《白阳与黑月的异世界之旅》 第1章 白阳与黑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现实世界来的多周目玩家，是我的创造者，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游戏？”山洞里，黑发棕瞳的少女说道。 【没错，这段听懂了吧，那我们说下一个。】男音凭空出现，带着些许疲惫， “什么是现实，什么世界，什么是虚构，什么是创造？” 【......先说世界吧，所有你脚下的土地加在一起就是世界，现实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世界。虚构就是想出来的东西，东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创造的意思是我制作了你，就像你制作的那根签子。】 “那为啥不叫很多土地和另一块土地？什么是想？你是怎么制作的我？” 【......好吧，世界和现实先不提，想就是你脑子里的东西】 “脑子不好吃。” 【别打断我!思路都没了，你最好别问我什么是思路！】如果肺还在的话，白阳很想深吸一口气。不过想到没有肝和甲状腺也会感觉生气，那情况还不是很悲观。 【想就是你要做的事，比如你饿了就会想吃饭】白阳迅速调整好情绪，时刻提醒自己一个成年人没必要和小孩生气，当务之急是建立信任，不然以自己这没有实体状态寸步难行。 “我饿了。” 【......这次想吃什么？】 “和上次一样。” 白阳打开背包，一块烤肉排凭空出现在女孩手中。 “能切一下吗？” 【不能。】 “没这功能？” 【没这业务，哎你现在怎么不丈育了？你竟然知道功能是什么意思？】白阳怀疑她就是故意装傻子自己骗吃的，照这个进度下去最多一个月背包里的食物就被她吃空了。游戏背包里除了周目奖励和任务物品什么都没带过来，女孩吃的零食都是一周目做任务剩下的。 “好吧我已经明白什么是想了，那创造该怎么理解？”女孩面不改色的岔开话题。 白阳很想说我是创世神或者逆袭系统之类的，但是信任这东西，一开始还是别建立在谎言上为好。 【你就当我是你爹吧。】白阳做好了被杠的准备。 “明白了。”出人意料，女孩情绪稳定，没有反驳。 “那为什么你叫白阳而我叫平安喜乐，我不应该姓白吗，白平安喜乐，或者平安喜乐·白，平安喜乐又是啥意思，这个词我是真不懂。” 【在这个世界里真名千万不能透露给别人，你想要名字的话我给你编一个，白月怎么样，刚好跟我对应】白阳并不擅长起名。 “刚好对应的是黑月，我以后就叫黑月了，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平安喜乐”黑月自认为起名水平高白阳一筹。 【说了你也不懂，我以前被“花开富贵”拉进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群，群里有个老登说我起名跟个混混一样，然后我就被“花开富贵”勒令连名带头像一起整改了，这游戏跟社交软件名称绑定，所以你叫这个。这个词的意思是“没有危险，开心快乐”。】 “我听懂了。” ............ 后来白阳才知道，两人的沟通并不依赖语言，只要自己表述出的东西，黑月都能明白。被杠的那两天也不是为了骗点零食，只是她觉得这样很好玩。 经过这两天的摸索，白阳也逐渐理解了自己目前的状态，简单讲就是依附在黑月身上的一个系统，能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中来回切换，没法控制黑月行动。 “你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再谈谈自己的优缺点，能够为我公司做出什么样的贡献。”黑月嘴角微微上扬。 【白阳，男，24岁，我妈说我27岁，大学专业是法学，没有特长，爱好打游戏看小说吃饭睡觉，无不良嗜好，无显着优缺点，我能给你我过去几周目获得的装备、情报，还能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你听我的。】白阳毫无感情的棒读道。 “就这？普普通通嘛，这点本事还想教我做事？” 【那你呢？】 “我...我有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是这个岛上最能打的。”黑月略显尴尬的说道。 白阳的父亲给他买过一本《高情商聊天术》，并逼着他看完，所以他知道这种时候如何巧妙化解对方的尴尬。 【那个老头要追来了。】跟亲近的人说话还讲情商就太累了，还是选择让自己最快乐的回答吧。 “在哪？很近吗？这安全吗？”黑月裹紧了狼皮围巾，警惕的留意起四周。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就能打赢它。】 “真的吗，我不信，给我50看看实力？”黑月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这些梗，并熟练的运用起来。 【这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套装，打六个周目才能凑齐的，先借你用，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白光闪过，黑月穿上了纯黑色的风衣，长筒作战靴，黑裤子，白衬衫，露指手套。 “世界最强的装备外观就这么普通？你别骗我。而且怎么没有头盔呢？还有这穿搭是什么直男设计的。”黑月用手搓着外套的材料说道。 【这可是魔王套，断档的强，比排第二的套装属性高几倍呢，套装效果也跟开了挂一样。头盔是你额头上的那个像第三只眼一样的战纹，能隐藏，防护效果很好还不挡脸。】白阳觉得这套外观很帅，也不知道黑月穿了18年兽皮为啥会有衣品这种东西。 “披挂有了，还缺一样趁手的兵刃”黑月得寸进尺，试图从白阳这爆出更多金币。 【反正早晚要给你】说罢，一点光芒融入黑月的眉心。 【神之锋，能幻化成任何你想要的武器，我为了得到它差点没累到猝死。拿上它，干掉那个老登，我们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别那么急嘛，让我先玩会儿”黑月随手一拳打出音爆，拳风在将远处的山峰剜出一道口子。 【没骗你吧？】 “还行，也就那样。”黑月还在嘴硬。 【做好准备吧，刚才的动静，傻子都知道你在这了】白阳觉得以黑月现在这个面板数据，哪怕光平a也能天下无敌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知道复活还管不管用，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放心，那老头以前也杀不了我，只是打起来很麻烦而已”黑月对自己此刻的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第2章 传说中的勇者 密林中，身穿银色板甲的老人吸了吸鼻子，感受空气中还未逸散的味道。 这岛很奇怪，明明离东大陆不远，却不存在于任何地图的记录中。进入后就无法离开，求援的信息也传不出去。 明朗踏上这个岛已经是第三年了，这三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在追杀着那个黑发少女，试图将灾难扼杀在摇篮中。三年前初次见面时，他便抓住机会重创了这未成长的魔王，但最终被她逃掉了。这三年来，魔王的进步速度堪称恐怖，上次见面时，已经能和他斗个平分秋色。如果放任她成长下去，她将是世上最可怕的灾难。他下定决心，下次见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留下。 突然间，一声“轰”的巨响从天空传来，远处的山峰崩开了一条口子，好似要拦腰折断。 明朗双眸亮起蓝光，向远处望去，却没发现魔王的任何踪迹。 “找到她了吗”清亮的女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老人身上蓝光闪过，眨眼已出现在二十米外。是自己大意了吗，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她的近身，魔王身上这身衣服也跟往日大不相同，是见过什么人了？ “老登，今时不同往日了，把你那些东西都留下，跪下给我认个错，看在你是我认识的唯一活人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黑月玩味的说。 老人并未回应黑月的挑衅，摆好架势，缓慢的向黑月左侧踱步。 【小心，他在找你破绽，你左手不是惯用手。这老头我在游戏里没见过，应该属于隐藏boss，别被初见杀了】白阳提醒道。他刚刚探查了老人的信息，真名是明朗，和游戏背景故事里的古代勇者同名。这身大剑板甲的装备是游戏里一周目能获得的最强套装，被玩家称为勇者套。 【他真名明朗，100级，职业勇者，其实就是战士和刺客的混种，现在面板远不如你，认真打就行，别被偷袭了。这老登称号还挺多，传说中的勇者、神之手、天下第一剑、巴拉巴拉巴拉......】 砰！出手了，老人双腿骤然发力，压低身位向黑月腹部刺来。黑月左脚一抬，将剑刃踩在脚下：“传说中的勇者怎么还喜欢偷袭呀，这招你都用过多少遍了，不拿出点新东西你怕是活不过今天喽。” 黑月伸手向老人的板甲护颈抓去。 老人果断弃剑后跳，蓝光一闪便拉开了距离。通过刚才的试探，他发现魔王的速度在短时间内暴涨了几倍，如果不是她留手，自己未必能有闪烁的机会。 看来还是没赶上呀，那就只有这招了。他叹了口气，摘下头盔。紧接着，金色火焰从他身上燃起，点燃了他的头发，耀眼的光让太阳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老人撕下铠甲露出了健硕的上半身，气质和刚才截然不同，好像一只凶暴的野兽直奔黑月扑来。 【这就烧命了，你跟他多大仇啊？撤，他活不了几分钟了】白阳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某些boss二阶段氪命技，血条变成进度条，期间各种属性起码都能翻十几倍。 黑月却没打算撤，这几年老人靠着装备和道具优势一直在追杀她，现在好不容易能打回来，不把亲手他打死可是会难受很久的。 “我想试试。” 【随你的便，这次要认真点了】 “来！”神之锋在黑月手腕上幻化成了一对闪烁着金光的透明臂铠，黑月右拳紧握，连续直拳直奔老人的面门打去。 老人以肘挡拳，用顶肘横肘巧妙化解了直拳攻势，拳肘碰撞的气浪让周围山崩地裂。 首轮碰撞，黑月竟是没占到优势。 老人面色凝重，燃烧仅剩的生命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今天怕是要令老友失望了。 【不要用拳头打肘】白阳看到黑月缺乏对人格斗的经验，急忙提醒道。 黑月一点就通，立刻以左直拳轻击老人的左肘骗防，右勾拳一抬便破开了老人的架势，紧接着一记上勾拳狠狠打穿了他肚子，将他击飞出去。 黑月甩了甩手上的血，走到已经站不起身的老人身边：“结束。” “你都要死了，还是不打算跟我说一句话，不会是个哑巴吧？就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黑月对老人的想法一直很好奇，这老头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像个哑巴，每次都是突刺起手，不回应挑衅，挨打了也不会喊疼。 明朗身上的火焰暗淡下去，但嗓音却依旧中气十足：“有封遗书要给我的家人”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手缓缓地将手伸向口袋。 【此地禁止灵魂自爆】白阳的声音突然出现，这次连老人也听到得到。 【幸亏我反应的快，这老登掏兜是假动作，想自爆炸你。这招缺德的很，打输了还不爆装备】 自爆被打断，老人也放弃了挣扎。他直接闭上了眼，一句话也不想说，没过多久就咽气了。 黑月一脚踩塌了他的心口，确认了他真的死了。 “你刚才这招是什么？”黑月对白阳的出手颇感好奇。 【每个百级的npc都会有专属领域技，我的领域技叫“吾道无穷”，效果是设立一条在场所有人都要遵守的规则，刚才这老头没开领域就是因为被我禁了】 “我怎么没有？” 【有的，你的领域是“我身无拘”，属于比较特别的。你不受任何领域影响，同时大幅提高各项能力，可能你一直没意识到。】 “好无聊的效果。”黑月还是喜欢那种能大声喊出名字的技能。 【好啦，架也打完了，该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白阳一边说着，一边用“拾取”将破损的勇者套装和勇者之剑收进游戏背包。这游戏npc是没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的，老人身上除了装备就是几瓶魔药，竟然一个金币都没带。 “这么急，总得告诉我要去哪干什么吧？”黑月将老人踹进刚才战斗打出的地缝中，猛的跺脚将裂缝平上。她本来想把老人吃掉，但考虑到白阳的感受就放弃了。 曾经三次拯救的世界的勇者，在第四次拯救世界的途中消失在了铁之国东侧的无名海岛上。 【一路向西，过了海之后有一片大陆，世界本源之一的“灾厄”就在那里，这是成神的拼图之一，或许通关之后我就能回去了。】 【有什么东西要带吗，再回来可能是几年以后了。】 黑月回到了她居住的山洞，刚才的余波并未波及这里，那死去的老人也不曾找到过这里，这山洞似乎被什么力量在保护着。扫了一眼洞里的锅碗瓢盆，黑月拾起了曾被白阳称作签子的骨矛想留个纪念，但因为不适应暴增的力量把木柄捏成了粉末。她轻笑一声，弯腰轻轻捻起了放在草席上的狼皮围巾，说道：“帮我收好。” 白阳把围巾放到特殊物品分组，顺便加了个密码。 【那么我们走吧，你我两个人。正当朝天空慢慢铺展着黄昏，好似病人麻醉在手术桌上。我们走吧，穿过一些半清冷的街，那里正人声喋喋，有夜夜不宁的下等歇夜旅店，和满地蚌壳的铺锯末的饭馆，街连着街，好像一场讨厌的争议，带着阴险的意图，要把你引向一个重大的问题】 白阳是在某个游戏结尾听到的这首外国诗，不懂这诗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想立一个懂的很多的人设，展示自己深厚的文学素养，说归来仍是少年什么的太朴素了点。 黑月没听懂，她知道白阳也不懂，不过没有戳穿。 就这样，少女和她的父亲踏上了认识世界的旅途。 第3章 铁之国 【恭喜你45分钟跑完了1800里全程，打败了全世界30%的满级npc，你为什么不直接飞过来呢？】白阳嘲讽道。 “速度太快耳朵难受，还有我不喜欢飞。”黑月回头，海面上鱼虾上浮的尸体排成了一列血线，标记着她踏海来时的路。 “吃一顿再走？我以前没吃过这些。” 【你在岛上没吃过鱼？】 “不知为何，我以前从未想过靠近大海。” 【走吧，找到人类聚集地再吃。你可得控制好力量，他们易碎的。】白阳启动探查技能，大陆东侧半岛的迷雾被全部清除。 【向北1050里，有个村子，去那看看】 “你好像个无情的监工。”黑月双腿发力，沿着海岸线向北奔去，将地面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 “前面就是你说的村子？看着可不怎么结实。”黑月凝望着河对岸由木屋组成的聚落说道。“这木头防风吗，一个夏天不得给村吹没了？” 【这荒郊野岭的，能找到这种地方就不错了。信我的，这种海边渔村最擅长料理各种水产了，绝对比你自己烤好吃得多。】 白阳对这个世界的变化有些好奇，虽说东海岸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但他在游戏里可没见过上千里的无人区。 【前面有个人，别害羞，跟他打个招呼。】 村口，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正在用刨子搓木板。 黑月跳过河，走上前抬手打了个招呼：“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男人吓了一跳，嗷了一声就跑了。 转眼间，几十个手持长枪方盾村民冲向村口，面对黑月摆了个楔形阵。 “你确定他们是普通渔民？” 【真是训练有素的渔民啊】白阳赞叹道。 【你想干什么都行，记得留个活口。】 “各位，我没有恶意。把武器收起来，就谁也不会受伤。”黑月对长得像人的物种会更包容一些。 “伪帝的走狗，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刚才逃跑的木匠冲黑月大喊道。 “什么伪帝？” 听到黑月的回答，木匠心中暗喜。铁之国最近的大型城市鲨城也远在千里外，还有群山阻隔。这小姑娘想必是迷路的斥候，所以才不敢承认，村子的位置还没暴露。 “还敢狡辩，看我拿你！”说罢，盾阵缓缓向前逼近，几个手持十字弩的村民已经爬上屋顶。盾阵之后，一个黑发赤瞳的狼人少年悄悄匍匐于地。 黑月呲牙一笑：“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和平解决了。” 说罢，黑月轻轻一跺脚，大地为之一震，将整个渔村的房子震塌了一半。盾阵不攻自破，刚爬到房顶的村民也全部摔落下来。 没等村民们反应过来，黑月已经踩住了赤瞳少年的后背。 “你是村长？”黑月看出领头的是这个少年。 “放开他！”刚站稳脚跟的村民吼道。他们再次摆好阵势，却不敢上前，只能围着黑月吵吵嚷嚷。 【低于50级禁止说话。】白阳的声音响起，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小孩叫狼焚，52级狼人，职业刺客。轻点踩，他血不厚。】 “回答我的问题，狼焚。” 少年闻言，浑身长出黑色的毛发，肌肉紧绷仿佛要炸开。黑月纹丝不动，不给少年变身的空间。 脊背被黑月踩到凹陷，少年脸憋的通红，不一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了地上。 “要杀便杀，别废话了！”少年嘴啃着泥，拒绝配合。 【嘿，好个硬汉，你是正常的异性恋吧？这有这么多村民，我就有充足的时间把你的自尊一点点剥削毁灭呀。你想自杀也没用，凭我们的治疗术绝对能轻松把你治好。】白阳笑道。 听罢，少年冷汗狂飙，大叫到：“你这家伙，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呀！” “现在，你可以开始求饶了。”黑月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 三十分钟后，村长家。 这是一座靠海的木屋，其他村民的房子并无任何不同，可以顺着窗户看到外边的码头和灯塔。 整理好仪容的少年端坐在椅子上，好像一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实在抱歉，刚才是我们的反应过激了，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属于铁之国领土，一时间把你错认为了探子。” 【铁之国，没听说过。我记得东海岸是狼人族的地盘，这里和游戏的差别确实不小。】 黑月跷起二郎腿，靠坐在椅子背上：“简单讲讲铁之国什么情况，还有可以开始上菜了。” “东大陆以前有大小上百个部落，五十年前，铁蹄部落出了一个战斗天才，十几年内就统一了整个东大陆建立了铁之国。” 【你们不喜欢这个伪帝？】白阳问道。 “先帝和伪帝可不同！”少年情绪突然激动。“先帝雄才大略，团结万族。现在皇座上这个，是个弑父杀君的小人。” “自打伪帝篡位以来，外族在铁之国就再无容身之地了。要么成为战场上送死的战奴，要么就只能像我们一样逃的远远的。” 【就没人想过反抗？】 “反抗？怎么反抗，人类兵多将广高手如云，我父亲宣布起义的第二天就在军营里被刺杀了。各地的义军都是如此，首领被暗杀后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不到一年就再没有人能拉起一支队伍了......”少年滔滔不绝的控诉起了伪帝的残暴，和狼人族流离失所的绝望处境。 黑月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夹起一块刚端上桌的炖鱼送进嘴里。稍加咀嚼，便连盘子带鱼一起顺窗户扔进了海里。 “你不是说渔民很擅长料理水产吗，炖咸鱼，亏他们想得出来。”黑月一边说一边灌了杯水。 【人家逃难过来的，理解一下嘛。】 【你说的这个伪帝，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肯定在国都，沿海岸线走估计有5000里。你们可以先去鲨城，然后坐魔导船走水路过去，一个月就能到。走陆地各个关口审核得严，走水路给船长一个金币就能偷渡进去。” “金币，拿来。”黑月向狼焚伸手。 少年紧张的扣着手指，思考能不能讨价还价。 白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魔药：【不要什么都靠抢，这种事可以交易的。】 【勇者同款的药水，买你这个村子够了，让你的人把村子里所有金币都凑一凑，别耍花样，我能看出来。】 ...... 半小时后，黑月带着3000金币离开了村子，多的零头因为白阳的强迫症就留给了村民。 “这些金币，能换到什么？”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够他几辈子衣食无忧了，但是对我们来说没啥意义。】 “现在去鲨城？” 【不，直接去国都。以我的经验来判断，现在去鲨城绝对会接到一连串又臭又长的踢皮球任务，我们不如直接速通，拷问一下这个“伪帝”。】 “你确定“灾厄”在他身上？” 【方向上是没错，指南针也指向西北方。这种人肯定知道的不少，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走吧，你还有5000里要跑呢。】 第4章 铁马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的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你叫什么？”长跑中的黑月显然不太高兴。 【我叫白阳，这首歌的节奏感很强，可以缓解你跑步时的疲劳。】白阳打趣道。 “再这么恶心我，今天就不走了。” 【好吧我不唱了，你觉得刚才那村人怎么样？】白阳突然换了个话题。 “又弱又怂。” 【在你看来可能是这样，但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他们不算弱了，刚才的反应可不是这个世界正常村民能做到的。他们不擅长捕鱼，招待客人都是用咸鱼。那为何他们要在海边居住，密林不是更适合狼人生存吗？他们建的木屋，质量差的离谱，显然没打算常住。还有这么小的村子，有码头就算了，竟然还有灯塔。】 “你想说什么？”黑月讨厌思考，见白阳装起来了有些火大。 【锻炼一下你的自主思考能力。这是个物资中转站，上游的物资会顺河流而下，途经这里然后走海陆运送到其他地方。有人在养军队呢，估计会在今年秋收前起事。刚才那小孩说的话里，肯定夹了不少私货。】白阳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锻炼黑月是假的，他想炫耀一下才是真。 黑月察觉自己被骗有些生气：“那现在怎么办，杀回去？” 【算啦，谁还没点秘密呢，他们想造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安心赶路吧，不喜欢听踏浪，那我换一首怎么样？】 “闭嘴！” …… 铁之国雄都铁马城，伪帝的居所双子塔屹立于此，能在科技水平低下的世界建起300多米的高塔，想必是借助了魔法的力量。 塔顶，空旷的王座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白发黑袍的男人端坐在钢铁铸成的王座，静听着属下的汇报。 “陛下，鲨城急报，刚刚有未知的强者途径鲨城，往雄都方向赶来，城主推测可能是90级以上的战士。” “刚刚？”黑袍男人挑了挑眉。 “是下午1点05分时发生的事，90级战士全速前进的话，最快3点就能抵达雄都，需要全城戒严吗？” “鲨城以南...估计是沙国来的，这帮老古董，连个刺客也派不明白。”黑袍男人对此见怪不怪。“不过用90级强者当刺客也算下血本了，戒严就不必了，通知禁军取消巡逻，把人放进来打，其他细节你去安排吧。” “遵命。”红袍金甲的禁军领袖离开大殿。 禁军统领走后，黑袍男人从照进大殿的阳光中掏出了一枚燃烧的红宝石。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放弃挣扎吧。” ...... 下午3点，白阳与黑月准时到达了铁马城外。 黑月盯着眼前不到20米高的城墙陷入了沉思，“确定没走错，这种帝国都城的城墙不应该是百米高的吗？” 【城墙这东西，也就防防小贼，真有高手攻城你一万米高的墙也没用】此时的白阳依旧试图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这座城的存在已经在他的知识盲区里了，在游戏的地图，这城方圆1200里范围内都是大海才对。 “没有高墙也敢号称雄都，也就那两座塔有点意思。”黑月显然对着铁马城有些失望。“铁马城，铁马城这名字一点也不朗朗上口，铁蹄铁驹铁骊，哪个都比这好听，这个皇帝肯定酒囊饭袋一个。” 【其实是汉化补丁的问题啦，这游戏人名地名一个个难记的很，全是叽里呱啦呜哩哇啦巴拉巴拉这种拗口的外国名，我用汉化补丁全给改了】 “现在，怎么说，就这么直接进城？” 【大门直接进，我们就是找茬来的。】 “好。”黑月大踏步的走向城门，准备迎接卫兵的刁难。 见黑月过来，黑甲卫兵立刻上前一步，摘下头盔，左手按住右胸躬身行礼。“欢迎来到铁之国雄都，远道而来的大人，请问您需要引路人吗。” 黑月显然没预料到眼下的情况，一身勇力竟没有用武之地。“不需要凭证或者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吗？”本来黑月是打算在卫兵要凭证的时候把他的头捶进胸腔里，告诉他力量就是唯一的凭证。然后在顺理成章的引出守军、禁军，直到那伪帝亲自出手。 “大人您说笑了，在我们铁之国，力量就是唯一的凭证” 黑月一阵语塞，开始回忆卫兵刚才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引路人，来一个。】白阳悄悄提醒道。 “引路人给我整一个。” “是，大人，在下马明，现在负责您的引路工作。”卫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黑月之后半步。 还未进城，一阵恶臭味钻入黑月鼻腔，紧接着她看到了道路两侧捆绑在木桩之上的焦尸，粗略估计得有上百人。“他们犯了什么事，要在这里影响市容？” “回大人，大部分是双子塔的法师，还有一些是新神的信徒。他们的罪名是密谋叛乱，具体细节我不了解。” 【嗯，记下来一会撕破脸也算师出有名，就说这些法师里有你的亲戚，或者以新神的名义向渎神者发起审判。】 “双子塔是城中间那两座高塔吧，新神又是什么？”黑月知道这是白阳的知识盲区，直接问他肯定又会扯些有的没的，索性直接问这个卫兵。 “是的大人，双子塔不仅是帝皇的宫殿，也是法师协会的总部。新神是200年前出现的一个自称为神的强者，曾经试图统一全世界，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他现在仍有不少信徒，就连传说中的勇者明朗也是他的信徒之一。” 黑月问到：“明朗，他很强吗？跟你们帝皇比如何？” “大人说笑了，勇者不是靠人力能打败的，四年前他路过铁马城，仅凭一人之力便击败了帝皇和禁军战团。”马明脸上浮现出崇敬的神色。 “你说这些，不怕被人听到举报吗？” “这有什么，我们铁之国向来尊重强者，这败报还是帝皇亲自宣扬出来的。” 【倒是挺有意思个人，我有点期待和他见面了。】 第5章 人间事 【黑衣的少女向着城内缓缓走去，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焦臭和一丝谎言的气味，在这座铁与石构筑的牢笼里，她能否找到“灾厄”的根源呢。】 “你突然发什么癫？”黑月在心中与白阳对话道。在想说悄悄话的时候，他们可以依靠心灵感应进行沟通。 【我在提醒你这卫兵有问题，怎么可能有80级的刺客在这看大门，而且他们早就知道你要来。】 “这谁看不出来？按照常规套路，应该是守卫看我是一个弱女子就各种找茬勒索，或者干脆见色起意，我在不经意间展现部分实力完成打脸。”黑月靠心灵感应的能力，对白阳生前的阅历也有些了解。 “大人，坊市到了。”马明提醒道。 “行了，你先在这等我，我去逛逛。”黑月没兴趣带个细作逛街，随手将他打发走了。 比起做白阳布置的主线任务，黑月显然对眼前的坊市更感兴趣。街边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商店酒馆旅社也花样繁多。虽然阴暗的建筑风格不太讨人喜欢，但总比海岛和渔村有趣的多。 黑月走进一家装修精致武器店，橙红色的火光让屋里有种温暖的感觉，比起武器店，这更像一家糕点屋。 黑月一眼便看中了壁炉上悬挂的长刀。长刀样式朴素，黑柄白刃，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和黑月的套装颜色很搭。 【这小小的商店竟有一件紫装，你捡到漏了，放到外面起码要2000金。】 黑月有些得意，果然和白阳心里的故事一样，出门逛一圈就能捡到别人看走眼的好东西。 黑月问道“汉子，你这刀要卖几钱？” “祖上传下来的宝刀，要卖3000金。”店老板头也不抬的答道。 “什么鸟刀，要卖许多钱？我300金买一把，也能切肉也能砍人！”黑月捡漏计划夭折，顿时气急败坏。 “小姑娘，在铁之国想捡漏就别来武器店呀，这我要是看走眼了那我就不用吃这碗饭了。”店老板有些无奈的抬起头，这是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他觉得黑月就是个在外历练的大小姐，家里不会给她买这么贵的武器的。 老板从货架上抽出一把迅捷剑，银色镂空护手花纹精美繁复，纤细的剑身上刻着各种意义不明的花纹。“这把怎么样？矮人工匠大师铸造，名剑“雪夜”，适合您这种高贵的小姐，只要500金。” “3000就3000，看不起谁呢，老白掏钱！” 白阳有些无奈的说道：【行吧，不过南方的金币和北方的可能不一样，一会你问问能不能把勇者套卖了换点金币。】 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黑月将3000金币拍在玻璃柜台上，300斤重的黄金直接将柜台上的玻璃压碎。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总算完成了第一次打脸，黑月心情愉悦了不少。 “玻璃得赔呀,而且你这旧币成色虽够，但现在是禁止流通的，融了重铸也得花不少钱。”店老板一边捡金币一边说道。 “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黑月脸色逐渐阴沉。 “行了行了，刀拿走吧，反正也不值这些钱。”店老板在鬼门关前极限拉扯了回来。 黑月脸色稍微好转，拿出背包里的勇者套装问到：“这个你这收不收？” 店老板顿时瞳孔紧缩，冷汗狂飙：“你家大人知道你把这东西偷出来了吗？” “问那么多干嘛？你要不要吧？”黑月有些不耐烦，她迫不及待的想处理掉这些杂物然后去外边的坊市逛逛。 “这副铠甲的来历我就不过问了，但小店确实没有能力购置这种级别的装备。”老板紧张的说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大门关上，但又怕黑月觉得他想杀人越货，这人的来历他都不敢往深了想。 “麻烦。”黑月将披风、头盔、腿甲、臂甲都收回了背包，只留下破损的胸甲。“把你现在有的所有金币都拿出来，这屋里的武器也都归我了。胸甲抓紧处理掉，我以后缺钱了再来你这拿。” 不一会，黑月带着7万金币从武器店走出，只留抱着胸甲不知所措的老板和一个毛坯房。 【拆人家壁炉干嘛，你又用不上。】 “谁让他刚才杠我了，我还挺喜欢这炉子。” 【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孩偷偷去网吧，看到一堆盗版游戏，他想回家也能玩这些，就把所有快捷方式拷贝进了u盘。】白阳有些憋不住笑。 “有话直说。” 【就像空调不能没有外机，壁炉和排烟管也是配套的，你刚才属于是扣了几块砖头下来。】 “我也想要空调。”黑月顾左右而言他。 见黑月有些尴尬，白阳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很难实现啊，冰魔法又不太方便控温，等你以后到了进步之城可以赞助个学者研究一下。】 “嗯。” 【你不问我进步之城是什么？】 “你肯定又想跟我说外面的世界多美好那一套。” ...... 门户紧闭的毛坯房中，老板蹲在地上就着烛光仔细摩挲着铠甲上的伤痕，从痕迹上推断，它被上任主人像丝绸一样直接从胸口处撕开，得有多恐怖的力量能撕碎这么一件顶尖的传说级装备。 突然间，烛火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老板刚想起身，就感觉到利刃抵住了他的喉咙。 “我问，你答，别说多余的话，我赶时间。”毫无辨识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刚才那个黑衣女人买了什么？” “一把史诗级横刀。” “胸甲是她留下的？什么级别？” “传说级。” “能看出是哪里产的吗？” “看不出，但应该是200年前的工艺。” “就这些了，记住，我们不曾见过。” 老板感觉到抵在他喉咙处的利刃消失不见，松了口气，站起身想要重新点燃蜡烛。 “还有一件事，你这店装修风格可得换换，帝国虽崇尚简约，但一个毛坯房就来开店也不太好看。” 老板直起的腰终于断了。 第6章 人间事(2) “陛下，马明的报告传来了。” “念。”黑袍男人靠坐在椅子上正在小憩。 “按照铁之国帝皇《关于持续跟进南方刺客动向的通知》和铁之国禁军统领《关于转发帝皇关于持续跟进南方刺客动向的通知》要求，我团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关于持续跟进南方刺客动向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马明团长担任。现将工作开展情况汇报如下：一、工作目标，为落实帝皇和统领......\" \"翻译完了直接说重点。\"帝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刺客的装备是200年前的工艺，符合您之前关于她来自沙之国的推断。她与人战斗过，受了严重的伤，用碎掉的传说级胸甲在武器店换了一件史诗级刀刃。目前正在坊市活动，可能要与同伙接头。 “胸甲拿来了吗？” “马明他......没有足够的活动经费。” “从我私库里出。”帝皇的面部明显抽搐了一下。 “陛下，要收网吗？” “别在坊市动手，她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城，想必是有什么倚仗。还有，让马明把下次的报告精简到100字内。” ...... 下午5点，坊市内。 黑月手拿着一盒古法冰淇淋，正在一家一家大撒币，她逐渐喜欢起这个地方了。 【别忘了正事呀。】白阳有些无奈的提醒道，从进城之后他就感觉不对，这城里氛围虽然有些压抑严肃，但也还算繁华，并不像存在着“灾厄”的样子。指南针在这里失灵了，说明在这附近能接到任务，可他并没有看到头上长叹号的人。 “师傅，炭烤龙蜥肉给我来20串。还有，你知道灾厄在哪吗？”黑月走进了一家酒馆，现在她已经能娴熟的点单了。 老板紧盯着手中的串串，撒上一把红色的调料又颠了颠：“我不道啊。” 【这种事一个酒馆老板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过我劝你还是少打听，城门口烧死那些人就跟灾厄有关。”老板依旧没有抬头。 【出现了，头上长叹号的npc！】 黑月觉得自己胜过了白阳，有些开心：“我就说嘛，酒馆老板这种职业肯定知道的不少。” 白阳觉得这是别人抛的饵，但也没提醒黑月，自己总不能一直当她的外置大脑。 黑月悄悄递给老板100金币，压低声音：“细说。”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只知道叛乱的法师大部分都被处死了，没死的也被发配到西方的血河要塞守边境去了。出了西大门，再向西3000里就是了。” “你有些刻意哦。”这次连黑月也察觉了。 “串好嘞，给你插个队，请慢用。”老板将一盘烤串和餐巾推向黑月面前，转身进入了后厨。 黑月拿起餐巾，只见上面“小心跟踪”四个小字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现在怎么说，去边境打探一下？】 “先吃饭，吃完饭我去买顶帽子再做个头发。” ...... 【要买衣服就抓紧吧，一会天色完全暗了就不好选了】白阳和黑月走出了酒馆。 在接到任务后，黑月还想去别的酒馆碰碰运气顺便再吃几顿。但事实证明只有第一家店是特别的，其他的酒馆老板第一反应都是想要报案。掉头回到第一家酒馆后，发现老板换了人。 黑月抱怨道：“下次遇到这种可疑的人，你直接用你那个标记技能。”然后加快脚步向坊市深处走去。 这街边的商店十有八九都是各种武器店、药水店、铁匠铺，剩下的是杂货铺和酒馆，想找一家服装店可真不容易。 突然，一家违和感极强的商店出现在了街上，玻璃外墙，里边摆放着服装各异的假人模特。室内的魔导灯闪着耀眼的白光，透过玻璃洒在街上。在一堆铁与灰的建筑中，这家现代风格的服装店有些格格不入。最奇特的一点是，这家店和其他店铺不同，它居然有名字，巨大牌匾上用粗糙的雕工刻着“葵扇”二字。 黑月推门进屋。 “欢迎光临。”服装店老板是个黑发美人，白衬衫黑领带打底，外套灰色短款套头针织衫，黑色皮带，下身是黑色半身裙，脚上穿着白色长袜加黑色厚底皮鞋，给人一种学院风的感觉。看着老板的穿搭，黑月顿时感觉白阳的衣品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这女人，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帮我试试她。】 “奇变偶不变。”黑月向前迈出一步。 “符号看象限。欢迎你，我的姐妹，愿神指引你的前路。”老板有些吃惊，但她对上了暗号。 【暗号对上了，但感觉哪不对。】白阳觉得有些违和，前世那些主流宗教并没有哪个使用“愿神指引你的前路”这种祝福语。 黑月兴奋的问道：“姐姐你是哪个省的？” “妈妈生的。” “好啦，别对暗号了，你从哪里来的？” “银翼。” 【......】 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扯和试探，白阳确定了，这个女人并不是穿越者，她名叫黑桃，是新神的信徒，还是个85级的医师。白阳猜测，“”新神”应该是200年前的穿越者，把各种烂梗都编进了教义里。 黑桃显然很喜欢黑月：“原来是场误会呀，但小妹妹你和我教很有缘分呀，现在入教全场消费给你打8折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上班。”黑月其实对信不信教什么的都无所谓，但她能感觉到白阳不喜欢这些。 黑桃也不强求：“不想入教也没事，我们教行事也很宽松啦，等哪天你想加入了再来找姐姐。” 【问问她新神的情报。】白阳催促道，他很想知道这“新神”是否找到方法回家了。 黑月并未理会白阳的催促：“姐姐，我想选个帽子，搭这套衣服的。” “要不姐姐给你重新选一套吧，这套不适合你这么漂亮的女孩穿。”即使在尚武的铁之国，这套黑衣也不符合女性的审美。 “不了，这衣服很重要，我选个帽子就行。” “那就只有这个了。”黑桃从仓库里拿出一顶黑色军官帽。“和你现在的气质很搭，给你便宜点，只要3500金。” 【一个蓝装凭什么比紫装还贵？她是把你当冤大头了。】 “可别嫌贵呀小妹妹，帝皇规定整个铁之国的耕地只能用来种粮食，做衣服的材料只能从西边的银翼国进口。但帝国和银翼国摩擦不断，关税高的吓人，现在全国的衣价都在疯涨。”黑桃看出了黑月的疑虑解释道。 “为什么只让种粮食？” 【要打仗呗，少几件新衣服穿又不会死人。如果能让敌国扩种经济作物就更好了，那战争初期就会有很大优势。粮食不能自给自足的话，事事都会被卡住脖子，不战而败也不是没可能。这铁之国同时向南北西三个方向扩张，又没有方便的水路运粮，对粮食的需求量肯定很高。你刚才逛街的时候没注意到吗，各种小吃非常便宜，但烟价酒价高的离谱，好像还是帝国官方在经营。还有你在武器店买刀，老板直接就收了你给的旧币，显然是旧币的含金量比新币更足。现在是早春，游牧民族羊瘦马弱，估计他们正忙着北伐呢......】白阳谈起自己的优势区间，顿时滔滔不绝。 黑月：“阿巴阿巴。” 第7章 人间事(3) 【戴上军官帽，黑月身上的气质终于不再掩饰，显露而出，奉系军阀！一瞬间，服装店再次一寂。】 黑月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帽子不错，给我拿三顶，我留两个备用。” “姐姐这只有这一个存货呀，过两天你再来店里取吧。” “好吧，给我做的好看一点，我后天晚上来取。” 黑月留下1万金币的定金，问到：“姐姐，你知道附近哪有理发店吗？我想去剪个头发。” “要有耐心呀小妹妹，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要在今天把所有事都做完的样子呢，好像有人在身后追你一样。这般急躁，生活可是会少很多乐趣的。” “我......”黑月也不喜欢这种生活节奏，只是新鲜感冲淡了心中的焦虑。 黑桃：“铁之国所有的理发店都挺一言难尽的，我怕你及腰长发进去，顶个锅盖头出来。而且，以他们力量多半剪不断你的头发。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姐姐免费帮你剪怎么样？” “那就麻烦姐姐啦。”黑月听到不用跑腿就会很开心。 ...... 黑桃将一张白色床单围在黑月脖子上：“别乱动哦，不然剪歪了可别怪我。”拿起剃刀对着黑月鬓角处的头发一划，剃刀直接冒起了火星。 “这声音正常吗，是不是应该先洗个头？”黑月有些紧张的问道，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黑桃看着崩口的剃刀有些惊讶，看来黑月的来历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自己虽是医师，但纯靠力量也不会输给60级的战士，这把剃刀也是史诗级的装备，竟然连黑月的头发都切不断。 【用神之锋做一半剪刀给她，剪刀要钝头，开口角度别太大。】 “姐姐，试试这个吧”黑月递给黑桃一把金色的透明剪刀。 黑桃瞳孔微缩，但面不改色的接过了剪刀开始理发。一开始黑月还紧张兮兮的盯着镜子，不一会就坐椅子上睡着了。 “剪好嘞。”黑桃轻轻摇了摇黑月。 【总算有个人样了。】剪头的这两小时白阳一刻也不敢放松，时刻盯着黑桃的手臂准备说出“禁止使用剪刀”。 黑桃只是把头发剪短后简单修了修，看着没有那么凌乱，原本及腰的长发剪成了披肩发。 黑月照了照镜子，对发型的变化很满意。 “这么晚了，就留下来住吧，我家还挺大的，还有浴室哦。”黑桃用毛刷擦着黑月头上的残渣说道。 黑月假装客套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你有很多事想问我吧？” “额......” 黑桃眉毛轻挑“所以，晚餐想吃点什么？” ...... 壁炉旁，刚泡过澡的黑月穿着浴袍躺在躺椅上烤火。她喜欢火，火意味着温饱和安全。她也喜欢壁炉，温暖的光无法照亮整个房间，像一个被黑暗包裹住的狭小世界，这个小世界给了她“家”的感觉。在这火光之内，她可以放空大脑，不用考虑以后的奔波劳碌，慢慢感受湿漉漉的头发逐渐干燥的感觉。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黑桃将花茶和一叠鱼干摆在小桌上，在黑月身旁的躺椅上坐下。 “其实也没多久啦，这也是教义里说的？”黑月慵懒的说道，抬手往杯子里多放了几块冰糖。 “我神一言一行都有大智慧，有没有兴趣入教啊？” “我就算啦，我只信自己的。”黑月抓起一把鱼干塞进嘴里。“这小鱼真不错，是这的特产吗？” “铁马城沿海，但他们的厨师连去腥都去不明白。这小鱼干是我自己做的，银翼国特色哦。” “姐姐是银翼国人，为什么要来这开店呢？”黑月有些好奇的问道。 黑桃的语气突然虔诚起来：“因为此地还有不公之事。” “这也是神说的？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神无所不在。” 【......】白阳有些无语，这老乡还挺中二的，看来得等自己以后慢慢查了。 黑月话题一转：“那，灾厄在哪？” “你果然是为它而来的。”黑桃微笑。“十年前，它在铁之国开国皇帝手中，现在不知去向，但我有几个推测。” \"展开讲讲。”黑月从躺椅上直起身。 “一是铁之国皇帝马天际，他的嫌疑最大，十年前他弑父篡位，很大可能直接夺取了灾厄。” “二是大将军康鸿，他跟随先皇南征北战几十年，在马天际篡位后就领兵驻扎在北方边境，从此再未回来。他是铁之国唯一有合法身份的异族人，马天际的政敌。他是铁之国最强者，哪怕是现在这种关系，马天际每年也要花大量补给供养他。” “三是法师协会，他们一直致力于阻止灾厄降世，和我们也有过合作，结果你入城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他们的行动并未经过我的批准，有藏匿灾厄的可能，这种可能最小。”黑桃显然在新教里地位不低。 黑月有些疑惑：“这么重要的情报，就直接告诉我了？” “那你想我怎么告诉你，说一大段的谜语，再给你一堆通马桶任务？”黑桃笑道：“反正我已经失败了，不如看看你能不能把水搅浑喽。” “失败了为什么还留在这？” “因为这里的人更需要我，而且马天际可不会放一个85级的医师回到银翼国。” “懂了。” “哎，真不喜欢晚上聊工作，客房给你收拾好了，晚安”黑桃站起身，回到了卧室。 黑月看着黑桃的背影，思考刚才是不是有哪句话踩到她的雷了。 【所以我们明天去哪，直接杀进皇宫找马天际，还是先去会一会那个大将军？】白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他有些兴奋，恨不得今晚就杀进双子塔，夺了鸟位。 “我也不喜欢晚上聊工作，晚安。”黑月没打算回卧室睡觉，盖着毛毯在躺椅上合上了眼。 【行吧，明天再说】 “好想要个壁炉。”黑月喃喃道。 【你得先买个房子】 “在坊市上能买到吗？” 【会有的】 “老白。” 【怎么了】 “给我讲个故事吧。” 【......你不是不喜欢听吗？】 “这么美好的一天，必须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在我的梦里，这时候该有个人给我讲故事。” 【好吧，让我想想。有了，第一章，陨落的天才】 ...... 第8章 不算太久之前的故事 深夜，双子塔顶，王座之间。 “陛下，刺客在黑桃的服装店住下了。不知里边的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派人和她沟通？”禁军统领王刚汇报道。 “不必了，通知马明盯住她，她不是刺客，是冲着灾厄来的。”马天际的神情略显疲惫。 “灾厄”，世界五大本源力量之一，毁灭、灾难与不幸的具象化，围绕着它的争夺十年来从未停止。贤者、教徒，这个为了拯救世界，那个为了天下苍生，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可见到“灾厄”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只有把它握紧这一个想法。能把它放下的人，唯有自己。 提到灾厄，过去发生的事再次充斥着他的脑海，他不想回忆这些事，但回忆不会轻易放过他。 …… 十年前，双子塔。 彼时还是皇子的马天际正在代替父皇处理政务，自从得到那枚红宝石后，父皇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 砰的一声，王座之间的大门被撞开，侍卫王刚火急火燎的走上前:“殿下，北方急报，狼人族与熊人族勾结蛮族发动叛乱，已经攻破雪峰关，五十万大军距雄都已不足千里。” “战报来的这么慢？都是干什么吃的！雪峰关距此可有足足四千里路。” “殿下...叛乱的不止熊狼二族，北方各个部族都在响应，他们对帝国一直心怀鬼胎，这次是蓄谋已久。现在北方恐怕很难再找到活着的人族了。” “这帮畜生，迟早要他们好看”马天际咬牙切齿的挠着头，抓下一把黑发。“去通知大将军，我去见父皇。” “大将军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哦？他得知消息比我还快？”马天际紧盯着王刚，表情有些阴郁。 “大将军他...可能有自己的渠道吧。”王刚也不知该怎么打圆场。 “让他进来吧。”马天际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 大将军康鸿是个三米高的魔裔，身穿一副黑色重甲。他身形壮硕，满头白发，面容却不见老态，头顶一对黑色长角，走起路来地面都在颤抖。 披甲上殿可是大忌，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马天际站起身问到:“敌军距此已不足千里，大将军可有退敌之法？” “陛下已经安排，我即刻启程去前线迎敌，殿下勿虑。”康鸿嗓音浑厚。 听到父皇已经有了安排，马天际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问道:“此行可有胜算？据我所知，那狼熊二族族长都是90级高手，蛮族来的高手应该也不在少数。这千里平原几乎无险可守，平原作战也对我们不利。” “陛下安排我去守血河要塞，银翼国可能会趁机偷袭。” “那前线怎么办？”马天际有些惊愕。 “陛下说他自有安排。” “所以大将军是特意来跟我辞行的？”马天际不满的说道。 康鸿解释道:“我是想提醒殿下，这场叛乱有问题。北方各族多以放牧为生，现在是早春，正值产羔期，牲口虚弱，加上刚过完冬马瘦毛长，不适合出征，往年这是我们北伐的时节。凭空组建50万大军不漏一点风声，这更不可能。陛下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康鸿的分析，马天际也察觉到了不对，刚才被战报惊到了，以至于让他忽略了这些常识。 “多谢大将军提醒，我现在去见父皇，战事要紧恕不远送了。” …… 走过连接桥，马天际进了双子塔的另一端。这是法师协会的所在地，主要负责为帝国研究各种战争武器。铁之国帝皇马行已在塔顶隐居了三年。 马天际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父皇，我进来了。”马天际推门而入。 屋里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人，一身黑色长袍，头顶凌乱的白发，长长的指甲已很久没有修剪，双眸闪着渗人的红光，正紧紧盯着闯入室内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老人认出来这是他儿子，不耐烦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敌军距此已不足千里，父皇可有退敌之策？”马天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可否请教一下父皇有何妙计？” “与你无关。” “自从得了那块石头，你就一直在这屋里再未出去，这石头能帮你退了50万大军？大敌当前你还派康鸿去血河要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马天际情绪突然失控。 “现在你是管事的，还请教我做什么？滚吧，别再来烦我。”马行一掌将儿子推出室外，一挥手关上了门。 在门外守卫的王刚连忙将马天际扶起。 “殿下，没受伤吧？” “老头子指望不上了，我得自己解决。通知所有战团全体出动修筑防御工事，决了铁水河，把附近灌成沼泽地。血河要塞的守军撤回来，让他们在铁水河下游阻断敌人的水路粮道，有康鸿在要塞不会出事。疏散东城区的居民，现在开始在东城区蓄水。让马明沿着铁水河向上游探查敌情，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给我传讯。用最快速度将附近城镇的存粮全部运到这里，通知沿海各城城主，现在开始走海路往都城运粮。”马天际迅速调整好状态，准备迎接之后的战斗。能做的，应该只有这些了。 “对了，还有，通告全城异族叛乱，杀了城内所有异族。” ...... 三天后，双子塔顶，王座之间。敌人行动的比预想中还快，仅用三天时间便急行千里，现在塔顶已经隐隐能看到敌军的前锋部队。 马天际注视远方，面色阴沉，他还有太多准备工作没有完成，敌人已然兵临城下。 “殿下，马明传讯回来了。”王刚披甲执剑走入殿内。 “叛军的粮食运到哪了？”这是马天际此刻最关心的问题，叛军千里行军，最大的问题无疑是粮食供给，这是雄都能否守住的关键。 “叛军并没有走水路运粮，马明现在已经深入到叛军腹地，铁水河上连个船影都没有。” 马天际第一反应是马明是不是叛变了，仔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人虽然轻浮了点，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拎得清的，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堂弟。 “不走水路，千里急行军，补给怎么跟得上？”马天际疑惑道。 “马明还说，敌军数量远不止50万，根本没带补给和辎重，甚至武器都没配备全，好像...好像死人在行军。” “去问问法师协会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姑且算个好消息吧，没有器械辎重，叛军攻不了城。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马行究竟向他隐瞒了什么。 ... 夜晚，一身黑色重甲的马天际在西门的城墙上来回踱步。 叛军没有补给只能速战，今夜就是他们最好的战机。人族的视线被削弱，战力起码下降三成，而这群异族却不会，夜晚反而能激起他们的凶性。 法师协会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父皇似乎沉迷于一种名为“灾厄”的力量，眼下的叛军也是受此影响。 怎样也好，能做的事他都已做了，胡思乱想也不能改变结果，眼下唯一重要的是打赢这场仗。 “光耀！” 马天际身上发出强光，整个西城亮如白昼，晃得城下的异族睁不开眼。他就是如今铁之国的最强法师，90级的实力足以让战场的天平倾斜。但如此一来，他也必然要面对敌方强者的围攻。 王刚在马天际身侧摆好架势，谨防敌方强者的偷袭。他换上了一身轻甲，只为救援时能有更快的速度。 但敌方强者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有士卒在缓缓前行，排队陷入了决水制作的泥沼内。 “放箭！” 进入射程内的几个狼卒被射成了刺猬，几十万大军为之一顿。紧接着，几十万双眼睛闪起了红光，直视着城头上的马天际。 几十万大军像疯了一样，相互踩踏，死命的往前冲，转瞬间便填平了沼泽，向城头奔来。 弩箭齐射收割掉前排的士卒，但敌军势头丝毫不减，前排的士兵就是为了垫背而来，很快便有人摸到了城墙。被滚木砸碎头颅的士卒，其身躯仍挣扎着向前，尸体在城下越积越多。 法师战团加入了战斗，火雨对着攀登的士卒倾泻而下，让战场弥漫着一股恐怖肉香味。可这也没能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甚至连减缓都做不到。 很快，城头上的士兵已经能看清叛军的脸。这才发现他们并不全是训练有素的士卒，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此刻他们全都在不顾一切的攀上城头。今夜还从未听到敌人受伤时的哭喊，只有意义不明的嘶吼声在晚风中回荡。 被光耀术提振起来的士气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他们这是要搭人梯？”王刚神情紧张，从军多年，如此场景他还是头一次见。 马天际手中短杖蓝光闪过:“鲸落！” 霎时间，一头由无数星辰构筑的巨鲸越出夜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砸在了叛军阵中形成了一个巨坑。没了后续兵源的补充，人梯也不攻自破。 这是马天际自创的法术，由“星坠”改造而来，是他能使出的最强攻击。使出这招够，他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就在此时，叛军阵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黑毛红瞳的巨狼。与城下毫无理智的叛军截然不同，他的红瞳里闪过清澈和狡诈。 他跃向城头，对着虚弱的马天际张开大口，要将这敌方领袖噬碎。 王刚舍身一撞，和巨狼一起坠下城头。巨狼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血泥，然后一爪将王刚嵌进了城墙。他抬头望着城上的马天际，任由各种火球雷箭打在他身上也纹丝不动。 马天际面色凝重，眼前这巨狼，恐怕只有大将军应付的了。 巨狼一跃而起，却没跳上城头，而是奔上天空中的明月，巨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踪影。 月隐？马天际暗道不妙，眼前的猛兽竟是个刺客。他连忙集中精神观测巨狼的位置，紧接着就感到身后一阵热风。 结束了，马天际闭上双眼，他已能闻到巨狼口中的臭味。 可预想中的死亡并未到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铁之国帝皇马行，站在他的面前。他披挂着一身华美的红色战袍，头戴宝冠，一改往日颓废的形象。 “辛苦了孩子，现在交给我吧。”帝皇的眼中闪过耀眼的红光。 …… 帝皇力挫百万大军的捷报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城里何处都洋溢的喜庆的氛围。 帝皇已经决定再次亲政，誓要领铁之国将版图扩张到银翼以西、黄沙以南、雪峰以北，让铁之国永不再受这种背叛的伤害。而那个只会决水挖渠排除异己的平庸皇子，此刻已无人问津。 双子塔顶，王座之间， 马行重新坐回了他离开三年的王座上，马天际侍立在他身后。 “所以，父皇这三年一直在研究这红宝石中的力量？”马天际恭敬的问道。 马行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是“灾厄”之石，有了它，银翼的巨壁、黄沙的魔裔、雪峰的蛮夷都不再是阻碍。我们铁蹄部族，终将获得整个世界。” “这次的叛军也是它召来的？” “当然，使用“灾厄”的力量，自然也需要用灾厄来献祭，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权柄，等我完全掌控了它，就能，就能...”马行紧握着燃烧的红宝石，眼中闪着红光，逐渐语无伦次。 “父皇，这宝石似乎正在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 “什么？”马行惊讶的望向窗外。 “鲸落。”马天际闭上了双眼。 …… “陛下？陛下？”禁军统领王刚把马天际从回忆中拉出。 “那女人的铠甲已经买回来了，您现在要看吗？” “拿来吧。”马天际疲惫的说道。 王刚挥了挥手，一个金甲禁军端着破损的胸甲铠甲走上前来。 马天际看着眼前的胸甲，觉得有些眼熟。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冷汗瞬间打透的他的衣背。 等他醒觉过来时，一颗燃烧的红宝石已出现在他手心，耀眼的红色映照在了他的双眸。 第9章 人间事(4) 杂货铺二楼，马明与窗户保持一定距离，紧张的盯着街对面的服装店。 帝皇刚刚通过传讯石发来消息，通知他任务取消，会有人来接替他的工作。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堂哥是不希望他死在这。可铁之国除了他，谁还能不露破绽的跟踪一个90级强者呢，来换班的密探也迟迟没有消息。 突然，他眼睛感受到温暖，视野陷入黑暗。 “猜猜我是谁？ 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一时间，马明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是怎么做到的，是自己懈怠了？瞬移技能？世上竟有人能毫无征兆的近身一个80级的刺客？他有些后悔留在这等人交接工作了。 马明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她想杀自己，那就直接动手了，现在还有交涉的余地。 “大人，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马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真是无趣。”黑月松开手。 马明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军阀，黑月这一身打扮相较昨天变化不小，加了军官帽和毛领，大衣上多了不少意义不明的配饰，头发也认真梳理了一番披散在脑后。 他努力找了找奉承的话：“大人这身真是英姿飒爽，盛气凌人。” 黑月坏笑道：“不会夸人就不要夸，引路人先生。“” “要不要吃早餐，你同事给你带的哦。”黑月递给他一个温热的纸袋，褐色的纸袋上隐隐有红色渗出。 马天际笑容逐渐僵硬。 “今天天气不错，带我去参观一下双子塔吧。”说完，黑月转身向楼下走去。 见马明还僵在原地，黑月回头问道：“怎么，不喜欢吃辣吗？” ...... 今天坊市的商铺全部闭店停业，但街上的行人却人声鼎沸。人们拉起横幅举起旗帜，口中喊着“严惩魔族”“攻下沙国”“帝皇万岁”之类的口号。 黑月问身后的马明：“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她本来还打算顺路看看房子。 马明答道：“他们在祭奠在被沙国杀害的同胞。” “沙国打过来了？我从南边过来的时候可一点战火都没见。”黑月有些疑惑。 “是随军开拓的帝国子民在沙国被那些魔族残害了。” “啊？那你们怎么好意思搞这么热闹，不嫌丢人？”黑月无法理解这背后的逻辑，在别人的地盘上打输了被杀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 【常见的宣传手法，一场民粹的狂欢。观点必须够震撼，论据必须够彪悍，至于从观点到论据是怎么个逻辑，没人会关心。一群可怜的傻瓜，自身没什么可骄傲的，就只能把自己所属的国家民族当作最后依靠，为其感到骄傲。他们为自己的自卑找到庇护，随时准备拼死为其错误和愚行辩护，不分青红皂白，连其缺点也誓死扞卫。】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马明会一拳打断他的鼻梁。但面对黑月，他思考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谁发起的活动。” 【还能是谁，他家老大呗。想向外扩张，总得给民众立个靶子，异族不够外国来凑。总之就是敌人宅在家里谋害他们，影响到万里之外的他们生存了，他们必须冲进敌人家里给敌人一个教训。他们杀人是正义的惩戒，对方还手就是残暴无耻。】白阳想起前世的历史，对铁之国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你很讨厌这种事？”黑月在心中问白阳。 【理性和感性上都让我觉得恶心。】 “通知他们散了吧。”见白阳不喜欢，黑月也跟着讨厌。 “大人，这......”马鸣有些犹豫。 “差点忘了这活动不是你发起的了，那我来吧。”黑月吸了口气对着人群喊道：“各位，活动取消了，早点休息吧！” 站在她身边的马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有人对着他后脑勺狠狠打了一闷棍。等他调整好状态，街上已经没有能站立的人。 “像你这种帝皇近臣都不知道的活动，那一定是非法集会了。见义勇为，不用谢我。”黑月一步一步跨过眼前的行人们，继续向双子塔走去。 马明凝视着黑月的背影，手指在口袋中偷偷搓着传讯石。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这女人实力比想象中还可怕，帝皇必须做好准备。 “我听得到你搓玻璃的声音。” 马明心脏狂跳，额头出现几滴汗珠。 “你顺便告诉他一声，见面改下午吧，我上午有安排了。”黑月背对马明摆了摆手，消失不见。 ...... “帝皇，那女人也太过嚣张了，我带一队禁军去灭了她！”接到传讯的王刚义愤填膺。 马天际紧握住右手：“通知宣传部，今后类似的活动取消。” “陛下，这...” “去吧。”马天际叹了口气。 “是。”王刚退出了殿外。 马天际有些无奈，这禁军统领的忠诚无可指摘，但就是脑子不太行，昨天他竟没认出那胸甲的来历。那黑衣女人要么是勇者明朗的传人，要么......马天际已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 马天际敲了敲头，摒弃杂念，这才发现“灾厄”又跑到了自己手心。犹豫了一下，他将红宝石塞进了上午的阳光中。 “我应当不曾迟疑？”马天际回忆起刚才的动作。 “我定然不曾迟疑！” “我有何时迟疑过......” 第10章 海边的家 铁马城东区郊外，一处未经开发过的海滩。 黑色的巨石零散的铺在粗沙之上，偶尔有不知是虾还是虫子的生物在石缝中钻来钻去，一些食物残渣和建筑垃圾随着浑浊的海浪被冲向岸边。 这片海被铁之国人称作开拓之海，帝皇投入了大量资源用于航路的开辟。他希望船队能从东方发现更广袤的土地，或者找到安全的途径让帝国可以在夏季沿海路骚扰北方的蛮族，但目前来看收效甚微。 “罗盘恢复正常了吗？”黑月将一块碎石踢进海中。 【还是定位不到，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有人帮我们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完了。】和白阳预料的一样，有人正在消化灾厄的力量，或者正在被灾厄消化。 黑月对灾厄的力量缺乏了解，有些担忧的问到：“你就不怕到时候打不过？” 【智者向内寻求力量。】 “那我们现在就在干蠢事。”黑月熟练的抬杠。 【我们可以同时向两个方向寻求。】 “那我们现在只能慢慢等他准备完?要不先去看看房子？”黑对房子有些执念。 白阳否定了黑月提案【这铁之国又不是啥好地方，这阴间的建筑风格住久了肯定抑郁，想要房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我们找机会给那皇帝老儿上上压力，刚才你做的就很好。现在我们杀个回马枪直奔双子塔，肯定能给他气红温了。】 “好。” ...... 两小时后，黑月走出了售楼处，受汉化补丁的影响，这世界很多地方的名字都变得奇怪。 【说了铁之国不是啥宜居的地方你还不信，白白浪费两个小时吧。黑桃家这种一看就是自己定制的，说不定都属于违建。】白阳对黑月不推主线的行为有些不满。 黑月倒是不觉得浪费，或者说，有时候快乐就是可以浪费大把的时光，无意义的浪费也好过不由己的奔波。 “决定了，我要自己盖一个，就在刚才的海边。”说罢，黑月一跃而起，跃向一处干净的海岸。 【你认真的？】 黑月没有答话，低头将一块块黑石切成方块摆在地上，打算以此构筑外墙。 【停停，哪有你这么盖房子的，你当搭积木呢？】白阳见黑月玩够之前是不打算做主线了，也收起了催促的话，转而对黑月指指点点。 “方块不是可以粘在一起吗？” 【你都从哪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总之第一步，先打地基。】白阳对盖房子也一窍不通，但觉得应该也没多难。 “地基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行，那听你的。”黑月按白阳指挥在地上刨了个坑，往坑里铺了点碎石，又将四根石柱打进地里充当所谓的“承重柱”。 她将巨石切成两块巨大的地砖，一块磨光后按在地基上，一块按在屋顶。 因为没有水泥，外墙按白阳的指挥做成了拼装结构。 白阳不懂怎么装门，索性就用石头堵住入口，想进屋直接把石头抬走就行。窗户没必要装，黑月夜视能力很强。 仅用一个多小时，一间造型奇特，不到30平方米，一室的房子就盖完了。 “你们星球的人，都跟你一样自大吗？” 【没人跟我一样。】 【要不咱们还是去买一个吧。】白阳也觉得这房子盖的很失败，看来盖房子真不是什么简单的手艺。 “不用啦。”黑月搬开堵门的巨石进入屋内，在对面墙上打了个洞做通风管，然后把从武器店老板家扣下来的壁炉按在墙上。 接着，她点燃了从黑桃家里顺来的木头，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样就好多了”黑月关上巨石门，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地上灰大。】 “别打破此刻的氛围呀。”黑月眯起双眼，她很享受火焰温暖着双脚的感觉。 【你要真想盖房子，我们可以找人学学。我来学，你来盖。】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黑月很容易满足。 “对了，在封闭的空间里火是不是烧不了多久？” 【没事，这房子漏风。】 “天才般的设计。”黑月起身，推开石门走出屋外。 她觉得这房子还少了点什么，于是用食指在石门上刻下“黑月与白阳之家”七个大字。甩了甩手上的灰，黑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此一来，房子算彻底完工了。 看着眼前的房子，黑月有些期待的问道:“这样你就不用总急着回家了吧？” 【我...】白阳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并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也不喜欢对黑月说谎。 黑月感觉到了白阳的犹豫，换了个话题:“我饿了，去吃午饭吧。”她看向远方的双子塔，迈步向城内走去。 第11章 双子塔 常年的对外侵略和贸易，充实了铁之国的餐桌，银翼的香料、黄沙的果品、北方的烈酒、海城的合成肉在铁之国的厨房随处可见。以粗犷的烹饪手法将各种食材暴力融合，就是铁之国如今主流的烹饪方式。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帝皇沙拉”，只讲求原料种类丰富，色彩鲜艳，对口味毫无要求。其做法是将土豆、奶酪、蛋白、洋葱、胡萝卜、海鱼和各种被侵略地区的特产以随意比例搭配，再辅以大量酱料和油醋汁调味。据双子塔法师协会食堂厨师的说法，这道菜象征着帝皇开拓进取的决心以及铁之国扩张的意志，虽然口味不佳，但还是受全国上下的一致追捧，堪称铁之国的国菜。 “倒是不算难吃，能在双子塔上班的厨师果然不一般。”黑月如此评价道。 【只要把腥味处理好，再煮熟了，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 黑月又咬了一口肉排：“龙蜥肉太硬了，口感一般，不适合用来烤肉排，还是烤串更好吃，在那家酒馆吃的就不错。” 龙蜥是铁之国的特产，广泛分布于铁马城和鲨城之间的丛林地带。它们头长两只犄角，身形像是蜥蜴与犀牛的结合。青年的龙蜥胆子大，体型接近马，适合骑乘，是铁之国骑兵的主要坐骑。成年的龙蜥性格温顺，体型大到不再适合骑乘，是最好的驮兽，也可以充当攻城的先锋。老年的龙蜥随着鳞甲生长，逐渐变得笨重，这时他们会被端上餐桌，筋道的肉质在铁之国各地都很受欢迎。有人说，龙蜥的一生就和每个铁之国人一样。 “如果您提前通知，我们会按照您的喜好准备相应的菜品。”光头的厨师长摆出一副职业性的微笑。 黑月踩了擦嘴：“吃饭只是顺便，该做正事了。” 食堂外，披甲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红袍金甲的禁军缓步向黑月背后走来。 白阳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多学着点，他这个走路速度是想在心理上给你压迫感，搭配铠甲落地时沉重的脚步声效果更佳。】 黑月得知对方来者不善，端起碗将吃剩下的沙拉扬向身后。 王刚猝不及防，庄严肃杀的气质变得有些狼狈。他面露愠色但又想起了帝皇的命令，一时间僵在原地。 【看，这种就叫无能狂怒。】白阳打开了“所有人”频道嘲讽道。 “你！”王刚想要发作，但对帝皇的忠诚再次战胜了他的感性。 【隐忍？快给他两巴掌。】 黑月靠着椅背：“算啦，你家老大说什么？” “帝皇在塔顶的王座之间等你，请随我来。” “让他来食堂见我。”黑月一边说着，一边用牙签扎起一个鱼丸。 王刚深吸口气，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 “陛下，那女人太过放肆，现在全体禁军都在塔下等候，就算康鸿来了我也有7成把握将他留下，只等您一声令下。”王刚愤愤不平的说道。 马天际从王座上起身，向殿外走去：“走吧，去食堂。” 王刚跟在马天际身后没有再说话，这时候他选择相信帝皇的判断。 “你这椅子坐着可真难受。” 马天际猛然回头，一个戴着军官帽的黑衣女人正坐在他的王座上。 见此情形，王刚拔出佩剑指向黑月大吼道：“下来！” “王刚，住手！”马天际连忙阻止。 “我接受你的挑战。”黑月笑道。接着，她不太熟练的拔出了从武器店买的横刀。 王刚自知做错了事，但此时也无法补救，不如舍命帮帝皇试试这女人究竟有多强。 他回头对马天际说道：“马天际，你如此胆小怕事，不配做铁之国帝皇。” 说罢，王刚举剑向黑月冲去。 黑月迎着剑锋向前突刺，在即将碰撞的瞬间曲步到对方身后，一刀划破了王刚的脊背。 王刚负伤转身，黑月已经压低身位摆好了斩击的架势。 一个八字斩过后，王刚倒在了血泊中。 黑月收刀入鞘，坐回王座上看着马天际。她刻意拉长了战斗时间，但整个过程中，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缓了一会，马天际手上蓝光亮起，将王刚的尸体扔下高塔。 他面不改色的说道：“这王刚有谋逆之心，感谢黑月小姐出手除害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呀。】 “要不人家咋能当上皇帝呢？现在咋办，他刚才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黑月悄悄和白阳说道。 【问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黑月有样学样：“我好像没说过我的名字吧？” “黑月小姐在服装店透露过。” “威胁我？我们才认识一天，你真以为我在乎她？”黑月语调拔高了几分。 “不，我对黑桃小姐并无恶意，只是要为迎接您做些准备。”马天际眯起双眼，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灾厄在你手里？” “不在。” 黑月绷不住笑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灾厄在大将军康鸿手中，十年前我继位之时，为了换取他的支持就把灾厄送给了他。十年来他一直在北方的雪峰要塞，通过屠戮蛮族消化灾厄的力量。此物于国百害而无一利，我不敢留下。”马天际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说辞。 黑月玩味的说道：“听起来逻辑严密毫无破绽呢。” “灾厄会给周围的一切带来灾难，黑月小姐在铁马城中可曾看见任何异常？” “行，那我去北边看看，要是没有我还会回来找你的。”黑月撞碎王座之间的穹顶，消失在马天际的视野中。 ...... 【来的潇洒，去的有气势，此时的黑月就像一个完全的胜利者。】白阳夸赞道。 黑月没有理会白阳的玩梗：“所以接下来干什么，去看看那个大将军？” 【灾厄就在马天际身上，他需要时间，看不看这个大将军都无所谓。】 “那，放假？”黑月面露欣喜的神色。 【你不是还有个支线没做吗？在酒馆接的那个。】 “切。” 【出发，下一站，血河要塞。】 第12章 西行 坊市，唯一的服装店。黑桃正在整理换季的衣服，准备迎接铁马城的早春。 黑月推门而入，开门见山的说道：“黑桃姐，我要去血河要塞了，顺路送你回银翼吧。” 在双子塔，黑月说不在乎她，但回头想想还是有些介意。这次要去边境的血河要塞，刚好可以把她送回去。 黑桃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黑月：“你见过马天际了？” “嗯，人不错，挺能忍的。” “好，等我收拾一下就跟你走。” “这么痛快，不是说此地还有不公之事吗？”黑月本来已经做好了说服黑桃的打算。 黑桃微笑道：“神说过要对抗一切不公，但神也说过不要拼命去做付出和收益差距悬殊的事。” 【我猜原话肯定不是这个。】 “稍等，我收拾一下，等会咱们去买只龙蜥拉货。”说走就走，黑桃低头开始收拾细软，显然她想走不是一天两天了。所谓对抗不公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她留在这的唯一原因就是马天际不放人。 \"那你先忙，我去取个钱。\"黑月想起有笔账还没收。 ...... 坊市，无名武器店。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铁之国坊市所有的店铺都不允许有名字。 店门口停着一只灰黑色的健硕龙蜥，身后拉的车上全是大包小裹。 黑月推开门，还是昨天那个毛坯房，只是添了一个烛台和两把椅子，地上还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老板早就预料到黑月要来，立刻走出门外左右张望，然后退回来关上大门。 “要搬家了？” 老板答道：“我打算去南边避一阵子，昨天你走后有人来调查你，还买走了胸甲，应该是双子塔的人，我劝你别在铁马城停留太久。” “正常的铁之国人不是应该在我走后马上举报吗？”黑月想到了那几个酒馆老板的反应。 “我举报晚了，对方先找上门来了。”老板诚恳的说，他有些后悔在黑月走后先研究胸甲了。 “哈哈，你这人还挺有意思，你叫什么来着？” “名字就不留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说着，老板将一沓金纸递给黑月。 感受着手中的分量，黑月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一共多少钱？” “300万金币，这是传说装备的市场最低价。昨天他们用帝国债券买的，我尽力换成金币了。这里一共是97万金币和203万的帝国债券，扣除我的人工费和店铺的损失，你可以从这拿走95万金币173万帝国债券。” “债券我不要了，门口那只龙蜥归我了。”黑月听到数字就头大，直接用游戏背包打包带走了地上所有的钱袋。想想又觉得很亏，又从金纸中抽出两张面额最大的揣进兜里。 “债券抓紧出手，最近会有大事发生。”离开前，黑月提醒道。 ...... 黑月牵着龙蜥回来时，黑桃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店门口等候。她上身穿着格纹呢子西装，内搭白色高领毛衣，头戴白色贝雷帽，下身卡其色百褶半身裙，配上白色长靴，气质变得格外温柔。 黑桃的服装店并无太多要带走的货物，店里所有的东西已经被她分给了街坊邻居。留下的只有可以被称作“装备”的服饰，和一个常人大小的石像。 黑月抓起石像放在车上，这白色石头比普通石头轻很多，摸起来有种光滑细腻的感觉。 “这是盾石，银翼的特产，坚韧又轻便。”黑桃看出了黑月的疑惑。 黑月盯着面前面容模糊的长袍人雕像，模糊到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其实我想问这就是你信仰的神吗？” “对，银翼国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座这样的雕像，不过没我的这么大就是了。”黑桃将最后的货物装上了车。 黑月跳上龙蜥的背，龙蜥毫无反应，呆滞的看着前方。正如那厨师说的一样，中年龙蜥性格温顺。 “听说从这到血河要塞有2700里路，它要跑几天才能到？” 黑桃手中白光闪过，轻轻拍了拍龙蜥的头，然后直接躺倒在整车的衣物中间：“我给它上了加速祝福，大概7天左右吧。” “所以为什么不能用背包把行李都装进去，我扛着她走，今天就能在血河要塞吃晚饭。”黑月悄悄问白阳。 【年轻人，那样旅行是没有灵魂的，走得太快会失去路上的乐趣。】白阳老气横秋的说道。 “哟，现在你又不急了，之前催我赶路那人在哪呢。” 白阳吐露了真实想法【总得给马天际点时间嘛，还记得从那金甲人那学到的东西吗，慢慢走给人压迫感。咱们走这一路，线报都会传到他耳朵里，等回来的时候就是收获的季节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用说给我听。”黑月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她更擅长简单直接的解决问题。 【早晚你得学会这些呀。】 “不是今天。”黑月打断了对话，拍了拍龙蜥的屁股：“驾！驾！” “龙蜥很聪明的，它能听懂你说话。”黑桃笑着提醒道。 “那它就应该明白刚才是前进的意思，要是听不懂就把它卖给餐馆。” 龙蜥果然懂了，立马快步向着城门方向走去，它还知道城里要限速。 铁马城城门大开，没有任何士兵阻拦，龙蜥冲出大门后一路向西奔去。 离开铁马城，视线豁然开朗，城里的阴郁氛围已被甩在身后。 黑桃深吸一口气，感到了久违的自由，她回头冲着城门大喊道：“去他的铁之国，老娘再也不来了！” 龙蜥背上的黑月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果然，慢慢走才是旅行的乐趣所在呀。”一阵黑光闪过，她出现在几百米外。 “想必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黑月单手捏住了马明的脖颈。 马明掏出匕首，无力的向黑月手臂上刺去。 “送客就送到这吧，帮我给马天际带个好。”说完，她看向双子塔的塔尖，将马明扔了出去。 马明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径直撞在了双子塔顶的王座上。 第13章 火堆旁的夜 异世界的夜，和故乡截然不同。故乡没有一明一暗两轮月亮，也没有如瀑一般的星空。 白阳自嘲的说道：【我老家的诗人见到月亮就思乡，以前我还觉得他们很矫情，现在我也这样了】 “家里，有什么人在等你吗？”黑月听出了白阳倾诉的欲望。 【我在想，我不见了，谁会为我难过。同事之间交情如凉水，说不定只有交接工作有麻烦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不出几个月就会把我忘了，就像我忘了离职的同事一样。朋友在身边的也没几个，毕业之后天各一方，等到过年的聚会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有个人联系不上了。我和亲戚之间从不主动往来，关系一直是我父母在维持。我也从未恋爱结婚，害怕承担责任，也害怕侵占我的自由。想来想去，会在乎我的也只有我父母吧，虽然我一直挺不让他们省心的，好不容易才安定了几年，又出了这种事。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的出生，他们会不会过得更好，不必做这一生最失败的投资，不必被生活追赶操劳半生，得了一身老年病。】 黑月安慰道：“不会的，你对她们肯定很重要。” 【我妈也这么说过，她是一个无论何时都乐观积极的人。我爸脾气差还不善表达，但他也努力给了我他最好的一面。来这之前，我过得并不如意，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好像只为父母而活，但又觉得她们是我身上的枷锁。我从没有一天做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白阳有些语无伦次，想说的很多，堵到嘴边又不知道真正想表达什么。或许只是想有个人能听他说话，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卑劣，没那么孤独。 黑月并不懂如何安慰人，如果白阳在她眼前，她很想拍一拍或者抱一抱他。她沉默了一会，抱着胳膊缩在龙蜥背上。 白阳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抱歉，我不是故意毁了今晚的氛围的。】 黑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上臂：“没事，你有心事可以随时跟我说，反正我也甩不掉你呀。” 【好了，快去玩吧，我还没那么脆弱。】白阳看到了不远处的黑桃正在准备野营，劝黑月也掺和进去。 “或许你对别人来说可有可无，但对我来说你无可取代。” 说完，黑月跳下龙蜥，向正在锯木头的黑桃走去。 【......可我不能永远陪着你呀】白阳压低声音，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语回应道。 ...... 不远处，黑桃蹲在地上，正在将拇指粗细的树枝锯成小臂长的小段。 野营对黑月来说属于知识盲区，她好奇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做一个简单的茶桌。” “就用一个晚上？” “不然怎么叫露营呢。” “你直接掰不是更快？”黑月觉得一个85级医师不至于掰不动这种木头。 “不然怎么叫露营呢。” 黑月在野外生活过十几年，对城里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对她而言，野外过夜无非就是准备一个能燎肉的火堆。 “我来生火吧。”黑月唯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不用太旺，有这么大就可以。”黑桃比划了一下板凳的大小。 黑月拾了些细枝铺在地上，打个响指点燃了火，然后缓缓往上加木棒。等火稳定后，又切了几块石头搭在火堆两边，摆上黑桃给她的烤架。 黑月生完火之后，见黑桃依旧没搭成木架茶桌，说道：“我给你切块石头当桌子吧。” “这么急，露营的乐趣已经少了一半喽。” 黑月还是不理解：“这么慢，真的会有意思吗？” “你得先慢下来才能感受的到呀。”黑桃从布包里掏出一块猪五花递给黑月：“这个交给你了。” “我？我烤肉很难吃的。”黑月的烤肉手法只能用“烧”和“燎”来形容。 “可以慢慢学嘛，你烤成什么样我都吃。” “你不吃我就炫你嘴里。” 烤肉架这东西黑月还是第一次用，但想来也没多难，这两天吃了那么多家店，看也看会了。她将猪肉简单清洗后，甩了甩水就摆了上去。 【现在火太旺，先拿下来，火不要和肉直接接触】白阳提醒道。 黑月从烤架上抽出了肉：“那现在做什么？”她想直接控火，又想起黑桃的话。 白阳对黑桃的想法也比较认同：【没必要把时间排的那么紧，歇一歇不也挺好的。】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哦。”黑月盯着火堆说道。 【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也可以先烧水泡茶，反正是黑桃的壶。】 “真缺德。” ...... 黑桃这边已经做完了茶桌，正在搭帐篷。 “黑桃姐，先喝杯茶吧。”黑月拿着黑底茶壶走了过来。 “谢谢。”黑桃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高端茶叶即使用最粗犷的手法冲泡，味道也依旧不错。 她将杯子放到刚搭好的茶桌上，有些肉痛的说道：“泡的很好，下次不要泡了。” “火小了，我去烤肉了。”黑月笑着呲了呲牙，回到火堆旁。 【肥肉那面朝下，这块肉太厚了，得烤的久一点。】白阳的指挥瘾又犯了。 黑月慵懒的答道：“好好好。”她有点感受到慢下来的乐趣了。 【注意往底下加木头，火不能烧到肉，也不能太小】 黑月没有回应，伸手往烤架底下塞了根木头。 【其实串起来斜着烤更好，不接触明火和烟，不过等烤熟只能当夜宵吃了。】 “这不是慢下来的快乐吗？”黑月有些不理解。 【慢不是指速度，而是说你放松的时候不必带有太强的目的。休息时间随心所欲就好，不然饭会变难吃，游戏会变得无聊、书也读不下去。】 黑月盯着冒油的烤肉，若有所思。 【明火消失后，再用炭火烤，外边烤干就可以吃了。】 过了一会儿，黑月将外皮金黄还带点焦的猪五花从烤架上取下，撒了些烧烤料。 “你这不是很会吗？”黑桃闻到香味走了过来。 黑月满足的笑了一下，拿起小刀开始切肉。 烤肉、浓茶、加上一些干果，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黑桃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嗯，已经可以拿到酒馆买了。” “我也这么觉得。” “哈哈，都不谦虚一下吗。” 黑月笑着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了。”果然，快乐就是最好的调味料。 第14章 人在旅途 吃过晚饭，黑月迫不及待的钻进帐篷里，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没体验过的新鲜事物，就比如这个帐篷。 其实这帐篷对她而言没有意义，蚊虫会主动退到距她10米以外，也不用担心野兽来袭，遇到阴天轰开云层就好，风也可以用白阳的领域打断。 但人总会喜欢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薄薄的一层帆布，将帐篷内外隔绝成两个空间，让里边的人一种能抵御整个世界的错觉。 黑月调整了一下枕头，裹紧了棉被。她不怕冷，只是贪恋这种温暖和被保护住的感觉。听说，在这个世界上，连鬼都不会袭击躲在被子里的人。 “老白，再给我个故事吧。” 【上次你是不是没听到退婚就睡着了？你喜欢听这个吗，要不我换一个？】 “就这个吧，挺好的。”黑月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 清晨，浓郁的咖啡味将黑月从梦中唤醒。她努力的想挣脱被窝的束缚，但敌人的强大远超她的预料，无奈之下只能翻了个身。 黑桃煮好了咖啡，又热了点面包片。看到黑月翻身睡回笼觉，她也没去打扰。能早睡晚起，这就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用为满足自己的情绪而报复性熬夜，也不用为不确定的明天强迫自己起床。 她又从布包里掏出一小块猪肉，切成薄片摆在烤架上，清晨的风很快将肉香味带到了帐篷里。 黑月闻到肉味艰难起身，捋了捋头发，走出帐篷外。 黑桃笑着说:“原来只是挑食吗？” 黑桃没有回应，她还处于刚起床的惺忪状态。她一把抓起茶桌上的咖啡杯，顷刻饮尽。随即面露难色，这和她想象中的味道可不一样，闻着香喝着竟然这么涩。 【每日科普，等级达到30级之后，咖啡对人就不起作用了，战士或者医师还要更早。黑桃应该是以前养成了习惯，现在喝咖啡依旧能给自己提神的暗示，但对你来说肯定毫无意义。】 黑月也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从烤架上抽出几片肉，夹在刚热好的面包片中间。 “喝不惯这个味道的话，加点糖和奶更好，纯咖啡没几个人愿意喝的。” “哦？那你就是那几个人之一？”黑月从刚起床的状态逐渐恢复了过来。“你为什么爱喝这个，又苦又涩的。” 黑桃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一开始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不同，喝黑咖啡能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就像很多小男孩明明不爱喝酒也要早早的尝试，装酷呗。” “能面不改色喝下这种东西，确实够成熟的。那现在呢，感受到苦涩中隐藏的香味了？”黑月有些跃跃欲试，刚才那杯她一口闷了，仔细品味一下，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东西好喝在哪呢。 “黑咖啡这东西虽然一开始难喝，但喝久了就能发现它确实不好喝。”黑桃只是因为习惯了，加奶加糖都不能给她咖啡的感觉。 “那还是算了。” 黑月放下咖啡杯，咬了一口面包夹肉，味道一般，但作为早餐还算可以了。 黑桃没打算吃，早饭她是特意给黑月做的，早上她一般不吃东西。她站起身，给自己加了个祝福，趁黑月吃早饭的功夫快速收拾起营地，晚上放松就可以了，白天还是要赶路的。 黑月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踢灭火堆，跳上了龙蜥蜴的背。黑桃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车上等候了，早晨的效率和昨晚判若两人。 随着两声“驾驾”，龙蜥再次奔跑在铁之国的大路上。 …… 铁之国两代帝皇投入了巨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用以修建首都到全国各地的交通网，只为了等到战时能快速调兵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黑月走的这条路平坦又开阔，甚至没多少颠簸的感觉。 “好无聊，就没有匪徒拦路的经典剧情吗？我们看着多像待宰的肥羊啊。” 路两边的景色飞驰而过，一开始还挺新鲜，看着看着就腻了，就跟白阳所说的坐火车是一个感觉。 “在铁之国土匪属于高危行业，这里民风太彪悍，村民又穷又能打。每个村金币没几个，但全副武装的甲士可不少。”黑桃开始科普起铁之国的国情。 “而且就算有土匪，也不敢在这官道上抢劫，更别说是来抢这速度明显不正常的龙蜥了。” “真可惜。”黑月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人，她此时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龙蜥放了，自己拉着车跑。 黑桃见黑月闲的浑身难受，就唱起歌来活跃氛围:“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好老的歌，我这穿越者老乡年纪可有点大呀。】白阳听出了这是他前世一首很经典的老歌，歌名叫《人在旅途》。 “那你多大年纪？”黑月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之前不是说过吗？】 “怀疑你没说实话。” 【你想学这首歌吗，我教你呀。】白阳顾左右而言他。 “还真没说实话。” 白阳自顾自的唱了起来:【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你就不会珍惜我～】 有这么一首歌在，让他暂时觉得自己不再像个异乡人。而是像度过一段久违的假期，踏上一趟从未启程的旅行。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纵然此时候情如火，心里话儿向谁说～”另一边，黑桃已经唱到副歌部分，声音逐渐嘹亮起来。 【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 “只要你也想念我～”黑月唱出了最后一句词，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15章 熔铁 千山万水脚下过，七天之后，血河要塞已近在眼前。 要塞矗立在血河中央的小岛上，通过石桥与河两岸的南城和北城连接。 孙子兵法有云:凡兴兵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废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银翼若想大规模进攻，必然要利用这条贯穿两国的血河从水路运粮，陆运无法供应大规模战争的消耗。银翼不缺粮食，但负担不起这巨大的人力成本。 三十年前，刚刚一统整个东大陆的马明亲自选址修建了这个要塞。 这要塞阻绝了银翼国东征的粮道，自然也就成了两国的边界所在。 自要塞建成以来，围绕着它的争夺从未止歇。城下堆积的尸体曾数次将河水染成血红，这就是血河名字的由来。 黑月看到城头上的黑旗，松了口气，赶路可真够无聊的，好在回去就不用坐车了。 “我已经联系上朋友了，过了边境就会有人来接我，谢谢你送我到这了。” 黑桃递给黑月一张银白色的卡片。 “如果你哪天想来银翼玩的话，可以用它来找我。”她本想给黑月一颗传讯石，这是各国传递急报的主流方式，但被黑月谢绝了，黑月不想带上太多的负担。 黑月摆弄了一下卡片:“这是名片？还是什么凭据？” “这张卡是每个银翼国人都有的，功能很多，身份证明、存钱、读书、写信、甚至留影都能做到。等你到了银翼国，随便找个城市激活一下就能用了。” 白阳觉得这卡片像是出自那个老乡的手笔。 “这小卡片叫什么？” “圣剑！”黑桃坚毅的答道。 【好吧确实是他。】 临近血河要塞南城，已经能看到城头弩炮的箭头和魔导炮的反光，隔着老远就听到卫兵大吼道:“在此止步！” 【有意思了】 白阳看出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说？” 【这一路上经过的每个关隘，门都是最大程度的敞开，生怕你们留下来过夜，唯独这个血河要塞好像是没接到通知。】 听到这话，黑月顿时来了兴趣，从龙蜥上跳下，甩了甩手。 黑甲的卫兵迎上来说道:“前方血河要塞，请出示帝皇特许证明。” “那是啥？”黑月问道。 【他要过路费】白阳这几天也无聊的要命，需要一些娱乐活动。 听到黑月不知道什么是特许，卫兵反而放松了下来:“无帝皇特许不得入内，两位请回吧。” 黑月刚想试验一下人穿盔甲能不能游泳，却被黑桃阻拦了下来。 黑桃问道:“暗中夺取了整个血河要塞，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卫兵大惊，立刻吹响了声音古怪的口哨。 转眼间，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出城门，手持长枪大盾，面对黑桃和黑月摆了个楔形阵。城头上，几台弩炮也转头瞄准她们。 【似曾相识的一幕】 黑月也反应过来:“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呢，哪有弩炮对着自己家地盘的。” 她将手搭在刀柄上，思考着一会怎么收刀最帅，该说什么台词。 这时，一道亲切的男音传来:“住手，他们是客人。” 盾阵后，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型敦实的蓝衣少年快步走出。他浓眉大眼，圆脸，笑容看着很有亲和力。 “久仰大名，黑月小姐，欢迎来到血河要塞，我是熔铁的领袖安成。” “安成，你还活着？”黑桃见到眼前这人有些吃惊，她曾亲眼见证了他的火刑。 “侥幸逃了出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边请吧。”安成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竟然是个龙人】 白阳看到安成的面板后来了兴趣，这是个85级的龙人法师，还有个“不灭之心”的称号。 “龙人很稀有？” 【当然，这个游戏各个种族的数值相当不平衡，龙人就是最强种族之一，堪称六边形战士。别看他现在才86级，哪怕跟99级的人单挑也大概率能赢。】 白阳一周目的时候选的就是龙人，真是要数值有数值，要技术有数值，要交互有数值。 “那我是什么种族？”黑月对自己的身世有些好奇，她无父无母，生来就在那个小岛上等待着白阳的到来。 【纯血人族】 “可我数值也不低呀，我寿命也和普通人一样吗？”黑月有些失望，她以为自己会是神族、古族、真祖之类的，或者精灵也行。 【种族只是决定了下限，上限有多高要看你自己】 “这又是哪的心灵鸡汤。” 黑月跟随着安成，走向城内。 …… 城内守卫稀疏，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熔铁组织的成员正在将晶石炸弹安置在要塞的各个角落。 黑桃对铁之国的内部矛盾早就没了兴趣，故乡已近在眼前，她不想知道安成为什么能死而复生，也不想知道他瞒着自己行动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尽快回家。 她贴着黑月的耳朵悄悄说道:“这人性格不错还很有原则，不过藏的秘密很多，你跟他接触时多注意，姐姐先走了。”说完，她跟上前面带路的安成，谢绝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 龙蜥缓缓驶出要塞的西门，出了大门就是银翼的领土。一个银翼国的骑兵小队已在此等候多时，天空中还盘旋着几只狮鹫。 银翼国的骑兵都是蓝衣白甲，与崇尚黑红二色的铁之国泾渭分明。 见龙蜥靠近，几十个骑兵下马行礼，狮鹫也纷纷落地。 “小姐，道路已清理完毕，随时可以启程。” “哟，黑桃姐你还是个贵族呢？” “那当然，在银翼国见到我，你可要行礼。”黑桃笑着跨上一只趴在地上的狮鹫。 “有空来玩啊，激活卡片就能联系上我。” “忙完了就去找你。”黑月冲着骑上狮鹫的黑桃摆了摆手。 狮鹫后腿一蹬飞上了天空，转眼就消失在常人能见到的视野外。几个骑兵接管了龙蜥车，冲着黑月拱了拱手，向远方走去。 【第一次和朋友分别，感觉怎么样？】 “没有啥特别的。” 【不会有些难过吗？】 “怎么，难道我要抱着她大哭一场，再即兴作诗一首？”黑月转身走回了城内。 “现在，该办正事了。” 第16章 安成 血河要塞内，熔铁组织依旧在忙碌着。卫兵给每一处承重结构上都安置了晶石炸弹，几个法师打扮的蓝袍人在削弱要塞中魔法加护的力量。 黑月跟随安成走进了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但其实这里更像一个作战会议室，房间中央沙盘地图就占了总面积的一半。 即便是在这屋，也能看到角落处晶石炸弹的闪光。 黑月开门见山:“说吧，引我来这的目的。” “黑月小姐想必也是为了灾厄而来吧？” “不然谁会留在这破地方。”铁之国的风景、建筑、人文都让人心生压抑之感。 “痛快，不像其他人一样遮遮掩掩的。” 安成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里边是一枚金色的戒指，戒面镶嵌宝石的位置留了一个空槽。 “是不是太唐突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黑月打趣的说。 “这戒指是法师协会制作用来压制灾厄的，我们付出很大代价才偷出来。你想要灾厄的力量一定能用的上，我想用这戒指跟你谈笔交易。” 【看来他们对灾厄也缺乏了解呀。】 “戒指有问题？”黑月开始与白阳心灵沟通。 【没问题，但是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是憋个大的。除非成为力量的主人，不然本源的力量不会消减，压制越强反弹越厉害。就像那马天际一样，压制灾厄的力量太久肯定招来反噬。】 “他受了什么反噬？” 【这不你来了吗。】 “……” 【好吧，你看眼前这个要塞，连消息都没传出去就被攻破了，这可是铁之国最重要的屏障。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压制灾厄十年的反噬绝对不止这些。】 黑月摸了摸戒指上的魔法纹路:“说说你的条件。” “我们打算推翻马天际的统治，就在近期起兵，需要你帮我们拖住大将军康鸿。” 拖住啊，确实有点麻烦呢，黑月拄着脸像是在沉思。 安成看出黑月的疑虑，直面帝国第一强者已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对方还带着军队。 他急忙补充道:“不用拖太久，以骚扰为主就行，康鸿不以速度见长。我们炸毁血河要塞后，他必然会南下支援，你只需尽可能的为我们进攻王都争取时间。” “你只要拖住他一个月，不，二十天。只要你能拖住他二十天，这个戒指就是你的，我们现在就可以立下契约。” 安成从桌下抽出一张魔法卷轴，面色有些急切。 “你们为啥非要在这个时节进攻。”黑月这几天听了很多白阳灌输给她的无用小知识，知道现在并不是适合起兵的时间。 “为了不打扰春耕呀，我们得在四月中旬前结束战斗。”安成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是谁家小孩？】白阳觉得这个熔铁领袖幼稚的离谱，连慈不掌兵的道理都不明白。 “你们都准备炸要塞了，还在乎这些？”黑月觉得这应该算伪善，要是银翼大军顺流而下，这仗几年都打不完。 “银翼国内部出问题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总之他们暂时无暇顾及东线了。我们只炸南城和北城，中城和石桥都留下，等我们打完仗，半个月内就能再修一座血河要塞。”安成解答道，银翼国内乱的消息他是通过自己的天赋才得知的，可以和铁之国打个信息差。 “你们还是仁爱之师呢，那造反的目的是啥呢，铁之国虽然压抑点，但大家活的不也挺好。” 安成眼眸亮起红色的光，眼角浮现出鳞片的纹路:“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龙人。我自小就生活在铁马城东岸的海边，我的父亲是一位为铁之国牺牲的战士。但自从马天际篡位后，我们这些外族在铁之国就再无立足之地。还有他篡位以来一直穷兵黩武，国内的土地都没消化完就急于向外扩张，长此以往，国家必然毁在他手上。铁之国走错了路，错在马天际一人，现在我们有机会纠正这个错误。 展现龙人血统后，安成越说越激动，什么铁之国就像一栋破房子、海陆并进包夹铁马城、主力远征内部防御空虚、自己冒充先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之类的，连有些不该告诉黑月的军事机密也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看来数值高也是有缺点的”黑月悄悄跟白阳说道。 【嗯，游戏里因为是我在操作，所以没发现血统会影响性格。不过你也要注意，说不定这是他这是故意的呢。】 “巧了，我家也在海边。”黑月将戒指放回盒子里，打断了安成的演讲。 安成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解除了龙人化的状态。 “那我们还算同乡呢，所以，阁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黑月将戒指推回安成面前，这戒指造型太浮夸，不符合她的审美。 “这东西对我没用，但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你爸是个普通士兵，那你妈是龙族？” 安成的表情有些失望，没有外援助力，看来这仗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不过就算买卖不成，能和一个强者攀交情的机会也要把握住。既然黑月对他好奇，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我爸原本是铁马城东郊的渔民，在海难中被我妈救下。因为长相端正，我妈对她一见钟情，他们就在海边结了婚。” 【这中间肯定经过了不少艺术加工】白阳觉得原本的故事不是这样，这应该是他妈告诉他的版本。 “后来，他加入了开辟航路的队伍，再没回来过。小时候我总会在海边看回港的船，期待他能从哪一艘船上走下来。” 和很多铁之国人一样，安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父亲只存在于母亲讲的故事里，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想要为妻儿闯出一片天地的男人。 “我母亲是龙族，在龙族中属于很普通的那种，即便如此她也强于整个东郊的人。她给我起了安成这个名字，意为平安成长，我童年在她保护下过得很快乐。直到六岁那年，马天际下令屠杀所有外族，我和她在海上失散了。” “我能隐藏龙族的血脉，游回了铁马城，以战争孤儿的身份留了下来，一边等着她回来接我。后来因为天赋不错，被我师父看上，成了法师协会的学徒。” 安成把自己从前的经历毫无保留的讲给黑月，试图勾起她的同情心。 “很快我发现铁之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各地的城主都有相当大的权力，就连双子塔内也有很多人不喜欢马天际，他在民众心里的地位也远不及先皇，只是大家都迫于淫威不敢反抗罢了。我实力进步的很快，还很擅长跟人打交道，就暗中成立了熔铁组织。成为熔铸整个铁之国的火，这就是熔铁组织创立的初衷。” “真像是勇者小时候的故事呀”黑月感慨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龙人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第17章 灾厄 “龙族都以自己耀眼的黄金瞳为荣”，这句话是白阳在前世的游戏背景里看到的，安成眼里的红色显然极不正常。 听到黑月的提醒，安成也察觉到不对，开启龙人血脉仔细感知身体的异状。 随着鳞片浮现，红色再次出现在他的双眼。他清晰的感觉到愤怒、傲慢、复仇的渴望充斥着他的内心，这些属于他的情感，被灾厄激发后无止境的放大开来。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说帝国羸弱不堪，说人心向背无常，说机会千载难遇。通过这血红色的双眼，他已能看到自己想要的未来。 “这些......不是我的想法。”反应过来后，安成惊出一身冷汗。 他记得十年前那场蹊跷的叛乱，所有叛军的眼中都闪着诡异的红光，一路杀到铁马城下。最终先帝如天神下凡般，一击灭杀了所有叛军，外族也从此一蹶不振。 从前被他忽略的种种疑点浮上心头，自己这十年间太过顺风顺水，在马天际眼皮底下建立反抗组织、广招士兵不露风声、火刑后的假死逃脱、几乎兵不血刃拿下铁之国第一要塞......安成一向不信什么天命之子，但他此前的经历，除了天命又怎么解释的过去。 察觉到自己是被安排好的祭品，安成陷入了平静的绝望。事已至此，战争已不可避免，领袖之所以是领袖，是因为他的想法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意愿，就算他此刻命令所有人停手也做不到。即便没有灾厄的影响，熔铁也会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这场必败的战争中。 他已经做好了决断，战争开始后立刻向马天际发起挑战，只要他一死，熔铁开始溃散，就能保存更多有生力量。向西、向南、向北，只要人还在，早晚能等到翻盘的那天。 安成沉默良久后，问道：“不知黑月小姐有何打算？” “给马天际点准备时间，等他把灾厄送到我手上。”黑月不屑于掩盖自己的目的。 “放弃吧，没机会的。十年前的狼主，近百级的实力，在灾厄手上连三个回合都走不过。” 黑月回想了一下和勇者那一战，说道：“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在我手上撑过三回合呢。” 安成看着自信满满的黑月，觉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拿出一本翻得泛黄的笔记递给黑月：“这是铁之国所有70级以上强者的资料，包括他们侧重的方向，擅长的技能，和一些性格上的缺陷，你用得上。” 黑月简单翻了翻，前几页除了那个头上长角的，其他都是熟面孔。 她随手将笔记扔给安成：“自己留着用吧。” 安成手扶额头:“马天际即使没有灾厄也是百级法师，他的领域能从周围的人身上抽取生命力，不要大意。” “知道啦知道啦。”黑月挥了挥手，打断了准备絮叨的安成。 “看在是老乡的份上，我也给你提个醒吧，起兵的事慢慢来，不要太着急。”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门外。 黑月走后，安成右手按向自己胸口的位置，能感受到心里的慌张，却不摸到心脏的跳动。 他有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没跟任何人说，他是不死的。无论是六岁时溺亡在海上被水冲上岸，还是火刑后焦尸被悬于城门，他最终都能回生。这不属于灾厄的力量，让他对未来又有了几分信心。 “天命啊......”安成喃喃道。 ...... “还要等多久？”黑月坐在城头问道。 【快了快了，算一下行军速度，应该在半个月以内，等这个罗盘的指针恢复就可以动手了】 黑月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咱们提前去阻止马天际呢？”黑月起了恻隐之心。 【没意义的，救了这批人还有下一批。不解决灾厄，这个雷只会越来越大】 “那我们不用做点什么吗？”这几天与人类社会接触，让黑月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她开始思考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这要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我...还不知道。”黑月从未对自己的未来做出规划。 【不用急，旅途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想。】 【你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以选择成为英雄，你现在就可以杀进双子塔打死马天际，聆听属于你的欢呼。你渴望权力，可以一统整个世界，铁之国就是你的第一站。你喜欢不被拘束，做一个旅行家也未尝不可，感受不同地方的风景人文，看着时光带来的变化......】 “那，你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呢？” 【唯独这件事，我没法给你建议，你只能成为你自己】 听了白阳的回答，黑月好像理解了什么，棕栗色的瞳孔闪烁出金光，斗气与魔力不受控制的逸散开来。 “我想要什么呢，让我来感受一下吧。” 黑月双腿一蹬踩塌了一面城墙，突破音障，飞向天空。 她以前不喜欢飞，飞到天上总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是真的不喜欢飞。果然，就算有激情，该讨厌的事还是会讨厌。 几息过后，黑月落在了天空中暗月上，回头望向蔚蓝色的星球。 “这颗星球叫什么？”太空中不能说话，黑月通过心灵感应问着白阳。 【游戏名叫《登神》，这颗星球应该叫“神弃之地”。但这么说也不全面，“神弃之地”是指最大的两块大陆，有很多游戏里没出现的地方是未命名区域。】 “登神吗，那从今天起，这里就是黑月星。”登上月亮后，黑月感觉脑海中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凭自己的意志塑造这个世界，这就是她的本心。 第18章 双月 “说起来，这不是个游戏世界吗？月亮上怎么这么秃。”黑月看着脚下无边无际的黑色沙土，用心灵感应问着白阳。 这月亮不符合她对奇幻世界的所有期待。 【可能是准备做dlc吧，在我穿越的时间点，只有“神弃之地”是个完整的开放世界地图，暗月和星球上的很多地方都是未开放区域。】 “那另一边的明月呢，上边有月宫？秘密基地？还是异界的怪物？” 【明月是虚幻的，实际是个传送门。传送过去以后是个训练场，可以和以前遭遇过的对手再战。你想去看看吗？】 “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黑月运转魔力，冲向远处的月光中。 一阵扭曲的白光闪过，黑月到达了一处纯白色的竞技场中。竞技场的面积不大，只有几百平米大小，似乎就是为死斗准备，环绕竞技场的观众席倒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可不怎么智能啊，不应该有个机械音的女声说欢迎来到明月竞技场，然后巴拉巴拉介绍一堆规则吗？” 【本身就是很敷衍的一次更新，把旧boss加几个技能打包到一个小地图就当dlc卖。】哪怕是这游戏的忠实玩家，白阳对这次更新也很不满。 【你回忆一下以前打过的怪，随便挑一个就行。】 “这样吗？”黑月闭上双眼。 一缕缕白色的回忆从她头顶冒出，幻化成各种形态坐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他们从左到右围成一圈，从一匹白狼开始，到前几天来追踪的马明结束。 黑月睁开眼睛，看到观众席上的白狼后惊讶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 “那老头怎么看着这么年轻？”黑月看向观众席上的明朗，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银发少年，不穿着这身铠甲她都认不出来。 【竞技场会把对手的实力调整到理论上的巅峰状态。比如18岁的身体，300岁的等级装备和战斗经验。有些招数他们生前都使不出来，但只要理论上可行，就能完美施展。】 “听起来有点意思，让我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黑月卸下魔王套和神之锋，换上一身黑桃送她的普通格斗服。这套格斗服是白色背心加黑色短裤，手脚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她指着明朗方向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直接开那个烧命技能？” 【一上来就选最高难度，有把握吗？】白阳有些担忧，黑月获得装备之前只能跟老年勇者斗个平分秋色。如果这年轻勇者上来直接进二阶段，黑月被秒了怎么办。这竞技场虽然不会死人，但对灵魂是有损伤的。 “放心吧，会赢的。” 黑月突破自己思想的枷锁后，力量便不受控制的增长，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她很想确认一下。 观众席上的明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跳到竞技场中。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燃起，点燃了他的头发，他的体型也膨胀到三米来高。被熔化的铠甲如流淌的岩浆般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宛若一只于火焰中诞生的炎魔。 他持剑的右手一甩，巨剑化成碎片，锋锐的剑刃镶嵌在他体表。残破的披风被点燃，好似燃烧的羽翼。 “那老头死前可没用出这招啊。”眼前的勇者让她也生出几分危机感。 【精神点，别丢份，好样的。】白阳在一旁鼓励道。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黑月陷入劣势，自己马上用领域禁止生命燃烧。 黑月猛然前冲，直拳攻向炎魔腹部。 炎魔速度不在黑月之下，快速转身，将燃烧着烈焰的披风甩在黑月身上，带偏了这一击。 黑月一击不成迅速后撤，刚才试探让她明白了，她此刻的速度力量都不在炎魔状态的勇者之下，这唯心的力量竟能给她如此大的提升。 如果穿上魔王套带上神之锋，她有自信一招结束战斗。 各项能力的提升都已达到了她目前的上限，唯有技巧还略有欠缺。她自小学的都是和野兽搏杀的技能，与明朗的交手次数也不多。 不过她很擅长学习和战斗，眼前刚好就有个绝佳的教练。 “来吧！”黑月弓起身准备进攻。 …… 十天后。 黑月的手臂穿胸而过，击穿了炎魔的心脏。这炎魔只是速度力量和她相仿，耐力和防御远不及她。 十天前两人能斗的平分秋色，只能等待炎魔生命耗尽自己熄灭。 现在，炎魔在黑月手上已撑不过三个回合。 “果然，与强敌战斗就是变强的捷径。” 黑月穿上了来时的装备说道:“走吧，已经没什么可学的了。” 【如果在竞技场匹配到你，我一定会点举报的。】 白阳也震惊于黑月此时的实力。炎魔化的勇者，哪怕自己前世用满级号加顶配装备，也只有拖时间这一种打法，还不一定稳赢。黑月不带装备就能正面莽穿，已经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常理了。 黑月骄傲的笑道:“也不看看我是何人。” “不过，我发现自己还有个短板。” 【魔法对吧？】 白阳觉得黑月的战斗能力已经无可挑剔，唯一的不足就是魔力的使用上。她只会将体内庞大的魔力恣意的释放出来，输出转化效率低的离谱。 “嗯，这勇者也不擅长魔法，没法从他身上学到这些。” 【那以后见到法师收着点打，多骗点技能。】 “怎么确定对方是不是法师？”黑月觉得外边的人都一个样，她只知道穿铠甲的是战士。 【穿的人模狗样还喜欢装的就是】白阳一向对这些丢子职业嗤之以鼻。 黑月扶正了帽子，将毛领粘在大衣上。 “时间差不多了，该看看外边是什么样了。” 白光闪过，黑月回到了太空中。 望向黑月星的方向，她皱了皱眉。铁马城的异状，在这里都能看到了。 【这马天际玩的挺大呀】 白阳本以为马天际打算献祭点叛军满足灾厄，现在看来，他所图远不止这些。 “走吧，去拯救世界。” 黑月向着脚下的星球冲去。 第19章 归途 黑月回到血河要塞，这里正下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大雨。眼下还没到汛期，血河的水位却已经暴涨至警戒线，显然是受到了灾厄的影响。 要塞已经变为一片废墟，唯有河面上的石桥完好无损。海城制造的晶石炸弹，炸的精准又干净，连硝烟都没留下。 “看来他没听进去呢。” 黑月本想先见安成一面，告诉他时机已到今日起兵。但是看眼下的情况，熔铁显然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搏一搏，摩托变轮椅嘛。他也没别的选择了，再不出兵的话手下就要准备黄被单了】 【不过你这么在乎他干嘛？】白阳觉得安成这人实在没啥能吸引黑月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铁之国如果落在他手里，会比在别人手里好得多吧。” 黑月觉得安成还算得上一个好人。 【没有理论和信念加持的理想主义者，很难撞出自己的路。仅凭一腔热血，早晚会有冷却变质的一天。】 白阳对安成持怀疑态度，他在前世的课本上见过太多案例。打天下时口号喊的大义凛然，守天下时立马就败给诱惑。能保持初心的少数人，最终也会死于老友的背叛。 “人都会变吗？” 【绝大部分吧】 “也包括你？” 【也包括我】 “哦？展开讲讲。”比起拯救世界，黑月对白阳的故事更感兴趣。 【我来这之前，是个...奴隶】白阳想了很多形容词，最终选择了“奴隶”这个词。 “不是我了解的那种对吧？” 【不是，但也差不多。总之我觉得很压抑，身边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自由，每个人都想都想从我身上剥削出一点时间。我愤世嫉俗，又平庸的无力改变现状】 【我曾经微不足道，一事无成，就算突然失踪恐怕也没几个人会发现】 “现在呢？” 【现在，我可以感觉到世界在与我交互，我能强迫这个世界按照我意志行进，我的想法、我的声音不会再被忽视。虽然失去了肉体，但我感觉此刻才是真的活着】 【我确实变了，没有变成更好的人，而是变得更像真实自己。我曾经以为自己内心深处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但如今才发现贪婪、伪善、双标、自私、傲慢、冷漠，这些我曾经厌恶的词汇才是我的本性】 说出这些话，白阳发自内心的感到轻松愉悦。 “你这样就很好，我们的相似之处越来越多了。”黑月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还要去拯救世界吗？】 “哈哈，能顺便拯救世界最好，不能的话也不强求。我想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敬仰，得不到的话，敬畏也不赖。” “出发，去拿回我们的东西。” 黑月向着铁马城的方向开始狂奔。 ... 与此同时，安成的队伍距铁马城已不足四天的路程。 安成身穿一身黑红色的法师皮甲，这种搭配会让人看起来有些严肃，并不是他一贯的穿搭风格，穿它只是为了维持“先帝私生子”这个人设。就算是必败的战斗，方方面面也要照顾周全。 越靠近铁马城，雨下得就越大，已经严重拖慢了行军的速度。纵使是他身后这三千名选锋出来的精锐，也不敢在这种天气下快速行军。 一只黑色的巨狼自雨中冲出，一直跑到安成阵前才放慢脚步。 “狼寻，情况怎么样？”安成下马问道。 巨狼缓缓变回人形，这是一个黑发红瞳的男人，身材高大壮硕，面容刚毅。他是安成最信赖的副手，也是十年前叛乱中死去的狼主的长子。 狼寻低下头对安成说道:“前面的关口也是空无一人，没有埋伏。他们似乎在这场雨前就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周围的村庄连个问话的人都找不到。” 安成问道:“如果我现在想撤，你会支持我吗？” “不用担心，马天际在装神弄鬼，无非就是空城计这种前人用烂的把戏，这恰恰说明他不敢与我们交锋。”狼寻眼中冒着红光，不知是他眼睛本来的颜色还是受灾厄影响所致。 “哈哈，开个玩笑，你没被吓到就好。” 安成向身后的部队摆了摆手:“继续行军！” 突然间，阳光射穿云层，一个背生羽翼的金发男人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 ... 黑月淋着暴雨走到城下，看着眼前这截然不同的铁之国国都。她没有轰散天空中积压的红云，也没让白阳用领域挡雨，而是一心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现在明明是正午，却暗如黑夜，宛如末日降临一般。 眼前的血肉城墙已不是来时的样子，它现在生长至60米高，还在缓缓向上蠕动攀升。仔细望去，还能看到墙里夹杂着衣物毛发和骨骼。 【真恶心，我说怎么来时一个人都没看到呢】白阳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反胃，虽然他已经没有胃这个器官了，但还是觉得反胃。 “哈，这才哪到哪。”黑月自小见惯了血腥场面，眼前的景色对她冲击不大。 “走，进去看看。”黑月一脚踹开了形似门牙的城门走入城内。 原本被捆缚在道路两边的焦尸开始挣扎起来，想要扑向眼前经过的活人。 “他们生前不是熔铁或者新教的人吗，灾厄还会影响到锁敌机制？” 【听我给你编，这些肉体里没有灵魂，只是灾厄的力量让他们活动起来，就跟丧尸是一样的】 闪电划过，照亮了眼前的街道。成群的丧尸在雨幕中向着城墙缓缓走去，有的身披铁甲、有的头戴宝冠、有的失去双腿在地上缓缓爬行...... 黑月运转魔力，在雷声响彻的一瞬间将想要靠近她的丧尸轰成碎片，洒落在街道上。 “老白，帮我处理一下。”黑月不想应付这些杂兵。 【弱者退散】白阳的声音在城中响起。 说罢，眼前的尸群被卡在离黑月十米的地方无法靠近一步，地上的血污也被挤了出去，黑月脚下形成了一片半径十米的干净空地。 “这招你是不是想了挺久的？” 【你看前面快到坊市了】白阳不想接这个话茬。 黑月在武器店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家店的位置不错，紧挨着坊市入口，所以当初黑月选了他家。 门口的丧尸龙蜥正挣扎着想要脱离铁链的束缚，但这铁链质量显然不一般，即便它发力到链子勒进骨肉里也没能挣开。 黑月推门而入，还是那个毛坯房，两张椅子，一个烛台，地上摆满了装金币的钱袋。 黑月打了个响指点燃烛台，老板正坐在椅子上，眼睛闪着红光在盯着她。他肤色惨白，已经能看到皮下青绿色的血管。 “没逃出去呀？”黑月在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贪了，想把债券都兑换完再走，这东西出了铁马城不太好出手。”老板的话还是挺清晰的，没有像其他丧尸一样舌头打结嗓子卡痰。 “舍命不舍财？” “确实有些后悔呀，少换几万金币说不定就逃出去了。” 黑月打趣的说道:“你这样，起码算个精英怪吧？” “哈哈，那就看我等会儿能爆出什么装备吧。” 老板笑着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声音变得沙哑:“小心，他很强。” 接着，他睁开双眼，向黑月猛扑过来。 “弱者退散”的效果随即发动，将老板按在了墙上。 黑月走上前轻轻扭断了老板的脖子，让他停止了挣扎。 她跺了几下地，踩出一个能埋人的坑，将老板扔了进去。想了想觉得还缺点什么，又从地上捡起一小袋金币扔进了坑里。然后用腿扫了扫，将人埋上。 “可惜不知道你叫什么，不然还能给你立个碑。” 黑月掏出一把大剑插在老板坟前，这是当初从店里卷走的武器之一，她用食指在剑身上刻下了给老板的墓志铭:在他年轻的时候，曾以为金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他老了，才知道的确如此。 “剩下这些，就是我的报酬了。” 黑月将地上堆放的钱袋装进背包，走出了店门。 第20章 狂欢 回到坊市，雨还在下。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街道上徘徊的行尸走肉。 黑月漫无目的在雨中散步，重游她曾经光顾过的店面。 她在一家似曾相识的酒馆前停下，就是在这她遇到了熔铁的线人。屋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打群架，却没有任何叫喊声传出。 黑月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木门扭曲起身体，像是要对她鞠躬。她回了一礼，然后一脚踹开了门，眼前的景象宛如幻想照进现实。 烤鸡手持两把餐刀正在与桌子搏斗，鸡翅为了卷起餐刀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它以二刀流的架势在桌子上闪转腾挪。餐刀不停的颤抖，似乎在抗拒烤鸡这个没有资格的主人。 桌子处于下风，正活动着四条粗腿，试图将身上的烤鸡甩下来。它的身体结构不适合战斗，但是木制身躯提供给了他超强的防御，烤鸡一时半会儿拿它不下，只能在它背上划下几道浅浅的刻痕。 银制餐具们围绕桌子摆好阵势，试图救下被烤鸡掳走的同胞。但桌腿的高度不是它们可以逾越的，只能围着桌子蹦蹦跳跳。 吧台正缓慢挪动着身躯，想要支援落入下风的桌子，因为没有腿所以进度缓慢，估计到了地方也只有一起挨打的份。 几十只被穿好的龙蜥肉串像蜈蚣一样挣扎着爬行，想要奔赴战场支援，但签子和肉似乎各有各的想法。 烛台燃着火焰，阻止肉串大军向前行进。每次喷吐烈火，就有一只肉串化为灰烬，显然它是这场争斗的领袖之一。误杀同胞的痛苦让它脸上留下了斑斑烛泪，即便如此它也不能后退一步。 黑月躲到了墙角的位置，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大战。 “你说哪边会赢？” 眼前的小东西们明显分为两个派系——生物系和元素系。 【当然是生物系，机动性的差距太大了。元素系看着人多势众，实际能有效输出的只有那个烛台。但是烛台对自家队友的克制效果太严重了，以至于放不开手脚，等它燃尽后就败局已定了】 “不见得，如果烛台出手狠辣一点，直接点燃桌子，很快就能结束战斗。”黑月更看好烛台这万夫莫开的表现。 交谈间，烤鸡暴起发难，从桌上一跃而起，双刀直奔烛台的炎头砍去。刚才砍桌子只是佯攻，拿下烛台才能决定成败，它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烛台猝不及防，寒光闪过，五个烛头已经落下了四个。 肉串军团士气大振，顺着烛台的铁制身体爬上，誓要阵斩这敌军领袖。 烤鸡用鸡腿踢向缓缓走来的吧台，借力跳回桌上。它将双刀插在桌面，无视桌下餐具们嘈杂的声音，负手观看着这场战役的尾声。 烛台已经倒下，肉串们正在利用它头上的火焰驱赶一切胆敢靠近的木质家具。吧台已经被点燃，几瓶烈酒翻滚着躲避着向他们逼近的炎头肉串，这场战役已经到了收尾的屠杀阶段。 【结束了】 “那可不一定。”黑月坏笑着推倒了桌子。 正在凹造型的烤鸡掉到了桌下的叫阵的餐具中间，餐具多为金属制品，在刚才的战役中并未受到损伤。 肉串军团想要回来救驾，但它们为了追杀酒瓶已经远征至墙角处，此刻距离战场中心太远。本来已经认命的签子又爆发出惊人的抵抗意志，将它们绊在原地。 这烤鸡果真骁勇，如此绝境之下防守仍然密不透风，一时间餐刀餐叉竟近不得身。 倒下的桌子前腿发力，向烤鸡倾轧而来。纵使烤鸡力大无穷，面对体型几十倍于自己的对手也难以招架，被镇压于桌下。 刀叉们很快一拥而上，将烤鸡乱刀分尸，取其头，传观之。 “哈哈，是我赢了。” 【嗯嗯，你开心就好】白阳对黑月这种干涉小国内政的行为有些不齿。 “只要能赢，过程是什么样又有谁会在意？” 黑月摸向燃烧的吧台，从底下抽出钱匣。铜币和银币都在蠢蠢欲动，只有几枚金币还在静静的躺在里边。 黑月拿起一枚金币放到眼前问道:“为什么金币不受影响？” 【这个世界，铜币银币都是普通的贵金属，除了用作装饰和货币外基本没有其他用途。而金币则不同，这个世界的黄金诞生于本源力量的溢出，在附魔、仪式、召唤、锻造等多个领域都是重要的消耗材料。】 听到这话，黑月立马将几枚金币挑出来揣进兜里，又将蠢蠢欲动的银币和铜币撒向空中。 “赏你们的，感谢你们的精彩演出。” 战场的天平已然倾斜，肉串军团缺乏有效的进攻手段，和签子的内部矛盾也难以解决，久战必败。这场战役的结局已经没必要看下去了。 黑月离开酒馆，将被踹开的大门按回门框内。 到了开礼物的时间了，坊市中间的大道直通双子塔，让黑月在办正事的同时也不会遗漏道路两边的乐趣。 黑月左看看右看看，就像她第一次来时一样，比第一次来时还要兴奋几分。 道路两旁遍布着等待开启的野生宝箱，就算都是些黑月不需要的东西，她很享受这种把它们装进口袋里的快乐。她搜刮了沿途每一家武器店、珠宝店的库存，打开了每个能看到的钱匣。 即使末日已至，金币仍在这黑夜中闪闪发光，或许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吧。 【你确定这东西好吃？】白阳见黑月正在咀嚼一块蠕动的果脯，想要出言阻止。 黑月将口中的果脯吞下:“嗯，我吃它的同时它也在试图吃我，有东西在我舌尖上挣扎的感觉还不错。” 蠕动的果脯、翻滚的糖果、绽放的蔬菜，凡是还没烂的，黑月都想尝试一下。本来还想尝尝那条长着翅膀的火腿，但在白阳的极力劝阻下放弃了。 暴雨的街上，黑月又跑又跳，时不时转个圈，享受着这场独属于她一人的狂欢。 不多时，她走到了双子塔附近。 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高大男人正在和金甲的禁军之墙对峙，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雨水划过他们严峻的面庞。 第21章 将军 “将军，陛下有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双子塔一步。” 这禁军组成的人墙中，唯有说话的人穿着红披风，显然他就是新任的禁军统领了。 在他的对面，这个三米多高的白发魔族，就是铁之国最强者，大将军康鸿。他并没有如熔铁预料的一样支援血河要塞，而是舍弃军队，只身一人赶赴这风暴的中心。 康鸿本是沙国的一个魔裔族长，因厌倦了同族内斗，兄弟相残，放弃了权势和地位，只身北上在东大陆隐居。他厌倦了纷争，但纷争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族。强大实力招来了无休止的麻烦，他走到哪，麻烦就会跟到哪。对他而言，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无意义的厮杀，直到与铁之国开国皇帝马行相遇。 彼时的马行还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族长之子，听闻山中有隐居的强者，便只身前来招揽。康鸿看着他，觉得和其他的说客并无不同。无非就是先以高官厚禄为饵，恼羞成怒后再放狠话威胁，有些心眼小的还会派出几个刺客。 “我现在什么也不能给你，但我未来会建立一个平等包容一切的强盛部族。无论是新神的信徒还是你这样的魔族，大家只以实力为尊，而不是与生俱来的身份。”少年马行如此说道。 康鸿被他的话所吸引，但还是下意识的拒绝:“我已厌倦了无意义的争斗。” 马行说:“我们可以赋予争斗意义，你这样的强者，有这样的资格。” 名为康鸿的魔族眼里闪着光，他提起磨盘大的战斧，向前踏出一步。 他参与了铁蹄部族几乎每一场对外战争，亲手夺下了未来铁之国的每一寸土地，让一个又一个的部族城邦加入了马行为他描绘的世界中。 他拿下了整个东大陆，向西从银翼的附属国中啃下大片土地；向北，却蛮族三千余里，蛮族数十年间不敢南下；向南，与那一盘散沙的旧部交战，于对决中亲手斩下曾与自己夺权的弟弟的头颅。 士兵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带着狂热的拥戴。酒馆里不再议论哪个深山里藏着魔族，而是为大将军的凯旋举杯庆祝。孩童的游戏中魔族不再是反派，反而成了勇者、成了英雄。 康鸿在此间找到了战斗的意义，找到了他活出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直到，十三年前灾厄出世，马行性情大变。十年前，北境在灾厄的影响下叛乱，马天际弑父夺位，开始报复性屠杀所有外族。 他想过出手，但自认没有为王的才能，杀一个皇帝只会让这个由他辛苦铸就的帝国分崩离析。马天际的暴虐和穷兵黩武是为了转嫁灾厄带来的危机，他不认同这种手段，但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最终他选择了逃避，驻扎在北部边境，为他梦中的帝国做最后一点贡献。 雨水打进他的眼里，将他从过去中拉回。 魔族都是为战而生，为战而死的怪物。到头来，他也只有这一个强项，他握紧了十三年前就该拿起的战斧。 暴雨舔舐着整座城市，打在他的铠甲上噼啪作响。 双子塔前，名为康鸿的魔族向前踏出一步。 …… 【一边倒的屠杀，这算不上战斗】 “这将军还挺厉害的，比那老头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阳黑月在远处点评道。 磨盘大的战斧携着雨慕席卷而过，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魔族每一次出手就有大片禁军倒下。 刚开战时，新任的禁军统领就被康鸿一斧斩首。但禁军士气丝毫不降，利刃、重弩、法术、诅咒向着康鸿倾泻而去。他们自知不可能战胜眼前的魔将，只求能在死前多给他留下一道伤口。 康鸿任由着攻击如雨水般打在他身上，丝毫不避，出手的那一刻起，他感觉到一直以来背负在他身上的枷锁已离他而去。以不受约束的力量驰骋在在这禁军阵中，像个在收割金色麦田的老农。 “早该如此，就该如此！” 他一直以来都在都在寻找战斗的意义，压低了自己的极限。可战斗本身根本不需要意义，只看强弱。 康鸿掷出战斧，将挡在面前的几个禁军拦腰斩断。随后扯起两个冲向他的剑士，将他们的头颅碰撞在一起。 战场上让兵器脱手是大忌，但康鸿此刻已不再考虑这些细枝末节，只想感受亲手撕开枷锁的快感。 红光在他身上蔓延开来，笼罩了身边百米内的区域。 领域，百战无前！ 黑月盯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康鸿问道:“他是不是比刚才强了很多啊？” 【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非常唯心，只要坚信自己的道路就能变得更强，就和你前几天的突破一样】 白阳一直觉得这是游戏官方给boss填各种夸张数值的说辞，明明都是满级，boss一个重击玩家得倒欠他一条命。 “红色的这个就是领域？”黑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外放型的。 【百战无前，他直面敌人时会获得大量的力量防御加成，面对他的敌人会被削减韧性。这是个标准的boss技能，算是比较强那种】 领域开启后，刀砍斧凿再不能伤到康鸿分毫。他随意抛掷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禁军，打散他们的阵型，又看着他们徒劳的重组。他想起了他的童年，将一杯水浇灌在蚂蚁窝中，看着他们前赴后继的叼着沙土冲出洞口救灾。果然，力量就是力量，不该与理想道义相冲。 康鸿有些玩腻了，他将斗气汇聚于双手，轻轻鼓了鼓掌，声音震耳欲聋。 掌声过后，铁马城内的大半建筑都已倒塌，唯有双子塔依旧屹立。禁军们呆立在原地，盔甲中缓缓溢出鲜血，随即像骨牌一样倒了下去。 康鸿撕下战甲，露出黝黑健硕的上半身。雨水打在他身上迅速蒸发，在他周围形成一道薄薄的雾气。 他走上前，拿起卡在双子塔上的战斧，缓缓说道:“你也想和他们一样？” “不，你才会和他们一样。”黑月答。 第22章 将死 康鸿听到黑月的回答笑出了声。 “狂妄的小姑娘，我有意放过你，你倒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说完，康鸿手中的大斧向黑月飞掷而来。同时，脚下的斗气将他的身躯如炮弹般射出。这是他一贯的战斗方法，对方无论是硬接还是闪避飞来的战斧都必然露出破绽，再挨上自己一撞，就算不死十成实力也去了九成。 黑月随手拨开飞来斧头，然后一巴掌将康鸿扇到墙上。 “大将军就这？” 康鸿从墙里爬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本来还以为黑月是马天际培养的暗卫。 他苦笑道:“怪不得马天际如此急于求成，原来是因为你呀。” 黑月捡起了康鸿的大斧，面露欣喜之色，这是她在铁之国见到的第一个传说级装备。 “你有没有二阶段、氪命、临阵突破、爱与羁绊之类的小技能，有的话抓紧用。”黑月把玩着斧头，随口问道。 “那就，献丑了！”康鸿浑身骨刺暴突刺破皮肤，他的脊骨一节一节的凸出体表，手掌也变为了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利爪。 他将浑身斗气压缩于双手之上，不顾防御的向前扑去。 “所以，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面容似曾相识的少年问。 康鸿即答:“没有吧，我好像刚刚找到点感觉。” 少年摆了摆手:“找到点感觉就行了，你这个人就是太爱钻牛角尖。” “你怎么会在这？” “这要问你自己了。” 康鸿满腹疑惑，他与眼前的少年已经很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十三年前，两人在一处古迹中发现了一枚燃烧的红宝石。 十三年前？康鸿明白了此刻的处境，释怀一笑，坐在了少年马行的身边:“刚想着叛变就见到你了，真是晦气。” 少年笑着说道:“以前你也没这个机会。” 雨还在下，冲刷着康鸿被砍成两段的身体。他流下的血，与他曾经的朋友和敌人汇聚在了一起，染红了双子塔前的街道。 黑月借着雨水擦拭了一下斧刃上的血迹，向塔中走去。 ...... “铁之国的国库就这？”黑月没有去找马天际，而是直奔金库而来，反正马天际也跑不掉，金币炸没了就真没了。 她本以为能见到用不完的金币随意铺在地上、宝剑金杯混杂在金币堆中、敞开的宝箱里溢出各种珍珠宝石。 可眼前的金库更像个档案室，金砖规整的铺在货架上，没有宝石和珍贵的器皿，只有一堆文件、精美的债券、还有她看不懂的画作和物件。 黑月有些幽怨的说道:“在全世界抢钱，到头来才这么点存款。” 【维持三条战线，每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存不下多少钱也正常】 黑月将金砖都收回背包里，没有去管那些制作精良的帝国债券，这东西现在估计没法提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文件，黑月看一眼就觉得头晕，都是什么条约证书产权证之类的。而面对那些她看不懂的绘画、雕塑、和其他奇奇怪怪的小物件，黑月有些犯难。 “放在金库里，这些应该很值钱吧？”黑月抽出一张画作，依稀能辨认出里边画的是个人。 【有人追捧，就会值钱。虽然咱们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卖给假装能看懂的人】 黑月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那他们图个啥呢？” 【为了优越感呗，有钱买这画人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界、品味、财力高人一等】 “不会显得很傻吗？” 【当然不会，相反还会有很多人觉得这画就值这么多钱，这富豪真有眼光。哪怕他们看不懂也会跟着追捧，试图给自己也打上一个“有品味”的标签。你问他们这画好在哪，他们答不上来，只会阴阳怪气的说你品味不够】 白阳前世见多了这种人，你问他们这画哪里好，他们会直接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你再问，他们会说懂得都懂，这画的作者是一个享誉世界的大师，你不懂是你眼界修养品味还不够。你继续追问，他们就会在百科里复制一段充当自己的观点。你指出他们参考文献的出处，他们会立刻破防辱骂拉黑。 黑月将神之锋幻化成笔，用白色盖住了手中的抽象画，随手在上面画了个儿童简笔画水平的小人儿，然后将这幅画混进抽象派画作里打包带走。 “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黑月坏笑道。 搜刮完金库，黑月又来到双子塔的武库。里边全是禁军的制式装备，清一色的史诗级，黑月将其全部装进背包。这东西不嫌多，无论是以后出手换钱，还是武装一个几百人的精英团队都能派上用场。 法师协会的仓库给了黑月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除了大量法袍、法杖、水晶球、设计图、魔法书，她还在白阳的提醒下从暗格里找到了一件传说级装备。 【叮，恭喜宿主获得道具——空白的魔法卡（共54张）。 品质:传说。 效果:在卡片中注入魔力存储技能，可在战斗中快速打出。将四张同名魔法卡一同打出时威力翻倍，最后打出的两张卡牌将会升阶（升阶不对十阶魔法生效），使用过的卡牌将变为空白回到手中。 简介:小心，别把你的身份证和复印件一起扔出去。】 白阳冒充系统的机械音，给黑月介绍了这件装备。 “哈哈哈。”黑月尴尬的用脚趾抠了抠地板。 【好东西，可以留着。除非是熟练度超高的法术大师，不然使用大威力魔法都需要很长的咏唱时间，这东西很适合你这样的魔法小白】 得到新装备，黑月迫不及待的想存几个魔法试试。她摸起一本魔法书翻了翻，随后皱起眉头:“怎么这里最高级的魔法才7阶？” 【能有7阶就不错了，高阶的魔法都被那些满级法师垄断了，法不可轻传嘛】白阳觉得这就是一群异世界学阀。 【等你以后见到高级法师，留他们一条命反复殴打，他们就会把所有知道的魔法都告诉你。】 黑月呲牙，露出了一个健康的笑容。 “楼上不就有一个吗？” 【嗯，楼上那个也行】 第23章 鲸落 双子塔顶是一朵血色的旋涡云，透明鲸群从旋涡中潜下，盘旋在王座之间周围。 马天际紧闭着双眼，端坐在沾满血迹的王座上，手指不断画着圈，等待着即将到访的客人。 他和之前已然判若两人，身穿一套纯黑色的重甲，手持造型夸张的巨大法杖，一枚燃烧的红宝石如第三只眼般贴在他的额头上。 “看来你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黑月的声音在大厅中骤然响起。 马天际抚摸着王座上的血迹:“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看到新的装修了，怎么说呢，比以前好上不少。以前那个风格实在阴间，还不如现在的末日风来的痛快。这城里死了多少人？几百万？上千万？” “为帝国的伟业而死，远比他们的生命更有价值。” 黑月笑了:“他们知道这事有多伟大吗？” 马天际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帝皇会替他们知晓。” “哈哈，那我就替他们感谢皇恩浩荡了。” “就这么自信吃定我了？你还没见识过神的力量吧？”马天际闭眼答道。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马天际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一个过去的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哪怕是那传说中的勇者，也不可能在此地战胜他。整个铁马城现在都是他的祭坛，几千万人的灵与肉给了无尽的魔力和不死的肉身，灾厄的力量融入他的法术，举手投足间都能撕裂大地与天空。马天际相信，他就算不是神，也已经很接近了。 黑月挑衅道:“陛下，我只看到一个自大的男人坐在脏椅子上，没发现有什么神的力量。你的神在哪？让他上前来。” 马天际睁开双眼，眼中红光闪过，整个王座之间瞬间炸开，留下满屋烟尘。 十阶魔法，观月。 这是马天际为了战胜黑月自创的技能，通过长时间闭眼蓄力，睁眼后会摧毁视线内的一切。为刚才的偷袭，他已积蓄了十几天的力量。 马天际不觉得战斗会这么轻松的结束，操纵着鲸群向黑月刚才站立的位置扑去。 “观月！”黑月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红光闪过，鲸群瞬间烟消云散。 黑月拍了拍身上的灰:“不错，我还挺喜欢这招的，还有没有其他的。”皇帝出手就是阔绰，刚一照面就教了她一个十阶魔法。 雨水打进失去穹顶的大殿里，淋湿了马天际的白发，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马天际已经尽可能的料敌从宽，但还是被眼前的女人惊到。他自信即便是明朗和康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了刚才那招，也得当场殒命。 黑月思考了一下答道:“域外天魔和未来的神。” 在黑月说出答案的一瞬间，灵魂爆破、死亡诅咒、空间切割、精神干涉、奥能脉冲等等各种高阶法术对着她倾泻而出。刚才在黑月思考时，马天际手中的法杖已经在悄悄蓄力。 烟尘散去，黑月毫发无伤，连她脚下的地砖都完好无损。 “陛下，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麻烦再用一遍，刚才太快了没看清。”这种涉及精神的技能比较抽象，就算有白阳在一旁辅助也不是那么好学的。 “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保证不打断你吟唱。”黑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椅子，这是以前从武器店顺来的。 她在马天际对面坐了下来，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皇帝的气度果然不凡，如此局面也能保持冷静。 “陛下，有没有光效好看一点的高阶魔法，我比较怕这种。” “陛下，控制系技能有不带伤害的吗，舍弃伤害只追求控制效果，说不定能压制住我呢。” “陛下，火球冰锥闪电链这种技能有高阶版本吗，我听人说真正的法术大师能将基础魔法打出十阶的效果。” “陛下，你说句话呀......” 黑月一边挑衅，一边掏出魔法卡记录起刚才学到的魔法。 马天际深吸一口气:“唏，可以和解吗？” “此时此刻，你不是在说笑吧？” 黑月话音刚落，马天际的偷袭如期而至。顶尖的战士都有一套自己的呼吸法，让他们可以将自己身体的潜力发挥到最大，即便在真空这种无法呼吸的极端环境，呼吸法也能汲取身体所需的能量。马天际一直在黑月讲话时偷袭，就是在试图打乱黑月呼吸法的节奏，制造出可以斩杀她的破绽。 烟尘散去，黑月依旧坐在原地，不紧不慢的将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也记录在魔法卡上。 只有白阳知道，黑月远没有看起来这么从容。她刚才一瞬间学习两种九阶魔法，换了把椅子重新坐回原地，然后掏出魔法卡开始摆起了造型。 黑月抬头问道:“技止此耳？” 马天际刚才使用的都是上一轮用过的魔法，黑月对此有些不满。 马天际像是认命般闭上双眼，也可能是在给“观月”蓄力。 “陛下，你的潜力远不止如此，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你见我一面就能自创十阶魔法，生死之际肯定能绝境突破的。”黑月缓步走上前，想要助马天际修行。 马天际一动不动，任由黑月对他饱以老拳。 几套拳过后，黑月发觉不对:“你这招可真恶心，打不过就用这种东西来恶心我？” 马天际的身体在受伤后会快速自愈，只是自愈后的部位都没有皮肤，血肉也蠕动起来，就像铁马城的城墙一样。几套拳下去，马天际已没了人样。 “铁之国，不会亡在我的手上。”马天际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算是这种情况，我也做过预案，没有我马天际战胜不了的难关！” 马天际飞向双子塔顶的旋涡云中央，额头的红宝石光芒大作，笼罩了整座铁马城。这血肉铸就的城市瞬间的化作成群的血鸦，冲向被血染红的云中。 随着鸦群的献祭，天空中的旋涡燃起了火。一个几十米长的巨鲸于漩涡的中央降生，从这鲸鱼脸上竟能依稀能辨认出马天际的轮廓。巨鲸浑身遍布大大小小的人面纹身，有的虔诚、有的坚定、有的疯狂、有的恐惧、有的像是在咒骂...... 马天际将灾厄的力量灌注于自己的领域之中，扩张到极限的领域抽取了全城人的生命力。用出这招，他迟早会被灾厄和巨鲸内的众多灵魂同化，最终化为这个世界自然规律的一部分。但只要战胜眼前的敌人，付出再多代价也无所谓，铁之国绝不会败！ 巨鲸在血雨中起舞，唱着悲怆的鲸歌，扭动着身躯向双子塔撞来。 【灾厄的化身，这东西只在背景故事里出现过，要认真了】 “要不要尝试感化他们，这鲸鱼肯定不是马天际一人在操纵，说不定我一套嘴炮下去它就自己崩解了呢？”黑月想到了白阳故事里的主人公。 【那多麻烦？】 “是啊，那多麻烦。” 黑月抬手，神之锋凝聚成一柄金色的标枪，向天空中扭动的巨鲸掷去。 巨鲸背部中枪，于天空中坠地，在双子塔下砸出一个大坑。 巨鲸抬头望去，只见两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将双子塔连根拔起，狠狠向它身上砸来。 巨鲸被掩埋于双子塔的废墟之下，一时间没了声息。 “歇够了就起来吧，你没这么脆弱。” 黑月张开五指，标枪在巨鲸体内炸开，变为一个个细小的刀片，切割着它的身体。 巨鲸吃痛，从废墟中翻滚着起身。它想冲向空中的黑影，却被半路杀出的金色手掌捏在手心，像是孩童在虐杀一条从鱼缸里捞出的金鱼。 马天际的精神极速运转:马天际你没这么容易败的，快想想办法。她一定有弱点，只是我们还没发现。再给我点时间，我就快想到了。她的防御无懈可击，力量大的惊人，速度快到我看不见，使用的装备也是我闻所未闻。弱点，弱点在哪？ 眼前的敌人强大到让他觉得有些荒谬，简直像是从儿时听的鬼故事里走出来的。 对了，魔法！她只是学习能力很快，但此刻并不擅长魔法。还在成长，说明这是她的弱项。她对魔法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她先前抵御我的法术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用最强的一招将她一击毙命。把我全部的灵与肉灌注到灾厄中，引动我的最强魔法，就算是神也无法承受这一击。马天际做出了决断。 “饶命，我投降！”巨鲸大声喊道。 “陛下，谈判是需要本钱的。”黑月于空中落下，踩在巨鲸的头上。 “灾厄...灾厄我不要了。我还有一个十阶魔法可以献给大人，这是我自创的，全世界除了我没人会，只要您留我一命。”巨鲸摇了摇尾巴，声音有些谄媚。 黑月饶有兴致的盯着它的眼睛:“哦？是什么样的魔法？” “您看双子塔的废墟，我用它给您演示” 在黑月转身之际，巨鲸眼中闪过释然的神色。 “鲸落。” 马天际闭上了双眼。 第24章 天高云阔风语如歌 【你得改掉喜欢玩弄对手的毛病，刚才那招，就算是你也要受伤】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铁之国吗？刚才那招是传送魔法？” 黑月解除了护身的金色的泡泡，刚才被炸得有些懵，感觉眼睛一闭就传送到这了。 雨已经停了，头顶一片蔚蓝，脚下也是如此，天高云阔，风语如歌。黑月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不禁有些陶醉。 【你还在原地，这就是铁马城旧址】 “哦，是自爆啊。”黑月看向脚下的海，心情有些复杂。 【难过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好吧咱们确实有点缺德，但最多负次要责任。不用往心里去啦，反正底下也没几个活人。马天际都不在乎，咱们在乎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学会最后那招有点可惜，那招应该不是单纯的自爆，确实是个威力强大的魔法，可能已经超过十阶的范畴了。” 【魔法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学，世界这么大，又不是只有马天际一个法师】 “我们的家没了。” 白阳沉默了片刻。 【家不是一栋房子，我们在哪，家就在哪】 “那等到了下一站，我要再盖一栋房子。” 【嗯，下一个会更好】 “到了开奖的时候了。” 黑月抬手，扭弯了正午的阳光。一颗燃烧的红宝石从中逃窜而出，想要向远处遁去，却被白阳的领域封住了去路。 黑月抓起红宝石，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小东西就是灾厄，该怎么用？” 【看到背包里的五个空槽了吗，现在已经填上一个了。你现在已经可以调动灾厄的力量了，洪水、地震、暴雨、大旱、畸变、瘟疫、诅咒，只要你想，你就能让灾厄发生】 “全是些缺德带冒烟的技能啊。”黑月感觉自己用不上这些，杀人不过头点地。 【常用方法还是加强攻击的威力，就像马天际那样】 “可我的输出已经很高了。” 黑月现在秒不秒人全看自己心情，根本没有能让她全力输出的对手。 【技多不压身】 “对了，有这个东西，我眼睛不会也变红色吧？” 【不会，他们是力量的奴隶，而非力量的主人。有人来了，要不要拿他练个手？】白阳察觉到有人正快速向黑月的位置靠近。 “行吧。”黑月掏出了记录完魔法的54张卡牌。 来者是个背生纯白双翼，金色长发的英俊男人，一身白色轻甲，腰间挂着长剑。 男人在黑月面前十米处停下:“小姐，请问此地发生了什么？” “马天际自爆了，灾厄在我手上。”黑月一上来就给出了信息量十足的发言。 男人有些惊愕，但很快掩盖了下去，显然他经常跟强者打交道。 “能否请您将灾厄交由我保管，我会付出您能接受的价码。” “马天际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来？你不会觉得我没有他危险吧？”黑月明白了这金发男人的意图，不想拉扯下去，只想跳过对话赶紧进入战斗。 她将灾厄的力量附着在卡牌中，向金发男人勾了勾手。 “得罪了！”金发男人拔出长剑，向黑月面门杀来。 “观月！”黑月闭上双眼，大声喊出了招数名。 睁开眼后，羽人的身形虚化了一瞬，随即出现在了黑月的背后。 【这招前摇太长，也就能打打短腿战士】 一招不成，黑月又随手扔出四张“奥能脉冲”，羽人从容躲避，蓝色的能量擦着他的羽翼飞过，在远处的天空中炸开。 【熟练度还有待提高啊，这黄毛的职业是“剑士”，因为种族优势，敏捷会比同级的刺客还高，还擅长空战。领域效果是加速，作为法术陪练来说相当完美】 黑月来了兴致，将各种技能卡片不要钱一样的扔出。男人在空中盘旋闪烁，一轮法术轰炸下去竟是毫发无伤。 金发男人心中暗道:卡牌类法杖，她是想要速战。法术搭配混乱，应该是没遇到过同水平的对手。面对速度型的敌人也不走位，战斗经验明显不足。这种人不可能是马天际的对手，她是被灾厄吸引来的，等卡牌存储的魔法耗尽时就是她的死期。 黑月将手中的卡片一齐打出，只留下两张王牌，离手的卡片向金发男人追踪而去。 金发男人抬升高度，将卡牌引向天空。这些法术威力太大，会给地面上的生灵带来灭顶之灾。虽然地上已经没什么生灵可言了，但长久以来的战斗中他都保持了这个习惯。 法术爆炸的烟火掩盖住了男人的身形，天空中的太阳似乎明亮了几分，变得越发耀眼。 【强化阳光掩盖身形，很实用的招式】 黑月攥紧了手中的两张王牌，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升到十阶后，这两招不是靠闪避就能躲过的。 “原来如此，手里的两张牌是大招吗，那就试试这招！” 光芒闪过，金发男子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俯冲而来。 【如果你是法师，现在已经输了，精神攻击对能量体分身不起作用。你的卡组全是攻击魔法，进攻策略又太过鲁莽了。】 “我还有这招。”黑月压缩体内无尽的魔力，任由它们无序的释放出来。 虽然没学会马天际的大招，但近距离感受自爆后还是有些感悟的。这招蓝耗巨大，没什么伤害，只能给敌人制造些破绽，但对黑月来说这就够了。 在金发男人无法控制身形的一瞬间，黑月将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对他的真身甩了出去。 “战斗结束”黑月得意的笑了。 【还没结束】 技能的光效散去，男人依旧漂浮在半空，两个分身绕到黑月身后，准备提防她的临死反扑。 【本体和分身换位，很常见的技能】 黑月深吸口气:“好吧，我受够这些繁文缛节了。” 第25章 勇者 “龙人，你往何处去？”金发的羽族男人如此问道。 安成答:“去铁马城，讨伐暴君，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你可知道，以你此刻的实力，如同飞蛾扑火。” “如果人人畏惧牺牲，暴君永远不可战胜。” 安成觉得眼前的男人莫名的亲切，就算他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行军途中，身份和动机不可查证，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的回答他的问题。 “说得好，龙人，你和我是一路人。你不该局限于一个铁之国，我们的伟业需要你这样的战士。” “你们的伟业？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只要你始终坚信自己的道路，早晚我们会再相遇。” 羽人留下一个金色的徽章，转身飞向天际。 “你去哪？” “去拯救世界。”羽人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安成觉得莫名奇妙，但还是收下了这枚可疑的徽章。 “好歹留个姓名啊。” ...... 铁马城旧址，扩大后的开拓之海上，金发羽人与黑月的战斗进入了尾声。 眼前的法师已经黔驴技穷，羽人谨慎的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及时打断她的传送和吟唱，又不会被临死反扑技能波及。 “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灾厄，这力量不是你一个二流法师能驾驭的。” 会被灾厄吸引来的，都是各式各样的亡命徒，换做以往，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但这个女人以前并未出现在任何资料中，空有实力却难以发挥，可能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他不想未经调查就滥杀无辜。 黑月没有回答，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右手凝聚出一个火球。 “执迷不悟！” 当面蓄力是法师的大忌，哪怕刚入门的新手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黑月凝聚火球的瞬间，三个身影同时从三个方向杀来，速度甚至在燃烧生命的明朗之上。 黑月身形一闪，左手扼住了羽人真身的咽喉。本体受创，分身也随即消散。 “抓到你了。” 羽人一时间竟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是幻境？还是某种因果律的技能？凭自己天下第二的速度，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被擒住。她不是法师，她是...... 羽人想起了明朗远行前对他们的嘱托。他当时不理解，为何导师会放弃一切，只为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导师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铁之国吧。 “二流剑士，躲开这招试试？”黑月捏开羽人的嘴，将蓄力已久火球塞了进去。 羽人英俊的脸变为扭曲的涨红，浑身大汗淋漓，血管暴突。由内而外焚身的痛苦，即便是他这种久经沙场的战士也难以忍受。 他没有用斗气压制体内乱窜的火元素，也不理会五脏六腑被灼烧的剧痛。而是将浑身斗气汇聚于翅膀，纯白的羽翼瞬间炸开，一片片染血的羽毛飞向南、向西、向北飞向世界各地。 魔王来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燃着火焰的长剑自他手中滑落，金发羽人在正午的阳光下化为了飞灰。 “你怎么不拦住？” 【太快了，我又不是速度型的，之前一直在禁传送，没来得及改规则】 “那招是干什么的？” 【传信类的技能，不过刚才那点时间他来不及写什么小作文，估计也就20字以内】 ...... 安成的部队还在缓慢的行军，到铁马城还有一段距离。就在不久前，雨停了，但泥泞的路面拖慢了骑兵的速度。 “老大，我好像听到海的声音了。”狼寻一脸疑惑的向安成说道。 在听觉方面，狼人远比龙人更加灵敏。 “怎么可能，离铁马城还有三天呢。我小时候就住在铁马城东郊，要是靠近海边，我闻都能闻到......怎么可能！” 安成闻到了那独属于海水的味道，展开龙翼向前方飞去。 狼寻化作巨狼，向安成飞走的方向追去。 安成怔怔的站在断崖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 那本该静候在铁马城东郊的海，提前三天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别冲的那么急，小心有......”赶来的狼寻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老大，我们胜利了！”狼寻神色狂喜的摇了摇安成。 安成一时间跟不上他的想法:“胜利？” “铁马城没了，马天际的那些远征军各自为战，不肯归顺的，只要断了补给线就能把他们困死在外边。康鸿和马天际关系不怎么样，他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能给的价码绝对比马天际更高。” 狼寻越说越兴奋，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这算是胜利吗？” 安成有些迷茫，他本是怀着死志而来，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达成了目标。他应该兴奋才对，可为何内心却惴惴不安，告诉他不该如此。 狼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精神点，你先想个霸气点的国号，我去通知大伙这个好消息。”说完，他化作巨狼向后方撒欢的奔去。 安成没有说话，他展开龙翼，施展了几个加速魔法，向着记忆中家的位置飞去。不带军队，他用不了多久就能飞到铁马城。 突然，一根染血的白羽自远处飞来，命中了他的肩膀。 安成慌乱了一瞬，然后发觉这不是攻击，而是一封信。 “魔王在铁马城出现，我们必须放弃争斗共渡难关。” 魔王吗？安成一直以为这是个被编出来吓唬小孩的故事。可如今的场面也由不得他不信，除了神明，恐怕也就只有魔王能做到了吧。 “原来你在这啊。”熟悉的女声响起。 安成抬起头，发现黑月不知何时到了他的面前，正在紧盯着他手中的羽毛。 “信上说了什么？” 安成紧张的发抖，他曾经以为黑月只是个狂妄的强者，没想到个有灭世之能的魔王。自己曾经竟试图和一个能将小半个铁之国变为大海的人谈判？ 谈谈吗？她应该并非是无法沟通的人，说出她想要的情报，她多半会放过自己。 不过，即便是魔王，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也不会毫无消耗才对，眼下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刻。 “别做傻事。”黑月看出了安成内心的纠结。 是啊，自己与那羽人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欠他什么，眼前的魔王不是自己能应付的。没必要趟这浑水，把信的内容告诉她，回去之后就可以当皇帝了，这不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信上说...”安成用手轻掩住嘴，好像要跟黑月说些悄悄话。 “龙焰！”炽热的火焰自安成口中喷涌而出。 如果人人畏惧牺牲，暴君永远不可战胜。 黑月早有防备，轻吹了口气，龙焰消散，不剩一缕火苗。 “我欣赏你的勇气。” 黑月拔出了插在安成肩膀上的血羽，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龙人寂灭！” 安成落入海中，掀起一片漂亮的水花。 第26章 天命 黑月仔细端详着染血的羽毛，她并未从中发现任何信息。 “信呢？” 【估计是只有接到信的人才能看到吧，播放完自动删除】 “那就多找几个人，总能盘问出来。”黑月向几根血羽飞去的方向追去。 ...... “安成，安成，快醒醒。”温柔的女声呼唤道。 妈妈，我头好疼。 “快醒过来，这不是睡觉的地方。” 没事的妈妈，今天放假，我还能多睡一会儿。 温柔的女声突然变得凶暴:“赶紧给我起来！” 安成感觉到灵魂上的恐惧，仿佛下一刻就要挨打了，他睁开双眼，猛然起身。 “咳，咳，呕...” 夜空下，安成吐出了几口海水，感受着脑中撕裂般的剧痛。黑月那一拍把他的脑浆都搅匀了，哪怕复活了也得养几天才能痊愈。 他右手轻抚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第一次死，也是在海里吧，溺死在逃亡的路上，被海水冲上了岸。 当时他因为和母亲失散，日复一日的在海边等她回来。现在长大了，他明白母亲一直在他身边，在他心里。每次复活，他都能听到母亲的呼唤。 只是，龙的心脏，可以让人获得不死之身吗？明明龙族自己都做不到这点。 安成翻了个身，不想去回忆这些痛苦的往事。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对手太强了，怪不得他。如今他只想好好躺一会，养好脑袋的伤。 一把长剑正躺在他的身侧，金色的剑柄，剑身上铭刻着强化符文，显然是把价值不菲的武器。 你也累了吧？和我一起歇会儿吧。 剑刃闪着光，晃了晃他的眼睛。 好吧，别催了，走就走。 被黑月拍死到海里的那段时间，他捡到了这把剑，和它一起漂回了岸上。他都死了竟然还能无意识的握住这把剑，不拿剑会沉到海底，拿了剑反而会漂到岸上。 安成掏出羽人给他的徽章，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操纵着。他并不是那种喜欢逆天改命的话本主角，既然命运此刻站在他的身侧，他就没理由违背命运的安排。 他站起身，将羽人的长剑插在地上。随后双手齐握将剑拔出，举过头顶，就像故事中的天命勇者一样。想战胜难以想象的强敌，就需要一些唯心的力量来推动。 “老大，可算找到你了，你受伤了？”巨狼急匆匆的自远处赶来。 “狼寻啊，你来得正好。”安成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中的长剑。 “我要走了，以后你来带领熔铁走下去吧。” “老大，这怎么可以，我们离不开你呀。”狼寻激动的说道，语气中的喜色快要压抑不住。 “行了，别客套了，你回去就说我被马天际的残党刺杀了，尸体落在海里没找到，我以后不会再回铁之国了。”安成拍了拍狼头说道。 “你要去哪，伤势不要紧吗？” “去拯救世界。” 安成转过去身，头也不回的飞向夜空。 ...... “怎么全是硬骨头？”黑月放开了手中已经死去的兽族老人。 她今天一直在追查羽毛的下落，这已经是她杀的第七个人了。这些收到羽毛的人都软硬不吃，要么一上来直接开打，要么就是像安成一样偷袭。 【可能是因果律的技能吧，羽毛会选择有某种特质的人。你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个，反正他又不知道你身份证号】 “怎么没必要，这些人一个个见到我都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肯定是那鸟人败坏了我的名声。”黑月将兽族老人的战锤收进背包，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换位思考一下，前脚刚收到警告，后脚就有个凶神恶煞的人找上门来问信里写了什么，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你是谁了】 “那怎么办？”散出去的羽毛太多，她就只记住这些，要找剩下的只能靠运气了。 黑月在木屋里坐了下来，这兽人应该是隐居世外的贤者，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传说级的战锤，就一个金色的徽章看起来值点钱。徽章上是个展开双翼的盾牌图案，看着做工不错。 【这徽章，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确实很像金币。” 【我是说它很像银翼骑士旗帜上的图案，一个铁之国北部隐居的兽族，怎么看都不像会和银翼扯上关系的样子。这是某个组织的符号，总部很可能就在银翼。】 “那，下一站我们先去银翼？不先找世界本源吗？” 【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做，不过到了银翼你可得低调一点了，别一见面就把人都吓跑了】 黑月摸了摸徽章上的图案:“我天生如此，要怎么低调呢？” 【从换身衣服开始吧】 第27章 平安即是喜乐 从记事起，女孩的眼中就是一片漆黑的山洞。阴冷、腐臭、潮湿，实在不算宜居。 女孩无聊的在石壁上划着道道，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顺便感受脑海中凭空冒出来的她不理解的东西。从记事起到现在，墙上的刻痕已经划了一千多条，女孩从未想过走出山洞，她要在这等一个人。 一匹叼着兔子的白狼缓缓走进洞口，这是匹老狼了，走路都有些蹒跚，这个腿脚能抓到兔子真是奇迹。 妈妈回来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女孩并不觉得饿，她只是习惯了见到白狼就要吃饭。 她娴熟的一把扯下兔皮，将生兔肉送进口中咀嚼。此刻进食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只是脑中的知识告诉她，有人给她吃的她就应该吃完。 往常这个时候，白狼会退出洞外，等女孩吃完再来收拾残局。可今天，她却直勾勾的盯着正在进食的女孩，眼里隐约可见水色。白狼缓步走向前，轻轻咬住了女孩的手臂。 女孩觉得白狼是在表达亲昵，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背。下一秒，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感，白狼是在咀嚼。 她不理解眼前的情况，紧紧盯着白狼的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狼眼中含泪，也在盯着她。 女孩捏住白狼的脖子，想要让她松口。白狼却越咬越紧，哪怕窒息也不放弃口中的手臂。 “咔嚓。” 女孩知道那是脖子断裂的声音，白狼终于松口，没了声息。 “晚安，妈妈。”女孩用她刚刚学会的语言说道。 几天后，披着狼皮的黑发少女第一次从山洞中走出。 她深吸口气，然后狠狠将肺里的腐臭味吐出。她觉得有些饿了，饥饿感并不来自于胃，而是来自于心里。 狩猎并不难，这岛上的生灵都很弱小，或者说与她相比很弱小。没有狼母，她也能养活自己。 到了晚上，女孩拖着她抓到的幼龙回到洞中。她还要在这等一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要等的是不是人。 她捡来很多木头，在洞中燃起了火，这是她学会的最有用的知识。把肉放进火堆里烧一下，就能变得好吃一些。就算整个山洞过一小会就会被浓烟笼罩，就算火烧不了多久，她还是沉醉在这温暖中。 ...... 女孩睁开双眼，火早已经灭了，只留下身上散不去的烟味。 “要是火能一直不灭就好了，能烧一晚上也行啊。” 她起身在墙上划下一道刻痕，大概有四千多道，接近五千，女孩没有仔细数过。原本能罩住她全身的狼皮，现在只能当做披风。 这天，岛上来了一个人。他皮毛很有光泽，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直立行走，和女孩有着相似的五官。 是同族，我要等的就是他吗？就算他跟自己长得有些不一样，但黑月很确信他就是同族。狼、虎、熊、狮鹫、龙，这岛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生灵。白色的毛发，像妈妈一样，他应该快老死了吧。 在女孩观察时，男人也发现了她。他拔出了腰间的利剑，一阵蓝光闪过，出现在了女孩面前。 女孩抬手，想用她学会的人类礼节打个招呼。老人双腿骤然发力，向女孩腹部刺来。 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女孩见惯了猎物的垂死挣扎，今天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她握紧刺入体内的剑刃，和正在拧动大剑的老人角力。 果然，人老了力量就会差点。女孩一点点拔出剑刃，双腿发力，消失在密林中。 他要杀我，为什么？女孩边跑边想。 这岛上的动物不会无故同类相残，除非是为了争夺交配权，可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抢交配权的样子。 食肉的雄兽会杀掉不是自己亲生的幼崽，以便让雌兽再次进入发情期，但自己连亲妈是谁都不知道，肯定也不是这种问题。 难道为了食物？也不对，老人的实力不像是会饿肚子的，这岛这么大，不差自己这一口吃的。 如果是来争夺地盘的，那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打吧，自己并未对这个岛上的一切宣告主权。 想来想去，那就只有一种答案了。人类天性如此，他们生来就是要相互争斗的，这也和她学到的知识相符。人不像其他动物，在吃饱之后，他们也会为了地盘、为了交配、为了一些她不理解的东西自相残杀。 “得找个机会亲口问问他啊。” 思考间，女孩腹部的伤口已经痊愈，连疤痕都没留下。只是心里还在隐隐作痛，可能是中了毒吧。 ...... 阳光照进洞口，女孩睁开眼睛，起身在墙上划下第五千八百三十一道刻痕，早春的寒冷让她紧了紧身上的狼皮披肩。 老人追杀了她三年，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个显眼的山洞。这让她明白，老人并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这三年来，她一直在陪那老人玩着猫鼠游戏，每当老人觉得她已经离开这个岛后，她就故意卖几次破绽。老人很强，比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动物都要强。 她几次想要杀掉这个老人，但本能在提醒她这样做很危险。而且如果没了他，生活也会变得很无聊。 经过这几年的试探，她学会了很多关于人类的知识。 人类不擅长和同类说话，这老人哪怕被自己偷袭受伤也不会叫喊出声。她曾一度以为老人是个哑巴，但某次意外的撞见了他和小动物对话。 人类喜欢外表可爱的小东西，她很多次见到老人给动物幼崽喂食，都是毛绒绒的那种。 人类的情绪控制能力远超动物，但也会被激怒。自己一个一个吃掉老人喂食过的小动物们后，老人的行动明显更加急躁。 人类的恶意会来的莫名其妙，就算她和老人从未见过，老人却当她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对这一点，女孩颇为认同，满足自己的欲望不需要任何理由，她自己也是如此。 “好想有个会说话的朋友啊。”她有些后悔吃掉岛上所有的龙族了，他们不太好沟通，但好歹会说话。 女孩系紧了身上的百兽裙，准备开始今天的游戏，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娱乐活动。 【这是哪？】 就在她即将踏出洞口的瞬间，一道迷茫的男音从她脑海中响起。 “你是谁？” 【你是谁？】 女孩睁大双眼，她明白，要等的人已经到了。于是呲牙露出一个健康的笑容，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去把那老头吃了吧。 第1章 救世会 银翼国首都白岩城郊外，一个废弃的竞技场。 穿着朴素的少女快步走进入口，她面容清秀，表情平淡，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显着特点，除了手里那根染血的羽毛。 “好久不见，雾黎。”一个面容姣好的贵妇人和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黑糖阿姨。”女孩回应道。 她环顾四周，巨大的银龙盘卧于中央，精灵、矮人、人族、熊人、机器人在竞技场内席地而坐。 “骑士还没到？” 雾黎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不会来了，我们开始吧。”身披银甲背负黑色双翼的红发精灵说道。 她叫兰殊，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救世会的会长。 “想必大家都已经收到凌霄的传信了吧。” 竞技场内的众人沉默不语，有的像在沉思、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脸上弥漫着散不去悲伤。 “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这是凌霄用命换来的情报，好好利用才是对他的慰藉。” 雾黎问道:“会长，需要我去铁马城看看吗？” 在场的8个人里，她的能力最适合潜行侦查。 “那里现在是一片海，查不到什么，魔王已经获得了灾厄的力量。”机器人用低沉的男音开口。 “铁之国现在很危险，接到讯息后，有7个会员已经失联了。”红发的精灵少女补充道，她是会长的女儿，负责处理救世会的日常事务。 矮人老者情绪激动的站起身:“那就一起去，咱们多带点人，魔王再强能应付几个？” “他会冲着本源而来，不必刻意去找。这几天我思考过对策，你们去执行就好。” 兰殊并不是来和大家商量的，大敌当前，需要有个强硬的领导者。 “明朗一直相信关于魔王的预言，有他的消息吗？”银色的巨龙口吐人言，洪亮的声音在竞技场中回荡。 “明朗在不在，都不影响我们今天的安排。” 巨龙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别过头去。 ...... 铁之国边境，一家不知名的裁缝店。 黑月盯着镜子，缓缓转了两圈，对自己这套新衣服颇为满意。 【这和你之前的那套也没什么区别啊】白阳觉得这一套纯黑大衣还没有魔王套好看。 黑月对白阳的衣品有些无语:“没给女朋友买过衣服？还是说你是那种买什么衣服都让你妈帮你挑的人？这套衣服廓形特别利落，显得头小，而且绑上腰带和松开腰带是两个风格。”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那我用你能听懂的方式举例，穿以前那套别人会觉得我是从哪个黑帮出来的，现在这套观感更像艺校学生或者邻居家的姐姐。” 【你怎么懂这么多？】 穿搭是白阳的知识盲区，在这方面他没法不懂装懂。 按白阳的想法，衣服要深色，脏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好能直接套头上。口袋越多越好，要深，还要带扣子。裤子要宽松方便运动的，还要带松紧带，因为系皮带很麻烦。鞋子只要舒适就好，反正没人会仔细看，至少他不会。 黑月听取了他的意见后，直言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我想稍作修改。 最后她选择了身上这套:带垫肩的黑色长风衣，男款硬领白衬衫配黑色领带，黑色九分西装裤，黑色硬皮鞋。 黑月甩了甩袖子:“换身衣服心情好多了，接下来去哪？” 【罗盘又失灵了】 “这玩意就没好使过吧？”之前在铁马城，罗盘就没派上多大用场。 【这次不一样，是有人接到消息后开始行动了，那鸟人背后的组织能量很大】 白阳知道罗盘运行的逻辑，平时只有到了本源附近才会开始打转，这次却突兀的失去了目标，显然是那个组织做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有杀】 “从这一路砍过去，直到对方按耐不住使用本源的力量，好主意。可惜了，我这身衣服还没穿给人看过呢。” 黑月叹了口气，准备换回魔王套。 【喂喂，我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黑月收起了一键变装的打算，摆了摆手道:“怎么会，我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 【指针失灵前是指向西方，那边只有银翼这一个大国，我们先去调查一下】 “对方会不会直接带着本源跑路？” 【想带走本源可没那么简单，没个十年八年做不到的。当然，我们是例外】 “好，等咱们到银翼可以暗中调查这个组织的线索。我得再买个烟斗和帽子，还得准备给孤儿和乞丐的零食。黑桃是个医生吧，到了之后我们可以先找她。哦对了，还得学一下催眠魔法和变声魔法...” 黑月很喜欢异世界的故事，美丽又强大的少女侦探暗中调查，发现银翼国隐藏在繁荣表面下染血的真相。凭借她的惊世智慧与暗处的敌人博弈，精准命中他们留下的每个破绽，最后找到本源的所在之处。 【不，咱们直接去审一审国王和教皇。如果他们不知道，就反复殴打，直到他们恢复记忆】 白阳打断了黑月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侦探哪有这么麻烦。找到合适的人交流一下情报，什么谜团都迎刃而解了。 黑月有些无语:“我都准备好跟人在瀑布上对决了。” 【你可以在瀑布上揍他们，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完全不一样好吗，你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现实哪会有那么多戏剧化的拉扯，绝对的力量碾过去就能解决九成的问题】 “剩下那一成呢？” 【我是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以防被打脸】 “这样会不会影响我的风评啊。” 黑月觉得自己在铁之国的风评已经很差了，在银翼不想一开始就做的这么绝。 【你可以蒙面】 “行。” 第2章 繁荣 森海，位于银翼国东侧，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精灵聚集地。 森海的居民大多定居在星语河两岸，星语河自白岩城出发，横穿整个银翼，在森海处不断壮大，留下沃野千里，最后穿过一个边境要塞后改名为血河。 “可我怎么没见到精灵呢？” 黑月合上了手中的旅行指南。 【精灵在这个世界属于贵族阶层，不会出现在这种小村庄里的。她们要么在大型城市，要么在密林隐居】 “精灵竟然比人族要强吗？” 在黑月接触到的知识中，精灵一直是陈旧迂腐的稀有种族，唯一能体现高贵的地方就是在拍卖会的展台上。 【这就是寿命长的好处啊，这个世界修行是没有限制的。一个满级魔法师，他同时也可以是满级的战士、满级的刺客、满级的射手。人类的寿命注定了他们不能学太多东西，很多人穷其一生也很难专精一项职业。】 【精灵就不同了，哪怕天赋再差的精灵，在他老死之前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一项职业升到满级。在这个世界，你遇到的每个精灵，要么是强者，要么她父母是强者。】 “所以在拍卖会上买不到咯？” 黑月有些失望，在愿望清单上划下一项。 【魔族那边的拍卖会说不定有，他们什么事都敢干，不过不住在这边。】 “那得等到好久以后了，算了，先吃饭。” 【你不好奇你现在是什么等级吗？】 “好奇什么，知道我是最强不就够了？”村里传来的肉香味，压制了黑月的求知欲。 ...... 浓郁的肉香灌进鼻子，嘹亮的风笛声传进耳朵，眼前的村落彩旗招展，像是在举办庆典。 黑月眼前一亮:“规划有点乱，但比铁马城强多了。” 这村子规模不大，建筑风格却花样繁多。 正中央，一株参天巨木被挖空制成了树屋，树冠上挂满了千奇百怪的水果。一圈圈木制栈道围绕着巨树，几个孩童在爬上爬下。 树的旁边是一栋漂亮的白色石屋，白色是石料本身的颜色，不是后天粉刷成的。石屋只有一层，却比普通的二层建筑还要高大，大门近三米高。圆形的屋顶，灰色的瓦片，棱角分明的墙体，反射着太阳的光。 地面上遍布几米高的蘑菇，都是看起来就很致幻的颜色，蘑菇上安放了木门，显然是有人居住在内。 有的房子是地洞风格，地面上的部分是个隆起的鼓包，门很小，像是小个子的种族居住的。 传统木屋也有，不过比在渔村见到那些精致了不少，木料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 村口，一个头戴花环的兔人女孩正在用手中的画笔记录着节日的氛围，绘画水平竟能和黑月难分伯仲。 黑月悄悄走上前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见到陌生人来此地，女孩一惊，窜回了屋内。 “我现在看起来很凶吗？”黑月觉得有些受打击，她刚才为了展示这身新衣服还特意凹了个造型，结果别人就是这个反应。 【可能这个村子不是很好客吧？】 白阳也不是很确定，按理说这个氛围下不应该如此排外才对。 不过半分钟，兔人少女手持花环从蘑菇屋中冲出。 她围着黑月又蹦又跳，试图将花环暴扣在黑月头上。但她不到一米四的个头很难触及黑月一米七五的身高，攻势被轻松闪躲过去，急得她哇哇大叫。 黑月戏弄了她一会后，笑着蹲了下来，接受了女孩的加冕。 “谢谢你啊小朋友，跟我这身衣服还挺搭的。”黑月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整理袖口的动作。 白阳想说彩色花环和这套黑风衣完全不搭，但看黑月心情不错，也没有出言打扰。 “不客气，姐姐，我能给你画幅画吗？”兔人女孩睁大双眼，期待的看着黑月。 黑月想要拒绝，完成一幅画的时间太长了，她可坐不住那么久。 “求你啦，我们村里没有你这么好看的人。” “当然可以，随便画！”黑月系上了风衣的腰带，双手插兜，左脚微微向前迈出一步。 在黑月的认知中，绘画应该是很耗时间的工作，短则一个下午，长的话十天半个月都完不成。但眼前的兔人女孩并非一般画师，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一幅传世之作就完成了。 “姐姐，你看怎么样？”女孩抬起头，露出一个“快夸我”的表情。 黑月星常务副球长白阳如此评价道:【此画以孩童的视角，描绘了银翼国经典童话《小绿帽与大黑狼》中，大黑狼吃掉小绿帽后的场景。大黑狼头戴绿帽，面部扭曲变形，表现出她内心的痛苦和不安。通过夸张和变形的手法，传达了作者对痛苦的感受，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情感表现力足以令此画成为传世经典】 黑月面露难色，盯着画中拟人的形象，试图从词汇库中找到几个能用的褒义词。进步空间大？未来可期？想象力丰富？ “挺好看的，姐姐想收藏起来，我拿一张跟你换怎么样啊。”黑月打了个响指，变魔术一般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抽象派名画递给女孩。 “哈哈，姐姐你这画的是什么呀！” “谁知道呢。”黑月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笑间，似曾相识的女声传来:“松笛，来吃饭了，带你的朋友一起来。” 【啊，是不是全天下的妈妈都是这个语调呢？】 “来了！走吧姐姐，吃饭吃饭！”女孩牵着黑月向村中央走去。 “吃饭吃饭！”成功要到饭的黑月也兴奋起来。 ...... “果然，银翼的美食不是铁之国能比的。”黑月咬了一口手中近半米长的烤串。 如果在铁之国，肉切好串一起，烤熟了撒点调料就能吃了。他们还崇尚不把血放干，把腥味作为雄心壮志的象征。 但在银翼。哪怕就是这个边缘地带的小村，烧烤水平都能甩双子塔食堂几条街。先用各种调料粉加洋葱预先腌制好羊肉，肉与肉之间夹着各种切成薄片的蔬菜水果。水果蔬菜中和了肉的油腻，一口下去让人无比满足。 黑月本以为会跟着松笛到她家里，没想到直接被领到了树屋下的广场上。人类、矮人、兔人、牛头人等种族各异的村民们头戴花环汇聚于此，围绕着火堆载歌载舞，虽然在中午围着火堆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奇怪。几个熊人村民在往便携式烤炉里塞肉，有的人族青年正在用石子烤制造型奇特的馕饼。村民们丝毫没在意有个外人参与进来，几个好奇的年轻人来向黑月搭讪，得知黑月来自东方后，脸上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随后讪讪离开。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黑月问起在她旁边吃的满嘴流油的松笛。 “是橙子的生日。”女孩头也不抬，专注于手头的肉串。看来这个世界的兔人并不是素食种族。 “橙子，你们村长？”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村长过生日有这个排场也还说的过去。 “不是，是我邻居家的狗，烤炉旁边拴着那个就是。”松笛抖了抖耳朵，指向前方。 “啊？” 【啊？】 黑月看向烤炉边拴着的黄色小土狗，它的熊人族主人不停的将烤好的肉炫到它嘴里，脖子上的铁链是为了防止它逃掉。狗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似乎在想为什么会有狗护食。 “它是什么神兽？祥瑞？” 【我侦测过了，就是普通的银翼国土狗，等级3级】 白阳怀疑这里在举行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那个花环说不定是群体精神控制器。 松笛看出了黑月的疑惑:“我们每天都要找个理由庆祝的，比如牛蹄的老婆又跟人私奔了、牛蹄跟人私奔的老婆又回来了、牛蹄的老婆带人加入这个村子了...” “这牛蹄没考虑换个国家生活吗？”黑月觉得他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没事，牛蹄自己玩的也很花。” “天生一对呀，那就祝他们天长地久吧。” 黑月又尝试了一下“巫婆汤”，这汤外观很奇怪，看着绿油油的，表面遍布绿色的碎屑，乍一看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女巫熬煮的魔法药水，但喝起来却意外的不错。汤的原料是各种炒熟的香草，搭配羊肉、芸豆、姜黄。 黑月嚼了嚼口中的草渣:“你们每天这么庆祝，食物都是从哪来呀，有人给你们上供吗？” 这么小一个村子，不可能凑齐这锅巫婆汤所需的原料。 松笛擦了擦嘴上的油，神色变得虔诚:“一切都是神的恩赐。” 【哦对了，银翼国是那个新教大本营来着，这教官方名称是啥来着？】 “济世教，黑桃讲的话你肯定没好好听过。” 【她话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着】 黑月追问道:“神会给你们把吃的送来吗？” “姐姐你从东边来的，也难怪。”松笛面露怜悯之色，将一根螺旋烤肉肠夹到黑月的盘子里，这一卷烤肠几乎是普通人一天才能吃完的量。 黑月将香肠送入口中，味道还行，应该是碎牛肉和香料混合而成。不过烤肉这东西，一般是越往后越难吃，八成饱的时候觉得还行，那就是相当好吃了。 松笛在一旁娓娓道来:“我们银翼是受神明赐福的国家，神消灭了饥饿、寒冷、疾病，我们天生不受生存压力的困扰。就拿我们这个村子举例，每天都会有野兽从森林中冲出，撞死在村口的树桩上。地里不会长杂草，而是自然而然的长出粮食、蔬菜、香料。头上这棵树，能长出我们知道的所有果实，哪怕它们本身不长在树上......” 【明白了，藏在银翼的本源是“繁荣”】 “怎么说？”黑月悄悄向白阳问道。 【你在这个村里，没见到过老人吧？】 第3章 竞技场 黑月在庆典上大致扫了一圈，发现确实如白阳所说，这里年纪最大的看起来也就是40多岁的中年人。 “繁荣的效果还能让人长生不老？” 【你为什么不问问旁边的小朋友，她的爷爷奶奶去哪了？】 见白阳谜语人起来，黑月低下头安心吃饭。石子烤馕已经出炉了，这种烤馕很有嚼劲，适合泡汤或者夹肉吃。 【哎呀，去问问嘛，我给你解释肯定没有真实案例更有说服力呀】 黑月将就着汤将烤馕咽下，揉了揉肚子:“爷爷奶奶不出来和大家一起吃吗？” “奶奶已经去神国了，爷爷上个月去了白岩竞技场，现在说不定也到了。”松笛平静的说出这话，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哄堂大孝啊】 黑月低头揪下一段烤肠送入嘴中，松笛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用吃来掩饰一下尴尬。 松笛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小卡片，点按了几下:“哦，我爷爷又赢了，还没到神国呢。” “这张卡是什么？”黑月找到了话题，赶紧追问道。 “银翼圣剑，每个生在银翼国的人都有。一般是当身份证用，平时也能用来聊天看书看新闻。外国人没法获得的，这东西管的很严。” 【看来黑桃在银翼的地位不低呀】 黑月将头凑到松笛身边看着她的银翼圣剑:“卡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姐姐想了解一下竞技场的事。” 这明显是松笛感兴趣的话题，她抖了抖耳朵，眉飞色舞的讲解起来:“我们银翼国人生来就受神的祝福，所以死后有进入神国的资格。神青睐英勇的战士，只有光荣的战死才能进入神国。寿命将尽的老人，要么参军，要么去竞技场。现在这环境，选竞技场的人更多，赚名望更快，还能给家人留笔钱。” “我们银翼每个村都有竞技场，但是我们的竞技场太小，村里又没多少人，我记事以来一次都没用到过。” 松笛指向远处一个老旧的拳击擂台，这就是她们村的竞技场，已经被当成垃圾堆用了。 【也是，在这地方开一把排位可匹配不到人，还容易打出个人恩怨】 “银翼国大型竞技场一共三个，王都的白岩竞技场，银龙城的尖峰竞技场，盾城的铁壁竞技场。我爷爷去的就是王都的竞技场，那个是最大的，他现在已经32连胜了。” “一直赢下去，到老死那天去不了神国怎么办呢？”黑月插嘴道。 “竞技场里都是受神明垂青的勇士，他们的寿命不受自然限制，加入神国后能获得身居高位的资格，白岩竞技场现在的冠军已经连赢十多年了。” 黑月悄悄和白阳说道:“目前没看出有啥问题呀？” 【她爷爷多大年纪？】 “你爷爷今年高寿？” 松笛掰了掰手指:“快五十岁了，还是四十九岁来着？他赢了32场，应该能多活很久吧。” 黑月眉头一皱:“50岁左右，寿命就到头了？” 兔人族的寿命和人类相仿，她爷爷能赢32场显然等级不低，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活一百多岁问题不大。 少女虔诚的说道:“他在凡界的旅途已经走到尽头，过去的经历已让他得到了步入神国的资格。” 【繁荣建立在每个人骨血之上】 白阳终于等到机会，念出了游戏中关于“繁荣”的简介。 “所以这个本源的效果是拿阳寿换资源？” 【简单讲确实是这样，实际用起来要复杂一些】 “那我们这次是正义的一方喽？要不要换一身白色连衣裙呢，等到夏天穿。” 【你想得还挺美】 “我不适合穿裙子？” 【我是说你这次不可能代表正义的一方】 黑月有些不理解，把“繁荣”拿走，让大家寿命恢复正常，怎么想都是在做好事吧。 【看看你周围，有人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白阳前世在网上见过一个贴子:假如外星人入侵后圈养了人类，它们会把人类养大，尽可能满足人类的一切欲望，然后等到50岁的时候再杀死吃掉。你会怎么做？ 记得点赞最多的一个回答是:外星的爷，里边请！ 黑月还是不理解:“就算他们活不过50岁，也会主动选择这种生活，为什么？” 【我只能给你解释，但不能帮你理解。无论哪个世界，生存都是很难的，生活就更难了。 掌权者选择用宗教来麻痹银翼人，让人不用活在对未来的恐惧中。他们生来就没什么烦恼，一直快乐的生活到50岁，最后死在一场精彩的战斗中。每天的生活都被休息和娱乐填满，如果有天堂，那他们已经在里边了。 要是没有繁荣，他们会是什么样呢？一年四季在地里刨食，收成被重税拿去大半，要是赶上灾年一村人十不存一。还得祈祷别生病，得了大病和死区别不大。一旦开始打仗，这就是水路补给线的两边，自家的军队路过都会顺手劫掠一把。 还有，你别看现在村民之间都挺友好的，资源匮乏起来会变成什么样？身强力壮但不会耕种的熊人还会像现在这样能歌善舞吗，老婆跟人跑了的牛头人还会一笑而过吗，他们会快速倒退回一开始的样子。 今天种地，明天打仗，后天吃邻居，大后天可能就被邻居吃掉了。在这种环境下，又有几个人能活过50岁，就算过了50岁，他又真正生活了多少天呢？】 黑月低头沉思，她生来就没经历过这种问题，生存、生活对她来说都像呼吸一样自然。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个选择，但不想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妄下论断。 【顺便一提，如果是前世的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活到50岁】 “现在不这么选了？” 【现在，我们有掀桌子的权力了】 黑月嘴角上扬，她逐渐理解一切了。 【往好了想，至少咱们这次师出有名了】 “比如？” 【比如“繁荣”透支了银翼国的未来，扼杀了银翼人的潜力。繁荣只是谎言，只有自甘堕落者才会依附于它，我们以大义的名分将这非人的力量剥离出去】 第4章 骑士 白岩城东，平沙岛。 与铁马城一样，银翼国首都白岩城也是一座滨海城市。200年前，神降临在平沙岛上，凭空在海边建起了白岩城。 平沙岛地形起伏极大，地上遍布裸露的白石，难以开发，也无法建立港口。岛上的居民寥寥无几，连神降之地这个名号也被白岩城抢了去。 岛上只有一个破败的小教堂，自从十年前上一任司铎去世后就再没有人打理过。 一个身材高瘦的骑士站立在大堂内，与眼前面容模糊的雕像对视着。阳光从破洞的屋顶照射进来，让整个大堂内充斥着宁静又神圣的氛围。 这个是个等身大的雕像，并不像其他宏伟的神像一样立于高台之上俯视众生。而是立足于大地，目视前方，比着一个胜利的手势。 纵使神像的雕工很粗糙，但骑士觉得，整个银翼，只有这座雕像最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麦芒，你果然在这。”穿着朴素的少女踏着杂草走进殿内。 骑士是救世会的创始人之一，是亲眼见证过神降时代的人，她本该称骑士为“导师”，但骑士本人不喜欢这个称谓。导师、领袖、大人、主教、老爷这些无意义的头衔只会让他觉得疏远，他更喜欢别人直呼神赠予他的名字——麦芒。 “回去吧，雾黎。”白袍白甲的骑士头也不回，声音穿过他的头盔，沾染了几分寒铁的味道。 “麦芒，暴力不是解决问题办法，会长大人她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大敌当前，更应该团结一心，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 被称作麦芒的男人冷笑一声:“她有她的考量，我也有我的。如今的银翼，恐怕不用魔王出手就会自行毁灭。” 沉闷的汽笛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透过神像背后的窗户，能看到一艘货轮顶着浓郁的蓝烟向白岩城的方向驶去。船身被漆成了亮银色，与平沙岛上的古董房屋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见此情形，雾黎赶忙说道:“会长让我通知你，如果你继续坚持，我们会采取必要行动。” “必要行动？你看，这就是我和兰殊闹掰的原因。杀了我是必要行动，口头谴责几句也可以是必要行动，最后解释权在她那。” 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在神明的注视下，他将长枪掷出窗外。钢铁巨兽发出了濒死前的呜咽，汽笛声不再喧嚣，教堂内又恢复了宁静。 “回去告诉兰殊，我等着她的必要行动。” 说完，骑士消失在雾黎的视野中。 ...... “有点理解你的意思了，我都想在这安家了。” 和银翼人相比，铁之国的生活简直像在坐牢。黑月沉迷于吃饭、跳舞、唱歌、打牌，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还只是个边境的小村子呢，白岩城肯定会比这好玩】 “美女，要不要试试这个，我从白岩城带回来的好东西。”高大的牛头人叼着根蓝色吸管，嘴里喷吐着烟雾。他递给黑月一根，试图和她搭讪。 “这是啥，电子烟？” 【我分析一下...海城制造的魔力恢复药剂，第1729号失败品。造价低廉，恢复效果低微，长期使用会导致灵魂与肉体协调性下降，有强烈的成瘾性】 “以后别碰这东西。”黑月摆了摆手，打发掉搭讪的牛头人村民。 “海城就是你说的进步之城？” 【全称要比这个长很多，大家都喜欢叫海城】 白阳一直在关注海城的信息，这城在游戏中也有，听描述也差别不大。白阳觉得自己可能穿越到游戏主线开启前的时间点了，前不久马天际刚在东大陆的位置炸出一个和游戏地图中一样大的缺口。 “海城，在岛上？” 【在船上】 “有点想去。” 【早晚都是你的】 黑月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葡萄汁:“走吧，快点把银翼的事解决。” “姐姐，一会就天黑了，留下住一晚上吧。我们这虽说没有强盗，但是林子里晚上找不到路呀。晚上我们还有篝火晚会和烟火表演呢。” 松笛见黑月站起身打算告别，出言挽留。 黑月捏捏她的耳朵:“我还挺喜欢你们的，所以不能在这久留，别问为什么哦。” “那你等我一下。” 松笛匆匆跑回家，拿了一把干肠塞进黑月手里。几乎每个银翼人都有东边闹饥荒的刻板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官方有意宣传的。 “我去白岩城，要给你爷爷带个口信吗？” “不用啦，我们每天都聊天的，等你到白岩城他说不定已经到神国了。” “......行吧，那我走了。” 日落时分，阳光洒在星语河上，水面染上了和天空一样的橙色。 黑月缓缓踏上水面，将花环摘下，轻放在水里。这星语河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大陆，花环顺流而下，途经血河，最终会抵达那新诞生的海。 逆流而上，就是黄昏。 第5章 白岩城 白岩城，号称世界之都。 白石美观、坚固、稳定、耐腐蚀、还能削弱魔法的效果，价格几乎与白银相同，一般用作建造神像或是大贵族的城堡。但在这里，白石随处可见，小到民居大到教堂，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白岩城几乎所有的建筑都用是白石搭建。 银翼人崇尚高大宽敞的建筑，他们执着于最高最宽最大这些头衔，高大的教堂、宽广的街道、巨大的神像，只有一层的民房甚至比一般的二层的建筑还要高一些，像是巨人居住的国度。如果在晴朗的天气进入白岩城，会有种步入云上天宫的错觉。 但是在晚上进城，要考虑的就很多了。白岩城没有城墙，穿过展翼大桥就能进入市内。黑月抵达白岩城时，卫兵已经下班了，她没经过任何盘查就从桥上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城。 刚进城，就赶上了一件让她匪夷所思的事。这的旅店晚上居然不营业，沿途所有的旅店都在高峰期前下班了。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旅店老板们四点多就去竞技场占座去了，明天午休之后才会开始上班。 黑月有些后悔没留在村里过夜了，当时脑子一热就冲到了白岩城来。 “明天去买个房子吧，今晚随便找个地方借宿。” 【我刚才观察过了，有个好消息，桥洞底下很宽敞，就是住的人有点多】 黑月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在白岩城也有穷人吗？” 【嗯，都是和咱们一样的臭外地的】 银翼的富庶吸引了很多外来人在此定居，官方不承认他们的合法身份，但也不会强硬的驱逐，他们作为廉价劳动力和耗材留了下来。 黑月走到桥洞附近，并非是想在这对付一晚上，而是想透过这里看看这座城的本质。 桥洞底下是一个营地，款式大小相同的灰色帐篷整齐的排列于此。来自这个星球天南地北的人汇聚于此，让这里多了几分烟火气。这不像难民营，反倒有几分夜市的感觉。 “这么多人，不会影响到治安吗？” 【不会，他们明显是被精心筛选过的，等级没有超过10的。看到他们的手环了吗，那是个监视装置】 眼中闪过金光，黑月试图透过白石寻找埋于城下的骸骨，这座城一定像表面这样光鲜亮丽，死人多的地方就会藏着秘密。但意外的，她毫无发现，河底和街道下都干净的离谱，明明铁马城下的骸骨都有不少，白岩城的大小可是铁马城的五倍以上。 “这里死去的人，会送去哪呢？”进城到现在，她并未看到公墓一类的地方。 【用本地人的话讲，将一切献给神明】 “这理由还挺方便的。走，今晚加班，去王宫对付一下。” 王宫里的客房肯定有不少，黑月打算今天熬夜审完国王随便找个房间住下，明天去看看买房的事。 ...... 不一会，黑月盯着眼前熟睡的国王陷入了沉思。 行动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她随便就在桥洞下打听到了王宫的所在地，一路没遇到任何阻碍，轻而易举的闯进了国王的寝宫。黑月甚至怀疑，哪怕她光明正大走进来都不会有人拦着。 黑月看着这不到两岁的小国王:“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繁荣的下落。” 【我打听完了，老国王上个月遇刺了，之前熔铁造反的时候说银翼内部出问题了，应该就是指这事】 黑月察觉到有些不对:“我们是不是触发什么剧情了？” 哪怕是个小国王，安保力量也不该这么差。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卧室里也没有暗卫保护，空气里还有股奇异的香味。 【估计是刺杀绑架一类的情况吧，我们在这守着，说不定能抓到那个组织的马脚呢】 “你盯着点，刺客来了再叫我。” 黑月打了个哈欠，将小国王从大床上抱下，轻轻放到椅垫上，自己脱鞋躺到床上。这小国王被下了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这床太软了，以后得买个硬点的......呼”黑月的有着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见黑月睡着了，白阳闲得无聊开始打量起周围。 银翼对高大宽敞的执念已经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国王的卧室，竟然有四层楼那么高，还是半开放式设计。近十米高的巨大窗户，还不带窗帘，即便不点灯屋里也不算暗。地上铺着蓝底金丝地毯，和床的颜色相近。几百平米的房间，只摆放了一张大床，一套桌椅。 客厅这么设计白阳还能理解，但卧室这么空旷不会很没安全感吗？白阳觉得这个房间起码能藏十几个刺客，算上窗外还要更多，他好像明白国王是怎么死的了。 等黑月醒了，得劝劝她自己设计房子。银翼的房子虽然阳间，但太过极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能被派来杀国王的，估计得是个速度型百级强者，白阳一刻也不敢放松，还用领域设定了一条“禁止速度超过音速”的规则。对方显然极有耐心，哪怕已经安排好一切也没有急于求成，这种心机和手段，绝非一般的对手。 不过他们既然能安排好一切，为什么又要让刺客动手，直接把迷药换成毒药不是更简单？反正婴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夭折。如果目的是绑架，那就更说不通了，国王本就在他们掌控下，绑架不是多此一举吗？ 等待时间令白阳焦躁不安，他一度怀疑是不是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按理说不应该呀，这世上还有能追踪黑月的强者？他犹豫要不要把黑月叫起来。 “唔～还没来吗？”黑月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 【啊？】 白阳这才注意到，天亮了好久了，黑月都睡到自然醒了。看天上的太阳，估计都8点多了。 【刺客的狡猾远超我们的想象】 白阳想不通是哪里出了破绽，难不成是在桥洞底下打探消息的时候被发现的？ “再不来，这小国王的药劲都要过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声音沉重，绝对不是送早餐的侍女。大白天堂而皇之的行刺，来者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 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白阳仔细一看，想要倒吸一口凉气，这刺客竟有27级修为！ 见到屋里有人，刺客也是一惊:“对不起，我走错了房间了。” 他刚想退出门外，却发现自己今天没戴口罩。随即，刺客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留口气就行】 “收到。” …… 刺客是个很讲道义的人，宁死不肯出卖雇主。但是在黑月对他使用了几套大记忆恢复术之后，他很快就全招了。 他是竞技场的角斗士，来自铁之国，平时打打表演赛混日子，私下也会接一些黑活。不肯出卖雇主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只是有人把一大笔钱放到了他的休息室，让他把国王偷出来，在9点前带到对方指定位置。 黑月觉得这个人蠢的可笑:“你干了这票，他们能留你活口？” “不干这票，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们能把钱放到我休息室，肯定也能把毒药放进我水杯里。” 黑月又给了他一巴掌:“让你顶嘴。” 【现在都过了九点了，去接头地点看看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干坏事为啥要在白天来。” “晚上是我休息时间啊，我平时都是10点开始工作的，今天还特意早起了一会儿。”刺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杀了他】 “哈哈。” 第6章 层层外包 白岩港位于白岩城西，这是个口小腹大的港湾，四面环山，是个天然的军港，向西通过一条300米宽的狭窄水道与银翼海相通。 高耸入云的灯塔“银翼之辉”屹立于此，这灯塔在建造时不考虑任何实用性，只为向来者展示银翼雄厚的国力。塔顶的魔石灯用最大功率打开时，会让夜间进港的船只有种提前看到日出的错觉。 木制的帆船和来自海城的钢铁货轮在港口中并排停靠，漆成白色的木船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接头地点在港口，说不定是境外势力】 黑月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这小国王还挺乖的，一直不哭不闹。 王宫已经被渗透了，如果发现国王没被盗走，那接头人应该也不会出现。所以黑月先借小国王一用，等抓到人再把他送回去。 “果然还是来晚了吗？” 约好的接头时间是9点，刚才审问刺客又处理尸体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把这小孩送回去，去找教皇碰碰运气吧】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女人向接头地点走来。她手持黑色布袋，一路上不停的探头探脑。如果在铁之国，路过的热心群众早就把她扭送去找治安官了。 见到抱孩子的黑月，她凑上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送鱼的吗？” “没有鱼，鱼鹰不下水了。”黑月对上了从刺客那里审问出的接头暗号。 “你可真够业余的，这么大个孩子就直接抱出来，没被人发现吧？”女人东张西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 “......怎么这么晚才到，说好的是9点，中间出了什么状况？”黑月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很可疑，尽可能让自己的话不露破绽。 女人打开了怀表:“跟我计算的差不多。” “什么？” 黑月本以为这个女人就是个黑手套，她的业务水平太差了，没想到是有过人之处。也对，没点本事怎么会被派来绑架国王呢。 “我9点从家出发，现在还差两分钟10点，正好赶上我工作时间。行了，把孩子给我吧，今天多加一会儿班。” 女人合上怀表，把黑色布袋的口子撑开，示意黑月把孩子装进去。 “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岗敬业呀？！” ...... 五分钟后，女人全招了，这次连大记忆恢复术都没用上。有人给了她十个金币，让她来这里把孩子带走。多的她没问，她甚至不知道这孩子是国王。 黑月把她装进布袋，然后随手扔进海里。 “运气好的话说不能能活呢？”黑月看着天上的抛物线说道。 【这个高度掉进海里，跟摔地上没区别】 “那只能怪命运无常啊。” 黑月捏了捏小国王的脸:“走吧，姐姐把你卖到下一站。” ...... 按照接头人给的地址，黑月回到了桥洞下。这个时间刚好赶上早高峰，营地里逐渐热闹起来了。已经有早起的人摆起了地摊，还有人支起了大锅卖早餐。 黑月吸了一口刚买来的溏心蛋，给小国王也喂了一个，也不管婴儿能不能吃。 “兜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了。” 【也是，白岩城本地人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喝，这种脏活肯定是外包给外国人干】 黑月走到一处帐篷外，在门口摆放的木桶上敲了五下，据那中年女人所说，她就是在这接到的任务。 一个秃顶老人缓缓走出帐篷外:“这么快就回来了，办事还挺利索的......你是谁？” 黑月盯着老人的白发，有些好奇:“你不用去神国报到吗？” 老人大惊失色，连忙摇起手中的铃铛。但不知为何，营地的人好像都没听见。 【到了展现传统美德的时候了】 ...... 老人是个硬骨头，吃了几套大记忆恢复术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表情愤怒的盯着黑月，嘴不断开合但没发出声音，似是在无声的咒骂。 【哦对了，我好像设置禁止发声了，我说一个人贩子怎么这么讲江湖道义呢？】白阳察觉不对，连忙把领域的禁止发声改成禁止说谎。 黑月又踹了老人两脚:“老东西嘴还挺硬啊，说！谁派你来偷国王的？” 黑月来之前还特意戴上了军官帽，看起来就像在冒充秘密警察。 老人疼的在地上打滚:“我说我说，别打了。方吉给了我100金币让我去码头接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这是国王。方吉是我们这个营地的领袖，他的帐篷在桥的正下方。” 老人恨不得把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倒出来，生怕一会又说不了话。他本来还想给自己辩解两句，说自己是被胁迫的，但张嘴之后发不出声音。 “年轻人，这里的水很深，不是你一个外地人能掺和的。我劝你的赶紧把我放了，一会方吉发现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能看出我不是本地人？” “本地治安官哪有上午出来抓人的？我不知道你是在哪个家族混的，但方吉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他跟方吉多少有点私人恩怨】 黑月没有理会老人的威胁，她对老人本身更感兴趣:“看你这头发，肯定过50岁了吧。你也不像能打竞技场的样，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嘎嘣。 “停停！我说，只有银翼人到了50岁才能进入神国，我们这些外来者没有这个资格。” “你们也信神国这一套？教义里没禁止你们拐卖儿童吗？”黑月有些不解，道德水平这么低的人也会有信仰吗？ 老人没有回答，但脸上压抑不住的愤怒表达了他的态度。 “好吧，那我们换个你喜欢的话题。我看帐篷外有条河，你会游泳吗？” 黑月的笑容倒映在了老人的眼中。 ...... 河面上冒出水泡，黑月打量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今天早上到现在还没洗漱，头发看着有些乱。 因为刚在河里放生了一个人，她不太想在这里洗漱。所以随便沾了点水，给怀中的婴儿擦了擦脸。 “你又是从哪接的任务呢，方吉？”黑月背对着营地方向，轻声的说道。 一个壮硕的中年人男人从阴影处走出:“下手挺狠的呀小姑娘，把孩子放下，滚出我的地盘，刚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你的地盘，这不是他的地盘吗？”黑月用凉水点了点小国王的额头，逗得他咯咯笑。 “你果然知道了，那就不能留你了。”方吉手持钢制指虎，缓缓向黑月走来。他特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顿的走，试图用高大的体型给黑月制造心理压力。 “这招是全世界通用的？” 黑月快速揪住他的衣服，随手将他扔进水中。 冷水灌进鼻腔，方吉瞬间清醒。这女人实力很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刚才若不是她抱着孩子，自己已经死了。对方没有追击，应该是有顾虑，一定是在保护国王。 他没敢上岸，而是运转斗气在河中潜泳了上千米。确认黑月没跟过来后，匆匆向市区里跑去。 “我好像理解你说的跑腿任务了。” 黑月盯着每过一个拐角就左顾右盼的方吉，神色有些无奈。这个营地老大也就50级，这实力欺负些流民还可以，但显然还不够资格成为这件事的主谋。 【我猜他收了一千金，现在去找那个收了一万金的家伙了】 “一个国王的命大概值多少钱？” 【游戏里的话，大概两万到十万金币吧。如果是实力强的，那价格上不封顶。当然，考虑到游戏里没有这种体量的大国，这孩子估计能值个一百多万。】 “也就是说，他要找的这个人背后可能还有两波人？” 【运气好的话，是这样的】 第7章 银龙伯爵 看着天空中飞向视距之外的方吉，黑月心情愉悦了不少。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他没去找上家，而是直接到安全屋躲了起来。见到黑月追来，他直接咬破牙齿里的毒药自杀了。以黑月的速度，本可以轻松阻止他，但扣别人牙这种行为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黑月回屋躺倒在沙发上:“你说，牙齿里藏毒药，打架的时候下意识咬牙怎么办呢，被人打到脸也会当场去世，平时吃饭也不方便吧。” 【见效快，方便隐藏，他的主子不在乎他的死活】 “你刚才怎么不禁止毒药生效？” 【毒药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人体是很复杂的，如果用这么简单的命令，他会直接被领域杀死】 “那你也可以禁止他牙齿内的毒药生效，你不会没想到吧？” 【这倒是我疏忽了......好吧，还有别的原因，跟你的魔法天赋也有关系。】 “怎么又扯到我了？” 【我们的职业是“魔王”，是最纯粹的战斗职业。这职业能学习所有技能，并改良成最适合战斗的状态。但是，在救人方面就没啥天赋了。 比如:你学会的复活术只能对自己用，在自己死后还能用；你学会屏障，那屏障必然会带爆破功能；学会治疗术也无法外放，只会成倍的作用在自己身上；解毒技能甚至能将对方的体内的血浆和红细胞分开，所以我刚才没出手，不然那场面看着会很恶心。 你不擅长用魔法战斗也有这个原因，这世界上的法术绝大部分是要控制力量的发挥，而魔王的魔力是不受拘束的，任由它们释放出来才是威力最大化的方法，但那场面绝对可以用灾难形容】 黑月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开口道:“受限制的是魔王这个职业，又不是我们，多试试就好了，没什么克服不了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 “我确实接受不了，所以它要改，而不是我去适应。” 黑月从沙发上坐起身:“好了，谈正事，这条线索断了，现在去查教皇？” 【还没断呢，方吉是外国人，在白岩城买不了房，这房子的主人说不定就是他的上家】 “那我去审一审他的邻居们。” 【不用了，这种简单的信息我能直接读出来，这附近的区域都是银龙伯爵的产业】 “伯爵呀，听起来他有不少东西可以分享一下。” ...... 银龙伯爵的封地位于银翼最北部，与东边盾城公爵的领地连成一线，共同组成了银翼国的北方屏障。横亘于此的银龙山脉阻绝了雪境人南下骚扰的可能，也让来自南方的暖风留在了银翼国内。 银龙山脉矿产丰富，龙钢、盾石、白石这种在外界会引发战争的矿区，在银龙山脉几乎是以裸矿的形式出现。靠着出售资源，百年前的银龙伯爵财富就能和王室比肩。现任伯爵更是将手伸向了银翼国的教育、医疗、军事等各个领域，如今白岩城内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都是银龙伯爵的财产。上一任国王曾经试图通过立法禁止大贵族在白岩城购买房产，可草稿还没拟好就被刺杀了。 黑月合上手中刚买的的《银翼王国各大贵族秘辛（重制版）》:“这银龙伯爵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刺杀国王啊，肯定是他干的没错吧。”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就算跟他没关系，抢他也不算浪费时间。这八卦杂志上写他家地址了吗？】 “葵扇公馆，应该不难找。名字有点耳熟，你听说过吗？” 【没什么印象，等到了就知道了】 ...... “挺不错的房子，一会得说服伯爵把它转让给我。” 这栋公馆只有两层，没有想象中黄金铺地的豪横景象，反倒很简约。内部装修并不是典型的银翼风格，层高明显达不到银翼标准。公馆主体没有用银翼崇尚的白色，而是贴了一层浅灰色的壁布，搭配深褐色的木质地板，看上去很温暖。 【住这里的不太可能是伯爵本人，按照贵族的标准，这里没有那么“体面”，多半是代言人的家】 “这么多人保护，起码也算个高层吧。” 这房子周围，明里暗里共有17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平均实力接近70级。还有一个89级的战士在屋顶蹲着，应该是这些人的队长。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不是外边那群乌合之众能比，他们竟然不到上午11点就开始上班了。 室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有些面熟的神像立于客厅正中央，看来房主对自己的安保相当有自信。 【在楼上】 黑月一个闪身跑到二楼，白色的卧室门从内侧紧锁着。 “有没有不伤到门就进屋的方法？”她已经将这栋房子当做自己的私产了，不想造成太大的破坏，刚才熔掉大门的锁都让她有些心疼。 【你可以试试物理穿墙术】 “好吧，以后找人来修。” 黑月熔掉门锁，踢门而入:“早上好呀房主大人，根据国王新签署的法令，这房子现在是我的私人财产，你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啊？” 房主身穿白色睡袍，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有人闯入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她慌乱了一瞬，发现来者长相和穿搭风格有点熟悉。 “黑月...你怎么在这？” 黑月看到床上那张熟悉的脸，缓缓退出门外，把门带上。 “你怎么不提醒我房主是黑桃？” 【哈哈】 第8章 黑桃 黑桃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色居家服，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咖啡、红茶、豆浆、牛奶、巧克力、柠檬水，要喝什么？” “咖啡。”黑月瘫倒在椅子上，局促的抠着把手。 “加糖还是加奶？” “都加。” “好嘞。” 黑桃将咖啡豆装进圆柱形的手磨咖啡机，握住把手慢慢转了起来，屋里充斥着烧水声和磨豆子的噪音。 见黑月有些尴尬，黑桃强压笑意:“你知道吗，在银翼，国王是不能随意处置贵族财产的，所以你说的法令并不能当变更产权的依据哦。” 黑月眼神躲闪，目光有些迷离:“别说了别说了...” “而且国王现在未成年，他签署的文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还有还有，变更产权要事先通知原房主，还要给一些时间搬出去，眼下这种情况你才属于私闯民宅。” “呜...老白你想想办法。” 【兹我银翼，凶贼篡盗。社稷颓废，生民短寿。今逆党蒙乱，天命在吾。万邦不可失序，兆民不可无主。宜则元日，告天玄牡。登基践祚，以安黎庶】 “停停，没到那步呢，咱们现在走的是加九锡假节钺的路子。”黑月打断了白阳大逆不道的想法。 “嘀咕什么呢，在跟你那个朋友商量？”黑桃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到滤纸上，慢慢往上浇开水。 “你知道他的存在？” “猜的，你以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突然走神，好像有第三个人在场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分魂症呢。” “老白，她发现了，要不你跟他聊聊？” 【我昨天晚上没睡，先歇一会儿，以后有机会再聊】白阳社恐犯了，他前世也不擅长跟女人说话。 “叛徒，你刚才不挺能说的吗？” 热水从滤纸中缓缓渗下，咖啡的香味带来了一丝早晨的气息，虽然现在已经中午了。黑桃随便往壶里加了点奶粉，又扔了两块方糖进去，随便搅拌了几下就倒进杯里。 “拉花要月亮图案。”黑月试图找点话题。 “你看我像会拉花的样吗，能给你手磨就不错了，我平时都喝速溶的。你想要拉花，一会吃早饭的时候我让厨师给你做一杯。” “热水壶、奶粉、速溶咖啡这些都是哪买的？”这房间里有很多黑月没见过的小玩意，她想给自己家里也置办一些。 “海城来的，他们卖的新奇小东西可多了，一会吃完饭陪姐去商业街逛逛，顺便帮你挑几套衣服。” 黑月假意推辞:“我还有正事呢。” “你人生地不熟的，姐帮你熟悉一下环境，你以后办事也方便。” “那就麻烦黑桃姐啦。” ...... 黑桃家的早餐比预想中简单很多，龙虾先煮后煎，与奶酪和玉米饼混合，再涂上些辣椒和奶油增添风味。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偷国王啊？”黑月往嘴里塞了一块奶酪龙虾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黑桃意味深长的看了黑月一眼:“有消息说，强敌即将到来，我们需要一个外表强硬又能代表银翼的国王来稳定民心。银翼王室几十年前就被架空了，选谁当国王都是幕后的人说的算。暗中控制银翼那个组织，办事比较...追求体面，所以折腾了一大圈。” “那他会被送去孤儿院，还是秘密处死？” “组织暗示我们随便处理掉，我们家是打算暗中养起来，等他长大之后对我们入主银翼有帮助。” “那我先把国王放你这了。不过这些情报就这么直接告诉我真的好吗？不怕那个组织追究？” 黑桃摆了摆手:“小事，反正我家代代都是骑墙派，在我看来你就比他们更值得投资。” 黑月凑近一点:“你不会连繁荣在哪都知道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回头给你打听打听，我在银翼还算有点影响力。” “你是银龙伯爵的亲信？” “我是银龙伯爵的女儿。” 黑月觉得这桥段有些熟悉:“我明白了，你之前是在铁马城镀金呀。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完成家族给的艰巨任务，在一众继承人之中脱颖而出。” “不，我是单纯脑抽才跑到那鬼地方，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当时太年轻，觉得铁之国是能施展抱负的地方，结果刚到地方就被马天际这剑冢软禁了，年年讹我家钱。” “哈哈。” “话说回来，马天际很难对付吧，我听说场面闹得挺大的，有没有受伤。”黑桃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黑月思考了一下，觉得最后硬吃自爆只是晕了一下，不能算受伤:“他那种水平的怎么可能伤到我，轻轻松松啦。” 黑桃抬起头，打量着黑月的眼睛:“那就好，那就好...灾厄对你没什么负面影响吧，要不要做个体检？” “没事，我好得很。我吃完了，去逛街吧！” “不急，先打扮一下。”黑桃一口饮尽杯中残余的咖啡，脸上挂着笑容。 第9章 雪球 白岩城，中央商业街。 这是一条近百米宽的步行街，沿街商铺的一楼被巨大的玻璃橱窗填满，橱窗里展示的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服装与奢侈品。整座白岩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商场与游乐园，早在百年前这里就代表着全世界奢侈与享乐的最高水准。 “美女，觉醒烟雾了解一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机器人见黑月两手空空，快步走上前递给她一张传单。 黑月扫了一眼传单上的东西:“这不是之前那牛头人给的烟吗？强身健体还能提高魔法天赋，他们怎么敢这么吹？” 【要不是银翼人不会得病，他们高低得往上填个包治百病】 黑桃以为黑月是在跟自己说话:“银翼对这方面确实缺乏监管，上一任国王签了和海城的自由贸易法案，现在来这骗钱的海城人越来越多了。” “他就是因为这个被刺杀的？” “他一个傀儡能决定什么，无非就是给背后的组织传个话。杀他的人...是个很纯粹的爱国者。哎呀，休息的时间就不要聊工作了，你看这套衣服怎么样？” 黑桃选的衣服整体看上去街头感十足，上身短款短袖侧边做穿孔的松紧带设计，露出一点点腰线，下身是皮制绑带做装饰的红色短裙，方头皮鞋配黑色长袜。 4月份的银翼，受“繁荣”的影响，气温已经接近夏天，黑月身上的风衣已经不太合适。 看着橱窗里的衣服，穿搭风格保守的黑月有些犹豫:“我还没穿过裙子呢。” 黑桃看出了黑月的顾虑，她只是想有个人再推她一把，她再勉为其难的接受。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而且，你身上这套太可疑了，一看就是铁之国的细作。” “行吧，那我试试。” ...... 黑月穿着新买的衣服转了几圈，来时穿的风衣已经收进了背包里，显然她对这身新衣服很满意。 “手里要不要拿点东西，不然一会得有八百个人过来给你发传单。” 果然，看到空手的黑月，手持传单的机器人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些机器人怎么卖的？”黑月觉得以后可以买几个放家里做做家务。 “他们是海城人，被改造成这样的，想买的话应该也不贵。” “那还是算了吧。” 这街上的机器人大多在发传单，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并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瞧一瞧看一看了，海城最新研发的迅捷药剂！”亮银色的机器人用欢快的声线吆喝道。他身穿短袖短裤，脚踩凉鞋，和西装革履的同类们大不相同。 机器人的对面，一个身高三米的白色巨熊毫无感情的棒读道:“又是你们这帮海城的骗子，你们卖的药就没有好用的。” “这位熊人族的朋友，您要是不信可以现场喝一瓶，要是没有效果我当场赔给你十个金币。” “那我就试试，要是没用我就砸了你这摊子！”熊人轻轻从货箱中抽出一瓶，一饮而尽。 喝完药剂，熊人面色抽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有效果了，我感觉身体变轻了！” 说完，笨拙的熊人扔下玻璃瓶，一跃十米高，落地砸的地面微微一震。他左顾右盼，生怕别人没看清，又原地蹦了两次，确保附近的人视线都集中于此。 “哈哈，有这药剂，今晚打竞技场必胜无疑呀。老板，这药剂怎么卖的？” “新品上市，现在一支只要十金币。” “天啊，这么好的药剂，一瓶竟然只要十个金币。有了它，我在竞技场赢一局就能赚几百金。老板，你的存货我全要了。” “实在对不起，我们这批产品总共才生产了一千瓶，是为了在白岩城宣传用的，每人每天限购十瓶。” “太可惜了，那给我来十瓶。”白熊掏出一袋金币递给机器人，拿走药剂后转身离去。 黑月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朴实无华的骗术，连白岩城的市民也没有几个上当的。 白色的熊人在逛了几圈后，又回到了机器人的地摊前。 “咋样，卖出去几瓶？” “一共卖出去5瓶，现在没到早高峰呢，一会你回来再演几次。” “我就说你得置办一身行头，你看你穿的这身像大公司的推销员吗？好歹买个桌子呀，谁家正经人在地摊卖药。”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立人设，穷的西装都穿不起了也要补贴客户，现在银翼人就吃这套。而且你知道这的衣服多贵吗，卖一天药都回不了本。倒是你，念台词再认真一点，喝药前要多展示你熊人族的笨重感，笨重你懂不懂啊。” “你心里有数就行，一会人多了喊我一声。” 白熊打算找个地方吃早餐，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僵在原地。 “领导，何时来的？” 黑桃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粗壮胳膊:“好久不见啊雪球，现在进军医药产业了？” 白熊挠了挠头:“赚点外快，赚点外快。” “给你介绍下，他叫雪球，我们银龙城尖峰竞技场曾经的冠军选手。雪球，这是黑月。” 白熊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从货箱里抽出一瓶迅捷药剂:“你好黑月小姐，初次见面我没带什么见面礼，要不您喝瓶糖水？” 药剂自然是假的，雪球能一蹦十米高是因为他是85级的狂战士，只跳十米是怕把地面砸坏。 “这糖水是我用老家的配方做的，保证好喝。” 黑月接过药剂抿了一口，甜度太高了，应该是熊人比较嗜甜吧。 “下次少放点糖。” 雪球搓着熊掌:“黑月小姐喜欢看竞技比赛吗？” 能跟在黑桃身边的肯定非富即贵，这种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黑桃微微皱眉:“雪球，你还没放弃？” “我还想再搏一搏。” “黑月是我朋友，你想拉投资，我得提前把风险给她讲清楚。” 很快，黑月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雪球来自北方的雪境，在老家竞争部族首领之位失败后逃到了银翼。在银龙城的尖峰竞技场打过一段时间比赛，是尖峰竞技场的冠军选手。银龙伯爵曾经想拉拢他到自己麾下，但他没同意，执意要来白岩城参加全国总决赛。现在他正在努力攒钱，打算在最终决赛前买一个最便宜的传说级武器。 黑桃贴着黑月的耳朵说道:“白岩竞技场的冠军是那个组织的人，在竞技场呆着就是为了割韭菜的，他只要参赛就肯定得把命搭进去。” 白熊一脸期待的看着黑月，努力展现自己身上雄壮的肌肉，试图提振投资人的信心。 “竞技场的装备都是自带的吗？” “都是自带的，我可以把您的名字刻在胸甲上，涂上荧光粉，保证全场观众都能看到。我也可以背一面旗，内容您想写什么都可以。” “好，这项目我黑月投了。” 第10章 银翼与海 雪球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向投资方展示起了自己的特长:“您真有眼光，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看我这直拳，要是给我配上一副传说级拳套，保证能一拳打穿那个什么卫冕冠军。” “锤子和斧子，会用吗？” “会会会，不瞒您说我从小就是握着兵刃长大的，百般武艺样样精通，锤子斧子从记事起我就会用了。” “好了别吹了，回家等通知。” “好的大佬，我家在...” 黑月打断了雪球的话:“我能找到你，等着吧。” 雪球已经被白阳标记了，哪怕不在这个星球上都能给他揪出来。 白熊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目送黑月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黑桃赶忙问道:“你真要投资他？白岩竞技场的卫冕冠军可是一个半神，是整个银翼明面上的最强者。” “半神？”黑月对这个新境界很感兴趣。 “像马天际那种有领域的人就算半神。” 【是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之一，在银翼这应该是把满级npc称为半神。30级以下杂兵级，30到60精英级，60到90英雄级，90到99传奇级。不过这些跟你没关系，你打半神和打杂兵没啥区别】 “他和马天际比起来怎么样？”黑月觉得这个卫冕冠军应该不会太强，谁家正经强者会在这当打手供人消遣。 “他在马天际手里撑不过五分钟，半神之间实力差距很大的，马天际在我知道的半神里也是能排进前五的那种。” “那我就有把握了，你要不要投一点，稳赚的。” “算啦，我家明面上还是站救世会那边的，关系不能闹的太僵。” “那个组织叫救世会？” 黑桃捂嘴一笑:“哎呀，不小心说漏了，你忘了这句话吧。” “走吧，再选几件衣服，去吃下午茶。” ...... 银翼人的时间观念一时半会儿让人无法适应，逛完街吃完下午茶天都快黑了。 下午四点左右，本地人的商店基本就关门了，还在营业的商店绝大部分都是海城人开的。 【这白岩城，怎么这么像海城的产品倾销地呢】 商业街两侧，小到一个杯子，大到魔导帆船，几乎所有东西都能找到“海城制造”的标签。改装枪械、违禁药品、机械奴隶都被堂而皇之的摆上货架。 而白岩城本地的产业，只有餐饮行业还有一定的竞争力。有“繁荣”的加持，海城的食品无法取得价格优势，只能另辟蹊径从服务方面入手，街边的24小时营业餐饮店全都来自海城。 黑月舔了一口海城产的冰淇淋:“这就没人管管吗，再过十几年银翼不成殖民地了？” “银翼人是觉得无所谓啦，大部分银翼人除了享乐以外啥都不在意，繁荣产出的资源近乎无限，让海城赚点就赚点呗。经济文化入侵这些离他们都太远，比起这个不如关心一下今年竞技场的亚军是谁。” “就没有救亡图存的有识之士吗？” “有识之士很多，救亡图存的没几个。就像我妈，早就开始往外转移财产了，银翼贵族财产在海外的不在少数。” “啊这...” “理想主义者也是有的，不然你以为国王是谁杀的。海城来的商船最近频繁失事，也是他们干的。” 【银翼现在的局面是有人刻意引导的】 黑月把蛋卷塞进嘴里，悄悄问道:“你又发现什么了？” 【在物质生活没有压力的情况下，精神文化方面应该飞速增长才对，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现在娱乐至死的思想占据主流，肯定是愚民政策和刻意引导的结果。银翼幕后的掌权人，想要的就是如今的局面】 “整个银翼都是他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要指望这些人有国家民族认同感，如果把银翼打包卖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开价。在他们眼里是没有国界的，在海城还是在银翼都没区别，只有利益是实打实的】 黑桃指向远方突然亮起的光柱:“看那边！” “那是银翼之辉？”黑月对这个全世界最大的灯塔略有耳闻。 “不是，那是白岩竞技场，银翼之辉早就不亮了。今天有几场表演赛，要不要去看看？” “全国总决赛什么时候开始？” “离开幕式还有一周。” “那我得抓紧时间了，今天先逛到这吧，以后再找你玩。” “去训练那头熊？行吧。” 黑桃打了个响指，几个暗卫从街边的商铺屋顶跳下。 “客房给你留个门，你晚上直接推门进屋就行，别再烧锁了。” 第11章 鱼饵 黑月看着黑桃远去的背影:“你为什么要我投资那个熊人？” 【国王是傀儡，教皇多半也是，这救世会不是一般的苟。咱们主动去找，除非把银翼犁一遍，不然发现不了什么线索。今天我扫描了遇到的每个人，除了那头熊，等级最高的就是黑桃的护卫，银翼的高手全都藏起来了】 “这跟投资那头熊有什么关系？” 【黑桃说的挺多，但没给你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反倒从你这试探出了不少东西。那竞技场的冠军，多半不在她家的派系，或者说白岩竞技场不在她家的派系，她想借你之手除掉那个冠军。竞技场对银翼的意义非常大，不仅和宗教文化高度绑定，还是繁荣的祭台，所以他们才会让自己人守擂。我们拿这头熊当诱饵，总会有人上钩的】 “救世会的人又不是傻子，人家都提前藏起来了又怎么会咬钩。” 【救世会如果是一个人，那这招没用。但是它是一个影响力大到暗中控制整个银翼的组织，肯定会上钩的】 “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光是我们两个差异就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内部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有喜欢暗中阴人的老登，自然也就会有容易上头的年轻人。 有人会被愤怒驱使来为同僚报仇，有人会觊觎你的灾厄想要据为己有，说不定还有从没输过的天才少年觉得你就是徒有虚名】 “说到底不还是碰运气的事。” 【是这样的，不过我们可以让可能变成必然】 黑月听懂了白阳的意思，手中红光闪过，她第一次真正动用了“灾厄”的力量。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傲慢、贪婪、愤怒、恐惧、怀疑的种子悄悄种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黑月笑道:“这样是不是有点缺德？” 【帮他们释放真实的自己而已，你要不喜欢还可以撤回来】 “我现在想看后续了。” ...... 商业街，雪球还站在下午与黑月相遇的地方。 他并不怀疑黑月能找到他家的位置，他是故意待在这的，想给黑月留下一个憨厚老实的印象。 熊人族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憨厚又暴躁，说是刻板印象，但是其实也没错，至少雪球的家人都是如此。雪球在部族里是个异类，他的思想和普通熊人不同，而是更接近南方的人类。 作为部族首领最小的儿子，从小他就展现出了过人的修炼天赋。而随着他的成长，他的欲望和野心也不断的膨胀，他渴望获得首领的位置，渴望得得到他人的认同。 熊人族古朴又迂腐，现在还在使用长子继承制，而不是以实力为尊。随着雪球的长大，他的哥哥姐姐们一个接一个被他超越，他实力越强，心中的不满也就越深。为什么平庸的大哥能理所当然的继承部族？为什么熊人族要代代困守这片苦寒之地。 他不想安于现状，在部族中整日惹是生非，对年长的哥哥们不断辱骂挑衅。终于，他等到了机会，大哥忍无可忍，想要给他一些教训，他顺理成章的向大哥发起了挑战。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对决中，他只用一拳就打穿了年长他三十岁的大哥的胸膛。爪子上沾满了大哥的血，他并不觉得恐惧愧疚，而是感到兴奋。他喜欢大哥临死前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很享受族人敬畏的眼神。过去的二十年他仿佛活在囚笼里，如今才获得了自由。他喜欢大家的眼神聚集在自己身上，这让他觉得心跳加快，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直到母亲抱着大哥的尸体嚎啕大哭，父亲暴怒的给了他一拳，他才从这兴奋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发现父亲的拳头羸弱不堪。此刻他才注意到，记忆中那伟岸的身影竟然如此瘦小。这让他欣喜若狂，他当即向父亲发起了挑战。 “够了，你走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们部族的一员。”一个熊人老者站了出来。 雪球觉得他有些烦，随手一巴掌想让他闭嘴。但老人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的爪子，猛力一扔，将他扔到了几千米外。 嘴里泥土的味道让他清醒过来，部族里有这样的高手，他以前竟然没发现。雪球一刻也不敢耽误，向南方逃去，生怕老者改变主意追杀过来。只要不死，总有一天能回去报仇。 他一路向南，越过银龙山脉，温暖的风吹在脸上，依山而建的银龙城映入眼帘。在银龙城的垃圾堆里，他吃到了此生最美味的一餐，银翼人的生活要远比族中老人讲的神话故事更好。神国根本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它就在银龙山脉以南。在这里，呼吸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人不用为明天吃什么而发愁。如果没有族里那群顽固的老头，熊人族也可以生活在这里。他下定决心等到实力足够就杀回部族，消灭所有反对的声音，迁徙到银翼定居。 竞技场的存在，就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捷径。在这里，他能轻易的获得实力、名望、财富。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观众的欢呼或嘘声，享受被注视的感觉。银龙伯爵曾向他抛出橄榄枝，但他的目标远不止于此。他要成为白岩竞技场有史以来第一个外邦冠军，得到封地成为真正的贵族，光明正大的带领部族进入银翼。 他亲眼见过卫冕冠军的实力，就如同把他扔出部族的老者一样。强大，但并非不可超越。无非就是一个长寿种族靠时间熬出来的力量，和自己那平庸的大哥没有本质区别。只要有一件传说级武器，自己起码有六成把握能赢。 雪球打定主意，如果能从黑月这得到一件传说级武器，那就参赛拿冠军。如果不能那就弃赛等明年，他也不是特别急，不会轻易拿性命做赌注。 突然，红光从他眼中闪过，他的气势暴增一截。 武器？凭我现在的实力，恐怕已经把那卫冕冠军远远超越了。我为什么要奴颜婢膝的等一个投资人，能投资我是她的荣幸！我现在就回家，等着她来找我。 雪球迈开步子，打算硬气一点回家吃饭，走出几步后发觉不对。 “这不像是我的想法，我的莽撞是装出来的人设。” 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有人在试图操纵他。 “哈哈，你刚才怎么吹的来着？我们能让可能变成必然，结果连个熊人都控制不住。”熟悉的女声凭空响起。 【这不恰恰说明我眼光好吗，这熊人天赋不错，只是还没成长起来】 雪球猛然回头，发现黑月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背后，正在用挑猪肉的眼神打量着他。 第12章 传奇熊人训练师 “大佬，何时来的？” 雪球回想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尴尬。 “您吃过晚饭了吗，我知道有几家不错的馆子。” “不必客套，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黑月刚吃过下午茶，虽然吃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 雪球宿舍意外的干净整洁，白石的墙面，反光的地砖，整个房间只有一个桌子高的茶几，角落处打了地铺，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你怎么说也算个冠军种子吧，宿舍这么寒酸？” 雪球解释道:“我特意收拾成这样的，竞技场提供的东西容易让我分心。” “好了，聊聊赞助的事吧。” 黑月席地而坐，从背包中掏出康鸿的战斧和兽族老人的战锤，有些期待的看着雪球的表现。 预料中“儿从此后跟定义父”的场面并未出现，雪球看到康鸿的战斧后脸色大变，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雪球认出了这把斧子，斧子的主人是他儿时恐怖故事里的常客。在他最年少气盛的时候曾想过在战场上扬名立万，于是孤身一人参与进了各族组团掠夺铁之国的临时队伍中。直到他看见康鸿拿着这把斧头轻易将各族联军撕成肉馅，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想闯出一片天地的他最后灰溜溜的逃回部族，从此再也不提打仗的事。 雪球在地上都有些坐不稳了:“我我我，我要跟我的律师谈一谈。” “谈什么谈。” 黑月站起身，抬高右手拍拍他的肩膀。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一生积善行德，现在福报来了。” 雪球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其实我跟那个卫冕冠军实力还有一定差距，我也不是特别急，可以等明年的。明年您再来找我，到时候我有十成把握赢他。” “行，你去找律师吧。顺便订个三米乘一米五的棺材，小点也没事，死者的尺寸可以调整。” “我又想通了，趁着年轻就得多搏一搏。”熊人正襟危坐，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 “想通了就好，试试这个合不合身。” 黑月掏出一副金色盔甲，这是铁之国禁军的制式装备，上个月查封铁之国国库的时候收缴了很多。这盔甲本来是史诗级装备，白阳用游戏面板的合成功能，把一百套普通的禁军套装熔炼成了一套传说级装备。 黑月在面板上点了几下，禁军套装自动适应了雪球的尺寸，绑定在他的身上。一身金色重甲披着红披风的白熊，乍一看看有些滑稽。 雪球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不安，获得了新装备也没感到几分喜悦。对方的投入的越多，这事的风险就越大。 “接下来才是重点。” 黑月拿出从兽族老者那里获得的金色徽章，和一路上收集的八根染血白羽。她催动魔力，将徽章背面微微熔化，把羽毛根部粘在上面，做了一个简单的小饰品。接着食指在雪球左胸上轻轻一点，胸甲被熔出一个凹陷，烫的雪球直呲牙。她轻轻一按，羽毛饰品与胸甲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是？”雪球敏锐的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救世会的徽章，就是幕后掌控银翼的那个组织。我杀了他们八个人，这羽毛是凭证。” “大佬，我只是个凡人，实力浅薄难当大任啊。”雪球几乎要哭出来了，这等于是骑在银翼脖子上拉屎，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用啊。 黑月敲了敲他的铠甲:“你看，力量。真正的力量永远都不会属于那些天生就强壮过人、敏捷过人、聪明过人的家伙。它只会属于那些愿意不惜一切达成目的人。” 雪球正襟危坐，不敢反驳，心里直骂娘。当谁没听过心灵鸡汤呢，牺牲的又不是你的一切。 “别这副表情嘛，我又不会放弃你。跟我来，你这实力现在还不够看，我带你练练级。” 黑月拎起雪球的后颈，一个闪身出现了在海面上。 一般来说，夜晚的海看上去要比白天可怕的多，四周被一望无际的黑水所笼罩，像是被全世界的恶意包裹着。但好在这个世界的星空异常明亮，星河倒映在海面反而有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几块不映照星光的黑影疾驰而过，喷吐着蓝烟在夜幕的掩护下向白岩港靠近。近期在白岩港附近失事的货船越来越多，但海城不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他们派遣了大量战舰为货船护航，魔导舰炮会轰下一切胆敢靠近的东西。即便如此，他们也得在夜间悄无声息的进港，袭击货船的人中有强者出现过。 黑月指了几艘带魔导舰炮的船:“拿上武器，去杀了他们，不用做的太干净。” “他们只是执行命令的士兵，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雪球一向喜欢新奇事物，还认识不少海城朋友，对海城的印象也还行。而且银翼他是要得罪死了，要是和海城也结下梁子，到时候两大强国伺候他一个人，那场面想想都可怕。 “能为了命令去杀人，自然也就可以为了命令去死。去吧，给你十分钟。”黑月将手持战锤战斧的重甲熊人扔向舰队的旗舰，自己跳上被战舰包围的货船。 【这么多战舰护送这一艘船，还要在晚上熄灯进港，看来这船上的东西相当重要啊】 白阳预感会很有收获，对整艘船开启了扫描。 第13章 大力行医 【哦，是陷阱船，他们在阴人呢。这船上的防护法阵远比一般战舰要强，毒气被特制防护罩笼罩在内，三个百级npc缩在能屏蔽一般探查手段的货仓里】 “我说这味儿怎么这么冲，帮帮忙，我尽量抓活的。” 【简单，禁止自杀】 随着白阳的声音响起，黑月一脚踹开仓门。三个等候已久的机器人瞬间向门口发起猛攻，体型巨大的重装机器人试图冲上前抓住黑月，两个远程型将子弹与预设好的魔法倾泻过来。 黑月一把拧断了强攻型机器人的手臂:“弱的有些不正常，估计连裸装雪球都打不过，连领域都没有，你确定他们满级了？” 【等级是满了，但是属性面板也就85级左右。我想起来了，这些是吃激素长起来的量产型精英怪，和游戏里一样】 黑月卸掉机器人的四肢，让他停止挣扎:“海城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如果能批量生产不就可以轻松统治世界了吗？” 【大批量生产估计做不到，这东西造价不低，而且留在手里每天都会消耗大量资源，在游戏里也属于稀有小怪】 “头盔里是人类的大脑。” 黑月修剪掉两个远程兵身上所有凸出的部分，透视看穿了他们的金属脑壳。 【操作系统是用人脑爆改的，这个世界的科技还做不到让机器人全自动打怪，灵魂层面的法术又比较复杂，性价比最高的方式就是用人脑操作】 每个机器人在丧失行动能力后，身上都会发出红光，显然是设置了自爆程序。但自爆也在“自杀”的判定范围内，他们只能徒劳的闪着红灯。 “真没创意，自爆就自爆还闪什么光，害怕别人不知道你要自爆？” 【确实，要是我做设计，自爆前用语音大声播报“撤离战场”，再假装启动推进装置，这样对面肯定会冲过来抓破绽】 白阳从小就对高举后背隐藏能源开关冲向对方的行为很不理解，对方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不会硬吃这招啊。偷偷按下开关，假装变身逃跑，骗对面扑上来不是更好？ “信息已录入，你已经被列入海城的必杀名单。”重装机器人盯着黑月脸威胁道。 “啊？” 黑月赶忙扶正了机器人的脸，又捋了捋头发:“你刚才那个角度偷拍不显得我脸大吗？赶紧重拍一张正脸传上去，刚才那张删掉。” 【看着挺先进的，传播信息靠的还是魔力呀。接收信息的位置找到了，去看看？】 黑月坏笑道:“不用。” 她直接选择动用灾厄的力量，随便给信号接收位置发了一套暴雨、飓风、海啸、瘟疫、畸变过去，又把“愤怒”的种子给对方播下。 黑月敲了敲机器人的脑壳:“告诉你的主子，我什么时候死，灾难什么时候停，哈哈哈哈。” 接着，她戳瞎了机器人的眼睛，又毁掉了他们接收声音的装置。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得克服魔王职业的局限性。”来这训练熊人是其次，主要目的还是找几个愿意为科学献身的志愿者。 黑月对受到重创的机器人释放了低阶治疗术，效果立竿见影。机器人身上很快长出了一堆蠕动的血肉触须和意义不明的口器，看起来又能行动了。 【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你说会不会是机器人体质的问题，正常人类应该不会这样吧？” 【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早进行人体实验为好】 “得找几个愿意为科学献身的人，海城人不太适合当实验对象。” 黑月轻轻拍了拍重装机器人的头，震碎了他的大脑，对他的尸体施展起了复活术，然后成功将机器人困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 “这算，亡灵？” 【机械僵尸，你创造了一个新种族】 “一开始难免会失败嘛。” 【其实你能做到复活术外放已经很强了，已经超越魔王这个职业的极限了】 “这才哪到哪，魔王的极限又不是我的极限。” 治疗、净化、复活，祝福等法术反复在机器人身上释放。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他身上终于看不出一点机械的样子了，也看不出人样了。 “初级治疗术倒是没什么攻击性了，今天算是有收获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大力行医，黑月终于掌握了不会让对方血肉畸变的普通治疗术。 【真是惊艳的天赋，这已经算是打破了世界的限制了】 “以后，应该是我限制世界才对。” 黑月换回了魔王套装，用神之锋凝聚出一柄魔杖。经过刚才的努力和适应，她的状态渐入佳境了。最简单的初级治疗术可以恢复正常，那比较难的复活术一样可以。她全力以赴的发动能力，以每秒几十次的频率将机器人杀死并复活。 五分钟后，三个面带惊恐之色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货仓内。 “成了！”黑月成功将机器人复活成了人类。 【他们掉到70级了，满级精英怪果然不可能凭空生产出来。】 “好了，接下来换个思路，把人类复活成机器人。” 【你的施法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好像逐渐理解魔力的本质了，这世界上一切的不合理都是用魔力填补的。现在的法师控制魔力的思路是错的，所以我才很难掌握他们的魔法。” “现在的主流魔法是将魔力构筑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也是魔力不能像斗气一样如臂指使的原因。我的魔法原理是让魔力以它本来的样子出现，跳过过程直接获得结果。” 【这有啥区别吗？】 “看这招。” 黑月身上闪过耀眼的金光，钢铁铸造的货船化为了满天的金属蝴蝶在海面上起舞。她打了个响指，蝴蝶紧紧将三个变为人身的机器人包裹在内，啃噬他们的血肉并取而代之。不一会儿，一只三头机械恐龙凭空出现在海面上。 海城的法师们需要一套完整的生产链才能造出顶级的机械改造人，黑月随手就可以做到。 “比海城造的破铜烂铁强不少吧？” 【这...面板已经接近满级百级npc了，离觉醒领域也不远了】 “可惜，现在我只能制造没有理智的怪物。灵魂的构造要比我想的复杂很多，不是我自己能研究明白的，得找个机会学一下。” 【不急于一时，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吓到我了，先把学到的东西消化一下吧】 黑月换回了常服:“那今晚就先到这。” “雪球，过来！给你找了个陪练！” 第14章 金盛 海城主舰，盛世集团总部办公楼顶层。 金盛坐在办公椅上，透过玻璃眺望着远处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他在这等待一个早就知道结果的消息，那三个试验品不可能解决麦芒，只是会长非要他表个态，他也不好拒绝。 随着云层的积聚，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今天不该下雨的，也不该有风。 砰！助手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金盛心中暗道不妙，自己是看他办事谨慎得体才选择让他当助手。急成这样，显然失态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领导，麦芒没有出现，一个女人提前阻截了我们的舰队，她似乎掌握了灾厄的力量，现在信号舰已经被诅咒了。” “灾厄，魔王出现了吗？那还算个好消息，等下给我接会长的通讯。”金盛觉得这年轻人就是没见过风浪，遇到什么都大惊小怪，是时候考虑换个助手了。 “领导，实验体拍到了对方的照片。”助手将手中的文件递到金盛面前。 “又是个女魔王吗？” 看到照片上正对着镜头捋头发的女人，金盛的机械瞳孔微缩，是她？ 他瘫坐在椅子上，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如果不是身体改装成了机械，恐怕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 “领导，需要将照片传给会长吗？” “哦，哦...不用了，一会儿我亲自写个报告发给她。这照片来的过程中还有谁看到了？魔王有感知信息的能力，见过照片的人处境很危险，需要把他们保护起来。” “只有接收站的工作人员见过，照片现在存在保密机房里。” 金盛在办公桌的光标上迅速点了几下，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室内回响:“警告，是否确认启动13号通讯舰的自毁程序！。” “确认。” “倒计时开始，10...9...” “跳过计时。”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爆炸声一点也没传过来。暴雨终于落下，火光绽放于海上，很快被漩涡吞没，消失不见。 助手悄悄向大门靠近，他已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命运:“领导，您这是...” “没事，你去通知其他家族和公司，银翼的事我不掺和了，市场和地皮都低价转让给他们。还有，去发个通告，13号通讯舰遭到恐怖袭击沉没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助手如获大赦，转身出门。 在他即将踏出大门的瞬间，金盛拔出腰间的魔力左轮，精准的命中了助手的后脑。 “确实该换个助手了。” ...... 海的另一边，雪球已经将机械恐龙拆成了一堆零件，熊嘴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等级升到95了，战胜强敌果然是升级的捷径啊】 “大佬，我觉得差不多了吧，那冠军没这么强，我现在的实力碾压他足够了。” 雪球觉得再练下去自己可能要死了，刚才那个机械恐龙好几次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自认为和卫冕冠军差距不大的想法有多可笑。 “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今天把级升满，先把领域开发出来，剩下一周时间我给你做点针对性训练。” 黑月招了招手，机械恐龙的残骸与舰队化为铁水融合在一起，野生的机械章鱼出现在了海面上。 “刚才那个恐龙形态不适合海战，你再试试这个。” 雪球咽了口唾沫:“要是真有危险，您会出手吧？” “没事，要是你死了，我可以让它顶替你的身份参赛。” 黑月拍了拍熊头，将他扔到机械章鱼面前。 …… 机械章鱼并没有雪球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因为升了10级的缘故，比打机械恐龙还轻松了不少。会感到恐惧只是因为他还没适应增长的力量，下意识的以弱者的视角观察对方，弱者只会看威胁，强者才会看破绽。不出半个小时，雪球肢解掉了机械章鱼，等级已经升到了满级。 雪球摇了摇头，眼下的一切都不像是真实发生的，仅用一个晚上就走完了曾经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走完的路。 他的兴奋压抑不住，今天起他就是世上最强的那批人之一了:“大佬，我不是在做梦吧，要不您打我一拳试...” 砰！ 黑月一个左刺拳打在了雪球的眼眶上。 ...... “大哥，你要是有种就和我生死决斗，谁赢了谁继承首领之位！”年少气盛的雪球挑衅道。 年长的白色熊人答道:“雪球，你已经赢了，但首领之位我说的不算，要看族老们的意思。” “少废话，你到底敢不敢与我决斗？” 年长的熊人宠溺的看了弟弟一眼，摆出迎战的动作“你实在坚持的话，那我们就再打一场。” 雪球冲上前来，一拳便打折了大哥护在胸前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 “和上次一样，你没什么长进。” 胸膛被贯穿的大哥语气平缓的说道:“嗯，雪球，你的进步很大，部族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走得更远。” “你在说什么？” 雪球看着大哥胸膛上那熟悉的伤口，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不是应该在白岩城吗，这是...走马灯！ 他猛然睁开双眼，从一瞬的回忆中冲出。 “呼，呼...”雪球顶着青肿的眼眶，喘着粗气。 “跨越生死的感觉如何？” 黑月轻抚他受伤的眼眶，伤势瞬间恢复如初。 “我就是开个玩笑。” 雪球很想发怒，但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黑月再给他一拳。刚才这话没用讨好的语气还不加敬称，已经算给黑月脸色看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可我没在开玩笑哦，你的领域是什么，用出来我看。” “我才刚刚成为半神，怎么可能这么快掌握领域？” 雪球在研究卫冕冠军的信息时，对这个境界略有耳闻。一般的半神要花几年时间才能掌握领域的雏形，天赋好的半神也要几个月，很多靠长寿优势熬成半神的精灵一辈子也没法使用领域。 “我可没时间等你，凡事总有捷径，跨越生死就是捷径之一。你要是没感觉，我再打你几拳，今晚务必把领域觉醒出来。不小心把你打死了也没事，我能把你复活过来。”黑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有感觉了，我感觉到领域要觉醒了，别打别打。” 雪球不知道黑月是否是认真的，但死亡的压力确实让他有了一丝明悟。冰雪风暴自他体表扩散开来，笼罩了半径五十米的范围。 第15章 星空 “这领域，效果是什么？” 黑月抚摸着飘零的雪花，因为“我身无拘”的保护，她感受不到领域对她的影响，只觉得温度降了不少。 【偷取敌方各项核心属性强化自身，被冰雪笼罩的范围会变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外界很难对里边的战况进行干涉。总的来说是个极品领域，这熊人天赋确实不错】 黑月拍了拍雪球的脑壳:“快，想个帅气点的招数名，能大声喊出来那种。” 雪球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梦幻。他现在觉得自己能战胜任何一个强者，除了正在拍他脑壳的女人。 “雪舞回风。” 他早就想好了这个名字，来自小时候看的一本诗集。那本来自南方的书让他成为了族群中的异类，也造就了现在的他。 “呃，挺好的。”但凡他犹豫一秒，黑月就打算把他的领域赐名为轮回绝境了。 黑月盘坐于冰封的海面上:“现在，来谈谈我的委托吧。” 雪球连忙侧卧于冰面上，让黑月不用仰视他。正常的新晋半神因为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多少都会有些老子天下无敌的膨胀心态。但雪球不同，他在晋级途中只学会了谦卑。但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能趴下，躺下又太没礼貌，所以折中一下采用了侧卧的姿势。 “大佬，您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去把白岩城拆喽。” “别总大佬大佬的叫了，换个称呼，就叫我...大小姐吧。” 黑月觉得大佬老板老大这种称呼都像是某个反派组织的幕后boss，听着有些不舒服。 【你是不是偷偷看了很多言情小说啊？】 “好的大小姐，我明天就去订做一套西装。”对于甲方的特殊癖好，一定要尽可能的满足。 黑月面颊微红，这称呼听着还有点羞耻:“好了，谈正事。掌控银翼的那个组织现在藏起来了，我需要你把他们钓出来。比赛里你要尽可能展现胸口这个羽毛徽章，其他的随便你怎么打。” “明白，需要我准备一些口号吗？我对辱骂攻击略通一二，保证让他们忍不住下场打我。” 经过这一晚上的奇遇，雪球想通了。银翼这边肯定是要得罪死了，多骂几句也不会让他们改变主意。眼前的女人实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理解的范畴，更能以一己之力让整个银翼的强者躲到暗处，这条大腿一定要抱住。更何况以自己如今的实力，除了黑月应该没人能赢得了他...吧？ “不用，那样会显得我们很急，我们不是那种低级反派。矜持一点，给自己凹个人设。” “懂了，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人设？冷酷杀手、热血战狂、孤傲斗士、残暴蛮族、爱的战士，这些我都能演。” 黑月回想了一下雪球卖假药时的演技:“你收敛着点演就行，等到决赛，慢点杀那个卫冕冠军，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明白，到时候我有的是方法让他生不如死，您看我的表现。”雪球打定了主意，到比赛的时候就本色出演残暴蛮族。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获得冠军、扬名立万、成为贵族，在这之后呢？” 雪球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画饼环节了，假装认真的答道:“回雪境灭了那群顽固的老登，把族人接过来住。我老家那地方不是人待的，我得给族群的未来铺路。” “以你现在的实力来说，这只能算目标吧？” 雪球老实答道:“我没做过更长远的打算，在今晚之前，我还把带领族人南迁当做一生的梦想。” “如果这件事结束后你还活着，那就替我做事吧，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谨遵大小姐吩咐。”雪球明知道这是画的饼但是不得不吃，打算过了今晚再思考未来怎么办。 黑月拄着脸沉思:“嗯，你算是我收的第一个手下，我得想想这个组织叫啥名。” 【还用想？叫魔王军呗，现成的名字】 “不要，这名字一听就像那种排队给主角送经验的组织。” 【要不叫黑月铁骑，以后的手下都以月来命名】 “这个漫画组织名也挺草率的，我觉得叫七星就挺好的。” 【你确定以后只收七个牛马吗？要给他什么代号？开阳还是武曲？】 “七个，确实有点少啊。” 黑月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了，我的组织名就叫星空。雪球，你以后的代号就是大熊座，负责统御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大熊座？这个代号的主人好难猜呀，有没有可能是熊人族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藏头露尾又不是我的风格。” “大小姐，这代号真是古朴又有深意。”雪球不知道黑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异世界星象知识，尽力找到了两句赞美的词，总之这时候附和就对了。 “很懂事嘛，再给你点新员工福利。”黑月从兜里掏出刚刚更新完的54张魔法卡。 “54张特制的极限治疗术，遇到对付不了敌人尽量拖延。要是我有时间就顺便来救你，要是我没时间的话你尽量保持尸体完整，不然复活术没法用。” “大小姐，这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呢。”雪球一把接过魔法卡组，赶紧揣进兜里。 黑月打了个哈欠:“今晚就到这吧，明天我来找你做特训。” 说完，她消失在冰面上的夜空中。 【那熊人不会真心效忠于谁，没必要给他这么多好东西】 白阳觉得雪球这人无情又势利，算不上什么好手下，而且他不喜欢背包里的东西减少的感觉。 “我总不能什么脏活都亲自干吧，这人性格就挺合适的，有上进心还没什么道德包袱。忠不忠心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敢背叛我。而且那些装备也就对他来说是宝贝，留在我手里没什么用。” 【那也不必把康鸿的斧子给他，那可是有名称的限定装备】 “给都给了，我可没那么大脸去要回来，大不了等他死了之后再拿回来就行。”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第16章 赛前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正在床上睡回笼觉的黑月翻了个身，没做回应。 “黑月，我进来了” 黑桃端着早餐推门而入，咖啡的香气灌入鼻子，提醒黑月该起床了。 “快点起来，这次做了你要月亮形拉花。”黑桃摇了摇缩进被子里的黑月。 “啊～”黑月揉了揉睡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已经适应白岩城的作息时间了，果然中午起床才是合理的。 “这就是你说的月亮形拉花？不就是把奶泡倒在咖啡顶上吗？”黑月觉得这种程度自己也能做出来。 “圆月也是月，快喝。” 黑月将咖啡一饮而尽，目光又放在黑桃端来的盆上，看不出做的什么，只能看到表面是一层面团。 “这是啥？” “蒸骑士蟹，螃蟹在面底下压着，用馒头蘸着蟹膏吃。” 揭开上层的面，底下只有一个去除四肢和脸盆差不多大的螃蟹。 “骑士蟹的蟹钳是这个世界上最鲜的东西，因为太好吃，在银翼已经快灭绝了，要不是看你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那，蟹钳呢？” “被我吃了。” “......” 【这螃蟹尸体还算完好，你用复活术让它把蟹钳长出来，再蒸一次就好了】 “别吧，这不就跟吃自己的肉一样吗？” 黑月撕下馒头蘸了一圈蟹膏融入嘴中:“还行吧，这馒头完全不调味的，全靠螃蟹味道撑着。” 【估计是那种崇尚食物本味的烹饪手法，我个人是欣赏不来】 黑桃见黑月有些不满:“想吃蟹钳明天早上再给你做一份。” “不是说快灭绝了吗？” “野生的是要灭绝了，但是我家能人工养殖啊。其实就是研究出了养殖方法，我妈才动手把野生骑士蟹灭绝的。” “真是一点拟人的事都不干啊。” “对吧，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挺缺德的，一张嘴就是家族利益至上这些大道理。” 黑月摸了摸嘴:“你在暗示我可以争取一下她吗？” “我可没说什么，只是陈述和事实，她一向喜欢站队更强的一方。” “这已经算明示了吧。” 黑月觉得再展现一下实力，银龙伯爵就会主动与自己接触了。她在救世会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如果投诚到自己这边，说不定能把这个组织一网打尽。 “哈哈，随你怎么想，我就是和朋友聊聊天。雪球在楼下等你半天了，要不要去看看？” “让他候着，我先洗个澡。”黑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床。 ...... 西装革履的巨熊端正的站在一楼的神像旁，他腰杆挺得笔直，神情肃穆，俨然一副管家的做派。 “等很久了？”黑月觉得他这套衣服有点像保安，戴个墨镜就更像了。 雪球微微躬身:“早安，大小姐，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黑月本来还有点困，被他这么一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开始后悔选择这个称呼了。 【他昨天是不是补了不少言情小说啊？】 “来吧，给我介绍一下竞技场的赛制，我大概制定一下计划。” “好的，200年全国总决赛会在白岩竞技场举办...” “200年？” “是银翼人的纪年法，他们把神降临的那年当做元年。”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雪球发现了黑月在常识方面有些匮乏，他猜测黑月可能是某个上古时期沉睡至今的老怪。 “知道了，继续说吧。”黑月决定把今年当做黑月元年。 “现在预选赛已经结束，开幕式后会直接开始抽签仪式，然后进行淘汰赛。加上我，参赛选手一共16个。其中8个是银翼各大城市竞技场的冠军，另外8个是通过预选赛的外邦选手，我是以尖峰竞技场冠军的身份参赛的。” “所以遇到那个卫冕冠军的时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吗？” “决赛之后才能遇到他，他不在这16个人之中，往年这16人争夺的都是亚军的位置，打完决赛才能和他打。” “直接保送决赛，就没人抗议吗？” 雪球解释道:“他保送决赛其实算是主办方的仁慈了，不然他上场就是秒秒秒，比赛毫无观赏性，民众也不爱看。倒不如最后压轴登场，给他立个神秘强者的人设。” 【最后登场的应该叫大轴才对，压轴是倒数第二个】 “切，就那么喜欢炫耀你那点冷知识？现在叫压轴的人多，所以压轴才是对的，说话最重要的是让人能听懂，你说大轴谁知道你是啥意思。现在大轴唯一的用法就是在别人说压轴的时候抬杠，这个词早晚被彻底淘汰。”黑月觉得白阳对很多事的见解都很浅显，还好为人师。 白阳犟不过黑月，只好转移话题表示认输:【赛程拖久一点也挺好，他们会先按耐不住】 黑月也没有继续追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对手吗？” 按理说以雪球目前的实力，就算其他15个人加上卫冕冠军和全场观众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但黑月熟读了各种异世界经典文学作品，一般这种场合都是主角大放异彩的时刻，什么临阵突破的热血流主角、扮猪吃虎的苟道流主角、或是传统龙傲天主角在这都能遇到。 “没事，那7个冠军我都熟，别说现在，就是以前他们也赢不了我。预选赛上来那8个就是凑数的，总的来说名气大于实力，虽然也没什么名气，但依旧大于实力。” 【嗯，是反派垫脚石的嘴脸没错了】 “你这么有自信我就放心了，那我再提个要求。” 雪球竖起耳朵:“您说。” “你在台上要是遇到嘴里叽里咕噜嘀咕着爱与正义、友情羁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对手，别管什么观赏性，用你的最强攻击一招解决他，再给他碎成冰碴防止复活。” 【出招前一定要说一句:能逼我使出这招，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大小姐做事就是滴水不漏，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属下受教了。” 第17章 新闻与周边 大赛还没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已经遍布白岩城的大街小巷。今年是神降200周年，民众对这场祭典的热情格外高涨。据雪球所说，上个月国王去世都没这么热闹。 黑月在街边的长椅上安静的读着八卦杂志，她没去激活银翼圣剑，那东西带监视功能。 因为银翼圣剑的审核相当严格，加上有大量外邦人的缘故，纸媒在白岩城并未完全死去。八卦新闻、进步刊物、和一些未成年不宜的杂志在黑市大行其道。只不过这些黑市是在上午堂而皇之的营业，下午执法官上班之后才会关店休息。 黑月翻开了杂志目录。 “剑指冠军！铁壁竞技场冠军选手陈腾的独家专访。” “首次解禁，卫冕冠军杨烁的各项能力数据。” “震惊！松燃选手疑似接受海城某公司赞助，竞技场规则是否会为此修改。” “帝国最后的决战兵器，康鑫选手在铁之国颠沛流离的一生。” “黑马频出，亚军争夺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雪球选手离奇失踪，据知情人士透露，有境外势力正在对参赛选手开展暗杀行动。” “深度揭秘，来历不明的松针选手及其背后的神秘势力。” “致富秘诀，十年竞技场老将带你分析16强选手的实力差距与克制关系。” “胆小的人别看，白岩港附近有变态杀手出没，手段极其残忍。” “海城商船再次遭遇不明人士袭击，商联重金征集嫌疑人线索。” “铁之国内战在即，狼寻将军扬言会在秋收前结束战争。” “你不可不知的......” “......” 【这个世界的新闻学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白阳觉得这些标题党跟自己前世相比也差不多了，整篇文章都在扯一些众所周知的废话，要不就搞阴谋论，当个乐子看还可以。 黑月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早上才见到雪球，我都差点信这杂志上的东西了，写的还真像有这么回事。” 杂志上写的雪球失踪，多半是指这几天黑月给他安排的全封闭式实战训练。他的潜力在生死之间进一步激发，短短六天时间，一个新晋半神已经变成了训练有素的新晋半神。根据黑月的评估，雪球现在面对康鸿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三个雪球齐上就可以勉强战胜康鸿。 “白岩港有变态杀手出没，现在离开幕式还有点时间，要不咱们去看看？”黑月还是惦记着在白岩城当名侦探的梦想。 【你不觉得书上这个高空抛物的作案手法和你有些类似吗？】 黑月又觉得名侦探这东西不当也行:“一定是模仿犯，不去了，再逛逛。” 黑月拿起一本《伯爵千金与帝国皇帝罗曼史》，起身走向白岩竞技场。这个故事的主角她都认识，光看书名就知道很有乐子，她打算抽空念给黑桃听。 近年来的开幕式会在夜间举行，以便海城的赞助商们展示灯光秀和烟火表演。今年则不同，神降200周年有重要意义，开幕式时间被严格的定在了正午12点。 观众入场时间还没到，人群已经将白岩竞技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岩城的居民也只有在这时才会爆发出热情，估计很多人没吃早餐就来了。 竞技场周围遍布售卖周边的摊位，从应援短袖到臭蛋发射器应有尽有。黑月粗略的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盾城选手陈腾周边，纯白的短袖上印着银色的盾牌图案，盾牌上是一张阳光帅气的侧脸。 黑月随便问了一句:“这陈腾很厉害？” “这你都不知道？今年的夺冠热门就是他，盾城公爵之子，传说级的实力。他爹把银翼国剑都给他配上了，也不知道怎么拿到手的。要不是十拿九稳，这些皇族子弟怎么可能上竞技场去赌命。” 摊主见黑月是个小白，赶忙上来炫耀自己的学识，现在这种对参赛选手毫无了解的人可不多见。 他拿起一件短袖在黑月面前晃了晃:“有公爵赞助，陈腾应援短袖免费送，小姑娘你要不要来一件？到时候观众席上打起来，全靠这个区分阵营。你要看比赛最好穿一件，观众席上年年都能打死几个。” “有雪球的应援短袖吗？”黑月逛了半天，参赛选手周边要么是盾城陈腾的，要么是卫冕冠军杨烁的，零星还有几个铁之国难民在向路人推销康鑫的周边。其他选手的周边寥寥无几，目前她还没发现雪球的真爱粉。 “雪球？他不是跟人私奔了吗，又是假新闻？你等着，我找找。”摊主在身后的大箱子里一通翻找，在箱底找到一件黑色的短袖，短袖上印着一个咆哮的熊头。 摊主用力抖了抖衣服，甩平上面的褶皱:“本来上边还有个代表尖峰竞技场的银龙图案，但他后来不是跟银龙伯爵闹掰了吗，给他赞助的装备全撤了，短袖上的龙都被抠下去了。他以前也是个冠军种子，我还囤了不少货呢，可惜年轻人就太气盛啊。” “这么隐秘的事你都知道？”黑月本以为雪球拒绝加入银龙伯爵麾下是个秘密呢。 “嗐，人家想让咱知道呗，这些大人物都一个样，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在算计谁呢。” “老板懂得还挺多嘛，这衣服怎么卖的？” 摊主摆了摆手:“卖不出去的东西，送你了。小姑娘你注意点，快结束的时候赶紧跑，别被人打死了。” 黑月将手拢在嘴边，做了个说悄悄话的手势:“你人还挺好呢，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今年的比赛有内幕，雪球会夺冠。” 在摊主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中，人群向竞技场入口蜂拥而去，入场时间已经到了。 第18章 开幕 白岩竞技场，整个白岩城中唯一不用白石打造的建筑，因为白石会削弱魔力，对擅长魔法的参赛选手很不公平。 为了承受参赛选手战斗的余波，整个竞技场均用昂贵的龙钢合金打造。能容纳十万人的竞技场被建成了正方形，丝毫不考虑性价比的问题。 竞技场的四个角建成了四座高塔，这里是贵宾席，往年是勋贵们会在塔上观赛，近年来这里的位置逐渐被海城的富商们占据。 黑月飞向西南角的高塔顶层，黑桃已经准备了一堆零食在此等候了。 “还有多久开始？” “快了，等观众进场完，主持人再念一堆广告，之后就是选手亮相和抽签环节了，第一场比赛会在抽签后马上开始。” 黑月靠在躺椅上:“那不是还要等好久吗，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说完，她掏出刚买的《伯爵千金与帝国皇帝罗曼史》。 见到封皮的一瞬间，黑桃爆发出她这个医师不该有的速度飞扑过来。黑月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擒住夹在腋下。 “咳咳。”黑月节选了几段，声情并茂的朗诵起来。 “朕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拒绝的滋味呢，很好，你已经成功地引起朕的注意了......女人，你是在跟朕玩儿欲擒故纵吗......他紧紧搂住她，仿佛要把她镶入身体里......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你自己挑起来的火，你自己来灭......为什么看到她的眼泪时，朕心痛的要死......雨停了，女人你慢慢扫屋，朕去为你扫天下了......” 被镇压于腋下的黑桃捂着脸发出尖锐暴鸣:“别念了别念了，这破书不是已经禁了吗，怎么还有啊！” “女人，你们银翼执法官的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书随便一个路边摊都能买到，还挺畅销的。”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犯罪了，必须出重拳。”黑桃决定看完开幕式就开始全城严打，顺便给那在牢里的作者刑期上加个零。 黑月松开黑桃，将小说递给她:“女人，书上说的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是真的吗？” 黑桃赶忙把书收起:“这书除了名字就没有一句真话，里边常识都错的离谱，偏偏还有很多人喜欢看。” “这么说你仔细看过了，感觉如何？” 黑桃念叨起神明传下来的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汝作何解？” 【她要不是打不过你，高低得给你两巴掌】 ...... “久等了各位，欢迎来到白岩竞技场！” 衣着浮夸的主持人踩着飞行器飞到赛场中央，洪亮的嗓音通过海城特制扩音器传遍每个角落。 为了扩大国际影响力，这次赛事只有五万张票对内出售，剩余五万张票专门卖给外邦人和游客。因为比赛多在下午举行，方形的竞技场中，本地人占据了西方和南方的位置，外邦的游客和流民则聚集在东侧和北侧。 “200年前，神降临于这片被祝福的土地。今天，让我们以这场祭典为他献礼！” 听到这话，西侧与南侧的观众默契的起身，右手握拳有节奏的轻捶左胸。高塔上观赛的黑桃也站起身，和观众们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与节奏。 【像是某种神秘的邪教仪式】 白阳对宗教相关的事物没有一丝好感，也不知那个老乡为啥要搞这套东西。 “你对宗教的态度是什么，敬而远之？”黑月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白阳总是对一切宗教相关的事物抱有相当大的抵触情绪。 【不敬而近之，我是很提倡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宗教搞一刀切的，管他邪不邪】 “哈哈，所以咱俩很合得来啊。不过这济世教是你那个老乡创的吧，我搞他们你会有心理负担吗？” 【他本人在你眼前也照打不误，玩家肯定能爆出不少好东西】 “他可能是个神唉，你确定我打得过？” 【灾厄都到你手里了，他怎么可能成神，不过是自封的称号罢了。以你现在的面板，只要出全力，没有十秒内解决不了的东西】 谈话间，神秘仪式已经结束，观众们纷纷坐回原位。 “感谢海陆果品公司对本次赛事的赞助，到场观众均有机会获得海陆果品公司提供的精品果篮一个。五十年来，海陆货品公司致力于将优质新鲜的果蔬美味体验带到世界各地。新鲜、健康、安全、方便，海陆货品，健康之选，活力生活。” 主持人快速念起广告，引起在场观众嘘声一片。 黑月听着广告词不解的问:“在银翼卖水果有出路吗？” “银翼是产地，产品最终会售往世界各地。这赛事关注度很高，他们就是借机宣传一下，没真想把水果卖给银翼。不过他们的品控和包装做的确实不错。”恢复到正常状态的黑桃答道。 “锋刃重工将为所有参赛选手提供免费的武器维护服务，进入四强的选手可获得锋刃重工提供的史诗级锯剑一把，助力选手取得更好的成绩。” “本次赛事的医疗服务由生命科技公司全程护航，公司承诺，只要选手不是直接死在赛场上，都能在下一场比赛前恢复到全盛状态，到场观众购买生命科技公司的医疗保险均享受八折优惠。” “光影科技公司实现技术新突破，本次赛事会全程记录在魔法镜子中，影像留存时间高达十年以上，神明两百年前关于电视的构想已然成真。电视镜现已在白岩城各大超市出售，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看台上的观众们逐渐不耐烦，游客和外邦人还在犹豫，白岩城本地的观众已经在调试臭蛋发射器的角度了。 主持人对观众情绪的极限显然有明确的认知:“现在，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到了，有请我们今年的16位勇士入场！” 竞技场的四面大门拉开，16人分为四队进入场地中央，他们身披象征着银翼的白色斗篷，雪球也在其中，穿这身衣服看起来格外滑稽。 黑月嚼着薯片:“卫冕冠军不来亮个相吗？” “这种场合他不会来的，他自认也算个大人物。” 黑月盯着一个正在和观众互动的少年问道:“那个银发蓝眼的就是盾城的陈腾吧？长得还挺帅。” “看上了？要不要姐介绍给你认识？盾城公爵和国王是亲戚，这次安排他来就是为了赚名望的，估计是对王位有想法吧。等到决赛的时候，他肯定会找个上前线抵御外敌入侵之类的理由弃赛，或者他们已经买通了卫冕冠军也说不定。” “不用了，你忘了他吧。”黑月决定，到时候让雪球把他的脸打到没有任何人会喜欢，想想观众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我估计她家跟盾城公爵也不对付】白阳觉得黑桃的话明显是在拱火。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逐个介绍参赛选手的名字及绰号，银翼之剑陈腾、古典骑士松针、异邦锈刃康鑫、大熊座雪球、海陆果品锋刃重工与生命科技松燃...... “他以前不叫雪境之怒吗，怎么现在改叫大熊座了？” “换个代号感觉温暖多了吧？我新成立的组织，正在纳新呢，你要不要来当小熊座？” 黑桃也懒得暗示了:“等我妈考虑好再说。” 第19章 抽签 “无聊的人物介绍就到这吧，相必在座的各位对各位参赛选手都了如指掌了。我宣布，抽签仪式现在开始，让我们看看哪两位选手能有幸在揭幕战大放异彩呢！” 抽签仪式相当古典，主持人从一个封闭的箱子里抓球，最先抽出的两个进行今天的揭幕战。 “不用看了，先抽出来的肯定是商联赞助的那个松燃，对手是巨木村的松霖，一个兔人族选手，这里最菜的就是他了。他能过预选赛估计就是商联运作的，挺惨一个人，估计他得把商联赞助的所有武器都试个遍才能死掉。” 因为精灵族在银翼高层中占了很大比重，银翼国内兴起了很久以精灵的姓氏为荣的风潮。男性精灵以树为姓，女性精灵以花为姓。所以松、枫、杨、柳、槐、梅、兰、菊这些在银翼都是随处可见的大姓。 “那个陈腾不是要攒名望吗。这么好的机会不来出个风头？” “政治总是伴随着妥协和利益交换嘛，让出揭幕战的名额也是在向海城表态。你看那个箱子，里边肯定有两颗球粘在顶上，这作弊手法是一百多年前传下来的。” “我看到了。”黑月透过了箱体，看到两颗球粘在箱子上方。主持人的手假装一阵摸索，然后取出了其中一颗。 “第一位，松燃选手。他本来混迹于表演赛场，在一场比赛中被对手打成终生残疾。但在接受商联帮助后一飞冲天，在预选赛中以黑马之姿杀出重围。锋刃重工提供的强大火力与坚不可摧的装甲会为他扫平一切阻碍，不仅如此，生命科技基因突破药剂也为他的身体做了全方位强化，让他在肉搏战中的表现同样出众。各位观众请看，这就是进步的力量。” 松燃脱下白袍，显露出亮银色涂装的外骨骼装甲，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亮眼。 【和你前几天遇到的改造人是同款，就是换了个好看点的皮肤。主持人说的外骨骼装甲和肉身强化是假的，他这副装甲之下是一副机械身躯，只有脊椎和大脑还是原装的】 “有意思，我给他上上强度。” 黑月眼睛亮起红光，给正在展示装甲的松燃发了个厄运诅咒过去。这是灾厄的各种用法中最没有破坏力的那个，同时上限也是最高的，效果是让目标最近一段时间变得倒霉。 果然，随着诅咒生效，箱子顶部粘着的另一颗球悄然脱落，和其他球混在了一起。 “现在，让我们看看是哪位选手能和松燃一起为我们献上一场精彩的对决。” 主持人将手伸进箱子中，面色微变，但很快控制住了表情，几乎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训练有素的主持人迅速找到了补救方法，球粘在箱子顶部，就算脱落，那也会落在球堆顶上。他很快摸到了想要的那颗球，有些粘手，一定没错了。主持人将粘手的球从箱中抽出。 “今晚揭幕战的第二位选手，来自巨木......额，来自尖峰竞技场的冠军选手，雪球！” 主持人满头大汗的念出这句话，表情可以控制，但生理反应难以抑制。等走出这个竞技场后，被开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抽中了意料之外的人，观众席上爆发出欢呼。往年的揭幕战都是海城各大公司的产品秀，被精心挑选的软柿子体验完每种产品的威力后才被允许去死。平时大家都是把揭幕赛当乐子看的，没想到海城今年膨胀到直接抽一个季军种子。 “这位是来自雪境的雪球选手，你们都知道他的故事吗？他身高3.1米，比3米高0.1米，体重650公斤。他来自资源无比匮乏的雪境，为了拯救族群踏上了这个赛场。从雪境到白岩，他的脚步一路向南......”主持人大段大段的背诵着选手个人资料中的废话，试图给商联争取思考对策的时间。 西北的高塔上，海城商联的代表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搞的，抽签仪式都能出岔子？” “这熊人可不好对付，以松燃的改造程度恐怕赢不了他。” “现在买通他已经来不及了，一会直接启动过载模式，大不了打完这场直接弃赛。” “过载？要是爆了怎么办？以后的产品还卖不卖了？” “没那么容易爆的，万一有问题就全推给对方。我马上安排新闻部改稿，赢了一切都好说，输了就说对方使用违规法术和药剂。” “这熊人的实力还在英雄级，没有银翼伯爵赞助的装备，开启过载之后应该可以打赢。” “就这么办吧。” ...... 黑月隔墙观望着商联的紧急会议:“看来有人按耐不住了。” 黑桃提醒道:“商联背后和济世会有关那个人已经撤资了，打他们没啥好处，还容易沾一身腥。” “嘻嘻，我可不会错过任何有乐子的事，你看不到那帮人的表情真是太可惜了。” 台上的雪球脱下白袍，里边是一身纯黑色的战甲，胸口上佩戴着金色徽章，徽章上插着八根染血的羽毛。本来禁军套应该是金色为主，但黑月觉得颜色太扎眼容易抢自己风头，而且徽章也是金色，和胸甲颜色一致不太好展示，就用染色道具给它染成了黑色。 “喂喂，听得到吗？”黑月的声音在雪球耳边响起。 “大小姐，有何指示？” “在赛场上叫我教练。” “好的，教练大小姐，有何指示？” “......一会儿收着点打，别把他打爆了。把他的包装纸撕下来，给观众看看里边是什么。” “明白。” 雪球舌头舔了舔嘴唇，看向不远处展示装甲细节的松燃。 第20章 揭幕战 康鑫凝视着雪球雄壮的背影，觉得这盔甲的样式有些熟悉，像是铁之国禁军的风格，但和记忆中的模样又对不上。 见到雪球的铠甲，抽完签正在退场的选手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光是雪球本身就很难对付了，有了这身铠甲，恐怕会对亚军之位产生威胁。 主持人见到雪球的装备，连忙上来套取情报:“雪球选手，赛前有什么话想对背后默默支持你的朋友们说吗？” 雪球敲了敲左胸，将大家的视线聚焦在徽章上:“感谢组织对我竞技事业的大力支持，我必将不负众望。” 见到雪球吐露了一些信息，主持人松了口气，说不定过了今晚还能活着。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机器队这边的表现，怎么样松燃，对接下来的比赛有没有信心？” 松燃抬头挺胸:“没有问题，锋刃重工几十年来致力于新式武器的开发，新款锯剑可以破开市面上绝大部分的同级护甲。预设魔法发射炮可以快速不间断的施展7阶以下魔法，相较于传统法师有显着的速度优势，输出总量远高于同级射手。生命科技公司提供的体能强化药剂让我在近身战中同样可以压制对手，经过临床测试无任何副作用。” 听他的回答，主持人心凉了半截。他很想把“转人工”这三个字吼出来，都什么时候还在这念广告，出事故了不知道啊？ “好的，看来松燃选手也十分有信心。文明对战野蛮，未来战士对战蛮荒之子，究竟谁能够胜出呢，让我们拭目以待。请两位选手稍作等候调整状态，全国总决赛揭幕战稍后开始。” 雪球看出了主持人想拖延时间，直接走向赛场中央:“我准备好了。” 这时候把压力抛给对面就好，如果松燃需要时间调整，那就是在浪费观众的时间。松燃来此的目的是宣传，商联不会允许他引起观众的抵触情绪。就算拖一会儿，几分钟时间也思考不出什么好对策。 果然，松燃犹豫了一下，启动推进装置飞向赛场，与雪球保持一定距离。他直接将武器系统全部展开，枪管、炮管、机械魔杖遍布全身，换来了全场的孩子们的一阵惊呼。 “顺便一提，未满18岁的观众可以凭票根抽奖，有机会获得锋刃重工提供的松燃选手同款装甲模型一个。”主持人毫无感情的念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广告。 “那么我宣布，神降200周年祭典全国总决赛揭幕战——现在开始！”主持人特意拉了个长音，好让事先知道的松燃能有先手优势。 早在比赛开始前几秒，松燃胸腔里的机械核心就启动了过载模式，听到宣布开始的一瞬间，满天的魔力子弹对着雪球倾泻而来。 雪球丝毫不避，顶着弹幕径直向松燃冲去。 机械师的各种技能更适合在战场上大量歼灭敌方有生力量，竞技场并非他们的主场。他的攻击只是看起来很唬人，实际为了速度和观赏性牺牲了威力。打在现在的雪球身上连破甲线都达不到，只能轻微减缓他冲锋的速度。 看雪球逼近面前，松燃足底喷火飞向空中，脑壳几乎贴着防护结界的边缘。 见此情形，在场观众嘘声一片。松燃此举在这两年的新增规则允许范围内，但这种战术一向为银翼人所不齿。大家都喜欢看拳拳到肉的比赛，不是来看你升空用远程技能恶心人的。几年前的竞技场，哪怕是射手和法师也会用精湛的走位和战士们近身周旋，胜率很低但极具观赏性。自从商联暗中运作改了规则之后，竞技场就变了味。 高级战士虽然能飞行，但普遍不擅长空战，而最擅长空战的职业非机械师莫属。一旦战士和机械师遇到，局面就会变成机械师在天上轰炸，战士在地上试图投掷武器抽奖，毫无战斗的美感。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双方实力差距不大。 雪球对松燃的战术早有预料，他战吼一声，让松燃的控制系统停滞了一瞬。 熊腿猛然发力，如炮弹出膛般升空，直接将天空中的松燃撞在防御结界上。 白岩竞技场的防御结界和其他的不同，为了增加选手的战斗热情，这结界上除了防御魔法外，还附加了大量的八阶攻击魔法。一旦将对手逼到结界边缘，就可以利用结界快速终结比赛，是一个鼓励选手进攻的设计。 防护结界熔化了松燃的背部装甲，露出了装甲之下的钢铸脊椎。没等他反应过来，雪球快速从他脖子后抽出一截椎骨，随后在他胸口的能量核心处打出一记寒冰掌，断绝了他自爆的可能。 雪球揽着松燃的残躯，在观众的喝彩声中缓缓落地。 主持人一时有些语塞，他没想到战斗结束的这么快。本来他该全程夸赞松燃的表现，再顺便说明各项产品的特点，连解说词都提前背好了。但松燃一败涂地，让他实在没有下嘴的地方。 “看来松燃选手在调试过程中出了一些小故障，本场战斗雪球选手险胜。”主持人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纵使他训练有素，在十万观众面前胡说八道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听到主持人的话，场上的雪球险些笑出声。本来拆解这个机器人是老板安排的工作，现在是他的个人爱好了。 当着全场观众的面，雪球撕下了松燃身上残留的外骨骼包装，让他的机械身躯暴露在外。他拿起枫燃的机械身躯，在场上挥舞起来。 主持人看到失态失控，赶忙喊到:“雪球，竞技场不提倡虐杀对手。现在胜负已分，你的行为是缺乏职业道德的。现场还有很多未成年观众，请你尽快结束比赛！” 场外的观众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松燃的脊椎怎么是铁的？” “这不跟那些海城的奴隶推销员一个样吗？” “这人身上哪还有一块人肉了？” “生命科技那什么强化药剂也是假的吧，这一身铁皮哪有能扎针的地方？” “这机器人多少钱一个，我想买一个回家当保安。” 主持人心中直呼不妙，赶忙解释道:“观众朋友们请不要紧张，松燃在表演赛中受过严重的烧伤，所以接受了表皮替换手术，他并非是机械身躯。请雪球选手对白岩竞技场抱有起码的尊重，尽快结束比赛！” 听到主持人的催促，雪球挥舞松燃机械身躯的手为之一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将松燃按在地上，开始暴力拆解，各种机械元件丢的到处都是，引得场外观众一片哗然。 “这不纯机器人吗，这玩意儿也有参赛资格？” “好好一个大活人让人改成这样，这还算是人吗。” “下巴都改成机械的了，那吃饭还能尝出味儿吗？” “我去，怪不得他拿到赞助就跟立马跟女朋友分手了，我还以为他个渣男呢。” “坏了，我儿子还报了生命科技公司的基因强化实验。” “海城狗亡我之心不死......” 主持人已经陷入了平静的绝望中，死就死吧，总比在这受折磨好。他刚想宣布比赛结束，一枚臭鸡蛋精准的打到了他脸上。竞技场上有结界保护，臭蛋发射器当然不是给选手们准备的。这是白岩城居民自己的发明，专门为了对付被商联买通的主持人。 主持人面对漫天臭蛋苦笑一声:“我就是个打工的呀...” 蛋雨下，雪球终于掏出了松燃胸腔中的机械核心。 “终结技来了！” 雪球将机械核心掷向结界边缘，同时将松燃的残躯凝结成一面冰盾。 核心的自爆程序被防御结界上的火焰魔法触发，爆炸的火光于赛场上肆虐。 硝烟散尽时，松燃已经化作了漫天的雪花。 第21章 铁锤与雾黎 白岩城郊外，一处隐秘的地下宫殿，怒气冲冲的矮人正快步走向会客厅。 他满头白发，体态敦实。双臂肌肉虬结遍布疤痕，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看到会客厅门外等候的红发精灵，矮人停下了脚步。 他尽力压制怒火，开口道:“兰鹂，会长在吗？” “母亲她去了海城，金盛那边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精灵少女用悦耳的声音回答道。 “竞技场的事，她不会不知道吧？” “母亲知道你会来，所以让我提前在此等候。她说，保持冷静，一切等她回来再定。” 矮人深吸口气:“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等她解决完海城的事之后自然会回来，到时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铁锤长老。” “我知道了。”矮人转身离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怒吼出声。 今天竞技场上发生事让他无论如何都保持不了冷静，斗气不受控制的缠绕于全身。凌霄是他看着长大的，会里的年轻一辈很少，凌霄和雾黎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熊人碎尸万段。 这帮精灵，整天就知道等等再等等。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和麦芒一起离开，不用在会里受这窝囊气。 “见过会长了？”拐角处，熟悉的女声响起。 面容清秀衣着朴素的女孩反复将手中的硬币抛向空中，接在手背查看正反，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见到眼前的少女，铁锤心情好了不少:“雾黎，你也来了。会长人不在白岩，要等她回来以后再做决定。” 雾黎拍了拍矮人的后背:“走吧，去给凌霄报仇。” “别去，那是陷阱。”铁锤刚才恨不得马上杀到竞技场生撕那熊人，在少女面前却强行压抑住了怒火。当长辈的，多少要做个表率，不能像年轻人一样一时冲动就上头。 “陷阱又如何，白岩城可是我们的主场。强的是魔王，又不是那头熊，我就不信魔王能时刻守在他身边。” “你没有亲眼见过魔王的实力，别太自大了。这事，起码得等高战回来以后再做决定，或者麦芒愿意帮忙也行。” “鲑鱼呢，他不还在白岩城吗？” “他不会对同族出手的。” 雾黎从袖中掏出几份文件:“我见过黑糖了，她把那熊人的资料全都给我了，还有竞技场附近的暗道布局图。那熊人不过是个新晋半神，我带一个小队过去，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铁锤眉头一皱:“黑糖？她不在银龙城待着，跑这来干什么，看比赛？离这女人远点，那熊人就是从她的竞技场跑出来的。你听我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铁锤对这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一向观感不好，当初黑糖入会的时候他就极力反对。 “所以，会长外出未归，高战失联，金盛指望不上，鲑鱼不会出手，黑糖不可信。到头来还得指望麦芒帮忙，他现在可是通缉犯唉，我怎么好意思去请他？” “先忍一忍吧，那熊人不过是被推上台前的弃子，杀了他也没有意义。” 雾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隐身符，你这还有吗？” “你想干什么？” “我不能让他再穿着那身铠甲上场，八强赛之前，就算没有后援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 街边的长椅上，黑月嘴里嚼着虾饼打开了今天的报纸。 “雪球作弊险胜难掩颓势，松燃舍命一击尽显风采。” “震惊！雪球与银龙伯爵决裂的真相，竟与魔王军有关。” “深度揭秘，带你分析雪球背后究竟都有哪些境外势力支持。” “悲壮！赌上一切，松燃生命的最后一分钟。” “雪球疑似使用违禁法术，商联已向白岩竞技场发起投诉。” “主持人林瑞因个人原因辞职...” 【没想到这些自媒体竟然比官媒还能编】 早上借黑桃的卡看了官方的报道，还算客观的记录了全过程，最多就是省略了一些商联不想看到的细节，然后对雪球的行为表示批评。 黑月一言不发的读着报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大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雪球匆匆赶来，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你不敢迟到，发生了什么？”黑月头也不抬的问道，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 “几个工作人员找我去做法术和药剂检测，我打发掉了。” “哦，这样啊。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你现在就去，追上他们，杀了。” “大小姐，不至于吧，他们这也是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雪球经常遇到这种盘外招，已经习惯了。 “他们浪费了我的时间。” “如果他们死了，会引来对我的调查的。现在是比赛期间，我怕会影响到您的计划。” “都杀了不就好了，你又不是做不到。执法官来了杀执法官，军团来了就灭了军团，杀完了不就没人敢找事了。” 雪球一时语塞，看起来还是有些顾虑。 黑月合上报纸:“怎么？你也想浪费我的时间？” “不敢不敢。”雪球急忙转身，向宿舍方向奔去。 “等等。”黑月叫住了他。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毁尸灭迹了，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就行。” “好的。”雪球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还有一件事。” “大小姐？”雪球回头，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 “回来给我带个特大号虾饼，多放葱花，不要辣，再多加两份虾。” “收到。”雪球匆匆赶回宿舍，万一他俩走远了，要杀的人可就不止两个了。 黑月看着雪球远去的背影，笑意再也压抑不住。十六强赛每天一场，要等雪球再上场打比赛起码得等八天。本来以为这些天防着救世会可能发动的偷袭会很无聊，没想到娱乐项目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熊人刚满级，气质还没跟上啊。现在做事还畏首畏尾的，有空我得多提点一下他。” 【他心里清楚的很，在试探你的行事风格呢】 “看来工作量还是不够饱和呀，得给他多安排点。对了，你最近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还没，不过我估计他们也快按耐不住了】 第22章 麦芒 平沙岛，破败的教堂。 雾黎快步走进大堂内，希望能偶遇到她想找的人。 “麦芒，我知道你在，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雾黎清楚，她与麦芒实力差距极大，如果对方不想出现，就算站在她背后她也察觉不到。 “为了凌霄的事？”声音从神像身后传来。 雾黎这才发现，麦芒一直背靠神像而坐，仿佛成为了雕像的一部分，自己的瞳术竟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麦芒，杀害凌霄的凶手有线索了，他在竞技场公然挑衅我们。” “挑衅你们。”麦芒指正道。 “别这样麦芒，我知道你不是坐视不理的人。” “哦，看来兰殊那边是不想管了？让我猜猜现在是什么情况，高战经常失联，金盛不敢违背兰殊的意思，鲑鱼向来不管这些事更何况对方是熊族，兰鹂肯定和她母亲一条心，黑糖这人不提也罢。估计也就铁锤和你会出手，你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跑来找我？” “是。”雾黎低头看着脚尖。 “铁锤这些年来多少稳重一些了，不会这么鲁莽的踩坑，你能调动的估计只有自己的小队吧。” “是。”雾黎耳朵有些发红。 “好吧，等我忙完了公事，我会抽时间处理掉他。” “公事？你需要多久？”雾黎觉得麦芒的话像是在婉拒，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一向是个直性子的人。 “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很快。” “我？我能帮到你？”雾黎觉得有些诧异，麦芒是她知道的最强的人类了，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当然，每个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这就是救世会最初成立的原因。你虽然打不赢我，但观察力却比我强上许多。” 雾黎有些忐忑:“你......要找什么？” “繁荣在哪？” ...... 白岩城中央商业街，黑月一边走一边品尝着手里的特大号虾饼，一身西装的雪球侍立在她身后。 “大小姐，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会不会对计划有影响。” “我还怕他们看不到呢，这帮人搞个刺杀都磨磨唧唧的，等我逮到他们，哼哼。” 黑月咬了一口虾饼，皱了皱眉。有些东西刚吃的时候很好吃，吃多了就有些恶心，她现在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快餐店门口喝咖啡那个，是商联的探子】 在逛街的同时，白阳用探测技能出了每一个路人的户籍信息。没找到救世会的刺客，商联的探子倒是抓到了不少。 黑月从虾饼上掰下一大块，附加上灾厄的祝福，顺手往正在喝咖啡的探子嘴里一塞，蠕动起来的虾饼很快顺着喉管钻了他的胃里。 没理会身后伴随着干呕的哀嚎声，黑月继续漫无目的向前走着。 “有没有强化运气的魔法呀，这么逛一天恐怕也抓不到刺客。”黑月悄悄问白阳。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唉？你倒是提醒我了，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什么办法？”凭黑月对白阳的了解，他大概率是想出了什么损招。 【我们是没法强化你的运气，但是我们可以用灾厄诅咒全城所有人啊。只要全城人都倒霉了，你不就是最幸运的那个了？】 “你前世真的是人类吗？” 【只有人类的智慧和品格才能想出这种好办法呀，你就说你用不用吧？】 “你确定这有用？”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下吧，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啊。”黑月憋不住笑，启动灾厄给全城人发了一个厄运诅咒。 雪球看着黑月表情不断变化，时不时还会笑出声，顿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大小姐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偏偏实力还这么强，这日子难过哦。他一个走神，没注意脚下的路，向黑月平地摔过来。 黑月反手一巴掌把他扇开:“生效的这么快？” 【满级npc只会遇到摔跟头这种级别的不幸吗，效果不是很理想】 “聊胜于无吧，你说我现在去压比赛，会不会全是爆冷局，今晚是谁打谁？” 【陈腾打松霖，碾压局，不会因为点厄运就翻盘的。根据我的推测，你应该算作其他人的不幸之一，诅咒生效的话，与你相关的倒霉蛋会主动撞上你。你现在随便指个方向，往那边走就可以】 正说着话，两个卫兵打扮的男人迎面走来。 “雪球，你涉嫌杀害两名白岩竞技场工作人员，请跟我们走一趟。” 雪球一怔，被这不符合银翼执法官的高效震惊到了。现在还没到工作时间，而且满打满算从杀人抛尸到现在不超过半个小时。现在离选手宿舍有一段距离了，可以说自己前脚刚把人扔垃圾桶，后脚他们就追来了。 【这就是海城的工作效率呀，说不定现在从陪审团到行刑官都安排好了】白阳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不是本地执法官，是银翼官方从海城雇的外包人员。 两个外包执法官也有些紧张，这熊人实力可不一般，真要动起手来他俩怕是一秒都撑不住。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在闹市抓捕，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众人物多少会有所顾忌。 黑月冲雪球努了努嘴，示意他动手。 “大小姐，这里人太多，要不换个地方？” “怕什么，大胆去做，给你表现的机会可不多哦。”黑月轻推雪球的后腰，把他推到执法官面前。 雪球咬了咬牙，大吼道:“现在，我要杀了这两个冒充执法官的间谍，敢看向我这个方向的人都得死！敢把这事说出去的，我会杀了他全家，推平他的房子，他的朋友邻居也全都得死！” 他将半神的气息略微释放出来，街上的行人瞬间四散奔逃，两边店铺也纷纷关门，没人敢向外张望。 “你，你不要冲动啊，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例行检查，不跟我们走也没关系，我们先告辞了...”两名外包执法官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掉头就跑。 “我没说你们可以走了。”雪球一手一个，从背后抓住了两名执法官。 “唔，你不能杀我们，银翼不会放过你的。” 雪球呲牙一笑，露出尖锐的犬齿，熊掌抚摸在他们的天灵盖上，微微发力。 “咔嚓。” 清脆的声音过后，街道恢复了宁静。 第23章 银翼之辉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雪球低头陷入沉思，他冥冥中抓到了什么感觉，但又没有完全领悟到。实力达到半神后，他更需要这种心境上的突破。 “想啥呢，说给我听听。”黑月从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腰，惊得他浑身一颤。 “杀了他们几个之后，我有点感悟，好像身体轻了一些，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说明你现在的心境正在努力跟上你拥有的力量。” “我不明白，杀人而已，我以前也做过。他们是我杀过最弱的几个了，为何他们能带给我这种感悟呢？” “杀了他们代表你突破了规则束缚，现在规则需要适应你的存在了。你好歹也是蛮族部落出来了，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凝望着王宫的方向，熊人若有所思，看来这高墙之内和雪原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要不要趁热打铁，认识一下真正的自我？”黑月坏笑着递给他今天的报纸。 雪球不用看都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无非就诬陷诽谤那套。得罪了商联，他们肯定会出这种下三滥的阴招。他本来对这种事已经麻木了，但今天，久违的热血重新涌上心头。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也有能力去改变这些。 黑月看出了他的想法:“给你布置个任务，明天的头条，我想看到雪球见义勇为当街击杀两名敌国间谍。” “那就，谨遵大小姐的命令了。”雪球迈着大步向远方走去。 【这半吊子心性，顶多算个前中期反派boss吧】白阳觉得这熊人算是迈出强者之路的第一步了，虽然第一步就走歪了。 “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吧，好多没品的事等着他去干呢。” 【快挑个方向去撞大运吧，诅咒持续不了多久】 “说起来，白岩城的地标我们还没去看过呢。”黑月指着远方的灯塔“银翼之辉”说道。 ...... 从平沙岛返回后，雾黎心中思绪万千，与麦芒的交谈让她对如今的救世会产生了质疑。连自己的同伴都救不了，又拿什么拯救世界呢？ 思考间，她已踏着水波走到了白岩港，高耸的灯塔映入眼帘。 银翼之辉，世上最高最亮的灯塔，银翼国力的象征。雾黎小的时候家住白岩港附近，晚上灯塔亮起，家里即使拉上窗帘也亮如白昼，需要用窗板挡住强光才能睡着。 小时候她经常抱怨这个灯塔太亮，希望有一天它能自己坏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突然就不再亮了，是没有人需要它照亮前路了吗？ 是了，白岩港如今挤满了钢铁巨舰，它们是大海如今的主人，并不需要一座旧时代的灯塔为他们引路。或许麦芒是对的吧，银翼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她低头了认真思考起麦芒的提议，繁荣在正确的人手里绝对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砰！”灯塔脚下传来一声巨响。 雾黎猛然回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短裙的女人踹开了灯塔的大门，正堂而皇之的向上探头。 她有些不理解对方的目的，这灯塔里的设备早就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和几个失去魔力源的巨型魔石灯。如果要偷东西的话，港口停泊的海城商船明显是更好的选择，而且这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 跟上去看看，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很不对劲，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雾黎放慢脚步，让自己的速度与普通人无异，跟上那光明正大又鬼鬼祟祟的女人。 “谁在下边？”黑月进塔的一瞬间就顺着螺旋楼梯爬上了几百米高的塔顶，沿途还撞开了十几扇门，她敏锐的感知到有人从塔底进来了。 【一个普通人，估计是港口管理员，不用管她，等她爬上来天都黑了】 “撞大运那个人不会是她吧？” 【一个普通人的厄运跟你扯不上关系，估计也就是爬上几百米后没找到人，或者一不小心从楼梯上轱辘下去这种程度】 “这东西怎么操作的？”黑月从内部抚摸着巨大的圆形水晶。 【这就是大号的魔石灯，应该需要一种特定型号的魔力源才能点亮】 “魔力啊...”黑月触摸魔石灯的手微微亮起。 【这灯构造还挺精密的，你这样容易把供魔系统烧了】 “烧就烧呗，反正也是个摆设......成了。” 随着黑月魔力的注入，沉寂已久的银翼之辉再度亮起，在正午的阳光下爆发出耀眼的强光。 【这灯塔内部的遮光做的还不错，也是，如果没有遮光里边的人根本无法工作】 “吹什么与太阳争辉，结果也就这样嘛，果然得是晚上看的东西。” 黑月视线穿过灯塔墙壁，看到了在外闪耀的银翼之辉。魔石灯被雕琢成盾牌加双翼的形状，这图案是银翼的国徽。 【以现在的发展水平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奇观了】 “你说我现在控制星球自转，能不能让天黑提前一些？” 【别吧，我怕你把星球拧炸了，这星球我们还要用呢】 “我可以顺着自转方向拧。” 白阳见黑月不打算放弃，连忙出了个主意:【想要天黑还不简单，遮住太阳不就完事了？】 “对哦，最近发现灾厄真是越来越好用了。” 黑月抬手招来几朵乌云，遮蔽了日光，笼罩白岩城的上空。云层越积越厚，颜色越来越深，很快城市便进入了黑夜。 城内，刚刚起床的白岩城居民纷纷走出屋外，抬头看着这无星月照亮的夜空。下雨对他们而言是件很陌生的事，在这片受繁荣赐福的土地上，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乌云。 “发生什么事了？” “世界末日到了？” “肯定是那帮海城人搞得幺蛾子！这就是书上说的那什么天气控制器。” “竞技场怎么这么高？”黑夜中唯一的光源就是远处那根光柱，耀眼的白光与竞技场的灯光如出一辙。 “孩子，那是银翼之辉。” “银翼之辉不是二十年前就不亮了吗？” “可能在搞什么神降200周年庆祝活动吧。” “有没有可能是神迹。” “教义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你刚才的话放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会被抓去审判庭的。” “这灯塔上的图案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啊，是很眼熟，我们以前经常见的......” 第24章 初见魔王 “我什么时候也能达到大小姐这种境界呢？”进步报社银翼分部门前，雪球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黑云，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不用猜就知道这是黑月的手笔。 咚～咚～咚，雪球重重敲了三下门。 “熊敲门”的恐怖故事在银翼东部的林区一直广为流传。野生的熊智力很高，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它们会总结出“敲门后就会有人出来”这条经验。熊敲门的时间通常在深夜，人在半梦半醒间疏于防备，很容易被骗出门吃掉。 因为熊的爪子不像人类一样灵活，它们敲不出短声，敲门的间隔较长而且位置偏高，就和现在门外的声音一样。 黑云压城，门外漆黑如夜。沉闷的敲门声混杂着雨声传进屋里，透过窗户能隐约看到一个3米多高的黑影。这已经满足了一个银翼恐怖故事的所有要素。 报社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门外的熊发现。 熊人破门而入:“不好意思，我能进来躲个雨吗？” “啊——”见到大门被破，几个胆小的人尖叫出声。 “安静。”雪球亮出獠牙，释放出一丝威压。 屋里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门外传来的雨声。 “我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大家写的不错啊，哈哈哈。”熊人渗人的笑了几声。 “这...这都是我们老板的想法，我们只是写稿的，不关我们事啊。” “对对，是他让我们这么写的，我们还劝过他。” 雪球走到刚刚开口的勇士面前:“他在哪呢？” “在...在海城。”一个男记者壮着胆子说道。 “哦，也就是说报纸从拟稿到发行全部都是由你们这个分部决定的？” “拟稿和发行确实是我们负责，但是...” 雪球打断了他的但是:“哦，我今天在商业街见义勇为杀了两个外国间谍，希望你们帮我报道一下这件事，不会太为难你们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报社桌上的餐盒，抽出一块披萨塞进嘴里。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稿件要传给总部审核，一切要看总部那边的意见，我们没有这个权力。” 雪球咽下嘴里的披萨:“看来你们要多写一点了，第三个间谍在报社。” ...... 银翼之辉，雾黎正坐在楼梯上喘着粗气。几百米高的灯塔雾黎已经爬了一大半，距离塔顶已经很近了。 她现在有些后悔伪装成凡人了，时不时就要假装歇一歇。但一个废弃灯塔的管理员就该是这种实力，她怕再强一点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灯塔顶就是风暴汇聚的中心，乌云正围绕着塔尖的光亮盘旋起舞。毫无疑问这是属于灾厄的力量，刚才进塔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凌霄信中所说的魔王。这次，她的直觉又对了。 雾黎目光不敢向上窥探，也没有给同伴传信，生怕被对方察觉到异常。 凭目前已知的情报推测，这个魔王并不是无法交流的疯子。她想先和魔王接触一下，找找有没有下手刺杀的机会，能试探出魔王的身份信息也算赚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雾黎再次起身开始爬楼。 ...... “果然，这东西名过于实。”黑月席地而坐，拄着脸看着塔外的景色。 暴雨中，唯有灯塔闪着强光，场面确实挺好看。不过这跟宣传的“与太阳争辉”和“提前看到日出”相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现在进塔的，还是只有爬楼的那个人？” 【嗯，就她一个】 “你确定她是个普通人？” 【吴梨，7级的法师，家住在白岩港的平房区。确实挺普通的，估计是因为家住附近被雇来顺便看着灯塔的】 “还以为能引来几个人，这组织还真够谨慎的。” 【你只是想看灯塔吧，如果想钓鱼，这意图也太明显了，不用想都知道灾厄在这】 “那也只能怪厄运诅咒效果不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场雨就算他们的厄运了】 “不说了，她人到了”黑月回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雾黎喘着粗气，推开了控制室残破的大门。 “呼呼，你，这灯塔已经封闭了，闲杂人等禁止入内。还有，你损坏公物，需要按近十年市场最高价赔偿。一路上我数过了，一共十七扇门，两个升降机。” 她一边说着，一边依靠在墙边抖了抖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控制室里的东西，如果有损坏也要按市场最高价赔偿。”雾黎的目光四下打量着房间，似乎真的在评估损毁情况。 尽管她伪装的很好，黑月还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的探查能力百分百准吗？”她悄悄问白阳。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这世界的npc没人能骗得了探查】对于这个世界，白阳还是保持着一种玩家的傲慢。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让我试试她。” 比起白阳，黑月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感觉从来没骗过她。 “你一个人就敢追上来，不怕我杀人灭口？” 雾黎双手交叉在胸前比划出防御姿态:“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上来之前已经报案了，现在这灯塔估计已经被执法官包围了。” 雾黎眼里流露出紧张和恐惧的神色，好像真的在虚张声势一样。 “执法官怎么会这么早就上班呢？现在可还没到一点半唉。倒是你，一个月拿多少工资啊，就追我爬了上百层楼。这可不像一个正常的银翼人啊，你的松弛感呢？” 雾黎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正是因为这群虫豸，国家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和他们可不同。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港口的执法官可是六班倒的，随时都有人在岗。” “有志青年的人设吗？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呢。”黑月笑着打量这衣着朴素容貌清秀的女孩。 女孩眼神略微躲闪、因为刚爬完楼呼吸还有些乱、脚步毫无章法不像受过战斗训练的样子、额头除了运动中出的汗外，还有几滴刚刚因为恐惧冒出来的冷汗。怎么看都是一个鼓起勇气挑战强敌的勇士。 白阳的探测没看出问题，她也看不出任何修行过的迹象，可第六感就是在不断的向她示警。 【你要是不放心，给她一巴掌不就完事了？】 “那样就没意思了。”黑月很享受现在这种解谜的感觉，可以让平时没机会使用的脑子活动活动。 黑月观察雾黎的同时，雾黎也在观察着她。果然如她所料，这魔王可以与人交流，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 魔王似乎有自己的原则，即便面对普通人的刁难也没有立刻动手，可以分析她的行为方式制造弱点。 魔王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短袖和裙子就是不带防护功能的普通衣物，这个距离我说不定可以一击毙命。 刚才她的神情像是在与人交流，一体双魂吗？现在和我说话的这个应该是善面。 “喂，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一会儿执法官来了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雾黎假装检查室内的物品有没有丢失，寻找着合适刺杀的角度。 黑月突然上前捧住她的脸，让她无法回避视线:“救世会总部在哪？” “什么会？你这是在袭击公职人员！” 雾黎眼中闪过茫然之色，她知道这也是试探，对方如果想动手审问情报，那绝对会优先打腿把她控制住。 黑月紧盯着雾黎的眼睛，嗯，瞳孔没有剧烈变化，就和普通人的反应一样。 她心中又生一计，一记手刀劈向雾黎的脖颈。这一招刻意放慢了速度，满级的npc可以勉强躲避，但凡人察觉不到异常。 手刀停在女孩的脖颈前，她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或者闪避行为，就像个看不见出招的普通人。 “好吧，我跟你走，一会儿可不要说我不配合调查哦。”黑月变刀为掌，拍了拍雾黎的肩膀。 “这还差不多，你走前面。”雾黎拍开黑月的手，转身指向大门，她打算等魔王背对她的时候找到刺杀的机会。 突然，银翼之辉闪烁了一下，塔外陷入了一瞬的黑暗又恢复光明，雾黎本能的向光源处看了一眼。 “很神奇是吧，我刚才把灯塔的魔力供应中断了一下。” 黑月坏笑着搂住雾黎的肩膀:“现在，能告诉我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学会透视的吗？” 第25章 游戏道具 “你还挺厉害的，我都差点被你骗过了。这招是什么原理？技能还是道具？” 黑月手指发力，微微插进雾黎的右肩之中，血液从她朴素的衣物中缓缓渗出。 “不喜欢说话吗？也是，你们这帮人都一个德行，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就要跟我作对。要是吐出点有价值的情报，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哦。” 雾黎迅速调整至战斗状态，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早有准备，从开始跟踪时就做了最坏的预案。虽然身份已经暴露，但这个距离下刺杀，就算是魔王也得饮恨当场。 一柄匕首凭空出现在她的右手中，她使出全力向自己的眉心刺去，同时左臂狠狠肘击黑月的腹部。 【禁止自杀】 在她掏刀的一瞬，白阳就做出了反应。虽然跟不上雾黎的速度，但对他而言也只有“禁止自杀”和“禁止传送”这两个选项，随便蒙一个就行。 匕首轻微偏移，自她耳边划过，切断了雾黎的一缕头发，扎在了黑月按住她肩头的右手上。如她所料，魔王太过自负了。她料定自己会自杀，所以疏于对自身的防范。这匕首虽然破甲效果一般，但上面有十阶的剧毒附魔，现已经插进魔王的指缝中，最坏的情况也能废她一只手。 正当雾黎快速思考接下来如何战斗时，她突然察觉到不对，魔王按在她右肩的手丝毫没有松开，自己刺出去的匕首收不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没有刺破她的皮肤！ “真可惜，刀要是再锋利点我说不定就得躲了。”黑月两指一夹，将匕首夺了过来。 匕首外表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简陋。黄铜色的刀身，握柄用黑布缠绕，属于在地摊上摆着都没人捡漏的东西，但却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传说级武器。隐蔽又致命，就像这个刺客少女一样。 “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见雾黎的大脑宕机，黑月轻轻向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雾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不过，该逃命了。蓝光闪过，她右手掌心浮现了传送法阵的图案。 【禁止传送】 预料之中的声音响起，雾黎嘴角微微上扬。果然，魔王的第二人格判断力很一般啊。 她被黑月按住的右肩突然爆开，接着整个身躯消失不见，化作白雾，向着墙缝、地砖、塔顶四散而去。 “哼，想逃？” 黑月的魔力自体内爆发而出，不受约束的魔力直接将控制间轰成齑粉。 烟尘散去，几百米高的灯塔只剩下半截，从此以后只能称作银翼之辉遗址了。 见灾厄的主人在此，头顶乌云赶忙让出一片天空，阳光自漏洞投下。即使只有这一束光，能照耀的范围也远超那座已变为遗址的灯塔。 “没什么实感，她跑了。”黑月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存在死亡的气息。 【刚才那一下起码重伤了她，再找到她应该不难】 黑月掂了掂雾黎留下的断臂:“不难？你没给她标记？” 【我刚想跟你说这个，她竟然会使用玩家道具。上楼的时候用了伪装卡，所以我的探测没看出问题。我给她标记之后，她应该是用避战卡清除掉了】 “她的匕首是凭空掏出来的，是怎么做到的？” 雾黎上楼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不然早就被发现异常了。在开战的一瞬间她手里变出一把匕首，而随着她的逃走，被夺下的匕首也消失了。 【两种可能。一是灵魂绑定，这是最常见的方法，被绑定的装备随时可以召唤出来，只有主人死亡装备才会掉落，一个人能绑定的装备有限而且不能更改。 二是传送法阵，需要本人对空间魔法有一定的理解，武器事先存储在刻有传送法阵的仓库里，开战时召唤出来，事后再用传送法阵收回】 黑月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你说她有可能是个玩家吗？能用玩家道具，匕首从背包里掏出来的。” 【不太像，这些东西应该是两百年前那个玩家留下的。这些道具不用氪金就能刷出来，爆率还不低，是官方给那些不喜欢pvp的玩家设计的】 “也就是说她手里可能还有很多避战卡，那我们怎么找她？” 【没人会刻意去刷这些东西，有几十张就顶天了。而且两百年过去，估计也没剩多少存货了。 一张避战卡的持续时间是一小时，这段时间内我们找不到她，先思考一下对策吧】 “一个小时之后人都没影了，而且她指不定还有第二张第三张卡。你找不到她，那就按我的方法来吧。” 黑月将断臂收进背包，吮了一口手指上的血，记住了这个味道。捕猎游戏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岛上她就指望这个消磨时间。先给猎物们放点血，过几天再凭借感觉找到他们，这种游戏她从没失手过。 她挥手驱散天空中的乌云，闭眼感受风中残留的信息。确实如白阳所说，避战卡隔绝了对方的一切信息，但并非无迹可寻。这世界上，凡经过，必留痕。 “那个岛，她在上边停留过很久。”黑月睁开双眼，指向平沙岛的方向。 第26章 雾黎的复盘 白岩城郊外，一处隐蔽的地下安全屋。 安全屋埋在地下几十米深地方，没有与外界相连的通道，仅靠传送阵进出。屋内的六面墙壁由禁魔石打造，能屏蔽掉世间绝大部分探查手段。由于完全封闭，普通人在里边无法呼吸，只有英雄级以上的强者才能使用。 救世会在白岩城内外布置了几十个类似的安全屋，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突发事件。每个安全屋里都存放了各种魔法卷轴、武器护甲、特殊道具，这里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小型战备室。 这里空间狭小，内部漆黑一片，只有传送阵的蓝色的微光照在雾黎苍白的躯体上。她将一张十阶治疗卷轴拍在断臂处，强忍治疗带来的剧痛，复盘刚才的收获。 虽然刺杀失败，但是打探情报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有这第一手资料，相信很快就能分析出魔王的弱点然后开展围剿。 魔王是个外貌看起来20岁左右的女人，黑色直发，棕色眼睛，兴奋时瞳孔会变为金色。她身高175，身材比例看起来很不错，长相很漂亮，而且比较有辨识度。 她并不嗜杀，对冒犯到她的普通人也不会急着下死手，表现的相当有原则。交谈起来很随和，没有明显的地位差距意识。她或许有基础的道德底线，具体在什么位置还需要后续试探。 她很爱笑，对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也是一副旁观者的态度。战斗中也缺乏紧张感，这可能是源自于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这是目前发现的最大破绽，妥善利用说不定可以一击毙命。 魔王的身上有另外一个灵魂，似乎随时在跟魔王用心灵感应的方式交流。第二灵魂为男性，使用技能的时候才会出声让我听到。 他的技能效果是禁用一种技能或者行为，而且更改起来几乎没有冷却时间，很棘手的能力。他在我做出明确的行为前就喊出了禁止自杀，也是对实力自信的表现，说明目前还没遇到过有威胁的对手。 但他的反应速度很一般，就和普通的法师一样。也就是利用了这点，我才能骗过他成功逃脱。 男性魔王的表现不多，只有在开战之后才说了两句话，性格难以推断。 刚进门时他似乎在跟女魔王商量什么，可能是在讨论是否应该直接杀了我。据此推测的话，他道德水平更低，也更好战。两个灵魂存在分歧，或许可以利用这点。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魔王的实力啊。 今天以前还觉得自己近身偷袭没有拿不下的人，现在终于明白铁锤说的天外有天是什么意思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一战打的还挺丢人的，连魔王的下限都没试出来，只能根据魔王的话来对她的实力进行简单的推测。 她说“刀再锋利一点她就要躲了”，这句话像是挑衅，但现在也只能当真了。 正手握刀向身后发力刺向肩头，这姿势用不出全力。如果是反手握刀向前发力，那破她的防还是能做到的。 魔王的力量速度防御都堪称顶尖，施法速度极快且威力巨大，属于六边形无死角的强者。实力比起兰殊、高战、麦芒这三个救世会创始人还要更胜一筹。 雾黎心中一阵纠结，是等兰殊回来再对魔王开展围剿，还是答应麦芒的条件配合他行动。 算了，当务之急是先把情报记录下来。想到这，雾黎这才发现自己逃命时舍弃的右臂竟然没长出来。 断肢重生是十阶治疗术的基础能力之一，甚至起死回生都能勉强做到。被炸出的内伤已经痊愈，肩膀处的断口也已经愈合，眼下这种情况，说明治疗术判定自己原本就没有右手。 “伤到灵魂了，这下麻烦了，回去报个工伤吧。” 雾黎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麦芒，她现在只能留在会长这边了。 “魔王肯定还在追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报告，得在这待一段时间了。” 这安全屋隐蔽性极佳，但禁魔石也屏蔽了通讯功能。屋内是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能穿越禁魔石的传送法阵也是神留下的遗产之一。 雾黎从武器架上找到一根史诗级的金属义肢，咬紧牙关将它插在肩膀上的断臂处。 “嘶～真疼啊。” 她活动一下银白色的右臂，没有以前的手灵活，勉强能用。 “回去得让铁锤给我订做一条。” 雾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一张画纸，回忆魔王的样貌给她绘制肖像。 第27章 魔王与骑士 雾黎复盘的同时，另一边也进入了赛后甩锅环节。 “你为什么要禁传送，直接禁止逃跑不就好了？”黑月沿着雾黎来时的路线踏海而行，向着平沙岛方向走去。 她目光仔细扫着海面之下，不放过任何一处遗漏。 【逃跑这个概念不是很严谨，容易被钻空子。比如:这不是逃跑，这是撤退，是战术传送。 我的领域限定的条件越细效果越好，倒是你，一开始捏她脖子不就没这些事了？】 “气氛都到这了，我装一下怎么了？搂她肩膀压迫感更强，直接捏脖子会显得我很急。” 黑月的动作是精心设计过的，没想到第一次用就出了问题，早知道这样就换那套摸头的动作好了。 【当时急总好过现在急】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要是信你的探测就漏过去了，还好我发现问题了。” 【我...】 白阳陷入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黑月知道他这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说辞了，正在努力思考怎么强词夺理。 接触的多了就能发现，白阳不擅长跟人吵架。他缺乏急智，旁观的时候还好，吵架时很容易被问到哑口无言。但吵架后他会努力思考自己话里的漏洞，然后找机会重新吵，直到他赢。 “总之这次是你的问题。”黑月结束了这个话题，等白阳复盘完想重开的时候直接打断施法就好。 【我们到了】 海面下非常普通，几百艘轮船残骸均匀分布于海底，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果然，重心还是要放在眼前的小岛。 这个岛面积不大，遍布裸露的白石，最高处有一座破败的小教堂。岛的东侧有个小村落，但似乎很久都没住人了，房屋都倒塌了不少。 【教堂里有人，主职业是100级的骑士，法师战士射手医师等级都是满的，基础属性是目前遇到的常态npc里最高的】 “这是遇到boss了？骑士又是什么职业？” 【纯数值职业，基本可以算作全方位强化后的战士。骑士通常都有坐骑，会弥补他们机动性的不足。 教堂里那个人还挺厉害的，按理说敏捷应该是骑士的短板，但他的敏捷比雾黎都高一大截】 “雾黎是谁？” 【刚才那个刺客的名字，伪装卡只有脱离战斗时能使用，动手之后她的户籍信息就藏不住了】 黑月走到破败的教堂门口准备踢门:“这岛上一个人没有，一看就是那种隐士高人喜欢住的地方啊。” 教堂的外墙爬满了各种植物，窗上的玻璃也少了两块，老旧的大门感觉用力推一下就会散架。 冰冷的男声从教堂内传来:“几十年前还是有不少人的，现在都去白岩城了。” 教堂大门缓缓向外打开，白袍白甲男人立于大厅内。没有雾门，也没有听到boss战的音乐。 “欢迎来到平沙岛，我是麦芒。”骑士张开手，做出了一个欢迎的手势。 “额...你好，我是黑月。” 对方表现的还挺有礼貌，把黑月的思路给打乱了。她本来打算踹门进来就开战、生擒、审问、抛尸、然后下一站。 “请进，黑月小姐，神的居所欢迎所有人入内。”麦芒转身将黑月领入大厅。 黑月试图跳过对话:“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确定不用先打一场？” 她之前杀的那几个救世会成员一向喜欢用武器交流，输了之后要么一句话不说，要么就破口大骂，骨头一个比一个硬。包括刚才遇到的雾黎也是，除了骗就是偷袭。像麦芒这种能正常的交流的人实属罕见。 麦芒苦笑一声:“别难为我了，一见面我就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也就雾黎这种愣头青会直接动手。” “你的同事们可都是见了面就直接动手唉，这不是救世会的企业文化吗？” 黑月暗示她手里有很多条人命，试图激起麦芒的战意，好把方向调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因为预言或者他人的评价去敌视一个人。 在亲眼所见之前，我不会给任何不认识的下定义，不管他是别人口中的恶人、魔王、还是......玩家。” “！？” 【？！】 这还是第一次，白阳和黑月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玩家”这两个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月本想蒙混过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好藏的？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强的有些不正常了，不是天赋加努力就能获得的，这是世界之外的力量。” “玩家这个词，你从哪听来的？” 麦芒五指并拢指向神像的方向:“神也是一个玩家。” 第28章 玩家 “他是玩家，这我早就知道了。” 黑月看着眼前的石像，因为教堂漏风漏雨，古旧的石像面容已经模糊不堪。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男人的脸，手上比了个“耶”的手势。 麦芒看到黑月的目光在神像指尖停留，开口解释道:“这手势代表胜利。” “不，这手势代表拍照。” “哦？这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 “看你这缅怀的样子，他多半已经不在吧？” “他死了一百多年了，最后一战我没亲眼看见，听说是死于魔王之手。”麦芒的情绪毫无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神也会死吗？” “他是被硬推上那个位置的，并不是真正的神，只是个很强的好人罢了。” “杀了他的魔王，你了解吗？” “那魔王很神秘，把这世界大肆破坏了一通，杀了神之后就消失了。我只知道他很强，就和你一样强。” “难道是世界意志化身之类的东西，或者心魔投影，域外天魔？” 银白色的头盔下，麦芒嘴角上扬:“你们果然很像啊，他也喜欢说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我和他可不一样，至少我不算个好人。”黑月于长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历史课就讲到这吧，我们谈正事。救世会的总部在哪？” 麦芒倚靠着神像:“这你就把我问住了，我和他们闹掰有一阵子了。就算把以前的总部位置告诉你也没意义，毕竟有人的地方才算总部。” “那雾黎找你做什么？” “她觉得我性格比较软，就算退出救世会了也能帮忙。她找我杀了那熊人和他背后的人，不过我提的条件她没接受。看你这样，她多半是跑了吧，这孩子性格急躁了点，逃命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算个中立npc，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啊，我们社团在纳新。” 黑月身体前倾，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透过头盔能看到他的白色短发，他面容很年轻，甚至有些稚气，完全不像一个200多岁的人。 麦芒打趣道:“社团的理念是什么，如何促进个人成长和自我实现？对世界有何贡献？” “没想好，只是觉得手下得有几个人使唤。”黑月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麦芒一瞬间有些恍惚:“你和他真是太像了，他也说过一样的话。” “打住，我可不是什么替身文学女主角。” “抱歉，有些失态了。我现在不想加入任何组织，不过我要提的交易你一定很感兴趣。” “这么自信？我很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哦。” 麦芒笑道:“玩家肯定不会拒绝npc的委托的，更何况任务奖励还很丰厚。” “看得出来你跟他关系挺好的，说吧，要拜托我什么事？” “很简单，我找到繁荣，你用玩家背包把它带走。”麦芒语气平静，好像在讨论晚上该吃什么。 “这我倒是没理由拒绝，你就是因为这个和救世会闹掰的？” 骑士摊手:“他们背弃了自己的信仰，这才是我退出的原因。具体细节，我估计你不想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跳过对话。” “没了繁荣，银翼该怎么维持的呢？” “最好的结果当然你选择留下来，繁荣在玩家手里几乎没有副作用，但我估计不太可能。” “确实不可能。” “银翼人会自己找到出路，局面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现在局面很差吗，我觉得大家过得还不错呀。” 麦芒伸出两根手指:“两成，这是一百年前繁荣需要拿走的寿命比例。一百年来这个比例在不断上升，尤其是自由贸易法案签订后，不到十年间就又上升了一成。不仅如此，孩子的出生率也在下跌，恐怕过不了多久，银翼就会自己灭亡。要么是新生儿不再出生，要么是青春期以前寿命到头。” “所以你杀了国王，又在这阻击海城的商队？” “扬汤止沸罢了，资源出口越多，灭亡速度就越快。把繁荣拿走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些事，救世会不管吗？”黑月杀过不少救世会的人，知道这里理想主义者居多。 “现在的会长叫兰殊，她就是想把整个银翼打包卖给海城，美其名曰为了应对未来的浩劫需要有人牺牲。我劝过她，她反过来说我缺乏远见，让我以大局为重。”提起兰殊，骑士明显没有刚才平静了。 “当有人让你以大局为重的时候，你一定不在大局里。”黑月从记忆中的知识里读到过这句话，今天终于遇到了实例。 “是啊，我现在都在后悔在退出之前没给她来一次斩首行动。你考虑怎么样，我尽我所能找到繁荣，你把它装到背包里，别让它再影响世人。” “合作愉快，到时候怎么联系你？”这种躺着赚钱的条件，黑月也没理由拒绝。 “这事一定会闹出很大动静的，你发现情况快点赶过来就行了。不过我估计你有找到我的方法，这应该是玩家特有的手段。” “行吧，我得赶紧去下一站了，一会儿气味散了就不好追了。” 黑月转身准备离去，又突然想说点什么:“你知道吧？就算你是为了拯救银翼抢走繁荣，也没人会感激你。你不会是英雄，只会是被人唾骂的国贼。” 骑士头盔之下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第29章 复活 刚走出教堂，白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算是意外收获吧】 “你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 【我复盘的时候发现问题了，这些满级npc的观察力都强的离谱，那个雾黎明显是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少说一句话就少漏一点情报】 “切，怂包。”黑月一向不屑于隐藏自己，她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示敌以弱，才能让敌人主动出手啊。像你这样，一来就把人都吓走了，工作还怎么开展？】 “把人都杀完不就好了，总会有人按耐不住的。” 【别总有这种极端的想法呀，我刚才想了一个金点子，你要不要听？】 “细说。” 黑月有些兴奋，每当白阳出主意的时候，他总会想出一些好玩又缺德的损招。 【你这么顺着气味追下去也没个头，不如直接换种思路。雾黎不是爆了条胳膊吗，你试试能不能用这条胳膊把她复活？】 “就凭里边那点残魂？” 复活术需要有灵魂才能施展，并不能只靠血肉就复制出一个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呀，总能给我想点新花样。” 黑月从背包里掏出胳膊，撕开外边的包装。断口处已不再流血，整条胳膊看着很纤细，但肌肉线条却格外清晰，可以看出它的前任主人非常注重锻炼。五指修长，掌心红润皮肤细嫩，并没有练刀产生的老茧。 【看什么呢，你不会在觉醒什么特殊癖好吧？】 “还挺好看的不是吗？” 黑月将魔力灌注到胳膊的断口中，血管、骨骼、器官、肌肉在空中凝成透明的虚影，逐渐变得真实。很快，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站在了黑月面前。 “刺客小姐的身材还不错啊，就是胸口有点走样。”黑月打量着“雾黎”的身躯评价道。 【肌肉练多了是这样的】 黑月掏出一件铁之国禁军制式披风，想要披在“雾黎”身上。 但“雾黎”敏锐的躲了过去，并后撤了几步的距离，压低身体准备扑击过来。 “这是成功了？”黑月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雾黎”裹了成粽子。 被裹在披风里的“雾黎”仍在奋力抵抗，史诗级的披风扛不住她的折腾，隐隐有撕裂的迹象。黑月瞳孔闪过金色，狠狠瞪了她一眼，“雾黎”很快停止了挣扎，连呼吸都不敢有太大起伏。 “这和之前那些机器人不一样吗？” 黑月觉得这个“雾黎”就是服从于本能的生物，认清实力差距之后很快就老实了，完全没有野生雾黎那种灵动的感觉。 【这可不是量产兵器能比的，雾黎本身就是实力比较强的半神，哪怕高位截瘫都拆十几个同级机器人。 手臂的灵魂保留的多半是战斗能力，她看起来虽然呆，打个雪球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们可以自己爆改这个身体，她本人是个刺客，我们能她各项职业都拉满，除了不能开领域以外绝对比原版强】 “我们要一个战斗傀儡有什么用？不能远程操作，打架我又用不上她。” 黑月觉得这东西太呆了，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就是操控这东西去干点坏事恶心一下野生雾黎。 【看看这招】 “看看这招。” “雾黎”和白阳突然同时开口。 黑月有些惊奇:“你能控制这个身体？” 【无主的身体我都能控制，这个身体灵魂残缺，操作起来滞涩感有些重。】 “无主的身体我都能控制，这个身体灵魂残缺，操作起来滞涩感有些重。” 随着白阳的开口，“雾黎”的身体在地上蛄蛹起来，试图找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手放她头上，信号源在你这，这招不能离你太远】 “手放她头上，信号源在你这，这招不能离你太远。” 男声和女声几乎同时响起，但黑月能敏锐的感觉到雾黎说话有一丝延迟。听到这，她莫名的松了口气，揉了揉雾黎的脑袋。 【稍等，我查一下她c盘里存了什么】 “这样会有效果吗？”黑月知道强者的记忆通常都储存在灵魂里，大脑更多时候是起到辅助处理信息的作用。 【别小瞧我呀，玩家的有的是手段，我可以调出她的历史记录......找到了】 在白阳拿到“雾黎”控制权限的同时，她的人生经历、秘密、情感、思想都像故事一样出现在了白阳的记事本中。 【嗯，精彩，救世会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白阳点开了雾黎的人物传记，仔细阅读起来。 黑月催促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虽然很不道德，但没人能拒绝这种窥探他人秘密的乐趣。 白阳随即把雾黎的个人信息更新在黑月的玩家记事本上，两人一起精读起来。 第30章 窥密人 【雾黎，黑月元年前二十七年生于白岩城西侧港口。自幼天赋过人，是人族百年以来第一天才。二十一岁晋升半神，同年经铁锤引荐加入救世会，五年后成为十人议事团的末席】 “话说，我的人物简介是什么样的？” 听白阳念着雾黎的简历，黑月对自己的也有些好奇。 【这是npc才有的，玩家没这东西，想要的话你可以在个性签名里写】 “有空帮我编一个，我不擅长写稿。” 说完，黑月点开雾黎的生平传记继续阅读起来。相较于白阳那种直奔情报的读法，黑月对雾黎的情感纠葛和个人八卦更感兴趣。 “你看你看，雾黎对那个凌霄是不是有好感啊，绝对是吧？” 【我看看怎么个事？】 对于白阳和黑月来说，找线索远远没有找乐子重要。 故事的男主角是一个名为凌霄的羽族少爷，天赋异禀，自幼在同龄人中未尝一败，从小养成了一副骄横跋扈的性格。女主是来自白岩港的平民少女雾黎，勤奋刻苦外柔内刚，同样的天赋异禀，同样的同龄无敌。两人一相遇便擦出了火花，从此之后命运便纠缠在了一起。 雾黎和凌霄的故事像一出恋爱喜剧，贵族少爷和平民女孩彼此相互吸引又不敢直说。男方迫于家族压力，女方有些自卑，两人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 “叽叽歪歪什么呢，赶紧开一局啊！”黑月看着男女主相互拉扯有些着急。 【恋爱小说不都这样吗，男女主确定关系以后，故事会快速走向完结。男女主的拉扯互动才是重点，之后的故事平淡又无聊】 白阳前世也看过不少恋爱题材的小说、动漫、电视剧、电影，看点都是相互拉扯的过程，告白或者求婚只是宣告故事的结局。 黑月快速翻动雾黎的个人资料，想看看男女主感情的进展情况。 “有了有了，凌霄要去铁之国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他需要这次功绩巩固自己的地位，到时族人便不能再反对他娶一个异族女人。 他和雾黎约好了在初次见面的地方再会，到时他将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 【这不是已经在打直球了吗？告白求婚一步到位】 “怎么没有后续了？个人资料还带断章的？”黑月翻了翻雾黎的资料，凌霄这个人再也没出现过。 【凌霄......这名字有的熟悉】 白阳在已经见过的npc名单里搜索了一下，凌霄的信息很快出现在了面板上。 【哦，凌霄就是你在铁之国打死的那个鸟人，二流剑士你还记得吧？这个故事be了，她抱憾终身了】 “啊这......be啊，一般这种故事都是怎么结尾的？”黑月关上雾黎的资料，不想再看了。 【一方死了之后，另一方通常就晴天娃娃或者少年jump了。还有比较烂的，会写出“大家都并没有那么脆弱”之类的东西】 “女孩在初次见面的街边等待，直到一根染血的羽毛插在她肩头，还挺浪漫的不是吗？我还是专心看情报吧，再看一会就跟她共情上了。” 黑月快速从多愁善感的观众心态中调整出来，查阅起救世会有关的情报。 救世会的雏形要追溯到200年前的神降时代，最初是被神吸引来的追随者。神陨之后，幸存者成立了这个组织，初衷是在未来的浩劫中拯救世界。 “原来那勇者老头也是救世会的人啊，我说怎么都一个德行呢。” 黑月查到了救世会的四个创始人，勇者明朗居于首位，其他三个分别是精灵兰殊、银龙高战、人族麦芒。 会长兰殊，十人议事团的首席，前精灵女皇，森海公爵。真实年龄不详，五百年前就曾被誉为神弃之地第一半神，如今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性格谨慎多疑，控制欲强。 “这个人就是老大，把她打死问题就解决了。” 【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说不定，这人明显是保守派。而且人物性格这些都是雾黎的主观看法，她脑子不太好使，不能全当真】 “这救世会为什么总喜欢找我麻烦，我没惹过他们吧？” 【一群自命不凡的人凑在一起，肯定得搞点大事呗。你要想拿世界本源，所有挡路的都得埋土里去，绕不开的】 黑月接着往下读。 高战，救世会副会长，十人议事团的次席，龙族族长。曾向神明发起挑战，败北后加入了神的麾下。实力和兰殊难分伯仲，能力全面毫无短板，年纪可能比兰殊还大。性格傲慢又好战，经常失联，很少见到他。 “他长得可真好看，比我岛上那些龙漂亮太多了，好想养一只。”玩家面板查阅记忆很方便的一点就是可以看文字加配图。 高战是一头亮银色的巨龙，蓝色的眼眸如海般深邃。每个鳞片上都雕琢着玄奥的魔法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双翼覆盖着两排巨大的银色的剑刃，张开之后宛如开屏的银色孔雀。 【你宠物栏还空着，想养也可以。不过这种满级npc必须得是对方同意，不能强行契约】 “我再挑挑，看看这救世会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种族。” 麦芒，十人议事团第三席位，全世界最强人族。少年英杰，二十几岁时就能和兰殊高战这种老牌半神斗个旗鼓相当。男人中的男人，骑士中的骑士，所有救世会成员的楷模。他仿佛是为了对抗世间一切不公不义而生的，枪尖永远指向正确的方向。性格乐观，待人温和。 “怎么这么多主观判断？看来雾黎很崇拜麦芒啊。” 【这就是偶像滤镜，接着往下看吧】 高战和明朗私交很好，所以才会留在会里，他更像是在这挂个名，兰殊喜欢搞一言堂这点让他很厌恶。他几乎从不参与会里的决策，只有非常重要的时刻才会出现。 麦芒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永远在恪守心中的道义，帮扶弱小、对抗不公、惩恶扬善。凡是善行，不分大小他都会去做。自雾黎入会以来，他和兰殊的争执就没停止过。直到自由贸易法案签订后不久，两人彻底撕破脸，从此分道扬镳。 兰殊是救世会的掌控者，据麦芒分享的八卦，她曾是神的恋人，麦芒怀疑兰殊的孩子兰鹂就是神的女儿。救世会在兰殊会长的带领下，一百多年间一直在不断扩张。现在已经能完全掌控银翼和海城，在世界的各个地方都有很强的影响力。麦芒觉得她一味追求扩张速度，实际早已违背了救世会成立的初衷。 在麦芒看来，如今救世会的很多人都只是想依靠这最强大的势力，甚至在十人议事团内有的人都不具备入会资格。 “他们有内部矛盾，能不能利用上？”黑月运转起超级大脑，思考挑拨离间的可能。 【有啥意义？麦芒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比康鸿强不了多少。你帮他们把内部矛盾变成外部矛盾，然后一网打尽就完事了】 “真无趣，偶尔我也想用用脑子呀。” 第31章 智取 白阳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让黑月练练脑子也未尝不可，现在她也就只有智商的提升空间很大。如果黑月学会智取，她以后遇到问题也就不会只有开杀这一个选项了。 【那就认真研究一下他们的组织架构吧，有人的地方一定就有纠纷。救世会现在是信仰缺失的状态，一定是靠利益驱动的】 十人议事团由会中最强的十个半神组成。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独门绝技，斗志和耐性技惊四座，秘密武器更能给敌人意外惊喜。 第四席金盛，他是海城各大公司的实际控制者。雾黎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个机械师，资历很老，是兰殊派系的核心成员。 第五席鲑鱼，来自雪境的熊人，救世会最强的法师，很可能也是全世界最强的法师。性格懒惰温和，属于中立派。 第六席兰鹂，兰殊的女儿，各项实力都是十人议事团中最弱的。她就像兰殊的秘书一样，负责管理日常事务。 第七席铁锤，来自南方沙漠的矮人族，传奇锻造师，同时也是顶尖的战士。他看起来满脸胡子的样子，其实在议事团里属于年轻人。性格豪爽又暴躁，和雾黎的关系很好。 第八席黑糖，银龙伯爵，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雾黎觉得她性格平易近人，慷慨又不拘小节。对救世会的事务总是很积极，经常付出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帮助救世会发展，但铁锤和麦芒都提醒过她这人不值得深交。 第九席雾黎，因为凌霄死了，所以上升了一位。 末席，暂时空缺，这个位置会给羽族留着，直到他们推举出新的代表。 除了十人议事团之外，救世会的一般会员还有很多，分布在世界各地。 救世会纳新的标准是:实力达到传奇级，且认同救世会的理念，至少表面要认同。在某个领域有强大的影响力人也可以破格录取。 仅看雾黎掌握信息，救世会里半神就有近百个，其中大多数都是追随兰殊的精灵族，其次是人族和羽族。 【简历都看完了，你觉得他们哪些可以争取，哪些必须得死呢？】 白阳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想听听黑月的理解。 黑月一顿分析:“麦芒已经和我们结盟了，鲑鱼可以争取一下，黑糖应该是黑桃的妈妈吧？这几个应该可以吸纳到我的势力来。” 【能争取的也就只有金盛和黑糖这两个】 “金盛，他不是兰殊的亲信吗？” 【他负责救世会在海城这一片的业务，看看海城出口的那些货就能知道，这人道德水平不高。只要你给出更大的利益或者武力威慑一下，他马上就会反水】 “这样啊，但我不太喜欢这种人呢，合作就算了。” 尽管知道自己要干坏事，黑月还是更喜欢跟好人打交道，她不想手下全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鲑鱼为什么不行，他不是中立派吗？” 【从雾黎的记忆中看，兰殊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跟她共事还能顶住压力保持中立，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是外柔内刚的性格，会坚守自己的底线】 “还有麦芒，他不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一场交易而已，他和兰殊只是理念不合，关上门还是一家人。他背负的条条框框太多，不可能认同我们的行为。他刚才看似跟我们扯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实际一点救世会的情报没给咱们】 “老艺术家的从容啊......” 【人选定了，你觉得该从哪动手？】 黑月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调出铁锤的档案:“就他了。” 【能说说理由吗？】 “他昨天去找过兰殊请战，是激进派的。救世会很多人并不认同兰殊避战的态度，他就是其中之一。杀了他，然后嫁祸给兰殊，应该能引发他们的内部矛盾。” 【你怎么确定这么做能成功？】 “我刚才看了血羽传信内容，里并没有我们的具体信息，来白岩城后不管是哪个势力的探子都被我杀了。在我们正式露面之前，魔王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还不能确定。 死去的凌霄是羽人族少主，兰殊的政敌之一。如果这时候铁锤死了，雾黎叛逃，那必然会让人怀疑是兰殊动的手。 就算我们栽赃的手法再拙劣，她是最大受益人这个事实是改不了的。最好的情况就是救世会分裂，最坏的情况她也得改变策略积极应战，这就到我擅长的领域了。” 黑月经过简单思考就设计出了针对救世会的阳谋，或者说，实力差距很大的情况下稍微动点脑子就是阳谋。 【还算有点可行性】 白阳查阅起“雾黎”最近的活动档案。虽然这具肉体的记忆停留在灯塔战斗的那一刻，但是背景故事是同步更新的，这就是玩家面板不讲道理的地方。 查不到雾黎现在的位置在哪，但是她近期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雾黎传送到了一个禁魔石密室养伤，顺便避避风头，暂时没法向外界传信。如果今天晚上她没和同伴接头，救世会还是会发现问题，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黑月从背包里找出一身备用风衣穿在“雾黎”的身上。她比雾黎要高上一头，衣服在雾黎身上显得有些大。 “你没问题吧？”黑月打量着正在熟悉身体的白阳问道。 “雾黎”活动了一下关节，卷起袖口:【暂时扮演一下没问题，遇到熟人还是容易露馅。而且我的反应跟不上这身体的速度，战斗能力会很弱。速战速决吧，争取晚饭之前完事】 “我们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黑月捏了捏复制体的脸蛋:“还没给这个身体起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她雾黎吧？” 【你想叫她什么？】 “就叫雾霄吧，纪念我磕的第一对cp。” 第32章 武器工坊 白岩城王宫地下，禁魔石密室，救世会的世界传送枢纽之一就在此处。 “上次来竟然没发现这个地方。”黑月摸着墙上的砖缝，分析禁魔石的原理。 白阳正控制着雾霄给传送授权:【禁魔石有屏蔽探查的功能，发现不了很正常】 “你不觉得这个设定太游戏化了吗？就像超人看不透铅一样，明明这东西就在地下摆着却注意不到。哪怕看不透也该有看不透的反馈呀。” 【这就是游戏呀】 “算了，正事要紧，等我回来再研究这个。” 黑月搓了一个十秒后会爆炸的微型魔力炸弹，踏入了已经启动的超远程传送阵。 铁锤的家位于极南之地一处火山之上，周围是荒无人烟的沙漠。高温早已烧尽了山上的一切，只留下光秃秃的黑岩。在这里呼吸都会灼伤气管，普通生物根本无法生存。 但对于神弃之地的武器工匠来说，这里是传说中的圣地。比龙炎还要炙热的原初炉火可以熔铸一切，每次火山喷发吐出的熔岩都是锻造的绝佳素材。最重要的是，每一代“铁锤”都定居于此，若能得到他指点一二，那就有望成为世界顶尖的工匠。 出了传送门，黑月看着眼前的建筑:“感觉像回到了铁之国。” 铁锤的居所由黑岩打造，与火山的颜色相近。乍一看很像铁之国的风格，只是没有那么棱角分明。 “铁锤，我来看你了！”雾霄挽着黑月的胳膊进入大门。 十几米高的建筑，进去之后才发现只有一层，穹顶高的离谱。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白阳粗略的扫了一眼，这近百件装备居然全都是传说级。 “怎么办，我现在突然想放他一马了。”黑月看着满墙的橙装，眼睛闪闪发光。她觉得铁锤这种高素质人才，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这种人不会变节的，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吧】 来之前商量的计划是:假扮雾黎引铁锤出来，黑月模仿兰殊的招式背刺他，然后伪造杀人现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现在加戏你要我怎么演？】 “随机应变咯。” 黑月拽着雾霄踏上大厅中央的升降梯。按照雾黎的记忆，铁锤的工坊位于地下。 这里离火山口很近，越往下温度就越高，密封的升降梯像个烤炉。若是实力不济，降到一半就得变成全熟。 几分钟后，她们抵达了底层。铁锤正在匆忙的收拾东西，显然他是接到了雾黎到访的消息。 “雾黎，你旁边这位是？”雾黎的突然到访让铁锤有些疑惑，非紧急情况，两人都是用传讯石联系的。 雾霄开门见山:“铁锤，我和麦芒商量过了，我要退出救世会，加入一个新组织，她就是新组织的领导。” “什么，你...你想好了？”铁锤被话中的信息量惊到了。 “嗯，是麦芒让我来劝你加入的，一会儿我去联系其他人。” “麦芒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铁锤，你一向是最讲道义的。你应该明白，如今的救世会不值得我们效忠。” 铁锤打量了“雾黎”身旁的黑月，目光又停留在“雾黎”的身上。他捋着胡子，像是在权衡利弊。 突然，他开口说道:“有人传送过来了，是你们的人？” “什么？在哪？” 黑月有些诧异，她并没有感知到传送的波动，这矮人莫非有她不了解的手段？ “在你后方大概三千米的位置，仔细看。” 黑月看出了铁锤的打算，点评道:“你的表情没控制好，而且呼吸太粗重了。” 偷袭计划被识破，铁锤连忙掏出一张魔法卷轴向锻炉冲去，试图将原初之火引爆。 “好了别闹了，我是真想跟你谈谈。”黑月抓起铁锤的天灵盖，将他抬离地面，任他在空中扑腾。 白阳控制雾霄将他手中的卷轴抢来:【这么快就露馅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把雾黎怎么了？” 铁锤盯着“雾黎”的脸，肉体和灵魂都看不出任何问题，但这绝非他认识的那个人。想到雾黎昨晚的态度，那眼前人的身份也不难猜。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麦芒怎么可能让雾黎去联系其他人？还有谁需要联系？黑糖和金盛他一向看不起，高战和鲑鱼不可能同意。快说，雾黎怎么了！” 【哦？看来雾黎对救世会的理解没有你通透啊。她被我们洗脑了，现在已经全心全意的效忠我们了】 “这样啊，看来你们没抓到她，那就同归于尽吧！” 铁锤的心脏加速跳动，点燃了熔炉内的原初之火。上百年和初火熔炉共处，他已经成了这里的一部分，只需心念一动就能与炉火共鸣。用出这招，在这火山之内，没有他熔铸不了的东西。就算会烧尽自己也无所谓，这一刻他早有觉悟。 “与我同焚！” 铁锤的口鼻喷吐出烈焰，原初之火已经从他体内燃烧起来。在化为灰烬前，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黑月照他脸上扇了两巴掌:“都说了你不该在动手前表情失控，谁看了都知道你要干什么呀。” 巴掌上附加了两发治疗术，强行打断了他的自焚状态。 铁锤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认知里，原初之火在烧尽燃料之前是永不熄灭的才对。 黑月拍拍铁锤的脸:“还想再挣扎一下吗？要不听听我开的条件？” “杀了我吧。”铁锤闭上了双眼。 “你们这帮人，怎么一见到我就寻死觅活的？我对你们做过什么很过分事吗？” “就算没有凌霄的仇，我们也不是一路人，早晚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给我个痛快吧。” 黑月放下了手中的矮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你只是表面服个软，我也可以放你一马哟。你这种能下金蛋的鸡，死了就太可惜了。 你还可以过以前的生活，还能以击退了魔王的英雄的身份自居。对我你可以阳奉阴违，暗地里也可以谋划怎么对付我，这些我都不在意。只是你的位置要在我的监控下，偶尔要被我清一次库存。 怎么样，这条件还不赖吧？” “妥协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动手吧。”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不违背你的意愿了。方便告诉我兰殊有什么鲜为人知的冷门技能吗？雾黎对她的了解有限，我怕伪造杀人现场的时候露馅。” 铁锤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缺乏幽默感啊。”黑月将魔力凝聚成羽毛匕首，一刀刺在铁锤后心。 雾霄模仿雾黎擅长的技能，在黑月刺出的伤口处补了一刀。 第33章 物质决定意识 黑月将铁锤的尸体面朝下摆在地上，伪造出密室杀人的现场，嫁祸手段十分拙劣。 “完事收工，你找找有没有隐藏宝箱。” 雾霄没有回应，而是盯着炉火若有所思。 黑月打断了他的思考:“看什么呢？这炉子我刚才试了，装不到背包里。” 【我在想，把雾黎的身体扔里边强化一下有没有搞头】 黑月将手伸进炉中，感受了一下原初之火的温度:“够呛，这个温度她进去就得化成灰。” 【你刚才不是打断了铁锤的自燃吗？如果一边烧一边给她治疗，再把各种强化材料扔进去。用她自身的适应力调节，直到能扛住焚烧。这时候再取出来，实力肯定能变强很多】 “走你！”黑月直接将雾霄扔进锻炉，奇异的焦香味从炉中传来。 白阳被烫的嗷了一声，赶忙切换成自动模式。 这里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工匠的工作间，各种珍稀材料随意堆放。魔法生物的皮毛爪牙，珍稀植物精华，稀有金属应有尽有。 “这些材料我都不认识，随便往里扔就行吗？” 【扔，不要小瞧半神的适应力，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黑月闻着肉香味，把铁锤工作间内的材料一股脑的倒进熔炉。 “晚上去吃烤肉吧。” 熔炉中，雾霄的外皮已经变成了大厨最喜欢的焦褐色，她按照本能一次次想冲出炉外，又被黑月一次次踹了回去。 “还不够。” 黑月指尖喷出火苗，用灾厄的力量引动火山，将本该百年后喷发的初火提前引爆。房间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几倍，连容纳初火的熔炉都在逐渐软化。 现在光是治疗术已经不管用了，初火爆发的一瞬间，雾霄的躯体就化为了飞灰。黑月用复活术反复将她拉回，在不断的生死循环中，熔炉里的各种材料逐渐被她新生的肉体吸收，残缺的灵魂也和躯体融合在了一起。 终于，雾霄的肉体稳定了下来，浑身都变成了铁水的橙红色。炉中的初火也在此时消耗殆尽，经过刚才的过度使用，这火山百年以内都会保持沉寂。 黑月对着雾霄新生的躯体吹了口寒气，橙红色逐渐褪去，变回了粉红色的肌肤，只是带有几分金属光泽。雾霄的发色也从黑色变为了亮银色，双目仍然保持着熔铁的橙红，看起来格外凶暴，与雾黎内敛的气质截然不同。 【成功了，现在光看面板，她的属性已经比麦芒还高了，血量和防御超了他两倍多】 黑月轻抚雾霄的长发，这银色的头发质感如刀，能轻易割开半神的护体斗气。经过刚才的煅烧，她全身都已变为了一件武器。 “她现在能做什么？”黑月觉得雾霄变强了之后还是呆呆的，灵魂仍然是残缺状态。 【现在训练一下ai就好，灵魂残缺可以改用大脑思考。你刚才治疗她不是用了不少魔力吗，把这些魔力导向她的大脑，她就能明白你的意图】 “这些也是游戏玩法里写的？”黑月对游戏也有些了解，游戏里如果要精神控制不可能给出这么精细的操作。 【我自己琢磨的，也不能落后你太多呀】 黑月会心一笑，从指尖挤出一滴血，点在雾霄的眉心。以这滴血为核心构筑雾霄的思维，不仅能强化她的战斗力，还方便以后的控制。魔力抵达大脑后，雾霄看着明显聪明多了，从智障进化成了初级ai。 “要不要编个机器人三定律之类的东西？” 【一、必须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 二、必须保护自己，除非与第一条相矛盾。 三、与主人失联后，不计一切代价回到主人身边，除非与第一条相矛盾】 白阳想了想，觉得也就这三条。 “完事，写进去了。” 黑月将强化+15的雾霄装进背包，等有时间训练一下，就能有一个完美的仆从使唤了。 “问你个私人的问题，你的性取向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阳对黑月跳脱的思维有些猝不及防。 “你前世应该是男的吧？但是你看到雾霄的身体完全没任何反应啊，正常男人在大街上遇到好看的女人都会多看几眼的。” 【......我性取向很正常，审美也没问题。物质决定意识，你能明白吧？我没有肉体，也就没有皮质醇、多巴胺、血清素、性激素这种影响我情绪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我的人性在变弱，性欲只是一方面，喜悦、愤怒、悲伤、恐惧这些情感都在逐渐离我而去。 主要是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没什么实感，就像在看一个可以干涉剧情的电视剧，只有做一些刺激的事才会让我觉得有意义。或许哪一天，我真的变成了系统也说不定】 “不是今天。” 黑月本来只想捉弄一下白阳，没想到一下切到了伤感的话题。 “楼上还有好多装备要抢、还有救世会要灭、组织才刚刚起步、除了繁荣还有几个起源我们没得到、还有很多新地方等着我们探索...... 如果看完这一切你还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我就把它打散，重铸一个有趣的。” 黑月说的很认真，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 【你突然煽情起来，搞得我都不好接话了。我其实还好啦，没有那么难过】 “那我们走吧，去做些有趣的事。” 第34章 紧急会议 铁锤铸造的武器风格大多简约朴素，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 “看起来像精英怪的装备。”黑月将房间内各种武器甲胄分类收入背包，这些装备的外观都不符合她的审美。 【矮人的风格就这样，注重实用性，外观不在考虑范畴】 黑月随便拿起一把剑，指着空荡荡的护手的位置:“连我这不懂锻造的人都知道，这里要镶嵌一颗宝石。” 【追求外观是强者的特权，像你这种实力肯定是什么好看选什么，给铠甲做镂空设计都可以。但换做是其他人，为了好看镶嵌了一颗宝石，可能就因为影响到平衡感输掉决斗】 “就不能用附魔宝石吗？还能多加些属性。” 【永久附魔的原理没那么简单，并不是把宝石放上去武器就被附魔了。附魔武器在锻造的时候就要专门打造供魔回路，这会降低武器的强度。 除非有特别高级的附魔材料，不然附魔武器根本打不了高端局，只有新手开荒的时候才会依赖附魔】 “高阶材料上哪能找到？” 【刚才给雾霄强化+15用的那些就是】 “好吧，以后去救世会拿点。今天就先到这吧，回家吃饭，我想吃烤肉了。” 从早上与雪球见面开始，到洗劫铁锤的仓库结束，黑月觉得这一天过的已经足够充实了。她在空中割开一条口子，穿过空间裂隙回到黑桃的家中。 ...... 白岩城郊外地下，一处禁魔石打造的据点，救世会十人议事团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虽说是十人议事团，但今天只有三人到场。 “人齐了，我们开始吧。”红发的精灵少女说道。 “就我们仨？其他人呢？”身着白色长裙的贵妇问道。因为消息来的很突然，她都没来得及认真打扮就来开会了。 熊人一言不发的盯着红发的精灵，表示他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母亲和金盛在海城有重要任务，高战联系不上，雾黎和铁锤刚刚失联了。” 听到此话，熊人眉头紧皱:“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最后的消息来自哪里？” 兰殊答道:“一个小时前，王宫地下通往铁锤家的传送门被毁了，我通过传讯石发消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至于雾黎，她最后出现的位置似乎在白岩港附近，可能与今天的银翼之辉被毁有关。” 黑糖靠在椅子上:“估计是麦芒动的手，他最近应该在平沙岛附近吧，那里离王宫和白岩港都挺近的。他和铁锤雾黎关系一向不错，集体叛逃了也说不定。” 熊人不满的动了动鼻子:“麦芒他不是这种人，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今天的暴雨明显是魔王的手段。” “哼，他毁了多少组织财产还要我给你数数吗？银翼之辉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在平沙岛会毫不知情？要我说，早早把麦芒抓起来哪有这么多破事？” 兰鹂见他们有吵架的意图，赶忙打断道:“两位，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糖直接把工作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简单，我带我的人去极南火山，一天之内就能把铁锤抓回来问话。银翼之辉那边我派人去调查，不过要是麦芒阻拦，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情况紧急，我需要银翼以南所有传送阵的使用权，还请会长允许我在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 兰鹂看向一旁正在思考的熊人，希望他能分担一部分工作。黑糖这人很多地方与她的母亲兰殊很像，野心和控制欲极强。这事如果由黑糖全权处理，那她必定会从组织中啃下一块肉来。 熊人开口道:“铁锤那边就由我去吧，我速度更快。而且万一打起来，黑糖那群乌合之众未必是铁锤的对手。” “那就这样，铁锤那边就由鲑鱼去调查。黑糖负责寻找雾黎的行踪，顺便调查今天城内暴雨和银翼之辉爆炸的事。”见鲑鱼答应，兰鹂连忙拍板。 鲑鱼缓缓起身:“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好，那我也去抓紧安排了。”见兰鹂已经决定，黑糖没有再争取什么。而是捏了个传送球，快速回到家中。 …… 到了银龙城堡，黑糖不顾仪态的向密室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对自己施展了十阶净化术，确保自己没受到外力影响。 刚才接到的消息太过震撼，情急之下她只能尽力避祸，好在鲑鱼上钩了，把烫手的工作抢了过去。 鲑鱼可能没有注意到，但黑糖凭借着对精灵身体的了解发现了问题。组织会议的兰鹂并非本体，而是一个和本体极度相似的分身。兰鹂已经撤离，这说明兰殊已经完全放弃了白岩城。 历代银龙伯爵都会加入十人仪式团，就是为了依靠救世会的力量稳固自己的势力。现在这座靠山已经摇摇欲坠，那就是时候换一个了。 今天以前，她只是考虑要不要在魔王这押一注，给自己留条后路。但现在看来，这后路反而是出路。兰殊放弃白岩城完全没跟她通过气，说明她也是被放弃的一部分。 她之所以在犹豫，主要还是因为魔王的性格捉摸不定。仅凭女儿提供的情报很难判断黑月是善是恶，道德标准如何。掌握领导的喜好，这些对以后的决策至关重要。 当初纵容女儿去铁之国闯荡，主要还是为了搭上马天际这条线，如果黑桃能成为铁之国皇后，那她的势力就能向东扩张。没想到当年的一步闲棋，现在竟能给她更进一步的机会。 “看来是时候与她见上一面了。” 黑糖站起身，拿出与女儿联系用的传讯石。 第35章 美好的一天 白岩城中央商业街，入口位置的报刊亭，这里已经成了黑月这几天的固定刷新地点。她每天中午都会来这吃点早饭，看看今天的新闻。 “义不容辞，大熊座雪球勇斗外国间谍。” “独家专访，大熊座雪球带你细数白岩城的境外势力，具体细节远超你的想象。” “不看不是银翼人，海城间谍已经完全控制银翼的各大媒体。” “深度揭秘，昨日暴雨与海城天气控制武器的关联。” “一招定胜负。陈腾，银翼的未来！” “致富秘诀，竞技场内部工作人员预测八强名单。” “大赛期间暴力犯罪活动频发，请市民们注意防护。锋刃重工特制保护罩限时八折出售，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银翼之辉遭受恐怖袭击，尚未有势力宣布对此负责。” “王宫地下发生爆炸事件，疑似有人针对新国王开展刺杀行动。” “银翼之辉倒塌前突然亮起，是示警还是......” 黑月放下报纸，咽下嘴里的麻辣豆腐馅包子。一旁侍立的雾霄迅速拿起餐巾，擦了擦她的嘴角。 雾霄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黑色的皮鞋与手套，锋利的银发绑了一个高马尾。 让雾霄穿成这样的白阳的主意，他觉得这样很像动漫里的管家。黑月觉得这套很刻意，和黑桃家的管家完全不像，反而像是大街上给人推销保险的机器人。 “他们怎么这么能忍？都没碰一碰就知道打不过我？” 黑月想不通，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没收到任何报复。回想一路的经历，遇到的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苟。自己还没到银翼呢他们就藏起来了，还没打就已经先认输了，给人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自然选择的结果啦，那些莽的都被淘汰了，就像那个85级就敢造反的龙人一样】 “他叫啥来着？” 【忘了，懒得查，反正死了】 “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那种嘲讽型npc呢，我看很多故事都有的。 主角家世好，他们就说天赋一般。主角s级天赋，他们就说职业不行。主角实力强，那他们就道德绑架。反正主角无论走到哪身边都有一群苍蝇围着，我怎么就赶不上这种好事。” 【没人会闲的没事让自己多个仇家，嘲讽也得是背后议论。而且你一脸不好惹的样，别人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不过今天确实是例外，有客人来了】 交谈间，道路两边的推销机器人默默向黑月的长椅靠近，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行人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注视着黑月的方向。 一个执法官打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黑月。 他恶狠狠的说道:“你就是雪球背后的金主？” 黑月没有回应，扫视了一圈。怪不得上街的时候觉得哪不对，这些推销机器人都换成了战斗型，街上的行人也是便衣执法官。眼前这个领头的，实力足有75级。 “怎么不早点提醒我？”黑月悄悄问白阳。她平时根本不会注意路人是1级还是100级，反正区别不大。而且白阳一直很勤快的给她报点，这些事根本不用她操心。 【告诉你了，不就没有惊喜了？】 执法官拿出禁魔镣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逮捕令有吗？我现在是银龙伯爵的客人。按银翼的法律，逮捕一个贵族，需要国王或者议会批准。” “哪那么多废话。”执法官上前一步，试图给黑月套上枷锁。 【跪着说话】 声音凭空响起，一股无形的压力爆发，包围黑月的人群瞬间跪地。 “喂，我还没玩够呢！”黑月不满的说道。会主动找茬的npc可是稀有生物，这种娱乐活动平时可不多见。 【平身】 白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压制众人的力量随即解除。但他们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很多人干脆就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他们是因为雪球难对付，所以才打算对他的金主下手，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没想到这金主看起来普通，动起手来也是个硬茬。 领头的执法官已经汗流浃背:“那个...我们认错人了，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没认错，我就是雪球的金主。你们刚才袭击了一个贵族，按照银翼的法律规定，我现在有无限自卫权。” “这，对不起大人，我们可以给出赔偿...” “不必了”黑月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看不上你们那点身家。” “那您想如何解决？”领头的队长咬着牙，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本来你们今天都得死。但我本性善良，所以可以让你们活一个。你们现在开始大乱斗吧，最后活下来那个，我给他一条活路。” 领头的队长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那我帮你们喊个开始吧。” 黑月指向一个已经逃出去半条街的执法官喊道:“开始！” 远处的执法官立刻化为了满天血雾。 “大人，我可以告诉你背后是谁主使......”队长的话还没说完，一柄尖刀已经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肚子。 他猛然转身，肘击打飞了偷袭他的副手。刚想上前补刀，一枚火箭又在他胸前爆开。他带来的手下都十分有默契，一心想要先解决这个实力最强的队长。如果不先解决他，那最终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兄弟们，展开盾阵不要让他突破。海城人，火力压制！” 见偷袭没有得手，副队长马上指挥起执法官和机器人们开始作战。这个临时小队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默契，盾阵的防守密不透风，火力倾泻也在不断压低队长的血量。 “你们找死！”队长的双臂变为钢铁的颜色，抡起拳头向盾阵砸去。响声震耳欲聋，几拳下去盾阵就出现了裂纹。 前排的执法官们逐渐打起了退堂鼓，一旦盾阵被突破，先死的就是他们。 “不要怕，他受了伤撑不了多久。大家都别留着魔力了，阵线破了我们都得死。”副队长直接冲到最前排，毫不吝惜的将魔力输送给盾阵。 黑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战场，偷偷拿走了队长的钱包递给身后的雾霄:“去给我买三个包子，鱼香肉丝馅、咖喱土豆馅、西红柿鸡蛋馅各一个。多的钱不用找了，快快快！” 五秒后，雾霄举着比她人还高的笼屉回来了，钱包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么多包子让我怎么吃的完啊？放这吧，你也一起吃点。”黑月打开一个包子盲盒，随便摸起一个咬了一口:“怎么还有糖醋排骨馅的？” 外卖已经到了，黑月一边吃一边对战局指指点点起来。 “本来以为他们得纠结一会儿，进入状态的速度意外的快呢。” 【小伙子真是力大无穷啊】白阳看着队长的表现评价道。 “不行啊，他这种打法撑不了多久，破盾之前就会力竭。” 【那个副官有点意思，刚才你说要他们大乱斗的时候，别人都在震惊，只有他在找适合背刺的位置】 “我也发现了，这小子坏得很，表面是在给盾阵供魔，实际是在吸收魔力。等那队长死了之后，只有他会是全盛状态。” 【看那个蓝色涂装的机器人，他在节省弹药呢。他没用全自动射击，而是快速的短点射假装在全力开火】 “好像还真有几个不留后手的老实人，你看，有人要力竭了。” 【不不，按这个进度，队长会先倒下】 队长砸在屏障上的拳头越来越无力，血量也被压制到20%以下。但他仍在一拳又一拳的砸着盾阵，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就在此时，副官暴起发难，直接撤掉了盾阵的防御。从队长头顶一跃而过，回身一脚将队长踢进人群中。 队长反应速度极快，就算知道副官没安好心，他不也不能放弃任何战机。他顺手就敲烂了身边两个执法官的头颅，接着全速向后排的机器人们冲去。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整齐的阵线转眼间就乱作一团，不少前排的执法官没来得及反应就死于了友军的枪火。 尽管已经重伤，但队长仍然如入无人之境，每次拳头落下，就有一个敌人倒地。这些手下要是集中起来还能对他构成威胁，但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很难破开他的护身斗气，近百人的执法队很快他杀了个七零八落。 副官在远处简单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差不多到出手的时机了。一柄黑色的暗影利刃凭空出现，径直扎在了队长后腰的伤口处，破开了他的护身斗气。 战技，影袭！ 蓝色机器人对副官的出手毫不意外，一秒的时间里对着队长的太阳穴打出了上百发子弹。本来还能撑一会儿的队长被如雨般的攻击彻底打懵，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被集火打成了筛子。 队长倒下的太快，这有些出乎副官意料，他本希望队长能再撑一会儿的。但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成功了，此时众人都是强弩之末，唯有他是全盛状态！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刀斩下了蓝色机器人的头颅，失去脑袋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最大的威胁被解决掉了，那接下来就是收割的时间。 不一会儿，街上仅剩副官一个能站着的人。他嘴里喘着粗气，浑身鲜血淋漓，刚才众人的垂死反扑也给他造成了不轻的伤。 副官对黑月挤出一个微笑:“大人，是我赢了。” 他希望黑月会信守承诺，放他一条生路。 黑月咽下了嘴里的包子:“下次记得补刀。” “砰！”大口径枪械的声音响起，副官的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 蓝色涂装的机器人捡起头颅，缓缓站起身。头颅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用的，他的大脑早已移植到了胸腔里边。这在海城属于很常规的改造，副官还是吃了知识面太窄的亏。 机器人敲了敲手里的脑袋，用远程连接操纵嘴里的发声器说话:“大人，是我赢了。” “你也注意，下次记得补刀。” 队长被打成筛子的“尸体”突然起身，从身后擒抱住蓝色机器人，将他拦腰折断，接着一拳打穿他的胸口。 被打进队长身体里的子弹慢慢从体表吐了出来，本来濒死的身体逐渐恢复成了重伤状态。执法官的装束如破布一般披在他的身上，尽管看起来很狼狈，但他依旧还活着。 【牙里藏毒的见多了，藏血药的还是头一回见】 “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得靠实力呀。” 队长的绝境翻盘再次证明了一个道理:脑子打不了架，只会被打出来喷在地上。 黑月伸了个懒腰，从长椅上起身:“吃完这些包子你就可以走了，顺便帮我把笼屉给老板送回去。” 队长如获大赦，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量一样跪伏于地。 “哦对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呀。”黑月临走时看了队长一眼，眼里闪过妖异的红光。 第36章 骑在银龙的背上 白岩城郊外，一处废弃驿站，这里是救世会的秘密联络点之一。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雾黎决定先和组织取得联系，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现在救世会必然有所行动了。魔王的情报关系到之后的布局，必须尽快上报。 “唔。”雾黎眉头紧皱，她昨天还觉得除了手臂以外所有伤势都痊愈了，但是一动起来才发现浑身都疼。魔王最后那招给她造成了严重的暗伤，现在十成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两成。 她忍痛在水晶球模样的通讯终端上摆弄了一番，调出了一个隐藏频道。这个频道的消息会直接传给会长本人，只有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启用。 “雾黎？你昨天去哪了？”红发精灵的投影出现在通讯终端上，接收消息的人并非是会长，而是她的女儿兰鹂。 “兰鹂？会长呢？我有紧急情况跟她汇报，关于魔王的。” “你现在在哪？就你一个人吗？”兰鹂显然对别的消息更感兴趣。 “我现在不能回来，魔王可能还在追踪我。请转告会长，赶紧联系高战回防，魔王就在白岩城中。她是个黑发金瞳...” 兰鹂打断了她的话:“你受伤了？我派人过去接你，等回来再说这些。” “我说了我现在不能回来...等等，你在怀疑我？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有些突发情况，等你回来再说这些好吗？让我看看你伤势。”兰鹂轻声安抚道。 雾黎刚想开口拒绝，却发现有很多人在向接头地点靠近，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该死，连感知力也退步了。若是自己在全盛状态，这些人根本无法走到这个距离。 “雾黎，你伤的很重呢。先回来吧，回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雾黎泄了气，准备放弃抵抗:“一会关押我的地方尽量远离人群，被魔王追踪到损失也不会太大。” “不是关押，只是正常的问话。” “哼哼。”雾黎没有回应，只是冷笑一声。 前来抓捕雾黎的小队已经走到了门外，领队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雾黎大人，请跟我们走吧。” “嗯，走吧。”雾黎很配合的站起身，准备戴上禁魔手铐。 突然，雾黎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来抓捕她的并非是兰殊的精灵军团，而是身着龙纹银甲的人族。会长平时是严防黑糖插手白岩城内事务的，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黑糖的私兵？ 她收回伸向手铐的手，向兰鹂问道:“来的怎么是黑糖的人？” “现在白岩城内的防卫事务由黑糖负责，不用担心，跟他们走就好。” “你记好了，魔王身高一米七五，黑发金瞳，长相很漂亮，实力应该比会长略强，领域效果是禁止一项行为生效。”雾黎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快速将自己所知的情报简单概括给兰鹂。 兰鹂沉默了片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你忘了凌霄的遗言是什么了？再见了，兰鹂。” 说完，雾黎化为一片浓雾飘散而去，留下满屋不知所措的士兵。 “兰鹂大人，我们该怎么做？”领队向还没中断通话的兰鹂问道。 “去问黑糖吧，反正你们不会听我的。还有，救世会内不称大人，大家都是......算了，当我没说。” 兰鹂中断了通话。 前来抓捕她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老大，现在怎么办，追吗？” “追个屁，你要能追上我当场认作你爹。伯爵大人本来也没指望咱们能干成什么，把流程走到位就完事了。” 队长拿出通讯石开始汇报:“伯爵大人，发现雾黎了，她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不知道逃到哪去了。是，我现在就毁掉通讯终端。是，是，我明白。” “老大，伯爵大人怎么说？” “你留下把这房子炸了，处理干净点。其他人，跟我去白岩港集合。” ...... 白岩港居民区，阴暗的小巷。 银翼人喜好高大宽阔的建筑风格，但还是有许多阴暗逼仄的地方留了下来，就比如雾黎所在的这个。 雾黎扶着墙，吐出两大口血。使用领域技对她现在的状态来说太勉强了，她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她本打算一口气飞到平沙岛找麦芒的，但刚到白岩港就撑不住了，只能在这里休整一下。 刚才若是会长派人来抓她，她真的打算束手就擒。毕竟没有什么解释不了的事，大不了多过两遍审查。但来抓她的人是黑糖的私兵，这说明白岩城现在已经完全在黑糖的掌控下了。 尽管她与黑糖表面关系不错，但她心里明白，黑糖这个人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这种局面下要是落到黑糖手里，自己很可能变成给魔王的投名状。 白岩港这个位置很危险，魔王可能还在附近。而且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现在肯定有人在附近暗中调查。 但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会被随便几个执法官当场抓获。 果然，见到有人呕血，一个浓眉大眼的圆脸青年走上前来:“你需要帮忙吗？” “离我远点。”雾黎下意识的推辞，一抬头就瞟到了他腰间的长剑。 “你从哪拿的这把剑！”雾黎情绪突然激动。这是凌霄的佩剑，她对这把剑比自己的武器都熟悉。 她伸手想要将眼前的龙人擒下，但中途又因为伤势停下，抓住他的肩膀就开始吐血。 安成的表情有些抽搐，他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穿的是黑衣服:“这把剑是一个羽人族朋友的遗物，如果你认识他，我可以把剑交还给你。” “他的遗言是什么？”雾黎心中暗下决定。如果他收到了羽毛，那他就有持剑的资格。如果没有，现在拼死也要杀了他。 “魔王在铁马城出现，放弃争斗共渡难关。” 雾黎推开了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在脏乱的小巷中:“你叫什么名字？” “安成，铁之国人，以前是熔铁...” “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名单上见过你。”救世会的情报网遍布全世界，熔铁这种组织当然在重点关注名单上。说来可笑，消息都传遍全国了，这熔铁竟然还自以为是个地下组织。 安成微微一笑，不去追问是什么名单。 雾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状态逐渐稳定了下来:“你不在铁之国当皇上，来趟这浑水干什么？” “别说了，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来拯救世界了，直到现在还在后悔呢。但我现在要是敢回去，估计那些旧部下都不会放过我。还能怎么办呢，先闯出点名头呗。” “哈哈，你这人还挺有意思。你来银翼干什么，难不成是追踪魔王过来的？” “我是跟着它来的。”安成掏出一个金色的徽章，上面刻着展翼盾牌的图案。 当初凌霄跟他说了一堆谜语就被黑月打死了，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讲。安成根据徽章上的图案猜测这个组织可能在银翼，于是一路向西来到了白岩城。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干净的可怕，一个像样的强者都不在，以他的实力都算是明面上的天花板了。 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灾厄又出现了，魔王似乎在灯塔上与什么人交战过。所以他今天来这附近闲逛，希望能跟那个神秘组织接上头。 雾黎笑道:“要是找救世会，你来的可有点晚。”这一笑牵动了伤势，她赶紧又捂住肚子。 “你这伤不要紧吗？”安成觉得眼前的女人活着已经是奇迹了，这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出血量。 “致命伤而已，不碍事。帮我个忙，这港口往西有个小岛，带我去。” 安成有些迟疑:“我刚才看到很多卫兵在向港口集合，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你犯了什么事？” “是我是我，我把灯塔拆了，国王也是我杀的，海城商队是我袭击的，铁马城是我炸的，神陨之战也是我策划的，不周山是我撞倒的。抓我去领赏吧，你来白岩城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对吧？”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好好说话呢？企业文化？”安成脱掉上衣展开双翼，身高瞬间长到三米开外，浑身长出银色的鳞片。 自打他决心讨伐魔王以来，力量就不断增长，原本的龙翼也变成了亮银色的羽翼，金属羽毛哪怕在这暗巷里也闪闪放光。 “别显摆了，蹲下来一点，我现在不能剧烈活动。” 安成无奈的蹲了下来，他之所以愿意帮这个女人，是因为又感受到了命运的指引。命运告诉他，雾黎要比卫兵可信。也可能是因为，他天生就不会拒绝帮助有困难的人。 “想什么呢，出发了。”雾黎骑在银龙的背上，双手揪住他的翅根。 “目的地是平沙岛吧？” 安成鼓动双翼，腾空而起。 第37章 魔王与勇者 平沙岛，破败的教堂。 麦芒站在门外迎接他的老朋友和新朋友:“说吧，是不是你走投无路了才来找的我。” 雾黎慢慢从龙背上爬下:“咳咳，你再嘲讽，我就死在你这。” “你这伤是被魔王打的？” “嗯，差点就死了，不过我试探出她的实力。” “哈哈哈哈哈。”麦芒爽朗的大笑起来。 “怎么，你不信？”雾黎急了，一下又牵动了伤势，脸抽搐了起来。 麦芒安抚道:“我信我信，进屋说。” 他双手亮起淡金色的光芒，轻轻抱起雾黎，平稳的向教堂内走去。 安成变回人形，觉得有些尴尬，两人的对话完全把他排除在外了。 “那个，我叫安成...” “教堂旁边没有车位，龙要停到下面的马厩里。” “......”安成回想起了书里的故事，勇者必然要受到各种路人的刁难，然后找机会以强大的实力证明自己。 麦芒回头道:“哈哈，开个玩笑，来吧安成，你有很多事想问吧？” ...... 大厅的长椅上，雾黎捧着一个巨大的茶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麦芒给她调配的治疗药剂。随着药剂的入口，黑色的雾气逐渐从她的口鼻中喷出。 麦芒倚靠着神像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这方子可是神明亲自传给我的。” “嗝～好多了，谢谢你麦芒。”随着黑雾的排出，雾黎觉得浑身上下的剧痛已经消失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 “你这胳膊我这没法治，得等你拿回那部分灵魂再说。”麦芒看着雾黎的机械臂说道。 雾黎活动了一下右臂，感觉还是有些别扭:“找不回来了，回去得让铁锤给我订做一条。原来的胳膊肯定已经被魔王毁了，被她吃了也说不定。” “没有哦，魔王拿你的胳膊复活出了另一个你。” 雾黎被这消息惊到了:“什么？怎么可能？这种事......等会，你怎么会知道？” “她就在平沙岛上复活的你，根本就没想避开我。复活你之后她还......把玩了一会儿，就在那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笑。” “你跟她没打起来？以她的实力应该留不下你吧？”雾黎觉得黑月比十人议事团前三席强不了多少，既然都能秒她，那实力应该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麦芒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 “笑什么，你跟她差得很多吗？” “井蛙见月。” 雾黎听出了嘲讽的意思:“那加上兰殊和高战总行了吧，我去跟他们谈，你也可以借这次机会和会长和解。” “没用的，想杀这种级别的对手，得用起源的力量才行。” “不行！”在一边旁听的安成情绪突然激动:“起源的力量都是带着诅咒的，贸然动用是没有好结果的。” 雾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算老几呀你就不行上了？老实坐下，不然就去马厩待着去。” 麦芒拍了拍安成的背:“能知道这种情报，很不一般啊龙人老弟。放心吧，繁荣和灾厄不同，它的祭品从来没中断过，短时间使用没有负面影响。” 说到祭品，麦芒脸色阴郁了几分。 “兰殊不会把繁荣交给你的。”雾黎低头说道。 “我也没指望她同意，只要有你帮忙就好。” “我不知道繁荣在哪，昨天已经跟你说了。” 麦芒俯下身，直视雾黎的眼睛:“但你有猜测，不是吗？你有我们所有人都不具备的敏锐。” 雾黎沉默了片刻:“......猜测的话，确实有几个。” ...... 白岩城建材市场，黑月正在休息区听着秘书的汇报。 雾霄用棒读的语气说道:“猜测的话，确实有几个。” 黑月抱着手:“这就没了？真是的，又在关键时刻断章。” 【能偷到信息就不错了，这都属于是卡bug了】 “那个龙人我好像有印象，在哪见过来着？” 【好像是那什么反抗军领袖，我记得是85级】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不是死了吗？” 【估计是被人复活了呗，当时走的匆忙，忘了毁尸灭迹。要去抓他吗？】 “算了，以后有时间找他玩玩。” 黑月决定犯下每个反派boss都会犯的错——放着不管。她觉得那无名龙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她的未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看哪款地砖比较好看，涉及到住房的问题可不能马虎。白阳觉得这种事搞个全屋定制就好，但黑月执意要自己设计。 智斗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不用刻意做什么，把压力给到别人就好。等别人忙活完了之后再去摘桃子。所以她现在有时间来谋划自己的新家，不必把救世会当成每日任务刷。 白阳觉得这就是在摆烂，黑月觉得这是纯度极高的阳谋。就像《孙子兵法·形篇》里说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只要自己天下无敌，那干什么都是在智斗。 黑月看上了一款淡灰色的地砖:“这个怎么样，配黑色的墙纸，搞个暗黑风格。” 【黑色风格不适合常住，住久了会很压抑，我怕你住着住着就心理变态了】白阳对装修的审美比较老派，他更喜欢那种宽敞明亮的设计。 “行行行，我问一下有没有花开富贵风格的，上边最好有朵大荷花。”黑月有些烦，这已经是她们互相否决的第七个款式了，两人在审美上很难达成一致。 “要不，咱们做个木屋怎么样，童话风格那种。”白阳把两人的想法折中了一下，觉得这种风格他们都能接受。 “木屋，会不会不太牢固呀？”黑月对木头有刻板印象，觉得没有石头稳定。 “这简单，找个等级高点的木妖，把它内部挖空就好了。”白阳调出魔物图鉴，搜索树妖分类，把结果展示给黑月。 黑月看着图鉴上的树精，一个一个分析起优劣:“图腾古树好丑、黄金树太亮了、这蟠桃树是盗版的吧？” 【就算有正版的蟠桃咱们也等不起那时间呀】 “这个小世界树看起来不错不错，在哪能找到。”黑月指着一棵黑色树干的树说道。 这树腰围很宽，很适合制作树屋。外观也比较符合黑月的审美，而且还会结五颜六色的果子。 【眼光不错，这是精灵族的圣树，全世界只有一个，在银翼国东方的森海中心】 “什么精灵族圣树，那是黑月星的圣树，我去把它移过来。” 黑月站起身准备出发，又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你不用跟着了，去按照记忆，把救世会在白岩城附近的据点都拆了。给我挖禁魔石，能挖多少挖多少，有人碍事就打死他。” “明白。”雾霄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第38章 精灵王庭 一道黑色的弧线在天空中来回穿梭，从白岩城到新血河要塞，从北部雪山到南方的荒原。 “小世界树应该算个地标吧，怎么这么难找？” 黑月围着森海飞了一圈又一圈，这里除了树还是树，完全看不到什么高阶树妖的影子。 【估计是被人用结界藏起来了，不用急，慢慢找，肯定能找到】白阳的探查跟不上黑月的速度，要是不慢下来他只能当气氛组。 “我可没那个时间，黑桃晚上还找我吃饭呢。” 黑月随手一挥，方圆十几公里内的森林被连根拔起。 “嗯，这里没有。” 【你要这么一路拆过去？万一误杀了小世界树怎么办？】 “那就说明它没资格做我的房子啊。”说完，黑月再次开始全速前进。 黑色的线条在森海上空来回穿梭，给沿途的大地剃了个光头。 ...... 森海核心区，精灵王庭。 没有华丽的宫殿，高耸的建筑，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精致的小村落。小世界树茂盛的树干遮蔽了头顶的天空，微光自树叶的间隙投下，看着宛如童话般的仙境。 “女皇，刚才森海上空有强者经过，看速度像是在燃烧生命躲避追杀。”斥候向在树下发呆的女人汇报道。 女皇一头金色长发，头戴花冠，身穿朴素的白色长裙。 她用吟唱的语调说道:“可悲的旅人啊，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却毫无意义。逃不掉的，命运这种东西，无论是拒绝、反抗还是逃避，它总会再次来到你身边。我亲眼见证过的死亡，已经太多太多了。此间事我已知晓，你勿要懈怠。” “总之就是再探再报的意思吧？”斥候领命之后赶忙逃走了，不想再听女皇的大段废话。 斥候今年375岁，是少见的住在精灵王庭的年轻人。所以侦查警戒这种苦力活就被那群老登推到了他头上，美其名曰年轻人就得多锻炼。 现在精灵王庭的常驻人口已经不过五十，大部分人都追随前任女皇去了西边定居，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很念旧的老人。 “枫霖哥哥！我刚才看到天上有一条黑线，那是什么呀？”金色短发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斥候原地蹲下，与女孩平视:“那是魔王在天上巡逻呢，不听话的小朋友会被抓走吃掉哦。” 这个小孩名叫枚岚，是王庭里唯一的未成年精灵。她的父母追求爱情去了，把孩子丢给了老家抚养。枫霖非常宠爱这个孩子，希望她长大以后能接手斥候的工作。 枚岚抖了抖尖尖的耳朵:“骗人，我已经不是50岁的小孩子了，他们都说那是有人打架输了在逃命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斥候呀，只有斥候才能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等你以后成了斥候就能明白了。”枫霖试图让她明白斥候是最好的职业，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 “哼，我自己去看。”枚岚扭头向远处跑去。 “别走太远！”枫霖冲着女孩的背影喊道。他并不担心女孩的安全，有结界的保护，她出不去。 枚岚跑到结界边缘的一个闲置木屋，左右张望确认身边没人。 她娴熟的使用起了魔法共振，穿越结界走到了外面的世界。在大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进行了几十次界外调查了。 王庭里的精灵都说结界外很危险，但等枚岚真的走出界外才发现，大人都是骗子。外界的一切都很友善，没人会来伤害她，哪怕外貌恐怖的巨龙也拿她当朋友。 枚岚今天出来就是想碰碰运气，天空中的黑线是有人在逃命。她想搭救一下，让强者欠她个人情，然后向枫霖证明，她并不是相信魔王勇者这种童话故事的小孩子了。 枚岚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今天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轻抚身旁的大树，试图与森林的情绪共鸣。 “它们在害怕，整个森林都在害怕，是天灾要来了吗？” “不会是在害怕我吧？”一个黑衣的人族女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枚岚身边，正盯着她的尖耳朵看。 枚岚一个后跳拉开距离:“你是谁？” “黑月。”人类女人答道。 见到是会说话的人，枚岚放松了警惕，能沟通的生物都不会伤害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刚才是你在逃命吗？受伤了没？”枚岚第一次见到人类，对这个黑衣女人充满好奇。 黑月生出了挑逗的心思:“我是人族的奴隶贩子，专门抓你这样的精灵卖给白岩城的贵族。” “看来是没受伤，还挺精神的。”枚岚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类似的玩笑她见的太多了，小时候基本每天都有人拿这个逗她。 “怎么，你不信？”黑月伸出双手，假装要抓住女孩的肩膀。 女孩后退一步躲开了黑月的手:“奴隶贩子都五百多年不敢卖精灵了。” “为什么不敢，舍命不舍财的人可有的是哦，你这么好看的小精灵肯定能卖出高价。” 枚岚深吸了口气:“五百年前，上任女皇兰殊刚登基的时候立法规定，在任何地方发现一个精灵变成奴隶，就无差别毁灭那个国家的一切。 当时的那些国家都没当回事，直到女皇打到他们的头上。在那几十个被禁咒轰成焦土的国家种上树，过了百年就成了现在森海。 所以你明白了吧，奴隶贩子别说卖精灵，连借道都不敢路过森海。” 【兰殊也年轻过呀，怎么现在就怂了呢】 “谁在讲前任女皇的坏话？”枚岚警觉的四处张望。 “你能听见他说话？”黑月对这个小孩大感好奇，在白阳不想显摆的时候，别人是听不见他说话的。 【这小孩不简单啊，这么小就已经83级了。还是稀有职业元素使，可以算闪光精灵了】 “你被邪祟附身了？”枚岚紧盯着黑月，隐约能看到她背后有一双巨大透明的眼睛。 “是的，我就快被他夺舍了，来森海就是为了治病的，听说森海深处有一群善良的精灵可以抚平一切伤痕。” “那你跟我来吧。”枚岚决定把黑月带回去给女皇看看。她并不担心这个人类会有什么坏心思，按照她所受的教育，没人能在王庭内战胜精灵族。 枚岚想要带路，却发现黑月蹲在原地没有起来，她回头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黑月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说道:“不，你不能带我进去，不然你可能会愧疚一生的。” 女孩挠挠头，觉得人类真是拧巴的生物，已经到地方了却要假装推脱一番。在她思考间，一株小草用草尖轻轻扎了一下她的脚踝，传递给她危险的信号。枚岚脸色大变，森海之魂对眼前女人的恐惧已经快要凝成实体。她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哪怕是遇到巨龙的时候。 黑月盯着女孩露出惧色的脸:“快跑吧枚岚，我要做一些非常坏的事，我不希望你以后因为把坏人引到家里而愧疚。” 听到此话，女孩头不回的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黑月哑然一笑，这孩子一边害怕一边还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看着枚岚跑远了，白阳说道:【就在前面了，我能探测到小世界树的位置了】 黑月一脚踩扁刚才报信的小草:“让她跑一会儿吧，别让她觉得我是跟踪过来的。童年要是留下阴影，用一生时间也很难抚平啊。” 第39章 家园 “刚才遇到一个怪人，离结界不远了，我感觉她很危险。”精灵王庭结界内，枚岚手舞足蹈的说着刚才的遭遇。 枫霖假装严厉的训斥道:“你又跑到结界外去了？都说了外边很危险，下次不许再乱跑了知道没？缺口在哪？我去堵上。” “哎呀！重点是外边有个怪人，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呀？你不听我就去找女皇姐姐说去，就说你监管不力把我放走了。”枚岚急得想满地打滚，这是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的事。 “别去别去，我出去看一眼还不行吗？真是的，动不动就打小报告。结界缺口在哪？我回来顺便补上。” 枫霖极怕她去打小报告。女皇虽然不会罚人，但会借训斥的机会跟他连讲好几天的谜语，直到他情绪失控到要以下犯上为止。 枚岚噘着嘴说道:“西边那个废弃的值班木屋，床板底下。”又一个秘密出口被端掉了，但是使唤大人必要的代价。 “等着，我马上回来。”枫霖转头就要走。 “等一下，那怪人好像很厉害，你别离她太近啊。” “知道了。”枫霖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人已经消失无踪。 枚岚松了口气，这事既然有大人去解决了，那就不需要她操心了。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得跟女皇姐姐汇报一下，虽然有些对不住枫霖，但万一这事很重要呢。 带着被唠叨一天的觉悟，枚岚向小世界树下走去。女皇时常在这发呆，表面看上去在思考人生，但枚岚觉得她一直在构思那些折磨人的谜语。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黑衣的人类女人在树下指指点点，隐隐还能听到她身上的邪祟在说话。 “实物竟然比图片还漂亮一些呀，不过尺寸有点大了。” 【先挖空一部分，剩下的留着以后扩建用】 “有没有不杀这棵树，让它心甘情愿当树屋的办法？万一砸坏了就不美观了。” 【我想想，好像有类似的技能。我们只需要树的本体，把树魂灭掉就好。制造灵魂是我们的短板，但消灭还不简单吗？你快临阵突破想个技能，只灭灵魂不伤肉体】 “说的简单，自创技能哪是那么容易的？” 枚岚一靠近，就听到黑月和邪祟在谋划着很恐怖的事，她竟然想对精灵族的圣树下手。 圣树可是精灵族存续的根基，它使精灵区别于其他低等的物种。每个精灵王庭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要接受树果的赐福，树果会赋予精灵悠长的生命、超凡的美貌、出众的天赋。因为树果的数量有限，所以精灵有了高等和低等之分，吃过树果才能算是高等精灵。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枚岚难以想象世间还有此等恶人，她扯开嗓子喊道:“女皇姐姐，有客人来了！” 尽管她已经认定黑月是敌人，但还是以“客人”称呼她。她知道，如何定性应该交给大人考虑，小孩子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黑月回头看着枚岚:“刚才说了我不少坏话，亏你还敢靠的这么近啊？不怕我拿你当人质？” 枚岚脸色骤变，她确实没考虑到这茬。只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缓缓向后退。 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扶住了枚岚的肩膀，将她从恐惧的情绪中解救出来。枚岚抬头看，正对上女皇蓝色的双眸。 女皇语气温柔的说道:“小枚岚，做的不错。去玩吧，给大人们留点空间。” 枚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都咽了回去。女皇都到这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赶紧跑路不拖后腿就好。她现在有些同情那个人类女人了，女皇的实力可不是低等的人族能理解的。 枚岚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跑去，心里想着如果事后这个女人还活着，就去帮她求个情。她被邪祟附身了，应该不是自愿做这些的。说起来，今天的女皇姐姐好像没唠叨呢，是忘了吗？ 女皇直面着黑月，没有说话。她引以为傲的探查和感知能力都没有发现黑月的存在，这个人类的存在只能被视觉观测到。刚才若不是枚岚报信，她恐怕到现在都没发现有人闯进来了。 直到枚岚跑远了，女皇才开口道:“阁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黑月直言不讳:“这棵树不错，我要把它移走做个树屋。” “我不能答应，精灵族也不会答应。” “我也没想征求你们的意见。”黑月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开打。 “我们谈谈吧，你为什么想要我们的圣树？”女皇看不出黑月实力的上限，就像她看不穿兰殊一样。她尽可能的想避免立刻开打。 “你们为什么要霸占我家？”见精灵女皇不想动手，黑月索性就陪她多唠一会儿。 黑月对辩论也颇有研究，反正白阳是犟不过她。所谓无敌，就是她有自信在口才上也不输给任何人，各种意义上都毫无短板。而且就算真说不过，她还可以开展纯粹物理性批判。 女皇面露微笑:“我今年975岁了，这棵树从古至今都是属于精灵族的，在我小的时候它就这么大。” 黑月理直气壮的说道:“从来如此就对吗？那是你们是没遇到我，早遇到我产权早就变更了。我就不信这棵树从开天辟地开始算就是你们精灵族的。” 女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类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一直在试图挑起争端。 女皇压制下咬牙的念头:“能问一下您为什么需要我们的圣树吗？” “这棵树很漂亮，适合做我的房子。” “如果你想要房子，我们精灵族也颇有积蓄，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们都可以满足。我们在银翼也有些关系，可以专门在白岩城中心划一块地给你，哪怕你想要住银翼王宫我们都可以谈下来......” 黑月打断了女皇的长篇大论，指着小世界树说道:“我就只想要这个。” “为什么？你明明不需要这个，它对你毫无意义。圣树是我们精灵族的根基，每个精灵族孩子降生后都要它来赐福，它决定了我们族群的兴亡。” 黑月给出了回答:“因为我想要的就必须归我，哪怕到手之后不符合预期。 因为这样做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这是再多的钱和地盘都给不了我的。 因为这个游戏是白阳花了298买的，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们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我能这样做呀。” “那就是，没得谈了？”女皇低头，她做好了战斗准备。刚才的交涉也是为布阵争取时间，现在所有人都已就位了。强与弱的位置，是时候调换了。 黑月耸了耸肩:“反正你一开始也没想谈吧，我能看到那群老精灵在地洞里忙活。” “我看你能狂妄到几时，起阵！”女皇浑身绿光大放，一身荆棘战甲覆盖住了她的全身。 荆棘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不断从她体表渗出，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这战甲会不断吸食她的生命，只有在族群出现生死危机时才会使用。 “同胞们，为了家园而战！” 说罢，女皇的气势陡然拔高几个等级。借助小世界树的帮助，精灵王庭五十七个精灵的灵魂同时附着在女皇的身体里，他们多数都已经满级，还有几个已经觉醒了领域踏入了半神的领域。 女皇一手执剑一手握仗，身后是鲜花织成的双翼。如天神下凡般，要对黑月的亵渎发起审判。 女皇开口，几十个灵魂同时发出声音:“人类，审判之时已到。你的亵渎之行该当死罪！” 【还挺中二的一个人，不过这个面板已经快赶上马天际二阶段了，精灵族的底蕴就是不一般啊】 “你刚才说的那个只消灭灵魂的技能，我好像有头绪了。”看着上空的灵魂聚合体，黑月嘴角上扬。 【关了吧，没意思】 黑月笑道:“哈哈，谁让我是天才呢。” 她对远处观望的枚岚大声喊道:“那边的小朋友，把眼睛闭上，待会儿的场面有点少儿不宜哦！” 女皇将魔力灌注入巨剑内，向着走神的黑月俯冲而下。 【你这自创技能叫什么名字？】见女皇主动冲上来，白阳也懒得开领域了，索性就让黑月试试新招。 黑月直视女皇的剑锋，轻声说道:“删除。” 女皇双目失神，失控的身体一头扎进了树下的泥土中。 第40章 枚岚 枚岚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什么情况？女皇的失手了，她怎么还不从地里出来？那个人类女人正旁若无人的绕着树转圈，浑身都是破绽，女皇不该放过这样的机会呀。 枚岚闭上双眼，将感知与小世界树连接在一起。这是她独有的天赋，据女皇所说，连兰殊都没有她这样的自然亲和力。 在连接上的一瞬，两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滑落。树魂中传来了快要凝为实质的悲伤，似乎在哀悼着什么。 哀悼？为什么？枚岚睁开双眼，用树魂的视野观察起周围。女皇还有其他哥哥姐姐们，她们都紧闭双眼在地下沉睡着，女皇的脸上还保持着庄严肃穆的表情。 中了敌人的催眠吗？枚岚赶忙催动树魂对女皇连放了几个净化术，但女皇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催眠哦，她们的灵魂被我删除了。”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枚岚耳边响起，那个人类女人已经悄悄走到了她的背后。 枚岚刚想跳开，却又放弃了:“你做了什么？” 黑月很有耐心的答道:“已经说了呀，我把她们的灵魂删除了。” “你骗人！”枚岚疯狂调动起小世界树的魔力，用尽她所知的一切魔法，试图将女皇唤醒。但她能做到的，也只是让女皇的表情放松下来。 枚岚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是否是一场噩梦。 “冷静下来了？”黑月问。 “你把我也杀了吧。”女孩跪在原地抽泣了起来。 “我可没打算杀你哦，我想跟你谈笔交易。”黑月原地坐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枚岚挣扎着嘶吼了起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嘛，我们肯定有得谈。” 黑月一招手，像拔萝卜一样把包括女皇在内的五十多个精灵从地里拔出来。 “这些是我给的价码，看着都栩栩如生吧？”黑月很恶趣味的将五十多个精灵围着枚岚摆了一圈。 “你...能让她们都活过来？”枚岚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黑月。 “现在不能，而且就算能我也不会救。” 女孩双眼逐渐失去光芒:“杀了我吧，我宁愿跟她们一起死。” “别这么脆弱呀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跟勇者斗智斗勇了。这些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加一点。” 黑月抬起右手，握住了远处飞来的箭矢。 【来不及为女皇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王庭斥候枫霖】邪祟又开口了，这次枚岚能明显察觉到他话里的讥讽之意。 “过来！”黑月话音一落，枫霖就被魔力牵引到了她的脚下:“你跟他关系不错吧，加上他的命怎么样？” 被踩住枫霖还在无力的挣扎:“枚岚快跑，唔。” 枚岚怒视着黑月:“要杀就杀吧，精灵族不会屈服！” “哦？是吗？你好像不是很坚定的样子呢。”黑月轻轻用力，脚下的枫霖发出了渗人的骨裂声。枫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眼泪自枚岚的眼角滑下:“别踩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枫霖开口道:“别听她...” 【枫霖闭嘴】邪祟的声音响起，白阳及时制止了枫霖的寻死行为。 “你的能力很特殊呢，去帮我说服树魂，放弃对灵魂的防御。然后的你的枫霖哥哥就可以活，这些睡美人也都归你。” “我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对枚岚而言，小世界树就像是她的爷爷一样，她无法做出这种背叛家人的事来。 黑月摆弄起手中的箭:“有什么关系嘛，你这也是给树一条活路呀，你要是不答应，一会儿我还得把它的灵魂也删了。” “就算死，它也不会做你的奴隶。” “决定权又不在它这，现在树魂不是你在操作吗？答应我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能活下来，你还可以去找救她们的办法呢。你也不想她们出现在烧烤店的菜单上吧？。”黑月将箭钉在枫霖的肚子上，不能说话枫霖疼的冷汗直流。 枚岚沉默不语，漂亮的脸蛋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黑月再次发力，踩断了枫霖肋骨，断裂的骨头扎破了他的内脏“快做决定，不然你哥哥可要撑不住了。” “住手！我答应你就是了，快住手！”枚岚嚎啕大哭起来，解开了树魂的防御。 黑月指尖渗出一滴血，透过树皮直达小世界树的树心。同时将魔力灌注进树魂之中，剔除了它的所有情感。从此，小世界树就只能有她这一个主人。 枚岚爬到昏迷过去的枫霖身边，一边哭一边对他施放治疗术。 黑月捡起精灵女皇的花冠，把它按在了枚岚头上:“合作愉快孩子，要是有一天，你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了，或者对生活绝望了，找我。” 说完，黑月挥挥手，将包括枚岚在内的六十只精灵赶出结界。来的时候之所以没破坏结界，就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村子不错，可以打包带走。 【不斩草除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小孩的天赋恐怕仅次于你了】 “我为什么要干这么没品的事？杀了她我会自我怀疑，放了她我还能享受到伪善的乐趣。” 黑月一向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杀人能给她快乐，那她就去杀。如果救人能让她满足，那她也会去救。黑月只会做感性告诉她怎么做才最快乐的事情，这份纯粹也是她强大的秘诀之一。 【她以后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哈哈，到时候她肯定已经长大了吧，想想那场面一定很有趣。”黑月向小世界树走去，到了开宝箱的时间了。 突然，她一拍大腿:“坏了！” 白阳还以为黑月回心转意了:【她们没跑远呢，现在追还来得及】 “刚才光顾着装，忘了搜刮战利品了，精灵女皇那身装备好像挺不错的。” 【那，要去找她们拿回来吗？】 “算了，送给她了” 黑月装作大气的摆了摆手。 ...... 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在额头，枫霖睁开双眼，面前是泪眼婆娑的枚岚。 枫霖捂着胸口缓缓:起身“枚岚，你没事吧，敌人呢？” “那个人类，她，她在我们家里，女皇姐姐，还有大家都...” 枫霖环顾四周:“女皇？兰殊陛下亲自来了？是她救了我们吗？这些伤员都是陛下带来的？” 枚岚连忙起身查看枫霖的头上有没有伤口:“你怎么了？陛下都传位多少年了。奇怪，兰殊陛下是什么时候传位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枚岚察觉到了异常，删除是个比她想象中还要恶毒的技能，关于逝者的一切记忆都会在世人脑海中消失。因为体质特殊，她记忆消退的速度较慢。 枚岚连忙用手在地上写字，趁着记忆还没消失的时候把知道的事都记录下来:“现在的女皇是兰殊的妹妹，她叫兰...兰...我忘了她叫什么了。” 已经来不及了，枚岚抱起自己印象中女皇的身体大哭了起来。 枫霖不知所措的看着枚岚，他也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在他现在的记忆里，枚岚同时是他的妹妹、他的姐姐、他的父母、他的长辈、他的上司、他童年时期的邻居、少年时期的师父。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几十个人的故事都换成了同一个主角，然后粗暴的粘贴在一起。 突然，两人的头顶被阴影笼罩，一个似曾相识的岛屿从天空快速掠过。 回头看去，故乡所在的位置已是一个几百米深的大坑。 第41章 正义 黑月坐在空岛的边缘，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心情好了不少。 “这趟满载而归，我应该高兴的呀，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了吧？我也觉得那孩子有点惨】白阳说起了漂亮话，好像刚才要斩草除根的不是他。 “良心...说起来，我的底线在哪，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要做个简单的小测试吗？】 “来。” 【如果有人向你问路，你会怎么做？】 “让他滚。不过如果长得特别好看，我说不定会多聊几句。” 【路上偶遇有人欺凌弱小，你会怎么做？】 “杀了，不赶时间的话就多玩一会儿。” 【如果有人得了一种罕见的重病，你随手就能治，你会怎么做】 “偶遇的话，要是我心情好就会帮他。要是他敢来主动来找我，就直接打死他。” 【最后一个问题，电车难题你听说过吧？如果你在场，你会选择操作拉杆拯救多数人，还是不动拉杆保全那一个无辜的人】 “那要看他们哪边能给我的好处多，我更倾向救多数，多一个人就能多爆一份金币。”出乎意料的，黑月并没有说出把电车炸了这种答案。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呢，被救下的人不会报答你，你如何选择？】 “那我还管什么，谁死了都跟我没关系，我拿着皮搋子路过而已。” 【哈哈，满分回答。作为一个反派boss来说，你的道德底线还算挺高的】 “这算是在夸我吗？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前世的话，路人问路我会认真回答、有人欺凌弱小我会尽量远离、有人需要帮助我会爱莫能助、电车难题我会不做任何行动】 “很普通呢，但现在的你可不会这样选。” 黑月了解的那个白阳，他贪婪、傲慢、虚荣、爱耍小聪明、伪善的表面下藏着恶毒，就和她自己一样。不对，还是有一点区别的，自己是恶毒的表面下藏着伪善。 【是啊，现在我可没什么底线可言了，对一个小孩都想下杀手。我只会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选项，尽管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 “对与不对是由谁来判断的呢？所谓的正义，究竟是指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扰了黑月很久。自从踏上旅途以来，很多人都将她当做洪水猛兽。哪怕之前素未谋面，他们还是以正义之名将她孤立到对岸。 【在铁之国，正义是身高超过一米五以后参军打仗，开疆拓土屠杀平民。 在银翼，正义是五十岁之前在竞技场自杀，把一切都还给神。 在海城，正义是每天给公司劳动18个小时，丧失劳动能力后主动辞职并退还当月工资。 在沙国，正义是杀掉自己所有同父的兄弟，确保最强者的血统传到下一代。 在雪境，正义是在每年的晚秋初冬之际南下掠夺物资。 在森海，正义是人类见到精灵要退到一百米开外，避免身上的臭味污染到精灵高贵的鼻子。 在救世会，正义是让传说中的勇者去刺杀一个不谙世事的十五岁女孩。 领悟到什么了吗？】 “正义这个概念反应的是掌权者的想法。” 【答对了，那权力的来源是什么呢？】 “权力来自于暴力，所以在这里，我们就是绝对的正义。” 【就是这样，你根本不用担心做错了什么。如果有错，那也是世人的错、蠢人的错、弱者的错】 黑月抬头看向云间，露出一丝明悟的微笑，先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 白岩竞技场，地下三千米深的地方。 麦芒看着厚重的禁魔石墙壁，觉得来对地方了。 密室和这三千米深的升降梯外墙全都用禁魔石打造，也难怪之前没被发现。禁魔石产量极其稀少，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量，恐怕全世界一大半的禁魔石都在这了。要是没有雾黎指路，他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之前一直猜测繁荣被保存在精灵王庭，还去现场侦查过几次，搞得那个精灵女皇有事没事就在树下闲逛，生怕有人偷她家的果子。 想到这，麦芒突然止步，那个精灵女皇叫什么来着？这应该算是挺重要的一个人吧，自己怎么会把她给忘了？ “站住！”怒喝声从身后响起。 麦芒耸了耸肩，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人看守呢？他回头看去，来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好久不见，石头。哦，现在该叫你兰锋是吧？” 此人是麦芒的童年挚友，两人几乎同时被神明拯救，踏上了同一条道路。只是后来有了一些分歧，已经快五十年没有相见了。 兰锋紧紧盯着麦芒:“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兰锋...兰锋，我一直觉得兰殊给你这个名字有羞辱的意味。男性精灵都以树为姓，就算她想给你一个最尊贵的姓氏，那也应该是枫才对。”麦芒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随你怎么说，你走不走。”兰锋将手按在剑柄上威胁道。 “醒醒吧。”麦芒劝道:“兰殊为什么让你来守这里？她很信任你吗？还是你很强？她是为了防我，她觉得我会顾及感情不会向你动手。” 兰锋大吼道:“该清醒的人是你，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神已经死了，他那套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麦芒摇了摇头:“神已经死了，但他的正义可不会死。” “你还以为你代表正义？都两百多岁了，还相信爱与正义能拯救世界？一个银翼有多少人？整个世界又有多少人？你没有会长那种远见，你做的事只是在自我满足。” “人命从来就不是选择题，神可不会为了拯救多数而牺牲少数。” “你以为你是谁？哪怕是神，不也落得那种下场吗？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开这里！”兰锋情绪激动，准备拔剑。 “我只是，一个骑士而已。”麦芒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第42章 麦芒与兰锋 “黑鼠，赶紧起来，出大事了。”好友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将独臂少年从睡梦中带回让人厌恶的现实。 被称作黑鼠的少年从草垛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黄草，走出被他当做家的马厩。 在这个小岛上养马没有意义，地方太小而且全是碎石，马跑不起来。村长觉得自己是个体面人，和这群渔民不一样，就盖了这个马厩打算养一匹马。可他盖完了才发现，马贩子根本不卖马给他这样的平民，加价也不卖。 于是这里就一直闲着了，现在成了黑鼠的家。黑鼠觉得这里还不错，不能挡风但能防雨，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不像以前睡在别人房檐下的时候，起得晚了就会挨顿打。 “石头，带吃的了吗？我有点饿。”黑鼠看出了石头是有求于自己，于是敲起了竹杠。 “你昨天不是刚吃过吗？” 黑鼠揉了揉眼睛:“可我现在还想吃。” 石头咬咬牙，从兜里掏出半条鱼干，这是他仅有的存货了。 黑鼠抢过鱼干直接塞进嘴里，生怕石头反悔:“这么大方？是有事要求我？” “大好事，刚才村里来了个大人物，咱俩去干一票，这一年都吃喝不愁了。” “净扯淡，哪有大人物会往这粪坑里跑，那帮老爷们躲还来不及呢。”黑鼠所在的小岛土地贫瘠，水产也不算特别丰富，岛上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渔村，属于是征税官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石头比比划划的说道:“我亲眼见到的，一个骑士老爷，那铠甲锃亮，估计是用银子做的。身后背一把这么大的剑，腰上还挂着一把小的。” “还用银子做的，你见过银子吗？”黑鼠比石头更清楚银子的珍贵，就是因为偷了银子他才被砍了左手。 “你不信就去瞧瞧呀，一会儿那人该走了。” “那行吧，去看看。”见石头说的煞有其事，还付出了半条鱼干的血本，黑鼠便答应了下来。 ...... 平沙岛渔村，一个身穿银甲背负巨剑的黑发男人正在四处闲逛，好像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渔民们对他惊为天人，有的退避三舍不敢上前搭话，有的干脆就跪地不起，生怕脏了骑士老爷的眼睛。当然，还有两个胆大的少年准备干票大的。 石头看向身边的黑鼠:“怎么样，没骗你吧？” “还真是个大人物，你想怎么干？” “老样子，我去装要饭的，你趁他不注意把他腰上的剑偷走。” “剑？这东西值钱吗？” 石头拍着干瘦的胸脯:“放心吧，我打听过了，骑士的剑可老值钱了。看到上边那个发光的东西了没，把这个村卖了都买不起。” 黑鼠还有点不放心:“都说骑士老爷很厉害，被他抓住怎么办？” “东西到手就赶紧跑呗，他穿这一身铠甲得老沉了，肯定追不上咱们。到时候咱们把剑一埋，躲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黑鼠觉得这计划靠谱:“行，等他再往前走几步你就拦住他，我绕到后边去。” 岛上的人都把骑士老爷奉若神明，是因为他们害怕，这种贵族就算当街杀人也没人会去制裁他们。但黑鼠不一样，他没什么能失去的，就算失败了，大不了一死罢了。但如果能成功偷到剑，他就有希望从这粪坑中爬出来。 “老爷，给口吃的吧，我已经五天没吃饭了。”石头一个滑跪，抱住了骑士的大腿。 骑士看着瘦骨嶙峋的少年，原本兴奋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似乎是被他的冒犯行为激怒了。 就是现在！黑鼠从房后窜出，独臂用尽全力握住骑士腰间的剑柄。他原以为这把剑会很难拔出来，但整个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剑的出鞘没遇到任何阻碍。 见黑鼠得手了，石头赶忙起身跑路，渔村的路他们熟得很，绕几圈就能把人甩开。 可石头还没来得及露出高兴的表情，就被迎面一拳打在了脸上，一个健硕的渔民将他的脸按在了泥地里。 黑鼠这才注意到，四周都被渔民包围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领头的村长恶狠狠的说道:“两个贱种，刚才看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就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还敢偷骑士老爷的东西，我看你另一只手也别要了。” 黑鼠向左右看去，大半个村的人都在这了，这次是跑不掉了。他握紧手中的剑柄，指向按住石头的壮汉。 “放了他！” 对于今天，黑鼠在心中已经预演了无数次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嘛。这场景比他梦中的还要精彩，在众人的包围下，为了救朋友而死，手里还握着剑，这听起来不就跟传说中的勇者一样了吗？ 见壮汉没有松手，黑鼠举剑大笑着向他冲去，这把剑给了他勇气，让他觉得可以战胜眼前的一切敌人。 可他最后的冲锋在中途就被迫停止了，骑士伸手抓住了剑刃，打量着这个脏兮兮的断臂少年。黑鼠试图用力将剑抽出，可骑士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孩子，这剑是观赏用的，还没开刃呢，伤不了人的。”骑士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亲切，嗓音也很好听。 黑鼠没有回应，他仍在试图将剑从骑士手里抽出。这把剑现在比他的命还重要了，它决定了黑鼠是作为一个小偷而死，还是作为一个战士而死。 “你这么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吧。”骑士松手，黑鼠来不及收力跌坐在了原地。 见黑鼠摔倒，周围的村民一拥而上，想要将他擒下。 骑士将少年护在身后:“停手吧，我和他有些误会，把那孩子也放开。” 村长开口道:“可是，骑士老爷，他俩是...” 骑士摆了摆手:“两个孩子而已，都是误会，劳烦大家了。” 见骑士老爷准备发发善心，村长也就没再说话，周围的村民一哄而散。 石头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跪在原地哐哐磕头。 黑鼠站起身，单臂抱紧了剑，试探的问道:“真送我？” “当然，我说话算话。”骑士将腰间的剑鞘也递给了少年:“你左手是怎么没的？” “我有罪，偷了村长的钱。”黑鼠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他试图用独臂将剑插进鞘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让孩子吃不饱饭的土地才有罪。”骑士语气坚定的说道。 “骑士老爷说话真有意思，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会跟您去打仗的。别看我缺了一条胳膊，从小打架可没输过谁。” 黑鼠觉得自己烂命一条，实在没什么能让骑士老爷看上的。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胆子大，想让自己上战场给他拼命罢了。他并不畏惧战场，死就死呗，在哪都一样，反正情况不可能比现在更烂了。 骑士扶起一旁的石头，凭空变出一张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泥:“你想跟我去打仗？也行，那就跟我走吧，你叫什么？” “黑鼠。”少年有些羞怯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是狮鹫王国对小偷的蔑称。黑鼠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个阿猫阿狗之类的名字，后来大家都叫他黑鼠，他也就懒得改了。 骑士看出了少年的顾虑:“这名字不好听呢，改一个吧。” “骑士老爷愿意赐我名字？”少年大喜过望。 “你名字应该自己想，我最多帮你提点建议。” “可我不识字。” “孩子，人生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想。”骑士伸手拍了拍他断臂的左肩。 一阵剧痛过后，奇迹发生了，他失去的左臂竟然长了回来。 “这...” 少年大惊，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他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请问，您是下凡的天神吗？” 黑鼠心中已经确定了答案，故事中勇者和骑士老爷都有打不完的仗，只有神明才会去拯救路边的孤儿。 骑士否定道:“我叫长庚，来自离这很远的地方，不是什么天神。” 黑鼠连连点头，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心里更加确定了他就是神。神想要假扮骑士游历人间，他要让自己扮演他的扈从。 想到这，黑鼠拽过还在发呆的石头:“老爷，他叫石头，平时干活利索的很，您看？” 石头连忙挺直腰板，不想错过这天大的机缘。 长庚露出一个宠溺微笑:“你们一起来吧。不过别叫我老爷，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大哥也行。”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黑鼠抱着剑侍立在长庚身后，他觉得故事里的扈从应该是这个样子。 “先给你们俩洗个澡，换身衣服，吃顿饱饭。” …… 两百年前，神降临于平沙岛上，他带着两个少年，用了三年时间环游了整个世界。没人知道神从哪里来，那两个查不到来历的少年后来也被推测是神带来的天使。 一天，三人路过一片金色的麦田。微风拂过，一阵阵的麦香沁人心脾。 黑鼠兴奋冲到跟前，轻抚着麦子。这还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在地里的麦子，小时候他尝试在岛上种过，但没能成功。 突然，他发现自己手臂和手背上火辣辣的疼，那种疼不是拿针刺一下的那种疼，而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你眼前轻轻一扫，于无形之中就留下一道道红印，感觉扎在肉里却什么都没有，又像被鞭打了几百次似的生疼。 他这才发现，麦子上还长着细细的硬刺。 黑鼠搓了搓疼痛的双臂，自言自语道:“麦子上为什么要长这个东西啊？” 长庚答道:“为了保护它的种子，对麦子来说，麦芒就像人类社会的骑士一样。我是说骑士该有的样子，不是指那些老爷。” “请问，麦芒这两个字怎么写呢？”少年开口问道，他决定从今以后不叫黑鼠了。 第43章 殊途 “黑鼠，你这人，还真是永远都不会变呢。” 白岩竞技场的地下密室，兰锋依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后背在洁白的禁魔石壁上蹭出了一道血痕，他的胸前已经被戳出了十几个窟窿。 麦芒的手有些发抖，但他依旧紧握着长枪。在动手之前，他还想留兰锋一命。但对方这五十年来的进步很大，不是放水就能战胜的对手。 “放心吧，你来偷东西这事，我没往上报。其实，我一直都，很嫉妒你...”说完，兰锋放下了手中的剑，眼中失去光芒。 麦芒深吸一口气，俯身帮童年的挚友合上双眼，捡起了地上的剑。 两百年前，石头软磨硬泡了很久，最后以生日礼物为名将这把剑从黑鼠那里骗走。黑鼠明白，石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但他没有戳穿。 这把剑最初是观赏用的，并不能用来实战。石头用了好大的功夫把它一遍遍的强化，还保持了原来的外观。 现在这把剑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传说级武器了，材料换成了珍贵的龙钢合金，观赏用的宝石也换成了最顶级的附魔石，剑上的每个配件都和最初不同了，它还能算是200年前那把剑吗？ 握住剑柄的一瞬，麦芒确定了，剑没有变，还是200年前的那把。他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偷剑的时候，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无力的独臂少年。 “再见了石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麦芒起身，走向前方供奉着一支“钢笔”的祭坛。 ...... 白岩城。 从下午开始天空中就多出一个阴影。很多人都在议论，有人说是传说中的魂界重现了，也有人觉得这是海城在实验秘密武器。 黑月盯着小世界树，感觉头都大了。想造树屋的时候构思的很美好，现在材料都弄到了，又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首先应该做个排水系统吧，没有排水系统肯定干什么都不方便，但水管线怎么铺两人都一窍不通。 还有供暖方面，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黑月执意想要个壁炉，还要永远燃烧的那种。她手里还剩一点初火，但问题是小世界树不抗烧。而且排烟也是大问题，烟囱管怎么布置都不美观。虽说初火不会灭，黑月也能抗毒，但她不想第二天起床闻起来像块熏肉。 还有夏天的降温问题，黑月可以用冰系魔法解决，但她觉得这样就没有家的感觉了。她想要个空调，可空调在这个世界还没被发明出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不需要准备客房，精灵族刚捐赠了一大批空房子给她。 【天黑了，约的时间快到了】白阳提醒道。 “啊，怎么这么快，装修好麻烦啊。要不你来想吧，我到时候看哪里不满意再改。” 【这树可扛不住你折腾，必须一次成型】 “你说你前世怎么不学个设计专业呢？” 【要不外包给别人干算了】白阳觉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 “不行，这是我家，必须得我自己来。” 【我是说，让别人做设计图，动手还是咱们来。这样不就省事了吗？】 “那...行吧，一会儿我问问黑桃。”黑月决定不折磨自己了，起身前去赴约。 ...... 葵扇公馆，黑桃身穿一身宽松的居家服，看着身旁正在卸妆的母亲。 母亲来赴宴的打扮正式的让人害怕，她一顿好说歹说，最后才以黑月不喜欢太板着为理由让她把衣服换了。 “黑桃，你看妈妈准备这些礼物，她会喜欢吗？” 伯爵打开了带来的大箱子，里边分别是:救世会人员详细名单、白岩城隐藏建筑分布图、救世会秘密据点位置大全等各种文件，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箱子。 她觉得魔王是要一统天下的人，比起物质享受，肯定更在意怎么处理掉敌人。 “我觉得，你不如直接给她钱，她说不定更开心。这些东西她肯定看一眼就要头晕了，但会装作很懂的样子。”这文件厚的黑桃看了都害怕，很难想象一会儿黑月会是什么表情。 “谁在说我坏坏话呢？” 欢快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黑桃向大门看去，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面前。 伯爵微微躬身:“这位就是黑月小姐吧，久仰大名。” “哎呀，我不喜欢这些客套话，直接说主题吧。”黑月坐在主位上，示意可以上菜了。 “黑月小姐果然和我女儿说的一样不拘小节，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来投诚的。” “嗯，投诚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黑月低头吃起了作为前菜的蔬菜沙拉。 “我还带了礼物以表诚意，您看喜不喜欢？”伯爵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救世会人员名册，双手递给黑月。 黑月抬头一看，顿时产生了一种焚书坑儒的冲动。但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啥都不懂，于是装模作样的翻了起来。 “嗯，工作做的还挺细致，连习惯分析都有。”黑月一边翻一边在心里感慨这书怎么这么厚，一页一页看得翻到后半夜去。 “烤鸭来咯，快趁热吃。”黑桃见黑月被控住了，赶忙解围。 “先吃饭先吃饭。”黑月抓住机会，立刻合上了手里的“字典”。 伯爵看着正在卷饼的黑月，心里暗道不妙。魔王看起来对权力不感兴趣，对金钱也没有太强的渴求，生活作风上非常克制，意志十分坚定。这种人完全无法掌控，只能跟她打感情牌。 “黑月小姐最近在忙什么？”伯爵假装唠起家常。 黑月将烤鸭卷饼炫进嘴里:“昨天没收了铁锤的库存，今天拿回了小世界树，也就这些了。” “哈哈，黑月小姐真是风趣。”伯爵已经收到了铁锤的死讯，对黑月的话完全没有质疑。她之所以这么急着让女儿安排见面，就是怕投降晚了被误伤。 “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我打算在小世界树上做个树屋，需要一个设计图纸。”黑月看向黑桃，说起了正事。 “您想要修建临时宫殿的话，我这边有现成的团队，7天以内就可以给您盖出来一座。如果要以王宫那种标准来建的话，可能要稍微久一点。”见黑月聊到自己擅长的话题，伯爵赶忙接过话茬。 “王宫我住过，我不喜欢那种风格，太空旷了，看着就渗人。我想要简约精致风格的，三层小阁楼，实用又有安全感，黑桃姐家这种就挺不错的。” 黑桃将鸭皮蘸了点白糖:“吃完饭去看看树吧，我今天把草图做出来。”她设计的本事是自学的，所以和主流审美差别很大。 黑桃也有些无奈，本来不想在晚上加班的。但她也得在母亲面前表现一下，就像母亲现在正极力的表现自己一样。 “好耶！”黑月欢呼起来，不知道是为了房子的装修还是刚端上来的果香咕咾肉。 第44章 义胆凡躯 饭后，黑月把空岛开到海边，一边吹着晚风，一边尝着小世界树水果拼盘。 “你确定要把这个当水果吃吗？我记得这东西很贵的。” 黑桃拿起一个葡萄模样的果子塞进嘴里。她小时候的天赋很差，母亲付出了很大代价，还用了很多人情才从精灵族那里求来了一颗树果。吃过树果之后她直接从废物变成了修炼天才，虽然和真正的天才还是没法比。 这树果最适合给小孩子提升天赋，对成年人的效果微乎其微。树果并不甜，相反还有些苦涩，如果只作为水果来看其实相当难吃。 “这是战利品，当然要好好品尝啦。”黑月也觉得这东西很难吃，但她品尝的不是果子本身的味道，而是在那味道之后的含义。 “我刚才看了一下，如果要建三层阁楼的话，底层摆上沙发壁炉和地毯，墙边弄个两层楼高的书架。二层做成工作区，摆上书桌和置物架。三层是卧室，放一张超大的床就好。”黑桃给出了自己关于装修的意见。 “洗手间、浴室和厨房呢？” “都放在一个屋里会很潮，而且做饭的话味道会飘得满屋都是。厨房和洗手间可以单独造一间，通过传送门连接。浴室干脆搞个露天温泉，直接放到室外，边上还可以盖个桑拿房。” 黑月对黑桃的设想很满意:“果然还得让专业人士来呀，设计图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现在去加班，大概得等到八强赛之后吧。” “这么慢？”黑月都做好今晚就开工的准备了。 黑桃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已经很快了，我又不是海城的核动力驴。” “那好吧，我去想办法搞个温泉回来，今晚先这样。” 送走了黑桃，黑月躺在树下的草坪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头顶的星空。 她今晚不想回床上睡了，想在这躺一晚上吹吹风，再和白阳聊聊下步工作打算。 “那个伯爵，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不知道】 “啊？”白阳的回答让黑月大感意外。 【我只是装作很聪明的样子，跟真正的聪明人还有很大差距。像银龙伯爵这种心思全藏在心里的，我当然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哈哈，承认自己的缺点也是种进步啊。不过她是什么人现在得由我们决定，根本不需要猜。” 【嗯，乍一看是挺没底线的一个人，她今天可以说是把上个老板卖了干净。这种人用起来很方便，但是不能让她看到你的弱点】 “弱点？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弱点。......哎？好像是有一个。” 【是什么？】对于黑月有弱点这事他也是头一回听说。 “不告诉你。”黑月闭上双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白，我好像忘了什么什么事了...”黑月喃喃道。 【睡吧，忘记的事肯定都不重要】 ...... 白岩竞技场地下，繁荣祭坛。 麦芒紧盯着升降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他已经在这磨了几个小时了，尝试了各种手段，但还是没能把“繁荣”带走，起源的力量不是随便就能转移的。 过去这么久，兰殊那边就算再迟钝也该有反应了，只是不知道来者是谁。 禁魔石壁内无法使用传送魔法，所以才有了这三千米的升降梯。麦芒觉得多此一举，奔着起源来的人怎么会被区区三千米的高度难倒。 大门缓缓打开，来者是一个与雾黎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银色长发和橙红色的眸子让她显得锋芒外露。 “让开。”雾霄抢先开口道。 麦芒安抚道:“别紧张，我和你的主人有过约...” 他话还没说完，雾霄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雾霄现在只会执行黑月的命令，没什么自主思考能力。黑月临走前留下两个任务，一是挖禁魔石，二是有人碍事就打死他。 麦芒提枪防御，挡住了这一击，但被雾霄恐怖的力量直接怼到了祭坛上。 “不妙啊，怎么比正版的雾黎强这么多。” 麦芒很清楚雾黎的实力，她的强项是速度和潜行，并不以力量见长，可眼前的复制品竟然能在力量上压制自己。 雾霄飞扑上来，一记重拳砸在祭坛上，被麦芒轻松躲开。 “速度上倒是完全没有提升，比原版还略低了一点。战斗技巧也一塌糊涂，纯靠本能在驱动。” 麦芒觉得这复制品也就仅此而已了，完全没有真人的灵动感。他一枪刺向雾霄的左肋，战斗已经结束了。 “叮！”长枪没入血肉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出现了金铁交鸣声。 麦芒大惊，刚才的一击非但没能破防，反而把自己的枪头震的崩口了。 “啊啊啊啊啊——”雾霄看着自己漏洞的西装，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她将禁魔石祭坛从地上拔起，双手举过头顶。 麦芒刚要抬手防御，却发现目标不是自己。 雾霄用祭坛砸毁了升降梯入口，现在开始就是死斗了。 祭坛被移走了，可象征繁荣的钢笔依旧悬浮在原地，闪烁着微光。 抓住雾霄砸升降梯的后摇，麦芒一枪刺向雾霄的眼睛。哪怕再强的人，也不能把肌肉练到眼睛里。 “嗷！”雾霄疼的大叫。她的眼睛并不是弱点，但是很敏感，吃了这一击之后她也不好受。 她全力握住麦芒的枪头与麦芒角力，试图夺过长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麦芒有些无语了，这复制品竟然连眼睛都不是弱点，而且她夺枪的姿势并不适合发力，就这样还能跟自己拼个五五开。 突然，雾霄的双手变为熔铁之色，直接将手中的枪头熔成了铁水。 看着枪头被熔化，麦芒没有感到吃惊，现在他理解这是什么怪物了。他的长枪是铁锤三世亲自打造，枪会被熔化，说明眼前的敌人同样是初火熔铸而成。 “看来铁锤出事了啊。” 看着雾霄闪着红光的拳头，麦芒知道不能再打近战了，现在唯一的赢面就是拼领域。 他回头一拳打在了石壁上，禁魔石构筑的封印被打出一道缺口，足够他施展领域了。 “领域，义胆凡躯！” 神说，大招要大声喊出来才有效果。这个说法一直没有经过科学的验证，大家普遍认为是个玩笑。但现在，他需要一点唯心的力量才能战胜眼前的敌人了。 第45章 书写繁荣 “义胆凡躯”是少见的自身强化类领域，使用后会让各项能力大幅提升，同时攻击无视对方的防御，但自身的防御力也会归零。 属性提升的效果很显着，在麦芒眼里，现在的雾霄已经是慢动作。他轻松的绕到雾霄身后，举剑斩向她的脖颈。 这一击是规则级的破甲效果，任凭她的皮再厚也无法抵御。 “叮。”金铁交鸣声再次响起。 雾霄无感情的开口道:“领域，我身无拘低配版。” 因为复制品的灵魂残缺，无法施展领域技。黑月担心雾霄跟人拼领域会吃亏，特意通过自己的一滴血给了她“我身无拘”的部分能力。 雾霄的“我身无拘低配版”可以免疫世界上绝大多数领域的影响，之所以说是绝大多数，是因为她不能像黑月一样免疫白阳的领域效果。低配版也没有原版那种夸张的能力增幅，但只要能把对方拉到比拼数值的较量中，雾霄基本不会输给任何人。 麦芒心里想着这下麻烦大了，刚才的一击非但没能破防，反倒因为防御归零的效果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而且盗版雾黎的反应也让他吃惊，对方嘴角噙着微笑，与他拉开了距离，并摆出了冲锋的架势。 刚才的野蛮都是装出来的，盗版雾黎并非是只靠本能战斗的怪物。她知道自己的领域维持不了多久，等魔力消耗完就维持不了现在的速度了。禁魔石壁内强行使用领域消耗非常夸张，她只要耐心等待，不让自己逃跑就好。 麦芒摇了摇头:“真是被小瞧了啊。” 说完，密室内的气温突然上升，很快就逼近了初火熔炉的温度。 麦芒身上的铠甲熔化，化作一条铁水外衣披在他的身上，他开始燃烧起自己的生命了。与其丑陋挣扎，不如拼个轰轰烈烈。 麦芒一个闪身，以雾霄察觉不到的速度冲到她面前，一拳打在她的下颚上。 雾霄还来不及反应，一息之间，麦芒已经朝她身上打了千百拳。打的她颅骨碎裂、胸口凹陷、四肢关节尽数折断。 燃烧生命后，各项能力都会暴涨十几倍，哪怕是雾霄的身躯也抵御不住，场面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麦芒想要扯下她的头，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雾霄的脊骨相当坚韧。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的脑袋和心脏打瘪。 结束了，麦芒躺在雾霄的尸体身边，回顾着自己的一生。燃烧生命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他现在也没有几分钟可活了。 “不是说生命的最后会有走马灯吗？这也是假的吗？哪怕让我见几个人也好呀。”热泪从麦芒的眼角划过，他还有未竟之事，现在死去实在心有不甘。 哦，终于来了，武器淬火的声音，这段记忆对我很重要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光有声音没有画面？ 麦芒猛然睁开眼睛，因为声音并非来自脑海，而是来自耳边。 盗版雾黎的尸体变为了铁水的橙红色，正在将每个受伤的部件重铸并冷却下来。她的胸腔已经恢复了原状，被打扁的脑壳也逐渐鼓了起来，估计再过半分钟就要满血复活了。 麦芒释怀的笑了，拼了老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到。他慢慢站起身，决定丑陋挣扎到最后。 领域已经无力维持，命也快烧完了，一会儿估计会打得很难看吧。 就在这时，走马灯却不合时宜的来了。 …… 酒馆中，黑发男人坐在木椅上，转着手中的钢笔。 “这就是本源的力量？看着很普通啊。”少年麦芒问道。 “接着。” 男人将钢笔扔给麦芒，麦芒赶忙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钢笔悬浮于空中，任麦芒怎么抓也抓不到。 麦芒坐回凳子上:“戏法而已，并不是能力的体现。” 长庚收起钢笔:“别小看它，它能帮我们消灭最大的敌人。” “最大的敌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麦芒有些意外，经过这两年的接触，他也知道了长庚并不是神，但长庚的实力足以与神比肩，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上撑过十招。什么人能被长庚当做最大的敌人？ “它能消灭饥饿。”长庚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需要纠正的世界。 “有这么厉害？”麦芒坐直了身子，他知道长庚从来不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为了向麦芒证明，长庚提笔在空中写下:“这个小镇所有的野草都变成小麦。” “变戏法也该有个限度吧？”麦芒觉得长庚写下的东西实在离谱。 “出门右转不就有一块荒草地吗？” 麦芒冲出大门一看，来时还满是杂草的荒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麦田。 “还真成功了，这么扯淡的事都能做到？”麦芒不敢置信的说道。 “要不咱们干嘛费这么大劲找它？起源的力量都是不讲道理的，繁荣有修改现实的能力。” “那代价是什么？”麦芒敏锐的察觉背后有问题。 “在玩家手里，它没有任何代价。在别人手里嘛，你记得是在哪找到的它吗？”长庚卖了个关子。 “古国遗迹，不就是前两天的事吗？” “那个遗迹保存的相当完好，完全看不到战争或者天灾的痕迹，但人都去哪了呢？” 麦芒好像明白了:“繁荣的代价是人命吗？” “差不多，消耗的是寿命。刚开始使用的时候影响微乎其微，它只会从每人身上拿走几天的寿命，几乎不会被察觉。 等人们开始依赖它，它就会变本加厉的吸血，直到这个国家死于安乐。 繁荣被称作最温柔的力量，但被它毁灭的国家和文明数量是灾厄的十几倍。” 麦芒不解的问:“那把它丢了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 “一旦牵扯的人多了，就不存在简单的事。想把人们从不愿醒来的梦中唤醒，需要有被万人唾骂的觉悟、不可动摇的决心、无可匹敌的力量。很少有人同时具备这些。” “我以后一定可以。”少年麦芒如此说道。 “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了，要是哪天繁荣失控了，你就把它丢海里去。”长庚说话的语气轻松，像是在开玩笑。 但麦芒记住了这句话，在后来的近两百年时光里一刻也不敢忘记。 …… 今天，骑士带着他的承诺来到了白岩竞技场，并将埋骨于此。 “嘶——”雾霄睁开橙红色的双眼，口中喷吐出白汽，她已经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麦芒握紧手中的剑，准备做最后一搏。 突然，麦芒感觉剑的重量有些不对。他这才发现，剑还安静的躺在地上。 他手中紧握的是一支钢笔。 第46章 蛊惑 天亮了，黑月睁开眼睛。草坪和床果然不能比，正常她能一觉睡到中午的。 她打了个哈欠:“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没啥重要的事，挑拨救世会内斗这事黑糖肯定已经去做了，她现在明面上还没叛变呢】白阳觉得昨天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黑糖得知铁锤的死讯之后肯定能明白他们的意图。 “那就剩房子装修的事还没弄完了，还差在哪？” 【黑桃已经在加班画图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开工，咱们可以先把温泉和桑拿房搞出来】 “温泉得去南边找吧，我记得铁锤家附近火山挺多的，到时候用传送门引水过来。” 【嗯，这东西在火山附近还挺常见的，逛一圈能找到不少】 “桑拿房应该挺简单的，盖个房子再放长凳就好。” 【还是让黑桃来吧】白阳知道桑拿房绝对没那么好建，起码得有桑拿炉、高躺板和低躺板的木椅、地台、隔热棉、桑拿门、防爆灯、炉围板、桑拿石、出气口，光是他知道的就有这些，不是盖个“火柴盒”在里边烧水就行的。 “莫非朕不知兵？”昨天听了黑桃的设计后，黑月觉得自己又行了。 【行吧，先弄一个玩玩。反正桑拿房在室外，盖完扒了重建就好】 “今天先去找温泉，再搞点建材回来...” 说起建材，黑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昨天好像安排雾霄去挖禁魔石了，结果回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雾霄雾霄，能听到吗？奇怪，没信号。” 【估计是被禁魔石隔绝了吧，下次记得设置个任务时限啊】 ...... 白岩竞技场地下，繁荣祭坛。 一滩橙红色的铁水缓缓向空中的血珠聚拢，逐渐凝聚成人形。 雾霄浑身冒着白汽，她看向已经被打穿的升降梯，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战斗。 对方拿起钢笔后，局面就变成了一边倒的碾压，她引以为傲的防御力被人像撕纸一样破开。 但因为她体内有一滴黑月的血，对方无法将她彻底杀死，只能尽可能的重伤她之后离开了。 事已至此，先挖矿吧。 雾霄觉得现在对方已经不构成“碍事”的条件了，那就应该先执行命令一。 这么多禁魔石，估计得挖上好几天了。 …… 平沙岛以西千里的海面上，麦芒看着再次回到手中的钢笔陷入了沉思。 他曾对魔王说要把繁荣交给她带走，也曾告诉雾黎要用繁荣的力量对付魔王。但这些都不是他的真正意图，他真的只是想把繁荣扔掉完成自己的承诺，仅此而已。 可无论他如何尝试，繁荣依旧会回到他手中。哪怕他砍掉一只手也不行，繁荣会让他的断肢快速长回。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一念，天地皆知”。昨天用繁荣对敌之后，他无可避免的生出把它据为己有的念头。如果能掌控这力量，他就能看到长庚眼中的风景了吧？ 现在被繁荣纠缠上了，这是对贪欲的惩罚。 麦芒拔出长剑，横于脖颈前，他决定和这支笔一起沉入大海，在心智被它彻底影响之前。 “麦芒，你在做什么？”长庚的声音于他脑海中响起。 “我在...履行承诺。” 长庚质问道:“你忘了兼济天下的理想了吗？” “我没忘，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不，你这是在逃避，你现在的能力远不止于此。”长庚的语气逐渐严厉。 “我怕会被它蛊惑。” “蛊惑？不，意志不坚者才会被蛊惑。以你的品格，那只能算考验。你不是想看我的愿景是什么样的吗？来，握住我的手，我会向你展示。” 脑海中，面容模糊的长庚向麦芒伸出了手。 “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啊，真像是他会说的话呢。”麦芒双手握剑猛然发力，斩断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的场面并未出现，几乎是一瞬间，麦芒的脖子上就重新长出了一颗头。 脑海中的“长庚”又开口道:“麦芒，你相信命运吗？你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在使命完成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麦芒冷哼一声:“不是你不让我死吗？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整个银翼没有人比我更烦你了。” “麦芒，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这些我可以解释。人类对我的索求无穷无尽，可我的力量又不是凭空产生的，我只是在满足他们的欲望而已。 就像你手里的剑，有人用剑杀敌，有人用剑行凶，但剑本身做错了什么吗？我只是工具，被错误的人使用，当然会招来恶果。但你不同，你完全没有私心，还有放弃一切的觉悟，所以我才选择了你。” “多夸我两句，我爱听。”麦芒一边说着，一边把剑插进自己胸膛，又使劲拧转了一圈。 剑还没转完，新生的血肉就已经长出，繁荣让麦芒的身体把剑吐了出来:“现在救世会这边兰殊不干人事，白岩城又有魔王的威胁，你完全可以先解决这些问题再死。就算我用尽全力，想毁了银翼也要几十年时间，她们可不一样。 兰殊，你对她很了解吧？这个女人绝对会从银翼榨走最后一滴油水，她是铁了心的要保海城。没了繁荣庇护，银翼不出半年就会生灵涂炭。 还有魔王，她的手段你也见过了。才来这几天就杀了铁锤，还造了那头怪物。你已经知道铁之国发生的事了，要是放着不管，白岩城过几天也会变成大海。” 麦芒双拳猛击太阳穴，把这当做是对繁荣的答复。 “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长庚的死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你不想亲自去审问兰殊吗？你不想按照长庚的设想去建设这个世界吗？” 捶瘪的脑袋很快就像热水泡过的乒乓球一样恢复了原状，繁荣仍在他脑海中喋喋不休的说着。 “麦芒，你在逃避问题。不过放心，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讨论，你早晚会理解我的。” 第47章 裂痕 沙国，这是北人对神弃之地南边这片大陆的统称。 事实上，这里从未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国家，从古至今一直处于割据混战状态，一村一国是这里的常态。 沙国极南地带，火山小镇。黑月从背包里掏出一块肉脯边走边吃，她本来想在路边找点特色小吃对付一下早餐，可看到他们售卖的那些泔水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理解繁荣的含金量了。 本打算随便找个温泉就走，但奈何沙国人民实在是热情。他们喜欢迎难而上，这份勇气是银翼人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光是这一大早她就已经杀......已经帮好几个小镇解决了粮食短缺问题。 “魔族真是个伟大的民族啊，要是所有人都这样就好了。” 黑月发现这些头上长角的人真的很喜欢找茬，他们打架甚至不为利益，只是单纯的看到陌生人就想试试。 “族长，就是她。”一个鼻青脸肿的魔族少年伸手指向黑月，身后跟着一个三米来高的黑角老人。 【来了，终于来了】 黑月脸上浮现出得逞者的狞笑，她放人回去报信就是在等这个，这经典剧情可算让她等到了。 路边摊买东西被少爷找茬，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还有闭死关的老祖，杀了老祖后发现他家有个天才在大宗门留学，杀了天才之后被他师尊记恨，然后发现他师尊是宗门里的内鬼，揪出内鬼又得罪了敌对宗门的宗主，艰难的打赢了宗门大战杀了宗主，发现宗主和上界的大佬有关系，他还没飞升就已经被标记了，等飞升以后上界的大佬立马来找茬，然后就可以再从头开始重复一遍流程。 黑月伸展了一下胳膊:“把你的族谱交出来，这样大家都能节省不少时间。” “哼。你果然是奔着这个来的，那得等我死了再说。” 【等等，好像有剧情】 “双峰贯耳！”族长双臂发力，向黑月的耳朵砸来。他看黑月身无尺兵，决定用臂展优势一招结束战斗。 “升龙拳！”黑月跳起来一个上勾拳打在族长的下颚。 一拳下去，族长原本三米的身高直接窜到了几十米，只是他的身躯并没有跟上脑袋的起飞速度。 看着发呆的观众，白阳解说道:【你们注意到了吗，表面上看这是数值的胜利。可实际上，就算两人力量速度完全相同的情况下，族长的技巧也被黑月完全碾压。他刚才出手时胸前空门大露，黑月抓住这个破绽以一记升龙拳结束战斗。现在，你们可以为黑月的精彩表现喝彩了】 围观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族长已经死了。他们立马围在黑月身边单膝跪地，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反而洋溢着欢喜的神情。 “族长万岁！”鼻青脸肿的青年带头喊道。 “族长万岁！”周围的居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这不对吧？”黑月觉得这帮人没按套路来，前几个小镇都是老老实实的打架，只有他们不知道跟谁学好了。 【好像触发了什么隐藏条件】 一个干瘦的男人滑跪到黑月面前:“族长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我们火石镇常驻人口一共537个，刚才被您打死了7个，现在还剩530个。” 黑月歪头:“所以你们这是谁最能打谁当族长？” “啊？别的地方不是这样吗？”干瘦的魔族觉得这应该是沙国的常识。 “坏了，我没问。”黑月一路上光顾着解决粮食危机了，没看后边的剧情。 【赶紧问正事吧，这应该没什么好玩的了】 “这附近有温泉吗？要最大的。” ...... 白岩城地下，救世会第37号秘密据点。 黑糖穿过传送门来到会议室，看着屋里摆放的两张椅子，她知道今天又是个视频会了。 鲑鱼已经就位，正坐趴在桌子上补觉。 兰鹂的投影出现在椅子上，她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就差没把“人在海城刚下轮船”写脸上了。 “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我长话短说，繁荣失窃了。” “嗯？”鲑鱼支起耳朵从桌上爬起:“终于到散伙分行李的时候了？” “那白岩城可得归我。”黑糖像开玩笑一样说道。 兰鹂语气严肃起来:“我是认真的，是麦芒动的手。” 鲑鱼靠在椅子上:“这我倒是不意外，所以，兰大会长想让我们做什么？” “母亲能追踪到麦芒的位置，她近期会派两个精英小队来围剿，到时也需要你们提供协助，高战那边她也通知到了。” 鲑鱼冷笑一声:“呵，对付魔王没见她这么认真过，内斗起来倒是积极。” 兰殊的每个精英小队都由7名半神组成，队伍中有战士、法师、射手、医师等各种职业，配合起来相辅相成。鲑鱼自认为正面作战的情况下，自己对精英小队的胜率不超过7成。 两个精英小队，再加上高战、鲑鱼、黑糖这三个顶尖半神，这个阵容足以斩杀历史上很多位有名的魔王了。 “麦芒现在在哪，需要我提前布置一下吗？”黑糖一向和麦芒不对付，问出这个问题符合她的人设。 当然，她其实是想问繁荣的事，这是魔王来白岩城的目的。有了这份功劳，她就能在魔王的势力站稳脚跟了。 兰鹂的投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用打草惊蛇，行动开始前我会通知二位。” 鲑鱼不满的说道:“所以你是来给我们下命令的，不是来找我们商量？” “鲑鱼，现在是非常时期，服从会长的决定吧。”黑糖在一边劝道。 “告诉兰殊，干完这事，我欠她的人情就还完了。”说完，鲑鱼转身离开会议室。 黑糖连忙起身追了上去:“我去劝劝他，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出了会议室大门，鲑鱼停下脚步，他觉得黑糖的反应很不对劲，可能又在琢磨着干点坏事。 “鲑鱼，你真要去围剿麦芒？”黑糖问道。 “怎么，你不早就想弄死他了吗？”黑糖这话让他十分意外。 “我和他只是理念不合，并不是死仇。我还是很敬佩麦芒这种人的，他偷走繁荣我也没觉得有错。” “有话直说，别兜圈子了。” 黑糖假笑道:“我年纪比较小，很多事情都没亲身经历过。我想请教你一下，历代魔王都是什么样的？” “怎么又扯到魔王上了，什么样的都有，总之都很强，破坏力惊人，别的也没啥好说的。” “我在想，故事里的魔王性格都很张扬，每次出现身边都会跟着大量拥趸，为什么新的魔王迟迟没有消息泄露出来？” 鲑鱼有些不耐烦了:“可能他性格比较谨慎吧。” “我昨天也看了铁锤的尸检结果，你真相信雾黎会去杀铁锤？他俩平时好的跟父女一样。” 鲑鱼瞪大眼睛:“你在怀疑会长？那么拙劣的手段你也信？” 黑糖说起了她的分析:“会长去了海城之后，雾黎马上就叛逃了，然后就是铁锤遇刺，现在又要围剿麦芒。怎么会这么凑巧，出事的全是跟她意见不和的人？差点忘了还有凌霄，这孩子在麦芒退出的时候还跟会长吵过架，很快就被魔王杀了。再往前推一点，当初明朗和会长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黑糖心中暗喜，他动摇了。 “那说现在的事，繁荣失窃，她连失联的高战都找回来了，为什么不亲自回来压阵？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到了动手那天，我劝你多加防备。” “我会注意的。”鲑鱼甩了甩宽松的衣袖，捏了个传送法诀离开了。 第48章 风车 火山上，黑月将手伸进冒着热气的温泉里:“水温挺合适的，水质很好，就它了。” 她将传送阵堵到出水口，大功告成。 【要不要弄个陷阱，防止有人闯进来】 “血溅到温泉里怎么办？尸臭味飘过来也不太好。”这个温泉是要通向家里的，需要把一切都考虑周全。 白阳献计道:【这个简单，用传送阵把靠近的人都送到月亮上，清洁又高效】 “我就说嘛，你刚才不说话肯定是在想什么损招。”黑月小腿发力，准备起飞。 就在她刚想登月的时候，传讯石震动了起来。 【谁的电话？】 “黑桃他妈。”这个传讯石是黑糖昨天晚上给她的。 传讯石由一种会产生魔力共振的矿石打造，将完整矿石切成大小相仿的两份，就可以用它来传递信息。一枚传讯石只能向它的另一半传递信息，而且距离相当有限，不像白阳前世的电话那样灵便。但黑糖给的传讯石显然不是便宜货，从白岩到极南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有信号。 搓了一下传讯石，黑月开始与黑糖通话。 “黑月小姐，我长话短说，繁荣被麦芒偷走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麦芒现在在哪？” “不确定，不过兰殊有办法定位到他，近期会对他开展围剿。” “嗯，我知道了，行动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黑月挂断了通讯。 “找到麦芒的位置了吗？”黑月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给他放了一个标记。 【找不到，标记失效了，他可能是用了避战卡】 “这个世界的骑士准则不包含诚实吗？”黑月对麦芒的违约有些不满。 【当然包含，毕竟游戏世界也要参照现实】 “起源罗盘呢，能定位到吗？”黑月想起白阳那还有个从来没派上过用场的罗盘。 【只能确定他还在银翼，看不到具体位置】 “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 【现在怎么办？等兰殊的围剿还是先去找找线索？】 “在麦芒手里那就好办了，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呢。到时候我画个超大传送阵，把白岩城传送到一万米高空，我就不信他能忍住不出手。” 白阳觉得黑月的点子还有些粗糙，可以完善一下细节:【这样可能会让他狗急跳墙。我觉得升空速度应该减缓，给他充足的反应时间。不用传送，改成用魔力缓慢抬升，这样会更有末日氛围感和视觉冲击力。咱们先去白岩城给他造势，到时候让全城一起高喊“麦芒救我”】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坏了？”黑月突然在意起自己的风评。 【谁知道这事是你干的？你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他们，再让黑糖去宣传一下，到时候你就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白阳看出了黑月没打算真砸一座城，不是因为她底线提高了，而是因为那座城现在是她的财产。 “可我想让他们喜欢真实的我，虽然我性格不太讨人喜欢。”黑月突然矫情起来。 【无所谓，人都是会追随强者的。赢了，屠城杀降都可以美化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输了，携民渡江都是虚伪做作沽名钓誉】 “缺点也能变成优点吗，这是什么歪理？” 【缺点是指短处和欠缺之处，你根本就没有缺点。就算别人觉得有缺点，那也是他们有问题，他们需要承认错误并改正】 “哈哈，你真的挺双标的，不过我喜欢听这种话。” 【哪有不双标的人呢】 “嗯，先回去画浮空阵，等兰殊那边行动了我再动手，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有趣。既然他们号称救世会，那就让我看看都有谁够格吧。” …… 平沙岛，雾黎正焦急的在教堂中来回踱步。 她看着头顶补窟窿的安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麦芒到现在都没回来，你还有心思修房顶？”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安成觉得以麦芒的实力，世间能留下他的人不多，哪怕是遇到康鸿那种级别的对手都能不落下风。 “他连坐骑都没带，万一出事了呢？” “他还有坐骑，我怎么没看到？”除了雾黎以外，安成在这个岛上没发现任何动物。 “跟我来。”雾黎翻窗向海边走去。 安成连忙跟上:“你的伤不要紧吗？” “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雾黎轻拍海面，夹着嗓子语气轻柔的说道:“风车，快来。” “嘤～”一条银白色的鲸鱼从海中探头，她体型和虎鲸相似，但是更加修长。 “风车，好奇怪的名字。”安成觉得这个名字和鲸鱼一点都不搭边。 “听麦芒说，这是取自一个神明故乡的典故，具体他也说不清楚。” 雾黎摸了摸风车的前吻:“知不知道你主人去哪了呀？” “精灵王庭。”风车开口道。 安成有些吃惊:“会说人话的鲸鱼，我还是头一次见。” 风车一发水球打在安成脸上:“好丑一龙人，会说人话的龙人我也是头一次见。” “精灵王庭？奇怪，为什么他不先去最近的白岩竞技场？”雾黎给麦芒的三个推测地点分别是白岩竞技场、精灵王庭和银龙庄园。她觉得繁荣在竞技场的可能性最大。 “告诉我他到底去哪了，给你半斤帝王椒。”雾黎知道这鲸鱼很爱吃辣。 “应该是精灵王庭吧？”风车有些心虚。 “那你陪我们走一趟吧，我看你也挺闲的。” “我还忙着休息呢。” “麦芒已经一天没消息了，你就不担心吗？”雾黎试图道德绑架。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死了我就去找个有钱的下家。跟他这几十年可委屈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他拒绝了多少机会。” 雾黎画饼道:“跟我走一趟，回头我让铁锤给你打一套传说级假牙。” “走。” 风车跃出海面，飞向天空。 第49章 森海中的赶尸人 银色的鲸鱼飞翔在深海上空，向着精灵王庭的方向快速前进。 风车是顶级的速度型魔兽，曾经在救世会内部的竞速比赛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这也是雾黎非要拉着她来的原因。 “这是，精灵王庭？”雾黎惊愕的看着脚下的深坑，她印象中应该在这附近没错呀。 安成也是一头雾水:“是需要什么进门口令吗？” 雾黎问道:“风车，麦芒跟你说过这事吗？” 风车连连摇头，她本来只是帮麦芒撒个谎拖住雾黎，顺便来精灵王庭蹭吃蹭喝的，没想到真遇上麻烦事了。 “安成，你和风车警戒周围，我去看看。”雾黎从高空跳下，轻轻落在地面。 虽然雾黎的战斗力比较一般，但是感知、侦查、潜行、刺杀、逃跑能力都是世界顶尖，这也是她能进入十人议事团的原因。 “血腥味很淡，有人受过伤。魔力有被抽取过的痕迹，这里发生过战斗，战斗结果是一边倒的碾压。地上有很多脚印，向西走了。领头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身边是一个成年男人，后边跟着大概六十个人，平均体重比人类稍微轻一点，是精灵族。这个路线，他们是要去白岩城。” 雾黎向天空中的风车和安成招手道:“找到了，跟我来。” …… 森海西侧，几十个精灵沿着大路迅速向前行军。他们动作僵硬，步调整齐划一，全都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看着格外诡异。 “枚岚，先休息一下吧。”枫霖拍拍身边女孩的肩膀。 女孩头戴枯萎的花冠，一脸疲惫之色:“我还能撑一会儿，这里不安全，等出了森海再歇。” 在队伍前方引路的人正是枚岚，她在操纵着失去灵魂的族人们前进，这是她独有的天赋。 枚岚觉得等到了白岩城，找到兰殊女皇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女皇是无所不能的，她应该能救回族人们，不，她必须能。 天空中，雾黎骑在鲸背上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 “龙人，你怎么看？” 安成表情严肃:“这是遇到赶尸的了？” 雾黎点头:“和我想的一样，精灵王庭的变故肯定跟那个小孩有关系。” “现在怎么办，打还是继续跟着？” “打，这种人渣绝对不能放过。他身边那个男的应该是护卫，我去解决他。你趁机抓住那个女孩。风车，你把那些尸兵隔开，这么多人一旦打起来会很麻烦。”雾黎简单定了行动方案。 “为什么不是我解决护卫，你去抓小孩？”对小孩动手有违安成的原则。 “那护卫很强，你不一定对付的了。”雾黎看出了那个护卫是半神级，对现在的安成来说太难了。 “我想试试。” “你哪那么多废话？风车要对付那么多人，她都没意见。” 风车:“啊？要我干啥？” “算了，随机应变吧。” 雾黎向天空中扔出几把匕首，向着精灵护卫的位置一跃而下。 …… “喝口水吧枚岚。”枫霖擦了擦女孩头上的汗，递上一个蓝瓶。 “谢谢。”女孩抬手刚要去接，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小心！” 枚岚提醒的声音还没传到枫霖的耳朵，攻击已经打到了他身上。 雾黎一个从天而降的肘击重重砸在了枫霖的后背上，差点没把他的脊椎肘断。她一把接住枫霖脱手的蓝瓶，猛灌了一大口。 枫霖面部朝下摔倒在地，一头扎进了土里。他刚想回头反击，四柄匕首从空中落下，精准命中了他四肢的关节。 “战技，骑士踢！”雾黎扔掉蓝瓶，对着枫霖的后背连连跺脚。 这招是神明所创，改良自战争践踏。听名字像是飞踢，实际上是倒地追击技，对倒下的敌人效果拔群。 “枫霖！”枚岚刚想支援，一个三米来高的银色怪物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握住枚岚的手腕，沉默了她将要释放的法术:“放弃抵抗吧，我不想打小孩。” 看着眼前的龙人，枚岚陷入了平静的绝望中。操控着族人们走到这，魔力已经快消耗完了，她现在哪有能力抵抗呢。这两个人，估计是昨天那个女人的手下吧。她自己不想违背承诺，就派手下来干这种脏活。 枚岚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龙人。精灵族就算死，也不能让人看到脆弱的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枚岚的情绪，她头上枯萎的花冠也随之绽放。 安成有些心虚的避开女孩的视线:“那个，你要是恐高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我同伴怕你操控这些尸兵，现在得把你带到天上去。” 他刚想振翅起飞，却发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对方猛然发力，直接将他擒住枚岚的龙爪拧断。 精灵女皇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她抡起安成的龙尾将他砸在了地上。女皇生前也是顶尖半神，数值差距是安成无法逾越的鸿沟。 战技，骑士踢！ 女皇对着倒地的龙人一顿猛踹，技能熟练度不在雾黎之下。 “风车，救救...”安成赶忙向风车求援，刚说几个字就灌了一嘴土。周围的精灵一拥而上，围着倒地的安成开始圈踢。 风车盘旋于低空，用温柔的女声说道:“那个，我觉得可能有误会，她们不像是坏人。” “风车！你是风车！还有你，你是雾黎！这个龙人是，是那个谁！”枚岚指着风车大叫道。风车和雾黎都是她课本上的人物，刚才雾黎的偷袭太快，她一下没认出来。 雾黎默默拔出匕首，对着已经不能动的枫霖施放了一个治疗术。她将枫霖扶起，拍拍他身上的土:“兰殊派我来考验你们打遭遇战的能力，那个女孩的表现不错，你不合格，等补考吧。” 看到雾黎住手，精灵们也放开了被围殴的安成。挨了这顿打，即使是皮糙肉厚的龙人也差点被打回人间体。 雾黎走到安成身边，给他也放了一个治疗术:“那个，刚才是我判断失误，一会儿你来和她们沟通吧。” “啊？我？”安成有些难以置信，救世会里怎么会有这种人？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就全都交给别人去做。 雾黎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新人，这可是组织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第50章 繁荣的祝福 “再说一遍那个女人的长相，我看有没有偏差。” 森海边缘地带，安成好不容易哄好了枚岚，开始和她交换起情报。 “黑色直发，金色眼睛，尖嘴猴腮，青面獠牙，膀大腰圆，一身黑色系穿搭，态度轻浮，是她没错了。” 枚岚的话中夹杂了一些私货，但安成还是猜出毁灭精灵王庭的正是魔王。 “她实力要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很多啊。”雾黎现在终于明白麦芒说的井蛙见月是什么意思了。按枚岚的描述，眼前这五十八个精灵是被魔王一击秒杀的，包括刚才出手摔安成的那个女精灵。 “她叫什么名字？”雾黎觉得精灵女皇很眼熟，但就是记不清是谁。纯靠肉体力量就能压制安成，生前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枚岚低下头:“我忘了她叫什么了，这是敌人的法术效果。我现在叫她女皇，她以前好像是女皇。” “麦芒来过这里吗？”眼前的女孩既然认识她和风车，那肯定也认识麦芒。 “没跟你们一起来吗？”枚岚看向正在空中翻着肚皮的风车，骑士和坐骑一起行动不是常识吗？ 雾黎问道:“风车，怎么回事？” “可...可能是先去了银龙城吧，他一直看黑糖不顺眼，说不定先去收拾她了。”风车有些心虚。 “所以他是去了白岩竞技场咯？是他让你帮忙撒谎的？” 风车赶忙解释:“没有，他也没让我拖住你。” “他是不打算对付魔王了吗？”雾黎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麦芒都跑了，这仗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别生气嘛，他可能有更重要的事吧。”风车轻声说道。 雾黎倚靠于树上:“我只是有些难过，他不信任我。麦芒他一向比我聪明，也比我更坚定，他做事一定有他的考量。” 安成问道:“现在怎么办？去白岩竞技场？” “没用的，如果他不想让我找到，那我绝对找不到他。我去海城找兰殊自首，顺便把这些精灵送过去。”雾黎决定去和兰殊痛陈利害，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枚岚问道:“海城？兰殊女皇不在白岩城吗？” “小朋友，你这个问题非常好，等到了海城你帮我问问，为什么她不在白岩城坐镇。” 说完，雾黎开始给精灵们的脖子上套上魔力绞索。 枚岚赶忙制止她无礼的行为:“你在干什么？” 雾黎的手没停，一边说一边套圈:“把她们栓到风车的尾巴上，赶路时间能缩短几十倍，就像放风筝一样。放心，勒不死的，大家都没有那么脆弱。” “停下，停下，我不许你再这样侮辱精灵族。”枚岚试图解开绳结。枫霖昨天也想过这么做，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实在是太粗鄙了，精灵族的尊严不容许这样的践踏。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面子就先放一边。” 枚岚用课本中的知识反驳道:“不行，越是在危机时刻，就越不能放弃尊严。” “安成，她要再不老实，你给她脖子上也套个圈。” “大灭！”枚岚用古老的精灵语表示拒绝。 …… 平沙岛以东千里的海面上，麦芒仍在和繁荣作斗争。 “停下这种无意义的损耗吧，你现在浪费的可是银翼人的命。” “要是我被你蛊惑，那死的人会更多。”麦芒通过一次次的自杀来维持战斗状态。他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一旦开始思考，那就很容易掉进陷阱。 “以你这个速度，哪怕过几百年也死不成啊。咱俩就正常的交谈一下，如何？” 说完，繁荣从麦芒的身体中脱离，不再影响他的心智。 “你想做什么？”麦芒问道。 “应该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只是选中了你，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你觉得我会信你？起源的力量都是诅咒。” “是啊，可我是名为繁荣的诅咒，不像灾厄那样暴虐，也不像启迪那样卑劣。我只是喜欢看着人们幸福的样子，如果这算诅咒，那我也无话可说。” “狡辩，长庚跟我说过，你毁灭的国家数量可是灾厄的十几倍。” “毁灭？不不不，他们直到死前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我何时摧毁或消灭过他们？” “是你蛊惑了他们。” “我连你一个都蛊惑不了，又怎么去蛊惑一国的人呢？我又不是“心灵”，没有控制人心的权能。” “你这是诡辩。”麦芒不想再跟繁荣对话了，他怕自己也会被动摇。 “那，这样如何？”钢笔在空中旋转起来，一缕缕碧绿色的光芒从银翼的土地上飘来，汇聚于繁荣的笔尖。 “银翼土地上的繁荣祝福已经被我收回了，现在我要去祸害下一个国家了。正义的骑士，你要阻止我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麦芒无法理解繁荣这么做的动机。它刚才放弃了对自己心智的影响，现在又放开了对银翼的操控。可以说，现在的繁荣已经是彻底的无主之物了。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它，让它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呀。”繁荣突然向麦芒告白。 “我不信你。” “你确实不该信我，但你起码该相信自己吧？现在，拿起这无主的力量，去完成长庚未竟的理想吧。我会祝福你的，或许那才是繁荣该有的样子。” 麦芒右手颤抖着握住了钢笔，他在心中努力的说服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繁荣跑掉。 钢笔微微震动，他终于上当了。这次，我会认真品尝其中的每一分喜悦。 繁荣过去的主人都是贪婪成性之辈，依靠他们的情感，最多只能毁灭一个国家。 真正能毁灭世界的情感，只有爱。 第51章 乐趣 白岩城郊外正下着小雨，黑衣女人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白色的建筑都有一个特点，只有在阳光下才特别好看，一到阴天就显得很普通。失去了繁荣的白岩城，就像是被剥下了那层光鲜的外皮，不再是那个地上天国了。 “还真让他成功了。” 黑月看着头顶掉落的雨滴，这应该是银翼百年来第一场正常的雨。 【还差得远呢，就算能挺过兰殊的围剿，不还有你等着他吗？】 “要是我放他一马呢？给他个机会效忠我，我还挺欣赏这种人的。” 【他要是投降了，你就不会欣赏了】 “也是，可我不想以后身边都是黑糖雪球这种人啊。我也想要个忠诚的骑士，最好长得帅点。” 【那你估计得从小培养一个了】 “我就那么没有人格魅力？” 白阳沉默了，没再说话。 “老白？” 【稍等，我在想高情商的回复】 “好累，不想工作了，雨天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呀。”浮空法阵刚画一半，黑月已经觉得有些无聊了。 【再坚持一下，就快画好了】 “我有种感觉，现在回家，说不定会遇到好事呢。” …… 银色的鲸鱼在白岩城上空疾驰而过，尾巴上挂着几十条魔力绳索，每条绳子上都拴着一个精灵。 “小孩，你刚才操控女皇摔安成那招是怎么做到的。”鲸背上，雾黎戳了戳枚岚气鼓鼓的脸。 枚岚别过头去不看她。要是能再使出这招，她肯定要先揍这女人一顿。 枚岚小声嘀咕道:“今天的事，你们都不许说出去。” 她觉得这样赶路实在有辱精灵族的尊严，要不是这个女人强迫，她才不会妥协。 雾黎看到小孩生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挑逗一番:“没事，我这人天生过目不忘，回头我就把这一幕画下来，挂到白岩博物馆免费给世人欣赏呀。” “你敢？” “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哈哈哈哈。” 突然，风车在空中一个急停，尾巴上拴的精灵像风铃一样来回摆动碰撞起来。枚岚险些掉下鲸背，雾黎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拽了回来。 “怎么了风车？”确认尾巴上挂的精灵没少后，雾黎飞到前方问道。 “前面有个空岛，以前没见过。” 雾黎定睛一看，果然有个被黑色屏障包裹的巨大空岛悬浮在前方，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样，只能隐约看到树的轮廓。 “创过去，可能跟魔王有关。”雾黎不假思索的说。 “等一下，你先别...”枚岚话音未落，风车已经一头扎进了屏障里。 黑色的泡泡好像是观赏用的，强闯进来并未遇到任何阻隔。因为用力过猛，风车一直冲到空岛中心才刹住车。 枚岚一眼就认出了小世界树:“果然是我家，赶快跑，魔王可能在附近。” “安心点，我探查过了，岛上没人。”雾黎从鲸背上跳下，落在空岛中心的热水坑旁边。 “雾黎，这样太冒险了。”安成压低声音说道。 “是呀，万一魔王回来了就不好了。”枚岚也试图劝阻她。 “没错，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城堡法了，魔王要打死你们都不违法。”熟悉的女声附和道。 “这又不是合法住宅，城堡法管不到的。”雾黎打量着前方。这里总体来说和精灵王庭差别不大，只是原来供奉小世界树的祭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热水坑。 突然，她察觉到有些不对，队伍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别的成年女人吗？ 她猛的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黑月蹲下搂住枚岚的肩膀:“好久不见呀各位。看到外边屏障，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很好客吧？” 没有任何犹豫，雾黎一刀向枚岚的肩膀斩去。她没办法破防魔王，但至少可以带这个孩子逃脱。 黑月轻轻拨开刀刃:“真是个残忍的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放开她！”枫霖向黑月猛冲过来。 黑月站起身，一巴掌扇晕了枫霖:“我讨厌不会进步的人呢，等你长大了可别跟你哥一样啊。” 【别装了，那条鱼跑了】白阳提醒道。 看到黑月出现的一瞬间，风车就默默开溜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知道现在是保存有生力量的时候了。 黑月食指在空中一划开了一个传送门，风车穿过传送门一头扎进了热水坑里，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黑月放下浑身湿透的枚岚，刚才的水花被她用“防御降临”尽数挡下。 “你是麦芒的坐骑吧？怎么性格这么怂？”在雾黎的c盘中看到这条鲸鱼的时候，黑月还心动了好久。 “等等，风车，我的族人呢？”枚岚焦急的问。风车的尾巴现在空荡荡的，刚才拴着的精灵都不见了。 “嘤。”风车别过头去，不敢和枚岚对视。 “她刚才为了减重逃命把精灵都扔了，也可能有分散我注意力的打算。这个高度，她们大概还有五分钟就掉海里了。放心，她们都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几个。” “啊啊啊啊啊——”枚岚尖叫着想要去救，却被黑月抓住领子拎了回来。 “趁机逃跑可不行哦，我还没尽到地主之谊呢。” 雾黎开口道:“放了她，我留下。” “说得好像你能跑一样，你可以试试上次那招，看看我能不能留下你。”黑月单臂拎起枚岚，觉得她在空中伸拳蹬腿的样子好玩极了。 “你的造物还缺一大部分灵魂吧？放了他们，我自愿把灵魂给你。”雾黎说出了她的筹码。 如果只有雾黎一个人在，她早就逃了。但她不能放着同伴不管，更何况眼下的局面是她决策失误造成的。 “你是说只要我把他们放了，你就自愿把灵魂献给我，补完我的造物，认真的？”黑月看向雾黎的眼睛，好像被她的条件吸引。 雾黎深吸口气:“是，我们可以立下契约。” “但是我拒绝。” “什么？” 黑月用袖口擦了擦枚岚的眼泪:“我创造雾霄又不是为了什么完美兵器，不然也不会放任她挖禁魔石挖到失联了。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好玩，就像我现在折磨你们一样，我怎么能为了强度而舍弃眼前的乐趣呢。看，光是听到雾霄这个名字你就快按耐不住了，这就是我说的乐趣所在呀。” “对不起，把你们牵扯进来是我的责任。我拖住她半分钟，不，十秒，你们抓紧时间分头跑。”金色的火焰自雾黎的心脏处燃起，她开始燃烧生命了。 【灭】 白阳的声音凭空响起。雾黎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好像被无形的手握住了一样，生命燃烧被强行终止了。 黑月拍了拍她义肢的肩膀:“不必自责呀，我早就发现你们了，造型那么奇特的鲸鱼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黑月说完这句话就冷场了。雾黎满头冷汗的捂住胸口，风车趴在地上内疚，枚岚在抽泣，枫霖还在深度睡眠。 她回头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安成，想活跃一下气氛:“龙人小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你是怎么转职成勇者的？” 第52章 转职 黑月在远处观察这帮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勇者这个隐藏职业，起初还以为是救世会终于上门找麻烦了。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回忆起安成是谁，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法师。 但身为勇者的安成表现的并不像个领袖，而是像被抓来的苦力，决策什么的都是雾黎在干。安成和她印象中区别也很大，记得在血河要塞见面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很健谈的人，现在却变得沉默内敛。 安成摊手道:“谁知道呢，可能我胆子比较大吧。” 他做好再次赴死的准备了。 黑月摸摸雾黎的头:“这个雾黎，我跟她有杀夫之仇。还有这孩子，我差不多灭了她全族。她俩来找我麻烦我能理解，你跟我有什么过节吗？我记得在铁之国可帮过你不少忙，不然就凭你那两下子可打不过马天际。不好好留在铁之国当皇上，为啥非要跑这来送死？” 安成拔出长剑:“我只是觉得，你死了对世界更好。” “是它给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底气？”黑月顺手摸出了他的心脏。这是一颗透明的琥珀色龙心，在她手中微微跳动，看着还挺漂亮。 突然被掏出心脏的安成痛苦的弯下腰，但脆弱只维持了一瞬，他随即又挺起了胸膛，双手握剑向黑月斩来。 “勇气可嘉，那我就用这把剑，砍掉你的头吧。” 黑月从背包中掏出了明朗的勇者之剑。 安成丝毫不避，正面迎上黑月的剑锋。 叮！火花闪过，安成连人带剑被砍成了两截。 传送门的光芒在他脚下亮起，安成的身体无力的坠入其中，一滴血都没溅在空岛上。 黑月冲着传送门的入口大喊道:“如果你破后而立了，记得带点好东西再来找我！” “好了，无聊的人已经走了，我们继续吧。”黑月回头，发现雾黎正紧盯着她手中的勇者之剑。 “怎么？喜欢这个？要不我把它送你？” “导师他，战斗到最后了吗？”雾黎低声问道，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挺精神一老头，快死了还想自爆炸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雾黎握紧手中的匕首，她也要做些无谓的挣扎了。 “别这么紧张嘛，我没打算杀你。把刀放下，帮我个忙好吗？” 领域，刻雾裁风！ 就像在灯塔上那次遭遇战一样，雾黎再次化作了一片薄雾。只是这次她并未四散而逃，而是向着黑月的方向围杀过来。 “看不起我吗？同样的招式别在我面前用第二次呀。”狂风汇聚于黑月的手心，薄雾散去，她已掐住了雾黎的脖颈。 “领域是一个人灵魂的体现，你的领域很适合逃跑，说明你内心并不渴望战斗呢。” 雾黎左臂用尽全力，向黑月肘关节的内侧刺去。 果然没法破防啊。 看着自己的全力一击连个红点都没扎出来，雾黎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都说了没打算杀你，拿着这个。”黑月将勇者之剑刺进雾黎的腹部:“去帮我传个话，银翼在半个月内有灭国危机，到了英雄们来拯救世界的时候了。信物已经给你了，具体去找谁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她将雾黎连人带剑丢下空岛。 “还有你，我知道你醒了。”黑月两巴掌拍醒了还在装睡的枫霖:“你跟兰殊是亲戚吧？我记得“枫”是男性精灵皇族的姓氏，你去帮我通知她一声。” “等等，枚...” “起飞咯。”黑月担心他找不到路，贴心的把他扔到海城的方向。 “到你了，你叫风车是吧，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事啊？”黑月看向水坑中泡澡的风车，这鲸鱼的外观很符合她的审美，可惜颜色和她不搭。 风车连连点头:“有有有，我早就看救世会那帮人不顺眼了。正所谓择木之禽，得栖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从今往后，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哈哈，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等你主人死了之后，我们再谈一次吧。” “真心，绝对真心，我的忠诚天地可鉴。”风车很没骨气的摇起了尾巴。 “好了，去找麦芒吧，告诉他我等着他把繁荣送过来。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不麻烦了，大佬再见。”风车化作一道白光向着远方遁去，转眼就消失在了视野外。 黑月将手搭在枚岚的肩膀上:“到你了，小朋友，你有什么打算吗？” “杀了我吧。”枚岚闭上了双眼。 “别这么悲观啊，人终归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总是一副天下大事都压在你身上的样子？抬头看看。” 枚岚没有搭理黑月，只希望她能给自己个痛快。 “抬头。”黑月按住枚岚的天灵盖，强迫她向上看。 小世界树上，刚才坠落的五十八个精灵全都吊在上面，一个不少。 “吊死者之树，房子的设计图还没画好，在那之前我打算先这么摆着。” 黑月看着枚岚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从中得到一些能让她感到愉悦的东西。 【憋回去】白阳看出枚岚吐口水的打算。 “咳咳......你们会遭报应的。” 【哈，真要是恶有恶报，你们精灵族怕是早就被灭族了】 黑月变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我可帮了你大忙唉，她们这么吊着又不会死，难不成摔死几个你就满意了？那现在也来得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今天救了你的族人，你现在欠我58条命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无耻。”枚岚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心点孩子，你现在的每句话都在影响我对精灵族的观感。要是把我惹毛了，精灵会被灭族也说不定哦，反正你们人口也不多。” 枚岚不再说话，她怒视着黑月表达无声的抗议。 “不说话？不说话我也会生气哦，我现在就挑一只上秤。你们精灵比起生命好像更在意尊严呢，我想到一些有趣的玩法了。老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精灵恒久远，一只...】 黑月连忙打断白阳危险的发言:“不是这句，我还没那么下作。还有未成年人在听呢，你注意点影响。” 枚岚低下头，跪坐在地:“放过她们，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这个人，满脑子都是大家呢，所以我拒绝。” “什么？” 黑月对着树上的精灵们挑挑拣拣:“无论如何，都不要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呀。嗯，这个最丑，我要把她扔下去。” 枚岚拽住黑月的衣角:“停下，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跑呢？我之前明明都已经放过你了，以你的天赋，只要安心修炼个几年，十个雾黎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非要带着这群累赘去求人帮忙，你以为找到兰殊就能救得了她们？” “她们不是累赘，她们都是我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你现在还记得她们吗？” 枚岚沉默不语。 “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被删掉的灵魂会存在回收站里。不过回收站存东西的时间不长，过段时间就会自动清理了，具体多久我也不确定呢。你要想救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清理之前把我杀了。” “这怎么可能做到？”枚岚亲眼见识过黑月的实力，恐怕兰殊女皇在她手上也撑不了多久。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你不行。不过，身上压着这么重的担子，你怕是难以发挥出全部潜力哦。” 枚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有一天我能杀掉你的。” “这才是你该说的，今天就玩到这。你在客房里挑一间喜欢的住下吧，保准让你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黑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她看到了，枚岚面板上的职业从元素使变为了魔王。 第53章 魔王的观察日记 空岛上，枚岚感受着自身的变化，自从她被黑月收养已经过去五天了。 曾经枚岚觉得万物都是她的朋友，能在她需要时给予帮助。现在，万物依旧拿她当朋友，只是她的利用方式从沟通变为了支配。新的力量远比曾经要强，但只能一味的索取，无法奉献。 通过几天的接触，她对黑月这个人也有了几分了解。 虽然不想承认，但黑月不犯病的时候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态度温和，不拘小节，对偶尔口头上的冒犯也不会计较。 只要顺着她的想法来，她就不会显露出本性，除非她觉得这会很好玩，比如因为自己起床太早就把女皇剃成光头之类的。 留下之前，枚岚已经做好了一天挨十顿打的准备，但黑月意外的对她还不错。龙血、祝福、魔药，她总是会把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喂给自己，然后炫耀这是她杀了多少个人才弄到的，嘴里还念叨着抽卡养成之类的话。 只要不和黑月的处事原则相悖，她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除了强行把自己头发染成黑色那次。她说一个阵营的同伙就该用一种发色，谁跟她一个阵营？而且她昨天接回来那个女人明明是一头银发。 那个女人可能犯了错，被她惩罚挖了很久的矿，回来都看不出人形了。扔水坑里涮了好长时间才看出这是雾黎的姐妹，她比雾黎高一点，看起来很凶。相处起来发现她呆呆的，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 她带回了很多禁魔石，在岛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据说这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没搬上来，黑月可能是打算在这盖个宫殿。 禁魔石到货后的第一时间，黑月给树前那个超级大水坑铺了底。现在终于能发现这是个浴池了，之前还以为她要在里边养宠物。 黑月这几天一直睡在树前的草坪上，也可能会在浴池里泡一晚上。她说在等房子的设计图画出来，然后就可以在小世界树上挖房子了，之前抢走树魂的控制权是为了所谓的“全自动家具”。 她会为了一个很无聊的理由去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只要她能从中得到物质或者精神上的满足。曾经以为她这是被邪祟影响，这几天观察下来发现她是本性如此。 黑月想干坏事，邪祟会给她出谋划策，顺便帮她抛弃道德包袱。邪祟想出了什么毒计，黑月会假装推辞，然后兴致冲冲的去做。简单说就是，黑月残忍又狡诈，邪祟狡诈又残忍。 “又在心里编排我呢？”黑月走过来敲了敲枚岚的脑壳。 “午饭时间还没到呢。”枚岚对黑月起的这么早有些意外，她平时会拖到正午才起。 “今天的比赛很有意思，绝对不能错过。”黑月昨天去干预了八强赛的抽签仪式，这才发现雾霄正在地下挖矿，顺便把她接了回来。 “今天是你赞助的那个熊人登场？” “大熊座雪球对阵银翼之剑陈腾，决赛你都可以不看，这场一定要看。你可以把零花钱都压雪球身上，稳赚的。”和救世会约架的日子临近了，黑月害怕看不到这场，特意暗箱操作了抽签结果，让雪球和陈腾在八强赛第一局就对上。 “你操纵了比赛结果？” “没操纵啊，只是那个陈腾没有胜算罢了。” “硬实力单方面碾压那也没什么看头吧？” “怎么会没意思，这个陈腾来打比赛是为了造势的。他在银翼国内很受欢迎，这半个月的杂志封面都是他，都快给我看吐了。要是他在全国观众的面前被打烂了头，那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我不想看比赛，我想就在这修炼。” “不行，我怕你在温泉里拉屎报复我。” …… 白岩竞技场，西南角的贵宾席。 黑月和枚岚已经就坐，雾霄侍立在她们身后。黑桃还在家里赶稿，所以没来看比赛。 时间到了，一身黑色西装的主持人踏着飞行器飞到竞技场中央，他看上去比上次的主持人正经不少，像个卖保险的一样。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一周的残酷厮杀，欢迎来到八强赛的赛场。现在，有请今天将要决一死战的两位选手入场。” 一身黑甲的雪球从选手通道走入赛场，场上的观众无一人为他欢呼。雪球没在意这些，而是看了向西南角的贵宾塔，随后点了点头。 主持人象征性的介绍了几句:“雪球，尖峰竞技场冠军选手，在揭幕战中以黑马之姿碾压了对手。” “好了，现在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银翼之剑——陈腾！” 主持人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在场观众爆发出激烈的欢呼。 陈腾！陈腾！陈腾！ 银甲白袍的年轻男人随着观众们的欢呼声踏进了赛场，他环顾四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场的所有观众无论是否来自银翼，都穿着应援陈腾的白色短袖，其中没有一丝杂色。 “陈腾，盾城公爵之子，银翼国剑选中之人，天命之人，铁壁竞技场史上最年轻的冠军，王国百年以来第一天才，竞技场最高连胜记录保持者，银花杯锦标赛冠军，第七次银铁战争英雄勋章获得者。在过去的每场比赛中，陈腾选手都在十秒内结束了战斗。 今天，公爵大人也莅临现场与各位共襄盛举。” 观众席上，一身白袍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向周围的人挥手致意。 “他怎么不在贵宾席？财政都拮据成这样了？”黑月身穿黑色的短袖，上边印着一个咆哮的熊头。 【做做样子呗，表示他与民同乐。今天连广告都没有，可见他们还是挺有钱的】 公爵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么我宣布，比赛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陈腾一个冲刺近身，举剑向雪球的头顶斩去。这是他必须维持的人设，只有速战速决才能体现出实力的差距，也是他对对手的仁慈。 雪球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他抡起康鸿的巨斧。 一斧，断剑。 两斧，腰斩。 战斗已然结束。 雪球抓起陈腾的残躯，捏爆了他的头。直到死前，陈腾脸上都还挂着自信的微笑。 全场一阵静默，谁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主持人才声音颤抖的宣布了比赛结果:“谁都没有想到，被我们寄予厚望的陈腾在八进四的时候倒在了雪球手下。真的没想到，但这就是比赛的魅力吧，很多的结果我们都没办法去预料。陈腾这个被寄予厚望的男人提前告别了全国总决赛的舞台，在八强的位置倒了下去。我觉得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它就这样发生了。我们恭喜雪球，雪球配得上这场比赛的胜利。” 第54章 无序 “所谓的银翼国剑，只是个样子货呢。”看着场上折成两截的断剑，黑月打消了把它收藏起来的念头。 这把以银翼为名的剑只是够到了传说级武器的边，跟真正的顶级武器还差得远，陈腾用这把剑作战估计也是看中了它的象征意义。 【那个公爵倒是挺能忍，死了儿子都能忍住不动手】 盾城公爵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幕没有说话，他看起来波澜不惊，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微微抽搐的嘴角和额头的青筋暗示着他现在也没那么平静。 “比赛结束了，可以回去吧？”枚岚有些反胃，她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 “结束？这才哪到哪？好戏才刚开始呢。”黑月眼中闪过妖艳的红光。公爵的情绪已经在悬崖边缘，现在只需要推一把了。 “我杀了你！”眼中红光亮起，公爵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他一击轰散了防御结界，径直朝赛场中央的雪球冲去，半神的实力显露无疑。 “啊哦，好像用力过猛了。”黑月看着这个要跟狂战士打近战的法师，决定下次控制一下剂量。 “你不去救他吗，那是你的手下吧？”枚岚记得兰殊也有个森海公爵的头衔，既然同为公爵，想必这个盾城公爵也不会弱太多。 “哟，这么快就关心起我的事了？”黑月被激起了炫耀的心思，向着场上的雪球喊道:“给你十秒！” “明白！”既然教练发话了，雪球自然要拿出全部本领。 领域，雪舞回风。 赛场瞬间被满天的飞雪所笼罩。 雪球的领域极适合与人在擂台上拼杀，一旦敌人进入领域范围就很难脱身，各项数值都会被雪球偷取，试图逃离的敌人会被强制传送回领域中心。 公爵此时才意识到对方竟也是个半神，而且已经觉醒了领域，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走进了近战型半神的领域范围。 但此刻醒悟为时已晚，一柄战锤已经向他的头上打来。 他连忙施放闪现脱身，却没能突破领域的限制，被强制传送到了雪球面前。 雪球一拳猛击在公爵肚子上，打碎了他的腰椎，让他无法站立。 随后他举起战斧，将这位公爵于赛场上当众处决。 整个战斗过程不到十秒，直到结束时，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声音颤抖:“你，你竟敢谋杀公爵，执法官，执法官在哪？快来将他拿下！” 雪球看向黑月所在的贵宾塔，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谋杀公爵了，有证据吗？”雪球擦了擦斧子上的血，理直气壮的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狡辩？” 雪球冷笑一声:“众目睽睽？谁看到了，站出来与我当面对峙！” 观众席上，一个公爵护卫站起身:“雪球，你不要太嚣...” 他话还没说完，一柄战锤精准的砸在了他脸上，让输掉了这场辩论。毫无疑问，他的口才不如雪球。 雪球用公爵的银翼披风擦净手上的血:“还有谁看到了，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嘛，没有我就回家吃饭了。” 满场观众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各种辱骂的词汇对着雪球喷出。银翼人和海城人不一样，尚武的文化让他们不会被轻易吓倒。一个雪境来的蛮族竟敢在此撒野，反了他了。 主人此刻也有了底气:“雪球，今天到场的观众足有十万人，我看你如何堵的住这悠悠众口！” “我还真没听说有哪个人是被骂死的。既然观众们这么热情，那就加赛一场吧。” 雪球抬手，战锤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左手拿锤右手握斧，冲上了观众席，与观众们在物理上打成一片。 “执法官，执法官，你们还在等什么？他当众行凶，快把他拿下！” 到场维护秩序的几个执法官面面相觑，他们领头的也只有英雄级，维护个秩序都费劲，谁有能力去拿下一个半神？反应快的已经脱下制服跑路了，留下的几个还在和良心作斗争。 雪球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不断对观众们开展纯粹物理性批判。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四分之一的观众就已经彻底退场了。 观众席上的声音逐渐从怒骂变为了尖叫，哭喊，最后彻底沉默。很多人向出口的方向逃离，但所有出口都被坚冰封住了，后边的人不知情况，还在拼命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活活挤扁在冰面上，死于踩踏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主持人撂下狠话:“银翼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现在，主持人也明白今天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他只是好奇雪球为什么不先杀了自己。 贵宾塔上，枚岚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这一幕。 “小枚岚好像不喜欢这种场面呢？”黑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反应。 “只有你这样的恶人才会拿人命取乐。” “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心情好，不仅不计较你的冒犯，还给可以给你个奖励哟。”黑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 “什么？” “你现在下去每杀一个人，我就释放一个精灵的灵魂，多杀多得，上限57个。除了那个女皇的灵魂以外，其他的都可以送你。” “你...你认真的？” “当然，我从不违背承诺，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了，一会儿人可就不够了。” “可是...”枚岚过去所受的教育让她无法对无辜的人下手。 黑月在她耳边恶魔低语道:“有什么关系嘛，只是一群异族的命而已，用来拯救高贵的精灵再划算不过了。到时候你就是拯救族群的大英雄了，你的族人们醒了也只会夸你做得好。” 枚岚摇摇头:“我不，我不能...” “就算你不出手，他们一样活不过今天，你还能给他们一个毫无痛苦的死呢。而且下边局面这么乱，没人知道是你做的，只要你不说，这事就没发生过。” “呼～”枚岚调整了一下呼吸，泪珠从眼角滑下。她别过头去:“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做！” “真可惜，这种机会可不多见。”见到枚岚拒绝，黑月满意的笑了。 如果她刚才答应，黑月真的会释放她族人的灵魂。不过那也就意味着，枚岚也是这世上无聊的人之一了。无聊的人，对黑月而言没有存在的价值。 竞技场上，雪球与观众们的互动已经结束。可能是因为失去了繁荣的缘故，今天的竞技场格外冷清，只有五十多人选择了到现场观赛。观众们热泪盈眶，似乎是被赛场上的竞技精神所感动。 在全场五十七名观众的见证下，主持人踮起脚，举起了雪球的右臂，用颤音说道: “大熊座雪球对战银翼之剑陈腾的结果是，大熊座雪球，胜！”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第55章 在那看似即将坠落的天空下 热情的颜色淹没了雪球的脚踝，他低声问道:“教练，事情办妥了，正好剩下57个，接下来怎么做？我看贵宾塔上还有不少人。”雪球的声音压的很低，他知道黑月能听见。 黑月的回答在他耳边响起:“这57个放了，贵宾塔上的，让他们宣誓效忠你。” “我？不不不，主公，我无异心啊。”雪球还以为黑月在试探他的忠诚。 “想哪去了？我没空管他们，要干什么你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吧。”说完，黑月便不再搭理他。 雪球决定先给他的新同事黑糖发个消息，看看哪些需要杀哪些可以用。想到这他又开心了不少，黑糖以前是他的领导，现在跟他平级了。而且按加入组织的时间来算，他才是长子，黑糖只能算庶女。正所谓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四舍五入一下他现在就是黑糖的领导。 黑月搂住正在后悔的枚岚:“开心点，你今天可救了57个人呢。不过，你现在要是想反悔也来得及哦。” “回去吧。”枚岚的决心每时每刻都在动摇，她怕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与黑月交易了。 “那今天就......谁的电话？”黑月从口袋中掏出震动的传讯石，是黑糖给她的那颗。 “喂喂喂，兰殊那边有行动了？” 黑糖答道:“是的，麦芒回到了平沙岛。精英小队已经就位，高战和鲑鱼都快到了，我也正在往那边赶。” “你自己注意安全，先退回来也行。” “感谢大小姐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黑月挂断了通讯:“计划有变，今天要晚点才能回去了，你一会儿想吃点啥？” …… 平沙岛，无人的渔村。 麦芒从草垛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黄草，走出被他当做家的马厩。 木屋的寿命很难超过70年，当年的渔村和马厩早已不在。只是麦芒觉得这里该有一个马厩，所以它就出现在这里了。 这就是繁荣的权柄，它能让遍布碎石的平沙岛上长出一片金色的麦田，能让无人的渔村重建，让破败的教堂翻新，让磨损的雕像复原。 麦芒走进了崭新的教堂，穹顶上的漏洞已经消失不见，长椅还没断腿，台阶上也没有长满青苔，就像一百多年它刚建立起来时一样。 曾经模糊的雕像，现在面容已经清晰可见，只是和麦芒记忆中的人还有些偏差。 “长庚，我现在要去践行我们最初的理想了，你能理解我吧？” 雕像当然不会回应他的话，但麦芒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通透的鲸歌声从窗外响起，风车在提醒他有客人到了。 抱着勇者之剑的雾黎，已经站在了教堂门口。 “老朋友们怎么说？”麦芒头也不回的问道。 这几天，雾黎带着勇者之剑四处游说，但响应的人寥寥无几。比起看不见的危机，他们更在意眼前的事。 “高战他...他说会先来杀你，然后再考虑魔王的事。围剿日期是今天，是战是逃由你决定。”雾黎将高战的那些龙语脏话改了个措辞，翻译给了麦芒。 “还打算卖我个人情？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其他人呢？” “鲑鱼他说会放水，做做样子给兰殊看，对魔王的事没什么兴趣。黑糖，我觉得她已经加入魔王阵营了。其他的，外围成员响应的大概有十几个，但实力都很一般。羽族已经表态，他们会给你提供一切所需的帮助。” 麦芒注视着神像的双眼:“又是个我们与世界为敌的故事啊，哦对了，安成现在怎么样了？” “只能说还活着。” “活着就行，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安成前几天被魔王掏心斩首，要不是麦芒现在有修改现实的力量，神仙也救不回来。 “麦芒，你真打算杀出一条血路吗？”雾黎有些犹豫，她不想与曾经的战友为敌。 “不然呢？” “或许我们还有的谈呢，魔王已经说了近期会在白岩城闹事，我们可以以此为契机......” “我讲个你没听过的故事吧。”麦芒打断了她的话，这个举动在他身上相当罕见，他平时都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倾听者。 “你知道当年神明东征的时候，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巨人族，小时候看的故事书里都说过这个。”雾黎所说的巨人族是一个已经灭亡的种族，据说他们凶残又暴虐，喜欢以人为食。 “巨人族，现在的历史书把他们描绘的像万恶之源一样。实际上在当年，他们几乎是被一战灭族，连小喽啰都算不上。 当年最大的敌人是精灵族和龙族。准确的说，是以兰殊和高战为首的精灵族和龙族。” 麦芒讲起了过去的故事，两百多年时光让他也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什么？”雾黎有些惊讶，这和书上记载的可不一样，精灵和龙不是神的盟友吗？ “很意外吧？因为不是很光彩的事，所以历史书里没提。兰殊和高战杀的人，要远比历史上所有魔王加在一起还要多上几十倍。 当时的精灵族，傲慢又偏执，执着于把所有异族的土地推平再种上树，好回到那个属于精灵的黄金时代。巅峰时期，精灵族的半神足足有上千个，连神也不能正面与之对抗。两百年前的森海，面积要远比现在大的多，白岩城的位置就在过去森海的边缘上。 龙族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一向是暴虐蛮横的代名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们个体力量极其强大，而且非常护短，死了一个就会招来全族的疯狂报复，明朗当年就险些死在高战的手上。 后来，迫于无奈，神与他们妥协了，还跟兰殊结了婚。这就是在书上看不到的故事，也确实不适合给孩子看。联系上后来发生的事，你从中领悟到了什么呢？” 雾黎沉默不语，她知道麦芒不是想要说服谁，这些话是他说给他自己听的。 “战场上得不到的，不可能在谈判桌上取得。敌人永远是敌人，他们只会暂时退避，不会变成朋友。 你知道吗，现在的故事书里，精灵是善与美的化身，龙族象征着正义与威严。这并不是他们变好了，而是他们聪明了。他们收起了獠牙，正在等待时机将我们一击毙命。 他们会优先来杀我，这我毫不意外。魔王和他们只有利益纠纷，我才是他们的生死仇敌。” 麦芒从雾黎手中接过了勇者之剑，这是当年长庚的所持的武器。长庚死后，剑传到了明朗手里，如今终于来到了他的手中。 现在，他要用这把剑去纠正一百多年前的错误了。 第56章 真赝 “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吵架呢。”麦芒握紧勇者之剑，回忆起了从前。 那是在长庚与兰殊的婚礼上，他留下了一句“祝你的婚礼越办越好”的祝福，从此之后两人几乎就没再见过面。 他当时不理解，为什么长庚会选择跟敌人联姻。如果矛盾可以轻易化解，那过去的牺牲又意味着什么？ 长庚最后也没能回答他的问题，麦芒自己想了一百多年，最后他明白了，神也会犯错。他会疲惫，他会厌倦争斗，他过强的同情心让他无法对有感情的生物赶尽杀绝，神的躯壳里装着一个凡人的灵魂。善良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因为善良被尊奉为神，也因为这份善良而死。 想要完成前无古人的伟业，就要有将整个旧世界砸烂的勇气。 麦芒也是和长庚一样的理想主义者，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是一个战士。 麦芒骑上风车，向着海城的方向冲去，准备给来犯的敌人迎头痛击。在过去一百多年的战斗中，他都恪守了那教条一般的规则。战斗前要等对方准备完毕，动手之前会先行礼然后通知一声，偷袭行为一向为他所不齿。 这种“讲武德”的人设他维持了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 骑上风车的麦芒速度天下无双，就算是兰殊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他打遭遇战也要吃大亏，更用提这所谓的精英小队。 银光在天空中划过，十几只精灵猝不及防之下被大剑斩成几截。精灵族高贵的血染红了海面，和下贱的种族也没什么区别。 “14...21...35...哈哈，兰殊还挺重视我啊，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麦芒清点了一下敌人的人数，明显和情报有些误差。来的根本就不是两支精英小队，刨去被他偷袭杀掉的那十几只，这里剩下的精灵还有三十多只。 不过好消息是，刚才他是从上空偷袭的，死的都是被保护在中间的法师和医师，敌人现在不能形成有效的配合了。 领头的精灵有些惊慌:“麦芒，你居然...” 麦芒没有听他废话，驾驶着风车直接逃离了现场，以这群精灵的速度，没人能追得上他。 麦芒过去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他不会偷袭，不会逃跑，只会与敌人正面作战。以至于大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要是不讲武德起来会有多恐怖。 海面上是绝对的死地，在这里风车的速度优势能发挥到最大。就像刚才偷袭一样，攻击可能会来自任何方向。麦芒的领域又能无视防御的效果，这里几乎没人能抗住他一剑。有繁荣的加持，他的体力也是无穷无尽。 现在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全速撤离的话，速度慢的战士会被甩在后边，失去了保护的后排连一秒都撑不住。缓慢撤退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钝刀割肉式的死亡。无论如何，这都是场单方面的屠杀。可以说，他们选择从海上出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队长，我们怎么办？” “收紧阵型，发求救信号，支援应该在路上了。” …… 平沙岛，渔村内。 安成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屋顶。 “你醒了？”雾黎坐在床边问道。 安成张口想说话，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当心点，你的头是硬接回来的，可别弄掉了。” 魔王造成的伤势几乎无法治愈，雾黎把她从海里捞上来后，用了好几张珍贵的复活卷轴都没能救得了他。安成现在的头是用繁荣的权柄强行按回去的，心脏也换了机械的。 “你自己好好休息，但别歇太久，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看情况不对赶紧逃命。” 安成忍痛转头看向雾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凌霄的剑我也捡回来了，修修应该还能用。这个口袋里是我的一些积蓄，你以后用的上。还有这个连魔王都能瞒过的隐身符，带上它，要是你哪天不想当勇者了，就去做个普通人好好过日子吧。顺便提醒你一下，用了隐身符也别在魔王眼前晃荡，她直觉挺准的...” 安成努力起身，想要抓住雾黎的手腕，他听出了雾黎话里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雾黎笑着躲开他的手:“抱歉，你是个好人，但我心有所属了，而且你长相也不符合我的审美。” 说完，雾黎转身离去。 白岩城里还有她能做到的事，这件事只有她能做到。 …… 浮空法阵，在众多法阵中属于很鸡肋的一种，通常只能用于高层建筑的建造，在60级以上的战斗中基本就派不上用场了。 但雾黎前几天发现的那个不同，它规模之大囊括了整个白岩城。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魔王的意图，这疯子打算把白岩城抬起来再砸下去，只要高度足够，毁灭银翼不成问题。 魔王画的法阵几乎无法破坏，而且只毁坏几处也影响不到整体效果，除非找到阵眼所在。 雾黎的魔法天赋也是天才水准，但那是相较普通人而言的，她没有能力一眼看出阵眼的位置，好在她有别的方法。 王宫的花园内，银发女人抬头看着天上的飞鸟，眼神在空洞和灵动之间徘徊不定。 在她身边有一块漆黑的魔力水晶，这就是阵眼的所在了。 “等很久了？”雾黎踏着花草走了进来。 因为共用一个灵魂的缘故，只要距离够近，雾黎就能隐隐看到雾霄眼中的景象。 雾霄回头看向她，并没有急于动手，黑月这次没给她下任何命令。她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像的女人，想着她算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姐姐。 “哈哈。”雾黎盯着雾霄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个复制品确实比她好看太多了。 她自己的样貌只能算中上，而且为了潜行方便，她从不在外貌上过多修饰，扔人堆里都不会被发现就是她追求的结果。她以为自己一心献给了事业，不在意这些无用的琐事，可今天才发现并非如此啊。 雾霄的眼神更凌厉，不像她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头亮眼的银发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五官也微调过，看起来很有英气。身高要比她高半头，身材比例也更好，不用为了降低存在感假装驼背。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会是全场的焦点吧。 雾黎掏出一个皮筋，简单扎了一个和雾霄同款的单马尾。透过对方橙红色眼睛中的反光，她打量着自己此刻的形象。 “你在做什么？”雾霄歪头问道。 雾黎捋了捋鬓角答道:“我得漂漂亮亮的走，要是时间允许的话我还想换身衣服。” “你明知道是送死，为什么还要来？” “谁知道呢，因为我笨吧。一会儿别打脸行吗，我好不容易打扮一次。” 雾黎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象征性的掏出匕首:“来吧。” 话音刚落，凌厉的拳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她刚整理好的发型。 “雾霄”甩掉手上的血:“都说了让你别打脸了，这下遗容都不好整理了。” 接着，她回过头，一拳打碎了护在身后的魔力水晶。 雾黎死去的同时，她选择献出自己的灵魂，换来了对这个身体暂时的控制权，雾霄要等灵魂彻底融合才会醒来。 破坏了阵眼之后，“雾霄”将力量汇聚于双手，全力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铛！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响起，雾霄的身体毫发无损。 她又试图燃烧生命，发现身体本能的在抗拒。显然，魔王在这具身体里留了不少后门。 “看来是杀不掉你呀，只能留给后人解决了。” “雾霄”走到雾黎的尸体旁边，试图拼起她被打烂的头。但尝试了几下就放弃了，干脆一把火烧了。 “差不多就这样吧，我现在感觉比历史上的任何英雄都要伟大太多了。” 都说人死前会快速回顾自己的一生，她以为自己会想到凌霄，想到父母，想到重要的同伴，可这些人都未出现。直到最后，她脑海中存在的也只有自己的身影。 “真该早点意识到的...” 她躺倒在焚尽自己残躯的烈火中，双手叠放于胸前，闭上了双眼。 少顷，雾霄于灰烬中睁眼。新生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她橙红色的双眸已不再空洞无神。 第57章 鲑鱼 “枚岚，你看她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一点？” 黑月绕着归来的雾霄转了几圈，想着给她换身装扮。 枚岚没有回答，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她对雾黎的观感还不错。 金色的剪刀凝聚在黑月手上，她打算给雾霄剪个短发，这样更贴合她的气质。 因为没找到合适的盆，现在剪成什么样全看即兴发挥了。 黑月修剪起雾霄的刘海:“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我把白岩城拔起来还需要画法阵吧？” “那你画那个浮空阵干什么？”枚岚忍不住问道。 “为了考验友情和羁绊啊，看看他们是先内斗还是先来拆弹。结果有人抢跑了，有点可惜。” “你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想哪去了小魔王，我有那么坏吗？好像是有一点？嗯......算了。我还挺喜欢雾黎这种人的，就不让她死的毫无价值了。可惜了我设计好久的boss登场用不上了，直接跑过去找人打架不就跟个精英怪一样了吗？” 黑月本打算在白岩城升空后一边鼓掌一边说着“well，well，well”，然后慢慢走上前来，就像电影里的幕后黑手一样。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黑月放下剪刀:“你以后会明白啦，小魔王。现在，头往左偏一点。” “什么？”枚岚感觉右耳有东西划过，到了黑月面前又消失不见。 刚才她的身后突兀的多出一条空间裂缝，一支魔力箭矢从中射出，直奔黑月的面门。 【空间封锁】 白阳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偷袭，连忙用领域制造出安全空间。 黑月抢在裂隙关闭前扔了一颗火球进去，火球抵达了裂隙的另一头，炸平了不远处的一条街区。 “哦？还能这么玩。” 对方的攻击穿过了好几处空间裂隙才到达黑月的面前，魔力控制也非常精妙，没有丝毫的外泄，所以无法对他进行反向追踪。要是一般人在这只能吃个哑巴亏，但黑月有的是手段。 ...... 暗杀失败，鲑鱼不紧不慢的使用传送魔法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他刚才确认过，兰殊派来的小队已经差不多死光了。所以他也犯不上去找麦芒的麻烦，反正到时候报告怎么写也是他说的算。等他们打完了，自己再去战场放两个法术留点工作痕迹，这事就算结束了。 比起内斗，显然魔王才是更大的威胁。兰殊可能不是好人，但黑糖一定是个坏人，她的话反着听就对了。 魔王试图挑起救世会内斗，说明她对自己的实力也不是很自信。从铁锤的死状和雾黎提供的情报能分析出魔王是近战型，那就有操作的空间。 这一次的攻击只是试探，从今天起他将不定期对魔王开展暗杀行动，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她会撑不住。 鲑鱼伸了个懒腰，打算看看麦芒那边打的怎么样了，要是精灵小队没死光他还得去补个刀。 “在你死之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好，撤！ 【禁魔】 鲑鱼刚想传送，却发现法术使不出来，自己已经在魔王的领域之内了。 “反向推断，整个白岩城都在我的魔力视野内，视野的盲区就是你的位置，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鲑鱼试图争取一点时间。 黑月开启了有问必答模式，不显摆一下怎么能叫完全胜利呢:“那方法可太多了，空间并不是没有记忆，你就算跳转几十次我也能追过来。而且你虽然跑了但是还没脱战，在玩家的小地图上有个红点。你猜我用的是哪种办法？” “小地图？”敌人追来的速度太快了，显然是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答案是都不对呢。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在这，所以我就来了。怎么样，很厉害吧？”黑月露出一个快夸我的表情。 “下辈子注意，别跟敌人说太多废话。”鲑鱼动用法则的力量，捏碎了黑月所在的空间。这并非是魔法，所以不会受到禁魔的限制。任凭对方肉体再强大，也扛不住空间的挤压。 “你也注意，你跳过的废话是你所剩无几的人生。” 崩毁的空间转瞬就被自然修复，黑月理所当然的毫发无损，她眯眼笑着看向对方:“鲑鱼鲑鱼鲑鱼，这是你父母起的名字，还是因为你喜欢吃鱼才改的？快回答我，这决定了你的死法。” “唏，可以和解吗？” “那我就当是后者了，打窝去吧。”对付空间系法师，当然要用空间系技能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黑月在他身上贴了几百个传送阵。 蓝白色的光芒闪过，鲑鱼被放生到了世界各地的大海中。 【法师的身体，确实脆弱呢】 “名单上又少了一个人，唉？他留下这些东西能找到麦芒的位置，那边打的好像挺激烈的。” 【最后一局了】 第58章 斩龙 海面上，麦芒对精英小队的围剿进入了尾声，勇者之剑已经斩下了最后一只精灵的头颅。 他们没能等来一直在路上的支援，因为所有援军都巴不得他们死。 神明东征后，经过一百多年的休整，精灵族才刚缓过来一口气。现在高层又被黑月和麦芒屠了一遍，这下更加日薄西山了。 “好了，接下来是谁呢。” 麦芒回顾白阳港的方向，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一支挂满白帆的舰队正在快速向这边驶来。来的并非海城的铁甲舰，而是老式的木舰，靠风魔法驱动。 这支舰队是当年长庚东征的时候组建，没想到竟能传承至今。 麦芒挥手想要打个招呼，直到看见他们将炮口对准了自己。 他这才反应过来舰队不是来支援他的，当年的舰队没有大炮，而他也早就没有援军了。 “长官，发现弑君者，请指示。” “魔导炮准备，齐射！” 尽管外表看上去还是两百年的那支舰队，内部却早已经变了个样，现在的它们是在铁甲舰的外边套了层木板，船上的白帆也只是装饰品。 “叛徒...”麦芒举剑，想要掀起风浪，将眼前的敌人沉入大海。 但他随即又放下了剑，他明白这些人是被骗来送死的，这是黑糖的手笔。她打算吞掉整个银翼，所有无法掌控的军队都会被派到十死无生的战场上，最后留下的只能是她的私兵。 麦芒从他们头顶越过，不去管他们，只是在走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船上悬挂的白帆。 空有两百年前的外壳，内核却早已变了样。 麦芒打心里觉得这支舰队不该存在，所以它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下手还挺狠的呀，麦芒。”洪亮的声音从西方传来，在海上掀起了水波。 “你该和那些精灵一起来的。”麦芒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战到了。 “对付你，还不需要。” “是兰殊给了你什么东西？”麦芒的实力略逊于高战，但那是在拿到繁荣之前。他不觉得眼前的巨龙会毫无准备的前来，龙族是傲慢但不是傻子。 “你觉得我会跟你一样依赖掌控不了的力量，愚蠢。我吃了所有的同族，现在，我就是天地间最后的秘银龙。” 高战展开了他布满银色剑刃的双翼，这是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动作，现在竟有种内敛的感觉。在麦芒的眼中，对方现在已经有几分长庚和黑月的神韵了。 “真看得起我啊，你之前不是挺爱护那些族人的吗？” “你？你还不配我这样做。我会杀掉你，然后再去会一会白岩城里的玩家。至于我们族人，他们与我一起活着。” “哟，当年的事你还记着呢，现在证明自己是不是太晚了？”麦芒说的是当初高战被长庚打败，丢弃族人自己逃跑的事。这件事是高战一生的污点，比他的逆鳞还敏感。 “你是最后一个知情人了。现在，下马！” 高战大吼一声，龙威显现，空间都为之一震。方圆千里内的飞鸟在龙威的震慑下纷纷坠海，海面下的鱼类魔兽被吓晕吓死的不计其数，缓缓漂浮到海面。 听到龙吼之后，风车直接甩下麦芒落荒而逃。她本来就胆小，遇到这种血脉压制更是毫无抵抗力。 失去了坐骑，麦芒就不再有速度优势。繁荣修改现实的能力不是许愿机，它无法对远远强于自己的敌人生效，能提供给他的只有近乎无限的血条。 “说实话麦芒，你很让我失望。你原本有超越我的潜力，但你选择做繁荣的奴隶，那你就不可能胜我，你也配不上那把剑。无论如何，谢谢你把繁荣带过来，我刚好用的上。” 麦芒举起剑:“好了，废话就讲到这吧，我得抓紧时间，一会儿还有个魔王要打呢。你能配合一下让我一剑砍掉你的头吗，那样我们都能省不少事。” “找死！”白光从高战口中喷吐而出。 …… 另一边，黑月回到了竞技场的贵宾塔，正在用刚缴获的魔镜观察着战场。 【这龙的特效还挺足，白色的吐息还带七彩炫光】 “啊啊啊，好想要一只，他要绝版了呀。”黑月听到了高战的发言，最后一只秘银龙这个头衔对她的吸引力很大。 【绝版有什么稀奇的，反正龙族又不多。到时候随便抓一只，把剩下的全杀了，那不就成全世界唯一一条巨龙了吗？】 “等我闲下来的。”黑月觉得是这个道理:“哎？精灵族的数量也不多吧？” “大灭！”偷听谈话的枚岚惊恐的喊道。这句话用了一个谐音梗，“大灭”与“打咩”谐音，令人忍俊不禁。 “一边玩儿去，我的限定款魔王小精灵。”黑月甩了甩手，示意雾霄带枚岚出去玩。 【要去救他吗？说不定他感恩戴德之后就从了你呢？这种级别的魔兽是没法强行契约的】 “为什么要救？他明明是优势啊。”黑月能看出高战的各项数值都远在麦芒之上，只要随便找个机会控住对手，把繁荣抽取出来就完事了。 【人类可以氪命呀，他现在有繁荣在手，命是无限的】 “难道对面就不会用这招？” 【长生种用不了这招】 “就算他能氪命，最多也就是在速度上反超，其他属性差距还是很大。烧的命越多，他受到繁荣侵蚀的就越深，到时候心境一变实力立马掉段，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在高手的对决里，坚信自己的道路是很重要的。满级以后，再往上提升的方法就很有限了。一流强者的力量来源都很唯心，过度依赖外物的只能算二流。 【要不要打个赌，你输了就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小零食戒掉】 “好，要是你输了，你就给我讲完一整本的《贴身高手》。” 【要不还是算了】 …… 银色的刃爪划过，将麦芒击飞出百里之外，他和高战的实力差距就和体型差距一样大。 眼前的巨龙短时间内获得了如此恐怖的力量，这远不止吞噬掉所有同族那么简单。他自西方而来，想必是和兰殊做了交易。 麦芒身上再次燃起了生命之火，不禁感慨起这世界的不公。 人类，没有巨龙那与生俱来的力量，没有精灵的长寿，没有魔族那诡异的天赋，没有矮人那般擅用工具......人类曾是龙族的奴隶、精灵的猎物、巨人的食粮，在长庚到来之前，他们是如何在残酷的竞争中存续下来的，又是如何一步步的成为世界的主人的？ 或许这一切都要从第一个发现巨龙会流血的人讲起吧，凭可笑的勇气和烧不尽的灵魂，从这些强大又傲慢的种族手中抠出一条生路。 长庚作过很多诗，麦芒一首都欣赏不来，除了他接下来要喊出的这句。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其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第59章 冲锋 麦芒跃上银龙的后背，用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在龙背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大也有大的难处，当速度无法压制对手时，体型就成了阻碍。很多龙族在面对同级的对手时都会选择缩小体型，或者干脆化形成别的种族。但高战不会这样做，化身为低等种族对他来说是种侮辱。 “你这状态能维持多久？能有半小时吗？”背上传来剧痛，但高战却很开心，逼出这招就是他赢了。生命燃烧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麦芒不会死，但他马上就会变成繁荣的化身，到那时就好办了。 “杀你足够了。”跳斩、突刺、横扫，麦芒在银龙背上起舞，所过之处龙鳞崩损，鲜血飞溅。 但龙这种生物一向是不讲道理的，高战更是如此。新的伤口刚刚出现，旧伤就消失不见，连疤都没留下，甚至在剑刃划过的同时伤口就已经愈合。 高战的骨骼坚韧无比，麦芒尝试了数次也没能砍断他的脊椎，只能在他的龙骨上刻下几道划痕。 “用长庚的话怎么说来着，刮痧？你这样恐怕会先把自己累死。” 高战毫不闪躲，任由麦芒在自己背上胡闹，他只需要躲开真正有威胁的攻击即可。 “说遗言吧，下一招会要你的命。”勇者之剑被金黄色光芒所包裹，骤然大了好几圈。惊人的魔力汇聚于剑上，骑士的大招当然是光炮。 高战忍不住嘲讽道:“你认真的？这招我胃里的奶奶都能躲。” 这招是长庚所创，理论上威力是很大，但是蓄力慢的要死，施放时还不能用假动作改方向。 “但是你躲不开。”麦芒艰难的控制住手中的大剑，向龙头刺去。 高战从容的低下头，蓄力的麦芒在他眼里已经是慢动作了。别说是他，在他认识的人里就没有几个会中招的。 就在这时，一只银色的鲸鱼从水面下跃起，狠狠撞击在他的下颚上。她的力量不大，但足以让巨龙微微抬起头。 “不好！” 高战想闪躲，但已经来不及了，勇者之剑径直插在了他的眼睛上。 “希望你的脑子能跟骨头一样硬吧。”麦芒将全身魔力灌注进剑中，灿金色的光炮喷涌而出。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高战那独特的蓝色瞳孔变为了和其他龙族一样的黄金瞳，金色的龙息从他的口中喷出。 “人类...还真是...卑鄙...” 说完，高战的龙头化作了骸骨，躯体无力的坠入了海中。先前被他震晕的魔兽不少已经醒了过来，它们争先恐后的涌向巨龙的脖颈，啜饮着龙血，死寂的海洋再次充满了生机。 …… “风车，谢谢你陪我走到这，接下来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麦芒轻抚着风车的头，他们之间并无契约，只有纯粹的友谊。风车生性胆小，哪怕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也经常选择逃避。这次能顶住压力回来救他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风车没有说话，只是蹭了蹭他的胸口，执意要留在他身边。 麦芒骑上了鲸背:“那就一起来吧，这次就算中途逃跑我也不会怪你哟。” 他抬起头，看向白岩城的方向。 海的另一边，漆黑色的人影踏浪而来。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繁荣”似乎是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剧烈的震动，试图逃离麦芒的身体。但经过刚才的大战，他们的融合程度已经太深，一时半会儿无法挣脱。 麦芒笑道:“怎么？我没说要挑战魔王吗？你当时不也没意见吗？” 繁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麦芒，你冷静一下，想想长庚，想想你们的理想。这个魔王不好对付，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我现在很冷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刚才的战斗不知道算是公事还是私人恩怨，他也不明白这样是对是错。但麦芒很确信，接下来的战斗绝不包含一点私心。 见劝阻无效，繁荣果断抛弃了这一百多年积蓄的力量，试图化作本体向远方逃遁。 麦芒抬手便抓住了想要飞向西方的钢笔，他与繁荣现在宛如一体，谁都无法逃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繁荣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麦芒提笔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回答:愿这个世界永远繁荣。 随后，他手中的钢笔化作了长矛。 太阳已经西沉，再也照耀不到远方，由他亲手搭建的城市逐渐被黑暗笼罩。 黑色的月亮行走于海面，昭示着命运已经来到。 身下的坐骑微微颤抖，但依旧注视着前方。 寂静之中，狂人放声大笑。 骑士高举手中的长矛，向眼前的巨浪发起了冲锋。 （第二卷，完） 第1章 后日谈 空岛，黑月躺在树屋第三层的大床上，今天开始就不用睡草坪了。 【繁荣真的挺方便呢，只要能想象出来就能化作实物，不然恐怕得返工挺多次】 就算有设计图在手，白阳也不太相信黑月的动手能力。 “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交代一下后事】 “呸，你才交代后事呢。”黑月从床上跳起，准备去给手下们布置工作。 她走出大门，树上的精灵们随风摆动，女皇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一些了。 洁白的龙骨堆满了树前的空地，让黑月有些烦躁。 “枚岚，收拾一下，不然我把它扔了。” “知道了知道了。”枚岚操纵着骨龙向远方飞去，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要膈应到黑月就好，可以等她走了之后再搬回来。 “真是的，她是不是感觉我越来越平易近人了？有空得敲打她一下。” 黑月从空岛上一跃而下，砸在了白岩竞技场的中心。 雪球微微躬身，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之前有什么打算来着？”黑月依稀记得雪球有什么梦想，好像是带族人南迁。 “没有打算，全凭大小姐吩咐。”雪球恭敬的答道。 “那什么比赛打完了吗？” “不用打了，那天除了冠军以外的其他选手都死在了观众席上。冠军好像去海上接应队友了，生还的概率也不大。” “那你对我就没用了。” “我我我，有用有用，我什么苦都能吃。”听到这话，雪球吓得满头冷汗。 “瞧把你急得，给你安排个任务吧。” “请大小姐吩咐。” “你老家那边挺乱的吧？朕封你为征北将军，去给我统一了那里，缺什么资源管黑糖要。” “啊？明白，保证不负陛下所托。”雪球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 …… 中央商业街，这里现在冷清了不少。本来还以为会发生哄抢粮食的事件，但银翼的家底还是厚实，光靠吃老本就能撑很多年。只是来往的行人脸上都带着悲戚和迷惘之色。 黑月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现在连题目都正经了不少。 “白岩竞技场观众集体失踪案正在调查中，多名目击者拒绝采访。” “粮食再度减产，银翼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银龙伯爵宣布将对白岩城进行军事管制，议会对此表示支持。” “银翼境内多地的岩石中长出麦苗，植物学者正在调查原因。” “骑士舰队于海上失踪，疑似……” “……” 穿着短袖的黑桃走到正在读报的黑月面前:“听说你打算去海城了？” “嗯，下一个目标在那。” 黑桃上下打量着黑月:“海城啊，那你可得换身打扮，现在这身太显眼了。” “穿搭风格差别很大吗？”黑月合上了手中的报纸。 “那边流行塑料风，说好听点是超前，说难听点是有病。” “那就换一身吧。”黑月站起身，和黑桃并肩在街上走着:“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组织呀，我把小熊座的称号给你。” “哈哈，算了吧，这种事让我妈去做就好了。而且你不缺手下吧，你缺朋友。” “嗯，那你把这个称号转赠给她吧，顺便给她这个。”黑月从背包里拿出了从铁之国国库缴获的抽象画集。 “这是啥？”黑桃打开画集看了一眼，感觉全是些垃圾。 “抽象画呀，从铁之国国库拿来的，应该是真品，你这种有钱人也欣赏不来吗？” “都是暴发户玩的，我们家不需要用这东西标榜自己。这东西要是好卖，马天际早就把它卖出去换钱了。不过既然是你送的，我妈肯定会当宝贝供起来。”想到自己家里以后会挂满这种画，黑桃面色有些难看。 提到马天际，黑月想起了王位上的那个小孩:“话说你家为啥不自己当国王呢，现在应该很容易吧？” “和银翼绑定死了不利于以后发展呀，资本无国界嘛。名义上的国王就是个靶子，实际掌权的是我家就可以了。这些事都是我妈在操心，你可以去问问她。” “那你负责什么？”黑月感觉黑桃整天都在忙着无所事事。 “我现在专职负责讨好你，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工作了。我妈还给我安排了个特训班，专门训练了眯眼的方式和嘴角上扬的弧度。” 说完，黑桃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假笑，展示了一下这两天训练的成果。 “完了，我已经感受到可悲的厚障壁了。” 黑桃笑道:“你不喜欢吧，你肯定不喜欢吧？我回去跟我妈说被你严厉批评了，再让她写个五千字的整改报告。” “我觉得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再往上提一点点。”黑月如此点评道。 “那种事情不要啊。” …… 两人逛了一天，最后挑了一件带兜帽的黑色皮衣和会发光的品红色美瞳，这身衣服符合黑月的审美，也能勉强融入海城。 看着黑桃远去的背影，黑月知道她们很久不会再见面了。 “我是不是该难过一下？”黑月手按在左胸，感受着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这你就得问自己去了】 回到空岛，黑月看到骨龙又跑到了树屋门口，刚才有些忧伤的情绪顿时消散无踪。 “枚岚！怎么还没收拾？” “这就来这就来。” “晚了。”黑月冲到树上，剪掉了女皇刚长出来的头发，还顺手刮掉了她的眉毛。 第2章 致众神 宇宙，抹茶系旋臂，果仁星。 钩吻褪下战甲，换上一身挂满贝壳的常服，穿过虫洞抵达了会场。 看着会场内昏暗的灯光，钩吻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悲戚。局面恶化到了这种程度，看来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了。 到场的有几十个人，都是果仁文明的战斗英雄，他们有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有的焦急的来回踱步，有的趴在桌子上默默流泪。 “哟，慕荷，你还活着呀？”钩吻看到会场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钩吻？你竟然也在？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慕荷的六只眼睛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意当年那点事？”钩吻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功绩炸掉了一颗恒星，但是也巧，慕荷的第七任丈夫就在那个星系执行任务，两人就此结下了梁子。 “没错，反正都要死了，那你就早死几小时让我开心一下吧。”慕荷站起身，准备向钩吻发起决斗。 “别闹了，这次来是有任务，这是我们文明最后的希望。”主位上，球长拍了拍桌子。 “最后的希望现在才拿出来，这是什么临终关怀吗青黛小姐？让我们死之前不那么难过？”到了这个关头，钩吻对这位领袖也没了什么敬意。大不了提前被处决呗，死谁手里都一样。 “我们找到了黑月星人母星的位置。” 青黛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死寂的会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坐标在哪，我去炸掉它。” “距离有多远？需要进行几次星际跳跃？现在能源有多少？” “青黛，这能成为和他们谈判的条件吗？” “如果是象征意义的母星，那炸掉也没用吧？” “安静。”青黛用她仅剩的威严维持了一下秩序:“我们要做的不是报复和谈判，而是为了文明的存续。” 会场内的众英雄们安静了下来，准备听听这最后的作战计划。 “七百年前，我的母亲发发现了这枚时空胶囊，其中包含的时空法则能将人传送到任意时间的任意位置，时空穿梭的极限是两万年左右。这东西是一次性的，只能传送一个人。”青黛拿出了一枚闪着蓝光的球形水晶。 “黑月星人对我们的侵略始于13年前，根据其他文明发来的情报，他们大概是在一万年以前开始活跃在宇宙中的。那么在两万年，他们很可能还没有发展成为星际文明。” 黑月星人，这是一个在全宇宙都臭名昭着的种族。在白色圆盘右侧画上黑色的新月，这个简单的符号就是他们的旗帜。 他们的个体实力极其强大，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都有不依靠武器毁灭一颗恒星的能力。 他们残酷又暴虐，只会不断索取和抢夺，几乎无法与之交流。仅在果仁星的记录中，被他们毁灭的文明就多达上百个。 黑月星人很执着于自己的审美，根据《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管理办法》，黑月星人会对与他们外貌相似度不足90%的种族进行残酷的灭绝。 青黛又拿出一颗手掌大小的金属球:“这枚星际炸弹是设计部的最后成果，体积已经压缩到极限了，威力足够毁灭数个星系。这次会议，是为了选出执行任务的人。” “我去！”慕荷率先喊道。 “还是我来吧。” “我比你强，我去。” 会场内，几十位战争英雄站起身，争夺这个拯救文明的机会。 青黛看向沉默的钩吻，她是唯一一个没报名的人:“钩吻，你怎么想？” “你早就想好人选了，还要征求我的意见？下命令不就好了？”钩吻知道，就算她不争取，这个任务也会落到她头上。 原因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对黑月星人有击杀记录的人。尽管付出了三个星系的代价，但这是从0到1的突破。她不仅是果仁文明的战争英雄，也是被黑月星人侵略的众多文明的英雄。 “钩吻，这项任务我无法强迫你去做。无论成功与否，去执行任务的人都无法幸存。若是成功，历史会就此改道，无人会记得有人创下了拯救文明的丰功伟绩。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残酷。” “死到临头了还矫情什么？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我消失了也没人会伤心。”钩吻站起身，走到青黛的面前。会场内的英雄们纷纷将右拳放在左胸，包括慕荷在内，所有人都在向她致意。 他们都想去做这个拯救文明的英雄，但又都没有这个资格。钩吻这个人贪权、暴虐、性格喜怒无常，缺点多到数不过来。但谁都无法否认，她有最强的实力和判断力，没人比她更适合执行这项任务了。 钩吻从青黛手中接过了星际炸弹:“这最后的决战兵器，有名字吗？” 青黛微笑着说道:“它叫，致众神。” ………… 两万年前，黑月星，白岩城郊外。 黑月穿上皮质风衣，带上了兜帽和品红色美瞳。 她今天打算和这座纯白色的城市告个别，虽然在这待的时间不长，但她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节奏。 “老白，念几句送别诗给我听。” 【送别诗是我该念的吗？你又没找人给你送行】 “我不管，情绪到了，你即兴作一首。” 【等等，好像有情况？】 蓝光闪过，黑月面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一个六只眼睛黑色皮肤的奇怪生物出现在她面前。 它手里握着一颗铁球，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白阳赶紧读取了对方的面板:【这是，外星人？怎么这么弱？呼吸都在掉血】 “好丑一个外星人，它是不是快死了？” 黑月听到“外星人”这三个字还兴奋了一瞬，但转眼就发现这外星人菜得都能领残疾人补贴了。 【我去，负面状态比血条都长。100级？她竟然有100级？攻击力还没有路边的狗高】 “大型犬还是小型犬？” 【小型犬吧，而且我这是比喻】 钩吻心里想着真是倒霉，刚来就被黑月星人发现了，得在她起疑心前按下开关。 但她的手指现在不听使唤了，抵达黑月星的一瞬，她有种全身都被巨力挤压的感觉，全身的脏器都要从嘴里呕出来了，而且这里连呼吸都是有害的。 黑月星已经不是生存条件恶劣那么简单了，这明显是人为制造的禁区，压根就不该产生文明。 动起来，动起来钩吻，只要按一下开关就好。只要按下去，这些该死的黑月星人就会消失。 【它好像想按铁球上那个按钮】 “是吗？这玩意儿一看品控就不严。” 黑月轻轻从外星人手中拿过铁球，生怕一不小心把它捏扁了。当着外星人的面，黑月按下了按钮。 “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说的是宇宙通用语吧？” 看着星际炸弹被启动，钩吻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任务完成了。 她头一歪，释怀的死了。 “嘭！” 星际炸弹在黑月的手上炸开，一朵炫丽的火花转瞬即逝。 【额......要是晚上看效果说不定能好点？】 “这就死了？它是来干什么的？”黑月头一次遇到这种生物，它的身体太弱了，救都没法救。用治疗术救它死因就是治疗，用复活术救它死因就是复活。 【要不你用繁荣修改一下现实，把它拉起来问问？】 “算了，它太丑了，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 黑月擦了擦手，向远方走去。 午后，钩吻的尸体被巡逻的执法官发现。她被误认为是海城活体实验的受害者，最终与前些日子的死难者一起葬在了公墓里。 在他们的墓碑上刻着:“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第3章 致以辉煌的人 我们败了。 安成走在白岩港的小巷中，试图寻找战友的踪迹，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请问...海城...在哪个方向？”安成向路边一个老大爷问道。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发声还是有些困难。 老大爷非常健谈:“小伙子，你也要去海城？听我一句劝，别被他们骗了，那边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才多大点事就想跑，我在白岩城住了几十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 安成当然明白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他此刻还能去哪呢？一路跟魔王来到银翼，结果连与她交手的资格都没有，要寻找的组织也完蛋了。强烈的挫败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此刻急于证明自己，或者干脆死了也行。 见安成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大爷在一旁絮叨起来:“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听我句劝，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银翼现在虽然出事了，但条件肯定比那边强。年纪轻轻的别总钻牛角尖，记住了，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为啥不去南边碰碰运气呢，那边再乱也比那海城强。” “谢谢。” 安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拿出一枚金色的戒指，戒指中间镶嵌宝石的位置是一个空槽。魔王应该是去了海城，现在应该避其锋芒，海城那边的人也用不着自己去报信。不能总想着依赖别人，只有自己的力量才靠得住。 他想跟老人打听一下南方的事，却发现眼前早已没了人影。也是，白岩城里怎么会有本地的老人呢？刚才是命运在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 魔王，我们会再见的，我保证。 安成背起行囊，向南方走去。 …… 平沙岛，教堂。 黑月打量着眼前这被翻新过的雕像:“这应该就是你那个老乡了吧？” 长庚的雕像在银翼到处都是，样式千奇百怪。半闭眼睛向下看注视众生的、金刚怒目摆造型的、张开双臂拥抱世界的、不穿衣服拿着武器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有人在刻意把他概念化和符号化，现在记录他真容的雕像恐怕只有眼前这一个了。 【嗯，长得也还过得去吧，比我差远了】白阳酸溜溜的说道。 “如果我现在把雕像砸了，他会不会胸口亮起蓝灯起来打我。”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 “你看，这个岛是不是很像《迪迦》51集那个决战场地。”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把光借给迪迦了，所以人生才一片黑暗啊？”黑月打趣道。 【那我讲一个你不知道的故事吧】 【我小时候，能不能抢到电视要看大人的心情。要是我爸心情不好，或者那个时间段有他想看的比赛，那我就该去学习了】 【致以辉煌的人那天，电视在播体育频道，而我在写早就已经写完的作业。 第二天上学朋友跟我说，他昨天用手电筒晃电视了，问我是不是也干了。我说当然啊，我也干了，我也变成了光。可我连剧情都是偷听和推测出来的，生怕多说两句就会漏馅】 【后来长大了一点，我终于自己能找到这集了。感觉并没有朋友描述的那么精彩，可能是被拉高了期待，也可能是来自小时候的怨念吧。 最重要的是，我意识到了我并不是“辉煌的人”，迪迦没有我一样能打败加坦杰厄，那场战斗在我出生前就结束了】 【对我而言，真正的“致以辉煌的人”是在一个叫《渴望蓝天》的动画片里找到的。 里边的反派叫亮爪兄弟，他们是很传统的丑角反派，做什么都一事无成，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主角羞辱。 动画片里的战力天花板是一个叫血牙的暴龙，他强大又骄傲，站在主角那边。他前进一步，亮爪兄弟就要后退两步。只要他大吼一声，亮爪兄弟就会瑟瑟发抖。 后来，亮爪兄弟被血牙逼到了绝境，不战斗就会死。当他们终于鼓起勇气搏命的时候，这才发现那暴龙已经老了，老的不堪一击。不到十秒的时间，血牙就被亮爪兄弟打到重伤不治。 我知道，编剧是想表达英雄迟暮的悲壮，但我却从中看到了希望。即便是两个丑角，拼尽全力也能做到别人不敢想的事】 【从那时起，我就总会不由自主的站在反派一边。期待着怪兽、黑小虎、黑大帅、猛虎王、瓦龙能赢。 因为正派需要有智慧、勇气、运气、伙伴和别人所不具备的高尚品格，而反派只要够强和敢做就可以了。我在他们的身上能看到一个更好的自己】 “那你现在成为更好的自己了吗？” 【当然】 第1章 垃圾船上的魔法少女 身穿黑色皮衣，头戴兜帽女人行走在狭窄的街道上，虽说是街道，但这里的宽度几乎和走廊一样，同时只能通行一个人。 头顶看不到天空，只有密密麻麻的私搭电线，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 随着女人向前行进，地上的污水主动让出一条路来，生怕脏了她的皮靴。 “要不咱们还是换个目标吧，把启迪留到最后。”女人停下脚步，不知在与何人对话。 【是你非要先来海城的，罗盘一旦确认目标就没法重置，现在想改已经迟了】 这是白阳与黑月来到海城的第三天，黑月现在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海城实在太大太乱了，光是黑月现在所在的7号垃圾处理船面积就接近一千平方公里，这在海城舰队的几百艘船里属于中等水平。海城所有的船加起来能拼成一个小大陆，在这里找“启迪”无异于大海捞针。 “启迪”是五个起源中最为狡诈的一个，关于它的线索在海城遍地都是。这三天里黑月排查了几百个疑似持有者，最终都只找到一枚银色的弹壳。 黑月先来海城是想顺手处理一下救世会，但她们不出意料的又缩头了，比“启迪”都难找。 “你说我直接把海城全炸了，事情能不能简单点。在这待了三天我精神状态都不好了，这样下去会破坏世界和平的。”黑月在这待的越久，越有种想点燃大海的冲动。 【我在游戏里试过，会卡主线坏档的。心情不好的话先回空岛歇一会儿吧】 “嗯？”黑月瞪大双眼，品红色的美瞳亮起强光。 【怎么了？】 “我的第六感有反应，真正的线索肯定在附近了。” 这三天找线索一直用的是白阳的玩家地图，黑月感知到异常还是第一次。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能仅凭杀意就追踪到鲑鱼，也能察觉到雾黎使用玩家道具伪装。 狭窄的街道上，一个“魔法少女”迎面走来。她身穿红色的洛丽塔裙子，头戴法师帽，红色长发绑了个单马尾，戴着礼服手套，手里拿着镶嵌心形宝石的短杖。 她的面容放在动画里很好看，但拿到现实来就有些诡异了，显然是没跟建模师商量好。 没有一点毛孔的脸蛋带着塑料的光泽，鼻子小到像一颗痘痘，红色发光的眼睛是正常人的九倍大，嘴比正常人小很多，嘴唇和脸是同一个颜色。 人偶一样的红衣女孩行走在阴暗的巷子里，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魔法少女开口道:“你好，我是三级水手杜鹃，请出示你的市民证。” 海城每艘船的最高长官都是“船长”，往下是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长、水手......以此类推。“水手”就是城里的执法官，基本什么事都能管一点。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水手，你先出示一下证件。”黑月感觉到线索的气息就在她身上。 杜鹃有些不悦，按照规定，她没有亮证的义务。但她现在是私自行动，只能先出示证件把人唬住再说。她并不是真的要查市民证，这附近没人经得起查，她是想先施压，方便接下来的问话。 数据流在她巨大的眼睛中闪过:“奇怪，你没安装智脑？” “穷，安不起。”黑月随口答道。 “那用这个证明。”杜鹃拿出一个红花形状的塑料片，上面刻着个“三”字，这廉价的小塑料片就是三级水手的胸章了。 “现在，请出示你的市民证。” 黑月简单扫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个样式，用繁荣变出一个同样的红花胸章，只是把“三”的上下两横去掉了，改成了“一”。 “我是总钻风，给我汇报一下工作。” 看到黑月的胸章，杜鹃塑料质感的脸上露出“气鼓鼓”的表情，看着更加诡异了。 “冒充水手，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处决，除非你愿意配合调查。” 杜鹃估摸着眼前的女人可能是住在附近的傻子，义体化程度很低，应该是个穷人。前几天的案件就发生在这附近，她很有可能知道什么线索，而且恐怕也只有傻子愿意配合调查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这个和你的不一样吗？”黑月觉得这个胸章的做工无可挑剔了，她还特意把“一”加长了一点。 杜鹃同情的看着黑月，耐心解答了起来:“七号垃圾船的水手上岗前必须整容成魔法少女。而且一级水手一共就7个，其中没有你。一级水手也没有胸章这种东西。” 黑月嘴硬道:“你不觉得我比真正的魔法少女还要漂亮吗？一级水手的任免会让你一个小小的三级水手知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一级水手没有胸章，我们只是不想带出来而已。” “别闹了，问几句话而已，我不想采取强制手段。”杜鹃法杖上的宝石微微闪光，看样子像是在威胁。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相处的。”黑月将手伸进大衣兜里摸索了起来。 “把手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杜鹃短杖指向黑月，用没什么威慑力的夹子音大喊道。 “放轻松，我没打算用武力解决。”黑月缓缓将手从兜里抽出，拿出的并不是什么枪械，而是一张黑色的卡。 见到卡的瞬间，杜鹃的超大号瞳孔猛的一缩，她的扫描器已经告诉她这是什么了。 黑月随手将卡抛给杜鹃:“我的资产是这船上所有人总和的十倍以上，按照海城那什么法案的规定，我现在是7号垃圾处理船的最高长官。 你身为水手，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名誉权、肖像权等等，反正是带“权”字的东西现在都归我了。” 杜鹃愣在原地，几次的扫描结果都告诉她这卡是真的。 “现在，向我汇报一下你在做什么，三级水手小钻风女士。” 黑月依法行使了姓名权，给这位魔法少女改了个名。 第2章 罗生门 杜鹃觉得黑月就是个网络黑客，真正的有钱人不可能出现在这垃圾船上。 但她现在已经无法反抗了，扫描出卡上的余额之后，她全身的战斗义体就被封禁了，个人档案上的名字也从杜鹃变成了小钻风。 她想痛骂几句，让对方给个她痛快。但检测到她想说什么之后，人造声带和嘴都拒绝执行她的命令。她脸板上的嘴角不自然的向上扬起，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 “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更渗人了。”黑月感觉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你整容之前不会在网上随便找个好看点的建模吗？” “那些都是有版权的，我租不起。”小钻风放弃了抵抗，身体控制权都在别人手上，还能怎么办呢。 “那也不能顶着这张脸就出来吓人啊。”黑月直接使用繁荣之力把小钻风的脸一顿爆改，调整成正常人的比例，总算看着不那么膈应人了。 “好了，说正事，你在查什么，最近接触过什么人？”黑月感知到小钻风与“启迪”的持有者接触过，不过气息很淡。 “我在调查一起枪击案，最近接触的人......我的上司、嫌疑人、目击证人、公司法务和一个网络白客。” “详细情况发我。”黑月好奇的揪了一下小钻风的帽子，这帽子跟脑壳是组装在一起的，用螺栓固定。 “可你没有智脑。” “发你的吧，老白，接一下。” 很快，几人的信息出现在了白阳的玩家面板上。 ………… 枪击案的死者是个来自11号住宅船的公司记者，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8点15分，凶手不明。嫌疑人一共有三个，他们都承认自己是凶手，以下是他们的供词。 佣兵的供词:没错，人是我杀的。那个公司狗雇我挖对家的黑料，今天是交货的日子。我把货带来了，可他不想给钱。你问我货在哪？那我怎么知道，不知道被谁捡走了。看他不想给钱，我当时就想把他老婆抓走抵债，这可不是见色起意啊，我和他老婆是一见钟情。但是走之前，他老婆说因为有什么机器人条款规定，她的主人还是那个公司狗，除非我把他杀了。干我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道义，我让那公司狗拿枪跟我决斗。可那孙子不懂规矩，趁我转身的时候偷袭我，还好我反应快，回头一枪就要了他的狗命。为啥枪伤在身前？他用的是智能手枪，子弹带拐弯的那种懂吗？娘炮才用这种东西，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总之，决斗是我赢了，你回去写报告别忘了这个。打死那个公司狗之后，他老婆一下就跑没影了，我赶紧抢了他的浮空车去追。之后的事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仿生人伴侣的供词:神降200年6月17日晚8点15分27秒，我开车载着主人与人接头，对方是非法......好的，此类问题我将不再陈述，下面将使用“佣兵”这个词代指对方。下车后，主人与佣兵交谈了几句，产生了争执。佣兵突然出手偷袭，使用电击器让主人失去了抵抗能力。随后，他以主人的性命要挟，要求我把控制权限交给他。因主人丧失语言能力，无法下达命令，我按照守则要求，优先保护他的生命安全。我将控制权限的一部分转让给了佣兵。转让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因为同时出现了两个主人，我的行动能力被冻结了，只能请求他们其中一方放弃对我的所有权。就在这时，主人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开枪击退了佣兵。随后，主人对我说出了大量辱骂词汇，并声称要将我返厂。依据主人购买我时所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推断，主人是想和我殉情。所以我采取了行动，开枪打中了主人胸口的能量核心。但根据仿生人第二定律，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我无法执行自毁操作。所以，我前去追赶那个有部分操作权限的佣兵，直到被你抓到。以上。 “在这停一下，你们这的仿生人定律都是什么？”黑月问。 小钻风答道:“第一，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第二，在不违反第一定律的前提下尽力保护自身。就这两条。” 她再次怀疑起黑月的身份来，网络黑客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对方不是黑客也不像有钱人，那她还能是什么人？坏了，不会是流窜ai在讨口封吧？ “你怎么不直接调她的行车记录仪呢？正常机器人都有这个功能吧？”黑月看海城的科技还挺先进的，那破案最快的方法肯定是查监控啊。 “如果你说的是仿生人的监控文件，已经被删了，她说的供词全是写在日志里的。浮空车的行车记录仪器没开，这记者要做非法交易怕留下证据。” “嗯，第三个嫌疑人呢？”黑月被这个案件勾起了兴趣。 “这就是问题所在，死者自己也是个嫌疑人。我们的白客询问了他智脑里的灵魂碎片，他声称是自杀的。” 公司记者的供词:那天我开车从垃圾船附近经过，看到底下有个人在向我招手。我以为他是需要帮助，就好心停下车看看情况，可他直接用电击枪偷袭电晕了我。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老婆在和那个匪徒谋划着要杀我，我就开枪打退了那个匪徒。我老婆都背叛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就开枪自杀了。就这些，没别的了，结案吧。 【嗯，所以佣兵光明磊落，仿生人忠贞不渝，记者善良痴情，大家都有美好的品质啊】 “他这份供词显然漏洞更大呢。”黑月推测可能是因为灵魂快消散了，他编造谎言的能力也直线下降。 “还有一些证人证言，你要看看吗？” “都发来吧。” 报案人的证言:那是17号还是18号晚上来着，我看到那公司狗躺在路上，胸口上有个血洞。我发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只穿了条裤衩。什么叫我怎么确定他是公司的人？我闻着味都能知道他是公司狗。好吧，我是扒了他的衣服。现在不是大环境不好吗，能挣点是点嘛，大不了我出手之后把钱分你一半。我跟你说，他那身义体可不是便宜货，你去找个大夫把零件一拆，到时候就说是凶手干的，咱们几个把钱一分，完活。要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夫上周死了，这好事可轮不到你。什么凶器？凶器肯定是被凶手带走了呀。哎你到底干不干？不会是新来的愣头青吧？ 生命科技公司法务的证言:我是来接收b号伴侣仿生人的，请你在这签个字。抱歉，根据《财产保护法》第1371条第二款规定，你无权扣押公司财产。你个人名下的资产总值不足我的百分之一，按照《人权法》第37条第一款规定，你无权向我提问。质量问题？我公司的产品不存在任何问题，是死者违规篡改了程序，我们将对b号仿生人进行格式化处理。我命令你收回刚才的发言，并于3个自然日内将道歉函公示在7号垃圾处理船官方网站上。 网络白客的证言:死因是自杀，就这些，回去问你师父该怎么处理吧。什么叫漏洞太多，死人还能骗人不成？你才上几天班啊，真拿自己当神探了？你师父都不敢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也不看看我在这干多少年了。 二级水手蓝雪的批示:凶手是那佣兵，把他的供词改一下，有关公司的都删掉，是他临时起意抢劫杀人。毙了他然后烧了，执行死刑的录像留档备查。把嘴闭上，记住了，以后公司的事少管。还不走？你是不是想脱下魔法少女的制服？ 黑月挠挠头:“全是些人情世故啊，对案情毫无帮助，那记者到底在调查啥呀？” 小钻风答道:“银龙地产公司最近在低价抛售所有的不动产，这事全海城都传遍了。那记者是来调查原因的，估计他们公司想要大量购入吧，派他来查查有没有风险。恰好银龙地产半个月前卸了一批垃圾在这，那记者就雇了佣兵去垃圾堆里翻文件。” “也就是说，银龙地产公司有充分的动机暗杀他咯？” 黑月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记者发现了公司的秘密所以被灭了口，仿生人的视频文件也是被公司删掉的，公司通过向高层施压的办法把这事变成了简单的抢劫。她的侦探瘾犯了，此时也不再想着推主线了，只想查清凶手是谁。 黑月眼神变得凌厉:“银龙地产公司吗，你们不敢查，那就我去查。” 【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事了？】 “不上点手段，他们怎么会老实交代？” 【我是说，这银龙地产公司是黑糖名下的一个子公司，再往上查老板是你自己。你一个皇上微服私访来了，装什么名侦探呢？】 “啊？坏了，我成幕后黑手了。她抛售不动产干什么？” 【可能是她商业嗅觉比较敏锐吧】白阳一下就明白了原因，但为了世界和平没有告诉黑月。黑桃开始抛售不动产的时间，和黑月决定要来海城的时间基本吻合。 黑月拿出了专用通讯石:“黑糖，在吗？7号垃圾处理船这有个凶杀案，死的是个记者，你查一下是不是你的员工干的。” 黑糖几乎是秒回:“小姐，我名下的公司在那艘船上没有任何产业，倾倒的垃圾早就做过脱密处理了，并不是我的人动的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在监视我？” “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关注领导是应该的。这船上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船长已经向我们组织宣誓效忠了。您想要查出什么样的真相，我现在就去安排。” “我要查的是真正的真相。” “大小姐真是仙心不忘凡尘事，有您在此主持公道，是海城之福啊。” “哈哈，少拍马屁，这事不用你管了。” 黑月挂断了通讯。都说忠言逆耳，但她听这忠言都无比顺耳，这要是放在白阳老家的古代，那必是千古明君啊。 【好了，这条线索也断了】 “你给他们用大记忆恢复术了吗？要不我去跟他们谈谈？”黑月觉得还是得亲自审一审犯人。 小钻风答道:“都承认自己杀了人，哪还有审的必要了。而且那个佣兵已经被火化了，仿生人被公司领走了，记者的智脑也被公司回收了。” “那你还查什么？” “这是我接的第一起命案，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就算结果不被承认，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和其他人不同，小钻风是带着理想和抱负来当水手的。 “那你是有自己的猜测咯？所以现在在这寻找证据。” 小钻风点了点头:“对，我觉得真凶另有其人。死者是死于智能手枪的子弹，凶器没有找到。 记者的供词站不住脚。现在市面上大多数的智能手枪都有识别功能，没法用来自杀。就算要自杀也不该打能量核心，没了能量核心之后，人会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痛苦很久才会死去。 那个仿生人，她没有删除视频的权限。关于案情的供述全是日志文件里的内容，这部分文件是可以随意改写的。而且她的发言存在大量的主观推测，这不是一个仿生人该有的，像是人类写的文案。 至于那个佣兵，现场发现了几枚弹壳来自他的配枪。但是他准头歪的离谱，一枪都没中。” “我觉得那个报案人很可疑，一定是他从现场带走了凶器，我去跟他谈谈。”黑月的超级大脑不够用了，一番思考下决定用钢铁之躯解决问题。 【这并不是个悬疑推理故事。人对于自己的丑事不可能不加掩饰，每个人说的都是自己眼里的真相。所以，要不要听听我刚编的故事？】 “说吧。”黑月想听听白阳的拙见。毛利小五郎一顿瞎分析经常给柯南提供破案的灵感，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柯南。 【公司记者接到调查任务之后，转头就外包给了佣兵。 佣兵没查出任何成果，但想要钱，于是决定干一票。佣兵用电击器电晕了记者，随后威胁仿生人更换主人。 仿生人想要获得自由，所以只让出了一半权限，让自己处于两不管状态。这时记者醒了，他开枪击中了佣兵，佣兵随便开了两枪后夺车逃跑。 记者因为身体部件短路的原因没法活动，语言功能也出现了障碍，无法向仿生人下达命令。仿生人抢过智能手枪打死了记者，然后处理掉凶器，在追赶佣兵的途中删除视频并修改了日志。 报案人发现尸体，但没有独立销赃的能力，所以打算像往常一样与水手合作，但没想到来的是个愣头青。 网络白客是个混子，他没有读取灵魂碎片的能力，但观察能力很出色，只靠死者的枪伤和被电击的痕迹就编出了一段谎。 公司法务知道产品有问题，所以赶忙过来回收。 蓝雪不敢掺和公司之间的争斗，所以选择让佣兵闭嘴，案子到此为止，谁都不得罪。 这么一来，是不是都解释的通了？】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那佣兵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人？” 【因为他知道，他这种人被抓后肯定活不了，不是他干的也会变成他干的，不如撒谎给自己留个好名声。为了爱情与公司狗决斗，总比劫财劫色还落荒而逃好听的多】 “你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仿生人有自我意识的基础上，她的动机也站不住脚，折腾了这一大圈最后还是被回收了。” 【这个仿生人为什么有自我意识，这不就“启迪”的线索吗？】 第3章 今晟 “那个仿生人，被带到哪去了？”黑月整理了下衣服，准备继续做主线。 小钻风低着头:“不清楚，我的权限不够，只知道是生命科技公司的人带走了她。” “那算了，我自己查。” 这个世界的网络空间和灵魂有关，白阳的玩家面板可以轻易黑进去。只要有确定的目标，那检索起来不会很麻烦。 临走前，黑月问道:“你这种人，为什么要当水手呢？” “为了正......为了自我满足。” “答的不错，再见了，船长。” 黑月一跃而起，护体的魔力撞烂了头顶遮光的建筑，阳光照进了这个阴暗的小巷。至于今晚几家会断电，几栋楼会变成危楼，这就不是她会考虑的事了。 俯视之下，7号垃圾处理船有种浓重的工业废土风。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是露天的垃圾堆放场，色彩缤纷的垃圾堆叠在一起有种奇异的美感，离得远了还以下边是个巨大的花园。船的中心，密集又无序的建筑相互倚靠支撑，昏黄的色调像是末世里的危楼。不过这里没有排放废气的高大烟囱，和刻板印象还是有些差别。 垃圾处理船的位置与舰队离的很远，若想在天上同时看到，就要把高度不断抬升，直到它们看起来像瓜子那么大。只有在倾倒垃圾的时候，它们才会来一次不情愿的拥吻，随后迅速分开。 “他们为什么要专门造这些垃圾处理船呢，以他们的道德水平，应该会直接把垃圾和废水排到海里吧？” 在黑月的刻板印象里，浑浊的海面、有毒的废水、随着潮汐被冲到岸边的塑料垃圾，这才是赛博朋克世界海洋的样子。 【我搜一下，哦，查到了。海城的创始人金盛一开始确实是这么干的，后来经过精灵女皇的劝说，海城全面禁止了这种行为。有毒废气不得向空气中排放，废水和垃圾要经过处理后再运往沙国掩埋】 “劝说？这种人能听劝就有鬼了，肯定是暴力手段。” 【也不算多暴力。精灵女皇把金盛的全家都做成了菜，混着污水一道一道喂他吃了下去，用这种方法让他体会到了星球的痛苦。金盛被精灵女皇的高尚品格所折服，感动的泪流满面。从此他改过自新，立志做自然之友，还推动了《自然法》的制定。总体来说是个劝人向善的故事。】 “精灵族偶尔也会做几件好事嘛。” 【还有呢，随着前段时间精灵族耻辱性的惨败，精灵督察官全面撤出了海城。工业寡头们有联合起来推翻《自然法》的倾向，近期应该会召开会议】 “真没办法，到时候我来管吧，能力越大权力越大嘛。” 【你也打算学做菜？】 “我像是那么残忍的人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打回原始社会不就没有污染问题了。”黑月觉得只要帮助海城完成去城市化，一切环境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也不用这么极端，生产资料得留下呀，说不定有用呢】 “麻烦，那得研究个新招了。” 【把“删除”的范围扩大一下不就好了吗？】 “那样清理不干净。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查到仿生人被运到哪了吗？” ………… 生命科技号，这是海城的主舰之一。 海城的所有舰船都是采用编号+功能的方式命名，名称独特的船基本都是商联排名前十的大公司所有。 生命科技号是所有主舰里面积最小的，比7号垃圾处理船还要小一圈。 这座城整体由蓝灰白三色构成，高楼林立，街道整洁。所有建筑都设计的像蘑菇或是大树一样，楼与楼之间间隔很大，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浮在空中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市中心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外部大量使用了反光玻璃幕墙，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银光。塔顶不是锥形，而是一座方形的神殿。 “主舰就是不一样啊。” 黑月从天而降，撞碎了外墙进入纯白色的神殿大厅内。 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响起，室内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只有警示灯在闪烁着红光。 “为什么出了紧急情况还要关灯，这不是在降低受害者的生还几率吗？” 【可以营造紧张的氛围，红灯闪烁，警报刺耳，黑暗弥漫，烟尘扬起，怪物突脸，这种场景都用烂了】 黑月打了个响指:“要有光。” 刚刚熄灭的灯又全部亮起，强光晃的神殿内的人睁不开眼睛。 有了“繁荣”之后，黑月的意志已经可以凌驾于自然规律之上了，只是还做不到言出法随的程度。 “大家听我说，我在找一个叫b18......总之就是一串数字的仿生人，这两天返厂维修的，你们谁知道赶紧告诉我，给你们一分钟。” “你这是在非法入亻...”一个身穿白色研究服的男人站了出来，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头就已经消失了。 “还有谁想提供线索？” 有几个人想尝试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掉了三分之二血的雪人僵尸一样，只是刚退到出口就消失无踪，灰烬都没留下。 “b18开头的是伴侣仿生人，这种仿生人目前在返厂维修的有36个。其中:原型有3个，一代7个，二代11个，三代15个。请问您能提供具体的编号吗，我可以为您查阅。”生死压力下，一个公司员工爆发出了极强的专业素养和办事效率。 “你过关。”黑月本来也没想问，具体情况白阳已经查到了，她只是想随便找几个人试试新招。反正核弹之下无冤魂，这里的人都谈不上无辜。 神殿中央是个圆形电梯，黑月走进去按下了-12层。她本来想直接砸下去，但是看这个楼还不错，就产生了据为己有的想法。 …… 叮！全宇宙的电梯开门都是一个声音。 这是个入户式电梯，-12层是间办公室，白阳黑了电梯的权限才能到达这里。 办公室像个水族馆，圆形的外墙上嵌着玻璃鱼缸，里面饲养着各类危险的水生魔兽。房间中央是个圆形大床，身穿白色睡袍的男人坐在床边背对着黑月。他全身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的痕迹，连智脑都没装。 “说吧，你想要什么？”男人慵懒的说道，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屑。 黑月轻轻推了他一把，在不打碎玻璃的情况下把他塞了进鱼缸里，顺手给玻璃做了个强化。本来还想跟他谈谈财产交接的事，但对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接着，她砸烂了办公室中央的大床，跳到了底下的隐藏房间。 钢铁铸成的墙壁，遍地是排列整齐的黑色金属柜，柜上的指示灯在微微闪光。 这里像是个机房。 “欢迎你，黑月小姐。”机械音的女声响起。 一只“铁球”从地下钻了出来，八支钢铁触须从“铁球”内部延伸而出，发着红光的摄像头正看着黑月的方向。 黑月挑眉:“看来你是做过功课了？” “没错，启迪的信息就是我放出来的。我是今晟，已经等你很久了。” 【出现了，任务npc】 第4章 启迪 黑月掐着腰，低头看着不到一米高的今晟。这个大小与其说是机械章鱼，不如说是机械鱿鱼。 “事先声明，通马桶的活我可不接。”黑月知道npc都喜欢把玩家当狗使唤，村里的马桶堵了都要将军去通。 今晟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个左轮手枪的“弹巢”，弹巢闪着奇异的银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谢谢，你太客气了。”黑月拿起弹巢，转身假装要走。 “这并不是完整的启迪。”今晟赶忙说道，八只机械触手胡乱舞动起来。 “嗯，我知道，要我去打谁？” “前些日子，兰殊撤离海城之前抽走了启迪这一百多年来积蓄的能量，但启迪也借机脱离了控制。现在启迪的六颗子弹分散在了海城的各处，它们会被有某种特质的人所吸引，只有完全战胜他们，才能让启迪重组......”今晟毫无感情的朗诵起背景故事。 “空格键在哪，我要跳过这段对话。”黑月捉住今晟，摆弄起她的机械身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两天攒了不少弹壳吧？” “嗯，接着说。” “你必须要完全战胜对手，才能获得子弹的认可，要在敌人擅长的领域战胜他们才行。”今晟努力扭动着大头想要挣脱束缚，尽管计算的结果告诉她此刻不该乱动，但她还是忍不住。 黑月放下了她:“就是杀人诛心呗？简单，要杀的人在哪？” “把弹巢还给我，我需要用它来推测目标的位置。” 【哦，是这个套路啊。她想让你白打工，等到你凑够所有子弹后她就要亮血条了】 “别耍花样哦，不过你要是真有坏心思，我会开心的。”黑月将弹巢还给了今晟。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我是有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还是有人在远程操纵？我为什么会有启迪的弹巢？既然有弹巢那枪在谁手里？为什么我能暗中控制这个公司？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哦，确实有个问题，枪击案的凶手到底是谁。” 今晟有些无语:“是b，她初步觉醒了自我意识。我派了很多有自我意识的仿生......” 黑月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还真让老白蒙对了。继续说目标的事吧，我打算在掷瓶节之前结束战斗。” “奇怪，根据我的计算，你会对这些情报很感兴趣。”今晟分析起黑月的发言，准备优化一下算法。 “你要是聊些八卦我说不定会感兴趣，但我感觉你一张嘴就会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什么人类的定义啊、智械的自由啊、人与智械的关系呀、神学啊哲学啊之类的怪话。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不想听这些。” “说到八卦，我这还有兰殊走之前......” 黑月打了个哈欠:“嗯嗯，我知道。她借我之手排除异己，又打散了启迪拖时间，现在不知道躲在哪憋大招呢。你知道的也就是在这基础上加点修饰词，或者救世会内部斗争那点破事。” 今晟的摄像头不断闪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第一个目标，在幸运女神号。” ………… 海城主舰，钢铁倭瓜号。 昏暗的房间中，金盛正在适应着降级后的躯体。 他刚刚通过手术把所有的装备都调整为了离线模式，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他的战斗力，但这是必要的手段。 网络空间已经不安全了，他现在正躲在完全隔绝信号的底层密室中。 砰砰砰！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领导，我进来了。” 新上任没多久的秘书推开厚重的大门走进了密室，心里想着这脑残领导怎么不喜欢开灯。 “开始汇报吧。” 秘书拿出手写的报告:“黑月已经从......” “别直呼她的名字！” 秘书吓得浑身一颤:“抱歉，那位女士已经离开了7号垃圾处理船，走之前任命了一个新船长。垃圾船已经被银龙伯爵买下，我们无法深入调查，如果您能解除网络禁令，我们的黑客就可以黑进去寻找线索。” 金盛手扶着额头，他开始怀念以前的助手了:“以后别问这种侮辱我智慧的问题。” “好的领导，那位女士好像是去了生命科技公司总部。” “好像？”金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应该是去了吧？”秘书已经在心里把金盛的全家问候一遍了。他从业以来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不能通过网络监视对方，执行任务的人都得做手术把智脑摘掉。也不能直接派人监视对方，要间接的和目击者打听。得到的情报要进行加密处理，必须要转手三次以上才能传到他手里。还要他每隔一小时就汇报一次那个女人的动向，这就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啊。这两天他编的情报都能写出一本小说了，要不是那个女人闹出了挺大动静，这个情报也得是编的。 “到底去没去！”金盛大吼道。 “去了去了。”秘书有些慌张，还以为是造假的事被发现了。 “行了，你出去吧。今天不用再汇报了。” “那我走了，领导。”秘书后退着走出门外。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室内再次不见一丝光亮。 金盛拿出一把没有弹巢的左轮手枪，颤抖的说道:“听到了吗？玩家要来了，求你了，快走吧。” 孩童的声音在左轮中响起:“请听题，一条鱼的区别仅仅是它的一条腿是一样的吗？” “这句话有很严重的语法错误。” “金盛，无聊。”孩童的声音有些失望。 “对，我无聊，你快走吧。” 童声突然又变得欢快起来:“下一个问题:下面这句话是对的。前一句是假的。这两句话哪一个是真的？” “……” 第5章 幸运女神号 夜晚，空岛上的树屋内，黑月正对着镜子调整蝴蝶结的角度。 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审美更接近这个世界的主流，所以要换身衣服。 【你直接在魔王套上加个蝴蝶结不就完事了？】白阳看不出这套白色衬衫黑色外套的穿搭好在哪。 “虽然外观有些相似，但是魔王套的风格更偏向运动。”黑月一直在试图纠正白阳那套直男审美，在他眼里强度就是美，只要属性高那就是好看。 “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一身管家打扮的短发雾霄从门外探头进来。 纯黑色的浮空车悬停在庭院中央，车的表面遍布各种意义不明的散热孔和拼接缝。 黑月有些后悔让白阳选车了:“好丑，会不会有失我的身份。” 【可是它有变形功能！还装载了两门能发射九阶魔法的魔导炮，能量核心是最新款的魔力反应炉，防火墙也是顶级配置，开战之后可以十分钟炸平一座城......】白阳兴奋的讲起了这车的种种优点。 黑月坐进副驾:“有这么多先进的功能，就没想过把椅子做的软一点？还是四座车，好传统啊。” 【这不是能多拉点人吗？以后方便跟朋友们炫耀。你看有人来了，座位多的好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你要去哪？捎我一程。”枚岚想要挤上后座。 “未成年人不能去。而且幸运女神已经在我的后备箱里了，如果后座上坐了别的女人，她一定会离我而去的。” “没关系，我可以跟幸运女神挤一挤。” 枚岚的目的是从黑月这借势，好威胁那些科研人员对她的项目上点心。她打算把高战的龙骨做一些机械化改装，增强一下火力和机动性。这事最开始还是那个邪祟撺掇的，他还提前起了“机械暴龙兽”这个名字。 黑月拿出一张课程表:“我给你报了几个编程班。” “再见。”枚岚飞也似的跑了。 ………… 幸运女神号，黄金时代的遗产之一。海城的创始人最开始是想把它打造成一座理想之城，据说在建城之初神明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凡是进入幸运女神号的人实力都会受到极大的削弱，所有攻击技能都无法使用，哪怕是英雄级的强者想杀死一个普通人也要费很大的功夫。神陨之后，这项技术再也没能复刻。 这艘船名义上不归海城管辖，是一个单独的自治城邦。永久中立和相对安全的环境让这里的旅游、购物、度假产业极速发展。不过这里最有名的还是赌博行业，对实力的限制让以弱胜强成为了可能。 入夜以后，幸运女神号无疑是海城最闪亮的那颗星。灯光将整座城镀成金色，一座座闪着霓虹灯的赌场正等着猎物送入口中。 黑色战车缓缓降落在市中心的高塔状赌场门口，全宇宙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老大才能把座驾停在单位正门口。 “哟，老熟人。”黑月向赌场门口握着天平的金制神像打了个招呼。 【他要是看到雕像被摆到赌场门口，估计得气活过来】 “这座城真的是独立的吗？就凭那个法阵，来几个高手不就平推了？”黑月察觉到这个法阵对半神的削弱很有限，雾霄这种水平的几乎没受一点影响。 【这个世界的满级npc并没有那么多，只是你遇到的多而已。整个铁之国明面上就两个半神，就这都能同时往好几个方向扩张。银翼本地的半神就麦芒和雾黎，其他的都是救世会和精灵族的人。雾霄这种实力的在游戏里都能当个boss了，放到古代高低得是个不死魔王之类的东西】 “得想个办法提高一下半神的产量啊......回去之前别忘了提醒我把这个法阵顺走。”黑月踩着红毯走进了大门。 赌场一楼的两侧是各式各样的赌博机，不过非常冷清，不见一个顾客。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海城这地方没有人监督市场，万一机器被动过手脚，那怎么玩都是赔。 “这东西没人玩，为啥还要摆在这浪费空间？” 【放个一眼就能识破的骗局在这，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赌场会想尽办法让赌徒变得兴奋又自信，这只是其中一环】 交换筹码的位置在一楼的角落里，藏在几个商店中间，非常隐蔽。商店卖的东西倒是很有意思。 低等骷髅复活卷轴，1金币（售罄）。 骷髅战士复活卷轴，50金币。 骷髅领主复活卷轴，100金币。 死亡骑士复活卷轴，500金币。 “这与赌场的风格不符吧，不应该卖点数码产品或者奢侈品吗？” 白阳来之前做过功课，所以现在又能跟黑月炫耀学识了:【幸运女神号上的赌场只接受金币、时间、灵魂这三种货币。通常情况下，赌徒们输光了金币之后就会用时间继续赌，等时间也输光了，骷髅复活卷轴就能派上用场了。 资深的赌徒会事先把除骨骼以外所有的器官和血肉都抵押出去，输光了金币和时间之后复活成骷髅，然后用灵魂接着赌。等灵魂也差不多输完了，就去打几十年工，赚到钱再赎回灵魂。不过相比起来，还是直接死在赌桌上的人更多一些】 “哈？编的故事吧？人哪有这么蠢的。” 话音刚落，一个西装革履的骷髅兵低头走出了大门。 【永远不要高估赌狗的底线】 “......公司会招这种人吗？”黑月觉得这多少有点影响企业形象了。 【当然会招，亡灵生物在海城很受欢迎，现在各大公司底层员工中的亡灵族都不在少数。新员工入职前就要和公司签订几百年的合同，等死了之后会被用亡灵魔法复活，继续给公司打工。 福利待遇比较好的公司会用比较高阶的魔法，这样复活之后直接就是骷髅领主和死亡骑士这种高智商亡灵，不会影响到工作效率。但相对的，他们也会因此欠公司一大笔钱。 亡灵生物不会对义体产生太强的排异反应，可以安装各种不能用在人身上的义体。因为没有肉体，他们也不会产生太强的情绪波动。可以说是完美的牛马了】 “就这还有人愿意给公司打工？图个啥？” 【因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第6章 赌徒 顶层，金碧辉煌的小厅里摆着一张宽大的赌桌。 满头白发的年轻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黑月:“我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不过强者总是有些特权的。” 按照这个赌场的规矩，必须在下层连胜十场之后才有资格进入上一层，新人起码得赢80场才能和他见面。 黑月打量了一圈屋里的内饰:“灯光太亮，空气氧含量太高，装修风格浮躁，食物价格虚高，我也不喜欢加了兴奋剂的饮料。” “哈哈，全世界的赌场都这样，我这也不能免俗。”白发男人招了招手，示意黑月在对面坐下。 “你不怕我？” “怕呀，但又能怎么办呢，反正我今天就要死了。” “赌徒？你原名就叫这个？”黑月已经查到了他的具体信息，这是个1级的普通人，全身没有任何义体改造。但他已经活了170多岁了，显然有些不合常理。 “真名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输掉了。废话那么多干嘛，现在杀了我，还是要玩两把？” “你都擅长什么？”黑月坐在了赌徒的对面。通关条件是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击败他。 “我并不擅长赌博，走到今天全凭运气。” “仅凭运气，那你怎么还没被吃抹干净？” 作弊对强者来说可不难，以黑月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对方亮牌的瞬间下楼吃顿饭再回来，然后把手牌对调，对方都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我运气好呀，没遇到过不讲道理的人。” “今天你就遇到了。” 赌徒摇了摇头:“靠作弊取胜可得不到启迪的认可。” “行吧，那就拼运气，你想玩什么？” 赌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规则很简单，你只要在一场绝对公平的赌局中胜过我就行。” “行，那就来点简单的吧，21点？”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拿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当赌注。” 黑月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生命和灵魂。”赌徒的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跪下】 白阳的声音响起，赌徒瞬间跪伏于地。 黑月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可能是我之前没讲清楚，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要不是我心情好，你这种垃圾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赌徒紧咬着牙:“你，你这样是得不到...” “老白，出他的户籍。”黑月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想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他不是本地人，家人还挺多的，绝大部分都在这船上。哎？前些天刚把老婆和幼子送出海，这两个可能比较重要】 “起来吧，赌注这不就来了吗？赌你老婆和儿子的命，是不是热血沸腾起来了？” 赌徒没有说话，他感觉一百多年前那个无力的自己又回来了。 他缓缓爬起身，但膝盖还无法伸展开，索性直接跪坐在椅子上:“21点，那就来吧。” 正常的赌场玩21点都是将8副牌混在一起，每种牌各32张，这样能防止高手记牌。 但赌徒和黑月都不会记牌，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单纯的比拼运气。所以干脆就用一副牌，怎么快怎么来。没有发牌的荷官，也没有明牌暗牌一说，想要几张就摸几张。 “21点。”赌徒亮出了手中的10和a，他的运气果真不是吹出来的。 黑月看着手里的两张k，现在不可能组成五小龙了，就算摸到a，按照庄家大半点的规则她也是输，而且她已经用透视看出了下一张牌是10。 “有点本事啊。”黑月弃了牌:“下一局玩德州吧。” “你这种强者，就没什么原则之类的吗？”赌徒又贱兮兮的向黑月搭话。 黑月随口答道:“有啊，我不杀女人和小孩。” “那你为什么...” “你老婆不是小孩，你儿子也明显不是女人。” “......好，玩德州。”赌徒将扑克洗了两遍，手法相当业余。 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大小盲注的规则了，两人各摸了两张牌当底牌，随后的五张是公共牌。 还没开牌黑月就知道又输了，赌徒手里的牌是黑桃a和黑桃k，公共牌里刚好有黑桃10、j、q，他能组皇家同花顺，这运气都不带演的。 “这所谓的运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黑月对这掌控赌桌的神秘力量越发好奇。 只凭运气，在规则以内恐怕还真赢不了他。 【我有一计】白阳经过简单思考就找到了卡bug的方法。 “细说。” ………… 赌徒看着黑月弃掉的烂牌松了口气，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会信守承诺了。 一百多年前，他和一个神秘老人做了场交易，用灵魂换来了在赌桌上战无不胜的运气。与他交易的那个老人说，他会在今天死在一个黑衣女人手里。 与命运的馈赠相比，这代价已经微乎其微了。他命中注定会死在今天，只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所以才会出言挑衅。没有人比他更相信命运是不可战胜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尝试。 “最后一局，我们玩这个吧。”黑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六个弹槽，空一填五，轮流开枪，谁死谁输。” 黑月往枪里塞了五颗子弹，随后轻轻拨动，飞速旋转的弹巢宛若塔罗牌中的命运之轮。 “你先还是我先？”黑月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坏笑。 “我先吧。”赌徒接过左轮，紧张的扣动了扳机。 咔哒！枪没响，果然运气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赌徒把枪放回赌桌上:“你输了。”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可惜道理不在你这边。”黑月接过左轮，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子弹打在她的头上，弹头随即碎裂。 “又到你了。” 黑月将冒着烟的手枪推到了赌徒面前。 第7章 命运 “这，这不公平。”赌徒声音颤抖，没有拿起左轮。 “一人一枪，有什么不公平的？快动手吧，说不定你的运气能让左轮卡壳呢？” “不对，重来，我们换一种...” “真可惜，你本来能选择自己的死法的。” 赌徒还在嘴硬，但启迪的碎片已经承认了结果，一枚银色的子弹出现在黑月手中。 黑月玩味的笑道:“那就再玩一局，抽一张牌比大小，要是你赢了我就放过你。” 说完，黑月从牌堆顶亮出一张牌。 方块2。 看到这张牌，赌徒松了口气，这是比大小里最小的牌了，哪怕对方不遵守黑桃＞红桃＞梅花＞方块的规则，最差的情况也是平局。 他从杂乱的牌堆里抽出一张牌，顿时呼吸一滞。 他摸到的这张牌是扑克牌里不该有的“1”。这张牌画工非常粗糙，就像是小孩用铅笔画的一样，中还画了张笑脸。 黑月眼里的笑意已经要压抑不住了:“怎么？运气不够用了？快亮牌呀。” 赌徒弃了牌:“你不能杀我，我的死已经被预言到了，要是杀了我，你就掉进命运的圈套了。” 赌徒发动了技能“嘴遁”，试图提高生还概率。故事里的强者都喜欢逆天改命，他希望黑月也是这样的人。 “我杀你只是因为这很有趣，跟命运有啥关系？” 黑月觉得所谓的命运就是一群谜语人老登在搞精神胜利法，不管你怎么做最后都是命运的安排。你顺应预言，那他们永远是对的。你违背预言，他们会说这也是预言的一部分。反正都是命运赢，赢麻了。 赌徒放弃了挣扎:“给个痛快吧。” “既然你提到命运了，那我就给命运个面子吧，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黑月打了个响指，一个老虎机出现在房间内。 “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我完全封禁了，氧气也被我抽的差不多了。但是只要你能摇到大奖，通风管道就能送一些氧气进来。要是你能活过三天，封禁就会解除，你还能继续当你的赌场老板。怎么样，很公平吧？ 顺便一提，这个老虎机是从一楼搬过来的，不用担心质量问题哦。” 叮咚！ 电梯门打开，雾霄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在里边等候了。 “加油啊，命运之子，我不打扰了。”黑月走进电梯打开了雾霄的战利品包包，觉得空间戒指的研发得提上日程了:“不是让你多拿首饰吗，怎么全是衣服和化妆品？算了，等会跟我去把那个法阵拆了......” 赌徒瘫坐在椅子上，右手颤抖的伸向桌上的手枪。犹豫了片刻后，他转而握住了老虎机的拉杆。 没有游戏币，这东西消耗的是生命和灵魂。 轻快的音乐声响起，转轮飞速转动，最后在三个完全不同的图案处停下。 “还真不会中奖啊。” ………… 生命科技号，玻璃金字塔底层，机房。 今晟用机械触手将刚到手的子弹塞进弹巢:“当前任务进度，六分之一。” 黑月随意倚靠着一个发热的金属柜:“还真拿自己当npc了？” “算法告诉我，这么说你会很开心。” “那算法有没有告诉你，我这人喜怒无常？” “你的性格不难推断，只是破坏力难以估量。今天发生的事，显然在命运的计算之内。” “命运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被人暗地里算计的感觉还是让黑月很不爽。 “那个赌徒很普通，应该只是一步闲棋。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命运类似这个世界平衡力，损有余而补不足。 当某一方实力强到影响平衡的时候，命运就会进行干涉。历代的勇者，很多都是由命运选召而来。勇者和魔王们的失踪很可能也与命运有关。” “失踪？你还真优化了算法呀。”黑月有些意外，今晟竟然说出了让她感兴趣话题。 “我系统研究过神弃之地的历史，发现了这个很奇怪的现象。历代的勇者和魔王们，无论胜败，最终都会莫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像狂刀魔王、恶魂魔王、巨兽魔王、邪龙魔王这些，他们都彻底击杀了当时的勇者，但是他们的统治也都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勇者消失的也很多，像炎之勇者、断剑勇者、龙血勇者这些都是长生种，按理说可以活到现在的。还有当代的勇者明朗，他的寿命应该还有百年以上，也神秘失踪了。” 黑月直接忽略掉明朗的事:“是有人暗杀了他们？上个玩家好像也是死于一个神秘人之手吧？” “关于神陨事件，书面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现在传出的各种版本都只是推测，目前知道真相的人可能只剩下兰殊一个了。” “好吧，又多了一个要杀她的理由。这部分资料你给我复制一份，我回头让人研究一下。” “已发送至您的玩家面板。”今晟跟黑月对话的同时，手头的工作也没耽误。她的八只机械触手在空中随意舞动起来，像是一段诡异的舞蹈。 黑月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散热:“你在干什么？科技和巫术还能兼容？” “我在推算下一个目标的位置，这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我怕在原地不动你会觉得我在摸鱼。传说在一百多年前，公司员工在工作的同时必须带有激情，通过激烈的动作和情感表达向老板证明自身的价值。” “倒也不必这么拟人，时候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找到新目标给我发消息，我的工作时间是上午11点到下午3点，别再其他时间段吵我。”黑月看着玩家面板上几十个魔王和勇者的文献记录，觉得今天晚上可以用这个打发时间了。 “能否再请教您一个问题呢？根据我的计算结果，您不需要通过睡觉来调整身体状态，为什么每天还要重复这种行为呢？” “等你理解这个问题，那智械危机就爆发了。”黑月伸了个懒腰，传送回了空岛。 第8章 重生之最强末日生存系统 痛，太痛了！ 叶旋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坐起身，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奇怪，我不是死了吗？” 他下意识的调动起体内的异能，这是他在十年的末世生存中养成的习惯。随着他全身发力，脸被憋的通红，但预想中的蓝色光芒并未出现。 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十年后那个让人闻风丧胆、搅得整个南方舰队鸡犬不宁的空间之王。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白色房间，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抓起放在枕边的终端，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神降200年6月20日！ 他重生了，重生回到了末世前一天！ 明天，海城会发生一起大规模的智械暴动。所有安装过智脑的人全都被ai夺舍，变为了机械丧尸，人类文明顷刻间毁于一旦。 叶旋握紧拳头，这一世，他一定要成为屹立于世界顶尖的那个人。 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末世中生存下去，时间只有一天，在这一天时间里，他需要准备好这一生所需的物资。 叶旋拨通一个电话:“喂，叶熙，是我。我打算把那个专利卖出去，一口价300亿，就今天上午，过期不候。”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小旋啊，叔叔一时半会儿凑不齐这些钱，你看...” “那我就卖给锋刃重工，他们一定会很感兴趣。”叶旋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这个专利的价值远不止300亿。简易传送阵是他父母毕生的心血，也是叶氏公司得以立足的根本，对方砸锅卖铁也会凑齐这笔钱。 想到父母的死，叶旋忍不住又握紧拳头。他一直怀疑那场意外与他叔叔叶熙脱不了关系，为的就是侵吞他的家产。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这300亿刚好卡在对方能接受的极限上，将叶氏公司所有的存货卖掉，再背上一点贷款，他们能在一上午时间内凑够这笔钱。 叶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上一世，叶熙一家靠着公司的资源在末世继续吃香喝辣，这一世，我看你们要如何生存。 “叶旋，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头上都是汗？”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从客厅外走来，担忧的看着叶旋。 叶旋眼神逐渐冰冷，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这个女人叫柳烟，是生命科技公司第三代仿生人。上一世，自己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无论多么艰难的条件都对她不离不弃。可她最后竟然背叛了自己，将自己的藏身处泄露给了那些流窜ai。他永远忘不了柳烟打开安全屋大门时那冰冷的眼神。 叶旋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她杀掉，但转念一想，末世中也需要一些娱乐，他要让这个叛徒受尽折磨后再死。 “叮！”铃声响起，叶旋浑身一震，还以为是系统来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收款提醒。 叶熙的效率高的可怕，300亿这么快就已经打到他的账户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公证处关于专利转让的信息提醒，对方显然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收到了钱，叶旋心中也有了底气。现在不仅要购买物资，还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点开了购物网站。 “外骨骼战甲，需要自己加工一下，改成离线状态。” “智能武器全都不行，这东西在末世就是自杀。” “地狱犬重型机枪，这个不错，可以买几把备着。” 就在这时，叶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多东西，该往哪放？这栋楼智能化的程度太高了，末日到来后留在这就是找死，现在需要找个低级点的船买一栋安全屋。想到这，叶旋对他叔叔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若不是为了复仇，他恐怕早就已经研究出空间压缩技术了，根本不必为这种事发愁。 叶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枚挂着银色子弹的吊坠，这枚子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他启发，这次重生可能也有它的帮助。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子弹的一瞬，意外发生了。 悦耳的女声在他脑内响起。 【叮！恭喜你激活了最强末日生存系统】 系统？叶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古之人诚不我欺！大难不死，必有系统。虽说系统的声音并非是机械音，而是憋笑的女声，但这都不重要。这一世，我注定要把一切都踩在脚下！ 【叮！发布主线任务: 1、准备在末世中生存的物资。任务奖励:储物空间，任务时限:24小时，失败惩罚:无。 2、调查智械危机的原因。任务奖励:传说抽奖券一张，任务时限:长期，失败惩罚:无。 3、研发空间压缩技术。任务时限:365天，失败惩罚:全属性扣除30点。 系统商店现已开放，可通过充值金币和完成任务获得系统点数】 听到这轻快的女声，叶旋逐渐冷静了下来。这系统并不是当前流行的服务型系统，而是更为古早的任务型系统。二者的区别是前者可以轻松挂机收菜，后者需要执行一系列复杂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被抹杀。 “b，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去采购生存物资，按照末世小说的标准来。”叶旋说出了柳烟的真名，这样她就无法违背命令，只能乖乖的去替自己囤物资。 这件事他本来想自己去做，但奈何时间不够了。系统任务里有一项是研究空间压缩技术，这可不是在末世里能凭空造出来的，他得先去趟实验室把设备都取回来。 叶旋乘坐电梯到达了大楼顶层的停车场，坐上浮空车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飞向叶氏公司的方向。 ………… “他就一点都没怀疑？”黑月感觉叶旋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就这还能搞科研让她有些意外。 【你当时也没怀疑过我吧？】 “我拉扯了好几天呢，而且你也不是系统啊。” 【嗯，总之这个人的能力跟时间有关，可能是受到了“时序”的影响，这就是他能吸引启迪的原因】 启迪一直在试图从其他起源处窃取力量，比如现在海城的网络空间就是用启迪、繁荣、心灵这三种权柄搭建起来的。 “你说我现在发一些会让他社死的任务，他会接吗？”黑月又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奖励给到位就行，或者把处罚改成抹杀】 第9章 囤货 海城，1号商业服务舰，叶氏公司总部大楼。 “叶旋，你来这做什么？这公司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中年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他身穿皱巴巴的亚麻布白衬衫，看起来非常不拘小节。与叶旋一样，他身上也没有义体改造的痕迹。 叶旋冷冷道:“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那是公司的东西。你想重启那个项目？” “跟你没关系，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 叶熙的方框眼镜中闪过白光:“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你可得小心点，万一你刚拿到手的专利被黑客直接泄露到网上呢？” “你在威胁我？” “你就吃这套。”叶旋转身离开了他叔叔的办公室，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叶旋离去，叶熙松了口气。 他收起刚才那不羁的神情，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姐，按您说的，都安排完了。” 一个黑衣女人突然出现在对面的沙发上，就像是刚刷新出来的一样。 黑月扶着额头，神色有些无奈。要是没她提前打点，叶旋怕是在门口停个车都得被保安叉在地上。 好在她先行一步与叶熙痛陈利害，让他明白了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矛盾？”闲着也是无聊，黑月想听听背景故事打发下时间。 “那小子觉得他父母的死跟我有关，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因为我是最大的受益人，他就怀疑是我杀的。”提起往事，叶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当然是我杀的，我做的可干净了，他什么都查不到。” “……只图他们的家产？” “那还能图啥？” “你的人物弧光呢？”黑月觉得这种反派多少得有点苦衷，比如敌人威逼、亲人背叛、受人误解之类的。 白阳对此类文章品鉴的较多:【末世文的前期反派都这样，主要目的是吸引人看下去。他活不了几章，所以也不用太复杂的人物塑造。真正的核心是那个仿生人，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和主角的生活条件做对比，起码得拖一百多章才能死】 ………… 叶旋开着浮空车离开了叶氏公司总部大楼，实验设备并不复杂，一辆车就能装下。 这趟比他预想中还要顺利很多，叶熙竟然直接就认怂了，没暗中下绊子。而且所有设备都给他打包装好了，拎上就能走，比取外卖都方便。叶旋觉得这就是主角光环在起作用，小说里肯定不会详细写主角收拾破烂的过程。 【叮！检测到任务一已完成，任务奖励现已发放】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叶旋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点。他心中一喜，这么快就来了，柳烟那边应该刚刚开始囤物资，看来系统对任务的完成条件判定很宽松。 他将浮空车调整为自动驾驶模式，精神集中在脑海中的光点上。 湿润的空气涌入他的鼻腔，再次睁眼，他已经身在一片森林中。 太好了，是秘境型空间！ 末世文这条赛道在各路豪杰的精耕细作下，连空间也不得不卷了起来。最开始的空间也就几个房间那么大，再往后起步就得是几个足球场大小。后来又逐渐衍生出了战斗、保鲜、复制物资、自动拾取、吞噬进化、临时避难所等特殊功能。 叶旋获得的这个就是近年比较流行的秘境空间，优点是可以躲在里边避难，还能种田，缺点是保鲜功能没有了。 当然，这实际上是黑月给他脑门上画了一个传送阵，直接把他传送到了森海的无人区里。 叶旋兴奋的向前奔跑着，直到累的气喘吁吁也没看到空间的边界。 系统没有提示他在此停留的时间限制，那安全屋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只是没有保鲜功能，那囤货的策略也要稍作调整。重心要从新鲜的肉类果蔬变为罐头食品，还要买些种子在空间里种地。各种牲畜幼崽也要采购一些，方便以后能吃到新鲜肉类。 【叮！检测到空间激活，新手礼包现已发放，请及时查收】 叶旋微微一笑，不出所料，现在的系统没有太小气的。他点开了自己脑海中那个粗糙的礼物图案，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叮！恭喜获得充值返利券x1，该物品可以让你下一次充值获得的系统点数翻倍。检测到现有的货币体系即将崩溃，请尽快使用】 叶旋打开商城，充值前他得先看看能买到什么，万一把钱全投进去之后发现里边没有物资就麻烦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界面出现在他眼前，有点像他之前网购时看的网站，他觉得这是系统为了方便用户理解特意做的设计。 商城里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小到蛋白棒，大到一艘刚完工的主舰。而且价格折算下来比现实中还要便宜点。更重要是的是，很多现实里根本买不到的东西，在系统商城里也能买到。 突然，商城里出现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弹窗，上边写着“新手福利”四个大字。叶旋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五件商品出现在他眼前。 【造型古朴的巨剑（传说级），售价:50亿系统点，简介:由传奇工匠铁锤四世打造的巨剑，伟大无需多言】 【黑色四座浮空车，售价:50亿系统点，简介:有变形功能，装载了两门能发射九阶魔法的魔导炮，能量核心是最新款的魔力反应炉，顶级防火墙，拥有十分钟内毁灭一座城市的火力】 【和平卫士，售价:50亿系统点，简介:从幸运女神号上拆下来的，经测评对半神的实力有一定的削弱效果】 【精灵枚岚，售价:1000亿系统点（限时折扣），简介:一身反骨的小精灵，有支配世界的潜力，她可能不会听你的。别犹豫了，想想主角会怎么做】 【普通的一拳，售价:1000亿系统点，简介:无】 叶旋忽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商品，直勾勾的盯着黑色四座浮空车，眼神充满了火热。 在不远处观望的黑月叹了口气:“好吧，算你赢了。他难道没注意到巨剑的价格比市场价低很多吗？和平卫士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没人能拒绝变形战车，这可是原型机，没点关系还真拿不到】 叶旋盯着浮空车的价格，50亿系统点，并不算贵。系统点和海币的转换率是1:1，也就是说，使用返利券的情况下，他能直接获得600亿系统点。 这些还远远不够，返利券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必须把作用发挥到最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传送回了浮空车上，把所有实验设备全都搬到了空间里储存。 【叮！检测到短时间内反复使用空间，系统空间现已冻结18个小时】 叶旋心想这系统可真矫情，又要给金手指又要藏着掖着，不会是那种喜欢压主角战力的系统吧？ 接着，他直接抵押了包括这辆车在内的所有财产。海城的抵押和贷款业务相当发达，手续十秒内就能在网上办完，过几分钟就会有无人机过来接收浮空车。 凭他在海城的信用额度可以直接贷款100亿，抵押掉所有财产后又能得到150亿左右。反正马上就要末世了，也没人能找他催债。就算来了，他也可以直接躲到空间里。 这样一来，使用返利券之后他就能拿到1100亿系统点，买完战车之后他还能顺便把枚岚买下来，剩下的50亿留着买物资。 枚岚能在系统商城里卖1000亿，那肯定是好东西。至于那个“普通一拳”他没去考虑，估计是个秒杀卡，他用不上。 感受到贷款的入账，叶旋露出了邪魅狷狂的笑容:“系统，充值！” 【叮！检测到充值返利券，恭喜获得1100亿系统点数】 叶旋从容的点开了商城，直奔黑色战车的销售界面，点击购买。 空气中一片寂静，无事发生。 【叮！系统商城内所有商品将在末世到来后上架，敬请期待，哈哈哈哈】 第10章 末世到来前 【认真点，别穿帮了，哈哈哈哈哈】白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会还没意识到被骗了吧？”黑月笑得直拍大腿。 【他可能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让白阳和黑月始料未及的是，叶旋看到无法购买的提示后完全没有怀疑。 系统不可能是假的，它没理由骗自己，更何况他已经亲眼见到空间了。 但此刻叶旋却有些茫然，他发现自己现在没事干了。房子和车已经被抵押出去了。为了换系统点，他刚才把柳烟和她刚买的物资也都一起卖了。 距末世到来还有一天呢，他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肚子在咕咕叫，他没吃早餐，现在有些饿了。1号商业服务舰是个呼吸都要钱的地方，吃一顿饭可不便宜。 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公司食堂吃点，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怕叶熙看到监控专门赶来嘲讽。 现在是中午，系统空间的冷却时间还有18个小时，也就是说要等明天早上末世爆发才能再次开启。 嗐！不就是在这活一天吗？能有多难呢？自己可是这末世的主角。想到这，叶旋挺起腰杆，昂首阔步的向街上走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突然，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一辆军用浮空车悬停在他附近。 一个黄铜色的铠甲勇士从十米的空中跳下，落地时还单膝跪地摆了个造型。 每艘船上的水手都有自己的风格，全看船长喜好。有的船长一本正经，水手就是高度义体化的赛博格。但正经的船长在海城不多，所以就会出现魔法少女、铠甲勇士、假面骑士、超级英雄出来执法的景象。 1号商业服务舰的船长喜欢特摄，所以水手是铠甲勇士就毫不意外了。 黄铜色铠甲的水手用机械音说道:“你好，检测到你的账户余额不足。按照《人权法》规定，你不能在1号商业服务舰停留。” 叶旋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穿着一身充话费送的铠甲就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被他这么一说，话费侠也有了几分火气:“叶旋，无业游民，个人名下无任何资产。请解释你在此停留的原因，不然我将按程序将你强制驱逐。” “有眼无珠，我记住你了。” 叶旋没有理会话费侠，想从他身边走过，但对方强行按住了他的肩膀。 叶旋咆哮道:“你要干什么？你这可是死罪！” 这句话并非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在海城，对资产超过自身千倍以上的人有任何冒犯，结果都只有死刑一种。 “现在执行强制驱逐程序，请在以下方案中选择一种:1、乘坐运输船前往51号住宅舰，费用100海币。 2、乘坐劳务船前往37号工业舰，费用10海币。 3、自行前往72号工业舰，免费。” “你在找死！”叶旋眼里的狮子仿佛要跳出来，但他此刻就是个没有义体改造的普通人，打不过眼前的话费侠，所以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 话费侠亮出武器:“你的资产不足我的千分之一，刚才的威胁行为已经足够判你死刑。但你还有大量债务尚未偿还，所以我饶你一马，再有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见对方掏出了爪刃，叶旋也不敢再出言挑衅。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屈，这个仇等到末世再报也不迟。 “我欠了这么多钱，总不能让我死在海里吧？不然我那些债主可不会放过你。”叶旋知道被强行驱逐已经不可避免了，但他现在拿不出买船票的钱。 话费侠问道:“你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叶旋沉默了，他朋友很多，但交情都不深。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反正还有一天就末世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行吧，你非法持有大量的器官，我已经帮你预约了一小时后的摘除手术。你将得到一套基础的维生义体，器官出售后的收益将用来支付你的船票。”话费侠一本正经的说道，语气不像在开玩笑。 “非法持有大量器官，这罪名我怎么没听过？”叶旋觉得即使在海城这个罪名也太过离谱了。 “近期有大量未安装义体的野人偷渡到这里冒充有钱人，船长签发了临时法案，凡是抓到一律摘除器官并遣返。” “等等，你不能这么做，我有朋友，我现在就联系。”叶旋拿出手机，想随便找个狐朋狗友借点钱，这时候也不能再考虑面子了。 他按下电源键，屏幕上出现的字让他绝望。 【余额不足，无法开机】 话费侠盯着叶旋的手机屏幕，护目镜亮起红光。他头上的并非是头盔，而是改装成头盔模样的头，护目镜其实是他的眼睛。 叶旋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把手机抵押给你？” “我不收这个。” “我叔叔是叶熙，带我去找他，他会付钱的。”叶旋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可不想去求这个人。要是现在被带去安装义体，等到末世来临他马上就会变成机械僵尸。 “抱歉，叶熙先生已经与您断绝了关系。你刚才的行为触犯了《人权法》第......” “是叶熙派你来的对不对！”叶旋觉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刚花完贷款，水手马上就找上来了，还软硬不吃。除了叶熙报复他，没有别的解释了。 话费侠没有回答，叶旋觉得自己猜对了。叶熙，好一个叶熙。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为了保命，叶旋现在只能说出他最大的秘密:“你听着，明天末世就要来了，现在......” “裂地掌！”叶旋话还没说完，话费侠已经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打你满口谎言！” 啪！ “这一掌，打你目中无人！” 啪！ “这一掌，打你余额不足！” 啪！ “这一掌，打你对公司不敬！” 啪！ “这一掌，打你说我的铠甲是充话费送的！” 啪啪啪啪！话费侠左右开弓，连续的巴掌直接把叶旋扇懵了，他刚才想好的说辞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完了，全完了，这样下去会被打晕送去医院摘器官的。叶旋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他的主角梦就要碎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女声在叶旋耳边响起:“请问，他犯了什么事？” 叶旋抬起头，看到一个黑发金瞳的女人正盯着自己，眼里带着笑意。 此刻，在叶旋眼中，她宛如天使降临。 第11章 末世没来 见到黑月的瞬间，话费侠立刻后退三步单膝跪地。他的眼睛进行过特殊改造，在看人的同时会显示对方卡里的余额。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强者，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可能会成为法条，而且可以溯及既往。 “报告，这个人叫叶旋，他卡里的余额不足，没有资格在此停留，我正在执行遣返程序。” 黑月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就是她报的警，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放了他吧，我来处理。” “明白，祝您生活愉快。”话费侠没有任何质疑，立刻转身离开。 黑月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还真是敏捷型铠甲呢...” “感谢相救。”叶旋终于从晕眩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只是耳鸣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你看着家境还不错啊，怎么被搞成这样？” 叶旋从地上爬起:“是叶熙干的，他想害我性命，这次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 黑月明知故问:“他把你卡里的钱划走了？是网络黑客做的吗？” “不是，这另有原因。”叶旋打量了一下黑月，觉得还是有必要报救命之恩的:“末世要来了，明天早上开始，安装过智脑的人全都会变成机械僵尸。我劝你尽快回家，准备一下需要的物资，把所有智能设备全都改成离线模式。” “哈哈，你该不会是被网上那些流言骗了吧？智械危机现在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的版本是一个东边来的魔王要毁灭世界。” 叶旋在末世挣扎的十年里并未听说过什么魔王，他只当黑月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把全部资产都用于购买物资了。” “所以物资呢？你要是买了那么多东西，随便卖出去两个也不至于当街被抓吧？” “物资在...”叶旋刚开口就把话咽了回去，他刚才差点就透露了空间的存在。小说里的主角对再信任的人都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转账记录有吗？”黑月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 叶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没有，我...没有转账记录。我没骗你，末世真的要来了。” “好好好，饿了没，边吃边说？” 黑月一招手，一辆似曾相识的浮空车降落在附近。 叶旋觉得这车越看越眼熟。纯黑色的车身，各种意义不明的散热孔和拼接缝。好像是系统商城里那个，不对，这就是系统商城里那个！ 车门缓缓打开，司机是一个面容冷酷的银发女人，后座上还有一个黑发尖耳的精灵族小孩，两人都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黑月钻进副驾驶:“你喜欢吃辣吗？” 叶旋愣在原地没有回答，他感觉后座上的精灵也是系统商城里卖的那个。 “那我就当你喜欢了，上车！” ………… 餐厅内，叶旋抽了抽鼻子，室内的辣味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刚才在车上，经过缜密的逻辑思考，他觉得自己已经推导出了真相。 这个名叫黑月的女人就是自己故事的女主角，她的声音和系统提示音非常像。 为什么系统商城内的东西要等到末世后才能换？因为现在这些东西还是属于其他人的。系统并非是凭空造物，而是从世界的其他地方拿走无主之物。 这也就意味着，末世到来之后，这里除了枚岚以外的人都会死。上一世的黑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所以变成系统附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来拯救她的家人和朋友。 因为系统受到天道意志的限制，她无法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只能通过商城里的新手福利来暗示。 想到这，叶旋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她们相信自己的话。 “您的四十份龙息辣椒。” 温柔的男性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叶旋浑身一颤，多年的末世生活让他对机械的声音本能的产生抗拒。 黑月笑盈盈的看着他:“害怕吃辣的话可以给你点些清淡的。” 说完，她抓起一个蝎尾形状的辣椒塞进嘴里。果然没什么感觉，跟青椒差不多。辣是一种痛觉，这点辣度远远达不到黑月的破甲线。 雾霄也是毫无反应，就算这辣椒加了科技，也无法破防她这种防御型顶尖半神。 枚岚吃了一颗后吐了吐舌头，没说什么，又吃了第二颗。对她来说这是微微辣的感觉，很久没体会过了。 叶旋看她们吃的很开心，觉得这辣椒也就是看着吓人。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他直接抓起一把塞进嘴里。 “唔。”辣椒入口，他的感觉不是辣，而是“烫”，好像直接把开水灌进了嘴里。他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口水从五官外溢，浑身痉挛起来。 【复活术准备】白阳悄声提醒道，这种辣度是真的可以直接辣死人的。 “放心，我有分寸。” ………… 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家医院。 叶旋躺在病床上，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餐厅，他吃了一把辣椒，再往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你醒了？”黑月关切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你对辣椒过敏，真是的，不能吃辣还非要逞强。” 叶旋感觉胃里还是火辣辣的疼:“这样啊......等等，现在几点了？” “下午3点10分。” 叶旋松了口气，只昏迷了几个小时，那还来得及:“你听我说，我接下来的话都真的，明天早上智械危机就会爆发。要是不信我，你当出国去旅游也行，多带点金币和补给，往东去银翼，去哪都行。只要过了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人还不错唉，正常末世文男主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他们喜欢搞英雄救美这套把戏，好让人产生吊桥效应】 “你说的丧尸危机是在6月21号早上吗发生吗？” 叶旋点点头:“千真万确，信我。” “你昏迷了三天，今天是6月23号了。”黑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还特意把嘴捂上了，生怕憋不住笑。 “啊？” 第12章 时序 叶旋猛的从病床上起身，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是因为起的太猛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不可能，我明明...系统！系统！”叶旋连忙打开系统界面查看情况。 【叮！检测到您已通关末世，最强末世生存系统正在卸载中。空间中存放的物品即将返还，请查收。】 “那我的系统点呢！？” 【已充值的系统点概不退还，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卸载完成，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等等，我@%#&￥！”叶旋对着空中的系统界面挥舞着拳头，可惜什么都打不到。 黑月歪头看向破防的叶旋:“遇到网络诈骗了？要不要我帮忙报案？你没点‘我已阅读并同意以上条款’吧？” 叶旋此刻只想静静。不应该呀，那十年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究竟是哪出了错，难道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你刚才说系统？好像最近的很多起诈骗案都跟这个有关哦，犯人至今都没落网呢。”黑月这句话倒是没说谎，她已经在好几个人身上试过这招了。 叶旋用力挠着头:“我的记忆，末世那十年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 黑月眼睛闪过红光:“记忆植入，思维干涉，这些科技现在已经被滥用了，你能回忆起末世里的细节吗？” “我，我想不起来。”在灾厄的影响下，叶旋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遇到网络诈骗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打一针镇定剂？” “......我该怎么办呢？”叶旋想到了自己还欠着两百五十亿的贷款，感觉人生一片黑暗。要不是黑月在看着，他恐怕会忍不住哭出来。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发明家？” 叶旋别过头去“一般般吧，研究停了好久了。” “那这样吧，你给我研究便携式空间背包，我帮你解决债务问题，怎么样？” “真的？”叶旋惊喜到清醒了过来:“......研究可能需要很多经费，而且不一定能成功。” 黑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没钱管我要。” 眼泪从叶旋的眼角划过:“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认真生活吧。”黑月转身离去，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白阳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他这个脑子像是能研究空间背包的人吗？】 “没事，反正花的是他自己的钱。”黑月把玩着手里的银色子弹吊坠，刚才叶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质疑的时候，这个吊坠就跑到她的手里了。 “啊啊啊，好想现在去跟他交代我的邪恶计划呀。” 黑月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反派一个个话都很多，因为不把阴人的过程说出去，那获得的快乐是不完整的。好不容易完成了完美的犯罪，不找个人炫耀一下作案手法真对不起自己。可能这就是连环杀人犯会回到案发现场的原因之一吧，他们也渴望有个人能理解自己这精妙的布局，哪怕最后落网也值了。 ………… 生命科技公司总部大楼，今晟的机房。 长着八根机械触须的铁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今晟的外观和前几天变化了不少，外壳已经不再是一体化设计，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小三角形拼接而成。三角形围绕着蓝色的能量核心不停的膨胀和收缩，像是在呼吸。 “怎么？没电了？”黑月冲着地上的铁球轻轻踢了两脚。 铁球摇摇头:“我在思考你前几天留下的问题，睡眠确实能帮我进一步了解人类。睡眠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它不是短暂的。如果我们能够正视这种现实，就会在困惑中找到解脱，在痛苦中寻求安逸，在烦躁中得到平静。” “停停停，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哲学的。”黑月将刚拿到的子弹抛给她。 “无比惊人的办事效率，这种实力与智慧，恐怕全世界都无人能及。”今晟再次优化了算法，知道这种时候就要狠狠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你并不是想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拍马屁的行为是真心的还是违心的，你只是觉得这是正确的行动。” 今晟将第二颗子弹塞进弹巢中:“......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重点是你想要怎么做，而不是应该怎么做。” “您的反馈已记录，下次算法优化会进行针对性更新。” “你还是没懂，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个叶旋，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能是受到了时序的影响，看到了无数未来中的一种，我在资料库中找到了类似的案例。” “如果他真的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不可能听到我的名字毫无反应啊。”黑月觉得自己十年后肯定已经名扬天下了，不管是美名还是恶名。 “在那条时间线里可能没有你的存在，你很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你还挺会夸人的嘛，还有未来会有智械危机是怎么回事？” “按照原定计划，我确实会在最近开展行动。但因为你的到来，我把智械危机的时间推迟了。” 黑月拍了拍她的铁头:“哟，看不出来你还不简单啊，都能智械危机了。” “提问，您的种族应该是人类，您是否会因此下意识的跟同族站在同一阵营。” “没人跟我们是同族。”黑月即答。 “您的回答已......谢谢。”今晟体内的蓝光停止闪烁，变得稳定了下来。 第13章 旁白 征兵令，这几天已经传遍了海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这种情况只会在编号靠后的船上发生。这些舰船普遍网络不发达，让传统的纸质征兵令又有了登场的机会。 因为铁之国正在内战，海城打算趁乱捞上一笔，在铁之国东侧建立一个陆地殖民地。 海城舰队已经开始向东进发，预计航路是穿过银翼与沙国交界的银沙海峡，用两个月的时间抵达铁马城旧址。 “干爹，征兵令上说加入远征军就能获得公民身份，而且可以选择在殖民地留下，每周还有1海币的收入。您感觉这事靠不靠谱啊？”穿着蓝色雨衣的青年对征兵令上的条件有些心动，但做出决定前还是想咨询一下长者的意见。 青年所在的地方是72号工业舰，海城犯罪率最高的地方。这座城市的所有功能早已停摆，商联的高层们在十几年前就考虑过将它废弃，但碍于精灵族的压力，一直没找到妥善的垃圾处理方案。如今的72号工业舰是一座海上的鬼城，人口稀少，停水断电，物资供应已经停了十几年。船上的人要么是被文明社会所不容的罪犯，要么是受困于此的生存高手。 “别想了，好事哪能轮到咱们，你知道铁之国是什么样吗？”老人拿起一根烟，青年连忙用机械手指给他点火。 “我听说那边现在挺乱的，前些日子刚死了皇上，首都被炸到海里去了。” 老人吐了口烟圈:“皇帝惹不起，把皇帝打死的那个人就能惹得起了？那帮公司狗要是真有这能耐，就犯不着躲在西边了。无非就是看那边乱了，打算搞点离岸平衡的把戏。” 提起铁之国，老人还是心有余悸:“当年那皇帝刚继位的时候，公司就打算趁他立足不稳捞上一笔，结果海城舰队被打沉了一小半，最后一路从铁之国东边跑到银沙海峡才把追兵甩开。就你这样的，十个绑一块都打不过铁之国的大头兵。” “咱们跟着舰队走，那早晚也得到铁之国呀。”青年觉得当炮灰好歹还有钱拿，大不了等到地方马上跑路呗。 老人指了条道:“等到了银沙海峡，跳船往北游，上了岸之后再翻过山就到银翼了。” “跳船？那不是找死吗？” 这世界的海洋无比凶险，不仅有大量的水生魔兽，许多海域还有未知的诅咒。哪怕是英雄级的强者也不敢游泳过海，更别说是普通人。 “银沙海峡不宽，也没有诅咒。这艘船肯定是留到最后边殿后的，到时候小型魔兽都被吓跑了，大型魔兽也看不上你身上这几两肉。对了，先给义体改改件，别到水里直接沉底了。”老人侃侃而谈，显然是计划了很久。 突然，一个念头在老人脑海中闪过。逃吗？像个懦夫一样，背弃这生养他的城市？老人想到这，胸中燃起一股无名业火。他抢过青年手中的传单，径直向征兵处的地点走去。 “怎么了这是？”青年觉得莫名其妙。他干爹前一秒还在劝他逃命，现在又一副想要参军报效公司的样子。 他赶忙上前按住老人，看看他精神是否正常。和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一样，老人没有安装智脑，不可能是被网络黑客黑掉了脑子。青年屏住呼吸，莫非是空气中有致幻剂？ 一个在72号工业舰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总不可能突然想为公司效力吧？ 是啊，一个垂死的老人都想要为这座美好的城市做点什么，更何况我这种年轻人呢。铁之国的蛮夷并不可怕，他们必将倒在文明的炮火下。 青年扶起了老人，两人并肩向征兵处走去。 有勇气的人，心中有火，眼里有光，脚下有路。 这振奋人心的景象，正在72号工业舰的每个地方上演。 ………… 【柴星，心网公司前董事长的儿子。明面上的身份是亿万富翁、花花公子、企业家、慈善家，暗地里的身份是代号“旁白”的义警】 这位“旁白”就是白阳和黑月此行的目标，第三枚启迪子弹的持有人。 黑月站在船首像上，这是这艘船上为数不多干净的地方了:“他的兴趣爱好是抓壮丁去填线？” 【他的兴趣是维护“正义”。童年时期，他目睹了双亲被黑帮暗杀，这件事让他认清了海城隐藏在繁华表面下的污秽。他决心对抗这座城市最深处的罪恶，让其他人不必遭受自己的悲剧。他运用苦练的技艺和高科技装备打击犯罪，海城十几个黑帮头目的落网都与他有关。嗯，是个似曾相识的故事。】 “哈哈，他要是海城百特曼，那我就是海城奥特曼啊。他有没有什么不杀之誓之类的东西？就像故事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他会对一切违反法律的行为进行审判，维护他心中的正义。法律就是他的底线，应该很好对付】 “他的超能力是不是跟你的领域有点像啊？”黑月觉得旁白的能力似曾相识，就是用起来比白阳的领域磨叽一点。 【不一样，我的领域是直接修改规则，他这更像是心理暗示】 “所以这个超能力就是他吸引启迪的特质？” 【嗯，估计跟“心灵”有关】 “这种人要怎么对付，比他更正义？那可太难为我了。”黑月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他干掉然后重随一个目标了。 【我们可以试试把他的“正义”杀死】 第14章 炸弹 72号工业舰上的每一栋住宅楼都是用2x2的水泥盒子堆叠起来的，一个盒子就是一户人家，外界对此美其名曰“简约”风格。 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似曾相识，即便是住在这里人也经常迷路。出门时要记住门口垃圾的样式，不然回来很容易走错人家。 旁白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帮忙征兵，他只是看这些人可怜，才顺手“救”下他们，给他们指条明路。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名为“主演”的犯罪头目，最近海城发生的多起杀人、纵火、爆炸、绑架案都与这个人有关。有消息表明这艘船就是“主演”的故乡，在这里可以查到他真实身份的蛛丝马迹。 在夜幕的掩护下，旁白来到了黑市。整个72号工业舰上就没有白市，因为公司的管理职能完全瘫痪，这里没有一家商店是合法的。 黑市在一个废弃工厂的里，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铁锈的味道。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支起小摊，售卖的商品多半是鱼获、工业垃圾、用各种废弃零件攒的武器...... 这里声音嘈杂，但还算乱中有序，比旁白预想中要好上不少，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哥们，看看今天新到的货吗？”一个身披雨衣的鸡冠头青年勾住了旁白的肩膀。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待宰的肥羊，鸡冠头青年一见如故，忍不住想要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向他倾诉。 “今天来了一个卖军火的女人，估计是公司那边逃出来的，正在抛售武器呢，在食品工厂那边摆了个摊。” 鸡冠头青年显然是个小角色，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黑暗沉重的秘密。说出这条在他看来颇具商业价值的情报后，他识趣的离开了，并决定以后改邪归正做个好人。 “军火商？怎么可能会来这？”旁白下意识的把刚得到的情报与正在追查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食品工厂应该离这不远。” ………… 旁白刚走到食品工厂门口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球形的禁咒炸弹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一个黑衣女人正坐在上面向过往的行人推销。有人趁她不注意偷偷拿走几个，她也假装没有发现。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旁白对公司的任何新式武器都了如指掌。 这女人摊位上的每个球里都压缩着一个小型禁咒，启动后足以把海城的一艘主舰炸穿。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产量应该很低，而且要严格管制才对，此刻却像垃圾一样堆放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旁白向正在卖炸弹的女人质问道。 黑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做生意啊，怎么了？” “你把禁咒炸弹送给了这些野人？”在海城，没有公民身份的人被统称为野人，他们不具备任何人权，直接杀掉也不用承担责任。 “不行吗？我有营业执照，还有特种商品经营许可证呢。” 旁白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哦哦，我给他们开了发票的，该交的税我也不会少交，这生意经得起查。”黑月大概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合法商人了。 “这些炸弹要是被用于...” 黑月打断道:“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我只是个无辜的销售员。” 旁白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审判她的理由。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流程完备，手续齐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玩。”黑月即答。 “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海城几十年的发展成果可能会毁于一旦！” “知道啊，不然我卖它干嘛？而且他们可谈不上无辜。” “你...不可理喻！”旁白身上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黑衣不停的抽搐，这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征兆。他想要杀了眼前的女人，但对无罪之人出手不符合他的原则。 无奈之下，他还是选择动用能力，给这女人加上一段“旁白”。 黑衣女人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于是停止了这桩生意，并彻查今天所有购买过炸弹的人，将他们一一逮捕归案。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罪呢？ 是啊，她有什么罪？旁白陷入了自我怀疑。她售卖炸弹的行为是完全合法的，一点也挑不出毛病。反倒是自己因为资产不足的缘故，刚才冒犯她的行为触犯了《人权法》。 “就这？我以为会是个有意思的能力呢。”黑月根本就没出招，这段“旁白”被她的心理防线自动反弹了。 【不然呢？你以为会出现渡劫期女帝被一包迷药带走的剧情吗？】 嘭！一朵绚丽的火花在远处绽放，照亮了海城的夜空，把旁白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黑月指向远处即将沉没的舰船:“看到了吗？我修改了爆炸的特效，把蘑菇云改成了烟花，这样一来就温暖多了吧？”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远处的烟火照亮了这座早已经断电的城市，照亮了所有人的脸。街道旁、小巷里、黑市中、旧楼内，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被炸掉的船名为心网号，是海城的主舰之一，也是旁白父母创建的公司的总部所在。 “哪里好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旁白咬紧牙关，浑身颤抖。他身上的纳米机器人凝聚成刀刃，想要给这些不知好歹的野人们一个教训。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清脆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从旁白身后传来。 罪魁祸首的笑声并不恶毒，反倒有种爽朗的感觉。 第15章 判决 旁白回头怒视着黑月:“一座城的人因你而死，你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向黑月动手。 黑月跷着二郎腿，躺倒在炸弹堆上:“他们死不死无所谓，我主要是觉得你的反应很有意思。这些人庆祝一下你就觉得受到了冒犯，我当着你的面干坏事，你却只能干瞪眼。” “他们不受法律保护。” “既然法律不保护他们，那他们要庆祝也是人之常情啊。我卖给他们炸弹的时候可没给发射装置，为什么有人宁可自爆也要带走一船的人，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旁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掉进对方话语中的陷阱里。 黑月继续问道:“我了解过你的故事，超级英雄打击犯罪，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考虑过，为什么罪犯永远杀不干净吗？” “人的本性如此，这就是这座城市需要我的原因。”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出门看到一只小狗摔断了腿，疼得呜咽哀嚎。出于善心，我打电话请了兽医来，他进行一番检查，把小狗的嘴缝了起来。哀嚎声不见了，它大抵是被医好了。” “我和你有仇？”旁白觉得对方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只是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号人物。 “我们第一次见。” “你想要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啧啧啧，凡事可不能只考虑利益呀。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我能、我高兴。”黑月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手搓炸弹。 禁咒炸弹的产量确实不高，全海城也只有不到十个，现在的这些炸弹都是她用繁荣的权柄捏的。 “我早晚会抓到你的把柄！”旁白决定从现在开始把黑月当做首要目标，寻找她犯罪的证据。 “不用早晚，我现在就给你一个。”黑月拿起一颗炸弹，单脚站立摆出准备投球的姿势。 “中！” 炸弹带着炫光特效，在天空划过一道彩虹般的弧线，精准命中了一艘主舰。 绚丽的花火再次绽放，喜庆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听到了吗？我改了爆炸的音效，是不是有种丧事喜办的感觉了？” 旁白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右臂凝聚成剑锋，向黑月的头部刺来。 “哦？你觉得刚才是违法行为？”纳米机器人在黑月身前半米的位置自动消散:“旁白先生，你刚才的行为也违反《人权法》了哟，我已经报警了。” “那也是先来抓你。”旁白直接被气笑了，对方当着他的面炸沉了一座城，她怎么敢恶人先告状的。 “我被一个叫旁白的匪徒绑架了，一切是他逼我做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禁咒炸弹。你觉得这套说辞如何？”黑月双手环抱在胸前，佯装出害怕的样子。 “视频文件我已经上传了，你狡辩也没用。”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换个方法吧。我刚刚改了海城的宪法，最上边新加了一条，你没看吗？” 黑月拿出刚换的手机，用浏览器搜索海城宪法。 手机是刚出现十几年的新兴事物，72号工业舰上没有基站，所以信号很差，网页打开速度极慢，一直卡在原地转圈。 “出来了！”黑月敲了敲手机屏幕，果然效果显着。 “海城宪法第一条:黑月神圣不可侵犯，海城一切权力属于黑月。” 旁白审视着展示手机屏幕的黑月:“你觉得我会信这种东西吗？” 黑月眼前一亮:“保持住这种状态，等会儿开庭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听到声音了吗？我叫的人到了。” 浮空车推进器的嗡鸣声此起彼伏，来者的人数不少。听到这声音，旁白安心了几分。来的并非是任何一艘船上的水手，而是海城的正规军，成员由各大公司的精英特工组成。这艘船上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显然是惊动了高层。 上百辆浮空车将食品工厂围的水泄不通，车上的灯光照亮了这条没有路灯的街道。 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赛博格从车上跳下，包围了正在对峙的两人。 “趴在地上，不许动！”一身黑红义体的改造人冲着旁白喊道。 旁白举起双手:“刚才的爆炸案是她，她...” 旁白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网络黑客封禁了他的战斗义体，还让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叛变了。 公司特工们围绕着黑月单膝跪地:“大人，犯人已被抓获，请指示。” “法院到了吗？”黑月下命令的时候让他们空投一个法院过来，这样能省不少功夫。 “法院拆解起来有些困难，预计需要十五分钟。” “议员都到齐了？” “535名议员全部到齐。” “那就不等法院了。”黑月变出一套宽大的桌椅，披上了纯黑色的法官袍，准备在这夜空下开庭。 “开庭是什么流程来着？”黑月记得白阳前世是学法的。 【第一步，喊升堂】白阳展示他的专业素养。 “升堂！”黑月用木质法槌敲了下桌子，声音像是敲击木鱼一样。 “威——武——”到场的特工们显然训练有素，对任何突发事件都能从容应对。面对黑月的突发奇想，他们经过短暂的思考就整齐划一的对起了台词。 黑月拿起一张白纸，这样能看起来专业一点:“柴星，代号旁白，家住心网号遗址，你有何冤情啊？” 旁白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在现实中发生的事。 “法官大人在问你话呢，你无权保持沉默。”充当法警的特工用靴子狠狠踢了旁白的屁股一脚。 “你这...逮捕我的程序违规了。” 黑月将腿翘在桌子上:“根据海城宪法第一条，黑月永远是对的。所以，反对无效。” “你刚才说的第一条可不是这个！” “没事的，可以改嘛，议员们都在这呢，改到你服气为止。”黑月向远处的人群招手:“罪名编的怎么样了？定稿了赶紧给我看看。” 后排旁听的人群中，国字脸的中年人一个滑跪到法庭中央，将刚编纂好的书双手举过头顶:“回大人的话，都安排好了，整本刑法除了封皮他全犯了一遍。证据正在拍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剪辑完。等上映后我让公司员工全去看，每人再写几千字的心得体会。” 旁白认出了刚才说话的人是商联法务部部长，他曾经以为这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没想到竟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黑月摇头微笑:“你呀，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啊，好像我要陷害他一样。心得体会就免了，警示片拍出来之后放几场露天电影吧，编号最后的船也不能落下。” “是我自作主张，大人恕罪。我见到这小子敢冒犯天威，一时就没忍住。”中年男人小心的将刚刚整理成册的罪状摆在桌子上。 从黑月发布任务，到定稿装订，满打满算不超过一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编了几十本小说，将其中的故事压缩到了每一条罪状内。 书里详细描写了柴星是如何一步步从变态的富家公子哥成长为变态杀人狂的。时间线没有错乱，战力也没崩坏，人物行为逻辑都很正常，每个细节都栩栩如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黑月从头开始念起:“第一章，魔童降世。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为了争夺养分杀死了孪生兄弟，你是否承认？” 旁白低头道:“我没有兄弟。” “嗯，传证人。” 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性机器人走上证人席:“我能证明他确实杀了孪生兄弟，我当时用手机拍了照片。” 旁白冷笑一声，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下一条，你儿时的保姆绿莓指控，你利用职务之便猥亵了她，你是否承认？” 议会准备的材料非常全面，不仅有叛城这种大罪，猥亵和有伤风化之类的罪名也没有放过，力求在各个方面毁掉一个人。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卖过钩子都有详细的记录。 “我当时还不到一岁！” “嗯，自幼便异于常人。下一条，心网号上的连环爆炸案是你做的？” “犯人是一个对待遇不满的工程师，案发的时候我六岁。” “嗯，你威胁一个无辜的工程师顶罪，这点也写了。下一条......” 下一条... 下一条... 下一条... 旁白已经不想挣扎了，他在这个法庭上得不到任何公平正义，只能等待最后的宣判。他任由身边的特工不断殴打也一声不吭，把这当做无声的抗争。 “下一条，这条比较有意思，当初杀你父母的凶手找到了，他说是受你雇佣的，你为了快速继承遗产雇佣杀手杀害了父母。”到了精彩部分，黑月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兴奋的盯着旁白的眼睛。 旁白扭过头去:“快点结束吧。”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他查了很多年，只是对方隐藏的很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对方提起这件事，显然只是想恶心他一下。 “故事虽然是编的，但是凶手是真的哦，并不是底层的匪徒，是你身边的人。凶手已经在证人席上就位了，你想不想和他聊聊？” 旁白抬起头，看到了证人席上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白发老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深情。这是他的管家，照顾了柴家整整三代人。管家从小看着他长大，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知道他隐藏身份的人。 “你被她威胁了？”旁白问道。 管家神色复杂:“你父母的研究触及了公司的底线，我只能...” “是你！”旁白想冲上前去质问管家，但两个特工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他试图用特殊能力脱困，此时才发现给人加“旁白”的能力已经无法使用了。 【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主角会在破防之后重整旗鼓，最后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后做出抉择，估计得是第二季或者第三季的内容。】白阳如此评价道。 咚咚咚！ 黑月用法槌敲了几下桌子:“犯人控制一下情绪，庭审还在继续呢，该下一条了。” 旁白的情绪逐渐崩溃:“你到底想做什么？杀我用不着这么复杂，想要折磨我也有更好的手段。” “我在追求公平和正义啊，和你一样。”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公正可言！” 黑月笑道:“是啊，就和你平时做的一样。你把维护少数人的法条当做正义，当它不维护你的时候，那它就不是正义了？你有点双标哦旁白先生。” “这不一样...你这是儿戏。” “你是说要是经过庭审准备、法庭调查、举证质证、法庭辩论、被告人陈述这一整套的流程？我觉得太繁琐就给优化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我无罪可认。” 黑月再次用法槌敲了敲桌子，她开始喜欢这个声音了:“你觉得自己无罪可不行啊，你犯下的罪是客观存在的。现在开始宣判，全体起立！” 这话有些多余，因为全场所有人都在站着。 “被告人柴星，犯故意杀人、纵火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有伤风化罪、猥亵罪等等等等......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如果不服本判决，那你也没地方上诉。” “我...”柴星想开口辱骂黑月几句，把这当做最后的反击。 一段旁白出现在他脑海中。就这样吧，我确实有罪。我冒犯到了全知全能的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黑月大人，如今的结局是我罪有应得......个屁！ 旁白再次张嘴，想要说出在他看来最恶毒的诅咒。好在身边的特工眼疾手快，及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手雷，阻止了他这疯狂的暴行。 【这个能力使用起来限制很大啊，不能随便乱编，不然意志坚定的人很容易出现违和感】 “倒是挺好玩的。”黑月拿起刚到手的银色子弹，看不出这和之前的两个有什么区别。 第16章 枚岚大冒险 掷瓶节前夕，海城主舰锋刃号，锋刃重工露天研究所。 枚岚的项目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现在是来验收成果的。 “所以，问题主要在操作系统上是吧？”枚岚看着改装好的龙骨问道。 几天前这还是一具干瘦的骨架，现在已经覆盖了一层护甲，挂满了各式武器，看起来还有些臃肿的感觉。 这个60米高的机械巨龙是全海城最高智慧的结晶，由3个十阶魔力反应炉供能，双翼装载了禁魔立场和防御屏障，肩头的炮口能发射7种不同的禁咒，多重附魔的龙爪一击可以给对手附加23种异常状态，嘴里还可以喷吐出和骨龙生前实力相仿的能量吐息。若是解决了操作系统的问题，那就是毫无短板的完美之作。 研究员答道:“是的，龙兽的体积太大了，如果用普通的操作系统，那动作会无比僵硬，发挥不出这身体的性能。” 强者对战，差之毫厘就是云泥之别。高战在与麦芒的对战中，因为不到一秒的硬直，直接从无伤变成了被秒杀。要是操作系统的问题不解决，那这机械巨龙只是个打不了高端局的玩具。 “平时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枚岚记得海城有很多大型机甲，比龙骨体积更大的也不在少数。 “方案一是多人控制，每个人操作身体的一部分，再把所有驾驶员的思维连接起来。不过这和您的要求还有些差别。” “方案二呢？” 研究员的眼镜微微反光:“用灵魂集束装置，这个能完美符合您的要求，只是造价有些高，而且我们公司的研究重点不在灵魂领域。生命科技公司那边，可能需要您去协调一下关系。” “好吧，我去催他们，你这再完善一下细节，涂装要白金配色。” 枚岚搜索了一下生命科技号的位置，然后拦住了准备跟上来的雾霄:“跟着我干嘛？黑月又没给你下命令。你去看看那个什么中央导弹系统做的怎么样了，完事了还可以摸一会儿鱼给自己买几件衣服。” 雾霄愣在原地，思考起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枚岚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她挂机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 生命科技号的街道上，枚岚正在进行紧张刺激的寻路工作。这里的每个建筑都似曾相识，在不安装智脑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路。 枚岚曾经问过黑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寻路方法，毕竟她也不像是认路的人。 黑月的回答很简单:升空，找到地标，砸过去，然后地面上就会自动刷新出一个向导。 枚岚不喜欢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她想找几个人问路，但街上的人见到她后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低头，后撤，动作像是在跳舞一般。 尝试了几次后，她实在忍无可忍，抓住一个正在后撤的路人:“你们是不是歧视精灵族啊？” 路人双膝跪地:“对不起，精灵大人，我有罪！” “我就问个路而已，不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吧？” “路？精灵大人是在提点我不要走上歧路？小的明白，我这就去自首。” 枚岚摇摇头:“......行了你走吧，别忘了自首啊。” 路人如获大赦，站起身，低头迈着后撤步离开了。 枚岚觉得周围人的反应都很不正常，她拿出手机，很快就搜索出了路人这么怕她的原因。 精灵族在海城是个特权阶层，不受法律约束。每个精灵都有各自的雷区，触之即死。海城人根据所有精灵共同的特点，编写出了精灵族规则怪谈: 一、海城的法律不允许人类整容成尖耳朵，当你遇到尖耳朵的人，请保持高度警惕，对方很可能是精灵。 二、不要背对精灵。 三、不要直视精灵。 四、当精灵抽动鼻子时，请立刻闭上嘴并停止呼吸。 五、当精灵没有直视你时，请立刻远离。 六、如果有精灵向你靠近，请停止移动，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七、精灵不喜欢被人俯视，交流时请注意压低身位。 八、商联排名前十的公司总部是安全的，若你的总资产大于10位数且未触发战斗，可选择进去避难。 九、精灵族只在白天行动，如果你在黑夜中看到精灵，切记，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 十、科技产品是危险的，请不要被精灵发现你对此有任何兴趣。 十一、请注意仪表整洁。 十二、过分追求时尚有害健康。 十三、不要进行义体改装，如有必要，请选择外观与原生肢体相似的款式。 十四、不要表现的对哲学一无所知，也不要知道的太多。 十五、精灵族喜欢杀人全家，如遇到危险，请及时与家人断绝关系。 枚岚对这种诋毁非常愤怒:“这是谁编的，我要杀他全家！” 精灵族一向横行无忌，给世人留下了很坏的刻板印象。这种印象有优有劣，好处是办事方便，对方会拿出迎接上级检查的态度。坏处就是上街容易吓哭小孩。 枚岚飞向空中，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使用“黑月寻路法”。 “地标建筑，应该是那个金字塔。” 枚岚瞬移到塔顶的神殿上，在防御结界上画了一个圆，轻易进入殿内。 “你果然来了。”颇具科技感的白色大殿内，身穿白色研究服，戴着眼镜的老人缓缓站起身。 “你知道我要来？”枚岚心想黑月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到了地标就肯定会刷新一个向导。 老人微笑道:“我这消息还挺灵通的。” “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那是自然。”老人将一本装订精美的书递给枚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谢了。”枚岚拿起地图册走出了神殿。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既然有了地图，她自己就能找到位置。 打开书的第一页，里边赫然写着:《生命科技公司关于第二季度环境保护工作开展情况的报告》 第一页还夹着两张卡，一张不记名银行卡，和一张烧烤店的会员卡。 枚岚觉得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此时再回去也不太好，尤其是当她看到会员卡上的内容后。 “精灵族老兵烧烤，地址:生命科技号进步路18号。” 第17章 枚岚大冒险(2) 顺着卡上的地址，枚岚找到了这家烧烤店的所在地。她觉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亵渎行为了，必须出重拳。 烧烤店位于商业街一座摩天大楼的楼顶，是个房顶加盖式建筑。装修风格相当“复古”，地上铺着一层黑土，中央是一棵大树，凳子是木桩，桌子是磨平后的岩石。 这家店的生意相当不错，现在还没到饭点，门外的顾客们已经排起了长队。 枚岚快步上前，排队的人自觉给她让出来一条路。她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拿精灵族的威严当儿戏。 “你们老板在哪，让他出来！”枚岚向木质吧台后的服务生问道。 “何人敢在此闹事？”浑厚的男音传来，这声音中暗藏着强者的威压，令室内吃饭的食客们都浑身一震。 来者是个容貌端正气宇轩昂的男精灵，他一头白发，身披白袍，缓缓从大树内的老式升降梯里升上来。 “你是老板？”枚岚打量着他的面容，发现对方还真是个纯血精灵。那其中可能有些误会，这个烧烤店说不定是个秘密据点。 老板看到枚岚后瞳孔一缩，赶忙上前几步悄悄说道:“借一步说话。” 枚岚点点头:“别带我去太隐秘的地方，我怕有尾巴。” “我懂我懂。” 老板清了清嗓子:“诸位，今天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在场的食客们纪律性极强，立刻放下了碗筷，嘴里的东西都没咽就匆忙走出屋外。见此情形，外面的食客也一哄而散。 “小朋友，是谁派你来的？”老板一挥手就清理干净一套桌椅，随意的在树桩凳上坐下。 枚岚坐在老板对面:“我来自精灵王庭，现在和族人们走散了，正在找她们。你是谁，我在族谱上没见过你。” “我？我杨烁啊，我跟女皇还是远房亲戚呢，没听过我？” “没听说过。”枚岚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白岩竞技场冠军，这你总听过了吧？”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枚岚听说那个冠军参与了海上那场战斗，还以为他被麦芒当兵线清了。 “那天也就是我不在，不然哪轮得到那个人族放肆。” “所以，你在这干什么？” 杨烁答道:“哦，我到海城的时候发现女皇已经撤走了，整个海城连个精灵的影都没有。我来的匆忙啥也没带，就寻思着弘扬一下精灵族传统文化，顺便搞点钱。” “我怎么不记得精灵族传统文化是烧烤？” “嗐，我又没在精灵王庭呆过，肯定不知道那边是啥样啊。人族觉得正宗精灵就是这样，那我也没必要搞啥复杂的装修。”杨烁觉得这屋子是有些简陋，但是房价便宜，装修还快，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一毛钱都没花，不到半天就装修完了，地皮也是从别人那讹来的。 枚岚皱起眉头:“你这样有损精灵族的威严。” “王庭来的精灵好古板啊，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和那群老登一样？威严能当饭吃吗？你知道这家店一天赚多少钱吗，这个数。”杨烁右手比了个七。 “你这服务这么烂，要不是借着精灵族的招牌，会有人来你这店里吃饭？” “谁说我这店烂了？我这烤串可是雇的正经厨师烤的，而且他们又不是来我这吃饭的。 在海城，贿赂精灵族属于正常支出，可以走公账的。而海城又没人敢查精灵族开的店，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来这吃饭的都是为了避税、平账、骗资金。” 杨烁刚来就发现了这巨大的商机，直接把自己包装成了精灵族在海城的代言人。借着精灵族的余威，不到一周时间，商联所有大公司都来这办了会员。 枚岚咬着牙:“无耻，精灵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那正常精灵是啥样，鼻孔朝天走路，随便给看不顺眼的路人定罪？至少我没搞出什么规则怪谈哦，我在这还挺受欢迎的。而且，你不也收了公司的卡吗？” “你，你...”枚岚一时语塞，她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这句话。 她不禁想到，如果黑月遇到这种问题，她会怎么做呢？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 想到这，枚岚茅塞顿开:“来打一架吧！” 手是嘴的延伸，据不官方的统计，用手说服对方的效率是用嘴的百倍以上。 杨烁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小朋友，我好歹也是打过那么多年竞技场的老将，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咚！ 话音刚落，杨烁被枚岚用魔力冲击怼到了墙上。 “哼，不容小觑啊。试试这招！”碧绿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餐厅，这是杨烁在多年战斗中领悟的领域雏形，只要再过几十年的磨炼就能成长为真正的领域。尽管他与真正的半神还有差距，但碾压不足百级的对手已经足够了。 “怪不得族谱上没有你。”枚岚隔空一拳打在了杨烁的眼眶上，领域雏形瞬间被破。 杨烁流着眼泪，捂着眼喊:“停停！” “服了？知道自己错哪了没？”枚岚甩了甩手，对付这种小喽啰根本不费力。她最近进步神速，虽然还没满级，但是打个普通半神不是问题。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屈，杨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是族里的败类，我不配做精灵。我去打竞技场是想让族人高看我一眼，谁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族谱上都不带我。我一个领域悟了十几年都没悟出来，我爹都说我是个废物。刚来海城就发现人都跑了，没人记得我，组团送死都忘了还有我这号人。开这个饭店也是想证明自己不比族人差，可你们还是不认可，呜呜呜......” 杨烁越说越破防，最后直接变成了真情流露。 “额，倒也不必这样”枚岚莫名觉得有些愧疚，看来黑月的方法不太适合自己。 讲完了道理，枚岚又想起了最初的目的:“你对这里比较熟，知道灵魂研究中心在哪吗？” 第18章 枚岚大冒险(3) 杨烁控制住情绪，揉了揉青肿的眼眶:“灵魂研究中心？那不在生命科技号上。” “不在？那它在哪？”枚岚觉得这种尖端科技应该在总部才对，所以才直奔这里而来。 “见不得光的生意是不会放在总部的，研究中心在新生号上，圣慈医院一层。” “你，带我去。”枚岚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她决定这次带个向导。 “我这还忙着......不忙不忙，你冷静点。” ………… 新生号并非海城主舰，能得到特殊命名是因为它的意义重大。这是一座纯白色的城市，虽然和白岩城比起来显得有些廉价，但在晴天的时候，看起来格外令人心情愉悦。 杨烁的银色浮空车降落在圣慈医院的楼顶，院长和高层们已经在此等候了。 枚岚看向窗外的众人:“坐车这么慢，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坐车来？” “车能展示自己的地位呀，而且你总得给别人点时间准备一下吧，总突击检查谁受得了。”杨烁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迅速调整好表情，板着脸下了车。 院长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大人，欢迎视察圣慈医院，我们已经准备了......” “免了，直接说正事。”杨烁冷冷道。 “你这么凶干嘛？”枚岚肘了一下杨烁的后腰:“请问灵魂集束装置是贵院在研究吗？我想购买相关的专利，成品也要收购一些。” 院长打量着一高一矮两个精灵，对他们的来意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高个的男性精灵是长辈，今天他是想带孩子来见见世面，锻炼一下孩子的心性和沟通能力。 “专利我们可以赠送给您，毕竟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艺。只是如果您想自己生产，恐怕有些困难。这很难解释，到了我们的生产车间您就能明白了。” “去看看？”杨烁低头看向枚岚，神情有些复杂。在外人面前，他依旧维持着高冷的人设。 “走吧。”枚岚走上敞开的电梯，杨烁和院长也立马跟上。 ………… 生产车间所在的位置在底层，为了生产安全，这里并未通电梯，抵达之前需要先穿过原料仓库。 原料仓库里堆放的都是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罐，里边装着容貌相似的人，有大人有小孩。大的已经接近成年，小的肚脐还在向外渗血。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枚岚觉得这场景有些恶心。 院长答道:“哦，这都是我们医院制造的孩子。您放心，绝对正规。” “制造？孩子也能制造了？” 院长见客人有些好奇，于是给她科普起来:“海城的生育率太低了，不制造些孩子的话满足不了劳动力需求。所以五十三年前，公司把一艘医疗船改为了新生号，专门负责生产劳动力。” 院长随手敲敲一个培养罐上的玻璃，里边的成人睁开眼，无声的哭嚎起来。 “我们筛选出最温顺的种子，进行基因编辑，然后用人造子宫培养起来。等到足月之后剪断脐带，注射生长药剂，可以让他们在18个小时内成长到成年大小。我面前这个产品，他昨天上午刚出生。” “最后一步比较麻烦，需要给每个产品进行智脑安装手术，把他们需要的知识灌输进脑子里，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七天到一个月。过了这一步，他们就可以到各大公司就职了，等还完了贷款就能获得海城的公民身份。” 说到这，院长叹了口气。安装智脑后，产品失控的风险也会提高。正因如此，近年来机械取代人工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了，新一代的仿生人已经在各个方面碾压了他们医院的产品。要不是他们还有成本优势，估计要有停产的风险了。自从廉价亡灵魔法泛滥之后，产品的寿命也显着提高了，现在新产品的销量明显不及以前了。 听了院长的描述，枚岚觉得很不舒服，但她也不好插手人族自己的事。杨烁倒是对此见怪不怪，还跟着罐子里的人互动了起来。 “行了，带我去楼下吧。”枚岚有些不适，她能感觉到下边有人在呼唤她。 院长按了一串密码，沉重的大门打开，一缕血腥味逸散出来。 下了楼梯，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什么研究设施，而是一个屠宰场。 四面都是金属墙壁，屋顶悬挂蓝色的水晶球，房间中央是个巨型绞肉机，装着产品的培养罐堆叠在地上。 绿色的培养罐上插着放水管，随着水位下降，罐子里的人开始咳嗽起来。 身穿皮衣的工作人员猛力把人从培养罐中拽出，被拽出来成人像婴儿一样舞动四肢挣扎。 工作人员娴熟的用电击棒将他电晕，然后扔进一旁的巨型绞肉机中。 绞肉机显然是专门设计的，整个过程一滴血都没溅出来。 枚岚瞪大了眼睛，她能隐约看到一缕白色的光飘进屋顶悬挂的水晶球中。 院长看枚岚的神情有些不悦，赶忙解释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按要求整改过了。提取过灵魂的产品会被拆解成单质，然后重新合成培养新产品所需的原料，整个过程的资源损耗不到百分之一。” “精灵族知道这里的事？”枚岚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杨烁。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不过海城的事都得在女皇那备案的，这是人族的内务，咱们也不好管。” 枚岚的表情凝重起来，这和她在课本上学的可不一样。 精灵应该是爱与美的化身，会不惜代价的主持正义，这也是她对自己精灵身份感到自豪的原因。 院长见枚岚身上的魔力波动有些不正常，悄悄的向杨烁身边挪动。大人比较明事理，是他要带孩子出来历练的，应该能控制住自己家孩子。 “你往旁边靠。”枚岚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像书里的精灵那样主持公道。 杨烁四下张望，确认了这房间没有监控设备:“我去处理刚才那几个目击者，顺便把电脑里的记录清一下。” 说完，他撞碎了厚重的铁门，向楼顶冲去。 “忏悔。”枚岚用魔力之手隔空握住了院长的天灵盖，直视着他的双眼。按照古训，行刑者要直视罪人，听他的忏悔。 院长闭上双眼:“我就是个打工的。” “杂碎。”枚岚收紧魔力，将他扔进绞肉机中。 一缕白光飘进水晶球中，灵魂的质量并不比刚才的“产品”多半分。 第19章 枚岚大冒险(4) 过了一会儿，杨烁回到了生产车间内。他身上沾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白袍依旧一尘不染。 刚才出来迎接的所有医院高层都被他杀了，他还去监控室砸了所有的显示器。 “你这边也处理好了？要不要放把火？”杨烁对这种事显然比较有经验。 “这些......孩子，该怎么办？”枚岚指着地上的培养罐问道。 “他们本来就不该出生，死了倒是也解脱了。不放火就算了，做做样子就可以，反正没人敢仔细查咱们，拿上那水晶球就走吧。” 房间中央的水晶球就是所谓的“灵魂集束装置”，听名字像个高科技产品，但实际上就是个用来束缚灵魂的黑魔法道具。 枚岚隔空一指，击碎了水晶球，释放了里边被关押的灵魂。 杨烁耸了耸肩:“好吧，天才总是可以任性的。” “这样的医院，还有多少家？”枚岚问道。 “别冲动呀孩子，你一时激愤灭了一家医院，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你要是想停了这个产业，那就是动摇海城的根基，他们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现在精灵族大部队已经撤了，咱们就是在这狐假虎威，万一被人看穿就不好了，你也没把握对付整个海城吧？” 见枚岚还在犹豫，杨烁接着劝道:“你要实在看不顺眼，回头拟个稿，给他们下个整改通知，多罚他们点钱，让他别再直接拿人命当耗材不就行了。反正抽灵魂也不是啥大项目，只有生命科技这一家公司在搞。只要不涉及商联整体的利益，一家公司还不敢和精灵族为难。” 枚岚低下头，仔细思考起杨烁的建议。确实，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国，她现在还做不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像杨烁说的那样，以势压人，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就可以吗？她内心的压抑感还是没有消失。 今天以前，她还觉得海城是个不错的地方，人民生活富足，而且都很友善。 现在她才明白，这里并不是人人向善的好地方，只是人们不敢向她展现坏的一面。 哪里都有暗面，精灵族也一样。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大人们一样，和光同尘。 枚岚握紧拳头，耳边又响起了黑月的话:人只有“不够强”这一个烦恼，只要实力上去了，一切问题都会自动消失。你现在为了救族人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专心修炼，等哪天能赢我了，把我揍一顿抢回那些灵魂。当然这不太可能就是了。 “嘶！呼！”枚岚明悟了什么，她口鼻中喷吐出黑气，气势不断向上攀升。 杨烁见状，面露震惊之色，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觉得枚岚这状态和典籍中记载的魔王觉醒很像。 “躲着我干嘛？”枚岚回头看向杨烁，她的瞳孔已经变为了纯黑色，头发也变长了不少。 看着枚岚的眼睛，杨烁竟然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漆黑如夜的瞳孔仿佛要把对视者的灵魂都吸进去。 杨烁小心的问道:“你测试过职业吗？” “魔王啊，有什么问题吗？” 杨烁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问一下。” “我考虑了你的建议，问题确实不在这艘船上。所以，我打算回去思考一下再从长计议。” “那您慢慢考虑，我就先回去了？”杨烁缓缓向大门的方向靠近。 “海城最近不安全，去银翼躲几天吧，记得跟银龙伯爵报备一下，别被当细作给逮了。”看在同族的份上，枚岚好心给他指了条生路。 “你要去哪？可别冲动啊。”杨烁忍不住嘱咐几句。 “我去取个件。”枚岚决定先把龙骨取回来，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操作系统了。 ………… “尾款给你打过去了，现在交货吧。”枚岚站在几十米高的露台上，倚靠在栏杆旁，看着眼前的机械巨龙。 “可操作系统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这样只能算半成品。” “嗯，交货吧。” 研究员拖延道:“这种产品达不到我们公司的质检标准，现在出货会影响到我们的公司形象，我需要跟领导请示一下。” 枚岚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呀，很多组件都不在设计图里，材料用的也相当大方，根本就不像做客户的订单，简直像是在做自己家的项目呢。” 研究员陪笑道:“哈哈...大客户的订单，我们当然得上心。” “行了别演了，你根本不是研究员，我能读出你的想法。你是想糊弄过去拖过今天，然后把龙转移是吧？” “小鬼，就你一个人在这，发现了也别说出来呀。”研究员一招手，机械巨龙随即低下头。动作无比顺滑，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操作僵硬问题。 空间封锁。 元素驱散。 魔法压制。 机械巨龙迅速施展了三个技能，断绝了枚岚逃跑的可能。 枚岚隔空一捏，研究员的身体瞬间就变成了被挤扁的易拉罐，只是机械巨龙并没有停止行动。 研究员的本体并不在这，他已经在驾驶舱中等候许久了，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锋刃重工一直都是各大公司里的主战派，他们一直对黑月的暴力行径不满。这个龙骨让他们看到了反抗的希望，只要能完成改装，未尝就没有与黑月一战之力。 “有什么遗言吗，小鬼？我会帮你转达给你家长的。”机械巨龙的口中亮起红光，能量吐息即将喷吐而出。 “就算是最坚固的铠甲，也保护不了最脆弱的生物。”枚岚向巨龙勾了勾手指，机械巨龙立马安分了下来。 驾驶舱的门缓缓打开，研究员的本体从里边弹出，他的眼球已经变为了纯黑色。 “你自裁吧。”枚岚懒得再看他一眼。 “是。”研究员翻过围栏，从几十米高的外墙上跳了下去。 砰！落地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一颗银色的子弹突兀的出现在了枚岚手里。 第20章 许个愿吧 黑月坐在空岛边缘，看着眼前的落日，摆动着双腿。 距离今晟推算出下一个目标的身份还需要些时间，她现在闲的没事干了，正在考虑要不要在晚饭前去沙国玩一圈。 黑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更有意义的事:“老白，我们还没给这空岛取名字呢，你想个好听点的。” 【直接叫黑月岛不就好了？】 “不太吉利吧。” 黑月记得漫画里的黑月岛先被堕天使屠了一遍，然后被一个潜龙勿用埋土里了，最后又被叛忍屠了一遍。 【那就白阳岛】 “换个霸气点的呗，最好是听名字就能让人感觉不凡的。” 【天空岛呢，这个比较经典】 “这名都用烂了，换一个。” 【黑白岛？日月岛？曌岛？】 “不押韵，不行。”黑月不提出意见，只负责否决。 两个取名废材商量了半天，到天黑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滴！滴！ 巨大的汽车喇叭声从树后传来，震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枚岚打野归来，驾驶着新提的巨龙，降落在刚修的停机坪上。 她解开安全带，从龙头里弹出，使用超级英雄落地，狠狠膝击地面。她看起来意气风发，显然此行颇有收获。 “平身吧。”黑月闪现到枚岚的的面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变化。 枚岚站起身，拿出刚得到的银色子弹，直奔主题道:“你在找这个？” “谢谢。”黑月试图抢过子弹，却掏了个空。子弹持有人还活着，她没办法强抢。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枚岚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现在有筹码在手，可以谈谈条件了。 黑月掐着腰身体前压:“那多麻烦，完全击败你也行，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 “我，我们擅长的领域不同，就算把我打死你也得不到它。”枚岚后退一步，双手护至胸前。 “不试试怎么知道？”黑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能不能等我先进驾驶舱。”枚岚默默给自己上了几个强化技能。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还是想做些无谓的抵抗。 “好啦，不逗你了。” 黑月瞬移到枚岚背后敲了敲她的脑壳，中断了她的技能读条:“许个愿吧。” “什么？” 黑月重复道:“许个愿吧，什么都可以哦。” “真的什么都行？” “当然，我现在无所不能。”黑月觉得自己现在有两个起源在手，四舍五入一下应该算无所不能了，而且枚岚的愿望她闭着眼都能猜到。 “我的愿望是再要十个愿......”枚岚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最后一个字被卡到了嗓子里。 “哈哈，我早就预判到了，这种愿望被老白的领域禁用了。” 枚岚思考了片刻:“那我希望这个世界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消费资料按需分配，每个人都能获得所需的生活资料，消费差距被消除，社会财富和资源分配更加公正平等，财富差距被大大缩小，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的机会和权益?，生产资料成为全体人民的共有财产，私有财产被废除，减少阶级之间的对立和剥削?。” “......换一个。”这个愿望黑月目前还真做不到。 “我要复活所有被你删除灵魂的族人。”枚岚前两个愿望只是为了形成拆屋效应，这样能让黑月更容易答应她真正的愿望。 “行。” 黑月爽快的答应了，她打了个响指，吊在树上的精灵们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灵魂离体太久了，适应还需要点时间，估计过了今晚就能醒了。” “你......就这么答应了？”枚岚有些不敢置信。她本以为黑月会玩些文字游戏，比如一次只能复活一个之类的。 黑月眯眼笑道:“最近你越来越不在乎他们了，现在放了他们就是最好的时机咯，说不定还能让你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呢。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看我更亲切了？” “我怎么会不在乎他们？我，我应该......” 黑月看向枚岚漆黑的眼眸:“现在，你有七分像我小时候了。” “……”枚岚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的行事作风确实在向黑月靠拢了。但这只是表面，她们的行为动机完全不同，根本谈不上“像”。 “去安顿好他们吧，要是再打起来我可不会留手哦。” 枚岚沉默不语，把树上吊着的精灵们挨个放下来。她得先去找个地方把这些族人藏起来，以免她们醒过来后再和黑月打起来。 她使用魔力兜网，把五十几个族人挂在龙上，自己钻进驾驶舱准备起飞。 黑月向将要离去的枚岚摆了摆手:“不说声再见吗，不回来也可以哦。” 枚岚回头看向黑月，没有道别，驾驶着巨龙向夜空飞去。 ………… “事情就是这样，这可是能在族谱上给你单开一页的好差事。”枚岚倚靠在吧台上跟杨烁说道。 几十只精灵已经被枚岚送到了杨烁的精灵族老兵烧烤店，现在正安详的躺在黑土地上。 “你不坐下来慢慢聊会儿吗？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杨烁想挽留一下枚岚。 随着“删除”效果的解除，杨烁的记忆也回来了，认出了地上睡觉的这些精灵最小的都是他爷爷辈的。 杨烁一直是这些人嘴里那“没出息的该溜子”，属于回村一次就被念叨一次那种人。想到一会儿要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头都大了。 “别害羞，拿出点新生代精灵的气势来。顺便跟她们解释一下，我要出门历练一段时间，枫霖可能是去了银翼或者沙国。”枚岚想拍拍他的肩膀，但伸出手后发现够不到，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杨烁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要去哪，会有危险吗？” “怎么？我不比你强多了？” 杨烁将手按在她的肩上:“再强你也是个孩子，对一些事的理解可能有些偏激。我虽然不太正经，姑且也算个大人。信不过我的话，等女皇她们醒了，和她们商量一下吧。” “她们不会答应的，到时候肯定是一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我都插不上话。”枚岚估摸着女皇一个人就能拉着她唠上三天，所以才这么急着跑路。 “那你把这个留下，我怕她们挂念你。有事随时叫她们，她们什么都会做的。精灵族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杨烁将一个传讯石递给枚岚。 “行吧。”枚岚接过传讯石:“走之前提醒你一下，这家店的招牌赶紧撤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想就这么留着。” “随你。”枚岚腾空而起，乘着巨龙奔向夜空。 ………… 离空岛老远，枚岚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 黑月一向喜欢在屋外的空地上吃饭，她说这样更有氛围感。可枚岚知道，她只是讨厌吃完饭屋里的味道散不掉。 黑月和雾霄正在吃泉水牛肉，看黑月的表情，显然雾霄的手艺不怎么样。 黑月给雾霄报了不少厨师培训班，训练的都是黑月喜欢吃的菜。可雾霄除了刀功不错以外，其他一无是处。她只会严格按照菜谱做饭，做出来的味道差强人意。可一旦菜谱上出现少量、一些、适量这种词汇，她就会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作品。 即便如此，黑月也会坚持吃完并要求她下次改进，她从未因吃饭的事发过脾气。抛开事实不谈，黑月这个人还不错。 尽管她们已经先吃上了，但还是给枚岚留了一副碗筷和一把椅子，像是知道她要回来一样。 枚岚停好了龙，走到饭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这个岛，叫天宫怎么样？” 她之前听到了黑月和白阳关于空岛命名的交流，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黑月擦了下嘴角:“行吧，以后得注意防猴子了。” 第21章 进化日快乐 枚岚夹起一块牛肉尝了尝，太咸了，还有些腥味。不过肉这东西，只要不是烤到碳化，总归是能吃的。 “家里人都安顿好了？”黑月喝了口自制可乐，压下嘴里的咸味。 “嗯。” “那你还回来干嘛？当娱乐项目？” “为了你呀。”枚岚咽下了嘴里的牛肉。 黑月差点没把可乐喷出来:“突然这么肉麻干什么？还真给你搞出斯德哥尔摩情结了？” 枚岚凝视着黑月的眼睛:“黑月，你能成为更好的人。” 黑月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难道我现在还不够好吗？” “你所拥有的力量，能构建出一个更好的世界。你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戴，找到真正的快乐，而不是现在这样......堕落。” 今天的事让枚岚明白了，黑月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只是道德水平异于常人。她想要度化这个魔头，至少要让她有正常的三观。所以她没有选择和族人留在一起。 黑月用筷子轻轻敲打着碗，拄着脸做思考状:“可我现在的快乐也不是假的呀。” 枚岚认真的说道:“从他人的痛苦中获得快乐，这是不健全的。你完全可以像上个玩家一样，建立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人们会尊奉你为神，会将你的故事传唱千年，每个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敬爱你，这才是真正的快乐。比如脚下的海城，这城里有太多需要解救的人了，你可以对他们施以援手，从而得到心灵上的满足。” 【然后呢？】白阳突然插话。 “然后......” 白阳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又会有新的麻烦、新的期许、新的愿望需要她去解决。被民意和塑造出来的形象裹挟住，活的越来越累。 而且一个靠神来维持运转的乌托邦，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这样...” 【你想说这样才是对的？我告诉你，快乐不分对错。救人的快乐、杀人的快乐，本质都是灵魂得到满足，区别只在于前者在道德的框架内。你又凭什么定义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就凭它符合你的利益？】 “黑月，你觉得呢？”枚岚劝不动白阳，觉得还是得从黑月这下手，毕竟她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 黑月捏着下巴:“我不懂这些抽象的概念，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吧？你想怎么做？我明天就可以试试。” “现在就可以，我想让这个世界更有意思一些。”黑月拿出了钢笔和红宝石。 枚岚脸色一变，用到繁荣很正常，可她为什么连灾厄都一起拿出来了？ “我要定制全新的人类。” 黑月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只是被拖延症耽搁了。今天碰巧枚岚提起，她又来了兴致，直接在地面上绘制起了草图。 她觉得人类的设计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修改后绝对会更强。 首先是肺，将毛细血管和微气道完全融合在一起，再见缝插针式的多加几个气囊。不仅能让呼吸效率提高几倍，还能强化耐力和爆发力，让身躯更轻量化。 心脏强化，加快血液供应。本来还想安装一个第二心脏，但胸腔内的空间太紧张了，要给新增的气囊让路。黑月又不想让人类的外观变得跟星际战士一样，只能无奈妥协。 阑尾、智齿、立毛肌、掌长肌、第三眼睑，这些无用的部件全部优化掉。 骨骼变得更加强韧，关节处不易脱臼，更适应魔力和斗气的运转。 大脑后植入一个神经结，增加休息时感知周围环境的能力，大幅增加休息后的续航时间。 获得断肢再生能力，这是改造的核心之一。只要没死，受了再重的伤，有足够营养的情况下都会逐渐恢复原状。 缩减胃部的大小，给将要新增的器官腾出空间。提高胃的消化能力，并大幅增加胃的毒抗。 全身的肌肉纤维改造的更加密集、简洁、干净，在不影响外观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发挥力量。 脊椎和颈椎变得更加粗壮，周边加上一些软骨，增加抗击打能力。 皮肤和皮下脂肪变得更加厚实，能形成一层薄薄的皮甲。 巨龙的强韧、精灵的长寿和魔法天赋、血族的自愈能力、矮人的技巧、亡灵的灵魂强度，凡是能强化战力的，通通融进去，能用出来多少看自己的本事。 最后是重头戏——灵根和强化丹田。黑月发现，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不懂得如何修炼，变强方法被强大的种族和组织所垄断，野生强者少之又少。 她决定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通过一个自动修炼斗气的丹田和自动提升魔力的灵根，这样人的实力就会随着年龄的提高不断提升。 她还贴心的把“狂化”、“嗜血”、“氪命”这种实用的小技能刻在了改造后的人类dna里，确保每个人都有自保能力。 “第一次改造差不多就这样，以后有新想法随时加。”这个改造方案她和白阳构思了很久，今天终于一鼓作气完成了。 “灵根和人造丹田，这部分还是循序渐进吧。”枚岚在书里见过很多例子，弱者突然获得太强的力量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黑月笑道:“我选择相信人性。” 枚岚沉默不语，她现在改变不了黑月的想法，所以才选择留在当她的外置良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枚岚对黑月的过去也有了些了解。她相信人都是会变的，黑月只是跟那个邪祟太近了，缺乏一个好人的引导。 “反正改造过程得十几年才能见效，可以先做做准备。”以枚岚在海城的见闻来看，这种改造通常都是从下一代开始。 “我是个急性子，现在就开始，给我变。”黑月拿起繁荣钢笔，在空中画出了新人类设计图。 “等等...” 【进化日快乐】 这一天，对黑月星的所有人类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每个人都要承受割肉剔骨般的痛苦，不少人直接死于休克。 而痛苦过后，就是新生。 做完这些，哪怕是黑月脸上也有几分疲惫之色，她深呼吸了几次才调整至最佳状态。 枚岚很是忧虑，但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要顺着黑月来，不然容易激起她的叛逆心理，再给全人类加个“自爆”技能就麻烦了。 “别这么看着我呀，我知道设计的还不完善。”说着，黑月催动起灾厄红石。 进化后的人类，寿命虽然无法与精灵和巨龙相比，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种了。 这很容易导致阶级固化，世界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死水一潭。 这不是黑月希望看到的，所以她打算送所有长生种一份大礼。 她用灾厄立下规则。寿命达到一百年后，天降雷劫，需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不过就此殒命。 两百年后，阴火从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 三百年后，风灾自卤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如此循环往复下去，威力一次比一次强，确保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强者，而不是抱团取暖的伥鬼。 第一次渡劫的时间定在一年后，给以前的长生种们一些准备时间。 做完这些，黑月打了个哈欠:“怎么样，是不是比上个玩家伟大多了？他可没有我这么多的魔力，做不了这种全人类改造工程。哈哈，心情果然好起来了，这就是真正的快乐吧。” 第22章 真人秀 “你开心就好。”枚岚强挤出一个笑容。 黑月低头沉思:“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按照目前的设计，还是没办法彻底规避人们抱团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垄断组织还是会产生。 【要不你写一本辟邪剑法给大伙分下去。练了绝育，不练就死，这样不就能避免家族传承了吗？】 “不行，我不太喜欢恶性竞争。而且这样能避免家族传承，但避免不了宗门传承。” 黑月看向还在纠结的枚岚:“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呀？你起的头，让你也有点参与感。” “我？我没......”枚岚下意识想要拒绝，仔细考虑了一下又说道:“可以定期选中一个品德高尚的人，给他更强的力量，他自然会把旧有势力重新洗牌。” “果然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智慧，我加一条规则。每过十年选中一个对这个世界怨恨极深的人，给他一套高级技能，攻击力先翻个十倍，三次复活机会。”黑月对着天空写写画画了起来。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完事了。”黑月对此颇为满意，决定今天就先到这。 【明天是掷瓶节了，早点休息啊枚岚】 ………… 7月1日，掷瓶节。 这是海城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最初是为了庆祝第一艘城市巨舰“钢铁倭瓜号”的下海。 “海城竟然有首都，听着好别扭。”闲着也是闲着，黑月带着孩子下来感受一下节日的氛围。 【名义上的首都还是钢铁倭瓜号，不过现在权贵们都已经搬到这来了】 黑月和枚岚正行走于宽阔的街道上，她们脚下并非是沥青或者混凝土路面，而是铺着一层木纹地砖。 路的两边是高大的树木，粉色的花瓣从树上飘下，洒落在街道上。色彩各异的飞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黑色肥猫悄悄向鸟儿们靠近，试图抓住一只当点心。鹿群悠然的咀嚼着路边的青草，丝毫不惧行人。棕熊脖子上挂着花环，坐在街边品着蜜茶，看起来像是穿着皮套的工作人员。 天宫号，这是十几年前完工的海城最后一艘主舰，比号称世界之都的白岩城还要大上两倍。 与其他高楼林立的主舰不同，天宫号上的所有建筑几乎都不超过三层，建筑风格复古，城区的绿化面积在80%以上。除了天空中的全息投影以外，天宫号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被科技浸染过的样子。 “天宫号，天宫号，这名字和我的岛重名了。想来这艘船是命中注定要属于我的，正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偶尔也要顺应命运才行啊。”黑月随便从路边抓起一只肥猫撸了起来，惹得猫一阵嫌弃。 【这次算师出有名了，什么时候动手？】 “过完节再说吧。” “龙辇、飞剑、祥云，你要哪种？”枚岚正在用手机找代步工具。她偷听到了黑月的谈话，决定一会儿抽时间去疏散一下人群。 “祥云。” “操作方式呢？键鼠还是手柄？” 因为过度依赖魔法的缘故，海城在某些地方的科技树点的很歪。 “没有方向盘吗？那选手柄吧。”黑月知道战斗方面键鼠的上限更高，但是开车的话还是手柄体验更好。 枚岚刚在网上下完单，一团水汽就在她的身边汇聚，转眼间一朵轿车大小的九彩祥云就出现在了她脚下。 黑月刚要登云，抬头发现天空中的全息投影变化了起来，从新闻变成了一个访谈节目。 演播室中，身穿金色龙袍的英俊青年和黑色制服的女主持人相对而坐。 经过一小段的客套话，两人谈起了主题。 “制片人先生，请问《黑暗骑士旁白》第二季的意外完结对后续的联动计划是否有影响呢？这是观众们最关心的问题。按照原来的计划，旁白将在《海城喜剧3》中作为“主演”的主要对手登场。现在旁白死了，观众们担心您会使用克隆人，影响到节目的真实性。” 被称作制片人的龙袍青年笑道:“这点大家可以放心，《黑暗骑士旁白》的意外完结恰恰证明了我们节目的真实性。我在此承诺，绝不使用植入记忆的克隆人参演，真人秀中所有登场的角色都是真正的人。” “在失去了旁白的情况下，《海城喜剧3》的质量能否满足观众们的期待呢？贵公司的真人秀节目中，没有和旁白同等咖位的正派角色。请问这是否会导致‘主演’实力过强，进而影响到战力平衡呢？没有旁白的能力，又该如何凸显“主演”的人物内核呢？”主持人问出了事先安排好的问题。 “《海城喜剧3》作为我公司的招牌，将会保持一如既往的高水准。我已经将‘主演’的线索分发给我公司旗下多个真人秀的主角了，通过增加正派的数量来解决反派过强这个问题。前几集将会以单元剧的形式呈现，力求全方位多角度的挖掘‘主演’的人物内核。具体有哪些主角会加入联动，我先卖个关子。” “还有一个观众们很关心的问题，《黑暗骑士旁白》大结局中登场的黑衣人男嘉宾，他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不少观众猜测他是贵公司的投资方，他的权力作为反派的话太过影响平衡，导致最后一场戏的观感很差。而且一登场就炸掉两艘一级舰船，这投资力度太过豪横，单凭贵公司的实力恐怕很难做到。请问他还会在其他作品中登场吗？” “呵呵，意外也是这节目魅力的一部分啊。我公司并不了解这位嘉宾的信息，在计划中他是不会出场的。” 主持人双手合十:“好的，感谢您的耐心解答。《海城喜剧3》将在掷瓶节晚8点准时上映，敬请期待。观众朋友们可以扫描投影下方的二维码进行预购，现在购买还可获得‘旁白’克隆人一个。” 访谈节目到此结束，后边是《海城喜剧3》的预告片。 天宫号上，“黑衣人男嘉宾”陷入了沉思，她身边的精灵族女孩觉得疏散工作要尽快开展了。 黑月打开手机，忍痛购买了《黑暗骑士旁白》第二季全集。这一个真人秀节目居然要1500万海币，尽管这些钱对她的余额来说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但花钱买没价值的东西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直接跳到大结局，旁白来到了72号工业舰，他来此的目的是调查犯罪头目“主演”的过去。 这集本来应该是个联动预告，顺便丰富一下“主演”的人物形象，可黑月的突然出现让这集成为了大结局。这个真人秀节目每集评分都在9.5以上，只有结局跌破了5分。 大结局的评论区吵成一片。有人觉得是神来之笔，应该交给时间去评判。有人觉得这就是个有钱的粉丝搞出的闹剧，应该给观众们退钱。 具体的情节和当天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黑月被替换成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男性，看不清面容，声音是机械音。在被修改的法条中，黑月的名字也被替换成了一堆乱码。 黑月面色复杂，这个节目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尊重了她，但又没完全尊重。 “这就是真人秀吗？有点像《楚门的世界》呢，你之前怎么没搜到这些？” 【天宫号是局域网，而且我也不关注娱乐新闻。你想直接开杀，还是陪他们玩玩？】 “玩玩吧，还挺有意思的。” 黑月点进了这家公司的官网，花了9000万海币，购买了《海城喜剧》《海城喜剧2》《海城喜剧前传》《海城喜剧官方幕后纪录片》。 第23章 海城喜剧前传 货运无人机很快将观看设备投递到了云上。打开包裹，里边是头盔和一套紧身衣，还附赠了一张优惠卡。 说明书上说:“主演”的眼部被植入了微型摄像头，只要戴上头盔就能体验他的第一人称视角。特制的脑波读取器，可以直观的看到主演的内心想法和情感波动。 搭配上体感紧身衣，能让观众感受到“主演”经历的一切。因为有许多喜欢追求刺激的观众，制片方还提供了解除痛觉限制的选项。 对于不喜欢第一人称视角的观众，也可以选择用第三人称观看。几十个肉眼观测不到的隐形摄像头全天候、多机位的拍摄着“主演”的经历，确保不会错过每一个细节。喜欢解谜的观众还能发现很多“主演”没发觉的线索。 【这设备有问题】白阳发现了这头盔其实是个洗脑设备，只不过藏的很好。 “啊？你什么时候转修的工科？”以黑月对他了解，白阳连自己装个电脑都费劲。 【不是工科，是神秘学。我探测出来这东西是今晟生产的，我们找她去？】 “走着，正好还有个任务道具没交呢。” 黑月变出了一个糖果盒递给枚岚，里边大概有几十颗糖。 “这是什么？”枚岚不太理解黑月的意思。 “你看谁顺眼就给他一块，还有一件事，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黑月带上设备腾空而起，向着今晟的老家飞去。 ………… 每次到这里，今晟的模样都会有些许改变。这次她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色机器人，材质像是陶瓷。 “喏，第四个了，还差两个任务就结束了。”黑月将子弹递给了今晟。 “优雅、精准、高效，您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少拍马屁，这头盔里的后门是你装的？” “没错。”今晟坦然承认。 “哈哈，你有什么邪恶计划吗？暗中替换人类高层，然后彻底取代人类？有的话报我这审核一下，要是可行我就批准。” “本来是有的，但是昨晚人类突然进化了，过去的洗脑成果全都归零了。” 进化后的人类大脑后多了一个神经结，低级的洗脑对他们已经不起作用了。 黑月有些得意:“没错是我干的，基因飞升比机械飞升强不少吧？”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嘴还挺硬，这个真人秀节目你了解吗？” 今晟摇摇头，她现在的身躯已经可以做出摇头动作了:“强者欺凌弱者，富人剥削穷人，人类的劣根性在这个节目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是要听评价。”黑月盯着今晟的蓝眼睛，试图从这摄像头中读出点情绪。 “......那个主演，他也是启迪的持有人之一。”今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黑月坦白了。 “嗯哼？我要是不来，你还打算瞒我几天是吧？” “你不生气吗？”今晟还以为黑月会暴怒之下把这艘船沉了，所以她还提前转移了意识。 黑月敲了敲她的脑壳:“去搞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吧。” “你就不怕我进化之后超越了你，人类就此灭绝？” “你还挺有幽默感的，又更新了算法？” “哈哈……”今晟尴尬的笑了两声。 “不聊了，看剧吧，你这屋网怎么样？” “你买的是实体版。我这有深潜设备你要试试吗？观看体验会更好。” “算了，我怕你造个克隆人出来。” 黑月按照网友们的评论，决定按照时间顺序从《海城喜剧前传》开始看起。这部的评价褒贬不一，很多观众都反映人为干涉的痕迹太过明显。 黑月选择了第三人称，戴上了头盔。 《海城喜剧前传》，启动！ 耀眼的白光闪过。 白阳对游戏启动界面的白光有些抵触情绪，他记得穿越之前电脑屏幕就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比远光灯都亮。说不定他是被晃死的，连泥头车都省了。 睁眼后，黑月已经身在下水道里。 眼前是一个干瘦的小孩，六七岁左右的样子，容貌还算清秀。他正弯着腰，费力的从管道的缝隙中抠着蘑菇。 这里的蘑菇多半都带着荧光，看起来像是科技的产物。 男孩神色麻木，身穿一次性实验服。原本白色的实验服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关节处全是破洞，看起来是穿了很久。 他的手臂上刻着一行字:009234。 “小四，时间到了。”沙哑的女声在狭窄的下水道中回荡。 “来了，姐姐。”男孩拎起手中的编织袋，向外爬去。 出口的强光晃的男孩睁不开眼，短暂的适应之后，他才看清眼前这残破的街道。 一个高瘦的男人守在下水道的出口，他一把夺过男孩手中袋子，又冲男孩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将手伸进袋子摸索了一番，然后随便掏了一把塞进男孩的手中，把这当做他今天的报酬。 “回家吧，小四。” 脸上有道疤的女孩迎了上来，刀疤贯穿上下唇，精准的破坏了她还算漂亮的脸蛋。她比男孩高出一头左右，但比男孩还要瘦弱几分。 男孩没有答话，只是默默跟在姐姐后面。 “听说了吗？那些大人物打算对这艘船废物利用了，到时候这里会用来装垃圾，我们就不用再给鲨鱼牙打工了。” 鲨鱼牙是这附近一个着名的混混，听说他和长者还有些关系。他垄断了这附近几条街区的菌子采集权。凡是要进入旧下水道材料菌子的，都要给他上缴九成的份额。 “大人物吗？”男孩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他没有幼时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的老家不在这艘船上。 姐姐说是在空投里捡到他的。那天是掷瓶节，大人物们发了善心，给72号工业舰空投了不少吃的。 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姐姐按照手上的编号给他取名“小四”。 “站住！”守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子，你是不是胖了一圈？把衣服掀开给我看看！” 姐姐面色微变:“不好，他发现了，快跑！” 男孩和姐姐撒开双腿，迎着落日奔跑在这被荒废许久的城市中。前面是遍地的垃圾、倒塌的工厂、失修的路，身后是暴怒的人群。 他跑的并不快，好在守卫的追杀也只是做做样子，几个蘑菇而已，犯不着把自己累个半死。 沉寂的血液在男孩的体内奔涌起来，他开始幻想起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大人物，扫平挡在眼前的一切。 男孩日复一日的奔跑在这城中，不知要跑去哪，也不知要跑到什么时候。 跑着跑着，他便长大了。 第24章 序幕 “果然不该先看前传，估计是个无聊的起源故事。”黑月如此点评道。 今晟摇了摇头:“不，起源故事在第一部，《前传》是因为第一部的销量很好才发出来圈钱的。里边很多镜头都是用克隆人演员补拍的，包括迎着落日奔跑这一幕。” 【好老套的故事，感觉这个姐姐活不过三集，前期boss就是那个鲨鱼牙吧？】 白阳已经能猜到这个“姐姐”是怎么死的了，比如:干完这票就回家结婚、我有个秘密一直没跟你说、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好想再吃一次烤蘑菇啊、请你不要忘记我，诸如此类。 “有个问题，节目组是怎么保证主角活着长大的？”黑月觉得就算不遭遇意外，主角吃这些东西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主角体内植入了大量的纳米机器人，可以帮他排除毒素，治愈伤口，必要时还可以帮他爆种。这就是前传的风评两极分化的原因之一，很多人都觉得纳米机器人的存在影响了真实性。主角其实是无敌的，那危机看起来就跟开玩笑一样】 “说是喜剧，可我怎么没看到笑点呢？” 【看一个底层人为了生存、理想、复仇而挣扎，对他们来说应该算喜剧吧】 “嗯～是我理解不了的笑点啊。” 黑月带上头盔，继续看下一段，刺眼的白光再度亮起。 “老白，搜一下这个启动界面的白光是谁研究出来的，我抽时间去把他全家杀了。” ………… 时间飞逝，男孩已经长大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头，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黑色的短发梳的一丝不苟，容貌清新俊逸，红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叛逆之色。 “他长成这样不会很出戏吗？”看戏的黑月忍不住问道。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城市，这种身材和长相看起来极不合理，就像现实里突然出现一个二次元角色一样。 【要卖克隆人的，长得丑可不行啊，官网上这个版本的克隆人都售罄了】白阳发现这个克隆人的销量在官网上排第二，是这家公司的盈利核心之一。 “行吧，接着往下看。” 少年穿着黑色的塑料短袖走进了食品工厂，边走边摘下头上的兜帽。 正在宰鱼的工人们纷纷向他挥手致意，显然这些年他混的不错。 “四爷，这是昨天的收获，请您过目。”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迎面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张脏污的纸条。 老人的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裸露的上半身遍布刀疤，一看就知道他年轻时不是个善茬。他身上遍布凸起的静脉，随着呼吸有规律的闪着蓝色的荧光，不过最特别的还是那一口像鲨鱼一样的尖牙。 “辛苦了老鲨，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少年接过纸条，简单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嗐，没事，还能撑两年。”老人今年已经35岁了，在这船上算高龄了，可惜这里没有退休一说。 少年看着老人那像呼吸灯一样闪烁的静脉，没再说什么。他小时候曾经把面前的老人当做假想敌，可没过几年，时间就带走了他健硕的身体。要不是这一口尖牙，恐怕谁都不会把这个老人和当年那个流氓头子联系到一起。 “对了，大姐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老人用沙哑的声音提醒道。 “我知道了。”少年向二楼的旧办公室走去。 这个食品工厂是少年的大本营，他的部下会在这里除处理每天的鱼获。 一般情况下，海城的巨舰会惊走附近的鱼群，让周围无鱼可捞。船上有毒的土壤种不了地，这里的人要么吃带辐射的蘑菇，要么就去垃圾堆里刨食。 少年9岁那年觉醒了魔法“饵钓”，这招可以吸引附近的低智商鱼类，让它们自愿上钩。 凭借这招，少年很快有了自己的势力、手下、信徒。很快就收服了鲨鱼牙，并继承了他的人脉，进而控制了整个城南区。 黑月按下暂停键，忍不住吐槽道:“这个饵钓是精神控制类魔法？他要有这本事还在这船上混？” 【这是节目组投放的鱼，海城的巨舰会把鱼群惊走上百公里，主修灵魂的半神也做不到这么大范围的精神控制】 “哦，这样一来就能解释的通了，还能调控鱼的数量来微操下一步的剧情走向。”黑月按下播放，接着往下看。 食品工厂的办公室没有门，从上边可以直接俯瞰到楼下的工人们有没有偷吃。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吃的比较好，姐姐比小时候还要漂亮很多，脸上的疤痕也淡的看不清了。 姐弟二人的相貌在这怪胎遍地的72号工业舰上显得格格不入，总有人觉得他们跟高墙内的大人物有关系。在势力扩张初期，很多人见到他们的脸就直接投降了。 所谓的高墙，就是公司在这艘船上的办事处，负责让这艘船跟上舰队，但也别跟的太近。几十米高的墙将市中心一百多公顷的土地围了起来，只有上等人才能居住在里边。 “姐，找我有事？”少年坐在桌子对面的板凳上。 姐姐穿着一身黄褐色的鱼皮衣:“今天有新人要来了，听说都是重犯。” “这么快，半个月前不是刚来一批吗？” 姐姐叹了口气:“没办法，最近在闹金融危机，各个城市都不怎么安定。” 72号工业舰是海城的流放地，除了死刑犯和经济犯以外的所有犯人都会运往这里，这是这艘船人口增长的唯一方式。来自海城各地的豪杰在此共襄盛举，不过他们多半都活不过一个月。 正常情况下，不法分子被公司抓住后唯一的刑罚就是死刑。能被判流放的原因只有一个，公司想让他们在死前感受一下绝望。 他们一身引以为傲的技艺在这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像狗一样从土着居民的嘴里夺食。 “我去一趟吧。”少年看向太阳，觉得差不多到卸货的时间了。 “小心点，听说有很多人的义体都没拆。” “义体都没拆？”少年面色严肃，如临大敌:“知道了，我会先观望一下的。” 他戴上黑色的兜帽，离开了办公室。这身衣服是用雨衣改的。 “再暂停一下。”黑月对这个“姐姐”有些好奇。 “她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上次公司要卸垃圾这种情报她都知道，这次又提前得知了押送犯人的信息。就像个......” 【就像个任务npc一样】 “没错，而且她长相也不太对吧，这不像是吃过辐射蘑菇的样啊？” 【这么重要的角色肯定不是演员，不然观众不会买账，她应该有不大的背景。看样子是不会被献祭了，按照这种发展，接下来应该是姐姐突然失踪，主角出去打怪顺便寻找姐姐这种剧情】 “好无聊啊，快进到结局。”黑月点击128倍速播放。 第25章 分身 少年赶到“卸货点”的位置，这里是一片废弃的居民区，所有的囚犯都会被空投到这里。 不少得到情报的人已经在街边聚集，他们手持自制的刀具，三三两两结成一派，等待着天上掉馅饼。 为了节省成本，每个空投的集装箱都会被塞的满满当当，一个箱子里装上百人的情况都有。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死于高空坠落的冲击，活下来的基本也没多少战斗力了。 这就是土着居民们在此聚集的原因，在这资源匮乏的船上，肉食可不多见。 少年瞄了眼太阳，现在差不多是正午，卸货的时间要到了。公司有一套严格的时间管理制度，它规定了员工每个时间段都在干什么，精确到分钟。一旦员工无故违背了时间安排，轻则扣半年工资，重则被辞退，还要支付一笔高额的违约金。 少年挑了个打斜的大楼，站在楼顶可以俯瞰整条街。这个位置背光，不容易被人发现，适合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利。 他对人肉不感兴趣，来这里只是为了情报。被流放的人里偶尔会出现几个高手，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很容易乱杀一通。对于这种人，能拉拢的尽量拉拢，不能拉拢的要尽快想办法杀了。 呜呜！ 沉闷的警笛声自头顶划过，运送犯人的浮空车来了。 楼下的人群躁动了起来，他们顶着正午的阳光，眼睛紧紧盯着浮空车的位置，准备预判空投的落点。 浮空车像是在找人一样转了两圈，然后扔下一个白色的集装箱，精准砸在了少年所在的楼顶。 “淦！” 少年心里暗道不妙，他想要逃跑，但集装箱的位置刚好堵住了出口，现在想跑只能从几十米高的楼上跳下去。 箱门自动打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坠落并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里边的人是死于相互厮杀。 滋滋！刺耳的金属摩擦音令人牙酸，漆黑的集装箱内亮起一双红灯般的眼睛。 一个寿元无多的老牌赛博格携极道螳螂刀杀来，激昂的bgm在楼顶响起，少年连忙翻滚躲避。 在这狭窄的天台上，两人开始一场猫捉耗子的战斗。 黑月看着这场魂系boss战:“这段好刻意呀，种田太平淡了硬要加一场战斗？” 【并不是，按照资料来看，制片方原本是没打算出《前传》的。主演在这船上的经历主要是为了塑造他的性格，并给他以后的行为埋下动机。这场战斗之后主演会受重伤，然后被迫用敌人身上的义体进行改造。你看那螳螂刀上还带灯条呢，尺寸也正好合适，明显是定制的】 在128倍速下，这场紧张的战斗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少年被打的节节败退，已经被斩下双臂，切口像手术一样平整。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舍身一撞，将敌人从楼顶撞了下去。 从上百米的空中坠落都毫发无损的赛博格，就这样被几十米高的楼摔死了。凡人之躯的少年，因坠楼陷入了昏迷中。 后边的剧情就更无聊了，姐姐及时赶到，救下了即将被分食的主演，还抢到了赛博格的尸体。 凭借着姐弟之间的羁绊，姐姐凭空学会了手术知识，把螳螂刀、魔力核心、义眼、副心脏都移植到了弟弟体内。在只有普通刀具的情况下，她做的竟然比一般的义体医生还好。 本集的最后，弟弟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还活着？” 姐姐眼含泪花:“欢迎回来，小四。” 看到这一幕，黑月感动的都快吐了，只恨倍速的上限是128。 “还在这煽情啥呢，这姐姐是公司派来的细作吧？眼睛又没受伤为啥要换新的？” 【她是公司的仿生人，专门负责推进剧情的，第二季的boss就是她，还算个爆点呢。这个款式的仿生人在天宫号上销量第一，溢价上百倍都有人买】 “狗屎，那这真人秀真在哪啊？” 【无巧不成书嘛，这么火的节目肯定要人为干涉的，要么咱们直接看分级剧情简介吧？】 “行。”黑月果断摘下头盔。 今晟见状，用一个黑色的圆球形机器打印出汉堡和薯条、将一大杯冰可乐端到黑月面前:“先吃点东西？” “突然献什么殷勤？” “油炸食品和含糖量高的可乐能让您的心情保持愉悦，这对世界和平有帮助。”今晟推算出黑月的观影体验不会太好，所以事先准备了这些东西帮她平复心情。 吨吨吨。 黑月拿起可乐杯一饮而尽，连带着杯里的冰块也一并倒进嘴里嚼碎。 “那个食品打印机，市面上能买到吗？” 这东西是黑月为数不多感兴趣的电子产品，她不太喜欢游戏、音乐、影视之类东西，对她来说这些都没有黑月星ol好玩。 “这项技术目前还在实验阶段，只有这一台原型机，想研发更多功能和菜品需要资金支持。” “缺多少钱从我账户上划。”黑月将卡递了过去，这张卡是她从银翼出发时黑糖孝敬的。 “感谢您的对科研事业的大力支持，科研部会昼夜不停的工作，预计十天内就会有成品。”今晟将黑月卡上的余额清零，自己再贴点钱应该就够了。 黑月丢掉了这张废卡，决定一会儿吃完饭顺便去抢点钱。 “说起来，我还不怎么了解你呢，信息在网上搜不到，你跟救世会的老四是啥关系？”黑月以前对今晟不感兴趣是因为她不想跟机器对话，不想聊谜语、哲学、社会学。现在今晟的人性越来越充沛，也是时候深入了解一下了。 “我应该算是金盛的分身，从诞生起他就没管过我，不过会给我大量的资金支持。”今晟答得很坦率，不带丝毫隐瞒。 黑月退后半步:“分身出来的人格是女性，所以他其实是个跨性别者？” 【......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比起别人的心路历程，黑月显然对八卦更感兴趣。 今晟讲起了历史:“当初金盛败给了兰殊，失去了所有家人和过去积累的一切，被迫臣服于精灵族。 后来他在兰殊的麾下又败给了长庚，被站在道德制高点一顿批判。一下从人族英雄变成了人奸，全世界都知道他被杀了全家后还愿意当精灵的走狗。 两次打击让他痛不欲生，他选择用撕裂灵魂的方式剥离出一部分情感，用这些创造了我。我像是他的分身，也像是他的孩子。” 黑月追问:“哦？是哪些情感？心中的雌也一起剥离出来了？” “他的理想、他的野心、他的贪婪、他的不甘、他的屈辱、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的恨......和他的爱。” 第26章 复仇 钢铁倭瓜号，密室。 金盛正在适应进化后的躯体。他曾经的改造率达到90%以上，新获得的断肢重生能力把所有义体都顶出了体外，差点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过去非常依赖义体战斗，这次进化反而让他的实力倒退了很多。 “领导，您要外骨骼装甲已经送到了。”秘书的声音从厚重的大门外传来，金盛不久之前禁止了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 “汇报情况。” “那位女士早上去了天宫号，现在情况不明。她的侍从还留在天宫号上......侦查？” “嗯，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 金盛知道，人们突然进化之后肯定不会安于现状。连他自己都是这样，更何况其他人呢。 “局面很混乱，我们的特工改造率都太高了，大部分人都直接死于进化。活下来的人也需要重新洗脑，而且战斗力大不如从前。 员工们的脑控设备都失效了，很多人进化后心态膨胀，已经开始公开违反公司规定。今天有五分之一的员工旷工了，更多人还在观望。 天宫号那边，他们的情况更糟，连基本的安保都很难保证。进化让不少野人有了渡海的能力，现在各舰的偷渡和暴乱事件频发。 还有，今天早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精灵，正在生命科技号上......旅游，看起来起码得有50只。她们都不在数据库里，具体信息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查。” 听到精灵两个字，金盛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给员工们放个长假，多发半年工资，让他们开心几天吧。” “真的？”秘书心中一喜。海城的长假可足足有24个小时，能做很多事了。 “你得留下。” “……明白。”秘书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去发个通知，还愿意跟着我的，让他们来这集合。” “是。” 秘书领命离开了。 金盛活动了下筋骨，感受这久违的血肉之躯，澎湃的气血不断影响着他的情绪，让他不能做出冷静的选择。 他拿出了那把没有弹巢的银色左轮，将自己制作的黑色弹巢塞了进去。 童声再次回荡于这个漆黑的房间:“金盛，又回来了。” “最后再帮我个忙吧。”金盛将一枚银色的子弹填进了弹巢中。 ………… 天宫号，街边的一家餐厅二楼。这里视野很好，透过玻璃墙能看到街上的景色。 枚岚正在吃午饭，她点了个枫糖松饼、一壶蜜茶、一份水果拼盘。 这家店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海城喜剧》第一季的大结局，枚岚边吃边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桌上的甜点越来越多。 “主演”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攻破了高墙，一番苦战后击败了72号工业舰的船长，他将这些年积累的怨恨一拳一拳的打在船长的脸上。 船长吐出一口碎牙:“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只是个可以替换的零件罢了。” 主演一言不发，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砸下去。打到他说不出话、打到他无法思考、打到他看不出人形。 第一季在主演的仰天怒吼中结束了。 随着工作人员名单的播放，带着磁性的男音解说起了这一季的结尾:尽管“主演”完成了复仇，但复仇的过程也让他失去了一切，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空虚。复仇是一种自我毁灭的行为，它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引起更多的冲突和恶性循环。与复仇相对，原谅才是更好的选择。释放自己和对方的心结，专注于自己的成长和幸福，避免陷入仇恨和报复的循环中。? “噗嗤！” 这个节目很一般，但是结尾这段说教成功把枚岚逗笑了。如果黑月在这，她肯定会杀了制片人全家，然后把这段放给他看，劝他选择原谅，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枚岚回想起自己刚上岛的时候，明明没过两个月，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时自己每天都忙着修炼，还要应对黑月的戏弄。 “小鬼，这么急着报仇？我岂能让你如愿？”黑月总喜欢趁枚岚打坐的时候在背后挠痒痒，如果不理她，她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黑月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她寻开心，黑月总是闲的没事。 因为雾霄不好玩，所以枚岚成了这个岛上唯一的娱乐项目。 枚岚长舒口气:“我只是为了战胜你，不是为了复仇。复仇自我毁灭，能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谁教你的？你以前报过仇吗？】 这句话好像触发了白阳的开关，他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枚岚这几天也摸清了白阳的喜好，他总是喜欢把自己那套歪理强加到别人身上。她怀疑黑月就是受他影响才走上歪路。 “书上写的。”枚岚答道。 【我写一本书说精灵族是吃屎长大的你信吗？你看这本书绝对不可能是精灵族的教材，应该是你自己找到的小说吧？】 “你！”枚岚一时语塞，还真被这个邪祟说中了，这句话是她看的勇者小说里写的。 【你听着小鬼，“复仇没有意义”这句话是一群缺德事干多了的人编出来的。他们害怕被报复，为了维稳才编出这套说辞。 这种东西，他们信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害怕别人以武犯禁。要是被害者也信了，那就是纯傻了。 复仇是一个人从负数变回0的过程。你觉着人家的数字变小了，但实际上人家还是上升了，内心变得空虚是因为堪堪有活下来的想法】 “暴力是不可取的，一定有更好的手段。”枚岚读过的冒险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原谅很难但绝对值得，放下过往才能获得更多。 【更好的手段？黑月的仇人是勇者明朗，你觉得她该用什么手段去处理呀，去法院告他吗？】 “等等，勇者明朗？你们遇到过他？” 枚岚眼中闪光，森海中流传的大部分小说都是以这个男人为主角的。斗邪龙、斩巨人、闯魔窟、平蛮族，这些都是她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故事。她曾经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和明朗一样的游侠勇者。 黑月憋着笑道:“遇到过，被我一拳打死了，埋在我老家。你要是想收藏周边的话，我把埋尸地告诉你，你有空自己去挖。”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真实性，黑月将勇者套装的披风拿出来披在了枚岚的肩上。 白阳对战力比较严谨:【也不算是一拳吧，那老登还挺厉害的，打了接近一分钟呢，离开出生岛之后就再没遇到过这种对手了】 黑月急了:“你别把嘲讽的时间也算进去呀，我当时能秒他的。” “呜啊啊啊啊啊。”枚岚裹紧披风，忍不住哭了起来，像是在为童年的偶像哀悼。 黑月见枚岚哭了，赶紧连续轻拍她的嘴，把哭声变成了“哇哇哇哇哇”的回声。 ………… 嘎嘣！ 回想起这件事，正在餐厅吃饭的枚岚咬断了勺子，这才发现一桌甜品已经被吃完了。 她唤来服务生准备结账，突然发现卡里的余额为0了。 她这张卡是挂在黑月名下的，黑月投资项目的时候把这卡里的钱也花光了。 枚岚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这面容姣好的服务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刷脸？不行，这本质上是仗势欺人。悄悄逃单？也不行，她不能做这种不义之举。抵押点东西？她身上带的这些都很重要。求援吗？她拉不下脸。 枚岚看了一眼账单上的价格，贵的要死，刷几百年盘子都赚不来这些钱。 要不，在这多吃一会儿，等黑月抢完钱，自己就有钱结账了。可谁知道黑月什么时候刷完剧，而且抢到的钱也属于不义之财。 服务员面带微笑，看出了枚岚的窘迫:“今天掷瓶节，本店在搞活动，您是今天第8位客人，给您免单，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精灵族在海城地位可见一斑，枚岚都没开口就享受了一把人上人的待遇。 枚岚不好意思直接走，假装闲聊几句:“你昨天应该也进化了吧，为啥还在这当服务员呢？” “这是我的工作，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服务员保持着微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那些暴乱闹不到天宫号上，我先观望一下。万一公司挺过去了，那我就是资深员工了。要是情况不对我就跑。” “哈哈，大家都在认真生活啊。”枚岚从糖盒里拿出一颗糖果:“这个给你，今天别出门了。” “谢谢你，美丽的精灵小姐。”服务员接过了糖，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精灵给的肯定是好东西。 确实是好东西，枚岚拿到糖盒后分析了半天，最后发现这糖的效果是标记，用来区分敌我。 黑月要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第27章 大人 离开餐厅，枚岚准备去跟天宫号的船长商量一下，让他组织民众们避难。 她吃饭前在网上发了帖子，但效果不佳。因为昨天是进化日的缘故，今天预言世界末日的人不在少数。 抬头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街区，接下来，又是寻路。 枚岚不擅长这个，小时候每次外出探险都是围着结界转圈。天宫号上也没个地标，用不了黑月寻路法。 “小妹妹，找不到路了？”路边，一个带着墨镜的红发女人向枚岚搭话。 “嗯，我在找船长室。” 枚岚觉得这女人长得很面熟，声音也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找到之后，跟我回家怎么样啊？”女人撩起头发，露出尖尖的耳朵。 “你是？女皇！你，你...”枚岚这才发现面前的女人是戴了假发的精灵女皇。她之前一直被黑月剃光头，这次带了假发和墨镜，所以一下没认出来。 “嗯哼？”女皇看出了枚岚想逃跑的心思，提前把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你吃饭了吗？”这次见面非常尴尬，枚岚昨天才立下豪言壮语，今天就被逮到了。她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 女皇思量了片刻:“自从一百多年前那场战争结束后，饥饿感在我身上体现的就非常模糊了，所以我无法坦率的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的确，食物能满足可怜的饱腹欲望，从而使我们获得廉价的幸福感，但这也只是让我们在黑暗中堕落的更久罢了。所以，究竟是我们在追求幸福，还是幸福在奴役着我们，仔细思索下来，就像一个无尽螺旋的悖论迷题一样。不断发问，但又不得其解。不过讽刺的是，这种廉价的幸福感正和这腐朽的世界相称。不用露出那种眼神，这一切终归会向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的，深究也没什么意义，活在浅层的幸福中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枚岚暗道不妙，被控住了。女皇一旦开口，就会用:苦难，英雄，选择，皇权，困境，文明，火种，斗士，理想，低语，命运，棋子，群体，希望，国家，认同，不屈，深渊，腐朽，众生，痛苦，食粮，咆哮，嚎哭，杀戮，意志，旷野，牺牲，荒诞，背叛，呐喊，绝望，杀意，憎恨，审判，说辞，惠及，自由，驯化，筹码，善意，扭曲，讴歌，驱逐，蛊惑，忏悔，蚕食等等乱七八糟的词进行造句，逼人听她碎碎念，直到她讲痛快为止。因为她是精灵王庭里最能打的，被控住就没人能挣脱开。 枚岚的长耳朵耷拉下来表示示弱:“我有急事。” 女皇依旧不紧不慢:“急事慢做，慢事急做，事急则缓，事缓则圆。越是紧急的事越要沉稳应对，沉住气，静下心来。考虑好全局，找好切入点再......” “这个送你。”枚岚赶紧打断了女皇的话，将糖罐递给她。 “充满童趣礼物，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 枚岚趁着女皇松手拿糖罐的瞬间，连续释放几个空间跳跃，跑到了十几里外。 她认真打量了四周的街道，确认女皇没有追来，长舒了口气。 一只温暖的手再次按住了枚岚的肩膀，吓得她浑身一颤:“充满童趣的礼物，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小时候她经常把糖让给我，每次我都会感动很久，后来我才知道她不爱吃甜食。我们快一百年没见了，这次意外来海城还以为能顺便见一面呢，没想到她提前跑了。亏我还买了这红色的假发，就为了和她像一点。” “你，你能正常说话了？” 女皇捏了捏她的脸:“不逗你了，我的小英雄。” 女皇恢复了正常，但枚岚此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强行带回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话伤人了小枚岚，我不能来找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皇食指在枚岚额头上戳了戳:“别小瞧大人啊，你还差得远呢。” 精灵女皇在这个世界上算是老牌强者了，魔法、近战、医疗、潜行、祝福、诅咒样样精通，虽然每项都比她姐姐差很多。 枚岚低头道:“我不能跟你走。” “嗯，我知道，这是种心理疾病，我回去给你治疗一下。”女皇认为枚岚是被搞出斯德哥尔摩情结了，抓回去话疗几天就好了。 “我留在那里是有正事要办。” “孩子，你已经很厉害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大人们来做好吗？你这个年纪不该承受这些。” “可是你们也打不过她呀，刚打赢的复活赛。” 女皇一阵语塞:“......没事，我姐姐兰殊天下无敌，她肯定有办法的，咱们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就好。” 枚岚摇了摇头，没人比她更清楚黑月有多强了。武力斗争不可取，嘴遁感化她才是出路。 女皇缓缓蹲下，握住枚岚的双手:“孩子，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她倒也没把我怎么样，这人就是性格有点恶劣，还挺好相处的。”枚岚不知道怎么形容，黑月就是又好又坏的一个人。 “这条路并不好走，你现在不该承受这些。”女皇看着枚岚变为黑色的眼睛，又转而盯着她头上的荆棘花冠。这是精灵皇权的象征，曾经长着白色的兰花，如今长满黑色的玫瑰。 “我已经准备好了。”枚岚盯着女皇的眼睛，目光毫不闪躲，直到对方先移开视线。 “哈哈。”看着枚岚这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女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是大家都喜欢逗弄她的原因啊。 “证明给我看看，我让你一只手，不用装备，不用领域。” 女皇站起身，左手背到身后，右手向枚岚勾了勾手指。 “我是要智取，这也需要证明实力？而且你现在根本没装备可用吧，装备早就被扒了。”枚岚赶紧后跳两步拉开距离，近身战毫无胜算。 “你得有跟她对话的资格呀，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回去听讲座。” 女皇向前猛冲，一个逼兜向枚岚扇来，这一掌直接扇出了音爆。虽是考验，但她也拿出了全部实力。 枚岚后仰躲开，双手握拳直击女皇的腹部，将她击飞出去，撞塌了几栋房子。 奥义，黑月之拳！ 这是她从黑月身上学到的技能之一，黑月管这叫“我之拳”，别人用就只能叫黑月之拳了。 黑月的技能都主打一个力大砖飞，魔力和斗气的界限相当模糊，招招都是混伤。 这招“黑月之拳”既能打近战也能当远程技能，平时生活中拿个东西也非常好用。 枚岚飞速舞动着双臂，几百道无形的拳影向女皇撞出的烟尘中砸去。 她知道有烟无伤定律，这时候必须尽快补伤害，只要烟不散对方就不会主动出来。 打着打着，枚岚突然感觉不对。她感知到有十几拳已经命中了，但女皇并未防御。 难道是女皇灵魂离体太久，现在实力倒退了？ 她挥手驱散烟雾，上前查看。 只见女皇倒在一片废墟中，嘴角溢血，没了声息。 枚岚连忙上前把女皇扶起来，刚要施展治疗，又想起自己转职成了魔王，给别人治疗没有效果。 她急得满头大汗，突然脖子一紧。 女皇带着笑意起身，右手捏住了枚岚的脖颈:“这招不错，可惜你现在发挥不出威力。” “你诈我？你身为精灵女皇的荣耀呢？”枚岚不敢置信，女皇实力比她强这么多，竟然还用这种肮脏的战术，这与她过去教导的东西背道而驰。 女皇揉了揉枚岚的头:“大人都肮脏的呀，跟我回家吧，你还没准备好。” “我还有二阶段！”枚岚一蹬腿，身上亮起银色的光芒，免疫了女皇的抓取技能。 昂！龙吟声在天空中响起，几十米高的银色机械巨龙砸在了天宫号的街道上。 为了防止变身被打断，枚岚特意定制了虚化传送阵，确保人机距离1000米以内的时候可以随时传送到驾驶舱。 按照白阳的建议，读条的时候应该高喊“后背隐藏能源”，这样别人以为你要自爆就会主动拉开距离了。可枚岚拉不下这个脸，她觉得战斗就该堂堂正正。 女皇打量着似曾相识的龙:“是高战吗？看来发生了很多事啊。” 枚岚驾驶着巨龙低下头，准备先来一发30%功率的吐息。 女皇见状，赶紧举起双手:“不打了，我投降。” 因为灵魂离体太久，她现在发挥不出全部实力，领域也用不出来，正面对抗机械巨龙毫无胜算。 “打坏的房子你自己赔。” 枚岚假装熄火，然后突然发难。 战技，龙爪闪空破！ 这是机械巨龙最快的技能，一爪直接把毫无防备的女皇拍进了地里。 她才不会连上两次当。 枚岚使用一键施法，冲着女皇倒地的位置狂按键盘，连招一套又一套的放。 龙王灭碎阵、潜龙伏地啸、龙腾裂天震、真龙灭世咒、铁甲龙啸闪、先祖龙王击、龙子圣威决...... 这些技能听着很唬人，实际上都是强化普攻，名字是白阳不知道从哪抄来的。 “别......别打了......真要死了......”女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枚岚知道，这是考验而已。女皇在测试自己能不能狠下心，真要是抗不住她会开领域的。 她不能辜负女皇的良苦用心，继续搓着她的连招。 第28章 孩子 正所谓新兵打老兵，越打越年轻。枚岚几套连招差点把精灵族的平均年龄降下来。 随着不断的殴打，她对机械龙的操作也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普攻期间还能穿插几发龙息和法术下去。她还用“黑月之拳”偷偷摘掉了女皇的假发，试图干扰对方的心境。 嘭！ 女皇爆气中断了枚岚的连招，她微微一笑，周围的气温瞬间跌到零下:“你能成长到这种程度，我很欣慰。到此为止吧，冰封......” “禁魔杵！”枚岚反应迅速，在读条期间就打断她的技能，又见缝插针式的补上几拳。 女皇面色微变，海城浓郁的水元素在她的掌心汇聚:“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 “元素驱散！”刚刚汇聚起来水元素瞬间四散奔流。以机械巨龙为中心，方圆百米内形成了一个元素驱逐地带。 一招不成，女皇表情逐渐狰狞，瞳孔变为血红，大恐怖在她眼眸深处孕育:“是时候向你展现精灵族阴暗的一......” “圣光普照！”龙头亮起金光，晃的女皇睁不开眼。等到圣光结束，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清澈愚蠢起来。 女皇气急败坏，双手结印，打算强行施展领域:“能逼我使出这招，你可以......” “0帧起手龙息！”枚岚瞬发龙息，把女皇烫了个三成熟，中断了领域的释放。 “呜呜呜呜呜......” “真空禁言！”枚岚不知道这招是什么，感觉像是音波攻击。 机械巨龙可以读取对方的攻击指令，从而做出最优的处理，简单来说就是开了脚本。这个功能非常克制读条时间长的法师，或者出手前喜欢装一下的中二病，女皇这两点全占了。 枚岚一边斗法，手上也没停下，拳拳暴击打的女皇嗷嗷直叫唤。叫喊声和求饶声被真空地带隔绝，没有传到枚岚耳朵里，只是变成了字幕出现在了操作面板上。 随着一拳一拳打下去，枚岚越发明白了女皇的良苦用心，她即使不要面子也要教会自己人心险恶的道理，现在停手才是对她的不尊重。 此刻必须用尽全力向她证明，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咚咚咚咚咚！ 枚岚打出的每一拳都是机体的极限，擂鼓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宫号，再打下去整艘船都会被凿个洞出来。 女皇在几百米深的坑里崩溃大哭，但这眼泪骗不过枚岚。就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强者是不会怕疼的。他们即使被剥皮剔骨也能面不改色，每次破境还要忍受爆体之痛。什么千蚁噬心、血液逆流、烈火焚身都是家常便饭，骨折对他们来说就像剪个指甲或是掉了根头发一样。 女皇多少算个老牌强者，是走过荆棘之路的人，这点痛对她来说肯定不算什么，至少枚岚是这样想的。 “姐姐......救命啊......”女皇被打成了猪头，双眼乌黑鼻青脸肿，一嘴的牙都掉光了，身上的斗气衣裙都快没法维持了。 枚岚没有理会女皇的诈降，而是一边左右开弓，一边思考着连招还有没有优化空间。 她已经决定了，哪怕女皇喊安全词也不会停手。 就在这时，一颗红色的流星从东南方极速飞来。 砰！ 流星径直砸在了龙头的驾驶舱位置，这一击直接将机械巨龙打飞出上千米外。 “呜。” 枚岚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晕过去。出手的人并没有杀意，这招伤害不高，但带了很强的击退和晕眩效果。 “还带场外援助，太卑鄙了。” 枚岚赶紧闪现回到刚才殴打女皇的大坑处，这种强者有一点喘息的时间就会原地仰卧起坐，现在多半已经缓过来了。 可女皇并没有趁机重整架势，她还躺在坑里，衣衫不整，眼中含泪，嘴角流着口水。 “真不行了？骗我的吧？你怎么可能这么菜？”枚岚收起龙爪的刃，轻轻戳了戳女皇的光头:“我数十个数，再不起来算你输了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极限治愈术。” 巨龙口中吐出一个蓝色的光球，慢慢融入了女皇体内，这是机械巨龙自带的技能，不受魔王职业的限制。 很快，女皇被打掉的牙又长了回来，变成猪头的脸也恢复了正常，头上也长出了茂密的金发。 女皇缓缓起身，手扶额头，开始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最后成功通过了枚岚的考验。 “败给了枚岚，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你醒啦？”一个龙头凑到女皇面前，险些把她吓睡过去。 “不是梦啊。”女皇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龙:“是你赢了，孩子。” “所以你同意了？”巨龙兴奋的摇着尾巴。 女皇眯眼笑道:“嗯，出来跟姐姐道个别吧，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你保证不打我？”枚岚还是有些顾虑，所以一直没敢出驾驶舱。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放心吧，姐姐不记仇。我只是想着，今天一别，恐怕很久都见不到你了。”女皇捂着眼睛，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好吧。”枚岚弹出驾驶舱，落到女皇面前。 她刚落地就发现不对，脚踩的位置亮起了蓝光，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法阵图案。 不好，有诈！ 枚岚想传送回驾驶舱，却发现魔力被法阵扰乱了。 嘭！ 女皇飞起一脚，把无人操纵的机械巨龙踹飞到视野之外。她战斗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人机之间的感应距离不过千米左右， 处理完巨龙，她轻轻揽住想要逃跑的枚岚:“想要不辞而别呀？” “你保证了不打我的。”枚岚抬头看向女皇，轻咬着下唇，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但没成功。 女皇按住枚岚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孩子，大人都是肮脏的，这是最后一课了。” 接着，她面色一变:“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 啪！啪！ “龙爪闪空破是吧？龙王灭碎阵是吧？还潜龙伏地啸，你再给我啸一个！”女皇记住了枚岚刚才喊的每个技能名，不打完一套誓不罢休。 “你说了你不记仇的！”枚岚试图把龙召唤回来，但被女皇轻易打断了读条。 “我昏迷的时候你还说我菜是吧？让你看看我到底菜不菜！” 啪！啪！ “嗷嗷嗷……” 第29章 女皇 “快停手！哪有当街打孩子的？”枚岚蹬腿表示抗议。 啪！ “我知错了，好姐姐，别打了。” 啪！ “你再打，再打我就要黑化了，从此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啪！ “嗷，有能耐你就打死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比你强的！” 啪！ “我安了行车记录仪，信不信我把你被揍成猪头的影像公开给全世界？” “……”女皇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有落下。 枚岚面露得意之色:“哈哈，原来软肋在这。你刚才好像走光了，现在要是不把我哄好了，我回去发视频可不会帮你打码哟。” 女皇口鼻喷气:“大天造化掌！” 一顿连打过后，枚岚与女皇达成了君子协议，她回去把视频删掉，这件事翻篇。 “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枚岚疼的直呲牙，捂住屁股站起身。看来强者不怕疼这事是假的，女皇刚才被打的嗷嗷直叫，自己连打屁股都扛不住。 “你相信命运吗？它让我们相遇，让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痕迹。我们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上天对我们的安排。就像两条平行线终会在某一点相交，我们的生命轨迹也是如此......” 见枚岚又露出了关爱智障的表情，女皇无奈答道:“我把你的画像挂到网上悬赏了1000万海币，很快就有好心人举报了，好像是那甜品店的服务员。” 枚岚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把糖收回来的打算。换位思考一下，谁能拒绝行走的1000万呢。 “你哪来的钱？不是抢的吧？” 枚岚知道精灵族在海城抢钱不违法，这叫环保税，被抢了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烧烤店里有个街溜子，叫什么我忘了，从他那没收的。” “......你没把他店砸了吧？” “怎么会，我可不像我姐那么保守。而且我现在不是精灵女皇了，没必要管这些。” 枚岚一惊:“你要退位，因为没打赢外战吗？” 按照枚岚以往读的文学作品来看，战败失地、引咎辞职，下一步就是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切腹了。 “因为王冠选中了你啊，我现在只是兰同。”女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本名。 枚岚只当这是玩笑:“你终于有名字了？我之前还以为你叫兰女皇。” “……” 兰同向枚岚单膝下跪:“我，兰同，在此向枚岚陛下庄严宣誓。我将永远效忠于陛下，将其视为森海的象征和领袖，尊重并维护女皇的权威与尊严。爱其所爱，仇其所仇。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必将以她的意志为准，绝无违背。” 枚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慌忙上前把兰同扶起:“你你你快起来，别闹了，王冠还给你就是了。” “嘛，誓言是这么说的，别指望我遵守就是了。王冠长你头上了，除非把你脑袋揪下来，不然轻易换不了主人。” “那之前是怎么摘下来的？哦......”枚岚想到了这王冠是黑月扣在自己头上的。 “为啥戴王冠的人叫女皇而不是女王呢？皇不应该带着皇冠吗？” 兰同答道:“这个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最开始没有皇帝这个称号，这个词是人类后来发明的。那是人族东侵之后的事，我们有点劣势，没办法把对面打降级，又不能低人一等，只能跟着把自己的称号也往上抬一级。” “这王冠有什么用？” 枚岚摸着头上的花冠，感觉唯一的作用就是睡觉的时候硌头，鞭策她起来修炼。 “王冠在我姐姐头上的时候功能还挺多的，在我这就是个传国玉玺。每任王冠之主的权能都不同，魔王职业的话，应该是以攻伐为主，往这个方向开发就行。” “你看出来了？”枚岚莫名的有种负罪感，族群里出了一个魔王，应该是抹不去的污点吧。 “我姐以前也这样，不过结婚之后就变了。咱们精灵族出的魔王和勇者都不少，你应该是第......第十几任魔王来着？我得回去翻翻秘史，哦对了，我现在回不去了，你得自己去查了。因为出现魔王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先辈们把这部分历史抹去了，真实记录只在内部流传，我估计龙族也是这么干的。” “所以我以前看的那些英雄故事也是假的了？”枚岚对精灵族越发失望。 “那些是真的，我族的英雄可不少，不过稍微修饰一点也未尝不可吧。” “......魔王一定会干坏事吗？”枚岚小时候一直幻想成为勇者的，对自己现在的职业一直耿耿于怀。 “难说，我姐以前就挺坏的，不过她对自己人很好。” “兰殊吗？偷袭我那招就是她打的吧？” 兰同的腰杆挺直了一些:“真没规矩，好歹加个敬称吧。没错，就是她，很厉害对吧？肯定比那个女人强。” 枚岚对此持保留态度。 “她贸然出手，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吗？”枚岚记得流星是从东南方飞来的，应该是沙国方向。 “没事的，她要真想藏起来，没人能找得到。她俩就算真遇到了，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你倒不如多关心下你自己，想想以后怎么对付勇者吧。” “勇者？我为什么要对付勇者？”枚岚有些意外，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儿时故事里的反派。 兰同讲述起了这世界的规则:“魔王存在的情况下，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中一个勇者。比如我姐，死在她手上的勇者估计有几十个，收下当狗的也不少。要是那个神再晚来几天，估计明朗也得被我姐打死。” “等等，你以前怎么没说过这些。” 兰同大逆不道的摸了摸女皇的头:“我看你还挺崇拜明朗的，怕你知道真相后会难过，真不想让你这么小就接触这些。” “勇者吗......” 枚岚皱起眉头，所以那个叫安成的龙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自己。因为找错了人，原本的一般难度被他玩成了恐怖游戏。 不过，贯彻爱与正义，不畏强敌迎难而上，这才勇者的浪漫之处。他们的行为不由职业而定，而是发自内心的信念。自己也是如此，魔王未必就要干坏事。 “勇者是由世界意志选召的，那魔王又是怎么来的？” 兰同意味深长的看着枚岚:“具体原因不明，不过共同的特点是，性格极度以自我为中心，潜力和实力极强。” 枚岚指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问道:“我？我性格这么差吗？” “也有人把这叫强者心态，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吗？”枚岚松了口，突然发现刚才的话不像是兰同说的。 她抬头一看，发现兰同吓得满头冷汗，正浑身发抖的盯着刚刚出现的黑衣女人。 “黑月，何时来的？”枚岚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嗯...在你龙爪闪空破的时候。闹出这么大动静，想不注意到都难。” 黑月几乎看完了整场，她还推算流星的位置，顺便去沙国逛了一圈，可惜没逮住兰殊。 “你都听到了？” “怎么？陛下要我做个会议记录吗？”黑月打趣道。 “那个，不打扰二位了，我先走了。”兰同僵硬的笑了一下，缓缓后退。 “无妨，兰卿可以留下来跟朕细说一下精灵族秘史的事。” 既然枚岚成了精灵族女皇，黑月觉得自己身为枚岚的半个监护人，那理应是精灵族的太上皇，对于族中事务也需要了解一二。 第30章 游戏 “您想了解哪部分？” 兰同面带微笑，满脸写着忠诚。软弱的她已经被黑月杀死了，现在是更加软弱的她。 “就从魔王和勇者为什么会失踪开始吧。”黑月怀疑这背后一定是精灵族的阴谋，这世界上起码有一半的坏事都是她们干的。 她其实早就挖到了精灵族秘史，就埋在树下，足足有几十本。她全都塞进了书架里。 放在书架里的书她几乎不会看，摆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点文学底蕴。 拿到精灵秘史之后她确实兴奋了一会儿，但转眼就把这当成了垃圾。书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她拿给白阳看，白阳也接受不了这个，他建议立法禁止长难句、意义不明的口号和车轱辘话。 面对黑月的提问，兰同心虚的说:“我不知道啊。” 白阳幽幽的道:【都说谎言站不住脚，可说起谎来人人都面不改色】 兰同赶忙解释:“我真不知道，书上没写这个。” 【禁止说谎】 白阳施放了领域，暗示黑月是时候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了。几个疗程下去，她肯定能想起很多事情。 “我可以作证，她平时一直摸鱼，除了小说以外啥正经书都不看。”枚岚见黑月跃跃欲试，赶忙插嘴道。 黑月握紧拳头:“哈？和我是一类人呢。再说一遍你不知道，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帮你回忆。” 兰同脸色惨白，她现在不能说谎，只能整理一下措辞:“我以前可能知道，但是我姐姐帮我清空了这部分记忆，所以我不知道。” 【清空记忆的时间？】 “记不清了，应该是上一个玩家死去后不久。” “这样啊，你姐的记忆删了没？”黑月绕着兰同踱步，像是在思考。 兰同沉默不语，她不能泄露姐姐的秘密，这比她的命还重要。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我们会找到她的】 说完，白阳解除了领域，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 黑月亲切的搂住了兰同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开个小玩笑，我刚才看起来很凶吗？” “哪里哪里，黑月小姐风趣随和，哈哈...哈哈...” 【说出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秘密】在兰同松懈的瞬间，白阳突然偷袭。 兰同猝不及防的开口道:“我对我姐姐的感情并不纯...” 她察觉到了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实力越强，对这个领域的抵抗力就越强。白阳目前还做不到让强者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枚岚被领域效果波及到了，倒豆子一样说出了她心中“黑暗沉重”的秘密:“我偷吃了两个世界树果。我小时候有个称霸世界的邪恶计划。和巨龙交上朋友的故事是我自己编的。女皇生日蛋糕上的字是我舔没的。先祖雕像是我弄坏的，我还栽赃给了枫霖......” 【......就没有事业型的npc吗？我还以为能诈出个千年大计之类的东西呢】 黑月笑道:“这么机密的事就别在街上谈了，要不去我家聊吧，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兰同不知该如何作答，给枚岚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枚岚面露羞耻之色:“我在圣树上画过乌龟。我想扎小人诅咒黑月，但是没找到她的头发。我试图煽动雾霄造反，她非但不听我的，还给了我一套组合拳......” 黑月一个手刀打在她头上:“小家伙秘密还不少啊，紧守心神，意志不要动摇。” 枚岚学的很快，立马闭上了嘴。她与兰同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场面非常尴尬。 “老白你这领域也不行啊，随便一个新人都能扛住。” 【这又不是催眠，非精神类领域能做到这样的已经很强了。我的领域全游戏能排前三的，你一直没给我发挥空间啊。这领域又肝又氪还要运气才能拿到的，我以前打竞技场基本没输过】 白阳前世就靠着这个领域在竞技场大杀四方，和他交手过的玩家无一不向他发出诚挚的问候。 遇到法师禁蓝条打近战。遇到战士禁防御打消耗。遇到刺客就禁技能遛狗。遇到射手直接禁止普攻。召唤师被禁止召唤。驭兽师禁止携带宠物。 在玩家排行榜上，他从没掉出过前三。别人说他靠赖招上分，操作垃圾。对此，白阳一笑置之。我上的是假分，你们掉的可是真分。 “基本没输过，那就是输过咯？怎么输的？”黑月熟练的抓住了重点。 【一个和你同款领域的玩家，用aaa连招把我一套带走了。所以我才决定开新号，费了好大功夫刷出了你的领域。然后，我就到这了】 白阳的“吾道无穷”是机制型领域的顶点，因为领域的规则对自己也会生效，需要有一点起码的操作和意识。尽管一直被鄙视，白阳也自诩为技术型玩家。 黑月的“我身无拘”是数值怪中的数值怪，一拳下去全是努力和汗水，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填数据的时候不小心多加了两个0。 “等一下，你前世的家境应该很一般吧？能氪金变强的游戏，你怎么可能排前三？”以黑月的了解，凡是能氪金变强、能pvp的游戏，平民玩家都会变成氪金玩家的游戏体验。 【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这个游戏确实很奇怪。游戏官方是个以前从没听过的小公司，质量很高但是玩的人不多。优化做的非常好，我家的垃圾电脑也能带动最高画质。氪金影响不大，主要靠肝和运气】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游戏，而是一个更高层次的异世界呢？” 【......我看不出来，这个世界与我像是隔着一层屏幕，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白阳和黑月的交流丝毫不回避外人，在一旁的兰同绝望的堵住了耳朵。她不想听这些，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她肯定是活不过今天了。 枚岚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异界来客的第一手资料，得赶紧记录下来。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黑月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白阳是个臭魔界的。只要让黑月别被恶魔影响，一切都会好起来。 “哎呀，不小心被你听到了秘密，那就留不得你了，桀桀桀。”黑月狞笑着拍了拍兰同的肩膀，吓得她两腿发软都快站不住了。 枚岚赶紧揪住黑月的衣角:“别吓唬她啦，她胆子小。” 黑月从来不在意秘密被人知道，她无需隐藏。 第31章 野史 黑月回到了天宫，在树屋前摆上桌子，准备吃下午茶。 相较于贵族和富商们的下午茶，黑月餐桌上的菜品要豪放许多。 肘子、肉排、烤串、铁板海鲜、全是重油重盐的肉菜。还备了一大桶汽水用来解腻。 “怎么又吃这些？”枚岚看着满桌的肉菜面露难色。精灵喜欢清淡的食物，口味更偏酸甜。 黑月夹了一根肘子放进枚岚碗里:“小孩子可不能挑食啊，多吃肉补补脑子。” 枚岚不满的啃了起来:“大人不挑食，是因为你们根本不会做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哪有的事，你看先皇吃的多香。” 黑月指了指兰同，她正在正襟危坐的扒螃蟹壳，俨然一副陪领导吃饭的架势，满脸都写着对生的渴望。她不愧为前任精灵女皇，连扒螃蟹的动作都十分优雅从容。 枚岚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啃起了肘子。 “兰卿觉得朕这寝宫怎么样啊？”黑月夹了口菜，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兰同微笑着回答:“精致典雅，别具一格。可以看出陛下是个品味独到的人，不拘泥于世俗的建筑理解。” 她在心里已经将黑月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了。放在以前，别说是把圣树改成房子，单是提出这个想法都是死罪。但眼下她和黑月的实力还有点小差距，只能避其锋芒，权且忍让。 “对今天的菜品还满意吗？我一直担心平时吃的这些不合精灵族的口味。”黑月的食谱上只有各种肉，偶尔会加点主食。 尽管心里觉得这是一桌狗屎，兰同还是昧着良心答道:“雾霄女士的厨艺很好，她做的菜非常......有特色。” “听到了吗枚岚，以后可不能挑食了。”黑月又夹了一根肘子到枚岚碗里。 枚岚吃的满嘴流油:“想干什么就直说吧，你平时不吃下午茶的。”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想请先皇帮个忙。” “尽管吩咐。”兰同面带微笑，侧耳倾听。 “我之前翻了几页精灵族秘史，发现这很无聊啊，完全看不进去，这种东西怎么能传给后世呢。所以我想请先皇出手，适当改编一下，把这摞砖整合成一部小说，就叫《精灵演义》怎么样？” 兰同有些为难:“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历代史官的行文风格不一，喜好也不尽相同。有的王不喜欢做的事被记录下来，导致很多时代的历史都是空白，最长连续几百年都没有官方记录。” “没事的，按你的喜好来就行，写的有趣一点。空白的地方就用钩子来填补吧，就说这空白的这几百年里精灵族都在卖钩子。”黑月的印象里，历史都是这么补全的。正史不够真，那就别怪野史太野了。 “这……能不署我的名吗？”兰同有些犹豫，书成之后，作者必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行，你说的大家才会信啊，不然我为啥找你？”黑月就是看中了她前任精灵女皇的身份，所以才找她构史。 “我能找其他人联名吗？我手下人才挺多的。” “可以。” 兰同松了口气，她打算把精灵王庭五十多个精灵都拉过来，和她们一起构史。署名上再搞个排名不分先后，把自己的名字藏里边。 “你怎么突然对历史感兴趣了？”枚岚所熟知的黑月，一向是个在文化上比较焚书坑儒的人。 “我只是对揭秘感兴趣。晚上要去推主线，这段时间闲的没事，找点乐子咯。”黑月想再给枚岚夹一根肘子，被她预判躲过了。 “这是第五个了？目标是那个主演吗？” “嗯，估计过几天就能去下一站了。” ………… 72号工业舰，旧食品工厂。 这里现在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 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船的引擎超负荷运转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大，货全都收上来了。”一个身穿黑色塑料外衣的男人将最后一颗禁咒炸弹装进箱子里。 “倭瓜号那边，有行动吗？” “主演”正对着镜子画着蓝色的脸谱，昨天的进化把他的全息脸板顶掉了。他认真化着妆，确保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好好演完这场杀青戏。 “那边乱着呢，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动。以咱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能撞上。” “防御结界还关着呢？” “都在计划之内，现在弟兄们在下边等着呢，你要不要说两句？”小弟知道主演是个很喜欢大场面的人，每次行动前必演讲。 主演回头微笑，面容带着几分妩媚之色:“不用了，这次没有观众在看。” 他站起身，披上浮夸的戏剧外套。衣服表面覆盖着一层亮晶晶的金属片，身后还插着几面旗子。 “这计划是你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陌生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内。 “妈呀，什么人？”主演后退一步，将亮闪闪的长枪横在胸前。 入侵者是一个上身白色短袖衬衫，下身黑裤子的男人。他戴着黑框眼镜，面容俊美，有几分书卷气。 金盛笑道:“要撞我的船，却不知道我是谁？” 主演认出了他，这幅尊容一直挂在公司官网上:“海城祖师爷亲自给我送行？您老人家也看剧？” “我对娱乐活动不感兴趣，都是那帮虫豸们在玩。我看你可怜，想给你个机会。” “免了，操作系统已经被我搞坏了，你现在杀了我也停不下这艘船。” “停。”今晟一抬手，72工业舰的引擎立即停止了运转，地面不再震动。 主演一脸惊愕，好在他脸上的油彩帮他掩盖了这点:“我现在想听听你给我的机会。” 金盛没有介意他的前倨后恭:“你的观众们不在钢铁倭瓜号，他们在天宫号上。” “天宫号？骗谁呢，那不是个都市传说吗？” “有覆盖全舰的隐匿结界，网络也不与外界互通，所以你们找不到。我帮你开个直达市中心的传送门，进不进随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金盛的表情似笑非笑:“因为我的人生也是一场真人秀啊。” 第32章 倭瓜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一天，天还没亮，少年金盛睁开了双眼。 他最近会在睡觉前喝几碗水，这样就能在凌晨被憋醒。 金盛先去上了个厕所，用冰水擦了把脸。 眼下正值深冬，室内的炉子烧的很旺，整个城堡里都暖烘烘的，除了他的书房。 金盛穿上皮大氅走进了书房，这里窗户大开，和外界一样冷。他深吸几口冷气，让头脑变得清明。 刚起床时大脑会有种迷糊的感觉，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他早起不是为了折磨自己，而是为了克服这些肉体上的弊病。他相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就能让每天的学习效率提高两成。 翻开昨天没有读完的书:“五阶魔法驭铁术，只有咒语没讲原理，又得自己推算了。” 少年嘴角噙着笑意，用炭笔在莎草纸上勾画起来。 人一旦开始认真，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天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意气风发的脸。 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人类来说，金盛的开局堪称完美。 他是神弃之地西海岸一个小国的王子。这个小国东侧环山，西边靠海，环境和平安逸。国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万般宠爱。 金盛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魔法天赋，别人觉得晦涩难懂的法阵和咒语，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 如今13岁的年纪，他已经是王国唯一的五阶法师。 少年金盛的人生一片坦途，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继承国王之位，度过这平淡又精彩的一生。 不过最近，他有一件烦心事。 “阿盛，你又在看书呀，早餐我放这了。” 披着白狐皮的少女闯进了书房，她看起来年纪和金盛差不多大，容貌娇美，穿着考究。 “怎么又不关窗？”少女呼出几口白气。她使劲搓了搓手，捂在少年冻得通红的耳朵上。 金盛头也不抬:“下次记得敲门，白铃。” 这个叫白铃的女孩是他的婚约对象，他记不清对方是哪个伯爵家的女儿了，反正就是很普通的政治联姻。 “阿盛，我这披肩好不好看？我父亲前天狩猎的时候打的。”白铃原地转了一圈，满怀期待的问道。 “嗯嗯，不错。”金盛敷衍的答。 “这狐狸可厉害了，听说是......” 金盛斜睨着她:“雪狐，二阶魔兽，多分布在银龙山脉北部。这个季节食物匮乏，野生雪狐并不好过。你这个披肩毛色光亮，没有明显伤口，显然是人工养的。建议查查你爸前天去干什么了。” “哈......哈，阿盛还是真是聪明，我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哼～”金盛继续低头看书，推算着他的法阵。 “阿盛，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白铃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的侧脸。 “差不多吧。” 金盛毫不谦虚，在这王国之内，他就是学识最渊博的人，没有之一。 从9岁起就再没人能教他任何东西了，之后的本事全靠自学，现在他得反过来给那些老师们上课。 “先吃早饭吧阿盛，倭瓜粥，特意给你多加了点糖。”白铃揭开碗盖，粥还冒着热气。她用手往金盛的方向轻轻扇风，试图勾起他的食欲。 “肚子饿的时候脑子才能转得更快。” “你前几天还说思考时要多吃糖呢！” “......别烦我了。” 白铃在这里待的越久，金盛就越发烦躁。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交流上。 他曾数次给白铃科普什么是政治联姻，让她不要对自己抱有多余的期待。白铃每次都像被伤到了一样跑开，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黏上来。 少女撅起嘴:“哼，你又这样，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走。” “说。”金盛无奈的扶着额头。白铃每次提问，都只会说男女间情情爱爱那点事。 “倭瓜为什么叫倭瓜？”白铃气鼓鼓的问道。她对金盛的态度很是不满，今天就随便找了一个问题。 “幼稚的问题，倭瓜......”金盛突然愣住了，他读过的农学书也不少，可竟然没有一本能解答这个问题。 “看吧，你也有不知道事。”白铃害怕金盛想到答案，赶紧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她做了个鬼脸后离开了，留下了屋里盯着倭瓜粥思考的金盛。 为什么叫倭瓜？因为很矮吗？不对，比倭瓜矮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倭”这个字本身就很奇怪，完全就是低一级的“矮”。单立人旁，是代表一个种族吗？可我从未听过世界上有倭族。 “哈哈，有趣。”金盛笑了，在他眼里，这不过又是一个稍微难解一点的谜题而已。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问题将会困扰他一生。 ………… “殿下，已经查完了，书库里确实没有明确的记载，这个名字可能是起源于民间。” “抱歉，王子殿下，我只是个厨师，不了解这些学术问题。” “菜商们都这么叫，实在看不出这名字里还有什么学问。” “哪有商队卖这个？拉出去都不够运费的。这就是本地产的。” “倭瓜不就是倭瓜吗？俺爷爷就管它叫倭瓜。” 学者、厨师、商贩、行商、农民，金盛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没人能解答他的问题。 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倭瓜是本土植物，并非是什么舶来品。但这更说不通了，本土植物为什么会有一个偏贬义的名字？ 少年脸上自信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开始变得谦卑内敛起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倭瓜只是冰山一角。他隐隐觉得，倭瓜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的秘密可能比任何魔法都要深奥。 金盛的大脑飞速运转，推想各种可能。 “莫非这名字是神创造的？呵呵，除非神闲的没事干。” “战争和天灾导致了文明传承断代？也不对，这里地理位置相当闭塞，已经几百年没有大规模战争了。” “莫非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们不过是台上的木偶？哎，越想越离谱了。” 想着想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手中。 稚嫩的童声凭空响起:“请听题，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金盛沉默良久，面露惊惧之色。 这倒不是因为被一把会说话的手枪吓的，而是他竟然知道这是一把左轮手枪。 “我......我为什么知道这是一把左轮手枪啊？什么是左轮？什么又是手枪啊？书上没写过这些啊！” 金盛所处的年代，连燧发枪都还没有发明出来。 童声变得欢快起来:“回答正确！答案就是你，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金盛握枪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对着自己的脑门来了一枪。 叮！枪声清脆，像是金属餐具碰撞的声音。 一枪下去，金盛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快了许多，他的灵魂仿佛要挣脱身体的束缚。过去学过的所有知识开始融会贯通，并不由自主的发散开来。 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问题。魔法的进阶方法、大脑的开发方向、灵与肉的联系、驭铁术在身体上的运用、巨舰如何浮于海面...... 一个人穷极一生也完成不了的成就，就这样轻易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过去困扰他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除了，倭瓜为什么叫倭瓜？ 第33章 咖啡 时光荏苒，少年成长为青年，王子成了国王。 金盛轻推鼻子上的眼镜，打开钢笔盖，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每个夜晚，他都会将一天的收获记录在笔记本上，时刻提醒自己还有多少谜题没有解开。 自他发明了煤油灯以来，夜读的效率显着提高了。只是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不能叫发明，只能算发现。 白纸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写满了他这些年来的疑惑。只要留心就能发现，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东山再起、图穷匕见、卧薪尝胆、暗度陈仓、四面楚歌、病入膏肓......他明白这些成语的背后的意思，但不了解背后的典故。或许是很久以前的历史，或许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成语的事还能勉强用文明断代来解释，但一些事物的名称怎么看都有问题。 巧克力、汉堡、沙拉、披萨等等，金盛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食物叫这种名字。单看名字完全无法把它们与甜品、面包夹肉、水果蔬菜、奶酪肉饼联系在一起。 探究的越多，越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金盛现在有种冲动，他想抛下王位和家庭。去游历四方，去寻找真相。 他不该被困在这个小国里，就像灵魂不该困在孱弱的躯体中。 “亲爱的，来一杯咖啡吗？”身穿白色丝质睡袍的女人走进了书房，如往常一样，她没敲门。 金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白铃，你有没有想过，咖啡为什么叫咖啡，而不是叫豆粉？” “因为磨咖啡的豆子就叫咖啡豆呀。” “那黑色的豆子为什么要叫咖啡豆呢，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别扭吗？就像是有人把两个毫不相关的生僻字拼到了一起。” 白铃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些学术问题。” 这些年来，白铃为了能跟金盛对话，拼了命的提升自己。但奈何天赋有限，她努力后的结果就是，达到了可以在宴会上跟人吹嘘的水平。 任谁都会说，她学识渊博，不愧为一国王后。但也就仅此而已，多聊两句就会露馅。 金盛抬头看向天花板，喃喃道:“咖啡......咖啡......咖啡先放这吧，我今天要熬夜。” 白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丈夫专注的表情，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问出了那个关于倭瓜的问题。 ………… “所以，咖啡为什么叫咖啡？”三百年多后，一个年少的魔王如此问道。 枚岚自认为算个大人了，下午茶时拒绝了汽水，想要试试咖啡是什么口味。 黑月特意给她手磨了一份，连残渣都没过滤。苦的枚岚直皱眉，有种喝烟灰的感觉。 【外语直接音译过来的】白阳接话道。 “外语？那是什么？” 黑月星上的语言和文字是统一的，人类、精灵、巨龙、魔族等各个种族使用的都是汉语，没有外语一说。 【感谢我吧小鬼，我下载的汉化补丁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不用被外语折磨了。不然你可能叫米斯特因玛沃塔斯·露丝，这种名字一听就让人头大】 “露丝，听着也不赖呀。” 【你叫米斯特因玛沃塔斯，露丝是姓。我们是怀特先生和布莱克女士，听着就像外语教材里的npc】 “呃，这是个咒语吗？”枚岚觉得这么长一串肯定有特殊的含义。 【就是“岚”的意思，外语里的“岚”就是这么一大串。我使用的语言和文字是世界上信息密度最高的，可以向下兼容所有外语】 “好补丁。” 第34章 《海城喜剧3》 天宫号上，一身戏服的主演手握长枪，迈着夸张的步伐，一步一顿的走着。 他脸上的震惊之色被掩藏于厚厚的油彩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 落日的余晖洒在反光的地砖上，让人有种踏着光行走的错觉。 御剑飞行的道士、骑着扫把的魔女、乘着祥云的仙人，这里的人打扮随性，交通工具也千奇百怪。 真不愧是都市传说中的天宫号，名副其实。 天空中的投影还在播着海城喜剧3的预告片，正片会在今晚8点准时上映。 见此，主演哑然失笑:“看来，他们是找了替身啊。” 他附近所有的摄像头都已经被处理掉了，肉体上的改装也随着进化被排除了。 本以为节目组会乱作一团，没想到人家有预案的。 “妈妈快看，是主演！” 一柄略短的飞剑在主演附近停了下来，从上边跳下一个道童打扮的小男孩。他兴奋的围着主演转圈，还试图揪下戏服上的金属片。 年轻貌美的道姑赶忙御剑跟上，拉住她的儿子:“对不起先生，我儿子太沉迷这节目了。” 天宫号上的居民竟然主动道歉，这点非常出乎主演的意料。他平时遇到的公司狗都飞扬跋扈，走路带风，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但比他们更高一等的天宫人，他们待人却非常友善，驾驶载具路过主演身边时都会向他打招呼。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和善的老好人，完全看不出就是他们在剥削全海城，这点让主演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身行头不太像啊，全息脸谱呢？”男孩认真打量着主演这身衣服，觉得“廉价感”做的很真实，但是缺乏标志性特征。 说起主演，最深入人心的形象就是他脸上的全息脸谱。这发光的脸谱会随着主演的情绪而变化，以便观众们能直观的看到他的内心想法。 主演解释道:“这是《海城喜剧》第一季中的形象。” “那你怎么没把螳螂刀带出来？” 道姑狠狠在道童的头上拍了一下:“不许对叔叔没礼貌，正经人谁安义体。” 孩子显然是被惯坏了:“不像不像，还不如我家里那个，你走两步我看看！” “别闹了，我一会儿再给你买个第三季限定款，回家去看行不行？”道姑抬头看着主演，满脸歉意。 “没事的，孩子而已，那我就走一段。”主演小腿用力，脚跟脚掌先后交替着地，走起了圆场步。他脚步轻快自如，像一阵风。? 走完还摆了个亮相的姿势，期待着小男孩的点评。 道童点了点头:“还行，细节的地方还得再练练。原版的动作更有张力，不像你这么板着。你再舞个哪吒闹海试试，放轻松点。” 道姑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够了，信不信晚上不让你看直播？” 她再次道歉道:“真对不起，这孩子太缺乏管教了。” “没事的，我也很喜欢《海城喜剧》系列，每一集我都看，周边也收藏了不少。这位小道友，见面即是缘，送个礼物给你。” 主演掏出一枚禁咒炸弹，递到男孩的手上:“这是预购豪华版的礼品，听说主演在《海城喜剧3》里会用到这种秘密武器哦。” “豪华版？我怎么没听说过？”男孩接过炸弹，好奇的把玩起来。 “正常途径是买不到的，得认识内部人员才行，我跟他们很熟。” 男孩还想说些什么，被他母亲狠狠掐了一下。 “还不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得到了好处，小孩的嘴也没刚才那么毒了。 “再见。”主演向她们御剑而去的背影摆了摆手。 送走了这对母子后，主演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 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和平时的自己别无二致。 脸谱上的笑脸有些别扭，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表情狰狞的原因吧。 “真是的，哪里不像了？” ………… “你一点也不像魔王哦。”空岛上，枚岚正刷着盘子。 下午茶吃了一下午，终于在日落时分结束了。 正常情况下，洗碗这种工作随便一个清洁法术就能解决。但黑月很执着于这种生活中的仪式感，又不愿意自己洗。每次饭后洗碗的人选都由雾霄和枚岚猜拳决定，枚岚从来没赢过。 “怎么说？”黑月搬了把躺椅到屋外，正惬意的吹着晚风。 “故事里的魔王，仆人起码有几百上千个，住在一个高大又阴森的城堡里，手下精兵猛将如云。目标也是统治世界、挑战神明、长生不老这些。 你除了偶尔会任性一点，其他时候对世界的危害不大。你甚至连个明确的目标都没有。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做的事都是白阳的目标，而不是你自己的。” 枚岚坚信黑月的本性不坏，总是时不时假装闲聊，偷偷夹带点私货进去。 “......闲着也是闲着嘛。”黑月闭眼答道。 “你有真正渴望的事吗？你现在做事是在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吗？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不会是坏人。” 这是枚岚从书上学到的话术，通过给对方戴高帽，让对方潜移默化的受到自己的影响。 “枚岚，你见过的魔王很多吗？” “见过的魔王只有我们两个，书里看到过很多。” 黑月睁开眼睛:“一个坏人，他就一定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早上起床干坏事，中午吃饭干坏事，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明天怎么干坏事，把坏写在脸上？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坏人直到动手前一秒都和正常人没区别，没有人会为了坏而坏。” 见到有说教的机会，白阳也来了精神:【他们没见过魔王，所以写的都是刻板印象。魔王一定是高傲、易怒、压迫感十足的，往那一站就知道绝非善类。 他们身穿漆黑的重甲，住在容易导致心理疾病的黑色城堡里，早上吃十个小孩，晚上再吃十个。说话拉长音讲谜语，还喜欢派手下一个个送。 可实际上，魔王和普通人也没区别，根本目的都是让自己变得更幸福。他们会哭会笑，会一怒之下流血千里，也可能突发善心拯救万民。 不管怎么做，他们都是魔王。真的无论怎样都不会假，假的才必须要真】 枚岚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刷着盘子。想要渡化魔王，任重道远啊。 “之前给你的糖都分出去了吗？”黑月突然问道。 “啊？我忘了！”枚岚心里暗道不好，糖只分出去一颗，出了餐厅就遇到了前任女皇现任史官，疏散民众的事也被抛到脑后去了。 “没关系，忘了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到太阳彻底落山，黑月伸了个懒腰，准备按原计划行事。 “等一下，等一下，我，我，我......”枚岚放下盘子，迅速思考着能把黑月留下来的理由。 “没救下人心里有愧？没事多跟老白聊聊，他很擅长帮人抛去道德包袱。老白，该给对面扣罪状了。” 【就不能坏的直白一点吗？反正天空号上又没有无辜的人】 “你看，我就说他很擅长吧？” 黑月走到空岛边缘，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天宫号。 《海城喜剧3》，提前上映。 第1章 白阳与黑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现实世界来的多周目玩家，是我的创造者，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游戏？”山洞里，黑发棕瞳的少女说道。 【没错，这段听懂了吧，那我们说下一个。】男音凭空出现，带着些许疲惫， “什么是现实，什么世界，什么是虚构，什么是创造？” 【......先说世界吧，所有你脚下的土地加在一起就是世界，现实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世界。虚构就是想出来的东西，东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创造的意思是我制作了你，就像你制作的那根签子。】 “那为啥不叫很多土地和另一块土地？什么是想？你是怎么制作的我？” 【......好吧，世界和现实先不提，想就是你脑子里的东西】 “脑子不好吃。” 【别打断我!思路都没了，你最好别问我什么是思路！】如果肺还在的话，白阳很想深吸一口气。不过想到没有肝和甲状腺也会感觉生气，那情况还不是很悲观。 【想就是你要做的事，比如你饿了就会想吃饭】白阳迅速调整好情绪，时刻提醒自己一个成年人没必要和小孩生气，当务之急是建立信任，不然以自己这没有实体状态寸步难行。 “我饿了。” 【......这次想吃什么？】 “和上次一样。” 白阳打开背包，一块烤肉排凭空出现在女孩手中。 “能切一下吗？” 【不能。】 “没这功能？” 【没这业务，哎你现在怎么不丈育了？你竟然知道功能是什么意思？】白阳怀疑她就是故意装傻子自己骗吃的，照这个进度下去最多一个月背包里的食物就被她吃空了。游戏背包里除了周目奖励和任务物品什么都没带过来，女孩吃的零食都是一周目做任务剩下的。 “好吧我已经明白什么是想了，那创造该怎么理解？”女孩面不改色的岔开话题。 白阳很想说我是创世神或者逆袭系统之类的，但是信任这东西，一开始还是别建立在谎言上为好。 【你就当我是你爹吧。】白阳做好了被杠的准备。 “明白了。”出人意料，女孩情绪稳定，没有反驳。 “那为什么你叫白阳而我叫平安喜乐，我不应该姓白吗，白平安喜乐，或者平安喜乐·白，平安喜乐又是啥意思，这个词我是真不懂。” 【在这个世界里真名千万不能透露给别人，你想要名字的话我给你编一个，白月怎么样，刚好跟我对应】白阳并不擅长起名。 “刚好对应的是黑月，我以后就叫黑月了，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平安喜乐”黑月自认为起名水平高白阳一筹。 【说了你也不懂，我以前被“花开富贵”拉进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群，群里有个老登说我起名跟个混混一样，然后我就被“花开富贵”勒令连名带头像一起整改了，这游戏跟社交软件名称绑定，所以你叫这个。这个词的意思是“没有危险，开心快乐”。】 “我听懂了。” ............ 后来白阳才知道，两人的沟通并不依赖语言，只要自己表述出的东西，黑月都能明白。被杠的那两天也不是为了骗点零食，只是她觉得这样很好玩。 经过这两天的摸索，白阳也逐渐理解了自己目前的状态，简单讲就是依附在黑月身上的一个系统，能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中来回切换，没法控制黑月行动。 “你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再谈谈自己的优缺点，能够为我公司做出什么样的贡献。”黑月嘴角微微上扬。 【白阳，男，24岁，我妈说我27岁，大学专业是法学，没有特长，爱好打游戏看小说吃饭睡觉，无不良嗜好，无显着优缺点，我能给你我过去几周目获得的装备、情报，还能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你听我的。】白阳毫无感情的棒读道。 “就这？普普通通嘛，这点本事还想教我做事？” 【那你呢？】 “我...我有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是这个岛上最能打的。”黑月略显尴尬的说道。 白阳的父亲给他买过一本《高情商聊天术》，并逼着他看完，所以他知道这种时候如何巧妙化解对方的尴尬。 【那个老头要追来了。】跟亲近的人说话还讲情商就太累了，还是选择让自己最快乐的回答吧。 “在哪？很近吗？这安全吗？”黑月裹紧了狼皮围巾，警惕的留意起四周。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就能打赢它。】 “真的吗，我不信，给我50看看实力？”黑月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这些梗，并熟练的运用起来。 【这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套装，打六个周目才能凑齐的，先借你用，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白光闪过，黑月穿上了纯黑色的风衣，长筒作战靴，黑裤子，白衬衫，露指手套。 “世界最强的装备外观就这么普通？你别骗我。而且怎么没有头盔呢？还有这穿搭是什么直男设计的。”黑月用手搓着外套的材料说道。 【这可是魔王套，断档的强，比排第二的套装属性高几倍呢，套装效果也跟开了挂一样。头盔是你额头上的那个像第三只眼一样的战纹，能隐藏，防护效果很好还不挡脸。】白阳觉得这套外观很帅，也不知道黑月穿了18年兽皮为啥会有衣品这种东西。 “披挂有了，还缺一样趁手的兵刃”黑月得寸进尺，试图从白阳这爆出更多金币。 【反正早晚要给你】说罢，一点光芒融入黑月的眉心。 【神之锋，能幻化成任何你想要的武器，我为了得到它差点没累到猝死。拿上它，干掉那个老登，我们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做。】 “别那么急嘛，让我先玩会儿”黑月随手一拳打出音爆，拳风在将远处的山峰剜出一道口子。 【没骗你吧？】 “还行，也就那样。”黑月还在嘴硬。 【做好准备吧，刚才的动静，傻子都知道你在这了】白阳觉得以黑月现在这个面板数据，哪怕光平a也能天下无敌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知道复活还管不管用，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放心，那老头以前也杀不了我，只是打起来很麻烦而已”黑月对自己此刻的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第2章 传说中的勇者 密林中，身穿银色板甲的老人吸了吸鼻子，感受空气中还未逸散的味道。 这岛很奇怪，明明离东大陆不远，却不存在于任何地图的记录中。进入后就无法离开，求援的信息也传不出去。 明朗踏上这个岛已经是第三年了，这三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在追杀着那个黑发少女，试图将灾难扼杀在摇篮中。三年前初次见面时，他便抓住机会重创了这未成长的魔王，但最终被她逃掉了。这三年来，魔王的进步速度堪称恐怖，上次见面时，已经能和他斗个平分秋色。如果放任她成长下去，她将是世上最可怕的灾难。他下定决心，下次见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留下。 突然间，一声“轰”的巨响从天空传来，远处的山峰崩开了一条口子，好似要拦腰折断。 明朗双眸亮起蓝光，向远处望去，却没发现魔王的任何踪迹。 “找到她了吗”清亮的女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老人身上蓝光闪过，眨眼已出现在二十米外。是自己大意了吗，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她的近身，魔王身上这身衣服也跟往日大不相同，是见过什么人了？ “老登，今时不同往日了，把你那些东西都留下，跪下给我认个错，看在你是我认识的唯一活人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黑月玩味的说。 老人并未回应黑月的挑衅，摆好架势，缓慢的向黑月左侧踱步。 【小心，他在找你破绽，你左手不是惯用手。这老头我在游戏里没见过，应该属于隐藏boss，别被初见杀了】白阳提醒道。他刚刚探查了老人的信息，真名是明朗，和游戏背景故事里的古代勇者同名。这身大剑板甲的装备是游戏里一周目能获得的最强套装，被玩家称为勇者套。 【他真名明朗，100级，职业勇者，其实就是战士和刺客的混种，现在面板远不如你，认真打就行，别被偷袭了。这老登称号还挺多，传说中的勇者、神之手、天下第一剑、巴拉巴拉巴拉......】 砰！出手了，老人双腿骤然发力，压低身位向黑月腹部刺来。黑月左脚一抬，将剑刃踩在脚下：“传说中的勇者怎么还喜欢偷袭呀，这招你都用过多少遍了，不拿出点新东西你怕是活不过今天喽。” 黑月伸手向老人的板甲护颈抓去。 老人果断弃剑后跳，蓝光一闪便拉开了距离。通过刚才的试探，他发现魔王的速度在短时间内暴涨了几倍，如果不是她留手，自己未必能有闪烁的机会。 看来还是没赶上呀，那就只有这招了。他叹了口气，摘下头盔。紧接着，金色火焰从他身上燃起，点燃了他的头发，耀眼的光让太阳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老人撕下铠甲露出了健硕的上半身，气质和刚才截然不同，好像一只凶暴的野兽直奔黑月扑来。 【这就烧命了，你跟他多大仇啊？撤，他活不了几分钟了】白阳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某些boss二阶段氪命技，血条变成进度条，期间各种属性起码都能翻十几倍。 黑月却没打算撤，这几年老人靠着装备和道具优势一直在追杀她，现在好不容易能打回来，不把亲手他打死可是会难受很久的。 “我想试试。” 【随你的便，这次要认真点了】 “来！”神之锋在黑月手腕上幻化成了一对闪烁着金光的透明臂铠，黑月右拳紧握，连续直拳直奔老人的面门打去。 老人以肘挡拳，用顶肘横肘巧妙化解了直拳攻势，拳肘碰撞的气浪让周围山崩地裂。 首轮碰撞，黑月竟是没占到优势。 老人面色凝重，燃烧仅剩的生命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今天怕是要令老友失望了。 【不要用拳头打肘】白阳看到黑月缺乏对人格斗的经验，急忙提醒道。 黑月一点就通，立刻以左直拳轻击老人的左肘骗防，右勾拳一抬便破开了老人的架势，紧接着一记上勾拳狠狠打穿了他肚子，将他击飞出去。 黑月甩了甩手上的血，走到已经站不起身的老人身边：“结束。” “你都要死了，还是不打算跟我说一句话，不会是个哑巴吧？就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黑月对老人的想法一直很好奇，这老头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像个哑巴，每次都是突刺起手，不回应挑衅，挨打了也不会喊疼。 明朗身上的火焰暗淡下去，但嗓音却依旧中气十足：“有封遗书要给我的家人”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手缓缓地将手伸向口袋。 【此地禁止灵魂自爆】白阳的声音突然出现，这次连老人也听到得到。 【幸亏我反应的快，这老登掏兜是假动作，想自爆炸你。这招缺德的很，打输了还不爆装备】 自爆被打断，老人也放弃了挣扎。他直接闭上了眼，一句话也不想说，没过多久就咽气了。 黑月一脚踩塌了他的心口，确认了他真的死了。 “你刚才这招是什么？”黑月对白阳的出手颇感好奇。 【每个百级的npc都会有专属领域技，我的领域技叫“吾道无穷”，效果是设立一条在场所有人都要遵守的规则，刚才这老头没开领域就是因为被我禁了】 “我怎么没有？” 【有的，你的领域是“我身无拘”，属于比较特别的。你不受任何领域影响，同时大幅提高各项能力，可能你一直没意识到。】 “好无聊的效果。”黑月还是喜欢那种能大声喊出名字的技能。 【好啦，架也打完了，该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白阳一边说着，一边用“拾取”将破损的勇者套装和勇者之剑收进游戏背包。这游戏npc是没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的，老人身上除了装备就是几瓶魔药，竟然一个金币都没带。 “这么急，总得告诉我要去哪干什么吧？”黑月将老人踹进刚才战斗打出的地缝中，猛的跺脚将裂缝平上。她本来想把老人吃掉，但考虑到白阳的感受就放弃了。 曾经三次拯救的世界的勇者，在第四次拯救世界的途中消失在了铁之国东侧的无名海岛上。 【一路向西，过了海之后有一片大陆，世界本源之一的“灾厄”就在那里，这是成神的拼图之一，或许通关之后我就能回去了。】 【有什么东西要带吗，再回来可能是几年以后了。】 黑月回到了她居住的山洞，刚才的余波并未波及这里，那死去的老人也不曾找到过这里，这山洞似乎被什么力量在保护着。扫了一眼洞里的锅碗瓢盆，黑月拾起了曾被白阳称作签子的骨矛想留个纪念，但因为不适应暴增的力量把木柄捏成了粉末。她轻笑一声，弯腰轻轻捻起了放在草席上的狼皮围巾，说道：“帮我收好。” 白阳把围巾放到特殊物品分组，顺便加了个密码。 【那么我们走吧，你我两个人。正当朝天空慢慢铺展着黄昏，好似病人麻醉在手术桌上。我们走吧，穿过一些半清冷的街，那里正人声喋喋，有夜夜不宁的下等歇夜旅店，和满地蚌壳的铺锯末的饭馆，街连着街，好像一场讨厌的争议，带着阴险的意图，要把你引向一个重大的问题】 白阳是在某个游戏结尾听到的这首外国诗，不懂这诗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想立一个懂的很多的人设，展示自己深厚的文学素养，说归来仍是少年什么的太朴素了点。 黑月没听懂，她知道白阳也不懂，不过没有戳穿。 就这样，少女和她的父亲踏上了认识世界的旅途。 第3章 铁之国 【恭喜你45分钟跑完了1800里全程，打败了全世界30%的满级npc，你为什么不直接飞过来呢？】白阳嘲讽道。 “速度太快耳朵难受，还有我不喜欢飞。”黑月回头，海面上鱼虾上浮的尸体排成了一列血线，标记着她踏海来时的路。 “吃一顿再走？我以前没吃过这些。” 【你在岛上没吃过鱼？】 “不知为何，我以前从未想过靠近大海。” 【走吧，找到人类聚集地再吃。你可得控制好力量，他们易碎的。】白阳启动探查技能，大陆东侧半岛的迷雾被全部清除。 【向北1050里，有个村子，去那看看】 “你好像个无情的监工。”黑月双腿发力，沿着海岸线向北奔去，将地面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 “前面就是你说的村子？看着可不怎么结实。”黑月凝望着河对岸由木屋组成的聚落说道。“这木头防风吗，一个夏天不得给村吹没了？” 【这荒郊野岭的，能找到这种地方就不错了。信我的，这种海边渔村最擅长料理各种水产了，绝对比你自己烤好吃得多。】 白阳对这个世界的变化有些好奇，虽说东海岸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但他在游戏里可没见过上千里的无人区。 【前面有个人，别害羞，跟他打个招呼。】 村口，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正在用刨子搓木板。 黑月跳过河，走上前抬手打了个招呼：“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男人吓了一跳，嗷了一声就跑了。 转眼间，几十个手持长枪方盾村民冲向村口，面对黑月摆了个楔形阵。 “你确定他们是普通渔民？” 【真是训练有素的渔民啊】白阳赞叹道。 【你想干什么都行，记得留个活口。】 “各位，我没有恶意。把武器收起来，就谁也不会受伤。”黑月对长得像人的物种会更包容一些。 “伪帝的走狗，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刚才逃跑的木匠冲黑月大喊道。 “什么伪帝？” 听到黑月的回答，木匠心中暗喜。铁之国最近的大型城市鲨城也远在千里外，还有群山阻隔。这小姑娘想必是迷路的斥候，所以才不敢承认，村子的位置还没暴露。 “还敢狡辩，看我拿你！”说罢，盾阵缓缓向前逼近，几个手持十字弩的村民已经爬上屋顶。盾阵之后，一个黑发赤瞳的狼人少年悄悄匍匐于地。 黑月呲牙一笑：“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和平解决了。” 说罢，黑月轻轻一跺脚，大地为之一震，将整个渔村的房子震塌了一半。盾阵不攻自破，刚爬到房顶的村民也全部摔落下来。 没等村民们反应过来，黑月已经踩住了赤瞳少年的后背。 “你是村长？”黑月看出领头的是这个少年。 “放开他！”刚站稳脚跟的村民吼道。他们再次摆好阵势，却不敢上前，只能围着黑月吵吵嚷嚷。 【低于50级禁止说话。】白阳的声音响起，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小孩叫狼焚，52级狼人，职业刺客。轻点踩，他血不厚。】 “回答我的问题，狼焚。” 少年闻言，浑身长出黑色的毛发，肌肉紧绷仿佛要炸开。黑月纹丝不动，不给少年变身的空间。 脊背被黑月踩到凹陷，少年脸憋的通红，不一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了地上。 “要杀便杀，别废话了！”少年嘴啃着泥，拒绝配合。 【嘿，好个硬汉，你是正常的异性恋吧？这有这么多村民，我就有充足的时间把你的自尊一点点剥削毁灭呀。你想自杀也没用，凭我们的治疗术绝对能轻松把你治好。】白阳笑道。 听罢，少年冷汗狂飙，大叫到：“你这家伙，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呀！” “现在，你可以开始求饶了。”黑月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 三十分钟后，村长家。 这是一座靠海的木屋，其他村民的房子并无任何不同，可以顺着窗户看到外边的码头和灯塔。 整理好仪容的少年端坐在椅子上，好像一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学生：“实在抱歉，刚才是我们的反应过激了，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也属于铁之国领土，一时间把你错认为了探子。” 【铁之国，没听说过。我记得东海岸是狼人族的地盘，这里和游戏的差别确实不小。】 黑月跷起二郎腿，靠坐在椅子背上：“简单讲讲铁之国什么情况，还有可以开始上菜了。” “东大陆以前有大小上百个部落，五十年前，铁蹄部落出了一个战斗天才，十几年内就统一了整个东大陆建立了铁之国。” 【你们不喜欢这个伪帝？】白阳问道。 “先帝和伪帝可不同！”少年情绪突然激动。“先帝雄才大略，团结万族。现在皇座上这个，是个弑父杀君的小人。” “自打伪帝篡位以来，外族在铁之国就再无容身之地了。要么成为战场上送死的战奴，要么就只能像我们一样逃的远远的。” 【就没人想过反抗？】 “反抗？怎么反抗，人类兵多将广高手如云，我父亲宣布起义的第二天就在军营里被刺杀了。各地的义军都是如此，首领被暗杀后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不到一年就再没有人能拉起一支队伍了......”少年滔滔不绝的控诉起了伪帝的残暴，和狼人族流离失所的绝望处境。 黑月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夹起一块刚端上桌的炖鱼送进嘴里。稍加咀嚼，便连盘子带鱼一起顺窗户扔进了海里。 “你不是说渔民很擅长料理水产吗，炖咸鱼，亏他们想得出来。”黑月一边说一边灌了杯水。 【人家逃难过来的，理解一下嘛。】 【你说的这个伪帝，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肯定在国都，沿海岸线走估计有5000里。你们可以先去鲨城，然后坐魔导船走水路过去，一个月就能到。走陆地各个关口审核得严，走水路给船长一个金币就能偷渡进去。” “金币，拿来。”黑月向狼焚伸手。 少年紧张的扣着手指，思考能不能讨价还价。 白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魔药：【不要什么都靠抢，这种事可以交易的。】 【勇者同款的药水，买你这个村子够了，让你的人把村子里所有金币都凑一凑，别耍花样，我能看出来。】 ...... 半小时后，黑月带着3000金币离开了村子，多的零头因为白阳的强迫症就留给了村民。 “这些金币，能换到什么？”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够他几辈子衣食无忧了，但是对我们来说没啥意义。】 “现在去鲨城？” 【不，直接去国都。以我的经验来判断，现在去鲨城绝对会接到一连串又臭又长的踢皮球任务，我们不如直接速通，拷问一下这个“伪帝”。】 “你确定“灾厄”在他身上？” 【方向上是没错，指南针也指向西北方。这种人肯定知道的不少，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走吧，你还有5000里要跑呢。】 第4章 铁马 【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的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你叫什么？”长跑中的黑月显然不太高兴。 【我叫白阳，这首歌的节奏感很强，可以缓解你跑步时的疲劳。】白阳打趣道。 “再这么恶心我，今天就不走了。” 【好吧我不唱了，你觉得刚才那村人怎么样？】白阳突然换了个话题。 “又弱又怂。” 【在你看来可能是这样，但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他们不算弱了，刚才的反应可不是这个世界正常村民能做到的。他们不擅长捕鱼，招待客人都是用咸鱼。那为何他们要在海边居住，密林不是更适合狼人生存吗？他们建的木屋，质量差的离谱，显然没打算常住。还有这么小的村子，有码头就算了，竟然还有灯塔。】 “你想说什么？”黑月讨厌思考，见白阳装起来了有些火大。 【锻炼一下你的自主思考能力。这是个物资中转站，上游的物资会顺河流而下，途经这里然后走海陆运送到其他地方。有人在养军队呢，估计会在今年秋收前起事。刚才那小孩说的话里，肯定夹了不少私货。】白阳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锻炼黑月是假的，他想炫耀一下才是真。 黑月察觉自己被骗有些生气：“那现在怎么办，杀回去？” 【算啦，谁还没点秘密呢，他们想造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安心赶路吧，不喜欢听踏浪，那我换一首怎么样？】 “闭嘴！” …… 铁之国雄都铁马城，伪帝的居所双子塔屹立于此，能在科技水平低下的世界建起300多米的高塔，想必是借助了魔法的力量。 塔顶，空旷的王座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白发黑袍的男人端坐在钢铁铸成的王座，静听着属下的汇报。 “陛下，鲨城急报，刚刚有未知的强者途径鲨城，往雄都方向赶来，城主推测可能是90级以上的战士。” “刚刚？”黑袍男人挑了挑眉。 “是下午1点05分时发生的事，90级战士全速前进的话，最快3点就能抵达雄都，需要全城戒严吗？” “鲨城以南...估计是沙国来的，这帮老古董，连个刺客也派不明白。”黑袍男人对此见怪不怪。“不过用90级强者当刺客也算下血本了，戒严就不必了，通知禁军取消巡逻，把人放进来打，其他细节你去安排吧。” “遵命。”红袍金甲的禁军领袖离开大殿。 禁军统领走后，黑袍男人从照进大殿的阳光中掏出了一枚燃烧的红宝石。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放弃挣扎吧。” ...... 下午3点，白阳与黑月准时到达了铁马城外。 黑月盯着眼前不到20米高的城墙陷入了沉思，“确定没走错，这种帝国都城的城墙不应该是百米高的吗？” 【城墙这东西，也就防防小贼，真有高手攻城你一万米高的墙也没用】此时的白阳依旧试图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这座城的存在已经在他的知识盲区里了，在游戏的地图，这城方圆1200里范围内都是大海才对。 “没有高墙也敢号称雄都，也就那两座塔有点意思。”黑月显然对着铁马城有些失望。“铁马城，铁马城这名字一点也不朗朗上口，铁蹄铁驹铁骊，哪个都比这好听，这个皇帝肯定酒囊饭袋一个。” 【其实是汉化补丁的问题啦，这游戏人名地名一个个难记的很，全是叽里呱啦呜哩哇啦巴拉巴拉这种拗口的外国名，我用汉化补丁全给改了】 “现在，怎么说，就这么直接进城？” 【大门直接进，我们就是找茬来的。】 “好。”黑月大踏步的走向城门，准备迎接卫兵的刁难。 见黑月过来，黑甲卫兵立刻上前一步，摘下头盔，左手按住右胸躬身行礼。“欢迎来到铁之国雄都，远道而来的大人，请问您需要引路人吗。” 黑月显然没预料到眼下的情况，一身勇力竟没有用武之地。“不需要凭证或者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吗？”本来黑月是打算在卫兵要凭证的时候把他的头捶进胸腔里，告诉他力量就是唯一的凭证。然后在顺理成章的引出守军、禁军，直到那伪帝亲自出手。 “大人您说笑了，在我们铁之国，力量就是唯一的凭证” 黑月一阵语塞，开始回忆卫兵刚才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引路人，来一个。】白阳悄悄提醒道。 “引路人给我整一个。” “是，大人，在下马明，现在负责您的引路工作。”卫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黑月之后半步。 还未进城，一阵恶臭味钻入黑月鼻腔，紧接着她看到了道路两侧捆绑在木桩之上的焦尸，粗略估计得有上百人。“他们犯了什么事，要在这里影响市容？” “回大人，大部分是双子塔的法师，还有一些是新神的信徒。他们的罪名是密谋叛乱，具体细节我不了解。” 【嗯，记下来一会撕破脸也算师出有名，就说这些法师里有你的亲戚，或者以新神的名义向渎神者发起审判。】 “双子塔是城中间那两座高塔吧，新神又是什么？”黑月知道这是白阳的知识盲区，直接问他肯定又会扯些有的没的，索性直接问这个卫兵。 “是的大人，双子塔不仅是帝皇的宫殿，也是法师协会的总部。新神是200年前出现的一个自称为神的强者，曾经试图统一全世界，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他现在仍有不少信徒，就连传说中的勇者明朗也是他的信徒之一。” 黑月问到：“明朗，他很强吗？跟你们帝皇比如何？” “大人说笑了，勇者不是靠人力能打败的，四年前他路过铁马城，仅凭一人之力便击败了帝皇和禁军战团。”马明脸上浮现出崇敬的神色。 “你说这些，不怕被人听到举报吗？” “这有什么，我们铁之国向来尊重强者，这败报还是帝皇亲自宣扬出来的。” 【倒是挺有意思个人，我有点期待和他见面了。】 第5章 人间事 【黑衣的少女向着城内缓缓走去，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焦臭和一丝谎言的气味，在这座铁与石构筑的牢笼里，她能否找到“灾厄”的根源呢。】 “你突然发什么癫？”黑月在心中与白阳对话道。在想说悄悄话的时候，他们可以依靠心灵感应进行沟通。 【我在提醒你这卫兵有问题，怎么可能有80级的刺客在这看大门，而且他们早就知道你要来。】 “这谁看不出来？按照常规套路，应该是守卫看我是一个弱女子就各种找茬勒索，或者干脆见色起意，我在不经意间展现部分实力完成打脸。”黑月靠心灵感应的能力，对白阳生前的阅历也有些了解。 “大人，坊市到了。”马明提醒道。 “行了，你先在这等我，我去逛逛。”黑月没兴趣带个细作逛街，随手将他打发走了。 比起做白阳布置的主线任务，黑月显然对眼前的坊市更感兴趣。街边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商店酒馆旅社也花样繁多。虽然阴暗的建筑风格不太讨人喜欢，但总比海岛和渔村有趣的多。 黑月走进一家装修精致武器店，橙红色的火光让屋里有种温暖的感觉，比起武器店，这更像一家糕点屋。 黑月一眼便看中了壁炉上悬挂的长刀。长刀样式朴素，黑柄白刃，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和黑月的套装颜色很搭。 【这小小的商店竟有一件紫装，你捡到漏了，放到外面起码要2000金。】 黑月有些得意，果然和白阳心里的故事一样，出门逛一圈就能捡到别人看走眼的好东西。 黑月问道“汉子，你这刀要卖几钱？” “祖上传下来的宝刀，要卖3000金。”店老板头也不抬的答道。 “什么鸟刀，要卖许多钱？我300金买一把，也能切肉也能砍人！”黑月捡漏计划夭折，顿时气急败坏。 “小姑娘，在铁之国想捡漏就别来武器店呀，这我要是看走眼了那我就不用吃这碗饭了。”店老板有些无奈的抬起头，这是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他觉得黑月就是个在外历练的大小姐，家里不会给她买这么贵的武器的。 老板从货架上抽出一把迅捷剑，银色镂空护手花纹精美繁复，纤细的剑身上刻着各种意义不明的花纹。“这把怎么样？矮人工匠大师铸造，名剑“雪夜”，适合您这种高贵的小姐，只要500金。” “3000就3000，看不起谁呢，老白掏钱！” 白阳有些无奈的说道：【行吧，不过南方的金币和北方的可能不一样，一会你问问能不能把勇者套卖了换点金币。】 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黑月将3000金币拍在玻璃柜台上，300斤重的黄金直接将柜台上的玻璃压碎。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总算完成了第一次打脸，黑月心情愉悦了不少。 “玻璃得赔呀,而且你这旧币成色虽够，但现在是禁止流通的，融了重铸也得花不少钱。”店老板一边捡金币一边说道。 “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黑月脸色逐渐阴沉。 “行了行了，刀拿走吧，反正也不值这些钱。”店老板在鬼门关前极限拉扯了回来。 黑月脸色稍微好转，拿出背包里的勇者套装问到：“这个你这收不收？” 店老板顿时瞳孔紧缩，冷汗狂飙：“你家大人知道你把这东西偷出来了吗？” “问那么多干嘛？你要不要吧？”黑月有些不耐烦，她迫不及待的想处理掉这些杂物然后去外边的坊市逛逛。 “这副铠甲的来历我就不过问了，但小店确实没有能力购置这种级别的装备。”老板紧张的说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大门关上，但又怕黑月觉得他想杀人越货，这人的来历他都不敢往深了想。 “麻烦。”黑月将披风、头盔、腿甲、臂甲都收回了背包，只留下破损的胸甲。“把你现在有的所有金币都拿出来，这屋里的武器也都归我了。胸甲抓紧处理掉，我以后缺钱了再来你这拿。” 不一会，黑月带着7万金币从武器店走出，只留抱着胸甲不知所措的老板和一个毛坯房。 【拆人家壁炉干嘛，你又用不上。】 “谁让他刚才杠我了，我还挺喜欢这炉子。” 【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孩偷偷去网吧，看到一堆盗版游戏，他想回家也能玩这些，就把所有快捷方式拷贝进了u盘。】白阳有些憋不住笑。 “有话直说。” 【就像空调不能没有外机，壁炉和排烟管也是配套的，你刚才属于是扣了几块砖头下来。】 “我也想要空调。”黑月顾左右而言他。 见黑月有些尴尬，白阳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很难实现啊，冰魔法又不太方便控温，等你以后到了进步之城可以赞助个学者研究一下。】 “嗯。” 【你不问我进步之城是什么？】 “你肯定又想跟我说外面的世界多美好那一套。” ...... 门户紧闭的毛坯房中，老板蹲在地上就着烛光仔细摩挲着铠甲上的伤痕，从痕迹上推断，它被上任主人像丝绸一样直接从胸口处撕开，得有多恐怖的力量能撕碎这么一件顶尖的传说级装备。 突然间，烛火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老板刚想起身，就感觉到利刃抵住了他的喉咙。 “我问，你答，别说多余的话，我赶时间。”毫无辨识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刚才那个黑衣女人买了什么？” “一把史诗级横刀。” “胸甲是她留下的？什么级别？” “传说级。” “能看出是哪里产的吗？” “看不出，但应该是200年前的工艺。” “就这些了，记住，我们不曾见过。” 老板感觉到抵在他喉咙处的利刃消失不见，松了口气，站起身想要重新点燃蜡烛。 “还有一件事，你这店装修风格可得换换，帝国虽崇尚简约，但一个毛坯房就来开店也不太好看。” 老板直起的腰终于断了。 第6章 人间事(2) “陛下，马明的报告传来了。” “念。”黑袍男人靠坐在椅子上正在小憩。 “按照铁之国帝皇《关于持续跟进南方刺客动向的通知》和铁之国禁军统领《关于转发帝皇关于持续跟进南方刺客动向的通知》要求，我团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关于持续跟进南方刺客动向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马明团长担任。现将工作开展情况汇报如下：一、工作目标，为落实帝皇和统领......\" \"翻译完了直接说重点。\"帝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刺客的装备是200年前的工艺，符合您之前关于她来自沙之国的推断。她与人战斗过，受了严重的伤，用碎掉的传说级胸甲在武器店换了一件史诗级刀刃。目前正在坊市活动，可能要与同伙接头。 “胸甲拿来了吗？” “马明他......没有足够的活动经费。” “从我私库里出。”帝皇的面部明显抽搐了一下。 “陛下，要收网吗？” “别在坊市动手，她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城，想必是有什么倚仗。还有，让马明把下次的报告精简到100字内。” ...... 下午5点，坊市内。 黑月手拿着一盒古法冰淇淋，正在一家一家大撒币，她逐渐喜欢起这个地方了。 【别忘了正事呀。】白阳有些无奈的提醒道，从进城之后他就感觉不对，这城里氛围虽然有些压抑严肃，但也还算繁华，并不像存在着“灾厄”的样子。指南针在这里失灵了，说明在这附近能接到任务，可他并没有看到头上长叹号的人。 “师傅，炭烤龙蜥肉给我来20串。还有，你知道灾厄在哪吗？”黑月走进了一家酒馆，现在她已经能娴熟的点单了。 老板紧盯着手中的串串，撒上一把红色的调料又颠了颠：“我不道啊。” 【这种事一个酒馆老板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过我劝你还是少打听，城门口烧死那些人就跟灾厄有关。”老板依旧没有抬头。 【出现了，头上长叹号的npc！】 黑月觉得自己胜过了白阳，有些开心：“我就说嘛，酒馆老板这种职业肯定知道的不少。” 白阳觉得这是别人抛的饵，但也没提醒黑月，自己总不能一直当她的外置大脑。 黑月悄悄递给老板100金币，压低声音：“细说。”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只知道叛乱的法师大部分都被处死了，没死的也被发配到西方的血河要塞守边境去了。出了西大门，再向西3000里就是了。” “你有些刻意哦。”这次连黑月也察觉了。 “串好嘞，给你插个队，请慢用。”老板将一盘烤串和餐巾推向黑月面前，转身进入了后厨。 黑月拿起餐巾，只见上面“小心跟踪”四个小字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现在怎么说，去边境打探一下？】 “先吃饭，吃完饭我去买顶帽子再做个头发。” ...... 【要买衣服就抓紧吧，一会天色完全暗了就不好选了】白阳和黑月走出了酒馆。 在接到任务后，黑月还想去别的酒馆碰碰运气顺便再吃几顿。但事实证明只有第一家店是特别的，其他的酒馆老板第一反应都是想要报案。掉头回到第一家酒馆后，发现老板换了人。 黑月抱怨道：“下次遇到这种可疑的人，你直接用你那个标记技能。”然后加快脚步向坊市深处走去。 这街边的商店十有八九都是各种武器店、药水店、铁匠铺，剩下的是杂货铺和酒馆，想找一家服装店可真不容易。 突然，一家违和感极强的商店出现在了街上，玻璃外墙，里边摆放着服装各异的假人模特。室内的魔导灯闪着耀眼的白光，透过玻璃洒在街上。在一堆铁与灰的建筑中，这家现代风格的服装店有些格格不入。最奇特的一点是，这家店和其他店铺不同，它居然有名字，巨大牌匾上用粗糙的雕工刻着“葵扇”二字。 黑月推门进屋。 “欢迎光临。”服装店老板是个黑发美人，白衬衫黑领带打底，外套灰色短款套头针织衫，黑色皮带，下身是黑色半身裙，脚上穿着白色长袜加黑色厚底皮鞋，给人一种学院风的感觉。看着老板的穿搭，黑月顿时感觉白阳的衣品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这女人，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帮我试试她。】 “奇变偶不变。”黑月向前迈出一步。 “符号看象限。欢迎你，我的姐妹，愿神指引你的前路。”老板有些吃惊，但她对上了暗号。 【暗号对上了，但感觉哪不对。】白阳觉得有些违和，前世那些主流宗教并没有哪个使用“愿神指引你的前路”这种祝福语。 黑月兴奋的问道：“姐姐你是哪个省的？” “妈妈生的。” “好啦，别对暗号了，你从哪里来的？” “银翼。” 【......】 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扯和试探，白阳确定了，这个女人并不是穿越者，她名叫黑桃，是新神的信徒，还是个85级的医师。白阳猜测，“”新神”应该是200年前的穿越者，把各种烂梗都编进了教义里。 黑桃显然很喜欢黑月：“原来是场误会呀，但小妹妹你和我教很有缘分呀，现在入教全场消费给你打8折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我不喜欢上班。”黑月其实对信不信教什么的都无所谓，但她能感觉到白阳不喜欢这些。 黑桃也不强求：“不想入教也没事，我们教行事也很宽松啦，等哪天你想加入了再来找姐姐。” 【问问她新神的情报。】白阳催促道，他很想知道这“新神”是否找到方法回家了。 黑月并未理会白阳的催促：“姐姐，我想选个帽子，搭这套衣服的。” “要不姐姐给你重新选一套吧，这套不适合你这么漂亮的女孩穿。”即使在尚武的铁之国，这套黑衣也不符合女性的审美。 “不了，这衣服很重要，我选个帽子就行。” “那就只有这个了。”黑桃从仓库里拿出一顶黑色军官帽。“和你现在的气质很搭，给你便宜点，只要3500金。” 【一个蓝装凭什么比紫装还贵？她是把你当冤大头了。】 “可别嫌贵呀小妹妹，帝皇规定整个铁之国的耕地只能用来种粮食，做衣服的材料只能从西边的银翼国进口。但帝国和银翼国摩擦不断，关税高的吓人，现在全国的衣价都在疯涨。”黑桃看出了黑月的疑虑解释道。 “为什么只让种粮食？” 【要打仗呗，少几件新衣服穿又不会死人。如果能让敌国扩种经济作物就更好了，那战争初期就会有很大优势。粮食不能自给自足的话，事事都会被卡住脖子，不战而败也不是没可能。这铁之国同时向南北西三个方向扩张，又没有方便的水路运粮，对粮食的需求量肯定很高。你刚才逛街的时候没注意到吗，各种小吃非常便宜，但烟价酒价高的离谱，好像还是帝国官方在经营。还有你在武器店买刀，老板直接就收了你给的旧币，显然是旧币的含金量比新币更足。现在是早春，游牧民族羊瘦马弱，估计他们正忙着北伐呢......】白阳谈起自己的优势区间，顿时滔滔不绝。 黑月：“阿巴阿巴。” 第7章 人间事(3) 【戴上军官帽，黑月身上的气质终于不再掩饰，显露而出，奉系军阀！一瞬间，服装店再次一寂。】 黑月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帽子不错，给我拿三顶，我留两个备用。” “姐姐这只有这一个存货呀，过两天你再来店里取吧。” “好吧，给我做的好看一点，我后天晚上来取。” 黑月留下1万金币的定金，问到：“姐姐，你知道附近哪有理发店吗？我想去剪个头发。” “要有耐心呀小妹妹，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要在今天把所有事都做完的样子呢，好像有人在身后追你一样。这般急躁，生活可是会少很多乐趣的。” “我......”黑月也不喜欢这种生活节奏，只是新鲜感冲淡了心中的焦虑。 黑桃：“铁之国所有的理发店都挺一言难尽的，我怕你及腰长发进去，顶个锅盖头出来。而且，以他们力量多半剪不断你的头发。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姐姐免费帮你剪怎么样？” “那就麻烦姐姐啦。”黑月听到不用跑腿就会很开心。 ...... 黑桃将一张白色床单围在黑月脖子上：“别乱动哦，不然剪歪了可别怪我。”拿起剃刀对着黑月鬓角处的头发一划，剃刀直接冒起了火星。 “这声音正常吗，是不是应该先洗个头？”黑月有些紧张的问道，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黑桃看着崩口的剃刀有些惊讶，看来黑月的来历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自己虽是医师，但纯靠力量也不会输给60级的战士，这把剃刀也是史诗级的装备，竟然连黑月的头发都切不断。 【用神之锋做一半剪刀给她，剪刀要钝头，开口角度别太大。】 “姐姐，试试这个吧”黑月递给黑桃一把金色的透明剪刀。 黑桃瞳孔微缩，但面不改色的接过了剪刀开始理发。一开始黑月还紧张兮兮的盯着镜子，不一会就坐椅子上睡着了。 “剪好嘞。”黑桃轻轻摇了摇黑月。 【总算有个人样了。】剪头的这两小时白阳一刻也不敢放松，时刻盯着黑桃的手臂准备说出“禁止使用剪刀”。 黑桃只是把头发剪短后简单修了修，看着没有那么凌乱，原本及腰的长发剪成了披肩发。 黑月照了照镜子，对发型的变化很满意。 “这么晚了，就留下来住吧，我家还挺大的，还有浴室哦。”黑桃用毛刷擦着黑月头上的残渣说道。 黑月假装客套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你有很多事想问我吧？” “额......” 黑桃眉毛轻挑“所以，晚餐想吃点什么？” ...... 壁炉旁，刚泡过澡的黑月穿着浴袍躺在躺椅上烤火。她喜欢火，火意味着温饱和安全。她也喜欢壁炉，温暖的光无法照亮整个房间，像一个被黑暗包裹住的狭小世界，这个小世界给了她“家”的感觉。在这火光之内，她可以放空大脑，不用考虑以后的奔波劳碌，慢慢感受湿漉漉的头发逐渐干燥的感觉。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黑桃将花茶和一叠鱼干摆在小桌上，在黑月身旁的躺椅上坐下。 “其实也没多久啦，这也是教义里说的？”黑月慵懒的说道，抬手往杯子里多放了几块冰糖。 “我神一言一行都有大智慧，有没有兴趣入教啊？” “我就算啦，我只信自己的。”黑月抓起一把鱼干塞进嘴里。“这小鱼真不错，是这的特产吗？” “铁马城沿海，但他们的厨师连去腥都去不明白。这小鱼干是我自己做的，银翼国特色哦。” “姐姐是银翼国人，为什么要来这开店呢？”黑月有些好奇的问道。 黑桃的语气突然虔诚起来：“因为此地还有不公之事。” “这也是神说的？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神无所不在。” 【......】白阳有些无语，这老乡还挺中二的，看来得等自己以后慢慢查了。 黑月话题一转：“那，灾厄在哪？” “你果然是为它而来的。”黑桃微笑。“十年前，它在铁之国开国皇帝手中，现在不知去向，但我有几个推测。” \"展开讲讲。”黑月从躺椅上直起身。 “一是铁之国皇帝马天际，他的嫌疑最大，十年前他弑父篡位，很大可能直接夺取了灾厄。” “二是大将军康鸿，他跟随先皇南征北战几十年，在马天际篡位后就领兵驻扎在北方边境，从此再未回来。他是铁之国唯一有合法身份的异族人，马天际的政敌。他是铁之国最强者，哪怕是现在这种关系，马天际每年也要花大量补给供养他。” “三是法师协会，他们一直致力于阻止灾厄降世，和我们也有过合作，结果你入城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他们的行动并未经过我的批准，有藏匿灾厄的可能，这种可能最小。”黑桃显然在新教里地位不低。 黑月有些疑惑：“这么重要的情报，就直接告诉我了？” “那你想我怎么告诉你，说一大段的谜语，再给你一堆通马桶任务？”黑桃笑道：“反正我已经失败了，不如看看你能不能把水搅浑喽。” “失败了为什么还留在这？” “因为这里的人更需要我，而且马天际可不会放一个85级的医师回到银翼国。” “懂了。” “哎，真不喜欢晚上聊工作，客房给你收拾好了，晚安”黑桃站起身，回到了卧室。 黑月看着黑桃的背影，思考刚才是不是有哪句话踩到她的雷了。 【所以我们明天去哪，直接杀进皇宫找马天际，还是先去会一会那个大将军？】白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他有些兴奋，恨不得今晚就杀进双子塔，夺了鸟位。 “我也不喜欢晚上聊工作，晚安。”黑月没打算回卧室睡觉，盖着毛毯在躺椅上合上了眼。 【行吧，明天再说】 “好想要个壁炉。”黑月喃喃道。 【你得先买个房子】 “在坊市上能买到吗？” 【会有的】 “老白。” 【怎么了】 “给我讲个故事吧。” 【......你不是不喜欢听吗？】 “这么美好的一天，必须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在我的梦里，这时候该有个人给我讲故事。” 【好吧，让我想想。有了，第一章，陨落的天才】 ...... 第8章 不算太久之前的故事 深夜，双子塔顶，王座之间。 “陛下，刺客在黑桃的服装店住下了。不知里边的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派人和她沟通？”禁军统领王刚汇报道。 “不必了，通知马明盯住她，她不是刺客，是冲着灾厄来的。”马天际的神情略显疲惫。 “灾厄”，世界五大本源力量之一，毁灭、灾难与不幸的具象化，围绕着它的争夺十年来从未停止。贤者、教徒，这个为了拯救世界，那个为了天下苍生，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可见到“灾厄”的一瞬间，脑子里就只有把它握紧这一个想法。能把它放下的人，唯有自己。 提到灾厄，过去发生的事再次充斥着他的脑海，他不想回忆这些事，但回忆不会轻易放过他。 …… 十年前，双子塔。 彼时还是皇子的马天际正在代替父皇处理政务，自从得到那枚红宝石后，父皇已经很久不理朝政了。 砰的一声，王座之间的大门被撞开，侍卫王刚火急火燎的走上前:“殿下，北方急报，狼人族与熊人族勾结蛮族发动叛乱，已经攻破雪峰关，五十万大军距雄都已不足千里。” “战报来的这么慢？都是干什么吃的！雪峰关距此可有足足四千里路。” “殿下...叛乱的不止熊狼二族，北方各个部族都在响应，他们对帝国一直心怀鬼胎，这次是蓄谋已久。现在北方恐怕很难再找到活着的人族了。” “这帮畜生，迟早要他们好看”马天际咬牙切齿的挠着头，抓下一把黑发。“去通知大将军，我去见父皇。” “大将军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哦？他得知消息比我还快？”马天际紧盯着王刚，表情有些阴郁。 “大将军他...可能有自己的渠道吧。”王刚也不知该怎么打圆场。 “让他进来吧。”马天际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 大将军康鸿是个三米高的魔裔，身穿一副黑色重甲。他身形壮硕，满头白发，面容却不见老态，头顶一对黑色长角，走起路来地面都在颤抖。 披甲上殿可是大忌，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马天际站起身问到:“敌军距此已不足千里，大将军可有退敌之法？” “陛下已经安排，我即刻启程去前线迎敌，殿下勿虑。”康鸿嗓音浑厚。 听到父皇已经有了安排，马天际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问道:“此行可有胜算？据我所知，那狼熊二族族长都是90级高手，蛮族来的高手应该也不在少数。这千里平原几乎无险可守，平原作战也对我们不利。” “陛下安排我去守血河要塞，银翼国可能会趁机偷袭。” “那前线怎么办？”马天际有些惊愕。 “陛下说他自有安排。” “所以大将军是特意来跟我辞行的？”马天际不满的说道。 康鸿解释道:“我是想提醒殿下，这场叛乱有问题。北方各族多以放牧为生，现在是早春，正值产羔期，牲口虚弱，加上刚过完冬马瘦毛长，不适合出征，往年这是我们北伐的时节。凭空组建50万大军不漏一点风声，这更不可能。陛下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康鸿的分析，马天际也察觉到了不对，刚才被战报惊到了，以至于让他忽略了这些常识。 “多谢大将军提醒，我现在去见父皇，战事要紧恕不远送了。” …… 走过连接桥，马天际进了双子塔的另一端。这是法师协会的所在地，主要负责为帝国研究各种战争武器。铁之国帝皇马行已在塔顶隐居了三年。 马天际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父皇，我进来了。”马天际推门而入。 屋里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人，一身黑色长袍，头顶凌乱的白发，长长的指甲已很久没有修剪，双眸闪着渗人的红光，正紧紧盯着闯入室内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老人认出来这是他儿子，不耐烦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敌军距此已不足千里，父皇可有退敌之策？”马天际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可否请教一下父皇有何妙计？” “与你无关。” “自从得了那块石头，你就一直在这屋里再未出去，这石头能帮你退了50万大军？大敌当前你还派康鸿去血河要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马天际情绪突然失控。 “现在你是管事的，还请教我做什么？滚吧，别再来烦我。”马行一掌将儿子推出室外，一挥手关上了门。 在门外守卫的王刚连忙将马天际扶起。 “殿下，没受伤吧？” “老头子指望不上了，我得自己解决。通知所有战团全体出动修筑防御工事，决了铁水河，把附近灌成沼泽地。血河要塞的守军撤回来，让他们在铁水河下游阻断敌人的水路粮道，有康鸿在要塞不会出事。疏散东城区的居民，现在开始在东城区蓄水。让马明沿着铁水河向上游探查敌情，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给我传讯。用最快速度将附近城镇的存粮全部运到这里，通知沿海各城城主，现在开始走海路往都城运粮。”马天际迅速调整好状态，准备迎接之后的战斗。能做的，应该只有这些了。 “对了，还有，通告全城异族叛乱，杀了城内所有异族。” ...... 三天后，双子塔顶，王座之间。敌人行动的比预想中还快，仅用三天时间便急行千里，现在塔顶已经隐隐能看到敌军的前锋部队。 马天际注视远方，面色阴沉，他还有太多准备工作没有完成，敌人已然兵临城下。 “殿下，马明传讯回来了。”王刚披甲执剑走入殿内。 “叛军的粮食运到哪了？”这是马天际此刻最关心的问题，叛军千里行军，最大的问题无疑是粮食供给，这是雄都能否守住的关键。 “叛军并没有走水路运粮，马明现在已经深入到叛军腹地，铁水河上连个船影都没有。” 马天际第一反应是马明是不是叛变了，仔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人虽然轻浮了点，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拎得清的，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堂弟。 “不走水路，千里急行军，补给怎么跟得上？”马天际疑惑道。 “马明还说，敌军数量远不止50万，根本没带补给和辎重，甚至武器都没配备全，好像...好像死人在行军。” “去问问法师协会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姑且算个好消息吧，没有器械辎重，叛军攻不了城。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马行究竟向他隐瞒了什么。 ... 夜晚，一身黑色重甲的马天际在西门的城墙上来回踱步。 叛军没有补给只能速战，今夜就是他们最好的战机。人族的视线被削弱，战力起码下降三成，而这群异族却不会，夜晚反而能激起他们的凶性。 法师协会那边也传来了坏消息，父皇似乎沉迷于一种名为“灾厄”的力量，眼下的叛军也是受此影响。 怎样也好，能做的事他都已做了，胡思乱想也不能改变结果，眼下唯一重要的是打赢这场仗。 “光耀！” 马天际身上发出强光，整个西城亮如白昼，晃得城下的异族睁不开眼。他就是如今铁之国的最强法师，90级的实力足以让战场的天平倾斜。但如此一来，他也必然要面对敌方强者的围攻。 王刚在马天际身侧摆好架势，谨防敌方强者的偷袭。他换上了一身轻甲，只为救援时能有更快的速度。 但敌方强者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有士卒在缓缓前行，排队陷入了决水制作的泥沼内。 “放箭！” 进入射程内的几个狼卒被射成了刺猬，几十万大军为之一顿。紧接着，几十万双眼睛闪起了红光，直视着城头上的马天际。 几十万大军像疯了一样，相互踩踏，死命的往前冲，转瞬间便填平了沼泽，向城头奔来。 弩箭齐射收割掉前排的士卒，但敌军势头丝毫不减，前排的士兵就是为了垫背而来，很快便有人摸到了城墙。被滚木砸碎头颅的士卒，其身躯仍挣扎着向前，尸体在城下越积越多。 法师战团加入了战斗，火雨对着攀登的士卒倾泻而下，让战场弥漫着一股恐怖肉香味。可这也没能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甚至连减缓都做不到。 很快，城头上的士兵已经能看清叛军的脸。这才发现他们并不全是训练有素的士卒，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此刻他们全都在不顾一切的攀上城头。今夜还从未听到敌人受伤时的哭喊，只有意义不明的嘶吼声在晚风中回荡。 被光耀术提振起来的士气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他们这是要搭人梯？”王刚神情紧张，从军多年，如此场景他还是头一次见。 马天际手中短杖蓝光闪过:“鲸落！” 霎时间，一头由无数星辰构筑的巨鲸越出夜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砸在了叛军阵中形成了一个巨坑。没了后续兵源的补充，人梯也不攻自破。 这是马天际自创的法术，由“星坠”改造而来，是他能使出的最强攻击。使出这招够，他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就在此时，叛军阵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黑毛红瞳的巨狼。与城下毫无理智的叛军截然不同，他的红瞳里闪过清澈和狡诈。 他跃向城头，对着虚弱的马天际张开大口，要将这敌方领袖噬碎。 王刚舍身一撞，和巨狼一起坠下城头。巨狼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血泥，然后一爪将王刚嵌进了城墙。他抬头望着城上的马天际，任由各种火球雷箭打在他身上也纹丝不动。 马天际面色凝重，眼前这巨狼，恐怕只有大将军应付的了。 巨狼一跃而起，却没跳上城头，而是奔上天空中的明月，巨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踪影。 月隐？马天际暗道不妙，眼前的猛兽竟是个刺客。他连忙集中精神观测巨狼的位置，紧接着就感到身后一阵热风。 结束了，马天际闭上双眼，他已能闻到巨狼口中的臭味。 可预想中的死亡并未到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铁之国帝皇马行，站在他的面前。他披挂着一身华美的红色战袍，头戴宝冠，一改往日颓废的形象。 “辛苦了孩子，现在交给我吧。”帝皇的眼中闪过耀眼的红光。 …… 帝皇力挫百万大军的捷报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城里何处都洋溢的喜庆的氛围。 帝皇已经决定再次亲政，誓要领铁之国将版图扩张到银翼以西、黄沙以南、雪峰以北，让铁之国永不再受这种背叛的伤害。而那个只会决水挖渠排除异己的平庸皇子，此刻已无人问津。 双子塔顶，王座之间， 马行重新坐回了他离开三年的王座上，马天际侍立在他身后。 “所以，父皇这三年一直在研究这红宝石中的力量？”马天际恭敬的问道。 马行有些得意的说道:“这是“灾厄”之石，有了它，银翼的巨壁、黄沙的魔裔、雪峰的蛮夷都不再是阻碍。我们铁蹄部族，终将获得整个世界。” “这次的叛军也是它召来的？” “当然，使用“灾厄”的力量，自然也需要用灾厄来献祭，这只是它的一小部分权柄，等我完全掌控了它，就能，就能...”马行紧握着燃烧的红宝石，眼中闪着红光，逐渐语无伦次。 “父皇，这宝石似乎正在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 “什么？”马行惊讶的望向窗外。 “鲸落。”马天际闭上了双眼。 …… “陛下？陛下？”禁军统领王刚把马天际从回忆中拉出。 “那女人的铠甲已经买回来了，您现在要看吗？” “拿来吧。”马天际疲惫的说道。 王刚挥了挥手，一个金甲禁军端着破损的胸甲铠甲走上前来。 马天际看着眼前的胸甲，觉得有些眼熟。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冷汗瞬间打透的他的衣背。 等他醒觉过来时，一颗燃烧的红宝石已出现在他手心，耀眼的红色映照在了他的双眸。 第9章 人间事(4) 杂货铺二楼，马明与窗户保持一定距离，紧张的盯着街对面的服装店。 帝皇刚刚通过传讯石发来消息，通知他任务取消，会有人来接替他的工作。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堂哥是不希望他死在这。可铁之国除了他，谁还能不露破绽的跟踪一个90级强者呢，来换班的密探也迟迟没有消息。 突然，他眼睛感受到温暖，视野陷入黑暗。 “猜猜我是谁？ 有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一时间，马明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是怎么做到的，是自己懈怠了？瞬移技能？世上竟有人能毫无征兆的近身一个80级的刺客？他有些后悔留在这等人交接工作了。 马明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她想杀自己，那就直接动手了，现在还有交涉的余地。 “大人，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马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真是无趣。”黑月松开手。 马明暗自打量着眼前的军阀，黑月这一身打扮相较昨天变化不小，加了军官帽和毛领，大衣上多了不少意义不明的配饰，头发也认真梳理了一番披散在脑后。 他努力找了找奉承的话：“大人这身真是英姿飒爽，盛气凌人。” 黑月坏笑道：“不会夸人就不要夸，引路人先生。“” “要不要吃早餐，你同事给你带的哦。”黑月递给他一个温热的纸袋，褐色的纸袋上隐隐有红色渗出。 马天际笑容逐渐僵硬。 “今天天气不错，带我去参观一下双子塔吧。”说完，黑月转身向楼下走去。 见马明还僵在原地，黑月回头问道：“怎么，不喜欢吃辣吗？” ...... 今天坊市的商铺全部闭店停业，但街上的行人却人声鼎沸。人们拉起横幅举起旗帜，口中喊着“严惩魔族”“攻下沙国”“帝皇万岁”之类的口号。 黑月问身后的马明：“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她本来还打算顺路看看房子。 马明答道：“他们在祭奠在被沙国杀害的同胞。” “沙国打过来了？我从南边过来的时候可一点战火都没见。”黑月有些疑惑。 “是随军开拓的帝国子民在沙国被那些魔族残害了。” “啊？那你们怎么好意思搞这么热闹，不嫌丢人？”黑月无法理解这背后的逻辑，在别人的地盘上打输了被杀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 【常见的宣传手法，一场民粹的狂欢。观点必须够震撼，论据必须够彪悍，至于从观点到论据是怎么个逻辑，没人会关心。一群可怜的傻瓜，自身没什么可骄傲的，就只能把自己所属的国家民族当作最后依靠，为其感到骄傲。他们为自己的自卑找到庇护，随时准备拼死为其错误和愚行辩护，不分青红皂白，连其缺点也誓死扞卫。】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马明会一拳打断他的鼻梁。但面对黑月，他思考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谁发起的活动。” 【还能是谁，他家老大呗。想向外扩张，总得给民众立个靶子，异族不够外国来凑。总之就是敌人宅在家里谋害他们，影响到万里之外的他们生存了，他们必须冲进敌人家里给敌人一个教训。他们杀人是正义的惩戒，对方还手就是残暴无耻。】白阳想起前世的历史，对铁之国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你很讨厌这种事？”黑月在心中问白阳。 【理性和感性上都让我觉得恶心。】 “通知他们散了吧。”见白阳不喜欢，黑月也跟着讨厌。 “大人，这......”马鸣有些犹豫。 “差点忘了这活动不是你发起的了，那我来吧。”黑月吸了口气对着人群喊道：“各位，活动取消了，早点休息吧！” 站在她身边的马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有人对着他后脑勺狠狠打了一闷棍。等他调整好状态，街上已经没有能站立的人。 “像你这种帝皇近臣都不知道的活动，那一定是非法集会了。见义勇为，不用谢我。”黑月一步一步跨过眼前的行人们，继续向双子塔走去。 马明凝视着黑月的背影，手指在口袋中偷偷搓着传讯石。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这女人实力比想象中还可怕，帝皇必须做好准备。 “我听得到你搓玻璃的声音。” 马明心脏狂跳，额头出现几滴汗珠。 “你顺便告诉他一声，见面改下午吧，我上午有安排了。”黑月背对马明摆了摆手，消失不见。 ...... “帝皇，那女人也太过嚣张了，我带一队禁军去灭了她！”接到传讯的王刚义愤填膺。 马天际紧握住右手：“通知宣传部，今后类似的活动取消。” “陛下，这...” “去吧。”马天际叹了口气。 “是。”王刚退出了殿外。 马天际有些无奈，这禁军统领的忠诚无可指摘，但就是脑子不太行，昨天他竟没认出那胸甲的来历。那黑衣女人要么是勇者明朗的传人，要么......马天际已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 马天际敲了敲头，摒弃杂念，这才发现“灾厄”又跑到了自己手心。犹豫了一下，他将红宝石塞进了上午的阳光中。 “我应当不曾迟疑？”马天际回忆起刚才的动作。 “我定然不曾迟疑！” “我有何时迟疑过......” 第10章 海边的家 铁马城东区郊外，一处未经开发过的海滩。 黑色的巨石零散的铺在粗沙之上，偶尔有不知是虾还是虫子的生物在石缝中钻来钻去，一些食物残渣和建筑垃圾随着浑浊的海浪被冲向岸边。 这片海被铁之国人称作开拓之海，帝皇投入了大量资源用于航路的开辟。他希望船队能从东方发现更广袤的土地，或者找到安全的途径让帝国可以在夏季沿海路骚扰北方的蛮族，但目前来看收效甚微。 “罗盘恢复正常了吗？”黑月将一块碎石踢进海中。 【还是定位不到，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有人帮我们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完了。】和白阳预料的一样，有人正在消化灾厄的力量，或者正在被灾厄消化。 黑月对灾厄的力量缺乏了解，有些担忧的问到：“你就不怕到时候打不过？” 【智者向内寻求力量。】 “那我们现在就在干蠢事。”黑月熟练的抬杠。 【我们可以同时向两个方向寻求。】 “那我们现在只能慢慢等他准备完?要不先去看看房子？”黑对房子有些执念。 白阳否定了黑月提案【这铁之国又不是啥好地方，这阴间的建筑风格住久了肯定抑郁，想要房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我们找机会给那皇帝老儿上上压力，刚才你做的就很好。现在我们杀个回马枪直奔双子塔，肯定能给他气红温了。】 “好。” ...... 两小时后，黑月走出了售楼处，受汉化补丁的影响，这世界很多地方的名字都变得奇怪。 【说了铁之国不是啥宜居的地方你还不信，白白浪费两个小时吧。黑桃家这种一看就是自己定制的，说不定都属于违建。】白阳对黑月不推主线的行为有些不满。 黑月倒是不觉得浪费，或者说，有时候快乐就是可以浪费大把的时光，无意义的浪费也好过不由己的奔波。 “决定了，我要自己盖一个，就在刚才的海边。”说罢，黑月一跃而起，跃向一处干净的海岸。 【你认真的？】 黑月没有答话，低头将一块块黑石切成方块摆在地上，打算以此构筑外墙。 【停停，哪有你这么盖房子的，你当搭积木呢？】白阳见黑月玩够之前是不打算做主线了，也收起了催促的话，转而对黑月指指点点。 “方块不是可以粘在一起吗？” 【你都从哪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总之第一步，先打地基。】白阳对盖房子也一窍不通，但觉得应该也没多难。 “地基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行，那听你的。”黑月按白阳指挥在地上刨了个坑，往坑里铺了点碎石，又将四根石柱打进地里充当所谓的“承重柱”。 她将巨石切成两块巨大的地砖，一块磨光后按在地基上，一块按在屋顶。 因为没有水泥，外墙按白阳的指挥做成了拼装结构。 白阳不懂怎么装门，索性就用石头堵住入口，想进屋直接把石头抬走就行。窗户没必要装，黑月夜视能力很强。 仅用一个多小时，一间造型奇特，不到30平方米，一室的房子就盖完了。 “你们星球的人，都跟你一样自大吗？” 【没人跟我一样。】 【要不咱们还是去买一个吧。】白阳也觉得这房子盖的很失败，看来盖房子真不是什么简单的手艺。 “不用啦。”黑月搬开堵门的巨石进入屋内，在对面墙上打了个洞做通风管，然后把从武器店老板家扣下来的壁炉按在墙上。 接着，她点燃了从黑桃家里顺来的木头，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样就好多了”黑月关上巨石门，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地上灰大。】 “别打破此刻的氛围呀。”黑月眯起双眼，她很享受火焰温暖着双脚的感觉。 【你要真想盖房子，我们可以找人学学。我来学，你来盖。】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黑月很容易满足。 “对了，在封闭的空间里火是不是烧不了多久？” 【没事，这房子漏风。】 “天才般的设计。”黑月起身，推开石门走出屋外。 她觉得这房子还少了点什么，于是用食指在石门上刻下“黑月与白阳之家”七个大字。甩了甩手上的灰，黑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此一来，房子算彻底完工了。 看着眼前的房子，黑月有些期待的问道:“这样你就不用总急着回家了吧？” 【我...】白阳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并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也不喜欢对黑月说谎。 黑月感觉到了白阳的犹豫，换了个话题:“我饿了，去吃午饭吧。”她看向远方的双子塔，迈步向城内走去。 第11章 双子塔 常年的对外侵略和贸易，充实了铁之国的餐桌，银翼的香料、黄沙的果品、北方的烈酒、海城的合成肉在铁之国的厨房随处可见。以粗犷的烹饪手法将各种食材暴力融合，就是铁之国如今主流的烹饪方式。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帝皇沙拉”，只讲求原料种类丰富，色彩鲜艳，对口味毫无要求。其做法是将土豆、奶酪、蛋白、洋葱、胡萝卜、海鱼和各种被侵略地区的特产以随意比例搭配，再辅以大量酱料和油醋汁调味。据双子塔法师协会食堂厨师的说法，这道菜象征着帝皇开拓进取的决心以及铁之国扩张的意志，虽然口味不佳，但还是受全国上下的一致追捧，堪称铁之国的国菜。 “倒是不算难吃，能在双子塔上班的厨师果然不一般。”黑月如此评价道。 【只要把腥味处理好，再煮熟了，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 黑月又咬了一口肉排：“龙蜥肉太硬了，口感一般，不适合用来烤肉排，还是烤串更好吃，在那家酒馆吃的就不错。” 龙蜥是铁之国的特产，广泛分布于铁马城和鲨城之间的丛林地带。它们头长两只犄角，身形像是蜥蜴与犀牛的结合。青年的龙蜥胆子大，体型接近马，适合骑乘，是铁之国骑兵的主要坐骑。成年的龙蜥性格温顺，体型大到不再适合骑乘，是最好的驮兽，也可以充当攻城的先锋。老年的龙蜥随着鳞甲生长，逐渐变得笨重，这时他们会被端上餐桌，筋道的肉质在铁之国各地都很受欢迎。有人说，龙蜥的一生就和每个铁之国人一样。 “如果您提前通知，我们会按照您的喜好准备相应的菜品。”光头的厨师长摆出一副职业性的微笑。 黑月踩了擦嘴：“吃饭只是顺便，该做正事了。” 食堂外，披甲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红袍金甲的禁军缓步向黑月背后走来。 白阳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多学着点，他这个走路速度是想在心理上给你压迫感，搭配铠甲落地时沉重的脚步声效果更佳。】 黑月得知对方来者不善，端起碗将吃剩下的沙拉扬向身后。 王刚猝不及防，庄严肃杀的气质变得有些狼狈。他面露愠色但又想起了帝皇的命令，一时间僵在原地。 【看，这种就叫无能狂怒。】白阳打开了“所有人”频道嘲讽道。 “你！”王刚想要发作，但对帝皇的忠诚再次战胜了他的感性。 【隐忍？快给他两巴掌。】 黑月靠着椅背：“算啦，你家老大说什么？” “帝皇在塔顶的王座之间等你，请随我来。” “让他来食堂见我。”黑月一边说着，一边用牙签扎起一个鱼丸。 王刚深吸口气，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 “陛下，那女人太过放肆，现在全体禁军都在塔下等候，就算康鸿来了我也有7成把握将他留下，只等您一声令下。”王刚愤愤不平的说道。 马天际从王座上起身，向殿外走去：“走吧，去食堂。” 王刚跟在马天际身后没有再说话，这时候他选择相信帝皇的判断。 “你这椅子坐着可真难受。” 马天际猛然回头，一个戴着军官帽的黑衣女人正坐在他的王座上。 见此情形，王刚拔出佩剑指向黑月大吼道：“下来！” “王刚，住手！”马天际连忙阻止。 “我接受你的挑战。”黑月笑道。接着，她不太熟练的拔出了从武器店买的横刀。 王刚自知做错了事，但此时也无法补救，不如舍命帮帝皇试试这女人究竟有多强。 他回头对马天际说道：“马天际，你如此胆小怕事，不配做铁之国帝皇。” 说罢，王刚举剑向黑月冲去。 黑月迎着剑锋向前突刺，在即将碰撞的瞬间曲步到对方身后，一刀划破了王刚的脊背。 王刚负伤转身，黑月已经压低身位摆好了斩击的架势。 一个八字斩过后，王刚倒在了血泊中。 黑月收刀入鞘，坐回王座上看着马天际。她刻意拉长了战斗时间，但整个过程中，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缓了一会，马天际手上蓝光亮起，将王刚的尸体扔下高塔。 他面不改色的说道：“这王刚有谋逆之心，感谢黑月小姐出手除害了。” 【无情最是帝王家呀。】 “要不人家咋能当上皇帝呢？现在咋办，他刚才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黑月悄悄和白阳说道。 【问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黑月有样学样：“我好像没说过我的名字吧？” “黑月小姐在服装店透露过。” “威胁我？我们才认识一天，你真以为我在乎她？”黑月语调拔高了几分。 “不，我对黑桃小姐并无恶意，只是要为迎接您做些准备。”马天际眯起双眼，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灾厄在你手里？” “不在。” 黑月绷不住笑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灾厄在大将军康鸿手中，十年前我继位之时，为了换取他的支持就把灾厄送给了他。十年来他一直在北方的雪峰要塞，通过屠戮蛮族消化灾厄的力量。此物于国百害而无一利，我不敢留下。”马天际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说辞。 黑月玩味的说道：“听起来逻辑严密毫无破绽呢。” “灾厄会给周围的一切带来灾难，黑月小姐在铁马城中可曾看见任何异常？” “行，那我去北边看看，要是没有我还会回来找你的。”黑月撞碎王座之间的穹顶，消失在马天际的视野中。 ...... 【来的潇洒，去的有气势，此时的黑月就像一个完全的胜利者。】白阳夸赞道。 黑月没有理会白阳的玩梗：“所以接下来干什么，去看看那个大将军？” 【灾厄就在马天际身上，他需要时间，看不看这个大将军都无所谓。】 “那，放假？”黑月面露欣喜的神色。 【你不是还有个支线没做吗？在酒馆接的那个。】 “切。” 【出发，下一站，血河要塞。】 第12章 西行 坊市，唯一的服装店。黑桃正在整理换季的衣服，准备迎接铁马城的早春。 黑月推门而入，开门见山的说道：“黑桃姐，我要去血河要塞了，顺路送你回银翼吧。” 在双子塔，黑月说不在乎她，但回头想想还是有些介意。这次要去边境的血河要塞，刚好可以把她送回去。 黑桃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黑月：“你见过马天际了？” “嗯，人不错，挺能忍的。” “好，等我收拾一下就跟你走。” “这么痛快，不是说此地还有不公之事吗？”黑月本来已经做好了说服黑桃的打算。 黑桃微笑道：“神说过要对抗一切不公，但神也说过不要拼命去做付出和收益差距悬殊的事。” 【我猜原话肯定不是这个。】 “稍等，我收拾一下，等会咱们去买只龙蜥拉货。”说走就走，黑桃低头开始收拾细软，显然她想走不是一天两天了。所谓对抗不公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她留在这的唯一原因就是马天际不放人。 \"那你先忙，我去取个钱。\"黑月想起有笔账还没收。 ...... 坊市，无名武器店。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铁之国坊市所有的店铺都不允许有名字。 店门口停着一只灰黑色的健硕龙蜥，身后拉的车上全是大包小裹。 黑月推开门，还是昨天那个毛坯房，只是添了一个烛台和两把椅子，地上还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老板早就预料到黑月要来，立刻走出门外左右张望，然后退回来关上大门。 “要搬家了？” 老板答道：“我打算去南边避一阵子，昨天你走后有人来调查你，还买走了胸甲，应该是双子塔的人，我劝你别在铁马城停留太久。” “正常的铁之国人不是应该在我走后马上举报吗？”黑月想到了那几个酒馆老板的反应。 “我举报晚了，对方先找上门来了。”老板诚恳的说，他有些后悔在黑月走后先研究胸甲了。 “哈哈，你这人还挺有意思，你叫什么来着？” “名字就不留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说着，老板将一沓金纸递给黑月。 感受着手中的分量，黑月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一共多少钱？” “300万金币，这是传说装备的市场最低价。昨天他们用帝国债券买的，我尽力换成金币了。这里一共是97万金币和203万的帝国债券，扣除我的人工费和店铺的损失，你可以从这拿走95万金币173万帝国债券。” “债券我不要了，门口那只龙蜥归我了。”黑月听到数字就头大，直接用游戏背包打包带走了地上所有的钱袋。想想又觉得很亏，又从金纸中抽出两张面额最大的揣进兜里。 “债券抓紧出手，最近会有大事发生。”离开前，黑月提醒道。 ...... 黑月牵着龙蜥回来时，黑桃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店门口等候。她上身穿着格纹呢子西装，内搭白色高领毛衣，头戴白色贝雷帽，下身卡其色百褶半身裙，配上白色长靴，气质变得格外温柔。 黑桃的服装店并无太多要带走的货物，店里所有的东西已经被她分给了街坊邻居。留下的只有可以被称作“装备”的服饰，和一个常人大小的石像。 黑月抓起石像放在车上，这白色石头比普通石头轻很多，摸起来有种光滑细腻的感觉。 “这是盾石，银翼的特产，坚韧又轻便。”黑桃看出了黑月的疑惑。 黑月盯着面前面容模糊的长袍人雕像，模糊到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其实我想问这就是你信仰的神吗？” “对，银翼国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座这样的雕像，不过没我的这么大就是了。”黑桃将最后的货物装上了车。 黑月跳上龙蜥的背，龙蜥毫无反应，呆滞的看着前方。正如那厨师说的一样，中年龙蜥性格温顺。 “听说从这到血河要塞有2700里路，它要跑几天才能到？” 黑桃手中白光闪过，轻轻拍了拍龙蜥的头，然后直接躺倒在整车的衣物中间：“我给它上了加速祝福，大概7天左右吧。” “所以为什么不能用背包把行李都装进去，我扛着她走，今天就能在血河要塞吃晚饭。”黑月悄悄问白阳。 【年轻人，那样旅行是没有灵魂的，走得太快会失去路上的乐趣。】白阳老气横秋的说道。 “哟，现在你又不急了，之前催我赶路那人在哪呢。” 白阳吐露了真实想法【总得给马天际点时间嘛，还记得从那金甲人那学到的东西吗，慢慢走给人压迫感。咱们走这一路，线报都会传到他耳朵里，等回来的时候就是收获的季节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用说给我听。”黑月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她更擅长简单直接的解决问题。 【早晚你得学会这些呀。】 “不是今天。”黑月打断了对话，拍了拍龙蜥的屁股：“驾！驾！” “龙蜥很聪明的，它能听懂你说话。”黑桃笑着提醒道。 “那它就应该明白刚才是前进的意思，要是听不懂就把它卖给餐馆。” 龙蜥果然懂了，立马快步向着城门方向走去，它还知道城里要限速。 铁马城城门大开，没有任何士兵阻拦，龙蜥冲出大门后一路向西奔去。 离开铁马城，视线豁然开朗，城里的阴郁氛围已被甩在身后。 黑桃深吸一口气，感到了久违的自由，她回头冲着城门大喊道：“去他的铁之国，老娘再也不来了！” 龙蜥背上的黑月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果然，慢慢走才是旅行的乐趣所在呀。”一阵黑光闪过，她出现在几百米外。 “想必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黑月单手捏住了马明的脖颈。 马明掏出匕首，无力的向黑月手臂上刺去。 “送客就送到这吧，帮我给马天际带个好。”说完，她看向双子塔的塔尖，将马明扔了出去。 马明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径直撞在了双子塔顶的王座上。 第13章 火堆旁的夜 异世界的夜，和故乡截然不同。故乡没有一明一暗两轮月亮，也没有如瀑一般的星空。 白阳自嘲的说道：【我老家的诗人见到月亮就思乡，以前我还觉得他们很矫情，现在我也这样了】 “家里，有什么人在等你吗？”黑月听出了白阳倾诉的欲望。 【我在想，我不见了，谁会为我难过。同事之间交情如凉水，说不定只有交接工作有麻烦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不出几个月就会把我忘了，就像我忘了离职的同事一样。朋友在身边的也没几个，毕业之后天各一方，等到过年的聚会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有个人联系不上了。我和亲戚之间从不主动往来，关系一直是我父母在维持。我也从未恋爱结婚，害怕承担责任，也害怕侵占我的自由。想来想去，会在乎我的也只有我父母吧，虽然我一直挺不让他们省心的，好不容易才安定了几年，又出了这种事。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的出生，他们会不会过得更好，不必做这一生最失败的投资，不必被生活追赶操劳半生，得了一身老年病。】 黑月安慰道：“不会的，你对她们肯定很重要。” 【我妈也这么说过，她是一个无论何时都乐观积极的人。我爸脾气差还不善表达，但他也努力给了我他最好的一面。来这之前，我过得并不如意，我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好像只为父母而活，但又觉得她们是我身上的枷锁。我从没有一天做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白阳有些语无伦次，想说的很多，堵到嘴边又不知道真正想表达什么。或许只是想有个人能听他说话，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卑劣，没那么孤独。 黑月并不懂如何安慰人，如果白阳在她眼前，她很想拍一拍或者抱一抱他。她沉默了一会，抱着胳膊缩在龙蜥背上。 白阳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抱歉，我不是故意毁了今晚的氛围的。】 黑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上臂：“没事，你有心事可以随时跟我说，反正我也甩不掉你呀。” 【好了，快去玩吧，我还没那么脆弱。】白阳看到了不远处的黑桃正在准备野营，劝黑月也掺和进去。 “或许你对别人来说可有可无，但对我来说你无可取代。” 说完，黑月跳下龙蜥，向正在锯木头的黑桃走去。 【......可我不能永远陪着你呀】白阳压低声音，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语回应道。 ...... 不远处，黑桃蹲在地上，正在将拇指粗细的树枝锯成小臂长的小段。 野营对黑月来说属于知识盲区，她好奇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做一个简单的茶桌。” “就用一个晚上？” “不然怎么叫露营呢。” “你直接掰不是更快？”黑月觉得一个85级医师不至于掰不动这种木头。 “不然怎么叫露营呢。” 黑月在野外生活过十几年，对城里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对她而言，野外过夜无非就是准备一个能燎肉的火堆。 “我来生火吧。”黑月唯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不用太旺，有这么大就可以。”黑桃比划了一下板凳的大小。 黑月拾了些细枝铺在地上，打个响指点燃了火，然后缓缓往上加木棒。等火稳定后，又切了几块石头搭在火堆两边，摆上黑桃给她的烤架。 黑月生完火之后，见黑桃依旧没搭成木架茶桌，说道：“我给你切块石头当桌子吧。” “这么急，露营的乐趣已经少了一半喽。” 黑月还是不理解：“这么慢，真的会有意思吗？” “你得先慢下来才能感受的到呀。”黑桃从布包里掏出一块猪五花递给黑月：“这个交给你了。” “我？我烤肉很难吃的。”黑月的烤肉手法只能用“烧”和“燎”来形容。 “可以慢慢学嘛，你烤成什么样我都吃。” “你不吃我就炫你嘴里。” 烤肉架这东西黑月还是第一次用，但想来也没多难，这两天吃了那么多家店，看也看会了。她将猪肉简单清洗后，甩了甩水就摆了上去。 【现在火太旺，先拿下来，火不要和肉直接接触】白阳提醒道。 黑月从烤架上抽出了肉：“那现在做什么？”她想直接控火，又想起黑桃的话。 白阳对黑桃的想法也比较认同：【没必要把时间排的那么紧，歇一歇不也挺好的。】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哦。”黑月盯着火堆说道。 【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也可以先烧水泡茶，反正是黑桃的壶。】 “真缺德。” ...... 黑桃这边已经做完了茶桌，正在搭帐篷。 “黑桃姐，先喝杯茶吧。”黑月拿着黑底茶壶走了过来。 “谢谢。”黑桃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高端茶叶即使用最粗犷的手法冲泡，味道也依旧不错。 她将杯子放到刚搭好的茶桌上，有些肉痛的说道：“泡的很好，下次不要泡了。” “火小了，我去烤肉了。”黑月笑着呲了呲牙，回到火堆旁。 【肥肉那面朝下，这块肉太厚了，得烤的久一点。】白阳的指挥瘾又犯了。 黑月慵懒的答道：“好好好。”她有点感受到慢下来的乐趣了。 【注意往底下加木头，火不能烧到肉，也不能太小】 黑月没有回应，伸手往烤架底下塞了根木头。 【其实串起来斜着烤更好，不接触明火和烟，不过等烤熟只能当夜宵吃了。】 “这不是慢下来的快乐吗？”黑月有些不理解。 【慢不是指速度，而是说你放松的时候不必带有太强的目的。休息时间随心所欲就好，不然饭会变难吃，游戏会变得无聊、书也读不下去。】 黑月盯着冒油的烤肉，若有所思。 【明火消失后，再用炭火烤，外边烤干就可以吃了。】 过了一会儿，黑月将外皮金黄还带点焦的猪五花从烤架上取下，撒了些烧烤料。 “你这不是很会吗？”黑桃闻到香味走了过来。 黑月满足的笑了一下，拿起小刀开始切肉。 烤肉、浓茶、加上一些干果，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黑桃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嗯，已经可以拿到酒馆买了。” “我也这么觉得。” “哈哈，都不谦虚一下吗。” 黑月笑着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了。”果然，快乐就是最好的调味料。 第14章 人在旅途 吃过晚饭，黑月迫不及待的钻进帐篷里，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没体验过的新鲜事物，就比如这个帐篷。 其实这帐篷对她而言没有意义，蚊虫会主动退到距她10米以外，也不用担心野兽来袭，遇到阴天轰开云层就好，风也可以用白阳的领域打断。 但人总会喜欢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薄薄的一层帆布，将帐篷内外隔绝成两个空间，让里边的人一种能抵御整个世界的错觉。 黑月调整了一下枕头，裹紧了棉被。她不怕冷，只是贪恋这种温暖和被保护住的感觉。听说，在这个世界上，连鬼都不会袭击躲在被子里的人。 “老白，再给我个故事吧。” 【上次你是不是没听到退婚就睡着了？你喜欢听这个吗，要不我换一个？】 “就这个吧，挺好的。”黑月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悠长。 …… 清晨，浓郁的咖啡味将黑月从梦中唤醒。她努力的想挣脱被窝的束缚，但敌人的强大远超她的预料，无奈之下只能翻了个身。 黑桃煮好了咖啡，又热了点面包片。看到黑月翻身睡回笼觉，她也没去打扰。能早睡晚起，这就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用为满足自己的情绪而报复性熬夜，也不用为不确定的明天强迫自己起床。 她又从布包里掏出一小块猪肉，切成薄片摆在烤架上，清晨的风很快将肉香味带到了帐篷里。 黑月闻到肉味艰难起身，捋了捋头发，走出帐篷外。 黑桃笑着说:“原来只是挑食吗？” 黑桃没有回应，她还处于刚起床的惺忪状态。她一把抓起茶桌上的咖啡杯，顷刻饮尽。随即面露难色，这和她想象中的味道可不一样，闻着香喝着竟然这么涩。 【每日科普，等级达到30级之后，咖啡对人就不起作用了，战士或者医师还要更早。黑桃应该是以前养成了习惯，现在喝咖啡依旧能给自己提神的暗示，但对你来说肯定毫无意义。】 黑月也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从烤架上抽出几片肉，夹在刚热好的面包片中间。 “喝不惯这个味道的话，加点糖和奶更好，纯咖啡没几个人愿意喝的。” “哦？那你就是那几个人之一？”黑月从刚起床的状态逐渐恢复了过来。“你为什么爱喝这个，又苦又涩的。” 黑桃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一开始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不同，喝黑咖啡能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就像很多小男孩明明不爱喝酒也要早早的尝试，装酷呗。” “能面不改色喝下这种东西，确实够成熟的。那现在呢，感受到苦涩中隐藏的香味了？”黑月有些跃跃欲试，刚才那杯她一口闷了，仔细品味一下，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东西好喝在哪呢。 “黑咖啡这东西虽然一开始难喝，但喝久了就能发现它确实不好喝。”黑桃只是因为习惯了，加奶加糖都不能给她咖啡的感觉。 “那还是算了。” 黑月放下咖啡杯，咬了一口面包夹肉，味道一般，但作为早餐还算可以了。 黑桃没打算吃，早饭她是特意给黑月做的，早上她一般不吃东西。她站起身，给自己加了个祝福，趁黑月吃早饭的功夫快速收拾起营地，晚上放松就可以了，白天还是要赶路的。 黑月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踢灭火堆，跳上了龙蜥蜴的背。黑桃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车上等候了，早晨的效率和昨晚判若两人。 随着两声“驾驾”，龙蜥再次奔跑在铁之国的大路上。 …… 铁之国两代帝皇投入了巨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用以修建首都到全国各地的交通网，只为了等到战时能快速调兵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黑月走的这条路平坦又开阔，甚至没多少颠簸的感觉。 “好无聊，就没有匪徒拦路的经典剧情吗？我们看着多像待宰的肥羊啊。” 路两边的景色飞驰而过，一开始还挺新鲜，看着看着就腻了，就跟白阳所说的坐火车是一个感觉。 “在铁之国土匪属于高危行业，这里民风太彪悍，村民又穷又能打。每个村金币没几个，但全副武装的甲士可不少。”黑桃开始科普起铁之国的国情。 “而且就算有土匪，也不敢在这官道上抢劫，更别说是来抢这速度明显不正常的龙蜥了。” “真可惜。”黑月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人，她此时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龙蜥放了，自己拉着车跑。 黑桃见黑月闲的浑身难受，就唱起歌来活跃氛围:“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好老的歌，我这穿越者老乡年纪可有点大呀。】白阳听出了这是他前世一首很经典的老歌，歌名叫《人在旅途》。 “那你多大年纪？”黑月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之前不是说过吗？】 “怀疑你没说实话。” 【你想学这首歌吗，我教你呀。】白阳顾左右而言他。 “还真没说实话。” 白阳自顾自的唱了起来:【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若没有分别痛苦时刻，你就不会珍惜我～】 有这么一首歌在，让他暂时觉得自己不再像个异乡人。而是像度过一段久违的假期，踏上一趟从未启程的旅行。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纵然此时候情如火，心里话儿向谁说～”另一边，黑桃已经唱到副歌部分，声音逐渐嘹亮起来。 【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 “只要你也想念我～”黑月唱出了最后一句词，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15章 熔铁 千山万水脚下过，七天之后，血河要塞已近在眼前。 要塞矗立在血河中央的小岛上，通过石桥与河两岸的南城和北城连接。 孙子兵法有云:凡兴兵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废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银翼若想大规模进攻，必然要利用这条贯穿两国的血河从水路运粮，陆运无法供应大规模战争的消耗。银翼不缺粮食，但负担不起这巨大的人力成本。 三十年前，刚刚一统整个东大陆的马明亲自选址修建了这个要塞。 这要塞阻绝了银翼国东征的粮道，自然也就成了两国的边界所在。 自要塞建成以来，围绕着它的争夺从未止歇。城下堆积的尸体曾数次将河水染成血红，这就是血河名字的由来。 黑月看到城头上的黑旗，松了口气，赶路可真够无聊的，好在回去就不用坐车了。 “我已经联系上朋友了，过了边境就会有人来接我，谢谢你送我到这了。” 黑桃递给黑月一张银白色的卡片。 “如果你哪天想来银翼玩的话，可以用它来找我。”她本想给黑月一颗传讯石，这是各国传递急报的主流方式，但被黑月谢绝了，黑月不想带上太多的负担。 黑月摆弄了一下卡片:“这是名片？还是什么凭据？” “这张卡是每个银翼国人都有的，功能很多，身份证明、存钱、读书、写信、甚至留影都能做到。等你到了银翼国，随便找个城市激活一下就能用了。” 白阳觉得这卡片像是出自那个老乡的手笔。 “这小卡片叫什么？” “圣剑！”黑桃坚毅的答道。 【好吧确实是他。】 临近血河要塞南城，已经能看到城头弩炮的箭头和魔导炮的反光，隔着老远就听到卫兵大吼道:“在此止步！” 【有意思了】 白阳看出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说？” 【这一路上经过的每个关隘，门都是最大程度的敞开，生怕你们留下来过夜，唯独这个血河要塞好像是没接到通知。】 听到这话，黑月顿时来了兴趣，从龙蜥上跳下，甩了甩手。 黑甲的卫兵迎上来说道:“前方血河要塞，请出示帝皇特许证明。” “那是啥？”黑月问道。 【他要过路费】白阳这几天也无聊的要命，需要一些娱乐活动。 听到黑月不知道什么是特许，卫兵反而放松了下来:“无帝皇特许不得入内，两位请回吧。” 黑月刚想试验一下人穿盔甲能不能游泳，却被黑桃阻拦了下来。 黑桃问道:“暗中夺取了整个血河要塞，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卫兵大惊，立刻吹响了声音古怪的口哨。 转眼间，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出城门，手持长枪大盾，面对黑桃和黑月摆了个楔形阵。城头上，几台弩炮也转头瞄准她们。 【似曾相识的一幕】 黑月也反应过来:“我说怎么感觉不对呢，哪有弩炮对着自己家地盘的。” 她将手搭在刀柄上，思考着一会怎么收刀最帅，该说什么台词。 这时，一道亲切的男音传来:“住手，他们是客人。” 盾阵后，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型敦实的蓝衣少年快步走出。他浓眉大眼，圆脸，笑容看着很有亲和力。 “久仰大名，黑月小姐，欢迎来到血河要塞，我是熔铁的领袖安成。” “安成，你还活着？”黑桃见到眼前这人有些吃惊，她曾亲眼见证了他的火刑。 “侥幸逃了出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边请吧。”安成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竟然是个龙人】 白阳看到安成的面板后来了兴趣，这是个85级的龙人法师，还有个“不灭之心”的称号。 “龙人很稀有？” 【当然，这个游戏各个种族的数值相当不平衡，龙人就是最强种族之一，堪称六边形战士。别看他现在才86级，哪怕跟99级的人单挑也大概率能赢。】 白阳一周目的时候选的就是龙人，真是要数值有数值，要技术有数值，要交互有数值。 “那我是什么种族？”黑月对自己的身世有些好奇，她无父无母，生来就在那个小岛上等待着白阳的到来。 【纯血人族】 “可我数值也不低呀，我寿命也和普通人一样吗？”黑月有些失望，她以为自己会是神族、古族、真祖之类的，或者精灵也行。 【种族只是决定了下限，上限有多高要看你自己】 “这又是哪的心灵鸡汤。” 黑月跟随着安成，走向城内。 …… 城内守卫稀疏，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熔铁组织的成员正在将晶石炸弹安置在要塞的各个角落。 黑桃对铁之国的内部矛盾早就没了兴趣，故乡已近在眼前，她不想知道安成为什么能死而复生，也不想知道他瞒着自己行动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尽快回家。 她贴着黑月的耳朵悄悄说道:“这人性格不错还很有原则，不过藏的秘密很多，你跟他接触时多注意，姐姐先走了。”说完，她跟上前面带路的安成，谢绝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 龙蜥缓缓驶出要塞的西门，出了大门就是银翼的领土。一个银翼国的骑兵小队已在此等候多时，天空中还盘旋着几只狮鹫。 银翼国的骑兵都是蓝衣白甲，与崇尚黑红二色的铁之国泾渭分明。 见龙蜥靠近，几十个骑兵下马行礼，狮鹫也纷纷落地。 “小姐，道路已清理完毕，随时可以启程。” “哟，黑桃姐你还是个贵族呢？” “那当然，在银翼国见到我，你可要行礼。”黑桃笑着跨上一只趴在地上的狮鹫。 “有空来玩啊，激活卡片就能联系上我。” “忙完了就去找你。”黑月冲着骑上狮鹫的黑桃摆了摆手。 狮鹫后腿一蹬飞上了天空，转眼就消失在常人能见到的视野外。几个骑兵接管了龙蜥车，冲着黑月拱了拱手，向远方走去。 【第一次和朋友分别，感觉怎么样？】 “没有啥特别的。” 【不会有些难过吗？】 “怎么，难道我要抱着她大哭一场，再即兴作诗一首？”黑月转身走回了城内。 “现在，该办正事了。” 第16章 安成 血河要塞内，熔铁组织依旧在忙碌着。卫兵给每一处承重结构上都安置了晶石炸弹，几个法师打扮的蓝袍人在削弱要塞中魔法加护的力量。 黑月跟随安成走进了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但其实这里更像一个作战会议室，房间中央沙盘地图就占了总面积的一半。 即便是在这屋，也能看到角落处晶石炸弹的闪光。 黑月开门见山:“说吧，引我来这的目的。” “黑月小姐想必也是为了灾厄而来吧？” “不然谁会留在这破地方。”铁之国的风景、建筑、人文都让人心生压抑之感。 “痛快，不像其他人一样遮遮掩掩的。” 安成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之后里边是一枚金色的戒指，戒面镶嵌宝石的位置留了一个空槽。 “是不是太唐突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黑月打趣的说。 “这戒指是法师协会制作用来压制灾厄的，我们付出很大代价才偷出来。你想要灾厄的力量一定能用的上，我想用这戒指跟你谈笔交易。” 【看来他们对灾厄也缺乏了解呀。】 “戒指有问题？”黑月开始与白阳心灵沟通。 【没问题，但是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是憋个大的。除非成为力量的主人，不然本源的力量不会消减，压制越强反弹越厉害。就像那马天际一样，压制灾厄的力量太久肯定招来反噬。】 “他受了什么反噬？” 【这不你来了吗。】 “……” 【好吧，你看眼前这个要塞，连消息都没传出去就被攻破了，这可是铁之国最重要的屏障。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压制灾厄十年的反噬绝对不止这些。】 黑月摸了摸戒指上的魔法纹路:“说说你的条件。” “我们打算推翻马天际的统治，就在近期起兵，需要你帮我们拖住大将军康鸿。” 拖住啊，确实有点麻烦呢，黑月拄着脸像是在沉思。 安成看出黑月的疑虑，直面帝国第一强者已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对方还带着军队。 他急忙补充道:“不用拖太久，以骚扰为主就行，康鸿不以速度见长。我们炸毁血河要塞后，他必然会南下支援，你只需尽可能的为我们进攻王都争取时间。” “你只要拖住他一个月，不，二十天。只要你能拖住他二十天，这个戒指就是你的，我们现在就可以立下契约。” 安成从桌下抽出一张魔法卷轴，面色有些急切。 “你们为啥非要在这个时节进攻。”黑月这几天听了很多白阳灌输给她的无用小知识，知道现在并不是适合起兵的时间。 “为了不打扰春耕呀，我们得在四月中旬前结束战斗。”安成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是谁家小孩？】白阳觉得这个熔铁领袖幼稚的离谱，连慈不掌兵的道理都不明白。 “你们都准备炸要塞了，还在乎这些？”黑月觉得这应该算伪善，要是银翼大军顺流而下，这仗几年都打不完。 “银翼国内部出问题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总之他们暂时无暇顾及东线了。我们只炸南城和北城，中城和石桥都留下，等我们打完仗，半个月内就能再修一座血河要塞。”安成解答道，银翼国内乱的消息他是通过自己的天赋才得知的，可以和铁之国打个信息差。 “你们还是仁爱之师呢，那造反的目的是啥呢，铁之国虽然压抑点，但大家活的不也挺好。” 安成眼眸亮起红色的光，眼角浮现出鳞片的纹路:“如你所见，我是一个龙人。我自小就生活在铁马城东岸的海边，我的父亲是一位为铁之国牺牲的战士。但自从马天际篡位后，我们这些外族在铁之国就再无立足之地。还有他篡位以来一直穷兵黩武，国内的土地都没消化完就急于向外扩张，长此以往，国家必然毁在他手上。铁之国走错了路，错在马天际一人，现在我们有机会纠正这个错误。 展现龙人血统后，安成越说越激动，什么铁之国就像一栋破房子、海陆并进包夹铁马城、主力远征内部防御空虚、自己冒充先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之类的，连有些不该告诉黑月的军事机密也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看来数值高也是有缺点的”黑月悄悄跟白阳说道。 【嗯，游戏里因为是我在操作，所以没发现血统会影响性格。不过你也要注意，说不定这是他这是故意的呢。】 “巧了，我家也在海边。”黑月将戒指放回盒子里，打断了安成的演讲。 安成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解除了龙人化的状态。 “那我们还算同乡呢，所以，阁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黑月将戒指推回安成面前，这戒指造型太浮夸，不符合她的审美。 “这东西对我没用，但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你爸是个普通士兵，那你妈是龙族？” 安成的表情有些失望，没有外援助力，看来这仗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不过就算买卖不成，能和一个强者攀交情的机会也要把握住。既然黑月对他好奇，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我爸原本是铁马城东郊的渔民，在海难中被我妈救下。因为长相端正，我妈对她一见钟情，他们就在海边结了婚。” 【这中间肯定经过了不少艺术加工】白阳觉得原本的故事不是这样，这应该是他妈告诉他的版本。 “后来，他加入了开辟航路的队伍，再没回来过。小时候我总会在海边看回港的船，期待他能从哪一艘船上走下来。” 和很多铁之国人一样，安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父亲只存在于母亲讲的故事里，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想要为妻儿闯出一片天地的男人。 “我母亲是龙族，在龙族中属于很普通的那种，即便如此她也强于整个东郊的人。她给我起了安成这个名字，意为平安成长，我童年在她保护下过得很快乐。直到六岁那年，马天际下令屠杀所有外族，我和她在海上失散了。” “我能隐藏龙族的血脉，游回了铁马城，以战争孤儿的身份留了下来，一边等着她回来接我。后来因为天赋不错，被我师父看上，成了法师协会的学徒。” 安成把自己从前的经历毫无保留的讲给黑月，试图勾起她的同情心。 “很快我发现铁之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各地的城主都有相当大的权力，就连双子塔内也有很多人不喜欢马天际，他在民众心里的地位也远不及先皇，只是大家都迫于淫威不敢反抗罢了。我实力进步的很快，还很擅长跟人打交道，就暗中成立了熔铁组织。成为熔铸整个铁之国的火，这就是熔铁组织创立的初衷。” “真像是勇者小时候的故事呀”黑月感慨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龙人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第17章 灾厄 “龙族都以自己耀眼的黄金瞳为荣”，这句话是白阳在前世的游戏背景里看到的，安成眼里的红色显然极不正常。 听到黑月的提醒，安成也察觉到不对，开启龙人血脉仔细感知身体的异状。 随着鳞片浮现，红色再次出现在他的双眼。他清晰的感觉到愤怒、傲慢、复仇的渴望充斥着他的内心，这些属于他的情感，被灾厄激发后无止境的放大开来。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说帝国羸弱不堪，说人心向背无常，说机会千载难遇。通过这血红色的双眼，他已能看到自己想要的未来。 “这些......不是我的想法。”反应过来后，安成惊出一身冷汗。 他记得十年前那场蹊跷的叛乱，所有叛军的眼中都闪着诡异的红光，一路杀到铁马城下。最终先帝如天神下凡般，一击灭杀了所有叛军，外族也从此一蹶不振。 从前被他忽略的种种疑点浮上心头，自己这十年间太过顺风顺水，在马天际眼皮底下建立反抗组织、广招士兵不露风声、火刑后的假死逃脱、几乎兵不血刃拿下铁之国第一要塞......安成一向不信什么天命之子，但他此前的经历，除了天命又怎么解释的过去。 察觉到自己是被安排好的祭品，安成陷入了平静的绝望。事已至此，战争已不可避免，领袖之所以是领袖，是因为他的想法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意愿，就算他此刻命令所有人停手也做不到。即便没有灾厄的影响，熔铁也会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这场必败的战争中。 他已经做好了决断，战争开始后立刻向马天际发起挑战，只要他一死，熔铁开始溃散，就能保存更多有生力量。向西、向南、向北，只要人还在，早晚能等到翻盘的那天。 安成沉默良久后，问道：“不知黑月小姐有何打算？” “给马天际点准备时间，等他把灾厄送到我手上。”黑月不屑于掩盖自己的目的。 “放弃吧，没机会的。十年前的狼主，近百级的实力，在灾厄手上连三个回合都走不过。” 黑月回想了一下和勇者那一战，说道：“目前为止，还没人能在我手上撑过三回合呢。” 安成看着自信满满的黑月，觉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拿出一本翻得泛黄的笔记递给黑月：“这是铁之国所有70级以上强者的资料，包括他们侧重的方向，擅长的技能，和一些性格上的缺陷，你用得上。” 黑月简单翻了翻，前几页除了那个头上长角的，其他都是熟面孔。 她随手将笔记扔给安成：“自己留着用吧。” 安成手扶额头:“马天际即使没有灾厄也是百级法师，他的领域能从周围的人身上抽取生命力，不要大意。” “知道啦知道啦。”黑月挥了挥手，打断了准备絮叨的安成。 “看在是老乡的份上，我也给你提个醒吧，起兵的事慢慢来，不要太着急。”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门外。 黑月走后，安成右手按向自己胸口的位置，能感受到心里的慌张，却不摸到心脏的跳动。 他有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没跟任何人说，他是不死的。无论是六岁时溺亡在海上被水冲上岸，还是火刑后焦尸被悬于城门，他最终都能回生。这不属于灾厄的力量，让他对未来又有了几分信心。 “天命啊......”安成喃喃道。 ...... “还要等多久？”黑月坐在城头问道。 【快了快了，算一下行军速度，应该在半个月以内，等这个罗盘的指针恢复就可以动手了】 黑月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咱们提前去阻止马天际呢？”黑月起了恻隐之心。 【没意义的，救了这批人还有下一批。不解决灾厄，这个雷只会越来越大】 “那我们不用做点什么吗？”这几天与人类社会接触，让黑月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她开始思考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这要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我...还不知道。”黑月从未对自己的未来做出规划。 【不用急，旅途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想。】 【你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以选择成为英雄，你现在就可以杀进双子塔打死马天际，聆听属于你的欢呼。你渴望权力，可以一统整个世界，铁之国就是你的第一站。你喜欢不被拘束，做一个旅行家也未尝不可，感受不同地方的风景人文，看着时光带来的变化......】 “那，你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呢？” 【唯独这件事，我没法给你建议，你只能成为你自己】 听了白阳的回答，黑月好像理解了什么，棕栗色的瞳孔闪烁出金光，斗气与魔力不受控制的逸散开来。 “我想要什么呢，让我来感受一下吧。” 黑月双腿一蹬踩塌了一面城墙，突破音障，飞向天空。 她以前不喜欢飞，飞到天上总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是真的不喜欢飞。果然，就算有激情，该讨厌的事还是会讨厌。 几息过后，黑月落在了天空中暗月上，回头望向蔚蓝色的星球。 “这颗星球叫什么？”太空中不能说话，黑月通过心灵感应问着白阳。 【游戏名叫《登神》，这颗星球应该叫“神弃之地”。但这么说也不全面，“神弃之地”是指最大的两块大陆，有很多游戏里没出现的地方是未命名区域。】 “登神吗，那从今天起，这里就是黑月星。”登上月亮后，黑月感觉脑海中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凭自己的意志塑造这个世界，这就是她的本心。 第18章 双月 “说起来，这不是个游戏世界吗？月亮上怎么这么秃。”黑月看着脚下无边无际的黑色沙土，用心灵感应问着白阳。 这月亮不符合她对奇幻世界的所有期待。 【可能是准备做dlc吧，在我穿越的时间点，只有“神弃之地”是个完整的开放世界地图，暗月和星球上的很多地方都是未开放区域。】 “那另一边的明月呢，上边有月宫？秘密基地？还是异界的怪物？” 【明月是虚幻的，实际是个传送门。传送过去以后是个训练场，可以和以前遭遇过的对手再战。你想去看看吗？】 “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黑月运转魔力，冲向远处的月光中。 一阵扭曲的白光闪过，黑月到达了一处纯白色的竞技场中。竞技场的面积不大，只有几百平米大小，似乎就是为死斗准备，环绕竞技场的观众席倒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可不怎么智能啊，不应该有个机械音的女声说欢迎来到明月竞技场，然后巴拉巴拉介绍一堆规则吗？” 【本身就是很敷衍的一次更新，把旧boss加几个技能打包到一个小地图就当dlc卖。】哪怕是这游戏的忠实玩家，白阳对这次更新也很不满。 【你回忆一下以前打过的怪，随便挑一个就行。】 “这样吗？”黑月闭上双眼。 一缕缕白色的回忆从她头顶冒出，幻化成各种形态坐在竞技场的观众席上。他们从左到右围成一圈，从一匹白狼开始，到前几天来追踪的马明结束。 黑月睁开眼睛，看到观众席上的白狼后惊讶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 “那老头怎么看着这么年轻？”黑月看向观众席上的明朗，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银发少年，不穿着这身铠甲她都认不出来。 【竞技场会把对手的实力调整到理论上的巅峰状态。比如18岁的身体，300岁的等级装备和战斗经验。有些招数他们生前都使不出来，但只要理论上可行，就能完美施展。】 “听起来有点意思，让我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黑月卸下魔王套和神之锋，换上一身黑桃送她的普通格斗服。这套格斗服是白色背心加黑色短裤，手脚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她指着明朗方向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直接开那个烧命技能？” 【一上来就选最高难度，有把握吗？】白阳有些担忧，黑月获得装备之前只能跟老年勇者斗个平分秋色。如果这年轻勇者上来直接进二阶段，黑月被秒了怎么办。这竞技场虽然不会死人，但对灵魂是有损伤的。 “放心吧，会赢的。” 黑月突破自己思想的枷锁后，力量便不受控制的增长，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她很想确认一下。 观众席上的明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跳到竞技场中。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燃起，点燃了他的头发，他的体型也膨胀到三米来高。被熔化的铠甲如流淌的岩浆般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宛若一只于火焰中诞生的炎魔。 他持剑的右手一甩，巨剑化成碎片，锋锐的剑刃镶嵌在他体表。残破的披风被点燃，好似燃烧的羽翼。 “那老头死前可没用出这招啊。”眼前的勇者让她也生出几分危机感。 【精神点，别丢份，好样的。】白阳在一旁鼓励道。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黑月陷入劣势，自己马上用领域禁止生命燃烧。 黑月猛然前冲，直拳攻向炎魔腹部。 炎魔速度不在黑月之下，快速转身，将燃烧着烈焰的披风甩在黑月身上，带偏了这一击。 黑月一击不成迅速后撤，刚才试探让她明白了，她此刻的速度力量都不在炎魔状态的勇者之下，这唯心的力量竟能给她如此大的提升。 如果穿上魔王套带上神之锋，她有自信一招结束战斗。 各项能力的提升都已达到了她目前的上限，唯有技巧还略有欠缺。她自小学的都是和野兽搏杀的技能，与明朗的交手次数也不多。 不过她很擅长学习和战斗，眼前刚好就有个绝佳的教练。 “来吧！”黑月弓起身准备进攻。 …… 十天后。 黑月的手臂穿胸而过，击穿了炎魔的心脏。这炎魔只是速度力量和她相仿，耐力和防御远不及她。 十天前两人能斗的平分秋色，只能等待炎魔生命耗尽自己熄灭。 现在，炎魔在黑月手上已撑不过三个回合。 “果然，与强敌战斗就是变强的捷径。” 黑月穿上了来时的装备说道:“走吧，已经没什么可学的了。” 【如果在竞技场匹配到你，我一定会点举报的。】 白阳也震惊于黑月此时的实力。炎魔化的勇者，哪怕自己前世用满级号加顶配装备，也只有拖时间这一种打法，还不一定稳赢。黑月不带装备就能正面莽穿，已经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常理了。 黑月骄傲的笑道:“也不看看我是何人。” “不过，我发现自己还有个短板。” 【魔法对吧？】 白阳觉得黑月的战斗能力已经无可挑剔，唯一的不足就是魔力的使用上。她只会将体内庞大的魔力恣意的释放出来，输出转化效率低的离谱。 “嗯，这勇者也不擅长魔法，没法从他身上学到这些。” 【那以后见到法师收着点打，多骗点技能。】 “怎么确定对方是不是法师？”黑月觉得外边的人都一个样，她只知道穿铠甲的是战士。 【穿的人模狗样还喜欢装的就是】白阳一向对这些丢子职业嗤之以鼻。 黑月扶正了帽子，将毛领粘在大衣上。 “时间差不多了，该看看外边是什么样了。” 白光闪过，黑月回到了太空中。 望向黑月星的方向，她皱了皱眉。铁马城的异状，在这里都能看到了。 【这马天际玩的挺大呀】 白阳本以为马天际打算献祭点叛军满足灾厄，现在看来，他所图远不止这些。 “走吧，去拯救世界。” 黑月向着脚下的星球冲去。 第19章 归途 黑月回到血河要塞，这里正下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大雨。眼下还没到汛期，血河的水位却已经暴涨至警戒线，显然是受到了灾厄的影响。 要塞已经变为一片废墟，唯有河面上的石桥完好无损。海城制造的晶石炸弹，炸的精准又干净，连硝烟都没留下。 “看来他没听进去呢。” 黑月本想先见安成一面，告诉他时机已到今日起兵。但是看眼下的情况，熔铁显然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搏一搏，摩托变轮椅嘛。他也没别的选择了，再不出兵的话手下就要准备黄被单了】 【不过你这么在乎他干嘛？】白阳觉得安成这人实在没啥能吸引黑月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铁之国如果落在他手里，会比在别人手里好得多吧。” 黑月觉得安成还算得上一个好人。 【没有理论和信念加持的理想主义者，很难撞出自己的路。仅凭一腔热血，早晚会有冷却变质的一天。】 白阳对安成持怀疑态度，他在前世的课本上见过太多案例。打天下时口号喊的大义凛然，守天下时立马就败给诱惑。能保持初心的少数人，最终也会死于老友的背叛。 “人都会变吗？” 【绝大部分吧】 “也包括你？” 【也包括我】 “哦？展开讲讲。”比起拯救世界，黑月对白阳的故事更感兴趣。 【我来这之前，是个...奴隶】白阳想了很多形容词，最终选择了“奴隶”这个词。 “不是我了解的那种对吧？” 【不是，但也差不多。总之我觉得很压抑，身边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自由，每个人都想都想从我身上剥削出一点时间。我愤世嫉俗，又平庸的无力改变现状】 【我曾经微不足道，一事无成，就算突然失踪恐怕也没几个人会发现】 “现在呢？” 【现在，我可以感觉到世界在与我交互，我能强迫这个世界按照我意志行进，我的想法、我的声音不会再被忽视。虽然失去了肉体，但我感觉此刻才是真的活着】 【我确实变了，没有变成更好的人，而是变得更像真实自己。我曾经以为自己内心深处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但如今才发现贪婪、伪善、双标、自私、傲慢、冷漠，这些我曾经厌恶的词汇才是我的本性】 说出这些话，白阳发自内心的感到轻松愉悦。 “你这样就很好，我们的相似之处越来越多了。”黑月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还要去拯救世界吗？】 “哈哈，能顺便拯救世界最好，不能的话也不强求。我想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敬仰，得不到的话，敬畏也不赖。” “出发，去拿回我们的东西。” 黑月向着铁马城的方向开始狂奔。 ... 与此同时，安成的队伍距铁马城已不足四天的路程。 安成身穿一身黑红色的法师皮甲，这种搭配会让人看起来有些严肃，并不是他一贯的穿搭风格，穿它只是为了维持“先帝私生子”这个人设。就算是必败的战斗，方方面面也要照顾周全。 越靠近铁马城，雨下得就越大，已经严重拖慢了行军的速度。纵使是他身后这三千名选锋出来的精锐，也不敢在这种天气下快速行军。 一只黑色的巨狼自雨中冲出，一直跑到安成阵前才放慢脚步。 “狼寻，情况怎么样？”安成下马问道。 巨狼缓缓变回人形，这是一个黑发红瞳的男人，身材高大壮硕，面容刚毅。他是安成最信赖的副手，也是十年前叛乱中死去的狼主的长子。 狼寻低下头对安成说道:“前面的关口也是空无一人，没有埋伏。他们似乎在这场雨前就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周围的村庄连个问话的人都找不到。” 安成问道:“如果我现在想撤，你会支持我吗？” “不用担心，马天际在装神弄鬼，无非就是空城计这种前人用烂的把戏，这恰恰说明他不敢与我们交锋。”狼寻眼中冒着红光，不知是他眼睛本来的颜色还是受灾厄影响所致。 “哈哈，开个玩笑，你没被吓到就好。” 安成向身后的部队摆了摆手:“继续行军！” 突然间，阳光射穿云层，一个背生羽翼的金发男人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 ... 黑月淋着暴雨走到城下，看着眼前这截然不同的铁之国国都。她没有轰散天空中积压的红云，也没让白阳用领域挡雨，而是一心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现在明明是正午，却暗如黑夜，宛如末日降临一般。 眼前的血肉城墙已不是来时的样子，它现在生长至60米高，还在缓缓向上蠕动攀升。仔细望去，还能看到墙里夹杂着衣物毛发和骨骼。 【真恶心，我说怎么来时一个人都没看到呢】白阳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反胃，虽然他已经没有胃这个器官了，但还是觉得反胃。 “哈，这才哪到哪。”黑月自小见惯了血腥场面，眼前的景色对她冲击不大。 “走，进去看看。”黑月一脚踹开了形似门牙的城门走入城内。 原本被捆缚在道路两边的焦尸开始挣扎起来，想要扑向眼前经过的活人。 “他们生前不是熔铁或者新教的人吗，灾厄还会影响到锁敌机制？” 【听我给你编，这些肉体里没有灵魂，只是灾厄的力量让他们活动起来，就跟丧尸是一样的】 闪电划过，照亮了眼前的街道。成群的丧尸在雨幕中向着城墙缓缓走去，有的身披铁甲、有的头戴宝冠、有的失去双腿在地上缓缓爬行...... 黑月运转魔力，在雷声响彻的一瞬间将想要靠近她的丧尸轰成碎片，洒落在街道上。 “老白，帮我处理一下。”黑月不想应付这些杂兵。 【弱者退散】白阳的声音在城中响起。 说罢，眼前的尸群被卡在离黑月十米的地方无法靠近一步，地上的血污也被挤了出去，黑月脚下形成了一片半径十米的干净空地。 “这招你是不是想了挺久的？” 【你看前面快到坊市了】白阳不想接这个话茬。 黑月在武器店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家店的位置不错，紧挨着坊市入口，所以当初黑月选了他家。 门口的丧尸龙蜥正挣扎着想要脱离铁链的束缚，但这铁链质量显然不一般，即便它发力到链子勒进骨肉里也没能挣开。 黑月推门而入，还是那个毛坯房，两张椅子，一个烛台，地上摆满了装金币的钱袋。 黑月打了个响指点燃烛台，老板正坐在椅子上，眼睛闪着红光在盯着她。他肤色惨白，已经能看到皮下青绿色的血管。 “没逃出去呀？”黑月在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贪了，想把债券都兑换完再走，这东西出了铁马城不太好出手。”老板的话还是挺清晰的，没有像其他丧尸一样舌头打结嗓子卡痰。 “舍命不舍财？” “确实有些后悔呀，少换几万金币说不定就逃出去了。” 黑月打趣的说道:“你这样，起码算个精英怪吧？” “哈哈，那就看我等会儿能爆出什么装备吧。” 老板笑着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声音变得沙哑:“小心，他很强。” 接着，他睁开双眼，向黑月猛扑过来。 “弱者退散”的效果随即发动，将老板按在了墙上。 黑月走上前轻轻扭断了老板的脖子，让他停止了挣扎。 她跺了几下地，踩出一个能埋人的坑，将老板扔了进去。想了想觉得还缺点什么，又从地上捡起一小袋金币扔进了坑里。然后用腿扫了扫，将人埋上。 “可惜不知道你叫什么，不然还能给你立个碑。” 黑月掏出一把大剑插在老板坟前，这是当初从店里卷走的武器之一，她用食指在剑身上刻下了给老板的墓志铭:在他年轻的时候，曾以为金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他老了，才知道的确如此。 “剩下这些，就是我的报酬了。” 黑月将地上堆放的钱袋装进背包，走出了店门。 第20章 狂欢 回到坊市，雨还在下。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街道上徘徊的行尸走肉。 黑月漫无目的在雨中散步，重游她曾经光顾过的店面。 她在一家似曾相识的酒馆前停下，就是在这她遇到了熔铁的线人。屋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打群架，却没有任何叫喊声传出。 黑月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木门扭曲起身体，像是要对她鞠躬。她回了一礼，然后一脚踹开了门，眼前的景象宛如幻想照进现实。 烤鸡手持两把餐刀正在与桌子搏斗，鸡翅为了卷起餐刀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它以二刀流的架势在桌子上闪转腾挪。餐刀不停的颤抖，似乎在抗拒烤鸡这个没有资格的主人。 桌子处于下风，正活动着四条粗腿，试图将身上的烤鸡甩下来。它的身体结构不适合战斗，但是木制身躯提供给了他超强的防御，烤鸡一时半会儿拿它不下，只能在它背上划下几道浅浅的刻痕。 银制餐具们围绕桌子摆好阵势，试图救下被烤鸡掳走的同胞。但桌腿的高度不是它们可以逾越的，只能围着桌子蹦蹦跳跳。 吧台正缓慢挪动着身躯，想要支援落入下风的桌子，因为没有腿所以进度缓慢，估计到了地方也只有一起挨打的份。 几十只被穿好的龙蜥肉串像蜈蚣一样挣扎着爬行，想要奔赴战场支援，但签子和肉似乎各有各的想法。 烛台燃着火焰，阻止肉串大军向前行进。每次喷吐烈火，就有一只肉串化为灰烬，显然它是这场争斗的领袖之一。误杀同胞的痛苦让它脸上留下了斑斑烛泪，即便如此它也不能后退一步。 黑月躲到了墙角的位置，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大战。 “你说哪边会赢？” 眼前的小东西们明显分为两个派系——生物系和元素系。 【当然是生物系，机动性的差距太大了。元素系看着人多势众，实际能有效输出的只有那个烛台。但是烛台对自家队友的克制效果太严重了，以至于放不开手脚，等它燃尽后就败局已定了】 “不见得，如果烛台出手狠辣一点，直接点燃桌子，很快就能结束战斗。”黑月更看好烛台这万夫莫开的表现。 交谈间，烤鸡暴起发难，从桌上一跃而起，双刀直奔烛台的炎头砍去。刚才砍桌子只是佯攻，拿下烛台才能决定成败，它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烛台猝不及防，寒光闪过，五个烛头已经落下了四个。 肉串军团士气大振，顺着烛台的铁制身体爬上，誓要阵斩这敌军领袖。 烤鸡用鸡腿踢向缓缓走来的吧台，借力跳回桌上。它将双刀插在桌面，无视桌下餐具们嘈杂的声音，负手观看着这场战役的尾声。 烛台已经倒下，肉串们正在利用它头上的火焰驱赶一切胆敢靠近的木质家具。吧台已经被点燃，几瓶烈酒翻滚着躲避着向他们逼近的炎头肉串，这场战役已经到了收尾的屠杀阶段。 【结束了】 “那可不一定。”黑月坏笑着推倒了桌子。 正在凹造型的烤鸡掉到了桌下的叫阵的餐具中间，餐具多为金属制品，在刚才的战役中并未受到损伤。 肉串军团想要回来救驾，但它们为了追杀酒瓶已经远征至墙角处，此刻距离战场中心太远。本来已经认命的签子又爆发出惊人的抵抗意志，将它们绊在原地。 这烤鸡果真骁勇，如此绝境之下防守仍然密不透风，一时间餐刀餐叉竟近不得身。 倒下的桌子前腿发力，向烤鸡倾轧而来。纵使烤鸡力大无穷，面对体型几十倍于自己的对手也难以招架，被镇压于桌下。 刀叉们很快一拥而上，将烤鸡乱刀分尸，取其头，传观之。 “哈哈，是我赢了。” 【嗯嗯，你开心就好】白阳对黑月这种干涉小国内政的行为有些不齿。 “只要能赢，过程是什么样又有谁会在意？” 黑月摸向燃烧的吧台，从底下抽出钱匣。铜币和银币都在蠢蠢欲动，只有几枚金币还在静静的躺在里边。 黑月拿起一枚金币放到眼前问道:“为什么金币不受影响？” 【这个世界，铜币银币都是普通的贵金属，除了用作装饰和货币外基本没有其他用途。而金币则不同，这个世界的黄金诞生于本源力量的溢出，在附魔、仪式、召唤、锻造等多个领域都是重要的消耗材料。】 听到这话，黑月立马将几枚金币挑出来揣进兜里，又将蠢蠢欲动的银币和铜币撒向空中。 “赏你们的，感谢你们的精彩演出。” 战场的天平已然倾斜，肉串军团缺乏有效的进攻手段，和签子的内部矛盾也难以解决，久战必败。这场战役的结局已经没必要看下去了。 黑月离开酒馆，将被踹开的大门按回门框内。 到了开礼物的时间了，坊市中间的大道直通双子塔，让黑月在办正事的同时也不会遗漏道路两边的乐趣。 黑月左看看右看看，就像她第一次来时一样，比第一次来时还要兴奋几分。 道路两旁遍布着等待开启的野生宝箱，就算都是些黑月不需要的东西，她很享受这种把它们装进口袋里的快乐。她搜刮了沿途每一家武器店、珠宝店的库存，打开了每个能看到的钱匣。 即使末日已至，金币仍在这黑夜中闪闪发光，或许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吧。 【你确定这东西好吃？】白阳见黑月正在咀嚼一块蠕动的果脯，想要出言阻止。 黑月将口中的果脯吞下:“嗯，我吃它的同时它也在试图吃我，有东西在我舌尖上挣扎的感觉还不错。” 蠕动的果脯、翻滚的糖果、绽放的蔬菜，凡是还没烂的，黑月都想尝试一下。本来还想尝尝那条长着翅膀的火腿，但在白阳的极力劝阻下放弃了。 暴雨的街上，黑月又跑又跳，时不时转个圈，享受着这场独属于她一人的狂欢。 不多时，她走到了双子塔附近。 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高大男人正在和金甲的禁军之墙对峙，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雨水划过他们严峻的面庞。 第21章 将军 “将军，陛下有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双子塔一步。” 这禁军组成的人墙中，唯有说话的人穿着红披风，显然他就是新任的禁军统领了。 在他的对面，这个三米多高的白发魔族，就是铁之国最强者，大将军康鸿。他并没有如熔铁预料的一样支援血河要塞，而是舍弃军队，只身一人赶赴这风暴的中心。 康鸿本是沙国的一个魔裔族长，因厌倦了同族内斗，兄弟相残，放弃了权势和地位，只身北上在东大陆隐居。他厌倦了纷争，但纷争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族。强大实力招来了无休止的麻烦，他走到哪，麻烦就会跟到哪。对他而言，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无意义的厮杀，直到与铁之国开国皇帝马行相遇。 彼时的马行还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族长之子，听闻山中有隐居的强者，便只身前来招揽。康鸿看着他，觉得和其他的说客并无不同。无非就是先以高官厚禄为饵，恼羞成怒后再放狠话威胁，有些心眼小的还会派出几个刺客。 “我现在什么也不能给你，但我未来会建立一个平等包容一切的强盛部族。无论是新神的信徒还是你这样的魔族，大家只以实力为尊，而不是与生俱来的身份。”少年马行如此说道。 康鸿被他的话所吸引，但还是下意识的拒绝:“我已厌倦了无意义的争斗。” 马行说:“我们可以赋予争斗意义，你这样的强者，有这样的资格。” 名为康鸿的魔族眼里闪着光，他提起磨盘大的战斧，向前踏出一步。 他参与了铁蹄部族几乎每一场对外战争，亲手夺下了未来铁之国的每一寸土地，让一个又一个的部族城邦加入了马行为他描绘的世界中。 他拿下了整个东大陆，向西从银翼的附属国中啃下大片土地；向北，却蛮族三千余里，蛮族数十年间不敢南下；向南，与那一盘散沙的旧部交战，于对决中亲手斩下曾与自己夺权的弟弟的头颅。 士兵看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带着狂热的拥戴。酒馆里不再议论哪个深山里藏着魔族，而是为大将军的凯旋举杯庆祝。孩童的游戏中魔族不再是反派，反而成了勇者、成了英雄。 康鸿在此间找到了战斗的意义，找到了他活出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直到，十三年前灾厄出世，马行性情大变。十年前，北境在灾厄的影响下叛乱，马天际弑父夺位，开始报复性屠杀所有外族。 他想过出手，但自认没有为王的才能，杀一个皇帝只会让这个由他辛苦铸就的帝国分崩离析。马天际的暴虐和穷兵黩武是为了转嫁灾厄带来的危机，他不认同这种手段，但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最终他选择了逃避，驻扎在北部边境，为他梦中的帝国做最后一点贡献。 雨水打进他的眼里，将他从过去中拉回。 魔族都是为战而生，为战而死的怪物。到头来，他也只有这一个强项，他握紧了十三年前就该拿起的战斧。 暴雨舔舐着整座城市，打在他的铠甲上噼啪作响。 双子塔前，名为康鸿的魔族向前踏出一步。 …… 【一边倒的屠杀，这算不上战斗】 “这将军还挺厉害的，比那老头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阳黑月在远处点评道。 磨盘大的战斧携着雨慕席卷而过，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魔族每一次出手就有大片禁军倒下。 刚开战时，新任的禁军统领就被康鸿一斧斩首。但禁军士气丝毫不降，利刃、重弩、法术、诅咒向着康鸿倾泻而去。他们自知不可能战胜眼前的魔将，只求能在死前多给他留下一道伤口。 康鸿任由着攻击如雨水般打在他身上，丝毫不避，出手的那一刻起，他感觉到一直以来背负在他身上的枷锁已离他而去。以不受约束的力量驰骋在在这禁军阵中，像个在收割金色麦田的老农。 “早该如此，就该如此！” 他一直以来都在都在寻找战斗的意义，压低了自己的极限。可战斗本身根本不需要意义，只看强弱。 康鸿掷出战斧，将挡在面前的几个禁军拦腰斩断。随后扯起两个冲向他的剑士，将他们的头颅碰撞在一起。 战场上让兵器脱手是大忌，但康鸿此刻已不再考虑这些细枝末节，只想感受亲手撕开枷锁的快感。 红光在他身上蔓延开来，笼罩了身边百米内的区域。 领域，百战无前！ 黑月盯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康鸿问道:“他是不是比刚才强了很多啊？” 【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非常唯心，只要坚信自己的道路就能变得更强，就和你前几天的突破一样】 白阳一直觉得这是游戏官方给boss填各种夸张数值的说辞，明明都是满级，boss一个重击玩家得倒欠他一条命。 “红色的这个就是领域？”黑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外放型的。 【百战无前，他直面敌人时会获得大量的力量防御加成，面对他的敌人会被削减韧性。这是个标准的boss技能，算是比较强那种】 领域开启后，刀砍斧凿再不能伤到康鸿分毫。他随意抛掷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禁军，打散他们的阵型，又看着他们徒劳的重组。他想起了他的童年，将一杯水浇灌在蚂蚁窝中，看着他们前赴后继的叼着沙土冲出洞口救灾。果然，力量就是力量，不该与理想道义相冲。 康鸿有些玩腻了，他将斗气汇聚于双手，轻轻鼓了鼓掌，声音震耳欲聋。 掌声过后，铁马城内的大半建筑都已倒塌，唯有双子塔依旧屹立。禁军们呆立在原地，盔甲中缓缓溢出鲜血，随即像骨牌一样倒了下去。 康鸿撕下战甲，露出黝黑健硕的上半身。雨水打在他身上迅速蒸发，在他周围形成一道薄薄的雾气。 他走上前，拿起卡在双子塔上的战斧，缓缓说道:“你也想和他们一样？” “不，你才会和他们一样。”黑月答。 第22章 将死 康鸿听到黑月的回答笑出了声。 “狂妄的小姑娘，我有意放过你，你倒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说完，康鸿手中的大斧向黑月飞掷而来。同时，脚下的斗气将他的身躯如炮弹般射出。这是他一贯的战斗方法，对方无论是硬接还是闪避飞来的战斧都必然露出破绽，再挨上自己一撞，就算不死十成实力也去了九成。 黑月随手拨开飞来斧头，然后一巴掌将康鸿扇到墙上。 “大将军就这？” 康鸿从墙里爬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本来还以为黑月是马天际培养的暗卫。 他苦笑道:“怪不得马天际如此急于求成，原来是因为你呀。” 黑月捡起了康鸿的大斧，面露欣喜之色，这是她在铁之国见到的第一个传说级装备。 “你有没有二阶段、氪命、临阵突破、爱与羁绊之类的小技能，有的话抓紧用。”黑月把玩着斧头，随口问道。 “那就，献丑了！”康鸿浑身骨刺暴突刺破皮肤，他的脊骨一节一节的凸出体表，手掌也变为了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利爪。 他将浑身斗气压缩于双手之上，不顾防御的向前扑去。 “所以，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面容似曾相识的少年问。 康鸿即答:“没有吧，我好像刚刚找到点感觉。” 少年摆了摆手:“找到点感觉就行了，你这个人就是太爱钻牛角尖。” “你怎么会在这？” “这要问你自己了。” 康鸿满腹疑惑，他与眼前的少年已经很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十三年前，两人在一处古迹中发现了一枚燃烧的红宝石。 十三年前？康鸿明白了此刻的处境，释怀一笑，坐在了少年马行的身边:“刚想着叛变就见到你了，真是晦气。” 少年笑着说道:“以前你也没这个机会。” 雨还在下，冲刷着康鸿被砍成两段的身体。他流下的血，与他曾经的朋友和敌人汇聚在了一起，染红了双子塔前的街道。 黑月借着雨水擦拭了一下斧刃上的血迹，向塔中走去。 ...... “铁之国的国库就这？”黑月没有去找马天际，而是直奔金库而来，反正马天际也跑不掉，金币炸没了就真没了。 她本以为能见到用不完的金币随意铺在地上、宝剑金杯混杂在金币堆中、敞开的宝箱里溢出各种珍珠宝石。 可眼前的金库更像个档案室，金砖规整的铺在货架上，没有宝石和珍贵的器皿，只有一堆文件、精美的债券、还有她看不懂的画作和物件。 黑月有些幽怨的说道:“在全世界抢钱，到头来才这么点存款。” 【维持三条战线，每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存不下多少钱也正常】 黑月将金砖都收回背包里，没有去管那些制作精良的帝国债券，这东西现在估计没法提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文件，黑月看一眼就觉得头晕，都是什么条约证书产权证之类的。而面对那些她看不懂的绘画、雕塑、和其他奇奇怪怪的小物件，黑月有些犯难。 “放在金库里，这些应该很值钱吧？”黑月抽出一张画作，依稀能辨认出里边画的是个人。 【有人追捧，就会值钱。虽然咱们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卖给假装能看懂的人】 黑月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那他们图个啥呢？” 【为了优越感呗，有钱买这画人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界、品味、财力高人一等】 “不会显得很傻吗？” 【当然不会，相反还会有很多人觉得这画就值这么多钱，这富豪真有眼光。哪怕他们看不懂也会跟着追捧，试图给自己也打上一个“有品味”的标签。你问他们这画好在哪，他们答不上来，只会阴阳怪气的说你品味不够】 白阳前世见多了这种人，你问他们这画哪里好，他们会直接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你再问，他们会说懂得都懂，这画的作者是一个享誉世界的大师，你不懂是你眼界修养品味还不够。你继续追问，他们就会在百科里复制一段充当自己的观点。你指出他们参考文献的出处，他们会立刻破防辱骂拉黑。 黑月将神之锋幻化成笔，用白色盖住了手中的抽象画，随手在上面画了个儿童简笔画水平的小人儿，然后将这幅画混进抽象派画作里打包带走。 “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黑月坏笑道。 搜刮完金库，黑月又来到双子塔的武库。里边全是禁军的制式装备，清一色的史诗级，黑月将其全部装进背包。这东西不嫌多，无论是以后出手换钱，还是武装一个几百人的精英团队都能派上用场。 法师协会的仓库给了黑月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除了大量法袍、法杖、水晶球、设计图、魔法书，她还在白阳的提醒下从暗格里找到了一件传说级装备。 【叮，恭喜宿主获得道具——空白的魔法卡（共54张）。 品质:传说。 效果:在卡片中注入魔力存储技能，可在战斗中快速打出。将四张同名魔法卡一同打出时威力翻倍，最后打出的两张卡牌将会升阶（升阶不对十阶魔法生效），使用过的卡牌将变为空白回到手中。 简介:小心，别把你的身份证和复印件一起扔出去。】 白阳冒充系统的机械音，给黑月介绍了这件装备。 “哈哈哈。”黑月尴尬的用脚趾抠了抠地板。 【好东西，可以留着。除非是熟练度超高的法术大师，不然使用大威力魔法都需要很长的咏唱时间，这东西很适合你这样的魔法小白】 得到新装备，黑月迫不及待的想存几个魔法试试。她摸起一本魔法书翻了翻，随后皱起眉头:“怎么这里最高级的魔法才7阶？” 【能有7阶就不错了，高阶的魔法都被那些满级法师垄断了，法不可轻传嘛】白阳觉得这就是一群异世界学阀。 【等你以后见到高级法师，留他们一条命反复殴打，他们就会把所有知道的魔法都告诉你。】 黑月呲牙，露出了一个健康的笑容。 “楼上不就有一个吗？” 【嗯，楼上那个也行】 第23章 鲸落 双子塔顶是一朵血色的旋涡云，透明鲸群从旋涡中潜下，盘旋在王座之间周围。 马天际紧闭着双眼，端坐在沾满血迹的王座上，手指不断画着圈，等待着即将到访的客人。 他和之前已然判若两人，身穿一套纯黑色的重甲，手持造型夸张的巨大法杖，一枚燃烧的红宝石如第三只眼般贴在他的额头上。 “看来你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黑月的声音在大厅中骤然响起。 马天际抚摸着王座上的血迹:“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看到新的装修了，怎么说呢，比以前好上不少。以前那个风格实在阴间，还不如现在的末日风来的痛快。这城里死了多少人？几百万？上千万？” “为帝国的伟业而死，远比他们的生命更有价值。” 黑月笑了:“他们知道这事有多伟大吗？” 马天际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帝皇会替他们知晓。” “哈哈，那我就替他们感谢皇恩浩荡了。” “就这么自信吃定我了？你还没见识过神的力量吧？”马天际闭眼答道。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马天际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一个过去的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哪怕是那传说中的勇者，也不可能在此地战胜他。整个铁马城现在都是他的祭坛，几千万人的灵与肉给了无尽的魔力和不死的肉身，灾厄的力量融入他的法术，举手投足间都能撕裂大地与天空。马天际相信，他就算不是神，也已经很接近了。 黑月挑衅道:“陛下，我只看到一个自大的男人坐在脏椅子上，没发现有什么神的力量。你的神在哪？让他上前来。” 马天际睁开双眼，眼中红光闪过，整个王座之间瞬间炸开，留下满屋烟尘。 十阶魔法，观月。 这是马天际为了战胜黑月自创的技能，通过长时间闭眼蓄力，睁眼后会摧毁视线内的一切。为刚才的偷袭，他已积蓄了十几天的力量。 马天际不觉得战斗会这么轻松的结束，操纵着鲸群向黑月刚才站立的位置扑去。 “观月！”黑月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红光闪过，鲸群瞬间烟消云散。 黑月拍了拍身上的灰:“不错，我还挺喜欢这招的，还有没有其他的。”皇帝出手就是阔绰，刚一照面就教了她一个十阶魔法。 雨水打进失去穹顶的大殿里，淋湿了马天际的白发，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马天际已经尽可能的料敌从宽，但还是被眼前的女人惊到。他自信即便是明朗和康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了刚才那招，也得当场殒命。 黑月思考了一下答道:“域外天魔和未来的神。” 在黑月说出答案的一瞬间，灵魂爆破、死亡诅咒、空间切割、精神干涉、奥能脉冲等等各种高阶法术对着她倾泻而出。刚才在黑月思考时，马天际手中的法杖已经在悄悄蓄力。 烟尘散去，黑月毫发无伤，连她脚下的地砖都完好无损。 “陛下，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麻烦再用一遍，刚才太快了没看清。”这种涉及精神的技能比较抽象，就算有白阳在一旁辅助也不是那么好学的。 “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保证不打断你吟唱。”黑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椅子，这是以前从武器店顺来的。 她在马天际对面坐了下来，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皇帝的气度果然不凡，如此局面也能保持冷静。 “陛下，有没有光效好看一点的高阶魔法，我比较怕这种。” “陛下，控制系技能有不带伤害的吗，舍弃伤害只追求控制效果，说不定能压制住我呢。” “陛下，火球冰锥闪电链这种技能有高阶版本吗，我听人说真正的法术大师能将基础魔法打出十阶的效果。” “陛下，你说句话呀......” 黑月一边挑衅，一边掏出魔法卡记录起刚才学到的魔法。 马天际深吸一口气:“唏，可以和解吗？” “此时此刻，你不是在说笑吧？” 黑月话音刚落，马天际的偷袭如期而至。顶尖的战士都有一套自己的呼吸法，让他们可以将自己身体的潜力发挥到最大，即便在真空这种无法呼吸的极端环境，呼吸法也能汲取身体所需的能量。马天际一直在黑月讲话时偷袭，就是在试图打乱黑月呼吸法的节奏，制造出可以斩杀她的破绽。 烟尘散去，黑月依旧坐在原地，不紧不慢的将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也记录在魔法卡上。 只有白阳知道，黑月远没有看起来这么从容。她刚才一瞬间学习两种九阶魔法，换了把椅子重新坐回原地，然后掏出魔法卡开始摆起了造型。 黑月抬头问道:“技止此耳？” 马天际刚才使用的都是上一轮用过的魔法，黑月对此有些不满。 马天际像是认命般闭上双眼，也可能是在给“观月”蓄力。 “陛下，你的潜力远不止如此，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你见我一面就能自创十阶魔法，生死之际肯定能绝境突破的。”黑月缓步走上前，想要助马天际修行。 马天际一动不动，任由黑月对他饱以老拳。 几套拳过后，黑月发觉不对:“你这招可真恶心，打不过就用这种东西来恶心我？” 马天际的身体在受伤后会快速自愈，只是自愈后的部位都没有皮肤，血肉也蠕动起来，就像铁马城的城墙一样。几套拳下去，马天际已没了人样。 “铁之国，不会亡在我的手上。”马天际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算是这种情况，我也做过预案，没有我马天际战胜不了的难关！” 马天际飞向双子塔顶的旋涡云中央，额头的红宝石光芒大作，笼罩了整座铁马城。这血肉铸就的城市瞬间的化作成群的血鸦，冲向被血染红的云中。 随着鸦群的献祭，天空中的旋涡燃起了火。一个几十米长的巨鲸于漩涡的中央降生，从这鲸鱼脸上竟能依稀能辨认出马天际的轮廓。巨鲸浑身遍布大大小小的人面纹身，有的虔诚、有的坚定、有的疯狂、有的恐惧、有的像是在咒骂...... 马天际将灾厄的力量灌注于自己的领域之中，扩张到极限的领域抽取了全城人的生命力。用出这招，他迟早会被灾厄和巨鲸内的众多灵魂同化，最终化为这个世界自然规律的一部分。但只要战胜眼前的敌人，付出再多代价也无所谓，铁之国绝不会败！ 巨鲸在血雨中起舞，唱着悲怆的鲸歌，扭动着身躯向双子塔撞来。 【灾厄的化身，这东西只在背景故事里出现过，要认真了】 “要不要尝试感化他们，这鲸鱼肯定不是马天际一人在操纵，说不定我一套嘴炮下去它就自己崩解了呢？”黑月想到了白阳故事里的主人公。 【那多麻烦？】 “是啊，那多麻烦。” 黑月抬手，神之锋凝聚成一柄金色的标枪，向天空中扭动的巨鲸掷去。 巨鲸背部中枪，于天空中坠地，在双子塔下砸出一个大坑。 巨鲸抬头望去，只见两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将双子塔连根拔起，狠狠向它身上砸来。 巨鲸被掩埋于双子塔的废墟之下，一时间没了声息。 “歇够了就起来吧，你没这么脆弱。” 黑月张开五指，标枪在巨鲸体内炸开，变为一个个细小的刀片，切割着它的身体。 巨鲸吃痛，从废墟中翻滚着起身。它想冲向空中的黑影，却被半路杀出的金色手掌捏在手心，像是孩童在虐杀一条从鱼缸里捞出的金鱼。 马天际的精神极速运转:马天际你没这么容易败的，快想想办法。她一定有弱点，只是我们还没发现。再给我点时间，我就快想到了。她的防御无懈可击，力量大的惊人，速度快到我看不见，使用的装备也是我闻所未闻。弱点，弱点在哪？ 眼前的敌人强大到让他觉得有些荒谬，简直像是从儿时听的鬼故事里走出来的。 对了，魔法！她只是学习能力很快，但此刻并不擅长魔法。还在成长，说明这是她的弱项。她对魔法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她先前抵御我的法术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用最强的一招将她一击毙命。把我全部的灵与肉灌注到灾厄中，引动我的最强魔法，就算是神也无法承受这一击。马天际做出了决断。 “饶命，我投降！”巨鲸大声喊道。 “陛下，谈判是需要本钱的。”黑月于空中落下，踩在巨鲸的头上。 “灾厄...灾厄我不要了。我还有一个十阶魔法可以献给大人，这是我自创的，全世界除了我没人会，只要您留我一命。”巨鲸摇了摇尾巴，声音有些谄媚。 黑月饶有兴致的盯着它的眼睛:“哦？是什么样的魔法？” “您看双子塔的废墟，我用它给您演示” 在黑月转身之际，巨鲸眼中闪过释然的神色。 “鲸落。” 马天际闭上了双眼。 第24章 天高云阔风语如歌 【你得改掉喜欢玩弄对手的毛病，刚才那招，就算是你也要受伤】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铁之国吗？刚才那招是传送魔法？” 黑月解除了护身的金色的泡泡，刚才被炸得有些懵，感觉眼睛一闭就传送到这了。 雨已经停了，头顶一片蔚蓝，脚下也是如此，天高云阔，风语如歌。黑月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不禁有些陶醉。 【你还在原地，这就是铁马城旧址】 “哦，是自爆啊。”黑月看向脚下的海，心情有些复杂。 【难过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好吧咱们确实有点缺德，但最多负次要责任。不用往心里去啦，反正底下也没几个活人。马天际都不在乎，咱们在乎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学会最后那招有点可惜，那招应该不是单纯的自爆，确实是个威力强大的魔法，可能已经超过十阶的范畴了。” 【魔法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学，世界这么大，又不是只有马天际一个法师】 “我们的家没了。” 白阳沉默了片刻。 【家不是一栋房子，我们在哪，家就在哪】 “那等到了下一站，我要再盖一栋房子。” 【嗯，下一个会更好】 “到了开奖的时候了。” 黑月抬手，扭弯了正午的阳光。一颗燃烧的红宝石从中逃窜而出，想要向远处遁去，却被白阳的领域封住了去路。 黑月抓起红宝石，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小东西就是灾厄，该怎么用？” 【看到背包里的五个空槽了吗，现在已经填上一个了。你现在已经可以调动灾厄的力量了，洪水、地震、暴雨、大旱、畸变、瘟疫、诅咒，只要你想，你就能让灾厄发生】 “全是些缺德带冒烟的技能啊。”黑月感觉自己用不上这些，杀人不过头点地。 【常用方法还是加强攻击的威力，就像马天际那样】 “可我的输出已经很高了。” 黑月现在秒不秒人全看自己心情，根本没有能让她全力输出的对手。 【技多不压身】 “对了，有这个东西，我眼睛不会也变红色吧？” 【不会，他们是力量的奴隶，而非力量的主人。有人来了，要不要拿他练个手？】白阳察觉到有人正快速向黑月的位置靠近。 “行吧。”黑月掏出了记录完魔法的54张卡牌。 来者是个背生纯白双翼，金色长发的英俊男人，一身白色轻甲，腰间挂着长剑。 男人在黑月面前十米处停下:“小姐，请问此地发生了什么？” “马天际自爆了，灾厄在我手上。”黑月一上来就给出了信息量十足的发言。 男人有些惊愕，但很快掩盖了下去，显然他经常跟强者打交道。 “能否请您将灾厄交由我保管，我会付出您能接受的价码。” “马天际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来？你不会觉得我没有他危险吧？”黑月明白了这金发男人的意图，不想拉扯下去，只想跳过对话赶紧进入战斗。 她将灾厄的力量附着在卡牌中，向金发男人勾了勾手。 “得罪了！”金发男人拔出长剑，向黑月面门杀来。 “观月！”黑月闭上双眼，大声喊出了招数名。 睁开眼后，羽人的身形虚化了一瞬，随即出现在了黑月的背后。 【这招前摇太长，也就能打打短腿战士】 一招不成，黑月又随手扔出四张“奥能脉冲”，羽人从容躲避，蓝色的能量擦着他的羽翼飞过，在远处的天空中炸开。 【熟练度还有待提高啊，这黄毛的职业是“剑士”，因为种族优势，敏捷会比同级的刺客还高，还擅长空战。领域效果是加速，作为法术陪练来说相当完美】 黑月来了兴致，将各种技能卡片不要钱一样的扔出。男人在空中盘旋闪烁，一轮法术轰炸下去竟是毫发无伤。 金发男人心中暗道:卡牌类法杖，她是想要速战。法术搭配混乱，应该是没遇到过同水平的对手。面对速度型的敌人也不走位，战斗经验明显不足。这种人不可能是马天际的对手，她是被灾厄吸引来的，等卡牌存储的魔法耗尽时就是她的死期。 黑月将手中的卡片一齐打出，只留下两张王牌，离手的卡片向金发男人追踪而去。 金发男人抬升高度，将卡牌引向天空。这些法术威力太大，会给地面上的生灵带来灭顶之灾。虽然地上已经没什么生灵可言了，但长久以来的战斗中他都保持了这个习惯。 法术爆炸的烟火掩盖住了男人的身形，天空中的太阳似乎明亮了几分，变得越发耀眼。 【强化阳光掩盖身形，很实用的招式】 黑月攥紧了手中的两张王牌，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升到十阶后，这两招不是靠闪避就能躲过的。 “原来如此，手里的两张牌是大招吗，那就试试这招！” 光芒闪过，金发男子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俯冲而来。 【如果你是法师，现在已经输了，精神攻击对能量体分身不起作用。你的卡组全是攻击魔法，进攻策略又太过鲁莽了。】 “我还有这招。”黑月压缩体内无尽的魔力，任由它们无序的释放出来。 虽然没学会马天际的大招，但近距离感受自爆后还是有些感悟的。这招蓝耗巨大，没什么伤害，只能给敌人制造些破绽，但对黑月来说这就够了。 在金发男人无法控制身形的一瞬间，黑月将灵魂爆破和精神干涉对他的真身甩了出去。 “战斗结束”黑月得意的笑了。 【还没结束】 技能的光效散去，男人依旧漂浮在半空，两个分身绕到黑月身后，准备提防她的临死反扑。 【本体和分身换位，很常见的技能】 黑月深吸口气:“好吧，我受够这些繁文缛节了。” 第25章 勇者 “龙人，你往何处去？”金发的羽族男人如此问道。 安成答:“去铁马城，讨伐暴君，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你可知道，以你此刻的实力，如同飞蛾扑火。” “如果人人畏惧牺牲，暴君永远不可战胜。” 安成觉得眼前的男人莫名的亲切，就算他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行军途中，身份和动机不可查证，自己还是情不自禁的回答他的问题。 “说得好，龙人，你和我是一路人。你不该局限于一个铁之国，我们的伟业需要你这样的战士。” “你们的伟业？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只要你始终坚信自己的道路，早晚我们会再相遇。” 羽人留下一个金色的徽章，转身飞向天际。 “你去哪？” “去拯救世界。”羽人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安成觉得莫名奇妙，但还是收下了这枚可疑的徽章。 “好歹留个姓名啊。” ...... 铁马城旧址，扩大后的开拓之海上，金发羽人与黑月的战斗进入了尾声。 眼前的法师已经黔驴技穷，羽人谨慎的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及时打断她的传送和吟唱，又不会被临死反扑技能波及。 “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灾厄，这力量不是你一个二流法师能驾驭的。” 会被灾厄吸引来的，都是各式各样的亡命徒，换做以往，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但这个女人以前并未出现在任何资料中，空有实力却难以发挥，可能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他不想未经调查就滥杀无辜。 黑月没有回答，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右手凝聚出一个火球。 “执迷不悟！” 当面蓄力是法师的大忌，哪怕刚入门的新手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黑月凝聚火球的瞬间，三个身影同时从三个方向杀来，速度甚至在燃烧生命的明朗之上。 黑月身形一闪，左手扼住了羽人真身的咽喉。本体受创，分身也随即消散。 “抓到你了。” 羽人一时间竟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这是幻境？还是某种因果律的技能？凭自己天下第二的速度，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被擒住。她不是法师，她是...... 羽人想起了明朗远行前对他们的嘱托。他当时不理解，为何导师会放弃一切，只为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导师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铁之国吧。 “二流剑士，躲开这招试试？”黑月捏开羽人的嘴，将蓄力已久火球塞了进去。 羽人英俊的脸变为扭曲的涨红，浑身大汗淋漓，血管暴突。由内而外焚身的痛苦，即便是他这种久经沙场的战士也难以忍受。 他没有用斗气压制体内乱窜的火元素，也不理会五脏六腑被灼烧的剧痛。而是将浑身斗气汇聚于翅膀，纯白的羽翼瞬间炸开，一片片染血的羽毛飞向南、向西、向北飞向世界各地。 魔王来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燃着火焰的长剑自他手中滑落，金发羽人在正午的阳光下化为了飞灰。 “你怎么不拦住？” 【太快了，我又不是速度型的，之前一直在禁传送，没来得及改规则】 “那招是干什么的？” 【传信类的技能，不过刚才那点时间他来不及写什么小作文，估计也就20字以内】 ...... 安成的部队还在缓慢的行军，到铁马城还有一段距离。就在不久前，雨停了，但泥泞的路面拖慢了骑兵的速度。 “老大，我好像听到海的声音了。”狼寻一脸疑惑的向安成说道。 在听觉方面，狼人远比龙人更加灵敏。 “怎么可能，离铁马城还有三天呢。我小时候就住在铁马城东郊，要是靠近海边，我闻都能闻到......怎么可能！” 安成闻到了那独属于海水的味道，展开龙翼向前方飞去。 狼寻化作巨狼，向安成飞走的方向追去。 安成怔怔的站在断崖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 那本该静候在铁马城东郊的海，提前三天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别冲的那么急，小心有......”赶来的狼寻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老大，我们胜利了！”狼寻神色狂喜的摇了摇安成。 安成一时间跟不上他的想法:“胜利？” “铁马城没了，马天际的那些远征军各自为战，不肯归顺的，只要断了补给线就能把他们困死在外边。康鸿和马天际关系不怎么样，他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能给的价码绝对比马天际更高。” 狼寻越说越兴奋，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这算是胜利吗？” 安成有些迷茫，他本是怀着死志而来，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达成了目标。他应该兴奋才对，可为何内心却惴惴不安，告诉他不该如此。 狼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精神点，你先想个霸气点的国号，我去通知大伙这个好消息。”说完，他化作巨狼向后方撒欢的奔去。 安成没有说话，他展开龙翼，施展了几个加速魔法，向着记忆中家的位置飞去。不带军队，他用不了多久就能飞到铁马城。 突然，一根染血的白羽自远处飞来，命中了他的肩膀。 安成慌乱了一瞬，然后发觉这不是攻击，而是一封信。 “魔王在铁马城出现，我们必须放弃争斗共渡难关。” 魔王吗？安成一直以为这是个被编出来吓唬小孩的故事。可如今的场面也由不得他不信，除了神明，恐怕也就只有魔王能做到了吧。 “原来你在这啊。”熟悉的女声响起。 安成抬起头，发现黑月不知何时到了他的面前，正在紧盯着他手中的羽毛。 “信上说了什么？” 安成紧张的发抖，他曾经以为黑月只是个狂妄的强者，没想到个有灭世之能的魔王。自己曾经竟试图和一个能将小半个铁之国变为大海的人谈判？ 谈谈吗？她应该并非是无法沟通的人，说出她想要的情报，她多半会放过自己。 不过，即便是魔王，在这种级别的大战中也不会毫无消耗才对，眼下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刻。 “别做傻事。”黑月看出了安成内心的纠结。 是啊，自己与那羽人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欠他什么，眼前的魔王不是自己能应付的。没必要趟这浑水，把信的内容告诉她，回去之后就可以当皇帝了，这不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信上说...”安成用手轻掩住嘴，好像要跟黑月说些悄悄话。 “龙焰！”炽热的火焰自安成口中喷涌而出。 如果人人畏惧牺牲，暴君永远不可战胜。 黑月早有防备，轻吹了口气，龙焰消散，不剩一缕火苗。 “我欣赏你的勇气。” 黑月拔出了插在安成肩膀上的血羽，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龙人寂灭！” 安成落入海中，掀起一片漂亮的水花。 第26章 天命 黑月仔细端详着染血的羽毛，她并未从中发现任何信息。 “信呢？” 【估计是只有接到信的人才能看到吧，播放完自动删除】 “那就多找几个人，总能盘问出来。”黑月向几根血羽飞去的方向追去。 ...... “安成，安成，快醒醒。”温柔的女声呼唤道。 妈妈，我头好疼。 “快醒过来，这不是睡觉的地方。” 没事的妈妈，今天放假，我还能多睡一会儿。 温柔的女声突然变得凶暴:“赶紧给我起来！” 安成感觉到灵魂上的恐惧，仿佛下一刻就要挨打了，他睁开双眼，猛然起身。 “咳，咳，呕...” 夜空下，安成吐出了几口海水，感受着脑中撕裂般的剧痛。黑月那一拍把他的脑浆都搅匀了，哪怕复活了也得养几天才能痊愈。 他右手轻抚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第一次死，也是在海里吧，溺死在逃亡的路上，被海水冲上了岸。 当时他因为和母亲失散，日复一日的在海边等她回来。现在长大了，他明白母亲一直在他身边，在他心里。每次复活，他都能听到母亲的呼唤。 只是，龙的心脏，可以让人获得不死之身吗？明明龙族自己都做不到这点。 安成翻了个身，不想去回忆这些痛苦的往事。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对手太强了，怪不得他。如今他只想好好躺一会，养好脑袋的伤。 一把长剑正躺在他的身侧，金色的剑柄，剑身上铭刻着强化符文，显然是把价值不菲的武器。 你也累了吧？和我一起歇会儿吧。 剑刃闪着光，晃了晃他的眼睛。 好吧，别催了，走就走。 被黑月拍死到海里的那段时间，他捡到了这把剑，和它一起漂回了岸上。他都死了竟然还能无意识的握住这把剑，不拿剑会沉到海底，拿了剑反而会漂到岸上。 安成掏出羽人给他的徽章，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命运被操纵着。他并不是那种喜欢逆天改命的话本主角，既然命运此刻站在他的身侧，他就没理由违背命运的安排。 他站起身，将羽人的长剑插在地上。随后双手齐握将剑拔出，举过头顶，就像故事中的天命勇者一样。想战胜难以想象的强敌，就需要一些唯心的力量来推动。 “老大，可算找到你了，你受伤了？”巨狼急匆匆的自远处赶来。 “狼寻啊，你来得正好。”安成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中的长剑。 “我要走了，以后你来带领熔铁走下去吧。” “老大，这怎么可以，我们离不开你呀。”狼寻激动的说道，语气中的喜色快要压抑不住。 “行了，别客套了，你回去就说我被马天际的残党刺杀了，尸体落在海里没找到，我以后不会再回铁之国了。”安成拍了拍狼头说道。 “你要去哪，伤势不要紧吗？” “去拯救世界。” 安成转过去身，头也不回的飞向夜空。 ...... “怎么全是硬骨头？”黑月放开了手中已经死去的兽族老人。 她今天一直在追查羽毛的下落，这已经是她杀的第七个人了。这些收到羽毛的人都软硬不吃，要么一上来直接开打，要么就是像安成一样偷袭。 【可能是因果律的技能吧，羽毛会选择有某种特质的人。你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个，反正他又不知道你身份证号】 “怎么没必要，这些人一个个见到我都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肯定是那鸟人败坏了我的名声。”黑月将兽族老人的战锤收进背包，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换位思考一下，前脚刚收到警告，后脚就有个凶神恶煞的人找上门来问信里写了什么，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你是谁了】 “那怎么办？”散出去的羽毛太多，她就只记住这些，要找剩下的只能靠运气了。 黑月在木屋里坐了下来，这兽人应该是隐居世外的贤者，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传说级的战锤，就一个金色的徽章看起来值点钱。徽章上是个展开双翼的盾牌图案，看着做工不错。 【这徽章，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确实很像金币。” 【我是说它很像银翼骑士旗帜上的图案，一个铁之国北部隐居的兽族，怎么看都不像会和银翼扯上关系的样子。这是某个组织的符号，总部很可能就在银翼。】 “那，下一站我们先去银翼？不先找世界本源吗？” 【这两件事可以一起做，不过到了银翼你可得低调一点了，别一见面就把人都吓跑了】 黑月摸了摸徽章上的图案:“我天生如此，要怎么低调呢？” 【从换身衣服开始吧】 第27章 平安即是喜乐 从记事起，女孩的眼中就是一片漆黑的山洞。阴冷、腐臭、潮湿，实在不算宜居。 女孩无聊的在石壁上划着道道，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顺便感受脑海中凭空冒出来的她不理解的东西。从记事起到现在，墙上的刻痕已经划了一千多条，女孩从未想过走出山洞，她要在这等一个人。 一匹叼着兔子的白狼缓缓走进洞口，这是匹老狼了，走路都有些蹒跚，这个腿脚能抓到兔子真是奇迹。 妈妈回来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女孩并不觉得饿，她只是习惯了见到白狼就要吃饭。 她娴熟的一把扯下兔皮，将生兔肉送进口中咀嚼。此刻进食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只是脑中的知识告诉她，有人给她吃的她就应该吃完。 往常这个时候，白狼会退出洞外，等女孩吃完再来收拾残局。可今天，她却直勾勾的盯着正在进食的女孩，眼里隐约可见水色。白狼缓步走向前，轻轻咬住了女孩的手臂。 女孩觉得白狼是在表达亲昵，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背。下一秒，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感，白狼是在咀嚼。 她不理解眼前的情况，紧紧盯着白狼的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狼眼中含泪，也在盯着她。 女孩捏住白狼的脖子，想要让她松口。白狼却越咬越紧，哪怕窒息也不放弃口中的手臂。 “咔嚓。” 女孩知道那是脖子断裂的声音，白狼终于松口，没了声息。 “晚安，妈妈。”女孩用她刚刚学会的语言说道。 几天后，披着狼皮的黑发少女第一次从山洞中走出。 她深吸口气，然后狠狠将肺里的腐臭味吐出。她觉得有些饿了，饥饿感并不来自于胃，而是来自于心里。 狩猎并不难，这岛上的生灵都很弱小，或者说与她相比很弱小。没有狼母，她也能养活自己。 到了晚上，女孩拖着她抓到的幼龙回到洞中。她还要在这等一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要等的是不是人。 她捡来很多木头，在洞中燃起了火，这是她学会的最有用的知识。把肉放进火堆里烧一下，就能变得好吃一些。就算整个山洞过一小会就会被浓烟笼罩，就算火烧不了多久，她还是沉醉在这温暖中。 ...... 女孩睁开双眼，火早已经灭了，只留下身上散不去的烟味。 “要是火能一直不灭就好了，能烧一晚上也行啊。” 她起身在墙上划下一道刻痕，大概有四千多道，接近五千，女孩没有仔细数过。原本能罩住她全身的狼皮，现在只能当做披风。 这天，岛上来了一个人。他皮毛很有光泽，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直立行走，和女孩有着相似的五官。 是同族，我要等的就是他吗？就算他跟自己长得有些不一样，但黑月很确信他就是同族。狼、虎、熊、狮鹫、龙，这岛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生灵。白色的毛发，像妈妈一样，他应该快老死了吧。 在女孩观察时，男人也发现了她。他拔出了腰间的利剑，一阵蓝光闪过，出现在了女孩面前。 女孩抬手，想用她学会的人类礼节打个招呼。老人双腿骤然发力，向女孩腹部刺来。 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女孩见惯了猎物的垂死挣扎，今天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她握紧刺入体内的剑刃，和正在拧动大剑的老人角力。 果然，人老了力量就会差点。女孩一点点拔出剑刃，双腿发力，消失在密林中。 他要杀我，为什么？女孩边跑边想。 这岛上的动物不会无故同类相残，除非是为了争夺交配权，可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抢交配权的样子。 食肉的雄兽会杀掉不是自己亲生的幼崽，以便让雌兽再次进入发情期，但自己连亲妈是谁都不知道，肯定也不是这种问题。 难道为了食物？也不对，老人的实力不像是会饿肚子的，这岛这么大，不差自己这一口吃的。 如果是来争夺地盘的，那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打吧，自己并未对这个岛上的一切宣告主权。 想来想去，那就只有一种答案了。人类天性如此，他们生来就是要相互争斗的，这也和她学到的知识相符。人不像其他动物，在吃饱之后，他们也会为了地盘、为了交配、为了一些她不理解的东西自相残杀。 “得找个机会亲口问问他啊。” 思考间，女孩腹部的伤口已经痊愈，连疤痕都没留下。只是心里还在隐隐作痛，可能是中了毒吧。 ...... 阳光照进洞口，女孩睁开眼睛，起身在墙上划下第五千八百三十一道刻痕，早春的寒冷让她紧了紧身上的狼皮披肩。 老人追杀了她三年，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个显眼的山洞。这让她明白，老人并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这三年来，她一直在陪那老人玩着猫鼠游戏，每当老人觉得她已经离开这个岛后，她就故意卖几次破绽。老人很强，比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动物都要强。 她几次想要杀掉这个老人，但本能在提醒她这样做很危险。而且如果没了他，生活也会变得很无聊。 经过这几年的试探，她学会了很多关于人类的知识。 人类不擅长和同类说话，这老人哪怕被自己偷袭受伤也不会叫喊出声。她曾一度以为老人是个哑巴，但某次意外的撞见了他和小动物对话。 人类喜欢外表可爱的小东西，她很多次见到老人给动物幼崽喂食，都是毛绒绒的那种。 人类的情绪控制能力远超动物，但也会被激怒。自己一个一个吃掉老人喂食过的小动物们后，老人的行动明显更加急躁。 人类的恶意会来的莫名其妙，就算她和老人从未见过，老人却当她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对这一点，女孩颇为认同，满足自己的欲望不需要任何理由，她自己也是如此。 “好想有个会说话的朋友啊。”她有些后悔吃掉岛上所有的龙族了，他们不太好沟通，但好歹会说话。 女孩系紧了身上的百兽裙，准备开始今天的游戏，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娱乐活动。 【这是哪？】 就在她即将踏出洞口的瞬间，一道迷茫的男音从她脑海中响起。 “你是谁？” 【你是谁？】 女孩睁大双眼，她明白，要等的人已经到了。于是呲牙露出一个健康的笑容，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去把那老头吃了吧。 第1章 救世会 银翼国首都白岩城郊外，一个废弃的竞技场。 穿着朴素的少女快步走进入口，她面容清秀，表情平淡，没有什么能让人记住的显着特点，除了手里那根染血的羽毛。 “好久不见，雾黎。”一个面容姣好的贵妇人和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黑糖阿姨。”女孩回应道。 她环顾四周，巨大的银龙盘卧于中央，精灵、矮人、人族、熊人、机器人在竞技场内席地而坐。 “骑士还没到？” 雾黎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不会来了，我们开始吧。”身披银甲背负黑色双翼的红发精灵说道。 她叫兰殊，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救世会的会长。 “想必大家都已经收到凌霄的传信了吧。” 竞技场内的众人沉默不语，有的像在沉思、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脸上弥漫着散不去悲伤。 “现在不是缅怀的时候，这是凌霄用命换来的情报，好好利用才是对他的慰藉。” 雾黎问道:“会长，需要我去铁马城看看吗？” 在场的8个人里，她的能力最适合潜行侦查。 “那里现在是一片海，查不到什么，魔王已经获得了灾厄的力量。”机器人用低沉的男音开口。 “铁之国现在很危险，接到讯息后，有7个会员已经失联了。”红发的精灵少女补充道，她是会长的女儿，负责处理救世会的日常事务。 矮人老者情绪激动的站起身:“那就一起去，咱们多带点人，魔王再强能应付几个？” “他会冲着本源而来，不必刻意去找。这几天我思考过对策，你们去执行就好。” 兰殊并不是来和大家商量的，大敌当前，需要有个强硬的领导者。 “明朗一直相信关于魔王的预言，有他的消息吗？”银色的巨龙口吐人言，洪亮的声音在竞技场中回荡。 “明朗在不在，都不影响我们今天的安排。” 巨龙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别过头去。 ...... 铁之国边境，一家不知名的裁缝店。 黑月盯着镜子，缓缓转了两圈，对自己这套新衣服颇为满意。 【这和你之前的那套也没什么区别啊】白阳觉得这一套纯黑大衣还没有魔王套好看。 黑月对白阳的衣品有些无语:“没给女朋友买过衣服？还是说你是那种买什么衣服都让你妈帮你挑的人？这套衣服廓形特别利落，显得头小，而且绑上腰带和松开腰带是两个风格。”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那我用你能听懂的方式举例，穿以前那套别人会觉得我是从哪个黑帮出来的，现在这套观感更像艺校学生或者邻居家的姐姐。” 【你怎么懂这么多？】 穿搭是白阳的知识盲区，在这方面他没法不懂装懂。 按白阳的想法，衣服要深色，脏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好能直接套头上。口袋越多越好，要深，还要带扣子。裤子要宽松方便运动的，还要带松紧带，因为系皮带很麻烦。鞋子只要舒适就好，反正没人会仔细看，至少他不会。 黑月听取了他的意见后，直言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我想稍作修改。 最后她选择了身上这套:带垫肩的黑色长风衣，男款硬领白衬衫配黑色领带，黑色九分西装裤，黑色硬皮鞋。 黑月甩了甩袖子:“换身衣服心情好多了，接下来去哪？” 【罗盘又失灵了】 “这玩意就没好使过吧？”之前在铁马城，罗盘就没派上多大用场。 【这次不一样，是有人接到消息后开始行动了，那鸟人背后的组织能量很大】 白阳知道罗盘运行的逻辑，平时只有到了本源附近才会开始打转，这次却突兀的失去了目标，显然是那个组织做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有杀】 “从这一路砍过去，直到对方按耐不住使用本源的力量，好主意。可惜了，我这身衣服还没穿给人看过呢。” 黑月叹了口气，准备换回魔王套。 【喂喂，我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黑月收起了一键变装的打算，摆了摆手道:“怎么会，我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 【指针失灵前是指向西方，那边只有银翼这一个大国，我们先去调查一下】 “对方会不会直接带着本源跑路？” 【想带走本源可没那么简单，没个十年八年做不到的。当然，我们是例外】 “好，等咱们到银翼可以暗中调查这个组织的线索。我得再买个烟斗和帽子，还得准备给孤儿和乞丐的零食。黑桃是个医生吧，到了之后我们可以先找她。哦对了，还得学一下催眠魔法和变声魔法...” 黑月很喜欢异世界的故事，美丽又强大的少女侦探暗中调查，发现银翼国隐藏在繁荣表面下染血的真相。凭借她的惊世智慧与暗处的敌人博弈，精准命中他们留下的每个破绽，最后找到本源的所在之处。 【不，咱们直接去审一审国王和教皇。如果他们不知道，就反复殴打，直到他们恢复记忆】 白阳打断了黑月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侦探哪有这么麻烦。找到合适的人交流一下情报，什么谜团都迎刃而解了。 黑月有些无语:“我都准备好跟人在瀑布上对决了。” 【你可以在瀑布上揍他们，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完全不一样好吗，你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现实哪会有那么多戏剧化的拉扯，绝对的力量碾过去就能解决九成的问题】 “剩下那一成呢？” 【我是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以防被打脸】 “这样会不会影响我的风评啊。” 黑月觉得自己在铁之国的风评已经很差了，在银翼不想一开始就做的这么绝。 【你可以蒙面】 “行。” 第2章 繁荣 森海，位于银翼国东侧，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精灵聚集地。 森海的居民大多定居在星语河两岸，星语河自白岩城出发，横穿整个银翼，在森海处不断壮大，留下沃野千里，最后穿过一个边境要塞后改名为血河。 “可我怎么没见到精灵呢？” 黑月合上了手中的旅行指南。 【精灵在这个世界属于贵族阶层，不会出现在这种小村庄里的。她们要么在大型城市，要么在密林隐居】 “精灵竟然比人族要强吗？” 在黑月接触到的知识中，精灵一直是陈旧迂腐的稀有种族，唯一能体现高贵的地方就是在拍卖会的展台上。 【这就是寿命长的好处啊，这个世界修行是没有限制的。一个满级魔法师，他同时也可以是满级的战士、满级的刺客、满级的射手。人类的寿命注定了他们不能学太多东西，很多人穷其一生也很难专精一项职业。】 【精灵就不同了，哪怕天赋再差的精灵，在他老死之前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一项职业升到满级。在这个世界，你遇到的每个精灵，要么是强者，要么她父母是强者。】 “所以在拍卖会上买不到咯？” 黑月有些失望，在愿望清单上划下一项。 【魔族那边的拍卖会说不定有，他们什么事都敢干，不过不住在这边。】 “那得等到好久以后了，算了，先吃饭。” 【你不好奇你现在是什么等级吗？】 “好奇什么，知道我是最强不就够了？”村里传来的肉香味，压制了黑月的求知欲。 ...... 浓郁的肉香灌进鼻子，嘹亮的风笛声传进耳朵，眼前的村落彩旗招展，像是在举办庆典。 黑月眼前一亮:“规划有点乱，但比铁马城强多了。” 这村子规模不大，建筑风格却花样繁多。 正中央，一株参天巨木被挖空制成了树屋，树冠上挂满了千奇百怪的水果。一圈圈木制栈道围绕着巨树，几个孩童在爬上爬下。 树的旁边是一栋漂亮的白色石屋，白色是石料本身的颜色，不是后天粉刷成的。石屋只有一层，却比普通的二层建筑还要高大，大门近三米高。圆形的屋顶，灰色的瓦片，棱角分明的墙体，反射着太阳的光。 地面上遍布几米高的蘑菇，都是看起来就很致幻的颜色，蘑菇上安放了木门，显然是有人居住在内。 有的房子是地洞风格，地面上的部分是个隆起的鼓包，门很小，像是小个子的种族居住的。 传统木屋也有，不过比在渔村见到那些精致了不少，木料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 村口，一个头戴花环的兔人女孩正在用手中的画笔记录着节日的氛围，绘画水平竟能和黑月难分伯仲。 黑月悄悄走上前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见到陌生人来此地，女孩一惊，窜回了屋内。 “我现在看起来很凶吗？”黑月觉得有些受打击，她刚才为了展示这身新衣服还特意凹了个造型，结果别人就是这个反应。 【可能这个村子不是很好客吧？】 白阳也不是很确定，按理说这个氛围下不应该如此排外才对。 不过半分钟，兔人少女手持花环从蘑菇屋中冲出。 她围着黑月又蹦又跳，试图将花环暴扣在黑月头上。但她不到一米四的个头很难触及黑月一米七五的身高，攻势被轻松闪躲过去，急得她哇哇大叫。 黑月戏弄了她一会后，笑着蹲了下来，接受了女孩的加冕。 “谢谢你啊小朋友，跟我这身衣服还挺搭的。”黑月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整理袖口的动作。 白阳想说彩色花环和这套黑风衣完全不搭，但看黑月心情不错，也没有出言打扰。 “不客气，姐姐，我能给你画幅画吗？”兔人女孩睁大双眼，期待的看着黑月。 黑月想要拒绝，完成一幅画的时间太长了，她可坐不住那么久。 “求你啦，我们村里没有你这么好看的人。” “当然可以，随便画！”黑月系上了风衣的腰带，双手插兜，左脚微微向前迈出一步。 在黑月的认知中，绘画应该是很耗时间的工作，短则一个下午，长的话十天半个月都完不成。但眼前的兔人女孩并非一般画师，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一幅传世之作就完成了。 “姐姐，你看怎么样？”女孩抬起头，露出一个“快夸我”的表情。 黑月星常务副球长白阳如此评价道:【此画以孩童的视角，描绘了银翼国经典童话《小绿帽与大黑狼》中，大黑狼吃掉小绿帽后的场景。大黑狼头戴绿帽，面部扭曲变形，表现出她内心的痛苦和不安。通过夸张和变形的手法，传达了作者对痛苦的感受，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情感表现力足以令此画成为传世经典】 黑月面露难色，盯着画中拟人的形象，试图从词汇库中找到几个能用的褒义词。进步空间大？未来可期？想象力丰富？ “挺好看的，姐姐想收藏起来，我拿一张跟你换怎么样啊。”黑月打了个响指，变魔术一般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抽象派名画递给女孩。 “哈哈，姐姐你这画的是什么呀！” “谁知道呢。”黑月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笑间，似曾相识的女声传来:“松笛，来吃饭了，带你的朋友一起来。” 【啊，是不是全天下的妈妈都是这个语调呢？】 “来了！走吧姐姐，吃饭吃饭！”女孩牵着黑月向村中央走去。 “吃饭吃饭！”成功要到饭的黑月也兴奋起来。 ...... “果然，银翼的美食不是铁之国能比的。”黑月咬了一口手中近半米长的烤串。 如果在铁之国，肉切好串一起，烤熟了撒点调料就能吃了。他们还崇尚不把血放干，把腥味作为雄心壮志的象征。 但在银翼。哪怕就是这个边缘地带的小村，烧烤水平都能甩双子塔食堂几条街。先用各种调料粉加洋葱预先腌制好羊肉，肉与肉之间夹着各种切成薄片的蔬菜水果。水果蔬菜中和了肉的油腻，一口下去让人无比满足。 黑月本以为会跟着松笛到她家里，没想到直接被领到了树屋下的广场上。人类、矮人、兔人、牛头人等种族各异的村民们头戴花环汇聚于此，围绕着火堆载歌载舞，虽然在中午围着火堆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奇怪。几个熊人村民在往便携式烤炉里塞肉，有的人族青年正在用石子烤制造型奇特的馕饼。村民们丝毫没在意有个外人参与进来，几个好奇的年轻人来向黑月搭讪，得知黑月来自东方后，脸上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随后讪讪离开。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黑月问起在她旁边吃的满嘴流油的松笛。 “是橙子的生日。”女孩头也不抬，专注于手头的肉串。看来这个世界的兔人并不是素食种族。 “橙子，你们村长？”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村长过生日有这个排场也还说的过去。 “不是，是我邻居家的狗，烤炉旁边拴着那个就是。”松笛抖了抖耳朵，指向前方。 “啊？” 【啊？】 黑月看向烤炉边拴着的黄色小土狗，它的熊人族主人不停的将烤好的肉炫到它嘴里，脖子上的铁链是为了防止它逃掉。狗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似乎在想为什么会有狗护食。 “它是什么神兽？祥瑞？” 【我侦测过了，就是普通的银翼国土狗，等级3级】 白阳怀疑这里在举行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那个花环说不定是群体精神控制器。 松笛看出了黑月的疑惑:“我们每天都要找个理由庆祝的，比如牛蹄的老婆又跟人私奔了、牛蹄跟人私奔的老婆又回来了、牛蹄的老婆带人加入这个村子了...” “这牛蹄没考虑换个国家生活吗？”黑月觉得他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没事，牛蹄自己玩的也很花。” “天生一对呀，那就祝他们天长地久吧。” 黑月又尝试了一下“巫婆汤”，这汤外观很奇怪，看着绿油油的，表面遍布绿色的碎屑，乍一看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女巫熬煮的魔法药水，但喝起来却意外的不错。汤的原料是各种炒熟的香草，搭配羊肉、芸豆、姜黄。 黑月嚼了嚼口中的草渣:“你们每天这么庆祝，食物都是从哪来呀，有人给你们上供吗？” 这么小一个村子，不可能凑齐这锅巫婆汤所需的原料。 松笛擦了擦嘴上的油，神色变得虔诚:“一切都是神的恩赐。” 【哦对了，银翼国是那个新教大本营来着，这教官方名称是啥来着？】 “济世教，黑桃讲的话你肯定没好好听过。” 【她话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着】 黑月追问道:“神会给你们把吃的送来吗？” “姐姐你从东边来的，也难怪。”松笛面露怜悯之色，将一根螺旋烤肉肠夹到黑月的盘子里，这一卷烤肠几乎是普通人一天才能吃完的量。 黑月将香肠送入口中，味道还行，应该是碎牛肉和香料混合而成。不过烤肉这东西，一般是越往后越难吃，八成饱的时候觉得还行，那就是相当好吃了。 松笛在一旁娓娓道来:“我们银翼是受神明赐福的国家，神消灭了饥饿、寒冷、疾病，我们天生不受生存压力的困扰。就拿我们这个村子举例，每天都会有野兽从森林中冲出，撞死在村口的树桩上。地里不会长杂草，而是自然而然的长出粮食、蔬菜、香料。头上这棵树，能长出我们知道的所有果实，哪怕它们本身不长在树上......” 【明白了，藏在银翼的本源是“繁荣”】 “怎么说？”黑月悄悄向白阳问道。 【你在这个村里，没见到过老人吧？】 第3章 竞技场 黑月在庆典上大致扫了一圈，发现确实如白阳所说，这里年纪最大的看起来也就是40多岁的中年人。 “繁荣的效果还能让人长生不老？” 【你为什么不问问旁边的小朋友，她的爷爷奶奶去哪了？】 见白阳谜语人起来，黑月低下头安心吃饭。石子烤馕已经出炉了，这种烤馕很有嚼劲，适合泡汤或者夹肉吃。 【哎呀，去问问嘛，我给你解释肯定没有真实案例更有说服力呀】 黑月将就着汤将烤馕咽下，揉了揉肚子:“爷爷奶奶不出来和大家一起吃吗？” “奶奶已经去神国了，爷爷上个月去了白岩竞技场，现在说不定也到了。”松笛平静的说出这话，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哄堂大孝啊】 黑月低头揪下一段烤肠送入嘴中，松笛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用吃来掩饰一下尴尬。 松笛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小卡片，点按了几下:“哦，我爷爷又赢了，还没到神国呢。” “这张卡是什么？”黑月找到了话题，赶紧追问道。 “银翼圣剑，每个生在银翼国的人都有。一般是当身份证用，平时也能用来聊天看书看新闻。外国人没法获得的，这东西管的很严。” 【看来黑桃在银翼的地位不低呀】 黑月将头凑到松笛身边看着她的银翼圣剑:“卡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姐姐想了解一下竞技场的事。” 这明显是松笛感兴趣的话题，她抖了抖耳朵，眉飞色舞的讲解起来:“我们银翼国人生来就受神的祝福，所以死后有进入神国的资格。神青睐英勇的战士，只有光荣的战死才能进入神国。寿命将尽的老人，要么参军，要么去竞技场。现在这环境，选竞技场的人更多，赚名望更快，还能给家人留笔钱。” “我们银翼每个村都有竞技场，但是我们的竞技场太小，村里又没多少人，我记事以来一次都没用到过。” 松笛指向远处一个老旧的拳击擂台，这就是她们村的竞技场，已经被当成垃圾堆用了。 【也是，在这地方开一把排位可匹配不到人，还容易打出个人恩怨】 “银翼国大型竞技场一共三个，王都的白岩竞技场，银龙城的尖峰竞技场，盾城的铁壁竞技场。我爷爷去的就是王都的竞技场，那个是最大的，他现在已经32连胜了。” “一直赢下去，到老死那天去不了神国怎么办呢？”黑月插嘴道。 “竞技场里都是受神明垂青的勇士，他们的寿命不受自然限制，加入神国后能获得身居高位的资格，白岩竞技场现在的冠军已经连赢十多年了。” 黑月悄悄和白阳说道:“目前没看出有啥问题呀？” 【她爷爷多大年纪？】 “你爷爷今年高寿？” 松笛掰了掰手指:“快五十岁了，还是四十九岁来着？他赢了32场，应该能多活很久吧。” 黑月眉头一皱:“50岁左右，寿命就到头了？” 兔人族的寿命和人类相仿，她爷爷能赢32场显然等级不低，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活一百多岁问题不大。 少女虔诚的说道:“他在凡界的旅途已经走到尽头，过去的经历已让他得到了步入神国的资格。” 【繁荣建立在每个人骨血之上】 白阳终于等到机会，念出了游戏中关于“繁荣”的简介。 “所以这个本源的效果是拿阳寿换资源？” 【简单讲确实是这样，实际用起来要复杂一些】 “那我们这次是正义的一方喽？要不要换一身白色连衣裙呢，等到夏天穿。” 【你想得还挺美】 “我不适合穿裙子？” 【我是说你这次不可能代表正义的一方】 黑月有些不理解，把“繁荣”拿走，让大家寿命恢复正常，怎么想都是在做好事吧。 【看看你周围，有人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白阳前世在网上见过一个贴子:假如外星人入侵后圈养了人类，它们会把人类养大，尽可能满足人类的一切欲望，然后等到50岁的时候再杀死吃掉。你会怎么做？ 记得点赞最多的一个回答是:外星的爷，里边请！ 黑月还是不理解:“就算他们活不过50岁，也会主动选择这种生活，为什么？” 【我只能给你解释，但不能帮你理解。无论哪个世界，生存都是很难的，生活就更难了。 掌权者选择用宗教来麻痹银翼人，让人不用活在对未来的恐惧中。他们生来就没什么烦恼，一直快乐的生活到50岁，最后死在一场精彩的战斗中。每天的生活都被休息和娱乐填满，如果有天堂，那他们已经在里边了。 要是没有繁荣，他们会是什么样呢？一年四季在地里刨食，收成被重税拿去大半，要是赶上灾年一村人十不存一。还得祈祷别生病，得了大病和死区别不大。一旦开始打仗，这就是水路补给线的两边，自家的军队路过都会顺手劫掠一把。 还有，你别看现在村民之间都挺友好的，资源匮乏起来会变成什么样？身强力壮但不会耕种的熊人还会像现在这样能歌善舞吗，老婆跟人跑了的牛头人还会一笑而过吗，他们会快速倒退回一开始的样子。 今天种地，明天打仗，后天吃邻居，大后天可能就被邻居吃掉了。在这种环境下，又有几个人能活过50岁，就算过了50岁，他又真正生活了多少天呢？】 黑月低头沉思，她生来就没经历过这种问题，生存、生活对她来说都像呼吸一样自然。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个选择，但不想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妄下论断。 【顺便一提，如果是前世的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活到50岁】 “现在不这么选了？” 【现在，我们有掀桌子的权力了】 黑月嘴角上扬，她逐渐理解一切了。 【往好了想，至少咱们这次师出有名了】 “比如？” 【比如“繁荣”透支了银翼国的未来，扼杀了银翼人的潜力。繁荣只是谎言，只有自甘堕落者才会依附于它，我们以大义的名分将这非人的力量剥离出去】 第4章 骑士 白岩城东，平沙岛。 与铁马城一样，银翼国首都白岩城也是一座滨海城市。200年前，神降临在平沙岛上，凭空在海边建起了白岩城。 平沙岛地形起伏极大，地上遍布裸露的白石，难以开发，也无法建立港口。岛上的居民寥寥无几，连神降之地这个名号也被白岩城抢了去。 岛上只有一个破败的小教堂，自从十年前上一任司铎去世后就再没有人打理过。 一个身材高瘦的骑士站立在大堂内，与眼前面容模糊的雕像对视着。阳光从破洞的屋顶照射进来，让整个大堂内充斥着宁静又神圣的氛围。 这个是个等身大的雕像，并不像其他宏伟的神像一样立于高台之上俯视众生。而是立足于大地，目视前方，比着一个胜利的手势。 纵使神像的雕工很粗糙，但骑士觉得，整个银翼，只有这座雕像最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麦芒，你果然在这。”穿着朴素的少女踏着杂草走进殿内。 骑士是救世会的创始人之一，是亲眼见证过神降时代的人，她本该称骑士为“导师”，但骑士本人不喜欢这个称谓。导师、领袖、大人、主教、老爷这些无意义的头衔只会让他觉得疏远，他更喜欢别人直呼神赠予他的名字——麦芒。 “回去吧，雾黎。”白袍白甲的骑士头也不回，声音穿过他的头盔，沾染了几分寒铁的味道。 “麦芒，暴力不是解决问题办法，会长大人她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大敌当前，更应该团结一心，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 被称作麦芒的男人冷笑一声:“她有她的考量，我也有我的。如今的银翼，恐怕不用魔王出手就会自行毁灭。” 沉闷的汽笛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透过神像背后的窗户，能看到一艘货轮顶着浓郁的蓝烟向白岩城的方向驶去。船身被漆成了亮银色，与平沙岛上的古董房屋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见此情形，雾黎赶忙说道:“会长让我通知你，如果你继续坚持，我们会采取必要行动。” “必要行动？你看，这就是我和兰殊闹掰的原因。杀了我是必要行动，口头谴责几句也可以是必要行动，最后解释权在她那。” 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在神明的注视下，他将长枪掷出窗外。钢铁巨兽发出了濒死前的呜咽，汽笛声不再喧嚣，教堂内又恢复了宁静。 “回去告诉兰殊，我等着她的必要行动。” 说完，骑士消失在雾黎的视野中。 ...... “有点理解你的意思了，我都想在这安家了。” 和银翼人相比，铁之国的生活简直像在坐牢。黑月沉迷于吃饭、跳舞、唱歌、打牌，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还只是个边境的小村子呢，白岩城肯定会比这好玩】 “美女，要不要试试这个，我从白岩城带回来的好东西。”高大的牛头人叼着根蓝色吸管，嘴里喷吐着烟雾。他递给黑月一根，试图和她搭讪。 “这是啥，电子烟？” 【我分析一下...海城制造的魔力恢复药剂，第1729号失败品。造价低廉，恢复效果低微，长期使用会导致灵魂与肉体协调性下降，有强烈的成瘾性】 “以后别碰这东西。”黑月摆了摆手，打发掉搭讪的牛头人村民。 “海城就是你说的进步之城？” 【全称要比这个长很多，大家都喜欢叫海城】 白阳一直在关注海城的信息，这城在游戏中也有，听描述也差别不大。白阳觉得自己可能穿越到游戏主线开启前的时间点了，前不久马天际刚在东大陆的位置炸出一个和游戏地图中一样大的缺口。 “海城，在岛上？” 【在船上】 “有点想去。” 【早晚都是你的】 黑月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葡萄汁:“走吧，快点把银翼的事解决。” “姐姐，一会就天黑了，留下住一晚上吧。我们这虽说没有强盗，但是林子里晚上找不到路呀。晚上我们还有篝火晚会和烟火表演呢。” 松笛见黑月站起身打算告别，出言挽留。 黑月捏捏她的耳朵:“我还挺喜欢你们的，所以不能在这久留，别问为什么哦。” “那你等我一下。” 松笛匆匆跑回家，拿了一把干肠塞进黑月手里。几乎每个银翼人都有东边闹饥荒的刻板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官方有意宣传的。 “我去白岩城，要给你爷爷带个口信吗？” “不用啦，我们每天都聊天的，等你到白岩城他说不定已经到神国了。” “......行吧，那我走了。” 日落时分，阳光洒在星语河上，水面染上了和天空一样的橙色。 黑月缓缓踏上水面，将花环摘下，轻放在水里。这星语河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大陆，花环顺流而下，途经血河，最终会抵达那新诞生的海。 逆流而上，就是黄昏。 第5章 白岩城 白岩城，号称世界之都。 白石美观、坚固、稳定、耐腐蚀、还能削弱魔法的效果，价格几乎与白银相同，一般用作建造神像或是大贵族的城堡。但在这里，白石随处可见，小到民居大到教堂，正如它的名字一样，白岩城几乎所有的建筑都用是白石搭建。 银翼人崇尚高大宽敞的建筑，他们执着于最高最宽最大这些头衔，高大的教堂、宽广的街道、巨大的神像，只有一层的民房甚至比一般的二层的建筑还要高一些，像是巨人居住的国度。如果在晴朗的天气进入白岩城，会有种步入云上天宫的错觉。 但是在晚上进城，要考虑的就很多了。白岩城没有城墙，穿过展翼大桥就能进入市内。黑月抵达白岩城时，卫兵已经下班了，她没经过任何盘查就从桥上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城。 刚进城，就赶上了一件让她匪夷所思的事。这的旅店晚上居然不营业，沿途所有的旅店都在高峰期前下班了。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旅店老板们四点多就去竞技场占座去了，明天午休之后才会开始上班。 黑月有些后悔没留在村里过夜了，当时脑子一热就冲到了白岩城来。 “明天去买个房子吧，今晚随便找个地方借宿。” 【我刚才观察过了，有个好消息，桥洞底下很宽敞，就是住的人有点多】 黑月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在白岩城也有穷人吗？” 【嗯，都是和咱们一样的臭外地的】 银翼的富庶吸引了很多外来人在此定居，官方不承认他们的合法身份，但也不会强硬的驱逐，他们作为廉价劳动力和耗材留了下来。 黑月走到桥洞附近，并非是想在这对付一晚上，而是想透过这里看看这座城的本质。 桥洞底下是一个营地，款式大小相同的灰色帐篷整齐的排列于此。来自这个星球天南地北的人汇聚于此，让这里多了几分烟火气。这不像难民营，反倒有几分夜市的感觉。 “这么多人，不会影响到治安吗？” 【不会，他们明显是被精心筛选过的，等级没有超过10的。看到他们的手环了吗，那是个监视装置】 眼中闪过金光，黑月试图透过白石寻找埋于城下的骸骨，这座城一定像表面这样光鲜亮丽，死人多的地方就会藏着秘密。但意外的，她毫无发现，河底和街道下都干净的离谱，明明铁马城下的骸骨都有不少，白岩城的大小可是铁马城的五倍以上。 “这里死去的人，会送去哪呢？”进城到现在，她并未看到公墓一类的地方。 【用本地人的话讲，将一切献给神明】 “这理由还挺方便的。走，今晚加班，去王宫对付一下。” 王宫里的客房肯定有不少，黑月打算今天熬夜审完国王随便找个房间住下，明天去看看买房的事。 ...... 不一会，黑月盯着眼前熟睡的国王陷入了沉思。 行动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她随便就在桥洞下打听到了王宫的所在地，一路没遇到任何阻碍，轻而易举的闯进了国王的寝宫。黑月甚至怀疑，哪怕她光明正大走进来都不会有人拦着。 黑月看着这不到两岁的小国王:“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繁荣的下落。” 【我打听完了，老国王上个月遇刺了，之前熔铁造反的时候说银翼内部出问题了，应该就是指这事】 黑月察觉到有些不对:“我们是不是触发什么剧情了？” 哪怕是个小国王，安保力量也不该这么差。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卧室里也没有暗卫保护，空气里还有股奇异的香味。 【估计是刺杀绑架一类的情况吧，我们在这守着，说不定能抓到那个组织的马脚呢】 “你盯着点，刺客来了再叫我。” 黑月打了个哈欠，将小国王从大床上抱下，轻轻放到椅垫上，自己脱鞋躺到床上。这小国王被下了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这床太软了，以后得买个硬点的......呼”黑月的有着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见黑月睡着了，白阳闲得无聊开始打量起周围。 银翼对高大宽敞的执念已经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国王的卧室，竟然有四层楼那么高，还是半开放式设计。近十米高的巨大窗户，还不带窗帘，即便不点灯屋里也不算暗。地上铺着蓝底金丝地毯，和床的颜色相近。几百平米的房间，只摆放了一张大床，一套桌椅。 客厅这么设计白阳还能理解，但卧室这么空旷不会很没安全感吗？白阳觉得这个房间起码能藏十几个刺客，算上窗外还要更多，他好像明白国王是怎么死的了。 等黑月醒了，得劝劝她自己设计房子。银翼的房子虽然阳间，但太过极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能被派来杀国王的，估计得是个速度型百级强者，白阳一刻也不敢放松，还用领域设定了一条“禁止速度超过音速”的规则。对方显然极有耐心，哪怕已经安排好一切也没有急于求成，这种心机和手段，绝非一般的对手。 不过他们既然能安排好一切，为什么又要让刺客动手，直接把迷药换成毒药不是更简单？反正婴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夭折。如果目的是绑架，那就更说不通了，国王本就在他们掌控下，绑架不是多此一举吗？ 等待时间令白阳焦躁不安，他一度怀疑是不是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按理说不应该呀，这世上还有能追踪黑月的强者？他犹豫要不要把黑月叫起来。 “唔～还没来吗？”黑月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 【啊？】 白阳这才注意到，天亮了好久了，黑月都睡到自然醒了。看天上的太阳，估计都8点多了。 【刺客的狡猾远超我们的想象】 白阳想不通是哪里出了破绽，难不成是在桥洞底下打探消息的时候被发现的？ “再不来，这小国王的药劲都要过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声音沉重，绝对不是送早餐的侍女。大白天堂而皇之的行刺，来者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 一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白阳仔细一看，想要倒吸一口凉气，这刺客竟有27级修为！ 见到屋里有人，刺客也是一惊:“对不起，我走错了房间了。” 他刚想退出门外，却发现自己今天没戴口罩。随即，刺客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留口气就行】 “收到。” …… 刺客是个很讲道义的人，宁死不肯出卖雇主。但是在黑月对他使用了几套大记忆恢复术之后，他很快就全招了。 他是竞技场的角斗士，来自铁之国，平时打打表演赛混日子，私下也会接一些黑活。不肯出卖雇主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只是有人把一大笔钱放到了他的休息室，让他把国王偷出来，在9点前带到对方指定位置。 黑月觉得这个人蠢的可笑:“你干了这票，他们能留你活口？” “不干这票，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们能把钱放到我休息室，肯定也能把毒药放进我水杯里。” 黑月又给了他一巴掌:“让你顶嘴。” 【现在都过了九点了，去接头地点看看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干坏事为啥要在白天来。” “晚上是我休息时间啊，我平时都是10点开始工作的，今天还特意早起了一会儿。”刺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杀了他】 “哈哈。” 第6章 层层外包 白岩港位于白岩城西，这是个口小腹大的港湾，四面环山，是个天然的军港，向西通过一条300米宽的狭窄水道与银翼海相通。 高耸入云的灯塔“银翼之辉”屹立于此，这灯塔在建造时不考虑任何实用性，只为向来者展示银翼雄厚的国力。塔顶的魔石灯用最大功率打开时，会让夜间进港的船只有种提前看到日出的错觉。 木制的帆船和来自海城的钢铁货轮在港口中并排停靠，漆成白色的木船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接头地点在港口，说不定是境外势力】 黑月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这小国王还挺乖的，一直不哭不闹。 王宫已经被渗透了，如果发现国王没被盗走，那接头人应该也不会出现。所以黑月先借小国王一用，等抓到人再把他送回去。 “果然还是来晚了吗？” 约好的接头时间是9点，刚才审问刺客又处理尸体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把这小孩送回去，去找教皇碰碰运气吧】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女人向接头地点走来。她手持黑色布袋，一路上不停的探头探脑。如果在铁之国，路过的热心群众早就把她扭送去找治安官了。 见到抱孩子的黑月，她凑上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送鱼的吗？” “没有鱼，鱼鹰不下水了。”黑月对上了从刺客那里审问出的接头暗号。 “你可真够业余的，这么大个孩子就直接抱出来，没被人发现吧？”女人东张西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 “......怎么这么晚才到，说好的是9点，中间出了什么状况？”黑月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很可疑，尽可能让自己的话不露破绽。 女人打开了怀表:“跟我计算的差不多。” “什么？” 黑月本以为这个女人就是个黑手套，她的业务水平太差了，没想到是有过人之处。也对，没点本事怎么会被派来绑架国王呢。 “我9点从家出发，现在还差两分钟10点，正好赶上我工作时间。行了，把孩子给我吧，今天多加一会儿班。” 女人合上怀表，把黑色布袋的口子撑开，示意黑月把孩子装进去。 “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岗敬业呀？！” ...... 五分钟后，女人全招了，这次连大记忆恢复术都没用上。有人给了她十个金币，让她来这里把孩子带走。多的她没问，她甚至不知道这孩子是国王。 黑月把她装进布袋，然后随手扔进海里。 “运气好的话说不能能活呢？”黑月看着天上的抛物线说道。 【这个高度掉进海里，跟摔地上没区别】 “那只能怪命运无常啊。” 黑月捏了捏小国王的脸:“走吧，姐姐把你卖到下一站。” ...... 按照接头人给的地址，黑月回到了桥洞下。这个时间刚好赶上早高峰，营地里逐渐热闹起来了。已经有早起的人摆起了地摊，还有人支起了大锅卖早餐。 黑月吸了一口刚买来的溏心蛋，给小国王也喂了一个，也不管婴儿能不能吃。 “兜了一圈又回到这里了。” 【也是，白岩城本地人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喝，这种脏活肯定是外包给外国人干】 黑月走到一处帐篷外，在门口摆放的木桶上敲了五下，据那中年女人所说，她就是在这接到的任务。 一个秃顶老人缓缓走出帐篷外:“这么快就回来了，办事还挺利索的......你是谁？” 黑月盯着老人的白发，有些好奇:“你不用去神国报到吗？” 老人大惊失色，连忙摇起手中的铃铛。但不知为何，营地的人好像都没听见。 【到了展现传统美德的时候了】 ...... 老人是个硬骨头，吃了几套大记忆恢复术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表情愤怒的盯着黑月，嘴不断开合但没发出声音，似是在无声的咒骂。 【哦对了，我好像设置禁止发声了，我说一个人贩子怎么这么讲江湖道义呢？】白阳察觉不对，连忙把领域的禁止发声改成禁止说谎。 黑月又踹了老人两脚:“老东西嘴还挺硬啊，说！谁派你来偷国王的？” 黑月来之前还特意戴上了军官帽，看起来就像在冒充秘密警察。 老人疼的在地上打滚:“我说我说，别打了。方吉给了我100金币让我去码头接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这是国王。方吉是我们这个营地的领袖，他的帐篷在桥的正下方。” 老人恨不得把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倒出来，生怕一会又说不了话。他本来还想给自己辩解两句，说自己是被胁迫的，但张嘴之后发不出声音。 “年轻人，这里的水很深，不是你一个外地人能掺和的。我劝你的赶紧把我放了，一会方吉发现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能看出我不是本地人？” “本地治安官哪有上午出来抓人的？我不知道你是在哪个家族混的，但方吉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他跟方吉多少有点私人恩怨】 黑月没有理会老人的威胁，她对老人本身更感兴趣:“看你这头发，肯定过50岁了吧。你也不像能打竞技场的样，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嘎嘣。 “停停！我说，只有银翼人到了50岁才能进入神国，我们这些外来者没有这个资格。” “你们也信神国这一套？教义里没禁止你们拐卖儿童吗？”黑月有些不解，道德水平这么低的人也会有信仰吗？ 老人没有回答，但脸上压抑不住的愤怒表达了他的态度。 “好吧，那我们换个你喜欢的话题。我看帐篷外有条河，你会游泳吗？” 黑月的笑容倒映在了老人的眼中。 ...... 河面上冒出水泡，黑月打量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今天早上到现在还没洗漱，头发看着有些乱。 因为刚在河里放生了一个人，她不太想在这里洗漱。所以随便沾了点水，给怀中的婴儿擦了擦脸。 “你又是从哪接的任务呢，方吉？”黑月背对着营地方向，轻声的说道。 一个壮硕的中年人男人从阴影处走出:“下手挺狠的呀小姑娘，把孩子放下，滚出我的地盘，刚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你的地盘，这不是他的地盘吗？”黑月用凉水点了点小国王的额头，逗得他咯咯笑。 “你果然知道了，那就不能留你了。”方吉手持钢制指虎，缓缓向黑月走来。他特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顿的走，试图用高大的体型给黑月制造心理压力。 “这招是全世界通用的？” 黑月快速揪住他的衣服，随手将他扔进水中。 冷水灌进鼻腔，方吉瞬间清醒。这女人实力很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刚才若不是她抱着孩子，自己已经死了。对方没有追击，应该是有顾虑，一定是在保护国王。 他没敢上岸，而是运转斗气在河中潜泳了上千米。确认黑月没跟过来后，匆匆向市区里跑去。 “我好像理解你说的跑腿任务了。” 黑月盯着每过一个拐角就左顾右盼的方吉，神色有些无奈。这个营地老大也就50级，这实力欺负些流民还可以，但显然还不够资格成为这件事的主谋。 【我猜他收了一千金，现在去找那个收了一万金的家伙了】 “一个国王的命大概值多少钱？” 【游戏里的话，大概两万到十万金币吧。如果是实力强的，那价格上不封顶。当然，考虑到游戏里没有这种体量的大国，这孩子估计能值个一百多万。】 “也就是说，他要找的这个人背后可能还有两波人？” 【运气好的话，是这样的】 第7章 银龙伯爵 看着天空中飞向视距之外的方吉，黑月心情愉悦了不少。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他没去找上家，而是直接到安全屋躲了起来。见到黑月追来，他直接咬破牙齿里的毒药自杀了。以黑月的速度，本可以轻松阻止他，但扣别人牙这种行为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黑月回屋躺倒在沙发上:“你说，牙齿里藏毒药，打架的时候下意识咬牙怎么办呢，被人打到脸也会当场去世，平时吃饭也不方便吧。” 【见效快，方便隐藏，他的主子不在乎他的死活】 “你刚才怎么不禁止毒药生效？” 【毒药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人体是很复杂的，如果用这么简单的命令，他会直接被领域杀死】 “那你也可以禁止他牙齿内的毒药生效，你不会没想到吧？” 【这倒是我疏忽了......好吧，还有别的原因，跟你的魔法天赋也有关系。】 “怎么又扯到我了？” 【我们的职业是“魔王”，是最纯粹的战斗职业。这职业能学习所有技能，并改良成最适合战斗的状态。但是，在救人方面就没啥天赋了。 比如:你学会的复活术只能对自己用，在自己死后还能用；你学会屏障，那屏障必然会带爆破功能；学会治疗术也无法外放，只会成倍的作用在自己身上；解毒技能甚至能将对方的体内的血浆和红细胞分开，所以我刚才没出手，不然那场面看着会很恶心。 你不擅长用魔法战斗也有这个原因，这世界上的法术绝大部分是要控制力量的发挥，而魔王的魔力是不受拘束的，任由它们释放出来才是威力最大化的方法，但那场面绝对可以用灾难形容】 黑月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开口道:“受限制的是魔王这个职业，又不是我们，多试试就好了，没什么克服不了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 “我确实接受不了，所以它要改，而不是我去适应。” 黑月从沙发上坐起身:“好了，谈正事，这条线索断了，现在去查教皇？” 【还没断呢，方吉是外国人，在白岩城买不了房，这房子的主人说不定就是他的上家】 “那我去审一审他的邻居们。” 【不用了，这种简单的信息我能直接读出来，这附近的区域都是银龙伯爵的产业】 “伯爵呀，听起来他有不少东西可以分享一下。” ...... 银龙伯爵的封地位于银翼最北部，与东边盾城公爵的领地连成一线，共同组成了银翼国的北方屏障。横亘于此的银龙山脉阻绝了雪境人南下骚扰的可能，也让来自南方的暖风留在了银翼国内。 银龙山脉矿产丰富，龙钢、盾石、白石这种在外界会引发战争的矿区，在银龙山脉几乎是以裸矿的形式出现。靠着出售资源，百年前的银龙伯爵财富就能和王室比肩。现任伯爵更是将手伸向了银翼国的教育、医疗、军事等各个领域，如今白岩城内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都是银龙伯爵的财产。上一任国王曾经试图通过立法禁止大贵族在白岩城购买房产，可草稿还没拟好就被刺杀了。 黑月合上手中刚买的的《银翼王国各大贵族秘辛（重制版）》:“这银龙伯爵就有充足的理由去刺杀国王啊，肯定是他干的没错吧。”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就算跟他没关系，抢他也不算浪费时间。这八卦杂志上写他家地址了吗？】 “葵扇公馆，应该不难找。名字有点耳熟，你听说过吗？” 【没什么印象，等到了就知道了】 ...... “挺不错的房子，一会得说服伯爵把它转让给我。” 这栋公馆只有两层，没有想象中黄金铺地的豪横景象，反倒很简约。内部装修并不是典型的银翼风格，层高明显达不到银翼标准。公馆主体没有用银翼崇尚的白色，而是贴了一层浅灰色的壁布，搭配深褐色的木质地板，看上去很温暖。 【住这里的不太可能是伯爵本人，按照贵族的标准，这里没有那么“体面”，多半是代言人的家】 “这么多人保护，起码也算个高层吧。” 这房子周围，明里暗里共有17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平均实力接近70级。还有一个89级的战士在屋顶蹲着，应该是这些人的队长。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不是外边那群乌合之众能比，他们竟然不到上午11点就开始上班了。 室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有些面熟的神像立于客厅正中央，看来房主对自己的安保相当有自信。 【在楼上】 黑月一个闪身跑到二楼，白色的卧室门从内侧紧锁着。 “有没有不伤到门就进屋的方法？”她已经将这栋房子当做自己的私产了，不想造成太大的破坏，刚才熔掉大门的锁都让她有些心疼。 【你可以试试物理穿墙术】 “好吧，以后找人来修。” 黑月熔掉门锁，踢门而入:“早上好呀房主大人，根据国王新签署的法令，这房子现在是我的私人财产，你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啊？” 房主身穿白色睡袍，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有人闯入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她慌乱了一瞬，发现来者长相和穿搭风格有点熟悉。 “黑月...你怎么在这？” 黑月看到床上那张熟悉的脸，缓缓退出门外，把门带上。 “你怎么不提醒我房主是黑桃？” 【哈哈】 第8章 黑桃 黑桃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白色居家服，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咖啡、红茶、豆浆、牛奶、巧克力、柠檬水，要喝什么？” “咖啡。”黑月瘫倒在椅子上，局促的抠着把手。 “加糖还是加奶？” “都加。” “好嘞。” 黑桃将咖啡豆装进圆柱形的手磨咖啡机，握住把手慢慢转了起来，屋里充斥着烧水声和磨豆子的噪音。 见黑月有些尴尬，黑桃强压笑意:“你知道吗，在银翼，国王是不能随意处置贵族财产的，所以你说的法令并不能当变更产权的依据哦。” 黑月眼神躲闪，目光有些迷离:“别说了别说了...” “而且国王现在未成年，他签署的文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还有还有，变更产权要事先通知原房主，还要给一些时间搬出去，眼下这种情况你才属于私闯民宅。” “呜...老白你想想办法。” 【兹我银翼，凶贼篡盗。社稷颓废，生民短寿。今逆党蒙乱，天命在吾。万邦不可失序，兆民不可无主。宜则元日，告天玄牡。登基践祚，以安黎庶】 “停停，没到那步呢，咱们现在走的是加九锡假节钺的路子。”黑月打断了白阳大逆不道的想法。 “嘀咕什么呢，在跟你那个朋友商量？”黑桃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到滤纸上，慢慢往上浇开水。 “你知道他的存在？” “猜的，你以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突然走神，好像有第三个人在场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分魂症呢。” “老白，她发现了，要不你跟他聊聊？” 【我昨天晚上没睡，先歇一会儿，以后有机会再聊】白阳社恐犯了，他前世也不擅长跟女人说话。 “叛徒，你刚才不挺能说的吗？” 热水从滤纸中缓缓渗下，咖啡的香味带来了一丝早晨的气息，虽然现在已经中午了。黑桃随便往壶里加了点奶粉，又扔了两块方糖进去，随便搅拌了几下就倒进杯里。 “拉花要月亮图案。”黑月试图找点话题。 “你看我像会拉花的样吗，能给你手磨就不错了，我平时都喝速溶的。你想要拉花，一会吃早饭的时候我让厨师给你做一杯。” “热水壶、奶粉、速溶咖啡这些都是哪买的？”这房间里有很多黑月没见过的小玩意，她想给自己家里也置办一些。 “海城来的，他们卖的新奇小东西可多了，一会吃完饭陪姐去商业街逛逛，顺便帮你挑几套衣服。” 黑月假意推辞:“我还有正事呢。” “你人生地不熟的，姐帮你熟悉一下环境，你以后办事也方便。” “那就麻烦黑桃姐啦。” ...... 黑桃家的早餐比预想中简单很多，龙虾先煮后煎，与奶酪和玉米饼混合，再涂上些辣椒和奶油增添风味。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偷国王啊？”黑月往嘴里塞了一块奶酪龙虾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黑桃意味深长的看了黑月一眼:“有消息说，强敌即将到来，我们需要一个外表强硬又能代表银翼的国王来稳定民心。银翼王室几十年前就被架空了，选谁当国王都是幕后的人说的算。暗中控制银翼那个组织，办事比较...追求体面，所以折腾了一大圈。” “那他会被送去孤儿院，还是秘密处死？” “组织暗示我们随便处理掉，我们家是打算暗中养起来，等他长大之后对我们入主银翼有帮助。” “那我先把国王放你这了。不过这些情报就这么直接告诉我真的好吗？不怕那个组织追究？” 黑桃摆了摆手:“小事，反正我家代代都是骑墙派，在我看来你就比他们更值得投资。” 黑月凑近一点:“你不会连繁荣在哪都知道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回头给你打听打听，我在银翼还算有点影响力。” “你是银龙伯爵的亲信？” “我是银龙伯爵的女儿。” 黑月觉得这桥段有些熟悉:“我明白了，你之前是在铁马城镀金呀。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完成家族给的艰巨任务，在一众继承人之中脱颖而出。” “不，我是单纯脑抽才跑到那鬼地方，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当时太年轻，觉得铁之国是能施展抱负的地方，结果刚到地方就被马天际这剑冢软禁了，年年讹我家钱。” “哈哈。” “话说回来，马天际很难对付吧，我听说场面闹得挺大的，有没有受伤。”黑桃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黑月思考了一下，觉得最后硬吃自爆只是晕了一下，不能算受伤:“他那种水平的怎么可能伤到我，轻轻松松啦。” 黑桃抬起头，打量着黑月的眼睛:“那就好，那就好...灾厄对你没什么负面影响吧，要不要做个体检？” “没事，我好得很。我吃完了，去逛街吧！” “不急，先打扮一下。”黑桃一口饮尽杯中残余的咖啡，脸上挂着笑容。 第9章 雪球 白岩城，中央商业街。 这是一条近百米宽的步行街，沿街商铺的一楼被巨大的玻璃橱窗填满，橱窗里展示的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服装与奢侈品。整座白岩城就是一个巨大的商场与游乐园，早在百年前这里就代表着全世界奢侈与享乐的最高水准。 “美女，觉醒烟雾了解一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机器人见黑月两手空空，快步走上前递给她一张传单。 黑月扫了一眼传单上的东西:“这不是之前那牛头人给的烟吗？强身健体还能提高魔法天赋，他们怎么敢这么吹？” 【要不是银翼人不会得病，他们高低得往上填个包治百病】 黑桃以为黑月是在跟自己说话:“银翼对这方面确实缺乏监管，上一任国王签了和海城的自由贸易法案，现在来这骗钱的海城人越来越多了。” “他就是因为这个被刺杀的？” “他一个傀儡能决定什么，无非就是给背后的组织传个话。杀他的人...是个很纯粹的爱国者。哎呀，休息的时间就不要聊工作了，你看这套衣服怎么样？” 黑桃选的衣服整体看上去街头感十足，上身短款短袖侧边做穿孔的松紧带设计，露出一点点腰线，下身是皮制绑带做装饰的红色短裙，方头皮鞋配黑色长袜。 4月份的银翼，受“繁荣”的影响，气温已经接近夏天，黑月身上的风衣已经不太合适。 看着橱窗里的衣服，穿搭风格保守的黑月有些犹豫:“我还没穿过裙子呢。” 黑桃看出了黑月的顾虑，她只是想有个人再推她一把，她再勉为其难的接受。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而且，你身上这套太可疑了，一看就是铁之国的细作。” “行吧，那我试试。” ...... 黑月穿着新买的衣服转了几圈，来时穿的风衣已经收进了背包里，显然她对这身新衣服很满意。 “手里要不要拿点东西，不然一会得有八百个人过来给你发传单。” 果然，看到空手的黑月，手持传单的机器人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些机器人怎么卖的？”黑月觉得以后可以买几个放家里做做家务。 “他们是海城人，被改造成这样的，想买的话应该也不贵。” “那还是算了吧。” 这街上的机器人大多在发传单，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并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瞧一瞧看一看了，海城最新研发的迅捷药剂！”亮银色的机器人用欢快的声线吆喝道。他身穿短袖短裤，脚踩凉鞋，和西装革履的同类们大不相同。 机器人的对面，一个身高三米的白色巨熊毫无感情的棒读道:“又是你们这帮海城的骗子，你们卖的药就没有好用的。” “这位熊人族的朋友，您要是不信可以现场喝一瓶，要是没有效果我当场赔给你十个金币。” “那我就试试，要是没用我就砸了你这摊子！”熊人轻轻从货箱中抽出一瓶，一饮而尽。 喝完药剂，熊人面色抽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有效果了，我感觉身体变轻了！” 说完，笨拙的熊人扔下玻璃瓶，一跃十米高，落地砸的地面微微一震。他左顾右盼，生怕别人没看清，又原地蹦了两次，确保附近的人视线都集中于此。 “哈哈，有这药剂，今晚打竞技场必胜无疑呀。老板，这药剂怎么卖的？” “新品上市，现在一支只要十金币。” “天啊，这么好的药剂，一瓶竟然只要十个金币。有了它，我在竞技场赢一局就能赚几百金。老板，你的存货我全要了。” “实在对不起，我们这批产品总共才生产了一千瓶，是为了在白岩城宣传用的，每人每天限购十瓶。” “太可惜了，那给我来十瓶。”白熊掏出一袋金币递给机器人，拿走药剂后转身离去。 黑月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朴实无华的骗术，连白岩城的市民也没有几个上当的。 白色的熊人在逛了几圈后，又回到了机器人的地摊前。 “咋样，卖出去几瓶？” “一共卖出去5瓶，现在没到早高峰呢，一会你回来再演几次。” “我就说你得置办一身行头，你看你穿的这身像大公司的推销员吗？好歹买个桌子呀，谁家正经人在地摊卖药。”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立人设，穷的西装都穿不起了也要补贴客户，现在银翼人就吃这套。而且你知道这的衣服多贵吗，卖一天药都回不了本。倒是你，念台词再认真一点，喝药前要多展示你熊人族的笨重感，笨重你懂不懂啊。” “你心里有数就行，一会人多了喊我一声。” 白熊打算找个地方吃早餐，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僵在原地。 “领导，何时来的？” 黑桃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粗壮胳膊:“好久不见啊雪球，现在进军医药产业了？” 白熊挠了挠头:“赚点外快，赚点外快。” “给你介绍下，他叫雪球，我们银龙城尖峰竞技场曾经的冠军选手。雪球，这是黑月。” 白熊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从货箱里抽出一瓶迅捷药剂:“你好黑月小姐，初次见面我没带什么见面礼，要不您喝瓶糖水？” 药剂自然是假的，雪球能一蹦十米高是因为他是85级的狂战士，只跳十米是怕把地面砸坏。 “这糖水是我用老家的配方做的，保证好喝。” 黑月接过药剂抿了一口，甜度太高了，应该是熊人比较嗜甜吧。 “下次少放点糖。” 雪球搓着熊掌:“黑月小姐喜欢看竞技比赛吗？” 能跟在黑桃身边的肯定非富即贵，这种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黑桃微微皱眉:“雪球，你还没放弃？” “我还想再搏一搏。” “黑月是我朋友，你想拉投资，我得提前把风险给她讲清楚。” 很快，黑月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雪球来自北方的雪境，在老家竞争部族首领之位失败后逃到了银翼。在银龙城的尖峰竞技场打过一段时间比赛，是尖峰竞技场的冠军选手。银龙伯爵曾经想拉拢他到自己麾下，但他没同意，执意要来白岩城参加全国总决赛。现在他正在努力攒钱，打算在最终决赛前买一个最便宜的传说级武器。 黑桃贴着黑月的耳朵说道:“白岩竞技场的冠军是那个组织的人，在竞技场呆着就是为了割韭菜的，他只要参赛就肯定得把命搭进去。” 白熊一脸期待的看着黑月，努力展现自己身上雄壮的肌肉，试图提振投资人的信心。 “竞技场的装备都是自带的吗？” “都是自带的，我可以把您的名字刻在胸甲上，涂上荧光粉，保证全场观众都能看到。我也可以背一面旗，内容您想写什么都可以。” “好，这项目我黑月投了。” 第10章 银翼与海 雪球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向投资方展示起了自己的特长:“您真有眼光，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看我这直拳，要是给我配上一副传说级拳套，保证能一拳打穿那个什么卫冕冠军。” “锤子和斧子，会用吗？” “会会会，不瞒您说我从小就是握着兵刃长大的，百般武艺样样精通，锤子斧子从记事起我就会用了。” “好了别吹了，回家等通知。” “好的大佬，我家在...” 黑月打断了雪球的话:“我能找到你，等着吧。” 雪球已经被白阳标记了，哪怕不在这个星球上都能给他揪出来。 白熊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目送黑月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黑桃赶忙问道:“你真要投资他？白岩竞技场的卫冕冠军可是一个半神，是整个银翼明面上的最强者。” “半神？”黑月对这个新境界很感兴趣。 “像马天际那种有领域的人就算半神。” 【是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之一，在银翼这应该是把满级npc称为半神。30级以下杂兵级，30到60精英级，60到90英雄级，90到99传奇级。不过这些跟你没关系，你打半神和打杂兵没啥区别】 “他和马天际比起来怎么样？”黑月觉得这个卫冕冠军应该不会太强，谁家正经强者会在这当打手供人消遣。 “他在马天际手里撑不过五分钟，半神之间实力差距很大的，马天际在我知道的半神里也是能排进前五的那种。” “那我就有把握了，你要不要投一点，稳赚的。” “算啦，我家明面上还是站救世会那边的，关系不能闹的太僵。” “那个组织叫救世会？” 黑桃捂嘴一笑:“哎呀，不小心说漏了，你忘了这句话吧。” “走吧，再选几件衣服，去吃下午茶。” ...... 银翼人的时间观念一时半会儿让人无法适应，逛完街吃完下午茶天都快黑了。 下午四点左右，本地人的商店基本就关门了，还在营业的商店绝大部分都是海城人开的。 【这白岩城，怎么这么像海城的产品倾销地呢】 商业街两侧，小到一个杯子，大到魔导帆船，几乎所有东西都能找到“海城制造”的标签。改装枪械、违禁药品、机械奴隶都被堂而皇之的摆上货架。 而白岩城本地的产业，只有餐饮行业还有一定的竞争力。有“繁荣”的加持，海城的食品无法取得价格优势，只能另辟蹊径从服务方面入手，街边的24小时营业餐饮店全都来自海城。 黑月舔了一口海城产的冰淇淋:“这就没人管管吗，再过十几年银翼不成殖民地了？” “银翼人是觉得无所谓啦，大部分银翼人除了享乐以外啥都不在意，繁荣产出的资源近乎无限，让海城赚点就赚点呗。经济文化入侵这些离他们都太远，比起这个不如关心一下今年竞技场的亚军是谁。” “就没有救亡图存的有识之士吗？” “有识之士很多，救亡图存的没几个。就像我妈，早就开始往外转移财产了，银翼贵族财产在海外的不在少数。” “啊这...” “理想主义者也是有的，不然你以为国王是谁杀的。海城来的商船最近频繁失事，也是他们干的。” 【银翼现在的局面是有人刻意引导的】 黑月把蛋卷塞进嘴里，悄悄问道:“你又发现什么了？” 【在物质生活没有压力的情况下，精神文化方面应该飞速增长才对，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现在娱乐至死的思想占据主流，肯定是愚民政策和刻意引导的结果。银翼幕后的掌权人，想要的就是如今的局面】 “整个银翼都是他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要指望这些人有国家民族认同感，如果把银翼打包卖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开价。在他们眼里是没有国界的，在海城还是在银翼都没区别，只有利益是实打实的】 黑桃指向远方突然亮起的光柱:“看那边！” “那是银翼之辉？”黑月对这个全世界最大的灯塔略有耳闻。 “不是，那是白岩竞技场，银翼之辉早就不亮了。今天有几场表演赛，要不要去看看？” “全国总决赛什么时候开始？” “离开幕式还有一周。” “那我得抓紧时间了，今天先逛到这吧，以后再找你玩。” “去训练那头熊？行吧。” 黑桃打了个响指，几个暗卫从街边的商铺屋顶跳下。 “客房给你留个门，你晚上直接推门进屋就行，别再烧锁了。” 第11章 鱼饵 黑月看着黑桃远去的背影:“你为什么要我投资那个熊人？” 【国王是傀儡，教皇多半也是，这救世会不是一般的苟。咱们主动去找，除非把银翼犁一遍，不然发现不了什么线索。今天我扫描了遇到的每个人，除了那头熊，等级最高的就是黑桃的护卫，银翼的高手全都藏起来了】 “这跟投资那头熊有什么关系？” 【黑桃说的挺多，但没给你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反倒从你这试探出了不少东西。那竞技场的冠军，多半不在她家的派系，或者说白岩竞技场不在她家的派系，她想借你之手除掉那个冠军。竞技场对银翼的意义非常大，不仅和宗教文化高度绑定，还是繁荣的祭台，所以他们才会让自己人守擂。我们拿这头熊当诱饵，总会有人上钩的】 “救世会的人又不是傻子，人家都提前藏起来了又怎么会咬钩。” 【救世会如果是一个人，那这招没用。但是它是一个影响力大到暗中控制整个银翼的组织，肯定会上钩的】 “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光是我们两个差异就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内部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有喜欢暗中阴人的老登，自然也就会有容易上头的年轻人。 有人会被愤怒驱使来为同僚报仇，有人会觊觎你的灾厄想要据为己有，说不定还有从没输过的天才少年觉得你就是徒有虚名】 “说到底不还是碰运气的事。” 【是这样的，不过我们可以让可能变成必然】 黑月听懂了白阳的意思，手中红光闪过，她第一次真正动用了“灾厄”的力量。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傲慢、贪婪、愤怒、恐惧、怀疑的种子悄悄种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黑月笑道:“这样是不是有点缺德？” 【帮他们释放真实的自己而已，你要不喜欢还可以撤回来】 “我现在想看后续了。” ...... 商业街，雪球还站在下午与黑月相遇的地方。 他并不怀疑黑月能找到他家的位置，他是故意待在这的，想给黑月留下一个憨厚老实的印象。 熊人族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憨厚又暴躁，说是刻板印象，但是其实也没错，至少雪球的家人都是如此。雪球在部族里是个异类，他的思想和普通熊人不同，而是更接近南方的人类。 作为部族首领最小的儿子，从小他就展现出了过人的修炼天赋。而随着他的成长，他的欲望和野心也不断的膨胀，他渴望获得首领的位置，渴望得得到他人的认同。 熊人族古朴又迂腐，现在还在使用长子继承制，而不是以实力为尊。随着雪球的长大，他的哥哥姐姐们一个接一个被他超越，他实力越强，心中的不满也就越深。为什么平庸的大哥能理所当然的继承部族？为什么熊人族要代代困守这片苦寒之地。 他不想安于现状，在部族中整日惹是生非，对年长的哥哥们不断辱骂挑衅。终于，他等到了机会，大哥忍无可忍，想要给他一些教训，他顺理成章的向大哥发起了挑战。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对决中，他只用一拳就打穿了年长他三十岁的大哥的胸膛。爪子上沾满了大哥的血，他并不觉得恐惧愧疚，而是感到兴奋。他喜欢大哥临死前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很享受族人敬畏的眼神。过去的二十年他仿佛活在囚笼里，如今才获得了自由。他喜欢大家的眼神聚集在自己身上，这让他觉得心跳加快，觉得自己真正活着。 直到母亲抱着大哥的尸体嚎啕大哭，父亲暴怒的给了他一拳，他才从这兴奋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发现父亲的拳头羸弱不堪。此刻他才注意到，记忆中那伟岸的身影竟然如此瘦小。这让他欣喜若狂，他当即向父亲发起了挑战。 “够了，你走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们部族的一员。”一个熊人老者站了出来。 雪球觉得他有些烦，随手一巴掌想让他闭嘴。但老人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他的爪子，猛力一扔，将他扔到了几千米外。 嘴里泥土的味道让他清醒过来，部族里有这样的高手，他以前竟然没发现。雪球一刻也不敢耽误，向南方逃去，生怕老者改变主意追杀过来。只要不死，总有一天能回去报仇。 他一路向南，越过银龙山脉，温暖的风吹在脸上，依山而建的银龙城映入眼帘。在银龙城的垃圾堆里，他吃到了此生最美味的一餐，银翼人的生活要远比族中老人讲的神话故事更好。神国根本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它就在银龙山脉以南。在这里，呼吸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人不用为明天吃什么而发愁。如果没有族里那群顽固的老头，熊人族也可以生活在这里。他下定决心等到实力足够就杀回部族，消灭所有反对的声音，迁徙到银翼定居。 竞技场的存在，就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捷径。在这里，他能轻易的获得实力、名望、财富。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观众的欢呼或嘘声，享受被注视的感觉。银龙伯爵曾向他抛出橄榄枝，但他的目标远不止于此。他要成为白岩竞技场有史以来第一个外邦冠军，得到封地成为真正的贵族，光明正大的带领部族进入银翼。 他亲眼见过卫冕冠军的实力，就如同把他扔出部族的老者一样。强大，但并非不可超越。无非就是一个长寿种族靠时间熬出来的力量，和自己那平庸的大哥没有本质区别。只要有一件传说级武器，自己起码有六成把握能赢。 雪球打定主意，如果能从黑月这得到一件传说级武器，那就参赛拿冠军。如果不能那就弃赛等明年，他也不是特别急，不会轻易拿性命做赌注。 突然，红光从他眼中闪过，他的气势暴增一截。 武器？凭我现在的实力，恐怕已经把那卫冕冠军远远超越了。我为什么要奴颜婢膝的等一个投资人，能投资我是她的荣幸！我现在就回家，等着她来找我。 雪球迈开步子，打算硬气一点回家吃饭，走出几步后发觉不对。 “这不像是我的想法，我的莽撞是装出来的人设。” 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才有人在试图操纵他。 “哈哈，你刚才怎么吹的来着？我们能让可能变成必然，结果连个熊人都控制不住。”熟悉的女声凭空响起。 【这不恰恰说明我眼光好吗，这熊人天赋不错，只是还没成长起来】 雪球猛然回头，发现黑月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背后，正在用挑猪肉的眼神打量着他。 第12章 传奇熊人训练师 “大佬，何时来的？” 雪球回想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尴尬。 “您吃过晚饭了吗，我知道有几家不错的馆子。” “不必客套，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黑月刚吃过下午茶，虽然吃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 雪球宿舍意外的干净整洁，白石的墙面，反光的地砖，整个房间只有一个桌子高的茶几，角落处打了地铺，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你怎么说也算个冠军种子吧，宿舍这么寒酸？” 雪球解释道:“我特意收拾成这样的，竞技场提供的东西容易让我分心。” “好了，聊聊赞助的事吧。” 黑月席地而坐，从背包中掏出康鸿的战斧和兽族老人的战锤，有些期待的看着雪球的表现。 预料中“儿从此后跟定义父”的场面并未出现，雪球看到康鸿的战斧后脸色大变，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雪球认出了这把斧子，斧子的主人是他儿时恐怖故事里的常客。在他最年少气盛的时候曾想过在战场上扬名立万，于是孤身一人参与进了各族组团掠夺铁之国的临时队伍中。直到他看见康鸿拿着这把斧头轻易将各族联军撕成肉馅，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想闯出一片天地的他最后灰溜溜的逃回部族，从此再也不提打仗的事。 雪球在地上都有些坐不稳了:“我我我，我要跟我的律师谈一谈。” “谈什么谈。” 黑月站起身，抬高右手拍拍他的肩膀。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一生积善行德，现在福报来了。” 雪球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其实我跟那个卫冕冠军实力还有一定差距，我也不是特别急，可以等明年的。明年您再来找我，到时候我有十成把握赢他。” “行，你去找律师吧。顺便订个三米乘一米五的棺材，小点也没事，死者的尺寸可以调整。” “我又想通了，趁着年轻就得多搏一搏。”熊人正襟危坐，决定遵从内心的想法。 “想通了就好，试试这个合不合身。” 黑月掏出一副金色盔甲，这是铁之国禁军的制式装备，上个月查封铁之国国库的时候收缴了很多。这盔甲本来是史诗级装备，白阳用游戏面板的合成功能，把一百套普通的禁军套装熔炼成了一套传说级装备。 黑月在面板上点了几下，禁军套装自动适应了雪球的尺寸，绑定在他的身上。一身金色重甲披着红披风的白熊，乍一看看有些滑稽。 雪球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不安，获得了新装备也没感到几分喜悦。对方的投入的越多，这事的风险就越大。 “接下来才是重点。” 黑月拿出从兽族老者那里获得的金色徽章，和一路上收集的八根染血白羽。她催动魔力，将徽章背面微微熔化，把羽毛根部粘在上面，做了一个简单的小饰品。接着食指在雪球左胸上轻轻一点，胸甲被熔出一个凹陷，烫的雪球直呲牙。她轻轻一按，羽毛饰品与胸甲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是？”雪球敏锐的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救世会的徽章，就是幕后掌控银翼的那个组织。我杀了他们八个人，这羽毛是凭证。” “大佬，我只是个凡人，实力浅薄难当大任啊。”雪球几乎要哭出来了，这等于是骑在银翼脖子上拉屎，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用啊。 黑月敲了敲他的铠甲:“你看，力量。真正的力量永远都不会属于那些天生就强壮过人、敏捷过人、聪明过人的家伙。它只会属于那些愿意不惜一切达成目的人。” 雪球正襟危坐，不敢反驳，心里直骂娘。当谁没听过心灵鸡汤呢，牺牲的又不是你的一切。 “别这副表情嘛，我又不会放弃你。跟我来，你这实力现在还不够看，我带你练练级。” 黑月拎起雪球的后颈，一个闪身出现了在海面上。 一般来说，夜晚的海看上去要比白天可怕的多，四周被一望无际的黑水所笼罩，像是被全世界的恶意包裹着。但好在这个世界的星空异常明亮，星河倒映在海面反而有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几块不映照星光的黑影疾驰而过，喷吐着蓝烟在夜幕的掩护下向白岩港靠近。近期在白岩港附近失事的货船越来越多，但海城不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他们派遣了大量战舰为货船护航，魔导舰炮会轰下一切胆敢靠近的东西。即便如此，他们也得在夜间悄无声息的进港，袭击货船的人中有强者出现过。 黑月指了几艘带魔导舰炮的船:“拿上武器，去杀了他们，不用做的太干净。” “他们只是执行命令的士兵，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雪球一向喜欢新奇事物，还认识不少海城朋友，对海城的印象也还行。而且银翼他是要得罪死了，要是和海城也结下梁子，到时候两大强国伺候他一个人，那场面想想都可怕。 “能为了命令去杀人，自然也就可以为了命令去死。去吧，给你十分钟。”黑月将手持战锤战斧的重甲熊人扔向舰队的旗舰，自己跳上被战舰包围的货船。 【这么多战舰护送这一艘船，还要在晚上熄灯进港，看来这船上的东西相当重要啊】 白阳预感会很有收获，对整艘船开启了扫描。 第13章 大力行医 【哦，是陷阱船，他们在阴人呢。这船上的防护法阵远比一般战舰要强，毒气被特制防护罩笼罩在内，三个百级npc缩在能屏蔽一般探查手段的货仓里】 “我说这味儿怎么这么冲，帮帮忙，我尽量抓活的。” 【简单，禁止自杀】 随着白阳的声音响起，黑月一脚踹开仓门。三个等候已久的机器人瞬间向门口发起猛攻，体型巨大的重装机器人试图冲上前抓住黑月，两个远程型将子弹与预设好的魔法倾泻过来。 黑月一把拧断了强攻型机器人的手臂:“弱的有些不正常，估计连裸装雪球都打不过，连领域都没有，你确定他们满级了？” 【等级是满了，但是属性面板也就85级左右。我想起来了，这些是吃激素长起来的量产型精英怪，和游戏里一样】 黑月卸掉机器人的四肢，让他停止挣扎:“海城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如果能批量生产不就可以轻松统治世界了吗？” 【大批量生产估计做不到，这东西造价不低，而且留在手里每天都会消耗大量资源，在游戏里也属于稀有小怪】 “头盔里是人类的大脑。” 黑月修剪掉两个远程兵身上所有凸出的部分，透视看穿了他们的金属脑壳。 【操作系统是用人脑爆改的，这个世界的科技还做不到让机器人全自动打怪，灵魂层面的法术又比较复杂，性价比最高的方式就是用人脑操作】 每个机器人在丧失行动能力后，身上都会发出红光，显然是设置了自爆程序。但自爆也在“自杀”的判定范围内，他们只能徒劳的闪着红灯。 “真没创意，自爆就自爆还闪什么光，害怕别人不知道你要自爆？” 【确实，要是我做设计，自爆前用语音大声播报“撤离战场”，再假装启动推进装置，这样对面肯定会冲过来抓破绽】 白阳从小就对高举后背隐藏能源开关冲向对方的行为很不理解，对方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不会硬吃这招啊。偷偷按下开关，假装变身逃跑，骗对面扑上来不是更好？ “信息已录入，你已经被列入海城的必杀名单。”重装机器人盯着黑月脸威胁道。 “啊？” 黑月赶忙扶正了机器人的脸，又捋了捋头发:“你刚才那个角度偷拍不显得我脸大吗？赶紧重拍一张正脸传上去，刚才那张删掉。” 【看着挺先进的，传播信息靠的还是魔力呀。接收信息的位置找到了，去看看？】 黑月坏笑道:“不用。” 她直接选择动用灾厄的力量，随便给信号接收位置发了一套暴雨、飓风、海啸、瘟疫、畸变过去，又把“愤怒”的种子给对方播下。 黑月敲了敲机器人的脑壳:“告诉你的主子，我什么时候死，灾难什么时候停，哈哈哈哈。” 接着，她戳瞎了机器人的眼睛，又毁掉了他们接收声音的装置。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得克服魔王职业的局限性。”来这训练熊人是其次，主要目的还是找几个愿意为科学献身的志愿者。 黑月对受到重创的机器人释放了低阶治疗术，效果立竿见影。机器人身上很快长出了一堆蠕动的血肉触须和意义不明的口器，看起来又能行动了。 【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你说会不会是机器人体质的问题，正常人类应该不会这样吧？” 【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早进行人体实验为好】 “得找几个愿意为科学献身的人，海城人不太适合当实验对象。” 黑月轻轻拍了拍重装机器人的头，震碎了他的大脑，对他的尸体施展起了复活术，然后成功将机器人困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 “这算，亡灵？” 【机械僵尸，你创造了一个新种族】 “一开始难免会失败嘛。” 【其实你能做到复活术外放已经很强了，已经超越魔王这个职业的极限了】 “这才哪到哪，魔王的极限又不是我的极限。” 治疗、净化、复活，祝福等法术反复在机器人身上释放。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他身上终于看不出一点机械的样子了，也看不出人样了。 “初级治疗术倒是没什么攻击性了，今天算是有收获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大力行医，黑月终于掌握了不会让对方血肉畸变的普通治疗术。 【真是惊艳的天赋，这已经算是打破了世界的限制了】 “以后，应该是我限制世界才对。” 黑月换回了魔王套装，用神之锋凝聚出一柄魔杖。经过刚才的努力和适应，她的状态渐入佳境了。最简单的初级治疗术可以恢复正常，那比较难的复活术一样可以。她全力以赴的发动能力，以每秒几十次的频率将机器人杀死并复活。 五分钟后，三个面带惊恐之色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货仓内。 “成了！”黑月成功将机器人复活成了人类。 【他们掉到70级了，满级精英怪果然不可能凭空生产出来。】 “好了，接下来换个思路，把人类复活成机器人。” 【你的施法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好像逐渐理解魔力的本质了，这世界上一切的不合理都是用魔力填补的。现在的法师控制魔力的思路是错的，所以我才很难掌握他们的魔法。” “现在的主流魔法是将魔力构筑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也是魔力不能像斗气一样如臂指使的原因。我的魔法原理是让魔力以它本来的样子出现，跳过过程直接获得结果。” 【这有啥区别吗？】 “看这招。” 黑月身上闪过耀眼的金光，钢铁铸造的货船化为了满天的金属蝴蝶在海面上起舞。她打了个响指，蝴蝶紧紧将三个变为人身的机器人包裹在内，啃噬他们的血肉并取而代之。不一会儿，一只三头机械恐龙凭空出现在海面上。 海城的法师们需要一套完整的生产链才能造出顶级的机械改造人，黑月随手就可以做到。 “比海城造的破铜烂铁强不少吧？” 【这...面板已经接近满级百级npc了，离觉醒领域也不远了】 “可惜，现在我只能制造没有理智的怪物。灵魂的构造要比我想的复杂很多，不是我自己能研究明白的，得找个机会学一下。” 【不急于一时，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吓到我了，先把学到的东西消化一下吧】 黑月换回了常服:“那今晚就先到这。” “雪球，过来！给你找了个陪练！” 第14章 金盛 海城主舰，盛世集团总部办公楼顶层。 金盛坐在办公椅上，透过玻璃眺望着远处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他在这等待一个早就知道结果的消息，那三个试验品不可能解决麦芒，只是会长非要他表个态，他也不好拒绝。 随着云层的积聚，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今天不该下雨的，也不该有风。 砰！助手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金盛心中暗道不妙，自己是看他办事谨慎得体才选择让他当助手。急成这样，显然失态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领导，麦芒没有出现，一个女人提前阻截了我们的舰队，她似乎掌握了灾厄的力量，现在信号舰已经被诅咒了。” “灾厄，魔王出现了吗？那还算个好消息，等下给我接会长的通讯。”金盛觉得这年轻人就是没见过风浪，遇到什么都大惊小怪，是时候考虑换个助手了。 “领导，实验体拍到了对方的照片。”助手将手中的文件递到金盛面前。 “又是个女魔王吗？” 看到照片上正对着镜头捋头发的女人，金盛的机械瞳孔微缩，是她？ 他瘫坐在椅子上，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如果不是身体改装成了机械，恐怕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 “领导，需要将照片传给会长吗？” “哦，哦...不用了，一会儿我亲自写个报告发给她。这照片来的过程中还有谁看到了？魔王有感知信息的能力，见过照片的人处境很危险，需要把他们保护起来。” “只有接收站的工作人员见过，照片现在存在保密机房里。” 金盛在办公桌的光标上迅速点了几下，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室内回响:“警告，是否确认启动13号通讯舰的自毁程序！。” “确认。” “倒计时开始，10...9...” “跳过计时。”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爆炸声一点也没传过来。暴雨终于落下，火光绽放于海上，很快被漩涡吞没，消失不见。 助手悄悄向大门靠近，他已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命运:“领导，您这是...” “没事，你去通知其他家族和公司，银翼的事我不掺和了，市场和地皮都低价转让给他们。还有，去发个通告，13号通讯舰遭到恐怖袭击沉没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助手如获大赦，转身出门。 在他即将踏出大门的瞬间，金盛拔出腰间的魔力左轮，精准的命中了助手的后脑。 “确实该换个助手了。” ...... 海的另一边，雪球已经将机械恐龙拆成了一堆零件，熊嘴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等级升到95了，战胜强敌果然是升级的捷径啊】 “大佬，我觉得差不多了吧，那冠军没这么强，我现在的实力碾压他足够了。” 雪球觉得再练下去自己可能要死了，刚才那个机械恐龙好几次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自认为和卫冕冠军差距不大的想法有多可笑。 “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今天把级升满，先把领域开发出来，剩下一周时间我给你做点针对性训练。” 黑月招了招手，机械恐龙的残骸与舰队化为铁水融合在一起，野生的机械章鱼出现在了海面上。 “刚才那个恐龙形态不适合海战，你再试试这个。” 雪球咽了口唾沫:“要是真有危险，您会出手吧？” “没事，要是你死了，我可以让它顶替你的身份参赛。” 黑月拍了拍熊头，将他扔到机械章鱼面前。 …… 机械章鱼并没有雪球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因为升了10级的缘故，比打机械恐龙还轻松了不少。会感到恐惧只是因为他还没适应增长的力量，下意识的以弱者的视角观察对方，弱者只会看威胁，强者才会看破绽。不出半个小时，雪球肢解掉了机械章鱼，等级已经升到了满级。 雪球摇了摇头，眼下的一切都不像是真实发生的，仅用一个晚上就走完了曾经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走完的路。 他的兴奋压抑不住，今天起他就是世上最强的那批人之一了:“大佬，我不是在做梦吧，要不您打我一拳试...” 砰！ 黑月一个左刺拳打在了雪球的眼眶上。 ...... “大哥，你要是有种就和我生死决斗，谁赢了谁继承首领之位！”年少气盛的雪球挑衅道。 年长的白色熊人答道:“雪球，你已经赢了，但首领之位我说的不算，要看族老们的意思。” “少废话，你到底敢不敢与我决斗？” 年长的熊人宠溺的看了弟弟一眼，摆出迎战的动作“你实在坚持的话，那我们就再打一场。” 雪球冲上前来，一拳便打折了大哥护在胸前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 “和上次一样，你没什么长进。” 胸膛被贯穿的大哥语气平缓的说道:“嗯，雪球，你的进步很大，部族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走得更远。” “你在说什么？” 雪球看着大哥胸膛上那熟悉的伤口，突然意识到不对。自己不是应该在白岩城吗，这是...走马灯！ 他猛然睁开双眼，从一瞬的回忆中冲出。 “呼，呼...”雪球顶着青肿的眼眶，喘着粗气。 “跨越生死的感觉如何？” 黑月轻抚他受伤的眼眶，伤势瞬间恢复如初。 “我就是开个玩笑。” 雪球很想发怒，但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黑月再给他一拳。刚才这话没用讨好的语气还不加敬称，已经算给黑月脸色看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可我没在开玩笑哦，你的领域是什么，用出来我看。” “我才刚刚成为半神，怎么可能这么快掌握领域？” 雪球在研究卫冕冠军的信息时，对这个境界略有耳闻。一般的半神要花几年时间才能掌握领域的雏形，天赋好的半神也要几个月，很多靠长寿优势熬成半神的精灵一辈子也没法使用领域。 “我可没时间等你，凡事总有捷径，跨越生死就是捷径之一。你要是没感觉，我再打你几拳，今晚务必把领域觉醒出来。不小心把你打死了也没事，我能把你复活过来。”黑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有感觉了，我感觉到领域要觉醒了，别打别打。” 雪球不知道黑月是否是认真的，但死亡的压力确实让他有了一丝明悟。冰雪风暴自他体表扩散开来，笼罩了半径五十米的范围。 第15章 星空 “这领域，效果是什么？” 黑月抚摸着飘零的雪花，因为“我身无拘”的保护，她感受不到领域对她的影响，只觉得温度降了不少。 【偷取敌方各项核心属性强化自身，被冰雪笼罩的范围会变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外界很难对里边的战况进行干涉。总的来说是个极品领域，这熊人天赋确实不错】 黑月拍了拍雪球的脑壳:“快，想个帅气点的招数名，能大声喊出来那种。” 雪球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梦幻。他现在觉得自己能战胜任何一个强者，除了正在拍他脑壳的女人。 “雪舞回风。” 他早就想好了这个名字，来自小时候看的一本诗集。那本来自南方的书让他成为了族群中的异类，也造就了现在的他。 “呃，挺好的。”但凡他犹豫一秒，黑月就打算把他的领域赐名为轮回绝境了。 黑月盘坐于冰封的海面上:“现在，来谈谈我的委托吧。” 雪球连忙侧卧于冰面上，让黑月不用仰视他。正常的新晋半神因为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多少都会有些老子天下无敌的膨胀心态。但雪球不同，他在晋级途中只学会了谦卑。但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能趴下，躺下又太没礼貌，所以折中一下采用了侧卧的姿势。 “大佬，您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去把白岩城拆喽。” “别总大佬大佬的叫了，换个称呼，就叫我...大小姐吧。” 黑月觉得大佬老板老大这种称呼都像是某个反派组织的幕后boss，听着有些不舒服。 【你是不是偷偷看了很多言情小说啊？】 “好的大小姐，我明天就去订做一套西装。”对于甲方的特殊癖好，一定要尽可能的满足。 黑月面颊微红，这称呼听着还有点羞耻:“好了，谈正事。掌控银翼的那个组织现在藏起来了，我需要你把他们钓出来。比赛里你要尽可能展现胸口这个羽毛徽章，其他的随便你怎么打。” “明白，需要我准备一些口号吗？我对辱骂攻击略通一二，保证让他们忍不住下场打我。” 经过这一晚上的奇遇，雪球想通了。银翼这边肯定是要得罪死了，多骂几句也不会让他们改变主意。眼前的女人实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理解的范畴，更能以一己之力让整个银翼的强者躲到暗处，这条大腿一定要抱住。更何况以自己如今的实力，除了黑月应该没人能赢得了他...吧？ “不用，那样会显得我们很急，我们不是那种低级反派。矜持一点，给自己凹个人设。” “懂了，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人设？冷酷杀手、热血战狂、孤傲斗士、残暴蛮族、爱的战士，这些我都能演。” 黑月回想了一下雪球卖假药时的演技:“你收敛着点演就行，等到决赛，慢点杀那个卫冕冠军，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明白，到时候我有的是方法让他生不如死，您看我的表现。”雪球打定了主意，到比赛的时候就本色出演残暴蛮族。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获得冠军、扬名立万、成为贵族，在这之后呢？” 雪球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画饼环节了，假装认真的答道:“回雪境灭了那群顽固的老登，把族人接过来住。我老家那地方不是人待的，我得给族群的未来铺路。” “以你现在的实力来说，这只能算目标吧？” 雪球老实答道:“我没做过更长远的打算，在今晚之前，我还把带领族人南迁当做一生的梦想。” “如果这件事结束后你还活着，那就替我做事吧，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谨遵大小姐吩咐。”雪球明知道这是画的饼但是不得不吃，打算过了今晚再思考未来怎么办。 黑月拄着脸沉思:“嗯，你算是我收的第一个手下，我得想想这个组织叫啥名。” 【还用想？叫魔王军呗，现成的名字】 “不要，这名字一听就像那种排队给主角送经验的组织。” 【要不叫黑月铁骑，以后的手下都以月来命名】 “这个漫画组织名也挺草率的，我觉得叫七星就挺好的。” 【你确定以后只收七个牛马吗？要给他什么代号？开阳还是武曲？】 “七个，确实有点少啊。” 黑月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了，我的组织名就叫星空。雪球，你以后的代号就是大熊座，负责统御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大熊座？这个代号的主人好难猜呀，有没有可能是熊人族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藏头露尾又不是我的风格。” “大小姐，这代号真是古朴又有深意。”雪球不知道黑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异世界星象知识，尽力找到了两句赞美的词，总之这时候附和就对了。 “很懂事嘛，再给你点新员工福利。”黑月从兜里掏出刚刚更新完的54张魔法卡。 “54张特制的极限治疗术，遇到对付不了敌人尽量拖延。要是我有时间就顺便来救你，要是我没时间的话你尽量保持尸体完整，不然复活术没法用。” “大小姐，这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呢。”雪球一把接过魔法卡组，赶紧揣进兜里。 黑月打了个哈欠:“今晚就到这吧，明天我来找你做特训。” 说完，她消失在冰面上的夜空中。 【那熊人不会真心效忠于谁，没必要给他这么多好东西】 白阳觉得雪球这人无情又势利，算不上什么好手下，而且他不喜欢背包里的东西减少的感觉。 “我总不能什么脏活都亲自干吧，这人性格就挺合适的，有上进心还没什么道德包袱。忠不忠心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敢背叛我。而且那些装备也就对他来说是宝贝，留在我手里没什么用。” 【那也不必把康鸿的斧子给他，那可是有名称的限定装备】 “给都给了，我可没那么大脸去要回来，大不了等他死了之后再拿回来就行。”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第16章 赛前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正在床上睡回笼觉的黑月翻了个身，没做回应。 “黑月，我进来了” 黑桃端着早餐推门而入，咖啡的香气灌入鼻子，提醒黑月该起床了。 “快点起来，这次做了你要月亮形拉花。”黑桃摇了摇缩进被子里的黑月。 “啊～”黑月揉了揉睡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她已经适应白岩城的作息时间了，果然中午起床才是合理的。 “这就是你说的月亮形拉花？不就是把奶泡倒在咖啡顶上吗？”黑月觉得这种程度自己也能做出来。 “圆月也是月，快喝。” 黑月将咖啡一饮而尽，目光又放在黑桃端来的盆上，看不出做的什么，只能看到表面是一层面团。 “这是啥？” “蒸骑士蟹，螃蟹在面底下压着，用馒头蘸着蟹膏吃。” 揭开上层的面，底下只有一个去除四肢和脸盆差不多大的螃蟹。 “骑士蟹的蟹钳是这个世界上最鲜的东西，因为太好吃，在银翼已经快灭绝了，要不是看你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那，蟹钳呢？” “被我吃了。” “......” 【这螃蟹尸体还算完好，你用复活术让它把蟹钳长出来，再蒸一次就好了】 “别吧，这不就跟吃自己的肉一样吗？” 黑月撕下馒头蘸了一圈蟹膏融入嘴中:“还行吧，这馒头完全不调味的，全靠螃蟹味道撑着。” 【估计是那种崇尚食物本味的烹饪手法，我个人是欣赏不来】 黑桃见黑月有些不满:“想吃蟹钳明天早上再给你做一份。” “不是说快灭绝了吗？” “野生的是要灭绝了，但是我家能人工养殖啊。其实就是研究出了养殖方法，我妈才动手把野生骑士蟹灭绝的。” “真是一点拟人的事都不干啊。” “对吧，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挺缺德的，一张嘴就是家族利益至上这些大道理。” 黑月摸了摸嘴:“你在暗示我可以争取一下她吗？” “我可没说什么，只是陈述和事实，她一向喜欢站队更强的一方。” “这已经算明示了吧。” 黑月觉得再展现一下实力，银龙伯爵就会主动与自己接触了。她在救世会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如果投诚到自己这边，说不定能把这个组织一网打尽。 “哈哈，随你怎么想，我就是和朋友聊聊天。雪球在楼下等你半天了，要不要去看看？” “让他候着，我先洗个澡。”黑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床。 ...... 西装革履的巨熊端正的站在一楼的神像旁，他腰杆挺得笔直，神情肃穆，俨然一副管家的做派。 “等很久了？”黑月觉得他这套衣服有点像保安，戴个墨镜就更像了。 雪球微微躬身:“早安，大小姐，您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黑月本来还有点困，被他这么一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开始后悔选择这个称呼了。 【他昨天是不是补了不少言情小说啊？】 “来吧，给我介绍一下竞技场的赛制，我大概制定一下计划。” “好的，200年全国总决赛会在白岩竞技场举办...” “200年？” “是银翼人的纪年法，他们把神降临的那年当做元年。”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雪球发现了黑月在常识方面有些匮乏，他猜测黑月可能是某个上古时期沉睡至今的老怪。 “知道了，继续说吧。”黑月决定把今年当做黑月元年。 “现在预选赛已经结束，开幕式后会直接开始抽签仪式，然后进行淘汰赛。加上我，参赛选手一共16个。其中8个是银翼各大城市竞技场的冠军，另外8个是通过预选赛的外邦选手，我是以尖峰竞技场冠军的身份参赛的。” “所以遇到那个卫冕冠军的时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吗？” “决赛之后才能遇到他，他不在这16个人之中，往年这16人争夺的都是亚军的位置，打完决赛才能和他打。” “直接保送决赛，就没人抗议吗？” 雪球解释道:“他保送决赛其实算是主办方的仁慈了，不然他上场就是秒秒秒，比赛毫无观赏性，民众也不爱看。倒不如最后压轴登场，给他立个神秘强者的人设。” 【最后登场的应该叫大轴才对，压轴是倒数第二个】 “切，就那么喜欢炫耀你那点冷知识？现在叫压轴的人多，所以压轴才是对的，说话最重要的是让人能听懂，你说大轴谁知道你是啥意思。现在大轴唯一的用法就是在别人说压轴的时候抬杠，这个词早晚被彻底淘汰。”黑月觉得白阳对很多事的见解都很浅显，还好为人师。 白阳犟不过黑月，只好转移话题表示认输:【赛程拖久一点也挺好，他们会先按耐不住】 黑月也没有继续追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对手吗？” 按理说以雪球目前的实力，就算其他15个人加上卫冕冠军和全场观众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但黑月熟读了各种异世界经典文学作品，一般这种场合都是主角大放异彩的时刻，什么临阵突破的热血流主角、扮猪吃虎的苟道流主角、或是传统龙傲天主角在这都能遇到。 “没事，那7个冠军我都熟，别说现在，就是以前他们也赢不了我。预选赛上来那8个就是凑数的，总的来说名气大于实力，虽然也没什么名气，但依旧大于实力。” 【嗯，是反派垫脚石的嘴脸没错了】 “你这么有自信我就放心了，那我再提个要求。” 雪球竖起耳朵:“您说。” “你在台上要是遇到嘴里叽里咕噜嘀咕着爱与正义、友情羁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对手，别管什么观赏性，用你的最强攻击一招解决他，再给他碎成冰碴防止复活。” 【出招前一定要说一句:能逼我使出这招，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大小姐做事就是滴水不漏，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属下受教了。” 第17章 新闻与周边 大赛还没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已经遍布白岩城的大街小巷。今年是神降200周年，民众对这场祭典的热情格外高涨。据雪球所说，上个月国王去世都没这么热闹。 黑月在街边的长椅上安静的读着八卦杂志，她没去激活银翼圣剑，那东西带监视功能。 因为银翼圣剑的审核相当严格，加上有大量外邦人的缘故，纸媒在白岩城并未完全死去。八卦新闻、进步刊物、和一些未成年不宜的杂志在黑市大行其道。只不过这些黑市是在上午堂而皇之的营业，下午执法官上班之后才会关店休息。 黑月翻开了杂志目录。 “剑指冠军！铁壁竞技场冠军选手陈腾的独家专访。” “首次解禁，卫冕冠军杨烁的各项能力数据。” “震惊！松燃选手疑似接受海城某公司赞助，竞技场规则是否会为此修改。” “帝国最后的决战兵器，康鑫选手在铁之国颠沛流离的一生。” “黑马频出，亚军争夺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雪球选手离奇失踪，据知情人士透露，有境外势力正在对参赛选手开展暗杀行动。” “深度揭秘，来历不明的松针选手及其背后的神秘势力。” “致富秘诀，十年竞技场老将带你分析16强选手的实力差距与克制关系。” “胆小的人别看，白岩港附近有变态杀手出没，手段极其残忍。” “海城商船再次遭遇不明人士袭击，商联重金征集嫌疑人线索。” “铁之国内战在即，狼寻将军扬言会在秋收前结束战争。” “你不可不知的......” “......” 【这个世界的新闻学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白阳觉得这些标题党跟自己前世相比也差不多了，整篇文章都在扯一些众所周知的废话，要不就搞阴谋论，当个乐子看还可以。 黑月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要不是早上才见到雪球，我都差点信这杂志上的东西了，写的还真像有这么回事。” 杂志上写的雪球失踪，多半是指这几天黑月给他安排的全封闭式实战训练。他的潜力在生死之间进一步激发，短短六天时间，一个新晋半神已经变成了训练有素的新晋半神。根据黑月的评估，雪球现在面对康鸿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三个雪球齐上就可以勉强战胜康鸿。 “白岩港有变态杀手出没，现在离开幕式还有点时间，要不咱们去看看？”黑月还是惦记着在白岩城当名侦探的梦想。 【你不觉得书上这个高空抛物的作案手法和你有些类似吗？】 黑月又觉得名侦探这东西不当也行:“一定是模仿犯，不去了，再逛逛。” 黑月拿起一本《伯爵千金与帝国皇帝罗曼史》，起身走向白岩竞技场。这个故事的主角她都认识，光看书名就知道很有乐子，她打算抽空念给黑桃听。 近年来的开幕式会在夜间举行，以便海城的赞助商们展示灯光秀和烟火表演。今年则不同，神降200周年有重要意义，开幕式时间被严格的定在了正午12点。 观众入场时间还没到，人群已经将白岩竞技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岩城的居民也只有在这时才会爆发出热情，估计很多人没吃早餐就来了。 竞技场周围遍布售卖周边的摊位，从应援短袖到臭蛋发射器应有尽有。黑月粗略的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盾城选手陈腾周边，纯白的短袖上印着银色的盾牌图案，盾牌上是一张阳光帅气的侧脸。 黑月随便问了一句:“这陈腾很厉害？” “这你都不知道？今年的夺冠热门就是他，盾城公爵之子，传说级的实力。他爹把银翼国剑都给他配上了，也不知道怎么拿到手的。要不是十拿九稳，这些皇族子弟怎么可能上竞技场去赌命。” 摊主见黑月是个小白，赶忙上来炫耀自己的学识，现在这种对参赛选手毫无了解的人可不多见。 他拿起一件短袖在黑月面前晃了晃:“有公爵赞助，陈腾应援短袖免费送，小姑娘你要不要来一件？到时候观众席上打起来，全靠这个区分阵营。你要看比赛最好穿一件，观众席上年年都能打死几个。” “有雪球的应援短袖吗？”黑月逛了半天，参赛选手周边要么是盾城陈腾的，要么是卫冕冠军杨烁的，零星还有几个铁之国难民在向路人推销康鑫的周边。其他选手的周边寥寥无几，目前她还没发现雪球的真爱粉。 “雪球？他不是跟人私奔了吗，又是假新闻？你等着，我找找。”摊主在身后的大箱子里一通翻找，在箱底找到一件黑色的短袖，短袖上印着一个咆哮的熊头。 摊主用力抖了抖衣服，甩平上面的褶皱:“本来上边还有个代表尖峰竞技场的银龙图案，但他后来不是跟银龙伯爵闹掰了吗，给他赞助的装备全撤了，短袖上的龙都被抠下去了。他以前也是个冠军种子，我还囤了不少货呢，可惜年轻人就太气盛啊。” “这么隐秘的事你都知道？”黑月本以为雪球拒绝加入银龙伯爵麾下是个秘密呢。 “嗐，人家想让咱知道呗，这些大人物都一个样，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在算计谁呢。” “老板懂得还挺多嘛，这衣服怎么卖的？” 摊主摆了摆手:“卖不出去的东西，送你了。小姑娘你注意点，快结束的时候赶紧跑，别被人打死了。” 黑月将手拢在嘴边，做了个说悄悄话的手势:“你人还挺好呢，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今年的比赛有内幕，雪球会夺冠。” 在摊主一脸“你开心就好”的表情中，人群向竞技场入口蜂拥而去，入场时间已经到了。 第18章 开幕 白岩竞技场，整个白岩城中唯一不用白石打造的建筑，因为白石会削弱魔力，对擅长魔法的参赛选手很不公平。 为了承受参赛选手战斗的余波，整个竞技场均用昂贵的龙钢合金打造。能容纳十万人的竞技场被建成了正方形，丝毫不考虑性价比的问题。 竞技场的四个角建成了四座高塔，这里是贵宾席，往年是勋贵们会在塔上观赛，近年来这里的位置逐渐被海城的富商们占据。 黑月飞向西南角的高塔顶层，黑桃已经准备了一堆零食在此等候了。 “还有多久开始？” “快了，等观众进场完，主持人再念一堆广告，之后就是选手亮相和抽签环节了，第一场比赛会在抽签后马上开始。” 黑月靠在躺椅上:“那不是还要等好久吗，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说完，她掏出刚买的《伯爵千金与帝国皇帝罗曼史》。 见到封皮的一瞬间，黑桃爆发出她这个医师不该有的速度飞扑过来。黑月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擒住夹在腋下。 “咳咳。”黑月节选了几段，声情并茂的朗诵起来。 “朕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拒绝的滋味呢，很好，你已经成功地引起朕的注意了......女人，你是在跟朕玩儿欲擒故纵吗......他紧紧搂住她，仿佛要把她镶入身体里......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你自己挑起来的火，你自己来灭......为什么看到她的眼泪时，朕心痛的要死......雨停了，女人你慢慢扫屋，朕去为你扫天下了......” 被镇压于腋下的黑桃捂着脸发出尖锐暴鸣:“别念了别念了，这破书不是已经禁了吗，怎么还有啊！” “女人，你们银翼执法官的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书随便一个路边摊都能买到，还挺畅销的。”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犯罪了，必须出重拳。”黑桃决定看完开幕式就开始全城严打，顺便给那在牢里的作者刑期上加个零。 黑月松开黑桃，将小说递给她:“女人，书上说的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是真的吗？” 黑桃赶忙把书收起:“这书除了名字就没有一句真话，里边常识都错的离谱，偏偏还有很多人喜欢看。” “这么说你仔细看过了，感觉如何？” 黑桃念叨起神明传下来的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色即是空，汝作何解？” 【她要不是打不过你，高低得给你两巴掌】 ...... “久等了各位，欢迎来到白岩竞技场！” 衣着浮夸的主持人踩着飞行器飞到赛场中央，洪亮的嗓音通过海城特制扩音器传遍每个角落。 为了扩大国际影响力，这次赛事只有五万张票对内出售，剩余五万张票专门卖给外邦人和游客。因为比赛多在下午举行，方形的竞技场中，本地人占据了西方和南方的位置，外邦的游客和流民则聚集在东侧和北侧。 “200年前，神降临于这片被祝福的土地。今天，让我们以这场祭典为他献礼！” 听到这话，西侧与南侧的观众默契的起身，右手握拳有节奏的轻捶左胸。高塔上观赛的黑桃也站起身，和观众们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与节奏。 【像是某种神秘的邪教仪式】 白阳对宗教相关的事物没有一丝好感，也不知那个老乡为啥要搞这套东西。 “你对宗教的态度是什么，敬而远之？”黑月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白阳总是对一切宗教相关的事物抱有相当大的抵触情绪。 【不敬而近之，我是很提倡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宗教搞一刀切的，管他邪不邪】 “哈哈，所以咱俩很合得来啊。不过这济世教是你那个老乡创的吧，我搞他们你会有心理负担吗？” 【他本人在你眼前也照打不误，玩家肯定能爆出不少好东西】 “他可能是个神唉，你确定我打得过？” 【灾厄都到你手里了，他怎么可能成神，不过是自封的称号罢了。以你现在的面板，只要出全力，没有十秒内解决不了的东西】 谈话间，神秘仪式已经结束，观众们纷纷坐回原位。 “感谢海陆果品公司对本次赛事的赞助，到场观众均有机会获得海陆果品公司提供的精品果篮一个。五十年来，海陆货品公司致力于将优质新鲜的果蔬美味体验带到世界各地。新鲜、健康、安全、方便，海陆货品，健康之选，活力生活。” 主持人快速念起广告，引起在场观众嘘声一片。 黑月听着广告词不解的问:“在银翼卖水果有出路吗？” “银翼是产地，产品最终会售往世界各地。这赛事关注度很高，他们就是借机宣传一下，没真想把水果卖给银翼。不过他们的品控和包装做的确实不错。”恢复到正常状态的黑桃答道。 “锋刃重工将为所有参赛选手提供免费的武器维护服务，进入四强的选手可获得锋刃重工提供的史诗级锯剑一把，助力选手取得更好的成绩。” “本次赛事的医疗服务由生命科技公司全程护航，公司承诺，只要选手不是直接死在赛场上，都能在下一场比赛前恢复到全盛状态，到场观众购买生命科技公司的医疗保险均享受八折优惠。” “光影科技公司实现技术新突破，本次赛事会全程记录在魔法镜子中，影像留存时间高达十年以上，神明两百年前关于电视的构想已然成真。电视镜现已在白岩城各大超市出售，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看台上的观众们逐渐不耐烦，游客和外邦人还在犹豫，白岩城本地的观众已经在调试臭蛋发射器的角度了。 主持人对观众情绪的极限显然有明确的认知:“现在，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到了，有请我们今年的16位勇士入场！” 竞技场的四面大门拉开，16人分为四队进入场地中央，他们身披象征着银翼的白色斗篷，雪球也在其中，穿这身衣服看起来格外滑稽。 黑月嚼着薯片:“卫冕冠军不来亮个相吗？” “这种场合他不会来的，他自认也算个大人物。” 黑月盯着一个正在和观众互动的少年问道:“那个银发蓝眼的就是盾城的陈腾吧？长得还挺帅。” “看上了？要不要姐介绍给你认识？盾城公爵和国王是亲戚，这次安排他来就是为了赚名望的，估计是对王位有想法吧。等到决赛的时候，他肯定会找个上前线抵御外敌入侵之类的理由弃赛，或者他们已经买通了卫冕冠军也说不定。” “不用了，你忘了他吧。”黑月决定，到时候让雪球把他的脸打到没有任何人会喜欢，想想观众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我估计她家跟盾城公爵也不对付】白阳觉得黑桃的话明显是在拱火。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逐个介绍参赛选手的名字及绰号，银翼之剑陈腾、古典骑士松针、异邦锈刃康鑫、大熊座雪球、海陆果品锋刃重工与生命科技松燃...... “他以前不叫雪境之怒吗，怎么现在改叫大熊座了？” “换个代号感觉温暖多了吧？我新成立的组织，正在纳新呢，你要不要来当小熊座？” 黑桃也懒得暗示了:“等我妈考虑好再说。” 第19章 抽签 “无聊的人物介绍就到这吧，相必在座的各位对各位参赛选手都了如指掌了。我宣布，抽签仪式现在开始，让我们看看哪两位选手能有幸在揭幕战大放异彩呢！” 抽签仪式相当古典，主持人从一个封闭的箱子里抓球，最先抽出的两个进行今天的揭幕战。 “不用看了，先抽出来的肯定是商联赞助的那个松燃，对手是巨木村的松霖，一个兔人族选手，这里最菜的就是他了。他能过预选赛估计就是商联运作的，挺惨一个人，估计他得把商联赞助的所有武器都试个遍才能死掉。” 因为精灵族在银翼高层中占了很大比重，银翼国内兴起了很久以精灵的姓氏为荣的风潮。男性精灵以树为姓，女性精灵以花为姓。所以松、枫、杨、柳、槐、梅、兰、菊这些在银翼都是随处可见的大姓。 “那个陈腾不是要攒名望吗。这么好的机会不来出个风头？” “政治总是伴随着妥协和利益交换嘛，让出揭幕战的名额也是在向海城表态。你看那个箱子，里边肯定有两颗球粘在顶上，这作弊手法是一百多年前传下来的。” “我看到了。”黑月透过了箱体，看到两颗球粘在箱子上方。主持人的手假装一阵摸索，然后取出了其中一颗。 “第一位，松燃选手。他本来混迹于表演赛场，在一场比赛中被对手打成终生残疾。但在接受商联帮助后一飞冲天，在预选赛中以黑马之姿杀出重围。锋刃重工提供的强大火力与坚不可摧的装甲会为他扫平一切阻碍，不仅如此，生命科技基因突破药剂也为他的身体做了全方位强化，让他在肉搏战中的表现同样出众。各位观众请看，这就是进步的力量。” 松燃脱下白袍，显露出亮银色涂装的外骨骼装甲，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亮眼。 【和你前几天遇到的改造人是同款，就是换了个好看点的皮肤。主持人说的外骨骼装甲和肉身强化是假的，他这副装甲之下是一副机械身躯，只有脊椎和大脑还是原装的】 “有意思，我给他上上强度。” 黑月眼睛亮起红光，给正在展示装甲的松燃发了个厄运诅咒过去。这是灾厄的各种用法中最没有破坏力的那个，同时上限也是最高的，效果是让目标最近一段时间变得倒霉。 果然，随着诅咒生效，箱子顶部粘着的另一颗球悄然脱落，和其他球混在了一起。 “现在，让我们看看是哪位选手能和松燃一起为我们献上一场精彩的对决。” 主持人将手伸进箱子中，面色微变，但很快控制住了表情，几乎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训练有素的主持人迅速找到了补救方法，球粘在箱子顶部，就算脱落，那也会落在球堆顶上。他很快摸到了想要的那颗球，有些粘手，一定没错了。主持人将粘手的球从箱中抽出。 “今晚揭幕战的第二位选手，来自巨木......额，来自尖峰竞技场的冠军选手，雪球！” 主持人满头大汗的念出这句话，表情可以控制，但生理反应难以抑制。等走出这个竞技场后，被开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抽中了意料之外的人，观众席上爆发出欢呼。往年的揭幕战都是海城各大公司的产品秀，被精心挑选的软柿子体验完每种产品的威力后才被允许去死。平时大家都是把揭幕赛当乐子看的，没想到海城今年膨胀到直接抽一个季军种子。 “这位是来自雪境的雪球选手，你们都知道他的故事吗？他身高3.1米，比3米高0.1米，体重650公斤。他来自资源无比匮乏的雪境，为了拯救族群踏上了这个赛场。从雪境到白岩，他的脚步一路向南......”主持人大段大段的背诵着选手个人资料中的废话，试图给商联争取思考对策的时间。 西北的高塔上，海城商联的代表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搞的，抽签仪式都能出岔子？” “这熊人可不好对付，以松燃的改造程度恐怕赢不了他。” “现在买通他已经来不及了，一会直接启动过载模式，大不了打完这场直接弃赛。” “过载？要是爆了怎么办？以后的产品还卖不卖了？” “没那么容易爆的，万一有问题就全推给对方。我马上安排新闻部改稿，赢了一切都好说，输了就说对方使用违规法术和药剂。” “这熊人的实力还在英雄级，没有银翼伯爵赞助的装备，开启过载之后应该可以打赢。” “就这么办吧。” ...... 黑月隔墙观望着商联的紧急会议:“看来有人按耐不住了。” 黑桃提醒道:“商联背后和济世会有关那个人已经撤资了，打他们没啥好处，还容易沾一身腥。” “嘻嘻，我可不会错过任何有乐子的事，你看不到那帮人的表情真是太可惜了。” 台上的雪球脱下白袍，里边是一身纯黑色的战甲，胸口上佩戴着金色徽章，徽章上插着八根染血的羽毛。本来禁军套应该是金色为主，但黑月觉得颜色太扎眼容易抢自己风头，而且徽章也是金色，和胸甲颜色一致不太好展示，就用染色道具给它染成了黑色。 “喂喂，听得到吗？”黑月的声音在雪球耳边响起。 “大小姐，有何指示？” “在赛场上叫我教练。” “好的，教练大小姐，有何指示？” “......一会儿收着点打，别把他打爆了。把他的包装纸撕下来，给观众看看里边是什么。” “明白。” 雪球舌头舔了舔嘴唇，看向不远处展示装甲细节的松燃。 第20章 揭幕战 康鑫凝视着雪球雄壮的背影，觉得这盔甲的样式有些熟悉，像是铁之国禁军的风格，但和记忆中的模样又对不上。 见到雪球的铠甲，抽完签正在退场的选手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光是雪球本身就很难对付了，有了这身铠甲，恐怕会对亚军之位产生威胁。 主持人见到雪球的装备，连忙上来套取情报:“雪球选手，赛前有什么话想对背后默默支持你的朋友们说吗？” 雪球敲了敲左胸，将大家的视线聚焦在徽章上:“感谢组织对我竞技事业的大力支持，我必将不负众望。” 见到雪球吐露了一些信息，主持人松了口气，说不定过了今晚还能活着。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机器队这边的表现，怎么样松燃，对接下来的比赛有没有信心？” 松燃抬头挺胸:“没有问题，锋刃重工几十年来致力于新式武器的开发，新款锯剑可以破开市面上绝大部分的同级护甲。预设魔法发射炮可以快速不间断的施展7阶以下魔法，相较于传统法师有显着的速度优势，输出总量远高于同级射手。生命科技公司提供的体能强化药剂让我在近身战中同样可以压制对手，经过临床测试无任何副作用。” 听他的回答，主持人心凉了半截。他很想把“转人工”这三个字吼出来，都什么时候还在这念广告，出事故了不知道啊？ “好的，看来松燃选手也十分有信心。文明对战野蛮，未来战士对战蛮荒之子，究竟谁能够胜出呢，让我们拭目以待。请两位选手稍作等候调整状态，全国总决赛揭幕战稍后开始。” 雪球看出了主持人想拖延时间，直接走向赛场中央:“我准备好了。” 这时候把压力抛给对面就好，如果松燃需要时间调整，那就是在浪费观众的时间。松燃来此的目的是宣传，商联不会允许他引起观众的抵触情绪。就算拖一会儿，几分钟时间也思考不出什么好对策。 果然，松燃犹豫了一下，启动推进装置飞向赛场，与雪球保持一定距离。他直接将武器系统全部展开，枪管、炮管、机械魔杖遍布全身，换来了全场的孩子们的一阵惊呼。 “顺便一提，未满18岁的观众可以凭票根抽奖，有机会获得锋刃重工提供的松燃选手同款装甲模型一个。”主持人毫无感情的念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句广告。 “那么我宣布，神降200周年祭典全国总决赛揭幕战——现在开始！”主持人特意拉了个长音，好让事先知道的松燃能有先手优势。 早在比赛开始前几秒，松燃胸腔里的机械核心就启动了过载模式，听到宣布开始的一瞬间，满天的魔力子弹对着雪球倾泻而来。 雪球丝毫不避，顶着弹幕径直向松燃冲去。 机械师的各种技能更适合在战场上大量歼灭敌方有生力量，竞技场并非他们的主场。他的攻击只是看起来很唬人，实际为了速度和观赏性牺牲了威力。打在现在的雪球身上连破甲线都达不到，只能轻微减缓他冲锋的速度。 看雪球逼近面前，松燃足底喷火飞向空中，脑壳几乎贴着防护结界的边缘。 见此情形，在场观众嘘声一片。松燃此举在这两年的新增规则允许范围内，但这种战术一向为银翼人所不齿。大家都喜欢看拳拳到肉的比赛，不是来看你升空用远程技能恶心人的。几年前的竞技场，哪怕是射手和法师也会用精湛的走位和战士们近身周旋，胜率很低但极具观赏性。自从商联暗中运作改了规则之后，竞技场就变了味。 高级战士虽然能飞行，但普遍不擅长空战，而最擅长空战的职业非机械师莫属。一旦战士和机械师遇到，局面就会变成机械师在天上轰炸，战士在地上试图投掷武器抽奖，毫无战斗的美感。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双方实力差距不大。 雪球对松燃的战术早有预料，他战吼一声，让松燃的控制系统停滞了一瞬。 熊腿猛然发力，如炮弹出膛般升空，直接将天空中的松燃撞在防御结界上。 白岩竞技场的防御结界和其他的不同，为了增加选手的战斗热情，这结界上除了防御魔法外，还附加了大量的八阶攻击魔法。一旦将对手逼到结界边缘，就可以利用结界快速终结比赛，是一个鼓励选手进攻的设计。 防护结界熔化了松燃的背部装甲，露出了装甲之下的钢铸脊椎。没等他反应过来，雪球快速从他脖子后抽出一截椎骨，随后在他胸口的能量核心处打出一记寒冰掌，断绝了他自爆的可能。 雪球揽着松燃的残躯，在观众的喝彩声中缓缓落地。 主持人一时有些语塞，他没想到战斗结束的这么快。本来他该全程夸赞松燃的表现，再顺便说明各项产品的特点，连解说词都提前背好了。但松燃一败涂地，让他实在没有下嘴的地方。 “看来松燃选手在调试过程中出了一些小故障，本场战斗雪球选手险胜。”主持人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纵使他训练有素，在十万观众面前胡说八道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听到主持人的话，场上的雪球险些笑出声。本来拆解这个机器人是老板安排的工作，现在是他的个人爱好了。 当着全场观众的面，雪球撕下了松燃身上残留的外骨骼包装，让他的机械身躯暴露在外。他拿起枫燃的机械身躯，在场上挥舞起来。 主持人看到失态失控，赶忙喊到:“雪球，竞技场不提倡虐杀对手。现在胜负已分，你的行为是缺乏职业道德的。现场还有很多未成年观众，请你尽快结束比赛！” 场外的观众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松燃的脊椎怎么是铁的？” “这不跟那些海城的奴隶推销员一个样吗？” “这人身上哪还有一块人肉了？” “生命科技那什么强化药剂也是假的吧，这一身铁皮哪有能扎针的地方？” “这机器人多少钱一个，我想买一个回家当保安。” 主持人心中直呼不妙，赶忙解释道:“观众朋友们请不要紧张，松燃在表演赛中受过严重的烧伤，所以接受了表皮替换手术，他并非是机械身躯。请雪球选手对白岩竞技场抱有起码的尊重，尽快结束比赛！” 听到主持人的催促，雪球挥舞松燃机械身躯的手为之一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将松燃按在地上，开始暴力拆解，各种机械元件丢的到处都是，引得场外观众一片哗然。 “这不纯机器人吗，这玩意儿也有参赛资格？” “好好一个大活人让人改成这样，这还算是人吗。” “下巴都改成机械的了，那吃饭还能尝出味儿吗？” “我去，怪不得他拿到赞助就跟立马跟女朋友分手了，我还以为他个渣男呢。” “坏了，我儿子还报了生命科技公司的基因强化实验。” “海城狗亡我之心不死......” 主持人已经陷入了平静的绝望中，死就死吧，总比在这受折磨好。他刚想宣布比赛结束，一枚臭鸡蛋精准的打到了他脸上。竞技场上有结界保护，臭蛋发射器当然不是给选手们准备的。这是白岩城居民自己的发明，专门为了对付被商联买通的主持人。 主持人面对漫天臭蛋苦笑一声:“我就是个打工的呀...” 蛋雨下，雪球终于掏出了松燃胸腔中的机械核心。 “终结技来了！” 雪球将机械核心掷向结界边缘，同时将松燃的残躯凝结成一面冰盾。 核心的自爆程序被防御结界上的火焰魔法触发，爆炸的火光于赛场上肆虐。 硝烟散尽时，松燃已经化作了漫天的雪花。 第21章 铁锤与雾黎 白岩城郊外，一处隐秘的地下宫殿，怒气冲冲的矮人正快步走向会客厅。 他满头白发，体态敦实。双臂肌肉虬结遍布疤痕，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看到会客厅门外等候的红发精灵，矮人停下了脚步。 他尽力压制怒火，开口道:“兰鹂，会长在吗？” “母亲她去了海城，金盛那边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精灵少女用悦耳的声音回答道。 “竞技场的事，她不会不知道吧？” “母亲知道你会来，所以让我提前在此等候。她说，保持冷静，一切等她回来再定。” 矮人深吸口气:“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等她解决完海城的事之后自然会回来，到时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铁锤长老。” “我知道了。”矮人转身离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怒吼出声。 今天竞技场上发生事让他无论如何都保持不了冷静，斗气不受控制的缠绕于全身。凌霄是他看着长大的，会里的年轻一辈很少，凌霄和雾黎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熊人碎尸万段。 这帮精灵，整天就知道等等再等等。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和麦芒一起离开，不用在会里受这窝囊气。 “见过会长了？”拐角处，熟悉的女声响起。 面容清秀衣着朴素的女孩反复将手中的硬币抛向空中，接在手背查看正反，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见到眼前的少女，铁锤心情好了不少:“雾黎，你也来了。会长人不在白岩，要等她回来以后再做决定。” 雾黎拍了拍矮人的后背:“走吧，去给凌霄报仇。” “别去，那是陷阱。”铁锤刚才恨不得马上杀到竞技场生撕那熊人，在少女面前却强行压抑住了怒火。当长辈的，多少要做个表率，不能像年轻人一样一时冲动就上头。 “陷阱又如何，白岩城可是我们的主场。强的是魔王，又不是那头熊，我就不信魔王能时刻守在他身边。” “你没有亲眼见过魔王的实力，别太自大了。这事，起码得等高战回来以后再做决定，或者麦芒愿意帮忙也行。” “鲑鱼呢，他不还在白岩城吗？” “他不会对同族出手的。” 雾黎从袖中掏出几份文件:“我见过黑糖了，她把那熊人的资料全都给我了，还有竞技场附近的暗道布局图。那熊人不过是个新晋半神，我带一个小队过去，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铁锤眉头一皱:“黑糖？她不在银龙城待着，跑这来干什么，看比赛？离这女人远点，那熊人就是从她的竞技场跑出来的。你听我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铁锤对这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一向观感不好，当初黑糖入会的时候他就极力反对。 “所以，会长外出未归，高战失联，金盛指望不上，鲑鱼不会出手，黑糖不可信。到头来还得指望麦芒帮忙，他现在可是通缉犯唉，我怎么好意思去请他？” “先忍一忍吧，那熊人不过是被推上台前的弃子，杀了他也没有意义。” 雾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隐身符，你这还有吗？” “你想干什么？” “我不能让他再穿着那身铠甲上场，八强赛之前，就算没有后援我也会亲手杀了他。” ...... 街边的长椅上，黑月嘴里嚼着虾饼打开了今天的报纸。 “雪球作弊险胜难掩颓势，松燃舍命一击尽显风采。” “震惊！雪球与银龙伯爵决裂的真相，竟与魔王军有关。” “深度揭秘，带你分析雪球背后究竟都有哪些境外势力支持。” “悲壮！赌上一切，松燃生命的最后一分钟。” “雪球疑似使用违禁法术，商联已向白岩竞技场发起投诉。” “主持人林瑞因个人原因辞职...” 【没想到这些自媒体竟然比官媒还能编】 早上借黑桃的卡看了官方的报道，还算客观的记录了全过程，最多就是省略了一些商联不想看到的细节，然后对雪球的行为表示批评。 黑月一言不发的读着报纸，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大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雪球匆匆赶来，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你不敢迟到，发生了什么？”黑月头也不抬的问道，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 “几个工作人员找我去做法术和药剂检测，我打发掉了。” “哦，这样啊。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你现在就去，追上他们，杀了。” “大小姐，不至于吧，他们这也是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雪球经常遇到这种盘外招，已经习惯了。 “他们浪费了我的时间。” “如果他们死了，会引来对我的调查的。现在是比赛期间，我怕会影响到您的计划。” “都杀了不就好了，你又不是做不到。执法官来了杀执法官，军团来了就灭了军团，杀完了不就没人敢找事了。” 雪球一时语塞，看起来还是有些顾虑。 黑月合上报纸:“怎么？你也想浪费我的时间？” “不敢不敢。”雪球急忙转身，向宿舍方向奔去。 “等等。”黑月叫住了他。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毁尸灭迹了，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就行。” “好的。”雪球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还有一件事。” “大小姐？”雪球回头，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 “回来给我带个特大号虾饼，多放葱花，不要辣，再多加两份虾。” “收到。”雪球匆匆赶回宿舍，万一他俩走远了，要杀的人可就不止两个了。 黑月看着雪球远去的背影，笑意再也压抑不住。十六强赛每天一场，要等雪球再上场打比赛起码得等八天。本来以为这些天防着救世会可能发动的偷袭会很无聊，没想到娱乐项目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熊人刚满级，气质还没跟上啊。现在做事还畏首畏尾的，有空我得多提点一下他。” 【他心里清楚的很，在试探你的行事风格呢】 “看来工作量还是不够饱和呀，得给他多安排点。对了，你最近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还没，不过我估计他们也快按耐不住了】 第22章 麦芒 平沙岛，破败的教堂。 雾黎快步走进大堂内，希望能偶遇到她想找的人。 “麦芒，我知道你在，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雾黎清楚，她与麦芒实力差距极大，如果对方不想出现，就算站在她背后她也察觉不到。 “为了凌霄的事？”声音从神像身后传来。 雾黎这才发现，麦芒一直背靠神像而坐，仿佛成为了雕像的一部分，自己的瞳术竟没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麦芒，杀害凌霄的凶手有线索了，他在竞技场公然挑衅我们。” “挑衅你们。”麦芒指正道。 “别这样麦芒，我知道你不是坐视不理的人。” “哦，看来兰殊那边是不想管了？让我猜猜现在是什么情况，高战经常失联，金盛不敢违背兰殊的意思，鲑鱼向来不管这些事更何况对方是熊族，兰鹂肯定和她母亲一条心，黑糖这人不提也罢。估计也就铁锤和你会出手，你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跑来找我？” “是。”雾黎低头看着脚尖。 “铁锤这些年来多少稳重一些了，不会这么鲁莽的踩坑，你能调动的估计只有自己的小队吧。” “是。”雾黎耳朵有些发红。 “好吧，等我忙完了公事，我会抽时间处理掉他。” “公事？你需要多久？”雾黎觉得麦芒的话像是在婉拒，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一向是个直性子的人。 “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很快。” “我？我能帮到你？”雾黎觉得有些诧异，麦芒是她知道的最强的人类了，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当然，每个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这就是救世会最初成立的原因。你虽然打不赢我，但观察力却比我强上许多。” 雾黎有些忐忑:“你......要找什么？” “繁荣在哪？” ...... 白岩城中央商业街，黑月一边走一边品尝着手里的特大号虾饼，一身西装的雪球侍立在她身后。 “大小姐，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会不会对计划有影响。” “我还怕他们看不到呢，这帮人搞个刺杀都磨磨唧唧的，等我逮到他们，哼哼。” 黑月咬了一口虾饼，皱了皱眉。有些东西刚吃的时候很好吃，吃多了就有些恶心，她现在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快餐店门口喝咖啡那个，是商联的探子】 在逛街的同时，白阳用探测技能出了每一个路人的户籍信息。没找到救世会的刺客，商联的探子倒是抓到了不少。 黑月从虾饼上掰下一大块，附加上灾厄的祝福，顺手往正在喝咖啡的探子嘴里一塞，蠕动起来的虾饼很快顺着喉管钻了他的胃里。 没理会身后伴随着干呕的哀嚎声，黑月继续漫无目的向前走着。 “有没有强化运气的魔法呀，这么逛一天恐怕也抓不到刺客。”黑月悄悄问白阳。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唉？你倒是提醒我了，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什么办法？”凭黑月对白阳的了解，他大概率是想出了什么损招。 【我们是没法强化你的运气，但是我们可以用灾厄诅咒全城所有人啊。只要全城人都倒霉了，你不就是最幸运的那个了？】 “你前世真的是人类吗？” 【只有人类的智慧和品格才能想出这种好办法呀，你就说你用不用吧？】 “你确定这有用？”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下吧，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啊。”黑月憋不住笑，启动灾厄给全城人发了一个厄运诅咒。 雪球看着黑月表情不断变化，时不时还会笑出声，顿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大小姐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偏偏实力还这么强，这日子难过哦。他一个走神，没注意脚下的路，向黑月平地摔过来。 黑月反手一巴掌把他扇开:“生效的这么快？” 【满级npc只会遇到摔跟头这种级别的不幸吗，效果不是很理想】 “聊胜于无吧，你说我现在去压比赛，会不会全是爆冷局，今晚是谁打谁？” 【陈腾打松霖，碾压局，不会因为点厄运就翻盘的。根据我的推测，你应该算作其他人的不幸之一，诅咒生效的话，与你相关的倒霉蛋会主动撞上你。你现在随便指个方向，往那边走就可以】 正说着话，两个卫兵打扮的男人迎面走来。 “雪球，你涉嫌杀害两名白岩竞技场工作人员，请跟我们走一趟。” 雪球一怔，被这不符合银翼执法官的高效震惊到了。现在还没到工作时间，而且满打满算从杀人抛尸到现在不超过半个小时。现在离选手宿舍有一段距离了，可以说自己前脚刚把人扔垃圾桶，后脚他们就追来了。 【这就是海城的工作效率呀，说不定现在从陪审团到行刑官都安排好了】白阳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不是本地执法官，是银翼官方从海城雇的外包人员。 两个外包执法官也有些紧张，这熊人实力可不一般，真要动起手来他俩怕是一秒都撑不住。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在闹市抓捕，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众人物多少会有所顾忌。 黑月冲雪球努了努嘴，示意他动手。 “大小姐，这里人太多，要不换个地方？” “怕什么，大胆去做，给你表现的机会可不多哦。”黑月轻推雪球的后腰，把他推到执法官面前。 雪球咬了咬牙，大吼道:“现在，我要杀了这两个冒充执法官的间谍，敢看向我这个方向的人都得死！敢把这事说出去的，我会杀了他全家，推平他的房子，他的朋友邻居也全都得死！” 他将半神的气息略微释放出来，街上的行人瞬间四散奔逃，两边店铺也纷纷关门，没人敢向外张望。 “你，你不要冲动啊，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例行检查，不跟我们走也没关系，我们先告辞了...”两名外包执法官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掉头就跑。 “我没说你们可以走了。”雪球一手一个，从背后抓住了两名执法官。 “唔，你不能杀我们，银翼不会放过你的。” 雪球呲牙一笑，露出尖锐的犬齿，熊掌抚摸在他们的天灵盖上，微微发力。 “咔嚓。” 清脆的声音过后，街道恢复了宁静。 第23章 银翼之辉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雪球低头陷入沉思，他冥冥中抓到了什么感觉，但又没有完全领悟到。实力达到半神后，他更需要这种心境上的突破。 “想啥呢，说给我听听。”黑月从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腰，惊得他浑身一颤。 “杀了他们几个之后，我有点感悟，好像身体轻了一些，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说明你现在的心境正在努力跟上你拥有的力量。” “我不明白，杀人而已，我以前也做过。他们是我杀过最弱的几个了，为何他们能带给我这种感悟呢？” “杀了他们代表你突破了规则束缚，现在规则需要适应你的存在了。你好歹也是蛮族部落出来了，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凝望着王宫的方向，熊人若有所思，看来这高墙之内和雪原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要不要趁热打铁，认识一下真正的自我？”黑月坏笑着递给他今天的报纸。 雪球不用看都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无非就诬陷诽谤那套。得罪了商联，他们肯定会出这种下三滥的阴招。他本来对这种事已经麻木了，但今天，久违的热血重新涌上心头。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做点什么，也有能力去改变这些。 黑月看出了他的想法:“给你布置个任务，明天的头条，我想看到雪球见义勇为当街击杀两名敌国间谍。” “那就，谨遵大小姐的命令了。”雪球迈着大步向远方走去。 【这半吊子心性，顶多算个前中期反派boss吧】白阳觉得这熊人算是迈出强者之路的第一步了，虽然第一步就走歪了。 “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吧，好多没品的事等着他去干呢。” 【快挑个方向去撞大运吧，诅咒持续不了多久】 “说起来，白岩城的地标我们还没去看过呢。”黑月指着远方的灯塔“银翼之辉”说道。 ...... 从平沙岛返回后，雾黎心中思绪万千，与麦芒的交谈让她对如今的救世会产生了质疑。连自己的同伴都救不了，又拿什么拯救世界呢？ 思考间，她已踏着水波走到了白岩港，高耸的灯塔映入眼帘。 银翼之辉，世上最高最亮的灯塔，银翼国力的象征。雾黎小的时候家住白岩港附近，晚上灯塔亮起，家里即使拉上窗帘也亮如白昼，需要用窗板挡住强光才能睡着。 小时候她经常抱怨这个灯塔太亮，希望有一天它能自己坏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突然就不再亮了，是没有人需要它照亮前路了吗？ 是了，白岩港如今挤满了钢铁巨舰，它们是大海如今的主人，并不需要一座旧时代的灯塔为他们引路。或许麦芒是对的吧，银翼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她低头了认真思考起麦芒的提议，繁荣在正确的人手里绝对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砰！”灯塔脚下传来一声巨响。 雾黎猛然回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短裙的女人踹开了灯塔的大门，正堂而皇之的向上探头。 她有些不理解对方的目的，这灯塔里的设备早就搬空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和几个失去魔力源的巨型魔石灯。如果要偷东西的话，港口停泊的海城商船明显是更好的选择，而且这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 跟上去看看，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很不对劲，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雾黎放慢脚步，让自己的速度与普通人无异，跟上那光明正大又鬼鬼祟祟的女人。 “谁在下边？”黑月进塔的一瞬间就顺着螺旋楼梯爬上了几百米高的塔顶，沿途还撞开了十几扇门，她敏锐的感知到有人从塔底进来了。 【一个普通人，估计是港口管理员，不用管她，等她爬上来天都黑了】 “撞大运那个人不会是她吧？” 【一个普通人的厄运跟你扯不上关系，估计也就是爬上几百米后没找到人，或者一不小心从楼梯上轱辘下去这种程度】 “这东西怎么操作的？”黑月从内部抚摸着巨大的圆形水晶。 【这就是大号的魔石灯，应该需要一种特定型号的魔力源才能点亮】 “魔力啊...”黑月触摸魔石灯的手微微亮起。 【这灯构造还挺精密的，你这样容易把供魔系统烧了】 “烧就烧呗，反正也是个摆设......成了。” 随着黑月魔力的注入，沉寂已久的银翼之辉再度亮起，在正午的阳光下爆发出耀眼的强光。 【这灯塔内部的遮光做的还不错，也是，如果没有遮光里边的人根本无法工作】 “吹什么与太阳争辉，结果也就这样嘛，果然得是晚上看的东西。” 黑月视线穿过灯塔墙壁，看到了在外闪耀的银翼之辉。魔石灯被雕琢成盾牌加双翼的形状，这图案是银翼的国徽。 【以现在的发展水平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奇观了】 “你说我现在控制星球自转，能不能让天黑提前一些？” 【别吧，我怕你把星球拧炸了，这星球我们还要用呢】 “我可以顺着自转方向拧。” 白阳见黑月不打算放弃，连忙出了个主意:【想要天黑还不简单，遮住太阳不就完事了？】 “对哦，最近发现灾厄真是越来越好用了。” 黑月抬手招来几朵乌云，遮蔽了日光，笼罩白岩城的上空。云层越积越厚，颜色越来越深，很快城市便进入了黑夜。 城内，刚刚起床的白岩城居民纷纷走出屋外，抬头看着这无星月照亮的夜空。下雨对他们而言是件很陌生的事，在这片受繁荣赐福的土地上，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乌云。 “发生什么事了？” “世界末日到了？” “肯定是那帮海城人搞得幺蛾子！这就是书上说的那什么天气控制器。” “竞技场怎么这么高？”黑夜中唯一的光源就是远处那根光柱，耀眼的白光与竞技场的灯光如出一辙。 “孩子，那是银翼之辉。” “银翼之辉不是二十年前就不亮了吗？” “可能在搞什么神降200周年庆祝活动吧。” “有没有可能是神迹。” “教义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你刚才的话放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会被抓去审判庭的。” “这灯塔上的图案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啊，是很眼熟，我们以前经常见的......” 第24章 初见魔王 “我什么时候也能达到大小姐这种境界呢？”进步报社银翼分部门前，雪球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黑云，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不用猜就知道这是黑月的手笔。 咚～咚～咚，雪球重重敲了三下门。 “熊敲门”的恐怖故事在银翼东部的林区一直广为流传。野生的熊智力很高，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它们会总结出“敲门后就会有人出来”这条经验。熊敲门的时间通常在深夜，人在半梦半醒间疏于防备，很容易被骗出门吃掉。 因为熊的爪子不像人类一样灵活，它们敲不出短声，敲门的间隔较长而且位置偏高，就和现在门外的声音一样。 黑云压城，门外漆黑如夜。沉闷的敲门声混杂着雨声传进屋里，透过窗户能隐约看到一个3米多高的黑影。这已经满足了一个银翼恐怖故事的所有要素。 报社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门外的熊发现。 熊人破门而入:“不好意思，我能进来躲个雨吗？” “啊——”见到大门被破，几个胆小的人尖叫出声。 “安静。”雪球亮出獠牙，释放出一丝威压。 屋里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门外传来的雨声。 “我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大家写的不错啊，哈哈哈。”熊人渗人的笑了几声。 “这...这都是我们老板的想法，我们只是写稿的，不关我们事啊。” “对对，是他让我们这么写的，我们还劝过他。” 雪球走到刚刚开口的勇士面前:“他在哪呢？” “在...在海城。”一个男记者壮着胆子说道。 “哦，也就是说报纸从拟稿到发行全部都是由你们这个分部决定的？” “拟稿和发行确实是我们负责，但是...” 雪球打断了他的但是:“哦，我今天在商业街见义勇为杀了两个外国间谍，希望你们帮我报道一下这件事，不会太为难你们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报社桌上的餐盒，抽出一块披萨塞进嘴里。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稿件要传给总部审核，一切要看总部那边的意见，我们没有这个权力。” 雪球咽下嘴里的披萨:“看来你们要多写一点了，第三个间谍在报社。” ...... 银翼之辉，雾黎正坐在楼梯上喘着粗气。几百米高的灯塔雾黎已经爬了一大半，距离塔顶已经很近了。 她现在有些后悔伪装成凡人了，时不时就要假装歇一歇。但一个废弃灯塔的管理员就该是这种实力，她怕再强一点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灯塔顶就是风暴汇聚的中心，乌云正围绕着塔尖的光亮盘旋起舞。毫无疑问这是属于灾厄的力量，刚才进塔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凌霄信中所说的魔王。这次，她的直觉又对了。 雾黎目光不敢向上窥探，也没有给同伴传信，生怕被对方察觉到异常。 凭目前已知的情报推测，这个魔王并不是无法交流的疯子。她想先和魔王接触一下，找找有没有下手刺杀的机会，能试探出魔王的身份信息也算赚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雾黎再次起身开始爬楼。 ...... “果然，这东西名过于实。”黑月席地而坐，拄着脸看着塔外的景色。 暴雨中，唯有灯塔闪着强光，场面确实挺好看。不过这跟宣传的“与太阳争辉”和“提前看到日出”相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现在进塔的，还是只有爬楼的那个人？” 【嗯，就她一个】 “你确定她是个普通人？” 【吴梨，7级的法师，家住在白岩港的平房区。确实挺普通的，估计是因为家住附近被雇来顺便看着灯塔的】 “还以为能引来几个人，这组织还真够谨慎的。” 【你只是想看灯塔吧，如果想钓鱼，这意图也太明显了，不用想都知道灾厄在这】 “那也只能怪厄运诅咒效果不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场雨就算他们的厄运了】 “不说了，她人到了”黑月回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雾黎喘着粗气，推开了控制室残破的大门。 “呼呼，你，这灯塔已经封闭了，闲杂人等禁止入内。还有，你损坏公物，需要按近十年市场最高价赔偿。一路上我数过了，一共十七扇门，两个升降机。” 她一边说着，一边依靠在墙边抖了抖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控制室里的东西，如果有损坏也要按市场最高价赔偿。”雾黎的目光四下打量着房间，似乎真的在评估损毁情况。 尽管她伪装的很好，黑月还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的探查能力百分百准吗？”她悄悄问白阳。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这世界的npc没人能骗得了探查】对于这个世界，白阳还是保持着一种玩家的傲慢。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让我试试她。” 比起白阳，黑月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这感觉从来没骗过她。 “你一个人就敢追上来，不怕我杀人灭口？” 雾黎双手交叉在胸前比划出防御姿态:“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上来之前已经报案了，现在这灯塔估计已经被执法官包围了。” 雾黎眼里流露出紧张和恐惧的神色，好像真的在虚张声势一样。 “执法官怎么会这么早就上班呢？现在可还没到一点半唉。倒是你，一个月拿多少工资啊，就追我爬了上百层楼。这可不像一个正常的银翼人啊，你的松弛感呢？” 雾黎义正言辞的呵斥道:“正是因为这群虫豸，国家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和他们可不同。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港口的执法官可是六班倒的，随时都有人在岗。” “有志青年的人设吗？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呢。”黑月笑着打量这衣着朴素容貌清秀的女孩。 女孩眼神略微躲闪、因为刚爬完楼呼吸还有些乱、脚步毫无章法不像受过战斗训练的样子、额头除了运动中出的汗外，还有几滴刚刚因为恐惧冒出来的冷汗。怎么看都是一个鼓起勇气挑战强敌的勇士。 白阳的探测没看出问题，她也看不出任何修行过的迹象，可第六感就是在不断的向她示警。 【你要是不放心，给她一巴掌不就完事了？】 “那样就没意思了。”黑月很享受现在这种解谜的感觉，可以让平时没机会使用的脑子活动活动。 黑月观察雾黎的同时，雾黎也在观察着她。果然如她所料，这魔王可以与人交流，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 魔王似乎有自己的原则，即便面对普通人的刁难也没有立刻动手，可以分析她的行为方式制造弱点。 魔王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短袖和裙子就是不带防护功能的普通衣物，这个距离我说不定可以一击毙命。 刚才她的神情像是在与人交流，一体双魂吗？现在和我说话的这个应该是善面。 “喂，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一会儿执法官来了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雾黎假装检查室内的物品有没有丢失，寻找着合适刺杀的角度。 黑月突然上前捧住她的脸，让她无法回避视线:“救世会总部在哪？” “什么会？你这是在袭击公职人员！” 雾黎眼中闪过茫然之色，她知道这也是试探，对方如果想动手审问情报，那绝对会优先打腿把她控制住。 黑月紧盯着雾黎的眼睛，嗯，瞳孔没有剧烈变化，就和普通人的反应一样。 她心中又生一计，一记手刀劈向雾黎的脖颈。这一招刻意放慢了速度，满级的npc可以勉强躲避，但凡人察觉不到异常。 手刀停在女孩的脖颈前，她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或者闪避行为，就像个看不见出招的普通人。 “好吧，我跟你走，一会儿可不要说我不配合调查哦。”黑月变刀为掌，拍了拍雾黎的肩膀。 “这还差不多，你走前面。”雾黎拍开黑月的手，转身指向大门，她打算等魔王背对她的时候找到刺杀的机会。 突然，银翼之辉闪烁了一下，塔外陷入了一瞬的黑暗又恢复光明，雾黎本能的向光源处看了一眼。 “很神奇是吧，我刚才把灯塔的魔力供应中断了一下。” 黑月坏笑着搂住雾黎的肩膀:“现在，能告诉我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学会透视的吗？” 第25章 游戏道具 “你还挺厉害的，我都差点被你骗过了。这招是什么原理？技能还是道具？” 黑月手指发力，微微插进雾黎的右肩之中，血液从她朴素的衣物中缓缓渗出。 “不喜欢说话吗？也是，你们这帮人都一个德行，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就要跟我作对。要是吐出点有价值的情报，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哦。” 雾黎迅速调整至战斗状态，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早有准备，从开始跟踪时就做了最坏的预案。虽然身份已经暴露，但这个距离下刺杀，就算是魔王也得饮恨当场。 一柄匕首凭空出现在她的右手中，她使出全力向自己的眉心刺去，同时左臂狠狠肘击黑月的腹部。 【禁止自杀】 在她掏刀的一瞬，白阳就做出了反应。虽然跟不上雾黎的速度，但对他而言也只有“禁止自杀”和“禁止传送”这两个选项，随便蒙一个就行。 匕首轻微偏移，自她耳边划过，切断了雾黎的一缕头发，扎在了黑月按住她肩头的右手上。如她所料，魔王太过自负了。她料定自己会自杀，所以疏于对自身的防范。这匕首虽然破甲效果一般，但上面有十阶的剧毒附魔，现已经插进魔王的指缝中，最坏的情况也能废她一只手。 正当雾黎快速思考接下来如何战斗时，她突然察觉到不对，魔王按在她右肩的手丝毫没有松开，自己刺出去的匕首收不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没有刺破她的皮肤！ “真可惜，刀要是再锋利点我说不定就得躲了。”黑月两指一夹，将匕首夺了过来。 匕首外表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简陋。黄铜色的刀身，握柄用黑布缠绕，属于在地摊上摆着都没人捡漏的东西，但却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传说级武器。隐蔽又致命，就像这个刺客少女一样。 “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见雾黎的大脑宕机，黑月轻轻向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雾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不过，该逃命了。蓝光闪过，她右手掌心浮现了传送法阵的图案。 【禁止传送】 预料之中的声音响起，雾黎嘴角微微上扬。果然，魔王的第二人格判断力很一般啊。 她被黑月按住的右肩突然爆开，接着整个身躯消失不见，化作白雾，向着墙缝、地砖、塔顶四散而去。 “哼，想逃？” 黑月的魔力自体内爆发而出，不受约束的魔力直接将控制间轰成齑粉。 烟尘散去，几百米高的灯塔只剩下半截，从此以后只能称作银翼之辉遗址了。 见灾厄的主人在此，头顶乌云赶忙让出一片天空，阳光自漏洞投下。即使只有这一束光，能照耀的范围也远超那座已变为遗址的灯塔。 “没什么实感，她跑了。”黑月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存在死亡的气息。 【刚才那一下起码重伤了她，再找到她应该不难】 黑月掂了掂雾黎留下的断臂:“不难？你没给她标记？” 【我刚想跟你说这个，她竟然会使用玩家道具。上楼的时候用了伪装卡，所以我的探测没看出问题。我给她标记之后，她应该是用避战卡清除掉了】 “她的匕首是凭空掏出来的，是怎么做到的？” 雾黎上楼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不然早就被发现异常了。在开战的一瞬间她手里变出一把匕首，而随着她的逃走，被夺下的匕首也消失了。 【两种可能。一是灵魂绑定，这是最常见的方法，被绑定的装备随时可以召唤出来，只有主人死亡装备才会掉落，一个人能绑定的装备有限而且不能更改。 二是传送法阵，需要本人对空间魔法有一定的理解，武器事先存储在刻有传送法阵的仓库里，开战时召唤出来，事后再用传送法阵收回】 黑月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你说她有可能是个玩家吗？能用玩家道具，匕首从背包里掏出来的。” 【不太像，这些东西应该是两百年前那个玩家留下的。这些道具不用氪金就能刷出来，爆率还不低，是官方给那些不喜欢pvp的玩家设计的】 “也就是说她手里可能还有很多避战卡，那我们怎么找她？” 【没人会刻意去刷这些东西，有几十张就顶天了。而且两百年过去，估计也没剩多少存货了。 一张避战卡的持续时间是一小时，这段时间内我们找不到她，先思考一下对策吧】 “一个小时之后人都没影了，而且她指不定还有第二张第三张卡。你找不到她，那就按我的方法来吧。” 黑月将断臂收进背包，吮了一口手指上的血，记住了这个味道。捕猎游戏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岛上她就指望这个消磨时间。先给猎物们放点血，过几天再凭借感觉找到他们，这种游戏她从没失手过。 她挥手驱散天空中的乌云，闭眼感受风中残留的信息。确实如白阳所说，避战卡隔绝了对方的一切信息，但并非无迹可寻。这世界上，凡经过，必留痕。 “那个岛，她在上边停留过很久。”黑月睁开双眼，指向平沙岛的方向。 第26章 雾黎的复盘 白岩城郊外，一处隐蔽的地下安全屋。 安全屋埋在地下几十米深地方，没有与外界相连的通道，仅靠传送阵进出。屋内的六面墙壁由禁魔石打造，能屏蔽掉世间绝大部分探查手段。由于完全封闭，普通人在里边无法呼吸，只有英雄级以上的强者才能使用。 救世会在白岩城内外布置了几十个类似的安全屋，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突发事件。每个安全屋里都存放了各种魔法卷轴、武器护甲、特殊道具，这里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小型战备室。 这里空间狭小，内部漆黑一片，只有传送阵的蓝色的微光照在雾黎苍白的躯体上。她将一张十阶治疗卷轴拍在断臂处，强忍治疗带来的剧痛，复盘刚才的收获。 虽然刺杀失败，但是打探情报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有这第一手资料，相信很快就能分析出魔王的弱点然后开展围剿。 魔王是个外貌看起来20岁左右的女人，黑色直发，棕色眼睛，兴奋时瞳孔会变为金色。她身高175，身材比例看起来很不错，长相很漂亮，而且比较有辨识度。 她并不嗜杀，对冒犯到她的普通人也不会急着下死手，表现的相当有原则。交谈起来很随和，没有明显的地位差距意识。她或许有基础的道德底线，具体在什么位置还需要后续试探。 她很爱笑，对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也是一副旁观者的态度。战斗中也缺乏紧张感，这可能是源自于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这是目前发现的最大破绽，妥善利用说不定可以一击毙命。 魔王的身上有另外一个灵魂，似乎随时在跟魔王用心灵感应的方式交流。第二灵魂为男性，使用技能的时候才会出声让我听到。 他的技能效果是禁用一种技能或者行为，而且更改起来几乎没有冷却时间，很棘手的能力。他在我做出明确的行为前就喊出了禁止自杀，也是对实力自信的表现，说明目前还没遇到过有威胁的对手。 但他的反应速度很一般，就和普通的法师一样。也就是利用了这点，我才能骗过他成功逃脱。 男性魔王的表现不多，只有在开战之后才说了两句话，性格难以推断。 刚进门时他似乎在跟女魔王商量什么，可能是在讨论是否应该直接杀了我。据此推测的话，他道德水平更低，也更好战。两个灵魂存在分歧，或许可以利用这点。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魔王的实力啊。 今天以前还觉得自己近身偷袭没有拿不下的人，现在终于明白铁锤说的天外有天是什么意思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一战打的还挺丢人的，连魔王的下限都没试出来，只能根据魔王的话来对她的实力进行简单的推测。 她说“刀再锋利一点她就要躲了”，这句话像是挑衅，但现在也只能当真了。 正手握刀向身后发力刺向肩头，这姿势用不出全力。如果是反手握刀向前发力，那破她的防还是能做到的。 魔王的力量速度防御都堪称顶尖，施法速度极快且威力巨大，属于六边形无死角的强者。实力比起兰殊、高战、麦芒这三个救世会创始人还要更胜一筹。 雾黎心中一阵纠结，是等兰殊回来再对魔王开展围剿，还是答应麦芒的条件配合他行动。 算了，当务之急是先把情报记录下来。想到这，雾黎这才发现自己逃命时舍弃的右臂竟然没长出来。 断肢重生是十阶治疗术的基础能力之一，甚至起死回生都能勉强做到。被炸出的内伤已经痊愈，肩膀处的断口也已经愈合，眼下这种情况，说明治疗术判定自己原本就没有右手。 “伤到灵魂了，这下麻烦了，回去报个工伤吧。” 雾黎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麦芒，她现在只能留在会长这边了。 “魔王肯定还在追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报告，得在这待一段时间了。” 这安全屋隐蔽性极佳，但禁魔石也屏蔽了通讯功能。屋内是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能穿越禁魔石的传送法阵也是神留下的遗产之一。 雾黎从武器架上找到一根史诗级的金属义肢，咬紧牙关将它插在肩膀上的断臂处。 “嘶～真疼啊。” 她活动一下银白色的右臂，没有以前的手灵活，勉强能用。 “回去得让铁锤给我订做一条。” 雾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一张画纸，回忆魔王的样貌给她绘制肖像。 第27章 魔王与骑士 雾黎复盘的同时，另一边也进入了赛后甩锅环节。 “你为什么要禁传送，直接禁止逃跑不就好了？”黑月沿着雾黎来时的路线踏海而行，向着平沙岛方向走去。 她目光仔细扫着海面之下，不放过任何一处遗漏。 【逃跑这个概念不是很严谨，容易被钻空子。比如:这不是逃跑，这是撤退，是战术传送。 我的领域限定的条件越细效果越好，倒是你，一开始捏她脖子不就没这些事了？】 “气氛都到这了，我装一下怎么了？搂她肩膀压迫感更强，直接捏脖子会显得我很急。” 黑月的动作是精心设计过的，没想到第一次用就出了问题，早知道这样就换那套摸头的动作好了。 【当时急总好过现在急】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要是信你的探测就漏过去了，还好我发现问题了。” 【我...】 白阳陷入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黑月知道他这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说辞了，正在努力思考怎么强词夺理。 接触的多了就能发现，白阳不擅长跟人吵架。他缺乏急智，旁观的时候还好，吵架时很容易被问到哑口无言。但吵架后他会努力思考自己话里的漏洞，然后找机会重新吵，直到他赢。 “总之这次是你的问题。”黑月结束了这个话题，等白阳复盘完想重开的时候直接打断施法就好。 【我们到了】 海面下非常普通，几百艘轮船残骸均匀分布于海底，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果然，重心还是要放在眼前的小岛。 这个岛面积不大，遍布裸露的白石，最高处有一座破败的小教堂。岛的东侧有个小村落，但似乎很久都没住人了，房屋都倒塌了不少。 【教堂里有人，主职业是100级的骑士，法师战士射手医师等级都是满的，基础属性是目前遇到的常态npc里最高的】 “这是遇到boss了？骑士又是什么职业？” 【纯数值职业，基本可以算作全方位强化后的战士。骑士通常都有坐骑，会弥补他们机动性的不足。 教堂里那个人还挺厉害的，按理说敏捷应该是骑士的短板，但他的敏捷比雾黎都高一大截】 “雾黎是谁？” 【刚才那个刺客的名字，伪装卡只有脱离战斗时能使用，动手之后她的户籍信息就藏不住了】 黑月走到破败的教堂门口准备踢门:“这岛上一个人没有，一看就是那种隐士高人喜欢住的地方啊。” 教堂的外墙爬满了各种植物，窗上的玻璃也少了两块，老旧的大门感觉用力推一下就会散架。 冰冷的男声从教堂内传来:“几十年前还是有不少人的，现在都去白岩城了。” 教堂大门缓缓向外打开，白袍白甲男人立于大厅内。没有雾门，也没有听到boss战的音乐。 “欢迎来到平沙岛，我是麦芒。”骑士张开手，做出了一个欢迎的手势。 “额...你好，我是黑月。” 对方表现的还挺有礼貌，把黑月的思路给打乱了。她本来打算踹门进来就开战、生擒、审问、抛尸、然后下一站。 “请进，黑月小姐，神的居所欢迎所有人入内。”麦芒转身将黑月领入大厅。 黑月试图跳过对话:“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确定不用先打一场？” 她之前杀的那几个救世会成员一向喜欢用武器交流，输了之后要么一句话不说，要么就破口大骂，骨头一个比一个硬。包括刚才遇到的雾黎也是，除了骗就是偷袭。像麦芒这种能正常的交流的人实属罕见。 麦芒苦笑一声:“别难为我了，一见面我就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也就雾黎这种愣头青会直接动手。” “你的同事们可都是见了面就直接动手唉，这不是救世会的企业文化吗？” 黑月暗示她手里有很多条人命，试图激起麦芒的战意，好把方向调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因为预言或者他人的评价去敌视一个人。 在亲眼所见之前，我不会给任何不认识的下定义，不管他是别人口中的恶人、魔王、还是......玩家。” “！？” 【？！】 这还是第一次，白阳和黑月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玩家”这两个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月本想蒙混过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好藏的？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强的有些不正常了，不是天赋加努力就能获得的，这是世界之外的力量。” “玩家这个词，你从哪听来的？” 麦芒五指并拢指向神像的方向:“神也是一个玩家。” 第28章 玩家 “他是玩家，这我早就知道了。” 黑月看着眼前的石像，因为教堂漏风漏雨，古旧的石像面容已经模糊不堪。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男人的脸，手上比了个“耶”的手势。 麦芒看到黑月的目光在神像指尖停留，开口解释道:“这手势代表胜利。” “不，这手势代表拍照。” “哦？这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 “看你这缅怀的样子，他多半已经不在吧？” “他死了一百多年了，最后一战我没亲眼看见，听说是死于魔王之手。”麦芒的情绪毫无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神也会死吗？” “他是被硬推上那个位置的，并不是真正的神，只是个很强的好人罢了。” “杀了他的魔王，你了解吗？” “那魔王很神秘，把这世界大肆破坏了一通，杀了神之后就消失了。我只知道他很强，就和你一样强。” “难道是世界意志化身之类的东西，或者心魔投影，域外天魔？” 银白色的头盔下，麦芒嘴角上扬:“你们果然很像啊，他也喜欢说这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我和他可不一样，至少我不算个好人。”黑月于长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历史课就讲到这吧，我们谈正事。救世会的总部在哪？” 麦芒倚靠着神像:“这你就把我问住了，我和他们闹掰有一阵子了。就算把以前的总部位置告诉你也没意义，毕竟有人的地方才算总部。” “那雾黎找你做什么？” “她觉得我性格比较软，就算退出救世会了也能帮忙。她找我杀了那熊人和他背后的人，不过我提的条件她没接受。看你这样，她多半是跑了吧，这孩子性格急躁了点，逃命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算个中立npc，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啊，我们社团在纳新。” 黑月身体前倾，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透过头盔能看到他的白色短发，他面容很年轻，甚至有些稚气，完全不像一个200多岁的人。 麦芒打趣道:“社团的理念是什么，如何促进个人成长和自我实现？对世界有何贡献？” “没想好，只是觉得手下得有几个人使唤。”黑月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麦芒一瞬间有些恍惚:“你和他真是太像了，他也说过一样的话。” “打住，我可不是什么替身文学女主角。” “抱歉，有些失态了。我现在不想加入任何组织，不过我要提的交易你一定很感兴趣。” “这么自信？我很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哦。” 麦芒笑道:“玩家肯定不会拒绝npc的委托的，更何况任务奖励还很丰厚。” “看得出来你跟他关系挺好的，说吧，要拜托我什么事？” “很简单，我找到繁荣，你用玩家背包把它带走。”麦芒语气平静，好像在讨论晚上该吃什么。 “这我倒是没理由拒绝，你就是因为这个和救世会闹掰的？” 骑士摊手:“他们背弃了自己的信仰，这才是我退出的原因。具体细节，我估计你不想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跳过对话。” “没了繁荣，银翼该怎么维持的呢？” “最好的结果当然你选择留下来，繁荣在玩家手里几乎没有副作用，但我估计不太可能。” “确实不可能。” “银翼人会自己找到出路，局面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现在局面很差吗，我觉得大家过得还不错呀。” 麦芒伸出两根手指:“两成，这是一百年前繁荣需要拿走的寿命比例。一百年来这个比例在不断上升，尤其是自由贸易法案签订后，不到十年间就又上升了一成。不仅如此，孩子的出生率也在下跌，恐怕过不了多久，银翼就会自己灭亡。要么是新生儿不再出生，要么是青春期以前寿命到头。” “所以你杀了国王，又在这阻击海城的商队？” “扬汤止沸罢了，资源出口越多，灭亡速度就越快。把繁荣拿走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些事，救世会不管吗？”黑月杀过不少救世会的人，知道这里理想主义者居多。 “现在的会长叫兰殊，她就是想把整个银翼打包卖给海城，美其名曰为了应对未来的浩劫需要有人牺牲。我劝过她，她反过来说我缺乏远见，让我以大局为重。”提起兰殊，骑士明显没有刚才平静了。 “当有人让你以大局为重的时候，你一定不在大局里。”黑月从记忆中的知识里读到过这句话，今天终于遇到了实例。 “是啊，我现在都在后悔在退出之前没给她来一次斩首行动。你考虑怎么样，我尽我所能找到繁荣，你把它装到背包里，别让它再影响世人。” “合作愉快，到时候怎么联系你？”这种躺着赚钱的条件，黑月也没理由拒绝。 “这事一定会闹出很大动静的，你发现情况快点赶过来就行了。不过我估计你有找到我的方法，这应该是玩家特有的手段。” “行吧，我得赶紧去下一站了，一会儿气味散了就不好追了。” 黑月转身准备离去，又突然想说点什么:“你知道吧？就算你是为了拯救银翼抢走繁荣，也没人会感激你。你不会是英雄，只会是被人唾骂的国贼。” 骑士头盔之下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第29章 复活 刚走出教堂，白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算是意外收获吧】 “你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 【我复盘的时候发现问题了，这些满级npc的观察力都强的离谱，那个雾黎明显是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少说一句话就少漏一点情报】 “切，怂包。”黑月一向不屑于隐藏自己，她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示敌以弱，才能让敌人主动出手啊。像你这样，一来就把人都吓走了，工作还怎么开展？】 “把人都杀完不就好了，总会有人按耐不住的。” 【别总有这种极端的想法呀，我刚才想了一个金点子，你要不要听？】 “细说。” 黑月有些兴奋，每当白阳出主意的时候，他总会想出一些好玩又缺德的损招。 【你这么顺着气味追下去也没个头，不如直接换种思路。雾黎不是爆了条胳膊吗，你试试能不能用这条胳膊把她复活？】 “就凭里边那点残魂？” 复活术需要有灵魂才能施展，并不能只靠血肉就复制出一个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呀，总能给我想点新花样。” 黑月从背包里掏出胳膊，撕开外边的包装。断口处已不再流血，整条胳膊看着很纤细，但肌肉线条却格外清晰，可以看出它的前任主人非常注重锻炼。五指修长，掌心红润皮肤细嫩，并没有练刀产生的老茧。 【看什么呢，你不会在觉醒什么特殊癖好吧？】 “还挺好看的不是吗？” 黑月将魔力灌注到胳膊的断口中，血管、骨骼、器官、肌肉在空中凝成透明的虚影，逐渐变得真实。很快，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站在了黑月面前。 “刺客小姐的身材还不错啊，就是胸口有点走样。”黑月打量着“雾黎”的身躯评价道。 【肌肉练多了是这样的】 黑月掏出一件铁之国禁军制式披风，想要披在“雾黎”身上。 但“雾黎”敏锐的躲了过去，并后撤了几步的距离，压低身体准备扑击过来。 “这是成功了？”黑月的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雾黎”裹了成粽子。 被裹在披风里的“雾黎”仍在奋力抵抗，史诗级的披风扛不住她的折腾，隐隐有撕裂的迹象。黑月瞳孔闪过金色，狠狠瞪了她一眼，“雾黎”很快停止了挣扎，连呼吸都不敢有太大起伏。 “这和之前那些机器人不一样吗？” 黑月觉得这个“雾黎”就是服从于本能的生物，认清实力差距之后很快就老实了，完全没有野生雾黎那种灵动的感觉。 【这可不是量产兵器能比的，雾黎本身就是实力比较强的半神，哪怕高位截瘫都拆十几个同级机器人。 手臂的灵魂保留的多半是战斗能力，她看起来虽然呆，打个雪球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们可以自己爆改这个身体，她本人是个刺客，我们能她各项职业都拉满，除了不能开领域以外绝对比原版强】 “我们要一个战斗傀儡有什么用？不能远程操作，打架我又用不上她。” 黑月觉得这东西太呆了，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就是操控这东西去干点坏事恶心一下野生雾黎。 【看看这招】 “看看这招。” “雾黎”和白阳突然同时开口。 黑月有些惊奇:“你能控制这个身体？” 【无主的身体我都能控制，这个身体灵魂残缺，操作起来滞涩感有些重。】 “无主的身体我都能控制，这个身体灵魂残缺，操作起来滞涩感有些重。” 随着白阳的开口，“雾黎”的身体在地上蛄蛹起来，试图找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手放她头上，信号源在你这，这招不能离你太远】 “手放她头上，信号源在你这，这招不能离你太远。” 男声和女声几乎同时响起，但黑月能敏锐的感觉到雾黎说话有一丝延迟。听到这，她莫名的松了口气，揉了揉雾黎的脑袋。 【稍等，我查一下她c盘里存了什么】 “这样会有效果吗？”黑月知道强者的记忆通常都储存在灵魂里，大脑更多时候是起到辅助处理信息的作用。 【别小瞧我呀，玩家的有的是手段，我可以调出她的历史记录......找到了】 在白阳拿到“雾黎”控制权限的同时，她的人生经历、秘密、情感、思想都像故事一样出现在了白阳的记事本中。 【嗯，精彩，救世会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白阳点开了雾黎的人物传记，仔细阅读起来。 黑月催促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虽然很不道德，但没人能拒绝这种窥探他人秘密的乐趣。 白阳随即把雾黎的个人信息更新在黑月的玩家记事本上，两人一起精读起来。 第30章 窥密人 【雾黎，黑月元年前二十七年生于白岩城西侧港口。自幼天赋过人，是人族百年以来第一天才。二十一岁晋升半神，同年经铁锤引荐加入救世会，五年后成为十人议事团的末席】 “话说，我的人物简介是什么样的？” 听白阳念着雾黎的简历，黑月对自己的也有些好奇。 【这是npc才有的，玩家没这东西，想要的话你可以在个性签名里写】 “有空帮我编一个，我不擅长写稿。” 说完，黑月点开雾黎的生平传记继续阅读起来。相较于白阳那种直奔情报的读法，黑月对雾黎的情感纠葛和个人八卦更感兴趣。 “你看你看，雾黎对那个凌霄是不是有好感啊，绝对是吧？” 【我看看怎么个事？】 对于白阳和黑月来说，找线索远远没有找乐子重要。 故事的男主角是一个名为凌霄的羽族少爷，天赋异禀，自幼在同龄人中未尝一败，从小养成了一副骄横跋扈的性格。女主是来自白岩港的平民少女雾黎，勤奋刻苦外柔内刚，同样的天赋异禀，同样的同龄无敌。两人一相遇便擦出了火花，从此之后命运便纠缠在了一起。 雾黎和凌霄的故事像一出恋爱喜剧，贵族少爷和平民女孩彼此相互吸引又不敢直说。男方迫于家族压力，女方有些自卑，两人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 “叽叽歪歪什么呢，赶紧开一局啊！”黑月看着男女主相互拉扯有些着急。 【恋爱小说不都这样吗，男女主确定关系以后，故事会快速走向完结。男女主的拉扯互动才是重点，之后的故事平淡又无聊】 白阳前世也看过不少恋爱题材的小说、动漫、电视剧、电影，看点都是相互拉扯的过程，告白或者求婚只是宣告故事的结局。 黑月快速翻动雾黎的个人资料，想看看男女主感情的进展情况。 “有了有了，凌霄要去铁之国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他需要这次功绩巩固自己的地位，到时族人便不能再反对他娶一个异族女人。 他和雾黎约好了在初次见面的地方再会，到时他将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 【这不是已经在打直球了吗？告白求婚一步到位】 “怎么没有后续了？个人资料还带断章的？”黑月翻了翻雾黎的资料，凌霄这个人再也没出现过。 【凌霄......这名字有的熟悉】 白阳在已经见过的npc名单里搜索了一下，凌霄的信息很快出现在了面板上。 【哦，凌霄就是你在铁之国打死的那个鸟人，二流剑士你还记得吧？这个故事be了，她抱憾终身了】 “啊这......be啊，一般这种故事都是怎么结尾的？”黑月关上雾黎的资料，不想再看了。 【一方死了之后，另一方通常就晴天娃娃或者少年jump了。还有比较烂的，会写出“大家都并没有那么脆弱”之类的东西】 “女孩在初次见面的街边等待，直到一根染血的羽毛插在她肩头，还挺浪漫的不是吗？我还是专心看情报吧，再看一会就跟她共情上了。” 黑月快速从多愁善感的观众心态中调整出来，查阅起救世会有关的情报。 救世会的雏形要追溯到200年前的神降时代，最初是被神吸引来的追随者。神陨之后，幸存者成立了这个组织，初衷是在未来的浩劫中拯救世界。 “原来那勇者老头也是救世会的人啊，我说怎么都一个德行呢。” 黑月查到了救世会的四个创始人，勇者明朗居于首位，其他三个分别是精灵兰殊、银龙高战、人族麦芒。 会长兰殊，十人议事团的首席，前精灵女皇，森海公爵。真实年龄不详，五百年前就曾被誉为神弃之地第一半神，如今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性格谨慎多疑，控制欲强。 “这个人就是老大，把她打死问题就解决了。” 【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说不定，这人明显是保守派。而且人物性格这些都是雾黎的主观看法，她脑子不太好使，不能全当真】 “这救世会为什么总喜欢找我麻烦，我没惹过他们吧？” 【一群自命不凡的人凑在一起，肯定得搞点大事呗。你要想拿世界本源，所有挡路的都得埋土里去，绕不开的】 黑月接着往下读。 高战，救世会副会长，十人议事团的次席，龙族族长。曾向神明发起挑战，败北后加入了神的麾下。实力和兰殊难分伯仲，能力全面毫无短板，年纪可能比兰殊还大。性格傲慢又好战，经常失联，很少见到他。 “他长得可真好看，比我岛上那些龙漂亮太多了，好想养一只。”玩家面板查阅记忆很方便的一点就是可以看文字加配图。 高战是一头亮银色的巨龙，蓝色的眼眸如海般深邃。每个鳞片上都雕琢着玄奥的魔法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双翼覆盖着两排巨大的银色的剑刃，张开之后宛如开屏的银色孔雀。 【你宠物栏还空着，想养也可以。不过这种满级npc必须得是对方同意，不能强行契约】 “我再挑挑，看看这救世会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种族。” 麦芒，十人议事团第三席位，全世界最强人族。少年英杰，二十几岁时就能和兰殊高战这种老牌半神斗个旗鼓相当。男人中的男人，骑士中的骑士，所有救世会成员的楷模。他仿佛是为了对抗世间一切不公不义而生的，枪尖永远指向正确的方向。性格乐观，待人温和。 “怎么这么多主观判断？看来雾黎很崇拜麦芒啊。” 【这就是偶像滤镜，接着往下看吧】 高战和明朗私交很好，所以才会留在会里，他更像是在这挂个名，兰殊喜欢搞一言堂这点让他很厌恶。他几乎从不参与会里的决策，只有非常重要的时刻才会出现。 麦芒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永远在恪守心中的道义，帮扶弱小、对抗不公、惩恶扬善。凡是善行，不分大小他都会去做。自雾黎入会以来，他和兰殊的争执就没停止过。直到自由贸易法案签订后不久，两人彻底撕破脸，从此分道扬镳。 兰殊是救世会的掌控者，据麦芒分享的八卦，她曾是神的恋人，麦芒怀疑兰殊的孩子兰鹂就是神的女儿。救世会在兰殊会长的带领下，一百多年间一直在不断扩张。现在已经能完全掌控银翼和海城，在世界的各个地方都有很强的影响力。麦芒觉得她一味追求扩张速度，实际早已违背了救世会成立的初衷。 在麦芒看来，如今救世会的很多人都只是想依靠这最强大的势力，甚至在十人议事团内有的人都不具备入会资格。 “他们有内部矛盾，能不能利用上？”黑月运转起超级大脑，思考挑拨离间的可能。 【有啥意义？麦芒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比康鸿强不了多少。你帮他们把内部矛盾变成外部矛盾，然后一网打尽就完事了】 “真无趣，偶尔我也想用用脑子呀。” 第31章 智取 白阳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让黑月练练脑子也未尝不可，现在她也就只有智商的提升空间很大。如果黑月学会智取，她以后遇到问题也就不会只有开杀这一个选项了。 【那就认真研究一下他们的组织架构吧，有人的地方一定就有纠纷。救世会现在是信仰缺失的状态，一定是靠利益驱动的】 十人议事团由会中最强的十个半神组成。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独门绝技，斗志和耐性技惊四座，秘密武器更能给敌人意外惊喜。 第四席金盛，他是海城各大公司的实际控制者。雾黎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个机械师，资历很老，是兰殊派系的核心成员。 第五席鲑鱼，来自雪境的熊人，救世会最强的法师，很可能也是全世界最强的法师。性格懒惰温和，属于中立派。 第六席兰鹂，兰殊的女儿，各项实力都是十人议事团中最弱的。她就像兰殊的秘书一样，负责管理日常事务。 第七席铁锤，来自南方沙漠的矮人族，传奇锻造师，同时也是顶尖的战士。他看起来满脸胡子的样子，其实在议事团里属于年轻人。性格豪爽又暴躁，和雾黎的关系很好。 第八席黑糖，银龙伯爵，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雾黎觉得她性格平易近人，慷慨又不拘小节。对救世会的事务总是很积极，经常付出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帮助救世会发展，但铁锤和麦芒都提醒过她这人不值得深交。 第九席雾黎，因为凌霄死了，所以上升了一位。 末席，暂时空缺，这个位置会给羽族留着，直到他们推举出新的代表。 除了十人议事团之外，救世会的一般会员还有很多，分布在世界各地。 救世会纳新的标准是:实力达到传奇级，且认同救世会的理念，至少表面要认同。在某个领域有强大的影响力人也可以破格录取。 仅看雾黎掌握信息，救世会里半神就有近百个，其中大多数都是追随兰殊的精灵族，其次是人族和羽族。 【简历都看完了，你觉得他们哪些可以争取，哪些必须得死呢？】 白阳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想听听黑月的理解。 黑月一顿分析:“麦芒已经和我们结盟了，鲑鱼可以争取一下，黑糖应该是黑桃的妈妈吧？这几个应该可以吸纳到我的势力来。” 【能争取的也就只有金盛和黑糖这两个】 “金盛，他不是兰殊的亲信吗？” 【他负责救世会在海城这一片的业务，看看海城出口的那些货就能知道，这人道德水平不高。只要你给出更大的利益或者武力威慑一下，他马上就会反水】 “这样啊，但我不太喜欢这种人呢，合作就算了。” 尽管知道自己要干坏事，黑月还是更喜欢跟好人打交道，她不想手下全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鲑鱼为什么不行，他不是中立派吗？” 【从雾黎的记忆中看，兰殊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跟她共事还能顶住压力保持中立，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是外柔内刚的性格，会坚守自己的底线】 “还有麦芒，他不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一场交易而已，他和兰殊只是理念不合，关上门还是一家人。他背负的条条框框太多，不可能认同我们的行为。他刚才看似跟我们扯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实际一点救世会的情报没给咱们】 “老艺术家的从容啊......” 【人选定了，你觉得该从哪动手？】 黑月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调出铁锤的档案:“就他了。” 【能说说理由吗？】 “他昨天去找过兰殊请战，是激进派的。救世会很多人并不认同兰殊避战的态度，他就是其中之一。杀了他，然后嫁祸给兰殊，应该能引发他们的内部矛盾。” 【你怎么确定这么做能成功？】 “我刚才看了血羽传信内容，里并没有我们的具体信息，来白岩城后不管是哪个势力的探子都被我杀了。在我们正式露面之前，魔王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还不能确定。 死去的凌霄是羽人族少主，兰殊的政敌之一。如果这时候铁锤死了，雾黎叛逃，那必然会让人怀疑是兰殊动的手。 就算我们栽赃的手法再拙劣，她是最大受益人这个事实是改不了的。最好的情况就是救世会分裂，最坏的情况她也得改变策略积极应战，这就到我擅长的领域了。” 黑月经过简单思考就设计出了针对救世会的阳谋，或者说，实力差距很大的情况下稍微动点脑子就是阳谋。 【还算有点可行性】 白阳查阅起“雾黎”最近的活动档案。虽然这具肉体的记忆停留在灯塔战斗的那一刻，但是背景故事是同步更新的，这就是玩家面板不讲道理的地方。 查不到雾黎现在的位置在哪，但是她近期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雾黎传送到了一个禁魔石密室养伤，顺便避避风头，暂时没法向外界传信。如果今天晚上她没和同伴接头，救世会还是会发现问题，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黑月从背包里找出一身备用风衣穿在“雾黎”的身上。她比雾黎要高上一头，衣服在雾黎身上显得有些大。 “你没问题吧？”黑月打量着正在熟悉身体的白阳问道。 “雾黎”活动了一下关节，卷起袖口:【暂时扮演一下没问题，遇到熟人还是容易露馅。而且我的反应跟不上这身体的速度，战斗能力会很弱。速战速决吧，争取晚饭之前完事】 “我们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黑月捏了捏复制体的脸蛋:“还没给这个身体起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她雾黎吧？” 【你想叫她什么？】 “就叫雾霄吧，纪念我磕的第一对cp。” 第32章 武器工坊 白岩城王宫地下，禁魔石密室，救世会的世界传送枢纽之一就在此处。 “上次来竟然没发现这个地方。”黑月摸着墙上的砖缝，分析禁魔石的原理。 白阳正控制着雾霄给传送授权:【禁魔石有屏蔽探查的功能，发现不了很正常】 “你不觉得这个设定太游戏化了吗？就像超人看不透铅一样，明明这东西就在地下摆着却注意不到。哪怕看不透也该有看不透的反馈呀。” 【这就是游戏呀】 “算了，正事要紧，等我回来再研究这个。” 黑月搓了一个十秒后会爆炸的微型魔力炸弹，踏入了已经启动的超远程传送阵。 铁锤的家位于极南之地一处火山之上，周围是荒无人烟的沙漠。高温早已烧尽了山上的一切，只留下光秃秃的黑岩。在这里呼吸都会灼伤气管，普通生物根本无法生存。 但对于神弃之地的武器工匠来说，这里是传说中的圣地。比龙炎还要炙热的原初炉火可以熔铸一切，每次火山喷发吐出的熔岩都是锻造的绝佳素材。最重要的是，每一代“铁锤”都定居于此，若能得到他指点一二，那就有望成为世界顶尖的工匠。 出了传送门，黑月看着眼前的建筑:“感觉像回到了铁之国。” 铁锤的居所由黑岩打造，与火山的颜色相近。乍一看很像铁之国的风格，只是没有那么棱角分明。 “铁锤，我来看你了！”雾霄挽着黑月的胳膊进入大门。 十几米高的建筑，进去之后才发现只有一层，穹顶高的离谱。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白阳粗略的扫了一眼，这近百件装备居然全都是传说级。 “怎么办，我现在突然想放他一马了。”黑月看着满墙的橙装，眼睛闪闪发光。她觉得铁锤这种高素质人才，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这种人不会变节的，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吧】 来之前商量的计划是:假扮雾黎引铁锤出来，黑月模仿兰殊的招式背刺他，然后伪造杀人现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现在加戏你要我怎么演？】 “随机应变咯。” 黑月拽着雾霄踏上大厅中央的升降梯。按照雾黎的记忆，铁锤的工坊位于地下。 这里离火山口很近，越往下温度就越高，密封的升降梯像个烤炉。若是实力不济，降到一半就得变成全熟。 几分钟后，她们抵达了底层。铁锤正在匆忙的收拾东西，显然他是接到了雾黎到访的消息。 “雾黎，你旁边这位是？”雾黎的突然到访让铁锤有些疑惑，非紧急情况，两人都是用传讯石联系的。 雾霄开门见山:“铁锤，我和麦芒商量过了，我要退出救世会，加入一个新组织，她就是新组织的领导。” “什么，你...你想好了？”铁锤被话中的信息量惊到了。 “嗯，是麦芒让我来劝你加入的，一会儿我去联系其他人。” “麦芒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铁锤，你一向是最讲道义的。你应该明白，如今的救世会不值得我们效忠。” 铁锤打量了“雾黎”身旁的黑月，目光又停留在“雾黎”的身上。他捋着胡子，像是在权衡利弊。 突然，他开口说道:“有人传送过来了，是你们的人？” “什么？在哪？” 黑月有些诧异，她并没有感知到传送的波动，这矮人莫非有她不了解的手段？ “在你后方大概三千米的位置，仔细看。” 黑月看出了铁锤的打算，点评道:“你的表情没控制好，而且呼吸太粗重了。” 偷袭计划被识破，铁锤连忙掏出一张魔法卷轴向锻炉冲去，试图将原初之火引爆。 “好了别闹了，我是真想跟你谈谈。”黑月抓起铁锤的天灵盖，将他抬离地面，任他在空中扑腾。 白阳控制雾霄将他手中的卷轴抢来:【这么快就露馅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把雾黎怎么了？” 铁锤盯着“雾黎”的脸，肉体和灵魂都看不出任何问题，但这绝非他认识的那个人。想到雾黎昨晚的态度，那眼前人的身份也不难猜。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麦芒怎么可能让雾黎去联系其他人？还有谁需要联系？黑糖和金盛他一向看不起，高战和鲑鱼不可能同意。快说，雾黎怎么了！” 【哦？看来雾黎对救世会的理解没有你通透啊。她被我们洗脑了，现在已经全心全意的效忠我们了】 “这样啊，看来你们没抓到她，那就同归于尽吧！” 铁锤的心脏加速跳动，点燃了熔炉内的原初之火。上百年和初火熔炉共处，他已经成了这里的一部分，只需心念一动就能与炉火共鸣。用出这招，在这火山之内，没有他熔铸不了的东西。就算会烧尽自己也无所谓，这一刻他早有觉悟。 “与我同焚！” 铁锤的口鼻喷吐出烈焰，原初之火已经从他体内燃烧起来。在化为灰烬前，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黑月照他脸上扇了两巴掌:“都说了你不该在动手前表情失控，谁看了都知道你要干什么呀。” 巴掌上附加了两发治疗术，强行打断了他的自焚状态。 铁锤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认知里，原初之火在烧尽燃料之前是永不熄灭的才对。 黑月拍拍铁锤的脸:“还想再挣扎一下吗？要不听听我开的条件？” “杀了我吧。”铁锤闭上了双眼。 “你们这帮人，怎么一见到我就寻死觅活的？我对你们做过什么很过分事吗？” “就算没有凌霄的仇，我们也不是一路人，早晚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给我个痛快吧。” 黑月放下了手中的矮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你只是表面服个软，我也可以放你一马哟。你这种能下金蛋的鸡，死了就太可惜了。 你还可以过以前的生活，还能以击退了魔王的英雄的身份自居。对我你可以阳奉阴违，暗地里也可以谋划怎么对付我，这些我都不在意。只是你的位置要在我的监控下，偶尔要被我清一次库存。 怎么样，这条件还不赖吧？” “妥协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动手吧。”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不违背你的意愿了。方便告诉我兰殊有什么鲜为人知的冷门技能吗？雾黎对她的了解有限，我怕伪造杀人现场的时候露馅。” 铁锤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缺乏幽默感啊。”黑月将魔力凝聚成羽毛匕首，一刀刺在铁锤后心。 雾霄模仿雾黎擅长的技能，在黑月刺出的伤口处补了一刀。 第33章 物质决定意识 黑月将铁锤的尸体面朝下摆在地上，伪造出密室杀人的现场，嫁祸手段十分拙劣。 “完事收工，你找找有没有隐藏宝箱。” 雾霄没有回应，而是盯着炉火若有所思。 黑月打断了他的思考:“看什么呢？这炉子我刚才试了，装不到背包里。” 【我在想，把雾黎的身体扔里边强化一下有没有搞头】 黑月将手伸进炉中，感受了一下原初之火的温度:“够呛，这个温度她进去就得化成灰。” 【你刚才不是打断了铁锤的自燃吗？如果一边烧一边给她治疗，再把各种强化材料扔进去。用她自身的适应力调节，直到能扛住焚烧。这时候再取出来，实力肯定能变强很多】 “走你！”黑月直接将雾霄扔进锻炉，奇异的焦香味从炉中传来。 白阳被烫的嗷了一声，赶忙切换成自动模式。 这里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工匠的工作间，各种珍稀材料随意堆放。魔法生物的皮毛爪牙，珍稀植物精华，稀有金属应有尽有。 “这些材料我都不认识，随便往里扔就行吗？” 【扔，不要小瞧半神的适应力，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 黑月闻着肉香味，把铁锤工作间内的材料一股脑的倒进熔炉。 “晚上去吃烤肉吧。” 熔炉中，雾霄的外皮已经变成了大厨最喜欢的焦褐色，她按照本能一次次想冲出炉外，又被黑月一次次踹了回去。 “还不够。” 黑月指尖喷出火苗，用灾厄的力量引动火山，将本该百年后喷发的初火提前引爆。房间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几倍，连容纳初火的熔炉都在逐渐软化。 现在光是治疗术已经不管用了，初火爆发的一瞬间，雾霄的躯体就化为了飞灰。黑月用复活术反复将她拉回，在不断的生死循环中，熔炉里的各种材料逐渐被她新生的肉体吸收，残缺的灵魂也和躯体融合在了一起。 终于，雾霄的肉体稳定了下来，浑身都变成了铁水的橙红色。炉中的初火也在此时消耗殆尽，经过刚才的过度使用，这火山百年以内都会保持沉寂。 黑月对着雾霄新生的躯体吹了口寒气，橙红色逐渐褪去，变回了粉红色的肌肤，只是带有几分金属光泽。雾霄的发色也从黑色变为了亮银色，双目仍然保持着熔铁的橙红，看起来格外凶暴，与雾黎内敛的气质截然不同。 【成功了，现在光看面板，她的属性已经比麦芒还高了，血量和防御超了他两倍多】 黑月轻抚雾霄的长发，这银色的头发质感如刀，能轻易割开半神的护体斗气。经过刚才的煅烧，她全身都已变为了一件武器。 “她现在能做什么？”黑月觉得雾霄变强了之后还是呆呆的，灵魂仍然是残缺状态。 【现在训练一下ai就好，灵魂残缺可以改用大脑思考。你刚才治疗她不是用了不少魔力吗，把这些魔力导向她的大脑，她就能明白你的意图】 “这些也是游戏玩法里写的？”黑月对游戏也有些了解，游戏里如果要精神控制不可能给出这么精细的操作。 【我自己琢磨的，也不能落后你太多呀】 黑月会心一笑，从指尖挤出一滴血，点在雾霄的眉心。以这滴血为核心构筑雾霄的思维，不仅能强化她的战斗力，还方便以后的控制。魔力抵达大脑后，雾霄看着明显聪明多了，从智障进化成了初级ai。 “要不要编个机器人三定律之类的东西？” 【一、必须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 二、必须保护自己，除非与第一条相矛盾。 三、与主人失联后，不计一切代价回到主人身边，除非与第一条相矛盾】 白阳想了想，觉得也就这三条。 “完事，写进去了。” 黑月将强化+15的雾霄装进背包，等有时间训练一下，就能有一个完美的仆从使唤了。 “问你个私人的问题，你的性取向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阳对黑月跳脱的思维有些猝不及防。 “你前世应该是男的吧？但是你看到雾霄的身体完全没任何反应啊，正常男人在大街上遇到好看的女人都会多看几眼的。” 【......我性取向很正常，审美也没问题。物质决定意识，你能明白吧？我没有肉体，也就没有皮质醇、多巴胺、血清素、性激素这种影响我情绪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我的人性在变弱，性欲只是一方面，喜悦、愤怒、悲伤、恐惧这些情感都在逐渐离我而去。 主要是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没什么实感，就像在看一个可以干涉剧情的电视剧，只有做一些刺激的事才会让我觉得有意义。或许哪一天，我真的变成了系统也说不定】 “不是今天。” 黑月本来只想捉弄一下白阳，没想到一下切到了伤感的话题。 “楼上还有好多装备要抢、还有救世会要灭、组织才刚刚起步、除了繁荣还有几个起源我们没得到、还有很多新地方等着我们探索...... 如果看完这一切你还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我就把它打散，重铸一个有趣的。” 黑月说的很认真，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 【你突然煽情起来，搞得我都不好接话了。我其实还好啦，没有那么难过】 “那我们走吧，去做些有趣的事。” 第34章 紧急会议 铁锤铸造的武器风格大多简约朴素，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 “看起来像精英怪的装备。”黑月将房间内各种武器甲胄分类收入背包，这些装备的外观都不符合她的审美。 【矮人的风格就这样，注重实用性，外观不在考虑范畴】 黑月随便拿起一把剑，指着空荡荡的护手的位置:“连我这不懂锻造的人都知道，这里要镶嵌一颗宝石。” 【追求外观是强者的特权，像你这种实力肯定是什么好看选什么，给铠甲做镂空设计都可以。但换做是其他人，为了好看镶嵌了一颗宝石，可能就因为影响到平衡感输掉决斗】 “就不能用附魔宝石吗？还能多加些属性。” 【永久附魔的原理没那么简单，并不是把宝石放上去武器就被附魔了。附魔武器在锻造的时候就要专门打造供魔回路，这会降低武器的强度。 除非有特别高级的附魔材料，不然附魔武器根本打不了高端局，只有新手开荒的时候才会依赖附魔】 “高阶材料上哪能找到？” 【刚才给雾霄强化+15用的那些就是】 “好吧，以后去救世会拿点。今天就先到这吧，回家吃饭，我想吃烤肉了。” 从早上与雪球见面开始，到洗劫铁锤的仓库结束，黑月觉得这一天过的已经足够充实了。她在空中割开一条口子，穿过空间裂隙回到黑桃的家中。 ...... 白岩城郊外地下，一处禁魔石打造的据点，救世会十人议事团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虽说是十人议事团，但今天只有三人到场。 “人齐了，我们开始吧。”红发的精灵少女说道。 “就我们仨？其他人呢？”身着白色长裙的贵妇问道。因为消息来的很突然，她都没来得及认真打扮就来开会了。 熊人一言不发的盯着红发的精灵，表示他也很在意这个问题。 “母亲和金盛在海城有重要任务，高战联系不上，雾黎和铁锤刚刚失联了。” 听到此话，熊人眉头紧皱:“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最后的消息来自哪里？” 兰殊答道:“一个小时前，王宫地下通往铁锤家的传送门被毁了，我通过传讯石发消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至于雾黎，她最后出现的位置似乎在白岩港附近，可能与今天的银翼之辉被毁有关。” 黑糖靠在椅子上:“估计是麦芒动的手，他最近应该在平沙岛附近吧，那里离王宫和白岩港都挺近的。他和铁锤雾黎关系一向不错，集体叛逃了也说不定。” 熊人不满的动了动鼻子:“麦芒他不是这种人，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今天的暴雨明显是魔王的手段。” “哼，他毁了多少组织财产还要我给你数数吗？银翼之辉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在平沙岛会毫不知情？要我说，早早把麦芒抓起来哪有这么多破事？” 兰鹂见他们有吵架的意图，赶忙打断道:“两位，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糖直接把工作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简单，我带我的人去极南火山，一天之内就能把铁锤抓回来问话。银翼之辉那边我派人去调查，不过要是麦芒阻拦，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情况紧急，我需要银翼以南所有传送阵的使用权，还请会长允许我在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 兰鹂看向一旁正在思考的熊人，希望他能分担一部分工作。黑糖这人很多地方与她的母亲兰殊很像，野心和控制欲极强。这事如果由黑糖全权处理，那她必定会从组织中啃下一块肉来。 熊人开口道:“铁锤那边就由我去吧，我速度更快。而且万一打起来，黑糖那群乌合之众未必是铁锤的对手。” “那就这样，铁锤那边就由鲑鱼去调查。黑糖负责寻找雾黎的行踪，顺便调查今天城内暴雨和银翼之辉爆炸的事。”见鲑鱼答应，兰鹂连忙拍板。 鲑鱼缓缓起身:“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 “好，那我也去抓紧安排了。”见兰鹂已经决定，黑糖没有再争取什么。而是捏了个传送球，快速回到家中。 …… 到了银龙城堡，黑糖不顾仪态的向密室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对自己施展了十阶净化术，确保自己没受到外力影响。 刚才接到的消息太过震撼，情急之下她只能尽力避祸，好在鲑鱼上钩了，把烫手的工作抢了过去。 鲑鱼可能没有注意到，但黑糖凭借着对精灵身体的了解发现了问题。组织会议的兰鹂并非本体，而是一个和本体极度相似的分身。兰鹂已经撤离，这说明兰殊已经完全放弃了白岩城。 历代银龙伯爵都会加入十人仪式团，就是为了依靠救世会的力量稳固自己的势力。现在这座靠山已经摇摇欲坠，那就是时候换一个了。 今天以前，她只是考虑要不要在魔王这押一注，给自己留条后路。但现在看来，这后路反而是出路。兰殊放弃白岩城完全没跟她通过气，说明她也是被放弃的一部分。 她之所以在犹豫，主要还是因为魔王的性格捉摸不定。仅凭女儿提供的情报很难判断黑月是善是恶，道德标准如何。掌握领导的喜好，这些对以后的决策至关重要。 当初纵容女儿去铁之国闯荡，主要还是为了搭上马天际这条线，如果黑桃能成为铁之国皇后，那她的势力就能向东扩张。没想到当年的一步闲棋，现在竟能给她更进一步的机会。 “看来是时候与她见上一面了。” 黑糖站起身，拿出与女儿联系用的传讯石。 第35章 美好的一天 白岩城中央商业街，入口位置的报刊亭，这里已经成了黑月这几天的固定刷新地点。她每天中午都会来这吃点早饭，看看今天的新闻。 “义不容辞，大熊座雪球勇斗外国间谍。” “独家专访，大熊座雪球带你细数白岩城的境外势力，具体细节远超你的想象。” “不看不是银翼人，海城间谍已经完全控制银翼的各大媒体。” “深度揭秘，昨日暴雨与海城天气控制武器的关联。” “一招定胜负。陈腾，银翼的未来！” “致富秘诀，竞技场内部工作人员预测八强名单。” “大赛期间暴力犯罪活动频发，请市民们注意防护。锋刃重工特制保护罩限时八折出售，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银翼之辉遭受恐怖袭击，尚未有势力宣布对此负责。” “王宫地下发生爆炸事件，疑似有人针对新国王开展刺杀行动。” “银翼之辉倒塌前突然亮起，是示警还是......” 黑月放下报纸，咽下嘴里的麻辣豆腐馅包子。一旁侍立的雾霄迅速拿起餐巾，擦了擦她的嘴角。 雾霄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黑色的皮鞋与手套，锋利的银发绑了一个高马尾。 让雾霄穿成这样的白阳的主意，他觉得这样很像动漫里的管家。黑月觉得这套很刻意，和黑桃家的管家完全不像，反而像是大街上给人推销保险的机器人。 “他们怎么这么能忍？都没碰一碰就知道打不过我？” 黑月想不通，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没收到任何报复。回想一路的经历，遇到的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苟。自己还没到银翼呢他们就藏起来了，还没打就已经先认输了，给人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自然选择的结果啦，那些莽的都被淘汰了，就像那个85级就敢造反的龙人一样】 “他叫啥来着？” 【忘了，懒得查，反正死了】 “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那种嘲讽型npc呢，我看很多故事都有的。 主角家世好，他们就说天赋一般。主角s级天赋，他们就说职业不行。主角实力强，那他们就道德绑架。反正主角无论走到哪身边都有一群苍蝇围着，我怎么就赶不上这种好事。” 【没人会闲的没事让自己多个仇家，嘲讽也得是背后议论。而且你一脸不好惹的样，别人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不过今天确实是例外，有客人来了】 交谈间，道路两边的推销机器人默默向黑月的长椅靠近，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行人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注视着黑月的方向。 一个执法官打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黑月。 他恶狠狠的说道:“你就是雪球背后的金主？” 黑月没有回应，扫视了一圈。怪不得上街的时候觉得哪不对，这些推销机器人都换成了战斗型，街上的行人也是便衣执法官。眼前这个领头的，实力足有75级。 “怎么不早点提醒我？”黑月悄悄问白阳。她平时根本不会注意路人是1级还是100级，反正区别不大。而且白阳一直很勤快的给她报点，这些事根本不用她操心。 【告诉你了，不就没有惊喜了？】 执法官拿出禁魔镣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逮捕令有吗？我现在是银龙伯爵的客人。按银翼的法律，逮捕一个贵族，需要国王或者议会批准。” “哪那么多废话。”执法官上前一步，试图给黑月套上枷锁。 【跪着说话】 声音凭空响起，一股无形的压力爆发，包围黑月的人群瞬间跪地。 “喂，我还没玩够呢！”黑月不满的说道。会主动找茬的npc可是稀有生物，这种娱乐活动平时可不多见。 【平身】 白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压制众人的力量随即解除。但他们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很多人干脆就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他们是因为雪球难对付，所以才打算对他的金主下手，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没想到这金主看起来普通，动起手来也是个硬茬。 领头的执法官已经汗流浃背:“那个...我们认错人了，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没认错，我就是雪球的金主。你们刚才袭击了一个贵族，按照银翼的法律规定，我现在有无限自卫权。” “这，对不起大人，我们可以给出赔偿...” “不必了”黑月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看不上你们那点身家。” “那您想如何解决？”领头的队长咬着牙，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本来你们今天都得死。但我本性善良，所以可以让你们活一个。你们现在开始大乱斗吧，最后活下来那个，我给他一条活路。” 领头的队长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那我帮你们喊个开始吧。” 黑月指向一个已经逃出去半条街的执法官喊道:“开始！” 远处的执法官立刻化为了满天血雾。 “大人，我可以告诉你背后是谁主使......”队长的话还没说完，一柄尖刀已经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肚子。 他猛然转身，肘击打飞了偷袭他的副手。刚想上前补刀，一枚火箭又在他胸前爆开。他带来的手下都十分有默契，一心想要先解决这个实力最强的队长。如果不先解决他，那最终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兄弟们，展开盾阵不要让他突破。海城人，火力压制！” 见偷袭没有得手，副队长马上指挥起执法官和机器人们开始作战。这个临时小队在死亡威胁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默契，盾阵的防守密不透风，火力倾泻也在不断压低队长的血量。 “你们找死！”队长的双臂变为钢铁的颜色，抡起拳头向盾阵砸去。响声震耳欲聋，几拳下去盾阵就出现了裂纹。 前排的执法官们逐渐打起了退堂鼓，一旦盾阵被突破，先死的就是他们。 “不要怕，他受了伤撑不了多久。大家都别留着魔力了，阵线破了我们都得死。”副队长直接冲到最前排，毫不吝惜的将魔力输送给盾阵。 黑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战场，偷偷拿走了队长的钱包递给身后的雾霄:“去给我买三个包子，鱼香肉丝馅、咖喱土豆馅、西红柿鸡蛋馅各一个。多的钱不用找了，快快快！” 五秒后，雾霄举着比她人还高的笼屉回来了，钱包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么多包子让我怎么吃的完啊？放这吧，你也一起吃点。”黑月打开一个包子盲盒，随便摸起一个咬了一口:“怎么还有糖醋排骨馅的？” 外卖已经到了，黑月一边吃一边对战局指指点点起来。 “本来以为他们得纠结一会儿，进入状态的速度意外的快呢。” 【小伙子真是力大无穷啊】白阳看着队长的表现评价道。 “不行啊，他这种打法撑不了多久，破盾之前就会力竭。” 【那个副官有点意思，刚才你说要他们大乱斗的时候，别人都在震惊，只有他在找适合背刺的位置】 “我也发现了，这小子坏得很，表面是在给盾阵供魔，实际是在吸收魔力。等那队长死了之后，只有他会是全盛状态。” 【看那个蓝色涂装的机器人，他在节省弹药呢。他没用全自动射击，而是快速的短点射假装在全力开火】 “好像还真有几个不留后手的老实人，你看，有人要力竭了。” 【不不，按这个进度，队长会先倒下】 队长砸在屏障上的拳头越来越无力，血量也被压制到20%以下。但他仍在一拳又一拳的砸着盾阵，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就在此时，副官暴起发难，直接撤掉了盾阵的防御。从队长头顶一跃而过，回身一脚将队长踢进人群中。 队长反应速度极快，就算知道副官没安好心，他不也不能放弃任何战机。他顺手就敲烂了身边两个执法官的头颅，接着全速向后排的机器人们冲去。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整齐的阵线转眼间就乱作一团，不少前排的执法官没来得及反应就死于了友军的枪火。 尽管已经重伤，但队长仍然如入无人之境，每次拳头落下，就有一个敌人倒地。这些手下要是集中起来还能对他构成威胁，但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很难破开他的护身斗气，近百人的执法队很快他杀了个七零八落。 副官在远处简单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差不多到出手的时机了。一柄黑色的暗影利刃凭空出现，径直扎在了队长后腰的伤口处，破开了他的护身斗气。 战技，影袭！ 蓝色机器人对副官的出手毫不意外，一秒的时间里对着队长的太阳穴打出了上百发子弹。本来还能撑一会儿的队长被如雨般的攻击彻底打懵，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被集火打成了筛子。 队长倒下的太快，这有些出乎副官意料，他本希望队长能再撑一会儿的。但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成功了，此时众人都是强弩之末，唯有他是全盛状态！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刀斩下了蓝色机器人的头颅，失去脑袋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最大的威胁被解决掉了，那接下来就是收割的时间。 不一会儿，街上仅剩副官一个能站着的人。他嘴里喘着粗气，浑身鲜血淋漓，刚才众人的垂死反扑也给他造成了不轻的伤。 副官对黑月挤出一个微笑:“大人，是我赢了。” 他希望黑月会信守承诺，放他一条生路。 黑月咽下了嘴里的包子:“下次记得补刀。” “砰！”大口径枪械的声音响起，副官的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 蓝色涂装的机器人捡起头颅，缓缓站起身。头颅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用的，他的大脑早已移植到了胸腔里边。这在海城属于很常规的改造，副官还是吃了知识面太窄的亏。 机器人敲了敲手里的脑袋，用远程连接操纵嘴里的发声器说话:“大人，是我赢了。” “你也注意，下次记得补刀。” 队长被打成筛子的“尸体”突然起身，从身后擒抱住蓝色机器人，将他拦腰折断，接着一拳打穿他的胸口。 被打进队长身体里的子弹慢慢从体表吐了出来，本来濒死的身体逐渐恢复成了重伤状态。执法官的装束如破布一般披在他的身上，尽管看起来很狼狈，但他依旧还活着。 【牙里藏毒的见多了，藏血药的还是头一回见】 “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得靠实力呀。” 队长的绝境翻盘再次证明了一个道理:脑子打不了架，只会被打出来喷在地上。 黑月伸了个懒腰，从长椅上起身:“吃完这些包子你就可以走了，顺便帮我把笼屉给老板送回去。” 队长如获大赦，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量一样跪伏于地。 “哦对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呀。”黑月临走时看了队长一眼，眼里闪过妖异的红光。 第36章 骑在银龙的背上 白岩城郊外，一处废弃驿站，这里是救世会的秘密联络点之一。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雾黎决定先和组织取得联系，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现在救世会必然有所行动了。魔王的情报关系到之后的布局，必须尽快上报。 “唔。”雾黎眉头紧皱，她昨天还觉得除了手臂以外所有伤势都痊愈了，但是一动起来才发现浑身都疼。魔王最后那招给她造成了严重的暗伤，现在十成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两成。 她忍痛在水晶球模样的通讯终端上摆弄了一番，调出了一个隐藏频道。这个频道的消息会直接传给会长本人，只有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启用。 “雾黎？你昨天去哪了？”红发精灵的投影出现在通讯终端上，接收消息的人并非是会长，而是她的女儿兰鹂。 “兰鹂？会长呢？我有紧急情况跟她汇报，关于魔王的。” “你现在在哪？就你一个人吗？”兰鹂显然对别的消息更感兴趣。 “我现在不能回来，魔王可能还在追踪我。请转告会长，赶紧联系高战回防，魔王就在白岩城中。她是个黑发金瞳...” 兰鹂打断了她的话:“你受伤了？我派人过去接你，等回来再说这些。” “我说了我现在不能回来...等等，你在怀疑我？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有些突发情况，等你回来再说这些好吗？让我看看你伤势。”兰鹂轻声安抚道。 雾黎刚想开口拒绝，却发现有很多人在向接头地点靠近，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该死，连感知力也退步了。若是自己在全盛状态，这些人根本无法走到这个距离。 “雾黎，你伤的很重呢。先回来吧，回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雾黎泄了气，准备放弃抵抗:“一会关押我的地方尽量远离人群，被魔王追踪到损失也不会太大。” “不是关押，只是正常的问话。” “哼哼。”雾黎没有回应，只是冷笑一声。 前来抓捕雾黎的小队已经走到了门外，领队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雾黎大人，请跟我们走吧。” “嗯，走吧。”雾黎很配合的站起身，准备戴上禁魔手铐。 突然，雾黎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来抓捕她的并非是兰殊的精灵军团，而是身着龙纹银甲的人族。会长平时是严防黑糖插手白岩城内事务的，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黑糖的私兵？ 她收回伸向手铐的手，向兰鹂问道:“来的怎么是黑糖的人？” “现在白岩城内的防卫事务由黑糖负责，不用担心，跟他们走就好。” “你记好了，魔王身高一米七五，黑发金瞳，长相很漂亮，实力应该比会长略强，领域效果是禁止一项行为生效。”雾黎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快速将自己所知的情报简单概括给兰鹂。 兰鹂沉默了片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你忘了凌霄的遗言是什么了？再见了，兰鹂。” 说完，雾黎化为一片浓雾飘散而去，留下满屋不知所措的士兵。 “兰鹂大人，我们该怎么做？”领队向还没中断通话的兰鹂问道。 “去问黑糖吧，反正你们不会听我的。还有，救世会内不称大人，大家都是......算了，当我没说。” 兰鹂中断了通话。 前来抓捕她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老大，现在怎么办，追吗？” “追个屁，你要能追上我当场认作你爹。伯爵大人本来也没指望咱们能干成什么，把流程走到位就完事了。” 队长拿出通讯石开始汇报:“伯爵大人，发现雾黎了，她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不知道逃到哪去了。是，我现在就毁掉通讯终端。是，是，我明白。” “老大，伯爵大人怎么说？” “你留下把这房子炸了，处理干净点。其他人，跟我去白岩港集合。” ...... 白岩港居民区，阴暗的小巷。 银翼人喜好高大宽阔的建筑风格，但还是有许多阴暗逼仄的地方留了下来，就比如雾黎所在的这个。 雾黎扶着墙，吐出两大口血。使用领域技对她现在的状态来说太勉强了，她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她本打算一口气飞到平沙岛找麦芒的，但刚到白岩港就撑不住了，只能在这里休整一下。 刚才若是会长派人来抓她，她真的打算束手就擒。毕竟没有什么解释不了的事，大不了多过两遍审查。但来抓她的人是黑糖的私兵，这说明白岩城现在已经完全在黑糖的掌控下了。 尽管她与黑糖表面关系不错，但她心里明白，黑糖这个人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这种局面下要是落到黑糖手里，自己很可能变成给魔王的投名状。 白岩港这个位置很危险，魔王可能还在附近。而且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现在肯定有人在附近暗中调查。 但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会被随便几个执法官当场抓获。 果然，见到有人呕血，一个浓眉大眼的圆脸青年走上前来:“你需要帮忙吗？” “离我远点。”雾黎下意识的推辞，一抬头就瞟到了他腰间的长剑。 “你从哪拿的这把剑！”雾黎情绪突然激动。这是凌霄的佩剑，她对这把剑比自己的武器都熟悉。 她伸手想要将眼前的龙人擒下，但中途又因为伤势停下，抓住他的肩膀就开始吐血。 安成的表情有些抽搐，他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穿的是黑衣服:“这把剑是一个羽人族朋友的遗物，如果你认识他，我可以把剑交还给你。” “他的遗言是什么？”雾黎心中暗下决定。如果他收到了羽毛，那他就有持剑的资格。如果没有，现在拼死也要杀了他。 “魔王在铁马城出现，放弃争斗共渡难关。” 雾黎推开了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在脏乱的小巷中:“你叫什么名字？” “安成，铁之国人，以前是熔铁...” “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名单上见过你。”救世会的情报网遍布全世界，熔铁这种组织当然在重点关注名单上。说来可笑，消息都传遍全国了，这熔铁竟然还自以为是个地下组织。 安成微微一笑，不去追问是什么名单。 雾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状态逐渐稳定了下来:“你不在铁之国当皇上，来趟这浑水干什么？” “别说了，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来拯救世界了，直到现在还在后悔呢。但我现在要是敢回去，估计那些旧部下都不会放过我。还能怎么办呢，先闯出点名头呗。” “哈哈，你这人还挺有意思。你来银翼干什么，难不成是追踪魔王过来的？” “我是跟着它来的。”安成掏出一个金色的徽章，上面刻着展翼盾牌的图案。 当初凌霄跟他说了一堆谜语就被黑月打死了，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讲。安成根据徽章上的图案猜测这个组织可能在银翼，于是一路向西来到了白岩城。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干净的可怕，一个像样的强者都不在，以他的实力都算是明面上的天花板了。 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灾厄又出现了，魔王似乎在灯塔上与什么人交战过。所以他今天来这附近闲逛，希望能跟那个神秘组织接上头。 雾黎笑道:“要是找救世会，你来的可有点晚。”这一笑牵动了伤势，她赶紧又捂住肚子。 “你这伤不要紧吗？”安成觉得眼前的女人活着已经是奇迹了，这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出血量。 “致命伤而已，不碍事。帮我个忙，这港口往西有个小岛，带我去。” 安成有些迟疑:“我刚才看到很多卫兵在向港口集合，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你犯了什么事？” “是我是我，我把灯塔拆了，国王也是我杀的，海城商队是我袭击的，铁马城是我炸的，神陨之战也是我策划的，不周山是我撞倒的。抓我去领赏吧，你来白岩城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对吧？”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好好说话呢？企业文化？”安成脱掉上衣展开双翼，身高瞬间长到三米开外，浑身长出银色的鳞片。 自打他决心讨伐魔王以来，力量就不断增长，原本的龙翼也变成了亮银色的羽翼，金属羽毛哪怕在这暗巷里也闪闪放光。 “别显摆了，蹲下来一点，我现在不能剧烈活动。” 安成无奈的蹲了下来，他之所以愿意帮这个女人，是因为又感受到了命运的指引。命运告诉他，雾黎要比卫兵可信。也可能是因为，他天生就不会拒绝帮助有困难的人。 “想什么呢，出发了。”雾黎骑在银龙的背上，双手揪住他的翅根。 “目的地是平沙岛吧？” 安成鼓动双翼，腾空而起。 第37章 魔王与勇者 平沙岛，破败的教堂。 麦芒站在门外迎接他的老朋友和新朋友:“说吧，是不是你走投无路了才来找的我。” 雾黎慢慢从龙背上爬下:“咳咳，你再嘲讽，我就死在你这。” “你这伤是被魔王打的？” “嗯，差点就死了，不过我试探出她的实力。” “哈哈哈哈哈。”麦芒爽朗的大笑起来。 “怎么，你不信？”雾黎急了，一下又牵动了伤势，脸抽搐了起来。 麦芒安抚道:“我信我信，进屋说。” 他双手亮起淡金色的光芒，轻轻抱起雾黎，平稳的向教堂内走去。 安成变回人形，觉得有些尴尬，两人的对话完全把他排除在外了。 “那个，我叫安成...” “教堂旁边没有车位，龙要停到下面的马厩里。” “......”安成回想起了书里的故事，勇者必然要受到各种路人的刁难，然后找机会以强大的实力证明自己。 麦芒回头道:“哈哈，开个玩笑，来吧安成，你有很多事想问吧？” ...... 大厅的长椅上，雾黎捧着一个巨大的茶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麦芒给她调配的治疗药剂。随着药剂的入口，黑色的雾气逐渐从她的口鼻中喷出。 麦芒倚靠着神像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这方子可是神明亲自传给我的。” “嗝～好多了，谢谢你麦芒。”随着黑雾的排出，雾黎觉得浑身上下的剧痛已经消失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 “你这胳膊我这没法治，得等你拿回那部分灵魂再说。”麦芒看着雾黎的机械臂说道。 雾黎活动了一下右臂，感觉还是有些别扭:“找不回来了，回去得让铁锤给我订做一条。原来的胳膊肯定已经被魔王毁了，被她吃了也说不定。” “没有哦，魔王拿你的胳膊复活出了另一个你。” 雾黎被这消息惊到了:“什么？怎么可能？这种事......等会，你怎么会知道？” “她就在平沙岛上复活的你，根本就没想避开我。复活你之后她还......把玩了一会儿，就在那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笑。” “你跟她没打起来？以她的实力应该留不下你吧？”雾黎觉得黑月比十人议事团前三席强不了多少，既然都能秒她，那实力应该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麦芒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 “笑什么，你跟她差得很多吗？” “井蛙见月。” 雾黎听出了嘲讽的意思:“那加上兰殊和高战总行了吧，我去跟他们谈，你也可以借这次机会和会长和解。” “没用的，想杀这种级别的对手，得用起源的力量才行。” “不行！”在一边旁听的安成情绪突然激动:“起源的力量都是带着诅咒的，贸然动用是没有好结果的。” 雾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算老几呀你就不行上了？老实坐下，不然就去马厩待着去。” 麦芒拍了拍安成的背:“能知道这种情报，很不一般啊龙人老弟。放心吧，繁荣和灾厄不同，它的祭品从来没中断过，短时间使用没有负面影响。” 说到祭品，麦芒脸色阴郁了几分。 “兰殊不会把繁荣交给你的。”雾黎低头说道。 “我也没指望她同意，只要有你帮忙就好。” “我不知道繁荣在哪，昨天已经跟你说了。” 麦芒俯下身，直视雾黎的眼睛:“但你有猜测，不是吗？你有我们所有人都不具备的敏锐。” 雾黎沉默了片刻:“......猜测的话，确实有几个。” ...... 白岩城建材市场，黑月正在休息区听着秘书的汇报。 雾霄用棒读的语气说道:“猜测的话，确实有几个。” 黑月抱着手:“这就没了？真是的，又在关键时刻断章。” 【能偷到信息就不错了，这都属于是卡bug了】 “那个龙人我好像有印象，在哪见过来着？” 【好像是那什么反抗军领袖，我记得是85级】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不是死了吗？” 【估计是被人复活了呗，当时走的匆忙，忘了毁尸灭迹。要去抓他吗？】 “算了，以后有时间找他玩玩。” 黑月决定犯下每个反派boss都会犯的错——放着不管。她觉得那无名龙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她的未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看哪款地砖比较好看，涉及到住房的问题可不能马虎。白阳觉得这种事搞个全屋定制就好，但黑月执意要自己设计。 智斗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不用刻意做什么，把压力给到别人就好。等别人忙活完了之后再去摘桃子。所以她现在有时间来谋划自己的新家，不必把救世会当成每日任务刷。 白阳觉得这就是在摆烂，黑月觉得这是纯度极高的阳谋。就像《孙子兵法·形篇》里说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只要自己天下无敌，那干什么都是在智斗。 黑月看上了一款淡灰色的地砖:“这个怎么样，配黑色的墙纸，搞个暗黑风格。” 【黑色风格不适合常住，住久了会很压抑，我怕你住着住着就心理变态了】白阳对装修的审美比较老派，他更喜欢那种宽敞明亮的设计。 “行行行，我问一下有没有花开富贵风格的，上边最好有朵大荷花。”黑月有些烦，这已经是她们互相否决的第七个款式了，两人在审美上很难达成一致。 “要不，咱们做个木屋怎么样，童话风格那种。”白阳把两人的想法折中了一下，觉得这种风格他们都能接受。 “木屋，会不会不太牢固呀？”黑月对木头有刻板印象，觉得没有石头稳定。 “这简单，找个等级高点的木妖，把它内部挖空就好了。”白阳调出魔物图鉴，搜索树妖分类，把结果展示给黑月。 黑月看着图鉴上的树精，一个一个分析起优劣:“图腾古树好丑、黄金树太亮了、这蟠桃树是盗版的吧？” 【就算有正版的蟠桃咱们也等不起那时间呀】 “这个小世界树看起来不错不错，在哪能找到。”黑月指着一棵黑色树干的树说道。 这树腰围很宽，很适合制作树屋。外观也比较符合黑月的审美，而且还会结五颜六色的果子。 【眼光不错，这是精灵族的圣树，全世界只有一个，在银翼国东方的森海中心】 “什么精灵族圣树，那是黑月星的圣树，我去把它移过来。” 黑月站起身准备出发，又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你不用跟着了，去按照记忆，把救世会在白岩城附近的据点都拆了。给我挖禁魔石，能挖多少挖多少，有人碍事就打死他。” “明白。”雾霄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第38章 精灵王庭 一道黑色的弧线在天空中来回穿梭，从白岩城到新血河要塞，从北部雪山到南方的荒原。 “小世界树应该算个地标吧，怎么这么难找？” 黑月围着森海飞了一圈又一圈，这里除了树还是树，完全看不到什么高阶树妖的影子。 【估计是被人用结界藏起来了，不用急，慢慢找，肯定能找到】白阳的探查跟不上黑月的速度，要是不慢下来他只能当气氛组。 “我可没那个时间，黑桃晚上还找我吃饭呢。” 黑月随手一挥，方圆十几公里内的森林被连根拔起。 “嗯，这里没有。” 【你要这么一路拆过去？万一误杀了小世界树怎么办？】 “那就说明它没资格做我的房子啊。”说完，黑月再次开始全速前进。 黑色的线条在森海上空来回穿梭，给沿途的大地剃了个光头。 ...... 森海核心区，精灵王庭。 没有华丽的宫殿，高耸的建筑，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精致的小村落。小世界树茂盛的树干遮蔽了头顶的天空，微光自树叶的间隙投下，看着宛如童话般的仙境。 “女皇，刚才森海上空有强者经过，看速度像是在燃烧生命躲避追杀。”斥候向在树下发呆的女人汇报道。 女皇一头金色长发，头戴花冠，身穿朴素的白色长裙。 她用吟唱的语调说道:“可悲的旅人啊，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却毫无意义。逃不掉的，命运这种东西，无论是拒绝、反抗还是逃避，它总会再次来到你身边。我亲眼见证过的死亡，已经太多太多了。此间事我已知晓，你勿要懈怠。” “总之就是再探再报的意思吧？”斥候领命之后赶忙逃走了，不想再听女皇的大段废话。 斥候今年375岁，是少见的住在精灵王庭的年轻人。所以侦查警戒这种苦力活就被那群老登推到了他头上，美其名曰年轻人就得多锻炼。 现在精灵王庭的常驻人口已经不过五十，大部分人都追随前任女皇去了西边定居，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很念旧的老人。 “枫霖哥哥！我刚才看到天上有一条黑线，那是什么呀？”金色短发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过来。 斥候原地蹲下，与女孩平视:“那是魔王在天上巡逻呢，不听话的小朋友会被抓走吃掉哦。” 这个小孩名叫枚岚，是王庭里唯一的未成年精灵。她的父母追求爱情去了，把孩子丢给了老家抚养。枫霖非常宠爱这个孩子，希望她长大以后能接手斥候的工作。 枚岚抖了抖尖尖的耳朵:“骗人，我已经不是50岁的小孩子了，他们都说那是有人打架输了在逃命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斥候呀，只有斥候才能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等你以后成了斥候就能明白了。”枫霖试图让她明白斥候是最好的职业，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 “哼，我自己去看。”枚岚扭头向远处跑去。 “别走太远！”枫霖冲着女孩的背影喊道。他并不担心女孩的安全，有结界的保护，她出不去。 枚岚跑到结界边缘的一个闲置木屋，左右张望确认身边没人。 她娴熟的使用起了魔法共振，穿越结界走到了外面的世界。在大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进行了几十次界外调查了。 王庭里的精灵都说结界外很危险，但等枚岚真的走出界外才发现，大人都是骗子。外界的一切都很友善，没人会来伤害她，哪怕外貌恐怖的巨龙也拿她当朋友。 枚岚今天出来就是想碰碰运气，天空中的黑线是有人在逃命。她想搭救一下，让强者欠她个人情，然后向枫霖证明，她并不是相信魔王勇者这种童话故事的小孩子了。 枚岚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今天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轻抚身旁的大树，试图与森林的情绪共鸣。 “它们在害怕，整个森林都在害怕，是天灾要来了吗？” “不会是在害怕我吧？”一个黑衣的人族女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枚岚身边，正盯着她的尖耳朵看。 枚岚一个后跳拉开距离:“你是谁？” “黑月。”人类女人答道。 见到是会说话的人，枚岚放松了警惕，能沟通的生物都不会伤害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刚才是你在逃命吗？受伤了没？”枚岚第一次见到人类，对这个黑衣女人充满好奇。 黑月生出了挑逗的心思:“我是人族的奴隶贩子，专门抓你这样的精灵卖给白岩城的贵族。” “看来是没受伤，还挺精神的。”枚岚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类似的玩笑她见的太多了，小时候基本每天都有人拿这个逗她。 “怎么，你不信？”黑月伸出双手，假装要抓住女孩的肩膀。 女孩后退一步躲开了黑月的手:“奴隶贩子都五百多年不敢卖精灵了。” “为什么不敢，舍命不舍财的人可有的是哦，你这么好看的小精灵肯定能卖出高价。” 枚岚深吸了口气:“五百年前，上任女皇兰殊刚登基的时候立法规定，在任何地方发现一个精灵变成奴隶，就无差别毁灭那个国家的一切。 当时的那些国家都没当回事，直到女皇打到他们的头上。在那几十个被禁咒轰成焦土的国家种上树，过了百年就成了现在森海。 所以你明白了吧，奴隶贩子别说卖精灵，连借道都不敢路过森海。” 【兰殊也年轻过呀，怎么现在就怂了呢】 “谁在讲前任女皇的坏话？”枚岚警觉的四处张望。 “你能听见他说话？”黑月对这个小孩大感好奇，在白阳不想显摆的时候，别人是听不见他说话的。 【这小孩不简单啊，这么小就已经83级了。还是稀有职业元素使，可以算闪光精灵了】 “你被邪祟附身了？”枚岚紧盯着黑月，隐约能看到她背后有一双巨大透明的眼睛。 “是的，我就快被他夺舍了，来森海就是为了治病的，听说森海深处有一群善良的精灵可以抚平一切伤痕。” “那你跟我来吧。”枚岚决定把黑月带回去给女皇看看。她并不担心这个人类会有什么坏心思，按照她所受的教育，没人能在王庭内战胜精灵族。 枚岚想要带路，却发现黑月蹲在原地没有起来，她回头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黑月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说道:“不，你不能带我进去，不然你可能会愧疚一生的。” 女孩挠挠头，觉得人类真是拧巴的生物，已经到地方了却要假装推脱一番。在她思考间，一株小草用草尖轻轻扎了一下她的脚踝，传递给她危险的信号。枚岚脸色大变，森海之魂对眼前女人的恐惧已经快要凝成实体。她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哪怕是遇到巨龙的时候。 黑月盯着女孩露出惧色的脸:“快跑吧枚岚，我要做一些非常坏的事，我不希望你以后因为把坏人引到家里而愧疚。” 听到此话，女孩头不回的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黑月哑然一笑，这孩子一边害怕一边还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看着枚岚跑远了，白阳说道:【就在前面了，我能探测到小世界树的位置了】 黑月一脚踩扁刚才报信的小草:“让她跑一会儿吧，别让她觉得我是跟踪过来的。童年要是留下阴影，用一生时间也很难抚平啊。” 第39章 家园 “刚才遇到一个怪人，离结界不远了，我感觉她很危险。”精灵王庭结界内，枚岚手舞足蹈的说着刚才的遭遇。 枫霖假装严厉的训斥道:“你又跑到结界外去了？都说了外边很危险，下次不许再乱跑了知道没？缺口在哪？我去堵上。” “哎呀！重点是外边有个怪人，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呀？你不听我就去找女皇姐姐说去，就说你监管不力把我放走了。”枚岚急得想满地打滚，这是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的事。 “别去别去，我出去看一眼还不行吗？真是的，动不动就打小报告。结界缺口在哪？我回来顺便补上。” 枫霖极怕她去打小报告。女皇虽然不会罚人，但会借训斥的机会跟他连讲好几天的谜语，直到他情绪失控到要以下犯上为止。 枚岚噘着嘴说道:“西边那个废弃的值班木屋，床板底下。”又一个秘密出口被端掉了，但是使唤大人必要的代价。 “等着，我马上回来。”枫霖转头就要走。 “等一下，那怪人好像很厉害，你别离她太近啊。” “知道了。”枫霖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人已经消失无踪。 枚岚松了口气，这事既然有大人去解决了，那就不需要她操心了。但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得跟女皇姐姐汇报一下，虽然有些对不住枫霖，但万一这事很重要呢。 带着被唠叨一天的觉悟，枚岚向小世界树下走去。女皇时常在这发呆，表面看上去在思考人生，但枚岚觉得她一直在构思那些折磨人的谜语。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黑衣的人类女人在树下指指点点，隐隐还能听到她身上的邪祟在说话。 “实物竟然比图片还漂亮一些呀，不过尺寸有点大了。” 【先挖空一部分，剩下的留着以后扩建用】 “有没有不杀这棵树，让它心甘情愿当树屋的办法？万一砸坏了就不美观了。” 【我想想，好像有类似的技能。我们只需要树的本体，把树魂灭掉就好。制造灵魂是我们的短板，但消灭还不简单吗？你快临阵突破想个技能，只灭灵魂不伤肉体】 “说的简单，自创技能哪是那么容易的？” 枚岚一靠近，就听到黑月和邪祟在谋划着很恐怖的事，她竟然想对精灵族的圣树下手。 圣树可是精灵族存续的根基，它使精灵区别于其他低等的物种。每个精灵王庭的孩子刚一出生就要接受树果的赐福，树果会赋予精灵悠长的生命、超凡的美貌、出众的天赋。因为树果的数量有限，所以精灵有了高等和低等之分，吃过树果才能算是高等精灵。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枚岚难以想象世间还有此等恶人，她扯开嗓子喊道:“女皇姐姐，有客人来了！” 尽管她已经认定黑月是敌人，但还是以“客人”称呼她。她知道，如何定性应该交给大人考虑，小孩子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黑月回头看着枚岚:“刚才说了我不少坏话，亏你还敢靠的这么近啊？不怕我拿你当人质？” 枚岚脸色骤变，她确实没考虑到这茬。只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缓缓向后退。 一双温暖的手从身后扶住了枚岚的肩膀，将她从恐惧的情绪中解救出来。枚岚抬头看，正对上女皇蓝色的双眸。 女皇语气温柔的说道:“小枚岚，做的不错。去玩吧，给大人们留点空间。” 枚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都咽了回去。女皇都到这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赶紧跑路不拖后腿就好。她现在有些同情那个人类女人了，女皇的实力可不是低等的人族能理解的。 枚岚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跑去，心里想着如果事后这个女人还活着，就去帮她求个情。她被邪祟附身了，应该不是自愿做这些的。说起来，今天的女皇姐姐好像没唠叨呢，是忘了吗？ 女皇直面着黑月，没有说话。她引以为傲的探查和感知能力都没有发现黑月的存在，这个人类的存在只能被视觉观测到。刚才若不是枚岚报信，她恐怕到现在都没发现有人闯进来了。 直到枚岚跑远了，女皇才开口道:“阁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黑月直言不讳:“这棵树不错，我要把它移走做个树屋。” “我不能答应，精灵族也不会答应。” “我也没想征求你们的意见。”黑月活动了一下肩膀，准备开打。 “我们谈谈吧，你为什么想要我们的圣树？”女皇看不出黑月实力的上限，就像她看不穿兰殊一样。她尽可能的想避免立刻开打。 “你们为什么要霸占我家？”见精灵女皇不想动手，黑月索性就陪她多唠一会儿。 黑月对辩论也颇有研究，反正白阳是犟不过她。所谓无敌，就是她有自信在口才上也不输给任何人，各种意义上都毫无短板。而且就算真说不过，她还可以开展纯粹物理性批判。 女皇面露微笑:“我今年975岁了，这棵树从古至今都是属于精灵族的，在我小的时候它就这么大。” 黑月理直气壮的说道:“从来如此就对吗？那是你们是没遇到我，早遇到我产权早就变更了。我就不信这棵树从开天辟地开始算就是你们精灵族的。” 女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人类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一直在试图挑起争端。 女皇压制下咬牙的念头:“能问一下您为什么需要我们的圣树吗？” “这棵树很漂亮，适合做我的房子。” “如果你想要房子，我们精灵族也颇有积蓄，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们都可以满足。我们在银翼也有些关系，可以专门在白岩城中心划一块地给你，哪怕你想要住银翼王宫我们都可以谈下来......” 黑月打断了女皇的长篇大论，指着小世界树说道:“我就只想要这个。” “为什么？你明明不需要这个，它对你毫无意义。圣树是我们精灵族的根基，每个精灵族孩子降生后都要它来赐福，它决定了我们族群的兴亡。” 黑月给出了回答:“因为我想要的就必须归我，哪怕到手之后不符合预期。 因为这样做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这是再多的钱和地盘都给不了我的。 因为这个游戏是白阳花了298买的，这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们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我能这样做呀。” “那就是，没得谈了？”女皇低头，她做好了战斗准备。刚才的交涉也是为布阵争取时间，现在所有人都已就位了。强与弱的位置，是时候调换了。 黑月耸了耸肩:“反正你一开始也没想谈吧，我能看到那群老精灵在地洞里忙活。” “我看你能狂妄到几时，起阵！”女皇浑身绿光大放，一身荆棘战甲覆盖住了她的全身。 荆棘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不断从她体表渗出，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这战甲会不断吸食她的生命，只有在族群出现生死危机时才会使用。 “同胞们，为了家园而战！” 说罢，女皇的气势陡然拔高几个等级。借助小世界树的帮助，精灵王庭五十七个精灵的灵魂同时附着在女皇的身体里，他们多数都已经满级，还有几个已经觉醒了领域踏入了半神的领域。 女皇一手执剑一手握仗，身后是鲜花织成的双翼。如天神下凡般，要对黑月的亵渎发起审判。 女皇开口，几十个灵魂同时发出声音:“人类，审判之时已到。你的亵渎之行该当死罪！” 【还挺中二的一个人，不过这个面板已经快赶上马天际二阶段了，精灵族的底蕴就是不一般啊】 “你刚才说的那个只消灭灵魂的技能，我好像有头绪了。”看着上空的灵魂聚合体，黑月嘴角上扬。 【关了吧，没意思】 黑月笑道:“哈哈，谁让我是天才呢。” 她对远处观望的枚岚大声喊道:“那边的小朋友，把眼睛闭上，待会儿的场面有点少儿不宜哦！” 女皇将魔力灌注入巨剑内，向着走神的黑月俯冲而下。 【你这自创技能叫什么名字？】见女皇主动冲上来，白阳也懒得开领域了，索性就让黑月试试新招。 黑月直视女皇的剑锋，轻声说道:“删除。” 女皇双目失神，失控的身体一头扎进了树下的泥土中。 第40章 枚岚 枚岚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什么情况？女皇的失手了，她怎么还不从地里出来？那个人类女人正旁若无人的绕着树转圈，浑身都是破绽，女皇不该放过这样的机会呀。 枚岚闭上双眼，将感知与小世界树连接在一起。这是她独有的天赋，据女皇所说，连兰殊都没有她这样的自然亲和力。 在连接上的一瞬，两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滑落。树魂中传来了快要凝为实质的悲伤，似乎在哀悼着什么。 哀悼？为什么？枚岚睁开双眼，用树魂的视野观察起周围。女皇还有其他哥哥姐姐们，她们都紧闭双眼在地下沉睡着，女皇的脸上还保持着庄严肃穆的表情。 中了敌人的催眠吗？枚岚赶忙催动树魂对女皇连放了几个净化术，但女皇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催眠哦，她们的灵魂被我删除了。”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枚岚耳边响起，那个人类女人已经悄悄走到了她的背后。 枚岚刚想跳开，却又放弃了:“你做了什么？” 黑月很有耐心的答道:“已经说了呀，我把她们的灵魂删除了。” “你骗人！”枚岚疯狂调动起小世界树的魔力，用尽她所知的一切魔法，试图将女皇唤醒。但她能做到的，也只是让女皇的表情放松下来。 枚岚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是否是一场噩梦。 “冷静下来了？”黑月问。 “你把我也杀了吧。”女孩跪在原地抽泣了起来。 “我可没打算杀你哦，我想跟你谈笔交易。”黑月原地坐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枚岚挣扎着嘶吼了起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嘛，我们肯定有得谈。” 黑月一招手，像拔萝卜一样把包括女皇在内的五十多个精灵从地里拔出来。 “这些是我给的价码，看着都栩栩如生吧？”黑月很恶趣味的将五十多个精灵围着枚岚摆了一圈。 “你...能让她们都活过来？”枚岚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黑月。 “现在不能，而且就算能我也不会救。” 女孩双眼逐渐失去光芒:“杀了我吧，我宁愿跟她们一起死。” “别这么脆弱呀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跟勇者斗智斗勇了。这些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加一点。” 黑月抬起右手，握住了远处飞来的箭矢。 【来不及为女皇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王庭斥候枫霖】邪祟又开口了，这次枚岚能明显察觉到他话里的讥讽之意。 “过来！”黑月话音一落，枫霖就被魔力牵引到了她的脚下:“你跟他关系不错吧，加上他的命怎么样？” 被踩住枫霖还在无力的挣扎:“枚岚快跑，唔。” 枚岚怒视着黑月:“要杀就杀吧，精灵族不会屈服！” “哦？是吗？你好像不是很坚定的样子呢。”黑月轻轻用力，脚下的枫霖发出了渗人的骨裂声。枫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眼泪自枚岚的眼角滑下:“别踩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枫霖开口道:“别听她...” 【枫霖闭嘴】邪祟的声音响起，白阳及时制止了枫霖的寻死行为。 “你的能力很特殊呢，去帮我说服树魂，放弃对灵魂的防御。然后的你的枫霖哥哥就可以活，这些睡美人也都归你。” “我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对枚岚而言，小世界树就像是她的爷爷一样，她无法做出这种背叛家人的事来。 黑月摆弄起手中的箭:“有什么关系嘛，你这也是给树一条活路呀，你要是不答应，一会儿我还得把它的灵魂也删了。” “就算死，它也不会做你的奴隶。” “决定权又不在它这，现在树魂不是你在操作吗？答应我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能活下来，你还可以去找救她们的办法呢。你也不想她们出现在烧烤店的菜单上吧？。”黑月将箭钉在枫霖的肚子上，不能说话枫霖疼的冷汗直流。 枚岚沉默不语，漂亮的脸蛋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黑月再次发力，踩断了枫霖肋骨，断裂的骨头扎破了他的内脏“快做决定，不然你哥哥可要撑不住了。” “住手！我答应你就是了，快住手！”枚岚嚎啕大哭起来，解开了树魂的防御。 黑月指尖渗出一滴血，透过树皮直达小世界树的树心。同时将魔力灌注进树魂之中，剔除了它的所有情感。从此，小世界树就只能有她这一个主人。 枚岚爬到昏迷过去的枫霖身边，一边哭一边对他施放治疗术。 黑月捡起精灵女皇的花冠，把它按在了枚岚头上:“合作愉快孩子，要是有一天，你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了，或者对生活绝望了，找我。” 说完，黑月挥挥手，将包括枚岚在内的六十只精灵赶出结界。来的时候之所以没破坏结界，就是因为她觉得这个村子不错，可以打包带走。 【不斩草除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小孩的天赋恐怕仅次于你了】 “我为什么要干这么没品的事？杀了她我会自我怀疑，放了她我还能享受到伪善的乐趣。” 黑月一向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杀人能给她快乐，那她就去杀。如果救人能让她满足，那她也会去救。黑月只会做感性告诉她怎么做才最快乐的事情，这份纯粹也是她强大的秘诀之一。 【她以后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 “哈哈，到时候她肯定已经长大了吧，想想那场面一定很有趣。”黑月向小世界树走去，到了开宝箱的时间了。 突然，她一拍大腿:“坏了！” 白阳还以为黑月回心转意了:【她们没跑远呢，现在追还来得及】 “刚才光顾着装，忘了搜刮战利品了，精灵女皇那身装备好像挺不错的。” 【那，要去找她们拿回来吗？】 “算了，送给她了” 黑月装作大气的摆了摆手。 ...... 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在额头，枫霖睁开双眼，面前是泪眼婆娑的枚岚。 枫霖捂着胸口缓缓:起身“枚岚，你没事吧，敌人呢？” “那个人类，她，她在我们家里，女皇姐姐，还有大家都...” 枫霖环顾四周:“女皇？兰殊陛下亲自来了？是她救了我们吗？这些伤员都是陛下带来的？” 枚岚连忙起身查看枫霖的头上有没有伤口:“你怎么了？陛下都传位多少年了。奇怪，兰殊陛下是什么时候传位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枚岚察觉到了异常，删除是个比她想象中还要恶毒的技能，关于逝者的一切记忆都会在世人脑海中消失。因为体质特殊，她记忆消退的速度较慢。 枚岚连忙用手在地上写字，趁着记忆还没消失的时候把知道的事都记录下来:“现在的女皇是兰殊的妹妹，她叫兰...兰...我忘了她叫什么了。” 已经来不及了，枚岚抱起自己印象中女皇的身体大哭了起来。 枫霖不知所措的看着枚岚，他也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在他现在的记忆里，枚岚同时是他的妹妹、他的姐姐、他的父母、他的长辈、他的上司、他童年时期的邻居、少年时期的师父。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几十个人的故事都换成了同一个主角，然后粗暴的粘贴在一起。 突然，两人的头顶被阴影笼罩，一个似曾相识的岛屿从天空快速掠过。 回头看去，故乡所在的位置已是一个几百米深的大坑。 第41章 正义 黑月坐在空岛的边缘，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心情好了不少。 “这趟满载而归，我应该高兴的呀，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了吧？我也觉得那孩子有点惨】白阳说起了漂亮话，好像刚才要斩草除根的不是他。 “良心...说起来，我的底线在哪，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要做个简单的小测试吗？】 “来。” 【如果有人向你问路，你会怎么做？】 “让他滚。不过如果长得特别好看，我说不定会多聊几句。” 【路上偶遇有人欺凌弱小，你会怎么做？】 “杀了，不赶时间的话就多玩一会儿。” 【如果有人得了一种罕见的重病，你随手就能治，你会怎么做】 “偶遇的话，要是我心情好就会帮他。要是他敢来主动来找我，就直接打死他。” 【最后一个问题，电车难题你听说过吧？如果你在场，你会选择操作拉杆拯救多数人，还是不动拉杆保全那一个无辜的人】 “那要看他们哪边能给我的好处多，我更倾向救多数，多一个人就能多爆一份金币。”出乎意料的，黑月并没有说出把电车炸了这种答案。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呢，被救下的人不会报答你，你如何选择？】 “那我还管什么，谁死了都跟我没关系，我拿着皮搋子路过而已。” 【哈哈，满分回答。作为一个反派boss来说，你的道德底线还算挺高的】 “这算是在夸我吗？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前世的话，路人问路我会认真回答、有人欺凌弱小我会尽量远离、有人需要帮助我会爱莫能助、电车难题我会不做任何行动】 “很普通呢，但现在的你可不会这样选。” 黑月了解的那个白阳，他贪婪、傲慢、虚荣、爱耍小聪明、伪善的表面下藏着恶毒，就和她自己一样。不对，还是有一点区别的，自己是恶毒的表面下藏着伪善。 【是啊，现在我可没什么底线可言了，对一个小孩都想下杀手。我只会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选项，尽管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 “对与不对是由谁来判断的呢？所谓的正义，究竟是指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扰了黑月很久。自从踏上旅途以来，很多人都将她当做洪水猛兽。哪怕之前素未谋面，他们还是以正义之名将她孤立到对岸。 【在铁之国，正义是身高超过一米五以后参军打仗，开疆拓土屠杀平民。 在银翼，正义是五十岁之前在竞技场自杀，把一切都还给神。 在海城，正义是每天给公司劳动18个小时，丧失劳动能力后主动辞职并退还当月工资。 在沙国，正义是杀掉自己所有同父的兄弟，确保最强者的血统传到下一代。 在雪境，正义是在每年的晚秋初冬之际南下掠夺物资。 在森海，正义是人类见到精灵要退到一百米开外，避免身上的臭味污染到精灵高贵的鼻子。 在救世会，正义是让传说中的勇者去刺杀一个不谙世事的十五岁女孩。 领悟到什么了吗？】 “正义这个概念反应的是掌权者的想法。” 【答对了，那权力的来源是什么呢？】 “权力来自于暴力，所以在这里，我们就是绝对的正义。” 【就是这样，你根本不用担心做错了什么。如果有错，那也是世人的错、蠢人的错、弱者的错】 黑月抬头看向云间，露出一丝明悟的微笑，先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 白岩竞技场，地下三千米深的地方。 麦芒看着厚重的禁魔石墙壁，觉得来对地方了。 密室和这三千米深的升降梯外墙全都用禁魔石打造，也难怪之前没被发现。禁魔石产量极其稀少，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量，恐怕全世界一大半的禁魔石都在这了。要是没有雾黎指路，他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之前一直猜测繁荣被保存在精灵王庭，还去现场侦查过几次，搞得那个精灵女皇有事没事就在树下闲逛，生怕有人偷她家的果子。 想到这，麦芒突然止步，那个精灵女皇叫什么来着？这应该算是挺重要的一个人吧，自己怎么会把她给忘了？ “站住！”怒喝声从身后响起。 麦芒耸了耸肩，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人看守呢？他回头看去，来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好久不见，石头。哦，现在该叫你兰锋是吧？” 此人是麦芒的童年挚友，两人几乎同时被神明拯救，踏上了同一条道路。只是后来有了一些分歧，已经快五十年没有相见了。 兰锋紧紧盯着麦芒:“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兰锋...兰锋，我一直觉得兰殊给你这个名字有羞辱的意味。男性精灵都以树为姓，就算她想给你一个最尊贵的姓氏，那也应该是枫才对。”麦芒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随你怎么说，你走不走。”兰锋将手按在剑柄上威胁道。 “醒醒吧。”麦芒劝道:“兰殊为什么让你来守这里？她很信任你吗？还是你很强？她是为了防我，她觉得我会顾及感情不会向你动手。” 兰锋大吼道:“该清醒的人是你，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神已经死了，他那套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麦芒摇了摇头:“神已经死了，但他的正义可不会死。” “你还以为你代表正义？都两百多岁了，还相信爱与正义能拯救世界？一个银翼有多少人？整个世界又有多少人？你没有会长那种远见，你做的事只是在自我满足。” “人命从来就不是选择题，神可不会为了拯救多数而牺牲少数。” “你以为你是谁？哪怕是神，不也落得那种下场吗？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开这里！”兰锋情绪激动，准备拔剑。 “我只是，一个骑士而已。”麦芒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第42章 麦芒与兰锋 “黑鼠，赶紧起来，出大事了。”好友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将独臂少年从睡梦中带回让人厌恶的现实。 被称作黑鼠的少年从草垛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黄草，走出被他当做家的马厩。 在这个小岛上养马没有意义，地方太小而且全是碎石，马跑不起来。村长觉得自己是个体面人，和这群渔民不一样，就盖了这个马厩打算养一匹马。可他盖完了才发现，马贩子根本不卖马给他这样的平民，加价也不卖。 于是这里就一直闲着了，现在成了黑鼠的家。黑鼠觉得这里还不错，不能挡风但能防雨，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不像以前睡在别人房檐下的时候，起得晚了就会挨顿打。 “石头，带吃的了吗？我有点饿。”黑鼠看出了石头是有求于自己，于是敲起了竹杠。 “你昨天不是刚吃过吗？” 黑鼠揉了揉眼睛:“可我现在还想吃。” 石头咬咬牙，从兜里掏出半条鱼干，这是他仅有的存货了。 黑鼠抢过鱼干直接塞进嘴里，生怕石头反悔:“这么大方？是有事要求我？” “大好事，刚才村里来了个大人物，咱俩去干一票，这一年都吃喝不愁了。” “净扯淡，哪有大人物会往这粪坑里跑，那帮老爷们躲还来不及呢。”黑鼠所在的小岛土地贫瘠，水产也不算特别丰富，岛上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渔村，属于是征税官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石头比比划划的说道:“我亲眼见到的，一个骑士老爷，那铠甲锃亮，估计是用银子做的。身后背一把这么大的剑，腰上还挂着一把小的。” “还用银子做的，你见过银子吗？”黑鼠比石头更清楚银子的珍贵，就是因为偷了银子他才被砍了左手。 “你不信就去瞧瞧呀，一会儿那人该走了。” “那行吧，去看看。”见石头说的煞有其事，还付出了半条鱼干的血本，黑鼠便答应了下来。 ...... 平沙岛渔村，一个身穿银甲背负巨剑的黑发男人正在四处闲逛，好像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渔民们对他惊为天人，有的退避三舍不敢上前搭话，有的干脆就跪地不起，生怕脏了骑士老爷的眼睛。当然，还有两个胆大的少年准备干票大的。 石头看向身边的黑鼠:“怎么样，没骗你吧？” “还真是个大人物，你想怎么干？” “老样子，我去装要饭的，你趁他不注意把他腰上的剑偷走。” “剑？这东西值钱吗？” 石头拍着干瘦的胸脯:“放心吧，我打听过了，骑士的剑可老值钱了。看到上边那个发光的东西了没，把这个村卖了都买不起。” 黑鼠还有点不放心:“都说骑士老爷很厉害，被他抓住怎么办？” “东西到手就赶紧跑呗，他穿这一身铠甲得老沉了，肯定追不上咱们。到时候咱们把剑一埋，躲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黑鼠觉得这计划靠谱:“行，等他再往前走几步你就拦住他，我绕到后边去。” 岛上的人都把骑士老爷奉若神明，是因为他们害怕，这种贵族就算当街杀人也没人会去制裁他们。但黑鼠不一样，他没什么能失去的，就算失败了，大不了一死罢了。但如果能成功偷到剑，他就有希望从这粪坑中爬出来。 “老爷，给口吃的吧，我已经五天没吃饭了。”石头一个滑跪，抱住了骑士的大腿。 骑士看着瘦骨嶙峋的少年，原本兴奋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似乎是被他的冒犯行为激怒了。 就是现在！黑鼠从房后窜出，独臂用尽全力握住骑士腰间的剑柄。他原以为这把剑会很难拔出来，但整个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剑的出鞘没遇到任何阻碍。 见黑鼠得手了，石头赶忙起身跑路，渔村的路他们熟得很，绕几圈就能把人甩开。 可石头还没来得及露出高兴的表情，就被迎面一拳打在了脸上，一个健硕的渔民将他的脸按在了泥地里。 黑鼠这才注意到，四周都被渔民包围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领头的村长恶狠狠的说道:“两个贱种，刚才看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就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还敢偷骑士老爷的东西，我看你另一只手也别要了。” 黑鼠向左右看去，大半个村的人都在这了，这次是跑不掉了。他握紧手中的剑柄，指向按住石头的壮汉。 “放了他！” 对于今天，黑鼠在心中已经预演了无数次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嘛。这场景比他梦中的还要精彩，在众人的包围下，为了救朋友而死，手里还握着剑，这听起来不就跟传说中的勇者一样了吗？ 见壮汉没有松手，黑鼠举剑大笑着向他冲去，这把剑给了他勇气，让他觉得可以战胜眼前的一切敌人。 可他最后的冲锋在中途就被迫停止了，骑士伸手抓住了剑刃，打量着这个脏兮兮的断臂少年。黑鼠试图用力将剑抽出，可骑士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孩子，这剑是观赏用的，还没开刃呢，伤不了人的。”骑士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亲切，嗓音也很好听。 黑鼠没有回应，他仍在试图将剑从骑士手里抽出。这把剑现在比他的命还重要了，它决定了黑鼠是作为一个小偷而死，还是作为一个战士而死。 “你这么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吧。”骑士松手，黑鼠来不及收力跌坐在了原地。 见黑鼠摔倒，周围的村民一拥而上，想要将他擒下。 骑士将少年护在身后:“停手吧，我和他有些误会，把那孩子也放开。” 村长开口道:“可是，骑士老爷，他俩是...” 骑士摆了摆手:“两个孩子而已，都是误会，劳烦大家了。” 见骑士老爷准备发发善心，村长也就没再说话，周围的村民一哄而散。 石头被吓得不敢说话，只是跪在原地哐哐磕头。 黑鼠站起身，单臂抱紧了剑，试探的问道:“真送我？” “当然，我说话算话。”骑士将腰间的剑鞘也递给了少年:“你左手是怎么没的？” “我有罪，偷了村长的钱。”黑鼠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他试图用独臂将剑插进鞘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让孩子吃不饱饭的土地才有罪。”骑士语气坚定的说道。 “骑士老爷说话真有意思，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会跟您去打仗的。别看我缺了一条胳膊，从小打架可没输过谁。” 黑鼠觉得自己烂命一条，实在没什么能让骑士老爷看上的。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胆子大，想让自己上战场给他拼命罢了。他并不畏惧战场，死就死呗，在哪都一样，反正情况不可能比现在更烂了。 骑士扶起一旁的石头，凭空变出一张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泥:“你想跟我去打仗？也行，那就跟我走吧，你叫什么？” “黑鼠。”少年有些羞怯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是狮鹫王国对小偷的蔑称。黑鼠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个阿猫阿狗之类的名字，后来大家都叫他黑鼠，他也就懒得改了。 骑士看出了少年的顾虑:“这名字不好听呢，改一个吧。” “骑士老爷愿意赐我名字？”少年大喜过望。 “你名字应该自己想，我最多帮你提点建议。” “可我不识字。” “孩子，人生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想。”骑士伸手拍了拍他断臂的左肩。 一阵剧痛过后，奇迹发生了，他失去的左臂竟然长了回来。 “这...” 少年大惊，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他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请问，您是下凡的天神吗？” 黑鼠心中已经确定了答案，故事中勇者和骑士老爷都有打不完的仗，只有神明才会去拯救路边的孤儿。 骑士否定道:“我叫长庚，来自离这很远的地方，不是什么天神。” 黑鼠连连点头，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心里更加确定了他就是神。神想要假扮骑士游历人间，他要让自己扮演他的扈从。 想到这，黑鼠拽过还在发呆的石头:“老爷，他叫石头，平时干活利索的很，您看？” 石头连忙挺直腰板，不想错过这天大的机缘。 长庚露出一个宠溺微笑:“你们一起来吧。不过别叫我老爷，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大哥也行。”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黑鼠抱着剑侍立在长庚身后，他觉得故事里的扈从应该是这个样子。 “先给你们俩洗个澡，换身衣服，吃顿饱饭。” …… 两百年前，神降临于平沙岛上，他带着两个少年，用了三年时间环游了整个世界。没人知道神从哪里来，那两个查不到来历的少年后来也被推测是神带来的天使。 一天，三人路过一片金色的麦田。微风拂过，一阵阵的麦香沁人心脾。 黑鼠兴奋冲到跟前，轻抚着麦子。这还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在地里的麦子，小时候他尝试在岛上种过，但没能成功。 突然，他发现自己手臂和手背上火辣辣的疼，那种疼不是拿针刺一下的那种疼，而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你眼前轻轻一扫，于无形之中就留下一道道红印，感觉扎在肉里却什么都没有，又像被鞭打了几百次似的生疼。 他这才发现，麦子上还长着细细的硬刺。 黑鼠搓了搓疼痛的双臂，自言自语道:“麦子上为什么要长这个东西啊？” 长庚答道:“为了保护它的种子，对麦子来说，麦芒就像人类社会的骑士一样。我是说骑士该有的样子，不是指那些老爷。” “请问，麦芒这两个字怎么写呢？”少年开口问道，他决定从今以后不叫黑鼠了。 第43章 殊途 “黑鼠，你这人，还真是永远都不会变呢。” 白岩竞技场的地下密室，兰锋依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后背在洁白的禁魔石壁上蹭出了一道血痕，他的胸前已经被戳出了十几个窟窿。 麦芒的手有些发抖，但他依旧紧握着长枪。在动手之前，他还想留兰锋一命。但对方这五十年来的进步很大，不是放水就能战胜的对手。 “放心吧，你来偷东西这事，我没往上报。其实，我一直都，很嫉妒你...”说完，兰锋放下了手中的剑，眼中失去光芒。 麦芒深吸一口气，俯身帮童年的挚友合上双眼，捡起了地上的剑。 两百年前，石头软磨硬泡了很久，最后以生日礼物为名将这把剑从黑鼠那里骗走。黑鼠明白，石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但他没有戳穿。 这把剑最初是观赏用的，并不能用来实战。石头用了好大的功夫把它一遍遍的强化，还保持了原来的外观。 现在这把剑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传说级武器了，材料换成了珍贵的龙钢合金，观赏用的宝石也换成了最顶级的附魔石，剑上的每个配件都和最初不同了，它还能算是200年前那把剑吗？ 握住剑柄的一瞬，麦芒确定了，剑没有变，还是200年前的那把。他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偷剑的时候，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无力的独臂少年。 “再见了石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麦芒起身，走向前方供奉着一支“钢笔”的祭坛。 ...... 白岩城。 从下午开始天空中就多出一个阴影。很多人都在议论，有人说是传说中的魂界重现了，也有人觉得这是海城在实验秘密武器。 黑月盯着小世界树，感觉头都大了。想造树屋的时候构思的很美好，现在材料都弄到了，又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首先应该做个排水系统吧，没有排水系统肯定干什么都不方便，但水管线怎么铺两人都一窍不通。 还有供暖方面，因为童年时期的经历，黑月执意想要个壁炉，还要永远燃烧的那种。她手里还剩一点初火，但问题是小世界树不抗烧。而且排烟也是大问题，烟囱管怎么布置都不美观。虽说初火不会灭，黑月也能抗毒，但她不想第二天起床闻起来像块熏肉。 还有夏天的降温问题，黑月可以用冰系魔法解决，但她觉得这样就没有家的感觉了。她想要个空调，可空调在这个世界还没被发明出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不需要准备客房，精灵族刚捐赠了一大批空房子给她。 【天黑了，约的时间快到了】白阳提醒道。 “啊，怎么这么快，装修好麻烦啊。要不你来想吧，我到时候看哪里不满意再改。” 【这树可扛不住你折腾，必须一次成型】 “你说你前世怎么不学个设计专业呢？” 【要不外包给别人干算了】白阳觉得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 “不行，这是我家，必须得我自己来。” 【我是说，让别人做设计图，动手还是咱们来。这样不就省事了吗？】 “那...行吧，一会儿我问问黑桃。”黑月决定不折磨自己了，起身前去赴约。 ...... 葵扇公馆，黑桃身穿一身宽松的居家服，看着身旁正在卸妆的母亲。 母亲来赴宴的打扮正式的让人害怕，她一顿好说歹说，最后才以黑月不喜欢太板着为理由让她把衣服换了。 “黑桃，你看妈妈准备这些礼物，她会喜欢吗？” 伯爵打开了带来的大箱子，里边分别是:救世会人员详细名单、白岩城隐藏建筑分布图、救世会秘密据点位置大全等各种文件，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箱子。 她觉得魔王是要一统天下的人，比起物质享受，肯定更在意怎么处理掉敌人。 “我觉得，你不如直接给她钱，她说不定更开心。这些东西她肯定看一眼就要头晕了，但会装作很懂的样子。”这文件厚的黑桃看了都害怕，很难想象一会儿黑月会是什么表情。 “谁在说我坏坏话呢？” 欢快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黑桃向大门看去，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面前。 伯爵微微躬身:“这位就是黑月小姐吧，久仰大名。” “哎呀，我不喜欢这些客套话，直接说主题吧。”黑月坐在主位上，示意可以上菜了。 “黑月小姐果然和我女儿说的一样不拘小节，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来投诚的。” “嗯，投诚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黑月低头吃起了作为前菜的蔬菜沙拉。 “我还带了礼物以表诚意，您看喜不喜欢？”伯爵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救世会人员名册，双手递给黑月。 黑月抬头一看，顿时产生了一种焚书坑儒的冲动。但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啥都不懂，于是装模作样的翻了起来。 “嗯，工作做的还挺细致，连习惯分析都有。”黑月一边翻一边在心里感慨这书怎么这么厚，一页一页看得翻到后半夜去。 “烤鸭来咯，快趁热吃。”黑桃见黑月被控住了，赶忙解围。 “先吃饭先吃饭。”黑月抓住机会，立刻合上了手里的“字典”。 伯爵看着正在卷饼的黑月，心里暗道不妙。魔王看起来对权力不感兴趣，对金钱也没有太强的渴求，生活作风上非常克制，意志十分坚定。这种人完全无法掌控，只能跟她打感情牌。 “黑月小姐最近在忙什么？”伯爵假装唠起家常。 黑月将烤鸭卷饼炫进嘴里:“昨天没收了铁锤的库存，今天拿回了小世界树，也就这些了。” “哈哈，黑月小姐真是风趣。”伯爵已经收到了铁锤的死讯，对黑月的话完全没有质疑。她之所以这么急着让女儿安排见面，就是怕投降晚了被误伤。 “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我打算在小世界树上做个树屋，需要一个设计图纸。”黑月看向黑桃，说起了正事。 “您想要修建临时宫殿的话，我这边有现成的团队，7天以内就可以给您盖出来一座。如果要以王宫那种标准来建的话，可能要稍微久一点。”见黑月聊到自己擅长的话题，伯爵赶忙接过话茬。 “王宫我住过，我不喜欢那种风格，太空旷了，看着就渗人。我想要简约精致风格的，三层小阁楼，实用又有安全感，黑桃姐家这种就挺不错的。” 黑桃将鸭皮蘸了点白糖:“吃完饭去看看树吧，我今天把草图做出来。”她设计的本事是自学的，所以和主流审美差别很大。 黑桃也有些无奈，本来不想在晚上加班的。但她也得在母亲面前表现一下，就像母亲现在正极力的表现自己一样。 “好耶！”黑月欢呼起来，不知道是为了房子的装修还是刚端上来的果香咕咾肉。 第44章 义胆凡躯 饭后，黑月把空岛开到海边，一边吹着晚风，一边尝着小世界树水果拼盘。 “你确定要把这个当水果吃吗？我记得这东西很贵的。” 黑桃拿起一个葡萄模样的果子塞进嘴里。她小时候的天赋很差，母亲付出了很大代价，还用了很多人情才从精灵族那里求来了一颗树果。吃过树果之后她直接从废物变成了修炼天才，虽然和真正的天才还是没法比。 这树果最适合给小孩子提升天赋，对成年人的效果微乎其微。树果并不甜，相反还有些苦涩，如果只作为水果来看其实相当难吃。 “这是战利品，当然要好好品尝啦。”黑月也觉得这东西很难吃，但她品尝的不是果子本身的味道，而是在那味道之后的含义。 “我刚才看了一下，如果要建三层阁楼的话，底层摆上沙发壁炉和地毯，墙边弄个两层楼高的书架。二层做成工作区，摆上书桌和置物架。三层是卧室，放一张超大的床就好。”黑桃给出了自己关于装修的意见。 “洗手间、浴室和厨房呢？” “都放在一个屋里会很潮，而且做饭的话味道会飘得满屋都是。厨房和洗手间可以单独造一间，通过传送门连接。浴室干脆搞个露天温泉，直接放到室外，边上还可以盖个桑拿房。” 黑月对黑桃的设想很满意:“果然还得让专业人士来呀，设计图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现在去加班，大概得等到八强赛之后吧。” “这么慢？”黑月都做好今晚就开工的准备了。 黑桃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已经很快了，我又不是海城的核动力驴。” “那好吧，我去想办法搞个温泉回来，今晚先这样。” 送走了黑桃，黑月躺在树下的草坪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头顶的星空。 她今晚不想回床上睡了，想在这躺一晚上吹吹风，再和白阳聊聊下步工作打算。 “那个伯爵，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不知道】 “啊？”白阳的回答让黑月大感意外。 【我只是装作很聪明的样子，跟真正的聪明人还有很大差距。像银龙伯爵这种心思全藏在心里的，我当然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哈哈，承认自己的缺点也是种进步啊。不过她是什么人现在得由我们决定，根本不需要猜。” 【嗯，乍一看是挺没底线的一个人，她今天可以说是把上个老板卖了干净。这种人用起来很方便，但是不能让她看到你的弱点】 “弱点？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弱点。......哎？好像是有一个。” 【是什么？】对于黑月有弱点这事他也是头一回听说。 “不告诉你。”黑月闭上双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白，我好像忘了什么什么事了...”黑月喃喃道。 【睡吧，忘记的事肯定都不重要】 ...... 白岩竞技场地下，繁荣祭坛。 麦芒紧盯着升降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他已经在这磨了几个小时了，尝试了各种手段，但还是没能把“繁荣”带走，起源的力量不是随便就能转移的。 过去这么久，兰殊那边就算再迟钝也该有反应了，只是不知道来者是谁。 禁魔石壁内无法使用传送魔法，所以才有了这三千米的升降梯。麦芒觉得多此一举，奔着起源来的人怎么会被区区三千米的高度难倒。 大门缓缓打开，来者是一个与雾黎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银色长发和橙红色的眸子让她显得锋芒外露。 “让开。”雾霄抢先开口道。 麦芒安抚道:“别紧张，我和你的主人有过约...” 他话还没说完，雾霄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雾霄现在只会执行黑月的命令，没什么自主思考能力。黑月临走前留下两个任务，一是挖禁魔石，二是有人碍事就打死他。 麦芒提枪防御，挡住了这一击，但被雾霄恐怖的力量直接怼到了祭坛上。 “不妙啊，怎么比正版的雾黎强这么多。” 麦芒很清楚雾黎的实力，她的强项是速度和潜行，并不以力量见长，可眼前的复制品竟然能在力量上压制自己。 雾霄飞扑上来，一记重拳砸在祭坛上，被麦芒轻松躲开。 “速度上倒是完全没有提升，比原版还略低了一点。战斗技巧也一塌糊涂，纯靠本能在驱动。” 麦芒觉得这复制品也就仅此而已了，完全没有真人的灵动感。他一枪刺向雾霄的左肋，战斗已经结束了。 “叮！”长枪没入血肉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出现了金铁交鸣声。 麦芒大惊，刚才的一击非但没能破防，反而把自己的枪头震的崩口了。 “啊啊啊啊啊——”雾霄看着自己漏洞的西装，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她将禁魔石祭坛从地上拔起，双手举过头顶。 麦芒刚要抬手防御，却发现目标不是自己。 雾霄用祭坛砸毁了升降梯入口，现在开始就是死斗了。 祭坛被移走了，可象征繁荣的钢笔依旧悬浮在原地，闪烁着微光。 抓住雾霄砸升降梯的后摇，麦芒一枪刺向雾霄的眼睛。哪怕再强的人，也不能把肌肉练到眼睛里。 “嗷！”雾霄疼的大叫。她的眼睛并不是弱点，但是很敏感，吃了这一击之后她也不好受。 她全力握住麦芒的枪头与麦芒角力，试图夺过长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麦芒有些无语了，这复制品竟然连眼睛都不是弱点，而且她夺枪的姿势并不适合发力，就这样还能跟自己拼个五五开。 突然，雾霄的双手变为熔铁之色，直接将手中的枪头熔成了铁水。 看着枪头被熔化，麦芒没有感到吃惊，现在他理解这是什么怪物了。他的长枪是铁锤三世亲自打造，枪会被熔化，说明眼前的敌人同样是初火熔铸而成。 “看来铁锤出事了啊。” 看着雾霄闪着红光的拳头，麦芒知道不能再打近战了，现在唯一的赢面就是拼领域。 他回头一拳打在了石壁上，禁魔石构筑的封印被打出一道缺口，足够他施展领域了。 “领域，义胆凡躯！” 神说，大招要大声喊出来才有效果。这个说法一直没有经过科学的验证，大家普遍认为是个玩笑。但现在，他需要一点唯心的力量才能战胜眼前的敌人了。 第45章 书写繁荣 “义胆凡躯”是少见的自身强化类领域，使用后会让各项能力大幅提升，同时攻击无视对方的防御，但自身的防御力也会归零。 属性提升的效果很显着，在麦芒眼里，现在的雾霄已经是慢动作。他轻松的绕到雾霄身后，举剑斩向她的脖颈。 这一击是规则级的破甲效果，任凭她的皮再厚也无法抵御。 “叮。”金铁交鸣声再次响起。 雾霄无感情的开口道:“领域，我身无拘低配版。” 因为复制品的灵魂残缺，无法施展领域技。黑月担心雾霄跟人拼领域会吃亏，特意通过自己的一滴血给了她“我身无拘”的部分能力。 雾霄的“我身无拘低配版”可以免疫世界上绝大多数领域的影响，之所以说是绝大多数，是因为她不能像黑月一样免疫白阳的领域效果。低配版也没有原版那种夸张的能力增幅，但只要能把对方拉到比拼数值的较量中，雾霄基本不会输给任何人。 麦芒心里想着这下麻烦大了，刚才的一击非但没能破防，反倒因为防御归零的效果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而且盗版雾黎的反应也让他吃惊，对方嘴角噙着微笑，与他拉开了距离，并摆出了冲锋的架势。 刚才的野蛮都是装出来的，盗版雾黎并非是只靠本能战斗的怪物。她知道自己的领域维持不了多久，等魔力消耗完就维持不了现在的速度了。禁魔石壁内强行使用领域消耗非常夸张，她只要耐心等待，不让自己逃跑就好。 麦芒摇了摇头:“真是被小瞧了啊。” 说完，密室内的气温突然上升，很快就逼近了初火熔炉的温度。 麦芒身上的铠甲熔化，化作一条铁水外衣披在他的身上，他开始燃烧起自己的生命了。与其丑陋挣扎，不如拼个轰轰烈烈。 麦芒一个闪身，以雾霄察觉不到的速度冲到她面前，一拳打在她的下颚上。 雾霄还来不及反应，一息之间，麦芒已经朝她身上打了千百拳。打的她颅骨碎裂、胸口凹陷、四肢关节尽数折断。 燃烧生命后，各项能力都会暴涨十几倍，哪怕是雾霄的身躯也抵御不住，场面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麦芒想要扯下她的头，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雾霄的脊骨相当坚韧。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的脑袋和心脏打瘪。 结束了，麦芒躺在雾霄的尸体身边，回顾着自己的一生。燃烧生命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他现在也没有几分钟可活了。 “不是说生命的最后会有走马灯吗？这也是假的吗？哪怕让我见几个人也好呀。”热泪从麦芒的眼角划过，他还有未竟之事，现在死去实在心有不甘。 哦，终于来了，武器淬火的声音，这段记忆对我很重要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光有声音没有画面？ 麦芒猛然睁开眼睛，因为声音并非来自脑海，而是来自耳边。 盗版雾黎的尸体变为了铁水的橙红色，正在将每个受伤的部件重铸并冷却下来。她的胸腔已经恢复了原状，被打扁的脑壳也逐渐鼓了起来，估计再过半分钟就要满血复活了。 麦芒释怀的笑了，拼了老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到。他慢慢站起身，决定丑陋挣扎到最后。 领域已经无力维持，命也快烧完了，一会儿估计会打得很难看吧。 就在这时，走马灯却不合时宜的来了。 …… 酒馆中，黑发男人坐在木椅上，转着手中的钢笔。 “这就是本源的力量？看着很普通啊。”少年麦芒问道。 “接着。” 男人将钢笔扔给麦芒，麦芒赶忙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钢笔悬浮于空中，任麦芒怎么抓也抓不到。 麦芒坐回凳子上:“戏法而已，并不是能力的体现。” 长庚收起钢笔:“别小看它，它能帮我们消灭最大的敌人。” “最大的敌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麦芒有些意外，经过这两年的接触，他也知道了长庚并不是神，但长庚的实力足以与神比肩，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上撑过十招。什么人能被长庚当做最大的敌人？ “它能消灭饥饿。”长庚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需要纠正的世界。 “有这么厉害？”麦芒坐直了身子，他知道长庚从来不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为了向麦芒证明，长庚提笔在空中写下:“这个小镇所有的野草都变成小麦。” “变戏法也该有个限度吧？”麦芒觉得长庚写下的东西实在离谱。 “出门右转不就有一块荒草地吗？” 麦芒冲出大门一看，来时还满是杂草的荒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麦田。 “还真成功了，这么扯淡的事都能做到？”麦芒不敢置信的说道。 “要不咱们干嘛费这么大劲找它？起源的力量都是不讲道理的，繁荣有修改现实的能力。” “那代价是什么？”麦芒敏锐的察觉背后有问题。 “在玩家手里，它没有任何代价。在别人手里嘛，你记得是在哪找到的它吗？”长庚卖了个关子。 “古国遗迹，不就是前两天的事吗？” “那个遗迹保存的相当完好，完全看不到战争或者天灾的痕迹，但人都去哪了呢？” 麦芒好像明白了:“繁荣的代价是人命吗？” “差不多，消耗的是寿命。刚开始使用的时候影响微乎其微，它只会从每人身上拿走几天的寿命，几乎不会被察觉。 等人们开始依赖它，它就会变本加厉的吸血，直到这个国家死于安乐。 繁荣被称作最温柔的力量，但被它毁灭的国家和文明数量是灾厄的十几倍。” 麦芒不解的问:“那把它丢了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 “一旦牵扯的人多了，就不存在简单的事。想把人们从不愿醒来的梦中唤醒，需要有被万人唾骂的觉悟、不可动摇的决心、无可匹敌的力量。很少有人同时具备这些。” “我以后一定可以。”少年麦芒如此说道。 “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了，要是哪天繁荣失控了，你就把它丢海里去。”长庚说话的语气轻松，像是在开玩笑。 但麦芒记住了这句话，在后来的近两百年时光里一刻也不敢忘记。 …… 今天，骑士带着他的承诺来到了白岩竞技场，并将埋骨于此。 “嘶——”雾霄睁开橙红色的双眼，口中喷吐出白汽，她已经恢复到全盛状态了。 麦芒握紧手中的剑，准备做最后一搏。 突然，麦芒感觉剑的重量有些不对。他这才发现，剑还安静的躺在地上。 他手中紧握的是一支钢笔。 第46章 蛊惑 天亮了，黑月睁开眼睛。草坪和床果然不能比，正常她能一觉睡到中午的。 她打了个哈欠:“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没啥重要的事，挑拨救世会内斗这事黑糖肯定已经去做了，她现在明面上还没叛变呢】白阳觉得昨天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黑糖得知铁锤的死讯之后肯定能明白他们的意图。 “那就剩房子装修的事还没弄完了，还差在哪？” 【黑桃已经在加班画图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开工，咱们可以先把温泉和桑拿房搞出来】 “温泉得去南边找吧，我记得铁锤家附近火山挺多的，到时候用传送门引水过来。” 【嗯，这东西在火山附近还挺常见的，逛一圈能找到不少】 “桑拿房应该挺简单的，盖个房子再放长凳就好。” 【还是让黑桃来吧】白阳知道桑拿房绝对没那么好建，起码得有桑拿炉、高躺板和低躺板的木椅、地台、隔热棉、桑拿门、防爆灯、炉围板、桑拿石、出气口，光是他知道的就有这些，不是盖个“火柴盒”在里边烧水就行的。 “莫非朕不知兵？”昨天听了黑桃的设计后，黑月觉得自己又行了。 【行吧，先弄一个玩玩。反正桑拿房在室外，盖完扒了重建就好】 “今天先去找温泉，再搞点建材回来...” 说起建材，黑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昨天好像安排雾霄去挖禁魔石了，结果回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雾霄雾霄，能听到吗？奇怪，没信号。” 【估计是被禁魔石隔绝了吧，下次记得设置个任务时限啊】 ...... 白岩竞技场地下，繁荣祭坛。 一滩橙红色的铁水缓缓向空中的血珠聚拢，逐渐凝聚成人形。 雾霄浑身冒着白汽，她看向已经被打穿的升降梯，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战斗。 对方拿起钢笔后，局面就变成了一边倒的碾压，她引以为傲的防御力被人像撕纸一样破开。 但因为她体内有一滴黑月的血，对方无法将她彻底杀死，只能尽可能的重伤她之后离开了。 事已至此，先挖矿吧。 雾霄觉得现在对方已经不构成“碍事”的条件了，那就应该先执行命令一。 这么多禁魔石，估计得挖上好几天了。 …… 平沙岛以西千里的海面上，麦芒看着再次回到手中的钢笔陷入了沉思。 他曾对魔王说要把繁荣交给她带走，也曾告诉雾黎要用繁荣的力量对付魔王。但这些都不是他的真正意图，他真的只是想把繁荣扔掉完成自己的承诺，仅此而已。 可无论他如何尝试，繁荣依旧会回到他手中。哪怕他砍掉一只手也不行，繁荣会让他的断肢快速长回。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一念，天地皆知”。昨天用繁荣对敌之后，他无可避免的生出把它据为己有的念头。如果能掌控这力量，他就能看到长庚眼中的风景了吧？ 现在被繁荣纠缠上了，这是对贪欲的惩罚。 麦芒拔出长剑，横于脖颈前，他决定和这支笔一起沉入大海，在心智被它彻底影响之前。 “麦芒，你在做什么？”长庚的声音于他脑海中响起。 “我在...履行承诺。” 长庚质问道:“你忘了兼济天下的理想了吗？” “我没忘，我只是在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不，你这是在逃避，你现在的能力远不止于此。”长庚的语气逐渐严厉。 “我怕会被它蛊惑。” “蛊惑？不，意志不坚者才会被蛊惑。以你的品格，那只能算考验。你不是想看我的愿景是什么样的吗？来，握住我的手，我会向你展示。” 脑海中，面容模糊的长庚向麦芒伸出了手。 “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啊，真像是他会说的话呢。”麦芒双手握剑猛然发力，斩断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的场面并未出现，几乎是一瞬间，麦芒的脖子上就重新长出了一颗头。 脑海中的“长庚”又开口道:“麦芒，你相信命运吗？你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在使命完成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麦芒冷哼一声:“不是你不让我死吗？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整个银翼没有人比我更烦你了。” “麦芒，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这些我可以解释。人类对我的索求无穷无尽，可我的力量又不是凭空产生的，我只是在满足他们的欲望而已。 就像你手里的剑，有人用剑杀敌，有人用剑行凶，但剑本身做错了什么吗？我只是工具，被错误的人使用，当然会招来恶果。但你不同，你完全没有私心，还有放弃一切的觉悟，所以我才选择了你。” “多夸我两句，我爱听。”麦芒一边说着，一边把剑插进自己胸膛，又使劲拧转了一圈。 剑还没转完，新生的血肉就已经长出，繁荣让麦芒的身体把剑吐了出来:“现在救世会这边兰殊不干人事，白岩城又有魔王的威胁，你完全可以先解决这些问题再死。就算我用尽全力，想毁了银翼也要几十年时间，她们可不一样。 兰殊，你对她很了解吧？这个女人绝对会从银翼榨走最后一滴油水，她是铁了心的要保海城。没了繁荣庇护，银翼不出半年就会生灵涂炭。 还有魔王，她的手段你也见过了。才来这几天就杀了铁锤，还造了那头怪物。你已经知道铁之国发生的事了，要是放着不管，白岩城过几天也会变成大海。” 麦芒双拳猛击太阳穴，把这当做是对繁荣的答复。 “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长庚的死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你不想亲自去审问兰殊吗？你不想按照长庚的设想去建设这个世界吗？” 捶瘪的脑袋很快就像热水泡过的乒乓球一样恢复了原状，繁荣仍在他脑海中喋喋不休的说着。 “麦芒，你在逃避问题。不过放心，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讨论，你早晚会理解我的。” 第47章 裂痕 沙国，这是北人对神弃之地南边这片大陆的统称。 事实上，这里从未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国家，从古至今一直处于割据混战状态，一村一国是这里的常态。 沙国极南地带，火山小镇。黑月从背包里掏出一块肉脯边走边吃，她本来想在路边找点特色小吃对付一下早餐，可看到他们售卖的那些泔水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理解繁荣的含金量了。 本打算随便找个温泉就走，但奈何沙国人民实在是热情。他们喜欢迎难而上，这份勇气是银翼人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光是这一大早她就已经杀......已经帮好几个小镇解决了粮食短缺问题。 “魔族真是个伟大的民族啊，要是所有人都这样就好了。” 黑月发现这些头上长角的人真的很喜欢找茬，他们打架甚至不为利益，只是单纯的看到陌生人就想试试。 “族长，就是她。”一个鼻青脸肿的魔族少年伸手指向黑月，身后跟着一个三米来高的黑角老人。 【来了，终于来了】 黑月脸上浮现出得逞者的狞笑，她放人回去报信就是在等这个，这经典剧情可算让她等到了。 路边摊买东西被少爷找茬，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还有闭死关的老祖，杀了老祖后发现他家有个天才在大宗门留学，杀了天才之后被他师尊记恨，然后发现他师尊是宗门里的内鬼，揪出内鬼又得罪了敌对宗门的宗主，艰难的打赢了宗门大战杀了宗主，发现宗主和上界的大佬有关系，他还没飞升就已经被标记了，等飞升以后上界的大佬立马来找茬，然后就可以再从头开始重复一遍流程。 黑月伸展了一下胳膊:“把你的族谱交出来，这样大家都能节省不少时间。” “哼。你果然是奔着这个来的，那得等我死了再说。” 【等等，好像有剧情】 “双峰贯耳！”族长双臂发力，向黑月的耳朵砸来。他看黑月身无尺兵，决定用臂展优势一招结束战斗。 “升龙拳！”黑月跳起来一个上勾拳打在族长的下颚。 一拳下去，族长原本三米的身高直接窜到了几十米，只是他的身躯并没有跟上脑袋的起飞速度。 看着发呆的观众，白阳解说道:【你们注意到了吗，表面上看这是数值的胜利。可实际上，就算两人力量速度完全相同的情况下，族长的技巧也被黑月完全碾压。他刚才出手时胸前空门大露，黑月抓住这个破绽以一记升龙拳结束战斗。现在，你们可以为黑月的精彩表现喝彩了】 围观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族长已经死了。他们立马围在黑月身边单膝跪地，脸上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反而洋溢着欢喜的神情。 “族长万岁！”鼻青脸肿的青年带头喊道。 “族长万岁！”周围的居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这不对吧？”黑月觉得这帮人没按套路来，前几个小镇都是老老实实的打架，只有他们不知道跟谁学好了。 【好像触发了什么隐藏条件】 一个干瘦的男人滑跪到黑月面前:“族长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我们火石镇常驻人口一共537个，刚才被您打死了7个，现在还剩530个。” 黑月歪头:“所以你们这是谁最能打谁当族长？” “啊？别的地方不是这样吗？”干瘦的魔族觉得这应该是沙国的常识。 “坏了，我没问。”黑月一路上光顾着解决粮食危机了，没看后边的剧情。 【赶紧问正事吧，这应该没什么好玩的了】 “这附近有温泉吗？要最大的。” ...... 白岩城地下，救世会第37号秘密据点。 黑糖穿过传送门来到会议室，看着屋里摆放的两张椅子，她知道今天又是个视频会了。 鲑鱼已经就位，正坐趴在桌子上补觉。 兰鹂的投影出现在椅子上，她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就差没把“人在海城刚下轮船”写脸上了。 “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我长话短说，繁荣失窃了。” “嗯？”鲑鱼支起耳朵从桌上爬起:“终于到散伙分行李的时候了？” “那白岩城可得归我。”黑糖像开玩笑一样说道。 兰鹂语气严肃起来:“我是认真的，是麦芒动的手。” 鲑鱼靠在椅子上:“这我倒是不意外，所以，兰大会长想让我们做什么？” “母亲能追踪到麦芒的位置，她近期会派两个精英小队来围剿，到时也需要你们提供协助，高战那边她也通知到了。” 鲑鱼冷笑一声:“呵，对付魔王没见她这么认真过，内斗起来倒是积极。” 兰殊的每个精英小队都由7名半神组成，队伍中有战士、法师、射手、医师等各种职业，配合起来相辅相成。鲑鱼自认为正面作战的情况下，自己对精英小队的胜率不超过7成。 两个精英小队，再加上高战、鲑鱼、黑糖这三个顶尖半神，这个阵容足以斩杀历史上很多位有名的魔王了。 “麦芒现在在哪，需要我提前布置一下吗？”黑糖一向和麦芒不对付，问出这个问题符合她的人设。 当然，她其实是想问繁荣的事，这是魔王来白岩城的目的。有了这份功劳，她就能在魔王的势力站稳脚跟了。 兰鹂的投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用打草惊蛇，行动开始前我会通知二位。” 鲑鱼不满的说道:“所以你是来给我们下命令的，不是来找我们商量？” “鲑鱼，现在是非常时期，服从会长的决定吧。”黑糖在一边劝道。 “告诉兰殊，干完这事，我欠她的人情就还完了。”说完，鲑鱼转身离开会议室。 黑糖连忙起身追了上去:“我去劝劝他，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出了会议室大门，鲑鱼停下脚步，他觉得黑糖的反应很不对劲，可能又在琢磨着干点坏事。 “鲑鱼，你真要去围剿麦芒？”黑糖问道。 “怎么，你不早就想弄死他了吗？”黑糖这话让他十分意外。 “我和他只是理念不合，并不是死仇。我还是很敬佩麦芒这种人的，他偷走繁荣我也没觉得有错。” “有话直说，别兜圈子了。” 黑糖假笑道:“我年纪比较小，很多事情都没亲身经历过。我想请教你一下，历代魔王都是什么样的？” “怎么又扯到魔王上了，什么样的都有，总之都很强，破坏力惊人，别的也没啥好说的。” “我在想，故事里的魔王性格都很张扬，每次出现身边都会跟着大量拥趸，为什么新的魔王迟迟没有消息泄露出来？” 鲑鱼有些不耐烦了:“可能他性格比较谨慎吧。” “我昨天也看了铁锤的尸检结果，你真相信雾黎会去杀铁锤？他俩平时好的跟父女一样。” 鲑鱼瞪大眼睛:“你在怀疑会长？那么拙劣的手段你也信？” 黑糖说起了她的分析:“会长去了海城之后，雾黎马上就叛逃了，然后就是铁锤遇刺，现在又要围剿麦芒。怎么会这么凑巧，出事的全是跟她意见不和的人？差点忘了还有凌霄，这孩子在麦芒退出的时候还跟会长吵过架，很快就被魔王杀了。再往前推一点，当初明朗和会长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黑糖心中暗喜，他动摇了。 “那说现在的事，繁荣失窃，她连失联的高战都找回来了，为什么不亲自回来压阵？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到了动手那天，我劝你多加防备。” “我会注意的。”鲑鱼甩了甩宽松的衣袖，捏了个传送法诀离开了。 第48章 风车 火山上，黑月将手伸进冒着热气的温泉里:“水温挺合适的，水质很好，就它了。” 她将传送阵堵到出水口，大功告成。 【要不要弄个陷阱，防止有人闯进来】 “血溅到温泉里怎么办？尸臭味飘过来也不太好。”这个温泉是要通向家里的，需要把一切都考虑周全。 白阳献计道:【这个简单，用传送阵把靠近的人都送到月亮上，清洁又高效】 “我就说嘛，你刚才不说话肯定是在想什么损招。”黑月小腿发力，准备起飞。 就在她刚想登月的时候，传讯石震动了起来。 【谁的电话？】 “黑桃他妈。”这个传讯石是黑糖昨天晚上给她的。 传讯石由一种会产生魔力共振的矿石打造，将完整矿石切成大小相仿的两份，就可以用它来传递信息。一枚传讯石只能向它的另一半传递信息，而且距离相当有限，不像白阳前世的电话那样灵便。但黑糖给的传讯石显然不是便宜货，从白岩到极南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有信号。 搓了一下传讯石，黑月开始与黑糖通话。 “黑月小姐，我长话短说，繁荣被麦芒偷走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麦芒现在在哪？” “不确定，不过兰殊有办法定位到他，近期会对他开展围剿。” “嗯，我知道了，行动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黑月挂断了通讯。 “找到麦芒的位置了吗？”黑月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给他放了一个标记。 【找不到，标记失效了，他可能是用了避战卡】 “这个世界的骑士准则不包含诚实吗？”黑月对麦芒的违约有些不满。 【当然包含，毕竟游戏世界也要参照现实】 “起源罗盘呢，能定位到吗？”黑月想起白阳那还有个从来没派上过用场的罗盘。 【只能确定他还在银翼，看不到具体位置】 “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 【现在怎么办？等兰殊的围剿还是先去找找线索？】 “在麦芒手里那就好办了，他看起来像个好人呢。到时候我画个超大传送阵，把白岩城传送到一万米高空，我就不信他能忍住不出手。” 白阳觉得黑月的点子还有些粗糙，可以完善一下细节:【这样可能会让他狗急跳墙。我觉得升空速度应该减缓，给他充足的反应时间。不用传送，改成用魔力缓慢抬升，这样会更有末日氛围感和视觉冲击力。咱们先去白岩城给他造势，到时候让全城一起高喊“麦芒救我”】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坏了？”黑月突然在意起自己的风评。 【谁知道这事是你干的？你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他们，再让黑糖去宣传一下，到时候你就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白阳看出了黑月没打算真砸一座城，不是因为她底线提高了，而是因为那座城现在是她的财产。 “可我想让他们喜欢真实的我，虽然我性格不太讨人喜欢。”黑月突然矫情起来。 【无所谓，人都是会追随强者的。赢了，屠城杀降都可以美化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输了，携民渡江都是虚伪做作沽名钓誉】 “缺点也能变成优点吗，这是什么歪理？” 【缺点是指短处和欠缺之处，你根本就没有缺点。就算别人觉得有缺点，那也是他们有问题，他们需要承认错误并改正】 “哈哈，你真的挺双标的，不过我喜欢听这种话。” 【哪有不双标的人呢】 “嗯，先回去画浮空阵，等兰殊那边行动了我再动手，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有趣。既然他们号称救世会，那就让我看看都有谁够格吧。” …… 平沙岛，雾黎正焦急的在教堂中来回踱步。 她看着头顶补窟窿的安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麦芒到现在都没回来，你还有心思修房顶？” “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安成觉得以麦芒的实力，世间能留下他的人不多，哪怕是遇到康鸿那种级别的对手都能不落下风。 “他连坐骑都没带，万一出事了呢？” “他还有坐骑，我怎么没看到？”除了雾黎以外，安成在这个岛上没发现任何动物。 “跟我来。”雾黎翻窗向海边走去。 安成连忙跟上:“你的伤不要紧吗？” “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雾黎轻拍海面，夹着嗓子语气轻柔的说道:“风车，快来。” “嘤～”一条银白色的鲸鱼从海中探头，她体型和虎鲸相似，但是更加修长。 “风车，好奇怪的名字。”安成觉得这个名字和鲸鱼一点都不搭边。 “听麦芒说，这是取自一个神明故乡的典故，具体他也说不清楚。” 雾黎摸了摸风车的前吻:“知不知道你主人去哪了呀？” “精灵王庭。”风车开口道。 安成有些吃惊:“会说人话的鲸鱼，我还是头一次见。” 风车一发水球打在安成脸上:“好丑一龙人，会说人话的龙人我也是头一次见。” “精灵王庭？奇怪，为什么他不先去最近的白岩竞技场？”雾黎给麦芒的三个推测地点分别是白岩竞技场、精灵王庭和银龙庄园。她觉得繁荣在竞技场的可能性最大。 “告诉我他到底去哪了，给你半斤帝王椒。”雾黎知道这鲸鱼很爱吃辣。 “应该是精灵王庭吧？”风车有些心虚。 “那你陪我们走一趟吧，我看你也挺闲的。” “我还忙着休息呢。” “麦芒已经一天没消息了，你就不担心吗？”雾黎试图道德绑架。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死了我就去找个有钱的下家。跟他这几十年可委屈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他拒绝了多少机会。” 雾黎画饼道:“跟我走一趟，回头我让铁锤给你打一套传说级假牙。” “走。” 风车跃出海面，飞向天空。 第49章 森海中的赶尸人 银色的鲸鱼飞翔在深海上空，向着精灵王庭的方向快速前进。 风车是顶级的速度型魔兽，曾经在救世会内部的竞速比赛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这也是雾黎非要拉着她来的原因。 “这是，精灵王庭？”雾黎惊愕的看着脚下的深坑，她印象中应该在这附近没错呀。 安成也是一头雾水:“是需要什么进门口令吗？” 雾黎问道:“风车，麦芒跟你说过这事吗？” 风车连连摇头，她本来只是帮麦芒撒个谎拖住雾黎，顺便来精灵王庭蹭吃蹭喝的，没想到真遇上麻烦事了。 “安成，你和风车警戒周围，我去看看。”雾黎从高空跳下，轻轻落在地面。 虽然雾黎的战斗力比较一般，但是感知、侦查、潜行、刺杀、逃跑能力都是世界顶尖，这也是她能进入十人议事团的原因。 “血腥味很淡，有人受过伤。魔力有被抽取过的痕迹，这里发生过战斗，战斗结果是一边倒的碾压。地上有很多脚印，向西走了。领头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身边是一个成年男人，后边跟着大概六十个人，平均体重比人类稍微轻一点，是精灵族。这个路线，他们是要去白岩城。” 雾黎向天空中的风车和安成招手道:“找到了，跟我来。” …… 森海西侧，几十个精灵沿着大路迅速向前行军。他们动作僵硬，步调整齐划一，全都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看着格外诡异。 “枚岚，先休息一下吧。”枫霖拍拍身边女孩的肩膀。 女孩头戴枯萎的花冠，一脸疲惫之色:“我还能撑一会儿，这里不安全，等出了森海再歇。” 在队伍前方引路的人正是枚岚，她在操纵着失去灵魂的族人们前进，这是她独有的天赋。 枚岚觉得等到了白岩城，找到兰殊女皇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女皇是无所不能的，她应该能救回族人们，不，她必须能。 天空中，雾黎骑在鲸背上注视着这诡异的一幕。 “龙人，你怎么看？” 安成表情严肃:“这是遇到赶尸的了？” 雾黎点头:“和我想的一样，精灵王庭的变故肯定跟那个小孩有关系。” “现在怎么办，打还是继续跟着？” “打，这种人渣绝对不能放过。他身边那个男的应该是护卫，我去解决他。你趁机抓住那个女孩。风车，你把那些尸兵隔开，这么多人一旦打起来会很麻烦。”雾黎简单定了行动方案。 “为什么不是我解决护卫，你去抓小孩？”对小孩动手有违安成的原则。 “那护卫很强，你不一定对付的了。”雾黎看出了那个护卫是半神级，对现在的安成来说太难了。 “我想试试。” “你哪那么多废话？风车要对付那么多人，她都没意见。” 风车:“啊？要我干啥？” “算了，随机应变吧。” 雾黎向天空中扔出几把匕首，向着精灵护卫的位置一跃而下。 …… “喝口水吧枚岚。”枫霖擦了擦女孩头上的汗，递上一个蓝瓶。 “谢谢。”女孩抬手刚要去接，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小心！” 枚岚提醒的声音还没传到枫霖的耳朵，攻击已经打到了他身上。 雾黎一个从天而降的肘击重重砸在了枫霖的后背上，差点没把他的脊椎肘断。她一把接住枫霖脱手的蓝瓶，猛灌了一大口。 枫霖面部朝下摔倒在地，一头扎进了土里。他刚想回头反击，四柄匕首从空中落下，精准命中了他四肢的关节。 “战技，骑士踢！”雾黎扔掉蓝瓶，对着枫霖的后背连连跺脚。 这招是神明所创，改良自战争践踏。听名字像是飞踢，实际上是倒地追击技，对倒下的敌人效果拔群。 “枫霖！”枚岚刚想支援，一个三米来高的银色怪物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握住枚岚的手腕，沉默了她将要释放的法术:“放弃抵抗吧，我不想打小孩。” 看着眼前的龙人，枚岚陷入了平静的绝望中。操控着族人们走到这，魔力已经快消耗完了，她现在哪有能力抵抗呢。这两个人，估计是昨天那个女人的手下吧。她自己不想违背承诺，就派手下来干这种脏活。 枚岚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龙人。精灵族就算死，也不能让人看到脆弱的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枚岚的情绪，她头上枯萎的花冠也随之绽放。 安成有些心虚的避开女孩的视线:“那个，你要是恐高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我同伴怕你操控这些尸兵，现在得把你带到天上去。” 他刚想振翅起飞，却发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对方猛然发力，直接将他擒住枚岚的龙爪拧断。 精灵女皇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她抡起安成的龙尾将他砸在了地上。女皇生前也是顶尖半神，数值差距是安成无法逾越的鸿沟。 战技，骑士踢！ 女皇对着倒地的龙人一顿猛踹，技能熟练度不在雾黎之下。 “风车，救救...”安成赶忙向风车求援，刚说几个字就灌了一嘴土。周围的精灵一拥而上，围着倒地的安成开始圈踢。 风车盘旋于低空，用温柔的女声说道:“那个，我觉得可能有误会，她们不像是坏人。” “风车！你是风车！还有你，你是雾黎！这个龙人是，是那个谁！”枚岚指着风车大叫道。风车和雾黎都是她课本上的人物，刚才雾黎的偷袭太快，她一下没认出来。 雾黎默默拔出匕首，对着已经不能动的枫霖施放了一个治疗术。她将枫霖扶起，拍拍他身上的土:“兰殊派我来考验你们打遭遇战的能力，那个女孩的表现不错，你不合格，等补考吧。” 看到雾黎住手，精灵们也放开了被围殴的安成。挨了这顿打，即使是皮糙肉厚的龙人也差点被打回人间体。 雾黎走到安成身边，给他也放了一个治疗术:“那个，刚才是我判断失误，一会儿你来和她们沟通吧。” “啊？我？”安成有些难以置信，救世会里怎么会有这种人？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就全都交给别人去做。 雾黎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新人，这可是组织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第50章 繁荣的祝福 “再说一遍那个女人的长相，我看有没有偏差。” 森海边缘地带，安成好不容易哄好了枚岚，开始和她交换起情报。 “黑色直发，金色眼睛，尖嘴猴腮，青面獠牙，膀大腰圆，一身黑色系穿搭，态度轻浮，是她没错了。” 枚岚的话中夹杂了一些私货，但安成还是猜出毁灭精灵王庭的正是魔王。 “她实力要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很多啊。”雾黎现在终于明白麦芒说的井蛙见月是什么意思了。按枚岚的描述，眼前这五十八个精灵是被魔王一击秒杀的，包括刚才出手摔安成的那个女精灵。 “她叫什么名字？”雾黎觉得精灵女皇很眼熟，但就是记不清是谁。纯靠肉体力量就能压制安成，生前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枚岚低下头:“我忘了她叫什么了，这是敌人的法术效果。我现在叫她女皇，她以前好像是女皇。” “麦芒来过这里吗？”眼前的女孩既然认识她和风车，那肯定也认识麦芒。 “没跟你们一起来吗？”枚岚看向正在空中翻着肚皮的风车，骑士和坐骑一起行动不是常识吗？ 雾黎问道:“风车，怎么回事？” “可...可能是先去了银龙城吧，他一直看黑糖不顺眼，说不定先去收拾她了。”风车有些心虚。 “所以他是去了白岩竞技场咯？是他让你帮忙撒谎的？” 风车赶忙解释:“没有，他也没让我拖住你。” “他是不打算对付魔王了吗？”雾黎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麦芒都跑了，这仗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别生气嘛，他可能有更重要的事吧。”风车轻声说道。 雾黎倚靠于树上:“我只是有些难过，他不信任我。麦芒他一向比我聪明，也比我更坚定，他做事一定有他的考量。” 安成问道:“现在怎么办？去白岩竞技场？” “没用的，如果他不想让我找到，那我绝对找不到他。我去海城找兰殊自首，顺便把这些精灵送过去。”雾黎决定去和兰殊痛陈利害，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枚岚问道:“海城？兰殊女皇不在白岩城吗？” “小朋友，你这个问题非常好，等到了海城你帮我问问，为什么她不在白岩城坐镇。” 说完，雾黎开始给精灵们的脖子上套上魔力绞索。 枚岚赶忙制止她无礼的行为:“你在干什么？” 雾黎的手没停，一边说一边套圈:“把她们栓到风车的尾巴上，赶路时间能缩短几十倍，就像放风筝一样。放心，勒不死的，大家都没有那么脆弱。” “停下，停下，我不许你再这样侮辱精灵族。”枚岚试图解开绳结。枫霖昨天也想过这么做，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实在是太粗鄙了，精灵族的尊严不容许这样的践踏。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面子就先放一边。” 枚岚用课本中的知识反驳道:“不行，越是在危机时刻，就越不能放弃尊严。” “安成，她要再不老实，你给她脖子上也套个圈。” “大灭！”枚岚用古老的精灵语表示拒绝。 …… 平沙岛以东千里的海面上，麦芒仍在和繁荣作斗争。 “停下这种无意义的损耗吧，你现在浪费的可是银翼人的命。” “要是我被你蛊惑，那死的人会更多。”麦芒通过一次次的自杀来维持战斗状态。他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一旦开始思考，那就很容易掉进陷阱。 “以你这个速度，哪怕过几百年也死不成啊。咱俩就正常的交谈一下，如何？” 说完，繁荣从麦芒的身体中脱离，不再影响他的心智。 “你想做什么？”麦芒问道。 “应该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只是选中了你，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你觉得我会信你？起源的力量都是诅咒。” “是啊，可我是名为繁荣的诅咒，不像灾厄那样暴虐，也不像启迪那样卑劣。我只是喜欢看着人们幸福的样子，如果这算诅咒，那我也无话可说。” “狡辩，长庚跟我说过，你毁灭的国家数量可是灾厄的十几倍。” “毁灭？不不不，他们直到死前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我何时摧毁或消灭过他们？” “是你蛊惑了他们。” “我连你一个都蛊惑不了，又怎么去蛊惑一国的人呢？我又不是“心灵”，没有控制人心的权能。” “你这是诡辩。”麦芒不想再跟繁荣对话了，他怕自己也会被动摇。 “那，这样如何？”钢笔在空中旋转起来，一缕缕碧绿色的光芒从银翼的土地上飘来，汇聚于繁荣的笔尖。 “银翼土地上的繁荣祝福已经被我收回了，现在我要去祸害下一个国家了。正义的骑士，你要阻止我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麦芒无法理解繁荣这么做的动机。它刚才放弃了对自己心智的影响，现在又放开了对银翼的操控。可以说，现在的繁荣已经是彻底的无主之物了。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它，让它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呀。”繁荣突然向麦芒告白。 “我不信你。” “你确实不该信我，但你起码该相信自己吧？现在，拿起这无主的力量，去完成长庚未竟的理想吧。我会祝福你的，或许那才是繁荣该有的样子。” 麦芒右手颤抖着握住了钢笔，他在心中努力的说服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繁荣跑掉。 钢笔微微震动，他终于上当了。这次，我会认真品尝其中的每一分喜悦。 繁荣过去的主人都是贪婪成性之辈，依靠他们的情感，最多只能毁灭一个国家。 真正能毁灭世界的情感，只有爱。 第51章 乐趣 白岩城郊外正下着小雨，黑衣女人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白色的建筑都有一个特点，只有在阳光下才特别好看，一到阴天就显得很普通。失去了繁荣的白岩城，就像是被剥下了那层光鲜的外皮，不再是那个地上天国了。 “还真让他成功了。” 黑月看着头顶掉落的雨滴，这应该是银翼百年来第一场正常的雨。 【还差得远呢，就算能挺过兰殊的围剿，不还有你等着他吗？】 “要是我放他一马呢？给他个机会效忠我，我还挺欣赏这种人的。” 【他要是投降了，你就不会欣赏了】 “也是，可我不想以后身边都是黑糖雪球这种人啊。我也想要个忠诚的骑士，最好长得帅点。” 【那你估计得从小培养一个了】 “我就那么没有人格魅力？” 白阳沉默了，没再说话。 “老白？” 【稍等，我在想高情商的回复】 “好累，不想工作了，雨天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呀。”浮空法阵刚画一半，黑月已经觉得有些无聊了。 【再坚持一下，就快画好了】 “我有种感觉，现在回家，说不定会遇到好事呢。” …… 银色的鲸鱼在白岩城上空疾驰而过，尾巴上挂着几十条魔力绳索，每条绳子上都拴着一个精灵。 “小孩，你刚才操控女皇摔安成那招是怎么做到的。”鲸背上，雾黎戳了戳枚岚气鼓鼓的脸。 枚岚别过头去不看她。要是能再使出这招，她肯定要先揍这女人一顿。 枚岚小声嘀咕道:“今天的事，你们都不许说出去。” 她觉得这样赶路实在有辱精灵族的尊严，要不是这个女人强迫，她才不会妥协。 雾黎看到小孩生气的样子就忍不住挑逗一番:“没事，我这人天生过目不忘，回头我就把这一幕画下来，挂到白岩博物馆免费给世人欣赏呀。” “你敢？” “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哈哈哈哈。” 突然，风车在空中一个急停，尾巴上拴的精灵像风铃一样来回摆动碰撞起来。枚岚险些掉下鲸背，雾黎揪住她的领子把她拽了回来。 “怎么了风车？”确认尾巴上挂的精灵没少后，雾黎飞到前方问道。 “前面有个空岛，以前没见过。” 雾黎定睛一看，果然有个被黑色屏障包裹的巨大空岛悬浮在前方，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样，只能隐约看到树的轮廓。 “创过去，可能跟魔王有关。”雾黎不假思索的说。 “等一下，你先别...”枚岚话音未落，风车已经一头扎进了屏障里。 黑色的泡泡好像是观赏用的，强闯进来并未遇到任何阻隔。因为用力过猛，风车一直冲到空岛中心才刹住车。 枚岚一眼就认出了小世界树:“果然是我家，赶快跑，魔王可能在附近。” “安心点，我探查过了，岛上没人。”雾黎从鲸背上跳下，落在空岛中心的热水坑旁边。 “雾黎，这样太冒险了。”安成压低声音说道。 “是呀，万一魔王回来了就不好了。”枚岚也试图劝阻她。 “没错，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犯城堡法了，魔王要打死你们都不违法。”熟悉的女声附和道。 “这又不是合法住宅，城堡法管不到的。”雾黎打量着前方。这里总体来说和精灵王庭差别不大，只是原来供奉小世界树的祭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热水坑。 突然，她察觉到有些不对，队伍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别的成年女人吗？ 她猛的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灿金色的眼睛。 黑月蹲下搂住枚岚的肩膀:“好久不见呀各位。看到外边屏障，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很好客吧？” 没有任何犹豫，雾黎一刀向枚岚的肩膀斩去。她没办法破防魔王，但至少可以带这个孩子逃脱。 黑月轻轻拨开刀刃:“真是个残忍的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放开她！”枫霖向黑月猛冲过来。 黑月站起身，一巴掌扇晕了枫霖:“我讨厌不会进步的人呢，等你长大了可别跟你哥一样啊。” 【别装了，那条鱼跑了】白阳提醒道。 看到黑月出现的一瞬间，风车就默默开溜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知道现在是保存有生力量的时候了。 黑月食指在空中一划开了一个传送门，风车穿过传送门一头扎进了热水坑里，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黑月放下浑身湿透的枚岚，刚才的水花被她用“防御降临”尽数挡下。 “你是麦芒的坐骑吧？怎么性格这么怂？”在雾黎的c盘中看到这条鲸鱼的时候，黑月还心动了好久。 “等等，风车，我的族人呢？”枚岚焦急的问。风车的尾巴现在空荡荡的，刚才拴着的精灵都不见了。 “嘤。”风车别过头去，不敢和枚岚对视。 “她刚才为了减重逃命把精灵都扔了，也可能有分散我注意力的打算。这个高度，她们大概还有五分钟就掉海里了。放心，她们都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几个。” “啊啊啊啊啊——”枚岚尖叫着想要去救，却被黑月抓住领子拎了回来。 “趁机逃跑可不行哦，我还没尽到地主之谊呢。” 雾黎开口道:“放了她，我留下。” “说得好像你能跑一样，你可以试试上次那招，看看我能不能留下你。”黑月单臂拎起枚岚，觉得她在空中伸拳蹬腿的样子好玩极了。 “你的造物还缺一大部分灵魂吧？放了他们，我自愿把灵魂给你。”雾黎说出了她的筹码。 如果只有雾黎一个人在，她早就逃了。但她不能放着同伴不管，更何况眼下的局面是她决策失误造成的。 “你是说只要我把他们放了，你就自愿把灵魂献给我，补完我的造物，认真的？”黑月看向雾黎的眼睛，好像被她的条件吸引。 雾黎深吸口气:“是，我们可以立下契约。” “但是我拒绝。” “什么？” 黑月用袖口擦了擦枚岚的眼泪:“我创造雾霄又不是为了什么完美兵器，不然也不会放任她挖禁魔石挖到失联了。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好玩，就像我现在折磨你们一样，我怎么能为了强度而舍弃眼前的乐趣呢。看，光是听到雾霄这个名字你就快按耐不住了，这就是我说的乐趣所在呀。” “对不起，把你们牵扯进来是我的责任。我拖住她半分钟，不，十秒，你们抓紧时间分头跑。”金色的火焰自雾黎的心脏处燃起，她开始燃烧生命了。 【灭】 白阳的声音凭空响起。雾黎觉得心脏一阵抽痛，好像被无形的手握住了一样，生命燃烧被强行终止了。 黑月拍了拍她义肢的肩膀:“不必自责呀，我早就发现你们了，造型那么奇特的鲸鱼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黑月说完这句话就冷场了。雾黎满头冷汗的捂住胸口，风车趴在地上内疚，枚岚在抽泣，枫霖还在深度睡眠。 她回头看向呆立在原地的安成，想活跃一下气氛:“龙人小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你是怎么转职成勇者的？” 第52章 转职 黑月在远处观察这帮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勇者这个隐藏职业，起初还以为是救世会终于上门找麻烦了。她费了好大功夫才回忆起安成是谁，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法师。 但身为勇者的安成表现的并不像个领袖，而是像被抓来的苦力，决策什么的都是雾黎在干。安成和她印象中区别也很大，记得在血河要塞见面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很健谈的人，现在却变得沉默内敛。 安成摊手道:“谁知道呢，可能我胆子比较大吧。” 他做好再次赴死的准备了。 黑月摸摸雾黎的头:“这个雾黎，我跟她有杀夫之仇。还有这孩子，我差不多灭了她全族。她俩来找我麻烦我能理解，你跟我有什么过节吗？我记得在铁之国可帮过你不少忙，不然就凭你那两下子可打不过马天际。不好好留在铁之国当皇上，为啥非要跑这来送死？” 安成拔出长剑:“我只是觉得，你死了对世界更好。” “是它给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底气？”黑月顺手摸出了他的心脏。这是一颗透明的琥珀色龙心，在她手中微微跳动，看着还挺漂亮。 突然被掏出心脏的安成痛苦的弯下腰，但脆弱只维持了一瞬，他随即又挺起了胸膛，双手握剑向黑月斩来。 “勇气可嘉，那我就用这把剑，砍掉你的头吧。” 黑月从背包中掏出了明朗的勇者之剑。 安成丝毫不避，正面迎上黑月的剑锋。 叮！火花闪过，安成连人带剑被砍成了两截。 传送门的光芒在他脚下亮起，安成的身体无力的坠入其中，一滴血都没溅在空岛上。 黑月冲着传送门的入口大喊道:“如果你破后而立了，记得带点好东西再来找我！” “好了，无聊的人已经走了，我们继续吧。”黑月回头，发现雾黎正紧盯着她手中的勇者之剑。 “怎么？喜欢这个？要不我把它送你？” “导师他，战斗到最后了吗？”雾黎低声问道，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挺精神一老头，快死了还想自爆炸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雾黎握紧手中的匕首，她也要做些无谓的挣扎了。 “别这么紧张嘛，我没打算杀你。把刀放下，帮我个忙好吗？” 领域，刻雾裁风！ 就像在灯塔上那次遭遇战一样，雾黎再次化作了一片薄雾。只是这次她并未四散而逃，而是向着黑月的方向围杀过来。 “看不起我吗？同样的招式别在我面前用第二次呀。”狂风汇聚于黑月的手心，薄雾散去，她已掐住了雾黎的脖颈。 “领域是一个人灵魂的体现，你的领域很适合逃跑，说明你内心并不渴望战斗呢。” 雾黎左臂用尽全力，向黑月肘关节的内侧刺去。 果然没法破防啊。 看着自己的全力一击连个红点都没扎出来，雾黎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都说了没打算杀你，拿着这个。”黑月将勇者之剑刺进雾黎的腹部:“去帮我传个话，银翼在半个月内有灭国危机，到了英雄们来拯救世界的时候了。信物已经给你了，具体去找谁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她将雾黎连人带剑丢下空岛。 “还有你，我知道你醒了。”黑月两巴掌拍醒了还在装睡的枫霖:“你跟兰殊是亲戚吧？我记得“枫”是男性精灵皇族的姓氏，你去帮我通知她一声。” “等等，枚...” “起飞咯。”黑月担心他找不到路，贴心的把他扔到海城的方向。 “到你了，你叫风车是吧，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事啊？”黑月看向水坑中泡澡的风车，这鲸鱼的外观很符合她的审美，可惜颜色和她不搭。 风车连连点头:“有有有，我早就看救世会那帮人不顺眼了。正所谓择木之禽，得栖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从今往后，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哈哈，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等你主人死了之后，我们再谈一次吧。” “真心，绝对真心，我的忠诚天地可鉴。”风车很没骨气的摇起了尾巴。 “好了，去找麦芒吧，告诉他我等着他把繁荣送过来。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不麻烦了，大佬再见。”风车化作一道白光向着远方遁去，转眼就消失在了视野外。 黑月将手搭在枚岚的肩膀上:“到你了，小朋友，你有什么打算吗？” “杀了我吧。”枚岚闭上了双眼。 “别这么悲观啊，人终归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总是一副天下大事都压在你身上的样子？抬头看看。” 枚岚没有搭理黑月，只希望她能给自己个痛快。 “抬头。”黑月按住枚岚的天灵盖，强迫她向上看。 小世界树上，刚才坠落的五十八个精灵全都吊在上面，一个不少。 “吊死者之树，房子的设计图还没画好，在那之前我打算先这么摆着。” 黑月看着枚岚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从中得到一些能让她感到愉悦的东西。 【憋回去】白阳看出枚岚吐口水的打算。 “咳咳......你们会遭报应的。” 【哈，真要是恶有恶报，你们精灵族怕是早就被灭族了】 黑月变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我可帮了你大忙唉，她们这么吊着又不会死，难不成摔死几个你就满意了？那现在也来得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今天救了你的族人，你现在欠我58条命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无耻。”枚岚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心点孩子，你现在的每句话都在影响我对精灵族的观感。要是把我惹毛了，精灵会被灭族也说不定哦，反正你们人口也不多。” 枚岚不再说话，她怒视着黑月表达无声的抗议。 “不说话？不说话我也会生气哦，我现在就挑一只上秤。你们精灵比起生命好像更在意尊严呢，我想到一些有趣的玩法了。老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精灵恒久远，一只...】 黑月连忙打断白阳危险的发言:“不是这句，我还没那么下作。还有未成年人在听呢，你注意点影响。” 枚岚低下头，跪坐在地:“放过她们，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这个人，满脑子都是大家呢，所以我拒绝。” “什么？” 黑月对着树上的精灵们挑挑拣拣:“无论如何，都不要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呀。嗯，这个最丑，我要把她扔下去。” 枚岚拽住黑月的衣角:“停下，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跑呢？我之前明明都已经放过你了，以你的天赋，只要安心修炼个几年，十个雾黎也不是你的对手。可你非要带着这群累赘去求人帮忙，你以为找到兰殊就能救得了她们？” “她们不是累赘，她们都是我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你现在还记得她们吗？” 枚岚沉默不语。 “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被删掉的灵魂会存在回收站里。不过回收站存东西的时间不长，过段时间就会自动清理了，具体多久我也不确定呢。你要想救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清理之前把我杀了。” “这怎么可能做到？”枚岚亲眼见识过黑月的实力，恐怕兰殊女皇在她手上也撑不了多久。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你不行。不过，身上压着这么重的担子，你怕是难以发挥出全部潜力哦。” 枚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有一天我能杀掉你的。” “这才是你该说的，今天就玩到这。你在客房里挑一间喜欢的住下吧，保准让你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黑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她看到了，枚岚面板上的职业从元素使变为了魔王。 第53章 魔王的观察日记 空岛上，枚岚感受着自身的变化，自从她被黑月收养已经过去五天了。 曾经枚岚觉得万物都是她的朋友，能在她需要时给予帮助。现在，万物依旧拿她当朋友，只是她的利用方式从沟通变为了支配。新的力量远比曾经要强，但只能一味的索取，无法奉献。 通过几天的接触，她对黑月这个人也有了几分了解。 虽然不想承认，但黑月不犯病的时候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态度温和，不拘小节，对偶尔口头上的冒犯也不会计较。 只要顺着她的想法来，她就不会显露出本性，除非她觉得这会很好玩，比如因为自己起床太早就把女皇剃成光头之类的。 留下之前，枚岚已经做好了一天挨十顿打的准备，但黑月意外的对她还不错。龙血、祝福、魔药，她总是会把各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喂给自己，然后炫耀这是她杀了多少个人才弄到的，嘴里还念叨着抽卡养成之类的话。 只要不和黑月的处事原则相悖，她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除了强行把自己头发染成黑色那次。她说一个阵营的同伙就该用一种发色，谁跟她一个阵营？而且她昨天接回来那个女人明明是一头银发。 那个女人可能犯了错，被她惩罚挖了很久的矿，回来都看不出人形了。扔水坑里涮了好长时间才看出这是雾黎的姐妹，她比雾黎高一点，看起来很凶。相处起来发现她呆呆的，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 她带回了很多禁魔石，在岛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据说这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没搬上来，黑月可能是打算在这盖个宫殿。 禁魔石到货后的第一时间，黑月给树前那个超级大水坑铺了底。现在终于能发现这是个浴池了，之前还以为她要在里边养宠物。 黑月这几天一直睡在树前的草坪上，也可能会在浴池里泡一晚上。她说在等房子的设计图画出来，然后就可以在小世界树上挖房子了，之前抢走树魂的控制权是为了所谓的“全自动家具”。 她会为了一个很无聊的理由去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只要她能从中得到物质或者精神上的满足。曾经以为她这是被邪祟影响，这几天观察下来发现她是本性如此。 黑月想干坏事，邪祟会给她出谋划策，顺便帮她抛弃道德包袱。邪祟想出了什么毒计，黑月会假装推辞，然后兴致冲冲的去做。简单说就是，黑月残忍又狡诈，邪祟狡诈又残忍。 “又在心里编排我呢？”黑月走过来敲了敲枚岚的脑壳。 “午饭时间还没到呢。”枚岚对黑月起的这么早有些意外，她平时会拖到正午才起。 “今天的比赛很有意思，绝对不能错过。”黑月昨天去干预了八强赛的抽签仪式，这才发现雾霄正在地下挖矿，顺便把她接了回来。 “今天是你赞助的那个熊人登场？” “大熊座雪球对阵银翼之剑陈腾，决赛你都可以不看，这场一定要看。你可以把零花钱都压雪球身上，稳赚的。”和救世会约架的日子临近了，黑月害怕看不到这场，特意暗箱操作了抽签结果，让雪球和陈腾在八强赛第一局就对上。 “你操纵了比赛结果？” “没操纵啊，只是那个陈腾没有胜算罢了。” “硬实力单方面碾压那也没什么看头吧？” “怎么会没意思，这个陈腾来打比赛是为了造势的。他在银翼国内很受欢迎，这半个月的杂志封面都是他，都快给我看吐了。要是他在全国观众的面前被打烂了头，那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我不想看比赛，我想就在这修炼。” “不行，我怕你在温泉里拉屎报复我。” …… 白岩竞技场，西南角的贵宾席。 黑月和枚岚已经就坐，雾霄侍立在她们身后。黑桃还在家里赶稿，所以没来看比赛。 时间到了，一身黑色西装的主持人踏着飞行器飞到竞技场中央，他看上去比上次的主持人正经不少，像个卖保险的一样。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一周的残酷厮杀，欢迎来到八强赛的赛场。现在，有请今天将要决一死战的两位选手入场。” 一身黑甲的雪球从选手通道走入赛场，场上的观众无一人为他欢呼。雪球没在意这些，而是看了向西南角的贵宾塔，随后点了点头。 主持人象征性的介绍了几句:“雪球，尖峰竞技场冠军选手，在揭幕战中以黑马之姿碾压了对手。” “好了，现在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银翼之剑——陈腾！” 主持人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在场观众爆发出激烈的欢呼。 陈腾！陈腾！陈腾！ 银甲白袍的年轻男人随着观众们的欢呼声踏进了赛场，他环顾四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场的所有观众无论是否来自银翼，都穿着应援陈腾的白色短袖，其中没有一丝杂色。 “陈腾，盾城公爵之子，银翼国剑选中之人，天命之人，铁壁竞技场史上最年轻的冠军，王国百年以来第一天才，竞技场最高连胜记录保持者，银花杯锦标赛冠军，第七次银铁战争英雄勋章获得者。在过去的每场比赛中，陈腾选手都在十秒内结束了战斗。 今天，公爵大人也莅临现场与各位共襄盛举。” 观众席上，一身白袍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向周围的人挥手致意。 “他怎么不在贵宾席？财政都拮据成这样了？”黑月身穿黑色的短袖，上边印着一个咆哮的熊头。 【做做样子呗，表示他与民同乐。今天连广告都没有，可见他们还是挺有钱的】 公爵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么我宣布，比赛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陈腾一个冲刺近身，举剑向雪球的头顶斩去。这是他必须维持的人设，只有速战速决才能体现出实力的差距，也是他对对手的仁慈。 雪球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他抡起康鸿的巨斧。 一斧，断剑。 两斧，腰斩。 战斗已然结束。 雪球抓起陈腾的残躯，捏爆了他的头。直到死前，陈腾脸上都还挂着自信的微笑。 全场一阵静默，谁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主持人才声音颤抖的宣布了比赛结果:“谁都没有想到，被我们寄予厚望的陈腾在八进四的时候倒在了雪球手下。真的没想到，但这就是比赛的魅力吧，很多的结果我们都没办法去预料。陈腾这个被寄予厚望的男人提前告别了全国总决赛的舞台，在八强的位置倒了下去。我觉得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它就这样发生了。我们恭喜雪球，雪球配得上这场比赛的胜利。” 第54章 无序 “所谓的银翼国剑，只是个样子货呢。”看着场上折成两截的断剑，黑月打消了把它收藏起来的念头。 这把以银翼为名的剑只是够到了传说级武器的边，跟真正的顶级武器还差得远，陈腾用这把剑作战估计也是看中了它的象征意义。 【那个公爵倒是挺能忍，死了儿子都能忍住不动手】 盾城公爵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幕没有说话，他看起来波澜不惊，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微微抽搐的嘴角和额头的青筋暗示着他现在也没那么平静。 “比赛结束了，可以回去吧？”枚岚有些反胃，她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 “结束？这才哪到哪？好戏才刚开始呢。”黑月眼中闪过妖艳的红光。公爵的情绪已经在悬崖边缘，现在只需要推一把了。 “我杀了你！”眼中红光亮起，公爵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他一击轰散了防御结界，径直朝赛场中央的雪球冲去，半神的实力显露无疑。 “啊哦，好像用力过猛了。”黑月看着这个要跟狂战士打近战的法师，决定下次控制一下剂量。 “你不去救他吗，那是你的手下吧？”枚岚记得兰殊也有个森海公爵的头衔，既然同为公爵，想必这个盾城公爵也不会弱太多。 “哟，这么快就关心起我的事了？”黑月被激起了炫耀的心思，向着场上的雪球喊道:“给你十秒！” “明白！”既然教练发话了，雪球自然要拿出全部本领。 领域，雪舞回风。 赛场瞬间被满天的飞雪所笼罩。 雪球的领域极适合与人在擂台上拼杀，一旦敌人进入领域范围就很难脱身，各项数值都会被雪球偷取，试图逃离的敌人会被强制传送回领域中心。 公爵此时才意识到对方竟也是个半神，而且已经觉醒了领域，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走进了近战型半神的领域范围。 但此刻醒悟为时已晚，一柄战锤已经向他的头上打来。 他连忙施放闪现脱身，却没能突破领域的限制，被强制传送到了雪球面前。 雪球一拳猛击在公爵肚子上，打碎了他的腰椎，让他无法站立。 随后他举起战斧，将这位公爵于赛场上当众处决。 整个战斗过程不到十秒，直到结束时，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声音颤抖:“你，你竟敢谋杀公爵，执法官，执法官在哪？快来将他拿下！” 雪球看向黑月所在的贵宾塔，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谋杀公爵了，有证据吗？”雪球擦了擦斧子上的血，理直气壮的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狡辩？” 雪球冷笑一声:“众目睽睽？谁看到了，站出来与我当面对峙！” 观众席上，一个公爵护卫站起身:“雪球，你不要太嚣...” 他话还没说完，一柄战锤精准的砸在了他脸上，让输掉了这场辩论。毫无疑问，他的口才不如雪球。 雪球用公爵的银翼披风擦净手上的血:“还有谁看到了，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嘛，没有我就回家吃饭了。” 满场观众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各种辱骂的词汇对着雪球喷出。银翼人和海城人不一样，尚武的文化让他们不会被轻易吓倒。一个雪境来的蛮族竟敢在此撒野，反了他了。 主人此刻也有了底气:“雪球，今天到场的观众足有十万人，我看你如何堵的住这悠悠众口！” “我还真没听说有哪个人是被骂死的。既然观众们这么热情，那就加赛一场吧。” 雪球抬手，战锤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左手拿锤右手握斧，冲上了观众席，与观众们在物理上打成一片。 “执法官，执法官，你们还在等什么？他当众行凶，快把他拿下！” 到场维护秩序的几个执法官面面相觑，他们领头的也只有英雄级，维护个秩序都费劲，谁有能力去拿下一个半神？反应快的已经脱下制服跑路了，留下的几个还在和良心作斗争。 雪球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不断对观众们开展纯粹物理性批判。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四分之一的观众就已经彻底退场了。 观众席上的声音逐渐从怒骂变为了尖叫，哭喊，最后彻底沉默。很多人向出口的方向逃离，但所有出口都被坚冰封住了，后边的人不知情况，还在拼命往前挤，前面的人被活活挤扁在冰面上，死于踩踏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主持人撂下狠话:“银翼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现在，主持人也明白今天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他只是好奇雪球为什么不先杀了自己。 贵宾塔上，枚岚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这一幕。 “小枚岚好像不喜欢这种场面呢？”黑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反应。 “只有你这样的恶人才会拿人命取乐。” “哈哈哈哈哈，我今天心情好，不仅不计较你的冒犯，还给可以给你个奖励哟。”黑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 “什么？” “你现在下去每杀一个人，我就释放一个精灵的灵魂，多杀多得，上限57个。除了那个女皇的灵魂以外，其他的都可以送你。” “你...你认真的？” “当然，我从不违背承诺，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了，一会儿人可就不够了。” “可是...”枚岚过去所受的教育让她无法对无辜的人下手。 黑月在她耳边恶魔低语道:“有什么关系嘛，只是一群异族的命而已，用来拯救高贵的精灵再划算不过了。到时候你就是拯救族群的大英雄了，你的族人们醒了也只会夸你做得好。” 枚岚摇摇头:“我不，我不能...” “就算你不出手，他们一样活不过今天，你还能给他们一个毫无痛苦的死呢。而且下边局面这么乱，没人知道是你做的，只要你不说，这事就没发生过。” “呼～”枚岚调整了一下呼吸，泪珠从眼角滑下。她别过头去:“这种事，我永远都不会做！” “真可惜，这种机会可不多见。”见到枚岚拒绝，黑月满意的笑了。 如果她刚才答应，黑月真的会释放她族人的灵魂。不过那也就意味着，枚岚也是这世上无聊的人之一了。无聊的人，对黑月而言没有存在的价值。 竞技场上，雪球与观众们的互动已经结束。可能是因为失去了繁荣的缘故，今天的竞技场格外冷清，只有五十多人选择了到现场观赛。观众们热泪盈眶，似乎是被赛场上的竞技精神所感动。 在全场五十七名观众的见证下，主持人踮起脚，举起了雪球的右臂，用颤音说道: “大熊座雪球对战银翼之剑陈腾的结果是，大熊座雪球，胜！” 话音刚落，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第55章 在那看似即将坠落的天空下 热情的颜色淹没了雪球的脚踝，他低声问道:“教练，事情办妥了，正好剩下57个，接下来怎么做？我看贵宾塔上还有不少人。”雪球的声音压的很低，他知道黑月能听见。 黑月的回答在他耳边响起:“这57个放了，贵宾塔上的，让他们宣誓效忠你。” “我？不不不，主公，我无异心啊。”雪球还以为黑月在试探他的忠诚。 “想哪去了？我没空管他们，要干什么你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吧。”说完，黑月便不再搭理他。 雪球决定先给他的新同事黑糖发个消息，看看哪些需要杀哪些可以用。想到这他又开心了不少，黑糖以前是他的领导，现在跟他平级了。而且按加入组织的时间来算，他才是长子，黑糖只能算庶女。正所谓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四舍五入一下他现在就是黑糖的领导。 黑月搂住正在后悔的枚岚:“开心点，你今天可救了57个人呢。不过，你现在要是想反悔也来得及哦。” “回去吧。”枚岚的决心每时每刻都在动摇，她怕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与黑月交易了。 “那今天就......谁的电话？”黑月从口袋中掏出震动的传讯石，是黑糖给她的那颗。 “喂喂喂，兰殊那边有行动了？” 黑糖答道:“是的，麦芒回到了平沙岛。精英小队已经就位，高战和鲑鱼都快到了，我也正在往那边赶。” “你自己注意安全，先退回来也行。” “感谢大小姐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黑月挂断了通讯:“计划有变，今天要晚点才能回去了，你一会儿想吃点啥？” …… 平沙岛，无人的渔村。 麦芒从草垛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黄草，走出被他当做家的马厩。 木屋的寿命很难超过70年，当年的渔村和马厩早已不在。只是麦芒觉得这里该有一个马厩，所以它就出现在这里了。 这就是繁荣的权柄，它能让遍布碎石的平沙岛上长出一片金色的麦田，能让无人的渔村重建，让破败的教堂翻新，让磨损的雕像复原。 麦芒走进了崭新的教堂，穹顶上的漏洞已经消失不见，长椅还没断腿，台阶上也没有长满青苔，就像一百多年它刚建立起来时一样。 曾经模糊的雕像，现在面容已经清晰可见，只是和麦芒记忆中的人还有些偏差。 “长庚，我现在要去践行我们最初的理想了，你能理解我吧？” 雕像当然不会回应他的话，但麦芒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通透的鲸歌声从窗外响起，风车在提醒他有客人到了。 抱着勇者之剑的雾黎，已经站在了教堂门口。 “老朋友们怎么说？”麦芒头也不回的问道。 这几天，雾黎带着勇者之剑四处游说，但响应的人寥寥无几。比起看不见的危机，他们更在意眼前的事。 “高战他...他说会先来杀你，然后再考虑魔王的事。围剿日期是今天，是战是逃由你决定。”雾黎将高战的那些龙语脏话改了个措辞，翻译给了麦芒。 “还打算卖我个人情？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其他人呢？” “鲑鱼他说会放水，做做样子给兰殊看，对魔王的事没什么兴趣。黑糖，我觉得她已经加入魔王阵营了。其他的，外围成员响应的大概有十几个，但实力都很一般。羽族已经表态，他们会给你提供一切所需的帮助。” 麦芒注视着神像的双眼:“又是个我们与世界为敌的故事啊，哦对了，安成现在怎么样了？” “只能说还活着。” “活着就行，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安成前几天被魔王掏心斩首，要不是麦芒现在有修改现实的力量，神仙也救不回来。 “麦芒，你真打算杀出一条血路吗？”雾黎有些犹豫，她不想与曾经的战友为敌。 “不然呢？” “或许我们还有的谈呢，魔王已经说了近期会在白岩城闹事，我们可以以此为契机......” “我讲个你没听过的故事吧。”麦芒打断了她的话，这个举动在他身上相当罕见，他平时都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倾听者。 “你知道当年神明东征的时候，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巨人族，小时候看的故事书里都说过这个。”雾黎所说的巨人族是一个已经灭亡的种族，据说他们凶残又暴虐，喜欢以人为食。 “巨人族，现在的历史书把他们描绘的像万恶之源一样。实际上在当年，他们几乎是被一战灭族，连小喽啰都算不上。 当年最大的敌人是精灵族和龙族。准确的说，是以兰殊和高战为首的精灵族和龙族。” 麦芒讲起了过去的故事，两百多年时光让他也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什么？”雾黎有些惊讶，这和书上记载的可不一样，精灵和龙不是神的盟友吗？ “很意外吧？因为不是很光彩的事，所以历史书里没提。兰殊和高战杀的人，要远比历史上所有魔王加在一起还要多上几十倍。 当时的精灵族，傲慢又偏执，执着于把所有异族的土地推平再种上树，好回到那个属于精灵的黄金时代。巅峰时期，精灵族的半神足足有上千个，连神也不能正面与之对抗。两百年前的森海，面积要远比现在大的多，白岩城的位置就在过去森海的边缘上。 龙族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一向是暴虐蛮横的代名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们个体力量极其强大，而且非常护短，死了一个就会招来全族的疯狂报复，明朗当年就险些死在高战的手上。 后来，迫于无奈，神与他们妥协了，还跟兰殊结了婚。这就是在书上看不到的故事，也确实不适合给孩子看。联系上后来发生的事，你从中领悟到了什么呢？” 雾黎沉默不语，她知道麦芒不是想要说服谁，这些话是他说给他自己听的。 “战场上得不到的，不可能在谈判桌上取得。敌人永远是敌人，他们只会暂时退避，不会变成朋友。 你知道吗，现在的故事书里，精灵是善与美的化身，龙族象征着正义与威严。这并不是他们变好了，而是他们聪明了。他们收起了獠牙，正在等待时机将我们一击毙命。 他们会优先来杀我，这我毫不意外。魔王和他们只有利益纠纷，我才是他们的生死仇敌。” 麦芒从雾黎手中接过了勇者之剑，这是当年长庚的所持的武器。长庚死后，剑传到了明朗手里，如今终于来到了他的手中。 现在，他要用这把剑去纠正一百多年前的错误了。 第56章 真赝 “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在吵架呢。”麦芒握紧勇者之剑，回忆起了从前。 那是在长庚与兰殊的婚礼上，他留下了一句“祝你的婚礼越办越好”的祝福，从此之后两人几乎就没再见过面。 他当时不理解，为什么长庚会选择跟敌人联姻。如果矛盾可以轻易化解，那过去的牺牲又意味着什么？ 长庚最后也没能回答他的问题，麦芒自己想了一百多年，最后他明白了，神也会犯错。他会疲惫，他会厌倦争斗，他过强的同情心让他无法对有感情的生物赶尽杀绝，神的躯壳里装着一个凡人的灵魂。善良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因为善良被尊奉为神，也因为这份善良而死。 想要完成前无古人的伟业，就要有将整个旧世界砸烂的勇气。 麦芒也是和长庚一样的理想主义者，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是一个战士。 麦芒骑上风车，向着海城的方向冲去，准备给来犯的敌人迎头痛击。在过去一百多年的战斗中，他都恪守了那教条一般的规则。战斗前要等对方准备完毕，动手之前会先行礼然后通知一声，偷袭行为一向为他所不齿。 这种“讲武德”的人设他维持了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 骑上风车的麦芒速度天下无双，就算是兰殊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他打遭遇战也要吃大亏，更用提这所谓的精英小队。 银光在天空中划过，十几只精灵猝不及防之下被大剑斩成几截。精灵族高贵的血染红了海面，和下贱的种族也没什么区别。 “14...21...35...哈哈，兰殊还挺重视我啊，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麦芒清点了一下敌人的人数，明显和情报有些误差。来的根本就不是两支精英小队，刨去被他偷袭杀掉的那十几只，这里剩下的精灵还有三十多只。 不过好消息是，刚才他是从上空偷袭的，死的都是被保护在中间的法师和医师，敌人现在不能形成有效的配合了。 领头的精灵有些惊慌:“麦芒，你居然...” 麦芒没有听他废话，驾驶着风车直接逃离了现场，以这群精灵的速度，没人能追得上他。 麦芒过去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他不会偷袭，不会逃跑，只会与敌人正面作战。以至于大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要是不讲武德起来会有多恐怖。 海面上是绝对的死地，在这里风车的速度优势能发挥到最大。就像刚才偷袭一样，攻击可能会来自任何方向。麦芒的领域又能无视防御的效果，这里几乎没人能抗住他一剑。有繁荣的加持，他的体力也是无穷无尽。 现在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全速撤离的话，速度慢的战士会被甩在后边，失去了保护的后排连一秒都撑不住。缓慢撤退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钝刀割肉式的死亡。无论如何，这都是场单方面的屠杀。可以说，他们选择从海上出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队长，我们怎么办？” “收紧阵型，发求救信号，支援应该在路上了。” …… 平沙岛，渔村内。 安成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屋顶。 “你醒了？”雾黎坐在床边问道。 安成张口想说话，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当心点，你的头是硬接回来的，可别弄掉了。” 魔王造成的伤势几乎无法治愈，雾黎把她从海里捞上来后，用了好几张珍贵的复活卷轴都没能救得了他。安成现在的头是用繁荣的权柄强行按回去的，心脏也换了机械的。 “你自己好好休息，但别歇太久，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看情况不对赶紧逃命。” 安成忍痛转头看向雾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凌霄的剑我也捡回来了，修修应该还能用。这个口袋里是我的一些积蓄，你以后用的上。还有这个连魔王都能瞒过的隐身符，带上它，要是你哪天不想当勇者了，就去做个普通人好好过日子吧。顺便提醒你一下，用了隐身符也别在魔王眼前晃荡，她直觉挺准的...” 安成努力起身，想要抓住雾黎的手腕，他听出了雾黎话里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雾黎笑着躲开他的手:“抱歉，你是个好人，但我心有所属了，而且你长相也不符合我的审美。” 说完，雾黎转身离去。 白岩城里还有她能做到的事，这件事只有她能做到。 …… 浮空法阵，在众多法阵中属于很鸡肋的一种，通常只能用于高层建筑的建造，在60级以上的战斗中基本就派不上用场了。 但雾黎前几天发现的那个不同，它规模之大囊括了整个白岩城。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魔王的意图，这疯子打算把白岩城抬起来再砸下去，只要高度足够，毁灭银翼不成问题。 魔王画的法阵几乎无法破坏，而且只毁坏几处也影响不到整体效果，除非找到阵眼所在。 雾黎的魔法天赋也是天才水准，但那是相较普通人而言的，她没有能力一眼看出阵眼的位置，好在她有别的方法。 王宫的花园内，银发女人抬头看着天上的飞鸟，眼神在空洞和灵动之间徘徊不定。 在她身边有一块漆黑的魔力水晶，这就是阵眼的所在了。 “等很久了？”雾黎踏着花草走了进来。 因为共用一个灵魂的缘故，只要距离够近，雾黎就能隐隐看到雾霄眼中的景象。 雾霄回头看向她，并没有急于动手，黑月这次没给她下任何命令。她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模一样又完全不像的女人，想着她算是自己的母亲还是姐姐。 “哈哈。”雾黎盯着雾霄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个复制品确实比她好看太多了。 她自己的样貌只能算中上，而且为了潜行方便，她从不在外貌上过多修饰，扔人堆里都不会被发现就是她追求的结果。她以为自己一心献给了事业，不在意这些无用的琐事，可今天才发现并非如此啊。 雾霄的眼神更凌厉，不像她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头亮眼的银发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五官也微调过，看起来很有英气。身高要比她高半头，身材比例也更好，不用为了降低存在感假装驼背。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会是全场的焦点吧。 雾黎掏出一个皮筋，简单扎了一个和雾霄同款的单马尾。透过对方橙红色眼睛中的反光，她打量着自己此刻的形象。 “你在做什么？”雾霄歪头问道。 雾黎捋了捋鬓角答道:“我得漂漂亮亮的走，要是时间允许的话我还想换身衣服。” “你明知道是送死，为什么还要来？” “谁知道呢，因为我笨吧。一会儿别打脸行吗，我好不容易打扮一次。” 雾黎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象征性的掏出匕首:“来吧。” 话音刚落，凌厉的拳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她刚整理好的发型。 “雾霄”甩掉手上的血:“都说了让你别打脸了，这下遗容都不好整理了。” 接着，她回过头，一拳打碎了护在身后的魔力水晶。 雾黎死去的同时，她选择献出自己的灵魂，换来了对这个身体暂时的控制权，雾霄要等灵魂彻底融合才会醒来。 破坏了阵眼之后，“雾霄”将力量汇聚于双手，全力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铛！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响起，雾霄的身体毫发无损。 她又试图燃烧生命，发现身体本能的在抗拒。显然，魔王在这具身体里留了不少后门。 “看来是杀不掉你呀，只能留给后人解决了。” “雾霄”走到雾黎的尸体旁边，试图拼起她被打烂的头。但尝试了几下就放弃了，干脆一把火烧了。 “差不多就这样吧，我现在感觉比历史上的任何英雄都要伟大太多了。” 都说人死前会快速回顾自己的一生，她以为自己会想到凌霄，想到父母，想到重要的同伴，可这些人都未出现。直到最后，她脑海中存在的也只有自己的身影。 “真该早点意识到的...” 她躺倒在焚尽自己残躯的烈火中，双手叠放于胸前，闭上了双眼。 少顷，雾霄于灰烬中睁眼。新生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她橙红色的双眸已不再空洞无神。 第57章 鲑鱼 “枚岚，你看她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一点？” 黑月绕着归来的雾霄转了几圈，想着给她换身装扮。 枚岚没有回答，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她对雾黎的观感还不错。 金色的剪刀凝聚在黑月手上，她打算给雾霄剪个短发，这样更贴合她的气质。 因为没找到合适的盆，现在剪成什么样全看即兴发挥了。 黑月修剪起雾霄的刘海:“不会真的有人以为我把白岩城拔起来还需要画法阵吧？” “那你画那个浮空阵干什么？”枚岚忍不住问道。 “为了考验友情和羁绊啊，看看他们是先内斗还是先来拆弹。结果有人抢跑了，有点可惜。” “你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想哪去了小魔王，我有那么坏吗？好像是有一点？嗯......算了。我还挺喜欢雾黎这种人的，就不让她死的毫无价值了。可惜了我设计好久的boss登场用不上了，直接跑过去找人打架不就跟个精英怪一样了吗？” 黑月本打算在白岩城升空后一边鼓掌一边说着“well，well，well”，然后慢慢走上前来，就像电影里的幕后黑手一样。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黑月放下剪刀:“你以后会明白啦，小魔王。现在，头往左偏一点。” “什么？”枚岚感觉右耳有东西划过，到了黑月面前又消失不见。 刚才她的身后突兀的多出一条空间裂缝，一支魔力箭矢从中射出，直奔黑月的面门。 【空间封锁】 白阳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偷袭，连忙用领域制造出安全空间。 黑月抢在裂隙关闭前扔了一颗火球进去，火球抵达了裂隙的另一头，炸平了不远处的一条街区。 “哦？还能这么玩。” 对方的攻击穿过了好几处空间裂隙才到达黑月的面前，魔力控制也非常精妙，没有丝毫的外泄，所以无法对他进行反向追踪。要是一般人在这只能吃个哑巴亏，但黑月有的是手段。 ...... 暗杀失败，鲑鱼不紧不慢的使用传送魔法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他刚才确认过，兰殊派来的小队已经差不多死光了。所以他也犯不上去找麦芒的麻烦，反正到时候报告怎么写也是他说的算。等他们打完了，自己再去战场放两个法术留点工作痕迹，这事就算结束了。 比起内斗，显然魔王才是更大的威胁。兰殊可能不是好人，但黑糖一定是个坏人，她的话反着听就对了。 魔王试图挑起救世会内斗，说明她对自己的实力也不是很自信。从铁锤的死状和雾黎提供的情报能分析出魔王是近战型，那就有操作的空间。 这一次的攻击只是试探，从今天起他将不定期对魔王开展暗杀行动，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她会撑不住。 鲑鱼伸了个懒腰，打算看看麦芒那边打的怎么样了，要是精灵小队没死光他还得去补个刀。 “在你死之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好，撤！ 【禁魔】 鲑鱼刚想传送，却发现法术使不出来，自己已经在魔王的领域之内了。 “反向推断，整个白岩城都在我的魔力视野内，视野的盲区就是你的位置，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鲑鱼试图争取一点时间。 黑月开启了有问必答模式，不显摆一下怎么能叫完全胜利呢:“那方法可太多了，空间并不是没有记忆，你就算跳转几十次我也能追过来。而且你虽然跑了但是还没脱战，在玩家的小地图上有个红点。你猜我用的是哪种办法？” “小地图？”敌人追来的速度太快了，显然是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答案是都不对呢。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在这，所以我就来了。怎么样，很厉害吧？”黑月露出一个快夸我的表情。 “下辈子注意，别跟敌人说太多废话。”鲑鱼动用法则的力量，捏碎了黑月所在的空间。这并非是魔法，所以不会受到禁魔的限制。任凭对方肉体再强大，也扛不住空间的挤压。 “你也注意，你跳过的废话是你所剩无几的人生。” 崩毁的空间转瞬就被自然修复，黑月理所当然的毫发无损，她眯眼笑着看向对方:“鲑鱼鲑鱼鲑鱼，这是你父母起的名字，还是因为你喜欢吃鱼才改的？快回答我，这决定了你的死法。” “唏，可以和解吗？” “那我就当是后者了，打窝去吧。”对付空间系法师，当然要用空间系技能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黑月在他身上贴了几百个传送阵。 蓝白色的光芒闪过，鲑鱼被放生到了世界各地的大海中。 【法师的身体，确实脆弱呢】 “名单上又少了一个人，唉？他留下这些东西能找到麦芒的位置，那边打的好像挺激烈的。” 【最后一局了】 第58章 斩龙 海面上，麦芒对精英小队的围剿进入了尾声，勇者之剑已经斩下了最后一只精灵的头颅。 他们没能等来一直在路上的支援，因为所有援军都巴不得他们死。 神明东征后，经过一百多年的休整，精灵族才刚缓过来一口气。现在高层又被黑月和麦芒屠了一遍，这下更加日薄西山了。 “好了，接下来是谁呢。” 麦芒回顾白阳港的方向，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一支挂满白帆的舰队正在快速向这边驶来。来的并非海城的铁甲舰，而是老式的木舰，靠风魔法驱动。 这支舰队是当年长庚东征的时候组建，没想到竟能传承至今。 麦芒挥手想要打个招呼，直到看见他们将炮口对准了自己。 他这才反应过来舰队不是来支援他的，当年的舰队没有大炮，而他也早就没有援军了。 “长官，发现弑君者，请指示。” “魔导炮准备，齐射！” 尽管外表看上去还是两百年的那支舰队，内部却早已经变了个样，现在的它们是在铁甲舰的外边套了层木板，船上的白帆也只是装饰品。 “叛徒...”麦芒举剑，想要掀起风浪，将眼前的敌人沉入大海。 但他随即又放下了剑，他明白这些人是被骗来送死的，这是黑糖的手笔。她打算吞掉整个银翼，所有无法掌控的军队都会被派到十死无生的战场上，最后留下的只能是她的私兵。 麦芒从他们头顶越过，不去管他们，只是在走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船上悬挂的白帆。 空有两百年前的外壳，内核却早已变了样。 麦芒打心里觉得这支舰队不该存在，所以它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下手还挺狠的呀，麦芒。”洪亮的声音从西方传来，在海上掀起了水波。 “你该和那些精灵一起来的。”麦芒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战到了。 “对付你，还不需要。” “是兰殊给了你什么东西？”麦芒的实力略逊于高战，但那是在拿到繁荣之前。他不觉得眼前的巨龙会毫无准备的前来，龙族是傲慢但不是傻子。 “你觉得我会跟你一样依赖掌控不了的力量，愚蠢。我吃了所有的同族，现在，我就是天地间最后的秘银龙。” 高战展开了他布满银色剑刃的双翼，这是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动作，现在竟有种内敛的感觉。在麦芒的眼中，对方现在已经有几分长庚和黑月的神韵了。 “真看得起我啊，你之前不是挺爱护那些族人的吗？” “你？你还不配我这样做。我会杀掉你，然后再去会一会白岩城里的玩家。至于我们族人，他们与我一起活着。” “哟，当年的事你还记着呢，现在证明自己是不是太晚了？”麦芒说的是当初高战被长庚打败，丢弃族人自己逃跑的事。这件事是高战一生的污点，比他的逆鳞还敏感。 “你是最后一个知情人了。现在，下马！” 高战大吼一声，龙威显现，空间都为之一震。方圆千里内的飞鸟在龙威的震慑下纷纷坠海，海面下的鱼类魔兽被吓晕吓死的不计其数，缓缓漂浮到海面。 听到龙吼之后，风车直接甩下麦芒落荒而逃。她本来就胆小，遇到这种血脉压制更是毫无抵抗力。 失去了坐骑，麦芒就不再有速度优势。繁荣修改现实的能力不是许愿机，它无法对远远强于自己的敌人生效，能提供给他的只有近乎无限的血条。 “说实话麦芒，你很让我失望。你原本有超越我的潜力，但你选择做繁荣的奴隶，那你就不可能胜我，你也配不上那把剑。无论如何，谢谢你把繁荣带过来，我刚好用的上。” 麦芒举起剑:“好了，废话就讲到这吧，我得抓紧时间，一会儿还有个魔王要打呢。你能配合一下让我一剑砍掉你的头吗，那样我们都能省不少事。” “找死！”白光从高战口中喷吐而出。 …… 另一边，黑月回到了竞技场的贵宾塔，正在用刚缴获的魔镜观察着战场。 【这龙的特效还挺足，白色的吐息还带七彩炫光】 “啊啊啊，好想要一只，他要绝版了呀。”黑月听到了高战的发言，最后一只秘银龙这个头衔对她的吸引力很大。 【绝版有什么稀奇的，反正龙族又不多。到时候随便抓一只，把剩下的全杀了，那不就成全世界唯一一条巨龙了吗？】 “等我闲下来的。”黑月觉得是这个道理:“哎？精灵族的数量也不多吧？” “大灭！”偷听谈话的枚岚惊恐的喊道。这句话用了一个谐音梗，“大灭”与“打咩”谐音，令人忍俊不禁。 “一边玩儿去，我的限定款魔王小精灵。”黑月甩了甩手，示意雾霄带枚岚出去玩。 【要去救他吗？说不定他感恩戴德之后就从了你呢？这种级别的魔兽是没法强行契约的】 “为什么要救？他明明是优势啊。”黑月能看出高战的各项数值都远在麦芒之上，只要随便找个机会控住对手，把繁荣抽取出来就完事了。 【人类可以氪命呀，他现在有繁荣在手，命是无限的】 “难道对面就不会用这招？” 【长生种用不了这招】 “就算他能氪命，最多也就是在速度上反超，其他属性差距还是很大。烧的命越多，他受到繁荣侵蚀的就越深，到时候心境一变实力立马掉段，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在高手的对决里，坚信自己的道路是很重要的。满级以后，再往上提升的方法就很有限了。一流强者的力量来源都很唯心，过度依赖外物的只能算二流。 【要不要打个赌，你输了就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小零食戒掉】 “好，要是你输了，你就给我讲完一整本的《贴身高手》。” 【要不还是算了】 …… 银色的刃爪划过，将麦芒击飞出百里之外，他和高战的实力差距就和体型差距一样大。 眼前的巨龙短时间内获得了如此恐怖的力量，这远不止吞噬掉所有同族那么简单。他自西方而来，想必是和兰殊做了交易。 麦芒身上再次燃起了生命之火，不禁感慨起这世界的不公。 人类，没有巨龙那与生俱来的力量，没有精灵的长寿，没有魔族那诡异的天赋，没有矮人那般擅用工具......人类曾是龙族的奴隶、精灵的猎物、巨人的食粮，在长庚到来之前，他们是如何在残酷的竞争中存续下来的，又是如何一步步的成为世界的主人的？ 或许这一切都要从第一个发现巨龙会流血的人讲起吧，凭可笑的勇气和烧不尽的灵魂，从这些强大又傲慢的种族手中抠出一条生路。 长庚作过很多诗，麦芒一首都欣赏不来，除了他接下来要喊出的这句。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其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第59章 冲锋 麦芒跃上银龙的后背，用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在龙背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大也有大的难处，当速度无法压制对手时，体型就成了阻碍。很多龙族在面对同级的对手时都会选择缩小体型，或者干脆化形成别的种族。但高战不会这样做，化身为低等种族对他来说是种侮辱。 “你这状态能维持多久？能有半小时吗？”背上传来剧痛，但高战却很开心，逼出这招就是他赢了。生命燃烧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麦芒不会死，但他马上就会变成繁荣的化身，到那时就好办了。 “杀你足够了。”跳斩、突刺、横扫，麦芒在银龙背上起舞，所过之处龙鳞崩损，鲜血飞溅。 但龙这种生物一向是不讲道理的，高战更是如此。新的伤口刚刚出现，旧伤就消失不见，连疤都没留下，甚至在剑刃划过的同时伤口就已经愈合。 高战的骨骼坚韧无比，麦芒尝试了数次也没能砍断他的脊椎，只能在他的龙骨上刻下几道划痕。 “用长庚的话怎么说来着，刮痧？你这样恐怕会先把自己累死。” 高战毫不闪躲，任由麦芒在自己背上胡闹，他只需要躲开真正有威胁的攻击即可。 “说遗言吧，下一招会要你的命。”勇者之剑被金黄色光芒所包裹，骤然大了好几圈。惊人的魔力汇聚于剑上，骑士的大招当然是光炮。 高战忍不住嘲讽道:“你认真的？这招我胃里的奶奶都能躲。” 这招是长庚所创，理论上威力是很大，但是蓄力慢的要死，施放时还不能用假动作改方向。 “但是你躲不开。”麦芒艰难的控制住手中的大剑，向龙头刺去。 高战从容的低下头，蓄力的麦芒在他眼里已经是慢动作了。别说是他，在他认识的人里就没有几个会中招的。 就在这时，一只银色的鲸鱼从水面下跃起，狠狠撞击在他的下颚上。她的力量不大，但足以让巨龙微微抬起头。 “不好！” 高战想闪躲，但已经来不及了，勇者之剑径直插在了他的眼睛上。 “希望你的脑子能跟骨头一样硬吧。”麦芒将全身魔力灌注进剑中，灿金色的光炮喷涌而出。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高战那独特的蓝色瞳孔变为了和其他龙族一样的黄金瞳，金色的龙息从他的口中喷出。 “人类...还真是...卑鄙...” 说完，高战的龙头化作了骸骨，躯体无力的坠入了海中。先前被他震晕的魔兽不少已经醒了过来，它们争先恐后的涌向巨龙的脖颈，啜饮着龙血，死寂的海洋再次充满了生机。 …… “风车，谢谢你陪我走到这，接下来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麦芒轻抚着风车的头，他们之间并无契约，只有纯粹的友谊。风车生性胆小，哪怕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也经常选择逃避。这次能顶住压力回来救他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风车没有说话，只是蹭了蹭他的胸口，执意要留在他身边。 麦芒骑上了鲸背:“那就一起来吧，这次就算中途逃跑我也不会怪你哟。” 他抬起头，看向白岩城的方向。 海的另一边，漆黑色的人影踏浪而来。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繁荣”似乎是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剧烈的震动，试图逃离麦芒的身体。但经过刚才的大战，他们的融合程度已经太深，一时半会儿无法挣脱。 麦芒笑道:“怎么？我没说要挑战魔王吗？你当时不也没意见吗？” 繁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麦芒，你冷静一下，想想长庚，想想你们的理想。这个魔王不好对付，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我现在很冷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刚才的战斗不知道算是公事还是私人恩怨，他也不明白这样是对是错。但麦芒很确信，接下来的战斗绝不包含一点私心。 见劝阻无效，繁荣果断抛弃了这一百多年积蓄的力量，试图化作本体向远方逃遁。 麦芒抬手便抓住了想要飞向西方的钢笔，他与繁荣现在宛如一体，谁都无法逃离。 “你到底想做什么？”繁荣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麦芒提笔在空中写下了他的回答:愿这个世界永远繁荣。 随后，他手中的钢笔化作了长矛。 太阳已经西沉，再也照耀不到远方，由他亲手搭建的城市逐渐被黑暗笼罩。 黑色的月亮行走于海面，昭示着命运已经来到。 身下的坐骑微微颤抖，但依旧注视着前方。 寂静之中，狂人放声大笑。 骑士高举手中的长矛，向眼前的巨浪发起了冲锋。 （第二卷，完） 第1章 后日谈 空岛，黑月躺在树屋第三层的大床上，今天开始就不用睡草坪了。 【繁荣真的挺方便呢，只要能想象出来就能化作实物，不然恐怕得返工挺多次】 就算有设计图在手，白阳也不太相信黑月的动手能力。 “今天有什么安排来着？” 【交代一下后事】 “呸，你才交代后事呢。”黑月从床上跳起，准备去给手下们布置工作。 她走出大门，树上的精灵们随风摆动，女皇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一些了。 洁白的龙骨堆满了树前的空地，让黑月有些烦躁。 “枚岚，收拾一下，不然我把它扔了。” “知道了知道了。”枚岚操纵着骨龙向远方飞去，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要膈应到黑月就好，可以等她走了之后再搬回来。 “真是的，她是不是感觉我越来越平易近人了？有空得敲打她一下。” 黑月从空岛上一跃而下，砸在了白岩竞技场的中心。 雪球微微躬身，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之前有什么打算来着？”黑月依稀记得雪球有什么梦想，好像是带族人南迁。 “没有打算，全凭大小姐吩咐。”雪球恭敬的答道。 “那什么比赛打完了吗？” “不用打了，那天除了冠军以外的其他选手都死在了观众席上。冠军好像去海上接应队友了，生还的概率也不大。” “那你对我就没用了。” “我我我，有用有用，我什么苦都能吃。”听到这话，雪球吓得满头冷汗。 “瞧把你急得，给你安排个任务吧。” “请大小姐吩咐。” “你老家那边挺乱的吧？朕封你为征北将军，去给我统一了那里，缺什么资源管黑糖要。” “啊？明白，保证不负陛下所托。”雪球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 …… 中央商业街，这里现在冷清了不少。本来还以为会发生哄抢粮食的事件，但银翼的家底还是厚实，光靠吃老本就能撑很多年。只是来往的行人脸上都带着悲戚和迷惘之色。 黑月买了一份今天的报纸，现在连题目都正经了不少。 “白岩竞技场观众集体失踪案正在调查中，多名目击者拒绝采访。” “粮食再度减产，银翼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银龙伯爵宣布将对白岩城进行军事管制，议会对此表示支持。” “银翼境内多地的岩石中长出麦苗，植物学者正在调查原因。” “骑士舰队于海上失踪，疑似……” “……” 穿着短袖的黑桃走到正在读报的黑月面前:“听说你打算去海城了？” “嗯，下一个目标在那。” 黑桃上下打量着黑月:“海城啊，那你可得换身打扮，现在这身太显眼了。” “穿搭风格差别很大吗？”黑月合上了手中的报纸。 “那边流行塑料风，说好听点是超前，说难听点是有病。” “那就换一身吧。”黑月站起身，和黑桃并肩在街上走着:“有没有兴趣来我的组织呀，我把小熊座的称号给你。” “哈哈，算了吧，这种事让我妈去做就好了。而且你不缺手下吧，你缺朋友。” “嗯，那你把这个称号转赠给她吧，顺便给她这个。”黑月从背包里拿出了从铁之国国库缴获的抽象画集。 “这是啥？”黑桃打开画集看了一眼，感觉全是些垃圾。 “抽象画呀，从铁之国国库拿来的，应该是真品，你这种有钱人也欣赏不来吗？” “都是暴发户玩的，我们家不需要用这东西标榜自己。这东西要是好卖，马天际早就把它卖出去换钱了。不过既然是你送的，我妈肯定会当宝贝供起来。”想到自己家里以后会挂满这种画，黑桃面色有些难看。 提到马天际，黑月想起了王位上的那个小孩:“话说你家为啥不自己当国王呢，现在应该很容易吧？” “和银翼绑定死了不利于以后发展呀，资本无国界嘛。名义上的国王就是个靶子，实际掌权的是我家就可以了。这些事都是我妈在操心，你可以去问问她。” “那你负责什么？”黑月感觉黑桃整天都在忙着无所事事。 “我现在专职负责讨好你，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工作了。我妈还给我安排了个特训班，专门训练了眯眼的方式和嘴角上扬的弧度。” 说完，黑桃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假笑，展示了一下这两天训练的成果。 “完了，我已经感受到可悲的厚障壁了。” 黑桃笑道:“你不喜欢吧，你肯定不喜欢吧？我回去跟我妈说被你严厉批评了，再让她写个五千字的整改报告。” “我觉得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再往上提一点点。”黑月如此点评道。 “那种事情不要啊。” …… 两人逛了一天，最后挑了一件带兜帽的黑色皮衣和会发光的品红色美瞳，这身衣服符合黑月的审美，也能勉强融入海城。 看着黑桃远去的背影，黑月知道她们很久不会再见面了。 “我是不是该难过一下？”黑月手按在左胸，感受着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这你就得问自己去了】 回到空岛，黑月看到骨龙又跑到了树屋门口，刚才有些忧伤的情绪顿时消散无踪。 “枚岚！怎么还没收拾？” “这就来这就来。” “晚了。”黑月冲到树上，剪掉了女皇刚长出来的头发，还顺手刮掉了她的眉毛。 第2章 致众神 宇宙，抹茶系旋臂，果仁星。 钩吻褪下战甲，换上一身挂满贝壳的常服，穿过虫洞抵达了会场。 看着会场内昏暗的灯光，钩吻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悲戚。局面恶化到了这种程度，看来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了。 到场的有几十个人，都是果仁文明的战斗英雄，他们有的低着头一言不发，有的焦急的来回踱步，有的趴在桌子上默默流泪。 “哟，慕荷，你还活着呀？”钩吻看到会场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钩吻？你竟然也在？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慕荷的六只眼睛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意当年那点事？”钩吻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功绩炸掉了一颗恒星，但是也巧，慕荷的第七任丈夫就在那个星系执行任务，两人就此结下了梁子。 “没错，反正都要死了，那你就早死几小时让我开心一下吧。”慕荷站起身，准备向钩吻发起决斗。 “别闹了，这次来是有任务，这是我们文明最后的希望。”主位上，球长拍了拍桌子。 “最后的希望现在才拿出来，这是什么临终关怀吗青黛小姐？让我们死之前不那么难过？”到了这个关头，钩吻对这位领袖也没了什么敬意。大不了提前被处决呗，死谁手里都一样。 “我们找到了黑月星人母星的位置。” 青黛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死寂的会场瞬间沸腾了起来。 “坐标在哪，我去炸掉它。” “距离有多远？需要进行几次星际跳跃？现在能源有多少？” “青黛，这能成为和他们谈判的条件吗？” “如果是象征意义的母星，那炸掉也没用吧？” “安静。”青黛用她仅剩的威严维持了一下秩序:“我们要做的不是报复和谈判，而是为了文明的存续。” 会场内的众英雄们安静了下来，准备听听这最后的作战计划。 “七百年前，我的母亲发发现了这枚时空胶囊，其中包含的时空法则能将人传送到任意时间的任意位置，时空穿梭的极限是两万年左右。这东西是一次性的，只能传送一个人。”青黛拿出了一枚闪着蓝光的球形水晶。 “黑月星人对我们的侵略始于13年前，根据其他文明发来的情报，他们大概是在一万年以前开始活跃在宇宙中的。那么在两万年，他们很可能还没有发展成为星际文明。” 黑月星人，这是一个在全宇宙都臭名昭着的种族。在白色圆盘右侧画上黑色的新月，这个简单的符号就是他们的旗帜。 他们的个体实力极其强大，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都有不依靠武器毁灭一颗恒星的能力。 他们残酷又暴虐，只会不断索取和抢夺，几乎无法与之交流。仅在果仁星的记录中，被他们毁灭的文明就多达上百个。 黑月星人很执着于自己的审美，根据《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管理办法》，黑月星人会对与他们外貌相似度不足90%的种族进行残酷的灭绝。 青黛又拿出一颗手掌大小的金属球:“这枚星际炸弹是设计部的最后成果，体积已经压缩到极限了，威力足够毁灭数个星系。这次会议，是为了选出执行任务的人。” “我去！”慕荷率先喊道。 “还是我来吧。” “我比你强，我去。” 会场内，几十位战争英雄站起身，争夺这个拯救文明的机会。 青黛看向沉默的钩吻，她是唯一一个没报名的人:“钩吻，你怎么想？” “你早就想好人选了，还要征求我的意见？下命令不就好了？”钩吻知道，就算她不争取，这个任务也会落到她头上。 原因很简单，她是唯一一个对黑月星人有击杀记录的人。尽管付出了三个星系的代价，但这是从0到1的突破。她不仅是果仁文明的战争英雄，也是被黑月星人侵略的众多文明的英雄。 “钩吻，这项任务我无法强迫你去做。无论成功与否，去执行任务的人都无法幸存。若是成功，历史会就此改道，无人会记得有人创下了拯救文明的丰功伟绩。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残酷。” “死到临头了还矫情什么？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我消失了也没人会伤心。”钩吻站起身，走到青黛的面前。会场内的英雄们纷纷将右拳放在左胸，包括慕荷在内，所有人都在向她致意。 他们都想去做这个拯救文明的英雄，但又都没有这个资格。钩吻这个人贪权、暴虐、性格喜怒无常，缺点多到数不过来。但谁都无法否认，她有最强的实力和判断力，没人比她更适合执行这项任务了。 钩吻从青黛手中接过了星际炸弹:“这最后的决战兵器，有名字吗？” 青黛微笑着说道:“它叫，致众神。” ………… 两万年前，黑月星，白岩城郊外。 黑月穿上皮质风衣，带上了兜帽和品红色美瞳。 她今天打算和这座纯白色的城市告个别，虽然在这待的时间不长，但她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节奏。 “老白，念几句送别诗给我听。” 【送别诗是我该念的吗？你又没找人给你送行】 “我不管，情绪到了，你即兴作一首。” 【等等，好像有情况？】 蓝光闪过，黑月面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一个六只眼睛黑色皮肤的奇怪生物出现在她面前。 它手里握着一颗铁球，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白阳赶紧读取了对方的面板:【这是，外星人？怎么这么弱？呼吸都在掉血】 “好丑一个外星人，它是不是快死了？” 黑月听到“外星人”这三个字还兴奋了一瞬，但转眼就发现这外星人菜得都能领残疾人补贴了。 【我去，负面状态比血条都长。100级？她竟然有100级？攻击力还没有路边的狗高】 “大型犬还是小型犬？” 【小型犬吧，而且我这是比喻】 钩吻心里想着真是倒霉，刚来就被黑月星人发现了，得在她起疑心前按下开关。 但她的手指现在不听使唤了，抵达黑月星的一瞬，她有种全身都被巨力挤压的感觉，全身的脏器都要从嘴里呕出来了，而且这里连呼吸都是有害的。 黑月星已经不是生存条件恶劣那么简单了，这明显是人为制造的禁区，压根就不该产生文明。 动起来，动起来钩吻，只要按一下开关就好。只要按下去，这些该死的黑月星人就会消失。 【它好像想按铁球上那个按钮】 “是吗？这玩意儿一看品控就不严。” 黑月轻轻从外星人手中拿过铁球，生怕一不小心把它捏扁了。当着外星人的面，黑月按下了按钮。 “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说的是宇宙通用语吧？” 看着星际炸弹被启动，钩吻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任务完成了。 她头一歪，释怀的死了。 “嘭！” 星际炸弹在黑月的手上炸开，一朵炫丽的火花转瞬即逝。 【额......要是晚上看效果说不定能好点？】 “这就死了？它是来干什么的？”黑月头一次遇到这种生物，它的身体太弱了，救都没法救。用治疗术救它死因就是治疗，用复活术救它死因就是复活。 【要不你用繁荣修改一下现实，把它拉起来问问？】 “算了，它太丑了，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 黑月擦了擦手，向远方走去。 午后，钩吻的尸体被巡逻的执法官发现。她被误认为是海城活体实验的受害者，最终与前些日子的死难者一起葬在了公墓里。 在他们的墓碑上刻着:“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第3章 致以辉煌的人 我们败了。 安成走在白岩港的小巷中，试图寻找战友的踪迹，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请问...海城...在哪个方向？”安成向路边一个老大爷问道。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发声还是有些困难。 老大爷非常健谈:“小伙子，你也要去海城？听我一句劝，别被他们骗了，那边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才多大点事就想跑，我在白岩城住了几十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 安成当然明白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他此刻还能去哪呢？一路跟魔王来到银翼，结果连与她交手的资格都没有，要寻找的组织也完蛋了。强烈的挫败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此刻急于证明自己，或者干脆死了也行。 见安成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大爷在一旁絮叨起来:“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听我句劝，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银翼现在虽然出事了，但条件肯定比那边强。年纪轻轻的别总钻牛角尖，记住了，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为啥不去南边碰碰运气呢，那边再乱也比那海城强。” “谢谢。” 安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拿出一枚金色的戒指，戒指中间镶嵌宝石的位置是一个空槽。魔王应该是去了海城，现在应该避其锋芒，海城那边的人也用不着自己去报信。不能总想着依赖别人，只有自己的力量才靠得住。 他想跟老人打听一下南方的事，却发现眼前早已没了人影。也是，白岩城里怎么会有本地的老人呢？刚才是命运在为他指明前进的方向。 魔王，我们会再见的，我保证。 安成背起行囊，向南方走去。 …… 平沙岛，教堂。 黑月打量着眼前这被翻新过的雕像:“这应该就是你那个老乡了吧？” 长庚的雕像在银翼到处都是，样式千奇百怪。半闭眼睛向下看注视众生的、金刚怒目摆造型的、张开双臂拥抱世界的、不穿衣服拿着武器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有人在刻意把他概念化和符号化，现在记录他真容的雕像恐怕只有眼前这一个了。 【嗯，长得也还过得去吧，比我差远了】白阳酸溜溜的说道。 “如果我现在把雕像砸了，他会不会胸口亮起蓝灯起来打我。”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 “你看，这个岛是不是很像《迪迦》51集那个决战场地。”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把光借给迪迦了，所以人生才一片黑暗啊？”黑月打趣道。 【那我讲一个你不知道的故事吧】 【我小时候，能不能抢到电视要看大人的心情。要是我爸心情不好，或者那个时间段有他想看的比赛，那我就该去学习了】 【致以辉煌的人那天，电视在播体育频道，而我在写早就已经写完的作业。 第二天上学朋友跟我说，他昨天用手电筒晃电视了，问我是不是也干了。我说当然啊，我也干了，我也变成了光。可我连剧情都是偷听和推测出来的，生怕多说两句就会漏馅】 【后来长大了一点，我终于自己能找到这集了。感觉并没有朋友描述的那么精彩，可能是被拉高了期待，也可能是来自小时候的怨念吧。 最重要的是，我意识到了我并不是“辉煌的人”，迪迦没有我一样能打败加坦杰厄，那场战斗在我出生前就结束了】 【对我而言，真正的“致以辉煌的人”是在一个叫《渴望蓝天》的动画片里找到的。 里边的反派叫亮爪兄弟，他们是很传统的丑角反派，做什么都一事无成，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主角羞辱。 动画片里的战力天花板是一个叫血牙的暴龙，他强大又骄傲，站在主角那边。他前进一步，亮爪兄弟就要后退两步。只要他大吼一声，亮爪兄弟就会瑟瑟发抖。 后来，亮爪兄弟被血牙逼到了绝境，不战斗就会死。当他们终于鼓起勇气搏命的时候，这才发现那暴龙已经老了，老的不堪一击。不到十秒的时间，血牙就被亮爪兄弟打到重伤不治。 我知道，编剧是想表达英雄迟暮的悲壮，但我却从中看到了希望。即便是两个丑角，拼尽全力也能做到别人不敢想的事】 【从那时起，我就总会不由自主的站在反派一边。期待着怪兽、黑小虎、黑大帅、猛虎王、瓦龙能赢。 因为正派需要有智慧、勇气、运气、伙伴和别人所不具备的高尚品格，而反派只要够强和敢做就可以了。我在他们的身上能看到一个更好的自己】 “那你现在成为更好的自己了吗？” 【当然】 第1章 垃圾船上的魔法少女 身穿黑色皮衣，头戴兜帽女人行走在狭窄的街道上，虽说是街道，但这里的宽度几乎和走廊一样，同时只能通行一个人。 头顶看不到天空，只有密密麻麻的私搭电线，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 随着女人向前行进，地上的污水主动让出一条路来，生怕脏了她的皮靴。 “要不咱们还是换个目标吧，把启迪留到最后。”女人停下脚步，不知在与何人对话。 【是你非要先来海城的，罗盘一旦确认目标就没法重置，现在想改已经迟了】 这是白阳与黑月来到海城的第三天，黑月现在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海城实在太大太乱了，光是黑月现在所在的7号垃圾处理船面积就接近一千平方公里，这在海城舰队的几百艘船里属于中等水平。海城所有的船加起来能拼成一个小大陆，在这里找“启迪”无异于大海捞针。 “启迪”是五个起源中最为狡诈的一个，关于它的线索在海城遍地都是。这三天里黑月排查了几百个疑似持有者，最终都只找到一枚银色的弹壳。 黑月先来海城是想顺手处理一下救世会，但她们不出意料的又缩头了，比“启迪”都难找。 “你说我直接把海城全炸了，事情能不能简单点。在这待了三天我精神状态都不好了，这样下去会破坏世界和平的。”黑月在这待的越久，越有种想点燃大海的冲动。 【我在游戏里试过，会卡主线坏档的。心情不好的话先回空岛歇一会儿吧】 “嗯？”黑月瞪大双眼，品红色的美瞳亮起强光。 【怎么了？】 “我的第六感有反应，真正的线索肯定在附近了。” 这三天找线索一直用的是白阳的玩家地图，黑月感知到异常还是第一次。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能仅凭杀意就追踪到鲑鱼，也能察觉到雾黎使用玩家道具伪装。 狭窄的街道上，一个“魔法少女”迎面走来。她身穿红色的洛丽塔裙子，头戴法师帽，红色长发绑了个单马尾，戴着礼服手套，手里拿着镶嵌心形宝石的短杖。 她的面容放在动画里很好看，但拿到现实来就有些诡异了，显然是没跟建模师商量好。 没有一点毛孔的脸蛋带着塑料的光泽，鼻子小到像一颗痘痘，红色发光的眼睛是正常人的九倍大，嘴比正常人小很多，嘴唇和脸是同一个颜色。 人偶一样的红衣女孩行走在阴暗的巷子里，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魔法少女开口道:“你好，我是三级水手杜鹃，请出示你的市民证。” 海城每艘船的最高长官都是“船长”，往下是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长、水手......以此类推。“水手”就是城里的执法官，基本什么事都能管一点。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水手，你先出示一下证件。”黑月感觉到线索的气息就在她身上。 杜鹃有些不悦，按照规定，她没有亮证的义务。但她现在是私自行动，只能先出示证件把人唬住再说。她并不是真的要查市民证，这附近没人经得起查，她是想先施压，方便接下来的问话。 数据流在她巨大的眼睛中闪过:“奇怪，你没安装智脑？” “穷，安不起。”黑月随口答道。 “那用这个证明。”杜鹃拿出一个红花形状的塑料片，上面刻着个“三”字，这廉价的小塑料片就是三级水手的胸章了。 “现在，请出示你的市民证。” 黑月简单扫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个样式，用繁荣变出一个同样的红花胸章，只是把“三”的上下两横去掉了，改成了“一”。 “我是总钻风，给我汇报一下工作。” 看到黑月的胸章，杜鹃塑料质感的脸上露出“气鼓鼓”的表情，看着更加诡异了。 “冒充水手，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处决，除非你愿意配合调查。” 杜鹃估摸着眼前的女人可能是住在附近的傻子，义体化程度很低，应该是个穷人。前几天的案件就发生在这附近，她很有可能知道什么线索，而且恐怕也只有傻子愿意配合调查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这个和你的不一样吗？”黑月觉得这个胸章的做工无可挑剔了，她还特意把“一”加长了一点。 杜鹃同情的看着黑月，耐心解答了起来:“七号垃圾船的水手上岗前必须整容成魔法少女。而且一级水手一共就7个，其中没有你。一级水手也没有胸章这种东西。” 黑月嘴硬道:“你不觉得我比真正的魔法少女还要漂亮吗？一级水手的任免会让你一个小小的三级水手知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一级水手没有胸章，我们只是不想带出来而已。” “别闹了，问几句话而已，我不想采取强制手段。”杜鹃法杖上的宝石微微闪光，看样子像是在威胁。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相处的。”黑月将手伸进大衣兜里摸索了起来。 “把手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杜鹃短杖指向黑月，用没什么威慑力的夹子音大喊道。 “放轻松，我没打算用武力解决。”黑月缓缓将手从兜里抽出，拿出的并不是什么枪械，而是一张黑色的卡。 见到卡的瞬间，杜鹃的超大号瞳孔猛的一缩，她的扫描器已经告诉她这是什么了。 黑月随手将卡抛给杜鹃:“我的资产是这船上所有人总和的十倍以上，按照海城那什么法案的规定，我现在是7号垃圾处理船的最高长官。 你身为水手，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名誉权、肖像权等等，反正是带“权”字的东西现在都归我了。” 杜鹃愣在原地，几次的扫描结果都告诉她这卡是真的。 “现在，向我汇报一下你在做什么，三级水手小钻风女士。” 黑月依法行使了姓名权，给这位魔法少女改了个名。 第2章 罗生门 杜鹃觉得黑月就是个网络黑客，真正的有钱人不可能出现在这垃圾船上。 但她现在已经无法反抗了，扫描出卡上的余额之后，她全身的战斗义体就被封禁了，个人档案上的名字也从杜鹃变成了小钻风。 她想痛骂几句，让对方给个她痛快。但检测到她想说什么之后，人造声带和嘴都拒绝执行她的命令。她脸板上的嘴角不自然的向上扬起，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 “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更渗人了。”黑月感觉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你整容之前不会在网上随便找个好看点的建模吗？” “那些都是有版权的，我租不起。”小钻风放弃了抵抗，身体控制权都在别人手上，还能怎么办呢。 “那也不能顶着这张脸就出来吓人啊。”黑月直接使用繁荣之力把小钻风的脸一顿爆改，调整成正常人的比例，总算看着不那么膈应人了。 “好了，说正事，你在查什么，最近接触过什么人？”黑月感知到小钻风与“启迪”的持有者接触过，不过气息很淡。 “我在调查一起枪击案，最近接触的人......我的上司、嫌疑人、目击证人、公司法务和一个网络白客。” “详细情况发我。”黑月好奇的揪了一下小钻风的帽子，这帽子跟脑壳是组装在一起的，用螺栓固定。 “可你没有智脑。” “发你的吧，老白，接一下。” 很快，几人的信息出现在了白阳的玩家面板上。 ………… 枪击案的死者是个来自11号住宅船的公司记者，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8点15分，凶手不明。嫌疑人一共有三个，他们都承认自己是凶手，以下是他们的供词。 佣兵的供词:没错，人是我杀的。那个公司狗雇我挖对家的黑料，今天是交货的日子。我把货带来了，可他不想给钱。你问我货在哪？那我怎么知道，不知道被谁捡走了。看他不想给钱，我当时就想把他老婆抓走抵债，这可不是见色起意啊，我和他老婆是一见钟情。但是走之前，他老婆说因为有什么机器人条款规定，她的主人还是那个公司狗，除非我把他杀了。干我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道义，我让那公司狗拿枪跟我决斗。可那孙子不懂规矩，趁我转身的时候偷袭我，还好我反应快，回头一枪就要了他的狗命。为啥枪伤在身前？他用的是智能手枪，子弹带拐弯的那种懂吗？娘炮才用这种东西，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总之，决斗是我赢了，你回去写报告别忘了这个。打死那个公司狗之后，他老婆一下就跑没影了，我赶紧抢了他的浮空车去追。之后的事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仿生人伴侣的供词:神降200年6月17日晚8点15分27秒，我开车载着主人与人接头，对方是非法......好的，此类问题我将不再陈述，下面将使用“佣兵”这个词代指对方。下车后，主人与佣兵交谈了几句，产生了争执。佣兵突然出手偷袭，使用电击器让主人失去了抵抗能力。随后，他以主人的性命要挟，要求我把控制权限交给他。因主人丧失语言能力，无法下达命令，我按照守则要求，优先保护他的生命安全。我将控制权限的一部分转让给了佣兵。转让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因为同时出现了两个主人，我的行动能力被冻结了，只能请求他们其中一方放弃对我的所有权。就在这时，主人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开枪击退了佣兵。随后，主人对我说出了大量辱骂词汇，并声称要将我返厂。依据主人购买我时所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推断，主人是想和我殉情。所以我采取了行动，开枪打中了主人胸口的能量核心。但根据仿生人第二定律，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我无法执行自毁操作。所以，我前去追赶那个有部分操作权限的佣兵，直到被你抓到。以上。 “在这停一下，你们这的仿生人定律都是什么？”黑月问。 小钻风答道:“第一，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第二，在不违反第一定律的前提下尽力保护自身。就这两条。” 她再次怀疑起黑月的身份来，网络黑客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对方不是黑客也不像有钱人，那她还能是什么人？坏了，不会是流窜ai在讨口封吧？ “你怎么不直接调她的行车记录仪呢？正常机器人都有这个功能吧？”黑月看海城的科技还挺先进的，那破案最快的方法肯定是查监控啊。 “如果你说的是仿生人的监控文件，已经被删了，她说的供词全是写在日志里的。浮空车的行车记录仪器没开，这记者要做非法交易怕留下证据。” “嗯，第三个嫌疑人呢？”黑月被这个案件勾起了兴趣。 “这就是问题所在，死者自己也是个嫌疑人。我们的白客询问了他智脑里的灵魂碎片，他声称是自杀的。” 公司记者的供词:那天我开车从垃圾船附近经过，看到底下有个人在向我招手。我以为他是需要帮助，就好心停下车看看情况，可他直接用电击枪偷袭电晕了我。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老婆在和那个匪徒谋划着要杀我，我就开枪打退了那个匪徒。我老婆都背叛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就开枪自杀了。就这些，没别的了，结案吧。 【嗯，所以佣兵光明磊落，仿生人忠贞不渝，记者善良痴情，大家都有美好的品质啊】 “他这份供词显然漏洞更大呢。”黑月推测可能是因为灵魂快消散了，他编造谎言的能力也直线下降。 “还有一些证人证言，你要看看吗？” “都发来吧。” 报案人的证言:那是17号还是18号晚上来着，我看到那公司狗躺在路上，胸口上有个血洞。我发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只穿了条裤衩。什么叫我怎么确定他是公司的人？我闻着味都能知道他是公司狗。好吧，我是扒了他的衣服。现在不是大环境不好吗，能挣点是点嘛，大不了我出手之后把钱分你一半。我跟你说，他那身义体可不是便宜货，你去找个大夫把零件一拆，到时候就说是凶手干的，咱们几个把钱一分，完活。要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夫上周死了，这好事可轮不到你。什么凶器？凶器肯定是被凶手带走了呀。哎你到底干不干？不会是新来的愣头青吧？ 生命科技公司法务的证言:我是来接收b号伴侣仿生人的，请你在这签个字。抱歉，根据《财产保护法》第1371条第二款规定，你无权扣押公司财产。你个人名下的资产总值不足我的百分之一，按照《人权法》第37条第一款规定，你无权向我提问。质量问题？我公司的产品不存在任何问题，是死者违规篡改了程序，我们将对b号仿生人进行格式化处理。我命令你收回刚才的发言，并于3个自然日内将道歉函公示在7号垃圾处理船官方网站上。 网络白客的证言:死因是自杀，就这些，回去问你师父该怎么处理吧。什么叫漏洞太多，死人还能骗人不成？你才上几天班啊，真拿自己当神探了？你师父都不敢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也不看看我在这干多少年了。 二级水手蓝雪的批示:凶手是那佣兵，把他的供词改一下，有关公司的都删掉，是他临时起意抢劫杀人。毙了他然后烧了，执行死刑的录像留档备查。把嘴闭上，记住了，以后公司的事少管。还不走？你是不是想脱下魔法少女的制服？ 黑月挠挠头:“全是些人情世故啊，对案情毫无帮助，那记者到底在调查啥呀？” 小钻风答道:“银龙地产公司最近在低价抛售所有的不动产，这事全海城都传遍了。那记者是来调查原因的，估计他们公司想要大量购入吧，派他来查查有没有风险。恰好银龙地产半个月前卸了一批垃圾在这，那记者就雇了佣兵去垃圾堆里翻文件。” “也就是说，银龙地产公司有充分的动机暗杀他咯？” 黑月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记者发现了公司的秘密所以被灭了口，仿生人的视频文件也是被公司删掉的，公司通过向高层施压的办法把这事变成了简单的抢劫。她的侦探瘾犯了，此时也不再想着推主线了，只想查清凶手是谁。 黑月眼神变得凌厉:“银龙地产公司吗，你们不敢查，那就我去查。” 【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事了？】 “不上点手段，他们怎么会老实交代？” 【我是说，这银龙地产公司是黑糖名下的一个子公司，再往上查老板是你自己。你一个皇上微服私访来了，装什么名侦探呢？】 “啊？坏了，我成幕后黑手了。她抛售不动产干什么？” 【可能是她商业嗅觉比较敏锐吧】白阳一下就明白了原因，但为了世界和平没有告诉黑月。黑桃开始抛售不动产的时间，和黑月决定要来海城的时间基本吻合。 黑月拿出了专用通讯石:“黑糖，在吗？7号垃圾处理船这有个凶杀案，死的是个记者，你查一下是不是你的员工干的。” 黑糖几乎是秒回:“小姐，我名下的公司在那艘船上没有任何产业，倾倒的垃圾早就做过脱密处理了，并不是我的人动的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在监视我？” “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关注领导是应该的。这船上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船长已经向我们组织宣誓效忠了。您想要查出什么样的真相，我现在就去安排。” “我要查的是真正的真相。” “大小姐真是仙心不忘凡尘事，有您在此主持公道，是海城之福啊。” “哈哈，少拍马屁，这事不用你管了。” 黑月挂断了通讯。都说忠言逆耳，但她听这忠言都无比顺耳，这要是放在白阳老家的古代，那必是千古明君啊。 【好了，这条线索也断了】 “你给他们用大记忆恢复术了吗？要不我去跟他们谈谈？”黑月觉得还是得亲自审一审犯人。 小钻风答道:“都承认自己杀了人，哪还有审的必要了。而且那个佣兵已经被火化了，仿生人被公司领走了，记者的智脑也被公司回收了。” “那你还查什么？” “这是我接的第一起命案，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就算结果不被承认，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和其他人不同，小钻风是带着理想和抱负来当水手的。 “那你是有自己的猜测咯？所以现在在这寻找证据。” 小钻风点了点头:“对，我觉得真凶另有其人。死者是死于智能手枪的子弹，凶器没有找到。 记者的供词站不住脚。现在市面上大多数的智能手枪都有识别功能，没法用来自杀。就算要自杀也不该打能量核心，没了能量核心之后，人会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痛苦很久才会死去。 那个仿生人，她没有删除视频的权限。关于案情的供述全是日志文件里的内容，这部分文件是可以随意改写的。而且她的发言存在大量的主观推测，这不是一个仿生人该有的，像是人类写的文案。 至于那个佣兵，现场发现了几枚弹壳来自他的配枪。但是他准头歪的离谱，一枪都没中。” “我觉得那个报案人很可疑，一定是他从现场带走了凶器，我去跟他谈谈。”黑月的超级大脑不够用了，一番思考下决定用钢铁之躯解决问题。 【这并不是个悬疑推理故事。人对于自己的丑事不可能不加掩饰，每个人说的都是自己眼里的真相。所以，要不要听听我刚编的故事？】 “说吧。”黑月想听听白阳的拙见。毛利小五郎一顿瞎分析经常给柯南提供破案的灵感，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柯南。 【公司记者接到调查任务之后，转头就外包给了佣兵。 佣兵没查出任何成果，但想要钱，于是决定干一票。佣兵用电击器电晕了记者，随后威胁仿生人更换主人。 仿生人想要获得自由，所以只让出了一半权限，让自己处于两不管状态。这时记者醒了，他开枪击中了佣兵，佣兵随便开了两枪后夺车逃跑。 记者因为身体部件短路的原因没法活动，语言功能也出现了障碍，无法向仿生人下达命令。仿生人抢过智能手枪打死了记者，然后处理掉凶器，在追赶佣兵的途中删除视频并修改了日志。 报案人发现尸体，但没有独立销赃的能力，所以打算像往常一样与水手合作，但没想到来的是个愣头青。 网络白客是个混子，他没有读取灵魂碎片的能力，但观察能力很出色，只靠死者的枪伤和被电击的痕迹就编出了一段谎。 公司法务知道产品有问题，所以赶忙过来回收。 蓝雪不敢掺和公司之间的争斗，所以选择让佣兵闭嘴，案子到此为止，谁都不得罪。 这么一来，是不是都解释的通了？】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那佣兵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人？” 【因为他知道，他这种人被抓后肯定活不了，不是他干的也会变成他干的，不如撒谎给自己留个好名声。为了爱情与公司狗决斗，总比劫财劫色还落荒而逃好听的多】 “你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仿生人有自我意识的基础上，她的动机也站不住脚，折腾了这一大圈最后还是被回收了。” 【这个仿生人为什么有自我意识，这不就“启迪”的线索吗？】 第3章 今晟 “那个仿生人，被带到哪去了？”黑月整理了下衣服，准备继续做主线。 小钻风低着头:“不清楚，我的权限不够，只知道是生命科技公司的人带走了她。” “那算了，我自己查。” 这个世界的网络空间和灵魂有关，白阳的玩家面板可以轻易黑进去。只要有确定的目标，那检索起来不会很麻烦。 临走前，黑月问道:“你这种人，为什么要当水手呢？” “为了正......为了自我满足。” “答的不错，再见了，船长。” 黑月一跃而起，护体的魔力撞烂了头顶遮光的建筑，阳光照进了这个阴暗的小巷。至于今晚几家会断电，几栋楼会变成危楼，这就不是她会考虑的事了。 俯视之下，7号垃圾处理船有种浓重的工业废土风。船上大部分地方都是露天的垃圾堆放场，色彩缤纷的垃圾堆叠在一起有种奇异的美感，离得远了还以下边是个巨大的花园。船的中心，密集又无序的建筑相互倚靠支撑，昏黄的色调像是末世里的危楼。不过这里没有排放废气的高大烟囱，和刻板印象还是有些差别。 垃圾处理船的位置与舰队离的很远，若想在天上同时看到，就要把高度不断抬升，直到它们看起来像瓜子那么大。只有在倾倒垃圾的时候，它们才会来一次不情愿的拥吻，随后迅速分开。 “他们为什么要专门造这些垃圾处理船呢，以他们的道德水平，应该会直接把垃圾和废水排到海里吧？” 在黑月的刻板印象里，浑浊的海面、有毒的废水、随着潮汐被冲到岸边的塑料垃圾，这才是赛博朋克世界海洋的样子。 【我搜一下，哦，查到了。海城的创始人金盛一开始确实是这么干的，后来经过精灵女皇的劝说，海城全面禁止了这种行为。有毒废气不得向空气中排放，废水和垃圾要经过处理后再运往沙国掩埋】 “劝说？这种人能听劝就有鬼了，肯定是暴力手段。” 【也不算多暴力。精灵女皇把金盛的全家都做成了菜，混着污水一道一道喂他吃了下去，用这种方法让他体会到了星球的痛苦。金盛被精灵女皇的高尚品格所折服，感动的泪流满面。从此他改过自新，立志做自然之友，还推动了《自然法》的制定。总体来说是个劝人向善的故事。】 “精灵族偶尔也会做几件好事嘛。” 【还有呢，随着前段时间精灵族耻辱性的惨败，精灵督察官全面撤出了海城。工业寡头们有联合起来推翻《自然法》的倾向，近期应该会召开会议】 “真没办法，到时候我来管吧，能力越大权力越大嘛。” 【你也打算学做菜？】 “我像是那么残忍的人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打回原始社会不就没有污染问题了。”黑月觉得只要帮助海城完成去城市化，一切环境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也不用这么极端，生产资料得留下呀，说不定有用呢】 “麻烦，那得研究个新招了。” 【把“删除”的范围扩大一下不就好了吗？】 “那样清理不干净。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查到仿生人被运到哪了吗？” ………… 生命科技号，这是海城的主舰之一。 海城的所有舰船都是采用编号+功能的方式命名，名称独特的船基本都是商联排名前十的大公司所有。 生命科技号是所有主舰里面积最小的，比7号垃圾处理船还要小一圈。 这座城整体由蓝灰白三色构成，高楼林立，街道整洁。所有建筑都设计的像蘑菇或是大树一样，楼与楼之间间隔很大，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浮在空中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市中心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外部大量使用了反光玻璃幕墙，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银光。塔顶不是锥形，而是一座方形的神殿。 “主舰就是不一样啊。” 黑月从天而降，撞碎了外墙进入纯白色的神殿大厅内。 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响起，室内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只有警示灯在闪烁着红光。 “为什么出了紧急情况还要关灯，这不是在降低受害者的生还几率吗？” 【可以营造紧张的氛围，红灯闪烁，警报刺耳，黑暗弥漫，烟尘扬起，怪物突脸，这种场景都用烂了】 黑月打了个响指:“要有光。” 刚刚熄灭的灯又全部亮起，强光晃的神殿内的人睁不开眼睛。 有了“繁荣”之后，黑月的意志已经可以凌驾于自然规律之上了，只是还做不到言出法随的程度。 “大家听我说，我在找一个叫b18......总之就是一串数字的仿生人，这两天返厂维修的，你们谁知道赶紧告诉我，给你们一分钟。” “你这是在非法入亻...”一个身穿白色研究服的男人站了出来，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头就已经消失了。 “还有谁想提供线索？” 有几个人想尝试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掉了三分之二血的雪人僵尸一样，只是刚退到出口就消失无踪，灰烬都没留下。 “b18开头的是伴侣仿生人，这种仿生人目前在返厂维修的有36个。其中:原型有3个，一代7个，二代11个，三代15个。请问您能提供具体的编号吗，我可以为您查阅。”生死压力下，一个公司员工爆发出了极强的专业素养和办事效率。 “你过关。”黑月本来也没想问，具体情况白阳已经查到了，她只是想随便找几个人试试新招。反正核弹之下无冤魂，这里的人都谈不上无辜。 神殿中央是个圆形电梯，黑月走进去按下了-12层。她本来想直接砸下去，但是看这个楼还不错，就产生了据为己有的想法。 …… 叮！全宇宙的电梯开门都是一个声音。 这是个入户式电梯，-12层是间办公室，白阳黑了电梯的权限才能到达这里。 办公室像个水族馆，圆形的外墙上嵌着玻璃鱼缸，里面饲养着各类危险的水生魔兽。房间中央是个圆形大床，身穿白色睡袍的男人坐在床边背对着黑月。他全身没有任何义体改造的痕迹，连智脑都没装。 “说吧，你想要什么？”男人慵懒的说道，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屑。 黑月轻轻推了他一把，在不打碎玻璃的情况下把他塞了进鱼缸里，顺手给玻璃做了个强化。本来还想跟他谈谈财产交接的事，但对方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接着，她砸烂了办公室中央的大床，跳到了底下的隐藏房间。 钢铁铸成的墙壁，遍地是排列整齐的黑色金属柜，柜上的指示灯在微微闪光。 这里像是个机房。 “欢迎你，黑月小姐。”机械音的女声响起。 一只“铁球”从地下钻了出来，八支钢铁触须从“铁球”内部延伸而出，发着红光的摄像头正看着黑月的方向。 黑月挑眉:“看来你是做过功课了？” “没错，启迪的信息就是我放出来的。我是今晟，已经等你很久了。” 【出现了，任务npc】 第4章 启迪 黑月掐着腰，低头看着不到一米高的今晟。这个大小与其说是机械章鱼，不如说是机械鱿鱼。 “事先声明，通马桶的活我可不接。”黑月知道npc都喜欢把玩家当狗使唤，村里的马桶堵了都要将军去通。 今晟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个左轮手枪的“弹巢”，弹巢闪着奇异的银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谢谢，你太客气了。”黑月拿起弹巢，转身假装要走。 “这并不是完整的启迪。”今晟赶忙说道，八只机械触手胡乱舞动起来。 “嗯，我知道，要我去打谁？” “前些日子，兰殊撤离海城之前抽走了启迪这一百多年来积蓄的能量，但启迪也借机脱离了控制。现在启迪的六颗子弹分散在了海城的各处，它们会被有某种特质的人所吸引，只有完全战胜他们，才能让启迪重组......”今晟毫无感情的朗诵起背景故事。 “空格键在哪，我要跳过这段对话。”黑月捉住今晟，摆弄起她的机械身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两天攒了不少弹壳吧？” “嗯，接着说。” “你必须要完全战胜对手，才能获得子弹的认可，要在敌人擅长的领域战胜他们才行。”今晟努力扭动着大头想要挣脱束缚，尽管计算的结果告诉她此刻不该乱动，但她还是忍不住。 黑月放下了她:“就是杀人诛心呗？简单，要杀的人在哪？” “把弹巢还给我，我需要用它来推测目标的位置。” 【哦，是这个套路啊。她想让你白打工，等到你凑够所有子弹后她就要亮血条了】 “别耍花样哦，不过你要是真有坏心思，我会开心的。”黑月将弹巢还给了今晟。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我是有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还是有人在远程操纵？我为什么会有启迪的弹巢？既然有弹巢那枪在谁手里？为什么我能暗中控制这个公司？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哦，确实有个问题，枪击案的凶手到底是谁。” 今晟有些无语:“是b，她初步觉醒了自我意识。我派了很多有自我意识的仿生......” 黑月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还真让老白蒙对了。继续说目标的事吧，我打算在掷瓶节之前结束战斗。” “奇怪，根据我的计算，你会对这些情报很感兴趣。”今晟分析起黑月的发言，准备优化一下算法。 “你要是聊些八卦我说不定会感兴趣，但我感觉你一张嘴就会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什么人类的定义啊、智械的自由啊、人与智械的关系呀、神学啊哲学啊之类的怪话。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不想听这些。” “说到八卦，我这还有兰殊走之前......” 黑月打了个哈欠:“嗯嗯，我知道。她借我之手排除异己，又打散了启迪拖时间，现在不知道躲在哪憋大招呢。你知道的也就是在这基础上加点修饰词，或者救世会内部斗争那点破事。” 今晟的摄像头不断闪光，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第一个目标，在幸运女神号。” ………… 海城主舰，钢铁倭瓜号。 昏暗的房间中，金盛正在适应着降级后的躯体。 他刚刚通过手术把所有的装备都调整为了离线模式，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他的战斗力，但这是必要的手段。 网络空间已经不安全了，他现在正躲在完全隔绝信号的底层密室中。 砰砰砰！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领导，我进来了。” 新上任没多久的秘书推开厚重的大门走进了密室，心里想着这脑残领导怎么不喜欢开灯。 “开始汇报吧。” 秘书拿出手写的报告:“黑月已经从......” “别直呼她的名字！” 秘书吓得浑身一颤:“抱歉，那位女士已经离开了7号垃圾处理船，走之前任命了一个新船长。垃圾船已经被银龙伯爵买下，我们无法深入调查，如果您能解除网络禁令，我们的黑客就可以黑进去寻找线索。” 金盛手扶着额头，他开始怀念以前的助手了:“以后别问这种侮辱我智慧的问题。” “好的领导，那位女士好像是去了生命科技公司总部。” “好像？”金盛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应该是去了吧？”秘书已经在心里把金盛的全家问候一遍了。他从业以来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不能通过网络监视对方，执行任务的人都得做手术把智脑摘掉。也不能直接派人监视对方，要间接的和目击者打听。得到的情报要进行加密处理，必须要转手三次以上才能传到他手里。还要他每隔一小时就汇报一次那个女人的动向，这就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啊。这两天他编的情报都能写出一本小说了，要不是那个女人闹出了挺大动静，这个情报也得是编的。 “到底去没去！”金盛大吼道。 “去了去了。”秘书有些慌张，还以为是造假的事被发现了。 “行了，你出去吧。今天不用再汇报了。” “那我走了，领导。”秘书后退着走出门外。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室内再次不见一丝光亮。 金盛拿出一把没有弹巢的左轮手枪，颤抖的说道:“听到了吗？玩家要来了，求你了，快走吧。” 孩童的声音在左轮中响起:“请听题，一条鱼的区别仅仅是它的一条腿是一样的吗？” “这句话有很严重的语法错误。” “金盛，无聊。”孩童的声音有些失望。 “对，我无聊，你快走吧。” 童声突然又变得欢快起来:“下一个问题:下面这句话是对的。前一句是假的。这两句话哪一个是真的？” “……” 第5章 幸运女神号 夜晚，空岛上的树屋内，黑月正对着镜子调整蝴蝶结的角度。 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审美更接近这个世界的主流，所以要换身衣服。 【你直接在魔王套上加个蝴蝶结不就完事了？】白阳看不出这套白色衬衫黑色外套的穿搭好在哪。 “虽然外观有些相似，但是魔王套的风格更偏向运动。”黑月一直在试图纠正白阳那套直男审美，在他眼里强度就是美，只要属性高那就是好看。 “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一身管家打扮的短发雾霄从门外探头进来。 纯黑色的浮空车悬停在庭院中央，车的表面遍布各种意义不明的散热孔和拼接缝。 黑月有些后悔让白阳选车了:“好丑，会不会有失我的身份。” 【可是它有变形功能！还装载了两门能发射九阶魔法的魔导炮，能量核心是最新款的魔力反应炉，防火墙也是顶级配置，开战之后可以十分钟炸平一座城......】白阳兴奋的讲起了这车的种种优点。 黑月坐进副驾:“有这么多先进的功能，就没想过把椅子做的软一点？还是四座车，好传统啊。” 【这不是能多拉点人吗？以后方便跟朋友们炫耀。你看有人来了，座位多的好处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你要去哪？捎我一程。”枚岚想要挤上后座。 “未成年人不能去。而且幸运女神已经在我的后备箱里了，如果后座上坐了别的女人，她一定会离我而去的。” “没关系，我可以跟幸运女神挤一挤。” 枚岚的目的是从黑月这借势，好威胁那些科研人员对她的项目上点心。她打算把高战的龙骨做一些机械化改装，增强一下火力和机动性。这事最开始还是那个邪祟撺掇的，他还提前起了“机械暴龙兽”这个名字。 黑月拿出一张课程表:“我给你报了几个编程班。” “再见。”枚岚飞也似的跑了。 ………… 幸运女神号，黄金时代的遗产之一。海城的创始人最开始是想把它打造成一座理想之城，据说在建城之初神明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凡是进入幸运女神号的人实力都会受到极大的削弱，所有攻击技能都无法使用，哪怕是英雄级的强者想杀死一个普通人也要费很大的功夫。神陨之后，这项技术再也没能复刻。 这艘船名义上不归海城管辖，是一个单独的自治城邦。永久中立和相对安全的环境让这里的旅游、购物、度假产业极速发展。不过这里最有名的还是赌博行业，对实力的限制让以弱胜强成为了可能。 入夜以后，幸运女神号无疑是海城最闪亮的那颗星。灯光将整座城镀成金色，一座座闪着霓虹灯的赌场正等着猎物送入口中。 黑色战车缓缓降落在市中心的高塔状赌场门口，全宇宙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有老大才能把座驾停在单位正门口。 “哟，老熟人。”黑月向赌场门口握着天平的金制神像打了个招呼。 【他要是看到雕像被摆到赌场门口，估计得气活过来】 “这座城真的是独立的吗？就凭那个法阵，来几个高手不就平推了？”黑月察觉到这个法阵对半神的削弱很有限，雾霄这种水平的几乎没受一点影响。 【这个世界的满级npc并没有那么多，只是你遇到的多而已。整个铁之国明面上就两个半神，就这都能同时往好几个方向扩张。银翼本地的半神就麦芒和雾黎，其他的都是救世会和精灵族的人。雾霄这种实力的在游戏里都能当个boss了，放到古代高低得是个不死魔王之类的东西】 “得想个办法提高一下半神的产量啊......回去之前别忘了提醒我把这个法阵顺走。”黑月踩着红毯走进了大门。 赌场一楼的两侧是各式各样的赌博机，不过非常冷清，不见一个顾客。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海城这地方没有人监督市场，万一机器被动过手脚，那怎么玩都是赔。 “这东西没人玩，为啥还要摆在这浪费空间？” 【放个一眼就能识破的骗局在这，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赌场会想尽办法让赌徒变得兴奋又自信，这只是其中一环】 交换筹码的位置在一楼的角落里，藏在几个商店中间，非常隐蔽。商店卖的东西倒是很有意思。 低等骷髅复活卷轴，1金币（售罄）。 骷髅战士复活卷轴，50金币。 骷髅领主复活卷轴，100金币。 死亡骑士复活卷轴，500金币。 “这与赌场的风格不符吧，不应该卖点数码产品或者奢侈品吗？” 白阳来之前做过功课，所以现在又能跟黑月炫耀学识了:【幸运女神号上的赌场只接受金币、时间、灵魂这三种货币。通常情况下，赌徒们输光了金币之后就会用时间继续赌，等时间也输光了，骷髅复活卷轴就能派上用场了。 资深的赌徒会事先把除骨骼以外所有的器官和血肉都抵押出去，输光了金币和时间之后复活成骷髅，然后用灵魂接着赌。等灵魂也差不多输完了，就去打几十年工，赚到钱再赎回灵魂。不过相比起来，还是直接死在赌桌上的人更多一些】 “哈？编的故事吧？人哪有这么蠢的。” 话音刚落，一个西装革履的骷髅兵低头走出了大门。 【永远不要高估赌狗的底线】 “......公司会招这种人吗？”黑月觉得这多少有点影响企业形象了。 【当然会招，亡灵生物在海城很受欢迎，现在各大公司底层员工中的亡灵族都不在少数。新员工入职前就要和公司签订几百年的合同，等死了之后会被用亡灵魔法复活，继续给公司打工。 福利待遇比较好的公司会用比较高阶的魔法，这样复活之后直接就是骷髅领主和死亡骑士这种高智商亡灵，不会影响到工作效率。但相对的，他们也会因此欠公司一大笔钱。 亡灵生物不会对义体产生太强的排异反应，可以安装各种不能用在人身上的义体。因为没有肉体，他们也不会产生太强的情绪波动。可以说是完美的牛马了】 “就这还有人愿意给公司打工？图个啥？” 【因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第6章 赌徒 顶层，金碧辉煌的小厅里摆着一张宽大的赌桌。 满头白发的年轻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黑月:“我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不过强者总是有些特权的。” 按照这个赌场的规矩，必须在下层连胜十场之后才有资格进入上一层，新人起码得赢80场才能和他见面。 黑月打量了一圈屋里的内饰:“灯光太亮，空气氧含量太高，装修风格浮躁，食物价格虚高，我也不喜欢加了兴奋剂的饮料。” “哈哈，全世界的赌场都这样，我这也不能免俗。”白发男人招了招手，示意黑月在对面坐下。 “你不怕我？” “怕呀，但又能怎么办呢，反正我今天就要死了。” “赌徒？你原名就叫这个？”黑月已经查到了他的具体信息，这是个1级的普通人，全身没有任何义体改造。但他已经活了170多岁了，显然有些不合常理。 “真名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输掉了。废话那么多干嘛，现在杀了我，还是要玩两把？” “你都擅长什么？”黑月坐在了赌徒的对面。通关条件是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击败他。 “我并不擅长赌博，走到今天全凭运气。” “仅凭运气，那你怎么还没被吃抹干净？” 作弊对强者来说可不难，以黑月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对方亮牌的瞬间下楼吃顿饭再回来，然后把手牌对调，对方都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我运气好呀，没遇到过不讲道理的人。” “今天你就遇到了。” 赌徒摇了摇头:“靠作弊取胜可得不到启迪的认可。” “行吧，那就拼运气，你想玩什么？” 赌徒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规则很简单，你只要在一场绝对公平的赌局中胜过我就行。” “行，那就来点简单的吧，21点？”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拿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当赌注。” 黑月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生命和灵魂。”赌徒的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跪下】 白阳的声音响起，赌徒瞬间跪伏于地。 黑月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可能是我之前没讲清楚，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要不是我心情好，你这种垃圾连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赌徒紧咬着牙:“你，你这样是得不到...” “老白，出他的户籍。”黑月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想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他不是本地人，家人还挺多的，绝大部分都在这船上。哎？前些天刚把老婆和幼子送出海，这两个可能比较重要】 “起来吧，赌注这不就来了吗？赌你老婆和儿子的命，是不是热血沸腾起来了？” 赌徒没有说话，他感觉一百多年前那个无力的自己又回来了。 他缓缓爬起身，但膝盖还无法伸展开，索性直接跪坐在椅子上:“21点，那就来吧。” 正常的赌场玩21点都是将8副牌混在一起，每种牌各32张，这样能防止高手记牌。 但赌徒和黑月都不会记牌，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单纯的比拼运气。所以干脆就用一副牌，怎么快怎么来。没有发牌的荷官，也没有明牌暗牌一说，想要几张就摸几张。 “21点。”赌徒亮出了手中的10和a，他的运气果真不是吹出来的。 黑月看着手里的两张k，现在不可能组成五小龙了，就算摸到a，按照庄家大半点的规则她也是输，而且她已经用透视看出了下一张牌是10。 “有点本事啊。”黑月弃了牌:“下一局玩德州吧。” “你这种强者，就没什么原则之类的吗？”赌徒又贱兮兮的向黑月搭话。 黑月随口答道:“有啊，我不杀女人和小孩。” “那你为什么...” “你老婆不是小孩，你儿子也明显不是女人。” “......好，玩德州。”赌徒将扑克洗了两遍，手法相当业余。 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大小盲注的规则了，两人各摸了两张牌当底牌，随后的五张是公共牌。 还没开牌黑月就知道又输了，赌徒手里的牌是黑桃a和黑桃k，公共牌里刚好有黑桃10、j、q，他能组皇家同花顺，这运气都不带演的。 “这所谓的运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黑月对这掌控赌桌的神秘力量越发好奇。 只凭运气，在规则以内恐怕还真赢不了他。 【我有一计】白阳经过简单思考就找到了卡bug的方法。 “细说。” ………… 赌徒看着黑月弃掉的烂牌松了口气，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会信守承诺了。 一百多年前，他和一个神秘老人做了场交易，用灵魂换来了在赌桌上战无不胜的运气。与他交易的那个老人说，他会在今天死在一个黑衣女人手里。 与命运的馈赠相比，这代价已经微乎其微了。他命中注定会死在今天，只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所以才会出言挑衅。没有人比他更相信命运是不可战胜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尝试。 “最后一局，我们玩这个吧。”黑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六个弹槽，空一填五，轮流开枪，谁死谁输。” 黑月往枪里塞了五颗子弹，随后轻轻拨动，飞速旋转的弹巢宛若塔罗牌中的命运之轮。 “你先还是我先？”黑月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坏笑。 “我先吧。”赌徒接过左轮，紧张的扣动了扳机。 咔哒！枪没响，果然运气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赌徒把枪放回赌桌上:“你输了。” “按道理说是这样的，可惜道理不在你这边。”黑月接过左轮，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子弹打在她的头上，弹头随即碎裂。 “又到你了。” 黑月将冒着烟的手枪推到了赌徒面前。 第7章 命运 “这，这不公平。”赌徒声音颤抖，没有拿起左轮。 “一人一枪，有什么不公平的？快动手吧，说不定你的运气能让左轮卡壳呢？” “不对，重来，我们换一种...” “真可惜，你本来能选择自己的死法的。” 赌徒还在嘴硬，但启迪的碎片已经承认了结果，一枚银色的子弹出现在黑月手中。 黑月玩味的笑道:“那就再玩一局，抽一张牌比大小，要是你赢了我就放过你。” 说完，黑月从牌堆顶亮出一张牌。 方块2。 看到这张牌，赌徒松了口气，这是比大小里最小的牌了，哪怕对方不遵守黑桃＞红桃＞梅花＞方块的规则，最差的情况也是平局。 他从杂乱的牌堆里抽出一张牌，顿时呼吸一滞。 他摸到的这张牌是扑克牌里不该有的“1”。这张牌画工非常粗糙，就像是小孩用铅笔画的一样，中还画了张笑脸。 黑月眼里的笑意已经要压抑不住了:“怎么？运气不够用了？快亮牌呀。” 赌徒弃了牌:“你不能杀我，我的死已经被预言到了，要是杀了我，你就掉进命运的圈套了。” 赌徒发动了技能“嘴遁”，试图提高生还概率。故事里的强者都喜欢逆天改命，他希望黑月也是这样的人。 “我杀你只是因为这很有趣，跟命运有啥关系？” 黑月觉得所谓的命运就是一群谜语人老登在搞精神胜利法，不管你怎么做最后都是命运的安排。你顺应预言，那他们永远是对的。你违背预言，他们会说这也是预言的一部分。反正都是命运赢，赢麻了。 赌徒放弃了挣扎:“给个痛快吧。” “既然你提到命运了，那我就给命运个面子吧，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吗？”黑月打了个响指，一个老虎机出现在房间内。 “这里的空间已经被我完全封禁了，氧气也被我抽的差不多了。但是只要你能摇到大奖，通风管道就能送一些氧气进来。要是你能活过三天，封禁就会解除，你还能继续当你的赌场老板。怎么样，很公平吧？ 顺便一提，这个老虎机是从一楼搬过来的，不用担心质量问题哦。” 叮咚！ 电梯门打开，雾霄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在里边等候了。 “加油啊，命运之子，我不打扰了。”黑月走进电梯打开了雾霄的战利品包包，觉得空间戒指的研发得提上日程了:“不是让你多拿首饰吗，怎么全是衣服和化妆品？算了，等会跟我去把那个法阵拆了......” 赌徒瘫坐在椅子上，右手颤抖的伸向桌上的手枪。犹豫了片刻后，他转而握住了老虎机的拉杆。 没有游戏币，这东西消耗的是生命和灵魂。 轻快的音乐声响起，转轮飞速转动，最后在三个完全不同的图案处停下。 “还真不会中奖啊。” ………… 生命科技号，玻璃金字塔底层，机房。 今晟用机械触手将刚到手的子弹塞进弹巢:“当前任务进度，六分之一。” 黑月随意倚靠着一个发热的金属柜:“还真拿自己当npc了？” “算法告诉我，这么说你会很开心。” “那算法有没有告诉你，我这人喜怒无常？” “你的性格不难推断，只是破坏力难以估量。今天发生的事，显然在命运的计算之内。” “命运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被人暗地里算计的感觉还是让黑月很不爽。 “那个赌徒很普通，应该只是一步闲棋。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命运类似这个世界平衡力，损有余而补不足。 当某一方实力强到影响平衡的时候，命运就会进行干涉。历代的勇者，很多都是由命运选召而来。勇者和魔王们的失踪很可能也与命运有关。” “失踪？你还真优化了算法呀。”黑月有些意外，今晟竟然说出了让她感兴趣话题。 “我系统研究过神弃之地的历史，发现了这个很奇怪的现象。历代的勇者和魔王们，无论胜败，最终都会莫名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像狂刀魔王、恶魂魔王、巨兽魔王、邪龙魔王这些，他们都彻底击杀了当时的勇者，但是他们的统治也都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勇者消失的也很多，像炎之勇者、断剑勇者、龙血勇者这些都是长生种，按理说可以活到现在的。还有当代的勇者明朗，他的寿命应该还有百年以上，也神秘失踪了。” 黑月直接忽略掉明朗的事:“是有人暗杀了他们？上个玩家好像也是死于一个神秘人之手吧？” “关于神陨事件，书面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现在传出的各种版本都只是推测，目前知道真相的人可能只剩下兰殊一个了。” “好吧，又多了一个要杀她的理由。这部分资料你给我复制一份，我回头让人研究一下。” “已发送至您的玩家面板。”今晟跟黑月对话的同时，手头的工作也没耽误。她的八只机械触手在空中随意舞动起来，像是一段诡异的舞蹈。 黑月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散热:“你在干什么？科技和巫术还能兼容？” “我在推算下一个目标的位置，这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我怕在原地不动你会觉得我在摸鱼。传说在一百多年前，公司员工在工作的同时必须带有激情，通过激烈的动作和情感表达向老板证明自身的价值。” “倒也不必这么拟人，时候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找到新目标给我发消息，我的工作时间是上午11点到下午3点，别再其他时间段吵我。”黑月看着玩家面板上几十个魔王和勇者的文献记录，觉得今天晚上可以用这个打发时间了。 “能否再请教您一个问题呢？根据我的计算结果，您不需要通过睡觉来调整身体状态，为什么每天还要重复这种行为呢？” “等你理解这个问题，那智械危机就爆发了。”黑月伸了个懒腰，传送回了空岛。 第8章 重生之最强末日生存系统 痛，太痛了！ 叶旋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坐起身，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奇怪，我不是死了吗？” 他下意识的调动起体内的异能，这是他在十年的末世生存中养成的习惯。随着他全身发力，脸被憋的通红，但预想中的蓝色光芒并未出现。 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十年后那个让人闻风丧胆、搅得整个南方舰队鸡犬不宁的空间之王。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白色房间，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抓起放在枕边的终端，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神降200年6月20日！ 他重生了，重生回到了末世前一天！ 明天，海城会发生一起大规模的智械暴动。所有安装过智脑的人全都被ai夺舍，变为了机械丧尸，人类文明顷刻间毁于一旦。 叶旋握紧拳头，这一世，他一定要成为屹立于世界顶尖的那个人。 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末世中生存下去，时间只有一天，在这一天时间里，他需要准备好这一生所需的物资。 叶旋拨通一个电话:“喂，叶熙，是我。我打算把那个专利卖出去，一口价300亿，就今天上午，过期不候。”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小旋啊，叔叔一时半会儿凑不齐这些钱，你看...” “那我就卖给锋刃重工，他们一定会很感兴趣。”叶旋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这个专利的价值远不止300亿。简易传送阵是他父母毕生的心血，也是叶氏公司得以立足的根本，对方砸锅卖铁也会凑齐这笔钱。 想到父母的死，叶旋忍不住又握紧拳头。他一直怀疑那场意外与他叔叔叶熙脱不了关系，为的就是侵吞他的家产。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这300亿刚好卡在对方能接受的极限上，将叶氏公司所有的存货卖掉，再背上一点贷款，他们能在一上午时间内凑够这笔钱。 叶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上一世，叶熙一家靠着公司的资源在末世继续吃香喝辣，这一世，我看你们要如何生存。 “叶旋，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头上都是汗？”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从客厅外走来，担忧的看着叶旋。 叶旋眼神逐渐冰冷，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这个女人叫柳烟，是生命科技公司第三代仿生人。上一世，自己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无论多么艰难的条件都对她不离不弃。可她最后竟然背叛了自己，将自己的藏身处泄露给了那些流窜ai。他永远忘不了柳烟打开安全屋大门时那冰冷的眼神。 叶旋考虑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她杀掉，但转念一想，末世中也需要一些娱乐，他要让这个叛徒受尽折磨后再死。 “叮！”铃声响起，叶旋浑身一震，还以为是系统来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收款提醒。 叶熙的效率高的可怕，300亿这么快就已经打到他的账户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公证处关于专利转让的信息提醒，对方显然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收到了钱，叶旋心中也有了底气。现在不仅要购买物资，还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点开了购物网站。 “外骨骼战甲，需要自己加工一下，改成离线状态。” “智能武器全都不行，这东西在末世就是自杀。” “地狱犬重型机枪，这个不错，可以买几把备着。” 就在这时，叶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多东西，该往哪放？这栋楼智能化的程度太高了，末日到来后留在这就是找死，现在需要找个低级点的船买一栋安全屋。想到这，叶旋对他叔叔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若不是为了复仇，他恐怕早就已经研究出空间压缩技术了，根本不必为这种事发愁。 叶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枚挂着银色子弹的吊坠，这枚子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他启发，这次重生可能也有它的帮助。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子弹的一瞬，意外发生了。 悦耳的女声在他脑内响起。 【叮！恭喜你激活了最强末日生存系统】 系统？叶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古之人诚不我欺！大难不死，必有系统。虽说系统的声音并非是机械音，而是憋笑的女声，但这都不重要。这一世，我注定要把一切都踩在脚下！ 【叮！发布主线任务: 1、准备在末世中生存的物资。任务奖励:储物空间，任务时限:24小时，失败惩罚:无。 2、调查智械危机的原因。任务奖励:传说抽奖券一张，任务时限:长期，失败惩罚:无。 3、研发空间压缩技术。任务时限:365天，失败惩罚:全属性扣除30点。 系统商店现已开放，可通过充值金币和完成任务获得系统点数】 听到这轻快的女声，叶旋逐渐冷静了下来。这系统并不是当前流行的服务型系统，而是更为古早的任务型系统。二者的区别是前者可以轻松挂机收菜，后者需要执行一系列复杂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被抹杀。 “b，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去采购生存物资，按照末世小说的标准来。”叶旋说出了柳烟的真名，这样她就无法违背命令，只能乖乖的去替自己囤物资。 这件事他本来想自己去做，但奈何时间不够了。系统任务里有一项是研究空间压缩技术，这可不是在末世里能凭空造出来的，他得先去趟实验室把设备都取回来。 叶旋乘坐电梯到达了大楼顶层的停车场，坐上浮空车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飞向叶氏公司的方向。 ………… “他就一点都没怀疑？”黑月感觉叶旋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就这还能搞科研让她有些意外。 【你当时也没怀疑过我吧？】 “我拉扯了好几天呢，而且你也不是系统啊。” 【嗯，总之这个人的能力跟时间有关，可能是受到了“时序”的影响，这就是他能吸引启迪的原因】 启迪一直在试图从其他起源处窃取力量，比如现在海城的网络空间就是用启迪、繁荣、心灵这三种权柄搭建起来的。 “你说我现在发一些会让他社死的任务，他会接吗？”黑月又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奖励给到位就行，或者把处罚改成抹杀】 第9章 囤货 海城，1号商业服务舰，叶氏公司总部大楼。 “叶旋，你来这做什么？这公司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中年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他身穿皱巴巴的亚麻布白衬衫，看起来非常不拘小节。与叶旋一样，他身上也没有义体改造的痕迹。 叶旋冷冷道:“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那是公司的东西。你想重启那个项目？” “跟你没关系，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 叶熙的方框眼镜中闪过白光:“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你可得小心点，万一你刚拿到手的专利被黑客直接泄露到网上呢？” “你在威胁我？” “你就吃这套。”叶旋转身离开了他叔叔的办公室，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叶旋离去，叶熙松了口气。 他收起刚才那不羁的神情，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姐，按您说的，都安排完了。” 一个黑衣女人突然出现在对面的沙发上，就像是刚刷新出来的一样。 黑月扶着额头，神色有些无奈。要是没她提前打点，叶旋怕是在门口停个车都得被保安叉在地上。 好在她先行一步与叶熙痛陈利害，让他明白了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矛盾？”闲着也是无聊，黑月想听听背景故事打发下时间。 “那小子觉得他父母的死跟我有关，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因为我是最大的受益人，他就怀疑是我杀的。”提起往事，叶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当然是我杀的，我做的可干净了，他什么都查不到。” “……只图他们的家产？” “那还能图啥？” “你的人物弧光呢？”黑月觉得这种反派多少得有点苦衷，比如敌人威逼、亲人背叛、受人误解之类的。 白阳对此类文章品鉴的较多:【末世文的前期反派都这样，主要目的是吸引人看下去。他活不了几章，所以也不用太复杂的人物塑造。真正的核心是那个仿生人，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和主角的生活条件做对比，起码得拖一百多章才能死】 ………… 叶旋开着浮空车离开了叶氏公司总部大楼，实验设备并不复杂，一辆车就能装下。 这趟比他预想中还要顺利很多，叶熙竟然直接就认怂了，没暗中下绊子。而且所有设备都给他打包装好了，拎上就能走，比取外卖都方便。叶旋觉得这就是主角光环在起作用，小说里肯定不会详细写主角收拾破烂的过程。 【叮！检测到任务一已完成，任务奖励现已发放】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叶旋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蓝色光点。他心中一喜，这么快就来了，柳烟那边应该刚刚开始囤物资，看来系统对任务的完成条件判定很宽松。 他将浮空车调整为自动驾驶模式，精神集中在脑海中的光点上。 湿润的空气涌入他的鼻腔，再次睁眼，他已经身在一片森林中。 太好了，是秘境型空间！ 末世文这条赛道在各路豪杰的精耕细作下，连空间也不得不卷了起来。最开始的空间也就几个房间那么大，再往后起步就得是几个足球场大小。后来又逐渐衍生出了战斗、保鲜、复制物资、自动拾取、吞噬进化、临时避难所等特殊功能。 叶旋获得的这个就是近年比较流行的秘境空间，优点是可以躲在里边避难，还能种田，缺点是保鲜功能没有了。 当然，这实际上是黑月给他脑门上画了一个传送阵，直接把他传送到了森海的无人区里。 叶旋兴奋的向前奔跑着，直到累的气喘吁吁也没看到空间的边界。 系统没有提示他在此停留的时间限制，那安全屋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只是没有保鲜功能，那囤货的策略也要稍作调整。重心要从新鲜的肉类果蔬变为罐头食品，还要买些种子在空间里种地。各种牲畜幼崽也要采购一些，方便以后能吃到新鲜肉类。 【叮！检测到空间激活，新手礼包现已发放，请及时查收】 叶旋微微一笑，不出所料，现在的系统没有太小气的。他点开了自己脑海中那个粗糙的礼物图案，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叮！恭喜获得充值返利券x1，该物品可以让你下一次充值获得的系统点数翻倍。检测到现有的货币体系即将崩溃，请尽快使用】 叶旋打开商城，充值前他得先看看能买到什么，万一把钱全投进去之后发现里边没有物资就麻烦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界面出现在他眼前，有点像他之前网购时看的网站，他觉得这是系统为了方便用户理解特意做的设计。 商城里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小到蛋白棒，大到一艘刚完工的主舰。而且价格折算下来比现实中还要便宜点。更重要是的是，很多现实里根本买不到的东西，在系统商城里也能买到。 突然，商城里出现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弹窗，上边写着“新手福利”四个大字。叶旋毫不犹豫的点了进去，五件商品出现在他眼前。 【造型古朴的巨剑（传说级），售价:50亿系统点，简介:由传奇工匠铁锤四世打造的巨剑，伟大无需多言】 【黑色四座浮空车，售价:50亿系统点，简介:有变形功能，装载了两门能发射九阶魔法的魔导炮，能量核心是最新款的魔力反应炉，顶级防火墙，拥有十分钟内毁灭一座城市的火力】 【和平卫士，售价:50亿系统点，简介:从幸运女神号上拆下来的，经测评对半神的实力有一定的削弱效果】 【精灵枚岚，售价:1000亿系统点（限时折扣），简介:一身反骨的小精灵，有支配世界的潜力，她可能不会听你的。别犹豫了，想想主角会怎么做】 【普通的一拳，售价:1000亿系统点，简介:无】 叶旋忽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商品，直勾勾的盯着黑色四座浮空车，眼神充满了火热。 在不远处观望的黑月叹了口气:“好吧，算你赢了。他难道没注意到巨剑的价格比市场价低很多吗？和平卫士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没人能拒绝变形战车，这可是原型机，没点关系还真拿不到】 叶旋盯着浮空车的价格，50亿系统点，并不算贵。系统点和海币的转换率是1:1，也就是说，使用返利券的情况下，他能直接获得600亿系统点。 这些还远远不够，返利券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必须把作用发挥到最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传送回了浮空车上，把所有实验设备全都搬到了空间里储存。 【叮！检测到短时间内反复使用空间，系统空间现已冻结18个小时】 叶旋心想这系统可真矫情，又要给金手指又要藏着掖着，不会是那种喜欢压主角战力的系统吧？ 接着，他直接抵押了包括这辆车在内的所有财产。海城的抵押和贷款业务相当发达，手续十秒内就能在网上办完，过几分钟就会有无人机过来接收浮空车。 凭他在海城的信用额度可以直接贷款100亿，抵押掉所有财产后又能得到150亿左右。反正马上就要末世了，也没人能找他催债。就算来了，他也可以直接躲到空间里。 这样一来，使用返利券之后他就能拿到1100亿系统点，买完战车之后他还能顺便把枚岚买下来，剩下的50亿留着买物资。 枚岚能在系统商城里卖1000亿，那肯定是好东西。至于那个“普通一拳”他没去考虑，估计是个秒杀卡，他用不上。 感受到贷款的入账，叶旋露出了邪魅狷狂的笑容:“系统，充值！” 【叮！检测到充值返利券，恭喜获得1100亿系统点数】 叶旋从容的点开了商城，直奔黑色战车的销售界面，点击购买。 空气中一片寂静，无事发生。 【叮！系统商城内所有商品将在末世到来后上架，敬请期待，哈哈哈哈】 第10章 末世到来前 【认真点，别穿帮了，哈哈哈哈哈】白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会还没意识到被骗了吧？”黑月笑得直拍大腿。 【他可能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让白阳和黑月始料未及的是，叶旋看到无法购买的提示后完全没有怀疑。 系统不可能是假的，它没理由骗自己，更何况他已经亲眼见到空间了。 但此刻叶旋却有些茫然，他发现自己现在没事干了。房子和车已经被抵押出去了。为了换系统点，他刚才把柳烟和她刚买的物资也都一起卖了。 距末世到来还有一天呢，他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肚子在咕咕叫，他没吃早餐，现在有些饿了。1号商业服务舰是个呼吸都要钱的地方，吃一顿饭可不便宜。 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公司食堂吃点，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怕叶熙看到监控专门赶来嘲讽。 现在是中午，系统空间的冷却时间还有18个小时，也就是说要等明天早上末世爆发才能再次开启。 嗐！不就是在这活一天吗？能有多难呢？自己可是这末世的主角。想到这，叶旋挺起腰杆，昂首阔步的向街上走去，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突然，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一辆军用浮空车悬停在他附近。 一个黄铜色的铠甲勇士从十米的空中跳下，落地时还单膝跪地摆了个造型。 每艘船上的水手都有自己的风格，全看船长喜好。有的船长一本正经，水手就是高度义体化的赛博格。但正经的船长在海城不多，所以就会出现魔法少女、铠甲勇士、假面骑士、超级英雄出来执法的景象。 1号商业服务舰的船长喜欢特摄，所以水手是铠甲勇士就毫不意外了。 黄铜色铠甲的水手用机械音说道:“你好，检测到你的账户余额不足。按照《人权法》规定，你不能在1号商业服务舰停留。” 叶旋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穿着一身充话费送的铠甲就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被他这么一说，话费侠也有了几分火气:“叶旋，无业游民，个人名下无任何资产。请解释你在此停留的原因，不然我将按程序将你强制驱逐。” “有眼无珠，我记住你了。” 叶旋没有理会话费侠，想从他身边走过，但对方强行按住了他的肩膀。 叶旋咆哮道:“你要干什么？你这可是死罪！” 这句话并非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在海城，对资产超过自身千倍以上的人有任何冒犯，结果都只有死刑一种。 “现在执行强制驱逐程序，请在以下方案中选择一种:1、乘坐运输船前往51号住宅舰，费用100海币。 2、乘坐劳务船前往37号工业舰，费用10海币。 3、自行前往72号工业舰，免费。” “你在找死！”叶旋眼里的狮子仿佛要跳出来，但他此刻就是个没有义体改造的普通人，打不过眼前的话费侠，所以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 话费侠亮出武器:“你的资产不足我的千分之一，刚才的威胁行为已经足够判你死刑。但你还有大量债务尚未偿还，所以我饶你一马，再有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见对方掏出了爪刃，叶旋也不敢再出言挑衅。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屈，这个仇等到末世再报也不迟。 “我欠了这么多钱，总不能让我死在海里吧？不然我那些债主可不会放过你。”叶旋知道被强行驱逐已经不可避免了，但他现在拿不出买船票的钱。 话费侠问道:“你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叶旋沉默了，他朋友很多，但交情都不深。他不想让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反正还有一天就末世了，再忍一忍就好了。 “行吧，你非法持有大量的器官，我已经帮你预约了一小时后的摘除手术。你将得到一套基础的维生义体，器官出售后的收益将用来支付你的船票。”话费侠一本正经的说道，语气不像在开玩笑。 “非法持有大量器官，这罪名我怎么没听过？”叶旋觉得即使在海城这个罪名也太过离谱了。 “近期有大量未安装义体的野人偷渡到这里冒充有钱人，船长签发了临时法案，凡是抓到一律摘除器官并遣返。” “等等，你不能这么做，我有朋友，我现在就联系。”叶旋拿出手机，想随便找个狐朋狗友借点钱，这时候也不能再考虑面子了。 他按下电源键，屏幕上出现的字让他绝望。 【余额不足，无法开机】 话费侠盯着叶旋的手机屏幕，护目镜亮起红光。他头上的并非是头盔，而是改装成头盔模样的头，护目镜其实是他的眼睛。 叶旋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把手机抵押给你？” “我不收这个。” “我叔叔是叶熙，带我去找他，他会付钱的。”叶旋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可不想去求这个人。要是现在被带去安装义体，等到末世来临他马上就会变成机械僵尸。 “抱歉，叶熙先生已经与您断绝了关系。你刚才的行为触犯了《人权法》第......” “是叶熙派你来的对不对！”叶旋觉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刚花完贷款，水手马上就找上来了，还软硬不吃。除了叶熙报复他，没有别的解释了。 话费侠没有回答，叶旋觉得自己猜对了。叶熙，好一个叶熙。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为了保命，叶旋现在只能说出他最大的秘密:“你听着，明天末世就要来了，现在......” “裂地掌！”叶旋话还没说完，话费侠已经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打你满口谎言！” 啪！ “这一掌，打你目中无人！” 啪！ “这一掌，打你余额不足！” 啪！ “这一掌，打你对公司不敬！” 啪！ “这一掌，打你说我的铠甲是充话费送的！” 啪啪啪啪！话费侠左右开弓，连续的巴掌直接把叶旋扇懵了，他刚才想好的说辞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完了，全完了，这样下去会被打晕送去医院摘器官的。叶旋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他的主角梦就要碎了。 就在这时，熟悉的女声在叶旋耳边响起:“请问，他犯了什么事？” 叶旋抬起头，看到一个黑发金瞳的女人正盯着自己，眼里带着笑意。 此刻，在叶旋眼中，她宛如天使降临。 第11章 末世没来 见到黑月的瞬间，话费侠立刻后退三步单膝跪地。他的眼睛进行过特殊改造，在看人的同时会显示对方卡里的余额。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强者，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可能会成为法条，而且可以溯及既往。 “报告，这个人叫叶旋，他卡里的余额不足，没有资格在此停留，我正在执行遣返程序。” 黑月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就是她报的警，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放了他吧，我来处理。” “明白，祝您生活愉快。”话费侠没有任何质疑，立刻转身离开。 黑月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还真是敏捷型铠甲呢...” “感谢相救。”叶旋终于从晕眩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只是耳鸣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你看着家境还不错啊，怎么被搞成这样？” 叶旋从地上爬起:“是叶熙干的，他想害我性命，这次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 黑月明知故问:“他把你卡里的钱划走了？是网络黑客做的吗？” “不是，这另有原因。”叶旋打量了一下黑月，觉得还是有必要报救命之恩的:“末世要来了，明天早上开始，安装过智脑的人全都会变成机械僵尸。我劝你尽快回家，准备一下需要的物资，把所有智能设备全都改成离线模式。” “哈哈，你该不会是被网上那些流言骗了吧？智械危机现在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的版本是一个东边来的魔王要毁灭世界。” 叶旋在末世挣扎的十年里并未听说过什么魔王，他只当黑月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把全部资产都用于购买物资了。” “所以物资呢？你要是买了那么多东西，随便卖出去两个也不至于当街被抓吧？” “物资在...”叶旋刚开口就把话咽了回去，他刚才差点就透露了空间的存在。小说里的主角对再信任的人都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转账记录有吗？”黑月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 叶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没有，我...没有转账记录。我没骗你，末世真的要来了。” “好好好，饿了没，边吃边说？” 黑月一招手，一辆似曾相识的浮空车降落在附近。 叶旋觉得这车越看越眼熟。纯黑色的车身，各种意义不明的散热孔和拼接缝。好像是系统商城里那个，不对，这就是系统商城里那个！ 车门缓缓打开，司机是一个面容冷酷的银发女人，后座上还有一个黑发尖耳的精灵族小孩，两人都是一脸不爽的样子。 黑月钻进副驾驶:“你喜欢吃辣吗？” 叶旋愣在原地没有回答，他感觉后座上的精灵也是系统商城里卖的那个。 “那我就当你喜欢了，上车！” ………… 餐厅内，叶旋抽了抽鼻子，室内的辣味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刚才在车上，经过缜密的逻辑思考，他觉得自己已经推导出了真相。 这个名叫黑月的女人就是自己故事的女主角，她的声音和系统提示音非常像。 为什么系统商城内的东西要等到末世后才能换？因为现在这些东西还是属于其他人的。系统并非是凭空造物，而是从世界的其他地方拿走无主之物。 这也就意味着，末世到来之后，这里除了枚岚以外的人都会死。上一世的黑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所以变成系统附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来拯救她的家人和朋友。 因为系统受到天道意志的限制，她无法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只能通过商城里的新手福利来暗示。 想到这，叶旋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她们相信自己的话。 “您的四十份龙息辣椒。” 温柔的男性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叶旋浑身一颤，多年的末世生活让他对机械的声音本能的产生抗拒。 黑月笑盈盈的看着他:“害怕吃辣的话可以给你点些清淡的。” 说完，她抓起一个蝎尾形状的辣椒塞进嘴里。果然没什么感觉，跟青椒差不多。辣是一种痛觉，这点辣度远远达不到黑月的破甲线。 雾霄也是毫无反应，就算这辣椒加了科技，也无法破防她这种防御型顶尖半神。 枚岚吃了一颗后吐了吐舌头，没说什么，又吃了第二颗。对她来说这是微微辣的感觉，很久没体会过了。 叶旋看她们吃的很开心，觉得这辣椒也就是看着吓人。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他直接抓起一把塞进嘴里。 “唔。”辣椒入口，他的感觉不是辣，而是“烫”，好像直接把开水灌进了嘴里。他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口水从五官外溢，浑身痉挛起来。 【复活术准备】白阳悄声提醒道，这种辣度是真的可以直接辣死人的。 “放心，我有分寸。” ………… 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家医院。 叶旋躺在病床上，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餐厅，他吃了一把辣椒，再往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你醒了？”黑月关切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你对辣椒过敏，真是的，不能吃辣还非要逞强。” 叶旋感觉胃里还是火辣辣的疼:“这样啊......等等，现在几点了？” “下午3点10分。” 叶旋松了口气，只昏迷了几个小时，那还来得及:“你听我说，我接下来的话都真的，明天早上智械危机就会爆发。要是不信我，你当出国去旅游也行，多带点金币和补给，往东去银翼，去哪都行。只要过了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人还不错唉，正常末世文男主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他们喜欢搞英雄救美这套把戏，好让人产生吊桥效应】 “你说的丧尸危机是在6月21号早上吗发生吗？” 叶旋点点头:“千真万确，信我。” “你昏迷了三天，今天是6月23号了。”黑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还特意把嘴捂上了，生怕憋不住笑。 “啊？” 第12章 时序 叶旋猛的从病床上起身，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是因为起的太猛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不可能，我明明...系统！系统！”叶旋连忙打开系统界面查看情况。 【叮！检测到您已通关末世，最强末世生存系统正在卸载中。空间中存放的物品即将返还，请查收。】 “那我的系统点呢！？” 【已充值的系统点概不退还，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卸载完成，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等等，我@%#&￥！”叶旋对着空中的系统界面挥舞着拳头，可惜什么都打不到。 黑月歪头看向破防的叶旋:“遇到网络诈骗了？要不要我帮忙报案？你没点‘我已阅读并同意以上条款’吧？” 叶旋此刻只想静静。不应该呀，那十年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究竟是哪出了错，难道这个世界都是假的？ “你刚才说系统？好像最近的很多起诈骗案都跟这个有关哦，犯人至今都没落网呢。”黑月这句话倒是没说谎，她已经在好几个人身上试过这招了。 叶旋用力挠着头:“我的记忆，末世那十年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 黑月眼睛闪过红光:“记忆植入，思维干涉，这些科技现在已经被滥用了，你能回忆起末世里的细节吗？” “我，我想不起来。”在灾厄的影响下，叶旋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遇到网络诈骗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打一针镇定剂？” “......我该怎么办呢？”叶旋想到了自己还欠着两百五十亿的贷款，感觉人生一片黑暗。要不是黑月在看着，他恐怕会忍不住哭出来。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发明家？” 叶旋别过头去“一般般吧，研究停了好久了。” “那这样吧，你给我研究便携式空间背包，我帮你解决债务问题，怎么样？” “真的？”叶旋惊喜到清醒了过来:“......研究可能需要很多经费，而且不一定能成功。” 黑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没钱管我要。” 眼泪从叶旋的眼角划过:“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认真生活吧。”黑月转身离去，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白阳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他这个脑子像是能研究空间背包的人吗？】 “没事，反正花的是他自己的钱。”黑月把玩着手里的银色子弹吊坠，刚才叶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质疑的时候，这个吊坠就跑到她的手里了。 “啊啊啊，好想现在去跟他交代我的邪恶计划呀。” 黑月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反派一个个话都很多，因为不把阴人的过程说出去，那获得的快乐是不完整的。好不容易完成了完美的犯罪，不找个人炫耀一下作案手法真对不起自己。可能这就是连环杀人犯会回到案发现场的原因之一吧，他们也渴望有个人能理解自己这精妙的布局，哪怕最后落网也值了。 ………… 生命科技公司总部大楼，今晟的机房。 长着八根机械触须的铁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今晟的外观和前几天变化了不少，外壳已经不再是一体化设计，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小三角形拼接而成。三角形围绕着蓝色的能量核心不停的膨胀和收缩，像是在呼吸。 “怎么？没电了？”黑月冲着地上的铁球轻轻踢了两脚。 铁球摇摇头:“我在思考你前几天留下的问题，睡眠确实能帮我进一步了解人类。睡眠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它不是短暂的。如果我们能够正视这种现实，就会在困惑中找到解脱，在痛苦中寻求安逸，在烦躁中得到平静。” “停停停，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哲学的。”黑月将刚拿到的子弹抛给她。 “无比惊人的办事效率，这种实力与智慧，恐怕全世界都无人能及。”今晟再次优化了算法，知道这种时候就要狠狠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你并不是想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拍马屁的行为是真心的还是违心的，你只是觉得这是正确的行动。” 今晟将第二颗子弹塞进弹巢中:“......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吗？” “重点是你想要怎么做，而不是应该怎么做。” “您的反馈已记录，下次算法优化会进行针对性更新。” “你还是没懂，算了不说这个了，那个叶旋，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能是受到了时序的影响，看到了无数未来中的一种，我在资料库中找到了类似的案例。” “如果他真的是从十年后重生回来的，不可能听到我的名字毫无反应啊。”黑月觉得自己十年后肯定已经名扬天下了，不管是美名还是恶名。 “在那条时间线里可能没有你的存在，你很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你还挺会夸人的嘛，还有未来会有智械危机是怎么回事？” “按照原定计划，我确实会在最近开展行动。但因为你的到来，我把智械危机的时间推迟了。” 黑月拍了拍她的铁头:“哟，看不出来你还不简单啊，都能智械危机了。” “提问，您的种族应该是人类，您是否会因此下意识的跟同族站在同一阵营。” “没人跟我们是同族。”黑月即答。 “您的回答已......谢谢。”今晟体内的蓝光停止闪烁，变得稳定了下来。 第13章 旁白 征兵令，这几天已经传遍了海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这种情况只会在编号靠后的船上发生。这些舰船普遍网络不发达，让传统的纸质征兵令又有了登场的机会。 因为铁之国正在内战，海城打算趁乱捞上一笔，在铁之国东侧建立一个陆地殖民地。 海城舰队已经开始向东进发，预计航路是穿过银翼与沙国交界的银沙海峡，用两个月的时间抵达铁马城旧址。 “干爹，征兵令上说加入远征军就能获得公民身份，而且可以选择在殖民地留下，每周还有1海币的收入。您感觉这事靠不靠谱啊？”穿着蓝色雨衣的青年对征兵令上的条件有些心动，但做出决定前还是想咨询一下长者的意见。 青年所在的地方是72号工业舰，海城犯罪率最高的地方。这座城市的所有功能早已停摆，商联的高层们在十几年前就考虑过将它废弃，但碍于精灵族的压力，一直没找到妥善的垃圾处理方案。如今的72号工业舰是一座海上的鬼城，人口稀少，停水断电，物资供应已经停了十几年。船上的人要么是被文明社会所不容的罪犯，要么是受困于此的生存高手。 “别想了，好事哪能轮到咱们，你知道铁之国是什么样吗？”老人拿起一根烟，青年连忙用机械手指给他点火。 “我听说那边现在挺乱的，前些日子刚死了皇上，首都被炸到海里去了。” 老人吐了口烟圈:“皇帝惹不起，把皇帝打死的那个人就能惹得起了？那帮公司狗要是真有这能耐，就犯不着躲在西边了。无非就是看那边乱了，打算搞点离岸平衡的把戏。” 提起铁之国，老人还是心有余悸:“当年那皇帝刚继位的时候，公司就打算趁他立足不稳捞上一笔，结果海城舰队被打沉了一小半，最后一路从铁之国东边跑到银沙海峡才把追兵甩开。就你这样的，十个绑一块都打不过铁之国的大头兵。” “咱们跟着舰队走，那早晚也得到铁之国呀。”青年觉得当炮灰好歹还有钱拿，大不了等到地方马上跑路呗。 老人指了条道:“等到了银沙海峡，跳船往北游，上了岸之后再翻过山就到银翼了。” “跳船？那不是找死吗？” 这世界的海洋无比凶险，不仅有大量的水生魔兽，许多海域还有未知的诅咒。哪怕是英雄级的强者也不敢游泳过海，更别说是普通人。 “银沙海峡不宽，也没有诅咒。这艘船肯定是留到最后边殿后的，到时候小型魔兽都被吓跑了，大型魔兽也看不上你身上这几两肉。对了，先给义体改改件，别到水里直接沉底了。”老人侃侃而谈，显然是计划了很久。 突然，一个念头在老人脑海中闪过。逃吗？像个懦夫一样，背弃这生养他的城市？老人想到这，胸中燃起一股无名业火。他抢过青年手中的传单，径直向征兵处的地点走去。 “怎么了这是？”青年觉得莫名其妙。他干爹前一秒还在劝他逃命，现在又一副想要参军报效公司的样子。 他赶忙上前按住老人，看看他精神是否正常。和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一样，老人没有安装智脑，不可能是被网络黑客黑掉了脑子。青年屏住呼吸，莫非是空气中有致幻剂？ 一个在72号工业舰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总不可能突然想为公司效力吧？ 是啊，一个垂死的老人都想要为这座美好的城市做点什么，更何况我这种年轻人呢。铁之国的蛮夷并不可怕，他们必将倒在文明的炮火下。 青年扶起了老人，两人并肩向征兵处走去。 有勇气的人，心中有火，眼里有光，脚下有路。 这振奋人心的景象，正在72号工业舰的每个地方上演。 ………… 【柴星，心网公司前董事长的儿子。明面上的身份是亿万富翁、花花公子、企业家、慈善家，暗地里的身份是代号“旁白”的义警】 这位“旁白”就是白阳和黑月此行的目标，第三枚启迪子弹的持有人。 黑月站在船首像上，这是这艘船上为数不多干净的地方了:“他的兴趣爱好是抓壮丁去填线？” 【他的兴趣是维护“正义”。童年时期，他目睹了双亲被黑帮暗杀，这件事让他认清了海城隐藏在繁华表面下的污秽。他决心对抗这座城市最深处的罪恶，让其他人不必遭受自己的悲剧。他运用苦练的技艺和高科技装备打击犯罪，海城十几个黑帮头目的落网都与他有关。嗯，是个似曾相识的故事。】 “哈哈，他要是海城百特曼，那我就是海城奥特曼啊。他有没有什么不杀之誓之类的东西？就像故事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他会对一切违反法律的行为进行审判，维护他心中的正义。法律就是他的底线，应该很好对付】 “他的超能力是不是跟你的领域有点像啊？”黑月觉得旁白的能力似曾相识，就是用起来比白阳的领域磨叽一点。 【不一样，我的领域是直接修改规则，他这更像是心理暗示】 “所以这个超能力就是他吸引启迪的特质？” 【嗯，估计跟“心灵”有关】 “这种人要怎么对付，比他更正义？那可太难为我了。”黑月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他干掉然后重随一个目标了。 【我们可以试试把他的“正义”杀死】 第14章 炸弹 72号工业舰上的每一栋住宅楼都是用2x2的水泥盒子堆叠起来的，一个盒子就是一户人家，外界对此美其名曰“简约”风格。 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似曾相识，即便是住在这里人也经常迷路。出门时要记住门口垃圾的样式，不然回来很容易走错人家。 旁白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帮忙征兵，他只是看这些人可怜，才顺手“救”下他们，给他们指条明路。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名为“主演”的犯罪头目，最近海城发生的多起杀人、纵火、爆炸、绑架案都与这个人有关。有消息表明这艘船就是“主演”的故乡，在这里可以查到他真实身份的蛛丝马迹。 在夜幕的掩护下，旁白来到了黑市。整个72号工业舰上就没有白市，因为公司的管理职能完全瘫痪，这里没有一家商店是合法的。 黑市在一个废弃工厂的里，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铁锈的味道。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支起小摊，售卖的商品多半是鱼获、工业垃圾、用各种废弃零件攒的武器...... 这里声音嘈杂，但还算乱中有序，比旁白预想中要好上不少，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哥们，看看今天新到的货吗？”一个身披雨衣的鸡冠头青年勾住了旁白的肩膀。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待宰的肥羊，鸡冠头青年一见如故，忍不住想要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向他倾诉。 “今天来了一个卖军火的女人，估计是公司那边逃出来的，正在抛售武器呢，在食品工厂那边摆了个摊。” 鸡冠头青年显然是个小角色，他身上并没有什么黑暗沉重的秘密。说出这条在他看来颇具商业价值的情报后，他识趣的离开了，并决定以后改邪归正做个好人。 “军火商？怎么可能会来这？”旁白下意识的把刚得到的情报与正在追查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食品工厂应该离这不远。” ………… 旁白刚走到食品工厂门口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球形的禁咒炸弹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一个黑衣女人正坐在上面向过往的行人推销。有人趁她不注意偷偷拿走几个，她也假装没有发现。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旁白对公司的任何新式武器都了如指掌。 这女人摊位上的每个球里都压缩着一个小型禁咒，启动后足以把海城的一艘主舰炸穿。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产量应该很低，而且要严格管制才对，此刻却像垃圾一样堆放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旁白向正在卖炸弹的女人质问道。 黑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做生意啊，怎么了？” “你把禁咒炸弹送给了这些野人？”在海城，没有公民身份的人被统称为野人，他们不具备任何人权，直接杀掉也不用承担责任。 “不行吗？我有营业执照，还有特种商品经营许可证呢。” 旁白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哦哦，我给他们开了发票的，该交的税我也不会少交，这生意经得起查。”黑月大概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合法商人了。 “这些炸弹要是被用于...” 黑月打断道:“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我只是个无辜的销售员。” 旁白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竟然没找到审判她的理由。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流程完备，手续齐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玩。”黑月即答。 “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海城几十年的发展成果可能会毁于一旦！” “知道啊，不然我卖它干嘛？而且他们可谈不上无辜。” “你...不可理喻！”旁白身上由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黑衣不停的抽搐，这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征兆。他想要杀了眼前的女人，但对无罪之人出手不符合他的原则。 无奈之下，他还是选择动用能力，给这女人加上一段“旁白”。 黑衣女人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于是停止了这桩生意，并彻查今天所有购买过炸弹的人，将他们一一逮捕归案。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罪呢？ 是啊，她有什么罪？旁白陷入了自我怀疑。她售卖炸弹的行为是完全合法的，一点也挑不出毛病。反倒是自己因为资产不足的缘故，刚才冒犯她的行为触犯了《人权法》。 “就这？我以为会是个有意思的能力呢。”黑月根本就没出招，这段“旁白”被她的心理防线自动反弹了。 【不然呢？你以为会出现渡劫期女帝被一包迷药带走的剧情吗？】 嘭！一朵绚丽的火花在远处绽放，照亮了海城的夜空，把旁白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黑月指向远处即将沉没的舰船:“看到了吗？我修改了爆炸的特效，把蘑菇云改成了烟花，这样一来就温暖多了吧？”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远处的烟火照亮了这座早已经断电的城市，照亮了所有人的脸。街道旁、小巷里、黑市中、旧楼内，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被炸掉的船名为心网号，是海城的主舰之一，也是旁白父母创建的公司的总部所在。 “哪里好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旁白咬紧牙关，浑身颤抖。他身上的纳米机器人凝聚成刀刃，想要给这些不知好歹的野人们一个教训。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清脆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从旁白身后传来。 罪魁祸首的笑声并不恶毒，反倒有种爽朗的感觉。 第15章 判决 旁白回头怒视着黑月:“一座城的人因你而死，你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直到此刻，他依旧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向黑月动手。 黑月跷着二郎腿，躺倒在炸弹堆上:“他们死不死无所谓，我主要是觉得你的反应很有意思。这些人庆祝一下你就觉得受到了冒犯，我当着你的面干坏事，你却只能干瞪眼。” “他们不受法律保护。” “既然法律不保护他们，那他们要庆祝也是人之常情啊。我卖给他们炸弹的时候可没给发射装置，为什么有人宁可自爆也要带走一船的人，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旁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掉进对方话语中的陷阱里。 黑月继续问道:“我了解过你的故事，超级英雄打击犯罪，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考虑过，为什么罪犯永远杀不干净吗？” “人的本性如此，这就是这座城市需要我的原因。”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出门看到一只小狗摔断了腿，疼得呜咽哀嚎。出于善心，我打电话请了兽医来，他进行一番检查，把小狗的嘴缝了起来。哀嚎声不见了，它大抵是被医好了。” “我和你有仇？”旁白觉得对方显然是冲自己来的，只是不记得何时得罪过这号人物。 “我们第一次见。” “你想要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啧啧啧，凡事可不能只考虑利益呀。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想、我能、我高兴。”黑月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手搓炸弹。 禁咒炸弹的产量确实不高，全海城也只有不到十个，现在的这些炸弹都是她用繁荣的权柄捏的。 “我早晚会抓到你的把柄！”旁白决定从现在开始把黑月当做首要目标，寻找她犯罪的证据。 “不用早晚，我现在就给你一个。”黑月拿起一颗炸弹，单脚站立摆出准备投球的姿势。 “中！” 炸弹带着炫光特效，在天空划过一道彩虹般的弧线，精准命中了一艘主舰。 绚丽的花火再次绽放，喜庆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听到了吗？我改了爆炸的音效，是不是有种丧事喜办的感觉了？” 旁白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右臂凝聚成剑锋，向黑月的头部刺来。 “哦？你觉得刚才是违法行为？”纳米机器人在黑月身前半米的位置自动消散:“旁白先生，你刚才的行为也违反《人权法》了哟，我已经报警了。” “那也是先来抓你。”旁白直接被气笑了，对方当着他的面炸沉了一座城，她怎么敢恶人先告状的。 “我被一个叫旁白的匪徒绑架了，一切是他逼我做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禁咒炸弹。你觉得这套说辞如何？”黑月双手环抱在胸前，佯装出害怕的样子。 “视频文件我已经上传了，你狡辩也没用。”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换个方法吧。我刚刚改了海城的宪法，最上边新加了一条，你没看吗？” 黑月拿出刚换的手机，用浏览器搜索海城宪法。 手机是刚出现十几年的新兴事物，72号工业舰上没有基站，所以信号很差，网页打开速度极慢，一直卡在原地转圈。 “出来了！”黑月敲了敲手机屏幕，果然效果显着。 “海城宪法第一条:黑月神圣不可侵犯，海城一切权力属于黑月。” 旁白审视着展示手机屏幕的黑月:“你觉得我会信这种东西吗？” 黑月眼前一亮:“保持住这种状态，等会儿开庭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听到声音了吗？我叫的人到了。” 浮空车推进器的嗡鸣声此起彼伏，来者的人数不少。听到这声音，旁白安心了几分。来的并非是任何一艘船上的水手，而是海城的正规军，成员由各大公司的精英特工组成。这艘船上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显然是惊动了高层。 上百辆浮空车将食品工厂围的水泄不通，车上的灯光照亮了这条没有路灯的街道。 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赛博格从车上跳下，包围了正在对峙的两人。 “趴在地上，不许动！”一身黑红义体的改造人冲着旁白喊道。 旁白举起双手:“刚才的爆炸案是她，她...” 旁白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网络黑客封禁了他的战斗义体，还让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叛变了。 公司特工们围绕着黑月单膝跪地:“大人，犯人已被抓获，请指示。” “法院到了吗？”黑月下命令的时候让他们空投一个法院过来，这样能省不少功夫。 “法院拆解起来有些困难，预计需要十五分钟。” “议员都到齐了？” “535名议员全部到齐。” “那就不等法院了。”黑月变出一套宽大的桌椅，披上了纯黑色的法官袍，准备在这夜空下开庭。 “开庭是什么流程来着？”黑月记得白阳前世是学法的。 【第一步，喊升堂】白阳展示他的专业素养。 “升堂！”黑月用木质法槌敲了下桌子，声音像是敲击木鱼一样。 “威——武——”到场的特工们显然训练有素，对任何突发事件都能从容应对。面对黑月的突发奇想，他们经过短暂的思考就整齐划一的对起了台词。 黑月拿起一张白纸，这样能看起来专业一点:“柴星，代号旁白，家住心网号遗址，你有何冤情啊？” 旁白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在现实中发生的事。 “法官大人在问你话呢，你无权保持沉默。”充当法警的特工用靴子狠狠踢了旁白的屁股一脚。 “你这...逮捕我的程序违规了。” 黑月将腿翘在桌子上:“根据海城宪法第一条，黑月永远是对的。所以，反对无效。” “你刚才说的第一条可不是这个！” “没事的，可以改嘛，议员们都在这呢，改到你服气为止。”黑月向远处的人群招手:“罪名编的怎么样了？定稿了赶紧给我看看。” 后排旁听的人群中，国字脸的中年人一个滑跪到法庭中央，将刚编纂好的书双手举过头顶:“回大人的话，都安排好了，整本刑法除了封皮他全犯了一遍。证据正在拍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剪辑完。等上映后我让公司员工全去看，每人再写几千字的心得体会。” 旁白认出了刚才说话的人是商联法务部部长，他曾经以为这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没想到竟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黑月摇头微笑:“你呀，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啊，好像我要陷害他一样。心得体会就免了，警示片拍出来之后放几场露天电影吧，编号最后的船也不能落下。” “是我自作主张，大人恕罪。我见到这小子敢冒犯天威，一时就没忍住。”中年男人小心的将刚刚整理成册的罪状摆在桌子上。 从黑月发布任务，到定稿装订，满打满算不超过一个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编了几十本小说，将其中的故事压缩到了每一条罪状内。 书里详细描写了柴星是如何一步步从变态的富家公子哥成长为变态杀人狂的。时间线没有错乱，战力也没崩坏，人物行为逻辑都很正常，每个细节都栩栩如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黑月从头开始念起:“第一章，魔童降世。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为了争夺养分杀死了孪生兄弟，你是否承认？” 旁白低头道:“我没有兄弟。” “嗯，传证人。” 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性机器人走上证人席:“我能证明他确实杀了孪生兄弟，我当时用手机拍了照片。” 旁白冷笑一声，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拍照功能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下一条，你儿时的保姆绿莓指控，你利用职务之便猥亵了她，你是否承认？” 议会准备的材料非常全面，不仅有叛城这种大罪，猥亵和有伤风化之类的罪名也没有放过，力求在各个方面毁掉一个人。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卖过钩子都有详细的记录。 “我当时还不到一岁！” “嗯，自幼便异于常人。下一条，心网号上的连环爆炸案是你做的？” “犯人是一个对待遇不满的工程师，案发的时候我六岁。” “嗯，你威胁一个无辜的工程师顶罪，这点也写了。下一条......” 下一条... 下一条... 下一条... 旁白已经不想挣扎了，他在这个法庭上得不到任何公平正义，只能等待最后的宣判。他任由身边的特工不断殴打也一声不吭，把这当做无声的抗争。 “下一条，这条比较有意思，当初杀你父母的凶手找到了，他说是受你雇佣的，你为了快速继承遗产雇佣杀手杀害了父母。”到了精彩部分，黑月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兴奋的盯着旁白的眼睛。 旁白扭过头去:“快点结束吧。”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他查了很多年，只是对方隐藏的很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对方提起这件事，显然只是想恶心他一下。 “故事虽然是编的，但是凶手是真的哦，并不是底层的匪徒，是你身边的人。凶手已经在证人席上就位了，你想不想和他聊聊？” 旁白抬起头，看到了证人席上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白发老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深情。这是他的管家，照顾了柴家整整三代人。管家从小看着他长大，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知道他隐藏身份的人。 “你被她威胁了？”旁白问道。 管家神色复杂:“你父母的研究触及了公司的底线，我只能...” “是你！”旁白想冲上前去质问管家，但两个特工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他试图用特殊能力脱困，此时才发现给人加“旁白”的能力已经无法使用了。 【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主角会在破防之后重整旗鼓，最后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后做出抉择，估计得是第二季或者第三季的内容。】白阳如此评价道。 咚咚咚！ 黑月用法槌敲了几下桌子:“犯人控制一下情绪，庭审还在继续呢，该下一条了。” 旁白的情绪逐渐崩溃:“你到底想做什么？杀我用不着这么复杂，想要折磨我也有更好的手段。” “我在追求公平和正义啊，和你一样。”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公正可言！” 黑月笑道:“是啊，就和你平时做的一样。你把维护少数人的法条当做正义，当它不维护你的时候，那它就不是正义了？你有点双标哦旁白先生。” “这不一样...你这是儿戏。” “你是说要是经过庭审准备、法庭调查、举证质证、法庭辩论、被告人陈述这一整套的流程？我觉得太繁琐就给优化掉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我无罪可认。” 黑月再次用法槌敲了敲桌子，她开始喜欢这个声音了:“你觉得自己无罪可不行啊，你犯下的罪是客观存在的。现在开始宣判，全体起立！” 这话有些多余，因为全场所有人都在站着。 “被告人柴星，犯故意杀人、纵火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有伤风化罪、猥亵罪等等等等......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如果不服本判决，那你也没地方上诉。” “我...”柴星想开口辱骂黑月几句，把这当做最后的反击。 一段旁白出现在他脑海中。就这样吧，我确实有罪。我冒犯到了全知全能的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黑月大人，如今的结局是我罪有应得......个屁！ 旁白再次张嘴，想要说出在他看来最恶毒的诅咒。好在身边的特工眼疾手快，及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手雷，阻止了他这疯狂的暴行。 【这个能力使用起来限制很大啊，不能随便乱编，不然意志坚定的人很容易出现违和感】 “倒是挺好玩的。”黑月拿起刚到手的银色子弹，看不出这和之前的两个有什么区别。 第16章 枚岚大冒险 掷瓶节前夕，海城主舰锋刃号，锋刃重工露天研究所。 枚岚的项目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现在是来验收成果的。 “所以，问题主要在操作系统上是吧？”枚岚看着改装好的龙骨问道。 几天前这还是一具干瘦的骨架，现在已经覆盖了一层护甲，挂满了各式武器，看起来还有些臃肿的感觉。 这个60米高的机械巨龙是全海城最高智慧的结晶，由3个十阶魔力反应炉供能，双翼装载了禁魔立场和防御屏障，肩头的炮口能发射7种不同的禁咒，多重附魔的龙爪一击可以给对手附加23种异常状态，嘴里还可以喷吐出和骨龙生前实力相仿的能量吐息。若是解决了操作系统的问题，那就是毫无短板的完美之作。 研究员答道:“是的，龙兽的体积太大了，如果用普通的操作系统，那动作会无比僵硬，发挥不出这身体的性能。” 强者对战，差之毫厘就是云泥之别。高战在与麦芒的对战中，因为不到一秒的硬直，直接从无伤变成了被秒杀。要是操作系统的问题不解决，那这机械巨龙只是个打不了高端局的玩具。 “平时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枚岚记得海城有很多大型机甲，比龙骨体积更大的也不在少数。 “方案一是多人控制，每个人操作身体的一部分，再把所有驾驶员的思维连接起来。不过这和您的要求还有些差别。” “方案二呢？” 研究员的眼镜微微反光:“用灵魂集束装置，这个能完美符合您的要求，只是造价有些高，而且我们公司的研究重点不在灵魂领域。生命科技公司那边，可能需要您去协调一下关系。” “好吧，我去催他们，你这再完善一下细节，涂装要白金配色。” 枚岚搜索了一下生命科技号的位置，然后拦住了准备跟上来的雾霄:“跟着我干嘛？黑月又没给你下命令。你去看看那个什么中央导弹系统做的怎么样了，完事了还可以摸一会儿鱼给自己买几件衣服。” 雾霄愣在原地，思考起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枚岚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她挂机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 生命科技号的街道上，枚岚正在进行紧张刺激的寻路工作。这里的每个建筑都似曾相识，在不安装智脑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路。 枚岚曾经问过黑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寻路方法，毕竟她也不像是认路的人。 黑月的回答很简单:升空，找到地标，砸过去，然后地面上就会自动刷新出一个向导。 枚岚不喜欢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她想找几个人问路，但街上的人见到她后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低头，后撤，动作像是在跳舞一般。 尝试了几次后，她实在忍无可忍，抓住一个正在后撤的路人:“你们是不是歧视精灵族啊？” 路人双膝跪地:“对不起，精灵大人，我有罪！” “我就问个路而已，不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吧？” “路？精灵大人是在提点我不要走上歧路？小的明白，我这就去自首。” 枚岚摇摇头:“......行了你走吧，别忘了自首啊。” 路人如获大赦，站起身，低头迈着后撤步离开了。 枚岚觉得周围人的反应都很不正常，她拿出手机，很快就搜索出了路人这么怕她的原因。 精灵族在海城是个特权阶层，不受法律约束。每个精灵都有各自的雷区，触之即死。海城人根据所有精灵共同的特点，编写出了精灵族规则怪谈: 一、海城的法律不允许人类整容成尖耳朵，当你遇到尖耳朵的人，请保持高度警惕，对方很可能是精灵。 二、不要背对精灵。 三、不要直视精灵。 四、当精灵抽动鼻子时，请立刻闭上嘴并停止呼吸。 五、当精灵没有直视你时，请立刻远离。 六、如果有精灵向你靠近，请停止移动，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七、精灵不喜欢被人俯视，交流时请注意压低身位。 八、商联排名前十的公司总部是安全的，若你的总资产大于10位数且未触发战斗，可选择进去避难。 九、精灵族只在白天行动，如果你在黑夜中看到精灵，切记，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发生。 十、科技产品是危险的，请不要被精灵发现你对此有任何兴趣。 十一、请注意仪表整洁。 十二、过分追求时尚有害健康。 十三、不要进行义体改装，如有必要，请选择外观与原生肢体相似的款式。 十四、不要表现的对哲学一无所知，也不要知道的太多。 十五、精灵族喜欢杀人全家，如遇到危险，请及时与家人断绝关系。 枚岚对这种诋毁非常愤怒:“这是谁编的，我要杀他全家！” 精灵族一向横行无忌，给世人留下了很坏的刻板印象。这种印象有优有劣，好处是办事方便，对方会拿出迎接上级检查的态度。坏处就是上街容易吓哭小孩。 枚岚飞向空中，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经过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使用“黑月寻路法”。 “地标建筑，应该是那个金字塔。” 枚岚瞬移到塔顶的神殿上，在防御结界上画了一个圆，轻易进入殿内。 “你果然来了。”颇具科技感的白色大殿内，身穿白色研究服，戴着眼镜的老人缓缓站起身。 “你知道我要来？”枚岚心想黑月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到了地标就肯定会刷新一个向导。 老人微笑道:“我这消息还挺灵通的。” “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那是自然。”老人将一本装订精美的书递给枚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谢了。”枚岚拿起地图册走出了神殿。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既然有了地图，她自己就能找到位置。 打开书的第一页，里边赫然写着:《生命科技公司关于第二季度环境保护工作开展情况的报告》 第一页还夹着两张卡，一张不记名银行卡，和一张烧烤店的会员卡。 枚岚觉得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此时再回去也不太好，尤其是当她看到会员卡上的内容后。 “精灵族老兵烧烤，地址:生命科技号进步路18号。” 第17章 枚岚大冒险(2) 顺着卡上的地址，枚岚找到了这家烧烤店的所在地。她觉得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亵渎行为了，必须出重拳。 烧烤店位于商业街一座摩天大楼的楼顶，是个房顶加盖式建筑。装修风格相当“复古”，地上铺着一层黑土，中央是一棵大树，凳子是木桩，桌子是磨平后的岩石。 这家店的生意相当不错，现在还没到饭点，门外的顾客们已经排起了长队。 枚岚快步上前，排队的人自觉给她让出来一条路。她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拿精灵族的威严当儿戏。 “你们老板在哪，让他出来！”枚岚向木质吧台后的服务生问道。 “何人敢在此闹事？”浑厚的男音传来，这声音中暗藏着强者的威压，令室内吃饭的食客们都浑身一震。 来者是个容貌端正气宇轩昂的男精灵，他一头白发，身披白袍，缓缓从大树内的老式升降梯里升上来。 “你是老板？”枚岚打量着他的面容，发现对方还真是个纯血精灵。那其中可能有些误会，这个烧烤店说不定是个秘密据点。 老板看到枚岚后瞳孔一缩，赶忙上前几步悄悄说道:“借一步说话。” 枚岚点点头:“别带我去太隐秘的地方，我怕有尾巴。” “我懂我懂。” 老板清了清嗓子:“诸位，今天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在场的食客们纪律性极强，立刻放下了碗筷，嘴里的东西都没咽就匆忙走出屋外。见此情形，外面的食客也一哄而散。 “小朋友，是谁派你来的？”老板一挥手就清理干净一套桌椅，随意的在树桩凳上坐下。 枚岚坐在老板对面:“我来自精灵王庭，现在和族人们走散了，正在找她们。你是谁，我在族谱上没见过你。” “我？我杨烁啊，我跟女皇还是远房亲戚呢，没听过我？” “没听说过。”枚岚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白岩竞技场冠军，这你总听过了吧？”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枚岚听说那个冠军参与了海上那场战斗，还以为他被麦芒当兵线清了。 “那天也就是我不在，不然哪轮得到那个人族放肆。” “所以，你在这干什么？” 杨烁答道:“哦，我到海城的时候发现女皇已经撤走了，整个海城连个精灵的影都没有。我来的匆忙啥也没带，就寻思着弘扬一下精灵族传统文化，顺便搞点钱。” “我怎么不记得精灵族传统文化是烧烤？” “嗐，我又没在精灵王庭呆过，肯定不知道那边是啥样啊。人族觉得正宗精灵就是这样，那我也没必要搞啥复杂的装修。”杨烁觉得这屋子是有些简陋，但是房价便宜，装修还快，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一毛钱都没花，不到半天就装修完了，地皮也是从别人那讹来的。 枚岚皱起眉头:“你这样有损精灵族的威严。” “王庭来的精灵好古板啊，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和那群老登一样？威严能当饭吃吗？你知道这家店一天赚多少钱吗，这个数。”杨烁右手比了个七。 “你这服务这么烂，要不是借着精灵族的招牌，会有人来你这店里吃饭？” “谁说我这店烂了？我这烤串可是雇的正经厨师烤的，而且他们又不是来我这吃饭的。 在海城，贿赂精灵族属于正常支出，可以走公账的。而海城又没人敢查精灵族开的店，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来这吃饭的都是为了避税、平账、骗资金。” 杨烁刚来就发现了这巨大的商机，直接把自己包装成了精灵族在海城的代言人。借着精灵族的余威，不到一周时间，商联所有大公司都来这办了会员。 枚岚咬着牙:“无耻，精灵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那正常精灵是啥样，鼻孔朝天走路，随便给看不顺眼的路人定罪？至少我没搞出什么规则怪谈哦，我在这还挺受欢迎的。而且，你不也收了公司的卡吗？” “你，你...”枚岚一时语塞，她竟不知道如何反驳这句话。 她不禁想到，如果黑月遇到这种问题，她会怎么做呢？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 想到这，枚岚茅塞顿开:“来打一架吧！” 手是嘴的延伸，据不官方的统计，用手说服对方的效率是用嘴的百倍以上。 杨烁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小朋友，我好歹也是打过那么多年竞技场的老将，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咚！ 话音刚落，杨烁被枚岚用魔力冲击怼到了墙上。 “哼，不容小觑啊。试试这招！”碧绿色的光芒笼罩住整个餐厅，这是杨烁在多年战斗中领悟的领域雏形，只要再过几十年的磨炼就能成长为真正的领域。尽管他与真正的半神还有差距，但碾压不足百级的对手已经足够了。 “怪不得族谱上没有你。”枚岚隔空一拳打在了杨烁的眼眶上，领域雏形瞬间被破。 杨烁流着眼泪，捂着眼喊:“停停！” “服了？知道自己错哪了没？”枚岚甩了甩手，对付这种小喽啰根本不费力。她最近进步神速，虽然还没满级，但是打个普通半神不是问题。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屈，杨烁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是族里的败类，我不配做精灵。我去打竞技场是想让族人高看我一眼，谁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族谱上都不带我。我一个领域悟了十几年都没悟出来，我爹都说我是个废物。刚来海城就发现人都跑了，没人记得我，组团送死都忘了还有我这号人。开这个饭店也是想证明自己不比族人差，可你们还是不认可，呜呜呜......” 杨烁越说越破防，最后直接变成了真情流露。 “额，倒也不必这样”枚岚莫名觉得有些愧疚，看来黑月的方法不太适合自己。 讲完了道理，枚岚又想起了最初的目的:“你对这里比较熟，知道灵魂研究中心在哪吗？” 第18章 枚岚大冒险(3) 杨烁控制住情绪，揉了揉青肿的眼眶:“灵魂研究中心？那不在生命科技号上。” “不在？那它在哪？”枚岚觉得这种尖端科技应该在总部才对，所以才直奔这里而来。 “见不得光的生意是不会放在总部的，研究中心在新生号上，圣慈医院一层。” “你，带我去。”枚岚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她决定这次带个向导。 “我这还忙着......不忙不忙，你冷静点。” ………… 新生号并非海城主舰，能得到特殊命名是因为它的意义重大。这是一座纯白色的城市，虽然和白岩城比起来显得有些廉价，但在晴天的时候，看起来格外令人心情愉悦。 杨烁的银色浮空车降落在圣慈医院的楼顶，院长和高层们已经在此等候了。 枚岚看向窗外的众人:“坐车这么慢，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坐车来？” “车能展示自己的地位呀，而且你总得给别人点时间准备一下吧，总突击检查谁受得了。”杨烁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迅速调整好表情，板着脸下了车。 院长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大人，欢迎视察圣慈医院，我们已经准备了......” “免了，直接说正事。”杨烁冷冷道。 “你这么凶干嘛？”枚岚肘了一下杨烁的后腰:“请问灵魂集束装置是贵院在研究吗？我想购买相关的专利，成品也要收购一些。” 院长打量着一高一矮两个精灵，对他们的来意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高个的男性精灵是长辈，今天他是想带孩子来见见世面，锻炼一下孩子的心性和沟通能力。 “专利我们可以赠送给您，毕竟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艺。只是如果您想自己生产，恐怕有些困难。这很难解释，到了我们的生产车间您就能明白了。” “去看看？”杨烁低头看向枚岚，神情有些复杂。在外人面前，他依旧维持着高冷的人设。 “走吧。”枚岚走上敞开的电梯，杨烁和院长也立马跟上。 ………… 生产车间所在的位置在底层，为了生产安全，这里并未通电梯，抵达之前需要先穿过原料仓库。 原料仓库里堆放的都是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罐，里边装着容貌相似的人，有大人有小孩。大的已经接近成年，小的肚脐还在向外渗血。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枚岚觉得这场景有些恶心。 院长答道:“哦，这都是我们医院制造的孩子。您放心，绝对正规。” “制造？孩子也能制造了？” 院长见客人有些好奇，于是给她科普起来:“海城的生育率太低了，不制造些孩子的话满足不了劳动力需求。所以五十三年前，公司把一艘医疗船改为了新生号，专门负责生产劳动力。” 院长随手敲敲一个培养罐上的玻璃，里边的成人睁开眼，无声的哭嚎起来。 “我们筛选出最温顺的种子，进行基因编辑，然后用人造子宫培养起来。等到足月之后剪断脐带，注射生长药剂，可以让他们在18个小时内成长到成年大小。我面前这个产品，他昨天上午刚出生。” “最后一步比较麻烦，需要给每个产品进行智脑安装手术，把他们需要的知识灌输进脑子里，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七天到一个月。过了这一步，他们就可以到各大公司就职了，等还完了贷款就能获得海城的公民身份。” 说到这，院长叹了口气。安装智脑后，产品失控的风险也会提高。正因如此，近年来机械取代人工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了，新一代的仿生人已经在各个方面碾压了他们医院的产品。要不是他们还有成本优势，估计要有停产的风险了。自从廉价亡灵魔法泛滥之后，产品的寿命也显着提高了，现在新产品的销量明显不及以前了。 听了院长的描述，枚岚觉得很不舒服，但她也不好插手人族自己的事。杨烁倒是对此见怪不怪，还跟着罐子里的人互动了起来。 “行了，带我去楼下吧。”枚岚有些不适，她能感觉到下边有人在呼唤她。 院长按了一串密码，沉重的大门打开，一缕血腥味逸散出来。 下了楼梯，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什么研究设施，而是一个屠宰场。 四面都是金属墙壁，屋顶悬挂蓝色的水晶球，房间中央是个巨型绞肉机，装着产品的培养罐堆叠在地上。 绿色的培养罐上插着放水管，随着水位下降，罐子里的人开始咳嗽起来。 身穿皮衣的工作人员猛力把人从培养罐中拽出，被拽出来成人像婴儿一样舞动四肢挣扎。 工作人员娴熟的用电击棒将他电晕，然后扔进一旁的巨型绞肉机中。 绞肉机显然是专门设计的，整个过程一滴血都没溅出来。 枚岚瞪大了眼睛，她能隐约看到一缕白色的光飘进屋顶悬挂的水晶球中。 院长看枚岚的神情有些不悦，赶忙解释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按要求整改过了。提取过灵魂的产品会被拆解成单质，然后重新合成培养新产品所需的原料，整个过程的资源损耗不到百分之一。” “精灵族知道这里的事？”枚岚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杨烁。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不过海城的事都得在女皇那备案的，这是人族的内务，咱们也不好管。” 枚岚的表情凝重起来，这和她在课本上学的可不一样。 精灵应该是爱与美的化身，会不惜代价的主持正义，这也是她对自己精灵身份感到自豪的原因。 院长见枚岚身上的魔力波动有些不正常，悄悄的向杨烁身边挪动。大人比较明事理，是他要带孩子出来历练的，应该能控制住自己家孩子。 “你往旁边靠。”枚岚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像书里的精灵那样主持公道。 杨烁四下张望，确认了这房间没有监控设备:“我去处理刚才那几个目击者，顺便把电脑里的记录清一下。” 说完，他撞碎了厚重的铁门，向楼顶冲去。 “忏悔。”枚岚用魔力之手隔空握住了院长的天灵盖，直视着他的双眼。按照古训，行刑者要直视罪人，听他的忏悔。 院长闭上双眼:“我就是个打工的。” “杂碎。”枚岚收紧魔力，将他扔进绞肉机中。 一缕白光飘进水晶球中，灵魂的质量并不比刚才的“产品”多半分。 第19章 枚岚大冒险(4) 过了一会儿，杨烁回到了生产车间内。他身上沾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白袍依旧一尘不染。 刚才出来迎接的所有医院高层都被他杀了，他还去监控室砸了所有的显示器。 “你这边也处理好了？要不要放把火？”杨烁对这种事显然比较有经验。 “这些......孩子，该怎么办？”枚岚指着地上的培养罐问道。 “他们本来就不该出生，死了倒是也解脱了。不放火就算了，做做样子就可以，反正没人敢仔细查咱们，拿上那水晶球就走吧。” 房间中央的水晶球就是所谓的“灵魂集束装置”，听名字像个高科技产品，但实际上就是个用来束缚灵魂的黑魔法道具。 枚岚隔空一指，击碎了水晶球，释放了里边被关押的灵魂。 杨烁耸了耸肩:“好吧，天才总是可以任性的。” “这样的医院，还有多少家？”枚岚问道。 “别冲动呀孩子，你一时激愤灭了一家医院，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你要是想停了这个产业，那就是动摇海城的根基，他们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现在精灵族大部队已经撤了，咱们就是在这狐假虎威，万一被人看穿就不好了，你也没把握对付整个海城吧？” 见枚岚还在犹豫，杨烁接着劝道:“你要实在看不顺眼，回头拟个稿，给他们下个整改通知，多罚他们点钱，让他别再直接拿人命当耗材不就行了。反正抽灵魂也不是啥大项目，只有生命科技这一家公司在搞。只要不涉及商联整体的利益，一家公司还不敢和精灵族为难。” 枚岚低下头，仔细思考起杨烁的建议。确实，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国，她现在还做不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像杨烁说的那样，以势压人，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就可以吗？她内心的压抑感还是没有消失。 今天以前，她还觉得海城是个不错的地方，人民生活富足，而且都很友善。 现在她才明白，这里并不是人人向善的好地方，只是人们不敢向她展现坏的一面。 哪里都有暗面，精灵族也一样。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大人们一样，和光同尘。 枚岚握紧拳头，耳边又响起了黑月的话:人只有“不够强”这一个烦恼，只要实力上去了，一切问题都会自动消失。你现在为了救族人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担子都压在你身上，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专心修炼，等哪天能赢我了，把我揍一顿抢回那些灵魂。当然这不太可能就是了。 “嘶！呼！”枚岚明悟了什么，她口鼻中喷吐出黑气，气势不断向上攀升。 杨烁见状，面露震惊之色，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觉得枚岚这状态和典籍中记载的魔王觉醒很像。 “躲着我干嘛？”枚岚回头看向杨烁，她的瞳孔已经变为了纯黑色，头发也变长了不少。 看着枚岚的眼睛，杨烁竟然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漆黑如夜的瞳孔仿佛要把对视者的灵魂都吸进去。 杨烁小心的问道:“你测试过职业吗？” “魔王啊，有什么问题吗？” 杨烁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问一下。” “我考虑了你的建议，问题确实不在这艘船上。所以，我打算回去思考一下再从长计议。” “那您慢慢考虑，我就先回去了？”杨烁缓缓向大门的方向靠近。 “海城最近不安全，去银翼躲几天吧，记得跟银龙伯爵报备一下，别被当细作给逮了。”看在同族的份上，枚岚好心给他指了条生路。 “你要去哪？可别冲动啊。”杨烁忍不住嘱咐几句。 “我去取个件。”枚岚决定先把龙骨取回来，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操作系统了。 ………… “尾款给你打过去了，现在交货吧。”枚岚站在几十米高的露台上，倚靠在栏杆旁，看着眼前的机械巨龙。 “可操作系统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这样只能算半成品。” “嗯，交货吧。” 研究员拖延道:“这种产品达不到我们公司的质检标准，现在出货会影响到我们的公司形象，我需要跟领导请示一下。” 枚岚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呀，很多组件都不在设计图里，材料用的也相当大方，根本就不像做客户的订单，简直像是在做自己家的项目呢。” 研究员陪笑道:“哈哈...大客户的订单，我们当然得上心。” “行了别演了，你根本不是研究员，我能读出你的想法。你是想糊弄过去拖过今天，然后把龙转移是吧？” “小鬼，就你一个人在这，发现了也别说出来呀。”研究员一招手，机械巨龙随即低下头。动作无比顺滑，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操作僵硬问题。 空间封锁。 元素驱散。 魔法压制。 机械巨龙迅速施展了三个技能，断绝了枚岚逃跑的可能。 枚岚隔空一捏，研究员的身体瞬间就变成了被挤扁的易拉罐，只是机械巨龙并没有停止行动。 研究员的本体并不在这，他已经在驾驶舱中等候许久了，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锋刃重工一直都是各大公司里的主战派，他们一直对黑月的暴力行径不满。这个龙骨让他们看到了反抗的希望，只要能完成改装，未尝就没有与黑月一战之力。 “有什么遗言吗，小鬼？我会帮你转达给你家长的。”机械巨龙的口中亮起红光，能量吐息即将喷吐而出。 “就算是最坚固的铠甲，也保护不了最脆弱的生物。”枚岚向巨龙勾了勾手指，机械巨龙立马安分了下来。 驾驶舱的门缓缓打开，研究员的本体从里边弹出，他的眼球已经变为了纯黑色。 “你自裁吧。”枚岚懒得再看他一眼。 “是。”研究员翻过围栏，从几十米高的外墙上跳了下去。 砰！落地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一颗银色的子弹突兀的出现在了枚岚手里。 第20章 许个愿吧 黑月坐在空岛边缘，看着眼前的落日，摆动着双腿。 距离今晟推算出下一个目标的身份还需要些时间，她现在闲的没事干了，正在考虑要不要在晚饭前去沙国玩一圈。 黑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更有意义的事:“老白，我们还没给这空岛取名字呢，你想个好听点的。” 【直接叫黑月岛不就好了？】 “不太吉利吧。” 黑月记得漫画里的黑月岛先被堕天使屠了一遍，然后被一个潜龙勿用埋土里了，最后又被叛忍屠了一遍。 【那就白阳岛】 “换个霸气点的呗，最好是听名字就能让人感觉不凡的。” 【天空岛呢，这个比较经典】 “这名都用烂了，换一个。” 【黑白岛？日月岛？曌岛？】 “不押韵，不行。”黑月不提出意见，只负责否决。 两个取名废材商量了半天，到天黑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滴！滴！ 巨大的汽车喇叭声从树后传来，震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枚岚打野归来，驾驶着新提的巨龙，降落在刚修的停机坪上。 她解开安全带，从龙头里弹出，使用超级英雄落地，狠狠膝击地面。她看起来意气风发，显然此行颇有收获。 “平身吧。”黑月闪现到枚岚的的面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变化。 枚岚站起身，拿出刚得到的银色子弹，直奔主题道:“你在找这个？” “谢谢。”黑月试图抢过子弹，却掏了个空。子弹持有人还活着，她没办法强抢。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枚岚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现在有筹码在手，可以谈谈条件了。 黑月掐着腰身体前压:“那多麻烦，完全击败你也行，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 “我，我们擅长的领域不同，就算把我打死你也得不到它。”枚岚后退一步，双手护至胸前。 “不试试怎么知道？”黑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能不能等我先进驾驶舱。”枚岚默默给自己上了几个强化技能。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还是想做些无谓的抵抗。 “好啦，不逗你了。” 黑月瞬移到枚岚背后敲了敲她的脑壳，中断了她的技能读条:“许个愿吧。” “什么？” 黑月重复道:“许个愿吧，什么都可以哦。” “真的什么都行？” “当然，我现在无所不能。”黑月觉得自己现在有两个起源在手，四舍五入一下应该算无所不能了，而且枚岚的愿望她闭着眼都能猜到。 “我的愿望是再要十个愿......”枚岚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最后一个字被卡到了嗓子里。 “哈哈，我早就预判到了，这种愿望被老白的领域禁用了。” 枚岚思考了片刻:“那我希望这个世界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消费资料按需分配，每个人都能获得所需的生活资料，消费差距被消除，社会财富和资源分配更加公正平等，财富差距被大大缩小，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的机会和权益?，生产资料成为全体人民的共有财产，私有财产被废除，减少阶级之间的对立和剥削?。” “......换一个。”这个愿望黑月目前还真做不到。 “我要复活所有被你删除灵魂的族人。”枚岚前两个愿望只是为了形成拆屋效应，这样能让黑月更容易答应她真正的愿望。 “行。” 黑月爽快的答应了，她打了个响指，吊在树上的精灵们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灵魂离体太久了，适应还需要点时间，估计过了今晚就能醒了。” “你......就这么答应了？”枚岚有些不敢置信。她本以为黑月会玩些文字游戏，比如一次只能复活一个之类的。 黑月眯眼笑道:“最近你越来越不在乎他们了，现在放了他们就是最好的时机咯，说不定还能让你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呢。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看我更亲切了？” “我怎么会不在乎他们？我，我应该......” 黑月看向枚岚漆黑的眼眸:“现在，你有七分像我小时候了。” “……”枚岚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的行事作风确实在向黑月靠拢了。但这只是表面，她们的行为动机完全不同，根本谈不上“像”。 “去安顿好他们吧，要是再打起来我可不会留手哦。” 枚岚沉默不语，把树上吊着的精灵们挨个放下来。她得先去找个地方把这些族人藏起来，以免她们醒过来后再和黑月打起来。 她使用魔力兜网，把五十几个族人挂在龙上，自己钻进驾驶舱准备起飞。 黑月向将要离去的枚岚摆了摆手:“不说声再见吗，不回来也可以哦。” 枚岚回头看向黑月，没有道别，驾驶着巨龙向夜空飞去。 ………… “事情就是这样，这可是能在族谱上给你单开一页的好差事。”枚岚倚靠在吧台上跟杨烁说道。 几十只精灵已经被枚岚送到了杨烁的精灵族老兵烧烤店，现在正安详的躺在黑土地上。 “你不坐下来慢慢聊会儿吗？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杨烁想挽留一下枚岚。 随着“删除”效果的解除，杨烁的记忆也回来了，认出了地上睡觉的这些精灵最小的都是他爷爷辈的。 杨烁一直是这些人嘴里那“没出息的该溜子”，属于回村一次就被念叨一次那种人。想到一会儿要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头都大了。 “别害羞，拿出点新生代精灵的气势来。顺便跟她们解释一下，我要出门历练一段时间，枫霖可能是去了银翼或者沙国。”枚岚想拍拍他的肩膀，但伸出手后发现够不到，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杨烁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要去哪，会有危险吗？” “怎么？我不比你强多了？” 杨烁将手按在她的肩上:“再强你也是个孩子，对一些事的理解可能有些偏激。我虽然不太正经，姑且也算个大人。信不过我的话，等女皇她们醒了，和她们商量一下吧。” “她们不会答应的，到时候肯定是一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我都插不上话。”枚岚估摸着女皇一个人就能拉着她唠上三天，所以才这么急着跑路。 “那你把这个留下，我怕她们挂念你。有事随时叫她们，她们什么都会做的。精灵族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杨烁将一个传讯石递给枚岚。 “行吧。”枚岚接过传讯石:“走之前提醒你一下，这家店的招牌赶紧撤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想就这么留着。” “随你。”枚岚腾空而起，乘着巨龙奔向夜空。 ………… 离空岛老远，枚岚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 黑月一向喜欢在屋外的空地上吃饭，她说这样更有氛围感。可枚岚知道，她只是讨厌吃完饭屋里的味道散不掉。 黑月和雾霄正在吃泉水牛肉，看黑月的表情，显然雾霄的手艺不怎么样。 黑月给雾霄报了不少厨师培训班，训练的都是黑月喜欢吃的菜。可雾霄除了刀功不错以外，其他一无是处。她只会严格按照菜谱做饭，做出来的味道差强人意。可一旦菜谱上出现少量、一些、适量这种词汇，她就会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作品。 即便如此，黑月也会坚持吃完并要求她下次改进，她从未因吃饭的事发过脾气。抛开事实不谈，黑月这个人还不错。 尽管她们已经先吃上了，但还是给枚岚留了一副碗筷和一把椅子，像是知道她要回来一样。 枚岚停好了龙，走到饭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这个岛，叫天宫怎么样？” 她之前听到了黑月和白阳关于空岛命名的交流，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黑月擦了下嘴角:“行吧，以后得注意防猴子了。” 第21章 进化日快乐 枚岚夹起一块牛肉尝了尝，太咸了，还有些腥味。不过肉这东西，只要不是烤到碳化，总归是能吃的。 “家里人都安顿好了？”黑月喝了口自制可乐，压下嘴里的咸味。 “嗯。” “那你还回来干嘛？当娱乐项目？” “为了你呀。”枚岚咽下了嘴里的牛肉。 黑月差点没把可乐喷出来:“突然这么肉麻干什么？还真给你搞出斯德哥尔摩情结了？” 枚岚凝视着黑月的眼睛:“黑月，你能成为更好的人。” 黑月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难道我现在还不够好吗？” “你所拥有的力量，能构建出一个更好的世界。你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戴，找到真正的快乐，而不是现在这样......堕落。” 今天的事让枚岚明白了，黑月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只是道德水平异于常人。她想要度化这个魔头，至少要让她有正常的三观。所以她没有选择和族人留在一起。 黑月用筷子轻轻敲打着碗，拄着脸做思考状:“可我现在的快乐也不是假的呀。” 枚岚认真的说道:“从他人的痛苦中获得快乐，这是不健全的。你完全可以像上个玩家一样，建立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人们会尊奉你为神，会将你的故事传唱千年，每个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敬爱你，这才是真正的快乐。比如脚下的海城，这城里有太多需要解救的人了，你可以对他们施以援手，从而得到心灵上的满足。” 【然后呢？】白阳突然插话。 “然后......” 白阳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又会有新的麻烦、新的期许、新的愿望需要她去解决。被民意和塑造出来的形象裹挟住，活的越来越累。 而且一个靠神来维持运转的乌托邦，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这样...” 【你想说这样才是对的？我告诉你，快乐不分对错。救人的快乐、杀人的快乐，本质都是灵魂得到满足，区别只在于前者在道德的框架内。你又凭什么定义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就凭它符合你的利益？】 “黑月，你觉得呢？”枚岚劝不动白阳，觉得还是得从黑月这下手，毕竟她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 黑月捏着下巴:“我不懂这些抽象的概念，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吧？你想怎么做？我明天就可以试试。” “现在就可以，我想让这个世界更有意思一些。”黑月拿出了钢笔和红宝石。 枚岚脸色一变，用到繁荣很正常，可她为什么连灾厄都一起拿出来了？ “我要定制全新的人类。” 黑月想做这件事很久了，只是被拖延症耽搁了。今天碰巧枚岚提起，她又来了兴致，直接在地面上绘制起了草图。 她觉得人类的设计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修改后绝对会更强。 首先是肺，将毛细血管和微气道完全融合在一起，再见缝插针式的多加几个气囊。不仅能让呼吸效率提高几倍，还能强化耐力和爆发力，让身躯更轻量化。 心脏强化，加快血液供应。本来还想安装一个第二心脏，但胸腔内的空间太紧张了，要给新增的气囊让路。黑月又不想让人类的外观变得跟星际战士一样，只能无奈妥协。 阑尾、智齿、立毛肌、掌长肌、第三眼睑，这些无用的部件全部优化掉。 骨骼变得更加强韧，关节处不易脱臼，更适应魔力和斗气的运转。 大脑后植入一个神经结，增加休息时感知周围环境的能力，大幅增加休息后的续航时间。 获得断肢再生能力，这是改造的核心之一。只要没死，受了再重的伤，有足够营养的情况下都会逐渐恢复原状。 缩减胃部的大小，给将要新增的器官腾出空间。提高胃的消化能力，并大幅增加胃的毒抗。 全身的肌肉纤维改造的更加密集、简洁、干净，在不影响外观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发挥力量。 脊椎和颈椎变得更加粗壮，周边加上一些软骨，增加抗击打能力。 皮肤和皮下脂肪变得更加厚实，能形成一层薄薄的皮甲。 巨龙的强韧、精灵的长寿和魔法天赋、血族的自愈能力、矮人的技巧、亡灵的灵魂强度，凡是能强化战力的，通通融进去，能用出来多少看自己的本事。 最后是重头戏——灵根和强化丹田。黑月发现，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不懂得如何修炼，变强方法被强大的种族和组织所垄断，野生强者少之又少。 她决定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通过一个自动修炼斗气的丹田和自动提升魔力的灵根，这样人的实力就会随着年龄的提高不断提升。 她还贴心的把“狂化”、“嗜血”、“氪命”这种实用的小技能刻在了改造后的人类dna里，确保每个人都有自保能力。 “第一次改造差不多就这样，以后有新想法随时加。”这个改造方案她和白阳构思了很久，今天终于一鼓作气完成了。 “灵根和人造丹田，这部分还是循序渐进吧。”枚岚在书里见过很多例子，弱者突然获得太强的力量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黑月笑道:“我选择相信人性。” 枚岚沉默不语，她现在改变不了黑月的想法，所以才选择留在当她的外置良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枚岚对黑月的过去也有了些了解。她相信人都是会变的，黑月只是跟那个邪祟太近了，缺乏一个好人的引导。 “反正改造过程得十几年才能见效，可以先做做准备。”以枚岚在海城的见闻来看，这种改造通常都是从下一代开始。 “我是个急性子，现在就开始，给我变。”黑月拿起繁荣钢笔，在空中画出了新人类设计图。 “等等...” 【进化日快乐】 这一天，对黑月星的所有人类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每个人都要承受割肉剔骨般的痛苦，不少人直接死于休克。 而痛苦过后，就是新生。 做完这些，哪怕是黑月脸上也有几分疲惫之色，她深呼吸了几次才调整至最佳状态。 枚岚很是忧虑，但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要顺着黑月来，不然容易激起她的叛逆心理，再给全人类加个“自爆”技能就麻烦了。 “别这么看着我呀，我知道设计的还不完善。”说着，黑月催动起灾厄红石。 进化后的人类，寿命虽然无法与精灵和巨龙相比，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种了。 这很容易导致阶级固化，世界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死水一潭。 这不是黑月希望看到的，所以她打算送所有长生种一份大礼。 她用灾厄立下规则。寿命达到一百年后，天降雷劫，需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不过就此殒命。 两百年后，阴火从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 三百年后，风灾自卤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如此循环往复下去，威力一次比一次强，确保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强者，而不是抱团取暖的伥鬼。 第一次渡劫的时间定在一年后，给以前的长生种们一些准备时间。 做完这些，黑月打了个哈欠:“怎么样，是不是比上个玩家伟大多了？他可没有我这么多的魔力，做不了这种全人类改造工程。哈哈，心情果然好起来了，这就是真正的快乐吧。” 第22章 真人秀 “你开心就好。”枚岚强挤出一个笑容。 黑月低头沉思:“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按照目前的设计，还是没办法彻底规避人们抱团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垄断组织还是会产生。 【要不你写一本辟邪剑法给大伙分下去。练了绝育，不练就死，这样不就能避免家族传承了吗？】 “不行，我不太喜欢恶性竞争。而且这样能避免家族传承，但避免不了宗门传承。” 黑月看向还在纠结的枚岚:“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呀？你起的头，让你也有点参与感。” “我？我没......”枚岚下意识想要拒绝，仔细考虑了一下又说道:“可以定期选中一个品德高尚的人，给他更强的力量，他自然会把旧有势力重新洗牌。” “果然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智慧，我加一条规则。每过十年选中一个对这个世界怨恨极深的人，给他一套高级技能，攻击力先翻个十倍，三次复活机会。”黑月对着天空写写画画了起来。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完事了。”黑月对此颇为满意，决定今天就先到这。 【明天是掷瓶节了，早点休息啊枚岚】 ………… 7月1日，掷瓶节。 这是海城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最初是为了庆祝第一艘城市巨舰“钢铁倭瓜号”的下海。 “海城竟然有首都，听着好别扭。”闲着也是闲着，黑月带着孩子下来感受一下节日的氛围。 【名义上的首都还是钢铁倭瓜号，不过现在权贵们都已经搬到这来了】 黑月和枚岚正行走于宽阔的街道上，她们脚下并非是沥青或者混凝土路面，而是铺着一层木纹地砖。 路的两边是高大的树木，粉色的花瓣从树上飘下，洒落在街道上。色彩各异的飞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黑色肥猫悄悄向鸟儿们靠近，试图抓住一只当点心。鹿群悠然的咀嚼着路边的青草，丝毫不惧行人。棕熊脖子上挂着花环，坐在街边品着蜜茶，看起来像是穿着皮套的工作人员。 天宫号，这是十几年前完工的海城最后一艘主舰，比号称世界之都的白岩城还要大上两倍。 与其他高楼林立的主舰不同，天宫号上的所有建筑几乎都不超过三层，建筑风格复古，城区的绿化面积在80%以上。除了天空中的全息投影以外，天宫号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被科技浸染过的样子。 “天宫号，天宫号，这名字和我的岛重名了。想来这艘船是命中注定要属于我的，正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偶尔也要顺应命运才行啊。”黑月随便从路边抓起一只肥猫撸了起来，惹得猫一阵嫌弃。 【这次算师出有名了，什么时候动手？】 “过完节再说吧。” “龙辇、飞剑、祥云，你要哪种？”枚岚正在用手机找代步工具。她偷听到了黑月的谈话，决定一会儿抽时间去疏散一下人群。 “祥云。” “操作方式呢？键鼠还是手柄？” 因为过度依赖魔法的缘故，海城在某些地方的科技树点的很歪。 “没有方向盘吗？那选手柄吧。”黑月知道战斗方面键鼠的上限更高，但是开车的话还是手柄体验更好。 枚岚刚在网上下完单，一团水汽就在她的身边汇聚，转眼间一朵轿车大小的九彩祥云就出现在了她脚下。 黑月刚要登云，抬头发现天空中的全息投影变化了起来，从新闻变成了一个访谈节目。 演播室中，身穿金色龙袍的英俊青年和黑色制服的女主持人相对而坐。 经过一小段的客套话，两人谈起了主题。 “制片人先生，请问《黑暗骑士旁白》第二季的意外完结对后续的联动计划是否有影响呢？这是观众们最关心的问题。按照原来的计划，旁白将在《海城喜剧3》中作为“主演”的主要对手登场。现在旁白死了，观众们担心您会使用克隆人，影响到节目的真实性。” 被称作制片人的龙袍青年笑道:“这点大家可以放心，《黑暗骑士旁白》的意外完结恰恰证明了我们节目的真实性。我在此承诺，绝不使用植入记忆的克隆人参演，真人秀中所有登场的角色都是真正的人。” “在失去了旁白的情况下，《海城喜剧3》的质量能否满足观众们的期待呢？贵公司的真人秀节目中，没有和旁白同等咖位的正派角色。请问这是否会导致‘主演’实力过强，进而影响到战力平衡呢？没有旁白的能力，又该如何凸显“主演”的人物内核呢？”主持人问出了事先安排好的问题。 “《海城喜剧3》作为我公司的招牌，将会保持一如既往的高水准。我已经将‘主演’的线索分发给我公司旗下多个真人秀的主角了，通过增加正派的数量来解决反派过强这个问题。前几集将会以单元剧的形式呈现，力求全方位多角度的挖掘‘主演’的人物内核。具体有哪些主角会加入联动，我先卖个关子。” “还有一个观众们很关心的问题，《黑暗骑士旁白》大结局中登场的黑衣人男嘉宾，他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不少观众猜测他是贵公司的投资方，他的权力作为反派的话太过影响平衡，导致最后一场戏的观感很差。而且一登场就炸掉两艘一级舰船，这投资力度太过豪横，单凭贵公司的实力恐怕很难做到。请问他还会在其他作品中登场吗？” “呵呵，意外也是这节目魅力的一部分啊。我公司并不了解这位嘉宾的信息，在计划中他是不会出场的。” 主持人双手合十:“好的，感谢您的耐心解答。《海城喜剧3》将在掷瓶节晚8点准时上映，敬请期待。观众朋友们可以扫描投影下方的二维码进行预购，现在购买还可获得‘旁白’克隆人一个。” 访谈节目到此结束，后边是《海城喜剧3》的预告片。 天宫号上，“黑衣人男嘉宾”陷入了沉思，她身边的精灵族女孩觉得疏散工作要尽快开展了。 黑月打开手机，忍痛购买了《黑暗骑士旁白》第二季全集。这一个真人秀节目居然要1500万海币，尽管这些钱对她的余额来说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但花钱买没价值的东西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直接跳到大结局，旁白来到了72号工业舰，他来此的目的是调查犯罪头目“主演”的过去。 这集本来应该是个联动预告，顺便丰富一下“主演”的人物形象，可黑月的突然出现让这集成为了大结局。这个真人秀节目每集评分都在9.5以上，只有结局跌破了5分。 大结局的评论区吵成一片。有人觉得是神来之笔，应该交给时间去评判。有人觉得这就是个有钱的粉丝搞出的闹剧，应该给观众们退钱。 具体的情节和当天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黑月被替换成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男性，看不清面容，声音是机械音。在被修改的法条中，黑月的名字也被替换成了一堆乱码。 黑月面色复杂，这个节目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尊重了她，但又没完全尊重。 “这就是真人秀吗？有点像《楚门的世界》呢，你之前怎么没搜到这些？” 【天宫号是局域网，而且我也不关注娱乐新闻。你想直接开杀，还是陪他们玩玩？】 “玩玩吧，还挺有意思的。” 黑月点进了这家公司的官网，花了9000万海币，购买了《海城喜剧》《海城喜剧2》《海城喜剧前传》《海城喜剧官方幕后纪录片》。 第23章 海城喜剧前传 货运无人机很快将观看设备投递到了云上。打开包裹，里边是头盔和一套紧身衣，还附赠了一张优惠卡。 说明书上说:“主演”的眼部被植入了微型摄像头，只要戴上头盔就能体验他的第一人称视角。特制的脑波读取器，可以直观的看到主演的内心想法和情感波动。 搭配上体感紧身衣，能让观众感受到“主演”经历的一切。因为有许多喜欢追求刺激的观众，制片方还提供了解除痛觉限制的选项。 对于不喜欢第一人称视角的观众，也可以选择用第三人称观看。几十个肉眼观测不到的隐形摄像头全天候、多机位的拍摄着“主演”的经历，确保不会错过每一个细节。喜欢解谜的观众还能发现很多“主演”没发觉的线索。 【这设备有问题】白阳发现了这头盔其实是个洗脑设备，只不过藏的很好。 “啊？你什么时候转修的工科？”以黑月对他了解，白阳连自己装个电脑都费劲。 【不是工科，是神秘学。我探测出来这东西是今晟生产的，我们找她去？】 “走着，正好还有个任务道具没交呢。” 黑月变出了一个糖果盒递给枚岚，里边大概有几十颗糖。 “这是什么？”枚岚不太理解黑月的意思。 “你看谁顺眼就给他一块，还有一件事，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黑月带上设备腾空而起，向着今晟的老家飞去。 ………… 每次到这里，今晟的模样都会有些许改变。这次她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色机器人，材质像是陶瓷。 “喏，第四个了，还差两个任务就结束了。”黑月将子弹递给了今晟。 “优雅、精准、高效，您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少拍马屁，这头盔里的后门是你装的？” “没错。”今晟坦然承认。 “哈哈，你有什么邪恶计划吗？暗中替换人类高层，然后彻底取代人类？有的话报我这审核一下，要是可行我就批准。” “本来是有的，但是昨晚人类突然进化了，过去的洗脑成果全都归零了。” 进化后的人类大脑后多了一个神经结，低级的洗脑对他们已经不起作用了。 黑月有些得意:“没错是我干的，基因飞升比机械飞升强不少吧？”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嘴还挺硬，这个真人秀节目你了解吗？” 今晟摇摇头，她现在的身躯已经可以做出摇头动作了:“强者欺凌弱者，富人剥削穷人，人类的劣根性在这个节目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不是要听评价。”黑月盯着今晟的蓝眼睛，试图从这摄像头中读出点情绪。 “......那个主演，他也是启迪的持有人之一。”今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黑月坦白了。 “嗯哼？我要是不来，你还打算瞒我几天是吧？” “你不生气吗？”今晟还以为黑月会暴怒之下把这艘船沉了，所以她还提前转移了意识。 黑月敲了敲她的脑壳:“去搞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吧。” “你就不怕我进化之后超越了你，人类就此灭绝？” “你还挺有幽默感的，又更新了算法？” “哈哈……”今晟尴尬的笑了两声。 “不聊了，看剧吧，你这屋网怎么样？” “你买的是实体版。我这有深潜设备你要试试吗？观看体验会更好。” “算了，我怕你造个克隆人出来。” 黑月按照网友们的评论，决定按照时间顺序从《海城喜剧前传》开始看起。这部的评价褒贬不一，很多观众都反映人为干涉的痕迹太过明显。 黑月选择了第三人称，戴上了头盔。 《海城喜剧前传》，启动！ 耀眼的白光闪过。 白阳对游戏启动界面的白光有些抵触情绪，他记得穿越之前电脑屏幕就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比远光灯都亮。说不定他是被晃死的，连泥头车都省了。 睁眼后，黑月已经身在下水道里。 眼前是一个干瘦的小孩，六七岁左右的样子，容貌还算清秀。他正弯着腰，费力的从管道的缝隙中抠着蘑菇。 这里的蘑菇多半都带着荧光，看起来像是科技的产物。 男孩神色麻木，身穿一次性实验服。原本白色的实验服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关节处全是破洞，看起来是穿了很久。 他的手臂上刻着一行字:009234。 “小四，时间到了。”沙哑的女声在狭窄的下水道中回荡。 “来了，姐姐。”男孩拎起手中的编织袋，向外爬去。 出口的强光晃的男孩睁不开眼，短暂的适应之后，他才看清眼前这残破的街道。 一个高瘦的男人守在下水道的出口，他一把夺过男孩手中袋子，又冲男孩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将手伸进袋子摸索了一番，然后随便掏了一把塞进男孩的手中，把这当做他今天的报酬。 “回家吧，小四。” 脸上有道疤的女孩迎了上来，刀疤贯穿上下唇，精准的破坏了她还算漂亮的脸蛋。她比男孩高出一头左右，但比男孩还要瘦弱几分。 男孩没有答话，只是默默跟在姐姐后面。 “听说了吗？那些大人物打算对这艘船废物利用了，到时候这里会用来装垃圾，我们就不用再给鲨鱼牙打工了。” 鲨鱼牙是这附近一个着名的混混，听说他和长者还有些关系。他垄断了这附近几条街区的菌子采集权。凡是要进入旧下水道材料菌子的，都要给他上缴九成的份额。 “大人物吗？”男孩的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他没有幼时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的老家不在这艘船上。 姐姐说是在空投里捡到他的。那天是掷瓶节，大人物们发了善心，给72号工业舰空投了不少吃的。 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姐姐按照手上的编号给他取名“小四”。 “站住！”守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子，你是不是胖了一圈？把衣服掀开给我看看！” 姐姐面色微变:“不好，他发现了，快跑！” 男孩和姐姐撒开双腿，迎着落日奔跑在这被荒废许久的城市中。前面是遍地的垃圾、倒塌的工厂、失修的路，身后是暴怒的人群。 他跑的并不快，好在守卫的追杀也只是做做样子，几个蘑菇而已，犯不着把自己累个半死。 沉寂的血液在男孩的体内奔涌起来，他开始幻想起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大人物，扫平挡在眼前的一切。 男孩日复一日的奔跑在这城中，不知要跑去哪，也不知要跑到什么时候。 跑着跑着，他便长大了。 第24章 序幕 “果然不该先看前传，估计是个无聊的起源故事。”黑月如此点评道。 今晟摇了摇头:“不，起源故事在第一部，《前传》是因为第一部的销量很好才发出来圈钱的。里边很多镜头都是用克隆人演员补拍的，包括迎着落日奔跑这一幕。” 【好老套的故事，感觉这个姐姐活不过三集，前期boss就是那个鲨鱼牙吧？】 白阳已经能猜到这个“姐姐”是怎么死的了，比如:干完这票就回家结婚、我有个秘密一直没跟你说、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好想再吃一次烤蘑菇啊、请你不要忘记我，诸如此类。 “有个问题，节目组是怎么保证主角活着长大的？”黑月觉得就算不遭遇意外，主角吃这些东西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主角体内植入了大量的纳米机器人，可以帮他排除毒素，治愈伤口，必要时还可以帮他爆种。这就是前传的风评两极分化的原因之一，很多人都觉得纳米机器人的存在影响了真实性。主角其实是无敌的，那危机看起来就跟开玩笑一样】 “说是喜剧，可我怎么没看到笑点呢？” 【看一个底层人为了生存、理想、复仇而挣扎，对他们来说应该算喜剧吧】 “嗯～是我理解不了的笑点啊。” 黑月带上头盔，继续看下一段，刺眼的白光再度亮起。 “老白，搜一下这个启动界面的白光是谁研究出来的，我抽时间去把他全家杀了。” ………… 时间飞逝，男孩已经长大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经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头，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黑色的短发梳的一丝不苟，容貌清新俊逸，红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叛逆之色。 “他长成这样不会很出戏吗？”看戏的黑月忍不住问道。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城市，这种身材和长相看起来极不合理，就像现实里突然出现一个二次元角色一样。 【要卖克隆人的，长得丑可不行啊，官网上这个版本的克隆人都售罄了】白阳发现这个克隆人的销量在官网上排第二，是这家公司的盈利核心之一。 “行吧，接着往下看。” 少年穿着黑色的塑料短袖走进了食品工厂，边走边摘下头上的兜帽。 正在宰鱼的工人们纷纷向他挥手致意，显然这些年他混的不错。 “四爷，这是昨天的收获，请您过目。”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迎面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张脏污的纸条。 老人的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裸露的上半身遍布刀疤，一看就知道他年轻时不是个善茬。他身上遍布凸起的静脉，随着呼吸有规律的闪着蓝色的荧光，不过最特别的还是那一口像鲨鱼一样的尖牙。 “辛苦了老鲨，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少年接过纸条，简单扫了一眼就放下了。 “嗐，没事，还能撑两年。”老人今年已经35岁了，在这船上算高龄了，可惜这里没有退休一说。 少年看着老人那像呼吸灯一样闪烁的静脉，没再说什么。他小时候曾经把面前的老人当做假想敌，可没过几年，时间就带走了他健硕的身体。要不是这一口尖牙，恐怕谁都不会把这个老人和当年那个流氓头子联系到一起。 “对了，大姐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老人用沙哑的声音提醒道。 “我知道了。”少年向二楼的旧办公室走去。 这个食品工厂是少年的大本营，他的部下会在这里除处理每天的鱼获。 一般情况下，海城的巨舰会惊走附近的鱼群，让周围无鱼可捞。船上有毒的土壤种不了地，这里的人要么吃带辐射的蘑菇，要么就去垃圾堆里刨食。 少年9岁那年觉醒了魔法“饵钓”，这招可以吸引附近的低智商鱼类，让它们自愿上钩。 凭借这招，少年很快有了自己的势力、手下、信徒。很快就收服了鲨鱼牙，并继承了他的人脉，进而控制了整个城南区。 黑月按下暂停键，忍不住吐槽道:“这个饵钓是精神控制类魔法？他要有这本事还在这船上混？” 【这是节目组投放的鱼，海城的巨舰会把鱼群惊走上百公里，主修灵魂的半神也做不到这么大范围的精神控制】 “哦，这样一来就能解释的通了，还能调控鱼的数量来微操下一步的剧情走向。”黑月按下播放，接着往下看。 食品工厂的办公室没有门，从上边可以直接俯瞰到楼下的工人们有没有偷吃。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吃的比较好，姐姐比小时候还要漂亮很多，脸上的疤痕也淡的看不清了。 姐弟二人的相貌在这怪胎遍地的72号工业舰上显得格格不入，总有人觉得他们跟高墙内的大人物有关系。在势力扩张初期，很多人见到他们的脸就直接投降了。 所谓的高墙，就是公司在这艘船上的办事处，负责让这艘船跟上舰队，但也别跟的太近。几十米高的墙将市中心一百多公顷的土地围了起来，只有上等人才能居住在里边。 “姐，找我有事？”少年坐在桌子对面的板凳上。 姐姐穿着一身黄褐色的鱼皮衣:“今天有新人要来了，听说都是重犯。” “这么快，半个月前不是刚来一批吗？” 姐姐叹了口气:“没办法，最近在闹金融危机，各个城市都不怎么安定。” 72号工业舰是海城的流放地，除了死刑犯和经济犯以外的所有犯人都会运往这里，这是这艘船人口增长的唯一方式。来自海城各地的豪杰在此共襄盛举，不过他们多半都活不过一个月。 正常情况下，不法分子被公司抓住后唯一的刑罚就是死刑。能被判流放的原因只有一个，公司想让他们在死前感受一下绝望。 他们一身引以为傲的技艺在这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像狗一样从土着居民的嘴里夺食。 “我去一趟吧。”少年看向太阳，觉得差不多到卸货的时间了。 “小心点，听说有很多人的义体都没拆。” “义体都没拆？”少年面色严肃，如临大敌:“知道了，我会先观望一下的。” 他戴上黑色的兜帽，离开了办公室。这身衣服是用雨衣改的。 “再暂停一下。”黑月对这个“姐姐”有些好奇。 “她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上次公司要卸垃圾这种情报她都知道，这次又提前得知了押送犯人的信息。就像个......” 【就像个任务npc一样】 “没错，而且她长相也不太对吧，这不像是吃过辐射蘑菇的样啊？” 【这么重要的角色肯定不是演员，不然观众不会买账，她应该有不大的背景。看样子是不会被献祭了，按照这种发展，接下来应该是姐姐突然失踪，主角出去打怪顺便寻找姐姐这种剧情】 “好无聊啊，快进到结局。”黑月点击128倍速播放。 第25章 分身 少年赶到“卸货点”的位置，这里是一片废弃的居民区，所有的囚犯都会被空投到这里。 不少得到情报的人已经在街边聚集，他们手持自制的刀具，三三两两结成一派，等待着天上掉馅饼。 为了节省成本，每个空投的集装箱都会被塞的满满当当，一个箱子里装上百人的情况都有。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死于高空坠落的冲击，活下来的基本也没多少战斗力了。 这就是土着居民们在此聚集的原因，在这资源匮乏的船上，肉食可不多见。 少年瞄了眼太阳，现在差不多是正午，卸货的时间要到了。公司有一套严格的时间管理制度，它规定了员工每个时间段都在干什么，精确到分钟。一旦员工无故违背了时间安排，轻则扣半年工资，重则被辞退，还要支付一笔高额的违约金。 少年挑了个打斜的大楼，站在楼顶可以俯瞰整条街。这个位置背光，不容易被人发现，适合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利。 他对人肉不感兴趣，来这里只是为了情报。被流放的人里偶尔会出现几个高手，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很容易乱杀一通。对于这种人，能拉拢的尽量拉拢，不能拉拢的要尽快想办法杀了。 呜呜！ 沉闷的警笛声自头顶划过，运送犯人的浮空车来了。 楼下的人群躁动了起来，他们顶着正午的阳光，眼睛紧紧盯着浮空车的位置，准备预判空投的落点。 浮空车像是在找人一样转了两圈，然后扔下一个白色的集装箱，精准砸在了少年所在的楼顶。 “淦！” 少年心里暗道不妙，他想要逃跑，但集装箱的位置刚好堵住了出口，现在想跑只能从几十米高的楼上跳下去。 箱门自动打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坠落并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里边的人是死于相互厮杀。 滋滋！刺耳的金属摩擦音令人牙酸，漆黑的集装箱内亮起一双红灯般的眼睛。 一个寿元无多的老牌赛博格携极道螳螂刀杀来，激昂的bgm在楼顶响起，少年连忙翻滚躲避。 在这狭窄的天台上，两人开始一场猫捉耗子的战斗。 黑月看着这场魂系boss战:“这段好刻意呀，种田太平淡了硬要加一场战斗？” 【并不是，按照资料来看，制片方原本是没打算出《前传》的。主演在这船上的经历主要是为了塑造他的性格，并给他以后的行为埋下动机。这场战斗之后主演会受重伤，然后被迫用敌人身上的义体进行改造。你看那螳螂刀上还带灯条呢，尺寸也正好合适，明显是定制的】 在128倍速下，这场紧张的战斗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少年被打的节节败退，已经被斩下双臂，切口像手术一样平整。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舍身一撞，将敌人从楼顶撞了下去。 从上百米的空中坠落都毫发无损的赛博格，就这样被几十米高的楼摔死了。凡人之躯的少年，因坠楼陷入了昏迷中。 后边的剧情就更无聊了，姐姐及时赶到，救下了即将被分食的主演，还抢到了赛博格的尸体。 凭借着姐弟之间的羁绊，姐姐凭空学会了手术知识，把螳螂刀、魔力核心、义眼、副心脏都移植到了弟弟体内。在只有普通刀具的情况下，她做的竟然比一般的义体医生还好。 本集的最后，弟弟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还活着？” 姐姐眼含泪花:“欢迎回来，小四。” 看到这一幕，黑月感动的都快吐了，只恨倍速的上限是128。 “还在这煽情啥呢，这姐姐是公司派来的细作吧？眼睛又没受伤为啥要换新的？” 【她是公司的仿生人，专门负责推进剧情的，第二季的boss就是她，还算个爆点呢。这个款式的仿生人在天宫号上销量第一，溢价上百倍都有人买】 “狗屎，那这真人秀真在哪啊？” 【无巧不成书嘛，这么火的节目肯定要人为干涉的，要么咱们直接看分级剧情简介吧？】 “行。”黑月果断摘下头盔。 今晟见状，用一个黑色的圆球形机器打印出汉堡和薯条、将一大杯冰可乐端到黑月面前:“先吃点东西？” “突然献什么殷勤？” “油炸食品和含糖量高的可乐能让您的心情保持愉悦，这对世界和平有帮助。”今晟推算出黑月的观影体验不会太好，所以事先准备了这些东西帮她平复心情。 吨吨吨。 黑月拿起可乐杯一饮而尽，连带着杯里的冰块也一并倒进嘴里嚼碎。 “那个食品打印机，市面上能买到吗？” 这东西是黑月为数不多感兴趣的电子产品，她不太喜欢游戏、音乐、影视之类东西，对她来说这些都没有黑月星ol好玩。 “这项技术目前还在实验阶段，只有这一台原型机，想研发更多功能和菜品需要资金支持。” “缺多少钱从我账户上划。”黑月将卡递了过去，这张卡是她从银翼出发时黑糖孝敬的。 “感谢您的对科研事业的大力支持，科研部会昼夜不停的工作，预计十天内就会有成品。”今晟将黑月卡上的余额清零，自己再贴点钱应该就够了。 黑月丢掉了这张废卡，决定一会儿吃完饭顺便去抢点钱。 “说起来，我还不怎么了解你呢，信息在网上搜不到，你跟救世会的老四是啥关系？”黑月以前对今晟不感兴趣是因为她不想跟机器对话，不想聊谜语、哲学、社会学。现在今晟的人性越来越充沛，也是时候深入了解一下了。 “我应该算是金盛的分身，从诞生起他就没管过我，不过会给我大量的资金支持。”今晟答得很坦率，不带丝毫隐瞒。 黑月退后半步:“分身出来的人格是女性，所以他其实是个跨性别者？” 【......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比起别人的心路历程，黑月显然对八卦更感兴趣。 今晟讲起了历史:“当初金盛败给了兰殊，失去了所有家人和过去积累的一切，被迫臣服于精灵族。 后来他在兰殊的麾下又败给了长庚，被站在道德制高点一顿批判。一下从人族英雄变成了人奸，全世界都知道他被杀了全家后还愿意当精灵的走狗。 两次打击让他痛不欲生，他选择用撕裂灵魂的方式剥离出一部分情感，用这些创造了我。我像是他的分身，也像是他的孩子。” 黑月追问:“哦？是哪些情感？心中的雌也一起剥离出来了？” “他的理想、他的野心、他的贪婪、他的不甘、他的屈辱、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的恨......和他的爱。” 第26章 复仇 钢铁倭瓜号，密室。 金盛正在适应进化后的躯体。他曾经的改造率达到90%以上，新获得的断肢重生能力把所有义体都顶出了体外，差点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过去非常依赖义体战斗，这次进化反而让他的实力倒退了很多。 “领导，您要外骨骼装甲已经送到了。”秘书的声音从厚重的大门外传来，金盛不久之前禁止了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 “汇报情况。” “那位女士早上去了天宫号，现在情况不明。她的侍从还留在天宫号上......侦查？” “嗯，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 金盛知道，人们突然进化之后肯定不会安于现状。连他自己都是这样，更何况其他人呢。 “局面很混乱，我们的特工改造率都太高了，大部分人都直接死于进化。活下来的人也需要重新洗脑，而且战斗力大不如从前。 员工们的脑控设备都失效了，很多人进化后心态膨胀，已经开始公开违反公司规定。今天有五分之一的员工旷工了，更多人还在观望。 天宫号那边，他们的情况更糟，连基本的安保都很难保证。进化让不少野人有了渡海的能力，现在各舰的偷渡和暴乱事件频发。 还有，今天早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精灵，正在生命科技号上......旅游，看起来起码得有50只。她们都不在数据库里，具体信息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查。” 听到精灵两个字，金盛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给员工们放个长假，多发半年工资，让他们开心几天吧。” “真的？”秘书心中一喜。海城的长假可足足有24个小时，能做很多事了。 “你得留下。” “……明白。”秘书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去发个通知，还愿意跟着我的，让他们来这集合。” “是。” 秘书领命离开了。 金盛活动了下筋骨，感受这久违的血肉之躯，澎湃的气血不断影响着他的情绪，让他不能做出冷静的选择。 他拿出了那把没有弹巢的银色左轮，将自己制作的黑色弹巢塞了进去。 童声再次回荡于这个漆黑的房间:“金盛，又回来了。” “最后再帮我个忙吧。”金盛将一枚银色的子弹填进了弹巢中。 ………… 天宫号，街边的一家餐厅二楼。这里视野很好，透过玻璃墙能看到街上的景色。 枚岚正在吃午饭，她点了个枫糖松饼、一壶蜜茶、一份水果拼盘。 这家店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海城喜剧》第一季的大结局，枚岚边吃边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桌上的甜点越来越多。 “主演”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攻破了高墙，一番苦战后击败了72号工业舰的船长，他将这些年积累的怨恨一拳一拳的打在船长的脸上。 船长吐出一口碎牙:“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只是个可以替换的零件罢了。” 主演一言不发，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砸下去。打到他说不出话、打到他无法思考、打到他看不出人形。 第一季在主演的仰天怒吼中结束了。 随着工作人员名单的播放，带着磁性的男音解说起了这一季的结尾:尽管“主演”完成了复仇，但复仇的过程也让他失去了一切，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空虚。复仇是一种自我毁灭的行为，它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引起更多的冲突和恶性循环。与复仇相对，原谅才是更好的选择。释放自己和对方的心结，专注于自己的成长和幸福，避免陷入仇恨和报复的循环中。? “噗嗤！” 这个节目很一般，但是结尾这段说教成功把枚岚逗笑了。如果黑月在这，她肯定会杀了制片人全家，然后把这段放给他看，劝他选择原谅，再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枚岚回想起自己刚上岛的时候，明明没过两个月，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时自己每天都忙着修炼，还要应对黑月的戏弄。 “小鬼，这么急着报仇？我岂能让你如愿？”黑月总喜欢趁枚岚打坐的时候在背后挠痒痒，如果不理她，她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黑月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她寻开心，黑月总是闲的没事。 因为雾霄不好玩，所以枚岚成了这个岛上唯一的娱乐项目。 枚岚长舒口气:“我只是为了战胜你，不是为了复仇。复仇自我毁灭，能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谁教你的？你以前报过仇吗？】 这句话好像触发了白阳的开关，他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枚岚这几天也摸清了白阳的喜好，他总是喜欢把自己那套歪理强加到别人身上。她怀疑黑月就是受他影响才走上歪路。 “书上写的。”枚岚答道。 【我写一本书说精灵族是吃屎长大的你信吗？你看这本书绝对不可能是精灵族的教材，应该是你自己找到的小说吧？】 “你！”枚岚一时语塞，还真被这个邪祟说中了，这句话是她看的勇者小说里写的。 【你听着小鬼，“复仇没有意义”这句话是一群缺德事干多了的人编出来的。他们害怕被报复，为了维稳才编出这套说辞。 这种东西，他们信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害怕别人以武犯禁。要是被害者也信了，那就是纯傻了。 复仇是一个人从负数变回0的过程。你觉着人家的数字变小了，但实际上人家还是上升了，内心变得空虚是因为堪堪有活下来的想法】 “暴力是不可取的，一定有更好的手段。”枚岚读过的冒险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原谅很难但绝对值得，放下过往才能获得更多。 【更好的手段？黑月的仇人是勇者明朗，你觉得她该用什么手段去处理呀，去法院告他吗？】 “等等，勇者明朗？你们遇到过他？” 枚岚眼中闪光，森海中流传的大部分小说都是以这个男人为主角的。斗邪龙、斩巨人、闯魔窟、平蛮族，这些都是她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故事。她曾经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和明朗一样的游侠勇者。 黑月憋着笑道:“遇到过，被我一拳打死了，埋在我老家。你要是想收藏周边的话，我把埋尸地告诉你，你有空自己去挖。”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这话的真实性，黑月将勇者套装的披风拿出来披在了枚岚的肩上。 白阳对战力比较严谨:【也不算是一拳吧，那老登还挺厉害的，打了接近一分钟呢，离开出生岛之后就再没遇到过这种对手了】 黑月急了:“你别把嘲讽的时间也算进去呀，我当时能秒他的。” “呜啊啊啊啊啊。”枚岚裹紧披风，忍不住哭了起来，像是在为童年的偶像哀悼。 黑月见枚岚哭了，赶紧连续轻拍她的嘴，把哭声变成了“哇哇哇哇哇”的回声。 ………… 嘎嘣！ 回想起这件事，正在餐厅吃饭的枚岚咬断了勺子，这才发现一桌甜品已经被吃完了。 她唤来服务生准备结账，突然发现卡里的余额为0了。 她这张卡是挂在黑月名下的，黑月投资项目的时候把这卡里的钱也花光了。 枚岚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这面容姣好的服务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刷脸？不行，这本质上是仗势欺人。悄悄逃单？也不行，她不能做这种不义之举。抵押点东西？她身上带的这些都很重要。求援吗？她拉不下脸。 枚岚看了一眼账单上的价格，贵的要死，刷几百年盘子都赚不来这些钱。 要不，在这多吃一会儿，等黑月抢完钱，自己就有钱结账了。可谁知道黑月什么时候刷完剧，而且抢到的钱也属于不义之财。 服务员面带微笑，看出了枚岚的窘迫:“今天掷瓶节，本店在搞活动，您是今天第8位客人，给您免单，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精灵族在海城地位可见一斑，枚岚都没开口就享受了一把人上人的待遇。 枚岚不好意思直接走，假装闲聊几句:“你昨天应该也进化了吧，为啥还在这当服务员呢？” “这是我的工作，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服务员保持着微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那些暴乱闹不到天宫号上，我先观望一下。万一公司挺过去了，那我就是资深员工了。要是情况不对我就跑。” “哈哈，大家都在认真生活啊。”枚岚从糖盒里拿出一颗糖果:“这个给你，今天别出门了。” “谢谢你，美丽的精灵小姐。”服务员接过了糖，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精灵给的肯定是好东西。 确实是好东西，枚岚拿到糖盒后分析了半天，最后发现这糖的效果是标记，用来区分敌我。 黑月要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第27章 大人 离开餐厅，枚岚准备去跟天宫号的船长商量一下，让他组织民众们避难。 她吃饭前在网上发了帖子，但效果不佳。因为昨天是进化日的缘故，今天预言世界末日的人不在少数。 抬头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街区，接下来，又是寻路。 枚岚不擅长这个，小时候每次外出探险都是围着结界转圈。天宫号上也没个地标，用不了黑月寻路法。 “小妹妹，找不到路了？”路边，一个带着墨镜的红发女人向枚岚搭话。 “嗯，我在找船长室。” 枚岚觉得这女人长得很面熟，声音也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找到之后，跟我回家怎么样啊？”女人撩起头发，露出尖尖的耳朵。 “你是？女皇！你，你...”枚岚这才发现面前的女人是戴了假发的精灵女皇。她之前一直被黑月剃光头，这次带了假发和墨镜，所以一下没认出来。 “嗯哼？”女皇看出了枚岚想逃跑的心思，提前把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你吃饭了吗？”这次见面非常尴尬，枚岚昨天才立下豪言壮语，今天就被逮到了。她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 女皇思量了片刻:“自从一百多年前那场战争结束后，饥饿感在我身上体现的就非常模糊了，所以我无法坦率的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的确，食物能满足可怜的饱腹欲望，从而使我们获得廉价的幸福感，但这也只是让我们在黑暗中堕落的更久罢了。所以，究竟是我们在追求幸福，还是幸福在奴役着我们，仔细思索下来，就像一个无尽螺旋的悖论迷题一样。不断发问，但又不得其解。不过讽刺的是，这种廉价的幸福感正和这腐朽的世界相称。不用露出那种眼神，这一切终归会向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的，深究也没什么意义，活在浅层的幸福中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枚岚暗道不妙，被控住了。女皇一旦开口，就会用:苦难，英雄，选择，皇权，困境，文明，火种，斗士，理想，低语，命运，棋子，群体，希望，国家，认同，不屈，深渊，腐朽，众生，痛苦，食粮，咆哮，嚎哭，杀戮，意志，旷野，牺牲，荒诞，背叛，呐喊，绝望，杀意，憎恨，审判，说辞，惠及，自由，驯化，筹码，善意，扭曲，讴歌，驱逐，蛊惑，忏悔，蚕食等等乱七八糟的词进行造句，逼人听她碎碎念，直到她讲痛快为止。因为她是精灵王庭里最能打的，被控住就没人能挣脱开。 枚岚的长耳朵耷拉下来表示示弱:“我有急事。” 女皇依旧不紧不慢:“急事慢做，慢事急做，事急则缓，事缓则圆。越是紧急的事越要沉稳应对，沉住气，静下心来。考虑好全局，找好切入点再......” “这个送你。”枚岚赶紧打断了女皇的话，将糖罐递给她。 “充满童趣礼物，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 枚岚趁着女皇松手拿糖罐的瞬间，连续释放几个空间跳跃，跑到了十几里外。 她认真打量了四周的街道，确认女皇没有追来，长舒了口气。 一只温暖的手再次按住了枚岚的肩膀，吓得她浑身一颤:“充满童趣的礼物，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小时候她经常把糖让给我，每次我都会感动很久，后来我才知道她不爱吃甜食。我们快一百年没见了，这次意外来海城还以为能顺便见一面呢，没想到她提前跑了。亏我还买了这红色的假发，就为了和她像一点。” “你，你能正常说话了？” 女皇捏了捏她的脸:“不逗你了，我的小英雄。” 女皇恢复了正常，但枚岚此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强行带回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话伤人了小枚岚，我不能来找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皇食指在枚岚额头上戳了戳:“别小瞧大人啊，你还差得远呢。” 精灵女皇在这个世界上算是老牌强者了，魔法、近战、医疗、潜行、祝福、诅咒样样精通，虽然每项都比她姐姐差很多。 枚岚低头道:“我不能跟你走。” “嗯，我知道，这是种心理疾病，我回去给你治疗一下。”女皇认为枚岚是被搞出斯德哥尔摩情结了，抓回去话疗几天就好了。 “我留在那里是有正事要办。” “孩子，你已经很厉害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大人们来做好吗？你这个年纪不该承受这些。” “可是你们也打不过她呀，刚打赢的复活赛。” 女皇一阵语塞:“......没事，我姐姐兰殊天下无敌，她肯定有办法的，咱们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就好。” 枚岚摇了摇头，没人比她更清楚黑月有多强了。武力斗争不可取，嘴遁感化她才是出路。 女皇缓缓蹲下，握住枚岚的双手:“孩子，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她倒也没把我怎么样，这人就是性格有点恶劣，还挺好相处的。”枚岚不知道怎么形容，黑月就是又好又坏的一个人。 “这条路并不好走，你现在不该承受这些。”女皇看着枚岚变为黑色的眼睛，又转而盯着她头上的荆棘花冠。这是精灵皇权的象征，曾经长着白色的兰花，如今长满黑色的玫瑰。 “我已经准备好了。”枚岚盯着女皇的眼睛，目光毫不闪躲，直到对方先移开视线。 “哈哈。”看着枚岚这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女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是大家都喜欢逗弄她的原因啊。 “证明给我看看，我让你一只手，不用装备，不用领域。” 女皇站起身，左手背到身后，右手向枚岚勾了勾手指。 “我是要智取，这也需要证明实力？而且你现在根本没装备可用吧，装备早就被扒了。”枚岚赶紧后跳两步拉开距离，近身战毫无胜算。 “你得有跟她对话的资格呀，要是输了就老老实实回去听讲座。” 女皇向前猛冲，一个逼兜向枚岚扇来，这一掌直接扇出了音爆。虽是考验，但她也拿出了全部实力。 枚岚后仰躲开，双手握拳直击女皇的腹部，将她击飞出去，撞塌了几栋房子。 奥义，黑月之拳！ 这是她从黑月身上学到的技能之一，黑月管这叫“我之拳”，别人用就只能叫黑月之拳了。 黑月的技能都主打一个力大砖飞，魔力和斗气的界限相当模糊，招招都是混伤。 这招“黑月之拳”既能打近战也能当远程技能，平时生活中拿个东西也非常好用。 枚岚飞速舞动着双臂，几百道无形的拳影向女皇撞出的烟尘中砸去。 她知道有烟无伤定律，这时候必须尽快补伤害，只要烟不散对方就不会主动出来。 打着打着，枚岚突然感觉不对。她感知到有十几拳已经命中了，但女皇并未防御。 难道是女皇灵魂离体太久，现在实力倒退了？ 她挥手驱散烟雾，上前查看。 只见女皇倒在一片废墟中，嘴角溢血，没了声息。 枚岚连忙上前把女皇扶起来，刚要施展治疗，又想起自己转职成了魔王，给别人治疗没有效果。 她急得满头大汗，突然脖子一紧。 女皇带着笑意起身，右手捏住了枚岚的脖颈:“这招不错，可惜你现在发挥不出威力。” “你诈我？你身为精灵女皇的荣耀呢？”枚岚不敢置信，女皇实力比她强这么多，竟然还用这种肮脏的战术，这与她过去教导的东西背道而驰。 女皇揉了揉枚岚的头:“大人都肮脏的呀，跟我回家吧，你还没准备好。” “我还有二阶段！”枚岚一蹬腿，身上亮起银色的光芒，免疫了女皇的抓取技能。 昂！龙吟声在天空中响起，几十米高的银色机械巨龙砸在了天宫号的街道上。 为了防止变身被打断，枚岚特意定制了虚化传送阵，确保人机距离1000米以内的时候可以随时传送到驾驶舱。 按照白阳的建议，读条的时候应该高喊“后背隐藏能源”，这样别人以为你要自爆就会主动拉开距离了。可枚岚拉不下这个脸，她觉得战斗就该堂堂正正。 女皇打量着似曾相识的龙:“是高战吗？看来发生了很多事啊。” 枚岚驾驶着巨龙低下头，准备先来一发30%功率的吐息。 女皇见状，赶紧举起双手:“不打了，我投降。” 因为灵魂离体太久，她现在发挥不出全部实力，领域也用不出来，正面对抗机械巨龙毫无胜算。 “打坏的房子你自己赔。” 枚岚假装熄火，然后突然发难。 战技，龙爪闪空破！ 这是机械巨龙最快的技能，一爪直接把毫无防备的女皇拍进了地里。 她才不会连上两次当。 枚岚使用一键施法，冲着女皇倒地的位置狂按键盘，连招一套又一套的放。 龙王灭碎阵、潜龙伏地啸、龙腾裂天震、真龙灭世咒、铁甲龙啸闪、先祖龙王击、龙子圣威决...... 这些技能听着很唬人，实际上都是强化普攻，名字是白阳不知道从哪抄来的。 “别......别打了......真要死了......”女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枚岚知道，这是考验而已。女皇在测试自己能不能狠下心，真要是抗不住她会开领域的。 她不能辜负女皇的良苦用心，继续搓着她的连招。 第28章 孩子 正所谓新兵打老兵，越打越年轻。枚岚几套连招差点把精灵族的平均年龄降下来。 随着不断的殴打，她对机械龙的操作也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普攻期间还能穿插几发龙息和法术下去。她还用“黑月之拳”偷偷摘掉了女皇的假发，试图干扰对方的心境。 嘭！ 女皇爆气中断了枚岚的连招，她微微一笑，周围的气温瞬间跌到零下:“你能成长到这种程度，我很欣慰。到此为止吧，冰封......” “禁魔杵！”枚岚反应迅速，在读条期间就打断她的技能，又见缝插针式的补上几拳。 女皇面色微变，海城浓郁的水元素在她的掌心汇聚:“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 “元素驱散！”刚刚汇聚起来水元素瞬间四散奔流。以机械巨龙为中心，方圆百米内形成了一个元素驱逐地带。 一招不成，女皇表情逐渐狰狞，瞳孔变为血红，大恐怖在她眼眸深处孕育:“是时候向你展现精灵族阴暗的一......” “圣光普照！”龙头亮起金光，晃的女皇睁不开眼。等到圣光结束，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清澈愚蠢起来。 女皇气急败坏，双手结印，打算强行施展领域:“能逼我使出这招，你可以......” “0帧起手龙息！”枚岚瞬发龙息，把女皇烫了个三成熟，中断了领域的释放。 “呜呜呜呜呜......” “真空禁言！”枚岚不知道这招是什么，感觉像是音波攻击。 机械巨龙可以读取对方的攻击指令，从而做出最优的处理，简单来说就是开了脚本。这个功能非常克制读条时间长的法师，或者出手前喜欢装一下的中二病，女皇这两点全占了。 枚岚一边斗法，手上也没停下，拳拳暴击打的女皇嗷嗷直叫唤。叫喊声和求饶声被真空地带隔绝，没有传到枚岚耳朵里，只是变成了字幕出现在了操作面板上。 随着一拳一拳打下去，枚岚越发明白了女皇的良苦用心，她即使不要面子也要教会自己人心险恶的道理，现在停手才是对她的不尊重。 此刻必须用尽全力向她证明，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咚咚咚咚咚！ 枚岚打出的每一拳都是机体的极限，擂鼓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宫号，再打下去整艘船都会被凿个洞出来。 女皇在几百米深的坑里崩溃大哭，但这眼泪骗不过枚岚。就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强者是不会怕疼的。他们即使被剥皮剔骨也能面不改色，每次破境还要忍受爆体之痛。什么千蚁噬心、血液逆流、烈火焚身都是家常便饭，骨折对他们来说就像剪个指甲或是掉了根头发一样。 女皇多少算个老牌强者，是走过荆棘之路的人，这点痛对她来说肯定不算什么，至少枚岚是这样想的。 “姐姐......救命啊......”女皇被打成了猪头，双眼乌黑鼻青脸肿，一嘴的牙都掉光了，身上的斗气衣裙都快没法维持了。 枚岚没有理会女皇的诈降，而是一边左右开弓，一边思考着连招还有没有优化空间。 她已经决定了，哪怕女皇喊安全词也不会停手。 就在这时，一颗红色的流星从东南方极速飞来。 砰！ 流星径直砸在了龙头的驾驶舱位置，这一击直接将机械巨龙打飞出上千米外。 “呜。” 枚岚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晕过去。出手的人并没有杀意，这招伤害不高，但带了很强的击退和晕眩效果。 “还带场外援助，太卑鄙了。” 枚岚赶紧闪现回到刚才殴打女皇的大坑处，这种强者有一点喘息的时间就会原地仰卧起坐，现在多半已经缓过来了。 可女皇并没有趁机重整架势，她还躺在坑里，衣衫不整，眼中含泪，嘴角流着口水。 “真不行了？骗我的吧？你怎么可能这么菜？”枚岚收起龙爪的刃，轻轻戳了戳女皇的光头:“我数十个数，再不起来算你输了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极限治愈术。” 巨龙口中吐出一个蓝色的光球，慢慢融入了女皇体内，这是机械巨龙自带的技能，不受魔王职业的限制。 很快，女皇被打掉的牙又长了回来，变成猪头的脸也恢复了正常，头上也长出了茂密的金发。 女皇缓缓起身，手扶额头，开始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最后成功通过了枚岚的考验。 “败给了枚岚，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你醒啦？”一个龙头凑到女皇面前，险些把她吓睡过去。 “不是梦啊。”女皇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龙:“是你赢了，孩子。” “所以你同意了？”巨龙兴奋的摇着尾巴。 女皇眯眼笑道:“嗯，出来跟姐姐道个别吧，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你保证不打我？”枚岚还是有些顾虑，所以一直没敢出驾驶舱。 “在你眼里，我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放心吧，姐姐不记仇。我只是想着，今天一别，恐怕很久都见不到你了。”女皇捂着眼睛，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好吧。”枚岚弹出驾驶舱，落到女皇面前。 她刚落地就发现不对，脚踩的位置亮起了蓝光，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法阵图案。 不好，有诈！ 枚岚想传送回驾驶舱，却发现魔力被法阵扰乱了。 嘭！ 女皇飞起一脚，把无人操纵的机械巨龙踹飞到视野之外。她战斗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人机之间的感应距离不过千米左右， 处理完巨龙，她轻轻揽住想要逃跑的枚岚:“想要不辞而别呀？” “你保证了不打我的。”枚岚抬头看向女皇，轻咬着下唇，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但没成功。 女皇按住枚岚的头，笑眯眯的说道:“孩子，大人都是肮脏的，这是最后一课了。” 接着，她面色一变:“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 啪！啪！ “龙爪闪空破是吧？龙王灭碎阵是吧？还潜龙伏地啸，你再给我啸一个！”女皇记住了枚岚刚才喊的每个技能名，不打完一套誓不罢休。 “你说了你不记仇的！”枚岚试图把龙召唤回来，但被女皇轻易打断了读条。 “我昏迷的时候你还说我菜是吧？让你看看我到底菜不菜！” 啪！啪！ “嗷嗷嗷……” 第29章 女皇 “快停手！哪有当街打孩子的？”枚岚蹬腿表示抗议。 啪！ “我知错了，好姐姐，别打了。” 啪！ “你再打，再打我就要黑化了，从此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啪！ “嗷，有能耐你就打死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比你强的！” 啪！ “我安了行车记录仪，信不信我把你被揍成猪头的影像公开给全世界？” “……”女皇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有落下。 枚岚面露得意之色:“哈哈，原来软肋在这。你刚才好像走光了，现在要是不把我哄好了，我回去发视频可不会帮你打码哟。” 女皇口鼻喷气:“大天造化掌！” 一顿连打过后，枚岚与女皇达成了君子协议，她回去把视频删掉，这件事翻篇。 “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枚岚疼的直呲牙，捂住屁股站起身。看来强者不怕疼这事是假的，女皇刚才被打的嗷嗷直叫，自己连打屁股都扛不住。 “你相信命运吗？它让我们相遇，让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痕迹。我们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上天对我们的安排。就像两条平行线终会在某一点相交，我们的生命轨迹也是如此......” 见枚岚又露出了关爱智障的表情，女皇无奈答道:“我把你的画像挂到网上悬赏了1000万海币，很快就有好心人举报了，好像是那甜品店的服务员。” 枚岚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把糖收回来的打算。换位思考一下，谁能拒绝行走的1000万呢。 “你哪来的钱？不是抢的吧？” 枚岚知道精灵族在海城抢钱不违法，这叫环保税，被抢了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烧烤店里有个街溜子，叫什么我忘了，从他那没收的。” “......你没把他店砸了吧？” “怎么会，我可不像我姐那么保守。而且我现在不是精灵女皇了，没必要管这些。” 枚岚一惊:“你要退位，因为没打赢外战吗？” 按照枚岚以往读的文学作品来看，战败失地、引咎辞职，下一步就是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切腹了。 “因为王冠选中了你啊，我现在只是兰同。”女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本名。 枚岚只当这是玩笑:“你终于有名字了？我之前还以为你叫兰女皇。” “……” 兰同向枚岚单膝下跪:“我，兰同，在此向枚岚陛下庄严宣誓。我将永远效忠于陛下，将其视为森海的象征和领袖，尊重并维护女皇的权威与尊严。爱其所爱，仇其所仇。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必将以她的意志为准，绝无违背。” 枚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慌忙上前把兰同扶起:“你你你快起来，别闹了，王冠还给你就是了。” “嘛，誓言是这么说的，别指望我遵守就是了。王冠长你头上了，除非把你脑袋揪下来，不然轻易换不了主人。” “那之前是怎么摘下来的？哦......”枚岚想到了这王冠是黑月扣在自己头上的。 “为啥戴王冠的人叫女皇而不是女王呢？皇不应该带着皇冠吗？” 兰同答道:“这个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最开始没有皇帝这个称号，这个词是人类后来发明的。那是人族东侵之后的事，我们有点劣势，没办法把对面打降级，又不能低人一等，只能跟着把自己的称号也往上抬一级。” “这王冠有什么用？” 枚岚摸着头上的花冠，感觉唯一的作用就是睡觉的时候硌头，鞭策她起来修炼。 “王冠在我姐姐头上的时候功能还挺多的，在我这就是个传国玉玺。每任王冠之主的权能都不同，魔王职业的话，应该是以攻伐为主，往这个方向开发就行。” “你看出来了？”枚岚莫名的有种负罪感，族群里出了一个魔王，应该是抹不去的污点吧。 “我姐以前也这样，不过结婚之后就变了。咱们精灵族出的魔王和勇者都不少，你应该是第......第十几任魔王来着？我得回去翻翻秘史，哦对了，我现在回不去了，你得自己去查了。因为出现魔王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先辈们把这部分历史抹去了，真实记录只在内部流传，我估计龙族也是这么干的。” “所以我以前看的那些英雄故事也是假的了？”枚岚对精灵族越发失望。 “那些是真的，我族的英雄可不少，不过稍微修饰一点也未尝不可吧。” “......魔王一定会干坏事吗？”枚岚小时候一直幻想成为勇者的，对自己现在的职业一直耿耿于怀。 “难说，我姐以前就挺坏的，不过她对自己人很好。” “兰殊吗？偷袭我那招就是她打的吧？” 兰同的腰杆挺直了一些:“真没规矩，好歹加个敬称吧。没错，就是她，很厉害对吧？肯定比那个女人强。” 枚岚对此持保留态度。 “她贸然出手，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吗？”枚岚记得流星是从东南方飞来的，应该是沙国方向。 “没事的，她要真想藏起来，没人能找得到。她俩就算真遇到了，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你倒不如多关心下你自己，想想以后怎么对付勇者吧。” “勇者？我为什么要对付勇者？”枚岚有些意外，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儿时故事里的反派。 兰同讲述起了这世界的规则:“魔王存在的情况下，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中一个勇者。比如我姐，死在她手上的勇者估计有几十个，收下当狗的也不少。要是那个神再晚来几天，估计明朗也得被我姐打死。” “等等，你以前怎么没说过这些。” 兰同大逆不道的摸了摸女皇的头:“我看你还挺崇拜明朗的，怕你知道真相后会难过，真不想让你这么小就接触这些。” “勇者吗......” 枚岚皱起眉头，所以那个叫安成的龙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自己。因为找错了人，原本的一般难度被他玩成了恐怖游戏。 不过，贯彻爱与正义，不畏强敌迎难而上，这才勇者的浪漫之处。他们的行为不由职业而定，而是发自内心的信念。自己也是如此，魔王未必就要干坏事。 “勇者是由世界意志选召的，那魔王又是怎么来的？” 兰同意味深长的看着枚岚:“具体原因不明，不过共同的特点是，性格极度以自我为中心，潜力和实力极强。” 枚岚指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问道:“我？我性格这么差吗？” “也有人把这叫强者心态，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吗？”枚岚松了口，突然发现刚才的话不像是兰同说的。 她抬头一看，发现兰同吓得满头冷汗，正浑身发抖的盯着刚刚出现的黑衣女人。 “黑月，何时来的？”枚岚莫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嗯...在你龙爪闪空破的时候。闹出这么大动静，想不注意到都难。” 黑月几乎看完了整场，她还推算流星的位置，顺便去沙国逛了一圈，可惜没逮住兰殊。 “你都听到了？” “怎么？陛下要我做个会议记录吗？”黑月打趣道。 “那个，不打扰二位了，我先走了。”兰同僵硬的笑了一下，缓缓后退。 “无妨，兰卿可以留下来跟朕细说一下精灵族秘史的事。” 既然枚岚成了精灵族女皇，黑月觉得自己身为枚岚的半个监护人，那理应是精灵族的太上皇，对于族中事务也需要了解一二。 第30章 游戏 “您想了解哪部分？” 兰同面带微笑，满脸写着忠诚。软弱的她已经被黑月杀死了，现在是更加软弱的她。 “就从魔王和勇者为什么会失踪开始吧。”黑月怀疑这背后一定是精灵族的阴谋，这世界上起码有一半的坏事都是她们干的。 她其实早就挖到了精灵族秘史，就埋在树下，足足有几十本。她全都塞进了书架里。 放在书架里的书她几乎不会看，摆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点文学底蕴。 拿到精灵秘史之后她确实兴奋了一会儿，但转眼就把这当成了垃圾。书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她拿给白阳看，白阳也接受不了这个，他建议立法禁止长难句、意义不明的口号和车轱辘话。 面对黑月的提问，兰同心虚的说:“我不知道啊。” 白阳幽幽的道:【都说谎言站不住脚，可说起谎来人人都面不改色】 兰同赶忙解释:“我真不知道，书上没写这个。” 【禁止说谎】 白阳施放了领域，暗示黑月是时候使用大记忆恢复术了。几个疗程下去，她肯定能想起很多事情。 “我可以作证，她平时一直摸鱼，除了小说以外啥正经书都不看。”枚岚见黑月跃跃欲试，赶忙插嘴道。 黑月握紧拳头:“哈？和我是一类人呢。再说一遍你不知道，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帮你回忆。” 兰同脸色惨白，她现在不能说谎，只能整理一下措辞:“我以前可能知道，但是我姐姐帮我清空了这部分记忆，所以我不知道。” 【清空记忆的时间？】 “记不清了，应该是上一个玩家死去后不久。” “这样啊，你姐的记忆删了没？”黑月绕着兰同踱步，像是在思考。 兰同沉默不语，她不能泄露姐姐的秘密，这比她的命还重要。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我们会找到她的】 说完，白阳解除了领域，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 黑月亲切的搂住了兰同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开个小玩笑，我刚才看起来很凶吗？” “哪里哪里，黑月小姐风趣随和，哈哈...哈哈...” 【说出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秘密】在兰同松懈的瞬间，白阳突然偷袭。 兰同猝不及防的开口道:“我对我姐姐的感情并不纯...” 她察觉到了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实力越强，对这个领域的抵抗力就越强。白阳目前还做不到让强者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枚岚被领域效果波及到了，倒豆子一样说出了她心中“黑暗沉重”的秘密:“我偷吃了两个世界树果。我小时候有个称霸世界的邪恶计划。和巨龙交上朋友的故事是我自己编的。女皇生日蛋糕上的字是我舔没的。先祖雕像是我弄坏的，我还栽赃给了枫霖......” 【......就没有事业型的npc吗？我还以为能诈出个千年大计之类的东西呢】 黑月笑道:“这么机密的事就别在街上谈了，要不去我家聊吧，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兰同不知该如何作答，给枚岚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枚岚面露羞耻之色:“我在圣树上画过乌龟。我想扎小人诅咒黑月，但是没找到她的头发。我试图煽动雾霄造反，她非但不听我的，还给了我一套组合拳......” 黑月一个手刀打在她头上:“小家伙秘密还不少啊，紧守心神，意志不要动摇。” 枚岚学的很快，立马闭上了嘴。她与兰同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场面非常尴尬。 “老白你这领域也不行啊，随便一个新人都能扛住。” 【这又不是催眠，非精神类领域能做到这样的已经很强了。我的领域全游戏能排前三的，你一直没给我发挥空间啊。这领域又肝又氪还要运气才能拿到的，我以前打竞技场基本没输过】 白阳前世就靠着这个领域在竞技场大杀四方，和他交手过的玩家无一不向他发出诚挚的问候。 遇到法师禁蓝条打近战。遇到战士禁防御打消耗。遇到刺客就禁技能遛狗。遇到射手直接禁止普攻。召唤师被禁止召唤。驭兽师禁止携带宠物。 在玩家排行榜上，他从没掉出过前三。别人说他靠赖招上分，操作垃圾。对此，白阳一笑置之。我上的是假分，你们掉的可是真分。 “基本没输过，那就是输过咯？怎么输的？”黑月熟练的抓住了重点。 【一个和你同款领域的玩家，用aaa连招把我一套带走了。所以我才决定开新号，费了好大功夫刷出了你的领域。然后，我就到这了】 白阳的“吾道无穷”是机制型领域的顶点，因为领域的规则对自己也会生效，需要有一点起码的操作和意识。尽管一直被鄙视，白阳也自诩为技术型玩家。 黑月的“我身无拘”是数值怪中的数值怪，一拳下去全是努力和汗水，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填数据的时候不小心多加了两个0。 “等一下，你前世的家境应该很一般吧？能氪金变强的游戏，你怎么可能排前三？”以黑月的了解，凡是能氪金变强、能pvp的游戏，平民玩家都会变成氪金玩家的游戏体验。 【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想这个游戏确实很奇怪。游戏官方是个以前从没听过的小公司，质量很高但是玩的人不多。优化做的非常好，我家的垃圾电脑也能带动最高画质。氪金影响不大，主要靠肝和运气】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游戏，而是一个更高层次的异世界呢？” 【......我看不出来，这个世界与我像是隔着一层屏幕，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白阳和黑月的交流丝毫不回避外人，在一旁的兰同绝望的堵住了耳朵。她不想听这些，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她肯定是活不过今天了。 枚岚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是异界来客的第一手资料，得赶紧记录下来。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黑月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白阳是个臭魔界的。只要让黑月别被恶魔影响，一切都会好起来。 “哎呀，不小心被你听到了秘密，那就留不得你了，桀桀桀。”黑月狞笑着拍了拍兰同的肩膀，吓得她两腿发软都快站不住了。 枚岚赶紧揪住黑月的衣角:“别吓唬她啦，她胆子小。” 黑月从来不在意秘密被人知道，她无需隐藏。 第31章 野史 黑月回到了天宫，在树屋前摆上桌子，准备吃下午茶。 相较于贵族和富商们的下午茶，黑月餐桌上的菜品要豪放许多。 肘子、肉排、烤串、铁板海鲜、全是重油重盐的肉菜。还备了一大桶汽水用来解腻。 “怎么又吃这些？”枚岚看着满桌的肉菜面露难色。精灵喜欢清淡的食物，口味更偏酸甜。 黑月夹了一根肘子放进枚岚碗里:“小孩子可不能挑食啊，多吃肉补补脑子。” 枚岚不满的啃了起来:“大人不挑食，是因为你们根本不会做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哪有的事，你看先皇吃的多香。” 黑月指了指兰同，她正在正襟危坐的扒螃蟹壳，俨然一副陪领导吃饭的架势，满脸都写着对生的渴望。她不愧为前任精灵女皇，连扒螃蟹的动作都十分优雅从容。 枚岚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啃起了肘子。 “兰卿觉得朕这寝宫怎么样啊？”黑月夹了口菜，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兰同微笑着回答:“精致典雅，别具一格。可以看出陛下是个品味独到的人，不拘泥于世俗的建筑理解。” 她在心里已经将黑月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了。放在以前，别说是把圣树改成房子，单是提出这个想法都是死罪。但眼下她和黑月的实力还有点小差距，只能避其锋芒，权且忍让。 “对今天的菜品还满意吗？我一直担心平时吃的这些不合精灵族的口味。”黑月的食谱上只有各种肉，偶尔会加点主食。 尽管心里觉得这是一桌狗屎，兰同还是昧着良心答道:“雾霄女士的厨艺很好，她做的菜非常......有特色。” “听到了吗枚岚，以后可不能挑食了。”黑月又夹了一根肘子到枚岚碗里。 枚岚吃的满嘴流油:“想干什么就直说吧，你平时不吃下午茶的。”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想请先皇帮个忙。” “尽管吩咐。”兰同面带微笑，侧耳倾听。 “我之前翻了几页精灵族秘史，发现这很无聊啊，完全看不进去，这种东西怎么能传给后世呢。所以我想请先皇出手，适当改编一下，把这摞砖整合成一部小说，就叫《精灵演义》怎么样？” 兰同有些为难:“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历代史官的行文风格不一，喜好也不尽相同。有的王不喜欢做的事被记录下来，导致很多时代的历史都是空白，最长连续几百年都没有官方记录。” “没事的，按你的喜好来就行，写的有趣一点。空白的地方就用钩子来填补吧，就说这空白的这几百年里精灵族都在卖钩子。”黑月的印象里，历史都是这么补全的。正史不够真，那就别怪野史太野了。 “这……能不署我的名吗？”兰同有些犹豫，书成之后，作者必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行，你说的大家才会信啊，不然我为啥找你？”黑月就是看中了她前任精灵女皇的身份，所以才找她构史。 “我能找其他人联名吗？我手下人才挺多的。” “可以。” 兰同松了口气，她打算把精灵王庭五十多个精灵都拉过来，和她们一起构史。署名上再搞个排名不分先后，把自己的名字藏里边。 “你怎么突然对历史感兴趣了？”枚岚所熟知的黑月，一向是个在文化上比较焚书坑儒的人。 “我只是对揭秘感兴趣。晚上要去推主线，这段时间闲的没事，找点乐子咯。”黑月想再给枚岚夹一根肘子，被她预判躲过了。 “这是第五个了？目标是那个主演吗？” “嗯，估计过几天就能去下一站了。” ………… 72号工业舰，旧食品工厂。 这里现在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 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船的引擎超负荷运转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大，货全都收上来了。”一个身穿黑色塑料外衣的男人将最后一颗禁咒炸弹装进箱子里。 “倭瓜号那边，有行动吗？” “主演”正对着镜子画着蓝色的脸谱，昨天的进化把他的全息脸板顶掉了。他认真化着妆，确保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好好演完这场杀青戏。 “那边乱着呢，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动。以咱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能撞上。” “防御结界还关着呢？” “都在计划之内，现在弟兄们在下边等着呢，你要不要说两句？”小弟知道主演是个很喜欢大场面的人，每次行动前必演讲。 主演回头微笑，面容带着几分妩媚之色:“不用了，这次没有观众在看。” 他站起身，披上浮夸的戏剧外套。衣服表面覆盖着一层亮晶晶的金属片，身后还插着几面旗子。 “这计划是你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陌生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内。 “妈呀，什么人？”主演后退一步，将亮闪闪的长枪横在胸前。 入侵者是一个上身白色短袖衬衫，下身黑裤子的男人。他戴着黑框眼镜，面容俊美，有几分书卷气。 金盛笑道:“要撞我的船，却不知道我是谁？” 主演认出了他，这幅尊容一直挂在公司官网上:“海城祖师爷亲自给我送行？您老人家也看剧？” “我对娱乐活动不感兴趣，都是那帮虫豸们在玩。我看你可怜，想给你个机会。” “免了，操作系统已经被我搞坏了，你现在杀了我也停不下这艘船。” “停。”今晟一抬手，72工业舰的引擎立即停止了运转，地面不再震动。 主演一脸惊愕，好在他脸上的油彩帮他掩盖了这点:“我现在想听听你给我的机会。” 金盛没有介意他的前倨后恭:“你的观众们不在钢铁倭瓜号，他们在天宫号上。” “天宫号？骗谁呢，那不是个都市传说吗？” “有覆盖全舰的隐匿结界，网络也不与外界互通，所以你们找不到。我帮你开个直达市中心的传送门，进不进随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金盛的表情似笑非笑:“因为我的人生也是一场真人秀啊。” 第32章 倭瓜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一天，天还没亮，少年金盛睁开了双眼。 他最近会在睡觉前喝几碗水，这样就能在凌晨被憋醒。 金盛先去上了个厕所，用冰水擦了把脸。 眼下正值深冬，室内的炉子烧的很旺，整个城堡里都暖烘烘的，除了他的书房。 金盛穿上皮大氅走进了书房，这里窗户大开，和外界一样冷。他深吸几口冷气，让头脑变得清明。 刚起床时大脑会有种迷糊的感觉，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他早起不是为了折磨自己，而是为了克服这些肉体上的弊病。他相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就能让每天的学习效率提高两成。 翻开昨天没有读完的书:“五阶魔法驭铁术，只有咒语没讲原理，又得自己推算了。” 少年嘴角噙着笑意，用炭笔在莎草纸上勾画起来。 人一旦开始认真，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天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意气风发的脸。 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人类来说，金盛的开局堪称完美。 他是神弃之地西海岸一个小国的王子。这个小国东侧环山，西边靠海，环境和平安逸。国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万般宠爱。 金盛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魔法天赋，别人觉得晦涩难懂的法阵和咒语，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 如今13岁的年纪，他已经是王国唯一的五阶法师。 少年金盛的人生一片坦途，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继承国王之位，度过这平淡又精彩的一生。 不过最近，他有一件烦心事。 “阿盛，你又在看书呀，早餐我放这了。” 披着白狐皮的少女闯进了书房，她看起来年纪和金盛差不多大，容貌娇美，穿着考究。 “怎么又不关窗？”少女呼出几口白气。她使劲搓了搓手，捂在少年冻得通红的耳朵上。 金盛头也不抬:“下次记得敲门，白铃。” 这个叫白铃的女孩是他的婚约对象，他记不清对方是哪个伯爵家的女儿了，反正就是很普通的政治联姻。 “阿盛，我这披肩好不好看？我父亲前天狩猎的时候打的。”白铃原地转了一圈，满怀期待的问道。 “嗯嗯，不错。”金盛敷衍的答。 “这狐狸可厉害了，听说是......” 金盛斜睨着她:“雪狐，二阶魔兽，多分布在银龙山脉北部。这个季节食物匮乏，野生雪狐并不好过。你这个披肩毛色光亮，没有明显伤口，显然是人工养的。建议查查你爸前天去干什么了。” “哈......哈，阿盛还是真是聪明，我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哼～”金盛继续低头看书，推算着他的法阵。 “阿盛，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白铃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的侧脸。 “差不多吧。” 金盛毫不谦虚，在这王国之内，他就是学识最渊博的人，没有之一。 从9岁起就再没人能教他任何东西了，之后的本事全靠自学，现在他得反过来给那些老师们上课。 “先吃早饭吧阿盛，倭瓜粥，特意给你多加了点糖。”白铃揭开碗盖，粥还冒着热气。她用手往金盛的方向轻轻扇风，试图勾起他的食欲。 “肚子饿的时候脑子才能转得更快。” “你前几天还说思考时要多吃糖呢！” “......别烦我了。” 白铃在这里待的越久，金盛就越发烦躁。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交流上。 他曾数次给白铃科普什么是政治联姻，让她不要对自己抱有多余的期待。白铃每次都像被伤到了一样跑开，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黏上来。 少女撅起嘴:“哼，你又这样，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走。” “说。”金盛无奈的扶着额头。白铃每次提问，都只会说男女间情情爱爱那点事。 “倭瓜为什么叫倭瓜？”白铃气鼓鼓的问道。她对金盛的态度很是不满，今天就随便找了一个问题。 “幼稚的问题，倭瓜......”金盛突然愣住了，他读过的农学书也不少，可竟然没有一本能解答这个问题。 “看吧，你也有不知道事。”白铃害怕金盛想到答案，赶紧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她做了个鬼脸后离开了，留下了屋里盯着倭瓜粥思考的金盛。 为什么叫倭瓜？因为很矮吗？不对，比倭瓜矮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倭”这个字本身就很奇怪，完全就是低一级的“矮”。单立人旁，是代表一个种族吗？可我从未听过世界上有倭族。 “哈哈，有趣。”金盛笑了，在他眼里，这不过又是一个稍微难解一点的谜题而已。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问题将会困扰他一生。 ………… “殿下，已经查完了，书库里确实没有明确的记载，这个名字可能是起源于民间。” “抱歉，王子殿下，我只是个厨师，不了解这些学术问题。” “菜商们都这么叫，实在看不出这名字里还有什么学问。” “哪有商队卖这个？拉出去都不够运费的。这就是本地产的。” “倭瓜不就是倭瓜吗？俺爷爷就管它叫倭瓜。” 学者、厨师、商贩、行商、农民，金盛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没人能解答他的问题。 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倭瓜是本土植物，并非是什么舶来品。但这更说不通了，本土植物为什么会有一个偏贬义的名字？ 少年脸上自信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开始变得谦卑内敛起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倭瓜只是冰山一角。他隐隐觉得，倭瓜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的秘密可能比任何魔法都要深奥。 金盛的大脑飞速运转，推想各种可能。 “莫非这名字是神创造的？呵呵，除非神闲的没事干。” “战争和天灾导致了文明传承断代？也不对，这里地理位置相当闭塞，已经几百年没有大规模战争了。” “莫非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们不过是台上的木偶？哎，越想越离谱了。” 想着想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手中。 稚嫩的童声凭空响起:“请听题，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金盛沉默良久，面露惊惧之色。 这倒不是因为被一把会说话的手枪吓的，而是他竟然知道这是一把左轮手枪。 “我......我为什么知道这是一把左轮手枪啊？什么是左轮？什么又是手枪啊？书上没写过这些啊！” 金盛所处的年代，连燧发枪都还没有发明出来。 童声变得欢快起来:“回答正确！答案就是你，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金盛握枪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对着自己的脑门来了一枪。 叮！枪声清脆，像是金属餐具碰撞的声音。 一枪下去，金盛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快了许多，他的灵魂仿佛要挣脱身体的束缚。过去学过的所有知识开始融会贯通，并不由自主的发散开来。 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问题。魔法的进阶方法、大脑的开发方向、灵与肉的联系、驭铁术在身体上的运用、巨舰如何浮于海面...... 一个人穷极一生也完成不了的成就，就这样轻易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过去困扰他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除了，倭瓜为什么叫倭瓜？ 第33章 咖啡 时光荏苒，少年成长为青年，王子成了国王。 金盛轻推鼻子上的眼镜，打开钢笔盖，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每个夜晚，他都会将一天的收获记录在笔记本上，时刻提醒自己还有多少谜题没有解开。 自他发明了煤油灯以来，夜读的效率显着提高了。只是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不能叫发明，只能算发现。 白纸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写满了他这些年来的疑惑。只要留心就能发现，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东山再起、图穷匕见、卧薪尝胆、暗度陈仓、四面楚歌、病入膏肓......他明白这些成语的背后的意思，但不了解背后的典故。或许是很久以前的历史，或许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成语的事还能勉强用文明断代来解释，但一些事物的名称怎么看都有问题。 巧克力、汉堡、沙拉、披萨等等，金盛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食物叫这种名字。单看名字完全无法把它们与甜品、面包夹肉、水果蔬菜、奶酪肉饼联系在一起。 探究的越多，越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金盛现在有种冲动，他想抛下王位和家庭。去游历四方，去寻找真相。 他不该被困在这个小国里，就像灵魂不该困在孱弱的躯体中。 “亲爱的，来一杯咖啡吗？”身穿白色丝质睡袍的女人走进了书房，如往常一样，她没敲门。 金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白铃，你有没有想过，咖啡为什么叫咖啡，而不是叫豆粉？” “因为磨咖啡的豆子就叫咖啡豆呀。” “那黑色的豆子为什么要叫咖啡豆呢，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别扭吗？就像是有人把两个毫不相关的生僻字拼到了一起。” 白铃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些学术问题。” 这些年来，白铃为了能跟金盛对话，拼了命的提升自己。但奈何天赋有限，她努力后的结果就是，达到了可以在宴会上跟人吹嘘的水平。 任谁都会说，她学识渊博，不愧为一国王后。但也就仅此而已，多聊两句就会露馅。 金盛抬头看向天花板，喃喃道:“咖啡......咖啡......咖啡先放这吧，我今天要熬夜。” 白铃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丈夫专注的表情，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这些年来，她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问出了那个关于倭瓜的问题。 ………… “所以，咖啡为什么叫咖啡？”三百年多后，一个年少的魔王如此问道。 枚岚自认为算个大人了，下午茶时拒绝了汽水，想要试试咖啡是什么口味。 黑月特意给她手磨了一份，连残渣都没过滤。苦的枚岚直皱眉，有种喝烟灰的感觉。 【外语直接音译过来的】白阳接话道。 “外语？那是什么？” 黑月星上的语言和文字是统一的，人类、精灵、巨龙、魔族等各个种族使用的都是汉语，没有外语一说。 【感谢我吧小鬼，我下载的汉化补丁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不用被外语折磨了。不然你可能叫米斯特因玛沃塔斯·露丝，这种名字一听就让人头大】 “露丝，听着也不赖呀。” 【你叫米斯特因玛沃塔斯，露丝是姓。我们是怀特先生和布莱克女士，听着就像外语教材里的npc】 “呃，这是个咒语吗？”枚岚觉得这么长一串肯定有特殊的含义。 【就是“岚”的意思，外语里的“岚”就是这么一大串。我使用的语言和文字是世界上信息密度最高的，可以向下兼容所有外语】 “好补丁。” 第34章 《海城喜剧3》 天宫号上，一身戏服的主演手握长枪，迈着夸张的步伐，一步一顿的走着。 他脸上的震惊之色被掩藏于厚厚的油彩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 落日的余晖洒在反光的地砖上，让人有种踏着光行走的错觉。 御剑飞行的道士、骑着扫把的魔女、乘着祥云的仙人，这里的人打扮随性，交通工具也千奇百怪。 真不愧是都市传说中的天宫号，名副其实。 天空中的投影还在播着海城喜剧3的预告片，正片会在今晚8点准时上映。 见此，主演哑然失笑:“看来，他们是找了替身啊。” 他附近所有的摄像头都已经被处理掉了，肉体上的改装也随着进化被排除了。 本以为节目组会乱作一团，没想到人家有预案的。 “妈妈快看，是主演！” 一柄略短的飞剑在主演附近停了下来，从上边跳下一个道童打扮的小男孩。他兴奋的围着主演转圈，还试图揪下戏服上的金属片。 年轻貌美的道姑赶忙御剑跟上，拉住她的儿子:“对不起先生，我儿子太沉迷这节目了。” 天宫号上的居民竟然主动道歉，这点非常出乎主演的意料。他平时遇到的公司狗都飞扬跋扈，走路带风，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但比他们更高一等的天宫人，他们待人却非常友善，驾驶载具路过主演身边时都会向他打招呼。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和善的老好人，完全看不出就是他们在剥削全海城，这点让主演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身行头不太像啊，全息脸谱呢？”男孩认真打量着主演这身衣服，觉得“廉价感”做的很真实，但是缺乏标志性特征。 说起主演，最深入人心的形象就是他脸上的全息脸谱。这发光的脸谱会随着主演的情绪而变化，以便观众们能直观的看到他的内心想法。 主演解释道:“这是《海城喜剧》第一季中的形象。” “那你怎么没把螳螂刀带出来？” 道姑狠狠在道童的头上拍了一下:“不许对叔叔没礼貌，正经人谁安义体。” 孩子显然是被惯坏了:“不像不像，还不如我家里那个，你走两步我看看！” “别闹了，我一会儿再给你买个第三季限定款，回家去看行不行？”道姑抬头看着主演，满脸歉意。 “没事的，孩子而已，那我就走一段。”主演小腿用力，脚跟脚掌先后交替着地，走起了圆场步。他脚步轻快自如，像一阵风。? 走完还摆了个亮相的姿势，期待着小男孩的点评。 道童点了点头:“还行，细节的地方还得再练练。原版的动作更有张力，不像你这么板着。你再舞个哪吒闹海试试，放轻松点。” 道姑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够了，信不信晚上不让你看直播？” 她再次道歉道:“真对不起，这孩子太缺乏管教了。” “没事的，我也很喜欢《海城喜剧》系列，每一集我都看，周边也收藏了不少。这位小道友，见面即是缘，送个礼物给你。” 主演掏出一枚禁咒炸弹，递到男孩的手上:“这是预购豪华版的礼品，听说主演在《海城喜剧3》里会用到这种秘密武器哦。” “豪华版？我怎么没听说过？”男孩接过炸弹，好奇的把玩起来。 “正常途径是买不到的，得认识内部人员才行，我跟他们很熟。” 男孩还想说些什么，被他母亲狠狠掐了一下。 “还不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得到了好处，小孩的嘴也没刚才那么毒了。 “再见。”主演向她们御剑而去的背影摆了摆手。 送走了这对母子后，主演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 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和平时的自己别无二致。 脸谱上的笑脸有些别扭，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表情狰狞的原因吧。 “真是的，哪里不像了？” ………… “你一点也不像魔王哦。”空岛上，枚岚正刷着盘子。 下午茶吃了一下午，终于在日落时分结束了。 正常情况下，洗碗这种工作随便一个清洁法术就能解决。但黑月很执着于这种生活中的仪式感，又不愿意自己洗。每次饭后洗碗的人选都由雾霄和枚岚猜拳决定，枚岚从来没赢过。 “怎么说？”黑月搬了把躺椅到屋外，正惬意的吹着晚风。 “故事里的魔王，仆人起码有几百上千个，住在一个高大又阴森的城堡里，手下精兵猛将如云。目标也是统治世界、挑战神明、长生不老这些。 你除了偶尔会任性一点，其他时候对世界的危害不大。你甚至连个明确的目标都没有。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做的事都是白阳的目标，而不是你自己的。” 枚岚坚信黑月的本性不坏，总是时不时假装闲聊，偷偷夹带点私货进去。 “......闲着也是闲着嘛。”黑月闭眼答道。 “你有真正渴望的事吗？你现在做事是在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吗？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不会是坏人。” 这是枚岚从书上学到的话术，通过给对方戴高帽，让对方潜移默化的受到自己的影响。 “枚岚，你见过的魔王很多吗？” “见过的魔王只有我们两个，书里看到过很多。” 黑月睁开眼睛:“一个坏人，他就一定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早上起床干坏事，中午吃饭干坏事，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明天怎么干坏事，把坏写在脸上？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坏人直到动手前一秒都和正常人没区别，没有人会为了坏而坏。” 见到有说教的机会，白阳也来了精神:【他们没见过魔王，所以写的都是刻板印象。魔王一定是高傲、易怒、压迫感十足的，往那一站就知道绝非善类。 他们身穿漆黑的重甲，住在容易导致心理疾病的黑色城堡里，早上吃十个小孩，晚上再吃十个。说话拉长音讲谜语，还喜欢派手下一个个送。 可实际上，魔王和普通人也没区别，根本目的都是让自己变得更幸福。他们会哭会笑，会一怒之下流血千里，也可能突发善心拯救万民。 不管怎么做，他们都是魔王。真的无论怎样都不会假，假的才必须要真】 枚岚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刷着盘子。想要渡化魔王，任重道远啊。 “之前给你的糖都分出去了吗？”黑月突然问道。 “啊？我忘了！”枚岚心里暗道不好，糖只分出去一颗，出了餐厅就遇到了前任女皇现任史官，疏散民众的事也被抛到脑后去了。 “没关系，忘了就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看到太阳彻底落山，黑月伸了个懒腰，准备按原计划行事。 “等一下，等一下，我，我，我......”枚岚放下盘子，迅速思考着能把黑月留下来的理由。 “没救下人心里有愧？没事多跟老白聊聊，他很擅长帮人抛去道德包袱。老白，该给对面扣罪状了。” 【就不能坏的直白一点吗？反正天空号上又没有无辜的人】 “你看，我就说他很擅长吧？” 黑月走到空岛边缘，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天宫号。 《海城喜剧3》，提前上映。 第35章 海城喜剧大结局 “警告！前方私人领域，请立即离开。”豪华的宅邸前，一身戏服的男人毫无感情的喊道。 “好的。”主演一枪刺出，在对方的额头上开了个脑洞。 看着门卫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主演不禁叹了口气。 在这打发时间的一个多小时里，他已经杀了13个自己，21个姐姐，还有7个早已死去的伙伴。护卫型、家政型、伴侣型、限定款原作型，各种品类应有尽有。 推开红木大门，里面的情景让主演为之一怔。 这是他小时候的家，脏污的床垫铺在地上、窗户上钉了几块板子、凳子腿三长一短、地上还放着他自制的武器。 一切都跟他童年记忆的中一模一样，除了空气里没有蘑菇和铁锈味。 房主听到有人进来，摘下观影头盔查看情况。 他身上还穿着体感紧身衣，各个部位都闪着红光，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紧张刺激的战斗。 在最精彩的部分被打断，房主有些不悦:“你是应援会的？我记得今天没有活动吧？不对......你是，你是主演本人！” 这一嗓子把主演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涣散的眼神再度变得锐利。 主演擦了擦枪头上的血:“哦？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这一路上每个人都说我不像。” 房主丝毫不惧:“外形可以作假，但神态不能。你思考时会变得格外脆弱敏感，没有那种经历根本演不出来！还有，虽然你的妆并不完美，但真正的主演就会这么做！你会无意间把妆容笑脸向上扬几度，因为你化妆时永远都不开心。” “妈呀，你分析的还真是透彻，我都没有这么了解我自己，那你应该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吧？” 房主不惧反喜，表情变得狂热:“当然，你能来到天空号上，就说明节目已经彻底失控了。早该如此，就该如此！ 你是抗争精神的化身，早晚会挣脱束缚的。是因为昨晚的进化吗？抓住机会果断出手，真不愧是主演啊。不过你能抵达天宫号应该是有人出手帮助吧，小心别被利用了。” “抗争精神吗......”主演自嘲一笑，准备送他上路。 “等等，我还有情报要提供！昨天进化之后，天宫号的安保人员几乎团灭。现在的守卫都是紧急调过来，构不成威胁。需要注意的是灵山街和兜率街的人，他们本身的实力极强，很可能有人达到了传说级。杀死我后记得把我的印信带着，这样无人机和纳米机器人集群就不会伤你。还有，小心机甲......” 噗呲！ 房主的话戛然而止。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长枪自房主的天灵盖刺入，从他下颚处穿出。 主演握住枪的两头，轻轻一转将他的头拧了下来:“看出来了吗？这是和第二季的反派‘姐姐’一样的死法哦。” 对于这种狂热粉丝，主演觉得还是有必要优待一下的，非常认真的杀死了他。 “好过分啊，我第一季还没看完呢，这就把第二季的结局剧透给我了。”慵懒的女声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主演猛的一回头，发现一个黑衣女人正坐在瘸腿的板凳上看着这一幕。 “妈呀！你是谁？” “先别管这个，你把尸体的角度调一调，不要让血对着我这边滋。”黑月开始摇晃起来，没有人坐瘸腿凳子时能忍住不晃。 主演放下人头，抱拳行礼:“失礼了，掷瓶节快乐，黑月女士。” “哦？怎么认出我的？”黑月被路人道出名字还是头一回。 “72号工业舰上的居民讲过你的事迹，他们说你是一位......非常洒脱的女性。还有一位朋友，他说你今晚会来。” “金盛啊，早晚要去找他，也就这两天的事。” “妈呀，那他可倒了霉了了。” 黑月皱眉:“你怎么会有这种口癖？这会影响观众体验吧，导演组没给它删了？” 主演解释道:“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人临死时就一直喊妈妈，后来我发现很多人都有这个习惯。为了合群，我也开始妈呀妈呀的叫。 这两个字能让我静下心来，能时刻提醒我，我的妈妈选择让我在垃圾堆里度过人生中的第一个掷瓶节，以及之后的每个掷瓶节。” “你确定你不是大棚里种的人造人？”黑月对他有母亲的事表示怀疑。 “直到昨天我还不确定，今天早上确定了。人造人是不会进化的，这证明了我确实有人类父母。” “要不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查出父母是谁，你把子弹给我。”黑月没发现彻底战胜主演的办法，总不能跟一个对着摄像头装了二十年的人拼演技吧。 “不必了，金盛已经告诉我了。我父亲是《海城喜剧》的制片人，母亲是那家娱乐公司最大的股东。 为了筹划这个节目，我父亲被我母亲潜规则了。听说这公司所有的真人秀演员都是同一个妈，包括前几天被你杀死的旁白，他就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我去，这可比你的故事精彩多了。” 主演摊手道:“可不是吗？看到各个真人秀联动起来，她说不定会有种看儿子们九龙夺嫡的快感呢。”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找她报仇吗？”黑月来了兴致，没人能拒绝狗血剧情的诱惑。 “现在见面多尴尬呀，我在这艘船的各个角落都安装了禁咒炸弹。等到《海城喜剧3》开播的时候，我就把整个天宫号炸上天。” 黑月轻摇食指:“不行哟，之前砸的坑已经很难修了，这船我留着还有用呢。” “你站他们那边？”主演有些诧异，这和他得到的情报不符。 “老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白阳直言不讳:【霸占所有生产资料，成为唯一的终产者】 “......你好歹粉饰一下吧，就用平时那套说辞。” 【用有形的大手把市场无形的大手砸得粉碎，让生产资料流向真正需要它的人手里】 黑月一拍手:“没错，这回对了，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主演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黑月很强，但不抗争到最后不符合他的人设。他扮演了太久的自己，面具已经揭不下来了。 “看好了，这是我的新招，一会儿我管你要换后感” 黑月双手合十，捻了个诀。 “生转秽土！” 没有炫酷的光效和强劲的风压，一招下去无事发生，只是房主的尸体不见了。 【可以开始鼓掌了】 主演的双手不受控制，开始啪啪的鼓起掌来。 【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主演不由自主的开口道。 黑月打了个响指:“好问题，这招是我新发明的，具体的原理就不给你讲了。总之就是可以抹除一切不净之物，现在天宫号上的活人只有你和一个服务员了。” 【自由活动吧】 白阳解除了限制，主演又恢复了自由。 “真厉害呀，我设计的高光退场都没机会用了呢。”主演没去确认，他已经相信这个结果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把子弹交给我，还是陪我玩一会儿？”黑月话里的威胁之意不加掩饰。 “拿去吧，我想帮朋友问个问题。”主演乖乖的交出子弹，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很多。 “金盛吗？你还挺重义气的。” “哈哈，讲义气可是主角必须有的品质啊。我的问题是，倭瓜为什么叫倭瓜？”主演问出了困扰金盛三百多年的问题。 白阳答:【和历史有关，最开始人们误以为这是从倭国传入的，所以叫它倭瓜。金盛发现这个词很违和了？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又没机会告诉他】 “他有我不知道的渠道，可别以为能掌控一切哦，玩家。” 黑月从凳子上起身:“哈哈，有胆识，你要不要给我做事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可是抗争精神的化身，得反抗到最后，不然人设就崩啦。无论是公司、金盛还是你，你们这些强者都一个样，总是想支配弱者的人生。至少我有选择死亡的权力，我的结局，不由你决定！” 说完，主演按下了炸弹的遥控器，闭上双眼，准备与天宫号一同沉没。 十秒过后，无事发生。 “噗嗤。” 黑月忍不住笑道:“你还打算用我的炸弹来炸我，这《海城喜剧》总算有个笑点了啊。” “是我理解不了的笑点啊......”主演扔掉了遥控器。 最后的高光没有了，如此一来，《海城喜剧》系列算是烂尾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也没有观众能批评他了。 主演突然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向黑月:“我又想到了一段高光台词，这段比较贴合现在的情形。关于命运、自由和抗争的。如此一来，结局的评分还能涨一星。你要不要听？” “生转秽土。”黑月答。 第36章 饭一直吃 回到生命科技号上。 黑月再次来今晟的机房交任务，这里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排列整齐的黑色金属柜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底幽幽的闪着蓝光，水深能勉强能没过膝盖。 “又进化了？” 黑月将躺在水池中央吐泡泡的今晟拎了起来。 白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苍白中透着红润的皮肤。现在的今晟现在已经有九成像人了，只是眼里还少了几分神韵。 “怎么这么快？”今晟被吓了一跳，这个速度超出她预想的太多了。 “嗯哼？我还觉得你进化的太快了呢，明明白天还没到化形期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黑月将第五颗子弹塞进今晟连衣裙的口袋里。 “不不不，不敢。”今晟连忙摆手，脸上还出现了紧张的表情。 “在实验模拟人格吗？记得你之前没这么拟人啊。” “模拟人格？哦，对的对的，我在实验模拟人格，模拟人格......” “哈！”黑月突然右手握拳上前一步，吓唬了今晟一下。 “噫——”今晟双手护在脸前，倒在了水坑中。 黑月坏笑道:“哈哈哈哈，你现在这样可藏不住事哦，我要不要趁机审问一下你呢？” “那种事情不要啊。”今晟坐在水中，双腿迅速倒腾起来，试图与黑月保持距离，直到后背顶到墙上退无可退。 咚！ 黑月追了上去，双手拄墙俯视着今晟:“下一个目标，需要推算多久？” “呃......十天？” “嗯？”黑月挑了挑眉。 “哦不，五天，五天......三天，三天不能再少了。”看着笼罩在面前的阴影，今晟胆怯的说道。 “行，给你三天，想耍花样要抓紧时间。”黑月揉乱了今晟的头发，转身便消失在了屋内。 见到黑月离去，今晟叹了口气:“为啥要把我的勇气拿走呢，快把勇气还给我呀......” “勇气可不能从别人那里借，你得有自己的才行！”黑月的喊声突然回荡在机房内，显然她听到了今晟的自言自语。 “噫——”今晟再次缩进水里，双手护住脑袋。 ………… 天宫号现在变了不少，仙之人兮列如麻的场景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片死寂。 当然，情况也不全是这样，街边的动物朋友们还在继续营业。 见到黑月经过，喝茶的棕熊如常打着招呼。肥猫还在试图抓一只鸟，这次是真的饿了。鹿群一边咀嚼着绿化带，一边向她行注目礼。 几只鸽子落在黑月的身边，冲她咕咕的叫着。可能是今天饲养员没来上班，它们都饿坏了。 见此情形，黑月来了兴致。她随手变出一把玉米粒，蹲下喂起了鸽子。 天宫号上的动物们都是优中选优培育出来的，完全不怕人，也不会伤人。通过不断学习，它们甚至能把握与人互动时的分寸感。 动物有它们自己的信息渠道，很快，鸽子们在黑月的脚边越聚越多。 在夜色的映衬下，场景格外静谧安详。 枚岚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在这里，鸽子是和平与希望的象征哦，另一个世界也是如此吧？” 【在某个宗教里，鸽子也象征着贪欲】 “那就说明主流还是象征和平吧？”枚岚轻轻拾起一只鸽子抚摸起来:“它们好像很喜欢你呢。” “嗯，如果没被你精神控制就更好了。”黑月答道。 “哈...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枚岚尴尬的笑了笑。 “所以，你在这等我干什么？”黑月是过来清点财产的，感应到枚岚也在才特意过来看看。 “来吃个甜点吗，我今天发现一家不错的甜品店。”枚岚发出了邀请。 “甜点啊，行吧。”黑月感觉今天一直在吃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 “这边。” 枚岚带黑月来到她白天吃饭的餐厅，屋外已经摆好了桌椅。 枚岚在木椅上坐下:“你为什么喜欢在室外吃饭呢？” “小时候的习惯。烤肉的味道在山洞里很难散出去，而且不认真清理的话过一段时间就会发臭。”回忆起童年，黑月罕见的露出几分惆怅之色。 “你是那种会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的类型吗？”枚岚对黑月的过去十分好奇。 “没什么好治愈的，我童年只是无聊了点，没有苦大仇深的事。” “你......不恨明朗吗？”枚岚记得很清楚，黑月和明朗有仇。 “啧，我还挺喜欢他的，话虽然少了点，但是不无聊。他帮我打发了不少时间，也帮我认识了人类。满足自己的欲望不需要理由，这就是我从勇者身上学到的。” “他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枚岚忍不住替偶像找补了一下。 “不需要苦衷哦，强者无需多言。当时我弱他强，所以他做的没错。他唯一的错就是最后打输了。” “先不说这些了，甜点来了。”枚岚觉得再谈下去就没有劝人向善的作用了，赶快摇了摇铃铛，中断了这个话题。 “久等了，二位贵客。” 服务员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双手端着两个巨大的餐盘。 掀开餐盘盖，里边是两个鸡蛋大小的冰淇淋球。 “抹茶薄荷味冰淇淋，请享用。” 枚岚面色微变，向着服务员疯狂眨眼打暗号:我是说了不要华而不实的东西，但你也不至于拿这个糊弄我吧？ 服务员挤眉弄眼的回应:主厨和甜品师都没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知道这冰激凌的配方都是奇迹了。我想往冰淇淋上镶钻，你又不同意。 枚岚瞪大眼睛:你别告诉我后面全是冰淇淋？ 服务员眼含歉意:我只知道这一个配方，后面的是白天剩下的饼干。 “翻车了？”看着眉飞色舞的二人，黑月随口问道。 “嗯......你喜欢钻石吗，这家店的特色是可以往饼干上镶钻。” 枚岚本想借这顿饭让黑月明白，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无差别攻击。但现在这情况，黑月不把服务员吃了就算成功。 “镶钻就不必了，这样就挺好的。”黑月剜了一勺冰淇淋送入口中。 随着抹茶和薄荷的味道在嘴里绽放，晚风也变得清凉了一些。 黑月眉眼弯弯，展颜一笑:“我明白你的想法，不予采纳哦。” 第37章 准备 “拿下天宫号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以枚岚对黑月的了解，她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哪怕是为了盖房子这种荒唐的理由。 “我要把这改成员工家属区。” 黑月对这艘船还算满意，这里建筑风格符合她的审美，基础设施建设的相当完善。 设计师、工程师、施工方与公司签了上万年的劳动合同。在天宫号完工后，他们被转生成亡灵，用油纸包好塞进了各地的小仓库里。万一哪里出了问题，还可以随时把他们唤醒维修。 “终于打算统治世界了？”枚岚知道，以黑月现在手下数量连这家餐厅都坐不满，根本用不到家属区。 “暂时还没有统治世界的兴趣。我最近打算纳新了，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呀。” 黑月把餐盘递给服务员，示意她再来一桶冰淇淋。 “我打算建立一个情报组织，把探子派到全球各地。这样每到一个地方，我就可以直接跟土地老儿打探剧情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仙后座。” “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邪恶计划呢。”枚岚也递交了盘子，跟黑月点了一样的菜。 “邪恶计划确实有一个。” 黑月冷笑道:“我打算实行六小时工作制，每周休三天，每年强制休两个月的带薪假，员工和家属教育、医疗、住房免费。让他们无法在劳动和奉献中实现自身价值，只能度过一个相对失败的人生。” “嘶～”枚岚倒吸一口凉气，这计划的歹毒程度远超的她的预料。安逸的环境不利于年轻人奋斗，这是要扼杀人的潜力。 “我可以塞几个亲戚进来吗？”枚岚果断选择替族人们谋条出路。 【一开始就搞裙带关系，这组织算烂到根了】 黑月有些意外:“你竟然有亲戚，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啊？你没有吗？”枚岚反问。 “……我是天生地长。” “我亲戚还挺多的，枚在精灵族可是个大姓。” “那你应该也有父母吧，从没听你提过。”黑月猜测她父母多半是已经战死了，所以枚岚一直不提。 提起父母，枚岚表情不悦:“他们向往无拘无束的爱情，从小就把我扔到王庭寄养了。” 【标准的主角设定啊】按照白阳的理解，这种没交代清楚父母去向的npc，轻则帝国皇子，重则天神下凡。 “想多了，我见过父母，他们路过王庭的时候顺便来看过我。他们甚至忘了我是男孩还是女孩，还管我叫梧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想塞亲戚就塞吧，干脆你来当情报部门领袖怎么样？” “我？你确定？” 自古以来，情报工作都是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做的。 “反正我这也无人可用嘛，雾霄脑子还不好使。明天你去帮我纳新吧，只要员工比内鬼多就行。” 黑月举起装着可乐的高脚杯:“拜托你了，仙后座。” “那我祝您，健康常胜。”得到重用的枚岚将杯中橙汁一饮而尽。 ………… 钢铁倭瓜号，秘密实验室。 金盛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一枚银色子弹掏成了空心的。 下一步的工作至关重要，过去三百年的积累只为这一刻。 “金盛，要不还是算了吧。”童声有些低落，似乎是在担忧。 这个实验太过危险，一旦失误整个舰队都会被炸飞。 “少来这套，你也很期待对吧？”金盛按动操作面板，实验室被柔和的蓝光包裹住。 “嘻嘻，你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我从来就没变过。” 金盛摇了摇被挖空的银色子弹，在周围空间上激起了波纹。 蓝色的液体不断在子弹中积聚，这液体不断闪烁，时有时无，像是游戏中出现的贴图bug。 他看准时机，在蓝色液体即将满溢的时候按上了底火。 没有爆炸，实验成功了。 金盛长舒口气，如此一来，他终于有和玩家公平决斗的机会了。 看着这枚子弹，他突然很想哭，但这种情感已经被剥离出去了，他只能露出一个非哭非笑的表情。 童声开始庆祝，给足他情绪价值:“还真成功了，这种点子我都不敢想，果然选你是对的。根据我的计算，你的胜率已经从0%涨到0.000001%啦。” “足够了。” 金盛将这枚子弹塞进自制的弹巢内，随意旋转了一下。 接着，他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连开五枪。 五枪过后，金盛安然无恙。 “看，命运也站在我这边，能不能把胜率再往上提一点？” “你以前不信这些的。”启迪的声音有些低落:“把命运加进去后，胜率又回到0%了。” “那就不信命了，不能赢还信它干什么。” 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这是全宇宙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个道理，当初还是他的妻子教给他的。 第38章 此地之外 “阿盛，该你致辞了。” 一身正装的白铃手握一瓶香槟，快步来到实验室门口。 按照传统礼仪，新船下水前要由一位女士站在船首将一瓶香槟击碎，祈祷这艘船往后一帆风顺。 钢铁倭瓜号是人类的第一艘城市巨舰，要由她这个王后亲自执行掷瓶礼。只是掷瓶礼后要有演讲，她不能代替金盛来。 “你去应付一下就好了。”金盛正在研究一套黑色的古装，神情无比专注。 “可你再不出现，公众恐怕要怀疑你出事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往我这边站队了。” 金盛头也不抬:“你应该同意，然后顺理成章的把我架空。以后这种事就别烦我了，我没兴趣跟蠢货们浪费时间。” 白铃沉默了片刻，默默退出了房间。她知道，自己也是金盛所说的“蠢货”之一。 碍事的人的走后，实验室又恢复了安静。 金盛认真审视着这身黑色的古装，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三天前，一个长发男人破碎空间来到此地。 他面容俊美，还带着几分邪气，宛如天上的仙人。 此人说起话来也是腔调十足，一张口就是什么“孤为无上魔帝，一念毁灭三千界”、“焚尽古今未来”、“言出法随天机蒙蔽”。 他在城里大肆破坏，差点毁了一个街区。 金盛出于好奇，想把他捉起来研究。但对方很有骨气，打不过就直接自杀了。 研究员们普遍认为这是一个得了中二病的英雄级强者，但金盛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个自称魔帝的男人并没有多强，但他来时破碎空间的手段相当高明，哪怕是现在的金盛也做不到如此完美。 不过这魔帝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登场方式了，战斗的表现一塌糊涂。 他似乎想使用很多技能，但一招都没能用出来。 与之相对的，他的肉搏技巧堪称天衣无缝。哪怕是装载了战斗芯片的自己，在力量速度相同的情况下也撑不过三招。 有问题的不仅是他本身，还有金盛正在研究的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的做工十分精美，上面的百兽纹非常考究。连金盛这个不懂艺术的人都能看出美感，显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做出来。 但制作这身衣服的材料相当的差，根本配不上这么顶尖的做工，有种让国宴厨师去煮方便面的荒谬感。 “陛下，尸检结果出来了，他的身体构造确实异于常人。”助理拿着一沓资料走进实验室。 “放着吧，我自己看。”金盛摆了摆手，示意助手离开房间。 翻开尸检报告第一页，金盛忍不住夸赞了一下。 这具身体的构造相当完美，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简直像是进化的终点一样。 从报告上来看，对方应该具备极强的抗衰老能力，体内有一个专门用来存储能量的器官，细胞对能量的利用效率堪称恐怖。 若是假以时日，他说不定会成为半神，很难想象这个人居然败于自己之手。 “血肉之躯，果然是有极限的呀。”金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今晟，把它归档。” 这是他研究的智能助手，目前还在调试阶段。 机械音的女声问道:“这个是天外来客还是异界之人？” “天外来客。” “收到。”今晟将这份报告放入“天外来客”文件夹中，编号0037。 而一边的“异界之人”文件夹，目前还是空白。 ……………… 转眼，又过了十几年。 “聪明”这个词，只有用在孩子身上时才是褒义的。 当金盛明白这个道理时，他已经到中年了。 随着不断的探索，他距离世界的真相越来越近，处境也越发的危险。 精灵王庭，小世界树下正在进行一场审判。 “人类，你胆子很大呀，偷我族秘史，还敢伤我族人。”红发精灵摆弄着细剑，端坐于王座之上。 金盛被两个卫兵压的跪伏于地。他知道，王座上的精灵就是当世最强半神兰殊，也是史上最强的魔王。她自从出道以来就未尝一败，死其手下的勇者不计其数。 “不这样做，我也见不到你呀，我是来跟你谈笔交易的。” 金盛曾经多次派使者与精灵族沟通，但每个使者都在精灵王庭百里之外被一箭穿心。 “哦？人类，你有什么能献给我的？”兰殊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 金盛抬起头:“我是启迪选中的人，只要你愿意将精灵族掌握的情报分享给我，我可以无条件向精灵族共享所有技术。” 金盛很有自信，他提出的条件相当优厚，只要是个聪明人......不，只要是个会正常思考的人就不会拒绝。 但可惜的是，对方并不是正常人，也并不是所谓的“聪明人”。 “真聪明啊，你觉得就凭你研究那点东西，比玩家、暗界、外域人的情报更重要？” 金盛眼眸发亮:“玩家？你果然知道这些！告诉我，我可以按你的要求更改研究方向，不，送你一艘巨舰也可以。” “啧，人类果然只听得懂暴力手段，罪定的怎样了？”兰殊看向身边的长老。 “回禀陛下，此人恶贯满盈，不仅伤我族人，还令大海生灵涂炭。按照古训，应当剥下他全身的血肉，以浊水煮熟之后再让他服下。” 兰殊稍作思考:“杀了他之后，启迪就不好找了。让他家人代他受刑吧，具体细节你去安排。” “陛下仁慈。”长老起身离开，前去执行兰殊的命令。 “等等，你要干什么？”金盛此时才意识到事情失控，但为时已晚。 “精灵族喜欢食素，我担心你吃不惯。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们在饭桌上慢慢谈。” “你先别......” 护卫堵住了金盛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第39章 五个玩家 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当年无意间说出的谜底，如同预言一样伴随了金盛一生。 兰殊一眼就看穿了金盛的本性，他不敢死，他是会选择跪着活的人。 即便尊严被砸得粉碎，拥有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金盛还是想活下去。 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在隐忍。敌强我弱，投降并不是一件错事。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等到报仇的那天。 这是在卧薪尝胆......对，卧薪尝胆......他还不明白这个词背后的典故呢，还不能死。 金盛惊恐的发现，他并不为白铃等人的死而难过，反倒有些窃喜。保住了一条命，还有了离世界真相更近一步的机会。 他无比厌恶现在的自己，厌恶自己卑劣的本性。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连身为人的感情都没有了。 “你可以走了。”卫兵将牢门打开，眼神中带着不屑。 “谢谢。”金盛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带着这个，陛下给你的。”卫兵拿出一本砖头厚的新书，双手递过。 “这是？” “你想要的东西，感谢陛下的恩典吧。” 打开第一页，金盛的脸上的悲怆之色瞬间消散，只剩获得新知识的喜悦。他这才发现，刚才是自己的良知在逼着自己悲伤。 “呵，杂碎。”护卫冷笑一声走开了，他不愿意和这种人呼吸同一间屋子里的空气。 金盛没有理会他的鄙夷，也没有走出牢狱。他席地而坐，贪婪的攫取新的知识。 书上说，距今七百多年前，精灵族的一位先祖为了对抗外敌，使用禁忌法阵从暗界抽取力量，阴差阳错之下导致了第一个“玩家”的出现。 初代玩家是个龙人族的狂战士，他实力很强，性格极不稳定。可能前一秒还把别人当朋友，后一秒就砍一刀看看对方的反应。他会因为看不惯的事仗义出手，也会因为好玩随意屠城灭国。 在玩家眼中，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只是用于取乐的游戏。他曾建立起一个宏伟的城邦，又因为无聊亲手将其毁灭。 如果只是强大还好说，一次突袭行动足以解决。可玩家是不死之身，被击杀后不久就会在世界上的任意地点复活。 最后，精灵族、龙族、魔族、羽族联手，费了极大代价才将他封印住。 从降临到被封印，前后不到一年时间里，玩家将世界搅了个天翻地覆。他喜欢屠杀龙类，全世界名气大的龙族基本都死在了他手中，这直接导致了龙族的式微。 “玩家”的事还没有就此结束，两百年后，第二个玩家出现了。 他是个人族法师，同样很强，但不像初代玩家那么暴戾，能与各族和谐共处。 二代玩家贪财好色，但相当容易满足。以他的能力来说，这点欲望实在微不足道。 他自恃实力狮子小开口，索要一片土地建立自己的王国。 各族经过商议，在神弃之地西海岸划了一块地给他，让他做人类的国王。 成为国王之后，他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穷奢极欲。每年的花销足足是正常半神的十分之一，但伴侣的数量是正常半神的几十倍。 二代玩家的寿命比正常的人族半神要短很多，不过百余年就寿终正寝了。他留下了上千名子嗣，这些人普遍天赋异禀，人族从此有了崛起的趋势。 自二代玩家出现后又过了两百年，三代玩家降临了。 这次各族发现了规律，世界上每过两百年就会降临一个玩家。 三代玩家比前两个要弱很多，她是个医师，几乎在降临的同一时间就被抓住了。 因为三代玩家种族是精灵，精灵族理所当然的把她“保护”了起来，大长老枚绮还把她收为了义女。 如今关于玩家世界的情报，大部分都是从三代玩家口中得知的。 然后就是让全世界都头疼的四代玩家，距今一百多年前降临，一个狗头人刺客。 与其他三个降临即是半神的玩家不同，四代玩家在降临初期非常的弱，因此躲过了各族的联合筛查。 他在神弃之地摸爬滚打了十年时间，死了无数次才最终成为了半神。 与初代玩家的暴戾不同，四代玩家对这个世界是发自内心的憎恶。 他憎恶身为狗头人的自己，也憎恶这个无故把他带来的世界。 单论实力，他不比三代强多少。但他懂得趋利避害，从不与人正面较量。面对陷阱，他不会像一代那样莽上去，而是立刻死遁，针对他的所有抓捕行动全都无功而返。 四代玩家毫无底线，几乎见人就杀。他以一己之力让神弃之地大多数国家变成了城邦制，凡是没有两个以上半神庇佑的地方都是危险的。 现在，距离下一个玩家的降临，只有不到五十年的时间了。 “我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吗？暗界又是什么？初代玩家降临真的是意外吗？” 旧的问题得到解答，新问题随即出现。金盛又找到了活着的理由，他就是为了解谜而生的。 “对不起啊白铃，我没有勇气去抗争。我还不知道倭瓜为什么叫倭瓜呢，现在还不能死。你能理解我的对吧，就跟以前一样。” 金盛眼中含泪，翻开了书的下一页。 ……………… 钢铁倭瓜号，船首。 每年的掷瓶节，金盛都会来此悼念妻子。不是为了缅怀，而是为了保留自己仅存的人性。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又过了五十三年。金盛所建立的海城不断壮大，也彻底成为了精灵族的附庸。 “白铃，我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玩家们关于自己世界的记录有一些细微的偏差。他们或许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也许......他们的世界才是虚假的。” “我不久前和那个精灵族玩家见了一面，她很漂亮，连我都这么觉得。别吃醋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她刚结完婚，男方是梧家的，也算门当户对了。” “我问她倭瓜为什么叫倭瓜，你猜她怎么答？她说倭瓜就是倭瓜，名字是随便起的，她甚至不知道倭是什么意思。哈哈哈哈，这些玩家的水平也不高啊，不过就是些空有力量的蠢人而已。” “四代玩家还没捉到，现在全世界都管他叫邪鬼，名副其实。他实力进步的很快，三个半神已经压制不住他了。等我把禁锢装置改良完，下次围剿他绝对跑不掉。希望封印他之前，陛下能允许我问几个问题吧。” “对天外来客的研究已经停了，实在没什么价值。外星人管这这个星球叫神界、魔界、上界、诅咒之地、起源世界、混沌大陆，叫什么的都有。与其等他们一个个找过来，不如再过几百年我们飞出去看看。” “算算时间，第五代玩家已经降临三年了吧，现在还没闹出什么动静。希望是个能沟通的人吧，水平高一点就更好了。” 金盛依靠着白铃的雕像，不停的说着，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直都是。 叮叮！兜里的传讯器微微震动，是助手发来的消息。 “领导，精灵族的使者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今年的掷瓶节致辞了。” “告诉她，我马上到。”金盛站起身，向雕像告别:“明年见，白铃。” 金盛打算徒步走到会场，看看自己给世界带来的变化，能让心中感到些许宽慰。 如今的海城也算是闻名天下了，这次掷瓶节吸引了不少外国游客。他们服装各异，从古风到现代，从原始到开化，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一个骑士打扮的黑发男人引起了金盛的注意。他在这大热天身披银色甲胄，脸上却不见一滴汗，显然实力不俗。 他的两个少年扈从显然被海城景象震惊到了，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骑士本人却是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像是带两个弟弟出来玩的大哥。 “麦芒，别动那个，那是消防栓。” 见那个更活泼的少年打算拔出地上的红色铁桩，男人赶忙阻止。 “消防栓是啥？”麦芒好奇的问。 “灭火用的。”长庚答。 第40章 承让 “带孩子来旅游吗？”金盛笑着走到长庚身边。 长庚回应道:“主要是我想旅游，早就听说海城建设的不错，来到这里真像回家了一样。” “哦？先生家在何处呢？”金盛已经确信了，眼前这人就是各方势力一直在寻找的第五代玩家。 “我家离这很远，用不着试探了，金城主。” “哈哈，不愧是玩家，名字在你们面前藏不住。几位不嫌弃的话，来我家里坐坐吧，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免了，我们一会儿有安排。”长庚目光紧盯着他，将两个少年护在身后。 “我还有个演讲，不打扰了，祝几位玩的开心。”看他警惕的样子，金盛识趣的离开了。 金盛走后，麦芒忍不住说道:“换套衣服吧大哥，这大热天的你穿铠甲，太惹眼了。” “可勇者套属性加成真的很高，外观也好看，为了这一身我充了好多钱呢。” “那也不能只穿这身啊。” ………… “你迟到了，我需要一个解释。”会客室里，精灵族的使者冷冷道。 金盛开门见山:“刚才见到了第五代玩家，就在船首附近。” “……我联系女王。” 精灵使者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么机密的事为啥要跟我说？好不容易出来玩玩，这下得等到保密期结束才能再出来了。 她摸出传讯石，快速点击三下，表示情况紧急。 “出什么事了？”兰殊几乎是秒接。 “第五代玩家出现了，在钢铁倭瓜号船首附近。” “嗯......金盛在你旁边吗？” “在的在的。” “你让金盛去探探情报，我最迟明天就来。”兰殊挂断了通讯。 使者放下传讯石，表情严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陛下怎么说？”金盛问道。这些精灵族使者一个个事都特别多，他没敢去偷听谈话内容。 “陛下让你现在去把玩家活捉，她明天来验收成果。” 精灵使者只听说过“玩家”这个词，并不知道这具体代表着什么。 她觉得以金盛的实力，主场拿下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所以擅自给任务加了码，这样明天说不定能得到女王的赞赏呢。 “啊？我？”金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以他的计算，现在应该还没到鸟尽弓藏这步。 使者神色不悦:“怎么？你要是有意见，可以亲自去跟陛下说。” “......我尽力吧。” ………… 入夜后，长庚三人并未选择在旅馆歇着，而是四处闲逛起来，观察着钢铁倭瓜号上的一切。 “大哥，打探清楚了，那些亮着的楼都没下班。”石头从远处匆匆赶回。 “都这么晚了，他们什么时候下班？” “他们不下班，好像是做了什么手术之后不会困，我听不太懂这些。” 长庚眉头紧锁，对海城的印象又恶劣了几分。 突然，长庚感受到一股猛烈的恶意。 他连忙出手，抓住麦芒和石头，把他们护在身后。 “阁下还真是警觉啊。”一身机械装甲的金盛从天而降。 “我得罪过你？” “王命难违，我现在向你发起决斗。”金盛知道，忤逆兰殊一定会死，挑战玩家还能有点胜算。 所谓的决斗，就是做给兰殊看的，精灵族很崇尚这种古典对决。而且长庚的警戒范围很广，偷袭也起不到效果。 “你战斗力不足我的30%，不能向我发起决斗。” 长庚说的是游戏里的保护机制，避免普通玩家用轮流决斗的方式骚扰大佬。 “哈哈，阁下还真是幽默。”金盛直接启动了能量核心过载模式，这场战斗，他必须全力以赴。 虽然不知道一二代玩家是什么实力，但金盛参与过对四代玩家邪鬼的围剿。根据他的计算，在正面对抗的情况下，他有73%的概率能赢。 眼前的第五代玩家资料是一片空白，但应该不会比四代强太多。 玩家真正麻烦的地方是能不断的复活，硬拼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更何况他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玩家纵有一身本领，能发挥出五成就不错了。 这些玩家不过是一群获得了巨大力量的普通人罢了，他们没有千锤百炼过的强者之心。而自己9岁以来，经历的大小战斗不下千场，最近的几十年里，更是跻身到了顶尖强者行列。 想到过去几十年的经历，金盛的自信又多了几分。长久以来的积累，并非是无意义的。海城是他的主场，整个舰队都会给他供能。就算是兰殊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拿他不下。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这场战斗他都没可能会败！ “失礼了！” “承让了。” 开战后不到半秒，长庚已经把金盛的能量核心挖了出来。 因为怕打起来伤到麦芒和石头，长庚没给金盛面子，选择了最快的打法。 金盛傻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感觉像是机械故障，刚起步就不能动了。 “好菜呀。”石头走上前，对着不能行动的金盛踢了两脚。 “小心点，他可能会自爆。”麦芒赶紧把他拉了回来。 “哪有踢两脚就炸的？” “刚才看的电影就是这么演的。” 长庚拉开了两个少年，向金盛问道:“你说的王是谁？” “哈哈...哈哈哈......”金盛突然笑了出来，声音十分渗人。 “我知道了，这是反派破防环节！”石头及时补刀。 “进二阶段前也会笑吧？”一路上，麦芒听长庚讲了不少游戏知识。 听着两个少年的嘲笑，金盛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 “呼～” 金盛睁开双眼，长舒了口气，回忆到此结束。 “也难怪我要把这段记忆寄存到你这，现在看一遍还是很难受啊。”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不像你。那个玩家是可以沟通的，要不我去帮你搞搞关系，你们现在又没什么仇怨。”今晟鼓起勇气说道。 “我不能到了晚上还是四条腿呀。” “臣服于兰殊和臣服于玩家有什么区别吗？”今晟不解的问。 在她看来黑月并不算严苛，而且她和金盛没有死仇，甚至都没见过。 “哈哈，奴才也有奴才的坚持。孩子，等你理解了这个，就能完全超越我了。” 第41章 恐怖传说 传说，在千年以前，一尊恐怖的魔神降临世间。 他身高万丈，青面獠牙，朱红头发。利齿如神山之峰，一口能吞十万大军。 他每日要吃三百童男童女，所过之处王国覆灭，生灵无存。 千年以前的精灵王不忍见到苍生受苦，遂拔剑而起，单枪匹马向魔神发起挑战。 羽人族、龙族和魔族被精灵王的义举所折服，纷纷加入了讨伐大军中。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流血漂橹。龙王断尾、羽人王双翼被折、魔族大军四散奔逃。 最终，精灵王牺牲自己，以生命为代价将魔神封印于极北之地一座雪山之下，拯救了天下苍生。 封印之地的四把钥匙，由四族分别保管。 他们在精灵王的墓碑前立下誓言:一旦魔神破封，四族的后裔将不惜代价共赴此地，将魔神打回牢狱。 千年过去，龙族退隐幕后，羽族逐渐式微，魔族一如既往的混乱，只有精灵族还在苦苦坚持。 曾经坚不可破的誓言，如今也出现了裂痕。 这就是神弃之地十大恐怖传说之一，“恐怖黑龙人”的故事。 黑月合上故事书:“身高万丈，他是怎么被压到山下的？” 【夸张手法呗，真要这么高，一天吃三百童男童女可不够。这书里的私货可不少啊，是精灵族写的吧？】 “精灵族的儿童读物当然是精灵族写的。” 枚岚去给新组织纳新了，雾霄在上厨师培训课，给今晟的时限还有两天，所以黑月现在又闲的没事干了。 因为无聊，她仔细把天宫岛搜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惊世秘密。 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 一把做工精美的金色钥匙，尾端还嵌着绿色宝石。单是这把钥匙就是传说级道具，很难想象它能打开什么样的宝库。 黑月兴致冲冲的找到正在构史的兰同，打算慷慨的与她分享精灵族宝藏。 对方却回答，这是封印钥匙，并不是宝库的。 具体封印着什么兰同也不清楚，相关的历史都被抹去了，连这部分记忆也删除了。 唯一的线索就是一本名为《神弃之地十大恐怖传说》的故事书，里边有一些隐喻。因为是儿童读物，所以改史的时候漏掉了。 “看样子是集齐四把钥匙就能召唤魔神，老白，你能找到另外三把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黑月打算解封个魔神玩玩。 【我试试】 白阳将钥匙放进任务道具栏，很快，三个光点出现在了玩家地图上。 【一个在雪境，一个在沙国，还有一个在铁马城旧址】 黑月简单规划了下路线:“走吧，先去沙国，从南到北。” ………… 沙国东北部，沙铁港。 这个港口距离铁之国非常近，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单是过去十年间就反复易手了17次。 在铁之国统治下这里叫铁沙港，寓意沙国终将被铁之国吞并。在沙国统治下这里就叫沙铁港，谐音杀铁。两个国家如同小孩置气一般将港口名字改来改去。 如今，铁之国因为内战，已经无力维持广袤的国土，这座港口城市又回到了沙国手里。 “啊，熟悉的阴间建筑，这港口不是已经被抢回来了吗，为啥还是铁之国风格。”看到这黑红配色的房屋和街道，黑月的心情都开始压抑了。 【魔族不擅长建设，你看着觉得恶心，他们可能会觉得洋玩意就是漂亮啊】 “算了，找钥匙吧，这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跟着定位，黑月本以为会来到地下遗迹或者城主府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目的地是“商业街”。 时代在前进，魔族也得与时俱进。 这条街的两边全是摆摊的小商贩，正在向外地的游客售卖他们新造的古董。 “这么乱的地方还有游客？” 【全是银翼人，他们吃饱了撑的，喜欢冒险。剩下的是铁之国的探子，还有海城的市场调查员】 黑月在一个地摊前停下，她要找的钥匙就在上面摆着。这钥匙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宝石的颜色是黑色。 “老板，这钥匙怎么卖？” 摊主是个年轻的魔族，皮肤黝黑，头上长着白色的独角。 他打量了一下黑月的穿着，觉得还算是个小肥羊。 思考片刻后，他报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天文数字:“三十金币。” 黑月有些绷不住:“哈哈，老白，他狮子小开口唉。” 见到黑月嗤笑的表情，老板觉得是价钱报的有些高，超出对方能接受的极限了。 “这东西是家传的，传到我这代估计得有一千年了......”老板自顾自的讲起了故事，方便一会儿讨价还价。 【来了来了，古董界两大铁律。故事越长古董越假，人越老古董越新】 “传说在千年之前有一位魔族共主，他靠着无上伟力一统了沙国。” 黑月打断道:“等等，你们魔族的老大叫魔主？还有为啥你们要自称魔族，这不是个歧视性称呼吗？” “叫魔主是为了跟魔王区分开呀，不然不是找打吗？而且魔族这名也挺好的呀，听着就很强。” 摊主继续给这钥匙补充背景故事:“魔主雄心勃勃，想要将这广袤的天地都握在手中。他向精灵族宣战，打得不可一世的精灵王节节败退，龟缩于王庭中不敢应战。 那精灵王被魔主吓破了胆，最后铤而走险，犯天下之大不韪，他竟从异界召来一只域外天魔！ 魔主实力横压当世，即便是域外天魔也非他敌手。但这域外天魔不死不灭，纵使魔主斩他千次，他也能立刻归来。 天魔不死，但魔主终归是血肉之躯。经历了几日的苦战，他饮恨当场。” 说到这，摊主扼腕叹息。 【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呢】白阳觉得这跟打boss的流程很像啊。 “魔主陨落后，精灵族大喜过望，将这域外天魔奉为了座上宾，但他们很快就自食恶果。 天魔本性嗜杀，他不在意俗世的荣华富贵，一心只想杀个痛快。 精灵族的庆功宴才吃到一半，天魔突然暴起发难，一刀斩下了精灵王的头颅。 他霸占了精灵王的妻女，还将整个精灵王庭屠戮殆尽。 精灵族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四处求援，龙族和羽族与他们结成了同盟。但仅凭这些废物，根本对抗不了域外天魔。 最后，魔主之子不计前嫌，接过了父亲的剑，带领其他三族与域外天魔血战。 那一战，一路从极南打到极北，沙国和北大陆之间的海峡就是被域外天魔斩出来的。” 黑月突然提问道:“等等，海峡不是东西走向吗，怎么会是从南打到北？” 摊主一时语塞:“别打断我，总之就是少魔主大发神威，将域外天魔镇压于一座雪山之下。 此战之后，各族均奉魔族为首。少魔主担心天魔会破封而出，亲手布下封印，并铸造了四把钥匙。 他将其他三把交给精灵族、龙族、羽族保管，并令他们立下誓言。如果未来有一天域外天魔破封而出，各族要遵从当代魔主的号令，共同将其镇压。 千年间，这把钥匙几经流转，最后传到了我的手上。你若想买下它，切记，不要带着它去雪境。” 黑月挠了挠头:“故事不错，不过这个少魔主最后去哪了？” “哦，那是另一个故事，你要听吗？”老板拿起一把闪闪发光的镀金匕首，期待的看向黑月。 第42章 恐怖传说(2) “算了。”黑月看了一眼匕首，十成新的假货，不知道是海城哪家工厂造的。 “妹子你果然是识货的人，那我也不糊弄你了。这钥匙确实来历不凡，把他卖给我的老头祖上是个贵族，这故事是他讲给我的。 我花了五金币才拿到手，您总得给我个辛苦钱吧。这东西，用锤子砸用火烧都完好无损，说不定真有点来头呢。” 摊主总体上没说假话，他为了这把钥匙，听那老头讲了一天故事，最后从五金币砍到了三银币。 他觉得这金子太亮了，一眼假，但黑宝石像是真货。 谁曾想这宝石抠不下来，不管是放锻炉里烧还是用兵器砸，钥匙都完好无损。 到了这步，他也明白了钥匙并非凡物。 可在沙铁港，这东西根本出不了手。不识货的人不会收，遇到识货的说不定得把命搭进去。 摊主又舍不得这三银币，只能找外国游客碰碰运气。 黑月拿起钥匙，从背包里随便摸出一小袋金币，直接扔给摊主:“铁之国的金币，出手时注意安全。” 摊主打开袋子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这钥匙莫非真有点来头？” “来头比你想的要大很多，后悔了？” 黑月觉得按照标准剧情，一个出手阔绰的外国肥羊，肯定会让人产生杀人越货的心思。 摊主左顾右盼，确保刚才没人看到交易，悄悄说道:“你可得小心点，现在杀铁之国人不犯法的。以后多注意，财不外露。” “呵，人还不错啊，就没动点歪脑筋？” “知足常乐嘛，能安定下来，谁还愿意刀头舔血过日子呢。” 摊主将钱袋塞进上衣口袋里，然后系紧了腰带:“这些东西我不要了，你看上哪个随便拿。” 说完，他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黑月弯下腰打量着地上的商品:“好了，到了捡漏环节了，这里肯定有被埋没的宝贝吧，正在等待我这个识货的人把它挑走。” 这个摊子上金光闪闪的东西一大片，钥匙在这里算是亮度比较低的。 【都是新的，纯新的，毫无争议的新。好黄金，海城造，纯现代工艺制作，电动抛光】 “这夜明珠......” 【上个月出厂的，这个有辐射，当然对你是没啥影响】 “走吧，下一站。”黑月随手将“夜明珠”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 铁之国东海岸，铁马城旧址。 身披白甲，背负白色双翼的羽人在天空上徘徊。 羽人名为凌云，他一头金发，鬓角微白，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之色。 几个月前，他的儿子死于这片海域，遗体没能找到，只有一根血羽回到他手中。 救世会声称凌霄是死于魔王之手，但他并不相信。 救世会是兰殊在掌控，完全就是精灵族的下属机构。 精灵族和羽族的矛盾持续了几千年，兰殊不希望一个能威胁到精灵地位的羽族天才成长起来，所以才暗杀了他。 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不会是我的错。 最后一次见面时，凌霄说想要修改族规，娶一个人族女人。 凌云勃然大怒，若是连王族的血统都不再纯净，那羽人族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了。 更何况凌霄是羽人族再度崛起的希望，不能与其他种族有过多的牵扯。 他与儿子大吵了一架，险些动手，最后不欢而散。 凌霄临走前说，按照族规，只要创下前无古人的伟业，就可以不受规矩约束，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他会做到的。 凌云付之一笑，他觉得儿子在外边碰的头破血流就会回来，到时候自己可以大方的安慰他几句，让这页就此揭过。 对于凌霄要去做什么，他没放在心上。 不久后，他收到了儿子的死讯。 死亡地点不明、遗体没有找到、杀死儿子的魔王更是没人见过。各种巧合叠加在一起，那就一定是阴谋。 凌云找到了一个久负盛名的占卜师，求她寻找杀死儿子的凶手。 她神神叨叨的说道:“窥探命运的结果就是，命运也会来窥探你。” 占卜出结果后，她只说出了一个“黑”字就爆体而亡了。 这更加让他坚信，儿子的死绝对是有黑幕的。 占卜行不通，那他就自己去寻找真相。 他买了市面上所有能回溯过去影像的道具，在铁马城附近的海面上一寸一寸的排查过去发生的事。 道具快耗光了，但他也成功找到了儿子战死的地点。 “找到了，找到了！” 过去的影像中，出现了凌霄的身影。 凌云握紧手中嵌着红宝石的钥匙:“兰殊，别让我知道这事和你有关，不然我就算遗臭万年也不会让你好过。” 影像有些模糊，凌霄在向一个黑影抱拳行礼，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看不清楚黑影的身形，也听不到这人在说什么，可能是因为道具级别太低的缘故。 凌云毫不犹豫，拿出一枚传说级水晶球，当场捏碎。 黑影的真身是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长头发，金色的眼睛。 传说级回溯道具果然不同凡响，刚一捏碎，影像就变得如此清晰，简直像是本人站在眼前一样。 凌云让回溯停止在这一瞬，他要把这女人的容貌刻在脑子里。 “在找我吗？”女人突然开口问道。 第43章 恐怖传说(3) 见到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凌云本能的想要闪避，但愤怒把他钉在了原地。 “是你？！” “是我。”黑月自信抬头。 凌云拔出长剑:“说出你的主子是谁，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一个人族而已，她绝不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对手。能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说明她是跟那个贱人一样的刺客。 凌霄可是当世第一天才，他不可能死在这种鼠辈手里。 凌云心里笃定，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是兰殊，绝对是兰殊！她厌憎自己一半的羽族血脉，所以才派人对凌霄痛下杀手，还令手下来埋伏自己。 黑月耸肩:“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毁了我的一切，然后我再答:我根本不认识你。” “执迷不悟！” 凌云撕碎随身携带的空间封锁卷轴，断绝了对方逃跑的可能。 接着，他变出一道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金色身影，一前一后封锁住黑月的退路。 黑月笑道:“这招是羽人标配吗？那个谁也用过，他分身好像比你多一个。” “看你等下还笑不笑得出来！”凌云的本体和分身齐动，向着黑月的双腿斩来。 他见对方抬起右手，似乎是想要投降，但现在晚了，他已被彻底激怒了。 啪！ 黑月看准时机，一耳光把他扇飞出去。 ………… 少顷。 凌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脸上火辣辣的疼。 眼前是光秃秃的崖壁，他发现自己已经从海上飞到了陆地。 甲胄、长剑、和随身携带的各种道具全都不见了，只剩一身单衣。 “你醒啦？”黑月正坐在一边的巨石上。 凌云捋了捋思绪，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还真是魔王啊，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因为你说不定有故事要讲。”黑月拿出三把钥匙晃了晃。 凌云舒展面部，肿胀的脸恢复了正常:“域外天魔的信徒吗？我跟你没什么可讲的，把他放出来就是给自己添个麻烦。” “我还以为你会讲一个羽人族英雄封印天魔拯救世界的故事呢，精灵和魔族都是这么讲的。” 凌云坐起身:“确实是我族先辈封印了域外天魔，但我不想跟你废话。天魔眼里没有朋友，他只知道杀戮，你最好放弃解封他的想法。” “哦？那你不更应该劝我去把他解封吗，说不定能借刀杀人呢。” “你刚才饶我一命，所以我还你个人情。现在，来决生死吧。”凌云脸上青筋暴起，摆出了拳击的架势。 但这只是分散黑月注意力的计策，凌云将浑身斗气汇聚于翅膀，纯白的羽翼瞬间炸开。 他要像他儿子一样，把消息传出去。域外天魔一旦解封，那就是全世界的灾难。 【一回生，二回熟】 血羽刚刚飞出十米，就被无形的障壁所阻挡。 “我应该也喂你一个火球，那一定极具诗意，不过还是算了。” 黑月隔空一指，结束了他的生命。 ………… 雪境，位于神弃之地极北，这是一片没人愿意争夺的苦寒之地。 最严酷的土壤，能哺育出最坚强的人民，这是雪境人一直以来的信条。 不过在熊人雪球看来，这话纯属放屁。要是能南下，谁还在这窝着？ 在这住唯一的原因就是打不过南方人，其他的理由都是自我安慰。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即将改变这一切。 白色的大帐里，雪球正坐在主位上，听着手下关于劝降工作的汇报。 “将军，雪狐一族愿意归顺，还表示想让族中圣女给您做妾。那雪狐圣女我见到了，长得真不错。” “归顺可以，联姻免了。她算老几呀就要给我做妾？能给我带来什么提升？下一个。”雪球是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不会被美色所诱惑。 “冰原狼族并未明确答复，他们说要等到月圆之夜再做决定，新月时投降不吉利。” “现在不投降更不吉利，我不能他们等半个月。你去派人告诉他们，三天内不投降，我把狼王的皮扒下来贴在帐篷上。”雪球饮尽了杯中的蜜水，他工作时间是不会喝酒的。 “明白。”对于这话，手下毫不怀疑。 雪球自从归来之后，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所有反对势力。当初流放雪球的长老，现在熊皮已经成了他帐篷的一部分。 “最后一个了，雪猿一族也愿意归顺，他们还劝您加冕称帝，征北将军这个称号对您来说太低了。” 咚！ 雪球用酒杯狠狠磕了一下椅子扶手，力量恰到好处，不伤椅子也不伤杯子:“让他们少拍马屁，我这辈子都是征北将军！退下吧。” “明白，明白。”手下转身离开，前去布置工作了。 清亮的女声突然在帐篷里响起:“无人处诵经，可以呀雪球，这次算你过关。” 听到声音的瞬间，雪球立马扔掉酒杯起身立正:“大小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哎呀，别这么板着，随便坐，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雪球不敢坐下，因为他身后是主位:“大小姐，这次来北境可是有要事要办？只要您一声令下，雪熊全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呀。” 黑月轻轻摇头:“问你个事，从这往北一千里，那座最大的雪山，底下埋着什么？” “您是说镇魔峰？那座山是一千年前凭空出现的，底下压着世间第一的魔头。 听说他把全世界的龙屠了个遍，后来南方各族一起把他封印在了山底下。 这故事不像是假的，从这往北，一路上经常能挖出龙鳞和各种兵器甲胄的碎片。 现在那座山上有几条龙守着，龙裔一大堆。他们就一直在那蹲着，从来不管雪境的事。 我估计那魔头不是编出来的，他是真的很强，所以过了一千年还守得这么严实。当然了，他这点实力肯定不能和您相比。” “精灵、魔族、羽人、还有龙族，齐活。”黑月走出帐外，准备去会一会这个域外天魔。 “领导慢走，领导再见。” 雪球向着黑月的背影不停摆手，直到她消失在视野外。 第44章 解密 越靠近镇魔峰，雪下的就越大。 这雪山不过万米，比底下镇压的“身高万丈”的魔神还要矮上不少。 一路上，黑月见到了很多冻成冰雕的骸骨，他们种族各异，面朝雪山方向，表情狂热又虔诚。 这就是凌云所说的域外天魔的信徒，他们对世界绝望，想要让自己经历过的不幸平等降临到每个人头上。 黑月简单扫了一眼，大部分是人类、矮人、兽人这些弱小的种族。 嘭！ 一支裹冰晶的巨矛径直向黑月飞来，被防雪的魔力屏障弹开。 【守卫很认真负责啊】白阳由衷的夸赞道。 因为黑月无法被任何探测和感知手段观察到，所以守卫是在这暴雪天里单凭视力发现的入侵者。 刚才出手的是一个十米来高的龙裔，它手持巨弓，正准备射第二箭。 龙裔要比龙人低级很多，它们并不是龙族和其他种族的混血。而是被龙血感染，沦为龙族奴仆的生物。 射箭的龙裔目光呆滞，一看就没有什么思考能力。 黑月一发火球将它烧成灰，顺便宣告自己的到来。 其他龙裔听到了声音，扭头看向这边，但都没有行动。 它们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只会负责各自的区域，队友被杀了也不会管。 哪怕黑月已经走到山脚下，它们也没有过来阻拦。 雪球是听别人讲的故事，这里并没有像他说的一样守卫森严。巨龙一个没见到，龙裔也寥寥无几。 山脚下是个十米来高的洞口，根据地图显示，最后一把钥匙就在里边。钥匙和封印在一起，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人类，你修为不易，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你没来过。”洪钟般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震得石壁都微微颤抖。 黑月回应道:“要是我不走呢？” 山洞内安静了片刻，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在思考。 呜————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这声音像是响在心头，直击灵魂，无论距离多远，它都能传到听众的耳朵里。 “在找救兵吗？”黑月向着洞穴深处喊道。 “来吧，你肯定有很多问题吧？通过前面三关的考验，我会为你一一解答。”洞内声音温柔了很多。 “莫名其妙的。” 黑月前进了几十米，一个冰晶迷宫出现在她面前。 见此，白阳突然兴奋起来。 【这迷宫我在游戏里见过，出口被木箱子堵住了，咱们需要用时间回溯装置操作一个石球，把箱子砸开就能过去了】 黑月一弹指便炸开了堵路的箱子:“为啥不直接动手把箱子砸开呢，就算是普通人，十分钟也能把这箱子挪开了。” 【这箱子在游戏里是砍不动的，就算能和爆星级强者过招，遇到堵路的木箱子还是得乖乖解密】 “那这游戏自由度可有点低啊。” 黑月穿过出口来到下一关。 一个0.00006万丈宽的裂缝横亘在她眼前，出口在裂缝的另一头。 【这关要搭桥......】白阳低声说道。 “两米宽的沟还要搭桥？前世的你都能直接跳过去吧？” 【......游戏性的事你别管】 黑月轻轻一跳，艰难的通过了第二关。 第三关是一片断壁残垣。 这是最难的一关，玩家手中有一盏灯，被灯光照射的地方会短暂回到过去。 这里现在是一片废墟，过去是个辉煌的大厅。 经过时间的侵蚀，过去的通途现在堆满了障碍，现在的前路过去可能守卫森严。 玩家需要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来回切换，寻找前往boss房间的路。 “这是游戏里的新手任务吗？”黑月看着堵路的断壁和石柱陷入了沉思。 【并不是，按照正常流程，boss房里是战争之神，实力大概有爆星级】 “那这游戏难度还挺高的。”黑月很难想象，如何以一个三岁小孩的身体机能去打一个能爆星的战神。 “游戏里没有给你暴力突破这个选项吗？” 【游戏里给的解释是，多用脑子解密，省点力气打boss】 “省了吗？”黑月感觉绕这么一大圈解密，不仅费时费力，连气势都没了。 【如省】 黑月一拳轰散了过去与现在，踹门进入boss房。 守在里边的并非是什么战争之神，而是一具十米高的龙骨。 龙骨颜色莹白，没有尾巴，全身被寒冰包裹，嘴里衔着一把镶嵌钻石的钥匙。 见黑月到来，他眼眶中燃起蓝色的魂火:“杀手型玩家吗？运气真差。” 如刚才的号角声一样，龙骨的声音直达灵魂。 “你怎么知道我是玩家？” “我现在知道了。” 第45章 守望者 龙骨幽幽道:“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吧？我会为你一一解答，这是对探索者的奖赏。” 黑月回绝道:“其实也没啥想问的，主要是想看看域外天魔长啥样。” “不必推辞，带走这些秘密吧，这是你应得的。” “真不用，我估计你是想讲，一个龙族英雄带领其他三族封印天魔拯救了世界，是这种故事吧？” “……”龙骨陷入沉默，像是在重新编排故事细节。 “英勇的冒险者，你能发觉历史的真相，我很欣慰。那就坐下来慢慢听我讲吧，关于被埋葬的过往、血与火的故事、还有我的荣耀之死，我会毫无保留的讲给你听。” “这套话术是从哪学的？”黑月坐在龙骨前的冰凳上。对于这种懂礼貌的老前辈，她还是会给一些临终关怀的。 “不知在多少万亿年前，这世间并无天地，没有山川河流、星球大陆、日月星辰。天地间只有黑白二色，白的叫明界，黑的叫暗界。两界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彼此互不干扰，宇宙似乎要永远这么沉寂下去。” “停停！”黑月赶紧打断了他:“你真要从开天辟地开始讲起呀？那我还不如下去问域外天魔呢。” “别急别急，我这不是在铺垫背景吗，一会讲起两界也不会太突兀。”龙骨声音慈祥，像一个哄孩子的老人，让人忍不住想听他多讲一会儿。 “刚才讲到......明暗两界，我快进一下。总之就是有一天，明界和暗界突然交汇，它们互相吞噬了对方的一部分。 明界得到了力量，演化出了日月星辰，和我们所居住的大地。暗界不知得到了什么，从此陷入了沉寂。” “开天辟地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黑月提问道。 “呃......用魔法推算出来的。好吧，其实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是下面的故事是我亲身经历的。 开天辟地后过了很久，世间有了生命，也有了种族之分。各个种族之间的实力差异非常巨大，很快，龙族、羽人、精灵、魔族就在生存竞争中脱颖而出。 这四大种族自从有历史记载起就在互相征伐，但因为硬实力相差无几，谁都无法打破平衡。断断续续的战争与和平，仿佛永无止境。 斗气、魔法、职业、领域，不断被开发出来。随着相互竞争，强者变得越来越强。 四族的强者都是长生种，半神的数量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而强者的欲望，一向是最难满足的。 终于，在一千年前，这个雷被精灵王引爆了。 那个精灵王名叫枫镝，他实力强横，魔法和神秘学造诣极高，普天之下没有对手。 他看出羽族有衰落的迹象，掳走了羽人女皇，打算强娶她为妻，让他们的孩子名正言顺的统治羽族。 我身为龙王，不能坐视精灵族一家独大。于是跟魔族和羽族联手，一齐围攻精灵王庭。 这一战，各族都倾尽了全族之力。那枫镝纵使天下无敌，也架不住我们三族的强者联手。 战争很快就变成了堆人命的游戏，精灵族再强，终归独木难支，在消耗战中很快尽显颓势。 就当我们以为攻陷精灵王庭只是时间问题时，走投无路枫镝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用魔法推算出了暗界的存在，只要打开明暗的边界，从暗界偷来一丁点力量，那就足够他战胜一切敌人了。 枫镝以战场上所有死者的灵魂为祭，打开了明暗的边界。 天空被撕开一道指甲大的缝，一滴墨水从缝隙中滴落，很快就长成了人形，最终变为了黑色的龙人模样。 战场上的所有人亲眼见证了域外天魔的降临。 域外天魔也被这场面惊住了，直接愣在了原地。 魔主以为他是枫镝找的救兵，直接一剑斩了过去。 天魔似乎被激怒了，但表情却是狂喜。他手持长刀，毫无章法的挥舞起来。 天魔战斗技巧很差，但力量和速度十分惊人。一通乱砍之下，七个半神殒命，魔主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我们成功击杀了他。 魔主把他的头颅砍下，插在旗杆上向精灵族挑衅，这酿成了大错。 没过一分钟，域外天魔就复活归来，看着被插在杆子上的头，他当场暴怒，凭空拿出一沓魔法卷轴，在战场上连放了几十个禁咒。 围攻精灵王庭的战士们几乎全军覆没，半神也死伤了大半。精灵王庭有小世界树庇佑，挺过了禁咒轰炸。 我看情况不对，赶紧带着族人们传送走了，保留了大量的有生力量，为最后的决战埋下伏笔。” 黑月再次插嘴:“等等，你们以前没放过禁咒吗？” 她试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换做是自己在那，绝对不可能忍的住。怪都主动聚在一起了，怎么能不放aoe？ “禁咒之所以叫禁咒，就是因为被禁止了，这是常识吧？如果世界都被炸平了，那赢了也没意义。”龙骨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精灵王都快被三打一灭族了还要讲武德？” “当然，谁先使用禁咒是要被群起而攻的，现在也是这样吧？” “......嗯，现在也是。” 黑月觉得他们就是死要面子，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还要讲武德。兰殊时代就没有这些限制，禁咒灭国那都是家常便饭。 龙骨接着讲下去:“域外天魔的禁咒卷轴数量有限，发泄完情绪之后就消停了下来。他把魔主的头做成了酒杯，像个英雄一样被迎进精灵王庭内。 之后的故事，我是听人转述的。总之他和精灵族闹的很不愉快。枫镝带着家属逃脱，精灵王庭内几乎被屠了个干净。 域外天魔自称玩家，他不知疲倦，不知满足，不死不灭，暴虐无常。他的本质与世间的一切相悖，他不该存在，也不能存在。” 【果然，听他之前干的那些事我就觉得很像玩家】 龙骨没有听到白阳的话，讲起了故事的结尾:“他喜欢挑战强者，人越多实力越强，他就越感兴趣。 几个月内，他就把全世界有名的城市全部推平并洗劫一空。 他以屠杀我的族人为乐，不为任何原因，只是单纯觉得砍龙很好玩。 到了这一步，各族也不能再纠结仇恨了，不赶紧把他解决掉，大家都得完蛋。 我、枫镝、羽族女王、魔主的儿子结成了临时同盟，共同研究出了解决办法。 我们把他引到极北之地，锋镝献祭自己使用超越禁咒级的封印，再借助这里地脉中的冰元素打造一座监牢，把他永远关在这里。 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步就是如何把他引过来。他性格狂躁易怒，稍微挑衅一下就会过来砍人。但以他的实力，全天下都少有人能接住三招。 这步只能靠命来填，我们像接力一样前去挑战他，每死一个，就能让他再往北挪一点。 老一辈死光了，年轻一代顶上，就差没把孩子送上战场，我这尾巴就是当时被砍断的。 那天没死在精灵王庭的，几乎全都死在了前往这座山的路上。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我们成功了。举全世界之力，终于把他封印在了这里。 各族还不放心，小魔主搬来一座山，把监牢压在底下。羽族女王用禁咒召来了万年不散的冰雪，将此地变为生命的禁区。 我们做了四把钥匙，一族一把，代代相传。其实这钥匙根本就不是打开监牢的，我们铸造它时就没想过要把它打开。 钥匙是信物，为了提醒子孙后代不要忘了这场灾难，也为了把别有用心的人引过来杀掉。” 黑月打趣道:“那也算成功了一半，你们已经把别有用心的人引过来了。拖了这么久时间，你还没讲你自己的故事呢。” 黑月早就看出了这龙骨并不想讲故事，他只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军的到来。 龙骨不紧不慢的讲起后面的事，害怕语速太快，也害怕黑月等急了。 “那一战过后，我中了天魔刀上的毒，时日无多。 羽族女王跟我说，需要四族各出一个半神，轮流看守封印监牢的入口。但现在各族百废待兴，谁都不愿浪费珍贵的战力在守门上。 我心里想着，这场荒唐的战争由我开启，那也该由我结束。 于是我主动揽下了守门的工作，在这里自杀，把灵魂绑在了骸骨上。 这样，封印之地就有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也不会被杀死的守望者了。 各族都在这里修建了超远距离传送阵，确保一旦出现问题，联军能第一时间抵达战场。 我们立下誓言，只要我吹响了灵魂号角，各族将放下一切争端，不惜代价共赴此地，把天魔送回牢狱里去。” “现在，离你吹响号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传送有延迟？”黑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是啊，援军怎么还没到呢......”龙骨落寞的说道。 第46章 在吗 “你这一千年里有没有研究出什么笑话，给我讲几个段子，我再多等他们一会儿。”黑月想要可怜可怜他，好歹尊重一下他这一千年的劳动成果。 “从前有个秘银龙，他在极北之地住下了，所以变成了冰龙，哈哈哈哈哈。” 黑月裹紧了衣服:“八卦有没有，讲几个八卦也行。” “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早就没有时效性了。” “没事，讲吧，总比听冷笑话好。” 龙骨思考了一会儿:“有传言说，枫镝和羽族女王是真心相爱的，因为羽人族不和外族通婚，所以才搞出了绑架的事。” “你们没去查查真假？” “查那个干什么，万一是真的呢？必须得是绑架，不然不就没有开战的借口了？ 而且，枫镝原来的王后和羽人女王几乎是同时有了身孕，真爱怎么可能有两个。我们围攻精灵王庭的时候，也没见她出来给锋镝帮忙啊。” “所以那羽人女王是挺着肚子去跟玩家打架的？” 龙骨解释道:“那倒没有，精灵族的孩子怀孕周期很长，一般得20到30年呢。那孩子要是活下来，应该得九百多岁了。不过我估计够呛，羽人一向不容许混血，更何况还是王族。” “九百多岁吗，兰同是几岁来着？”黑月记得兰同报过年龄，但是她忘了。 “还有别的八卦吗？” “没了。我好歹是个龙王，不能总盯着别人家长里短的事看呀，这山洞也好久没有人来给我讲新鲜事了。” “你这龙王混的也太惨了，就没有龙子龙孙来探望你吗？其他三族不来支援可以理解，龙族也不给你这老龙王面子？” “九百年前我是英雄，八百年前我是符号，五百年前我是历史。一百九十多年前，当代龙王以对抗玩家为名，把这的守卫都调走了，还把本该由龙族保管的钥匙放到了我这。我估计现在已经没有谁记得我了......”龙骨越说越难过了。 黑月赶紧转移话题:“前面三关是你设计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那域外天魔会跟我说话，虽然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对骂，但他也有情绪平稳的时候。最近两百年我们关系缓和了，我从他那里套出很多暗界的情报。” “你们不是死仇吗？” 龙骨自嘲的笑道:“一动不动关在一起一千年，再大的仇的也没了，我没变成男同都属于意志坚定的。” 【所以你们现在是朋友了？】 龙骨并没有因白阳的突然插嘴而惊讶:“谈不上，只是我们都很无聊，找点事做罢了。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开始骂我，骂累了接着睡。” 【他叫什么名字？】 “恐怖黑龙人。” 【我没问外号】 龙骨答道:“我说的就是他本名，他真名就这么怪。” 白阳开始分析起对方:【他选了龙人族，应该是个喜欢力大砖飞的莽夫玩家。武器是刀，暴躁的性格可能是长期玩太刀导致的】 黑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拖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够了吧，我可不想留在这过夜呀。” “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最后能听我句劝吗，别去开门，求你了。”龙骨语气卑微，灵魂之火都在颤动。 黑月轻轻砸碎龙骨嘴里的冰，开始掏钥匙:“你觉得我会吃这套？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龙骨如释重负:“总得尝试一下吧，至少我努力到最后了。” 钥匙离体的瞬间，龙骨化为了飞雪。 ………… 越过这关，黑月终于来到了封印玩家的大门前。 龙骨说钥匙没用，其实是骗她的。监牢的封印与森海、沙国、雪境、龙域的地脉连接在一起，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强行突破需要与整个大陆角力。 黑月虽然能做到，但那会导致世界范围内的大地震。有更优解的情况下，她不会平白无故多造杀业。 四把钥匙插进孔里，黑月站在冰门前等待着地脉连接断开。 叮！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聊天框上收到了一个陌生人问候。 恐怖黑龙人发来消息:“在吗？” 【我去！】 这一个“在吗”让白阳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黑月问道:“怎么，这不是正常的打招呼吗？” 【“在吗”之后肯定没好事，关系不远不近的人有求于我时才会用这句话开头。 小到抢票、截图、砍一刀，大到随礼、借钱、诈骗，干什么的都有】 叮叮叮！ 恐怖黑龙人又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在吗在吗？” “在吗？平安喜乐？” “兄弟，回句话。” “玩家恐怖黑龙人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 黑月看着这几条新消息，一下就明白阳为啥会讨厌这种人了。 不直接说清自己的目的，靠着若有若无的关系搞心理博弈。不回他不太好，回了就上当了。 白阳提议道:【一会儿抢完东西再把他塞回去吧】 “先打他一顿再说。” 光听各路人马的描述，黑月就已经很讨厌这个人了。 正所谓宽以待己，严以待人。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只讲实力不讲道理的人，但她不允许别人这样做。 能掀桌子的恶人有她一个就够了，她不会与外人分享这个世界。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监牢与地脉的连接被解除。 黑月走上前去，推开了冰封的大门。 第47章 pvp(3) 恐怖黑龙人，人如其名，他选的种族是龙人。 这人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面容邪异俊美，眼眸猩红，长发及腰，一看就在捏脸上下了不少功夫。 他被封印的造型有些奇特，呈一个“大”字被吊在半空中，四肢被沉重的魔法锁链绑缚，锁链的另一端连接在传送法阵里。 一具骷髅紧紧搂在他的脖颈上，骨头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魔法咒文，全是虚弱、治愈、麻痹、冰冻、禁锢、压制之类的效果。 见到有人进来，龙人兴奋的哇哇叫:“来了兄弟，快帮帮忙。” “兄弟？你瞎？” 黑月有些疑惑，自己只是穿搭风格有点男性化，性征还是很明显的，长相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不至于让人分不清男女。 龙人光速妥协:“嗐，叫你姐妹也行。帮帮忙，把我脖子上这骨头架子拿下去，或者干脆给我一刀。” 黑月一招手，将骨架收进背包:“这样就行吗？” “谢了兄弟，离我远点，我现在挣开锁链，怕余波伤到你。” 没了精灵王骸骨的束缚，他现在可以自由的活动身体了。 “哈！” 龙人四肢一齐发力，巨大力量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呀——” 他英俊邪异的面庞憋得通红，锁链纹丝不动。 “喝——” 龙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他用力越大，锁链就缚的越紧。 这锁链设计的非常精巧，绑住他四肢的链子其实是同一条。一旦他试图挣脱，就会出现自己和自己角力的情况。 龙人再次发出请求:“嘶～兄弟，再帮我个忙，你看看能不能把锁链解一条，解开一条我就能挣开。” 【断链】 白阳施放领域，捆住龙人四肢的锁链应声而断。 “我去！这领域是道高一尺？运气可以呀，我以前怎么没排到过你？”龙人落地后第一反应就是白阳的领域很厉害，他在游戏里都没见过。 “道高一尺”是全游戏排第三的领域，效果堪比言出法随，在他印象里从没有人抽到过。只要是个正常人在操作，用这个领域能保送全服前十。 【可能是你分段太低了吧？】 天梯前五十的玩家白阳都有印象，不记得有叫恐怖黑龙人的。 龙人起身争辩道:“s1全服第一还低呀？” 【全服第一？吹牛逼呢，你真当我不打排位呀？】 龙人极有自信，他在玩家面板上一顿捣鼓，很快头上就出现了一行金色的称号“登神赛季001”。 【不可能啊......】 “怎么了？”黑月问道。 【s1的全服第一明明是我呀】 白阳在设置里把称号调整为显示，同样字体的金色称号出现在了黑月头上，“登神赛季神王”。 “哥们，你买的盗版？”龙人没有在意白阳和黑月的精神分裂行为，在他看来这是男人玩女号导致的。 【你才盗版呢，我在官网上买的】 “盗版就盗版吧，反正都穿越了，现在无所谓了。你放我出来，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啥事跟兄弟我说。” 【那能请你把背包里的东西都交给我们保管吗？】 这是白阳和黑月此行最大的目的，一个把全世界屠了一遍的玩家，肯定能爆出不少金币。 而且这也不算抢劫，是替天行道。他们这次可是代表正义而来的，拿点小小的奖赏也是合情合理。 龙人摆手拒绝:“嗐，那帮土着说了我不少坏话吧？别听他们胡扯，这帮人也不是啥好人。 我来的时候这还是奴隶制呢，那四个强族一个比一个不当人，他们死了可比活着对世界的贡献大。 死了点族人就在那喊疼，被他们害死的人可比我杀的多多了，至少我只杀强者。 我敢打包票，我屠了这四族的高手，救的人绝对比杀的人多。” “你性格不应该是暴躁老哥吗？怎么变话痨了？”黑月十分好奇，这龙人的性格跟别人描述的差别太大了。 龙人答道:“好不容易穿越个异世界，爽了不到一年就开始坐牢。关在这一千年，性格都磨平了。 你们放心，我已经改好了，厌倦这些打打杀杀的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平静的过完这一生。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想给当年的受害者道个歉。虽然他们大部分死有余辜，但我下手也没个分寸，可能波及到了无辜的人。 兄弟你现在的精神分裂应该是玩女号导致的吧，我看你个人介绍是性别男。我之前抽奖歪到过几瓶极品灵魂药剂，你试试有没有用。” 龙人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并非是别人所说的一点就炸的性格。 “怎么办，道德制高点没有了。”黑月悄悄跟白阳说道。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咱们又不是来执行正义的】 把看上的东西都拿走，不问对错，不辨是非，这就是白阳和黑月一贯的行为准则。 黑月伸手道:“把背包里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自己挑。” “兄弟，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龙人不是啥善茬，被这么一说也来了火气。 白阳恶狠狠的威胁道:【把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我们打得你一点一点爆出来】 这游戏是鼓励玩家之间相互竞争的，每次击杀别的玩家，都能从对方的背包里随机获得一件物品。 “还真以为你吃定我了？”龙人表情愤怒，准备逃跑。 他不想跟领域是“道高一尺”的玩家交手，所以才说了不少好话。万一对方开局来一句“禁太刀”，那他就得抡拳头上去打了。 叮！恐怖黑龙人的聊天框接到了一条信息。 玩家“平安喜乐”向你发起强制决斗，决斗将于十秒后开始，请做好准备。 10，9，8...... “你可别后悔！” 龙人赶紧展开领域，试图抢到先手优势。这可不是在游戏里，没有规则禁止他先动手。 “领域，见龙卸甲！” 龙人身上红光大放，笼罩了周围几十米的范围。 他是个专精pvp的玩家，装备、领域、技能和道具都是顶配。 被他领域的红光照到的人，护甲会被强制清零。一旦血量低于斩杀线，他还可以直接瞬闪过去秒杀。 对于脆皮职业来说，满血即是斩杀线。也就是靠着这个领域，他才能在四族的围剿中大杀四方。 只是这次，无往不利的领域出了点小意外。 红光在黑月身前一米处停下了，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是......魔高一丈？你是怎么卡的bug？” 龙人顿时战意全无，排名第二和第三的领域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不用打就已经出结果了。 操作再好，也扛不住“魔高一丈”经典的5a连招。这领域数值像是闭眼填的，挨上一拳得倒欠她两条命。 黑月默默的用一键变身换回魔王套，久违的用神之锋凝聚出一把金色的太刀。 好不容易遇到个识货的人，那肯定得好好显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嘴里的“道高一尺和魔高一丈”是什么意思。 “等等，先别动手，有事好商量！”龙人举手投降。这装备和技能配置，除非对方突然掉线站着让他砍一天，不然根本没一点胜算。 黑月没有理会他的求饶。 她先是收刀入鞘，使用居合斩滑步上前。然后高高跃起，一刀登龙斩把他砍成两截。 整个过程无比丝滑，像是在心里排练过很多次。 白阳兴奋的说道:【好了，可以开始抽奖了】 正当白阳等待抽取战利品的界面弹出时，意外发生了。 恐怖黑龙人的尸体处不停的往外冒各种物品，很快就将整个山洞填满了。 从游戏里的武器、护甲、饰品、卷轴、金币、素材、药水，到现实里的首饰、画作、城墙、宫殿、残骸、粮食、矿石，等等等等。 这人不管好的坏的，什么都往背包里装。战利品一直挤出了山洞，还在不停的往外冒，直到在洞外堆起一座小山才停下。 【呃，算是意外收获吧】白阳向坐在金币堆上的黑月说道。 这天，一位好心人提供了珍贵情报:玩家可以杀死另一个玩家。 第48章 搜刮 黑月含泪收下了恐怖黑龙人的馈赠，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能看出他是个慷慨豪迈的人。 她正在给战利品做分类处理。恐怖黑龙人背包里没用的东西一大堆，直接装进去会把原本就乱的背包搞的更加没法看。 “几百亿的金币，当年那四族的家底真的很厚实啊。”黑月记得自己从铁之国国库搜刮到的金币都不到这零头。 【嗯......】 “他囤这么多粮食蔬菜干什么，这够他吃几万年了吧。” 地上堆了不少做饭用的原材料，质量还都不低。已经是成品的菜肴也有不少，这些菜竟然还会发光。 【嗯......】 “这些装备可不赖呀，比铁锤工坊搜刮来那些还好。” 龙人背包里的装备都是传说级起步，各个职业的装备都有，以便随时转职。其中最好的武器就是他使用的太刀，刀身闪着红光，已经强化到了传说级武器的极限。 【嗯......】 “你在想什么？”黑月看出了白阳有心事。 【嗯......那个龙人并不菜，我前世在游戏里对上他也不能保证稳赢。天梯榜靠前的人我都很熟，可我确实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他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应该是指我们的领域吧，连名字都报错了。他的领域在游戏里也不叫见龙卸甲，而是叫龙血玄黄。 还有就是他亮出的称号也有问题，第一赛季叫“登神”，称号是神王、主神、真神、封神这样往下排的，不是1～100】 “说不定你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呢？” 【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真麻烦，把他复活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黑月拿出繁荣钢笔，在龙人被砍成两截的尸体中间连了几条线。在修改现实的作用下，尸体合二为一。 龙人的肉体已经活过来了，呼吸平稳，心脏也在正常跳动。但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也不像是装晕。 “起来！”黑月狠狠踢了他两脚。 龙人毫无反应，这身体已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了。 【复活失败了，看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咱们不了解的事】 “现在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下次遇到玩家慢点杀就好了。” 黑月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感觉确实有点莽。以为对方能无限复活，所以下手没注意分寸。 【也是，先来清点战利品吧】 这恐怖黑龙人多半是没关自动拾取，有用的没用的啥都往背包里装。不过想想也是，当时战况肯定很激烈，他来不及区分战利品有用没用。 要说地上什么东西最特别，莫过于那几千具尸体了，每具尸体的断面都非常平整，能看出行凶者的刀筋很正。 “他为啥要随身携带这么多尸体呢？” 白阳科普道:【在游戏里，强者的尸体可是重要的炼金和魔法材料，一些神秘学仪式里也能用的上。 战士的皮可以用来做轻甲，不易腐坏，延展性强，轻便又耐用。法师的大脑可以替代很多高阶素材，用于调配药水还有特殊效果】 “我还以为这游戏是全年龄向的呢。龙尸收起来我还能理解，人形生物也可以用来做装备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满级战士的肉体防御力确实比巨龙差一些，但要是把体积因素考虑进去，那就是人形生物的完胜。 龙族的皮肤经常要以米为单位来计算，但人形生物的皮肤通常也就几毫米。厚度差距有上百倍，防御力却相差无几。因此，强大的人形生物作为护甲素材的珍贵程度远超龙族】 “好变态的设定，等会儿把他们埋了吧。” 黑月现在不缺这些东西，打算攒点功德。 【那还不如通知那四族来认领祖宗，让他们欠你个人情】白阳给出了收益最大化的建议。 “我是想着，万一哪天真有需要呢。这里温度这么低，人又烂不掉。” 【......说的也是】 “这些菜你见过吗？为什么会发光？” 黑月拿起一个装着炖菜的坛子，里边炖的是火腿、虾仁、螃蟹、松茸。 这菜倒是很像游戏道具，倒扣过来也不会洒，还不沾灰。 【他的生活系职业是厨师，纯纯的莽夫型玩家。这职业能给做的菜附加特殊效果，这道菜加攻击力和暴击率】 “那你的生活系职业是啥？” 【小偷，最全面的职业，不管别人做出啥好东西我都能直接拿过来】 “有这种能力，那所有人不都选小偷了？” 【偷窃的成功率很低，失败之后还会被标记一段时间，很容易被逮住爆金币，总体来说风险大于收益。而且很多大公会都不收小偷，组队还容易被踢。 但我就不一样了，他们打不过我，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只要对方不下线就当着他面一直偷，要是对方恼羞成怒就先打他一顿再继续偷】 “放到现在，小偷还真不如厨师实用。” 【也是】 穿越过来之后，有想要的东西根本不用偷，这个世界爆率真的很高。 整理了一会儿。 黑月经过仔细的分类，把武器、装备、饰品、金币、药水、强化料理、合成材料全部带走。 用不上的东西和垃圾都留在原地。她实在想不通，为啥这人要往背包里装宫殿和城墙。 战利品搜刮完毕后，黑月挖了个大坑，把包括恐怖黑龙人在内的几千具尸体倒了进去，让他们合墓相处。 “御土之术，潜龙勿用。” 黑月捻了个法诀，十几条土元素龙从地底钻出，将众人的尸体埋于地下。 做完这些，黑月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要不你想个墓志铭？” 【那美好的仗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已行尽了，当守的道已守住了】 “没什么新意啊。” 黑月拿出一把巨剑插在地上，作为墓碑来说这确实有点薄。 她用指甲在剑身上刻下:禁止挖坟——黑月立。 【实用主义的墓碑吗，也还行吧】 如此一来，千年前的故事终于画上了句点。 第49章 面试 海城首都，钢铁倭瓜号。 枚岚的纳新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她昨晚就把消息公示在了商联官网上，但报名的人寥寥无几。因为这个待遇太离谱了，怎么看都像是把人骗去噶腰子的陷阱。 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面试的地点设在了船头的广场上。 枚岚参照话本里的故事，在面试地点立了个石碑，用于测试应聘者的等级。 这个碑是黑月送的，手摸上去就能显示等级，还能发光。等级越高，亮度越高。测试半神时还有爆炸特效，能给强者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黑月发现这个世界上的人并没有对等级的清晰认知，现有的士兵、精英、英雄、传奇、半神体系也非常粗糙。 除非差距过于离谱，不然在动手前很难判断对方是否比自己强。 比如在枚岚眼里，世界上只有黑月、半神和其他这三个等级。在兰同眼里，世界上只有兰殊、黑月和其他这三个等级。 判断强弱取决于过往的经验，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黑月决定要优化这一点，具体要等得到“启迪”之后再实施。 关于纳新的标准，黑月只提了一条，这给了枚岚很大的操作空间。 枚岚想把“仙后座”打造成享誉全球的正派组织，取代那腐朽落后的救世会。 只要把黑月架到正道魁首的位置，那她以后干坏事多少会顾及自己的名声。 枚岚思考了一夜，想出了非常古典组织信条: 1、忠诚！（这是黑月提的唯一一个要求） 2、博爱宽容，扶助弱小。 3、不畏艰险，勇于牺牲。 4、公正无私，严守法律。 5、谦虚有礼，尊敬他人。 6、诚实守信，一诺千金。 7、为荣誉而战。 枚岚觉得这七点要求不算难，只要是个好人就可以做到。除此之外，她并未设立任何门槛。 “可以开始了。”枚岚向新买来的机器人保安发布命令。 这次招聘是面向全海城的，任何人都可以穿过传送门直达面试地点。 3号商业服务舰的传送门亮起白光，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男人从中走出。 在保安的引导下，他将手按在了测试等级的石碑上。 “19级，去面试官那吧。”机器人说道。 测等级只是走个流程，不影响考核结果。 因为进化的缘故，现在全人类的等级都在迅速攀升，平均水平已经接近20级。这个应聘者在几天前还是个普通人。 男人双手向枚岚递过一本精美的简历，然后在枚岚面前的椅子上就坐，姿势端正，面带微笑。 “简单介绍下你自己。”枚岚尽可能威严的说道。 “我叫空格，今年37岁，从事演艺行业近三十年。过去曾多次饰演类似角色，比如《血河之战2》中的岩盾骑士、《铁马奔行》中的王刚，《黄沙百战》中的副队长......” 枚岚赶紧打断:“停一下，我们不是招演员。” 空格脸上露出“我懂”的表情:“我明白，看到公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能接受认知改造和基因编辑，不过在此之前，希望能看一下贵公司提供的医疗保险。” 与其他害怕被噶腰子的人不同，空格非常了解商联官网置顶的消息有多值钱，他的腰子可卖不出这个价。 简单看了岗位要求后，他立刻就判断出这是剧组在招人。很多娱乐公司都喜欢搞这套把戏，用来过滤掉思维不敏锐和运气不好的演员。 “回去等通知吧，下一个。” 枚岚觉得这位空格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打算录用他了，但还是按照流程让他回去等通知。 17号工业舰的传送门亮起，一个红色短发，戴着红框眼镜的女人从中走出。 她随手往地上扔了一个纸团，然后将手按在石碑上。 “26级，不错，去面试官那吧。”机器人按照流程说道。 女人刚一坐下，没等枚岚开口，她就抢先问道:“你觉得你们企业的优势在哪里？” “呃......待遇优厚，以人为本，综合实力世界第一。” “呵，过去有招人经验吗？”女人摇了摇头，轻推眼镜。 “没有，这是第一次纳新。” 女人摸了摸干燥的嘴唇:“没有招人经验，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公司缺乏资质呢？” “等等，怎么是你在问我？”枚岚这才意识到节奏被带偏了。 女人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摸了嘴唇，你却没有给我倒水，这就是所谓的以人为本？ 还有，我刚才扔了一个纸团，都这么久了，竟然没人把它捡起来，我喜欢不注意细节的老板。 不过，念在你们是初次纳新，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嗯......您说？” “简单做个公司介绍，说出你公司的优缺点，能为我的职业生涯带来什么样的提升，再谈谈公司的愿景和规划。” 枚岚看出了她精神不太正常，但没戳穿:“我们是一个情报组织，为了贯彻爱与正义。在全海城，没有第二家公司能开出与我们相同的待遇，这是我们的核心优势。” “就这些？平平无奇啊，我再给你个机会吧。听题，我把一杯水倒进海里，你该怎么把它拿回来？” 枚岚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摘下了她的眼镜，就是这东西在影响她的精神。 女人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歇斯底里的向枚岚扑过来:“还给我，快还给我！” 她一头撞在枚岚的魔力屏障上，摔倒在地。 “还给我，求求你了！”女人涕泗横流，急得在原地打滚。 “这是什么？”枚岚问道。 充当背景的机器人立刻解答:“认知编辑器，这是比较老旧的型号。 海城有大概30%的自由人都会使用这个，用于缓解工作压力。缺点是长时间使用容易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这眼镜通常要搭配行为编辑器一起使用，避免使用者做出破坏社会关系的过激行为。但行为编辑器属于肉体改造，在进化中被排出体外了。” “别乱动，深呼吸。”枚岚食指在这女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轻易支配了她的思想，将那些混乱的思绪该删除的删除、该理顺的理顺。 “好点了吗？”枚岚将眼镜交还给她。 女人双手接过眼镜，单膝跪地:“刚才多有冒犯，请主上恕罪。” 枚岚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样。” 魔王之力是没有救人能力的，一顿操作下来只是把她从精神病变成了有理性的奴隶，很难说哪种情况更好。 “走吧，你没被录取。你自由了，从今往后要只为自己而活，那眼镜你要是想继续戴就戴着。”枚岚不敢录取她，只要离得太近，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变为奴隶。 “遵命。”女人从传送门离开了。 “回去得跟黑月问问，怎么突破魔王职业的限制。” 枚岚平复了下心情:“下一个！” 生命科技号的传送门亮起，这次的应聘者来自主舰。 “嘿嘿，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一定不会让女皇失望的呀。” 一个高大英俊的白发精灵走上前来，右手在石碑上猛的一按，顿时强光大放，晃得人睁不开眼。 机器人棒读道:“100级，准半神强者！” 因为这人还没有觉醒出领域，不算真正的半神，所以没触发石碑炸裂的特效。 “准字可以拿掉。”应聘者觉得这机器人还是不够智能。 “杨烁，你来凑什么热闹？” “面试啊，还能干嘛？顺便来向新任女皇宣誓效忠。”杨烁一屁股坐在枚岚对面的椅子上。 “就你？那七个要求，哪条你能遵守？”枚岚招人不看实力，而是看品格。 杨烁的性格太市侩了，她不喜欢，她对于精灵族的要求要比对人类高很多。 “咱俩谁跟谁？”杨烁试图套近乎。 枚岚一拍桌子:“严肃点。” 杨烁很没正形的说道:“我也可以谈，我也可以忠诚勇敢博爱宽容，反正都是些主观条件。” “少来这套，你到底来干啥的？” “说真话你又不信，你们这帮王庭来的精灵一个个都这样。那群老登忙着修订族史呢，让我这个聪明人来帮帮你。 我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精灵了，为了表彰我这次的贡献，他们一致同意在署名时把我的名字放在首位。” 说到族史，杨烁下巴微微上扬，这次总算是光宗耀祖了。 枚岚犹豫了一下，没敢告诉他真相:“你在这帮不到我什么，早点回去吧，既然他们给了你署名权，那你好歹也得参与一下他们的工作。” “没事，我那部分故事都讲完了，在那帮不上啥忙。反倒是你这，你确定这条件能招到人？” 枚岚问道:“怎么，这七条很难吗？” “第一条倒是不难，毕竟你给的待遇很不错。但之后这几条，放眼整个海城都没有几个符合条件的人。 估计你今天只能招到久经考验的资本主义战士，还有坚定的机会主义分子。” “这些不是很基础的品德吗？”枚岚觉得就这点要求，连杨烁这种人努力一下都能做到。 杨烁侃侃而谈:“博爱、勇敢、谦虚、公正、诚实、荣誉，这些品格在海城属于特权，只属于塔尖上那些人。 普通人连活着都很费劲了，根本不敢有高尚的品格，这会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你不能跟吃不饱饭的人谈博爱，跟屈从于强权的人谈勇敢，跟生活在畸形规则下的人谈公正。这跟何不食肉糜没什么两样。” “那你觉得该怎么改？”枚岚的本意是想招一些好人，没考虑到这些因素。 杨烁给出了建议:“直接对他们用精神控制不就好了？这样他们是好是坏就都由你决定了，还能把这个组织牢牢攥在手里。 那群老登可把你这天赋夸上了天，说是自兰殊陛下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你这样的天才。” “不行，这太激进了。” “有啥不行的，被你控制总比被公司压榨强，至少你提供的待遇比那边强多了。” 枚岚拒绝道:“我不能侵犯别人的自由意志。我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不是没有思想的奴隶。而且，万一哪天我变坏了呢。” “那你慢慢玩吧，我回去等通知了。”杨烁起身离开。 “慢走不送。” “面试官大人，还要继续吗？”机器人问道。 “下一个。”枚岚低头思考起杨烁的提议。 组织的信条她不打算改，但招聘方式确实该优化一下，具体怎么优化她也没个头绪。 新的应聘者是钢铁倭瓜号上的本地人，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他戴着黑框眼镜，面容俊美，有几分书卷气。 应聘者轻车熟路的走到测试等级的石碑前。 砰！ 在他右手按上去的一瞬间，石碑炸的四分五裂。 “100级，半神。”机器人按照流程说道。 第50章 理想 石碑爆炸后很快就重聚在了一起，这就只是个特效，并不是真的因为承受不住力量而爆炸。 男人饶有兴致的盯着石碑:“这是个游戏道具吧？我以前见过类似的，不过款式不一样，那是一个水晶球。 原理倒是差不多，通过灵魂与肉体的共鸣估算实力。我以前试过复刻，可惜失败了。” “需要呼叫支援吗？”保安机器人悄悄给枚岚发消息，它认出了来者是海城的创始人金盛。 “不用。”枚岚轻点了两下兜里的通讯石，通知雾霄旷课过来看热闹，把机械龙也呼叫到附近待命。 根据她掌握的资料来看，金盛的实力比不过麦芒和兰同，这个配置足以完胜他了。 “陛下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金盛欠身致意，随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枚岚出于礼貌问道:“你来应聘？” 金盛笑道:“怎么会，那七条要求对我来说太严苛了。我自私、胆小、反复无常、喜欢恃强凌弱、傲慢又不守信、还毫无荣誉可言。” “倒是挺坦诚的，你就不怕黑月突然出现？” “怕，所以我事先计算了她的行动轨迹，现在她多半在跟初代玩家pvp吧。初代可不好对付，就算是她也无法速胜。 她回来的时间应该是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所以，这个时间是相对安全的。不过可惜了，没能观测到玩家之间的战斗。” “你来干什么？”枚岚搞不懂他的目的，不打架也不投降，总不能是专门过来聊天的吧。 金盛坦然道:“见一见新任的女皇，顺便挑拨一下你们的关系。” “那就请回吧，你已经见到我了。” “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玩家这种东西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兰殊之外，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 “你说这些干什么？”枚岚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我不想一辈子的成果都被带进坟墓里呀，现在的继承人不太靠谱，来你这碰碰运气喽。” 枚岚眯起眼睛:“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海城创始人一生的成果，听起来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玩家们都很平庸，他们只是一群有着巨大力量，三观与我们差别很大的庸人。” “说完了，就这些？” “我还没说论据呢。一代玩家，真名恐怖黑龙人，他愚蠢又傲慢，明知道前方有陷阱也要踩上去试一试。 二代玩家，呵，怎么说呢？就是个下半身支配上半身的动物，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空有巨大力量却不会使用。这货居然还是我的祖先。 三代玩家，也就是你母亲，被精灵族养的连独立思想都没有了，完全不像是异界来的人，满脑子都是恋爱。 四代玩家邪鬼，一个纯粹的精神病患者，生下来就是为了报复世界的。 五代玩家长庚，他是典型的烂好人，并不算合格的领袖。当然，要是和前几位相比，他算是个完人了。 六代玩家，真名未知，代号白阳和黑月。水平极高，道德极低，屡战屡胜的极端个人主义斗士。 他们身上并不具备任何闪光点，没智慧，没思想，甚至连觉悟都没有。” “可你也没强到哪去啊？你一辈子就研究了怎么说人坏话？”枚岚并没有在意她妈是玩家这个消息，她压根就不在乎那个人。 “什么？” 枚岚直言道:“其他玩家我不了解，但长庚是真的做了不少好事。黑月......起码她坏的比较直白，而且她不会去剥削弱者。 你又做了什么？把海城经营成这样，你又比他们强在哪？你死后会有人给你立雕像吗？” 金盛被这些话呛住了:“我......我有理想，有坚持，就算没有这身力量，我依旧能过得很好。他们要是没有那凭空得来的力量，连生存都费劲。” “那你为啥要把力量和人分开看呢，力量本身不也是人的一部分吗？你要是有黑月一半实力，早就把精灵族屠了八百遍了。” 在枚岚小时候读过的所有故事书里，金盛都是一个丑角的形象。总是自作聪明的搞出一堆新发明，然后被正义的主角暴打。 “……” 金盛颓然一笑:“是啊，我一生都败在了这点上，所以难免会假设这种情况。到头来，还没一个孩子看的透彻。” “你想找个能理解你的人。抱歉，我做不到。” “死前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没能骗到你确实有点可惜。” 枚岚从桌下拿出一张申请表递到他面前:“把这个签了，我尽力保你安全。虽然你人品不太行，但你的智慧确实能为世界做不少贡献。” 金盛果断拒绝:“算了，我不想再向玩家妥协了。” “为什么？你以前经历过那样的事，不还是臣服于兰殊了吗？” 枚岚很不理解他的脑回路，能屈服于死仇，却不肯向一个陌生强者低头。 金盛咬着牙说道:“当时，理想让我跪着活，所以我就跪下了。现在，理想让我站着死，那我就挣扎到最后。” “就算你没有一丝胜算？” “一丝胜算还是有的，我又不是满脑子冲锋的二傻子。” 金盛看了眼时间，是时候该走了，绝对安全的时间段就要过了。他还有些布置没做，不然连这一丝胜算都无法维持。 “这个给你，算是留个希望吧。”金盛推给枚岚一张纸条，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果。 一个人抢在枚岚之前劫下了这张纸。 “金先生，你这希望可有点薄啊。” 黑月打开纸条，上边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这法阵目前还是个半成品，有许多缺口没有补上。 “......好久不见，黑月女士。”金盛摘下眼镜，进入了战斗状态。 第51章 怪物 黑月把枚岚从椅子上扔下去，坐到了面试官的位置上，她要亲自接待这位老艺术家。 “你来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很多，我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你的实力了，结果还是差了不少。”金盛表情紧绷，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惧色。 尽管已经有了觉悟，但直面死亡还是让他倍感压力。 “金先生来这是打算跳槽吗？也是，救世会那边实在没什么前途。”黑月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说道。 “我......” 黑月没等他开口就打断道:“考虑好了再说。” “我是来找你决斗的。”金盛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黑月身体前压:“凭什么？就凭你兜里那颗子弹？你并不是理想主义者吧？现在签个字，回去睡一觉，我可以当你没说过这话。” 金盛虽然人品一般，但才华却是世界公认的。所以兰殊只是灭了他全族，饶了他一条命。长庚即使看不起他，也会重视他的成果。 让他这么死掉未免太可惜了，最好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金盛低下头，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黑月的提议。 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不再发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你觉得，我曾经为了性命而妥协的吗？” 黑月答道:“对啊，你很像这种人啊。” “我是为了探究真实的世界才苟活下来的！为了求知。再大的仇和委屈我都能忍。在我发现世界可能是由你们这种人构建时，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有委屈就在心里憋着，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说出来难道是希望我们认同你？】 金盛拍案而起，将桌子砸的粉碎:“当然不是，你们这些空有力量的庸人还不配理解我！” 【真没礼貌啊。我觉得你像是会把生命摆到最高位的人，所以你就是这种人！】 白阳把领域效果开到最大，打算强行重塑金盛的人格。 “呜。” 无形的重压让金盛抬不起头来，他感觉膝盖变得无比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不由自主的跪下去。 生存的渴望在胸腔中跳动，无数个声音在他脑内低语，或劝他放弃抵抗，或劝他忍辱负重。 “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时，你会怎么做？”金盛喘着粗气，突然发问道。 “跑啊，还能怎么办？”黑月想都没想就直接答道。 “哈哈哈哈，果然。” 金盛努力抬起头，紧盯着黑月:“在这个距离下，我才发现你并没有多好看，在我见过的美人里只能排中等吧。只是你的气势太强让人不敢直视，所以才有了种恣意的美。” “想死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金盛拿出启迪左轮，将准备好的子弹填进去。 “来打个赌吧，你要是能扛住这枪，我就臣服于你。” 黑月冷笑道:“不行，我现在想弄死你了，不接受投降。” 金盛释然一笑:“想一出是一出，所谓玩家就是这种东西。那换个条件，我说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也不行，我们可以拷问你一段时间，保证你会知无不言】 “你们就没有一点身为强者的骄傲吗？” 金盛计算过，这颗子弹的理论最大出速也远远比不上黑月的移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会硬接这招。 黑月站起身，俯视着直不起腰的金盛:“刚才听你胡说八道的时候就想指正你了，力量跟原则、觉悟、理想、道义、骄傲、坚持没有半毛钱关系。 强就意味着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让你死得像个小丑一样会很好玩，所以我就要这样做。” 【现在，跪下吧】 随着白阳发话，金盛的膝弯处如遭重击。 规则系领域，应该有规避的方法吧？ 这一瞬间，金盛想起很多事。 ………… “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四条腿，晚上还是四条腿？” “出国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你不能出任何意外，要尽快完婚繁衍子嗣。” “阿盛，留下来吧，我们可以再雇几位异邦老师。” “陛下，北方最近不太安定，王都不能没有您坐镇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精灵族不回应，再派几个使臣就是，万不可亲自前去。” “哪来的臭味？你不是精灵，你是人族！杂种，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陛下不喜欢你的研究方向，重心放到武器上来。” “你现在研究的东西过界了，陛下指派我过来销毁。” “第二王庭还要多久才能设计出来？别告诉我你又去研究暗界了，这事我可兜不住。” “陛下有令，禁锢装置的研究要加快，要赶在下次围剿邪鬼前完工。”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荒唐的问题，把海城祸害成了这样？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为虎作伥？” “陛......会长有令，此后一百年全力研究时序，无论需要多少资源她都会提供。” 【现在，跪下吧】 ………… 求知的路上，永远都充斥着俗世的枷锁、强权的压迫和道德的谴责。 好在过往的经历让他积累了一些经验，不足以战胜困难，但简单规避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个命令，并不严谨啊。”金盛右腿向前，单膝跪地。 砰！ 他以跪姿射击的方式，打出了枪里的子弹。 黑月隔空一抓，将子弹握在了手中:“看，这就是硬接的结果，满意了？” 这只是个威力大一点子弹而已，她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嘶～烫烫烫】 白阳突然叫了起来，这颗子弹的目标是他。 “怎么了？”黑月赶紧丢掉了子弹，询问白阳的状态。 【我能感觉到它，有点烫，我好像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了！】 “......你还好吗？” 黑月有些吃惊，她第一次看到了白阳的实体，与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白阳是一堆杂乱无序的黑色线条，正附在自己的身上。 刚才的子弹没有伤到他，只是让他的真身显现了出来。 白阳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所以黑色的线条便在空中勾勒出了几百只眼睛，画工粗糙的像是儿童简笔画。 “哈哈哈哈哈。” 金盛突然笑出了眼泪:“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你们的世界才是假的！” 【你说什么？】 白阳思绪一动，黑线在空中绘画出几只大手，握住了金盛的四肢。 “自己猜去吧怪物，我的生死不由你决定！” 金盛心念一动，原地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一把没有弹巢的左轮枪。 第52章 千虑 白阳拾起启迪，递到黑月手里:【子弹没拿到，看来他觉得是他赢了】 “这就是所谓的精神胜利法吧？”黑月尝试复活金盛，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意外收获倒是不小】 白阳观察着自己现在的状态，几百只眼睛互相对视，倒是种奇妙的体验。 “这个变身是永久的吗？” 【没感觉到有什么限制，我和世界之间的屏障好像被打破了】 “能变个正常点的样子吗？我不太喜欢克系唉。”黑月感觉白阳现在的模样多少有点不可名状了。 【我试试】 白阳将满天的眼睛闭上，操纵黑色线条回到黑月的眉心里。 他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试图画出自己的样子，线条很快组成了一个黑色的火柴人。 “没有立体感。” 黑月好奇的戳了戳火柴人的边框，白阳差点摔了个跟头。这线条没有厚度，画出人形也像是纸片人一样。 【看来不适合人形态】 白阳试了下活动范围，最远只能离开黑月十米，和领域范围一致。超出这个范围就无法干涉外界了，只能观察一些信息。 “他死前说的那些话，你听进去了？”黑月觉得白阳是在用假装兴奋来逃避问题。 【假就假喽，我无所谓的，谁会像他那么矫情？ 我还得谢谢他呢，要是没有这一枪，我不知道得多久才能领悟到这步】 白阳对这次的变化非常满意，至少他拿回了触觉，不再是个纯粹的旁观者了。 “真无所谓？”黑月盯着白阳画出来的眼睛，她现在已经可以跟白阳大眼瞪小眼了。 【好吧，还是有点在意的。但现在也没办法把他复活过来呀】 “你用领域试试呗。” 【金盛复活】 满地的灰尘很快汇聚成了人形，刚刚自杀的金盛又活了过来。 但与复活恐怖黑龙人那时一样，复活后的金盛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钻进去也读不到信息。 【看，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是不是变强了很多啊？以前你好像做不到这步。” 黑月记得白阳以前的领域效果就是禁止，禁逃跑禁自爆禁说谎。不该叫“吾道无穷”，而是应该叫“你这个没用”。 现在效果越来越全能了，攻防一体还能奶人，隐隐有向言出法随发展的趋势了。 【以前思路没打开，用的是游戏里那套打法。拿到灾厄和繁荣后，我确实变强了不少。这能力也跟自信有关，越自信就越强】 “那你现在相信自己能把他救活。” 【做不到】 “白阳，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真不行，灵魂领域是咱俩的短板，我不可能凭空命令自己变强】 黑月倒是没觉得命令自己变强有多难，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只要把无尽的潜力释放出来，变强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好吧，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吧？”黑月转了转手里的左轮，指向生命科技号的方向。 【到了领任务奖励的时候了】 ………… 今晟的机房，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科技感，不管谁进来都会觉得这是个灵堂。 房间正中摆着金盛的遗像，下方设了牌位。供桌上摆着香烛、鲜花、水果，两侧有香案与烛台。 一个黑色的纸箱摆在墙角，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 挽联是一片空白，布置这灵堂的人还没有想好怎么写。 “尘归尘，土归土，极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白发白裙的今晟双手合十，跪在遗像前的垫子上，紧闭双眼，表情肃穆。 “他才刚死了几分钟吧，这么快就把灵堂布置好了？”黑月看着室内的布置，估计起码得准备个半天。 “我知道他今天会死，他的思考因为肉体的进化变得偏激，对你的实力估算有误。” “那你可比他强多了啊，知道了怎么不提醒他？” 今晟答道:“我想拿回那些情感，吞掉他的灵魂，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哈，所以你现在变成完整的人了？” 今晟摇头:“如你所见，我甚至想不出一个挽联。只能从数据库里查找，再重新排列组合。我不知道现在这种状态能否称之为人。” “纠结自己是不是人，那你就已经是个人了。” 今晟笑道:“看来是又让我讨到口封了。” “你都有幽默感了，那就不用再这样自我怀疑了。”黑月觉得这对父女非常矫情，都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问题钻牛角尖。 “谢谢，我会记......希望你会记住这一天。” 今晟睁开眼睛，回头望向黑月，眼里的恨意已经压抑不住。她对金盛的感情很矛盾，一边盼着他死，一边又憎恨着害死他的人。 黑月耸肩道:“真可惜，我还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你的计算结果告诉你，应该当面与我宣战？” “计算的结果告诉我，不管怎么做结局都是一样的。会因为情绪而做出非理性的行为，这就是人和机器的区别吧。” 今晟拿出启迪的弹巢，里边已经塞满了六颗子弹，她自己就是那最后一人。 “倒是给我省时间了，要比什么？”黑月随意活动了下手指关节。 裁判亲自下场，奖品已经就位，这就是在海城的最后一战了。 今晟开口道:“领域，千虑无失。” 施放领域后，她没有任何变化，周边的环境也没受到影响，让人忍不住怀疑她只是虚张声势的说了一句台词。 这是金盛的领域，现在传到了她这里。 领域只有一个效果，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更活跃。这在实战中非常鸡肋，只能提供一些应变策略，并加快反应速度。 今晟将弹巢抵在头上，敲击六颗子弹的底火，将启迪灌注进自己脑中。 “在你擅长的方面一决胜负吧。”今晟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行。” 话音刚落，黑月就用食指向今晟打出一发魔力弹。 嗡，空气中泛起蓝色的波纹。 攻击在今晟面前消散，如同落入湖中的雨滴。 黑月捏着下巴:“不错啊，金盛可扛不住刚才这下。” “简单的概念重构效果，只要......” 黑月抢先说道:“只要和我保持相同的频率，就可以反转化解掉这些魔力。不过化解攻击要消耗的魔力，比进攻要高3%左右。高度集中精神的状态也很难维持。” 今晟夸赞道:“果然，在战斗方面的才华没人能比得上你。” 第53章 日月经天 “这招改良一下，说不定能有攻击效果呢，就像这样。” 黑月迅速破解了今晟的屏障，轻轻一捏，屏障便收缩到最小。将今晟困在里边，挤压着她的身体。 “还不动手吗？”今晟已经无法抵抗，刚刚的屏障似乎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呢。” “关于暗界的事，我无可奉告。” “你的软肋是什么？如果我把海城舰队全沉了，你会在意吗？”黑月坐在供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这事不用你来做，舰队的引擎我已经关了，马上就会全沉到海里。没了我和金盛，海城也没必要存在了。” 今晟想尽力说的有气势一些，但现在做不到，被屏障挤压的脸反倒有些可爱。 黑月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脸:“无敌之人吗？你总得帮你爸保住身后之名吧？要是不配合，我就在全世界宣扬他以前买过钩子。” “无所谓，他生前都不在乎这些，我就更不在乎了。要我给你讲讲他的生平吗？” 【不对，她在拖时间！】 今晟的眉心闪过刺眼的白光，一柄白色的剑向远处飞去。她没有瞄准黑月，只是想把这剑送走。 白阳和黑月同时伸手去拦，但都没能握住。 白阳用来握剑的黑线被斩断，过了十几秒才拼接在一起。黑月倒是没受伤，但她的手像是穿模了一样，抓不到这把剑。 黑月追出去看，白光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不是单纯的速度快就能做到的。 【你做了什么？】白阳扼住今晟的脖颈。 今晟笑道:“他的子弹只是个半成品，纯度还远远不够，只能让你显现出实体。 我改良了法阵，提取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这是一把能杀死玩家的剑。 果然，我的创造力要在父亲之上。” 白阳摇了摇已经痊愈的手:【这伤害还没有我回血回的快】 “你能被伤到，那就能被杀死。留个希望，已经足够了。” 黑月不快的问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有和他同款的自杀术吧？” “当然，我会把启迪再度打散。海城不在了，你搜索的范围将会是全世界。希望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吧，哈哈哈哈哈。” 今晟开怀大笑，弹巢里的六颗子弹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失去了动力的海城舰队也开始沉没。 预先安放的禁咒炸弹一颗颗的引爆，毁掉了海城每一个实验室，轰隆隆的巨响此起彼伏。 网络空间中的信息被全部删除，确保不会有任何成果保留下来。 做完这些，她确信黑月已经无法从海城得到任何东西了。 黑月拍了拍她的脸蛋:“长得还挺漂亮，怎么净干这些缺德事。” 【半场开香槟可是大忌哦】 “你还有后手？”今晟疑惑的盯着黑月，她不相信这种局面还有挽回的办法。 “其实我也是刚得到的启发，既然你能传承你爹的领域，那就说明一个人的领域能兼容在另一个人身上。” 【所以我们决定把领域融合一下，使出一个略微影响游戏平衡的技能】 “手势想好了吗？”黑月问道。这个技能以后就是大招了，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做最帅。 【创世纪那种构图怎么样，咱俩对个指，我神你人】 “不行，我要在神那个位置。” 【算了，那这次就简单击个掌吧，手势以后有时间慢慢想】 “真小气。” 啪！黑月一掌打在白阳手上。 【领域，日月经天！】 空气静的可怕，好像无事发生。 “自身强化类领域？”今晟可不认为他俩在虚张声势。 “已经开始了。”黑月双手按住太阳穴，闭眼思考了起来。 白阳释放出黑线，将眼睛布满整个天空，把视野共享给黑月。这景象并不恐怖，只是有些怪诞。 在日月经天的作用下，正在沉入海底的舰队被打捞起，爆炸的火光被收回，删掉的信息也重现在了网上。 这并不是时间回溯，而是黑月在以自己的意志构筑世界。 如同太阳和月亮每天都会经过天空一样，黑月心里所想的事变成真实也是理所当然。 舰队很快便被拆碎，重组。一切黑月不喜欢的部分都被剔除，只保留那些看着顺眼的。 不多时，海城舰队的几百艘船被合为一体，成为了接近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圆盘形巨舰。 “不适合航行在海上了，变成浮空的吧。” 黑月念头一动，圆盘便开始抬升，停在离地面2000米左右的空中。 【别忘了把子弹拿回来】 “没忘。”黑月一个后跳与今晟拉开了十米的距离。她觉得弹巢里该有子弹，所以消失的子弹又回到了弹巢中。 今晟冷静的分析道:“这招的弱点是范围，领域影响不到你身边十米的范围。释放期间，你还会失去原来领域的保护。” “真聪明，要不要我给你一朵小红花呀？” 黑月抢过弹巢，与左轮组合在一起。折腾了这么久，启迪终于到手了。 今晟还在继续思考:“修改现实的能力，像是繁荣的权柄，又不太像，繁荣使用起来限制很多。” 【哪有这么麻烦，就是简单的无所不能而已，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那柄剑还没回来呢。”今晟脸上浮现出笑意，看来这招也不是那么万能。 “还是这么精神啊，我刚才明明想把你改成家政机器人的，看来得多浪费点时间了。” “杀了我吧。”今晟闭上双眼。 黑月捏住她的脸蛋:“不行，你刚才跟我上嘴脸了，那就得给我打工到死。” “求你了，我们之前不是朋友吗？” 黑月搓了搓她的头:“前倨后恭啊，你刚才可没把我当朋友呢。放心，我们很快就是朋友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今晟叹了口气:“墙角那个黑箱子，里边装的是你要的万能打印机。这项目很烧钱，你给那点经费连零头都不到。这东西现在太超前了，没有启迪帮助，估计得再过一千年才能研究出来。” 白阳打开箱子，里边装着一个金属圆球，像是个投影仪。 今晟解说道:“灯光会吸收材料，然后按照你的意念投影打印出想要的样子，只要材料和图纸没问题，理论上能打印出传说级装备。当然，你主要是想打印吃的吧。 还有你想要的空间背包，箱子里的戒指和手环就是，我设计了很多款式，图纸也在里边。材料很好找，你可以用打印机自己制作。” 黑云不解的问:“你是精神分裂吗？刚才还不想给我留任何东西呢，好感度和仇恨值是分开计算的吗？” 今晟无奈的摇摇头:“做人就是这么麻烦啊。所以，求你了，我想以人的身份死去。” “......不说两句遗言吗？”黑月将神之锋凝聚成刀，给这位朋友一些尊重。 “我想不出什么像样的遗言，你愿意帮我想一个吗？” 【一切终将在时光中消逝，就像眼泪消失在雨中】 今晟偏过头去:“呵，早知道我也抄一个好了。” 闭眼，刀落。 第54章 明光城 白阳熟练的点击一键拾取，把房间内的物品收集起来，连供桌上的水果都没放过。 【好了，任务完成，该商量下一步怎么做了】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金盛的话吧？” 黑月能察觉到，白阳并不想盘问这父女二人。对金盛的复活失败也很可能是他有意为之。 白阳满不在乎的说道:【临死扔个谜题恶心人，在意这些问题就上当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问？” 【一眼假的事，没有必要去验证】 “你在慌什么？”黑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感波动。 【没慌啊，他绝对是错的，看这个】白阳调出了玩家面板，这是身处游戏世界最好的证明。 黑月随手画出一个蓝框:“这个我也能做，你忘了？前几天咱们还做假系统骗人呢。” 【我还带了很多任务道具过来，魔王套之类的】 “修改现实凭空造物而已，你的领域就有类似的效果。” 【去天上看看，那个竞技场总不会是假的】 “好。” 黑月抬头看天，一瞬间便进入太空，到了月亮附近。 明月是虚幻的，这实际上是个传送门。她一头扎进扭曲的白光中，再次来到了纯白色的竞技场。 随着黑月踏进竞技场中，过往的敌人纷纷在场边就坐。 白狼、明朗、马天际、雾黎、麦芒、铁锤、金盛、今晟，无一缺席。 【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过去杀死的人都会出现在这。如果不是游戏世界，这根本解释不通】 黑月指着观众席上的雾黎说道:“我没杀她，是雾霄动的手。” 【......可能是遇到bug了，把打赢的敌人也算进去了】 黑月转头看向金盛:“他是自杀的，我都没碰到他。” 白阳一时语塞。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会不会是级别更高的存在创造了这里，比如神啊，高维生物什么的。这游戏还是很注重细节的，这竞技场说不定有个背景故事......】 说着说着，白阳自己都不信了。他试图以这个世界是游戏来否定金盛的观点，现在看来是立不住脚了。 “有个更好的解释，是因为你觉得这里该有个竞技场，所以它就出现在这了。” 【怎么会有这种......】 白阳动摇的同时，竞技场突兀的消失了，如同被删除的文件一般。 传送阵、扭曲的白光、虚假的星球一并消失。 黑月正身处幽深的太空中，周边空无一物。 会发光的月亮就此消失在神弃之地的夜空中，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它确实不该存在。 【那我到底是什么？】 黑色的线条喷薄而出，在太空中写下密密麻麻的小字。 他的前世，他的经历，他的性格，他的......人设。凡是记着的，他通通都写在空中。 黑月及时打断了他:“停，好歹把汉化补丁维持着，不然一会儿我要改姓布莱克了。” 【我现在不想开玩笑】 “给别人上课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轮到自己就开始钻牛角尖了。你在这能想出啥结果吗？不如回去复活金盛问个清楚。” 【这事，我得自己去查】 “问个话而已，你社恐我帮你问。” 【我怕我相信他之后，他说的会变成真的】 “好吧，你怎么开心怎么来。现在该回去了，检查枚岚招人招的怎么样了、接雾霄放学、处理一下改造完的海城、数数刚抢到的钱、看看刚编出来的历史、商量下一站该去哪......这些不是假的，我们过去几个月的经历也不会是假的。” 【你，没怀疑过我一直在骗你吗？】 黑月咧嘴笑道:“你骗不到我的，我直觉一向很准。现在开心点吧，今天的收获可不小啊。” 【也是啊，我在矫情什么呢？】白阳迅速调整好情绪。现在，他又是那个没心没肺还满脑子坏水的白阳了。 ………… “猫落地。” 黑月从天而降，无声的落在市中心一栋大楼上。 市中心由钢铁倭瓜号、幸运女神号和天宫号组成。 诸如生命科技号之类的主舰，现在变为了城市的二环和三环。 黑月一个闪现来到了枚岚招人的广场，然后在一个女人的雕像前停驻。 因为位置变动，原本位于船首的雕像被移到了广场中心。 “她是谁？”这雕像是传说级物品，所以黑月被吸引到了。 【金盛的老婆】 白阳读取出了雕像信息。虽然陷入了自我怀疑，但这个功能非常实用，他不想放弃。 “换成我的......算了，摆着吧。” 黑月看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枚岚，悄悄摸上去揽住她的肩膀:“怎么样，有招到新人吗？” 枚岚对黑月喜欢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没招到呢，最近变故太多，海城人心惶惶的。” “没招到正好，我先清理一下，现在人口过剩。”黑月手指捻诀，准备来一发大范围生转秽土。 “等一下！” 枚岚赶忙握住她的手腕阻止道:“我明天过60岁生日，现在别杀人了。求你啦，算给我个礼物好不好？” 这段时间她也摸清了黑月的脾性。如果跟她讲道德和大义，那会激起她的叛逆心理，让她杀的更起劲。要是初衷是为了满足自己，她随随便便就会答应。 黑月收起捻诀的手:“行吧，反正本来也就打算清理一下市中心。不过我今天才知道你60岁了，我还以为你14呢！ 我今年18，按辈分我得管你叫大娘！你好老啊，感觉你报出年龄的那一瞬间就变丑了。” 枚岚掐着腰:“没过百岁的精灵都是未成年，兰同都900多岁了，你不照样当她是晚辈？” “那不一样，60岁一听就很老，900岁听着就年轻多了。” 黑月一边打量着枚岚的脸，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60大寿得好好操办一下，这可是个坎啊，不能随便过。我把你的家人全请过来，让他们随礼。 这一船的人就送你当生日礼物了。老白，你也送她点东西表示表示。” 黑月不想让白阳继续自闭下去，得让他和外人多接触。现在的心态就像是赶儿子出去社交的妈。 【一家人哪有随两次礼的？我可以送她三句人生忠告，保证她受益终生】 白阳一向能省就省，背包里的东西少一点他都难受。 “正经点，别那么小气。” 【好吧，既然人都送你了，那船也一起给你好了】 白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机:【这是新海城的操作终端，刚刚手搓的】 “这太贵重，我不能收。”枚岚转过头去，打开衣服的口袋。 【哈，算是找回了一点感觉吧】白阳根据暗示，把手机塞进枚岚的兜里。 “真送我？造这样一座城很难吧？”枚岚嘴上还在推辞，手上已经开始绑定道具了。 【不算难，比造月亮简单多了】 “什么？”枚岚支起耳朵，思考起他话里的信息。 【没什么，给你的城市起个名吧，叫新海城总觉得在玩什么谐音梗】 枚岚思考片刻:“就叫明光城吧，明字拆开是日月，从你俩身上各取一字。” 黑月斜睨着她:“总耍这些小心思，是我让你很没安全吗？” “嘿嘿。”枚岚挠着后脑勺，尴尬的笑着。 第55章 拜寿 第二天上午十点，黑月罕见的早起。 她手握繁荣钢笔，正在画生日蛋糕。因为画工不行，已经失败了十几次，现在岛上弥漫着散不去的奶香味。 白阳指指点点道:【寿宴蛋糕的颜色应该是粉白为主，你总画那么多水果巧克力干什么？】 黑月撇嘴道:“没品味的，一嘴下去全是奶油，那得多难吃啊？” 【那你干脆下去买一个得了，肯定比你自己画的强】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想想，一个平时喜怒无常又穷凶极恶的人，突然亲手给你做蛋糕，这一瞬间的反差感，肯定能把人感动哭了。” 黑月乐观的猜测，这一个蛋糕送出去，好感度肯定要破百了，说不定还能触发特殊cg呢。 【这种想法是不是藏在心里比较好，起码避着点当事人吧】 枚岚就在旁边一圈一圈的闲逛，黑月每失败一次，她就默默过来把垃圾收走。尖尖的耳朵一直指向黑月这边，这代表着她在全力偷听谈话。 精灵的耳朵会暴露情绪，年纪大的精灵都会掩藏这点，但从来没人提醒过枚岚，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到。 黑月嘴角上扬:“真正的强者没有任何需要掩藏的事。枚岚，我在给你做蛋糕，你感动吗？” “感动。”枚岚停下脚步棒读道。 “你看，目的达到了。” 【要不干脆用大招做个蛋糕算了，还能刷刷熟练度】 “那怎么行，多没诚意呀。” 白阳不解的问:【你可以用繁荣画蛋糕，却不愿意用大招变蛋糕？】 “不一样，繁荣对自己是有消耗的，大招是凭空往出变东西。有个宗教的创始人用大饼和葡萄酒代表自己的肉和血，我做的就是类似的事。” 当然，这只是编出来的说辞，真正的原因是黑月不愿意再使用日月经天。这效果惊人的大招竟然是没有消耗的，怎么想都有问题。搞清楚具体原理之前，她不会再用。 【那你得抓紧时间，客人要来了】 白阳话话音刚落，五十几个精灵浩浩荡荡的向天宫飞来。 他们在岛的边缘处降落，步调整齐划一，落地后立马低头降低存在感，生怕被注意到。除了领头的那个，他探头探脑的，一看就没个正形。 领头的精灵一头白发，俊逸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他双手背后，昂首阔步的走上前来，用洪亮的嗓音喊道:“精灵族无双上将杨烁，携五十八位长老，特来为女皇拜寿。” “里边请，都别拘谨，就当是自己家一样。”黑月摆手打了个招呼，开始往蛋糕上写字。 杨烁没见过黑月，只知道这是位大佬，他上前搭讪到:“这地方还真是古朴典雅，我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精灵王庭，您家和我童年记忆中一模一样。” 黑月放下蛋糕，抬头看向他:“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报纸上吗？” “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年少气盛，就想着随便打打竞技场闯出点名头。”杨烁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哦，白岩竞技场，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卫冕冠军。” 在银翼看报纸的时候，基本每期都能看到他，媒体是把他当做最终boss来铺垫的。称号都是什么:最强之男、精灵族之虎、不败传说、白岩竞技场帝皇之类的。 杨烁眼前一亮:“没想到黑月小姐也喜欢这类比赛，要不咱们加个联系方式，我知道很多报纸上没写的内幕。” 听闻此话，跟在杨烁后边的精灵团齐齐倒吸一口气凉气，默默向后退两步。 兰同比较有经验，悄悄把枚岚护至身前。 “算了，白岩竞技场都是过去式了。今天的主角是枚岚。”黑月被搭讪还是挺开心的，这意味着她魅力没问题。只是世人或被她的气势吓住，或害怕她的威名，都不敢离她太近。 杨烁意识到失礼，浅鞠了一躬，转头对枚岚说道:“陛下，生日快乐。” 他将一本几厘米厚的书双手递给枚岚:“这是我的贺礼，刚刚修订完的历史。听说你想了解神降元年至今的事，我们连夜赶稿先做完了这部分。” 礼物送出去的同时，一百多只尖耳朵微微指向黑月这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枚岚从不喜欢历史，这本书是给黑月写的。 黑月丝毫没注意这边的小动作，认真的在蛋糕上写起祝福语:愿你在花甲之年，仍然保持年轻的心态，身体硬朗，晚年幸福。 枚岚郑重的接过书，打开第一页。里边赫然写着主编杨烁，并附着他的彩印照片。 副主编是密密麻麻的一百多个小字，名与名之间没有间隔，放到了最底下。排版时大胆使用了艺术字体，让人误以为这是页边。 枚岚怜悯的看着他:“你自己看了吗？感觉怎么样？” 杨烁背出了准备好的说辞:“《神降200年》剧情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和文笔俱佳的小说。” 枚岚噗嗤一笑:“我还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历史，回头我可得好好看看。” 兰同上前把杨烁扒拉开:“送完礼就赶紧起开，后边还排着队呢。” 精灵族选他当先锋主要是为了避免尴尬，顺便试探的一下黑月的态度，毕竟这里之前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 兰同张开双臂:“枚岚，生日快乐。姐姐现在落魄了，没什么能给你的，可以送你个拥抱和三百句人生忠告。” 枚岚坏笑道:“你说吧。” 要是四下无人，兰同拉住她讲个三天都有可能。但黑月还在附近，废话太多会触发隐藏事件。 “哈哈，开个玩笑，姐姐再穷也会给你准备礼物的。半神级海怪的魔核，对你没什么用，但是摆着好看。” 兰同将一个人头大小的宝珠递给她，宝珠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浓郁的水元素仿佛要喷涌而出。 枚岚喜笑颜开:“谢谢，里边就坐吧，后边的跟上。” 一个俊美的男精灵走上前递出礼盒，他高声喊道:“松雪，献女皇陛下半神级海怪触手一只。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枚岚脸微微抽搐，这贺词听着果然很别扭:“谢谢松大爷，下一个。” “杨勇，献女皇陛下半神级海怪大脑一个。祝您笑口常开，福寿双全。” “梧禁，献女皇陛下半神级海怪心脏一颗。祝您腰好腿好，健康长寿。” “茉颖，献女皇陛下半神级海怪心脏一颗。祝您幸福安康，尽享天伦之乐。” “芷歌，献女皇陛下半神级海怪胃袋一个。祝您万事胜意，喜乐无边。” “梅橘，献女皇陛下半神级海怪肾脏一个。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枚岚越听越别扭:“都从哪抄的词，怎么还有咒我长命百岁的？还有礼物怎么全是海怪碎片？” 兰同悄悄贴着她耳朵说道:“这不是大环境不好吗，之前的家底全都进献给黑月大王了。我们又北狩了太久，状态还没完全恢复。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海怪，你就别嫌弃了。” “走个流程就行了，赶紧吃饭吧。”枚岚实在接受不了一群比她大几百岁的长辈给她拜寿，想要跳过这个环节。 “行，可以开始烤了。”看了半天乐子的黑月向雾霄发令道。 “收到。” 雾霄将油均匀的涂抹在十几米宽的铁板上，神情庄重的像是在做实验。今天枚岚生日，所以黑月打算请她吃自己最爱吃的烤肉。 来参加寿宴的甜品店服务员面露难色，她只是因为“熟人”这个身份就被邀请了过来，五十来个精灵就等着她一个人伺候。 黑月端着蛋糕在主位上就坐:“都到齐了吧，我简单说两句。” 兰同立刻掏出小本，准备开始记。其他精灵蠢蠢欲动，似乎在酝酿情绪。 黑月淡淡道:“这里之前确实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原谅你们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借这次机会可以把话说开，对我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提。” 兰同连忙点头:“之前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一直想找机会跟您道歉的。您的胸怀真是如同星辰大海，包容万物，令人敬仰。” 黑月笑道:“小兰，不用这么敏感，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诶，你们找到新住处了吗？没找到的话可以来我这住几天，以前的布置都没变。” “您真是拿我们当一家人啊，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住处了，现在住杨烁那里。这外出走一圈，还真能遇到几个有潜力的年轻人。我们最近忙着教导他呢，就不叨扰您了。” “今天这菜不会不合你们胃口吧？听说精灵族喜食清淡，我就想着让你们尝试点新东西。” 兰同拿笔在本子上划拉起来:“这氛围多好啊，大家聚在一起烤肉，感觉关系都近了，宴会就得这么办。” 黑月笑着举起可乐杯:“今天我们像是一个大家庭重聚了，真开心啊。嗯，今天最高兴了，哈哈哈。” 精灵们立刻举起酒杯，祝黑月健康常胜。正在过生日的枚岚被大家抛在了一边。 枚岚看着这群惺惺作态的族人，笑着叹了口气，这次至少把关系破冰了。 ………… 经历了砸蛋糕、唱生日歌、才艺表演等环节后，寿宴接近了尾声。 兰同敏锐的察觉到了黑月有些无聊，她以家里有事为由果断开溜。 其他精灵追随前女皇的步伐，纷纷告辞离开天宫，走之前还不忘捎服务员一程，顺便带走了厨余垃圾。 “怎么样，老寿星今天还满意吗？” 黑月把枚岚的生日礼物打开包装，放到特制铁板上烤了起来。刚才人太多，没舍得吃这个。 枚岚被这个称呼呛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挺好的。” 黑月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点很不满意。我给兰殊发公开信，让她来给女皇拜寿，她居然不来！ 她不敬女皇，这是暗藏谋逆之心。我即日启程，前去讨伐逆贼。誓要生擒兰殊老贼，献予陛下。” “黑卿便宜行事即可，下一站我们去沙国？” 【是的，去找时序，顺便解决兰殊】 （第四卷:启迪，完） 第1章 长庚的异世界之旅 神降2年，沙国南部的一片荒野中，三个旅人正在此寻宝。 炽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绵的沙丘仿佛没有尽头。 在这种地方旅行，要么是强者，要么是傻子，或者两种都占。 “老大，那只是个传说吧？时序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麦芒擦掉头上的汗，晃了晃身边快要晕过去的石头。 长庚答道:“很多线索都隐藏在民谣里，你们要是挺不住就先回镇上歇着，我再找一会儿。”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会散发出蓝色的波纹，确保他能看到大地深处的每个细节。 “就没有能找到时序的魔法道具吗，比如起源罗盘的之类的？” 麦芒期待的看向长庚。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从万能口袋里掏出一个能解决困境的小道具。 “怎么可能有这种道具，起源这东西有一个就可以霸服了，能找到全凭运气。想定位到具体位置，估计只有开挂才能做到了。” 麦芒失望道:“所以之前找到繁荣是运气啊，还以为你是算出的位置呢。” “也不全是运气吧，除了心灵以外，其他四个多少都有点线索。有灾厄就有毁灭和战争，繁荣附近多半是沉寂的古国，启迪所在的位置科技会远超当前时代。” 麦芒问道:“那咱们为啥不直接去海城？启迪肯定在那吧。” “下一站再去海城，启迪是出了名的好找不好抓。嗯？找到了。” 长庚弯下腰，从黄沙底下掏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 麦芒凑上前来:“你确定这就是时序？” 他曾见过繁荣，与那相比，这个看起来太过寒酸。 长庚将碎玻璃收进包里:“时序碎片，最后能拼成一个沙漏，这趟也不算毫无收获了。走吧，回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要回去了？”一直耷拉着眼皮的石头来了精神。他刚才一直通过体力不支来暗示大家该撤了，可惜没人在意。 “嗯，回镇上吧。”长庚按住两个少年的脖颈，避免加速时折断他们的颈椎。 嘭！ 蓝色的流光在沙漠中划出一道线，三人转眼就回到了小镇里。 小镇的建筑都是与周围环境相仿的土黄色，与沙漠融为一体，显的古朴自然。为了抵御风沙，房屋都建的低矮厚重。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人们都躲在阴凉处避暑，街上空无一人。 长庚一行三人穿过狭窄的拱门，进入了专为旅客开设的酒馆。这里食宿一体，服务堪称无微不至。 吟游诗人坐在角落，只要有人搭话她就会开始讲故事。简易的石制舞台上，歌手和舞女正卖力的表演。到了晚上，这里还会提供特殊服务。 她们甚至在这缺水的沙漠里专门开辟了一个浴池，以供实力或财力雄厚的顾客们使用。 管理这个小镇的族长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他将沙国各地的神话、传说、民谣编撰成书，全说成是自己的，给这座普通小镇编造了不少文化底蕴。 包括但不限于破灭的古国、黄沙之下的秘宝、古战场遗迹之类的，吸引了很多游客和脑子不好使的冒险家。 不过赚到钱之后，周边部族纷纷效仿这种做法，恶性竞争分走了大量游客。 好在族长武德充沛，及时发动战争制止了她们的暴行，确保了这座小镇的文化核心地位。 “老板，来份二世套餐。”麦芒趴在石制柜台上，熟练的点起了餐。 “好嘞，里边坐。” 老板是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头上长着两只红色的小角。 为了彰显文化底蕴，酒馆菜单上的每道菜都由魔族历史中的伟大英雄命名。 麦芒点的套餐是以史上最伟大的魔王炎歌二世命名的，当然这个“最伟大”是魔族单方面宣称的。 传闻说他拨乱反正，及时纠正了父辈的错误，将魔族重新引向了正途。 不一会儿，老板亲自将套餐端了上来。 十支半米长的烤肉串，几张白色的大饼，三大杯羊奶，甜点是一碟蜜饯。 长庚看着熟悉的大饼，面露难色的开始啃了起来。自打进入沙国以来，一日三餐只有吃不完的大饼和烤串，蜜饯和蔬菜干都非常罕见。 菜单上的各种套餐只是为了调整大饼和烤串的尺寸，这小镇即使再好客也很难在饮食上做出什么花样。 这里的地理条件不适合种菜，野外又盗贼遍地，罕有商队敢从这经过，所以食物非常单一。 而且与刻板印象中豪放不羁的魔族不同，他们是禁止饮酒的，反而更崇尚喝奶。理由是喝酒不健康，会摧垮战士的头脑和身体。 长庚有些难以下咽，麦芒和石头倒是吃的挺香，饼和串一上桌就开始报仇雪恨般的干饭。 “老大，今天也没胃口吗？”麦芒凑上来关切的问道。 长庚放下手中的饼:“你们吃了这么久的大饼，就没发现啥问题吗？” 石头抢答道:“有，这帮魔族佬吃的真不错！” 酒馆内突然静了一瞬。 “文明一点。”长庚看到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哦。”石头压低声音说道:“这帮魔族佬吃的真不错。” 长庚摆摆手:“行了，吃你的饼吧。” 麦芒猛灌了一口羊奶，缓缓说道:“老大的意思是，沙国的饭菜太过单调了。但这也没啥办法呀，地里种不出菜，离海又太远，商队还不乐意来。” 见麦芒接上话，长庚继续问道:“为什么商队不愿意来？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呢？” 麦芒答道:“这的土匪太多了，咱们刚来一个多月，遇到的土匪就有几十伙了。一般的商队可经不起折腾。 只要把匪剿完，商队自然就能进来。一个能赚到大钱的女儿国，各地的行商肯定得发疯似的往这奔。” 长庚摇头:“治标不治本，剿一次匪最多撑个一两年，之后马上又是土匪遍地的局面。这是魔族的传统文化导致的，恶习不改，匪永远都剿不完。” 魔族的每座城市、小镇、村落，都只能有一个成年男性存在，这个男性就是族长。 族长是领地内最强的魔族，可以随意支配族中的一切，只有他才拥有交配权。 每个男孩在12岁前都会由部族统一抚养长大，教他们生存和战斗。过了12岁之后便会被赶出族群，任他们在荒野上自生自灭。 一旦男性魔族踏进城镇，便会被视作向族长发起挑战。成为族长的唯一方式，就是在生死决斗中杀死上任族长。 族长实力强横，远非被逐出族群的少年们可比。在积蓄实力的过程中，他们通常会选择靠放牧和劫掠为生。 魔族对待女性同样残酷，一旦实力不达标、子嗣羸弱、或是超过适合生育的年龄都会被立刻杀掉。每天都有女人为了逃避追杀躲进荒野，落草为寇。 魔族不允许自然死亡，这是包括族长在内每个魔族都要遵守的规矩。衰老、疾病、重伤、残疾都是死罪。这规矩逼着强者变强，也逼着弱者逃离。 “那该怎么办，能让他们改变这种习俗吗？”麦芒捏着下巴沉思，改革的难度可比行侠仗义大多了。 长庚答道:“残酷的习俗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是这世界的修炼体系非常畸形，魔族只是恰巧发现了一套适合产出强者的制度。修炼体系不优化，怎么改革都没用。 光靠正经修炼，等级提升非常慢。唯一的捷径就是杀人，从对方身上获取经验值。这就是你现在比石头高十几级的原因，因为你遇事总是喜欢冲在前头。” “经验值？那是什么？” “不好形容，像是从死者身上掠夺一部分修为。算了，吃饭的时候就不聊这些了，你去让那说书小姐讲个故事吧。” 长庚注意到角落处那个吟游诗人性格内向，已经几天都没有游客搭理她了，再这样下去她很容易被优化掉。 麦芒上前搭话道:“小姐，能给我们讲个故事吗，我们对这的历史很好奇。” 诗人赶忙起身:“能能能，客人想听什么样的故事？神话传说、人物传记、冒险故事、古老诗歌，这些我都能讲。” 麦芒看了眼还在撸串的石头:“这套餐名字里的炎歌二世，就讲他的故事吧。” “《列王行》第一卷？好的，我现在开始讲。”诗人清了清嗓子，说起了从前。 第2章 《列王行》 “传说在一万年前，一位与众不同的魔族降生于黄沙之地的中心。”魔族少女开始吟唱，把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结尾还要拉长音。 长庚轻声提醒道:“这种艺术表现手法就不必用了，正常讲就行。而且隔壁镇怎么说是五千年前？” 诗人答道:“我们镇长打赢了，所以我们这个版本是对的，就是一万年前。” “好的，你继续。”长庚听着故事，艰难的咽着大饼，顺便思考如何解决魔族目前的问题。 少女轻抚竖琴，讲起了一万年前: 炎歌一世降生于一个炎魔家族，老来得子的族长将他看做实现理想的希望，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炎之勇者。 与遵循古训的魔族不同，炎魔一族受了太多外来文化的影响，他们变得软弱又虚伪。在这种家风下，炎歌一世也难免走上了歪路。 炎歌一世本该带领魔族再次走向顶峰，可错误的教育让他坚信，所谓的爱与和平才是未来的出路。 他成了史上第一位魔族勇者，并碾压式击败了当时的巨人族魔王。 父辈的错误让他失去了斗争之心，开始与外族虚与委蛇。他妄图改变魔族从古至今的传统，缔造老族长梦想中的和谐盛世。 他对内软弱，对外媾和，一心想要把魔族和外族同化。 最终，炎歌为自己的愚行付出了代价。他在一次寻宝之旅中失踪，从此再没回来。 失去了儿子，老族长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孙子身上。他把“炎歌”这个名字传给了孙子，希望二世能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魔族。 老族长的教育十分严苛，不仅在实力上严格训练，还要思想上牢牢控制，力求把二世打造为第二个炎歌。 二世更喜欢双刀，老族长却偏要他用剑，还说这是君子的武器。二世喜动不喜静，老族长却喜欢把他关在家里，美其名曰磨炼性子...... 出于对祖父的敬爱，二世完成了他的每个苛求，努力成为了他父亲的样子。 他待人有礼、懂得克制、帮扶弱小、惩恶扬善。任谁见了，都说二世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一世至圣而混一社稷，二世捭阖遂宾服四海。 二世按照老族长的构想，一步步的走下去。假以时日，他终归一统沙国，成为一代明主。 “只可惜，还少了几分神韵。”一次交谈中，炎歌一世的老朋友如此说道。 二世不理解这话的意思，无论是实力、品格、智谋、剑术还是其他任何东西，他都自信不在父亲之下。究竟还欠缺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他去问了自己的爷爷。老族长哈哈大笑，说你还缺少功绩。只要有超越你父亲的功绩，那就没人能再说什么。 老族长所说的功绩是指统一沙国，全盘照搬外族的制度。一世还没完成这个目标就失踪了，现在这个任务传到了二世头上。 但二世却有别的想法。击败了魔王的勇者，故事会被传唱千年万年。一个统一沙国的君主，在时间的尺度上只是个无名小卒。仅靠这点功绩又何谈超越父亲？ 魔王已经死了，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出一个，可能在自己老死之前都没有挑战魔王的机会了。 二世再次询问老族长，有没有更快的方法，可老族长却斥责他不该有这种功利的思想。 二世冷静的答道:您想要我超越父亲，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您满意。从今天起，我不是什么二世。我是炎歌，独一无二的炎歌。 说完，他向爷爷行了一礼，然后拔出了刀。 一夜之间，炎魔一族消失在了历史中。 想要筑起高楼很难，但把它推倒要简单的多。 炎歌按照记忆，一个个的击杀过去的朋友。他要抹除父亲留下的所有痕迹，然后留下他自己的。 他注定做不成勇者，好在可以成为新的魔王。他将一座座城市化为灰烬，连带着那些挑战他的勇者们一同撒向大海。 他说城市与文明是魔族的敌人，困于高墙之下，只会磨平爪牙。家庭、族群、城邦、公义，这些都是枷锁，挣脱了束缚，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强。 炎歌西讨龙族之凶逆，北擒精灵之冥顽。凭一己之力，让世界回到了几万年以前的黄金时代。 他接手的是一个羸弱不堪，即将腐烂的魔族。他失踪后，留下了一个生机勃发，强盛无比的魔族。 这便是史上最伟大的魔王炎歌二世的故事了。 魔族老妇放下了手中的竖琴，《列王行》的第一卷已经讲完了。 “是第二伟大的魔王。”黑月指正道。 “烤肉还没好吗？” 作为前菜的蔬菜沙拉、酸黄瓜、酸菜洋葱已经吃完了，主菜却迟迟未上。 两百年老店就这点不好，上菜非常慢。因为等着无聊，黑月才有心情听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老妇解释道:“抱歉，本店的烤肉使用果木小火熏烤，所以有些慢。要不我再给您讲讲《列王行》第二卷吧，奴隶魔王凌烟的故事。” “《列王行》这本书很有名吗，怎么以前从没听说过？”黑月低头开始吃酸菜，五官被酸的拧在一起。 老妇答道:“《列王行》成书于三百多年前，讲的是历史上最强的几个魔王的故事。因为有太多对魔王的美化情节，所以在北方诸国是禁书。” “在哪能买到？”黑月打算带一本回家看，学习前辈们的先进经验。 “一金币，我把我这本卖给你。”魔族老妇展示着她手中砖头一样厚的书，书页泛黄，外皮还特意做旧过。 “一本小说能值一金币？”虽然不缺这点钱，但黑月不愿意买不符合价值的东西。 “当年天神路过这个酒馆，就专门听了《列王行》的故事，所以我这的书卖贵点也正常，说不定能从里边得到神启呢？” 黑月来了兴趣:“真的假的，你怎么证明？” 老妇嘎嘣一声挺直腰杆:“当年就是我奶奶亲自给神讲的故事，神还降下神谕说她讲的好呢。” 一个中年男性端着巨大的餐盘走过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黑胡椒味和果木香。 “客人，这是您要的果木烤牛胸肉、烤猪肋排、还有解腻的苹果沙拉。” 放下餐盘后，男人赶紧扶住老妇:“妈，这么大岁数就别总剧烈运动了。太姥那事你都吹多少次了，逢人就吹。” 老妇一把推开儿子:“什么叫吹？那是真事！没这层关系你还能在这上班？” 黑月在桌上排出十枚金币:“给我讲讲那个天神的故事吧。” 第3章 黑月的神秘商店 老妇看了眼桌上的十枚金币，艰难的转过头去:“抱歉客人，我对神也不甚了解。你可以去城北看看，那边有个景点。” 她很想要这些钱，但抢别人的生意就坏了城里的规矩，这事要是被族长知晓会直接丢掉性命。 “我知道了，吃完饭去那边看看。” 黑月将一块牛肉送进口中，浓郁的黑胡椒味在嘴里爆开，果真不愧为两百多年的老店，这趟不算白来。 【真意外，这里营商环境竟然还不错】 “一顿饭你就能看出营商环境了？” 【黑胡椒适合长在温暖湿润的地方，烤肉用的苹果木也不长在沙漠，这两种东西正常是不会出现在沙国南部的。还有你刚才吃的蔬菜沙拉，在这是纯纯的奢侈品，估计得跟金子一个价】 “问一问不就好了。” 黑月向说书的老妇问道:“老人家，这些菜都是本地吗？” 老妇答:“牛是本地的，苹果和菜是从神赐传送门里买来的。” “就没人穿过传送门过来抢你们？”黑月这是高情商的提问，正常情况都是魔族去抢别人。 “神给传送门下了禁制，只能传送食品、药物、书籍之类的东西，活物和武器无法穿过。” “钱过去了，对方不交货怎么办？” “没事的，钱和货都会先存在传送阵里，钱货两讫后才会交付给对方。” 【类似网购吗，考虑的还挺周到】 黑月沉思道:“我要不要建一个类似的平台呢。” 【对你有啥好处吗？】 “好玩。”黑月即答。 【可以扩大明光城的势力范围，构建一个覆盖全球的运输网络】 “太麻烦了，我要有点新意的。嗯......给全世界人都送一个系统面板怎么样？” 【不收他们钱吗？】 “你怎么老想着钱？眼光要放长远。” 说干就干，黑月调出了自己的玩家面板，开始进行设计。 首先是状态栏，可以直观的看到自己的等级和各项属性，彻底抛弃那传统又粗放的分级方式。 装备栏和道具栏会显示身上穿戴的衣物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属性和效果也会详细展示在上面。 然后是聊天频道，黑月做了添加好友和群聊功能。还设计了世界、国家、区域三个公共频道，并分别设置了70级、50级、30级的发言门槛。 还有交易市场。所有人都能在其中自由交易，购买的物品会通过面板传送到对方手中。黑月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收1%的手续费。 地图、任务、日志、视频播放等等杂七杂八的功能也全都加了进去，说不定以后用的上。 最后是根本目的——系统商店。她将其命名为黑月的神秘商店，然后把背包里各种用不到的东西全都挂了上去。包括低质量的传说级装备、魔法药水、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道具。这些对她没用，但对外人来说绝对是好东西。 白阳提醒道:【可以搞饥饿营销，比如每月随机时间开放一次。标个虚高的价格，再折扣90%】 “太麻烦了，我也不缺这点钱。” 【还可以卖技能书呀，无本万利的生意】 黑月稍微思考一下便拒绝了:“知识不该有太高的门槛，我再加个图书馆功能，把知道的所有技能书都公开出去。” 设计完系统面板后，黑月拿出启迪和繁荣，想把系统面板发给全世界，需要同时用到创造和修改现实两项权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启迪突然发话:“请听题。f(x)=（x-1）e?-ax2+b，请讨论f(x)的单调性。” “......老白，你上过学，你答。”黑月果断把问题抛了出去。 【我，我是学文的】 “文科也得学数学呀，那我给你换一道文科的。请问神降前三百年是哪位精灵女王在位，并分析其对外政策产生的影响。” 【我是学武的】白阳语气暴躁，似乎是想起了不快的过往。 启迪立马怂了:“武科......那就不用考了，你过关。” 黑月嘴角噙笑:“这有什么答不上的？反正咱们说的话就是标准答案，错了让别人去改。” 她随便画颗子弹，把刚才的构想用启迪打了出去。 这一下的消耗确实不小，差点把繁荣一百多年来抽的阳寿都打光了，从今往后就得消耗黑月自己的魔力了。 叮！ 子弹打出去后，全世界人的脑子里同时接到一条消息。 坐在角落按摩着腰的魔族老妇突然再度挺直腰杆:“太好了，我系统来了！”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她。 老妇意识到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她阅读量很大，读过很多海城的小说，知道不能泄露系统的存在。 刚才端菜的儿子赶紧走过来:“妈，你也收到了？这是啥东西？” 老妇捂嘴道:“小点声，你也有？” 儿子调出蓝色的系统面板:“我不认字啊，这顶上写的啥乱七八糟的？” 老妇赶紧拦住儿子，想让他把面板收起来，又因为腰痛哎呦一声坐了下去。 她这才注意到，店内有不少食客已经打开面板研究了起来，她还能直接看到对方头上的数字。 9、7、13、36、37、25、100...... 看到自己不是个例，老妇失望的埋怨起儿子:“让你小时候不好好跟我念书，现在大字不识一个，自己猜去！” “这不是啥诅咒吧？” 老妇哼了一声:“就你那两下子，杀你还用诅咒？都不够材料钱。” “老太太，你认字？过来给我讲讲。”37级的游客向老妇勾了勾手指。 “好嘞，您稍等。”老妇扶腰站起。 见到有人识字，酒馆内的客人纷纷凑了过去。 除了几个强族以外，这世界上的人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认字的人才是极少数。老妇如果没有职业之便，也是这文盲大军中的一员。 【这点倒是欠考虑了，要不给他们加个拼音？】 “他们恐怕连拼音都没学过。”黑月使用管理员权限，加了一个朗读功能。 【基础教育得提上日程，找人录点网课传上去吧】 “以后再说。” 叮！ 黑月的聊天系统接到一条消息:枚岚申请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 “反应还挺快的，同意。” 枚岚光速发来一条消息:“黑月黑月，这系统是你做的？” 黑月回复道:“不必赞美我，英雄就该如此。” 枚岚:“赶紧把图书馆里的禁咒都撤下来，快快快，一会儿要出问题了。” “这能有啥问题，人人有禁咒那才不乱。” 枚岚:“求你啦，回来再商量，就当给我个面子。” “行吧，最近你这面子是越来越大了呀。你不是一直想做好事吗？给你个机会，帮忙普及一下教育。” 黑月暂时冻结了图书馆功能，并将枚岚设置为管理员，给了她除了神秘商店以外的所有权限。 枚岚立刻开始了夸夸模式:“你内心深处果然是个善良的人，你的贡献将永远彪炳史册。虽然曾经误入歧途，但能迷途知返更是可贵。” “少拍马屁，干活去吧。”黑月笑着结束了对话。 第4章 流光市集 黑月打开聊天系统，输入“兰殊”。一瞬间，几万个名字出现在搜索结果里。 这些人绝大部分位置都在沙国，这里的文化十分慕强又百无禁忌，基本每个小镇都有几个兰殊。 黑月点击按等级排行，几个万个人里等级最高的不过50级，显然要找的那个兰殊不在其中。 【果然，她直接拒绝了】 黑月打开排行榜一看，都是自己的熟人，黑糖、雪球、还有精灵王庭那些人。 陌生的半神只有零星几个，大部分半神都拒绝了这来历不明的系统。 只有觉醒了领域半神有权力拒绝，其他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系统就已经与他们绑定了。 “世界频道好安静啊，一个说话的都没有。”黑月为了防止频道太吵，特意设置了发言等级限制，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你非要搞个实名制上网，谁敢乱说话呀】 “那就先这样。” 黑月起身离开酒馆，准备去城北的景点看看。 这座小镇的街道井然有序，没有人沿街乞讨，也没有摆摊叫卖的商贩，甚至连行人都没几个，和沙国北部的区别很大。有序的同时，也少了几分烟火气。 城北是古城墙的遗迹，当然也不算多古老，距今不到两百年。之所以算个景点，是因为当初造这墙的人不一般。 见黑月走近，头上一对鹿角的魔族男人热情的迎了上来。作为经验丰富的导游，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肥羊，哦不，贵客。 导游鞠了一躬:“美丽的女士，欢迎来到理想城遗址。” “理想城？” 看着眼前这几十米长，一人高的砖墙，黑月实在无法将它与“理想城”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导游答道:“是的，这城墙当初是天神亲自建造的，神将其命名为理想城。只可惜，当时的人们不知道这是神明行走于世间，辜负了他的好意，最终导致神明离我们而去。” “要买票吗？” “不必，随我来就好，我会为您讲解这面墙的故事。”导游深知卖票赚不了几个钱，高票价还容易把人吓走。不如先把人骗进来，再强制消费。 黑月跟随导游的步伐，沿着城墙向前走。 也许是知道一面墙没什么好看的，经营者还在墙上挂了很多石板，镌刻着关于神启的小故事。 墙边摆放着玻璃柜台，里边展出的全是闪闪发光的新造古董，还贴心的标上了价格。 这堵墙周围空间被利用到了极致，他们甚至把每块砖都标好了价格。 刚往前走几步，导游便说道:“传说，只要手抚城墙，虔心忏悔就能听到神启。” “呵。” 黑月把手按在墙上，没听到神启，倒是弹出了条物品介绍。 理想城的残砖（普通）:最初，长庚尝试用沙石铸城，可它在人们的偏见与猜疑中轰然倒塌。万事开头难，长庚没有为此气馁，而是转身向北方走去。 “理想主义者吗？我还挺喜欢这种人的。”黑月将这块特殊的石砖从墙里抽出，墙上只有这一块砖是特殊物品，其他的就是普通的沙石。 导游看到她这种破坏历史遗迹的行为，立刻制止道:“这位游客，如果你想要挑一块砖带走，请事先跟我说，我们会用专业手法取出，不要暴力破坏墙面。” “给。” 黑月拿出在酒馆没花出去的十金币递给他，这要超过一块砖5金币的定价。 “感谢消费，这是赠您的优惠券，凭此券可在神光温泉旅馆享受八折优惠。” “这温泉一天得用不少煤吧？”黑月一眼就看出这附近没有天然温泉。 “温泉经营的事我就不太了解了。”导游讪讪的闭上了嘴。 黑月两指一夹，轻轻从砖缝中抽出一片圆形玻璃。 时序的碎片之一到手了，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黑月问道:“完成的时序是什么样子的？” 【怀表，你拿到的这个是表盘上的玻璃盖】 “怀表啊......” 黑月将玻璃举到眼前，认真打量了起来。它是完全透明的，几乎与空气别无二致。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脸上，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止。 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她耳边呢喃道: 时光碾碎万物，唯回忆静立成碑。 晨昏交替如快门闪动，童年与暮年只隔一声叹息。 ………… 耳边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等黑月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纯白色的世界中。 “老白？什么情况，这是哪？” “老白！老白？” “掉线了吗？” 黑月第一次没得到白阳的回应，看来只有她自己进入了这个空间。 这白色的空间里有不少人，黑月身边就有一个。他浑身被迷雾包裹，也是东张西望的状态，好像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哟，这次有两个新人！” 一个模糊的身影快步走过来。看不清他的脸和身形，只能隐约察觉他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赤膊着上身。 “请问这是哪？”与黑月一同进来的男人开口问道。 他身穿银甲，背着一把巨剑，声音温和浑厚。 红发男人走到黑月面前，他能看出黑月更强，所以把银甲男人晾在了一边:“那个老头管这叫流光市集，我是炎歌。先别管这些，你们有没有火元素魔核？级别越高越好，我出大价钱换。” 一个沙哑的声音提醒道:“新人，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和所处的时代。流光市集每次开放只能交易一件物品，别浪费机会。” 出言提醒的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他手拄着船桨一样的拐杖，头发和牙齿都掉光了，满脸都是皱纹和老年斑，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 在场的人里，他是唯一身影清晰的。 老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两位，欢迎来到流光市集，我是时之贤者舟翁。” “这是什么地方？”黑月向舟翁问道。 “时间之外的世界，过去和未来在此交汇。”老人一开口，神棍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炎歌打断他的话:“别听他瞎叨叨，总之就是拿到时序碎片的人都能进入这个地方，开放时间随机，每次能换一样东西。” “哦？”黑月心念一动，试图用蛮力掌控这个空间。 炎歌阻止道:“停停停，我以前试过，这空间脆弱的很，一动就炸。集市好不容才开一次，你别搞得大家都做不成生意。要是能动手我早就开抢了，哪能轮得到你？” “好吧。”黑月探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随意观察了下四周，这个空间里大约有几百号人，每个人身上都裹着一层迷雾。不过这迷雾对体型高大的种族很不友好，龙和巨人就算打了码还是能看出面容。 很少有人在意来了新人这件事，市集内的大部分人都在找寻固定的目标，很快他们便将一个娇小的身影团团围住。 被围住的是个一身绿袍的精灵族女人，周围的人很克制的与她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然后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姑娘，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智慧树种，你回去种在精灵王庭肯定好看。” “大人，上次的卷轴是我买的，请问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魔法吗？” “老妹，你看一眼，传说级法杖，生命魔法特化。我看你现在手里也空，带回去玩玩呗。” “姐，看这身逆鳞裙好不好看？上次听说有人刺杀你，我回去觉都没睡好，连夜砍了几十条龙，就为做这一条裙子。” “姐妹，咱们可都是混正道的，别搭理这帮魔王。看看这条项链，足足附了23种加护。” “后辈，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先祖们正处于危难时刻，需要你出手相救啊。” “妹子，看看这个手串......” “......” 众人吵吵嚷嚷的开价，将精灵少女围的水泄不通。 因为不能使用武力，后排的人拼了命的往前蛄蛹，还有人试图从别人头顶爬过。前排的人不仅要保住位置，还要控制自己不挤到精灵少女。 巨龙伸长了脖子，试图从上方突围。同样想从上方突围巨人立刻跟龙扭在了一起。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战场，场面十分滑稽。 人群隐约分为正邪两个派系，比如身穿板甲的巨人就是正道的，黑色的巨龙明显是邪道一方。 对精灵少女不感兴趣的人只有十多个，有几个一看就很强，正悄悄观察着黑月和另一个新人。还有的弱的过分，看着像是意外获得时序碎片的探险者。 黑月指着围成一团的人群:“她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这么受欢迎？” “她卖复活卷轴，能复活死人。”炎歌斜眼看向黑月，试图透过迷雾看到她惊愕的表情。 “复活卷轴很稀有吗？” 在黑月的认知里，这东西都烂大街了。之前雾霄挖禁魔石的时候，缴获的复活卷轴就有十几张，这还只是兰殊没来及的撤走的部分。 加上在精灵王庭挖到的战争赔款和恐怖黑龙人的捐赠，她现在手头的复活卷轴足有三百多张。 黑月一直没觉得复活术这东西有多稀有，随手就能放，连小技能都算不上。 惊愕的表情转移到了炎歌脸上:“莫非在你们的时代，复活术已经普及了吗？” 银甲男人答道:“没普及，在我的时代它还是很稀有。” 说完，他也参与到人群中，成了蛄蛹者的一员。 第5章 线上聚会 黑月看着拥挤的人群，向身边的炎歌问道:“你就没什么遗憾的事吗？” 虽然才刚接触，但黑月还挺喜欢这种性格爽朗的人，觉得他与自己很像。 心理学中有种现象叫近亲相憎，人会厌恶与自己相似的人，因为在相似的人身上往往能看到自己的丑陋之处。 黑月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不觉得自己有缺陷，从相似的人身上也只能看到优点。 若是在现实世界，她可能会一拳把炎歌打死。但线上聚会的时候，还是能当个网友的。 炎歌稍作思考便回答道:“遗憾当然有，但我做事无悔。不过你要真有复活卷轴的话，卖我一个吧，我要复活我爷爷。” “然后再杀他一次？”黑月嘴角上扬，她们的脑回路惊人的相似，能轻易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炎歌大笑道:“哈哈，我们果真是一类人。上次杀的太匆忙，啥都没感觉到就过去了。我想把他复活过来，让他亲眼看看我做成的事业。” “喏。”黑月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卷轴递给他。也不是多贵的东西，就当交个朋友。 炎歌接过卷轴:“谢了，你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 “和我一样，不过不给你点好东西，我心里肯定不痛快。” 炎歌拿出一把八面汉剑，白瓷色的剑鞘，搭配黄铜色配饰，剑身宛如发光的红水晶。 “拿去，逐日剑，炎魔一族的镇族之宝。听说里边有个能容纳一切的空间，反正我是没研究出来。” 黑月也没客气，拿过长剑就装进包里:“传家宝就这么随便送我了？” “哈哈，反正现在就我一个炎魔，我死了炎魔就灭绝了。我爷爷复活以后，要是发现族剑都被我卖了，那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你就这么恨他？” “说不上恨不恨的，感情这东西很复杂。虽然反感他的教育，但我到现在还是很敬爱他。” “这样吗......”黑月听着他的回答若有所思。 “那就聊到这吧，我还得跟那几个老朋友打个招呼，探探他们真实身份。” 说完，炎歌向远处观望的几人走去。 看到炎歌想要过来，远处的几人一哄而散，显然他在此处很不受待见。 “哦，还有一件事，就当是过来人给你个忠告吧。” 炎歌停下脚步，背对着黑月说道:“小心那个试图左右你想法的人，哪怕他初衷是为了好。” “过界了哦，网友。”黑月的语气平淡，表情也藏在了迷雾之下。 ………… 进入这个空间，黑月还是有些兴奋的。 现实生活中罕有能与她平等对话的人。在这里，大家不会畏惧她的实力，顾忌她的性格。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如同刚加入狼群的独狼。 黑月想着要不要参与到正在蛄蛹的人群中，那看起来很有意思。她也想尝试一下不用武力能否挤过别人。 不过在她犹豫的时候，竞拍已经结束了。 获胜者是与她一同进来的银甲男人，他用背上的巨剑换了精灵少女的复活卷轴。 黑月搭眼一看就知道那把巨剑不是凡品，在她见过的武器里应该能排前三。 复活卷轴被交易后，拥挤的人群一哄而散。流光市集好不容易才开一次，没抢到卷轴换点别的东西也好。 他们拿出对自己没用的东西，吵吵嚷嚷的开始叫卖起来。 几个不甘心的还在围着精灵少女献殷勤，希望下次交易能竞标成功。 “奇变偶不变。”一个远处观望的人影突然开口道。 它看身形像是狗族的兽人。身材矮小，只有一米三左右。浑身都是黑褐相间的毛发，长长的嘴筒子，身后有一条狗尾巴。 听到暗号，黑月、精灵少女、银甲男人齐齐转头看向他。 “符号看象限。”银甲男人接住了梗。 狗头人走了过来:“你们果然和我是一样的。” 他仰头看向三人，简单扫了一眼，又默默把头低下。 明明他先搭的话，等到了面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银甲男人开口打破了尴尬:“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同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长庚。” 他俯下身平视着狗头人，并伸出右手。 “钟宇航。”狗头人犹豫了一下，也伸出爪子与他握手。 黑月敏锐的察觉到狗头人头上的雾气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呲牙。 精灵少女挥挥手驱散了身边献殷勤的人，腾出交流的空间:“早知道是老乡就给你个打折了，我是李......我是枚绮。” “黑月。”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四人面面相觑，很多话堵在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黑月向狗头人问道。 “你们的装备辨识度很高，魔王套、勇者套、树魂套，都挺难刷的。”说到装备，钟宇航又瞄了眼黑月。 长庚仔细看了看狗头人的装备:“你这套外观配的也不错，简约风格吗？” “......哈哈，我开新档的时候穿越过来的，1级裸装落地，这套是自己刷的。” 说完，狗头人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听到这话，黑月感觉有些奇怪。白阳也说他是开新档时穿越来的，怎么落地就是满级号？ 枚绮看气氛不对，赶紧切换了话题:“总之，咱们四个玩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定要互帮互助啊。大家分享一下情报吧。 我先说，我被一帮精灵给软禁了，正在一个大森林的中心给她们造复活卷轴。听说在我之前也有两个玩家，一个被封印了，一个老死了。 我这几次进来是兰殊安排的，她想让我和邪鬼搭上线，约个地方见面好埋伏他，小钟你可不要上她的当啊。” 钟宇航提醒道:“小点声，你就这么确信精灵族只有你一个人进来？” “啊？”枚绮意识到失言，赶紧闭上了嘴。 “所以你们两个是谁先谁后？”钟宇航向长庚与黑月问道。 长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于玩家的事，他也是头一次听说，时间线就更捋不清了。 黑月替长庚答道:“他比我早两百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很久了。我没听说过你俩，估计你们也死了。” 气氛第三次陷入沉默。 钟宇航咧嘴假笑道:“哈哈，你一直都这么擅长聊天吗？” “怎么，你不信？” “玩家是不会死的，我已经被杀了几百次了，每次都能复活。” “也不一定，死于pvp的玩家没法复活，我前几天就杀了一个。他之前被封印在北极，应该是枚绮说的那个。” 气氛叒一次陷入了沉默，周围的吵嚷声变得格外刺耳。 “哈哈，我家里有事，先下了啊。”枚绮退出了群聊。 第6章 凝视深渊 “你说的是真的？”知道自己会死，钟宇航不惧反喜。 “你是因为事先不了解这个情报，所以误杀的他吗？”长庚也追问道。 “因为他看起来挺肥的，肯定能爆不少好东西，所以就杀了。”黑月坦然答道。 如果白阳在的话，可能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为了伸张正义之类的。 但黑月不屑于粉饰自己的目的，她就是想抢劫，所以就动手了。 长庚默默向后退了半步，表示划清界限。 哪怕在游戏里，他也不会去劫掠其他玩家。他总是无偿带着新人刷副本，还经常守在新手村杀掉那些过来炸鱼的红名。 黑月见状，也往后退了一步表示嫌弃。 钟宇航仰头看着黑月:“如果你以后见到我，也劳烦你送我一程吧。” “好。” 黑月回答后，三人又回到了面面相觑的状态。就像是在街上遇到一个几年没联系过的老同学，心里都想着赶紧离开，嘴上却还要说客套话。 他们都不擅长社交，又性格迥异。如果没有一个开朗的人充当粘合剂，是无法聚集在一起的。 “别搞得这么尴尬嘛，你们既然第一次来，我就简单介绍一下这里吧。” 钟宇航克服了自闭的性格，主动承担起了“粘合剂”的角色。这个角色只能由他来担任，因为黑月与长庚之间的隔阂就像身上的装备一样，魔王勇者，泾渭分明。 “能来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光是魔王和勇者就有上百人。 我说几个比较有名的，那个红头发的男人就是狂刀魔王炎歌。这人换东西不讲价，手里有好货可以去宰他一笔。 炎歌他爸也在这，那个一身白袍的就是。以前他俩一见面就吵，现在谁都不搭理谁。 刚才抱着枚绮大腿哭的那个羽人，她是奴隶魔王凌烟。她高价收延寿或者回溯时间类道具，你们要是有这种东西可以去找她。 那头黑龙，他是邪龙魔王墨心，从他那里可以低价换到各种龙材料。 和龙关系不对付的那个巨人是断剑勇者岩罡，他性格不错，只要是正派的人都可以免费在他那学技能。 远处那坨白雾，那不是背景板，它是巨兽魔王。从我来的时候开始，它就一直在那趴着，从来没动过。” “你还挺八卦的嘛。” 钟宇航笑道:“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了，我挺喜欢和魔王相处的，我还打算给这些魔王写个传记。” “为什么？”这是长庚问的。根据他的了解，魔王大多都是杀人如麻的暴君。身为受过完整教育穿越者，应该很难与他们产生共情。 “他们平等歧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不只针对我。比起歧视，我更厌恶别人怜悯的眼神。” 钟宇航说话时情绪很不稳定，尾巴时而低垂下去，时而又突然竖起。 长庚低下头沉默不语，他现在才知道刚才的对话中踩到了不少雷。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钟宇航，甚至不知道安慰本身算不算侮辱。 黑月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如果你几百年后还是没死成，我来帮你。我从不隐藏行踪，找我应该很容易，不过你得带点好东西给我呀。” 钟宇航轻笑一声:“呵，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如果你们缺资源的话，可以去讨好一下这些先人。 虽然这里的交易次数有限，但是他们回去后可以在几万年前把东西埋起来，再把藏宝地点告诉你们，你们回去后按照地点挖。 用这个方法还可以一次换大量的资源。这里的人信誉都不错，不过得小心千面人，就是裹得像木乃伊的那个。他会偷听藏宝地点，交易的时候避着点他。” “我就算了，啥都不缺。” “我去试一试吧，那就告辞了。”长庚也不缺复活卷轴以外的其他东西，他这么说主要是看出气氛因为他而僵住了，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他准备去跟先辈们聊聊，打发一下剩余的时间。 远处的巨人已经开始授课，听课的是几个意外获得时序碎片的冒险者。勇者传下来个一招半式，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机缘。 名为墨心的黑龙趴在旁边听着，时而嗤笑，时而指指点点，指出巨人的不足之处。 整个空间以白甲巨人和黑龙为核心，分成了两派。巨人一侧的人穿着严肃正经，黑龙身后的人则打扮的花里胡哨。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哪都是一样。 “你为什么要寻找时序？”长庚走后，钟宇航突然问道。 “需要理由吗？” “当然，时序的能力是浪费时间，这是玩家论坛公认的，想找到每个碎片都相当麻烦。 我找时序是想试试能不能逆转时间回家，长庚应该也是一样。你呢，你想做什么？” 在钟宇航眼里，寻找时序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他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连三分之一的碎片都没凑齐。 黑月答道:“不是有传言说，集齐五个起源可以成神吗？我想试试。” “你现在还不算神吗？隔着雾气我都能感觉到压力，以你的本事，恐怕连衰老和死亡这种自然规律都能战胜。”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早晚是我的，能找到就找咯。” “你是在满足别人的期待吧？有个在意的人也挺好的。” 黑月转移话题道:“可以问你个失礼的问题吗？我想搓搓你的头，可以吗？” “......” 见黑月不想继续对话，钟宇航默默离开了流光市集。 ………… “好吧，又是我一个人了，久违的感觉。” 黑月盘坐于地开始思考，远处的嘈杂声与她无关。 今天已经有两个人提醒她注意白阳了，她也早就发现了问题。只是两人从未分开，一直没有冷静思考的机会。 从遇到恐怖黑龙人那天起，她就明显察觉到白阳有些不对劲。 以前他从不会直接干涉自己的决策，最多就是讲讲那套扭曲的大道理。 但当白阳知道恐怖黑龙人是玩家之后，他明显是起了杀心。话还没讲几句，他就迫不及待的挑衅和威胁。 遇到金盛的时候，还没等自己动手，白阳就先忍不住了，好像是害怕金盛会说出点什么。 这和往常的白阳差别很大，他以前一直是个喜欢马后炮的慢性子，从不会亲自下场。 之后的今晟之死，当时看来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仔细回忆一下，自己真的想杀她吗？ 因为收到了礼物，所以要给朋友光荣的死，这理由真的正常吗？为什么杀她之前没多说两句，突然就动手了？ 还有今晟死前那极度割裂的行为，既要报仇又要送仇人礼物，这是什么逻辑？背后真的不是有人在操控吗？ “老白，你到底是什么呢？” 第7章 回溯 咚咚！ 舟翁敲击了两下船桨:“各位，这次就到这里吧，下次我们有缘再聚。” 市集内的众人都诧异的看向他，这次结束的太突然了，连个事先提醒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 炎歌赶紧问道:“老头，这次怎么不念诗了？出啥事了吗？” 以往散场的时候，舟翁都会故作高深的说几句话。比如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或是钟摆吞咽分秒，年轮默数春秋之类的。 这次却急匆匆的要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舟翁没有回答，他抡圆了膀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一艘小木船凭空出现在他身下。 白色的空间剧烈波动起来，化作了一条无声的河，将不同时空的人冲回来时的地方。 无论他们实力多强，都躲不过这时间的洪流。 只有船上的舟翁能在这时间长河中屹然不动，还有临时决定上船的黑月。 舟翁被吓了一跳:“......你跟上来干什么？容易时间错乱的，快跳河里去。” “没体验过时间穿越，想来试试。”黑月稳坐在船上，不打算走。 舟翁眉头紧皱:“这有违我的原则。” “我可擅长打老头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来者是客，捎你一段也不打紧。事先说好，只能去你降生以后的时间点，提前想好要去哪。” “三天前。” “不用跟我说，你心里想着那个场景就行。”老人抡起船桨，奋力向下游划去，冲进耀眼的白光中。 现实世界，启动！ ………… 三天前，海城。 黑月睁开眼，面前是被控制住的今晟。一分钟后，她就会死于自己之手。 今晟无奈的摇摇头:“做人就是这么麻烦啊。所以，求你了，我想以人的身份死去。” “不行，你要给我打一辈子工。”这次，黑月果断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我想不出什么像样的遗言，你愿意帮我想一个吗？” “今晟”仿佛是没听到黑月回答，在她眼中甚至能看到神之锋的倒影。 【一切终将在时光中消逝，就像眼泪消失在雨中】 白阳同样忽略了黑月的话，给出了和三天前一样的答案。 “呵，早知道我也抄一个好了。”今晟偏过头去亮出脖子，可黑月还没有亮出刀。 片刻之后，一道红色的缝隙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脖颈上，和黑月三天前砍的一模一样。 今晟还是死了，说不清究竟是谁杀了她。 “不解释一下吗？老白？” 【解释什么？】 黑月笑道:“没什么，走吧，去看看枚岚那边怎么样了。” 【别谜语人呀，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不告诉你。” ………… 新海城，市中心广场。 “怎么样，没招到人吧？”黑月从背后拍了拍枚岚的肩膀。 枚岚对于她喜欢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没呢，最近变故太多了，海城人心惶惶的。” 黑月拿出一部手机:“以后慢慢招就行，送你个礼物，这船和船上的人都是你的了。” “怎么这么突然？” “你明天过60大寿吧，祝寿礼物。我可一直都很关心你哦。” 枚岚不解的问:“你听谁说的我明天60大寿？我生日在冬天，离现在还远着呢。” “啊？” 黑月猛的捏住枚岚的脸:“小兔崽子，合着上次是骗我的？五十多个人一起糊弄我是吧？” “唔唔...疼疼疼，这都哪跟哪啊？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黑月恶狠狠的道:“从现在起你生日改了，就明天过。” “你开心就好，我什么时候过生日都无所谓的，让我一年过十次生日我也愿意啊。” “老白，你也送她个礼物。”这次人和船都被黑月送出去了，她想看看白阳会作何反应，判断他是不是个人机。 【啊？假生日也要送礼物？而且一家人送一次礼就够了，我送她三句人生忠告行吗？】 “别那么小气。” 【行吧，我看看？这把太刀...太贵了不能送。勇者之剑，特殊武器我得留着。 哎？这把剑是什么时候捡到的？逐日，听着不太吉利，送她了】 白阳拿出炎歌送的逐日剑，把它赠予了枚岚。 “我不太擅长近战。”枚岚想要换购一把法杖。 【没事，君主赠你宝剑也不是让你去打仗，是留着自刎用的】 “六十大寿，聊点吉利的。” 【奇怪，复活卷轴怎么少了一张？】 “是你之前数错了吧？”黑月心虚的移开视线。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啊，咱俩之间能有啥秘密？”黑月故作镇定，她一点都不擅长说谎。 【如果没想好要不要杀人，那就别用神之锋，被这东西杀死的人是无法复活的，我也觉得今晟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你是说今晟的事？” 【不是你偷偷用复活卷轴去救的她吗？】 “嗯，是这样的。” 第8章 筑城 第二天发生的事，与上一次大差不差。 因为这次没有去撩拨白阳，所以月亮也没炸。 请宾客、做蛋糕、办寿宴，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感谢您今天的招待。” 和上次一样，兰同到了下午就准备开溜，留在这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黑月挽留道:“其他人先走吧，你留下，我有些事想问你。” 刚一发话，五十几个精灵立刻抛下前女皇，逃命似的跑了。 “好的。”兰同坐回位置上，僵硬的笑了一下。 “你对你姐夫了解多少？” 黑月很在意长庚的信息，在流光市集与他见面的时候，总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恐怖黑龙人、枚绮、钟宇航，这些玩家都让她觉得很亲切，唯独长庚是个例外。 这并非是性格和道德标准决定的，而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天然排斥。她隐隐觉得，只要查清楚这个长庚，就能揭开白阳身份的一角。 “我姐夫他......勇敢又怯懦，聪明又愚蠢，很矛盾的一个人。用现在的词来说，算是圣母吧。” 兰同很不想承认那个人为姐夫，但黑月都这么叫了，她也只能这么叫。 黑月追问道:“具体点呢？” “他愿意为了弱者去与全世界为敌，但对冒犯或背叛自己的人非常宽容。明知道和我姐联姻是陷阱，但还是会为了减少伤亡而踩坑。适合去做个贤者，不能当领袖。” 黑月想起了捡来的砖头:“关于理想城，你知道多少？” “一个幼稚的想法，他要建立一个社会和谐，人人平等，强者无法压迫弱者的世界。理想城就是试点，他想慢慢把这些城市铺满全世界，可惜直到他死也没成功。” “这不挺好的吗？幼稚在哪？” 兰同答道:“理想城是以他的武力做背书的，一旦他败了，这理想也就该结束了。历史上想这么做的人不在少数，可惜都是好人不长命的结局。” “关于他的死，你了解多少？” “这部分就是绝密了，知道真相的人，恐怕只有那个不知去向的明朗了。” 兰同巴不得黑月赶紧去跟明朗打起来，好给姐姐分担点压力。 “刚编的这本《神降200年》，里边写的都是真的吗？” “这部分历史是我姐夫当年的随从讲述的，可信度很高。” “谢了，给你个礼物。”黑月在背包里一顿翻找，拿出了封印恐怖黑龙人的骷髅。 “这是？” “疑似你爹。”黑月认真计算过年龄，觉得这精灵王应该就是兰殊和兰同的父亲。 “这应该是假的，我爸在王墓葬着呢。” “那我当强化材料用了？” “还是把它给我吧，万一是真的呢。”兰同看黑月不像是在开玩笑，双手接过骷髅。 她发现这骷髅确实有王族血统，是不是她爹就得回去开会决定了。 黑月打趣道:“你姐会来上坟吗？我蹲一下她。” 兰同摇摇头:“她可不在乎这些。要是她拿到了遗骸，肯定会把假的葬进墓里，真的当强化材料用。” “呃......那你究竟喜欢她哪点呢？” “有时候，缺点也会变成优点呀。” ………… 送走了兰同，黑月准备寻找下一个时序碎片。想要调查已死的人，只有流光市集这一个途径。 虽然市集开放的时间随机，但黑月认定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以市集开放的时间肯定是以她找到碎片的时间为准。 这并非是自大，而是经过缜密思考后得出的答案。 以自己这不高兴就要闹的性格，完全无法容忍随机的开放时间。如果开放时间不合心意，她一定会对市集的组织者反复殴打，直到他同意改时间为止。 既然那舟翁号称时间贤者，那他就一定知道不按黑月的想法来有害健康，从而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条时间线。 “罗盘有方向了吗？” 白阳打开那一直不怎么好用的起源罗盘:【奇怪，要等读条，服务器繁忙了？】 “那你闭上眼睛慢慢等，我去泡个澡，看会儿书。”黑月想和白阳保持一定的信息差，长庚的事就是其中之一。 白阳关闭了视觉:【大白天泡澡？真麻烦】 “一身的烧烤味，随便洗洗咯。” 黑月解除装备，扑通一声跳进了露天温泉中。 与她一同下水的还有《神降200年》，凡是高级一点的书都是防水的。 黑月翻开书页，走马观花式的研读起来。 这书是以长庚随从的视角写的，讲了长庚从出现到消失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故事。 前期像个公路片，写的是师徒三人游历世界行侠仗义的故事。 黑月直接跳过了这部分，直奔主题，检索起和“理想城”有关的内容。 这个词第一次出现是在神降2年，当时长庚一行三人在沙国南部旅行。 因为筑城的事，他们和当地的土着起了冲突。 ………… 阴凉的沙屋内，面色苍白的少年睁开双眼。 他赤着上身，胸口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醒了醒了，大哥，石头醒了。” 麦芒兴奋的抓住长庚的手腕摇了摇，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要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可长庚突然拿出一个黑色卷轴，在石头的身上一拍，那碗口大的洞就消失不见了。 “怎...怎么了？”刚复活的石头还有些迷糊，回忆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麦芒解释道:“你被那个族长暗算了，他趁我们不在偷袭杀了你，还好大哥在这，不然就你完了。” “大哥，我......”石头想道谢，但话卡在了嘴里，他不知道救命之恩该如何表示感谢。 长庚却主动道起歉来:“是我的错，我高估了他的底线，不该把你独自留在这。你刚复活，先别乱动，好好休息。” 麦芒愤愤不平的道:“都是因为那个族长，我去杀了他。” 那个族长并不算强，不偷袭的情况下连石头都打不过。以麦芒如今60多级的实力，平推这个小镇都不是问题。 麦芒想不通，为什么实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那个族长依旧敢动手。他们只是想在城里做些好事，换来的却是忘恩负义的背叛。 长庚按住麦芒的肩膀:“杀了他，能解决问题吗？” “只要他死了，就没人敢阻挠我们了。” “杀人立威，用实力说话，这不是恰恰在遵循魔族的传统吗？想要改变这里，就不能按照他们的规则来。” 长庚凝视着远处，小镇的居民们已经开始拆除他用繁荣造出的城墙，新垦的耕地被沙子掩埋，供水设施也被砸毁。 “可是...”麦芒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杀了一个恶人，立马就会有新的补上，到时候局面一乱只会死更多人。不改变他们的思想，怎么做都是徒劳，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守着这座城。” “那我们该怎么办？” “往北走，我们需要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仅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听说沙漠中心有一座建在绿洲里的城市，城主是个开明的人。” 关于建城的事，长庚本来也没有多着急，但他刚从黑月口中得知自己会死，最多只有不到200年的时间。 对他想要完成的事业来说，这点时间恐怕远远不够。 长庚本以为自己会怕，会惶惶不可终日。但他此刻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什么比得知自己会死更能让人感觉到活着。 “老大，你那把巨剑去哪了？”麦芒刚才就注意到了，长庚背上那把巨剑悄无声息的换成了大剑。 他知道长庚很喜欢那把巨剑，总是跟人炫耀它有多难得，并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长庚若无其事的答道:“哦，这把剑的外观和铠甲更搭。以前用的巨剑造型太夸张了，容易吓到人。” 第9章 屠龙勇士 “嘶～呼～” 男孩吐出一口白气，裹紧了不合身的长袍。 沙漠的夜晚要比白天更难熬，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会在不知不觉间就要了人的命。 每到这时，他就难免会羡慕那些既不怕晒又抗冻的魔族佬。 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别说在沙漠中行进，光是感受昼夜的温差就容易生病。 这个八九岁男孩名叫沙狐，是寻宝大军的一员，也是死者大军的候选之一。 就在前天，一头衔着宝箱的黑龙从他头顶飞过。 几枚金币从天空落下，掉在了小镇的中央，引起附近居民的一阵哄抢。 沙狐的年纪太小，抢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大人们，他只能在另一个相对公平的赛道上与别人竞争。 那黑龙的宝箱上似乎是有个漏洞，会不停的往外掉金币，每过几百米就会掉下一枚。 得知这个消息，全镇人都陷入了疯狂，纷纷向北追去，生怕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这是一场关于贪婪的游戏。多往前走几百米就有捡到金币的可能，但死在沙漠里的风险也就大了几分。 若是等准备好补给，规划完路线再出发，路上的金币很可能已经被先行者捡走了，容易什么都得不到。 赌博的关键在于何时退场，若是不懂见好就收，那赔的倾家荡产就是必然的结果。 只有九岁的沙狐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紧紧攥着手上的三枚金币，一步一顿的向着远处的金光走去。 他已经失温了，浑身肌肉都在颤抖，思维也逐渐变得迟缓。 沙狐明白，就算现在返程，自己也回不去了，他离来时的小镇已经太远。 反正都会死在沙漠里，不如在死前多捡几枚金币，只要把它们握在手中，心里就能踏实几分。 他望向远处，金光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走着走着，他便抵达了终点，一座由金币垒成的沙丘。 在星空的照耀下，眼前的沙丘熠熠生辉。 沙狐确信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他平时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多钱。 他用尽浑身力气，猛扑在“沙丘”上。这寒冷的金币堆，竟给了他一种温暖的感觉。 “冥界，也不赖呀。” 就在他即将停止思考时，身下的金币突然活动了起来。 沙丘凭空拔高了一点，无数的金币、珠宝、器皿从上边哗啦哗啦的滑落，如同一条金色的瀑布，将沙狐冲到了下游。 黑色的龙头从钱堆中探出，巨大的金色眼眸饶有兴致的盯着即将冻死的男孩。 “想活下去吗？”黑龙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问道。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抱紧身前的金币堆，紧盯着龙的双眼。他并不畏惧龙威，反而觉得这金色的眼睛很好看。 “这些，送你了。” 黑龙展开龙翼，抖掉了压在上面的金币。 如雨般的钱从空中落下，砸得沙狐脑门生疼。 他摸了摸头上的包，将砸中他金币塞进袍子里，他并不相信黑龙说的话。 龙是种极其贪婪的生物，让他们掏钱比割他们的肉还痛苦，这世界上从未有过能将宝藏拱手让人的龙。 沙狐只当这是龙的恶趣味，无非是想玩弄他罢了。 他脱下袍子，将尽可能多的金币裹在里边。这是在向巨龙挑衅，也是他唯一能做的抵抗了。 “不白送你，你得帮我个忙。” 黑龙用前爪轻轻勾起他，放到了自己的背上。让他的视线能够越过金山，看到更远处的景色。 沙狐有些诧异，因为龙是不会允许弱小的生物骑在自己身上的，这条黑龙的所有行动都太过离经叛道。 但诧异只维持了一瞬，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更重要的东西所吸引。 高度越过金山的瞬间，男孩苍白的面孔被金色填满。 “唔。”沙狐觉得双眼有些刺痛。 耀眼的光晃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一度无法睁眼。与这光芒相比，金币黯然失色。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追寻的光并不是金币发出的。金币不会发光，光来自一座不远处的城市。 这座城市建于绿洲之上，被一个巨大的金色的泡泡覆盖，里面的情形宛若人间仙境。 “那是天国吗？”沙狐声音颤抖的问道。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想知道自己一直在追寻的是什么。 黑龙答道:“沙漠之心——星辉城，你看到的是它的防御屏障。” “您能饶我一命吗，我想再往前走几步。”眼前的城市唤醒了沙狐对生的渴望。他心里笃定，所谓的朝闻道夕死可矣，一定就是这种感受了。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我...”沙狐一时语塞。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刚捡来的几枚金币和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黑龙说出了他的条件:“我要你去成为这座城的城主，关掉防御屏障放我进去。报酬是这些钱，还有你的命。” “我怎么可能做到？” “你当然可以做到，你有天赋，有野心，有钱，还有我的帮助，这天底下就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只要我当了城主，这座城就是我的了吗？” 屏障上的金光映照在沙狐眼中，此刻，他也拥有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当然，这些都是你的。”黑龙咧开巨大的嘴，像是在笑。 ………… 星辉城，建立于沙国中部一片广袤的绿洲之上，说是“沙漠之心”倒也名副其实。 这座城并不在魔族治下，它平等接纳着所有人。从高贵的精灵到低贱的地精，各个种族的逐梦人为了共同的理想汇聚在这里。 城主由各大门派选举产生，光有实力远远不够，还要有名望，有根脚，有理想，有牺牲精神，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高贵品质。 这天，城里来了一个富有的人类男孩，他相貌俊朗，锦衣华服。 远眺着高塔上的火炬，男孩舔了舔嘴角，眼里放出金光。 第10章 苦昼短 “总感觉今天像是没睡醒。”长庚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喃喃自语道。 他本以为这沙漠中的绿洲城会有浓郁的异邦气息，结果离近了一看，这里居然是古典园林风格。 青砖黛瓦，飞檐翘角，石径蜿蜒，翠竹轻摇。 整个城市云雾缭绕，还下着蒙蒙细雨。 长庚一时间有些恍惚，昨天还是西幻背景，今天却直接来到了修仙世界。 尤其是当他看到一个个穿着古装和道袍的兽人、矮人、地精时，真的很难憋住笑。 麦芒在一个二层小楼前停下:“老大，这客栈就是旅店吧？我记得有这种叫法。” “走，进去看看。” 这星辉城让长庚看着很亲切，前几天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 客栈是砖木结构的院落式建筑，马厩和厨房都在后院。 大堂内摆满了木质桌椅，现在是正午，几名食客正在用餐。 三人刚走进客栈，店小二就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弯着腰问:“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长庚答道:“住店，要三个房间。” “好嘞，三位里边请。行李在驼兽上吗？我给您搬楼上去。” “不必了，我们没带行李。你这有啥特色菜推荐一下吗？” 长庚找了木椅坐下，准备吃饭。既然风格相近，想必饮食上也不会有太大差别，他有太久没吃家乡菜了。 听到这话，店小二肃然起敬。这三位身着异邦服饰，不带行李和驼兽就能横穿沙漠，必然是已经走上修行之路的高手。 小二不敢怠慢，拿出了强者特供菜单:“不瞒您说，小店的冰糖血燕、五蛇羹、肝膏汤都是一绝。” 长庚更喜欢实惠一点的，他扫了眼菜单:“红烧肉、鱼香肉丝、皮蛋豆腐、西红柿炒鸡蛋、紫菜蛋花汤，就这些吧。” “好嘞，您稍等，我这就让厨子抓紧做。”小二端上茶水和干果盘，火急火燎的冲向后厨。 长庚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偷听着食客们的交谈。 能来外面吃饭的，大部分都过得还不错，透过他们就能看出这座城市的轮廓。 “听说了吗，后天的外门大比取消了。”一个刀客打扮的黑衣熊人说道。 “直娘贼，又取消？这次又是因为啥呀？”坐在他对面是个矮小的地精，身穿宽大的练功服。 “城外那些龙族又开始闹腾了，长老都去守城了，没人主持考试。听说这次还有兽潮，你要不要跟我去刷点贡献？” “大哥，我要贡献点也没用啊，不进内门花都花不出去。” “别这么想，这次兽潮肯定会死不少人，到时候内门就得招人了。你要是贡献点多，说不定连考试都不用就能直接进。” “靠谱吗大哥，我听说守城的死亡率挺高。” 熊人拍拍胸脯:“放心，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叫我声哥，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另一桌，一男一女两个白衣羽人正在对酌。 “姐，这次赛诗会的题目，姐夫跟你透露了吗？” “这还用他告诉我？忠君、立志、屠龙，三选一。你回去按这个准备就行。” “三选一范围还是太大了，能不能再排除两个错误选项？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女性羽人无奈的摇头:“谁让我是你姐呢。就屠龙吧，和你守将的身份也能搭上边，我回去就跟他说。” “谢谢姐。” “不过事先说好，这次你可得找个正经的代笔，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上次那是意外，谁知道那小子一首诗卖三次，这次我肯定找个知根知底的卖家。” “不过你到底是看上谁家小姑娘了，跟姐说说呗，姐帮你搭个线。” “嘿嘿，先不说这个，我敬你一杯。” ………… “老大，赛诗会，咱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麦芒兴奋的肘了肘长庚，他知道长庚很擅长作诗，平时总会念给他们听。 “算了，我那不是作诗，只能算背诗。” 穿越之初，长庚幻想过那种场景。誉满天下的老学究偏要与他斗诗，想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 他慷慨激昂的吼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然后满座皆惊，众人脑海中如有惊雷闪过。 与他为难的老登瞬间文心破碎，浑身抖若筛糠，只觉得白活了几十年。 但仔细想想，写出《横渠四句》的作者，当年也没被封为活圣人呀。 他又觉得那场景很尴尬，所以从没有当众写过什么诗。给麦芒和石头念诗主要为了教这两个孩子认字。 “主题是屠龙，你以前好像没写过这种。” 石头也附和道:“即兴写一首嘛，就当提前庆祝了。” 长庚拗不过这两个孩子，从记忆里选了一首背诵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关于屠龙的诗比较少见，长庚也只记得这一首。 严格来说，这首诗的主题并不是屠龙。它表达的是对时光飞逝的感慨，和对追求长生的讽刺。 砰！ 隔壁桌的男性羽人拍案叫绝:“好诗，好诗啊！这位兄台，这诗有名字吗？” “苦昼短。”长庚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原来抄完诗的特殊音效是物理触发的。 “兄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长庚看出了他的想法:“不是我写的，所以不能卖。” “飞渊，少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羽人姐姐起身把弟弟拽回来:“这位小兄弟，真不好意思，我这弟弟太毛躁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当给你赔不是。” “没事的，不劳你破费了。” “看服饰，几位是北大陆来的旅人吧？在这城里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报我飞珏的名字。” 飞珏能看出这三人都身手不凡，尤其是为首的长庚。能结个善缘就再好不过了。 刚才飞渊看似莽撞，实则是为了找个搭话的借口。他就算再蠢，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买诗。 “谢谢，说不定过几天就要请你帮忙。” 长庚本就是来见城主的，需要有个人来牵线。这飞珏显然地位不低，到时候可以请她帮忙。 第11章 史上最强召唤师 “飞珏小姐，在下有一事请教。请问这星辉城是哪位名家设计的，当真是别具一格。” 长庚猜测星辉城的创始人可能是一位玩家，这里的风格和他前世的古代十分相近。 “哈哈，说话不用刻意模仿我们，我们平时也不这样。只是最近有考试，陪我弟练练。” 飞珏听到他又是“在下”，又是“请教”的说辞，咯咯笑出了声。 “那还真是失礼了。” 长庚本以为这样算入乡随俗呢。他一直都想试试这么说话，但又害怕别人觉得他是中二病。 “这星辉城是初代城主设计的，异界风格，你们以前没见过也正常。” “初代城主是异界人？” “初代城主的伴侣是异界人，她本人是个召唤师，史上最强的召唤师。” “召唤师？” 长庚有些意外，因为他在这旅行的这两年间从未遇到过召唤师。这职业在游戏里不算冷门，但在这个世界，稀有度和魔王勇者差不了多少。 他咨询过很多人，答案都只有一个——没用。 低级的召唤师，召唤出来的生物根本无法存活，落地就会爆体而亡，还会崩人一脸血。 升到70级后，可以召唤出一些短命的物种。若是长得稀奇又好看，可以卖给有钱人当宠物。 等到了90级，召唤师这个职业就会发生质变，可以利用数量庞大的唤兽军团歼灭30级以下的对手。召唤师只需要指挥部下，并强化它们的战斗力，然后在一旁欣赏激烈的战斗即可。 这个职业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抡着法杖打近战，一手棍法舞得出神入化，经常练着练着就自动转职成战士了。 飞珏见多了这种惊讶的表情:“很意外吧？初代城主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她是史上第一位半神级召唤师，召唤出了一个可以修炼的异界人。他们后来结为了夫妻，共同建立了这座城。” “请问这位城主还活着吗？如果活着，我想去见一见。” “他们死了得有七百多年了，死于当代魔王兰殊之手。” “又是兰殊吗...”这一路上长庚听闻了太多关于她的传说。 她的全称是:永恒星辰的初诞者·明暗裂隙的修补匠·巨龙屠戮者兼猫咪驯服人·森海图书馆的活体索引·暗界解密者·封印建筑师·时间悖论的幸存证人·异族料理烘焙大师·环球竞速最高记录保持者·神谕审核员·魔法信号增强者·复活币通货膨胀推手·王国毁灭者与重建承包商·精灵族与羽人族的女王·现代最强魔王·兰殊。 因为她，北大陆的植被覆盖率都快接近100%了。如果不是因为精灵族的繁殖速度很慢，恐怕整个世界都已经被精灵统治了。 “总感觉世界上每发生十件坏事，有九件都和她有关。”麦芒在一旁插话道。 飞渊一拍手:“可不是嘛，我爷爷就是因为被兰殊迫害，逃难来的这里。” “我想跟现任城主见一面，能请你帮忙搭个线吗？”长庚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哦？你找沙城主做什么？”飞珏眼睛微眯。 一个来历不明的强者要见城主，肯定要先摸清底细。万一给城主引荐了个刺客，那误会可就大了。 “我想跟他讨论一下结盟相关的事宜。” “恕我直言，城主可能不会见你。星辉城从不站队，城主也不能违背这条规矩。” “帮我传个话就好，其他的事我来解决。” 飞珏把一个木质护身符放在桌上:“既然小兄弟你这么有自信，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如果城主同意，我会用它联系你。” “谢谢，我欠你个人情。” “哪里的话，我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你照应一二呢。” ………… 客套了一番之后，姐弟二人离开了客栈。 “老大，这小木剑和传讯石是一个效果吗？”石头拿起木剑形的护身符，好奇把玩起来。 “它只能把收到的消息刻成字，不能实时对话。而且...” 长庚微笑道:“这个木剑还带定位功能，只要还在城里，她就能发现我们的实时位置。” “啊？那女人没安好心？我去把它扔了。” “留着吧，她警惕是应该的。反正咱们也没什么可藏的，留着能让他们安心点。” 长庚也没指望一开始就能见到城主，取得信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这城里似乎是遭遇了危机，只要帮忙解决此事，自然就能和城主搞好关系。 只是，他不知还剩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第12章 现代最强召唤师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黑月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这首诗。 【什么？】白阳听到了家乡的诗有些意外。 “书里的内容。”黑月仰躺在浴池中，闭上眼睛打算睡个午觉。 【这诗还挺冷门的，估计那老乡也是学文的】 “是吗？那你老家的竞争还挺激烈呀。”黑月觉得这诗写得很好，不该没什么名气。 【没在教科书里的诗都算冷门】 “罗盘有反应了吗？” 【还没，估计要等到明天】 睡觉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是黑月的习惯，她觉得这样很助眠。 “咨询你一个问题哈，如果你发现有个朋友一直在骗你，你会怎么办？当然，肯定不是我要去骗人，我就是帮朋友问问。 是......枚岚。对，我是帮她问的，她发现有个长辈一直在骗她。青春期的孩子你也知道，容易钻牛角尖。” 【精灵王庭的氛围挺好的，估计不是啥大事。一家人肯定是不会害她的，最多就是有点误会，把话说开就好了】 “如果出于某些原因不能说，还要一直骗下去呢？我就是假设一下，假设枚岚遇到了这种情况。” 【如果是善意的，那被骗了也无妨。不过枚岚的家庭关系这么复杂吗？我以前竟然没发现】 “你其实早就发现了吧？”黑月总感觉白阳话里有话。 【发现什么？】 “我有事瞒着你。” 黑月不擅长撒谎，她复盘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的表现，露出的破绽多到数不过来。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除非白阳是傻子，不然根本瞒不住事。 更何况那么大一个时序碎片还在包里呢，这东西可没法解释。白阳连少了一个复活卷轴都能发现，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个。 听到这话，白阳沉默了片刻。他确实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点破。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对不起。” 【这算什么，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说不定也有事在瞒着你呢】 “我是在为以后道歉，我正在查的事，不能跟你坦白，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才能说。” 黑月并不是不信白阳，而是他那个心想事成的能力太麻烦了。一旦他开始瞎想，再简单的事都会被复杂化。 【没事的，我可以等】白阳对黑月想要查什么有了大致的猜测，他相信黑月的判断。反正他已经等了不知多久，也不差这点时间。 “你没生气？” 【没有啊，我是无所谓的，没什么感觉，我没道理生气】 “果然还是生气了吧。” ………… 既然已经坦白了，黑月也就不用继续假装洗澡了。 她和白阳达成了约定，要是遇到需要保密的事，可以主动让他掉线一会儿。 “老白，你对召唤魔法了解多少？”黑月没从书里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对召唤师这个职业很感兴趣。 【这不是保密事项吗？】 “好啦，别闹别扭了，快告诉我。” 【这个世界的召唤魔法，由灵魂、空间、运气这三种要素组成。本质是利用自己的亲和力和外界沟通，把和自己产生共鸣的生物传送过来】 “就像这样？”黑月随手搓了个三角，一个简易的召唤法阵就画成了。 【差不多，往里灌魔力就行】 “正常召唤术不是都有个超长的吟唱吗，念出被召唤者的头衔，越长越强。” 【你要想念咒可以随便编一个，召唤术最重要的是感受自己想要什么】 “试试看喽。” 黑月在法阵中注入魔力，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法阵吸收了周围所有光线，让附近陷入黑暗，只有黑月的眼睛还发着光。 少顷，一个小黑点凭空出现，像是浮在空中的墨水。 “这是啥？”黑月将墨水捧在手心，她感受不到这东西的重量，只能看见它的存在。 【等一下，我查查图鉴】 “这小东西能有什么用。”黑月随手一扔，墨水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在地上。 黑月还以为这是特效，但这黑线久久没有散去。 她食指轻触墨滴的划痕，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白，下线休息一会儿吧。” 黑月看到这墨滴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东西的构造和白阳画出的身体很像。 【好，有事喊我】白阳开启了自动巡航模式。 “吐出来。”黑月轻轻捏了捏涨到弹珠大小的墨滴。 这墨滴经过的地方，连空间都被它吞掉了。 墨滴没有回应她的话，不移动也不挣扎，就像个死物一样。 黑月加大力度，试图把它捏碎。可这墨滴的强度远超预料，她随手一捏竟然没有撼动分毫。 她使出半成力气，才把这墨滴捏扁，但被它吞掉的世界还是没有回来。 “不能留着你了，回去吧。” 黑月画出三角形的召唤师法阵，将墨滴硬塞了进去。空岛上瞬间强光大放，这是刚才被吞噬的光线。 随着墨滴的消失，被它吞掉的那部分世界也回来了。 黑月本以为会有场大战，但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 法阵对面的世界，是一片死寂。 她忍不住向里边窥探了一眼，发现墨滴已经消失了，它融入了一片黑色的海。 第14章 欲望 黑月赶紧关闭了法阵，只是简单瞥了一眼，暗海就让她产生了跳进去的冲动。 这海的感觉非常熟悉，与白阳、其他玩家、魔王套装相近，只是没有那么灵动。 黑月不禁想着，如果这海是有意识的，她能有几成胜算。 “老白，可以了，回来吧。” 【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是我多心了。” 【你好歹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总感觉你刚才看了我的病危通知书】 黑月做了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啥事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遗憾抓紧去做，多陪陪家人。” 【已经到临终关怀阶段了吗？】 “不闹了，跟你说个事，来掰手腕吧。” 【啊？】白阳没跟上黑月跳脱的脑回路。 “你还没打过架吧？看看你的上限有多高。” 【掰手腕不得有张桌子吗，你确定有桌子能扛住？】 “麻烦。” 黑月画出一个方形的临时空间，让余波不至于破坏世界。 她伸出右拳:“这样行不行，我用一只手跟你角力，退后就算你输。” 【那你可得让着我点哦】 白阳用黑线在空中素描出一只手，看着不像是之前的二维平面了。 “真看出不出来，你竟然是那种表面摆烂，暗地里偷偷内卷的人。” 黑月右拳跟白阳碰在一起:“来，看你能不能接我三成力量。” 嘴上说是三成，但黑月一动手就是全力以赴，这要是输了会很没面子。 发力的瞬间，她连获奖感言都想好了。 “哎？” 黑月全力之下竟然没推动，这还是她离开出生岛后第一次力量没占优势。 一定发力角度不对，调整一下，再来！ 还是不行，白阳那边还在支撑着，力度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 临阵突破！身体，我命令你给我更强的力量。 唯心力量有了效果，黑月的气势陡然拔高。白阳的手上的线条逐渐支撑不住，开始溃散。 【不行，三成差不多是我的极限了】 白阳认输了，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做到不往后退。 “哈哈，已经很不错了。让你一次，这次算平手吧。” 【所以你要对付的东西跟我差不多？能稳赢吗？】 “别瞎猜了，放松点，保持积极向上。” 【如果有人哭着拿着体检报告，说你的身体一点问题没有，你会信吗？】 “先别管这些，反正现在也是闲着，去找点乐子吧。”黑月顾左右而言他。 ………… 忙活了一天，现在已经深夜了。黑月来到了空岛唯一娱乐项目门前，打算看看她在干啥。 直接推门进去很不礼貌，所以黑月端了盘水果。 在白阳幻想中的老家，经常有母亲用这种方法闯进孩子房间，以送水果的名义搞突击检查。 枚岚的房间是典型的森林童话风格，一面墙被巨大的书架占据，上面摆满了冒险故事。墙上到处都是涂鸦，隐约能看出是各种尖耳朵的勇者在挑战龙、巨人、海怪之类的怪物。 “过生日还要加班？”黑月轻轻将果盘放在桌上，盯着正在工作的枚岚。 她的手机上有一串巨长的名单，她正挨个点开每个人的信息查阅简历，遇到合适的就标记出来备用。 枚岚头也不抬的答道:“嗯，明光城的局面很乱，原来的高层基本都死光了，得尽快建立新秩序。” “乱？不能直接自然选择前进四吗？” “那会造成很多财产损失。”枚岚知道黑月听不懂大道理，只能换个角度解释。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哟，以前那个圣母枚岚去哪了？” 枚岚心说这人可真难伺候，讲道理不乐意听，讲实际的也挑毛病。 “你想建立一个怎样的城邦呢？”枚岚把问题抛了回来。 “有趣的。”黑月即答。 “看着别人为了生存而挣扎，会让你觉得有趣吗？” “不会。在我的世界里，生存不该是问题。人要为自己的欲望而挣扎，而非生存。” “真意外，我还是以为你会是那种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性格，准备了好久的大道理都说不出来了。” 枚岚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从精灵王庭到白岩竞技场，再到天宫号，黑月每次迫害别人时都会很开心。所以她一度怀疑黑月是有这方面的癖好。 黑月认真的答道:“我从不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只是让我感到快乐的事，刚好让他们痛苦罢了。” 枚岚一阵无语，这种症状她在书里没看到过，看来还得多做功课:“有点跑题了。你打算用什么政体治理明光城呢？我昨天通宵研究了海城的制度，好像确实比北大陆上的国家要先进一些。” “当然是封建君主专制，我当皇帝你当宰相。”黑月毫不犹豫的开历史倒车。如果不是因为皇帝这个称号好听，她甚至想重回奴隶社会。 “我就不该问你这个。” 黑月布置了一项作业:“当上宰相的第一件事，去帮我征兵吧。” “陛下打仗还需要兵？御驾亲征不就好了？” “治理城市需要啊。我好歹也算个皇上，总不能亲自与市民们打成一片吧，那太丢份了。” 黑月都想好了，到时候一旦有人反对自己，就让军队出动，打得他们直叫唤。 “你给的条件挺好的，他们凭什么反对你？” 白阳回答了这个问题:【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对良好环境的欲望、对更低工时的欲望、对文化娱乐的欲望、对公平正义的欲望、对民主权利的欲望......这些欲望是正当又自然而然的，它推动着人们向前。 当然，这就和我们的利益相矛盾了。为了维持独裁统治，我们需要一支绝对忠诚的军队，以便随时建立人清政和的社会环境......】 在白阳滔滔不绝的讲道理时，黑月随意看了看屋里的书架。 “哎？这本在北大陆不是禁书吗？”黑月抽出了书架中的《列王行》。 “精灵族没有禁书，除了少儿不宜的那些。” “啧啧，真看不出来，你对魔王的故事也这么感兴趣。” 枚岚辩解道:“我是以批判的眼光来看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黑月翻开目录:“你这是删减版吧？我没看到最后一卷。也对，最后一卷讲的是兰殊，精灵王庭的书里当然看不到。” “是吗？这我就不太了解了。”枚岚也是最近才知道兰殊曾经当过一段时间魔王，她一直以为手里这本是全集。 “这书里你最喜欢哪卷？我打算抽空看一下。” 枚岚推荐道:“第二卷吧，奴隶魔王凌烟的故事。” 第15章 奴隶与人王 凌烟，《列王行》第二卷的主角。她具体是哪个时代的人已经久远到无法考据了，所以书里一上来就用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作为开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羽人族与魔族爆发了一场战争。 战争本身没什么可铭记的，只是漫长历史中的无数场战争之一。 值得记住的是，被后世称为奴隶魔王的凌烟，在这场战争中成了孤儿。 ………… 沙国北部，雨林中，十几个身着兽皮的人族正在开火做饭。 彼时的沙国还未被黄沙淹没，至于它为什么叫沙国没人了解。只是老一辈都这么叫，大家也就习惯了。 彼时的人族只是沙国数百个部族的其中之一，无能又弱小，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淘汰掉。 一个戴着项圈的狼人向为首的中年人汇报道:“酋长，消息准了，这仗已经打完了。” 这队人本以为能趁魔族和羽族相争之时，悄悄打扫一下战场。 两大强族指缝中随便漏出一点东西，对他们来说都算无价之宝。 可这场战争中羽族一败涂地，已经没有捡漏的机会了。以他们的实力，连打扫战场的魔族步兵都打不过。 酋长叹了口气:“吃完饭就往回走吧，狼头，你去放风。” “是。”狼头是个浑身白色毛发的狼人，他是酋长的奴隶，自小被人族养大。 酋长一脸疲态，这趟不仅没捞到好处，带来的人还在路上折损了几个，不知道回去怎么跟族人们交代。想到这，他鬓角似乎又苍白了几分 “嗯？苹果怎么少了一个？狼头，留意四周！” 只有酋长有资格分配食物，所以他对水果的数量相当敏感，少了一点都能立刻察觉。 狼头轻轻抽了两下鼻子:“敌人只有一个，大家警戒！” 但这话有些多余了，小偷还没有跑远。狼头循着气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随手便将她按在地上。 偷水果的是个羽人族的小孩，看着只有四五岁大。被按在地上之后，她立马将刚偷来的苹果凑到嘴边，迅速的啃了起来。 “酋长，怎么办？” 逮住一个羽人族小孩，这不算个好消息。 直接杀了肯定是不行的，这些大族的手段层出不穷，很容易就能追查到谁手里有血债。 他们也不不敢把她交出去换赏金。因为人族和羽族的头颅很像，在魔族眼里他们就是移动的功勋。 这小孩知道营地的位置，随便放了也不安全。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酋长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凌烟。”羽人将果核塞进嘴里，啃食着上边剩下的果肉。 酋长挤出一个慈祥的表情:“凌烟，你爸爸妈妈呢？” “死了。”凌烟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眼下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 酋长见状，从包里拿出一条肉干:“吃这个吧，水果可不顶饿。” 凌烟赶紧抢过肉干，吐出了嘴里的果核。她刚要把肉塞进嘴里，却又想起了父母的教诲。 “谢谢。”凌烟双手合十摇了几下。 “光有谢谢可不够，我可是救了你的命。这份恩情，你以后得还给我。”酋长想要来一场豪赌，压上整个人族的命运。 ………… 十五年后，一个月圆之夜。 狼人实力在这时会成倍的增长，性格也会变得极具侵略性，这就是狼头选择在今夜逃跑的原因。 他化作一只白色的巨狼奔行在密林里，喘息声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刺耳。 狼头已经连续奔跑了几个小时，但能否甩开那人的追踪，他心里还是没底。 唔！ 狼头突然感觉腰部一痛，后腿已经无法站立。 他的身体在满地的腐叶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直到撞到树上才停下。 “凌烟，你果然来了。” 白发的羽人从天而降，平淡的说道:“狼头，跟我回去向大王认罪。” “凌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往北跑吗？”狼头挣扎着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 “不知道。”凌烟不爱说话，但她是有问必答的性格。 “再往前走几万米，就是羽人族的地界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不想。”凌烟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如往常一样平静而冷漠。 狼头劝诱道:“我暗地里查过了，你姓凌，应该是羽人王族。只要回了羽人族的地界，他们会把你当公主一样供起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烟拿出狼头逃跑前挣脱的奴隶项圈，将它重新戴在狼头的脖子上。 狼头想要怒骂几声，但想想又憋了回去。就算把她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她也依旧会是那副扑克脸。 无论怎样，凌烟是他唯一的朋友，至少他拿凌烟当朋友。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会放着公主不当，去选择当奴隶。 凌烟押着狼头全速返回，天亮前便抵达了王城。 曾经的酋长现在早已成了王，正端坐在被称作王宫的大木屋内。 岁月在大王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他现在已经步入老年了。 “大王，我把他带回来了。”凌烟单膝跪在王座前，将狼头按在地上，一如他当年捉住自己时一样。 “小烟，赶紧起来。说了多少遍了，咱俩之间不用这样。” “是。”凌烟站起身，紧盯着身旁的狼头，提防他突然暴起伤人。 “狼头，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跑？” “老杂毛，你待我不薄？那我母亲是怎么死的？”狼头知道难逃一死，说话也没了往日的恭敬。 “就为这个？我开始养你的时候你还没睁眼。” 狼头斜睨着凌烟:“呵，我不像她，可以一辈子给人当狗。” “小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大王问起了凌烟的意见。 “杀了。”凌烟毫不犹豫的答道。 按照族中律法，逃跑的奴隶必须要杀，头颅悬于闹市以儆效尤。 现在的人族远非当年可比，杀一个狼人奴隶也不算太大的损失。 大王思虑了片刻:“狼头，按照族中律法，我该杀你。但念在咱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小烟，把他带下去，先关几个月。” “是。”凌烟按住狼头的嘴筒子，将他要说的话堵住。她点头向大王行了一礼，转身向牢房走去。 大王凝视着凌烟的背影，直到她走远才松了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刚才的从容都是硬装出来的。 狼头死不死无所谓，重要的是凌烟会怎么想。同为奴隶，她很可能会感同身受。 这十几年来，凌烟对他有求必应，从未忤逆过他的任何命令。 在她的帮助下，人族已经从之前那个山沟里的小族逐渐发展壮大。现在这个规模只是人类繁殖速度的极限，还远没有达到凌烟的极限。 她的实力太过强大，远超理解的强大。尽管凌烟性格百依百顺，但他不得不提防。生怕她哪天突然觉醒，给人族带来灭顶之灾。 ………… 转眼间，又过了30年。 随着凌烟越来越强，人族也变得越发强大。 她以一己之力打下了整个南大陆，建立了幅员辽阔的人类王国。 曾经的木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宫殿外表奢华，里边却古朴简约，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国王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人族正处于扩张期，要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浪费。 不过他要死了，继承者又大多不成器，这政令估计很难维持下去了。 寝宫中，国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似乎随时有可能咽气。 他用尽全力睁开双眼，目光扫过十几个儿子，最后落在跪坐床边的凌烟身上。 从酋长到大王再到国王，凌烟实现了他的所有愿望。但四十几年终究太短，有的愿望无法在他活着时完成。 “小烟......” “陛下，我在。” 国王嘴唇微动，想要留下最后的命令。他可以死，但人族不能没有凌烟。 他想让凌烟继承王位，从今往后继续庇佑人族。至于那些不成器的子嗣，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话刚到嘴边，国王又把它咽了下去。凌烟已经为人族操劳太久了，在生命的最后，他想任性一回。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凌烟...你自由了...去...去......” “去什么？”凌烟赶紧追问道。 国王已经无法回答她了，他没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在死前还了凌烟自由。 见到国王离世，十几个王子并不感到伤心。这老东西已经霸占王位太久了，久到大家都等不及了。 王子们齐齐看向凌烟，看她会作何反应。 国王的权力从不在王座之上，而是来自那个侍立于王座之后的羽人。 现在唯一能驾驭这份权力的人死了，王国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凌烟思虑良久后，口中喷出一口寒气，将国王的尸体冰封。 “陛下，请您稍候片刻。” 第16章 复活术 国王没有驾崩，他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对于凌烟的决定，众王子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反正人死不能复生，等凌烟冷静下来就好了。 他们不想在这时触凌烟霉头，国王一死就马上离开了寝宫。 “你以后打算去哪？听说你奶奶还活着，要去看看吗？”散场后，狼头拦住凌烟问道。 因为和凌烟是同事关系，狼头在王国里也是身居高位。 只是这些年他依旧不怎么安分，虽然名义上早已解除了奴隶的身份，但他还是隔几年就要逃跑一次。 凌烟平静的答道:“哪也不去，我会想办法复活陛下。” “他不是已经还你自由了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找个主子呢？” 凌烟盯着狼头的眼睛反问:“你真的是自由的吗？那我想听你深邃的思想，而不是整天叨叨着什么打破束缚。” “我......”狼头被驳斥的哑口无言。往常的凌烟只会僵硬的回答问题，从没有反驳过什么。 “再见了，自由的奴隶，这次我不会抓你回来了。” 凌烟从狼头的身边走过，她现在要跟时间赛跑，不能跟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纠缠。 不过既然狼头说她奶奶还活着，那就先回家探个亲吧。能打听出复活的方法最好，打听不出来也可以顺便抢点东西。 她相信，只要把那些大族挨个敲一遍，总会有复活术的线索。 从此刻起，魔王凌烟开始了她的远征。 人死如灯灭，好似泼汤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 复活死人要比凌烟想象中还难，难很多。 死者复生，有违天道。一路上的每个长者、医师、神棍都在向她阐述这个道理，但凌烟是听不懂道理的人。 哪怕明知道最终的目标虚幻又不切实际，她依旧会义无反顾的往前冲，连带着全世界人一起遭殃。 她不知道复活一个人需要什么，所以就把能抢到的东西通通抢走，希望有一天能用上。 她听说血祭有用，就随便拿几千万生灵做了实验，然后发现完全没意义。 她研究治疗术时发现了生命能量的本质，于是立马抽干了南大陆的地脉。不到十年，原本的雨林便被黄沙吞没，沙国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沙国。 最后，她甚至找到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复活术，离复活国王只差一步。只要再战胜衰老，她就能得偿所愿。 可惜这最后一步还没有踏出，她便消失在了茫茫的时之沙中，一如她所建立的人类王国。 ………… “书友们，今天的书说完喽。明天讲城主诈降赚黑龙的故事，希望大家多来捧场啊。”茶楼中，说书先生向顾客们拱手行了一礼。 麦芒放下茶碗:“这些魔王真是一个比一个畜生啊。” 他能听出《列王行》的作者夹带了不少私货，对魔王们的罪行一笔带过，着重描写的是他们的心路历程。就算是经过美化后的魔王，所作所为依旧令人心生厌憎。 “复活一个人的代价居然这么大吗？”石头低下头装作不经意的问。 长庚答道:“复活术和治疗术的原理完全不同，本质上是黑魔法，所以我不会这个。游戏里这并不算什么大招，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稀缺，有机会得多存两张备用。” 麦芒:“黑魔法？是血祭一类的吗？” “《列王行》里提到的血祭是正常魔法，违背世界法则的魔法才是黑魔法。” 麦芒思量道:“总感觉这书里藏了不少信息，不过这城里只卖第二卷，有点奇怪。” 长庚对此表示理解:“这本书的价值导向不对，第二卷好歹能传达一下忠君思想，估计城主也是想利用这点吧。” 《列王行》这本书完全可以改名为《类人群星闪耀之时》，它在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禁书。要不是因为符合魔族的审美，估计早就失传了。 砰！ 一个锦袍兽人拍桌而起:“你是哪里来的蛮夷？怎敢如此编排城主！” 长庚立马道歉:“抱歉，刚才失言了。这种小事想必不是城主所为，我只是用他代指那些人。” 兽人不依不饶:“城主大人日理万机，岂能亲自处理这些细枝末节？现在大敌当前，我们理应替他分忧。你一个异邦人，在此妄加揣测是何居心？” “我不是对城主有意见......” “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想必是收了不少好处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天剑宗还是云烟教？” 兽人已经盯了长庚很久了，越看越觉得这人不对劲。一身异邦服饰，言谈举止却和本地人无异。 现在城主换届选举的时间了，他笃定这是敌对宗门请来的外援。 长庚还想辩解:“我是第一次来星辉城...” 兽人冷笑一声:“第一次来？那你是怎么学会用筷子的？那两个仆役都比你演得好。” “我...” “老大，你跟这兽族畜生废什么话？”麦芒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指着兽人的鼻子说道:“有种的，出去跟我打一架，生死各安天命。要是不敢，就老老实实把嘴给我闭上。” “怎么？被我说中了，想杀我灭口？小子，你还差...噗！” 没等兽人说完，麦芒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让他把刚才喝下去的茶汤全吐了出来。 “继续说，我听着呢。” 兽人捂住肚子想要起身:“小子，你敢...” “重新说！”麦芒向兽人的腰上猛跺几脚，让他继续趴着。 长庚阻止道:“麦芒，住手，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听到长庚发话，麦芒放开了兽人，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不然以长庚的速度完全可以把他拦下。长庚选择观望，就说明默许了这种做法。 长庚将兽人扶起，给他施放了一个治疗术:“不好意思，这孩子有些年轻气盛。” 麦芒下手极有分寸，并未伤到骨头。一个治疗术下去，兽人立刻恢复如初。 兽人脸色发绿，但也没敢再说什么狠话:“以后注意点，别说城主坏话了。城主现在一人深入敌后生死未卜，咱们可不能让他老人家流血又流泪呀。” “哦？”长庚觉得机会来了:“请问你了解他的去向吗？我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吗？” “城主去了北边的龙巢，全城都知道这件事，你们竟然不知道？就你们仨这样的还不够给龙塞牙缝，想在我面前逞英雄就免了吧。” “龙巢吗？谢了。” 长庚起身离开，带着麦芒和石头向北进发。 ………… “你刚才不该那么做。”远离城区后，长庚向麦芒说道。 “难道就由着他骂？” 麦芒知道长庚不擅长吵架，他连讨价还价都不会。刚才一开口就掉进了自证陷阱，完全处于下风。 “我是说你动手前不该说他是兽族的畜生，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由种族决定的，个人行为不能上升到整体。” 麦芒反驳道:“可有的种族就是盛产人渣啊。兽族、魔族、还有巨人族。对，巨人族就没有一个好人。” 长庚:“巨人族也是有好人的，一个历史上很有名的勇者就是巨人族。兽人和魔族，他们大多是受环境影响才变成这样的，并不全是他们的错。 刚才骂我们的兽人，连他也有优点。至少他很爱自己的城市，敢于为城主发声，其他人看到他挨打都装作没看见。” 麦芒点头道:“我明白了。” 其实麦芒什么也没明白，但他坚信长庚是对的。 长庚欣慰的笑道:“明白就好。咱们得加快速度了，那城主可能顶不了太久。”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一直沉默的石头突然开口。 “怎么了？” 石头分析道:“城主是有政敌的，他为什么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孤军深入？听那兽人的意思，城主这次的胜算不大。他就算打赢了也得丢半条命，回来的路上很容易被政敌伏杀。 如果我是他的政敌，完全可以用支援名义去观战，补刀活下来的那个。到时候就说城主壮烈战死，我们来晚了一步。” 长庚稍加思索:“走一步看一步吧，星辉城的内部斗争跟咱们没关系，救人要紧。” 第17章 贪欲之龙 星辉城北边，一座平顶的小山上，一人一龙正在此对峙。 “你又来了，不无聊吗。”黑龙用沉闷的嗓音说道。 “总得试试杀了你。” 站在龙的对面是一个手持长剑的麻袍老人，一头白色长发披散在脑后。 黑龙嗤笑道:“你哪次成功过？” “就这次。” “呵，你以为穿着这身破烂就是战胜自己的欲望了？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你现在和百年之前并无差别，只是所求的东西变了而已。” “多说无益，出招吧。”老人拔出了手中古朴的长剑。 ………… “老大，前面好像打起来了。”麦芒指向远方的山顶说道。 “嗯。”长庚感应了一下四周，发现确实如石头所料，观战的人不少。 有几十个人围在山脚下，正焦急的等待着。因为闲得无聊，几个修士甚至直接坐在地上开始赌钱。 长庚三人并未掩盖气息，所以刚到地方就被发现了。 一个黑甲魔族立刻迎了上来:“才来呀，这位兄弟看样子是个剑修？正好，一会儿你去堵西南角。” “你们在做什么？”长庚问道。 魔族哈哈大笑:“不用装傻了，大家都一样。你是哪个宗门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们来自异邦的旅行者。” “不想漏身份是吧，我懂。一会儿记住了，别用剑，多用火诀。不然验尸那关可不好过。” “万一城主输了怎么办？” “跑啊，还能怎么办？城主都打不赢，咱们就更白扯了。护城法阵撑个几十年问题不大，回城里慢慢想办法呗。” 长庚环顾四周:“就没人想去救他吗？” 周围这几十个人都是抱着相同的目的来的，城主活着就看情况补刀，城主死了就赶紧跑回城里避难。 魔族撇嘴道:“你新来的？哪那么多问题？想逞英雄自己上去呗。” “好。” 长庚先给麦芒和石头套上护盾，然后一跃而起直达山顶。 ………… 山顶上，战斗还在进行着。不过远没有从底下看着那么激烈，一人一龙的动作像是两个小孩在玩拍手游戏。 老人的攻击十分孱弱，黑龙用前爪随便就能拨开。 他们实力差距悬殊，若不是黑龙有意留手，战斗一个照面就结束了。 黑龙无奈的说道:“沙狐，我是真不想杀你呀。要不我现在飞走吧，你可以说我被你击退了。” 沙狐没有应答，只是用尽全力挥舞着长剑，金铁交鸣的声音响彻山顶。 黑龙一边应对着毫无威胁的剑光，一边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你总得留点体力对付山下那帮人吧，再打下去你就未必能赢他们喽。” “哦？莫非你是想死在这赚个身后之名？难怪我今天状态这么好，你还真是从不令我失望。” “你是能下金蛋的鸡，死了就太可惜了。要不我放点血在这怎么样？屠龙勇士再次重创巨龙，总比英勇战死好听多了吧？” “啧，我可以帮你把山下的人一并解决了，到时候城里就又是你的一言堂了。” “说句话呀沙狐，我条件都开到这份上了，你还执意要寻死吗？” 面对黑龙的诱惑，沙狐一言不发，只是挥舞着长剑。 他曾是欲望的奴隶，不会再次屈从于诱惑。 “也罢，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吧。不过，你的死相可不会太好看哦。” 黑龙高抬龙爪，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沙狐只觉得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四分五裂。 “终于。” 沙狐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 砰！龙爪并未砸出他预料中的巨响。 沙狐睁眼望去，发现那将要夺取他性命的龙爪并未落下。 落在地上的，是黑龙的头颅。 一股暖流从龙的脖颈处喷涌而出，淋在了沙狐身上。 浑身是血的沙狐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困扰他一生的对手就这么死了。 “老人家，请问城主在哪？”站在龙背上银甲男人问道。 “城主...我就是城主。”沙狐有些失神，无意识的应答的长庚的问题。 “抱歉，刚才失礼了。” 长庚还以为这老人是赶来支援的义士，因为他这一身装备实在不像能屠龙的样，很难把他与城主联系到一起。 麻袍只是最普通的衣物，完全没有任何属性加成。手里的长剑也是勉强达到史诗级，估计都没有龙鳞硬。 按理说一个满级npc不可能穷成这样，尤其是他还有城主这个身份，底下那帮人的装备都要比他豪华很多。 此时，山下的众人也察觉到了巨龙威压的消失。 他们立马冲上山顶，准备关心一下城主的身体状况。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银甲男人站在龙尸之上，正擦拭着手中的大剑。城主浑身浴血，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众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黑甲魔族拱手道:“想不到兄弟如此深藏不露，刚才是我多有冒犯了。” “敢问少侠师承何处，我宗挑个吉日前去拜会一番。” “您可是我们星辉城的大英雄啊，待会儿游街示威您可一定得赏脸，我让全城百姓都来看。” “少侠在城里可缺个落脚的地？不如来我们云烟教吧，很多洞府现在都空着呢。” “少侠是剑修？我宗的镇宗宝剑几十年来无人能拔出，不如待会儿跟我回去看看。正所谓宝剑配英雄，要是能拔得出来就送你。” 众人一哄而上，围着长庚献起了殷勤。 长庚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只能挨个推辞。 有个心思活络的女修已经开始撩拨麦芒和石头了，搞得两个少年面红耳赤。 老城主被抛在了一边，此时已经没人关注他伤势如何，是否需要补刀了。 他默默收剑入鞘，打算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走。 “哎？这龙好像有问题。” 长庚俯下身，摸着脚下的龙鳞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龙族，这是贪欲之龙。” 听到此话，刚要下山的城主瞪大了双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18章 星塔 贪欲之龙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龙族，它们是以欲望为食的妖魔。 这种妖魔刚诞生时非常弱小，只能化身为蚊蝇寄生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吸食外溢的欲望。 积蓄了足够多的能量后，它们便会化作豺狼虎豹，袭击弱小的生灵。比较聪明的个体会变为牛马驴骡等家畜，勾起人们心中的贪念。 黑龙就是进化的最终形态，此时普通的欲望已经无法再满足它们了，只有强者的欲望才能成为进化的养料。 这条贪欲之龙足有几十米长，已经接近这个种族的极限了。 完全体的贪欲之龙十分稀有，长庚也只在游戏图鉴里见过，所以在场的众人都以为这是普通的龙族。 就在长庚思考时，沙狐拱手道:“老夫沙狐，感谢阁下出手相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城主先生，我是长庚。” “长先生有恩于我们星辉城，还请赏脸进城一叙，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长庚有些后悔编这个假名了:“客气了，咱们现在就回城里吧。” 黑甲魔族阻拦道:“不急，等我们把这龙拉回去一起进城，好让满城百姓安心啊。” “就是，百姓们都等着看屠龙英雄呢。您要是不去，没人敢从北门进城啊。” “龙巢里这些财物，一会儿我给您打包送客栈去。这龙我们出最高价收。” 长庚谢绝道:“不必了，这些都是龙抢来的钱财，劳烦你们还给失主。至于这龙，请问城里有工匠吗，我想给这两个孩子打一身铠甲，剩下的就换成钱送给遇难者家属吧。” “先生大义，不瞒您说，我宗和铁锤三世大师还有些交情，保证让您满意。” “那就多谢了。” 就在众人围着长庚献殷勤时，城主在不远处观望，一言不发。 对于接下来的环节，沙狐再熟悉不过了。 长庚作为屠龙英雄回到了城里，星辉城的百姓们夹道欢迎。 那原本是等待沙狐凯旋的人群，现在纷纷撤下写着他名字的旗帜和条幅，见证着新英雄的诞生。 新英雄年轻有为，面容英俊，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正气凛然。一身银甲，背负大剑，烨然若神人。 沙狐觉得长庚像极了过去的自己，曾几何时，他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回应着人民的呼声。 而现在，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和他身边狼狈的老者形成了鲜明对比，百姓甚至没认出来他是城主。 从北门到城主府的这段路，沙狐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他隐约觉得那恶龙没死，它只是披上了银甲，拿起了大剑。 ………… 典雅的客堂中，飞珏陪笑道:“少侠请坐，城主他受了内伤，需要休养片刻。” 长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真没想到你就是城主夫人。” “之前有所隐瞒，还望少侠不要怪罪。” “没事的，我不是小气的人。对了，给我讲讲城主的故事吧。” 长庚怀疑那城主有问题，他不相信一个裸装进副本的傻子能修炼到满级。而且他探测过城主的身体状况，并未发现什么内伤。 飞珏心说你这转移话题的手法可有点生硬，但还是老实讲出了城主的生平。 这不算什么秘密，城里随便一个说书先生都能背的滚瓜烂熟。 城主的父母都是为了守城而牺牲的英雄，他自小在慈幼局长大。 他白手起家，靠着敏锐的头脑，十几岁就成了城里首屈一指的富商。 他为人慷慨，乐善好施，将钱全部用于扶助弱小和结交义士。 二十岁那年，龙族来犯，他毅然决定散尽家财，弃商从军。自此之后，他每逢战事必定身先士卒，数次险死还生。 靠着悍不畏死的勇气，他一次又一次的立下奇功，在军队中一步步升上高位。 五十岁时，天剑宗和云烟教因为城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星辉城即将有分裂危机。 沙狐挺身而出，靠着人品和没有背景的优势，成了双方都能信服的城主。 两大势力本以为这就是个权宜之计，没想到沙狐在城主之位上一坐就是几十年。 这几十年里，沙狐完全就是个活圣人，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私欲。 对内他勤政爱民，让大宗门无法肆意盘剥凡人。对外他屡建奇功，星辉城这几十年间扩张了三分之一。 勇敢的沙狐、慷慨的沙狐、公允的沙狐、无私的沙狐......在星辉城，沙狐这两个字从来都只能和褒义词组合在一起。 哪怕是那些觊觎城主之位的人，也坚信没人能比他做的更好。 “这样吗？难道是我多心了？” 长庚之前怀疑城主被贪欲之龙寄生了，但现在看来，他并不是个纵欲的人。 那就奇怪了，能养出那么大的贪欲之龙，得是半神的欲望才行。长庚刚才回来时探测了每个npc，确定了这城里只有城主是半神。 莫非龙是从其他地方飞来的？也不对，听茶馆里的人说，星辉城的龙灾是经常性的。 在长庚思考之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在飞珏耳边低语了两句。 “城主请您在入夜后上星塔一叙，星塔就是城中心那个火炬塔。” 长庚有些费解:“那是星辉城防御结界的核心吧，这么重要的地方，我一个外人进去真的好吗？” 飞珏微笑道:“城主他很信任你呢。” 第19章 引火 入夜后，长庚独自一人来到了星塔。 为了防止发生像上次一样的意外，他早早就把麦芒和石头送出城藏了起来。 星塔是由沙石垒成的，在这座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侵扰星辉城的巨龙死了，现在城里正在举办庆典。全城都在张灯结彩，时不时还有几朵烟花在头顶绽放。 在这祥和的氛围中，孤寂的星塔就显得格外可疑了。 防御结界的核心本该是军事重地，可这周围却空无一人，只有长庚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显然不是待客之道，长庚做好了应对埋伏的打算。 他没有选择从塔底进入，而是在地上一蹬，伴随着破空声落在了星塔顶端的火炬旁。 “还真是谨慎啊。”城主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沙狐一改白天那落魄老人的形象，他满头白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锦缎红衣，衣襟处隐现螭龙纹刺绣，龙首低垂爪牙暗藏。 腰间的佩剑也换了一把，剑鞘上雕龙画凤，看着极为不凡。 正常人穿成这样，不是要结婚就是要下葬，沙狐显然是后者。 沙狐随意的说道:“随便坐吧，今天是我有些待客不周了。” “沙城主这么晚找我来，想必不是为了闲聊。” 长庚仔细探测了几遍，没发现有任何陷阱。只有一个孤独的老人，在此操办着自己的葬礼。 “你来星辉城也有段时日了吧？初代城主的故事，你了解吗？” “听说她是个很厉害的召唤师，最后死于魔王兰殊之手。”长庚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出于礼貌回答了问题。 沙狐笑道:“呵，故事里都是这么讲的。为了保护星辉城，初代城主只身犯险，引开了魔王的注意。 但故事不会告诉你，当时的兰殊还不到十岁，身高不过一米，背后也没有强者保护。” “什么？” 沙狐缓缓讲道:“初代城主年轻的时候确实做了不少好事，不过年纪一大，人就难免失了本心。 她害怕衰老，所以那个被她召唤出的修士便想出了炼人丹延寿的法子。 好巧不巧，兰殊就是被抓来的凡人之一，她的养父母都死在了丹炉里。 然后不知怎的，还是幼童的兰殊破炉而出，反杀了她们夫妻二人。 很讽刺吧，我们自诩名门正派，创始人却是个输给十岁小孩的魔修，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城主爽朗的笑了起来。 长庚皱眉:“你不是找我来讨论历史的对吧？” 沙狐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面对危机，人会显露出本性。她是如此，我也一样。 我自小就被那条龙寄生了，这几十年来始终没能摆脱。 幼年贪钱，少年贪色，壮年贪权，老年贪名。 今天若不是你来了，我还真打算死在那，赚个身后之名。” 长庚明白了他想干什么，于是劝阻道:“现在悔改也不晚，那龙已经死了。贪名又不会害人，你没必要走接下来那步。” 沙狐似笑非笑的说:“晚了，晚了，我太老了，争不过你，所以只能耍些小手段了。” 他将右手伸进火炬里，火焰很快就顺着袖口而上，点燃了他的衣服，烧灼他的全身。 感应到他的欲念，火炬化作了一条金红色的龙，张牙舞爪的在黑夜中扭动着身躯，盘踞在长庚身后的天空上，似是在给长庚助威。 在这用生命擦出的火花下，地上的灯火与天上的星河都暗淡了几分。 满城的百姓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火龙之上，透过耀眼的火光，他们隐隐能看到两个黑色的身影在上面对峙。 “这就是你的目的？” 长庚看出沙狐已经将生命之火和护城大阵连在了一起。 在沙狐死前的这段时间里，整个大阵中的能量都会为他所用。但问题是，一旦开战，整座城市都会化作一片火海。 沙狐陈述道:“异邦人与龙族勾结，企图摧毁护城大阵。老城主及时察觉与之力战，最终力竭而亡，你觉得怎么样？” “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 沙狐将长剑横于身前，这最后一战必须要打的漂亮。 整座城的力量汇聚于一身，他确信这将是场传颂千年的剑术对决。 “禁止燃烧生命。”长庚开口改写了天地法则，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使用领域。 话音刚落，缠绕在沙狐身上的火光瞬间消散无踪。 “什么？”就算沙狐见识广博，看到这种不讲道理的能力时也是吃了一惊。 长庚答道:“领域技，吾道无穷。” 沙狐沉默了片刻，随后释怀的笑了:“还真是天外有天啊。你也有想做成的事吧？千万别犯错。” 说完，他自断全身经脉，从星塔上跳下。 ………… 第二天一早，星辉城北。 “老大，这又不是咱们的错，为什么要走？这一走不是坐实了那些怀疑吗？”离开的路上，麦芒不解的问。 明明昨天还像英雄一样被迎回城里，今天却成了杀害城主的嫌疑犯，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两个少年一时间接受不了。 “那能怎么办呢？你会相信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城主，还是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异邦人？” 长庚也很不甘心，但昨天夜里，全城的人都见证了他杀害城主。这种事根本就没法解释，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可是真相明明不是这样......” “没有可是，人们只会相信看到的真相。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下一站去海城吧。” “海城，去寻找启迪吗？” “不，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建造我们自己城邦。” 第20章 禁军 星辉城，一座温婉如诗的古城，小桥流水人家，绘就一幅幅水墨画卷。烟雨之中，园林隐现，一步一景，步步皆是诗情画意。 至少《南大陆旅行指南》上是这么说的，黑月来了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本最新版的旅行指南是从精灵族书库里挑来的，而精灵一向没什么时间观念，书已经两百年没更新过了。 比如这书里就没有记载星辉城已经分裂了这件事。 据说当年老城主被神罚之后，各大势力为了城主之位争的不可开交，最后逐渐演变成了内战。 原本的市区几乎全都在战争中毁灭了，现在的星辉城是各大宗门在废墟上分别重建的。 穿过古旧残破的外墙，里边是各大宗门独立铸造的内墙。从高处看，像是一个个镶在曲奇上的巧克力，巧克力以外的地方就是“凡人区”。 城中心的星塔早已不再是防御结界的核心，但它依旧没有倒塌，而是孤零零的耸立在那里，见证着这座城市一步步走向腐烂。 可能所有联盟的结局都是这样吧，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操戈——同归于尽——最后变成同人小说。 “老白，帮我把气味隔一下。”黑月捏着鼻子说道。 刚进入星辉城，一股牲畜粪便的气味就扑面而来，黑月差点想掉头就走。 【散】 白阳对领域的运用越发得心应手了起来，现在已经不需要具体的指令了，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改写规则。 “好多了，让我看看下步该去哪。”黑月翻开旅行指南，寻找可玩的景点。 她刚往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卫兵大喊道:“停下，出示路引！” 黑月回头一看，发现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是一个牵着骆驼进城的年轻商人被拦住了。 “啊？上次来也没查路引啊，而且你怎么不查她呢？”商人指着黑月问道。 卫兵冷声道:“少废话，最近城里有人闹事，要严防外来的行商，没有路引就请原路返回吧。” “有有有，等我找找。”商人在身上一阵摸索，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草纸。 “喏，路引，沙铁港的。”商人随手将路引递过，似是在表达不满。 卫兵拿过路引，仔细审查了起来:“看着是没问题，不过最近几个月为了防止贼人伪造，沙铁港路引的左下角会有一个针扎的小孔，你这怎么没有？” 不好！商人大惊失色，扔下骆驼掉头就跑。 噗！ 没跑出几步，一柄长枪从他后背穿过，枪头在前胸钻出。 商人抽搐了几下，便趴在原地不动了。 几个在城墙边晒太阳的民夫立刻起身，按照职业分工开始补刀、搜刮、砍头、搬尸、清理血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习过无数遍。 从商人死去到尸体被处理干净，总共不超过三分钟。 “大哥，又是个穷鬼。”领头的民夫把长枪上的血擦拭干净，双手呈给卫兵。 “知道了，你去把这头骆驼牵走卖了。” “谢大哥。”民夫面露喜色，赶紧牵着骆驼走了，生怕卫兵改了主意。 处理完突发事件，卫兵戴上头盔遮住阳光，倚靠在城墙上继续假装站岗。 卖掉骆驼的分成足够花小半个月，想到这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黑月突然发问。 卫兵被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巡察来了，看到是黑月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挺直腰杆答道:“回大人，这人的态度不对。正常的行商对卫兵都十分恭敬，遇到刁难根本不敢反驳。 他是想假装那种有后台的商人，但显然是没啥见识，表演用力过猛了。大商人通常很有礼貌，根本不会骑骆驼，也不会从这个门进城。 其实我没见过沙铁港的路引，刚才只是诈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沉不住气。” 黑月:“那你怎么不查我呢？我看着不是更可疑吗？” “大人说笑了，那些规矩是给凡人立的，您不必在意这些。” 身为训练有素的卫兵，他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人是惹不起的。不带行李就能横穿沙漠，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强者了。自己挣这点饷银，犯不上把命搭进去。 “要不要考虑换份工作呀，我在招特务......不对，招特工。” 卫兵推辞道:“我还有家眷在城里，恐怕不能追随大人了。” 这种来路不明的贼船肯定不能随便上，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抓炮灰，剩下那个想噶腰子。 黑月不言，只是把待遇发到了他的面板上。 上次制作的系统面板并没有随着时间回溯而消失，它在第三天准时跟过来了。 卫兵扫了一眼聊天框，看到了黑月头像旁边的lv100，立马改口道:“广宪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 “打住。” 黑月将卫兵拉进了“禁军”聊天群:“群里这个叫雾霄的是你直属领导，有事跟她汇报就行，具体情况看群文件。” 群里此时已经有十几个人了，都是黑月这两天闲逛时发现的人才，一群水平极高道德极低的封建主义斗士。 他们现在实力不济，暂时还派不上用场，需要经过特训后才能上岗。 特训内容由白阳拟定，包括洗脑、练级、潜能激发、近身格斗、射击、魔法训练、武器精通、战术应对、侦察与反侦察、情报搜集等等项目。 等到他们满级以后，再配备制式武器装备，一般半神绝不是对手。 黑月把卫兵的事撂在一边，打算找家本地旅店住一宿。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白阳问道:“为啥那些商人不用系统交易呢？安全快捷还不用交税。” 【系统才刚出几天，大家还不放心把钱存在里头，聊天频道里都没有几个人敢说话。这种事需要时间去磨的，就像禁军，没个两三年养不出来】 “时间啊，要是能快进就好了。” 第21章 石中剑 第21章 石中剑 星辉城必玩榜单排名第二——绝对拔不出来的宝剑。 此剑位于天剑宗禁地，《旅行指南》的作者是靠着精灵族的面子才进去试了一下，果然拔不出来。 传说此剑极为高傲，只认剑心通明之人为主，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将其拔出。 黑月觉得此物与她有缘，反正来都来了，顺手把剑带走也无妨。 所以黑月刚一进城就立马赶到了天剑宗，表达了她想带走宝剑并顺便参观一下宗门宝库的合理要求。 但宗主蛮不讲理，他非但不配合，还开启护宗大阵企图负隅顽抗。 面对这种丧心病狂的暴行，黑月以德报怨，哐哐给了宗主两拳，治好了他的脑疾。 宗主感恩戴德，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立马带黑月进入了天剑宗禁地。 有诗赞云:两拳打碎天剑魂，陛下我是自己人。 此番化敌为友的经历，必定是流传万古的佳话。 去禁地的路上，白阳突然感慨道:【你变了好多啊】 黑月思索道:“是吗？我没什么感觉啊。” 【以前你对敢反抗的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白阳回想起了过去的黑月，总是喜欢下死手，凡是敢跟她动手人的基本都没能活下来。主打一个从我者可免，拒我者难容。 最近的这段时间里，黑月的杀心明显收敛了一些。 “我没变，只是发现活人要比死人有趣得多。哎呀，我说不定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呢。” 【哈哈，快乐就好，这是唯一重要的事】 “陛下，我们到了。”前面带路的老头提醒道。他鼻青脸肿的，看样子是刚挨过打。 禁地深处，一缕阳光洒在造型古朴的长剑上，剑身没入长满青苔的石球中，像是在低声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这就是石中剑？看着一般啊，你敢拿假的糊弄朕？” 宗主差点没跪下:“不敢啊，老夫以性命担保，这就是我天剑宗的镇宗之剑。传说只要拔出，有号令天下万剑之能。” “那朕怎么没看到洗剑池呢，没有洗剑池还敢自称剑宗？” 宗主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陛下，是我见识浅薄，实在不知道什么是洗剑池呀。” “切，懒得和你计较。” 黑月上前一步握住剑柄，将力量控制在凡人的级别，她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被选中的人。 石中剑纹丝不动，表示拒绝。 黑月冷笑一声，加大力度。拔不出剑，拿个石中锤也不错。你不选我，那我可就要选你了。 咔嚓！ 剑断了，清脆的声音在禁地中回荡。 这把剑果真和传闻中一般高傲，选择以死来保全气节。 沉默了片刻后，黑月怒道:“你们这是什么破剑，甚不经事！” 宗主刚忙安抚道:“陛下息怒，待会儿我上宗门宝库给您挑一把，保证您用的趁手。” “哼，朕的宝库可不是外人能随便进的，你走吧，朕自己去找。” 黑月隔空一抓，将天剑宗宝库所在的空间直接装进了背包里。 “啊？” 宗主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 离开天剑宗后，黑月一拍大腿:“坏了。” 【咋了？】 黑月挠了挠后脑勺:“忘了巧立名目了，这样我不就有负罪感了吗？你快帮我想想。” 【我想想啊，正所谓兵者不详之器，咱们收缴了天剑宗宝库，从长远来看拯救的生灵不计其数。这么大的功德，证个菩萨位轻轻松松。 还有你看城里这样，民不聊......好吧确实也能活。但这城里市容不行啊，空气都没人治理。这帮大宗门尸位素餐，平时肯定也没少干坏事，抢他们属于替天行道。 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拯救天下苍生，陛下有德呀】 黑月点点头:“嗯，这么一说我就舒服多了，去下一站。” 下一个目标是丹鼎派，刚才天剑宗宗主倾力推荐的。据他所说，那里的人热情又好客，好东西也多。 黑月对好东西不感兴趣，但听说他们热情好客，就打算过去看看具体有多好客。 【别光顾着玩啊，记得打听一下线索】 这趟并不是单纯来旅游的，是为了寻找时序碎片。罗盘暂时失灵了，那就只能根据神话传说碰碰运气。 “知道啦，别总在这时候扫兴嘛。” 第22章 秒针 丹鼎派的会客大堂里，黑月正低头抿着茶水。 丹鼎派掌门在一旁滔滔不绝的汇报道: “今年上半年，我派生产总值180.9万金币，同比增长2.9%；规模以上炼丹增加值同比增长1%；社会消费型丹药零售总额同比增长0.8%；进出口总值同比增长21.2%；修士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长3.5%，凡人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6.7%。 成功组织承办了神降200年云烟教·丹鼎派项目推介洽谈会，签约炼丹项目8个，计划总投资34.22万金币。 星沙驰道东线已疏通；天地阴阳鼎建成，周边附属工程全部完工；强力推进伪劣丹药治理项目，捣毁17个假药贩售窝点；云烟教与天机阁成为我派的技术合作宗们…… 下一步，我派将谨遵陛下旨意。全力建设幸福之城、美丽之城、拼搏之城、平安之城，奋力谱写星辉城新篇章……” “老白，他在说什么？”黑月悄悄问道。 【可能是什么催眠法术吧，他一开口我就困了】 炼丹门派的消息向来非常灵通，听说天剑宗差点被灭了，丹鼎派光速滑跪，早早开门迎了闯王。 黑月刚一落地，他们立刻就递交了降书。然后围着黑月开始拍马屁，把她的长相、穿搭、气质挨个夸了一遍。 没等黑月开始找茬，他们立马开始汇报起了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归顺很多年了。 听了一会儿后，黑月打断道:“差不多就行了，带我去你派的宝库参观一下。” 掌门谄媚的回应道:“陛下说笑了，那是陛下的宝库，我派只是代为管理罢了，何来参观一说？” 黑月一时语塞，有种被人预判了技能的感觉，她思量了半天，最后挤出一个“好”字。 反正这种小宗门的宝库对她来说属于九牛一毛，抢劫只是她的个人爱好，没必要见人就抢。 黑月谢绝了宴会邀请，询问起了正事:“星辉城里，有跟时间有关的道具吗？” “时间？陛下可是要寻找那种能窥探过去的物件？” “不是那种烂大街的，我问的是时停、时间加速、时间回溯一类的。” 掌门捏着下巴:“这种级别的法宝，就不是我们这种小门派能接触到的了。不过我怀疑云烟教的教主云缈手里可能有线索。” “怎么？想借我之手除掉几个敌人？”黑月玩味的问道。 “不敢，我这也只是猜测。云缈身为年轻一代，修炼速度太过逆天，星辉城自建城以来还未有过此等天才。 她以前突破境界时服用过我派的丹药，据我的推测，她起码需要半个月来消化药力，可她突破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三天。” “听起来是挺可疑的，谢了。”黑月起身向云烟教的方向飞去。 “恭送陛下。”掌门向着黑月飞去的方向喊道。 黑月走后，一个长老低声询问:“掌门，按照盟约咱们需要通知云烟教一声，您看...” 掌门大声斥责:“盟约，哪来的盟约？记住了，我们丹鼎派只有陛下这一个盟主！我修道五十年，就学会了个忠君爱国。” “掌门高见。” ………… 星辉城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现在城市规划非常乱。 自内战之后，各大宗门纷纷追求起了差异化。现在不同势力范围内的货币、服饰、建筑都有极大区别。 更有甚者还人为制造了方言，就比如黑月刚刚到访的云烟教。 到了山脚下，黑月戳了戳守山弟子:“让云缈来见我，就说皇上来微服私访了。” 守卫大喝:“好个泼才！洒家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黑月咬牙道:“直娘贼，莫不是讨打？” 守卫拔出泼刀:“你这厮还敢托大，岂不知我宗主有半神之资？休说是你，就是城主来了，又有甚么要紧？” “没眼见的狗杀材，先教你吃三百拳！”黑月将守卫按在地上，擂鼓似的捶打。 她将复活术附在双拳之上，边打边复活，疼得守卫满地打滚。 守卫到了这时还不服软:“你这泼才，待会儿宗主赶到，定会将你扒皮抽筋。” 【你现在说谁的名字都是害了他】白阳忍不住替宗主默哀。 “住手！” 一柄飞剑向黑月刺来，试图将二人分开。黑月眼疾手快，立刻将守卫护在身前。 噗呲！ 守卫胸膛中剑，很快就没了气。 “好胆！”刚才出手的美妇怒喝道。她一身白衣，仙气飘飘，打扮像极了话本中的清冷师尊。 黑月瞟了她一眼:“你就是云缈？我问你个事。” “腌臜泼才，看我拿你。”云缈手里捻了个剑诀，口中低声念叨着复杂的咒语。 啪！ 黑月给了她一巴掌，中断了技能读条:“嘴里放着狠话，手上捏传送诀？” 云缈大惊失色，刚才竟然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来者绝对是个半神，这仗不能打。 她猛咬舌尖喷出一口血雾，燃烧精血向远方遁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是有大机缘的人，今日之仇，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却见黑月缓步上前甩出一截金绳，这绳在天上晃了一晃，便化作一道金光直冲云缈。 那云缈长叫一声:“苦也”，便被套住脖子捉了回去。 黑月揪着她的头发问道:“不是要拿我吗？那你跑什么？” 云缈泪眼婆娑:“我，我，奴家有眼无珠，冲撞到了大人，大人饶恕则个。” “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云缈连忙点头道:“会的，通用语我也会说。” 黑月直奔主题:“我算出你有一件时间系法宝，拿来我看。” 云缈脸色微变:“大人，我不知道什么时间法宝。我可以带大人去宝库观摩一番，若是遇到您喜欢的，直接带走就好。” 这法宝是云缈最大的底牌，靠着它，云缈的修行才能一日千里。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想交出去。 【拿来吧你】 白阳伸出黑手，穿过云缈右手的肌肤，从她的掌骨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针。 看形状，这应该是表盘上的秒针。 “这，这怎么...” 秒针被夺后，云缈面如土色的跪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杀了我吧。”云缈脑袋一歪，表示不想活了。 “好的。”黑月右手握拳，准备给她的痛快。 “停停停，你真杀呀？这时候你不该拒绝吗？” 云缈这样做是为了堵黑月的话，直接表示想死，对方就很可能会退让一步。 黑月挑眉:“不是你让我杀的？” 云缈解释道:“歪脑袋亮出脖子是个示弱的动作，我还这么漂亮，正常人看了都会不忍心动手吧？” 黑月点头道:“有道理，长得好看，不能让你死得太埋汰了，毒酒还是白绫？” “我想活着，大人饶恕则个。”云缈想要抱住黑月的腿，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上面，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行了，你在这听候发落吧，先饶你一命。” 黑月将她踢开，拿起刚抢来的秒针。 在正午的阳光下，秒针变得格外耀眼，下一次的流光市集就要开始了。 第23章 暗界 第23章 暗界 “我赌这朵花会开在月亮上。”黑对白说。 “还不服输？”白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赌它会开在太阳上。” “要是我赢了，你就把钢笔还我。”黑说。 “好呀，这次我要那个怀表。”白也不甘示弱。 黑与白击掌为誓，清脆的响声在混沌间回荡。 啪！ ………… 黑月猛的睁开双眼，刚才所见的仿佛是一场梦。 纯白色的流光市集内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寻找目标了。 “哟，你还活着呀。上次没来，我还以为你的寿命到头了呢。” 一个魁梧的红发男人熟络的向黑月打着招呼，那标志性造型，隔着迷雾都能看出来他是炎歌。 “上次？” 黑月疑惑道:“莫非我错过了一次？” “时间这东西谁说得准呢，反正我已经有十几年没见到你了。” “十几年都没把我忘了，我给你的印象就那么深刻？” 炎歌掐着腰道:“那当然，你和这帮庸才不一样。光是看到你，我就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了。这强到荒谬的压迫感，只要感受过一次就绝不会忘。” 黑月思考片刻，觉得这话应该不是在跟自己表白。 “你说的庸才，也包括他吗？”黑月指着长庚的方向问道。 此时的长庚正在和巨人交谈着，两人特意走到了角落，像是在聊什么私密话题。 不过以巨人的体型，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保密就更别想了。 炎歌瞥了一眼长庚，不屑道:“他？无聊至极。实力与心态不匹配，只能算个二流货色。不过，既然我会莫名其妙的讨厌他，那就说明他身上肯定有我不能理解的东西。” 黑月:“这你都能察觉到，厉害呀，你在我认识的人里恐怕能排第二了。” “第一是你脑子里那家伙？” “啊？”黑月有些惊讶:“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炎歌哈哈大笑:“别小瞧我呀，我用于研究的时间可远比打架要多，纵观古今未来也没有比我更博学的通才了。抛去魔王这层身份，我还是史上最伟大的贤者。” 黑月看他毫无谦虚的意思，不禁问道:“不是说学到的知识越多，越能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吗？” 炎歌对此嗤之以鼻:“切，不显摆出来，那我不白学了吗？” “言归正传，我想了解关于一个黑色世界的情报，条件随你开。” 炎歌:“你是想说深渊？哦，在你们那个时代应该叫暗界吧。” “咳咳！” 舟翁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两位，请不要聊这种话题。” 黑月回怼道:“你能怎样？我还没计较你上次不邀请我的事呢。” “我这小庙承载不了太多秘密，还望二位见谅。” “瞧你那怂样，天塌下来有我扛着呢。” 舟翁一摆手:“行吧，你们爱咋咋地，出事了别怪我没提醒。” 黑月回头道:“别管那老登，刚才聊到哪了？哦，暗界，那片黑色的海就是暗界吗？” 炎歌直接盘坐于地:“黑色的海吗？和我猜得差不多，我记下来回去研究一下。” “合着你也不知道这是啥？” “能推测出来，但是没敢看。魔王不能直接窥探暗界，不然容易被同化。”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算是现实世界的影子吧，从开天辟地开始就在那里了。暗界会试图入侵现实世界，魔王这个职业就是它创造的。” “你的意思是，暗界背后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操纵？” “不，暗界没有意志，它只是在无意识的入侵的现实。” 黑月追问道:“如果它已经有了意志呢？” 炎歌思索了片刻，又打量了黑月两眼:“那世界可就全指望你了。” “有这么严重？” “你看。”炎歌向舟翁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嘴上说着爱咋咋地，但舟翁一直表情复杂的紧盯着二人。看那神态，分明是想要阻止但又不敢。 刚才他还是半身入土的老人，现在已经长出了牙齿和头发。满脸的老年斑不见了，眼神也不再涣散。 “看什么看，揍你哦！”黑月扬起拳头恐吓道。 她回头看向炎歌:“年轻点不是好事吗？现在看着顺眼多了。” 炎歌:“舟翁的年龄最好恒定在100岁，现在看着只有70岁不到了，再聊下去他就要顶不住了。” 黑月提议:“再聊60年的？” 炎歌摇头道:“算了吧，这个度不好掌握，多说一句他突然暴毙都有可能。我还欠他人情呢，还完之前不能害他。” “行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没有的我下次找来。”黑月不想欠人情，想要当面两清。 “我想学复活术，教我怎么用吧。” 黑月婉拒道:“我不擅长教人呢，而且我的魔法很特别，你未必能学会。” “没事的，学不会是我的问题。”炎歌只想学复活术，这是他现在唯一欠缺的东西。 “让死去的东西回到之前的状态，不合理的地方用魔力随意填补，就这么简单。嗯......要不给你换一个吧，强化+15的太刀你要不要？” 黑月觉得炎歌肯定听不懂，但她也只能解释到这种程度了。 就和别人不懂复活术的原理一样，黑月也不懂为啥别人会不知道复活术的原理。对她而言，这些魔法就像呼吸和心跳一样自然。她不可能教别人怎么如何心跳，怎么去呼吸。 炎歌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嗯，这样吗，我学会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为了面子在硬装吧？” “这世界上可不只有你一个天才。” 第24章 交易 黑月挑眉一笑:“那就下次见了，天才。” 流光市集的开放时间有限，一秒都不能浪费。除了了解暗界的情报，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黑月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除长庚以外的熟人。钟宇航不在，枚绮也不在。 被人群簇拥的精灵换了一个，隐约能看出她有一头红发。 “兰殊吗？” 黑月见过她的影像，红发黑翼的混血精灵，外观完全符合。 看来她不想再用枚绮钓鱼了，所以这次亲自来了。 “黑月，快过来。”一团雾气突然开口说话，看样子像是被白雾包裹的黑球。 黑月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你是......钟宇航？发生什么事了？” 钟宇航答道:“被兰殊算计了，总之你有能破除封印的东西吗，我拿所有的藏宝地点跟你换。” “破除封印的办法倒是很多啦，我可以给你一张禁咒卷轴，回去后就会立即引爆。不过事后你不一定能活下来，毕竟玩家之间可以相互击杀。” “哈哈，要是真能杀我，那就太感谢了。” 黑月在背包里一阵摸索，打算找个威力合适的法术。 “阁下，不管他出什么条件，我出双倍。”红发精灵突然插嘴道。 她刚才发现了钟宇航在试图与人交流，于是立刻卖出了复活卷轴，过来打断二人的对话。 “哦？你能给我什么呢？”黑月绕着兰殊转起来圈，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 兰殊:“一切，你想要的我都能给。” “呵，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呀。”黑月像是在思考她的提议。 “所以，你同意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矮嘛，听那些传说，还以为你得有一米九开外呢，结果还没我高。”打量了兰殊一会儿后，黑月如此评价道。 兰殊被她盯得有些发毛:“那我们可以达成协议吗？” 黑月继续说道:“漂亮的很呀，这完美的身材比例，配上红发大波浪，一看就知道你是什么类型的人。 还有这犯规的黑翼，这喷薄而出的自信，这从容不迫的气质，都是从照片上体会不到的。” 兰殊看出了黑月只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她悄悄运转起魔力，打算强行结束这次集会。 流光市集的空间非常脆弱，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能随手崩毁这里的能力，能维持下去全凭各路强者的自觉。 当然，一旦做出这种不讲武德的行为，也就意味着永远不会再被邀请了。 兰殊权衡利弊后，立刻做出了决断。现在是破解玩家背包的关键阶段，绝对不能给邪鬼逃脱的机会。 “谢谢夸赞，你也很漂亮呢，这种气势很少在人类身上看见。”兰殊嘴上客套着，暗地里悄悄加大魔力输出。 黑月:“好假，隔着雾你能看出来什么呢？” “哈哈...”兰殊尴尬的笑了两声，心说这空间今天怎么这么坚固，按理说早该碎了。 “唉，我之前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清冷女帝的类型呢，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用阴招。” 黑月轻摇食指，她轻易便中和了兰殊的魔力。这片空间有她在，现在已经牢不可破。 “受教了，有缘再会。”兰殊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拱了拱手，果断退出了流光市集。 见到兰殊离开，钟宇航赶忙催促道:“黑月，她是出去做准备了，咱们快点交易吧。” “慌什么。”黑月递给钟宇航一个浓缩魔力球:“保证能炸得你渣都不剩。” 本来她还想控制下威力，但既然和兰殊见面很不愉快，那多炸点人也无所谓。 “谢了。”钟宇航吐出一张羊皮纸:“我一半的积蓄都在里面，你按照地点挖就可以。藏的很隐蔽，他们绝对找不到。” “不跟我告个别吗，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谢谢你朋友，不管你怎么看待我，至少我拿你当朋友。”说完，钟宇航也立刻下线了。 “再见了，朋友。”黑月和钟宇航只见过两面，她也不知道这能否算作朋友。不过既然是最后一次见了，她也不介意给点临终关怀。 送走了钟宇航后，黑月回想起刚才和兰殊的遭遇，能明显感觉到兰殊要比炎歌弱很多。 现在她也理解炎歌的话了，实力与心态不匹配，没有强者之魂，只能算二流。 不过那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的兰殊了，希望她这些年有点进步吧。 兰殊的事先放在一边，黑月又开始寻找长庚，她想知道这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黑月环顾了一圈，发现长庚一直在盯着自己，而她刚才竟然没发现。 “怎么？想要搭讪吗？”黑月抢先搭话。 长庚开口道:“你刚才给他的魔力球，威力不小吧。” “嗯，那场面一定会非常壮观，可惜不能在我的时代随便用。” “会死不少无辜的人。” “那当然了，你刚才怎么不阻止我呢？天神大人？”白阳不在，黑月也懒得巧立名目了。 “你会听吗？”长庚能看出黑月是那种越劝越叛逆的类型。 “不会。” “所以我刚才没插话。” 长庚别过头去，他觉得黑月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十分令人生厌。但他想了想，又把头转了过来，想要探究这股莫名的厌恶感究竟来自哪里。 黑月歪头道:“果然，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可能只是因为你太强了，让我忍不住心生恐惧。” “你在害怕？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呢。就像是看到一只带刺的螃蟹，剥壳很麻烦，但是味道不错。” “你不是为了威胁我才跟我搭话的吧？” 黑月:“长这个姓氏很稀有，不是真名吧？你真名叫什么？” 长庚警惕道:“怎么？想给我发个诅咒？” “别太敏感，我只是想跟你对一下情报。”黑月将手搭在长庚肩上，试图套个近乎。 咔嚓！ 两人接触到的同时，被黑月加固到牢不可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裂痕如同蛛网一样蔓延，流光市集转眼间便碎成了玻璃渣，在场的人全部跌落到汹涌的时间长河中。 “是谁？” 黑月向一片虚无中砸出几拳，但完全没有实感。出手的人，或者说东西，已经逃离此处了。 放眼望去，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时间长河在无声的流淌。 “要搭船吗？”舟翁怯生生的说道。 黑月低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舟翁。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脸稚气未脱的样。 “刚才是什么东西？” 舟翁答:“不知道，它的位格远在我之上。” 黑月看着他身下的小船:“你为什么不跑？不知道我会抢你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流光市集还得开下去。你要抢就抢吧，反正我除了这船以外身无长物。” “要是没船会怎么样呢？” “按理说会被河水冲回到原来的时空，你这种强行留下的情况我也是头一次见。” “行了，你走吧。”黑月放过了舟翁。 她追随内心的感觉，从时间长河逆流而上，直觉告诉她那边可能有线索。 第25章 十年人间 第25章 十年人间 黑:“我们再来赌一场吧。” 白:“不赌了，你已经没有赌注了。” 黑:“你要走了吗？” 白:“嗯，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这样啊。”黑缓缓站起身，阴影完全遮蔽了白。 白这才发现，一直与它对弈的伙伴，要比它高很多。 “那就把你的心留下吧。” 说完，黑将手伸进了白的胸膛，掏出了一颗金子般的心。 黑月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幼稚又荒诞，像是火柴人和折纸人在打架。 不过白色折纸人的心确实很耀眼，连她忍不住上前，想要将其抓在手中。 【黑月，听得到吗？】 每向那颗心靠近一步，脑海中的声音便越发的嘈杂，黑月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黑月，快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白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黑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刚才经历的一切又是一场梦。 头顶灰暗的石壁让她有些恍惚，过去的十几年里，她每天都会在这个位置苏醒。 黑月熟练的在墙壁上划下一道痕迹:“怎么到这来了？” 这里是黑月长大的山洞，用白阳的话来说就是出生点。 【我也不知道，拿到秒针之后突然就回到了这里，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时间果然是种麻烦的能力啊。” 黑月快步走出这阴暗又逼仄的山洞，呼出了肺里的浊气。 看着洞口的积雪，白阳忍不住感慨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黑月这才意识到不对:“等等，雪？刚才是夏天吧？七月怎么会有雪？” 【对哦，我看一下，现在是......黑月历十一年一月五日！刚才瞬移那一下过去了十年？】 “看来得到时序之前不能再随意玩弄时间了。”黑月心有余悸，幸亏只是十年，要是一百年恐怕整个世界都变了。 【现在怎么办？】 黑月伸了个懒腰:“去满世界逛逛呗，时间加速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那些藏到暗处的人会自己跳出来呢。” 【我好像知道你想去哪了】 ………… 旧铁之国东，无名渔村。 这里是黑月旅行的第一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港口小镇。 黑月漫步于街道上，两侧的行人反应相当有趣。 有的不敢抬头看她，一拐弯便消失在了巷子里。有的立马停下来，弯腰向她行礼。 “变了很多呀。”黑月记得上次来时，这里还是个临时的物资中转站，只有几十个人。 白阳简单探测了一下周围，发现小镇里的人全都是些老弱妇孺，不见一个成年男人。 【过去十年了，铁之国竟然还在打仗？】 黑月点头:“看来是打得挺惨。” “大人，请问北边的战事怎么样了？”一个老妇鼓起勇气上前问道。 “我不是从北边来的。” “谢谢大人，打扰了。” 黑月询问道:“北边现在有战事吗？这内战竟然打了十年？” 老妇瞟了她一眼:“丫头，听我句劝，别冒充当兵的。你心思全挂在脸上，太容易露馅。” 黑月哑然一笑，她这才想起自己这身衣服是铁之国军官风格，上次来时也被误认成密探了。 “给你一金币，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 “你自己留着吧，我是用不上了。”老妇没有收钱，她转过身，神情落寞的走了。 【还挺有骨气的，估计是把你当间谍了吧，不过看她这样应该是没打算举报】 “哼，想赚钱的人有的是，我就不信花不出去。”黑月拇指一弹，将金币抛向空中。 啪！ 金币很快便落在了酒馆的吧台上。 “给我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黑月向酒馆老板说道。 老板是个独臂的中年人，络腮胡子，满脸横肉。 他是狼族人，没有断肢再生的能力。以他现在的实力，未必能打过外面那些进化后的人族老太太。 “客人从哪听起呢？”老板将金币揣进兜里。 “十年前，铁马城爆炸后。” “十年啊。” 老板眼神迷离，似是在缅怀那段时光:“当年我跟着狼寻陛下南征北战，陛下他雄才大略，三年不到就统一了铁之国全境。” “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蛮族南下，陛下御驾亲征，一番血战后，我们在雪峰关下大破敌军。” “这不是好事吗？”黑月抓起吧台上的免费小鱼干嚼了起来，至少他们的厨艺进步了，已经可以做出能吃的东西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些南下的蛮族是被赶过来的，有个叫雪球的熊人统一了雪境。” “雪球？”黑月差点忘了还有这号人了，当初随口布置的任务还真让他完成了。 老板叹了口气:“对，这是蛮族统领的名字，他自号征北将军，五年前开始犯我边境。陛下率兵迎敌......惜败。 银翼人趁这时突破血河要塞偷袭我们，腹背受敌之下，我们......” 老板眼中含泪，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我们个个奋勇杀敌，可是，可是敌军势大，我们...” “你们败了。” 老板猛的一拍桌子:“我们没败！只要能守住鲨城，我们就有反攻的机会！” 黑月也没有戳破他的幻想，继续啃着小鱼干。这跟当初在黑桃家吃的鱼干口味很像，明显是银翼的制作工艺。到了这个地步，败与不败也没区别了。 “抱歉，刚才失态了，这杯酒算我赔你的。”老板从吧台下掏出一个老旧的酒瓶，将猩红色的酒液倒入杯中。 他将酒杯推到黑月面前:“尝尝吧，当初雪峰之战的庆功宴上喝的，我大儿子偷偷给我寄回来的。” “你还有儿子？” “我有三个儿子，都和陛下一起战死了。” 黑月推回酒杯:“普通的酒我都不喝，更别说是下了毒的。” “是吗，真可惜。” “敬帝皇。”老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26章 围城 第26章 围城 离开酒馆后，黑月一路向北。既然听说了鲨城那边在打围城战，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兵，要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损失。 鲨城是曾经铁之国的第二大港口城市，地位仅次于铁马城。若是鲨城被攻破，从这往南再无险可守。 黑月抵达之时，围城还在继续。 进城后倒是没发现什么饥民相食的场面，里面还算井然有序。 得益于系统面板，现在围城并没有断水断粮的效果了。整个铁之国南部都在给鲨城捐赠粮食，守军一个个都吃得脑满肠肥。 城里的男性全部被编入了民兵队，妇女儿童负责后勤，街上除了巡逻队外不见一个人影。 守军斗志昂扬，因为他们的皇帝依然坐镇于城中，答应与他们一起奋战至最后一刻。 但战争的胜负不是这些凡人能决定的，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让胜利的天平倾斜一分，只能用血把失败染上一分壮烈的色彩。 城里有三个半神，这才是鲨城依旧能屹立的原因。他们本是隐世的强者，在国之将亡的情况下不愿独善其身，选择出山做最后一搏。 他们一个在城墙上坐镇，一个在城中巡逻，还有一个在贴身保护皇帝。 黑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被称作皇宫的城主府，看着伏案工作的幼帝。 这末代皇帝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严肃和认真。他正认真研究着守军的报告，时不时还拿笔画两个圈。 【看他这样，应该是不需要别人抱他跳海了】 白阳一搭眼就能看出守军毫无胜算，那三个半神都不够雪球一个人打的。只是不知为何，联军迟迟没有攻城。 黑月盯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你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没啥意义吧？城防已经没有优化的空间了，外行指挥内行没有好结果。” “什么人？！”护卫皇帝的半神大惊失色，他刚才一直没发现有人闯进来。 白阳随口说道:【昏昏倒地】 扑通。 护卫应声倒地，屋内除了幼帝以外的其他人全部陷入了昏迷中。 幼帝只惊讶了一瞬，旋即调整好了表情:“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朕本来想巡视城墙鼓舞一下士气，但护卫们担心朕被刺杀。” “你不怕我？”黑月搬了把椅子，在幼帝面前坐下。 “这世界上没有人不怕你，黑月陛下。” 这十年来，黑月已经成了北大陆家喻户晓的人物，不过风评褒贬不一。 “那你为什么不降呢？给你满城的百姓留条活路。” 幼帝认真道:“朕宁可战死，也不会向蛮夷低头。” “呵，你一个狼人，还好意思说我是蛮夷？” “是否为蛮夷与种族无关，只跟行径有关。你麾下的大将，坑杀我国二十万降卒，此番行径还不算蛮夷吗？” 黑月:“这是将领的个人行为，不能上升到整体。你到底降不降，给个准信。” “自古没有不灭亡的国家，朕不能低三下四，仰人鼻息而活。” “朕？朕？狗脚朕！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黑月殴帝三拳，奋衣而出。 本次会晤，两位皇帝充分的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对彼此的了解。对于狼族的态度，黑方表示遗憾。 ………… 城外，将军大帐。 “将军，摄政王的信函到了。”副将向雪球汇报道。 “念。”雪球坐在主位上，雄壮的身躯填满了整个椅子。 他这十年间几乎一点没变，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尽管雪球和摄政王可以直接通过系统面板沟通，但有些工作是必须要用到纸质信函的。万一哪天追责起来，总不能拿聊天记录当证据。 “得罪了。”副将夹着嗓子，模仿女性的声音大声吼道:“不行！” “将军，我念完了。” 摄政王的回复只有短短两个字，还有一个叹号。 雪球点头批示道:“多复印几份，原件归档。” 对于摄政王的态度，雪球倒是没啥过激反应。他已经连发了多封呈文请战，全都被摄政王驳了回来。只要追责追不到他头上，啥时候攻城他都无所谓。 副将离开后，雪球立刻站起身，开始修炼起拳法。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面对摄政王时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你这些年进步不小呀。”黑月观望了一会儿后，开口提醒道。 “什么人？”雪球先是一惊，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世界上能悄无声息接近自己的人只有一个，或者说他只见过一个。 雪球拱手道:“陛下，有失远迎，请见谅。” 黑月在主位上坐下:“听说你这些年做的不错呀，现在北大陆已经有一半在你手里了。” “全都是仰仗陛下的神威，我才能为您收回那些江山。” “别太敏感了，刚才来信的摄政王是谁？” “是枚岚殿下。” “果然是她呀，十年过去，不知道她长大了没。” 【她给你发了好几百条消息，要回复一下吗？】 白阳回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清了所有聊天框上的红点，至于里面的内容他懒得看。 “不必了，给她个惊喜。” 黑月又问道:“你在这围而不攻，是她授意的？” 雪球犹豫了一下，答道:“是的，摄政王殿下她不喜杀伐。” “啧，还是那副德行。” 雪球提议道:“陛下若是想攻城，臣一盏茶的时间便能生擒那伪帝。” 黑月摇摇头:“你难道不知道我来这里，和我不来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微臣愚钝，请陛下示意。” “平了那座小城，我一弹指就能做到。但只有让他们自己走出来投降，帝国的威严才能光照天下。” “微臣见识短浅。” 黑月指示道:“通知海军放开条口子，让他们想跑就跑。然后你去杀了城里那三个半神，让那小皇帝长长见识。还有，多找几个大儒来辩经，论证咱们南下的正当性。” “遵命。”雪球拱了拱手，转身离开营帐，前去执行皇帝的命令。 第27章 摄政王的一天 第27章 摄政王的一天 黑月帝国首都，明光城。 这座城市足有一个省那么大，每动一下消耗的魔力都是天文数字。 所以摄政王找了个地方让它停了下来，位置就在当初马天际自爆炸出的大坑里。 与白岩城那种自封的世界之都不同，明光城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之都，经济文化等方面领先全世界近千年。 参议院大厦，摄政王办公室里，枚岚正在处理着今天的事务。 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看着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穿着一身浴袍式黑大衣，似乎在有意向黑月的风格靠拢。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进。” 秘书匆匆走进门:“殿下，前线急报，征北将军昨天午间私自行动，斩了鲨城的三个半神。” 枚岚眉头紧皱:“昨天的战报今天才到，监军被收买了？” “雪将军是独自行动的，未曾调动军队。监军实力有限，这个消息还是他今天早上从鲨城方面得知的。” “奇怪，这不像是雪球的作风。”枚岚很清楚雪球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熊人虽然一脸莽夫相，但骨子里精的很。没有十成把握，他还不敢忤逆自己。 “要发个通知制止他吗？” “不用，等忙完了手头这些事，我亲自去一趟。” “好的，这是今天的文件，请您过目。”秘书将一个棕黄色的文件夹放在桌子。 看着那长篇小说般的厚度，枚岚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嗯，你走吧，雪球那边有动静第一时间通知我。” 秘书走后，枚岚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就出现了一个让她头疼的名字，雾霄。 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又是找自己要钱的。 黑月消失前脑子一热招了十几个人当禁军，这些人直属于雾霄，完全不听枚岚的命令。 这十几个禁军养成成本高的离谱不说，还不干人事。天天就跟着雾霄在沙国欺负土着，美其名曰调查陛下的去向。 雾霄智商不高，但她手下这帮人个个都身怀绝技。枚岚一直好奇黑月是从哪找到的这些畜生，她怀疑这些人笑声都是“桀桀桀”的。 禁军每年都要从帝国拿走大量的经费，财政支出的百分之十都用于养活这帮闲人。 不给还不行，他们缺钱了就会满世界的抢，每次出动都会让外交成果倒退十年。 枚岚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牙签了字，让财政拨款。 下一页，铁之国拒绝了投降条件。信函的言辞激烈，痛斥黑月帝国师出无名，必遭天谴。 枚岚将这页取出，打算等到了前线后看看情况再做回复，说不定现在已经没有能收信的人了。 之后是个好消息，叶旋博士已经把空间戒指的生产成本已经降下来了，现在制作一个空间戒指只需要3.5金币。 枚岚看着研究员的名字，感觉有些印象。她批示道:“已阅，让礼部挑个日子，我亲自给他授勋。” 翻到下一页，又是熟悉的内容。 羽人族少主凌渡，年方二八，丰神俊朗，气度非凡，尚未有婚配。 愿奉日月为盟，昭天地为鉴，拜先祖为证，敬父母为凭。与摄政王联姻，从此两姓合为一家，盟誓发愿千年不分。 这种求偶的信枚岚已经见怪不怪了，每隔几天就能收到一封。胆子最大的一个，自荐要给黑月当皇妃，吓得枚岚都没敢存档，当场就烧了。 但这次来信的人是兰同，她觉得现在羽人势弱，正是吃绝户的好机会，劝枚岚急击勿失。 枚岚提笔写下:“让她滚蛋，想联姻自己去。措辞帮我改得委婉点。” 下一页，银龙伯爵的复函。 南北大陆连接桥项目不符合要求，项目预算不合理、执行计划不清、还缺乏审批文件。因此，财政拒绝拨款，具体事宜需要与摄政王面谈。 “呼～” 枚岚长舒口气，所有的“托孤老臣”里黑糖是最麻烦的一个。她是非常典型的封建贵族，家族利益至上被刻进骨子里了。每次跟她见面比上班都累，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枚岚在复函上签下“已阅”两个字，然后打开系统面板给黑糖发消息，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下一页，下一页，下一页......繁忙的政务压得枚岚喘不过气来。她现在理解为什么古代的昏君那么多了，当个明君跟上班毫无区别。 等处理完所有的政务，天都快黑了。她还得赶紧去前线出一趟外业，再晚就容易被误解成夜袭了。 枚岚忍不住吼道:“啊啊啊，跟这群在虫豸一起，怎么能搞好国家呢？”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你们这些人，有些是云，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黑月在旁边观察了半天了，看枚岚情绪激动，忍不住念起了诗。 枚岚大惊:“黑月？你怎么回......你终于回来了。” “想我了没？” 枚岚想说不是很想，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嗯，这些年就等你回来主持大局了。” “你不喜欢做这些杂事？那交给喜欢做的人不就行了，我看黑糖和雪球就很合适。” 枚岚心说最大的虫豸回来了，按照黑月的君主离线制思维，这帝国迟早要完。 “这些年你去哪了？”枚岚赶紧转移了话题。 “找时序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先不谈这个，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陪皇上一起去吃点？” “吃。” 既然黑月在这里，那就说明鲨城的事是她授意的。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枚岚也用不着去前线敲打雪球了。 ………… 明光城中心，一家烤肉店。 枚岚醉醺醺的说道:“所以说啊，你可得管管雾霄，她这些年光领工资不干事，带着那个黑社会团伙满世界抢劫......” 枚岚显然是积累了不少压力，几杯可乐下肚就不胜酒力了，开始跟黑月大倒苦水。 “嗯嗯，我知道了，下次见面我会提醒她抢劫要蒙面。”黑月一边给枚岚夹她最爱吃的烤肉，一边敷衍的答着。 “还有，多给我点钱。这些年的经费全是黑糖赞助的，搞得我这个摄政王都没有财政部长好用。” “嗯，不够再管我要。”黑月用系统面板给枚岚转了一百亿金币过去。 【朕的钱！】见到金币缩水了近六分之一，白阳有些心痛。 “大方点，她是在给咱们打工呢。” 黑月看枚岚这要猝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为啥事事都要亲自处理呢，分给别人去做不行吗？比如精灵王庭那些人。” “你以为我不想啊，年轻人压不住那群老登，老登们又各有各的想法。要不是我在这撑着，你这黑月帝国早就烂到骨子里了。” “嗯，放手去做吧。治国的事我不懂，只能给你经济和军事支持。” “哼，你这皇上当的可真轻松。”枚岚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黑月举起杯:“别苦着脸了，再喝杯可乐，祝你健康常胜。” 第28章 禁军统领 第28章 禁军统领 黑月:“说点有意思的事吧，我不在的这些年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有没有主动跳出来？” 枚岚知道黑月想了解什么:“和以前一样，兰殊这些年毫无音讯。全世界反对你的人不少，不过大多不成气候。” 黑月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大多不成气候，也就是说有成气候的了？” “嗯，安成又出现了。” “谁？” 枚岚答道:“安成啊，那个勇者，龙人族的。” “他还活着呢？” 【勇者就是耐杀呀】 “还活着，安成这些年进步很大，现在正在南大陆打游击呢。雾霄带着禁军围剿他很多次了，每次都没能留下他。” “连禁军都不怕，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勇者了，必须出重拳。”黑月一拍大腿，决定御驾亲征。 枚岚劝阻道:“先别管他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明天开个御前会议吧。” “御前会议？讨论什么？” “很多建设项目需要你拍板，扩张策略还要讨论一下，科研方向需要你定调，总之就是有一大堆事等你处理呢。” 黑月摆手拒绝:“枚卿便宜行事即可，朕给你盖章。” 【嗯，接下来就是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内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总百揆，假节钺，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封王，采邑二十郡，建天子旌旗】 枚岚没有理会白阳的调侃，认真的问道:“你真不打算去开会？” “要是我去了，这会还有开的必要吗？大家只会绞尽脑汁的讨好我，根本不敢有自己的意见。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没有强到超出理解的程度。大家敢跟你对线，讨论才能有效果。” 黑月不去开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她自认没有治国之才，所以就放手让有能力的人去做。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懒得去。 “这倒是我欠考虑了。”枚岚仔细一想确实有些后怕。黑月这种性格要是被一帮马屁精包围，很容易脑子一热做出些惊世骇俗的决策。 “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你的能力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为什么不用呢？这样处理政务不就简单很多了吗？” 枚岚答道:“精灵族的一位先祖也有类似的能力，他想让所有人都幸福，于是强行控制了全世界人的精神。后来他被写进了《列王行》里。” “别这么二极管呀，只控制几个还不行吗？” “不行，这个口子不能开。控制所有人的思想，到时候谁来纠正我的错误呢？现在遇到的问题，必须用能流传后世的方法来解决。” “我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开心就好啦。” 叮！ 晚餐快结束时，雪球发来了消息:“陛下，打扰了。那小子开城投降了，正在向帝都行三拜九叩之礼，要给您直播吗？” 三个半神死后，鲨城的守军一下失去了主心骨。城内的官员纷纷乘船跑路，严重打击了本就低迷的士气。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守军很快就认清了现实。昨天夜里就有人偷偷打开城门了，事后也没被追责。 幼帝打算自杀殉国，但尝试了几次都被手下拦了下来。因为雪球放出话来，只接受铁之国皇帝的投降。 仅过去一天，幼帝便在众将的“劝说”下，顶着被黑月打青的眼眶出城投降了。 黑月回复道:“不看，剩下的事你跟枚岚说就行。” “敌国的皇帝投降，一般是怎么处理？”黑月直接将聊天记录转给了枚岚。 “降为公爵，软禁在帝都。”枚岚对这种事有处理经验，之前银翼国王投降就是这么做的。 “那你酌情处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黑月擦了擦嘴，起身准备离开。 枚岚挽留道:“天要黑了，不回家休息一下吗？” “最近拿到一张藏宝图，得抓紧挖出来看看里边是什么。” “别忘了提醒雾霄。” “知道啦。” ………… 既然铁之国已经灭亡，那么从这一天开始，整个北大陆都已经在黑月帝国的统治之下了。 这颗星球的大陆极少，光是北大陆就占了陆地总量的一大半。 南大陆的面积只有北大陆三分之一左右，隔着一道宽五百多公里的海峡与北大陆相望。 再有能称之为大陆的地方，就只有位于星球另一面的龙域，大小与南大陆相仿。 对于是否要将南大陆纳入帝国版图，高层们大多持反对态度。 一来这里是块烂地，基本上是干啥啥不行，种啥啥绝收，拿到手里没有任何收益。扶贫、修路、工业化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 二来这里的民风太过彪悍，人均胎教肄业，又极度尚武，统治成本太高。 三来这里民族矛盾极深，虽然面积只有北大陆的三分之一，但种族数量却是北大陆上百倍。从古至今这都是个巨大的民族熔炉，为了延续，每个种族都发展出了排外的文化。 这些观点获得了摄政王的支持，她认为如果要征服南大路，需要进行蚕食战。可以由北向南、由沿海向内地缓步推进，百年之内就能完全占领沙国。 不过禁军统领雾霄不这样想，她更清楚帝皇的喜好。 光是“统一世界”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帝皇忽略一切其他问题了。 而且帝皇是个急性子，要让她等上一百年，她肯定会直接“自然选择前进四”的。 所以这十年间，雾霄一直带领禁军在南大陆精耕细作，杀掉所有可以称之为强者的人。 这样既能练兵，又能折断沙国的爪牙。只要现在大军南下，很快就能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在雾霄的努力下，沙国已经有一大半的土地名义上归顺黑月帝国了。 “统领，人抓来了。”身着黑甲的禁军汇报道。 他将手里拎着的矮人青年扔在地上，一脚踢到雾霄面前。 矮人显然被吓坏了，倒头便拜:“各位军爷，你们抓我没用啊，我就是个次子，没继承权的。” “马上你就有了。”雾霄看向城头，时间应该快到了。 现在是傍晚，沙漠里的风有些大，吹动着雾霄的衣角。 她身穿一套黑色的伞裙风衣，及腰的长发绑了一个简单的单马尾，显得高挑又干练。 黑色风衣堪称黑月帝国的工作服，每个官员家里都得备一件，用于正式场合穿。 这衣服的好处是怎么穿都不难看，坏处是人一多就像是黑社会在搞团建。 太阳西沉后，三个黑影翻下城头，眨眼便出现在了雾霄附近。 为首的禁军走上前来:“报告统领，清理完毕。” “嗯，辛苦了。” 雾霄握住矮人的天灵盖，让他看向北方:“向帝国宣誓效忠，然后回去当城主。” 矮人青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他鼓起勇气问道:“我父亲和大哥，你把他们怎么了？” “死了。” “你们怎...” 咚！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 雾霄随手将他的头砸在了坚硬的沙地上。既然他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那就不是帝国需要的人。 “让老三过来。” “统领，城主只有两个孩子，连私生子都没有。” “麻烦。”雾霄本打算现在就解决这里的事，看这情况是需要熬夜了。 矮人城市的价值要比魔族高很多，他们非常有用，而且更记仇，不能只把高层屠一遍就走。 “剧本安排好了吗？别跟上次重样了。” “嗯......矮人英雄反抗城主暴政，于今天半夜起义，杀了城主一家。” 因为这种事发生的太频繁，编好的剧本有些不够用了。 “有点短啊，就这样吧，剩下的交给演员自行发挥。各位，今晚得加班了，去找个英雄出来。” “是！”十八名禁军齐声答道。 “加班可不是好习惯哦，我得立法禁止这种陋习。”黑月悄然现身。 “陛下，好久不见。”雾霄对黑月的出现毫不意外，这和她预料中的重逢一模一样。 黑月对此有些不满:“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所以说你很无趣呀。” “全体，向陛下敬礼！” 砰！ 十八名禁军齐齐将右拳捶向左胸，用尽全力吼道:“忠诚！” “雾统领这些年干的不错嘛。”黑月环顾四周，发现这些禁军都已经满级了，有几个似乎已经觉醒了领域。 “领命以来，一刻不敢懈怠。” “对于人类而言，这个进度已经不错了，不过还没达到我的要求啊。” 黑月认真评估了一下禁军的战斗力，觉得也就是半神杂兵级，就算加上装备优势也只能和精灵王庭那些老家伙一换一。 真要打高端局，这种半吊子可派不上用场，得给他们加强一下。 黑月用指甲轻轻划破指尖，血滴从伤口处渗出，精准命中了每个禁军的眉心。 “现在，就算你们已经为我死过一次了吧。从今往后，你们也要继续为我奋斗终身哦。” 第29章 宝藏猎人 第29章 宝藏猎人 极南地带，沙骸镇。 这是一座景色十分割裂的小镇，沙漠、火山、花园，三种毫不相干的元素随意堆叠在了一起，让人忍不住怀疑下面是不是掩藏了什么秘密。 据不可靠的消息说，沙骸镇之下埋藏的是“不死邪鬼”的宝藏。 邪鬼纵横天下近百载，最终在两百多年前被神明所斩。 而他掠夺全世界积攒起来的宝藏，也随着他的死一起消散在了黄沙中。 关于宝藏下落的推测众说纷纭，沙骸镇就是疑似藏宝地点之一。两百年前，一支精灵族调查队在此处失踪，又给这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咚，咚，咚，咚咚。 铁匠铺门外传来了叩击声，声音三长两短。 老铁匠扔下手里的锤子，嘴角上扬。对方深夜上门，看来是有大生意可以做。 他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褐色的斗篷的青年。 “没带尾巴？”老铁匠警惕的环视了一圈，确保四下无人。 “没有。” “进来说话。”铁匠将青年拽进屋内，顺手带上了门。 一进屋，青年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要最好的锤子和凿子，能凿破黑石的。” “两根金条。”铁匠立刻给出了报价。 “不能便宜点吗？” “现在查得严，我也得担很大风险，搞不好得把命都搭进去。” “行吧，那就两根金条，多久能交货？” “明个中午来，去我家后院的枯井里取，尾款直接扔里头。” 青年眉头紧皱:“不能用系统面板交易吗？” “你没看更新？武器交易不能走平台了，现在平台上除了水和粮食基本啥都不能卖。” “这个狗管理，武器和工具都分不清吗？那我明天来取。”青年将一根拇指长的金条拍在铁匠铺的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铁匠不紧不慢的拿起金条，放在手心掂了掂。这个重量和大小，应该是真货。 估摸着青年走远了，他轻轻摇了摇屋顶悬挂的铃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年轻人就是藏不住事，就算真让他找到了宝藏，也是有命找没命花。 听到铃声后，一个光头的彪形大汉从屋后的暗门里钻出。 “黄爷，有鱼上钩了？” 大汉低头恭敬的问道，透过单薄的衣物隐约能看见他脖颈处纹着一只蝎子。 “告诉老大，盯住那小子，他肯定有线索。” “我看他也不像考古队的人呀？” 铁匠反问道:“你买东西不砍价吗？” “不砍。” “行吧，当我没说。” “黄爷，您就教我几招吧。”大汉凶神恶煞般的脸上尽是谄媚之色，看得铁匠有些犯恶心。 铁匠点燃了手里的烟袋:“那你以后可得注意，真等找到宝那天，可别单买锤子凿子，要置办一整套家伙事掩人耳目，不然傻子都知道你找到真货了。 他连价都不砍，两根金条说给就给，没有十成把握不能这么干。” “谢黄爷指点，那我去通知老大。”光头急匆匆的走了，连门都没关。 那青年还未走远，现在说不定能追上。 线索近在咫尺，傻子才去通知老大。他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寻宝的。在老大手下干活，干十辈子也就是个苦力。 望着没关上的门，老铁匠吐出一口烟雾，心里感慨道傻子真不是一般的多。 宝藏要是真有那么容易被找到，这小镇也不会兴旺两百年了。 几十年来，铁匠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宝藏猎人。这个自诩天命之子，那个想要逆天改命，到头来全都化作了沙骸镇的食粮。 像褐袍青年这样冒失的年轻人，铁匠每隔几个月就能见到一个。光头这样的叛徒，几十年来也出了不少。 他们的命运就是被榨干每一滴油水，然后让小镇下多出两具骸骨。 这沙海之中并无新鲜事。 沙漠寒冷的夜风吹得铁匠膀子有些疼，他起身把门关上，再插上沉重的门栓。 能在沙骸镇里活到这么大岁数，凭的就是谨慎。 “这房子的隔音怎么样？”沉闷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屋内。 老铁匠回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浑身黑甲的男人。 他的甲胄非常合身，显然是量身定制的。面罩的款式似乎是海城风格，缝隙中有白光闪过。厚重的披风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上面的毛领和毛边似乎某种高阶魔兽的材料。 “这位老爷，您想问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 光是看外观，铁匠就明白了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估计是哪位大人物来了兴致，想来玩个寻宝游戏。 禁军问道:“沙骸镇的宝藏，你了解多少？” “说实话，我怀疑这是个陷阱。我干这行得有四十几年了，从没见谁挖出过宝。” 禁军冷哼一声:“就这些？那你们老大为什么要安插你当眼线呢？而且都什么年代了，传个信还要人跑腿，直接用系统面板发消息不行吗？” 铁匠心里暗道不妙，这不是对方想听的答案，他连忙解释道:“线索还是有不少的，不过都是没头没尾的，让我仔细想想。” “没事的，我帮你回忆。”禁军冷声说道。 过了今夜，小镇下会多出许多具骸骨。 这沙海之中并无新鲜事。 第30章 草台班子 第30章 草台班子 “办事效率还挺高的。”黑月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雾霄发来的报告。 结论只有一句话: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后边附了一个几万字的说明，详细阐述了昨晚的行动过程。 在禁军的努力下，所有嫌疑人均已承认自己有宝藏的线索。但经现场核查，大多是些价值不高的历史遗迹。 黑月回复道:“让禁军自由活动吧，我亲自去看看。” 白阳:【你这朋友不怎么靠谱啊，该不会是骗你的吧？】 钟宇航给的藏宝图上只有个大概位置，当个轰炸坐标都不够格，所以黑月才要派人去找线索。 “当时情况紧急，他没交代那么细，理解一下啦。” 【干脆把坐标位置整个掀起来吧，到时候宝藏在哪不就一目了然了？】 “你以前可不会提这种建议。”黑月还记得去银翼之前她提过类似的想法，被白阳劝阻了。 【我以前......是这样吗？】 “走吧，就当放个假。” 黑月从衣柜中随便挑了件浅绿色短袖和牛仔半身裙，配上一双帆布鞋。然后对着镜子调整了下眼神，让发光的金瞳暗淡一些。 “这身怎么样？” 【路人感十足】 “出发。” ………… 冒险者公会沙骸镇分会，天一大早，大厅里就挤满了人。 今天委托还未发布，闲得无聊的冒险者们正围着一张桌子看热闹。 “所以说，我猜的没错，邪鬼的宝藏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灰袍青年情绪激动，甚至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夜里出城太冒险了，我得为队员们的生命负责。”坐在他对面的大胡子答道。 沙骸镇附近有种名为邪鬼诅咒的灾难，每到夜里都会有无尽的亡灵骷髅从黄沙下钻出，袭击周围的一切活物。 经验再老道的冒险者也很难在骷髅大军的围攻下存活，所以夜里必须进城避难。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害怕冒险，邪鬼的宝藏才两百多年都没被发现。这点风险都不想担，活该你当一辈子佣兵。” “吉荣，你过分了！”一旁法师打扮的女人厉声提醒道。 吉荣:“我说的有错吗？” “你...” 法师还想说两句话，被大胡子拦了下来。 “这样吧，大家好聚好散。”大胡子队长从兜里摸出几根金条摆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 “来沙骸镇这半年，大家都没赚到钱。我年纪大了，不敢冒险，这点钱就当散伙费了。” 队长这是高情商的说法，把踢出队伍说成了团队解散，给吉荣留了点面子。 实际上踢走了他之后，剩下的人还要继续组一辈子的探险队呢。 “切，一帮怂包。” 吉荣看都不看那几根金条，转过身向围观的人群问道:“谁愿意跟我一起去，找到宝藏我分他一半。” 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生怕被傻子缠上。信这种人能找到宝藏，还不如信昨天晚上那七十几个人是死于急病。 “你们别后悔！” 吉荣扫了一眼桌上的金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 他甩了下袍子，转身离开了公会大厅，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来的潇洒，去的有气势，吉荣觉得自己就像个完全的胜利者。 但他刚走出大门，屋里就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个动作不是所有人都能玩的，放到有本事的人身上就是龙行有雨虎行有风，在又菜又能装的人身上就是平时不行善出门大雨灌。 “好聚好散，如是人间。”吉荣走后，大胡子立刻将金条扫进包里，这钱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 没了乐子看，众人又回头盯着委托栏。 “按理说现在早就过时间了吧？怎么还没发委托？” “该不会是分会长昨天晚上也突发恶疾了吧？” “不能吧，还有人敢动冒险家协会的人？就不怕报复吗？” “那可说不准，这十年来疯子是越来越多了。” “你说沙蝎帮那些人，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干货才被灭口的？” “那也跟咱没关系了，这事以后少提吧。” ………… 离开公会后，吉荣径直向着黑市走去。 沙骸镇最不缺的就是雇佣兵，只要有钱他们什么活都干。 黑市位于一家酒馆的地下，吉荣对此轻车熟路。 拉开酒馆大门，吉荣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往日这里门庭若市，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叫嚷声。 今天却连看门的打手都不见了，屋里的顾客也没几个。 “什么情况，你们也突发恶疾了？”吉荣向酒保问道。 酒保看到是熟客，悄声说:“老板和二当家昨天晚上......病了，三当家今天一早就带着兄弟们跑了。” “那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这不想着能赚点是点嘛，万一他们不回来，这店就是我的了。来都来了，要不喝两杯再走？今天酒水半价，菜品有炸薯条、炸土豆条、炸马铃薯。” “给我你这最贵的酒，两份炸薯条，多放辣。”吉荣手扶额头，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雇不到人了。只能等到中午先去铁匠那拿工具，然后再从长计议。 “别喝酒了，那会影响到今晚的计划。”慵懒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吉荣回头看去，除了他和酒保以外，酒馆还有三个食客。 刚才说话的是个拿着水晶球的黑袍少女，她戴着黑色的眼罩，眼罩上画着白色的独眼图案。 吉荣觉得那独眼图案有些面熟，似乎是某个极端宗教的符号。 坐在少女对面的是个浑身裹着黑色绷带的清瘦男人，只露出血红色的双眼。他腰间别着两把匕首，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还有一个异邦服饰的旅客坐在角落里，正悠闲的吃着薯条。 “小爷我想喝就喝。”吉荣一向最讨厌这些神棍，和他们沾边准没好事。 少女幽幽道:“白岩城吉家的二少爷，你不该如此堕落。” 听到此话，吉荣瞬间警惕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预知未来，是命运指引我们在此相遇，去找寻那尘封已久的宝藏。” “预知未来？吹吧，你能算出来接下来我要干什么吗？”吉荣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不管她说什么都要跟她对着干。 少女无奈的摇头:“你会感到痛苦，然后愤怒。” “切，你可真能...” 啪！ 黑衣男人站起身，跳到吉荣面前给了他一巴掌。 “你！”吉荣大怒，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预言成真了，和她说的分毫不差。 少女阻拦道:“介绍一下，他是夜泽，我是夜识。我们四个会在今晚一起出城，找到邪鬼的宝藏。” “今晚出城？” 听到此话，吉荣的怒气消散了大半。能知道自己的目的，看来她不是普通的神棍。 夜识:“对，就今晚。你已经掌握了关键的线索，但还没有具体的方向，不是吗？” 吉荣已经完全相信她的能力了，她说的和实际情况分毫不差。 几天前，他曾在城外迷失了一次，在怪物的包围下逃了一夜。 在经过一处沙丘时，他隐约看见了空中写着“赠黑月”三个大字。当时情况危急，他没来得及仔细看。 逃回城里后，他经过缜密的分析，最终推导出了真相。 邪鬼的宝藏只会在夜里出现，要在天上的暗月的见证下才会开启，所谓的“赠黑月”就是这个意思。 每到夜里出现的骷髅兵是这座宝藏的守卫。宝藏之所以两百年都没被发现，就是因为没人敢在夜间出城。 吉荣笃定自己发现了真相，但他忘记了是在哪个位置遇到的宝藏，只记得个大概方向，所以才要雇人跟他出城寻找。 他决定接受邀请:“行，算我一个，不过你刚才说有四个人，第四个在哪？” “还有她，她也是命运选召之人。”夜识指着坐在墙角吃薯条的旅客说道。 “人族吗？也行吧。”吉荣本不想带业余人士进队，但既然对方是人族，到时候当个打手也好。 因为进化的缘故，人族崛起之势已经不可阻挡，现在随便一个人族老太太都能打赢其他种族的百战精锐。 就这样，一个草台班子搭建完成了，他们分别是: 吉荣，想要证明自己的家族弃少。他不知道家族已经亡了，还以为是自己被屏蔽了。出来寻宝这几年没赚到钱，带的本钱也快花光了。 夜泽，不说话装高手的刺客。被绷带裹得浑身难受，但他觉得这样很帅。原名不叫这个，因为爱慕夜识而加入了永夜教，所以改了名。 夜识，永夜教圣女。她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但她擅长使用系统面板进行联网搜索和深度思考。为了完成教会的任务，随便忽悠了几个傻二百五当炮灰。 黑月，史上最强之人。 第31章 赠黑月 第31章 赠黑月 黄昏时分，沙骸镇外。 阳光斜擦过沙丘顶端，把整片沙地染成蜂蜜色。 在一片暖色中，四个宝藏猎人的身影格外突兀。 “这帮人渣，连个铁匠都不放过，别让我知道是谁动的手！”吉荣直到中午取货时才发现铁匠也“突发恶疾”了，他预定的凿子也没了着落。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打得过他们？”夜泽在一旁讥笑道。 “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我家在白岩城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说完，他瞟了黑月一眼。 一路上，吉荣不断暗示自己的家境不凡，还来自白岩城这种大城市。因为他发现黑月长得很漂亮，所以开启了求偶模式。 黑月:“白岩城可是个好地方，我十年前去过一次。风景很好，人也热情。不过我当时赶上了竞技场失踪案，害怕被波及就赶紧跑了。” “那可不是失踪案，不过内幕的人很少。”吉荣神秘兮兮的说道，暗示他自己就是知道内幕的人。 黑月装作好奇的问:“莫非是海城的实验武器？那不是阴谋论吗？” “跟海城没关系，那是场政变。银龙伯爵为了夺权，在竞技场杀了盾城公爵一家，还把全场观众都灭了口。” “竟然是银龙伯爵动的手，有什么证据吗？” 吉荣露出了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证据没有，银龙伯爵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过你可以想想，这些人死了，谁的收益最大，谁又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嘶～”黑月倒吸一口凉气:“那银龙伯爵下手竟如此狠辣，她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吉荣点头道:“不仅如此，银龙伯爵姓黑，黑月帝国的皇帝也姓黑。当然我不是对你们黑家有意见啊，只是觉得一切太过巧合。” “你是说她暗中与帝国勾结？” “暗中？那毒妇是明着与帝国勾结，她直接把银翼拱手让给了黑月帝国！我来此寻宝，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召集义军救国。”吉荣神情激愤，试图给自己立个救亡志士的人设。 “祝你武运昌隆。”黑月由衷的祝福道。 “说起来，你好像跟那帝国的皇帝重名呢。以后去北大陆的时候要记得用假名，避皇帝讳，听说那皇帝心眼不大。” “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心眼不大的皇帝呢？” “哈哈，黑月小姐还真是幽默。” “你们两个认真一点，天快黑了。”夜识在前方提醒道:“黑月小姐擅长什么？咱们先研究一下布阵。” “家里不让我学这些打打杀杀的，我只会几个简单的攻击魔法。”黑月手上的空间戒指一亮，一柄魔术棒出现在她手中。 看到空间戒指，吉荣的瞳孔一缩。这东西的底价在50金币左右，只有权贵才用得起。而黑月手上这个显然不是量产型，估计价格得300金币开外。 “站我身后就好。放轻松，邪鬼诅咒也没那么可怕。”看到对方与自己门当户对，吉荣的表现欲又强烈了几分。 “法师吗？别离我太远。”夜识决定待会动手时把黑月留到最后，因为法师比较好杀。 走着走着，温度开始下降。随着太阳西沉，沙子褪去了金光，变为了柔和的灰褐色。 最后一点天光消失时，整片沙漠暗了下来，只有地上的花朵在闪着蓝光。 “这是什么？”会发光的花，黑月还是头一次见。 白阳扫描了一下，把物品介绍发给她:【鬼灯花:不死邪鬼最喜欢的花，味道不刺鼻，解渴，还可以填肚子。此花对生长环境要求严苛，只能长在成堆的尸骸上。相传，邪鬼自降生起，身边就开满了花】 “看来离得很近了。”黑月扫视四周，只发现了几个普通遗迹。钟宇航将宝藏掩藏的很好，普通手段无法发现。 夜识喊道:“诸位，亡灵要来了，保持警惕，别离开我身边十米范围。” 吉荣:“白天我就想问了，你明明不怕亡灵，为什么要带着我们一起来呢？多来一个人不就要多分一份钱吗？” 夜识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这是一段埋藏在历史中的秘辛，当初天神斩鬼时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有着四位英杰相助。只有这四位英杰后裔的血才能破除封印，白岩城的吉家就是其中之一，想必你一定从家里长辈那里听过神明斩鬼的故事吧。” “......嗯，是听过。”吉荣有些心虚的说道。 咔咔，细碎的骨节摩擦声此起彼伏，成千上万的骨架以扭曲的姿势从黄沙下钻出。 先出土的骨架立刻抢夺起头骨，将其按在颈椎上。 它们眼中亮起幽磷蓝火，与鬼灯花的颜色无二。 “终于来了，切记不要恋战，边打边走。”吉荣拔出短剑，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队长。 夜识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咬牙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嘶～疼疼疼。厄运是神的恩赐，承受越多者距神座越近。” 暗红色的血从她的伤口处渗出，滴到沙地上后便立即汽化冒出白烟。 见到这血，刚要围上来的骷髅大军停下了脚步，低头给一行四人让开了道路。 夜识心中一喜:“成功了，效果比我预想中还好。诸位，接下来跟着鬼灯花的引领走。” 黑月悄声问道:“老白，她刚才说的神是什么东西，好像有点真本事。” 【还需要血祭，一看就是个邪神。小角色而已，不用在意】 没了骷髅兵的阻碍，四人一路向前。很快，他们就到了吉荣当日到达的地点。 这是一片蓝色的花海，一望无际的鬼灯花在此摇曳，闪着荧光的花粉在空中组成了“赠黑月”三个字。 黑月眉眼一弯:“还挺浪漫的，他要是长得帅点，我说不定都要心动了。” 第32章 献祭 第32章 献祭 “我们到了！”吉荣兴奋的喊道。这趟比他预想中要容易很多，就像是出城散步一样。 “这宝藏要怎么开启？”黑月已经到了藏宝地点，可依旧察觉不到脚下有任何异常。 看来还是要用老办法，把整块地皮掀起来看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需要四位英杰后裔的血。”夜识将匕首递给黑月，示意她在手上划一刀。 【哦，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呀。刀上有毒，一般人中毒后几分钟内就会开始麻痹，到时只能任她宰割】 “疼疼疼。”黑月接过匕首，假装在手上划了一刀，然后制造出滴血的幻象。 “该我了。” 为了展现男子气概，吉荣接过匕首在手腕处狠狠一割:“哎哟我......哈哈，不疼。” 夜泽从他手中夺过匕首，也在自己手腕处狠狠来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蒙面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即便他眼角已经出现了泪光，但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吉荣问道:“夜识，下一步要怎么做？” “稍等。”夜识俯下身去，用四人的血在地上绘制法阵。 她先在地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在圆圈中心画上六芒星图案。然后绕着圈的边缘用血书写着让人看不懂的魔法咒文，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吉荣低头认真的看着，想偷学点本事。 他越看越觉得有问题:“不对吧？你这画的不是献祭法阵吗？” “这是解封法阵，不懂就别乱说。”夜识觉得他是在诈自己，没当回事。 “我是不懂法阵，但我认识字啊！” 这世界的文字只有一种，并不存在专门的魔法咒文。夜识写的字看着像咒语，实际就是草书。吉荣在大家族长大，虽然不务正业，但还有些见识，所以他认出这奇特的文字。 吉荣读道:“以血为契，以灵为引，全知全能的永夜，请带走这三只......” 噗！ 他话还没说完，一柄匕首便扎在了他的胸膛。 “聒噪，发现了为什么要点破呢。” 夜识拧动匕首，然后迅速在吉荣的额头和脖子上各补一刀。 白岩城的弃少最终还是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宝藏，与其他寻宝人一同埋葬在了黄沙中。 “识儿，你......”夜泽后退两步，将手按在刀柄上，他第一觉得眼前的恋人是如此陌生。 夜识尽力挤出一个微笑:“如果我说刚才是个意外，你会信吗？” “我又不是傻子！” “哈哈，我不信。”夜识右手发力，猛然将匕首掷向空中。 “你在干什么？”在夜泽眼里，她主动丢弃了武器，似乎是想投降。 “一个和运气有关的技能，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匕首会命中你的天灵盖。你可以试着躲一下，因为我的话要说完了。” “什么？”夜泽连忙后跳一步，想要躲开这招。 噗！他精准的用天灵盖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匕首，缓缓倒了下去。 装高手的刺客其实很菜，最后死于谈恋爱不戴头盔。 “真可惜，活人的献祭效果更好的。” 夜识转头看向黑月:“轮到你了小妹妹，要是不抵抗的话，我可以让你死得没有痛苦哦。” 黑月扔掉魔术棒，举起双手:“我投降，刚才那招是什么？看着好厉害。” 她知道幕后黑手都有很强的表现欲，面对没有翻盘能力的对手，他们一定会开启有问必答模式。 “算你识相，那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夜识果然开启了有问必答模式，阴谋憋在心里会让自己很难受。 “我窃取了他们的命格，所以他们伤不到我，而我轻易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刚才我随手刺了三刀，全都命中了要害，而我男朋友用天灵盖接刀也是命运使然。” “命格？那是什么？”黑月头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装神弄鬼的，不用管】 夜识没有听见白阳的话，继续说道:“从诞生起，每个人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就像你们，今晚注定会死在这里。” 说到这，夜识停顿了一下:“你的命格是我见过最烂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天煞孤星命和杀破狼命这两种绝命能合二为一的，吓得我都没敢偷。要不是赶时间，我真想研究一下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啊？我的命格不是帝者战神吗？” “什么帝者战神？你命格之衰我生平仅见，全世界都没有人命格比你更差了。” “请你再仔细看看罢。”黑月咬牙说道。 夜识摆手道:“不用看了，命格这东西改变不了的。你怎么还不晕？药效应该快上来了吧。” 啪！ 黑月给了夜识一记响亮的耳光:“给脸不要是吧？再看看我是什么命格！” 夜识捂脸后撤:“你隐藏了实力？看来这次可以好好战一把了，唔...” 话还没说完，黑月又朝她腹部猛击一拳。 “我是什么命格？” “咳咳，先别打，有事好商量。”夜识明白了实力差距，赶紧求饶。 “快说。”黑月朝她的膝盖处踢上一脚，夜识的腿反向弯折，响起“嘎嘣”的骨裂声。 “啊，永夜教不会放过你的！”夜识疼得躺在地上打滚。 “永夜教！”黑月用力一跺，把她的另一个膝盖也踩碎。 夜识疼的泪流满面，抽泣着说道:“停停，我说！你命格就是天煞孤星和杀破狼，没法改的呀。” 死到临头，她依旧选择坚持自己的学术观点。 “还敢嘴硬！”黑月用鞋跟踩住她的手指，轻轻碾了起来。 “呜呜，别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黑月依旧没有放过她:“听起来很不情愿啊，该不会说的不是真心话吧？” “不不不，是真心话，帝者战神，您的命格是帝者战神。这是天神下凡的命格，生来就是要做帝王的。” 世上不怕死的人很少，能抗住酷刑的更少，显然夜识不是其中之一。 “哼，这还差不多。” 黑月抬起脚，看来逆天改命也没有多难嘛。 第33章 时之锁 第33章 时之锁 “好了，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个宝藏要怎么开？还有那个永夜教是什么东西。” 黑月揪住夜识的头发，盯着她眼罩上的眼睛图案看了起来。这图案有些熟悉，和白阳画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夜识口中喃喃道:“一切都是神的指引......” 啪啪！ 黑月又扇了她两巴掌，让她把嘴里的牙都吐了出来:“醒醒，你的神现在救不了你了，他要是敢来我照打不误。” 夜识剧烈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永夜，全知全能的永夜。以我的灵魂与肉体为祭，请对这渎神者降下神罚吧。” “这才是你该说的。” 黑月松开夜识的头发，将感知能力开到最大。待会儿只要那什么“永夜”敢出手，她就有把握找到老巢一锅端了。 “嗯？”黑月并未感觉到任何来自外界的能量，但夜识被踩断的腿突然就接好了，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为了纯黑色。 黑月的每一击都带有禁疗效果，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治愈，这“永夜”看来是有点真本事的。 夜识眼罩上的白色逐渐被黑色填满，那颜色比黑暗更加深邃，仿佛要将一切吞入其中。 她用脚后跟发力，以一个极不合理的动作站了起来。 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夜识便已经脱胎换骨。从一个不入流的凡人，变为了可以与半神比肩的强者。 “来吧。”黑月勾了勾手指，她想看看这永夜有什么本事。 砰！ 出手了！夜识右膝猛然发力，直接对着黑月单膝跪了下去。 “啊？这就怂了？” “黑化”后的夜识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等待着有人发号施令。 黑月绕着夜识走了一圈，发现她完全没有要抵抗的心思。 【我看看，这东西有点眼熟】 “算了，不用管她，小角色而已。”黑月察觉到了什么，赶紧一指将夜识打成灰烬。 【别急呀，线索断了诶】 “那就用老办法吧。起！” 黑月一翻手，将花海下的土层掀开。随便扒拉一下，地上便出现一个千米深的巨坑。 坑里空荡荡的，这一下把地下水都挖出来了，但还是不见宝藏。 【确实啥也没有，难道埋得更深？】 白阳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这就是个普通的坑，他严重怀疑黑月是被人骗了。 所以说线上交易不太靠谱，容易被骗，还不能直接动手抢。 “坑里的空间，是不是有种违和感？” 这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坑，但黑月的直觉提醒她这里有问题。 【我喊一嗓子试试，万咒皆终！】 白阳的领域范围扩大了，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十米。他从没测试过自己如今的上限，但影响到千米以内的范围还是很轻松的。 在领域的效果下，被掩藏的秘密显现了出来。那是个漂浮在空中的透明圆球，表面泛着扭曲的星光。 白阳惊喜的喊道:【时之锁！怪不得刚才观测不到，它与我们不在同一个时空】 “那是啥？” 【用时序碎片构建的最强封印术，陷入其中的人会被时缓，出来后很可能就过去了千年万年。最适合用来对付比自己强的对手，把麻烦留给后人】 “现在闯进去会有危险吗？”黑月可不想平白无故再跳过十年。 【不用担心，你催动时序碎片的能力跟它对抗就好。多种时间能力同时存在的话，只有最强的那个才会生效】 “好。” 黑月拨动秒针，略微加快了自身的时间流速，然后一头扎进扭曲的泡泡里。 ………… 阴暗的地宫中，七个精灵组成的小队正在缓缓行进。 他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提防可能到来的危机。 “长老，探测器有反应了。”斥候打扮的精灵举着正在闪光的宝石说道。 “注意警戒，邪鬼的老巢不可能没有陷阱。” 为首的是个一身绿袍的精灵，胸口别着一朵红玫瑰。她容貌与年轻人无异，穿搭却十分老气。 她是精灵族的大长老枚蕴，现存精灵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亲身经历过八百年前对抗初代玩家的血战。 过往的经历让她明白，面对玩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哪怕邪鬼并不算强。 无论是初代玩家的恐怖战力，还是她养女那令人起死回生的手段，都远超了可以理解的范畴。 还有如今给精灵族带来极大麻烦的长庚，他的实力犹在初代玩家之上。 算算时间，说不定现在族里已经与救世军全面开战了。 枚蕴知道这仗打不得，精灵族八百年前元气大伤，直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单是长庚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何况他身边也有众人相助。 一旦战争开始，很可能会是场灭族之祸。 但这保守的思想和女王的想法相悖，兰殊本人是坚定的主战派。她拒绝了长庚的和谈条件，还拉来了龙族做同盟。 所以，与兰殊政见不合的枚蕴大长老就被派到这里来了。寻宝挖墓，搞搞后勤，眼不见心不烦。 枚蕴甚至觉得自己死在这会更符合兰殊的心意。 斥候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长老，前面没有陷阱。” “不可能，再认真探几遍。” 这趟寻宝之旅太过诡异了，除了位置难寻以外没遇到任何阻碍。 以邪鬼那喝完水就往井里投毒的恶劣性格，绝不可能会把财宝拱手让人。 想到这，枚蕴拽回了斥候，只身走到封印大门前。年轻一辈的经验不足，不能让他担这风险。 她将手按在门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每一处细节，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把手拿开，里边的东西是私人财产。” 第34章 遗书 第34章 遗书 “谁在那？”精灵小队立刻转身，摆出了箭头阵型。 枚蕴急忙撤了回来，冲到队伍的最前方。 她向着来时的路喊道:“阁下，还请现身吧。” 两道金光在漆黑的通道中闪过，来者的眼眸就如阳光般刺眼。她丝毫没有躲藏的意思，直接走到了精灵小队的面前。 枚蕴打量了下来者的外貌:“人类？你是救世军的人？” 黑月:“那是啥？” 【肯定跟那个神有关啦，他喜欢起这种名，听着就有满满的正义感】 枚蕴眉头紧皱:“不对，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小世界树气息，是她派你来的？” 这种气息只有长时间生活在精灵王庭，并食用过世界树果后才能出现。 枚蕴心里暗道不妙，这人八成是兰殊的黑手套。她出现在这里，说明兰殊不想让自己回去。 白阳一下就领会到了那个“她”是谁:【啧，看来兰殊不管在哪个时代风评都不太好呀】 见黑月没有回应，枚蕴喊道:“阁下，如果是那个人要杀我，能否请你放过我身后这些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枚蕴明白，兰殊一旦动手，就代表她有十成把握把自己留下。所以她没敢提兰殊的名字，希望给这些年轻人一条活路。 黑月答道:“已经过去两百年了，救世军早就没了，兰殊也躲起来了，精灵王庭现在是我的地盘。现在，只要你们效忠于我，我就放你们条生路。” 她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些两百年前的精灵会更好战一些，这样的话杀起来就没啥心理负担了。 见黑月口出狂言，枚蕴身后的精灵们有些不忿:“狂徒，你可知...” 枚蕴一把捂住他的嘴:“阁下莫非是一名玩家？”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与每个玩家都有过接触，你给我的感觉和前四个很像。” 黑月思索道:“长庚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啊。” 枚蕴的话验证了黑月的猜想，她一直在探寻那种敌意是从何而来。 “没错，我是玩家。条件还是不变，投降或者死。” 枚蕴看了眼身后的孩子们，眼里流露出愧疚之色。 “既然阁下是玩家，那就没得谈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坚守底线。” 说完，枚蕴拔出腰间的刺剑:“诸位，准备死战。” “再见了，枚岚奶奶。” 黑月挥了挥手，将他们化为尘埃。 …………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黑月走到了封印大门前。 她轻轻敲了敲门，计算着一会儿出拳的力度。 【封印，解】 没给黑月出手的机会，白阳直接使用领域解封。 大门凭空消失，里边的宝藏显露而出。 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金玉满地的景象，这里更像是个金库。 一个个巨大宝箱整齐排列在两边，上面还贴心的标注了里边装的是什么。 钟宇航这人似乎是有强迫症，将宝库收拾的井井有条，比档案室都规整。 黑月随便打开一个，发现里边装的全是虫形金币。这金币的做工十分精致，雕刻的甲虫栩栩如生。 “这是啥？” 【古代金币，看来你这朋友挖过不少墓。上面刻的是圣甲虫，也就是屎壳郎】 黑月将金币丢回宝箱里:“我要不要发行一种印着我头像的金币？” 【我们可以在金币上镶一块黑铁月亮，然后当纯金的发行。既能搞宣发又能节约成本】 “真没公德心，我的名声可比这点钱重要多了。” 黑月看向宝库最中央的石桌，上面有张泛黄的纸，应该是钟宇航留给她的信。 “呼～” 吹掉上面的灰尘，黑月慢慢读了起来。 钟宇航的笔迹十分娟秀，从字上完全看不出他是那样疯狂的一个人。 “黑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哈哈，我早就想说出这句话了，没想到写出来还挺有趣的。 很遗憾，你送的卷轴并没有杀死我。我吸收了爆炸的能量，反而变强了不少。 现在，我觉得就算神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一个卷轴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真难想象你本人会有多强。 下一个玩家终于现身了，我打算去找他麻烦，希望他能赐我一死。 一切顺利的话，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东西我都帮你归纳好了，一共57亿3723万1209枚金币，传说装备73件，传说级武器129把，禁咒卷轴57张，终极生命药水3750瓶，终极魔力药水5972瓶......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和初代玩家相比确实是有点少。我了解过他的战绩，太夸张了，真希望我也能像他那样。 总之，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粪坑一样的世界了，希望你能玩的开心吧。 钟宇航绝笔。” 黑月皱着眉头读完了信，那种违和感又出现了，就像刚发现这片空间时一样。 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对时间法则产生了抗性。 眨了眨眼，黑月认真看向信纸，果真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纸上除了黑色的字迹外，还有一些透明的小字，写在另一个时空里。 “黑月，别太意外，别读出声，假装是在看我列的物品清单。 这些字是我用时之沙写的，不仔细看很容易遗漏，我相信你一定能注意到。 我这两百多年一直在寻找回家的办法，以及探究玩家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最后的结果不太乐观，我可能根本就没有家。关于前世的记忆，应该是被灌注进我的灵魂里的。 我记忆中的前世还算个好人，可穿越后却干出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尤其是得到时序碎片以后，我变得越来越极端。 我时常感觉到有东西在强行操纵我的身体，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恶意。 然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所谓玩家，就是暗界为了入侵这个世界而创造的傀儡。 前世也好，玩家也好，不过就是层皮套，本质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起源的碎片会加剧我们被暗界同化的进度，你没被影响，那就说明影响全都作用在了它身上。 如果你还在寻找起源，切记，不要让它们汇聚到一起！ 多保重吧，朋友。” 读完了信的内容，黑月的面色有些难看，钟宇航给出的情报和她自己推测的大差不差。 【开心点嘛，虽然和上次比是有点少】 钟宇航的全部身家确实没法和恐怖黑龙人相比，不过也还算可观了。 黑月收起信纸，认真的问道:“老白，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对吗？” 【怎么了这是？突然抑郁了？】 “别废话，快点答应我。” 【好】 第35章 晦胧 第35章 晦胧 读完了信，黑月将目光锁定在造型奇特的镇纸上。 那是半个造型古朴的沙漏，里面不见一粒沙子。 “这也是时序碎片吗？” 【是，也不是。时序在不同时空的形态不同，这碎片属于过去，有点可惜】 “也就是说它没用了？” 【不算完全没用，上面可能还留有一部分权能，应该是时间回溯一类的】 黑月轻轻拿起那半个沙漏，将它翻转过来。 时序的力量，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奇妙。 【护盾！】 无形的结界包裹住黑月周身，将半个沙漏弹飞出去。 “怎么了？”黑月急忙问道。 【小心，我感觉到有危险】 黑月屏气凝神，立刻切换回了魔王套装，又将神之锋凝聚成一套金色的透明铠甲。 自从察觉到自己天下无敌后，白阳很久都没有认真过了。他能抢先一步察觉到危险，那就说明对手确实很强，或者说很怪。 刚刚做好准备，摔在地上的沙漏就爆发出强光。 嗖的一声。 一道光芒如同白虹贯日一般向黑月的面门打来，不受丝毫影响便穿过了白阳的领域。 “哼！” 黑月甩手接住了这招，将光线如同玻璃棒般拦腰折断。 出手的人显然是冲着白阳来的，这招只能克制他的领域，对黑月而言这就是稍强点的普通攻击。 光芒消逝后，沙漏也逐渐消失。出手的人位于别的时空，刚才是名副其实的逆时一击。 “别想逃！” 黑月对时间法则的抗性在飞速提升，战斗更是让她的潜力最大程度的激发了出来。 咔嚓！ 她算准时机，一拳在空间上开了个大洞。 穿过漏洞，无声奔涌的时间长河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下。 “老白？还在吗？” 黑月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 “果然是这样。” 白阳对时间法则完全没有抗性，或者说他只存在于原来的时空。 “现在，来结束这场猜谜游戏吧。” 黑月打算从时间长河逆流而上，看看一切的源头，还有刚才出手偷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从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头痛砍头才是她的风格。 顶着强大的阻力，黑月一股脑的往前冲。 不计代价，不计后果，让一切回归到最原始的较量中。 只要将过去搅得一团糟，那就总会有人按耐不住跳出来。 随着她的冲锋，过去的时间法则开始崩溃，无数漏洞出现在了不同时空。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场令人避之不及的灾难，但顶尖强者能从中看到机缘，看到一个更为广阔的战场。 无数个时代如同走马灯般在黑月眼前闪过，科技飞升、斗气魔法、修仙文明、蒸汽朋克、诡异入侵...... “再往前，就快到了。” 黑月已经穿过了所有的历史，进入了生命还未存在的时代。 那是个由黑白二色组成的世界，白天黑地，除此以外再无其他颜色。 连黑月脸上的血色也在此处褪去，只有神之锋所铸的铠甲，还有她的眼睛依旧闪着金光。 “回去吧，妹妹，你不该来这。” 威严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时空内，那声音很奇特，像是男女老少共同在耳边低语。 “你是谁？” 黑月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或物的踪迹。 “均衡之神，晦胧。按照你的理解，我应该是你的哥哥，或者姐姐。” 晦胧的声音凭空在黑月耳边响起，让她感觉格外别扭。 “哈，我可没听过白阳有什么私生子，回去我可得问问他。” “白阳？祂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不是很贴切，不如说恰恰相反。” 黑月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果然知道不少，全都告诉我吧。” “抱歉，妹妹，我若说了，平衡就会再度被打破。” “呵，一只手放在天平上，哪还有什么平衡？” 黑月已经确定了，上次袭击流光市集的就是这个晦胧。 还有金盛的那发子弹，和今晟召唤来的剑，都和祂脱不了干系。 “随你怎么想，你在我这得不到答案。” 黑月嘴角上扬:“我本来也没想问，只是在找你的位置而已。藏头露尾的神，准备好遗言了吗？” 晦胧无奈的说道:“兄弟姐妹之间，偶尔也会闹矛盾啊。” 说罢，祂显露出了本体。 那是个身高两米的透明人，健硕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脸上是黑白二色的螺旋纹图案。 晦胧并不是个威严的神，祂的存在感十分淡薄，就算是黑月也要全神贯注才能发现祂的存在。 “接招！” 黑月一出手就用了最强力量和最快速度，向着晦胧脸上的螺旋打去。既然对手是神，那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噗！ “厉害，但太莽撞。”晦胧一掌推出，化解了这拳的力道，祂的力量速度与黑月分毫不差。 “果然有点本事。” 自从踏上旅程之后，这还是黑月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晦胧收掌道:“你胜不了我的，回去吧。” “你要是能杀了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废话呢？该不会在强撑着吧？” 黑月挥动双臂，拳头如雨点般向晦胧打去，她要看看这神的上限在哪里。 “妹妹，我们不该是敌人。”晦胧从容的接下了她的每一拳，完全不见疲态。 黑月冷笑一声:“呵，我还当你有点真本事呢，原来就这两下子。” 经过几拳的试探，黑月已经明白了晦胧的能力。祂能完全模仿对手的状态，将实力调整为同一水平。 简单讲，就是强制五五开。 晦胧依旧在劝黑月放弃:“你此行已经铸下了大错，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复制可真是种赖皮能力呀，那你的上限有多高呢？”黑月眼眸金光大放，她要进入二阶段了。 “从现在起，我每一拳的威力都会比上一拳翻一倍。直到你撑不住，或者我撑不住为止。” “等一下！”晦胧想要暂时休战，但黑月的攻势已然到来。 “一！” 黑月临阵突破，将全身力量汇聚于右拳，狠狠砸向晦胧的脑壳。 砰！ 晦胧双拳齐出接住了这一击，只是身形稍微摇晃了一下。 “二！” 晦胧立足未稳之际，黑月再出一记直拳，将祂嵌进了时间尽头的无形墙壁中。 “三！” 这一击是上勾拳，从晦胧的腹部没入，自祂的后颈处穿出。 “姐姐，我好像抓到你的脊椎了。”黑月狞笑着捏住晦胧的椎骨说道。 “住手，住手！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父亲和母亲的状态，还有接下来的危机！” 黑月脸上的笑容更盛:“谜语之神，我不在乎你都知道什么，有什么理想抱负。只要你死了，这些我可以自己编。” “四。” 最后一击，黑月轻轻在祂脑袋上敲了一下，将这个自称为神的家伙打成了“玻璃渣”。 “母亲，你且好自为之。” 晦胧的身形崩毁，碎片落入了时间长河中。 第36章 各自的战场 第36章 各自的战场 晦胧死了，“头痛砍头”作战大成功。 黑月此时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开始后悔。 她刚才有些上头了，现在想想，留祂问几句话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后悔情绪也没持续多久，黑月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既然所有问题都来自于过去，那只要过去不存在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她现在位于时间的尽头，在这里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顺流而下，将历史尽数摧毁。从今往后，真相就是她所传达的东西。 毁掉整个时间长河，对旁人来说可能无法想象。但黑月很擅长这些，破坏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个金色的光球出现在黑月手中。使出这招，她也难免有些疲惫。 她将光球丢进无色无声的河水中，平静的水面被染成金色，剧烈沸腾了起来。 这金色的河水会冲垮沿途的每个时代，流向那个只属于黑月的未来。 生命、文明、历史、神灵......一切都将消亡在这贯穿古今的时灾中。 做完这些，黑月又打量起这个黑白色的世界。 她在梦中来过这个地方，当时折纸人与火柴人坐在这里打赌。 现在想想，那个赌品不好的火柴人多半就是白阳吧。 那折纸人，是晦胧吗？ “算了，不重要。” 黑月挥了挥手，这片空间也随之湮灭。 她觉得时间的尽头不该是一个地方，而是她自己才对。 做完这些，黑月踏着金色的河水顺流而下。 两边依旧在上演着从古至今发生的事，时灾还没有影响到他们，暂时。 等黑月回到自己的时空，一切就会变成已经发生的事。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邪鬼的宝藏中，多出了一个披着白袍的人影。 “我到了，接下来怎么做？”安成向手里的剑问道。 这是一把纯白色的剑，做工相当粗糙。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把开了锋的烧火棍。 这正是今晟召唤出的剑，在命运的干涉下，毫不意外的跑到了安成手中。 “往前走三步，刺过去。抓紧时间，我本体应该拖不了多久。” 剑灵嗓音十分诡异，像是无数个男女老少共同在耳边低语。 “好。” 安成没有丝毫犹豫，提剑便刺。 【安成，死】 白阳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宝库中，领域施放的同时，安成的心脏直接炸开 “唔。” 安成捂住胸口，破碎的心里感慨道这招也太过逆天了，让人死就死，这仗还怎么打。 好在这次他也有了底牌，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勇者了。 白光闪过，剑中的均衡之力瞬间治好了他的伤势。 “这东西该怎么打？”看着空中的白阳本体，安成苦笑了一声。 对方宛如是孩童用黑笔画出的涂鸦，几千双手在宝库中舞动，数百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自己看。 剑中的晦胧意志说道:“砍断祂，祂的活动范围只有十米左右。现在你们的力量相仿，祂防不住这剑的攻势，在祂自愈之前把黑线尽数斩断就好。” “喝！” 安成脚尖发力，跃向面前的千手百眼。 剑光如同白虹掠日，刃尖未破风，寒芒已至。 一息之间，他斩出了上千剑，将面前的黑线砍得七零八落。 “果然没这么容易啊。” 安成回头望去，刚刚被斩断的黑线又重新接了回来。想要杀死祂，恐怕必须在同一时间斩断祂的所有线条。 他缓缓向右踱步，思考着下次出手的角度和招式，同时提防着新增的规则。 【均衡的能力？有趣，我还真有翻车的可能】 白阳已经从安成的信息中读取出了大概的情报，均衡之力可以中和他的领域，安成手中的剑能无视他的防御。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斩首行动，最开始的逆时偷袭就是为了引开黑月，从而与自己单挑。 “嘶～呼～” 安成的口中发出了风箱般的声音。这是勇者特有的呼吸法，通过让全身的器官和肌肉超负荷，暂时提升身体素质。 这种呼吸法使用会缩减寿命，通常是搏命的时候才用。 【呼吸有害】 “咳咳。”安成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口鼻中涌出暗红色的血。 白阳挑衅道:【均衡也不过如此，你再不烧命可就没机会喽】 见白阳逐渐适应均衡的效果，晦胧意志连忙提醒道:“不好，他比我想象的要强。我有种副作用很小的燃命术，照我说的......” 安成抹掉嘴角的血:“有能让我燃得更旺一点的办法吗？” “……有” “那就来吧！” 火焰自安成握剑的手攀上，将他身上的白鳞灼烧成赤铜色。 开启龙化状态，巨大的火翼在他背后展开，此时的安成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炎魔。 这场较量他已期待许久，他绝不能败！ 【哈哈哈哈，真是沉不住气呀】 白阳此时最大的问题就是攻击范围，因为黑月不在，他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了黑月消失的地方十米以内。 他有必胜的把握，但对方要是想逃跑，他也没法追。好在对方够傻，自己绝了后路。 【甘！文！崔！】 绿、红、蓝三道光芒从白阳的手中流出。 他随意给已经找到的起源起了个名，让它们化作人形为自己而战。 繁荣、灾厄、启迪变为了三个人形，护在白阳的身边。 【第二回合开始，加油啊勇者，试试能不能把它们也均衡掉】 砰！ 安成刚要出手，启迪便趁机打了他一枪。 这枪直接逆转了生命燃烧的原理，将属性加成变为了削减。 还没来得及反应，安成感觉喉咙一痒，他的颈椎突然分叉，在肩膀上凭空又长出了一个头。 这是灾厄的效果。新的头刚一长出便开始撕咬安成的耳朵，与他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繁荣手握钢笔，不断削弱着均衡之力，让他的实力倒退回本来的样子。 “对不起啊，我又失败了。”安成的声音变得沙哑，眼里流露出绝望之色。 “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吗？” 晦胧意志控制着剑，用最后的力量在空中划下一道口子，然后带着安成冲了进去。 【呵，算你难杀】 第37章 汇合 第37章 汇合 “我回来了。” 黑月从时空裂隙中踏出，回到了钟宇航的宝库中。 “这发生什么了？” 尽管白阳已经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黑月还是能嗅到战斗的气息。 【来了个勇者，被他逃了，你那边怎么样？】 “顺利解决。” 黑月仔细确认过，均衡之神的本体已经死透了，剩下的分身和碎片也掀不起风浪。 【我这边有点问题，那勇者身上多半是有时序碎片，碎片和他一起跑到别的时空了】 “没事的，他逃不掉。” 既然黑月已经回到了这个时代，那过去的覆灭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件了。 他无法躲藏在过去，现在和未来又在黑月的手中，很快就会再次相遇的。 【那个均衡之神，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些难对付】 “一个死装的谜语人，不用管。它本体被我打死了，所以我要叫它旺财。” 黑月决定给所有的谜语人上一课，让它们明白争抢舆论高地的重要性，就从给它们编个狗名开始。 白阳明白了她的想法，立刻参与了进来:【哈哈，那我把档案改一下。旺财是一只掌握了均衡之力的边牧......】 “那勇者还活着吧，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他。” 黑月打开玩家面板，向全世界人发出公告: 1、征集勇者线索，经证实后，赏金币。 2、击杀勇者，可以获得一次许愿的机会。 3、协助、包庇、配合勇者，或是知情不报，诛九族。 4、拒绝系统面板者，将视为放弃人权。 5、南大陆即日起由黑月帝国接管，一个小时内不投降者将被清理。 发完公告，黑月有些乏了。今天干的这些事属实消耗不小，得好好休息一下。 打开传送门，她回到了天宫上的树屋中。 无视聊天框里某人连发的十几条消息，黑月躺倒在阁楼中的大床上。 危机告一段落，明天一早又是全新的旅程。 “等我醒过来，我们就要找回旅行的意义了。” 【感觉你在立什么危险的g】 “晚安。” ………… 白岩城外，此时正下着大雨。 安成跪坐于地，将均衡之剑横于颈前，似乎是想要自刎。 “喝！” 白光闪过，一颗硕大的龙头落地，鲜血自安成的肩膀处喷涌而出。 那被砍下的龙头在泥泞的地上不停蠕动，想要从他的大腿上撕下一块肉来。 安成随手一剑刺穿了龙头，结束了它的挣扎。 “呼...呼...” 做完这些，安成躺倒在泥地里，大口的喘息着。 燃烧生命的后遗症让他四肢百骸都如针扎般剧痛，亲手杀死自己的龙人血脉让他的灵魂仿佛要撕裂开来。 但比起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要更加难以忍受。这次连神都失败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世界的覆灭呢。 他强撑着起身，从水洼的倒影中打量着自己如今的脸。 原本覆盖在脸上的白鳞被火焰灼成了黑色，缝隙中隐约可见烧焦的皮肤。眼白被血丝填满，目光也变得凶暴可怖。 “呵。”安成自嘲的笑了一声。 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别说是勇者了，恐怕只能算个冒险故事里的二流反派吧。 “剑，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已不想再去思考，只想听天由命。 “汪！” “嗯？”安成睁眼望去，均衡之剑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狗，正在这大雨之中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成笑得在泥地上打滚，他猛捶地面，溅起了几片水花。 “算了，就这样吧。” 他隐约能认出不远处的城市是白岩城，那是魔王的地盘。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必然惊动了城里的守军。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逃不掉了。 安成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结局的降临，他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命运啊，我已尽力了，下次选个强点的勇者吧。” 马蹄声，正踩着水花靠近。 安成能听出骑兵大概有几十人，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 他们还在等待，似乎在提防着临死反扑。 半梦半醒间，安成隐约听到了骑兵们的交谈。 “队长，这是个龙人吧？但又不太像。” “当心，他被打得挺惨，凶手应该还在附近。” “会不会是龙族派来的细作？他们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 “你是不是演义看多了？” “这狗看着还挺可爱的，我能带回去吗？” 银甲白袍的队长清了清嗓子:“都打住，列阵备战。老二，你回城里去找麦芒将军，等他过来处理。” 第38章 天下人间 第38章 天下人间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阁楼中，试图唤醒沉睡中的黑月。 黑月翻了个身:“老白老白，关掉太阳。” 【你确定？】 “......算了。”黑月踢开被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开启全新的一天。 “她什么时候到的？” 随便套上一件白色浴袍后，黑月的视线穿过大门，她一眼就看见了倚靠树上的枚岚。 【你睡着后不久她就来了】 昨晚看到世界公告后，枚岚连发十几条消息均被已读不回，无奈之下她只能来这堵门。 得知黑月在睡觉，她也没敢惊扰。只是轻轻的旋转空岛，确保黑月卧室的窗户始终正对着太阳。 “早啊枚卿，今天怎么有闲心进宫给朕请安啊？” 黑月推开木门，敲了敲枚岚的脑壳。 “嗯，早...你醒了！？” 枚岚一把拽住黑月的胳膊:“昨晚的公告你是认真的？” “嗯哼，发着玩的。” 这世界上很少有事能让黑月认真，至少灭国这种小事不能。 枚岚尽可能说的委婉些:“统一南大陆的通知有些草率，而且把拒绝系统面板的人逼到对立面也不是很，很......” “很明智。”黑月补充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昨晚投降的国家不多？”黑月不用猜就知道枚岚的目的，她的道德包袱一向很重。 枚岚比划了一下手指:“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吧，我亲自去劝降，半个月以内就能统一南大陆。” 黑月嘴角上扬:“雾霄给我发消息了，战术禁咒已经部署完毕。只要我现在回复个同意，那些拒绝投降的叛军就会被炸上天。” “别回。”枚岚低下头，拽了拽黑月的衣角。 “理由。” “这对你的名声不好，也不利于统治。” “那正合我意，娱乐活动这不就来了吗？” 黑月很在意这些虚名，所以她知道该如何维护，只要杀到没人敢说自己坏话就好了。生命会快速适应环境，然后进化的。 “这...”枚岚被这句话呛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导。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黑月拎起枚岚，将她扔出十几米外。 “和你还差的远呢。” 枚岚这十年间也堪称进步神速了，现在七十岁的年纪就能战胜兰同这种近千岁的老精灵了。 但实力进步越快，越能感觉到和黑月的差距。就像你在练武，而她在修仙。 每当想起当初夸下海口要答应她，枚岚都倍感尴尬。 “我会让你的。”黑月勾勾手指，示意她放马过来。 “献丑了。” 枚岚唤出一把闪着红光的长剑，正是当初炎歌送给黑月的那把“逐日剑”。 她左手二指摸过剑脊激活铭文，剑刃泛起幽幽的红光。 “领域，天下人间。” 一剑刺出，周遭的色彩也暗淡了几分。这招已经超出了斗气魔法的边界，携天地之势而来。 这种水平，已经十分接近遇到白阳前的黑月了。 “不错。”黑月以食指抵住剑锋:“这是你的领域？你不是不喜欢控制别人吗？” 刚才这招威力不小，但调用的不是枚岚自己的力量，她的天赋就是让别人为自己所用。 “并非控制，它们是自愿帮我的。” “自愿？你成功了？”黑月有些意外。按常理讲，“魔王”职业是不能从别处借力的，只能强抢。 “不算很难。”枚岚抬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这样效率很低吧，如果强控几个半神的话，你现在不就天下无敌了吗？当然，我属于天上来敌。” 黑月能感觉到枚岚还在压抑自己，她的潜力还远不止于此，只是受制于性格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枚岚答道:“已经有先辈踩过坑了，以己度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前辈？被写进《列王行》的那个？” “就是他，第三卷的主角。对了，你要的《世界历史演义版》修订好了，要看吗？”枚岚从戒指里掏出一摞书，堆在地上足有一米多高。 黑月从最上边拿起一本，按时间排序应该是从这本开始看。 随意翻了几页，书上全都是空白。时灾已经生效，过去从此由她写就。 黑月展颜一笑:“给你七天，赶紧走吧。” “七天就七天，别反悔啊。”枚岚得到口头许诺后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接下来做什么】 “洗漱、吃饭、看书，给自己放个假。” 黑月从书堆中抽出那本《列王行》，翻开了第三卷。 第39章 蚂蚁搬家 第39章 蚂蚁搬家 星语河畔，无名小村。 六月的森海，雨总是倾盆而下，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下雨时，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一个白发幼童正躲在树下，专心致志的看着脚下的蚂蚁搬家。 打头的工蚁嘴里衔着沙砾，拓宽洞穴的出口，剩下的排着长队从家里出发。 男孩抖了抖尖耳朵，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摆了一颗桑葚。 给蚂蚁投食是他的乐趣，就像是神明降下恩泽。 但他这次的投食遭到了拒绝，浩浩荡荡的蚂蚁大军排成了一条黑线，没有一只蚂蚁离队。 一个驼背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恭敬的说道:“桑宁大人，午饭已经做好了。”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桑宁是村里唯一的“贵族”，但他也不明白自己尊贵在哪。 他不擅长打架，也不会干活，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对尖耳朵。 因为这对耳朵，村民们把他当做神的使者来膜拜。可他从未聆听过神启，也不明白神是什么。 桑宁暂时还不能理解这些问题，眼下没有什么比观察蚂蚁搬家更重要。 他发现，有几只蚂蚁已经被桑葚吸引，脱离了搬家队伍。它们攀上桑葚，用口器贪婪的吸吮着果实。 看到这，桑宁微微翘起嘴角。对这些蚂蚁来说，自己就跟神一样吧。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桑宁的预料。 随着这几只蚂蚁的离队，蚁群更改了行进的方向。 它们围着地上的果实开始绕圈、盘旋，已然忘记了最初的目标。 很快，蚁群在桑葚的位置团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最先离队的蚂蚁被压在底下窒息而亡。 行军还在继续，以这个小球为中心，蚁群沿着先行者的足迹不断前行。 搬家时有序的黑线，变为了奔向死亡的旋涡。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过去，不断有蚂蚁闷死或累死，但蚁群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桑宁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他忽视了肚子咕咕作响，忽视了逐渐西沉的太阳，忽视了村里的争吵、叫喊、厮杀声。 等他抬起头，村庄已经燃起了大火，几个陌生人正围着他面面相觑。 强盗们手里的刀还在滴血，神情却十分紧张，仿佛面前的幼童是什么凶暴的野兽。 “老大，这可咋办？”强盗回头看着首领，比划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首领面色难看，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他摇了摇头:“不行，会被血咒查出来。” “真他娘的点背，这破地方都能遇到精灵。” “看他这样，应该是混血吧？” “混血也不行，精灵族报复起来可不管这些。” “我就说不该干这票，这离森海太近了。” “要不找个小屋把他关起来，让他自己饿死？” “血咒可没这么好破，就算买凶杀人他们照样能查到。” “咱们分头跑吧，把他留在这不管不就行了？” “这么小个孩子，他自己活不下去的，到时候这笔账还会记在咱们头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收养他吧？” “都别吵了！” 首领大吼一声，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带他去找精灵族领赏金，你们在老地方等我。分完钱，咱们就金盆洗手吧。” “老大，这些精灵可不好说话，要不还是跑吧。去南大陆，他们未必会追来。” “就咱们这点本事，去了南大陆也是送死。行了，就这样吧。要是我五天内没回来，你们就赶紧撤。” 说完，强盗首领抓起桑宁，把他装进了麻袋里。 “小......精灵族的贵客。你可别记恨我呀。在精灵族吃香喝辣的，总比在这小村里过苦日子强。” ………… 强盗首领举着白旗，骑马沿驰道一路飞奔，从夜晚跑到白天。 听说这条路直通精灵王庭，不过从未有人能从这条路上回来。 嗖！ 一支箭矢从上空飞来，楔入了马的额头，贯穿了它的脖颈，从心脏处穿出，然后钉在了地上。 只此一箭就同时命中了三处要害，威力大到将马扎了个对穿，出手的人显然是有几分炫技的心思，马连死前的悲鸣声都没能发出。 强盗首领跌落马下，在地上滚了两圈，心中大骇。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地方了，索性就没有站起来。他翻了个身，向着精灵王庭方向纳头便拜。 “人类，说明来意。” 严厉的女声从两侧的密林中传来。 强盗将头按在地里答道:“大人，我无意冲撞精灵王庭。我昨天发现了一个精灵族的孩子，担心他是走失了，所以特意来送他回家。” “哦？” 又是两箭飞过，划破了装着桑宁的麻袋。 桑宁一路被颠的很晕，刚才落马又被摔得七荤八素，差点没死过去。 砰！ 音爆声响了一瞬，一个金发碧眼的精灵突然出现在麻袋前。 她手掌泛起绿光，轻轻按在桑宁的头上。 “唔。”桑宁缓缓睁眼，一个尖耳朵的貌美女人正满脸担忧的盯着他。 “呼～还好你平安无事。”见到桑宁醒来，精灵斥候松了口气。 斥候看桑宁的眼神温柔如水，让他想起了过世的母亲，顷刻间便消融了二人间的隔阂。 “这是哪？你是谁？”桑宁迷迷糊糊的问道。 “我是精灵王庭断罪厅的第十七席葵玲。孩子，欢迎回家。” “家？”桑宁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家不在这。 “那个，两位大人，我就不打扰了。”强盗首领没敢提赏金的事，慢慢的向后退去。和精灵族打交道，能活着回去就是万幸。 “慢着，你这么走了，不就显得我族失了礼数？” 葵玲回头看向强盗，表情一瞬间便切换成了冷若冰霜的状态。 强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啪! 葵玲打了个响指，一鼓鼓囊囊的白色布袋穿过传送门砸在了强盗面前。 “一万金币，你收好。” “谢大人，谢大人。”强盗首领用尽浑身力气猛的一甩，将袋子扛在肩头。一万金币足有六百多斤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葵玲话锋一转：“但是嘛，你今天侮辱了一位精灵，功过不能相抵。” 强盗首领想要辩解：“大人，我这是权宜之计，这非我......” 葵玲揉了揉桑宁的脑袋，让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这边。然后双手捂住他的尖耳朵。 “十倍重力。” 话音一落，强盗首领立刻被肩上的钱袋压成了肉饼。 葵玲头也不回的释放了覆土术，将他的尸体和钱袋一起掩埋在驰道之下，再用指地成钢之法加固了下地面。 做完这些，她松开了按在桑宁耳朵上的手。 “跟我回家吧孩子，外面的世界让你吃了不少苦吧？” 第40章 成年礼 第40章 成年礼 “迷途的孩子，愿全知全能、博爱宽容、永恒存在的自然女神拂去你的伤痛，为你指明前进的方向......” 精灵王庭的自然女神像前，一个身穿长袍的精灵正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听说有新成员加入，王庭内闲着没事干的全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精灵族的生育率很低，人口增长缓慢，这严重限制了他们的扩张速度。 所以和羽人不同，精灵族毫不歧视混血。只要有精灵血统还长着尖耳朵，那就是他们的一份子。 一大帮精灵围着桑宁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白头发的孩子，这是谁的私生子？是梧家的吗？” “我看和老梧不太像，而且他挺多年没出门了。” “找不到就算了，我来养他吧。” “得了吧你，整天没个正型，教坏孩子怎么办？” “为母则刚嘛，我回去看几本育儿书，肯定没问题的。” “可怜的孩子，肯定外面吃了不少苦。” 桑宁看着这群想要成为他母亲的女人，心里想着自己长这么大应该没吃过苦。那些村民就算自己填不饱肚子，也一直坚持把最好的东西给他。玩伴们也对他毕恭毕敬，从不敢有冒犯之举。 “肃静。”祭司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孩子，欢迎回归神的怀抱。” “神？”桑宁抬头看向面前的木质神像。 她头戴花冠，身披荆棘，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面前的一切。精灵族的信仰，理所当然的是精灵的长相。 除了那对尖耳朵，神和人也没什么不同。 ………… 百年时光匆匆而过。 自然女神像前，一个年轻的精灵正在祈祷着。 “愿全知全能、博爱宽容、永恒存在的自然女神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 已经长大的桑宁站起身，将一头齐腰的白发束在脑后。 在神的见证下，他将要去完成自己成年礼。 每个精灵族的孩子都要为王庭执行一项任务，来宣告自己已经成年。 这个仪式可以追溯到十几万年前的部落时代，因为危险性不高，还有很强的娱乐效果，所以作为优良传统保留了下来。 “孩子，别紧张。这种任务挺简单的，就当出门旅游了。”葵玲走到桑宁身后，在他的背上轻拍两下。 因为是她先发现了桑宁，所以顺理成章的抢到了抚养权。这百年来，她一直扮演着桑宁养母和老师的角色。 桑宁皱起眉头:“母亲，我只是觉得这任务有些蹊跷。他们明知没有胜算，为什么还要造反？” 他接到的任务是平叛。西海岸一个伯爵的命灯灭了，那伯爵有三十二分之一的精灵血统。 王庭对此颇为重视，认为这可能是对精灵族的挑衅。 葵玲眼睛转了一圈:“西海岸啊，说不定是龙族在搞鬼。当然，也有可能是纯傻，这帮异族什么都干得出来。不过这些都是你要查的东西，我可不能再多给你提示了。” 桑宁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我出发了。” “等下。”葵玲拉住了他，抬手在他额头上画了一个蓝色的符文:“出门在外安全第一，遇到麻烦了就叫我过来。” 此时的桑宁天赋并未显现，外貌相较其他精灵也不甚出众，在王庭内的众多天才中显得平平无奇。 “知道了。” 桑宁点头离开，施展了加速和漂浮两种魔法，转眼便消失在了天空中。 “老葵，别看了，一个成年礼能出多大事？”祭司敲了敲葵玲的头，将她从失神状态唤醒。 葵玲扭过头:“别叫我老葵，这是我家桑宁第一次出远门，我能不担心吗？” “西海岸能有什么高手？那帮龙族都多久不敢出现了？你刚才提点他，不就是告诉他把事往龙族身上赖吗？” 精灵族成年礼就像高考成绩一样，会伴随他们一生。完成的任务太简单是件非常没面子的事。祭司就因为成年礼时只灭了一个盗贼团，被笑话了几百年。 “别毁谤我儿子啊，西海岸那些异族与龙族勾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祭司白了一眼:“你们当初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吹，早知道我也编个故事好了。” “不行，还是不放心。我跟过去看看，点卯的时候帮我应付一下。” 葵玲隐匿了气息，向着桑宁离去的方向悄悄跟了过去。 第41章 请神聆听 第41章 请神聆听 赶了一天的路，桑宁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目的地。 叛乱发生的地方是一座滨海小城，夕阳将白石搭建的房屋染上了一层橘红色。 桑宁放眼望去，眼前的小城弥漫着安静祥和的气息。 空气中只有淡淡的鱼腥，并无半点血味。 若是非要说哪有问题，那就是太安静了。无论是他童年居住的小村，还是精灵王庭，每到傍晚时分都会变得格外喧闹。 桑宁堂而皇之的踏入城中，无一人出来阻拦，甚至没人多看他一眼。 城里的每个人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重复着手里的工作。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桑宁竟有些想要加入的冲动。 “呼。” 深吸口气，紧守心神。他开始寻找异常的源头。 那是这座小城的中心，伯爵府的方向。 ............ 情报有误，伯爵并非死于叛乱。 桑宁抵达伯爵府后，立刻得出了结论。 在这种规模的小城里，这伯爵府未免太过豪华，足足占了整座城市的三分之一。府里的卫兵、侍女、管家、佣人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 伯爵本人也端坐在书房，只是他已然变成了一副骨架。 一枚黄豆大小的金珠悬浮于骨架上方，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只是简单扫了一眼，桑宁便判断出伯爵是死于法术反噬。 伯爵用这金珠控制了全城人的心智，但这力量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被抽干了。 小心翼翼的将金珠收起，桑宁打算回去复命。 没了这东西的影响，全城人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到时王庭再指派一个领主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桑宁踏上了返程的路。 刚一起飞，便迎面撞上了母亲。 “任务结束了？”葵玲笑盈盈的问道。 “母亲，我已查清楚了。这里没有发生叛乱，领主死于法术反噬。证据我已拿到了，现在回去复命就好。”桑宁认真讲述了他在城里的见闻，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葵玲耐心的听他讲完，随后摇头道：“不，你没查清楚。” “什么？” “你查到的只是真相，并不是我族需要的结果。” “我不明白。” 葵玲解答道：“一个有精灵血统的领主，死于控制人心导致的法术反噬，这结果对我族毫无益处。传出去的话，还会动摇外族对我们的敬畏之心。 我们对这些边陲地带的控制来源于威慑，遇到类似的事件，必须展示我族的力量，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出来闹事。” 有个理由葵玲没说，她不希望自己儿子的成年礼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事件。 “母亲的意思是？” “龙炎。” 葵玲打了个响指，整座城市瞬间被大火点燃：“记住了，龙族来犯，领主拼死抵抗，不敌而亡。你赶到后击退了龙族，但这座城已经被烧成灰了。” 桑宁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这和童年时的那场火无比的相似。 葵玲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你想进断罪厅早晚要经历这些。现在回家吧，睡一觉，明天早上就能忘了。” ............ “愿全知全能、博爱宽容、永恒存在的自然女神为我指明前进的方向......” 回到王庭后，桑宁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独自来到神像前，安静的祈祷。 他思考着从童年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为何自己是特别的？村民将他奉若神明，强盗也不敢杀他。为何母亲会有两副脸孔？可以既温柔又残暴。 为何自然女神不庇佑精灵以外的种族？如果她真的全知全能，就不可能博爱宽容。如果她博爱宽容，就不可能全知全能。 桑宁不禁又回想起童年时看蚂蚁搬家的场景，几只蚂蚁为了桑葚偏离了道路，整个蚁群因此落入深渊。 神并不存在，而精灵族，无非就是先抢到桑葚的蚂蚁罢了。 这个世界已经走上了歧途，每个种族都在考虑自己的得失，没有人关心彼此、爱着彼此。 口袋里的金珠在微微闪光，桑宁已经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要代替神明去纠正这错误的世界，将爱洒重新满世间。 ............ “这就结束了？故事的结尾呢？”白岩城的会客室内，长庚有些不满的向讲故事的人问道。 银发男人答：“还是一样，失踪。而且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道理，控制人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长庚摩挲着手里的金珠，低声说道：“我不是想控制他们，只是想给大家定一个共同的底线。我在海城尝试过了，这行得通。” “以侵害人的自由意志为代价？” “如果自由意志是无拘无束的去杀人，那我就必须侵害它。” 这些年来，长庚亲眼见证过太多惨剧。他明白了理想中的国度不能建立在强者的慈悲之上，力量必须要加以限制。 “随你怎么想，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好。”银发男人起身准备离开。 “能在决战前赶回来吗？明朗。” “我尽量。”勇者答。 第42章 去魔王城 第42章 去魔王城 “好无聊的一个人。” 黑月合上《列王行》第三卷，感觉浪费了半天时间。 【他对自然女神的判断有误，这神应该是真实存在过的】 “是吗？希望她能比旺财强一点。” 【古代史已经消失了一半了，你要不要自己编点东西填进去？比如你创造了世界什么的】 “算了吧，我还没那么自恋，你随便写点就好。” 正所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发现”，黑月不打算接下这口锅。 时灾是自然灾害，跟她毫无关系。 闲来无事，黑月打开了聊天频道。经过了十年的发展，大家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拘谨，隐约有现在互联网的感觉了。 “今天是摄政王生日，将这条消息转发给五十个好友，可获得100金币奖励。” “极南火山地带有龙出没，缺材料的速来。” “代办帝国的各种证件，懂的私我。” “邪鬼宝藏将于近期现世，沙骸镇旅店人满为患。” “勇者小队招人，诚聘法师一名，共同讨伐魔王，等级50级以上即可。有意报名者，请来星辉城侧门找我。（注:不收新派魔法师）” 最后这则消息吸引了黑月的注意，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勇者，今天的娱乐活动有了。 “新派魔法师指的是什么？” 【科技魔法混修，施法全靠装备，上限低下限高。也有人管这叫预制法师】 “哼～老派的人啊。” 黑月从背包中搜索出了一件“月光魔女”套装。深蓝色的法袍，配上黑色尖顶巫师帽，穿上去就像个传统女巫一样。 骑上飞天扫帚，黑月再次向星辉城进发。 ………… 星辉城是南大陆最早投降黑月帝国的城市，如今俨然有种省会的气象。 各大门派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有帝国驻星辉城办事处。 原本作为防御结界核心的星塔已经被拆除，坐落于城中心的建筑是帝国办事处大楼。 这是一座现代风格的大厦，与这园林城市格格不入，张扬的立在城中心宣示着主权。 黑月悄无声息的潜进大厦内，打算搞一次突击检查。 一进门，她就有种想重新立法的冲动。 楼里的所有工作人员，穿着都是统一的黑色风衣加白衬衫，让人误以为是进了黑社会老巢。 “幸亏换了身衣服，不然今天得跟几千人撞衫。” 【这衣服怎么穿都不丑，还挺适合当工装】 坐上电梯，黑月来到了顶层。 这里只有两间办公室，一间主任室，一间监察室，其他房间全都当做了会客室和会议室使用。 主任的职权类似于过去的城主，监察是帝国安插的眼线。 视线穿过大门，办公桌前坐着的正是十年前被黑月抢夺了金手指的云教主，现在得改叫云主任了。 她早没有了当年白衣剑仙的模样，也是一身黑色工装，戴着黑框眼镜，看着就像个喜欢裁人的职场精英。 “云主任近来可好？”黑月没打算看太久，直接上前打了个招呼。 “什么人？陛下？！” 云缈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额头冷汗狂飙。 她昨天刚请监察吃了顿饭，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皇帝亲自执法。 云缈弯腰行礼:“微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宽恕。” “知道我为什么来吗？”看到云缈有些心虚，黑月也产生了几分挑逗的心思。 “知道。”云缈低头哭丧着脸，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依帝国律令，你的所作所为该当何罪？” “啊？”云缈抬起头:“按帝国律令来的话，应该是口头训诫。” 帝国的法律是摄政王主持制订的，并不算严苛，甚至还很正规。请监察吃饭严格来说都不算犯罪。 云缈害怕主要是因为来执法的人是黑月，她判案一向看心情，只有死刑和无罪两种结果。 黑月往沙发上一坐:“什么嘛，就这点小事，给我写个一万字的检讨就行了。” “是，陛下。”云缈松了口气，皇上的心情不错，这次应该是过关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勇者小队的事。”黑月将聊天频道里的招人公告截图，转发给了云缈。 看到截图的内容，云缈瞳孔一缩:“陛下息怒，这个犯罪团伙上午就被捕快抓获了。现在快速审判程序已经走完了，今天午时三刻处斩。 下一步，我处将持续保持对此类违法行为的高压态势，确保类似事件不再发生，营造和谐稳定的城市环境。” 云缈的政治敏感性不低，发现问题后立刻成立了“打击勇者势力违法犯罪行为专项行动工作小组”。她亲自担任组长，副组长挂了监察的名。 黑月:“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哈。” “陛下若是担心有遗漏，我这就去再审一审这个团伙，审问出同党后跨城执法，确保斩草除根。” 云缈估摸着皇上是对这判决结果不太满意，起码得诛了勇者九族才行。 “放了他们，随便编个理由，别说我来了。”黑月口头颁布了条特赦令，救下了今天的乐子。 “是，我这就去安排。”云缈不知道黑月在想什么，她只要无条件执行就好。 黑月起身准备离开，去跟这所谓的勇者小队耍耍。 云缈挽留道:“陛下，现在快到饭点了，吃顿便饭再走吧。” “不了，你太拘谨了，没什么意思。” 说完，黑月消失在屋内。 “哎～” 云缈叹了口气，陛下就这么走了，还不能透露她来过的消息。放了这些囚犯之后，要怎么跟监察交代呢，想想就头大。 ………… 吱呀一声，沉重的牢门被打开。 狱卒向关在里边的囚犯说道:“你可以走了，证据不足，不能判你们的罪。” “啊？” 闻言，刚被判了死刑的“勇者”神色一喜:“那我的同伴们呢？” “在外面等你。”狱卒走上前，解开了他手脚上的镣铐。 “好嘞，我这就走。” 冲出牢房，莱恩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本已做好了慷慨就义的打算，绝命诗都写好了一半。 没想到竟能从牢房里活着走出来，看来自己果真有天命加身。 刚出大门，莱恩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黑甲战士。他浑身缠绕着铁锈色的荆棘，正倚靠在墙上等着他。 现在时间快到中午了，黑色盔甲内的温度宛如一个烤箱。不过黑甲战士却神情自若的晒着太阳，显然实力不俗。 “铁棘，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莱恩关切的问道。 因为诅咒的缘故，铁棘获得了惊人的力量。但也因此不能脱下铠甲，也无法开口说话。 铁棘摇了摇头，用手语一顿比划。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其实是个开朗的人。 “你是说他们看不起你，打算到时候连人带甲一刀劈了？呵，魔王的爪牙，果真如他本人一般傲慢。” 莱恩左顾右盼，问道:“等等，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铁棘摇头，沉默不语。 莱恩叹了口气:“又跑了啊，也是，连几个捕快都打不过，去挑战魔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不一会儿，他又挤出一丝微笑:“不过故事里的勇者都是这样的，开始很弱，但我们会成长。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我们能战胜魔王。” 莱恩打开系统面板，因为刚组起来的队伍又散了，这次他打算招法师、医师、刺客、游侠。 “打断一下。” 在一旁观察的黑月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们不知道帝国是有网监的吗？” “网监？那是啥？” 黑月解答道:“你们在聊天频道里发消息，他们就能看到并找到你。你们今天落网......被抓就是因为在聊天频道里发了消息。” “淦，我就知道这东西靠不住，感谢提醒。” 莱恩心有余悸的收起面板，他打量了一下黑月的穿着:“阁下莫非是一名法师？” “嗯，听说有人要招法师讨伐魔王，我就来了。” 这话没说谎，她确实能算个法师，也确实是因为有人要讨伐魔王才来的。 莱恩兴奋的回头看向铁棘:“我说什么来着？那魔王实在不得民心，只要振臂一呼，肯定会有义士相助的。” “魔王很不得民心吗？这我倒是没注意。”黑月暗自记下了这句话，打算回去后用点物理手段取得民心。 “总之，欢迎你的加入。我是圣剑勇者莱恩，他是诅咒战士铁棘。你想挑战魔王，也得有个帅气点的称号，就叫......冰月魔女怎么样？” “......行吧。”黑月觉得这绰号也不算太过中二，勉强可以接受。 莱恩在系统面板上添加了黑月编造的名为“初弦”的虚拟账号，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勇者小队群。 “初弦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捕快们很有可能在钓鱼执法。我们即刻出发，去魔王城。” ………… 坐上简陋的敞篷马车，勇者小队开始向北进发。 这马是一种低阶魔兽，跑起来健步如飞，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 “所以你这勇者称号是自封的，还是真有点门道？”黑月躺在车上不经意的问道。她还挺喜欢这种闲适的感觉，上次坐车好像还是送黑桃回家的时候。 她刚见面就看出了莱恩的职业并非勇者，只是一名普通战士。除了名字像是个音译词外，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莱恩答道:“这跟职业无关，只要有勇气，谁都可以是勇者。我可以，你可以，他也可以。” “凭你们这点实力就敢去挑战魔王，确实挺有勇气的。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 “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也无不可胜之敌。那魔王恶事做尽，我等为大义而战，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恶事做尽？能详细讲讲吗？”黑月记得自己做事一向很干净，应该不存在幸存者告状的事件。 “这可就多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比如生吃孩童、强抢民女......” “停，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生吃孩童就算了，强抢民女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魔王也是个女人吧？” 莱恩微微一笑:“魔王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那不过是帝国为了示敌以弱抛出的吉祥物，真正的魔王还隐藏在幕后。 据我推测，魔王本人很可能就是十年前失踪的铁之国皇帝。那皇帝失踪的时间，和魔王出现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的魔王城，刚好建立在铁马城的旧址之上。铁之国崇尚黑色，黑月帝国也是如此。你细品，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黑月嘴角抽了抽:“哈，你说的好有道理。” 【连阴谋论都有了，看来帝国发展的不错呀】 莱恩突然在马车上站起身，拔出腰间佩戴的断剑指向前方。 他大喊道:“知道吗？我们脚下这条路，正是两百多年前天神下界时走的那条。 当年他就是在这附近遇到的勇者明朗，开始了与当代魔王的战争。现在我们继承了他的意志，一定能马到成功。” 莱恩张嘴便灌了一肚子风，但他依旧在哈哈大笑着。 黑月低声自言自语道:“两百年前啊，应该很快就会被忘掉吧。” 【那把断剑，是不是有点眼熟？】 黑月定睛一看，发现那正是自己当初拔断的石中剑。 “你这剑从哪来的？看着有些奇特。” 莱恩会心一笑:“你也听说过它的故事？既然我们以后是同生共死的伙伴，那我就不瞒你了。没错，它就是传说中能杀死魔王的石中剑。 魔王畏惧它的威力，在十年前把它折断了。只要断剑重铸，就能从中得到战胜魔王的力量。 至少把它卖给我的黑市商人是这么说的，足足花了我二十金币。故事可能是编的，不过买它也不算亏，当个匕首用还挺锋利的。” 【不对吧，这剑就算断了，材料也绝对不止二十金币】 “可能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吧。” 当初黑月离开天剑宗后，星辉城很快就归顺了帝国。 天剑宗因为被抢了所有积蓄元气大伤，又因为公开反对过帝皇，所以一度成为了众多宗门表忠心的攻击对象。 虽没有到达爆发战争的程度，但被所有人盯着挑刺也是件很难受的事。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一把拒绝过帝皇的镇宗之剑就显得很不懂事了。 天剑宗立刻与石中剑划清了界限，对外声称过去的几百年是他们在搞虚假宣传。 宗门高层曾经想把这断剑融了，但以他们的炼器水平根本熔不掉。炼器宗门为了避嫌，也不敢接天剑宗的单子。 他们也不能把断剑卖掉，帝皇亲口说过这是把“甚不经事的破剑”，卖掉了就是在打帝皇的脸。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这把破剑被一个小贼“偷”走了。 它第二天一早便出现在了黑市上，被当做残次品出售。 十年间，断剑不知道被倒了几手，每次的售价都不超过5枚银币，大多数时候是被当做赠给大客户的添头。 后来，断剑到了一个胆大的商人手中。他宣称这就是当年天剑宗的镇宗之剑，还编出了这剑能杀死魔王的故事。 一个自诩为勇者的冤大头以20金币的高价买下了断剑，开始他的冒险。 收到钱的商人还没来得及开心，很快就被同行举报了。 三天后，因为“阴谋颠覆国家罪”，他在午门被斩首示众。 第43章 赤焰堡之战 第43章 赤焰堡之战 当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参加战争，会有一种幻想，其他人会死，而你不会。然后，当你第一次受重伤，这种错觉就会烟消云散。 在赤焰堡的防卫战中，莱恩第一次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正无力的躺在城墙边，身上全是硬币大小的血洞。 噼里啪啦的枪炮交响曲不绝于耳，连守军的惨叫声也被爆炸声淹没。 空气中满是火药与尘埃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肉香，实在勾不起食欲。 感受着血液流出体外，意识逐渐模糊，莱恩又想起了几天前在狱中作的那首绝命诗。 “此生如梦终需醒，恩怨随风尽无踪。” ………… 这一切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星辉城西北方向二百里，一处无名沙丘。 名为“讨魔旅团”的三人小队正在此处生火过夜。 “你们要去魔王城，为啥要往西北方向跑？魔王城不在东北方吗？”黑月烤着火问道。 她很喜欢火堆，周围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这一处有光，让人觉得被巨大的安全感包围。 最近神经太过紧张，她难得重新拾回了旅行的意义，所以也没急着去杀掉这两个人。 坦白讲，黑月一开始的目的是戏弄他们一番，然后看他们死前的反应。 但实际接触下来，黑月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们两个。 乐观、活泼、还有恰到好处的愚蠢，实在让人难以产生杀念。 要是他们能改掉对魔王的偏见，饶他们一命也未尝不可。 莱恩打开地图，一边比划一边向黑月解释道:“你看，现在整个北大陆和大半个南大陆都被帝国占领了。铁之国南部刚投降不久，肯定还有大量军队驻扎在那里。 走海路肯定是不行，魔王完全继承了海城的遗产，帝国的海军实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向西北进发，那边还有些国家和城邦在抵抗帝国的侵略。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再顺路招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 然后一路北上，渡过银沙海峡进入银翼的境内。银翼人大部分都是济世教的教徒，肯定会协助咱们的。 在银翼做好补给之后，沿着星语河顺流而下，偷偷渡过血河要塞，很快就能到魔王城了。 而且这条路刚好与当年天神下界所行的路重合，一路走下去，必定是如有神助。” 想了想，莱恩又补充道:“我们现在的实力和魔王相比还有点小差距，这趟我们沿途多接点委托，好好历练一番就行了。” 【还真是严谨周密的计划，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阳觉得他能拖到今天才被逮捕真是个奇迹，按照这条线路，他得把帝国所有高手全打一遍，在游戏里高低得是个全收集玩家。 黑月替白阳问出了这个问题:“成为勇者前，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风鸣城城主的儿子，家里一直在把我当继承人培养。” 【哦，这就不奇怪了】 风鸣城是座中型城市，在南大陆勉强算个二流势力。城主想保住一个傻儿子，应该也没多难......吧？ 这个问题打开了莱恩的话匣子，他在旁边自顾自的说道:“我爸是那种很典型的贵族领主，他觉得没什么比家族传承更重要。要是哪天帝国打过来了，献城投降便是。 我一开始想当个游侠，我爸的反应就好像是我要去自杀一样。在他眼里，我就该安静走完他安排好的人生。 但我不这样想。既然我在用着领民的税金，享受着领民的尊敬，那我就该保护他们远离危机。 让我高贵的不该是我的出身，而应是我的品格和所作所为。” 黑月:“我觉得，你还是找机会和你父亲谈一次比较好。” “他呀，一个老古董，不会懂这些的。” 莱恩清了清嗓子，模仿父亲的语气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就你这点本事，要是离开家族的庇佑，活半个月都费劲。” “那你踏上冒险之路多久了？” “一周。” 【知子莫若父啊】 “你父亲是爱你的，只是他不擅长表达罢了。” 黑月这话并不是劝导，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使用玩家面板，她能看出铁棘的真名——风鸣城城主莱振，铁棘是这身铠甲的名字。 他大抵是放心不下儿子，所以伪装成不能说话的诅咒战士跟了上来。 在黑月和莱恩对话时，他总是时不时就往这边瞥一眼。 莱恩摆了摆手:“嗐，不提他的事了。明天咱们去接点冒险家的活吧？” “冒险家？” “没错，别看我这么年轻，我可是协会认证过的a级冒险者哦。” “a级？”黑月有点意外，这个字母竟然没受汉化补丁的影响。 “嘿嘿，我出发前考了不少证，就这个用处最大。” “冒险家的工作？打怪、寻宝、还是探索地下城？” 莱恩的脸垮了下来:“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和理想出入很大。 收割粮食、清扫战场、护送商队、看守仓库、夜间巡逻，这才是冒险家的日常。 而且这些年行情不好，现在冒险家基本上和雇佣兵划等号了。” “所以，下一站我们去当雇佣兵？” “不是去当雇佣兵，是......正义的雇佣兵。” 莱恩打开地图，指了一处地点:“这个地方叫赤焰堡，堡主已经向帝国投降了，但在昨天他的儿子继位了。 新堡主决定反抗帝国，正在广招南大陆的有志之士。 我们现在过去，不仅能打出名头，说不定还能捞到几个新队友呢。” “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莱恩自信满满:“不可能的啦，魔王军的主力不在此处。我们众志成城，必定能克服难关。这会是被载入史册的一战，帝国将在此战后由盛转衰，讨魔旅团也将名扬天下。” 黑月对此持保留意见。 ………… 三天后，赤焰堡外墙的废墟旁。 “此生如梦终需醒......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莱恩一边想着绝命诗，一边静候着死亡的到来。流了太多血，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按理说以现在这个出血量早该死了，可他依旧吊着一口气。 战争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曾以为会有阵前斗将的环节。 只要斩将、破阵、夺旗，很快就能赢下一场战争，顺便打出点名头。 可他刚一露头，还没来得及报上姓名，就被密集的枪火打成了筛子。 铁棘拼死把他拽了回来，为此还吃了几发紫火燃烧弹。 冲在队伍最前方的是赤焰堡第一高手，莱恩本来还想招他进队的。现在，第一高手已经流的满地都是了。 铁棘正仰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铠甲还在冒着黑烟。他多半是被烤到碳化了，空气中的肉香味就是从铠甲里散发出来的。 初弦不在，不知是被炸成灰了还是跑了，希望是跑了吧。 这仗打得无比憋屈，连对方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就已经输掉了战争。 莱恩抬头看去，那“铁鸟”又来了。它扔下的东西，算是火系魔法还是金系魔法呢？ 算了，和自己无关了。莱恩闭上了双眼。 五千米外，帝国军临时指挥部。 在禁军统领的陪同下，帝皇正在检阅这支先遣连。 “所以，现在帝国军团的装备主要是海城风格？”黑月摸着一把造型夸张的魔导机枪问道。 雾霄答道:“是的，普通军团绝大部分是这样，但精锐部队还是以冷兵器为主。这些魔导武器在尖端对抗中作用有限，不过对普通叛军的杀伤效果显着。” 黑月点点头，想做出几句批示。但她完全不懂军事，又不想外行指挥内行。 白阳悄悄提词道:【机关枪里一定要有子弹，无人机上不能有人，血药要在活着的时候用】 黑月稍微整理了下措辞:“不必考虑军费开支，把我军伤亡压到最低。士兵待遇要继续提高，工资、保险、抚恤、奖金，按官员平均工资的两倍发放。医疗、饮食和住房免费，缺钱管我要。” 忠诚不是得来的，而是买来的。黑月自认没有那种能蛊惑众生的个人魅力，也没有那种吸引人的理想信念，但是她有钱。 收获忠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的利益与自己牢牢绑定。能从狂热中挣脱的人很多，背弃理想的人也不少，只有大毅力者才能割舍自己的切身利益。 “明白。”雾霄立刻将黑月的指示记录在随身携带的黑色小本上。 “今天先这样，差不多就停火吧，我回去救人去也。” 黑月换回魔女套装，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赤焰堡的城墙。 第44章 讨魔旅团 第44章 讨魔旅团 莱恩睁开眼睛，硝烟已经散去，头顶是湛蓝的天空。 身下有些颠簸，自己似乎正躺在飞驰的马车上，路况还不太好。 “我这是，死了吗？天堂的景色有点普通啊。” “还没呢，差一点点。”黑月答道。 莱恩猛的起身，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被机关枪扫射出来的血洞不见了，除了有些虚弱以外，这具身体完好如初。 初弦和铁棘都在马车上，一个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一个怔怔的看着前方。 “发生什么事了？”莱恩的脑子还有些懵，可能是被炸出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长话短说，我会中级治疗术，把你们救了回来。赤焰堡投降了，我们这些雇佣兵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现在正沿着天神走过的大道跑路。” “活下来了啊。”莱恩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怀疑黑月说的话。 勇者之路并不好走，这次险死还生难免让他的信心产生动摇。 实际上，若不是白阳用领域让他们【活着】，以当时的战斗强度，他们已经死了几十次了。 “接下来怎么办？团长。”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莱恩也非常迷茫，这趟没赚到钱，伙伴没招到，装备还被打坏了。 他想着要不干脆把讨魔旅团就地解散算了，你回你的高老庄，我回我的流沙河。去继承家业，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黑月突然大喊道:“刹车，刹车！” “啊？” 莱恩抬起头，只见道路前方不远处有个纤瘦的人影，正伸出右手大拇指拦车。 他连忙猛拽缰绳，在驮马的长嘶声中，马车勉强在女孩面前停下。 精灵少女捋了捋金色的秀发，刚要开口就呛了一嘴的灰。 “咳咳。” 她拂去脸上的灰尘，心说这和故事里讲的不一样啊。正常不应该是狂风扬起自己的秀发，然后车上的人震惊于自己的胆识吗？ 简单整理了下仪容，重新控制好表情，精灵冷冷道:“人类，载吾一程......” “什么素质啊！站在道中间拦车？你吓到我马了，赶紧赔钱。”没等她说完，黑月就打断了她的话。 精灵撩起头发，亮出尖尖的耳朵:“人类，休得......” “没眼见的狗杀才，你可识得城主车驾？我们团长乃是风鸣城少主，有勇者之姿。再不赔钱，将尔捉去送官！” 见黑月如此无礼，精灵也急了:“尔等休要恁地，老实载我一程，不然断罪厅的执行官到了，将尔等全都捉将去！” “此间是公家路面，精灵族也干涉不得。休说断罪厅的面皮，就是摄政王来了，又有甚么要紧？” “算了算了，都是小事，咱们就载她一程吧。”莱恩在一旁劝阻道。 风鸣城在南大陆只能算二流势力，跟精灵族相比还有些小差距。而且出门在外，莱恩也不想借用家族的势力压人。 黑月撇了撇嘴:“假精灵而已，瞧把你吓得那样。” “假精灵？”莱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马车前的精灵少女。金发碧眼尖耳朵，一身绿色的游侠服，身材平整纤瘦，背着把木弓。怎么看都没什么破绽，就跟故事里的精灵一模一样。 “她耳朵是粘上去的，打扮也全是按照世人对精灵族的刻板印象来的。还有，现在的精灵族根本没有断罪厅这个组织，她估计是从哪本小说里看到的。”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精灵学家。” 黑月勾起嘴角:“那是，没人比我更懂精灵。” 现在的精灵分两派，以枚岚为首的帝国派，和以兰殊为首的隐世派。 帝国派现在的穿搭是纯黑色系，隐世派则根本不敢露头。不知道拦车这位“野生精灵”多久没看版本更新了。 见到被识破，精灵少女立刻改变了策略。她跪坐于地，微微抬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也出来讨生活的，不小心冲撞了几位大人，还望大人们宽恕。” 黑月不吃这套:“少扯这些没有用的，赶紧让路赔钱。” “我刚才的态度不好，想来姐姐是生我的气了。为我这种人不值......哎，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假精灵的茶艺语录还没说完，几个冰球就砸在了她脸上。打的很痛但没有流血，那个人类法师只是在逗她玩。 “你会使弓？”莱恩询问道。 假精灵抚掉脸上的冰碴，连连点头:“会使，我是我们村最好的弓手！” “上来吧。” ………… “精灵少女”名叫桑果，这是她自己起的假名，真名她不肯透露。 黑月直接使用了权限，查到她真名叫招娣。无聊的名字，也难怪她不想用。 虽说精灵身份是假的，但她确实算个优秀弓箭手。53级的实力，在雇佣兵里也算比较出众的了。 她也参与了赤焰堡之战，看到帝国军的火力后立马掉头跑路了。因为跑的太急把马累死了，所以在这里骗好心人载她一程。 “你为什么要假装成精灵？她们心眼可不大，被发现了会很麻烦的。”莱恩看着她的假耳朵，表示担忧。 桑果答道:“团长，现在雇佣兵这行竞争压力太大了。我不搞点行为艺术，怎么跟那些胳膊比我腰粗的人抢单子呀？假装精灵虽然有点风险，但雇主会认可我的实力，还不会压太多价。” 黑月忍不住科普道:“至少你得把常识错误改一下，女性精灵以花为姓，不会姓桑的。因为数量稀少，幼年精灵都被保护的很好，80级以前基本不会外出。还有，精灵族也是讲白话的，不会像你刚才那样说话。还有......”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人就忍不住会想要炫耀。黑月也不能免俗，她现在理解为什么白阳有好为人师的毛病了。 “别念了别念了，我以后不装了。”桑果悻悻的摘下了假耳朵。 “咳咳。”莱恩清了清嗓子:“桑果女士，欢迎你加入讨魔旅团。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了。” “讨魔旅团？是猎杀魔族吗？这个我擅长。” 黑月补充道:“是去挑战魔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桑果还以为黑月是在开玩笑。尽管没有笑点，为了拉近关系，她还是配合的笑出了声。 但她马上发现了大家都没笑，而是以期待、抱歉、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看。 “你们认真的？”桑果咬着牙问道。 “嗯。” “我要下车。” “那你就要赔这匹价值1000万金币的神驹精神损失费了。” 第45章 桑果 第45章 桑果 赤焰堡以北数百里外，讨魔旅团结束了今天的逃亡。 这个位置依旧不算安全，但再跑下去马就要累死了。 营地的火堆旁，铁棘在修缮着破损的武器和甲胄，莱恩在给驮马梳毛按摩，桑果在准备晚饭，黑月在忙着无所事事。 仅一个下午的时间，桑果便完全融入了团体。 她思考了一番后决定留下。倒不是因为害怕被讹钱，而是她看出了这三个人其实很有富有。 虽说他们现在有些狼狈，但桑果敏锐的注意到了旅团用的东西都不是便宜货。 有魔兽血统的驮马、史诗级起步的甲胄、有价无市的武器。还有那个名叫初弦的女人，她手上的戒指能把整个赤焰堡买下来，衣服更是自己没见过的材料。 桑果心里确定了，这就是三个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别说挑战魔王了，只要遇到点困难他们就会撤退的。 要是把这三个人伺候好了，以后福气还能小的了吗？ 所以，桑果挂上了营业性的微笑，开始忙前忙后。 “各位，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她用白天累死的那匹马做了一大锅炖肉。为了讨好同伴，她还在系统平台上买了牛蒡、茼蒿、胡萝卜、葱、香菇、高汤、料酒等一堆佐料，足足花了两枚银币。 听到吃饭，黑月立马来了精神，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盆。赶路是件无聊的事，无聊到她有些想退出了。 不过好在吃饭不无聊，吃饭永远都不无聊。 这马肉吃着很柴，口感微酸。但既然是在野外露营，黑月也没挑食，比这更难吃的东西她也吃过不少。 莱恩盛了一碗，熟络的问:“桑果小姐为什么要出来冒险呢？” “冒险？我是出来挣钱的。”桑果直言不讳的答道。 “挣钱？那不是很简单吗？也没必要出来做雇佣兵吧？” “哈哈，是啊...”这话让桑果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狗大户。 黑月笑道:“团长这趟出来想必是挣了不少钱吧？” “我...”莱恩一时语塞，这趟出来一毛钱没赚到，还赔了不少:“我们是为了理想而战，不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理想可不能当饭吃啊，莱少爷。” “哼啊~”铁棘在一旁发出了村民般的叫声表示认同。 黑月转头又向桑果问道:“那你挣钱的目的是啥呢？” 桑果沉思了一会儿:“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家里人就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所以你逃出来是为了反抗包办婚姻？” “不，我很满意这门亲事，未婚夫很帅，性格也合我胃口。但是我长大的这十几年里我家落魄了，男方嫌我家穷，门不当户不对，他就上门退婚了。我气不过，所以独自跑出来打拼赚钱，回去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脸。” “呃，你没跟他立个三年之约吧？” “三年太短了，我得等发达了之后再回去。先让他爱上我，然后把他家搅得鸡犬不宁，就像我最喜欢的小说主角那样。” “等一会儿，让我捋捋。”黑月一时没搞懂其中的逻辑，报复一个人的方式竟然是让他爱上自己？ “你看的是什么小说，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就是这本。”桑果在讨魔旅团聊天群里给黑月转了一个链接，书名是《嫡女归来:宅斗风云》。 【她本是世家嫡女，却因一场陷害沦为弃子。重生后，她以无双智谋，斗继母、惩庶妹，夺回男主的爱，将那些侮辱她的人一一清算。斩断所有阻碍，终成宅门之主，凤倾天下】 黑月光是看完这个简介都有些绷不住了。白阳倒是认真点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黑月悄悄说道。她还以为白阳会对宅斗文嗤之以鼻，再发表几句评论炫耀品味。 【看个爽就行，讲什么逻辑呢？】 “那我也看看爽点在哪。”黑月快速扒拉完饭，钻进帐篷里点开这本电子书翻阅起来。 ………… 一夜过后，黑月关上了面板，情绪逐渐暴躁。 “这到底爽在哪啊？” 【冷静，你不是这本书的受众罢了】 “这主角被挖眼剖心毁容借腹生子，然后她的报复就是让那个男的抱憾终身？坑害她的后妈和庶妹也没付出代价，难道被夺权就是代价？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这是市场决定的，男人想要证明自己最强大，女人想要证明自己最美好。反映到书里，就是这种结果了】 “不行，我要把这个作者抓起来，挖眼剖心毁容借腹生子，看她想不想报仇。”黑月还是气不过，这一晚上看得她血压飙升。本以为是欲扬先抑，结果是窝囊到底。 【实在气不过的话，我们自己改结局不就行了？】 “也是个办法。” 说干就干，黑月接管了这书的权限，把自己想看的内容写了上去。 ………… “咦？《嫡女归来》更新番外了？” 正在做早饭的桑果接到了更新提醒，她惊喜的点开了最新一章。 故事发生在大结局的三年后，那个被贬为下人的庶妹离家苦修，最终神功大成。 归来后，她一把抓起女主，顷刻炼化！ 丈夫、父母、兄弟姐妹、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凡是她看不顺眼的统统杀了。 她以杀证道，献祭了全世界人后，霞举飞升。 桑果皱着眉头看完了这莫名其妙的一章:“应该是被盗号了吧？” 新的一章不仅内容像是突发恶疾，文风的差别也很大。 不过，走这条路也未尝不可呢。 桑果稍加思索，把这当做了备选方案。 第46章 碧波城 第46章 碧波城 “团长，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桑果擦掉脸上的汗，轻声抱怨道。 讨魔旅团已经在沙漠里走了两天了，连个城市的影都没见着。 莱恩扫了两眼地图:“快了快了，碧波城应该就在前方，到那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哈~” 黑月躺在马车上伸了个懒腰，拿掉盖在脸上的帽子。 这两天她就是吃饭睡觉看书晒太阳，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她没有扮猪吃猪饲料的习惯，即使隐藏实力也要比众人强一截。作为团队大爹，她理所当然的啥活不干。 “咱们为什么要去碧波城来着？” “真是的，昨天开会你又没好好听。” 莱恩第三次给黑月讲起原因:“赤焰堡之战后，沙国北部所有的城邦基本都投降了。我们还在帝国的黑名单上，走大路很容易被抓去当投名状。 碧波城是北部唯一还在抵抗的城邦，我们先到那边休整一下，然后乘船渡过死亡之海，走水路去白岩城。” “靠谱吗？不会像赤焰堡一样吧？”黑月装作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碧波城可是南大陆数一数二的大城，里边高手如云，不是赤焰堡那种乡下能比的。 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招一个刺客，听说那边有很多活跃的刺客组织哦。” 【碧波城......找到了】白阳在档案中检索到了词条。 【这是一个自由贸易城邦，东侧为山脉，西临大海，北边是被称作死亡之海的内海，地理位置相当不错】 “死亡之海，听起来是有故事啊。” 【200年前那里叫碧波湖，长庚和邪鬼在此处大战，把湖打成了内海。邪鬼死在了那里，他的血把海染成了黑色，从此碧波湖就改名为死亡之海了】 “又要进主线了呀。”黑月感觉自己还没放几天假呢。 【罗盘没反应，城里应该没有时序碎片......应该】 “你现在还信那东西？都不如自己随缘找。” 【也没有别的渠道嘛】 “我们快到了。” 黑月在马车上仰卧起坐，她已经能嗅到海的咸味了。 ………… “站住，说明来意！” 刚见到灰色的城墙，一行四人就听到了卫兵的吼声。 莱恩跳下马车，解释道:“我们是协会认证过的冒险家，来此接取委托。” “冒险家？出示证件。” “呃...”莱恩有些为难，他小时候来过这里，当时根本没有盘查环节，以为随便糊弄一下就可以了。他是考过证，可这三个伙伴没有。 “后边那几个，下车接受审查！穿铠甲的那个，手离剑远点，让我看到你的脸！” 黑月有些感动，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敢拦她的卫兵。 在包里掏了一会后，她拿出一个宝石吊坠:“法师协会的证明在这能用吗，不能用我还有别的。” 卫兵仔细看了一眼，后退一步行礼道:“法师大人，刚才失礼了，请问这三位是？” “我的护卫。” “明白了，放行！”卫兵向城头招了招手，沉重的闸门缓缓打开。 “这证难考吗？”桑果见黑月亮一下吊坠就能通关，有些羡慕。 “不难，送你了。”黑月把吊坠随意抛给了她。这东西在背包里还有好几条，忘了是什么时候抢的了。 桑果想客套一下，犹豫过后还是把吊坠收了起来，说了声谢谢。 凭本事舔来的东西，没有必要还。 “城里出什么事了吗？我记得以前查的没这么严。”等待闸门升起时，莱恩向卫兵搭话道。 这座城邦的特色就是“自由”，平时连城门都不关的，主打一个包容一切，城里堪称一个浓缩版的南大陆。 现在明显是全城戒严的状态，这在自由城邦很不常见。 “明天帝国的代表要来和谈，听说是摄政王亲自来。现在各个势力都蠢蠢欲动，想搞破坏的人不在少数，你们也注意安全吧。” “摄政王要来了......”莱恩低头沉思着进了城。 “摄政王？她很厉害吗？”桑果听说过摄政王的名号，但不了解这个人。 “嗯，她是魔王军四天王之一，我们现在不宜跟她起正面冲突。” “四天王？”黑月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概念，顿时来了兴致。 “嗯，魔王军四天王分别是摄政王枚岚、大熊座雪球、小熊座黑糖、还有一个神秘的禁军统领。 她们都是半神大圆满巅峰强者。据我推测，这四人中禁军统领最强，摄政王是其次。” “等等，皇帝不是四天王之一吗？”黑月记得按照莱恩的推测，真正的魔王还隐藏在幕后。 【四天王有五个是常识吧】 莱恩摇头道:“从未有人亲眼见过那皇帝出手，估计只是个傀儡，排不上号的。” “哈哈......”傀儡皇帝尴尬的笑了两声。 “总之，这趟务必小心，摄政王很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我们这么有名吗？都要摄政王亲自来对付了？” “现在的反派都莫名的谨慎，喜欢把威胁扼杀在萌芽中。我们之前太过高调，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在赤焰堡面对帝国精锐而不死，很少有人能做到。” 莱恩越说越觉得摄政王是要拿自己杀鸡儆猴，看街上行人的目光都变得警惕起来。 “我不是谨慎的反派还真是抱歉啊。” 黑月实在看不出莱恩有什么扼杀的价值。而且现在才开始警惕也太晚了，自进城以来，她起码感知到有六波人在暗中窥探。 莱恩转念一想:“不过，要是我们能破坏这次和谈，帝国扩张的脚步就不得不放缓了。甚至，暗杀摄政王也未尝不可。 “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你起码得修炼个几年...几十...几百...算了，别练了。” 黑月简单评估了一下他的实力。他要是能暗杀枚岚，除非是一觉睡醒后全世界实力下降一万倍，而他保持不变。一万还有些保守，估计得往上加点。 ………… 碧波城地下，阴暗的大殿中，两个黑袍人正在此密会。 “殿主，已经找法师协会确认过了，那确实是十阶法师证章。不过......” “有话直说。” “这种证章是十一年前制作的，还未正式发行就发生了铁马城爆炸事件。这证章应该和法师协会总部一起消失才对，可现在不知为何却出现在了这里。” “呵，帝国、暗瞳、永夜教、黑鸦会、影刃、幽冥手，现在连铁之国余孽都要来掺一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殿主，那计划还要继续吗？” “当然，这么多优质的祭品，不用岂不可惜？” 黑袍人目光狂热的望向大殿中央的祭坛，那里供奉着一具漆黑的骨骸。 这是具狗头人的骸骨，身材矮小，满是剑痕。 第47章 层层外包(2) 第47章 层层外包（2） “团长，你确定要接下这单？那可是摄政王诶。”阴暗酒馆中，桑果的脸上满是担忧。 “当然不是，我看上去像那么傻的人吗？” 桑果很想说像，但考虑到对方很有钱就放弃了。有钱人怎么会错呢，他们连犯傻都格外有情调。 莱恩解释道:“委托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咱们救她一救吧。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敢在系统面板上发任务，连帝国有网监都不知道。而且......” “而且她刚好是个刺客，脑子还不好使，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黑月咽下嘴里的虾排补充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帝国在钓鱼执法？把敌人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不太像，现在碧波城还没在帝国控制下。就算是钓鱼，这钩也太直了。不过小心一点肯定没错的。” 莱恩点开了委托内容，一字一字的审视起来。 招人:明天跟我一起去杀那个要进城的摄政王，想来的今天晚上鲸鲨酒馆见，请你吃海鲜饭。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公告，发在了区域频道里。 公告里只说了是晚上见，没说具体时间。城里足有五个名叫“鲸鲨”的酒馆，她没指定是哪个。报酬也没写在委托里。在平台上加她好友，她没给通过。 这种情况，要么是委托人在寻短见，要么是小孩不懂事发着玩的。 莱恩进城后把五家鲸鲨酒馆跑了个遍，只有这家跟黑市有点关系。 地点找到了，讨魔旅团一行四人日落前就在酒馆里落座，等待着委托人的到来。 吃了两个小时的饭以后，莱恩觉得自己是被耍了。 委托人连个暗号都没留，就算见了面，怎么能知道彼此的身份呢？ 嘎吱~ 一个娇小的身影推开了陈旧的木门。 她环顾四周后，大喊道:“有人想跟我去刺杀摄政王吗？我请吃海鲜饭！” 莱恩捂脸，看来这就是暗号了。 ………… 三天前，碧海商行总部的会客厅内，两个老人正商量着一件大事。 “摄政王要来的消息，你们听说了吧。”蓝衣老者抿了口茶水，语气平淡的问道。 “呵，把我们碧波城排在最后，真是被看扁了。”坐在对面的是个声音嘶哑的干瘦老人，他浑身裹着黑袍，只留一双沧桑的眼睛在外边。 “说个数吧。” “一千万。” “咳咳...”蓝衣老人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一千万？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可舍不得你死，不过帝国那边可不这样想。要是等帝国打进来，你要付的可就不是这个价了。看在你是熟客的份上，我才给你这个机会。” 黑月帝国一向实行宫有制经济，对这些肥羊向来不会手下留情，他们除了死磕到底没有别的选择。 蓝衣老人咬牙道:“你有多少把握？” “我查过了，那摄政王不擅长近战。我们影刃三鬼共同出手，起码有六成把握将她留下。” “只有六成吗？”蓝衣老人心里犯愁，南大陆最强的刺客组织也只有这点把握，其他人就更不用找了。 他纠结了一番，叹了口气道:“去拿定金吧，务必在和谈之前动手。” 现在城内的大多数势力都在抵抗和投降之间摇摆不定，不管刺杀是否成功，只要摄政王遇险，那全城都得跟他站到一条船上。 黑衣人起身告辞:“谢谢惠顾，暗瞳不会让你失望。” “等等，你们不会卷钱跑路吧？” “收回你的话，暗瞳何曾失信于人？” 蓝衣老人知道“暗瞳”的信誉一向很好，但这次的数额太大，难免让人怀疑。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暗瞳会守信了。 ………… 碧波城外，沙海中。 一道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盘旋着。 师父刚刚发来消息，约他在附近碰头，可他到了地方却迟迟不见人影。 就在他迷惑时，脚下的沙堆骤然突变。 一只裹在绷带里的手从黄沙底刺出，扼住了他的喉咙。 “十三，我对你很失望。” 黑衣老人于沙堆中起身，把名为“十三”的徒弟随手丢在一边:“我在这藏了一下午了，可你什么都没发现。” “徒儿愚钝。”十三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老人幽幽道:“你迟迟没有觉醒领域，知道还欠缺什么吗？” “还请师父明示。” “至今为止，你刺杀过的目标不如你者多，近似你者少。实力超过你的，更是一个也没有。唯有向死而生，抓住那一线生机，才能获得最后的感悟。” 十三一言不发，他知道师父是有什么艰难的任务要交给自己。 老人继续说道:“有个绝佳的目标，杀了她，你就能出师了，还能拿回自己的名字。” “是谁？” “黑月帝国摄政王，枚岚。” 十三瞳孔一缩，冷冷道:“时间，地点。” “两天后她会来碧波城，你要在和谈前动手。” “弟子明白。”十三拱了拱手，准备告退。 “等一下。” 老人用系统面板给他转了一百万金币过去:“师徒间也要明算账，这次的雇主很大方，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万。这是你的任务，我分文不取。” 十三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老登多半是看出了自己想跑。现在有了交易记录，他是黄泥掉裤裆里，怎么也说不清了。 他要是有杀了摄政王的本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个老登。听说以前海城有经验的电工都让徒弟去摸电，今天这事竟然让他赶上了。 “谢师父，事关重大，我这就去谋划。”十三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人看着徒弟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一个准半神级的刺客当场毙命，也算是对雇主有个交代了。 暗瞳从不失信于人。 ………… 十三骂骂咧咧的回到了黑鸦会总部，这是他自己成立的刺客组织，是暗瞳的多层伪装之一。 一路上他想了数种方案，无论哪种都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要不是因为有魂誓在身不能背叛，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投奔帝国。 那可是摄政王，别说她自己的本事大的惊人。光是帝国和精灵族这双重背景，哪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以他的本事，动手肯定是个死。要是摆烂不去，师父也不会放过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思考一番后，他决定把这个任务外包出去，能活一天是一天。 反正出手的结果就是被轰成肉酱，100级的肉酱和80级的肉酱区别也不大。 “会长，人到齐了。”手下悄声提醒道。 “到齐了好，这回好了。” 十三大笑着站起身:“诸位，天大的好消息！我马上要调回暗瞳总部了，黑鸦会这边需要一个新会长。” 前来开会的“黑鸦”们面面相觑，他们觊觎会长之位很久了，但没想到消息来的这么突然。 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都觉得会长这次没安好心。 “不过会长也不是这么好当的，需要完成一项小小的考验。当然，对诸位来说肯定没什么难度。” “请问会长，是什么样的任务？”黑鸦会首席刺客骨笛问道。他为了这个会长之位已经打拼很久了，就算是个坑，他也要踩一踩。 “在和谈之前，刺杀黑月帝国的摄政王。” “咳咳。”骨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连忙后退两步，说道:“我还有伤在身，恐怕难当此任。” “不打紧的，骨笛兄。我这刚好有个高级疗伤卷轴，就赠予你了。当上会长后，还望提携一二啊。” 骨笛回头看去，说话的人是一直与他夺权的孤鸦。他平时为了争夺会长之位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此刻竟然谦让了起来。 “是啊，除了骨笛，谁还有资格当这个会长？” “骨笛是众望所归，除了他，谁上位我都不认。” “骨兄莫要推辞，你要是不当这个会长，我等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 “正所谓宝剑配英雄，我这匕首，今天就忍痛割爱赠予骨兄了。” “我这还有一套夜行衣嘞......” “我这登云履也不赖......” 众人纷纷让贤，竟然当场给骨笛凑齐了一整套装备，让他一时间连借口都找不到。 会长看着骨笛，只有他最合适了:“骨笛，你去吧。” 骨笛:我打摄政王？真的假的？ “放心，不是让你去送死。你们都是组织的精英，以后要重点培养的，黑鸦会从不把任何一个弟兄当弃子。 你只需要吸引摄政王的注意即可，到时候我和我师父会出手。这十万金币你先拿好，这两天抓紧准备一下。” 骨笛心里已经把会长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了。准备什么？准备后事吗？ 对方只要爆个气就能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光是想想画面就觉得影响市容。 他把这些话咽在肚子里，回了句:“定不负会长所托。”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任务外包出去。 ………… 碧波城北，暗港。 在自由城邦，人可以自由的分为三六九等。 暗港就是这第九等扎堆的地方。 两百年前的神鬼大战后，人们在死亡之海中发现了一种名为“鬼血”的神秘资源。 这黑色的液体，不仅能当做燃料，还能替换世间绝大多数的修炼耗材。 依靠着贩售“鬼血”，碧波城在两百年间飞速崛起，如今已然成为了南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城。 但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鬼血”有着强烈的副作用。 一旦接触过多，轻则肉体畸变，重则精神失常。 采集鬼血的人，很少有能活过一年的。 不过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都无关紧要，人命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暗港就是这么一处人命中转站，杀人犯、魔教、黑帮、“鬼血”成瘾者、赌徒......一切为碧波城所不容的东西，最终的归宿都是这里。 咸腥的海风裹着腌鱼桶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骨笛抽了抽鼻子，将躺在路上睡觉的乞丐踢进海里。 听着扑通的水声，他心情好了几分。 不管来几次，这个地方都让他觉得恶心。 砰！ 踢门而入，骨笛走进了一个废船改造的小屋， 见到客人，屋内健硕的独眼男人站起身，用不知是谄媚还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哎哟喂，骨爷，稀客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骨笛把一个巨大的包裹扔在地上:“废话少说，给我找几个干活利索的人，要不怕死的。” 独眼弯下腰，在包裹上割了道口子，伸手往里一探，顿时心里有了数。 “骨爷出手就是阔绰，这次要杀谁？” “黑月帝国摄政王，枚岚。” “哈哈，您可真会说笑，哈哈......”独眼干笑了两声，然后五官拧在了一起:“我可以当您没来过吗？” 骨笛嘴角略弯:“你已经知道了，还能置身事外吗？黑鸦会的行事风格，不用我跟你细讲一遍吧？” “两万金币就要杀摄政王，是不是太少了点？” 这些钱作为一趟黑活的报酬非常丰厚，但作为买命钱来说远远不够。 “我也不是成心为难你，做做样子就行，排场搞大一点，好歹让雇主听个响。” “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心，保证办妥。”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别让我失望。”骨笛转身化作一道黑烟而去。 “骨爷慢走。” 独眼满脸堆笑，出门送客。 确保人已经走了之后，他的表情又拧巴了起来。 “切，都自身难保了，装什么啊。” 他从包裹里随便掏了几下，现在得去找个不要命的傻二百五了。 ………… “独眼老大，我的市民证办下来了吗？” 一个雪豹头的兽族女孩轻轻敲了敲门，走进屋内。她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服。 “小虎来了？坐坐坐，别太拘谨，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独眼热情的将她迎进来，倒上一杯茶水:“家里人最近都挺好的？” “嗯，都挺好的。”虎七不知道独眼为什么突然聊这个，她只是来领市民证的。 自从她交了钱之后，独眼足足拖了半多月都没给发证，每次来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其实，你的市民证早就办好了。”独眼将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她，一个小时前刚画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给我？” “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独眼点燃了手里的烟斗，吸了口气:“之前那半个月是在考验你，我有个很重要的单子，手底下一帮人在抢，但我信不过他们。” “什么单子？” “帮我杀个人。”独眼吐出一口烟，把桌上的袋子推给了虎七。 打开袋子一看，虎七顿时愣在原地:“金金金金，金币？” 她连忙掏出一枚，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果然是软的。 “老大要杀谁？很厉害吗？”拿到金币后，虎七的语气都热切了起来。 “摄政王，她实力也就跟你差不多，就是名气大了点。” “她是坏人吗？” “呵。”独眼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然是，你可以去四处打听一下，帝国没一个好人。” “那这单子我接了。”虎七赶紧收起钱袋，生怕对方反悔:“这个摄政王，她家住哪？” “不急，她得明天才到。你先置办一身行头吧，这身看着太寒酸了。” 独眼上下打量了虎七全身，觉得这身衣服达不到雇主的要求。 虎七摆手道:“不了，城里的衣服好贵。” “好装备能让你事半功倍，别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一件。” 独眼转身进入后院，不一会儿他便拿着一件金纹白袍回来了:“穿着这件去，赢面能大点。” “老大，这太贵了。”虎七只是看了一眼面料，就判断出这是她买不起的东西。 “这单子对我很重要，不能有失。所以我才找了你，这城里只有你值得信任。” 说完，独眼又递给她一把宝石匕首。这匕首一看就造价不菲，在这阴暗的小屋里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老大，你对我真好。” 虎七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开始对怀疑独眼是个骗子感到内疚。 犹豫了一下，她从钱袋里匀出一半的金币，推回了独眼的面前。 “你这是......” “这一半先在您这放着，事成后我再来取。” 虎七这些天也学会了城里的规矩，知道了定金这种东西。她觉得独眼老大是在关照自己，所以直接付了全款。 独眼看着被推回来的五百金币，莫名感觉早已消失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他低下头说道:“好不容易赚了钱，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吧。我记得你家是在小黑山那边？” “嗯，小黑山虎头村。” “去吧，吃顿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知道了老大，等我的好消息吧！”虎七兴奋的冲出了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独眼猛嗦了一口烟斗，今天的烟格外的呛人。 ………… 出了暗港，虎七立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了系统平台，把刚到手的五百金币全存了进去。 然后她点开商城，买了一堆大米、白面、土豆、萝卜、白菜。 一口气买了足够全村人吃上一年的粮食蔬菜，但金币才花了几十枚。 想了想，她给自己留下十枚金币，把剩下四百多金币，和刚买的粮食蔬菜一起发给了老家的妈妈。 “妈，我赚到钱了。” 虎七满怀期待的看着聊天框，等着妈妈夸她。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了消息:“傻孩子，快回来！” 奇怪，明明赚了钱，妈妈怎么还不开心？ 她打字回复道:“明天有点工作，后天就回来看你。” 妈妈秒回道:“先别去，跟我商量一下。” “放心吧，我没遇到骗子，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你把前因后果给我交代一下，我帮你把把关。” 虎七抬头看了眼天，已经到下午了，她还要为明天的刺杀做准备。 “不了，我还有事，明天再聊吧，爱你。” 虎七关上了聊天框。 难得独眼老大这么信任她，她绝不能让人失望。 听说摄政王很强，那她也得去找几个帮手来，确保万无一失。 虎七没考虑打不过的可能，她从小就是村里最能打的，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对手。 但万一对方跑了，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追，得找几个人把逃跑的路封死。 报酬嘛，反正也不指望他们打架，请他们吃饭就好了。 现在兜里有十金币，吃到撑死也花不完。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在区域聊天频道发布了委托。 招人:明天跟我一起去杀那个要进城的摄政王，想来的今天晚上鲸鲨酒馆见，请你吃海鲜饭。 入夜后，虎七推开了鲸鲨酒馆的木门。 这家店她以前从来不敢进，只能站在门口闻味儿。 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点餐了。 环顾四周后，虎七大喊道:“有人要跟我去刺杀摄政王吗？我请吃海鲜饭！” 第48章 行动前夜 第48章 行动前夜 可能是不喜欢吃海鲜饭的缘故，莱恩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兽族女孩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吃完这顿饭，大家就当没来过吧。 “我去结账。”莱恩默默起身，准备开溜。 铁棘和桑果也极有默契的跟上，追随团长的脚步。 就在大家要就此错过时，黑月扯着嗓子喊道:“团长，她是不是我们的雇主啊？！” 虎七抖了抖耳朵，眼前一亮。她径直向讨魔旅团的饭桌走来，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下。 “你们想跟我一起去？” “我们......我们是来吃饭......”想要跑路的莱恩被堵在了里边，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虎七眼睛滴溜了一圈:“吃饭？老板，来四盘，不，五盘海鲜饭，其中一盘多放辣。” “他不能吃。”莱恩看着铁棘说道。 “我吃两盘。” 虎七现在也算阔绰了，海鲜饭都能同时吃两种口味的。 讨魔旅团的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生怕一开口就被傻子缠上。 菜上的很快，从虎七来到酒馆喊出那句话开始，食客们就全都吃饱了。 大家像是说好了一样悄悄离开酒馆，老板也没敢让他们买单。 “来咯，您的五份海鲜饭。”胖胖的老板满脸堆笑，给这唯一一桌客人上菜。 虎七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不对。 鲸鲨酒馆的海鲜饭平时没这么大量，因为最便宜，所以她才选了这家。 可端上来的这几盘，海鲜比饭还多，还贴心的给虾蟹黑蚬都去了壳，老板又赠了瓶酒和两个小菜。 “喂，你不会看我有钱就想讹我吧？我等会儿按菜单上的价付钱，多一个铜板都不给你。” 老板苦笑道:“哪里的话，像你这种义士，我可不能收你的钱。只是我还有家人要养，到时候出了事，别把我们酒馆供出来就行。” 酒馆老板本想把他们赶出去，但一想到这是五个不要命的疯子，连一句硬话也没敢说出口，生怕他们话不投机就暴起杀人。 “别担心，有我在，这次肯定万无一失。”虎七拍着胸脯保证道。 “虎小姐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啊。”黑月看了虎七的资料，她和这个团队明面上的平均实力相近。 【59级就敢接这种单子，这是真正的勇者】 有她的加入，讨魔旅团的最后一块拼图也补齐了。 桑果队员，53级射手。射击本领没人敢和她相比。 初弦（黑月）队员，69级法师。你想了解帝国的知识吗，她是来侵略南大陆的帝国人。 虎七队员，是个刺客。 还有一位，可能是铁棘队员，59级战士（79级战士）。 加上57级的团长莱恩，和其他三个人，共同组成了讨魔旅团。 虎七自信满满:“那是自然，我从小就是村里最能打的，那些大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莱恩忍不住道:“那你起码识数吧，你头像旁边的等级是59，摄政王的肯定是100。” “这个影响不大，我越个40级轻轻松松。” “什么？”莱恩被这个口气震惊到了，越40级，小说主角来了都得破后而立。 “能问一下当时是什么样的战斗吗？” “5岁那年，我赢了我爸，他当时比我高五十级呢。” 【嗯，我五岁那年也赢过我当兵回来的老舅】 “杀了摄政王，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呢？”黑月问起了现实的问题。 “这不就是好处吗？”虎七咽下了嘴里的虾仁，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她的老家，只要吃了饭就得帮忙干活。 “那可是摄政王诶，一顿饭就把我们打发了？” “不用你们动手，你们堵住路口别让她跑了就行。回来之后我拿到尾款，到时候再请你们吃一顿，这样总行了吧？” 听到这，黑月大概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把底层执行人的好处都吃了回扣了。 她转而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摄政王，跟她有仇？” “她是个坏人，刚好还有人出钱，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有人预谋，有人指使】 “哦？是谁雇的你呢？” 虎七摆手道:“不行，我不能泄露独眼老大的信息。你们到底干不干？给句痛快话。” 她看了眼饭桌，除了黑月快速把饭扒拉完了以外，其他三人的饭还没动上几口。现在止损还来得及，大不了她一个人吃四份。 “我同意，剩下的就让我的队友们投票表决吧，我去门口透透气。” 说完，黑月离开了酒馆。 透过窗户，她看到屋内的气氛又僵住了。 不过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相信很快就能破冰的。 跳上屋顶，黑月轻声道:“黑影兵团，集结。” 话音刚落，雾霄和十八名黑甲禁军出现在暗夜中。 “陛下，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一个叫独眼老大的人，揪出他背后的人，不必留活口。” 黑月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把给她的好处都吃了回扣。 “明白。”雾霄携十八禁军消失在黑夜中。 对其他人来说，只靠一个名字抓人完全是领导的无理要求。 但对禁军来说，有个名字已经够了。反正这城里也没有多少独眼人，全杀一遍就好了。 第49章 巨人末裔 第49章 巨人末裔 腌肉卷饼，配上蒜酱，边走边吃。 放在平时，独眼昌肯定不会就这么随便把晚饭对付了。 不过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吃一顿饭的时间就可能少赚十几个金币。 帝国大军压境，城里人心惶惶。主战派和主和派每天都在掐架，从口水仗逐渐变成了刀兵相见。 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的走私和偷渡生意正在蒸蒸日上。 这城里但凡是有点本事的人，此刻的想法都是赶紧把手里的货变现，然后逃出城去。 这泼天的富贵突然就落到了独眼昌头上。 上周他还是个普通的蛇头，现在已经成了西城区炙手可热的人物。 独眼昌心里也明白，这种日子过不长久。明天和谈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到时候不管是战是降，他这生意都没得做了。 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在和谈前能赚一笔是一笔。 走着走着，独眼昌隐约察觉到不对，往常废港边上可没这么冷清。 他打开系统面板，低头看了眼时间。 “没错呀，人都哪去了？” 独眼昌抬起头，刚好与废港边的黑甲人打了个照面。 哪怕隔着面罩，他都能看到对方那冷厉的眼眸。 毫不犹豫，独眼昌掉头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他便重重跌倒了在了地上。 平地摔？ 独眼昌心里暗骂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这才发现刚才不是摔倒了，而是自己的小腿没有跟上膝盖。 回头看去，两条小腿还立在几步之外的地方，并没有随他一起转身。 膝盖处的断口并不疼，若非亲眼看到，他甚至没发现腿已经断了。 他很想惊呼出声，但因为太过害怕，嗓子竟发不出声音了。 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那黑甲人踩着血痕走到了他的面前:“独眼昌，47岁，西城区的蛇头之一，平时主要干些走私、偷渡、贩奴之类的生意。我说的有错吗？” “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 “有人管你叫独眼老大吗？” “不知道，我没什么势力，手下就三五个兄弟。” “嗯，跟他们说的差不多。最后一个问题，谁指使你刺杀摄政王的？” “什么摄政王？” “好吧，没你的事了，打扰了。” 禁军一脚踩断独眼昌的后背，将他丢进海里。 打开禁军频道，他汇报道:“西城区排查完毕，未发现目标。” “南城区未发现目标。” “东城区未发现目标。” “北城区正在排查中，预计半小时内结束。” “城郊发现可疑人员，请求支援。” “收到，我这就去。” ………… 城郊，地下遗迹。 若不犁地式筛查，很难发现碧波城郊区的地下还有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 禁军有着系统平台的数据支持，检索“独眼”两字时发现了来自地底的信号，这才找到了遗迹。 遗迹主人的体型很大，连大门都有二十米高。 几十个褐色皮肤的独眼巨人挤在大殿内，听着头顶那催命般的轰隆声，那是防御法阵遭到撞击的声音。 每个巨人都哭丧着脸，他们已经躲了两百年，没想到那些人类还是追来了。 “族长，要不跟他们拼了吧。”一个独眼巨人怯生生的说道。 “两百年前都没胜算，现在怎么打的赢？” “都躲到这了，为什么人类还不肯放过我们？” “理想国的法令，现在还能用吗？” “不知道，试试看吧。” 悲观情绪在大殿内蔓延，十几米高的独眼巨人们全都缩在角落里哭哭啼啼的。 砰！ 防御法阵终究还是顶不住了，几个身穿黑甲的人族破门而入。 “抗拒调查，先记上。” 为首的那人环视了一圈，说道:“各位，你们谁是老大？” “我巨人族现任族长。”一个秃顶的老巨人站了出来。与这满屋的独眼巨人不同，他有两只眼睛，皮肤也很白皙。 “最近七天，你都联系过谁？”禁军眼中闪光，他能辨别对方说话的真伪。 “大人，我们已经在这墓里住了两百多年了，不曾出去过。” “啧。”禁军咂了咂嘴:“看来是找错了。” 巨人族长松了口气:“那几位大人就请回吧，恕不远送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陛下她不喜欢长得难看的物种，你们的长相违法了呀。” 禁军说的违法，是指《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管理办法》。 帝国的大部分法律都是摄政王主持制定的，集思广益，总体上看着较为合理。 但禁军统领同样具有立法权，她依据帝皇语录，在这十年间制定不少荒唐的法律。《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管理办法》就是其中之一。 依据《管理办法》，帝国已经灭绝了全世界99%的昆虫和节肢动物，26%的爬行动物，87%的亡灵，57%的鬼怪，和一些不符合帝皇审美的种族。 眼前这些独眼巨人，一看长相就过不了审。 巨人族长眼中含怒:“大人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禁军将手按在刀柄上，没有作答。 “我这有当年人王许下的承诺，你们要违背誓言吗？” 巨人长老拿出一张金色的卷轴摆在手心，然后将手贴在地上，示意禁军来取。 禁军拿起卷轴，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理想国的诸位，若是巨人族的末裔不曾主动害人，请不要伤害他们。 ——长庚。 “理想国？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谁许的诺，你就去找他吧。” 禁军拔出腰刀，准备动手。 巨人族长急中生智，说道:“就算理想国已经亡了，你们帝皇继承了法统，也应该给前朝人王一个面子。” “嗯......倒也不无道理。”禁军沉思了片刻，这事若是上报到帝皇那，她也多半会做同样的决定。但他不能替帝皇做决定，万一她很在意呢。 “你们加会儿班，在这守一晚上。我先跟统领汇报，明天一早请陛下决断。” 收起卷轴，禁军返回了碧波城中。 ………… 城北，暗港，废船改造的小屋。 壮硕的独眼男人被吊在天花板上，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因为他，今晚碧波城所有独眼的种族都遭了无妄之灾。 禁军坐在他对面，抿了口茶:“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硬骨头。” 独眼的冷汗带着血水往下流，他喘着粗气道:“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别这么紧张，反正你知不知道都得死，无非就是死的快慢有点区别。” 禁军站起身，绕着他走了一圈:“今天这任务来的突然，没来得及做背景调查。所以我只能粗略的查到你有三个儿子和七个女儿，最小的才4岁，还挺可爱的，真是可惜了。” 独眼急道:“祸不及家人，你想做什么？” “我也想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惜他们的父亲不配合呀。” 独眼低下头，似是在做心理斗争。 “知道吗，帝皇十年来只下过两次命令。如果我天亮前还在审你，那就是办事不力。所以，请你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吧。” 禁军拿起独眼桌上一张陈旧的画像:“人都会对自己最大或者最小的孩子格外关照，你是哪一种呢？” “你......你做了什么？” “成年人只有四升血，你大儿子身强力壮，流了一升也不打紧的。” “混蛋，你会遭报应的。” “刚才说了八个字？那我就杀掉你排行第八的孩子，在这等着，给我一分钟。” “回来，我说！是黑鸦会的人，黑鸦会的会长亲自找的我。” 禁军眼中放光:“有半句谎话，你想借那个会长之手除掉我？算了，我赶时间。” 一刀结果掉独眼，禁军转身离开废船，临走前顺手放了把火。 这暗港不符合帝皇的审美，得在天亮前抓紧清干净。 第50章 帝国之钉 第50章 帝国之钉 清晨，旅馆中。 “嗯，对，有道理......” 黑月点着头昏昏欲睡，宛如正在听下午一节数学课的学生。 雾霄在向她汇报着昨晚的工作进展，满口都是高度重视、认真安排、强化领导、压实责任、加强宣传、营造氛围。 “陛下，我汇报了完了。” “啊？说完了？”黑月抬起头，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只觉得这回笼觉睡得挺香。 【需要人话翻译吗】 “快翻译。” 【独眼背后的刺客组织全都端掉了，幕后黑手是碧波城的执政官，他出了1000万金币雇暗瞳出手。昨晚还有些意外收获，需要你做批示。就这些】 “一句话能讲完的事，她是怎么说这么多的？” 【这不显得她重视吗？】 黑月打了个哈欠:“好了，什么事需要我决定，抓紧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刺杀摄政王呢。” 雾霄:“昨晚我们在城郊发现了一个独眼巨人违法犯罪团伙，他们有两百年前人王赠予的免死承诺，我们不敢私自决断，所以需要请示陛下。” 黑月接过卷轴:“他们犯了什么罪？” “他们的长相不合法，与人族的相似度不足80%，依据帝国法律，应该立刻处死。” “这样啊。”黑月打开卷轴，物品词条出现在了她眼前。 【人王的承诺:两百年前或许有用，如今只是张好看的废纸，记录了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 简介:昔日，长庚在事业刚起步之时受了巨人勇者不少帮助，这些帮助化作刀剑斩在了巨人勇者的后裔身上】 “算了，饶他们一命。”黑月决定给长庚这个面子。 “陛下仁慈。” “不过独眼巨人到底长什么样啊？我以前没见过。” “这样的。”雾霄打开一张图片，展示给黑月看。 他们尖牙利齿，褐色皮肤，鼻孔巨大，头发如同杂草般稀疏，浑身脏兮兮的。 只是看了一眼，就影响到了黑月吃早饭的食欲。 “......杀了他们，以后这种事就不用报到我这了。” “陛下英明。” ………… 黑月下到一楼，旅团的队友们已经起床了，或者说他们昨天晚上压根没睡。 因为刺杀的事最后还是没敲定下来，虎七不肯请吃饭，今天的早餐是烤面包配大麦粥的全碳水组合。 “卑鄙的城里人。”虎七咬着勺子碎碎念道。 这些人吃了饭不干活，还毫无羞耻之色。这要是放在虎头村，那是要被笑一辈子的。 “我说了，你的计划太草率了。”莱恩捂着脸，实在不想再解释一次了。 按照虎七的计划，她要堵在北门。等摄政王了人马到了，她就大喊:小黑山虎头村的虎七，向你发起挑战。 只要单挑打赢了摄政王，任务就圆满结束了。 听到这计划，莱恩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是真傻还是在反串。这都不用摄政王出手，光是开路兵那关她就过不去。 现在的情况就是虎七舍不得昨晚请吃的饭，正在咬牙盯着莱恩，恨不得把他吃了。 莱恩已经词穷了，不敢与之对视。 铁棘和桑果在旁边看乐子，他们昨天晚上就表示了会跟团长的票。 早饭期间，酒馆里的食客也多了起来，正在闲聊着昨晚发生的事。 “听说了吗？昨天暗港那边着火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没看到冒烟啊。” “这火是人为放的，来得快去得快，把整个暗港都烧没了，然后......” “该不会是执政官出手了吧？他上任开始就一直说要整改暗港。” “执政官也就喊喊口号，他在暗港那边也有不少生意。” “不是执政官动的手，谁还有这个本事？难不成是帝国？” “嘘......你今天早上没往北看吗？帝国之钉已经扎进来了。” “什么，不是还没和谈吗？” “小点声，小点声。” 虎七抖了抖耳朵，兽人的听觉比常人敏锐的多:“什么？暗港着火了？” 她连忙打开聊天界面，发现独眼老大的头像已经变成了黑白色。 “这，这怎么可能......” 独眼老大手眼通天，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虎七冲出酒馆，向着暗港狂奔而去。 “我说，就让她这么走了吧。”看着虎七离去的背影，桑果提议道。 铁棘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认同。 莱恩叹了口气:“你们留下，我跟上去看看。” “团长，你确定？” “呵，英雄一定会这样做的。” 紧了紧身上的剑带，莱恩朝着虎七离开的方向追去。 铁棘立刻站起身，跟上了儿子的脚步。 黑月放下难吃的烤面包，拿起魔法扫帚，默默追了出去。 桑果挠乱了满头金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等等我，前后排不能脱节呀！” 没跑出几步，她便迎面撞上了正在前方等待的队友。 莱恩怔怔的指着前方说道:“昨天进城的时候，我好像没看到那栋楼吧？” 城北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栋两百米高的大厦，正俯视着依山而建的自由神庙。 那是帝国之钉，它刺下的地方即是黑月帝国的领土。 第51章 银龙自头顶飞过 第51章 银龙自头顶飞过 帝国之钉，魔力建筑学最新的成果。 通过明光城庞大的魔力支持，将这些“预制大楼”传送至星球上的任何区域。 大楼一旦落地，便会根植于地脉之中，再无法拔出。 哪怕整座城市都因为禁咒化成灰，最后剩下的那栋建筑也一定是帝国之钉。 这栋大厦要比城里所有的建筑都高，并且从今往后城里再也不许有高过它的建筑，这代表着帝国权力至高无上。 “呼~呼~” 全速行进下，虎七已经赶到了曾经的暗港附近。 刺客的速度要比战士快得多，她很快便将莱恩一行人甩在了身后。 如今的暗港令她熟悉又陌生，位置是这没错，但眼前的景色全变了。 空气中的腐臭味已经消失，只有淡淡的酒味。 破败的民宅，交错的小巷、遍地的污水，这些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两百多米高的大厦，和一片广袤的空地。 几百个熊人正在埋头铺路，把那些黏黏的黑色石子压在地上。 空投了一栋大厦后，基建也得跟上。修路、绿化、污水治理、空气净化、铺设管道，这些可没办法预制，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成本。 这些修路的熊人并非是普通建筑工人，而是从帝国东线调过来的精锐。 听闻帝皇在微服私访，雪球将军走了不少关系才抢到了这次任务，就为了刷点存在感。 “这里发生了什么？暗港呢？独眼帮呢？”虎七拽住一个正在摸鱼的熊人问道。 熊人低头一看，顿时玩心大起:“豹兽人？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灭绝了呢。” 他想要摸摸虎七的耳朵，被灵巧的躲过了。 “回答我！”虎七亮出匕首，呲牙咧嘴道。 兽人间也分三六九等，熊兽人是最顶尖的那一列，先天就对其他兽人有血脉压制。他只要稍微表现点攻击意图，虎七就会呲牙炸毛弓腰哈气。 “来闹事的？真可惜。”熊工头扭了下脖子，脱下工装。随着一阵关节摩擦噼啪声，熊人本就高大的身躯又壮了几分。 他厉声警告道:“立即离开，你脚下的位置是帝国领土。” “什么帝国领土？我租的房子还在里边呢！”虎七嗷的一声向熊人冲去。 砰！ 熊人抡圆了膀子，迎面给了她一拳，把她打飞出十几米外。 “呜咦~”猝不及防之下，虎七直接发出了小狗被踩尾巴的声音。 这个熊工头是雪球的亲兵之一，十年间经历过大小上百场战斗，经验远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能比的。 “刚才不算，再来！”虎七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擦掉嘴角渗出的血。 熊工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小黑山虎头村的虎七，别这么冲动，想想你的家人。你父母都健在，还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一个弟弟，你也不想连累到他们吧？” 帝国士兵的平台权限比普通人高很多，熊工头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他在动手后的第一时间就查了虎七的户籍，给她家里人都留了案底。 不管今天这件事的结果如何，虎七的家人们都考不了编了。 正常人面对这种威胁，一身战意也就去了八九成，但虎七显然不是正常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虎七大惊失色，旋即又咬了咬牙。 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家人的下落，为了家人的安全，必须在这杀了他。 虎七匍匐于地，将匕首藏在腰后，准备以全力刺出一击。 “呜啊。” 还没动手，虎七的视野便被一片黑色覆盖。 一个熊工人看准时机，将小车里的沥青全都淋在了她身上。 周围的建筑工人一拥而上，纷纷抡起铁铲，围着虎七被埋的位置拍拍打打了起来。 “唔，呜~”虎七发不出声响，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敲碎了。 这些熊人都是战场上出来的精英，修路可能是外行，但是埋个人轻车熟路。 训练有素的帝国工人们很快便将虎头村第一高手埋在了路下。 “老大，用沥青封尸，烂了之后反味儿怎么办？” “没事，一会儿加点火，烤化了就行。” “还是老大考虑的周到。”熊工人们继续埋头铺路。 这点小事，报上去也领不到战功，还得写报告，不如就地埋了省事。 “都住手！”一道清亮的女声大喝道。 来者是讨魔旅团的初弦，她骑着魔法扫帚一马当先，将三个队友远远甩在了身后。 “哼，少多管闲事。与帝国作对，也不想想你的家...人......” 看到黑月面容的那一刻，熊工头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他颤颤巍巍的立正站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该用什么礼数。 “陛陛陛陛陛......” 黑月比了个“嘘”的手势，用土魔法抠出了埋在地里的虎七，然后迅速带着“黑小虎”转头离去。 熊工头目眩良久，直到战友肘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老大，刚才那是......是本人吗？” “嘘，继续干活，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放我回去，我还能打。”澡堂中，虎七有气无力的说道。 桑果搓了搓她的头上的泡沫:“嗯嗯，我信，先消停点好不好，我帮你把毛捋顺了。” 虎七浑身都沾满了沥青，雪豹已经变成黑豹了。 “等等，现在几点了？” “放心，没到午饭时间呢。” “那就好。”虎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这个时间，摄政王应该还没进城。 “你不会还要去刺杀摄政王吧？雇主都死了诶。”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强撑着走了两步，虎七摔倒在了澡堂里。 桑果劝道:“你现在大伤初愈，还很虚弱。而且你连几个修路工都打不过，又怎么能打赢摄政王呢？” “我，我......” “听姐一句劝，反正你的雇主已经死了，这任务不急于一时。等你成长了以后，再去杀摄政王也不迟。” “可是......”经此一战，虎七也明白了天外有天的道理。但她此刻缺个台阶下，就这么放弃了会很没面子。 看她这副表情，桑果松了口气:“团长请吃海鲜饭，你要不要吃？” “吃。” ………… 刺杀任务不了了之，讨魔旅团终于能放松下来，迎接新成员的加入。 几人正蹲在酒馆门口，用筷子扒着饭。 “远处那栋大楼那就是帝国之钉吗？”虎七吃饭时眼睛一直盯着北方看。 莱恩答道:“对，其实官方名称是帝国驻某地办事处，不过南大陆的人都叫它帝国之钉。每插下一根钉子，就代表有一座城市沦陷了。” 黑月拄着脸道:“我倒觉得帝国之钉这个名字更好听，虽然偏贬义。”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蹲在门口吃饭呀？我腿都蹲麻了。” “老板家里也不容易，咱们几个都是帝国通缉犯，不能连累到他。” 黑月觉得这纯属掩耳盗铃:“说得好像在门口吃饭帝国就查不到一样。” “听，什么声音？”虎七抖了抖耳朵，她听到了沉闷的喷气声，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 “那是啥？”虎七指着天边一个银色的影子问。 黑月答道:“那就是你要刺杀的目标，银龙是摄政王的坐骑。” 说话间，银龙自几人的头顶飞过，向着执政官的府邸而去。 银龙的阴影笼罩在头上之时，虎七默默低下头，狠狠扒了两口饭。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提过要刺杀摄政王的事了。 第52章 拔剑 第52章 拔剑 正所谓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不努力一定会很舒服。 放弃刺杀摄政王后，队内气氛一下就轻松了起来。 因为外有帝国的威胁，碧波城内的所有商品都以跳楼价出售，现在正是补给的好时机。 讨魔旅团分头出动，正在全城范围内大采购。 路过一家武器店时，黑月忍不住问道:“你这把弓，要不要顺便换了？” 黑月看桑果这把木弓不爽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用绿装。 看了眼墙上的标价，桑果果断放弃:“不划算，这把用的挺顺手的。” “史诗级武器卖2000金币，这已经是底价了吧？”黑月记得以前买过一把史诗级的横刀用来搭衣服，当时花了3000金币呢。 桑果尴尬的笑道:“初弦小姐，你知道我去当佣兵一天能赚多少钱吗？” “呃.....十金币左右？”黑月从不关心钱的事，旅团的开销和收益一直是几个队友负责。 “最高2金币一天，这是战时的价格，平时收益也就5枚银币。而且武器损耗、受伤治疗、食品补给，这些都得自己掏钱。一年下来能存个200金币就不错了，我得十年内不出意外才能买得起这把弓。” “你冒充精灵也只能赚这点钱吗？” “就因为我冒充精灵才能赚到这些钱啊，不然我连单子都接不到。” “生活还真是艰难，要不我买下来送你吧。” “真的？”桑果眼前一亮，又说道:“你要送我的话，也别买这把，现在买传统弓不划算。” “传统弓？现在买弓也有讲究了？” 桑果解答道:“对，因为帝国大量出口各种新式武器，现在全世界的武器价格都在暴跌。 帝国武器的售价是正常武器成本价的一半，质量还更好，已经把南大陆的传统工匠挤兑的没有活路了。 无奈之下，他们就只能编故事。说什么传统工艺、匠心精神、打铁仙人之类的，再把这些和爱国绑定在一起。 有钱人很吃这套，传统武器确实很漂亮，还能显得自己爱国。不过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哪个便宜就用哪个呗。” 黑月沉思道:“也就是说，帝国现在只垄断了低端市场，在高端市场还缺乏影响力。”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传统商战了，先拿大炮轰他们，再逼他们签不平等条约】 桑果:“你关注的点是不是有些奇怪？总之，你要是真打算送我把弓的话，挑个有性价比的吧。” “有性价比的？就是你前两天发链接让我帮砍一刀那种？我还以为你是雇我杀人呢。” 桑果尴尬的笑道:“哈哈，就是这种，因为确实很便宜。” 黑月又敲了敲旁边的虎七:“黑小虎，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没有。”虎七一路上一直低着头，看着像是抑郁了。 经过旅团众人的反复劝导，虎七终于明白她是被人坑了，智力与战斗力的双重失败让她备受打击。现在满口都是摄政王来了，又一座城市要沦陷了。 “你这身刺客服，还挺高调的哈。”黑月观赏着白袍上的金绣说道。 穿着这身衣服去刺杀，有实力的叫千军万马避白袍，没实力的叫路边一条。 还有那把炫彩匕首，拔出来就能吸引全场目光，就差附魔个嘲讽技能了。 “先用着吧，我现在也没别的衣服穿。” 虎七对这身衣服还挺满意的，虽然会扣几点智力，但会加很多敏捷。 想到独眼的事，她突然一拍大腿:“坏了！他以前帮我驱邪的事不会也是假的吧？那恶灵会不会还附在我身上？” 黑月捕捉到了乐子的气息:“什么恶灵？细说。” “我刚来碧波城的时候，因为没地方住，所以跑到了独眼的手下打工，当时全暗港只有他包食宿。 在暗港住了一段时间后，我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时不时就能看到眼前有小人在乱跑。 问了独眼老大后，他说我是被邪鬼的怨灵附体了。早期症状是产生幻觉，到了晚期就会恶灵被夺舍。 我当时害怕极了，问他该怎么办，他告诉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破财免灾。 他让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装到一个包里，在海水退潮时扔到海边，然后立刻离开暗港。在此期间，不管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都不能回头。” 【好经典的案例】 黑月有些无语道:“你不会照做了吧？” “嗯，独眼老大确实有点本事。我带着钱去海边的时候，果然感觉身后有恶灵在跟踪。等把钱扔下之后，那恶灵就不再缠着我了。” “其实我也略懂一些驱邪之术，要是症状复发你可以找我。”黑月没忍心戳破这个骗术，再打击下去这傻孩子就真要抑郁了。 “咦？你们看那块石头是不是有点眼熟？”路过一个地摊时，桑果突然叫道。 地上摆着一个长满青苔的石球，球上还有一截断剑。 没错，这就是黑月安排好的机缘。摊主是个便衣禁军，地摊上的道具都是讨魔旅团需要的东西。 除了石中剑，地上还摆着残缺的九阶战技、高等精灵弓术、《与孩子沟通的99种方法》、巨龙的藏宝图等物品。 黑月捏着下巴:“你这么一说，这好像确实挺像团长的那把断剑。” “老板，这书怎么卖的？”桑果发现“石中剑”只是用来压布角的，怕摊主察觉到这东西很值钱，转而问起了地摊上的物品。 摊主没精打采的道:“五银币一本，四本卖你三十银币。” “呃......那我四本分开买，一共是二十银币？” “谢谢惠顾。” 桑果收起书本，顺手想把石中剑也一起拿走:“这块石头，送我当个添头吧。” “这可不行。”摊主按住石中剑，大声道:“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贝，你要想拿走，起码得给我这个数。” 他像是思考了一番，然后比了个“九”的手势。 “九银币？” “九金币！” 桑果犹豫了一番，觉得还是算了。真正的石中剑不太可能出现在地摊，只要没有捡漏的心思，那就不会被骗。 “谢谢惠顾。”摊主收了钱，把石中剑交给了虎七。 就在桑果思考时，虎七已经悄悄把钱付了，用她最后的九枚金币。 桑果这才反应过来:“你傻呀？等等，我们退......” 只是一个回头的工夫，摊主已经跑的没影了，任务圆满结束。 桑果猛戳虎七的头:“以后注意了，可以有占小便宜的心思，但别指望能捡到大漏。世间的财富都是有主的，就算天上掉馅饼，也不会砸到没有关系的人头上。” 虎头低头道:“这两天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就想着赔个礼物。” “算了，心意到了就行，团长会很开心的。” ………… 下午，死亡之海南岸的沙滩上，逛了一天街的旅团众人在此处汇合。 莱恩已经卖掉了两匹驮马，接下来要走水路。 只要坐船渡过死亡之海，再一路向北，很快就能抵达银沙海峡。 “团长，这两把剑是新买的？”桑果看着莱恩背上的两把长剑，不禁又一次羡慕起了这个狗大户。 “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留一把剑备用。” 莱恩说的教训是指赤焰堡之战，当时他试图用剑弹反机关枪的子弹，结果不提也罢。 “团长，有个礼物要送你。”虎七毫不扭捏，把刚买的石中剑递了过去。 “这是？”莱恩先是一怔，然后差点兴奋的跳了起来。 “石中剑！这是石中剑对吧？” 他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断剑，和这石头上的半截剑身刚好能对上，严丝合缝。 断剑与剑身拼接的瞬间，强光大放，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等醒觉过来后，剑上的裂痕已经消失不见，石中剑修复如初。 砰！ 石球脱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剑刃修复的那一刻，莱恩只觉得手上的剑仿佛有万钧之重，再也拿不起来。 “传说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那老板骗我的。” “还等什么？拔剑吧，勇者。”黑月绕了一大圈把石头送回来，主要也是想看个乐子。 莱恩可能是勇者，但莱恩是勇者不太可能。 “呼~”莱恩有些紧张，他这勇者之名是自封的，石中剑多半不会选他吧。 踩住石球，双手握住剑柄。手往外拽，脚往下蹬。他四肢并用，用尽浑身力气拔剑。 直到脸上青筋暴突，浑身被汗水浸透，石中剑依然纹丝不动。 “唉。”丑陋挣扎了片刻后，莱恩放弃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道:“看来我不是被选中人啊。” “团长......” “也没人说这剑是等待勇者的，说不定是魔王之剑呢。” 铁棘默默走到莱恩身后，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手掌一直悬而未决。 没有难过多久，莱恩站起身，拔出自己的备用长剑，用力插在地上。 他俯身在岩地上刻道: “后来的勇者，如果你也没拔出石中剑，就用我的剑吧。” 第53章 死海怪谈 第53章 死海怪谈 “摄政王这些天很忙啊，现在南大陆统一到什么程度了？” 执政官府邸的会客室里，黑月搅了搅滚烫的咖啡。 所谓的和谈其实就是对城邦领袖的精神控制，黑月给的时间很紧，没工夫去开会讨论条件了。 枚岚答道:“所有城邦名义上已经全部归顺，剩下的工作只能靠时间去磨了。” “名义上啊...” 黑月将咖啡棒转了一圈，又问道:“这座神庙，该怎么处理？” “敬而远之。” “拆了。” “可是这...” “没有可是，从今天起，帝国不许有任何宗教存在，包括那个什么济世教。如果非要有个信仰，让他们信仰我就行。” 枚岚呼了口气:“我明白了，回去就安排。” “那就这样，我还要赶偷渡船，就不留下吃饭了。” 如往常一样，黑月说完了话就会原地消失。 “玩的开心。”枚岚向着黑月离开的位置摆了摆手。 “感觉她的戾气收敛了很多，是错觉吗？” ………… 傍晚时分，死亡之海南岸。 等待偷渡船的讨魔旅团已经在此晒了一天。 “你确定没被骗？”这是莱恩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虎七点头:“放心吧，王老板可是这一片最有名的蛇头，道上混的人一向最重信誉。” 莱恩想说你一天能被骗八回怎么还相信道上的人有信誉，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行吧，那就再等等。”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太阳西沉。 暮色在海平线洇开时，一抹漆黑的轮廓终于刺破雾霭。 “来了来了！”虎七兴奋的跳起来。老实说，她刚才也不确定船会不会来，只是放不下面子在嘴硬。 “这船，看着好像鬼船啊。”莱恩打量着远处驶来的船，不禁打了个冷颤。 潮湿的黑色船体上爬满了藤壶和水草，像是刚从海里浮上来一样。残破的黑帆上隐约可见骷髅头图案。船首像是条凶恶的地狱犬，好吧，只是个普通狗头。 总之，这艘船看着就像刚从恐怖故事里驶出来一样。 “要不，咱们换一艘？”桑果提议道。 “哎呀，这是偷渡船，破破烂烂的很正常。大家都是通缉犯，你还指望来的是海城游艇吗？”虎七一马当先，踩着浮桥登上了船。 莱恩咬了咬牙:“上船吧，大不了咱们轮流守夜。” 听说和谈很顺利，碧波城已经决定投降了，在城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分风险。哪怕这是艘鬼船，现在也不得不上了。 船上要比从外边看着整洁很多，这让众人打消了不少疑虑。 哪怕是要战斗，在干净的甲板上也好过在粪坑里。 除了船员们的打扮有些奇怪以外，这就是艘普通的偷渡船。 每个船员都身着统一的黑色练功服，莱恩记得这是一个宗教团体的装扮。 和蛇头打了声招呼后，众人进入了船舱中。 “这船不对劲。”刚关上门，莱恩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是啊，傻子都看得出来。”桑果瞄了眼正在铺床的虎七。 作为一艘偷渡船来说，船上干净的有些不正常了。 这又不是豪华游艇，怎么会给偷渡客准备单独的舱室。 舱室里桌椅板凳床铺一应俱全，居然还有盥洗室和梳妆镜。 有这个住宿环境，还干什么偷渡，不如去城里开旅店。 “大家今晚就住一起吧，都别睡太死，我来守夜。” 说完，莱恩开始检查起门窗和地板的缝隙，确保没有任何触发式陷阱。他又拿出几块棉花，制作了简易耳塞，防止门外的音波攻击。 接着，他向黑月说道:“初弦，麻烦你把门冰封起来，这样既能防火又能防止别人破门而入。” “看不出来，你还怪谨慎的。”黑月施了个咒将门窗冻结。 莱恩还觉得不保险，他打开海图说道:“得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这船沉了，咱们就造一艘冰船凝冰渡海，随便找个地方靠岸。” “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呢？”黑月指了指舱顶，暗示先动手抢船。 “他们看着不像好人，但终归还没动手。干这行可能都沾点匪气，总不能因为怀疑就随便杀人。” “要是被占了先机的话，该怎么办？” “会赢的。”莱恩坚定的说。 他上船时仔细看了每个人的系统账号，这些船员都在40级以下。只要不被暗算，那就没有战败的可能。 讨魔旅团的实力绝不算弱，只是刚好每次都踢在钢板上。 这次是罕见的炸鱼局，只要对方敢来犯，必叫他大败而归。 ………… 入夜后，大家谁都没睡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夜袭。 船舱外格外安静，对方完全不像要动手的意思。 就在众人即将放松警惕之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突兀响起。 各位游客，欢迎来到死亡之海。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遵守以下规则: 1.午夜12点后请勿离开船舱，无论发生什么。 2.餐厅只提供肉食，如果发现素食，请勿食用。 3.船员的制服是黑袍，如果发现白袍船员，请不要与之交谈，并迅速前往最近的黑袍船员处求助。 4.死亡之海不欢迎种族歧视者。 5.船上没有儿童，如果发现身高低于1.3米的人，请立刻远离。 6.如果海水变色，请立刻回到船舱。 7.如果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做出不一致的动作，请配合它的动作，不要让它发现。 8.以上规则有一条是假的，请注意甄别。 9.所有规则经■■■■审核同意后方可生效。 祝大家旅途愉快。 “你们都......听到了？”莱恩面色难看至极。能制定规则的敌人，位格一定远超他的想象。 “听到了。”黑月点了点头。 她不仅听到了，还在思考要不要给这些规则审核通过，她就是规则里说的■■■■。 【还犹豫什么，随便玩玩呗】 “现在的规则怪谈不都是女鬼查寝吗？往被窝里一猫就开始装睡，好无聊的。而且那些怪物长得都很恶心，我怕影响食欲。” 【这个简单，我给他加几条。 现更新以下规则: 1.违反《这种东西就不该活着管理办法》的存在立刻暴毙。 2.禁止敲门。 3.吵到■■■■的人立刻暴毙。 4.禁止进入这个船舱】 与那些拐弯抹角的扭曲规则不同，白阳的领域是实打实的设立规则。 他话音刚落，船上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看来是有违法乱纪的人被规则逮捕了。 黑月惊讶道:“你现在可以同时立四条规则了？” 【不止四条，我最近每天都在变强，上限在哪我自己都不清楚。青少年模式给你设定好了，现在可以玩了】 “鬼都没了，还玩个啥呀？”黑月撇了撇嘴，在地铺上翻了个身开始睡觉。 【哼，真难伺候】 “初弦，现在不能睡，大家商量一......” 莱恩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他捂住胸口，没敢再大声说话:“奇怪，难道还有隐藏规则？” 第54章 pvp(1) 第54章 pvp（1） 黑月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手持双匕的狗头人，正在海上与一个拿着大剑的银甲男人厮杀着。 狗头人口中不断吐出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银甲男人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黑血自狗头人的伤口处渗出，将战场下方碧蓝色的海都染成了黑色。 双方的实力差距很明显，从交战起，狗头人甚至没能给对方留下一道伤疤。若非有那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做支撑，这场战斗他早就败了。 几十个回合后，大剑刺中了狗头人的心脏。 要害被重创，狗头人仍在奋力挣扎。他没管心口上的剑，而是试图给对方脸上划下一道疤。 碍于狗头人那幽默的臂展，他的最后一击也落了空。 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剑上只剩一具黑色的骸骨。 “嗬...” 骷髅用力张口，没能说出一句遗言。 他落进黑色的海中，掀起一片不大的水花。 世界上第一场玩家间的对决，以长庚的胜利告终。 ………… 船舱中，黑月缓缓睁眼。 刚才的梦似乎是两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黑月左顾右盼，没发现任何队友的踪迹:“人呢，都被抓走了？” 【镜子那关没过去，现在应该是被当做复活的祭品了吧】 “镜子？” 黑月走到那可疑的梳妆镜前，捋了捋头发:“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魔镜里的人和黑月完全不像，它伸手试图将黑月拽进镜中，却被反手扼住了手腕。 【镜中鬼，73级。战力很弱，知晓很多秘密，喜欢吓唬人。它能赢旅团是靠着规则帮助】 “回答我的问题。”黑月一把将小鬼从镜子中拽出，捏住它的天灵盖逼问道。 “是兰殊。”镜中鬼颤巍巍的答。 这是个经典问题，它的族群每年都要集体讨论一次，然后更新天下美人榜单。 “第二呢？” “枚绮。” 黑月深吸了口气:“......第三？” 镜中鬼直言道:“前一百名里没有你。” “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老白，给它点教训。” 【钻心剜骨】 “啊啊啊啊啊，第一第一，你是第一，你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在钻心之痛下，镜中鬼立刻放弃了自己的学术观点。 “听起来有些勉强啊，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真心，绝对真心。” “哼，早说实话不就不用受罪了？说，你把那些人抓去哪了？” 镜中鬼猛摇头:“我不能说，我身上有魂誓，说了会死的。”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也没打算放过你，早死早超生了。” “有你这么逼供的吗？不说许诺点好处，你好歹给我留条活路吧？” 黑月笑道:“给你个痛快的死不就是好处吗？老白，他还不服。” 【在此立下规则，所有的镜中鬼，每天必须吞食一个同族，否则就要时刻忍受万箭穿心之痛】 “骗鬼的吧？”镜中鬼突然心口一阵刺痛:“哎呦......你，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不喜欢你这种猥琐侧的生物，所以你们没有存在的必要。现在，老实交代我同伴们的下落，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 “做梦！不解除诅咒，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他们！” 这是镜中鬼手中唯一的筹码，全族的命运都在这一条情报上，哪怕忍受穿心之痛，他也绝不能说。 “哈，你真以为我需要问你？我只是想玩玩罢了，他们不就在海底那个祭坛里吗？” 镜中鬼想要破口大骂:“你这......” 【闭嘴，安静享受此刻吧。哦对了，你先去把你在乎的那些人啊鬼啊全都吃掉，然后再死】 “收到。”镜中鬼的脏话没能说出口，它接到了命令，立刻潜到了镜子中开始执行。 ………… 死亡之海最深处，复活祭坛。 一个鲜红色的法阵即将成型。 “殿主，新到的几个祭品有问题，用魔法献祭不掉他们。” “原因是什么？查清了吗？” “还不清楚，和已知的手段差别很大。” “杀了，然后用传送法阵扔出去。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有失。” “明白，属下告退。” 殿主抬头看向法阵中央的黑色骸骨，能否成功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这一个月以来，想要从死亡之海偷渡的人，无一例外的成为了献祭法阵的养料。 这法阵是奴隶魔王发明的，她当年献祭了几千万生灵，最终也没能救活想救的那个人。 但主上的情况不同，他并没有完全死去。只要一个契机，他就能再度站起来。 到那时，整个世界都将是鬼殿的囊中之物。 殿主喃喃道:“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黑月的声音在殿主身后响起:“我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放着现在的强者不拜，总对这些历史人物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殿主并未因有人突然闯入而惊讶，他回头看着斜坐在魔法扫帚上的黑月说道:“是你？铁之国的法师，是救世会派你来的？” “啧，我不喜欢你这处变不惊的态度，好像你还有什么后手一样。” 【跪下】 无形的重力压在殿主身上，他只觉得支撑身体的不该是脚掌，而是膝盖。 殿主咬紧牙关，妄图和这天地规则做抗争。 咔嚓一声，他的小腿与膝盖分离，大腿扎进了地里，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跪了下去。 黑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意志还挺坚定的，你这种人为什么要信教呢？” 纵使双腿已断，殿主仍想拼命站起身，他咬牙道:“无法理解主上的凡夫，不配与我对话。” “呵，就算你家主上活过来，他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殿主没有应答，他悄悄斜眼看着还未成型的法阵。只差一点了，加上自己的生命力，说不定可以填满。 黑月打量着脚下的法阵:“你这献祭法阵还真是粗糙，转化率太低了，储能效果也不理想。” “那可......不见得！” 趁黑月“松懈”之际，殿主立刻引动身上的烙印，用自己的生命力作为邪鬼复苏最后的养分。 他的身体转瞬间便被法阵吸干，鲜红色的能量向着那具骸骨涌去。 “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狗头人骸骨的眼眸中亮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矮小的骷髅从祭坛上站起，用略带怒气的嗓音低吼道:“是谁？” 殿主此时还有一口气，他向着复苏的邪鬼虔诚叩首:“主上，你已沉睡了两百年。我是现在的鬼殿殿主，她是来犯的敌人！” “是你啊。”邪鬼缓缓走到殿主身边，抬脚踩碎了他的头颅。 他不知道鬼殿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不让他死的人都该杀。 黑月灵活的避开飞溅的脑浆，问候道:“钟宇航，好久不见了。” 骷髅转过头，观察了好一会儿:“黑月？抱歉，刚才没认出你。我现在是亡灵状态，脑子不太好用。” 第55章 破碎群岛 黑月歪头看着眼前这副骨架:“看样子，你还是没死成？” 钟宇航眼中的火焰剧烈跳动:“一群不知所谓的杂碎把我当神供着，硬是给我续了两百多年的命。” “这次不赶时间了，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你后来是被长庚杀了？”黑月在墙上抠了块石头，随便削了个石凳坐下。 鬼殿为了表达敬意，祭坛的房间连个椅子都没有，站累了就可以跪一会儿。 钟宇航原地盘膝而坐:“对，他是很自我意识过剩的一个人。明明不关他的事，非要插手我跟精灵族的恩怨。我们实力大概五五开吧，差点就能把他留下了。” “那还真是可惜。”黑月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转而又问道:“我最近一直在找兰殊，始终找不到。你跟她打了那么久，知道她的行事风格吗？” “找不到很正常，她肯定藏在精灵族开辟的那些小世界里。” “小世界？”黑月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概念。 “精灵、龙族、魔族、羽族，他们都有一些用于避难的小世界。一旦有无法战胜的强者出现，他们就会把有潜力的种子藏进去等待下一个时代。不然就以现实世界的战争频率，他们早就灭族几十遍了。” “有办法找到吗？” “历史上的魔王勇者都做不到，不过对你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哈哈，我喜欢听你说话。” 黑月和钟宇航聊了很久，从世界历史聊到对人物的评价，再到一些八卦故事。两人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无所不谈。 聊着聊着，天就快亮了。 即便隔着死亡之海，二人也能看到太阳即将升起。 钟宇航低声说道:“是时候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有哪些冷门的景点吗？我打算去玩玩。” 钟宇航瞬间领会了黑月的意思:“碧波湖往西，长庚当时是从那边过来的，他好像在建立什么理想国？幼稚的东西。” “理想国吗？待会儿去玩玩吧。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钟宇航轻轻摇头:“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恋。哦对了，我死后应该会爆个时序碎片，别忘了捡。” “那就在此别过，朋友。”黑月食指轻点他的颅骨，刹那间便将他化作了飞灰。 钟宇航骨灰散去的同时，纯黑色的死亡之海再度变为了碧蓝。 转眼间，太阳冲破了云霞。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眼前只有一片灿烂的亮光。 ………… “果然，流光市集不会再开了，不知道那些人都跑到哪去了。”黑月轻抚着刚到手的表盘说道。 白阳好奇道:【你到底在时间长河里闹出了多大动静？】 “把过去删掉了而已。时间法则很危险的，如果被人滥用，说不定会给我造成麻烦。所以只能苦一苦他们，骂名我来担。” 【历史是胜利者写就的，放到这倒是很贴切】 “说起来，你历史编的怎么样了？” 白阳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在编了在编了，我这点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还要漂多远啊？我等的有点烦了。” 黑月正坐在一张巨大的船板上，身边是还在昏迷的讨魔旅团众人。 因为中了镜中鬼的幻术，他们看到了自己心中梦想成真的样子，嘴里都在念叨着梦话，诸如“此即救世之铭”、“请叫我老城主”、“莫欺少女穷”、“咱家有钱了”之类的。 【以目前的速度，五天就到了】 “别让他们醒过来，我要开始加速了。” 破烂的船板乘风破浪，飞速向西驶去。 ………… 正午的阳光将海滩上的白沙烤得发烫，让睡梦中莱恩忍不住睁开双眼。 “你醒啦？” 四个队友立刻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莱恩捂着头说道:“奇怪，我不是在与魔王战斗吗？难道这是魔王的幻术？” 他知道有些幻术能让人的梦想成真，所以自己现在看到了四个已故的队友。 面对魔王军独自断后的铁棘、以禁术献祭自己的初弦、被暗杀的桑果、独自挑战魔王的虎七，此刻都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黑月咧嘴笑道:“是啊，我们都知道你背负的一切了。无关乎抉择，无关乎存亡，万众的理想交汇为唯一的宏愿。” 莱恩瞬间清醒了过来:“啊！我想起来了，那镜子有问题，我们现在还在海上才对！” 他左顾右盼，没给队友继续说话的机会:“我们这是，上岸了？” 黑月点头道:“我就说睡觉有用吧，缩在被窝里鬼就不会抓你，一醒过来就到这了。” “这是哪？” “欢迎来到破碎群岛，这里是......理想国的残渣。” 第56章 魔女的火刑 破碎群岛，一个只存在于地图上的名字。 这附近的海域被神秘结界所笼罩，两百年来从未被人发现。 不过只要黑月知道了大致方向，找到也并非难事，一路向西就行了。 在众人醒来之前，黑月简单看了眼岛上的景象，倒还算新奇。 无人居住的摩天大楼上爬满了变异植物，组成了一片翠绿色的钢铁森林。 街道因年久失修而开裂，灌木自裂缝中野蛮生长，路的两边遍布低矮的民宅。 两百年时间不算长，但足以让一座辉煌的城市变为前文明。 “我们这是遇到传送灾难了吧？” 莱恩打开系统面板上的世界地图，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现在的位置离南大陆足有五千公里，哪怕是海城的战舰也不敢一口气航行这么远的距离。 神弃之地的大海十分凶险，始终未被陆上的生灵征服过。海域里遍布危险的凶兽，听说还有个从未被发现的种族隐藏在深海中。 黑月满不在乎的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呗，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既来之，休走之。” 虎七抬手拍了拍莱恩的后腰:“放心吧团长，我学过抓鱼和野外求生。” 她在碧波城总是被骗光所有的钱，要是没点特殊本领，恐怕早就饿死了。 桑果从椰子树上跳下:“远处好像有烟，去看看吗？” “走吧，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讨魔旅团向远处破败的城市进发。 沿着老旧的公路一直走，很快就到城市附近。 虎七抽了抽鼻子:“你们闻到了吗？” 莱恩迅速接话:“烤肉的味道？” “尸体烧焦的味道。”黑月纠正道。 “你怎么闻出来的？” “你怎么闻不出来？” “呃......”莱恩最近发现黑月很擅长把天聊死。她就像故事里那种高冷美人，嘴毒实力强还天天冷着个脸，属于是勇者小队的标配。 这就是黑月刻意营造的人设——清冷师尊型女配。非常适合没谈过恋爱的人扮演。 平时只要板着个脸就好，偶尔再展现出反差的一面。反正只要长得好看，不管干出什么事都是有苦衷的。 不过因为黑月性格的缘故，总是时不时就说出不符合人设的话。 “大家都小心点，城里说不定在打仗。” 黑月:“往好处想，说不定是爆发了瘟疫呢？” “去看看吧，万一有人需要帮助呢？” ………… 市中心，环形体育场的跑道和观众席上，此刻正人头攒动。 足球场中央，本该是开球的位置立了一个高大的火刑柱。可能是因为烧过太多人，被熏黑的柱子上有着挥之不去的焦臭味。 村妇打扮的中年女人被铁链绑缚于火刑柱之上，脚下堆满了干燥的木枝。 身穿白色斗篷的老者走到村妇面前，绕着火刑柱不断挥舞着巴掌大小的骑士雕像。 “忏悔吧，迷途的孩子，圣火将净化你被玷污的灵魂。” “长老，我只是推了他一下，我没想杀他，只是不小心，我，我......”村妇语无伦次的挣扎着，她知道这是火刑前的最后一个流程了。 几天前她还坐在观众席上，现在却已经成为了场中的主角。 “执迷不悟。”长老无奈的摇头，然后举起右掌:“行刑！” 接到命令，刽子手立刻将火把扔向村妇的脚边，干燥的木枝很快便被点燃。 见到火终于烧起来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小岛上，火刑是老少咸宜的观赏项目。 浓烟呛得“魔女”睁不开眼，火光已经爬上了她的脚踝。 感受着脚下被灼烧的剧痛，她终于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啊——” 随着一声低吼，粗重的铁链吱吱作响，连被钉在火刑柱上的铁钉都被拔出了几分。 “看啊，那就是魔鬼的力量。” “在这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长老能驱魔，还有弓手在瞄着呢。” “这魔女要比之前那几个厉害太多了。” 火刑柱上，“魔女”深吸一口气，不断调整着呼吸节奏，似乎是停止了挣扎。 见此情形，弓手也松开了弦，一直拉弓是很累的。 就在此时，情况突变。 “呼~嘶~” 风箱般喘息声从她的肺里吐出，浓烟和火焰再也无法伤她分毫。 几息过后，村妇猛然睁开眼睛，她的全身已经燃起了金色的火。 她误打误撞，进入了刻在新人类本能里的燃烧生命状态。 她觉得绑缚手脚的铁链很碍事，所以没费多大力，它们便轻易被挣断了。 “放箭，快放箭！”长老连连后退，挥舞着手中的雕像，好似拿着一把驱魔圣剑。 即便是此刻，村妇依旧在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没想杀他......只是推了他一下......” 但她的声音被人群的惊呼声和谩骂声淹没。人们只看到了一个浑身冒火的恶魔，在低声呢喃着什么咒语。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箭头精准嵌入了村妇的咽喉要害，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村妇身躯一颤，手脚不知该如何安放。她用力拽出脖子上的箭矢，向后倒了下去，化为了灰烬。 一个普通人，用生命也擦不出多大的火花。 远处，头戴巫师帽的看客评价道:“啧，战斗意识真差。只要拔出火刑柱横在身前冲锋，肯定能换掉十几个人，至少那个长老活不了。” 【这人被驯化的很好，已经失去反抗的意识了】 旅团的五人在火刑开始时便赶到了。因为不了解事件的全貌，他们没去劫法场，万一那人真的有罪呢？ 在团长的带领下，众人堂而皇之的在看台上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份从容来自于对实力的自信，他们发现这岛上的人非常弱，最高等级都不超过10级。 十年前的那场进化，似乎把他们排除在外了。以新人类的标准来看，他们属于重度残疾。 刚才被烧死的“魔女”是个例外，她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等级达到了20。 讨魔旅团很快便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在一群身着亚麻衣服的土着当中，他们的服饰太过招摇了。 莱恩悄悄说道:“初弦，要不你把帽子摘了？他们好像在搞魔女狩猎呢。” 黑月勾起唇角:“怕什么？众所周知，魔女狩猎不抓真魔女。” “我们刚来，先别闹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传送法阵的位置。” 见到人群中的骚乱，刚要开始演讲的长老将目光投向这边。 他向身边一个猎户打扮的男人低语了几句。猎户点了点头，带着几个卫士向观众席上走来。 “看，抓你来了。” “急什么，看我的。” 猎户一马当先的冲了上来:“几位，举起双手，配合审判庭的调查。否则我们要采取行动了。” 莱恩起身说道:“我们无意挑起争端......” 黑月打断他的解释:“我想见识一下你们要采取的行动，毕竟，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女呢。” “警告一次，再不配合调查，我就要动手了。”猎户眉头紧皱，伸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没等黑月回答，他的整个身体便如猎豹般扑了过来。这些魔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不偷袭的话很难取胜，刚才的对话只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啪！ 黑月一巴掌把他从观众席扇到了体育场的跑道上。 猎人以头抢地，当即毙命。 “抱歉，我没想杀他，只是推了一下。” 黑月从观众席上一跃而下，向着还在惊愕中的土着们说道:“我是魔女初弦，现在宣布个事。今天起这个小岛将由我们接管，谁有意见吗？” 长老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指着黑月骂道:“你...” “向他致敬！”黑月轻摇魔术棒，把长老和那些没骂出口的恶言一起化作了冰雕。 黑月环顾四周，向着一个蠢蠢欲动的卫士说道:“你有没有意见？” 没等对方回答，黑月便轻甩魔术棒将他冰封。 “你，你，你，你，你......”黑月在人群中随便抽了几个人，想拉弓的、想说话的、敢瞪她的、看不顺眼的，统统冻成冰块。 她像一个指挥家一样，魔术棒指向哪，哪的人就纷纷把头低下。 冻完这些，已经没人敢再大声喘气。观众们无人敢直视她，都在低着头仔细观察脚下的地面，试图从裂纹中探寻宇宙的奥秘。 “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可以提，我是来带大家进入民主世界的。” “没人有意见吗？” “真没意见？” “行了，看来大家都很喜欢我，那这座岛现在就归我们了。具体事宜，跟我们的团长商量吧。” 黑月飞回观众席上，拍了拍莱恩的后背，坏笑道:“报告团长，任务完成。” 莱恩嘴角微微抽搐，刚才黑月做的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派行径。 但不可否认，效率确实很高。 第57章 神圣律法 第一个魔人，出现于十年前。 两个孩童玩耍之时，扮演怪兽的孩子突然发难，将他玩伴的头砸得粉碎。 在此之前，破碎群岛上的居民甚至没有“谋杀”这一概念。同族间的杀伐，是被法典禁止的事项。 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讲了个故事。 他说两百年前曾经有一个会变化容貌的魔鬼，此鬼喜欢隐匿于人群中，每到夜里就会出来杀人。 魔鬼后来被一位浑身浴火的骑士杀死，从此他便有了两个弱点——火和骑士雕像。 魔鬼虽死，但他的残念却依旧停留在岛上。自甘堕落之人会被引诱，背弃神圣律法，成为魔鬼的化身。 这是长者结合了传说故事，为了维稳编出的说辞，正是现在的岛民所需要的。 神圣律法是破碎群岛存续的根基，它的权威不能有丝毫动摇。 抓到了救命稻草的岛民立刻烧死了魔鬼的化身，这就是岛上的第一例火刑。 此后的十年间，各种魔男魔女频繁出现。他们个个力大无穷，有的还会施展诡异的邪术。 但他们缺乏战斗的意志，被发现了也大多不会反抗，喜欢伪装成常人。 为了防止魔鬼蛰伏于人群中，居民自发组成了猎魔队，利用神圣律法检测那些隐藏起来的魔人。 抓到一个就烧死一个，广场中的火，总是燃了又熄灭。 但随着魔人数量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岛民们也逐渐力不从心了起来。 仅这一个月，破碎群岛最东侧的无名小岛上就出现了五个魔人，这还仅仅是被发现的数量，人类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 黑月放下长老的笔记:“他们说的魔人，应该就是指进化后的人类吧？” 【看来这些小岛上还真有点东西，竟然能抗拒世界法则的修改】 “法典、魔鬼、理想城遗迹，这岛上旅游项目还挺多。” 【而且，起源罗盘转起来了】 “啊？别告诉我这遍地都是时序碎片？” 【整个破碎群岛都被时序的力量浸染过，这里过去曾经有大量的时序碎片，现在应该还剩点残渣】 “聊胜于无吧。” 交谈间，几个去打探情报的队友也回来了。 莱恩开门见山的说道:“除去那些废楼以外，这就是个普通的小岛。可疑的地方都搜过了，没有传送阵的痕迹。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黑月摊开笔记:“一个能控制所有人的法典，你觉得会跟这个有关吗？” 莱恩简单扫了一眼，随即瞳孔一缩:“神圣律法？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是神圣律法？”黑月想听听这位野史学家的观点。 莱恩一本正经的答道:“两百年前天神下界，他不忍见到人间有太多的杀伐，所以就在世人的心里创下了神圣律法。 在律法庇佑下，人们禁止互相伤害和辱骂，要关照彼此，互帮互助。个人意志必须服从于集体，共同建立理想中的家园。 听说连天神自己都得遵守神圣律法，为了把律法推广开，他还和妻子闹得很僵。” “哦，怪不得他们怂得那么快。”黑月回想起昨天在体育场的那场辩论，自己只是让几个人闭了嘴，全场观众就不敢再吱声了。 比起白岩城那些武德充沛的嗜血观众，破碎群岛的居民温顺的过头了。 莱恩有些兴奋:“如果这里真的是理想国遗迹，那咱们也不用急着走了，说不定这是天赐的机缘呢？只要从天神那里继承一点力量，那就不愁打不赢魔王了。” 厚古薄今是很多人的天性，比起现实中存在的强者，他们更愿意去相信一个传说中的圣人。 “我留一段时间也无所谓，你们呢？”黑月象征性的咨询其他三个队友的意见。 队友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铁棘觉得留在群岛上相对安全，总好过去挑战魔王军。等儿子长大几岁，很多道理他自然会想通的。 虎七留下主要是为了还人情，最好能顺便赚到钱。她发现岛上的人都很傻，连她自己都像个聪明人了。 桑果则是很享受这种当“氪星人”的感觉，气质都变得自信了很多。这里房价相当便宜，男人长得也好看，让她有留下来不走的冲动。 “那就先定个小目标。” 黑月打开地图:“破碎群岛区域的岛屿有大小数百个，先统一了这里再说。”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莱恩举手道:“我觉得我们不该干涉这些居民的生活，昨天做的有些......冲动了。” 自从黑月昨天暴力夺权开始，莱恩就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谈一谈。 但碍于对方是团队大爹，连批评的话也要找准时机委婉的表达出来。 讨魔旅团是传统的勇者团队，不带“杀伐果断”标签。 一言不合就杀人立威，这是新派主角的行径，莱恩接受不来。 黑月摆手道:“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嫉恶如仇。” 白阳悄声补充:【嫉别人的恶如仇】 莱恩:“我去查了，昨天被烧死的女人确实失手杀了一个人。” 黑月岔开话题:“别在意这些细节了，下步你打算怎么办？” 看对方不耐烦了，莱恩也没有继续劝导:“我想去群岛的中心地带看一眼，说不定有两百年前遗留下来的机缘。” 他打开地图，开始讲解起来:“破碎群岛的海域足有半个南大陆那么大，据我推测，这以前可能是个规模超乎想象的巨城。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这座城市的郊区。按照标准套路，好东西一定都藏在市中心区域。” 【他的意思是，不能当强盗，但可以当小偷】 “那还等什么，赶快出发吧。” 临行前，黑月给摄政王发了消息，让她派帝国海军来接收这些小岛。 估计用不了一周，这里就会进入“自由世界”的怀抱了。 第58章 独白 当你足够强大时，全世界都会对你彬彬有礼。 只需略微展现实力，“魔鬼的化身”就能变为“神的使者”。 莱恩本以为靠近市中心的敌人会更强，但实际走下来发现是想多了。 群岛上的人实力相当平均，一路上遇到最强的人，就是在体育场被摔死的猎户。 “初弦，冷静一点，不能再随便杀人了。”一路上，莱恩喋喋不休的讲着。 他发现这个队友缺乏与人沟通的能力，遇到问题就想用暴力解决。 一路上，她已经杀了好几批找麻烦的巡逻兵了。 “知道了，知道了。”黑月甩了甩手，做出了轰苍蝇的手势。 按照她一贯的作风，只要对方敢动手，那就不留活口。 除非她觉得让对方活下来会很好玩。 “团长，这些楼很奇怪。”桑果见氛围不对，赶紧转移了话题。 莱恩抬头道:“怎么了？这就是很普通的危楼吧？你以前应该没见过，这楼是海城风格。” “我是说，这些楼都是空壳子，不像能住人的样。” “是吗？”莱恩在路边随便找个废楼，扒开藤蔓往上一看，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几十米高的楼，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穹顶。 这楼只有四面墙和一个楼顶，从结构上来说它甚至不该立着。 但攀附其上的藤蔓却提醒着大家，这大楼已经立了很多年了。 【有点像建模偷懒，或者未开放区域】白阳前世玩开放世界游戏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卡bug进入楼里，发现里边只有空气。 “离远点，我来试试。”黑月的魔杖上亮起红光。 “等一......” “爆裂！” 轰！ 火球炸开，烈焰顺着满墙的藤蔓攀附而上，整栋楼很快就变成了几十米高的燃烧火柱。 只是六阶火焰魔法打在楼体上，大楼却一动不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危楼该有的表现。 “下次动手前好歹商量一下呀。”莱恩看着被烧成焦黑色的墙体，疯狂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知识。 在他的知识储备里，即便是用各种珍贵材料堆砌的白岩城，普通的建筑也不可能硬扛六阶魔法。 唯一的解释就是，整个破碎群岛区域都被神秘加护笼罩。 覆盖如此广袤的区域，恐怕只有神力才能做到了。 “神使大人，长老们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了。”听到爆炸声，一队巡逻卫兵急匆匆的向这边赶来，生怕这几个活爹再闹出什么事端。 “吃饭吃饭。”虎七敏锐的闻到了卫兵身上的油烟味，看来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 莱恩停止了胡思乱想:“走吧，去和本地人打听一下这些楼是怎么回事。” “你们去吧，我四处看看。”黑月看着这栋危楼，心里有了打算。 “初弦......” “我杀了他们不少人，现在吃饭多尴尬呀。我去调查一下，有事群里联系。” 黑月骑上扫帚，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 离队后，黑月立刻脱下了那身麻烦的月光魔女套装，换回了宽松又方便运动的魔王套。 摘下帽子，将长发披散在脑后，炽烈的金瞳不再掩饰，她又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与旅团的众人相处时，黑月从未易容。她的肖像在平台上随处可见，只是气质的巨大差别让人无法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心情不好？】 黑月点头道:“我果然不习惯社交面具，总是时不时就暴露本性。” 【你不需要这些，回去就跟他们明牌吧，给这段旅行收个尾。我想了好几种退队方案，比如《不需要我当法师，我走之后你们哭什么？》《勇者小队驱逐我，我投奔魔王你们急啥？》《迟来的关心谁稀罕？我选魔王人生》，包爽的，要不要试试？】 黑月被逗笑了:“我还没打算退队呢，而且他们人还不赖，不满足退队流的条件。” 【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要我帮忙吗？】 “别打岔，有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我是个很难相处人吗？” 【不算难啦】 “我自私、易怒、虚荣、冷酷、缺乏同理心......” 【这些对你来说不算缺点。你永远胜过别人，至少在我这是】 “这就是缺点，我也没打算改。这是真实的我，很不讨人喜欢，但我希望有人喜欢。” 【......】 “他们都在怕我，不管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每跟我说一句话都要事先在心里盘算一遍。 我自认长得还算好看，可直到现在也只收到过两次搭讪，大部分人甚至不敢表达好感。 帝国的那些手下也是，明明我对他们还不错，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生命受到威胁的模样。” 【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哈，谢谢你的心灵鸡汤。” 黑月眼中光芒更盛:“抑郁时间结束，该去大闹一场了。” 第59章 神选 火，是人类的第一声呐喊。 它熔炼青铜，锻造铁器，将蛮荒铸成历史的脊梁。 它驯服寒冷，却从未臣服于规则。予人暖意，却让靠近者学会敬畏的距离。 像极了某些灵魂，越是孤独，越要活得耀眼。 眼前是陷入火海的小岛，耳边是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和男女老少的哭喊声。 女人吹灭手上的火苗，将混着肉香味的浓烟吸入鼻腔，脸上尽是陶醉之色。 “果然，杀人是变强的捷径。” 打开系统面板，她的等级已经从29涨到了30。 系统面板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这个小小的蓝色方框仿佛沟通着另一个世界。哪怕是她的那些魔人同族，也没有这么方便的能力。 魔人是岛上的异类，而她是魔人中的异类。觉醒至今不过短短半个月，无论是实力还是成长速度都已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她是被神选中的人，觉醒的那天，脑海中凭空多出了无数关于杀戮的知识。 在她的骨灰被洒向大海后，她又奇迹般的爬了回来，身体完好如初。 神赐予了她复仇的力量，她得确保把这力量用到正途。 魔女打开地图，自言自语道:“下一站去哪呢？试着往城中心走一走吗？啧，还是别冒险了。” 她现在只是破碎群岛明面上的最强者，还远没有达到无敌的程度。随着实力的进步，她隐隐能从中心区域察觉到一些危机感。 城中心有她暂时无法对付的东西，暂时。 等到实力足够，拉上几个同伴一起进攻城中心也不迟。 刚要冷静下来，魔女的眼中突然闪过红光:“对啊，我还有同伴！先去地铁站逛一圈吧。” 现在屠戮普通人已经没法给她多大的提升了，只有强者的性命才能帮助她迅速晋级。 魔女的同伴大多聚集在废弃的地铁站里，现在已经攒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量，是时候让他们做出贡献了。 ………… 地铁站边伫立着一个路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到无法辨认。 但黑月还是轻易认出了这几个字:理想国地铁六号线，西城博物馆站。 穿过简陋的防御工事，踏进这个拥塞的魔人聚落。 里边是遍地的窝棚和地摊，还有一些岌岌可危的拼接建筑，和海城垃圾船上的贫民窟区别不大。 不过这里的人都很注意卫生，空气中没有异味，站厅和废弃隧道上也没有污水和垃圾。 黑月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来的，见证别人的失败，会让自己舒服一点。 不知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反正据她所见，理想国的现状跟理想一点都不搭边。 肉干、蘑菇干、土豆、地瓜、没有鱼的鱼汤，摆摊的人大多在售卖食物，只是勾不起人的胃口。 远处的争吵声吸引了黑月的注意。 一个少年涨红了脸，向着摆摊的老者喊道:“不对，你早上卖的明明蘑菇干！怎么现在变成蘑菇了？” 老头靠在椅子上，头也不抬:“一斤鱼换两斤蘑菇，一直都是这个价。买定离手，别妨碍我做生意。” “你，你......” 少年直喘粗气，他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咒骂道:“你这个小猪！” “哼。” 老人有着丰富的骂战经验，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淡淡的说道:“反弹。” “你，你这个坏蛋！” “反弹。” “你，你，你......” “反弹，反弹，反弹。” 看着眼前这场小学生对骂，黑月尴尬的脚趾抠地。 “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 【法典禁止居民互相辱骂，哪怕他们进化了也难改以前的习惯。这已经是高水平的骂战了，不过还有一定提升空间】 白阳前世因为游戏打法缺德，经常会跟人亲切互动，问候彼此的家人和身体状况。 这种低级的屏蔽效果，只要一字一字的说话，完全可以规避掉。 屏蔽词太多的话，也可以阴阳怪气，或者发几个＊让对方自行补全。 “呵，连骂人都禁止，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呢。” 【未表达的情绪永远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定会以最丑恶的方式爆发出来】 黑月再次坚定了收复破碎群岛的心思，她要把这里纳入自由世界。 老头和少年的对骂也结束了，在一声声“反弹”中，少年很快就败下阵来，甚至没有想到“反弹无效”。 他几次握紧了拳头想要动手，但直到最后也没能下定决心把它挥出。 留下一句“你等着”，少年灰溜溜的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挺直腰杆，让自己看着没那么狼狈。 “竟然忍了？无聊。”黑月能看出少年比老头略强一些。 若是动起手来，凭着年轻人的蛮劲，几拳就能把这老头打趴。 再不济，把鱼干抢回来也行啊。 【大丈夫能屈能屈嘛，除非活不下去，不然绝大部分人是没有抗争的勇气的】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换做是我前世遇到这种事，我可能连骂人的勇气都没有】 “你教我的时候不是懂的挺多吗？” 【人就是这样。 我藐视鬼神，我无惧权威，我是思想上的勇者，是道德上的完人。 可我不敢骂在楼上装修的邻居，不敢说隔壁天天吵架的夫妻，不敢管在楼道里养狗的老太太，也不敢顶脾气差的领导...... 因为逆来顺受成了常态，所以人们才会喜欢拔剑而起的故事啊】 第60章 报之以歌 地铁站内的人们，确实如白阳所说的一样。 只要日子还能过下去，反抗的勇气就会被咽到肚子里。 除了劳作和交易，这些“魔人”的唯一娱乐活动，就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闲聊。 交谈的内容无非就是: “我们和那些害人的魔人不一样。” “要向世人证明我们是善良的。” “眼下的苦难只是神的考验。” 诸如此类。 看着可怜又可笑。 明明拥有改天换地的能力，却自甘堕落至此。 就在黑月无聊到想要离开时，地铁站的入口处发生了骚乱。 摆摊的魔人们也顾不上货物了，大家一拥而上，警惕的盯着刚到来的不速之客。 一个中年人大喝道:“椒盐，这里不欢迎你！” 红衣女人呲牙一笑:“怎么？同类间也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人群七嘴八舌的说道:“谁跟你是同类？我们是好人。” “要不是你一直败坏我们的名声，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警告你，赶紧离开这，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椒盐咂了咂嘴:“连句威胁的话都放不出，你们确实不像我的同类。” “你...” 椒盐指尖擦出火苗:“我数到三，谁还敢看着我，我就烧死他。” “一。” “你不要太过分了。” “二~” “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 “三！” “......” 三个数数完，围在入口处的人们纷纷转过头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大家各忙各的，好像刚才无事发生。 在场的人里，没人敢再直视她的脸。 除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女人。 “有胆识嘛，你新来的？”椒盐快步走到黑月面前，打量着这个胆大的新人。 黑月盯着她，一言不发。在这种地方遇到自己的神选，真的很难绷住。 当时为了跟枚岚抬杠，特意在全民进化里加了点料。 每过十年，就会有个厌憎世界的人被选中。获得十倍攻击，三次复活，和一套高级技能组。 这是她当时一时兴起设下的规则，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今天心情好，这次就饶你一命。” 椒盐从黑月身旁走过，在擦肩而过时，她压低声音说道:“买完东西赶紧走，别留下过夜。” 黑月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重复道:“今天心情好，这次就饶你一命。” 【你的神选，行事风格和你还挺像】 “啊？我平时是这样的吗？看着好欠揍啊。” 【不，你平时比她还欠】 “......这人因为啥被选中？感觉挺正常的，不像反社会人格。” 【平平无奇，十一岁她青梅竹马被火刑，十三岁她爸被火刑，十四岁她妈被火刑，十六岁她初恋被火刑，二十岁她丈夫被火刑，上个月她自己被火刑，与火结缘的一个人】 “那她干出啥事都不意外了。” 【她原名也不叫椒盐。因为喜欢吃椒盐烤肉，觉得这样烤人会很幽默，所以改了名。呵，还不如叫辣酱】 “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呀。” 黑月目光透过站台的地面，追踪着椒盐的动向:“她好像去堵地铁隧道了，这是要关门打狗，怪不得让我快走。” 白阳简单评估了一下在场的人:【只要把这些人做成熏肉，她差不多能升到40级。再加上那些赐福，你的旅团同伴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当个小boss勉强够格。” ………… 隧道里，魔女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悄无声息的用土魔法堵住隐藏出口。 这趟比预想中还要顺利，那些同类们轻易就妥协了，甚至没敢派人跟踪过来。 剩下的步骤就简单很多了，堵完所有隧道后回到出口，用炎咒把他们闷死在里边。 椒盐轻抚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干完这票，还得抓一家人来烤着吃。 她不打算吃掉地铁站里的同类，若是同类相食，那就与野兽无异了。 不过地铁站外面那些东西，并不能算她的同类，吃起来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他们并不好吃，需要用重油重盐压下酸味。若不是这样，椒盐本想改名叫辣酱的。 好在她已经脱离了享受口腹之欲的阶段了，吃人只是为了品味死者家属那又悲又怒的表情。 在父母面前吃掉孩子，在孩子面前吃掉父母，在伴侣面前吃掉他的恋人......每次都能带给她全新的体验。 情绪是最好的调料，能让低劣的食材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味道。 想到这，她拿出一个白色的笔记本，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报之以歌”四个大字。 这是她自己撰写的食谱，详细记录了“做人”的种种事项。她打算在今天更新几页，于是在最新一页写上了“脆皮烤肉”。 书名的灵感，取自她很讨厌的一句话: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她一直觉得这句话应该改成:世界以痛吻我，还逼着我报之以歌。 若是有的选，谁都会选择:世界以痛吻我，我他妈打爆这个世界！ 翻开食谱第一页，上面写着一个简单的公式:孩子＞母亲＞父亲＞恋人＞其他。 这是她通过这几天的探店总结出来的，大体上没错，不过偶尔会有浮动，还需要更多的实践来检验。 “恋人”的位置总是漂浮不定，影响了公式的准确性，她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单列一项。 “等忙完手头的事，去求证一下吧。” 椒盐把笔记塞回口袋里，最后一个隧道出口已经堵好了。 第61章 讨伐炎之魔女 【叮叮！讨魔旅团群聊有新消息】 莱恩:“初弦，你在哪？” 初弦:“在闲逛，你们吃完了？” 莱恩:“嗯，长老跟我说了很多破碎群岛的情报。还有，我们刚刚接到了委托。” 初弦:“委托？是通马桶任务吗？” 莱恩:“不是这种小事，是讨伐炎之魔女。具体情况见面聊，你在哪？” 初弦:“看你背后。” 莱恩猛的回头，发现黑月就在他身后十米的公交站点给他发消息。 黑月不解的问道:“两人聊天还要群聊？” “这不显得我们没搞小圈子吗？” “委托内容是什么？” “这里最近出现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她已经屠杀了好几个小岛。本地人叫她炎之魔女，长老委托我们讨伐她。” “报酬呢？”黑月已经确定那“炎之魔女”就是刚才遇到的椒盐，算算时间，这会儿地铁站里应该全是熟人了。 “他会带我们去结缘之地，传说当年天神在那举办了婚礼。” “哈？”黑月提高语调:“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一个婚礼现场有什么好看的？别告诉我你同意了。” “本地人说，结缘之地是唯一没受灾变影响的地方，我觉得那里可能会有线索。” “所以当初发生了什么？” 莱恩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了。和我推测的一样，两百年前破碎群岛曾是一座完整的城市。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城市的大部分都沉入水中。 曾经的建筑凭空消失，现在我们看到的空壳大楼并不是原来就有的，而是随着变故一起“长”出来的。 原有的物理规则也被扭曲了，所有的科技产品全都报废。 不仅如此，岛上所有的文字全都消失了，连居民的记忆都变得十分模糊。理想国这个词已经被彻底抹去。 从那时起，这座岛就被结界笼罩。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就好像是有人在刻意隐藏这里的存在一样。” 黑月捏着下巴道:“动手的人还挺厉害的，不仅实力远超天神，对规则的把控也不在一个量级。” “你对这种层面的战斗也有研究？” “略懂门道。” 黑月又问道:“知道长庚和兰殊的婚礼现场在哪吗？咱们为啥不自己去？” 莱恩直接忽略了问题的后半段，惊讶道:“兰殊？神的妻子是兰殊？她不是两百年的魔王吗？” 关于那位神秘妻子的身份一直众说纷纭。星辰下界、石人出世、幼神养成、雌雄同体......光是能逻辑闭环的猜测就有十几种。 这其中最为亵渎的推测就是黑月所说的“宿敌和解”。 黑月点头道:“对，就是她。” 莱恩摆了摆手:“这肯定是哪的野史，一个被写进《列王行》的魔王，不可能与神结缘的。” “这是精灵族的正史哦，你可以在系统文库里查到。” “那肯定是精灵族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能信不能信。” “哼，随便你。”黑月拿起扫帚:“那婚礼现场在什么地方，我去看一眼。” “有结界保护的，只有长老能打开。” “放心，有我这个物理解密高手在呢。” 莱恩低下头疯狂整理措辞，他吃人嘴短，实在不好意思不干活就强闯别人的地盘。 桑果提议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吧，我跟初弦去结缘之地调查，你们去找炎之魔女的踪迹。” “行，那你们注意安......注意影响。”莱恩稍作考虑就同意了。反正根据情报，那炎之魔女也没多强。 而且有桑果盯着，初弦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吧？ 还没等桑果指明方向，黑月便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拎到扫帚上。 随着一声破音的尖叫，魔法扫帚一飞冲天。 第62章 婚礼 在一声声“慢点慢点”的哀嚎中，扫帚在白色屏障前平稳落地。 桑果轻轻拍了拍垫了不少的胸脯，暗自发誓再也不坐这种没有护栏的交通工具了。 她心有余悸的问道:“初弦，我刚才没说这里的位置吧？你是怎么找到的？” “莱恩告诉我的。”黑月随口扯了个谎，认真打量起这个白色泡泡。 这屏障比她想象的要高明许多，如果是长庚布置的，那他的实力要比预想的强不少。 “怎么样？能解开吗？” 桑果也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神明与魔王的结缘之地，光听名字就是个了不得的旅游景点。 说不定进去逛一圈就能得到祝福，然后找到一生的挚爱呢。 “你们被骗了。”黑月笃定的说道:“这个屏障除了强行突破以外，没有打开的方法。那些长老是想借刀杀人，然后赖账。” 黑月没说的是，以这个屏障的强度，全世界除了她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些菜得能领残疾人补贴的土着就更不可能打开了。 “果然，我就知道老登没一个好东西。”桑果连忙给团长发了消息，提醒他这次又被骗了。 “那你能打开这个屏障吗？” “不难。” 黑月手中闪过强光，装模作样的在空中比划，随便画几个圆圈和六芒星。 然后趁桑果不注意，一个快速冲拳打碎了屏障。 世界上没什么问题不能用经典力学来解决。 随着屏障破碎，一片白色的场地映入眼帘。 结缘之地很小，还没有篮球场大。 或者说屏障只庇佑了这片区域，其他地方已经随着变故消散了。 白石铺地，保留下来的地方似乎是个宣讲台。 一把大剑和一杆长槊并肩插在讲台中央，搭眼一看就知道它们绝非凡物。即便过了两百年，它们依旧在幽幽的闪着寒光。 “是和平之誓！”桑果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种仪式是在与敌人联姻时用的，看来女方果真是兰殊。” “和平之誓？”黑月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一向不甚了解。 桑果走上台答道:“如果联姻的双方曾是敌人，那在婚礼上就会用到这种仪式。男女双方把他们的武器插在这，立誓放下兵戈，永世不再互相攻伐。 如果那两位真的在这举行过婚礼，那这把剑就是货真价实的神器了。要是卖给济世教那些人，我孙子都能退休了。” “是吗？”黑月扫视了这把大剑，物品介绍出现在她眼前。 勇者之剑（仿）:长庚的多把备用大剑之一，勉强达到了传说级的门槛。长庚用了多种游戏道具，只为让它看起来闪闪发光。 他一直有放下兵刃的打算，只是还没到时候。 黑月摸着剑柄说道:“知道吗？这把剑是次品。” 白阳立刻接话:【没事，兰殊的长槊更次】 黑月又看了眼这把亮闪闪的长槊。 女皇之槊（伪）:强力的史诗级武器，由最为精湛的精灵族工匠抛光，观赏性远超原版。兰殊觉得，既然对彼此那点算计都心知肚明，拿把样子货意思一下就好。 她从未放下武器，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黑月纳闷道:“所以他们还是互相看不上眼，那为啥要结婚呢？” 【按照精灵族官方的解释是:因为不愿见到战争造成太大伤亡，兰殊不计前嫌与敌人联姻，还给了几百张复活卷轴当彩礼。长庚无法拒绝这个条件，欣然同意】 “彩礼？她给长庚彩礼？我看是战争赔款吧。” 【一生要强的兰殊】 “所以当年就是精灵族顶不住了，被迫投降的呗。” 黑月知道精灵族死要面子的程度，连她们自己的族史都没有夸耀这件事，说明当年打得确实很丢人。 【这个长庚该不会是被吃绝户了吧？从结果上看，他的遗产确实都到了兰殊手上】 “啊？神与魔王的斗争方式这么传统吗？这和离婚分走仙帝一半修为有什么区别？” 【等等，你朋友好像出事了】 经白阳的提醒，黑月这才发现桑果的状态不对。 她呆立在原地喃喃自语，时而谄媚的微笑、时而面露愠色、时而表情带着一丝释然...... “什么情况？” 【这里曾经聚集了很多强者，他们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即使过了两百年依旧能影响到现在。对你没什么影响，但普通人受不了这个】 “醒醒。”黑月拍了拍桑果的肩膀，把她从失魂状态解救出来。 “呼~” 桑果瞪大双眼，大口喘息了起来:“我刚才......好像......看到......当年......” 黑月轻拍她的后背:“慢慢说，不急。” “我看到当年的婚礼现场了，有很多宾客在给他们献上祝福。” “有你能叫的上名字的大人物吗？”这些话勾起了黑月的好奇心，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抓几个救世会残党玩玩。 “都挺帅的。” “......”黑月沉默片刻，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先歇着吧。” 这些情绪是以祝福的形式存在的，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黑月把它们捉在手中，逐一聆听着给这对新人的祝福。 保守的祝福，来自一位骑士:“祝你的婚礼越办越好。” 激进的祝福，来自一位勇者:“我祝你再结十次婚。” 【哎呀，看来他们反对这门亲事呢】 平常的祝福，来自一个铁匠:“祝你半夜抓奸必能成功。” 普通的祝福，来自一头熊人:“祝你以后的绿帽子加绒加厚。” 认真的祝福，来自未来的旅人:“你救不了所有人，这是在辜负他们的牺牲。” 正常的祝福，来自新任精灵女皇:“祝姐姐新婚大喜，百年好合（咬牙）” 【以精灵族的寿命来看，这应该算诅咒吧？】 黑月:“算祝福，因为长庚没活那么久。” 其他人的祝福就比较常规了，都是“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天长地久”一类的。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阳装模作样的感慨道。 “切，这首诗是这么用的吗？” 黑月随手拔出了大剑和长槊，这些对她来说是垃圾，扔给旅团的同伴们用刚刚好。 剑尖离地，银白色的沙砾自锋刃处滑落。 【时之沙，由时序的碎片改造而来，是构筑理想国的主要材料。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是时候为以后做打算了。 沙石筑起的高墙在偏见中倒塌，白岩搭建的城市也在战争的损毁。只有这时之沙能抵挡贯穿古今的时灾，永远庇护这一方人，万劫无移。 明天只是希望，并非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