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影后后妈》 第1章 重生初醒 “最佳导演奖，获奖者是……” 金像在水晶灯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当那个熟悉的名字被念出时，全场灯光聚焦。 “陈映！” 热烈的掌声中，陈映微笑起身。暗红色丝绒长裙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姿，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圣光之中。这是她第二次站上奥斯卡的舞台，但内心的激动丝毫不减当年。 十五年前，她带着处女作《旧梦如歌》来到好莱坞，那部描绘民国电影往事的文艺片让她一举成名。而今天，她即将捧起生涯第二座金像。新作《星光不问来处》同样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旧上海的故事。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十五年的从影生涯，她始终无法割舍对那段黄金岁月的迷恋。每当翻阅史料，看到那些泛黄的剧照、斑驳的海报，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能亲身经历那个年代，该是怎样的感受？ “感谢评委会的肯定……”陈映站在话筒前，正要开始她准备已久的获奖感言。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宁静。会场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浓烟从天花板的某个角落渗出。 “火警！请保持冷静，有序撤离！” 人群开始向出口涌动。陈映被挤在其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人及时拉住。 “小心！” 她回头看去，是跟随多年的摄影师程雨石。这个从《旧梦如歌》就开始合作的老搭档，见证了她的每一次成功与失败。 “跟紧我！”程雨石拉着她的手腕，在混乱中寻找出路。 浓烟越来越大，呛得人睁不开眼。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安全出口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陈映本能地抬头。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坠落的横梁。本应闪现的并不是她的一生，而是那些未完成的梦想——她还想拍一部真正的民国传奇，她还想还原那段辉煌的电影史。 “小心！” 她用尽全力推开程雨石。下一秒，沉重的撞击感传来。意识逐渐模糊前，她似乎听到了《夜上海》的旋律。 多么讽刺。她用镜头追逐了一辈子的年代，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送来了安魂曲。 “陈映！” 程雨石的呼喊渐渐远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老爷说让夫人好好休息……” 朦胧中，有人在低声说话。陈映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木床的床顶。淡雅的花纹勾勒出民国时期特有的风格。 等等，民国？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布置考究的卧室，红木家具泛着淡淡的光泽，窗帘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墙上挂着几幅三四十年代的画报。梳妆台上摆着好几瓶“双妹”牌雪花膏。 “夫人，您醒了！”一个年轻丫鬟惊喜地说道，“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陈映愣住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修长，保养得宜，但绝不是她原本的样子。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苏映华，是个默默无闻的二线演员。几天前刚嫁给了黎氏电影公司的老板黎世昌，成为他的续弦。而黎世昌还有个女儿叫黎明月，是当红的影星。 所以……她真的重生了？不仅重生了，还穿越到了1943年的上海？ 这简直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眼前的一切又是如此真实。指尖传来的触感，鼻尖萦绕的香粉味，还有丫鬟身上那件藏青色旗袍的质地，都不是梦境能够模拟的。 她闭上眼，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苏映华，二十八岁，苏州人。父母早逝，十六岁就进了电影圈。虽然演了不少片子，但始终不得志。直到半年前在一次慈善晚宴上认识了黎世昌，对方很快就提出了婚事。 婚后的生活称不上多么美满。丈夫忙于事业，很少回家。继女黎明月对这门婚事极其抵触，处处与她作对。原主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就因劳累过度晕倒了。 “夫人，要不要喝点参汤？”丫鬟递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大夫说您是太累了，得好好调养。” 陈映接过碗，轻轻啜了一口。香醇的药味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一切的真实性。她，一个来自2024年的知名导演，真的重生到了八十年前。 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1943年的上海，正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时代。民国电影的黄金年代，群星璀璨却又暗流涌动。她记得在拍《星光不问来处》时查到的资料 -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标志性事件，既有国产电影的辉煌，也有日本特务的渗透。 “叮！”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个清脆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紧接着，一道蓝色的光幕浮现在视野中： 【检测到宿主意识觉醒，全知视角系统激活成功！】 【本系统为顶级导演辅助系统，可帮助宿主洞察人心、提升演技、创新拍摄】 【目前开启基础功能：导演天眼、情绪解析、场景重现、镜头预览】 陈映怔了一下。这是……系统？她下意识看向铜镜，只见镜中的自己周身笼罩着淡淡的蓝光。而当视线掠过站在一旁的丫鬟时，居然能看到对方头顶浮现的情绪标签： 【关切、忐忑、好奇】 这就是系统说的“导演天眼”和“情绪解析”能力？陈映若有所思。作为一个导演，她深知观察人心、捕捉细节的重要性。而这个系统，似乎能让她更直观地做到这一点。 “夫人可还需要什么？”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等丫鬟退下后，陈映慢慢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典型的民国园林，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远处能看到外滩的轮廓，泊着各国的轮船。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时代。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香烟味，远处传来汽笛声。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旧上海，充满了东西方文化交融的独特韵味。 重生，这个词让她有些恍惚。作为一个导演，她拍摄过无数关于重生、穿越的故事。但真当自己成为主角时，内心却异常平静。或许是因为，这里本就是她最向往的时代。 第2章 适应环境 陈映看向铜镜。镜中的女子约莫二十八岁，标准的瓜子脸，眼角微翘带着一丝知性美。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带着表演者特有的灵动。 “真是造化弄人啊。”她轻声自语。 多少次在查阅民国影史时，她都在想：如果能亲身经历那个时代该多好。如今愿望实现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不仅重生了，还成为了一个二线演员，嫁给了电影公司的老板。 系统在这时发出提示： 【扫描宿主记忆完成】 【身份：苏映华，28岁】 【职业：演员(二线)】 【现状：黎氏电影公司老板续弦，育有继女黎明月】 【特殊状态：刚完婚数日，家庭关系尚未稳定】 陈映轻轻点头。这些信息她都从原主记忆中了解到了。现在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利用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 1943年的上海电影圈，表面繁华实则暗流涌动。日本特务以投资为名大量渗透，不少影人被胁迫甚至失踪。而她现在的丈夫黎世昌，经营着上海最大的电影公司之一，势必会牵涉其中。 “且看看吧。”她喃喃道。 作为一个研究过这段历史的导演，她太了解这个时期的复杂性。但现在的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亲身参与者。她要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在这个璀璨而危险的舞台上，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窗棂上。陈映已经基本适应了这具身体，也对目前的处境有了清晰认知。 她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这张清秀的面容下，藏着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而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神秘的系统。 “系统，可以详细介绍一下你的功能吗？” 【基础功能说明】 【导演天眼：观察演技真伪，判断表演水准】 【情绪解析：捕捉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变化】 【场景重现：完美还原脑海中的拍摄场景】 【镜头预览：预见拍摄效果，提前规避问题】 陈映若有所思。这些功能对一个导演来说简直是神器。尤其是在这个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这些能力可以让她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那么，使用这些功能有什么限制吗？” 【每日基础功能可使用3次】 【使用后需要休息恢复】 【通过完成任务可以提升能力等级】 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新手任务已生成】 【任务名称：初入豪门】 【任务内容：在一周内站稳脚跟，获得丈夫初步信任】 【任务奖励：情绪解析能力提升】 陈映轻笑一声。这个任务倒是很符合她目前的处境。作为一个突然嫁入豪门的二线演员，如何站稳脚跟确实是首要任务。 她走到书桌前，翻开一本民国时期的《良友》画报。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各式各样的电影明星。这让她想起自己拍《星光不问来处》时收集的资料。 1943年的上海滩，表面上歌舞升平，但暗地里已经风起云涌。日本特务借投资为名渗透文化圈，不少电影人被胁迫投靠。而另一方面，也有许多艺术家在默默坚持，用镜头记录着那个特殊的年代。 “就让我们看看，这一世会有什么不同。”陈映轻声说道。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太清楚影视圈的险恶。但这一次，她不仅拥有现代的专业知识，还有系统的帮助。在这个群星璀璨的舞台上，她一定能…… “夫人。”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老爷派人来说，明晚有个电影协会的晚宴，让您准备一下。” 陈映眯起眼睛，电影协会的晚宴。她从原主记忆中搜索到一些信息。这种场合通常都是各大电影公司的老板和明星们的社交场所，也是各方势力博弈的舞台。 “知道是谁举办的吗？” “是日本电影协会的藤井先生。”丫鬟递上请帖，“老爷说这次很重要，希望夫人能出席。” 陈映接过烫金请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藤井雄一。这个名字她在研究民国电影史时多次遇到。表面上是日本电影协会的代表，实则是特务机关的重要成员。 一股熟悉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知道未来的走向。但此刻的她不能像拍电影那样，只是还原历史。她要参与其中，或许还能改变些什么。 “帮我准备一下吧。”她吩咐道，“就穿那件墨绿色的旗袍。” “是，夫人。” 丫鬟退下后，陈映又开始翻看原主的日记。她需要尽快了解这具身体的主人，才能更好地适应当前的身份。 苏映华是个有些卑微的女子。为了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她学会了隐忍和讨好。嫁给黎世昌，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在大环境下的无奈选择。 但现在不同了。 陈映合上日记本，眼神坚定。她不会重复原主的悲剧。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她要用自己的专业和智慧，在这个名利场中开创一番新的天地。 夜色渐浓，园中传来阵阵蝉鸣。陈映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外滩。 这座城市在1943年经历着怎样的风云变幻？她想起自己收藏的那些老照片：繁华的霞飞路、热闹的先施公司、灯火通明的百老汇电影院……表面的歌舞升平下，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任务提醒：建议尽快熟悉环境和各方势力】 【特别提示：明晚晚宴将遇到重要人物】 【警告：当前处境不宜轻举妄动】 陈映微微一笑。系统说得对，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稳住阵脚。虽然她的灵魂来自未来，但在这个时空，她只是一个刚嫁入豪门的二线演员。 她走到梳妆台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称不上惊艳，但胜在气质出众。只要稍加打扮，完全可以撑起豪门少奶奶的身份。 “叮铃铃……” 远处传来电车的声音。陈映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她曾经只能在史料中了解的年代。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而且还是在她最向往的时期。 这一世，她不仅要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更要守护这个璀璨年代的文化之光。 但现在，她得先学会当一个合格的黎家少奶奶。 躺在床上，陈映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首先要稳固自己的地位，然后慢慢渗透到公司事务中去。以她在影视圈的经验，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陈映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首《夜上海》。 第3章 初入豪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陈映睁开眼睛，看着雕花床顶发了会儿呆。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真的重生到了1943年的上海，成了黎氏电影公司老板的续弦。 “夫人，该起了。”贴身丫鬟小翠轻声唤道，“林管家在外面等着呢。” “林管家？” “是府上的总管。”小翠帮她梳妆，“老爷特意吩咐，让林管家今天带夫人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陈映点点头。她换上一件藏青色旗袍，款款走出房门。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她出来，躬身行礼：“夫人早安。老奴是这府上的管家林彬，老爷吩咐让我带夫人了解一下府中规矩。” “有劳林伯了。”陈映温和地说。 “夫人这边请。”林伯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先从前厅开始。” 黎府依山临水，是一座融合中西风格的三层楼房。前厅布置考究，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与欧式吊灯相得益彰。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透着几分文人雅致。 “这里平日是会客的地方。”林伯介绍道，“老爷的生意伙伴、电影圈的朋友，都在这里接待。夫人以后若要请客，也在这里。” 陈映仔细打量着每一处细节，“林伯，这些画上都是有编号的？” “夫人好眼力。”林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是老爷的收藏，每月都要换新的。这幅《山水长卷》是吴湖帆先生的真迹，编号216。” 陈映微微点头。这个细节透露出黎世昌是个极有条理的人。她顺口问道：“不知府上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规矩？” 林伯似乎等这句话很久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皮面册子：“这是府上的规矩，请夫人务必记住。” 陈映接过来翻看。这是一本精心编制的规章，从一天的作息到待客之道，事无巨细。处处显示出这个家族的严谨作风。 “首先是关于饮食。”林伯一边走一边说，“老爷在家时，三餐都在二楼正餐厅。老爷不在，夫人可以在小餐厅用餐。无论在哪里，都要准时。” “那大小姐呢？”陈映试探着问。 “大小姐……”林伯略一迟疑，“有自己单独的餐厅。除非老爷特意安排，否则不会在正餐厅用餐。” 陈映心领神会。显然，继女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其次是会客制度。”林伯继续道，“夫人若要请客，需提前报备。客人名单要经过老爷或我的审核。现在时局不稳，老爷身份特殊，不得不谨慎。”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夫人好，我是陆管事。” “陆管事负责夫人的出行安全。”林伯介绍，“他懂日语，现在这个时候，很有用处。” 陈映看着这位陆管事，一身西装革履，举止不像普通下人。系统显示：【身份存疑，需要观察】。她在心里记下这一点。 走过长廊，来到一座小花园。园中桂花盛开，香气扑鼻。花园尽头是一座精致的小楼，与主楼的风格迥异。 “那是……” “是大小姐的院子。”林伯语气一沉，“请夫人还是不要去的好。翠珠姑娘脾气古怪，最是护主。” 陈映点头表示理解。她注意到小楼门前确实站着个丫鬟，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这边。 “关于用人，夫人也要注意。”林伯压低声音，“府上下人分三等。一等是老爷亲信，如陆管事、翠珠姑娘。二等是府中老人，如厨房张妈。三等是新进仆役。夫人吩咐事情要注意分寸。”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人笑眯眯地迎上来：“夫人好，我是张妈，专管老爷饮食的。听说您喜欢南洋口味，我特地学了几道。” 陈映一愣。她确实喜欢南洋菜，但那是现代的记忆，原主并无这个习惯。这么说…… “是老爷吩咐的？” “是啊。老爷说夫人从小在南洋长大，要我多做些家乡味。” 林伯见状忙道：“张妈先去准备午膳吧。” 等张妈走后，陈映若有所思。显然，黎世昌对她的背景做过详细调查，只是没有说破。这个发现让她既惊讶又警惕。 “还有一件事。”林伯又压低声音，“老爷书房的保险箱，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汽车声。 “老爷回来了！”林伯神色一紧，“夫人快去换衣服。记住，老爷最重仪表。” 陈映快步回房更衣。她选了一件藏青色暗纹旗袍，既不张扬也不失体面。小翠利落地为她挽了个时下流行的发型，又略施粉黛。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林伯恭敬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夫人身体可好些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托老爷的福，已经大好了。正在熟悉府里的环境。” “嗯。叫她出来吧。” 第4章 初步试探 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走出房门。她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丈夫——黎世昌看起来四十出头，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举止儒雅。若不是略显严肃的表情，倒像个温文尔雅的教授。 “老爷。”陈映福了福身，不卑不亢。 黎世昌打量了她几眼：“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老爷关心。” “林伯可带你看过府里了？” “正在看，林伯给了很多指点。” 黎世昌点点头：“既然身体好了，那就开始处理些家务吧。厨房账目、用人调度，都要慢慢熟悉。” “是，妾身明白。” “嗯。”黎世昌顿了顿，“我听说你以前学过会计？” 陈映心中一凛。这是原主刻意隐瞒的经历，没想到还是被查出来了。她只好如实回答：“是，在南洋时学过两年。” “很好。”黎世昌露出一丝满意，“那就先从账目开始。每月月底，各处开支都要过目。” “老爷放心。” “对了。”黎世昌似乎想起什么，“明天我要请几个电影界的朋友来家里吃饭，你准备一下。” “好的。要准备些什么菜色？” “他们都是老相识了，不用太铺张。”黎世昌说，“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其中有位藤井先生，是日本电影协会的代表。希望你能准备些日式餐点。” 陈映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在试探她对日本人的态度。 “我记得张妈会做些简单的日本料理。”她不动声色地说，“不知老爷觉得如何？” “你安排就好。”黎世昌微微点头，“我先去书房了。林伯，带夫人继续熟悉府里吧。” 等黎世昌走后，陈映若有所思。这短短的对话，处处都是试探。从查出她的会计背景，到安排日本客人，无不显示出这位丈夫的精明。 下午，陈映开始接手一些家务。账房先生捧来几本账簿，战战兢兢地等她检查。 “这是府上的日常开支。”林伯在一旁解释，“以前都是老爷亲自过目，现在交给夫人了。” 陈映翻看着账簿。现代经营电影公司的经验让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个月的柴米油盐比上个月贵了三成？” 账房先生额头冒汗：“这个……最近物价上涨……” “我知道现在局势不好，物价是涨了。”陈映平静地说，“但也不该涨这么多。麻烦账房先生重新核算一下。” 林伯在一旁暗暗点头。看来这位新夫人确实懂些账目，难怪老爷会把这差事交给她。 陆续又有几个管事来报事。陈映一一处理，或是拿主意，或是留待请示老爷。她发现府里的下人大致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林伯为首的老人，对她还算恭敬；一派是继女那边的人，处处提防；还有一派是看风使舵，态度暧昧。 用过晚饭，黎世昌让她去书房议事。 “今天做得不错。”黎世昌难得夸奖，“账目上的事，你看得很准。” “过奖了。”陈映道，“只是些皮毛。” “说起来，你以前演过不少电影？” “是。不过都是些小角色。” “我看过几部。”黎世昌说，“你的演技，比一般人要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过收敛。”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就像现在，你也是在收敛。” 陈映心中一惊。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太敏锐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陈映淡然一笑，“我这个性格，不适合太张扬。” 黎世昌点点头，没再追问。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明天要来的客人名单，你看看。” 陈映接过来细看。除了那位日本电影协会的藤井先生，还有几个上海滩有名的制片人和导演。她注意到名单上还有个叫程砚之的，备注是“留德归来的新锐导演”。 “都是些要紧的客人。”黎世昌说，“你多费心。” “我明白。”陈映将名单交还。 回到房间，陈映开始盘算明天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陈映准时来到餐厅。这是她第一次在正餐厅用早餐，一切都显得那么讲究。 “夫人来得正好。”林伯迎上前，“老爷马上就到。” 陈映看了看餐桌。白色桌布上摆着精致的西式餐具，还有一套中式的青花碗筷。显然，这是要让客人自行选择用餐方式。 黎世昌很快到了。他的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圈，似乎对安排很满意。 “早安，老爷。”陈映柔声道。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显得既端庄又不失优雅。 “坐吧。”黎世昌示意她落座。 早餐是中西结合。有馒头、咸鸭蛋这些传统食物，也有面包、牛奶等西式点心。陈映注意到丈夫先喝了口咖啡，才开始用中式餐具。她也优雅地拿起银色小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你很会揣摩人心。”黎世昌突然说。 陈映一怔：“老爷这话是……” “桌上的安排就很讲究。”黎世昌端起咖啡，“既顾及了中国人的习惯，又准备了西式餐具。藤井先生一定会很满意。” “不过是些基本的待客之道。”陈映谦逊道。 “说起来，你以前在南洋时，应该接触过不少日本人吧？” 又是试探。陈映从容答道：“没什么深交，只是生意场上偶尔碰面。” “嗯。”黎世昌不再追问，转而说起客人的具体安排。 用完早餐，陈映开始布置会客厅。她特意选了几幅中国山水画，让整个空间既不失传统韵味，又透着几分新派气息。 “夫人真懂得布置。”林伯称赞道，“老爷最喜欢这种既传统又不落俗套的风格。” 陈映微笑。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布置，毕竟拍了那么多民国题材的电影。但这些经验，她只能藏在心里。 午后，府上开始为晚宴做准备。陈映一一过问菜品安排、餐具摆放、座次安排等细节。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晚宴，更是她在豪门立足的第一个考验。 看着忙碌的下人们，想着即将到来的客人，陈映心中已有谋算。既然重生到这个时代，她就要好好把握每一个机会。 而现在，她要做的是成为一个合格的黎家少奶奶。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立足的第一步。 第5章 继女初见 “砰！” 门外传来一声重响，打断了陈映的思绪。她正在书房整理账目，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人在争执。 “大小姐，您先消消气……” “我不管！把她叫出来！” 清冷的女声透着一股子倔强。陈映抬头看了眼窗外，夕阳已经西斜。她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夫人。”林伯匆匆赶来，“大小姐回来了，说要见您。” 陈映放下账本：“她这么晚回来，是片场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是拍摄遇到些问题。”林伯欲言又止，“大小姐心情不好，您……” “我去见见吧。”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她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旗袍，庄重而不失大气。 走到前厅，她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东方赫本”。黎明月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即便如此，那股子骨子里的傲气依然掩盖不住。 系统立即给出提示：【情绪解析：愤怒、疲惫、委屈，内心极度不安】 “见过大小姐。”陈映不卑不亢地行礼。 黎明月冷冷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抗拒：“你就是我父亲新娶的续弦？” “是。” “听说你以前也是演员？”黎明月语气讽刺，“演过什么？” “一些小角色罢了。”陈映平静地说，“不值一提。” “呵。”黎明月嗤笑一声，“父亲倒是会找人。以前演配角的，现在倒是一步登天，坐上正室的位置了。” 陈映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敌意，但她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倔强的女孩有些可爱。 “大小姐说得对。”她微微一笑，“我确实是攀了高枝。不过请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事。”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黎明月的神经。她猛地转身：“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我警告你，别想染指公司的事务。否则……” “否则什么？”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黎世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 “父亲……”黎明月明显愣了一下。 “这就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黎世昌冷声道，“还不向你母亲道歉！” “她不是我母亲！”黎明月倔强地说。 “明月！” “算了，老爷。”陈映适时出声，“大小姐年轻气盛，说话冲动也是常事。况且她今天在片场想必累了，不如先去休息？” 黎世昌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黎明月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继母会这样说。 “去休息吧。”黎世昌缓和了语气，“明天还要拍戏。” 黎明月看了陈映一眼，转身离去。但陈映注意到，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抱歉。”黎世昌说，“让你受委屈了。” “不会。”陈映微笑，“她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老爷也知道，我以前也是演员。”陈映说，“我理解她现在的压力。” “哦？你能看出什么？” “片场一定出了问题。”陈映轻声道，“否则她不会这个时候回来，也不会这么激动。” 黎世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确实。这部戏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最近进展不太顺利。” “不知是遇到什么困难？” “过两天我要去片场看看。”黎世昌说，“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映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但她不动声色：“如果老爷觉得合适的话。” “也好。”黎世昌点点头，“你毕竟懂这一行。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送走黎世昌后，陈映回到房间。她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小楼。那里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倩影在走动。 系统提示：【发现观察目标，是否启动导演天眼？】 “先等等。”陈映轻声说。今天的见面虽然不太愉快，但她已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个傲娇的继女，似乎比想象中要单纯得多。 深夜，黎明月的院子还亮着灯。 陈映披上外衣在花园里散步，借着月色看到小楼的窗影晃动，似乎在练什么动作。隐约能听到京剧的唱腔，时而顿挫，时而拖长。 “启动导演天眼。”她轻声说。 系统立即给出分析：【目标正在排练《乱世佳人》片中的重场戏，饰演一位沦落风尘的京剧名伶。动作基本到位，但表情生硬，情感内敛过度】 陈映若有所思。难怪最近拍摄不顺。这个角色需要在优雅与凄楚间转换，对演员的表现力要求极高。 “夫人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林伯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随口道。 “是为了大小姐的事吧。”林伯叹了口气，“大小姐她……从小就倔。老爷续弦的事，她一直不能接受。” “我能理解。” “夫人别往心里去。”林伯说，“大小姐最近压力太大了。这部《乱世佳人》是她转型之作，投资很大。如果演砸了……” 陈映点点头。她太明白这种压力了。作为一个导演，她见过太多因为一部戏失败而跌入低谷的演员。 “林伯，你在府上这么久，一定很了解大小姐吧？” “是啊。看着她长大的。”林伯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从小就有表演天赋。四岁就能背整出戏，六岁登台，十二岁拍第一部电影。” “听说她母亲也是京剧名伶？” 林伯神色一凝：“这个……老奴不便多说。不过大小姐确实很像她母亲，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 正说着，小楼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紧接着是翠珠的声音：“大小姐，别练了，您手都磨破了……” “我去看看。”陈映刚要动身，被林伯拦住。 “夫人还是别去了。大小姐这个时候，谁去都不管用。” 陈映只好作罢。但她注意到小楼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第6章 演技问题 第二天一早，陈映照常去餐厅用早餐。出乎意料，黎明月已经坐在那里了。 “早安，大小姐。”她温和地打招呼。 黎明月冷着脸没说话，但陈映注意到她的手上缠着纱布。系统显示：【疲惫值90%，情绪低落，右手有轻微扭伤】 “我让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陈映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吃些容易消化的比较好。” 黎明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继母会这么细心。但她很快又板起脸：“不用你管。” 陈映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用餐。但她注意到黎明月虽然嘴上不领情，却真的在吃那些清淡的粥点。 用完早餐，黎明月起身要走。陈映突然开口：“手上的伤要是影响拍戏，可以让张妈熬些跌打药。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黎明月脚步一顿，没说话就走了。但陈映通过系统看到她的情绪波动：【惊讶、犹豫、一丝感动】 “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啊。”林伯在一旁感叹。 陈映笑而不语。她太了解演员的心理了。有时候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往往藏着最柔软的一面。 傍晚时分，陈映正在书房整理账目，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大小姐，您别这样……”翠珠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就是演不好！演不好！”黎明月的声音里透着绝望，“父亲的脸都被我丢尽了……” 陈映起身走到窗前。只见黎明月摔门而入，直奔自己的小楼。她今天穿着一身戏服，妆容未卸，但已经花了。系统立即分析：【情绪崩溃边缘，受到严重打击】 “出什么事了？”她问迎面走来的林伯。 “听说今天拍大场戏，卡了二十多条。”林伯叹气道，“武导演发了好大的火。说……” “说什么？” “说大小姐不适合演这种角色，建议换人。” 陈映皱眉。她对这个武导演有些印象，是圈内有名的暴君。但他的眼光确实毒辣，一般不会无的放矢。 “老爷知道吗？” “还不知道。”林伯压低声音，“但今天永盛的江总在片场，看到了全过程。只怕这事瞒不住。” 陈映心中一凛。永盛的江维德一向与黎家不睦，这次怕是要借题发挥。 “林伯，你帮我准备些东西。”她突然说。 “什么东西？” “上好的金创药，还有……”她想了想，“让张妈熬碗养气安神的汤。” “夫人是要……” “送去给大小姐。”陈映说，“就说是你自作主张，别提我。” 林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正要走，却被陈映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找一份《乱世佳人》的剧本。” 晚饭时分，黎明月果然没有下楼。陈映与黎世昌对坐无言。 “听说今天片场出了点状况？”黎世昌终于开口。 “是有些风声。”陈映斟酌着说，“不过我觉得不必太担心。” “哦？”黎世昌抬眼，“此话怎讲？” “我虽然没看过大小姐演戏，但从她平日的举止就能看出，是很有灵气的。演技这种东西，关键是找对方法。” “你倒是很有信心。”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她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陈映放下碗筷，认真道：“突破。” “突破？” “是的。”她解释道，“每个演员都会遇到瓶颈。尤其是转型之作，更容易被自己束缚。要是能有人点拨一二……” “你是说武导演不行？” “那倒不是。”陈映微笑，“只是每个导演的方法不同。也许换个角度，会有不同的效果。” 黎世昌若有所思：“所以你建议……” “后天不是要去片场吗？”陈映说，“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用完晚饭，陈映又来到花园。小楼的灯还亮着，但不像昨晚那么躁动了。系统显示：【目标正在阅读剧本，情绪稍有平复】 她暗暗点头。看来林伯送去的东西起了作用。 就在这时，她听到小楼传来一段京剧唱腔。黎明月在练功。但与昨晚不同，这次的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 陈映皱眉，正想让林伯去劝，却见小楼的灯突然熄了。过了一会，传来隐约的抽泣声。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月光下，小楼的轮廓显得那么孤单。 这一刻，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黎明月不是演不好这个角色，而是被某些东西束缚住了。 也许，是时候用她的专业知识，来帮这个倔强的女孩突破瓶颈了。 回到房间，陈映仔细研读《乱世佳人》的剧本。越看越觉得这是个考验演技的好本子。 故事设定在民国初年，讲述一个京剧世家千金沦落风尘的故事。主角秦如玉出身名门，因战乱流离失所，被迫在烟花之地靠唱戏为生。表面上风情万种，内心却永远保持着傲骨。 “难怪她会吃力。”陈映喃喃自语。这个角色需要在优雅与哀婉之间自如切换，考验的不仅是演技，更是对人性的理解。 系统适时提醒：【根据观察，目标在以下几点存在问题：1.过分追求形似而神不足 2.对角色心理把握不够 3.被传统表演方式束缚】 这些都是陈映预料到的。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黎明月的基本功很扎实。但正是这种扎实的功底，反而成了她的枷锁。 “叮！”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任务触发：解开心结】 【任务内容：帮助目标突破演技瓶颈】 【任务难度：较高】 【奖励：导演天眼能力提升】 陈映轻笑。看来系统也察觉到这是个关键点。 她走到窗前，小楼已经完全黑了。但她知道，明天一早，那个倔强的女孩还会继续奋斗。因为那个角色，承载着太多期望。 “或许，我可以用点别的方法。”她自语道。 第7章 旧影棚 第二天一早，陈映特意起得很早。果然，她在花园里遇到了准备去片场的黎明月。 “大小姐。”她笑着打招呼。 黎明月板着脸要走，却被她叫住：“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 “这个给你。”陈映递过一个小瓶子，“是特制的护嗓茶。我以前演戏时常用，效果不错。”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不需要你假好心。” “我知道你讨厌我。”陈映平静地说，“但我们都是演员。我不忍心看着同行伤着嗓子。”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黎明月。她攥着小瓶子，半晌才道：“谢谢。”虽然语气仍很生硬。 “大小姐。”陈映又说，“我今天可能会去片场。” 黎明月脸色一变：“你……” “是你父亲的意思。”陈映赶紧解释，“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干涉什么。” 黎明月咬着嘴唇没说话。但系统显示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忐忑、抗拒、隐隐期待】 “大小姐，其实我看过剧本。”陈映轻声说，“秦如玉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但我觉得，你一定能演好。” “你懂什么！”黎明月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演戏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知道我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吗？” “我知道。”陈映说，“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诠释方式。” 黎明月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以前的人，不是一味表扬她，就是说她不够好。 “这个演戏不是模仿，它需要创造。”陈映意味深长地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继母的背影，黎明月第一次感到困惑。这个女人，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而她不知道的是，陈映已经通过这短短的对话，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系统提示：【目标心理防线出现松动，建议继续观察】 是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骄傲的女孩放下心防，接受别人的建议。至于其他的，就留到片场再说吧。 陈映望着晨曦中的花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太明白年轻演员会遇到的问题。 “就是这里了。” 黎世昌的声音将陈映的思绪拉回现实。汽车停在一座老式影棚外，红砖建筑上漆着“联合制片厂“的字样。 她跟着黎世昌下车，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胶片的气息、灯光的温度、木板的霉味。这让她想起自己拍处女作时用过的老式影棚。 “老爷来了！”武导演快步迎上前。五十来岁的年纪，国字脸，说话带着川渝口音。他瞥了眼陈映，略显惊讶：“这位是……” “舍下。”黎世昌简单介绍，“她以前也是演员，对戏剧颇有研究。” “原来是夫人。”武导演脸上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但系统显示他的真实想法：【轻视、不屑、职业偏见】。 陈映不以为意。她太了解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一个二线演员嫁入豪门，在别人眼里自然高攀了。 “明月呢？”黎世昌问。 “在里面化妆。”武导演叹了口气，“今天要拍重头戏，她从早上就在准备了。” 三人进入影棚。老式的灯光打在布景上，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布景是一间茶楼内室，古色古香中又透着几分颓败。 陈映一眼就认出这是剧中重要场景：秦如玉为了救父，不得不在烟花之地唱戏的那场戏。这段戏要在优雅与卑微之间切换，考验演员的驾驭能力。 “怎么还不开拍？”黎世昌见场记和副导演都在窃窃私语。 “大小姐……”武导演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抽泣从化妆间传来。翠珠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大小姐说她演不好，谁也不见……” 陈映看向黎世昌，后者面色阴沉。她知道，此刻的黎明月一定压力很大。不仅因为父亲来视察，更因为这场戏关乎整部电影的成败。 “让我去看看吧。”她轻声说。 黎世昌略一迟疑，点头应允。武导演虽然面露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来到化妆间，陈映轻轻叩门：“大小姐，是我。” 里面沉默片刻，传来冷冷的声音：“不是说过不要你管吗？” “我不是来管你的。”陈映温和地说，“只是想请教你对这场戏的理解。” “请教？”黎明月嗤笑一声，“你一个跑龙套的，也配跟我谈戏？” “是啊，我是跑龙套的。”陈映不以为意，“所以更清楚那些站在角落里的人是什么心情。就像秦如玉，从千金小姐沦落风尘……” 门突然开了。黎明月满脸泪痕，却强撑着一股傲气：“你什么意思？” 陈映看着她精心设计的妆容，不禁想到了什么：“你觉得秦如玉会把妆画得这么完美吗？” “当然，她是个要靠卖艺生存的人……”黎明月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系统显示：【情绪波动，思维开始转变】 “想想看。”陈映轻声道，“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现在却要在这种地方唱戏。她会刻意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吗？还是说……” “她会想掩饰自己的身份。”黎明月喃喃道，“用最完美的妆容，来遮掩内心的耻辱……” 陈映笑了：“看来你比我更懂这个角色。” 黎明月看着她，眼中的敌意少了几分。 “可是……”黎明月犹豫道，“武导演说我的表演太生硬，没有层次感。” “让我猜猜。”陈映看着镜中的继女，“你是不是一直在模仿那些名角的身段？” 黎明月一愣。这确实是她的习惯，从小学戏就是这样。每个动作都要标准，每个眼神都要到位。 “你知道我看这个剧本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陈映说，“秦如玉虽然出身名门，但她并不是科班出身。她的表演，应该带着几分生涩与不完美。”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黎明月怔怔地看着镜子，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 “你说得对……”她喃喃道，“我一直在追求完美，反而失去了那种真实感。” 正说着，武导演在外面催促：“大小姐，准备好了吗？老板还等着呢。” 黎明月下意识地看向陈映。后者微微一笑：“去吧。不要追求完美，追求真实就好。” 第8章 初步认可 回到片场，灯光已经调试完毕。这场戏的设计很有意思——秦如玉坐在铜镜前卸妆，要在这个过程中完成独白。 “准备！”武导演喊道。 黎明月坐到铜镜前，手中拿着卸妆的帕子。但陈映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action！” “我秦如玉，生于书香门第，长于梨园世家……”黎明月的独白开始了。她一边说，一边卸妆。但动作太过标准，反而显得做作。 “咔！”武导演喊停，“还是不对！你的动作太刻意了。” 黎明月咬着嘴唇又试了一遍。这次她刻意放慢动作，想要表现出忧伤，但效果适得其反。 “不行不行！”武导演站起来，“你这样完全没有那种大家闺秀沦落的感觉。你得……” “导演。”陈映突然开口，“能让我说两句吗？” 武导演愣了一下，带着几分不耐烦：“夫人有什么高见？” 陈映没理会他的语气，转向黎明月：“你现在是在演戏，而不是真的在卸妆。” “什么意思？” “想想看，如果你真的是秦如玉，在这种地方卸妆会是什么心情？”陈映轻声道，“你会刻意摆pose吗？还是说，你只想快点把这层伪装卸下来？” 黎明月若有所思。 “而且，”陈映继续说，“你是背对着观众的。观众看不到你的正脸，但能从你的背影和动作看出情绪。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停顿，比十句台词更有力量。” 片场一片寂静。就连武导演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再来一条吧。”陈映说，“这次不要考虑动作有多标准，就想象自己真的是秦如玉。”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action！” 这一次，黎明月的表演明显不同了。她坐在铜镜前，动作不再那么刻意。卸妆的过程中，她的手偶尔会停顿，仿佛在与什么抗争。 当她说出“我秦如玉”时，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而当她说到“梨园世家”时，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得粗暴，像是要把什么狠狠地抹去。 “太……”武导演刚要喊停，却被陈映按住了手。 果然，接下来的表演更加惊艳。黎明月完全进入了角色，她的背影说尽了秦如玉的心酸。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她对着铜镜无声地哭泣，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片场鸦雀无声。 “咔！”武导演沙哑着声音喊停。 没人说话，但陈映注意到场记悄悄抹了抹眼睛。就连一向严厉的武导演，脸上也露出赞许的神色。 系统提示：【表演评分：95分，突破性进展】 黎明月还沉浸在角色中，手中的帕子紧紧攥着。陈映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很好。这才是真正的秦如玉。” “这条过了。”武导演难得露出笑容，“明月，你终于找到感觉了。” 黎世昌在一旁没说话，但陈映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准备下一场！”副导演喊道。 这是秦如玉在茶楼献唱的戏。要在优雅与卑微之间找到平衡，难度不小。 “等一下。”陈映突然说，“能让我看看剧本吗？” 武导演虽然不解，但还是递过来。陈映仔细翻看着这场戏的设计，若有所思。 “我建议把镜头往后拉一点。”她说，“不要太近距离拍摄。” “为什么？”武导演皱眉。 “因为秦如玉是在‘表演’。”陈映解释道，“她在茶客面前要保持完美的仪态，但观众应该感受到那种疏离感。远镜头反而能突出这种效果。” 武导演眼前一亮：“有道理！这样更能体现角色的内心挣扎。” 重新布置机位后，拍摄开始。这一次，黎明月的表现更加惊艳。她的眼神时而清冷时而媚态，却始终带着一丝高傲。唱腔婉转动人，但细听之下又透着几分凄凉。 “好！”武导演激动地站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陈映默默观察着。这个倔强的继女，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诠释方式。系统显示：【演技突破，潜力激发】 “夫人。”武导演走过来，语气恭敬了许多，“没想到您对表演有这么深的见解。” “惭愧。”陈映淡然一笑，“我也是从基层摸爬滚打过来的，对演员的心理比较了解罢了。” “那个……”武导演欲言又止，“不知夫人能不能担任本片的艺术顾问？就是指点指点演员……”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要知道武导演向来自负，从不轻易认可别人。 黎世昌看向陈映，目光深邃。 “这个……”陈映装作为难，“毕竟是大制作，我怕……” “夫人太谦虚了。”武导演说，“您刚才的建议，都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这部戏确实需要您这样懂得演员心理的人来把关。” 就在这时，黎明月走了过来。她已经卸了妆，但眼中还带着几分戏中的韵味。 “你……”她欲言又止。 陈映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骄傲的女孩不会轻易说出口。 “如果老爷同意的话，”她看向黎世昌，“我倒是很乐意为大小姐效劳。” 黎世昌沉吟片刻：“也好。正好你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这么定了！”武导演一锤定音，“从明天开始，请夫人多多指教了。” 散场时已是黄昏。陈映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今天的事，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系统提示：【重要转折点，新的故事线开启】 是啊，她想。这不仅是和继女关系的转折点，更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在电影圈崭露头角。 但这条路不会太平。从武导演看向她时若有所思的眼神，到场记给人递消息的小动作，都预示着暗流涌动。 不过没关系。作为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导演，她太清楚这个圈子的规则了。 第9章 不速之客 回府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黎明月难得坐在继母旁边，但一路无话。系统显示她的情绪很复杂：【感激、困惑、好奇、戒备】。 “今天演得很好。”陈映打破沉默，“尤其是最后那场戏。” “哼，用不着你夸。”黎明月嘴硬道，但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黎世昌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若有所思。 “对了。”到家前，黎明月突然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些……” “嗯？” “关于演员心理的分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笑而不答。这个问题她不能说实话 - 难道告诉继女，这些都是她四十年从影生涯的经验？ “书上看的。”她随口道。 “骗人。”黎明月冷哼，“那种感悟，不可能是从书上学来的。” 真是个敏锐的女孩。陈映在心里赞叹。但她只是说：“等你演久了，自然就懂了。” 车子驶入黎府，林伯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两位主母和睦同车，他明显松了口气。 “夫人。”等黎明月走后，林伯低声道，“今天片场的事，已经传开了。” “哦？” “说是您一出手就解决了武导演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林伯压低声音，“永盛那边好像很重视这个消息。” 陈映微微皱眉。果然，那个场记不是无缘无故递消息的。 “林伯，帮我留意一下永盛那边的动静。” “是，夫人。”林伯欲言又止，“不过……” “怎么了？” “江总那边，好像对夫人很感兴趣。说是早就听说夫人在南洋时的事……“ 陈映心里一凛。原主在南洋的经历她还没完全摸清，这个江维德为什么会提起？ “夫人。”黎世昌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书房一趟。” 书房里，黎世昌坐在檀木椅上，神色莫测。 “今天做得不错。”他开口道，“你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 “老爷这话何意？” “你对表演的理解，不像是个跑龙套的演员能有的见解。”黎世昌直视着她，“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精明的男人，果然看出些端倪。 正要解释，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老爷。”是林伯的声音，“永盛的江总差人送来拜帖，说明天要登门拜访。” 黎世昌眉头一皱：“这个时候……” 陈映却从系统中捕捉到一丝异样：【检测到关键信息：原主与江维德曾有重要过往】。 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 但她不怕。重活一世，她就没打算平平淡淡地过。既然命运让她重返这个群星璀璨的年代，她就要在这个舞台上，演绎出属于自己的传奇。 “去准备准备吧。”黎世昌挥挥手，“明天见机行事。” “是，老爷。” 走出书房，夜色已深。远处传来几声汽笛，混合着沪语的吆喝声。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旧上海，机遇与危机并存。 “江总到了。”林伯的声音透着几分凝重。 陈映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车身锃亮，一看就是新到货的进口车。 “夫人要不要回避？”林伯小声问。 陈映刚要回答，黎世昌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不必。你就在这里见客。” 她转身看向丈夫，后者神色莫测：“江维德这个人向来别有用心。你既然接了《乱世佳人》的艺术顾问，早晚要和他打交道。” 看来丈夫是想借机试探自己。陈映微微一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门外传来脚步声。江维德踩着步子进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微微发福的身材衬得他有几分富态。但陈映注意到，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系统立即分析：【表情虚伪，内有算计。正在观察评估目标】 “老黎，夫人。”江维德笑容可掬，“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江总客气了。”陈映优雅回礼。 “听说夫人昨天在片场大显身手啊。”江维德开门见山，“一出手就解决了武导演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果然是深藏不露。” 陈映心中一凛。消息传得这么快？ “江总过奖了。”她谦逊道，“不过是些粗浅见解。” “粗浅？”江维德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可听说，夫人对表演艺术的理解很独到。尤其是……”他看了眼黎世昌，“对角色心理的分析，很有些新派的意思。” 这话里有话。陈映注意到丈夫的眼神微微一动。 “说起来，”江维德继续道，“夫人以前在南洋，应该接触过不少新派戏剧吧？”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陈映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着相关信息，却发现那段经历异常模糊。 系统警报：【危险！对方在试探原主经历中的漏洞】 “略有耳闻。”她不动声色地说。 “是吗？”江维德的笑容加深，“我记得两年前在新加坡，好像见过夫人……” 一股寒意突然从脊背升起。原主在南洋的经历，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江总，您可真会挑时候。” 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款款走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带着几分江湖气。 系统提示：【身份确认：林双双，歌舞明星。与原主关系匪浅】 “林小姐？”江维德明显愣了一下。 “是我啊。”林双双笑吟吟地说，“听说苏氏的新戏要开机了，特意来向映华妹妹讨教几招。江总不会介意吧？”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表情微微一僵。系统显示：【情绪波动：恼怒、忌惮、退却】 看来，这位林双双的出现不是偶然。而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林小姐真是风采依旧。”江维德强作镇定，“听说您最近在排《海上花》？” “是啊。”林双双大大方方地在陈映身边坐下，“正好要向映华妹妹请教呢。她在南洋时可是看过不少新派演出。” 这句话像是随意而发，却精准地堵住了江维德之前的试探。陈映暗暗称奇，这位林双双显然不是简单角色。 第10章 林双双出场 “夫人有如此阅历，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江维德语气略显尴尬。 “江总过谦。”陈映接过话茬，“您在业界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听说永盛最近要拍《江湖儿女》？不知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吗？” 这个问题看似普通，却让江维德的表情微微一变。系统显示：【情绪波动：心虚、警惕】 “还在物色。”他含糊其辞。 “是吗？”林双双突然插话，“我怎么听说，沈芝兰已经开始试戏了？” 沈芝兰。这个名字让陈映心中一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女人似乎有种本能的排斥。 系统提醒：【关键人物提示：沈芝兰，永盛当家花旦，与江维德关系暧昧】 “哦，对了。”林双双又说，“听说沈姐最近在南洋那边很受欢迎？江总一定很为她高兴吧？” 江维德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就连一向稳重的黎世昌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林小姐消息真灵通。”江维德勉强笑道。 “也不算灵通吧。”林双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只不过有些事，总是瞒不住的。”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陈映感觉林双双这句话似乎别有所指。而江维德的表情更是精彩，系统显示他的情绪急剧波动：【恼怒、惊慌、退意】 “老黎啊。”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改天再来拜访。” “江总慢走。”黎世昌不咸不淡地说。 等江维德离开，林双双才长出一口气：“这老狐狸，还是那么阴险。” “双双姐。”陈映试探着叫道。既然对方帮了自己，这声“姐”是该叫的。 “诶！”林双双应得亲热，“可想死我了。自打你嫁进黎家，我都找不到机会见你。” 陈映听出她话里有话。但黎世昌还在场，有些话显然不便明说。 “你们聊。”黎世昌像是看出什么，“我还有事要处理。” 等他走后，林双双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映华，你要小心江维德。” “怎么？” “这个人心黑手辣，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林双双压低声音，“你在南洋的事……” “我在南洋的事？”陈映心中一动。原主那段模糊的记忆或许要揭开谜底了。 林双双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说：“你真的不记得了？两年前在新加坡，你可是……”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双双立即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 是翠珠。她进来收拾茶具，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这边。 系统提示：【注意：对方在刻意探听】 陈映明白了。这个贴身丫鬟不光是继女的眼线，可能还有其他身份。 “双双姐，改天我去听你的戏。”她转移话题。 “好啊。”林双双心领神会，“到时候咱们姐妹好好叙叙旧。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袱：“前阵子从南洋带回来的护嗓丸，知道你喜欢。” 陈映接过来，感觉包袱里似乎不只是药丸。果然，系统显示：【检测到隐藏物品：一封密信】 “好了，我得走了。”林双双起身，“最近局势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有些人的话，只能听一半。” 送走林双双，陈映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果然在夹层里发现一张字条： “江维德在查你的底细。沈芝兰已经去了南洋，恐怕是要找当年的证据。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想知道真相，明晚戏园子后门等我。” 看完字条，陈映立即销毁。她隐约觉得，原主在南洋一定经历过什么大事。而这件事，似乎和江维德、沈芝兰都有关联。 “夫人。”林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找您。” 来到书房，黎世昌正在看报纸。见她进来，他放下报纸意味深长地说：“林双双这个人，很有意思。” “老爷这话是……” “她在圈子里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黎世昌说，“不过今天她突然出现，恐怕不是巧合吧？”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男人的心思果然缜密。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她轻声说。 “是吗？”黎世昌笑了笑，“那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陈映一怔。 “呵。”黎世昌轻笑一声，“你以为她真的只是个歌舞明星？” “说起来，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黎世昌问道。 这个问题让陈映心中一紧。原主的记忆对林双双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在南洋时经常往来。 “在新加坡的时候认识的。”她斟酌着说，“具体的……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你记得永利大戏院的事吗？”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永利大戏院？原主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个地方，但就像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你好像很多事都记不清？”黎世昌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我……”陈映正想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不好了！”林伯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小姐在片场出事了！” 黎世昌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怎么回事？” “说是拍戏时扭伤了脚，现在正往回送。” “备车！”黎世昌快步往外走，但在门口突然停住，“我们的谈话还没完。” 看着丈夫的背影，陈映长舒一口气。这次虽然暂时躲过追问，但她知道，这个精明的男人一定起疑心了。 回到房间，陈映坐在铜镜前发呆。镜中的脸她已经渐渐熟悉，但这具身体的过往，却像一团迷雾。 林双双的信藏在贴身的荷包里，提醒着她明晚的秘密会面。她隐约感觉，明晚或许能揭开一些谜底。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夜已深了，外滩传来汽笛声。三十年代的上海，纸醉金迷的表象下，不知藏着多少秘密。 而她，一个重生者，正在一点点接近真相。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检测到可疑活动：书房方向有人正在翻动文件】 陈映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外。月光下，一个人影正在黎世昌的案头翻找着什么。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是翠珠。 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见到陈映顿时花容失色：“夫……夫人……” 看来，这个府邸的每个人，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1章 初次尝试 陈映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被抓个正着的丫鬟：“大晚上的，在老爷书房翻找东西，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我……我是来打扫的。” “这么晚了打扫？”陈映冷笑，“手里的信是什么？” 翠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想要逃走，却被陈映拦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爷回来了。”林伯的声音响起。 翠珠顿时慌了神，一把将信塞进怀里就要跑。但陈映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夫人……”翠珠哀求地看着她。 系统提示：【目标情绪：恐惧、慌乱。似有隐情】 陈映略一思索，松开手：“去吧。” 翠珠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 陈映若有所思。这丫头虽然是继女的人，但今晚的举动明显不同寻常。难道和继女受伤有关？ 第二天一早，陈映来到黎明月的院子。昨晚的事虽然蹊跷，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继女的问题。 “大小姐扭伤得重吗？”她问正在院子里忙活的丫鬟。 “不算太重，大夫说修养两天就好。”丫鬟回答，眼神却有些闪躲。 陈映走进内室，黎明月正靠在床头看剧本，脚上缠着纱布。见她进来，脸色明显不悦：“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的伤。”陈映在床边坐下，“昨天在片场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扭到了而已。”黎明月别过脸，但系统显示她在说谎。 【情绪分析：紧张、心虚。受伤原因可疑】 “既然要休息两天，”陈映转移话题，“不如我们研究研究剧本？” “不用！”黎明月下意识拒绝。 “武导演说你最近的表演有些问题。趁这两天，我可以指点一二。” “你？”黎明月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指点我？” 正说着，外面传来林伯的声音：“大小姐，老爷吩咐了，让夫人指导您的表演。这两天剧组停拍，正好好好琢磨琢磨。” 黎明月的脸色变了几变。父亲的吩咐她不敢不听，但又实在不愿接受继母的指导。 “好吧。”她勉强点头，“你想怎么指导？” 陈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床头的剧本翻看：“我听说你从小学京剧？” “嗯，四岁就开始学了。”说到这个，黎明月语气难得柔和了些。 “怪不得。”陈映若有所思，“你的表演很讲究程式，每个动作都很标准。但恰恰是这一点，限制了你。” “什么意思？” “来，我们先试一场。”陈映指着剧本，“就这场茶楼献唱的戏。你先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演。” 黎明月虽然扭伤了脚，但上身动作还是可以的。她正了正身子，开始表演。每个眼神、每个手势都极尽完美，宛如一幅工笔画。 系统启动：【导演天眼分析中】 【优点：形体标准，节奏把控精准】 【缺陷：太过完美反而失去真实感，情感内敛过度】 “停。”陈映说，“你知道最大的问题在哪吗？” “哪里？” “你演的是一个京剧名伶，但是别忘了，她是被迫沦落到这种地方的。”陈映解释道，“试想一个大家闺秀，不得不在这种场合卖艺，她会把每个动作都做得那么标准吗？” 黎明月一怔。 “真实的人物，是会有缺陷的。”陈映继续说，“有时候，一个微小的失误，反而能体现出人物的真实感。” “可是……”黎明月有些困惑，“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演戏要追求完美。” “那是舞台表演。”陈映说，“但电影不一样。银幕前的表演，最重要的是让观众相信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人。” 她站起身，做了个示范：“比如这个动作。你刚才端起茶杯的姿势太优雅了，反而显得造作。如果是一个内心痛苦的人，她可能会这样……” 陈映的手微微颤抖，端起茶杯的动作看似优雅，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再试一次。”陈映说，“这次不要想着要演好，而是去感受角色的心情。”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动作，眼神也不再那么凌厉。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已经有了些许改变。 “不错。”陈映点头，“记住这种感觉。表演不是表现的形式化，而是成为这个人。” “成为这个人？” “是的。当你真正理解了角色，就不需要刻意去演。”陈映说，“因为那一刻，你就是她。” “让我给你分析一下这个角色。”陈映坐回床边，“秦如玉出身名门，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突然遭逢变故，不得不在这种场所献艺。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心态？” “愤怒？不甘？”黎明月思索道。 “还有呢？” “还有……”黎明月突然沉默了。 “害怕。”她轻声说，“她一定很害怕。所以那些看似高傲的举动，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陈映欣慰地点头。这个丫头悟性很高，只是之前没人引导她往这个方向思考。 “所以我们来重新设计一下表演。”她拿出一支笔，在剧本上做记号，“比如这段独白，与其念得铿锵有力，不如用压抑的语气。让观众感受到她表面的倔强下，藏着深深的无助。” “就像……”黎明月尝试着说，“就像强撑着最后的尊严？” “对！”陈映眼前一亮，启动导演天眼。 【分析：表演理念开始转变。建议进行实战指导】 “来，我们具体设计一下这场戏的表演。”她翻开剧本，“首先是进场。你要表现出两种状态的矛盾——一个是大家闺秀与生俱来的优雅，一个是被迫沦落风尘的忐忑。” 黎明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第12章 深层突破 “然后是唱戏的部分。”陈映继续说，“你的身段不用刻意放得那么开，反而要有些许生涩。这样更符合角色的设定。”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够专业？” “恰恰相反。”陈映解释，“正是这种不够完美的地方，才能让观众相信她是个被迫踏入这行的千金小姐，而不是科班出身的名伶。”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画龙点睛时故意留一些白？” 这个比喻让陈映眼前一亮。不愧是从小浸染在艺术中的人，一点就透。 “没错。演戏也是一门艺术，有时候留白比刻画更有意味。”她赞许道，“就像山水画，疏密相间才显意境。” “我好像明白了。”黎明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以前总觉得要把每个细节都演到极致，现在想想，确实是失去了真实感。” “试试这一段。”陈映指着剧本上的一处，“这次用我们讨论的方法来演。”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了。 当她说出“我行至此，不过是命运弄人”时，不再是慷慨激昂，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那种大家闺秀强撑着最后尊严的感觉，呼之欲出。 系统立即分析：【表演质量大幅提升： - 情感真实度：85% - 人物契合度：90% - 瞬间打动力：88%】 “很好。”陈映由衷赞叹，“你找到感觉了。” “真的吗？”黎明月有些不确定，“可我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让我用导演天眼仔细看看。”陈映轻声说。 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她能看到黎明月表演时的每个细节：眼神的转动、手指的颤抖、呼吸的节奏…… “还差最后一步。”她说，“你现在的表演已经有了内在的情感，但还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 “什么？” “生活质感。”陈映解释，“虽然这是个悲情角色，但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要给她加入一些生活化的小动作。” “比如？” “比如……”陈映思索片刻，“当她说‘即便落魄，我依然是我’这句台词时，可以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襟。这个小动作既体现了她的良好教养，又暗示了她在这种环境中想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黎明月眼前一亮：“我明白了！就像前几天你说的，要在完美中适当加入一些瑕疵？” “对。”陈映笑道，“你很聪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黎世昌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 “父亲……”黎明月有些慌乱。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黎世昌摆摆手，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表演。这一次，她完全放开了。那些生活化的小动作自然而然地融入表演中，让整个角色变得鲜活起来。 当她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房间里一片寂静。 “好！”黎世昌突然鼓掌，“这才是我要的效果。” 系统显示：【表演突破性进展： - 情感真实度：95% - 人物契合度：93% - 生活质感：92%】 黎明月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但随即又故作矜持：“还……还行吗？” “不仅行，简直太出色了。”陈映由衷赞叹，“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 系统突然发出提示：【任务完成：成功指导目标突破演技瓶颈】 【奖励：导演天眼能力升级】 【新增功能：可分析人物潜台词】 “这种表演方式……”黎明月若有所思，“和我之前学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不是在舞台上。”陈映解释，“电影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能捕捉人物最细微的情感变化。一个眼神，一个停顿，都能打动观众。” “说得对。”黎世昌走进来，“明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母……让夫人指导你吗？” 黎明月摇头。 “因为她懂得真正的表演艺术。”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不是简单模仿，而是要把角色活生生地演绎出来。” “我……”黎明月欲言又止，看向陈映的眼神已经不再充满敌意。 “好好休息吧。”陈映起身，“等你脚好了，我们再讨论其他场景。” “等等。”黎明月突然叫住她，“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的这些表演理论，上次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黎明月眼中闪着求知的光芒，“我是不相信这些能在书上学到的。” 陈映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这是现代表演体系的精髓吧？ “这个……”她斟酌着说，“是我在南洋时，跟一位外国导演学的。” “外国导演？”黎世昌突然来了兴趣，“哪位导演？” “具体的记不太清了。”陈映含糊道。 黎世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陈映知道，这个精明的男人一定又起疑心了。 “不管怎样，我要谢谢你。”黎明月轻声说。虽然语气还有些生硬，但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走出院子时，夕阳正好。陈映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有些恍惚。她一个现代导演，居然在这个年代教起了表演课。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倔强的继女，似乎真的被她的专业所打动。 系统最后提示：【多重突破： 1. 继女对继母的态度明显改善 2. 专业能力得到认可 3. 导演天眼能力升级 4. 在黎府地位进一步稳固】 但同时，她也知道，随着她的能力逐渐显露，一些隐藏的危机可能也会浮出水面。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南洋经历…… “夫人。”林伯在廊下等候，“老爷让您晚上去书房一趟。” 陈映无奈的应了一声，“唉，看来还是躲不过去了。” 第13章 旧事重提 夜色渐深，陈映推开书房的门。 黎世昌正在整理一堆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教得不错。” “谢谢老爷夸奖。” “坐吧。”黎世昌放下手中的文件，“我有些事想问你。” 陈映在檀木椅上坐下。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透着几分压抑。 “你说在南洋学过表演理论？”黎世昌开门见山。 “是。” “跟谁学的？” “一位外国导演。”陈映依然用之前的托词。 黎世昌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让人查过你在南洋的经历。”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原主在南洋的记忆本就模糊，现在被这么一问，更觉得处处是坑。 “奇怪的是，”黎世昌继续说，“查不到什么具体消息。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巧合。” “什么巧合？” “你在新加坡期间，永盛的沈芝兰也在那里。而就在你回上海前不久，她突然中止了所有演出合约，匆匆离开。” 系统警报:【危险！对方在试探重要信息】 “这……”陈映刚要解释，黎世昌又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剧照，拍的是某次演出。照片里，原主站在舞台一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的沈芝兰。 “你们认识？” “不太熟。”陈映谨慎地说。但系统显示原主看那张照片时的情绪波动很大:【回忆闪回:恐惧、愤怒、担忧】 “是吗？”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那你知道永利大戏院的事吗？” 这个名字让原主的记忆突然有了反应。模糊的画面闪过:深夜的戏院、仓皇的脚步声、一声惨叫…… “不知道。”她强作镇定。 黎世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许你该去看看你以前的东西。我让林伯收在……”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慌慌张张冲进来:“老爷，不好了！有人翻进了您的私人库房！” 黎世昌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临出门时回头看了陈映一眼:“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 陈映坐在书房里，久久回不过神。系统不断提示:【重要信息浮现: 1. 原主与沈芝兰有过节 2. 永利大戏院藏有秘密 3. 南洋经历存疑 4. 私人库房有意外】 看来，是时候查查原主的过往了。 “夫人，这里就是老爷让我收存原……您以前物品的地方。” 林伯带着陈映来到后院一间小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几个樟木箱子。 “这些都是？” “是的。”林伯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老爷说，您若想起什么就来看看。” 箱子里大多是些旧衣物和剧本。陈映一件件翻看，突然摸到一个暗袋。里面掉出一封信，已经被拆开过。 “这是？” 林伯脸色微变:“那天……那天发现您的时候，这封信就在身上。” 陈映心中一动。她知道林伯说的是原主出车祸的那天。 信写得很潦草，像是匆忙中所写: “映华: 事情比想象的严重。那晚在永利大戏院看到的东西，足以让我们都没命。我查到一些线索，但现在说不得。你先保管好那个东西，等我消息。 记住，千万别轻举妄动。他们的人到处都是。 双双” 系统立即分析:【重要信件。提到: 1. 永利大戏院事件 2. 生命威胁 3. 神秘物品 4. “他们”的存在】 “林伯，”陈映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吗？” 老管家叹了口气:“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个阴雨天。原主说要去永利大戏院附近办事，执意要自己开车。结果在弄堂拐角处，车子突然失控，撞在墙上。 “最奇怪的是，”林伯压低声音，“现场根本没有刹车痕迹。而且车子检查过，刹车系统是好的。” 系统警报:【重要疑点: - 车祸现场异常 - 事发地点可疑 - 时间点存疑】 陈映又翻了翻箱子，找到一本日记。但翻开一看，失望地发现只有寥寥几笔: “5月3日 见到她了。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 5月10日 事情不对劲。要查清楚。 5月15日 天啊！原来是这样……” 后面的内容全部被撕掉了。 “林伯，车祸是几号？” “5月18日。” 陈映若有所思。从日记来看，原主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却在三天后就出了车祸。这未免太巧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林伯，你说昨晚有人翻进私人库房？” 老管家脸色一变:“夫人别问了。这事老爷说了，不让外传。” “就连我也不能知道？” 林伯欲言又止:“只能说，被偷的东西，和永利大戏院有关。” “林伯，你跟了老爷这么多年，”陈映斟酌着问道，“可觉得原……我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老管家张了张嘴，像是在组织语言:“说来惭愧，其实老奴一直有件事放心不下。” “什么事？” “就在车祸前几天，”林伯回忆道，“您突然把一个小盒子交给我，说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交给双双姑娘。当时我还纳闷，您为什么会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那个盒子呢？” “还在我这儿。”林伯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您车祸后，我本想交给林小姐的。可那段时间她不知为什么突然离开上海，等她回来您已经……” 系统提示:【关键信息:原主预感到危险，提前做好准备】 “能把盒子给我看看吗？” 林伯迟疑了一下:“这……” “放心，就看看。”陈映说，“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会交给双双姐。” 老管家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您跟我来。” 他们来到林伯的房间。老人从床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盒子很小，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打不开。”林伯有些歉意，“需要钥匙。” 陈映仔细端详着盒子。突然，她注意到盒底刻着几个数字：0515。 5月15日。正是日记最后一篇的日期。 第14章 暗中查探 “林伯，你还记得那段时间府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让我想想……”林伯皱着眉，“哦对了！就在那几天，江总来过一次。” “江维德？” “是啊。他和老爷谈了很久。”林伯说，“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您那天正好在场，还问我江总为什么这么生气。” 原主的记忆突然闪现：阴雨天的走廊，江维德铁青的脸，还有他咬牙切齿的一句话:“你最好祈祷永远找不到那个东西……” “后来呢？” “后来……”林伯叹了口气，“第二天您就去了永利大戏院。再然后……” 老人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了。原主很可能在戏院发现了什么，而那个发现让她丢了性命。 “林伯，能帮我打听点事吗？”陈映压低声音。 “夫人请说。” “我想知道那段时间永利大戏院都发生过什么。” 林伯迟疑道:“这不太方便吧？那地方现在……” “怎么了？” “那里已经荒废了。”林伯说，“车祸后没多久就关门大吉。听说是资金链断裂，但……” 陈映若有所思。一家老字号戏院，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倒闭？ “您是不是想查车祸的事？”林伯突然问。 陈映一怔。老管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 “是。”她坦承道，“总觉得那次车祸有蹊跷。” 林伯环顾四周，压得更低的声音:“其实……当时是有人暗中查过的。” “谁？” “程导演。” “程导演？”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程砚之。”林伯解释道，“他是新锐导演，刚从德国留学回来。听说和您在南洋时就认识。车祸后，他派人调查过，但最后不了了之。” “他查到什么了吗？” “不清楚。不过……”林伯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车祸第二天，有人在现场徘徊。”林伯说，“我去上香的时候看见的。那人穿着西装，戴着礼帽，一直在查看撞车的位置。” “认识吗？” “没看清脸。不过……”老管家压低嗓门，“他手上拿着永盛电影公司的文件袋。” 这个细节让陈映心头一跳。永盛的人为什么会对车祸现场感兴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陈映赶紧把红木盒子还给林伯。 “夫人。”进来的是翠珠，“老爷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明天要带您参加电影圈的酒会。” 陈映点点头。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林伯手中的盒子。 系统总结:【重要线索: 1. 车祸与永利大戏院有关 2. 永盛电影公司可疑 3. 程砚之曾暗查此事 4. 原主留下神秘盒子】 看来，要解开这些谜团，明天的酒会或许是个机会。 回到房间，陈映整理着今天获得的信息。 原主在车祸前发现了什么秘密？永利大戏院又隐藏着什么？那个红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还有江维德、沈芝兰，甚至那个素未谋面的程砚之，他们又在这个谜团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系统帮她梳理线索: 【时间线: 5月3日 - 原主在某处见到“她” 5月10日 - 发现异常开始调查 5月15日 - 发现重要真相，准备红木盒子 5月18日 - 车祸身亡】 就在这时，小翠送来了明天酒会要穿的旗袍。 “夫人，这是老爷特意让裁缝赶制的。”小翠说，“听说明天很多重要人物都会去。” 陈映展开旗袍，是一件墨绿色绣着海棠花的款式。做工考究，但不张扬。 “对了。”小翠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林小姐来找您，说明天也会去酒会。让您记得带那个……”她压低声音，“盒子。” 陈映眼神一凝。林双双显然知道些什么。 “夫人。”门外又传来林伯的声音，“我刚刚打听到一些事。” “进来说。” 林伯进门后左右看看:“永利大戏院的事，我问了几个老相识。那天晚上，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 “什么事？” “有人在后台发现了一具尸体。”林伯声音发颤，“是个日本人。” “报案了吗？” “没有。第二天那具尸体就不见了。”林伯说，“再后来，戏院就突然关门了。” 陈映若有所思。一个日本人的死，戏院突然关门，原主的车祸，这些事会有关联吗？ “还有。”林伯继续说，“那天在现场的演员，除了沈芝兰，还有……” “还有谁？” “林小姐。”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难怪林双双对这事如此紧张。 正想继续问，外面传来黎世昌的声音:“让夫人准备准备，我有话要说。” 等林伯和小翠退下，黎世昌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明天的酒会很重要。”他开门见山，“江维德、沈芝兰都会去。还有……”他顿了顿，“程砚之也会来。” 陈映心跳加速。这些与原主死亡有关的人，会在明天齐聚一堂。 “我知道你在查当年的事。”黎世昌突然说，“但有些事，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 说完，他放下文件离开。陈映打开一看，是一张永利大戏院的照片。背面写着:“小心日本人。” 看来，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而明天的酒会，或许就是揭开真相的第一步。 第15章 圈内风波 “到了。” 汽车停在一栋西式洋楼前。霓虹灯牌上“金陵大饭店”几个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门口人来人往，莺莺燕燕，一派繁华景象。 陈映优雅地下车。她今晚穿着那件墨绿色的海棠花旗袍，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玉簪，端庄中透着几分清贵。 系统提示:【重要社交场合。建议开启情绪解析功能】 “夫人。”黎世昌递过手臂，“记住我说的话。今晚有些人，不一定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陈映会意。昨晚那张照片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踏入大堂，觥筹交错的声音扑面而来。上海滩最着名的几家电影公司都派人参加了今晚的酒会。莺语花香中，暗流涌动。 “老黎！”江维德率先迎上来。他今晚西装革履，手上还戴着一枚大钻戒，显得有些俗气。 系统分析:【目标情绪:表面热情，内藏敌意】 “江总。”黎世昌淡淡点头。 “这不是夫人吗？”江维德转向陈映，眼神轻佻，“听说最近在指导明月拍戏？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江总过奖了。”陈映从容应对，“都是些皮毛罢了。” “哪里哪里。”江维德笑道，“我们永盛最近也要拍新戏，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 “江总。”一个甜腻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就顾着和黎夫人说话，也不介绍介绍我？” 来人一身大红旗袍，妆容艳丽，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魅惑。但陈映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了她——沈芝兰。 系统警报:【危险人物出现。建议提高警惕】 “这位是……”沈芝兰故意问道。 “这是黎氏的黎夫人。”江维德介绍，“夫人，这是我们永盛的当家花旦，沈芝兰。” “久仰。”陈映微微点头。 “原来是嫁给黎总的那位。”沈芝兰上下打量着陈映，“听说以前也是演员？不知道演过什么角色？” 这话里带着几分轻蔑。在场的人都知道，原主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二线演员。 但陈映不以为意:“些许跑龙套的角色，不值一提。倒是沈小姐，在南洋可是名声大噪啊。” 沈芝兰脸色一变。系统显示:【情绪波动:慌乱、愤怒、忌惮】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会场突然安静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程导演！”有人惊呼。 陈映抬眼望去，只见那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如水，正含笑看着这边。 系统提示:【重要人物出现:程砚之】 程砚之缓步走来，在陈映面前停下:“夫人别来无恙。”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陈映却从原主记忆中找不出任何与他相关的片段。 系统立刻分析:【目标神情复杂，似有所指】 “程导演认识我？”她试探着问。 “在南洋时，看过夫人的几场戏。”程砚之淡淡一笑，“印象很深。” 这话让沈芝兰的脸色更难看了。系统显示她情绪激荡:【嫉妒、愤怒、不安】 “程导演太抬举了。”陈映谦逊道，“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 “角色无大小，只在用心。”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就像永利大戏院的那场戏，虽然只是个配角，却让人难忘。” 永利大戏院！ 这个地名让在场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江维德眯起眼睛，沈芝兰攥紧酒杯，就连黎世昌也看了程砚之一眼。 系统警报:【关键词触发多人情绪波动】 “咯咯，程导演真会说笑。”沈芝兰打破沉默，“那种小地方的戏，哪能和现在的大制作比？” “是吗？”程砚之推了推眼镜，“我倒觉得，有些戏，正是因为在小地方，才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沈芝兰的脸瞬间煞白。 就在这时，林双双出现了。她一身天蓝色旗袍，笑吟吟地挽住陈映的手:“映华，可找到你了。” “双双姐。” “程导演也在啊。”林双双跟程砚之点头示意，然后拉着陈映往角落走，“我有话跟你说。” 等走到无人处，林双双压低声音:“小心点。沈芝兰今晚来者不善。” “我看出来了。”陈映说，“她是不是和永利大戏院的事……” “嘘！”林双双四下看看，“这事现在不能说。你记得带那个东西来了吗？” 陈映一愣:“什么东西？” “盒子啊。”林双双着急道，“你不会忘了吧？” 陈映这才想起林伯收着的那个红木盒子:“对不起，我……” “算了。”林双双叹口气，“反正今晚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你自己小心，尤其是……”她欲言又止。 “尤其是什么？” “尤其是程砚之。”林双双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人，不简单。” “夫人。”一个侍者走来，“江总请您过去一下。” 陈映跟着侍者来到一个小会客室。江维德正和几个电影圈的人物围坐在一起。 “来来来，给夫人介绍几位。”江维德笑呵呵地说，“这是联合制片厂的何导演，这是……” 系统提示:【警惕！对方在设局】 果然，等介绍完后，江维德话锋一转:“听说夫人对表演很有研究？不如给大家讲讲？” 这是要考校她。陈映心知肚明，但面上不动声色:“不敢，只是些粗浅的心得。” “别谦虚。”沈芝兰不知何时也进来了，端着酒杯靠在门边，“听说你用什么新式表演法指导黎明月？不如说给大家听听？” 在场几位导演也来了兴趣。陈映知道，这是个机会，也是个陷阱。 “其实没什么新奇的。”她不紧不慢地说，“无非是让演员多体会人物的内心。” “这有什么特别？”沈芝兰嗤笑，“谁不知道要体会内心？” “但问题是，很多人只是在表演情绪，而不是真正地理解角色。”陈映看着她，“就像有些人，演技再好，如果对角色没有真诚的理解，观众也不会被打动。” 第16章 暗局初显 “说得好。”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程砚之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演戏最重要的，就是真诚。” 他看着陈映，目光深邃:“就像在永利大戏院，有些人演的是戏，有些人却在演自己的人生。” 空气突然凝固。沈芝兰的手微微发抖，江维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系统警报:【关键对话。多人情绪剧烈波动】 “程导演这是什么意思？”江维德强作镇定。 “字面意思。”程砚之推了推眼镜，“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有些戏，看起来是在演，其实是真的。” 他说这话时直视着陈映，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系统提示:【目标似在暗示重要信息】 “程导演说得真是高深。”江维德打破沉默，“不知道您新戏选角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砚之淡淡一笑:“还在物色。” “要不要考虑我们芝兰？”江维德殷勤地说，“她在南洋可是……” “南洋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程砚之打断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有些戏，演过一次就够了。” 沈芝兰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系统显示:【情绪激烈波动:恐惧、慌乱、被揭穿的恐慌】 陈映默默观察着。她注意到每次提到南洋或永利大戏院，沈芝兰的反应都很异常。原主的死显然与这些有关。 “对了。”程砚之突然转向陈映，“听说夫人在指导黎大小姐的新戏？” “略尽绵力。” “那部戏我很感兴趣。”他意味深长地说，“改天可否去片场参观？” “这……”陈映看了眼黎世昌的方向。 “当然可以。”黎世昌突然开口，“程导演能来指点，是我们的荣幸。” 江维德的脸色更难看了。系统分析:【对方计划受阻，正在思考对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不好了！林小姐晕倒了！” 陈映心中一惊，赶紧往外走。但在门口，程砚之突然低声说:“小心沈芝兰。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转身时，陈映看到沈芝兰正和江维德交头接耳，神色诡异。 系统警告:【危险！对方可能在策划什么】 来到大厅，却见林双双已经被扶去休息室。但在人群散开时，陈映发现地上有张纸条: “今晚子时，戏院后门。带上盒子。” 看来林双双这场“晕倒”，另有玄机。 “夫人。”黎世昌走过来，“差不多该回去了。” 陈映点点头，但她知道，今晚的戏才刚刚开始。 回府的路上，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陈映望着外面掠过的街景，思绪万千。 “今晚表现得不错。”黎世昌突然开口。 “老爷过奖了。” “程砚之这个人……”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很不简单。” 陈映看向丈夫:“老爷认识他？” “算是旧相识。”黎世昌点燃一支烟，“他在德国留学时，就经常打听上海电影圈的事。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没什么。”黎世昌掐灭烟头，“你和他好像认识？” “我也说不清。”陈映如实回答，“只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系统提示:【丈夫对程砚之态度复杂。似有隐情】 汽车在黎府门前停下。林伯已经在等候。 “老爷，夫人。”林伯压低声音，“刚才林小姐派人送来一封信。” 陈映接过信，拆开一看: “务必带上盒子来。今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小心江维德的人。” 看来林双双刚才的“晕倒”确实是为了传递消息。但那个红木盒子还在林伯那里…… “去休息吧。”黎世昌说，“明天还要去片场。” 回到房间，陈映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倒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细细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窗外传来远处的钟声。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子时了。 陈映起身，轻轻推开房门。走廊上一片寂静。 是冒险去见林双双，还是按兵不动？ 就在她犹豫时，一个黑影从走廊尽头闪过。借着月光，她认出那是翠珠的身影。 陈映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她白天在片场学过武行指导的步法，此刻正好派上用场。脚尖着地，重心前移，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穿过回廊，绕过花园，翠珠的身影在一处假山后停住了。陈映屏住呼吸，躲在月季花丛后观察。就见翠珠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正要递给一个黑影。 “别动。”一只手突然搭上陈映的肩膀。 她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及时忍住。转身一看，是林双双。 “嘘。”林双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翠珠是我安排的。” “你……” “进来说。”林双双拉她进了附近的偏房。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隐秘。 “盒子带来了吗？”林双双开门见山。 “在林伯那里。”陈映低声道，“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不只是要告诉你。”林双双神色凝重，“更重要的是要提醒你，明天片场会出大事。” “什么意思？” “我从内线得到消息，永盛那边在打《乱世佳人》的主意。”林双双说，“他们想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证明明月不适合这个角色。” “什么手段？” “具体不清楚，但以江维德的性格……”林双双咬了咬嘴唇，“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还记得南洋的事吗？” 陈映心中一动。原主在南洋的记忆一直很模糊，但每次提到这个地点，总有种本能的排斥感。 “那时候他为了逼沈芝兰演某个角色，居然……”林双双说到一半，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两人赶紧躲到门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了片刻，又渐渐远去。 “是江维德的人。”林双双松了口气，“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盯梢。” “还有件事。”林双双压低声音，“程砚之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酒会上，你知道吗？” “不知道。” “因为他也在查永利大戏院的案子。”林双双意味深长地说，“而且……他好像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急促的。 “不好！”林双双脸色一变，“是黎府的巡夜人。你快回去，记住我说的话。明天一定要特别当心！” 第17章 破局之始 陈映匆匆回到房间，脑中回放着林双双的话。她走到窗前，远处片场的灯光依稀可见。 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可疑活动:多个黑影在片场移动】 她仔细观察，果然看到远处几个人影在道具棚附近晃动。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显然不是工作人员。 “必须想个办法。”她喃喃自语。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演，她太清楚片场可能出现的问题了。道具、服装、摄影机，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能导致拍摄中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屏息静气地观察，发现是翠珠又出现了。这次她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工具包的东西。 系统提醒:【重要发现:对方可能携带破坏工具】 陈映正想跟上去，却听见隔壁传来响动。是黎明月的房间。 通过系统探测:【目标正在对着镜子练习台词，情绪焦虑不安】 看来继女也感受到了压力。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闪失。 夜色渐深，陈映却毫无睡意。她打开原主留下的笔记本，仔细翻看着关于片场管理的记录。虽然很多内容都很基础，但或许能从中找到应对明天危机的灵感。 “叮！”系统突然提示。 【任务更新: 主线:化解片场危机 支线1:保护继女演艺事业 支线2:调查永利大戏院真相 支线3:防范江维德阴谋】 看着这些任务，陈映反而平静下来。经历过那么多大场面，区区一个片场风波，还难不倒她。 何况，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处理得当，不仅能打击对手，还能在公司站稳脚跟。 她继续写着应对方案，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啊！” 清晨的片场响起一声尖叫。陈映赶到时，只见道具组的小张瘫坐在地上，指着道具箱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武导演也闻声赶来。 打开道具箱，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价值连城的道具被人恶意破坏，有的被剪断，有的被泼了不明液体。 更糟糕的是，不只道具箱受损。陈映环顾片场，几乎所有重要道具都遭到破坏。那件价值不菲的旗袍戏服被人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精心制作的头饰也被蓄意弄断。 “这……这可怎么办？”武导演急得直跺脚，“今天是重要场景，投资方要来看拍摄进度的！” 黎明月站在一旁，脸色苍白。这场戏是她的转型之作，如果出了问题，对她的演艺生涯将是重大打击。 “检查摄影机。”陈映沉声说。 果然，摄影机也被人动了手脚，齿轮卡住转不动了。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江维德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哎呀，这是怎么了？” 他装模作样地东看西看：“啧啧，这可真是……” “江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陈映不动声色地问。 “路过，路过。”江维德干笑两声，“听说这部戏投资不小，我这不是关心吗？” “既然江总这么关心，”陈映微笑着说，“不知能否借我们一台摄影机？” 江维德脸色一滞：“这……我们那台也在用……” “是吗？”陈映不慌不忙地说，“可我记得上个月的电影协会会议上，江总还炫耀说新买了三台最新款呢。” 这话让江维德噎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连这种细节都了解。 “那个……” “要不我去问问程导演？”陈映轻描淡写地说，“听说他最近也在筹备新戏，应该有多余的设备。” 程砚之的名字像一记重锤。江维德赶紧改口：“哎呀，我想起来了。仓库好像确实还有一台备用机。” “有劳江总了。”陈映转向剧组众人，“大家先别慌。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老裁缝了，他一早就能来。至于道具……” 她走到道具箱前仔细检查：“这些破损其实不算太严重。给我两个小时，保证能修复如初。” “两个小时？”武导演将信将疑，“可是……” “相信我。”陈映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见过比这更棘手的情况。” “第一步，清点所有损坏物品。”陈映开始部署，“小张，你带人统计道具损失情况，列出清单。服装组去准备针线，等老裁缝来了马上开工。” 她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灯光组检查所有设备，一旦发现问题立即报告。场务组清理场地，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她继续安排，“武导演，建议您先带演员们排练不需要道具的场景。” 众人忙碌起来。陈映在片场来回走动，不放过任何细节。在一处角落，她发现了几滴可疑的油渍。 “这是机油。”她轻声自语，“看来对方是专业人士。” “夫人。”黎世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处理得很有条理。” “以前在南洋待过片场，学了点皮毛。”陈映谨慎地说。 “是吗？”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怎么记得，南洋那边的片场运作方式，和你这套完全不同？” 正说着，老裁缝姚师傅来了。他是圈内有名的老手艺人，平时都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姚师傅，您这么快就来了？”江维德有些惊讶。 “是啊。”姚师傅笑呵呵地说，“昨晚夫人就派人来请了。说今天可能会用得着。” 这句话让在场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江维德更是险些站不稳，沈芝兰的丫鬟也悄悄往后缩了缩。 “我说过，”陈映微笑着对江维德说，“我见过比这更棘手的情况。所以，有些准备总是必要的。” 她转身对姚师傅说:“那件海棠旗袍的刀口很工整，像是专业人士下的手。不过既然是故意为之，反而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哦？”姚师傅眼前一亮，“夫人是想……” “对。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破口，重新设计褶皱的走向。让它更符合角色的处境。” 姚师傅连连点头:“高明！这样不但掩饰了破损，还能增添韵味。” 黎世昌在一旁听得若有所思。这个女人对服装设计似乎也很在行。 第18章 化险为夷 “道具也是一样的道理。”陈映走到道具箱前，“比如这些被划伤的家具，与其费力修复，不如把它们变成剧中人物生活的痕迹。“ 她拿起一把被划伤的椅子:“秦如玉沦落风尘，住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完好无损的。这些划痕反而增添了生活质感。” 黎明月眼前一亮。她一直在为如何表现角色的落魄而苦恼，没想到这些道具的缺陷反而成了帮助。 “至于摄影机，”陈映对着刚送来的新机器说，“我建议从今天起每天都要仔细检查。而且……”她看向江维德派来的摄影师，“最好让两家公司的技师一起维护。这样，如果出了问题，大家都要负责。” 她的语气平和，但话里的意思让江维德的摄影师冷汗直冒。 “不光是设备。”陈映继续部署，“从今天起，片场要实行严格的人员管理制度。所有进出人员都要登记，任何不相关的人不得入内。”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江维德试图反对。 “怎么会麻烦呢？”陈映微笑，“这可是为了保护投资方的利益。江总不会反对吧？” “那当然不会。”江维德干笑两声。 “对了，”陈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昨晚我让人加固了所有门锁。所以今早那些人要是想再来搞破坏，恐怕要费点力气。” 这句话让江维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沈芝兰的丫鬟更是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黎世昌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女人，不仅能未雨绸缪，处理起危机来也是游刃有余。 一个小时后，片场焕然一新。破损的戏服在姚师傅手中重获新生，每一道裂痕都变成了巧妙的设计。道具也都修复完毕，甚至比之前更有质感。 “可以开始拍摄了。”武导演兴奋地说。 黎明月站在镜头前，穿着重新设计的戏服。那些原本的破损现在都成了角色的注脚，让她整个人更贴近秦如玉的境遇。 “action！” 黎明月的表演令所有人屏息。她饰演的秦如玉站在破旧的镜子前，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破损。那种凄凉与倔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条过了！”武导演激动地喊道，“太好了！比原来的设计还要精彩！” “不愧是黎家的大小姐。”江维德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快就适应了新的道具。” “江总说笑了。”陈映不动声色地接话，“任何一个优秀的演员，都该学会利用环境。这也是我们黎氏一直强调的表演理念。”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江维德脸上。他原本是想暗讽黎明月，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对了。”陈映忽然问，“不知道永盛最近在拍什么戏？听说投资不小？” “这个……”江维德支吾道。 “我记得是《江湖儿女》吧？”陈映继续说，“男主角已经定了，就是迟迟定不下女主角。该不会是因为沈小姐还在南洋档期没空出来吧？” 江维德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连这种内部消息都知道。 “既然这样，”陈映微笑，“不如让我们明月试试？她最近在《乱世佳人》里的表现，江总也看到了。” “不必了！”江维德几乎是跳起来，“我们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说完，他匆匆离开，连摄影机都顾不上要回。 “夫人好手段。”黎世昌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不但化解了危机，还反将了一军。” “老爷过奖。”陈映谦逊道，“不过是些片场常用的手段罢了。” “是吗？”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我在这行也混了二十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片场管理做得这么井井有条。” 正说着，黎明月走了过来:“今天多亏你了。”她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份内之事。”陈映温和地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好。那种压抑中透着倔强的感觉，正是秦如玉这个角色该有的。” “你……”黎明月欲言又止，“你真的很懂戏。” 夕阳西下，片场的人渐渐散去。今天拍摄的几场戏都很成功，黎明月的表现更是到达了新的高度。 “夫人。”黎世昌在办公室叫住她，“坐下说说话。” 陈映在红木椅上坐下。书房里弥漫着熟悉的墨香，却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你对片场很熟悉。”黎世昌开门见山，“不只是表面的管理，连每个环节的专业细节都了如指掌。” “略懂一二。” “略懂？”黎世昌冷笑，“姚师傅可是行内顶尖的裁缝，连他都佩服你对服装的见解。还有摄影机的事，那些技术细节，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陈映心里一紧。确实，她今天表现得太专业了。作为一个原本的二线演员，不该有这么深的造诣。 “说说吧，”黎世昌靠在椅背上，“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正当陈映思考如何解释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老爷，不好了！永盛那边放出话，说要举报我们偷税漏税！” 黎世昌脸色一变:“他们有什么证据？” “说是从南洋带回来的资料……” 这话让陈映心头一跳。南洋，又是南洋。为什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 “让我去处理吧。”她突然说。 黎世昌惊讶地看着她:“你？” “我对账目管理有些心得。”她说，“而且……这件事或许和我有关。” “和你有关？” “是的。”陈映深吸一口气，“我在南洋的时候，可能发现了一些事。只是……现在还记不太清楚。” 书房里陷入沉默。良久，黎世昌开口:“你有把握吗？” “给我一周时间。”她说，“我保证不会让公司受损。” 黎世昌凝视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接手，就要负全责。” “我明白。” “好。”黎世昌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你就是公司的艺人总监。所有演员的训练、选角、片场管理，都由你负责。” 这个任命让林伯都惊讶地张大了嘴。要知道，这个位置一直是江维德垂涎的。 “多谢老爷信任。”陈映起身行礼。 走出书房时，夜色已深。远处传来几声汽笛，混合着街头的吆喝声。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旧上海，充满机遇，也暗藏危机。 第19章 揭开面纱 “夫人。”林伯快步走来，“林小姐派人送来一封信。” 陈映拆开信封，看到熟悉的字迹：“今晚子时，老地方见。关系生死存亡。” 老地方，指的是永利大戏院后门。那是她们在南洋时就定下的密会地点。犹记得当年在新加坡，每次有要事相商，都约在戏院后门。林双双说那里最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替我准备马车，记得走小路。”她对林伯说，“别惊动府里的人。” 林伯欲言又止：“夫人，您现在的身份……” “我知道。”陈映笑笑，“放心，我有分寸。” 夜色渐深，弄堂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猫叫，更衬托出黑夜的神秘。陈映裹着斗篷，快步穿过狭窄的巷子。月光下，前方影影绰绰的就是永利大戏院。 这座建于租界时期的老戏院，曾经是上海滩最着名的文化地标之一。但最近几个月，这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有传言说是资金链断裂，也有人说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后门处，林双双已经等在那里。她今天一身素色旗袍，没有往日的光彩照人，反而多了几分沉重。 “来了？”林双双警惕地四下张望，“没被人跟踪吧？” “放心。我让林伯在路上设了几道岗。” “还是这么谨慎。”林双双微微点头，“不过现在这种局势，确实得处处当心。” 二人躲进一处暗角。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这些你得看看。是我这些天查到的。” 陈映接过文件，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第一份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江维德和一个日本人在密谈。虽然光线昏暗，但系统还是准确识别出那个日本人的身份：【藤井雄一，日本特务机关高级成员，伪装成电影协会代表】 “这是上周在金陵饭店拍的。”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谈了整整两个小时。第二天，江维德就从一家日资银行取走了一大笔钱。” “用来收购电影公司？” “对。他已经盯上了好几家。”林双双叹气，“你可能不知道，去年到现在，已经有五家小电影公司被他们收购了。表面上挂的还是中国人的名字，实际上早就是日本人说了算。” 陈映继续翻看文件。里面详细记载了永盛公司这些年的种种劣迹：强迫女演员陪酒、克扣片酬、暴力对待不听话的艺人……每一桩都令人触目惊心。 “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资料的？”陈映问。 “各种渠道吧。”林双双神秘一笑，“这些年在这行混，总有些门路。再说了，江维德做得太过分，得罪的人也不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闪到更暗的角落。一个人影晃过，借着月光，陈映认出那是府上的陆管事。 待脚步声远去，林双双才开口：“这个陆管事，你最好当心点。他是江维德安插在你们府上的眼线。” “江维德最擅长的就是收买人心。”林双双说，“像陆管事这样的眼线，在各大电影公司都有安插。” “他究竟想做什么？” “表面上是想垄断上海的电影市场，实际上……”林双双压低声音，“是在为日本人铺路。” 她从袖中又取出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日本电影协会的内部文件，虽然大部分是日文，但关键的数字清晰可见。过去半年，他们往江维德的账户上转了将近五十万日元。 “这么多钱？”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林双双冷笑，“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藤井雄一这个人很狡猾，从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系统提示：【重要情报：资金往来显示日方投入巨大】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林双双的表情变得凝重，“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艺人的吗？” 她翻开另一份档案：“去年有个叫杨柳的女演员，因为拒绝陪酒被雪藏。后来实在撑不下去，想自己拍电影。结果……” “结果怎样？” “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在黄浦江边。”林双双叹气，“警察说是自杀，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那天还在和朋友谈新戏的事。” 陈映仔细翻看档案。里面不只有杨柳，还有好几个类似的案例。有的被诬陷偷窃、有的被人陷害吸毒、更有甚者直接人间蒸发……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这么着急找你了吧？”林双双说，“这个位置很危险。上一任周总监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勾当……” “所以遇害了？” “对。”林双双点头，“表面上说是醉酒失足，但谁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根本滴酒未沾。” 陈映若有所思。她想起今天在书房时黎世昌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你要小心。”林双双叮嘱，“江维德这个人，表面上斯斯文文，实际上心狠手辣得很。这些年在他手上折进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开始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利益。”林双双说，“但自从和日本人搭上线后，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现在他们打算控制整个上海的电影圈，把这里变成他们的宣传工具。” 陈映心中一凛。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她太清楚这种文化渗透的可怕。当年日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逐步瓦解了民众的抵抗意志。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林双双说，“既然找你谈这些，就是想和你合作。” “怎么说？” “我这些年在圈子里也算有些人脉。”林双双压低声音，“各家电影公司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收集情报。” “我手里还有一些更劲爆的消息。”林双双从贴身的暗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这段时间观察到的一些异常情况。” 陈映接过本子翻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细节：某月某日有几个日本人进出永盛公司、江维德和谁见面、资金流向等等。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串日期和对应的死亡案例。 “这些都是……” “都是被他们害死的人。”林双双声音发冷，“有的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有的只是不愿意配合。手段五花八门，但结果都一样——永远闭嘴。” 系统提示：【发现重要线索：死亡案件背后有组织行为】 第20章 险象丛生 “最近的一个案子是上个月。”林双双指着本子上的一行字，“一个叫李楠的场务，偶然在片场撞见了江维德和藤井的密会。第二天就染上了‘霍乱’，三天后就死了。” “霍乱？” “是啊，多干净的借口。”林双双冷笑，“谁会去查一个霍乱病人的死因？更别说他们早就打点好了医院。” 陈映仔细阅读着这些记录。每一个案例背后都透着阴森恐怖，而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你知道他们最阴险的手段是什么吗？”林双双突然问。 “什么？” “借刀杀人。”林双双指着另一页，“去年有个叫孙月华的女演员，因为拒绝陪酒被打压。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去了一家小公司。结果那家公司突然破产，老板卷款逃跑，留下一屁股债。” “然后呢？” “债主找上门，威胁要把她卖到窑子里抵债。最后她只好答应陪酒。”林双双叹气，“你猜那个卷款逃跑的老板是谁的人？” 陈映心中一凛：“江维德？” “没错。那家公司本来就是他设的局，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人。” 正说着，远处传来更漏声。林双双赶紧合上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聊。这本子你先收着，有空慢慢看。” “多谢。”陈映刚要起身，林双双却一把拉住她。 “等等，还有件事。”她神色严峻，“最近你最好小心点身边的人，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陈映追问。 “尤其是片场的那些所谓‘技术指导’。”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很多都是江维德的人，专门负责搞破坏。” 陈映想起今天在片场见到的几个新面孔。难怪他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我建议你从内部开始查起。”林双双说，“尤其是永盛派来的那些技术人员。他们手段很高明，能让一出戏因为‘意外’报废。”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查到的几个可疑人物，你自己留意。” 陈映扫了一眼，发现其中就有今天在片场见过的两个人。 “还有件事。”林双双犹豫片刻，“藤井最近很关注《乱世佳人》这部戏。” “为什么？” “这部戏投资巨大，又是黎氏的转型之作。如果能搞砸……” 陈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打击黎氏的绝佳机会。 “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林双双说，“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不过你自己也要当心，江维德这个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陈映点点头。作为一个导演，她太清楚一部戏能出多少“意外”了。从设备故障到道具损坏，稍不留神就会耽误拍摄进度。 “对了。”林双双又压低声音，“我听说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是讨论《乱世佳人》投资的。你最好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 “带个录音笔。”林双双意味深长地说，“有些话，当面说的和背后说的可不一样。”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赶紧躲到更暗的角落。是一队巡捕房的人正在例行巡查。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林双双说，“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你。” “等等。”陈映拉住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林双双露出一丝苦笑，“我欠你的。在南洋的时候，如果不是你……” 她没说下去，但陈映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一丝温暖。看来在那段模糊的记忆里，两人之间有着不一般的交情。 回到房间，陈映开始整理今晚获得的信息。 看来，这个艺人总监的位置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但危机中往往蕴含着机遇，只要运用得当，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查清楚更多真相。 想到这里，她拿出纸笔，开始制定详细的应对计划…… 回到房间，陈映点燃一盏油灯，开始仔细研究林双双给她的资料。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录背后，是多少人的生死悲欢。 她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制定自保计划。经验告诉她，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必须步步为营。 首先是人事调整。既然知道片场有江维德的眼线，就要尽快把这些隐患清除。但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她决定先从几个关键岗位入手，以“提升工作效率”为由进行调整。 其次是建立自己的情报网。作为艺人总监，她完全可以借着视察工作的名义，在各个剧组安插自己的人。这样不但能及时获取消息，还能预防各种“意外”。 第三是保护好《乱世佳人》的拍摄。这部戏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黎氏的立身之本。她打算亲自盯着重要场景的拍摄，不给任何人破坏的机会。 “咚咚”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 是林伯。老管家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夫人，打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江维德最近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林伯压低声音，“而且每次都是深夜，从后门进出。” 系统提示：【重要线索：可疑行动模式】 “还有呢？” “永盛最近在收购电影器材。”林伯继续道，“数量很大，但都是从不同渠道买入。像是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陈映若有所思。结合林双双提供的信息，江维德明显在谋划一盘大棋。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林伯，你帮我个忙。”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找几个可靠的人，盯着这些地方。尤其是晚上，任何异常情况都要立即报告。” 林伯接过纸条，神色凝重：“夫人是在查当年的事？” “你知道些什么？”陈映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含义。 “只是听说……”林伯犹豫片刻，“去年永利大戏院出事的时候，好像和日本人有关。但具体的，老奴不敢妄言。” 陈映点点头。又一个与永利大戏院有关的线索，看来这个地方藏着不少秘密。 “对了。”林伯想起什么，“老爷让我转告您，明天早上要去片场。好像是有什么重要场景要拍摄。” “知道了。”陈映应声。她已经想好了明天的部署，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搞破坏。 等林伯离开，她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作为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导演，她深知未雨绸缪的重要性。 天边已经露出一丝晨光。陈映站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璀璨却危险的舞台上，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战。而她，一个来自未来的导演，更要用智慧和专业，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谱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第21章 金手指升级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陈映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一周内成功运用导演天眼和情绪解析能力，系统升级进度达到100%】 【升级奖励：解锁进阶能力【心理特写】】 【功能说明：通过近距离接触，可直接感知对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适用于情绪复杂或内心压抑的对象】 【使用限制：每天仅可使用一次，需要接触目标三秒以上】 这个新能力让陈映眼前一亮。作为一个导演，她深知有些演员的情绪困扰往往藏得很深，仅靠表面观察难以捕捉。如果能直接感知内心，对于指导表演无疑是个重大突破。 “夫人，该用早膳了。”小翠在门外轻声提醒，“大小姐今天一早就去片场排练了。” “这么早？”陈映一边穿衣一边问。 “是啊，听说是在练那场重头戏。”小翠压低声音，“翠珠说大小姐昨晚练到很晚，今天天没亮就起来了。都说最近大小姐心情不太好，在片场也总是闷闷不乐的。” 陈映若有所思。虽然这一周来关系有所缓和，但继女对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每次提到某些剧情，黎明月的反应都有些异常。以前只当是对角色理解不够，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您今天也要去片场吗？”小翠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问。 “嗯。”陈映点头，“《乱世佳人》是黎氏的重头戏，不能出任何差错。” 尤其是在知道江维德和日本人正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这部戏的成功与否关系重大。而作为新任艺人总监，她必须亲自把关。 “林伯说，江总那边最近又在打听您的事。”小翠小心翼翼地说。 “打听什么？” “好像是在查您在南洋时的经历。”小翠压低声音，“听说派了好几个人专门去查。”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在南洋的记忆一直很模糊，如果被人深挖，难保不会露馅。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新能力可以协助挖掘记忆碎片】 这倒是个意外发现。看来【心理特写】不仅能感知他人的内心，对自己的潜意识也有作用。 “夫人，老爷让您吃完早饭就去书房。”林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是要交代些事。” “知道了。”陈映应声。这一周来，黎世昌对她确实信任了许多。不仅放权让她管理艺人，连一些商业上的决策也开始征询她的意见。 但她知道，这种信任来之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尤其是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每个人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梳妆完毕，陈映站在镜前端详自己。墨绿色的旗袍勾勒出优雅的身段，发髻间一支玉簪熠熠生辉。这副打扮既符合她艺人总监的身份，又不会太过张扬。 “夫人真是越发好看了。”小翠由衷赞叹。 陈映微微一笑。重生到这具身体后，她越发感受到原主在穿着打扮上的用心。每一件旗袍、每一样饰品，都经过精心搭配，既美丽大方又不失庄重。 “对了，”小翠突然想起什么，“昨晚府上来了个陌生人，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转悠。被巡夜的人发现后就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 “子时左右。”小翠说，“那人穿着西装，戴着礼帽，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 陈映皱眉。这种时候有人在府上鬼鬼祟祟，恐怕来意不善。难道是江维德派来的探子？ “林伯知道这事吗？” “知道。不过老爷吩咐了，让暂时别声张。”小翠压低声音，“好像是为了不影响大小姐的情绪。” 陈映若有所思。黎世昌这个反应很耐人寻味，似乎在刻意保护着什么。 “夫人，您说大小姐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小翠一边收拾梳妆台一边问，“我看她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剧组的压力大吧。”陈映随口说。但她心里清楚，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光是这样。”小翠犹豫了一下，“我听翠珠说，大小姐最近总是半夜惊醒，好像在做噩梦。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问她也不说是怎么了。” 这个细节引起了陈映的注意。作为一个导演，她深知演员的心理状态往往会影响表演。如果继女真的有什么心结，必须尽快帮她解开。 系统适时提示：【新能力【心理特写】可以深入了解目标内心困扰】 是啊，有了这个能力，或许能帮上忙。但前提是要能近距离接触继女至少三秒。以黎明月现在对她的态度，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见老爷。”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动身。 “夫人等等。”小翠突然叫住她，“我还听说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 “听说……永盛那边准备让沈芝兰来试镜《乱世佳人》。”小翠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是奔着女主角的位置来的。”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头一沉。果然，江维德已经开始行动了。难怪继女最近这么焦虑，恐怕也是听到了风声。 “先不要声张。”她叮嘱小翠，“这事我心里有数。” 走出房门，晨风带着几分凉意。陈映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个特殊年代的气息。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电影圈的险恶。但正因如此，她更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 黎世昌的书房就在前面。踏着长廊，陈映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不管是保护继女，还是应对江维德的算计，有了新的能力，她都能占据先机。 第22章 风波再起 “夫人来了。”林伯站在书房门口，神色凝重。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茶香，黎世昌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坐。”见陈映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映落座，注意到书桌上摆着几份剧本。最上面那份正是《乱世佳人》。 “这一周你做得不错。”黎世昌开门见山，“片场的事处理得很妥当，连武导演都说你很有一套。” “过奖了。不过是些经验罢了。” “经验？”黎世昌抬眼看她，“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些经验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精明的男人显然注意到了什么。 “说起来，你在南洋的时候，似乎接触过不少电影工作？”黎世昌继续问道。 “略有涉猎。”陈映谨慎地说。 “是吗？”黎世昌拿起一份文件，“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文件上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外国人。系统立即分析：【欧洲裔导演，疑似活跃于1930年代南洋地区】 “这是……” “约翰·威廉姆斯。”黎世昌说，“三年前在新加坡很有名气的导演。听说你跟他学过戏？” 陈映心跳加快。原主在南洋的记忆本就模糊，现在被这么一问，更是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提示：【新能力可尝试触发记忆碎片】 趁着拿照片的机会，她迅速触碰了一下文件。果然，一些零散的画面闪现 - 斑驳的老式片场、外国导演讲解表演的场景、几个演员在排练…… “确实跟他学过一段时间。”陈映说得不急不缓，“不过都是些基础的东西。”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记不记得他最后是怎么离开新加坡的？” “听说是回国了。”陈映谨慎地说。 “回国？”黎世昌冷笑一声，“威廉姆斯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是被日本人抓走了，也有人说他是英国特工，执行完任务就消失了。” “这……” “我查过你在南洋的经历。”黎世昌直视着她，“很多事情都对不上。比如你说跟威廉姆斯学戏的时间，可那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的记忆果然有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黎世昌突然话锋一转，“重要的是现在。明月那部戏，你是真心想帮她？” “当然。” “那好。”黎世昌拿出另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是永盛送来的投资意向书。”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条款看似优厚，实则处处是坑。一旦签下，黎氏就会失去对这部戏的主导权。 “江维德这是想……” “他想趁机吞并我们的制片部。”黎世昌说，“而且他已经放出风声，要让沈芝兰来试镜。” “这是要逼明月就范？” “不止如此。”黎世昌神色凝重，“背后还有日本人的影子。” 他压低声音：“藤井最近频繁出入永盛，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这部戏要是出了问题……” 陈映明白了。这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事关黎氏的生死存亡。 “你既然当了艺人总监，就要有个心理准备。”黎世昌说，“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是啊，不好坐。上一任周总监的惨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知道分寸。”陈映说。 “知道就好。”黎世昌站起身，“去片场吧，好好看着点。别让那些人有机会搞破坏。” 陈映起身告辞。刚要出门，黎世昌又叫住她：“对了，你最近最好别去永利大戏院那边。那地方……不太平。” 片场早已热闹起来。武导演正在和场记讨论镜头调度，道具组的人来来往往布置场景。 陈映站在摄影棚门口，借着光线望向那间化妆室。黎明月独自坐在镜前，一遍遍地默读台词。隔着玻璃，她看不清继女的表情，但那紧绷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夫人。”武导演快步迎上来，“正好您来了。明月这场戏总拍不好，怎么演都觉得不对劲。” 这场戏陈映很熟悉。秦如玉得知自己要被送进青楼时的独白，是全剧最重要的转折点。 “让我先看看。” 她走进化妆室，黎明月头也不抬：“来监工的？” “听说这场戏遇到瓶颈了？”陈映随意坐下。 “演不好就是演不好，哪来那么多理由。”黎明月盯着镜子，“你不用在这里假好心。” “我是艺人总监，关心演员的表演状态是应该的。”陈映不动声色地靠近，“要不要我给点建议？” “不用！”黎明月猛地起身，但动作太急，剧本掉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就这短短三秒，陈映启动了【心理特写】。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情绪潮水般涌来：深深的恐惧、无助、愤怒，还有难以言说的痛苦。在黎明月的潜意识深处，有一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正在挣扎。 那是一个雨夜。十二岁的黎明月跪在地上，看着母亲被人强行拖走。暴雨中，母亲凄厉的哭喊声与剧本中秦如玉的台词重叠在一起…… “你……”黎明月像是察觉到什么，迅速抽回手。 “没事吧？”陈映佯装关切。 “不用你管！”黎明月抱起剧本，逃也似地冲出化妆室。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深层心理创伤，与母亲经历有关】 这倒是出乎意料。难怪每次演到这场戏，继女都异常排斥。那段痛苦的回忆太过相似，以至于无法抽离自己的情绪。 “夫人。”翠珠在门外小声说，“大小姐心情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为什么特别排斥这场戏？”陈映试探地问。 翠珠犹豫了一下：“这...奴婢不敢乱说。不过大小姐的母亲，确实是……” “是什么？” “夫人！”林伯的声音打断了谈话，“老爷让您去一趟办公室。江总来了。” 片场的办公室不大，但此刻挤满了人。江维德带着沈芝兰坐在沙发上，几个永盛的高层也跟来了。看架势，是准备逼宫。 “黎董事长，夫人。”江维德站起来打招呼，笑容可掬却掩不住眼中的算计，“冒昧来访，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陈映落座，余光瞥见沈芝兰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 “江总请说。”黎世昌不动声色。 “是这样的。”江维德正了正领带，“我们都知道《乱世佳人》这部戏投资巨大。为了确保收益，我觉得应该找更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 果然来了,陈映心道。 “沈小姐在业界的地位有目共睹。”江维德继续说，“如果能请她来演秦如玉，相信票房更有保障。” “这……”黎世昌看了眼陈映，“明月已经开拍了大半。” “重拍就是了。”沈芝兰娇笑道，“反正也拍得不怎么样。” 第23章 往事如烟 陈映冷眼看着这出戏码。江维德选在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得到了消息——继女最近状态不好，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夫人觉得呢？”江维德转向陈映，“您现在是艺人总监，对演员的表现应该很了解吧？” 陈映微微一笑：“确实了解。所以我知道，明月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 “哦？”江维德挑眉，“可我听说她最近总是ng，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把握不好。这样的演员……” “江总可能不太了解表演的真谛。”陈映打断他，“好的表演不在于完美，而在于真实。明月现在就是在寻找那种真实。” 她站起身，走到沈芝兰面前：“沈小姐演技确实了得，但你能演出秦如玉内心的挣扎吗？那种从天之骄女沦为风尘女子的痛苦，那种被迫屈从却又倔强不屈的矛盾……” 沈芝兰脸色微变，“我……” “更何况。”陈映不等她说完，“现在改换主演，对投资方也不负责任吧？重拍的成本，不知江总打算怎么解决？” 这话正戳中要害。在场的永盛高层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一出。 “这个……”江维德有些挂不住面子。 “而且。”陈映继续道，“贵公司最近跟日方的合作很密切啊。不知道藤井先生对这部戏，有什么想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江维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淡淡道，“只是提醒江总，有些事可大可小。” 送走江维德一行人，片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黎世昌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映：“说到藤井的时候，江维德的脸色很难看啊。” “大概是被说中了痛处。”陈映不动声色地说。她注意到刚才提到日本人时，沈芝兰也明显慌乱了一下。 “行了，你去看看明月吧。”黎世昌叹了口气，“那孩子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陈映点点头。经过刚才的【心理特写】，她已经大致明白继女的心结所在。要帮她突破，得先解开那段痛苦的回忆。 化妆室里，黎明月正独自发呆。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你又来干什么？” “来给你看个东西。”陈映拿出一份剧本，“这是我根据你的表演重新修改的一些台词。” “不用……” “你知道秦如玉最痛苦的是什么吗？”陈映打断她，“不是被迫沦落风尘，而是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那种明知不公平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才是最难以承受的。” 黎明月的手微微颤抖。 “就像有些事情……”陈映轻声说，“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只要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痛苦。” 黎明月猛地转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每次演这场戏，都会想起你母亲。”陈映直视着她，“那种无助、愤怒、不甘……全都是真实的感受。” “你……”黎明月瞪大眼睛，“谁告诉你的？” “重要吗？”陈映温和地说，“重要的是，你不能让那段回忆成为你的枷锁。秦如玉最后选择了坚强，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泪水在黎明月眼眶里打转。 “要不要试试用这种心情来演？”陈映递过剧本，“不用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让它自然流露。有时候，最真实的表演，就来自最深的伤痛。” 黎明月接过剧本，手指微微发抖。许久，她才低声说：“你真的很懂戏。” “因为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时刻。”陈映说。这倒不是假话，作为一个导演，她确实见过太多人生百态。 “要不……”黎明月犹豫了一下，“你再给我讲讲这场戏？” 陈映微笑。终于，冰山有了裂痕。或许从这一刻起，她和继女的关系真正开始改变。 而这，也是系统给她的一个重要提示：有时候，最难突破的不是技巧，而是人心。 夕阳西下，片场渐渐安静。陈映看着认真排练的继女，心中已有计较。接下来，她不仅要帮黎明月突破演技瓶颈，更要查清楚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明月的院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陈映站在院外，想起今天片场发生的一切。继女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伤，让她决定深入了解这个看似骄傲的女孩。 “夫人，”林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林伯，你在黎家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老管家叹了口气，“看着大小姐从小长大的。” 陈映转身：“那你一定知道她小时候的事？” 林伯面露迟疑：“这……” “我是想了解她，帮她。”陈映认真地说，“你也看到了，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如果因为某些心结影响发挥……” “唉，也是。”林伯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不过这些事说来话长。要不，夫人随我来？” 他们来到管家室。这间不大的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 “这是大小姐小时候。”林伯指着其中一张，“那时候她才四岁。” 照片上的黎明月穿着小旗袍，怯生生地站在一个美丽女子身边。那女子面容姣好，眉眼间与黎明月颇为相似。 “这就是她母亲？” “是啊，李秋芸小姐。”林伯的语气带着追忆，“那时候她在永利大戏院是台柱子，有‘江南第一花旦’的美誉。” “大小姐从小就跟着母亲学戏。”林伯继续说，“那孩子天赋极高，四岁就能背出整出《西厢记》。李小姐常说，明月比她小时候还要聪明。” “那时候老爷……” “那时候老爷还在经营他的丝绸生意，跟电影圈没什么来往。”林伯解释道，“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林伯突然压低声音：“后来永利大戏院来了个日本投资人。那人看上了李小姐，三番五次纠缠。老爷知道后，就经常去戏院，暗中保护她们母女。” 陈映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再后来，老爷和李小姐就好上了。”林伯说，“两个人郎才女貌，在圈子里很是轰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日本人不甘心。”林伯叹气，“他勾结了一些人，在报纸上登了很多诽谤李小姐的文章。说她不检点，说她……” 第24章 黎家秘事 老人说不下去了。陈映却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个日本人叫什么？”陈映问道。 “好像是……”林伯思索片刻，“藤井。不过不是现在这个藤井雄一，是他的堂兄。” “老爷当时很生气，想用钱摆平这件事。”林伯继续说，“可那些报纸根本不给机会，一篇接一篇地登。有人说是日本人在背后买通了报社。” “李小姐她……” “李小姐性子刚烈，受不了这种羞辱。”林伯的声音有些哽咽，“有天晚上，她把明月送到老爷这里，自己就……” 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昨天用【心理特写】看到的那个雨夜场景。原来那竟是黎明月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大小姐那时才十二岁。”林伯抹了抹眼睛，“那孩子跪在雨里，哭喊着要妈妈回来。可是……” “后来呢？” “后来老爷就转行做了电影。”林伯说，“一来是为了照顾大小姐，让她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发展。二来……” 他欲言又止。陈映却明白了。黎世昌进入电影圈，恐怕不仅是为了继承李秋芸的遗愿，更是为了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找机会报仇。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林伯说，“大小姐后来也很少提起。只是每到下雨天，她就会特别安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陈映走到墙边，仔细看着那些老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黎明月成长的痕迹 - 四岁学戏时的青涩、十岁登台时的紧张、十二岁母亲离世后的憔悴，以及十六岁正式成为影星时的光彩照人。 “这张是她第一次演女主角。”林伯指着一张剧照，“那时候很多人都说她不行，说她年纪太小。但老爷很支持她，说她遗传了李小姐的天赋。” 照片中的黎明月穿着一袭白衣，眼神清澈又坚定。那部戏后来果然大获成功，让她一举成名，被誉为“东方赫本”。 “说起来，老爷对大小姐一直很愧疚。”林伯说，“他总觉得，如果当初能更强硬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难怪每次黎世昌看向女儿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那里面有心疼，有愧疚，也有深深的自责。 “夫人。”林伯突然压低声音，“您最好当心那些日本人。藤井雄一虽然不是当年那个藤井，但他们家族的手段一样阴毒。” “藤井家族？”陈映追问。 “是啊。”林伯坐在椅子上，一幅要讲故事的架势，“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他给陈映倒了杯茶：“那时候日本人刚开始进入上海滩的电影圈。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是来投资，可谁知道……” “他们另有所图？” “对。”林伯点头，“他们四处收购小电影公司，但都不插手管理，只在幕后遥控。那时候永利大戏院就是被他们看中的第一个目标。” 陈映想起今天在片场见到的江维德。他和日本人的合作手法，竟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李小姐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人。”林伯说，“她无意中听到几个日本人在后台密谋，说要通过电影宣传他们的思想。” “所以藤井才……” “对。他们先是用钱利诱，被李小姐断然拒绝。后来就开始使用卑鄙手段。”林伯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们在报纸上登那些污蔑文章时，还威胁说如果李小姐敢告发他们，就连明月也保不住。” “那天晚上，李小姐把明月送来时，塞给她一个小盒子。”林伯回忆道，“说是让她收好，将来一定用得着。可第二天李小姐就……” “盒子呢？” “一直在大小姐房里。这些年她从没打开过，但也从不离身。” 陈映若有所思。那个盒子里或许藏着什么重要证据。 “后来老爷就带着大小姐搬到了这里。”林伯继续道，“为了让她忘记伤心事，特意给她修了这座小楼。您看那些装饰……” 他指着照片上小楼的布置：“都是按照李小姐生前的喜好来的。连那株海棠树都是从永利大戏院移过来的。” 难怪黎明月总喜欢独自在院子里坐着。那里承载着太多关于母亲的回忆。 “不过这孩子也真争气。”林伯语气带着骄傲，“十六岁就自己接戏，从不假手于人。这些年拍了十几部电影，场场叫好。就连一些老艺人都说她比李小姐年轻时还要出色。” 但成名的背后也有代价。陈映知道，那段痛苦的回忆一直深埋在继女心底，成为她无法突破的心结。 “不过这些年，大小姐性子变得很要强。”林伯叹息道，“生怕别人说她是靠老爷才有今天。所以每次拍戏都特别拼命，从不喊苦喊累。” “所以才会排斥我？”陈映问。 “也不全是。”林伯犹豫了一下，“主要是……老爷续弦这事，她觉得对不起她母亲。”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惊雷。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 “又下雨了。”林伯望着窗外，“每到这种天气，大小姐都……” 话未说完，他突然站起来：“糟了，今天这雨……” “怎么了？” “大小姐最讨厌雨天。每次下雨她都会……”林伯急匆匆往外走，“得去看看。” 陈映跟着林伯冲入雨中。穿过回廊，远远就看见黎明月的小楼亮着灯。 透过窗户，能看见继女正独自坐在窗前。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家常衣裳，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大小姐每逢下雨就会这样。”林伯小声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时候能坐一整晚。翠珠说她是在等……” “等什么？” “等她母亲回来。”林伯声音哽咽，“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李小姐走的时候说很快就回来，可是……” 陈映看着窗前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十二年过去了，那个在雨夜里苦苦等待的小女孩，依然没能走出那个阴影。 “对了。”林伯像是想起什么，“我记得李小姐临走时还说了句话。” “什么话？” “她说：‘如果将来有人想查当年的事，就让她去找永利大戏院的老裁缝。只有他知道真相。’” 陈映心中一动：“老裁缝现在还在吗？” “应该还在。他现在在苏州开了间小店，很少回上海。不过……”林伯突然压低声音，“前些日子我听说，好像有人在打听他的下落。” 又是一个谜团。 雨越下越大，黎明月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忽然，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在这个被回忆笼罩的雨夜，一个女孩的心事，随着雨点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 第25章 星路历程 房间里光线昏暗，林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老旧的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剧本和剪报。 “这些都是关于大小姐成长的记录。”林伯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我这些年一直留着，想着将来说不定用得上。” 陈映拿起最上面一份报纸，已经泛黄的纸张上印着醒目的标题：《永利大戏院再现奇女子，李秋芸之女初登台惊艳全场》。 “这是大小姐第一次登台。”林伯说，“那年她才六岁，演的是《玉堂春》里的小蕙莲。那天台下坐满了人，都想看看‘江南第一花旦’的女儿有多少本事。” 他翻开一张照片：“您看，这是演出结束后拍的。” 照片上的黎明月还是个小姑娘，但眼神已经透着几分倔强。李秋芸站在她身边，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那天可热闹了。”林伯回忆道，“台下掌声雷动，不少老艺人都说这孩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有个德国摄影师专门来拍照，说要把这对母女的照片带回柏林展览。” 系统提示：【检测到重要历史信息：德国摄影师或与程砚之有关】 “后来大小姐就跟着母亲学戏。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嗓子都哑了也不肯停。”林伯翻着剪报，“这些都是她当年演出的记录。您看，这张是她八岁时演《白蛇传》，这张是九岁……” 陈映仔细翻看这些珍贵的资料。每一份剪报、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一个天才少女的成长轨迹。 “十岁那年是个转折点。”林伯指着一张照片，“这是她第一次拍电影。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已经显露出不凡的天赋。” 照片上的黎明月穿着一身学生装，站在摄影机前，眼神中带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向往。 “那时候电影圈还没这么复杂。”林伯感叹道，“大家都是真心实意拍戏，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李小姐还专门请了几个老前辈来指导大小姐。” 他取出一叠剧本：“这些都是当年的手稿。您看这些批注，都是李小姐亲笔写的。教女儿揣摩角色，一句台词能改十几遍。” 陈映翻看着这些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透着一个母亲的用心良苦。 “可惜……”林伯叹息，“好景不长。那个藤井来了之后，一切就变了。” 他拿出另一份剪报：“这是最后一次母女同台。就在李小姐……出事前一个月。” 剪报上的照片定格了那个难忘的瞬间：李秋芸饰演杜十娘，黎明月饰演她的丫鬟。母女二人配合默契，被评价为“难得一见的绝佳组合”。 “那天演出结束后，李小姐看起来心事重重。”林伯回忆道，“她把大小姐叫到后台，说了很久的话。现在想来，她大概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后来大小姐自己拍戏，也是从悲剧开始的。”林伯翻到另一沓剧报，“这部《春闺梦》是她第一部主演，才十六岁。” 陈映接过剧报。黑白照片上的少女眼神忧郁，一颦一笑都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当时很多人不看好，说她太年轻，演不好这种深沉的角色。”林伯说，“可她硬是凭着一股韧劲，把那个被时代摧残的女子演活了。” “一炮而红？” “对。”林伯脸上露出骄傲，“那部戏上映后，连那些挑剔的影评人都说‘看到了李秋芸的影子’。从此以后，大小姐就被称为‘东方的赫本’。” 他小心地取出一沓获奖证书：“这些都是大小姐这些年的成就。三次影后，五次最佳女主角，还得过国际电影节的表演奖。” 陈映翻看着这些荣誉，每一张证书背后都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的付出。 “不过大小姐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林伯说，“她最在意的是戏里的每个角色。有时候为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能琢磨好几天。” “就像这次的《乱世佳人》？” “是啊。这部戏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林伯叹气，“因为秦如玉这个角色，和她母亲生前最后一个角色很像。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女子，都在挣扎中保持着尊严……” 难怪继女对这部戏如此执着。她是想通过秦如玉，完成母亲未尽的心愿。 “其实老爷很担心。”林伯压低声音，“他怕大小姐太投入，会被戏里的情绪影响。尤其是那场被迫入青楼的戏，和当年李小姐受胁迫的经历太相似了。” “所以这些天……” “是啊。每次排练那场戏，大小姐都会特别激动。”林伯说，“昨天我还听见她在房里哭。那哭声，和当年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陈映沉默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继女会对那场戏如此排斥。那不仅是在演戏，更是在重历母亲的悲剧。 “夫人。”林伯突然正色道，“我把这些告诉您，是希望您能帮帮大小姐。她虽然表面要强，但心里其实很苦。这些年，她一直在用演戏来麻痹自己，可那道伤口始终没好……” “除了母亲的事，黎家还有什么秘密吗？”陈映问道。 林伯神色一凛：“夫人为什么这么问？” “作为艺人总监，我总该了解些公司的底细。”陈映不动声色地说，“比如黎世昌为什么突然从丝绸生意转做电影？” 老管家沉默片刻：“这事说来话长。当年老爷确实是江南有名的丝绸商人，和日本人也有些生意往来。但自从……自从李小姐的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怎么个变法？” “以前老爷为人随和，最讨厌跟人斗来斗去。但那件事后，他开始暗中收购小电影公司的股份。一开始大家都不明白，一个丝绸商人为什么要跨界。”林伯顿了顿，“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他在书房里说：‘既然他们想用电影控制人心，那我就要在这个圈子里跟他们斗到底。’” “那时候黎氏电影公司还没成立？” “没有。老爷很谨慎，先是在外围布局。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暗中收购了七八家小公司。等到基本盘打稳了，才正式成立黎氏。” 第26章 黎家迷局 林伯走到窗前，望着雨中的小楼：“可怜了大小姐。那两年她刚失去母亲，又要适应新环境。好在她争气，很快就在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但黎世昌似乎一直很愧疚。”陈映说。 “是啊。”林伯叹息，“老爷总觉得当年要是再坚强些，就不会让李小姐……”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那天晚上，我看见老爷哭过。” “什么时候？” “就是李小姐离开的那晚。老爷把大小姐抱回房间后，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我去送茶的时候，看见他在对着李小姐的照片发呆，眼泪就那么无声地流下来。” 陈映若有所思。难怪每次提到妻子的事，黎世昌总是神色复杂。 “后来老爷就很少笑了。”林伯继续道，“整天忙着打理生意，好像只有忙起来才能忘记伤心事。对大小姐更是处处维护，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所以他才迟迟没有续弦？” “是啊。”林伯点点头，“这些年不是没人说媒，但老爷都推了。直到……”他欲言又止地看了陈映一眼。 “直到遇见我？” “也不全是。”林伯斟酌着说，“其实是因为那时候形势不好。日本人开始大量收购电影公司，老爷需要一个能帮他掌控局面的人。” “所以我是被相中了能力？”陈映不动声色地问。 “夫人别误会。”林伯赶紧解释，“老爷确实看重您的才干，但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他觉得您和李小姐很像。不是长相，是那种气质。” 陈映心中一动。难怪第一次见面时，黎世昌的眼神那么复杂。 “不过老爷也很纠结。”林伯说，“他怕大小姐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直到订婚那天才……” “所以她才会那么抵触。” “是啊。那孩子虽然表面坚强，可心里还是个小女孩。”林伯叹气，“她怕有人取代母亲的位置，更怕父亲把母亲忘了。” “黎世昌他……” “老爷心里其实最清楚。”林伯说，“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我有时半夜经过书房，还能看见他在翻那些旧档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剧照：“这是李小姐最后一次演出时的照片。您看这张照片的背面……” 陈映接过照片，翻到背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符号，显然是某种暗记。 “这是……” “具体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不过那天晚上，我看见老爷对着这张照片发了好久的呆。后来又连夜派人去永利大戏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伯赶紧收起照片：“有人来了。” 是黎世昌的声音：“林伯，夫人在这儿吗？” “在！”林伯应声。 黎世昌走进来，看见满地的剪报和照片，脸色微变：“这是……” “是我让林伯找的。”陈映起身，“想了解一下明月以前演过的戏。” 黎世昌的目光在那些散落的照片和剪报上扫过。当看到李秋芸的照片时，他的眼神明显动容。 “这些东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都看过了？” “看了一些。”陈映说，“想了解明月的成长经历，对指导她的表演也有帮助。” “是吗？”黎世昌拿起一张照片，是李秋芸和黎明月的合影，“她小时候很黏母亲，走到哪都要跟着。学戏也是，非要学母亲的角色……”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追忆和愧疚。 “老爷。”林伯欲言又止。 “没事。”黎世昌摆摆手，“该说的都可以说。夫人既然是为了明月好，知道这些也无妨。” 他在椅子上坐下：“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明月跪在雨里哭，喊着要妈妈回来。我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还是……”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就哽住了。 “老爷。”林伯递上一杯茶。 “这孩子从小就倔。”黎世昌喝了口茶，勉强笑笑，“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这些年，我看她每天都笑着，其实心里……” 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怕她会像她母亲一样……”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 “所以这次《乱世佳人》，”黎世昌看向陈映，“你一定要帮我看着她。那个角色太像了，我怕她……” “我明白。”陈映点头。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证据。”黎世昌突然说，“当年的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李秋芸不是那种轻生的人，她临走前还说……” 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雷。黎世昌猛地站起来：“下雨了？明月她……” “我刚才看过了，她在房里。”林伯说。 “那就好。”黎世昌松了口气，但眼神依然担忧，“这种天气，她总是……” 陈映看着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对女儿的牵挂。或许正是这份愧疚，让他这些年对女儿百般呵护，却始终无法填补那道心灵的创伤。 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黎世昌让林伯拿来一把伞，准备去看看女儿。 “老爷。”陈映叫住他，“能和您再聊聊明月的事吗？” 黎世昌回头，神色复杂：“你是想问《乱世佳人》那场戏？” “不只是这个。作为艺人总监，我想更多了解她。尤其是……”陈映斟酌着词句，“尤其是她和母亲有关的事。”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窗外还有零星的雨滴落在竹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过别人。”黎世昌坐回椅子上，“包括明月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皮夹，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字条：“这是李秋芸最后留下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的。”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真相在永利，找老裁缝。”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那个老裁缝。”黎世昌说，“可惜他早就离开上海了。听说在苏州开了间小店，但具体在哪儿，怎么也打听不到。” “您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不清楚。不过李秋芸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他。”黎世昌叹气，“那时候永利大戏院的事情很复杂。日本人、电影圈、地下势力，都掺和在里面。我总觉得她是发现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才会进入电影圈。一方面是想完成她的心愿，让明月继续在这个舞台发光发热。另一方面，也是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所以您才会把我……” “对，让你当艺人总监也有这层考虑。”黎世昌直视着她，“你在南洋的经历，或许对查清真相有帮助。”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在南洋的经历，看来真的不简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月。”黎世昌说，“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我怕她太投入，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你作为她的……” 他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他的意思。作为继母，她确实有责任帮助这个倔强的女孩走出阴影。 “您放心。”她说，“我会帮她。” “谢谢。”黎世昌起身，“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对了，最近你自己也要小心。江维德那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陈映点头。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好这个家。不仅是为了完成重生者的使命，更是为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夜深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陈映站在窗前，看着对面小楼的灯光。那个在雨夜里独自等待的女孩，或许正需要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第27章 雨中意外 清晨，片场一片忙碌。武导演正在调度一场重要戏份，黎明月穿着戏服站在高台上，准备拍摄秦如玉跳河的场景。 “这场戏很危险。”陈映皱眉看着搭建的布景，“要不要找替身？” “不用。”黎明月冷淡地说，“我自己能行。” 武导演也劝道：“夫人，大小姐从小就练过功，这点水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陈映还想说什么，系统突然提示：【警告：天气突变，拍摄环境存在风险】 抬头看天，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这种天气拍水戏确实不妥，但她知道继女的性子，劝也劝不动。 “action！”随着武导演一声令下，镜头开始转动。 黎明月站在高台上，一袭白衣随风飘荡。这场戏是秦如玉被人诬陷，跳河明志。她的表演异常投入，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不甘。 就在她要往下跳的瞬间，一阵大风突然刮过。高台微微晃动，黎明月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小心！”陈映冲上前，但已经来不及。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黎明月摔在了水池边缘，右脚重重扭到。 “大小姐！”众人惊呼。 陈映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查看继女的伤势。 “我没事。”黎明月咬着牙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 “别逞强。”陈映一把扶住她，“林伯，快叫大夫来！” 雨点开始落下，越来越大。陈映脱下外衣替继女挡雨，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 “先回府。”她当机立断，“今天的戏不能再拍了。” “可是……”黎明月还想说什么。 “听我的。”陈映难得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你这样硬撑下去只会把伤势弄得更严重。” 也许是真的疼得厉害，黎明月破天荒地没有反驳。任由陈映和林伯将她扶上马车，往黎府驶去。 车厢里，黎明月紧咬着嘴唇，显然是在强忍疼痛。陈映从车夫那里要了条干净手帕，轻轻替她擦拭脚踝上的水渍。 “让我看看。”她说。 “不用了。”黎明月想把脚缩回去，却牵动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陈映轻声说，“我略懂医理。” 这倒不是谎话。作为一个导演，她见过太多演员受伤，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处理方法。 她小心地检查伤处。脚踝已经开始发肿，但好在骨头没事。系统显示：【韧带拉伤，需要立即冰敷，预计休养一周】 “还好只是扭伤。”陈映说，“不过这几天不能再拍戏了。” “不行！”黎明月急道，“这场戏很重要，剧组已经等了很久……” “你这样硬撑，只会把简单的伤拖成大问题。”陈映语气平和却不容反驳，“再说，演员的身体状况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带伤演戏，很容易影响发挥。” 黎明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她靠在车厢壁上，神色疲惫。雨水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吗？”她突然开口。 陈映抬眼看她。 “永盛那边……”黎明月咬着嘴唇，“他们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只要我一出问题，沈芝兰就能……” “所以你就不顾自己的身体？”陈映打断她，“你觉得带着伤演戏，就能证明自己更优秀？” 黎明月一怔。 “真正的演员，要学会爱惜自己。”陈映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药油，“因为只有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能演好每一个角色。” 她轻轻替继女揉着受伤的脚踝：“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别人比谁更拼命，而是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黎明月沉默地看着陈映的动作。药油的清凉渐渐渗入皮肤，似乎缓解了些疼痛。 “为什么要管我？”她低声问。 “因为我是你的……”陈映本想说“继母”，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厢里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回到府里，黎府已经乱成一团。小翠和翠珠手忙脚乱地帮大小姐换衣服，林伯则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伤得不轻。”大夫诊脉后说，“韧带拉伤，得静养至少一周。” “一周？”黎明月急道，“不行，我……” “听大夫的。”陈映说，“这段时间我来处理片场的事。” 她吩咐小翠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纱布，又让林伯找来跌打药。身为导演，她太清楚演员受伤后的处理流程。 “不用这么麻烦。”黎明月别过头，“我自己能行。” “你这样会让伤势加重。”陈映不容反驳，“老爷知道你受伤，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提到父亲，黎明月果然安静下来。陈映趁机替她处理伤处，动作轻柔却专业。 “这药是专门治扭伤的。”陈映一边上药一边说，“每天早晚各敷一次，不出三天就能消肿。” “你怎么……”黎明月犹豫了一下，“怎么懂这么多？” “以前在南洋时见过不少演员受伤。”陈映随口说，“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一些。” 她小心地替继女包扎着脚踝，确保松紧适度：“晚上睡觉时最好垫高一点，这样能减轻肿胀。” 黎明月默默看着她的动作。药香在房间里弥漫，竟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对了，”陈映想起什么，“你饿了吧？我让张妈准备些清淡的。” “我不……”黎明月话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陈映忍住笑：“伤了筋骨更要好好吃饭。张妈的排骨汤最养人，我让她多炖些姜，暖暖身子。” 不一会儿，香气四溢的排骨汤送了上来。陈映亲自盛了一碗，坐在床边喂继女。 “我自己来。”黎明月下意识想接过碗。 “你现在连坐都坐不稳，还是我来吧。”陈映说，“就当是配合治疗。” 或许是真的饿了，黎明月难得没有反驳。一碗汤很快见底，她的脸色也红润了些。 “还要吗？” 黎明月摇摇头，迟疑片刻：“谢谢。”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句道谢还是让陈映心头一暖。 “不客气。”她替继女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第28章 深夜长谈 夜深了，窗外的雨还在下。陈映正准备回房，突然听见继女的房间传来动静。 推门进去，只见黎明月正挣扎着想下床。 “你要做什么？” “我得练台词。”黎明月咬着牙说，“耽误一天已经够久了。” “你现在这样怎么练？”陈映快步上前扶住她，“伤还没好就折腾，想把自己整残废吗？” 黎明月愣住了。这是陈映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坐下。”陈映叹了口气，“既然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见继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黎明月还是乖乖坐回床上。 “你很怕演不好这部戏？”陈映问。 “不是怕演不好。”黎明月低声说，“是不能演不好。” “为什么？” “因为……”黎明月咬着嘴唇，“因为这是母亲最后一次演的戏。” 陈映心中一动：“秦如玉这个角色？” “不完全是。当年母亲演的是另一个版本，叫《风尘女》。”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哽咽，“讲的也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女子。只是她还没演完……” “所以你想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黎明月点点头：“我必须演好。不仅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 她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她的意思。这不仅是一部戏，更是对母亲的某种救赎。 “你知道吗？”陈映轻声说，“有时候太执着反而会影响发挥。秦如玉这个角色最难的地方，就是要在绝望中保持尊严。就像你母亲……” “我母亲当时为什么会……”黎明月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黎明月点点头：“父亲从不肯详细说。每次问起，他总是转移话题。但我总觉得，母亲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天晚上，她明明说很快就回来。”黎明月眼中泛起泪光，“她让我在家乖乖等她，说去去就回。可是……” 陈映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继女没有躲开。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黎明月仿佛沉浸在回忆中，“母亲的衣服都湿透了，但她还是笑着摸摸我的头，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还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盒子？”陈映心中一动。 “嗯。说是等我长大了再打开。”黎明月擦了擦眼泪，“可我一直不敢看。总觉得打开它，就等于承认母亲真的……” “你还记得那晚都发生了什么吗？”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母亲走后，下起了大雨。我在门口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父亲把我抱回房间。”黎明月的声音越来越低，“第二天，我就再也没见到她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似乎也在诉说着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所以你特别讨厌下雨天？”陈映轻声问。 “不是讨厌。”黎明月看着窗外，“是害怕。每次下雨，我都会想起那晚的场景。母亲的背影、雨中的脚步声，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她说：‘明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自己的尊严。’”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像秦如玉一样。” 陈映明白了。难怪继女对这个角色如此执着。那不仅是一个剧中人物，更是母亲留下的最后教诲。 “你恨我吗？”陈映突然问。 黎明月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取代了你母亲的位置。” “我……”黎明月低下头，“不是恨。只是觉得父亲太快就……” “你觉得他忘了你母亲？” “他每年都会去母亲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黎明月说，“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快找个继……” 她没说完，但陈映听出了言外之意。原来继女心中的结，不仅是失去母亲的痛，更是对父亲“背叛”的不解。 “你知道吗？”陈映轻声说，“有时候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无能为力。你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查当年的真相。” “真的？”黎明月抬起头。 “为什么你觉得他对永利大戏院的事这么上心？为什么他会从丝绸商人变成电影公司老板？”陈映说，“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你母亲未尽的心愿。” 黎明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陈映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是继女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黎明月抽泣着说，“我不该那么对你。” “傻瓜。”陈映温柔地说，“我从没想过要取代你母亲。我只是想……” “想什么？” “想照顾好你们父女。”陈映说，“这个乱世，我们是一家人。” 深夜的长谈仿佛打开了某道闸门。此后几天，黎明月对陈映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每天换药时，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抗拒。有时还会主动问些戏剧方面的问题：“你觉得秦如玉这场戏该用什么表情？” 陈映耐心指点：“重点不在表情，而在眼神。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子，眼中会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苦难的坚韧。” “就像母亲一样。”黎明月轻声说。 “对。你很像她。不只是长相，更重要的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说这话时，陈映正在给她上药。这几天的悉心照料，让继女的伤势好了不少。 “你说，母亲当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黎明月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黎明月说，“那天晚上她很反常。平时从不让我碰的首饰盒都给了我，还说让我好好保管……” 陈映的手顿了一下：“首饰盒？” “就是个普通的红木小盒子。”黎明月说，“我一直放在床头。不过从没打开过，总觉得有些东西，知道得太早反而不好。” “或许是时候看看了。”陈映轻声说，“你都长大了。”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陪我好吗？”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暖。继女终于开始信任她了。 “当然。”她说，“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看。” “嗯。”黎明月露出一丝笑容，“其实你人还不错。” “这算是夸奖吗？” “算是吧。”黎明月难得开了个玩笑，“至少比沈芝兰那种人强多了。” “你见过沈芝兰？”陈映不着痕迹地问道。 “在永利大戏院见过几次。”黎明月撇撇嘴，“那时她还没什么名气，专门演些小配角。后来不知怎么攀上了江维德，就开始耀武扬威。” 第29章 意外发现 陈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继女的表情：“她和你母亲认识吗？” “好像认识。”黎明月想了想，“但母亲从不让我接近她。有一次我偷听到她们在吵架，母亲说什么‘你这样做会害死自己’，沈芝兰则说‘你管得太多了’。” “那时候沈芝兰就和日本人有来往了？” “大概吧。”黎明月说，“我记得她经常和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在一起。好像就是姓藤井……” 话没说完，她突然脸色一变：“你是说，母亲的事和他们有关？” “这只是推测。”陈映安抚道，“不过你说得对，有些事确实该查清楚了。”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那些流言……”黎明月咬着嘴唇，“可如果背后另有隐情……” “别急。”陈映说，“这些年你父亲一直在查。而且，现在不是还有我吗？” 黎明月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你真的会帮我？” “当然。”陈映柔声说，“我们是一家人。” 这一次，继女没有反驳这句话。反而轻轻“嗯”了一声，像是终于接纳了这层关系。 “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陈映替她掖了掖被角，“其他事，交给我和你父亲。” “我这就好得差不多了。”黎明月动了动脚，“明天就能……” “想都别想。”陈映板起脸，“至少还要休息三天。” 入夜后，黎明月终于睡着了。陈映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换药的器具，忽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红木小盒子。 那应该就是黎明月说的，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陈映凑近看时，发现盒子底部刻着一串数字：“0515”。这个日期让她心头一动，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黎明月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间碰到了盒子。盒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映赶紧弯腰去捡。在灯光下，她注意到盒子侧面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缝隙。 系统提示：【发现异常：盒子可能有夹层】 她仔细检查，果然在盒子底部找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只写着几个字：“永利三楼，红布幕后。”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所写。但这个地点让陈映想起林双双说过的话——那天晚上，李秋芸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永利大戏院三楼。 “唔……”黎明月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做噩梦了。 陈映赶紧把字条放回原处，将盒子轻轻放回床头。看来李秋芸的死确实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很可能就藏在永利大戏院。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确认继女睡熟了，才悄悄起身。刚要离开，却被黎明月一把抓住衣角。 “妈……”继女在梦中呢喃。 这声“妈”让陈映心头一颤。她知道黎明月是在叫她的母亲，但这无意识的依赖还是让她感动。 轻轻握住继女的手，直到她再次安稳睡去。陈映这才转身离开，却在门口遇见了黎世昌。 “她睡了？”黎世昌问。 “嗯。”陈映点头，“伤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复工。” “你这几天……”黎世昌欲言又止。 “我应该的。” “不。”黎世昌摇头，“我是说，谢谢你。好久没见她这么……放松了。” 陈映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天的相处，确实化解了许多心结。 “对了。”黎世昌压低声音，“我派人去找那个老裁缝了,好像有些眉目。” “在苏州？” “不，他回上海了。”黎世昌说，“而且，他点名要见你。” “老裁缝要见我？”昨夜的对话还萦绕在陈映脑海。但眼下没时间深究，因为今天有个更重要的任务——黎氏公司的高层会议。 作为新任艺人总监，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决策层会议。会议室里早已座无虚席，各部门主管都到齐了。 武导演坐在她右手边，正在翻看《乱世佳人》的进度报告。左边是制片主任孙明远，一个圈内老人，据说和江维德交情不浅。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黎世昌坐在首位上，“今天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是明月受伤后的拍摄调整，第二是永盛那边的投资提案。” 陈映注意到，提到永盛时，几位高层的表情都有细微变化。 “先说拍摄进度。”武导演站起来，“《乱世佳人》目前完成了三分之一，但因为大小姐受伤，后面的拍摄计划需要重新安排……” “伤势如何？”有人问。 “已经好转，但至少还需要三天休养。”陈映说，“不过我已经重新制定了拍摄计划。” “说说你的想法。”黎世昌示意陈映继续。 她拿出一份详细的排期表：“这三天我们可以集中拍摄不需要女主角的场景。我和武导演仔细研究过剧本，可以把几场群戏提前，比如码头的暴动戏和青楼的群舞戏。” 武导演点头附和：“这些场景本来就需要大量准备时间，现在正好可以充分排练。” “问题是成本。”孙明远皱眉，“群戏调度复杂，人工费用很高。如果因为大小姐的伤延误整体进度，投资方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投资方最关心的不是进度，而是质量。”陈映不卑不亢，“我们要做的是精品，不是赶工的草活。” 她打开另一份文件：“这是我重新设计的群戏分镜和灯光方案。通过调整拍摄角度和道具布置，完全可以在控制成本的同时提升画面质感。” “而且我已经跟各部门协调过。”陈映继续说，“道具组和服装组这三天会加紧准备。美术组也能趁机完善场景细节。等大小姐伤好复工，可以直接进入最佳拍摄状态。”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连向来挑剔的孙明远也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不得不说，这个方案确实考虑周到。”摄影指导李向明开口，“尤其是对光线和构图的处理，很有新意。” “我也觉得可行。”武导演说，“本来有些场景我还在犹豫，现在看这个设计反而更有层次感。” 黎世昌环视一周：“还有其他意见吗？” 没人说话。但陈映注意到几个高层在交换眼色。显然，她这个新任总监的表现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那就按这个计划执行。”黎世昌拿起另一份文件，“接下来说说永盛的投资提案。” 第30章 管理智慧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谁都知道江维德打的什么主意。 “这是永盛送来的最新提案。”黎世昌示意秘书分发文件，“大家先看看。”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表面上看是一份普通的投资合同，但字里行间处处是陷阱。如果签下这份协议，黎氏不仅要让出部分管理权，还要在演员选角上听从永盛的意见。 “这份提案看似很有诚意。”孙明远率先开口，“五十万的追加投资，对目前的拍摄很有帮助。” “是啊。”美术总监也点头，“现在资金确实有些紧张。如果能得到这笔投资……” 陈映注意到，说这话的几个人都是和江维德有交情的。看来永盛早就在公司内部布好了局。 但她没有急着表态。作为一个导演，她太清楚资本介入后可能带来的影响。而作为重生者，她更看得清这背后的危险。 “这个提案，诸位觉得如何？”黎世昌问道。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陈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能力了。 “在讨论这份提案之前，我想先说个小故事。”陈映不紧不慢地开口，“前年在南洋，有家老字号电影公司也收到类似的投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那家公司最后怎样了？”有人问。 “三个月后破产，所有资产被投资方收购。”陈映翻开永盛的提案，“因为合同里有个特殊条款，看似是为了保护投资方权益，实际上是个巨大陷阱。” 她指向第七条：“比如这里，说是‘为保证影片质量，投资方可推荐合适演员’。大家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这意味着永盛可以随时否决我们的选角，甚至强行换人。”陈映说，“一旦他们以‘质量问题’为由要求更换主演，我们将面临巨额违约金。” “而第十二条更危险。”她继续分析，“这里说‘投资方享有对制作流程的知情权和建议权’。表面上很合理，但如果结合第二十三条的补充条款……” “会怎样？”连黎世昌也认真听起来。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派人进驻剧组，干预拍摄细节。一旦对某个场景不满意，就能要求重拍。成本自然由我们承担。” 陈映合上文件：“那家南洋的公司，就是这样被拖垮的。等资金链断裂，投资方再以‘挽救影片’为名接手……” “这……”孙明远脸色变了，“江总不至于……” “是吗？”陈映看向他，“孙主任应该还记得上个月的《春江月》剧组吧？” 孙明远脸色一白。那部戏原本是他推荐给永盛投资的，结果剧组莫名其妙解散，版权最后落到了江维德手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武导演问，“现在确实需要资金。” “我建议从三个方面着手。”陈映胸有成竹，“首先，重新制定预算。我已经让财务部列出了详细清单。通过优化拍摄流程，完全可以节省百分之二十的成本。” 她将一份新的预算方案递给黎世昌：“比如群戏的调度，完全可以用新的分镜方式，既能保证效果，又能减少重拍次数。” “其次，我们可以引入分成机制。”陈映继续说，“现在很多演员愿意用片酬换分成。只要制定合理的比例，既能解决眼前的资金压力，又能让演员更有动力。” 这个提议引起了众人兴趣。在场很多人都是圈内老人，深知演员片酬占了大头支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陈映看向黎世昌，“我们可以考虑海外预售。这部戏的题材很适合开拓南洋市场。” “南洋市场？”黎世昌若有所思，“你在那边有渠道？” “略有人脉。”陈映不动声色，“而且《乱世佳人》这种题材，正好符合那边观众的喜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一直沉默的程砚之突然开口，“我在新加坡也有些朋友，可以帮忙牵线。” 陈映看了他一眼。这位神秘的导演似乎总在关键时刻出现。 “既然这样，”黎世昌做出决定，“就按夫人的方案执行。至于永盛的提案，暂时搁置。” 孙明远还想说什么，但被黎世昌的眼神制止了。 “不过这些改革，需要有人全权负责。”黎世昌环视众人，“我提议，由夫人担任公司副总经理，统筹艺人和制作两个部门。”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这个任命等于将大半权力交到了陈映手中。 “老爷……”孙明远脸色难看。 “这是我考虑很久的决定。”黎世昌不容置疑，“夫人在南洋的经验正是我们需要的。而且这几天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 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前还默默无闻的续弦夫人，今天会坐上这个位置。但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任命似乎理所当然。 会议结束后，陈映刚走出会议室，就被程砚之叫住。 “夫人果然深藏不露。”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那个南洋电影公司的例子，说得可真是生动。” 陈映心中一凛。从他的语气听来，似乎话中另有所指。 “程导演也熟悉南洋的电影圈？”她试探着问。 “略有了解。”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比如夫人提到的那家老字号，好像是叫‘大中华‘电影公司吧？” 系统警报：【对方似有所知，需谨慎应对】 “记不太清了。”陈映不动声色，“毕竟过去的事。” “有趣。”程砚之笑了笑，“因为据我所知，‘大中华’去年才成立。” 正说着，林伯匆匆赶来：“夫人，江总来了。” “这么快？”陈映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看来是得到消息了。” 果然，江维德已经在黎世昌办公室门外等着。见到陈映，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恭喜夫人高升。” “江总客气。” “不过我很好奇。”江维德收起笑容，“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投资？要知道，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第31章 初显权威 “江总说笑了。”陈映不慌不忙，“我们不是拒绝，只是需要时间研究。毕竟……这么大的投资，总要谨慎一些。” “谨慎？”江维德冷笑，“夫人是对我们有什么不信任吗？” “怎么会。”陈映微笑，“我只是觉得，合同里有些条款需要再商讨。比如第七条关于选角的规定，还有第十二条关于制作流程的条款……” “这些都是标准条款。”江维德打断她，“其他公司都是这么签的。” “是吗？”陈映不紧不慢地说，“那江总能解释一下《春江月》剧组的事吗？” 江维德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拿出一份文件，“只是我这里有份有意思的资料。是关于永盛这两年的投资记录。每个剧组的资金往来，都记录得很清楚。” 系统提示：【对方情绪波动剧烈，建议继续施压】 “你……”江维德额头渗出冷汗。 “还有这些违约金的去向。”陈映继续说，“尤其是流向那家日资银行的部分，数据很有意思。” “够了！”江维德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陈映合上文件，“我们欢迎合作，但要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如果江总有诚意，不如我们重新谈谈条款？” “重新谈？” “是的。我拟了一份新的合作方案。”陈映从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框架内容，请江总过目。” 江维德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脸色变了又变。这份方案看似给了永盛不少权益，实则处处设防，让他们无法染指核心决策。 “这……” “而且我建议，把藤井先生也请来谈。”陈映意味深长地说，“既然是合作，就该让各方都坐下来好好商量。” 提到藤井，江维德更加坐立不安。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连日方投资的事都知道。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陈映优雅地说，“不过请尽快。毕竟，某些事拖得太久对谁都不好。” 看着江维德匆匆离去的背影，程砚之突然在她身后开口：“夫人手段不错。” 陈映转身看向程砚之：“程导演有话要说？” “只是觉得有趣。”他推了推眼镜，“夫人不仅懂电影，在商场上也如此老练。难怪黎董事长会破格提拔。” “过奖了。”陈映不动声色，“只是略懂一些人情世故。” “是吗？”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那份关于永盛的资金往来记录，想必也是‘人情世故‘查到的？”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赶来：“映华，道具组那边出了点状况。” “什么事？” “今早订购的一批物件，被人截胡了。”林双双压低声音，“好像是永盛的人干的。”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显然，江维德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让采购组的人来见我。”她说，“另外，通知各部门主管，半小时后开会。” “这么快？” “是的。”陈映说，“既然担任了副总经理，有些规矩得立起来。” 会议室很快又坐满了人。这次来的都是中层管理者，也是公司实际运作的核心。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道具组的事。”陈映开门见山，“从今天起，公司的采购制度要改革。” 她拿出一份新的管理制度：“每个部门的预算、采购、验收都要严格执行标准流程。任何超过一定金额的支出，都必须经过三层审核。”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采购主管皱眉，“我们剧组经常有紧急需求。” “不会。”陈映早有准备，“我已经设计了一套应急预案。紧急采购可以走绿色通道，但必须有部门主管签字。事后还要补齐相关手续。” 她将一份详细的流程图分发下去：“这是新的采购制度。大家先看看，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提出来讨论。” “我建议在每个部门设立专门的预算专员。”陈映继续说，“这不是为了管束大家，而是要建立一个规范、高效的管理体系。这样才能避免今天这种事再次发生。” “那供应商呢？”道具组长问，“有些老供应商跟我们合作多年了。” “继续合作，但要重新评估。”陈映说，“我们会建立供应商档案，根据信誉度、供货质量和价格进行分级管理。” 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连连点头。多年来，公司的采购一直是个混乱地带，经常出现价格虚高、质量不稳定的问题。 “除此之外，”陈映话锋一转，“从今天起，各部门之间的工作会有新的协调机制。” 她拿出第二份文件：“这是部门协作的新规定。以后每周二上午都要开协调会，解决各部门之间的问题。重大事项必须形成书面记录。” “这……”有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大家觉得麻烦。”陈映温和地说，“但只有建立起规范的制度，才能让公司更好地发展。而且这也是保护大家的制度。” “怎么说？” “今天的道具事件就是个例子。”陈映说，“如果有了完整的采购记录，就不怕别人使绊子。因为一切都是有据可查的。”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在这个复杂的电影圈，谁还没吃过暗亏？ “不过，制度建立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陈映环视众人，“所以我会亲自抽查各部门的工作。如果发现问题，绝不姑息。” 这番话既显示了魄力，也表明了决心。在场的中层管理者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这位新任副总的弦外之音。 “请问夫人，”财务主管举手，“这些新制度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后天正式开始。明天各部门先熟悉流程。”陈映说，“我知道大家需要时间适应，但越早规范，对公司越有利。” “那预算……” “预算会相应调整。”陈映说，“该加的人手会加，该补的设备会补。但前提是，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她拿出第三份文件：“这是新的预算方案。大家可以看到，重点项目的资金反而增加了。因为把该省的省下来，才能把该花的花好。” “最后说一点。”陈映总结道，“这些制度的目的，不是为了限制大家，而是要让公司走得更远。我们要做的不只是一部《乱世佳人》，而是要打造一个能持续发展的电影公司。” 会议结束后，林双双悄悄跟上来：“映华，永盛那边好像在打听什么。” “打听什么？” “关于您在南洋的事。”林双双压低声音，“江维德派人去新加坡了。” 陈映微微点头。她早料到对方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公司的制度立起来。只有建立起完善的管理体系，才能抵御外部的风险。 第32章 暗中博弈 走廊尽头，程砚之靠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映离开的背影。 “怎么样？”武导演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 “很有意思。”程砚之推了推眼镜，“她不仅懂电影，在管理上也很有一套。尤其是那些制度设计，明显带着企业公司的理念。” “这么说，你是认可她了？” “不止是认可。”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她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程砚之说，“你注意到了吗？她说话的方式，处理问题的角度，都跟我们不太一样。” 正说着，江维德气冲冲地从楼下经过，脸色难看得要命。显然是对今天的局面极其不满。 “江总这是要去找藤井？”武导演望着他的背影说。 “大概。”程砚之轻笑，“不过他怕是要失望了。藤井最近不太管电影的事。” “为什么？” “因为他收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程砚之说，“关于永利大戏院的。” 武导演一惊：“你是说……” “细节我不方便说。”程砚之打断他，“不过有一点很有趣。当年李秋芸去世那晚，在场的不只是报纸上说的那些人。” “还有谁？” “一个外国导演。”程砚之若有所思，“而那个导演，恰好是在南洋认识陈夫人的。” “这……” “所以我才说她很有意思。“程砚之直起身，“接下来的戏，怕是会越来越精彩。” 武导演欲言又止：“你觉得她会是……”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程砚之打断他，“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你才主动提出要帮忙联系南洋的买家？” “算是给她一个小测试。”程砚之淡淡一笑，“如果她真的有那些人脉，很快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江维德的车在大门口停下，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人走了下来。 “藤井？”武导演惊讶，“他不是说最近不管这些事吗？” “看来事情有变。”程砚之若有所思，“陈夫人今天的表现，恐怕惊动了某些人。” 两人看着藤井和江维德进了会客室。没过多久，黎世昌也被请了过去。 “你说他们在谈什么？” “无非是投资的事。”程砚之说，“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陈夫人会怎么应对。” “你觉得她能斗得过他们？” “这要看她是否愿意用那张底牌。”程砚之神秘地说，“就是不知道，她手里那份关于永利大戏院的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武导演一愣：“什么资料？” “当年的一些内部记录。”程砚之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文件应该还在李秋芸留下的某个地方。只要找到它们……” 话没说完，陈映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她似乎正要下楼，但看到程砚之后略微停顿了一下。 “夫人。”程砚之优雅地欠身，“正好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南洋的市场。”程砚之说，“我记得新加坡那边有个老朋友，姓威廉姆斯。不知道夫人是否认识？”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略有耳闻。” “是吗？”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那位威廉姆斯导演，好像是在永利大戏院最后一次露面的。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 两人的对话看似平常，但武导演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暗流涌动，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上演。 送走藤井和江维德后，会客室里的气氛略显凝重。 “他们倒是打了个好算盘。”黎世昌冷笑，“用《青衣》这部戏来要挟我们。” 方才的会面中，藤井提出了新的条件。他们愿意继续投资《乱世佳人》，但黎氏必须同时开拍《青衣》，而且要用沈芝兰担任女主角。 “表面上是为了扩大合作，实际上是想借机控制我们两部戏的主导权。”陈映说，“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剧本很适合明月。”陈映拿起桌上的《青衣》剧本，“从戏班女孩成长为一代名伶，既有艺术追求，又有家国情怀。比起沈芝兰，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黎世昌眼前一亮：“你是说……”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陈映说，“明月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果能把这个角色演好，不仅能打消永盛的心思，还能帮她更上一层楼。” “去找她谈谈吧。”黎世昌点头，“这个机会确实难得。” 来到继女的小楼，黎明月正在庭院里轻轻活动着脚踝。一周的休养让她恢复得不错，只是走路时还有些不太灵便。 “又偷偷练功？”陈映带着几分责备，“大夫说了，这几天还是要多休息。” “好多了。”黎明月难得没有反驳，“耽误了这么多天的戏，总是放心不下。” “那我正好给你带来个消息。”陈映将剧本递给她，“《青衣》，讲述一个京剧世家女儿的故事。武导演觉得你很适合女主角。” 黎明月接过剧本，快速翻阅起来。陈映注意到她的手微微发抖，显然是被这个角色震动了。 “林妍，”黎明月轻声念出女主角的名字，“一个在乱世中坚守艺术的京剧名伶。” “很像你母亲，不是吗？” 这句话让黎明月眼眶一红。她当然听说过这个故事——一个戏班女孩在战火中成长，最终成为一代名伶。这不正是她母亲的写照吗？ “可是，”她咬着嘴唇，“沈芝兰不是一直想演这个角色吗？” “永盛确实想把角色给她。”陈映不隐瞒，“但我和你父亲都认为，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怕演不好。”黎明月低声说，“尤其是后面那场失声的戏。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一个不能唱戏的名伶的绝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陈映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导你。用一些你可能没接触过的表演方法。” “新的表演方法？” “是的。一种能让你更深入理解角色的方式。”陈映说，“但前提是，你得完全信任我。” 黎明月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好，我听你的。” 陈映微笑。这句话不仅意味着继女接受了这个角色，更代表着她终于真正接纳了这个继母。 第33章 初步指点 “先从基本功开始。”陈映在院子里摆了两把椅子，“坐下来，我们聊聊这个角色。” 夜色渐深，庭院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这样的氛围正适合探讨戏剧。 “林妍这个角色有三个关键点。”陈映说，“第一是身份的转变，从戏班女孩到名伶。第二是内心的坚守，在乱世中守护艺术。第三也是最难的，是那种生而为艺术却又失去声音的绝望。” 黎明月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你现在最怕的是什么？”陈映问。 “怕演不出那种，”黎明月思索着，“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一个戏子最重要的就是嗓子，如果突然失声……” “我们换个角度。”陈映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妍失声后没有放弃？为什么她还要坚持留在戏班？” “因为……”黎明月一怔，“因为那是她的生命？” “对，但还不够深。”陈映轻声说，“想想你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能演戏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假设让黎明月脸色微变。演戏对她来说，不仅是事业，更是生命的全部意义。尤其是在母亲离去后，这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所以，林妍的绝望不仅是失去声音。”陈映继续引导，“而是失去了表达自我的方式，失去了延续母亲艺术的机会，失去了……” “失去了生存的意义。”黎明月接过话，眼中闪着泪光。 “对，就是这种感觉。”陈映说，“但林妍最终找到了新的表达方式。她用形体、眼神，甚至是一个小小的手势，都能传达出内心的情感。” “就像默片时代的演员？” “某种程度上是的。”陈映赞许地点头，“但更难的是，她要在无声中表现出京剧的韵味。这需要极其细腻的表演。” 她站起身，做了个示范：“比如这个动作。”她的手臂轻轻舒展，指尖微颤，仿佛在演绎某段唱段，但又带着无法发声的痛苦。 “看到了吗？”她问，“同样是京剧的身段，但要在动作中融入哑然的悲剧感。这需要极强的控制力。” 黎明月专注地看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就像母亲说的，真正的表演不在声音，而在心里。” “没错。”陈映欣慰地说，“所以我们第一步，要训练你的形体表现力。要让观众即使看不到你的脸，听不到你的声音，也能感受到林妍的情感。” 她让黎明月站起来：“试试看，用默剧的方式演绎《贵妃醉酒》第一折。记住，不能出声，所有情感都要通过动作表达。”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但很快就被陈映叫停。 “太着急了。”陈映指出，“你急于表现情绪，反而失去了韵味。京剧讲究‘身段’，即使无声，也要保持那种特有的节奏感。” “可是……” “闭上眼睛。”陈映说，“想象自己正在唱这段戏，但声音被困在喉咙里。那种憋闷、那种无奈，要通过每一个动作释放出来。” 黎明月照做。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了。手指的颤抖、眼神的迷离、身体的轻晃，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贵妃的醉态，却又暗含一丝哀伤。 “很好。”陈映说，“记住这种感觉。林妍失声后的表演，就是要把这种无声的美发挥到极致。” 她拿起剧本：“现在我们来看第三场。这是林妍刚失声时的独白。按照传统的演法，这里应该有很多台词和咏叹。但我想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黎明月好奇地看着陈映。 “是的。我想用一种全新的表演方法。”陈映说，“首先，你要完全忘记传统京剧的表演程式。我们要从零开始构建这个角色。” 她翻开剧本第三场：“这一幕最重要的不是表现林妍失声的痛苦，而是要让观众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过程。从不敢相信、到歇斯底里、再到最后的绝望，每个阶段都要有细微的变化。” “就像真实的人会有的反应？” “对。我们不是在演戏，而是在经历。”陈映说，“你还记得上次在片场，我教你用生活中的小细节来丰富角色吗？这次也一样。” 她站起身：“比如发现自己失声的那一刻。普通人会怎么做？” “大概会……”黎明月思索着，“摸摸自己的喉咙？” “然后呢？” “试着发出声音？可能会惊慌……” “对。”陈映说，“这就是我们要的真实反应。不需要太多夸张的表现，就是这些自然的、下意识的小动作，反而更打动人。” 她拿出一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一些现代表演理论。首先是‘内心独白’。当你演这场戏时，脑子里要有一个清晰的想法流。” 系统提示：【正在传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 “内心独白？”黎明月似懂非懂。 “是的。当你站在那里，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的时候，你的大脑里在想什么？”陈映引导道，“不是台词，而是最真实的想法。” “可能会想……‘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黎明月慢慢说道。 “很好，继续。” “然后可能会想‘不会的，一定是暂时的’，‘明天就会好’”黎明月渐入佳境，“到最后意识到这是真的，可能会想‘完了，我完了’，‘我还怎么唱戏？’，‘母亲的心血就这样？’” “就是这样！”陈映激动地说，“你要让这些想法主导你的表情和动作。当你想‘不可能’的时候，眼神里就会自然流露出难以置信。当你想到母亲，手就会不自觉地颤抖。” “这就是你说的现代表演理论？” “这只是一部分。”陈映打开笔记本，“还有‘情感记忆法’。你要调动自己最真实的情感经历，把它们融入表演中。” 她停顿了一下：“比如，你有没有经历过特别无助的时刻？” 黎明月的眼神暗了暗：“有……” “就用那种感觉。”陈映柔声说，“不是去模仿别人的表演，而是把自己的真实体验融入角色。这样的表演才最打动人。” “还有‘心理动作’的概念。”陈映继续说，“每个外在的表现，都要有内在的驱动。” “每个动作都要来源于内心的冲动。”陈映解释道，“比如当林妍第一次发现自己失声时，她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 “摸喉咙？” “对，但这个动作要有层次。”陈映示范着，“一开始可能是不经意的触碰，然后才是慌乱的抚摸，最后变成近乎歇斯底里的掐握。这个过程显示了心理变化。”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潜意识的反应？” “没错。这就是我们说的‘心理动作’。外在的表现都是内心波动的自然流露。”陈映说，“你试试看。” 黎明月照做，但第一次显得有些机械。 第34章 意外突破 “不对。”陈映摇头，“你在思考这个动作。真实的人是不会思考的，她只会本能地反应。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那个时刻。” 黎明月再次尝试。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自然了许多。从指尖的轻触到最后的抓挠，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情感。 “很好。”陈映赞许道，“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接下来是‘即兴练习’。我们设定一个情境，你要完全投入其中。” “什么情境？” “想象你正在准备登台。这是你期待已久的《贵妃醉酒》，台下坐满了人。但就在上场前，你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黎明月闭上眼睛，开始演绎。她的表演不再拘泥于剧本，而是完全沉浸在这个假设的场景中。痛苦、绝望、不甘，种种情绪自然流露。 “记住这种感觉。”陈映说，“真正的表演不是表现，而是生活。你不是在演一个失声的戏子，你就是她。你在经历她的痛苦，承受她的绝望。” 正当黎明月沉浸在练习中时，一道蓝光突然在陈映眼前闪过。 系统提示：【场景重现能力被触发！】 刹那间，整个庭院的景象发生了变化。昏黄的灯光变得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就像是老式剧场的味道。虽然知道这只是系统营造的幻象，但感觉异常真实。 这是她获得的新能力——场景重现。可以将脑海中构想的场景完美还原，帮助演员更好地理解和把握角色。 “等等。”陈映叫住正在练习的继女，“我想试个新方法。” “什么方法？” “闭上眼睛。”陈映说，“完全放空自己，听我描述……” 她开始调动系统的能力，让场景在两人周围慢慢成型：“现在是一九三六年，你在永利大戏院的后台。木质的地板、帷幕的香气、化妆间的脂粉味，还有远处传来的锣鼓声……” 黎明月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仿佛真的置身于那个年代的戏院。 “你正坐在化妆镜前。”陈映继续引导，“今天是你第一次挑大梁，要演《贵妃醉酒》。母亲亲自为你梳妆，她的手很稳，眼神中满是期待……” 泪水从黎明月眼角滑落。这个场景太过真实，勾起了她对母亲的回忆。 “你的手很稳，就像当年母亲为你梳妆时一样。”陈映引导着，“你能感受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眼神中有紧张，也有期待，更多的是一种传承。” 借着系统的场景重现功能，陈映让这个虚构的情境变得越来越真实。空气中仿佛真的飘来了脂粉香，耳边似乎响起了后台的嘈杂声。 “然后，你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嗓。”陈映的声音变得柔和，“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明月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在这个无比真实的场景中，失声的绝望被放大到极致。 “你不敢相信，一遍遍地尝试。”陈映继续说，“化妆镜里映出你惊慌的脸，那么陌生，那么绝望。但你知道，外面的观众在等着，母亲的期待在等着……” 黎明月的表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在经历这一切。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真实感。 当她无声地演绎贵妃醉酒的片段时，那种优雅中带着绝望的韵味，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就是这样！”陈映激动地说，“保持这种感觉。你不是在表演一个失声的人，你就是在那个绝望的时刻，不得不用无声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艺术。” “我……我真的感觉自己就是林妍。”黎明月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那种无助、那种不甘，还有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痛苦，全都那么真实。” 陈映满意地看着继女的突破。这个场景重现的能力，确实帮了大忙。它不仅营造出真实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让演员能完全沉浸其中。 “你知道刚才最打动人的是什么吗？”她问。 “是什么？” “是你无声的倔强。”陈映说，“即使发现自己失声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比划戏文的身段。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恰恰展现了林妍骨子里对戏曲的执着。” “我只是……那一刻真的感觉自己变成了她。”黎明月说，“就像站在悬崖边，明知道再也不能开口唱戏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表演。” “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陈映欣慰地说，“最好的表演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 借着场景重现能力的余韵，陈映继续引导：“现在我们再试一次。这回不要考虑任何技巧，就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林妍的世界里。” 黎明月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月光下，她的表演有了质的飞跃。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内在的力量，眼神中的痛苦更加真实动人。 尤其是那个跪在地上的场景。她的手无助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却又倔强地保持着戏曲的韵味。这种矛盾的统一，正是角色最动人的地方。 “太棒了！”陈映由衷赞叹，“你找到了林妍的灵魂。” “真的吗？”黎明月有些不敢相信，“我只是把自己完全代入了那个处境。想象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正是最高明的表演。”陈映说，“不是演给别人看，而是让自己成为那个角色。当你真正理解了她的痛苦，观众自然会被打动。” 夜色渐深，庭院里只剩下昏黄的灯光。但此刻的黎明月仿佛焕发出了新的光彩，眼神中闪烁着对表演的渴望。 第35章 关键突破 “要不要再试一场？”陈映问，“就演林妍最后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幕。”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那场戏，太难了。一个失声的名伶，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 “但那也是她最高光的时刻。”陈映说，“用无声的表演，完成了最动人的演出。” 她再次启动了场景重现能力。刹那间，庭院仿佛变成了一座大戏院。帷幕、灯光、观众席，一切都那么真实。 “想象你站在台上。”陈映轻声引导，“台下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失声名伶的笑话。但你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是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时刻……” 黎明月缓缓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这个场景中。当她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她开始无声地表演。每个动作都精准而优雅，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仿佛能听到绕梁的曲调。她用身段演绎着戏文，用眼神诉说着情感，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超越了声音的艺术魅力。 系统提示：【表演评分：95分，达到突破性水准】 “太精彩了！”陈映由衷赞叹，“你知道这场戏最打动人的是什么吗？” “是那种超越了语言的表达力。”陈映说，“你让人看到了真正的艺术不需要声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传递出最深的情感。” 黎明月眼中含泪：“就像母亲说的，真正的艺术来自于心。” “对。”陈映欣慰地说，“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不是简单模仿别人，而是用自己的理解去诠释角色。”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传来掌声。两人回头一看，黎世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精彩。”他走上前，“这才是我要的林妍。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情实感。” “父亲……”黎明月有些局促。 “别紧张。”黎世昌说，“我今晚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武导演看了你之前的表演录像，决定让你担任女主角。” “真的？”黎明月难以置信。 “不止如此。”黎世昌看向陈映，“刚才的表演证明了我们的选择是对的。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陈映欣慰地看着继女眼中绽放的光彩。这一刻，她不仅看到了一个演员的突破，更看到了一个艺术家的诞生。 “谢谢。”黎明月突然转向陈映，“如果不是你教我这些新的表演方法，我永远不可能演好这个角色。” 这是继女第一次如此真诚地向她道谢。陈映心中一暖，知道两人之间的隔阂终于真正消除了。 “明天开始正式排练。”黎世昌说，“你们两个好好准备。” “好。”陈映笑着说，“不过今天先到这里。你的脚还没完全好，需要休息。” 看着继女回房的背影，陈映深感欣慰。这个晚上，不仅是表演上的突破，更是两人关系的重大转折，她不再只是一个继母，更是继女艺术道路上的引路人。 第二天一早，黎明月刚到片场，就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程砚之来访。 “程导演？”她有些惊讶。这位留德归来的导演向来神出鬼没，很少主动拜访别人。 陈映也觉得来意不简单。她还记得上次在会议上，程砚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是来谈新戏的。”程砚之开门见山，“《旧梦如歌》，讲述民国时期一个歌女的故事。我想请明月当女主角。”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谁都知道程砚之的分量——他虽然只拍过两部戏，但每部都在业界引起轰动。能被他看中，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莫大的机遇。 “为什么是我？”黎明月问。她知道很多一线女星都在争这个角色。 “因为我看了你昨晚的排练。”程砚之推了推眼镜，“那种无声的表现力，正是我要的。” 陈映心中一动：他昨晚在场？ “我相信你能演好。”程砚之继续说，“但前提是，要用一种全新的表演方式。” 他拿出一份剧本：“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艺片。我想尝试一些新的手法，比如意识流、蒙太奇……” “意识流？”黎明月看向陈映，显然对这个新概念有些陌生。 “就像你昨晚演绎失声片段时那样。”程砚之说，“不拘泥于传统的叙事方式，而是用更直观、更具象的手法表现人物内心。” 他翻开剧本：“比如这场戏。主角在深夜的舞厅里唱歌，镜头不是简单展现她在台上的表演，而是通过碎片化的画面，展现她内心的挣扎。” 陈映接过剧本快速浏览。这确实是一种很先锋的拍摄手法，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开创性的。 系统提示：【剧本风格超前，带有明显的欧洲表现主义特征】 “但这对演员的要求很高。”程砚之看着黎明月，“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必须准确到位。因为我们不靠台词和情节来推动故事，完全依赖演员的表现力。” “就像默片时代？”黎明月若有所思。 “某种程度上是的。”程砚之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比默片更讲究细节。我需要的不是夸张的表演，而是内在情感的自然流露。”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昨晚看你排练时，我就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尤其是那段无声的表演，完全抓住了我要的感觉。” 陈映终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观察？” “不止是昨晚。”程砚之转过身，“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演员。直到看到明月的突破，我才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黎明月有些惊讶：“您跟踪了我一个月？” “与其说是跟踪，不如说是考察。”程砚之说，“《旧梦如歌》不是普通的文艺片，我需要一个能完全理解和驾驭这种新表演方式的演员。”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合约：“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详细谈谈。当然，这需要黎董事长和夫人的同意。” 第36章 理念交流 陈映看着程砚之。这个留德归来的导演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他对表演的理解，明显超出了这个时代。 “不知程导演是在哪里学的这套理论？”她试探着问。 “柏林艺术学院。”程砚之看了她一眼，“那里的导演都在尝试一些新手法。不过说来奇怪，夫人对这些好像很了解？” “她确实对表演理论很有研究。”黎明月接过话题，“昨晚她教我的那些方法，就和程导演说的很像。” 程砚之来了兴趣：“是吗？不知道夫人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方法？” “略有涉猎。”陈映不动声色地说，“在南洋时跟一些外国导演学过。” “说来也巧。”程砚之推了推眼镜，“我在柏林时认识一位导演，威廉姆斯，他好像也在南洋待过。夫人认识吗？” 陈映心中一凛。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威廉姆斯，显然不是巧合。 “不太记得了。”她说，“不过我们还是谈谈剧本吧。程导演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角色？” 程砚之也不追问，转而详细阐述起他的构想：“我想把整个故事拆解成几个关键片段，通过主角在不同场景下的表现，展现一个时代的缩影。” “就像碎片拼图？”黎明月问。 “对。每个片段都是独立的，但又互相关联。”程砚之说，“比如开场这场戏，你在深夜的舞厅演唱。表面上是一个普通的表演场景，但我想通过你的眼神、动作，暗示角色内心的挣扎。” 他站起身，做了个简单的示范：“当你站在舞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观众。每个眼神都要有层次，有故事……” “有些观众是来消遣的纨绔子弟，有些是蓄谋不轨的特务，还有些只是普通的看客。”程砚之说，“你要用不同的眼神暗示出这些关系。”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昨晚那样，用无声的表演传递情感？” “对，但要更复杂。”程砚之说，“不只是情感的表达，还要暗示整个时代的氛围。每个细节都是一个隐喻。” 陈映听出了其中的深意。这部戏表面上是讲一个歌女的故事，实则要反映那个特殊年代的社会现实。 “我有个想法。”陈映开口，“与其用碎片化的表现，不如采用意识流的手法。让现实场景和内心独白交织在一起。” 程砚之眼前一亮：“夫人对现代电影理论很了解？” “略知一二。”陈映说，“比如艾森斯坦的蒙太奇理论，就很适合表现这种内心世界。” “不错。”程砚之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夫人说得对。我本来就打算用一些新手法。比如这场戏……” 他翻开剧本中的一页：“主角在夜色中穿行，路过一面面破碎的镜子。每块镜子里都映照出她不同时期的经历。这种表现手法……” “需要演员极强的表现力。”陈映接过话，“要在瞬间切换不同的情绪状态，同时保持角色的连贯性。” 两人越聊越投机，一来一往间迸发出不少火花。黎明月在一旁听得入神，这些新颖的表演理念让她大开眼界。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理解这种表演方式的演员。”程砚之说，“直到看到明月昨晚的表演。那种无声的力量，正是我需要的。” “但这种表演对演员的要求很高。”陈映说，“要完全抛开传统的表演程式，重新建立一套肢体语言系统。” “正是如此。”程砚之赞同道，“我在柏林看过一场实验戏剧，演员全程没有一句台词，但整个故事的情感张力非常强。关键就在于他们对身体语言的极致运用。” 他站起身做了个示范：“比如说，一个简单的转身。传统表演可能就是单纯的动作，但在新派表演中，这个动作要承载更多信息。” 他的转身缓慢而克制，但每个细微的停顿都暗示着某种情绪变化。 “看到了吗？”他问，“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心理过程。从犹豫到决绝，从挣扎到释然。” 黎明月眼前一亮：“就像昨晚我演那场失声的戏？” “对，但要更深入。”程砚之说，“不只是表现表层的情绪，还要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每个动作都是一个故事，每个眼神都有自己的重量。” 陈映听得连连点头。这些理论她在现代都再熟悉不过，但在这个年代能遇到一个如此前卫的导演，着实让她惊讶。 “不过话说回来，”程砚之突然话锋一转，“夫人对这些理论似乎很熟悉？尤其是刚才提到艾森斯坦的蒙太奇。” “所以我说过，夫人不简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这些理论，可不是在南洋随便跟谁学就能学到的。” “一个好的表演理论，不分年代和地域。”陈映巧妙地转移话题，“重要的是理解其中的本质。比如您说的那场镜子戏……” “夫人有什么见解？”程砚之配合着她的转向。 “与其用写实的镜子，不如采用光影的变化。”陈映说，“让主角在不同光线下展现不同的状态。这样既省去了布景的麻烦，又能达到更好的艺术效果。” 程砚之眼睛亮了：“确实，光影的变化比实物更有表现力。” “而且这对演员的挑战更大。”陈映看向黎明月，“要在光影的切换中完成情绪的转变，每个表情都要恰到好处。” 黎明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这些新颖的表演理念让她很受启发。 “比如这样。”陈映站起来示范，“当强光从左侧打来时，你的表情要表现出面对现实的坚韧。而当光线变暗，转为逆光时，又要展现内心的脆弱。” 程砚之若有所思：“这确实比我原来的构思要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种表演手法太超前了。”程砚之说，“我担心观众是否能接受。” “艺术不应该迎合观众，而是引导观众。”陈映说，“就像默片时代，观众也是慢慢学会欣赏无声表演的。” 她走到窗前：“比如这部戏的结尾。女主角站在舞台上最后一次演出，与其用常规的近景特写，不如……” “不如用剪影？”程砚之接话，“让她的身影融入背景的光影中？” “对。”陈映转身，“这样既表现了角色的孤独，又暗示了那个时代的氛围。一个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挣扎。” 黎明月听得入神：“就像昨晚那场戏的感觉？用无声胜有声？” “正是如此。”程砚之赞许地看着她，“你很快就理解了要领。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要你来演这个角色。” 第37章 深藏不露 陈映注意到，程砚之说这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意。似乎这个角色的选择，另有用意。 “不知程导演打算什么时候开机？”她问道。 “最快下个月。”程砚之说，“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和夫人多探讨一下表演理论。您对现代戏剧的理解，确实让我很惊喜。” “探讨理论没问题，不过最近我要专注于《乱世佳人》的拍摄。”陈映说，“明月的演技正在突破关键期。” “这正是我要说的。”程砚之说，“《乱世佳人》和《旧梦如歌》可以同步进行。两部戏的表演风格虽然不同，但都要求演员有极强的内在表现力。”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这是我在柏林艺术学院时的一些心得。里面记录了很多新派表演的理论和方法。” 陈映接过笔记本，快速翻阅。这确实是一套系统的表演理论，涵盖了从内在体验到外在表现的各个方面。但有些观点似乎超出了这个时代。 “比如这段。”她指着其中一页，“关于演员的‘第二自我’理论。这不是三十年代才开始发展的吗？” 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夫人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在南洋的见闻确实不一般。” “略有涉猎而已。”陈映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我更感兴趣的是您对光影表现的运用。这种手法在国内还很少见。” “是的。”程砚之说，“我打算在《旧梦如歌》中大量运用光影的变化。不仅是为了艺术效果，更是为了表现那个时代的明暗交错。” 他走到黎明月面前：“就比如刚才说的那场戏。你站在聚光灯下演唱，但背景是一片晦暗。这种强烈的对比本身就是一个隐喻。” “隐喻什么？”黎明月问。 “隐喻一个表演者在乱世中的命运。”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就像你母亲那样的艺术家。” 这句话让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陈映敏锐地察觉到，程砚之对李秋芸的事似乎知道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她适时打断，“明月今天还要回片场，我们改天再详谈？” “当然。”程砚之收起笔记本，“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夫人也看看剧本。您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送走黎明月后，会客室里只剩下陈映和程砚之。 “说说看，夫人对《旧梦如歌》这个故事有什么想法？”程砚之开门见山地问。 “一部表面写歌女，实则写时代的作品。”陈映说，“借个人命运折射大时代的动荡。” “不愧是夫人。”程砚之笑了，“一眼就看出了本质。不过我很好奇，您是怎么接触到这些现代艺术理论的？” “您是在怀疑什么吗？”陈映反问。 “不，只是觉得有趣。”程砚之推了推眼镜，“一个在南洋的二线演员，为什么会懂得艾森斯坦的蒙太奇理论？而且对表演的理解如此超前。” “就像您说的，艺术无国界。”陈映不动声色，“只要有心，在哪里都能学到东西。” “是吗？”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那威廉姆斯的事，夫人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这已经是第三次提到威廉姆斯，绝不是巧合。 “程导演似乎对威廉姆斯很了解？”陈映不着痕迹地反问。 “算是吧。”程砚之淡淡一笑，“他在柏林时是我的导师。后来来到东方，在新加坡开了家电影制作公司。直到两年前，突然失踪。”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陈映：“有趣的是，他失踪的时间，正好是夫人离开南洋回上海的时候。” “这么说，您是为了调查他的下落？”陈映故作不解。 “不全是。”程砚之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更感兴趣的是，他在失踪前最后见的人是谁。据说那人和永利大戏院有关。” 陈映心中一动：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所以您选中明月演这部戏，是因为……” “因为她是李秋芸的女儿。”程砚之转过身，“而李秋芸，是永利大戏院最后的谜题。” 房间里陷入沉默。两人都在暗中打量对方，试图看透彼此的意图。 “程导演。”陈映终于开口，“如果您是为了查案，为什么要拉一个小姑娘下水？” “恰恰相反。”程砚之说，“我是在保护她。有些人，已经盯上她很久了。” “盯上她？什么意思？” “就像当年盯上李秋芸一样。”程砚之说，“有些人觉得她知道某些秘密。或者说，她可能继承了母亲留下的某些东西。” 陈映想起黎明月说过的那个红木盒子，心中一紧。 “所以您打算怎么做？” “用这部戏保护她。”程砚之说，“只要她在片场拍戏，某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有夫人这样懂得现代表演理论的人指导，我很放心。” “程导演这番话，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夫人也不简单。”程砚之直视着她，“您对艺术的理解，超出了这个时代。就像……” “像什么？” “像是来自未来的人。”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程砚之说这话时的眼神格外深邃，仿佛能看透她的伪装。 “程导演说笑了。”她强作镇定，“我只是恰好读过一些相关理论。” “是吗？”程砚之笑了笑，“那不知道夫人对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有什么看法？这个理论要到三十年后才会被广泛应用到电影领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讨论表演理论时，确实说了一些超前的观点。 第38章 合作契机 “坦白说，”程砚之收起试探的语气，“我对夫人的来历并不关心。重要的是，我们似乎有共同的目标。” “什么目标？” “保护明月，还原真相。”他说，“这部《旧梦如歌》表面上是个文艺片，实际上是个幌子。我需要一个理由，光明正大地调查当年的事。” 陈映终于明白了：“所以您特意挑这个题材？” “没错。一个歌女的故事，表面上是艺术创作，但拍摄过程中完全可以走访一些老地方，接触一些知情人。”程砚之压低声音，“比如永利大戏院的老裁缝。” “您也在找他？” “是的。他是关键人物。”程砚之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明月保护好。” 他拿出一份合约：“这部戏，我想请夫人当艺术顾问。表面上是因为您对现代表演理论的理解，实际上……” “是要我帮您一起调查？” “合作愉快。”程砚之伸出手，“我想，这对您也有好处。毕竟，您不是也在查当年的事吗？” 陈映没有立即答应：“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您掌握了多少线索。” “不多，但都很关键。”程砚之说，“比如威廉姆斯最后见到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李秋芸。他们在永利大戏院见面，谈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人就相继消失了。” “您觉得他们发现了什么？” “一个惊天的秘密。”程砚之压低声音，“关于日本特务机关的秘密。那时候藤井家族已经开始渗透上海的文化圈，而李秋芸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所以现在藤井雄一……” “对，他是来清理这些历史遗留问题的。”程砚之说，“但他没想到，当年的一些证据可能还在。” “在谁手里？” “老裁缝，或者……”程砚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李秋芸留给女儿的遗物中。” 这个眼神让陈映明白了什么。程砚之选中黎明月演这部戏，不仅是为了保护她，更是想靠近那些可能存在的线索。 “如果我答应合作，需要做什么？”她问。 “很简单。”程砚之说，“继续指导明月的表演，保护她的安全。同时，帮我接触一些知情人。您现在的身份很合适，不会引起怀疑。” 他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也会帮您调查一些事，比如您在南洋的那段经历。” 送走程砚之后，陈映正准备回房，林伯匆匆赶来：“夫人，林小姐在后园等您。” 这个时间点林双双突然造访，必然是有要事。陈映快步往后园走去，一路上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和程砚之的谈话让她意识到，暗中可能有不少眼睛在盯着这里。 后园的亭子里，林双双正在焦急地踱步。见到陈映来了，她赶紧迎上前：“江维德那边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 “他派人去找老裁缝了。”林双双压低声音，“而且不只是他，藤井的人也在找。看来这个老裁缝真的知道些什么。” 陈映心中一动。程砚之刚刚也提到老裁缝，现在林双双又带来这个消息，显然这位神秘的老人是个关键人物。 “还有更要紧的。”林双双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才说，“沈芝兰昨天去了一趟日本领事馆，出来时神色很不对劲。我让人跟着她，发现她回去后马上派人去了永利大戏院。” “派人去戏院做什么？”陈映问。 “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林双双说，“我的人看见他们把后台翻得乱七八糟，还特意检查了墙上的暗格。” 陈映想起程砚之说过的话：威廉姆斯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永利大戏院。而李秋芸也是在那里失踪的。 “不只是这样。”林双双继续道，“你知道黎明月那部《青衣》的事吗？” “知道，今天程砚之来过，说要让她演女主角。” “这事有蹊跷。”林双双压低声音，“我听说原本这个角色是定给沈芝兰的。但昨天她从日本领事馆出来后，突然撤掉了试镜。好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不清楚，但肯定和永利大戏院有关。”林双双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这是我的人从沈芝兰房里偷出来的。你看这个日期……”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只写着几个数字：0515。这个日期她很熟悉，就是黎明月那个红木盒子底部刻着的数字。 “不只是这样。”林双双说，“最近有几个陌生人在打听你在南洋的事。他们打着收集旧报纸的名义，专门翻那段时间的新闻。” 陈映心中一凛。看来不只是程砚之，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她的过去。 “你小心点。”林双双抓住她的手，“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尤其是……”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分开。 是翠珠。她端着茶盘走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夫人，老爷让我给您送茶。” “放这里吧。”陈映说。 等翠珠走后，林双双使了个眼色：“这个丫头最近不太对劲。之前我派人盯着她，发现她经常半夜出门，还在码头附近和人接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 “穿着很像日本人。”林双双说，“而且……昨天我看见她在老爷书房外徘徊，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工具。” 这让陈映想起上次抓到翠珠在书房翻找东西的事。看来这个丫头确实有问题。 “还有一件事。”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从江维德办公室弄来的。你看看这些名单。” 陈映接过来仔细阅读。这是一份人员调查清单，上面详细记录了几个人的行踪。其中就有她和黎明月的名字。 “他们不只是在查你。”林双双说，“连带着和你有接触的人都在调查。最近和你说过话的人，几乎都被盯上了。” “所以今天程砚之来访……” “八成也被记录在案了。”林双双叹气，“这些人的手段太厉害了。我都怀疑府里是不是已经被他们安插了眼线。”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阵猫叫。林双双的脸色突然变了：“有人来了。” “怎么知道？” “这是我安排的暗号。”林双双快速收起文件，“三声猫叫，说明有可疑人物靠近。我先走了，晚上再来找你。” 看着林双双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看来，这场暗中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第39章 暗影窥伺 回到房间，陈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本能地走到窗前，借着帘子的遮掩环视四周。 系统警示：【检测到暗处有人影移动】 远处的柳树下，确实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中式长衫，背对着这边，看起来像是在欣赏园景，但位置选得太过巧妙，正好能看见她的窗户。 “小翠。”她轻声唤道。 “夫人。”丫鬟应声进来。 “你去帮我看看，柳树下那个人是谁？” 小翠探头望了望：“是陆管事。他最近常在那儿站着，说是在监督园丁修剪花草。” 陈映心中一动。陆管事分明是负责外务的，怎么会对园艺这么上心？ “还有，我总觉得最近府里的气氛怪怪的。”小翠压低声音，“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生面孔在府上晃悠。” “什么生面孔？” “就是些送菜的、补漏的、修剪花草的……”小翠说，“都说是新请的人手，可我总觉得他们眼神不对，老是在四处打量。” “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来的？”陈映问。 “就这一周吧。”小翠回忆道，“自从夫人当了副总经理后，府里就多了不少陌生人。” 陈映若有所思。这时间点很微妙，正好是她开始处理公司事务后。看来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对了。”小翠突然想起什么，“今早我看见一个修路的工人在夫人窗户对面的墙上钻孔。说是要安装路灯，可那地方也不像是该装灯的地方。” 系统警报：【疑似监听设备，需要警惕】 “那人长什么样？” “穿着工装，带着帽子，看不清脸。不过说话带着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陈映走到窗前，仔细观察对面的墙。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新钻的小孔，角度正对着她的房间。 “你去帮我看看后院是不是有人在施工。”她对小翠说。 小翠很快回来：“确实有两个工人在那里忙活，说是给大小姐拍戏用的。可是……” “可是什么？” “那机器的镜头好像不是对着大小姐的院子，而是冲着夫人这边。” 陈映站在窗前沉思。这种专业的监视手段，不像是江维德的风格。倒是让她想起程砚之说过的日本特务。 “夫人。”小翠突然压低声音，“我昨晚看见翠珠鬼鬼祟祟地进了后院的杂物房，好像在那里和人说话。” “和谁说话？” “听不太清楚，不过说的不是我们这里的话。”小翠说，“像是日语。”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陈映透过窗户看去，是几个园丁在搬运工具。但她注意到，其中有人的动作明显受过训练，走路时脚步很轻，像是习武之人。 “这些园丁是从哪里请来的？”她问。 “好像是陆管事介绍的。”小翠说，“他说是从乡下来的，可我看他们手上都没有干活的茧子。”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也是来监视的。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而他们各自又代表着谁？ “小翠，”陈映转身吩咐，“从今天起，你留意府里所有陌生人的动向。记住，不要让人发现你在打探。” “是，夫人。”小翠机灵地说，“我还让几个跟我要好的丫鬟也帮着注意。” 陈映点头。至少要先摸清楚敌人的底细，才能制定对策。 突然，她想起什么：“对了，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可有人在查府里以前的事？尤其是关于老爷续弦之前的事。” 傍晚时分，陈映在花园里散步，看似随意但实则在观察每个可疑之处。 系统提示：【检测到多个监视点： - 西墙角有摄影设备 - 柳树下有人跟踪 - 二楼阁楼有人用望远镜】 “夫人。”翠珠突然从旁边的回廊走来，“老爷让我给您送茶。”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送茶了。陈映注意到这个丫鬟每次都选在她散步时“恰巧”遇到。 “翠珠，你跟着大小姐多久了？”她随口问道。 “有五年了。”翠珠低着头说，“是老爷从戏班里带回来的。” “戏班？”陈映故作惊讶，“你也会唱戏？” “会一点……”翠珠说着，却不小心说漏了嘴，“在永利大戏院学过……” 陈映心中一动。永利大戏院在李秋芸死后就改换了班主，翠珠说五年前从那里来，显然是在撒谎。 “永利大戏院？”陈映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一定认识老裁缝了？” 翠珠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茶水都洒了些许：“这……奴婢记不太清了。” “是吗？我听说他在戏院待了几十年，几乎每个演员都认识他。”陈映看似随意地说，“他现在还在苏州开店呢。” “对对……”翠珠赶忙应和，“好像是在苏州。” “具体在苏州哪条街，你知道吗？”陈映继续试探。 “这个……”翠珠额头渗出细汗，“奴婢只是个丫鬟，不知道这些。”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鸟叫。翠珠的身体突然紧绷：“夫人，我想起厨房还有事，先告退了。”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那声鸟叫明显是个暗号，而翠珠的反应证实了她确实另有身份。 “夫人。”林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发现什么了吗？” “这丫头来路不简单。”陈映低声说，“帮我查查她和陆管事的来往。” “是。”林伯点头，“还有件事，今天来了个自称是老裁缝徒弟的人，说要给大小姐做戏服。” “老裁缝的徒弟？”陈映警觉起来，“人在哪？” “已经让他在前院等着了。”林伯说，“我总觉得此人来历可疑，所以还没让他见大小姐。” “让我去看看。” 前院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男子正在丈量布料。见陈映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夫人好，我是姚裁缝的徒弟，师父让我来给大小姐做新戏的戏服。” “姚裁缝？”陈映故意问，“是永利大戏院的那位老姚？” “对对。”男子连连点头。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永利大戏院的老裁缝姓张，这人连这都不知道，显然是冒牌货。 “那你一定知道当年李秋芸小姐最爱穿的那套戏服了？”她继续试探。 “知道知道。”男子信口开河，“就是那件绣牡丹的。” “原来如此。”陈映微微一笑，“只是可惜，李秋芸从不穿绣牡丹的戏服，她最爱的是海棠暗纹。” 男子脸色一变，随即强作镇定：“是我记错了……” “来人。”陈映提高声音，“把这个冒充姚裁缝徒弟的骗子轰出去！” 看着对方慌忙逃窜的背影，她转向林伯：“让人盯着他，看看他会去见谁。” “夫人好眼力。”林伯说，“不过这人来历蹊跷，恐怕是有人故意放进来试探的。” “故意放进来的？”陈映沉思，“为什么这么说？” “太明显了。”林伯压低声音，“连老裁缝姓什么都不知道，像是故意在试探我们对老裁缝了解多少。” “有意思。”陈映说，“那就是说，他们也在找老裁缝，而且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第40章 暗号密谈 就在这时，陆管事从前院经过，看似无意地朝这边张望。陈映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显然是看到那个假冒者被赶走了。 “林伯，你觉得陆管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大概是从老爷提拔您当副总经理开始。”林伯说，“那之后他就经常在府里转悠，还总给一些陌生人放进来。” “他和翠珠往来密切吗？” “这倒没注意。”林伯想了想，“不过我发现他们经常用眼神交流，像是有什么暗号。” 陈映点点头。看来府里的内鬼不止一个，而且很可能互相配合。 “夫人要小心。”林伯说，“老奴总觉得他们另有所图。尤其是最近，他们似乎对您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夜深了，陈映正准备就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铃声。这是林双双约定的暗号——铃声响三下代表有紧急情况。 她披上外衣，悄悄来到后园。林双双已经等在那里，神色凝重。 “我查到了那个假冒裁缝徒弟的身份。”林双双直接开门见山，“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 “果然如此。”陈映说，“他是来试探我们对老裁缝的了解程度。” “不止这样。”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在各个电影公司都安插了人。今天那个试探，是想确认你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套更安全的联络方式。”林双双说，“现在府里眼线太多，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她拿出一本戏本：“这是《天女散花》的剧本，我做了些特殊标记。每个标记都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第三页折角代表有人跟踪，第五页墨点代表发现新线索……” 陈映仔细记下这些暗号。这种用戏本传递消息的方式，在这个年代倒是再合适不过。 “除了剧本，我们还可以用报纸。”林双双继续说，“《申报》每天都有电影版，我会在上面登一些消息。比如说……” 她拿出一张剪报：“如果看到‘某某剧团演出圆满’，就说明有重要情报。‘某某名伶病愈’，则是暗示有人要对付我们。” 陈映点头。这些暗号看似普通的戏剧新闻，却能在危急时刻传递重要信息。 “还有一个办法。”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镜，“这个给你。镜背上的花纹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 她示范道：“如果把镜子对着阳光，花纹的影子会呈现出不同的图案。每个图案都有特定含义。” “这么多暗号，就不怕记错？”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验证方式。”林双双说，“每次联络时，都要先说一句‘今日天气晴好’，对方必须回‘春风拂面’。如果听到其他回答，就说明对方有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假装在赏月。 是翠珠，又端着茶来了。 “夫人这么晚还不休息？”翠珠一脸关切地问。 “睡不着，出来走走。”陈映随口答道，“林小姐恰好也来赏月，就聊了几句。” 林双双顺势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临走时不忘拿走那本《天女散花》，“改天再来找夫人讨教这些唱段。” 等翠珠和林双双都走后，陈映若有所思。这个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显然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她在脑中将这些暗号又过了一遍，觉得还不够，她需要和林双双再商量一套备用方案。万一这些暗号被人识破，还得有后手。 就在这时，一只猫从墙头跃过，发出一声长啸。陈映立刻警觉——这是林双双设下的警示，说明附近有人在监视。 果然，借着月光，她看见花园角落闪过一个人影。那人的姿势很专业，显然受过特殊训练。 “看来要变更联络方式了。”陈映暗自思忖，“这些暗号用不了太久。” 回到房间，陈映站在窗前，望着月色下的庭院。今天的种种发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 自从当上副总经理以来，她就感觉到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现在看来，不是一双，而是好几双。日本特务、江维德的人、甚至可能还有不知名的势力，都在暗中窥视着这里。 府里的内鬼也不止一个。翠珠和陆管事的可疑行为，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新仆人，都显示出对方布局已久。尤其是那个假扮裁缝徒弟的特务，更说明他们正在积极行动。 好在已经和林双双建立了联络暗号。虽然这些暗号可能用不了太久，但至少能在短期内保证信息传递的安全。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在准备着什么后手。 她想起程砚之今天的话。威廉姆斯的失踪、李秋芸的死亡、老裁缝的下落，这些看似独立的事件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而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这个错综复杂的谜团之中。 尤其令她担心的是黎明月。无论是《乱世佳人》还是程砚之新戏的女主角，都让继女暴露在聚光灯下。这种显眼的位置，无疑会引来更多的觊觎和算计。 “得想个法子。”她轻声自语。既要保护继女，又要查明真相，还要提防暗中的眼线，这些都需要周密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老裁缝。无论是程砚之还是林双双，都认为这个神秘的老人知道些什么。而今天那个冒牌货的出现，更证实了这一点。 陈映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林双双给的铜镜。镜背上精巧的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让她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突然想起黎明月房里那个红木盒子。盒底刻着的数字“0515”，会不会也是某种暗号？ 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几声猫叫。陈映警觉地望向窗外，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从墙边一闪而过。 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要想破解这些谜团，必须先摆脱这些眼睛的监视。 而现在，是时候布置一个局了。 陈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得想个法子，既要让那些眼线放松警惕，又要给自己创造行动的空间。 或许可以从翠珠入手。这个丫头虽然谨慎，但总会在送茶时刻意制造接触机会。如果自己故意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些“破绽”，说不定能让对方上钩。 又或者可以利用陆管事。他现在整天在园子里转悠，无非是想监视这里的一切。既然如此，不如给他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让他们顺着错误的方向追查。 她拿起纸笔，开始写下一些看似普通的备忘录。这些内容经过精心设计，即使被人看到也只会误导他们。比如一些模糊的地名，一些无关紧要的日期，都可能让对方在调查时浪费时间。 同时，她决定在固定时间做一些例行活动。这样即使有人监视，也会被这些表面的规律所迷惑，从而忽略真正重要的细节。 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老裁缝。这个人显然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在找他。而且从今天那个冒牌货的表现来看，对方对老裁缝的了解并不多，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她得和林双双商量个万全之策。利用那套暗号系统传递消息时，还要特意设置一些假情报。让跟踪者即使破解了暗号，得到的也是误导性的信息。 至于程砚之这边，倒是个意外的助力。虽然这个人深不可测，但目前来看，他的目标似乎和自己有某种重合。如果能善加利用，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得把这盘棋下活了。”她喃喃自语。当务之急是要布置几个圈套，让那些暗中的眼睛渐渐失去方向，这样才能真正展开行动。 屋外又传来几声猫叫，但这次陈映不为所动。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尝尝被戏耍的滋味。 第41章 酒会风波 “夫人，该准备出发了。”林伯在门外提醒道，“老爷说电影协会的酒会很重要，让您早点去。” 陈映站在镜前，最后整理了一下旗袍。今晚这场在金陵饭店举办的酒会，几乎聚集了整个上海滩电影圈的重要人物。 不过她心里清楚，在这看似华丽的觉觉中，暗藏着多少双盯梢的眼睛。尤其是在昨天发现府中有不少眼线后，她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林伯，府里那些可疑的人今天怎么样？”她一边戴耳坠一边问。 “翠珠一早就出去了，说是给大小姐买东西。陆管事倒是一整天都在园子里转悠。”林伯压低声音，“不过我让人暗中跟着他们。” 黎世昌和黎明月已经在楼下等候。看见陈映下来，满意地点点头：“这身打扮很合适。今晚会来不少关键人物，你多留意。” 上了车，陈映想起林双双昨晚的暗示：沈芝兰最近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 金陵饭店的宴会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黎明月跟在陈映和父亲身后走进大厅，一身淡粉色旗袍衬得她清丽动人。三人刚在门口停下，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位电影界人士围住。 “黎老板，可是好久不见了。”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热络地打招呼，“听说最近生意做得不错？” 黎世昌笑着寒暄，顺势将陈映介绍给众人：“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乱世佳人》的总制片。”又指了指黎明月，“这是小女明月，最近在片场表现不错。” 陈映敏锐地注意到，在场几人听到这些介绍，眼神都有细微变化。尤其是站在最外圈的那个矮胖男人，目光在黎明月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 “久仰久仰。”为首的中年人微笑道，“我是协会的齐昌平。陈总监年纪轻轻就担此重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明月小姐的表现，我也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飘过。“齐会长，您今天可真是好兴致。”沈芝兰挽着一位身着日式礼服的男子走来，目光在陈映和黎明月身上意味深长地一扫，“怎么，在讨论我们的《青衣》选角吗？” 陈映感觉到黎明月的身子微微一僵，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放松。这位日本男子应该就是林双双提到的领事馆要员。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芝兰和对方的举止，发现两人似乎刻意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高桥先生，这位就是黎氏影业的陈总监。”齐昌平识趣地介绍道，“这位是黎明月小姐，在《乱世佳人》中表现相当出色。” 高桥微微颔首：“陈总监果然风采不凡。黎小姐也确实秀外慧中。听说黎氏最近在筹拍几部新片？不知可有合作的机会？” 话音未落，陈映就感觉到黎世昌的目光投了过来。她微笑道：“黎氏一向欢迎各界朋友。不过目前新片尚在筹备阶段，具体事宜还需从长计议。” “是啊，现在的电影可不比从前。”沈芝兰突然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有些人空有其表，终究是外强中干。不是谁都能担得起大制作的重任。” 这话显然是冲着黎明月去的。陈映注意到继女攥紧了手帕，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来这段时间的历练确实让她成长了不少。 陈映扫了一圈周围，发现不知何时，江维德也站在了不远处，正和几个日本人低声交谈。而在露台的角落，程砚之正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边。藤井雄一则倚在吧台边，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这里。 看来今晚，还真是龙蛇混杂。 酒会进行到一半时，沈芝兰似乎找到了机会。她端着酒杯，不知从哪个角落晃了出来，直直朝黎明月走去。 “黎小姐，听说你很快就要试镜《青衣》了？”沈芝兰笑容可掬，声音却大得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不过这部戏可不简单，光是身段和唱功就要练个三五年。你准备好了吗？” 黎明月站得笔直，不卑不亢：“谢谢沈小姐关心。每个角色都有其难度，我会认真准备。” 陈映正和几位投资人交谈，听到这边的动静，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这里。她看到沈芝兰手中的酒杯晃动的幅度有些异常，不动声色地往那边靠近。 “说起来，”沈芝兰又道，“上次在日本领事馆的茶会上，我可是表演了一段《游园惊梦》，高桥先生都说我很有传统戏曲的韵味呢。”她故意提高了声调，“黎小姐也会这些吗？” 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就在这时，沈芝兰突然一个趔趄，手中的红酒泼向黎明月。 千钧一发之际，系统提示响起：【导演天眼启动！】 陈映瞬间捕捉到了几个细节：沈芝兰后退时的姿势过于做作，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男人正往这边张望，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最可疑的是，那杯红酒的颜色似乎比寻常要深得多。 “小心！”陈映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黎明月往旁边闪去。红酒还是溅到了黎明月旗袍的衣角，但大部分都洒在了地板上。 “哎呀，真是对不起！”沈芝兰连连道歉，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小姐的旗袍这么名贵，该怎么赔偿才好？” 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江维德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陈映注意到那个可疑的侍者正要离开。她眯了眯眼，计上心来。 “没关系，不过是件衣服。”陈映不慌不忙地说，“倒是沈小姐，你没事吧？看你脚步不稳，该不会是那位侍者撞到你了？” 她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正要溜走的侍者。那人脚步一顿，明显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第42章 巧妙周旋 “那个侍者……”沈芝兰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映会提起这茬。 陈映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说起来，我刚才就注意到那位侍者的举止有些奇怪。明月的这件旗袍是纯蚕丝制成的，遇到酒水会立即渗透。可是……”她指了指衣角上的污渍，“这红酒怎么浮在表面，迟迟没有渗进去呢？” 周围的人都凑近观察，果然发现这一异常。沈芝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莫非……”陈映故作惊讶，“这酒里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侍者突然转身就要跑。但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着什么急？”程砚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酒杯，“不如说说这杯酒里到底加了什么？”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沈芝兰的脸色已经煞白，而站在不远处的高桥和藤井雄一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黎世昌适时走了过来：“这种场合闹出这种事，实在不像话。”他看向沈芝兰，“沈小姐，不知这位侍者是否是你认识的人？” “我……”沈芝兰张了张嘴，显然慌了神。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似乎这场闹剧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看来沈芝兰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 就在这时，齐昌平走了过来打圆场：“各位，何必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兴致？陈总监，不如让令千金先去换件衣服？我这里恰好认识一位老裁缝……” 这句话让陈映心中一动。老裁缝？她想起那个还未找到下落的老裁缝，正要细问，却见齐昌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老裁缝？”陈映刚想追问，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各位不必为难。”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合适的旗袍，不如送给黎小姐？” 陈映转头，看见说话的是徐怀民。这位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导演，素来与日本人保持距离，在圈内口碑极好。 “徐导您太客气了。”陈映欠身道谢，却在与对方对视时捕捉到一丝深意。 徐怀民不动声声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程砚之拦下的侍者，又瞥向沈芝兰：“演戏归演戏，但有些底线不能碰。你说是吗，沈小姐？” 沈芝兰脸色发白，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高桥和藤井雄一也识趣地转向别处。倒是江维德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映一眼，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对手。 程砚之将那个侍者交给了酒店保安，走过来时低声道：“这位兄弟说是有人给了他五百大洋，让他在这杯酒里加点‘东西’。” 陈映微微点头。这场风波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涌动。沈芝兰不过是个棋子，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 临近散场时，一个侍者悄悄塞给陈映一张字条：【明日午后三点，咖啡店见。老裁缝的事，我知道些内情。——徐】 黎世昌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时，他才开口：“今晚的事，明月处理得不错。”这话显然是说给陈映听的。 黎明月坐在一旁，神情略显疲惫，却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姿态。陈映知道，这次的风波不仅没有打击到她，反而让她在众人面前展现了沉稳的气度。 “早点休息吧。”陈映说道，看着继女上楼的背影，心中却在思索：徐怀民提到的老裁缝，究竟知道些什么？而今晚这场风波，又是否与南洋的往事有关？ 夜色渐深，金陵饭店的灯火依然明亮。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一个人影正在翻看着一本发黄的剧本，扉页上赫然写着：《青衣》——1938年初稿。 【系统提示：基础能力“导演天眼“剩余使用次数：2】 夜色已深，陈映还坐在书房里，回想着今晚酒会上的种种细节。徐怀民的字条就放在桌上，那句“老裁缝的事，我知道些内情”让她辗转难眠。 “夫人，程先生来访。”林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这个时候……要请他明天再来吗？” 陈映看了眼座钟，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时间登门，显然不是普通拜访。她想起酒会上程砚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他拦下那个可疑侍者时的举动。 “请他到正厅等着。”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给他上茶。” 穿过回廊时，凉风习习，院子里的桂花香若有若无地飘来。陈映脑海中快速梳理着与程砚之的每一次接触：从第一次在片场相遇，到后来几次若即若离的碰面，他似乎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关键时刻。 程砚之正在厅中踱步，看见陈映进来，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这么晚来访，实在冒昧。” “程导今晚在酒会上帮了大忙，这杯茶怎么都是该请的。”陈映示意他就座，“不知深夜来访，有什么要事？” 程砚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圈厅堂的布置，目光在那盏老式吊灯上多停留了片刻：“这盏灯，应该有些年头了吧？风格很像南洋那边的。” 陈映心头一跳。这是第二次了，程砚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南洋。她端起茶杯，掩饰着内心的波动：“程导对南洋很熟？” “略有了解。”程砚之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比起南洋，我更关心的是今晚的事。那个侍者交代，是有人指使他在酒里下了药。” “药？”陈映心中一凛，“查出是什么药了吗？” “是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如果真喝下去，人会当场晕倒。”程砚之的语气变得严肃，“显然有人想要给令千金难堪。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下手？” 陈映沉吟片刻：“程导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另有图谋？” “聪明。”程砚之赞许地点头，“如果只是想让黎小姐出丑，大可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怀疑，有人是想试探你的反应。”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吊灯微微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陈映注意到程砚之的目光又落在那盏灯上，眼神深邃莫测。 “程导今晚来访，恐怕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陈映直接问道。 程砚之笑了：“确实。我是来谈合作的。”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剧本，“关于《旧梦如歌》，”程砚之直入主题，“我对剧本做了些调整。今晚的事，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第43章 谈剧论道 陈映略感意外。这部戏的女主角定在黎明月身上，是因为程砚之偶然看到她练习《乱世佳人》默剧片段时的惊艳表现。如今他却说要调整剧本，难道是因为今晚酒会的事？ “程导的意思是？” 程砚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修改稿：“原本的剧本里，女主角是个哑女。但我想加入一段戏，让她在经历变故后重获声音。就像今晚，在那样的场合下，明月展现出的沉稳气度，让我觉得这个角色还可以有更多层次。” 陈映接过剧本翻看。确实，新增的情节让角色更加立体，但同时也增加了表演难度。“这样的改动……” “我相信她能驾驭。”程砚之打断道，“不过，投资方面可能要变动。” 提到投资，陈映心中一动：“藤井雄一？” 程砚之点点头：“他最近频繁来找我，声称要加大投资力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讽意，“表面上是看重这个剧本，实则不过是想借机渗透。”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庭院里桂花的香气愈发浓郁。陈映注意到程砚之的目光落在那盏老式吊灯上，眼神深邃。 “你知道吗？”程砚之忽然说，“五年前，李秋芸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就是在日本领事馆的酒会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至今是个谜。” 陈映心头一跳。程砚之今晚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什么。 “说起李秋芸，”陈映试探道，“她生前好像也接拍过程导的戏？” “《旧梦如歌》这个剧本，其实是五年前就开始构思的。”程砚之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原本是想请她出演。只是……” 只是人已不在。陈映在心里默默接完这句话。她注意到程砚之说这番话时，神色间带着追忆与遗憾，不像是作伪。 “今晚那个侍者交代，他收了钱在酒里下药。”程砚之话锋一转，“这背后的手笔，不像是沈芝兰能做得出来的。” 陈映点点头：“沈芝兰最近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大概是受人指使。” “我查过那个侍者。”程砚之眯起眼睛，“他以前在日本领事馆当过差。如果我没猜错，今晚这出戏，是冲着《青衣》来的。” 这个信息让陈映若有所思。沈芝兰急于在《青衣》中出演女主角，而今晚如果黎明月当众出丑，势必会影响她竞争角色的机会。但这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算计。 “说到《青衣》，”程砚之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剧照，“这是五年前的剧照，那时李秋芸正要接演这部戏。” 陈映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的李秋芸着一袭青衣，眼神哀婉动人。这张照片显然拍摄于她去世前不久。 “有意思的是，”程砚之继续说，“当年《青衣》的投资方，也是日本人。”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让陈映瞬间警醒。难道说，李秋芸的死与日本人有关？而现在他们又想故技重施？ “所以程导今晚来访，是想提醒我什么？” 程砚之站起身，走到窗边：“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该有个了结了。”他回头看向陈映，“《旧梦如歌》这部戏，我不会让日本人插手。至于其他的……”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或许我们能合作。” 窗外月色正浓，院子里的桂花树投下斑驳的影子。陈映望着程砚之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程导去过南洋？” “在新加坡待过一段时间。”程砚之语气平淡，“那边有些故事，你要听听吗？” “说说《旧梦如歌》这部戏吧。”陈映适时转换话题，却也在观察程砚之的反应，“我很好奇程导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题材。” 程砚之重新在茶几前坐下：“这部戏讲的是民国初年的故事。一个默默无闻的戏子，因为一场战乱失去了声音，却在乱世中守护着一群孤儿。”他停顿片刻，“有人说这是个悲剧，但我觉得这是个救赎的故事。” 陈映翻看着修改后的剧本。原本的设定里，女主角从头到尾都是个哑女。但现在程砚之加入了新的情节——在经历重重磨难后，女主角终于重获声音，用歌声抚慰那些饱受战火摧残的灵魂。 “这个改动很大。”陈映说道，“从纯粹的默片风格，变成了有声与无声的交织。明月能驾驭得了吗？” “就是因为见识过她在《乱世佳人》里的表现，我才确定她适合这个角色。”程砚之说着，拿出一份手稿，“这是我最近写的一场戏。女主角在战火中救下一群孤儿，却因为惊吓而失声。那种无声的绝望，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陈映目光在手稿上扫过，这场戏的构思确实精妙。用无声胜有声，将人物内心的痛楚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程砚之话锋一转，“这部戏最难的不是默剧部分。而是在重获声音后，要如何表现那种压抑多年后的情感喷薄。这需要演员有极强的控制力。” 陈映想起黎明月最近的进步，确实在表演方面有了质的飞跃。但这种层次的角色，对她来说仍是个巨大的挑战。 “说实话，”程砚之往茶杯里添了些水，“我其实很担心日本人会从中作梗。他们一直想把持上海的电影圈，表面上是投资合作，实则想控制我们拍什么，怎么拍。” “程导是在顾虑藤井雄一？” “不止是他。”程砚之摇摇头，“你注意到今晚高桥看我们的眼神了吗？他们盯上这部戏，恐怕另有所图。” 陈映回想起高桥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有所思：“他们想改动剧本？” “改动剧本只是表象。”程砚之冷笑一声，“他们想借这部戏宣扬他们的那套‘大东亚共荣圈’理念。已经有好几个剧组被迫改剧本，加入歌颂日本的内容。” 陈映心中一凛。难怪最近几部新片都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才急着把角色定下来。”程砚之压低声音，“一旦确定由黎明月出演，以黎氏影业的地位，他们就不好轻易插手。” 这番话让陈映陷入沉思。程砚之选中黎明月，除了欣赏她的演技外，恐怕还看中了黎氏影业的背景。这是一步既能保全创作自由，又能抵御日方势力的妙棋。 “不过，”程砚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剧照，“我想让你看看这个。这些都是去年在南洋拍摄的照片，有些场景和人物，或许对你来说并不陌生。” 陈映接过照片，差点失手将它们摔在地上。照片上有码头、有战火中的难民，还有几张虽然模糊却让她心头狂跳的人像。这些画面，与她梦中时常出现的场景极其相似。 “这些照片……”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有些故事，值得被记住，也应该被拍出来。你说呢，陈小姐？还是说，我该叫你……” 陈映猛地抬头，却见程砚之已经站起身，走向窗边。 “时候不早了，剧本的事我们改天再谈。”他忽然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徐怀民导演今天在找一位老裁缝？”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击在陈映心头。程砚之今晚的表现，时而试探，时而暗示，却又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她忽然明白过来，他此番深夜来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旧梦如歌》。 “明月的试镜时间定在下周二。”临走前，程砚之说道，“我相信她能演好这个角色，就像五年前。”他的声音忽然顿住，没有说完这句话。 第44章 心思暗涌 送走程砚之后，陈映久久无法平静。她站在庭院里，月光透过桂花树的枝桠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今晚这场深夜谈话，透露的信息太多。程砚之不仅知道南洋的事，似乎对她的真实身份也有所了解。那些照片，分明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最令她在意的是程砚之临走前那句未完的话——“就像五年前……”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在提到这个时间点时戛然而止？ “夫人还不休息吗？”林伯端着热茶走来，“程先生离开时，我注意到他在大门口站了很久，似乎在等什么人。” 陈映心中一动：“后来呢？” “后来江维德的车从巷子那头经过，程先生这才上车离开。” 原来如此。陈映眯起眼睛，今晚的酒会上，江维德虽然一直在暗处观察，但程砚之对他的态度似乎格外冷淡。这两人之间，恐怕也有一番龃龉。 想到这里，她拿出程砚之留下的那沓照片仔细查看。借着月光，她发现每张照片背后都标注着拍摄时间和地点。其中有一张格外引人注目——在新加坡码头的照片背面，用铅笔细细标注着一串数字：0515。 这个数字让她心头一跳。那个装着老照片的红木盒子底部，不就刻着同样的数字吗？ 陈映靠在廊柱上，脑海中梳理着各条线索。程砚之对南洋的事知之甚详，对五年前的事也似有隐情。他今晚既谈《旧梦如歌》，又提及日方势力，还刻意展示这些照片……难道说，这一切都另有关联？ 就在这时，黎明月从楼上下来：“睡不着，我想去看看剧本。” 陈映打量着继女，今晚酒会上的变故，看来也让她辗转难眠。“坐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程导新加的那场戏。” 黎明月在石凳上坐下，月光映照着她清秀的侧脸。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程导的剧本？”黎明月翻看着手稿，“这场戏……”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怎么了？” “这个场景，”黎明月指着某处，“描写女主角在废墟中救下那群孩子的细节，总觉得似曾相识。” 陈映凑过去一看，心头猛地一跳。这段描写确实熟悉，因为与李秋芸生前最后一部电影中的某个片段极其相似。她记得那场戏，是在一个雨夜，李秋芸在战火中护送一群孤儿逃命。 “你见过这样的场景？”陈映试探地问。 黎明月皱眉思索：“好像在娘留下的旧物里，看过类似的剧照。当时还觉得那个背影特别让人心疼。” 陈映心中一动。这么说，李秋芸生前拍过的影片，黎明月都看过？那她是否也注意到了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几片桂花。陈映忽然留意到，黎明月手中的剧本掉落了一张纸条。她下意识地捡起来，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地名：新加坡、马六甲、槟城。 这些地名……陈映心跳加快。程砚之把这张纸条夹在剧本里，到底是无意还是刻意为之？ “娘的剧照里，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黎明月若有所思，“我记得是在一个码头，她站在人群中，神情很忧伤。” 陈映握紧了手中的纸条。李秋芸、南洋、程砚之，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此刻竟隐隐有了某种联系。 “很晚了，去休息吧。”她轻声说，“明天还要进组。” 看着黎明月上楼的背影，陈映的思绪却更加混沌。程砚之今晚的种种暗示，那些照片上的场景，以及他对日本势力的态度，无一不在指向某个她还未能完全看清的真相。 而那个被反复提及的数字“0515”，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红木盒子和照片上？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桂花香愈发浓郁。陈映站在廊下，回想着程砚之临走时的表情。他在等待江维德的车经过，这个细节绝非偶然。这两个人之间的过节，或许也与五年前的事有关。 陈映回到书房，将程砚之留下的所有东西摆在桌上：修改后的剧本、那沓照片、暗藏的纸条。她点亮台灯，仔细梳理今晚获得的信息。 首先是《旧梦如歌》的改动。程砚之特意加入女主角重获声音的情节，表面上是为了丰富角色层次，但他强调“有些故事值得被记住”，显然另有所指。 其次是他对日本势力的态度。从他的说法来看，他显然在抵制日方对电影圈的渗透。但他主动提到高桥和藤井雄一，又暗示李秋芸当年在日本领事馆的遭遇，似乎在暗示更深的内情。 最让人在意的是那些南洋照片。程砚之说他在新加坡待过，照片上的场景也确实来自那里。但为什么要特意展示这些？而照片背后的数字“0515”，又与红木盒子上的暗记对应，这绝非巧合。 陈映从抽屉里取出那个红木盒子。她记得第一次发现盒底“0515”这个数字时，就觉得像是某个日期。如果把它理解成五月十五日…… 等等！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李秋芸去世的日期，不正是1943年5月15日吗？ 陈映的手微微发抖。难道说，程砚之暗示的这一切，都与李秋芸的死有关？那份发黄的剧照，那些南洋的往事，还有他对日本势力的警惕，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个时间点。 但他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用这种充满暗示的方式来试探？还有江维德，他又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就在她沉思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陈映警觉地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人影一闪即逝。她快步走到窗前，借着月色，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匆匆走向巷口。 那个身影……似乎是今晚在酒会上见过的某个人。 陈映迅速将桌上的东西收好，特别是那些照片，她仔细检查了每一张背面的标注，确认没有遗漏后锁进抽屉。 时间已近凌晨，却仍有几个关键问题萦绕在她心头： 程砚之今晚的来访，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借着谈《旧梦如歌》的机会，不动声色地透露了几个重要信息：日本势力正在渗透上海影坛，而这种渗透五年前就已经开始；他对南洋的了解远超表面；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0515”暗示。 而方才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让她想起白天林双双传来的警示：府里的眼线不止一处。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 “林伯。”陈映轻声唤道。 “夫人。”林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明天，你暗中查一下程砚之五年前在哪里。另外，”她顿了顿，“帮我约一下徐怀民，就说关于老裁缝的事，我有话要问。”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桂花香已经淡去。然而陈映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45章 探索真相 清晨的淞江路上雾气弥漫。陈映站在一处转弯的路段，这里就是五年前李秋芸遭遇车祸的地方。 昨晚程砚之的暗示和那个“0515”的数字，让她彻夜难眠。天刚亮，她就带着林伯来到这里。当年的报纸上说，李秋芸是在深夜驾车经过这个弯道时失控撞上路边的树，当场身亡。但是站在现场，陈映却发现诸多疑点。 “这几天我打听到一些事。”林伯压低声音，“当时负责验尸的那位法医，他私下里曾透露说李小姐的伤势有些蹊跷，但奇怪的是，第二天他就突然离开了上海。警方的调查也是匆匆忙忙就结了案。” 陈映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这么说来，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很有可能。”林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不仅如此，我还打听到，车祸发生之后，最先赶到现场的是一个穿日式军装的人。他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把现场翻找过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陈映的心头猛地一跳。她想起程砚之昨晚说的话——李秋芸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日本领事馆的酒会上。难道这起车祸，真的与日本人有关？ 她仔细打量着现场。这个转弯处虽然有些弧度，但对于经常开车的李秋芸来说，不该在这里失控。而且当时是深夜，路上空无一人，更不可能有其他车辆干扰。那么，这起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陈映走到路边那棵粗壮的老树前。树干上的撞痕早已愈合，但她注意到树下的泥土有些异样。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拨开泥土，发现土壤被翻动过，而且很新鲜。 “夫人，您看这是什么？”林伯从泥土里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递到陈映面前。“看样子是老式汽车的零件。” 陈映接过金属片，用手帕仔细擦拭上面的泥土和锈迹。借着清晨微弱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迹：made in singapore，新加坡……又是新加坡！ “夫人，您看这个。”林伯又在树根处发现了一些玻璃碎片，“这些碎片的形状不太对。如果是正面撞击，玻璃应该向前散落，可这些碎片都集中在树的另一侧，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正当两人打算仔细查看时，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有人来了。”林伯警觉地说。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头的雾灯在晨雾中划出两道刺眼的光束。透过前挡风玻璃，陈映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江维德。 陈映心中一凛，昨晚程砚之离开时专门等他的车经过，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 “夫人，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林伯神色警惕。 陈映却摇摇头：“不急。”她倒要看看，江维德来这里做什么。 黑色轿车在不远处停下。江维德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车里坐了片刻，似乎在等待什么。不多时，一个穿工装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在轿车旁停下。 当两人走近车祸现场时，陈映已经带着林伯躲在不远处的杂货店门前。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观察他们的动作，又不会太过显眼。 “就是这里。”江维德指着那棵老树，“重点查看撞击点周围，当年的痕迹应该还在。” 那个工装男人点点头，从挎包里取出一些仪器，开始仔细测量现场。他的动作很专业，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事故勘查员。 “有劳小田先生专程过来。”江维德说道，“这件事还请保密。” 小田？陈映心中一动。这个姓氏明显是日本人。 就在这时，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江维德的目光随之转向杂货店这边。陈映察觉不妙，正要躲开，却听见他的声音：“陈总监这么早就来查案？” 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既然被发现了，陈映索性坦然走出来：“江导演似乎对这起车祸很感兴趣？” “职业习惯罢了。”江维德踱步过来，“准备拍个新片子，正好需要一场车祸戏，来实地考察一下。”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陈映注意到那个叫小田的人正在偷偷收起仪器，动作很刻意。 “江导演的新片，该不会就是《青衣》吧？”她试探道。 江维德脸色微变：“陈总监对我的新片很关心？” “听说沈芝兰试镜的就是这部戏。”陈映不动声色地说，“昨晚酒会上的事，不知江导有何高见？” 江维德眯起眼睛：“沈小姐年轻气盛，难免冲动。不过这部戏，可不是谁都能演的。” 话音刚落，晨风吹散了一片雾气，露出远处一个躲在电线杆后的人影。江维德脸色一沉，快步走回车边：“失陪了。” 看着黑色轿车绝尘而去，林伯低声道：“那个人影，好像是翠珠。” 陈映点点头，看来府里的眼线果然不止一处。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块金属片，在晨光下仔细端详。这块产自新加坡的零件，为什么会出现在李秋芸的车祸现场？ 上午十点，英租界霞飞路。 陈映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面前是一份泛黄的报纸。那是当年报道李秋芸车祸的剪报，是林伯刚刚从报社旧档案室找来的。 “这就是当时勘查现场的法医。”林伯指着报纸上的一张模糊照片，“他叫张明德，车祸第二天就离开上海了。我打听到他去了香港。” 陈映仔细端详照片。张明德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戴着圆框眼镜，神情严肃。照片里他正蹲在李秋芸的车旁查看什么。 “有意思。”陈映指着照片的一个细节，“你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林伯凑近一看：“像是个小本子？” “不止如此。”陈映眯起眼睛，“我记得李秋芸生前总随身带着一个红色笔记本，记录灵感和台词。” 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谈话声：“听说了吗，老裁缝回来了。” “真的？他不是失踪好几个月了吗？” 陈映竖起耳朵。说话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打扮应该是戏班的。 “昨天在城南看到他了，好像在找什么人。” “城南？那边不是……”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陈映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咖啡馆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是沈芝兰。 第46章 暗藏玄机 陈映示意林伯将报纸收好。沈芝兰进来后，径直朝这边走来，一身大红旗袍招摇显眼。 “真巧啊，陈总监。”沈芝兰在对面坐下，语气里听不出昨晚酒会的尴尬，“我正好有事想找你谈谈。” “沈小姐有什么事？” “听说《旧梦如歌》定了黎明月做女主？”沈芝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映的反应，“程导这部戏，我也很感兴趣。” 陈映端起咖啡，掩饰嘴角的冷笑。程砚之昨晚说得很清楚，就是要避免日方势力插手。而沈芝兰最近与日本人走得这么近…… “不过，”沈芝兰忽然压低声音，“我倒是知道一些事，可能对你有用。” “哦？” “比如说……”沈芝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映看清照片后，心跳漏了一拍。照片上是个老裁缝，正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更令她惊讶的是，照片的背景赫然是新加坡的码头。 “这是……” “五年前的照片。”沈芝兰意味深长地说，“他当时和李秋芸在一起。有意思的是，车祸发生那天晚上，他也在场。” 陈映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沈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交易。”沈芝兰直截了当地说，“我要《青衣》的女主角，你帮我说服江维德。作为回报，我告诉你更多关于李秋芸的事。” 原来如此。陈映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沈芝兰自以为抓住了她的软肋，想要借此威胁她，却没想到这反而暴露出了更多的信息。老裁缝、新加坡、李秋芸，这些原本零散的线索，在此时此刻竟然奇迹般地串联了起来，正好印证了程砚之昨晚对她的那番暗示。 “我考虑考虑。”陈映不动声色地说。 沈芝兰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非常满意，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对陈映说道：“对了，城南最近不太平，陈总监去那边查案，要当心啊。” 等沈芝兰走后，林伯低声道：“她在警告您。” “不，她在试探。”陈映眯起眼睛，“她怎么会知道老裁缝的事？更重要的是……”她看向窗外，沈芝兰的车还停在那里，“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城南的？” 城南一条僻静的老巷子里陈映和林伯站在一家破旧的裁缝铺前。这家裁缝铺的门口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营业过了。 “就是这里。”林伯指着门牌上的字迹对陈映说道，“老裁缝以前的铺子。我听邻居说，他前天突然回来收拾了一通，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陈映仔细打量着这间铺子。门窗紧闭，却能从缝隙中隐约看到里面翻动过的痕迹，显然有人在里面搜索过什么。更奇怪的是门口的灰尘上竟然留下了几个新鲜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刚刚才踩上去的。而且从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来看应该不止一个人来过这里。 “林伯，你觉得门锁有什么异常吗？” 林伯凑近查看：“是被人撬过的。”他指着锁芯边缘细微的划痕，“手法很专业。” 正说着，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躲进对面的小弄堂。只见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走来，正是早上在车祸现场见过的那个日本人小田。 小田在裁缝铺前停下，四下张望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陈映屏住呼吸。小田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等他走远，陈映才松了口气：“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夫人，他拿走的好像是个本子。” “本子？”陈映想起早上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红色笔记本，心中一动，“我们也进去看看。” 林伯很快撬开门锁。店里一片凌乱，抽屉和柜子都被翻过，但陈映注意到墙角有个被布盖着的大衣柜，看起来格外扎眼。 掀开布帘，柜门虚掩着。陈映拉开柜门，发现里面只挂着一件旧大衣。她仔细检查大衣的口袋，摸到一张硬纸片。 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她看清了纸片上的内容：是一张船票，目的地是新加坡，日期是1938年5月15日。 “又是这个日期。”陈映喃喃道。无论是红木盒子底部的数字，还是程砚之照片背面的标注，都指向“0515”这个数字。而李秋芸去世的日期，也是5月15日。这绝非巧合。 突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映和林伯迅速躲进衣柜。透过柜门的缝隙，她看见两个人走了进来。 “找到了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不在这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躁，“那个老家伙肯定带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江导演可是说了，必须在今天之前找到。” 江维德？陈映心中一动。这么说，早上他派小田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 “等等。”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这衣柜……” 就在她要拉开柜门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猫叫。两人警觉地转头望向门口。 “有人来了！”男人低声说。 两人匆忙离开。等脚步声消失，陈映才和林伯从衣柜里出来。透过窗缝，她看见一只黑猫正悠闲地踱过巷子，不禁松了口气。 “夫人，您看。”林伯指着地上，“他们好像掉了什么。” 陈映捡起那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威廉姆斯，档案室，b区”。 这个名字！她记得在李秋芸的遗物中，就提到过一个叫威廉姆斯的英国商人。而且程砚之昨晚谈到南洋时，也似乎暗示过这个人。 “林伯，你说他们要找的，会不会就是李秋芸的那个红色笔记本？” “很可能。小田拿走的就是那个本子。”林伯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不过，我刚才在柜子里看见个暗格。” 两人重新检查衣柜。果然，在柜底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有一张照片，已经泛黄发脆。照片上是一群人站在码头边，其中赫然有李秋芸和那个失踪的老裁缝。而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外国人。 陈映将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新加坡，1938，w先生。 “w先生……”她心中一震，“威廉姆斯！” 第47章 抽丝剥茧 已近傍晚，陈映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今天找到的所有线索：车祸现场的金属片、老裁缝铺子里的船票、那张码头照片，还有写着“威廉姆斯”的字条。 她试图将这些零散的信息串联起来：1938年5月15日，李秋芸和老裁缝一起去了新加坡，在那里遇见了威廉姆斯。五年后的同一天，李秋芸在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身亡。而现在，与这起车祸有关的人和物，都指向了南洋。 “夫人。”林伯匆匆进来，“打听到了。那个张明德医生确实去了香港，不过三年前就去世了。但是……”他压低声音，“他生前在香港大学医学院做法医，留下了不少笔记。” “他的笔记还在？” “在香港大学的档案室里。有意思的是，他的笔记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普通档案区，另一部分在特别保管的b区。” b区？陈映想起那张字条上提到的“档案室b区”，这未免太巧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陈映走到窗前，看见几个日本人打扮的男子正在和黎世昌说话。其中一个，赫然是今早在车祸现场见过的小田。 “他们说是来商谈投资的。”林伯低声道，“但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一直在打量周围。” 陈映冷笑：“是来搜查的吧。”她回到书桌前，将所有证物收好，“他们想找的应该是这个。”她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 这是她早上趁小田不备，在裁缝铺的暗格里找到的。本子里记录了很多事，但最关键的是最后一页，画着一个似乎是保险柜的示意图。 示意图的一角写着“新加坡码头3号仓库”，旁边还有一串数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图的背面写着：“威廉姆斯的委托，必须保管好，关系到……”后面的字迹被撕掉了。 “林伯，你立刻把笔记本藏到安全的地方。”陈映将本子交给林伯，“他们既然找到这里，说明已经摸清了线索。” 林伯刚要离开，楼下就传来脚步声。 “陈总监。”是藤井雄一的声音，“冒昧来访，想谈谈投资的事。” 陈映示意林伯从偏门离开，自己则整理好神色下楼。果然，藤井雄一带着几个人，其中就有小田。黎世昌正陪着他们在客厅喝茶。 “藤井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陈映笑着说，注意到小田的目光在四处游移。 “听说程导的《旧梦如歌》定了令千金做女主？”藤井雄一开门见山，“我们很感兴趣，想参与投资。” “承蒙看重。不过这部戏的投资已经谈妥了。” “是吗？”藤井雄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以为陈总监会对一些往事感兴趣。比如说，五年前的某些事。”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仆人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陈映心中一凛，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果然，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后院，小田悄无声息地往楼上去了。 “我去看看。”陈映故作焦急地说，实则暗中观察藤井雄一的表情。 “小心为上。”藤井雄一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转身上楼时，陈映在心中冷笑。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找笔记本？也太小看人了。不过，他们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本子，必定是本子里记录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而那个保险柜的示意图，还有威廉姆斯的委托，又意味着什么？ 陈映佯装查看火情，实则暗中盯着楼上的动静。小田进入书房已有几分钟，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正在翻动书架。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注意到藤井雄一借故离开客厅，而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陌生人。更可疑的是，后院的火势忽然变大，浓烟开始往书房方向飘去。 “不好！”陈映心念电转，“他们这是想毁尸灭迹。” 正要采取行动，林伯突然出现在走廊拐角，对她使了个眼色。陈映心领神会，趁着浓烟弥漫的机会，悄悄溜进了隔壁房间。 “笔记本已经转移到安全地方。”林伯低声道，“不过我发现府上的几个仆人行踪可疑，恐怕都是他们的人。” 陈映点点头：“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太心急了。” 话音未落，书房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小田惊慌地冲出房间，显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而此时，浓烟已经充斥了整个二楼。 “着火了！快撤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陈映却注意到，藤井雄一非但没走，反而在暗中打手势，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不好，是警察！”小田慌张地从楼上跑下来。 藤井雄一脸色大变，只得带着人迅速撤离。但陈映敏锐地注意到，他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陈总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最好不要追查太深。” 警察来得很快，火势也被控制住了。但陈映知道，这次的意外绝非偶然。他们不惜火烧书房也要找的东西，一定关系重大。 而那本记录着神秘保险柜的笔记本，或许正是解开五年前真相的关键。 警察离开后，陈映让人清理了被烟熏的书房。所幸火势没有波及主体，只是些许物品被烟熏黑。 “夫人。”林伯走进来，“方才我看见翠珠鬼鬼祟祟地在后门和人说话。那人好像是江维德的司机。” 陈映点点头：“今天的事，不止藤井雄一一伙人参与。他们各自都想要那个笔记本，却不知笔记本早就……”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黎世昌疾步走进来：“映华，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映注意到黎世昌脸上罕见的关切，“不过这次的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黎世昌沉吟片刻：“明天早上来我书房一趟。公司最近有个小型电影项目，我想交给你负责。”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陈映明白，黎世昌这是要给她更多权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待黎世昌离开后，她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当然，藤井雄一他们找到的只是一个赝品。真正的笔记本一直贴身收着。 翻开最后一页，那个保险柜的示意图仍然清晰可辨。威廉姆斯托付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和李秋芸的死有关？而最关键的是，这一切与南洋的往事，又有什么联系？ 夜色渐深，陈映望着窗外，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闪回：车祸现场的金属片、裁缝铺的暗格、档案室的秘密、还有藤井雄一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查得越深，危险就越大。”她喃喃自语，“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系统提示：【调查推进度：45%，请注意人身安全】 窗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但陈映知道，要想查清真相，唯有迎难而上。而即将到手的新项目，或许正是她需要的助力。 第48章 意外之喜 清晨，黎世昌的书房。 “这是一部新片，投资不大，讲述一个普通家庭的故事。”黎世昌将一份企划案推到陈映面前，“我想交给你全权负责。” 陈映翻开企划案。这是一部都市家庭剧，预算在十万元左右，规模确实不大，但胜在题材接地气，容易引起共鸣。 “昨天的事，你处理得很好。”黎世昌难得称赞，“藤井雄一那边，我会去周旋。你专心做好这个项目就是。” 陈映明白继父的用意。这个项目虽小，却能让她名正言顺地组建自己的班底。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有一支可靠的团队至关重要。 “项目可以立即启动，人员你自己挑选。”黎世昌顿了顿，“不过有个条件——要让明月也参与进来，就当是锻炼。” 这倒是个好机会。陈映心想，黎明月最近在《乱世佳人》的表现不错，但经验还是欠缺。这种小成本制作，正适合她积累经验。 “对了。”临走前，黎世昌又说，“我听说老戏骨梅伯最近在找事做？那位老太太的眼光和经验都很不错。” 陈映眼前一亮。梅伯在圈内德高望重，如果能请她来当表演指导，不仅能提升项目品质，还能为黎明月提供最好的指导。 走出书房，阳光正好。昨天的风波仿佛还在眼前，而今天，新的机会已经来临。 “林伯。”她唤来老管家，“帮我约一下梅伯，另外……”她想起昨天在裁缝铺发现的线索，“暗中留意那几个可疑的仆人，特别是翠珠。” “还有件事。”林伯压低声音，“昨晚我又去过车祸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生锈的金属徽章，上面依稀可以看出“新加坡皇家影业“的字样。这发现让陈映心头一跳——这是第三件在车祸现场发现的与南洋有关的物品。 “好好收着。”她将徽章收好，“对了，那个红色笔记本……” “安全存放在您指定的地方。”林伯会意，“我已经找人拍了底，重要内容都记录下来了。” 陈映点点头。这些天查到的线索虽然零散，但都指向一个关键——1938年的新加坡之行。而现在，她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借着筹备新项目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调查这些事。 “夫人要先从哪里着手？”林伯问道。 “先去找梅伯。”陈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在圈内几十年，应该知道不少往事。尤其是……”她压低声音，“李秋芸的事。” 说起来，梅伯和李秋芸私交甚笃，当年还专门指导过她的表演。如果能请梅伯来担任指导，不仅能提升项目质量，还能借机打听到更多信息。 “要是能把林双双也拉进来就好了。”陈映若有所思，“她在统筹方面很有才能。” 林伯却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是江维德那边……” “正因为如此。”陈映笑了，“借这个项目，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可靠的人才揽到自己这边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黎明月的声音。陈映走到楼梯口，看见继女正拿着《旧梦如歌》的剧本反复揣摩。这孩子最近的进步有目共睹，如果能有梅伯指点，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明月。”她叫住继女，“过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一个小型家庭剧？”黎明月有些意外，“父亲让我也参与？” “是的。”陈映点头，“虽然规模不大，但能学到很多东西。我打算请梅伯来当表演指导，你觉得怎么样？” 黎明月眼睛一亮。梅伯在圈内的地位无人不知，能得到她的指点，对年轻演员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机遇。 “我这就去准备。”黎明月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那个……您看我演什么角色比较合适？” 陈映笑了：“女儿小玉。故事的关键就在这个角色身上，她要经历从叛逆到理解的转变。” 这个角色的成长轨迹，某种程度上也映射着黎明月自己。 “林伯，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拜访梅伯。”陈映吩咐道。 梅伯住在法租界一栋老洋房里。车停在门口时，陈映注意到院子里种着一株桂花树，和李秋芸当年家里的那株很像。 “来了？”梅伯坐在藤椅上，正在看一本旧剧本。看见陈映，她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 陈映心中一动：“梅伯早就知道我要来？” “这部戏的事，黎世昌前两天就跟我提过。”梅伯笑着说，“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你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项目吧？” 老人家的洞察力让陈映暗暗吃惊。她正要开口，梅伯却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陈映定睛一看，照片上赫然是那个失踪的老裁缝。更令她震惊的是，照片背景竟然是新加坡皇家影业的大门。 “这是当年在新加坡的照片。”梅伯缓缓说道，“老李当时跟着剧组去那边取景，他就是那时认识的老周。” 原来老裁缝姓周。陈映不动声色地问：“梅伯也去过新加坡？” “没有，这些都是秋芸告诉我的。”梅伯叹了口气，“那孩子总把我当知己，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可惜……” 陈映借机问道：“梅伯，我听说李秋芸生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日本领事馆的酒会上？” “是啊。”梅伯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作为后辈，应该了解前人的故事。”陈映不慌不忙，“尤其是想请梅伯来指导明月，更该知道些圈内往事。” 梅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你这孩子，比秋芸那时候要沉稳多了。好吧，这个项目，我接了。” “太好了。”陈映由衷地说，“我还想请林双双来做统筹，梅伯觉得如何？” “林家那丫头？”梅伯点点头，“是个好手。不过你要小心，她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陈映明白梅伯的意思。林双双虽然能力出众，但因为与江维德的恩怨，这段时间在圈内举步维艰。 “正因如此，才更要把她拉过来。”陈映说着，取出策划案，“梅伯，您看看这个剧本，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 梅伯翻看着剧本，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主题不错，就是结构上还欠火候。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的一些心得，你拿去参考。” 陈映接过笔记本，发现是一本讲述表演技巧和剧本创作的心得。这对项目来说，无疑是笔珍贵的财富。 “谢谢梅伯。”她正要起身告辞，却见梅伯又拿出一张照片。 “这张，你拿去给明月看看。”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李秋芸，正在排练一场戏。陈映注意到，照片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轮廓看起来有些眼熟。 第49章 邀请统筹 回到公司，陈映立即着手组建团队。梅伯已经答应担任表演指导，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合适的统筹。 “林小姐来了。”林伯在门口轻声通报。 林双双走进办公室，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这段时间因为与江维德的矛盾，她确实过得不太容易。 “这是新项目的企划案。”陈映将文件递给她，“我想请你来做统筹。” 林双双快速浏览了一遍：“家庭剧？投资不大，但题材接地气。只是……”她抬头看向陈映，“江维德那边……” “正因为如此。”陈映笑道，“这个项目完全独立运作，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而且有梅伯坐镇，他也不好说什么。” 听到梅伯的名字，林双双眼前一亮：“梅伯也加入了？” “是啊。”陈映适时递上一杯茶，“说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在统筹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那套现代化的管理方法，不如在这个项目上试试？” 林双双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你还记得啊。其实我一直在完善那套方法，只是之前……”她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次机会难得。”陈映说道，“项目虽小，但正适合尝试新方法。梅伯那边肯定也有很多宝贵经验，可以结合起来。” “好，我接了。”林双双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把我之前带过的几个助手也调来。”林双双说道，“他们都很可靠，而且熟悉我的工作方式。” 陈映点头：“没问题。正好我也需要扩充团队。”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名单，“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物色的人选，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林双双接过名单仔细查看：“化妆师王芳、道具师老李、摄影师小张……”她眼前一亮，“这些都是圈内的老手啊。” “都是些被埋没的人才。”陈映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的电影圈，很多好手都被排挤到了边缘。” 林双双明白了她的用意：“你这是要……” “广纳贤才。”陈映站起身，走到窗前，“眼下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日本人正在渗透整个影坛。我们要想立足，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正说着，黎明月走了进来：“陈姨，我看完剧本了。小玉这个角色……” “等等。”林双双突然打断道，“我有个想法。与其按部就班地拍，不如试试新方法。让演员先体验生活，再进组拍摄。” 陈映眼前一亮：“你是说……” “对，先让明月去普通人家住几天，体验那种真实的家庭氛围。”林双双越说越兴奋，“我以前就想这么试，只是一直没机会。” 黎明月也来了兴趣：“这样能更好地理解角色。” “不止如此。”陈映若有所思，“整个剧组都可以尝试新的工作方式。以前都是导演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更民主的创作环境。” 林双双点点头：“我正有一套团队管理的方案，可以在这个项目上试试。”她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这是我这些年研究的心得。” 陈映翻看着资料，发现林双双不仅在人员调配上有独到见解，在预算控制和进度把控方面也很有一套。 “好，就按你说的办。”她做出决定，“这个项目，就当是我们的试验田。” “首先要建立一个完整的管理体系。”林双双铺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详细的组织架构，“以前都是一盘散沙，现在我们要把每个部门的职责都明确下来。” 陈映和黎明月凑近看去。这份架构图分工明确，既保持了传统剧组的基本框架，又加入了许多创新元素。 “这里设立了剧本研发小组。”林双双指着图上的一个版块，“我们不能只依赖一个编剧，而是让多人集思广益。梅伯的经验可以在这里发挥作用。” “还有演员培训这块。”她继续介绍，“除了梅伯的表演指导，我们还可以请些老艺人来做专项培训。比如京剧身段、普通话发音这些。” 陈映听得连连点头。这些想法都很超前，但正是电影行业所需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林双双指着图纸中央，“每周例会制度。所有部门主管定期碰头，互通信息，解决问题。这样可以避免以前那种各自为政的状况。” “我补充一点。”陈映说道，“可以设立一个剧组日报，记录每天的进展和问题。这样既能及时发现隐患，又留下珍贵的经验。” 黎明月也提出建议：“能不能给每个演员都配个小本子？记录每天的心得和进步。” 就在三人热烈讨论时，林伯在门口轻咳一声：“梅伯来了。” 梅伯走进来，看见满桌的图纸，笑道：“年轻人就是有想法。不过……”她拿起一张图纸，“光有制度还不够，关键是人心。” “梅伯说得对。”陈映深有感触，“再好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所以我们挑选团队成员时，不仅要看能力，更要看品性。” 梅伯满意地点点头：“我看了你列的名单，都是些有实力却被排挤的老手。这些人吃过苦，更懂得珍惜机会。” “而且都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性子。”林双双补充道，“像王芳，就因为不愿意巴结某些导演，这些年一直被雪藏。” 陈映想起什么：“说到这个，我准备设立一个奖惩制度。不是按资排辈，而是真正靠贡献说话。” “具体怎么操作？”黎明月好奇地问。 林双双眼前一亮：“我有个想法。可以设立‘月度之星’，从各个部门选出表现最好的人。奖励既包括物质，也包括在未来项目中的优先选用权。” “这个好。”梅伯赞同，“但也要防止人浮于事。我建议设立一个考核标准，要求每个部门都有详细的工作记录。” 正说着，林伯送来一份报告：“夫人，王芳他们都同意加入，还有几个以前在南洋电影公司工作过的老人也表示有意向。” 南洋？陈映和梅伯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意外收获，说不定能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到一些往事。 “好，那就这么定了。”陈映做出决定，“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按新的管理模式运作。第一件事，就是给每个部门配发工作手册。” 梅伯站起身：“我先回去准备教学大纲。对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有些老经验，或许能帮你解开一些疑惑。” 第50章 开局良好 送走梅伯后，林双双压低声音：“你发现了吗？梅伯好像知道些什么。” 陈映点点头。从梅伯方才的眼神来看，她显然知道一些内情。而那些来自南洋的老人，或许也是打开真相的钥匙。 “这是第一期的剧组日报。”林双双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递给陈映，“各部门都按要求提交了工作记录。” 陈映翻看着报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短短三天，新的管理制度就初见成效。化妆组在王芳的带领下已经完成了所有演员的造型设计，道具组也列出了详细的布景清单。 最让她惊喜的是黎明月的进步。在梅伯的指导下，她每天都去寻常人家体验生活，晚上回来就写下感悟。那些朴实的记录让整个角色更加丰满。 “夫人。”林伯轻声道，“老爷来了。” 黎世昌踱步进来，环视一圈办公室。墙上贴满了进度表和工作流程图，每个人的桌上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工作手册。 “看来运转得不错。”他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听说你用了些新方法？” 陈映将工作汇报递上去：“这是我们这几天的进展。虽然只是小项目，但我想把它办成一个样板。” 黎世昌仔细翻看着报告，突然问道：“怎么用了这么多老人？” “都是有真本事的。”陈映不慌不忙地解释，“而且经验丰富，能带新人。” “嗯。”黎世昌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对了，明月这段时间怎么样？” “很认真。”陈映说着，拿出黎明月的生活笔记，“每天都去体验生活，研究角色。梅伯说她很有天分。” “梅老太太的眼光一向准。”黎世昌难得露出欣慰的表情，“今天我来，还有件事。藤井雄一那边……” “他们还在找那个本子？”陈映故作不知。 “不止是本子。”黎世昌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对你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听说你用了一些南洋来的老人……” 陈映心中一动：“所以他们想插手？” “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黎世昌说道，“不过你要当心。这些人最擅长借机生事。” 黎世昌走后，林双双凑过来：“要不要调整一下人员安排？” “不用。”陈映胸有成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对了，那几个南洋来的老人，你觉得怎么样？” “都是好手，尤其是老李。”林双双说起一个摄影师，“他说起南洋的事，好像知道不少内情。” 正说着，梅伯来了。看见办公室的布置，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模有样的。今天我带了个人来……” 她侧身让出门口，一个干瘦的老人走了进来。陈映心头一跳——竟是那个失踪的老裁缝！ “好久不见。”老裁缝笑着说，“听说你们在筹备新戏？” 陈映强压住内心的震动：“是啊，正缺个服装师呢。” “那就来试试吧。”老裁缝说着，递给她一张发黄的纸条，“这是我以前在南洋学到的一些裁剪技巧。” 陈映接过纸条，只见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今晚十点，老地方见。” 这个项目，似乎真的要成为打开真相的钥匙了。 陈映坐在书房里，仔细思考着昨晚与老裁缝的谈话。老人虽然没有透露太多，但提到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当年在南洋，很多演员都经过专业训练。 “现在的年轻演员，大多是半路出家。”老裁缝说，“哪像当年在新加坡，每个演员都要经过系统培训。” 这句话让陈映若有所思。目前上海的电影界确实缺乏专业的演员培养体系，大多靠个人摸索或是师徒相授。而像黎明月这样有天赋的新人，如果能得到系统的培训，必定会有更大的发展。 “林伯。”她叫来老管家，“你觉得，如果我们开办一个演员培训班，会怎么样？” 林伯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正好趁着新项目刚起步，可以把培训班和实践结合起来。” “而且，”陈映继续说道，“梅伯最近也在感叹后继无人。如果能请她来做指导……” 就在这时，黎世昌派人来传话，说要见她。陈映整理了一下思绪，朝书房走去。 “新项目进展得如何？”黎世昌一边批阅文件，一边问道。 “一切顺利。”陈映顿了顿，“不过我有个新想法，想请您参考。” “说说看。” “我想开办一个演员培训班。”陈映将准备好的计划书递上去，“不求规模多大，先以小型实验班的形式试水。” 黎世昌放下手中的钢笔，仔细翻看计划书：“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最近带新项目，发现很多问题。”陈映娓娓道来，“现在的年轻演员虽然有天赋，但缺乏系统训练。像明月这样的新人，如果能得到专业指导，发展会更快。” “梅伯那边……” “我已经跟她提过，她很感兴趣。”陈映适时补充，“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想一步登天，却不知基本功有多重要。” 黎世昌若有所思：“投入要多少？” “不会太多。”陈映早有准备，“我们可以利用新项目的资源。比如让学员参与剧组实践，既能学习又能工作。而且梅伯也说，她愿意免费授课。” “你倒是打算得周全。”黎世昌的语气有所缓和，“不过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江维德那边……” 陈映明白老爷的顾虑。江维德手下有不少年轻演员，如果她开办培训班，无疑会影响他的利益。 “正因如此。”她沉声道，“我们更要培养自己的人才。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己动手。” 黎世昌沉默片刻，忽然问：“听说老裁缝回来了？” 这个突然的转折让陈映心中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是的，他现在在我们新项目做服装师。” “那个老人……”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当年在南洋，可是把不少演员带出来的。” 陈映心中一动。看来老爷也知道些内情。难怪他会突然提到老裁缝。 “所以您同意了？” “试试看吧。”黎世昌重新拿起钢笔，“不过要低调行事，先把班子搭起来再说。” 走出书房，陈映长舒一口气。计划的第一步总算成功了。现在就看梅伯那边，能不能拿出一套可行的教学方案。 第51章 精心筹划 “实验班要分三个阶段。”梅伯坐在藤椅上，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基础训练、表演技巧、实践演出，缺一不可。” 陈映认真记录着。梅伯的这套培训体系，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的实践和总结才得出的宝贵经验。 “第一阶段最重要。”梅伯继续道，“发声、台词、形体，这些都是演员的基本功。现在的年轻人总想着一步登天，却不知道这些基本功有多重要。” 陈映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她想起之前和老周的谈话，不由得问道：“说到这个，我听老周说，当年在新加坡的演员培训是非常严格的，是真的吗？” 梅伯的手顿了顿：“老周跟你说这个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那时候的训练确实很严格，李秋芸就是在那时打下的基础。” 正说着，林双双带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梅伯，我整理了一下课程安排。您看，每周六天，上午基础训练，下午专项课程，晚上复习和讨论。” 梅伯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太密集了。年轻人需要有消化的时间。改成五天吧，给他们留出一些自己练习和思考的空间。” 林双双赶紧修改计划表。陈映则趁机问道：“梅伯，那师资力量这块呢？除了您之外，我们还需要配备些什么老师？” “声乐老师必不可少，形体老师也要请个专业的。”梅伯掰着指头数，“最重要的是，要有个经验丰富的剧本老师。” “剧本老师……”陈映思索着，“徐怀民导演在这方面很有见解，不知他是否愿意来上几节课。” “好主意。”梅伯赞同道，“老徐对剧本结构和人物刻画很有研究。对了，形体课可以请京剧团的老李来教，他的身段功底一流。” 林双双快速记录着，又提出建议：“我们是不是该设计一个考核标准？这样能更好地评估学员的进步。” “可以分三个等级。”梅伯沉吟道，“每个阶段结束都要考核，不及格的要补训。尤其是基础课程，必须严格把关。” 陈映注意到梅伯说这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我记得李秋芸当年……” “是啊。”梅伯接过话头，“她刚开始学表演时，发音不准，连最基本的台词都说不好。但她肯下功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声。后来在南洋进修，更是把基本功练得炉火纯青。” 南洋又一次被提起，陈映心中一动：“听说那边的培训体系很完善？” “确实。”梅伯点点头，“不过那都是往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咱们的培训班办起来。”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教学生的心得，你们可以参考。” 林双双接过笔记本，惊喜地说：“这真是太宝贵了！梅伯，您看我们要不要把这些经验整理成教材？” “好啊。”梅伯欣然同意，“我还有些珍贵的老照片和教学笔记，都可以作为资料。” 就在这时，林伯在门口轻咳一声：“夫人，江维德派人来打探消息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培训班的事怕是已经传出去了。 “不必理会。”陈映胸有成竹，“我们按自己的计划来。先把大纲定下来，然后……“她看向梅伯，“请梅伯帮忙选拔第一批学员。” “一开始不要招太多人。”梅伯一边审阅报名表，一边说道，“第一批就选十个，重在质量。” 陈映和林双双正在整理报名资料。自从培训班的消息传出去，短短三天就收到了近百份申请。有刚入行的新人，也有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 “这个有意思。”梅伯指着其中一份资料，“李蓉，京剧世家出身，基本功扎实。” “我看看。”陈映接过资料，发现这个女孩才十八岁，但从小习武，形体功底极好，“确实是个好苗子。” “还有这个。”林双双递过来一份，“张明川，话剧团出身，演过不少莎士比亚的剧目。” 正说着，黎明月走了进来：“陈姨，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陈映心中一动：“你想报名？” 黎明月点点头，有些忐忑：“我知道现在已经接了《乱世佳人》和《旧梦如歌》，但我觉得还是要打好基础。尤其是在跟梅伯学习这段时间，发现自己有太多不足……” 这番话让梅伯露出赞许的神色：“不错，知道自己的短板。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强多了。” 陈映看着继女认真的表情，不禁感到欣慰。这段时间的历练，让黎明月越发懂得谦逊和自省。 “你父亲那边……” “我已经跟父亲说了。”黎明月赶紧说道，“他同意我参加培训班，说这对我的演艺事业有好处。” 林双双插话道：“说起来，沈芝兰那边好像也有动静。听说她私下劝说一些年轻演员不要来报名。” “无妨。”梅伯胸有成竹，“真正想学戏的，自然会来。那些被三言两语就能劝退的，本来也不是好苗子。” 陈映继续翻看着报名材料，突然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份特别的申请：“咦，这个有点意思。” 众人凑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叫周小梅的姑娘，是老裁缝的孙女。 “我记得她。”梅伯说道，“小姑娘嗓子很好，就是太腼腆。前两年还在戏班学过京剧。” 陈映若有所思。老裁缝突然推荐自己的孙女来参加培训，恐怕另有深意。 “好，那就先确定这几个人。”她做出决定，“李蓉、张明川、周小梅、再加上明月，这是第一批的重点培养对象。其他人……” “我再从剩下的里面挑六个。”梅伯说，“要选那种肯吃苦、有灵气的。”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进来：“夫人，江维德的人在外面。说是要送一份名单来。” 陈映接过名单一看，发现上面都是江维德手下的艺人。每个人后面都写着“自愿放弃报名“几个字。 “这是在示威。”林双双冷笑，“他这是要划清界限。” “正好。”陈映不以为意，“省得我们费心筛选了。梅伯，您觉得第一批学员就这样定下来如何？” “可以。”梅伯点点头，“人数不多，但都是可塑之才。关键是要有好的教学方案……” “培训分三个阶段，为期三个月。”陈映站在白板前，一边写一边说，“每个阶段结束都要考核。” 第52章 完善大纲 办公室里，梅伯、林双双和几位老师正在讨论教学大纲。白板上已经写满了课程安排： 基础阶段（一个月）： 发声练习：每日清晨 台词训练：重点突出咬字和语气 形体课：请京剧团老李执教 表演基础：梅伯亲自授课 提高阶段（一个月）： 剧本赏析：徐怀民主讲 角色创造：深入理解人物 即兴表演：培养临场应变 声乐培训：结合影片主题曲 实践阶段（一个月）： 参与新项目排练 舞台实战演练 镜头表演技巧 结业汇报演出 “我建议在基础阶段增加一门课。”京剧团的老李说道，“眼神训练，这很重要，尤其是在特写镜头中，那眼神得能传递出戏里的情感。” 梅伯赞同地点着头：“确实。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如何用眼睛去表演，全靠面部表情硬撑。” “说到眼神，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老裁缝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剪刀，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缓缓开口：“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李秋芸那场《春闺梦》？全靠一双眼睛就演活了思妇的心境。” 这番话引起了陈映的注意。老裁缝难得主动提起李秋芸，而且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显然是话里有话。 “周师傅，您是不是也想给我们出出主意？”她试探着问。 “我就是想说，除了表演课，是不是该加点艺术修养的内容？”老裁缝看了眼陈映，“比如说，传统戏曲、诗词歌赋这些。当年在南洋，演员们可是要必修这些课程的。” 梅伯闻言眼前一亮：“对，周师傅说得对！这些确实很重要。演员不能只会演戏，还得有文化底蕴。这样，他们的表演才能更加有深度。” 林双双赶紧拿出课程表，在上面添加了一节艺术修养课：“那就这么定了，每周五下午安排一节艺术修养课。” “我来教这门课吧。”老裁缝见状主动请缨，“正好，我还收藏着些老照片和剧本，可以给学生们看看。” 陈映注意到老人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显然这些“教材”不简单。 “还有一点。”徐怀民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说道：“表演不只是技巧，更重要的是对生活的理解。所以，我建议让学生们多出去体验生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理解角色，更好地诠释角色。” “说得对。“陈映赶紧记下，”可以安排学生去不同场合观察生活，比如茶馆、码头、工厂……” “码头？”老裁缝突然插话，“那倒是个好去处。可以看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各种人生百态都在那里。” 陈映心中一动，这已经是老裁缝第二次暗示码头了。 “就这么定了。”她顺势说道，“每周安排一次生活体验课。第一站就去码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教学大纲完善起来。陈映看着写满了内容的白板，心里却在思索：老裁缝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他到底想暗示什么？ “培训班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黎世昌在晚饭时问道。 “已经定下了第一批学员，十个人。”陈映回答，“下周一就开课。” 黎明月坐在一旁，神情难掩期待。这些天她一直在为培训做准备，连《旧梦如歌》的剧本都带着看得少了。 “听说圈里有不少议论？”黎世昌继续问。 “江维德那边自然不满。”陈映不以为意，“不过倒是有些意外收获。程导说很支持这个想法，还推荐了两个年轻演员来报名。” 黎世昌点点头：“程砚之的眼光向来不错。对了，培训班的事……” 话未说完，林伯匆匆进来：“老爷，陈总监，外面来了不少人。说是想报名参加培训班。” “这个时候？”陈映看了眼钟，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来到前厅，只见十几个年轻人正在焦急地等待。为首的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我们是从南京来的。听说陈总监要办培训班，特意赶过来……” 陈映打量着这群年轻人。他们大多二十出头，虽然衣着朴素，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坚定。 “你们是……” “我们是南京话剧团的。”那个女孩说道，“听张明川说这边要办培训班，就想来试试。我们知道报名已经截止了，但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原来是张明川介绍来的。陈映记得这个张明川，是第一批录取的学员之一，在话剧团很有名气。 “都带简历了吗？” “带了带了！”十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材料。 就在这时，梅伯也闻讯赶来。看着这群满怀期待的年轻人，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难得，现在还有这么多愿意踏踏实实学戏的年轻人。” 林双双翻看着他们的简历：“有几个底子很不错，在话剧团都是主力演员。” 陈映思索片刻：“这样吧，明天上午来试戏。虽然第一期名额已满，但可以把优秀的人选记录下来，等第二期开班时优先考虑。” “太好了！”年轻人们喜出望外。 “不过……”陈映话锋一转，“你们要有思想准备。这个培训很辛苦，要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 “我们不怕苦！”一个小伙子说道，“现在外面那些速成班，三个月就说能让你当主角，我们都不信。要真想学好戏，就得从头学起。” 这番话让梅伯连连点头：“说得好！陈总监，要不要破例再收几个？反正教室还有空位。”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又来了几个年轻人，说是从杭州赶来的。他们听说培训班不走关系、不看背景，专门培养真正有实力的演员，所以特意前来报名。 陈映和梅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或许，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吸引真正热爱表演、愿意踏实学习的年轻人。 “好吧。”陈映做出决定，“第一期可以扩招到十五个人。明天上午九点，所有人都来试戏。” 等送走这群兴高采烈的年轻人，黎世昌走了过来：“看来，你这个培训班真的找对了方向。” 陈映点点头。江维德他们的反对反而起了反效果，让更多真心想学戏的人关注到了这个培训班。 而且，她隐约觉得，这些来自各地的年轻人，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像老裁缝说的，艺术无国界，人心都是相通的。 第53章 明争暗斗 第一期培训班开学前三天，麻烦接踵而至。 “江维德把他手下所有演员都召回去了。”林双双一大早就来报信，“连那些已经签了我们新戏的配角都撤了。” 陈映正在翻看学员名单，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意料之中。” “不止这些。”林双双继续道，“他们还在圈子里散布消息，说我们这个培训班是骗人的。什么‘三个月就想培养出优秀演员’，‘收费高得离谱’之类的。” 陈映放下名单：“收费？我们明明是免费的。” “就是因为免费，他们才更要攻击。”林伯端着茶进来，“说是‘免费的最贵’，背后肯定有其他目的。” 正说着，梅伯匆匆赶来：“你们知道了吗？沈芝兰在各大报社投了稿子，说我们培训班背后有日本资本，是在为日方选拔演员。” 这个污蔑来得如此突然，连陈映都没料到。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正在布置教室的工人们。 “有趣。”她轻声说，“他们居然用这招。” 系统提示：【要小心应对，这是有预谋的行动】 “最麻烦的是，已经有几个学员打来电话，说要退出。”林双双翻开记录本，“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说是担心惹上麻烦。” 陈映走回桌前，重新拿起名单。这些退出的人，恰好都是圈内有些知名度的。显然，江维德他们是想借此打击培训班的声誉。 “让他们退。”她胸有成竹，“与其留着这些动摇的人，不如给更需要机会的人。” “可是……”林双双有些担忧，“如果连着几个有名气的演员都退出，恐怕对培训班的声誉……” “声誉？”梅伯冷笑一声，“真正的声誉是教出好学生来的，不是靠几个虚名。” 就在这时，林伯又端来一份报纸：“夫人，您看这个。” 那是一份娱乐小报，头版赫然登着《揭秘：某培训班背后的真相》。文章声称有“知情人”爆料，说这个培训班是为了笼络人心，背后另有图谋。 “知情人？”陈映眯起眼睛，“沈芝兰的手笔吧。” “不止是她。”梅伯说道，“我听说藤井雄一最近也在打听培训班的事。好像特别关心我们要教些什么。” 陈映若有所思。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小小的培训班？除非……她想起那天在老裁缝铺子里发现的线索，还有南洋的往事。难道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对了。”林伯突然说，“老周让我转告您，他收集到一些老照片，说是可以用来上课。” 老裁缝这个时候提供教材，显然另有深意。陈映正要细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一个工人跑进来，“教室的门被人涂了字，说什么‘汉奸培训所’……” 陈映冷笑：“这么快就用上这招了？”她转向林双双，“去，把所有报名的学员都叫来，我要当面跟他们说清楚。” “现在？” “对，就现在。”陈映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个痛快。” 礼堂里坐满了人。所有报名的学员，包括那些打算退出的，都来了。 “相信大家这两天都听到了不少传言。”陈映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每一张忐忑的面孔，“有人说我们背后有日本资本，有人说我们另有图谋。今天，我要把话说清楚。” 她拿起一份文件：“首先，这是培训班的财务报表。所有资金来源都很清楚，一分钱都和日方没有关系。其次，关于收费问题，我们确实是免费的，而且……” 话未说完，后排突然站起一个人：“可是我听说，你们是在替日本电影协会选角！” “是吗？”陈映不慌不忙，“那你知不知道，就在三天前，藤井雄一还派人来警告我，说我们这个培训班会影响他们在上海的布局？”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众人意料。坐在前排的黎明月站起来：“我可以作证。那天我亲耳听见藤井雄一说，我们的培训班会妨碍他们控制上海影坛的计划。” 全场一片哗然。就在这时，梅伯走上讲台：“让我来说几句。” 老人家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格外有力：“我在这个圈子里几十年了，看着一代又一代演员成长。可最近这些年，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好好的演员，都变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 “前些日子，有个年轻演员来找我。”梅伯继续说道，“说是想接一部戏，结果被经纪人告知，必须先去日本领事馆‘打招呼’。这就是现在的上海滩！” 听到这里，不少学员都低下了头。这种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 “我支持陈总监办这个培训班，就是因为她敢说‘不’。”梅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靠关系，不走后门，就是要教出真正有本事的演员来！” 这时，老裁缝也站了出来：“让我也说句话。”他从怀里掏出几张泛黄的照片，“这些都是当年在南洋拍戏时的照片。那时候的演员，个个都是从基本功练起，没有人敢偷懒。” 陈映注意到老人递照片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接过照片，发现其中有一张拍摄于新加坡戏剧学校，李秋芸就站在学员中间。 “你们知道吗？”老裁缝环视众人，“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声。就是这种精神，才让她成为了真正的演员。” 提到李秋芸，全场安静下来。这位已故的影后，是多少年轻演员心中的偶像。 “所以，”陈映重新站到讲台中央，“如果有人害怕，现在就可以退出。但如果你们真的热爱表演，真的想成为优秀的演员，就留下来。我们不怕流言蜚语，也不怕别人的阻挠。我们只在乎一件事——教好戏，演好戏！” 台下掌声雷动。那些原本要退出的学员，一个个站起来表态要留下。就连最后排那些动摇的人，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还有一件事。”陈映环视全场，“听说有人在外面造谣，说我们和日本人有关系。现在我郑重声明：这个培训班，就是要培养真正的中国演员。谁要是在这里发现了任何日本势力的痕迹，随时可以站出来揭发！”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第54章 转危为机 事情的转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培训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时，程砚之突然在《申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论上海影坛的未来》。文章中公开表态支持陈映的培训计划，称这是“为中国电影培养真正人才的创举”。 “程导这篇文章来得正是时候。”林双双拿着报纸，兴奋地说，“你看评论区，很多人都被说服了。” 陈映仔细阅读着文章。程砚之不仅肯定了培训班的必要性，还特意提到了当年南洋电影界的人才培养体系。 “有意思。”她若有所思，“他为什么要特意提到南洋？” 就在这时，程砚之本人来访。一进门就开门见山：“我听说江维德那边又有新动作？” “是的。”陈映请他坐下，“他们准备开新闻发布会，说要‘揭露真相’。” 程砚之冷笑一声：“真相？他们自己和日本人的关系还没说清楚呢。”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 陈映接过文件，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记录了江维德近期与日方的往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和藤井雄一的几次秘密会面。 “他们在密谋一个大计划。”程砚之压低声音，“想控制整个上海的演员资源。你的培训班，无意中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陈映恍然大悟，“不过程导为什么要帮我？” 程砚之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我在南洋看到过类似的事。他们先是控制演员资源，然后渗透制作班底，最后整个电影界都落入他们手中。” “南洋……”陈映心中一动，“程导去过南洋？” “在新加坡待过一段时间。”程砚之似乎想起什么，“那时候认识了不少人，包括……”他看了陈映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进来：“夫人，外面来了好多记者，说是要采访培训班的事。” “正好。”程砚之站起身，“让他们进来吧。与其让江维德他们在外面造谣，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很快，十几家报社的记者涌入会客厅。看到程砚之也在场，他们更加兴奋了。 “程导，听说您要在新片《旧梦如歌》中启用培训班的学员？”有记者抢先提问。 程砚之点点头：“是的。我相信通过系统培训的演员，一定会给观众带来惊喜。” “那关于培训班背后有日本资本的传言……” “纯属谣言。”程砚之打断道，“相反，正是因为这个培训班坚持独立自主，才被某些人盯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上海目前唯一一个不受日方控制的演员培训机构。” 记者们奋笔疾书。陈映注意到，程砚之说这番话时，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趁着记者们采访程砚之的机会，陈映悄悄打量着这个突然成为自己强大后盾的导演。他今天的表现，似乎透露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我建议各位去看看培训班的课程安排。”程砚之继续道，“你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正规的教学体系。梅伯亲自坐镇，加上传统戏曲、声乐、形体各门课程，可以说是集各家之长。” 一个记者举手：“我听说江维德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哦？”程砚之似笑非笑，“那更要留意了。说不定会有人揭露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陈映心领神会。程砚之这是在暗示，他手上握有江维德的把柄。 记者们离开后，程砚之递给陈映一张名片：“这是当年在新加坡认识的一位老编剧，现在在香港。如果你需要了解些往事，可以去找他。” 陈映接过名片，上面写着“许文达”三个字。这个名字让她心头一跳——在李秋芸的日记本里，似乎提到过这个人。 “对了，”程砚之临走前说，“我听说老裁缝要教艺术修养课？那些老照片和剧本，或许会让你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送走程砚之，林双双兴奋地说：“这下好了！有程导公开支持，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不。”陈映摇摇头，“这才是开始。江维德他们既然敢放出那些谣言，必定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老裁缝来送教材。除了一摞发黄的剧本外，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这些都是当年在新加坡的照片。”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里面有些人，你可能会很感兴趣。尤其是……”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模糊身影，“这个人。” 陈映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但那个挺拔的身形依稀可辨。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38年，新加坡皇家剧院，w先生。” “w先生？”她心中一震，“威廉姆斯？” 老裁缝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翻翻这些照片和剧本。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趁着培训班正式开课前的最后准备时间，陈映仔细翻看老裁缝留下的照片和剧本。这些泛黄的资料里，似乎藏着通往真相的钥匙。 相册中的照片大多拍摄于新加坡皇家剧院，时间都在1938年前后。其中不乏李秋芸的身影，只是那时的她还很青涩，站在演员队伍的边缘。更令陈映在意的是，那个被称作“w先生“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照片角落。 “夫人。”林伯轻声道，“我查到一些事。许文达这个人，确实和李秋芸有过交集。他当年在新加坡皇家剧院做编剧，后来去了香港。” “程砚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供这条线索？”陈映若有所思，“还有这些照片，老周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陈映仔细端详着照片。忽然，她注意到其中一张合影里，威廉姆斯虽然站在角落，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文件。放大看时，隐约可以看到文件袋上印着“机密”字样。 “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个红色笔记本上，好像也提到过一份机密文件。”林伯回忆道。 陈映翻开笔记本对照。果然，在某一页的角落里，李秋芸用很小的字写着：“w先生的文件，关系重大，必须‘保管’好。” “这个‘保管’用引号标注……”她喃喃道，“看来不是简单的保管。” 正研究着这些线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第55章 暗线浮现 “夫人，”林双双匆匆地推门而入，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江维德在记者会上放了个大招！说找到证据，证明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时和日本人有来往。” 陈映闻言，眉头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是想转移视线，还是想浑水摸鱼？” “不只如此。”林双双恨恨地咬牙道，“他们甚至还影射说，您办培训班是在效仿当年日本人的做法，想控制演员资源。” 这番话虽然荒谬，但显然经过精心设计。陈映明白，江维德是想借李秋芸的往事来打击培训班。 “有趣。”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他们为什么偏偏要翻出李秋芸在南洋的事？而且……”她转身看向书桌上的照片，“这时间点也太巧了。” 就在这时，梅伯来了。看到桌上散落的照片，老人家怔了一下：“这些照片……” “是老周提供的教材。”陈映观察着梅伯的反应，“梅伯认识照片上的人？” 梅伯拿起一张仔细端详：“这是在新加坡皇家剧院。当年秋芸就是在这里学戏的。那时候……”她忽然住口，似乎想起什么不该说的事。 陈映没有追问，而是拿出程砚之给的名片：“梅伯认识许文达吗？” “老许？”梅伯明显惊讶，“你怎么会知道他？” “程砚之介绍的。说是想了解一些往事。” 梅伯沉默片刻，意味深长地说：“程砚之不简单。他知道的，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时，林伯又带来一个消息：有人在外面散布传单，声称要揭露“真相”。传单上不仅有李秋芸的照片，还特意标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 “他们这是要把所有事都翻出来啊。”林双双叹了口气。 “不。”陈映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们是在慌乱。否则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她看向梅伯，“您说是吗？” 清晨，培训班正式开课。 尽管外面风言风语不断，但所有学员都准时到齐。陈映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走进来，心中感慨万千。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站在讲台上，环视全场，“让我们用实际行动，来回应那些不实的传言。” 梅伯走上讲台，拿着一份教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进入很辛苦的训练。可能会有人坚持不下来，也可能会有人心生退意。但请记住，只有经得起磨练的演员，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 第一堂课是发声训练。天还没亮，学员们就站在院子里，跟着老李练习发声。晨雾中，整齐的吐字练习声回荡在空气中。 黎明月站在队伍中间，认真地跟着练习。这段时间的风波，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坚定。 “立正，弯腰，深呼吸！”老李的声音抑扬顿挫，“演员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乐器！” 就在这时，程砚之来了。他站在院子外默默看了一会，对陈映说：“难得看到这么认真的场景。对了……”他压低声音，“那些照片，你看出什么了吗？” “照片里有很多线索。”陈映也压低声音，“比如那个威廉姆斯手里的文件。” 程砚之点点头：“那份文件很重要。说起来，最近有人在打听当年南洋的事，你知道吗？” 陈映心中一动：“谁？” “藤井雄一。他似乎对新加坡皇家剧院特别感兴趣。”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江维德他们这次的行动，不仅仅是针对培训班。” 正说着，老裁缝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摞崭新的练功服：“这是我特意为学员们做的。” 陈映接过衣服，发现每件都剪裁得体，用料讲究。更特别的是，衣服内侧都绣着一个小小的徽记——一朵盛开的梅花。 “这个图案……”她仔细看着那朵梅花。 “是当年新加坡戏剧学校的校徽。”老裁缝说，“李秋芸最喜欢这个图案，说梅花傲雪，正如真正的艺术家不畏艰难。” 此时，晨练已经结束。学员们换上新练功服，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洒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 陈映望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就是最好的回应。与其费力去辟谣，不如用实际行动说话。” “没错。”程砚之赞同道，“不过要当心，江维德那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我知道。”陈映微笑，“但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不怕他们使什么手段。” 课间休息时，陈映看到黎明月正在和几个学员讨论台词。这段时间的风波，不仅没有打击到她，反而让她更加努力。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过来：“夫人，刚收到消息，江维德准备召开第二次记者会。说是要公布更多‘证据’。” “让他公布。”陈映胸有成竹，“等他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我们再回击不迟。” 望着操场上认真练习的学员们，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场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而那些关于南洋的往事，或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旧梦如歌》剧组的排练室里，黎明月反复练习着一场重要的感情戏。这场戏是女主角重获声音后，与养父相认的戏。 “不对，情感还是不够真实。”程砚之皱眉，“这场戏的关键在于压抑多年后的情感喷发。你要把内心最深处的感觉调动出来。” 黎明月有些沮丧。这场戏她已经练了一整天，却始终找不到感觉。 “要不要休息一下？”陈映递过一杯温水。最近培训班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终于能抽出时间来看女儿排戏。 “不用。”黎明月摇摇头，“我再试试。”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表演共鸣”能力】 陈映心中一动。这个进阶能力她还从未使用过，现在看来是个好机会。 “明月，我们换个方式。”她走到继女面前，“闭上眼睛，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我……我总是演不好这种感情戏。明明台词都背得很熟，可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 “因为你在害怕。”陈映轻声说，“害怕触碰到某些真实的情感。” 黎明月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映。 “这场戏讲的是养女与养父相认。”陈映继续说，“对你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戏，也是你内心真实的写照。” 第56章 情感爆发 【表演共鸣能力启动】 系统显示：【检测到目标内心波动：对亲情的渴望与恐惧并存】 “你在演这场戏的时候，是不是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陈映小心翻开继女内心最敏感的那一页，“也会想起你父亲对你的期待？” 黎明月的眼圈突然红了：“我……我确实每次排练这场戏时，都会想起很多事。” 程砚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继母女。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默退到一边。 “其实，”陈映轻声说，“表演不是要你完全抛开自己的感受，而是要学会利用它们。把你内心真实的情感融入到角色中去。” “可是……”黎明月咬着嘴唇，“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特别是想到娘亲……” 陈映心头一震。这是黎明月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生母李秋芸。 “这很正常。”她柔声说，“情感不是用来控制的，而是用来表达的。试着把这些真实的感受放进角色里，让它们自然流露。”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好位置：“我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了。当她说出“养父“两个字时，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那种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 程砚之走上前：“对，就是这种感觉！继续保持。” 陈映看着继女的表演，却从系统反馈中捕捉到一个异常信号：【检测到目标内心深处存在未知的情感创伤】 “好！”程砚之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条过了。” 黎明月却没有放松，反而显得更加情绪化。她的双手微微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们休息一下。”陈映想上前安慰，却见继女快步跑出了排练室。 “她这是……”程砚之欲言又止。 “我去看看。”陈映跟了出去。 她在天台上找到了黎明月。继女背对着她，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黎明月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不知道为什么，演到那一段就控制不住自己。” 陈映走到她身边，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因为你把真实的情感调动出来了。这不是坏事。” 【表演共鸣持续进行】 系统显示：【检测到深层记忆触动：与母亲有关的某个场景】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黎明月望着远处，“很小的时候，娘亲也是这样站在天台上，一个人哭。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才明白……” “她当时在哭什么？”陈映小心翼翼地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她一直在翻一个红色的本子。”黎明月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就是……就是那个后来不见的笔记本。” 陈映心头一跳。李秋芸的红色笔记本，现在正锁在她的抽屉里。 “你还记得那个本子上写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黎明月摇摇头，“我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娘亲看完本子后，整个人都变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陈映注意到继女说到“车祸”时，眼神出现了一丝异样。似乎这两件事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有时候我会想，”黎明月继续说，“如果那天晚上我能拦住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那天晚上？”陈映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你是说车祸那天晚上？” 黎明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突然变得慌乱：“我……我记错了，那天晚上我在睡觉。” “明月……” “陈姨，我们回去排练吧。”黎明月突然转移话题，“程导还在等着呢。” 陈映没有追问，但她知道，继女刚才无意中透露的信息非常重要。看来李秋芸死亡的那个晚上，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细节。 回到排练室，黎明月很快就投入到表演中。但陈映注意到，她的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层心事。 傍晚，排练结束后，陈映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正是记载着保险柜位置的那些内容。李秋芸在出事前一直在看这个本子，而黎明月说她看完后整个人都变了。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我查到一些事。当年车祸的前一天晚上，确实有人看见大小姐在天台上。” “谁看见的？” “老周。他说那天晚上他送衣服来，远远看见大小姐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好像在等人。” 陈映心中一动：“等人？” “是的。而且……”林伯压低声音，“老周说他还看见一个穿西装的外国人在附近徘徊。” “外国人？”陈映想起那张照片上模糊的身影，“该不会是威廉姆斯？” “很有可能。老周说那人看起来很面熟，像是在南洋见过。” 就在这时，黎明月来敲门：“陈姨，我能进来吗？” 陈映迅速将笔记本放回抽屉：“进来吧。” 黎明月走进来，神情有些犹豫：“今天的事，我想跟您解释。” “不用解释。”陈映温和地说，“演戏本来就是要调动真实的情感。” “不是这个。”黎明月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说，关于娘亲去世那晚的事……” “你还记得些什么？”陈映小心翼翼地问。 “那天晚上，我其实没睡。”黎明月的声音很低，“我看见娘亲在书房里收拾东西，好像要出门。我问她去哪，她说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陈映心跳加快：“然后呢？” “她让我在家好好睡觉，说很快就回来。可是……”黎明月的眼圈红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第二天早上，就传来了车祸的消息。” “她有说要去见谁吗？” 黎明月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记得她提到一个地方——码头。” 码头！陈映心中一震。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那里：南洋的照片、威廉姆斯的身影、神秘的文件。 “其实……”黎明月似乎下定决心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她站起身，“我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排练。” 看着继女离开的背影，陈映明白她一定还隐瞒着什么。而今天这场戏，恐怕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 第57章 记忆碎片 “我必须告诉您一件事。”梅伯第二天一早就来找陈映，“昨天看明月排练那场戏，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陈映示意老人坐下：“是关于李秋芸的事？” “那天晚上，就是她出事的前一晚，她来找过我。”梅伯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说有个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保管，但第二天再来送。结果……” 陈映心中一动：“是不是一个红色的笔记本？” 梅伯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在老裁缝铺子里找到的。”陈映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您知道这里面记的是什么吗？” 梅伯接过本子，翻到最后几页：“这个保险柜的图……”她突然停住，“等等，这个位置我好像知道。” “在哪？” “新加坡码头的3号仓库。我记得当年秋芸在那边拍戏时，经常提到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不好了！明月晕倒了！” 陈映赶紧起身：“怎么回事？” “在排练时突然情绪激动，然后就晕过去了。”林双双说，“现在在医务室。” 陈映赶到医务室时，黎明月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陈映坐到床边，“是不是太累了？” 黎明月摇摇头，眼睛有些湿润：“我想起一些事。那天晚上，我跟着娘亲出门了。”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你跟着她？” “嗯。我看她神色慌张，担心出事。”黎明月的声音很轻，“她先是去了梅伯家，然后就往码头方向去了。路上……”她突然停住。 “路上怎么了？” “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外国人，就是照片上那个威廉姆斯。”黎明月的声音开始发抖，“他们似乎在争执什么。我躲得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后来娘亲上了车，我就跟不上了……”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这些？”陈映轻声问。 “我……我不确定那些是不是真的记忆。”黎明月抱着双膝，“这些年我总是做噩梦，梦见那天晚上的场景。但醒来后又记不太清。直到昨天排练那场戏，那些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陈映想起什么：“你说他们在争执，还记得看到什么细节吗？” “威廉姆斯好像想从娘亲手里拿什么东西。”黎明月努力回忆，“娘亲死死抱着一个包，不肯给他。” “是不是个红色的包？” 黎明月猛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程砚之来看望黎明月。看见陈映在场，他似乎欲言又止。 “明月，你先休息。”陈映起身，“程导，我们出去说话。” 走廊里，程砚之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江维德那边在查当年码头的事。” “他们查到什么了？” “不清楚。不过……”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藤井雄一今天一早就去了日本领事馆，好像是去查什么档案。” 陈映若有所思。所有人似乎都在寻找同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或许就藏在李秋芸留下的那个红色笔记本里。 她轻轻地回到医务室，黎明月已经睡着了。陈映站在床边，看着继女略显苍白的脸色，但依旧难掩那抹倔强与坚强。这个女孩，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夜深人静，陈映独自坐在书房里，整理着今天所获得的一切信息。照片中的威廉姆斯、神秘的保险柜、李秋芸最后的行踪，还有黎明月隐藏的记忆，这些碎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 正思索间，林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发黄的文件：“夫人，我在老档案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份发黄的文件，是李秋芸和黎世昌的结婚证明。陈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突然怔住。日期是1938年10月，而当时李秋芸应该还在新加坡。 “这个日期……”她皱起眉头，仔细地核对着手里的资料，“不对啊，照片上显示李秋芸1938年下半年都在新加坡。她怎么可能同时在上海领证？” “还有一件事。”林伯压低声音，“我查到黎明月的出生证明，上面的出生日期是1939年3月。” 陈映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云，她迅速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么说，她是李秋芸去新加坡之后才怀孕的？可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翻开那个红色笔记本。在某一页的角落里，李秋芸用极小的字迹写着：“必须保护好她，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夫人，您说……”林伯欲言又止。 陈映的手微微发抖：“如果我没猜错，黎明月的身世可能另有隐情。”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黎明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脸色苍白：“陈姨，我能进来吗？” 陈映赶紧将文件收好：“你不是在医务室休息吗？” “睡不着。”黎明月走进来，目光落在书桌上没来得及收起的结婚证明上，“这是……” “没什么，只是些旧文件。”陈映想转移话题，却见继女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黎明月的声音带着颤抖，“关于我的身世……” 陈映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暴露真相。 “其实我早就怀疑了。”黎明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时候，我总觉得父亲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有时候充满爱怜，有时候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真的不是……” “明月……”陈映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 “不用说了。”黎明月后退一步，“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继女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映想追上去，却被林伯拦住：“夫人，让她冷静一下吧。” 夜色渐深，陈映站在窗前，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李秋芸在笔记本里写的“保护”，威廉姆斯的出现，还有那个神秘的保险柜，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 而黎明月，这个刚刚在演戏中触动真情的女孩，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自己身世的谜团。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台历突然被风吹开，翻到了5月15日那一页。陈映心中一动——这个反复出现的日期，会不会也与黎明月的身世有关？ 第58章 试探与谈判 夜已经很深了，陈映还在办公室整理黎明月身世的线索。今天下午那场意外的发现，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老爷在书房等您。” 陈映抬头看了眼钟，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时间找她，必定有重要的事。 “明月呢？”她一边收拾桌上的文件，一边问。 “大小姐一整天都没出房间。”林伯欲言又止，“老爷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知道了下午的事。”林伯压低声音，“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陈映心中一凛。黎世昌这个时候找她，恐怕不只是为了公司的事。 穿过幽暗的走廊，书房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雪茄味。黎世昌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有些沙哑，“今天公司那边，来了几个人。” 陈映在心里迅速盘算着最近的局势：“藤井雄一？” “不止是他。”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日本商工会的人也来了。他们提出要入股黎氏影业。” 陈映心中一动。最近日方对公司的关注确实多了起来，从培训班到新项目，处处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开出什么条件？” “三百万投资，占股两成。”黎世昌按灭雪茄，“条件看似优厚，实则……” “是想借机控制公司。”陈映接过话头，“最近他们在各家影业公司都有动作。”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很清楚嘛。” “做了这么久副总经理，总要了解些行情。”陈映不动声色地说。 “说说你的看法。” 陈映沉思片刻：“日方这时候提出入股，显然另有所图。最近上海的电影圈，几乎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唯独我们黎氏，一直保持独立。” “继续说。” “他们先是派藤井雄一来试探，见我们不为所动，就直接派商工会来谈。背后的意图很明显——想把手伸进来。” 黎世昌点点头：“分析得不错。不过……”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你觉得我们能撑得住吗？” 陈映心中一凛。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很危险——公司可能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公司的情况很糟？” “库房的胶片快用完了。”黎世昌背对着她，“现在的胶片供应，全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 难怪他们这么有恃无恐。陈映终于明白了日方的把戏——先断了公司的物资供应，再趁机入股。这招围魏救赵，用得可谓高明。 “所以您叫我来，是想……” “想听听你的意见。”黎世昌转过身，目光灼灼，“这段时间，你处理培训班的事很有手段。解决困境的能力，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现在……”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在考验她的能力。 “我理解公司的困境。”陈映斟酌着说，“但日方这次的投资，恐怕不会止于三百万和两成股份。” “哦？”黎世昌重新坐下，“说说你的想法。” “他们了解我们的底线。知道黎氏影业一向保持独立，不愿被外人掌控。所以这次看似优厚的条件，不过是个开始。一旦我们接受了，后面必定还有更多要求。” “比如？” “比如更换部分管理层，安插他们的人。”陈映逐条分析，“又比如要求我们的影片加入他们的内容。最后，整个黎氏影业都会落入他们掌控。” 黎世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分析得不错。但你有别的办法解决胶片供应的问题吗？” “有两个思路。”陈映胸有成竹，“第一，我们可以从香港走私一批胶片进来。虽然成本高些，但能保住独立性。第二，我听说英国领事馆最近在联系一些欧洲厂家，想打开上海市场。” “英国人？”黎世昌来了兴趣，“你是说柯达？” “不止是柯达。”陈映压低声音，“程砚之前几天提到，有几家欧洲厂商正在寻找合作伙伴。如果我们能抢在日本人前面……” “程砚之？”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最近跟你走得很近啊。” 陈映不动声色：“程导对电影市场很了解，而且人脉广泛。” “他跟英国人有联系？” “不只是英国人。”陈映谨慎地说，“他在南洋那边似乎也有些门路。” 提到南洋，黎世昌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南洋……”他喃喃自语，“那边现在可不太平。” 陈映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您去过南洋？” “很多年前的事了。”黎世昌似乎不愿多谈，转而说道，“你刚才说的两个方案，都有可行性。但风险也不小。” “总比被日本人控制要好。” “说得对。”黎世昌点点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们。” 陈映明白了老爷的意思：“您是想让我……” “明天日本商工会的山田会长要来拜访。”黎世昌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我想让你接待他。” “我？” “你在培训班的事上表现出色，让他们很感兴趣。”黎世昌从书柜里取出一份文件，“尤其是你处理危机的手段。” 陈映接过文件，发现是一份详细的培训班工作报告：“这是……” “山田会长特意要的。”黎世昌淡淡地说，“他们对你这个副总经理，很感兴趣。” 这番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日方不仅想控制公司，还在试探她的立场。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做副总经理吗？”黎世昌突然问道。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最近的种种事件，确实该到说清楚的时候了。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她故意这么说。 黎世昌摇摇头：“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太聪明了。”他重新点起一支雪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处理培训班的事，应对江维德的挑衅，还有与程砚之的周旋，都显示出不一般的能力。” “您是在说，我不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黎世昌直视着她，“尤其是今天下午，关于明月身世的事……”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您都知道了？” “那些文件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黎世昌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我要看看你会怎么处理。” 第59章 深入谈判 原来如此。陈映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考验。 “那么现在，您觉得我的表现如何？”陈映试探着问道。 “还不错。”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至少没有贸然告诉明月真相。” 陈映心中一凛，她明白老爷这是在提醒自己：“您是说……”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黎世昌站起来，走到一幅山水画前，“就像这幅画，远看是一片祥和，近看却藏着无数暗流。” 陈映明白老爷这是在打比方。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所以您一直瞒着明月？” “不止是明月。”黎世昌转过身，“很多事，连秋芸都不知道全貌。”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陈映小心试探：“您和李秋芸……” “说回正事吧。”黎世昌突然打断她，“明天见山田会长时，我希望你能摸清他们的真实意图。特别是……”他顿了顿，“他们为什么对培训班这么感兴趣。” “您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五年前，那帮日本人就想在上海办演员培训学校，被我们几家公司联手阻止了。”黎世昌说，“现在你突然办了这个培训班，自然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映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所以他们担心我们会培养出自己的演员班底？” “不止如此。”黎世昌压低声音，“他们最近似乎在找一些东西。特别关注那些和南洋有关的老演员。”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老裁缝的照片，还有程砚之提到的那些往事。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您是想让我怎么做？” “先稳住他们。”黎世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但同时要查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这件事，我只信任你。” “只信任我？”陈映反问道，“为什么？” 黎世昌没有回答，而是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老旧的文件夹。他轻轻打开文件夹，里面露出了一些已经泛黄的剧照：“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李秋芸？” “不。”他摇摇头，“是另一个人。一个在南洋认识的故人。”看着文件夹里面的一些三十年代的剧照，“她也像你这样聪明，善于周旋。可惜……” 陈映接过剧照，仔细看了看。发现都是些舞台剧的剧照，背景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照片上的演员她都不认识，但其中一个女演员的眼神特别犀利。 “她叫苏明华，是当时新加坡最有名的女演员。”黎世昌的语气里带着追忆，“也是我们在南洋的重要合作伙伴。如果不是那场意外……” “她出事了？” “失踪了。”黎世昌的表情变得凝重，“就在日本人开始渗透南洋电影圈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些事情，关于日本人的阴谋，她正准备揭发，结果……” 陈映心中一动：“这和李秋芸的遭遇，是不是有些相似？” 黎世昌锐利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察觉到了什么。是的，她们的遭遇确实有些相似。都是在即将揭露某些真相时遇害。而现在，日本人似乎又在打培训班的主意。” “所以您让我接待山田会长，是想……” “试探他们的底线。”黎世昌站到窗前，“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藤井雄一频繁来访，江维德处处与我们作对，日本商工会突然提出入股。这背后，一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联系。” 陈映仔细思索着：“您觉得这和南洋的事有关？” “当年在南洋，日本人就是通过控制演员培训来渗透影业界。”黎世昌说，“他们先是收买一些有影响力的演员，然后通过这些人来控制整个圈子。现在看来，他们想在上海故技重施。”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陈映追问，“这其中会不会和那个‘0515’有关？” 黎世昌手中的茶杯突然一顿：“你知道这个数字？” “在一些老物件上看到的。”陈映没有说破红木盒子的事，“似乎和李秋芸有关。” 黎世昌沉默良久：“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他看着窗外的月色，“但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也不瞒你。山田会长这次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谈投资。他们在找一份文件，一份可能会改变整个局势的文件。” “这份文件和南洋有关？” “不只是南洋。”黎世昌转过身，目光格外严肃，“它关系到整个远东的文化产业布局。日本人这些年在各地的渗透，都是按照这份文件上的计划在进行。而现在，他们担心这份文件会泄露出去。” “那这和我们公司的危机有什么关系？”陈映试探道。 黎世昌的声音低沉下来：“因为他们怀疑，这份文件就在黎氏影业。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可能就在你手上。” “我？” “这段时间你的一些行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尤其是培训班的事。”黎世昌走到书柜前，目光深邃，“尤其是你设计的那套培训体系，和当年南洋那边的模式很相似。” 陈映心中一凛。她想起程砚之和老裁缝提供的那些资料，还有梅伯讲述的往事，似乎确实都指向南洋的培训体系。 “所以他们是想……” “借这次谈判试探你。“黎世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他们提出的入股条件，其中有一条很有意思——要求培训班必须接受他们指派的顾问。”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她的眉头紧锁：“这不就是变相控制吗？” “正是如此。”黎世昌重新坐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你去见山田会长了吧？我要看看，你如何在保护公司利益的同时，也保住自己的底牌。” 这番话让陈映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不仅是一次谈判，更是一场考验。而最关键的是，黎世昌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愿明说。 “如果我应对得当……”她试探着问。 “那么接下来，我会交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黎世昌的语气变得郑重，“一个关系到整个公司命运的任务。” 陈映没有说话，但她从黎世昌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和期待。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我明白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尽我所能去做好这件事。” 黎世昌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第60章 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陈映追问。 黎世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陈旧的牛皮纸袋：“这里面是一些特殊的文件。公司创立以来的所有重要合约，包括一些……”他停顿了一下，“不为人知的协议。” 陈映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 “我要你以副总经理的身份，重新梳理这些文件。”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那些和日方有关的合作记录，每一笔交易，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陈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您是想让我查出他们的把柄？” “不止如此。”黎世昌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这些文件里，可能还藏着一些线索。关于李秋芸的失踪，关于南洋的那笔生意，甚至关于……”他没有说完，但眼神示意了一下楼上黎明月的房间。 陈映瞬间明白了：“所以，这才是您真正的考验？” “算是吧。”黎世昌点燃了一支新的雪茄，“这段时间你表现出的能力，让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任务。当然，前提是……” “前提是明天我能搞定山田会长？”陈映接过话头。 “这只是一部分。”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更重要的是，你要分清楚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是种负担。” 陈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警告的意味。显然，这些文件里藏着一些不能碰的禁区。 “我明白。”她郑重地说，“主要查日方的动向。” “还有一点。”黎世昌走到墙上那幅山水画前，“这些文件你可以看，但不能带出这个书房。而且……”他伸手按了一下画框，墙上竟然打开了一个暗格，“必须放在这里。” 陈映看着这个隐秘的暗格，心中一动：“这么说，那份日方在找的文件……” “不该问的别问。”黎世昌打断她，“你只需要知道，公司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如何在保住独立性的同时渡过难关，这就是你的任务。” 他递给陈映一把钥匙：“这是书房的备用钥匙。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查阅文件，但记住——只能在晚上，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去看看。”黎世昌示意道。 陈映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壁灯在风中摇曳。但她分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刚刚离开。 回到书房，黎世昌已经将文件袋放入暗格：“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见山田会长。” 临走前，他又补充道：“记住，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没有说完，但陈映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许，李秋芸的悲剧，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走出书房，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陈映站在走廊上，回想着今晚的谈话。她忽然明白，自己接下的不仅是一个任务，更接过了一个充满危机的重担。 而那个在走廊上偷听的人，会是谁呢？ 回到房间，陈映久久难以入眠。黎世昌刚才那番意味深长的谈话，还有书房里那个隐秘的暗格，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走到窗前，注视着月光下寂静的庭院，几株梅花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摇曳。 在窗边站了许久，她又想起黎世昌交代的任务。那一大摞文件被锁在暗格里，据说记载着公司创立以来的所有重要合约，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协议”。而自己明天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文件中找出对付日方的线索。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黎世昌特意提到李秋芸、南洋，还有欲言又止的黎明月身世，显然这些文件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情绪解析”能力】 “启动情绪解析。” 系统显示：【分析结果：对话过程中，目标谈到南洋往事时流露出深深的愧疚和担忧。提起苏明华时，除了追忆还带有一丝恐惧。交代任务时语气中有明显的试探，却也包含某种期待。】 这个分析印证了她的判断。黎世昌让自己去查那些文件，一定另有深意。或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在等待什么。 她走到书桌前，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翻到标注着“0515”的那页，仔细端详着李秋芸的笔迹。记录保险柜位置的笔记旁边，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迹：“仓库b区，38年度档案”。这个数字和地点，与那个神秘的日期会有什么关联？ 对面黎明月的房间还亮着灯。今天下午得知身世之谜时女孩那苍白的脸色，让陈映心疼不已。如果刚才在书房外偷听的真是她，那此刻的心情该有多复杂。一天之内接连得知这么多隐秘，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未免太过沉重。 在书桌前坐下，陈映开始梳理线索：暗格里的机密文件、李秋芸的笔记本、38年的档案、南洋的往事、黎明月的身世，这些看似分散的碎片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而那个反复出现的“0515”，或许就是打开谜团的关键。 明天就要接待山田会长，但在此之前，她得先去书房看看那些档案。尤其是老裁缝提到的1938年的资料，既然李秋芸生前专门去查过，想必其中藏着重要线索。 再次拿起黎世昌给的钥匙，陈映在灯下端详。这把看似普通的钥匙，不仅能打开书房的门，更像是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而一旦打开，里面会飞出怎样的秘密，谁也说不清。 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李秋芸留下的那句话依然刺目：“必须保护好她，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每次读到这句话，陈映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透出的焦急与恐惧。而现在看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远比想象中要深重得多。 她放下窗帘，在昏黄的灯光下理清思路。明天将是关键的一天。在与山田会长周旋之前，她必须先去档案室寻找线索。而这一切，都要在保护好黎明月的前提下进行。 夜风吹动窗帘，带来阵阵凉意。陈映望着对面依然亮着的灯光，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黎明月此刻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谜团困扰着无法入眠。 第61章 档案之谜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陈映就到了公司。借着晨间人少的机会，她直接去了档案室所在的b区仓库。 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她屏息凝神，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看。 一个人影正在档案柜前忙碌。借着晨光，陈映认出那是公司的老会计周叔。 “周叔？”她推门而入。 老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夫……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陈映弯腰帮他捡起文件，不经意扫到其中一张纸上写着“1938年”。 “周叔也对这一年的档案感兴趣？”她状似随意地问。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山田会长要的资料。他们说要了解公司的发展史。” “山田会长？”陈映心中一动，“他们指明要看1938年的档案？” 周叔点点头：“特别是这一年的财务往来记录。” 陈映若有所思。日方为什么对这一年如此在意？难道真和李秋芸的笔记有关？ “周叔在公司多久了？”她试探着问。 “快二十年了。”老人叹了口气，“从黎氏影业创立时就在了。那时候……”他突然停住，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 “那时候怎么了？” “没什么。”周叔摆摆手，“您找什么档案？我帮您拿。” 陈映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追问：“我想看看1938年的演员档案。” “演员档案？”周叔愣了一下，“那在a区。这边都是财务记录。” “那还麻烦周叔带我去a区。” 老人犹豫了一下：“可是夫人，a区的档案……” “我知道需要特别许可。”陈映拿出黎世昌给的钥匙，“老爷已经准了。” 看到那把钥匙，周叔的神色明显变了：“这是……那把钥匙？” “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擦了擦汗，“您稍等，我收拾一下就带您去。”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陈映更觉蹊跷。这把钥匙显然不只是开门那么简单。 a区在地下室，比b区还要隐蔽。周叔一路上都很紧张，不时回头张望。 “到了。”他停在一扇铁门前。 陈映拿出钥匙，却发现锁眼边缘有些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人撬过。 “这锁……”她看向周叔。 “前两天就发现了。”老人压低声音，“我们怀疑有人夜里来过。” “报警了吗？” “老爷说不用。”周叔欲言又止，“他说……反正那些人也找不到要的东西。” 陈映心中一动。看来黎世昌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偷档案，所以才把重要文件都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过道两边是高大的档案柜，布满了灰尘。 “1938年的在最里面。”周叔指了指深处，“您自己去看吧，我在外面等您。” 陈映举着手电筒往里走。档案柜上的年份从新到旧，一直排到了角落。找到1938那一排，她仔细翻看起来。 突然，一份特别的档案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份演员资料，名字叫“杜丽娘”。陈映记得，这是李秋芸在南洋时用过的艺名。 打开档案，里面是一些剧照和演出记录。但奇怪的是，这些记录显示她在1938年曾多次往返上海和新加坡之间。而根据黎明月的出生证明，这个时间正好是她怀孕的时候。 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两个女人站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其中一个是李秋芸，另一个……陈映仔细辨认，竟然就是黎世昌提到的那个苏明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周叔在门口急促地喊道。 陈映赶紧将档案放回原处，但那张照片来不及塞回去，只好揣进兜里。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说话：“周会计，您怎么在这？” 是藤井雄一的声音。 “我……我在找些旧资料。”周叔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么早？”藤井意味深长地说，“也是为了准备今天的会谈吗？” 陈映躲在门后，听见脚步声渐渐逼近。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嘈杂。 “藤井君！”有人喊道，“山田会长到了！” 脚步声顿了顿，然后渐渐远去。陈映松了口气，等确定外面没人了才走出来。 “多谢周叔提醒。”她轻声说。 老人擦着冷汗：“夫人以后小心些。他们这些天总在打听旧档案的事。” 陈映点点头。看来这些档案里的秘密，不止她一个人在找。而那张意外发现的照片，或许能成为打开谜团的钥匙。 离开档案室，陈映径直去了采购部。在角落里，她找到了正在整理单据的林双双。 “出什么事了？”看到陈映神色凝重，林双双压低声音问。 “刚从档案室回来。”陈映示意她跟自己去茶水间，“有个意外发现。” 确认四下无人，她才将早上的事说了。提到那张照片时，林双双眼前一亮：“所以李秋芸和苏明华真的认识？” “不只是认识。”陈映从怀中取出照片，小心地展开，“你看她们的神情，像是很亲密的朋友。” 照片上，两个女人亲密地站在一起，背景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门楣。李秋芸笑得明媚，而苏明华温婉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关切。 “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是1938年下半年。”陈映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那时候李秋芸应该已经……” “已经怀孕了？”林双双接过话头。 陈映点头：“而且根据档案记载，那段时间她频繁往返上海和新加坡之间。” “这不太对劲。”林双双皱眉，“那时候从上海去新加坡可不容易，一个孕妇怎么可能经常往返？” “除非……”陈映话说一半，突然警觉地回头。茶水间外似乎有人影闪过。 她快步走到门口察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茶杯还在桌上冒着热气。 “看来有人在偷听。”她轻声说。 “要不要查查是谁？”林双双站起身。 “不用。”陈映摇头，“那个人想必也在找什么线索。让他以为自己听到了有用的信息也好。” “什么意思？” “这些天，公司里总有人在打探1938年的事。”陈映压低声音，“而且日方显然对此很感兴趣。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以为我们也在查这件事。” 林双双恍然：“您是想借此引他们上钩？” “没错。”陈映将照片收好，“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当年在南洋的知情人。” “这个我倒有些线索。”林双双从包里拿出一张字条，“老裁缝说，他认识一个从南洋回来的老戏班师傅，就住在城西。” 第62章 危机暗伏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西戏院后街七号，李全安。” “要现在去吗？”林双双问。 陈映看了看表：“不行，山田会长马上就到了。这样，你先去探探路，看看这个李全安是什么来历。记住，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明白。”林双双将字条收好，“对了，昨天那个给您送药的医生，好像和藤井雄一认识。” “医生？”陈映一愣。 “就是前天黎小姐发烧，来给她看病的那个。我看见他在永盛电影公司门口和藤井说话。” 陈映心中一动。那个医生确实有些蹊跷，来去匆匆，连个名片都没留下。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 “听不太清，但提到了‘检查’两个字。”林双双说，“当时我觉得奇怪，一个医生为什么会和电影公司的人谈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陈映走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山田会长来了。 “你先去城西打探情况，注意安全。”她叮嘱道，“如果有人跟踪，就按原计划去永盛公司。” 等林双双离开后，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装。今天这场会面至关重要，她必须在周旋之间找出日方的真实意图。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藤井雄一陪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上来。那人西装笔挺，带着金丝眼镜，正是山田会长。 “陈夫人。”藤井热情地打招呼，“山田会长特意来拜访。” 山田微微颔首：“久仰夫人大名。听说您主持的培训班很有特色。” 陈映刚要回应，忽然发现山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个给黎明月看病的医生。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对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凛。看来，今天这场会面背后，另有玄机。 “有幸见到陈夫人。”医生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在下横井，是山田会长的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陈映在心中冷笑。前天给黎明月看病时，他可不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横井医生医术高明。”山田拍着医生的肩膀说，“他对演员的身心健康很有研究。这次来，也是想为培训班提供些建议。” 陈映不动声色地点头。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很明显了——想借医生的身份打探培训班的情况。 “请随我到会议室。”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会议室里已经准备好了茶点。陈映让人倒上茶，自己则悄悄打量着几人。山田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而横井医生则不时与藤井交换眼神。 “听说夫人对南洋的演艺界很了解？”山田开门见山。 “略知一二。”陈映不卑不亢，“主要是从一些老艺人那里听来的。” “哦？比如？” “比如梅伯。她年轻时在新加坡待过几年。”陈映随口说道，暗中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果然，山田和横井医生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梅老师身体不太好吧？”横井医生突然问，“前几天我去培训班，好像没见到她。” 陈映心中警惕：“是有些不适。不过已经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横井的语气意味深长，“像梅老师这样有经验的老艺人，对培训班太重要了。” 就在这时，一个职员匆匆进来，递给陈映一张纸条。她打开一看，是林双双送来的消息：城西那个李全安不见了，邻居说他昨晚被几个陌生人带走了。 陈映面色不变，将纸条收好。看来有人比她先一步找到了线索。 “说起来，”山田会长喝了口茶，“听说夫人最近在整理公司的旧档案？” “是的。”陈映淡淡地说，“主要是为了了解公司的发展历程。” “那一定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吧？”藤井插话道，“比如三十年代的演员资料？” 陈映看着他们试探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李全安的失踪，恐怕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档案太多，还没来得及细看。”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不知山田会长对我们的培训计划，有什么具体想法？” 接下来的谈话，陈映一直在小心周旋。而山田等人虽然说是来谈合作，话题却总是绕着南洋和旧档案打转。 会谈结束时，已近中午。送走几人后，陈映立刻让人去查李全安的下落。但她知道，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带走人，必定不会留下痕迹。 回到办公室，她正要理清思绪，忽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发黄的剧照，背景依然是新加坡皇家剧院。只是这次照片上除了李秋芸和苏明华，还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西装的英国人。 将那张神秘出现的剧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陈映心中越发不安。照片上的英国人，神态和服饰都与照片上经常出现的威廉姆斯极为相似。李秋芸、苏明华，再加上威廉姆斯，这三人究竟有什么联系？而把照片放在她办公桌上的人，又是谁？ “夫人。”林双双匆匆推门而入，“打听到了，李全安是被日本商工会的人带走的。他们说要请他去做个‘口述历史’。” “果然。”陈映冷笑，“他们这是要控制所有知情人。” “不过还有个意外发现。”林双双压低声音，“李全安被带走前，给邻居留了个包裹，说是让我们去取。” 陈映心中一动：“包裹在哪？” “在戏院后街的茶馆。老板说，有人若问起‘南洋往事’，就把东西给他。” 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陈映接起来，是黎世昌的声音：“晚上来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挂掉电话，陈映思索片刻：“你先去把包裹拿来。我总觉得，他们下一步就要对梅伯下手了。” 天色渐暗，陈映走进黎世昌的书房。老爷正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 “这是你今天在档案室拍的？”他递过照片。 陈映接过一看，正是早上从档案里找到的那张。原来，书房里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是从档案里掉出来的。”她如实说道。 “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那里吗？”黎世昌点燃一支雪茄，“因为当年李秋芸特意把它放在那里，就等着有人找到。” “您是说……”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所以在各处都留下了线索。只是……”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慌张地推门进来：“老爷，不好了！梅老师被人带走了！” 陈映霍然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林伯擦着汗，“说是要请她去日本领事馆做笔录。” 黎世昌的表情阴沉下来：“来得真快。” “我这就去领事馆。”陈映说。 “不行。”黎世昌拦住她，“他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这样，你先去把李全安的包裹拿来。也许，我们能从里面找到些突破口。” 第63章 片场风云 陈映点点头，快步离开书房。但她知道，仅凭一个包裹，未必能救出梅伯。更重要的是，她得在日方控制所有知情人之前，找到那个关键的文件。 夜色中，她循着林双双给的地址来到茶馆。刚要推门，忽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后门晃动。 躲在暗处观察，那人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等他转过身来，陈映才认出是横井医生的助手。 看来日方也得到了消息。她必须在他们之前拿到包裹。 正琢磨对策，忽然有人从后面拍她肩膀。陈映吓了一跳，回头却见是程砚之。 “我就知道你会来。”程砚之低声说，“他们已经在茶馆里埋伏了。” “你怎么会……” “来不及解释了。”他拉着她往小巷深处走，“我已经让人把包裹转移到别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穿过几条幽暗的巷子，两人来到一家裁缝铺。老裁缝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正捧着个包裹。 “这是李全安留下的？”陈映问。 老裁缝点点头：“里面应该有你要找的答案。不过……”他看了眼程砚之，“你最好小心些。有人，不想让这些真相重见天日。” 清晨，阳光透过老裁缝铺的玻璃窗照进来，陈映将昨晚匆忙收到的包裹仔细打开。里面除了几张泛黄的剧照，就只有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包裹虽然不大，但她隐约感觉，这或许就是打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正要翻看笔记本，程砚之匆匆推门进来：“《旧梦如歌》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看到他焦急的神色，陈映心头一紧。 “沈芝兰去了片场，说是要探班。我怕她没安好心，特意过来通知你。”程砚之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尤其是现在，梅伯又被带走……”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沈芝兰一直对女主角的角色耿耿于怀，而且与日方关系密切。这个时候突然去片场探班，必定别有用心。 她快速将包裹重新包好，交给老裁缝保管：“劳烦您继续帮我收着，我得立刻去片场。” “小心些。”老裁缝叮嘱道，“我怀疑沈芝兰是想……” “引蛇出洞。”陈映接过话头，“昨晚梅伯被带走，今天她就去片场挑事。这未必是巧合。” 匆匆赶到片场，剧组正在准备拍摄一场重要戏份——女主角在失声多年后终于开口唱歌的场景。这场戏的情感张力很大，需要将压抑多年的痛苦与重获声音的喜悦完美结合。黎明月已经准备了很久，昨天排练时状态极好。 但此刻，片场的气氛明显不对。沈芝兰正大咧咧地坐在导演监视器旁，一边喝茶一边点评，时不时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而黎明月站在布景前，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刺激。 “到底怎么回事？”陈映拉住一旁的场记小张。 “沈姐说要给明月小姐一些‘前辈建议’。”场记压低声音，“可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了什么？” “说明月小姐的演技太过做作，完全没有真情实感。还说……”场记迟疑了一下，“说她能演女主角，完全是靠黎氏的关系。” 一旁的化妆师小声补充：“不止这些。沈姐还暗示说，明月小姐的来历不明，演技又差，根本配不上这个角色。” 陈映心中一凛。沈芝兰这是故意在揭黎明月的伤疤。这些天身世之谜的打击还未平复，现在又当众遭受这种羞辱，任谁也难以承受。 她仔细观察着继女。女孩倔强地站在原地，虽然眼圈已经红了，但依然挺直腰板。这种坚韧，让她想起了李秋芸。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开始组织拍摄。 “等等。”沈芝兰突然开口，“我看黎小姐状态不太好啊。这场戏很考验演技，不如让我示范一下？”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按理说，一个外人不该在拍摄现场随意插手。但沈芝兰毕竟是老牌影星，又与日方关系密切，谁也不敢得罪她。 “怎么？不敢？”沈芝兰的语气带着挑衅，“还是说，有些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演技？”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好啊，正好向前辈请教。” 众人回头，见黎明月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里闪着倔强的光芒：“请沈姐示范。让我也看看，什么是您眼中的‘真情实感’。” 这番话既不卑不亢，又将对方的挑衅变成了学习机会，顿时赢得剧组人员的暗暗赞许。陈映也为继女的应对感到欣慰。这份临场的智慧与胆识，确实不愧是李秋芸的女儿。 只是……她望向沈芝兰阴险的笑容，总觉得对方今天来片场另有所图。按理说，一个过气影星不该这么咄咄逼人。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来搅局。 而这场戏，恐怕只是一个开始。陈映悄悄打量着在场的每个人。她必须在局势失控前，找出那个幕后主使。 “沈姐，您请。”黎明月退后半步，将表演区域让给沈芝兰。 沈芝兰整理了一下衣裙，优雅地走到镜头前。作为过气影星，她的台风依然极好。只是那过分端着的姿态，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我先给大家讲讲这场戏的要点。”她清了清嗓子，“一个失声多年的女孩，在经历生死考验后重获声音。这种情感，需要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 陈映注意到，几个摄影师暗暗交换了眼色。显然，他们对这种贸然打断拍摄的行为很不满。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后门附近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赫然是藤井雄一的助手。 “音乐！”沈芝兰一声令下。 悠扬的琴声响起，她开始表演。不得不说，作为老牌演员，她的功底确实深厚。但整个表演过于做作，完全失去了角色应有的纯真。 “停！”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程砚之从监视器后站起来：“沈小姐，您这样的表演太过火了。这个角色才十八岁，不是什么深闺怨妇。” “程导演这是在质疑我的演技？”沈芝兰冷笑，“我演戏的时候，你还在念中学吧？” “正因为您资历深，才更该懂得角色的真谛。”程砚之毫不退让，“这场戏不是在比谁的表演技巧高超，而是要还原一个纯真少女的心路历程。” 眼看两人争执不下，陈映暗暗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摄影师们明显站在程砚之这边，而道具组和化妆组则面面相觑，不敢表态。 第64章 角色突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黎明月突然开口：“沈姐说得对，这场戏确实需要真情实感。情感是角色的灵魂，没有真挚的情感，角色就只是一具空洞的皮囊。所以……”她看向程砚之，“导演，能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用我的方式来诠释这个角色？” 程砚之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平时默默无闻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当然，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来演绎。”黎明月的眼神变得坚定，“不是靠技巧，而是用真实的感受。” 沈芝兰嗤笑：“就凭你？也配谈什么真实感受？” “为什么不配？”陈映站了出来，“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理解角色的方式。明月虽然年轻，但她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未必就比您浅。” “是吗？”沈芝兰意味深长地瞥了黎明月一眼，“那我倒要看看，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的人，能演出什么样的真情实感。”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黎明月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女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但她依然强撑着没有退缩。 陈映心疼地看着继女。沈芝兰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而她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破坏拍摄这么简单。 “开拍吧。”程砚之及时出声，“明月，用你的方式来演绎。记住，这一刻不仅是角色在突破自我，也是你在突破自己。”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走到镜头前。琴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她并没有立刻开始表演。而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某种感觉。 陈映看出来了——继女在调动自己的真实情感。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或许正好能帮助她理解角色的心境。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表演共鸣”能力】 就在这时，沈芝兰又开始冷嘲热讽：“怎么？连台都不会站了？果然是外行充内行。” 但黎明月仿佛没听见一样，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仿佛看到了什么遥远的画面。 陈映知道，这是个关键时刻。继女能否转化自己的情感，在打击中站起来，就看这一场戏了。 或许，这正是启动“表演共鸣”能力的最佳时机。 “启动表演共鸣。”陈映在心中默念。 系统显示：【检测到目标内心波动：对母亲的思念与身世之痛交织，但这种痛苦正在转化为突破的动力】 琴声缓缓响起，黎明月终于开始表演。与之前的排练不同，这一次她没有任何刻意的表演技巧，而是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融入角色中。 失声少女重获声音的欣喜，与她渴望了解真相的心情完美重合。压抑多年后的情感喷涌，也与她这些天的遭遇产生了共鸣。当她唱出第一个音符时，整个片场都安静了。 系统显示：【情感共鸣加深：目标正在突破内心障碍，对角色的理解达到新的高度】 “太好了……”程砚之轻声说，“就是这种感觉。” 连一直冷嘲热讽的沈芝兰也沉默了。黎明月的表演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人无法挑剔。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波动，远非单纯的演技可以达到。 “卡！”程砚之激动地喊道，“完美！这条过了！” 片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摄影师们交换着赞许的眼神，化妆师甚至激动得擦起了眼泪。 “了不起。”陈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继女的肩膀，“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演绎方式。” 黎明月露出疲惫但欣慰的笑容：“谢谢陈姨。是您一直在提醒我，要用真实的情感来演戏。” 就在这时，沈芝兰突然站起来：“哼，不过是借着私人情绪在哗众取宠罢了。这也能算是专业演技？” “沈小姐。”程砚之皱眉，“请您尊重每个演员的表演方式。” “尊重？”沈芝兰冷笑，“我倒要问问，你们黎家的人，懂什么是尊重吗？当年……” “够了！”陈映打断她，“沈小姐如果是来找茬的，请便。但请记住，这里是我们的片场。” 沈芝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突然注意到后门那个焦急打手势的身影，脸色微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有些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等她离开后，陈映才注意到继女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沈芝兰的话还是触动了她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别想太多。”她柔声安慰，“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戏拍好。” “陈姨……”黎明月欲言又止，“您说沈芝兰为什么要提起‘当年’的事？” “可能是想借机打击你的信心。”陈映若有所思，“不过她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奇怪。好像……” “好像在等什么消息。”程砚之插话道，“我注意到她一直在看手表，而且频繁往后门张望。” 陈映心中一动。刚才那个在后门鬼鬼祟祟的身影，该不会就是来传递消息的人？而沈芝兰今天来片场闹事，会不会也是受人指使？ “继续拍摄吧。”她对程砚之说，“不能让他们得逞。” 眼看拍摄重新开始，陈映却陷入了沉思。从梅伯被带走，到沈芝兰来搅局，再到那个神秘的联络人，这一切都透着诡异。而更令她担心的是，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她悄悄打量着剧组的每个人。谁能保证，这些人中就没有日方的眼线？在这个风云诡谲的时代，每个人都可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保护好继女的同时，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因为直觉告诉她，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午休时分，陈映正在办公室整理思绪，程砚之匆匆赶来：“出事了。” “又怎么了？” “道具组的人说，刚才发现剧本被人翻动过。”程砚之压低声音，“而且有几页被撕走了。” 陈映眉头一皱：“哪几页？” “下午要拍的重头戏。女主角跟养父相认的那场。”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那场戏情感极其复杂，一直是黎明月最难突破的部分。现在剧本被人动了手脚，显然是有意针对。 “还有个情况。”程砚之犹豫了一下，“刚才我看见江维德在片场附近转悠。” 陈映心中一凛。江维德是永盛电影公司的总经理，与日方关系密切。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让人去查查，最近谁接触过剧本。”她吩咐道。 第65章 暗中较量 就在这时，林双双悄悄溜进来：“夫人，有个发现。今早沈芝兰来片场前，在附近的咖啡馆见过江维德。而且……”她压低声音，“藤井雄一也在。” “果然。”陈映冷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 “不只是针对拍摄那么简单。”程砚之沉声道，“他们想借这个机会，打击黎氏影业的声誉。” 陈映点点头。《旧梦如歌》是黎氏今年最重要的作品，如果拍摄出问题，对公司的影响会很大。而这个时候正值日方要求入股，任何负面消息都可能成为他们施压的筹码。 “夫人。”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我听化妆师说，江维德特意问起了梅伯的事。好像对她被带走很感兴趣。” “他们这是要控制所有知情人。”陈映若有所思，“从南洋的老艺人，到公司的元老，一个都不放过。” “可是为什么？”程砚之追问，“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陈映没有回答。她想起昨晚李全安留下的包裹，还有那本破旧的笔记本。或许，答案就藏在里面。 “下午的戏怎么办？”林双双问，“剧本被撕了好几页。” “继续拍。”陈映胸有成竹，“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程砚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让他们以为得手了。”陈映露出神秘的笑容，“这样反而能把幕后主使引出来。” 正说着，有人来报：黎明月在休息室里哭。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剧本被人动过手脚的事。 “我去看看。”陈映起身。 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见继女正对着镜子默默流泪。看到陈映进来，她赶紧擦了擦眼睛：“陈姨……” “别怕。”陈映轻声安慰，“这不过是他们的计谋。” “我知道。”黎明月苦笑，“他们是觉得我演不好那场戏，所以故意使绊子。” “你真这么想？” “不。”黎明月摇摇头，“我觉得他们是冲着别的来的。尤其是那场和养父相认的戏……”她顿了顿，“总觉得他们像是在试探什么。” 陈映心中一动。继女说得没错，对方选中这场戏下手，绝非偶然。那场戏的剧情，某种程度上竟与黎明月自己的处境有几分相似。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情绪解析”能力】 “启动情绪解析。” 系统显示：【目标内心复杂：对身世真相的困惑与渴望，与角色情感高度重合。但同时存在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你相信我吗？”陈映轻声问。 “相信。”黎明月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放手去演。”陈映握住她的手，“用你最真实的感受。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演技。” 下午的拍摄如期开始。尽管没有完整剧本，黎明月却表现得异常平静。这种沉着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特别是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 “准备！”程砚之环视剧组，“这场戏需要一镜到底，大家都打起精神。” 人群里，陈映注意到江维德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若无其事地和几个工作人员攀谈。而那个穿梭在人群中的化妆师助理，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后门张望。 “开拍！” 随着打板声响起，黎明月缓缓走向饰演养父的老演员。这场戏的剧情很简单——失声多年的女主角终于开口说话，而第一句话，就是叫了声“爹”。 “你说……说话了？”老演员露出震惊的表情。 黎明月默默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张了张嘴，却又哽咽得说不出话。这种表演令人惊讶，明明没有台词的提示，但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恰到好处。 系统显示：【表演共鸣持续：目标正在将对真相的渴望转化为角色情感】 就在气氛最浓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停！” 江维德不知何时走到了监视器后面：“这种表演太做作了。重来！” “江总。”程砚之皱眉，“您只是来访的客人，没有权力喊停。” “我可是带着日方的意思来的。”江维德冷笑，“你们不会想得罪他们吧？” 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在当前的形势下，没人敢得罪日方。 “继续拍。”陈映突然开口，“程导演说得对，这里是我们的片场。任何外人都无权干涉。” “陈夫人。”江维德意味深长地说，“听说梅老师身体不好，被请去休养了？您就不担心……” “您这是在威胁吗？”陈映直视着他。 “怎么会。”江维德假笑，“我只是提醒您，有些事最好三思而行。” 就在两人僵持时，黎明月突然开口：“能让我重新来一遍吗？” 众人回头，只见她站在原地，眼神坚定：“我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演。” “明月……”陈映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的，陈姨。”黎明月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重拍开始。这一次，黎明月的表演完全不同。她看着饰演养父的演员，眼神中既有重获声音的喜悦，又有道不尽的哀伤。当她终于喊出“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声呼唤里包含了太多情感：对养育之恩的感激，对身世之谜的困惑，对真相的渴望，还有那份即便知道真相也依然存在的亲情。 就连江维德也说不出话来。这种发自内心的表演，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演技层面。 “卡！”程砚之激动地喊道，“太完美了！” 片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很多工作人员都红了眼眶，就连一些见惯大场面的老人也感动得直点头。 陈映走上前，轻轻抱住继女。她知道，黎明月刚才的表演，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声。 “你做得很好。”她轻声说。 “谢谢陈姨。”黎明月靠在她肩头，“其实我明白了，无论真相是什么，有些情感都是真实的。就像这场戏里的养父女，血缘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情感是真的。” 这番话不仅打动了在场的人，也让那些别有用心者无话可说。江维德悻悻地离开了，而那个四处张望的化妆师助理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程砚之宣布，“明天继续。” 收工时，陈映遇到了正要离开的老演员。 “夫人。”老人欲言又止，“今天这场戏，我总觉得……” “怎么了？” “总觉得，像是在演一出真实的人生。”老人叹了口气，“就像当年……” “当年？”陈映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没什么。”老人摆摆手，“我年纪大了，总爱胡思乱想。”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今天这场戏，或许真的触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而那些试图搅局的人，最终反而帮助黎明月完成了一次突破。 夜色中，片场渐渐安静下来。但陈映知道，这场风波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第66章 茶馆密会 拍摄结束后的第二天，陈映收到了程砚之的一张字条：“老城隍庙对面的味道茶馆，晚上八点。有重要事情相商。三楼，靠西那桌。” 这个茶馆她知道，是老上海最早的一批茶馆之一，也是当年文人雅士常去的地方。三十年代时，但凡有什么新戏上演，演员导演们都爱聚在这里讨论。只是近年来渐渐冷清，很少有人问津。程砚之选在这里见面，显然有他的考虑。 天色渐暗，陈映没有让林伯送，换了一身朴素的藏青色旗袍，独自前往。推开斑驳的木门，茶馆内昏黄的灯光下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果然看见程砚之已经在三楼靠窗的位置等候。 “来得早？”她在他对面坐下。 “提前半小时来看看环境。”程砚之轻声说，“这里的格局很有意思。每个座位都被云纹屏风隔开，说话不怕被人听去。而且……”他指了指窗外，“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街道两头的动静。” 陈映明白他的用意。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任何谈话都要防着隔墙有耳。尤其是在昨天片场的风波之后，更要格外小心。 “昨天的事，我查了一些线索。”程砚之给她倒了杯茶，“剧本被动手脚，不只是针对拍摄。而且背后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我也这么觉得。”陈映轻嗅茶香，一边观察楼下的动静，“他们是冲着另一个目的来的。尤其是江维德的表现，太过刻意了。” “不止江维德。”程砚之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前几天日本电影协会发布了一个新规定，以后所有在上海投资拍摄的电影，剧本都必须先交给他们审核。不仅是内容，连演员的选用也要经过他们同意。” “这是要控制创作方向？”陈映皱眉。 “不止。”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要的是整个上海电影界的话语权。从剧本到资金，从演员到发行，每个环节都要掌控。这样一来，所有的电影公司都得按他们的意思来。” “所以他们才对《旧梦如歌》这么感兴趣？”陈映若有所思，“因为这部戏代表着……” “代表着纯正的中国电影风格。”程砚之接过话头，“尤其是剧本中那些关于民族文化的内容，在他们眼里都是需要‘改造’的对象。你注意到没有，最近几个月，但凡带有这类题材的电影，要么被勒令修改，要么干脆停拍。”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默契地停下谈话。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走进茶馆，选了楼下一个角落坐下。虽然他们故意压低声音，但时不时传来的日语只言片语还是泄露了身份。 陈映和程砚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今晚的谈话要更加谨慎了。 “掌柜的。”程砚之轻声唤道，“换壶新茶吧。” 老掌柜很快送来一壶新茶：“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龙井，老主顾都爱喝这个。”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砚之一眼。 等掌柜走后，程砚之用茶盖轻轻敲着杯沿：“三十年代的时候，这里可热闹了。那会儿我刚从德国回来，经常跟几个老前辈在这儿聊戏。那时候的电影啊，讲究的是实打实的功夫，演员都是从戏班子里出来的。” “现在怎么冷清了？”陈映接过话茬，知道他话里有话。 “时代变了。”程砚之叹息，“很多老戏班都开不下去了。有些是资金问题，有些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愿意改变传统。” 陈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更深的含义。这个“改变”，显然不仅仅指演艺风格的变迁，更暗指整个电影界面临的抉择。 “梅伯的事，”她压低声音，“你有什么消息吗？” 程砚之摇摇头：“暂时打听不到。不过据说，最近很多老艺人都被请去‘协助调查’。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南洋待过的……” 这番话让陈映心中一凛。从李全安到梅伯，这些人都与南洋有关。看来，日方是在系统地清理什么线索。 “说起南洋……”程砚之给茶续了水，“你听说过‘南洋电影联盟’吗？” 陈映眉头一挑：“这个名字，好像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见过。” “那是三十年代后期，一群有理想的电影人组建的。”程砚之的声音更低了，“他们想打造一个不受政治和资本控制的独立电影圈。当时在新加坡，建立了好几个培训基地。” 陈映想起什么：“就是李秋芸当年待过的地方？” “没错。”程砚之点点头，“那时候的南洋，是整个远东地区最自由的创作基地。很多优秀的演员和导演都出自那里。只是后来……” 他话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大声嚷嚷着什么，引得日本人频频侧目。 “走，换个地方。”程砚之起身，“隔墙有耳。” 两人来到茶馆后面的小巷。夜色渐深，巷子里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 “南洋电影联盟后来怎么了？”陈映追问。 “被摧毁了。”程砚之叹息，“1938年，日本人开始渗透南洋电影圈。他们采用了一种很高明的手段——不是直接取缔，而是通过资本控制。先是投资，然后收购，最后完全掌控。” “就像他们现在在上海做的一样？” “手法如出一辙。”程砚之点点头，“只是这一次，他们准备得更充分。你看看最近这些动作：限制胶片供应、控制剧本审核、收购影院线、扶持亲日影人……” 陈映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才急着要入股黎氏影业？” “黎氏是上海最后一家完全独立的大型电影公司。”程砚之说，“只要拿下黎氏，整个上海电影圈就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了。”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躲进一家关门的老药铺门洞。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正是刚才在茶馆的日本人。 等脚步声远去，程砚之才继续说：“但他们最关心的，不是单纯的商业利益。” “你是说……” “他们在找一份文件。”程砚之压低声音，“一份能证明他们这些年所作所为的文件。而这份文件，很可能就在……”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 “有人跟踪。”程砚之示意陈映跟上，“我们边走边说。” 第67章 心照不宣 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两人来到一条老街。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茶档还亮着灯。陈映紧跟着程砚之的步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和紧张。 “那份文件，和南洋电影联盟有关？”陈映一边走一边问。 “不止。”程砚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家门面斑驳的老照相馆，“看到这家店了吗？三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是上海最好的照相馆之一。很多电影明星和名人都爱来这拍照。” 陈映仔细一看，照相馆的招牌虽然褪色，但依稀可以看出“永兴”二字。 “这家店……”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什么，“李秋芸的很多剧照都是在这里拍的。” “没错。”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永兴不仅是照相馆，还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在上海的秘密联络点。而这里的老板……” “是苏明华的叔叔？”陈映脱口而出。 程砚之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看到过一些记载。”陈映说，“而且那张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的照片，背面就盖着‘永兴’的印章。” “所以你明白了吗？”程砚之的声音更低了，“为什么日本人这么在意那些老照片。为什么他们要控制所有知情人。因为这些看似普通的照片背后，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快走！”程砚之拉着陈映躲进一条小巷，“今晚先到这里。记住，照片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份文件呢？”陈映追问，“到底是什么内容？” “等风头过了再说。”程砚之匆匆说道，“最近几天，你要格外小心。尤其是……” 话未说完，巷子里已经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程砚之推了她一把：“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看着程砚之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今晚的谈话虽然被打断，但已经透露出很多重要信息。而那个“永兴”照相馆，或许就是打开谜团的又一把钥匙。 折返回家的路上，陈映不断回想着今晚的谈话内容和所见所闻的一切线索和信息。从南洋电影联盟到永兴照相馆再到那份神秘的文件……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恐怕就藏在那些看似普通的老照片里。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黎明月站在台阶上焦急地等待着她回来。 “陈姨，您去哪了？”女孩脸上带着担忧，“我看您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有些事要处理。”陈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黎明月欲言又止，“我……我发现了一些事。” 陈映心中一动：“进屋说。” 书房里，黎明月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今天整理剧本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的。” 陈映接过照片，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舞台照。照片上的演员她都不认识，但背景却很熟悉——正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舞台。 “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剧本里？”陈映的眉头紧锁，她抬头看向黎明月。 “不知道。”黎明月摇头，“但您看这个。”她指着照片背面，那里赫然盖着“永兴”的印章。 陈映心跳加快。程砚之刚刚提到的照相馆，现在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这未必是巧合。 “还有……”黎明月压低声音，“我听说江维德今天去了一趟日本领事馆，见了一个从南洋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双双告诉我的。”黎明月停顿了一下，“她说那个人自称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老师，专门来指导《旧梦如歌》的拍摄。”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控制剧组？”黎明月接过话头，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今天剧本被动的那几页，正好是关于女主角身世的部分。他们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某种信息？”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黎世昌站在门口：“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爹。”黎明月赶紧把照片藏到背后。 黎世昌走进来，看了看两人：“刚才楼下的人说，看见有人在院子里转悠。” “什么时候的事？”陈映问。 “就在半小时前。”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您是说……” “不用猜了。”黎世昌打断她，“明天山田会长要来公司，说是要谈谈《旧梦如歌》的事。”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事情的发展，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快。 “对了。”黎世昌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你们要找的那家永兴照相馆，早在五年前就关门了。老板一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据说是回南洋去了。” 等黎世昌离开后，黎明月才小声说：“陈姨，您说我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或许吧。”陈映望着窗外的夜色，“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日方为什么对这部戏这么在意。” “会不会和南洋的事有关？”黎明月若有所思，“我记得小时候，好像听娘亲说过，她在南洋的时候……”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谈话。 是程砚之打来的：“刚得到消息，他们要对《旧梦如歌》的剧本进行‘全面修改’。明天就会派人进驻剧组。” “这么快？” “不止这些。”程砚之压低声音，“他们还要求更换一批演员，特别是那些在南洋待过的老演员。”程砚之停顿了一下，“他们说这些人的表演方式太‘传统’，需要更‘现代’的风格。” 这番话让陈映心中一凛。所谓的“现代”风格，无非是要彻底改变电影的风格和内涵。 “陈姨……”黎明月担忧地看着她。 “别怕。”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无论他们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不会让这部戏变味。”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陈映走到窗前，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株梅花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但她知道，那个身影不会是幻觉。 “陈姨，怎么了？”黎明月站在她身后问。 “没什么。”她关上窗户，“你先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 第68章 暗流涌动 等黎明月离开后，陈映仔细端详着那张从剧本里掉出的照片。照片上的演员虽然陌生，但那个舞台布景却十分眼熟。她记得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也有类似的场景描述。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 林双双快步走进来，神色焦急：“夫人，我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那个从南洋来的所谓‘老师’，其实是日本特高课的人。” “特高课？”陈映眉头一皱，“你确定？” “千真万确。”林双双压低声音，“而且他专门找了江维德，要了所有老演员的资料。特别是……” “特别是什么？” “特别是那些在南洋待过的人。”林双双停顿了一下，“他们说要进行‘背景审查’。” 陈映想起程砚之今晚的话。所谓的“现代风格”，不过是个借口。日方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机清理所有可能知情的人。 “还有一件事。”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这是老裁缝让我转交给您的。” 陈映展开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永兴老板还在上海。” “这是什么意思？”林双双困惑地问。 “意思是……”陈映若有所思，“有些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在走廊上。脚步声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什么。 “去看看。”陈映对林双双使了个眼色。 林双双轻手轻脚地出去，很快又回来：“是江维德的助手。说是来送明天的新剧本。” “这么晚送剧本？”陈映冷笑，“分明是来探路的。” “那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陈映将照片和字条都收好，“你先回去吧。记住，这些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等林双双离开后，陈映坐在桌前沉思。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蹊跷：程砚之的暗中提醒、照片的意外发现、永兴老板的消息，还有日方突然加快的动作。这些看似分散的事件，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她取出李秋芸的笔记本，翻到那页标注着“0515”的记录。上面写着一段模糊的文字：“永兴的密室里，藏着真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黎世昌站在门口：“还在看那些老照片？” “您知道永兴照相馆的事？”陈映直接问道。 黎世昌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那是个是非之地。”他点燃一支雪茄，“三十年代的时候，很多文人志士都喜欢去那里。表面上是照相馆，实际上……” “实际上是南洋电影联盟的联络点？” 黎世昌锐利地看了她一眼：“看来程砚之和你说了不少。” “他告诉我，日本人正在重复当年在南洋的手段。” “没错。”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只是这一次，他们要做得更彻底。不只是控制电影公司，更要抹去一段历史。” “什么历史？”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黎世昌站起身，“倒是你，要小心些。今晚和程砚之的谈话，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陈映心中一惊：“您怎么知道……” “在这个年代，任何谈话都可能被人听去。”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尤其是在那种老茶馆里。” 等他离开后，陈映慢慢理清思绪：黎世昌显然知道很多内情，但他选择保持沉默。而程砚之虽然愿意提供线索，却也始终点到为止。至于那个据说已经回南洋的永兴老板，现在又神秘地出现在上海…… 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一个关键：那份日方在寻找的文件。而这份文件，很可能就藏在永兴照相馆的某个角落。 夜已深，但陈映还是决定再去一趟老城隍庙附近。她预感程砚之今晚的话还没说完，而那家永兴照相馆可能藏有更多线索。 来到照相馆外，店面一片漆黑。但透过蒙着灰的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摆着的老式照相机和褪色的照片。 “找了很久了？”身后突然响起程砚之的声音。 陈映转身：“您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我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程砚之走近，“那个南洋来的‘老师’，其实是冲着这里来的。” “他们在找什么？” “一本相册。”程砚之压低声音，“1938年，永兴照相馆为南洋电影联盟拍过一批照片。那些看似普通的剧照里，其实记录着日方在南洋的所作所为。” 陈映心中一动：“所以他们才急着要控制《旧梦如歌》？” “这部戏的故事背景，和当年的某些事太相似了。”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失声少女寻找真相的故事，某种程度上，就是在影射那段历史。” “所以李秋芸才……” “对，她知道得太多了。”程砚之叹息，“那些照片里藏着的秘密，足以摧毁日方在远东的整个布局。”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躲进暗处。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走过，手里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 “他们也盯上这里了。”程砚之轻声说，“明天开始，一切就会不一样。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找到那些照片。” “您是说……” “李秋芸当年一定留下了线索。”程砚之坚定地说，“而这些线索，很可能就藏在《旧梦如歌》的剧本里。” 陈映想起什么：“所以他们才急着要改剧本？” “没错。趁着还没被改得面目全非，我们得尽快找出其中的关联。”程砚之顿了顿，“这需要你的配合。” 陈映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 “明天开始，我会故意配合他们的‘修改’。”程砚之说，“这样反而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你……” “我负责找出真正的线索。” “正是如此。”程砚之点头，“不过要小心，有些人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 话未说完，远处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听起来人数更多。 “先到这里。”程砚之快速说道，“记住，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表现得像真的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两人迅速分开。走出几步，程砚之又回头：“对了，那个从南洋来的‘老师’，其实是……”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程砚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家里，陈映在书房仔细梳理今晚的发现。从茶馆的密谈到照相馆的秘密，从剧本的隐喻到照片的真相，所有线索都在指向1938年那个特殊的年份。 而明天，将是一场更大的较量的开始。他们不仅要在日方的监视下继续拍摄，还要设法找出藏在剧本里的秘密。这无疑是一场险棋，但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望着窗外的月光，陈映想起李秋芸笔记本里的那句话：“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但只有用心的人才能看见。”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69章 生日准备 从茶馆回来的第二天早上，陈映比往常醒得更早。尽管昨晚与程砚之的谈话还萦绕在心头，但今天她决定将所有的阴谋与纷争都暂时放在一边。因为这一天对黎明月来说格外重要——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夫人。”林伯轻声走进书房，“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递过来一本发黄的相册。翻开第一页，就看到李秋芸和年幼的黎明月在庭院里的合影。那是黎明月十二岁生日时拍的，母女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林伯在府上多久了？”陈映问。 “快二十年了。”林伯叹息道，“从小姐出生就在这里。每年她生日，太太都要亲自操办，一点都不假手他人。” 陈映翻开李秋芸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载着六年前为女儿过生日时的场景：从庭院的装饰到每道菜的摆盘，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菜还能做吗？”她指着笔记上的菜单问。 “老周师傅还在厨房。”林伯说，“他最清楚小姐的口味。尤其是那道糖醋鱼，每年生日必点。” 陈映站起身：“我去趟厨房。” 厨房里，年过六旬的老周正在准备食材。看到陈映，他擦了擦手：“夫人放心，我都记得。小姐最爱这道糖醋鱼，要甜中带酸，鱼皮要炸得酥脆……” “您都还记得。”陈映感动道。 “怎么会忘呢。”老周眼中泛起泪光，“太太在时，总说小姐的口味像她。每年生日都要我亲自掌勺……” 回到书房，陈映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这是她花了大半个月准备的礼物——一件特别定制的旗袍。 “这件式样……”林伯一眼认出来，“和太太那件紫色旗袍一模一样。” “您还记得那件旗袍？” “太太最喜欢那件。”林伯说，“说是在南洋时定做的，每年小姐生日都要穿。后来……” 他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那件旗袍，随着李秋芸的意外离世也永远消失了。 “林伯，后院那棵梅花树还在吧？” “在。”林伯点头，“太太生前最爱那棵树。每年这时候，她都会在树下摆张藤椅，和小姐一起喝下午茶。” 陈映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今天，就按照老样子布置吧。” 在林伯的指导下，庭院很快恢复了六年前的模样。红灯笼挂在梅树上，藤椅摆在树下，连茶具都找到了同样的款式。 “还有这个。”林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木匣子，“是太太的音乐盒。每年生日，她都要放给小姐听。” 打开音乐盒，熟悉的《茉莉花》旋律响起。陈映知道，这是李秋芸生前最爱哼的曲子。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黎明月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陈映心中一暖。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小姐今早就在房里画了好几幅画。”林伯轻声道，“都是临摹太太的照片。” 陈映点点头，她明白继女此刻的心情。十八岁生日对任何女孩来说都意义非凡，更何况在失去母亲六年后的今天。 “林伯，替我去请黎明月下来吧。”她一边整理檀木盒子，一边说，“记得用太太生前常说的那句话。” 林伯会意地点头。每年生日这天，李秋芸都会用同样的话来叫醒女儿：“明月，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来尝尝今年的新茶。” 等林伯上楼后，陈映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准备的礼物。除了那件仿照李秋芸旗袍样式定制的新衣，还有一个特别的惊喜——她找到了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演出时用的胭脂盒。 这个镶嵌着珍珠的胭脂盒是她前几天从老裁缝那里意外发现的。老裁缝说这是李秋芸在南洋时的心爱之物，后来交给他保管，说是要等女儿十八岁时再送给她。 “夫人。”老周从厨房过来，“糖醋鱼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小姐最爱的桂花糕，我特意用了新鲜的桂花……” “您费心了。”陈映感激地说，“这些都是明月的最爱。” “说起来，”老周擦了擦眼角，“小姐的口味跟太太真是一模一样。记得有一年，太太还专门教我怎么调糖醋汁的比例……”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黎明月穿着一身淡青色旗袍，正缓缓走下楼梯。看到院子里的布置，她明显怔住了。 “明月……”陈映轻声唤道。 “陈姨……”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都是……” “都是按照笔记本上记载的来布置的。”陈映拉着她的手，“来，先坐下。” 在梅树下的藤椅前，黎明月突然停住脚步。六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母亲就坐在这里，为她斟上一杯清茶。 “这张藤椅，”陈映柔声说，“林伯特意找人修复过。连扶手上的雕花都补好了。” 黎明月轻轻抚摸着藤椅的扶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娘亲最爱这把椅子。每年这时候，她都会坐在这里，给我讲在南洋的故事。” 陈映打开音乐盒，熟悉的《茉莉花》旋律响起。 “这是……”黎明月惊讶地看着那个红木匣子。 “你母亲的音乐盒。”陈映说，“林伯一直替你保管着。” 就在这时，老周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糖醋鱼。香味一如既往，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下午。 “尝尝看，”陈映夹了一块鱼放在黎明月碗里，“是不是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 黎明月尝了一口，泪水又涌了出来：“一模一样。连这个酸甜的比例都是娘亲最爱的。” “老周师傅一直记得。”陈映轻声说，“就像我们都记得，你喜欢什么，习惯什么。” 黎明月抬头看着陈映，眼中满是感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继母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心思。 “陈姨……”她刚要开口，陈映已经起身去拿那个檀木盒子。 “先别说话，”陈映温柔地说，“今天的惊喜还没完呢。” 陈映轻轻打开檀木盒子，一件淡紫色的旗袍映入眼帘。 “这是……”黎明月颤抖着手抚摸着旗袍上的盘扣，“和娘亲那件……” “是按照你母亲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制作的。”陈映说，“每个细节都完全相同。你要不要试试？” 第70章 记忆重现 黎明月小心翼翼地捧起旗袍。那些熟悉的花纹，精致的盘扣，还有裙摆上的暗纹，都与记忆中母亲穿过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去换上。”她擦了擦眼泪，转身上楼。 趁这个空档，陈映示意林伯将准备好的其他惊喜一一摆上。除了那个珍珠胭脂盒，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那是她连夜整理的，里面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李秋芸的照片。 “夫人。”林伯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在楼上整理房间，发现小姐枕头下压着一张照片。是太太在南洋时的演出照。” 陈映心中一动：“是哪张？” “就是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拍的那张。” 这个发现让陈映若有所思。那张照片竟然在继女枕下，看来她一直在暗中寻找着母亲的过往。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黎明月换上那件紫色旗袍，正缓缓走下楼梯。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简直就是年轻时的李秋芸。 “太像了……”老周忍不住抹泪，“简直和太太一模一样。” 陈映也红了眼眶。此刻的黎明月，不仅是容貌像极了母亲，就连那份优雅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来，坐这里。”她拉着继女在藤椅上坐下，取出那个珍珠胭脂盒，“这是你母亲在南洋时用的。她托人保管着，说是要等你十八岁……” 黎明月接过胭脂盒，手指轻轻抚过盒盖上的珍珠。“我记得这个，”她喃喃道，“小时候总缠着娘亲要玩，她却说要等我长大……” “打开看看。”陈映柔声说。 胭脂盒里除了精致的胭脂，还藏着一张泛黄的字条。是李秋芸的笔迹：“明月生日快乐。等你长大了，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永远爱你的母亲。” 这封从六年前穿越而来的生日祝福，终于击溃了黎明月的情感防线。她扑在陈映怀里失声痛哭。 陈映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思念与哀伤。她知道，继女这些年一直把对母亲的思念藏在心底，从未在人前流露。 “陈姨……”黎明月抬起泪眼，“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做这些……” “别说谢。”陈映擦去她的泪水，“你母亲的笔记本里，记录了每一年给你过生日的场景。我只是想让你重温那些美好的回忆。” 就在这时，林伯端来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的装饰也是按照笔记本上的样式制作的——一朵盛开的梅花，象征着坚韧与希望。 “许个愿吧。”陈映说，“就像你母亲从前陪你做的那样。” 黎明月闭上眼睛。烛光映照着她的泪痕，却掩不住嘴角浮现的笑意。这一刻，仿佛李秋芸的灵魂也在梅树下微笑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当她睁开眼睛时，目光落在陈映手中的相册上：“这是……” “我找到的所有关于你母亲的照片。”陈映说，“从她在南洋演出的剧照，到和你在一起的温馨时刻，都在这里了。” 打开相册的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记录着母女俩的点点滴滴。黎明月一页页翻看着，每一张都让她想起曾经的欢乐时光。 夕阳西下，庭院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黎明月还沉浸在相册里，时而落泪，时而微笑。陈映就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为她讲述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这张是在永兴照相馆拍的。”陈映指着一张全家福说，“你母亲特意选在这家店，因为……”她突然停住，险些说漏了永兴照相馆的秘密。 “因为这家店的技术最好。”黎明月接过话头，“娘亲说过，永兴的老板最懂得怎么捕捉人物神韵。” 陈映暗暗松了口气。这时，林伯端来一壶热茶：“这是太太生前最爱的茉莉花茶，现在正是最好的品茶时间。” 黎明月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娘亲说过，要在夕阳时分喝茉莉花茶，才能品出最醇的香气。” “你还记得很多。”陈映欣慰地说。 “记得。”黎明月望着渐暗的天色，“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只是有时候……会怀疑那些是不是真实的记忆。” “怀疑？” “嗯。”黎明月低声说，“尤其是最近，总觉得有些事情很模糊。比如娘亲去世那天晚上，我似乎看见她在和什么人说话，但具体的画面却总是想不起来。” 陈映心中一动。这或许就是李秋芸车祸真相的关键。但今天不是追问的时候，她轻轻握住继女的手：“那些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你母亲留下的爱一直都在。” “是啊。”黎明月擦了擦眼角，“就像今天这些布置，这些准备，都让我感觉她又回来了。”顿了顿，她看向陈映，“陈姨，谢谢您。不仅是为了今天，还有这段时间……” “傻孩子，”陈映心中一暖，“我是你的……” 话未说完，黎明月突然扑进她怀里：“我知道，您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从指导我演戏，到保护我免受伤害，再到今天这些……” 夜色渐深，梅树下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陈映抱着继女，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似乎都消失了。 “其实，”黎明月的声音很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娘亲走得太突然，很多话都来不及说。但我知道，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希望我有人照顾，有人疼爱。”黎明月抬起头，泪眼中带着笑意，“就像您这样……” 陈映心中一颤，她知道继女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姐，”林伯突然走过来，“老爷让我告诉您，日方的人说要来祝贺。” 黎明月立刻紧张起来：“他们怎么知道……” “别怕。”陈映安抚道，“有我在。” 看着继女惊慌的样子，陈映突然明白，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在外人面前再怎么坚强，内心始终需要依靠和保护。而这份保护，正是一个母亲该做的。 “林伯，”她沉声说，“就说我和明月去李秋芸墓前了，晚上才回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陈映语气坚定，“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这句话一出，黎明月和林伯都愣住了。这是陈映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称黎明月为“女儿”。 就在这时，黎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第71章 情感升华 夜色渐深，陈映和黎明月来到了李秋芸的墓前。这是个特别的日子，母女俩都想来此地走走。 坟前点起的长明灯在风中轻轻摇曳，照亮了李秋芸的遗照。照片上的她笑容温婉，与穿着紫色旗袍的黎明月愈发相似。 “娘亲……”黎明月跪在墓前，轻声说道，“我十八岁了。您曾说，等我长大了就告诉我很多事。虽然现在已经不能亲耳听到，但我知道，您是通过陈姨在告诉我。” 陈映默默站在一旁，任由继女倾诉。她知道这一刻对黎明月来说有多重要。 “刚才在家里，我本想叫陈姨一声‘母亲’的。”黎明月继续说，“因为她真的像您一样，事事为我着想。您说我这样做，您会不会怪我？” 夜风轻拂，吹动墓前的花束，仿佛是李秋芸在回应女儿的倾诉。 “不会的。”陈映轻声说，“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因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平安快乐。” 黎明月站起身，转向陈映。月光下，她的眼中噙着泪水，但表情却异常坚定：“陈姨，不，应该说……”她深吸一口气，“母亲。” 这一声“母亲”，让陈映心中一震。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黎明月继续说，“身世之谜也好，剧组的风波也罢，都是您在保护我。就像……就像亲生母亲一样。” “明月……” “让我说完。”黎明月握住陈映的手，“娘亲离开时我才十二岁，很多事都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快乐的回忆里，有太多是她的用心。而今天，您把这些都重现出来，不就是想告诉我，母爱从未离开吗？” 陈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继女紧紧抱在怀中。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颤抖：“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自己很幸运。”黎明月靠在陈映肩头，“上天带走了我的亲生母亲，却又给了我另一个同样疼爱我的母亲。” 皎洁的月光下，李秋芸墓前的两个身影紧紧相拥。风吹动墓碑上的花束，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某种祝福。 “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黎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叫您了，只是，我始终无法跨越那道心理障碍，我需要时间。” “我明白。”陈映温柔地说，“每个人都需要时间。重要的是，我们终于真正成为了母女。” 当她们告别李秋芸的墓地时，黎明月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娘亲，我现在有两个母亲了。您在天之灵，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回家的路上，两人手挽着手。夜色中，黎明月开始和陈映分享儿时的点点滴滴。那些说过无数遍的故事，此刻听来却有了不同的温度。 因为从今往后，她们不再是继母与继女，而是真正的母女。 从墓地回来的第二天，陈映刚到公司，林双双就匆匆赶来：“夫人，我查到一个重要消息。当年那场车祸，有个小商贩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陈映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紧锁：“在哪找到的？他说了什么？” “是老周告诉我的。”林双双压低声音，“那个商贩当年就在事发路口卖烤红薯。说是亲眼看见李秋芸的车被另一辆黑色轿车撞了个正着。” “现在人在哪？我们能立刻见到他吗？”陈映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个商贩口中了解更多关于当年车祸的信息。 “还在老地方摆摊。不过……”林双双犹豫了一下，“这两天有人一直在打听他的事。” 陈映心中一凛：“我们得抓紧时间。在对方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必须先找到那个商贩，了解他所知道的一切。” 来到事发地点附近，果然看见一个老人在路边摆着烤红薯摊。林双双上前买了两个红薯，然后小声说：“就是他。” 陈映仔细打量着这个目击者。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大爷，”她走上前，“听说您在这摆摊很多年了？”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是啊，二十多年了。这条街的变迁，我都看在眼里。” “那您一定记得五年前那场车祸？” 老人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场……” “就是李秋芸的那场。”陈映压低声音，“我是她妹妹。” 老人抬起头，警惕地四下张望，小声说道：“这事不能乱说。那天晚上的事，我这些年一直没敢跟人提起。” 陈映心中一紧，她追问：“为什么？” “因为……”老人刚要开口，突然看见街角转出一辆黑色轿车，赶紧闭上嘴，“改天吧，今天不方便。” 陈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辆黑车缓缓驶过，车窗后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藤井雄一的助手。 林双双拉了拉陈映的衣袖，小声地说：“他们盯上这里了。” 陈映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老人，思索片刻：“大爷，您什么时候收摊？” “天黑前。” “那我晚上来找您。”她递过一张字条，“这是我的住址，您收摊后直接来找我。” 老人接过字条，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行，到时候我去找你。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这和黎世昌前几天说的如出一辙。看来，这场车祸背后的隐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回公司的路上，她让林双双去查当年的报纸记载：“特别注意车祸前后几天的新闻，看看有什么异常。” 刚回到办公室，就见程砚之在等她：“听说你去查车祸的事了？” “您怎么知道？”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在查。”程砚之说，“日方那边，这两天也派人去事发地点打探。” “他们为什么对一场五年前的车祸感兴趣？” “因为李秋芸临死前，接触过一份很重要的文件。”程砚之压低声音，“这份文件，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在远东的整个布局。”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到了。车祸前一天，李秋芸去过永兴照相馆。而照相馆的老板，第二天就突然失踪了。” 第72章 夜访证人 傍晚，林伯来报：“夫人，那个卖红薯的老人来了。” 陈映立即起身：“请他到书房来。”从抽屉里取出李秋芸的笔记本，她预感今晚会有重要发现。 老人进来时显得很紧张，不住地向门外张望。“放心，”陈映让林伯守在门外，“这里说话很安全。” “我叫张德顺。”老人坐下后开始说，“那天晚上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压低声音，“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车祸。” “您仔细说说。”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路面有点湿。”张德顺回忆道，“大约九点多，我正准备收摊。突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好像在等人。” “然后呢？” “过了一会儿，李秋芸的车来了。就在转弯的地方，那辆黑车突然加速，直接撞了上去。”老人声音发颤，“最奇怪的是，撞完之后，黑车里下来两个人，好像在检查什么。” “检查什么？” “不太清楚，但我听见他们说日语。其中一个还拿着个红色的包。” 陈映心中一动：红色的包？她想起黎明月曾说，母亲出事那晚带着个红色的包。 “后来呢？” “后来警察来了，那两个人就不见了。”张德顺叹息，“第二天，就有人警告我不许乱说话。” “是谁警告您？” “不认识，但听口音像日本人。”老人压低声音，“他们说，如果敢说出真相，我和家人都会有危险。” 正说着，外面传来林伯的声音：“老爷回来了。” 张德顺立即紧张起来：“我该走了。”起身时，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那天晚上我偷拍的。虽然模糊，但能看出那辆黑车的轮廓。” 陈映接过照片，虽然很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车型。更重要的是，照片的一角似乎还拍到了什么人。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声张。”老人说，“但最近他们又开始打听这事，我怕……” “您放心，”陈映郑重道，“我会保护您的安全。” 送走张德顺后，陈映仔细研究那张照片。借着灯光，她发现照片角落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竟然与永兴照相馆老板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在看什么？”黎世昌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映下意识地想藏起照片，但已经来不及了。 “拿来我看看。”黎世昌语气异常平静。 接过照片，他的表情明显变了：“这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一个目击证人……” “把照片给我。”黎世昌打断她，“这件事，到此为止。” “为什么？”陈映不解，“这可能是查明真相的关键……” “有些真相，不该查。”黎世昌的语气罕见地严厉，“为了你好，也为了明月好。” “这么说，您知道些什么？” 黎世昌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最近日方要来查账，你最好专心处理公司的事。至于其他的……”他停顿了一下，“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等黎世昌离开后，陈映陷入沉思。他的反应太反常了，这说明照片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线索。而他不让自己继续追查，究竟是真的为了保护，还是另有隐情？ 她打开笔记本，翻到李秋芸最后的记录：“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但只有用心的人才能看见。”这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正想着，林双双急匆匆进来：“夫人，不好了！张德顺被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陈映腾地站起来。 “刚才他走到巷口，就被两个穿西装的人架上了车。”林双双喘着气说，“我本想跟上去，但那辆车开得太快了。” 陈映立即拿起电话，拨给程砚之。但接电话的是他的助理，说程导刚被日本电影协会的人请去谈话。 “一个接一个。”她冷笑，“他们这是要控制所有知情人。”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访客来了——永兴照相馆老板的女儿，苏小梅。 “我爸让我来的。”苏小梅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他说，李秋芸的事，该告诉您了。” 陈映让林双双守在门外，仔细听着苏小梅的讲述。 “五年前那天晚上，李秋芸来过照相馆。”苏小梅说，“她给了我爸一个红色的包，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把包里的东西转交给一个叫威廉姆斯的英国人。” “包里是什么？” “不清楚，但一定很重要。因为第二天，就有日本人来店里搜查。”苏小梅停顿了一下，“我爸提前把东西藏好了，但他也不得不暂时躲起来。”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活动？” “嗯。”苏小梅点头，“其实他一直在上海，只是换了身份。那个红色的包，现在还藏在照相馆的密室里。” 陈映心中一动：“就是那个写着‘0515’密码的保险柜？” “您知道密室？”苏小梅惊讶地看着她。 “从李秋芸的笔记本里看到的。”陈映说，“不过一直没找到具体位置。” “密室在后院的地下室。”苏小梅压低声音，“但我爸说，现在还不是拿东西的时候。因为……”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冲进来：“不好了，日本人查到照相馆去了！” 苏小梅脸色大变：“那我爸……” “别担心，”陈映安慰道，“你父亲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一定有自己的安全措施。” 正说着，黎世昌派人来传话：山田会长要来查账，让陈映立即去公司。 “这时候查账？”林双双皱眉，“分明是想转移您的注意力。” 陈映却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不，他们是怕我们找到那个红色包。所以要用查账的名义，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 “那现在……” “兵分两路。”陈映果断说，“你带苏小梅先去安全的地方。我去公司，表面上配合他们查账。” “可是照相馆那边……” “放心，我自有安排。”陈映拿出一张字条，“你让老裁缝的徒弟去这个地址，就说我让他带一件紫色旗袍。他就明白了。” 等苏小梅和林双双离开后，陈映翻开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照片。照片角落里的人影，和刚才张德顺给的照片上的身影，越看越像。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李秋芸出事那晚，永兴的老板也在现场。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正思索间，林伯匆匆进来：“夫人，老爷在书房等您。说是要谈谈公司的事。” 来到书房，陈映发现黎世昌的神色很凝重。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知道你在查李秋芸的事。” 陈映没有否认：“您也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太多反而危险。”黎世昌点燃一支雪茄，“就像当年的李秋芸……” “所以她是被灭口？” “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问威廉姆斯。”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能找到他的话。” “您认识威廉姆斯？” “六年前认识的。”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他是个很特别的商人，对远东电影业特别感兴趣。尤其是……”他突然停住，“算了，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第73章 真相浮出 书房里，烟雾缭绕。黎世昌的态度让陈映倍感困惑。他似乎知道很多内情，却始终点到为止。 “说说查账的事吧。”黎世昌岔开话题，“山田会长特别关注1938年的账目。” “1938年？”陈映心中一动，“就是您和李秋芸结婚的那年？” 黎世昌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陈映：“你连这些都查到了？” “我看到了结婚证明。”陈映直视着他，“但有个疑点：当时李秋芸应该在南洋，怎么可能在上海领证？” “这就是你该查的重点。”黎世昌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幅山水画前，“仔细想想，为什么日方对这一年的记录这么感兴趣？”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伯匆匆进来：“老爷，山田会长到了。” “记住我说的。”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有些真相，需要在对的时机揭开。” 会议室里，山田会长正翻看着账簿。陈映注意到，他特别关注永兴照相馆的往来记录。 “这家照相馆，”山田突然推了推眼镜，指着账簿上的一处记录说，“好像经常给贵公司拍宣传照？” “是的。”陈映不动声色，“那时候永兴是上海最好的照相馆。” “最好的？”山田意味深长地说，“不只是因为技术吧？” “您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不知道吗？”山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永兴不仅是照相馆，还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在上海的联络点。” 这番话印证了陈映的猜测。日方对永兴照相馆的兴趣，果然另有原因。 “说起来，”山田继续翻着账簿，“1938年，贵公司和永兴有笔很大的转账。具体是什么业务？” “那时候我还没来。”陈映说，“得问问老员工。” “比如李秋芸？”山田抬头看她，“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很重。陈映心中警铃大作：“您似乎对李秋芸很了解？” “不敢说了解。”山田合上账簿，“只是觉得她的车祸，来得太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进来：“夫人，外面有人找。说是关于张德顺的事。” 陈映正要起身，山田突然说：“张德顺？就是那个卖红薯的老人？他好像遇到了些麻烦。” 这句话证实了陈映的猜测：张德顺是被日方的人带走的。 “放心，”山田继续说，“我们只是请他协助调查。毕竟，一个目击者的证词很重要。” “调查什么？” “一些老案子。”山田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李秋芸的车祸，比如永兴照相馆的事，再比如……”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5月15日发生的一切。” 陈映心中一震。这个反复出现的日期，果然和日方有关。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山田站起身，“改天我再来详细了解1938年的账目。” 等他离开后，林双双赶紧关上门：“夫人，老裁缝让我转告您，照相馆那边出了状况。” “什么状况？” “他们在挖地下室。”林双双压低声音，“好像发现了密室的位置。” 陈映立即明白了山田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们是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人有时间去搜查照相馆。 “糟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苏小梅呢？” “在安全的地方。但是……”林双双犹豫道，“她说她爸不见了。” 回到办公室，陈映立刻让林双双联系程砚之，却得知他还在日本电影协会。这个时间点，对方显然是要控制所有可能的知情人。 “夫人。”林伯突然推门进来，神色慌张，“老爷让我告诉您，有人发现了南洋的账本。” “在哪发现的？” “就在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林伯压低声音，“日本人已经带走了。” 陈映心中一沉。那个藏了五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但奇怪的是，黎世昌的反应似乎不够着急，反而透着一丝……释然？ 正思索间，程砚之的电话打来了：“我刚从协会出来。他们想要的不是账本。” “什么意思？” “账本只是表象。”程砚之的声音很低，“他们真正要找的是一份投资协议。这份协议能证明，他们当年在南洋的所作所为。” “所以李秋芸……” “对，她发现了这个秘密。”程砚之叹息，“而且，那天晚上她本来要把协议交给威廉姆斯。” 这个信息让陈映豁然开朗。李秋芸的车祸、永兴老板的失踪、威廉姆斯的神秘身份，一切都指向那份协议。 “还有个更重要的发现。”程砚之继续说，“黎世昌可能早就知道这些，但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 “0515。”程砚之的语气变得严肃，“这个数字不只是日期，更是一个信号。当年南洋电影联盟的人约定，如果发生意外，就在这一天……”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黎世昌站在门口：“陈映，跟我来一趟。” 书房里，黎世昌打开暗格，取出一份发黄的文件：“现在，是你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翻开文件的第一页，陈映惊讶地发现这竟是一份英文合约。签约双方是南洋电影联盟和一家英国投资公司，而代表签字的正是威廉姆斯。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协议？” “不，这只是明面上的文件。”黎世昌说，“真正的协议还在李秋芸给永兴老板的那个红包里。” “所以您一直知道……” “我在等一个机会。”黎世昌叹息，“一个能彻底打破日方布局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今天。” 说着，他拿出一个火漆印章：“这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的印章。只要在今天——5月15日盖上它，所有的布局就都明了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林伯慌忙跑来：“老爷，日本人找到永兴老板了！” 黎世昌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找到了最好。是时候摊牌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陈映终于明白：这一切可能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而今天——这个反复出现的日子，或许就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第74章 筹备演出 在揭开诸多谜团的同时，演员培训班的第一次汇报演出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这场演出对陈映来说意义重大，不仅要证明培训班的成果，更要向业界展示一种全新的表演理念。 “节目单都定好了吗？”陈映询问林双双。虽然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真相揭示，但她必须将注意力转回培训班的工作。 “都准备好了。”林双双递上一份文件，“一共选了五个剧目，每个都能体现我们的教学特色。尤其是压轴戏……” “让明月来演？” “是的。程导觉得她最近的进步很大，特别适合这个角色。” 陈映翻看节目单，压轴戏是《游园惊梦》中的惊梦片段。这出戏不仅考验演技，更需要演员有深厚的情感积淀。而黎明月经历了这么多事，或许正能把角色内心的矛盾演绎得淋漓尽致。 “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发了。”林双双说，“各大剧院的负责人都表示会来。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日本电影协会那边也来了回复，说要派人参观。” 陈映并不意外。经过前几天的事，她很清楚日方对培训班的关注绝非偶然。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办好这场演出，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的教学成果。 “对了，”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梅伯今早回来了。” “真的？”陈映眼前一亮。这位老艺术家被带走这么久，她一直很担心。 “是的，刚到排练厅就开始指导学员。”林双双笑道，“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似的。” 陈映立即起身去排练厅。推开门，就看见梅伯正在指导一群学员练习台步。尽管经历了这么多，老人家依然精神矍铄。 “梅伯。”她轻声唤道。 “来得正好。”梅伯转身，“我正想跟你商量演出的事。这次不能只是展示些花架子，要让观众看到真功夫。” 陈映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必须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教学理念。不是靠华丽的表演技巧，而是要让观众看到演员内心的真实情感。 “明月的那场戏……”梅伯压低声音，“我建议用新的演绎方式。让她把自己的经历融入角色中。” “您是说……” “就像她在《旧梦如歌》里的突破。”梅伯说，“用真实的情感去演绎杜丽娘的心境。内心的困惑、对真相的渴望、现实与理想的冲突，这些不都与她的经历相似吗？” 陈映点头。自从那晚在李秋芸墓前叫了自己一声“母亲”，黎明月的表演就有了质的飞跃。那种源自内心的情感力量，正是他们要展现的。 “还有一件事。”梅伯说，“我听说有些人对我们的教学方法有疑虑。说什么‘太过情绪化’，‘缺乏规范’……” “我知道。”陈映说，“所以这次演出，我们要用成果说话。” 正说着，黎明月从后台走来。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眼神更加坚定，气质更加沉稳。 “明月。”陈映柔声唤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好。”黎明月露出浅笑，“这次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演绎杜丽娘。就像您说的，把真实的情感融入角色中。” 排练厅内，黎明月正在台上走着《游园惊梦》中的唱段。梅伯坐在台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丝不苟地指出细节问题。 “这个转身的节奏不对。”梅伯说道，“杜丽娘不是普通的深闺少女，她内心有着强烈的向往和困惑。这种矛盾感要从每个动作中体现出来。” 黎明月停下来思索片刻，重新开始。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不同了。转身时略带迟疑，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怯意，将少女内心的纠结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就是这种感觉。”梅伯赞许地点头，“你要记住，杜丽娘向往的不仅是爱情，更是一种自由。就像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也在寻找着某种真相。” 陈映站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些天的经历确实让继女有了很大变化，尤其是在表演上。她开始学会用自己的情感去理解角色，而不是简单模仿。 “各位注意。”梅伯对其他学员说，“明月这种表演方式，就是我们一直强调的‘情感内化’。不是表面的技巧，而是要真正理解角色的内心世界。” 学员们认真记录着。这种教学方法虽然不同于传统，但效果却很明显。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 “母亲。”黎明月走下台来，“您觉得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很好。”陈映温和地说，“你开始懂得用自己的经历去理解角色了。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山田会长派人来了，说要提前看看排练。” 陈映眉头一皱。日方这么着急，显然另有用意。 “让他们进来吧。”她沉吟片刻，“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真本事。” 很快，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排练厅。为首的是藤井雄一的助手，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面孔。 “失礼了。”助手彬彬有礼地说，“山田会长对贵培训班很感兴趣，特别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您的这套教学方法。” “不敢当。”陈映不动声色，“我们只是在尝试一些新的理念。” “新理念？”助手笑了，“听说是从南洋带来的？” 这句话里的试探意味很明显。陈映知道他们还在追查南洋的往事，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办好演出。 “梅老师。”她转移话题，“让学员们展示一下基本功吧。” 梅伯会意，立即组织学员开始展示。从最基础的身段、做功，到声腔运用，每个环节都显示出扎实的功底。 “有意思。”助手不断点头，“看来谣言是错的，你们确实在认真做教学。” “这正是我们的目的。”陈映说，“培养真正有实力的演员。” “是吗？”助手意味深长地说，“那么……”他指了指正在台上的黎明月，“这位小姐的表演，也是纯粹的教学成果？” 陈映心中一凛，知道他在暗指什么。自从查出那些往事，日方对黎明月的关注就越来越明显。 “我女儿的表演，确实很有特点。”她特意强调“女儿”二字，“这得益于她对角色的理解。” 听到“女儿”这个称呼，助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如此。看来这次的演出，会很精彩。” 第75章 培训成果 演出当天，培训班的礼堂座无虚席。除了各大剧院的负责人，还来了不少业内知名人士。山田会长带着一众日方代表坐在前排，表情严肃地等待演出开始。 陈映站在后台，最后检查着各项准备工作。这场演出承载着太多期望：既要证明培训班的成果，也要让日方看到他们的实力。 “夫人。”林双双匆匆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江维德也来了。看起来和日方的人很熟。” 陈映点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自从查到那些隐情后，江维德和日方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今天他们坐在一起，显然另有图谋。 “紧张吗？”她走到正在做最后准备的黎明月身边。 “有一点。”继女深吸一口气，“但更多的是期待。我想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表演理念有多大的价值。” 陈映欣慰地看着她。这些天的经历，让黎明月不仅在表演上有了突破，更重要的是找到了自己的信念。 “记住，”她轻声说，“无论台下坐着谁，你只管用心演绎。就像在排练时那样，把你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角色中去。” 梅伯走了过来：“第一个节目要开始了。” 演出正式开始。首先是基本功展示，十几位学员整齐划一的身段和做功，立刻赢得了观众的赞叹。就连江维德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些学员的基本功确实扎实。 接下来是几个短小的折子戏。每个演员都仿佛变身为戏中人，将自己的特色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不仅准确地传达了角色的情感，更将培训班强调的“情感内化”融入每一个细微之处。观众仿佛被带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戏曲世界，每一个情节都让人为之动容。 台下的反应越来越热烈。陈映注意到几个剧院的负责人正在低声交谈，神色中充满赞许，不时点头称赞。 “有点意思。”坐在山田会长旁边的助手说，“这些演员的表演方式很特别，与传统的戏曲表演有所不同。” “是啊。”山田会长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台，“很像当年南洋那边的风格。”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陈映站在幕后，清楚地听到这番对话。她心中一动，意识到日方对培训班的关注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他们似乎对南洋戏曲有着浓厚的兴趣，而培训班正是以南洋戏曲为特色。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在后台——藤井雄一。 “失礼了。”他彬彬有礼地说，“听说最后一个节目很特别？” “是《游园惊梦》。”陈映淡淡地说。 “由令爱主演？”藤井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准备的黎明月，“我很期待。毕竟……她可是继承了李秋芸的天分。” 这句话让陈映警觉。藤井提到李秋芸时的语气很奇怪，似乎话中有话。 “藤井先生对李秋芸很了解？”她试探着问。 “不敢说了解。”藤井笑着说，“只是听说过一些往事。比如她在南洋时的演出轰动一时，比如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 正说着，前面几个节目已经结束。观众的掌声与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对培训班的水平印象深刻，对演员们的表演赞不绝口。 “该我们上场了。”黎明月走过来，看见藤井时明显一愣。 “加油。”陈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用你的方式，演绎出杜丽娘的心境，让观众感受到你的情感。” 藤井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母女。当黎明月转身离开时，他突然说：“真像啊……简直就是年轻时的李秋芸。” “母亲，该我上场了。”黎明月整理好戏服，眼神坚定地看着陈映。 这声“母亲”让藤井明显愣了一下。自从黎明月在李秋芸墓前改口之后，这层关系就变得越发真实。此刻这一声称呼，仿佛也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什么。 “去吧。”陈映替她理了理衣襟，“记住我们说的，用心去感受角色内心的世界。” 随着幕布拉开，《游园惊梦》的音乐缓缓响起。黎明月扮演的杜丽娘漫步园中，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充满诗意。但细心的观众能发现，这个版本的杜丽娘与传统演绎很不一样。 “这个处理……”台下有人小声惊叹，“太大胆了。” 确实很大胆。黎明月将角色内心的困惑与渴望完美融合，那种对真相的追寻，对自由的向往，都与她自己的经历产生了共鸣。尤其是在演到梦醒时分，她的表演更是令人震撼。 “这哪是在演戏……”梅伯站在陈映身边低声说，“简直就是在用心在诉说。” 陈映默默点头。确实，继女已经完全掌握了她一直强调的“情感内化”。那些曾经的困惑、彷徨、期待，都被她巧妙地融入了角色中。 台下的反应越来越热烈。就连一向严肃的山田会长也不住地点头。而江维德的脸色却越发难看，显然没料到黎明月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精彩。”藤井在陈映身边轻声说，“不过，这种表演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该不会也是从南洋带回来的吧？” 陈映听出了他话中的试探：“这是我们自己摸索出来的教学方法。重点是让演员学会用真情实感去演绎角色。” “真情实感？”藤井意味深长地笑了，“就像当年李秋芸那样？” 正说着，一段特别的唱段响起。这是黎明月和梅伯特意改编的部分，将杜丽娘对未来的期许融入其中。唱词虽然还是原本的，但在她的演绎下，却有了全新的意味。 “这段……”山田会长突然坐直了身子，“好像在哪里听过。” 站在他身边的助手附耳低语：“是当年南洋戏剧学校的特色唱腔。” 两人的对话传到陈映耳中。看来，日方对南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黎明月此刻的表演，恐怕又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此时的黎明月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她将杜丽娘的心路历程演绎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种在困惑中寻找答案的执着，更是打动了在场所有人。 “母亲。”一曲终了，黎明月回到后台，兴奋地抱住陈映，“我感觉特别好，就像您说的，要用心去感受。” 这一幕正好被藤井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夫人不仅是个好老师，更是个好母亲。” 第76章 藤井登场 演出结束后的茶会上，来宾们热烈讨论着今天的表演。尤其是黎明月的《游园惊梦》，更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种表演方式很特别。”申江剧院的老板说，“完全打破了传统的程式，却又不失韵味。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是啊。”华光剧院的王总附和，“特别是那段改编的唱腔，既新颖又传神。不知道黎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正要回答，山田会长突然插话：“听起来很像南洋那边的风格。”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众人都知道“南洋”这个词现在的敏感含义。 陈映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山田先生对南洋戏剧很了解？” “略知一二。”山田推了推眼镜，“当年南洋戏剧学校确实出过不少好演员。可惜后来……” “后来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 “改朝换代嘛。”山田意味深长地说，“任何事物都要与时俱进，顺应时代的潮流。就像你们的培训班，也应该多吸收些‘新理念’。” 这番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众人纷纷看向陈映，等待她的回应。陈映正要开口，却被一声轻柔的呼唤打断。 “母亲，梅伯找您。”黎明月走了过来，她身穿一袭素白的旗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 “明月，”山田笑着说，“你的表演很出色。有兴趣去日本进修吗？那边的表演理论很先进。” “谢谢山田先生好意。”黎明月礼貌地拒绝，“不过，我更愿意跟着母亲学习。她的教导让我明白，真正的表演应该源于内心，而不是简单地模仿别人的技巧。” 这番话引来众人赞许的目光。陈映心中也感到无比欣慰，继女不仅在表演上有了突破，在为人处世上也越发成熟和睿智。 就在这时，藤井雄一走了过来：“夫人，我们公司对贵培训班很感兴趣。改天可否详谈合作的事？” “合作？” “是的。”藤井彬彬有礼地说，“我们想投资扩大培训规模，提高培训质量。当然，具体方案还需要协商。” 陈映明白他的用意。这是日方新的手段，想通过投资来控制培训班。 “藤井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淡淡地说，“不过培训班现在的规模刚刚好。” “是吗？”藤井不以为意，“那真是可惜。像明月小姐这样的人才，若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藤井先生。”黎明月突然开口，“我觉得最好的机会就在母亲这里。她教会我的不只是演技，更是如何做人。” 这番话让藤井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又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看来这对母女感情真的很好。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有些事，可能会让这份感情受到考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陈映和继女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知道，这番话一定又勾起了女儿对身世之谜的困扰。 “别怕。”她轻声安慰道，眼神中满是坚定和温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都是你的母亲。” 演出结束的第三天，藤井雄一如约来访黎氏影业。这位日本投资人早早就到了公司，态度彬彬有礼，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夫人。”林双双一大早就来报告，“藤井先生带了好几个助手，说是要详谈合作事宜。” 陈映正在翻看李秋芸的笔记本：“他们现在在哪？” “在会客室。不过……”林双双压低声音，“我看见他们在四处打量，还对档案室特别感兴趣。” 陈映合上笔记本：“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投资。”自从查明那些往事，她就明白日方对黎氏的关注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要通知老爷吗？” “不用。”陈映站起身，“黎世昌既然让我来应付，自然有他的用意。” 来到会客室，藤井正在欣赏墙上的剧照。看到陈映进来，他露出标准的微笑：“夫人，冒昧打扰了。” “藤井先生客气。听说您对我们公司很感兴趣？”陈映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是的。”藤井示意助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陈映，“尤其是贵公司的培训班。那天的演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映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是一份详细的投资计划书。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五百万投资，只要两成股份。这样的条件对于目前的黎氏影业来说无疑是相当优厚的。但是陈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陷阱。 “条件很诱人。”她放下文件，“不过藤井先生为什么对培训班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看到了潜力。”藤井踱步到窗前，“您的教学理念很特别，就像……”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就像当年南洋电影学校一样。” 这个比喻让陈映警觉。藤井提到南洋时的语气很耐人寻味，仿佛知道些什么。 “南洋电影学校？”她故作不知，“我只是略有耳闻。” “是吗？”藤井转身，目光如炬，“可您的教学方法，和当年南洋的风格如出一辙。特别是那种‘情感内化’的理念，简直就是照搬。” “藤井先生似乎对南洋很了解？” “略知一二。”藤井笑笑，“我在南洋待过一段时间，认识不少老朋友。比如……”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李秋芸女士。” 会客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陈映明白，藤井这是在试探。从培训班到南洋，从教学理念到李秋芸，他是在一步步引导话题。 “李秋芸的事我也只是听说。”她不动声色，“毕竟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是啊，好多年前……”藤井感慨，“那时候南洋电影界很热闹。可惜后来发生了些变故，很多人都……”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陈映心中暗暗盘算：藤井对南洋的事如此了解，身份显然不简单。而他今天来访的真正目的，恐怕也不只是谈投资这么简单。 第77章 投资试探 “夫人，”藤井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具体投资方案。除了资金支持，我们还可以提供最新的电影技术和设备。” 陈映接过文件仔细翻看。除了那五百万的投资，日方还承诺提供大量胶片和器材，这在当前物资紧缺的情况下确实极具诱惑力。 “条件很优厚。”她不动声色地说，“不知藤井先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照顾’？” “因为看好黎氏的前景。”藤井喝了口茶，“尤其是培训班这块。我认为它的发展潜力远不止于此。” “哦？藤井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比如扩大规模，在各大城市开设分校。”藤井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以派遣日本的专家来指导，引进新的教学理念。” 陈映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所谓扩大规模，无非是要控制更多演员的培养；所谓日本专家，实际就是要渗透他们的势力。 “这个提议很有意思。”她不置可否，“不过我们的教学体系已经很成熟了。” “是指那套‘情感内化’的方法吗？”藤井意味深长地说，“确实很特别。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 “一位在南洋认识的朋友。”藤井看着窗外，“她也有类似的教学理念。可惜……” 话未说完，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梅老师找您。” “让梅老师稍等。”陈映说完转向藤井，“藤井先生刚才说的那位故人……” “改天再聊吧。”藤井笑着打断，“现在我们还是谈谈具体合作事宜。这份计划书上写得很清楚，只要夫人同意，我们可以立即注资。” 陈映翻到计划书最后一页，发现有个特别条款：日方要派人进驻培训班，参与教学管理和人员选拔。 “这个条款……”她指着那一行字。 “只是例行公事。”藤井解释道，“毕竟投资这么多，我们也要确保资金使用得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的声音响起：“母亲，您在吗？” “请进。” 黎明月推门而入，看见藤井时明显愣了一下。藤井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月小姐气质越来越像令堂了。” 这句话让母女俩都心中一震。藤井说“令堂”而不是“李秋芸”，似乎意有所指。 “我只是来问问演出的事。”黎明月说，“听说有几个剧院想邀请我们去演出。” “是的。”陈映说，“不过具体安排还要再商量。” “演出的事我们也可以协助。”藤井突然说，“日本有很多着名剧院，都对贵培训班的风格很感兴趣。” 陈映注意到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黎明月，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但继女只是淡淡地说：“谢谢藤井先生好意，不过我们更愿意在自己的舞台上演出。” 藤井笑了：“明月小姐的性格，也很像令堂啊。” 送走黎明月后，藤井的态度突然变得直白起来：“夫人，说实话，我们对黎氏影业的兴趣，不仅仅在于投资。” “哦？”陈映挑眉，“那藤井先生的真正目的是？” “交流。”藤井站起身，踱步到墙上的剧照前，“我们想了解贵公司的一些历史。特别是那些与南洋有关的部分。”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她想起黎世昌说过，日方一直在追查某份文件。现在看来，藤井此行恐怕就与此有关。 “可惜那段历史太久远了。”她不动声色地说，“很多资料都已经散失。” “是吗？”藤井转身，目光如刀，“可我听说李秋芸留下了不少东西。比如一个红色的包？” 这个细节让陈映心中一震。红色的包，正是李秋芸车祸那晚携带的物品。藤井是怎么知道的？ “藤井先生似乎对李秋芸的事很了解？”她反问道。 “当然。”藤井笑得意味深长，“我和李女士在南洋时就认识。那时候她在新加坡皇家剧院，是个很有才华的演员。” “您在剧院工作？” “算是吧。”藤井模棱两可地说，“我负责一些文化交流的工作。”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老裁缝托人送来一件旗袍，说是您订的。” “放在我办公室吧。”陈映说完，注意到藤井的表情突然变得专注。 “老裁缝？”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是不是那个给李秋芸做衣服的？” “藤井先生连这个都知道？” “我说过，那时候在南洋，大家都很熟。”藤井轻描淡写地说，“老裁缝的手艺很好，李女士几乎所有戏服都是他做的。包括……”他意味深长地停顿，“那件紫色旗袍。” 这个细节太过隐秘。连黎明月都是最近才知道那件紫色旗袍的故事。藤井却对此如此了解，显然他的身份不简单。 “说起来，”藤井继续说，“老裁缝现在还做衣服吗？” “偶尔做一些。”陈映谨慎地说，“不过年纪大了，接的活很少。” “那还真可惜。”藤井叹气，“他不光手艺好，记性也好。这些年的事，想必记得清清楚楚。” 这番话等于明示：他知道老裁缝掌握着什么秘密。而今天提起这些往事，无非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跑进来：“夫人，不好了！老裁缝铺子起火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映强压住心中的震惊。 “就在刚才。”林双双喘着气说，“好在老裁缝不在店里，但是……” “但是什么？” “店里的很多东西都烧毁了。”林双双看了眼藤井，欲言又止。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我得去看看。藤井先生，投资的事改天再谈？” “当然。”藤井彬彬有礼地说，“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这么巧的火灾，该不会和我们刚才谈的事有关吧？” 这明显是在试探。陈映淡淡一笑：“藤井先生说笑了。一个裁缝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啊。”藤井点点头，“只是些布料和衣服罢了。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如果里面还藏着些别的东西，那就可惜了。” 陈映心中一凛。藤井这是在暗示他知道老裁缝藏有重要物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恐怕也不是偶然。 第78章 暗中角力 “我派人送您。”她吩咐道。 “不用了。”藤井笑着说，“我还约了江维德，正好顺路去见他。” 等藤井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陈映的眼眸中立刻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迅速转身，对身旁的林双双低声吩咐道：“双双，立刻去查清楚这场火灾的具体情况，特别是起火前后，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在附近出没。” 陈映来到老裁缝铺子，浓烟还在缭绕。消防人员正在清理现场，满地都是被烧毁的布料和衣服。 “人没事就好。”老裁缝神色凝重，“不过……” “那个地方没事吧？”陈映压低声音。 老裁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地窖被水浸了，里面的那些东西……只怕都保不住了。” 话没说完，几个穿制服的人走过来，说要调查起火原因。陈映注意到其中一个，正是前几天在日本电影协会见过的。 “奇怪。”林双双悄悄地走到陈映身边，低声说道，“消防队怎么会有日本人？” “他们不是消防队的。”陈映冷笑，“是冲着别的来的。” 果然，那几个人对店铺布局很感兴趣，特别关注地窖的位置。陈映知道，他们是在找那些藏在地窖里的老照片和文件。 “对了。”老裁缝突然说，“早上有个日本人来订衣服，问了很多从前的事。” “什么样的人？” “西装革履，戴眼镜，说话很客气。”老裁缝回忆道，“他特别打听李秋芸的事，还问起那件紫色旗袍。” “是藤井的助手。”林双双插话道，“我早上在公司见过他。” 陈映若有所思。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显然都有预谋：先是藤井来谈投资，试探老裁缝的事；然后派助手去探查实情；最后借火灾来搜查。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林伯！”她突然想起什么，“快去告诉林伯，让他把书房的东西转移。” “怎么了？” “藤井说去见江维德，分明是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陈映快速分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黎家的书房！” 陈映快步走进烧剩的裁缝铺，现场还弥漫着浓重的焦味。消防人员在清理现场，但她注意到其中几个“消防员”的动作很可疑，似乎在寻找什么。 “夫人，这边。”老裁缝把她拉到一个角落，压低声音说，“我早有准备。那些东西都转移了。” 陈映松了口气：“转到哪里了？” “分散存放。”老裁缝说，“一部分在我徒弟那，还有一部分，”他看了眼那些假消防员，“在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林伯派人来说，有几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在黎家附近转悠，他们鬼鬼祟祟的，看样子像是日本人。” 果然如她所料。藤井这是声东击西，趁他们被火灾吸引注意力时，派人去搜查黎家。 “立刻通知林伯，把书房的东西转移。”她吩咐道，“就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 “已经来不及了。”林双双却面露难色，“那些人已经找借口进去了，说是来检查电路。” 陈映冷笑：“他们找不到的。”她想起黎世昌那天的安排，重要文件都藏在墙上那幅山水画后的暗格里，而那个机关只有她和黎世昌知道。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铺子外。藤井的助手走下车，恭敬地说：“藤井先生让我来看看情况。真是太不幸了，这么老的店铺怎么就起火了呢？” “是啊。”陈映意味深长地说，“偏偏在藤井先生提到老裁缝的时候就起火了，真是太巧了。” 助手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做事太急躁了。” 助手还要说什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后，他的表情明显失望。陈映知道，一定是黎家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夫人，”助手强作镇定，“藤井先生说，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当然不会。”陈映微笑着说，“请转告藤井先生，投资的事我会认真考虑。至于其他的……”她意味深长地停顿，“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等助手离开后，林双双忍不住问：“他们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老裁缝说，“那些东西早就不在这里了。自从上次黎老板提醒我后，我就把重要的物件都转移了。” “黎世昌提醒你？”陈映有些意外地看着老裁缝。 “是啊。”老裁缝点了点头，“前几天他来做衣服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要小心，说有些人会来找东西，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陈映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看来，黎世昌早就预料到今天的事。难怪他会在昨天把重要文件都收进暗格，还特意教她开启的方法。 “母亲！”黎明月匆匆赶来，“我刚从家里过来，看见几个可疑的人在翻书房。” “没事。”陈映拉住她的手，“他们找不到任何东西。”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黎明月困惑地问，“为什么连老裁缝的铺子都要查？” 陈映看着满地的焦黑残骸，想起藤井今天的种种试探。他们显然是冲着那些旧物件来的——李秋芸的衣物、老照片、还有可能藏在其中的文件。 “在找一些证据。”她说，“能证明他们当年在南洋做过什么的证据。” “和娘亲有关？” “对。”陈映轻声说，“你母亲当年可能发现了什么。所以……” 她没说下去，但黎明月明白了。母亲的车祸，老裁缝铺子的大火，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有人在系统地销毁所有可能的证据。 “还有种可能。”老裁缝突然说，“他们不是来找证据，而是来确认东西是否还在这里。” “什么意思？” “今天的行动，更像是一次试探。”老裁缝说，“他们要看看我们的反应，好判断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藏在这里。” 陈映点点头。确实，如果藤井真要搜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今天的这场戏，不过是为了逼他们露出破绽。 “那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林双双担忧地问。 “来真的。”陈映说，“藤井今天这么客气，无非是在试探。既然软的不行，接下来就该来硬的了。” 第79章 幕后真相 夜晚，陈映在书房整理思绪。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透露着蹊跷：藤井的突然造访、火灾的蓄意制造、黎家的秘密搜查，无一不在印证一个事实——日方已经对他们展开了全面行动。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老爷让我告诉您，藤井刚才去了日本领事馆。” “这个时候？”陈映看了眼钟，已经将近十点。 “是的。而且……”林伯压低声音，“老爷说他看见江维德也去了。”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今天的行动失败后，他们必定在商议下一步计划。 就在这时，程砚之打来电话：“我查到一些关于藤井的消息。” “说说看。” “他根本不是什么投资人。”程砚之的声音很低，“五年前，他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专门负责文化渗透。” “所以他对南洋的事这么了解？” “没错。当年李秋芸在新加坡时，他就以文化交流官的身份活动。而且……”程砚之顿了顿，“车祸发生前一周，他曾经和李秋芸见过面。”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在哪见的？” “永兴照相馆。”程砚之说，“那天李秋芸取了一些照片，然后就……” 话没说完，书房的门被推开。黎世昌走了进来：“在和程砚之通话？让他明天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挂掉电话，黎世昌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雪茄：“今天的事，你都看明白了吗？” “藤井根本不是来谈投资的。”陈映说，“他是来试探我们手里有什么证据。” “没错。”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不过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这个。他们更想知道，当年的那份协议，是不是还在李秋芸手上。” “协议？就是记录他们在南洋行径的那份？” “比这更重要。”黎世昌神色凝重，“那份协议里还记载着他们的一个秘密计划——利用电影产业来控制远东文化界。”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刚收到消息。老裁缝的徒弟被人带走了！” 这个消息印证了陈映的猜测：今天的行动只是开始，他们已经开始对所有可能的知情人下手。 “还有，”林双双压低声音，“有人看见藤井从领事馆出来时，拿着一份关于黎小姐的资料。” 黎世昌的表情变得严峻：“他们果然查到那一层了。” “查到什么？”陈映追问。 “当年在南洋……”黎世昌的话突然停住，因为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刚收到一个包裹，是……”她看见父亲在，急忙改口，“没什么，明天再说吧。” 等黎明月离开，黎世昌长叹一声：“看来，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什么真相？” “关于她的身世，关于李秋芸的死因，还有……”黎世昌掐灭雪茄，“关于那个注定要来的人。” 陈映刚从书房出来，就接到财务部的紧急报告。连夜整理的账目显示：公司资金出现严重短缺，几个重要项目的资金链已经接近断裂。 昨晚黎世昌说要告诉黎明月真相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又冒出这么大的问题，显然不是偶然。尤其是在藤井露出真面目后，这场危机来得令人深思。 “夫人。”财务主管老周拿着厚厚一叠文件走进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从三天前开始，资金就出现异常流失。” 陈映仔细翻看报告：“具体说说。” “首先是银行贷款。”老周指着账目说，“四家银行同时收回贷款，总额将近一百万。然后是合作方，永盛电影公司带头撤资，其他小股东也跟着撤出。最要命的是，前期投入的几个项目资金被人冻结了。” “冻结？以什么理由？” “说是例行审查。”老周苦笑，“但我打听过了，只有我们公司的项目被查。而且……”他压低声音，“听说是日本电影协会施压。” 陈映冷笑。三天前正是藤井来访的时候，他提出的那份投资计划分明就是个圈套，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出。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旧梦如歌》的后期制作资金缺口最大，差不多三十万。”老周翻开账本，“这部戏投入太大，如果现在停摆，损失就更严重了。其次是培训班，上个月的场地费和设备款还没结清，供应商已经在催了。” “还有胶片的问题。”林双双插话道，“日方突然涨价，比之前贵了一倍多。而且他们说只收现款，不赊账。”林双双说，“这摆明是要卡我们的脖子。” 陈映站到窗前。晨光中，公司大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她认出那些是演员和工作人员，想必是为了薪资的事。 “拖欠了多少工资？” “整整两个月。”老周说，“按理说我们的流动资金足够发工资，但这几天资金莫名其妙地流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电话打来：“我听说公司出事了？” “嗯，资金链断了。” “不只是资金的事。”程砚之压低声音，“我刚得到消息，日本电影协会要收紧审查。所有涉及资金往来的项目都要重新备案。而且他们特别针对那些有南洋背景的项目。”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旧梦如歌》，就因为剧情涉及南洋，被重点‘审查’。” 陈映明白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目的不只是在经济上给他们施压，更是要借机查清那些往事。 “老爷知道这事吗？”她问老周。 “知道。”老周叹气，“不过老爷说，这事全权交给您处理。他还说……”老周犹豫了一下，“说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陈映若有所思。黎世昌这是什么意思？在这种危急时刻把担子交给她，显然是相信她能看透其中的关键。 “夫人！”林双双匆匆进来，“演员们都在闹，说是要停工抗议！江维德的人也在煽风点火，说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还有更麻烦的。”老周补充道，“器材供应商刚来电话，说要毁约。原因是竞争对手开出了更高的价格。” “竞争对手？” “永盛电影公司。”林双双冷笑，“江维德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 陈映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这场危机来得突然却不意外。从藤井的试探，到资金链的突然断裂，再到各方的步步紧逼，背后显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而最关键的是，黎世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处理权交给她？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深意？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听说出事了？” “没事。”陈映安慰道，“只是一些暂时的困难。” “我也听说了。”黎明月坚定地说，“要不要我跟演员们谈谈？毕竟《旧梦如歌》是我主演的，他们多少会给些薄面。” 陈映看着继女坚毅的眼神，心中一暖。但她知道，现在的问题远不是安抚演员这么简单。背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80章 危机初现 公司大门口的骚动越来越大，几个主要演员带头喊着要找负责人说话。陈映注意到，在人群中还有几个面生的人在煽风点火。 “这些人是永盛派来的。”林双双小声说，“我认出来了，是江维德的心腹。” 陈映点点头：“查一下最近几个项目的具体情况。看看除了《旧梦如歌》，还有哪些面临停摆。” 很快，一份详细报告摆在她面前。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旧梦如歌》后期制作资金缺口30万，摄影棚器材合同被毁，胶片供应受阻。 新剧本《春江花月夜》筹备资金被冻结，原定的主创团队撤资。 培训班场地费拖欠，设备供应商要求提前结清所有欠款。 发行部三个新片的宣发费用被银行拒付，广告费用打了水漂。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老周叹气，“每个项目都卡住了命脉。”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赶来：“出大事了！电影协会刚发了新规定，所有在制影片必须重新送审。而且审查费用提高了十倍。”程砚之脸色凝重，“这明显是针对我们来的。” 陈映站在窗前，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先是藤井来试探，接着查抄老裁缝铺子，现在又是资金封锁。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母亲。”黎明月推门进来，“我跟几个主演谈过了。他们愿意等到月底，但其他演员……” “你做得很好。”陈映拍拍她的肩，“剩下的交给我。” 就在这时，林伯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黎世昌离开上海了，说是去南京谈生意，临行前留下一封信。 陈映打开信封，里面只有简单几句话：“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该用的时候，就用那把钥匙。” “什么钥匙？”林双双好奇地问。 陈映摇摇头。她想起那天黎世昌在书房说的话，还有暗格里的那些文件。看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她对老周说，“去统计一下，要维持基本运转，最少需要多少资金。” “至少要200万。”老周算了算，“光《旧梦如歌》和培训班就要一半。” “发行这块呢？” “三个新片的宣发费用大概需要50万。但现在最急的是员工工资，再拖下去，人心就散了。” 陈映沉思片刻：“把各个项目重新排序。优先保《旧梦如歌》的后期制作，其他的暂时先缓一缓。” “可是……” “没有可是。”陈映坚定地说，“这部戏对我们太重要了。而且，我总觉得日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难，一定和这部戏有关。” 程砚之若有所思：“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剧本来的？” “不只是剧本。”陈映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他们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要搞垮这部戏。” 就在这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发行部的老主任被人带走了，据说是因为涉嫌财务违规。 “这下麻烦了。”林双双说，“老主任手里掌握着所有发行渠道。他一走，三部新片就真的悬了。” 陈映却从中嗅出了不寻常：“查查是谁举报的。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还用查吗？”程砚之冷笑，“肯定是江维德那边的人干的。他们这是要把公司的命脉都掐断。” 眼看情况越来越糟，陈映把主要负责人都召集到会议室，必须尽快想出对策。 “现在形势很清楚了。”她环视众人，“对方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但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乱。” “可是夫人，”发行部副主任说，“没有资金链支撑，连基本运转都成问题啊。” “我们要分清轻重缓急。”陈映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要点，“首先，《旧梦如歌》必须保住。这关系到公司的命运。” “那其他项目呢？” “能缓则缓，能并则并。新剧本《春江花月夜》暂时搁置，发行部三个新片先选一部最有把握的重点推。” 老周举手：“那员工工资怎么办？再拖下去，人心就散了。” “我已经联系了几家钱庄，”陈映说，“先借短期周转资金，保证发放工资。至于银行那边……” 她停顿了一下：“我会想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银行是不可能放贷的。 “还有个办法。”程砚之突然说，“香港那边有几个投资商对《旧梦如歌》很感兴趣。如果能谈成……” “不行！”陈映断然拒绝，“这部戏绝不能让外人染指。”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让大家都有些意外。但只有程砚之明白其中的关键——这部戏里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母亲说得对。”黎明月站起来，“我们可以节省开支。演员这边我来协调，能让步的都让步。” 陈映欣慰地看着继女。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越发成熟稳重。 “还有培训班。”梅伯说，“我和几个老师商量过了，可以先不领课时费。” 大家纷纷表态，愿意共渡难关。但陈映知道，光靠节流是不够的，关键还是要开源。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到了！老主任是被人设计的。那份财务违规的材料是伪造的。” “查到是谁干的吗？” “永盛的人。不过，”林双双压低声音，“背后还有日本人的影子。” 陈映冷笑：“果然。他们这是要控制我们的发行渠道。” 正说着，老裁缝的徒弟来报信：有人在暗中收购黎氏的债权。对方出价很高，明显是要通过债务来控制公司。 “他们这是要来软的了。”程砚之分析，“等我们撑不住了，就会以债主身份强行接管。” “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陈映胸有成竹，“让法务部准备一份文件，把所有资产重新梳理一遍。” “为什么？” “化整为零。”陈映说，“把资产分散到几个小公司名下。这样就算他们拿到债权，也抓不住要害。” 大家恍然大悟。这招虽然有风险，但确实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还有，”陈映继续说，“让人盯着永盛的动向。他们最近肯定会有大动作。江维德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不打个措手不及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骚动。原来是几个债主找上门来，要求立即还钱。 “奇怪。”老周说，“这些债务不是下个月才到期吗？” “有人在背后买断了债权。”林双双查看资料，“而且全部改成了见票即付。” 陈映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吵闹的人群。她知道，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但黎世昌临走时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 第81章 临危布局 陈映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吵闹的债主，神色沉静。她的手中握着黎世昌留下的那封信——“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这短短几个字似乎暗示着什么。 “夫人，债主越来越多了。”林双双匆匆进来，“他们扬言如果今天拿不到钱，就要查封公司。” “让他们等着。”陈映转身坐回办公桌前，“给我半个小时。”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本一直保管的红色笔记本。翻到标注着“0515”的那一页，认真查看每一个细节。这本笔记是李秋芸留下的，里面或许藏有化解危机的关键。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梅伯打来的：“出事了。培训班的几个老师被人威胁，说要他们立刻停课。” “是日本人？” “不是，是永盛的人。他们放出话，说愿意高薪聘请这些老师去他们那边。” 陈映冷笑：“江维德这是想一网打尽啊。不过……”她停顿了一下，“让老师们先答应。” “答应？”梅伯惊讶。 “对，暂时答应。但要提一个条件——让江维德亲自来谈。” 挂掉电话，陈映对林双双说：“去查查，这些天跟永盛来往密切的，都有谁。” “已经在查了。”林双双说，“发现一个有意思的情况。那些突然撤资的小股东，都跟一个叫‘裕昌银号’的钱庄有关系。” “裕昌银号……”陈映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在哪见过？”她翻开笔记本，找到一页写着账目往来的记录。在角落里，赫然写着“裕昌南洋分号”几个字。 “林伯！”她突然提高声音。 “夫人。”林伯应声而入。 “你去把档案室里1938年的账本找来。特别是跟南洋有关的。” 林伯刚要转身，陈映又补充道：“对了，顺便告诉那些债主，就说我半小时后见他们。” 趁这个空档，陈映快速梳理思路。自从公司出现危机，一切都显得太过巧合：银行收贷、股东撤资、债主逼门，背后必定另有图谋。而这个“裕昌银号”的出现，似乎打开了新的线索。 “夫人。”老周匆匆进来，“刚收到一个消息。江维德已经在准备收购文件了。” “这么快？”陈映眯起眼睛，“他哪来的钱？” “听说是日本投资商支持。他们开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准备全盘接收黎氏的资产。” 原来如此。陈映终于明白了日方的手段——先断资金链，再收购控股，最后彻底掌控黎氏影业。这不仅是一场商业并购，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就在这时，林伯拿着账本回来了：“找到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这些账本有些奇怪。”林伯翻开其中一本，“有好几笔资金往来的记录都被人特意划掉了。而且……”他指着某一页，“您看这个日期。” 陈映凑近一看，正是那个反复出现的数字——0515。 “这些账目……”陈映仔细查看着那几笔被划掉的记录，“看来黎世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账本上，那几笔被划掉的都是与裕昌银号的往来，金额都不小。更重要的是，每笔记录后面都标注着一个地点：新加坡、槟城、马六甲……都是南洋的重要港口。 “把所有账本都找来。”她对林伯说，“特别是1938年到1943年的。”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赶来：“查到了！江维德刚从日本领事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收购计划书。不过……”他压低声音，“我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藤井和一个从南洋来的商人在谈判。那个商人自称是裕昌银号的代表。” 陈映眼前一亮。果然如她所料，这家银号背后另有玄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债主们等不及了，要硬闯进来。 “让他们进来。”陈映胸有成竹，“是时候摊牌了。” 很快，七八个衣着光鲜的商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副老江湖的做派。 “陈总监，我们已经等得够久了。”那人开门见山，“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当然。”陈映微笑，“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问何掌柜，裕昌银号在南洋的生意还好吗？” 那人脸色一变：“你……” “特别是1938年的那笔款项，何掌柜应该记得吧？”陈映拿出账本，“就是这一笔。五万大洋，从新加坡汇来的。”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何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这都是十年前的老账了，有什么好说的？” “那1943年呢？”陈映又翻开一页，“李秋芸车祸前一周，裕昌银号突然收回了一笔贷款。这个时间点，很巧啊。” 何掌柜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没想到陈映会查到这么深。 “所以，”陈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各位是想要钱，还是想谈谈当年的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掌柜强作镇定。 “我的意思是，”陈映拿出一份文件，“这些债权，我们黎氏愿意全额收购。只要何掌柜能解释清楚，当年那笔五万大洋，是怎么从威廉姆斯的账上消失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债主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扯到这一层。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进来：“夫人，江维德来了！” “正好。”陈映冷笑，“让他也一起听听。” 江维德大步流星走进会议室，身后还跟着藤井雄一的助手。看见何掌柜在场，他明显愣了一下。 “江总也来了？”陈映不慌不忙，“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关于南洋的那些账目，关于李秋芸的死因，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维德，“关于永兴照相馆的那些照片。” 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陈映会在这个时候翻出这些往事。 “陈总监这是什么意思？”藤井的助手插话道，“我们是来谈收购的。” “收购？”陈映笑了，“好啊。不如我们先谈谈，1938年日本特务机关在南洋的那些事。正好何掌柜也在，他应该知道得不少。” 整个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债主们不知所措，江维德面如土色，就连藤井的助手也露出慌乱的神色。 就在这时，林伯送来一个包裹：“夫人，这是刚从邮局来的，是从南洋寄来的。”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包裹上。陈映不动声色地接过，心中却已有了计较。看来，黎世昌说的没错——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 第82章 转机乍现 陈映手中握着那个从南洋寄来的包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何掌柜额头冒汗，江维德面色发白，就连藤井的助手也明显慌了神。 “看来这个包裹很让各位在意。“她不紧不慢地说，“不如我们打开看看？” “且慢！”何掌柜突然站起来，“陈总监，生意场上，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陈映微微一笑：“所以何掌柜是承认了？那些债务……” “这样吧，”何掌柜擦了擦汗，“我代表债主们跟您商量个条件。宽限三天，如果三天后黎氏能拿出新的还款方案，我们就继续等。” 事情出现转机时，林双双却突然闯了进来：“夫人！天大的喜事！” “什么事这么急？”陈映皱眉。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不希望被打断。 “《旧梦如歌》……”林双双激动得直喘气，“黎小姐获得远东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了！首位获此殊荣的华人演员！” 会议室内的气氛骤然一变。债主们面面相觑，江维德的表情更是精彩。这个意外消息打乱了所有人的部署。 “恭喜陈总监。”何掌柜立刻改变态度，“既然是这样的好日子，我们的事就改天再谈。” 等债主们陆续离开，江维德也强撑着道贺几句准备告辞。陈映却开口叫住了他：“江总，不知道永盛影业是不是也会参加这次的颁奖典礼？” 江维德脚步一顿：“这……” “据我所知，永盛和日方的关系一向不错。而这次远东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似乎就是藤井先生？” 江维德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终于明白陈映话中的含义——她已经察觉到了这次获奖背后的玄机。 “陈总监说笑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藤井先生在电影界德高望重，评选一定是公平公正的。” 送走江维德，陈映立即转向林双双：“详细说说获奖的事。” “是刚刚接到的电报。”林双双递上那份来自远东电影节组委会的通知，“要求黎小姐三日后赴日本领奖。” “三天？”程砚之插话道，“往年都是一周后举办颁奖典礼。这未免太急了。” 陈映看着手中的南洋包裹和获奖通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两件看似无关的事，偏偏在同一时刻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去准备庆功宴。”她对林双双说，“就定在明天晚上。” “这么快？”林双双吃惊，“可是……” “时间就是破局的关键。”陈映站起身，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她转身看向程砚之：“你觉得，这次获奖会不会和1943年一样？” 程砚之脸色一变。1943年，李秋芸也是在获得远东电影节提名后出的车祸。如今历史仿佛在重演，但这次，他们已经看破了对方的布局。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母亲，我得奖了！” 看着继女激动的样子，陈映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来之不易的荣誉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而那个神秘的南洋包裹，又会揭开什么样的秘密？ 她轻轻拥抱着继女，语气坚定：“这是你应得的。接下来，我会陪你去日本领奖。” 傍晚时分，陈映终于得空打开那个从南洋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破旧的账本。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威廉姆斯私人账目”几个字。 正要仔细查看，黎明月又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母亲，各大报社都来采访了！他们说这是华人演员在国际电影节上的重大突破！” 陈映迅速将账本和照片锁进抽屉：“这是好事。不过……”她意味深长地说，“有些采访还是要谨慎。” “我明白。”黎明月点头，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越发懂事，“我会注意分寸的。” 看着继女自信成熟的样子，陈映心中欣慰。但想到三天后的颁奖典礼，她又隐隐感到不安。正思索间，林双双匆匆赶来：“夫人，各界的贺电都快把总机打爆了！特别是……”她压低声音，“日本电影协会和永盛影业，都表示要参加明天的庆功宴。” “果然。”陈映冷笑，“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梅伯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不好了，培训班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 “刚才来了几个日本电影协会的人，说要评估我们的教学质量。他们翻看了教材，还……”梅伯犹豫了一下，“还特别关注南洋表演体系那一部分。” 陈映眼神一凛。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当年的事来的。她正要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 “夫人！”林伯快步走进来，“江维德派人送来贺礼，说晚上要亲自登门道贺。” “道贺？”程砚之冷笑，“分明是来探底的。这个时候拜访，怕是另有目的。” 陈映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让他来吧。正好……”她意味深长地停顿，“我也有些事想请教江总。” 等众人散去，程砚之还留在原地：“你真要见江维德？” “当然。”陈映打开抽屉，取出那本威廉姆斯的账本，“有些事，是时候摊牌了。” 夜幕降临，江维德准时造访。他西装笔挺，面带微笑，仿佛完全忘记了白天在会议室的尴尬。 “陈总监，今晚来有两件事。”他开门见山，“第一，当然是祝贺黎小姐获奖。第二……”他放低声音，“是想跟您谈谈合作。” “哦？”陈映不动声色，“江总这么晚来谈合作？” “时机正好啊。”江维德笑得意味深长，“您看，黎小姐马上要去日本领奖，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我们两家能达成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什么合作？” “很简单。”江维德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永盛愿意全盘接手黎氏的债务，条件是……” “条件是让我们乖乖就范，对吗？”陈映冷笑着打断他，“江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忘了1938年，威廉姆斯先生在南洋的遭遇。”陈映说着，拿出那本账本，“这些私人账目，记录得很清楚。当年裕昌银号是怎么配合你们陷害威廉姆斯的，相信江总比我更清楚。” 第83章 宾客盈门 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这本账本会在此时出现。 “陈总监，”他强作镇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 “是保住黎氏，对吗？”陈映站起身，走到窗前，“可惜，我对这种合作没兴趣。倒是江总……”她意味深长地说，“最近是不是太心急了？” 江维德额头渗出冷汗：“你什么意思？” “比如今天突然收回贷款的债主，比如无故撤资的股东，再比如……”她转身直视江维德，“黎明月获得的这个奖项。”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维德干笑两声：“陈总监说笑了。这完全是黎小姐凭实力获得的荣誉。” “是吗？”陈映不紧不慢地说，“那不知道江总还记不记得，1943年李秋芸获提名后发生的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江维德彻底乱了分寸：“你……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林双双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日本电影协会的山田会长来了！” 山田会长来得突然，显然是算准了时机。他一进门就看到脸色发白的江维德，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总也在啊。”他用流利的中文说，“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陈映将账本收进抽屉，起身相迎：“山田会长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当然是为了明月小姐的获奖而来。”山田笑眯眯地说，“本来想等明天庆功宴再说，但实在按捺不住。毕竟，这可是华人演员首次获得此殊荣啊！”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协会特意为明月小姐准备的礼物。” 陈映接过锦盒，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一枚金光闪闪的纪念章，上面刻着“远东电影节特别贡献奖”的字样。 “太贵重了。”她不动声色地说，“这份荣誉，明月受之有愧。” “哪里话。”山田环视四周，“明月小姐天赋过人，又肯刻苦钻研。我听说她最近在研究南洋的表演体系？很有意思啊。” 这句话里的试探意味再明显不过。陈映看了眼仍坐在一旁的江维德，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是啊。”她不动声色地说，“明月一直对各种表演流派都很感兴趣。山田会长如果有兴趣，明天庆功宴上可以跟她多聊聊。” “那敢情好。”山田点点头，“对了，听说贵公司最近遇到些困难？如果需要帮助……”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动静。林双双领着藤井雄一走了进来。 “真热闹啊。”藤井环视一圈，“看来大家都想第一时间向明月小姐道贺。” 陈映注意到他进门时跟山田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藤井先生能来，明月一定很高兴。” “应该的。”藤井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不过我更想跟陈总监谈谈。关于南洋的那些往事，关于威廉姆斯的遭遇，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关于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江维德如坐针毡，山田会长眯起眼睛，而藤井则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而入：“母亲，我听说山田会长……”她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没想到房间里会有这么多人。 “明月来得正好。”山田立刻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我正要恭喜你呢。这次获奖，可是为华语电影争了光。” “过奖了。”黎明月落落大方地说，“这都是托了母亲的福。如果不是她的指导，我不可能有今天的进步。” 藤井若有所思：“是啊，陈总监的眼光确实独到。就像当年的李秋芸一样。” 这句话让书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黎明月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陈映。而陈映却像没听出话中的暗示，淡淡地说：“时候不早了，诸位明天庆功宴上再详谈如何？” 送走宾客，黎明月终于忍不住问：“母亲，他们是不是……” “别多想。”陈映轻轻抱住继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等黎明月离开，程砚之从暗处走出来：“他们这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是啊。”陈映冷笑，“先是制造财务危机，再用获奖为诱饵。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乖乖就范。”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那就让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个锦盒上。山田送来的这枚纪念章，分明就是一个信号，一个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信号。 第二天一早，黎氏影业就一片忙碌。大家都在为晚上的庆功宴做准备。林双双带人布置会场，梅伯负责节目安排，就连平日不露面的老员工们也都自发来帮忙。 “夫人。”老周拿着宾客名单来请示，“现在报名的人越来越多。光是记者就有二十多家，还有各大影院的老板、剧组的投资人……” 陈映正在翻看昨晚收到的威廉姆斯账本，头也不抬地说：“能来的都让他们来。” “可是……”老周为难地说，“咱们准备的场地恐怕容不下这么多人。” “换地方。”陈映合上账本，“就定在华光大戏院。” “华光大戏院？”老周吃惊，“那得花不少钱……” “值得。”陈映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群，“这不仅是一场庆功宴，更是一场战役。”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 “永盛那边放出话，说要举办另一场庆功宴。就在咱们对面的永兴大酒店！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请了好多日本电影界的大人物。” 陈映冷笑：“果然。”她转身对老周说，“去，把咱们的节目单改一改。” “改什么？” “加点新内容。”她目光闪烁，“就用明月最近排练的那出《游园惊梦》。” 老周还要说什么，外面又传来骚动。原来是几家报社的记者提前来采访，说要拍摄黎明月为庆功宴彩排的照片。 “让他们等等。”陈映对林双双说，“我先去找明月。” 来到排练厅，黎明月正在和几个演员对戏。看到陈映进来，她立刻迎上前：“母亲，《游园惊梦》已经改好了。您看……” 陈映看着继女认真的样子，心中一暖。这段时间的磨练，让黎明月不仅演技更上一层楼，为人处世也越发成熟。 “很好。”她轻声说，“今晚就用这个。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第84章 暗战揭幕 就在这时，程砚之匆匆赶来：“外面情况有点复杂。” “怎么了？” “日本电影协会的人到处打听南洋表演体系的事。他们说，想在今晚的庆功宴上，和明月‘交流经验’。” 陈映眼神一凛。果然，他们是冲着这个来的。自从查到威廉姆斯的账本，她就明白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会这么迫不及待。 “母亲……”黎明月担忧地看着陈映。 “别怕。”陈映拍拍继女的肩，“今晚的舞台是你的。演出的时候，记住我教你的。” 说着，她启动了许久未用的金手指系统。【导演天眼】瞬间开启，继女身上的气场清晰可见。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黎明月的表演天赋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 “去准备吧。”她柔声说，“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等黎明月离开，程砚之压低声音：“你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是冲着南洋的事来的。” “不止如此。”陈映看着远处的永兴大酒店，那里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他们这是要把这场庆功宴变成一场审判。” “你是说……” “威廉姆斯的案子。”陈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从昨晚的包裹里发现的，“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群人在南洋某个码头的合影。其中赫然有年轻时的江维德，还有一个和藤井长得很像的人。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间的威廉姆斯，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红色的皮包。 “这个包……”程砚之眯起眼睛，“和李秋芸丢失的那个很像。” “不是很像，是同一个。”陈映说，“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年的案子为什么会和李秋芸扯上关系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火急火燎地跑来：“夫人，又出事了！” “又怎么了？”程砚之问。 “藤井派人来说，要在庆功宴上播放一部纪录片。说是专门为黎小姐获奖制作的贺礼。但是……”林双双顿了顿，“我听说这部片子和南洋有关！” 华光大戏院灯火通明，宾客陆续到场。一楼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不少人边喝酒边打量着对面永兴大酒店的动静，窃窃私语着两家今晚的较量。 陈映站在二楼包厢，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楼下的情况。藤井刚刚带着他的摄制组到达，正在布置放映设备。而山田会长则和几个日本电影界的要人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不时抬头张望。 “夫人。”林双双快步走来，“永盛那边的宴会也开始了。江维德请了好些老戏骨，说是要办一场‘怀旧专场’。” “怀旧？”陈映冷笑，“他倒是会挑题目。”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赶来：“查清楚了。那部纪录片是从南洋带回来的老影像，剪辑了当年新加坡皇家剧院的演出片段。” “李秋芸的戏？” “对。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我听说他们还找到了当年威廉姆斯失踪前的最后一段影像。” 陈映眼神一凛。对方这是要当众揭开当年的往事，逼她就范。她正要说什么，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准备好了。” 看着穿着戏服的继女，陈映心中一暖。今晚的黎明月格外动人，一袭翠绿长衫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记住，不管等会发生什么，都要沉住气。”陈映轻声说，“你现在最大的武器，就是你的演技。”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一阵骚动。藤井正式宣布庆功宴开始，并亲自上台致辞。 “……今天我们不仅要庆祝明月小姐获得这份殊荣，更要回顾一下华语电影的发展历程。”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二楼包厢，“特别是那段在南洋的岁月……” 话音未落，大厅内的灯光骤然暗下。银幕上开始放映那部纪录片。画面中，年轻的李秋芸正在演出《红鸾喜》，那熟悉的身影让全场一片哗然。 “这个片段……”山田会长站起来，“如果我没记错，是1938年的演出。当时威廉姆斯先生也在场。”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而藤井则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请看下一个片段。”藤井说，“这是威廉姆斯先生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 画面切换，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码头。威廉姆斯正拿着红色皮包，和几个人说着什么。陈映眯起眼睛，发现其中有个模糊的身影，竟然和年轻时的黎世昌有几分相像。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黎明月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母亲，那个人……” “别怕。”陈映握住继女的手，“现在，该我们表演了。” 她对林双双使了个眼色。很快，大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感谢藤井先生带来这么珍贵的影像。”陈映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不过，既然是庆功宴，我们是不是该请今天的主角表演一番？” 她优雅地带着黎明月下楼。在场的宾客纷纷让出一条路。 “当然。”藤井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明月小姐最近在研究什么样的表演体系？听说和南洋……” “《游园惊梦》。”黎明月打断他，声音清亮，“这是一出改编自昆曲的新戏。母亲说，真正的演技，是要融会贯通，推陈出新。” 话音刚落，悠扬的琴声响起。黎明月翩然而立，眼神清冷，气质出尘。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她的风姿所震撼。 陈映看着台上的继女，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 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华光大戏院的后台，一个神秘的身影正在翻看那本威廉姆斯的账本。在月光下，他的面容与黎世昌极其相似。 庆功宴结束后已近凌晨，华光大戏院的灯光渐次熄灭。陈映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独自回到了黎氏影业。 公司大楼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值班的灯在走廊上投下昏黄的光。她轻手轻脚地走向档案室，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种种细节。藤井放映的那段影像、山田意味深长的话语，还有江维德反常的表现，都预示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展开。 档案室位于大楼的最里端，平日里少有人来。陈映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霉味中夹杂着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她摸黑找到电灯开关，昏暗的灯光下现出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柜。 “威廉姆斯的账本记录到1938年就断了。”她自言自语着，开始在标注年份的档案柜中翻找，“那段时间黎氏在南洋一定还有其他往来。” 第85章 夜探档案 正翻找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陈映迅速关灯，闪身躲在档案柜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下来。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是林双双的声音。 “夫人说要查些资料，让我们守在这里。”这是林伯。 陈映松了口气，正要出声，却听见远处又传来一阵异响。林伯和林双双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迅速远去。 重新打开灯，陈映加快了翻找的速度。在一堆发黄的文件中，她发现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档案袋。袋子上没有任何标注，但密封处还留着火漆印的痕迹。 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张电报。照片上赫然是年轻时的黎世昌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与人交谈，而他的谈话对象，正是那个和藤井长得极其相似的男人。 电报的内容更是令人震惊。其中一份写着：“威廉姆斯已被控制，红色皮包安全。建议立即启动计划。日期：1938年5月15日。” “0515……”陈映心中一震。这个反复出现的数字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就在她准备继续查看时，档案室的灯突然熄灭了。不是跳闸，而是被人从外面切断了电源。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陈总监还在加班？” 黑暗中，陈映迅速将档案塞进衣袋，凭着对档案室布局的熟悉，悄无声息地移向另一侧。来人的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以为只有我会对这些老档案感兴趣。”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几分戏谑，“看来陈总监对南洋的往事，也很关注啊。” 陈映屏住呼吸。这个声音她很陌生，不是藤井，也不是山田，更不是江维德。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档案室？ 就在这时，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文件架。“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档案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在那边！”黑暗中一道手电光直射过来。 陈映不得不快速转移位置，但对方显然对档案室的布局也很熟悉。脚步声紧随其后，在黑暗中形成一场诡异的追逐。 “何必躲来躲去？”那个声音依然沉稳，“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威廉姆斯的事。” 威廉姆斯？陈映心中一凛。对方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她摸索着往门口移动，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反锁了。 “想跑？”对方冷笑一声，“今晚的戏演得不错，但剧本该翻篇了。” 说着，一记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袭来。陈映本能地矮身躲避，一个硬物擦着她的头顶砸在档案柜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千钧一发之际，她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情绪解析】能力。在黑暗中，对方的情绪波动立刻变得清晰可见。愤怒、焦虑，还有一丝……恐惧？ 借着这个感知，她准确判断出对方的位置，迅速闪身躲到另一排档案柜后。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咔嗒”声从门外传来。 “有人！”对方警觉地转身。 门突然被推开，程砚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陈映？” 这一声呼唤成功分散了袭击者的注意力。陈映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有帮手，愣了一瞬后立即转身消失在档案室的深处。 “你没事吧？”程砚之扶住她。 “我没事。”陈映平复着呼吸，“他是冲着威廉姆斯的资料来的。” “不只是资料。”程砚之神色凝重，“你看这个。” 他打开手电，照向刚才对方消失的方向。在地上躺着一个眼熟的红色皮包，正是庆功宴上放映的影像中，威廉姆斯手里拿着的那个。 “这个包……”陈映刚要上前，程砚之一把拉住她。 “小心机关。”他警惕地说，“对方既然敢把包留下，就一定另有目的。”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追了出去。夜色中，一个黑影正从安全通道往楼顶方向移动。 “他是故意引我们上去。”程砚之低声说。 “我知道。”陈映却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追上楼顶。夜风凛冽，月光下只见那人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们。 “不用追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几分熟悉，“陈总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选在今晚吗？” 陈映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背影。月光下，那人的身形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影渐渐重合。 “是因为今天的庆功宴？”她试探性地问。 “差不多。”那人轻笑，“藤井的纪录片放得不错，但有些画面他没敢放。比如……”他转过身，月光映照出一张令陈映心惊的面容，“比如我和威廉姆斯最后见面的场景。” 程砚之倒吸一口冷气：“你是……” “没错。”那人笑得越发阴冷，“当年在南洋，我就在现场。包括李秋芸的死，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陈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今晚是来灭口的？” “灭口？”那人摇摇头，“如果我想杀你，在档案室就动手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最好到此为止。”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照片：“这些是当年在新加坡拍的。如果这些照片流出去，不知道黎明月会作何感想？” 陈映心中一紧。对方这是在威胁，而且直指黎明月的身世之谜。 就在两人对峙时，程砚之突然低声说：“有人来了。” 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看来是林伯他们发现了异常。那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冷笑一声：“今晚就到这里。陈总监，好好考虑我的话。” 说完，他后退两步，一个翻身跃向隔壁楼顶。程砚之想要追上去，却被陈映拦住：“别追了。” “为什么？” “他是故意的。”陈映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从档案室的红包到现在的照片，都是在给我们下套。” 程砚之若有所思：“你是说……” “今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陈映转身往回走，“让林伯去查查今晚都有谁进出过公司。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演一出什么戏。” 回到档案室，那个红色皮包依然静静地躺在地上。陈映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机关后才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剧本，正是当年李秋芸在新加坡演出的《红鸾喜》。但在剧本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和符号。 “这是……”程砚之凑近看，“好像是某种暗号。” 第86章 追查真相 陈映迅速打开金手指系统的【场景重现】功能，试图还原当年的场景。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李秋芸在灯光下翻看这本剧本的画面。 “有意思。”她自言自语，“他们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谁的消息？” “威廉姆斯和李秋芸。”陈映指着剧本上的笔记，“你看这些数字，和账本上的记录对应。”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公司后门的监守被打晕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陈映看着手中的剧本和照片，心中已有了计较。很快，她就会知道这场暗战的真正目的。 就在这时，黎明月打来电话：“母亲，沈芝兰来找我了……” “沈芝兰？”陈映的语气立刻变得警觉，“她说什么了？” “她说……”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发抖，“说知道我的真实身世。还说要约我明天见面。” 陈映捏紧了手中的剧本。果然，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连环局。从档案室的袭击者到沈芝兰的突然出现，对方是要同时对她和黎明月施压。 “别怕，我这就回去。”她对黎明月说完，转身对程砚之道，“你让人盯着沈芝兰的动向。她这时候出现，一定和今晚的事有关。” “我已经派人去了。”程砚之说，“不过有个情况你得知道。就在刚才，有人看见沈芝兰从永兴照相馆出来。” 陈映眼神一凛。永兴照相馆，那个在李秋芸车祸前出现过的地方。 “林伯！”她提高声音。 “夫人。”林伯从暗处现身。 “去查查永兴照相馆的底细。特别是他们的地下室。我记得当年李秋芸出事前，好像在那里取过什么东西。” 林伯点头离去。陈映重新打开那本《红鸾喜》的剧本，借着灯光仔细辨认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某个瞬间，她注意到一组特殊的标记：在第五页第十五行，也就是“0515”的位置，藏着一串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数字。 她启动【场景重现】，眼前浮现出李秋芸当年在后台写这些数字的场景。透过金手指的视角，她清晰地看到这串数字其实是一个保险箱的密码。 陈映若有所思，“看来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里，还藏着些秘密。” 就在这时，程砚之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你看这个。” 他指着剧本的装订处，那里露出一小截异常的纸张。陈映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来，是一张撕碎后又拼起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陌生的洋人，正和年轻时的黎世昌握手。而在他们身后，赫然站着那个与藤井长相相似的男人。 “这个洋人……”程砚之眯起眼睛，“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当年英国驻新加坡领事馆的秘书。” “所以威廉姆斯的真实身份是……”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保安的喊声：“有人闯入！”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迅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在通往档案室的走廊上，两个黑衣人正在和保安缠斗。见他们出来，黑衣人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安全通道逃去。 “追！”程砚之当先冲了出去。 但黑衣人显然对公司的布局很熟悉，七拐八拐间竟然甩开了他们。等陈映和程砚之追到后门，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跟上去！”陈映喊道。 程砚之摇头：“不用追了。你看。” 他指着地上，那里躺着一张从车上掉落的名片。在月光下，名片上赫然印着“永兴照相馆“几个字，背面还写着一串数字：“0515”。 “他们这是……” “故意露出破绽。”陈映冷笑，“想引我们上钩。”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黎小姐……” “明月怎么了？”陈映心中一紧。 “沈芝兰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要在永兴照相馆见面。说如果不去，就把一些照片公开！” 陈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对方这是要来个声东击西，逼她和黎明月分头行动。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程砚之的表情有些异样：“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程砚之说，“1943年，李秋芸出车祸的那天，也是在和人约在永兴照相馆见面后……” 陈映攥紧了从档案室找到的剧本，心跳如鼓。永兴照相馆，这个在李秋芸生命最后时刻出现的地方，如今又一次成为了命运的交叉点。 “夫人，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林伯神色凝重地走来，“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确实有个密室，但只有老板有钥匙。而这个老板……” “怎么？” “三天前突然失踪了。更奇怪的是，失踪前他见过一个人。” “藤井？”陈映猜测。 “不是。”林伯摇头，“是江维德。” 程砚之若有所思：“所以今晚档案室的那个神秘人……” “很可能就是照相馆的老板。”陈映接过话来，“他知道些什么，所以被江维德控制了。但他今晚的出现，未必是江维德授意。” 就在这时，黎明月又打来电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母亲，沈芝兰说如果我现在不去，明天就把照片交给报社。她说……” “说什么？” “说这些照片能证明我不是黎家的孩子。”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发抖，“而且她提到了南洋，还有一个叫威廉姆斯的人……” 陈映心中一震。果然，对方是冲着这个来的。她犹豫片刻，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心理特写】能力，试图隔空感知继女的情绪状态。 在系统的作用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黎明月内心的波动。恐惧、困惑，还有一丝……期待？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惊。 “明月，听我说。”她沉声道，“不管沈芝兰说什么，你都不能去永兴照相馆。那里太危险。” “可是母亲……” “你在家等我。”陈映的声音不容置疑，“我马上回来。” 挂掉电话，她转向程砚之：“你去盯着沈芝兰，看看她还会和谁接触。林伯，你带人守在黎明月家附近，别让她轻举妄动。” “那你呢？”程砚之问。 “我去会会那个神秘的照相馆老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剧本，“这里面的密码，应该就是打开地下室密室的钥匙。” “太危险了！”程砚之皱眉，“对方明显是设了陷阱等你。” “我知道。”陈映淡淡一笑，“但有时候，明知是陷阱也要往里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蛇出洞。” 第1章 重生初醒 “最佳导演奖，获奖者是……” 金像在水晶灯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当那个熟悉的名字被念出时，全场灯光聚焦。 “陈映！” 热烈的掌声中，陈映微笑起身。暗红色丝绒长裙勾勒出她优雅的身姿，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圣光之中。这是她第二次站上奥斯卡的舞台，但内心的激动丝毫不减当年。 十五年前，她带着处女作《旧梦如歌》来到好莱坞，那部描绘民国电影往事的文艺片让她一举成名。而今天，她即将捧起生涯第二座金像。新作《星光不问来处》同样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旧上海的故事。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三十五年的从影生涯，她始终无法割舍对那段黄金岁月的迷恋。每当翻阅史料，看到那些泛黄的剧照、斑驳的海报，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能亲身经历那个年代，该是怎样的感受？ “感谢评委会的肯定……”陈映站在话筒前，正要开始她准备已久的获奖感言。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宁静。会场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浓烟从天花板的某个角落渗出。 “火警！请保持冷静，有序撤离！” 人群开始向出口涌动。陈映被挤在其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人及时拉住。 “小心！” 她回头看去，是跟随多年的摄影师程雨石。这个从《旧梦如歌》就开始合作的老搭档，见证了她的每一次成功与失败。 “跟紧我！”程雨石拉着她的手腕，在混乱中寻找出路。 浓烟越来越大，呛得人睁不开眼。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安全出口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陈映本能地抬头。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坠落的横梁。本应闪现的并不是她的一生，而是那些未完成的梦想——她还想拍一部真正的民国传奇，她还想还原那段辉煌的电影史。 “小心！” 她用尽全力推开程雨石。下一秒，沉重的撞击感传来。意识逐渐模糊前，她似乎听到了《夜上海》的旋律。 多么讽刺。她用镜头追逐了一辈子的年代，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送来了安魂曲。 “陈映！” 程雨石的呼喊渐渐远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老爷说让夫人好好休息……” 朦胧中，有人在低声说话。陈映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花木床的床顶。淡雅的花纹勾勒出民国时期特有的风格。 等等，民国？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布置考究的卧室，红木家具泛着淡淡的光泽，窗帘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墙上挂着几幅三四十年代的画报。梳妆台上摆着好几瓶“双妹”牌雪花膏。 “夫人，您醒了！”一个年轻丫鬟惊喜地说道，“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陈映愣住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修长，保养得宜，但绝不是她原本的样子。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苏映华，是个默默无闻的二线演员。几天前刚嫁给了黎氏电影公司的老板黎世昌，成为他的续弦。而黎世昌还有个女儿叫黎明月，是当红的影星。 所以……她真的重生了？不仅重生了，还穿越到了1943年的上海？ 这简直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眼前的一切又是如此真实。指尖传来的触感，鼻尖萦绕的香粉味，还有丫鬟身上那件藏青色旗袍的质地，都不是梦境能够模拟的。 她闭上眼，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苏映华，二十八岁，苏州人。父母早逝，十六岁就进了电影圈。虽然演了不少片子，但始终不得志。直到半年前在一次慈善晚宴上认识了黎世昌，对方很快就提出了婚事。 婚后的生活称不上多么美满。丈夫忙于事业，很少回家。继女黎明月对这门婚事极其抵触，处处与她作对。原主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就因劳累过度晕倒了。 “夫人，要不要喝点参汤？”丫鬟递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大夫说您是太累了，得好好调养。” 陈映接过碗，轻轻啜了一口。香醇的药味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一切的真实性。她，一个来自2024年的知名导演，真的重生到了八十年前。 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太巧了。1943年的上海，正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时代。民国电影的黄金年代，群星璀璨却又暗流涌动。她记得在拍《星光不问来处》时查到的资料 -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标志性事件，既有国产电影的辉煌，也有日本特务的渗透。 “叮！”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个清脆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紧接着，一道蓝色的光幕浮现在视野中： 【检测到宿主意识觉醒，全知视角系统激活成功！】 【本系统为顶级导演辅助系统，可帮助宿主洞察人心、提升演技、创新拍摄】 【目前开启基础功能：导演天眼、情绪解析、场景重现、镜头预览】 陈映怔了一下。这是……系统？她下意识看向铜镜，只见镜中的自己周身笼罩着淡淡的蓝光。而当视线掠过站在一旁的丫鬟时，居然能看到对方头顶浮现的情绪标签： 【关切、忐忑、好奇】 这就是系统说的“导演天眼”和“情绪解析”能力？陈映若有所思。作为一个导演，她深知观察人心、捕捉细节的重要性。而这个系统，似乎能让她更直观地做到这一点。 “夫人可还需要什么？”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等丫鬟退下后，陈映慢慢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典型的民国园林，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远处能看到外滩的轮廓，泊着各国的轮船。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时代。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香烟味，远处传来汽笛声。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旧上海，充满了东西方文化交融的独特韵味。 重生，这个词让她有些恍惚。作为一个导演，她拍摄过无数关于重生、穿越的故事。但真当自己成为主角时，内心却异常平静。或许是因为，这里本就是她最向往的时代。 第2章 适应环境 陈映看向铜镜。镜中的女子约莫二十八岁，标准的瓜子脸，眼角微翘带着一丝知性美。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带着表演者特有的灵动。 “真是造化弄人啊。”她轻声自语。 多少次在查阅民国影史时，她都在想：如果能亲身经历那个时代该多好。如今愿望实现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她不仅重生了，还成为了一个二线演员，嫁给了电影公司的老板。 系统在这时发出提示： 【扫描宿主记忆完成】 【身份：苏映华，28岁】 【职业：演员(二线)】 【现状：黎氏电影公司老板续弦，育有继女黎明月】 【特殊状态：刚完婚数日，家庭关系尚未稳定】 陈映轻轻点头。这些信息她都从原主记忆中了解到了。现在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利用这个身份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 1943年的上海电影圈，表面繁华实则暗流涌动。日本特务以投资为名大量渗透，不少影人被胁迫甚至失踪。而她现在的丈夫黎世昌，经营着上海最大的电影公司之一，势必会牵涉其中。 “且看看吧。”她喃喃道。 作为一个研究过这段历史的导演，她太了解这个时期的复杂性。但现在的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亲身参与者。她要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在这个璀璨而危险的舞台上，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窗棂上。陈映已经基本适应了这具身体，也对目前的处境有了清晰认知。 她站在铜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这张清秀的面容下，藏着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而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神秘的系统。 “系统，可以详细介绍一下你的功能吗？” 【基础功能说明】 【导演天眼：观察演技真伪，判断表演水准】 【情绪解析：捕捉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变化】 【场景重现：完美还原脑海中的拍摄场景】 【镜头预览：预见拍摄效果，提前规避问题】 陈映若有所思。这些功能对一个导演来说简直是神器。尤其是在这个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这些能力可以让她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那么，使用这些功能有什么限制吗？” 【每日基础功能可使用3次】 【使用后需要休息恢复】 【通过完成任务可以提升能力等级】 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新手任务已生成】 【任务名称：初入豪门】 【任务内容：在一周内站稳脚跟，获得丈夫初步信任】 【任务奖励：情绪解析能力提升】 陈映轻笑一声。这个任务倒是很符合她目前的处境。作为一个突然嫁入豪门的二线演员，如何站稳脚跟确实是首要任务。 她走到书桌前，翻开一本民国时期的《良友》画报。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各式各样的电影明星。这让她想起自己拍《星光不问来处》时收集的资料。 1943年的上海滩，表面上歌舞升平，但暗地里已经风起云涌。日本特务借投资为名渗透文化圈，不少电影人被胁迫投靠。而另一方面，也有许多艺术家在默默坚持，用镜头记录着那个特殊的年代。 “就让我们看看，这一世会有什么不同。”陈映轻声说道。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太清楚影视圈的险恶。但这一次，她不仅拥有现代的专业知识，还有系统的帮助。在这个群星璀璨的舞台上，她一定能…… “夫人。”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老爷派人来说，明晚有个电影协会的晚宴，让您准备一下。” 陈映眯起眼睛，电影协会的晚宴。她从原主记忆中搜索到一些信息。这种场合通常都是各大电影公司的老板和明星们的社交场所，也是各方势力博弈的舞台。 “知道是谁举办的吗？” “是日本电影协会的藤井先生。”丫鬟递上请帖，“老爷说这次很重要，希望夫人能出席。” 陈映接过烫金请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藤井雄一。这个名字她在研究民国电影史时多次遇到。表面上是日本电影协会的代表，实则是特务机关的重要成员。 一股熟悉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知道未来的走向。但此刻的她不能像拍电影那样，只是还原历史。她要参与其中，或许还能改变些什么。 “帮我准备一下吧。”她吩咐道，“就穿那件墨绿色的旗袍。” “是，夫人。” 丫鬟退下后，陈映又开始翻看原主的日记。她需要尽快了解这具身体的主人，才能更好地适应当前的身份。 苏映华是个有些卑微的女子。为了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她学会了隐忍和讨好。嫁给黎世昌，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在大环境下的无奈选择。 但现在不同了。 陈映合上日记本，眼神坚定。她不会重复原主的悲剧。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她要用自己的专业和智慧，在这个名利场中开创一番新的天地。 夜色渐浓，园中传来阵阵蝉鸣。陈映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外滩。 这座城市在1943年经历着怎样的风云变幻？她想起自己收藏的那些老照片：繁华的霞飞路、热闹的先施公司、灯火通明的百老汇电影院……表面的歌舞升平下，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任务提醒：建议尽快熟悉环境和各方势力】 【特别提示：明晚晚宴将遇到重要人物】 【警告：当前处境不宜轻举妄动】 陈映微微一笑。系统说得对，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稳住阵脚。虽然她的灵魂来自未来，但在这个时空，她只是一个刚嫁入豪门的二线演员。 她走到梳妆台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称不上惊艳，但胜在气质出众。只要稍加打扮，完全可以撑起豪门少奶奶的身份。 “叮铃铃……” 远处传来电车的声音。陈映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她曾经只能在史料中了解的年代。命运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而且还是在她最向往的时期。 这一世，她不仅要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更要守护这个璀璨年代的文化之光。 但现在，她得先学会当一个合格的黎家少奶奶。 躺在床上，陈映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首先要稳固自己的地位，然后慢慢渗透到公司事务中去。以她在影视圈的经验，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不知不觉，困意袭来。陈映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首《夜上海》。 第3章 初入豪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陈映睁开眼睛，看着雕花床顶发了会儿呆。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真的重生到了1943年的上海，成了黎氏电影公司老板的续弦。 “夫人，该起了。”贴身丫鬟小翠轻声唤道，“林管家在外面等着呢。” “林管家？” “是府上的总管。”小翠帮她梳妆，“老爷特意吩咐，让林管家今天带夫人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陈映点点头。她换上一件藏青色旗袍，款款走出房门。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她出来，躬身行礼：“夫人早安。老奴是这府上的管家林彬，老爷吩咐让我带夫人了解一下府中规矩。” “有劳林伯了。”陈映温和地说。 “夫人这边请。”林伯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先从前厅开始。” 黎府依山临水，是一座融合中西风格的三层楼房。前厅布置考究，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与欧式吊灯相得益彰。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透着几分文人雅致。 “这里平日是会客的地方。”林伯介绍道，“老爷的生意伙伴、电影圈的朋友，都在这里接待。夫人以后若要请客，也在这里。” 陈映仔细打量着每一处细节，“林伯，这些画上都是有编号的？” “夫人好眼力。”林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是老爷的收藏，每月都要换新的。这幅《山水长卷》是吴湖帆先生的真迹，编号216。” 陈映微微点头。这个细节透露出黎世昌是个极有条理的人。她顺口问道：“不知府上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规矩？” 林伯似乎等这句话很久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皮面册子：“这是府上的规矩，请夫人务必记住。” 陈映接过来翻看。这是一本精心编制的规章，从一天的作息到待客之道，事无巨细。处处显示出这个家族的严谨作风。 “首先是关于饮食。”林伯一边走一边说，“老爷在家时，三餐都在二楼正餐厅。老爷不在，夫人可以在小餐厅用餐。无论在哪里，都要准时。” “那大小姐呢？”陈映试探着问。 “大小姐……”林伯略一迟疑，“有自己单独的餐厅。除非老爷特意安排，否则不会在正餐厅用餐。” 陈映心领神会。显然，继女是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其次是会客制度。”林伯继续道，“夫人若要请客，需提前报备。客人名单要经过老爷或我的审核。现在时局不稳，老爷身份特殊，不得不谨慎。”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夫人好，我是陆管事。” “陆管事负责夫人的出行安全。”林伯介绍，“他懂日语，现在这个时候，很有用处。” 陈映看着这位陆管事，一身西装革履，举止不像普通下人。系统显示：【身份存疑，需要观察】。她在心里记下这一点。 走过长廊，来到一座小花园。园中桂花盛开，香气扑鼻。花园尽头是一座精致的小楼，与主楼的风格迥异。 “那是……” “是大小姐的院子。”林伯语气一沉，“请夫人还是不要去的好。翠珠姑娘脾气古怪，最是护主。” 陈映点头表示理解。她注意到小楼门前确实站着个丫鬟，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这边。 “关于用人，夫人也要注意。”林伯压低声音，“府上下人分三等。一等是老爷亲信，如陆管事、翠珠姑娘。二等是府中老人，如厨房张妈。三等是新进仆役。夫人吩咐事情要注意分寸。”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人笑眯眯地迎上来：“夫人好，我是张妈，专管老爷饮食的。听说您喜欢南洋口味，我特地学了几道。” 陈映一愣。她确实喜欢南洋菜，但那是现代的记忆，原主并无这个习惯。这么说…… “是老爷吩咐的？” “是啊。老爷说夫人从小在南洋长大，要我多做些家乡味。” 林伯见状忙道：“张妈先去准备午膳吧。” 等张妈走后，陈映若有所思。显然，黎世昌对她的背景做过详细调查，只是没有说破。这个发现让她既惊讶又警惕。 “还有一件事。”林伯又压低声音，“老爷书房的保险箱，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汽车声。 “老爷回来了！”林伯神色一紧，“夫人快去换衣服。记住，老爷最重仪表。” 陈映快步回房更衣。她选了一件藏青色暗纹旗袍，既不张扬也不失体面。小翠利落地为她挽了个时下流行的发型，又略施粉黛。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林伯恭敬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 “夫人身体可好些了？”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托老爷的福，已经大好了。正在熟悉府里的环境。” “嗯。叫她出来吧。” 第4章 初步试探 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走出房门。她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丈夫——黎世昌看起来四十出头，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举止儒雅。若不是略显严肃的表情，倒像个温文尔雅的教授。 “老爷。”陈映福了福身，不卑不亢。 黎世昌打量了她几眼：“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老爷关心。” “林伯可带你看过府里了？” “正在看，林伯给了很多指点。” 黎世昌点点头：“既然身体好了，那就开始处理些家务吧。厨房账目、用人调度，都要慢慢熟悉。” “是，妾身明白。” “嗯。”黎世昌顿了顿，“我听说你以前学过会计？” 陈映心中一凛。这是原主刻意隐瞒的经历，没想到还是被查出来了。她只好如实回答：“是，在南洋时学过两年。” “很好。”黎世昌露出一丝满意，“那就先从账目开始。每月月底，各处开支都要过目。” “老爷放心。” “对了。”黎世昌似乎想起什么，“明天我要请几个电影界的朋友来家里吃饭，你准备一下。” “好的。要准备些什么菜色？” “他们都是老相识了，不用太铺张。”黎世昌说，“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其中有位藤井先生，是日本电影协会的代表。希望你能准备些日式餐点。” 陈映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在试探她对日本人的态度。 “我记得张妈会做些简单的日本料理。”她不动声色地说，“不知老爷觉得如何？” “你安排就好。”黎世昌微微点头，“我先去书房了。林伯，带夫人继续熟悉府里吧。” 等黎世昌走后，陈映若有所思。这短短的对话，处处都是试探。从查出她的会计背景，到安排日本客人，无不显示出这位丈夫的精明。 下午，陈映开始接手一些家务。账房先生捧来几本账簿，战战兢兢地等她检查。 “这是府上的日常开支。”林伯在一旁解释，“以前都是老爷亲自过目，现在交给夫人了。” 陈映翻看着账簿。现代经营电影公司的经验让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个月的柴米油盐比上个月贵了三成？” 账房先生额头冒汗：“这个……最近物价上涨……” “我知道现在局势不好，物价是涨了。”陈映平静地说，“但也不该涨这么多。麻烦账房先生重新核算一下。” 林伯在一旁暗暗点头。看来这位新夫人确实懂些账目，难怪老爷会把这差事交给她。 陆续又有几个管事来报事。陈映一一处理，或是拿主意，或是留待请示老爷。她发现府里的下人大致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林伯为首的老人，对她还算恭敬；一派是继女那边的人，处处提防；还有一派是看风使舵，态度暧昧。 用过晚饭，黎世昌让她去书房议事。 “今天做得不错。”黎世昌难得夸奖，“账目上的事，你看得很准。” “过奖了。”陈映道，“只是些皮毛。” “说起来，你以前演过不少电影？” “是。不过都是些小角色。” “我看过几部。”黎世昌说，“你的演技，比一般人要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过收敛。”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就像现在，你也是在收敛。” 陈映心中一惊。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太敏锐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陈映淡然一笑，“我这个性格，不适合太张扬。” 黎世昌点点头，没再追问。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明天要来的客人名单，你看看。” 陈映接过来细看。除了那位日本电影协会的藤井先生，还有几个上海滩有名的制片人和导演。她注意到名单上还有个叫程砚之的，备注是“留德归来的新锐导演”。 “都是些要紧的客人。”黎世昌说，“你多费心。” “我明白。”陈映将名单交还。 回到房间，陈映开始盘算明天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陈映准时来到餐厅。这是她第一次在正餐厅用早餐，一切都显得那么讲究。 “夫人来得正好。”林伯迎上前，“老爷马上就到。” 陈映看了看餐桌。白色桌布上摆着精致的西式餐具，还有一套中式的青花碗筷。显然，这是要让客人自行选择用餐方式。 黎世昌很快到了。他的目光在餐桌上扫了一圈，似乎对安排很满意。 “早安，老爷。”陈映柔声道。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显得既端庄又不失优雅。 “坐吧。”黎世昌示意她落座。 早餐是中西结合。有馒头、咸鸭蛋这些传统食物，也有面包、牛奶等西式点心。陈映注意到丈夫先喝了口咖啡，才开始用中式餐具。她也优雅地拿起银色小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你很会揣摩人心。”黎世昌突然说。 陈映一怔：“老爷这话是……” “桌上的安排就很讲究。”黎世昌端起咖啡，“既顾及了中国人的习惯，又准备了西式餐具。藤井先生一定会很满意。” “不过是些基本的待客之道。”陈映谦逊道。 “说起来，你以前在南洋时，应该接触过不少日本人吧？” 又是试探。陈映从容答道：“没什么深交，只是生意场上偶尔碰面。” “嗯。”黎世昌不再追问，转而说起客人的具体安排。 用完早餐，陈映开始布置会客厅。她特意选了几幅中国山水画，让整个空间既不失传统韵味，又透着几分新派气息。 “夫人真懂得布置。”林伯称赞道，“老爷最喜欢这种既传统又不落俗套的风格。” 陈映微笑。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布置，毕竟拍了那么多民国题材的电影。但这些经验，她只能藏在心里。 午后，府上开始为晚宴做准备。陈映一一过问菜品安排、餐具摆放、座次安排等细节。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晚宴，更是她在豪门立足的第一个考验。 看着忙碌的下人们，想着即将到来的客人，陈映心中已有谋算。既然重生到这个时代，她就要好好把握每一个机会。 而现在，她要做的是成为一个合格的黎家少奶奶。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立足的第一步。 第5章 继女初见 “砰！” 门外传来一声重响，打断了陈映的思绪。她正在书房整理账目，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人在争执。 “大小姐，您先消消气……” “我不管！把她叫出来！” 清冷的女声透着一股子倔强。陈映抬头看了眼窗外，夕阳已经西斜。她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夫人。”林伯匆匆赶来，“大小姐回来了，说要见您。” 陈映放下账本：“她这么晚回来，是片场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是拍摄遇到些问题。”林伯欲言又止，“大小姐心情不好，您……” “我去见见吧。”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她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旗袍，庄重而不失大气。 走到前厅，她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东方赫本”。黎明月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即便如此，那股子骨子里的傲气依然掩盖不住。 系统立即给出提示：【情绪解析：愤怒、疲惫、委屈，内心极度不安】 “见过大小姐。”陈映不卑不亢地行礼。 黎明月冷冷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抗拒：“你就是我父亲新娶的续弦？” “是。” “听说你以前也是演员？”黎明月语气讽刺，“演过什么？” “一些小角色罢了。”陈映平静地说，“不值一提。” “呵。”黎明月嗤笑一声，“父亲倒是会找人。以前演配角的，现在倒是一步登天，坐上正室的位置了。” 陈映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敌意，但她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倔强的女孩有些可爱。 “大小姐说得对。”她微微一笑，“我确实是攀了高枝。不过请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事。”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黎明月的神经。她猛地转身：“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我警告你，别想染指公司的事务。否则……” “否则什么？”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黎世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 “父亲……”黎明月明显愣了一下。 “这就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黎世昌冷声道，“还不向你母亲道歉！” “她不是我母亲！”黎明月倔强地说。 “明月！” “算了，老爷。”陈映适时出声，“大小姐年轻气盛，说话冲动也是常事。况且她今天在片场想必累了，不如先去休息？” 黎世昌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黎明月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继母会这样说。 “去休息吧。”黎世昌缓和了语气，“明天还要拍戏。” 黎明月看了陈映一眼，转身离去。但陈映注意到，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抱歉。”黎世昌说，“让你受委屈了。” “不会。”陈映微笑，“她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老爷也知道，我以前也是演员。”陈映说，“我理解她现在的压力。” “哦？你能看出什么？” “片场一定出了问题。”陈映轻声道，“否则她不会这个时候回来，也不会这么激动。” 黎世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确实。这部戏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最近进展不太顺利。” “不知是遇到什么困难？” “过两天我要去片场看看。”黎世昌说，“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映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但她不动声色：“如果老爷觉得合适的话。” “也好。”黎世昌点点头，“你毕竟懂这一行。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送走黎世昌后，陈映回到房间。她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小楼。那里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倩影在走动。 系统提示：【发现观察目标，是否启动导演天眼？】 “先等等。”陈映轻声说。今天的见面虽然不太愉快，但她已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个傲娇的继女，似乎比想象中要单纯得多。 深夜，黎明月的院子还亮着灯。 陈映披上外衣在花园里散步，借着月色看到小楼的窗影晃动，似乎在练什么动作。隐约能听到京剧的唱腔，时而顿挫，时而拖长。 “启动导演天眼。”她轻声说。 系统立即给出分析：【目标正在排练《乱世佳人》片中的重场戏，饰演一位沦落风尘的京剧名伶。动作基本到位，但表情生硬，情感内敛过度】 陈映若有所思。难怪最近拍摄不顺。这个角色需要在优雅与凄楚间转换，对演员的表现力要求极高。 “夫人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林伯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随口道。 “是为了大小姐的事吧。”林伯叹了口气，“大小姐她……从小就倔。老爷续弦的事，她一直不能接受。” “我能理解。” “夫人别往心里去。”林伯说，“大小姐最近压力太大了。这部《乱世佳人》是她转型之作，投资很大。如果演砸了……” 陈映点点头。她太明白这种压力了。作为一个导演，她见过太多因为一部戏失败而跌入低谷的演员。 “林伯，你在府上这么久，一定很了解大小姐吧？” “是啊。看着她长大的。”林伯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从小就有表演天赋。四岁就能背整出戏，六岁登台，十二岁拍第一部电影。” “听说她母亲也是京剧名伶？” 林伯神色一凝：“这个……老奴不便多说。不过大小姐确实很像她母亲，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 正说着，小楼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紧接着是翠珠的声音：“大小姐，别练了，您手都磨破了……” “我去看看。”陈映刚要动身，被林伯拦住。 “夫人还是别去了。大小姐这个时候，谁去都不管用。” 陈映只好作罢。但她注意到小楼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第6章 演技问题 第二天一早，陈映照常去餐厅用早餐。出乎意料，黎明月已经坐在那里了。 “早安，大小姐。”她温和地打招呼。 黎明月冷着脸没说话，但陈映注意到她的手上缠着纱布。系统显示：【疲惫值90%，情绪低落，右手有轻微扭伤】 “我让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陈映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吃些容易消化的比较好。” 黎明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继母会这么细心。但她很快又板起脸：“不用你管。” 陈映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用餐。但她注意到黎明月虽然嘴上不领情，却真的在吃那些清淡的粥点。 用完早餐，黎明月起身要走。陈映突然开口：“手上的伤要是影响拍戏，可以让张妈熬些跌打药。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黎明月脚步一顿，没说话就走了。但陈映通过系统看到她的情绪波动：【惊讶、犹豫、一丝感动】 “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啊。”林伯在一旁感叹。 陈映笑而不语。她太了解演员的心理了。有时候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往往藏着最柔软的一面。 傍晚时分，陈映正在书房整理账目，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大小姐，您别这样……”翠珠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就是演不好！演不好！”黎明月的声音里透着绝望，“父亲的脸都被我丢尽了……” 陈映起身走到窗前。只见黎明月摔门而入，直奔自己的小楼。她今天穿着一身戏服，妆容未卸，但已经花了。系统立即分析：【情绪崩溃边缘，受到严重打击】 “出什么事了？”她问迎面走来的林伯。 “听说今天拍大场戏，卡了二十多条。”林伯叹气道，“武导演发了好大的火。说……” “说什么？” “说大小姐不适合演这种角色，建议换人。” 陈映皱眉。她对这个武导演有些印象，是圈内有名的暴君。但他的眼光确实毒辣，一般不会无的放矢。 “老爷知道吗？” “还不知道。”林伯压低声音，“但今天永盛的江总在片场，看到了全过程。只怕这事瞒不住。” 陈映心中一凛。永盛的江维德一向与黎家不睦，这次怕是要借题发挥。 “林伯，你帮我准备些东西。”她突然说。 “什么东西？” “上好的金创药，还有……”她想了想，“让张妈熬碗养气安神的汤。” “夫人是要……” “送去给大小姐。”陈映说，“就说是你自作主张，别提我。” 林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正要走，却被陈映叫住：“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找一份《乱世佳人》的剧本。” 晚饭时分，黎明月果然没有下楼。陈映与黎世昌对坐无言。 “听说今天片场出了点状况？”黎世昌终于开口。 “是有些风声。”陈映斟酌着说，“不过我觉得不必太担心。” “哦？”黎世昌抬眼，“此话怎讲？” “我虽然没看过大小姐演戏，但从她平日的举止就能看出，是很有灵气的。演技这种东西，关键是找对方法。” “你倒是很有信心。”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她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陈映放下碗筷，认真道：“突破。” “突破？” “是的。”她解释道，“每个演员都会遇到瓶颈。尤其是转型之作，更容易被自己束缚。要是能有人点拨一二……” “你是说武导演不行？” “那倒不是。”陈映微笑，“只是每个导演的方法不同。也许换个角度，会有不同的效果。” 黎世昌若有所思：“所以你建议……” “后天不是要去片场吗？”陈映说，“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用完晚饭，陈映又来到花园。小楼的灯还亮着，但不像昨晚那么躁动了。系统显示：【目标正在阅读剧本，情绪稍有平复】 她暗暗点头。看来林伯送去的东西起了作用。 就在这时，她听到小楼传来一段京剧唱腔。黎明月在练功。但与昨晚不同，这次的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 陈映皱眉，正想让林伯去劝，却见小楼的灯突然熄了。过了一会，传来隐约的抽泣声。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月光下，小楼的轮廓显得那么孤单。 这一刻，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黎明月不是演不好这个角色，而是被某些东西束缚住了。 也许，是时候用她的专业知识，来帮这个倔强的女孩突破瓶颈了。 回到房间，陈映仔细研读《乱世佳人》的剧本。越看越觉得这是个考验演技的好本子。 故事设定在民国初年，讲述一个京剧世家千金沦落风尘的故事。主角秦如玉出身名门，因战乱流离失所，被迫在烟花之地靠唱戏为生。表面上风情万种，内心却永远保持着傲骨。 “难怪她会吃力。”陈映喃喃自语。这个角色需要在优雅与哀婉之间自如切换，考验的不仅是演技，更是对人性的理解。 系统适时提醒：【根据观察，目标在以下几点存在问题：1.过分追求形似而神不足 2.对角色心理把握不够 3.被传统表演方式束缚】 这些都是陈映预料到的。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黎明月的基本功很扎实。但正是这种扎实的功底，反而成了她的枷锁。 “叮！”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任务触发：解开心结】 【任务内容：帮助目标突破演技瓶颈】 【任务难度：较高】 【奖励：导演天眼能力提升】 陈映轻笑。看来系统也察觉到这是个关键点。 她走到窗前，小楼已经完全黑了。但她知道，明天一早，那个倔强的女孩还会继续奋斗。因为那个角色，承载着太多期望。 “或许，我可以用点别的方法。”她自语道。 第7章 旧影棚 第二天一早，陈映特意起得很早。果然，她在花园里遇到了准备去片场的黎明月。 “大小姐。”她笑着打招呼。 黎明月板着脸要走，却被她叫住：“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 “这个给你。”陈映递过一个小瓶子，“是特制的护嗓茶。我以前演戏时常用，效果不错。”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不需要你假好心。” “我知道你讨厌我。”陈映平静地说，“但我们都是演员。我不忍心看着同行伤着嗓子。”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黎明月。她攥着小瓶子，半晌才道：“谢谢。”虽然语气仍很生硬。 “大小姐。”陈映又说，“我今天可能会去片场。” 黎明月脸色一变：“你……” “是你父亲的意思。”陈映赶紧解释，“不过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干涉什么。” 黎明月咬着嘴唇没说话。但系统显示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忐忑、抗拒、隐隐期待】 “大小姐，其实我看过剧本。”陈映轻声说，“秦如玉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但我觉得，你一定能演好。” “你懂什么！”黎明月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演戏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知道我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多少吗？” “我知道。”陈映说，“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诠释方式。” 黎明月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以前的人，不是一味表扬她，就是说她不够好。 “这个演戏不是模仿，它需要创造。”陈映意味深长地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继母的背影，黎明月第一次感到困惑。这个女人，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而她不知道的是，陈映已经通过这短短的对话，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系统提示：【目标心理防线出现松动，建议继续观察】 是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骄傲的女孩放下心防，接受别人的建议。至于其他的，就留到片场再说吧。 陈映望着晨曦中的花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太明白年轻演员会遇到的问题。 “就是这里了。” 黎世昌的声音将陈映的思绪拉回现实。汽车停在一座老式影棚外，红砖建筑上漆着“联合制片厂“的字样。 她跟着黎世昌下车，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胶片的气息、灯光的温度、木板的霉味。这让她想起自己拍处女作时用过的老式影棚。 “老爷来了！”武导演快步迎上前。五十来岁的年纪，国字脸，说话带着川渝口音。他瞥了眼陈映，略显惊讶：“这位是……” “舍下。”黎世昌简单介绍，“她以前也是演员，对戏剧颇有研究。” “原来是夫人。”武导演脸上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但系统显示他的真实想法：【轻视、不屑、职业偏见】。 陈映不以为意。她太了解这个圈子里的规则—— 一个二线演员嫁入豪门，在别人眼里自然高攀了。 “明月呢？”黎世昌问。 “在里面化妆。”武导演叹了口气，“今天要拍重头戏，她从早上就在准备了。” 三人进入影棚。老式的灯光打在布景上，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布景是一间茶楼内室，古色古香中又透着几分颓败。 陈映一眼就认出这是剧中重要场景：秦如玉为了救父，不得不在烟花之地唱戏的那场戏。这段戏要在优雅与卑微之间切换，考验演员的驾驭能力。 “怎么还不开拍？”黎世昌见场记和副导演都在窃窃私语。 “大小姐……”武导演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抽泣从化妆间传来。翠珠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大小姐说她演不好，谁也不见……” 陈映看向黎世昌，后者面色阴沉。她知道，此刻的黎明月一定压力很大。不仅因为父亲来视察，更因为这场戏关乎整部电影的成败。 “让我去看看吧。”她轻声说。 黎世昌略一迟疑，点头应允。武导演虽然面露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来到化妆间，陈映轻轻叩门：“大小姐，是我。” 里面沉默片刻，传来冷冷的声音：“不是说过不要你管吗？” “我不是来管你的。”陈映温和地说，“只是想请教你对这场戏的理解。” “请教？”黎明月嗤笑一声，“你一个跑龙套的，也配跟我谈戏？” “是啊，我是跑龙套的。”陈映不以为意，“所以更清楚那些站在角落里的人是什么心情。就像秦如玉，从千金小姐沦落风尘……” 门突然开了。黎明月满脸泪痕，却强撑着一股傲气：“你什么意思？” 陈映看着她精心设计的妆容，不禁想到了什么：“你觉得秦如玉会把妆画得这么完美吗？” “当然，她是个要靠卖艺生存的人……”黎明月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 系统显示：【情绪波动，思维开始转变】 “想想看。”陈映轻声道，“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现在却要在这种地方唱戏。她会刻意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吗？还是说……” “她会想掩饰自己的身份。”黎明月喃喃道，“用最完美的妆容，来遮掩内心的耻辱……” 陈映笑了：“看来你比我更懂这个角色。” 黎明月看着她，眼中的敌意少了几分。 “可是……”黎明月犹豫道，“武导演说我的表演太生硬，没有层次感。” “让我猜猜。”陈映看着镜中的继女，“你是不是一直在模仿那些名角的身段？” 黎明月一愣。这确实是她的习惯，从小学戏就是这样。每个动作都要标准，每个眼神都要到位。 “你知道我看这个剧本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陈映说，“秦如玉虽然出身名门，但她并不是科班出身。她的表演，应该带着几分生涩与不完美。”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黎明月怔怔地看着镜子，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 “你说得对……”她喃喃道，“我一直在追求完美，反而失去了那种真实感。” 正说着，武导演在外面催促：“大小姐，准备好了吗？老板还等着呢。” 黎明月下意识地看向陈映。后者微微一笑：“去吧。不要追求完美，追求真实就好。” 第8章 初步认可 回到片场，灯光已经调试完毕。这场戏的设计很有意思——秦如玉坐在铜镜前卸妆，要在这个过程中完成独白。 “准备！”武导演喊道。 黎明月坐到铜镜前，手中拿着卸妆的帕子。但陈映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action！” “我秦如玉，生于书香门第，长于梨园世家……”黎明月的独白开始了。她一边说，一边卸妆。但动作太过标准，反而显得做作。 “咔！”武导演喊停，“还是不对！你的动作太刻意了。” 黎明月咬着嘴唇又试了一遍。这次她刻意放慢动作，想要表现出忧伤，但效果适得其反。 “不行不行！”武导演站起来，“你这样完全没有那种大家闺秀沦落的感觉。你得……” “导演。”陈映突然开口，“能让我说两句吗？” 武导演愣了一下，带着几分不耐烦：“夫人有什么高见？” 陈映没理会他的语气，转向黎明月：“你现在是在演戏，而不是真的在卸妆。” “什么意思？” “想想看，如果你真的是秦如玉，在这种地方卸妆会是什么心情？”陈映轻声道，“你会刻意摆pose吗？还是说，你只想快点把这层伪装卸下来？” 黎明月若有所思。 “而且，”陈映继续说，“你是背对着观众的。观众看不到你的正脸，但能从你的背影和动作看出情绪。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停顿，比十句台词更有力量。” 片场一片寂静。就连武导演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再来一条吧。”陈映说，“这次不要考虑动作有多标准，就想象自己真的是秦如玉。”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action！” 这一次，黎明月的表演明显不同了。她坐在铜镜前，动作不再那么刻意。卸妆的过程中，她的手偶尔会停顿，仿佛在与什么抗争。 当她说出“我秦如玉”时，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而当她说到“梨园世家”时，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得粗暴，像是要把什么狠狠地抹去。 “太……”武导演刚要喊停，却被陈映按住了手。 果然，接下来的表演更加惊艳。黎明月完全进入了角色，她的背影说尽了秦如玉的心酸。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她对着铜镜无声地哭泣，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片场鸦雀无声。 “咔！”武导演沙哑着声音喊停。 没人说话，但陈映注意到场记悄悄抹了抹眼睛。就连一向严厉的武导演，脸上也露出赞许的神色。 系统提示：【表演评分：95分，突破性进展】 黎明月还沉浸在角色中，手中的帕子紧紧攥着。陈映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很好。这才是真正的秦如玉。” “这条过了。”武导演难得露出笑容，“明月，你终于找到感觉了。” 黎世昌在一旁没说话，但陈映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准备下一场！”副导演喊道。 这是秦如玉在茶楼献唱的戏。要在优雅与卑微之间找到平衡，难度不小。 “等一下。”陈映突然说，“能让我看看剧本吗？” 武导演虽然不解，但还是递过来。陈映仔细翻看着这场戏的设计，若有所思。 “我建议把镜头往后拉一点。”她说，“不要太近距离拍摄。” “为什么？”武导演皱眉。 “因为秦如玉是在‘表演’。”陈映解释道，“她在茶客面前要保持完美的仪态，但观众应该感受到那种疏离感。远镜头反而能突出这种效果。” 武导演眼前一亮：“有道理！这样更能体现角色的内心挣扎。” 重新布置机位后，拍摄开始。这一次，黎明月的表现更加惊艳。她的眼神时而清冷时而媚态，却始终带着一丝高傲。唱腔婉转动人，但细听之下又透着几分凄凉。 “好！”武导演激动地站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陈映默默观察着。这个倔强的继女，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诠释方式。系统显示：【演技突破，潜力激发】 “夫人。”武导演走过来，语气恭敬了许多，“没想到您对表演有这么深的见解。” “惭愧。”陈映淡然一笑，“我也是从基层摸爬滚打过来的，对演员的心理比较了解罢了。” “那个……”武导演欲言又止，“不知夫人能不能担任本片的艺术顾问？就是指点指点演员……”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要知道武导演向来自负，从不轻易认可别人。 黎世昌看向陈映，目光深邃。 “这个……”陈映装作为难，“毕竟是大制作，我怕……” “夫人太谦虚了。”武导演说，“您刚才的建议，都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这部戏确实需要您这样懂得演员心理的人来把关。” 就在这时，黎明月走了过来。她已经卸了妆，但眼中还带着几分戏中的韵味。 “你……”她欲言又止。 陈映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骄傲的女孩不会轻易说出口。 “如果老爷同意的话，”她看向黎世昌，“我倒是很乐意为大小姐效劳。” 黎世昌沉吟片刻：“也好。正好你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这么定了！”武导演一锤定音，“从明天开始，请夫人多多指教了。” 散场时已是黄昏。陈映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今天的事，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 系统提示：【重要转折点，新的故事线开启】 是啊，她想。这不仅是和继女关系的转折点，更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在电影圈崭露头角。 但这条路不会太平。从武导演看向她时若有所思的眼神，到场记给人递消息的小动作，都预示着暗流涌动。 不过没关系。作为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导演，她太清楚这个圈子的规则了。 第9章 不速之客 回府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黎明月难得坐在继母旁边，但一路无话。系统显示她的情绪很复杂：【感激、困惑、好奇、戒备】。 “今天演得很好。”陈映打破沉默，“尤其是最后那场戏。” “哼，用不着你夸。”黎明月嘴硬道，但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黎世昌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若有所思。 “对了。”到家前，黎明月突然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些……” “嗯？” “关于演员心理的分析，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笑而不答。这个问题她不能说实话 - 难道告诉继女，这些都是她四十年从影生涯的经验？ “书上看的。”她随口道。 “骗人。”黎明月冷哼，“那种感悟，不可能是从书上学来的。” 真是个敏锐的女孩。陈映在心里赞叹。但她只是说：“等你演久了，自然就懂了。” 车子驶入黎府，林伯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两位主母和睦同车，他明显松了口气。 “夫人。”等黎明月走后，林伯低声道，“今天片场的事，已经传开了。” “哦？” “说是您一出手就解决了武导演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林伯压低声音，“永盛那边好像很重视这个消息。” 陈映微微皱眉。果然，那个场记不是无缘无故递消息的。 “林伯，帮我留意一下永盛那边的动静。” “是，夫人。”林伯欲言又止，“不过……” “怎么了？” “江总那边，好像对夫人很感兴趣。说是早就听说夫人在南洋时的事……“ 陈映心里一凛。原主在南洋的经历她还没完全摸清，这个江维德为什么会提起？ “夫人。”黎世昌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书房一趟。” 书房里，黎世昌坐在檀木椅上，神色莫测。 “今天做得不错。”他开口道，“你是不是还隐藏了什么？” “老爷这话何意？” “你对表演的理解，不像是个跑龙套的演员能有的见解。”黎世昌直视着她，“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精明的男人，果然看出些端倪。 正要解释，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老爷。”是林伯的声音，“永盛的江总差人送来拜帖，说明天要登门拜访。” 黎世昌眉头一皱：“这个时候……” 陈映却从系统中捕捉到一丝异样：【检测到关键信息：原主与江维德曾有重要过往】。 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 但她不怕。重活一世，她就没打算平平淡淡地过。既然命运让她重返这个群星璀璨的年代，她就要在这个舞台上，演绎出属于自己的传奇。 “去准备准备吧。”黎世昌挥挥手，“明天见机行事。” “是，老爷。” 走出书房，夜色已深。远处传来几声汽笛，混合着沪语的吆喝声。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旧上海，机遇与危机并存。 “江总到了。”林伯的声音透着几分凝重。 陈映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车身锃亮，一看就是新到货的进口车。 “夫人要不要回避？”林伯小声问。 陈映刚要回答，黎世昌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不必。你就在这里见客。” 她转身看向丈夫，后者神色莫测：“江维德这个人向来别有用心。你既然接了《乱世佳人》的艺术顾问，早晚要和他打交道。” 看来丈夫是想借机试探自己。陈映微微一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门外传来脚步声。江维德踩着步子进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微微发福的身材衬得他有几分富态。但陈映注意到，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系统立即分析：【表情虚伪，内有算计。正在观察评估目标】 “老黎，夫人。”江维德笑容可掬，“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江总客气了。”陈映优雅回礼。 “听说夫人昨天在片场大显身手啊。”江维德开门见山，“一出手就解决了武导演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果然是深藏不露。” 陈映心中一凛。消息传得这么快？ “江总过奖了。”她谦逊道，“不过是些粗浅见解。” “粗浅？”江维德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可听说，夫人对表演艺术的理解很独到。尤其是……”他看了眼黎世昌，“对角色心理的分析，很有些新派的意思。” 这话里有话。陈映注意到丈夫的眼神微微一动。 “说起来，”江维德继续道，“夫人以前在南洋，应该接触过不少新派戏剧吧？”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陈映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着相关信息，却发现那段经历异常模糊。 系统警报：【危险！对方在试探原主经历中的漏洞】 “略有耳闻。”她不动声色地说。 “是吗？”江维德的笑容加深，“我记得两年前在新加坡，好像见过夫人……” 一股寒意突然从脊背升起。原主在南洋的经历，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江总，您可真会挑时候。” 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一个身着旗袍的女子款款走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带着几分江湖气。 系统提示：【身份确认：林双双，歌舞明星。与原主关系匪浅】 “林小姐？”江维德明显愣了一下。 “是我啊。”林双双笑吟吟地说，“听说苏氏的新戏要开机了，特意来向映华妹妹讨教几招。江总不会介意吧？”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表情微微一僵。系统显示：【情绪波动：恼怒、忌惮、退却】 看来，这位林双双的出现不是偶然。而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林小姐真是风采依旧。”江维德强作镇定，“听说您最近在排《海上花》？” “是啊。”林双双大大方方地在陈映身边坐下，“正好要向映华妹妹请教呢。她在南洋时可是看过不少新派演出。” 这句话像是随意而发，却精准地堵住了江维德之前的试探。陈映暗暗称奇，这位林双双显然不是简单角色。 第10章 林双双出场 “夫人有如此阅历，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江维德语气略显尴尬。 “江总过谦。”陈映接过话茬，“您在业界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听说永盛最近要拍《江湖儿女》？不知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吗？” 这个问题看似普通，却让江维德的表情微微一变。系统显示：【情绪波动：心虚、警惕】 “还在物色。”他含糊其辞。 “是吗？”林双双突然插话，“我怎么听说，沈芝兰已经开始试戏了？” 沈芝兰。这个名字让陈映心中一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女人似乎有种本能的排斥。 系统提醒：【关键人物提示：沈芝兰，永盛当家花旦，与江维德关系暧昧】 “哦，对了。”林双双又说，“听说沈姐最近在南洋那边很受欢迎？江总一定很为她高兴吧？” 江维德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就连一向稳重的黎世昌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林小姐消息真灵通。”江维德勉强笑道。 “也不算灵通吧。”林双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只不过有些事，总是瞒不住的。”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陈映感觉林双双这句话似乎别有所指。而江维德的表情更是精彩，系统显示他的情绪急剧波动：【恼怒、惊慌、退意】 “老黎啊。”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改天再来拜访。” “江总慢走。”黎世昌不咸不淡地说。 等江维德离开，林双双才长出一口气：“这老狐狸，还是那么阴险。” “双双姐。”陈映试探着叫道。既然对方帮了自己，这声“姐”是该叫的。 “诶！”林双双应得亲热，“可想死我了。自打你嫁进黎家，我都找不到机会见你。” 陈映听出她话里有话。但黎世昌还在场，有些话显然不便明说。 “你们聊。”黎世昌像是看出什么，“我还有事要处理。” 等他走后，林双双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映华，你要小心江维德。” “怎么？” “这个人心黑手辣，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林双双压低声音，“你在南洋的事……” “我在南洋的事？”陈映心中一动。原主那段模糊的记忆或许要揭开谜底了。 林双双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说：“你真的不记得了？两年前在新加坡，你可是……”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双双立即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 是翠珠。她进来收拾茶具，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这边。 系统提示：【注意：对方在刻意探听】 陈映明白了。这个贴身丫鬟不光是继女的眼线，可能还有其他身份。 “双双姐，改天我去听你的戏。”她转移话题。 “好啊。”林双双心领神会，“到时候咱们姐妹好好叙叙旧。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袱：“前阵子从南洋带回来的护嗓丸，知道你喜欢。” 陈映接过来，感觉包袱里似乎不只是药丸。果然，系统显示：【检测到隐藏物品：一封密信】 “好了，我得走了。”林双双起身，“最近局势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有些人的话，只能听一半。” 送走林双双，陈映回到房间。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果然在夹层里发现一张字条： “江维德在查你的底细。沈芝兰已经去了南洋，恐怕是要找当年的证据。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想知道真相，明晚戏园子后门等我。” 看完字条，陈映立即销毁。她隐约觉得，原主在南洋一定经历过什么大事。而这件事，似乎和江维德、沈芝兰都有关联。 “夫人。”林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找您。” 来到书房，黎世昌正在看报纸。见她进来，他放下报纸意味深长地说：“林双双这个人，很有意思。” “老爷这话是……” “她在圈子里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黎世昌说，“不过今天她突然出现，恐怕不是巧合吧？”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男人的心思果然缜密。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她轻声说。 “是吗？”黎世昌笑了笑，“那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真实身份？”陈映一怔。 “呵。”黎世昌轻笑一声，“你以为她真的只是个歌舞明星？” “说起来，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黎世昌问道。 这个问题让陈映心中一紧。原主的记忆对林双双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在南洋时经常往来。 “在新加坡的时候认识的。”她斟酌着说，“具体的……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你记得永利大戏院的事吗？”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永利大戏院？原主的记忆中似乎有这个地方，但就像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你好像很多事都记不清？”黎世昌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我……”陈映正想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不好了！”林伯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小姐在片场出事了！” 黎世昌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怎么回事？” “说是拍戏时扭伤了脚，现在正往回送。” “备车！”黎世昌快步往外走，但在门口突然停住，“我们的谈话还没完。” 看着丈夫的背影，陈映长舒一口气。这次虽然暂时躲过追问，但她知道，这个精明的男人一定起疑心了。 回到房间，陈映坐在铜镜前发呆。镜中的脸她已经渐渐熟悉，但这具身体的过往，却像一团迷雾。 林双双的信藏在贴身的荷包里，提醒着她明晚的秘密会面。她隐约感觉，明晚或许能揭开一些谜底。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夜已深了，外滩传来汽笛声。三十年代的上海，纸醉金迷的表象下，不知藏着多少秘密。 而她，一个重生者，正在一点点接近真相。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检测到可疑活动：书房方向有人正在翻动文件】 陈映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外。月光下，一个人影正在黎世昌的案头翻找着什么。 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是翠珠。 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见到陈映顿时花容失色：“夫……夫人……” 看来，这个府邸的每个人，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1章 初次尝试 陈映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眼前被抓个正着的丫鬟：“大晚上的，在老爷书房翻找东西，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我……我是来打扫的。” “这么晚了打扫？”陈映冷笑，“手里的信是什么？” 翠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想要逃走，却被陈映拦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老爷回来了。”林伯的声音响起。 翠珠顿时慌了神，一把将信塞进怀里就要跑。但陈映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夫人……”翠珠哀求地看着她。 系统提示：【目标情绪：恐惧、慌乱。似有隐情】 陈映略一思索，松开手：“去吧。” 翠珠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 陈映若有所思。这丫头虽然是继女的人，但今晚的举动明显不同寻常。难道和继女受伤有关？ 第二天一早，陈映来到黎明月的院子。昨晚的事虽然蹊跷，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继女的问题。 “大小姐扭伤得重吗？”她问正在院子里忙活的丫鬟。 “不算太重，大夫说修养两天就好。”丫鬟回答，眼神却有些闪躲。 陈映走进内室，黎明月正靠在床头看剧本，脚上缠着纱布。见她进来，脸色明显不悦：“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的伤。”陈映在床边坐下，“昨天在片场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扭到了而已。”黎明月别过脸，但系统显示她在说谎。 【情绪分析：紧张、心虚。受伤原因可疑】 “既然要休息两天，”陈映转移话题，“不如我们研究研究剧本？” “不用！”黎明月下意识拒绝。 “武导演说你最近的表演有些问题。趁这两天，我可以指点一二。” “你？”黎明月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指点我？” 正说着，外面传来林伯的声音：“大小姐，老爷吩咐了，让夫人指导您的表演。这两天剧组停拍，正好好好琢磨琢磨。” 黎明月的脸色变了几变。父亲的吩咐她不敢不听，但又实在不愿接受继母的指导。 “好吧。”她勉强点头，“你想怎么指导？” 陈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床头的剧本翻看：“我听说你从小学京剧？” “嗯，四岁就开始学了。”说到这个，黎明月语气难得柔和了些。 “怪不得。”陈映若有所思，“你的表演很讲究程式，每个动作都很标准。但恰恰是这一点，限制了你。” “什么意思？” “来，我们先试一场。”陈映指着剧本，“就这场茶楼献唱的戏。你先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演。” 黎明月虽然扭伤了脚，但上身动作还是可以的。她正了正身子，开始表演。每个眼神、每个手势都极尽完美，宛如一幅工笔画。 系统启动：【导演天眼分析中】 【优点：形体标准，节奏把控精准】 【缺陷：太过完美反而失去真实感，情感内敛过度】 “停。”陈映说，“你知道最大的问题在哪吗？” “哪里？” “你演的是一个京剧名伶，但是别忘了，她是被迫沦落到这种地方的。”陈映解释道，“试想一个大家闺秀，不得不在这种场合卖艺，她会把每个动作都做得那么标准吗？” 黎明月一怔。 “真实的人物，是会有缺陷的。”陈映继续说，“有时候，一个微小的失误，反而能体现出人物的真实感。” “可是……”黎明月有些困惑，“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演戏要追求完美。” “那是舞台表演。”陈映说，“但电影不一样。银幕前的表演，最重要的是让观众相信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人。” 她站起身，做了个示范：“比如这个动作。你刚才端起茶杯的姿势太优雅了，反而显得造作。如果是一个内心痛苦的人，她可能会这样……” 陈映的手微微颤抖，端起茶杯的动作看似优雅，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再试一次。”陈映说，“这次不要想着要演好，而是去感受角色的心情。”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动作，眼神也不再那么凌厉。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已经有了些许改变。 “不错。”陈映点头，“记住这种感觉。表演不是表现的形式化，而是成为这个人。” “成为这个人？” “是的。当你真正理解了角色，就不需要刻意去演。”陈映说，“因为那一刻，你就是她。” “让我给你分析一下这个角色。”陈映坐回床边，“秦如玉出身名门，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突然遭逢变故，不得不在这种场所献艺。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心态？” “愤怒？不甘？”黎明月思索道。 “还有呢？” “还有……”黎明月突然沉默了。 “害怕。”她轻声说，“她一定很害怕。所以那些看似高傲的举动，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陈映欣慰地点头。这个丫头悟性很高，只是之前没人引导她往这个方向思考。 “所以我们来重新设计一下表演。”她拿出一支笔，在剧本上做记号，“比如这段独白，与其念得铿锵有力，不如用压抑的语气。让观众感受到她表面的倔强下，藏着深深的无助。” “就像……”黎明月尝试着说，“就像强撑着最后的尊严？” “对！”陈映眼前一亮，启动导演天眼。 【分析：表演理念开始转变。建议进行实战指导】 “来，我们具体设计一下这场戏的表演。”她翻开剧本，“首先是进场。你要表现出两种状态的矛盾——一个是大家闺秀与生俱来的优雅，一个是被迫沦落风尘的忐忑。” 黎明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第12章 深层突破 “然后是唱戏的部分。”陈映继续说，“你的身段不用刻意放得那么开，反而要有些许生涩。这样更符合角色的设定。”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够专业？” “恰恰相反。”陈映解释，“正是这种不够完美的地方，才能让观众相信她是个被迫踏入这行的千金小姐，而不是科班出身的名伶。”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画龙点睛时故意留一些白？” 这个比喻让陈映眼前一亮。不愧是从小浸染在艺术中的人，一点就透。 “没错。演戏也是一门艺术，有时候留白比刻画更有意味。”她赞许道，“就像山水画，疏密相间才显意境。” “我好像明白了。”黎明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以前总觉得要把每个细节都演到极致，现在想想，确实是失去了真实感。” “试试这一段。”陈映指着剧本上的一处，“这次用我们讨论的方法来演。”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了。 当她说出“我行至此，不过是命运弄人”时，不再是慷慨激昂，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那种大家闺秀强撑着最后尊严的感觉，呼之欲出。 系统立即分析：【表演质量大幅提升： - 情感真实度：85% - 人物契合度：90% - 瞬间打动力：88%】 “很好。”陈映由衷赞叹，“你找到感觉了。” “真的吗？”黎明月有些不确定，“可我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让我用导演天眼仔细看看。”陈映轻声说。 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她能看到黎明月表演时的每个细节：眼神的转动、手指的颤抖、呼吸的节奏…… “还差最后一步。”她说，“你现在的表演已经有了内在的情感，但还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 “什么？” “生活质感。”陈映解释，“虽然这是个悲情角色，但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要给她加入一些生活化的小动作。” “比如？” “比如……”陈映思索片刻，“当她说‘即便落魄，我依然是我’这句台词时，可以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襟。这个小动作既体现了她的良好教养，又暗示了她在这种环境中想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黎明月眼前一亮：“我明白了！就像前几天你说的，要在完美中适当加入一些瑕疵？” “对。”陈映笑道，“你很聪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黎世昌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 “父亲……”黎明月有些慌乱。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黎世昌摆摆手，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表演。这一次，她完全放开了。那些生活化的小动作自然而然地融入表演中，让整个角色变得鲜活起来。 当她说完最后一句台词，房间里一片寂静。 “好！”黎世昌突然鼓掌，“这才是我要的效果。” 系统显示：【表演突破性进展： - 情感真实度：95% - 人物契合度：93% - 生活质感：92%】 黎明月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但随即又故作矜持：“还……还行吗？” “不仅行，简直太出色了。”陈映由衷赞叹，“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 系统突然发出提示：【任务完成：成功指导目标突破演技瓶颈】 【奖励：导演天眼能力升级】 【新增功能：可分析人物潜台词】 “这种表演方式……”黎明月若有所思，“和我之前学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这不是在舞台上。”陈映解释，“电影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能捕捉人物最细微的情感变化。一个眼神，一个停顿，都能打动观众。” “说得对。”黎世昌走进来，“明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母……让夫人指导你吗？” 黎明月摇头。 “因为她懂得真正的表演艺术。”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不是简单模仿，而是要把角色活生生地演绎出来。” “我……”黎明月欲言又止，看向陈映的眼神已经不再充满敌意。 “好好休息吧。”陈映起身，“等你脚好了，我们再讨论其他场景。” “等等。”黎明月突然叫住她，“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的这些表演理论，上次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黎明月眼中闪着求知的光芒，“我是不相信这些能在书上学到的。” 陈映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这是现代表演体系的精髓吧？ “这个……”她斟酌着说，“是我在南洋时，跟一位外国导演学的。” “外国导演？”黎世昌突然来了兴趣，“哪位导演？” “具体的记不太清了。”陈映含糊道。 黎世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陈映知道，这个精明的男人一定又起疑心了。 “不管怎样，我要谢谢你。”黎明月轻声说。虽然语气还有些生硬，但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走出院子时，夕阳正好。陈映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有些恍惚。她一个现代导演，居然在这个年代教起了表演课。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倔强的继女，似乎真的被她的专业所打动。 系统最后提示：【多重突破： 1. 继女对继母的态度明显改善 2. 专业能力得到认可 3. 导演天眼能力升级 4. 在黎府地位进一步稳固】 但同时，她也知道，随着她的能力逐渐显露，一些隐藏的危机可能也会浮出水面。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南洋经历…… “夫人。”林伯在廊下等候，“老爷让您晚上去书房一趟。” 陈映无奈的应了一声，“唉，看来还是躲不过去了。” 第13章 旧事重提 夜色渐深，陈映推开书房的门。 黎世昌正在整理一堆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教得不错。” “谢谢老爷夸奖。” “坐吧。”黎世昌放下手中的文件，“我有些事想问你。” 陈映在檀木椅上坐下。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透着几分压抑。 “你说在南洋学过表演理论？”黎世昌开门见山。 “是。” “跟谁学的？” “一位外国导演。”陈映依然用之前的托词。 黎世昌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让人查过你在南洋的经历。”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原主在南洋的记忆本就模糊，现在被这么一问，更觉得处处是坑。 “奇怪的是，”黎世昌继续说，“查不到什么具体消息。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巧合。” “什么巧合？” “你在新加坡期间，永盛的沈芝兰也在那里。而就在你回上海前不久，她突然中止了所有演出合约，匆匆离开。” 系统警报:【危险！对方在试探重要信息】 “这……”陈映刚要解释，黎世昌又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剧照，拍的是某次演出。照片里，原主站在舞台一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的沈芝兰。 “你们认识？” “不太熟。”陈映谨慎地说。但系统显示原主看那张照片时的情绪波动很大:【回忆闪回:恐惧、愤怒、担忧】 “是吗？”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那你知道永利大戏院的事吗？” 这个名字让原主的记忆突然有了反应。模糊的画面闪过:深夜的戏院、仓皇的脚步声、一声惨叫…… “不知道。”她强作镇定。 黎世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许你该去看看你以前的东西。我让林伯收在……”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慌慌张张冲进来:“老爷，不好了！有人翻进了您的私人库房！” 黎世昌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临出门时回头看了陈映一眼:“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 陈映坐在书房里，久久回不过神。系统不断提示:【重要信息浮现: 1. 原主与沈芝兰有过节 2. 永利大戏院藏有秘密 3. 南洋经历存疑 4. 私人库房有意外】 看来，是时候查查原主的过往了。 “夫人，这里就是老爷让我收存原……您以前物品的地方。” 林伯带着陈映来到后院一间小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几个樟木箱子。 “这些都是？” “是的。”林伯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老爷说，您若想起什么就来看看。” 箱子里大多是些旧衣物和剧本。陈映一件件翻看，突然摸到一个暗袋。里面掉出一封信，已经被拆开过。 “这是？” 林伯脸色微变:“那天……那天发现您的时候，这封信就在身上。” 陈映心中一动。她知道林伯说的是原主出车祸的那天。 信写得很潦草，像是匆忙中所写: “映华: 事情比想象的严重。那晚在永利大戏院看到的东西，足以让我们都没命。我查到一些线索，但现在说不得。你先保管好那个东西，等我消息。 记住，千万别轻举妄动。他们的人到处都是。 双双” 系统立即分析:【重要信件。提到: 1. 永利大戏院事件 2. 生命威胁 3. 神秘物品 4. “他们”的存在】 “林伯，”陈映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吗？” 老管家叹了口气:“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个阴雨天。原主说要去永利大戏院附近办事，执意要自己开车。结果在弄堂拐角处，车子突然失控，撞在墙上。 “最奇怪的是，”林伯压低声音，“现场根本没有刹车痕迹。而且车子检查过，刹车系统是好的。” 系统警报:【重要疑点: - 车祸现场异常 - 事发地点可疑 - 时间点存疑】 陈映又翻了翻箱子，找到一本日记。但翻开一看，失望地发现只有寥寥几笔: “5月3日 见到她了。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 5月10日 事情不对劲。要查清楚。 5月15日 天啊！原来是这样……” 后面的内容全部被撕掉了。 “林伯，车祸是几号？” “5月18日。” 陈映若有所思。从日记来看，原主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却在三天后就出了车祸。这未免太巧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林伯，你说昨晚有人翻进私人库房？” 老管家脸色一变:“夫人别问了。这事老爷说了，不让外传。” “就连我也不能知道？” 林伯欲言又止:“只能说，被偷的东西，和永利大戏院有关。” “林伯，你跟了老爷这么多年，”陈映斟酌着问道，“可觉得原……我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老管家张了张嘴，像是在组织语言:“说来惭愧，其实老奴一直有件事放心不下。” “什么事？” “就在车祸前几天，”林伯回忆道，“您突然把一个小盒子交给我，说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交给双双姑娘。当时我还纳闷，您为什么会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那个盒子呢？” “还在我这儿。”林伯四下看看，压低声音，“您车祸后，我本想交给林小姐的。可那段时间她不知为什么突然离开上海，等她回来您已经……” 系统提示:【关键信息:原主预感到危险，提前做好准备】 “能把盒子给我看看吗？” 林伯迟疑了一下:“这……” “放心，就看看。”陈映说，“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会交给双双姐。” 老管家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您跟我来。” 他们来到林伯的房间。老人从床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盒子很小，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打不开。”林伯有些歉意，“需要钥匙。” 陈映仔细端详着盒子。突然，她注意到盒底刻着几个数字：0515。 5月15日。正是日记最后一篇的日期。 第14章 暗中查探 “林伯，你还记得那段时间府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让我想想……”林伯皱着眉，“哦对了！就在那几天，江总来过一次。” “江维德？” “是啊。他和老爷谈了很久。”林伯说，“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您那天正好在场，还问我江总为什么这么生气。” 原主的记忆突然闪现：阴雨天的走廊，江维德铁青的脸，还有他咬牙切齿的一句话:“你最好祈祷永远找不到那个东西……” “后来呢？” “后来……”林伯叹了口气，“第二天您就去了永利大戏院。再然后……” 老人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了。原主很可能在戏院发现了什么，而那个发现让她丢了性命。 “林伯，能帮我打听点事吗？”陈映压低声音。 “夫人请说。” “我想知道那段时间永利大戏院都发生过什么。” 林伯迟疑道:“这不太方便吧？那地方现在……” “怎么了？” “那里已经荒废了。”林伯说，“车祸后没多久就关门大吉。听说是资金链断裂，但……” 陈映若有所思。一家老字号戏院，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倒闭？ “您是不是想查车祸的事？”林伯突然问。 陈映一怔。老管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 “是。”她坦承道，“总觉得那次车祸有蹊跷。” 林伯环顾四周，压得更低的声音:“其实……当时是有人暗中查过的。” “谁？” “程导演。” “程导演？”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程砚之。”林伯解释道，“他是新锐导演，刚从德国留学回来。听说和您在南洋时就认识。车祸后，他派人调查过，但最后不了了之。” “他查到什么了吗？” “不清楚。不过……”林伯犹豫了一下，“我倒是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车祸第二天，有人在现场徘徊。”林伯说，“我去上香的时候看见的。那人穿着西装，戴着礼帽，一直在查看撞车的位置。” “认识吗？” “没看清脸。不过……”老管家压低嗓门，“他手上拿着永盛电影公司的文件袋。” 这个细节让陈映心头一跳。永盛的人为什么会对车祸现场感兴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陈映赶紧把红木盒子还给林伯。 “夫人。”进来的是翠珠，“老爷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明天要带您参加电影圈的酒会。” 陈映点点头。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林伯手中的盒子。 系统总结:【重要线索: 1. 车祸与永利大戏院有关 2. 永盛电影公司可疑 3. 程砚之曾暗查此事 4. 原主留下神秘盒子】 看来，要解开这些谜团，明天的酒会或许是个机会。 回到房间，陈映整理着今天获得的信息。 原主在车祸前发现了什么秘密？永利大戏院又隐藏着什么？那个红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还有江维德、沈芝兰，甚至那个素未谋面的程砚之，他们又在这个谜团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系统帮她梳理线索: 【时间线: 5月3日 - 原主在某处见到“她” 5月10日 - 发现异常开始调查 5月15日 - 发现重要真相，准备红木盒子 5月18日 - 车祸身亡】 就在这时，小翠送来了明天酒会要穿的旗袍。 “夫人，这是老爷特意让裁缝赶制的。”小翠说，“听说明天很多重要人物都会去。” 陈映展开旗袍，是一件墨绿色绣着海棠花的款式。做工考究，但不张扬。 “对了。”小翠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林小姐来找您，说明天也会去酒会。让您记得带那个……”她压低声音，“盒子。” 陈映眼神一凝。林双双显然知道些什么。 “夫人。”门外又传来林伯的声音，“我刚刚打听到一些事。” “进来说。” 林伯进门后左右看看:“永利大戏院的事，我问了几个老相识。那天晚上，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 “什么事？” “有人在后台发现了一具尸体。”林伯声音发颤，“是个日本人。” “报案了吗？” “没有。第二天那具尸体就不见了。”林伯说，“再后来，戏院就突然关门了。” 陈映若有所思。一个日本人的死，戏院突然关门，原主的车祸，这些事会有关联吗？ “还有。”林伯继续说，“那天在现场的演员，除了沈芝兰，还有……” “还有谁？” “林小姐。”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难怪林双双对这事如此紧张。 正想继续问，外面传来黎世昌的声音:“让夫人准备准备，我有话要说。” 等林伯和小翠退下，黎世昌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明天的酒会很重要。”他开门见山，“江维德、沈芝兰都会去。还有……”他顿了顿，“程砚之也会来。” 陈映心跳加速。这些与原主死亡有关的人，会在明天齐聚一堂。 “我知道你在查当年的事。”黎世昌突然说，“但有些事，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 说完，他放下文件离开。陈映打开一看，是一张永利大戏院的照片。背面写着:“小心日本人。” 看来，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而明天的酒会，或许就是揭开真相的第一步。 第15章 圈内风波 “到了。” 汽车停在一栋西式洋楼前。霓虹灯牌上“金陵大饭店”几个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门口人来人往，莺莺燕燕，一派繁华景象。 陈映优雅地下车。她今晚穿着那件墨绿色的海棠花旗袍，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玉簪，端庄中透着几分清贵。 系统提示:【重要社交场合。建议开启情绪解析功能】 “夫人。”黎世昌递过手臂，“记住我说的话。今晚有些人，不一定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陈映会意。昨晚那张照片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踏入大堂，觥筹交错的声音扑面而来。上海滩最着名的几家电影公司都派人参加了今晚的酒会。莺语花香中，暗流涌动。 “老黎！”江维德率先迎上来。他今晚西装革履，手上还戴着一枚大钻戒，显得有些俗气。 系统分析:【目标情绪:表面热情，内藏敌意】 “江总。”黎世昌淡淡点头。 “这不是夫人吗？”江维德转向陈映，眼神轻佻，“听说最近在指导明月拍戏？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江总过奖了。”陈映从容应对，“都是些皮毛罢了。” “哪里哪里。”江维德笑道，“我们永盛最近也要拍新戏，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 “江总。”一个甜腻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就顾着和黎夫人说话，也不介绍介绍我？” 来人一身大红旗袍，妆容艳丽，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魅惑。但陈映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了她——沈芝兰。 系统警报:【危险人物出现。建议提高警惕】 “这位是……”沈芝兰故意问道。 “这是黎氏的黎夫人。”江维德介绍，“夫人，这是我们永盛的当家花旦，沈芝兰。” “久仰。”陈映微微点头。 “原来是嫁给黎总的那位。”沈芝兰上下打量着陈映，“听说以前也是演员？不知道演过什么角色？” 这话里带着几分轻蔑。在场的人都知道，原主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二线演员。 但陈映不以为意:“些许跑龙套的角色，不值一提。倒是沈小姐，在南洋可是名声大噪啊。” 沈芝兰脸色一变。系统显示:【情绪波动:慌乱、愤怒、忌惮】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会场突然安静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程导演！”有人惊呼。 陈映抬眼望去，只见那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如水，正含笑看着这边。 系统提示:【重要人物出现:程砚之】 程砚之缓步走来，在陈映面前停下:“夫人别来无恙。”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陈映却从原主记忆中找不出任何与他相关的片段。 系统立刻分析:【目标神情复杂，似有所指】 “程导演认识我？”她试探着问。 “在南洋时，看过夫人的几场戏。”程砚之淡淡一笑，“印象很深。” 这话让沈芝兰的脸色更难看了。系统显示她情绪激荡:【嫉妒、愤怒、不安】 “程导演太抬举了。”陈映谦逊道，“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 “角色无大小，只在用心。”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就像永利大戏院的那场戏，虽然只是个配角，却让人难忘。” 永利大戏院！ 这个地名让在场几个人的表情都变了。江维德眯起眼睛，沈芝兰攥紧酒杯，就连黎世昌也看了程砚之一眼。 系统警报:【关键词触发多人情绪波动】 “咯咯，程导演真会说笑。”沈芝兰打破沉默，“那种小地方的戏，哪能和现在的大制作比？” “是吗？”程砚之推了推眼镜，“我倒觉得，有些戏，正是因为在小地方，才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沈芝兰的脸瞬间煞白。 就在这时，林双双出现了。她一身天蓝色旗袍，笑吟吟地挽住陈映的手:“映华，可找到你了。” “双双姐。” “程导演也在啊。”林双双跟程砚之点头示意，然后拉着陈映往角落走，“我有话跟你说。” 等走到无人处，林双双压低声音:“小心点。沈芝兰今晚来者不善。” “我看出来了。”陈映说，“她是不是和永利大戏院的事……” “嘘！”林双双四下看看，“这事现在不能说。你记得带那个东西来了吗？” 陈映一愣:“什么东西？” “盒子啊。”林双双着急道，“你不会忘了吧？” 陈映这才想起林伯收着的那个红木盒子:“对不起，我……” “算了。”林双双叹口气，“反正今晚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你自己小心，尤其是……”她欲言又止。 “尤其是什么？” “尤其是程砚之。”林双双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人，不简单。” “夫人。”一个侍者走来，“江总请您过去一下。” 陈映跟着侍者来到一个小会客室。江维德正和几个电影圈的人物围坐在一起。 “来来来，给夫人介绍几位。”江维德笑呵呵地说，“这是联合制片厂的何导演，这是……” 系统提示:【警惕！对方在设局】 果然，等介绍完后，江维德话锋一转:“听说夫人对表演很有研究？不如给大家讲讲？” 这是要考校她。陈映心知肚明，但面上不动声色:“不敢，只是些粗浅的心得。” “别谦虚。”沈芝兰不知何时也进来了，端着酒杯靠在门边，“听说你用什么新式表演法指导黎明月？不如说给大家听听？” 在场几位导演也来了兴趣。陈映知道，这是个机会，也是个陷阱。 “其实没什么新奇的。”她不紧不慢地说，“无非是让演员多体会人物的内心。” “这有什么特别？”沈芝兰嗤笑，“谁不知道要体会内心？” “但问题是，很多人只是在表演情绪，而不是真正地理解角色。”陈映看着她，“就像有些人，演技再好，如果对角色没有真诚的理解，观众也不会被打动。” 第16章 暗局初显 “说得好。”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程砚之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演戏最重要的，就是真诚。” 他看着陈映，目光深邃:“就像在永利大戏院，有些人演的是戏，有些人却在演自己的人生。” 空气突然凝固。沈芝兰的手微微发抖，江维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系统警报:【关键对话。多人情绪剧烈波动】 “程导演这是什么意思？”江维德强作镇定。 “字面意思。”程砚之推了推眼镜，“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有些戏，看起来是在演，其实是真的。” 他说这话时直视着陈映，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系统提示:【目标似在暗示重要信息】 “程导演说得真是高深。”江维德打破沉默，“不知道您新戏选角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砚之淡淡一笑:“还在物色。” “要不要考虑我们芝兰？”江维德殷勤地说，“她在南洋可是……” “南洋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程砚之打断他，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有些戏，演过一次就够了。” 沈芝兰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系统显示:【情绪激烈波动:恐惧、慌乱、被揭穿的恐慌】 陈映默默观察着。她注意到每次提到南洋或永利大戏院，沈芝兰的反应都很异常。原主的死显然与这些有关。 “对了。”程砚之突然转向陈映，“听说夫人在指导黎大小姐的新戏？” “略尽绵力。” “那部戏我很感兴趣。”他意味深长地说，“改天可否去片场参观？” “这……”陈映看了眼黎世昌的方向。 “当然可以。”黎世昌突然开口，“程导演能来指点，是我们的荣幸。” 江维德的脸色更难看了。系统分析:【对方计划受阻，正在思考对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不好了！林小姐晕倒了！” 陈映心中一惊，赶紧往外走。但在门口，程砚之突然低声说:“小心沈芝兰。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转身时，陈映看到沈芝兰正和江维德交头接耳，神色诡异。 系统警告:【危险！对方可能在策划什么】 来到大厅，却见林双双已经被扶去休息室。但在人群散开时，陈映发现地上有张纸条: “今晚子时，戏院后门。带上盒子。” 看来林双双这场“晕倒”，另有玄机。 “夫人。”黎世昌走过来，“差不多该回去了。” 陈映点点头，但她知道，今晚的戏才刚刚开始。 回府的路上，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陈映望着外面掠过的街景，思绪万千。 “今晚表现得不错。”黎世昌突然开口。 “老爷过奖了。” “程砚之这个人……”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很不简单。” 陈映看向丈夫:“老爷认识他？” “算是旧相识。”黎世昌点燃一支烟，“他在德国留学时，就经常打听上海电影圈的事。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没什么。”黎世昌掐灭烟头，“你和他好像认识？” “我也说不清。”陈映如实回答，“只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系统提示:【丈夫对程砚之态度复杂。似有隐情】 汽车在黎府门前停下。林伯已经在等候。 “老爷，夫人。”林伯压低声音，“刚才林小姐派人送来一封信。” 陈映接过信，拆开一看: “务必带上盒子来。今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小心江维德的人。” 看来林双双刚才的“晕倒”确实是为了传递消息。但那个红木盒子还在林伯那里…… “去休息吧。”黎世昌说，“明天还要去片场。” 回到房间，陈映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倒映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细细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窗外传来远处的钟声。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子时了。 陈映起身，轻轻推开房门。走廊上一片寂静。 是冒险去见林双双，还是按兵不动？ 就在她犹豫时，一个黑影从走廊尽头闪过。借着月光，她认出那是翠珠的身影。 陈映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她白天在片场学过武行指导的步法，此刻正好派上用场。脚尖着地，重心前移，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穿过回廊，绕过花园，翠珠的身影在一处假山后停住了。陈映屏住呼吸，躲在月季花丛后观察。就见翠珠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正要递给一个黑影。 “别动。”一只手突然搭上陈映的肩膀。 她差点惊叫出声，幸好及时忍住。转身一看，是林双双。 “嘘。”林双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翠珠是我安排的。” “你……” “进来说。”林双双拉她进了附近的偏房。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隐秘。 “盒子带来了吗？”林双双开门见山。 “在林伯那里。”陈映低声道，“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不只是要告诉你。”林双双神色凝重，“更重要的是要提醒你，明天片场会出大事。” “什么意思？” “我从内线得到消息，永盛那边在打《乱世佳人》的主意。”林双双说，“他们想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证明明月不适合这个角色。” “什么手段？” “具体不清楚，但以江维德的性格……”林双双咬了咬嘴唇，“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还记得南洋的事吗？” 陈映心中一动。原主在南洋的记忆一直很模糊，但每次提到这个地点，总有种本能的排斥感。 “那时候他为了逼沈芝兰演某个角色，居然……”林双双说到一半，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两人赶紧躲到门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了片刻，又渐渐远去。 “是江维德的人。”林双双松了口气，“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盯梢。” “还有件事。”林双双压低声音，“程砚之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酒会上，你知道吗？” “不知道。” “因为他也在查永利大戏院的案子。”林双双意味深长地说，“而且……他好像查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急促的。 “不好！”林双双脸色一变，“是黎府的巡夜人。你快回去，记住我说的话。明天一定要特别当心！” 第17章 破局之始 陈映匆匆回到房间，脑中回放着林双双的话。她走到窗前，远处片场的灯光依稀可见。 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可疑活动:多个黑影在片场移动】 她仔细观察，果然看到远处几个人影在道具棚附近晃动。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显然不是工作人员。 “必须想个办法。”她喃喃自语。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演，她太清楚片场可能出现的问题了。道具、服装、摄影机，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能导致拍摄中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屏息静气地观察，发现是翠珠又出现了。这次她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工具包的东西。 系统提醒:【重要发现:对方可能携带破坏工具】 陈映正想跟上去，却听见隔壁传来响动。是黎明月的房间。 通过系统探测:【目标正在对着镜子练习台词，情绪焦虑不安】 看来继女也感受到了压力。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闪失。 夜色渐深，陈映却毫无睡意。她打开原主留下的笔记本，仔细翻看着关于片场管理的记录。虽然很多内容都很基础，但或许能从中找到应对明天危机的灵感。 “叮！”系统突然提示。 【任务更新: 主线:化解片场危机 支线1:保护继女演艺事业 支线2:调查永利大戏院真相 支线3:防范江维德阴谋】 看着这些任务，陈映反而平静下来。经历过那么多大场面，区区一个片场风波，还难不倒她。 何况，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处理得当，不仅能打击对手，还能在公司站稳脚跟。 她继续写着应对方案，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啊！” 清晨的片场响起一声尖叫。陈映赶到时，只见道具组的小张瘫坐在地上，指着道具箱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武导演也闻声赶来。 打开道具箱，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价值连城的道具被人恶意破坏，有的被剪断，有的被泼了不明液体。 更糟糕的是，不只道具箱受损。陈映环顾片场，几乎所有重要道具都遭到破坏。那件价值不菲的旗袍戏服被人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精心制作的头饰也被蓄意弄断。 “这……这可怎么办？”武导演急得直跺脚，“今天是重要场景，投资方要来看拍摄进度的！” 黎明月站在一旁，脸色苍白。这场戏是她的转型之作，如果出了问题，对她的演艺生涯将是重大打击。 “检查摄影机。”陈映沉声说。 果然，摄影机也被人动了手脚，齿轮卡住转不动了。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江维德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哎呀，这是怎么了？” 他装模作样地东看西看：“啧啧，这可真是……” “江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陈映不动声色地问。 “路过，路过。”江维德干笑两声，“听说这部戏投资不小，我这不是关心吗？” “既然江总这么关心，”陈映微笑着说，“不知能否借我们一台摄影机？” 江维德脸色一滞：“这……我们那台也在用……” “是吗？”陈映不慌不忙地说，“可我记得上个月的电影协会会议上，江总还炫耀说新买了三台最新款呢。” 这话让江维德噎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连这种细节都了解。 “那个……” “要不我去问问程导演？”陈映轻描淡写地说，“听说他最近也在筹备新戏，应该有多余的设备。” 程砚之的名字像一记重锤。江维德赶紧改口：“哎呀，我想起来了。仓库好像确实还有一台备用机。” “有劳江总了。”陈映转向剧组众人，“大家先别慌。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老裁缝了，他一早就能来。至于道具……” 她走到道具箱前仔细检查：“这些破损其实不算太严重。给我两个小时，保证能修复如初。” “两个小时？”武导演将信将疑，“可是……” “相信我。”陈映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见过比这更棘手的情况。” “第一步，清点所有损坏物品。”陈映开始部署，“小张，你带人统计道具损失情况，列出清单。服装组去准备针线，等老裁缝来了马上开工。” 她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灯光组检查所有设备，一旦发现问题立即报告。场务组清理场地，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她继续安排，“武导演，建议您先带演员们排练不需要道具的场景。” 众人忙碌起来。陈映在片场来回走动，不放过任何细节。在一处角落，她发现了几滴可疑的油渍。 “这是机油。”她轻声自语，“看来对方是专业人士。” “夫人。”黎世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处理得很有条理。” “以前在南洋待过片场，学了点皮毛。”陈映谨慎地说。 “是吗？”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怎么记得，南洋那边的片场运作方式，和你这套完全不同？” 正说着，老裁缝姚师傅来了。他是圈内有名的老手艺人，平时都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姚师傅，您这么快就来了？”江维德有些惊讶。 “是啊。”姚师傅笑呵呵地说，“昨晚夫人就派人来请了。说今天可能会用得着。” 这句话让在场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江维德更是险些站不稳，沈芝兰的丫鬟也悄悄往后缩了缩。 “我说过，”陈映微笑着对江维德说，“我见过比这更棘手的情况。所以，有些准备总是必要的。” 她转身对姚师傅说:“那件海棠旗袍的刀口很工整，像是专业人士下的手。不过既然是故意为之，反而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哦？”姚师傅眼前一亮，“夫人是想……” “对。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破口，重新设计褶皱的走向。让它更符合角色的处境。” 姚师傅连连点头:“高明！这样不但掩饰了破损，还能增添韵味。” 黎世昌在一旁听得若有所思。这个女人对服装设计似乎也很在行。 第18章 化险为夷 “道具也是一样的道理。”陈映走到道具箱前，“比如这些被划伤的家具，与其费力修复，不如把它们变成剧中人物生活的痕迹。“ 她拿起一把被划伤的椅子:“秦如玉沦落风尘，住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完好无损的。这些划痕反而增添了生活质感。” 黎明月眼前一亮。她一直在为如何表现角色的落魄而苦恼，没想到这些道具的缺陷反而成了帮助。 “至于摄影机，”陈映对着刚送来的新机器说，“我建议从今天起每天都要仔细检查。而且……”她看向江维德派来的摄影师，“最好让两家公司的技师一起维护。这样，如果出了问题，大家都要负责。” 她的语气平和，但话里的意思让江维德的摄影师冷汗直冒。 “不光是设备。”陈映继续部署，“从今天起，片场要实行严格的人员管理制度。所有进出人员都要登记，任何不相关的人不得入内。”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江维德试图反对。 “怎么会麻烦呢？”陈映微笑，“这可是为了保护投资方的利益。江总不会反对吧？” “那当然不会。”江维德干笑两声。 “对了，”陈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昨晚我让人加固了所有门锁。所以今早那些人要是想再来搞破坏，恐怕要费点力气。” 这句话让江维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沈芝兰的丫鬟更是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黎世昌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女人，不仅能未雨绸缪，处理起危机来也是游刃有余。 一个小时后，片场焕然一新。破损的戏服在姚师傅手中重获新生，每一道裂痕都变成了巧妙的设计。道具也都修复完毕，甚至比之前更有质感。 “可以开始拍摄了。”武导演兴奋地说。 黎明月站在镜头前，穿着重新设计的戏服。那些原本的破损现在都成了角色的注脚，让她整个人更贴近秦如玉的境遇。 “action！” 黎明月的表演令所有人屏息。她饰演的秦如玉站在破旧的镜子前，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破损。那种凄凉与倔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条过了！”武导演激动地喊道，“太好了！比原来的设计还要精彩！” “不愧是黎家的大小姐。”江维德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快就适应了新的道具。” “江总说笑了。”陈映不动声色地接话，“任何一个优秀的演员，都该学会利用环境。这也是我们黎氏一直强调的表演理念。”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江维德脸上。他原本是想暗讽黎明月，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对了。”陈映忽然问，“不知道永盛最近在拍什么戏？听说投资不小？” “这个……”江维德支吾道。 “我记得是《江湖儿女》吧？”陈映继续说，“男主角已经定了，就是迟迟定不下女主角。该不会是因为沈小姐还在南洋档期没空出来吧？” 江维德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连这种内部消息都知道。 “既然这样，”陈映微笑，“不如让我们明月试试？她最近在《乱世佳人》里的表现，江总也看到了。” “不必了！”江维德几乎是跳起来，“我们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说完，他匆匆离开，连摄影机都顾不上要回。 “夫人好手段。”黎世昌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不但化解了危机，还反将了一军。” “老爷过奖。”陈映谦逊道，“不过是些片场常用的手段罢了。” “是吗？”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我在这行也混了二十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片场管理做得这么井井有条。” 正说着，黎明月走了过来:“今天多亏你了。”她的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份内之事。”陈映温和地说，“你今天的表现很好。那种压抑中透着倔强的感觉，正是秦如玉这个角色该有的。” “你……”黎明月欲言又止，“你真的很懂戏。” 夕阳西下，片场的人渐渐散去。今天拍摄的几场戏都很成功，黎明月的表现更是到达了新的高度。 “夫人。”黎世昌在办公室叫住她，“坐下说说话。” 陈映在红木椅上坐下。书房里弥漫着熟悉的墨香，却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你对片场很熟悉。”黎世昌开门见山，“不只是表面的管理，连每个环节的专业细节都了如指掌。” “略懂一二。” “略懂？”黎世昌冷笑，“姚师傅可是行内顶尖的裁缝，连他都佩服你对服装的见解。还有摄影机的事，那些技术细节，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陈映心里一紧。确实，她今天表现得太专业了。作为一个原本的二线演员，不该有这么深的造诣。 “说说吧，”黎世昌靠在椅背上，“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正当陈映思考如何解释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老爷，不好了！永盛那边放出话，说要举报我们偷税漏税！” 黎世昌脸色一变:“他们有什么证据？” “说是从南洋带回来的资料……” 这话让陈映心头一跳。南洋，又是南洋。为什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 “让我去处理吧。”她突然说。 黎世昌惊讶地看着她:“你？” “我对账目管理有些心得。”她说，“而且……这件事或许和我有关。” “和你有关？” “是的。”陈映深吸一口气，“我在南洋的时候，可能发现了一些事。只是……现在还记不太清楚。” 书房里陷入沉默。良久，黎世昌开口:“你有把握吗？” “给我一周时间。”她说，“我保证不会让公司受损。” 黎世昌凝视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接手，就要负全责。” “我明白。” “好。”黎世昌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你就是公司的艺人总监。所有演员的训练、选角、片场管理，都由你负责。” 这个任命让林伯都惊讶地张大了嘴。要知道，这个位置一直是江维德垂涎的。 “多谢老爷信任。”陈映起身行礼。 走出书房时，夜色已深。远处传来几声汽笛，混合着街头的吆喝声。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旧上海，充满机遇，也暗藏危机。 第19章 揭开面纱 “夫人。”林伯快步走来，“林小姐派人送来一封信。” 陈映拆开信封，看到熟悉的字迹：“今晚子时，老地方见。关系生死存亡。” 老地方，指的是永利大戏院后门。那是她们在南洋时就定下的密会地点。犹记得当年在新加坡，每次有要事相商，都约在戏院后门。林双双说那里最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替我准备马车，记得走小路。”她对林伯说，“别惊动府里的人。” 林伯欲言又止：“夫人，您现在的身份……” “我知道。”陈映笑笑，“放心，我有分寸。” 夜色渐深，弄堂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猫叫，更衬托出黑夜的神秘。陈映裹着斗篷，快步穿过狭窄的巷子。月光下，前方影影绰绰的就是永利大戏院。 这座建于租界时期的老戏院，曾经是上海滩最着名的文化地标之一。但最近几个月，这里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有传言说是资金链断裂，也有人说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后门处，林双双已经等在那里。她今天一身素色旗袍，没有往日的光彩照人，反而多了几分沉重。 “来了？”林双双警惕地四下张望，“没被人跟踪吧？” “放心。我让林伯在路上设了几道岗。” “还是这么谨慎。”林双双微微点头，“不过现在这种局势，确实得处处当心。” 二人躲进一处暗角。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这些你得看看。是我这些天查到的。” 陈映接过文件，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第一份是一张照片，拍的是江维德和一个日本人在密谈。虽然光线昏暗，但系统还是准确识别出那个日本人的身份：【藤井雄一，日本特务机关高级成员，伪装成电影协会代表】 “这是上周在金陵饭店拍的。”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谈了整整两个小时。第二天，江维德就从一家日资银行取走了一大笔钱。” “用来收购电影公司？” “对。他已经盯上了好几家。”林双双叹气，“你可能不知道，去年到现在，已经有五家小电影公司被他们收购了。表面上挂的还是中国人的名字，实际上早就是日本人说了算。” 陈映继续翻看文件。里面详细记载了永盛公司这些年的种种劣迹：强迫女演员陪酒、克扣片酬、暴力对待不听话的艺人……每一桩都令人触目惊心。 “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资料的？”陈映问。 “各种渠道吧。”林双双神秘一笑，“这些年在这行混，总有些门路。再说了，江维德做得太过分，得罪的人也不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闪到更暗的角落。一个人影晃过，借着月光，陈映认出那是府上的陆管事。 待脚步声远去，林双双才开口：“这个陆管事，你最好当心点。他是江维德安插在你们府上的眼线。” “江维德最擅长的就是收买人心。”林双双说，“像陆管事这样的眼线，在各大电影公司都有安插。” “他究竟想做什么？” “表面上是想垄断上海的电影市场，实际上……”林双双压低声音，“是在为日本人铺路。” 她从袖中又取出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日本电影协会的内部文件，虽然大部分是日文，但关键的数字清晰可见。过去半年，他们往江维德的账户上转了将近五十万日元。 “这么多钱？”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林双双冷笑，“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藤井雄一这个人很狡猾，从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系统提示：【重要情报：资金往来显示日方投入巨大】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林双双的表情变得凝重，“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艺人的吗？” 她翻开另一份档案：“去年有个叫杨柳的女演员，因为拒绝陪酒被雪藏。后来实在撑不下去，想自己拍电影。结果……” “结果怎样？” “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在黄浦江边。”林双双叹气，“警察说是自杀，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那天还在和朋友谈新戏的事。” 陈映仔细翻看档案。里面不只有杨柳，还有好几个类似的案例。有的被诬陷偷窃、有的被人陷害吸毒、更有甚者直接人间蒸发……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这么着急找你了吧？”林双双说，“这个位置很危险。上一任周总监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勾当……” “所以遇害了？” “对。”林双双点头，“表面上说是醉酒失足，但谁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根本滴酒未沾。” 陈映若有所思。她想起今天在书房时黎世昌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你要小心。”林双双叮嘱，“江维德这个人，表面上斯斯文文，实际上心狠手辣得很。这些年在他手上折进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开始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利益。”林双双说，“但自从和日本人搭上线后，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现在他们打算控制整个上海的电影圈，把这里变成他们的宣传工具。” 陈映心中一凛。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她太清楚这种文化渗透的可怕。当年日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逐步瓦解了民众的抵抗意志。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林双双说，“既然找你谈这些，就是想和你合作。” “怎么说？” “我这些年在圈子里也算有些人脉。”林双双压低声音，“各家电影公司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收集情报。” “我手里还有一些更劲爆的消息。”林双双从贴身的暗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这段时间观察到的一些异常情况。” 陈映接过本子翻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细节：某月某日有几个日本人进出永盛公司、江维德和谁见面、资金流向等等。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串日期和对应的死亡案例。 “这些都是……” “都是被他们害死的人。”林双双声音发冷，“有的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有的只是不愿意配合。手段五花八门，但结果都一样——永远闭嘴。” 系统提示：【发现重要线索：死亡案件背后有组织行为】 第20章 险象丛生 “最近的一个案子是上个月。”林双双指着本子上的一行字，“一个叫李楠的场务，偶然在片场撞见了江维德和藤井的密会。第二天就染上了‘霍乱’，三天后就死了。” “霍乱？” “是啊，多干净的借口。”林双双冷笑，“谁会去查一个霍乱病人的死因？更别说他们早就打点好了医院。” 陈映仔细阅读着这些记录。每一个案例背后都透着阴森恐怖，而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你知道他们最阴险的手段是什么吗？”林双双突然问。 “什么？” “借刀杀人。”林双双指着另一页，“去年有个叫孙月华的女演员，因为拒绝陪酒被打压。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去了一家小公司。结果那家公司突然破产，老板卷款逃跑，留下一屁股债。” “然后呢？” “债主找上门，威胁要把她卖到窑子里抵债。最后她只好答应陪酒。”林双双叹气，“你猜那个卷款逃跑的老板是谁的人？” 陈映心中一凛：“江维德？” “没错。那家公司本来就是他设的局，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人。” 正说着，远处传来更漏声。林双双赶紧合上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聊。这本子你先收着，有空慢慢看。” “多谢。”陈映刚要起身，林双双却一把拉住她。 “等等，还有件事。”她神色严峻，“最近你最好小心点身边的人，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陈映追问。 “尤其是片场的那些所谓‘技术指导’。”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很多都是江维德的人，专门负责搞破坏。” 陈映想起今天在片场见到的几个新面孔。难怪他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我建议你从内部开始查起。”林双双说，“尤其是永盛派来的那些技术人员。他们手段很高明，能让一出戏因为‘意外’报废。”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查到的几个可疑人物，你自己留意。” 陈映扫了一眼，发现其中就有今天在片场见过的两个人。 “还有件事。”林双双犹豫片刻，“藤井最近很关注《乱世佳人》这部戏。” “为什么？” “这部戏投资巨大，又是黎氏的转型之作。如果能搞砸……” 陈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打击黎氏的绝佳机会。 “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林双双说，“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不过你自己也要当心，江维德这个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陈映点点头。作为一个导演，她太清楚一部戏能出多少“意外”了。从设备故障到道具损坏，稍不留神就会耽误拍摄进度。 “对了。”林双双又压低声音，“我听说明天有个重要会议，是讨论《乱世佳人》投资的。你最好做些准备。” “什么准备？” “带个录音笔。”林双双意味深长地说，“有些话，当面说的和背后说的可不一样。”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赶紧躲到更暗的角落。是一队巡捕房的人正在例行巡查。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林双双说，“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你。” “等等。”陈映拉住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林双双露出一丝苦笑，“我欠你的。在南洋的时候，如果不是你……” 她没说下去，但陈映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一丝温暖。看来在那段模糊的记忆里，两人之间有着不一般的交情。 回到房间，陈映开始整理今晚获得的信息。 看来，这个艺人总监的位置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但危机中往往蕴含着机遇，只要运用得当，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查清楚更多真相。 想到这里，她拿出纸笔，开始制定详细的应对计划…… 回到房间，陈映点燃一盏油灯，开始仔细研究林双双给她的资料。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录背后，是多少人的生死悲欢。 她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制定自保计划。经验告诉她，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必须步步为营。 首先是人事调整。既然知道片场有江维德的眼线，就要尽快把这些隐患清除。但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她决定先从几个关键岗位入手，以“提升工作效率”为由进行调整。 其次是建立自己的情报网。作为艺人总监，她完全可以借着视察工作的名义，在各个剧组安插自己的人。这样不但能及时获取消息，还能预防各种“意外”。 第三是保护好《乱世佳人》的拍摄。这部戏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黎氏的立身之本。她打算亲自盯着重要场景的拍摄，不给任何人破坏的机会。 “咚咚”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 是林伯。老管家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夫人，打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江维德最近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林伯压低声音，“而且每次都是深夜，从后门进出。” 系统提示：【重要线索：可疑行动模式】 “还有呢？” “永盛最近在收购电影器材。”林伯继续道，“数量很大，但都是从不同渠道买入。像是在准备什么大动作。” 陈映若有所思。结合林双双提供的信息，江维德明显在谋划一盘大棋。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林伯，你帮我个忙。”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找几个可靠的人，盯着这些地方。尤其是晚上，任何异常情况都要立即报告。” 林伯接过纸条，神色凝重：“夫人是在查当年的事？” “你知道些什么？”陈映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含义。 “只是听说……”林伯犹豫片刻，“去年永利大戏院出事的时候，好像和日本人有关。但具体的，老奴不敢妄言。” 陈映点点头。又一个与永利大戏院有关的线索，看来这个地方藏着不少秘密。 “对了。”林伯想起什么，“老爷让我转告您，明天早上要去片场。好像是有什么重要场景要拍摄。” “知道了。”陈映应声。她已经想好了明天的部署，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搞破坏。 等林伯离开，她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作为一个见惯大场面的导演，她深知未雨绸缪的重要性。 天边已经露出一丝晨光。陈映站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璀璨却危险的舞台上，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战。而她，一个来自未来的导演，更要用智慧和专业，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谱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第21章 金手指升级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陈映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一周内成功运用导演天眼和情绪解析能力，系统升级进度达到100%】 【升级奖励：解锁进阶能力【心理特写】】 【功能说明：通过近距离接触，可直接感知对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适用于情绪复杂或内心压抑的对象】 【使用限制：每天仅可使用一次，需要接触目标三秒以上】 这个新能力让陈映眼前一亮。作为一个导演，她深知有些演员的情绪困扰往往藏得很深，仅靠表面观察难以捕捉。如果能直接感知内心，对于指导表演无疑是个重大突破。 “夫人，该用早膳了。”小翠在门外轻声提醒，“大小姐今天一早就去片场排练了。” “这么早？”陈映一边穿衣一边问。 “是啊，听说是在练那场重头戏。”小翠压低声音，“翠珠说大小姐昨晚练到很晚，今天天没亮就起来了。都说最近大小姐心情不太好，在片场也总是闷闷不乐的。” 陈映若有所思。虽然这一周来关系有所缓和，但继女对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每次提到某些剧情，黎明月的反应都有些异常。以前只当是对角色理解不够，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 “您今天也要去片场吗？”小翠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问。 “嗯。”陈映点头，“《乱世佳人》是黎氏的重头戏，不能出任何差错。” 尤其是在知道江维德和日本人正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这部戏的成功与否关系重大。而作为新任艺人总监，她必须亲自把关。 “林伯说，江总那边最近又在打听您的事。”小翠小心翼翼地说。 “打听什么？” “好像是在查您在南洋时的经历。”小翠压低声音，“听说派了好几个人专门去查。”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在南洋的记忆一直很模糊，如果被人深挖，难保不会露馅。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新能力可以协助挖掘记忆碎片】 这倒是个意外发现。看来【心理特写】不仅能感知他人的内心，对自己的潜意识也有作用。 “夫人，老爷让您吃完早饭就去书房。”林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是要交代些事。” “知道了。”陈映应声。这一周来，黎世昌对她确实信任了许多。不仅放权让她管理艺人，连一些商业上的决策也开始征询她的意见。 但她知道，这种信任来之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尤其是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每个人都像是在钢丝上行走，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梳妆完毕，陈映站在镜前端详自己。墨绿色的旗袍勾勒出优雅的身段，发髻间一支玉簪熠熠生辉。这副打扮既符合她艺人总监的身份，又不会太过张扬。 “夫人真是越发好看了。”小翠由衷赞叹。 陈映微微一笑。重生到这具身体后，她越发感受到原主在穿着打扮上的用心。每一件旗袍、每一样饰品，都经过精心搭配，既美丽大方又不失庄重。 “对了，”小翠突然想起什么，“昨晚府上来了个陌生人，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转悠。被巡夜的人发现后就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 “子时左右。”小翠说，“那人穿着西装，戴着礼帽，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 陈映皱眉。这种时候有人在府上鬼鬼祟祟，恐怕来意不善。难道是江维德派来的探子？ “林伯知道这事吗？” “知道。不过老爷吩咐了，让暂时别声张。”小翠压低声音，“好像是为了不影响大小姐的情绪。” 陈映若有所思。黎世昌这个反应很耐人寻味，似乎在刻意保护着什么。 “夫人，您说大小姐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小翠一边收拾梳妆台一边问，“我看她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剧组的压力大吧。”陈映随口说。但她心里清楚，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光是这样。”小翠犹豫了一下，“我听翠珠说，大小姐最近总是半夜惊醒，好像在做噩梦。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问她也不说是怎么了。” 这个细节引起了陈映的注意。作为一个导演，她深知演员的心理状态往往会影响表演。如果继女真的有什么心结，必须尽快帮她解开。 系统适时提示：【新能力【心理特写】可以深入了解目标内心困扰】 是啊，有了这个能力，或许能帮上忙。但前提是要能近距离接触继女至少三秒。以黎明月现在对她的态度，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见老爷。”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动身。 “夫人等等。”小翠突然叫住她，“我还听说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 “听说……永盛那边准备让沈芝兰来试镜《乱世佳人》。”小翠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是奔着女主角的位置来的。”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头一沉。果然，江维德已经开始行动了。难怪继女最近这么焦虑，恐怕也是听到了风声。 “先不要声张。”她叮嘱小翠，“这事我心里有数。” 走出房门，晨风带着几分凉意。陈映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个特殊年代的气息。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电影圈的险恶。但正因如此，她更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 黎世昌的书房就在前面。踏着长廊，陈映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不管是保护继女，还是应对江维德的算计，有了新的能力，她都能占据先机。 第22章 风波再起 “夫人来了。”林伯站在书房门口，神色凝重。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茶香，黎世昌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坐。”见陈映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映落座，注意到书桌上摆着几份剧本。最上面那份正是《乱世佳人》。 “这一周你做得不错。”黎世昌开门见山，“片场的事处理得很妥当，连武导演都说你很有一套。” “过奖了。不过是些经验罢了。” “经验？”黎世昌抬眼看她，“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些经验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精明的男人显然注意到了什么。 “说起来，你在南洋的时候，似乎接触过不少电影工作？”黎世昌继续问道。 “略有涉猎。”陈映谨慎地说。 “是吗？”黎世昌拿起一份文件，“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文件上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外国人。系统立即分析：【欧洲裔导演，疑似活跃于1930年代南洋地区】 “这是……” “约翰·威廉姆斯。”黎世昌说，“三年前在新加坡很有名气的导演。听说你跟他学过戏？” 陈映心跳加快。原主在南洋的记忆本就模糊，现在被这么一问，更是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提示：【新能力可尝试触发记忆碎片】 趁着拿照片的机会，她迅速触碰了一下文件。果然，一些零散的画面闪现 - 斑驳的老式片场、外国导演讲解表演的场景、几个演员在排练…… “确实跟他学过一段时间。”陈映说得不急不缓，“不过都是些基础的东西。”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记不记得他最后是怎么离开新加坡的？” “听说是回国了。”陈映谨慎地说。 “回国？”黎世昌冷笑一声，“威廉姆斯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是被日本人抓走了，也有人说他是英国特工，执行完任务就消失了。” “这……” “我查过你在南洋的经历。”黎世昌直视着她，“很多事情都对不上。比如你说跟威廉姆斯学戏的时间，可那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的记忆果然有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黎世昌突然话锋一转，“重要的是现在。明月那部戏，你是真心想帮她？” “当然。” “那好。”黎世昌拿出另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是永盛送来的投资意向书。”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条款看似优厚，实则处处是坑。一旦签下，黎氏就会失去对这部戏的主导权。 “江维德这是想……” “他想趁机吞并我们的制片部。”黎世昌说，“而且他已经放出风声，要让沈芝兰来试镜。” “这是要逼明月就范？” “不止如此。”黎世昌神色凝重，“背后还有日本人的影子。” 他压低声音：“藤井最近频繁出入永盛，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这部戏要是出了问题……” 陈映明白了。这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事关黎氏的生死存亡。 “你既然当了艺人总监，就要有个心理准备。”黎世昌说，“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是啊，不好坐。上一任周总监的惨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知道分寸。”陈映说。 “知道就好。”黎世昌站起身，“去片场吧，好好看着点。别让那些人有机会搞破坏。” 陈映起身告辞。刚要出门，黎世昌又叫住她：“对了，你最近最好别去永利大戏院那边。那地方……不太平。” 片场早已热闹起来。武导演正在和场记讨论镜头调度，道具组的人来来往往布置场景。 陈映站在摄影棚门口，借着光线望向那间化妆室。黎明月独自坐在镜前，一遍遍地默读台词。隔着玻璃，她看不清继女的表情，但那紧绷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夫人。”武导演快步迎上来，“正好您来了。明月这场戏总拍不好，怎么演都觉得不对劲。” 这场戏陈映很熟悉。秦如玉得知自己要被送进青楼时的独白，是全剧最重要的转折点。 “让我先看看。” 她走进化妆室，黎明月头也不抬：“来监工的？” “听说这场戏遇到瓶颈了？”陈映随意坐下。 “演不好就是演不好，哪来那么多理由。”黎明月盯着镜子，“你不用在这里假好心。” “我是艺人总监，关心演员的表演状态是应该的。”陈映不动声色地靠近，“要不要我给点建议？” “不用！”黎明月猛地起身，但动作太急，剧本掉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就这短短三秒，陈映启动了【心理特写】。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情绪潮水般涌来：深深的恐惧、无助、愤怒，还有难以言说的痛苦。在黎明月的潜意识深处，有一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正在挣扎。 那是一个雨夜。十二岁的黎明月跪在地上，看着母亲被人强行拖走。暴雨中，母亲凄厉的哭喊声与剧本中秦如玉的台词重叠在一起…… “你……”黎明月像是察觉到什么，迅速抽回手。 “没事吧？”陈映佯装关切。 “不用你管！”黎明月抱起剧本，逃也似地冲出化妆室。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深层心理创伤，与母亲经历有关】 这倒是出乎意料。难怪每次演到这场戏，继女都异常排斥。那段痛苦的回忆太过相似，以至于无法抽离自己的情绪。 “夫人。”翠珠在门外小声说，“大小姐心情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为什么特别排斥这场戏？”陈映试探地问。 翠珠犹豫了一下：“这...奴婢不敢乱说。不过大小姐的母亲，确实是……” “是什么？” “夫人！”林伯的声音打断了谈话，“老爷让您去一趟办公室。江总来了。” 片场的办公室不大，但此刻挤满了人。江维德带着沈芝兰坐在沙发上，几个永盛的高层也跟来了。看架势，是准备逼宫。 “黎董事长，夫人。”江维德站起来打招呼，笑容可掬却掩不住眼中的算计，“冒昧来访，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陈映落座，余光瞥见沈芝兰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 “江总请说。”黎世昌不动声色。 “是这样的。”江维德正了正领带，“我们都知道《乱世佳人》这部戏投资巨大。为了确保收益，我觉得应该找更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 果然来了,陈映心道。 “沈小姐在业界的地位有目共睹。”江维德继续说，“如果能请她来演秦如玉，相信票房更有保障。” “这……”黎世昌看了眼陈映，“明月已经开拍了大半。” “重拍就是了。”沈芝兰娇笑道，“反正也拍得不怎么样。” 第23章 往事如烟 陈映冷眼看着这出戏码。江维德选在这个时候来，显然是得到了消息——继女最近状态不好，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夫人觉得呢？”江维德转向陈映，“您现在是艺人总监，对演员的表现应该很了解吧？” 陈映微微一笑：“确实了解。所以我知道，明月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 “哦？”江维德挑眉，“可我听说她最近总是ng，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把握不好。这样的演员……” “江总可能不太了解表演的真谛。”陈映打断他，“好的表演不在于完美，而在于真实。明月现在就是在寻找那种真实。” 她站起身，走到沈芝兰面前：“沈小姐演技确实了得，但你能演出秦如玉内心的挣扎吗？那种从天之骄女沦为风尘女子的痛苦，那种被迫屈从却又倔强不屈的矛盾……” 沈芝兰脸色微变，“我……” “更何况。”陈映不等她说完，“现在改换主演，对投资方也不负责任吧？重拍的成本，不知江总打算怎么解决？” 这话正戳中要害。在场的永盛高层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一出。 “这个……”江维德有些挂不住面子。 “而且。”陈映继续道，“贵公司最近跟日方的合作很密切啊。不知道藤井先生对这部戏，有什么想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江维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淡淡道，“只是提醒江总，有些事可大可小。” 送走江维德一行人，片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黎世昌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映：“说到藤井的时候，江维德的脸色很难看啊。” “大概是被说中了痛处。”陈映不动声色地说。她注意到刚才提到日本人时，沈芝兰也明显慌乱了一下。 “行了，你去看看明月吧。”黎世昌叹了口气，“那孩子最近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陈映点点头。经过刚才的【心理特写】，她已经大致明白继女的心结所在。要帮她突破，得先解开那段痛苦的回忆。 化妆室里，黎明月正独自发呆。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你又来干什么？” “来给你看个东西。”陈映拿出一份剧本，“这是我根据你的表演重新修改的一些台词。” “不用……” “你知道秦如玉最痛苦的是什么吗？”陈映打断她，“不是被迫沦落风尘，而是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那种明知不公平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才是最难以承受的。” 黎明月的手微微颤抖。 “就像有些事情……”陈映轻声说，“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只要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痛苦。” 黎明月猛地转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每次演这场戏，都会想起你母亲。”陈映直视着她，“那种无助、愤怒、不甘……全都是真实的感受。” “你……”黎明月瞪大眼睛，“谁告诉你的？” “重要吗？”陈映温和地说，“重要的是，你不能让那段回忆成为你的枷锁。秦如玉最后选择了坚强，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泪水在黎明月眼眶里打转。 “要不要试试用这种心情来演？”陈映递过剧本，“不用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让它自然流露。有时候，最真实的表演，就来自最深的伤痛。” 黎明月接过剧本，手指微微发抖。许久，她才低声说：“你真的很懂戏。” “因为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时刻。”陈映说。这倒不是假话，作为一个导演，她确实见过太多人生百态。 “要不……”黎明月犹豫了一下，“你再给我讲讲这场戏？” 陈映微笑。终于，冰山有了裂痕。或许从这一刻起，她和继女的关系真正开始改变。 而这，也是系统给她的一个重要提示：有时候，最难突破的不是技巧，而是人心。 夕阳西下，片场渐渐安静。陈映看着认真排练的继女，心中已有计较。接下来，她不仅要帮黎明月突破演技瓶颈，更要查清楚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明月的院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陈映站在院外，想起今天片场发生的一切。继女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伤，让她决定深入了解这个看似骄傲的女孩。 “夫人，”林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林伯，你在黎家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老管家叹了口气，“看着大小姐从小长大的。” 陈映转身：“那你一定知道她小时候的事？” 林伯面露迟疑：“这……” “我是想了解她，帮她。”陈映认真地说，“你也看到了，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如果因为某些心结影响发挥……” “唉，也是。”林伯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不过这些事说来话长。要不，夫人随我来？” 他们来到管家室。这间不大的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 “这是大小姐小时候。”林伯指着其中一张，“那时候她才四岁。” 照片上的黎明月穿着小旗袍，怯生生地站在一个美丽女子身边。那女子面容姣好，眉眼间与黎明月颇为相似。 “这就是她母亲？” “是啊，李秋芸小姐。”林伯的语气带着追忆，“那时候她在永利大戏院是台柱子，有‘江南第一花旦’的美誉。” “大小姐从小就跟着母亲学戏。”林伯继续说，“那孩子天赋极高，四岁就能背出整出《西厢记》。李小姐常说，明月比她小时候还要聪明。” “那时候老爷……” “那时候老爷还在经营他的丝绸生意，跟电影圈没什么来往。”林伯解释道，“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林伯突然压低声音：“后来永利大戏院来了个日本投资人。那人看上了李小姐，三番五次纠缠。老爷知道后，就经常去戏院，暗中保护她们母女。” 陈映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再后来，老爷和李小姐就好上了。”林伯说，“两个人郎才女貌，在圈子里很是轰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日本人不甘心。”林伯叹气，“他勾结了一些人，在报纸上登了很多诽谤李小姐的文章。说她不检点，说她……” 第24章 黎家秘事 老人说不下去了。陈映却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个日本人叫什么？”陈映问道。 “好像是……”林伯思索片刻，“藤井。不过不是现在这个藤井雄一，是他的堂兄。” “老爷当时很生气，想用钱摆平这件事。”林伯继续说，“可那些报纸根本不给机会，一篇接一篇地登。有人说是日本人在背后买通了报社。” “李小姐她……” “李小姐性子刚烈，受不了这种羞辱。”林伯的声音有些哽咽，“有天晚上，她把明月送到老爷这里，自己就……” 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昨天用【心理特写】看到的那个雨夜场景。原来那竟是黎明月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大小姐那时才十二岁。”林伯抹了抹眼睛，“那孩子跪在雨里，哭喊着要妈妈回来。可是……” “后来呢？” “后来老爷就转行做了电影。”林伯说，“一来是为了照顾大小姐，让她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发展。二来……” 他欲言又止。陈映却明白了。黎世昌进入电影圈，恐怕不仅是为了继承李秋芸的遗愿，更是为了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找机会报仇。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林伯说，“大小姐后来也很少提起。只是每到下雨天，她就会特别安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陈映走到墙边，仔细看着那些老照片。每一张都记录着黎明月成长的痕迹 - 四岁学戏时的青涩、十岁登台时的紧张、十二岁母亲离世后的憔悴，以及十六岁正式成为影星时的光彩照人。 “这张是她第一次演女主角。”林伯指着一张剧照，“那时候很多人都说她不行，说她年纪太小。但老爷很支持她，说她遗传了李小姐的天赋。” 照片中的黎明月穿着一袭白衣，眼神清澈又坚定。那部戏后来果然大获成功，让她一举成名，被誉为“东方赫本”。 “说起来，老爷对大小姐一直很愧疚。”林伯说，“他总觉得，如果当初能更强硬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 难怪每次黎世昌看向女儿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那里面有心疼，有愧疚，也有深深的自责。 “夫人。”林伯突然压低声音，“您最好当心那些日本人。藤井雄一虽然不是当年那个藤井，但他们家族的手段一样阴毒。” “藤井家族？”陈映追问。 “是啊。”林伯坐在椅子上，一幅要讲故事的架势，“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他给陈映倒了杯茶：“那时候日本人刚开始进入上海滩的电影圈。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是来投资，可谁知道……” “他们另有所图？” “对。”林伯点头，“他们四处收购小电影公司，但都不插手管理，只在幕后遥控。那时候永利大戏院就是被他们看中的第一个目标。” 陈映想起今天在片场见到的江维德。他和日本人的合作手法，竟与十年前如出一辙。 “李小姐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人。”林伯说，“她无意中听到几个日本人在后台密谋，说要通过电影宣传他们的思想。” “所以藤井才……” “对。他们先是用钱利诱，被李小姐断然拒绝。后来就开始使用卑鄙手段。”林伯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们在报纸上登那些污蔑文章时，还威胁说如果李小姐敢告发他们，就连明月也保不住。” “那天晚上，李小姐把明月送来时，塞给她一个小盒子。”林伯回忆道，“说是让她收好，将来一定用得着。可第二天李小姐就……” “盒子呢？” “一直在大小姐房里。这些年她从没打开过，但也从不离身。” 陈映若有所思。那个盒子里或许藏着什么重要证据。 “后来老爷就带着大小姐搬到了这里。”林伯继续道，“为了让她忘记伤心事，特意给她修了这座小楼。您看那些装饰……” 他指着照片上小楼的布置：“都是按照李小姐生前的喜好来的。连那株海棠树都是从永利大戏院移过来的。” 难怪黎明月总喜欢独自在院子里坐着。那里承载着太多关于母亲的回忆。 “不过这孩子也真争气。”林伯语气带着骄傲，“十六岁就自己接戏，从不假手于人。这些年拍了十几部电影，场场叫好。就连一些老艺人都说她比李小姐年轻时还要出色。” 但成名的背后也有代价。陈映知道，那段痛苦的回忆一直深埋在继女心底，成为她无法突破的心结。 “不过这些年，大小姐性子变得很要强。”林伯叹息道，“生怕别人说她是靠老爷才有今天。所以每次拍戏都特别拼命，从不喊苦喊累。” “所以才会排斥我？”陈映问。 “也不全是。”林伯犹豫了一下，“主要是……老爷续弦这事，她觉得对不起她母亲。”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惊雷。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 “又下雨了。”林伯望着窗外，“每到这种天气，大小姐都……” 话未说完，他突然站起来：“糟了，今天这雨……” “怎么了？” “大小姐最讨厌雨天。每次下雨她都会……”林伯急匆匆往外走，“得去看看。” 陈映跟着林伯冲入雨中。穿过回廊，远远就看见黎明月的小楼亮着灯。 透过窗户，能看见继女正独自坐在窗前。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家常衣裳，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大小姐每逢下雨就会这样。”林伯小声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时候能坐一整晚。翠珠说她是在等……” “等什么？” “等她母亲回来。”林伯声音哽咽，“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李小姐走的时候说很快就回来，可是……” 陈映看着窗前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十二年过去了，那个在雨夜里苦苦等待的小女孩，依然没能走出那个阴影。 “对了。”林伯像是想起什么，“我记得李小姐临走时还说了句话。” “什么话？” “她说：‘如果将来有人想查当年的事，就让她去找永利大戏院的老裁缝。只有他知道真相。’” 陈映心中一动：“老裁缝现在还在吗？” “应该还在。他现在在苏州开了间小店，很少回上海。不过……”林伯突然压低声音，“前些日子我听说，好像有人在打听他的下落。” 又是一个谜团。 雨越下越大，黎明月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忽然，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在这个被回忆笼罩的雨夜，一个女孩的心事，随着雨点敲打着每个人的心房。 第25章 星路历程 房间里光线昏暗，林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老旧的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剧本和剪报。 “这些都是关于大小姐成长的记录。”林伯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我这些年一直留着，想着将来说不定用得上。” 陈映拿起最上面一份报纸，已经泛黄的纸张上印着醒目的标题：《永利大戏院再现奇女子，李秋芸之女初登台惊艳全场》。 “这是大小姐第一次登台。”林伯说，“那年她才六岁，演的是《玉堂春》里的小蕙莲。那天台下坐满了人，都想看看‘江南第一花旦’的女儿有多少本事。” 他翻开一张照片：“您看，这是演出结束后拍的。” 照片上的黎明月还是个小姑娘，但眼神已经透着几分倔强。李秋芸站在她身边，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那天可热闹了。”林伯回忆道，“台下掌声雷动，不少老艺人都说这孩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有个德国摄影师专门来拍照，说要把这对母女的照片带回柏林展览。” 系统提示：【检测到重要历史信息：德国摄影师或与程砚之有关】 “后来大小姐就跟着母亲学戏。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嗓子都哑了也不肯停。”林伯翻着剪报，“这些都是她当年演出的记录。您看，这张是她八岁时演《白蛇传》，这张是九岁……” 陈映仔细翻看这些珍贵的资料。每一份剪报、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一个天才少女的成长轨迹。 “十岁那年是个转折点。”林伯指着一张照片，“这是她第一次拍电影。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已经显露出不凡的天赋。” 照片上的黎明月穿着一身学生装，站在摄影机前，眼神中带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向往。 “那时候电影圈还没这么复杂。”林伯感叹道，“大家都是真心实意拍戏，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李小姐还专门请了几个老前辈来指导大小姐。” 他取出一叠剧本：“这些都是当年的手稿。您看这些批注，都是李小姐亲笔写的。教女儿揣摩角色，一句台词能改十几遍。” 陈映翻看着这些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透着一个母亲的用心良苦。 “可惜……”林伯叹息，“好景不长。那个藤井来了之后，一切就变了。” 他拿出另一份剪报：“这是最后一次母女同台。就在李小姐……出事前一个月。” 剪报上的照片定格了那个难忘的瞬间：李秋芸饰演杜十娘，黎明月饰演她的丫鬟。母女二人配合默契，被评价为“难得一见的绝佳组合”。 “那天演出结束后，李小姐看起来心事重重。”林伯回忆道，“她把大小姐叫到后台，说了很久的话。现在想来，她大概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后来大小姐自己拍戏，也是从悲剧开始的。”林伯翻到另一沓剧报，“这部《春闺梦》是她第一部主演，才十六岁。” 陈映接过剧报。黑白照片上的少女眼神忧郁，一颦一笑都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当时很多人不看好，说她太年轻，演不好这种深沉的角色。”林伯说，“可她硬是凭着一股韧劲，把那个被时代摧残的女子演活了。” “一炮而红？” “对。”林伯脸上露出骄傲，“那部戏上映后，连那些挑剔的影评人都说‘看到了李秋芸的影子’。从此以后，大小姐就被称为‘东方的赫本’。” 他小心地取出一沓获奖证书：“这些都是大小姐这些年的成就。三次影后，五次最佳女主角，还得过国际电影节的表演奖。” 陈映翻看着这些荣誉，每一张证书背后都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的付出。 “不过大小姐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林伯说，“她最在意的是戏里的每个角色。有时候为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能琢磨好几天。” “就像这次的《乱世佳人》？” “是啊。这部戏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林伯叹气，“因为秦如玉这个角色，和她母亲生前最后一个角色很像。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女子，都在挣扎中保持着尊严……” 难怪继女对这部戏如此执着。她是想通过秦如玉，完成母亲未尽的心愿。 “其实老爷很担心。”林伯压低声音，“他怕大小姐太投入，会被戏里的情绪影响。尤其是那场被迫入青楼的戏，和当年李小姐受胁迫的经历太相似了。” “所以这些天……” “是啊。每次排练那场戏，大小姐都会特别激动。”林伯说，“昨天我还听见她在房里哭。那哭声，和当年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陈映沉默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继女会对那场戏如此排斥。那不仅是在演戏，更是在重历母亲的悲剧。 “夫人。”林伯突然正色道，“我把这些告诉您，是希望您能帮帮大小姐。她虽然表面要强，但心里其实很苦。这些年，她一直在用演戏来麻痹自己，可那道伤口始终没好……” “除了母亲的事，黎家还有什么秘密吗？”陈映问道。 林伯神色一凛：“夫人为什么这么问？” “作为艺人总监，我总该了解些公司的底细。”陈映不动声色地说，“比如黎世昌为什么突然从丝绸生意转做电影？” 老管家沉默片刻：“这事说来话长。当年老爷确实是江南有名的丝绸商人，和日本人也有些生意往来。但自从……自从李小姐的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怎么个变法？” “以前老爷为人随和，最讨厌跟人斗来斗去。但那件事后，他开始暗中收购小电影公司的股份。一开始大家都不明白，一个丝绸商人为什么要跨界。”林伯顿了顿，“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他在书房里说：‘既然他们想用电影控制人心，那我就要在这个圈子里跟他们斗到底。’” “那时候黎氏电影公司还没成立？” “没有。老爷很谨慎，先是在外围布局。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暗中收购了七八家小公司。等到基本盘打稳了，才正式成立黎氏。” 第26章 黎家迷局 林伯走到窗前，望着雨中的小楼：“可怜了大小姐。那两年她刚失去母亲，又要适应新环境。好在她争气，很快就在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但黎世昌似乎一直很愧疚。”陈映说。 “是啊。”林伯叹息，“老爷总觉得当年要是再坚强些，就不会让李小姐……”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那天晚上，我看见老爷哭过。” “什么时候？” “就是李小姐离开的那晚。老爷把大小姐抱回房间后，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我去送茶的时候，看见他在对着李小姐的照片发呆，眼泪就那么无声地流下来。” 陈映若有所思。难怪每次提到妻子的事，黎世昌总是神色复杂。 “后来老爷就很少笑了。”林伯继续道，“整天忙着打理生意，好像只有忙起来才能忘记伤心事。对大小姐更是处处维护，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所以他才迟迟没有续弦？” “是啊。”林伯点点头，“这些年不是没人说媒，但老爷都推了。直到……”他欲言又止地看了陈映一眼。 “直到遇见我？” “也不全是。”林伯斟酌着说，“其实是因为那时候形势不好。日本人开始大量收购电影公司，老爷需要一个能帮他掌控局面的人。” “所以我是被相中了能力？”陈映不动声色地问。 “夫人别误会。”林伯赶紧解释，“老爷确实看重您的才干，但更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他觉得您和李小姐很像。不是长相，是那种气质。” 陈映心中一动。难怪第一次见面时，黎世昌的眼神那么复杂。 “不过老爷也很纠结。”林伯说，“他怕大小姐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直到订婚那天才……” “所以她才会那么抵触。” “是啊。那孩子虽然表面坚强，可心里还是个小女孩。”林伯叹气，“她怕有人取代母亲的位置，更怕父亲把母亲忘了。” “黎世昌他……” “老爷心里其实最清楚。”林伯说，“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我有时半夜经过书房，还能看见他在翻那些旧档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剧照：“这是李小姐最后一次演出时的照片。您看这张照片的背面……” 陈映接过照片，翻到背面。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符号，显然是某种暗记。 “这是……” “具体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不过那天晚上，我看见老爷对着这张照片发了好久的呆。后来又连夜派人去永利大戏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伯赶紧收起照片：“有人来了。” 是黎世昌的声音：“林伯，夫人在这儿吗？” “在！”林伯应声。 黎世昌走进来，看见满地的剪报和照片，脸色微变：“这是……” “是我让林伯找的。”陈映起身，“想了解一下明月以前演过的戏。” 黎世昌的目光在那些散落的照片和剪报上扫过。当看到李秋芸的照片时，他的眼神明显动容。 “这些东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都看过了？” “看了一些。”陈映说，“想了解明月的成长经历，对指导她的表演也有帮助。” “是吗？”黎世昌拿起一张照片，是李秋芸和黎明月的合影，“她小时候很黏母亲，走到哪都要跟着。学戏也是，非要学母亲的角色……”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追忆和愧疚。 “老爷。”林伯欲言又止。 “没事。”黎世昌摆摆手，“该说的都可以说。夫人既然是为了明月好，知道这些也无妨。” 他在椅子上坐下：“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明月跪在雨里哭，喊着要妈妈回来。我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还是……”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就哽住了。 “老爷。”林伯递上一杯茶。 “这孩子从小就倔。”黎世昌喝了口茶，勉强笑笑，“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这些年，我看她每天都笑着，其实心里……” 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怕她会像她母亲一样……”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 “所以这次《乱世佳人》，”黎世昌看向陈映，“你一定要帮我看着她。那个角色太像了，我怕她……” “我明白。”陈映点头。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证据。”黎世昌突然说，“当年的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李秋芸不是那种轻生的人，她临走前还说……” 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雷。黎世昌猛地站起来：“下雨了？明月她……” “我刚才看过了，她在房里。”林伯说。 “那就好。”黎世昌松了口气，但眼神依然担忧，“这种天气，她总是……” 陈映看着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对女儿的牵挂。或许正是这份愧疚，让他这些年对女儿百般呵护，却始终无法填补那道心灵的创伤。 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黎世昌让林伯拿来一把伞，准备去看看女儿。 “老爷。”陈映叫住他，“能和您再聊聊明月的事吗？” 黎世昌回头，神色复杂：“你是想问《乱世佳人》那场戏？” “不只是这个。作为艺人总监，我想更多了解她。尤其是……”陈映斟酌着词句，“尤其是她和母亲有关的事。”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窗外还有零星的雨滴落在竹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过别人。”黎世昌坐回椅子上，“包括明月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皮夹，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字条：“这是李秋芸最后留下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的。”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真相在永利，找老裁缝。”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那个老裁缝。”黎世昌说，“可惜他早就离开上海了。听说在苏州开了间小店，但具体在哪儿，怎么也打听不到。” “您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不清楚。不过李秋芸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他。”黎世昌叹气，“那时候永利大戏院的事情很复杂。日本人、电影圈、地下势力，都掺和在里面。我总觉得她是发现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才会进入电影圈。一方面是想完成她的心愿，让明月继续在这个舞台发光发热。另一方面，也是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所以您才会把我……” “对，让你当艺人总监也有这层考虑。”黎世昌直视着她，“你在南洋的经历，或许对查清真相有帮助。”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在南洋的经历，看来真的不简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月。”黎世昌说，“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我怕她太投入，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你作为她的……” 他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他的意思。作为继母，她确实有责任帮助这个倔强的女孩走出阴影。 “您放心。”她说，“我会帮她。” “谢谢。”黎世昌起身，“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对了，最近你自己也要小心。江维德那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陈映点头。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好这个家。不仅是为了完成重生者的使命，更是为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夜深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陈映站在窗前，看着对面小楼的灯光。那个在雨夜里独自等待的女孩，或许正需要一个真正懂她的人。 第27章 雨中意外 清晨，片场一片忙碌。武导演正在调度一场重要戏份，黎明月穿着戏服站在高台上，准备拍摄秦如玉跳河的场景。 “这场戏很危险。”陈映皱眉看着搭建的布景，“要不要找替身？” “不用。”黎明月冷淡地说，“我自己能行。” 武导演也劝道：“夫人，大小姐从小就练过功，这点水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陈映还想说什么，系统突然提示：【警告：天气突变，拍摄环境存在风险】 抬头看天，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这种天气拍水戏确实不妥，但她知道继女的性子，劝也劝不动。 “action！”随着武导演一声令下，镜头开始转动。 黎明月站在高台上，一袭白衣随风飘荡。这场戏是秦如玉被人诬陷，跳河明志。她的表演异常投入，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不甘。 就在她要往下跳的瞬间，一阵大风突然刮过。高台微微晃动，黎明月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小心！”陈映冲上前，但已经来不及。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黎明月摔在了水池边缘，右脚重重扭到。 “大小姐！”众人惊呼。 陈映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查看继女的伤势。 “我没事。”黎明月咬着牙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 “别逞强。”陈映一把扶住她，“林伯，快叫大夫来！” 雨点开始落下，越来越大。陈映脱下外衣替继女挡雨，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 “先回府。”她当机立断，“今天的戏不能再拍了。” “可是……”黎明月还想说什么。 “听我的。”陈映难得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你这样硬撑下去只会把伤势弄得更严重。” 也许是真的疼得厉害，黎明月破天荒地没有反驳。任由陈映和林伯将她扶上马车，往黎府驶去。 车厢里，黎明月紧咬着嘴唇，显然是在强忍疼痛。陈映从车夫那里要了条干净手帕，轻轻替她擦拭脚踝上的水渍。 “让我看看。”她说。 “不用了。”黎明月想把脚缩回去，却牵动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陈映轻声说，“我略懂医理。” 这倒不是谎话。作为一个导演，她见过太多演员受伤，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处理方法。 她小心地检查伤处。脚踝已经开始发肿，但好在骨头没事。系统显示：【韧带拉伤，需要立即冰敷，预计休养一周】 “还好只是扭伤。”陈映说，“不过这几天不能再拍戏了。” “不行！”黎明月急道，“这场戏很重要，剧组已经等了很久……” “你这样硬撑，只会把简单的伤拖成大问题。”陈映语气平和却不容反驳，“再说，演员的身体状况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带伤演戏，很容易影响发挥。” 黎明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她靠在车厢壁上，神色疲惫。雨水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吗？”她突然开口。 陈映抬眼看她。 “永盛那边……”黎明月咬着嘴唇，“他们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只要我一出问题，沈芝兰就能……” “所以你就不顾自己的身体？”陈映打断她，“你觉得带着伤演戏，就能证明自己更优秀？” 黎明月一怔。 “真正的演员，要学会爱惜自己。”陈映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药油，“因为只有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能演好每一个角色。” 她轻轻替继女揉着受伤的脚踝：“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别人比谁更拼命，而是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黎明月沉默地看着陈映的动作。药油的清凉渐渐渗入皮肤，似乎缓解了些疼痛。 “为什么要管我？”她低声问。 “因为我是你的……”陈映本想说“继母”，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厢里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回到府里，黎府已经乱成一团。小翠和翠珠手忙脚乱地帮大小姐换衣服，林伯则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伤得不轻。”大夫诊脉后说，“韧带拉伤，得静养至少一周。” “一周？”黎明月急道，“不行，我……” “听大夫的。”陈映说，“这段时间我来处理片场的事。” 她吩咐小翠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纱布，又让林伯找来跌打药。身为导演，她太清楚演员受伤后的处理流程。 “不用这么麻烦。”黎明月别过头，“我自己能行。” “你这样会让伤势加重。”陈映不容反驳，“老爷知道你受伤，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提到父亲，黎明月果然安静下来。陈映趁机替她处理伤处，动作轻柔却专业。 “这药是专门治扭伤的。”陈映一边上药一边说，“每天早晚各敷一次，不出三天就能消肿。” “你怎么……”黎明月犹豫了一下，“怎么懂这么多？” “以前在南洋时见过不少演员受伤。”陈映随口说，“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一些。” 她小心地替继女包扎着脚踝，确保松紧适度：“晚上睡觉时最好垫高一点，这样能减轻肿胀。” 黎明月默默看着她的动作。药香在房间里弥漫，竟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对了，”陈映想起什么，“你饿了吧？我让张妈准备些清淡的。” “我不……”黎明月话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陈映忍住笑：“伤了筋骨更要好好吃饭。张妈的排骨汤最养人，我让她多炖些姜，暖暖身子。” 不一会儿，香气四溢的排骨汤送了上来。陈映亲自盛了一碗，坐在床边喂继女。 “我自己来。”黎明月下意识想接过碗。 “你现在连坐都坐不稳，还是我来吧。”陈映说，“就当是配合治疗。” 或许是真的饿了，黎明月难得没有反驳。一碗汤很快见底，她的脸色也红润了些。 “还要吗？” 黎明月摇摇头，迟疑片刻：“谢谢。”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句道谢还是让陈映心头一暖。 “不客气。”她替继女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第28章 深夜长谈 夜深了，窗外的雨还在下。陈映正准备回房，突然听见继女的房间传来动静。 推门进去，只见黎明月正挣扎着想下床。 “你要做什么？” “我得练台词。”黎明月咬着牙说，“耽误一天已经够久了。” “你现在这样怎么练？”陈映快步上前扶住她，“伤还没好就折腾，想把自己整残废吗？” 黎明月愣住了。这是陈映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坐下。”陈映叹了口气，“既然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见继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黎明月还是乖乖坐回床上。 “你很怕演不好这部戏？”陈映问。 “不是怕演不好。”黎明月低声说，“是不能演不好。” “为什么？” “因为……”黎明月咬着嘴唇，“因为这是母亲最后一次演的戏。” 陈映心中一动：“秦如玉这个角色？” “不完全是。当年母亲演的是另一个版本，叫《风尘女》。”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哽咽，“讲的也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女子。只是她还没演完……” “所以你想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黎明月点点头：“我必须演好。不仅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 她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她的意思。这不仅是一部戏，更是对母亲的某种救赎。 “你知道吗？”陈映轻声说，“有时候太执着反而会影响发挥。秦如玉这个角色最难的地方，就是要在绝望中保持尊严。就像你母亲……” “我母亲当时为什么会……”黎明月欲言又止。 “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黎明月点点头：“父亲从不肯详细说。每次问起，他总是转移话题。但我总觉得，母亲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天晚上，她明明说很快就回来。”黎明月眼中泛起泪光，“她让我在家乖乖等她，说去去就回。可是……” 陈映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继女没有躲开。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黎明月仿佛沉浸在回忆中，“母亲的衣服都湿透了，但她还是笑着摸摸我的头，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还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盒子？”陈映心中一动。 “嗯。说是等我长大了再打开。”黎明月擦了擦眼泪，“可我一直不敢看。总觉得打开它，就等于承认母亲真的……” “你还记得那晚都发生了什么吗？”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母亲走后，下起了大雨。我在门口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父亲把我抱回房间。”黎明月的声音越来越低，“第二天，我就再也没见到她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似乎也在诉说着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所以你特别讨厌下雨天？”陈映轻声问。 “不是讨厌。”黎明月看着窗外，“是害怕。每次下雨，我都会想起那晚的场景。母亲的背影、雨中的脚步声，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她说：‘明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自己的尊严。’”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像秦如玉一样。” 陈映明白了。难怪继女对这个角色如此执着。那不仅是一个剧中人物，更是母亲留下的最后教诲。 “你恨我吗？”陈映突然问。 黎明月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取代了你母亲的位置。” “我……”黎明月低下头，“不是恨。只是觉得父亲太快就……” “你觉得他忘了你母亲？” “他每年都会去母亲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黎明月说，“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快找个继……” 她没说完，但陈映听出了言外之意。原来继女心中的结，不仅是失去母亲的痛，更是对父亲“背叛”的不解。 “你知道吗？”陈映轻声说，“有时候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无能为力。你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查当年的真相。” “真的？”黎明月抬起头。 “为什么你觉得他对永利大戏院的事这么上心？为什么他会从丝绸商人变成电影公司老板？”陈映说，“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你母亲未尽的心愿。” 黎明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陈映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是继女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黎明月抽泣着说，“我不该那么对你。” “傻瓜。”陈映温柔地说，“我从没想过要取代你母亲。我只是想……” “想什么？” “想照顾好你们父女。”陈映说，“这个乱世，我们是一家人。” 深夜的长谈仿佛打开了某道闸门。此后几天，黎明月对陈映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每天换药时，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抗拒。有时还会主动问些戏剧方面的问题：“你觉得秦如玉这场戏该用什么表情？” 陈映耐心指点：“重点不在表情，而在眼神。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子，眼中会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苦难的坚韧。” “就像母亲一样。”黎明月轻声说。 “对。你很像她。不只是长相，更重要的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说这话时，陈映正在给她上药。这几天的悉心照料，让继女的伤势好了不少。 “你说，母亲当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黎明月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黎明月说，“那天晚上她很反常。平时从不让我碰的首饰盒都给了我，还说让我好好保管……” 陈映的手顿了一下：“首饰盒？” “就是个普通的红木小盒子。”黎明月说，“我一直放在床头。不过从没打开过，总觉得有些东西，知道得太早反而不好。” “或许是时候看看了。”陈映轻声说，“你都长大了。”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陪我好吗？”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暖。继女终于开始信任她了。 “当然。”她说，“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看。” “嗯。”黎明月露出一丝笑容，“其实你人还不错。” “这算是夸奖吗？” “算是吧。”黎明月难得开了个玩笑，“至少比沈芝兰那种人强多了。” “你见过沈芝兰？”陈映不着痕迹地问道。 “在永利大戏院见过几次。”黎明月撇撇嘴，“那时她还没什么名气，专门演些小配角。后来不知怎么攀上了江维德，就开始耀武扬威。” 第29章 意外发现 陈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继女的表情：“她和你母亲认识吗？” “好像认识。”黎明月想了想，“但母亲从不让我接近她。有一次我偷听到她们在吵架，母亲说什么‘你这样做会害死自己’，沈芝兰则说‘你管得太多了’。” “那时候沈芝兰就和日本人有来往了？” “大概吧。”黎明月说，“我记得她经常和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在一起。好像就是姓藤井……” 话没说完，她突然脸色一变：“你是说，母亲的事和他们有关？” “这只是推测。”陈映安抚道，“不过你说得对，有些事确实该查清楚了。”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那些流言……”黎明月咬着嘴唇，“可如果背后另有隐情……” “别急。”陈映说，“这些年你父亲一直在查。而且，现在不是还有我吗？” 黎明月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你真的会帮我？” “当然。”陈映柔声说，“我们是一家人。” 这一次，继女没有反驳这句话。反而轻轻“嗯”了一声，像是终于接纳了这层关系。 “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陈映替她掖了掖被角，“其他事，交给我和你父亲。” “我这就好得差不多了。”黎明月动了动脚，“明天就能……” “想都别想。”陈映板起脸，“至少还要休息三天。” 入夜后，黎明月终于睡着了。陈映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换药的器具，忽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红木小盒子。 那应该就是黎明月说的，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陈映凑近看时，发现盒子底部刻着一串数字：“0515”。这个日期让她心头一动，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黎明月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间碰到了盒子。盒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映赶紧弯腰去捡。在灯光下，她注意到盒子侧面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缝隙。 系统提示：【发现异常：盒子可能有夹层】 她仔细检查，果然在盒子底部找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只写着几个字：“永利三楼，红布幕后。”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所写。但这个地点让陈映想起林双双说过的话——那天晚上，李秋芸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永利大戏院三楼。 “唔……”黎明月发出一声轻哼，似乎是做噩梦了。 陈映赶紧把字条放回原处，将盒子轻轻放回床头。看来李秋芸的死确实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很可能就藏在永利大戏院。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确认继女睡熟了，才悄悄起身。刚要离开，却被黎明月一把抓住衣角。 “妈……”继女在梦中呢喃。 这声“妈”让陈映心头一颤。她知道黎明月是在叫她的母亲，但这无意识的依赖还是让她感动。 轻轻握住继女的手，直到她再次安稳睡去。陈映这才转身离开，却在门口遇见了黎世昌。 “她睡了？”黎世昌问。 “嗯。”陈映点头，“伤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复工。” “你这几天……”黎世昌欲言又止。 “我应该的。” “不。”黎世昌摇头，“我是说，谢谢你。好久没见她这么……放松了。” 陈映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天的相处，确实化解了许多心结。 “对了。”黎世昌压低声音，“我派人去找那个老裁缝了,好像有些眉目。” “在苏州？” “不，他回上海了。”黎世昌说，“而且，他点名要见你。” “老裁缝要见我？”昨夜的对话还萦绕在陈映脑海。但眼下没时间深究，因为今天有个更重要的任务——黎氏公司的高层会议。 作为新任艺人总监，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决策层会议。会议室里早已座无虚席，各部门主管都到齐了。 武导演坐在她右手边，正在翻看《乱世佳人》的进度报告。左边是制片主任孙明远，一个圈内老人，据说和江维德交情不浅。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黎世昌坐在首位上，“今天主要讨论两件事。第一是明月受伤后的拍摄调整，第二是永盛那边的投资提案。” 陈映注意到，提到永盛时，几位高层的表情都有细微变化。 “先说拍摄进度。”武导演站起来，“《乱世佳人》目前完成了三分之一，但因为大小姐受伤，后面的拍摄计划需要重新安排……” “伤势如何？”有人问。 “已经好转，但至少还需要三天休养。”陈映说，“不过我已经重新制定了拍摄计划。” “说说你的想法。”黎世昌示意陈映继续。 她拿出一份详细的排期表：“这三天我们可以集中拍摄不需要女主角的场景。我和武导演仔细研究过剧本，可以把几场群戏提前，比如码头的暴动戏和青楼的群舞戏。” 武导演点头附和：“这些场景本来就需要大量准备时间，现在正好可以充分排练。” “问题是成本。”孙明远皱眉，“群戏调度复杂，人工费用很高。如果因为大小姐的伤延误整体进度，投资方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投资方最关心的不是进度，而是质量。”陈映不卑不亢，“我们要做的是精品，不是赶工的草活。” 她打开另一份文件：“这是我重新设计的群戏分镜和灯光方案。通过调整拍摄角度和道具布置，完全可以在控制成本的同时提升画面质感。” “而且我已经跟各部门协调过。”陈映继续说，“道具组和服装组这三天会加紧准备。美术组也能趁机完善场景细节。等大小姐伤好复工，可以直接进入最佳拍摄状态。”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连向来挑剔的孙明远也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不得不说，这个方案确实考虑周到。”摄影指导李向明开口，“尤其是对光线和构图的处理，很有新意。” “我也觉得可行。”武导演说，“本来有些场景我还在犹豫，现在看这个设计反而更有层次感。” 黎世昌环视一周：“还有其他意见吗？” 没人说话。但陈映注意到几个高层在交换眼色。显然，她这个新任总监的表现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那就按这个计划执行。”黎世昌拿起另一份文件，“接下来说说永盛的投资提案。” 第30章 管理智慧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谁都知道江维德打的什么主意。 “这是永盛送来的最新提案。”黎世昌示意秘书分发文件，“大家先看看。”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表面上看是一份普通的投资合同，但字里行间处处是陷阱。如果签下这份协议，黎氏不仅要让出部分管理权，还要在演员选角上听从永盛的意见。 “这份提案看似很有诚意。”孙明远率先开口，“五十万的追加投资，对目前的拍摄很有帮助。” “是啊。”美术总监也点头，“现在资金确实有些紧张。如果能得到这笔投资……” 陈映注意到，说这话的几个人都是和江维德有交情的。看来永盛早就在公司内部布好了局。 但她没有急着表态。作为一个导演，她太清楚资本介入后可能带来的影响。而作为重生者，她更看得清这背后的危险。 “这个提案，诸位觉得如何？”黎世昌问道。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陈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能力了。 “在讨论这份提案之前，我想先说个小故事。”陈映不紧不慢地开口，“前年在南洋，有家老字号电影公司也收到类似的投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那家公司最后怎样了？”有人问。 “三个月后破产，所有资产被投资方收购。”陈映翻开永盛的提案，“因为合同里有个特殊条款，看似是为了保护投资方权益，实际上是个巨大陷阱。” 她指向第七条：“比如这里，说是‘为保证影片质量，投资方可推荐合适演员’。大家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这意味着永盛可以随时否决我们的选角，甚至强行换人。”陈映说，“一旦他们以‘质量问题’为由要求更换主演，我们将面临巨额违约金。” “而第十二条更危险。”她继续分析，“这里说‘投资方享有对制作流程的知情权和建议权’。表面上很合理，但如果结合第二十三条的补充条款……” “会怎样？”连黎世昌也认真听起来。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派人进驻剧组，干预拍摄细节。一旦对某个场景不满意，就能要求重拍。成本自然由我们承担。” 陈映合上文件：“那家南洋的公司，就是这样被拖垮的。等资金链断裂，投资方再以‘挽救影片’为名接手……” “这……”孙明远脸色变了，“江总不至于……” “是吗？”陈映看向他，“孙主任应该还记得上个月的《春江月》剧组吧？” 孙明远脸色一白。那部戏原本是他推荐给永盛投资的，结果剧组莫名其妙解散，版权最后落到了江维德手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武导演问，“现在确实需要资金。” “我建议从三个方面着手。”陈映胸有成竹，“首先，重新制定预算。我已经让财务部列出了详细清单。通过优化拍摄流程，完全可以节省百分之二十的成本。” 她将一份新的预算方案递给黎世昌：“比如群戏的调度，完全可以用新的分镜方式，既能保证效果，又能减少重拍次数。” “其次，我们可以引入分成机制。”陈映继续说，“现在很多演员愿意用片酬换分成。只要制定合理的比例，既能解决眼前的资金压力，又能让演员更有动力。” 这个提议引起了众人兴趣。在场很多人都是圈内老人，深知演员片酬占了大头支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陈映看向黎世昌，“我们可以考虑海外预售。这部戏的题材很适合开拓南洋市场。” “南洋市场？”黎世昌若有所思，“你在那边有渠道？” “略有人脉。”陈映不动声色，“而且《乱世佳人》这种题材，正好符合那边观众的喜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一直沉默的程砚之突然开口，“我在新加坡也有些朋友，可以帮忙牵线。” 陈映看了他一眼。这位神秘的导演似乎总在关键时刻出现。 “既然这样，”黎世昌做出决定，“就按夫人的方案执行。至于永盛的提案，暂时搁置。” 孙明远还想说什么，但被黎世昌的眼神制止了。 “不过这些改革，需要有人全权负责。”黎世昌环视众人，“我提议，由夫人担任公司副总经理，统筹艺人和制作两个部门。”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这个任命等于将大半权力交到了陈映手中。 “老爷……”孙明远脸色难看。 “这是我考虑很久的决定。”黎世昌不容置疑，“夫人在南洋的经验正是我们需要的。而且这几天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 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前还默默无闻的续弦夫人，今天会坐上这个位置。但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任命似乎理所当然。 会议结束后，陈映刚走出会议室，就被程砚之叫住。 “夫人果然深藏不露。”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那个南洋电影公司的例子，说得可真是生动。” 陈映心中一凛。从他的语气听来，似乎话中另有所指。 “程导演也熟悉南洋的电影圈？”她试探着问。 “略有了解。”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比如夫人提到的那家老字号，好像是叫‘大中华‘电影公司吧？” 系统警报：【对方似有所知，需谨慎应对】 “记不太清了。”陈映不动声色，“毕竟过去的事。” “有趣。”程砚之笑了笑，“因为据我所知，‘大中华’去年才成立。” 正说着，林伯匆匆赶来：“夫人，江总来了。” “这么快？”陈映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看来是得到消息了。” 果然，江维德已经在黎世昌办公室门外等着。见到陈映，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恭喜夫人高升。” “江总客气。” “不过我很好奇。”江维德收起笑容，“为什么要拒绝我们的投资？要知道，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第31章 初显权威 “江总说笑了。”陈映不慌不忙，“我们不是拒绝，只是需要时间研究。毕竟……这么大的投资，总要谨慎一些。” “谨慎？”江维德冷笑，“夫人是对我们有什么不信任吗？” “怎么会。”陈映微笑，“我只是觉得，合同里有些条款需要再商讨。比如第七条关于选角的规定，还有第十二条关于制作流程的条款……” “这些都是标准条款。”江维德打断她，“其他公司都是这么签的。” “是吗？”陈映不紧不慢地说，“那江总能解释一下《春江月》剧组的事吗？” 江维德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拿出一份文件，“只是我这里有份有意思的资料。是关于永盛这两年的投资记录。每个剧组的资金往来，都记录得很清楚。” 系统提示：【对方情绪波动剧烈，建议继续施压】 “你……”江维德额头渗出冷汗。 “还有这些违约金的去向。”陈映继续说，“尤其是流向那家日资银行的部分，数据很有意思。” “够了！”江维德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陈映合上文件，“我们欢迎合作，但要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如果江总有诚意，不如我们重新谈谈条款？” “重新谈？” “是的。我拟了一份新的合作方案。”陈映从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框架内容，请江总过目。” 江维德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脸色变了又变。这份方案看似给了永盛不少权益，实则处处设防，让他们无法染指核心决策。 “这……” “而且我建议，把藤井先生也请来谈。”陈映意味深长地说，“既然是合作，就该让各方都坐下来好好商量。” 提到藤井，江维德更加坐立不安。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连日方投资的事都知道。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陈映优雅地说，“不过请尽快。毕竟，某些事拖得太久对谁都不好。” 看着江维德匆匆离去的背影，程砚之突然在她身后开口：“夫人手段不错。” 陈映转身看向程砚之：“程导演有话要说？” “只是觉得有趣。”他推了推眼镜，“夫人不仅懂电影，在商场上也如此老练。难怪黎董事长会破格提拔。” “过奖了。”陈映不动声色，“只是略懂一些人情世故。” “是吗？”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那份关于永盛的资金往来记录，想必也是‘人情世故‘查到的？”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赶来：“映华，道具组那边出了点状况。” “什么事？” “今早订购的一批物件，被人截胡了。”林双双压低声音，“好像是永盛的人干的。”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显然，江维德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让采购组的人来见我。”她说，“另外，通知各部门主管，半小时后开会。” “这么快？” “是的。”陈映说，“既然担任了副总经理，有些规矩得立起来。” 会议室很快又坐满了人。这次来的都是中层管理者，也是公司实际运作的核心。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道具组的事。”陈映开门见山，“从今天起，公司的采购制度要改革。” 她拿出一份新的管理制度：“每个部门的预算、采购、验收都要严格执行标准流程。任何超过一定金额的支出，都必须经过三层审核。”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采购主管皱眉，“我们剧组经常有紧急需求。” “不会。”陈映早有准备，“我已经设计了一套应急预案。紧急采购可以走绿色通道，但必须有部门主管签字。事后还要补齐相关手续。” 她将一份详细的流程图分发下去：“这是新的采购制度。大家先看看，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提出来讨论。” “我建议在每个部门设立专门的预算专员。”陈映继续说，“这不是为了管束大家，而是要建立一个规范、高效的管理体系。这样才能避免今天这种事再次发生。” “那供应商呢？”道具组长问，“有些老供应商跟我们合作多年了。” “继续合作，但要重新评估。”陈映说，“我们会建立供应商档案，根据信誉度、供货质量和价格进行分级管理。” 这番话说得在场众人连连点头。多年来，公司的采购一直是个混乱地带，经常出现价格虚高、质量不稳定的问题。 “除此之外，”陈映话锋一转，“从今天起，各部门之间的工作会有新的协调机制。” 她拿出第二份文件：“这是部门协作的新规定。以后每周二上午都要开协调会，解决各部门之间的问题。重大事项必须形成书面记录。” “这……”有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大家觉得麻烦。”陈映温和地说，“但只有建立起规范的制度，才能让公司更好地发展。而且这也是保护大家的制度。” “怎么说？” “今天的道具事件就是个例子。”陈映说，“如果有了完整的采购记录，就不怕别人使绊子。因为一切都是有据可查的。”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在这个复杂的电影圈，谁还没吃过暗亏？ “不过，制度建立是一回事，执行又是另一回事。”陈映环视众人，“所以我会亲自抽查各部门的工作。如果发现问题，绝不姑息。” 这番话既显示了魄力，也表明了决心。在场的中层管理者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这位新任副总的弦外之音。 “请问夫人，”财务主管举手，“这些新制度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后天正式开始。明天各部门先熟悉流程。”陈映说，“我知道大家需要时间适应，但越早规范，对公司越有利。” “那预算……” “预算会相应调整。”陈映说，“该加的人手会加，该补的设备会补。但前提是，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她拿出第三份文件：“这是新的预算方案。大家可以看到，重点项目的资金反而增加了。因为把该省的省下来，才能把该花的花好。” “最后说一点。”陈映总结道，“这些制度的目的，不是为了限制大家，而是要让公司走得更远。我们要做的不只是一部《乱世佳人》，而是要打造一个能持续发展的电影公司。” 会议结束后，林双双悄悄跟上来：“映华，永盛那边好像在打听什么。” “打听什么？” “关于您在南洋的事。”林双双压低声音，“江维德派人去新加坡了。” 陈映微微点头。她早料到对方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公司的制度立起来。只有建立起完善的管理体系，才能抵御外部的风险。 第32章 暗中博弈 走廊尽头，程砚之靠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映离开的背影。 “怎么样？”武导演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 “很有意思。”程砚之推了推眼镜，“她不仅懂电影，在管理上也很有一套。尤其是那些制度设计，明显带着企业公司的理念。” “这么说，你是认可她了？” “不止是认可。”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她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程砚之说，“你注意到了吗？她说话的方式，处理问题的角度，都跟我们不太一样。” 正说着，江维德气冲冲地从楼下经过，脸色难看得要命。显然是对今天的局面极其不满。 “江总这是要去找藤井？”武导演望着他的背影说。 “大概。”程砚之轻笑，“不过他怕是要失望了。藤井最近不太管电影的事。” “为什么？” “因为他收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消息。”程砚之说，“关于永利大戏院的。” 武导演一惊：“你是说……” “细节我不方便说。”程砚之打断他，“不过有一点很有趣。当年李秋芸去世那晚，在场的不只是报纸上说的那些人。” “还有谁？” “一个外国导演。”程砚之若有所思，“而那个导演，恰好是在南洋认识陈夫人的。” “这……” “所以我才说她很有意思。“程砚之直起身，“接下来的戏，怕是会越来越精彩。” 武导演欲言又止：“你觉得她会是……”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程砚之打断他，“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你才主动提出要帮忙联系南洋的买家？” “算是给她一个小测试。”程砚之淡淡一笑，“如果她真的有那些人脉，很快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江维德的车在大门口停下，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人走了下来。 “藤井？”武导演惊讶，“他不是说最近不管这些事吗？” “看来事情有变。”程砚之若有所思，“陈夫人今天的表现，恐怕惊动了某些人。” 两人看着藤井和江维德进了会客室。没过多久，黎世昌也被请了过去。 “你说他们在谈什么？” “无非是投资的事。”程砚之说，“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陈夫人会怎么应对。” “你觉得她能斗得过他们？” “这要看她是否愿意用那张底牌。”程砚之神秘地说，“就是不知道，她手里那份关于永利大戏院的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武导演一愣：“什么资料？” “当年的一些内部记录。”程砚之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文件应该还在李秋芸留下的某个地方。只要找到它们……” 话没说完，陈映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她似乎正要下楼，但看到程砚之后略微停顿了一下。 “夫人。”程砚之优雅地欠身，“正好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南洋的市场。”程砚之说，“我记得新加坡那边有个老朋友，姓威廉姆斯。不知道夫人是否认识？”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略有耳闻。” “是吗？”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那位威廉姆斯导演，好像是在永利大戏院最后一次露面的。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 两人的对话看似平常，但武导演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暗流涌动，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上演。 送走藤井和江维德后，会客室里的气氛略显凝重。 “他们倒是打了个好算盘。”黎世昌冷笑，“用《青衣》这部戏来要挟我们。” 方才的会面中，藤井提出了新的条件。他们愿意继续投资《乱世佳人》，但黎氏必须同时开拍《青衣》，而且要用沈芝兰担任女主角。 “表面上是为了扩大合作，实际上是想借机控制我们两部戏的主导权。”陈映说，“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剧本很适合明月。”陈映拿起桌上的《青衣》剧本，“从戏班女孩成长为一代名伶，既有艺术追求，又有家国情怀。比起沈芝兰，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黎世昌眼前一亮：“你是说……”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陈映说，“明月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果能把这个角色演好，不仅能打消永盛的心思，还能帮她更上一层楼。” “去找她谈谈吧。”黎世昌点头，“这个机会确实难得。” 来到继女的小楼，黎明月正在庭院里轻轻活动着脚踝。一周的休养让她恢复得不错，只是走路时还有些不太灵便。 “又偷偷练功？”陈映带着几分责备，“大夫说了，这几天还是要多休息。” “好多了。”黎明月难得没有反驳，“耽误了这么多天的戏，总是放心不下。” “那我正好给你带来个消息。”陈映将剧本递给她，“《青衣》，讲述一个京剧世家女儿的故事。武导演觉得你很适合女主角。” 黎明月接过剧本，快速翻阅起来。陈映注意到她的手微微发抖，显然是被这个角色震动了。 “林妍，”黎明月轻声念出女主角的名字，“一个在乱世中坚守艺术的京剧名伶。” “很像你母亲，不是吗？” 这句话让黎明月眼眶一红。她当然听说过这个故事——一个戏班女孩在战火中成长，最终成为一代名伶。这不正是她母亲的写照吗？ “可是，”她咬着嘴唇，“沈芝兰不是一直想演这个角色吗？” “永盛确实想把角色给她。”陈映不隐瞒，“但我和你父亲都认为，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怕演不好。”黎明月低声说，“尤其是后面那场失声的戏。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一个不能唱戏的名伶的绝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陈映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指导你。用一些你可能没接触过的表演方法。” “新的表演方法？” “是的。一种能让你更深入理解角色的方式。”陈映说，“但前提是，你得完全信任我。” 黎明月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好，我听你的。” 陈映微笑。这句话不仅意味着继女接受了这个角色，更代表着她终于真正接纳了这个继母。 第33章 初步指点 “先从基本功开始。”陈映在院子里摆了两把椅子，“坐下来，我们聊聊这个角色。” 夜色渐深，庭院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这样的氛围正适合探讨戏剧。 “林妍这个角色有三个关键点。”陈映说，“第一是身份的转变，从戏班女孩到名伶。第二是内心的坚守，在乱世中守护艺术。第三也是最难的，是那种生而为艺术却又失去声音的绝望。” 黎明月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你现在最怕的是什么？”陈映问。 “怕演不出那种，”黎明月思索着，“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一个戏子最重要的就是嗓子，如果突然失声……” “我们换个角度。”陈映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妍失声后没有放弃？为什么她还要坚持留在戏班？” “因为……”黎明月一怔，“因为那是她的生命？” “对，但还不够深。”陈映轻声说，“想想你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能演戏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假设让黎明月脸色微变。演戏对她来说，不仅是事业，更是生命的全部意义。尤其是在母亲离去后，这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所以，林妍的绝望不仅是失去声音。”陈映继续引导，“而是失去了表达自我的方式，失去了延续母亲艺术的机会，失去了……” “失去了生存的意义。”黎明月接过话，眼中闪着泪光。 “对，就是这种感觉。”陈映说，“但林妍最终找到了新的表达方式。她用形体、眼神，甚至是一个小小的手势，都能传达出内心的情感。” “就像默片时代的演员？” “某种程度上是的。”陈映赞许地点头，“但更难的是，她要在无声中表现出京剧的韵味。这需要极其细腻的表演。” 她站起身，做了个示范：“比如这个动作。”她的手臂轻轻舒展，指尖微颤，仿佛在演绎某段唱段，但又带着无法发声的痛苦。 “看到了吗？”她问，“同样是京剧的身段，但要在动作中融入哑然的悲剧感。这需要极强的控制力。” 黎明月专注地看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就像母亲说的，真正的表演不在声音，而在心里。” “没错。”陈映欣慰地说，“所以我们第一步，要训练你的形体表现力。要让观众即使看不到你的脸，听不到你的声音，也能感受到林妍的情感。” 她让黎明月站起来：“试试看，用默剧的方式演绎《贵妃醉酒》第一折。记住，不能出声，所有情感都要通过动作表达。”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但很快就被陈映叫停。 “太着急了。”陈映指出，“你急于表现情绪，反而失去了韵味。京剧讲究‘身段’，即使无声，也要保持那种特有的节奏感。” “可是……” “闭上眼睛。”陈映说，“想象自己正在唱这段戏，但声音被困在喉咙里。那种憋闷、那种无奈，要通过每一个动作释放出来。” 黎明月照做。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了。手指的颤抖、眼神的迷离、身体的轻晃，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贵妃的醉态，却又暗含一丝哀伤。 “很好。”陈映说，“记住这种感觉。林妍失声后的表演，就是要把这种无声的美发挥到极致。” 她拿起剧本：“现在我们来看第三场。这是林妍刚失声时的独白。按照传统的演法，这里应该有很多台词和咏叹。但我想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黎明月好奇地看着陈映。 “是的。我想用一种全新的表演方法。”陈映说，“首先，你要完全忘记传统京剧的表演程式。我们要从零开始构建这个角色。” 她翻开剧本第三场：“这一幕最重要的不是表现林妍失声的痛苦，而是要让观众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过程。从不敢相信、到歇斯底里、再到最后的绝望，每个阶段都要有细微的变化。” “就像真实的人会有的反应？” “对。我们不是在演戏，而是在经历。”陈映说，“你还记得上次在片场，我教你用生活中的小细节来丰富角色吗？这次也一样。” 她站起身：“比如发现自己失声的那一刻。普通人会怎么做？” “大概会……”黎明月思索着，“摸摸自己的喉咙？” “然后呢？” “试着发出声音？可能会惊慌……” “对。”陈映说，“这就是我们要的真实反应。不需要太多夸张的表现，就是这些自然的、下意识的小动作，反而更打动人。” 她拿出一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一些现代表演理论。首先是‘内心独白’。当你演这场戏时，脑子里要有一个清晰的想法流。” 系统提示：【正在传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 “内心独白？”黎明月似懂非懂。 “是的。当你站在那里，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的时候，你的大脑里在想什么？”陈映引导道，“不是台词，而是最真实的想法。” “可能会想……‘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黎明月慢慢说道。 “很好，继续。” “然后可能会想‘不会的，一定是暂时的’，‘明天就会好’”黎明月渐入佳境，“到最后意识到这是真的，可能会想‘完了，我完了’，‘我还怎么唱戏？’，‘母亲的心血就这样？’” “就是这样！”陈映激动地说，“你要让这些想法主导你的表情和动作。当你想‘不可能’的时候，眼神里就会自然流露出难以置信。当你想到母亲，手就会不自觉地颤抖。” “这就是你说的现代表演理论？” “这只是一部分。”陈映打开笔记本，“还有‘情感记忆法’。你要调动自己最真实的情感经历，把它们融入表演中。” 她停顿了一下：“比如，你有没有经历过特别无助的时刻？” 黎明月的眼神暗了暗：“有……” “就用那种感觉。”陈映柔声说，“不是去模仿别人的表演，而是把自己的真实体验融入角色。这样的表演才最打动人。” “还有‘心理动作’的概念。”陈映继续说，“每个外在的表现，都要有内在的驱动。” “每个动作都要来源于内心的冲动。”陈映解释道，“比如当林妍第一次发现自己失声时，她的第一个动作是什么？” “摸喉咙？” “对，但这个动作要有层次。”陈映示范着，“一开始可能是不经意的触碰，然后才是慌乱的抚摸，最后变成近乎歇斯底里的掐握。这个过程显示了心理变化。”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潜意识的反应？” “没错。这就是我们说的‘心理动作’。外在的表现都是内心波动的自然流露。”陈映说，“你试试看。” 黎明月照做，但第一次显得有些机械。 第34章 意外突破 “不对。”陈映摇头，“你在思考这个动作。真实的人是不会思考的，她只会本能地反应。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那个时刻。” 黎明月再次尝试。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自然了许多。从指尖的轻触到最后的抓挠，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情感。 “很好。”陈映赞许道，“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接下来是‘即兴练习’。我们设定一个情境，你要完全投入其中。” “什么情境？” “想象你正在准备登台。这是你期待已久的《贵妃醉酒》，台下坐满了人。但就在上场前，你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黎明月闭上眼睛，开始演绎。她的表演不再拘泥于剧本，而是完全沉浸在这个假设的场景中。痛苦、绝望、不甘，种种情绪自然流露。 “记住这种感觉。”陈映说，“真正的表演不是表现，而是生活。你不是在演一个失声的戏子，你就是她。你在经历她的痛苦，承受她的绝望。” 正当黎明月沉浸在练习中时，一道蓝光突然在陈映眼前闪过。 系统提示：【场景重现能力被触发！】 刹那间，整个庭院的景象发生了变化。昏黄的灯光变得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就像是老式剧场的味道。虽然知道这只是系统营造的幻象，但感觉异常真实。 这是她获得的新能力——场景重现。可以将脑海中构想的场景完美还原，帮助演员更好地理解和把握角色。 “等等。”陈映叫住正在练习的继女，“我想试个新方法。” “什么方法？” “闭上眼睛。”陈映说，“完全放空自己，听我描述……” 她开始调动系统的能力，让场景在两人周围慢慢成型：“现在是一九三六年，你在永利大戏院的后台。木质的地板、帷幕的香气、化妆间的脂粉味，还有远处传来的锣鼓声……” 黎明月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仿佛真的置身于那个年代的戏院。 “你正坐在化妆镜前。”陈映继续引导，“今天是你第一次挑大梁，要演《贵妃醉酒》。母亲亲自为你梳妆，她的手很稳，眼神中满是期待……” 泪水从黎明月眼角滑落。这个场景太过真实，勾起了她对母亲的回忆。 “你的手很稳，就像当年母亲为你梳妆时一样。”陈映引导着，“你能感受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眼神中有紧张，也有期待，更多的是一种传承。” 借着系统的场景重现功能，陈映让这个虚构的情境变得越来越真实。空气中仿佛真的飘来了脂粉香，耳边似乎响起了后台的嘈杂声。 “然后，你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嗓。”陈映的声音变得柔和，“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明月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在这个无比真实的场景中，失声的绝望被放大到极致。 “你不敢相信，一遍遍地尝试。”陈映继续说，“化妆镜里映出你惊慌的脸，那么陌生，那么绝望。但你知道，外面的观众在等着，母亲的期待在等着……” 黎明月的表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在经历这一切。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真实感。 当她无声地演绎贵妃醉酒的片段时，那种优雅中带着绝望的韵味，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就是这样！”陈映激动地说，“保持这种感觉。你不是在表演一个失声的人，你就是在那个绝望的时刻，不得不用无声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艺术。” “我……我真的感觉自己就是林妍。”黎明月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那种无助、那种不甘，还有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痛苦，全都那么真实。” 陈映满意地看着继女的突破。这个场景重现的能力，确实帮了大忙。它不仅营造出真实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让演员能完全沉浸其中。 “你知道刚才最打动人的是什么吗？”她问。 “是什么？” “是你无声的倔强。”陈映说，“即使发现自己失声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比划戏文的身段。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恰恰展现了林妍骨子里对戏曲的执着。” “我只是……那一刻真的感觉自己变成了她。”黎明月说，“就像站在悬崖边，明知道再也不能开口唱戏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表演。” “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陈映欣慰地说，“最好的表演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 借着场景重现能力的余韵，陈映继续引导：“现在我们再试一次。这回不要考虑任何技巧，就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林妍的世界里。” 黎明月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月光下，她的表演有了质的飞跃。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内在的力量，眼神中的痛苦更加真实动人。 尤其是那个跪在地上的场景。她的手无助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却又倔强地保持着戏曲的韵味。这种矛盾的统一，正是角色最动人的地方。 “太棒了！”陈映由衷赞叹，“你找到了林妍的灵魂。” “真的吗？”黎明月有些不敢相信，“我只是把自己完全代入了那个处境。想象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正是最高明的表演。”陈映说，“不是演给别人看，而是让自己成为那个角色。当你真正理解了她的痛苦，观众自然会被打动。” 夜色渐深，庭院里只剩下昏黄的灯光。但此刻的黎明月仿佛焕发出了新的光彩，眼神中闪烁着对表演的渴望。 第35章 关键突破 “要不要再试一场？”陈映问，“就演林妍最后出现在舞台上的那一幕。”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那场戏，太难了。一个失声的名伶，最后一次站在舞台上。” “但那也是她最高光的时刻。”陈映说，“用无声的表演，完成了最动人的演出。” 她再次启动了场景重现能力。刹那间，庭院仿佛变成了一座大戏院。帷幕、灯光、观众席，一切都那么真实。 “想象你站在台上。”陈映轻声引导，“台下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失声名伶的笑话。但你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是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时刻……” 黎明月缓缓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这个场景中。当她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她开始无声地表演。每个动作都精准而优雅，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仿佛能听到绕梁的曲调。她用身段演绎着戏文，用眼神诉说着情感，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超越了声音的艺术魅力。 系统提示：【表演评分：95分，达到突破性水准】 “太精彩了！”陈映由衷赞叹，“你知道这场戏最打动人的是什么吗？” “是那种超越了语言的表达力。”陈映说，“你让人看到了真正的艺术不需要声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传递出最深的情感。” 黎明月眼中含泪：“就像母亲说的，真正的艺术来自于心。” “对。”陈映欣慰地说，“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不是简单模仿别人，而是用自己的理解去诠释角色。”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传来掌声。两人回头一看，黎世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精彩。”他走上前，“这才是我要的林妍。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情实感。” “父亲……”黎明月有些局促。 “别紧张。”黎世昌说，“我今晚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武导演看了你之前的表演录像，决定让你担任女主角。” “真的？”黎明月难以置信。 “不止如此。”黎世昌看向陈映，“刚才的表演证明了我们的选择是对的。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陈映欣慰地看着继女眼中绽放的光彩。这一刻，她不仅看到了一个演员的突破，更看到了一个艺术家的诞生。 “谢谢。”黎明月突然转向陈映，“如果不是你教我这些新的表演方法，我永远不可能演好这个角色。” 这是继女第一次如此真诚地向她道谢。陈映心中一暖，知道两人之间的隔阂终于真正消除了。 “明天开始正式排练。”黎世昌说，“你们两个好好准备。” “好。”陈映笑着说，“不过今天先到这里。你的脚还没完全好，需要休息。” 看着继女回房的背影，陈映深感欣慰。这个晚上，不仅是表演上的突破，更是两人关系的重大转折，她不再只是一个继母，更是继女艺术道路上的引路人。 第二天一早，黎明月刚到片场，就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程砚之来访。 “程导演？”她有些惊讶。这位留德归来的导演向来神出鬼没，很少主动拜访别人。 陈映也觉得来意不简单。她还记得上次在会议上，程砚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是来谈新戏的。”程砚之开门见山，“《旧梦如歌》，讲述民国时期一个歌女的故事。我想请明月当女主角。”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谁都知道程砚之的分量——他虽然只拍过两部戏，但每部都在业界引起轰动。能被他看中，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莫大的机遇。 “为什么是我？”黎明月问。她知道很多一线女星都在争这个角色。 “因为我看了你昨晚的排练。”程砚之推了推眼镜，“那种无声的表现力，正是我要的。” 陈映心中一动：他昨晚在场？ “我相信你能演好。”程砚之继续说，“但前提是，要用一种全新的表演方式。” 他拿出一份剧本：“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艺片。我想尝试一些新的手法，比如意识流、蒙太奇……” “意识流？”黎明月看向陈映，显然对这个新概念有些陌生。 “就像你昨晚演绎失声片段时那样。”程砚之说，“不拘泥于传统的叙事方式，而是用更直观、更具象的手法表现人物内心。” 他翻开剧本：“比如这场戏。主角在深夜的舞厅里唱歌，镜头不是简单展现她在台上的表演，而是通过碎片化的画面，展现她内心的挣扎。” 陈映接过剧本快速浏览。这确实是一种很先锋的拍摄手法，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开创性的。 系统提示：【剧本风格超前，带有明显的欧洲表现主义特征】 “但这对演员的要求很高。”程砚之看着黎明月，“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必须准确到位。因为我们不靠台词和情节来推动故事，完全依赖演员的表现力。” “就像默片时代？”黎明月若有所思。 “某种程度上是的。”程砚之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比默片更讲究细节。我需要的不是夸张的表演，而是内在情感的自然流露。”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昨晚看你排练时，我就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尤其是那段无声的表演，完全抓住了我要的感觉。” 陈映终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观察？” “不止是昨晚。”程砚之转过身，“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演员。直到看到明月的突破，我才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黎明月有些惊讶：“您跟踪了我一个月？” “与其说是跟踪，不如说是考察。”程砚之说，“《旧梦如歌》不是普通的文艺片，我需要一个能完全理解和驾驭这种新表演方式的演员。”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合约：“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详细谈谈。当然，这需要黎董事长和夫人的同意。” 第36章 理念交流 陈映看着程砚之。这个留德归来的导演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而且他对表演的理解，明显超出了这个时代。 “不知程导演是在哪里学的这套理论？”她试探着问。 “柏林艺术学院。”程砚之看了她一眼，“那里的导演都在尝试一些新手法。不过说来奇怪，夫人对这些好像很了解？” “她确实对表演理论很有研究。”黎明月接过话题，“昨晚她教我的那些方法，就和程导演说的很像。” 程砚之来了兴趣：“是吗？不知道夫人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方法？” “略有涉猎。”陈映不动声色地说，“在南洋时跟一些外国导演学过。” “说来也巧。”程砚之推了推眼镜，“我在柏林时认识一位导演，威廉姆斯，他好像也在南洋待过。夫人认识吗？” 陈映心中一凛。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威廉姆斯，显然不是巧合。 “不太记得了。”她说，“不过我们还是谈谈剧本吧。程导演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角色？” 程砚之也不追问，转而详细阐述起他的构想：“我想把整个故事拆解成几个关键片段，通过主角在不同场景下的表现，展现一个时代的缩影。” “就像碎片拼图？”黎明月问。 “对。每个片段都是独立的，但又互相关联。”程砚之说，“比如开场这场戏，你在深夜的舞厅演唱。表面上是一个普通的表演场景，但我想通过你的眼神、动作，暗示角色内心的挣扎。” 他站起身，做了个简单的示范：“当你站在舞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观众。每个眼神都要有层次，有故事……” “有些观众是来消遣的纨绔子弟，有些是蓄谋不轨的特务，还有些只是普通的看客。”程砚之说，“你要用不同的眼神暗示出这些关系。”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昨晚那样，用无声的表演传递情感？” “对，但要更复杂。”程砚之说，“不只是情感的表达，还要暗示整个时代的氛围。每个细节都是一个隐喻。” 陈映听出了其中的深意。这部戏表面上是讲一个歌女的故事，实则要反映那个特殊年代的社会现实。 “我有个想法。”陈映开口，“与其用碎片化的表现，不如采用意识流的手法。让现实场景和内心独白交织在一起。” 程砚之眼前一亮：“夫人对现代电影理论很了解？” “略知一二。”陈映说，“比如艾森斯坦的蒙太奇理论，就很适合表现这种内心世界。” “不错。”程砚之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夫人说得对。我本来就打算用一些新手法。比如这场戏……” 他翻开剧本中的一页：“主角在夜色中穿行，路过一面面破碎的镜子。每块镜子里都映照出她不同时期的经历。这种表现手法……” “需要演员极强的表现力。”陈映接过话，“要在瞬间切换不同的情绪状态，同时保持角色的连贯性。” 两人越聊越投机，一来一往间迸发出不少火花。黎明月在一旁听得入神，这些新颖的表演理念让她大开眼界。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理解这种表演方式的演员。”程砚之说，“直到看到明月昨晚的表演。那种无声的力量，正是我需要的。” “但这种表演对演员的要求很高。”陈映说，“要完全抛开传统的表演程式，重新建立一套肢体语言系统。” “正是如此。”程砚之赞同道，“我在柏林看过一场实验戏剧，演员全程没有一句台词，但整个故事的情感张力非常强。关键就在于他们对身体语言的极致运用。” 他站起身做了个示范：“比如说，一个简单的转身。传统表演可能就是单纯的动作，但在新派表演中，这个动作要承载更多信息。” 他的转身缓慢而克制，但每个细微的停顿都暗示着某种情绪变化。 “看到了吗？”他问，“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心理过程。从犹豫到决绝，从挣扎到释然。” 黎明月眼前一亮：“就像昨晚我演那场失声的戏？” “对，但要更深入。”程砚之说，“不只是表现表层的情绪，还要挖掘角色的内心世界。每个动作都是一个故事，每个眼神都有自己的重量。” 陈映听得连连点头。这些理论她在现代都再熟悉不过，但在这个年代能遇到一个如此前卫的导演，着实让她惊讶。 “不过话说回来，”程砚之突然话锋一转，“夫人对这些理论似乎很熟悉？尤其是刚才提到艾森斯坦的蒙太奇。” “所以我说过，夫人不简单。”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这些理论，可不是在南洋随便跟谁学就能学到的。” “一个好的表演理论，不分年代和地域。”陈映巧妙地转移话题，“重要的是理解其中的本质。比如您说的那场镜子戏……” “夫人有什么见解？”程砚之配合着她的转向。 “与其用写实的镜子，不如采用光影的变化。”陈映说，“让主角在不同光线下展现不同的状态。这样既省去了布景的麻烦，又能达到更好的艺术效果。” 程砚之眼睛亮了：“确实，光影的变化比实物更有表现力。” “而且这对演员的挑战更大。”陈映看向黎明月，“要在光影的切换中完成情绪的转变，每个表情都要恰到好处。” 黎明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这些新颖的表演理念让她很受启发。 “比如这样。”陈映站起来示范，“当强光从左侧打来时，你的表情要表现出面对现实的坚韧。而当光线变暗，转为逆光时，又要展现内心的脆弱。” 程砚之若有所思：“这确实比我原来的构思要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种表演手法太超前了。”程砚之说，“我担心观众是否能接受。” “艺术不应该迎合观众，而是引导观众。”陈映说，“就像默片时代，观众也是慢慢学会欣赏无声表演的。” 她走到窗前：“比如这部戏的结尾。女主角站在舞台上最后一次演出，与其用常规的近景特写，不如……” “不如用剪影？”程砚之接话，“让她的身影融入背景的光影中？” “对。”陈映转身，“这样既表现了角色的孤独，又暗示了那个时代的氛围。一个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挣扎。” 黎明月听得入神：“就像昨晚那场戏的感觉？用无声胜有声？” “正是如此。”程砚之赞许地看着她，“你很快就理解了要领。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要你来演这个角色。” 第37章 深藏不露 陈映注意到，程砚之说这话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意。似乎这个角色的选择，另有用意。 “不知程导演打算什么时候开机？”她问道。 “最快下个月。”程砚之说，“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和夫人多探讨一下表演理论。您对现代戏剧的理解，确实让我很惊喜。” “探讨理论没问题，不过最近我要专注于《乱世佳人》的拍摄。”陈映说，“明月的演技正在突破关键期。” “这正是我要说的。”程砚之说，“《乱世佳人》和《旧梦如歌》可以同步进行。两部戏的表演风格虽然不同，但都要求演员有极强的内在表现力。”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这是我在柏林艺术学院时的一些心得。里面记录了很多新派表演的理论和方法。” 陈映接过笔记本，快速翻阅。这确实是一套系统的表演理论，涵盖了从内在体验到外在表现的各个方面。但有些观点似乎超出了这个时代。 “比如这段。”她指着其中一页，“关于演员的‘第二自我’理论。这不是三十年代才开始发展的吗？” 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夫人连这个都知道？看来在南洋的见闻确实不一般。” “略有涉猎而已。”陈映不着痕迹地避开话题，“我更感兴趣的是您对光影表现的运用。这种手法在国内还很少见。” “是的。”程砚之说，“我打算在《旧梦如歌》中大量运用光影的变化。不仅是为了艺术效果，更是为了表现那个时代的明暗交错。” 他走到黎明月面前：“就比如刚才说的那场戏。你站在聚光灯下演唱，但背景是一片晦暗。这种强烈的对比本身就是一个隐喻。” “隐喻什么？”黎明月问。 “隐喻一个表演者在乱世中的命运。”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就像你母亲那样的艺术家。” 这句话让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陈映敏锐地察觉到，程砚之对李秋芸的事似乎知道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她适时打断，“明月今天还要回片场，我们改天再详谈？” “当然。”程砚之收起笔记本，“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请夫人也看看剧本。您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送走黎明月后，会客室里只剩下陈映和程砚之。 “说说看，夫人对《旧梦如歌》这个故事有什么想法？”程砚之开门见山地问。 “一部表面写歌女，实则写时代的作品。”陈映说，“借个人命运折射大时代的动荡。” “不愧是夫人。”程砚之笑了，“一眼就看出了本质。不过我很好奇，您是怎么接触到这些现代艺术理论的？” “您是在怀疑什么吗？”陈映反问。 “不，只是觉得有趣。”程砚之推了推眼镜，“一个在南洋的二线演员，为什么会懂得艾森斯坦的蒙太奇理论？而且对表演的理解如此超前。” “就像您说的，艺术无国界。”陈映不动声色，“只要有心，在哪里都能学到东西。” “是吗？”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那威廉姆斯的事，夫人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这已经是第三次提到威廉姆斯，绝不是巧合。 “程导演似乎对威廉姆斯很了解？”陈映不着痕迹地反问。 “算是吧。”程砚之淡淡一笑，“他在柏林时是我的导师。后来来到东方，在新加坡开了家电影制作公司。直到两年前，突然失踪。”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盯着陈映：“有趣的是，他失踪的时间，正好是夫人离开南洋回上海的时候。” “这么说，您是为了调查他的下落？”陈映故作不解。 “不全是。”程砚之站起身，走到窗前，“我更感兴趣的是，他在失踪前最后见的人是谁。据说那人和永利大戏院有关。” 陈映心中一动：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所以您选中明月演这部戏，是因为……” “因为她是李秋芸的女儿。”程砚之转过身，“而李秋芸，是永利大戏院最后的谜题。” 房间里陷入沉默。两人都在暗中打量对方，试图看透彼此的意图。 “程导演。”陈映终于开口，“如果您是为了查案，为什么要拉一个小姑娘下水？” “恰恰相反。”程砚之说，“我是在保护她。有些人，已经盯上她很久了。” “盯上她？什么意思？” “就像当年盯上李秋芸一样。”程砚之说，“有些人觉得她知道某些秘密。或者说，她可能继承了母亲留下的某些东西。” 陈映想起黎明月说过的那个红木盒子，心中一紧。 “所以您打算怎么做？” “用这部戏保护她。”程砚之说，“只要她在片场拍戏，某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有夫人这样懂得现代表演理论的人指导，我很放心。” “程导演这番话，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夫人也不简单。”程砚之直视着她，“您对艺术的理解，超出了这个时代。就像……” “像什么？” “像是来自未来的人。”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程砚之说这话时的眼神格外深邃，仿佛能看透她的伪装。 “程导演说笑了。”她强作镇定，“我只是恰好读过一些相关理论。” “是吗？”程砚之笑了笑，“那不知道夫人对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有什么看法？这个理论要到三十年后才会被广泛应用到电影领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讨论表演理论时，确实说了一些超前的观点。 第38章 合作契机 “坦白说，”程砚之收起试探的语气，“我对夫人的来历并不关心。重要的是，我们似乎有共同的目标。” “什么目标？” “保护明月，还原真相。”他说，“这部《旧梦如歌》表面上是个文艺片，实际上是个幌子。我需要一个理由，光明正大地调查当年的事。” 陈映终于明白了：“所以您特意挑这个题材？” “没错。一个歌女的故事，表面上是艺术创作，但拍摄过程中完全可以走访一些老地方，接触一些知情人。”程砚之压低声音，“比如永利大戏院的老裁缝。” “您也在找他？” “是的。他是关键人物。”程砚之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明月保护好。” 他拿出一份合约：“这部戏，我想请夫人当艺术顾问。表面上是因为您对现代表演理论的理解，实际上……” “是要我帮您一起调查？” “合作愉快。”程砚之伸出手，“我想，这对您也有好处。毕竟，您不是也在查当年的事吗？” 陈映没有立即答应：“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您掌握了多少线索。” “不多，但都很关键。”程砚之说，“比如威廉姆斯最后见到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李秋芸。他们在永利大戏院见面，谈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人就相继消失了。” “您觉得他们发现了什么？” “一个惊天的秘密。”程砚之压低声音，“关于日本特务机关的秘密。那时候藤井家族已经开始渗透上海的文化圈，而李秋芸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所以现在藤井雄一……” “对，他是来清理这些历史遗留问题的。”程砚之说，“但他没想到，当年的一些证据可能还在。” “在谁手里？” “老裁缝，或者……”程砚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李秋芸留给女儿的遗物中。” 这个眼神让陈映明白了什么。程砚之选中黎明月演这部戏，不仅是为了保护她，更是想靠近那些可能存在的线索。 “如果我答应合作，需要做什么？”她问。 “很简单。”程砚之说，“继续指导明月的表演，保护她的安全。同时，帮我接触一些知情人。您现在的身份很合适，不会引起怀疑。” 他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也会帮您调查一些事，比如您在南洋的那段经历。” 送走程砚之后，陈映正准备回房，林伯匆匆赶来：“夫人，林小姐在后园等您。” 这个时间点林双双突然造访，必然是有要事。陈映快步往后园走去，一路上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和程砚之的谈话让她意识到，暗中可能有不少眼睛在盯着这里。 后园的亭子里，林双双正在焦急地踱步。见到陈映来了，她赶紧迎上前：“江维德那边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 “他派人去找老裁缝了。”林双双压低声音，“而且不只是他，藤井的人也在找。看来这个老裁缝真的知道些什么。” 陈映心中一动。程砚之刚刚也提到老裁缝，现在林双双又带来这个消息，显然这位神秘的老人是个关键人物。 “还有更要紧的。”林双双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才说，“沈芝兰昨天去了一趟日本领事馆，出来时神色很不对劲。我让人跟着她，发现她回去后马上派人去了永利大戏院。” “派人去戏院做什么？”陈映问。 “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林双双说，“我的人看见他们把后台翻得乱七八糟，还特意检查了墙上的暗格。” 陈映想起程砚之说过的话：威廉姆斯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永利大戏院。而李秋芸也是在那里失踪的。 “不只是这样。”林双双继续道，“你知道黎明月那部《青衣》的事吗？” “知道，今天程砚之来过，说要让她演女主角。” “这事有蹊跷。”林双双压低声音，“我听说原本这个角色是定给沈芝兰的。但昨天她从日本领事馆出来后，突然撤掉了试镜。好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不清楚，但肯定和永利大戏院有关。”林双双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这是我的人从沈芝兰房里偷出来的。你看这个日期……”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只写着几个数字：0515。这个日期她很熟悉，就是黎明月那个红木盒子底部刻着的数字。 “不只是这样。”林双双说，“最近有几个陌生人在打听你在南洋的事。他们打着收集旧报纸的名义，专门翻那段时间的新闻。” 陈映心中一凛。看来不只是程砚之，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她的过去。 “你小心点。”林双双抓住她的手，“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尤其是……”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分开。 是翠珠。她端着茶盘走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夫人，老爷让我给您送茶。” “放这里吧。”陈映说。 等翠珠走后，林双双使了个眼色：“这个丫头最近不太对劲。之前我派人盯着她，发现她经常半夜出门，还在码头附近和人接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 “穿着很像日本人。”林双双说，“而且……昨天我看见她在老爷书房外徘徊，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工具。” 这让陈映想起上次抓到翠珠在书房翻找东西的事。看来这个丫头确实有问题。 “还有一件事。”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从江维德办公室弄来的。你看看这些名单。” 陈映接过来仔细阅读。这是一份人员调查清单，上面详细记录了几个人的行踪。其中就有她和黎明月的名字。 “他们不只是在查你。”林双双说，“连带着和你有接触的人都在调查。最近和你说过话的人，几乎都被盯上了。” “所以今天程砚之来访……” “八成也被记录在案了。”林双双叹气，“这些人的手段太厉害了。我都怀疑府里是不是已经被他们安插了眼线。”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阵猫叫。林双双的脸色突然变了：“有人来了。” “怎么知道？” “这是我安排的暗号。”林双双快速收起文件，“三声猫叫，说明有可疑人物靠近。我先走了，晚上再来找你。” 看着林双双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看来，这场暗中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第39章 暗影窥伺 回到房间，陈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本能地走到窗前，借着帘子的遮掩环视四周。 系统警示：【检测到暗处有人影移动】 远处的柳树下，确实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中式长衫，背对着这边，看起来像是在欣赏园景，但位置选得太过巧妙，正好能看见她的窗户。 “小翠。”她轻声唤道。 “夫人。”丫鬟应声进来。 “你去帮我看看，柳树下那个人是谁？” 小翠探头望了望：“是陆管事。他最近常在那儿站着，说是在监督园丁修剪花草。” 陈映心中一动。陆管事分明是负责外务的，怎么会对园艺这么上心？ “还有，我总觉得最近府里的气氛怪怪的。”小翠压低声音，“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生面孔在府上晃悠。” “什么生面孔？” “就是些送菜的、补漏的、修剪花草的……”小翠说，“都说是新请的人手，可我总觉得他们眼神不对，老是在四处打量。” “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来的？”陈映问。 “就这一周吧。”小翠回忆道，“自从夫人当了副总经理后，府里就多了不少陌生人。” 陈映若有所思。这时间点很微妙，正好是她开始处理公司事务后。看来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对了。”小翠突然想起什么，“今早我看见一个修路的工人在夫人窗户对面的墙上钻孔。说是要安装路灯，可那地方也不像是该装灯的地方。” 系统警报：【疑似监听设备，需要警惕】 “那人长什么样？” “穿着工装，带着帽子，看不清脸。不过说话带着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陈映走到窗前，仔细观察对面的墙。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新钻的小孔，角度正对着她的房间。 “你去帮我看看后院是不是有人在施工。”她对小翠说。 小翠很快回来：“确实有两个工人在那里忙活，说是给大小姐拍戏用的。可是……” “可是什么？” “那机器的镜头好像不是对着大小姐的院子，而是冲着夫人这边。” 陈映站在窗前沉思。这种专业的监视手段，不像是江维德的风格。倒是让她想起程砚之说过的日本特务。 “夫人。”小翠突然压低声音，“我昨晚看见翠珠鬼鬼祟祟地进了后院的杂物房，好像在那里和人说话。” “和谁说话？” “听不太清楚，不过说的不是我们这里的话。”小翠说，“像是日语。”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陈映透过窗户看去，是几个园丁在搬运工具。但她注意到，其中有人的动作明显受过训练，走路时脚步很轻，像是习武之人。 “这些园丁是从哪里请来的？”她问。 “好像是陆管事介绍的。”小翠说，“他说是从乡下来的，可我看他们手上都没有干活的茧子。”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也是来监视的。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而他们各自又代表着谁？ “小翠，”陈映转身吩咐，“从今天起，你留意府里所有陌生人的动向。记住，不要让人发现你在打探。” “是，夫人。”小翠机灵地说，“我还让几个跟我要好的丫鬟也帮着注意。” 陈映点头。至少要先摸清楚敌人的底细，才能制定对策。 突然，她想起什么：“对了，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可有人在查府里以前的事？尤其是关于老爷续弦之前的事。” 傍晚时分，陈映在花园里散步，看似随意但实则在观察每个可疑之处。 系统提示：【检测到多个监视点： - 西墙角有摄影设备 - 柳树下有人跟踪 - 二楼阁楼有人用望远镜】 “夫人。”翠珠突然从旁边的回廊走来，“老爷让我给您送茶。”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送茶了。陈映注意到这个丫鬟每次都选在她散步时“恰巧”遇到。 “翠珠，你跟着大小姐多久了？”她随口问道。 “有五年了。”翠珠低着头说，“是老爷从戏班里带回来的。” “戏班？”陈映故作惊讶，“你也会唱戏？” “会一点……”翠珠说着，却不小心说漏了嘴，“在永利大戏院学过……” 陈映心中一动。永利大戏院在李秋芸死后就改换了班主，翠珠说五年前从那里来，显然是在撒谎。 “永利大戏院？”陈映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一定认识老裁缝了？” 翠珠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茶水都洒了些许：“这……奴婢记不太清了。” “是吗？我听说他在戏院待了几十年，几乎每个演员都认识他。”陈映看似随意地说，“他现在还在苏州开店呢。” “对对……”翠珠赶忙应和，“好像是在苏州。” “具体在苏州哪条街，你知道吗？”陈映继续试探。 “这个……”翠珠额头渗出细汗，“奴婢只是个丫鬟，不知道这些。”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鸟叫。翠珠的身体突然紧绷：“夫人，我想起厨房还有事，先告退了。”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那声鸟叫明显是个暗号，而翠珠的反应证实了她确实另有身份。 “夫人。”林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发现什么了吗？” “这丫头来路不简单。”陈映低声说，“帮我查查她和陆管事的来往。” “是。”林伯点头，“还有件事，今天来了个自称是老裁缝徒弟的人，说要给大小姐做戏服。” “老裁缝的徒弟？”陈映警觉起来，“人在哪？” “已经让他在前院等着了。”林伯说，“我总觉得此人来历可疑，所以还没让他见大小姐。” “让我去看看。” 前院里，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男子正在丈量布料。见陈映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夫人好，我是姚裁缝的徒弟，师父让我来给大小姐做新戏的戏服。” “姚裁缝？”陈映故意问，“是永利大戏院的那位老姚？” “对对。”男子连连点头。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永利大戏院的老裁缝姓张，这人连这都不知道，显然是冒牌货。 “那你一定知道当年李秋芸小姐最爱穿的那套戏服了？”她继续试探。 “知道知道。”男子信口开河，“就是那件绣牡丹的。” “原来如此。”陈映微微一笑，“只是可惜，李秋芸从不穿绣牡丹的戏服，她最爱的是海棠暗纹。” 男子脸色一变，随即强作镇定：“是我记错了……” “来人。”陈映提高声音，“把这个冒充姚裁缝徒弟的骗子轰出去！” 看着对方慌忙逃窜的背影，她转向林伯：“让人盯着他，看看他会去见谁。” “夫人好眼力。”林伯说，“不过这人来历蹊跷，恐怕是有人故意放进来试探的。” “故意放进来的？”陈映沉思，“为什么这么说？” “太明显了。”林伯压低声音，“连老裁缝姓什么都不知道，像是故意在试探我们对老裁缝了解多少。” “有意思。”陈映说，“那就是说，他们也在找老裁缝，而且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第40章 暗号密谈 就在这时，陆管事从前院经过，看似无意地朝这边张望。陈映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显然是看到那个假冒者被赶走了。 “林伯，你觉得陆管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大概是从老爷提拔您当副总经理开始。”林伯说，“那之后他就经常在府里转悠，还总给一些陌生人放进来。” “他和翠珠往来密切吗？” “这倒没注意。”林伯想了想，“不过我发现他们经常用眼神交流，像是有什么暗号。” 陈映点点头。看来府里的内鬼不止一个，而且很可能互相配合。 “夫人要小心。”林伯说，“老奴总觉得他们另有所图。尤其是最近，他们似乎对您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 夜深了，陈映正准备就寝，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铃声。这是林双双约定的暗号——铃声响三下代表有紧急情况。 她披上外衣，悄悄来到后园。林双双已经等在那里，神色凝重。 “我查到了那个假冒裁缝徒弟的身份。”林双双直接开门见山，“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 “果然如此。”陈映说，“他是来试探我们对老裁缝的了解程度。” “不止这样。”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在各个电影公司都安插了人。今天那个试探，是想确认你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套更安全的联络方式。”林双双说，“现在府里眼线太多，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她拿出一本戏本：“这是《天女散花》的剧本，我做了些特殊标记。每个标记都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第三页折角代表有人跟踪，第五页墨点代表发现新线索……” 陈映仔细记下这些暗号。这种用戏本传递消息的方式，在这个年代倒是再合适不过。 “除了剧本，我们还可以用报纸。”林双双继续说，“《申报》每天都有电影版，我会在上面登一些消息。比如说……” 她拿出一张剪报：“如果看到‘某某剧团演出圆满’，就说明有重要情报。‘某某名伶病愈’，则是暗示有人要对付我们。” 陈映点头。这些暗号看似普通的戏剧新闻，却能在危急时刻传递重要信息。 “还有一个办法。”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镜，“这个给你。镜背上的花纹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 她示范道：“如果把镜子对着阳光，花纹的影子会呈现出不同的图案。每个图案都有特定含义。” “这么多暗号，就不怕记错？”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验证方式。”林双双说，“每次联络时，都要先说一句‘今日天气晴好’，对方必须回‘春风拂面’。如果听到其他回答，就说明对方有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假装在赏月。 是翠珠，又端着茶来了。 “夫人这么晚还不休息？”翠珠一脸关切地问。 “睡不着，出来走走。”陈映随口答道，“林小姐恰好也来赏月，就聊了几句。” 林双双顺势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临走时不忘拿走那本《天女散花》，“改天再来找夫人讨教这些唱段。” 等翠珠和林双双都走后，陈映若有所思。这个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显然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她在脑中将这些暗号又过了一遍，觉得还不够，她需要和林双双再商量一套备用方案。万一这些暗号被人识破，还得有后手。 就在这时，一只猫从墙头跃过，发出一声长啸。陈映立刻警觉——这是林双双设下的警示，说明附近有人在监视。 果然，借着月光，她看见花园角落闪过一个人影。那人的姿势很专业，显然受过特殊训练。 “看来要变更联络方式了。”陈映暗自思忖，“这些暗号用不了太久。” 回到房间，陈映站在窗前，望着月色下的庭院。今天的种种发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 自从当上副总经理以来，她就感觉到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现在看来，不是一双，而是好几双。日本特务、江维德的人、甚至可能还有不知名的势力，都在暗中窥视着这里。 府里的内鬼也不止一个。翠珠和陆管事的可疑行为，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新仆人，都显示出对方布局已久。尤其是那个假扮裁缝徒弟的特务，更说明他们正在积极行动。 好在已经和林双双建立了联络暗号。虽然这些暗号可能用不了太久，但至少能在短期内保证信息传递的安全。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在准备着什么后手。 她想起程砚之今天的话。威廉姆斯的失踪、李秋芸的死亡、老裁缝的下落，这些看似独立的事件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而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这个错综复杂的谜团之中。 尤其令她担心的是黎明月。无论是《乱世佳人》还是程砚之新戏的女主角，都让继女暴露在聚光灯下。这种显眼的位置，无疑会引来更多的觊觎和算计。 “得想个法子。”她轻声自语。既要保护继女，又要查明真相，还要提防暗中的眼线，这些都需要周密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老裁缝。无论是程砚之还是林双双，都认为这个神秘的老人知道些什么。而今天那个冒牌货的出现，更证实了这一点。 陈映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林双双给的铜镜。镜背上精巧的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让她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突然想起黎明月房里那个红木盒子。盒底刻着的数字“0515”，会不会也是某种暗号？ 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几声猫叫。陈映警觉地望向窗外，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从墙边一闪而过。 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要想破解这些谜团，必须先摆脱这些眼睛的监视。 而现在，是时候布置一个局了。 陈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得想个法子，既要让那些眼线放松警惕，又要给自己创造行动的空间。 或许可以从翠珠入手。这个丫头虽然谨慎，但总会在送茶时刻意制造接触机会。如果自己故意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些“破绽”，说不定能让对方上钩。 又或者可以利用陆管事。他现在整天在园子里转悠，无非是想监视这里的一切。既然如此，不如给他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让他们顺着错误的方向追查。 她拿起纸笔，开始写下一些看似普通的备忘录。这些内容经过精心设计，即使被人看到也只会误导他们。比如一些模糊的地名，一些无关紧要的日期，都可能让对方在调查时浪费时间。 同时，她决定在固定时间做一些例行活动。这样即使有人监视，也会被这些表面的规律所迷惑，从而忽略真正重要的细节。 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老裁缝。这个人显然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在找他。而且从今天那个冒牌货的表现来看，对方对老裁缝的了解并不多，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她得和林双双商量个万全之策。利用那套暗号系统传递消息时，还要特意设置一些假情报。让跟踪者即使破解了暗号，得到的也是误导性的信息。 至于程砚之这边，倒是个意外的助力。虽然这个人深不可测，但目前来看，他的目标似乎和自己有某种重合。如果能善加利用，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得把这盘棋下活了。”她喃喃自语。当务之急是要布置几个圈套，让那些暗中的眼睛渐渐失去方向，这样才能真正展开行动。 屋外又传来几声猫叫，但这次陈映不为所动。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尝尝被戏耍的滋味。 第41章 酒会风波 “夫人，该准备出发了。”林伯在门外提醒道，“老爷说电影协会的酒会很重要，让您早点去。” 陈映站在镜前，最后整理了一下旗袍。今晚这场在金陵饭店举办的酒会，几乎聚集了整个上海滩电影圈的重要人物。 不过她心里清楚，在这看似华丽的觉觉中，暗藏着多少双盯梢的眼睛。尤其是在昨天发现府中有不少眼线后，她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林伯，府里那些可疑的人今天怎么样？”她一边戴耳坠一边问。 “翠珠一早就出去了，说是给大小姐买东西。陆管事倒是一整天都在园子里转悠。”林伯压低声音，“不过我让人暗中跟着他们。” 黎世昌和黎明月已经在楼下等候。看见陈映下来，满意地点点头：“这身打扮很合适。今晚会来不少关键人物，你多留意。” 上了车，陈映想起林双双昨晚的暗示：沈芝兰最近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 金陵饭店的宴会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黎明月跟在陈映和父亲身后走进大厅，一身淡粉色旗袍衬得她清丽动人。三人刚在门口停下，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位电影界人士围住。 “黎老板，可是好久不见了。”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热络地打招呼，“听说最近生意做得不错？” 黎世昌笑着寒暄，顺势将陈映介绍给众人：“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乱世佳人》的总制片。”又指了指黎明月，“这是小女明月，最近在片场表现不错。” 陈映敏锐地注意到，在场几人听到这些介绍，眼神都有细微变化。尤其是站在最外圈的那个矮胖男人，目光在黎明月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 “久仰久仰。”为首的中年人微笑道，“我是协会的齐昌平。陈总监年纪轻轻就担此重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明月小姐的表现，我也有所耳闻。”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飘过。“齐会长，您今天可真是好兴致。”沈芝兰挽着一位身着日式礼服的男子走来，目光在陈映和黎明月身上意味深长地一扫，“怎么，在讨论我们的《青衣》选角吗？” 陈映感觉到黎明月的身子微微一僵，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放松。这位日本男子应该就是林双双提到的领事馆要员。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芝兰和对方的举止，发现两人似乎刻意保持着暧昧的距离。 “高桥先生，这位就是黎氏影业的陈总监。”齐昌平识趣地介绍道，“这位是黎明月小姐，在《乱世佳人》中表现相当出色。” 高桥微微颔首：“陈总监果然风采不凡。黎小姐也确实秀外慧中。听说黎氏最近在筹拍几部新片？不知可有合作的机会？” 话音未落，陈映就感觉到黎世昌的目光投了过来。她微笑道：“黎氏一向欢迎各界朋友。不过目前新片尚在筹备阶段，具体事宜还需从长计议。” “是啊，现在的电影可不比从前。”沈芝兰突然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有些人空有其表，终究是外强中干。不是谁都能担得起大制作的重任。” 这话显然是冲着黎明月去的。陈映注意到继女攥紧了手帕，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来这段时间的历练确实让她成长了不少。 陈映扫了一圈周围，发现不知何时，江维德也站在了不远处，正和几个日本人低声交谈。而在露台的角落，程砚之正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边。藤井雄一则倚在吧台边，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这里。 看来今晚，还真是龙蛇混杂。 酒会进行到一半时，沈芝兰似乎找到了机会。她端着酒杯，不知从哪个角落晃了出来，直直朝黎明月走去。 “黎小姐，听说你很快就要试镜《青衣》了？”沈芝兰笑容可掬，声音却大得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不过这部戏可不简单，光是身段和唱功就要练个三五年。你准备好了吗？” 黎明月站得笔直，不卑不亢：“谢谢沈小姐关心。每个角色都有其难度，我会认真准备。” 陈映正和几位投资人交谈，听到这边的动静，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这里。她看到沈芝兰手中的酒杯晃动的幅度有些异常，不动声色地往那边靠近。 “说起来，”沈芝兰又道，“上次在日本领事馆的茶会上，我可是表演了一段《游园惊梦》，高桥先生都说我很有传统戏曲的韵味呢。”她故意提高了声调，“黎小姐也会这些吗？” 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就在这时，沈芝兰突然一个趔趄，手中的红酒泼向黎明月。 千钧一发之际，系统提示响起：【导演天眼启动！】 陈映瞬间捕捉到了几个细节：沈芝兰后退时的姿势过于做作，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男人正往这边张望，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最可疑的是，那杯红酒的颜色似乎比寻常要深得多。 “小心！”陈映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黎明月往旁边闪去。红酒还是溅到了黎明月旗袍的衣角，但大部分都洒在了地板上。 “哎呀，真是对不起！”沈芝兰连连道歉，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小姐的旗袍这么名贵，该怎么赔偿才好？” 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江维德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陈映注意到那个可疑的侍者正要离开。她眯了眯眼，计上心来。 “没关系，不过是件衣服。”陈映不慌不忙地说，“倒是沈小姐，你没事吧？看你脚步不稳，该不会是那位侍者撞到你了？” 她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正要溜走的侍者。那人脚步一顿，明显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第42章 巧妙周旋 “那个侍者……”沈芝兰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映会提起这茬。 陈映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说起来，我刚才就注意到那位侍者的举止有些奇怪。明月的这件旗袍是纯蚕丝制成的，遇到酒水会立即渗透。可是……”她指了指衣角上的污渍，“这红酒怎么浮在表面，迟迟没有渗进去呢？” 周围的人都凑近观察，果然发现这一异常。沈芝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莫非……”陈映故作惊讶，“这酒里加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个侍者突然转身就要跑。但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着什么急？”程砚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酒杯，“不如说说这杯酒里到底加了什么？”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沈芝兰的脸色已经煞白，而站在不远处的高桥和藤井雄一则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黎世昌适时走了过来：“这种场合闹出这种事，实在不像话。”他看向沈芝兰，“沈小姐，不知这位侍者是否是你认识的人？” “我……”沈芝兰张了张嘴，显然慌了神。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似乎这场闹剧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看来沈芝兰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 就在这时，齐昌平走了过来打圆场：“各位，何必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兴致？陈总监，不如让令千金先去换件衣服？我这里恰好认识一位老裁缝……” 这句话让陈映心中一动。老裁缝？她想起那个还未找到下落的老裁缝，正要细问，却见齐昌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意。 “老裁缝？”陈映刚想追问，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各位不必为难。”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我这里正好有一件合适的旗袍，不如送给黎小姐？” 陈映转头，看见说话的是徐怀民。这位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导演，素来与日本人保持距离，在圈内口碑极好。 “徐导您太客气了。”陈映欠身道谢，却在与对方对视时捕捉到一丝深意。 徐怀民不动声声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程砚之拦下的侍者，又瞥向沈芝兰：“演戏归演戏，但有些底线不能碰。你说是吗，沈小姐？” 沈芝兰脸色发白，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高桥和藤井雄一也识趣地转向别处。倒是江维德若有所思地看了陈映一眼，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对手。 程砚之将那个侍者交给了酒店保安，走过来时低声道：“这位兄弟说是有人给了他五百大洋，让他在这杯酒里加点‘东西’。” 陈映微微点头。这场风波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涌动。沈芝兰不过是个棋子，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 临近散场时，一个侍者悄悄塞给陈映一张字条：【明日午后三点，咖啡店见。老裁缝的事，我知道些内情。——徐】 黎世昌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时，他才开口：“今晚的事，明月处理得不错。”这话显然是说给陈映听的。 黎明月坐在一旁，神情略显疲惫，却依然保持着端庄的姿态。陈映知道，这次的风波不仅没有打击到她，反而让她在众人面前展现了沉稳的气度。 “早点休息吧。”陈映说道，看着继女上楼的背影，心中却在思索：徐怀民提到的老裁缝，究竟知道些什么？而今晚这场风波，又是否与南洋的往事有关？ 夜色渐深，金陵饭店的灯火依然明亮。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一个人影正在翻看着一本发黄的剧本，扉页上赫然写着：《青衣》——1938年初稿。 【系统提示：基础能力“导演天眼“剩余使用次数：2】 夜色已深，陈映还坐在书房里，回想着今晚酒会上的种种细节。徐怀民的字条就放在桌上，那句“老裁缝的事，我知道些内情”让她辗转难眠。 “夫人，程先生来访。”林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这个时候……要请他明天再来吗？” 陈映看了眼座钟，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时间登门，显然不是普通拜访。她想起酒会上程砚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他拦下那个可疑侍者时的举动。 “请他到正厅等着。”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襟，“给他上茶。” 穿过回廊时，凉风习习，院子里的桂花香若有若无地飘来。陈映脑海中快速梳理着与程砚之的每一次接触：从第一次在片场相遇，到后来几次若即若离的碰面，他似乎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关键时刻。 程砚之正在厅中踱步，看见陈映进来，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这么晚来访，实在冒昧。” “程导今晚在酒会上帮了大忙，这杯茶怎么都是该请的。”陈映示意他就座，“不知深夜来访，有什么要事？” 程砚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圈厅堂的布置，目光在那盏老式吊灯上多停留了片刻：“这盏灯，应该有些年头了吧？风格很像南洋那边的。” 陈映心头一跳。这是第二次了，程砚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南洋。她端起茶杯，掩饰着内心的波动：“程导对南洋很熟？” “略有了解。”程砚之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比起南洋，我更关心的是今晚的事。那个侍者交代，是有人指使他在酒里下了药。” “药？”陈映心中一凛，“查出是什么药了吗？” “是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如果真喝下去，人会当场晕倒。”程砚之的语气变得严肃，“显然有人想要给令千金难堪。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下手？” 陈映沉吟片刻：“程导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另有图谋？” “聪明。”程砚之赞许地点头，“如果只是想让黎小姐出丑，大可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怀疑，有人是想试探你的反应。”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吊灯微微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陈映注意到程砚之的目光又落在那盏灯上，眼神深邃莫测。 “程导今晚来访，恐怕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陈映直接问道。 程砚之笑了：“确实。我是来谈合作的。”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剧本，“关于《旧梦如歌》，”程砚之直入主题，“我对剧本做了些调整。今晚的事，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第43章 谈剧论道 陈映略感意外。这部戏的女主角定在黎明月身上，是因为程砚之偶然看到她练习《乱世佳人》默剧片段时的惊艳表现。如今他却说要调整剧本，难道是因为今晚酒会的事？ “程导的意思是？” 程砚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修改稿：“原本的剧本里，女主角是个哑女。但我想加入一段戏，让她在经历变故后重获声音。就像今晚，在那样的场合下，明月展现出的沉稳气度，让我觉得这个角色还可以有更多层次。” 陈映接过剧本翻看。确实，新增的情节让角色更加立体，但同时也增加了表演难度。“这样的改动……” “我相信她能驾驭。”程砚之打断道，“不过，投资方面可能要变动。” 提到投资，陈映心中一动：“藤井雄一？” 程砚之点点头：“他最近频繁来找我，声称要加大投资力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讽意，“表面上是看重这个剧本，实则不过是想借机渗透。”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庭院里桂花的香气愈发浓郁。陈映注意到程砚之的目光落在那盏老式吊灯上，眼神深邃。 “你知道吗？”程砚之忽然说，“五年前，李秋芸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就是在日本领事馆的酒会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至今是个谜。” 陈映心头一跳。程砚之今晚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什么。 “说起李秋芸，”陈映试探道，“她生前好像也接拍过程导的戏？” “《旧梦如歌》这个剧本，其实是五年前就开始构思的。”程砚之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原本是想请她出演。只是……” 只是人已不在。陈映在心里默默接完这句话。她注意到程砚之说这番话时，神色间带着追忆与遗憾，不像是作伪。 “今晚那个侍者交代，他收了钱在酒里下药。”程砚之话锋一转，“这背后的手笔，不像是沈芝兰能做得出来的。” 陈映点点头：“沈芝兰最近频繁出入日本领事馆，大概是受人指使。” “我查过那个侍者。”程砚之眯起眼睛，“他以前在日本领事馆当过差。如果我没猜错，今晚这出戏，是冲着《青衣》来的。” 这个信息让陈映若有所思。沈芝兰急于在《青衣》中出演女主角，而今晚如果黎明月当众出丑，势必会影响她竞争角色的机会。但这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算计。 “说到《青衣》，”程砚之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剧照，“这是五年前的剧照，那时李秋芸正要接演这部戏。” 陈映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的李秋芸着一袭青衣，眼神哀婉动人。这张照片显然拍摄于她去世前不久。 “有意思的是，”程砚之继续说，“当年《青衣》的投资方，也是日本人。”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让陈映瞬间警醒。难道说，李秋芸的死与日本人有关？而现在他们又想故技重施？ “所以程导今晚来访，是想提醒我什么？” 程砚之站起身，走到窗边：“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该有个了结了。”他回头看向陈映，“《旧梦如歌》这部戏，我不会让日本人插手。至于其他的……”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或许我们能合作。” 窗外月色正浓，院子里的桂花树投下斑驳的影子。陈映望着程砚之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程导去过南洋？” “在新加坡待过一段时间。”程砚之语气平淡，“那边有些故事，你要听听吗？” “说说《旧梦如歌》这部戏吧。”陈映适时转换话题，却也在观察程砚之的反应，“我很好奇程导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题材。” 程砚之重新在茶几前坐下：“这部戏讲的是民国初年的故事。一个默默无闻的戏子，因为一场战乱失去了声音，却在乱世中守护着一群孤儿。”他停顿片刻，“有人说这是个悲剧，但我觉得这是个救赎的故事。” 陈映翻看着修改后的剧本。原本的设定里，女主角从头到尾都是个哑女。但现在程砚之加入了新的情节——在经历重重磨难后，女主角终于重获声音，用歌声抚慰那些饱受战火摧残的灵魂。 “这个改动很大。”陈映说道，“从纯粹的默片风格，变成了有声与无声的交织。明月能驾驭得了吗？” “就是因为见识过她在《乱世佳人》里的表现，我才确定她适合这个角色。”程砚之说着，拿出一份手稿，“这是我最近写的一场戏。女主角在战火中救下一群孤儿，却因为惊吓而失声。那种无声的绝望，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陈映目光在手稿上扫过，这场戏的构思确实精妙。用无声胜有声，将人物内心的痛楚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程砚之话锋一转，“这部戏最难的不是默剧部分。而是在重获声音后，要如何表现那种压抑多年后的情感喷薄。这需要演员有极强的控制力。” 陈映想起黎明月最近的进步，确实在表演方面有了质的飞跃。但这种层次的角色，对她来说仍是个巨大的挑战。 “说实话，”程砚之往茶杯里添了些水，“我其实很担心日本人会从中作梗。他们一直想把持上海的电影圈，表面上是投资合作，实则想控制我们拍什么，怎么拍。” “程导是在顾虑藤井雄一？” “不止是他。”程砚之摇摇头，“你注意到今晚高桥看我们的眼神了吗？他们盯上这部戏，恐怕另有所图。” 陈映回想起高桥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有所思：“他们想改动剧本？” “改动剧本只是表象。”程砚之冷笑一声，“他们想借这部戏宣扬他们的那套‘大东亚共荣圈’理念。已经有好几个剧组被迫改剧本，加入歌颂日本的内容。” 陈映心中一凛。难怪最近几部新片都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才急着把角色定下来。”程砚之压低声音，“一旦确定由黎明月出演，以黎氏影业的地位，他们就不好轻易插手。” 这番话让陈映陷入沉思。程砚之选中黎明月，除了欣赏她的演技外，恐怕还看中了黎氏影业的背景。这是一步既能保全创作自由，又能抵御日方势力的妙棋。 “不过，”程砚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剧照，“我想让你看看这个。这些都是去年在南洋拍摄的照片，有些场景和人物，或许对你来说并不陌生。” 陈映接过照片，差点失手将它们摔在地上。照片上有码头、有战火中的难民，还有几张虽然模糊却让她心头狂跳的人像。这些画面，与她梦中时常出现的场景极其相似。 “这些照片……”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有些故事，值得被记住，也应该被拍出来。你说呢，陈小姐？还是说，我该叫你……” 陈映猛地抬头，却见程砚之已经站起身，走向窗边。 “时候不早了，剧本的事我们改天再谈。”他忽然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徐怀民导演今天在找一位老裁缝？”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击在陈映心头。程砚之今晚的表现，时而试探，时而暗示，却又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她忽然明白过来，他此番深夜来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旧梦如歌》。 “明月的试镜时间定在下周二。”临走前，程砚之说道，“我相信她能演好这个角色，就像五年前。”他的声音忽然顿住，没有说完这句话。 第44章 心思暗涌 送走程砚之后，陈映久久无法平静。她站在庭院里，月光透过桂花树的枝桠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今晚这场深夜谈话，透露的信息太多。程砚之不仅知道南洋的事，似乎对她的真实身份也有所了解。那些照片，分明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最令她在意的是程砚之临走前那句未完的话——“就像五年前……”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在提到这个时间点时戛然而止？ “夫人还不休息吗？”林伯端着热茶走来，“程先生离开时，我注意到他在大门口站了很久，似乎在等什么人。” 陈映心中一动：“后来呢？” “后来江维德的车从巷子那头经过，程先生这才上车离开。” 原来如此。陈映眯起眼睛，今晚的酒会上，江维德虽然一直在暗处观察，但程砚之对他的态度似乎格外冷淡。这两人之间，恐怕也有一番龃龉。 想到这里，她拿出程砚之留下的那沓照片仔细查看。借着月光，她发现每张照片背后都标注着拍摄时间和地点。其中有一张格外引人注目——在新加坡码头的照片背面，用铅笔细细标注着一串数字：0515。 这个数字让她心头一跳。那个装着老照片的红木盒子底部，不就刻着同样的数字吗？ 陈映靠在廊柱上，脑海中梳理着各条线索。程砚之对南洋的事知之甚详，对五年前的事也似有隐情。他今晚既谈《旧梦如歌》，又提及日方势力，还刻意展示这些照片……难道说，这一切都另有关联？ 就在这时，黎明月从楼上下来：“睡不着，我想去看看剧本。” 陈映打量着继女，今晚酒会上的变故，看来也让她辗转难眠。“坐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程导新加的那场戏。” 黎明月在石凳上坐下，月光映照着她清秀的侧脸。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程导的剧本？”黎明月翻看着手稿，“这场戏……”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怎么了？” “这个场景，”黎明月指着某处，“描写女主角在废墟中救下那群孩子的细节，总觉得似曾相识。” 陈映凑过去一看，心头猛地一跳。这段描写确实熟悉，因为与李秋芸生前最后一部电影中的某个片段极其相似。她记得那场戏，是在一个雨夜，李秋芸在战火中护送一群孤儿逃命。 “你见过这样的场景？”陈映试探地问。 黎明月皱眉思索：“好像在娘留下的旧物里，看过类似的剧照。当时还觉得那个背影特别让人心疼。” 陈映心中一动。这么说，李秋芸生前拍过的影片，黎明月都看过？那她是否也注意到了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几片桂花。陈映忽然留意到，黎明月手中的剧本掉落了一张纸条。她下意识地捡起来，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地名：新加坡、马六甲、槟城。 这些地名……陈映心跳加快。程砚之把这张纸条夹在剧本里，到底是无意还是刻意为之？ “娘的剧照里，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黎明月若有所思，“我记得是在一个码头，她站在人群中，神情很忧伤。” 陈映握紧了手中的纸条。李秋芸、南洋、程砚之，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此刻竟隐隐有了某种联系。 “很晚了，去休息吧。”她轻声说，“明天还要进组。” 看着黎明月上楼的背影，陈映的思绪却更加混沌。程砚之今晚的种种暗示，那些照片上的场景，以及他对日本势力的态度，无一不在指向某个她还未能完全看清的真相。 而那个被反复提及的数字“0515”，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红木盒子和照片上？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桂花香愈发浓郁。陈映站在廊下，回想着程砚之临走时的表情。他在等待江维德的车经过，这个细节绝非偶然。这两个人之间的过节，或许也与五年前的事有关。 陈映回到书房，将程砚之留下的所有东西摆在桌上：修改后的剧本、那沓照片、暗藏的纸条。她点亮台灯，仔细梳理今晚获得的信息。 首先是《旧梦如歌》的改动。程砚之特意加入女主角重获声音的情节，表面上是为了丰富角色层次，但他强调“有些故事值得被记住”，显然另有所指。 其次是他对日本势力的态度。从他的说法来看，他显然在抵制日方对电影圈的渗透。但他主动提到高桥和藤井雄一，又暗示李秋芸当年在日本领事馆的遭遇，似乎在暗示更深的内情。 最让人在意的是那些南洋照片。程砚之说他在新加坡待过，照片上的场景也确实来自那里。但为什么要特意展示这些？而照片背后的数字“0515”，又与红木盒子上的暗记对应，这绝非巧合。 陈映从抽屉里取出那个红木盒子。她记得第一次发现盒底“0515”这个数字时，就觉得像是某个日期。如果把它理解成五月十五日…… 等等！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李秋芸去世的日期，不正是1943年5月15日吗？ 陈映的手微微发抖。难道说，程砚之暗示的这一切，都与李秋芸的死有关？那份发黄的剧照，那些南洋的往事，还有他对日本势力的警惕，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个时间点。 但他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用这种充满暗示的方式来试探？还有江维德，他又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就在她沉思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陈映警觉地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人影一闪即逝。她快步走到窗前，借着月色，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匆匆走向巷口。 那个身影……似乎是今晚在酒会上见过的某个人。 陈映迅速将桌上的东西收好，特别是那些照片，她仔细检查了每一张背面的标注，确认没有遗漏后锁进抽屉。 时间已近凌晨，却仍有几个关键问题萦绕在她心头： 程砚之今晚的来访，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借着谈《旧梦如歌》的机会，不动声色地透露了几个重要信息：日本势力正在渗透上海影坛，而这种渗透五年前就已经开始；他对南洋的了解远超表面；还有那个意味深长的“0515”暗示。 而方才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让她想起白天林双双传来的警示：府里的眼线不止一处。看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 “林伯。”陈映轻声唤道。 “夫人。”林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明天，你暗中查一下程砚之五年前在哪里。另外，”她顿了顿，“帮我约一下徐怀民，就说关于老裁缝的事，我有话要问。”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桂花香已经淡去。然而陈映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45章 探索真相 清晨的淞江路上雾气弥漫。陈映站在一处转弯的路段，这里就是五年前李秋芸遭遇车祸的地方。 昨晚程砚之的暗示和那个“0515”的数字，让她彻夜难眠。天刚亮，她就带着林伯来到这里。当年的报纸上说，李秋芸是在深夜驾车经过这个弯道时失控撞上路边的树，当场身亡。但是站在现场，陈映却发现诸多疑点。 “这几天我打听到一些事。”林伯压低声音，“当时负责验尸的那位法医，他私下里曾透露说李小姐的伤势有些蹊跷，但奇怪的是，第二天他就突然离开了上海。警方的调查也是匆匆忙忙就结了案。” 陈映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这么说来，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很有可能。”林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不仅如此，我还打听到，车祸发生之后，最先赶到现场的是一个穿日式军装的人。他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把现场翻找过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陈映的心头猛地一跳。她想起程砚之昨晚说的话——李秋芸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日本领事馆的酒会上。难道这起车祸，真的与日本人有关？ 她仔细打量着现场。这个转弯处虽然有些弧度，但对于经常开车的李秋芸来说，不该在这里失控。而且当时是深夜，路上空无一人，更不可能有其他车辆干扰。那么，这起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陈映走到路边那棵粗壮的老树前。树干上的撞痕早已愈合，但她注意到树下的泥土有些异样。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拨开泥土，发现土壤被翻动过，而且很新鲜。 “夫人，您看这是什么？”林伯从泥土里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递到陈映面前。“看样子是老式汽车的零件。” 陈映接过金属片，用手帕仔细擦拭上面的泥土和锈迹。借着清晨微弱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迹：made in singapore，新加坡……又是新加坡！ “夫人，您看这个。”林伯又在树根处发现了一些玻璃碎片，“这些碎片的形状不太对。如果是正面撞击，玻璃应该向前散落，可这些碎片都集中在树的另一侧，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正当两人打算仔细查看时，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有人来了。”林伯警觉地说。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头的雾灯在晨雾中划出两道刺眼的光束。透过前挡风玻璃，陈映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江维德。 陈映心中一凛，昨晚程砚之离开时专门等他的车经过，现在他又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 “夫人，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林伯神色警惕。 陈映却摇摇头：“不急。”她倒要看看，江维德来这里做什么。 黑色轿车在不远处停下。江维德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车里坐了片刻，似乎在等待什么。不多时，一个穿工装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在轿车旁停下。 当两人走近车祸现场时，陈映已经带着林伯躲在不远处的杂货店门前。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观察他们的动作，又不会太过显眼。 “就是这里。”江维德指着那棵老树，“重点查看撞击点周围，当年的痕迹应该还在。” 那个工装男人点点头，从挎包里取出一些仪器，开始仔细测量现场。他的动作很专业，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事故勘查员。 “有劳小田先生专程过来。”江维德说道，“这件事还请保密。” 小田？陈映心中一动。这个姓氏明显是日本人。 就在这时，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江维德的目光随之转向杂货店这边。陈映察觉不妙，正要躲开，却听见他的声音：“陈总监这么早就来查案？” 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既然被发现了，陈映索性坦然走出来：“江导演似乎对这起车祸很感兴趣？” “职业习惯罢了。”江维德踱步过来，“准备拍个新片子，正好需要一场车祸戏，来实地考察一下。”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陈映注意到那个叫小田的人正在偷偷收起仪器，动作很刻意。 “江导演的新片，该不会就是《青衣》吧？”她试探道。 江维德脸色微变：“陈总监对我的新片很关心？” “听说沈芝兰试镜的就是这部戏。”陈映不动声色地说，“昨晚酒会上的事，不知江导有何高见？” 江维德眯起眼睛：“沈小姐年轻气盛，难免冲动。不过这部戏，可不是谁都能演的。” 话音刚落，晨风吹散了一片雾气，露出远处一个躲在电线杆后的人影。江维德脸色一沉，快步走回车边：“失陪了。” 看着黑色轿车绝尘而去，林伯低声道：“那个人影，好像是翠珠。” 陈映点点头，看来府里的眼线果然不止一处。她从口袋里摸出那块金属片，在晨光下仔细端详。这块产自新加坡的零件，为什么会出现在李秋芸的车祸现场？ 上午十点，英租界霞飞路。 陈映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面前是一份泛黄的报纸。那是当年报道李秋芸车祸的剪报，是林伯刚刚从报社旧档案室找来的。 “这就是当时勘查现场的法医。”林伯指着报纸上的一张模糊照片，“他叫张明德，车祸第二天就离开上海了。我打听到他去了香港。” 陈映仔细端详照片。张明德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戴着圆框眼镜，神情严肃。照片里他正蹲在李秋芸的车旁查看什么。 “有意思。”陈映指着照片的一个细节，“你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林伯凑近一看：“像是个小本子？” “不止如此。”陈映眯起眼睛，“我记得李秋芸生前总随身带着一个红色笔记本，记录灵感和台词。” 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谈话声：“听说了吗，老裁缝回来了。” “真的？他不是失踪好几个月了吗？” 陈映竖起耳朵。说话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打扮应该是戏班的。 “昨天在城南看到他了，好像在找什么人。” “城南？那边不是……”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陈映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咖啡馆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是沈芝兰。 第46章 暗藏玄机 陈映示意林伯将报纸收好。沈芝兰进来后，径直朝这边走来，一身大红旗袍招摇显眼。 “真巧啊，陈总监。”沈芝兰在对面坐下，语气里听不出昨晚酒会的尴尬，“我正好有事想找你谈谈。” “沈小姐有什么事？” “听说《旧梦如歌》定了黎明月做女主？”沈芝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映的反应，“程导这部戏，我也很感兴趣。” 陈映端起咖啡，掩饰嘴角的冷笑。程砚之昨晚说得很清楚，就是要避免日方势力插手。而沈芝兰最近与日本人走得这么近…… “不过，”沈芝兰忽然压低声音，“我倒是知道一些事，可能对你有用。” “哦？” “比如说……”沈芝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映看清照片后，心跳漏了一拍。照片上是个老裁缝，正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更令她惊讶的是，照片的背景赫然是新加坡的码头。 “这是……” “五年前的照片。”沈芝兰意味深长地说，“他当时和李秋芸在一起。有意思的是，车祸发生那天晚上，他也在场。” 陈映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沈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交易。”沈芝兰直截了当地说，“我要《青衣》的女主角，你帮我说服江维德。作为回报，我告诉你更多关于李秋芸的事。” 原来如此。陈映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沈芝兰自以为抓住了她的软肋，想要借此威胁她，却没想到这反而暴露出了更多的信息。老裁缝、新加坡、李秋芸，这些原本零散的线索，在此时此刻竟然奇迹般地串联了起来，正好印证了程砚之昨晚对她的那番暗示。 “我考虑考虑。”陈映不动声色地说。 沈芝兰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非常满意，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对陈映说道：“对了，城南最近不太平，陈总监去那边查案，要当心啊。” 等沈芝兰走后，林伯低声道：“她在警告您。” “不，她在试探。”陈映眯起眼睛，“她怎么会知道老裁缝的事？更重要的是……”她看向窗外，沈芝兰的车还停在那里，“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城南的？” 城南一条僻静的老巷子里陈映和林伯站在一家破旧的裁缝铺前。这家裁缝铺的门口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营业过了。 “就是这里。”林伯指着门牌上的字迹对陈映说道，“老裁缝以前的铺子。我听邻居说，他前天突然回来收拾了一通，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陈映仔细打量着这间铺子。门窗紧闭，却能从缝隙中隐约看到里面翻动过的痕迹，显然有人在里面搜索过什么。更奇怪的是门口的灰尘上竟然留下了几个新鲜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刚刚才踩上去的。而且从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来看应该不止一个人来过这里。 “林伯，你觉得门锁有什么异常吗？” 林伯凑近查看：“是被人撬过的。”他指着锁芯边缘细微的划痕，“手法很专业。” 正说着，巷子另一头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躲进对面的小弄堂。只见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走来，正是早上在车祸现场见过的那个日本人小田。 小田在裁缝铺前停下，四下张望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陈映屏住呼吸。小田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等他走远，陈映才松了口气：“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夫人，他拿走的好像是个本子。” “本子？”陈映想起早上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红色笔记本，心中一动，“我们也进去看看。” 林伯很快撬开门锁。店里一片凌乱，抽屉和柜子都被翻过，但陈映注意到墙角有个被布盖着的大衣柜，看起来格外扎眼。 掀开布帘，柜门虚掩着。陈映拉开柜门，发现里面只挂着一件旧大衣。她仔细检查大衣的口袋，摸到一张硬纸片。 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她看清了纸片上的内容：是一张船票，目的地是新加坡，日期是1938年5月15日。 “又是这个日期。”陈映喃喃道。无论是红木盒子底部的数字，还是程砚之照片背面的标注，都指向“0515”这个数字。而李秋芸去世的日期，也是5月15日。这绝非巧合。 突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映和林伯迅速躲进衣柜。透过柜门的缝隙，她看见两个人走了进来。 “找到了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不在这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躁，“那个老家伙肯定带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江导演可是说了，必须在今天之前找到。” 江维德？陈映心中一动。这么说，早上他派小田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 “等等。”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这衣柜……” 就在她要拉开柜门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猫叫。两人警觉地转头望向门口。 “有人来了！”男人低声说。 两人匆忙离开。等脚步声消失，陈映才和林伯从衣柜里出来。透过窗缝，她看见一只黑猫正悠闲地踱过巷子，不禁松了口气。 “夫人，您看。”林伯指着地上，“他们好像掉了什么。” 陈映捡起那张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威廉姆斯，档案室，b区”。 这个名字！她记得在李秋芸的遗物中，就提到过一个叫威廉姆斯的英国商人。而且程砚之昨晚谈到南洋时，也似乎暗示过这个人。 “林伯，你说他们要找的，会不会就是李秋芸的那个红色笔记本？” “很可能。小田拿走的就是那个本子。”林伯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不过，我刚才在柜子里看见个暗格。” 两人重新检查衣柜。果然，在柜底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有一张照片，已经泛黄发脆。照片上是一群人站在码头边，其中赫然有李秋芸和那个失踪的老裁缝。而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外国人。 陈映将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新加坡，1938，w先生。 “w先生……”她心中一震，“威廉姆斯！” 第47章 抽丝剥茧 已近傍晚，陈映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今天找到的所有线索：车祸现场的金属片、老裁缝铺子里的船票、那张码头照片，还有写着“威廉姆斯”的字条。 她试图将这些零散的信息串联起来：1938年5月15日，李秋芸和老裁缝一起去了新加坡，在那里遇见了威廉姆斯。五年后的同一天，李秋芸在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身亡。而现在，与这起车祸有关的人和物，都指向了南洋。 “夫人。”林伯匆匆进来，“打听到了。那个张明德医生确实去了香港，不过三年前就去世了。但是……”他压低声音，“他生前在香港大学医学院做法医，留下了不少笔记。” “他的笔记还在？” “在香港大学的档案室里。有意思的是，他的笔记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普通档案区，另一部分在特别保管的b区。” b区？陈映想起那张字条上提到的“档案室b区”，这未免太巧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陈映走到窗前，看见几个日本人打扮的男子正在和黎世昌说话。其中一个，赫然是今早在车祸现场见过的小田。 “他们说是来商谈投资的。”林伯低声道，“但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一直在打量周围。” 陈映冷笑：“是来搜查的吧。”她回到书桌前，将所有证物收好，“他们想找的应该是这个。”她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 这是她早上趁小田不备，在裁缝铺的暗格里找到的。本子里记录了很多事，但最关键的是最后一页，画着一个似乎是保险柜的示意图。 示意图的一角写着“新加坡码头3号仓库”，旁边还有一串数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图的背面写着：“威廉姆斯的委托，必须保管好，关系到……”后面的字迹被撕掉了。 “林伯，你立刻把笔记本藏到安全的地方。”陈映将本子交给林伯，“他们既然找到这里，说明已经摸清了线索。” 林伯刚要离开，楼下就传来脚步声。 “陈总监。”是藤井雄一的声音，“冒昧来访，想谈谈投资的事。” 陈映示意林伯从偏门离开，自己则整理好神色下楼。果然，藤井雄一带着几个人，其中就有小田。黎世昌正陪着他们在客厅喝茶。 “藤井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陈映笑着说，注意到小田的目光在四处游移。 “听说程导的《旧梦如歌》定了令千金做女主？”藤井雄一开门见山，“我们很感兴趣，想参与投资。” “承蒙看重。不过这部戏的投资已经谈妥了。” “是吗？”藤井雄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以为陈总监会对一些往事感兴趣。比如说，五年前的某些事。”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仆人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陈映心中一凛，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果然，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后院，小田悄无声息地往楼上去了。 “我去看看。”陈映故作焦急地说，实则暗中观察藤井雄一的表情。 “小心为上。”藤井雄一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转身上楼时，陈映在心中冷笑。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找笔记本？也太小看人了。不过，他们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本子，必定是本子里记录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而那个保险柜的示意图，还有威廉姆斯的委托，又意味着什么？ 陈映佯装查看火情，实则暗中盯着楼上的动静。小田进入书房已有几分钟，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正在翻动书架。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注意到藤井雄一借故离开客厅，而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陌生人。更可疑的是，后院的火势忽然变大，浓烟开始往书房方向飘去。 “不好！”陈映心念电转，“他们这是想毁尸灭迹。” 正要采取行动，林伯突然出现在走廊拐角，对她使了个眼色。陈映心领神会，趁着浓烟弥漫的机会，悄悄溜进了隔壁房间。 “笔记本已经转移到安全地方。”林伯低声道，“不过我发现府上的几个仆人行踪可疑，恐怕都是他们的人。” 陈映点点头：“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不过……”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太心急了。” 话音未落，书房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小田惊慌地冲出房间，显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而此时，浓烟已经充斥了整个二楼。 “着火了！快撤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陈映却注意到，藤井雄一非但没走，反而在暗中打手势，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不好，是警察！”小田慌张地从楼上跑下来。 藤井雄一脸色大变，只得带着人迅速撤离。但陈映敏锐地注意到，他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陈总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最好不要追查太深。” 警察来得很快，火势也被控制住了。但陈映知道，这次的意外绝非偶然。他们不惜火烧书房也要找的东西，一定关系重大。 而那本记录着神秘保险柜的笔记本，或许正是解开五年前真相的关键。 警察离开后，陈映让人清理了被烟熏的书房。所幸火势没有波及主体，只是些许物品被烟熏黑。 “夫人。”林伯走进来，“方才我看见翠珠鬼鬼祟祟地在后门和人说话。那人好像是江维德的司机。” 陈映点点头：“今天的事，不止藤井雄一一伙人参与。他们各自都想要那个笔记本，却不知笔记本早就……”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黎世昌疾步走进来：“映华，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映注意到黎世昌脸上罕见的关切，“不过这次的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黎世昌沉吟片刻：“明天早上来我书房一趟。公司最近有个小型电影项目，我想交给你负责。”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陈映明白，黎世昌这是要给她更多权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待黎世昌离开后，她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当然，藤井雄一他们找到的只是一个赝品。真正的笔记本一直贴身收着。 翻开最后一页，那个保险柜的示意图仍然清晰可辨。威廉姆斯托付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和李秋芸的死有关？而最关键的是，这一切与南洋的往事，又有什么联系？ 夜色渐深，陈映望着窗外，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闪回：车祸现场的金属片、裁缝铺的暗格、档案室的秘密、还有藤井雄一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查得越深，危险就越大。”她喃喃自语，“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系统提示：【调查推进度：45%，请注意人身安全】 窗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但陈映知道，要想查清真相，唯有迎难而上。而即将到手的新项目，或许正是她需要的助力。 第48章 意外之喜 清晨，黎世昌的书房。 “这是一部新片，投资不大，讲述一个普通家庭的故事。”黎世昌将一份企划案推到陈映面前，“我想交给你全权负责。” 陈映翻开企划案。这是一部都市家庭剧，预算在十万元左右，规模确实不大，但胜在题材接地气，容易引起共鸣。 “昨天的事，你处理得很好。”黎世昌难得称赞，“藤井雄一那边，我会去周旋。你专心做好这个项目就是。” 陈映明白继父的用意。这个项目虽小，却能让她名正言顺地组建自己的班底。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有一支可靠的团队至关重要。 “项目可以立即启动，人员你自己挑选。”黎世昌顿了顿，“不过有个条件——要让明月也参与进来，就当是锻炼。” 这倒是个好机会。陈映心想，黎明月最近在《乱世佳人》的表现不错，但经验还是欠缺。这种小成本制作，正适合她积累经验。 “对了。”临走前，黎世昌又说，“我听说老戏骨梅伯最近在找事做？那位老太太的眼光和经验都很不错。” 陈映眼前一亮。梅伯在圈内德高望重，如果能请她来当表演指导，不仅能提升项目品质，还能为黎明月提供最好的指导。 走出书房，阳光正好。昨天的风波仿佛还在眼前，而今天，新的机会已经来临。 “林伯。”她唤来老管家，“帮我约一下梅伯，另外……”她想起昨天在裁缝铺发现的线索，“暗中留意那几个可疑的仆人，特别是翠珠。” “还有件事。”林伯压低声音，“昨晚我又去过车祸现场，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生锈的金属徽章，上面依稀可以看出“新加坡皇家影业“的字样。这发现让陈映心头一跳——这是第三件在车祸现场发现的与南洋有关的物品。 “好好收着。”她将徽章收好，“对了，那个红色笔记本……” “安全存放在您指定的地方。”林伯会意，“我已经找人拍了底，重要内容都记录下来了。” 陈映点点头。这些天查到的线索虽然零散，但都指向一个关键——1938年的新加坡之行。而现在，她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借着筹备新项目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调查这些事。 “夫人要先从哪里着手？”林伯问道。 “先去找梅伯。”陈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在圈内几十年，应该知道不少往事。尤其是……”她压低声音，“李秋芸的事。” 说起来，梅伯和李秋芸私交甚笃，当年还专门指导过她的表演。如果能请梅伯来担任指导，不仅能提升项目质量，还能借机打听到更多信息。 “要是能把林双双也拉进来就好了。”陈映若有所思，“她在统筹方面很有才能。” 林伯却露出担忧的神色：“但是江维德那边……” “正因为如此。”陈映笑了，“借这个项目，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可靠的人才揽到自己这边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黎明月的声音。陈映走到楼梯口，看见继女正拿着《旧梦如歌》的剧本反复揣摩。这孩子最近的进步有目共睹，如果能有梅伯指点，必定能更上一层楼。 “明月。”她叫住继女，“过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一个小型家庭剧？”黎明月有些意外，“父亲让我也参与？” “是的。”陈映点头，“虽然规模不大，但能学到很多东西。我打算请梅伯来当表演指导，你觉得怎么样？” 黎明月眼睛一亮。梅伯在圈内的地位无人不知，能得到她的指点，对年轻演员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机遇。 “我这就去准备。”黎明月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那个……您看我演什么角色比较合适？” 陈映笑了：“女儿小玉。故事的关键就在这个角色身上，她要经历从叛逆到理解的转变。” 这个角色的成长轨迹，某种程度上也映射着黎明月自己。 “林伯，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拜访梅伯。”陈映吩咐道。 梅伯住在法租界一栋老洋房里。车停在门口时，陈映注意到院子里种着一株桂花树，和李秋芸当年家里的那株很像。 “来了？”梅伯坐在藤椅上，正在看一本旧剧本。看见陈映，她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找我。” 陈映心中一动：“梅伯早就知道我要来？” “这部戏的事，黎世昌前两天就跟我提过。”梅伯笑着说，“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你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项目吧？” 老人家的洞察力让陈映暗暗吃惊。她正要开口，梅伯却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陈映定睛一看，照片上赫然是那个失踪的老裁缝。更令她震惊的是，照片背景竟然是新加坡皇家影业的大门。 “这是当年在新加坡的照片。”梅伯缓缓说道，“老李当时跟着剧组去那边取景，他就是那时认识的老周。” 原来老裁缝姓周。陈映不动声色地问：“梅伯也去过新加坡？” “没有，这些都是秋芸告诉我的。”梅伯叹了口气，“那孩子总把我当知己，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可惜……” 陈映借机问道：“梅伯，我听说李秋芸生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日本领事馆的酒会上？” “是啊。”梅伯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作为后辈，应该了解前人的故事。”陈映不慌不忙，“尤其是想请梅伯来指导明月，更该知道些圈内往事。” 梅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你这孩子，比秋芸那时候要沉稳多了。好吧，这个项目，我接了。” “太好了。”陈映由衷地说，“我还想请林双双来做统筹，梅伯觉得如何？” “林家那丫头？”梅伯点点头，“是个好手。不过你要小心，她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陈映明白梅伯的意思。林双双虽然能力出众，但因为与江维德的恩怨，这段时间在圈内举步维艰。 “正因如此，才更要把她拉过来。”陈映说着，取出策划案，“梅伯，您看看这个剧本，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 梅伯翻看着剧本，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主题不错，就是结构上还欠火候。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的一些心得，你拿去参考。” 陈映接过笔记本，发现是一本讲述表演技巧和剧本创作的心得。这对项目来说，无疑是笔珍贵的财富。 “谢谢梅伯。”她正要起身告辞，却见梅伯又拿出一张照片。 “这张，你拿去给明月看看。”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李秋芸，正在排练一场戏。陈映注意到，照片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轮廓看起来有些眼熟。 第49章 邀请统筹 回到公司，陈映立即着手组建团队。梅伯已经答应担任表演指导，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合适的统筹。 “林小姐来了。”林伯在门口轻声通报。 林双双走进办公室，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这段时间因为与江维德的矛盾，她确实过得不太容易。 “这是新项目的企划案。”陈映将文件递给她，“我想请你来做统筹。” 林双双快速浏览了一遍：“家庭剧？投资不大，但题材接地气。只是……”她抬头看向陈映，“江维德那边……” “正因为如此。”陈映笑道，“这个项目完全独立运作，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而且有梅伯坐镇，他也不好说什么。” 听到梅伯的名字，林双双眼前一亮：“梅伯也加入了？” “是啊。”陈映适时递上一杯茶，“说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在统筹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那套现代化的管理方法，不如在这个项目上试试？” 林双双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你还记得啊。其实我一直在完善那套方法，只是之前……”她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次机会难得。”陈映说道，“项目虽小，但正适合尝试新方法。梅伯那边肯定也有很多宝贵经验，可以结合起来。” “好，我接了。”林双双的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把我之前带过的几个助手也调来。”林双双说道，“他们都很可靠，而且熟悉我的工作方式。” 陈映点头：“没问题。正好我也需要扩充团队。”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名单，“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物色的人选，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林双双接过名单仔细查看：“化妆师王芳、道具师老李、摄影师小张……”她眼前一亮，“这些都是圈内的老手啊。” “都是些被埋没的人才。”陈映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的电影圈，很多好手都被排挤到了边缘。” 林双双明白了她的用意：“你这是要……” “广纳贤才。”陈映站起身，走到窗前，“眼下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日本人正在渗透整个影坛。我们要想立足，就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正说着，黎明月走了进来：“陈姨，我看完剧本了。小玉这个角色……” “等等。”林双双突然打断道，“我有个想法。与其按部就班地拍，不如试试新方法。让演员先体验生活，再进组拍摄。” 陈映眼前一亮：“你是说……” “对，先让明月去普通人家住几天，体验那种真实的家庭氛围。”林双双越说越兴奋，“我以前就想这么试，只是一直没机会。” 黎明月也来了兴趣：“这样能更好地理解角色。” “不止如此。”陈映若有所思，“整个剧组都可以尝试新的工作方式。以前都是导演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更民主的创作环境。” 林双双点点头：“我正有一套团队管理的方案，可以在这个项目上试试。”她从包里取出一叠资料，“这是我这些年研究的心得。” 陈映翻看着资料，发现林双双不仅在人员调配上有独到见解，在预算控制和进度把控方面也很有一套。 “好，就按你说的办。”她做出决定，“这个项目，就当是我们的试验田。” “首先要建立一个完整的管理体系。”林双双铺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详细的组织架构，“以前都是一盘散沙，现在我们要把每个部门的职责都明确下来。” 陈映和黎明月凑近看去。这份架构图分工明确，既保持了传统剧组的基本框架，又加入了许多创新元素。 “这里设立了剧本研发小组。”林双双指着图上的一个版块，“我们不能只依赖一个编剧，而是让多人集思广益。梅伯的经验可以在这里发挥作用。” “还有演员培训这块。”她继续介绍，“除了梅伯的表演指导，我们还可以请些老艺人来做专项培训。比如京剧身段、普通话发音这些。” 陈映听得连连点头。这些想法都很超前，但正是电影行业所需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林双双指着图纸中央，“每周例会制度。所有部门主管定期碰头，互通信息，解决问题。这样可以避免以前那种各自为政的状况。” “我补充一点。”陈映说道，“可以设立一个剧组日报，记录每天的进展和问题。这样既能及时发现隐患，又留下珍贵的经验。” 黎明月也提出建议：“能不能给每个演员都配个小本子？记录每天的心得和进步。” 就在三人热烈讨论时，林伯在门口轻咳一声：“梅伯来了。” 梅伯走进来，看见满桌的图纸，笑道：“年轻人就是有想法。不过……”她拿起一张图纸，“光有制度还不够，关键是人心。” “梅伯说得对。”陈映深有感触，“再好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所以我们挑选团队成员时，不仅要看能力，更要看品性。” 梅伯满意地点点头：“我看了你列的名单，都是些有实力却被排挤的老手。这些人吃过苦，更懂得珍惜机会。” “而且都不是那种阿谀奉承的性子。”林双双补充道，“像王芳，就因为不愿意巴结某些导演，这些年一直被雪藏。” 陈映想起什么：“说到这个，我准备设立一个奖惩制度。不是按资排辈，而是真正靠贡献说话。” “具体怎么操作？”黎明月好奇地问。 林双双眼前一亮：“我有个想法。可以设立‘月度之星’，从各个部门选出表现最好的人。奖励既包括物质，也包括在未来项目中的优先选用权。” “这个好。”梅伯赞同，“但也要防止人浮于事。我建议设立一个考核标准，要求每个部门都有详细的工作记录。” 正说着，林伯送来一份报告：“夫人，王芳他们都同意加入，还有几个以前在南洋电影公司工作过的老人也表示有意向。” 南洋？陈映和梅伯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意外收获，说不定能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到一些往事。 “好，那就这么定了。”陈映做出决定，“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按新的管理模式运作。第一件事，就是给每个部门配发工作手册。” 梅伯站起身：“我先回去准备教学大纲。对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有些老经验，或许能帮你解开一些疑惑。” 第50章 开局良好 送走梅伯后，林双双压低声音：“你发现了吗？梅伯好像知道些什么。” 陈映点点头。从梅伯方才的眼神来看，她显然知道一些内情。而那些来自南洋的老人，或许也是打开真相的钥匙。 “这是第一期的剧组日报。”林双双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递给陈映，“各部门都按要求提交了工作记录。” 陈映翻看着报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短短三天，新的管理制度就初见成效。化妆组在王芳的带领下已经完成了所有演员的造型设计，道具组也列出了详细的布景清单。 最让她惊喜的是黎明月的进步。在梅伯的指导下，她每天都去寻常人家体验生活，晚上回来就写下感悟。那些朴实的记录让整个角色更加丰满。 “夫人。”林伯轻声道，“老爷来了。” 黎世昌踱步进来，环视一圈办公室。墙上贴满了进度表和工作流程图，每个人的桌上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工作手册。 “看来运转得不错。”他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听说你用了些新方法？” 陈映将工作汇报递上去：“这是我们这几天的进展。虽然只是小项目，但我想把它办成一个样板。” 黎世昌仔细翻看着报告，突然问道：“怎么用了这么多老人？” “都是有真本事的。”陈映不慌不忙地解释，“而且经验丰富，能带新人。” “嗯。”黎世昌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对了，明月这段时间怎么样？” “很认真。”陈映说着，拿出黎明月的生活笔记，“每天都去体验生活，研究角色。梅伯说她很有天分。” “梅老太太的眼光一向准。”黎世昌难得露出欣慰的表情，“今天我来，还有件事。藤井雄一那边……” “他们还在找那个本子？”陈映故作不知。 “不止是本子。”黎世昌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对你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听说你用了一些南洋来的老人……” 陈映心中一动：“所以他们想插手？” “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黎世昌说道，“不过你要当心。这些人最擅长借机生事。” 黎世昌走后，林双双凑过来：“要不要调整一下人员安排？” “不用。”陈映胸有成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对了，那几个南洋来的老人，你觉得怎么样？” “都是好手，尤其是老李。”林双双说起一个摄影师，“他说起南洋的事，好像知道不少内情。” 正说着，梅伯来了。看见办公室的布置，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模有样的。今天我带了个人来……” 她侧身让出门口，一个干瘦的老人走了进来。陈映心头一跳——竟是那个失踪的老裁缝！ “好久不见。”老裁缝笑着说，“听说你们在筹备新戏？” 陈映强压住内心的震动：“是啊，正缺个服装师呢。” “那就来试试吧。”老裁缝说着，递给她一张发黄的纸条，“这是我以前在南洋学到的一些裁剪技巧。” 陈映接过纸条，只见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今晚十点，老地方见。” 这个项目，似乎真的要成为打开真相的钥匙了。 陈映坐在书房里，仔细思考着昨晚与老裁缝的谈话。老人虽然没有透露太多，但提到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当年在南洋，很多演员都经过专业训练。 “现在的年轻演员，大多是半路出家。”老裁缝说，“哪像当年在新加坡，每个演员都要经过系统培训。” 这句话让陈映若有所思。目前上海的电影界确实缺乏专业的演员培养体系，大多靠个人摸索或是师徒相授。而像黎明月这样有天赋的新人，如果能得到系统的培训，必定会有更大的发展。 “林伯。”她叫来老管家，“你觉得，如果我们开办一个演员培训班，会怎么样？” 林伯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正好趁着新项目刚起步，可以把培训班和实践结合起来。” “而且，”陈映继续说道，“梅伯最近也在感叹后继无人。如果能请她来做指导……” 就在这时，黎世昌派人来传话，说要见她。陈映整理了一下思绪，朝书房走去。 “新项目进展得如何？”黎世昌一边批阅文件，一边问道。 “一切顺利。”陈映顿了顿，“不过我有个新想法，想请您参考。” “说说看。” “我想开办一个演员培训班。”陈映将准备好的计划书递上去，“不求规模多大，先以小型实验班的形式试水。” 黎世昌放下手中的钢笔，仔细翻看计划书：“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最近带新项目，发现很多问题。”陈映娓娓道来，“现在的年轻演员虽然有天赋，但缺乏系统训练。像明月这样的新人，如果能得到专业指导，发展会更快。” “梅伯那边……” “我已经跟她提过，她很感兴趣。”陈映适时补充，“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想一步登天，却不知基本功有多重要。” 黎世昌若有所思：“投入要多少？” “不会太多。”陈映早有准备，“我们可以利用新项目的资源。比如让学员参与剧组实践，既能学习又能工作。而且梅伯也说，她愿意免费授课。” “你倒是打算得周全。”黎世昌的语气有所缓和，“不过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江维德那边……” 陈映明白老爷的顾虑。江维德手下有不少年轻演员，如果她开办培训班，无疑会影响他的利益。 “正因如此。”她沉声道，“我们更要培养自己的人才。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己动手。” 黎世昌沉默片刻，忽然问：“听说老裁缝回来了？” 这个突然的转折让陈映心中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是的，他现在在我们新项目做服装师。” “那个老人……”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当年在南洋，可是把不少演员带出来的。” 陈映心中一动。看来老爷也知道些内情。难怪他会突然提到老裁缝。 “所以您同意了？” “试试看吧。”黎世昌重新拿起钢笔，“不过要低调行事，先把班子搭起来再说。” 走出书房，陈映长舒一口气。计划的第一步总算成功了。现在就看梅伯那边，能不能拿出一套可行的教学方案。 第51章 精心筹划 “实验班要分三个阶段。”梅伯坐在藤椅上，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基础训练、表演技巧、实践演出，缺一不可。” 陈映认真记录着。梅伯的这套培训体系，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的实践和总结才得出的宝贵经验。 “第一阶段最重要。”梅伯继续道，“发声、台词、形体，这些都是演员的基本功。现在的年轻人总想着一步登天，却不知道这些基本功有多重要。” 陈映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她想起之前和老周的谈话，不由得问道：“说到这个，我听老周说，当年在新加坡的演员培训是非常严格的，是真的吗？” 梅伯的手顿了顿：“老周跟你说这个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那时候的训练确实很严格，李秋芸就是在那时打下的基础。” 正说着，林双双带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梅伯，我整理了一下课程安排。您看，每周六天，上午基础训练，下午专项课程，晚上复习和讨论。” 梅伯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太密集了。年轻人需要有消化的时间。改成五天吧，给他们留出一些自己练习和思考的空间。” 林双双赶紧修改计划表。陈映则趁机问道：“梅伯，那师资力量这块呢？除了您之外，我们还需要配备些什么老师？” “声乐老师必不可少，形体老师也要请个专业的。”梅伯掰着指头数，“最重要的是，要有个经验丰富的剧本老师。” “剧本老师……”陈映思索着，“徐怀民导演在这方面很有见解，不知他是否愿意来上几节课。” “好主意。”梅伯赞同道，“老徐对剧本结构和人物刻画很有研究。对了，形体课可以请京剧团的老李来教，他的身段功底一流。” 林双双快速记录着，又提出建议：“我们是不是该设计一个考核标准？这样能更好地评估学员的进步。” “可以分三个等级。”梅伯沉吟道，“每个阶段结束都要考核，不及格的要补训。尤其是基础课程，必须严格把关。” 陈映注意到梅伯说这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我记得李秋芸当年……” “是啊。”梅伯接过话头，“她刚开始学表演时，发音不准，连最基本的台词都说不好。但她肯下功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声。后来在南洋进修，更是把基本功练得炉火纯青。” 南洋又一次被提起，陈映心中一动：“听说那边的培训体系很完善？” “确实。”梅伯点点头，“不过那都是往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咱们的培训班办起来。”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教学生的心得，你们可以参考。” 林双双接过笔记本，惊喜地说：“这真是太宝贵了！梅伯，您看我们要不要把这些经验整理成教材？” “好啊。”梅伯欣然同意，“我还有些珍贵的老照片和教学笔记，都可以作为资料。” 就在这时，林伯在门口轻咳一声：“夫人，江维德派人来打探消息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培训班的事怕是已经传出去了。 “不必理会。”陈映胸有成竹，“我们按自己的计划来。先把大纲定下来，然后……“她看向梅伯，“请梅伯帮忙选拔第一批学员。” “一开始不要招太多人。”梅伯一边审阅报名表，一边说道，“第一批就选十个，重在质量。” 陈映和林双双正在整理报名资料。自从培训班的消息传出去，短短三天就收到了近百份申请。有刚入行的新人，也有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 “这个有意思。”梅伯指着其中一份资料，“李蓉，京剧世家出身，基本功扎实。” “我看看。”陈映接过资料，发现这个女孩才十八岁，但从小习武，形体功底极好，“确实是个好苗子。” “还有这个。”林双双递过来一份，“张明川，话剧团出身，演过不少莎士比亚的剧目。” 正说着，黎明月走了进来：“陈姨，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陈映心中一动：“你想报名？” 黎明月点点头，有些忐忑：“我知道现在已经接了《乱世佳人》和《旧梦如歌》，但我觉得还是要打好基础。尤其是在跟梅伯学习这段时间，发现自己有太多不足……” 这番话让梅伯露出赞许的神色：“不错，知道自己的短板。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强多了。” 陈映看着继女认真的表情，不禁感到欣慰。这段时间的历练，让黎明月越发懂得谦逊和自省。 “你父亲那边……” “我已经跟父亲说了。”黎明月赶紧说道，“他同意我参加培训班，说这对我的演艺事业有好处。” 林双双插话道：“说起来，沈芝兰那边好像也有动静。听说她私下劝说一些年轻演员不要来报名。” “无妨。”梅伯胸有成竹，“真正想学戏的，自然会来。那些被三言两语就能劝退的，本来也不是好苗子。” 陈映继续翻看着报名材料，突然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份特别的申请：“咦，这个有点意思。” 众人凑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叫周小梅的姑娘，是老裁缝的孙女。 “我记得她。”梅伯说道，“小姑娘嗓子很好，就是太腼腆。前两年还在戏班学过京剧。” 陈映若有所思。老裁缝突然推荐自己的孙女来参加培训，恐怕另有深意。 “好，那就先确定这几个人。”她做出决定，“李蓉、张明川、周小梅、再加上明月，这是第一批的重点培养对象。其他人……” “我再从剩下的里面挑六个。”梅伯说，“要选那种肯吃苦、有灵气的。”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进来：“夫人，江维德的人在外面。说是要送一份名单来。” 陈映接过名单一看，发现上面都是江维德手下的艺人。每个人后面都写着“自愿放弃报名“几个字。 “这是在示威。”林双双冷笑，“他这是要划清界限。” “正好。”陈映不以为意，“省得我们费心筛选了。梅伯，您觉得第一批学员就这样定下来如何？” “可以。”梅伯点点头，“人数不多，但都是可塑之才。关键是要有好的教学方案……” “培训分三个阶段，为期三个月。”陈映站在白板前，一边写一边说，“每个阶段结束都要考核。” 第52章 完善大纲 办公室里，梅伯、林双双和几位老师正在讨论教学大纲。白板上已经写满了课程安排： 基础阶段（一个月）： 发声练习：每日清晨 台词训练：重点突出咬字和语气 形体课：请京剧团老李执教 表演基础：梅伯亲自授课 提高阶段（一个月）： 剧本赏析：徐怀民主讲 角色创造：深入理解人物 即兴表演：培养临场应变 声乐培训：结合影片主题曲 实践阶段（一个月）： 参与新项目排练 舞台实战演练 镜头表演技巧 结业汇报演出 “我建议在基础阶段增加一门课。”京剧团的老李说道，“眼神训练，这很重要，尤其是在特写镜头中，那眼神得能传递出戏里的情感。” 梅伯赞同地点着头：“确实。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如何用眼睛去表演，全靠面部表情硬撑。” “说到眼神，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老裁缝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的剪刀，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缓缓开口：“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李秋芸那场《春闺梦》？全靠一双眼睛就演活了思妇的心境。” 这番话引起了陈映的注意。老裁缝难得主动提起李秋芸，而且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显然是话里有话。 “周师傅，您是不是也想给我们出出主意？”她试探着问。 “我就是想说，除了表演课，是不是该加点艺术修养的内容？”老裁缝看了眼陈映，“比如说，传统戏曲、诗词歌赋这些。当年在南洋，演员们可是要必修这些课程的。” 梅伯闻言眼前一亮：“对，周师傅说得对！这些确实很重要。演员不能只会演戏，还得有文化底蕴。这样，他们的表演才能更加有深度。” 林双双赶紧拿出课程表，在上面添加了一节艺术修养课：“那就这么定了，每周五下午安排一节艺术修养课。” “我来教这门课吧。”老裁缝见状主动请缨，“正好，我还收藏着些老照片和剧本，可以给学生们看看。” 陈映注意到老人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显然这些“教材”不简单。 “还有一点。”徐怀民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说道：“表演不只是技巧，更重要的是对生活的理解。所以，我建议让学生们多出去体验生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理解角色，更好地诠释角色。” “说得对。“陈映赶紧记下，”可以安排学生去不同场合观察生活，比如茶馆、码头、工厂……” “码头？”老裁缝突然插话，“那倒是个好去处。可以看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各种人生百态都在那里。” 陈映心中一动，这已经是老裁缝第二次暗示码头了。 “就这么定了。”她顺势说道，“每周安排一次生活体验课。第一站就去码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教学大纲完善起来。陈映看着写满了内容的白板，心里却在思索：老裁缝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他到底想暗示什么？ “培训班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黎世昌在晚饭时问道。 “已经定下了第一批学员，十个人。”陈映回答，“下周一就开课。” 黎明月坐在一旁，神情难掩期待。这些天她一直在为培训做准备，连《旧梦如歌》的剧本都带着看得少了。 “听说圈里有不少议论？”黎世昌继续问。 “江维德那边自然不满。”陈映不以为意，“不过倒是有些意外收获。程导说很支持这个想法，还推荐了两个年轻演员来报名。” 黎世昌点点头：“程砚之的眼光向来不错。对了，培训班的事……” 话未说完，林伯匆匆进来：“老爷，陈总监，外面来了不少人。说是想报名参加培训班。” “这个时候？”陈映看了眼钟，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来到前厅，只见十几个年轻人正在焦急地等待。为首的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我们是从南京来的。听说陈总监要办培训班，特意赶过来……” 陈映打量着这群年轻人。他们大多二十出头，虽然衣着朴素，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坚定。 “你们是……” “我们是南京话剧团的。”那个女孩说道，“听张明川说这边要办培训班，就想来试试。我们知道报名已经截止了，但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原来是张明川介绍来的。陈映记得这个张明川，是第一批录取的学员之一，在话剧团很有名气。 “都带简历了吗？” “带了带了！”十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材料。 就在这时，梅伯也闻讯赶来。看着这群满怀期待的年轻人，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难得，现在还有这么多愿意踏踏实实学戏的年轻人。” 林双双翻看着他们的简历：“有几个底子很不错，在话剧团都是主力演员。” 陈映思索片刻：“这样吧，明天上午来试戏。虽然第一期名额已满，但可以把优秀的人选记录下来，等第二期开班时优先考虑。” “太好了！”年轻人们喜出望外。 “不过……”陈映话锋一转，“你们要有思想准备。这个培训很辛苦，要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 “我们不怕苦！”一个小伙子说道，“现在外面那些速成班，三个月就说能让你当主角，我们都不信。要真想学好戏，就得从头学起。” 这番话让梅伯连连点头：“说得好！陈总监，要不要破例再收几个？反正教室还有空位。”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又来了几个年轻人，说是从杭州赶来的。他们听说培训班不走关系、不看背景，专门培养真正有实力的演员，所以特意前来报名。 陈映和梅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或许，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吸引真正热爱表演、愿意踏实学习的年轻人。 “好吧。”陈映做出决定，“第一期可以扩招到十五个人。明天上午九点，所有人都来试戏。” 等送走这群兴高采烈的年轻人，黎世昌走了过来：“看来，你这个培训班真的找对了方向。” 陈映点点头。江维德他们的反对反而起了反效果，让更多真心想学戏的人关注到了这个培训班。 而且，她隐约觉得，这些来自各地的年轻人，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像老裁缝说的，艺术无国界，人心都是相通的。 第53章 明争暗斗 第一期培训班开学前三天，麻烦接踵而至。 “江维德把他手下所有演员都召回去了。”林双双一大早就来报信，“连那些已经签了我们新戏的配角都撤了。” 陈映正在翻看学员名单，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意料之中。” “不止这些。”林双双继续道，“他们还在圈子里散布消息，说我们这个培训班是骗人的。什么‘三个月就想培养出优秀演员’，‘收费高得离谱’之类的。” 陈映放下名单：“收费？我们明明是免费的。” “就是因为免费，他们才更要攻击。”林伯端着茶进来，“说是‘免费的最贵’，背后肯定有其他目的。” 正说着，梅伯匆匆赶来：“你们知道了吗？沈芝兰在各大报社投了稿子，说我们培训班背后有日本资本，是在为日方选拔演员。” 这个污蔑来得如此突然，连陈映都没料到。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正在布置教室的工人们。 “有趣。”她轻声说，“他们居然用这招。” 系统提示：【要小心应对，这是有预谋的行动】 “最麻烦的是，已经有几个学员打来电话，说要退出。”林双双翻开记录本，“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说是担心惹上麻烦。” 陈映走回桌前，重新拿起名单。这些退出的人，恰好都是圈内有些知名度的。显然，江维德他们是想借此打击培训班的声誉。 “让他们退。”她胸有成竹，“与其留着这些动摇的人，不如给更需要机会的人。” “可是……”林双双有些担忧，“如果连着几个有名气的演员都退出，恐怕对培训班的声誉……” “声誉？”梅伯冷笑一声，“真正的声誉是教出好学生来的，不是靠几个虚名。” 就在这时，林伯又端来一份报纸：“夫人，您看这个。” 那是一份娱乐小报，头版赫然登着《揭秘：某培训班背后的真相》。文章声称有“知情人”爆料，说这个培训班是为了笼络人心，背后另有图谋。 “知情人？”陈映眯起眼睛，“沈芝兰的手笔吧。” “不止是她。”梅伯说道，“我听说藤井雄一最近也在打听培训班的事。好像特别关心我们要教些什么。” 陈映若有所思。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小小的培训班？除非……她想起那天在老裁缝铺子里发现的线索，还有南洋的往事。难道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对了。”林伯突然说，“老周让我转告您，他收集到一些老照片，说是可以用来上课。” 老裁缝这个时候提供教材，显然另有深意。陈映正要细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一个工人跑进来，“教室的门被人涂了字，说什么‘汉奸培训所’……” 陈映冷笑：“这么快就用上这招了？”她转向林双双，“去，把所有报名的学员都叫来，我要当面跟他们说清楚。” “现在？” “对，就现在。”陈映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个痛快。” 礼堂里坐满了人。所有报名的学员，包括那些打算退出的，都来了。 “相信大家这两天都听到了不少传言。”陈映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每一张忐忑的面孔，“有人说我们背后有日本资本，有人说我们另有图谋。今天，我要把话说清楚。” 她拿起一份文件：“首先，这是培训班的财务报表。所有资金来源都很清楚，一分钱都和日方没有关系。其次，关于收费问题，我们确实是免费的，而且……” 话未说完，后排突然站起一个人：“可是我听说，你们是在替日本电影协会选角！” “是吗？”陈映不慌不忙，“那你知不知道，就在三天前，藤井雄一还派人来警告我，说我们这个培训班会影响他们在上海的布局？”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众人意料。坐在前排的黎明月站起来：“我可以作证。那天我亲耳听见藤井雄一说，我们的培训班会妨碍他们控制上海影坛的计划。” 全场一片哗然。就在这时，梅伯走上讲台：“让我来说几句。” 老人家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格外有力：“我在这个圈子里几十年了，看着一代又一代演员成长。可最近这些年，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好好的演员，都变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 “前些日子，有个年轻演员来找我。”梅伯继续说道，“说是想接一部戏，结果被经纪人告知，必须先去日本领事馆‘打招呼’。这就是现在的上海滩！” 听到这里，不少学员都低下了头。这种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 “我支持陈总监办这个培训班，就是因为她敢说‘不’。”梅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靠关系，不走后门，就是要教出真正有本事的演员来！” 这时，老裁缝也站了出来：“让我也说句话。”他从怀里掏出几张泛黄的照片，“这些都是当年在南洋拍戏时的照片。那时候的演员，个个都是从基本功练起，没有人敢偷懒。” 陈映注意到老人递照片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接过照片，发现其中有一张拍摄于新加坡戏剧学校，李秋芸就站在学员中间。 “你们知道吗？”老裁缝环视众人，“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声。就是这种精神，才让她成为了真正的演员。” 提到李秋芸，全场安静下来。这位已故的影后，是多少年轻演员心中的偶像。 “所以，”陈映重新站到讲台中央，“如果有人害怕，现在就可以退出。但如果你们真的热爱表演，真的想成为优秀的演员，就留下来。我们不怕流言蜚语，也不怕别人的阻挠。我们只在乎一件事——教好戏，演好戏！” 台下掌声雷动。那些原本要退出的学员，一个个站起来表态要留下。就连最后排那些动摇的人，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还有一件事。”陈映环视全场，“听说有人在外面造谣，说我们和日本人有关系。现在我郑重声明：这个培训班，就是要培养真正的中国演员。谁要是在这里发现了任何日本势力的痕迹，随时可以站出来揭发！”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第54章 转危为机 事情的转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培训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时，程砚之突然在《申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论上海影坛的未来》。文章中公开表态支持陈映的培训计划，称这是“为中国电影培养真正人才的创举”。 “程导这篇文章来得正是时候。”林双双拿着报纸，兴奋地说，“你看评论区，很多人都被说服了。” 陈映仔细阅读着文章。程砚之不仅肯定了培训班的必要性，还特意提到了当年南洋电影界的人才培养体系。 “有意思。”她若有所思，“他为什么要特意提到南洋？” 就在这时，程砚之本人来访。一进门就开门见山：“我听说江维德那边又有新动作？” “是的。”陈映请他坐下，“他们准备开新闻发布会，说要‘揭露真相’。” 程砚之冷笑一声：“真相？他们自己和日本人的关系还没说清楚呢。”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 陈映接过文件，是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记录了江维德近期与日方的往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和藤井雄一的几次秘密会面。 “他们在密谋一个大计划。”程砚之压低声音，“想控制整个上海的演员资源。你的培训班，无意中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陈映恍然大悟，“不过程导为什么要帮我？” 程砚之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我在南洋看到过类似的事。他们先是控制演员资源，然后渗透制作班底，最后整个电影界都落入他们手中。” “南洋……”陈映心中一动，“程导去过南洋？” “在新加坡待过一段时间。”程砚之似乎想起什么，“那时候认识了不少人，包括……”他看了陈映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进来：“夫人，外面来了好多记者，说是要采访培训班的事。” “正好。”程砚之站起身，“让他们进来吧。与其让江维德他们在外面造谣，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很快，十几家报社的记者涌入会客厅。看到程砚之也在场，他们更加兴奋了。 “程导，听说您要在新片《旧梦如歌》中启用培训班的学员？”有记者抢先提问。 程砚之点点头：“是的。我相信通过系统培训的演员，一定会给观众带来惊喜。” “那关于培训班背后有日本资本的传言……” “纯属谣言。”程砚之打断道，“相反，正是因为这个培训班坚持独立自主，才被某些人盯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上海目前唯一一个不受日方控制的演员培训机构。” 记者们奋笔疾书。陈映注意到，程砚之说这番话时，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趁着记者们采访程砚之的机会，陈映悄悄打量着这个突然成为自己强大后盾的导演。他今天的表现，似乎透露出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我建议各位去看看培训班的课程安排。”程砚之继续道，“你们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正规的教学体系。梅伯亲自坐镇，加上传统戏曲、声乐、形体各门课程，可以说是集各家之长。” 一个记者举手：“我听说江维德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哦？”程砚之似笑非笑，“那更要留意了。说不定会有人揭露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陈映心领神会。程砚之这是在暗示，他手上握有江维德的把柄。 记者们离开后，程砚之递给陈映一张名片：“这是当年在新加坡认识的一位老编剧，现在在香港。如果你需要了解些往事，可以去找他。” 陈映接过名片，上面写着“许文达”三个字。这个名字让她心头一跳——在李秋芸的日记本里，似乎提到过这个人。 “对了，”程砚之临走前说，“我听说老裁缝要教艺术修养课？那些老照片和剧本，或许会让你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送走程砚之，林双双兴奋地说：“这下好了！有程导公开支持，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不。”陈映摇摇头，“这才是开始。江维德他们既然敢放出那些谣言，必定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老裁缝来送教材。除了一摞发黄的剧本外，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这些都是当年在新加坡的照片。”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里面有些人，你可能会很感兴趣。尤其是……”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模糊身影，“这个人。” 陈映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背影，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但那个挺拔的身形依稀可辨。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38年，新加坡皇家剧院，w先生。” “w先生？”她心中一震，“威廉姆斯？” 老裁缝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翻翻这些照片和剧本。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趁着培训班正式开课前的最后准备时间，陈映仔细翻看老裁缝留下的照片和剧本。这些泛黄的资料里，似乎藏着通往真相的钥匙。 相册中的照片大多拍摄于新加坡皇家剧院，时间都在1938年前后。其中不乏李秋芸的身影，只是那时的她还很青涩，站在演员队伍的边缘。更令陈映在意的是，那个被称作“w先生“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地出现在照片角落。 “夫人。”林伯轻声道，“我查到一些事。许文达这个人，确实和李秋芸有过交集。他当年在新加坡皇家剧院做编剧，后来去了香港。” “程砚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供这条线索？”陈映若有所思，“还有这些照片，老周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陈映仔细端详着照片。忽然，她注意到其中一张合影里，威廉姆斯虽然站在角落，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文件。放大看时，隐约可以看到文件袋上印着“机密”字样。 “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个红色笔记本上，好像也提到过一份机密文件。”林伯回忆道。 陈映翻开笔记本对照。果然，在某一页的角落里，李秋芸用很小的字写着：“w先生的文件，关系重大，必须‘保管’好。” “这个‘保管’用引号标注……”她喃喃道，“看来不是简单的保管。” 正研究着这些线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第55章 暗线浮现 “夫人，”林双双匆匆地推门而入，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江维德在记者会上放了个大招！说找到证据，证明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时和日本人有来往。” 陈映闻言，眉头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是想转移视线，还是想浑水摸鱼？” “不只如此。”林双双恨恨地咬牙道，“他们甚至还影射说，您办培训班是在效仿当年日本人的做法，想控制演员资源。” 这番话虽然荒谬，但显然经过精心设计。陈映明白，江维德是想借李秋芸的往事来打击培训班。 “有趣。”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他们为什么偏偏要翻出李秋芸在南洋的事？而且……”她转身看向书桌上的照片，“这时间点也太巧了。” 就在这时，梅伯来了。看到桌上散落的照片，老人家怔了一下：“这些照片……” “是老周提供的教材。”陈映观察着梅伯的反应，“梅伯认识照片上的人？” 梅伯拿起一张仔细端详：“这是在新加坡皇家剧院。当年秋芸就是在这里学戏的。那时候……”她忽然住口，似乎想起什么不该说的事。 陈映没有追问，而是拿出程砚之给的名片：“梅伯认识许文达吗？” “老许？”梅伯明显惊讶，“你怎么会知道他？” “程砚之介绍的。说是想了解一些往事。” 梅伯沉默片刻，意味深长地说：“程砚之不简单。他知道的，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时，林伯又带来一个消息：有人在外面散布传单，声称要揭露“真相”。传单上不仅有李秋芸的照片，还特意标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 “他们这是要把所有事都翻出来啊。”林双双叹了口气。 “不。”陈映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们是在慌乱。否则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她看向梅伯，“您说是吗？” 清晨，培训班正式开课。 尽管外面风言风语不断，但所有学员都准时到齐。陈映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走进来，心中感慨万千。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站在讲台上，环视全场，“让我们用实际行动，来回应那些不实的传言。” 梅伯走上讲台，拿着一份教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进入很辛苦的训练。可能会有人坚持不下来，也可能会有人心生退意。但请记住，只有经得起磨练的演员，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 第一堂课是发声训练。天还没亮，学员们就站在院子里，跟着老李练习发声。晨雾中，整齐的吐字练习声回荡在空气中。 黎明月站在队伍中间，认真地跟着练习。这段时间的风波，似乎让她变得更加坚定。 “立正，弯腰，深呼吸！”老李的声音抑扬顿挫，“演员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乐器！” 就在这时，程砚之来了。他站在院子外默默看了一会，对陈映说：“难得看到这么认真的场景。对了……”他压低声音，“那些照片，你看出什么了吗？” “照片里有很多线索。”陈映也压低声音，“比如那个威廉姆斯手里的文件。” 程砚之点点头：“那份文件很重要。说起来，最近有人在打听当年南洋的事，你知道吗？” 陈映心中一动：“谁？” “藤井雄一。他似乎对新加坡皇家剧院特别感兴趣。”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江维德他们这次的行动，不仅仅是针对培训班。” 正说着，老裁缝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摞崭新的练功服：“这是我特意为学员们做的。” 陈映接过衣服，发现每件都剪裁得体，用料讲究。更特别的是，衣服内侧都绣着一个小小的徽记——一朵盛开的梅花。 “这个图案……”她仔细看着那朵梅花。 “是当年新加坡戏剧学校的校徽。”老裁缝说，“李秋芸最喜欢这个图案，说梅花傲雪，正如真正的艺术家不畏艰难。” 此时，晨练已经结束。学员们换上新练功服，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洒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 陈映望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就是最好的回应。与其费力去辟谣，不如用实际行动说话。” “没错。”程砚之赞同道，“不过要当心，江维德那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我知道。”陈映微笑，“但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不怕他们使什么手段。” 课间休息时，陈映看到黎明月正在和几个学员讨论台词。这段时间的风波，不仅没有打击到她，反而让她更加努力。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过来：“夫人，刚收到消息，江维德准备召开第二次记者会。说是要公布更多‘证据’。” “让他公布。”陈映胸有成竹，“等他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我们再回击不迟。” 望着操场上认真练习的学员们，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场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而那些关于南洋的往事，或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旧梦如歌》剧组的排练室里，黎明月反复练习着一场重要的感情戏。这场戏是女主角重获声音后，与养父相认的戏。 “不对，情感还是不够真实。”程砚之皱眉，“这场戏的关键在于压抑多年后的情感喷发。你要把内心最深处的感觉调动出来。” 黎明月有些沮丧。这场戏她已经练了一整天，却始终找不到感觉。 “要不要休息一下？”陈映递过一杯温水。最近培训班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终于能抽出时间来看女儿排戏。 “不用。”黎明月摇摇头，“我再试试。”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表演共鸣”能力】 陈映心中一动。这个进阶能力她还从未使用过，现在看来是个好机会。 “明月，我们换个方式。”她走到继女面前，“闭上眼睛，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我……我总是演不好这种感情戏。明明台词都背得很熟，可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 “因为你在害怕。”陈映轻声说，“害怕触碰到某些真实的情感。” 黎明月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映。 “这场戏讲的是养女与养父相认。”陈映继续说，“对你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戏，也是你内心真实的写照。” 第56章 情感爆发 【表演共鸣能力启动】 系统显示：【检测到目标内心波动：对亲情的渴望与恐惧并存】 “你在演这场戏的时候，是不是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陈映小心翻开继女内心最敏感的那一页，“也会想起你父亲对你的期待？” 黎明月的眼圈突然红了：“我……我确实每次排练这场戏时，都会想起很多事。” 程砚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继母女。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默默退到一边。 “其实，”陈映轻声说，“表演不是要你完全抛开自己的感受，而是要学会利用它们。把你内心真实的情感融入到角色中去。” “可是……”黎明月咬着嘴唇，“每次想到这些，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特别是想到娘亲……” 陈映心头一震。这是黎明月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生母李秋芸。 “这很正常。”她柔声说，“情感不是用来控制的，而是用来表达的。试着把这些真实的感受放进角色里，让它们自然流露。”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好位置：“我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了。当她说出“养父“两个字时，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那种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 程砚之走上前：“对，就是这种感觉！继续保持。” 陈映看着继女的表演，却从系统反馈中捕捉到一个异常信号：【检测到目标内心深处存在未知的情感创伤】 “好！”程砚之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条过了。” 黎明月却没有放松，反而显得更加情绪化。她的双手微微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们休息一下。”陈映想上前安慰，却见继女快步跑出了排练室。 “她这是……”程砚之欲言又止。 “我去看看。”陈映跟了出去。 她在天台上找到了黎明月。继女背对着她，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黎明月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哽咽，“不知道为什么，演到那一段就控制不住自己。” 陈映走到她身边，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因为你把真实的情感调动出来了。这不是坏事。” 【表演共鸣持续进行】 系统显示：【检测到深层记忆触动：与母亲有关的某个场景】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黎明月望着远处，“很小的时候，娘亲也是这样站在天台上，一个人哭。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才明白……” “她当时在哭什么？”陈映小心翼翼地问。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她一直在翻一个红色的本子。”黎明月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就是……就是那个后来不见的笔记本。” 陈映心头一跳。李秋芸的红色笔记本，现在正锁在她的抽屉里。 “你还记得那个本子上写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黎明月摇摇头，“我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娘亲看完本子后，整个人都变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陈映注意到继女说到“车祸”时，眼神出现了一丝异样。似乎这两件事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有时候我会想，”黎明月继续说，“如果那天晚上我能拦住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那天晚上？”陈映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你是说车祸那天晚上？” 黎明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突然变得慌乱：“我……我记错了，那天晚上我在睡觉。” “明月……” “陈姨，我们回去排练吧。”黎明月突然转移话题，“程导还在等着呢。” 陈映没有追问，但她知道，继女刚才无意中透露的信息非常重要。看来李秋芸死亡的那个晚上，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细节。 回到排练室，黎明月很快就投入到表演中。但陈映注意到，她的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层心事。 傍晚，排练结束后，陈映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正是记载着保险柜位置的那些内容。李秋芸在出事前一直在看这个本子，而黎明月说她看完后整个人都变了。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我查到一些事。当年车祸的前一天晚上，确实有人看见大小姐在天台上。” “谁看见的？” “老周。他说那天晚上他送衣服来，远远看见大小姐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好像在等人。” 陈映心中一动：“等人？” “是的。而且……”林伯压低声音，“老周说他还看见一个穿西装的外国人在附近徘徊。” “外国人？”陈映想起那张照片上模糊的身影，“该不会是威廉姆斯？” “很有可能。老周说那人看起来很面熟，像是在南洋见过。” 就在这时，黎明月来敲门：“陈姨，我能进来吗？” 陈映迅速将笔记本放回抽屉：“进来吧。” 黎明月走进来，神情有些犹豫：“今天的事，我想跟您解释。” “不用解释。”陈映温和地说，“演戏本来就是要调动真实的情感。” “不是这个。”黎明月坐下来，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说，关于娘亲去世那晚的事……” “你还记得些什么？”陈映小心翼翼地问。 “那天晚上，我其实没睡。”黎明月的声音很低，“我看见娘亲在书房里收拾东西，好像要出门。我问她去哪，她说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陈映心跳加快：“然后呢？” “她让我在家好好睡觉，说很快就回来。可是……”黎明月的眼圈红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第二天早上，就传来了车祸的消息。” “她有说要去见谁吗？” 黎明月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记得她提到一个地方——码头。” 码头！陈映心中一震。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那里：南洋的照片、威廉姆斯的身影、神秘的文件。 “其实……”黎明月似乎下定决心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她站起身，“我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排练。” 看着继女离开的背影，陈映明白她一定还隐瞒着什么。而今天这场戏，恐怕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 第57章 记忆碎片 “我必须告诉您一件事。”梅伯第二天一早就来找陈映，“昨天看明月排练那场戏，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陈映示意老人坐下：“是关于李秋芸的事？” “那天晚上，就是她出事的前一晚，她来找过我。”梅伯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说有个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保管，但第二天再来送。结果……” 陈映心中一动：“是不是一个红色的笔记本？” 梅伯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在老裁缝铺子里找到的。”陈映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您知道这里面记的是什么吗？” 梅伯接过本子，翻到最后几页：“这个保险柜的图……”她突然停住，“等等，这个位置我好像知道。” “在哪？” “新加坡码头的3号仓库。我记得当年秋芸在那边拍戏时，经常提到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不好了！明月晕倒了！” 陈映赶紧起身：“怎么回事？” “在排练时突然情绪激动，然后就晕过去了。”林双双说，“现在在医务室。” 陈映赶到医务室时，黎明月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陈映坐到床边，“是不是太累了？” 黎明月摇摇头，眼睛有些湿润：“我想起一些事。那天晚上，我跟着娘亲出门了。”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你跟着她？” “嗯。我看她神色慌张，担心出事。”黎明月的声音很轻，“她先是去了梅伯家，然后就往码头方向去了。路上……”她突然停住。 “路上怎么了？” “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外国人，就是照片上那个威廉姆斯。”黎明月的声音开始发抖，“他们似乎在争执什么。我躲得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后来娘亲上了车，我就跟不上了……”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这些？”陈映轻声问。 “我……我不确定那些是不是真的记忆。”黎明月抱着双膝，“这些年我总是做噩梦，梦见那天晚上的场景。但醒来后又记不太清。直到昨天排练那场戏，那些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陈映想起什么：“你说他们在争执，还记得看到什么细节吗？” “威廉姆斯好像想从娘亲手里拿什么东西。”黎明月努力回忆，“娘亲死死抱着一个包，不肯给他。” “是不是个红色的包？” 黎明月猛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就在这时，程砚之来看望黎明月。看见陈映在场，他似乎欲言又止。 “明月，你先休息。”陈映起身，“程导，我们出去说话。” 走廊里，程砚之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江维德那边在查当年码头的事。” “他们查到什么了？” “不清楚。不过……”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藤井雄一今天一早就去了日本领事馆，好像是去查什么档案。” 陈映若有所思。所有人似乎都在寻找同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或许就藏在李秋芸留下的那个红色笔记本里。 她轻轻地回到医务室，黎明月已经睡着了。陈映站在床边，看着继女略显苍白的脸色，但依旧难掩那抹倔强与坚强。这个女孩，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夜深人静，陈映独自坐在书房里，整理着今天所获得的一切信息。照片中的威廉姆斯、神秘的保险柜、李秋芸最后的行踪，还有黎明月隐藏的记忆，这些碎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 正思索间，林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份发黄的文件：“夫人，我在老档案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份发黄的文件，是李秋芸和黎世昌的结婚证明。陈映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突然怔住。日期是1938年10月，而当时李秋芸应该还在新加坡。 “这个日期……”她皱起眉头，仔细地核对着手里的资料，“不对啊，照片上显示李秋芸1938年下半年都在新加坡。她怎么可能同时在上海领证？” “还有一件事。”林伯压低声音，“我查到黎明月的出生证明，上面的出生日期是1939年3月。” 陈映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云，她迅速计算了一下时间：“这么说，她是李秋芸去新加坡之后才怀孕的？可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翻开那个红色笔记本。在某一页的角落里，李秋芸用极小的字迹写着：“必须保护好她，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夫人，您说……”林伯欲言又止。 陈映的手微微发抖：“如果我没猜错，黎明月的身世可能另有隐情。”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黎明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脸色苍白：“陈姨，我能进来吗？” 陈映赶紧将文件收好：“你不是在医务室休息吗？” “睡不着。”黎明月走进来，目光落在书桌上没来得及收起的结婚证明上，“这是……” “没什么，只是些旧文件。”陈映想转移话题，却见继女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黎明月的声音带着颤抖，“关于我的身世……” 陈映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暴露真相。 “其实我早就怀疑了。”黎明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时候，我总觉得父亲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有时候充满爱怜，有时候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真的不是……” “明月……”陈映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 “不用说了。”黎明月后退一步，“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继女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映想追上去，却被林伯拦住：“夫人，让她冷静一下吧。” 夜色渐深，陈映站在窗前，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李秋芸在笔记本里写的“保护”，威廉姆斯的出现，还有那个神秘的保险柜，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 而黎明月，这个刚刚在演戏中触动真情的女孩，现在却不得不面对自己身世的谜团。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台历突然被风吹开，翻到了5月15日那一页。陈映心中一动——这个反复出现的日期，会不会也与黎明月的身世有关？ 第58章 试探与谈判 夜已经很深了，陈映还在办公室整理黎明月身世的线索。今天下午那场意外的发现，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老爷在书房等您。” 陈映抬头看了眼钟，已经将近十一点。这个时间找她，必定有重要的事。 “明月呢？”她一边收拾桌上的文件，一边问。 “大小姐一整天都没出房间。”林伯欲言又止，“老爷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知道了下午的事。”林伯压低声音，“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陈映心中一凛。黎世昌这个时候找她，恐怕不只是为了公司的事。 穿过幽暗的走廊，书房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雪茄味。黎世昌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有些沙哑，“今天公司那边，来了几个人。” 陈映在心里迅速盘算着最近的局势：“藤井雄一？” “不止是他。”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日本商工会的人也来了。他们提出要入股黎氏影业。” 陈映心中一动。最近日方对公司的关注确实多了起来，从培训班到新项目，处处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开出什么条件？” “三百万投资，占股两成。”黎世昌按灭雪茄，“条件看似优厚，实则……” “是想借机控制公司。”陈映接过话头，“最近他们在各家影业公司都有动作。”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很清楚嘛。” “做了这么久副总经理，总要了解些行情。”陈映不动声色地说。 “说说你的看法。” 陈映沉思片刻：“日方这时候提出入股，显然另有所图。最近上海的电影圈，几乎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唯独我们黎氏，一直保持独立。” “继续说。” “他们先是派藤井雄一来试探，见我们不为所动，就直接派商工会来谈。背后的意图很明显——想把手伸进来。” 黎世昌点点头：“分析得不错。不过……”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你觉得我们能撑得住吗？” 陈映心中一凛。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很危险——公司可能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公司的情况很糟？” “库房的胶片快用完了。”黎世昌背对着她，“现在的胶片供应，全都掌握在日本人手里。” 难怪他们这么有恃无恐。陈映终于明白了日方的把戏——先断了公司的物资供应，再趁机入股。这招围魏救赵，用得可谓高明。 “所以您叫我来，是想……” “想听听你的意见。”黎世昌转过身，目光灼灼，“这段时间，你处理培训班的事很有手段。解决困境的能力，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现在……”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在考验她的能力。 “我理解公司的困境。”陈映斟酌着说，“但日方这次的投资，恐怕不会止于三百万和两成股份。” “哦？”黎世昌重新坐下，“说说你的想法。” “他们了解我们的底线。知道黎氏影业一向保持独立，不愿被外人掌控。所以这次看似优厚的条件，不过是个开始。一旦我们接受了，后面必定还有更多要求。” “比如？” “比如更换部分管理层，安插他们的人。”陈映逐条分析，“又比如要求我们的影片加入他们的内容。最后，整个黎氏影业都会落入他们掌控。” 黎世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分析得不错。但你有别的办法解决胶片供应的问题吗？” “有两个思路。”陈映胸有成竹，“第一，我们可以从香港走私一批胶片进来。虽然成本高些，但能保住独立性。第二，我听说英国领事馆最近在联系一些欧洲厂家，想打开上海市场。” “英国人？”黎世昌来了兴趣，“你是说柯达？” “不止是柯达。”陈映压低声音，“程砚之前几天提到，有几家欧洲厂商正在寻找合作伙伴。如果我们能抢在日本人前面……” “程砚之？”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最近跟你走得很近啊。” 陈映不动声色：“程导对电影市场很了解，而且人脉广泛。” “他跟英国人有联系？” “不只是英国人。”陈映谨慎地说，“他在南洋那边似乎也有些门路。” 提到南洋，黎世昌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南洋……”他喃喃自语，“那边现在可不太平。” 陈映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您去过南洋？” “很多年前的事了。”黎世昌似乎不愿多谈，转而说道，“你刚才说的两个方案，都有可行性。但风险也不小。” “总比被日本人控制要好。” “说得对。”黎世昌点点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们。” 陈映明白了老爷的意思：“您是想让我……” “明天日本商工会的山田会长要来拜访。”黎世昌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我想让你接待他。” “我？” “你在培训班的事上表现出色，让他们很感兴趣。”黎世昌从书柜里取出一份文件，“尤其是你处理危机的手段。” 陈映接过文件，发现是一份详细的培训班工作报告：“这是……” “山田会长特意要的。”黎世昌淡淡地说，“他们对你这个副总经理，很感兴趣。” 这番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日方不仅想控制公司，还在试探她的立场。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做副总经理吗？”黎世昌突然问道。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最近的种种事件，确实该到说清楚的时候了。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她故意这么说。 黎世昌摇摇头：“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太聪明了。”他重新点起一支雪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处理培训班的事，应对江维德的挑衅，还有与程砚之的周旋，都显示出不一般的能力。” “您是在说，我不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黎世昌直视着她，“尤其是今天下午，关于明月身世的事……”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您都知道了？” “那些文件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黎世昌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我要看看你会怎么处理。” 第59章 深入谈判 原来如此。陈映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考验。 “那么现在，您觉得我的表现如何？”陈映试探着问道。 “还不错。”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至少没有贸然告诉明月真相。” 陈映心中一凛，她明白老爷这是在提醒自己：“您是说……”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黎世昌站起来，走到一幅山水画前，“就像这幅画，远看是一片祥和，近看却藏着无数暗流。” 陈映明白老爷这是在打比方。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所以您一直瞒着明月？” “不止是明月。”黎世昌转过身，“很多事，连秋芸都不知道全貌。”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陈映小心试探：“您和李秋芸……” “说回正事吧。”黎世昌突然打断她，“明天见山田会长时，我希望你能摸清他们的真实意图。特别是……”他顿了顿，“他们为什么对培训班这么感兴趣。” “您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五年前，那帮日本人就想在上海办演员培训学校，被我们几家公司联手阻止了。”黎世昌说，“现在你突然办了这个培训班，自然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映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所以他们担心我们会培养出自己的演员班底？” “不止如此。”黎世昌压低声音，“他们最近似乎在找一些东西。特别关注那些和南洋有关的老演员。”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老裁缝的照片，还有程砚之提到的那些往事。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您是想让我怎么做？” “先稳住他们。”黎世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但同时要查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这件事，我只信任你。” “只信任我？”陈映反问道，“为什么？” 黎世昌没有回答，而是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老旧的文件夹。他轻轻打开文件夹，里面露出了一些已经泛黄的剧照：“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李秋芸？” “不。”他摇摇头，“是另一个人。一个在南洋认识的故人。”看着文件夹里面的一些三十年代的剧照，“她也像你这样聪明，善于周旋。可惜……” 陈映接过剧照，仔细看了看。发现都是些舞台剧的剧照，背景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照片上的演员她都不认识，但其中一个女演员的眼神特别犀利。 “她叫苏明华，是当时新加坡最有名的女演员。”黎世昌的语气里带着追忆，“也是我们在南洋的重要合作伙伴。如果不是那场意外……” “她出事了？” “失踪了。”黎世昌的表情变得凝重，“就在日本人开始渗透南洋电影圈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些事情，关于日本人的阴谋，她正准备揭发，结果……” 陈映心中一动：“这和李秋芸的遭遇，是不是有些相似？” 黎世昌锐利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察觉到了什么。是的，她们的遭遇确实有些相似。都是在即将揭露某些真相时遇害。而现在，日本人似乎又在打培训班的主意。” “所以您让我接待山田会长，是想……” “试探他们的底线。”黎世昌站到窗前，“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藤井雄一频繁来访，江维德处处与我们作对，日本商工会突然提出入股。这背后，一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联系。” 陈映仔细思索着：“您觉得这和南洋的事有关？” “当年在南洋，日本人就是通过控制演员培训来渗透影业界。”黎世昌说，“他们先是收买一些有影响力的演员，然后通过这些人来控制整个圈子。现在看来，他们想在上海故技重施。”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陈映追问，“这其中会不会和那个‘0515’有关？” 黎世昌手中的茶杯突然一顿：“你知道这个数字？” “在一些老物件上看到的。”陈映没有说破红木盒子的事，“似乎和李秋芸有关。” 黎世昌沉默良久：“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他看着窗外的月色，“但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也不瞒你。山田会长这次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谈投资。他们在找一份文件，一份可能会改变整个局势的文件。” “这份文件和南洋有关？” “不只是南洋。”黎世昌转过身，目光格外严肃，“它关系到整个远东的文化产业布局。日本人这些年在各地的渗透，都是按照这份文件上的计划在进行。而现在，他们担心这份文件会泄露出去。” “那这和我们公司的危机有什么关系？”陈映试探道。 黎世昌的声音低沉下来：“因为他们怀疑，这份文件就在黎氏影业。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可能就在你手上。” “我？” “这段时间你的一些行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尤其是培训班的事。”黎世昌走到书柜前，目光深邃，“尤其是你设计的那套培训体系，和当年南洋那边的模式很相似。” 陈映心中一凛。她想起程砚之和老裁缝提供的那些资料，还有梅伯讲述的往事，似乎确实都指向南洋的培训体系。 “所以他们是想……” “借这次谈判试探你。“黎世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他们提出的入股条件，其中有一条很有意思——要求培训班必须接受他们指派的顾问。”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她的眉头紧锁：“这不就是变相控制吗？” “正是如此。”黎世昌重新坐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你去见山田会长了吧？我要看看，你如何在保护公司利益的同时，也保住自己的底牌。” 这番话让陈映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不仅是一次谈判，更是一场考验。而最关键的是，黎世昌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愿明说。 “如果我应对得当……”她试探着问。 “那么接下来，我会交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黎世昌的语气变得郑重，“一个关系到整个公司命运的任务。” 陈映没有说话，但她从黎世昌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和期待。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我明白了。”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尽我所能去做好这件事。” 黎世昌看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第60章 重要任务 “什么任务？”陈映追问。 黎世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陈旧的牛皮纸袋：“这里面是一些特殊的文件。公司创立以来的所有重要合约，包括一些……”他停顿了一下，“不为人知的协议。” 陈映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 “我要你以副总经理的身份，重新梳理这些文件。”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那些和日方有关的合作记录，每一笔交易，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陈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您是想让我查出他们的把柄？” “不止如此。”黎世昌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这些文件里，可能还藏着一些线索。关于李秋芸的失踪，关于南洋的那笔生意，甚至关于……”他没有说完，但眼神示意了一下楼上黎明月的房间。 陈映瞬间明白了：“所以，这才是您真正的考验？” “算是吧。”黎世昌点燃了一支新的雪茄，“这段时间你表现出的能力，让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任务。当然，前提是……” “前提是明天我能搞定山田会长？”陈映接过话头。 “这只是一部分。”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更重要的是，你要分清楚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是种负担。” 陈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警告的意味。显然，这些文件里藏着一些不能碰的禁区。 “我明白。”她郑重地说，“主要查日方的动向。” “还有一点。”黎世昌走到墙上那幅山水画前，“这些文件你可以看，但不能带出这个书房。而且……”他伸手按了一下画框，墙上竟然打开了一个暗格，“必须放在这里。” 陈映看着这个隐秘的暗格，心中一动：“这么说，那份日方在找的文件……” “不该问的别问。”黎世昌打断她，“你只需要知道，公司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如何在保住独立性的同时渡过难关，这就是你的任务。” 他递给陈映一把钥匙：“这是书房的备用钥匙。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查阅文件，但记住——只能在晚上，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去看看。”黎世昌示意道。 陈映打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壁灯在风中摇曳。但她分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刚刚离开。 回到书房，黎世昌已经将文件袋放入暗格：“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见山田会长。” 临走前，他又补充道：“记住，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没有说完，但陈映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或许，李秋芸的悲剧，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走出书房，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陈映站在走廊上，回想着今晚的谈话。她忽然明白，自己接下的不仅是一个任务，更接过了一个充满危机的重担。 而那个在走廊上偷听的人，会是谁呢？ 回到房间，陈映久久难以入眠。黎世昌刚才那番意味深长的谈话，还有书房里那个隐秘的暗格，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走到窗前，注视着月光下寂静的庭院，几株梅花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摇曳。 在窗边站了许久，她又想起黎世昌交代的任务。那一大摞文件被锁在暗格里，据说记载着公司创立以来的所有重要合约，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协议”。而自己明天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文件中找出对付日方的线索。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黎世昌特意提到李秋芸、南洋，还有欲言又止的黎明月身世，显然这些文件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情绪解析”能力】 “启动情绪解析。” 系统显示：【分析结果：对话过程中，目标谈到南洋往事时流露出深深的愧疚和担忧。提起苏明华时，除了追忆还带有一丝恐惧。交代任务时语气中有明显的试探，却也包含某种期待。】 这个分析印证了她的判断。黎世昌让自己去查那些文件，一定另有深意。或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在等待什么。 她走到书桌前，取出那本红色笔记本。翻到标注着“0515”的那页，仔细端详着李秋芸的笔迹。记录保险柜位置的笔记旁边，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迹：“仓库b区，38年度档案”。这个数字和地点，与那个神秘的日期会有什么关联？ 对面黎明月的房间还亮着灯。今天下午得知身世之谜时女孩那苍白的脸色，让陈映心疼不已。如果刚才在书房外偷听的真是她，那此刻的心情该有多复杂。一天之内接连得知这么多隐秘，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未免太过沉重。 在书桌前坐下，陈映开始梳理线索：暗格里的机密文件、李秋芸的笔记本、38年的档案、南洋的往事、黎明月的身世，这些看似分散的碎片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而那个反复出现的“0515”，或许就是打开谜团的关键。 明天就要接待山田会长，但在此之前，她得先去书房看看那些档案。尤其是老裁缝提到的1938年的资料，既然李秋芸生前专门去查过，想必其中藏着重要线索。 再次拿起黎世昌给的钥匙，陈映在灯下端详。这把看似普通的钥匙，不仅能打开书房的门，更像是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而一旦打开，里面会飞出怎样的秘密，谁也说不清。 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李秋芸留下的那句话依然刺目：“必须保护好她，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每次读到这句话，陈映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透出的焦急与恐惧。而现在看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远比想象中要深重得多。 她放下窗帘，在昏黄的灯光下理清思路。明天将是关键的一天。在与山田会长周旋之前，她必须先去档案室寻找线索。而这一切，都要在保护好黎明月的前提下进行。 夜风吹动窗帘，带来阵阵凉意。陈映望着对面依然亮着的灯光，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黎明月此刻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谜团困扰着无法入眠。 第61章 档案之谜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陈映就到了公司。借着晨间人少的机会，她直接去了档案室所在的b区仓库。 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她屏息凝神，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看。 一个人影正在档案柜前忙碌。借着晨光，陈映认出那是公司的老会计周叔。 “周叔？”她推门而入。 老人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夫……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陈映弯腰帮他捡起文件，不经意扫到其中一张纸上写着“1938年”。 “周叔也对这一年的档案感兴趣？”她状似随意地问。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山田会长要的资料。他们说要了解公司的发展史。” “山田会长？”陈映心中一动，“他们指明要看1938年的档案？” 周叔点点头：“特别是这一年的财务往来记录。” 陈映若有所思。日方为什么对这一年如此在意？难道真和李秋芸的笔记有关？ “周叔在公司多久了？”她试探着问。 “快二十年了。”老人叹了口气，“从黎氏影业创立时就在了。那时候……”他突然停住，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 “那时候怎么了？” “没什么。”周叔摆摆手，“您找什么档案？我帮您拿。” 陈映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追问：“我想看看1938年的演员档案。” “演员档案？”周叔愣了一下，“那在a区。这边都是财务记录。” “那还麻烦周叔带我去a区。” 老人犹豫了一下：“可是夫人，a区的档案……” “我知道需要特别许可。”陈映拿出黎世昌给的钥匙，“老爷已经准了。” 看到那把钥匙，周叔的神色明显变了：“这是……那把钥匙？” “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擦了擦汗，“您稍等，我收拾一下就带您去。”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陈映更觉蹊跷。这把钥匙显然不只是开门那么简单。 a区在地下室，比b区还要隐蔽。周叔一路上都很紧张，不时回头张望。 “到了。”他停在一扇铁门前。 陈映拿出钥匙，却发现锁眼边缘有些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人撬过。 “这锁……”她看向周叔。 “前两天就发现了。”老人压低声音，“我们怀疑有人夜里来过。” “报警了吗？” “老爷说不用。”周叔欲言又止，“他说……反正那些人也找不到要的东西。” 陈映心中一动。看来黎世昌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偷档案，所以才把重要文件都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过道两边是高大的档案柜，布满了灰尘。 “1938年的在最里面。”周叔指了指深处，“您自己去看吧，我在外面等您。” 陈映举着手电筒往里走。档案柜上的年份从新到旧，一直排到了角落。找到1938那一排，她仔细翻看起来。 突然，一份特别的档案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份演员资料，名字叫“杜丽娘”。陈映记得，这是李秋芸在南洋时用过的艺名。 打开档案，里面是一些剧照和演出记录。但奇怪的是，这些记录显示她在1938年曾多次往返上海和新加坡之间。而根据黎明月的出生证明，这个时间正好是她怀孕的时候。 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两个女人站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其中一个是李秋芸，另一个……陈映仔细辨认，竟然就是黎世昌提到的那个苏明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周叔在门口急促地喊道。 陈映赶紧将档案放回原处，但那张照片来不及塞回去，只好揣进兜里。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说话：“周会计，您怎么在这？” 是藤井雄一的声音。 “我……我在找些旧资料。”周叔的声音有些发抖。 “这么早？”藤井意味深长地说，“也是为了准备今天的会谈吗？” 陈映躲在门后，听见脚步声渐渐逼近。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嘈杂。 “藤井君！”有人喊道，“山田会长到了！” 脚步声顿了顿，然后渐渐远去。陈映松了口气，等确定外面没人了才走出来。 “多谢周叔提醒。”她轻声说。 老人擦着冷汗：“夫人以后小心些。他们这些天总在打听旧档案的事。” 陈映点点头。看来这些档案里的秘密，不止她一个人在找。而那张意外发现的照片，或许能成为打开谜团的钥匙。 离开档案室，陈映径直去了采购部。在角落里，她找到了正在整理单据的林双双。 “出什么事了？”看到陈映神色凝重，林双双压低声音问。 “刚从档案室回来。”陈映示意她跟自己去茶水间，“有个意外发现。” 确认四下无人，她才将早上的事说了。提到那张照片时，林双双眼前一亮：“所以李秋芸和苏明华真的认识？” “不只是认识。”陈映从怀中取出照片，小心地展开，“你看她们的神情，像是很亲密的朋友。” 照片上，两个女人亲密地站在一起，背景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门楣。李秋芸笑得明媚，而苏明华温婉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关切。 “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是1938年下半年。”陈映指着照片角落的日期，“那时候李秋芸应该已经……” “已经怀孕了？”林双双接过话头。 陈映点头：“而且根据档案记载，那段时间她频繁往返上海和新加坡之间。” “这不太对劲。”林双双皱眉，“那时候从上海去新加坡可不容易，一个孕妇怎么可能经常往返？” “除非……”陈映话说一半，突然警觉地回头。茶水间外似乎有人影闪过。 她快步走到门口察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茶杯还在桌上冒着热气。 “看来有人在偷听。”她轻声说。 “要不要查查是谁？”林双双站起身。 “不用。”陈映摇头，“那个人想必也在找什么线索。让他以为自己听到了有用的信息也好。” “什么意思？” “这些天，公司里总有人在打探1938年的事。”陈映压低声音，“而且日方显然对此很感兴趣。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以为我们也在查这件事。” 林双双恍然：“您是想借此引他们上钩？” “没错。”陈映将照片收好，“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当年在南洋的知情人。” “这个我倒有些线索。”林双双从包里拿出一张字条，“老裁缝说，他认识一个从南洋回来的老戏班师傅，就住在城西。” 第62章 危机暗伏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西戏院后街七号，李全安。” “要现在去吗？”林双双问。 陈映看了看表：“不行，山田会长马上就到了。这样，你先去探探路，看看这个李全安是什么来历。记住，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明白。”林双双将字条收好，“对了，昨天那个给您送药的医生，好像和藤井雄一认识。” “医生？”陈映一愣。 “就是前天黎小姐发烧，来给她看病的那个。我看见他在永盛电影公司门口和藤井说话。” 陈映心中一动。那个医生确实有些蹊跷，来去匆匆，连个名片都没留下。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 “听不太清，但提到了‘检查’两个字。”林双双说，“当时我觉得奇怪，一个医生为什么会和电影公司的人谈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陈映走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山田会长来了。 “你先去城西打探情况，注意安全。”她叮嘱道，“如果有人跟踪，就按原计划去永盛公司。” 等林双双离开后，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装。今天这场会面至关重要，她必须在周旋之间找出日方的真实意图。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藤井雄一陪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上来。那人西装笔挺，带着金丝眼镜，正是山田会长。 “陈夫人。”藤井热情地打招呼，“山田会长特意来拜访。” 山田微微颔首：“久仰夫人大名。听说您主持的培训班很有特色。” 陈映刚要回应，忽然发现山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那个给黎明月看病的医生。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对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凛。看来，今天这场会面背后，另有玄机。 “有幸见到陈夫人。”医生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在下横井，是山田会长的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陈映在心中冷笑。前天给黎明月看病时，他可不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横井医生医术高明。”山田拍着医生的肩膀说，“他对演员的身心健康很有研究。这次来，也是想为培训班提供些建议。” 陈映不动声色地点头。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已经很明显了——想借医生的身份打探培训班的情况。 “请随我到会议室。”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会议室里已经准备好了茶点。陈映让人倒上茶，自己则悄悄打量着几人。山田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而横井医生则不时与藤井交换眼神。 “听说夫人对南洋的演艺界很了解？”山田开门见山。 “略知一二。”陈映不卑不亢，“主要是从一些老艺人那里听来的。” “哦？比如？” “比如梅伯。她年轻时在新加坡待过几年。”陈映随口说道，暗中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果然，山田和横井医生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梅老师身体不太好吧？”横井医生突然问，“前几天我去培训班，好像没见到她。” 陈映心中警惕：“是有些不适。不过已经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横井的语气意味深长，“像梅老师这样有经验的老艺人，对培训班太重要了。” 就在这时，一个职员匆匆进来，递给陈映一张纸条。她打开一看，是林双双送来的消息：城西那个李全安不见了，邻居说他昨晚被几个陌生人带走了。 陈映面色不变，将纸条收好。看来有人比她先一步找到了线索。 “说起来，”山田会长喝了口茶，“听说夫人最近在整理公司的旧档案？” “是的。”陈映淡淡地说，“主要是为了了解公司的发展历程。” “那一定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吧？”藤井插话道，“比如三十年代的演员资料？” 陈映看着他们试探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李全安的失踪，恐怕和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档案太多，还没来得及细看。”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不知山田会长对我们的培训计划，有什么具体想法？” 接下来的谈话，陈映一直在小心周旋。而山田等人虽然说是来谈合作，话题却总是绕着南洋和旧档案打转。 会谈结束时，已近中午。送走几人后，陈映立刻让人去查李全安的下落。但她知道，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带走人，必定不会留下痕迹。 回到办公室，她正要理清思绪，忽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发黄的剧照，背景依然是新加坡皇家剧院。只是这次照片上除了李秋芸和苏明华，还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西装的英国人。 将那张神秘出现的剧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陈映心中越发不安。照片上的英国人，神态和服饰都与照片上经常出现的威廉姆斯极为相似。李秋芸、苏明华，再加上威廉姆斯，这三人究竟有什么联系？而把照片放在她办公桌上的人，又是谁？ “夫人。”林双双匆匆推门而入，“打听到了，李全安是被日本商工会的人带走的。他们说要请他去做个‘口述历史’。” “果然。”陈映冷笑，“他们这是要控制所有知情人。” “不过还有个意外发现。”林双双压低声音，“李全安被带走前，给邻居留了个包裹，说是让我们去取。” 陈映心中一动：“包裹在哪？” “在戏院后街的茶馆。老板说，有人若问起‘南洋往事’，就把东西给他。” 正说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陈映接起来，是黎世昌的声音：“晚上来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挂掉电话，陈映思索片刻：“你先去把包裹拿来。我总觉得，他们下一步就要对梅伯下手了。” 天色渐暗，陈映走进黎世昌的书房。老爷正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 “这是你今天在档案室拍的？”他递过照片。 陈映接过一看，正是早上从档案里找到的那张。原来，书房里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是从档案里掉出来的。”她如实说道。 “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那里吗？”黎世昌点燃一支雪茄，“因为当年李秋芸特意把它放在那里，就等着有人找到。” “您是说……”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所以在各处都留下了线索。只是……”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慌张地推门进来：“老爷，不好了！梅老师被人带走了！” 陈映霍然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林伯擦着汗，“说是要请她去日本领事馆做笔录。” 黎世昌的表情阴沉下来：“来得真快。” “我这就去领事馆。”陈映说。 “不行。”黎世昌拦住她，“他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这样，你先去把李全安的包裹拿来。也许，我们能从里面找到些突破口。” 第63章 片场风云 陈映点点头，快步离开书房。但她知道，仅凭一个包裹，未必能救出梅伯。更重要的是，她得在日方控制所有知情人之前，找到那个关键的文件。 夜色中，她循着林双双给的地址来到茶馆。刚要推门，忽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后门晃动。 躲在暗处观察，那人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等他转过身来，陈映才认出是横井医生的助手。 看来日方也得到了消息。她必须在他们之前拿到包裹。 正琢磨对策，忽然有人从后面拍她肩膀。陈映吓了一跳，回头却见是程砚之。 “我就知道你会来。”程砚之低声说，“他们已经在茶馆里埋伏了。” “你怎么会……” “来不及解释了。”他拉着她往小巷深处走，“我已经让人把包裹转移到别处。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穿过几条幽暗的巷子，两人来到一家裁缝铺。老裁缝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正捧着个包裹。 “这是李全安留下的？”陈映问。 老裁缝点点头：“里面应该有你要找的答案。不过……”他看了眼程砚之，“你最好小心些。有人，不想让这些真相重见天日。” 清晨，阳光透过老裁缝铺的玻璃窗照进来，陈映将昨晚匆忙收到的包裹仔细打开。里面除了几张泛黄的剧照，就只有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包裹虽然不大，但她隐约感觉，这或许就是打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正要翻看笔记本，程砚之匆匆推门进来：“《旧梦如歌》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看到他焦急的神色，陈映心头一紧。 “沈芝兰去了片场，说是要探班。我怕她没安好心，特意过来通知你。”程砚之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尤其是现在，梅伯又被带走……”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沈芝兰一直对女主角的角色耿耿于怀，而且与日方关系密切。这个时候突然去片场探班，必定别有用心。 她快速将包裹重新包好，交给老裁缝保管：“劳烦您继续帮我收着，我得立刻去片场。” “小心些。”老裁缝叮嘱道，“我怀疑沈芝兰是想……” “引蛇出洞。”陈映接过话头，“昨晚梅伯被带走，今天她就去片场挑事。这未必是巧合。” 匆匆赶到片场，剧组正在准备拍摄一场重要戏份——女主角在失声多年后终于开口唱歌的场景。这场戏的情感张力很大，需要将压抑多年的痛苦与重获声音的喜悦完美结合。黎明月已经准备了很久，昨天排练时状态极好。 但此刻，片场的气氛明显不对。沈芝兰正大咧咧地坐在导演监视器旁，一边喝茶一边点评，时不时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而黎明月站在布景前，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刺激。 “到底怎么回事？”陈映拉住一旁的场记小张。 “沈姐说要给明月小姐一些‘前辈建议’。”场记压低声音，“可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了什么？” “说明月小姐的演技太过做作，完全没有真情实感。还说……”场记迟疑了一下，“说她能演女主角，完全是靠黎氏的关系。” 一旁的化妆师小声补充：“不止这些。沈姐还暗示说，明月小姐的来历不明，演技又差，根本配不上这个角色。” 陈映心中一凛。沈芝兰这是故意在揭黎明月的伤疤。这些天身世之谜的打击还未平复，现在又当众遭受这种羞辱，任谁也难以承受。 她仔细观察着继女。女孩倔强地站在原地，虽然眼圈已经红了，但依然挺直腰板。这种坚韧，让她想起了李秋芸。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开始组织拍摄。 “等等。”沈芝兰突然开口，“我看黎小姐状态不太好啊。这场戏很考验演技，不如让我示范一下？”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按理说，一个外人不该在拍摄现场随意插手。但沈芝兰毕竟是老牌影星，又与日方关系密切，谁也不敢得罪她。 “怎么？不敢？”沈芝兰的语气带着挑衅，“还是说，有些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演技？”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好啊，正好向前辈请教。” 众人回头，见黎明月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里闪着倔强的光芒：“请沈姐示范。让我也看看，什么是您眼中的‘真情实感’。” 这番话既不卑不亢，又将对方的挑衅变成了学习机会，顿时赢得剧组人员的暗暗赞许。陈映也为继女的应对感到欣慰。这份临场的智慧与胆识，确实不愧是李秋芸的女儿。 只是……她望向沈芝兰阴险的笑容，总觉得对方今天来片场另有所图。按理说，一个过气影星不该这么咄咄逼人。除非，有人在背后指使她来搅局。 而这场戏，恐怕只是一个开始。陈映悄悄打量着在场的每个人。她必须在局势失控前，找出那个幕后主使。 “沈姐，您请。”黎明月退后半步，将表演区域让给沈芝兰。 沈芝兰整理了一下衣裙，优雅地走到镜头前。作为过气影星，她的台风依然极好。只是那过分端着的姿态，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我先给大家讲讲这场戏的要点。”她清了清嗓子，“一个失声多年的女孩，在经历生死考验后重获声音。这种情感，需要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 陈映注意到，几个摄影师暗暗交换了眼色。显然，他们对这种贸然打断拍摄的行为很不满。但更令她在意的是后门附近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赫然是藤井雄一的助手。 “音乐！”沈芝兰一声令下。 悠扬的琴声响起，她开始表演。不得不说，作为老牌演员，她的功底确实深厚。但整个表演过于做作，完全失去了角色应有的纯真。 “停！”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程砚之从监视器后站起来：“沈小姐，您这样的表演太过火了。这个角色才十八岁，不是什么深闺怨妇。” “程导演这是在质疑我的演技？”沈芝兰冷笑，“我演戏的时候，你还在念中学吧？” “正因为您资历深，才更该懂得角色的真谛。”程砚之毫不退让，“这场戏不是在比谁的表演技巧高超，而是要还原一个纯真少女的心路历程。” 眼看两人争执不下，陈映暗暗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摄影师们明显站在程砚之这边，而道具组和化妆组则面面相觑，不敢表态。 第64章 角色突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黎明月突然开口：“沈姐说得对，这场戏确实需要真情实感。情感是角色的灵魂，没有真挚的情感，角色就只是一具空洞的皮囊。所以……”她看向程砚之，“导演，能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用我的方式来诠释这个角色？” 程砚之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平时默默无闻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当然，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来演绎。”黎明月的眼神变得坚定，“不是靠技巧，而是用真实的感受。” 沈芝兰嗤笑：“就凭你？也配谈什么真实感受？” “为什么不配？”陈映站了出来，“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理解角色的方式。明月虽然年轻，但她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未必就比您浅。” “是吗？”沈芝兰意味深长地瞥了黎明月一眼，“那我倒要看看，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的人，能演出什么样的真情实感。”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黎明月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女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但她依然强撑着没有退缩。 陈映心疼地看着继女。沈芝兰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而她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破坏拍摄这么简单。 “开拍吧。”程砚之及时出声，“明月，用你的方式来演绎。记住，这一刻不仅是角色在突破自我，也是你在突破自己。”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走到镜头前。琴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她并没有立刻开始表演。而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某种感觉。 陈映看出来了——继女在调动自己的真实情感。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或许正好能帮助她理解角色的心境。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表演共鸣”能力】 就在这时，沈芝兰又开始冷嘲热讽：“怎么？连台都不会站了？果然是外行充内行。” 但黎明月仿佛没听见一样，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仿佛看到了什么遥远的画面。 陈映知道，这是个关键时刻。继女能否转化自己的情感，在打击中站起来，就看这一场戏了。 或许，这正是启动“表演共鸣”能力的最佳时机。 “启动表演共鸣。”陈映在心中默念。 系统显示：【检测到目标内心波动：对母亲的思念与身世之痛交织，但这种痛苦正在转化为突破的动力】 琴声缓缓响起，黎明月终于开始表演。与之前的排练不同，这一次她没有任何刻意的表演技巧，而是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融入角色中。 失声少女重获声音的欣喜，与她渴望了解真相的心情完美重合。压抑多年后的情感喷涌，也与她这些天的遭遇产生了共鸣。当她唱出第一个音符时，整个片场都安静了。 系统显示：【情感共鸣加深：目标正在突破内心障碍，对角色的理解达到新的高度】 “太好了……”程砚之轻声说，“就是这种感觉。” 连一直冷嘲热讽的沈芝兰也沉默了。黎明月的表演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人无法挑剔。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波动，远非单纯的演技可以达到。 “卡！”程砚之激动地喊道，“完美！这条过了！” 片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摄影师们交换着赞许的眼神，化妆师甚至激动得擦起了眼泪。 “了不起。”陈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继女的肩膀，“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演绎方式。” 黎明月露出疲惫但欣慰的笑容：“谢谢陈姨。是您一直在提醒我，要用真实的情感来演戏。” 就在这时，沈芝兰突然站起来：“哼，不过是借着私人情绪在哗众取宠罢了。这也能算是专业演技？” “沈小姐。”程砚之皱眉，“请您尊重每个演员的表演方式。” “尊重？”沈芝兰冷笑，“我倒要问问，你们黎家的人，懂什么是尊重吗？当年……” “够了！”陈映打断她，“沈小姐如果是来找茬的，请便。但请记住，这里是我们的片场。” 沈芝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突然注意到后门那个焦急打手势的身影，脸色微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有些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等她离开后，陈映才注意到继女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沈芝兰的话还是触动了她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别想太多。”她柔声安慰，“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戏拍好。” “陈姨……”黎明月欲言又止，“您说沈芝兰为什么要提起‘当年’的事？” “可能是想借机打击你的信心。”陈映若有所思，“不过她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奇怪。好像……” “好像在等什么消息。”程砚之插话道，“我注意到她一直在看手表，而且频繁往后门张望。” 陈映心中一动。刚才那个在后门鬼鬼祟祟的身影，该不会就是来传递消息的人？而沈芝兰今天来片场闹事，会不会也是受人指使？ “继续拍摄吧。”她对程砚之说，“不能让他们得逞。” 眼看拍摄重新开始，陈映却陷入了沉思。从梅伯被带走，到沈芝兰来搅局，再到那个神秘的联络人，这一切都透着诡异。而更令她担心的是，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她悄悄打量着剧组的每个人。谁能保证，这些人中就没有日方的眼线？在这个风云诡谲的时代，每个人都可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保护好继女的同时，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因为直觉告诉她，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午休时分，陈映正在办公室整理思绪，程砚之匆匆赶来：“出事了。” “又怎么了？” “道具组的人说，刚才发现剧本被人翻动过。”程砚之压低声音，“而且有几页被撕走了。” 陈映眉头一皱：“哪几页？” “下午要拍的重头戏。女主角跟养父相认的那场。”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那场戏情感极其复杂，一直是黎明月最难突破的部分。现在剧本被人动了手脚，显然是有意针对。 “还有个情况。”程砚之犹豫了一下，“刚才我看见江维德在片场附近转悠。” 陈映心中一凛。江维德是永盛电影公司的总经理，与日方关系密切。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让人去查查，最近谁接触过剧本。”她吩咐道。 第65章 暗中较量 就在这时，林双双悄悄溜进来：“夫人，有个发现。今早沈芝兰来片场前，在附近的咖啡馆见过江维德。而且……”她压低声音，“藤井雄一也在。” “果然。”陈映冷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 “不只是针对拍摄那么简单。”程砚之沉声道，“他们想借这个机会，打击黎氏影业的声誉。” 陈映点点头。《旧梦如歌》是黎氏今年最重要的作品，如果拍摄出问题，对公司的影响会很大。而这个时候正值日方要求入股，任何负面消息都可能成为他们施压的筹码。 “夫人。”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我听化妆师说，江维德特意问起了梅伯的事。好像对她被带走很感兴趣。” “他们这是要控制所有知情人。”陈映若有所思，“从南洋的老艺人，到公司的元老，一个都不放过。” “可是为什么？”程砚之追问，“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陈映没有回答。她想起昨晚李全安留下的包裹，还有那本破旧的笔记本。或许，答案就藏在里面。 “下午的戏怎么办？”林双双问，“剧本被撕了好几页。” “继续拍。”陈映胸有成竹，“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程砚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让他们以为得手了。”陈映露出神秘的笑容，“这样反而能把幕后主使引出来。” 正说着，有人来报：黎明月在休息室里哭。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剧本被人动过手脚的事。 “我去看看。”陈映起身。 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见继女正对着镜子默默流泪。看到陈映进来，她赶紧擦了擦眼睛：“陈姨……” “别怕。”陈映轻声安慰，“这不过是他们的计谋。” “我知道。”黎明月苦笑，“他们是觉得我演不好那场戏，所以故意使绊子。” “你真这么想？” “不。”黎明月摇摇头，“我觉得他们是冲着别的来的。尤其是那场和养父相认的戏……”她顿了顿，“总觉得他们像是在试探什么。” 陈映心中一动。继女说得没错，对方选中这场戏下手，绝非偶然。那场戏的剧情，某种程度上竟与黎明月自己的处境有几分相似。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使用“情绪解析”能力】 “启动情绪解析。” 系统显示：【目标内心复杂：对身世真相的困惑与渴望，与角色情感高度重合。但同时存在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你相信我吗？”陈映轻声问。 “相信。”黎明月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放手去演。”陈映握住她的手，“用你最真实的感受。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演技。” 下午的拍摄如期开始。尽管没有完整剧本，黎明月却表现得异常平静。这种沉着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特别是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 “准备！”程砚之环视剧组，“这场戏需要一镜到底，大家都打起精神。” 人群里，陈映注意到江维德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若无其事地和几个工作人员攀谈。而那个穿梭在人群中的化妆师助理，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后门张望。 “开拍！” 随着打板声响起，黎明月缓缓走向饰演养父的老演员。这场戏的剧情很简单——失声多年的女主角终于开口说话，而第一句话，就是叫了声“爹”。 “你说……说话了？”老演员露出震惊的表情。 黎明月默默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张了张嘴，却又哽咽得说不出话。这种表演令人惊讶，明明没有台词的提示，但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恰到好处。 系统显示：【表演共鸣持续：目标正在将对真相的渴望转化为角色情感】 就在气氛最浓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停！” 江维德不知何时走到了监视器后面：“这种表演太做作了。重来！” “江总。”程砚之皱眉，“您只是来访的客人，没有权力喊停。” “我可是带着日方的意思来的。”江维德冷笑，“你们不会想得罪他们吧？” 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在当前的形势下，没人敢得罪日方。 “继续拍。”陈映突然开口，“程导演说得对，这里是我们的片场。任何外人都无权干涉。” “陈夫人。”江维德意味深长地说，“听说梅老师身体不好，被请去休养了？您就不担心……” “您这是在威胁吗？”陈映直视着他。 “怎么会。”江维德假笑，“我只是提醒您，有些事最好三思而行。” 就在两人僵持时，黎明月突然开口：“能让我重新来一遍吗？” 众人回头，只见她站在原地，眼神坚定：“我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演。” “明月……”陈映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的，陈姨。”黎明月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重拍开始。这一次，黎明月的表演完全不同。她看着饰演养父的演员，眼神中既有重获声音的喜悦，又有道不尽的哀伤。当她终于喊出“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声呼唤里包含了太多情感：对养育之恩的感激，对身世之谜的困惑，对真相的渴望，还有那份即便知道真相也依然存在的亲情。 就连江维德也说不出话来。这种发自内心的表演，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演技层面。 “卡！”程砚之激动地喊道，“太完美了！” 片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很多工作人员都红了眼眶，就连一些见惯大场面的老人也感动得直点头。 陈映走上前，轻轻抱住继女。她知道，黎明月刚才的表演，其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声。 “你做得很好。”她轻声说。 “谢谢陈姨。”黎明月靠在她肩头，“其实我明白了，无论真相是什么，有些情感都是真实的。就像这场戏里的养父女，血缘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情感是真的。” 这番话不仅打动了在场的人，也让那些别有用心者无话可说。江维德悻悻地离开了，而那个四处张望的化妆师助理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今天的拍摄就到这里。”程砚之宣布，“明天继续。” 收工时，陈映遇到了正要离开的老演员。 “夫人。”老人欲言又止，“今天这场戏，我总觉得……” “怎么了？” “总觉得，像是在演一出真实的人生。”老人叹了口气，“就像当年……” “当年？”陈映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没什么。”老人摆摆手，“我年纪大了，总爱胡思乱想。”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今天这场戏，或许真的触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而那些试图搅局的人，最终反而帮助黎明月完成了一次突破。 夜色中，片场渐渐安静下来。但陈映知道，这场风波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第66章 茶馆密会 拍摄结束后的第二天，陈映收到了程砚之的一张字条：“老城隍庙对面的味道茶馆，晚上八点。有重要事情相商。三楼，靠西那桌。” 这个茶馆她知道，是老上海最早的一批茶馆之一，也是当年文人雅士常去的地方。三十年代时，但凡有什么新戏上演，演员导演们都爱聚在这里讨论。只是近年来渐渐冷清，很少有人问津。程砚之选在这里见面，显然有他的考虑。 天色渐暗，陈映没有让林伯送，换了一身朴素的藏青色旗袍，独自前往。推开斑驳的木门，茶馆内昏黄的灯光下只有零星几个客人。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果然看见程砚之已经在三楼靠窗的位置等候。 “来得早？”她在他对面坐下。 “提前半小时来看看环境。”程砚之轻声说，“这里的格局很有意思。每个座位都被云纹屏风隔开，说话不怕被人听去。而且……”他指了指窗外，“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街道两头的动静。” 陈映明白他的用意。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年代，任何谈话都要防着隔墙有耳。尤其是在昨天片场的风波之后，更要格外小心。 “昨天的事，我查了一些线索。”程砚之给她倒了杯茶，“剧本被动手脚，不只是针对拍摄。而且背后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我也这么觉得。”陈映轻嗅茶香，一边观察楼下的动静，“他们是冲着另一个目的来的。尤其是江维德的表现，太过刻意了。” “不止江维德。”程砚之压低声音，“你知道吗？前几天日本电影协会发布了一个新规定，以后所有在上海投资拍摄的电影，剧本都必须先交给他们审核。不仅是内容，连演员的选用也要经过他们同意。” “这是要控制创作方向？”陈映皱眉。 “不止。”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要的是整个上海电影界的话语权。从剧本到资金，从演员到发行，每个环节都要掌控。这样一来，所有的电影公司都得按他们的意思来。” “所以他们才对《旧梦如歌》这么感兴趣？”陈映若有所思，“因为这部戏代表着……” “代表着纯正的中国电影风格。”程砚之接过话头，“尤其是剧本中那些关于民族文化的内容，在他们眼里都是需要‘改造’的对象。你注意到没有，最近几个月，但凡带有这类题材的电影，要么被勒令修改，要么干脆停拍。”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默契地停下谈话。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走进茶馆，选了楼下一个角落坐下。虽然他们故意压低声音，但时不时传来的日语只言片语还是泄露了身份。 陈映和程砚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今晚的谈话要更加谨慎了。 “掌柜的。”程砚之轻声唤道，“换壶新茶吧。” 老掌柜很快送来一壶新茶：“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龙井，老主顾都爱喝这个。”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砚之一眼。 等掌柜走后，程砚之用茶盖轻轻敲着杯沿：“三十年代的时候，这里可热闹了。那会儿我刚从德国回来，经常跟几个老前辈在这儿聊戏。那时候的电影啊，讲究的是实打实的功夫，演员都是从戏班子里出来的。” “现在怎么冷清了？”陈映接过话茬，知道他话里有话。 “时代变了。”程砚之叹息，“很多老戏班都开不下去了。有些是资金问题，有些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愿意改变传统。” 陈映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更深的含义。这个“改变”，显然不仅仅指演艺风格的变迁，更暗指整个电影界面临的抉择。 “梅伯的事，”她压低声音，“你有什么消息吗？” 程砚之摇摇头：“暂时打听不到。不过据说，最近很多老艺人都被请去‘协助调查’。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南洋待过的……” 这番话让陈映心中一凛。从李全安到梅伯，这些人都与南洋有关。看来，日方是在系统地清理什么线索。 “说起南洋……”程砚之给茶续了水，“你听说过‘南洋电影联盟’吗？” 陈映眉头一挑：“这个名字，好像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见过。” “那是三十年代后期，一群有理想的电影人组建的。”程砚之的声音更低了，“他们想打造一个不受政治和资本控制的独立电影圈。当时在新加坡，建立了好几个培训基地。” 陈映想起什么：“就是李秋芸当年待过的地方？” “没错。”程砚之点点头，“那时候的南洋，是整个远东地区最自由的创作基地。很多优秀的演员和导演都出自那里。只是后来……” 他话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大声嚷嚷着什么，引得日本人频频侧目。 “走，换个地方。”程砚之起身，“隔墙有耳。” 两人来到茶馆后面的小巷。夜色渐深，巷子里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 “南洋电影联盟后来怎么了？”陈映追问。 “被摧毁了。”程砚之叹息，“1938年，日本人开始渗透南洋电影圈。他们采用了一种很高明的手段——不是直接取缔，而是通过资本控制。先是投资，然后收购，最后完全掌控。” “就像他们现在在上海做的一样？” “手法如出一辙。”程砚之点点头，“只是这一次，他们准备得更充分。你看看最近这些动作：限制胶片供应、控制剧本审核、收购影院线、扶持亲日影人……” 陈映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才急着要入股黎氏影业？” “黎氏是上海最后一家完全独立的大型电影公司。”程砚之说，“只要拿下黎氏，整个上海电影圈就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了。”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躲进一家关门的老药铺门洞。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正是刚才在茶馆的日本人。 等脚步声远去，程砚之才继续说：“但他们最关心的，不是单纯的商业利益。” “你是说……” “他们在找一份文件。”程砚之压低声音，“一份能证明他们这些年所作所为的文件。而这份文件，很可能就在……”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 “有人跟踪。”程砚之示意陈映跟上，“我们边走边说。” 第67章 心照不宣 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两人来到一条老街。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茶档还亮着灯。陈映紧跟着程砚之的步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和紧张。 “那份文件，和南洋电影联盟有关？”陈映一边走一边问。 “不止。”程砚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家门面斑驳的老照相馆，“看到这家店了吗？三十年代的时候，这里是上海最好的照相馆之一。很多电影明星和名人都爱来这拍照。” 陈映仔细一看，照相馆的招牌虽然褪色，但依稀可以看出“永兴”二字。 “这家店……”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什么，“李秋芸的很多剧照都是在这里拍的。” “没错。”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永兴不仅是照相馆，还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在上海的秘密联络点。而这里的老板……” “是苏明华的叔叔？”陈映脱口而出。 程砚之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看到过一些记载。”陈映说，“而且那张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的照片，背面就盖着‘永兴’的印章。” “所以你明白了吗？”程砚之的声音更低了，“为什么日本人这么在意那些老照片。为什么他们要控制所有知情人。因为这些看似普通的照片背后，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快走！”程砚之拉着陈映躲进一条小巷，“今晚先到这里。记住，照片的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份文件呢？”陈映追问，“到底是什么内容？” “等风头过了再说。”程砚之匆匆说道，“最近几天，你要格外小心。尤其是……” 话未说完，巷子里已经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程砚之推了她一把：“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看着程砚之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今晚的谈话虽然被打断，但已经透露出很多重要信息。而那个“永兴”照相馆，或许就是打开谜团的又一把钥匙。 折返回家的路上，陈映不断回想着今晚的谈话内容和所见所闻的一切线索和信息。从南洋电影联盟到永兴照相馆再到那份神秘的文件……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恐怕就藏在那些看似普通的老照片里。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黎明月站在台阶上焦急地等待着她回来。 “陈姨，您去哪了？”女孩脸上带着担忧，“我看您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有些事要处理。”陈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黎明月欲言又止，“我……我发现了一些事。” 陈映心中一动：“进屋说。” 书房里，黎明月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今天整理剧本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的。” 陈映接过照片，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舞台照。照片上的演员她都不认识，但背景却很熟悉——正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舞台。 “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在剧本里？”陈映的眉头紧锁，她抬头看向黎明月。 “不知道。”黎明月摇头，“但您看这个。”她指着照片背面，那里赫然盖着“永兴”的印章。 陈映心跳加快。程砚之刚刚提到的照相馆，现在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这未必是巧合。 “还有……”黎明月压低声音，“我听说江维德今天去了一趟日本领事馆，见了一个从南洋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双双告诉我的。”黎明月停顿了一下，“她说那个人自称是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老师，专门来指导《旧梦如歌》的拍摄。”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控制剧组？”黎明月接过话头，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今天剧本被动的那几页，正好是关于女主角身世的部分。他们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某种信息？”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黎世昌站在门口：“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爹。”黎明月赶紧把照片藏到背后。 黎世昌走进来，看了看两人：“刚才楼下的人说，看见有人在院子里转悠。” “什么时候的事？”陈映问。 “就在半小时前。”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您是说……” “不用猜了。”黎世昌打断她，“明天山田会长要来公司，说是要谈谈《旧梦如歌》的事。”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事情的发展，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快。 “对了。”黎世昌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你们要找的那家永兴照相馆，早在五年前就关门了。老板一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据说是回南洋去了。” 等黎世昌离开后，黎明月才小声说：“陈姨，您说我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或许吧。”陈映望着窗外的夜色，“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日方为什么对这部戏这么在意。” “会不会和南洋的事有关？”黎明月若有所思，“我记得小时候，好像听娘亲说过，她在南洋的时候……”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谈话。 是程砚之打来的：“刚得到消息，他们要对《旧梦如歌》的剧本进行‘全面修改’。明天就会派人进驻剧组。” “这么快？” “不止这些。”程砚之压低声音，“他们还要求更换一批演员，特别是那些在南洋待过的老演员。”程砚之停顿了一下，“他们说这些人的表演方式太‘传统’，需要更‘现代’的风格。” 这番话让陈映心中一凛。所谓的“现代”风格，无非是要彻底改变电影的风格和内涵。 “陈姨……”黎明月担忧地看着她。 “别怕。”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无论他们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不会让这部戏变味。”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陈映走到窗前，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株梅花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但她知道，那个身影不会是幻觉。 “陈姨，怎么了？”黎明月站在她身后问。 “没什么。”她关上窗户，“你先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戏。” 第68章 暗流涌动 等黎明月离开后，陈映仔细端详着那张从剧本里掉出的照片。照片上的演员虽然陌生，但那个舞台布景却十分眼熟。她记得在李秋芸的笔记本里，也有类似的场景描述。 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 林双双快步走进来，神色焦急：“夫人，我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那个从南洋来的所谓‘老师’，其实是日本特高课的人。” “特高课？”陈映眉头一皱，“你确定？” “千真万确。”林双双压低声音，“而且他专门找了江维德，要了所有老演员的资料。特别是……” “特别是什么？” “特别是那些在南洋待过的人。”林双双停顿了一下，“他们说要进行‘背景审查’。” 陈映想起程砚之今晚的话。所谓的“现代风格”，不过是个借口。日方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机清理所有可能知情的人。 “还有一件事。”林双双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这是老裁缝让我转交给您的。” 陈映展开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永兴老板还在上海。” “这是什么意思？”林双双困惑地问。 “意思是……”陈映若有所思，“有些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不是在院子里，而是在走廊上。脚步声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什么。 “去看看。”陈映对林双双使了个眼色。 林双双轻手轻脚地出去，很快又回来：“是江维德的助手。说是来送明天的新剧本。” “这么晚送剧本？”陈映冷笑，“分明是来探路的。” “那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陈映将照片和字条都收好，“你先回去吧。记住，这些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等林双双离开后，陈映坐在桌前沉思。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蹊跷：程砚之的暗中提醒、照片的意外发现、永兴老板的消息，还有日方突然加快的动作。这些看似分散的事件，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她取出李秋芸的笔记本，翻到那页标注着“0515”的记录。上面写着一段模糊的文字：“永兴的密室里，藏着真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黎世昌站在门口：“还在看那些老照片？” “您知道永兴照相馆的事？”陈映直接问道。 黎世昌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那是个是非之地。”他点燃一支雪茄，“三十年代的时候，很多文人志士都喜欢去那里。表面上是照相馆，实际上……” “实际上是南洋电影联盟的联络点？” 黎世昌锐利地看了她一眼：“看来程砚之和你说了不少。” “他告诉我，日本人正在重复当年在南洋的手段。” “没错。”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只是这一次，他们要做得更彻底。不只是控制电影公司，更要抹去一段历史。” “什么历史？”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黎世昌站起身，“倒是你，要小心些。今晚和程砚之的谈话，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陈映心中一惊：“您怎么知道……” “在这个年代，任何谈话都可能被人听去。”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尤其是在那种老茶馆里。” 等他离开后，陈映慢慢理清思绪：黎世昌显然知道很多内情，但他选择保持沉默。而程砚之虽然愿意提供线索，却也始终点到为止。至于那个据说已经回南洋的永兴老板，现在又神秘地出现在上海…… 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一个关键：那份日方在寻找的文件。而这份文件，很可能就藏在永兴照相馆的某个角落。 夜已深，但陈映还是决定再去一趟老城隍庙附近。她预感程砚之今晚的话还没说完，而那家永兴照相馆可能藏有更多线索。 来到照相馆外，店面一片漆黑。但透过蒙着灰的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摆着的老式照相机和褪色的照片。 “找了很久了？”身后突然响起程砚之的声音。 陈映转身：“您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我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程砚之走近，“那个南洋来的‘老师’，其实是冲着这里来的。” “他们在找什么？” “一本相册。”程砚之压低声音，“1938年，永兴照相馆为南洋电影联盟拍过一批照片。那些看似普通的剧照里，其实记录着日方在南洋的所作所为。” 陈映心中一动：“所以他们才急着要控制《旧梦如歌》？” “这部戏的故事背景，和当年的某些事太相似了。”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失声少女寻找真相的故事，某种程度上，就是在影射那段历史。” “所以李秋芸才……” “对，她知道得太多了。”程砚之叹息，“那些照片里藏着的秘密，足以摧毁日方在远东的整个布局。”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躲进暗处。只见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走过，手里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 “他们也盯上这里了。”程砚之轻声说，“明天开始，一切就会不一样。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找到那些照片。” “您是说……” “李秋芸当年一定留下了线索。”程砚之坚定地说，“而这些线索，很可能就藏在《旧梦如歌》的剧本里。” 陈映想起什么：“所以他们才急着要改剧本？” “没错。趁着还没被改得面目全非，我们得尽快找出其中的关联。”程砚之顿了顿，“这需要你的配合。” 陈映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 “明天开始，我会故意配合他们的‘修改’。”程砚之说，“这样反而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你……” “我负责找出真正的线索。” “正是如此。”程砚之点头，“不过要小心，有些人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 话未说完，远处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听起来人数更多。 “先到这里。”程砚之快速说道，“记住，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表现得像真的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两人迅速分开。走出几步，程砚之又回头：“对了，那个从南洋来的‘老师’，其实是……”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程砚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家里，陈映在书房仔细梳理今晚的发现。从茶馆的密谈到照相馆的秘密，从剧本的隐喻到照片的真相，所有线索都在指向1938年那个特殊的年份。 而明天，将是一场更大的较量的开始。他们不仅要在日方的监视下继续拍摄，还要设法找出藏在剧本里的秘密。这无疑是一场险棋，但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望着窗外的月光，陈映想起李秋芸笔记本里的那句话：“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但只有用心的人才能看见。”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69章 生日准备 从茶馆回来的第二天早上，陈映比往常醒得更早。尽管昨晚与程砚之的谈话还萦绕在心头，但今天她决定将所有的阴谋与纷争都暂时放在一边。因为这一天对黎明月来说格外重要——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夫人。”林伯轻声走进书房，“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递过来一本发黄的相册。翻开第一页，就看到李秋芸和年幼的黎明月在庭院里的合影。那是黎明月十二岁生日时拍的，母女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林伯在府上多久了？”陈映问。 “快二十年了。”林伯叹息道，“从小姐出生就在这里。每年她生日，太太都要亲自操办，一点都不假手他人。” 陈映翻开李秋芸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载着六年前为女儿过生日时的场景：从庭院的装饰到每道菜的摆盘，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菜还能做吗？”她指着笔记上的菜单问。 “老周师傅还在厨房。”林伯说，“他最清楚小姐的口味。尤其是那道糖醋鱼，每年生日必点。” 陈映站起身：“我去趟厨房。” 厨房里，年过六旬的老周正在准备食材。看到陈映，他擦了擦手：“夫人放心，我都记得。小姐最爱这道糖醋鱼，要甜中带酸，鱼皮要炸得酥脆……” “您都还记得。”陈映感动道。 “怎么会忘呢。”老周眼中泛起泪光，“太太在时，总说小姐的口味像她。每年生日都要我亲自掌勺……” 回到书房，陈映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这是她花了大半个月准备的礼物——一件特别定制的旗袍。 “这件式样……”林伯一眼认出来，“和太太那件紫色旗袍一模一样。” “您还记得那件旗袍？” “太太最喜欢那件。”林伯说，“说是在南洋时定做的，每年小姐生日都要穿。后来……” 他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那件旗袍，随着李秋芸的意外离世也永远消失了。 “林伯，后院那棵梅花树还在吧？” “在。”林伯点头，“太太生前最爱那棵树。每年这时候，她都会在树下摆张藤椅，和小姐一起喝下午茶。” 陈映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今天，就按照老样子布置吧。” 在林伯的指导下，庭院很快恢复了六年前的模样。红灯笼挂在梅树上，藤椅摆在树下，连茶具都找到了同样的款式。 “还有这个。”林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红木匣子，“是太太的音乐盒。每年生日，她都要放给小姐听。” 打开音乐盒，熟悉的《茉莉花》旋律响起。陈映知道，这是李秋芸生前最爱哼的曲子。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黎明月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陈映心中一暖。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小姐今早就在房里画了好几幅画。”林伯轻声道，“都是临摹太太的照片。” 陈映点点头，她明白继女此刻的心情。十八岁生日对任何女孩来说都意义非凡，更何况在失去母亲六年后的今天。 “林伯，替我去请黎明月下来吧。”她一边整理檀木盒子，一边说，“记得用太太生前常说的那句话。” 林伯会意地点头。每年生日这天，李秋芸都会用同样的话来叫醒女儿：“明月，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来尝尝今年的新茶。” 等林伯上楼后，陈映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准备的礼物。除了那件仿照李秋芸旗袍样式定制的新衣，还有一个特别的惊喜——她找到了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演出时用的胭脂盒。 这个镶嵌着珍珠的胭脂盒是她前几天从老裁缝那里意外发现的。老裁缝说这是李秋芸在南洋时的心爱之物，后来交给他保管，说是要等女儿十八岁时再送给她。 “夫人。”老周从厨房过来，“糖醋鱼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小姐最爱的桂花糕，我特意用了新鲜的桂花……” “您费心了。”陈映感激地说，“这些都是明月的最爱。” “说起来，”老周擦了擦眼角，“小姐的口味跟太太真是一模一样。记得有一年，太太还专门教我怎么调糖醋汁的比例……”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黎明月穿着一身淡青色旗袍，正缓缓走下楼梯。看到院子里的布置，她明显怔住了。 “明月……”陈映轻声唤道。 “陈姨……”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都是……” “都是按照笔记本上记载的来布置的。”陈映拉着她的手，“来，先坐下。” 在梅树下的藤椅前，黎明月突然停住脚步。六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母亲就坐在这里，为她斟上一杯清茶。 “这张藤椅，”陈映柔声说，“林伯特意找人修复过。连扶手上的雕花都补好了。” 黎明月轻轻抚摸着藤椅的扶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娘亲最爱这把椅子。每年这时候，她都会坐在这里，给我讲在南洋的故事。” 陈映打开音乐盒，熟悉的《茉莉花》旋律响起。 “这是……”黎明月惊讶地看着那个红木匣子。 “你母亲的音乐盒。”陈映说，“林伯一直替你保管着。” 就在这时，老周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糖醋鱼。香味一如既往，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下午。 “尝尝看，”陈映夹了一块鱼放在黎明月碗里，“是不是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 黎明月尝了一口，泪水又涌了出来：“一模一样。连这个酸甜的比例都是娘亲最爱的。” “老周师傅一直记得。”陈映轻声说，“就像我们都记得，你喜欢什么，习惯什么。” 黎明月抬头看着陈映，眼中满是感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继母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心思。 “陈姨……”她刚要开口，陈映已经起身去拿那个檀木盒子。 “先别说话，”陈映温柔地说，“今天的惊喜还没完呢。” 陈映轻轻打开檀木盒子，一件淡紫色的旗袍映入眼帘。 “这是……”黎明月颤抖着手抚摸着旗袍上的盘扣，“和娘亲那件……” “是按照你母亲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制作的。”陈映说，“每个细节都完全相同。你要不要试试？” 第70章 记忆重现 黎明月小心翼翼地捧起旗袍。那些熟悉的花纹，精致的盘扣，还有裙摆上的暗纹，都与记忆中母亲穿过的那件一模一样。 “我去换上。”她擦了擦眼泪，转身上楼。 趁这个空档，陈映示意林伯将准备好的其他惊喜一一摆上。除了那个珍珠胭脂盒，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那是她连夜整理的，里面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李秋芸的照片。 “夫人。”林伯突然压低声音，“我刚才在楼上整理房间，发现小姐枕头下压着一张照片。是太太在南洋时的演出照。” 陈映心中一动：“是哪张？” “就是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拍的那张。” 这个发现让陈映若有所思。那张照片竟然在继女枕下，看来她一直在暗中寻找着母亲的过往。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黎明月换上那件紫色旗袍，正缓缓走下楼梯。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她简直就是年轻时的李秋芸。 “太像了……”老周忍不住抹泪，“简直和太太一模一样。” 陈映也红了眼眶。此刻的黎明月，不仅是容貌像极了母亲，就连那份优雅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来，坐这里。”她拉着继女在藤椅上坐下，取出那个珍珠胭脂盒，“这是你母亲在南洋时用的。她托人保管着，说是要等你十八岁……” 黎明月接过胭脂盒，手指轻轻抚过盒盖上的珍珠。“我记得这个，”她喃喃道，“小时候总缠着娘亲要玩，她却说要等我长大……” “打开看看。”陈映柔声说。 胭脂盒里除了精致的胭脂，还藏着一张泛黄的字条。是李秋芸的笔迹：“明月生日快乐。等你长大了，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永远爱你的母亲。” 这封从六年前穿越而来的生日祝福，终于击溃了黎明月的情感防线。她扑在陈映怀里失声痛哭。 陈映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思念与哀伤。她知道，继女这些年一直把对母亲的思念藏在心底，从未在人前流露。 “陈姨……”黎明月抬起泪眼，“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做这些……” “别说谢。”陈映擦去她的泪水，“你母亲的笔记本里，记录了每一年给你过生日的场景。我只是想让你重温那些美好的回忆。” 就在这时，林伯端来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的装饰也是按照笔记本上的样式制作的——一朵盛开的梅花，象征着坚韧与希望。 “许个愿吧。”陈映说，“就像你母亲从前陪你做的那样。” 黎明月闭上眼睛。烛光映照着她的泪痕，却掩不住嘴角浮现的笑意。这一刻，仿佛李秋芸的灵魂也在梅树下微笑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当她睁开眼睛时，目光落在陈映手中的相册上：“这是……” “我找到的所有关于你母亲的照片。”陈映说，“从她在南洋演出的剧照，到和你在一起的温馨时刻，都在这里了。” 打开相册的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记录着母女俩的点点滴滴。黎明月一页页翻看着，每一张都让她想起曾经的欢乐时光。 夕阳西下，庭院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黎明月还沉浸在相册里，时而落泪，时而微笑。陈映就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为她讲述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这张是在永兴照相馆拍的。”陈映指着一张全家福说，“你母亲特意选在这家店，因为……”她突然停住，险些说漏了永兴照相馆的秘密。 “因为这家店的技术最好。”黎明月接过话头，“娘亲说过，永兴的老板最懂得怎么捕捉人物神韵。” 陈映暗暗松了口气。这时，林伯端来一壶热茶：“这是太太生前最爱的茉莉花茶，现在正是最好的品茶时间。” 黎明月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娘亲说过，要在夕阳时分喝茉莉花茶，才能品出最醇的香气。” “你还记得很多。”陈映欣慰地说。 “记得。”黎明月望着渐暗的天色，“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只是有时候……会怀疑那些是不是真实的记忆。” “怀疑？” “嗯。”黎明月低声说，“尤其是最近，总觉得有些事情很模糊。比如娘亲去世那天晚上，我似乎看见她在和什么人说话，但具体的画面却总是想不起来。” 陈映心中一动。这或许就是李秋芸车祸真相的关键。但今天不是追问的时候，她轻轻握住继女的手：“那些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你母亲留下的爱一直都在。” “是啊。”黎明月擦了擦眼角，“就像今天这些布置，这些准备，都让我感觉她又回来了。”顿了顿，她看向陈映，“陈姨，谢谢您。不仅是为了今天，还有这段时间……” “傻孩子，”陈映心中一暖，“我是你的……” 话未说完，黎明月突然扑进她怀里：“我知道，您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从指导我演戏，到保护我免受伤害，再到今天这些……” 夜色渐深，梅树下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陈映抱着继女，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似乎都消失了。 “其实，”黎明月的声音很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娘亲走得太突然，很多话都来不及说。但我知道，如果她还在，一定会希望我有人照顾，有人疼爱。”黎明月抬起头，泪眼中带着笑意，“就像您这样……” 陈映心中一颤，她知道继女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姐，”林伯突然走过来，“老爷让我告诉您，日方的人说要来祝贺。” 黎明月立刻紧张起来：“他们怎么知道……” “别怕。”陈映安抚道，“有我在。” 看着继女惊慌的样子，陈映突然明白，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在外人面前再怎么坚强，内心始终需要依靠和保护。而这份保护，正是一个母亲该做的。 “林伯，”她沉声说，“就说我和明月去李秋芸墓前了，晚上才回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陈映语气坚定，“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这句话一出，黎明月和林伯都愣住了。这是陈映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称黎明月为“女儿”。 就在这时，黎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第71章 情感升华 夜色渐深，陈映和黎明月来到了李秋芸的墓前。这是个特别的日子，母女俩都想来此地走走。 坟前点起的长明灯在风中轻轻摇曳，照亮了李秋芸的遗照。照片上的她笑容温婉，与穿着紫色旗袍的黎明月愈发相似。 “娘亲……”黎明月跪在墓前，轻声说道，“我十八岁了。您曾说，等我长大了就告诉我很多事。虽然现在已经不能亲耳听到，但我知道，您是通过陈姨在告诉我。” 陈映默默站在一旁，任由继女倾诉。她知道这一刻对黎明月来说有多重要。 “刚才在家里，我本想叫陈姨一声‘母亲’的。”黎明月继续说，“因为她真的像您一样，事事为我着想。您说我这样做，您会不会怪我？” 夜风轻拂，吹动墓前的花束，仿佛是李秋芸在回应女儿的倾诉。 “不会的。”陈映轻声说，“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因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平安快乐。” 黎明月站起身，转向陈映。月光下，她的眼中噙着泪水，但表情却异常坚定：“陈姨，不，应该说……”她深吸一口气，“母亲。” 这一声“母亲”，让陈映心中一震。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黎明月继续说，“身世之谜也好，剧组的风波也罢，都是您在保护我。就像……就像亲生母亲一样。” “明月……” “让我说完。”黎明月握住陈映的手，“娘亲离开时我才十二岁，很多事都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快乐的回忆里，有太多是她的用心。而今天，您把这些都重现出来，不就是想告诉我，母爱从未离开吗？” 陈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继女紧紧抱在怀中。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颤抖：“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 “我知道自己很幸运。”黎明月靠在陈映肩头，“上天带走了我的亲生母亲，却又给了我另一个同样疼爱我的母亲。” 皎洁的月光下，李秋芸墓前的两个身影紧紧相拥。风吹动墓碑上的花束，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某种祝福。 “对不起，让您等了这么久。”黎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叫您了，只是，我始终无法跨越那道心理障碍，我需要时间。” “我明白。”陈映温柔地说，“每个人都需要时间。重要的是，我们终于真正成为了母女。” 当她们告别李秋芸的墓地时，黎明月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娘亲，我现在有两个母亲了。您在天之灵，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回家的路上，两人手挽着手。夜色中，黎明月开始和陈映分享儿时的点点滴滴。那些说过无数遍的故事，此刻听来却有了不同的温度。 因为从今往后，她们不再是继母与继女，而是真正的母女。 从墓地回来的第二天，陈映刚到公司，林双双就匆匆赶来：“夫人，我查到一个重要消息。当年那场车祸，有个小商贩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陈映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紧锁：“在哪找到的？他说了什么？” “是老周告诉我的。”林双双压低声音，“那个商贩当年就在事发路口卖烤红薯。说是亲眼看见李秋芸的车被另一辆黑色轿车撞了个正着。” “现在人在哪？我们能立刻见到他吗？”陈映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个商贩口中了解更多关于当年车祸的信息。 “还在老地方摆摊。不过……”林双双犹豫了一下，“这两天有人一直在打听他的事。” 陈映心中一凛：“我们得抓紧时间。在对方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必须先找到那个商贩，了解他所知道的一切。” 来到事发地点附近，果然看见一个老人在路边摆着烤红薯摊。林双双上前买了两个红薯，然后小声说：“就是他。” 陈映仔细打量着这个目击者。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大爷，”她走上前，“听说您在这摆摊很多年了？”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是啊，二十多年了。这条街的变迁，我都看在眼里。” “那您一定记得五年前那场车祸？” 老人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场……” “就是李秋芸的那场。”陈映压低声音，“我是她妹妹。” 老人抬起头，警惕地四下张望，小声说道：“这事不能乱说。那天晚上的事，我这些年一直没敢跟人提起。” 陈映心中一紧，她追问：“为什么？” “因为……”老人刚要开口，突然看见街角转出一辆黑色轿车，赶紧闭上嘴，“改天吧，今天不方便。” 陈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辆黑车缓缓驶过，车窗后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藤井雄一的助手。 林双双拉了拉陈映的衣袖，小声地说：“他们盯上这里了。” 陈映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老人，思索片刻：“大爷，您什么时候收摊？” “天黑前。” “那我晚上来找您。”她递过一张字条，“这是我的住址，您收摊后直接来找我。” 老人接过字条，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行，到时候我去找你。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这和黎世昌前几天说的如出一辙。看来，这场车祸背后的隐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回公司的路上，她让林双双去查当年的报纸记载：“特别注意车祸前后几天的新闻，看看有什么异常。” 刚回到办公室，就见程砚之在等她：“听说你去查车祸的事了？” “您怎么知道？”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在查。”程砚之说，“日方那边，这两天也派人去事发地点打探。” “他们为什么对一场五年前的车祸感兴趣？” “因为李秋芸临死前，接触过一份很重要的文件。”程砚之压低声音，“这份文件，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在远东的整个布局。”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到了。车祸前一天，李秋芸去过永兴照相馆。而照相馆的老板，第二天就突然失踪了。” 第72章 夜访证人 傍晚，林伯来报：“夫人，那个卖红薯的老人来了。” 陈映立即起身：“请他到书房来。”从抽屉里取出李秋芸的笔记本，她预感今晚会有重要发现。 老人进来时显得很紧张，不住地向门外张望。“放心，”陈映让林伯守在门外，“这里说话很安全。” “我叫张德顺。”老人坐下后开始说，“那天晚上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压低声音，“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车祸。” “您仔细说说。”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路面有点湿。”张德顺回忆道，“大约九点多，我正准备收摊。突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好像在等人。” “然后呢？” “过了一会儿，李秋芸的车来了。就在转弯的地方，那辆黑车突然加速，直接撞了上去。”老人声音发颤，“最奇怪的是，撞完之后，黑车里下来两个人，好像在检查什么。” “检查什么？” “不太清楚，但我听见他们说日语。其中一个还拿着个红色的包。” 陈映心中一动：红色的包？她想起黎明月曾说，母亲出事那晚带着个红色的包。 “后来呢？” “后来警察来了，那两个人就不见了。”张德顺叹息，“第二天，就有人警告我不许乱说话。” “是谁警告您？” “不认识，但听口音像日本人。”老人压低声音，“他们说，如果敢说出真相，我和家人都会有危险。” 正说着，外面传来林伯的声音：“老爷回来了。” 张德顺立即紧张起来：“我该走了。”起身时，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那天晚上我偷拍的。虽然模糊，但能看出那辆黑车的轮廓。” 陈映接过照片，虽然很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车型。更重要的是，照片的一角似乎还拍到了什么人。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声张。”老人说，“但最近他们又开始打听这事，我怕……” “您放心，”陈映郑重道，“我会保护您的安全。” 送走张德顺后，陈映仔细研究那张照片。借着灯光，她发现照片角落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竟然与永兴照相馆老板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在看什么？”黎世昌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映下意识地想藏起照片，但已经来不及了。 “拿来我看看。”黎世昌语气异常平静。 接过照片，他的表情明显变了：“这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一个目击证人……” “把照片给我。”黎世昌打断她，“这件事，到此为止。” “为什么？”陈映不解，“这可能是查明真相的关键……” “有些真相，不该查。”黎世昌的语气罕见地严厉，“为了你好，也为了明月好。” “这么说，您知道些什么？” 黎世昌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最近日方要来查账，你最好专心处理公司的事。至于其他的……”他停顿了一下，“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等黎世昌离开后，陈映陷入沉思。他的反应太反常了，这说明照片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线索。而他不让自己继续追查，究竟是真的为了保护，还是另有隐情？ 她打开笔记本，翻到李秋芸最后的记录：“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但只有用心的人才能看见。”这句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正想着，林双双急匆匆进来：“夫人，不好了！张德顺被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陈映腾地站起来。 “刚才他走到巷口，就被两个穿西装的人架上了车。”林双双喘着气说，“我本想跟上去，但那辆车开得太快了。” 陈映立即拿起电话，拨给程砚之。但接电话的是他的助理，说程导刚被日本电影协会的人请去谈话。 “一个接一个。”她冷笑，“他们这是要控制所有知情人。”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访客来了——永兴照相馆老板的女儿，苏小梅。 “我爸让我来的。”苏小梅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他说，李秋芸的事，该告诉您了。” 陈映让林双双守在门外，仔细听着苏小梅的讲述。 “五年前那天晚上，李秋芸来过照相馆。”苏小梅说，“她给了我爸一个红色的包，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把包里的东西转交给一个叫威廉姆斯的英国人。” “包里是什么？” “不清楚，但一定很重要。因为第二天，就有日本人来店里搜查。”苏小梅停顿了一下，“我爸提前把东西藏好了，但他也不得不暂时躲起来。”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活动？” “嗯。”苏小梅点头，“其实他一直在上海，只是换了身份。那个红色的包，现在还藏在照相馆的密室里。” 陈映心中一动：“就是那个写着‘0515’密码的保险柜？” “您知道密室？”苏小梅惊讶地看着她。 “从李秋芸的笔记本里看到的。”陈映说，“不过一直没找到具体位置。” “密室在后院的地下室。”苏小梅压低声音，“但我爸说，现在还不是拿东西的时候。因为……”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冲进来：“不好了，日本人查到照相馆去了！” 苏小梅脸色大变：“那我爸……” “别担心，”陈映安慰道，“你父亲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一定有自己的安全措施。” 正说着，黎世昌派人来传话：山田会长要来查账，让陈映立即去公司。 “这时候查账？”林双双皱眉，“分明是想转移您的注意力。” 陈映却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不，他们是怕我们找到那个红色包。所以要用查账的名义，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 “那现在……” “兵分两路。”陈映果断说，“你带苏小梅先去安全的地方。我去公司，表面上配合他们查账。” “可是照相馆那边……” “放心，我自有安排。”陈映拿出一张字条，“你让老裁缝的徒弟去这个地址，就说我让他带一件紫色旗袍。他就明白了。” 等苏小梅和林双双离开后，陈映翻开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照片。照片角落里的人影，和刚才张德顺给的照片上的身影，越看越像。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李秋芸出事那晚，永兴的老板也在现场。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正思索间，林伯匆匆进来：“夫人，老爷在书房等您。说是要谈谈公司的事。” 来到书房，陈映发现黎世昌的神色很凝重。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知道你在查李秋芸的事。” 陈映没有否认：“您也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太多反而危险。”黎世昌点燃一支雪茄，“就像当年的李秋芸……” “所以她是被灭口？” “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问威廉姆斯。”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能找到他的话。” “您认识威廉姆斯？” “六年前认识的。”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他是个很特别的商人，对远东电影业特别感兴趣。尤其是……”他突然停住，“算了，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第73章 真相浮出 书房里，烟雾缭绕。黎世昌的态度让陈映倍感困惑。他似乎知道很多内情，却始终点到为止。 “说说查账的事吧。”黎世昌岔开话题，“山田会长特别关注1938年的账目。” “1938年？”陈映心中一动，“就是您和李秋芸结婚的那年？” 黎世昌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陈映：“你连这些都查到了？” “我看到了结婚证明。”陈映直视着他，“但有个疑点：当时李秋芸应该在南洋，怎么可能在上海领证？” “这就是你该查的重点。”黎世昌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幅山水画前，“仔细想想，为什么日方对这一年的记录这么感兴趣？”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伯匆匆进来：“老爷，山田会长到了。” “记住我说的。”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有些真相，需要在对的时机揭开。” 会议室里，山田会长正翻看着账簿。陈映注意到，他特别关注永兴照相馆的往来记录。 “这家照相馆，”山田突然推了推眼镜，指着账簿上的一处记录说，“好像经常给贵公司拍宣传照？” “是的。”陈映不动声色，“那时候永兴是上海最好的照相馆。” “最好的？”山田意味深长地说，“不只是因为技术吧？” “您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不知道吗？”山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永兴不仅是照相馆，还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在上海的联络点。” 这番话印证了陈映的猜测。日方对永兴照相馆的兴趣，果然另有原因。 “说起来，”山田继续翻着账簿，“1938年，贵公司和永兴有笔很大的转账。具体是什么业务？” “那时候我还没来。”陈映说，“得问问老员工。” “比如李秋芸？”山田抬头看她，“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很重。陈映心中警铃大作：“您似乎对李秋芸很了解？” “不敢说了解。”山田合上账簿，“只是觉得她的车祸，来得太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进来：“夫人，外面有人找。说是关于张德顺的事。” 陈映正要起身，山田突然说：“张德顺？就是那个卖红薯的老人？他好像遇到了些麻烦。” 这句话证实了陈映的猜测：张德顺是被日方的人带走的。 “放心，”山田继续说，“我们只是请他协助调查。毕竟，一个目击者的证词很重要。” “调查什么？” “一些老案子。”山田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李秋芸的车祸，比如永兴照相馆的事，再比如……”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5月15日发生的一切。” 陈映心中一震。这个反复出现的日期，果然和日方有关。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山田站起身，“改天我再来详细了解1938年的账目。” 等他离开后，林双双赶紧关上门：“夫人，老裁缝让我转告您，照相馆那边出了状况。” “什么状况？” “他们在挖地下室。”林双双压低声音，“好像发现了密室的位置。” 陈映立即明白了山田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们是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人有时间去搜查照相馆。 “糟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苏小梅呢？” “在安全的地方。但是……”林双双犹豫道，“她说她爸不见了。” 回到办公室，陈映立刻让林双双联系程砚之，却得知他还在日本电影协会。这个时间点，对方显然是要控制所有可能的知情人。 “夫人。”林伯突然推门进来，神色慌张，“老爷让我告诉您，有人发现了南洋的账本。” “在哪发现的？” “就在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林伯压低声音，“日本人已经带走了。” 陈映心中一沉。那个藏了五年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但奇怪的是，黎世昌的反应似乎不够着急，反而透着一丝……释然？ 正思索间，程砚之的电话打来了：“我刚从协会出来。他们想要的不是账本。” “什么意思？” “账本只是表象。”程砚之的声音很低，“他们真正要找的是一份投资协议。这份协议能证明，他们当年在南洋的所作所为。” “所以李秋芸……” “对，她发现了这个秘密。”程砚之叹息，“而且，那天晚上她本来要把协议交给威廉姆斯。” 这个信息让陈映豁然开朗。李秋芸的车祸、永兴老板的失踪、威廉姆斯的神秘身份，一切都指向那份协议。 “还有个更重要的发现。”程砚之继续说，“黎世昌可能早就知道这些，但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 “0515。”程砚之的语气变得严肃，“这个数字不只是日期，更是一个信号。当年南洋电影联盟的人约定，如果发生意外，就在这一天……”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黎世昌站在门口：“陈映，跟我来一趟。” 书房里，黎世昌打开暗格，取出一份发黄的文件：“现在，是你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翻开文件的第一页，陈映惊讶地发现这竟是一份英文合约。签约双方是南洋电影联盟和一家英国投资公司，而代表签字的正是威廉姆斯。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协议？” “不，这只是明面上的文件。”黎世昌说，“真正的协议还在李秋芸给永兴老板的那个红包里。” “所以您一直知道……” “我在等一个机会。”黎世昌叹息，“一个能彻底打破日方布局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今天。” 说着，他拿出一个火漆印章：“这是当年南洋电影联盟的印章。只要在今天——5月15日盖上它，所有的布局就都明了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林伯慌忙跑来：“老爷，日本人找到永兴老板了！” 黎世昌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找到了最好。是时候摊牌了。”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陈映终于明白：这一切可能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而今天——这个反复出现的日子，或许就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第74章 筹备演出 在揭开诸多谜团的同时，演员培训班的第一次汇报演出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这场演出对陈映来说意义重大，不仅要证明培训班的成果，更要向业界展示一种全新的表演理念。 “节目单都定好了吗？”陈映询问林双双。虽然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真相揭示，但她必须将注意力转回培训班的工作。 “都准备好了。”林双双递上一份文件，“一共选了五个剧目，每个都能体现我们的教学特色。尤其是压轴戏……” “让明月来演？” “是的。程导觉得她最近的进步很大，特别适合这个角色。” 陈映翻看节目单，压轴戏是《游园惊梦》中的惊梦片段。这出戏不仅考验演技，更需要演员有深厚的情感积淀。而黎明月经历了这么多事，或许正能把角色内心的矛盾演绎得淋漓尽致。 “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发了。”林双双说，“各大剧院的负责人都表示会来。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日本电影协会那边也来了回复，说要派人参观。” 陈映并不意外。经过前几天的事，她很清楚日方对培训班的关注绝非偶然。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办好这场演出，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的教学成果。 “对了，”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梅伯今早回来了。” “真的？”陈映眼前一亮。这位老艺术家被带走这么久，她一直很担心。 “是的，刚到排练厅就开始指导学员。”林双双笑道，“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似的。” 陈映立即起身去排练厅。推开门，就看见梅伯正在指导一群学员练习台步。尽管经历了这么多，老人家依然精神矍铄。 “梅伯。”她轻声唤道。 “来得正好。”梅伯转身，“我正想跟你商量演出的事。这次不能只是展示些花架子，要让观众看到真功夫。” 陈映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必须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教学理念。不是靠华丽的表演技巧，而是要让观众看到演员内心的真实情感。 “明月的那场戏……”梅伯压低声音，“我建议用新的演绎方式。让她把自己的经历融入角色中。” “您是说……” “就像她在《旧梦如歌》里的突破。”梅伯说，“用真实的情感去演绎杜丽娘的心境。内心的困惑、对真相的渴望、现实与理想的冲突，这些不都与她的经历相似吗？” 陈映点头。自从那晚在李秋芸墓前叫了自己一声“母亲”，黎明月的表演就有了质的飞跃。那种源自内心的情感力量，正是他们要展现的。 “还有一件事。”梅伯说，“我听说有些人对我们的教学方法有疑虑。说什么‘太过情绪化’，‘缺乏规范’……” “我知道。”陈映说，“所以这次演出，我们要用成果说话。” 正说着，黎明月从后台走来。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眼神更加坚定，气质更加沉稳。 “明月。”陈映柔声唤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好。”黎明月露出浅笑，“这次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演绎杜丽娘。就像您说的，把真实的情感融入角色中。” 排练厅内，黎明月正在台上走着《游园惊梦》中的唱段。梅伯坐在台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一丝不苟地指出细节问题。 “这个转身的节奏不对。”梅伯说道，“杜丽娘不是普通的深闺少女，她内心有着强烈的向往和困惑。这种矛盾感要从每个动作中体现出来。” 黎明月停下来思索片刻，重新开始。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不同了。转身时略带迟疑，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怯意，将少女内心的纠结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就是这种感觉。”梅伯赞许地点头，“你要记住，杜丽娘向往的不仅是爱情，更是一种自由。就像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也在寻找着某种真相。” 陈映站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些天的经历确实让继女有了很大变化，尤其是在表演上。她开始学会用自己的情感去理解角色，而不是简单模仿。 “各位注意。”梅伯对其他学员说，“明月这种表演方式，就是我们一直强调的‘情感内化’。不是表面的技巧，而是要真正理解角色的内心世界。” 学员们认真记录着。这种教学方法虽然不同于传统，但效果却很明显。每个人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 “母亲。”黎明月走下台来，“您觉得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很好。”陈映温和地说，“你开始懂得用自己的经历去理解角色了。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山田会长派人来了，说要提前看看排练。” 陈映眉头一皱。日方这么着急，显然另有用意。 “让他们进来吧。”她沉吟片刻，“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真本事。” 很快，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排练厅。为首的是藤井雄一的助手，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面孔。 “失礼了。”助手彬彬有礼地说，“山田会长对贵培训班很感兴趣，特别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您的这套教学方法。” “不敢当。”陈映不动声色，“我们只是在尝试一些新的理念。” “新理念？”助手笑了，“听说是从南洋带来的？” 这句话里的试探意味很明显。陈映知道他们还在追查南洋的往事，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办好演出。 “梅老师。”她转移话题，“让学员们展示一下基本功吧。” 梅伯会意，立即组织学员开始展示。从最基础的身段、做功，到声腔运用，每个环节都显示出扎实的功底。 “有意思。”助手不断点头，“看来谣言是错的，你们确实在认真做教学。” “这正是我们的目的。”陈映说，“培养真正有实力的演员。” “是吗？”助手意味深长地说，“那么……”他指了指正在台上的黎明月，“这位小姐的表演，也是纯粹的教学成果？” 陈映心中一凛，知道他在暗指什么。自从查出那些往事，日方对黎明月的关注就越来越明显。 “我女儿的表演，确实很有特点。”她特意强调“女儿”二字，“这得益于她对角色的理解。” 听到“女儿”这个称呼，助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如此。看来这次的演出，会很精彩。” 第75章 培训成果 演出当天，培训班的礼堂座无虚席。除了各大剧院的负责人，还来了不少业内知名人士。山田会长带着一众日方代表坐在前排，表情严肃地等待演出开始。 陈映站在后台，最后检查着各项准备工作。这场演出承载着太多期望：既要证明培训班的成果，也要让日方看到他们的实力。 “夫人。”林双双匆匆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江维德也来了。看起来和日方的人很熟。” 陈映点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自从查到那些隐情后，江维德和日方的关系已经昭然若揭。今天他们坐在一起，显然另有图谋。 “紧张吗？”她走到正在做最后准备的黎明月身边。 “有一点。”继女深吸一口气，“但更多的是期待。我想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表演理念有多大的价值。” 陈映欣慰地看着她。这些天的经历，让黎明月不仅在表演上有了突破，更重要的是找到了自己的信念。 “记住，”她轻声说，“无论台下坐着谁，你只管用心演绎。就像在排练时那样，把你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角色中去。” 梅伯走了过来：“第一个节目要开始了。” 演出正式开始。首先是基本功展示，十几位学员整齐划一的身段和做功，立刻赢得了观众的赞叹。就连江维德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些学员的基本功确实扎实。 接下来是几个短小的折子戏。每个演员都仿佛变身为戏中人，将自己的特色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不仅准确地传达了角色的情感，更将培训班强调的“情感内化”融入每一个细微之处。观众仿佛被带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戏曲世界，每一个情节都让人为之动容。 台下的反应越来越热烈。陈映注意到几个剧院的负责人正在低声交谈，神色中充满赞许，不时点头称赞。 “有点意思。”坐在山田会长旁边的助手说，“这些演员的表演方式很特别，与传统的戏曲表演有所不同。” “是啊。”山田会长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台，“很像当年南洋那边的风格。”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陈映站在幕后，清楚地听到这番对话。她心中一动，意识到日方对培训班的关注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他们似乎对南洋戏曲有着浓厚的兴趣，而培训班正是以南洋戏曲为特色。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出现在后台——藤井雄一。 “失礼了。”他彬彬有礼地说，“听说最后一个节目很特别？” “是《游园惊梦》。”陈映淡淡地说。 “由令爱主演？”藤井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准备的黎明月，“我很期待。毕竟……她可是继承了李秋芸的天分。” 这句话让陈映警觉。藤井提到李秋芸时的语气很奇怪，似乎话中有话。 “藤井先生对李秋芸很了解？”她试探着问。 “不敢说了解。”藤井笑着说，“只是听说过一些往事。比如她在南洋时的演出轰动一时，比如那些……不为人知的经历。” 正说着，前面几个节目已经结束。观众的掌声与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对培训班的水平印象深刻，对演员们的表演赞不绝口。 “该我们上场了。”黎明月走过来，看见藤井时明显一愣。 “加油。”陈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用你的方式，演绎出杜丽娘的心境，让观众感受到你的情感。” 藤井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母女。当黎明月转身离开时，他突然说：“真像啊……简直就是年轻时的李秋芸。” “母亲，该我上场了。”黎明月整理好戏服，眼神坚定地看着陈映。 这声“母亲”让藤井明显愣了一下。自从黎明月在李秋芸墓前改口之后，这层关系就变得越发真实。此刻这一声称呼，仿佛也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什么。 “去吧。”陈映替她理了理衣襟，“记住我们说的，用心去感受角色内心的世界。” 随着幕布拉开，《游园惊梦》的音乐缓缓响起。黎明月扮演的杜丽娘漫步园中，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充满诗意。但细心的观众能发现，这个版本的杜丽娘与传统演绎很不一样。 “这个处理……”台下有人小声惊叹，“太大胆了。” 确实很大胆。黎明月将角色内心的困惑与渴望完美融合，那种对真相的追寻，对自由的向往，都与她自己的经历产生了共鸣。尤其是在演到梦醒时分，她的表演更是令人震撼。 “这哪是在演戏……”梅伯站在陈映身边低声说，“简直就是在用心在诉说。” 陈映默默点头。确实，继女已经完全掌握了她一直强调的“情感内化”。那些曾经的困惑、彷徨、期待，都被她巧妙地融入了角色中。 台下的反应越来越热烈。就连一向严肃的山田会长也不住地点头。而江维德的脸色却越发难看，显然没料到黎明月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精彩。”藤井在陈映身边轻声说，“不过，这种表演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该不会也是从南洋带回来的吧？” 陈映听出了他话中的试探：“这是我们自己摸索出来的教学方法。重点是让演员学会用真情实感去演绎角色。” “真情实感？”藤井意味深长地笑了，“就像当年李秋芸那样？” 正说着，一段特别的唱段响起。这是黎明月和梅伯特意改编的部分，将杜丽娘对未来的期许融入其中。唱词虽然还是原本的，但在她的演绎下，却有了全新的意味。 “这段……”山田会长突然坐直了身子，“好像在哪里听过。” 站在他身边的助手附耳低语：“是当年南洋戏剧学校的特色唱腔。” 两人的对话传到陈映耳中。看来，日方对南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黎明月此刻的表演，恐怕又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此时的黎明月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她将杜丽娘的心路历程演绎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种在困惑中寻找答案的执着，更是打动了在场所有人。 “母亲。”一曲终了，黎明月回到后台，兴奋地抱住陈映，“我感觉特别好，就像您说的，要用心去感受。” 这一幕正好被藤井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夫人不仅是个好老师，更是个好母亲。” 第76章 藤井登场 演出结束后的茶会上，来宾们热烈讨论着今天的表演。尤其是黎明月的《游园惊梦》，更是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种表演方式很特别。”申江剧院的老板说，“完全打破了传统的程式，却又不失韵味。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是啊。”华光剧院的王总附和，“特别是那段改编的唱腔，既新颖又传神。不知道黎小姐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正要回答，山田会长突然插话：“听起来很像南洋那边的风格。”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众人都知道“南洋”这个词现在的敏感含义。 陈映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山田先生对南洋戏剧很了解？” “略知一二。”山田推了推眼镜，“当年南洋戏剧学校确实出过不少好演员。可惜后来……” “后来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 “改朝换代嘛。”山田意味深长地说，“任何事物都要与时俱进，顺应时代的潮流。就像你们的培训班，也应该多吸收些‘新理念’。” 这番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众人纷纷看向陈映，等待她的回应。陈映正要开口，却被一声轻柔的呼唤打断。 “母亲，梅伯找您。”黎明月走了过来，她身穿一袭素白的旗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 “明月，”山田笑着说，“你的表演很出色。有兴趣去日本进修吗？那边的表演理论很先进。” “谢谢山田先生好意。”黎明月礼貌地拒绝，“不过，我更愿意跟着母亲学习。她的教导让我明白，真正的表演应该源于内心，而不是简单地模仿别人的技巧。” 这番话引来众人赞许的目光。陈映心中也感到无比欣慰，继女不仅在表演上有了突破，在为人处世上也越发成熟和睿智。 就在这时，藤井雄一走了过来：“夫人，我们公司对贵培训班很感兴趣。改天可否详谈合作的事？” “合作？” “是的。”藤井彬彬有礼地说，“我们想投资扩大培训规模，提高培训质量。当然，具体方案还需要协商。” 陈映明白他的用意。这是日方新的手段，想通过投资来控制培训班。 “藤井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淡淡地说，“不过培训班现在的规模刚刚好。” “是吗？”藤井不以为意，“那真是可惜。像明月小姐这样的人才，若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藤井先生。”黎明月突然开口，“我觉得最好的机会就在母亲这里。她教会我的不只是演技，更是如何做人。” 这番话让藤井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又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看来这对母女感情真的很好。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有些事，可能会让这份感情受到考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陈映和继女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知道，这番话一定又勾起了女儿对身世之谜的困扰。 “别怕。”她轻声安慰道，眼神中满是坚定和温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都是你的母亲。” 演出结束的第三天，藤井雄一如约来访黎氏影业。这位日本投资人早早就到了公司，态度彬彬有礼，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夫人。”林双双一大早就来报告，“藤井先生带了好几个助手，说是要详谈合作事宜。” 陈映正在翻看李秋芸的笔记本：“他们现在在哪？” “在会客室。不过……”林双双压低声音，“我看见他们在四处打量，还对档案室特别感兴趣。” 陈映合上笔记本：“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投资。”自从查明那些往事，她就明白日方对黎氏的关注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要通知老爷吗？” “不用。”陈映站起身，“黎世昌既然让我来应付，自然有他的用意。” 来到会客室，藤井正在欣赏墙上的剧照。看到陈映进来，他露出标准的微笑：“夫人，冒昧打扰了。” “藤井先生客气。听说您对我们公司很感兴趣？”陈映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是的。”藤井示意助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陈映，“尤其是贵公司的培训班。那天的演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映接过文件，打开一看是一份详细的投资计划书。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五百万投资，只要两成股份。这样的条件对于目前的黎氏影业来说无疑是相当优厚的。但是陈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陷阱。 “条件很诱人。”她放下文件，“不过藤井先生为什么对培训班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看到了潜力。”藤井踱步到窗前，“您的教学理念很特别，就像……”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就像当年南洋电影学校一样。” 这个比喻让陈映警觉。藤井提到南洋时的语气很耐人寻味，仿佛知道些什么。 “南洋电影学校？”她故作不知，“我只是略有耳闻。” “是吗？”藤井转身，目光如炬，“可您的教学方法，和当年南洋的风格如出一辙。特别是那种‘情感内化’的理念，简直就是照搬。” “藤井先生似乎对南洋很了解？” “略知一二。”藤井笑笑，“我在南洋待过一段时间，认识不少老朋友。比如……”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李秋芸女士。” 会客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陈映明白，藤井这是在试探。从培训班到南洋，从教学理念到李秋芸，他是在一步步引导话题。 “李秋芸的事我也只是听说。”她不动声色，“毕竟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是啊，好多年前……”藤井感慨，“那时候南洋电影界很热闹。可惜后来发生了些变故，很多人都……”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陈映心中暗暗盘算：藤井对南洋的事如此了解，身份显然不简单。而他今天来访的真正目的，恐怕也不只是谈投资这么简单。 第77章 投资试探 “夫人，”藤井从公文包里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具体投资方案。除了资金支持，我们还可以提供最新的电影技术和设备。” 陈映接过文件仔细翻看。除了那五百万的投资，日方还承诺提供大量胶片和器材，这在当前物资紧缺的情况下确实极具诱惑力。 “条件很优厚。”她不动声色地说，“不知藤井先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照顾’？” “因为看好黎氏的前景。”藤井喝了口茶，“尤其是培训班这块。我认为它的发展潜力远不止于此。” “哦？藤井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比如扩大规模，在各大城市开设分校。”藤井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以派遣日本的专家来指导，引进新的教学理念。” 陈映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所谓扩大规模，无非是要控制更多演员的培养；所谓日本专家，实际就是要渗透他们的势力。 “这个提议很有意思。”她不置可否，“不过我们的教学体系已经很成熟了。” “是指那套‘情感内化’的方法吗？”藤井意味深长地说，“确实很特别。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 “一位在南洋认识的朋友。”藤井看着窗外，“她也有类似的教学理念。可惜……” 话未说完，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梅老师找您。” “让梅老师稍等。”陈映说完转向藤井，“藤井先生刚才说的那位故人……” “改天再聊吧。”藤井笑着打断，“现在我们还是谈谈具体合作事宜。这份计划书上写得很清楚，只要夫人同意，我们可以立即注资。” 陈映翻到计划书最后一页，发现有个特别条款：日方要派人进驻培训班，参与教学管理和人员选拔。 “这个条款……”她指着那一行字。 “只是例行公事。”藤井解释道，“毕竟投资这么多，我们也要确保资金使用得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的声音响起：“母亲，您在吗？” “请进。” 黎明月推门而入，看见藤井时明显愣了一下。藤井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月小姐气质越来越像令堂了。” 这句话让母女俩都心中一震。藤井说“令堂”而不是“李秋芸”，似乎意有所指。 “我只是来问问演出的事。”黎明月说，“听说有几个剧院想邀请我们去演出。” “是的。”陈映说，“不过具体安排还要再商量。” “演出的事我们也可以协助。”藤井突然说，“日本有很多着名剧院，都对贵培训班的风格很感兴趣。” 陈映注意到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黎明月，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但继女只是淡淡地说：“谢谢藤井先生好意，不过我们更愿意在自己的舞台上演出。” 藤井笑了：“明月小姐的性格，也很像令堂啊。” 送走黎明月后，藤井的态度突然变得直白起来：“夫人，说实话，我们对黎氏影业的兴趣，不仅仅在于投资。” “哦？”陈映挑眉，“那藤井先生的真正目的是？” “交流。”藤井站起身，踱步到墙上的剧照前，“我们想了解贵公司的一些历史。特别是那些与南洋有关的部分。”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她想起黎世昌说过，日方一直在追查某份文件。现在看来，藤井此行恐怕就与此有关。 “可惜那段历史太久远了。”她不动声色地说，“很多资料都已经散失。” “是吗？”藤井转身，目光如刀，“可我听说李秋芸留下了不少东西。比如一个红色的包？” 这个细节让陈映心中一震。红色的包，正是李秋芸车祸那晚携带的物品。藤井是怎么知道的？ “藤井先生似乎对李秋芸的事很了解？”她反问道。 “当然。”藤井笑得意味深长，“我和李女士在南洋时就认识。那时候她在新加坡皇家剧院，是个很有才华的演员。” “您在剧院工作？” “算是吧。”藤井模棱两可地说，“我负责一些文化交流的工作。”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老裁缝托人送来一件旗袍，说是您订的。” “放在我办公室吧。”陈映说完，注意到藤井的表情突然变得专注。 “老裁缝？”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是不是那个给李秋芸做衣服的？” “藤井先生连这个都知道？” “我说过，那时候在南洋，大家都很熟。”藤井轻描淡写地说，“老裁缝的手艺很好，李女士几乎所有戏服都是他做的。包括……”他意味深长地停顿，“那件紫色旗袍。” 这个细节太过隐秘。连黎明月都是最近才知道那件紫色旗袍的故事。藤井却对此如此了解，显然他的身份不简单。 “说起来，”藤井继续说，“老裁缝现在还做衣服吗？” “偶尔做一些。”陈映谨慎地说，“不过年纪大了，接的活很少。” “那还真可惜。”藤井叹气，“他不光手艺好，记性也好。这些年的事，想必记得清清楚楚。” 这番话等于明示：他知道老裁缝掌握着什么秘密。而今天提起这些往事，无非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跑进来：“夫人，不好了！老裁缝铺子起火了！” “什么时候的事？”陈映强压住心中的震惊。 “就在刚才。”林双双喘着气说，“好在老裁缝不在店里，但是……” “但是什么？” “店里的很多东西都烧毁了。”林双双看了眼藤井，欲言又止。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我得去看看。藤井先生，投资的事改天再谈？” “当然。”藤井彬彬有礼地说，“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补充，“这么巧的火灾，该不会和我们刚才谈的事有关吧？” 这明显是在试探。陈映淡淡一笑：“藤井先生说笑了。一个裁缝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啊。”藤井点点头，“只是些布料和衣服罢了。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如果里面还藏着些别的东西，那就可惜了。” 陈映心中一凛。藤井这是在暗示他知道老裁缝藏有重要物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恐怕也不是偶然。 第78章 暗中角力 “我派人送您。”她吩咐道。 “不用了。”藤井笑着说，“我还约了江维德，正好顺路去见他。” 等藤井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陈映的眼眸中立刻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迅速转身，对身旁的林双双低声吩咐道：“双双，立刻去查清楚这场火灾的具体情况，特别是起火前后，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在附近出没。” 陈映来到老裁缝铺子，浓烟还在缭绕。消防人员正在清理现场，满地都是被烧毁的布料和衣服。 “人没事就好。”老裁缝神色凝重，“不过……” “那个地方没事吧？”陈映压低声音。 老裁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地窖被水浸了，里面的那些东西……只怕都保不住了。” 话没说完，几个穿制服的人走过来，说要调查起火原因。陈映注意到其中一个，正是前几天在日本电影协会见过的。 “奇怪。”林双双悄悄地走到陈映身边，低声说道，“消防队怎么会有日本人？” “他们不是消防队的。”陈映冷笑，“是冲着别的来的。” 果然，那几个人对店铺布局很感兴趣，特别关注地窖的位置。陈映知道，他们是在找那些藏在地窖里的老照片和文件。 “对了。”老裁缝突然说，“早上有个日本人来订衣服，问了很多从前的事。” “什么样的人？” “西装革履，戴眼镜，说话很客气。”老裁缝回忆道，“他特别打听李秋芸的事，还问起那件紫色旗袍。” “是藤井的助手。”林双双插话道，“我早上在公司见过他。” 陈映若有所思。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显然都有预谋：先是藤井来谈投资，试探老裁缝的事；然后派助手去探查实情；最后借火灾来搜查。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林伯！”她突然想起什么，“快去告诉林伯，让他把书房的东西转移。” “怎么了？” “藤井说去见江维德，分明是要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陈映快速分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黎家的书房！” 陈映快步走进烧剩的裁缝铺，现场还弥漫着浓重的焦味。消防人员在清理现场，但她注意到其中几个“消防员”的动作很可疑，似乎在寻找什么。 “夫人，这边。”老裁缝把她拉到一个角落，压低声音说，“我早有准备。那些东西都转移了。” 陈映松了口气：“转到哪里了？” “分散存放。”老裁缝说，“一部分在我徒弟那，还有一部分，”他看了眼那些假消防员，“在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林伯派人来说，有几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在黎家附近转悠，他们鬼鬼祟祟的，看样子像是日本人。” 果然如她所料。藤井这是声东击西，趁他们被火灾吸引注意力时，派人去搜查黎家。 “立刻通知林伯，把书房的东西转移。”她吩咐道，“就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 “已经来不及了。”林双双却面露难色，“那些人已经找借口进去了，说是来检查电路。” 陈映冷笑：“他们找不到的。”她想起黎世昌那天的安排，重要文件都藏在墙上那幅山水画后的暗格里，而那个机关只有她和黎世昌知道。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铺子外。藤井的助手走下车，恭敬地说：“藤井先生让我来看看情况。真是太不幸了，这么老的店铺怎么就起火了呢？” “是啊。”陈映意味深长地说，“偏偏在藤井先生提到老裁缝的时候就起火了，真是太巧了。” 助手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做事太急躁了。” 助手还要说什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后，他的表情明显失望。陈映知道，一定是黎家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夫人，”助手强作镇定，“藤井先生说，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当然不会。”陈映微笑着说，“请转告藤井先生，投资的事我会认真考虑。至于其他的……”她意味深长地停顿，“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等助手离开后，林双双忍不住问：“他们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老裁缝说，“那些东西早就不在这里了。自从上次黎老板提醒我后，我就把重要的物件都转移了。” “黎世昌提醒你？”陈映有些意外地看着老裁缝。 “是啊。”老裁缝点了点头，“前几天他来做衣服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要小心，说有些人会来找东西，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陈映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看来，黎世昌早就预料到今天的事。难怪他会在昨天把重要文件都收进暗格，还特意教她开启的方法。 “母亲！”黎明月匆匆赶来，“我刚从家里过来，看见几个可疑的人在翻书房。” “没事。”陈映拉住她的手，“他们找不到任何东西。”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黎明月困惑地问，“为什么连老裁缝的铺子都要查？” 陈映看着满地的焦黑残骸，想起藤井今天的种种试探。他们显然是冲着那些旧物件来的——李秋芸的衣物、老照片、还有可能藏在其中的文件。 “在找一些证据。”她说，“能证明他们当年在南洋做过什么的证据。” “和娘亲有关？” “对。”陈映轻声说，“你母亲当年可能发现了什么。所以……” 她没说下去，但黎明月明白了。母亲的车祸，老裁缝铺子的大火，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有人在系统地销毁所有可能的证据。 “还有种可能。”老裁缝突然说，“他们不是来找证据，而是来确认东西是否还在这里。” “什么意思？” “今天的行动，更像是一次试探。”老裁缝说，“他们要看看我们的反应，好判断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藏在这里。” 陈映点点头。确实，如果藤井真要搜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今天的这场戏，不过是为了逼他们露出破绽。 “那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林双双担忧地问。 “来真的。”陈映说，“藤井今天这么客气，无非是在试探。既然软的不行，接下来就该来硬的了。” 第79章 幕后真相 夜晚，陈映在书房整理思绪。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透露着蹊跷：藤井的突然造访、火灾的蓄意制造、黎家的秘密搜查，无一不在印证一个事实——日方已经对他们展开了全面行动。 “夫人。”林伯轻声进来，“老爷让我告诉您，藤井刚才去了日本领事馆。” “这个时候？”陈映看了眼钟，已经将近十点。 “是的。而且……”林伯压低声音，“老爷说他看见江维德也去了。” 陈映立即明白了什么。今天的行动失败后，他们必定在商议下一步计划。 就在这时，程砚之打来电话：“我查到一些关于藤井的消息。” “说说看。” “他根本不是什么投资人。”程砚之的声音很低，“五年前，他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专门负责文化渗透。” “所以他对南洋的事这么了解？” “没错。当年李秋芸在新加坡时，他就以文化交流官的身份活动。而且……”程砚之顿了顿，“车祸发生前一周，他曾经和李秋芸见过面。”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在哪见的？” “永兴照相馆。”程砚之说，“那天李秋芸取了一些照片，然后就……” 话没说完，书房的门被推开。黎世昌走了进来：“在和程砚之通话？让他明天来一趟，我有话要说。” 挂掉电话，黎世昌坐下来点燃了一支雪茄：“今天的事，你都看明白了吗？” “藤井根本不是来谈投资的。”陈映说，“他是来试探我们手里有什么证据。” “没错。”黎世昌吐出一口烟圈，“不过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这个。他们更想知道，当年的那份协议，是不是还在李秋芸手上。” “协议？就是记录他们在南洋行径的那份？” “比这更重要。”黎世昌神色凝重，“那份协议里还记载着他们的一个秘密计划——利用电影产业来控制远东文化界。”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刚收到消息。老裁缝的徒弟被人带走了！” 这个消息印证了陈映的猜测：今天的行动只是开始，他们已经开始对所有可能的知情人下手。 “还有，”林双双压低声音，“有人看见藤井从领事馆出来时，拿着一份关于黎小姐的资料。” 黎世昌的表情变得严峻：“他们果然查到那一层了。” “查到什么？”陈映追问。 “当年在南洋……”黎世昌的话突然停住，因为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刚收到一个包裹，是……”她看见父亲在，急忙改口，“没什么，明天再说吧。” 等黎明月离开，黎世昌长叹一声：“看来，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什么真相？” “关于她的身世，关于李秋芸的死因，还有……”黎世昌掐灭雪茄，“关于那个注定要来的人。” 陈映刚从书房出来，就接到财务部的紧急报告。连夜整理的账目显示：公司资金出现严重短缺，几个重要项目的资金链已经接近断裂。 昨晚黎世昌说要告诉黎明月真相的话还在耳边，现在又冒出这么大的问题，显然不是偶然。尤其是在藤井露出真面目后，这场危机来得令人深思。 “夫人。”财务主管老周拿着厚厚一叠文件走进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从三天前开始，资金就出现异常流失。” 陈映仔细翻看报告：“具体说说。” “首先是银行贷款。”老周指着账目说，“四家银行同时收回贷款，总额将近一百万。然后是合作方，永盛电影公司带头撤资，其他小股东也跟着撤出。最要命的是，前期投入的几个项目资金被人冻结了。” “冻结？以什么理由？” “说是例行审查。”老周苦笑，“但我打听过了，只有我们公司的项目被查。而且……”他压低声音，“听说是日本电影协会施压。” 陈映冷笑。三天前正是藤井来访的时候，他提出的那份投资计划分明就是个圈套，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出。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旧梦如歌》的后期制作资金缺口最大，差不多三十万。”老周翻开账本，“这部戏投入太大，如果现在停摆，损失就更严重了。其次是培训班，上个月的场地费和设备款还没结清，供应商已经在催了。” “还有胶片的问题。”林双双插话道，“日方突然涨价，比之前贵了一倍多。而且他们说只收现款，不赊账。”林双双说，“这摆明是要卡我们的脖子。” 陈映站到窗前。晨光中，公司大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她认出那些是演员和工作人员，想必是为了薪资的事。 “拖欠了多少工资？” “整整两个月。”老周说，“按理说我们的流动资金足够发工资，但这几天资金莫名其妙地流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电话打来：“我听说公司出事了？” “嗯，资金链断了。” “不只是资金的事。”程砚之压低声音，“我刚得到消息，日本电影协会要收紧审查。所有涉及资金往来的项目都要重新备案。而且他们特别针对那些有南洋背景的项目。”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旧梦如歌》，就因为剧情涉及南洋，被重点‘审查’。” 陈映明白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目的不只是在经济上给他们施压，更是要借机查清那些往事。 “老爷知道这事吗？”她问老周。 “知道。”老周叹气，“不过老爷说，这事全权交给您处理。他还说……”老周犹豫了一下，“说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陈映若有所思。黎世昌这是什么意思？在这种危急时刻把担子交给她，显然是相信她能看透其中的关键。 “夫人！”林双双匆匆进来，“演员们都在闹，说是要停工抗议！江维德的人也在煽风点火，说公司快撑不下去了。” “还有更麻烦的。”老周补充道，“器材供应商刚来电话，说要毁约。原因是竞争对手开出了更高的价格。” “竞争对手？” “永盛电影公司。”林双双冷笑，“江维德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 陈映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这场危机来得突然却不意外。从藤井的试探，到资金链的突然断裂，再到各方的步步紧逼，背后显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而最关键的是，黎世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处理权交给她？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深意？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听说出事了？” “没事。”陈映安慰道，“只是一些暂时的困难。” “我也听说了。”黎明月坚定地说，“要不要我跟演员们谈谈？毕竟《旧梦如歌》是我主演的，他们多少会给些薄面。” 陈映看着继女坚毅的眼神，心中一暖。但她知道，现在的问题远不是安抚演员这么简单。背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80章 危机初现 公司大门口的骚动越来越大，几个主要演员带头喊着要找负责人说话。陈映注意到，在人群中还有几个面生的人在煽风点火。 “这些人是永盛派来的。”林双双小声说，“我认出来了，是江维德的心腹。” 陈映点点头：“查一下最近几个项目的具体情况。看看除了《旧梦如歌》，还有哪些面临停摆。” 很快，一份详细报告摆在她面前。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旧梦如歌》后期制作资金缺口30万，摄影棚器材合同被毁，胶片供应受阻。 新剧本《春江花月夜》筹备资金被冻结，原定的主创团队撤资。 培训班场地费拖欠，设备供应商要求提前结清所有欠款。 发行部三个新片的宣发费用被银行拒付，广告费用打了水漂。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老周叹气，“每个项目都卡住了命脉。”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赶来：“出大事了！电影协会刚发了新规定，所有在制影片必须重新送审。而且审查费用提高了十倍。”程砚之脸色凝重，“这明显是针对我们来的。” 陈映站在窗前，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先是藤井来试探，接着查抄老裁缝铺子，现在又是资金封锁。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母亲。”黎明月推门进来，“我跟几个主演谈过了。他们愿意等到月底，但其他演员……” “你做得很好。”陈映拍拍她的肩，“剩下的交给我。” 就在这时，林伯带来一个意外的消息：黎世昌离开上海了，说是去南京谈生意，临行前留下一封信。 陈映打开信封，里面只有简单几句话：“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该用的时候，就用那把钥匙。” “什么钥匙？”林双双好奇地问。 陈映摇摇头。她想起那天黎世昌在书房说的话，还有暗格里的那些文件。看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她对老周说，“去统计一下，要维持基本运转，最少需要多少资金。” “至少要200万。”老周算了算，“光《旧梦如歌》和培训班就要一半。” “发行这块呢？” “三个新片的宣发费用大概需要50万。但现在最急的是员工工资，再拖下去，人心就散了。” 陈映沉思片刻：“把各个项目重新排序。优先保《旧梦如歌》的后期制作，其他的暂时先缓一缓。” “可是……” “没有可是。”陈映坚定地说，“这部戏对我们太重要了。而且，我总觉得日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难，一定和这部戏有关。” 程砚之若有所思：“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剧本来的？” “不只是剧本。”陈映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他们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要搞垮这部戏。” 就在这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发行部的老主任被人带走了，据说是因为涉嫌财务违规。 “这下麻烦了。”林双双说，“老主任手里掌握着所有发行渠道。他一走，三部新片就真的悬了。” 陈映却从中嗅出了不寻常：“查查是谁举报的。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还用查吗？”程砚之冷笑，“肯定是江维德那边的人干的。他们这是要把公司的命脉都掐断。” 眼看情况越来越糟，陈映把主要负责人都召集到会议室，必须尽快想出对策。 “现在形势很清楚了。”她环视众人，“对方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但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乱。” “可是夫人，”发行部副主任说，“没有资金链支撑，连基本运转都成问题啊。” “我们要分清轻重缓急。”陈映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要点，“首先，《旧梦如歌》必须保住。这关系到公司的命运。” “那其他项目呢？” “能缓则缓，能并则并。新剧本《春江花月夜》暂时搁置，发行部三个新片先选一部最有把握的重点推。” 老周举手：“那员工工资怎么办？再拖下去，人心就散了。” “我已经联系了几家钱庄，”陈映说，“先借短期周转资金，保证发放工资。至于银行那边……” 她停顿了一下：“我会想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银行是不可能放贷的。 “还有个办法。”程砚之突然说，“香港那边有几个投资商对《旧梦如歌》很感兴趣。如果能谈成……” “不行！”陈映断然拒绝，“这部戏绝不能让外人染指。”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让大家都有些意外。但只有程砚之明白其中的关键——这部戏里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母亲说得对。”黎明月站起来，“我们可以节省开支。演员这边我来协调，能让步的都让步。” 陈映欣慰地看着继女。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越发成熟稳重。 “还有培训班。”梅伯说，“我和几个老师商量过了，可以先不领课时费。” 大家纷纷表态，愿意共渡难关。但陈映知道，光靠节流是不够的，关键还是要开源。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到了！老主任是被人设计的。那份财务违规的材料是伪造的。” “查到是谁干的吗？” “永盛的人。不过，”林双双压低声音，“背后还有日本人的影子。” 陈映冷笑：“果然。他们这是要控制我们的发行渠道。” 正说着，老裁缝的徒弟来报信：有人在暗中收购黎氏的债权。对方出价很高，明显是要通过债务来控制公司。 “他们这是要来软的了。”程砚之分析，“等我们撑不住了，就会以债主身份强行接管。” “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陈映胸有成竹，“让法务部准备一份文件，把所有资产重新梳理一遍。” “为什么？” “化整为零。”陈映说，“把资产分散到几个小公司名下。这样就算他们拿到债权，也抓不住要害。” 大家恍然大悟。这招虽然有风险，但确实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还有，”陈映继续说，“让人盯着永盛的动向。他们最近肯定会有大动作。江维德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不打个措手不及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骚动。原来是几个债主找上门来，要求立即还钱。 “奇怪。”老周说，“这些债务不是下个月才到期吗？” “有人在背后买断了债权。”林双双查看资料，“而且全部改成了见票即付。” 陈映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吵闹的人群。她知道，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但黎世昌临走时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 第81章 临危布局 陈映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吵闹的债主，神色沉静。她的手中握着黎世昌留下的那封信——“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这短短几个字似乎暗示着什么。 “夫人，债主越来越多了。”林双双匆匆进来，“他们扬言如果今天拿不到钱，就要查封公司。” “让他们等着。”陈映转身坐回办公桌前，“给我半个小时。”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本一直保管的红色笔记本。翻到标注着“0515”的那一页，认真查看每一个细节。这本笔记是李秋芸留下的，里面或许藏有化解危机的关键。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梅伯打来的：“出事了。培训班的几个老师被人威胁，说要他们立刻停课。” “是日本人？” “不是，是永盛的人。他们放出话，说愿意高薪聘请这些老师去他们那边。” 陈映冷笑：“江维德这是想一网打尽啊。不过……”她停顿了一下，“让老师们先答应。” “答应？”梅伯惊讶。 “对，暂时答应。但要提一个条件——让江维德亲自来谈。” 挂掉电话，陈映对林双双说：“去查查，这些天跟永盛来往密切的，都有谁。” “已经在查了。”林双双说，“发现一个有意思的情况。那些突然撤资的小股东，都跟一个叫‘裕昌银号’的钱庄有关系。” “裕昌银号……”陈映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在哪见过？”她翻开笔记本，找到一页写着账目往来的记录。在角落里，赫然写着“裕昌南洋分号”几个字。 “林伯！”她突然提高声音。 “夫人。”林伯应声而入。 “你去把档案室里1938年的账本找来。特别是跟南洋有关的。” 林伯刚要转身，陈映又补充道：“对了，顺便告诉那些债主，就说我半小时后见他们。” 趁这个空档，陈映快速梳理思路。自从公司出现危机，一切都显得太过巧合：银行收贷、股东撤资、债主逼门，背后必定另有图谋。而这个“裕昌银号”的出现，似乎打开了新的线索。 “夫人。”老周匆匆进来，“刚收到一个消息。江维德已经在准备收购文件了。” “这么快？”陈映眯起眼睛，“他哪来的钱？” “听说是日本投资商支持。他们开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准备全盘接收黎氏的资产。” 原来如此。陈映终于明白了日方的手段——先断资金链，再收购控股，最后彻底掌控黎氏影业。这不仅是一场商业并购，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就在这时，林伯拿着账本回来了：“找到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这些账本有些奇怪。”林伯翻开其中一本，“有好几笔资金往来的记录都被人特意划掉了。而且……”他指着某一页，“您看这个日期。” 陈映凑近一看，正是那个反复出现的数字——0515。 “这些账目……”陈映仔细查看着那几笔被划掉的记录，“看来黎世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账本上，那几笔被划掉的都是与裕昌银号的往来，金额都不小。更重要的是，每笔记录后面都标注着一个地点：新加坡、槟城、马六甲……都是南洋的重要港口。 “把所有账本都找来。”她对林伯说，“特别是1938年到1943年的。”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赶来：“查到了！江维德刚从日本领事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收购计划书。不过……”他压低声音，“我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 “藤井和一个从南洋来的商人在谈判。那个商人自称是裕昌银号的代表。” 陈映眼前一亮。果然如她所料，这家银号背后另有玄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债主们等不及了，要硬闯进来。 “让他们进来。”陈映胸有成竹，“是时候摊牌了。” 很快，七八个衣着光鲜的商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副老江湖的做派。 “陈总监，我们已经等得够久了。”那人开门见山，“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当然。”陈映微笑，“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问何掌柜，裕昌银号在南洋的生意还好吗？” 那人脸色一变：“你……” “特别是1938年的那笔款项，何掌柜应该记得吧？”陈映拿出账本，“就是这一笔。五万大洋，从新加坡汇来的。”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何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这都是十年前的老账了，有什么好说的？” “那1943年呢？”陈映又翻开一页，“李秋芸车祸前一周，裕昌银号突然收回了一笔贷款。这个时间点，很巧啊。” 何掌柜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没想到陈映会查到这么深。 “所以，”陈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各位是想要钱，还是想谈谈当年的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掌柜强作镇定。 “我的意思是，”陈映拿出一份文件，“这些债权，我们黎氏愿意全额收购。只要何掌柜能解释清楚，当年那笔五万大洋，是怎么从威廉姆斯的账上消失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债主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扯到这一层。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进来：“夫人，江维德来了！” “正好。”陈映冷笑，“让他也一起听听。” 江维德大步流星走进会议室，身后还跟着藤井雄一的助手。看见何掌柜在场，他明显愣了一下。 “江总也来了？”陈映不慌不忙，“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关于南洋的那些账目，关于李秋芸的死因，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维德，“关于永兴照相馆的那些照片。” 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陈映会在这个时候翻出这些往事。 “陈总监这是什么意思？”藤井的助手插话道，“我们是来谈收购的。” “收购？”陈映笑了，“好啊。不如我们先谈谈，1938年日本特务机关在南洋的那些事。正好何掌柜也在，他应该知道得不少。” 整个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债主们不知所措，江维德面如土色，就连藤井的助手也露出慌乱的神色。 就在这时，林伯送来一个包裹：“夫人，这是刚从邮局来的，是从南洋寄来的。”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包裹上。陈映不动声色地接过，心中却已有了计较。看来，黎世昌说的没错——危中有机，关键在南洋。 第82章 转机乍现 陈映手中握着那个从南洋寄来的包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何掌柜额头冒汗，江维德面色发白，就连藤井的助手也明显慌了神。 “看来这个包裹很让各位在意。“她不紧不慢地说，“不如我们打开看看？” “且慢！”何掌柜突然站起来，“陈总监，生意场上，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陈映微微一笑：“所以何掌柜是承认了？那些债务……” “这样吧，”何掌柜擦了擦汗，“我代表债主们跟您商量个条件。宽限三天，如果三天后黎氏能拿出新的还款方案，我们就继续等。” 事情出现转机时，林双双却突然闯了进来：“夫人！天大的喜事！” “什么事这么急？”陈映皱眉。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不希望被打断。 “《旧梦如歌》……”林双双激动得直喘气，“黎小姐获得远东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了！首位获此殊荣的华人演员！” 会议室内的气氛骤然一变。债主们面面相觑，江维德的表情更是精彩。这个意外消息打乱了所有人的部署。 “恭喜陈总监。”何掌柜立刻改变态度，“既然是这样的好日子，我们的事就改天再谈。” 等债主们陆续离开，江维德也强撑着道贺几句准备告辞。陈映却开口叫住了他：“江总，不知道永盛影业是不是也会参加这次的颁奖典礼？” 江维德脚步一顿：“这……” “据我所知，永盛和日方的关系一向不错。而这次远东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似乎就是藤井先生？” 江维德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终于明白陈映话中的含义——她已经察觉到了这次获奖背后的玄机。 “陈总监说笑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藤井先生在电影界德高望重，评选一定是公平公正的。” 送走江维德，陈映立即转向林双双：“详细说说获奖的事。” “是刚刚接到的电报。”林双双递上那份来自远东电影节组委会的通知，“要求黎小姐三日后赴日本领奖。” “三天？”程砚之插话道，“往年都是一周后举办颁奖典礼。这未免太急了。” 陈映看着手中的南洋包裹和获奖通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两件看似无关的事，偏偏在同一时刻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去准备庆功宴。”她对林双双说，“就定在明天晚上。” “这么快？”林双双吃惊，“可是……” “时间就是破局的关键。”陈映站起身，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她转身看向程砚之：“你觉得，这次获奖会不会和1943年一样？” 程砚之脸色一变。1943年，李秋芸也是在获得远东电影节提名后出的车祸。如今历史仿佛在重演，但这次，他们已经看破了对方的布局。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母亲，我得奖了！” 看着继女激动的样子，陈映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来之不易的荣誉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而那个神秘的南洋包裹，又会揭开什么样的秘密？ 她轻轻拥抱着继女，语气坚定：“这是你应得的。接下来，我会陪你去日本领奖。” 傍晚时分，陈映终于得空打开那个从南洋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破旧的账本。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威廉姆斯私人账目”几个字。 正要仔细查看，黎明月又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母亲，各大报社都来采访了！他们说这是华人演员在国际电影节上的重大突破！” 陈映迅速将账本和照片锁进抽屉：“这是好事。不过……”她意味深长地说，“有些采访还是要谨慎。” “我明白。”黎明月点头，这段时间的历练让她越发懂事，“我会注意分寸的。” 看着继女自信成熟的样子，陈映心中欣慰。但想到三天后的颁奖典礼，她又隐隐感到不安。正思索间，林双双匆匆赶来：“夫人，各界的贺电都快把总机打爆了！特别是……”她压低声音，“日本电影协会和永盛影业，都表示要参加明天的庆功宴。” “果然。”陈映冷笑，“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梅伯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不好了，培训班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 “刚才来了几个日本电影协会的人，说要评估我们的教学质量。他们翻看了教材，还……”梅伯犹豫了一下，“还特别关注南洋表演体系那一部分。” 陈映眼神一凛。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当年的事来的。她正要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 “夫人！”林伯快步走进来，“江维德派人送来贺礼，说晚上要亲自登门道贺。” “道贺？”程砚之冷笑，“分明是来探底的。这个时候拜访，怕是另有目的。” 陈映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让他来吧。正好……”她意味深长地停顿，“我也有些事想请教江总。” 等众人散去，程砚之还留在原地：“你真要见江维德？” “当然。”陈映打开抽屉，取出那本威廉姆斯的账本，“有些事，是时候摊牌了。” 夜幕降临，江维德准时造访。他西装笔挺，面带微笑，仿佛完全忘记了白天在会议室的尴尬。 “陈总监，今晚来有两件事。”他开门见山，“第一，当然是祝贺黎小姐获奖。第二……”他放低声音，“是想跟您谈谈合作。” “哦？”陈映不动声色，“江总这么晚来谈合作？” “时机正好啊。”江维德笑得意味深长，“您看，黎小姐马上要去日本领奖，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我们两家能达成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什么合作？” “很简单。”江维德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永盛愿意全盘接手黎氏的债务，条件是……” “条件是让我们乖乖就范，对吗？”陈映冷笑着打断他，“江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忘了1938年，威廉姆斯先生在南洋的遭遇。”陈映说着，拿出那本账本，“这些私人账目，记录得很清楚。当年裕昌银号是怎么配合你们陷害威廉姆斯的，相信江总比我更清楚。” 第83章 宾客盈门 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这本账本会在此时出现。 “陈总监，”他强作镇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 “是保住黎氏，对吗？”陈映站起身，走到窗前，“可惜，我对这种合作没兴趣。倒是江总……”她意味深长地说，“最近是不是太心急了？” 江维德额头渗出冷汗：“你什么意思？” “比如今天突然收回贷款的债主，比如无故撤资的股东，再比如……”她转身直视江维德，“黎明月获得的这个奖项。”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维德干笑两声：“陈总监说笑了。这完全是黎小姐凭实力获得的荣誉。” “是吗？”陈映不紧不慢地说，“那不知道江总还记不记得，1943年李秋芸获提名后发生的事？”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江维德彻底乱了分寸：“你……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林双双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日本电影协会的山田会长来了！” 山田会长来得突然，显然是算准了时机。他一进门就看到脸色发白的江维德，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总也在啊。”他用流利的中文说，“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陈映将账本收进抽屉，起身相迎：“山田会长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当然是为了明月小姐的获奖而来。”山田笑眯眯地说，“本来想等明天庆功宴再说，但实在按捺不住。毕竟，这可是华人演员首次获得此殊荣啊！”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协会特意为明月小姐准备的礼物。” 陈映接过锦盒，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一枚金光闪闪的纪念章，上面刻着“远东电影节特别贡献奖”的字样。 “太贵重了。”她不动声色地说，“这份荣誉，明月受之有愧。” “哪里话。”山田环视四周，“明月小姐天赋过人，又肯刻苦钻研。我听说她最近在研究南洋的表演体系？很有意思啊。” 这句话里的试探意味再明显不过。陈映看了眼仍坐在一旁的江维德，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是啊。”她不动声色地说，“明月一直对各种表演流派都很感兴趣。山田会长如果有兴趣，明天庆功宴上可以跟她多聊聊。” “那敢情好。”山田点点头，“对了，听说贵公司最近遇到些困难？如果需要帮助……”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动静。林双双领着藤井雄一走了进来。 “真热闹啊。”藤井环视一圈，“看来大家都想第一时间向明月小姐道贺。” 陈映注意到他进门时跟山田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藤井先生能来，明月一定很高兴。” “应该的。”藤井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不过我更想跟陈总监谈谈。关于南洋的那些往事，关于威廉姆斯的遭遇，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关于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江维德如坐针毡，山田会长眯起眼睛，而藤井则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而入：“母亲，我听说山田会长……”她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没想到房间里会有这么多人。 “明月来得正好。”山田立刻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我正要恭喜你呢。这次获奖，可是为华语电影争了光。” “过奖了。”黎明月落落大方地说，“这都是托了母亲的福。如果不是她的指导，我不可能有今天的进步。” 藤井若有所思：“是啊，陈总监的眼光确实独到。就像当年的李秋芸一样。” 这句话让书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黎明月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陈映。而陈映却像没听出话中的暗示，淡淡地说：“时候不早了，诸位明天庆功宴上再详谈如何？” 送走宾客，黎明月终于忍不住问：“母亲，他们是不是……” “别多想。”陈映轻轻抱住继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等黎明月离开，程砚之从暗处走出来：“他们这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是啊。”陈映冷笑，“先是制造财务危机，再用获奖为诱饵。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乖乖就范。”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那就让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个锦盒上。山田送来的这枚纪念章，分明就是一个信号，一个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信号。 第二天一早，黎氏影业就一片忙碌。大家都在为晚上的庆功宴做准备。林双双带人布置会场，梅伯负责节目安排，就连平日不露面的老员工们也都自发来帮忙。 “夫人。”老周拿着宾客名单来请示，“现在报名的人越来越多。光是记者就有二十多家，还有各大影院的老板、剧组的投资人……” 陈映正在翻看昨晚收到的威廉姆斯账本，头也不抬地说：“能来的都让他们来。” “可是……”老周为难地说，“咱们准备的场地恐怕容不下这么多人。” “换地方。”陈映合上账本，“就定在华光大戏院。” “华光大戏院？”老周吃惊，“那得花不少钱……” “值得。”陈映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群，“这不仅是一场庆功宴，更是一场战役。”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 “永盛那边放出话，说要举办另一场庆功宴。就在咱们对面的永兴大酒店！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请了好多日本电影界的大人物。” 陈映冷笑：“果然。”她转身对老周说，“去，把咱们的节目单改一改。” “改什么？” “加点新内容。”她目光闪烁，“就用明月最近排练的那出《游园惊梦》。” 老周还要说什么，外面又传来骚动。原来是几家报社的记者提前来采访，说要拍摄黎明月为庆功宴彩排的照片。 “让他们等等。”陈映对林双双说，“我先去找明月。” 来到排练厅，黎明月正在和几个演员对戏。看到陈映进来，她立刻迎上前：“母亲，《游园惊梦》已经改好了。您看……” 陈映看着继女认真的样子，心中一暖。这段时间的磨练，让黎明月不仅演技更上一层楼，为人处世也越发成熟。 “很好。”她轻声说，“今晚就用这个。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第84章 暗战揭幕 就在这时，程砚之匆匆赶来：“外面情况有点复杂。” “怎么了？” “日本电影协会的人到处打听南洋表演体系的事。他们说，想在今晚的庆功宴上，和明月‘交流经验’。” 陈映眼神一凛。果然，他们是冲着这个来的。自从查到威廉姆斯的账本，她就明白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会这么迫不及待。 “母亲……”黎明月担忧地看着陈映。 “别怕。”陈映拍拍继女的肩，“今晚的舞台是你的。演出的时候，记住我教你的。” 说着，她启动了许久未用的金手指系统。【导演天眼】瞬间开启，继女身上的气场清晰可见。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黎明月的表演天赋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 “去准备吧。”她柔声说，“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等黎明月离开，程砚之压低声音：“你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是冲着南洋的事来的。” “不止如此。”陈映看着远处的永兴大酒店，那里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他们这是要把这场庆功宴变成一场审判。” “你是说……” “威廉姆斯的案子。”陈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从昨晚的包裹里发现的，“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群人在南洋某个码头的合影。其中赫然有年轻时的江维德，还有一个和藤井长得很像的人。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间的威廉姆斯，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红色的皮包。 “这个包……”程砚之眯起眼睛，“和李秋芸丢失的那个很像。” “不是很像，是同一个。”陈映说，“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年的案子为什么会和李秋芸扯上关系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火急火燎地跑来：“夫人，又出事了！” “又怎么了？”程砚之问。 “藤井派人来说，要在庆功宴上播放一部纪录片。说是专门为黎小姐获奖制作的贺礼。但是……”林双双顿了顿，“我听说这部片子和南洋有关！” 华光大戏院灯火通明，宾客陆续到场。一楼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不少人边喝酒边打量着对面永兴大酒店的动静，窃窃私语着两家今晚的较量。 陈映站在二楼包厢，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楼下的情况。藤井刚刚带着他的摄制组到达，正在布置放映设备。而山田会长则和几个日本电影界的要人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不时抬头张望。 “夫人。”林双双快步走来，“永盛那边的宴会也开始了。江维德请了好些老戏骨，说是要办一场‘怀旧专场’。” “怀旧？”陈映冷笑，“他倒是会挑题目。”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赶来：“查清楚了。那部纪录片是从南洋带回来的老影像，剪辑了当年新加坡皇家剧院的演出片段。” “李秋芸的戏？” “对。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我听说他们还找到了当年威廉姆斯失踪前的最后一段影像。” 陈映眼神一凛。对方这是要当众揭开当年的往事，逼她就范。她正要说什么，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准备好了。” 看着穿着戏服的继女，陈映心中一暖。今晚的黎明月格外动人，一袭翠绿长衫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记住，不管等会发生什么，都要沉住气。”陈映轻声说，“你现在最大的武器，就是你的演技。”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一阵骚动。藤井正式宣布庆功宴开始，并亲自上台致辞。 “……今天我们不仅要庆祝明月小姐获得这份殊荣，更要回顾一下华语电影的发展历程。”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二楼包厢，“特别是那段在南洋的岁月……” 话音未落，大厅内的灯光骤然暗下。银幕上开始放映那部纪录片。画面中，年轻的李秋芸正在演出《红鸾喜》，那熟悉的身影让全场一片哗然。 “这个片段……”山田会长站起来，“如果我没记错，是1938年的演出。当时威廉姆斯先生也在场。” 陈映注意到，江维德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而藤井则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请看下一个片段。”藤井说，“这是威廉姆斯先生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 画面切换，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码头。威廉姆斯正拿着红色皮包，和几个人说着什么。陈映眯起眼睛，发现其中有个模糊的身影，竟然和年轻时的黎世昌有几分相像。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黎明月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母亲，那个人……” “别怕。”陈映握住继女的手，“现在，该我们表演了。” 她对林双双使了个眼色。很快，大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感谢藤井先生带来这么珍贵的影像。”陈映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不过，既然是庆功宴，我们是不是该请今天的主角表演一番？” 她优雅地带着黎明月下楼。在场的宾客纷纷让出一条路。 “当然。”藤井意味深长地说，“不知道明月小姐最近在研究什么样的表演体系？听说和南洋……” “《游园惊梦》。”黎明月打断他，声音清亮，“这是一出改编自昆曲的新戏。母亲说，真正的演技，是要融会贯通，推陈出新。” 话音刚落，悠扬的琴声响起。黎明月翩然而立，眼神清冷，气质出尘。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她的风姿所震撼。 陈映看着台上的继女，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 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华光大戏院的后台，一个神秘的身影正在翻看那本威廉姆斯的账本。在月光下，他的面容与黎世昌极其相似。 庆功宴结束后已近凌晨，华光大戏院的灯光渐次熄灭。陈映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独自回到了黎氏影业。 公司大楼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值班的灯在走廊上投下昏黄的光。她轻手轻脚地走向档案室，脑海中回放着今晚的种种细节。藤井放映的那段影像、山田意味深长的话语，还有江维德反常的表现，都预示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展开。 档案室位于大楼的最里端，平日里少有人来。陈映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霉味中夹杂着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她摸黑找到电灯开关，昏暗的灯光下现出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柜。 “威廉姆斯的账本记录到1938年就断了。”她自言自语着，开始在标注年份的档案柜中翻找，“那段时间黎氏在南洋一定还有其他往来。” 第85章 夜探档案 正翻找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陈映迅速关灯，闪身躲在档案柜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下来。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是林双双的声音。 “夫人说要查些资料，让我们守在这里。”这是林伯。 陈映松了口气，正要出声，却听见远处又传来一阵异响。林伯和林双双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迅速远去。 重新打开灯，陈映加快了翻找的速度。在一堆发黄的文件中，她发现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档案袋。袋子上没有任何标注，但密封处还留着火漆印的痕迹。 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张电报。照片上赫然是年轻时的黎世昌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与人交谈，而他的谈话对象，正是那个和藤井长得极其相似的男人。 电报的内容更是令人震惊。其中一份写着：“威廉姆斯已被控制，红色皮包安全。建议立即启动计划。日期：1938年5月15日。” “0515……”陈映心中一震。这个反复出现的数字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就在她准备继续查看时，档案室的灯突然熄灭了。不是跳闸，而是被人从外面切断了电源。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陈总监还在加班？” 黑暗中，陈映迅速将档案塞进衣袋，凭着对档案室布局的熟悉，悄无声息地移向另一侧。来人的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以为只有我会对这些老档案感兴趣。”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几分戏谑，“看来陈总监对南洋的往事，也很关注啊。” 陈映屏住呼吸。这个声音她很陌生，不是藤井，也不是山田，更不是江维德。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档案室？ 就在这时，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文件架。“咚”的一声在寂静的档案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在那边！”黑暗中一道手电光直射过来。 陈映不得不快速转移位置，但对方显然对档案室的布局也很熟悉。脚步声紧随其后，在黑暗中形成一场诡异的追逐。 “何必躲来躲去？”那个声音依然沉稳，“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威廉姆斯的事。” 威廉姆斯？陈映心中一凛。对方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她摸索着往门口移动，却发现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反锁了。 “想跑？”对方冷笑一声，“今晚的戏演得不错，但剧本该翻篇了。” 说着，一记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袭来。陈映本能地矮身躲避，一个硬物擦着她的头顶砸在档案柜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千钧一发之际，她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情绪解析】能力。在黑暗中，对方的情绪波动立刻变得清晰可见。愤怒、焦虑，还有一丝……恐惧？ 借着这个感知，她准确判断出对方的位置，迅速闪身躲到另一排档案柜后。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咔嗒”声从门外传来。 “有人！”对方警觉地转身。 门突然被推开，程砚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陈映？” 这一声呼唤成功分散了袭击者的注意力。陈映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有帮手，愣了一瞬后立即转身消失在档案室的深处。 “你没事吧？”程砚之扶住她。 “我没事。”陈映平复着呼吸，“他是冲着威廉姆斯的资料来的。” “不只是资料。”程砚之神色凝重，“你看这个。” 他打开手电，照向刚才对方消失的方向。在地上躺着一个眼熟的红色皮包，正是庆功宴上放映的影像中，威廉姆斯手里拿着的那个。 “这个包……”陈映刚要上前，程砚之一把拉住她。 “小心机关。”他警惕地说，“对方既然敢把包留下，就一定另有目的。”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追了出去。夜色中，一个黑影正从安全通道往楼顶方向移动。 “他是故意引我们上去。”程砚之低声说。 “我知道。”陈映却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追上楼顶。夜风凛冽，月光下只见那人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们。 “不用追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几分熟悉，“陈总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选在今晚吗？” 陈映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背影。月光下，那人的身形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影渐渐重合。 “是因为今天的庆功宴？”她试探性地问。 “差不多。”那人轻笑，“藤井的纪录片放得不错，但有些画面他没敢放。比如……”他转过身，月光映照出一张令陈映心惊的面容，“比如我和威廉姆斯最后见面的场景。” 程砚之倒吸一口冷气：“你是……” “没错。”那人笑得越发阴冷，“当年在南洋，我就在现场。包括李秋芸的死，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陈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今晚是来灭口的？” “灭口？”那人摇摇头，“如果我想杀你，在档案室就动手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最好到此为止。”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照片：“这些是当年在新加坡拍的。如果这些照片流出去，不知道黎明月会作何感想？” 陈映心中一紧。对方这是在威胁，而且直指黎明月的身世之谜。 就在两人对峙时，程砚之突然低声说：“有人来了。” 楼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看来是林伯他们发现了异常。那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冷笑一声：“今晚就到这里。陈总监，好好考虑我的话。” 说完，他后退两步，一个翻身跃向隔壁楼顶。程砚之想要追上去，却被陈映拦住：“别追了。” “为什么？” “他是故意的。”陈映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从档案室的红包到现在的照片，都是在给我们下套。” 程砚之若有所思：“你是说……” “今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陈映转身往回走，“让林伯去查查今晚都有谁进出过公司。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演一出什么戏。” 回到档案室，那个红色皮包依然静静地躺在地上。陈映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机关后才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剧本，正是当年李秋芸在新加坡演出的《红鸾喜》。但在剧本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和符号。 “这是……”程砚之凑近看，“好像是某种暗号。” 第86章 追查真相 陈映迅速打开金手指系统的【场景重现】功能，试图还原当年的场景。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李秋芸在灯光下翻看这本剧本的画面。 “有意思。”她自言自语，“他们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谁的消息？” “威廉姆斯和李秋芸。”陈映指着剧本上的笔记，“你看这些数字，和账本上的记录对应。”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公司后门的监守被打晕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陈映看着手中的剧本和照片，心中已有了计较。很快，她就会知道这场暗战的真正目的。 就在这时，黎明月打来电话：“母亲，沈芝兰来找我了……” “沈芝兰？”陈映的语气立刻变得警觉，“她说什么了？” “她说……”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发抖，“说知道我的真实身世。还说要约我明天见面。” 陈映捏紧了手中的剧本。果然，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连环局。从档案室的袭击者到沈芝兰的突然出现，对方是要同时对她和黎明月施压。 “别怕，我这就回去。”她对黎明月说完，转身对程砚之道，“你让人盯着沈芝兰的动向。她这时候出现，一定和今晚的事有关。” “我已经派人去了。”程砚之说，“不过有个情况你得知道。就在刚才，有人看见沈芝兰从永兴照相馆出来。” 陈映眼神一凛。永兴照相馆，那个在李秋芸车祸前出现过的地方。 “林伯！”她提高声音。 “夫人。”林伯从暗处现身。 “去查查永兴照相馆的底细。特别是他们的地下室。我记得当年李秋芸出事前，好像在那里取过什么东西。” 林伯点头离去。陈映重新打开那本《红鸾喜》的剧本，借着灯光仔细辨认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某个瞬间，她注意到一组特殊的标记：在第五页第十五行，也就是“0515”的位置，藏着一串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数字。 她启动【场景重现】，眼前浮现出李秋芸当年在后台写这些数字的场景。透过金手指的视角，她清晰地看到这串数字其实是一个保险箱的密码。 陈映若有所思，“看来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里，还藏着些秘密。” 就在这时，程砚之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你看这个。” 他指着剧本的装订处，那里露出一小截异常的纸张。陈映小心翼翼地将它抽出来，是一张撕碎后又拼起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陌生的洋人，正和年轻时的黎世昌握手。而在他们身后，赫然站着那个与藤井长相相似的男人。 “这个洋人……”程砚之眯起眼睛，“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当年英国驻新加坡领事馆的秘书。” “所以威廉姆斯的真实身份是……”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保安的喊声：“有人闯入！”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迅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在通往档案室的走廊上，两个黑衣人正在和保安缠斗。见他们出来，黑衣人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安全通道逃去。 “追！”程砚之当先冲了出去。 但黑衣人显然对公司的布局很熟悉，七拐八拐间竟然甩开了他们。等陈映和程砚之追到后门，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跟上去！”陈映喊道。 程砚之摇头：“不用追了。你看。” 他指着地上，那里躺着一张从车上掉落的名片。在月光下，名片上赫然印着“永兴照相馆“几个字，背面还写着一串数字：“0515”。 “他们这是……” “故意露出破绽。”陈映冷笑，“想引我们上钩。”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黎小姐……” “明月怎么了？”陈映心中一紧。 “沈芝兰刚刚给她打电话，说要在永兴照相馆见面。说如果不去，就把一些照片公开！” 陈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对方这是要来个声东击西，逼她和黎明月分头行动。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程砚之的表情有些异样：“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程砚之说，“1943年，李秋芸出车祸的那天，也是在和人约在永兴照相馆见面后……” 陈映攥紧了从档案室找到的剧本，心跳如鼓。永兴照相馆，这个在李秋芸生命最后时刻出现的地方，如今又一次成为了命运的交叉点。 “夫人，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林伯神色凝重地走来，“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确实有个密室，但只有老板有钥匙。而这个老板……” “怎么？” “三天前突然失踪了。更奇怪的是，失踪前他见过一个人。” “藤井？”陈映猜测。 “不是。”林伯摇头，“是江维德。” 程砚之若有所思：“所以今晚档案室的那个神秘人……” “很可能就是照相馆的老板。”陈映接过话来，“他知道些什么，所以被江维德控制了。但他今晚的出现，未必是江维德授意。” 就在这时，黎明月又打来电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母亲，沈芝兰说如果我现在不去，明天就把照片交给报社。她说……” “说什么？” “说这些照片能证明我不是黎家的孩子。”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发抖，“而且她提到了南洋，还有一个叫威廉姆斯的人……” 陈映心中一震。果然，对方是冲着这个来的。她犹豫片刻，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心理特写】能力，试图隔空感知继女的情绪状态。 在系统的作用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黎明月内心的波动。恐惧、困惑，还有一丝……期待？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惊。 “明月，听我说。”她沉声道，“不管沈芝兰说什么，你都不能去永兴照相馆。那里太危险。” “可是母亲……” “你在家等我。”陈映的声音不容置疑，“我马上回来。” 挂掉电话，她转向程砚之：“你去盯着沈芝兰，看看她还会和谁接触。林伯，你带人守在黎明月家附近，别让她轻举妄动。” “那你呢？”程砚之问。 “我去会会那个神秘的照相馆老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剧本，“这里面的密码，应该就是打开地下室密室的钥匙。” “太危险了！”程砚之皱眉，“对方明显是设了陷阱等你。” “我知道。”陈映淡淡一笑，“但有时候，明知是陷阱也要往里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蛇出洞。” 第87章 危机迫近 她望向窗外，月光下的上海滩笼罩在一片诡谲的气氛中。远处，永兴照相馆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一只随时会张开的罗网。 就在这时，林双双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夫人，刚刚接到消息，有人看见江维德的车往永兴照相馆去了！” 陈映眼神一凛：“有人跟着他吗？” “有。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他好像带着一个红色的皮包，和档案室那个很像。”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中一动。对方这是想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方式引她上钩。 “双双，你去查一件事。”她突然说，“查查1943年5月15日那天，除了李秋芸，还有谁去过永兴照相馆。” “为什么是这一天？” “因为这个数字，‘0515’，不仅是一个密码，更可能是一个日期。”陈映说着，重新打开《红鸾喜》的剧本，“这一天，威廉姆斯的账本上记录的最后一笔交易，李秋芸在剧本上写下的最后一个数字，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拼起来的照片上：“还有黎世昌在南洋的最后一次露面。” 夜色渐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陈映坐在车里，目光紧盯着前方永兴照相馆的招牌。不远处，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影在街角徘徊。 “真要这么做？”程砚之坐在驾驶位，神色凝重。 “放心。”陈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件衣服，确保剧本和那些重要文件都安全地藏好，“我心里有数。你按计划行事，记住暗号。” 离开车子，陈映不紧不慢地走向照相馆。门口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 推门而入，照相馆内一片昏暗。但通过金手指系统的【导演天眼】，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暗处潜藏的几道气息。其中有两个在二楼，一个在柜台后面，还有一个……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欢迎光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江维德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正把玩着那个红色皮包。 “深夜来照相，江总的兴致还真是特别。”陈映不动声色地说。 “哪里比得上陈总监。”江维德笑道，“大半夜的跑来翻档案，想必是有什么重要发现？” “彼此彼此。”陈映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皮包上，“江总手里的包，看起来很眼熟啊。” “是吗？”江维德把玩着包带，“那陈总监一定对这个更熟悉。” 他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叠照片。陈映定睛一看，赫然是黎明月小时候在南洋的照片。而在照片的背景中，隐约可见威廉姆斯的身影。 “这些照片，明月知道吗？”江维德意味深长地问，“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陈映攥紧了拳头，但表面上依然平静：“江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维德收起照片，“只是觉得，有些真相是该说出来了。比如，为什么李秋芸会出车祸，为什么威廉姆斯会突然失踪，还有……”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为什么黎明月会成为黎家的养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陈映心中一紧——是黎明月！她果然还是来了。 “看来不用我多说了。”江维德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今晚，就让我们把这些年的恩怨都算一算吧。” 他说着，按下柜台下的一个按钮。瞬间，一扇暗门在墙壁上打开，露出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请吧，陈总监。”江维德做了个请的手势，“您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它就藏在下面。” 陈映看着那个漆黑的楼梯口，心中盘算着对策。就在这时，她借着【导演天眼】的能力，察觉到程砚之的气息正在靠近。 “好啊。”她淡淡地说，迈步走向楼梯，“正好，我也想见见那位神秘的照相馆老板。” 地下室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老式放映机前，手中把玩着一卷胶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与藤井极其相似的面孔显得格外阴森。 “欢迎。”他头也不抬地说，“您来得正是时候。这卷胶片，可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放映机缓缓转动，银幕上出现了一个令陈映心惊的画面——那是1943年5月15日，李秋芸最后出现的场景。 而在画面的角落，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让她瞳孔猛地收缩…… 从永兴照相馆回来后，陈映几乎一夜未眠。那卷胶片上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李秋芸走进照相馆的背影，年轻时的黎世昌在暗处的身影，还有那个与藤井极其相似的男人递过的红色皮包。但最令她震惊的，是胶片最后几帧定格的画面：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将年幼的黎明月抱在怀中，身旁站着的正是威廉姆斯。 天刚蒙蒙亮，林双双就火急火燎地闯进办公室：“夫人，出大事了！” “先说永兴照相馆的事。”陈映放下手中的茶杯。昨夜她和程砚之从地下室脱身后，那里发生了什么，她必须知道。 “照相馆老板被发现死在地下室。”林双双神色凝重，“警方说是自杀，但现场很蹊跷。那个红色皮包不见了，柜台里的胶片也被洗劫一空。” 陈映眉头紧皱：“江维德呢？” “他声称昨晚根本没去过照相馆。而且……”林双双递上一份报纸，“您看今天的《申报》。” 头版赫然是一篇关于黎明月的报道，标题极具煽动性：《影后黎明月身世成谜，养女身份引发关注》。文章旁配了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和胶片最后定格的画面如出一辙。 “这是沈芝兰提供的消息。”林双双咬牙切齿地说，“她一大早就跑到好几家报社，说掌握了黎小姐的真实身份证据。不只是《申报》，《新闻报》和《大公报》都刊登了类似的报道。” 陈映仔细阅读报道内容。文章暗示黎明月可能是威廉姆斯的私生女，而她能够获得远东电影节最佳女主角，背后另有隐情。更有甚者，还影射黎氏影业与境外势力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昨晚的事，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她冷声说，“那卷胶片和照片，都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第88章 暗潮涌动 “不止这些。”程砚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剪报，“我刚从报社那边打听到，这些文章都是同一个人写的，署名‘知情者’。但投稿时用的是永兴照相馆的信笺。” “沈芝兰没这个本事。”陈映冷笑，“她不过是个棋子。真正在幕后操纵的，是那个和藤井长得很像的男人。”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快步走进来，脸色苍白：“母亲……” “我知道了。”陈映起身拥抱住继女，“别怕，这些都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谣言。” “不是谣言。”黎明月声音发抖，“那张照片是真的。我记得小时候确实在南洋见过那个洋人。他经常来看我，还给我带礼物。但后来……”她咬住嘴唇，“后来李秋芸带我离开南洋，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陈映心中一动。这个细节和李秋芸笔记本上的记载对应上了。难怪当年她会在《红鸾喜》的剧本里留下那么多暗号。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进来：“夫人，山田会长打电话来，说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况’，建议黎小姐暂缓领取远东电影节的奖项。“ “果然。”陈映冷笑，“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先是放出照片和胶片，再借沈芝兰之手散布谣言，最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秘书又送来一份电报。是远东电影节组委会发来的，称将重新评议最佳女主角奖项。 “他们这是要往死里整啊。”林双双气得直跺脚，“好不容易得来的荣誉，就这么被他们糟蹋了。” 陈映看着窗外渐渐热闹的街道，眼神越发锐利。这些流言蜚语来得如此迅速，显然是早有预谋。而永兴照相馆老板的死，更说明对方打算抹去所有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查。”她转身对程砚之说，“查清楚沈芝兰这段时间的所有活动。尤其是她和江维德、藤井的联系。” “还有一件事。”程砚之欲言又止。 “说。” “昨晚那卷胶片的最后，还有一个细节你可能没注意到。”他压低声音，“威廉姆斯把小明月抱在怀里的时候，胸前别着一枚勋章。那个图案……” “和远东电影节的奖章一模一样。”陈映接过话来，“所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们是要用这个身世之谜，彻底毁掉明月的声誉和前程。” 刚处理完报纸风波，新的危机又接踵而至。 “夫人！”林双双冲进来，“不好了，培训班出事了！” “又怎么了？” “日本电影协会突然宣布要在上海开办表演学校，而且……”林双双气得直哆嗦，“他们把我们培训班的六个主要老师全挖走了！” 陈映放下手中的报纸。这个消息来得并不意外，对方显然是要釜底抽薪。 “不只是老师。”梅伯也匆匆赶来，“刚才有十几个学员提出退学。他们说日方开出的条件很优厚，毕业后直接安排去日本发展。” 正说着，程砚之递来一份文件：“你看这个。” 是日本电影协会的宣传册，封面赫然写着“东亚电影人才培养计划”。翻开一看，里面详细列举了各种优厚条件：免费学习、包吃包住、毕业保就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承诺会为优秀学员争取日本国籍。 “这是要釜底抽薪啊。”林双双愤愤不平，“他们这是要把咱们的培训班彻底搞垮。” 陈映仔细翻看宣传册，在最后一页发现了山田会长的署名，旁边还有藤井的印章。显然，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行动。 “母亲。”黎明月推门进来，“我刚从教室那边过来。好几个学员都在议论我的身世，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说我是靠不正当手段获得奖项的。” 陈映心疼地看着继女。这些流言已经开始影响到培训班的氛围了。 就在这时，梅伯又带来一个消息：日方不仅高薪挖人，还放出话来说要彻查黎氏培训班的教学内容，声称其中暗藏“反日思想”。 “他们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快啊。”程砚之冷声道。 陈映站起身，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培训班的操场，往日熙熙攘攘的场地今天格外冷清。她启动金手指系统的【导演天眼】，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暗中观察学员动向。 “让退的退吧。”她突然说。 “啊？”林双双吃惊，“可是……”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陈映转身，目光坚定，“与其勉强他们，不如……”她看向梅伯，“趁这个机会把班子重新整顿一下。” “怎么整顿？”梅伯问。 “首先，把留下来的老师和学员重新分组。”她拿出一张图纸，“我要改革教学方式。既然他们要打南洋表演体系的主意，那我们就给他们点新鲜的。” 说着，她开始在图纸上画起来。众人凑近一看，发现这是一套全新的教学体系，融合了东西方多种表演流派的精华。 “这是……”梅伯惊讶地说，“这些都是您在国外学到的？” “不止如此。”陈映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这里面还加入了一些李秋芸当年的心得。” 正说着，林双双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山田会长派人来了，说要检查我们的教材！” “让他们检查。”陈映胸有成竹，“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手中的图纸，“得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新’教材。” 这时，程砚之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说明有重要发现。 “你们先去应付检查。”陈映对林双双和梅伯说，“记住，该给他们看的就给他们看，不该给他们看的……”她指了指书柜里那些标注着“南洋“的教材。 等他们离开后，程砚之快步走进来：“查到了。那六个被挖走的老师，都和江维德有过秘密接触。而且……”他压低声音，“他们手上都有一些当年在南洋时期的老照片。” 陈映眼神一凛：“威胁？” “对。江维德拿着这些照片要挟他们，说如果不配合，就把照片交给日本特务机关。” “所以他们是被逼的。”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当年……” 她没说完，但陈映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当年在南洋，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这样被胁迫的。 “查到那些照片的来源了吗？” “永兴照相馆。”程砚之说，“看来那个老板生前不只是在替日本人做事。他手上掌握了太多秘密，所以……” “所以他必须死。”陈映冷笑，“就像当年的威廉姆斯一样。” 第89章 逐步收网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这个风云诡谲的时代，每个人都像是被推上了悬崖边缘。她必须想办法保护这些人，不然历史就会重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有学员晕倒了！” “怎么回事？”陈映和程砚之赶到培训班，只见一个女学员躺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 林双双焦急地迎上来：“是小翠，说是喝了茶室的茶就觉得头晕。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茶室的茶？”陈映看向检查教材的那几个日本人，发现他们神色慌张地想要离开。 “拦住他们！”她沉声道。程砚之立刻带人将出口堵住。 “这是什么意思？”山田会长派来的代表强作镇定，“我们只是例行检查，陈总监这是……” “是吗？”陈映冷笑，“那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早上你们来的时候，特意要求使用茶室？而且坚持要用自己带来的茶叶？” 那人脸色变了变：“这、这是污蔑！” 就在这时，医院来电话：小翠被下了药，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救治稍晚，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林双双气得要冲上去，被陈映拦住。 “这事没这么简单。”她看向那几个日本人，“我问你们，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 见无人回答，她又道：“也对，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不过……”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不知道山田会长看到这个，会作何感想？” 照片上赫然是其中一人在永兴照相馆与江维德密会的场景。 “这、这……”那人终于慌了神。 “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 在陈映的逼问下，对方终于承认：这是江维德的计划。他想借机构陷培训班在教学中使用违禁药品，好让日方有借口彻查甚至取缔培训班。 “好一招借刀杀人。”程砚之冷笑，“江维德这是要把黎氏往死里整啊。” 正说着，林伯急匆匆赶来：“夫人，大事不好！” “又怎么了？” “《旧梦如歌》的发行出问题了。各大影院纷纷退片，说是……”林伯咬牙切齿，“说是有人举报影片内容涉嫌违禁！” 陈映眼神一凛。果然，对方是要一环扣一环，全方位地打击黎氏。 就在这时，黎明月匆匆跑来：“母亲，沈芝兰又在报纸上发声了！她说……” 不等她说完，陈映已经看到了林双双递来的报纸。沈芝兰这次更进一步，直指《旧梦如歌》剧本涉嫌抄袭，而且暗示这部戏背后有“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林双双气愤地说，“培训班出事、影片遭禁、再加上黎小姐的身世之谜，他们是要把黎氏的根都刨了！” 陈映沉思片刻，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情绪解析】。在系统的作用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场每个人的情绪波动。那几个日本人虽然表面镇定，但内心充满了慌乱和畏惧。显然，他们也是被胁迫的。 “江维德想借日方的手除掉黎氏，但他不会想到……”她话没说完，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林双双跑出去看了看，脸色变得很难看：“完了！电影协会的人来了，说要查封咱们的放映设备！” 事态似乎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陈映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查就查吧，正好……”她看向程砚之，“让他们看看咱们的‘新设备’。”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暗号。程砚之立刻会意，快步离开了。 “母亲……”黎明月担忧地看着她。 “别怕。”陈映轻声说，“有些网，是要等鱼儿游进来才能收的。” 电影协会的人来势汹汹，直奔放映室而去。陈映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翻箱倒柜。 “这是什么？”带队的人举起一卷胶片。 “《旧梦如歌》的拷贝。”陈映淡淡地说，“既然要查，不如放映出来看看？”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胶片被装入放映机，画面徐徐展开。然而看到一半，那人的脸色突然变了：“等等，这个画面……” 银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段意想不到的画面：1938年的南洋码头，几个日本军官正在和威廉姆斯交谈。而在画面的角落里，清晰可见年轻的江维德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是……” “这是威廉姆斯先生留下的另一份‘遗产’。”陈映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山田会长没告诉你们还有这卷胶片吗？” “马上停！”那人慌忙喊道，“这些都是违禁内容！” “违禁？”陈映冷笑，“那你知道江维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查封我们的设备吗？”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威廉姆斯生前最后一封信。信中提到，他在南洋拍下了某些‘不该拍的画面’。这些画面，被他分别藏在了几卷普通影片里。而这些影片……”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现在就在你们要查封的设备中。” 电影协会的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就在这时，程砚之匆匆赶来：“山田会长到了。” “什么？”带队的人更慌了。 “让他来。”陈映神色自若，“正好，我有些事要和山田会长当面说清楚。比如，他和那个与藤井长得很像的人是什么关系？又比如，他为什么对南洋的往事如此忌惮？” 话音未落，山田会长已经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银幕上定格的画面，他的表情更加难看。 “陈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不紧不慢地说，“只是想提醒山田会长，有些事，不是查封几台设备就能解决的。” 她说着，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威廉姆斯留下的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在南洋发生的一切。山田会长要不要看看？” 山田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没想到，那些本以为已经被永远掩埋的秘密，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你想怎样？”他咬牙切齿地问。 “很简单。”陈映平静地说，“第一，立即撤销对《旧梦如歌》的禁令。第二，停止对培训班的骚扰。第三……”她顿了顿，“告诉江维德，有些事，适可而止。”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林双双突然冲进来：“夫人！出大事了！” 第90章 迷局初显 “怎么了？” “沈芝兰……”林双双喘着气说，“沈芝兰在报社晕倒了！送医院的路上，她说……” 陈映心中一动：“说什么？” “说她要坦白，关于黎小姐身世的事，还有江维德指使她散布谣言的事！” 这个消息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山田会长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程砚之又递来一份电报。陈映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这场戏很快就要结束了。”她看向山田，“不知道山田会长，准备好了吗？” 夜色渐深，陈映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着一堆文件。沈芝兰的突然“晕倒“，让整个局势有了新的转机。 “查清楚了。”程砚之带来最新消息，“沈芝兰这次是真的动摇了。在医院里，她向记者透露了很多内幕。” “比如？” “比如江维德如何威胁她散布谣言，如何利用她接近黎明月。最重要的是……”程砚之压低声音，“她说永兴照相馆的老板死前，给了她一封信。” 陈映眼神一亮：“信在哪？” “暂时找不到。但沈芝兰说，信中提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当年在南洋，不只是威廉姆斯一个人在调查日方。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 “谁？” “李秋芸。” 这两个字一出，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陈映想起那本《红鸾喜》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自语道，“难怪他们这么急着要搞垮黎氏。不仅是为了打击我们，更是为了……” “为了毁尸灭迹。”程砚之接过话来，“他们怕李秋芸留下的证据会曝光。”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山田会长刚刚打来电话，说要和您单独谈谈。” “他慌了。”陈映冷笑，“沈芝兰的话让他们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进来，脸色有些苍白：“母亲，我想去看看沈芝兰。” “为什么？” “她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我总觉得……”黎明月欲言又止，“总觉得她也是被人利用了。而且，关于我的身世，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陈映看着继女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启动金手指系统的【心理特写】，敏锐地捕捉到黎明月内心深处的波动——对身世的困惑、对真相的渴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好。”她点点头，“不过得等我安排好了再去。现在的局势太复杂，我怕……” 话没说完，林伯突然闯进来：“夫人，江维德疯了！” “怎么了？” “他带着人去医院闹事，说要带走沈芝兰。还……”林伯喘着气说，“还威胁要公布什么重要证据！” 陈映眼神一凛。事情的发展比她预料的还要快。对方已经乱了方寸，开始孤注一掷。 “程砚之。”她突然说，“你马上去一趟永兴照相馆。我记得你说过，在地下室还有个暗格？” “对，就在放映机后面。”程砚之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觉得……” “李秋芸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留后手。”陈映站起身，“既然他们这么急着要毁灭证据，那暗格里一定藏着什么。” 她转向黎明月：“你和林双双先去医院，但记住，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陈映走到窗前。夜色中，上海滩的灯火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拢。而在这张网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差不多了。”她自语道，“是时候让这场戏进入最后一幕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山田会长的声音：“陈总监，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关于威廉姆斯的事，关于南洋的往事，还有……”他顿了顿，“关于那个和藤井长得很像的人。” “好啊。”陈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也正有此意。” 挂掉电话，她从抽屉里取出那本《红鸾喜》剧本。翻开最后一页，借着灯光，一行暗藏的小字渐渐显现： “真相就在原点。0515，不只是一个数字，更是一把钥匙……” 深夜的黎氏影业依旧灯火通明。陈映的办公室里，程砚之正在查看从永兴照相馆暗格里找到的资料。 “有意思。”他指着一份文件说，“李秋芸走之前，在南洋的确留下了一些东西。根据这份记录，她在好几个地方都设了暗格。” “除了照相馆还有哪里？”陈映放下手中的电报。山田会长约她明天见面，显然是想谈条件。 “新加坡皇家剧院、裕昌银号马六甲分行，还有……”程砚之翻看记录，“威廉姆斯在槟城的私人别墅。” 陈映眼神一亮：“威廉姆斯的别墅？我记得黎明月小时候好像在那里住过。” “对，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根据这份记录，李秋芸在带走黎明月之前，曾经和威廉姆斯秘密会面。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 “谁？” “黎世昌。” 这个名字让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陈映想起那卷神秘的胶片，还有黎世昌临走时说的那番话，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所以这才是他们急着要搞垮黎氏的真正原因。”她自语道，“不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 “为了找到那些证据。”程砚之点头，“江维德和藤井联手，表面上是商业打压，实际上是要趁机搜查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正说着，林双双从医院打来电话。沈芝兰已经苏醒，要见陈映。 “她现在说话了吗？” “说了一些。但是……”林双双欲言又止，“江维德派了很多人守在医院。我怕他们会对沈芝兰不利。” 挂掉电话，陈映陷入沉思。形势越来越复杂，她必须尽快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我们得反击了。”她起身走到窗前，“不能再被动挨打，你看这个。” 她拿出一份文件，是刚刚整理出来的反击计划初稿。程砚之仔细看了起来，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这是要……” “先发制人。”陈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好好玩一场。” 就在这时，林伯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夫人，有几个记者想约您单独谈谈。他们说……” “说什么？” “说手里有些关于南洋的独家资料，想和您核实。” 第91章 计中有计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看来……”她低声说，“是时候让这盘棋，变得更有趣一些了。” “不过在见记者之前，”陈映拿出那本《红鸾喜》的剧本，“我们得先破解这个密码。你看这段暗记。” 剧本最后一页写着：“真相就在原点。0515，不只是一个数字，更是一把钥匙……” “等等。”程砚之突然说，“你还记得当年李秋芸最后一次演出是在哪天吗？” “5月15日。”陈映立即反应过来，“就在她出车祸的前一天。那天她演的就是《红鸾喜》。” “对，而且……”程砚之翻开从暗格里找到的资料，“那天的演出很特别。按照剧院的记录，李秋芸临时改了几个场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五场第十五幕。” “5-15……”陈映眼前一亮，“难道这个数字不是日期，而是场次？” 她迅速翻到剧本相应的位置。果然，在第五场第十五幕的舞台说明里，藏着一段特殊的标记：当李秋芸的角色望向观众席左侧第五排第十五号座位时，会有一个特写镜头。 “有意思。”陈映若有所思，“当时坐在那个位置的是谁？” 程砚之迅速查看资料：“根据票根记录，是……威廉姆斯。” “不对。”陈映摇头，“威廉姆斯那天根本没去看戏。他在江维德的口供里提到过，说那天晚上他在永兴照相馆等李秋芸。” “那会是谁？” “会是……”陈映突然想起什么，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场景重现】。在系统的作用下，那天晚上的场景渐渐在她眼前重现。 昏暗的剧场里，李秋芸站在舞台上，目光投向观众席的某个位置。而在那个位置上坐着的，赫然是一个和藤井长得极其相似的男人。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李秋芸是在给那个人传递信息。而那个信息，很可能就藏在剧本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黎明月走了进来：“母亲，我刚从医院回来。” “沈芝兰怎么样？” “她……”黎明月咬了咬嘴唇，“她说要把一切都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关于李秋芸，还有……”她顿了顿，“还有威廉姆斯的真实身份。”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看来，事情正在朝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还有一件事。”黎明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沈芝兰偷偷塞给我的。她说，这是李秋芸留给我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给我……” 陈映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串钥匙。照片上是李秋芸和威廉姆斯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口的合影，在他们中间，站着年幼的黎明月。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真相就在原点。当镜头对准5-15时，一切就会明了。” “这是什么意思？”黎明月困惑地问。 陈映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拿起桌上的剧本，再次翻到那个特殊的场景。这一次，她注意到在舞台说明的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摄影机图案。 “程砚之。”她突然说，“你说，那天的演出，会不会有人偷偷拍下来？” “你是说……”程砚之眼前一亮，“李秋芸在演出中不仅传递了信息，还安排了人偷拍？” “对。”陈映仔细研究着照片，“你看这个钥匙的形状，像不像放映机的启动钥匙？”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进来：“夫人，那些记者等不及了。他们说，要么现在见面，要么就把手里的资料直接发给其他报社。” “让他们等着。”陈映胸有成竹，“正好，我们也该开始布局了。”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程砚之：“你看看这个计划可行吗？” 程砚之仔细阅读起来，眉头渐渐舒展：“这是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映冷笑，“既然他们要玩舆论战，那我们就陪他们玩个更大的。” 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利用那些等待采访的记者，放出一个重磅消息——黎氏影业即将与美国某大型电影公司合作，投资金额高达五百万美金。 “这不是真的吧？”林双双惊讶地问。 “当然不是。”陈映神秘一笑，“但谣言对谣言，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黑料’厉害，还是我们的‘新闻’更吸引人。” 第二步更为大胆：趁着这个消息发酵的时候，黎氏突然宣布要在香港开设分公司，并且已经获得了英国投资商的支持。 “这个倒是真的。”程砚之说，“我已经和香港那边谈好了。只是……” “只是条件还没完全谈拢。”陈映接过话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江维德他们相信，黎氏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 最后一步，才是真正的杀招：通过沈芝兰之口，逐步放出一些关于南洋往事的“内幕”。这些内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目的就是要搅乱对方的部署。 “高明！”程砚之赞叹道，“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分散精力去应对这些消息。而我们就可以……” “趁机找到那卷真正的胶片。”陈映说，“只要找到它，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黎明月听得似懂非懂：“母亲，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最重要。”陈映看着继女，“这段时间，你要经常出现在公众场合。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不仅没有被那些谣言打倒，反而更加自信了。” “还有培训班那边……”她转向林双双，“告诉那些被挖走的老师，说我们马上就要和美国公司合作了。看看他们的反应。” 正说着，林伯匆匆进来：“夫人，山田会长的秘书来电话，说想提前见面。” “他急了。”程砚之说。 “对，他一定是听到了风声。”陈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我们就更要让他急一急。林伯，你回电话说我现在正在和美方代表开会，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那些记者呢？”林双双问。 “分批接见。”陈映说，“每个人说的内容都要有所不同，但都要围绕一个主题——黎氏要崛起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上海滩灯火辉煌，而在这片璀璨的灯火背后，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上演。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让人去查查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我总觉得，那个放映室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来的——江维德。 第92章 以媒制媒 “江总这么晚来电，有何贵干？”陈映的语气平静得有些过分。 “听说陈总监最近很忙？”江维德的声音里带着试探，“和美国人谈生意？” “哦？江总的消息很灵通嘛。”陈映不置可否，“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对江总最近的动作更感兴趣。毕竟……”她意味深长地停顿，“沈芝兰现在可是个定时炸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陈总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答应撤回沈芝兰的证词，我可以立即停止所有针对黎氏的行动。” “是吗？那山田会长同意吗？”陈映反问，“还有藤井先生，他们可未必会答应。” “这你不用操心。”江维德说，“关键是你的态度。” 陈映看了眼程砚之，对方立即会意，悄悄用纸条写道：“有人去了医院，好像是日本人。” “江总稍等。”她突然说，“我这边还有个美国客人，待会再聊？” “等等！”江维德急了，“什么美国客人？” “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啊。”陈映故作惊讶，“怎么，江总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的消息很灵通呢。” 挂掉电话，她对着手机冷笑一声：“上钩了。”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程砚之问。 “他一定会去核实美国人的事。”陈映说，“而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开始第二步了。”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吴主编吗？我是陈映。关于明天那篇报道……” 第二天一早，上海滩的各大报纸纷纷以醒目的标题报道：《黎氏影业获美资注入，投资额度高达五百万美金》、《好莱坞巨头看中中国市场，黎氏成为首选合作伙伴》、《黎明月将赴美发展？业内人士透露重大合作计划》…… 这些报道犹如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影视圈。各路人马纷纷打探消息，想要确认这个惊人的投资是否属实。 “夫人，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林双双兴奋地说，“那些被挖走的老师，已经有三个主动联系我们，说想回来了。” “是吗？”陈映翻看着报纸，“那就让他们先等等。就说现在正在和美方谈师资培训的事。” 就在这时，程砚之拿着一份电报进来：“山田会长坐不住了。他刚刚给远东电影节组委会发电报，说要重新考虑黎明月的获奖资格。” “这么快就改口？”陈映冷笑，“看来他是真的怕了。” 她正要说什么，秘书突然进来报告：有个自称是美国联合影业公司代表的人要见她。 “哦？”陈映挑眉，“江维德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查证了？” 她转向程砚之：“该你上场了。” 程砚之点点头，拿起桌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英文合同。这是他们连夜赶制的“合作意向书”，虽然是假的，但做得足够以假乱真。 “对了。”陈映又叫住他，“别忘了‘无意中’透露香港分公司的事。” 就在程砚之走后，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日本电影协会突然宣布，暂停对黎氏培训班的调查。 “这么快就服软了？”林双双不敢相信。 “不。”陈映摇头，“他们这是在试探。他们想看看我们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美国人撑腰。” 人性就是这样，在利益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会现出原形。陈映看着窗外来来往往打探消息的人，心中已有了计较。 接下来，就该让这场戏，进入最精彩的部分了。 陈映正要开始下一步计划，林伯突然快步走进来：“夫人，永兴照相馆那边有发现。” “什么发现？” “在地下室的放映机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林伯压低声音，“有一封写给黎小姐的信。” 陈映眼神一凛。这封信的出现太过巧合，很可能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信在哪？” “被江维德的人捷足先登了。”林伯面露愧色，“不过我们的人设法拍下了信的内容。” 他递上几张照片。陈映仔细查看，发现信是用英文写的，落款竟然是威廉姆斯。信中提到，他要为黎明月留下一笔巨额遗产，而这笔遗产的线索就藏在那卷胶片里。 “有意思。”陈映冷笑，“江维德这是想用遗产来钓鱼啊。” 她启动金手指系统的【情绪解析】，试图从照片中捕捉到更多细节。果然，在信纸的纹理中，她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封信是伪造的。”她指着某个细节，“你看这个纸张的年份，是1944年的。但威廉姆斯在1943年就已经失踪了。” 就在这时，程砚之回来了：“那个假冒的美国代表已经上钩了。他刚才一直在试探我们和美方合作的细节。” “他问了什么？” “主要是资金来源。我按计划说了一些含糊的消息，重点提到了香港分公司的事。”程砚之笑道，“他立刻就坐不住了，说要尽快向总部汇报。” 陈映点点头：“很好。接下来就看江维德怎么应对了。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沈芝兰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有。”林双双插话，“她让律师起草了一份声明，说要在明天的报纸上公开一些事。” “拦住她。”陈映立即说，“现在还不是说真话的时候。” 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各路人马正在为了美国投资的消息忙得不可开交，而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林伯，你去办一件事。”她转身说，“把这份文件送到《申报》。” 程砚之瞥了眼文件的标题——《关于黎氏影业与美方合作的补充说明》。 “这是……” “以退为进。”陈映解释道，“这份声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与美方的合作，但重点提到了一件事：黎氏正在筹备一部关于南洋往事的新片。” “这不是在刺激他们吗？”林双双担心地说。 “正是要刺激他们。”陈映胸有成竹，“有时候，越是掩饰的真相，反而越容易被看穿。但如果我们主动把某些事摆在明处……” “反而会让人觉得这是障眼法。”程砚之明白了她的用意，“高明！”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我刚收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谁的电话？” “一个自称是威廉姆斯的律师的人。他说……”黎明月咬着嘴唇，“说要和我谈谈遗产的事。” 果然如陈映所料，对方开始按计划行动了。 “你怎么说？” “我说需要和母亲商量。”黎明月看向陈映，“但他说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 “尤其是我，对吗？”陈映冷笑，“他们这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分开。” 她走到继女面前，轻声说：“明月，你相信我吗？” “当然。”黎明月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第93章 初见成效 夜幕降临，陈映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她和程砚之正在梳理这一天发生的事。 “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程砚之说，“江维德那边明显慌了，今天连续派了三拨人来打探消息。” “不止是他。”陈映指着桌上的几份报告，“你看，山田会长突然改口说要重新考虑黎明月的获奖资格，藤井也主动放出话说要和我们谈合作。这些人……” 她话没说完，林双双匆匆跑进来：“夫人，培训班那边有好消息！被挖走的六个老师，已经有五个表示要回来了。” “他们怎么说？” “说是听说我们要和美方合作，觉得前景更好。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他们还透露，日方许诺的那些条件其实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去日本发展的机会。” 陈映看了眼程砚之：“查到了吗？” “嗯。”程砚之拿出一份文件，“日本那边根本没有开办什么表演学校的计划。他们纯粹是为了打击我们。” 就在这时，林伯送来一份电报。是沈芝兰发来的，说她想见黎明月，有重要的事要说。 “别理她。”陈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上海滩华灯初上，而在这片灯火背后，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展开。 “明天，”她转身对程砚之说，“该是我们摊牌的时候了。” “要用那份证据？” “不。”陈映摇头，“那份证据还不到用的时候。我要做的是……” 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黎明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母亲，您看这个。” 是一份律师信，明确指出根据威廉姆斯的遗嘱，他在南洋的所有财产都应该由黎明月继承。而作为证明，他们声称掌握了一些关键性的文件。 “果然。”陈映冷笑，“他们终于亮出真面目了。” “这是什么意思？”黎明月困惑地问。 “他们想用遗产引你上钩，好把你从黎氏分离出去。”程砚之解释道。 陈映仔细查看律师信的用纸和字迹，眼神突然一凝：“有意思。这个律师事务所，用的居然是裕昌银号的信笺。” 正说着，又一个消息传来：日本电影协会宣布，考虑到“特殊情况”，决定暂停对黎氏的所有调查。 “他们怕了。”程砚之说，“害怕我们真的和美方达成合作。” “不。”陈映摇头，“他们不是怕，是在等。等我们露出破绽。” 她拿起桌上的报纸。头版还在报道美国投资的消息，但在不起眼的位置，已经开始出现一些质疑的声音。 “该是我们推进下一步的时候了。”她对程砚之说，“明天，就按原计划行事。” “那沈芝兰那边……” “让她再等等。”陈映意味深长地说，“真相这种东西，总要在最合适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起火了，所有设备和文件都被烧毁。 “这么快？”程砚之皱眉，“他们好像有点太着急了。” “不。”陈映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他们恰恰中了我们的计。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就不在那里了……” “那么，真正重要的东西在哪里？”深夜的办公室里，程砚之追问道。 陈映正要回答，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个时间点来电，显然不同寻常。 “陈总监，你们和美方的合作是假的，对吗？”江维德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我刚收到消息，那个美国代表根本不存在。” “这么快就查到了？”陈映语气轻松，“江总的消息网确实厉害。” “既然你也承认了，那我就直说了。”江维德话锋一转，“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召开记者会，正式宣布全资收购黎氏影业。价格是市价的两倍，这个诚意够吧？” “有意思。”陈映不动声色，“江总哪来这么多钱？” “这你不用管。重要的是……”江维德阴恻恻地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收购，我手里有些‘惊人内幕’要对外公布。比如说，某个大明星的真实身份，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陈映眼神一冷：“江总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在提醒。”江维德笑道，“你好好考虑，明天记者会上，我希望听到黎氏的正面回应。” 挂掉电话，陈映望向窗外暗沉的夜色：“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是为什么？”林双双不解，“我们明明已经被拆穿了美国投资的事。” “正因为拆穿得太快。”程砚之若有所思，“显然有人在暗中通风报信，让江维德确信我们是在虚张声势。” “没错。”陈映拿起桌上从永兴照相馆暗格里找到的文件残片，“他们害怕我们真的找到海外投资人，所以必须赶在这之前收购黎氏。” 就在这时，林伯带来一份加急文件。是江维德派人送来的正式收购提案，开价比电话里说的还要高，直接提到市价的三倍。 “他们究竟为什么这么急？”林双双翻看着厚厚的提案。 陈映指着资金来源那一栏：“看这里，‘香港汇丰银行贷款’。” “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陈映冷笑，“你觉得一个殖民地的银行，会为了收购一家上海的电影公司，贷出这么大一笔钱吗？” 程砚之眼前一亮：“所以这笔钱另有来源？” “对。”陈映拿出文件残片，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这份股权转让协议虽然残缺，但有两个签名很清晰——江维德和藤井。而协议的时间是1943年。” “1943年？”程砚之惊讶，“那不是……” “没错，就是李秋芸出事的那年。”陈映的声音沉了下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江维德当年就已经和日方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这次收购，不过是在执行那份协议罢了。”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进来：“夫人，不好了！永兴银号突然冻结了我们的所有账户！说是接到举报，要查我们的资金来源。” “查就查吧。”陈映不慌不忙，“反正那些账户里也没多少钱了。” “什么意思？”林双双一愣。 陈映笑而不答，转而对程砚之说：“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计划进行。”程砚之点头，“明早记者会一开始，我们就……”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推门进来，脸色苍白：“母亲，刚才有人在我回家的路上拦住我，说要跟我谈谈关于威廉姆斯的事。” 陈映眸光一冷：“对方是什么人？” “他自称是威廉姆斯的律师，说……”黎明月咬了咬嘴唇，“说如果我同意作证江维德收购黎氏是合理合法的，他们就告诉我关于我身世的全部真相。”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陈映，等待她的反应。 “很好。”出人意料的是，陈映竟然笑了，“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晨光：“明天的记者会，怕是要很热闹了。” 第94章 层层陷阱 清晨的记者会现场人声鼎沸。江维德站在讲台上，正向记者们详细阐述他的收购计划。 “这次收购是基于行业发展的考虑。”他西装笔挺，面带微笑，“我们永盛影业一向致力于推动国产电影的进步。黎氏影业有着优秀的人才储备和深厚的行业积累，如果能够整合资源……” 话未说完，会场后门突然被推开。陈映带着程砚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江总说得真好。不过在谈收购之前，是不是该先谈谈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全场目光瞬间转向陈映。江维德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陈总监这是什么意思？” “1943年的协议。”陈映不紧不慢地说，“你和藤井先生签的那份。” 会场骚动起来。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就在这时，藤井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陈总监，我们能谈谈吗？”他彬彬有礼地说，“私下谈。” “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呢？”陈映环视四周，“既然是谈收购，那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比如……”她意味深长地停顿，“这笔收购资金的真正来源。” 藤井的笑容凝固了。他没想到陈映会在这个场合提到资金问题。 “我倒是很好奇。”陈映继续说，“为什么一个日本电影协会的代表，会对一家中国电影公司的收购如此关心？难道……” “够了！”江维德突然打断，“陈总监，我们还是私下谈吧。” “为什么要私下谈？”陈映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份调查报告显示，永盛影业在过去半年里，从一个叫‘樱花投资’的公司获得了大量资金注入。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她话没说完，藤井突然开口：“陈总监，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哦？” “我们日方愿意投资黎氏。金额是江维德出价的两倍，条件只有一个……”藤井靠近几步，压低声音，“交出李秋芸留下的那些东西。” 陈映冷笑：“什么东西？”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藤井的眼神变得锐利，“那些胶片，那些照片，还有……”他意味深长地说，“那个红色的皮包。” 会场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记者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掏出录音笔，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会场门口——沈芝兰。她看起来面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 “藤井先生。”她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些东西，我也有一份。” 这个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藤井则僵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而陈映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说什么？”藤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怎么会……” “我当然有。”沈芝兰缓步走向讲台，“永兴照相馆的老板死前，把一些东西交给了我。包括……”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维德，“1943年的某些照片。” 江维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胡说！那些照片明明都……” 话没说完，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全场记者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照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都什么？”陈映适时插话，“都被销毁了吗？可惜，有些东西，是销毁不了的。比如说……” 她对程砚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永兴银号1943年的账目记录。显示在李秋芸出事前一周，有一笔巨额资金从日本汇入江维德的账户。而经手人正是藤井先生。” 这个证据犹如一记重锤，让整个会场陷入短暂的寂静。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显然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蹊跷。 “还有这个。”陈映又拿出一份文件，“永兴照相馆的地契。有趣的是，实际所有人居然是樱花投资，也就是藤井先生的公司。” 藤井终于沉不住气了：“够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陈映神色平静，“撤销对黎氏的所有调查，解除账户冻结，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维德，“停止打压我们的培训班。” 就在这时，会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快步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山田会长。 “都停下！”他厉声说，“这次收购已经获得了电影协会的批准，任何阻挠都是违规行为。” “是吗？”陈映不慌不忙地说，“那山田会长知道这笔收购资金的真正来源吗？知道藤井先生是用什么方式获得这些钱的吗？” 山田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真相。”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会场后门传来。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正缓步走来。 “威……”江维德失声叫出来，但立即打住。 陈映嘴角微扬。计划成功了，这场精心设计的戏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她看着那个中年人走上讲台，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 “让我们好好谈谈吧。”中年人环视全场，“关于1943年的事，关于那笔资金，还有……”他的目光落在藤井脸上，“关于某些人的真实身份。” 整个会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人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尤其是江维德和藤井，他们的表情明显变得慌乱。 “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山田会长试图打破沉默。 “我是谁不重要。”中年人淡淡地说，“重要的是这份文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樱花投资近五年来的所有资金往来记录。” 藤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怎么会……” “为什么不能有？”中年人冷笑，“要知道，香港的银行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操控的。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当某些人用赃款做跨国交易的时候。” 这句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场的记者们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开始记录。 陈映站在一旁，看着事态的发展。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那个中年人是她通过香港的关系请来的调查员，专门负责追查跨国资金的可疑交易。 “不如我来说说这些钱的来路？”调查员翻开文件，“1943年，一笔巨额资金从南洋转入永兴银号。表面上是合法的商业往来，实际上……” “住口！”藤井突然暴怒，“你没有权力……” “我当然有权力。”调查员平静地说，“因为这些钱，是从一个叫威廉姆斯的英国商人那里强取豪夺来的。而经手人，正是当时在南洋的日本特务机关。” 第95章 剧变深入 会场一片哗然。江维德踉跄后退，脸色煞白。而山田会长的表情也变得异常难看。 “所以这次的收购资金……”陈映适时插话。 “正是那笔钱的一部分。”调查员说，“经过层层包装，最后落到了樱花投资手里。而藤井先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你胡说！”藤井厉声打断，“你根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调查员笑了，“那这个呢？”他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威廉姆斯失踪前最后一笔交易的记录。收款人是……” 话没说完，藤井突然转身就要离开会场。但门口早已被包围，几个便衣警察不知何时已经就位。 “藤井先生。”调查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这么急着走？不如我们继续聊聊，比如说你和你哥哥的事？”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藤井的痛处，他猛地转身：“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调查员缓步走近，“比如说，真正的藤井雄一，早在1943年就已经……” “早在1943年就已经死了。”调查员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而你，不过是他的孪生弟弟，藤井次郎。”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会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闪光灯此起彼伏。陈映注意到，山田会长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你……”藤井，不，应该说是藤井次郎，声音发颤，“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真正的藤井雄一在死前，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一个人。”调查员说着，看向沈芝兰，“对吗，沈小姐？” 沈芝兰缓缓点头：“没错。那天在永兴照相馆，我亲眼看见了真相。藤井雄一临死前把一个红色皮包交给了李秋芸，而那个包里……” “闭嘴！”藤井次郎突然暴怒，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 场面瞬间失控。尖叫声四起，记者们四散奔逃。但陈映却纹丝不动，她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幕。 “都别动！”藤井次郎用枪指着众人，“把证据交出来！所有的证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包括这个吗？” 黎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会场门口，手里正拿着那个让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的红色皮包。 “明月！”陈映惊呼，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给我！”藤井次郎调转枪口对准黎明月。 然而就在这时，更多的便衣警察涌入会场。江维德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却被程砚之一个箭步拦住。 “江总，”程砚之冷笑，“这么急着走，不如说说当年在南洋的事？” 混乱中，陈映快步走到继女身边：“你怎么会……” “我一直都知道这个包的存在。”黎明月说，“因为那天在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我看到了那卷胶片。那个和藤井长得很像的人，还有江维德，他们……”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划破空气！ 陈映本能地将继女护在身后，同时启动了许久未用的金手指系统。【导演天眼】瞬间开启，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子弹的轨迹。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调查员扑向藤井次郎，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口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子弹打在天花板上。 警察们迅速控制了局面。藤井次郎和江维德被制服，而山田会长也被请去协助调查。 当尘埃落定，陈映看着手中的红色皮包，终于明白了一切。这不仅仅是一场商业收购的阴谋，更是一段长达五年的恩怨情仇。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林双双突然匆匆跑来：“夫人，黎老爷回来了！他说……” 话未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会场门口。黎世昌脸色凝重，身后还跟着几个神秘人。 “是时候该说说那些往事了。”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黎明月身上，“包括，你的真实身世。” “是时候该说说那些往事了。”黎世昌的话在空荡的会场里回响。会场里的记者和警察已经陆续散去，只留下几个关键人物。 然而，黎明月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她的目光完全被手中那个红色皮包里掉出的一叠照片吸引。这些照片显然经过精心保存，虽然泛黄，却依然清晰。 最上面的一张让她心神剧震——年轻的威廉姆斯抱着一个婴儿，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华裔女子，三人站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前，背景里还能看见剧院标志性的圆形穹顶。照片背面用英文写着：“给我最爱的mary和小月。1925年摄于新加坡。” “这是……”她的手微微发抖，翻看下一张。这次是在一艘游轮上，那个叫mary的女子抱着婴儿，威廉姆斯搂着她们，三人的笑容是那么温暖自然。背后写着：“致我们的第一次家庭旅行，槟城之行。” 第三张更让她震惊——李秋芸和mary并肩而立，两人的五官有七分相似。李秋芸穿着《红鸾喜》的戏服，而mary则一身旗袍，怀中抱着婴儿。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姐妹重逢，1925年冬。” “不，这不可能……”黎明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踉跄着后退，“所以我真的不是黎家的孩子？我是……是威廉姆斯的……” “明月……”陈映想上前安慰，却被黎世昌拦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黎世昌环顾四周，那些便衣警察虽然已经离开，但难保没有人在暗中观察，“回家再说。” 一行人回到黎家大宅。偌大的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黎明月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那叠照片，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陈映心疼地看着继女。这些年来，外界关于黎明月身世的传言从未断过。有人说她是李秋芸和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女，有人说她是黎世昌在外面的孩子，各种版本层出不穷。但黎明月一直坚信自己是黎家的孩子，即便在李秋芸去世后，她也从未动摇过这个信念。 而现在，一切都被推翻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黎世昌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那个女人，那个叫mary的……” “她是谁？”黎明月猛地抬头，眼中闪着愤怒的泪光，“她是我的生母吗？那李秋芸又是什么人？这些年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mary是李秋芸的妹妹。”黎世昌长叹一口气，“也是威廉姆斯的合法妻子。” 第96章 往事如斯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陈映突然想起那本《红鸾喜》剧本里的暗记，还有李秋芸最后的那些布局，原来这才是真相的开端。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李秋芸会那么坚持要收养明月？”她轻声问。 “是的。”黎世昌点点头，眼神变得悠远，“mary比李秋芸小五岁，从小在香港长大。天性活泼，不喜欢传统的束缚。二十年代初去了新加坡，在那里认识了威廉姆斯。他们相爱、结婚，然后……”他看向黎明月，“有了你。” “那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黎明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们？他们是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肩膀轻轻颤抖。那些照片上幸福的一家三口，那些温暖的笑容，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发现照片后面还夹着一张泛黄的小纸条，上面用李秋芸的笔迹写着：“0515，真相就藏在那里。mary，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请把这个包……”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这个熟悉的数字让陈映心中一动。她看向黎世昌，发现对方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复杂。 “老爷。”林伯突然进来，“那些人还在外面等着。要不要……” “让他们等着。”黎世昌打断道，“今天这些事，必须说个清楚。明月，你要听完整个故事。” “故事要从1925年说起。”黎世昌缓缓开口，“那时的南洋，是个风云变幻的地方。” 他的声音沉稳，仿佛要把时光拉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陈映注意到，说到这里时，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窗外，似乎在确认什么。 “mary和威廉姆斯的婚姻，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黎世昌继续说，“一个英国商人，娶了一个华人女子。很多人不看好，但他们感情很好。你出生后，威廉姆斯更是宠爱有加。” 黎明月翻看着照片，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些幸福的画面：“那后来呢？他们为什么……” “因为一个意外的发现。”黎世昌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威廉姆斯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些年，有人在南洋秘密建立情报网，打着商业往来的幌子，暗中……”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黎世昌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林伯，去看看。” 趁这个空档，陈映仔细观察着客厅里的每个细节。她注意到黎世昌说话时，目光频繁地瞟向一幅山水画。那幅画看似普通，却总给她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没事。”林伯很快回来，“是程先生。他说外面已经安全了。” 黎世昌微微点头，继续说道：“1926年初，威廉姆斯突然带着你们离开新加坡，说是去澳洲度假。但实际上，他是在躲避追杀。” “追杀？”黎明月瞪大眼睛，“为什么会……” “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黎世昌叹气，“那些秘密，足以掀起一场风暴。mary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单纯地以为是去度假。但在船上……”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在船上发生了意外。有人闯入他们的船舱，mary为了保护你，受了重伤。威廉姆斯不得不让船靠岸，在香港紧急停留。” 陈映敏锐地注意到，说到这里时，黎世昌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启动金手指系统的【情绪解析】，捕捉到对方内心的强烈波动。显然，这段往事里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后来呢？”黎明月急切地追问。 “mary的伤势很重。李秋芸得知消息后，立即从新加坡赶来。但为了你的安全，威廉姆斯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说到这里，黎世昌突然变了语气：“明月，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经常来看你的外国老人吗？” “你是说杜伯伯？”黎明月愣了一下，“等等，难道他就是……” “没错。”黎世昌点头，“他就是威廉姆斯。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谁也不能说出真相。”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黎明月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想起他每次见面时复杂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碰到了手中照片的边角，一张更加陈旧的照片从里面滑出来…… 那是一张更令人震惊的照片：年轻时的黎世昌和威廉姆斯站在一起，背景是新加坡的某个码头。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仔细看去，竟然与藤井次郎有几分相似。照片背面写着：“1926.5.15，与w的最后一面。” “这个日期……”陈映眼神一凝。0515，这个反复出现的数字，终于和某个关键时刻对上了。 “那天是个转折点。”黎世昌看着照片，声音有些哽咽，“威廉姆斯在码头给了我一个红色皮包，说里面有他查到的所有证据。让我一定要保管好，将来有一天交给……”他看向黎明月，“交给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他的希望。”黎世昌说，“那些证据不仅关系到商业间谍网，更牵扯到一个更大的阴谋。威廉姆斯说，只有你能继承这个使命。因为你既有东方人的智慧，又有西方人的胆识。” 陈映注意到，说这番话时，黎世昌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幅山水画。她心中一动，借着【导演天眼】的能力，隐约看到画框后似乎藏着什么。 “后来mary怎么样了？”黎明月追问。 黎世昌的表情一黯：“她……没能挺过来。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李秋芸，让她代为抚养。而威廉姆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不得不假装与你们断绝关系。” “所以当年在香港……”黎明月想起什么，“那个总在学校门口卖糖果的老人……” “就是他。”黎世昌点头，“他一直在暗中守护你。直到1938年……”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砚之闯了进来：“不好了！刚收到消息，有人在翻李秋芸的老宅！” “什么人？”陈映警觉地问。 “江维德的人。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藤井次郎被保释了。” 这个消息让黎世昌猛地站起来：“来不及了。明月，你随我来。” 第97章 心绪难平 他快步走向那幅山水画，在画框的某个位置轻轻一按。只听“咔嗒”一声，画框后居然露出一个暗格。 “这是……” “李秋芸留给你的东西。”黎世昌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她说，等你知道真相的那天，就把这个交给你。” 黎明月颤抖着接过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盖子中央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个花纹……”陈映仔细看着，“和永兴照相馆地下室的那个暗格，是同一个图案。” 就在这时，林伯又匆匆进来：“老爷，山田会长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果然。”黎世昌冷笑，“他们坐不住了。” 他转向黎明月：“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我们要瞒着你了吗？不是不信任你，而是……” “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陈映接过话来，“等到所有的棋子都就位，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黎明月看着手中的木盒，又看看那些照片。泪水再次涌出：“这些年，你们一直在保护我。可是我……” “傻孩子。”陈映心疼地抱住继女，“你是我们的骄傲。看看你现在的成就，威廉姆斯和mary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就在这温情时刻，木盒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等等！”陈映立即拉住黎明月想要打开木盒的手，“先别碰。让我检查一下。” 她启动【场景重现】，试图感知木盒的机关结构。果然，在盒子底部有一个精巧的装置，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根据系统显示，这是一个防盗机关，一旦暴力开启，里面的东西就会瞬间销毁。 “这是李秋芸的手笔。”黎世昌说，“她生前最擅长设计这种机关。” “打开的方法呢？”黎明月焦急地问。 “应该会有提示。”陈映仔细观察着盒子，“你看这朵莲花的花瓣……”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山田会长的声音由远及近：“黎老板，我们需要谈谈。” “林伯，拖住他们。”黎世昌迅速做出决断，“明月，你和你母亲从后门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这个盒子。等我的消息。” 陈映扶着情绪激动的继女快步离开。穿过后花园时，黎明月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真相？” “因为时机未到。”陈映轻声说，“你看看这些年发生的事。永兴照相馆的神秘胶片、李秋芸的意外车祸、藤井兄弟的身份之谜，还有江维德背后的势力。这一切都在证明，那个惊天的秘密至今仍有人在守护，也有人在觊觎。” “那我父亲……”黎明月哽咽着，“威廉姆斯先生，他是不是真的……” “放心，他没事。”陈映安慰道，“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个来自香港的调查员吗？那就是他安排的人。” 黎明月愣住了：“什么？” “想想看，为什么那个调查员会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内幕？”陈映解释道，“这些年，威廉姆斯一直在暗中布局，就等着今天。”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陈映的私宅。这是一栋低调的洋房，平时很少有人知道。 “先进来吧。”陈映打开门，“这里安全。” 黎明月坐在沙发上，捧着那个神秘的木盒，眼泪止不住地流。从得知真相到现在，她的情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 陈映心疼地看着继女。这些年，她看着黎明月从一个倔强的小姑娘成长为优秀的演员。现在真相大白，却让她如此痛苦。 “明月……”她轻声唤道。 “母亲。”黎明月突然抬头，眼中带着惶恐，“我是说……我还能这样叫您吗？”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她明白继女此刻的不安——身世之谜被揭开，连带着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陈映警觉地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一个意外的人——程砚之。 “怎么是你？”陈映打开门，“不是让你留在黎家盯着情况吗？” “情况有变。”程砚之快步进来，“山田会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藤井次郎也来了，而且……”他压低声音，“他们带来了一个和李秋芸长得很像的人。” “什么？”陈映心中一惊。她看向黎明月，后者已经僵在原地。 “是mary吗？”黎明月声音发颤，“她没死？” “不可能。”程砚之摇头，“根据资料，mary确实在1926年就去世了。我怀疑这是他们的新招数，想用这种方式动摇你的情绪。” 陈映若有所思：“所以他们是算准了明月知道真相，才使出这一招。” 就在这时，木盒又发出一声轻响。黎明月下意识地想去打开，被陈映拦住：“别急。这里面一定另有玄机。” 她仔细观察着盒子的每一个细节。在莲花的底部，隐约可见一行小字：“真相如莲，层层绽放。唯有顺应其序，方得其果。” “这是李秋芸的笔迹。”陈映说，“她这是在提醒我们打开的方法。” “莲花……”黎明月喃喃自语，“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我小时候，李秋芸最爱给我讲一个关于莲花的故事。说莲花有九瓣，每一瓣都藏着一个秘密。要一片一片打开，才能看到莲心。” 陈映眼前一亮：“对！你看这朵莲花，也是九瓣。而且每片花瓣上都有细小的凹痕，应该是按动的机关。” “可是按什么顺序？”程砚之问。 “让我想想……”黎明月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故事里说，第一片花瓣代表‘缘’，第二片是‘情’，第三片是‘命’……” 她的手指随着记忆轻轻按动花瓣。每按一下，都能听到轻微的“咔嗒”声。当她按到第九片花瓣“命”时，整个盒盖突然弹开。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一封信、一串钥匙，还有一张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串数字：“0515”。 黎明月颤抖着拿起信，拆开发黄的信封。李秋芸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明月：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请不要怪我们瞒着你这么多年。有些真相，需要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能揭露……” 泪水模糊了黎明月的视线，她一时看不清后面的字。陈映轻轻接过信，继续念道： “你父亲查到的那个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不仅关系到南洋的情报网，更牵涉到一个庞大的计划。那些人想要控制整个远东的文化命脉，而电影产业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第98章 母女情深 陈映停下念信的声音，因为她感觉到黎明月的肩膀在剧烈颤抖。 “我一直以为……”黎明月哽咽着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小时候那么多流言，说我是黎家收养的弃婴，说我是李秋芸的私生女……” 陈映轻轻抱住继女：“你从来都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有两个深爱你的母亲，还有……” “还有您。”黎明月突然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映，“这些年，您才是真正陪在我身边的人。”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暖。她启动【心理特写】能力，想要更深入地了解继女此刻的情绪。在系统的作用下，她清晰地感知到黎明月内心的波动——困惑、痛苦，但更多的是对亲情的渴望。 “说实话，”陈映轻声说，“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 话没说完，程砚之突然插话：“你们看这个。” 他指着信纸的背面，那里还有一段小字：“明月，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一定要记住，那个金属牌是打开一切的钥匙。但千万不要轻易使用，除非你完全相信身边的人。” “金属牌？”陈映拿起那个刻着“0515”的小物件，仔细端详。 “我见过这个！”黎明月突然说，“在李秋芸的梳妆台抽屉里，有一个形状很像的凹槽。” “在老宅？”程砚之皱眉，“但现在江维德的人正在那里搜查。” “不。”黎明月摇头，“是在新加坡的房子。当年我们离开南洋时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后来李秋芸总说要回去一趟，但……” 她说不下去了。大家都知道，李秋芸再也没有机会回去，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就在这时，陈映注意到那张照片的背面似乎有字迹。她翻过来一看，是mary的笔迹：“给我亲爱的女儿：生命的真相不在结局，而在过程。妈妈希望你永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善良和勇气。” 黎明月看到这段话，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们都这么爱我，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我甚至……” “别自责。”陈映打断她，“正是因为爱你，她们才会用这种方式保护你。你想想，如果当年就告诉你真相，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去追查到底。而那时的你还太小，面对那些危险……” “您说得对。”黎明月擦干眼泪，“我明白了。她们是在等我长大，等我有足够的能力面对这一切。” 陈映欣慰地看着继女。这个曾经倔强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能够理性地看待这些事。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程砚之警觉地走到窗边：“是黎老板的车。” 片刻后，黎世昌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他们带来的那个女人，是mary的远房表妹。藤井兄弟早就找到她，一直在培养她假扮mary。” “果然。”陈映冷笑，“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动摇明月的立场。” “不只是这样。”黎世昌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他们的真正目的，是逼你现身。” “我？” “是的。”黎世昌看向那个金属牌，“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你，才能打开那个秘密……” “什么意思？”陈映怔住了，“我和那个秘密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和李秋芸，比想象中的更相似。”黎世昌意味深长地说，“不光是性格，还有……”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林伯急促的敲门声：“老爷！山田会长他们追来了！” “快走！”黎世昌脸色一变，“从后门走，我来拖住他们。” 仓促间，黎明月手忙脚乱地想收起那些信物，却不小心碰掉了金属牌。“咔嗒”一声，金属牌掉在地上，竟然裂开了。 “等等！”陈映捡起金属牌，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她刚要展开，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 “来不及了。”程砚之果断地说，“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先走。” 陈映拉着黎明月快步往后门移动。经过厨房时，黎明月突然站住：“母亲，那个纸条上写了什么？” “现在不是看的时候。”陈映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借着【导演天眼】的能力，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有几个人正在包围这栋房子。 “不，我必须知道。”黎明月坚持道，“这关系到我的身世，我有权……” “砰！”前门被撞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陈映当机立断，启动【场景重现】。在系统的作用下，她发现厨房的地板下似乎有个暗道。这是她早就准备的逃生路线。 “跟我来。”她掀开地板上的暗格，“相信我，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就在两人钻入暗道的瞬间，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自称是mary表妹的女人，正用英语喊着什么。 暗道里潮湿阴暗，两人摸索着前进。借着微弱的光线，陈映终于有机会看那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答案在最初的起点。” “最初的起点……”她喃喃自语。 “母亲。”黎明月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 “您重生前……”黎明月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就认识李秋芸？” 这个问题让陈映心头一震。她没想到继女会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 “为什么这么问？” “那天在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我看到您用了金手指。那一瞬间，您的眼神……”黎明月停顿了一下，“和李秋芸在照片上的眼神一模一样。” 暗道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着她们仍在逃亡。 “其实我一直觉得……”黎明月继续说，“您和李秋芸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不然，您不会对我这么好，也不会这么了解那些往事。”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响动。陈映警觉地拉住继女，轻声说：“别动。” 借着【导演天眼】，她看到前方隐约有个人影。而那个人影的轮廓，让她心中一惊。 第99章 意外相逢 暗道里，陈映死死盯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背对着她们，长发如瀑，身形与记忆中的李秋芸竟然分毫不差。 “是她！”黎明月小声惊呼，“就是刚才在黎家……” 话没说完，那人突然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下，陈映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确实和李秋芸长得很像，但眉眼间总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 “别怕。”那人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我是mary的表妹，rita。”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陈映警惕地问。她启动【情绪解析】，试图捕捉对方的真实意图。 “我是来帮你们的。”rita说，“那些人，不是真的想抓你们。他们的目标是……”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个。” 借着微弱的光线，陈映认出那是一封检验报告。报告抬头写着：“香港皇家医院验尸科”，日期是1943年5月16日。 “这是……” “李秋芸的验尸报告。”rita说，“当年的真相，就藏在这份报告里。” 陈映接过报告，手微微发抖。这份她找了很久的文件，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她仍然不放心。 rita苦笑：“因为我欠mary一个承诺。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这孩子值得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藤井次郎的声音由远及近：“搜地下室！别让她们跑了！” “快走。”rita推了陈映一把，“从这条路一直往前，可以到达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记住，真正的凶手，比你们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等等！”黎明月还想问什么，但rita已经转身离去。 借着【导演天眼】的能力，陈映发现暗道前方确实通向永兴照相馆。而且，这条路似乎是专门设计的，连接着上海滩几个重要的地点。 “走。”她拉着继女快步前进，“等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再看报告。” 十分钟后，两人成功到达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这里前几天才发生过火灾，但奇怪的是，放映室的设备居然完好无损。 “看来那场火是障眼法。”陈映检查着设备，“他们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在这里。” 她打开验尸报告，借着应急灯的光线仔细阅读。报告的内容让她心头一震——李秋芸的致命伤并非来自车祸，而是在车祸前就已经中毒！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报告末尾的一行小字：“死者血液中发现‘樱花’毒素，该毒素为日本特务机关专用……” 陈映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报告。一切都开始明朗起来——李秋芸的死，绝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 “‘樱花’毒素……”陈映喃喃自语，“难怪他们要用火灾来毁灭证据。” 黎明月拿过报告仔细看：“这里还写着一段话——‘死者生前24小时内曾在永兴照相馆逗留，且与多人接触。其中包括永盛影业总经理江维德，以及一名自称藤井雄一的日本商人。’” “时间对上了。”陈映说，“就在车祸前一天，李秋芸确实来过这里。” 她走到放映机前，借着灯光检查机器。突然，她在机器底座发现了一个暗格。启动【场景重现】后，一段往事浮现在眼前：李秋芸站在这台机器前，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入暗格。 “找到了！”陈映打开暗格，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小玻璃瓶。瓶身已经褪色，但仍能看清上面日文标签——“樱花特制，1943年4月制”。 “这就是……” “证据。”陈映小心收好玻璃瓶，“李秋芸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他们才会……” 话没说完，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黎世昌匆匆走下来，脸色阴晴不定：“你们果然在这。” “爸……”黎明月下意识地想叫出口，却突然不知该用什么称呼。 “叫爸爸就好。”黎世昌神色复杂，“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他走到放映机前，按动了某个开关。忽然，墙上的银幕亮起，一段模糊的影像开始播放。那是1943年5月15日的画面：李秋芸站在照相馆门口，与人发生激烈争执。 “这段影像，我藏了很多年。”黎世昌说，“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等什么时机？”陈映警觉地问。她注意到黎世昌的表情有些异样。 “等一个能够还原真相的人。”他转向陈映，“比如说，一个和李秋芸有着莫名联系的人。”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跳。她想起rita刚才的暗示，还有黎明月的疑问。难道黎世昌也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影像中传来一声清晰的对话： “你们休想得逞！”李秋芸的声音充满愤怒，“我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那个计划，那些骗局，我都……” “别自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陈映浑身一震——这声音，分明就是江维德！ 画面继续播放。李秋芸转身要走，但被人拦住。紧接着，一个和藤井长得极像的人走进画面，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瓶…… “原来如此。”陈映恍然大悟，“他们在照相馆就动了手脚，车祸不过是掩人耳目。” 黎世昌点点头：“但他们没想到，李秋芸早有准备。她不仅留下了证据，还……”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黎世昌快速按下放映机的开关，影像消失了。 “快去密室。”他推开放映室后的一面墙，露出一个隐蔽的空间，“这里藏着更重要的东西。” 三人钻进密室，借着微弱的光线，陈映看到墙上挂满了照片和文件。其中一份文件格外引人注目——是一份日期为1943年5月14日的会议记录。 “这是……”陈映仔细查看，“东亚文化圈计划？” “没错。”黎世昌声音低沉，“这才是李秋芸发现的真正秘密。日方想要控制整个远东的文化产业，电影只是第一步。他们在南洋建立的情报网，表面上是做生意，实际上是在为这个计划布局。” “所以威廉姆斯才会……”黎明月恍然大悟。 “对。你父亲最早发现了这个计划。”黎世昌说，“但他们动作更快。mary的‘意外’，就是一个警告。后来李秋芸接手调查，又发现了更多内幕。” 他指着墙上的照片：“看，这些都是证据。永兴银号的秘密账目、裕昌商行的军火交易、还有各地戏院暗中进行的情报传递……” 第100章 惊天秘密 陈映仔细查看那些照片，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特别的：李秋芸和一个年轻女子并肩而立，两人长得惊人的相似。 “这是……”她刚要问，黎世昌却突然制止。 “有人来了。”他警惕地说，“而且，来的是老熟人。” 通过密室的通风口，隐约能听到外面的对话。是藤井次郎的声音：“黎先生在哪？我们查到他来过这里。” “不知道。”是老裁缝的声音，“我刚来打扫，没见到人。” “少装蒸糊涂！”江维德呵斥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地下室有密室？李秋芸当年经常来找你，就是为了……” 话没说完，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都别动！” 是程砚之！他带着人及时赶到。但陈映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异样——这不是救援，而是警告。 黎世昌显然也察觉到了，他压低声音：“程砚之这是在提醒我们，有人要对黎氏下手了。” “什么意思？” “江维德他们这次来，不仅是为了找证据。”黎世昌说，“他们是想……” 话没说完，地下室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连续的枪声。 陈映本能地护住黎明月，同时启动【导演天眼】。她看到外面打斗的人影，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悄悄靠近密室的位置。 那人影让她心惊——竟然和照片上那个年轻的李秋芸一模一样！ 这时，黎世昌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看来，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关于你和李秋芸的关系……” “什么真相？”陈映心头一跳。但黎世昌还没来得及说完，密室的暗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那个和李秋芸长得极像的年轻女子。她快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黎老板，时间不多了。他们已经控制了银行，准备对黎氏下手。” “你是……”陈映刚要问。 “我叫李月华。”女子直接说，“是李秋芸的……”她看了眼黎世昌，后者点点头，“是李秋芸的女儿。”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陈映和黎明月都愣住了。李月华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李秋芸生前最后写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一切，包括她为什么会被杀，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为什么你会重生到这个时代。” 陈映接过日记，手微微发抖。泛黄的纸页上，李秋芸秀丽的字迹历历在目： “1943年5月14日： 终于找到了所有证据。日方的‘东亚文化圈计划’远比想象的可怕。他们不仅要控制电影产业，更要通过文化渗透来控制民心。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做了安排。如果我出了意外，那个继承我使命的人一定会出现。她和我有着相同的灵魂，却来自未来。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黎世昌突然说：“月华，带她们从暗道离开。我来断后。” “不行！”黎明月抓住养父的手，“爸，我不能再失去……” “放心。”黎世昌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不会有事。倒是你们，要小心江维德。他已经开始对公司下手了。” “什么意思？” “他收买了几个大股东，准备召开紧急董事会。”黎世昌说，“他们要以资不抵债为由，强行接管黎氏。” 话音未落，密室的另一面墙突然被推开。程砚之快步走进来：“来不及了！江维德已经在召集股东，说是要商讨破产重组的事。” 陈映心中一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公司会接连出事——资金链断裂、项目受阻、培训班被打压，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还有更糟的。”程砚之继续说，“藤井次郎刚刚放出消息，说要对外公布一些‘惊人内幕’。” 就在这时，李月华突然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盒子：“这个能帮上忙。是李秋芸留下的最后一份证据。”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胶片和一份文件。更让人意外的是，还有一块与陈映重生前所获奥斯卡奖杯上一模一样的金属铭牌！ “这就是命运的联系……”李月华说，“为什么你会重生到这里，为什么会成为黎明月的继母。一切都是李秋芸计划好的……” “什么计划？”陈映紧盯着那块金属铭牌，“这和我重生有什么关系？” “1943年，李秋芸就预见到了一切。”李月华说，“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那个月，但调查必须继续下去。所以她用了一种古老的方法，在銮江码头的一处祠堂里立下重生契约。” 陈映想起自己重生前的最后画面——领完奥斯卡奖后，她确实去过銮江码头。那里有一座百年祠堂，她还在里面驻足许久。 “但这还不够。”李月华继续说，“重生契约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血脉相连的引导者，二是命运交织的信物。“她指着金属铭牌，“这块铭牌就是信物。至于血脉……”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在用炸药轰门。 “来不及解释了。”李月华将盒子塞给陈映，“你带着明月先走，我和黎老板帮你们断后。” “等等！”陈映还想问什么，程砚之已经拉着她往暗道里走。 “记住！”李月华在后面喊道，“《红鸾喜》剧本里的最后一页，暗记写得很清楚。不过……”她话锋一转，“要小心江维德，他可能已经……” 轰的一声，密室的大门被炸开了。浓烟中，隐约能看到藤井次郎带着人冲了进来。 陈映一边护着黎明月往前跑，一边打开盒子查看里面的文件。借着暗道的微弱光线，她看到文件抬头写着“关于东亚文化圈计划的最终报告”，落款是威廉姆斯。 “这份报告……”她一边跑一边快速浏览，“原来如此！他们不仅要控制电影产业，更要……”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陈映启动【导演天眼】，发现暗道出口处有人守着。 “跟我来。”程砚之拉着她们转向另一条岔道，“这边通向老戏院。” 但等他们跑到戏院后台时，却发现情况更糟——江维德正带着一群人等在那里。 “陈总监。”江维德冷笑，“何必跑呢？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关于公司的未来，关于那些秘密，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关于你的真实身份。” 陈映心中一惊。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要谈也好，不过……”是黎世昌的声音，“是不是该先说说你这些年做的那些勾当？” 第101章 危机四伏 黑暗中，陈映下意识地将继女护在身后。她的【导演天眼】能清晰捕捉到，至少有十几个人正在包围他们。 “黎老板。”江维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吗？董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你不出现……” “你是说那个所谓的紧急董事会？”黎世昌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买了多少股东？” 正说着，后台的灯突然亮起。陈映这才发现，整个后台已经被江维德的人团团围住。而在二楼的观众席上，还有不少持枪的黑衣人。 “既然你都知道，”江维德踱着步子走近，“那就更应该明白，现在的黎氏已经不是你能掌控的了。何必在这个时候……” “在找这个吗？”黎世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当年你和藤井兄弟的秘密协议。” 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会……” “我一直都知道。”黎世昌说，“从你接手永盛的那天起，我就在查。这些年你做的每一笔交易，每一次背叛，我都一清二楚。” 他说着，又拿出一份文件：“包括这个。1943年，你是怎么帮藤井兄弟暗算李秋芸的，都写得很清楚。” “够了！”江维德厉声打断，“你以为这些就能威胁到我？” “当然不止这些。”黎世昌胸有成竹，“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把公司交给陈映来管理？” 这句话让江维德愣住了。他狐疑地看向陈映，似乎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程砚之突然开口：“董事会的时间快到了。再不出发，一切都要泡汤了。” “你……”江维德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董事会的事？” 程砚之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黑暗中，陈映悄悄打开那个盒子，想看看里面的胶片到底记录了什么。但还没等她看清，一个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 “都别动！” 是李月华。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二楼的投影室，手里正对准放映机。 “再往前一步，我就把这卷胶片放出来。”她说，“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希望看到这些画面吧？” 人群开始骚动。显然，每个人都在忌惮那卷胶片的内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陈映终于看清了文件的内容。那是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记录了日方如何通过收购各地的电影公司和剧院，暗中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网。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在计划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原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 “立花宗介。”陈映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一瞬间，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没错。”江维德突然开口，“就是这个人。比藤井兄弟更可怕的存在。” “他是谁？”黎明月小声问。 “日本特务机关的最高负责人。”黎世昌接过话来，“也是东亚文化圈计划的总设计师。当年在南洋……”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警察来了！” 江维德脸色大变：“谁报的警？” “是我。”程砚之冷笑，“早在半小时前就报了。” 混乱中，陈映注意到李月华正在悄悄地将什么东西塞进放映机。借着【导演天眼】的能力，她看清那是一卷不同的胶片。 “全都别动！”警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就在这时，放映机突然启动，银幕上出现了一段模糊的画面。那是1943年的某个夜晚，李秋芸正在和一个人争执。 “原来如此……”陈映终于明白了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证据。” 画面中，李秋芸正在和立花宗介对峙。她手里拿着那个红色的皮包，里面装着整个情报网的证据。 “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我识破了。”李秋芸的声音传来，“用电影产业作为掩护，在各地建立情报站。这些证据足够让你们……” 话没说完，画面突然变得剧烈晃动。等再次稳定时，镜头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江维德。 “够了！”江维德想要冲上去阻止放映，却被警察拦住。 “还有更精彩的。”李月华说着，换上了另一卷胶片。 新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份文件的特写。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上面清楚地写着：永盛影业的实际控制人，竟然是立花宗介！ “所以这些年……”陈映恍然大悟，“你不过是他的傀儡。” 江维德脸色铁青，但已经说不出话来。警察开始对在场的人进行盘查，很快发现了不少持枪的黑衣人。 “陈映。”黎世昌突然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会选择你来接手公司了吗？” 陈映点点头。她终于明白了一切——李秋芸的重生契约，黎世昌的布局，甚至是她和李月华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走吧。”程砚之说，“董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相信这些证据，足够让某些人改变主意了。” 陈映看了眼被警察带走的江维德，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她知道，这还不是结束。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因为立花宗介，还没有出现。 从警局回到公司，陈映就被一连串的坏消息淹没了。 “夫人！”林双双急匆匆冲进来，“香港汇丰银行突然收回贷款，要求三天内还清两百万！” 陈映正在查看江维德被捕后的新闻报道，闻言抬起头：“这么快？” “不只是汇丰。”老周拿着一沓文件走进来，“永兴银行、大通银行，甚至裕昌钱庄，都发来了催款通知。加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差不多五百万。” 这个数字让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就在昨天，他们还沉浸在揭露真相的胜利中，没想到转眼间就迎来更大的危机。 “这些银行……”陈映若有所思，“都和立花宗介有关系吧？” 程砚之点头：“查过了。表面上看是不同的银行，实际上都是一个资金池。立花宗介在香港设立了一个投资公司，通过层层代持，控制着这些金融机构。” “所以这是他的报复。”陈映冷笑，“江维德被抓，他就换一种方式来对付我们。” 正说着，林伯匆匆进来：“不好了！《海上春秋》的几个主演集体辞演，说是身体原因，要暂停拍摄。” 第102章 多事之秋 “身体原因？”林双双气得直跺脚，“分明是被人挖走了！我刚刚听说，永盛那边开出了天价片酬。” “不只是演员。”梅伯也带来了坏消息，“培训班的学员，今天一早就走了一半。他们说在日本电影协会那边找到了更好的机会。” 陈映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公司大院，往日熙熙攘攘的场地，今天显得格外冷清。 “他们这是要釜底抽薪啊。”程砚之说，“先断资金链，再抽走人才。” “还不止这些。”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刚刚打听到，有几个股东在暗中串联，说要召开临时董事会，商讨……”她咬了咬牙，“商讨公司重组的事。” 陈映转身：“重组？” “对。他们认为公司已经资不抵债，必须引入新的投资人。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藤井那边放出话来，说愿意全资收购。” 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立花宗介虽然没有露面，但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公司的每个角落。 就在这时，黎世昌打来电话：“你还在公司吗？” “在。” “不要轻举妄动。”黎世昌的声音很凝重，“我刚收到消息，立花宗介派了一个更厉害的角色来上海。” “谁？” “他的女儿，立花樱子。”黎世昌说，“这个女人比她父亲更可怕。当年在南洋……”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跑进来报告：“夫人，股东们来了！说要立刻召开董事会！” 董事会的气氛一开始就剑拔弩张。陈映环视一圈，发现今天到场的股东比往常多得多。有几张面孔她甚至从未见过。 “诸位召开这次临时董事会，想必都有自己的考虑。”陈映不动声色地开口，“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公司目前的情况。” “情况我们都清楚。”一个胖胖的股东打断她，“五家银行催款，三个主要项目停摆，培训班几乎瓦解。陈总监，你觉得公司还能撑多久？” “林总说得对。”另一个股东附和，“现在不采取行动，等资金链彻底断裂，我们的投资就全完了。” 陈映注意到，说话的这两个人都是近期才增持股份的。显然，这是有预谋的布局。 “既然大家这么关心公司，”她不急不缓地说，“那我们不妨先看看这个。” 她打开投影仪，放出一组数据：“这是过去三年公司的经营状况。利润持续增长，市场份额稳步扩大。就在上个月，我们还拿到了远东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一个股东站起来，“现在的问题是，公司马上就要资不抵债。除非……” “除非引入新的投资人，对吗？”陈映接过话来，“比如说，藤井先生提出的收购方案？”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显然没人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身着和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面容精致，举止优雅，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 “抱歉打扰各位。”她用流利的中文说，“我是立花樱子，代表日本电影协会来考察贵公司。” 陈映心中一凛。这就是黎世昌提到的那个女人。她启动【情绪解析】，想要看穿对方的真实意图。但出乎意料的是，立花樱子的情绪波动极其平稳，仿佛一潭死水。 “不知道立花小姐光临，有何贵干？”陈映问。 “听说贵公司遇到了一些困难。”立花樱子微笑着说，“我们协会一向重视中日文化交流，如果能帮上忙……” “比如全资收购？” “那只是一种可能。”立花樱子在她对面坐下，“其实我们更倾向于合作。比如说，黎氏的发行渠道、人才培训体系，都是很好的资源。如果能够整合……” “整合？”陈映冷笑，“就像你们在南洋那样吗？” 立花樱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陈总监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映不紧不慢地说，“只是想提醒立花小姐，有些事做得太急，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程砚之推门进来：“夫人，黎老板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黎世昌不是说今天有要事在外，不会参加董事会吗？ “告诉他……”陈映刚要说话，黎世昌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他的表情异常严肃：“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立花樱子身上，“看来有些事，是时候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立花樱子笑容不变，“黎老板是打算告诉大家，公司还有多少隐藏的债务吗？” 黎世昌没有理她，而是走到投影仪前，换上了一组新的资料：“这些是我刚刚从香港带回来的。诸位请看，这是永兴银行近三年的资金往来记录。” 屏幕上的数据让在场的股东都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在每次银行催收黎氏债务之前，都会有一笔巨额资金从日本转入。而这些资金的来源，赫然是立花家族的投资公司。 “这就是你们的手段？”黎世昌转向立花樱子，“先用高息贷款套住企业，然后趁机收购。这些年在南洋，不知道有多少公司就是这样落入你们手中的。” 立花樱子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黎老板是在指责我们做空贵公司吗？” “不只是做空。”黎世昌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父亲当年在新加坡的投资记录。从1938年开始，你们就用这种方式控制了十七家电影公司，二十三家戏院，还有……” “够了！”立花樱子突然站起来，“黎老板，有些事点到为止比较好。” “为什么要点到为止？”陈映接过话来，“不如我们继续说说，你父亲是怎么利用这些收购来建立情报网的？又是怎么……” “陈总监！”一个股东打断她，“我们今天是来讨论公司重组的事，不是来听这些陈年旧事。” “对啊！”另一个股东附和，“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资金问题。日本电影协会愿意全资收购，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第103章 内外交困 眼看会议的走向开始失控，程砚之突然开口：“诸位稍等。我这里还有一份材料，可能会影响大家的判断。” 他走到投影仪前，换上了一组新的资料。那是一份调查报告，详细记录了这些股东的资金来源。 “有意思。”程砚之说，“这几位近期增持股份的股东，资金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立花家族在香港的投资公司。”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那几个被点名的股东脸色大变，立花樱子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陈映站起身，“先收买股东，制造内部分裂。等公司陷入危机，再趁机收购。这一套，是不是和当年在南洋如出一辙？”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林双双突然闯了进来：“夫人，外面出事了！培训班的学生都聚在大门口，说要退学费！” 陈映和黎世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这显然又是一步精心设计的棋。 而立花樱子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陈总监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那么这次董事会……” “董事会继续。”陈映打断她，“不过在继续之前，我想请立花小姐解释一下这个。” 她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立花樱子和几个股东的密谈内容，赫然提到了一个惊人的计划…… 那段录音在会议室里响起：“要让黎氏在一周内资金链断裂。届时，我们以救市为名全资接手。至于那些不愿配合的股东……”录音中，立花樱子的声音冰冷，“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录音播放完，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那几个被收买的股东面如土色，而立花樱子的表情也终于出现了裂痕。 “这录音……” “是你昨晚在永兴酒店和这几位的谈话。”陈映说，“怎么，立花小姐不认得自己的声音吗？” 立花樱子死死盯着陈映：“你派人监视我？” “这话说得不对。”程砚之插话，“我们只是恰好拍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画面。比如说……”他换上一张照片，“这位永兴银行的经理，为什么会深夜去你的房间？”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进入酒店的画面。 “还有这个。”程砚之又换了一张，“立花小姐昨晚见了很多人啊。培训班的几个老师、几位演员、还有……” “够了！”立花樱子突然用日语喝止，但很快又恢复了优雅的微笑，“陈总监，你觉得这些照片就能改变什么吗？” “当然不能。”陈映坦然道，“但至少能让在座的诸位看清楚，谁才是真正在操纵这一切的人。” 她转向股东们：“诸位都是人精，应该明白这些手段背后的含义。今天是黎氏，明天会不会轮到你们自己的产业？” 这番话显然触动了某些人。几个元老级股东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匆匆跑进来：“夫人，《海上春秋》的剧组出事了！” “怎么回事？” “今早退出的那几个演员，突然在报纸上爆料，说我们拖欠片酬，还……”林双双咬牙切齿，“还说剧组内部有不正当交易！” 这个消息让会议室再次陷入骚动。立花樱子嘴角微扬：“看来，陈总监有很多棘手的问题要处理。” 但陈映却异常冷静：“是啊，问题确实不少。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立花樱子，“总要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比如说，那些被你们收买的演员，要是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帮一个特务组织洗钱……” “你！”立花樱子终于变了脸色。 “还有培训班的事。”陈映继续说，“立花小姐开出的那些条件，真的能兑现吗？还是说，这些学员最后都会变成你们在各地的……” “陈总监！”立花樱子突然站起来，“我奉劝你不要太过分。有些话，是会有后果的。” “后果？”陈映冷笑，“比如说，像李秋芸那样的后果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让立花樱子的表情瞬间扭曲。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看来，陈总监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为敌了。” “不。”陈映摇头，“我只是在做一个电影人该做的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程砚之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消息，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怎么了？”陈映问。 “藤井那边……”程砚之压低声音，“放出了新的消息。” “什么消息？”陈映追问。 “他们说……”程砚之犹豫了一下，“说掌握了一些关于黎明月身世的新证据。而且，已经把这些证据交给了报社。”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头一紧。看来对方是准备发起总攻了。 “不只是这些。”程砚之继续说，“香港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在收购黎氏的债权。目前已经收购了将近三成。” “谁在收购？” “表面上是一家叫‘樱花投资’的公司，但实际上……” “是立花家族。”陈映接过话来，目光投向立花樱子，“你们这是要来个围魏救赵？” 立花樱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商场如战场。陈总监，你觉得黎氏还能撑多久？”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跑进来报告：“夫人，银行的人来了！说要查封公司的资产！” 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团。几个股东急着要走，被程砚之拦住：“各位别急，还有一件事没说完。” 他打开投影仪，放出一组新的资料：“这是我们刚刚查到的。立花家族在香港的投资公司，似乎和一个叫‘0515’的组织有关。而这个组织……” “住口！”立花樱子突然厉声打断，“这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但程砚之并没有停下：“这个组织在二战时期就已经存在，专门负责文化渗透和情报收集。现在，他们似乎要重操旧业。”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真正目的？”陈映站起身，“通过收购各地的文化产业，重建当年的情报网？” 立花樱子的表情变得异常冰冷：“陈总监，你太聪明了。不过……”她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林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好了！黎小姐……” “明月怎么了？”陈映心中一紧。 “她被人带走了！”林伯喘着气说，“是几个日本人，说是要带她去见一个重要人物。” 陈映猛地转向立花樱子：“你敢动她？” “我？”立花樱子无辜地摊手，“我什么都没做。不过……”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也许是有人等不及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了。” 第104章 临危受命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陈映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们要用黎明月的身世来要挟她就范。 就在这时，程砚之突然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小心，这是个局。我刚收到消息，立花宗介已经到了上海……” “立花宗介到了上海？”陈映心中一震。难怪立花樱子今天表现得如此强势。 “不只是他。”程砚之继续说，“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朋友——威廉姆斯。” 这个消息让陈映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威廉姆斯为什么会和立花宗介在一起？难道他已经被控制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紧张。那些股东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黎世昌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诸位。”立花樱子站起身，“既然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不如我们来谈谈具体的收购方案？” “我看还是先谈谈别的。”一个淡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李月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你是……”立花樱子皱眉。 “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李月华缓步走进来，“比如说，你父亲和威廉姆斯之间的真实关系。” 立花樱子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李月华将文件放在桌上，“1938年的那个约定，你父亲是怎么背叛威廉姆斯的，又是怎么利用mary的死来要挟他……” “够了！”立花樱子厉声打断，“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重要的是……” “现在重要的是真相。”李月华打断她，“你以为用黎明月来要挟我们就能得逞吗？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对付威廉姆斯的，结果呢？” 正说着，林双双突然跑进来：“夫人，黎小姐没事！她刚才打电话来说，是程先生安排的人带她避险。” 这个消息让立花樱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显然，她的计划被人识破了。 “看来立花小姐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陈映冷笑，“不过，你父亲既然来了上海，不如让他亲自来谈？” “你！”立花樱子咬牙切齿，“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吗？” “不。”陈映摇头，“我只是在想，威廉姆斯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是来履行当年的约定，还是……”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立花樱子，“来揭露另一个更大的秘密？”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立花樱子的痛处。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你知道了什么？” 但陈映没有回答，而是启动了金手指系统的【情绪解析】。在系统的作用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立花樱子内心的波动——恐惧、愤怒，还有一丝……慌乱？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消息，脸色突变：“不好！有人在黎氏的几个主要项目上动了手脚！” “什么手脚？”陈映追问。 “香港那边传来消息，”程砚之快速浏览着手机，“我们的几个重要项目资金被人冻结了。而且……”他的声音变得凝重，“这些项目的负责人都接到了警告。” “警告？” “说是如果继续和黎氏合作，他们在香港的所有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陈映冷笑：“立花家族在香港的势力这么大？” “不。”立花樱子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这只是开始。陈总监，你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会选择这个时候来上海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远东电影协会刚刚通过的决议。从下个月起，所有与黎氏有关的影片，都将被禁止在协会成员的电影院放映。”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在场的股东们顿时骚动起来——这意味着黎氏的影片将失去大部分发行渠道。 “你们……”陈映刚要说话，立花樱子又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各大银行联合发出的催款通知。如果黎氏在一周内无法还清欠款，就将申请破产清算。”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几个股东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显然在考虑是否要撤资。 就在这时，黎世昌突然开口：“诸位请稍安勿躁。” 他走到投影仪前，换上了一组新的资料：“这是我刚从香港带回来的最新消息。关于立花家族的一些有趣发现。” “什么发现？”有股东问。 “比如说……”黎世昌看了眼立花樱子，“他们在南洋的那些产业，似乎出了些问题。” 立花樱子的表情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就在昨天，新加坡警方突然对立花集团在当地的几家公司进行了突击检查。据说，发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记录。” 这个消息让立花樱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那又怎样？这影响不了我们在上海的计划。” “是吗？”黎世昌冷笑，“那么，你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带着威廉姆斯来上海？是为了谈判，还是……” 他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走了进来，正是威廉姆斯。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情冷峻的中年人——立花宗介。 “父亲！”立花樱子站起身。 但立花宗介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直接走向陈映：“终于见面了，李秋芸的……”他停顿了一下，“继承人。” “李秋芸的继承人？”立花宗介的话在会议室里激起一阵骚动。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立花樱子惊诧地问。 但立花宗介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陈映：“你和她，真的很像。不只是长相，连那种眼神都一模一样。” 威廉姆斯在一旁默默地点头，目光中充满复杂。 陈映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既然立花先生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你的存在。”立花宗介缓缓说，“三十年前的约定，现在是该履行的时候了。” 这番莫名其妙的对话，让在场的股东们更加困惑。但黎世昌的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 最终，这场剑拔弩张的董事会不欢而散。立花宗介留下一句“三天后再谈”就带着威廉姆斯离开了。临走前，威廉姆斯偷偷塞给陈映一张纸条。 直到深夜，陈映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核心成员聚在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第105章 暗夜谋算 “我有个主意。”黎明月说着，坐到陈映对面，“既然立花家族想用我的身世做文章，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 “什么意思？” “威廉姆斯给您的纸条上写了什么？”黎明月问。 陈映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0515，红色剧本，第三页。” “这是在暗示我们什么？”程砚之思索道。 “等等！”陈映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保险柜前。她取出那本《红鸾喜》的剧本，翻到第三页。果然，在页边的空白处，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若遇险境，可启用b计划。钥匙在mary的遗物中。” “b计划？”林双双凑近看，“这又是什么？” “应该和当年的约定有关。”陈映若有所思，“立花宗介说‘三十年前的约定’，而威廉姆斯欲言又止。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不只是隐情。”黎世昌突然开口，“你们还记得永兴照相馆的那卷胶片吗？最后几帧其实还有一段内容，只是当时被火烧毁了一部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生锈的铁盒：“这是我让人从废墟里找到的。里面有一份拍摄记录，记载了那天在场的每个人。” 陈映接过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但字迹依然清晰。当她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眼神猛地一凝。 “这个人……” “对。”黎世昌点头，“立花宗介当年也在场。而且，他和mary之间，似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可能触及到了一个惊天的真相。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进来：“夫人，刚收到小道消息。立花家族在香港调动了一大笔资金，似乎准备……” “准备一次性收购所有债权。”陈映接过话来，“他们想速战速决。” “那我们……” “按计划行事。”陈映的眼神变得锐利，“既然他们想玩一场大的，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她走到黑板前，继续写着计划的细节：“第四步，舆论战。明月，这就要靠你了。” 黎明月正色道：“母亲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世，来反将他们一军。” 陈映点点头，又看向程砚之：“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已经联系好了几家地下钱庄。”程砚之说，“只要我们一发信号，他们就会……”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伯推门而入：“夫人，老裁缝让人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是和mary的遗物有关！” 老裁缝送来的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看样式是民国初期的物件。盒子上镶嵌着一朵莲花，与李秋芸留给黎明月的那个木盒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陈映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把镶金的小钥匙。 “我记得这条项链！”黎明月惊呼，“小时候在照片上见过，mary戴着它……” “对。”林伯说，“老裁缝说，这是当年mary死前交给他保管的。说等到合适的时候，一定要交给最信任的人。” 陈映仔细打量着那把小钥匙。在金属的表面，隐约能看见一串数字：“bs-0515”。 “bs？”程砚之凑近看，“该不会就是b计划的钥匙吧？” “很可能。”陈映若有所思，“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个莲花图案，好像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 她说着，拿出一张纸，开始画起来：“李秋芸的木盒，mary的首饰盒，还有永兴照相馆的机关……” “等等！”黎世昌突然说，“你们记得威廉姆斯在新加坡的别墅吗？门口也有一朵莲花浮雕。” 众人面面相觑。这朵莲花显然不是简单的装饰，而是某种暗号。 “林双双。”陈映转向她，“你不是认识几个钱庄老板？现在就去联系他们。就说我们有一笔大生意要谈。” “明白。”林双双匆匆离去。 “梅伯。”陈映又对老人说，“你去联系那些想退出的学员。告诉他们，三天后会有一场特别的演出。” “什么演出？” “一场真相大白的演出。”陈映意味深长地说，“让他们知道，跟着立花家族是什么下场。” 就在众人分头行动时，陈映悄悄启动了【情绪解析】。在系统的作用下，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尤其是黎明月，她的内心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明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母亲……”黎明月咬了咬嘴唇，“我在想，如果让我假装接受立花家族的拉拢，是不是能……” “不行！”陈映斩钉截铁地说，“太危险了。” “但这是最好的机会。”黎明月坚持道，“他们现在就等着我动摇。如果我表现出一点意动，他们一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 陈映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继女的提议确实是个好机会。但作为母亲，她实在不愿意让继女冒险。 就在这时，程砚之突然说：“其实可以利用这一点。不过……”他看向陈映，“需要配合一些其他安排。” “什么安排？” “我们让立花家族以为他们的计划得逞了。”程砚之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些是我刚刚准备好的……” “这些是我刚准备好的假文件。”程砚之展开资料，“包括黎氏影业近期的资金流向、几个重要项目的真实情况，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一些关于身世的‘证据’。” “你是说……”陈映眼前一亮。 “没错。”程砚之点头，“让他们以为掌握了黎明月的命脉。而实际上，这些都是我们设下的局。” 他铺开一张图纸，开始详细解说：“首先，我们让黎明月看似被立花樱子说动，对自己的身世产生动摇。这时，立花家族一定会趁机拉拢。” “然后呢？” “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程砚之压低声音，“我们要让他们相信，黎明月手里有一份威廉姆斯留下的遗嘱。这份遗嘱涉及到一笔巨额遗产，而且……” “而且和立花家族的秘密有关？”陈映接过话来。 “对。”程砚之说，“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放慢收购的节奏。毕竟，如果黎明月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他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这个计划看似冒险，却能有效牵制立花家族的行动。 “但有个问题。”黎世昌突然说，“如果他们要求黎明月出示遗嘱怎么办？” “这就要用到这个了。”陈映拿起mary的项链，“b计划，一定和这把钥匙有关。而且……”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钥匙上的数字，“我怀疑威廉姆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第106章 计划成型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回来：“夫人，钱庄那边有好消息！” “说。” “他们答应配合。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发现立花家族在香港的资金链有重大漏洞。他们借了大量高利贷，就为了这次收购。” “果然。”陈映冷笑，“他们也是在赌。” 她走到黑板前，开始补充计划的细节：“接下来三天，我们要做的事很多。首先……” 话没说完，梅伯突然推门进来：“夫人，外面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谁？” “永兴照相馆的老板。”梅伯说，“就是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人。”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那场火灾里的尸体，另有隐情。 “让他进来。”陈映沉声说。既然对方敢在这个时候现身，必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 片刻后，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陈总监。”老人开口，声音嘶哑，“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关于立花宗介和b计划的真相……” “b计划其实是‘背叛计划’的简称。”照相馆老板苦笑道，“是威廉姆斯和立花宗介之间的一场豪赌。” “豪赌？”陈映皱眉。 “对。赌注就是整个远东的文化产业。”老人的声音带着沧桑，“三十年前，立花宗介向威廉姆斯提出了一个交易：如果威廉姆斯能在三十年内证明立花家族在搞非法勾当，那么立花宗介就主动退出所有产业。” “这么大的赌注？”程砚之惊讶，“立花宗介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太自负了。”老人说，“他认为自己的情报网天衣无缝，没人能找到证据。但他没想到，威廉姆斯早就在布局。那些莲花标记，其实都是线索。” 陈映若有所思：“所以mary的死……” “不是意外。”老人叹气，“她发现了一些关键证据，但还没来得及告诉威廉姆斯就……”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黎明月的眼眶红了，但她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那把钥匙。”老人指着mary的项链，“可以打开新加坡别墅里的一个保险柜。里面藏着所有证据。” “可是……”陈映正要说什么，林双双突然冲进来。 “夫人！大事不好！”她喘着气说，“立花家族开始对股东下手了！他们许诺高价收购股份，已经有人动摇了！” 陈映眼神一凛：“他们等不及了。” “不只是这样。”林双双继续说，“他们还放出话来，说要把黎氏的债权打包卖给一个神秘买家。据说出价很高，足够让所有债权人满意。” “神秘买家？”程砚之皱眉，“会不会是他们自导自演？” “不。”照相馆老板突然说，“是威廉姆斯。”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老人解释道，“威廉姆斯要用这种方式，逼立花宗介露出马脚。” 陈映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三天……” “是最后的机会。”老人点头，“如果能在这三天里找到决定性的证据，立花宗介就输了。而且按照当年的赌约，他必须……” 话没说完，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林伯快步走进来：“夫人，刚收到消息，立花樱子在秘密联系咱们的演员。好像是要……” “要策反他们？”陈映冷笑，“这倒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她走到黑板前，擦掉原来的计划，重新写道：“第一步，让黎明月假意接受立花家族的拉拢。” “第二步，”她继续写，“暗中联系愿意配合的股东，让他们也假装被策反。” “第三步，放出风声说黎明月掌握了重要证据，引立花家族上钩。” “第四步……”她的笔停在半空，转向照相馆老板，“您知道那个保险柜里具体藏着什么吗？” “保险柜里藏着什么？”照相馆老板摇头，“我只知道那是mary临死前托付给威廉姆斯的东西。不过……”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这是当年我为mary照相时的工作记录。里面记载了一些细节，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陈映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一行醒目的字：“永远记住，真相就藏在每一张照片的背后。” “照片背后？”她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当年李秋芸拍《红鸾喜》时，是不是也在您那里洗过照片？” “对。”老人点头，“而且有个奇怪的要求——所有照片都要用特制的相纸，背面要涂一层特殊的药水。” 这个细节让陈映心头一震。她启动【导演天眼】，回忆李秋芸留下的那些照片。在系统的作用下，她发现那些照片的背面确实有些异常。 “林双双！”她突然叫道，“去找个热水壶来。” 几分钟后，林双双气喘吁吁地拿来热水。陈映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李秋芸的旧照片，用热气熏蒸背面。 渐渐地，一行淡淡的字迹浮现出来：“bs-0515，第三个保险柜，第二层。” “这是……” “暗记。”照相馆老板解释，“那种特制相纸遇热就会显现隐藏的字迹。这是我们当年和情报组织合作时开发的技术。” 陈映继续熏其他照片。很快，更多字迹浮现： “日本投资清单，见第四号文件。” “资金走向，参照永兴银行1938年记录。” “特务组织成员名单，存于槟城分部。” “原来如此。”程砚之恍然，“李秋芸是把证据分散藏在了这些照片里。” “不只是照片。”黎世昌突然说，“你们还记得那卷胶片吗？最后几帧被火烧坏的部分……” “对！”陈映眼前一亮，“那几帧一定也有隐藏信息。而立花家族之所以要烧掉照相馆，就是为了销毁这些证据。” “但他们不知道，”照相馆老板露出神秘的笑容，“那卷胶片我早就做了备份。” 他说着，从衣服夹层里取出一个防水布包：“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他看向陈映，“终于等到了。”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脸色突变：“立花樱子约黎明月明天见面，说要谈一谈身世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黎明月身上。后者挺直腰板：“母亲，让我去吧。我一定能……” “不。”陈映打断她，“我们得改变计划。” 她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上海滩：“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既然他们要演戏……”她转身，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那就让这场戏，变得更精彩一些。” 第107章 布局谋划 “主动出击？”林双双不解，“具体要怎么做？” “很简单。”陈映走回办公桌前，“既然立花樱子约明月见面，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要演就要演得更真一点。”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重新规划：“第一步不变，让明月看似被策反。但接下来……” “我明白了！”程砚之突然说，“我们要让立花家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然后……” “对。”陈映点头，“让他们在自己的‘胜利’中暴露出更多破绽。” 她继续写着： - 暗中联系愿意配合的股东，表面上响应立花家族的收购 - 放出风声说公司资金链已经断裂 - 让培训班的学员陆续“转投”日方 - 安排几个核心演员放出“内幕消息” “这是要……”黎世昌若有所思。 “让他们以为计划已经成功。”陈映说，“等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才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时机。” 就在这时，林双双的电话响了。她接听后，脸色大变：“夫人，钱庄那边传来消息。立花家族在香港的资金出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借的高利贷到期了。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借来的钱大部分都用在了收购债权上。现在资金链已经非常紧张。” 陈映眼前一亮：“这就是我们要的机会。” 她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让人整理的立花家族资金链分析。如果我们能在三天内切断他们的资金来源……” “等等。”程砚之突然说，“你看这个数字。” 他指着文件上的一笔交易记录：五月十五日，立花投资向香港汇丰银行借款五千万。 “0515……”陈映喃喃自语，“又是这个数字。” “不只是数字。”照相馆老板说，“你们注意看贷款的担保方。” 众人凑近一看，都倒吸一口冷气。担保方赫然是一个名为“樱花投资”的公司，而这家公司的董事，竟然是威廉姆斯！ “这不可能！”黎明月惊呼，“威廉姆斯怎么会……” “不，这很合理。”陈映冷静地说，“如果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她看向照相馆老板：“当年的赌约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我们不知道？” 老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确实有。如果立花宗介输了，不仅要退出所有产业，还要……” “还要把他在香港的所有资产转给威廉姆斯。”老人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想控制黎氏。因为只要控制了黎氏，就等于控制了整个远东电影圈的命脉。” “所以威廉姆斯借钱给他们……”陈映恍然大悟，“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 “没错。”老人点头，“他让立花家族背上巨额债务，就是要逼他们铤而走险。只有这样，他们的真面目才会暴露。”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上海滩。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这不仅是一场商业较量，更是一场持续了三十年的谋局。 “那我们接下来……”林双双正要问。 “嘘！”程砚之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一个人影踉跄着跌了进来。 “江维德的人！”林双双认出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让他走。”陈映却出人意料地说，“让他把听到的都告诉江维德。” 待那人仓皇逃离后，程砚之不解地问：“这样好吗？” “当然好。”陈映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有些消息，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她重新走到黑板前，擦掉原来的计划，写下新的部署： - 放出消息称黎明月掌握了重要证据 - 暗示威廉姆斯在香港的布局 - 引导立花家族加快收购步伐 - 借机切断他们的资金链 “你是要……”程砚之眼前一亮。 “让他们自己跳进陷阱。”陈映说，“既然立花樱子明天要见明月，那就让她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她看向黎明月：“你见面时要说……” 就在这时，林伯突然推门进来：“夫人，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您。” “谁？” “是……”林伯压低声音，“藤井的弟弟！”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藤井次郎此时来访，必定另有目的。 “让他等等。”陈映胸有成竹，“正好，我们也该把另一个计划启动了。” 她转向程砚之：“去，把那份资料准备好。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真正的猎人是谁了。” 藤井次郎坐在会客室里，神情焦躁。他没想到陈映会让他等这么久。就在耐心即将耗尽时，门终于开了。 “抱歉让藤井先生久等。”陈映优雅地走进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陈总监。”藤井次郎站起身，“我是代表立花家族来谈判的。” “哦？”陈映挑眉，“立花小姐不是明天要和明月见面吗？” “那是另一回事。”藤井次郎说，“我们知道你手里有一些东西，关于三十年前的……” “等等。”陈映打断他，“在谈这些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她拿出一份文件，正是程砚之刚刚准备的资料。藤井次郎接过文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是……” “你哥哥的笔记。”陈映淡淡地说，“关于他是怎么被立花家族利用，又是怎么‘意外’身亡的。” 藤井次郎的手微微发抖：“你从哪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映逼视着他，“你真的甘心继续给立花家族卖命吗？” 办公室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藤井次郎的眼神开始游移，显然内心在剧烈挣扎。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陈映继续说，“帮我们，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这个。”陈映又拿出一份档案，“1943年5月15日，你在永兴银行的秘密账户。那笔钱，是立花宗介给你的封口费，对吗？” 藤井次郎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陈映从容不迫，“比如说，你哥哥临死前托付给你的那封信，你一直收藏在……” “够了！”藤井次郎突然站起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明天在董事会上，说出一些‘有趣’的事情。”陈映说，“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哥哥真正的死因。” 藤井次郎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是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程砚之快步走进来：“夫人，立花樱子来了！” 第108章 步步紧逼 “立花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陈映站在会议室门口，语气平和地问。 立花樱子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她径直走到会议桌前，优雅地坐下：“我想陈总监应该猜到了。” “是为了加码收购条件？” “没错。”立花樱子打开文件夹，“原本的条件是市价两倍，现在我们愿意加到三倍。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藤井次郎，“我们还可以为黎氏在日本市场开辟新的发展空间。” 藤井次郎站在一旁，眼神闪烁。他刚才和陈映的谈话显然让他内心挣扎，但在立花樱子面前，他不得不维持表面的镇定。 “条件确实很诱人。”陈映不动声色地说，“不过，我想先问问明天董事会上，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异议股东？” “这个不用陈总监操心。”立花樱子微笑，“我们已经和大部分股东达成了共识。至于那些不愿配合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双双突然闯了进来：“夫人，不好了！江维德在报纸上爆了黎氏的内幕！” “什么内幕？” 林双双递上一份还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头版赫然写着：《揭秘黎氏影业：资金黑洞与地下交易》。 陈映快速浏览文章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江维德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些账目记录，指控黎氏存在严重的财务问题，甚至暗示有洗钱嫌疑。 “这些数据……”程砚之凑近看，“不是保险柜里的那些文件吗？” 陈映心中一凛。那些文件确实记录了一些异常的资金往来，但那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局。没想到江维德会在这个时候把它们公开。 “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立花樱子悠悠地说，“不过这正好，省得我们再费口舌。陈总监，形势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我们重新谈谈收购的事？” 就在这时，林伯又匆匆进来：“夫人，银行来电话，说要立即冻结我们的所有账户！”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账户被冻结，公司就会陷入瘫痪。 “还有。”林伯继续说，“刚收到消息，明天开盘前就会有大量股东抛售股票……” 立花樱子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份新的文件：“这是最后的报价。现在签字，一切还来得及。否则……” 陈映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启动了【情绪解析】能力。在系统的作用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在场每个人的情绪波动：立花樱子表面自信，内心却有一丝焦躁；藤井次郎的不安越发明显；而那几个西装革履的助手，竟然都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紧张。 “有意思。”她在心里暗笑，随即说道：“立花小姐似乎很赶时间？” “当然要赶。“立花樱子意味深长地说，”毕竟，明早开盘后，黎氏的股票恐怕就不值这个价了。” 正说着，程砚之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信息，脸色大变：“不好，有人在散布消息，说我们的《海上春秋》涉嫌抄袭，投资方要求立即停拍！” “抄袭？”林双双急了，“这怎么可能！剧本明明是……” “安静。”陈映制止了她，转向立花樱子，“看来你们准备很充分。” “所以现在签字如何？”立花樱子推过合同，“趁着股价还没完全崩盘。” 就在这关键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意外的人物——江维德。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江维德笑容可掬，“我是来补充一些‘内幕’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比如说，黎氏这些年的一些特殊交易。特别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立花樱子，“和某些特务组织的来往。” 立花樱子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江维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维德在她对面坐下，“只是觉得，既然要谈收购，不如把所有牌都摊开来看看？”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陈映注意到，藤井次郎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说到摊牌……”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如我们先看看这个。” 她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这是刚从香港传来的最新消息。关于立花家族的资金来源，好像有些有趣的发现……” 立花樱子猛地站起：“这些都是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江维德冷笑，“那要不要我说说，前天在永兴银行地下金库的那场秘密会面？” 双方的交锋越发激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而在这暗流涌动之际，陈映却看到黎明月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 “既然大家都这么坦诚，”陈映从容不迫地说，“那不如先看看明天的董事会议程？” 她打开投影仪，放出一份文件。赫然是各大股东的持股比例分析。令人意外的是，近期有大量股份在暗中转手，而买家都指向一个神秘的离岸公司。 “这家‘樱花投资’很有意思。”陈映说，“特别是它的资金来源……” “够了！”立花樱子突然打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拿出手机，“陈总监，你看看这个。”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即时新闻：《知名演员爆料：黎氏影业存在潜规则，多个项目涉嫌资金黑洞》。 “这还不是全部。”立花樱子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再过十分钟，还会有更劲爆的消息。” 果然，林双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各路媒体记者在疯狂询问，说是接到了重要爆料。 “资本市场最怕什么？”立花樱子悠悠地说，“怕的就是不确定性。明天开盘，你们觉得股价会跌到什么程度？” 陈映正要说话，江维德却抢先开口：“说到不确定性，我倒想问问立花小姐，你们家族在香港的那些资金，确定都是干净的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让立花樱子的表情瞬间僵住。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江总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维德拿出一份文件，“只是偶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交易记录。比如说，这笔从南洋汇来的巨款……” “江维德！”立花樱子厉声打断，“你别忘了自己的立场！” “立场？”江维德冷笑，“那不知道藤井先生的立场又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藤井次郎。后者脸色苍白，明显陷入了某种挣扎。 第109章 危机又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林伯又带来了更坏的消息：“夫人，培训班那边出事了！有人在网上爆料说我们的教学内容有问题，学员们都要求退费！” “不只是培训班。”程砚之看着手机，“各大媒体都在转发一个帖子，说我们逃税漏税，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记者举着相机冲了进来，闪光灯此起彼伏。 “陈总监，请问黎氏真的要破产了吗？” “请问立花家族的收购是不是在恶意并购？” “关于江维德爆料的内幕，您有什么要说的？” 混乱中，陈映注意到立花樱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显然，这场闹剧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但就在这时，黎明月突然站了起来：“各位记者朋友，既然都来了，不如我来讲一个更有趣的故事？” 她的声音清亮坚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立花樱子的笑容凝固了，似乎预感到什么。 “关于三十年前的一个秘密……”黎明月缓缓开口。 “三十年前？”立花樱子脸色骤变，“黎小姐，有些事不是你该……” “为什么不该？”黎明月打断她，“难道立花小姐怕我说出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立花樱子的表情完全变了。记者们顿时嗅到了更大的新闻，相机闪光灯更加密集。 “什么保险柜？” “这和三十年前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次收购另有隐情？”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追问。江维德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闪烁着某种算计。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进来：“夫人，香港那边传来消息，立花家族的资金链出现严重问题！据说有几家银行同时催收贷款！” 这个消息让立花樱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死死盯着陈映：“是你搞的鬼？” “立花小姐说笑了。”陈映不动声色，“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她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这份资金往来记录，倒是很有意思。” “什么记录？”记者们争相追问。 “就是立花家族这些年的一些特殊交易。”陈映不慌不忙地说，“比如说，他们是如何利用高利贷来收购各地的文化产业，又是怎么把这些产业变成……” “够了！”立花樱子猛地站起来，“这些都是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江维德突然插话，“那要不要我来说说，你们和军部的那些交易？”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记者们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及到了某个惊天大秘密，纷纷掏出录音笔。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程砚之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脸色突变：“糟了！有人在散布消息说我们公司高层涉嫌间谍罪！” “间谍？”林双双惊呼，“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啊，确实是无稽之谈。”陈映却突然笑了，“不过既然说到间谍……”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藤井次郎，“藤井先生，要不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你哥哥的故事？” 藤井次郎浑身一震，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立花樱子则警惕地盯着他，似乎在防止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世昌推门而入。他的表情异常凝重：“诸位，现在立刻召开紧急董事会。有些事，是时候说清楚了。” 黎氏影业的董事会议厅灯火通明。即便已近午夜，所有董事都应召紧急到场。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在开始之前，”陈映环视四周，“我想先跟各位介绍一个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女子走进会议室。虽然已近六十岁，但举手投足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位是……”陈映正要介绍。 “李月华！”立花樱子失声叫出对方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李月华缓步走到会议桌前，“这里可是我姐姐的心血。” 这番话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她口中的“姐姐”指的是谁——李秋芸。 “李小姐此时现身，是有什么新的证据要出示吗？”一个股东开口问道。 “证据当然有。”李月华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比如说，这些年立花家族是如何利用高利贷收购各地文化产业的内幕，又是怎么把这些产业变成他们情报网的掩护……” “住口！”立花樱子厉声打断，“这些都是无凭无据的指控！” “无凭无据？”陈映冷笑，“那这些呢？” 她打开投影仪，放出一组资料。赫然是立花家族近年来的资金往来记录，其中多笔巨额交易都指向一些可疑的离岸公司。 “诸位请看。”她指着其中几笔交易，“这些公司表面上经营文化产业，实际上却在进行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藤井次郎的助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香港那边传来消息，几家主要银行同时抽贷，立花家族的资金链已经……” “闭嘴！”立花樱子呵斥道，但为时已晚。 “资金链断裂？”股东们骚动起来，“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说资金充足吗？” “当然不充足。”江维德突然开口，“因为他们的资金大部分都是借来的。高利贷、地下钱庄，甚至……”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军部的秘密基金。” 这个爆料让会议室陷入一片哗然。立花樱子的脸色变得铁青，而藤井次郎则悄悄往门口移动，似乎随时准备逃走。 “怪不得这么急着要收购黎氏。”一个老股东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用我们的资产来填补资金窟窿！” “填补资金窟窿？那也要看看他们配不配！”另一个股东愤怒地说，“我们黎氏几十年的基业，岂能让这种人染指！” 眼看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立花樱子突然换了一副面孔：“诸位先别急着下结论。且不说这些指控是否属实，单说眼下的危机，除了我们，谁还能救黎氏？” 她拿出一份最新的财务报告：“你们看看这些数据。银行催债、项目停滞、股价暴跌，如果明天开盘，黎氏必定血崩。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自然有办法。”陈映打断她，“不过在这之前，是不是该请藤井先生说说，他哥哥的事？” 藤井次郎浑身一震：“你……” “我是说那份遗书。”陈映缓缓道，“你哥哥临死前写的那封信，揭露了一些有趣的内容，不是吗？” “什么遗书？”股东们追问。而立花樱子的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 “就是这个。”程砚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投影仪前，切换出一份手写信件的扫描件：“这是藤井雄一生前最后的证词。” 第110章 峰回路转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藤井次郎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而立花樱子则死死盯着信件内容，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毁。 “诸位请看第三页。”程砚之继续说，“藤井雄一亲笔写下了立花家族的一些‘特殊业务’。比如说，他们是如何利用电影产业进行情报传递，又是怎么把文化公司变成……” “够了！”立花樱子突然拍案而起，“这些都是伪造的！藤井次郎，你说，这是伪造的对不对？” 但藤井次郎只是沉默地低着头。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对不起，樱子小姐。我……” 话没说完，会议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等应急灯亮起时，立花樱子和她的随从已经不见了踪影。 “让她跑？”林双双着急地问。 “不用追。”陈映胸有成竹，“她跑不了多远。” 果然，不到五分钟，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林伯快步走进来：“夫人，警方在楼下逮捕了立花樱子！据说是接到举报，说她涉嫌经济犯罪……” “经济犯罪？”股东们面面相觑。 “不止是经济犯罪。”黎世昌缓缓开口，“还有间谍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特别调查组刚刚掌握的证据。立花家族这些年在远东地区收购的文化产业，实际上都是为了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网。” “天呐！”一个老股东惊呼，“这么说，他们收购黎氏……” “就是想把我们变成他们情报网的一部分。”陈映接过话来，“而且，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是因为……” 她话没说完，黎明月突然站起来：“是因为那个保险柜里的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黎明月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昨天，我在整理母亲……”她顿了顿，“李秋芸留下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里面藏着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 “是那份报告？”陈映眼前一亮。 “对。”黎明月点头，“报告详细记录了立花家族的所有秘密行动。从1938年开始，他们就在利用文化产业进行情报收集。而这个计划的代号就是……” “0515。”藤井次郎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嘶哑，“那是我哥哥发现真相的日子，也是他被杀害的日子。”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正在见证一个惊天秘密的揭露。 “所以江维德爆料的那些内幕……”一个股东恍然大悟。 “都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程砚之说，“为的就是让立花家族乱了阵脚，露出马脚。” “那现在……”林双双担忧地问，“公司的危机怎么办？明天股市开盘……” “不用担心。”陈映胸有成竹，“刚才我已经联系了几家战略投资人。他们愿意出资救市，条件是……” 她看向藤井次郎：“藤井先生愿意作证吗？关于你哥哥的事，关于立花家族的秘密。” 藤井次郎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这些年，我活在愧疚和恐惧中。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便衣警察快步走进来：“陈总监，我们在立花樱子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重要信息。关于当年李秋芸车祸的……” 第四节 峰回路转（继续） “李秋芸的车祸？”陈映心头一震。这才是她最关心的真相。 “是的。”警察打开一部手机，“立花樱子和江维德的聊天记录显示，当年的车祸并非意外。他们在车上动了手脚，目的是……” “目的是销毁证据。”江维德突然开口，“但他们没想到，李秋芸早有准备。她把证据分散在了好几个地方。”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江维德。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主动交代。 “你知道多少？”陈映逼视着他。 “知道的不多，但足够致命。”江维德苦笑，“比如说，李秋芸为什么会在车祸前去永兴照相馆，又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把黎明月托付给黎世昌……” “等等！”黎明月突然打断，“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包括我的身世……” “不。”一个沧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威廉姆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你的身世是真实的。只是李秋芸，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 董事会议厅里一片寂静。威廉姆斯缓步走到黎明月面前：“你母亲mary是个勇敢的女人。她发现了立花家族的秘密，但来不及告诉我就……” “所以李秋芸是为了完成妹妹的遗愿？”黎明月眼中含泪。 “不只是遗愿。”威廉姆斯说，“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也会……”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现身的原因？”陈映问。 威廉姆斯点头：“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了三十年的博弈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mary留给你的。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交给你。现在……” 话没说完，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立花宗介！ “真是热闹啊。”他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陈映身上，“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关于你的真实身份。”立花宗介阴冷一笑，“李秋芸的……” “李秋芸的什么？”陈映眯起眼睛。她启动【情绪解析】，想要看穿立花宗介的真实意图。 “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吗？”立花宗介不紧不慢地说，“为什么陈映对李秋芸的一切如此了解？为什么她能完美接手李秋芸的布局？又为什么……”他意味深长地停顿，“她会在这个时候重生到这里？”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陈映。 “这不可能！”一个股东惊呼，“重生？这种事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立花宗介冷笑，“因为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1943年5月15日，李秋芸在银江码头的祠堂里立下了一个特殊的契约。这份契约让她的意志得以穿越时空，在三十年后重生。而重生的载体……” “是她的血脉传承者。”威廉姆斯突然接过话来，“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 第111章 真相大白 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重生前那个暴风雨的夜晚，自己确实去过银江码头的祠堂。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若隐若现的记忆片段，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是……” “是李秋芸的外孙女。”立花宗介说，“mary临死前生下了一个女儿，被李秋芸秘密送到了香港。那个女儿，就是你的母亲。”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黎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映：“这么说，我们其实是……” “是表姐妹。”李月华说，“血脉相连的亲人。”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程砚之突然说：“等等，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陈映一开始就对黎明月那么亲近，为什么她能看懂所有的暗号，为什么她会有那些神秘的能力……” “没错。”立花宗介阴冷地说，“这一切都是李秋芸的安排。她要确保三十年后，有人能完成她未完成的事业。” “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阻止这一切？”陈映问。 “阻止？”立花宗介突然大笑，“不，我是来见证的。见证李秋芸这盘大棋，最后一步要怎么走。”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告诉我，重生者，你准备好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会议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声闷响。当应急灯亮起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立花宗介被三个人死死按在地上，他的手枪已经落在一旁。而按住他的人赫然是藤井次郎、江维德，还有一个便衣警察。 “你们……”立花宗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计划成功了。”江维德松了口气，“这是我这辈子演过最难的一场戏。” “演戏？”立花宗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们……”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陈映走上前，“你以为江维德是在帮你对付我们，实际上他一直在配合我们演戏。甚至连藤井次郎……” “我早就想为我哥哥讨回公道了。”藤井次郎冷冷地说。 这时，更多的警察涌入会议室。一个警官走到陈映面前：“陈总监，立花家族的犯罪证据已经收集齐全。不过还有一个人……” “我知道。”陈映看向窗外，“樱花投资的幕后老板，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窗口——那是一个和立花宗介长得极其相似的老人。 “哥哥。”老人看着被制服的立花宗介，“三十年了，是时候该还这笔债了。” “立花明志？！”立花宗介失声叫道，“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立花明志走进来，“就像当年你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一样？” 原来，这才是最后的真相——立花明志才是当年威廉姆斯真正的合作者，也是这三十年来一直在暗中布局的人。而樱花投资，正是他设立的明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让立花宗介一败涂地。 “所以……”黎明月若有所思，“连我母亲的死，也是因为……” “你母亲发现了立花宗介的罪证。”立花明志叹息，“为了阻止悲剧重演，她选择了牺牲自己，同时布下这盘大棋。” 就在这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个不眠之夜里发生的一切，也将随着朝阳的升起，掀开崭新的一页。 黎氏影业的会议室里，晨光初现。经过一夜的激烈对峙，各方势力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 “既然大家都在场，”立花明志环视四周，“不如把所有的真相都说清楚？先从李秋芸的死因说起。”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陈旧的验尸报告：“1943年的车祸表面上是意外，实际上……” “是我指使的。”立花宗介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我没想到，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预料到什么？”陈映追问。那个困扰她多时的谜题，终于要揭开答案。 “预料到我会对她下手。”立花宗介冷笑，“所以她提前做了很多安排。比如说，那天去永兴照相馆，就是为了……” “为了留下证据。”藤井次郎接过话来，“我哥哥亲眼看见她把一份文件藏在了暗格里。那份文件记录了立花家族所有的罪证，包括……” 他说着，看向江维德。后者神色复杂：“包括我是如何帮他们在各地建立情报网。那些电影公司、剧院，表面上是文化产业，实际上都是他们收集情报的据点。”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股东们这才明白，他们差点成为一个巨大阴谋的帮凶。 “不过还有一件事。”立花明志说，“关于黎世昌的真实身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黎世昌。后者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其实我一直在为军统工作。这些年潜伏在上海滩，就是为了调查立花家族的情报网。” “什么？”黎明月惊讶地看着养父，“所以当年收养我……” “不全是为了任务。”黎世昌柔声说，“更重要的是完成对李秋芸的承诺。她临终前托付我照顾好你，同时……”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等待一个重要的人出现。” 陈映心中一动。她想起重生前那个雨夜，自己在银江码头的祠堂里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使命感，原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就在这时，林伯匆匆走进来：“夫人，外面记者都等急了。要不要……” “让他们再等等。”陈映说，“现在，是时候解开最后一个谜题了。” 她转向立花明志：“当年在南洋，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洋的事说来话长。”立花明志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一切要从1938年说起。那时候，立花家族表面上在做文化产业，实际上……” “在建立情报网。”立花宗介冷笑，“哥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年在新加坡，我们确实在搞特务活动。李秋芸和她妹妹不小心发现了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 “军部的秘密计划。”立花宗介说，“利用文化产业做掩护，在整个远东地区建立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电影公司、剧院、培训学校，看似是正常的商业活动，实际上都是我们的情报站。” 他看向藤井次郎：“你哥哥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计划，才会……” “所以你杀了他？”藤井次郎声音发颤。 “不。”立花明志突然说，“杀藤井雄一的是我。” 第112章 层层剥离 这个惊人的真相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立花明志继续说：“准确地说，是我让他‘意外’死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把掌握的证据安全传出去。” “什么意思？”藤井次郎不解。 “你哥哥是我们的人。”黎世昌解释道，“他一直在暗中收集立花家族的罪证。但后来身份暴露，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转移证据。” 陈映若有所思：“所以他临死前给弟弟的那封信……” “是要转交给我的。”立花明志说，“可惜中途出了意外。立花宗介先一步拿到了信，但他不知道，真正重要的证据其实藏在……” “藏在那个红色皮包里！”陈映恍然大悟，“李秋芸车祸那天带着的那个包。” “没错。”立花明志点头，“那个包里不仅有军部的秘密计划，还有一份更重要的东西——一份完整的情报网名单。记录了所有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包括……”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江维德。后者苦笑：“是的，包括我。不过这些年，我一直在试图弥补……” “所以你才会帮我们演这场戏？”陈映问。 江维德点头：“算是一种赎罪吧。这些年，那些不堪的往事一直困扰着我。直到遇见陈总监，我才看到一个洗清过去的机会。” 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警官走进来：“立花宗介的口供已经做完了。他承认了所有罪行，包括当年在南洋的特务活动，以及……”警官看向陈映，“李秋芸车祸的真相。” “终于……”陈映长舒一口气。困扰她多时的谜题，终于要揭晓答案。 “李秋芸是被下了药。”警官翻开口供记录，“事发前一周，立花宗介就派人在她常去的茶馆动了手脚。等到药效发作时，再制造了那场车祸。” “但他们没想到，”立花明志补充道，“李秋芸早就察觉了危险。那天去永兴照相馆，就是为了转移证据。” 陈映回想起在照相馆地下室看到的那些照片和文件。原来每一样东西背后，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她看向立花宗介，“你为什么一直没对黎明月下手？明知道她可能掌握了什么线索……” 立花宗介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因为我欠mary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黎明月追问。 “我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伤害你。”立花宗介的语气出现了一丝动摇，“那天在码头，她临死前死死抓着我的手，就为了让我发这个誓。”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冷血的特务头子心里，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份执念。 就在这时，藤井次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我哥哥留下的。或许，你们应该看看。” 照片上是一群人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前的合影。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间的三个人：年轻的mary、面带微笑的立花宗介，还有一个抱着婴儿的李秋芸。 “这张照片拍摄于1925年。”藤井次郎说，“那时候，立花宗介还只是个普通的文化商人，而mary……” “是我最爱的女人。”立花宗介突然说，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军部的那道命令，如果不是……” “原来如此。”陈映恍然大悟，“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保护黎明月，是因为……” “因为她是mary的女儿。”立花明志说，“我这个弟弟，在某些事情上还保留着最后的人性。”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原来在这场延续了三十年的谍战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那现在……”林双双担忧地问，“公司怎么办？股市马上就要开盘了。” 陈映正要回答，程砚之突然推门而入：“夫人，外面的记者等不及了。而且，刚收到消息，有几家大型投资机构想要入股黎氏。” “投资机构？” “对。”程砚之露出神秘的笑容，“其中包括一个你一定感兴趣的老朋友……” “老朋友？”陈映还未反应过来，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好久不见，陈总监。” “威廉姆斯！”陈映惊呼，“你怎么……” “我代表汇丰银行来谈合作。”威廉姆斯说，“这些年，我在香港一直在做资产管理。实际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立花明志，“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 原来，威廉姆斯这些年并没有销声匿迹，而是在香港暗中布局。他和立花明志联手，利用金融手段一步步蚕食立花家族的资产，就等着今天这个关键时刻。 “所以樱花投资背后……” “是我们在操盘。”威廉姆斯说，“这次立花家族在香港的资金链断裂，也是我们精心策划的。”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股东们眼前一亮。有汇丰银行这样的国际金融机构支持，黎氏的未来发展无疑会更有保障。 “不过，”威廉姆斯话锋一转，“投资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我要完成对mary的承诺。”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mary留给黎明月的遗嘱。里面不仅有她在香港的财产，还有……” 话没说完，林伯突然匆匆进来：“夫人，特别调查组在永兴照相馆的废墟里发现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有……” “等等。”陈映制止了他，“这些事情可以稍后再说。现在，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她看向股东们：“诸位，相信大家都看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关于公司的未来发展……” “我觉得应该让陈总监继续掌舵。”一个老股东率先表态，“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 “我同意。”另一个股东附和，“有了汇丰银行的支持，再加上陈总监的经营理念，黎氏一定能重现辉煌。” 眼看局势明朗，立花宗介突然开口：“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们或许会感兴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这是mary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关于陈映重生的真正原因。” 第113章 剧情反转 “重生的真正原因？”陈映接过那本发黄的日记。封面上用英文写着：“to my beloved daughter”。 “翻到最后一页。”立花宗介说，“那里记录着一个预言。” 陈映翻开日记，mary秀丽的字迹映入眼帘： “如果你看到这些文字，说明预言成真了。我的血脉在三十年后觉醒，重生到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不是巧合，而是命运的安排……” “什么预言？”黎明月忍不住问。 “关于一场更大的阴谋。”立花明志接过话来，“立花家族的情报网只是开始。在这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的组织。” “组织？” “代号‘樱花’。”威廉姆斯说，“一个由军部特务和金融资本联手组建的秘密机构。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控制远东的文化产业，更是要……” 话没说完，程砚之突然闯进来：“夫人，股市要开盘了！各大媒体都在等我们的声明。” 陈映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是啊，无论真相多么惊人，现实的问题才最紧迫。 “去准备记者会。”她对程砚之说，随即转向威廉姆斯，“关于入股的事……”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资金。”威廉姆斯说，“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看看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档案：“这是我们调查‘樱花’组织的最新发现。你一定想不到，他们现在的负责人是谁。” 陈映接过档案，当看到那个名字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怎么会是他……”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外面有个自称是‘凤凰’的人要见您。说是关于银江码头的事……” 这个代号让陈映心头一震。那夜在祠堂里的经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原来，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局。 而这盘局的最后一步，似乎正要开始…… “让他进来。”陈映说。是时候该面对最后的真相了。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人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因为那张脸，赫然就是三十年前李秋芸照片上的模样！ “这不可能……”黎明月下意识抓住陈映的手，“这个人怎么会……” “当然可能。”来人微笑，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因为我就是李秋芸。准确地说，是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人。 “不要这么惊讶。”李秋芸——或者说这个自称是李秋芸的人缓步走到陈映面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重生的真相吗？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怀表：“看到这个了吗？这是‘樱花’组织最核心的秘密。他们不仅在建立情报网，更在进行一项惊人的研究——时空穿越。” “这太荒谬了。”有股东忍不住说。 “荒谬？”李秋芸轻笑，“那陈映的重生又该如何解释？实际上，三十年前在银江码头的祠堂里，我们就成功实现了第一次时空跨越。” “我们？”陈映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对，我们。”李秋芸说，“包括我，mary，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向立花明志，“以及真正的‘樱花’组织创始人。” 这个信息让立花宗介猛地抬头：“你是说……” “没错，哥哥。”立花明志苦笑，“我们当年建立情报网，实际上是为了掩护这项研究。只是后来，有人背叛了初衷。”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返回：“夫人，股市开盘在即。媒体那边……” “让他们再等等。”陈映摆摆手，紧盯着李秋芸，“所以，我的重生其实是……”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李秋芸说，“我们需要一个具备特殊血脉的载体，来完成这次跨越。而你，作为mary血脉的传承者，是最佳人选。” 她看向威廉姆斯：“告诉她真相吧。关于那个人的身份……” 威廉姆斯神色凝重：“那个人现在就在上海，而且……” 话没说完，会议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既然说到我，那我何不亲自现身？” 黑暗中，陈映下意识地挡在黎明月面前。她启动【导演天眼】，想要看清说话之人的位置。 “不用紧张。”那个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我是来完成这个实验的最后一步。” 应急灯亮起，一个身着中山装的老者站在门口。他的面容与威廉姆斯有几分相似，但眼神却冷得吓人。 “父亲……”威廉姆斯喃喃道。 “什么？”陈映惊愕地看向威廉姆斯，“他是……” “是啊，我是威廉姆斯的父亲，也是‘樱花’组织的创始人。”老者缓步走进来，“更准确地说，我是这个计划的总设计师。” 他环视四周：“真是完美的局面。所有关键人物都在场。立花兄弟、藤井次郎、李秋芸，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最重要的实验体。” “实验体？”陈映心中一寒。 “当然。”老威廉姆斯说，“你以为重生真的是巧合吗？从你出生那天起，我们就在为这一刻做准备。mary的血脉，李秋芸的意志，再加上特殊的时空条件，才成就了这次完美的跨越。”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这是‘时空共鸣器’，是我们研究的核心。三十年前在银江码头，就是用它完成了第一次跨越实验。” “所以李秋芸的死……”陈映恍然大悟。 “不是死亡，而是跨越。”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接过话来，“我们在不同的时空完成同样的仪式，才能建立起真正的联系。” “而今天，”老威廉姆斯举起仪器，“就是最后的时刻。当三个时空的共鸣点重合，真正的实验才能完成。” 仪器发出诡异的蓝光，陈映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银江码头的暴雨夜、祠堂里的古老仪式、还有那个神秘的声音…… “停下！”立花明志突然抽出手枪，“这个实验太危险了！” “来不及了。”老威廉姆斯露出神秘的笑容，“共鸣已经开始。很快，三个时空就会……”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黑暗！ 枪声过后，房间里一片死寂。老威廉姆斯低头看着胸前渐渐洇开的血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开枪的不是立花明志，而是一直沉默的黎世昌。 “够了。”黎世昌沉声说，“这个疯狂的实验必须结束。” “为什么？”老威廉姆斯跌坐在地，时空共鸣器从他手中滑落，“我们明明已经这么接近真相了……” 第114章 峰回路转2 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快步上前扶住他：“实验确实该结束了。这三十年，已经有太多人为此付出代价。” 陈映只觉得眩晕感渐渐消退，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也开始变得清晰。她终于明白了重生的真相——这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实验。从她出生那天起，就被编入了这个庞大的计划之中。 “还有一件事。”老威廉姆斯气若游丝，“那份名单……在银江码头的地下室里。如果被‘樱花’组织的其他人找到……” “我明白了。”陈映看向程砚之，“立刻派人去封锁银江码头。” 程砚之点头离开。这时，林双双又带来新的消息：“夫人，股市已经开盘了！黎氏的股票……” “涨停了？”陈映猜测。 “不只是涨停。”林双双激动地说，“几乎所有财经媒体都在报道立花家族的丑闻。市场对我们重组计划的反应出奇地好！” “那是自然。”威廉姆斯说，“毕竟我们准备了这么久……”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特别调查组的人来了，要带走老威廉姆斯。但当他们冲进会议室时，却发现老者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带着最后的秘密走了。”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轻声说，“也许这样最好。” “那实验……”黎明月犹豫地问。 “结束了。”李秋芸说，“时空共鸣器已经损坏，这种跨越不会再发生。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已经完成的改变会永远存在。”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这个不眠之夜发生的一切，都将改写未来的轨迹。 “走吧。”陈映站起身，“是时候去会会那些记者了。” 记者会现场人头攒动。陈映站在话筒前，面对台下密密麻麻的镜头，开始了对黎氏影业未来的规划说明。 “首先，感谢各位对黎氏影业的关注。”她沉稳的声音透过扩音系统传遍整个大厅，“关于近期市场上流传的各种传言，我想是时候做个正式说明。” 她瞥了眼坐在前排的威廉姆斯，后者微微点头。这是他们之前商定好的策略——以最大的透明度赢得市场信心。 “黎氏影业确实遭遇了一些困难，但这些困难源于我们拒绝了某些不正当的商业手段。”她停顿了一下，“现在，我很高兴地宣布，汇丰银行已经成为我们的战略投资伙伴。” 台下立即响起一片快门声。这个消息无疑给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此外，”她继续说，“我们的培训班将进行全面升级。在保持原有特色的基础上，我们会引入更多国际化的教学资源。” 说到这里，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黎明月。后者将作为培训班的艺术总监，负责新一期课程的规划。 “最后，关于立花家族的收购传闻……”她的语气变得坚定，“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黎氏影业从来不缺乏优质的合作伙伴。我们选择的，永远是那些真正尊重艺术、尊重文化的伙伴。” 记者会结束后，股市收盘。黎氏的股票不负众望，实现了连续涨停。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威廉姆斯走到陈映身边，“不过，银江码头的事……” “程砚之已经派人去了。”陈映说，“那份名单对‘樱花’组织来说太重要，他们一定会采取行动。” “不只是名单。”威廉姆斯压低声音，“地下室里还藏着另一个秘密，关于我父亲真正的研究。”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培训班那边传来好消息。之前退学的学员，已经有大半申请复学了！” 这个消息让陈映松了口气。危机虽然解除，但重建工作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陈映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远处船影点点的黄浦江。某个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银江码头那个暴雨的夜晚。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恍如隔世。 立秋后的上海，暑气渐消。黎氏影业总部大楼前，新换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了。”林双双走进陈映办公室，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营收比预期高出百分之三十，培训班的收入更是翻了一倍。” 陈映放下手中的剧本：“全都是明月的功劳。自从她接手培训班的艺术总监，报名的学员就络绎不绝。” “不止是这样。”林双双兴奋地说，“你知道吗？好几家老牌戏院都主动来谈合作，说要给我们的学员提供实习机会。连新加坡皇家剧院都派人来考察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经历了立花家族的风波后，黎氏影业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因为真相的揭露赢得了更多人的信任。 “对了。”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旧梦如歌》就要首映了。你猜怎么着？票已经全部预售一空，还有黄牛在外面加价倒卖呢！”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部戏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也承载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预售情况怎么样？” “光是上海就有二十家影院同时上映。“林双双翻开记录本，“香港那边更疯狂，威廉姆斯说连澳门的富商都打来电话预定包场……” 正说着，程砚之推门进来：“夫人，培训班那边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 “是好事。”程砚之笑道，“日本松竹株式会社派人来谈合作。说是想把我们的教学模式引进日本。” 陈映挑眉：“松竹？有意思。” 自从立花家族的事情曝光后，日本方面表面上偃旗息鼓，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从未停止。这次派松竹来谈合作，显然另有用意。 “要见见他们吗？”程砚之问。 “当然要见。”陈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比如说，藤井次郎最近在忙什么？” “藤井次郎？”林双双皱眉，“听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香港。” “是在配合调查。”程砚之解释道，“威廉姆斯让他整理那些年的证据。不过……”他顿了顿，“昨天收到消息，有人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什么痕迹？” “像是被人搜查过。”程砚之压低声音，“而且根据现场的某些特征来看，搜查的人手法很专业，很可能是……” “军部的人。”陈映接过话来，“看来‘樱花’组织并没有彻底瓦解。” 第115章 暗潮汹涌 正说着，黎明月推门进来。她穿着一袭利落的职业套装，举手投足间比以前更添了几分干练。 “母亲，培训班的新教材出来了。”她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桌上，“我把李秋芸的一些心得也编进去了。” 陈映翻开教材，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南洋表演体系精要”几个字。她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深意。这个命名，不仅是对过往历史的庄重致敬，更是对未来无限可能的殷切展望。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多年来在表演艺术道路上的坚持与追求，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好的回应。 “很好。”她合上教材，抬起头看向黎明月，“威廉姆斯那边怎么说？” “他觉得时机成熟了。”黎明月说，“等《旧梦如歌》上映后，就可以启动第二阶段的计划。” “第二阶段？”林双双好奇地问。 黎明月正要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伯匆匆走进来：“夫人，江维德来了！” “江维德？”众人面面相觑。自从事情败露后，江维德就很少露面。他这时候来访，显然另有目的。 “让他等等。”陈映看向程砚之，“银江码头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程砚之压低声音，“在地下室的暗格里，我们找到了一份奇怪的图纸。上面记载的东西，似乎和‘时空共鸣器’有关。” 这时，林双双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脸色大变：“不好了！有人在黄浦江边发现了藤井次郎的尸体！”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看来，”陈映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有些人坐不住了。” 江维德在会客室里坐立不安。一旁的茶早已凉透，他却始终没有动一下。 “让江总久等了。”陈映推门而入，语气平和，“不知道今天来访，有何贵干？” “是关于藤井次郎的事。”江维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刚得到一些内部消息，他的死可能和‘樱花’组织有关。” “哦？”陈映在他对面坐下，“说来听听。” “前天晚上，有人看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他住处附近徘徊。其中一个，据说和立花宗介的贴身保镖很像。” “立花宗介？”陈映眼神一凛，“他不是还在拘留所吗？” “表面上是。”江维德压低声音，“但实际上，有人暗中和他接触。而且……”他四下看了看，“我怀疑军部里还有他们的人。” 正说着，程砚之推门进来。他朝陈映使了个眼色，示意有要事相商。 陈映立刻心领神会，她站起身，对江维德说了句：“江总，请稍等片刻。”便随着程砚之走出了会客室。 一出门，程砚之就迫不及待地压低了声音：“威廉姆斯刚从香港打来电话，他在那边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陈映的眉头微微一皱：“什么异常情况？” “有人在暗中大量收购黎氏的股票，而且买家的背景很可疑，似乎不是普通的商业行为。”程砚之的神色凝重，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非常重要。 “和立花家族有关？” “不完全是。”程砚之摇了摇头，“资金来源更像是……” 话没说完，林双双突然跑来：“夫人，培训班那边出事了！” “又怎么了？” “有人在学员中散布谣言，说我们的教学内容涉及军事机密。已经有几个学员的家长来闹了！” 陈映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是打算故技重施，用这种手段来逼我们就范。” 她转身回到会客室，却发现江维德正在偷偷翻看她桌上的文件。 “在找什么？”她淡淡地问道。 江维德慌忙放下手中的文件：“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看。” “是在找这个吗？”陈映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档案，“关于‘樱花’组织在香港的秘密基地？” 江维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陈映会这么直接地挑明。 “你……”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套取情报？”陈映冷笑，“还是说，有人指使你来试探我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的声音由远及近：“母亲！你一定要看看这个！” 陈映和江维德都转头看向门口。只见黎明月快步走进会客室手里拿着一份发黄的文件：“这是我在整理李秋芸遗物时发现的。你看这个日期！” 陈映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1943年5月15日关于‘樱花’计划的最终报告。” 江维德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陈映注意到他的反应，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总似乎对这份文件很感兴趣？” “我……”江维德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抱歉，我得先走了。” 看着江维德仓皇离去的背影，程砚之冷笑：“这么急着报信？” “让他去吧。”陈映说，“正好可以钓出幕后的人。” 她打开那份报告，仔细阅读起来。这是李秋芸生前最后的调查记录，详细记载了‘樱花’组织的人员构成和活动范围。 “你看这一页。”黎明月指着某处，“这些标记的地点，都是电影院和剧院。他们是不是……” “把文化场所当作情报站，这一直是他们的手法。”程砚之说，“现在看来，这个网络并没有完全瓦解。” 正说着，林双双又带来新的消息：“夫人，松竹株式会社的人到了。不过……”她压低声音，“我总觉得他们的首席代表有些面熟。” “哦？” “好像在哪见过。对了！”林双双恍然大悟，“上次在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那些搜查的人里就有他！”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这次的“商业合作”，显然另有目的。 “让他们先等着。”陈映说，“我要先看看另一样东西。” 她打开电脑，调出威廉姆斯刚发来的邮件。是一份股权交易记录，显示过去一周内，有大量资金通过离岸公司在暗中收购黎氏的股票。 “资金来源查到了吗？” “查到了一部分。”程砚之说，“是从一个叫‘凤凰投资’的公司转出的。有意思的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他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第116章 局势明朗 “怎么回事？”陈映快步走出会客室，只见培训班的一个女学员瘫倒在走廊上，浑身发抖。 “是她！”女学员指着窗外，声音颤抖，“我看见李秋芸老师了！就在那棵梧桐树下……” 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梧桐树的阴影中。 “追！”程砚之当即冲出去。但等他们赶到树下时，那个神秘人已经无影无踪。只在地上留下一张照片——赫然是三十年前李秋芸在新加坡皇家剧院的演出照。 “这是警告。”陈映拾起照片，“他们想让我们知道，还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母亲。”黎明月凑近看照片，突然发现了什么，“你看这个角落……” 照片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印记，像是某种徽章的图案。陈映定睛一看，心头一震——那赫然是“凤凰投资”的标志！ “有意思。”她冷笑，“这些人还真是处处留下记号。” 回到办公室，松竹株式会社的代表还在等候。陈映让林双双去应付，自己则开启金手指的【情绪解析】，仔细回想刚才那个神秘身影的动作特征。 “发现什么了吗？”程砚之问。 “那个人的动作很专业，像是受过特殊训练。而且，”陈映若有所思，“走路的姿势很特别，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感。” “韵律感？” “对，就像舞者。或者说，”她意味深长地停顿，“像是经过专业表演训练的人。” 正说着，威廉姆斯的电话打来。他的语气异常凝重：“我刚查到一个消息。‘凤凰投资’的背后，是一个叫‘黑蝶’的组织。” “黑蝶？” “是‘樱花’组织的一个分支，专门负责文化渗透。这些年在东南亚一直很活跃。而且……”威廉姆斯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和你母亲的死有关。”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她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雨夜，在银江码头祠堂里看到的神秘身影，也带着这种特殊的韵律感。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进来：“夫人，江维德在电话里说要见您。说是关于藤井次郎的死，他掌握了重要线索！” “他在哪？”陈映问。 “就在永兴照相馆。”林双双说，“他说只敢在那里见您。而且，”她迟疑了一下，“他说看见‘另一个李秋芸’也去了那里。” 陈映眼神一凛。永兴照相馆，这个不断出现的地点，似乎成了一切谜团的交汇点。 “我去见他。”她起身说。 “我陪你去。”程砚之说，“那地方太危险了。” “不。”陈映摇头，“你留下来盯着松竹的人。我总觉得他们这次来，另有目的。黎明月……”她转向继女。 “我知道。”黎明月点头，“我去培训班看看情况。那些学员的情绪必须安抚好。” 夜色初上，陈映独自驱车前往永兴照相馆。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宿命感。 照相馆的断壁残垣依旧静静伫立，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江维德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陈总监。”江维德的声音有些发抖，“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威胁你了？”陈映平静地问。 “不只是威胁。”江维德苦笑，“他们掌握了一些证据。如果我不配合，就会……” 话未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看来我们都被骗了呢。” 是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她缓步走出阴影，手里握着一份文件：“江维德，你不如把实话说出来？关于‘黑蝶’组织的事。” 江维德脸色煞白：“你怎么会……” “知道？”李秋芸冷笑，“因为在我那个时空，你也是这样背叛了所有人。只不过，结局比这个时空惨烈得多。” 就在三人对峙时，一阵强光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数十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赫然是松竹株式会社的首席代表！ “游戏该结束了。”那人用生硬的中文说，“把银江码头的图纸交出来！” 强光刺目，陈映却异常冷静。她早就猜到今晚可能有埋伏，所以在来之前做了充分准备。 “图纸？”她不动声色地说，“你们是说这个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正是从银江码头地下室找到的那份神秘图纸。 “很好。”松竹代表露出得意的笑容，“识趣的话，就把它交出来。” “等等。”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突然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那份图纸必须配合‘时空共鸣器’才有用。而现在，共鸣器已经……” “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只见立花明志踉跄着走出阴影，身后是两个持枪的黑衣人。 “哥哥？”陈映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抱歉。”立花明志苦笑，“他们抓住了我的把柄。那些年在南洋的事……” “所以你也背叛了？”李秋芸冷声问。 “不。”立花明志说，“我是来阻止他们的。因为……”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暗处传来。紧接着，无数强光射向空中，警笛声响彻夜空！ “不许动！特别行动组！” 原来，陈映早就通知了程砚之布置警力。而立花明志的“背叛”，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趁着混乱，江维德想要逃跑，却被李秋芸一个擒拿手制住：“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了。” 但松竹代表似乎一点也不慌张。他反而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说着，他按下了手中的一个装置。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席卷全场！ “是改良版的时空共鸣器！”李秋芸脸色大变，“他们果然……” 强光中，陈映看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就像当年在银江码头祠堂看到的景象。她下意识地启动【导演天眼】，想要看清事情的真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从天而降——黎明月！ “母亲，接着！”她扔来一个金属物件。陈映定睛一看，赫然是当年李秋芸留下的那块金属牌！ 陈映接住金属牌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涌遍全身。这种感觉，和重生时在银江码头祠堂经历的一模一样！ 第117章 卷幕将落 “快！”另一个时空的李秋芸喊道，“把金属牌和图纸合在一起！” 陈映立即照做。奇妙的一幕出现了——金属牌上的“0515”数字开始发光，与图纸上的某些线条产生共鸣。一个立体投影突然在空中展开，赫然是整个远东地区的情报网络分布图！ “原来如此……”松竹代表惊呼，“难怪老威廉姆斯说，钥匙就在血脉传承者手中！” “不对！”立花明志突然喊道，“这不是完整的图纸！” 确实，投影中有一大片空白区域，仿佛被人刻意抹去。而更诡异的是，随着时空共鸣器的能量波动增强，投影开始出现某种变化。 “这是……”李秋芸仔细观察，“三个时空的情报网络在重合！” 就在这时，黎明月从高处扔下一个闪光弹。刺目的强光让所有人都短暂失去视觉。等光芒散去，松竹代表手中的时空共鸣器已经被程砚之夺下！ “结束了。”程砚之冷冷地说。 但松竹代表却突然大笑起来：“结束？不，这才是开始！你们以为只有这一台共鸣器吗？”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际突然亮起诡异的蓝光。一股更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银江码头的方向传来！ “那里是……”陈映心头一震。 “没错，祠堂！”李秋芸说，“他们要在原点启动终极实验！” “必须阻止他们！”立花明志急道，“如果三个时空的节点完全重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映看到程砚之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双双！”她毫不犹豫地对着手中的通讯器喊道，声音坚定而果断，“启动b计划！” 远处随即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原来林双双早就带人在银江码头布置了炸药。这是他们的最后手段——如果控制不了局面，就炸毁祠堂，切断时空通道！ 但谁也没想到，爆炸非但没有阻止那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反而让蓝光变得更加剧烈。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开始在夜空中缓缓形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不对劲！”李秋芸脸色大变，“能量波动超出预期了！这不是普通的时空实验！” “当然不是。”松竹代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这是‘樱花’计划的最终目标——融合三个时空的力量，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陈映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樱花’组织的野心就不仅仅是建立情报网，他们是想通过控制文化产业，来影响甚至改变整个时空的走向！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立花明志怒吼着，他的双眼赤红，“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们会毁掉这个世界的！” “知道。”松竹代表平静地说，“但为了理想的世界，这点代价算什么？” 银江码头的蓝光越来越强，整个上海滩的夜空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能量漩涡开始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现实的空间都产生了扭曲和撕裂。 “来不及了！”李秋芸焦急地喊道，“必须马上关闭通道！” “需要三个时空的共鸣点同时发力。”立花明志沉声说道，“但现在……” “我们有三个人。”陈映突然说。她看向李秋芸和黎明月，“我们就是三个时空的共鸣点！” “对！”李秋芸恍然大悟，“血脉相连的三个人，正好可以形成共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松竹代表突然掏出手枪：“我不能让你们破坏我们的计划……”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程砚之早有准备，一枪击中了他的手腕。 “快！”陈映对黎明月和李秋芸喊道，“跟我来！” 三人冲向银江码头。漩涡的力量越来越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她们依然坚定地向前，直到来到祠堂前。 “准备好了吗？”陈映握住黎明月的手，另一只手牵着李秋芸。 “等等！”李秋芸突然说，“还有最后一件事你们要知道。关闭通道后，我们三个时空会彻底分离。也就是说……” “我们再也见不到了。”黎明月声音哽咽。 陈映心头一痛，但她知道没有选择。银江码头的漩涡已经快要失控，再拖下去，整个上海滩都会陷入危险。 “开始吧。”她坚定地说。 三人站成三角形，手中的金属牌开始发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她们之间流转，形成了某种平衡。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漩涡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漩涡开始急速收缩。但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也在试图将他们拉入其中。 “坚持住！”陈映咬紧牙关。她能感觉到，三个时空的力量正在通过她们的身体进行最后的对抗。 “母亲……”黎明月突然开口，“如果这次我们真的要分别，我想说……” “别说。”陈映打断她，“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记住，无论在哪个时空，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李秋芸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照顾她。虽然我们要分开，但血脉的联系永远都在。” 漩涡的力量越来越强，三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就在这时，程砚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快看银江码头的方向！” 只见码头边缘，一个人影正在艰难地向他们走来——是黎世昌！ “父亲！”黎明月喊道，“太危险了！快回去！” 但黎世昌却坚定地继续前进：“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出来。关于你们的使命……” “什么使命？” “‘樱花’组织虽然暂时被击败，但他们的计划还没有结束。”黎世昌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在南洋，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等着你们……” 话音未落，漩涡突然发出最后一声轰鸣！三道刺目的光芒从三人身上迸发，直冲天际。 等光芒散去，李秋芸的身影已经消失。而陈映和黎明月则瘫倒在地，但她们的手依然紧紧相握。 “结束了。”程砚之跑过来扶起她们。 “不。”黎世昌走近，神色凝重，“这才是新的开始。‘黑蝶’组织在南洋的据点已经开始活动，他们想要……” “我知道该怎么做。”陈映打断他。她看向黎明月，后者坚定地点点头。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虽然这一卷故事告一段落，但她们都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着。 而此时的南洋，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第118章 新的征程 晨露未干，黎氏影业总部大楼前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陈映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对面新近挂上的巨幅广告牌，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那是她重生后正式发行的第一部电影《旧梦如歌》的海报，黎明月裹着旗袍的身姿颇具时代韵味。 距离时空通道关闭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这段时间里，上海滩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陈映看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思绪回到昨晚程砚之送来的最新情报——南洋一带的文化产业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多家日资电影公司突然撤资，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来历不明的华资企业。 “这是‘黑蝶’组织的手笔啊。”她轻声自语。 正在这时，林双双快步走进来：“夫人，早间财经报纸都在报道我们的股票。经过这次风波，市值不跌反涨，已经超过永盛了！” 永盛，这个曾经咄咄逼人的对手如今已经元气大伤。江维德虽然没有受到牵连，但也收敛了许多。不过陈映清楚，这种表面的平静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培训班的扩建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她放下手中的报纸。 “明月小姐昨晚熬到很晚才把计划书赶出来。”林双双说着，从文件袋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材料，“您看，这是具体的实施方案。” 陈映接过计划书，快速浏览起来。作为一名在现代获得过多个国际大奖的导演，她对艺术教育有着独到的见解。这份计划书从课程设置到师资配备都相当专业，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让明月来我办公室一趟。”她对林双双说。 没多久，黎明月就来了。与一个月前相比，她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干练。这段时间在培训班担任艺术总监，让她迅速成长起来。 “母亲。”黎明月显然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话，“我觉得现在是扩张的最好时机。《旧梦如歌》的成功给了我们足够的话语权，而且……”她顿了顿，“威廉姆斯先生已经同意追加投资。” “说说你的想法。”陈映示意她坐下。 “首先是规模。”黎明月打开计划书，“目前的培训班一期只能容纳五十名学员，远远满足不了市场需求。我建议租下隔壁整栋老洋房，扩充到二百人规模。” 陈映点点头。确实，自从第一批学员在《旧梦如歌》中惊艳亮相后，报名的人就络绎不绝。 “其次是课程。”黎明月继续说，“我们要打造全方位的艺术教育体系。除了表演课，还要增设导演、编剧、摄影等专业课程。这样才能为公司储备更多人才。” “你考虑得很周到。”陈映欣慰地说，“不过师资从哪里找？” “我已经联系了几位退休的老艺术家。”黎明月眼睛一亮，“比如梅伯，他答应每周来上两节表演课。另外……”她压低声音，“我还在香港找到一位了不得的老师。” “谁？” “马老师。”黎明月神秘地笑笑，“就是当年教过李秋芸的那位。” 这个名字让陈映心头一震。在她重生前的那个时空，马老师可是华语电影圈赫赫有名的表演艺术家，桃李满天下。没想到黎明月居然能找到他。 正说着，林双双又匆匆跑来：“夫人，新加坡皇家剧院的代表到了，说是来谈合作的。” “皇家剧院？”陈映若有所思。她记得程砚之说过，那里很可能是“黑蝶”组织的一个据点。 “让他们稍等。”她对林双双说，然后转向黎明月，“你先回培训班，下午我们再详细讨论扩建的事。” 目送黎明月离开，陈映走到窗前，远处的黄浦江波光粼粼。新的征程才刚开始，但她已经看到了更远的方向——不仅是上海，整个远东的文化格局都将因她而改变。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悄然落在窗台上。这是程砚之的联络方式之一。她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藤井次郎的死，另有隐情。” 陈映将纸条烧掉，重新望向窗外。晨曦渐起，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会客室里，陈映打量着面前这位自称李耀祖的华裔男子。一身考究的西装，举止优雅，操着一口带着南洋腔调的官话。作为新加坡皇家剧院的艺术总监，他谈吐不俗，却总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贵公司的《旧梦如歌》在南洋反响极好。”李耀祖轻抿一口红茶，“尤其是黎小姐的表演，被我们剧院的评审一致称赞。” 陈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多年的导演经验让她对演员的微表情格外敏感。李耀祖虽然面带微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锋芒。 “不知李总监此次来访，有何指教？”她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这样的。”李耀祖放下茶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剧院近期在筹划一个‘南洋文化复兴计划’，希望能与贵公司达成深度合作。” 陈映翻开企划案，内容确实颇具诚意。不仅提出合作拍摄电影，还要在新加坡合办演员培训学校。条件相当优厚，投资规模更是远超预期。 “这份计划很吸引人。”她合上文件，“不过在答应之前，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陈总监请说。” “听说最近南洋的日资电影公司纷纷撤出，不知李总监对此有何看法？” 李耀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恢复如常：“这恰恰说明现在是华人文化产业发展的最好时机。借此机会，我们要……” 话未说完，林双双突然推门进来：“夫人，江维德先生来访。” 陈映眉头微皱。自从上次的事件后，江维德一直避而不见，今天怎么突然造访？ “让他稍等。”她对林双双说，随即转向李耀祖，“李总监，合作的事容我考虑几天。” 送走李耀祖后，陈映没有立即见江维德，而是给程砚之发了个暗号。很快，一只信鸽落在窗台，带来了李耀祖的背景调查。 “果然如此。”她看完后冷笑。这位艺术总监去年突然空降皇家剧院，之前的经历竟然查不到任何记录。种种迹象表明，他极有可能是“黑蝶”组织安插的棋子。 第119章 风云变幻 正思索间，江维德在外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陈映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让林双双请他进来。 与上次见面相比，江维德明显憔悴了许多。他的公司虽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轻松。 “陈总监。”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冒昧来访，是想为之前的事当面道歉。” “江总客气了。”陈映示意他坐下，“不知今天专程来访，除了道歉可还有别的事？” 江维德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是关于藤井次郎的事。他生前给我留了一样东西，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到陈映面前。她刚要接过，突然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几乎是本能地，她启动了【导演天眼】。 模糊的人影瞬间变得清晰。那是个身手矫健的男子，动作轨迹显示出极为专业的特工训练痕迹。更让她在意的是，此人的步伐节奏和当初在永兴照相馆看到的神秘人如出一辙。 “江总。”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这份文件还是由您暂时保管吧。等时机合适，我们再详谈。” 送走欲言又止的江维德，陈映正要打开程砚之的暗语通讯器，黎世昌却突然造访。这位老谋深算的丈夫，自从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后，行事愈发神秘莫测。 “我听说皇家剧院来人了？”他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他们提出了一些合作意向。” “答应他们。”黎世昌出人意料地说，“但要加一个条件。让明月去新加坡演出，就说是考察市场。” 陈映若有所思。她敏锐地察觉到，丈夫这个看似随意的建议，背后必有深意。难道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还有。”黎世昌临走前突然回头，“最近要多注意安全。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话音刚落，窗外一阵劲风掠过。陈映快步走到窗前，只见那个神秘的黑影正在屋顶上飞速移动，转眼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夜色渐浓，陈映独自在办公室整理文件。这一天的接连来访让她心绪难平。李耀祖的提议、江维德的示好、丈夫的暗示，无一不在预示着某种变化即将来临。 “叩叩”两声，程砚之推门而入。不等陈映开口，他便递来一份最新的情报。 “查到了。李耀祖的真实身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程砚之声音凝重，“他不仅和‘黑蝶’有关，而且……”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林双双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夫人，不好了！藤井家族在香港的产业开始大规模转移，而且……” “而且什么？” “都转向了新加坡。”林双双喘着气说，“不只是藤井家，最近一个月，已经有好几家日资企业都这么做了。”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绝非巧合。 “我让人查了皇家剧院最近的资金往来。”程砚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报表，“你看这几笔大额转账，来源都很可疑。” 陈映快速浏览着报表，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等等，这家‘凤凰投资’……” “对，就是当初和立花家族有关联的那家。”程砚之说，“现在它摇身一变，成了皇家剧院的大股东。” 正说着，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陈映下意识地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个敏捷的身影正在对面楼顶快速移动。她悄然开启【导演天眼】，捕捉到了那人独特的行动轨迹。 “又是他。”程砚之也注意到了，“这个神秘人最近总是若即若离地监视着我们。” “查到身份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根据他的动作特征判断，应该受过特殊训练。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他的步伐节奏，和藤井次郎生前极其相似。” 这个发现让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江维德今天带来的那封信，又联想到藤井家族突如其来的产业转移，一个大胆的推测逐渐成形。 就在这时，黎明月匆匆赶来：“母亲，我刚收到一个消息。马老师说，他在香港的住处遭到搜查，有人在找一本旧日记。” “日记？” “对，据说是李秋芸留下的。”黎明月说，“马老师觉得不太对劲，就连夜赶来上海了。他现在就在楼下。” 陈映站起身：“我去见见他。”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林双双又带来了新的消息：“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话，说在南洋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关于‘黑蝶’组织的……” “等等。”陈映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今晚的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先是江维德送信，然后是马老师来访，现在又是威廉姆斯的消息……” 程砚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试探我们？” “不只是试探。”陈映的目光变得锐利，“他们在引导我们按照某个路线行动。”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听见窗外传来一声轻笑：“真不愧是陈总监，这么快就看穿了。” 陈映认出这个声音属于李耀祖。她正要说话，却见一道银光闪过。程砚之及时将她扑倒，一支细如牛毛的暗针“嗖”地钉在了墙上。 灯光重新亮起时，李耀祖已经不见踪影。只在窗台上留下一张字条：“南洋见。” “母亲，你没事吧？”黎明月紧张地问。 “我没事。”陈映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倒是他们，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我马上派人追查。”程砚之说。 “不用追了。”陈映捡起那支暗针，若有所思，“他们既然敢在这里动手，就一定留有后手。这支暗针……”她仔细端详着，“倒是提醒了我一些事。” “什么事？” “当年在永兴照相馆，也曾发现过类似的暗针。”她说，“看来有些旧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夜更深了，黎氏大楼上的霓虹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陈映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只是这一次，她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 第120章 破茧而出 天色渐明，陈映将手中的企划书又翻阅了一遍。这是黎氏影业的第一部自制电影《乱世佳人》的完整方案，凝聚了她这一个月来的心血。 “这个角色，我想亲自来演。”黎明月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神中带着少见的坚定。 陈映放下企划书，看向这个已经渐渐褪去青涩的继女。自从担任培训班艺术总监以来，黎明月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从容。 “你确定要演苏雨棠这个角色？”陈映问道，“这可不是个容易驾驭的角色。” “我知道。”黎明月点头，“一个在乱世中追寻真相的女间谍，看似风情万种，内心却饱含苦涩。这种反差很考验演技。” 陈映微微一笑。作为一个重生前就获得过多个国际奖项的导演，她深知一个好演员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对角色的理解与掌控。黎明月的回答，让她感到欣慰。 “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 黎明月沉思片刻：“苏雨棠表面上是交际花，实际上却在调查一桩牵涉到国运的阴谋。她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不得不戴上重重面具。这种压抑和挣扎，其实和现在的我们有些相似。” 这番话让陈映眼前一亮。她想起昨晚李耀祖的突然袭击，还有那张意味深长的字条。确实，她们现在的处境，与剧本中的苏雨棠何其相似。 “好，这个角色就交给你了。”陈映点头，“不过在开拍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我明白。”黎明月站起身，“我已经让林姐姐去联系那几位退役的特工，请他们来培训身手。至于演技方面……” 话未说完，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马老师到了！他说要见您。”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马老师此时到访，显然不只是为了培训的事。 “请他去会客室。”陈映说，“对了，让程先生也来一趟。” 很快，马老师就在程砚之的陪同下进了会客室。这位桃李满天下的表演大师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目光炯炯有神。 “陈总监。”马老师开门见山，“昨晚的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您说的是搜查的事？” “不只是搜查。”马老师压低声音，“他们在找的那本日记，其实是李秋芸留给‘黑蝶’组织的一个陷阱。”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陈映心头一震。她想起当初在银江码头时看到的那些密码信件，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李秋芸早就……” “对，她早就知道‘黑蝶’的存在。”马老师说，“而那本日记里，记载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关于他们在南洋的真实目的。”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程砚之迅速拔出配枪，而陈映则本能地启动了【导演天眼】。 在她的视野中，那个熟悉的黑影又一次出现了。但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那张脸，竟与藤井次郎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有意思。”她轻声说，“原来如此。” “看来他们已经坐不住了。”马老师叹了口气，“不过这也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就在这时，黎世昌推门而入。这位老谋深算的丈夫脸色凝重：“皇家剧院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哪个条件？” “让明月去新加坡演出。”黎世昌的目光意味深长，“而且，他们还特别提到要重演当年李秋芸的《红鸾喜》。”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红鸾喜》，正是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最后一次演出的剧目，也是她留下密码信件的地方。 “他们这是……”程砚之若有所思。 “在给我们下战书。”陈映接过话来，“也好，既然他们要演，我们就奉陪到底。” 马老师突然笑了：“这倒让我想起李秋芸当年的一句话-----最好的演技，不是表演，而是在表演中揭示真相。” 陈映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微微上扬。是啊，既然对方要演戏，那她就陪他们好好演一场。只是这一次，导演是她，剧本也由她来写。 华灯初上，上海滩一如既往地喧嚣。陈映站在黎氏大楼顶层，望着远处码头上往来如织的人群。她刚刚签完了一份重要文件——黎氏影业与新加坡皇家剧院的战略合作协议。 “这份合约，你真的决定签了？”程砚之在身后问道。夜风吹动他的衣角，让整个人显得越发沉稳。 “既然他们下了战书，我们总要接着。”陈映转身，眼神锐利，“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件事要安排。” 她走回办公室，拿起桌上几份文件：“第一，《乱世佳人》的筹备工作要加快。我要在去新加坡之前，把主要场景都拍完。” “这么急？”程砚之挑眉。 “直觉告诉我，一旦到了南洋，很多事情就不会按我们预想的发展了。”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总觉得藤井次郎的死和这部电影有某种联系。”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走来：“夫人，江维德在楼下等您。他说手里有一份关于藤井次郎的遗物。”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这位永盛的总经理最近的态度转变得太过明显，反而让人生疑。 “让他上来吧。”陈映说，“正好有些事要问问他。” 很快，江维德就出现在办公室。与上次见面相比，他显得更加憔悴，眼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 “陈总监。”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这是藤井次郎生前托我保管的。他说，如果他出了意外，就把这个交给您。” 陈映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叠发黄的剧本。扉页上写着《红鸾喜》三个字，正是李秋芸当年在南洋最后一次演出的剧目。 “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我也不清楚。”江维德摇头，“不过他临走前说过一句话：‘真相就藏在台词里’。” 就在这时，黎世昌突然推门而入。看到江维德，他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夫人，我刚接到消息。”他说，“南洋那边准备重演《红鸾喜》，而且点名要明月担任主演。”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江维德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怎么？江总似乎对这个消息很意外？”陈映意味深长地问。 “我……”江维德擦了擦冷汗，“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 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程砚之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 “中毒了！”程砚之脸色一变。 第121章 波云诡谲 陈映立即启动【导演天眼】。在她的视野中，江维德体内的毒素正在快速扩散，这种扩散的轨迹与当年藤井次郎中毒时极其相似。 “快叫医生！”她喊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江维德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塞进陈映手里。 “小心……南洋……他们……”话音未落，人已晕了过去。 医生急忙安排人手将江维德送往了医院。 陈映展开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真正的剧本在她手里。” “她？”黎世昌皱眉。 “应该是指当年和李秋芸同台演出的一个人。”程砚之说，“我去查查演出记录。” “不用查了。”陈映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笑了，“我知道是谁。那个人，现在就在新加坡。”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带来了一个消息：“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他说在南洋发现了‘黑蝶’组织的秘密据点！”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当晨光熹微，码头的汽笛声远远传来时，陈映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将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前往南洋——《乱世佳人》的导演，同时也是一个寻找真相的人。 秋日的阳光斜斜照进老洋房的落地窗，墙角的爬山虎泛着金红色的光泽。这栋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英式建筑曾是法租界最负盛名的俱乐部，如今却显得有些破败。 “地段不错，但装修费用恐怕不小。”林双双皱眉，翻看着手中的房屋评估报告。 “值这个价。”陈映绕着建筑内部踱步，专业的目光在打量每一处细节，“挑高的房顶很适合改造成排练厅，这些隔断打掉后可以做成教室，地下室改造成放映室……” 黎明月拿着本子跟在后面记录：“采光和通风都很好，就是有些地方太旧了。” “旧不要紧，关键是这里有故事。”陈映停在一面斑驳的墙前，“你知道吗？二十年前，这里可是上海最早的私人电影放映场所。” 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对这栋建筑再熟悉不过。在她原来的时空，这里后来成了远东最着名的表演艺术学院。 “那就这里了？”林双双问。 “嗯。”陈映点头，“让威廉姆斯把合同准备好，我们尽快签约。时间不等人。” 正说着，程砚之悄然出现在门口：“夫人，马老师到了，还带来了几位老朋友。” 很快，马老师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陈映的目光一一扫过：梅伯自不必说，旁边那位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是默默无闻但桃李满天下的张教授，还有…… “云姐？”她有些意外地看着最后一位女士。 云心如，三十年代最负盛名的舞蹈家，因为一场意外半路封笔，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马老师居然能请动她。 “好地方。”云心如环顾四周，“就是破了点。” “可以慢慢修缮。”陈映说，“最重要的是把教学体系先建立起来。” “说到教学。”马老师从包里取出一摞发黄的笔记，“这是当年李秋芸留下的训练笔记，里面记录了不少心得。” 陈映接过笔记，心中一动。李秋芸，这个名字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她打开笔记，只见扉页上写着：“艺术即人生，表演即真实。”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林双双跑去查看，很快回来报告：“是永盛的人，说这栋楼他们要租！”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江维德虽然已经离世，但永盛背后的势力显然不会轻易放弃。 “我去应付。”程砚之说。 “不。”陈映拦住他，“让我来吧。既然要开学校，总得先给学生上一课。” 她走下楼梯，看着楼下那群趾高气扬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永盛的代表是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自称姓郭。他手里挥舞着一份房屋合同，态度咄咄逼人：“这栋楼我们早就看中了，已经和房东签了意向书。” 陈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年轻人表面倨傲，眼神却时不时闪烁，明显底气不足。她心中了然，嘴角微扬：“是吗？不知郭先生能否让我看看那份意向书？” “这……”郭姓年轻人一时语塞。 “让我猜猜。”陈映踱步上前，“你们是听说我们要租这里，所以临时赶来撬墙角？只可惜……”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房东已经和我们签了正式合同。” 郭姓年轻人脸色一变：“不可能！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马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小郭啊，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人，有些事点到为止。别忘了江维德的下场。” 此言一出，对方脸色煞白，悻悻而去。 “认识？”陈映问马老师。 “他父亲是我以前的学生。”马老师叹气，“可惜后来被某些人拉拢了。” 回到楼上，装修方案已经初步敲定。云心如正和黎明月讨论排练厅的地板材质，张教授则在丈量教室尺寸。 “对了。”马老师突然想起什么，“李秋芸的笔记里提到一个秘密训练室，就在这栋楼里。” “秘密训练室？”众人都来了兴趣。 “具体位置没说，只留下几句暗语。”马老师翻开笔记，“‘月映窗棂见分明，心随影转觅幽声’。” 陈映若有所思。她看向窗外的梧桐树，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影，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突然，她注意到角落里一块地砖的纹路有些异样。 “你们看。”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叩击地砖，“这里是空的。” 程砚之立即上前帮忙，很快就找到了机关。地砖掀开，露出一道向下的暗梯。 “这里通向地下室的夹层。”林双双查看房屋图纸，“咦，图纸上怎么没标注这个区域？” 众人顺着暗梯下去，借着手电筒的光，发现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密室。墙上挂着几面老旧的镜子，角落里还有一架钢琴。 “是这里了。”马老师神色激动，“这就是李秋芸当年练功的地方。” 陈映走到钢琴前，按下一个琴键。清脆的音符在密室中回荡，却听不到丝毫回声。她立即明白了什么。 “这里的声学设计很特别。”她说，“不仅完全隔音，而且能让演员更准确地感受自己的声线。” “不止如此。”云心如指着墙上的镜子，“这些镜子的角度经过特殊计算，能让演员从不同角度观察自己的表演。” 第122章 新秀云集 正说着，黎明月从角落里找到一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老照片，都是李秋芸在这里训练时的场景。 “这些都是宝贵的资料。”马老师说，“对建立教学体系很有帮助。” 就在这时，程砚之突然按住陈映的手臂，示意她看照片背面。借着手电筒的光，只见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赫然是一串神秘的代码。 “看来这个密室，不只是用来训练那么简单。”陈映若有所思。 她知道，这栋看似普通的老洋房，或许藏着比想象中更多的秘密。 密室的发现虽然令人惊喜，但筹建学校的工作却一刻也不能耽搁。随着装修工程逐步展开，招聘教师的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这是第三批面试者的资料。”林双双将一摞简历放在陈映面前，“都是冲着马老师的名头来的，良莠不齐。” 陈映快速翻看着简历。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对演员培养有着独到的见解。很快，她就从中挑出了几份值得关注的简历。 “这个赵元勋，在默剧界很有名气。”马老师指着其中一份简历说，“虽然年纪轻，但对形体表演很有研究。” “还有这位季雨婷。”云心如也凑过来，“是我以前的学生，在巴黎歌剧院进修过。” 正说着，黎明月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进来。年轻人穿着一身简朴的长衫，气质温润如玉。 “母亲，这位就是简历上的赵元勋先生。” 陈映打量着这位年轻的默剧演员。虽然年纪不大，但眼神中透着一股老艺术家才有的沉静。她突然想起重生前在欧洲影展上看过一部关于中国默剧的纪录片，里面就提到过赵元勋这个名字。 “赵先生，能即兴表演一段吗？”她问道。 赵元勋点点头，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他的气质陡然一变。没有任何道具，仅凭手势和表情，他生动地展现出一个在风雨中艰难前行的旅人。 “好！”马老师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份收放自如的功力，难得！” “确实了得。”云心如也点头，“形体课就交给他吧。” 很快，季雨婷也来到了。这位在巴黎进修过的舞者举止大方，谈吐不俗，一番交谈下来，陈映对她印象颇佳。 “我看过《旧梦如歌》。”季雨婷说，“黎小姐的表演很打动我，尤其是那段无声的内心戏。这让我想到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理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眼前一亮。要知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在这个年代的中国还是个新鲜事物。季雨婷显然对表演理论有深入研究。 “说说看，你对表演教学有什么想法？”陈映问道。 “我觉得应该将中西方表演体系融合。”季雨婷侃侃而谈，“比如说，可以用太极的身体控制理念来诠释斯氏体系中的‘心理动作’……” 正说得投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去查看后，脸色有些难看地回来：“是协和戏剧学校的人，说我们抢了他们的老师。” 陈映眉头微皱。协和戏剧学校是上海最老牌的演艺学府，背后有日资支持。这些人突然找上门来，显然另有目的。 “我去看看。”程砚之说。 “等等。”陈映拦住他，望向季雨婷，“听说你之前在协和任教？” 季雨婷点头：“是的，但已经递交辞呈了。他们……”她犹豫了一下，“一直在逼我配合他们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比如？” “比如要求我向学生灌输某些特殊的思想。季雨婷压低声音，“还要我注意观察某些学生的一举一动，定期汇报。”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陈映若有所思地看向程砚之，后者轻轻点头。看来协和学校背后的日资势力，果然不简单。 就在这时，黎明月突然说：“母亲，我看不如让他们进来。” “哦？”陈映有些意外地看向继女。 “既然要开学校，总要和同行打交道。”黎明月微微一笑，“更何况，这也是让全上海都知道我们要办学的好机会。” 陈映看着这个越发成熟的继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确实，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堂堂正正。 “好，那就请他们上来。”她说着，看向马老师等人，“诸位，帮我们见见世面？” 众人心领神会。很快，协和的代表就在林双双的引导下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自称是协和的教务主任田野。 “陈总监。”田野彬彬有礼地拱手，“久仰大名。” “田主任客气。”陈映示意他坐下，“不知今天登门，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田野瞥了眼季雨婷，“我们学校和季老师还有合约在身，希望贵校能给个面子……” “合约？”季雨婷突然打断他，“是指那份被你们单方面修改过的合约吗？” 田野脸色一变：“季老师，有些事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不必了。”季雨婷冷笑，“既然你们要说合约，那就把当初的原件拿出来对质！” 眼见情况不对，田野干笑两声：“既然季老师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好强求。只是……”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希望陈总监考虑清楚，这个圈子，还是要讲个先来后到。” “先来后到？”云心如突然笑了，“那我倒要问问，当年你们协和是怎么逼走张老师的？” 此言一出，田野脸色大变。张教授可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表演大师，当年离开协和的真相一直是个谜。 “这……” “好了。”陈映及时打断，“田主任，承蒙关心，我们会妥善处理的。至于其他事……“她意味深长地停顿，“我想等开学后，自然见分晓。” 送走铩羽而归的田野，马老师忍不住感叹：“这些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陈映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老洋房的红砖墙上，“既然要办学，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教育。” 第123章 吐露新芽 深夜的老洋房里，陈映坐在密室的钢琴前，细细研读着李秋芸的训练笔记。笔记里不仅有详细的训练方法，还记录了许多超前的表演理论。 “还没休息？”黎明月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 “在研究教学大纲。”陈映接过咖啡，“明天就要开始首批招生了，得把这套体系彻底理顺。” “我刚整理了报名表。”黎明月在她身边坐下，“足足有三百多人报名，但名额只有五十个。” 陈映翻看着报名表，目光在几个名字上停留。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对这个时期的演艺圈很熟悉。这些报名者中，有几个日后成就斐然。 “刘瑾年，乔晓山，沈婉如……”她喃喃念着这些名字，“看来要给他们特别安排一场甄选。”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明月取出一份方案，“不如就用密室来考核。让他们即兴表演，通过这些特殊角度的镜子观察他们的表演细节。” 陈映眼前一亮。重生后的黎明月越发沉稳，很多想法都颇具创意。她正要说什么，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这么晚了，还有人？”黎明月警觉地问。 陈映启动【导演天眼】，借着月光看清了楼上的情况。是季雨婷，她正在排练厅练习。 “去看看。”陈映起身。 排练厅里，季雨婷正沉浸在一段现代舞中。她的动作融合了芭蕾的优美与东方武术的力量，颇具创新性。看到陈映和黎明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 “睡不着，就来练习了。”她解释道，“这是我在巴黎学到的一套训练方法，准备教给学生。” “很特别。”陈映说，“这种中西合璧的风格，正是我们需要的。”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程砚之的声音响起：“夫人，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 三人迅速走到窗前。月光下，几个黑影正在围墙边徘徊。 “又是协和的人。”季雨婷一眼认出其中一个，“他们这是……” 话未说完，只见那些人掏出什么东西，开始往墙上喷涂。借着路灯的微光，隐约可以看到“汉奸学校”几个大字。 “这些混蛋！”黎明月气得浑身发抖。 “别急。”陈映拦住她，转头对程砚之说，“拍照。” 程砚之心领神会，很快拍下了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日后必定派上用场。 等那些人离开，陈映却突然笑了：“他们这是给我们做了免费宣传。” “宣传？”黎明月不解。 “想想看，他们为什么要用‘汉奸’这个词？”陈映意味深长地说，“这说明他们害怕了。害怕我们培养出真正有民族气节的演员。” 此言一出，季雨婷眼前一亮：“我明白了。这反而坚定了我的决心。” “不只是你。”黎明月说，“我相信很多有志青年，都会因此更加关注我们的学校。” 陈映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已有主意：“明天的甄选，就以‘民族魂’为主题吧。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热爱艺术的人。” 翌日一早，前来报名的人果然更多了。原来那些涂鸦非但没有吓退人，反而激起了更多年轻人的热情。 “夫人。”林双双匆匆跑来，“刚收到消息，连香港和新加坡都有人报名！” “南洋来的？”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黑蝶”组织。 “让他们来吧。”陈映胸有成竹，“这样更好。” 甄选正式开始。陈映坐在评委席上，看着一个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走上舞台。有人朗诵，有人演独角戏，还有人展示戏曲功底。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传来：“下一位，沈婉如！” 陈映精神一振。在她重生前的记忆里，沈婉如可是华语电影史上的传奇人物。她曾凭借一部谍战片横扫亚洲影坛，还获得过国际大奖。 只见一个清瘦的女孩走上台。她没有刻意表演，而是静静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父亲是话剧演员，在抗战中为救同胞而牺牲。从那时起，她就立志要用艺术来传递力量。 陈映暗暗点头。这个年代，有人为名利，有人为理想。显然，沈婉如属于后者。 甄选持续了整整三天。陈映和评审团认真观察每一个学生，终于从三百多名报名者中选出了最终的五十人。 “这份名单我很满意。”马老师翻看着录取名单，“小沈的表现尤其出色。” 陈映点头。沈婉如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尤其是她那种发自内心的执着，让人印象深刻。除了她，还有几个学生也展现出不凡的潜质。 “那个叫乔晓山的男生也不错。”云心如说，“表演《雷雨》的片段时，那种压抑的力量很到位。”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出事了！协和那边放话说要和我们‘比比教学成果’，扬言三个月后要在兰心大戏院举办汇报演出。” “三个月？”季雨婷皱眉，“他们这是存心为难。新生刚入学，哪有那么快能登台演出。” 陈映却笑了：“不，这是个好机会。”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只听她继续说：“与其躲着他们，不如正面交锋。这场比试，我们接下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陈映胸有成竹，“我已经想好了训练方案。”她转向赵元勋，“形体课得提前开始，重点训练‘无声戏’。” 赵元勋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默剧最能体现一个演员的基本功。如果能用无声表演打动观众，就证明我们的教学是成功的。” “没错。”陈映又看向季雨婷，“你负责语音训练，要让学生学会用最自然的声音表达情感。” 季雨婷点头：“我可以把巴黎歌剧院的发声方法和中国戏曲的气息运用结合起来。” “张教授。”陈映继续安排，“您主讲表演理论，重点讲授斯氏体系和李秋芸的心得。” 布置完任务，她看向黎明月：“你来统筹这次汇报演出。剧本我们自己创作，就改编李秋芸的《红鸾喜》。” 此言一出，马老师眼前一亮：“好主意！用这部戏来回应他们，再合适不过。” 正说着，程砚之走进来：“夫人，查到协和最近的动向了。他们打算在汇报演出时请一批日本电影界的人来观摩。” 陈映冷笑：“果然。他们这是想借机打压我们，讨好日方。” “不止如此。”程砚之压低声音，“听说‘黑蝶’组织也会派人来。”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过了半晌，陈映才开口：“既然如此，我们更要把这台戏演好。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当天下午，开学典礼如期举行。五十名新生齐聚礼堂，个个神采奕奕。陈映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欢迎你们来到黎氏演艺学院。”她说，“在这里，你们不仅要学习表演技巧，更要学会如何用艺术传递真实的情感。” “记住，演员首先是个真诚的人。只有心中装着真善美，才能在舞台上打动观众。”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沈婉如的眼中闪着泪光，乔晓山握紧了拳头。这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都被她的话语打动了。 陈映看向窗外的梧桐树。秋风吹过，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那些未来的影帝影后，正在这里播下梦想的种子。 “开始上课吧。”她对等候在一旁的老师们说。 于是，一场改变华语电影史的教育实验，就此展开。而那些风云变幻的岁月中，这个初具规模的学院，将成为无数艺术家的摇篮。 第124章 破茧新生 深夜的书房里，陈映伏案疾书。作为一个重生前的国际知名导演，她深知一个好剧本对电影的重要性。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正是《乱世佳人》的第一稿。 “这场戏还是不够有张力。”她皱眉划掉一段对白，重新构思。作为黎氏影业的第一部自制电影，这个剧本承载着太多期望。 黎明月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母亲，这么晚还在写？” “嗯。”陈映接过咖啡，“这部戏关系重大，必须万无一失。” 黎明月凑过来看剧本。这个月来，她参与了大量剧本讨论，对现代电影叙事已经有了初步认识。 “苏雨棠这个角色……”她翻到某一页，“为什么要用倒叙的方式展现她的过去？” “这就是我想尝试的新手法。”陈映放下笔，“传统叙事往往是按时间顺序展开，但人的记忆和情感并非如此。当一个人面临重大抉择时，过往的片段会不断闪回。” “就像蒙太奇？” “对，但不只是简单的蒙太奇。”陈映起身踱步，“我想把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外在行动交织在一起。比如这一场……” 她翻到剧本中段：“苏雨棠在舞会上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表面谈笑风生，内心却在不断回忆那个雨夜的场景。这种内外的反差，才能真正展现人物的复杂性。” 黎明月若有所思：“这确实很新颖。不过……”她迟疑道，“观众能接受吗？” “这正是我们要做的。”陈映眼中闪着光芒，“不能总是被观众的习惯限制，要引导他们接受新的表达方式。电影不应该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它可以成为一面镜子，映照人性的深度。”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刚收到消息。上海日报的影评人徐中行要来访，说是对我们的新片很感兴趣。”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徐中行是上海滩最具影响力的影评人，以犀利着称。他突然造访，恐怕另有目的。 “见见也好。”陈映说，“正好听听业内的声音。” 没过多久，徐中行就到了。这位文艺界的“笔下阎罗“看上去五十出头，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举止儒雅。 “久闻陈总监要自编自导，特地来讨教。”他开门见山，“听说这次要突破传统？” “徐先生消息很灵通啊。”陈映笑道，“剧本还在创作中，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徐中行推了推眼镜，“只是听说您要用一些前卫的叙事手法，不知是否考虑过市场接受度？” “市场很重要，但艺术的创新更重要。”陈映不卑不亢，“徐先生觉得，观众永远只能接受老一套吗？” 徐中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有意思。那么，可否让我先睹为快？” 陈映递上剧本初稿。看着徐中行认真阅读的样子，她心中已有计较。这位影评人的到访，或许正是一个契机。 徐中行读得很慢，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偶尔还会在剧本边缘写下批注。整个书房安静得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好剧本。”终于，他合上剧本，神色复杂，“尤其是这种心理描写和情节推进的手法，确实令人耳目一新。不过……” “徐先生请说。”陈映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怕有人接受不了。”徐中行意味深长地说，“尤其是那些习惯了传统叙事的‘大人物’。” 陈映若有所思。这番话显然另有所指。作为上海最有影响力的影评人，徐中行的消息网很广。他此时提醒，必有深意。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急匆匆地跑来：“夫人，松竹株式会社的人来了！” “这么晚了？”黎明月皱眉。 “他们说是路过，想跟您讨论一下关于新片的事。” 陈映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近午夜。这个时间“路过”，显然是有备而来。 “让他们稍等。”她对林双双说，然后转向徐中行，“徐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 徐中行摆摆手：“还是改日再来讨教吧。”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对了，最近有人在打听您这个剧本。小心为上。” 送走徐中行，陈映才让林双双请松竹的人进来。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上次见过的项目主管山田，另一个却是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位是我们的剧本顾问中村先生。”山田介绍道，“他对华语电影很有研究。” 陈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村。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三十出头，举止文雅，说起中文来也毫无口音。但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听说陈总监在写一个创新性的剧本？”中村开门见山，“我们很感兴趣。如果合适的话，松竹愿意投资。” “太客气了。”陈映笑道，“不过剧本还在创作阶段，不便外传。” “当然，当然。”中村也笑了，“我们只是想提供一些建议。比如说，现在的观众其实更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太过深沉的主题可能……” “中村先生似乎很了解我的剧本？”陈映突然打断他。 中村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听说而已。” 正说着，程砚之突然推门而入。他的出现似乎让两位日本客人有些不自在。 “夫人。”程砚之递过一份文件，“威廉姆斯先生让我转交给您。” 陈映接过文件，是一份投资协议。她假装认真阅读，余光却注意到中村在看到程砚之时，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既然这么晚了，两位不如明天再来详谈？”她合上文件，礼貌地说。 送走日本人后，程砚之立即说：“刚才那个中村，很可疑。” “我也觉得。“陈映若有所思，“他对剧本的了解太详细了。” “会不会是……”黎明月欲言又止。 “剧本泄露了。”程砚之肯定地说，“而且我认得中村。他不是什么剧本顾问，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 陈映心中一紧。她想起徐中行临走时的提醒，又联想到最近种种异常，一个大胆的推测逐渐成形。 “让人盯着他们。”她对程砚之说，“另外，查查最近接触过剧本的所有人。” “已经在查了。”程砚之说，“不过我担心，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剧本本身。” “而是想借此打探我们的底细。”陈映接过话头，“尤其是关于南洋那边的计划。” 此时的上海街头，夜色正浓。一辆黑色轿车悄然驶过，车上的中村正在通过无线电联络：“目标已经接触，她比想象中更警惕。建议启动b计划……” 第125章 剧本风波 凌晨两点，陈映依然在书房里修改剧本。这次日方的造访不仅没有影响她的创作热情，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个故事拍好的决心。 “这一段内心独白，要不要改成无声戏？”她盯着眼前的段落，陷入沉思。作为一个重生前的国际名导，她深谙电影语言的魅力。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就在这时，程砚之悄然出现：“已经查清楚了。” “说说看。” “剧本一共印了五份。”程砚之说，“除了您和明月的，还有三份分别在威廉姆斯、编剧组和道具组手里。” 陈映放下笔：“重点查了哪些人？” “编剧组的助理小张，前天突然请假。据说是回乡探亲，但查过车站和码头，都没有他的记录。” “有意思。”陈映冷笑，“这个小张，是谁引荐来的？” “查到一个很有趣的关系网。”程砚之拿出一份资料，“他表面上是通过正常渠道应聘，但实际上和协和戏剧学校有联系。而协和背后……” “是松竹。”陈映接过话头，“看来他们打算在电影界布一张大网。” 正说着，黎明月急匆匆跑来：“母亲，出事了！威廉姆斯先生刚来电话，说有人在香港谈论我们的剧本，还透露出一些细节。” “这么快？”陈映皱眉。剧本泄露她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如此迅速。 “不止这些。”程砚之说，“那个中村，刚刚在法租界的一家咖啡馆出现。他见了一个人。” “谁？” “永盛电影的新任总经理，就是接替江维德的那位郝经理。” 此言一出，房间里一片沉默。众人都意识到，这个局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陈映启动【导演天眼】，试图理清这些看似杂乱的线索。在她的视野中，一个隐藏的关系网逐渐浮现：松竹、协和、永盛，再加上香港那边的动静，背后必有更大的图谋。 “让我猜猜。”她缓缓说道，“他们不只是想要剧本，更想知道我们在南洋的计划。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停顿，“关于《红鸾喜》的重演。” 程砚之点头：“‘黑蝶’组织最近确实很活跃。他们在新加坡和香港都有动作。”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刚收到一份快递。” 是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份《红鸾喜》的剧本，却不是当年李秋芸演出时的版本，而是被人重新改编过的。扉页上还附着一张字条：“诚邀合作，共襄盛举。” “他们这是……”黎明月看着剧本，欲言又止。 “在试探我们。”陈映冷笑，“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逐渐泛白的天色：“让《乱世佳人》的剧本再泄露一些，但是……”她转身看向程砚之，“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部分。” 程砚之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声东击西？” “没错。”陈映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既然他们想演戏，我们就陪他们好好演。只是这次，导演是我。” 此时的法租界，那家咖啡馆里。中村正在向上线汇报：“目标似乎已经察觉，但她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继续监视，尤其是她和程砚之的来往。另外……”那人顿了顿，“南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上钩。” 挂断电话，中村看着窗外的晨曦，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注意到，隔壁桌的一个普通食客正在用余光观察着这一切。 那人正是沈婉如。作为黎氏演艺学院最出色的学员，她不仅在表演上有天赋，更有着常人难及的观察力。此时的她，正在完成一项秘密任务。 黎氏大楼顶层，陈映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林立的建筑。这座繁华的上海滩，表面平静，暗流却在不断涌动。 “已经按您说的做了。”程砚之走进来，“在流出的剧本里加入了那些‘特殊信息’。” 陈映嘴角微扬：“反应怎么样？” “上钩了。中村今早就和几个情报员密集接触。他们似乎特别关注剧本里提到的那些港口场景。”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今天早上有人在香港打听那些港口的具体位置。” “很好。”陈映转身，“那么第二步……” “已经开始了。”程砚之说，“沈婉如已经潜入那家咖啡馆当服务员。她刚才传回消息，说中村和几个日本商人约在今晚见面。” 陈映点头。让沈婉如执行这项任务是个冒险的决定，但这个女孩的表演天赋和观察力都极为出众。最重要的是，她有着常人难及的记忆力。 “对了。”黎明月放下手中的剧本，“刚才编剧组的小林来报告，说发现有人在偷拍剧本。” “拍到人了吗？” “没有，但根据脚印判断，对方很专业。而且，”黎明月压低声音，“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她递过来一个烟蒂，是日本特供的高级香烟。 陈映仔细端详着烟蒂：“让我猜猜，这应该是故意留下的。” “没错。”程砚之说，“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剧本已经在他们手里，想看看我们的反应。” “既然如此，”陈映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该是时候放出这个了。” 那是一份修改过的《乱世佳人》分镜头剧本，里面特意加入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场景描写，暗示主角在南洋进行的某些秘密活动。 “这个版本，送去给永盛。”她对林双双说，“记住，要用最隐秘的方式。让他们以为是从内部流出的。” 林双双领命而去。黎明月却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万一他们识破……” “不会的。”陈映胸有成竹，“因为这个版本里的信息，正是他们想要的。只要人性本身的贪婪和好奇还在，他们就一定会上钩。”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联络器突然响起。是沈婉如传来的紧急消息：中村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准备连夜前往香港。 “有趣。”陈映若有所思，“看来我们的‘特殊信息’起作用了。” “要不要跟上去？”程砚之问。 “不用。”陈映摇头，“让他去。接下来，该是我们真正的剧本亮相的时候了。”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皮面本子。这才是《乱世佳人》的真正剧本，里面融入了她重生前积累的所有电影心得。 “剧本是艺术，不是情报。”她轻声说，“让他们去追逐那些虚假的线索吧。真正的好故事，从来都是用心讲述的。” 夜色渐深，法租界的咖啡馆里，沈婉如正在收拾餐具。她看似随意地瞥了眼中村遗留的座位，然后若无其事地把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餐巾纸收进口袋。 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孩，正用她的方式参与着这场看不见的较量。 第126章 隐形对弈 午夜的黎氏大楼，灯火通明。陈映正在和威廉姆斯通电话，听取他对最新剧本的意见。 “很大胆的尝试。”威廉姆斯的声音透着赞赏，“尤其是那种非线性叙事的手法，在当下的华语电影中可以说是开创性的。” “你觉得投资方会接受吗？”陈映问道。毕竟威廉姆斯代表的是汇丰银行的利益。 “说实话，会有争议。”威廉姆斯顿了顿，“但正因为有争议，才更值得投资。何况……”他压低声音，“那些人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假剧本上。” 正说着，程砚之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陈映示意他等一下，继续对着电话说：“那就按原计划进行。对了，南洋那边……” “已经安排好了。”威廉姆斯说，“皇家剧院那边也很感兴趣。不过……”他话锋一转，“最近有些奇怪的传言。” 挂断电话，陈映转向程砚之：“什么情况？” “沈婉如传来消息。”程砚之递上电报，“中村在咖啡馆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映快速浏览电报，眉头渐渐皱起：“竟然是他？” “是的。”程砚之点头，“协和戏剧学校的田野。而且根据沈婉如的观察，他们谈话时提到了一个关键词——‘黑蝶’。” 就在这时，黎明月带着几分急色走进来：“母亲，刚收到消息。香港那边的剧组出事了！” “怎么回事？” “有人在片场纵火，所有道具和服装都烧毁了。更重要的是……”黎明月顿了顿，“失火前，有人看见田野在附近鬼鬼祟祟。” 陈映冷笑：“果然。这是要来硬的了。”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霓虹闪烁的街景。上海滩表面的繁华下，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正在上演。 “让我猜猜。”她缓缓说道，“他们一定以为真正的剧本在香港。” “没错。”程砚之说，“那个假剧本里暗示的港口场景，让他们误以为我们要在香港拍摄重要内容。” “那么现在……”黎明月若有所思，“他们发现上当了？” “还不至于。”陈映转身，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这只是他们第一步试探。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她拿起桌上的日历，指着一个日期：“两周后，皇家剧院要举办一场业内座谈会，主题是‘华语电影的未来发展’。他们特意邀请了我去做主题发言。” “这是个陷阱。”程砚之断言。 “当然是陷阱。”陈映点头，“他们一定会在会上发难，质疑我们的创作理念。到时候……”她话未说完，林双双突然闯进来：“夫人，不好了！刚收到一份匿名信，说要在座谈会上揭露我们抄袭外国电影的内幕！” “来得好。”陈映不惊反喜，“让他们闹吧。真正的好故事，经得起任何考验。” 她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老旧的皮面本子：“这是李秋芸当年的创作笔记。里面记录了她对电影艺术的所有思考。现在，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陈映伏案疾书。她要用一个颠覆性的剧本，向所有人证明：什么是真正的电影艺术。 而在法租界的某个角落，中村正对着电报发愁。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调查来的所有信息都指向不同的方向。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自己那时已经身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中，而那个命中注定要改变华语电影格局的剧本，正在悄然成型。 老洋房的密室里，夜已深沉。陈映坐在钢琴前，看着黎明月反复练习《乱世佳人》中最关键的一场戏。作为一个重生前的国际知名导演，她深知这个角色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不对，还是不对。”黎明月停下动作，有些沮丧，“这场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是苏雨棠被迫在宴会上表演的一幕。她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一支舞，同时暗中观察每个可疑人物的反应。表面的优雅和内心的紧张，构成了极强的戏剧张力。 “你太着急了。”陈映站起身，“让我们重新分析这个角色。苏雨棠在这一刻，不仅要表演给在场的宾客看，更要表演给自己看。” “给自己看？” “对。”陈映踱步到镜子前，“想想看，一个女间谍，为了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不得不以交际花的身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她表面风情万种，内心却背负着沉重的使命。这种分裂感，才是这个角色最迷人的地方。” 黎明月若有所思：“就像戴着面具跳舞？” “没错。”陈映点头，“而且是层层面具。让我们从头开始……” 她准备启动【表演共鸣】，这个高级能力每周只能使用一次，必须慎重。但看着黎明月此刻的状态，她知道时机已到。 金手指发动的瞬间，一股奇妙的能量在密室中流转。借助这股力量，她仿佛能直接触及黎明月的表演瓶颈。 “闭上眼睛。”她轻声说，“想象自己置身于那个宴会现场。水晶灯闪烁，香槟杯叮当作响，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但你知道，这些目光里藏着刀光剑影……” 黎明月随着她的话语慢慢进入状态。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音乐。”她低声说。 陈映会意，轻轻按下琴键。德彪西的《月光》在密室中流淌。 黎明月开始跳舞。这一次，她的表演有了惊人的变化。举手投足间既有交际花的妖娆，又藏着内心的凛冽。当她经过每一面镜子时，都巧妙地用余光扫视，仿佛真的在搜寻什么重要线索。 “太棒了！”陈映由衷赞叹，“就是这种感觉。你已经抓住了人物的核心。” 黎明月却没有停下。她的表演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深入。陈映惊讶地发现，继女似乎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演天赋。 就在这时，程砚之推门而入，却被陈映示意噤声。他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黎明月的表演，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技巧，达到了一种近乎灵魂出窍的境界。 终于，音乐停止。黎明月缓缓收势，整个人似乎脱力般倚在镜子上。 “太神奇了……”她喃喃道，“刚才那一刻，我仿佛真的成为了苏雨棠。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每一个波动，那种压抑、痛苦，还有不得不强装笑颜的无奈……” 陈映欣慰地笑了。这就是【表演共鸣】的神奇之处，它能帮助演员直接触及角色的灵魂。 但她同时也注意到，黎明月在说到“强装笑颜”时，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影。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 第127章 心灵触动 密室里的气氛依然沉浸在刚才那场震撼的表演中。陈映若有所思地看着黎明月，后者仍倚在镜子上喘息，眼神中带着一丝恍惚。 “需要休息一会儿吗？”陈映轻声问。借助【表演共鸣】的余韵，她能感受到继女此刻复杂的心绪。 “不，继续吧。”黎明月直起身，“趁现在状态好，我想把下一场也试试。” 程砚之适时递上一杯温水：“下一场是……” “是苏雨棠发现父亲死因真相的那场戏。”陈映说，“这是整部戏的转折点。” 黎明月点点头，翻开剧本。这场戏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刚才的舞会戏。苏雨棠在查到父亲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必须独自一人承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我们先分析一下这场戏的心理线。”陈映说，“当一个人发现最亲近的人……” 话未说完，她突然注意到黎明月的手在微微发抖。 “明月？” “我没事。”黎明月勉强一笑，“就是有点累。这场戏……”她停顿了一下，“总觉得特别真实。” 陈映若有所思。她隐约记得，黎明月的亲生母亲当年也是在一场意外中离世。那起车祸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要不要休息一下？”她试探着问。 “不用。”黎明月深吸一口气，“我能演。” 她站到镜子前，开始揣摩这场戏。随着表演的深入，她的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当说到“原来一切都是骗局”这句台词时，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等一下。”陈映叫停，“你太投入了。” “对不起……”黎明月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控制不住……” 陈映走近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黎明月沉默良久，才轻声说：“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在南洋的情景。妈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总是说‘要找到真相’，可是后来……” “后来？” “后来就出了那场车祸。”黎明月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而且我总觉得，那个‘真相’和现在发生的事有关。” 程砚之和陈映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明月。”陈映轻轻扶住继女的肩膀，“你还记得车祸发生前，妈妈有没有留下什么？” “好像……”黎明月努力回忆，“有一个红色的皮包。但那时候太小了，后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正说着，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黎先生在找明月小姐！” 这个时候黎世昌来找女儿？陈映心中警铃大作。 “让他下来吧。”她对林双双说，然后转向黎明月，“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黎明月摇摇头：“不用，正好父亲来了，我想试着在他面前演这场戏。” 很快，黎世昌就出现在密室门口。当他看到女儿正在排练那场寻找真相的戏时，脸色明显变了变。 “这么晚了还在练戏？”他故作轻松地说。 “父亲。”黎明月没有停下表演，“你来得正好。这场戏正需要观众。” 气氛有些诡异。陈映敏锐地注意到，当黎明月说出“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这句台词时，黎世昌的手指动了一下。 “够了。”黎世昌突然出声，“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可是……” “听话。”黎世昌难得用上了命令的语气，“这部戏……”他顿了顿，“最近先不要碰了。” 密室里的气氛一时凝固。黎世昌的突然制止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为什么不能碰这部戏？”黎明月直视着父亲，“就因为里面提到了真相？就像当年妈妈……” “够了！”黎世昌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有些事，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 陈映适时开口：“老爷，明月已经长大了。也许是时候……” “你不明白。”黎世昌打断她，“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是种负担。” 就在父女对峙的时刻，程砚之突然注意到密室角落的异常：“等等，这里有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在月光照射下，一块松动的地砖边缘露出了红色的一角。 黎明月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挪开地砖。一个褪色的红皮包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妈妈的包！” 黎世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可能……当年明明……” 陈映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作为一个重生者，她隐约感觉到一个更大的谜团正在浮出水面。 黎明月迫不及待地打开皮包。里面有一本日记，几张照片，还有一个精致的金属盒。 “这是……”她翻开日记，却发现全是密码。 “给我！”黎世昌上前就要抢夺，却被陈映拦住。 “老爷。”她沉声道，“你觉得这样瞒下去，对明月就是好的吗？” 黎世昌神色挣扎：“你不知道这里面牵扯了多少事。如果让某些人知道这个包还在……” 话没说完，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慌慌张张跑来：“夫人！不好了！有人在外面放火！” 一时间，火光透过窗户映红了密室。程砚之立即行动：“我去看看！” 陈映当机立断：“明月，把东西收好。老爷，我们得谈谈。”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黎明月正盯着一张照片发呆。那是一张在新加坡皇家剧院门前的合影，李秋芸站在中间，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身影。 “奇怪……”黎明月喃喃道，“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枪声！程砚之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心！有人闯进来了！” 陈映迅速熄灭密室的灯：“都别出声。” 黑暗中，她能清楚地听到黎明月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黎世昌不安的脚步声。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老爷。”她压低声音，“当年李秋芸的车祸，是不是也是这样开始的？” 一阵沉默。良久，黎世昌才叹息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当年如果不是我发现得及时，恐怕……” “所以现在那些人又回来了？” “不。”黎世昌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回来的是我们。这一次，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楼上的打斗声越来越近。陈映悄悄启动【导演天眼】，借着这个能力，她勉强能看清楼上的情况。 “别怕。”她握住黎明月冰凉的手，“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今天在这个密室里学到的。有时候，演戏不是为了逃避真相，而是为了更勇敢地面对它。” 黎明月点点头，将那个红皮包紧紧抱在怀里。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个恐怖的夜晚。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 第128章 绝处逢生 密室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却更让人心生不安。 “林姐姐！”黎明月突然想起什么，“她还在外面！” “别动。”陈映拉住她，“程砚之会处理好的。” 果然，不多时就听见林双双的声音从暗道传来：“夫人，没事了！是沈婉如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我们及时报了警。”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等到重新点亮灯光，陈映注意到黎世昌的神色依然凝重。 “说说吧。”她看向这位老谋深算的丈夫，“今晚这场戏，是冲着红皮包来的？” 黎世昌叹了口气：“不全是。他们更想知道，明月到底记得多少事。” “什么事？”黎明月追问。 “关于你母亲在新加坡最后的日子。”黎世昌看向那张皇家剧院的照片，“那时候，她也在排练《红鸾喜》。” 此言一出，陈映心中一动：“所以这出戏……” “对，这出戏里藏着一个秘密。”黎世昌的声音很低，“你母亲发现了什么，但来不及告诉任何人，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黎明月的手微微发抖：“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查真相？” “没错。”黎世昌望向窗外，“只是没想到，最关键的线索会在这个密室里。李秋芸，她果然什么都安排好了。” 正说着，程砚之悄然回来：“抓到一个活口。是‘黑蝶’的人。” “审出什么了吗？” “他说是奉命来找一个金属盒。”程砚之看向红皮包，“应该就是包里那个。” 黎明月立即打开金属盒，里面是一叠发黄的剧本。但奇怪的是，这些剧本的页码似乎是随机的，内容也前后不连贯。 “这是……”她疑惑地翻看着。 “等等。”陈映突然注意到什么，“你看这些页码，是不是有规律？” 确实，这些看似杂乱的页码，似乎暗藏玄机。而且每页的某些字都被特别标注了出来。 就在这时，沈婉如匆匆跑来：“夫人！刚才那些人逃跑时，掉了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怀表，看样式很像是日本军官用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表盘上刻着一个蝴蝶的图案。 “果然是‘黑蝶’组织。”程砚之说，“他们对这个金属盒志在必得。” 陈映若有所思：“老爷，你说当年在南洋，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世昌看了眼女儿，终于下定决心：“也好，是时候让明月知道真相了。当年……” 话未说完，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夫人，刚收到威廉姆斯的电报。说在香港发现了新的线索，好像和李秋芸当年在新加坡的一个学生有关。” “学生？”黎明月想起什么，“对了！照片上这个人……”她指着那张合影中的一个模糊身影，“前几天在咖啡馆见过！” 众人凑近查看。那确实是个年轻女子的身影，虽然照片模糊，但那种特别的气质却很容易让人记住。 “让我猜猜。”陈映说，“她现在是不是在皇家剧院？” “没错！”黎明月恍然大悟，“就是那天和李耀祖一起来的那位女士！”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沉思。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似乎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扑机迷离。 “先把这些东西保管好。”陈映做出决定，“明月，你继续排练。该怎么演就怎么演，不用顾虑太多。” “可是……”黎世昌欲言又止。 “老爷。”陈映打断他，“有些真相，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让它自然浮现。而且……”她看向黎明月，“我相信她已经足够坚强，能够承受这一切。” 黎明月感动地看向继母。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苏雨棠这个角色为什么会如此打动她。或许从一开始，这个角色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让我们重新来过。这一次，我要用真实的感受，来演绎苏雨棠的故事。” 陈映欣慰地点头。 黎明月重新站到镜子前，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她不再刻意掩饰内心的波动，而是让真实的情感自然流露。 “准备好了吗？”陈映轻声问。 点点头，黎明月开始演绎那场寻找真相的戏。这一次，她的表演有了惊人的蜕变。痛苦不再是表面的情绪，而是发自内心的震颤。当说到“真相就在眼前，却始终看不清”这句台词时，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陈映悄然启动【表演共鸣】，希望能帮继女突破最后的瓶颈。但让她意外的是，黎明月的表演已经超越了技巧的层面，达到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状态。 “太棒了……”程砚之忍不住低声赞叹。 确实。此刻的黎明月，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她不是在表演苏雨棠，而是在用苏雨棠的遭遇，演绎自己的人生。 黎世昌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看着女儿如此真实的演出，他似乎意识到，有些事再也无法隐瞒了。 “停。”当黎明月演完最后一个动作，陈映轻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 但黎明月却没有立即退出状态。她依然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的倒影，仿佛在寻找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些事。”她喃喃道，“小时候在新加坡，妈妈也经常对着镜子练习。有一次，我看见她在流泪，问她为什么哭，她说……” “她说什么？”陈映追问。 “她说：‘有时候，演戏不是为了骗人，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勇敢地面对真相’。”黎明月转过身，“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在李秋芸当年的学生那里，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 “是一个暗号。”林双双压低声音，“好像和那份分散的剧本有关。” 陈映心中一动：“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新加坡？” “没错。”林双双点头，“而且那位学生说，这个暗号涉及到一个叫‘黑蝶’的组织。” 房间里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更大的谜团正在浮出水面。 “说到‘黑蝶’……”程砚之突然开口，“刚才那个被抓的人交代，他们在上海和新加坡还有更多同伙。这次的行动，只是一次试探。” “试探什么？”黎明月问。 “试探我们是否已经发现了那个秘密。”黎世昌说，“你母亲当年找到的那个秘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原来是巡捕房的人来查看火警。趁着这个机会，陈映做出决定。 “明月，这部戏必须继续拍。”她说，“但从现在开始，你不仅是在演苏雨棠，更是在演绎你母亲的故事。” 黎明月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至于那些暗中的威胁……”陈映看向窗外的夜色，“就让他们来吧。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黎世昌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但愿这一次，结局会不一样。” 夜色渐深，老洋房的密室里，一盏孤灯依然亮着。黎明月坐在钢琴前，轻轻按着琴键。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第129章 首映之夜 兰心大戏院门前车水马龙，记者们早早就架好了相机，等待《乱世佳人》的首映礼。作为黎氏影业的第一部自制电影，这部作品承载了太多期望。 “夫人，最新的报纸。”林双双将一摞晨报放在陈映办公桌上。头版头条清一色是关于《乱世佳人》的报道，甚至连一向严苛的《申报》也给出了期待的评价。 “各家报纸的态度很统一啊。”陈映翻看着报纸，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太清楚这种“统一”背后的隐情。 “是威廉姆斯先生运作的。”林双双压低声音，“他说要造足声势，让某些人看看我们的实力。” 正说着，程砚之推门而入：“夫人，安保已经部署好了。不过……” “有情况？” “发现几个可疑人物在戏院周围踩点。”程砚之说，“从他们的行动方式看，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陈映若有所思。自从红皮包事件后，“黑蝶”组织的行动越发频繁。这部电影的首映礼，显然成了各方势力角力的焦点。 “明月呢？” “在化妆间。”林双双说，“今早就去戏院彩排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紧张。” “让我去看看。”陈映起身。作为继母和导演，她深知这部戏对黎明月的重要性。 化妆间里，黎明月正对着镜子发呆。看到陈映进来，她勉强笑了笑：“母亲。” “在想什么？”陈映在她身边坐下。 “我怕……”黎明月深吸一口气，“怕演不好。这部戏不只是关于苏雨棠，还关系到很多事。尤其是……”她看了眼随身携带的红皮包，“妈妈的事。” 陈映握住她的手：“记住我说的话。一个好演员不是去模仿角色，而是让角色活在自己的生命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外界的议论……”黎明月苦笑，“您看今天的报纸了吗？有人说这部戏太前卫，观众接受不了。还有人说我是靠关系才当上女主角。” “让他们说去吧。”陈映胸有成竹，“等今晚电影开映，一切自见分晓。”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松竹的人来了！说是要求加映一场专场。” 陈映和黎明月对视一眼。松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显然另有目的。 “告诉他们，档期已满。”陈映说，“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可以邀请他们参加今晚的首映。” 送走林双双，她转向继女：“准备好了吗？今晚，该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影艺术。” 黎明月点头。镜子里的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华灯初上，兰心大戏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首映礼定在晚上八点，但六点不到，宾客就陆续到场。上海滩的名流云集于此，俨然成了一场盛大的社交晚宴。 “来的人比预想的还多。”程砚之站在二楼观察着大厅的情况，“尤其是日本来的客人，几乎把东京电影界的重要人物都请来了。” 陈映站在他身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楼下的人群。作为一个导演，她对细节极其敏感。那些表面优雅的寒暄背后，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角力。 “威廉姆斯先生到了。”林双双快步走来，“他说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 很快，威廉姆斯就出现在二楼的贵宾休息室。这位向来沉稳的金融家，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凝重。 “刚收到消息。”他压低声音，“藤井家族派了一个重要人物来，自称是藤井次郎的侄子。” “藤井家族？”陈映心中一动，“他们不是已经……” “表面上是来看电影，实则另有目的。”威廉姆斯说，“而且，他带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谁？” “那个在香港的神秘女子。就是……”威廉姆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李秋芸的学生。” 此言一出，房间里一时沉默。陈映想起那张在皇家剧院前的合影，还有黎明月说过的那个在咖啡馆出现的身影。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陈映走到栏杆边，只见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正在和松竹的代表攀谈。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优雅的女子，正是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来了。”程砚之低声说。 陈映仔细观察着那个女子。她举止优雅，谈吐不俗，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锋芒。更让人在意的是，她的一些小动作，和李秋芸当年的习惯出奇地相似。 “要不要……”程砚之欲言又止。 “不用。”陈映摇头，“让他们来。今晚的重头戏，就等着他们。” 正说着，黎明月来到二楼。她已经化好妆，一袭旗袍衬得气质出众。但当她看到楼下那个女子时，明显愣了一下。 “那是……” “待会你就知道了。”陈映拍拍她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夫人，协和戏剧学校的田野也来了。他说……” “说什么？” “说要当面向您道歉。关于之前的种种误会。” 陈映冷笑：“有意思。今晚还真是热闹。” 她看向窗外的夜色。上海滩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此刻仿佛汇聚了所有的暗流。那些表面的繁华背后，一场更大的较量正在上演。 “时间差不多了。”威廉姆斯看看表，“要开始了。” 陈映点头，转向黎明月：“记住，无论等下发生什么，都要相信自己。这部戏，不仅是在演苏雨棠的故事，更是在演绎一个时代的真相。” 黎明月郑重点头。这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使命感。那些被尘封的往事，那些未解的谜题，或许今晚就能有一个答案。 “夫人。”程砚之突然说，“您看楼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陈映看到那个自称是藤井次郎侄子的年轻人正在和几个日本客人说着什么。而那个神秘的女子，则若有所思地望着二楼的方向。 第130章 风云际会 八点整，兰心大戏院的水晶吊灯徐徐暗下。坐满观众的放映厅里，一片寂静。当黎氏影业的片头徽标出现在银幕上时，陈映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那种紧张的气息。 她坐在二楼的贵宾包厢里，目光不时扫过楼下的观众。藤井次郎的“侄子”和那个神秘女子就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而松竹的代表团则在左侧，协和戏剧学校的人在右侧。这个座位安排，仿佛也暗示着各方势力的微妙角力。 影片开始了。一反传统叙事的开场，让整个放映厅发出一阵低声议论。苏雨棠的身影首先出现在一场舞会中，优雅的舞姿下，却藏着说不出的哀伤。 “这个手法……”程砚之轻声说，“很冒险。” 确实，用倒叙的方式展开故事，在这个年代还是第一次。但陈映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展现人物内心的复杂。 当银幕上的苏雨棠开始回忆父亲死亡的真相时，整个放映厅鸦雀无声。黎明月的表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那种压抑的痛苦和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无奈，让人心揪。 陈映注意到，那个神秘的女子在这场戏时，身体明显绷紧了。而藤井家的年轻人，则频频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 “他们在说什么？”她问程砚之。 “根据唇语判断，似乎在讨论剧中提到的那些地点。”程砚之说，“尤其是南洋的那几个场景。” 正说着，威廉姆斯悄悄递来一张字条：香港方面传来消息，有人在调查李秋芸当年在新加坡的活动轨迹。 陈映心中了然。果然，这部电影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影片进行到中段，苏雨棠为了查明真相，不得不以交际花的身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这段戏正是黎明月的突破，她将人物内心的挣扎演绎得淋漓尽致。 “好！”不知是谁带头鼓掌，整个放映厅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但就在这时，陈映注意到那个神秘女子突然起身，快步走出放映厅。藤井家的年轻人似乎想要跟上去，却被松竹的人拦住了。 “我去看看。”程砚之低声说。 “不，让她去。”陈映拦住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沈婉如。这个最出色的学生立即会意，悄然离开包厢。 影片继续放映。当故事进行到高潮部分，苏雨棠终于发现父亲死亡真相的那一刻，整个放映厅的气氛达到顶点。黎明月的表演几乎让人忘记这是在看电影，仿佛真的在目睹一个女子寻找真相的心路历程。 “这个镜头……”威廉姆斯突然说，“和当年李秋芸在《红鸾喜》中的表演很像。” 陈映点头。这正是她的用意。通过黎明月的演绎，向所有人展示：真正的好戏，不在于表面的技巧，而在于发自内心的真实。 就在这时，沈婉如匆匆回来，在陈映耳边低语了几句。原来那个神秘女子并没有离开戏院，而是在走廊上打了个神秘电话。更有意思的是，她说的是一串奇怪的数字。 “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陈映冷笑。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影片进入尾声。当苏雨棠最终选择以真相换取新生的那一刻，整个放映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个结局，打破了传统影片的模式，却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精彩！”掌声雷动。就连一向严苛的影评人徐中行也站起来鼓掌。 而此时的后台，黎明月正在准备出场谢幕。陈映来到她身边，看着这个已经蜕变的继女，心中百感交集。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等下可能会有一些‘意外’的提问。” 黎明月坚定地点头：“我明白。就像苏雨棠说的：有时候，真相就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首映结束后是例行的见面会。放映厅的灯光全亮，观众们却没有离场的意思。所有人都期待着这部轰动上海滩的电影背后，还有什么故事要讲。 陈映站在后台，看着黎明月做最后的准备。这个时刻，她既是导演，也是一个充满担忧的母亲。 “记住。”她低声叮嘱，“等下不管他们问什么，都要沉着应对。尤其是……”她看了眼台下日方的位置，“关于某些场景的问题。” 黎明月点头。这时的她已经换下戏服，但仍带着苏雨棠的那种沉稳气质。 “夫人。”程砚之快步走来，“那位藤井先生刚才打了个电话，好像是在向什么人汇报影片的细节。” “哦？说了些什么？” “特别提到了码头的那场戏。”程砚之压低声音，“好像对某些布景很感兴趣。” 陈映若有所思。那场戏的布景确实别有深意，因为参考了李秋芸留下的笔记。但真正的关键，不在布景本身，而在镜头的切换方式。 就在这时，台上的主持人宣布见面会开始。黎明月优雅地走上舞台，赢得一片掌声。 提问环节开始了。一开始都是些常规问题，直到那个自称是藤井次郎侄子的年轻人站起来。 “黎小姐演得很好。”他用流利的中文说，“尤其是那场在码头寻找线索的戏。我注意到码头的布景很特别，是参考了什么实景吗？”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分量。 黎明月镇定自若：“确实参考了一些老照片，都是母亲收藏的。”她看了眼陈映的方向，“在创作时，我们特别注意还原那个年代的细节。” “那么……”藤井话锋一转，“剧中提到的那些地点，比如永兴码头、皇家剧院，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那个神秘的女子突然开口：“我倒是觉得，比起实景，更值得关注的是人物的心理变化。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停顿，“那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后的痛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陈映注意到，黎世昌的脸色变了变。而威廉姆斯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女子，似乎在确认什么。 “说得对。”黎明月沉着应对，“苏雨棠这个角色最打动我的，就是她在面对真相时的勇气。有时候，真相虽然残酷，却是获得新生的必经之路。” 话音刚落，一个意外发生了。放映厅的灯突然全灭，现场一片混乱。等应急灯亮起时，陈映发现那个神秘女子已经不见了。 “跟上去！”她对程砚之使了个眼色。 但更让人意外的是，藤井家的年轻人也不见了。而在他原来的座位上，留下了一张字条：“真相就在电影里”。 “有意思。”陈映冷笑，“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见面会不得不提前结束。但观众们反而更加兴奋了，这种戏剧性的场面，让这部前卫的电影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夫人。”林双双匆匆跑来，“威廉姆斯先生让我转告您，香港那边有了新发现。好像是关于李秋芸当年在新加坡的一些活动记录。” “什么记录？” “还不清楚，但和‘黑蝶‘组织有关。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那个神秘女子，好像就是当年李秋芸在新加坡最得意的学生。” 陈映看向窗外的夜色。这场首映，不仅让《乱世佳人》轰动上海滩，更像是揭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谜题的第一页。 第131章 星火燎原 深夜的兰心大戏院，观众早已散尽，但后台仍是灯火通明。今晚的首映虽然出人意料地结束，却在上海滩掀起了轩然大波。 “各大报社都在要求加印。”林双双拿着一摞新收到的电话留言，“尤其是《申报》，说要出特刊报道这次首映。” 陈映站在窗前，回想着今晚的种种细节。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深知一部好电影的影响力远不止于艺术层面。 “让他们报道吧。”她转身说，“不过有些细节，要着重突出。” “您是说那几个特写镜头？”程砚之适时插话，“刚才藤井家那位少爷特别关注的那些？” “没错。”陈映走到桌前，拿起一份剧本，“让媒体多写写这些场景的创新之处。尤其是……”她意味深长地停顿，“码头那场戏的布景细节。” 威廉姆斯从角落里走出来：“已经安排好了。明天的报道会重点提到这些。那些人一定会更加坐不住。” 正说着，黎明月推门而入。经过今晚的成功，她的气质愈发出众，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 “母亲。”她递过来一份电报，“新加坡皇家剧院来电祝贺。说要邀请我们去演出。” 陈映接过电报，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来得正好。” “您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要演戏，我们就陪他们好好演。”陈映将电报递给程砚之，“准备一下，是时候去南洋了。” 就在这时，沈婉如匆匆跑来：“夫人，我跟踪那个神秘女子，发现她去了永兴照相馆！” 众人神色一凛。那个地方，可是当年李秋芸留下重要线索的地方。 “她在找什么？” “不清楚，但她在地下室待了很久。”沈婉如说，“而且，我好像听到她在自言自语，说着‘终于找到了’之类的话。” 陈映若有所思：“看来，这出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她走到保险箱前，取出那个装有李秋芸笔记的红皮包：“今晚的首映，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说起较量……”程砚之突然说，“刚收到消息，松竹那边动作很快，已经开始在香港布局。似乎是想抢在我们之前……” “让他们去吧。”陈映胸有成竹，“比起香港，我更在意新加坡。那里，才是一切的源头。” 黎明月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就像苏雨棠说的，有时候要走得更远，才能看清真相。” “说到苏雨棠……”威廉姆斯忽然开口，“今晚的表演，我想起了一个人。” “李秋芸？” “不。”威廉姆斯摇头，“是那位神秘女子。她看电影时的反应很有意思，尤其是在某些关键场景，表情特别微妙。” 林双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好像在她掉落的手帕上看到一个标记，和李秋芸笔记本里的很像！” 此言一出，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更大的谜题正在浮出水面。 “事不宜迟。”陈映做出决定，“明天就开始准备南洋之行。程先生……”她看向程砚之，“帮我查一查皇家剧院最近的档期。” “已经在查了。”程砚之说，“不过我担心，‘黑蝶’组织一定会有所行动。”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陈映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乱世佳人》，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戏。” 夜色渐深，兰心大戏院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但这个不平凡的首映之夜，却在上海滩掀起了一场注定要席卷远东的风暴。 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洋房的玻璃窗，在教室里洒下一片金色。程砚之站在门口，看着陈映正在指导沈婉如排练一场戏。作为一个身负秘密的人，他很少有机会这样静静地观察一个人工作的样子。 “不对，还是不对。”陈映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这场戏的重点不在表面的情绪，而是内心的挣扎。” 沈婉如点头，重新开始。这次她的表演明显不同，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满张力。 “好，就是这种感觉。”陈映满意地点头，转身时看到了程砚之，“来多久了？” “刚到。”他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您要的南洋影业资料。” 陈映接过文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却都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一刻的温度。 “沈婉如进步很快。”程砚之说，目光依然停留在排练的学生身上。 “她很有天赋。”陈映说，“尤其是对细节的观察力，连你都夸赞过。” 程砚之笑了：“确实。上次在咖啡馆的任务，她完成得很好。” 两人都没再说话，默契地看着排练继续。这种沉默并不让人觉得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 “对了。”陈映突然说，“下午的课你来教吧。那些特工电影里的形体训练，正好可以用上。” 程砚之挑眉：“我以为我的身份该保持低调。” “在这里，你就是一个专业的表演老师。”陈映的声音带着笑意，“而且，你确实很懂得如何讲戏。” 确实，最近一个月，程砚之频繁到访学院，不仅协助处理安全事务，更经常参与教学讨论。他对电影的见解虽然不及陈映专业，却总能提供独特的视角。 “那场雨夜的戏，”他认真地说，“我觉得可以用一些特务训练的技巧。比如说……” 话未说完，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南洋那边有新情况。”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又一次，工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这种默契的眼神交流，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传达心意。 “我去看看。”陈映说，转身时长发扫过程砚之的衣袖，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程砚之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不该有的涟漪。作为一个有特殊任务的人，他太明白感情的危险。但有些事，就像春蚕吐丝，一旦开始，就再难收场。 第132章 心弦微动 午后的老洋房格外安静，放课后的教室里只剩下陈映和程砚之。两人正在研究《乱世佳人》的后续宣传方案。 “香港那场点映会，我觉得时机还不到。”程砚之指着日程表说，“最近收到消息，‘黑蝶’组织在那边活动频繁。” 陈映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钢笔。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很清楚一部电影的成功不仅需要艺术价值，还要考虑诸多现实因素。 “你的担心有道理。”她说，“不过与其被动防范，不如……” 话未说完，一缕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她的侧脸上。那一刻的光影变幻，让程砚之看得有些出神。 “怎么了？”陈映注意到他的目光。 “没什么。”程砚之回过神，“只是突然想到，这个角度的光线，很适合拍摄。” 陈映笑了：“难得你也会关注这些细节。看来这段时间没白教你。” 确实，自从程砚之开始参与学院的教学工作，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多。除了谈论安全部署，他们更经常探讨电影艺术。程砚之虽然是局外人，却总能提供独特的见解。 “说到拍摄角度，”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外文电影杂志，“最近看到一篇关于德国表现主义电影的文章，觉得很有意思。” 陈映接过杂志，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那一瞬间的触碰，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你懂德语？”她故作镇定地翻看杂志。 “在德国待过一段时间。”程砚之说，声音里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温柔，“那时候经常去看电影。” “所以你才对电影这么了解。”陈映抬头看他，“我一直觉得奇怪，你对艺术的感悟，远超出一般导演。” 程砚之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你，看上去是个严谨的导演，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 “实际上很善解人意。”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上次沈婉如的事，你明明看出她在执行任务，却还是那么耐心地指导她。” 陈映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那是因为……” “因为你希望每个人都能在艺术中找到自己。”程砚之接过话，“这种专注和温柔，才是真正打动人的地方。”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的界限。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时，楼下传来林双双的声音：“夫人！新加坡来电报了！” 陈映站起身，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程砚之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 “小心。”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映整理了一下衣角：“谢谢。”她匆匆走向门口，却在门框处停住，“晚上还来吗？沈婉如那场戏，需要你的意见。” “来。”程砚之说，“正好我也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关于德国电影的。”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程砚之摇摇头，自嘲般地笑了。作为一个背负任务的人，他早该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难回头。 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华灯初上的上海滩，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那些不为人知的身份和秘密，终将在某个时刻浮出水面。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老洋房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教室里还留着淡淡的茶香，和那些说出口与未说出口的话语一起，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夜幕降临，老洋房的密室里，陈映和程砚之正在指导沈婉如排练那场关键的夜戏。 “感觉力度还是不够。”程砚之说，“特工在暗中观察目标时，除了要保持警惕，更要学会隐藏呼吸的节奏。” 他走到沈婉如身边，示范了一个动作：“比如这样，看似随意地靠在墙上，实际上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陈映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出神。程砚之教学时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特殊的魅力。那种既专业又神秘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夫人？”沈婉如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继续。”陈映收回目光，“这次注意观察程先生的示范。他对这种角色有独特的理解。” 程砚之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笑意。两人都心知肚明，这种“独特的理解”来自何处。 排练持续到深夜。当沈婉如终于掌握要领离开后，密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学得很快。”程砚之说，“尤其是那些潜伏的技巧。” “毕竟是你的得意门生。”陈映调侃道，却在说完后立即后悔。这句话暴露了她对他过往的好奇。 程砚之若有所思：“你很在意我的身份？” “只是觉得……”陈映斟酌着用词，“你和一般的导演不太一样。比如说对艺术的理解，对人性的洞察……” “因为我曾经也有过另一个梦想。”程砚之走到钢琴前，手指轻轻划过琴键，“在德国的时候，我差点选择了另一条路。” “什么路？” “成为一个导演。”他轻声说，“那时候的柏林，是欧洲电影的中心。我看过太多震撼人心的作品，也遇到过几位值得尊敬的导演。” 陈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过往：“那后来……” “后来战争开始了。”程砚之的声音低沉，“有些事情，由不得人选择。” 密室里一时沉默。月光给两人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那些未说完的话语仿佛凝结在空气中。 “所以现在看到你……”程砚之突然说，“看到你用电影传达那些重要的东西，我觉得很……”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很什么？” “很美好。”他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就像黎明时分的第一缕阳光。” 这个比喻来得如此突然，让陈映心跳漏了一拍。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早已习惯了在各种场合从容应对。但此刻，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双双的声音响起：“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是急事！” 两人如梦初醒，迅速拉开距离。 “我去接电话。”陈映快步向门口走去，却在门框处停了一下，“明天……” “我来。”程砚之说，“那场群戏需要排练，我可以帮忙。”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程砚之长长叹了口气。像他这种人，太清楚感情的危险。但有些事，就像夜色中的星光，即便想要忽视，也会在不经意间照亮整个夜空。 密室里的月光依然安静地洒在钢琴上，见证着这个不平凡的夜晚。而在上海滩的某个角落，一双眼睛正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究竟是谁？而程砚之的真实身份，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133章 疑窦丛生 清晨的黎氏大楼，陈映正在翻看一份来自香港的密报。就在昨晚，程砚之的一些行踪引起了威廉姆斯的注意。 “这些地点很有意思。”威廉姆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尤其是那家咖啡馆，据说是地下组织的联络点。” 陈映眉头微皱。她想起昨晚在密室里的谈话，程砚之提到的那些德国往事，似乎也藏着什么隐情。 “有人跟踪他吗？” “跟过，但都被他发现了。”威廉姆斯说，“不过有个细节很奇怪。他每次出现在那些地方，都会先去一趟永兴照相馆。” 永兴照相馆？陈映心中一动。那个地方不仅藏着李秋芸的秘密，还是当年“黑蝶”组织的联络点之一。 “还有件事。”威廉姆斯压低声音，“昨天有人在法租界看到他和一个日本人见面。对方的身份……” 话未说完，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黎先生找您。” 书房里，黎世昌正在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深沉。 “听说你最近和程砚之走得很近？”他开门见山。 陈映心中一凛，但表面依然平静：“他在帮忙处理学院的安全工作。” “仅此而已？”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留德归来的着名导演，这个大家都知道。” “不。”黎世昌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的背景……”顿了顿，“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就在这时，沈婉如突然求见。她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在咖啡馆执行任务时，发现程砚之和一个神秘人物接头。更重要的是，他们说的是德语。 “德语内容是什么？”陈映问。 “听不太清，但提到了‘红色档案’和‘时间已到’之类的词。”沈婉如说，“而且那个神秘人，好像就是上次在永兴照相馆出现的那位。” 陈映心中一惊。她想起程砚之说过在德国的经历，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还有个细节。”沈婉如压低声音，“他们分开时，那个神秘人给了程先生一个怀表。表盘上刻着……” “蝴蝶图案？”陈映脱口而出。 “您怎么知道？” 陈映没有回答。她想起了那个在首映礼上出现的神秘女子，还有藤井家族的种种异常举动。一个大胆的推测在心中形成。 “这事先别声张。”她对沈婉如说，“继续观察，但要更加小心。” 送走沈婉如后，黎世昌开口了：“现在明白我的担心了吗？”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 “不能说太多。”黎世昌站起身，“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程砚之的真实身份，可能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正说着，林双双又带来一个消息：程砚之在楼下等候，说是要商讨下午的排练事宜。 “让他上来吧。”陈映说，心中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很快，程砚之就出现在门口。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陈映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打扰了。”他说，目光掠过房间里的黎世昌和陈映，“关于下午的排练……” “程先生。”黎世昌突然开口，“听说你最近对永兴照相馆很感兴趣？” 程砚之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但很快恢复如常：“是在调查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关于‘黑蝶’组织的。”他直视着黎世昌，“我想您应该也很感兴趣。”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三人都意识到，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展开。 夜色渐深，陈映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今天发生的种种，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与程砚之的关系。 “还没休息？”程砚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即便已经这么晚，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来访。 “在等一个消息。”陈映没有回头，“威廉姆斯说今晚会有重要情报。” 程砚之走到她身边，两人一起望着外面繁华的夜景。片刻的沉默后，他开口：“你在困扰什么？” “你觉得呢？”陈映转头看他，“今天的事……” “我的身份？”程砚之苦笑，“确实，有些事我不能说得太明白。但是……” 话未说完，林双双突然闯入：“夫人，大事不好！永兴照相馆起火了！” 两人同时变色，程砚之已经快步走向门口：“我去看看。” “等等。”陈映叫住他，“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夜风凛冽，永兴照相馆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火势不大，但显然是蓄意纵火。更引人注目的是，起火的正是地下室。 “来得正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个自称是藤井次郎侄子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藤井君。”程砚之微微点头，神色平静，“深夜造访，有何见教？” “只是想告诉程先生，”藤井年轻人笑得高深莫测，“有些秘密，不该过分好奇。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当你已经选择了某个立场的时候。” 陈映敏锐地注意到，程砚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威廉姆斯的电报到了。林双双匆匆送来：“夫人，您看这个！” 电报内容很简单：德国柏林档案馆发现一份关于“黑蝶”组织的绝密文件，而经手人的签名赫然是“karl zhang”。 “karl zhang？”陈映念出这个名字，看向程砚之，“这是……” 程砚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如常：“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藤井年轻人突然笑了，“那不如说说，五年前在柏林的那场火灾？还有那个神秘消失的档案管理员？” 程砚之的脸色终于变了。就在这时，黎世昌的声音响起：“都回去吧。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说明的时候。” 众人回头，只见黎世昌站在巷口，神色莫测。 “看来今晚注定无法平静了。”藤井年轻人耸耸肩，“那么，我们新加坡见。” 等他离去，陈映才发现程砚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夜色中。而那场火，也仿佛是一场幻觉，只在地下室的墙上留下一片焦黑。 “他不会有事的。”黎世昌走近陈映，“程砚之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接受一个带着重重面具的人。” 陈映没有回答。她望着程砚之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若即若离的温存，那些似有似无的默契，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回到办公室，她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德国电影的老照片，背面写着：“有些选择看似是命运的安排，实则是内心的呼唤。——k.z” 深夜的上海滩，霓虹依旧闪烁。但在这繁华背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程砚之的真实身份，恐怕只是这场风暴的开端。 陈映将照片收入抽屉，想起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想起密室里的那些温柔时光。也许黎世昌说得对，她必须做出选择。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有些事，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第134章 学院风波 清晨的老洋房里，教师会议室气氛凝重。陈映看着面前争执的两派教师，眉头微皱。这场风波来得并不意外，但比预想的更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现代表演理论根本行不通！”张教授猛地一拍桌子，“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传统培养体系，怎能就这样被轻易颠覆？你们看看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急功近利，基本功还没打好，就想学什么心理戏，这简直是本末倒置！” 这位在上海滩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显然对季雨婷新引入的表演体系极为不满。 “张教授。”季雨婷不卑不亢，“我并非否定传统，而是认为我们需要与时俱进。时代在变，观众的审美也在变。如果我们还坚持一成不变的教学方式，那只会让学生和社会脱节。就拿《乱世佳人》这部电影来说，如果没有新的表演手法，怎么能完成那些内心戏，让观众产生共鸣？” “哼！”张教授冷哼，“一部电影的成功不能证明什么。再说，那些所谓的‘内心戏’，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真正的表演，应该是靠扎实的基本功和深入的角色理解来打动观众。” 眼看争执越来越激烈，马老师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两位都说得有道理。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折中的办法，既能保留传统，又能融入现代元素。” “折中？”赵元勋突然开口，“恕我直言，艺术是没有折中可言的。要么坚持自己认为对的，要么就干脆放弃。如果我们总是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那最终只会失去自己的灵魂。” 这位年轻的默剧演员虽然平时寡言，但一开口就切中要害。他的话让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陈映扫视众人，心中了然。这不仅仅是教学理念的冲突，更涉及到整个学院未来的发展方向。作为一个重生前的国际名导，她太清楚传统与革新之间的平衡有多重要。 “诸位。”陈映终于开口，“让我们先听听学生们的反应如何？毕竟，他们才是我们教学的主体。” 林双双会意，立即递上一份调查报告。报告显示，学生群体已经开始分化。以沈婉如为代表的一批人热衷于新式表演，而另一些则更倾向于传统培养方式，他们觉得只有扎实的基本功才是表演的基础。 “看，问题就在这里。”张教授指着报告说，“学生都无所适从了，这说明我们的教学存在问题。” “不，这恰恰说明我们的教学很成功。”季雨婷反驳道，“真正的艺术家，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我们的教学，就是要培养出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演员。” 就在争论即将再起时，黎明月推门而入：“出事了！有学生要退学。” “谁？”陈映立刻放下手中的报告，抬头看向黎明月。 “刘瑾年。”黎明月神色凝重，“就是上次汇报演出表现最好的那个。” 陈映立即起身：“我去见他。” “等等。”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恐怕没这么简单。我刚收到消息，协和戏剧学校在暗中招揽我们的学生。刘瑾年退学，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房间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协和戏剧学校一直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如果协和真的在暗中挖角，那这场风波就不仅仅是教学理念之争那么简单了。它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关乎学院生死存亡的较量。 教师会议结束后，陈映亲自去找刘瑾年。这个年仅十八岁的男孩是上次考核中表现最出色的学生之一，他的退学显然不是简单的个人决定。 刘瑾年正在排练厅收拾东西，看到陈映进来，显得有些局促。 “听说你要走？”陈映在钢琴前坐下。 “是……”刘瑾年低着头，“我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这里。” “因为新的教学方式？” 男孩犹豫了一下：“不全是。只是……”他抬起头，“我听说协和那边有个名师要收徒，专门教授传统表演。” 陈映若有所思：“田野？” “您知道他？” “知道。”陈映轻轻按下一个琴键，“他确实很有名，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瑾年摇头。 “因为二十年前，他创造性地把西方表演理论融入了中国戏曲。”陈映意味深长地说，“那时候，很多人也说他是叛徒。” 刘瑾年愣住了。显然，他从未听说过这段往事。 正说着，沈婉如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楼下吵起来了！” 排练大厅里，两群学生剑拔弩张。争执的导火索是下月汇报演出的节目选择。传统派坚持要演《雷雨》，新派则想尝试改编法国新浪潮电影。 “凭什么要演那些看不懂的外国戏？”一个叫王泰的学生大声说，“我们是中国人，应该演中国的经典！” “经典就不能创新吗？”另一个女生反驳，“你以为观众永远只想看老套路？” 眼看局势越来越紧张，季雨婷试图调停，却被双方齐声喝止。 “季老师，这事您别管了。”王泰说，“您的那套理论，我们觉得太离谱。” “就是，整天让我们研究什么心理动作，还不如老老实实练基本功。”另一个学生附和。 季雨婷脸色发白，显然没想到学生会当众质疑她的教学。 就在这时，赵元勋突然走到场中央。这位年轻的默剧演员没说话，只是开始表演。他用纯粹的形体动作，却精准地展现出一个人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无声的表演震撼了。 “看到了吗？”陈映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它不分新旧，不分中西，只问是否打动人心。” 她走到学生中间：“你们在争论该选哪部戏，但有没有想过，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没人说话。陈映继续道：“重要的是，你们能否通过表演，让观众看到人性的真实。这才是一个演员最根本的追求。” 刘瑾年默默放下手中的包，重新走回排练厅。而其他学生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番话的含义。 “不如这样。”陈映环视众人，“下月的汇报演出，我们不设限制。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演的内容，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去演绎。” “但是……”王泰还想说什么。 “评判的标准只有一个。”陈映打断他，“那就是是否真实，是否打动人心。”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陷入思考。就连一直反对的张教授，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135章 危机再起 风波刚平，新的问题又来了。林双双神色凝重地走进办公室：“夫人，协和那边放出消息，说要在下月举办一场全市性的戏剧比赛。” 陈映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微蹙：“具体内容？” “分两个环节。第一是传统剧目表演，第二是即兴发挥。”林双双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他们请了几位圈内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担任评委。” 这消息来得微妙。陈映太了解这些老一辈艺术家的审美取向了，他们大多坚守传统，对新式表演持保留态度。如果参赛，她们的新式表演必定会遭到质疑；如果不参加，又显得心虚，似乎是在默认自己对传统的不敬。 “这是个陷阱。”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们是想逼我们表态，将我们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陈映点头。这招确实高明，一场比赛，就能让她们在传统与革新的选择上陷入两难境地。 正思索间，张教授领着几位老师走了进来。出乎意料的是，季雨婷和赵元勋也在其中。 “我们商量好了。”张教授开门见山，“这场比赛，我们必须参加。” “哦？”陈映挑眉，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理由？” “因为这是个机会。”季雨婷接过话题，“让我们向所有人证明，传统和创新本就应该相辅相成，而不是水火不容。” 赵元勋点头附和：“我们想到一个方案。在传统剧目中融入新的表演理念，让观众看到我们对传统的尊重和创新；而即兴发挥则用传统功底来支撑，展现我们的扎实基础。” 陈映看着眼前的几位老师，心中一暖。这些看似对立的人，终于在艺术的本质上达成了共识。他们愿意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这让她看到了希望。 但问题还没完。沈婉如急匆匆跑来：“夫人，刚收到消息，协和已经在暗中接触我们的学生，说要给特别优惠……” “不止是优惠。”程砚之补充，“他们还承诺，只要转学过去，就能获得去好莱坞深造的机会。”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这诱惑对年轻学生来说确实太大。 “让学生们集合。”陈映突然说，“我有话要说。” 很快，全体师生就聚集在了礼堂。看着台下或迷茫或动摇的年轻面孔，陈映深吸一口气。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协和的报价。”她开门见山，“确实很诱人，我不会阻止任何人做出选择。但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她让林双双放映了一段录像。那是《乱世佳人》在南洋首映时的场景。当地观众被黎明月细腻的表演深深打动，很多人流下热泪。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一直追求的。”陈映的声音坚定，“不是为了模仿谁，也不是为了讨好谁。我们要做的，是用最真实的表演打动每一个观众。”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段影像震撼了。 “去好莱坞深造当然好。”她继续说，“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要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是做一个模仿者，还是创造者？” 就在这时，黎明月从后台走上来。这位已经成名的演员，依然坚持参加学院的每一堂课。 “我有个提议。”她说，“与其被动等待考验，不如主动出击。下月的比赛，让我们用一场前所未有的演出，向所有人展示我们的实力。” 礼堂的提议得到了全体师生的响应，但如何在一个月内完成这场前所未有的演出，却成了一个难题。 “我们可以改编《雷雨》。”张教授提议，“这部经典大家都熟悉，观众也容易接受。” “但这样就落入他们的圈套了。”季雨婷说，“协和最擅长的就是传统剧目。” 正在大家争论不休时，沈婉如突然开口：“为什么不把《雷雨》和新式表演结合起来？” 众人一愣。赵元勋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是说，用默剧的形式……” “对。”沈婉如眼睛发亮，“保留原着的故事框架，但用全新的表现手法。比如说，在周萍和蘩漪的对手戏中……” “可以用形体来表现内心冲突！”季雨婷接过话题，“就像赵老师刚才的示范。” 张教授皱眉：“这样会不会太冒险？评委们未必能接受。” “但观众会喜欢。”陈映开口了，“记住，我们不是在讨好评委，而是要打动观众。”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确实，艺术的本质是打动人心，而不是取悦某些人。 “我同意沈婉如的提议。”黎明月说，“而且我有个想法。在表演中加入一些意识流的元素，就像《乱世佳人》里那样。” “太疯狂了……”张教授喃喃道，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就这样，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他们决定把《雷雨》改编成一部融合话剧、默剧和现代舞的实验性作品。每个角色都由三个演员共同完成：一个负责台词，一个表现形体，一个展现内心。 排练马上开始。起初很多人都不适应这种新颖的表演方式，但在几位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渐渐找到了感觉。 “看，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创新。”程砚之站在后台，看着台上忘我排练的学生，“不是否定传统，而是赋予它新的生命。” 陈映点头。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太清楚创新的意义。但更让她欣慰的是，看到这些年轻人在艺术探索中展现出的热情。 “夫人！”林双双突然跑来，“出大事了！协和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放出话说要取消这次比赛！” “为什么？” “说是……”林双双咬牙，“说我们的改编是对经典的亵渎。”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想要提前阻止。 “不能停。”沈婉如突然说，“既然他们怕了，我们就更要演下去。” “对。”黎明月点头，“就算没有比赛，我们也可以自己办一场演出会。让观众来评判，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陈映看着眼前这些斗志昂扬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场风波不仅没有击垮他们，反而让每个人都成长了。 第136章 柳暗花明 演出消息一经发出，就在上海滩引起轩然大波。《申报》率先发表评论，质疑这种改编方式是否妥当。一时间，各种声音纷至沓来。 “看看这些报道。”张教授将一摞报纸放在桌上，“说我们是哗众取宠、标新立异。” 陈映翻看着报纸，目光落在《大英晚报》的一篇文章上。那是徐中行写的，出人意料地对这次改编表示期待。 “有意思。”她将文章递给程砚之，“你看最后一段。” 程砚之接过报纸：“‘在艺术的道路上，需要有人勇于打破桎梏。就像当年话剧初入中国时，也曾备受质疑。’——他这是在替我们说话？” “不只是说话。”陈映微笑，“他在提醒大家，任何艺术形式的革新都会经历质疑期。”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您猜怎么着？兰心大戏院主动联系我们，说愿意免费提供场地！” “免费？”张教授惊讶，“他们不是一直和协和关系密切吗？” “因为我。”威廉姆斯的声音响起。这位金融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我刚收购了兰心大戏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办公室里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威廉姆斯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 “不只是场地。”他继续说，“我还邀请了几位国际戏剧界的知名人士，专程来观摩这次演出。” 这个消息无疑给了所有人极大的鼓舞。学生们的排练更加卖力，就连一向持保守态度的张教授，也开始热衷于尝试新的表演方式。 然而，就在演出前三天，意外发生了。负责饰演周萍的王泰突然受伤，而且伤得不轻。 “是意外吗？”陈映问正在查看伤势的程砚之。 “不像。”程砚之指着王泰脚踝的伤痕，“这种痕迹，像是被人刻意绊倒。” 陈映心中一沉。这种手段，她在重生前的演艺圈见过太多。 “我没事。”王泰咬牙说，“三天后的演出，我一定能……” “不行。”陈映打断他，“这种伤势至少需要一周休养。” 眼看演出就要流产，刘瑾年突然站出来：“让我来试试吧。这段时间虽然说要退学，但我一直在偷偷跟着排练……”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之前差点退学的少年。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特别的坚定。 “给他一次机会。”黎明月说，“我可以加班指导他。” 就这样，刘瑾年接替了周萍一角。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他不仅很快进入状态，更在形体表演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看来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张教授感叹，“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们都不会发现他竟然这么适合新式表演。” 终于，演出之夜来临。兰心大戏院座无虚席，甚至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当谢幕时，全场观众起立鼓掌，经久不息。 “成功了。”季雨婷热泪盈眶，“我们真的做到了。” “不。”陈映环视着台上台下沉浸在喜悦中的每个人，“这只是个开始。这次演出证明，艺术从来没有界限，只要够真诚，就能打动人心。” 几天后，各大报纸纷纷发表评论，一致赞扬这次大胆的尝试。就连一向守旧的《新闻报》也称赞道：“这是一次成功的艺术革新，为中国戏剧开辟了新的可能。” 而协和那边，沉默了许久后，终于派人来访。他们希望能与学院合作，共同探讨戏剧艺术的发展方向。 “看来，我们不仅赢得了尊重，还改变了一些人的观念。”程砚之说。 陈映望着窗外的夕阳，心中欣慰。这场风波，最终不仅化险为夷，还让学院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乱世佳人》的成功和学院演出的轰动，让上海滩的局势悄然生变。这天早晨，陈映刚到办公室，林双双就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江维德在《申报》上发表公开声明，称永盛影业愿意与我们展开全面合作！”林双双将报纸递过来，“不仅要投资我们的新片，还打算共同开发南洋市场。” 陈映接过报纸，仔细阅读着这份声明。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太清楚这种商业示好背后往往藏着更深的用意。 “越来越有意思了。”自从上次中毒事件被及时救治后，江维德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此次突然在《申报》上发声，显然意味深长。陈映放下报纸，“江维德这是改变主意了？” “不只是他。”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藤井家那位少爷也放出风声，说要和我们谈一个大项目。” 陈映抬头看他：“什么项目？” “一个关于旧上海的系列电影。”程砚之递来一份计划书，“投资规模很大，而且……”他意味深长地停顿，“特别提到要还原某些历史场景。” 陈映快速浏览着计划书，目光在某些关键词上停留。那些特别标注要还原的场景，赫然都与当年李秋芸活动过的地点有关。 “他们这是……” “在钓鱼。”程砚之说，“想看看我们对那些地方了解多少。” 正说着，威廉姆斯的电报到了。这位金融家最近一直在香港活动，为的就是摸清各方势力的真实意图。 “有发现了？”陈映问林双双。 “是关于江维德的。”林双双压低声音，“他最近频繁出入一家叫‘永夜’的私人影院。那里据说……” “是地下电影圈的聚集地。”程砚之接过话，“很多被查禁的影片都在那里放映。” 陈映若有所思。永夜影院，这个名字她在重生前似乎听说过。那里不仅是地下电影的放映地，更是各方势力的情报交换点。 “查到他见了谁吗？” “暂时还没有。”程砚之说，“不过有个有趣的发现。那个在首映礼上突然消失的神秘女子，好像也经常出入那里。”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中一动。她想起那个女子看电影时的反应，还有那些与李秋芸相似的小动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快步走进来：“母亲，《大英晚报》刊登了一篇署名文章，影射我们和某些‘不正当势力’有染！” 陈映接过报纸，眉头渐渐皱起。这篇文章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处处暗示黎氏影业在暗中进行某些可疑活动。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她冷笑，“这是要逼我们表态。” “不止如此。”程砚之说，“几个重要股东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担心公司牵涉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海滩表面的繁华下，一场更大的博弈正在展开。 “让他们动吧。”她转身说，“也许正好能钓出一些躲在暗处的人。” “你是说……” “既然大家都在演戏，”陈映嘴角微扬，“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137章 幕后交锋 华灯初上，永夜影院的后门悄然打开。穿着一身旗袍的沈婉如走了进去，手里还拿着一份看似普通的剧本。这是陈映交给她的特殊任务。 “今天放映什么？”看门人随口问道。 “《红鸾喜》。”沈婉如说出暗号。 看门人眼神一凝，侧身让她进入。穿过幽暗的走廊，一个隐秘的放映厅出现在眼前。江维德正坐在角落里，身边还有几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人。 “你带来的东西呢？”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问。 沈婉如将剧本递过去：“这是黎氏最新的创作。” “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江维德接过剧本，翻看着，“陈映居然会让你经手这种机密？” “她最近忙着应付藤井家的事。”沈婉如说得很自然，“而且我现在是学院的优秀学生，经常帮忙整理文件。” 江维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那个西装男却突然说：“你确定这是真的？不是她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沈婉如心中一紧，面上却依然平静：“您可以自己判断。不过……”她停顿了一下，“今天晚上好像还有别的客人要来？” “你知道得太多了。”西装男冷笑，“小姑娘，有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正说着，放映厅的灯突然全暗。银幕上开始放映一部默片，赫然是二十年前的《红鸾喜》。 “她来了。”江维德突然说。 沈婉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放映厅。正是那个在首映礼上神秘消失的女子。 “玉姐。”江维德站起身，“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被称作玉姐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银幕。当李秋芸的身影出现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剧本带来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味。 “在这里。”江维德将剧本递给她，“但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玉姐冷笑，“这是她故意放出来的。真正的剧本……”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银幕，“藏在别的地方。” 沈婉如悄悄记下这些对话。这时，放映厅的后门又进来一个人。借着银幕的光，她认出那是藤井家的年轻人。 “来得正好。”玉姐说，“我们刚在讨论那个计划。” “计划要改变了。”藤井年轻人说，“陈映最近的动作很反常，好像发现了什么。” “那就速战速决。”西装男突然说，“既然她想演戏，我们就陪她玩到底。” “不行。”玉姐打断他，“还不是时候。我们必须先找到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江维德追问。 “二十年前，李秋芸留下的……”玉姐的话戛然而止，敏锐地转头看向角落。 沈婉如心跳漏了一拍，但依然保持镇定。这时，放映机突然出了故障，灯光大亮。 “你！”西装男认出了她，“是黎氏学院的学生！” 眼看情况不妙，沈婉如迅速起身：“我只是来看电影的，告辞了。” “拦住她！”不知谁喊了一声。 一场追逐战即将开始，但就在这时，放映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程砚之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各位，打扰了。”他彬彬有礼地说，“电影局例行检查。” 这个借口显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趁着混乱，沈婉如已经悄然离去。 深夜的黎氏大楼，陈映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沈婉如刚刚汇报完在永夜影院的发现，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以，他们在找一件李秋芸留下的东西。”陈映若有所思，“而且那个玉姐似乎知道些内情。” 程砚之靠在窗边：“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可能和李秋芸有某种特殊关系。那些相似的小动作不会是巧合。” “不只是动作。”林双双突然说，“我查到一个有趣的细节。二十年前，李秋芸在皇家剧院确实收过一个学生，艺名就叫‘玉姐’。” 陈映心中一动：“那个时候正是《红鸾喜》首演的时期。” “对，而且……”林双双压低声音，“这个玉姐后来神秘失踪，直到最近才重新出现。” 正说着，威廉姆斯的电报又来了。这次的内容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香港的地下电影圈发现了一卷胶片，据说是李秋芸最后一部未完成的作品。 “他们动作真快。”程砚之说，“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霓虹闪烁的街景。作为一个重生者，她隐约感觉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大的谜团。 “说起胶片……”沈婉如突然想起什么，“今晚在永夜影院，我注意到放映的《红鸾喜》和普通版本有些不同。有几个镜头好像是被刻意插入的。” “什么镜头？” “都是些看似普通的场景。码头、茶楼、银行……”沈婉如回忆道，“但每个场景都只出现几秒钟，而且角度很特别。”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些地点，赫然都是藤井家新计划中要重现的场景。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您猜我发现了什么？在整理老照片时，看到一张李秋芸在永夜影院门口的照片。背面写着一串数字。” 她将照片递给陈映。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李秋芸站在影院门口微笑，看起来极为生动。而背面的数字，乍看毫无规律，但仔细观察却透着某种玄机。 “这些数字……”程砚之凑近看，“好像是某种坐标。” “不。”陈映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是放映机的设置参数。难怪他们这么在意那卷胶片。” “您是说……” “李秋芸在电影里藏了什么。”陈映说，“而这些参数，是解开秘密的钥匙。” 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可能触及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所以现在怎么办？”林双双问，“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按兵不动。”陈映胸有成竹，“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为那个假剧本烦恼。” 她看向程砚之，“你去一趟香港，看看那卷胶片到底是真是假。” 程砚之点头：“我今晚就动身。” “等等。”陈映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当年李秋芸用过的放映参数记录。也许能派上用场。” 两人的手指在交接盒子时微微相触，却都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的温度。 “对了。”沈婉如突然说，“今晚我还注意到一件事。江维德和那个西装男说话时，用的是德语。” 此言一出，陈映心中一动。她想起程砚之曾说过自己在德国的经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 而此时的永夜影院，玉姐独自坐在放映厅里，看着银幕上不断重复的画面。她的眼中，既有怀念，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师姐……”她轻声说，“你留下的东西，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第138章 身份迷雾 天色将明，陈映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每一条线索都指向更深的迷局。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夫人！”林双双闯进来，“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查到了玉姐的真实身份！” 陈映立即清醒：“说。” “她的本名叫杨玉瑾，二十年前确实是李秋芸的关门弟子。但更重要的是……”林双双深吸一口气，“她还是‘黑蝶’组织最早的成员之一。” 这个消息让陈映瞬间想通了许多事。难怪玉姐会那些相似的小动作，那是李秋芸特有的表演技巧。 “不过还有一件怪事。”林双双继续说，“查档案的时候发现，当年协助调查李秋芸车祸的警员，正是玉姐的父亲。” 陈映若有所思，“那后来呢？” “那位警员在结案后不久就神秘失踪了。而玉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销声匿迹。” 正说着，沈婉如匆匆跑来：“夫人，我按您说的去查永夜影院的底细，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那里的实际老板，居然是江维德的父亲！” “江维德的父亲？”陈映心中一动，“他不是早就……” “对，据说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沈婉如说，“但奇怪的是，影院的地契一直没变更过户。而且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资金，从瑞士的一个账户转入。” 陈映走到窗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某个方向，但又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电报来了。他在香港发现，那卷据说是李秋芸遗作的胶片，其实是一个替身。真正的胶片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偷偷送去了德国。 “德国……”陈映喃喃自语。又是德国。这个地名在整个事件中出现得太过频繁。 “还有一件事。”林双双说，“藤井家那位少爷，好像和德国驻沪领事馆有密切往来。昨天他们在领事馆密会了整整两个小时。” 房间里一时安静。大家都在消化这些看似散乱却又微妙关联的信息。 “对了。”沈婉如突然想起什么，“昨晚在永夜影院，我听到江维德提到一个代号——‘守夜人’。” “守夜人？”陈映眼神一凛，“你确定？” “确定。而且说这话时，那个西装男的表情很不自然。” 陈映快步走到保险箱前，取出那本李秋芸的笔记。快速翻到某一页，果然看到角落里潦草地写着这个词。 “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她合上笔记，“二十年前的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时，黎世昌推门而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他明显愣了一下：“这么早就开会？” “世昌。“陈映直视着他，“你认识‘守夜人’这个组织吗？” 黎世昌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你们查到什么了？” “很多线索都指向这个组织。它似乎和李秋芸的死，还有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关系。” 黎世昌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说明的时候。但记住，不是所有表面的敌人都是真正的敌人，也不是所有看似的朋友都值得信任。”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跑去查看，回来时脸色发白：“出事了！永夜影院……被人纵火了！” 天色微亮，永夜影院前已经围满了人。大火虽然被扑灭，但浓烟依然在晨光中弥漫。陈映站在人群外，注视着那些被烧焦的墙壁。 “来得还是晚了一步。”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香港那边一有消息我就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没有赶上。” “重要的资料都毁了吗？”陈映低声问。 “不全是。”程砚之压低声音，“有人提前转移了一些东西。我在后门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烧焦的皮包，里面装着几卷胶片和一本发黄的笔记。 “是李秋芸的笔迹。”陈映快速翻看，“但内容……”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正看着，沈婉如匆匆赶来：“夫人，江维德不见了！昨晚火灾发生前，有人看见他往后巷去，之后就再没出现。” “不只是他。”林双双也带来消息，“那个玉姐也消失了。但在火灾现场，发现了这个……” 她小心地展开一张被烟熏黑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李秋芸和玉姐，背景赫然是德国柏林的勃兰登堡门。 陈映端详着照片，“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李秋芸去世前两个月。” “最关键的是这个。”程砚之指着照片角落，“你看这个标记。” 照片一角有个微小的蝴蝶图案，正是“黑蝶”组织的标志。但仔细看，这个蝴蝶的翅膀上还有一个更隐蔽的符号——一个十字。 “这是……” “德国军方的秘密标记。”程砚之说，“说明当时李秋芸和玉姐的德国之行，可能另有目的。” 就在这时，藤井家的年轻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要求进入火场搜查，说是要找一些重要文件。 “真是迫不及待啊。”陈映冷笑。 但就在双方对峙时，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了——徐中行。这位影评人脸色凝重：“几位，我想你们都需要看看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那是一份二十年前的调查报告，记录了李秋芸车祸当天的诸多细节。而经手人的签名，赫然是“守夜人”三个字。 “这份报告本该销毁的。“徐中行说，“但我父亲……当年的巡捕房探长，私下保存了一份。” 藤井年轻人的脸色变了：“你是……” “对，我父亲就是和玉姐父亲搭档调查此案的警官。”徐中行说，“可惜，他们都没能活着说出真相。” 陈映看着这份尘封已久的报告，心中却升起更多疑问。为什么“守夜人”会插手此案？德国方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而李秋芸和玉姐在柏林究竟发现了什么？ “夫人。”林双双突然说，“威廉姆斯先生来电。他在香港发现了一个地下放映网络，据说每个据点都有一个相同的标记——蝴蝶加十字。” “让他继续查。”陈映说，“另外……”她看向程砚之，“你之前在德国的人脉，能派上用场吗？” 程砚之点头：“我试试。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有些事可能会打破很多人的认知。” 陈映望向晨曦中的废墟。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一家影院，更像是揭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谜题的第一层面纱。而在这迷雾之后，一个足以改变整个远东格局的秘密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第139章 病榻书愁 连日来的阴雨，给上海滩增添了几分寒意。永夜影院的火灾后，黎明月一直在处理善后事宜，终于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 “烧得这么厉害。”陈映将退烧药递给林双双，“快去请大夫。” 床上的黎明月脸色潮红，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在昏睡中不停地说着梦话，大多是些破碎的词句，却都与那场大火有关。 “妈妈……”她突然喊道，“不要进去……” 陈映心中一震。想必是火灾勾起了她对母亲车祸的回忆。她轻轻握住继女的手，感受到那冰凉的掌心里有微微的颤抖。 “没事的，有我在。”她低声安慰。 大夫来了又走，说是操劳过度加上受了风寒，需要好好休养。陈映守在床边，看着黎明月终于安稳睡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夫人。”林双双轻手轻脚地进来，“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说香港那边……” “告诉他，这两天的事都先放一放。”陈映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月的身体。” 林双双欲言又止，但看到陈映坚定的眼神，还是轻轻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陈映看着熟睡的继女，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自从重生以来，她和黎明月的关系一直在经历着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生疏对立，到现在的默契信任。 “妈……”黎明月又开始说梦话，这次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映为她掖了掖被角，突然看到枕头下露出一个红色的包角。轻轻抽出来，是那个装着李秋芸遗物的红皮包。 “原来你一直放在身边。”她喃喃道。 打开皮包，里面的照片和日记依然整整齐齐。但陈映注意到，有几页日记的边角已经被翻得有些卷起，显然是经常翻看的痕迹。 凑近一看，那几页正好记录了李秋芸在新加坡的最后时光。黎明月圈出了很多细节，甚至在空白处做了笔记。有些笔迹看起来很新，应该是这几天添加的。 “您在查什么呢……”陈映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一个被反复划线的句子上：在所有的面具之下，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窗外的雨声渐大，夹杂着隐约的雷声。黎明月在睡梦中微微蹙眉，似乎被这声响惊扰。陈映起身关窗，却在窗帘后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是一张被揉皱的剧照，是李秋芸在《红鸾喜》中的定妆照。照片背面用稚嫩的字迹写着：妈妈，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 这显然是很多年前黎明月写的。陈映轻轻抚摸这些字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太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 就在这时，黎明月突然睁开眼睛：“母亲……” “醒了？”陈映连忙将照片收好，“要不要喝点水？” 黎明月虚弱地摇头，目光落在陈映手中的红皮包上：“您都看到了吧。” “嗯。”陈映坦然承认，“你一直在查你母亲的事？”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哑，“只是一直没有进展。直到最近，那场火……”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说了，好好休息。”陈映扶她靠回枕头，“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慢慢查。” “可是……” “听话。”陈映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次你必须把身体养好。要查真相，也得有足够的精力才行。” 黎明月看着继母坚定的眼神，突然有些哽咽：“您和她真像。” “谁？” “我妈妈。”黎明月轻声说，“她也总是这样，看起来温柔，骨子里却特别固执。” 夜渐深，雨却不见小。陈映守在床边，看着黎明月终于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沉，大约是退烧药起了作用。 刚想合眼小憩，就见黎明月又开始不安地翻动。陈映连忙俯身查看，发现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噩梦。 “不要……不要碰那个箱子……”黎明月在梦中喃喃着，“妈妈……快跑……” 陈映心头一震。这些梦呓透露出的信息，似乎指向了某个关键的细节。她记得重生前查到的资料里，李秋芸车祸当天确实带着一个箱子。 “母亲……”黎明月突然醒来，眼中还带着惊惶，“我是不是又说梦话了？” “没事的。”陈映轻抚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很多。要不要喝点粥？” 黎明月摇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陈映：“您知道吗，我一直记得那天的事。虽然那时候才五岁，但有些画面，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 陈映在床边坐下：“愿意说给我听听吗？” “那天早上，妈妈特意带我去了永兴照相馆。”黎明月的声音很轻，“她让我在外面的长凳上等她。我记得她进去时还带着一个深蓝色的箱子。” “然后呢？” “我等了很久，久到都快睡着了。后来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好像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黎明月停顿了一下，“我害怕极了，但妈妈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进去。” 陈映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微微的颤抖。 “再后来，妈妈终于出来了。但箱子没有带出来，她的脸色很难看。上车前，她蹲下来抱着我说：明月，记住妈妈的话，永远不要……”黎明月的声音哽咽了，“永远不要相信表面看到的一切。” “那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 黎明月点头：“当天下午，就发生了车祸。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个箱子，可能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一直在找那个箱子？” “嗯。这些年查到的线索不多，但我始终记得妈妈留下的那句话。”黎明月擦了擦眼泪，“最近这场大火，让我想起了很多事。尤其是那些烧焦的气味……” 陈映听出她话中有话：“火灾那天，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在后巷看到一个很眼熟的箱子。”黎明月说，“虽然已经很旧了，但那个锁扣的样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等我追过去的时候，箱子和拿箱子的人都不见了。” “所以你才会在雨里找了那么久？” 黎明月点点头：“那天淋了雨，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后来看到玉姐出现，我觉得更奇怪了。她的一些动作，和妈妈留下的照片里太像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陈映警觉地站起身，但只是林双双送夜宵来了。 “明月小姐醒了？”林双双将热粥放在床头，“这是厨房特意熬的莲子粥，很补的。” 看着黎明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陈映心中五味杂陈。作为一个重生者，她何尝不是在寻找真相？只是现在，这个女孩的安危比任何真相都重要。 “母亲……”黎明月放下粥碗，“您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二十年后，所有的线索又都冒了出来？” 陈映望向窗外的夜色：“也许是时候了。就像你妈妈说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不过，”她握紧黎明月的手，“答应我，在你完全康复之前，不要再去冒险了。” 黎明月看着继母坚定的眼神，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谢谢您，母亲。” 第140章 昨日重现 第二天一早，黎明月的烧虽然退了，却开始咳嗽。陈映让林双双去抓药，自己守在床边整理文件。 “这是……”黎明月看到陈映手中的剧本，“《乱世佳人》的续集吗？” “嗯，刚写到一半。”陈映将剧本放在床头，“本来想让你看看，现在还是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黎明月却已经拿起剧本翻看起来：“苏雨棠这次要去南洋？”她的眼睛一亮，“就是去……” “对，去新加坡皇家剧院。”陈映说，“那个地方，你妈妈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黎明月的手微微颤抖：“我记得，小时候她经常给我讲那里的故事。说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舞台，最神秘的后台，还有……”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别说了。”陈映连忙给她倒水，“先把身体养好。” “我没事。”黎明月喝了口水，“就是想起很多事。母亲，您知道吗？妈妈生前最后一次演出，就是在那里。” 陈映点头。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对这段历史再熟悉不过。但此时，她更想听黎明月说出自己的记忆。 “那天的演出我也去看了。”黎明月的眼神有些恍惚，“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台上的妈妈。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美得像画一样。” “《红鸾喜》？” “对。”黎明月说，“但奇怪的是，那场演出和以前不太一样。妈妈增加了很多动作，当时我还觉得有点看不懂。直到最近……” “最近怎么了？” “在永夜影院看到那个版本的《红鸾喜》时，我才明白。”黎明月压低声音，“那些看似随意的动作，其实都是暗号。” 陈映心中一动：“你发现了什么？” “我不确定。”黎明月摇头，“但那天在永夜影院，我看到玉姐在模仿那些动作。而且……”她又开始咳嗽。 “好了，不说了。”陈映帮她掖好被角，“这些事以后再查。” “母亲。”黎明月突然抓住陈映的手，“您相信我看到的吗？有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找到真相，所以产生了幻觉。” 陈映看着继女通红的眼睛，心中一阵酸涩。她何尝不是在寻找真相？重生以来的种种际遇，让她越发确信，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我信。”她坚定地说，“而且我觉得，你妈妈一定也相信你能看懂这些暗号。” 黎明月眼中泛起泪光：“有时候我真希望，她能看到现在的我。看到我演苏雨棠，看到我在学院教书，看到……”她看向陈映，“看到我有了您这样的母亲。”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热。重生以来，她和黎明月的关系从最初的生疏对立，到现在的亲密无间，这种转变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她一定看得到。”陈映轻轻抱住继女，“就像你说的，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包括，”她停顿了一下，“让我们相遇。”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程先生来了，说有急事。” “让他稍等。”陈映起身，却被黎明月拉住。 “您去忙吧。”黎明月说，“我没事的，已经好多了。” 陈映迟疑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黎明月已经重新拿起剧本，借着晨光认真地阅读着。那个画面让陈映想起了李秋芸，想起那个同样执着于演艺事业的女人。 书房里，程砚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渐渐放晴的天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身体好些了吗？” “问的是明月吧。”陈映走到茶几前，“烧退了，但还在咳嗽。” “我是问你。”程砚之轻声说，“这两天一直守着她，自己也该休息了。” 陈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没事。倒是你，这么急着来，是有什么发现？” 程砚之的表情变得严肃：“香港那边传来消息。那卷胶片的事，有了新的线索。据说当年李秋芸在德国的时候，除了演出，还经常出入一个私人放映室。”程砚之说，“那个放映室的主人，是个退役的军官，精通密码学。” 陈映心中一动：“所以那些动作……” “很可能是某种肢体暗号。”程砚之点头，“这和明月的发现不谋而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么多年过去，李秋芸留下的谜题终于开始显露轮廓。 “还有一件事。”程砚之压低声音，“我查到那个军官后来来过上海，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和永夜影院有些渊源。” “所以这就是你急着来的原因？” 程砚之摇头：“不全是。我更担心的是你。”看到陈映疑惑的眼神，他继续说，“这些事背后牵涉太大，我怕……” “怕我陷得太深？”陈映轻笑，“可是程导演，你不也一样吗？” 这句话让两人都沉默了。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有时候我在想。”陈映突然说，“如果不是重生到这个时代，不是成为明月的继母，很多事情可能就这样被时间掩埋了。” “你相信命运吗？”程砚之问。 “与其说是命运……”陈映望向窗外，“不如说是某种必然。就像电影里的每个镜头，看似随意，实则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程砚之凝视着她的侧脸：“那我们的相遇，也是某种必然？”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让陈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正当气氛变得微妙时，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明月！”陈映转身要走，却被程砚之拉住。 “等等。”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德国来的药，对咳嗽很有效。” 陈映接过盒子，看到上面的德文标签：“你专门……” “路过德国领事馆顺便买的。”程砚之若无其事地说，“对了，那个军官的资料我还在查，有消息随时告诉你。”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陈映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看似儒雅的导演，似乎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她惊喜。 而此时的程砚之，走在阳光下的街道上，脸上却带着几分苦笑。他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秋芸和那位德国军官，背景是柏林的一家咖啡馆。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有些真相，需要等到对的人才能揭开。” 第141章 暮色沉沉 夜幕降临，黎明月的烧终于完全退了。德国药确实效果显着，连咳嗽也减轻了许多。 “这药真神奇。”林双双收拾着药盒，“程先生真是有心了。” 陈映没有接话，只是站在窗前出神。夜色中的上海滩，霓虹闪烁，远处传来悠长的汽笛声。 “母亲。”黎明月的声音传来，“我好多了，您也该休息了。” 转身看到继女红润了些的脸色，陈映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的担惧和疲惫，在这一刻似乎都值得了。 “对了。”黎明月突然说，“程先生最近是不是在查什么案子？我看他来去匆匆的。” 陈映心中一动：“怎么这么问？” “直觉吧。”黎明月若有所思，“他虽然是导演，但有些举止……”她停顿了一下，“很像妈妈生前提到过的一些人。”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林双双去查看后，急匆匆跑回来：“夫人，剧组出事了！道具间起火，很多重要物品都烧毁了。” “什么？”陈映脸色一变。 “别担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 “你怎么会这么快……”陈映话说一半，突然明白了什么。 程砚之没有解释，只是说：“火势不大，但有些东西还是遗失了。包括……”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明月，“几件民国时期的老物件。” 房间里一时安静。所有人都知道，那些“老物件”意味着什么。 “我去看看。”陈映说着要走。 “我陪你去。”程砚之说，“现场可能还有些线索。”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夜色中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你早就料到会出事？”陈映突然问。 程砚之顿了顿：“只是有些准备。这几天发生的事，未必都是偶然。”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保护？” “职业习惯。”他轻描淡写地说，却在看到陈映惊讶的眼神后，补充道：“我是说，导演的职业习惯，总要未雨绸缪。” 陈映没有戳破他的遮掩。两人走在夜色中，谁都没再说话，但这种沉默反而让人感到安心。 道具间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火势虽然被控制住，但烟味依然呛人。陈映仔细检查着现场，突然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烧焦的徽章。 “这是……”她刚要弯腰捡起，程砚之已经先一步将它收进口袋。 “小心，还烫着。”他说着，却暗中对她使了个眼色。 陈映会意。那个徽章的图案，她已经看清了——是一个蝴蝶的形状。 “夫人！”林双双突然跑来，“明月小姐说她没事了，想下来看看。” “不行。”陈映和程砚之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这种默契来得毫无征兆，却又似乎理所当然。 “我上去看看她。”陈映说，“这里就麻烦程导演了。” “去吧。”程砚之点头，“我会处理好的。” 转身时，陈映听到他低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这句话让她的脚步微微一顿。重生以来，她何曾需要过谁的保护？但此刻，这句承诺却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回到楼上，黎明月正在翻看那本德文药盒。 “在看什么？” “这个标签。”黎明月说，“上面的日期很有意思。是二十年前……” 陈映接过药盒，果然看到生产日期是李秋芸去世那年。而更让她在意的是，药品的产地正是那位德国军官生前工作过的城市。 “看来程先生……”黎明月欲言又止。 “嗯，他确实不简单。”陈映轻声说，“不过现在，你该睡了。” 看着继女渐渐入睡，陈映的思绪却愈发清晰。程砚之的身份、李秋芸的秘密、“黑蝶”组织的目的，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谜团。 而在这迷雾重重的夜色中，一些情愫也在悄然滋长。 道具间的火刚刚扑灭，新的麻烦就接踵而至。凌晨三点，陈映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夫人，不好了！”林双双的声音透着慌乱，“摄影师老王出车祸了！” 陈映一惊：“严重吗？” “送医院了，但……”林双双压低声音，“现场发现了刹车被人动过的痕迹。” 挂上电话，陈映立即披衣而起。老王是《乱世佳人》续集的主摄影师，更重要的是，他经手了所有关于港口场景的拍摄准备工作。 医院走廊里，程砚之已经在等着：“我让人先封锁了消息。” “查到什么了吗？” “事发地点很有意思。”程砚之说，“就在永兴照相馆附近。而且……”他压低声音，“老王出事前，刚从照相馆的地下室出来。” 陈映心中一沉。作为一个重生前的知名导演，她太清楚一个优秀摄影师的重要性。尤其是老王，他不仅技术一流，更深谙剧组的诸多秘密。 “夫人。”林双双匆匆跑来，“医生说老王暂时脱离危险，但……” “但什么？” “他的相机不见了。”林双双咬唇，“那里面有很多前期拍摄的素材。” 正说着，医院走廊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快步走来，为首的赫然是松竹的山田。 “陈总监。”山田彬彬有礼地欠身，“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很遗憾。” “山田先生深夜来访，恐怕不只是为了表示遗憾吧？”陈映不动声色。 “确实。”山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临时召开董事会的决议。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们建议暂停拍摄。” “理由？” “安全隐患。”山田推了推眼镜，“先是道具间起火，现在又是重要摄影师出车祸。这种情况下继续拍摄，对谁都不负责任。” 一旁的程砚之冷笑：“山田先生似乎对剧组的事很了解？” “身为投资方，关心项目进展不是很正常吗？”山田不慌不忙，“况且，我们已经投入了相当可观的资金。”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林双双又带来一个坏消息：道具间的火灾现场，发现了几页烧剩的剧本。而那些内容，恰好是关于港口场景的重要部分。 “看来不止是相机失窃那么简单。”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 陈映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山田。她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时的永兴照相馆地下室，一个身影正在翻找着什么。月光透过地窗洒进来，照亮了地上的蝴蝶徽章。 第142章 祸不单行 天刚蒙蒙亮，威廉姆斯就赶到了医院。作为主要投资方，他显然对事态的发展极为关注。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他递给陈映一份文件，“汇丰银行那边收到了一些匿名信，说我们的项目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和资金问题。” 陈映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匿名信不仅质疑项目的安全性，更暗示剧组内部可能存在违规操作。 “这是有人在刻意打压。”程砚之说，“先是制造事故，再放出利空消息。” “不只是这样。”林双双又带来新的消息，“刚才剧务组报告，拍摄许可证不见了。而且……”她顿了顿，“所有关于港口场景的文件都不翼而飞。”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这些文件里不仅有拍摄计划，更重要的是那些经过特殊处理的场景设计图。如果落入有心人手中…… “还有更麻烦的。”威廉姆斯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香港那边的投资方也开始动摇了。他们担心项目可能会……” 话没说完，医生急匆匆地走来：“病人醒了，但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 “他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医生说，“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完全想不起来了。”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老王的“失忆”来得太是时候了，几乎可以断定这不是单纯的车祸后遗症。 “我去看看他。”陈映起身，却被护士拦住。 “病人现在不能见客。”护士压低声音说，“而且……刚才已经有人来过了。” “谁？” “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说是病人的旧相识。” 程砚之立即反应过来：“山田？” “不是。”护士摇头，“是个年轻人，自称姓藤井。” 房间里一时安静。藤井家族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摄影师如此关注？除非…… “我明白了。”陈映突然说，“他们是冲着那些港口场景来的。” “不止是场景。”程砚之说，“记得老王之前说过，他年轻时在南洋待过一段时间，专门研究过当地的建筑风格。” 威廉姆斯接过话：“而且那时候，他还在皇家剧院工作过。时间正好是……” “李秋芸在那里演出的那段时期。”陈映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正说着，林双双又匆匆跑来：“夫人，剧组出大事了！道具组和美术组集体请辞，说是收到了威胁。” “威胁？” “说是如果继续参与这个项目，他们以后在这一行就别想混了。” 陈映冷笑：“看来有人是打算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不只是这样。”威廉姆斯说，“我刚接到消息，有几家媒体正准备发文，质疑我们项目的真实性。说什么剽窃创意、虚报预算……” 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程砚之突然说：“等等，我想到一个人也许能帮忙。” “谁？” “徐中行。”程砚之说，“他不仅在媒体界有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他父亲当年经手过李秋芸的案子。” 陈映心中一动。确实，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们需要一个能说话的公正人士。 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赶去查看，发现老王不见了！ “怎么回事？”陈映质问值班护士。 “刚才说是要去卫生间……”护士战战兢兢地说，“谁知道一去不回，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程砚之快步检查病房，在床头发现了一张字条：“真相就在港口。今晚十二点。” 凌晨四点的上海滩，弥漫着一层薄雾。陈映站在医院走廊上，望着老王消失的方向，心中盘算着对策。 “查到监控了。”程砚之快步走来，“老王确实是自己走的，但在医院门口……” “有人接应？” “对，一辆黑色轿车。”程砚之说，“车牌号是伪造的，但能确定一件事：那是永兴照相馆常用的那种车型。” 陈映心中一动：“所以他是被人劫持，还是主动配合？” “更重要的是。”威廉姆斯插话，“为什么要选在今晚十二点？” 正说着，林双双又带来新的消息：“夫人，投资方给了最后通牒。如果今天之内看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案，他们就要召开紧急董事会。” “解决方案？”陈映冷笑，“他们是想逼我们停拍吧。” “不止是停拍。”威廉姆斯说，“我刚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收购我们的股份。而且出价很高，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时，沈婉如悄悄来报：“刚才在医院后门，看见那个神秘的玉姐了。她好像在等人，但见我们来了就走了。” 众人相视一眼。这个在关键时刻总是若隐若现的人物，显然不是简单的李秋芸的学生。 “对了。”程砚之突然说，“老王失踪前，护士台接到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了一句德语。” “德语？”陈映追问，“说了什么？” “‘zeit ist gekommen’。”程砚之顿了顿，“意思是‘时候到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这句德语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某个精心策划的行动即将展开。 就在这时，徐中行匆匆赶来：“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几家主要报社今天会同时发文，矛头直指你们剧组。内容包括资金问题、安全隐患，甚至……”他停顿了一下，“李秋芸当年的一些旧事。” “看来是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陈映说，“不过，他们未必就能如愿。” “什么意思？” “你们看这个。”陈映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老王前几天偷偷塞给我的。里面记录着他这些年的一些发现。” 翻开笔记本，密密麻麻的笔记中夹杂着一些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拍摄于二十年前的老照片：李秋芸站在港口，背景是一排老仓库。 “这些仓库……”威廉姆斯仔细端详，“现在都还在吗？” “大部分都拆了。”程砚之说，“只剩下一个，就是我们要拍摄的那个场景。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映，“那里现在归永兴照相馆所有。” “难怪他们这么急着阻止我们拍摄。”陈映若有所思，“那个仓库里一定藏着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威廉姆斯说，“如何在今天之内平息这场风波？投资方那边……” “投资方的事我去处理。”陈映说，“程导演，你带人去查那辆黑色轿车的去向。至于今晚的港口……”她看向沈婉如，“你继续盯着玉姐的动向。” 就在分工刚定下来时，林双双又急匆匆跑来：“夫人，剧组那边出新情况了！美术组的人在收拾道具时，发现了这个。” 她递上一个烧焦的皮夹，里面有一张字条：当年的真相，今晚见分晓。字迹和老王留下的那张一模一样。 第143章 疾风骤雨 清晨的黎氏大楼里，陈映正在会见几位主要投资方。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 “各位的担忧我都理解。”陈映环视在座的每一个人，缓缓开口：“但请给我们二十四小时，一切都会有答案。” “二十四小时？”松竹的山田冷笑一声，“陈总监，现在可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光是安全问题，就足以让我们重新考虑投资方向。” “安全问题？”陈映微微挑起眉头，不动声色道：“山田先生似乎对这些意外事故很了解？” 这句话让山田的表情微微一僵。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威廉姆斯推门而入：“抱歉来晚了，路上有点事耽搁。”他微笑着向众人致歉，然后坐在了陈映的旁边。 “说到耽搁。”山田立即说，“我们正在讨论项目延期的赔偿问题。” “赔偿？”威廉姆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搞清楚这些事故的真相之前，谈赔偿是不是太早了？”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这是保险公司的初步调查报告。有意思的是，所有事故现场都发现了同一种香烟头。而这种香烟……”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山田，“是日本军部特供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山田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起身告辞：“那就等二十四小时后再说。”等人都走后，威廉姆斯压低声音对陈映说：“查到了，那辆黑色轿车最后出现在码头。而且……” 话未说完，程砚之匆匆进来：“夫人，有个重要发现。” 他展开一张地图，放在了陈映的面前：“这是老王笔记里的港口地形图。你看这些标记的位置，和李秋芸当年拍摄的照片完全吻合。更重要的是……”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点，“这些位置构成了某种图案。” 陈映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程砚之：“对，如果把这些点连起来……”她在地图上快速画了几笔，一个蝴蝶的轮廓渐渐显现，“这是一个蝴蝶图案。” “蝴蝶？”威廉姆斯皱了皱眉，“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现在还不清楚。”陈映摇了摇头，“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图案一定和这一系列的事故有关联。” 正说着，林双双走了进来：“刚收到消息，今晚码头有一艘德国商船要靠岸。船名叫‘zeitgeist’。”她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陈映。 “时代精神……”陈映喃喃道，“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正说着，沈婉如带来新的消息：玉姐出现在了永兴照相馆，而且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江维德。 “江维德？”威廉姆斯惊讶，“他不是一直在养伤吗？” “所以他的重伤也是伪装？”程砚之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那次的‘中毒’……” “是个局。”陈映说，“他们想让我们掉以轻心。但现在……”她看向窗外渐渐阴沉的天色，“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徐中行发来急报：各大报社的稿子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午夜一过就会刊发。而这些文章的矛头，除了指向剧组，更直指二十年前的某些秘密。 “他们这是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威廉姆斯说。 “那就让他们如愿。”陈映露出一丝冷笑，“今晚，我们也该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夜色渐深，码头上的雾气越来越重。陈映站在仓库外，看着不远处停泊的德国商船“zeitgeist”，心中盘算着每一个细节。 “布置好了吗？”她低声问程砚之。 “都按计划进行。”程砚之点头，“沈婉如那边也已经就位。现在就等……”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驶来。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正是老王。但他的神情不太对劲，像是被人操控着一般。 “你们来了。”他机械地说，“跟我来。”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跟着老王走进仓库。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仓库里堆满了老旧的箱子。 “这里。”老王停在一个角落，指着地面，“当年的秘密，就藏在这下面。” 就在这时，仓库大门突然被关上。几束手电光同时亮起，照出了守候多时的几个人影。 “辛苦各位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玉姐缓步走来，身后跟着江维德和藤井家的年轻人。 “你们倒是好算计。”陈映冷笑，“先制造事故，再设下圈套。” “不，陈总监误会了。”玉姐摇头，“我们不是要设圈套，而是要解开一个困扰了二十年的谜题。” 她走到老王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老王的表情突然恢复了清明：“我……我这是在哪？” “好戏法。”程砚之说，“催眠？还是什么特殊药物？” “这不重要。”江维德突然开口，“重要的是今晚必须解决的事。” “什么事？” “李秋芸留下的东西。”藤井年轻人说，“包括那些胶片、文件，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你们最近拍的那些港口场景。” 正说着，外面传来汽笛声。那艘德国商船似乎正准备靠岸。 “时间刚刚好。”玉姐说，“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李秋芸带着重要的证据来到这里，却再也没能离开。” “所以当年的车祸……” “不是车祸。”玉姐的声音突然变得悲凉，“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仓库的地板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所有人都意识到，那艘德国商船带来的，恐怕不只是普通的货物。 “你们以为今晚的行动很隐秘？”陈映突然笑了，“可惜，我们比你们准备得更早。” 话音未落，仓库四周突然亮起强光。威廉姆斯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与此同时，码头上响起了警笛声。 “结束了。“程砚之说，“包括你的身份，玉姐，还是该叫你……” “等等！”玉姐突然打断他，“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李秋芸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玉姐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等这一刻。等一个能真正解开所有谜题的时机。” 她看向陈映：“你重生到这个时代，不是偶然。就像李秋芸说的：有些真相，需要等到对的人来揭开。” “你是说……” 就在这关键时刻，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仓库剧烈摇晃，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更大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144章 学府危机 凌晨五点，陈映靠在轿车后座上，疲惫地闭目小憩。昨夜码头的交锋，直到天快亮时才落下帷幕。那艘德国商船虽然在巨响后紧急离港，但玉姐手中的盒子和她未说完的话，依然萦绕在所有人心头。 “夫人，到了。”林双双的声音唤醒了她。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 黎氏学院的大门映入眼帘。陈映本想回家休息，但紧急电话打断了她的计划——学院的财务主任李玉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夫人，不好了！银行突然冻结了学院所有账户！” 走进校园，反常的安静立即引起了她的警觉。几个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她来了，赶紧低头快步走开。 “具体什么情况？”陈映沉声问迎上来的李玉琴。 “今早查账时发现的。”李玉琴递上一份文件，“银行说是接到举报，说我们有重大财务问题，要进行调查。而且……” “还有什么？” “五位主课老师今早集体递交了辞职信。包括台词教授沈谷春和动作指导梅老师。” 陈映眉头微皱。这两位可都是业内顶尖的教师，尤其是梅老师，在圈内德高望重，请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他们的辞职理由是什么？” “说是收到了某些不可抗拒的压力。”林双双压低声音说道，“另外，家长那边也开始投诉了。说什么学校管理混乱、教学质量下降……总之就是一堆难听的话。” 陈映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走进办公室，桌上已经摆了一摞报纸。头版赫然是《名校沦陷：黎氏学院教学质量堪忧》、《知名艺人学府深陷管理危机》之类的标题。 “看来有人准备了一份‘大礼’啊。”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昨晚也参与了码头行动，此刻眼中还带着一丝疲惫，“这些报道都是今早送来的。措辞夸张，论据牵强，明显是有预谋的抹黑。” “查到是谁在背后了吗？” “几家竞争对手都有嫌疑。”程砚之说，“但最可疑的是永盛艺校。他们刚刚宣布和松竹电影株式会社达成合作，准备开设联合培训班。” 陈映冷笑。果然如此，昨夜的较量还未结束，对手就已经转移战场。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黎氏最重要的人才储备基地。 “夫人，不好了！”林双双急匆匆跑来，“楼下聚集了几十位家长，情绪很激动，说是要讨个说法……” “还有。”李玉琴补充道，“刚收到消息，教育部门说要来突击检查。” 陈映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人群。晨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不是昨晚在码头见过的藤井家那个年轻人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愤怒的家长中间？ “有意思。”她喃喃自语，“看来这场戏，比想象中要热闹得多。”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黎明月：“母亲，出事了！我在剧组听说……” 早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办公室，陈映站在窗前，手里握着尚未冷却的电话筒。黎明月急切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母亲，魏导说投资方都在撤资！他们怕学院的事情牵连到自己。” “让他们撤。”陈映语气平静，但眼神却愈发锐利。重生以来，她见惯了这种商场上的明枪暗箭。只是没想到，对手会选择从学院下手。 林双双急匆匆推门而入：“夫人，教育部门的钟局长带着检查组来了。” 穿过走廊时，陈映注意到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校园显得格外安静。几个学生探头探脑地从教室往外张望，看到她经过，又赶紧缩了回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 会客室里，市教育局副局长钟平正襟危坐。这位在沪上教育界颇有声望的老人，今天显得格外拘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陈总监，实在抱歉这么早来打扰。” “钟局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陈映淡淡一笑。这种官面上的客套话，她在现代时就已经玩得滚瓜烂熟。 “学院近来风评不佳，上头很重视。”钟平翻开文件夹，“我们接到多起投诉，说是教学质量堪忧，财务混乱，甚至有安全隐患……” “这些材料请钟局长过目。”陈映示意李玉琴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在商海浮沉这些年，她深谙未雨绸缪的道理。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学生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记者，还有人在煽动学生退学！” 陈映走到窗前，果然看见校门口围着一群记者。镜头闪个不停，有人正拿着话筒，煽动情绪。更有意思的是，竟然还看见了永盛艺校的招生主任，一脸假笑地在人群中穿梭。 “查到了。”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压低声音道，“这些记者昨晚就住进了春明旅社，显然是有预谋的。” 陈映冷笑。这些把戏，她在现代的娱乐圈见得多了。只是没想到，在这民国时期，还能看到如此专业的“危机公关”。 “钟局长。”她转身看向钟平，“昨晚在丽春茶馆，和江主任的谈话还愉快吗？” 钟平猛地一震，面色发白：“你……你怎么知道……” “在这上海滩，没什么是藏得住的。”陈映语气轻松，眼神却愈发犀利，“江维德给了您什么好处？要不要我说说具体数目？”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钟平额头沁出冷汗，连手中的文件都握不稳了。窗外的喧闹声传来，却衬得室内更加寂静。 “林双双。”陈映突然开口，“去把那些记者请进来。既然他们想听故事，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大新闻。” “这……这不合规矩吧？”钟平慌忙起身。 “钟局长说笑了。”陈映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您都能和江维德在茶馆密会，我请几位记者进来，又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陈映挺拔的身影上。重生一世，她最擅长的就是在危机中抓住机遇。既然对手要演这出戏，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危机公关”。 第145章 破茧重生 会议室里座无虚席，一众记者举着相机和笔记本，屏息等待陈映开口。她临时把地点改在了这里，一是空间更大，二是隔壁就是学院的放映室，这个位置，她早有考量。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陈映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地开口。现代时她没少开记者会，这种场面反倒让她倍感亲切。“听说大家对我们学院很感兴趣？” “陈总监，请问是否属实贵校多名教师集体辞职？”一个戴眼镜的记者抢先发问。 “是真的。”陈映大方承认，语气平静得出人意料，“不过，各位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辞职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按照“剧本”，这时候她不是应该极力否认，或者找借口搪塞吗？ “我让人准备了一段影片，请各位看看。”陈映示意林双双拉开幕布，放映机的声音随即响起。 银幕上出现了沈谷春教授的身影。这位台词教授正和一个面目阴鸷的男子在茶馆交谈：“不辞职也行，就看您是想保住教席，还是想保住令郎在南洋的生意……” 画面一转，又是动作指导梅老师被两个陌生人堵在巷子里的画面：“梅老爷子，这事好商量。您要是识相，明天就递辞呈。要是不识相……” 录像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内容却令人触目惊心。原来这些教师并非主动辞职，而是被人威胁！ “这些录像是什么时候拍的？”有记者追问。 “就在前天晚上。”陈映扫视全场，“我们学院装了最新的德国制摄影机，视距能达到三十米。这些胁迫教师的人，怕是没想到会被拍下来吧？”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沸腾。有记者认出了画面中的人，正是永盛艺校的打手。这下可有热闹新闻了！ “还有呢。”陈映又取出一叠文件，“这是几位教授的书面证词，包括他们受到威胁的具体过程，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角落的钟平，“某些人收受贿赂的证据。” 钟平脸色煞白，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却被程砚之拦住：“钟局长，戏才开始，您这就要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带着几个学生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厚厚一叠资料：“母亲，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有人在网上雇人诋毁学院的证据，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他们收买学生的账目往来。”黎明月冷笑，“都是通过一个叫‘蝴蝶’的账号操作的。” 听到“蝴蝶”二字，在场不少人神色微变。尤其是那个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眼镜记者，更是慌忙低下头去。 “我知道有人想整垮黎氏学院。”陈映环视全场，“但可惜，你们找错了对手。要玩舆论战，怕是没人比我更在行。” 她站起身，缓步踱到窗前：“黎氏学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绝不是教学质量。相反，正是因为我们的教学理念太过超前，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比如说？”有记者追问。 “比如说……”陈映转身，“我们主张学生自主创作，反对一味模仿。比如说，我们教授最新的表演理论，而不是沿袭老套路。更重要的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几个“家长”，“我们拒绝任何带有政治目的的渗透。” 此话一出，那几个冒充家长的人顿时坐不住了，悄悄往外溜。程砚之早有准备，一个眼色，几个便衣就将他们拦住。 “诸位若是对我们学院感兴趣，不妨留下来参观。”陈映继续道，“正好今天有艺考汇报演出，我们的学生会用实力证明，什么才是真正的教学水平。” 记者们如获至宝，纷纷掏出本子记录。这可比他们预想的“黑料“有看头多了。至于那些诋毁学院的通稿，现在看来反倒成了笑话。 偌大的会议室里，阳光依旧温暖。陈映站在讲台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反击。 “请各位随我去礼堂。”陈映站起身，优雅地整了整旗袰，“我们的学生已经准备好了。与其空口白话，不如用实力说话。” 记者们跟着她穿过长廊，潮水般涌入礼堂。原本计划打击学院的他们，此刻反倒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一段改编自《雷雨》的独角戏开场，周萍的扮演者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神中满是压抑的痛苦。没有浮夸的表情，没有刻意的做作，有的只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 “这个表演方式……”坐在前排的叶纪中导演豁然坐直了身子。这位曾执教于柏林艺术学院的老人，显然从这些学生的表演中看出了不同寻常。 “叶导演，您觉得这场汇报演出如何？”记者们把话筒怼到了前排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前。他是上海滩德高望重的戏剧导演叶纪中，曾执教于柏林艺术学院。 “了不起！”叶纪中抚掌赞叹，“这些孩子的表演已经摆脱了传统的束缚，却又继承了我们东方艺术的精髓。尤其是那段《雷雨》选段，周萍的诠释让我眼前一亮。” 台上，学生们正在谢幕。这场临时加演的汇报演出，完全颠覆了外界对黎氏学院的印象。没有生硬的模仿，没有夸张的表演，有的只是最纯粹的艺术创新。 “这就是我们的教学成果。”陈映站在舞台侧面，“表演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对人物内心的深刻理解。这需要系统的训练方法，更需要开放的教学理念。” 坐在前排的几位业内前辈频频点头。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些学生的表演中融入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精髓，却又不失东方艺术的韵味。这样的教学水平，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可是，”一个记者不甘心地举手，“学院的财务问题怎么解释？” “说到这个……”威廉姆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这位德资银行的高管面带微笑，“我们汇丰银行刚刚完成了对黎氏学院的全面审计。结果显示，不仅账目清晰，而且……”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决定追加五十万大洋的投资，用于学院的教学设施升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另外，”威廉姆斯继续道，“德国柏林艺术学院也表达了合作意向。他们希望和黎氏学院建立长期的教学交流机制。” 陈映看着台下一片哗然的记者，嘴角微扬。这些消息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对手上钩。果然，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让对手自己打脸。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陈映眼神一凝：“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几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进礼堂。正是前几天递交辞呈的几位教授。只见沈谷春一脸惭愧地上台：“陈总监，是我们糊涂。现在那些威胁我们的人已经被抓了，我们……” “想回来？”陈映笑道。 “是。”梅老师接过话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现在真相大白，希望学院能给我们一个将功赋罪的机会。” 记者们的相机闪个不停。这戏剧性的一幕，无疑是今天最好的新闻素材。 “欢迎回来。”陈映大方道，“不过有个条件——以后的课要录像存档。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拿你们的亲人威胁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既是对教授们的保护，也是对那些搞鬼之人的警告。 演出结束后，学生们围在陈映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的事。有人担心学院会就此受损，有人则对未来充满期待。 “不用怕。”陈映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有时候，危机也是转机。这次风波过后，黎氏学院的名声反而会更响。” “为什么？”有学生不解。 “因为我们用实力说话。”黎明月接过话头，“比起那些靠关系和金钱砸出来的名气，真材实料才最耐用。” 陈映欣慰地看了继女一眼。这个丫头，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第146章 否极泰来 走出礼堂时，夕阳正好。程砚之迎面走来：“永盛艺校那边乱了。有人在查他们的账目，好像发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哦？”陈映挑眉，“该不会和某个‘蝴蝶’账号有关吧？” “不止。”程砚之压低声音，“好像还牵扯到一些军火交易。那个藤井……” 陈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先放放。今天的戏才演了一半，高潮还在后头呢。” 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却愈发挺拔。重生一世，她最擅长的就是在危机中抓住机遇。 夜幕降临时，陈映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喝口茶。今天这场危机，看似惊险，实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母亲，”黎明月端着热毛巾走进来，“您该休息了，这两天都没好好睡过。” 陈映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疲惫：“今天的表演，你选得很好。《雷雨》这种重戏，正好能显示我们的教学水平。” “是啊，那些记者都傻眼了。”黎明月笑道，“原本是来找黑料的，结果写出了一篇篇赞美文章。” 正说着，程砚之带来了几份新鲜出炉的晚报。头版赫然是《艺术新风：黎氏学院开创表演先河》、《中西合璧：沪上戏剧教育的新篇章》之类的标题。 “这转变倒是快。”陈映随手翻看着报纸，“不过，永盛艺校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已经有消息了。”程砚之在她对面坐下，“江维德刚才在永兴照相馆和藤井秘密会面。看样子，他们在商量对策。” 陈映若有所思：“那个‘蝴蝶’账号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有意思的很。”程砚之压低声音，“账号是在南洋注册的，但资金来源牵扯到一个德国商行。这商行，好像和昨晚那艘德国船有关系。” “果然。”陈映眸光一闪，“这些事情，都不是孤立的。”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玉姐让人送来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蝴蝶的暗记。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明晚丽春茶馆，李秋芸的故事，该有个了结了。” “要去吗？”程砚之问。 “去。”陈映把信收好，“不过，得让他们知道，这次是我们设局。” 她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校园。今天的风波看似平息，但她知道，这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二十年前的谜题，是时候揭开了。 “对了。”黎明月突然说，“今天那些回来的教授，好像有人在打听永兴照相馆的事。” “哦？”陈映挑眉，“他们问什么了？” “问那里的地下室。说是以前好像藏过什么重要物件。”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先休息吧。”陈映对继女说，“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送走黎明月后，程砚之还留在办公室：“需要我调查那些教授吗？” “不用。”陈映嘴角微扬，“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就顺水推舟。让他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才好查到更多东西。” “你早就料到会这样？” “商场如战场。”陈映语气平淡，“有时候，示敌以弱，反而能引蛇出洞。” 夜色渐深，校园里终于恢复了宁静。但陈映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她看着桌上的信，又想起了那个未完的谜题——李秋芸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蝴蝶”这个记号会一再出现？ 清晨，陈映刚到学院办公室，就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秦导？”她有些惊讶。这位好莱坞归来的华裔导演，最近在上海滩可是炙手可热。据说他筹备的新片《乱世浮萍》投资高达百万大洋，几乎所有一线女星都在打听这个角色。 “陈总监。”秦怀礼笑着走进来，“听说昨天学院这边闹得挺大？” “小风小浪罢了。”陈映请他坐下，“倒是秦导，不是在筹备新戏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正是为了新戏来的。”秦怀礼放下手中的剧本，“我看了明月前几部戏的表现，很有灵气。这次女主角，我想请她出演。” 陈映挑眉。黎明月确实天赋出众，但以她目前的咖位，能接到秦怀礼的戏，还是出人意料。 “剧本给您过目。”秦怀礼继续道，“故事讲述一个大家闺秀在战乱中沦落风尘，最后在国外重获新生的故事。这个角色跨度很大，需要把握住从天真到世故，再到重生的心理变化。” 陈映翻开剧本。第一幕就让她眼前一亮——女主角苏眉初登场时，正在弹奏一曲《梅花三弄》。这一幕看似平淡，却暗藏玄机。琴声由清雅渐转悲凉，预示着她即将面临的命运转折。 好一个开场！作为重生前的知名导演，陈映立刻看出这部戏的不同寻常。这哪是简单的文艺片，分明是要冲击国际大奖的水准之作。 “怎么想到找明月？”她合上剧本，“这个角色，怕是有不少人盯着吧？” “确实。”秦怀礼坦言，“松竹那边极力推荐山田芳子，说愿意追加投资。永盛影业也有意让沈芝兰复出。但是……”他摇摇头，“我需要的不是老戏骨，而是能让观众感受到真实蜕变的演技。”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剧组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 “有人在网上爆料，说明月小姐演技浮夸，根本撑不起这么重的戏。而且……”她顿了顿，“还有人扒出她的家世，说是借着继母的关系上位。” 陈映冷笑：“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吗？” “是永盛影业的水军。他们还在各大茶馆散布消息，说秦导这次是被迫就范，背后有什么交易。” “交易？”秦怀礼嗤笑一声，“我在好莱坞待了十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凭他们，也配跟我讲条件？”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而入。看到秦怀礼在场，她先是一愣，随即施礼道：“秦导好。” “剧本看了吗？”秦怀礼问，“有什么想法？” 黎明月咬了咬唇：“我……”她转头看向陈映，“母亲，您觉得我能演好吗？” 这一声询问，既是对继母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怀疑。陈映看着这个平日里光芒四射的女孩，此刻竟显得如此迷茫。 “你当然能。”她柔声道，“不过，得让我教你一些新的表演方法。” 第147章 心之所向 “我们先看看这个角色的难点。”陈映将剧本翻到第三幕，“苏眉被卖入歌舞厅后的第一个晚上。表面上要笑脸迎客，内心却在崩溃。这种双重人格的转换，是整部戏的关键。” “确实很有挑战性。”黎明月若有所思，“这种内心戏的处理，需要特别的表演技巧。”作为黎氏影业的艺术总监，她对表演理论也有自己的见解，“或许可以借鉴斯坦尼体系来突破。” 秦怀礼眼前一亮：“没想到明月小姐对表演理论这么有研究。” “这都是母亲教的。”黎明月谦虚道，“不过外界质疑也不无道理，这个角色确实需要更深层的突破。” 正说着，程砚之匆匆走进来：“查到了，那些网上的爆料是从永兴照相馆的网线发出的。而且……”他看了眼秦怀礼。 “说吧，秦导不是外人。”陈映道。 “那个‘蝴蝶’账号又出现了，在各大论坛上暗示明月拿角色有不正当交易。” “他们倒是好算计。”陈映冷笑，“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搞垮我们？” 秦怀礼听得一头雾水：“‘蝴蝶’账号？” “一个很有意思的组织。”陈映意味深长地说，“前两天还想搞垮我们学院，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这次针对明月也是他们？” “不止。”程砚之说，“松竹那边放话，说要投资五十万大洋保山田芳子拿下角色。” 就在这时，黎世昌来了。这位黎氏影业的实际掌控人，近来很少过问公司事务，今天却亲自造访。 “父亲。”黎明月起身。 “老爷。”陈映也站起来。虽是夫妻，但在公事场合她一向以礼相待。 黎世昌点点头：“这部戏，明月不能接。” “为什么？”众人惊讶。 “太冒险。”黎世昌正色道，“这个角色稍有不慎就会翻船。再说……”他看向陈映，“局势不太平，少惹麻烦为妙。” 秦怀礼恭敬道：“黎董的担忧我明白，但这部戏关系到华语电影能否在国际上有所突破。” “正因为明白其中意义……”黎世昌深意地看了陈映一眼，“所以更要谨慎。有些事，不是我们能轻易参与的。” “父亲。”黎明月沉静地说，“我想试试。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觉得这个角色值得突破。作为一个演员，遇到好的剧本和角色，本就该全力以赴。” 陈映看着继女的坚定眼神，欣慰地点头。这个丫头确实成长了，不再是那个靠天赋任性的小姑娘。 黎世昌沉默片刻：“也罢。”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夫人多费心。” 送走黎世昌后，程砚之上前：“今晚茶馆的事……” “照常进行。”陈映看向窗外，“既然对手想玩，那就陪他们玩个痛快。” 程砚之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夜幕降临，陈映坐在书房里，桌上摊着秦怀礼留下的剧本。这部《乱世浮萍》的制作成本高达百万大洋，光是布景和服装就要花费三十万。这在当下的华语电影界，堪称天价制作。 “母亲，我能进来吗？”黎明月在门外轻叩。 “进来吧。”陈映合上剧本，“还在想角色的事？” 黎明月坐下，略显疲惫：“父亲的话，让我有些担心。他向来不轻易插手我的演艺事业，这次却……” “他是在保护你。”陈映倒了杯茶给继女，“有些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是因为松竹那边？” “不止。”陈映目光深远，“你有没有注意到，秦导这部戏的投资方，都是些什么背景？” 黎明月一愣：“我听说有英美资本，还有南洋的华商……” “还有一个没公开的投资方。”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 “进来说。”陈映示意他关好门，“查到什么了？” “那个未公开的投资方，和永兴照相馆有关系。而且……”程砚之压低声音，“藤井家族似乎也参与其中。” 房间里一时寂静。这个发现，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所以父亲说的‘局势不太平’，是这个意思？”黎明月若有所思，“他们想利用这部戏做些什么？”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陈映站起身，“这年头，纯粹的艺术创作已经不多了。” 程砚之看了看表：“快到时间了，我送你去茶馆？” “不用。”陈映摆手，“你帮我留意松竹那边的动静。还有，派人盯着永兴照相馆，看看今晚有什么异常。” “我也想去。”黎明月说，“玉姐那边，或许知道些什么。” “不行。”陈映和程砚之异口同声。这默契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错开目光。 黎明月眨眨眼，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好吧，那我先研究剧本。母亲，等您回来再讨论表演的事？” “嗯，你先把第三幕那场戏琢磨琢磨。”陈映整理了一下旗袍，“记住，人物的内心转折，往往在最细微的地方。” 送走继女后，程砚之还在犹豫：“真的不用我陪着？” “放心，我自有分寸。”陈映淡笑，“倒是你，查到那个德国军官的下落了吗？” “有些眉目了。”程砚之说，“他似乎和藤井家族有过节。而且……” “他在柏林时，和李秋芸有过密切往来。” 陈映眸光一闪：“看来今晚的茶会，会很热闹。” 夜色渐深，陈映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的月色。桌上的剧本翻到第三幕，苏眉那段内心独白格外醒目： “命运从不亏待执着的人，它只是想看看，谁能在绝境中保持本心。” 这句台词，仿佛在说眼前的处境。无论是黎明月的演艺突破，还是那些未解的谜团，似乎都在考验着每个人的抉择。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刚收到消息，山田芳子今晚也要去丽春茶馆！” “哦？”陈映挑眉，“看来大家都约好了？” “需要取消吗？” “不用。”陈映站起身，“既然是全本大戏，那就好好演一场。” 夜风微凉，陈映走出门时，看到程砚之还在院子里徘徊。 “还不走？”她问。 “总觉得不太放心。”程砚之犹豫道。 “安啦。”陈映淡淡一笑，“比起茶馆那边，你更该关心永兴照相馆。我总觉得，他们今晚会有行动。” 程砚之点头。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导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作为战前就留学德国的知名导演，他对某些事情，似乎知道得比谁都多。 陈映坐上黄包车时，回头看了眼书房的灯光。那里，一个年轻女孩正在为角色苦苦钻研。而她，即将赴一场早已注定的约会。 第148章 浴火重生 丽春茶馆二楼，陈映刚在老位子坐下，就看到山田芳子款步走来。这位松竹的台柱子今天格外隆重，一身绣金丝的旗袍衬得她愈发妩媚。 “陈总监。”山田芳子莞尔一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您。” “是吗？”陈映示意店小二上茶，“我倒听说，芳子小姐今晚是特意来的。” 山田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从容：“陈总监说笑了。我只是路过，听说这里的茉莉花茶不错。” “那正好。”陈映推过茶盏，“一起喝一杯？”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玉姐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生的人。 “打扰了。”玉姐对着陈映点头示意，目光却在山田芳子脸上停留了一瞬，“我们约好的时间到了。” “玉姐，好巧。”山田芳子起身，“听说《乱世浮萍》这个角色，您也参与了推荐？” 玉姐淡淡一笑：“是啊。李秋芸生前最后一个角色，就是在秦导的戏里。这次秦导新戏选角，我自然要关心一下。” 此言一出，在座各人神色各异。李秋芸之死，至今仍是一个谜。而她生前最后那部戏，据说和一个重要的秘密有关。 “说起这个。”玉姐从怀中取出一个匣子，“这里有些东西，也许陈夫人会感兴趣。” 陈映接过匣子，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秋芸在片场的情形，背景似乎是在南洋。 “这些是……” “当年在新加坡拍戏时留下的。”玉姐说，“那时候，李姐姐正在筹备一部大制作。剧本是从德国带回来的，故事非常特别。” 山田芳子突然插话：“是说那部《乱世佳人》吗？” “不。”玉姐摇头，“是另一部戏。可惜还没开拍，李姐姐就……”她没说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陈映仔细端详照片。在其中一张的背景里，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建筑——永兴照相馆的招牌。 “有意思。”她若有所思，“这张照片是在上海补拍的？” “是啊。”玉姐说，“就在李姐姐……之前不久。” 正说着，楼下又起一阵骚动。程砚之快步走上楼来，脸色凝重：“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 “永兴照相馆起火了！而且……”他压低声音，“黎明月小姐去了现场！” 陈映腾地站起：“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十分钟前。据说有人看见她跟着一个老者进去，然后就……” 不等他说完，陈映已经抓起披风往外走。山田芳子却突然拦住去路：“陈总监别急，也许这正是个好机会。” “什么意思？” “角色需要突破，不是吗？”山田芳子意味深长地笑道，“有时候，真实的体验比演技更重要。” 陈映眼神陡然一冷：“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只是听说，有人想给黎明月一个难忘的‘表演课’。”山田芳子耸耸肩，“这对她争取角色，应该很有帮助吧？” “够了！”玉姐突然喝止，“你们太过分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母亲！我找到了！” 只见黎明月提着一个铁盒快步上楼，身后跟着的正是不久前刚“辞职“的梅老师。 “这是……” “李姨的日记！”黎明月喘着气说，“梅老师说，他一直保管着这个盒子。今晚有人想偷走它，所以我们……” “所以你们演了这出戏？”陈映恍然。她望向程砚之，“你也参与了？” 程砚之微微一笑：“总得让某些人相信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不是吗？” 山田芳子脸色大变，转身欲走，却被玉姐拦住：“芳子小姐，这么快就走？李姐姐的日记里，可是记录了不少有趣的事。比如说，二十年前在南洋的那场戏……” 铁盒打开时，一股陈旧的樟脑味飘散开来。陈映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日记本，脆黄的纸页已经有些发脆。 “这是李姨最后一本日记。”黎明月眼中含泪，“她用的是德文写的，一直找不到下落。” 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句话：“艺术不应该只是表象的模仿，而是灵魂的共鸣。” “这句话……”秦怀礼不知何时也来了，“和我新戏开头的台词一模一样。” “因为这部戏的灵感，本就来自李秋芸。”梅老师说，“当年她在南洋拍戏时，遇到一个从战火中逃出来的女孩。那个女孩的经历，就是《乱世浮萍》的原型。” 山田芳子强作镇定：“所以呢？这和选角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关系。”陈映目光如炬，“因为这部戏不仅仅是个故事，更藏着一个秘密。这也是某些人如此执着要毁掉它的原因，对吗？” 山田芳子没说话，眼神却飘向楼下。隐约可见几个黑影在门口晃动。 “不用等了。”程砚之淡淡道，“你的帮手已经被控制住了。包括永兴照相馆里那些所谓的‘意外之火’。” 玉姐翻到日记最后几页：“李姐姐生前说过，有一部戏她此生必须要拍。那个剧本藏在一个只有真正懂艺术的人才能找到的地方。” 黎明月眼睛一亮：“母亲，您还记得那天在片场，我演那场醉酒的戏时，您说了什么吗？” 陈映细想片刻：“我说……真正的表演不是表现自己，而是找到角色的灵魂。” “对！”黎明月激动地翻到日记某页，“您看这里！李姨也写道：‘真正的表演不是表现自己，而是找到角色的灵魂。只有真正理解这句话的人，才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程砚之若有所思：“所以，那个剧本……” “一定是藏在一个和表演有关的地方。”陈映看向梅老师，“您保管日记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梅老师叹息：“当年李秋芸临走前说，想演活一个角色，就要先走进角色的人生。她最后去的地方，是学院的练功房。” “练功房？”众人一怔。 “对，就是昨天刚刚修缮好的那间。”梅老师说，“那里有面最古老的舞蹈镜，是从德国运来的。” 陈映眼神一亮，正要说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程砚之脸色一变，“有人在外面放火！” 浓烟已经开始从楼梯间飘上来，火光映红了窗户。山田芳子趁乱想逃，被玉姐一把拽住：“想走？晚了！” “快！从后门走！”陈映当机立断。 众人快速撤离时，她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日记。那些泛黄的纸页中，或许藏着更多的秘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每个人的安全。 “母亲！”黎明月在浓烟中拉住她的手，“我明白了！当年李姨之死，和这部戏有关对不对？” 陈映点头：“而现在，有人想用同样的方式，阻止真相重现。” 程砚之在前面开路：“别说了，快走！今晚的事，只是个开始。” 火光中，几个人影迅速消失在暗巷。夜风掠过街角，带着焦灼的气息。但黎明月的眼中，却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个角色，她一定要演——不仅是为了突破自己，更是为了完成李姨未竟的心愿。 第149章 日方再现 清晨的阳光透过茶馆烧焦的窗框洒进来，几个警员正在现场勘查。陈映站在对面的小茶铺里，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二楼。 “夫人。”林双双端来一碗热豆浆，“山田芳子被带走问话了，但她一口咬定和纵火没关系。” “当然不会承认。”陈映轻啜一口，“不过没关系，这次的重点不是她。” 程砚之走过来：“永兴照相馆那边也查过了，地下室有人动过手脚，但李秋芸的剧本没找到。” “看来这把火烧得不算亏。”陈映勾起唇角，“至少我们知道，那个剧本确实存在。” 正说着，黎明月匆匆赶来：“母亲，公司那边来电话，说藤井带了个重要人物来访，非要见您。” 陈映挑眉：“现在？” “对，说是专程从东京过来的松下株式会社的高层。”黎明月压低声音，“听说带着一份合作计划书。” 程砚之神色一凝：“松下？这可是日本最大的财阀之一。” “有意思。”陈映整理了一下旗袍，“昨晚的火刚烧完，今天就来了新客人。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回到公司时，藤井一郎已经在会客室等候。这次他带来的不是往常那些商业代表，而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气度不凡的日本人。 “陈总监，久仰大名。”藤井一郎满面笑容，“这位是松下株式会社的常务董事——浅野勇一先生。” 浅野勇一微微欠身：“陈总监果然年轻有为。早就听说黎氏影业在您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陈映不动声色地与他寒暄，心里却琢磨着对方此行的真正目的。以松下的体量，不可能专程为了一个小小的影视项目来上海。 果然，刚喝完一盏茶，浅野勇一就开门见山：“听说贵公司正在筹拍《乱世浮萍》？” “是的，秦导执导，投资规模百万大洋。” “百万？”浅野勇一笑了，“这在东亚电影界确实罕见。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藤井，“如果有松下的支持，这个数字可以翻倍。” 会客室里一时寂静。翻倍的投资额，这诱惑确实不小。但陈映太清楚，这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浅野先生的意思是？” “很简单。”浅野勇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松下想全面参与这个项目，包括发行、宣传，甚至……”他停顿了一下，“未来更多的合作可能。”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条款。表面看是寻常的投资合作，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野心勃勃的扩张意图。 如果接受这份合作，黎氏影业将不可避免地被日方牵制。而《乱世浮萍》这部戏，恐怕也会被他们利用来达到某种目的。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来访。这位一向与日方不对付的英资银行代表，今天却表现得格外客气。 “抱歉打扰了。”他冲浅野勇一点头致意，然后转向陈映，“陈总监，关于上次谈的融资方案，我们银行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威廉姆斯先生也在，”浅野勇一主动打破沉默，“不如我们谈谈更大的合作。松下最近在筹建泛亚电影联盟，希望联合东亚各大影业公司，共同开发这个庞大的市场。” 陈映端起茶杯，目光在几人脸上逡巡：“所以这次的投资，是想让黎氏影业加入这个联盟？” “正是。”藤井一郎接话，“以黎氏在华语电影界的地位，加入联盟后必定能……” “抱歉打断。”威廉姆斯突然说，“陈总监可能还不知道，英美联合影业也在筹划一个类似的计划。规模和投资都不会比松下的差。” 空气顿时凝固。两大资本势力在这个小小的会客室里针锋相对，火药味愈发浓重。 “这样吧。”陈映放下茶杯，“两份提案我都会认真考虑。毕竟这关系到公司的未来发展，不能草率决定。” 浅野勇一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陈总监，我们的诚意不仅是投资。松下在横滨有亚洲最先进的制片厂，如果合作，《乱世浮萍》完全可以在那里拍摄。” “是吗？”陈映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横滨制片厂？听说那里的设备确实一流。” “没错。”藤井一郎趁热打铁，“而且那里还有一批从德国进口的最新摄影器材。要知道，现在战争影响，这些顶级设备可是有价无市。” 威廉姆斯冷笑：“所以呢？用这些设备拍出来的电影，是不是也要按照日方的意思来？” “威廉姆斯先生说笑了。”浅野勇一语气依然温和，“艺术创作当然要尊重导演的意志。只是在某些……敏感的题材上，需要相互理解。”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程砚之推门而入：“抱歉，打扰各位了。陈总监，秦导来电话，说是关于剧本的事……” “请稍等。”陈映起身，“两位先喝茶，我去去就来。” 走出会客室，程砚之压低声音：“查到了，松下这次来的人里，有个叫田中的，之前在特高课待过。” “特高课？”陈映眼神一凝，“所以他们打着投资的幌子……” “不止。”程砚之继续道，“昨晚茶馆起火后，就有人看见田中在永兴照相馆附近鬼鬼祟祟。” 陈映若有所思：“看来这些事情真的连在一起。李秋芸的剧本、茶馆纵火、还有现在的投资计划……” “母亲。”黎明月匆匆走来，“刚收到消息，山田芳子被保释了。是松下的人去办的手续。” “这么快？” “而且……”黎明月压低声音，“他们一出来就去了永兴照相馆。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事情的发展，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让人盯着点。”陈映吩咐道，“对了，你父亲知道松下来访的事吗？” “父亲说他下午会来。”黎明月说，“好像对这事很重视。” 陈映点点头，转身准备回会客室。这时程砚之叫住她：“等等，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今早威廉姆斯来得太巧了。”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他在英国的身份，恐怕不只是银行代表这么简单。” 陈映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场戏，每个人都在演自己的角色。有趣的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你呢？”程砚之突然问，“你在演什么角色？” 陈映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一个想拍好电影的制片人罢了。”说完，她推开会客室的门，重新戴上了那副温婉从容的面具。 第150章 初露端倪 “抱歉让各位久等。”陈映重新入座，“秦导说剧本有些调整，需要改动一下拍摄计划。” “正好。”浅野勇一顺势接话，“如果在横滨拍摄，我们可以提供最专业的剧本指导。松下有一个专门的创意团队……” “剧本的事就不必了。”陈映打断他，语气依然温和，“秦导对这个故事有自己的理解。” 浅野勇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换上笑容：“当然，这只是建议。不过除了设备，横滨那边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那里保存着二十年来东亚电影界最完整的资料库。” 陈映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二十年，正好是李秋芸去世的时间。 “哦？什么资料？”她状似随意地问。 “各种都有。”藤井一郎接话，“剧本、照片、甚至一些未公开的拍摄素材。特别是那些……未能完成的作品。”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陈映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眼中的波动。他们这是在暗示李秋芸当年未完成的那部戏？ “说到资料，”威廉姆斯突然开口，“我们驻香港的电影资料馆也收藏了不少珍贵的历史影像。尤其是战前那段时期的。” 浅野勇一脸色微变：“威廉姆斯先生对这些很感兴趣？” “只是职业习惯。”威廉姆斯意味深长地说，“毕竟做投资，总要了解这个行业的历史。” 就在气氛逐渐凝重时，黎世昌到了。 “老爷。”陈映起身。 “抱歉来晚了。”黎世昌走进会客室，目光却在浅野勇一脸上停留了一瞬，“浅野君，好久不见。” “黎社长。”浅野勇一站起来，神色间透着几分忌惮，“别来无恙？” “你们认识？”陈映问。 “二十年前在柏林见过。”黎世昌语气平淡，“那时浅野君还在德国银行工作。” 这个信息让在场几人都是一愣。德国银行？那不是李秋芸最后一部戏的投资方吗？ “是啊。”浅野勇一干笑两声，“没想到黎社长还记得。那时候……” “那时候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黎世昌打断他，“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听说松下有意投资？” “是的。”藤井一郎赶紧接话，“我们准备了详细的计划书……” “不用看了。”黎世昌摆摆手，“这事还是让夫人拿主意吧。我早就不管公司的事了。” 说是不管，但他的出现显然让日方投资人心中忌惮。浅野勇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急着告辞。 “藤井君留一下。”黎世昌突然说，“我记得令尊和李秋芸很熟？当年在南洋……” 藤井一郎脸色一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重要的是未来的合作。” “是啊。”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等人都走后，威廉姆斯也起身告辞。临走时他递给陈映一张字条：“晚上七点，兰心餐厅。有些事需要单独谈。” 陈映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今天这场会面，处处透着古怪。每个人好像都在暗中较劲，又各怀心事。 “老爷。”她转向黎世昌，“您和浅野到底……” “别问。”黎世昌摆摆手，“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你要小心松下。他们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投资。” 兰心餐厅的包房里，陈映准时赴约。她选了个面对门口的位置坐下，这个习惯是重生前就养成的——在商场上混，总要留个退路。 威廉姆斯姗姗来迟，不过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程导演？”陈映挑眉，“没想到你也来。” “是我请他来的。”威廉姆斯边入座边说，“关于松下的事，他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多。” 侍者上了餐前酒，程砚之却示意不喝：“今天这场投资会谈，处处透着古怪。浅野勇一在德国银行的经历，和一些特殊的情报机构有关。” “什么机构？” “军部的海外情报处。”程砚之压低声音，“当年在德国，他和另一个人关系匪浅——藤井的父亲。” 陈映若有所思：“难怪黎老爷今天特意提到这一点。” “不止这样。”威廉姆斯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资料，“我让人查了松下这次来沪的随行人员。除了田中那个前特高课的，还有两个表面上是技术顾问的家伙，实际上都是军方的人。” “所以他们打着投资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 “找李秋芸留下的东西。”程砚之接过话头，“那部未完成的剧本，恐怕不仅仅是个剧本。” 正说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对面包房出来——居然是玉姐。她显然也看到了这边，微微点头致意后快步离去。 “她怎么会在这？”陈映起身想追，却被程砚之拦住。 “别去。外面有人盯梢。”他指了指楼下，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 威廉姆斯喝了口酒：“说起来，昨晚茶馆的火灾，警方到现在都没找到纵火的证据。那些监视的人也不见了。” “因为他们另有目标。”陈映眯起眼睛，“今早浅野提到横滨的资料库，未必是在诈我。他们手里，可能真的有些关键的东西。” “问题是，要不要接受他们的投资？”威廉姆斯问。 陈映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考虑了一整天。表面上看，松下的条件确实诱人。但她太清楚，一旦接受，就意味着要被日方牵制。更重要的是，《乱世浮萍》这个项目背后，似乎藏着更大的秘密。 “你觉得呢？”她反问程砚之。 程砚之沉吟片刻：“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冲着市场来的。但实际上，恐怕是想借这个项目打入华语电影圈，然后……” “然后利用影响力达到某种目的。”陈映接过话头，“就像二十年前那样。” 威廉姆斯神色一凛：“你是说，李秋芸的事……” “不是单纯的意外。”陈映望向窗外，夜色中的上海滩霓虹闪烁，“她最后那部戏，说不定就是触及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们盯上了《乱世浮萍》？”程砚之问，“因为题材相似？” “或者是因为什么人走漏了风声。”陈映突然想起什么，“秦导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拍这部戏？而且还要用和二十年前一样的拍摄手法？” 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这部戏背后的水，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深。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赶来：“夫人，出事了！永兴照相馆被人翻了个底朝天，那些日本人说是在找什么胶片……” 第151章 藏谜揭晓 陈映和程砚之赶到永兴照相馆时，已是深夜。店门大开，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搜查。藤井一郎站在一旁指手画脚，看到他们来了，脸色明显一僵。 “怎么回事？”陈映沉声问。 “例行检查。”藤井强作镇定，“听说这里有些未登记的老胶片……” “例行检查需要带着特高课的人？”程砚之冷笑，指着门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藤井语塞，这时浅野勇一匆匆从地下室上来：“藤井君，别说了。”他转向陈映，“陈总监，确实是我们唐突了。只是这些老胶片，对研究电影史很有价值……” “是吗？”陈映不动声色，“那也不用连夜搜查吧？再说，这里的东西大多是李秋芸留下的，按理说该归她女儿处置。” 浅野勇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李秋芸的遗物？有意思。不知道陈总监是从哪里得知这个信息的？” 正说着，地下室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穿深色制服的人跑上来，在浅野耳边低语几句。浅野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常：“看来今晚是一场误会。藤井君，我们走。” 等日本人都离开后，陈映和程砚之迅速下到地下室。借着手电的光，能看到墙角有个暗格被撬开了。 “他们找到什么了吗？”陈映问。 “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玉姐从暗处走出来，“他们想要的东西，早就被我转移了。” “什么时候？” “就在茶馆起火之前。”玉姐说，“李姐姐生前告诉我，如果有人翻这里，就说明当年的事要重演了。” 程砚之追问：“所以那些胶片到底是……” “不是普通的电影素材。”玉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李姐姐最后拍的镜头。表面看是在试镜，实际上记录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陈映接过盒子，借着微光仔细查看。盒子上有个奇怪的标记，居然和《乱世浮萍》剧本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程砚之说，“秦导选这个题材，恐怕也是有意为之。”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刚收到消息。松下那边放出风声，说如果我们不接受投资，他们就要对外公布一些‘历史资料’……” “果然。”陈映冷笑，“等的就是这一手。” “还有。”林双双压低声音，“黎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句话：小心日方的投资陷阱，有些钱，看着容易赚，实际上是套在脖子上的绳。” 玉姐神色一凛：“这话……当年李姐姐也说过。” 陈映望向手中的盒子，月光从地窗透进来，照在那个神秘的符号上。二十年前的谜题，如今又有了新的线索。而她重生至此，或许就是要揭开这些尘封的真相。 “程导演。”她突然说，“明天陪我去趟横滨吧。” “要接受他们的邀请？” “当然。”陈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他们处心积虑地设了这么大一个局，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只是不知道，最后玩火自焚的，会是谁？” 从横滨回来已经是第三天。陈映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的晨光发呆。这几天发生的事，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松下的资料库确实藏有不少珍贵资料，但最关键的几卷胶片却“恰好”找不到了。浅野勇一连连道歉，说是年代久远，可能被误处理了。 “在想什么？”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映回过神，看到他正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这么早？” “路过顺便来看看。”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德国进口的，味道不错。” 陈映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手。那一瞬的温度，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横滨之行，有什么发现？”程砚之坐到对面，岔开了话题。 “表面上看是一无所获。”陈映轻啜一口咖啡，“但有些事反而更可疑了。比如他们对某些年份的资料讳莫如深，偏偏是李秋芸在德国的那段时期。” “你觉得他们在隐瞒什么？” “还记得玉姐给的那个盒子吗？”陈映放下咖啡杯，“里面的胶片记录的不只是试镜片段，更像是……”她压低声音，“某种秘密会面。” 程砚之眼神一凝：“什么人的会面？” “看不太清楚，但其中有个人的背影很眼熟。”陈映望向窗外，“就是在永兴照相馆地下室的那面墙上，我见过同样的剪影。” “所以这才是松下急着搜查的原因？” “也许吧。”陈映转回视线，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说起来，你在德国待过那么久，应该对当时的情况很了解吧？” 程砚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来走到窗前：“那是个特殊的年代。很多事情，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就像你？”陈映脱口而出。 房间里一时寂静。程砚之背对着她，肩膀似乎有一瞬的僵硬。但当他转身时，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勾起了陈映的好奇。重生以来，程砚之就像一个谜。他对很多事都了如指掌，却又从不多说。有时候帮助她，有时候又保持距离。就像现在，明明是来送咖啡，话题却总会转到那些未解的谜题上。 “倒是你。”程砚之重新坐下，“为什么对这些这么在意？仅仅是因为李秋芸的事？” 陈映笑了：“你说呢？”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似乎都化作了空气中流动的暧昧。 就在这时，林双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秦导来了，说是要谈剧本的事。” “我先走了。”程砚之起身，“晚上剧组开会，我会准时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这个看似儒雅的导演，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而他频繁的造访，又意味着什么？ 窗台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那独特的香味，不知怎么让她想起了柏林街头的雨天。 第152章 往昔重现 傍晚的片场，陈映正和秦导讨论《乱世浮萍》的分镜。这部戏的结构很特别，采用了倒叙的手法，女主角苏眉在结尾处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恰如李秋芸当年未完成的那部戏。 “这场戏我想用长镜头。”秦导指着分镜头脚本，“让镜头一直跟随苏眉，从她走进旧时的房间开始，直到发现那封信。整个过程都用手持拍摄，突出人物的心理变化。” “德国表现主义的手法？”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身后。 “程导演也懂这个？”秦导眼前一亮。 “在柏林电影学院时研究过。”程砚之走近几步，目光掠过分镜本，“不过这种拍法对演员要求很高，需要极强的表现力。” 陈映若有所思：“就像李秋芸当年在《暮色》里的表演。” “你知道《暮色》？”程砚之有些惊讶，“那可是二十年前的老片子了。” “我在……国外看过。”陈映差点说漏嘴。作为重生前的导演，她对这些经典作品都很熟悉。“李秋芸在里面的独白戏很精彩，特别是那段走廊漫步。” “确实。”程砚之目光深邃，“那场戏用了将近六分钟的长镜头，摄影师一直跟着她从楼上走到地下室。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台词，全靠表情和动作传递情感。” “你对这部戏研究得很透彻啊。”秦导插话。 程砚之笑了笑：“巧合罢了，当时在德国电影资料馆看过原片。” “原片？”陈映心中一动，“不是说拷贝都已经……” “大部分是找不到了。”程砚之说，“不过在柏林还保存着一些片段。说起来……”他看向陈映，“要不要去片场看看？正好我也想试试那种长镜头的效果。” 夕阳西下，空荡荡的影棚里，程砚之拿着摄影机，陈映则站在场地中央。 “你来演李秋芸那场戏？”她有些惊讶。 “就当是给明月做示范。”程砚之调整着镜头，“你先试着往前走，让身体随着记忆慢慢沉浸。” 陈映深吸一口气，开始缓步前行。她记得重生前看这场戏时的感受——那种压抑的情绪，那些无法言说的心事，都在女主角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流露。 程砚之的镜头始终跟随着她，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默契了很久一般，他总能捕捉到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就是这样。”他轻声说，“现在转过身，想象身后有什么让你无法释怀的往事……” 陈映照做了。当她转身的瞬间，夕阳正好从窗外斜射进来，在她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那一刻，程砚之的手微微一颤。 “怎么了？”陈映察觉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程砚之放下摄影机，“只是……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很像她。” “像谁？” “像……”程砚之欲言又止，“像这个角色该有的样子。” 陈映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永兴照相馆那边来人说，找到了一些李小姐的老照片……” 程砚之神色一变：“什么照片？” “好像是在德国拍的。”林双双说，“还有一些拍摄《暮色》时的花絮。”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这些照片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时机也太巧了。 “我去看看。”程砚之说，“你先处理剧组的事。”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陈映若有所思。这个神秘的导演，似乎对什么事都了如指掌，却又处处留有余地。就像刚才那场即兴表演，他对细节的把握近乎完美，仿佛曾经亲眼见过原版一般。 夜幕降临，陈映正准备离开片场，就接到了威廉姆斯的电话。 “陈总监，新加坡那边出事了。我们的分销商被人收购了，新老板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乱世浮萍》的发行约定。” 陈映皱眉：“又是松下？” “不确定。不过买家是一家德资公司，听说和横滨那边有联系。” 放下电话，陈映揉了揉太阳穴。这部戏的阻力似乎越来越大，先是投资受阻，现在连发行渠道都出了问题。 “要不要我去趟新加坡？”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最近航线刚刚恢复。” “你是想去见那些老朋友？”陈映若有所思。她记得他曾提过在南洋的日子，但从未详细说过具体经历。 程砚之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事，当面谈比较好。” “哪些事？”陈映追问，“和德国人有关？” 程砚之没有接话，而是走到窗前：“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陈映摇头：“还有些事要处理。刚收到消息，永兴码头的仓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个摄影师。” “什么时候的事？”程砚之声音突然紧绷。 “昨天晚上。据说死者手里攥着一卷胶片，但等警察到的时候，胶片已经不见了。”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老王醒了！” 这个消息让两人都是一震。那个在码头仓库受伤后失忆的摄影师，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说了什么？” “说他想起了一些事。”林双双压低声音，“和一个德国军官有关。” 程砚之脸色微变：“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映眯起眼睛。每次涉及德国的线索，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 医院的走廊里，老王正在和警察做笔录。看到陈映来了，他示意警察先出去。 “夫人，我想起来了。”老王说，“那天在仓库，我看到一个德国人在翻箱子。他找到了什么东西，好像很兴奋，还用德语打电话……” “你听懂他说什么了吗？” “听不懂。不过他说完电话就发现了我，然后……”老王揉着太阳穴，“后面的事就记不清了。” 走出病房，陈映心事重重。这些零散的线索像是一张大网，德国军官、南洋往事、神秘胶片，还有程砚之反常的表现，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谜团。 就在这时，黎明月打来电话：“母亲，剧组出事了！道具组的人集体罢工，说是收到了威胁。而且……”她顿了顿，“山田芳子突然宣布要举办记者会，说要揭露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 陈映冷笑：“又是这一套。” “不止这些。”黎明月压低声音，“我刚才在化妆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间谍用的照相机，但型号很老，像是……” “二十年前的款式？” “对！而且底片夹里还有东西。” 陈映心中一动：“你现在在哪？” “公司。程导演也在，他说要帮我们洗出底片。” “等等！”陈映突然提高音量，“别让他碰那些底片！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她快步往外走。直觉告诉她，今晚也许能揭开一些谜底。而程砚之的真实身份，恐怕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第153章 迷雾重重 公司大楼的暗房里，程砚之正准备冲洗底片。黎明月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那台老式相机。 “这相机是德国制造的。”程砚之说，“三十年代柯达最顶级的军用款。” “军用？”黎明月一愣。 “拍特写清晰度很高，而且体积小，适合秘密拍摄。”他熟练地摆弄着显影设备，“当时德国军方指定的情报相机。” 就在他准备将底片浸入显影液时，陈映推门而入：“等等。” 暗房里的红光下，几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诡异。程砚之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微微上扬：“来得正好，你也懂暗房技术？” “略知一二。”陈映走近，“这种德国相机的底片需要特殊处理，稍有不慎就会毁掉。” 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连这都知道？” “重生前在电影学院学过。”陈映心里默默补充。她接过底片，在红光下仔细查看，“有意思，这片子至少存放了二十年，但保存得很好。” “母亲，上面拍的是什么？” “要洗出来才知道。”陈映将底片浸入液体，“不过从纹路看，应该是某种文件。” 程砚之在她身后站定：“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陈映头也不回，“你知道得够多了。” 空气突然凝固。黎明月察觉到气氛不对，识趣地退出暗房：“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动静。”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显影液在托盘中轻轻晃动，照片渐渐显形。 “你不信任我？”程砚之轻声问。 “从来没有完全信任。”陈映说，“就像你也从未对我说过实话。”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是吗？”陈映转身直视他的眼睛，“包括你为什么对这些老底片这么了解？为什么每次提到德国的事就闪烁其词？还有，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程砚之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渐渐成型的照片上。那是一份手写文件，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抬头的日期和印章依然清晰可见——一九四三年，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印章。 “这是……”陈映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的声音响起：“母亲，不好了！有人在撬档案室的门！” 程砚之反应极快：“快把底片收好！” 但为时已晚。停电了，整个楼层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暗房的门被人强行推开。 “别动！”黑暗中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还有清脆的枪支上膛声。 “交出底片，没人会受伤。”一个带着德国口音的声音说。 陈映感觉程砚之在黑暗中移动了位置，挡在她身前。他似乎说了句德语，对方明显愣了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入侵者骂了句脏话，匆忙撤退。 等到电力恢复，暗房里已经一片狼藉。显影液撒了一地，但那张关键的照片已经不见了。 “人没事吧？”威廉姆斯带着人赶来，“我接到线报说有人要闯入，就通知了警察。” 陈映看向程砚之，后者正在整理被打翻的器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按着衣袋，那里似乎鼓鼓的。 这一晚的事，再次印证了她的怀疑。程砚之的身份绝不简单，而今晚这场意外，恐怕也不是偶然。更重要的是，他和那些德国人之间，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凌晨两点，公司的灯还亮着。警察录完笔录离开后，陈映坐在办公室里，回想着暗房里发生的一切。 “还在想那张照片的事？”程砚之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 “你手上的伤是什么时候的？”陈映没有接过咖啡，而是盯着他右手上的擦伤。那里有些细微的血痕，像是在黑暗中慌乱抢夺时留下的。 程砚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能是收拾暗房时碰到的。” “是吗？”陈映起身走到窗前，“那些德国人为什么对你如此忌惮？你说的那句德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身后一阵沉默。良久，程砚之才开口：“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危险。” “可我已经卷入其中了，不是吗？”陈映转身，“从松下的投资，到南洋的发行，再到今晚的暗房事件。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所以你更该保护好自己。”程砚之的声音突然严肃，“有些势力，不是我们能轻易对抗的。” “我们？”陈映冷笑，“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走来：“坏消息。山田芳子的记者会提前到明天早上，而且地点改在了松下在沪的办事处。” “看来他们打算摊牌了。”陈映沉思片刻，“让公关部准备应对，明天……” “不。”程砚之突然打断她，“明天那场记者会，不会有记者到场。” “为什么？” “因为今晚发生的事，会让很多人改变主意。”他意味深长地说，“包括松下那边的某些人。” 威廉姆斯若有所思：“你是说……” “我只是个导演。”程砚之淡淡一笑，“对这些事不太懂。只是觉得，有些剧本的走向，是可以预料的。” 陈映看着他模棱两可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重生以来，她遇到过不少深藏不露的人，但像程砚之这样的，还是头一个。他时而儒雅温和，时而手段凌厉。既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又对情报工作如此熟悉。 “你真的只是个导演？”她忍不住问。 程砚之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臂的距离：“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太多秘密。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永兴码头又出事了！那个德国水手的尸体被人偷走了！现场只留下一个……” “蝴蝶形状的徽章？”程砚之接过话。 “你怎么知道？” 程砚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映：“我得走了。明天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映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导演，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而他频繁的造访，那些若即若离的试探，也许都另有目的。 但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涌起一丝异样的情愫。也许正是这种捉摸不透，才让她对他如此在意。 天快亮了，整个上海滩还沉浸在夜色中。但陈映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和程砚之之间，注定要在这场风暴中寻找各自的答案。 第154章 台前幕后 天刚蒙蒙亮，《乱世浮萍》剧组已经忙碌起来。黎明月独自坐在化妆间里，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母亲昨晚给她的护身符。那个惊魂的暗房之夜还历历在目，虽然她被母亲和程导演及时护住，但那些德国人的身影仍让她心有余悸。 “我没事的，母亲您去忙吧。”她回想起天亮前和陈映的对话，“这场戏对我来说很重要，您让我静一静。” 化妆镜前，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湿润。这场苏眉沦落风尘的重头戏，恰如当年母亲李秋芸的经历。一想到那些尘封的往事，她心中就涌起说不清的酸楚。 “明月姐，您的咖啡。”场务小张恭敬地递上一杯，“秦导说再有半小时就要开拍了。” “谢谢。”她微笑接过，眼角却瞥见小张衣领上沾着的一根金色长发。那分明是山田芳子标志性的金色烫发。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搞小动作了。 自从接下这个角色，剧组里的暗流就没停过。不只是山田芳子一方蠢蠢欲动，连带着一些原本关系还不错的工作人员，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更别提昨晚那场莫名其妙的暗房事件，母亲和程导演反常的表现，都让她隐隐觉得这部戏背后藏着更大的秘密。 “卡！”片场传来秦导的声音，“灯光不对，重来！” 黎明月抬眼望去，那是今天的第一场舞厅戏。十几个舞女簇拥着她跳探戈，镜头需要完整记录她从纯真少女到风尘女子的转变。这场重头戏已经拍了五次，每次都在她的重要特写镜头出现意外。 “对不起，是我踩错了节奏。”一个新来的配角舞女道歉。黎明月认出她是永盛推荐来的替补演员，前几场戏都表现得很专业，怎么这场会突然失误？ “没关系，再来。”她故作平静。作为主演，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专业素养。只是这样耽搁下去，今天的拍摄进度怕是要被彻底打乱。 “状态不好就休息一下。”秦导走过来，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黎明月摇头：“我没事。这场戏必须今天拍完。”她知道母亲正为了应付松下的投资纠缠焦头烂额，绝不能在这时候添乱。 回到化妆间换装时，她无意中听见门外的议论。 “听说了吗？松下那边说只要换掉女主角，投资金额翻倍。” “可不是，山田芳子在日本可是头牌，比她有实力多了。” “谁让人家有靠山呢，听说连南洋的发行商都……” 黎明月轻轻关上门，隔绝了那些闲言碎语。镜子里的自己妆容依旧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疲惫。她太清楚这些流言背后的推手是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映发来的消息：“知道你今天拍重头戏，我尽量赶回来。记住，真正的演技不在表面的模仿，而在对角色灵魂的理解。” 黎明月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是啊，不管外界如何议论，只要专注于表演本身就够了。她重新翻开剧本，仔细揣摩苏眉的心境。就在十分钟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得知自己即将被卖入风尘。那种绝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该如何用表情和眼神传递出来？ 正想着，化妆间的门被敲响，程砚之低沉的声音传来：“明月，能借一步说话吗？” 她犹豫了一下。昨晚暗房的事，程导演表现得太过蹊跷。但转念一想，或许正好可以问问他关于那些德国人的事。 “请进。”她调整表情，打开了房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双双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明月小姐，不好了！道具组集体罢工，说是接到了威胁电话。” 戏还没开拍，剧组的麻烦就已经接踵而至。黎明月莫名想起昨晚那个神秘的底片，还有母亲一反常态的焦虑。这部戏背后的水，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她看向程砚之：“程导演，您找我是为了……” 程砚之欲言又止，目光在化妆间里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手边那本剧本上：“关于待会那场戏，我有些建议。”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意。某些话，显然不适合在这里说。 黎明月跟着程砚之来到无人的走廊尽头。这里光线昏暗，周围堆满了道具箱，倒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戏的事。”程砚之压低声音，“昨晚那台相机……” “我就知道。”黎明月也小声道，“那些德国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二十年前的底片这么在意？” 程砚之沉默片刻：“这事暂时别告诉你母亲。我怀疑，山田芳子背后的势力，和当年你亲生母亲的事有关。” “李秋芸……”黎明月心头一颤。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她都控制不住地心痛。那场车祸的真相至今是个谜，而这部《乱世浮萍》，似乎正在揭开重重迷雾。 正说着，手机震动起来。是剧务发来的消息：道具组集体罢工已经开始，现场一片混乱。而且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剧组涉嫌抄袭，投资方要求立即停工。 “我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手。”程砚之冷笑，“先是用替补演员搞砸拍摄，现在又煽动道具组闹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但我们没证据。”黎明月皱眉。 “证据就在那卷底片里。”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昨晚虽然看不清楚，但我敢确定，那些文件和松下集团有关。他们这么急着要封杀这部戏，就是怕什么秘密暴露出来。” 黎明月心中一动：“所以您和母亲……” “我和陈总监各有立场。”程砚之打断她，“但在保护你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片场传来。有人带着记者闯了进来，扛着摄像机到处乱拍。领头的居然是山田芳子的经纪人。 “我们听说剧组涉嫌剽窃他人作品，特地来做个调查采访。”那经纪人趾高气扬地说。 “无稽之谈！”秦导厉声喝止，“请你们立即离开，否则我们要报警了。” “是吗？”经纪人冷笑，“那这份对比文档怎么解释？剧本的核心情节，和三年前一部日本电影高度相似。我们已经准备好起诉文件了。” 第155章 明枪暗箭 场面一时混乱。有记者趁机采访道具组的工人，他们添油加醋地描述剧组如何亏待员工，拖欠工资。更有人煽风点火，说剧组内部管理混乱，女主角耍大牌。 黎明月站在走廊上，看着底下闹哄哄的场面，心情异常沉重。这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抹黑行动。 “别怕。”程砚之轻声说，“你母亲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应对这种局面。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林双双跑过来：“明月小姐，山田芳子在松下办事处开新闻发布会，说要揭露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 “开始了。”程砚之眼神一凛，“他们这是要放大招了。” 就在这时，黎明月的手机响了，是陈映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陈映冷静的声音：“让他们闹。一个小时后，我会在公司召开记者会。明月，你现在就回来。” “母亲，您……” “相信我。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好好玩一场。” 陈映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着一份刚送来的资料。这是威廉姆斯连夜搜集的证据，详细记录了山田芳子背后的资金往来。每一笔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地——松下在横滨的秘密账户。 “夫人，他们到了。”林双双推门进来，“山田芳子带着记者直奔松下办事处，看样子准备了不少‘猛料’。” “让他们表演。”陈映淡淡一笑，“对了，黎明月呢？”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程导演陪着她。”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走进来：“陈总监，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不只是松下，德国那边也掺和进来了。刚收到消息，柏林那边有人在翻李秋芸当年的档案。” 陈映眸光一闪：“查到什么了吗？”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威廉姆斯压低声音，“有个奇怪的发现。那些查档案的人，似乎和程砚之有某种联系。”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陈映想起昨晚暗房里程砚之的异常表现，那句德语和他隐藏的照片，一切都指向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导演，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先不管这些。”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山田芳子那边的攻势。林双双，去把玉姐请来。” 半小时后，公司的会议室里，陈映正和玉姐低声交谈。 “李姐姐留下的东西，我都保管得很好。”玉姐说，“包括那些照片和日记。如果他们敢拿这些做文章，我们也不是没有还手的筹码。” “他们一定会的。”陈映说，“这些年，松下一直在打探李秋芸的事。恐怕这部戏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是啊。”玉姐意味深长地说，“有些真相，一直被藏得很深。但现在看来，是该摊开说说了。” 就在这时，黎明月和程砚之到了。看到程砚之，玉姐神色微动，似乎欲言又止。 “我们开始吧。”陈映站起身，“既然他们要玩狠的，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内幕。” 她打开投影仪，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张照片。那是二十年前松下在上海的秘密会议记录，每一张都清晰记录着他们的阴谋。而在角落里，赫然有着“黑蝶”组织的标记。 “这些是……”程砚之神色一变。 “李秋芸留下的遗物。”陈映说，“她不只是个演员，更是个非常敏锐的观察者。可惜，她发现的东西太多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次，不只是一部电影的命运，还关系到多年前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来了。”林双双推门进来，“山田芳子的记者会开始了。” 电视里，山田芳子正义凛然地控诉剧组的种种“问题”。什么抄袭、欺压员工、内幕交易，说得头头是道。但陈映注意到，她一直在暗示一个关键词——“历史遗留问题”。 “看来他们准备把李秋芸的事翻出来说。”玉姐冷笑。 “他们敢吗？”黎明月紧握双拳。 陈映看了看时间：“再等十分钟。威廉姆斯那边应该准备好了。” 华灯初上，陈映站在公司顶楼，望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外滩。今天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仅化解了剧组的危机，还意外撬开了二十年前的一些秘密。 “夫人。”林双双送来了最新消息，“山田芳子那边已经发表道歉声明，说自己被人利用了。道具组的工人也都回来了，说是有人用家人安全威胁他们。” “查到是谁在背后操作了吗？” “查到了。”程砚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永盛影业的江维德，这两天一直和藤井家的人秘密会面。” 陈映转身，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眼熟的信封：“这是……” “刚从德国传来的资料。”程砚之递给她，“关于李秋芸最后那部未完成的电影。剧本和《乱世浮萍》确实有相似之处，但绝不是抄袭。因为……”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故事。”玉姐不知何时也来到天台，“李姐姐生前就在筹备这个本子。她说，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用艺术的方式记录下来。” 陈映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德文剧本大纲。主角同样是个身陷谜局的女子，在动荡年代里寻找真相。只是她最终没能等到黎明的到来。 “这么说，秦导是知情人？”她若有所思。 “他是李姐姐的忘年交。”玉姐说，“这些年一直在为她完成这个心愿。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夜风习习，带来远处片场的灯光。剧组重新开工，黎明月正在拍摄那场重头戏。透过监视器，能看到她沉浸在角色中的专注表情。 “她比李姐姐幸运。”玉姐轻声说，“至少有人保护她。” 程砚之欲言又止。陈映注意到他的表情，心中一动。这个神秘的导演，或许知道更多内情。但现在，她选择不去追问。 “走吧。”她收起资料，“今天的戏还没完。明月那场戏正是关键时刻，我得去看看。” “夫人。”林双双叫住她，“威廉姆斯先生传话，说松下已经撤回所有条件，只保留纯投资权。他们派了新的代表来谈……” “不急。”陈映浅笑，“既然他们示弱，那就让他们再等等。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戏拍好。” 夜色中，她带着众人重返片场。二十年前的悬案还未完全揭开，但至少，曙光已经初现。《乱世浮萍》这部戏，不仅是对亡母的告慰，更是对那段尘封往事的重新审视。 这一次，她一定要拍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为了黎明月，为了李秋芸，也为了所有被时代洪流裹挟的人们。 望着片场里认真表演的继女，陈映心中涌起一股温暖。重生一世，能在这个年代与她相遇，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156章 纸醉迷离 深夜的永兴照相馆，陈映和玉姐正在翻看那些旧照片。虽然山田芳子的记者会已经被化解，但那份从德国传来的剧本和照片，却引出了更多疑问。 “这张是李姐姐在柏林时拍的。”玉姐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上，李秋芸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德国军官站在一起，背景是一座古老的建筑。 “德国战时情报局总部。”陈映缓缓开口，“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就是关键。”玉姐压低声音，“李姐姐当年打着考察电影的名义去德国，实际上是带着特殊任务。那部未完成的剧本，其实是掩护。” 陈映仔细端详照片。其中一个军官的面容让她有种熟悉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就在这时，照片背面滑落一张字条，上面是李秋芸的笔迹： “若有一日我出了意外，请把剧本交给那个叫‘蝴蝶’的人。他会明白该怎么做。” “蝴蝶？”陈映心中一动，“就是那个神秘组织？” “不只是组织。”玉姐取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这是李姐姐的日记。你看这一页……” 日记上详细记载了一个代号为“蝴蝶”的德国军官。他表面上负责文化交流，实际却在策划一个惊天阴谋。而李秋芸，似乎无意中卷入其中。 “最近这些异常事件，该不会……”陈映话没说完，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玉姐警觉地收起资料。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声的德语交谈。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里好像没人。” 是程砚之！ 陈映和玉姐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躲到暗室。透过门缝，她看见程砚之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交谈。 “档案呢？”那人用德语问。 “被转移了。”程砚之也用德语回答，“但我已经找到新线索。那个女人，果然知道些什么。” “哪个女人？” “李秋芸的养女。她最近接拍的电影，和二十年前那部剧本很像。” “那就必须阻止她。”金发男子说，“绝不能让那些事情重现。组织已经……” 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人迅速分开，金发男子从后门离开，程砚之则若无其事地走下楼。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陈映才从暗室出来。她看向玉姐：“你说得对，这些事情果然都有联系。李秋芸当年拍那部戏，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而现在。”玉姐意味深长地说，“历史似乎要重演了。” 等离开永兴照相馆，已近凌晨。陈映回到公司，发现黎明月还在化妆间对着剧本发呆。 “还不回家？”陈映走进去。 “母亲。”黎明月回过神，“我在想那部剧本。如果李秋芸演的那部戏真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我现在演的《乱世浮萍》……” “可能也藏着什么秘密？”陈映在她身边坐下，“你对今天那个德国人的说法，有什么感觉？” “您是说程导演和那个人的对话？”黎明月一愣，“您都听到了？” “不止。”陈映取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正是程砚之和那个德国人的对话，只是说到关键处时戛然而止。 “后面的内容呢？” “被信号干扰了。但这些也够了。”陈映若有所思，“你有没有发现，从接下这部戏开始，剧组就一直不太平。先是投资方作梗，然后是山田芳子闹事，现在又冒出这么多德国人。” “他们都在找什么？”黎明月问。 陈映正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响动。程砚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我可以解释。”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那就说说看。”陈映示意他进来，“包括你为什么会和那些德国人见面。” 程砚之在她们对面坐下，打开文件袋：“这些是李秋芸在德国时期的部分资料。她不只是去考察电影，更重要的是，”他掏出一张照片，“为国内传递情报。” 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秋芸，正在和一群德国军官交谈。背景赫然是柏林国家歌剧院。 “这不是重点。”程砚之指着照片一角，“看这里。” 陈映凑近一看，只见舞台幕布上隐约可见一个蝴蝶形状的标记。 “这个标记，是德国地下情报组织的联络暗号。当时李秋芸通过演出机会，成功渗透到了德军高层。但她发现，有一个叛徒在暗中破坏行动。” “所以那部未完成的电影……” “是她想留下的证据。”程砚之表情凝重，“她把真相藏在剧本和镜头里。但有些人不想让这个秘密曝光。” “那你呢？”陈映直视他的眼睛，“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程砚之沉默片刻：“我是来完成一个承诺。二十年前，有个人答应过要揭开真相，但他失败了。现在，这个任务落在了我身上。” “这个人是谁？”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黎老爷要见您。说是非常紧急！”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更大的谜题即将揭开。 黎世昌的书房里，一盏台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陈映推门进去时，看见他正在翻看一本古旧的相册。 “坐。”他头也不抬地说。 陈映在对面坐下，注意到相册里都是李秋芸年轻时的照片。有她在德国演出的剧照，也有在上海滩的生活照。每一张都保存得极为完好。 “你们今天去了永兴照相馆？”黎世昌突然问。 陈映心中一紧：“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去过。”黎世昌终于抬起头，“就在你们离开后。那个德国人，是冯·施密特的儿子。” “冯·施密特？” “二战时期德国驻华最高情报官。”黎世昌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也是李秋芸的联络人。” 他翻到相册最后一页，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黎世昌正和李秋芸站在一起，旁边是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德国军官。 “这就是冯·施密特。当年要不是他，李秋芸的身份就暴露了。” “所以您一直知道这些？”陈映惊讶地问。 “不止。”黎世昌苦笑，“我也是参与者之一。那时候，为了打入德军内部，我们策划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婚姻。李秋芸以演员的身份接近德军高层，而我是她的内应。” “计划进行到一半，出了意外。有人告密，李秋芸不得不提前回国。她把所有证据都藏在那部未完成的电影里，然后……” 第157章 深夜来客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黎世昌立刻噤声，示意陈映不要动。黑暗中，隐约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跟了一路。”黎世昌低声说，“看来有些人等不及了。” 他迅速收起相册，按动书桌下的机关。书架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暗道。 “走！” 两人刚钻进暗道，书房的门就被撞开。几个黑影闯了进来，用德语快速交谈着。 “找到了吗？” “没有，但肯定就在这里。” “继续搜！” 透过暗道的缝隙，陈映看见他们正在翻箱倒柜。领头的赫然是下午那个金发男子。 “您早就料到会这样？”她低声问黎世昌。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当年的证据。”黎世昌带着她穿过昏暗的地道，“现在《乱世浮萍》开拍，他们更坐不住了。” “为什么？” “因为这部戏，和李秋芸当年的剧本太像了。他们怕秘密败露。” 走出地道，来到后院。黎世昌突然停住脚步：“小心程砚之。他的身份……”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几束车灯划破黑暗，直奔这边疾驰而来。 “走！”黎世昌拉着陈映快步离开，“记住，保护好明月。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凌晨三点，陈映和黎世昌匆匆赶到公司。刚进门就看见程砚之站在大厅里，神色凝重。 “你怎么在这？”陈映警觉地问。 “有人跟踪你们。”程砚之快步上前，“威廉姆斯已经带人去追踪了。那些德国人似乎对黎老爷的书房很感兴趣。”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清楚他们在找什么，不是吗？” “我只知道一部分。”程砚之说，“冯·施密特的儿子最近很活跃，他在找一份名单。这份名单和二战时期的某个秘密计划有关。” “代号‘蝴蝶’的计划？”陈映问。 程砚之神色一变：“你们知道这个？”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藤井家那边出事了！藤井一郎被人杀了，就在半小时前。现场发现了一个蝴蝶形状的徽章。” 黎世昌转向程砚之：“看来你那些‘老朋友’坐不住了。” 程砚之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黎明月走了出来。 “母亲？您怎么这个时候……”她看见父亲也在，顿时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还在公司？”陈映问。 “我在整理道具。”黎明月说，“刚才在道具间发现了这个。”她递过来一个布包，“好像是以前李秋芸的东西。” 众人围拢过来。布包里是一叠剧本手稿，夹着几张老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老式怀表，表盖上赫然刻着一个蝴蝶图案。 “这是……”程砚之伸手想拿，却被黎世昌拦住。 “小心，可能有机关。”黎世昌仔细检查着怀表，“果然。”他摁动表冠的一个暗扣，表盖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微缩胶片。 “二十年前的技术。”程砚之说，“这种胶片需要特殊设备才能显影。” “设备我们有。”陈映说，“但在这之前……”她看向程砚之，“你得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 程砚之沉默片刻：“我是冯·施密特的学生。二战结束后，他把一个任务交给我——找到那份名单，还李秋芸一个清白。” “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父亲，就是当年那个叛徒。”程砚之苦笑，“为了赎罪，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林双双接听后，脸色大变：“夫人，山田芳子死了！就在松下办事处！”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也太蹊跷。 “现场什么情况？”陈映问。 “警方刚到，但已经有记者在报道了。据说，”林双双咽了口唾沫，“她临死前一直在说李秋芸的名字。” 黎世昌脸色一沉：“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黎明月问。 “清算。”黎世昌说，“那些以为能永远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陈映看向程砚之：“这就是你说的‘有些剧本的走向是可以预料的’？” 程砚之点点头：“二十年前的悲剧，不该重演。” “所以你才一直……” “保护着明月？是的。”程砚之说，“因为她不仅是李秋芸的女儿，更是那个计划的关键。” 黎明月愣住了：“我？”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赶来：“不好了！永兴照相馆起火了！” “着火了？”陈映脸色一变。永兴照相馆不仅藏着李秋芸的遗物，更有那些关键的底片和文件。 “已经控制住了。”威廉姆斯说，“但地下室被人翻得乱七八糟。我的人在现场发现了两具尸体，初步判断是藤井家的打手。” 程砚之神色凝重：“他们是冲着这个来的。”他指着黎明月手里的怀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玉姐满脸焦急地跑进来：“不好了！有人在网上公布了李秋芸的‘遗书’，说她当年是自杀。” “自杀？”黎世昌冷笑，“老套的伎俩。二十年前他们就是这么栽赃的。” 陈映快速浏览着网上的消息。所谓“遗书”声称李秋芸因受不了良心谴责而自杀。据说她在德国期间充当间谍，背叛了很多人。 “太巧了。”陈映说，“藤井一郎死了，山田芳子也死了，现在又冒出这封遗书。有人想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 “不止这些。”威廉姆斯插话，“刚收到消息，德国方面有个叫冯·施密特的老人突然去世，表面上看是心脏病发作。” “什么？”程砚之腾地站起来，“不可能！教授身体一向很好……” 话没说完，大楼突然停电。整个楼层陷入一片黑暗。 “别动！”黎世昌低喝一声，“有人来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撞击的细响。陈映感觉有人在慢慢靠近，下意识地拉过黎明月。 “把东西交出来。”一个带着德国口音的声音响起，“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连自己人都杀？”程砚之用德语回应，“冯教授对你们来说，就这么无足轻重？” “叛徒没有资格谈忠诚。”对方冷笑，“二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第158章 新机启程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突然亮起。威廉姆斯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电闸。在刺眼的灯光下，众人看清了来者——三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消音手枪。 “动手！”领头的人喝道。 枪声响起的同时，程砚之已经扑向最近的那人。黎世昌则拉着陈映和黎明月躲到桌子后面。威廉姆斯的人也冲了进来，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 “把怀表给我！”陈映对黎明月说，“去安全通道，我随后就到。” “可是……” “听话！你父亲会保护你。” 就在这时，一声闷哼传来。程砚之捂着肩膀倒下，鲜血从指缝渗出。陈映想也没想，抄起椅子向开枪的人砸去。 “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看见藤井一郎站在门口。 “你没死？” “只是个障眼法。”藤井冷笑，“现在，可以谈谈条件了吗？” “什么条件？” “很简单。”藤井说，“我们要的是名单。只要你们交出来，这件事就可以结束。否则……”他瞥了眼黎明月，“历史可能会重演。” “你敢！”陈映厉声道。 “二十年前我们就敢，现在当然也敢。”藤井说，“李秋芸不过是个意外。至于她的女儿……”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藤井睁大眼睛，低头看见胸口渐渐洇开一片殷红。程砚之虽然受伤，但枪法依然准确。 “这份名单。”他艰难地站起来，“是很多人用生命换来的。二十年前我父亲背叛了组织，害死了李秋芸。今天，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黎世昌突然说：“名单一直在我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u盘，“这二十年，我们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名单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威廉姆斯坐在陈映办公室里，喝着刚泡的红茶，“德国那边已经派人来接手调查，暂时不会再有人来打扰。” 距离藤井事件过去一周，黎氏学院终于迎来久违的平静。陈映看着桌上厚厚一摞新生档案，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这批生源质量很高。”林双双翻着资料说，“有舞台经验的就占三成，还有几个是国外名校归来的高材生。看来上次的风波反而让学院名声大涨。” “说到这个。”威廉姆斯放下茶杯，“有个叫安娜的德国转学生，是我特意推荐的。她父亲和冯·施密特教授是老朋友，演技天赋很强。” 陈映点点头。那场惊心动魄的内幕虽然过去，但余波未平。程砚之还在医院修养，那些暗藏的秘密也需要时间去查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学院办好。 “对了，程导演的伤怎么样了？”林双双问。 “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医生说至少要休养一个月。”陈映合上文件，“这学期的表演课只能另找老师。”她看向威廉姆斯，“你推荐的那个安娜，背景都查清楚了吗？” “按理说没问题。”威廉姆斯说，“不过考虑到最近的事，我已经让人重新核查她的资料。” 正说着，玉姐推门进来：“夫人，第一批新生已经到了，都在礼堂等您。” 陈映整理了一下旗袍，起身向门口走去。路过窗边时，她注意到楼下有几个陌生面孔在四处张望，说是来考察交流，但举止间透着一丝异样。 礼堂里座无虚席。将近百名新生正襟危坐，眼神里闪烁着对艺术的热情。陈映站上讲台，目光扫过台下年轻的面孔。 “同学们好，欢迎来到黎氏学院。相信大家都听说了上个月的风波，但那些事不会影响到教学质量。恰恰相反，”她的语气坚定，“正因为经历了这些，我们更明白艺术教育的重要性。在这里，你们不只是来学习表演技巧，更要学会用艺术传递真实。”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悄悄从后门溜进来。陈映一眼认出那是安娜，金发碧眼的混血儿长相，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欧洲贵族气质。但那双眼睛，怎么看都让她想起二十年前李秋芸留下的照片里，某个德国军官的目光。 “这学期我们请来了几位特别的老师。”她继续道。梅老师带着几个人走上台，其中竟然有黎明月。 “明月会担任表演示范课的助教。”陈映宣布。台下顿时一片惊喜的骚动，大家都看过《乱世浮萍》的片段，对这位当红影星充满好奇。 只有安娜坐在后排，眼神闪烁不定。她的目光在黎明月和陈映之间来回逡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散会后，陈映正要离开，梅老师却叫住她：“陈总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关于新的课程安排……” 陈映让玉姐先带新生去报到，自己则和梅老师走向办公室。经过走廊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背后有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回头望去，只看见安娜站在窗边，若无其事地整理着书包。 梅老师办公室的门刚关上，几张设计图纸就铺满了桌面。这是他连夜赶制的新课程方案，完全颠覆了传统的教学模式。 “我参考了德国戏剧学院的体系。”梅老师指着图纸说，“除了基础的台词和形体，还加入了即兴表演、心理剖析等课程。最重要的是这个……”他翻到最后一页，“跨界合作课。” 陈映仔细看着方案。这确实是个大胆的创新——让学生跟不同领域的艺术家合作，突破表演的局限。 “我已经联系了几位老朋友。”梅老师说，“有芭蕾舞团的编导，也有京剧名家。只是……”他欲言又止。 “有顾虑？” “确实。”梅老师压低声音，“最近来了不少‘考察团’，说是要学习交流。但我总觉得他们对课程安排的兴趣，超出了正常范围。” 陈映若有所思。自从藤井事件后，这种“考察团”确实多了起来。他们打着各种名义来访，却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某些特定的信息。 “说起这个。”梅老师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今早又收到一个特殊申请。柏林艺术学院要派驻两位教授，说是进行为期一年的教学交流。” “柏林？”陈映眼神一凝。这个词最近出现得太频繁了。 正说着，黎明月推门进来：“母亲，您看这个。”她递过来一份德文报纸，上面赫然是程砚之的照片。标题用德语写着：《知名导演涉嫌间谍案 柏林方面要求引渡》。 “什么时候的消息？” “刚收到。”黎明月说，“而且……”她看了眼梅老师。 陈映会意：“老师，我们改天再谈课程的事。” 第159章 学院新生 等梅老师离开，黎明月才继续道：“刚才那个叫安娜的学生，一直在打听程导演的事。她说自己是冯教授的学生，想了解当年在柏林发生了什么。” “她主动提起这个？” “对，而且说话时的神态很奇怪。就像……” “就像提前设计好的台词？”陈映想起威廉姆斯的提醒，“她还问了什么？” “关于表演课的具体内容，特别是那些即兴发挥的环节。”黎明月蹙眉，“好像很在意我们用什么方式训练学生的临场反应。” 陈映走到窗前。楼下的操场上，新生们正在做基础训练。安娜站在队伍中间，动作标准得近乎完美。但那种完美，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让玉姐盯着点她。”陈映说，“另外，新来的‘考察团’也要留意。这些人，未必真的是来学习的。” “您是说……”黎明月突然明白什么，“他们在找新的突破口？” “很可能。既然正面进攻失败，就改用迂回战术。”陈映看着操场上整齐划一的队伍，“这些年轻人中间，说不定就藏着他们的棋子。”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威廉姆斯先生来电话。说柏林那边派来的两位教授，今晚就到。而且……” “而且什么？” “其中一位，是冯·施密特的遗孀。” 傍晚，浦东机场vip通道。一位气质雍容的金发女士在两名随员陪同下走出来，正是冯·施密特夫人。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然锐利。 “欢迎来到上海。”威廉姆斯迎上前，和她用德语寒暄。 陈映站在后面，注意到冯夫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两名随员看起来不像普通助手，倒像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听说程先生受伤了？”冯夫人开门见山地问。 “已经在康复。”威廉姆斯说，“如果您想见他……” “不急。”冯夫人摆手，“我更想先看看学院。我丈夫生前一直牵挂那个地方。” 回程的车上，冯夫人突然说：“你很像她。” “像谁？”陈映问。 “李秋芸。”冯夫人注视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不只是长相，连那种坚韧的气质都很像。难怪他们会如此紧张。” “他们？”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冯夫人转过头，“你以为藤井的事就结束了？不，那只是个开始。现在，他们把目标转向了学院。” 车子驶入校园时，天已经黑了。但教学楼里依然灯火通明，新生们正在上晚课。冯夫人径直走向表演教室，恰好赶上安娜在做即兴表演。 “很标准的柏林学院派表演手法。”冯夫人评价道，“但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个学生。” 陈映心中一动：“您是说……” “她确实是我丈夫的学生，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冯夫人意味深长地说，“二战时期，德国情报部门在柏林艺术学院设有特殊训练班。专门培养能在各种场合自如应对的……” “特工。”威廉姆斯接过话。 “没错。而安娜，就是新一代学员中的佼佼者。”冯夫人说，“可惜她不知道，这次来上海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学生跌跌撞撞地跑来：“不好了！有人在宿舍放火！” “在哪个房间？” “安娜的！”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赶往宿舍楼。浓烟已经从三楼窗口冒出，消防警报声响彻校园。 “人呢？”陈映问。 “没见到安娜。”学生说，“但我看见她的室友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走了。” “那个室友是谁？” “好像是松下派来交流的留学生。” 烟雾中，陈映和威廉姆斯冲上三楼。宿舍门已经被烧得变形，浓烟从门缝里往外涌。消防队还没到，但火势看起来并不算大。 “有人在里面！”冯夫人突然喊道。透过浓烟，依稀能看见房间里有个人影在晃动。 威廉姆斯一脚踹开门，烟雾瞬间涌出。等烟散去一些，发现安娜正趴在书桌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快出来！”陈映冲进去拉她。 “等等！”安娜挣扎着，“文件……重要的文件……” 这时火势突然变大，火舌已经蔓延到窗帘。威廉姆斯不由分说，直接把安娜拖了出来。 “放开我！”安娜情绪激动，“你们不明白！那些资料……” “够了。”冯夫人用德语喝止，“任务已经结束了。” 安娜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看冯夫人，又看看陈映，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所以，这是个测试？” “不完全是。”冯夫人说，“但你的表现，证实了我的猜测。” 就在这时，林双双跑来：“夫人，发现了！那个松下的留学生在东边围墙准备翻墙，被我们的人拦住了。她……”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林双双的耳边打在墙上。走廊另一头，一个黑影迅速闪过。 “追！”威廉姆斯掏出配枪，带着人追了上去。 陈映转身想跟，却被冯夫人拦住：“你留下。这里更重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安娜，“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三人回到办公室。安娜似乎冷静下来，但眼神依然警惕。 “知道为什么选你来执行这次任务吗？”冯夫人问。 安娜摇头。 “因为你和李秋芸很像。”冯夫人说，“不只是演技，连那种坚持真相的执着都一模一样。” “您认识李秋芸？” “当然。”冯夫人苦笑，“她是我丈夫最欣赏的学生。只可惜……”她看向陈映，“有些人，不愿意让真相被发现。” 正说着，玉姐匆匆进来：“夫人，刚才那个松下留学生被抓住了。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她递过一个u盘。 陈映接过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课程计划，记录了学院每个老师的背景和教学方法。特别是那些即兴表演课，被重点标注。 “原来如此。”冯夫人说，“他们想利用学院培训特工。” “不止。”安娜突然开口，“他们在找一个剧本。传说中藏有重要密码的剧本。” 陈映和冯夫人对视一眼。那正是李秋芸留下的东西。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回来了：“抓到两个，还有一个跳河逃了。审出来一些情况，这些人是冲着教学资料来的。他们认为……” “认为我们用表演课程培训间谍？”陈映冷笑，“难怪这些天总有‘考察团’来访。” “不完全是。”威廉姆斯说，“他们怀疑李秋芸当年用某种特殊的表演方法传递情报。这种方法被编入教材，代代相传。” “所以他们想……” “掌控学院，找出这套方法。”冯夫人接过话，“可惜他们想错了。真正的秘密，从来不在课本里。” 她转向安娜：“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你不是来执行任务，而是来揭露真相的。” 安娜沉默片刻：“所以，那场火……” “是我安排的。”冯夫人说，“为了逼他们提前暴露。” “那我……” “从现在起，你就是个普通学生。”冯夫人说，“好好学习表演，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第160章 云开月明 夜色渐深，校园终于恢复平静。消防车离开后，陈映和冯夫人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的保安加强巡逻。 “他们还会来。”冯夫人说，“不过下次会更谨慎。”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失去了最后的遮掩。”冯夫人转身，从包里取出一份发黄的文件，“这是李秋芸留给我丈夫的。二十年前，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某些人打着艺术交流的幌子，在培养特工。” “所以她才会……” “对。”冯夫人点头，“她把发现编进剧本，用艺术的方式揭露真相。可惜，”她深深叹息，“有人抢先一步。” 正说着，黎明月匆匆进来：“母亲，您看这个！”她打开平板，上面是《乱世浮萍》的最新宣传海报。让人意外的是，松下集团居然主动撤销了所有针对影片的指控。 “他们服软了？” “不。”威廉姆斯适时出现，“是因为我们掌握了他们更大的把柄。”他递给陈映一份资料，“这是从那个松下留学生手机里发现的。里面不只有学院的情报，还有这个……” 陈映快速浏览，脸色渐渐凝重。那是一份秘密培训计划，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表演课程培养卧底。更让人震惊的是，计划书的开头赫然写着“延续二战传统”。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丈夫临终前要我来这里了吗？”冯夫人说，“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所以安娜……” “是我们埋下的一颗棋子。”冯夫人微笑，“她确实受过特训，但效忠的一直是我丈夫的理念——艺术不该被玷污。” 这时玉姐推门进来：“夫人，梅老师让我通知您，新的课程方案已经准备好了。他说这次要彻底改革……” “改革？”冯夫人眼前一亮，“正合我意。既然某些人想打艺术教育的主意，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表演艺术。” 接下来的日子，学院焕然一新。梅老师的创新课程开始实施，跨界合作让表演课充满活力。安娜也褪去了特工的伪装，逐渐展现出真正的艺术天赋。 “看来我们找对了方向。”某个傍晚，陈映和黎明月站在天台上，看着下面操场上热火朝天的排练。 “是啊。”黎明月说，“李秋芸当年用艺术对抗黑暗，现在我们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守护这片净土。” “说起这个。”陈映想起什么，“程砚之今天打来电话，说他查到了一些关于李秋芸剧本的新线索……”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校园里。新的学期刚刚开始，更多的故事还在展开。但至少现在，艺术的火种已经点燃。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永远也无法熄灭这簇明亮的火焰。 凌晨三点，《乱世浮萍》剧组片场。秦导坐在监视器前，眉头紧锁。今晚是全剧最关键的一场戏——苏眉认亲。这场戏不仅要呈现女主角寻找生母二十年后的重逢，更暗含了李秋芸当年未能说出口的心事。 “准备！”场记打板。 黎明月站在布景前，身着一袭月白旗袍。她已经连拍五遍，但每次都差了一点感觉。那种失而复得又即将失去的复杂情绪，总是无法完全展现。 “要不要休息一下？”陈映走到女儿身边。 “不用。”黎明月摇头，目光落在道具桌上那个老旧的怀表上。那是李秋芸生前的遗物，此刻被用作重要道具。“这场戏，我必须拍好。” 陈映明白她的执着。自从得知李秋芸的真实身份后，黎明月对这部戏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那不仅是一个角色，更是对亲生母亲的某种告慰。 “action！”秦导喊道。 灯光亮起，黎明月缓步走向布景里那间老式客厅。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坐在太师椅上，正在摆弄一只怀表。当黎明月推门而入时，老人颤巍巍地抬起头。 “你……”老人的目光落在黎明月胸前的蝴蝶状胸针上，瞬间红了眼眶。这枚胸针，正是二十年前她留给女儿的信物。 黎明月站在原地，泪水无声滑落。所有台词都没说出口，但那种血脉相连的震颤已经透过银幕传递给每个人。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老人因为太过激动，一时眩晕，怀表从手中滑落。黎明月下意识扑过去接，却在弯腰的瞬间看见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亲爱的女儿，原谅我的自私。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但请记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演技，而是真实的情感。” 这行字不在剧本里，是李秋芸的真迹。 黎明月愣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刻，她不再是在演戏，而是真实地体会到了那种失而复得的痛楚。她紧紧抱住老人，声音哽咽：“妈……”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震撼。就连一向严苛的秦导也红了眼眶。 “太完美了。”他低声说。 陈映站在监视器后，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那块怀表是她特意找来的，就是想让黎明月能真正敞开心扉。现在看来，效果超出预期。 “卡！”秦导的声音打破了片场的寂静，“完美！就是这个感觉！” 黎明月却仿佛没听见，仍然沉浸在那种强烈的情绪中。她颤抖着手，再次打开怀表，一遍遍抚摸那行字迹。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每个字都深深刻进心里。 “休息一下吧。”陈映走上前，轻轻扶起她。 “母亲……”黎明月抬头，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那一声“母亲”既是对亲生母亲的怀念，也是对面前这个女人深深的感激。 “我知道。”陈映温柔地说，“我都知道。” 两人走到片场外的休息区。夜色已深，但没人提议收工。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刻太难得，所有人都想趁热打铁，把后面的戏一口气拍完。 “您早就知道表里有这行字？”黎明月问。 “是玉姐告诉我的。”陈映给她递上热茶，“这块表是李秋芸最后的遗物，一直由玉姐保管。她说，表里的字是李秋芸临走前写的。” “临走前……”黎明月攥紧怀表，“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许吧。”陈映叹息，“作为一个特工，她太清楚自己在玩火。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你长大。” “所以您才……” “是的。重生到这个时代，或许就是要完成她未尽的心愿。”陈映轻抚着黎明月的长发，“不只是保护你，更要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演技。” 就在这时，秦导走过来：“准备好了吗？后面还有一场重头戏。” 第161章 戏中真情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场是苏眉得知生母秘密后的独白戏，原本剧本写的是愤怒和不解。但现在，或许该换个角度。 “我想改改台词。”黎明月擦干眼泪，站起来。 “改成什么？” “我想用李秋芸的日记。”她看向陈映，“就是您收藏的那本。我记得有一段写给我的话……” 陈映眼前一亮。那段话她也记得，写的正是一个不得不离开女儿的母亲，最深沉的告白。 “可以试试。”秦导点头，“不过这场戏的情绪很难把握。既要有对母亲的理解，又要带着对命运的不甘……” “我明白。”黎明月说，“就像李秋芸当年，既要扮演一个母亲，又要完成特工的使命。那种撕裂的痛，我现在真的懂了。” 重新开拍。灯光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黎明月脸上。她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捧着那块怀表，声音低沉却坚定： “亲爱的母亲，我终于明白您的选择。那不是软弱，而是最大的勇气……” 月光渐渐被晨曦取代，《乱世浮萍》剧组依然在紧张拍摄。黎明月的独白戏已经完美呈现，但剧组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因为接下来是全剧最关键的一场戏——苏眉发现母亲的秘密日记。 “这场戏要一镜到底。”秦导对着分镜头台本说，“从苏眉推开暗格，到她读完日记，摄影机将一直跟随。中间不能有任何停顿或切换。” 这种拍摄手法在当下几乎绝迹，但二十年前李秋芸的那部未完成的电影，就是用这种方式记录了重要线索。现在，他们要重现那种风格。 “准备！”场记打板。 黎明月站在布景前深呼吸。这是一间重现了二十年前风格的老式房间，每样陈设都经过精心考究。墙角的暗格里藏着一本仿旧的日记本，那是根据李秋芸的原稿复刻的道具。 “action！” 镜头跟随着黎明月缓步走入房间。她的手指划过墙纸，在某处轻轻叩击。空心的声响引导她找到暗格的位置。当她打开暗格的瞬间，泛黄的日记本映入眼帘。 摄影机继续推进，将她翻开日记的每个细节都收入镜头。纸张泛黄的质感，墨迹晕染的痕迹，还有夹在书页间的一片干枯蝴蝶，都让人恍若置身二十年前。 “亲爱的女儿……”黎明月轻声念出日记的开头，声音微微颤抖，“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时，我或许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母亲的自私，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完成……” 她继续往下读，神情渐渐由悲伤转为震惊。日记里不只有母亲对女儿的思念，更揭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些看似平常的演出记录，背后竟然暗藏着重要的情报。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涌出，“您不是抛弃我，而是……” 突然，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掀动了日记的书页。一张照片从中飘落，黎明月下意识去接。当她看清照片内容时，整个人怔在原地。 那是一张李秋芸在柏林时的剧照。她站在歌剧院的舞台上，身着华丽的戏服。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的蝴蝶胸针——和苏眉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cut！”秦导突然喊停，“太完美了！这种表情，这种感觉，就是我要的！” 但黎明月仿佛没听见，她死死盯着照片，眼神恍惚。陈映连忙上前，发现那居然是一张真品，而不是道具组准备的道具。 “这是……”她看向道具组长。 “不是我们放的。”道具组长也很困惑，“日记本里应该只有仿制的照片。” 就在这时，玉姐匆匆赶来：“是我放的。”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李姐姐留给明月的。本来想等戏拍完再给她，但看她今天的表现，我觉得是时候了。” 黎明月接过信封，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每张都记录了李秋芸在德国的点点滴滴，有她演出时的风采，也有她与剧组成员的合影。更重要的是，每张照片背后都写着一段话，仿佛一个母亲在与远方的女儿对话。 “这些都是真的？”她声音哽咽。 “当然。”玉姐说，“李姐姐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些。她说，等你长大后，一定会明白这些照片背后的含义。” 陈映仔细看着照片，发现每张都暗藏玄机。比如舞台上的站位，灯光的布局，甚至是人物的手势，都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这些细节，与《乱世浮萍》中的某些场景惊人地相似。 “难怪他们这么在意这部戏。”她若有所思，“原来李秋芸早就……” “把真相藏在了艺术里。”秦导接过话，“就像我们现在做的一样。” 天已经完全亮了，但剧组没人提议收工。刚才那场戏的余韵还在继续，加上意外发现的照片，让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情绪里。 “休息一下吧。”陈映对黎明月说。 黎明月点点头，跟着母亲走出片场。两人来到天台，晨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两道修长的影子。 “知道为什么选在今天放那些照片吗？”陈映突然问。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李秋芸的忌日。”陈映轻声说，“每年这个时候，玉姐都会去她的墓前献花。” 黎明月一怔。难怪今天拍戏时总觉得特别感触，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打开信封，取出最后一张照片。那是李秋芸在柏林歌剧院后台的留影，背景中的化妆镜倒映出她微笑的侧脸。 “这张照片最特别。”陈映指着照片一角，“你看这里。” 镜子里不只有李秋芸，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戴着军帽，站在门口若隐若现。 “这是……” “冯·施密特。”陈映说，“也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人物。他和李秋芸合作多年，用戏剧掩护情报工作。但最后……” “最后他也没能救她。”黎明月接过话。 “是啊。”陈映叹息，“所以现在他的学生程砚之，才会这么执着地想还原真相。”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程导演醒了！医生说可以探视了。” “要去看看吗？”陈映问女儿。 黎明月握紧照片：“去。也许他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母亲的事。” 第162章 天涯明月 医院病房里，程砚之靠在床头看书。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最难的那场戏，拍好了？” “您怎么知道？” “因为你眼神变了。”程砚之说，“就像当年李秋芸在舞台上的眼神一样。那种历经磨难后的通透，是装不出来的。”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冯教授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很多关于李秋芸的事，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黎明月接过日记，小心翼翼地翻开。入眼是一段德文描述： “今天李来排练，状态格外好。她说演员最难的不是表演一个角色，而是在表演中保持真实。这话让我想起她的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她追问。 程砚之正要回答，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威廉姆斯快步走进来：“有个好消息。我们在李秋芸当年的影片中，发现了新的线索。” 威廉姆斯带来的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胶片。这是他们从永兴照相馆的废墟中找到的，看上去像是李秋芸某次排练的片段。 “这段胶片很特别。”威廉姆斯说，“表面看是在排戏，但每个动作都暗含玄机。” 陈映仔细观看。画面中李秋芸站在舞台上，正在演绎一场独角戏。她的手势、走位、甚至是停顿的节奏，都透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痕迹。 “这不是表演。”程砚之说，“是暗号。她用表演的方式传递情报。” “什么情报？”黎明月问。 “关于一个代号为‘蝴蝶’的秘密计划。”程砚之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计划涉及到多国情报机构，如果曝光，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示意陈映把胶片倒回开头：“注意她胸前的蝴蝶胸针。每次转身时，胸针反射的光都有特定规律。这是一种摩尔斯电码。” 房间里一时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惊人的发现。难怪当年那么多人追查李秋芸的影片，原来真相一直就藏在表演中。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要拍《乱世浮萍》了吗？”威廉姆斯说，“这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对历史的还原。” 黎明月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母亲选择演员这个职业……” “是为了完成使命。”陈映接过话，“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使命最终会夺走她的生命。” 就在这时，玉姐匆匆赶来：“夫人，剧组出事了！有人偷走了今天拍的素材带！” 众人脸色一变。那段戏里不仅有李秋芸的真实照片，更重现了她当年的表演细节。如果落入有心人手中…… “不用担心。”程砚之却露出神秘的笑容，“真正的素材在这里。“他从枕头下取出一个u盘，“我让人做了备份。被偷的那份，是我故意放的诱饵。” “你早就料到会这样？” “当然。”他看向黎明月，“你演得那么好，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黎明月突然想起什么：“那场戏的最后，您是不是故意……” “让你即兴发挥？是的。”程砚之说，“因为只有真实的情感才能打动人心。李秋芸当年就是这样，把真相藏在最动人的表演里。” 陈映看着窗外的晨光，心中百感交集。重生至此，或许就是要完成这个使命——不仅要还原历史真相，更要让母女两代人的情感得到救赎。 “母亲。”黎明月突然开口，“我们把这场戏重拍一遍好吗？就用李秋芸留下的方式。” “你确定？” “是的。”她坚定地说，“既然他们想要真相，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表演艺术。” 陈映望着女儿坚毅的眼神，看到了当年李秋芸的影子。那个用生命扞卫真相的女人，如今通过女儿的表演再次复活。 “好。”她说，“不过这次，我们要用更隐蔽的方式。” “什么方式？” “用心去演。”陈映轻声说，“因为最难被识破的密码，就是刻在心里的情感。” 窗外，朝阳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母女俩来说，一切似乎都已不同。她们不再只是演员和制片人，更成了一段尘封往事的守护者。 《乱世浮萍》拍摄进入尾声的同时，黎氏影业的股票却出现异常波动。这天一早，陈映刚到公司就被威廉姆斯紧急叫到会议室。 “看这个。”他指着屏幕上的走势图，“过去一周，有人在通过多个账户大量买入我们的股票。每次买入量都控制在监管红线以下，但累计已经超过5%。” 陈映皱眉。按照规定，任何超过5%的持股变动都需要披露，但对方显然是有意规避监管。 “查到是谁在买吗？” “暂时还没有。”威廉姆斯说，“但有个有趣的发现——这些账户的交易模式，和二十年前李秋芸事件时很像。” “松下？” “不止。”威廉姆斯调出另一份资料，“最近德国那边也有动作。一家叫‘蓝蝶投资’的公司开始在欧洲市场收购影视相关资产。” 陈映目光一凝。“蓝蝶”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那个神秘的“蝴蝶”组织。难道这不是巧合？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刚收到消息。永盛影业的江维德出现在证券交易所，好像在和什么人密谈。” “江维德？”陈映冷笑，“他不是还在医院吗？” “表面上是。”威廉姆斯说，“但我们的人发现，他最近一直和一个德国商人来往密切。这个德国人……” “是‘蓝蝶投资’的代表？”陈映接过话。 “对。而且他自称是冯·施密特的远亲。” 房间里一时寂静。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要通过资本市场来控制黎氏影业。但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正说着，黎世昌推门进来。看到众人凝重的表情，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开始了？”他问。 “您早就预料到？”陈映看向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二十年前就是这样。”黎世昌说，“他们先是收购股份，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逼李秋芸就范。” “所以这次……” “他们想故技重施。”黎世昌走到窗前，“只是没想到，我们也准备了二十年。” 第163章 幕后博弈 陈映回到办公室，启动了【导演天眼】。这个基础能力最近有了新的进化，不仅能看透人的表演，还能捕捉到一些细微的情绪波动。 股价走势图在她眼前展开，每一笔异常交易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通过系统的解析，她发现这些交易背后确实藏着某种规律。 “有意思。”她轻声说，“他们在用交易模拟摩尔斯电码。” 就像当年李秋芸用表演传递情报一样，现在有人正用股市交易来传递秘密信息。突然，系统提示她解锁了一个新能力：【市场洞察】。 “夫人。”林双双推门进来，“永盛那边传来消息。江维德约见了几个机构投资者，好像在密谋什么。” 陈映立刻用新能力扫描了一下送来的资料。果然，那些投资机构的背景都不简单，有德国资本，也有日本财团的影子。 “查到他们谈了什么吗？” “只听到几个关键词。”林双双说，“‘蝴蝶计划’、‘李秋芸的遗物’，还有……”她压低声音，“‘黎明月的真实身份’。” 陈映眼神一冷。对方这是要把黎明月也卷进来。就在这时，威廉姆斯的电话打来。 “情况有变。”他语气凝重，“那个德国人去见了松下在沪的代表。两家准备联手，要约收购黎氏影业的股份。” “开价多少？” “比市价高出50%。”威廉姆斯说，“这个价格，恐怕很多股东会心动。” 陈映启动【市场洞察】，仔细分析当前局势。系统显示，如果要约收购成功，黎氏影业的控制权将落入德日联合财团手中。到时候，不仅公司会易主，连带着李秋芸留下的所有线索也会被他们控制。 “查到他们资金的来源了吗？” “有个发现。”威廉姆斯说，“资金是通过瑞士的离岸账户转出的。这些账户的开户时间……” “是二十年前？” “对。就在李秋芸出事前后。” 陈映闭上眼睛，系统立刻对这个信息进行分析。一个惊人的推测浮现出来：当年李秋芸发现的可能不只是情报网络，更牵涉到一个巨大的资金链条。 就在这时，玉姐匆匆赶来：“夫人，‘蓝蝶投资’的人来了。说是要谈收购的事。” “请他们去会议室。”陈映整理了一下旗袍，“让我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会议室里，三个西装革履的德国人正襟危坐。为首的中年人自我介绍叫汉斯，是“蓝蝶投资”的首席代表。 “陈总监。”汉斯用流利的中文说，“我们对贵公司的发展很感兴趣，特别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最近的这部《乱世浮萍》。” 陈映启动【导演天眼】，立刻捕捉到对方眼神中的一丝异样。那不是单纯的商业兴趣，更像是在打探什么。 “汉斯先生似乎对我们很了解？” “确实。”汉斯笑了，“比如说，我知道这部戏的灵感来自二十年前一个未完成的项目。也知道，某些人一直在寻找那个项目留下的……” “线索？”陈映接过话，同时系统提示她，对方的心跳突然加快。 “可以这么说。”汉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收购提案。条件很简单——只要交出李秋芸留下的东西，公司的控制权依然归您。” “听起来很诱人。”陈映接过文件，“不过我有个问题。”她直视汉斯的眼睛，“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二十年前的事？” 汉斯脸色微变：“这……” “是因为那笔见不得光的资金？还是因为……”陈映停顿一下，“某个代号为‘蝴蝶’的计划？” 空气瞬间凝固。三个德国人的表情都变了，显然没想到她知道这么多。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陈映，有人正在靠近会议室。 门开了，江维德带着几个人走进来。 “谈得怎么样？”他笑眯眯地问，“要不要我来帮陈总监分析分析利弊？” 您说得对，我来调整下一节，让金手指的使用更加克制，只在关键时刻点到为止。 “江总这是代表谁来谈？”陈映神色平静，看着突然闯入的江维德一行人。 “当然是代表股东的利益。”江维德在会议桌前坐下，“我听说有人要高价收购黎氏的股份，作为业内人士，有些建议要告诉陈总监。” 陈映注意到，他和汉斯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两方是提前商量好的。这出戏，是准备唱双簧了。 “哦？江总有什么高见？” “很简单。”江维德往椅背上一靠，“现在的市场环境这么差，能有外资愿意高价收购，是公司的机遇。我建议董事会认真考虑这个提案。” “是吗？”陈映不动声色，“那江总知道买家的背景吗？” “这个……”江维德看向汉斯。 “我们是正规的投资机构。”汉斯赶紧说，“在欧洲市场有很好的资源。如果收购成功，可以帮助黎氏打开国际市场。”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在陈映耳边低语几句。陈映眉头微皱，示意她先出去。 “两位的提议我们会认真考虑。”她站起身，“不过现在有点急事，改天再谈？” “恐怕不行。”江维德突然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几个大股东的签名。他们同意召开临时董事会，讨论收购提案。时间就在明天。” 陈映扫了眼文件。签名都是真的，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 “明天？这么急？” “市场瞬息万变。”汉斯说，“况且我们开出的价格已经很有诚意了。早点定下来，对大家都好。” 就在这时，黎世昌推门而入。看到屋里的阵仗，他微微一笑：“这是要兵行险着？” 江维德显然没料到他会来，一时语塞。汉斯倒是镇定：“黎董也来了正好。这个提案……” “不必说了。”黎世昌打断他，“二十年前你们用这招对付李秋芸，现在还想故技重施？” “黎董这话什么意思？”江维德装傻。 “你很快就知道了。”黎世昌转向陈映，“夫人，外面有个客人，您要不要见见？” 正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江维德脸色大变——是他以为已经去世的冯·施密特。 “好久不见，江先生。”老人用德语说，“看来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事？”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而陈映注意到，汉斯的脸色比江维德还要难看。 第164章 危机暗藏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冯·施密特的出现显然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尤其是汉斯，脸色难看得像是见了鬼，难以置信地盯着冯·施密特。 “这不可能……”汉斯用德语喃喃自语，“你明明已经……” “死了？”冯·施密特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可惜让你们失望了。那场‘意外’，不过是个障眼法。” 黎世昌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地补充道：“就像当年李秋芸的车祸一样，你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 江维德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看冯·施密特，又看看黎世昌，满脸都是疑惑：“等等，这是什么意思？黎董，您和冯先生……” “合作多年了。”黎世昌淡淡地说，“否则你以为这二十年，公司是怎么在夹缝中生存的？” 陈映看着眼前的局面，一切似乎都明朗了。难怪黎世昌对这次的收购计划如此淡定，原来他早就有了应对之策，最大的底牌一直藏在暗处。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冯·施密特在会议桌前坐下，“汉斯，你代表的到底是谁？是‘蓝蝶投资’，还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那个早该消失的组织？” 汉斯额头沁出冷汗，他下意识地擦了擦，试图保持镇定：“您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正常的投资机构……” “是吗？”冯·施密特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扔在会议桌上，“那这份二十年前的密令你怎么解释？上面可是清楚地写着，‘蓝蝶’不过是‘蝴蝶’组织的资金中转站。” 江维德见势不妙，起身想走，却被守在门口的威廉姆斯拦住。 “急什么？故事还没讲完呢。”威廉姆斯说，“比如说，永兴码头的那批走私军火，到底是谁在运作？我想，汉斯先生应该很清楚吧？” 这话一出，汉斯彻底慌了神：“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陈映开口，“撤回收购提案，离开上海。否则……”她看了眼手中的资料，“这些证据就要让更多人看到了。到时候，恐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有人在操纵股价，大量卖单涌入，股价快跌停了！” “果然还有后手。”黎世昌冷笑一声，“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想趁机浑水摸鱼。” 陈映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是想用股灾来逼迫股东甩卖，即便收购计划失败，也要重创公司。 “威廉姆斯。”她转向这位老朋友，“需要你帮个忙。” “英资银行已经准备好了。”威廉姆斯胸有成竹地说，“一亿美金的信贷额度，随时可以启动护盘。只要我们顶住这一波抛售，股价就能稳住。” 汉斯脸色大变：“你们……” “我们当然有准备。”黎世昌说，“不然你以为这二十年我们在做什么？每一步，都是为了今天。” 冯·施密特站起来：“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从即日起，‘蓝蝶投资’在亚洲的所有业务许可都将被吊销。至于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江维德，“相关部门很快就会找你们谈话。希望你们能如实交代一切罪行。”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汉斯和江维德对视一眼，知道大势已去。 “这件事还没完。”汉斯临走前放了句狠话。 “当然没完。”陈映说，“因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黄昏时分，陈映站在公司顶楼，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今天这一战虽然赢了，但她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夫人。”威廉姆斯走来，“股市已经稳住了。多亏英资银行及时入场，不然后果难料。” “他们的后手不止这些。”陈映微微一笑，“汉斯临走时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确实。”威廉姆斯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刚收到消息，南洋那边的几个合作方突然要求终止合约。显然是受到了某方的压力。” 正说着，冯·施密特和黎世昌也上来了。老人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二十年了。”他望着远处的天际线，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天。” “您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陈映问。 “知道。”冯·施密特点了点头，“因为‘蝴蝶’计划从未真正结束。他们一直在等机会，想要控制住所有可能暴露秘密的渠道。” “所以，李秋芸才会……” “是的。”黎世昌接过话，“她发现的不只是情报网络，更重要的是一个庞大的资金链条。通过电影产业，他们在全球洗钱、资助情报活动。” 就在这时，玉姐匆匆赶来：“夫人，老王醒了！他说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众人闻言，立刻赶到医院。病房里，老王虽然还很虚弱，但神志清醒了许多。 “我想起来了。”他说，“当年在永兴码头，我看见李秋芸和一个德国人在交谈。那人给了她一个文件夹，上面有蝴蝶的标记。” “然后呢？” “李秋芸看完文件后很震惊，说要立刻回公司。但那天晚上……”老王痛苦地闭上眼，“她的车就出事了。” “文件呢？” “我不知道。但我记得李秋芸临走前说了句话：‘真相就藏在戏里。’” 陈映和冯·施密特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李秋芸把秘密藏在了她的表演中，而现在，这个秘密正通过《乱世浮萍》重现。 “难怪他们这么急着要控制公司。”威廉姆斯恍然大悟地说，“他们是想要掩盖真相！” “不止如此。”黎世昌补充道，“他们更担心的是，有人会顺着这条线找到当年的真相。那样的话他们的整个计划就会彻底暴露！” 正说着，林双双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夫人！好消息！董事会那边传来消息。几个关键股东表态了，坚决支持现有管理层。” “总算有个好消息。”威廉姆斯松了口气笑道，“这下我们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然而陈映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走出医院时，夜色已深。陈映回头看了眼病房的灯光，心中思绪万千。这场看似简单的股权之争背后，牵扯出的是一个跨越二十年的惊天秘密。 而她，注定要在这场风暴中找出所有的真相。 第165章 真相渐现 深夜的永兴码头，陈映和冯·施密特站在老仓库前。这里就是二十年前李秋芸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老王重新想起往事的关键所在。 “当年的仓库在这里。”冯·施密特指着一处已经年久失修的建筑，“李秋芸把文件藏在了某个暗格里。” “您确定？” “刚从老王那里确认的。”冯·施密特说，“他记得李秋芸把文件放在一个带机关的箱子里，就在东边角落。” 两人戴上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进入仓库。破旧的墙壁上布满蜘蛛网，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有个生锈的铁箱，看上去已经在这里放了很久。 “就是这个。”冯·施密特蹲下身，仔细检查铁箱，“看这个暗锁的设计，和当年德国军方的密码箱一模一样。”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两人迅速熄灭手电，躲在货架后面。 “确定是这里吗？”一个带着德国口音的声音响起。 “老王说的就是这个仓库。”另一个声音回答，赫然是江维德，“他昨天突然恢复记忆，肯定和这里有关。” 陈映和冯·施密特对视一眼。看来他们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对方已经开始行动。 “找到了！”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箱子在这里。” 就在德国人要打开箱子的时候，一声枪响突然划破夜空。子弹精准地击中箱子，火花四溅。 “别动！”威廉姆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放下箱子，举起手来！” 原来他早就埋伏在外面。江维德和德国人被逼得退后几步，但并没有举手投降。 “威廉姆斯先生。”江维德冷笑，“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拦住我们？” 话音未落，又有几个黑影从暗处窜出。双方瞬间对峙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铁箱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响。 “小心！”冯·施密特大喊。 一股白烟从箱子里喷出，空气中立刻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趁着混乱，江维德抓起箱子就要逃，但一个黑影已经拦在他面前。 “把箱子留下。”程砚之不知何时赶到，手里的枪直指江维德眉心。 仓库内的对峙还在继续。白烟渐渐散去，露出程砚之依然受伤的右臂。但他的枪口纹丝不动，死死瞄准着江维德。 “你不应该来的。”江维德说，“伤还没好，何必冒这个险？” “为了完成冯教授的嘱托。”程砚之说，“二十年前的账，是时候算算了。” 就在这时，铁箱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别碰那个箱子！”冯·施密特突然喊道，“里面可能……” 话未说完，箱子的锁扣自动弹开。江维德手一抖，箱子掉在地上，哗啦一声散开。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里面既没有文件，也没有密码本，而是一卷老式胶片和一本发黄的日记。 “这就是李秋芸留下的东西？”江维德难以置信。 “不止。”冯·施密特走上前，“你们看胶片盒上的标记。” 借着手电的光，众人看清了盒子上的字迹：“1943年柏林歌剧院，《茶花女》首映。”这正是李秋芸在德国最后一次演出的记录。 “那场演出很特别。”冯·施密特说，“因为台下坐着整个德国情报部门的高层。而李秋芸，利用表演传递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陈映捡起日记本，快速翻阅。内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德文，但每隔几页就会出现一个神秘的符号——一只展翅的蝴蝶。 “这些符号……” “是密码。”程砚之说，“每个符号代表特定的情报内容。李秋芸把真相藏在了艺术里，而这本日记，就是解码的钥匙。” 江维德脸色大变：“所以《乱世浮萍》……” “对，那部戏的每个场景，都在重现当年的密码。”程砚之说，“只要找到对应的符号，就能还原出整个真相。” “这不可能！”德国人突然开枪，子弹擦着程砚之的肩膀飞过，“二十年前的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枪声打破了僵局，双方瞬间交火。趁着混乱，陈映抱起箱子躲到货架后。就在这时，她发现日记本里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秋芸和一群德国军官，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江维德！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夫人，快走！”威廉姆斯边开枪边喊，“我们来掩护你！” 但已经太晚了。更多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别做无谓的抵抗。”江维德狞笑，“整个码头都是我们的人。今晚，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正说着，一阵刺眼的强光突然从窗外照进来，紧接着是直升机的轰鸣声。 “swat！”有人喊道。 原来是程砚之提前通知了特警队。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手，阵脚顿时大乱。 “撤！”江维德一招手，那些黑衣人迅速向后门撤退。但德国人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对着陈映的方向连开数枪。 “小心！”程砚之扑过来，替她挡住子弹。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程砚之！”陈映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保护好……”他艰难地说，“保护好箱子...和明月……” 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医院急诊室外，陈映看着手术中的红灯，心急如焚。程砚之中了两枪，一枪擦过肩膀，另一枪直接打穿了胸腔，情况很不乐观。 “夫人。”威廉姆斯走来，“特警队在码头抓到几个德国人，但江维德和主要头目都跑了。不过……”他递过一部手机，“我们在现场发现这个。” 是江维德的手机。虽然摔坏了，但还能开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出的信息：“行动失败，启动b计划。目标：黎明月。” 陈映心头一紧。果然，他们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了。 “我已经派人去保护明月。”威廉姆斯说，“但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地下手，恐怕是有所倚仗。” 就在这时，玉姐匆匆赶来：“不好了！学院出事了！” “怎么了？” “有人举报学院涉嫌间谍培训，教育部门要来调查。而且，”她压低声音，“好几个关键老师收到威胁，要求他们立即辞职。” 第166章 命运转折 陈映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们打算从多个方向同时发难，把所有可能暴露秘密的渠道都掐断。 “不止这些。”威廉姆斯说，“刚收到消息，松下和德国财团联手发起恶意收购，准备从资本市场强行接管黎氏影业。” 这时冯·施密特走过来，他刚做完笔录：“我们低估他们了。‘蝴蝶’计划背后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庞大。这二十年，他们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 “那本日记呢？”陈映问。 “安全。”冯·施密特说，“我已经让人开始破译密码。只要能找到对应的演出片段……” 话没说完，手术室的灯灭了。主治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 “但什么？” “子弹打穿了右肺，即使康复也很难再正常活动了。”医生说，“这对一个导演来说……” 陈映心口一痛。程砚之为了保护她失去了事业，这个代价太大了。 就在这时，林双双打来电话：“夫人，剧组出事了！道具车在回程路上遇袭，所有设备都被砸毁。对方留下话说……”她顿了顿，“说要我们立即停止《乱世浮萍》的拍摄。” 陈映握紧拳头。对方这是要釜底抽薪，断绝一切还原真相的可能。 “夫人。”威廉姆斯说，“要不要启动紧急预案？” “不。”陈映深吸一口气，“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她转向冯·施密特，“教授，我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 “李秋芸当年在德国的演出记录，我要全部拿到。既然他们这么忌惮这部戏，那就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可是……” “没有可是。”陈映目光坚定，“二十年前他们用这种手段封锁真相，现在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黎明月正在片场准备拍摄，突然收到陈映的短信：“别回学院，马上到医院来。” 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匆匆赶到医院。看到浑身是血的程砚之躺在病床上，她惊住了：“母亲，这是……” 陈映简单说明了码头发生的事。听到江维德要对自己下手，黎明月反而冷静下来：“所以，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这部戏触及到了他们的痛处。”陈映说，“你演的每个场景，都在重现李秋芸当年传递情报的细节。”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进来：“情况有变。刚收到消息，松下和德国财团同时在多个市场抛售黎氏影业的股票，股价暴跌。” “他们想引发挤兑？” “不止。”威廉姆斯说，“更重要的是打击市场信心。一旦股价跌破支撑位，之前布下的防线就会失效。” 陈映看向窗外。阳光正好，但整个上海滩都笼罩在一股看不见的暗流中。二十年前的较量还未结束，新的风暴已经来临。 “母亲。”黎明月突然说，“我们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 “什么意思？” “既然他们这么忌惮这部戏，那就加快拍摄进度。”黎明月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李秋芸的故事。” “太危险了。”冯·施密特说，“他们会不择手段地阻止。” “正好。”黎明月说，“逼他们出手，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李秋芸是我的母亲，这场仗，我必须要打。” 就在这时，林双双跑来：“夫人，学院那边更乱了！有人在网上散布谣言，说学院是间谍培训基地。现在记者都围在门口……” “我去处理。”陈映起身，但黎明月拦住她。 “让我去。”黎明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日记本和胶片。您在这里配合冯教授破译密码，我去应付记者。” “可是……” “相信我。”黎明月眼神坚定，“我是李秋芸的女儿，也是黎氏最重要的演员。这个时候，我应该站出来。” 陈映看着眼前坚强的女儿，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正如李秋芸当年的选择，有些事情，必须亲自面对。 “好。”她点头，“不过要小心。对方既然放出消息要对付你，一定会借机生事。” “我知道。”黎明月说，“所以更要让他们看看，我们黎氏的人，从不怕事。” 她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程导演醒了告诉我。他说……”她看了眼昏迷的程砚之，“说李秋芸留下的不只是密码，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就在这时，手术室又传来急促的警报声。程砚之的伤势突然恶化，医生们紧急冲进去抢救。 黎明月攥紧拳头：“等我回来。”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陈映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李秋芸，同样带着这种无畏的勇气，走向自己的宿命。 傍晚时分，学院门口的记者群已经散去。黎明月的临场应对不仅化解了危机，更赢得了不少好评。但陈映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来了这么多人。”她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摆着的报纸。头版都是黎明月的照片，标题写着“影星千金亲自辟谣，黎氏学院风波真相”。 “明月处理得很好。”玉姐说，“那番话说得漂亮——‘艺术永远不该成为阴谋的工具，这是李秋芸教给我的第一课’。”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进来：“有个意外发现。那个举报学院的帖子，ip地址查到了。是从永兴照相馆发出的。” “永兴照相馆？”陈映眉头一皱，“那里不是已经烧毁了吗？” “表面上是。”威廉姆斯说，“但地下室似乎还有人在活动。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们在监控里发现了一个熟人——藤井家的大少爷。” 陈映心中一动。藤井家一直在暗中活动，会不会和江维德他们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冯·施密特拿着日记本走进来：“有重大发现。这本日记的密码，和二十年前德军的最高机密系统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年参与‘蝴蝶计划’的，很可能是德军高层。”冯·施密特神色凝重，“李秋芸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 话没说完，林双双闯进来：“夫人，出大事了！有人在网上公布了一份所谓的‘军方密档’，说黎氏影业是二战时期德军在上海的情报站！” “果然来了。”陈映冷笑，“这是要把李秋芸塑造成汉奸。” “不止。”林双双说，“他们还放出一些‘证据’，说现在的《乱世浮萍》也是在传递某种秘密信息。已经有人要求立即停拍了。” 第167章 风雨欲来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对方精心设计的组合拳——先抹黑历史，再切断现实，让一切真相都淹没在舆论的漩涡中。 “让他们闹。”陈映突然说，“越是这样，越证明我们走对了路。” 她拿起桌上的日记本：“李秋芸当年就是用艺术的方式对抗黑暗。现在，我们也要用同样的方法。” “您是说……” “加快拍摄进度，同时开始解密。”陈映眼神坚定，“让子弹飞一会儿，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医院打来电话。程砚之醒了，但情况不太好。他坚持要见陈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你们先忙。”陈映对众人说，“我去医院一趟。” 夜色中，她开车穿过城市。路过永兴照相馆时，隐约看见地下室有灯光。看来，有些人正在暗处窥伺，等待着什么。 到了医院，程砚之虚弱地躺在床上，但眼神异常清醒。 “我必须告诉你……”他艰难地说，“李秋芸留下的不只是密码。还有……” 他从枕头下取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秋芸，站在柏林歌剧院门口。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戴着的那枚蝴蝶胸针。 “这枚胸针，现在在哪里？”程砚之问。 陈映愣住了。她想起黎明月在剧中佩戴的那枚胸针，那是道具师按照老照片仿制的。 “原版的在……” “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程砚之说，“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它。因为那里，藏着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秘密。” “胸针的事一定要保密。”这是程砚之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陈映站在片场,看着晨光下忙碌的剧组,心中思绪万千。 距离《乱世浮萍》开机还有一个小时,但媒体们已经蜂拥而至。这部戏从筹备之初就备受关注,加上近期的种种风波,更是让开机仪式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夫人,名单都在这里了。”林双双递上一份媒体名册,“主流报社基本都到了,还有几家外国媒体。不过……”她压低声音,“我发现藤井家的人也混在记者堆里。” 陈映翻看名单,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可疑的名字。自从程砚之提到那枚蝴蝶胸针可能藏着重大秘密,各方势力就开始密切关注这部戏的动向。 “增加保安力量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林双双说,“威廉姆斯先生派了专业人手协助。而且……”她指了指远处几个便衣,“暗中也有人保护。” 正说着,化妆间传来一阵骚动。黎明月换好戏服出来了。她身着一袭月白旗袍,发型妆容都完美还原了李秋芸年轻时的风采。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前那枚仿制的蝴蝶胸针,在晨光下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太像了……”玉姐红着眼眶说,“连那个神韵都一模一样。” 现场一片惊叹。就连一些原本准备挑刺的记者也被这完美的还原惊艳到。但陈映注意到,角落里几个藤井家的人正在窃窃私语,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母亲。”黎明月走到陈映身边,低声说,“我好像在人群里看见江维德了。” 陈映心中一凛。江维德自从码头事件后就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出现。难道他也知道胸针的秘密？ “小心点。”她叮嘱道,“尤其是那些即兴发挥的场景,一定要按原定计划来。” 黎明月会意地点头。这些场景看似随意,实际上都是在重现李秋芸当年传递情报的关键细节。一旦被人识破…… “开始吧。”秦导走过来说,“记者都等不及了。” 开机仪式正式开始。秦导简单介绍了电影背景,特意强调这是对二十年前李秋芸未完成作品的致敬。话音刚落,记者们就迫不及待地提问。 “听说这部戏涉及敏感历史,是真的吗？” “有传闻说李秋芸当年是德军特工……” “黎氏学院最近的风波是否和这部戏有关？” 尖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陈映站在幕后,看着女儿从容应对。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李秋芸,同样以艺术的名义,在风暴中寻找真相。 “艺术的本质是传递真实。”黎明月的声音坚定有力,“这部戏要还原的,正是一段被尘封的历史。至于真相是什么,让时间来证明。” 这番话立刻引发轰动。媒体们激动地记录,但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正在偷偷拍照。那些形迹可疑的人,目光始终停留在黎明月胸前的蝴蝶胸针上。 当场记者招待会正进行到关键处,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黎明月的发言。 “请问这部戏是否在美化间谍行为？”那人站起来,亮出一份文件,“我们有确凿证据表明,李秋芸当年在德国时期就是……”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玉姐冷冷打断他,“敢在这里诽谤死者？” 现场一片哗然。陈映仔细观察那个提问者,发现他虽然拿着记者证,但举止间明显受过专业训练。这是个假记者。 “不必激动。”黎明月优雅地整了整旗袰,“既然提到这个问题,不妨说说我的看法。”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台前。晨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那枚蝴蝶胸针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李秋芸是我的母亲,这个身份让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谈论她。”她环视全场,“二十年前,她用艺术的方式揭露真相,今天,我也要用同样的方式继续她未完成的使命。” 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黑影快速穿过人群,朝黎明月扑来。但他还没靠近,就被威廉姆斯的人制服。 “带走。”威廉姆斯示意手下将人带到后台。 陈映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对方真的坐不住了,连开机仪式这种场合都敢动手。 “请大家放心。”秦导出面打圆场,“这部戏的拍摄会严格遵守历史真实。现在,让我们开始第一场戏的拍摄。” 摄影机就位,打光板亮起。这场戏是苏眉初到上海的场景,她站在外滩码头,看着远处的万国建筑,浑身散发着天真烂漫的气质。 “action！” 黎明月的表演近乎完美。她将那种初到大都市的兴奋与忐忑拿捏得恰到好处,眼神中还隐含着对未知命运的期待。这哪里是在演戏,分明就是在重现李秋芸当年的心境。 “cut！”秦导激动得站起来,“太棒了！就是这种感觉！” 第168章 开机风波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个道具师模样的人在搬道具时不小心撞到了灯架,剧烈的响声吓得黎明月一个趔趄。那枚蝴蝶胸针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心！”陈映冲上前。 但已经太晚了。胸针摔在地上,蝴蝶的一只翅膀裂开了一道缝。 “对不起……”那道具师连连道歉,蹲下身想捡起胸针。 “别动！”陈映厉声喝止。她注意到这个“道具师”的手法很专业,分明是想趁机调包。 威廉姆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那人挣扎了几下,却被死死按住。从他袖口滑落一枚一模一样的胸针,只是做工明显更加粗糙。 “带下去审问。”威廉姆斯低声说,“看来有人对这枚胸针志在必得。” 道具师的突然袭击虽然被制止，但胸针已经受损。陈映仔细检查那道裂缝，发现蝴蝶翅膀内部似乎藏着什么机关。 “先继续拍摄。”她对秦导说，“待会让道具组修复一下。” 威廉姆斯将那个假道具师带到后台审问。很快传来消息：此人是藤井家的特工，专门负责偷换关键道具。 “看来程砚之说得没错。”陈映对玉姐说，“这枚胸针确实藏着重要秘密。” “不止如此。”玉姐压低声音，“我刚才看见江维德在和一个德国人密谈。那人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和二十年前李姐姐照片里的军官很像。” 陈映心中一凛。二十年前的阴影竟然如此巧合地重现，这绝非偶然。 片场里，黎明月正在拍摄第二场戏。这场戏极其考验演技：苏眉第一次登台，要在歌舞表演中暗中观察台下的可疑人物。 “这个镜头很重要。”秦导对她说，“要把那种表面欢快、内心紧张的双重情绪表现出来。” 黎明月点点头。这正是当年李秋芸最拿手的戏码——用完美的表演掩饰情报活动。 “action！” 舞台灯光亮起，黎明月翩翩起舞。她的每个动作都优雅自然，但细心的人能发现，她的眼神始终在有规律地扫视观众席。这种暗藏玄机的表演方式，正是李秋芸当年的独特风格。 “很像。”角落里传来一个男人的低语，“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陈映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那个和江维德密谈的德国人。此刻他正专注地盯着黎明月，眼神中既有赞赏，也带着一丝忌惮。 “夫人。”林双双匆匆跑来，“道具组说胸针修不好了。裂缝太特殊，好像是某种精密机关。” “我知道了。”陈映说，“让他们先用备用品。这枚……”她看了眼手中的胸针，“我亲自保管。” 就在这时，秦导突然喊停。原来是舞台上的灯光出了问题，几盏追光灯接连熄灭。工作人员检查后发现，所有保险丝都被人动过手脚。 “又来了。”威廉姆斯冷笑，“看来他们准备从技术环节下手。” 但出人意料的是，黎明月并未因此慌乱。她站在舞台中央，借着仅剩的几束灯光即兴发挥。阴影与光线在她身上交错，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不用停！”她对秦导说，“就这样拍！” 意外的灯光事故反而成就了一段惊艳的表演。黎明月用舞蹈和光影完美诠释了苏眉的双重身份，就连一些挑剔的记者也不禁鼓掌叫好。 夕阳西下，《乱世浮萍》的首日拍摄即将结束。尽管遭遇诸多阻碍，但剧组依然完成了预定的进度。 “最后一场戏。”秦导看着分镜头台本，“苏眉发现真相的重头戏。” 这场戏要在暮色中拍摄，黎明月站在外滩的栏杆边，背后是渐渐亮起的万国建筑群的灯光。她静静注视着黄浦江，眼神中要透出对命运的顿悟。 就在这时，陈映发现角落里那个德国人正在和江维德争执什么。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对这场戏格外关注。 “他们来了。”威廉姆斯低声说，“看来这场戏藏着什么秘密。” 陈映仔细回想程砚之的话。他说那枚胸针不只是信物，更是打开真相的钥匙。莫非这场戏…… “准备！”秦导喊道。 黎明月站在栏杆边，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脸上。这个角度，正好和李秋芸当年的剧照一模一样。 “action！” 镜头推进，捕捉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最后的释然，每个眼神都蕴含着深意。当她缓缓摘下胸针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cut！完美！”秦导激动得站起来，“这种表演，简直就是……” 话没说完，意外发生了。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冲出，朝黎明月扑去。但这次有了准备，威廉姆斯的人立即将其制服。 “又是藤井家的人？”陈映问。 “不。”威廉姆斯检查那人的证件，“是德国特工。” 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和江维德交谈的德国人竟然大步走来，用德语命令手下放人。 “这里是中国。”陈映冷冷地说，“您这样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抱歉。”德国人露出一丝尴尬，“只是这场戏……”他欲言又止，“算了，当我没说。” 陈映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场戏为什么会让他们如此紧张？难道真的藏着什么重要线索？ “母亲。”黎明月走过来，“我刚才演这场戏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李秋芸留下的日记里，好像也记录了一个类似的场景。” “在哪里？” “就是她最后一次演出前。”黎明月说，“她也是站在外滩，看着万国建筑的灯光，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在日记里写道：‘真相就像这满城的灯火，需要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清全貌。’” 陈映心中一动。她抬头看向周围的建筑，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组成了一幅壮观的图案。 “相机！快给我相机！”陈映突然喊道。她拿起照相机，对准黄浦江对岸的建筑群快速拍摄。 “怎么了？”黎明月问。 “你刚才提醒了我一件事。”陈映一边调整角度一边说，“李秋芸当年最擅长的就是用艺术的方式传递情报。而艺术的本质是什么？” “是光影的变化。”秦导突然明白过来，“所以那场戏……” “对。那场戏的布景、光线、甚至是表演的节奏，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陈映放下相机，“只有在特定的角度，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看到真相。” 第169章 学院蜕变 她打开相机的回放，随着不同角度的切换，建筑群的灯光组合出了不同的图案。当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那些灯光竟然隐约勾勒出一只蝴蝶的形状。 “这不是巧合。”威廉姆斯说，“二十年前，这些建筑的灯光布置就是这样。” “难怪他们这么紧张这场戏。”陈映说，“李秋芸当年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专门选在这个地点。” 就在这时，江维德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聪明。”他突然开口，“不过你们还是迟了一步。” “什么意思？” “看那边。”江维德指向对岸，几盏关键的灯光突然熄灭，蝴蝶的图案瞬间消失。 “你们！”黎明月气得浑身发抖。 “没用的。”江维德得意地说，“那些建筑的灯光系统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这个秘密，会永远消失在黑暗中。” 但陈映却露出神秘的笑容：“你太小看李秋芸了。既然她能想到用灯光传递信息，就一定会留下备份。” 她取出那枚受损的胸针，在夕阳的余晖下仔细查看。果然，在裂开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精密的结构。 “这才是真正的密码。”她说，“灯光图案只是表象，真相一直就藏在这里。” 江维德脸色大变，正要说什么，却被威廉姆斯的人拦住。与此同时，那个德国人也匆匆离去，背影显得十分狼狈。 “母亲。”黎明月走过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拍戏。”陈映坚定地说，“既然他们这么忌惮这部戏，就证明我们走对了路。李秋芸用艺术对抗黑暗，我们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把真相还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虽然对岸的蝴蝶图案消失了，但陈映知道，真正的密码就藏在手中这枚看似普通的胸针里。 蝴蝶胸针的秘密牵动着各方神经，但陈映深知，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稳扎稳打做好学院的事。天刚亮，她就来到了黎氏学院对面那片废弃的老厂房。 这里曾是上海最早的电影制片厂，见证了无数经典作品的诞生。如今只剩下斑驳的红砖墙和锈迹斑斑的铁门，但内部结构依然完整。最重要的是，这里和永兴照相馆只隔了一条马路。 “产权已经谈妥了。”威廉姆斯递过一份文件，“英资银行愿意提供三百万大洋的贷款，利率优惠。” “永兴照相馆那边呢？”陈映翻看着合同。那片被烧毁的废墟同样位置极佳，而且可能藏有重要线索。 “有意思。”威廉姆斯笑道，“藤井家突然放话，说愿意低价出售。看来他们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准备撤了。” 陈映冷笑：“未必。那枚胸针的秘密还没解开，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手。” “说到胸针。”威廉姆斯压低声音，“修复的专家说有新发现。那道裂缝里似乎藏着一个精密的机关，但需要特殊工具才能打开。” “什么工具？” “据说是德军二战时期的某种解码器。”他顿了顿，“程砚之虽然还在医院，但让人带话说，柏林博物馆可能收藏着类似的装置。” 正说着，玉姐急匆匆赶来：“夫人，柏林艺术学院的回信到了！他们不仅同意合作，还提出三个重要建议。” 陈映接过信件。柏林方面建议在黎氏学院设立专门的表演研究中心，引进德国戏剧体系，并开展教师互派和学生交流项目。 “这些条件……”她若有所思。 “是冯教授运作的。”玉姐说，“他认为，只有真正办好学院，才能吸引更多有心人加入。到时候，一些尘封的往事，自然会水落石出。” 陈映走到窗前。楼下的操场上，几个学生正在排练新剧。他们脸上洋溢着对艺术的热情，让她想起李秋芸当年的理想——要建立一所真正的艺术学府，培养出有灵魂的演员。 “先从老厂房开始。”她对威廉姆斯说，“按原有格局改造，保留那些历史感的建筑元素。至于永兴照相馆，”她眼神一凝，“暂时按兵不动。对方既然下了这步棋，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黎明月打来电话：“母亲，程导演让我转告您一件事。他说那枚胸针的机关，和电影制片厂的放映室有关。当年李秋芸经常在那里加班到很晚。” 这个信息让陈映精神一振。她立刻明白了藤井家为什么突然要出售永兴照相馆——他们是想把注意力引到别处！ “告诉程砚之，让他安心养伤。”她对着电话说，“有些事，我大概明白了。” “老厂房的图纸找到了。”威廉姆斯从档案室取来一摞发黄的蓝图,“这些都是当年的原版设计图。最有意思的是放映室,它和永兴照相馆之间,似乎有一条地下通道。” 陈映仔细查看图纸。果然,在放映室后方标注着一条秘密通道,直通照相馆的地下室。这个发现让她精神一振。 “难怪藤井家突然放话要卖掉照相馆。”她说,“他们是怕我们发现这条通道。” “不止。”威廉姆斯指着图纸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你看这个符号,和胸针上的蝴蝶纹样很像。会不会……” “是李秋芸特意留下的记号。”陈映眼前一亮,“当年她一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经常在放映室加班到很晚。”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建筑评估报告出来了。老厂房的主体结构很稳固,只需加固就能使用。”她兴奋地说,“而且地下室里发现了一批老式放映设备,保存得很完好。” “看来前人给我们留了一笔宝贵的财富。”陈映说,“这些设备正好可以用来建设实践基地。让学生们既能学习现代技术,也能了解电影发展的历史。” 威廉姆斯点头：“我已经联系了几位德国的设备专家,他们愿意来指导修复工作。”他压低声音,“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冯教授推荐的老朋友,身份可能有些特殊。” 陈映明白他的暗示。这些所谓的“设备专家”,很可能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但现在的关键是尽快启动扩建计划,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第170章 崭新征程 “让工程队进场吧。”她决定道,“优先修缮放映室和地下室。”她看了眼永兴照相馆的方向,“另外加强周边监控。我总觉得,对方还藏着后手。” 改造工程紧锣密鼓地展开。陈映特意从德国请来建筑师,在保留老建筑风貌的基础上进行现代化改造。每天清晨,她都会来工地转一圈,看着这座见证了无数经典电影诞生的老厂房重获新生。 “地下室里的发现越来越多。”林双双向她汇报,“除了放映设备,还有一些老电影的拷贝,甚至找到了李秋芸早期的试镜带。” “全部整理造册。”陈映说,“这些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等修缮完成后,可以建一个电影博物馆,让更多人了解这段历史。” 就在工程进行到关键时刻,一个意外发现让所有人震惊。工人们在打通地下通道时,发现墙壁里竟然藏着一部完整的柯达35毫米放映机,正是二战时期德军特供的型号。 “这不可能是巧合。”威廉姆斯检查着放映机,“这种型号全世界不超过十台,大多在战争中损毁了。”他指着机身上的编号,“而且这台机器和冯教授当年用来破译密码的是同一批次。” “看来找对地方了。”陈映仔细检查着这台神秘的放映机，“李秋芸当年一定用这台机器做过什么。” “问题是怎么用。”威廉姆斯说，“这种机器需要特制的胶片，而且操作极其复杂。” 正说着，玉姐匆匆赶来：“夫人，柏林那边又来电报了。冯教授说他找到一个老电影技师，专门负责过这种放映机的维护。如果需要，他可以立刻动身来上海。” “让他来。”陈映当即拍板，“同时，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看看有什么人会上钩。” 果然，消息传出后不久，就有几位“电影爱好者”提出参观老厂房的请求。其中就有藤井家的人。 “他们比我们更清楚这台机器的用途。”威廉姆斯说。 “所以要抢在他们前面找到答案。”陈映看向工地，“加快进度，争取在德国技师到达前完成主体改造。” 改造工程日以继夜地进行。陈映特意从香港请来专业团队，采用最先进的技术加固老建筑。很快，这座见证了上海电影黄金时代的老厂房焕然一新。 “教学楼已经完工。”林双双汇报，“按照德国标准设计的表演教室、排练厅都已就绪。最让人惊喜的是地下影院，那些老式装潢居然保存完好。” “保留这些就对了。”陈映说，“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等柏林艺术学院的交换生来了，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老上海的风韵。” 就在这时，黎明月从片场回来，手里拿着一卷老胶片：“母亲，你猜我在道具间发现了什么？李秋芸当年的银幕测试，原片！” 陈映接过胶片仔细端详。虽然已经泛黄，但画面依然清晰。银幕上的李秋芸正在表演一场哑剧，动作行云流水，但细看之下，每个手势似乎都暗含玄机。 “这不是普通的测试片。”她若有所思，“对比一下《乱世浮萍》里那场戏的分镜头，是不是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黎明月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这么在意这部戏。原来李秋芸早就……” “把密码藏在了表演里。”陈映接过话，“而破译的关键，就在这台放映机上。” 威廉姆斯突然说：“等等，胸针！”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枚神秘的蝴蝶胸针，会不会就是这台放映机的钥匙？ “好消息。”冯·施密特的电报在午后到达,“那位德国技师马上启程,三天后能到上海。他对这台放映机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正是他父亲当年在柏林电影制片厂负责维护的那一台。” 陈映和威廉姆斯对视一眼,都明白这绝非巧合。李秋芸当年在柏林期间,一定和这位技师的父亲有过接触。 “趁这几天时间,把学院的新制度都定下来。”陈映说,“既然要改革,就要一步到位。” 玉姐展开一份企划书：“目前已经确定的有三个方向。首先是和柏林艺术学院的交换生项目,每学期互派十名学生。其次是设立‘李秋芸奖学金’,专门资助有天赋的贫困生。最后是组建实验剧团,让学生们有实战机会。” “很好。”陈映点头,“这些都是李秋芸当年的心愿。她始终认为,艺术教育不应有阶级壁垒。”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您猜我在档案室发现了什么？一份二十年前的课程计划书！是李秋芸亲笔写的。” 陈映接过发黄的文件。开篇第一句就让她心头一震：“艺术不是表象的模仿,而是灵魂的共鸣。只有让学生们接触到最纯粹的艺术,才能培养出真正的表演者。” “这话说得真好。”黎明月不知何时也来了,“难怪她会用表演来传递密码。因为在她看来,最真实的表演本身就是一种密码。” “对。”陈映若有所思,“所以我们要把这种理念融入新的教学体系。让学生们明白,表演不只是技巧的堆砌,更是对生命本质的探索。”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突变：“不好,藤井家的人提前得到消息,正在机场接那个德国技师！” “什么？”众人大惊。 “看来他们在柏林也有眼线。”威廉姆斯说,“必须抢在他们之前……” “不。”陈映突然打断他,“让他们去接。我倒要看看,他们准备怎么演这出戏。” 她走到窗前,望着夕阳下的老厂房。那台神秘的放映机还安静地躺在地下室,等待着揭开真相的时刻。而在不远处的永兴照相馆废墟上,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晃动。 “对了。”黎明月突然说,“那份课程计划书最后一页,好像还有个奇怪的符号。” “让我看看那个符号。”陈映接过课程计划书的最后一页。果然，在右下角有个隐约的印记，乍看像是随手涂鸦，仔细辨认却是一个精巧的设计图。 “这是……”她眯起眼睛，“放映机的某个零件？” “不对。”威廉姆斯凑近看，“更像是胸针内部的结构图。看这些细小的凹槽和齿轮，应该是某种解码装置。” 第171章 未来可期 黎明月恍然大悟：“所以李秋芸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她借着写课程计划的机会，把图纸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不止如此。”陈映翻看整份文件，“这些课程设置看似平常，实际上每一项都暗含玄机。比如这个‘光影解析’课程，表面上是教授摄影技巧，其实是在教学生如何破译影像中的密码。”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那位德国技师到了。但是……”她露出古怪的表情，“他要求单独见您。” “在哪？” “永兴照相馆。” 众人面面相觑。藤井家的人居然把人带到那里，这显然是个圈套。 “我去。”陈映站起来，“你们按计划行事。学院的事要紧，别让外人看出异常。” “我陪您去。”黎明月说。 “不。”陈映拦住她，“你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乱世浮萍》正是关键时期，不能有闪失。” 就在这时，玉姐突然说：“等等！课程计划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她仔细辨认那些已经模糊的字迹，“‘真相从来不在暗处，而在最明亮的地方。’” 这句话让陈映想起了什么：“老厂房的天窗！”她突然转向威廉姆斯，“查查档案，当年的放映室是不是有个特殊的天窗？” “确实有。”威廉姆斯很快查到图纸，“正对着放映机的位置。根据记录，每到正午时分，阳光会从天窗直射进来，形成一道完美的光束。” “现在明白了。”陈映说，“他们之所以选在永兴照相馆，是因为那里正好能看到这个天窗。李秋芸当年一定发现了什么，而解开谜题的关键，就在光线、胸针和放映机的完美配合中。” 她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正午了。” “您是说……” “让那位德国技师久等了可不好。”陈映露出神秘的笑容，“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让学院的戏演够本。” 她转向玉姐：“通知所有人，下午召开全体大会。新学期的课程改革、奖学金制度、实验剧团的事，全部要公布。让他们知道，黎氏学院从来不是靠玩阴谋来发展的。” 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洒进来，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陈映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此时此刻，她要做的，是把李秋芸未完成的梦想——一所真正的艺术学府，彻底实现。 深夜的医院静谧如水。陈映刚从学院处理完德国技师的事情回来，专程来看望即将出院的程砚之。推开病房门时，却发现他正倚在窗前出神，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医生说你伤还没完全好，不能剧烈活动。”她轻声说，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熬了些补汤，趁热喝吧。” “谢谢。”程砚之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消瘦却依然挺拔的轮廓，“伤已经不碍事了。倒是你，为了学院扩建和德国技师的事，这些天一定很累。” 陈映摇头：“比起你为了保护胸针差点丢了性命，这些都不算什么。”她看着他胸前的绷带，心中一阵酸楚。那天在暗房里，如果不是他及时挡住子弹…… 提到胸针，两人都沉默了。那个暗藏玄机的机关至今没能打开，而德国技师的突然出现，更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一切似乎都指向二十年前那个未解的谜团。 “我有话要跟你说。”程砚之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陈映从未听过的柔和，“不是在这里。陪我出去走走？” “你的伤……”她下意识想要阻止。 “放心，就在医院花园。”他已经披上外套，“有些事，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这些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太久。” 月色如水，两人漫步在僻静的花园小径上。夜风送来远处玉兰花的幽香，气氛莫名变得温柔起来。陈映发现程砚之走路还有些不稳，便默默放慢脚步，和他保持一致的节奏。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德国时的情景。”程砚之轻声说，目光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那是1938年，柏林的街头已经能看到纳粹的标志。但在艺术学院里，还保留着一片净土。那里的人们依然相信艺术的纯粹，相信美可以超越政治和战争的桎梏。” “就是那时候认识冯教授的？”陈映问。此时的程砚之比往日多了几分感性，让她不由得想要听他说更多。 “对。他不只是我的导师，更像是父亲。”程砚之停下脚步，靠在一棵老槐树上，“而李秋芸，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记得她第一次来上课时，整个教室都被她的气质震慑。那种对艺术的纯粹追求，是我见过最动人的东西。” 陈映注视着他的侧脸：“所以你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不只是个普通的留学生？” “不只是知道。”程砚之苦笑，“某种程度上，我是被她选中的接班人。她教会我很多东西，不仅是表演技巧，更是如何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只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月光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陈映第一次看到这个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安慰，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愿意跟我说说吗？”她轻声问，“关于你和李秋芸的故事。” 程砚之靠在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肩头：“那是1939年的冬天，柏林下了场大雪。李秋芸刚完成一部实验电影的拍摄，那部戏讲述一个舞者在战争中坚持艺术理想的故事。” “就是《暮色》？”陈映问。 “对。表面上是艺术片，实际上……”他顿了顿，“每个舞蹈动作都是密码。而我，就是负责把这些密码送到指定地点的人。” 陈映心中一震。难怪程砚之对密码系统如此熟悉，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开始参与这项工作。 “后来呢？” “后来战事吃紧，李秋芸不得不提前回国。临走前，她把一个重要任务交给我。”程砚之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一定要确保真相不被埋没。” “所以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是。”他轻声说，“二十年了，我始终没有放弃。直到遇见你……”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陈映，“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和她很像。那种坚韧、那种对艺术的执着，简直如出一辙。” 第172章 情意难却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陈映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融化。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她轻声说，“为什么要留在上海？以你的背景，在欧洲发展会更好。” 程砚之沉默片刻：“因为一个承诺。李秋芸说，真正的艺术应该扎根于这片土地。她用生命践行了这个信念，我又怎能背弃？” “即使要面对那么多危险？” “值得。”他淡淡一笑，“就像为你挡那颗子弹，我从没后悔过。”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颤。夜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程砚之立刻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 “小心着凉。”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身为导演，可不能感冒。” 陈映闻到外套上淡淡的药香，还带着他的体温。这一刻，所有的猜疑和防备都在这温暖中消融。 “程砚之……”她轻声唤道。 “叫我砚之就好。”他眼中泛起笑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护士匆匆走来：“程先生，该换药了。” “我们回去吧。”陈映说。 程砚之点点头，转身时却突然踉跄了一下。陈映连忙扶住他，两人的手在月光下不期而遇。那一瞬间的温度，让两颗心都漏跳了一拍。 回到病房，药香弥漫。程砚之坐在床沿，看护士熟练地给他换着绷带。陈映注意到他的伤口虽已结痂，但周围的皮肉还泛着青紫。 “不用守着我。”他笑道，“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陈映摇头：“再等等，我还有事想问你。”她看向护士，“麻烦您先出去一下。” 等护士离开，陈映轻声问：“你说李秋芸临走前交给了你一个任务，具体是什么？” “和那台放映机有关。”程砚之谨慎地环顾四周，“她在德国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些纳粹军官利用电影业进行资金清洗，同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而上海，就是他们在远东最重要的据点。” “所以黎氏影业……” “对，他们一直想控制这家公司。因为这里不仅有先进的设备，更重要的是地理位置。永兴照相馆、老厂房，还有黎氏学院，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情报交换网。” 陈映若有所思：“难怪他们对学院的扩建这么紧张。” “不止如此。”程砚之压低声音，“那个德国技师的到来，恐怕另有目的。他父亲是柏林情报处的技术主管，专门负责密码系统的研发。” “你是说……” “他们想借这个机会，重启当年的网络。”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二十年了，有些势力从未放弃。”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陈映突然想到什么：“所以你才会留在上海，是为了监视他们？” 程砚之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同寻常的温度：“不全是。”他定定地看着她，“遇见你之后，很多事都变了。” 陈映心跳漏了一拍。她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 “有时候我在想。”程砚之的声音异常轻柔，“如果没有这些纷争，如果我们生在太平年代，或许……” 话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如触电般分开。威廉姆斯推门进来：“不好了！德国技师在永兴照相馆发现了新的密码！他说……” 看到两人的姿态，威廉姆斯愣了一下，识趣地住了口。 “他说什么？”陈映强自镇定。 “他说找到了启动放映机的方法，但需要程先生亲自到场。”威廉姆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砚之一眼，“说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操作那套系统。” 病房里一时寂静。月光下，程砚之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我去。”程砚之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陈映按住。 “你的伤还没好。”她说，“这明显是个陷阱。” “但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程砚之眼神坚定，“技师说的没错，那台放映机确实需要特殊训练才能操作。在柏林的时候，李秋芸就教过我。” 陈映凝视着他：“所以你果然不只是个导演。” “对不起。”程砚之苦笑，“有些身份，我不得不隐瞒。”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月光依旧温柔，但两人之间似乎横亘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我送他去。”威廉姆斯说，“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 陈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帮程砚之整理外套。她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胸口，感受到那里微微加速的心跳。 “小心点。”临走前，她轻声说。 程砚之转身，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会等我回来吗？” 这个问题让陈映心头一颤。她想起两人之前的谈话，那些未说完的情意，还有他眼中藏不住的温柔。但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先处理好正事。”她避开他的目光，“其他的……以后再说。” 威廉姆斯在旁边听得直皱眉：“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陈映在窗前站了很久。夜色渐深，医院的走廊里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她掏出手机，调出一份加密文件。那是前几天威廉姆斯给她的调查报告。 报告显示，程砚之在德国的身份远不止是留学生那么简单。他与多个地下组织都有联系，而且在战后的特殊时期，曾参与过一些秘密行动。更让人在意的是，他回国的时间，正好是李秋芸出事前后。 “这算什么？”陈映自嘲地笑了，“明明知道他有秘密，却还是……”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程砚之不值得信任。二十年前的真相，他也是参与者之一。想知道更多，现在就来永兴照相馆。” 消息的落款是“蝴蝶”。 陈映心跳加速。这个神秘组织终于现身了。但他们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难道和程砚之去找德国技师有关？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动身时，又一条消息来了。这次是程砚之发来的：“别去永兴照相馆。有些事，等我回来亲自告诉你。” 第173章 黑夜惊魂 夜风渐凉，陈映站在医院走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条消息陷入沉思。一边是神秘组织“蝴蝶“抛出的诱饵，一边是程砚之意味深长的警告。 “去，还是不去？”她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玉姐匆匆赶来：“夫人，老厂房那边出事了！有人在撬放映室的门！” 陈映立刻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声东击西。” “什么意思？” “程砚之和德国技师在永兴照相馆，他们却去撬老厂房。”陈映快步往外走，“显然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分散。”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陈映让司机先开到老厂房附近停下，自己则悄悄绕到后门。果然看见几个黑影正在撬门。 “夫人。”威廉姆斯的手下迎上来，“我们要不要……” “别惊动他们。”陈映压低声音，“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找什么。” 没过多久，那几个人成功撬开门锁，闪身进入放映室。陈映和手下悄悄跟上去，借着月光，看见他们正在检查那台神秘的放映机。 “找到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居然是江维德！ “没有。”手下回报，“机器上没有要找的零件。” “不可能！”江维德急躁地说，“程砚之明明说过，启动装置就藏在这里！” 听到这话，陈映心头一震。程砚之果然知道些什么，而且看样子，他和江维德之间也有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程砚之发来的消息：“我已经拿到了关键零件。现在，一切都能解释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记得你问我为什么留在上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了。” 陈映看着这些信息，心中五味杂陈。她突然想起那个月光下未说完的话，想起他眼中藏不住的深情。可现在，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 “夫人，他们要走了。”手下提醒。 “让他们走。”陈映说，“跟着江维德，看看他去哪里。” 但出人意料的是，江维德并没有去永兴照相馆，而是直奔黎氏学院。更让人惊讶的是，在学院门口，他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冯·施密特。 “老师……”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陈映猛地回头，看见他虚弱地靠在墙边，胸前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迹。 “对不起。”他轻声说，“有些事，我本该早点告诉你。”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似乎都要在这一刻揭晓。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枪声惊破夜空的瞬间，陈映本能地拉住程砚之躲避。子弹擦着他们的衣角飞过，打在墙上火星四溅。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快走！”威廉姆斯的人迅速包围上来，护送他们撤离。但陈映注意到，冯·施密特和江维德已经消失在夜色中。这次“偶遇”显然不是巧合。 “去公司。”陈映对司机说。这个时间点，黎氏影业的大楼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想到他们会直接去老巢。 车子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程砚之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但目光依然坚定：“别管我。今晚的事，我必须解释清楚。那些档案……” “你早就知道公司档案里藏着什么？”陈映盯着他。 程砚之苦笑：“不是全部。但李秋芸临走前告诉我，证据都在账本里。二十年前的交易，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全都记录在案。” 公司大楼一片漆黑，只有财务部还亮着一盏孤灯。林双双正在加班整理账目，看到他们进来时被吓了一跳：“夫人？这么晚了……”她注意到程砚之的伤势，“天啊，要不要叫医生？” “档案室的钥匙在你这吧？”陈映打断她。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在。不过……”林双双欲言又止，“今天下午有人来查过档案，是德国领事馆的人。他们带着特别通行证。” “查了什么年份的？” “1943年前后的账目。不过很奇怪，他们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临走时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威廉姆斯立刻安排人手把守各个出入口，自己则跟着陈映来到位于地下室的档案室。厚重的铁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陈旧的纸张气息。灰尘在射灯的光束中飞舞，仿佛在诉说着尘封的秘密。 “先看1943年的账目。”程砚之说，“李秋芸出事那年的所有记录。特别是进出口贸易的部分。” 三人分头翻找。密密麻麻的账簿堆积如山，每一页都记载着公司的日常运转。很快，林双双有了发现：“这里有些奇怪。当年公司每个月都有一笔大额支出，记在‘器材采购’名下。但具体的清单全都不见了。” “多少钱？” “每次都是整数，五万大洋。而且……”她仔细核对，“支付对象是一家叫‘新月贸易‘的公司。最特别的是，这些交易都发生在每月十五号的午夜。” 程砚之脸色一变：“新月贸易？这是德国领事馆的秘密账户！当年纳粹在远东的情报网，就是通过这个渠道输送资金。”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映看向他。 “因为……”他还没说完，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骚动。威廉姆斯的人匆匆跑来报信：有不明人士正在强行闯入大楼！ 陈映立刻明白：对方是冲着这些档案来的。他们一定也发现了什么，所以白天的查找没有结果后，决定来硬的。 “把重要的账本带走。”她当机立断，“其他的……”她看了眼几十排密密麻麻的档案架，“放把火，销毁干净。” “等等！”程砚之突然说，“你看这个。”他从一本看似普通的费用报销单里，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李秋芸和一群德国军官的合影，背景赫然是新月贸易公司的招牌。 “她一直在调查这家公司。”程砚之说，“因为这里不仅是资金中转站，更是……”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玻璃被打破的声音。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们多做解释。 “快！这边走！”威廉姆斯推开档案室的紧急逃生通道。这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地下通道,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通向哪里？”陈映问。 “老厂房。”威廉姆斯说,“这是当年修建地下防空洞时挖的密道。一直没有封死,就是为了应急。” 第174章 暗涌迷途 林双双抱着找到的账本,跟在后面。程砚之虽然伤口疼痛,但还是坚持要走在最后。“别管我。”他对要扶他的陈映说,“你先走。”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威廉姆斯手电筒的微光指引方向。陈映注意到墙壁上有不少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是某种标记。 “这些是……”她刚想问,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对方已经闯进档案室了。 “别出声。”威廉姆斯关掉手电,“他们不知道这条通道。” 黑暗中,几人屏住呼吸前行。陈映能听见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翻找档案的动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都找遍了,没有！”是江维德。 “不可能！”一个带着德国口音的声音说,“账目一定在这里。那个技师说得很清楚,李秋芸把证据藏在了公司的财务系统里。” “会不会是……”江维德压低声音,“被程砚之提前拿走了？” “那个叛徒！”德国人咒骂一声,“早知道就不该信任他。二十年前是他给李秋芸通风报信,害得行动失败。现在又……” 程砚之在黑暗中攥紧拳头。陈映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紧张气息,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他微微一颤,却没有挣开。 “要放火吗？”江维德问。 “不。”德国人说,“先去老厂房。那台放映机比这些账本更重要。只要找到启动装置,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威廉姆斯重新打开手电：“不能去老厂房了,得换条路。” “去哪？” “永兴照相馆。”程砚之突然说,“那个德国技师一直在那里等着。他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 “可是……” “相信我。”程砚之看向陈映,“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找到那个技师比什么都重要。他手里有启动放映机的零件,更重要的是……”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李秋芸留给我的另一份记录。” 陈映接过笔记本,借着微弱的光线翻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代码,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夹在中间的一份清单。那些消失的“器材采购”细节,竟然都记录在这里！ “这么说,新月贸易……” “是个幌子。”程砚之说,“他们打着贸易公司的旗号,实际上是在走私军火。每个月的交易额五万大洋,刚好是两批德制机枪的价格。” 通道在永兴照相馆的地下室出口处被堵死了，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几人不得不从另一条岔道绕行，钻进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 “这下面……”林双双惊讶地发现，防空洞里竟然堆满了生锈的机械零件，“这些是什么？” 程砚之捡起一个零件仔细端详：“德国造的。从编号看，应该是mg34机枪的配件。”他看向陈映，“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李秋芸会出事了吧？她发现新月贸易不仅在走私军火，更是把黎氏影业的渠道当成了掩护。” “所以她留下了账本做证据。”陈映说。 “对，但不只是账本。”程砚之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张字条，“你看这个。李秋芸在最后留下的讯息：‘真相就藏在光影里，需要特殊的视角才能看清。’” “这话和那天外滩的灯光图案……”陈映心头一震。 “没错。”程砚之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她用艺术的方式留下了密码。那台放映机，那些胶片，甚至连蝴蝶胸针都是线索。只是我们一直没找对方法。”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正在搜索地下室。 “别动。”威廉姆斯示意大家噤声。透过防空洞顶部的通气孔，能看见手电筒的光束在来回晃动。 “技师呢？”是江维德的声音。 “不见了。”另一个人说，“房间里只留下一张字条，写着要去老厂房。” “该死！”江维德咒骂，“他想干什么？没有启动装置，放映机根本……”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老板，你看这个！” 几人的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威廉姆斯刚要开口，陈映却制止了他：“等等。”她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果然，还有一个人留在原地，正在轻手轻脚地移动什么。 “这位藏得够深的。”那人用德语自言自语，“不过，今晚应该能结束了。只要找到当年的底片……” 程砚之脸色大变，正要起身，却被陈映拦住。“冷静。”她贴着他耳边低语，“你受伤了，不能轻举妄动。” 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程砚之浑身一僵。黑暗中，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上面的人似乎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匆匆离去。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威廉姆斯才松了口气：“差点被发现。” “他们要去老厂房。”林双双说，“那个技师好像在设局。” 陈映却陷入沉思：“不对劲。他留下字条是假，但拿走了什么是真。刚才那个人一定找到了重要的东西。” “底片。”程砚之说，“他提到了底片。李秋芸当年除了用账本记录，还拍下了很多照片。那些照片如果经过特殊处理……” “会显示出隐藏的信息。”陈映接过话，“就像外滩的灯光一样，需要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真相。” “我们得分头行动。”陈映当机立断，“威廉姆斯，你带人去老厂房，看住那台放映机。林双双，你把账本送到安全的地方。至于我们……”她看向程砚之。 “去找技师。”程砚之接过话，“他是关键。只有他知道如何处理那些底片。” 从防空洞里出来后，两人避开巡逻的人，绕到永兴照相馆后门。程砚之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强忍着疼痛，带陈映来到暗房。 “技师不会去老厂房。”他轻声说，“那是调虎离山的计。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是这里。” 暗房里一片狼藉，显然有人匆忙搜查过。但在角落里，程砚之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暗格。里面放着一台老式放大机，正是处理特殊底片的专用设备。 “这台机器……”陈映认出来，“和柏林电影学院的是同一型号？” “对。”程砚之说，“当年李秋芸就是用这种机器，把军火交易的证据藏在了普通照片里。只要通过特殊处理，就能显示出隐藏的信息。” 第175章 档案谜现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老人推门进来，正是那位德国技师。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用德语说，眼神复杂地看着程砚之，“你果然继承了李秋芸的聪明。” “您早就在等我们？”程砚之问。 “是。”技师叹息，“其实那些底片一直在我这里。二十年前李秋芸临走前托付给我父亲，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卷底片。每一卷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全都是新月贸易公司的交易记录。 “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因为时机到了。”技师打断他，“那些人已经等不及要重启当年的网络。如果让他们得逞，历史的悲剧就要重演。” 就在这时，暗房的灯突然亮了。门口站着黎世昌，神色莫测：“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老爷……”陈映下意识要解释。 “不用说了。”黎世昌抬手示意，“我什么都知道。事实上，”他看向技师，“我们认识很久了，对吗，汉斯教授？” 技师露出苦笑：“是啊，二十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黎世昌说，“要不是你，李秋芸也不会遇到危险。”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江维德的声音由远及近：“搜！一定在这里！” “快！后门。”黎世昌当机立断，“老地方见。” 技师会意，抱着底片包迅速消失在暗门后。而黎世昌则不动声色地坐在显影台前，仿佛在查看普通照片。 江维德带人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平静的画面。 “黎董？”他明显愣住了，“您怎么在这？” “我倒要问问你。”黎世昌冷冷地说，“深更半夜带着人闯我的产业，是什么意思？” “我……”江维德一时语塞，“我们在找一个德国人。有人看见他进了这里。” “德国人？”黎世昌嗤笑，“你是说那个所谓的技师？别装了，我都知道。二十年前你们就是这么对付李秋芸的，现在还想故技重施？” 江维德脸色大变：“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问问你背后的主子。”黎世昌站起来，身形突然变得异常高大，“告诉他们，账本我已经拿到了。该翻的旧账，是时候好好算算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威廉姆斯带人赶到。局势瞬间逆转，江维德不得不灰溜溜地撤走。 “让人跟着他。”黎世昌说，“他一定会去找那个德国军官。” 等人都走后，陈映终于忍不住问：“老爷，您和技师……” “是老相识了。”黎世昌说，“确切地说，我和他父亲都是李秋芸的同盟。当年要不是他们父子帮忙，很多证据根本保存不下来。” 程砚之若有所思：“所以您一直知道底片的事？” “不止底片。”黎世昌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你们以为那台放映机只是播放电影的？其实它还有个特殊功能——能解读藏在胶片里的密码。” 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铜质零件：“这才是启动装置的核心。当年李秋芸走之前，把它交给了我保管。” 陈映终于明白了：“所以这些年，您一直在等。等那些人沉不住气，主动跳出来。” “是。”黎世昌说，“现在剧本、账目、底片都有了。只差最后一步……”他看向暗门的方向，“技师说过，他手上还有一份名单。那上面记录着所有参与者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剧组出事了！投资方突然撤资，说是收到了威胁……” 程砚之和陈映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是要釜底抽薪，逼他们就范。 “让他们撤。”黎世昌却出人意料地说，“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映，“夫人，你说呢？”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陈映望着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场跨越二十年的较量中，每个人都在下着自己的一盘棋。 从永兴照相馆回到片场时已是凌晨，但《乱世浮萍》剧组却一片忙乱。林双双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夫人，出大事了！松下和德国投资方同时发函，要撤回所有投资。而且威胁说如果不停拍，就要公布一些‘对公司不利的证据’。”她压低声音，“显然是冲着档案的事来的。” 陈映冷笑：“他们这是恼羞成怒了。”档案没找到，就想从剧组下手。这招不算高明，但确实致命。《乱世浮萍》投资巨大，没有外资支持，根本撑不下去。 “不止这些。”林双双继续说，“刚才道具组来报，所有重要道具都被人破坏了。尤其是那个蝴蝶胸针。仿制的那枚不见了，好像是被人偷走了。” 程砚之脸色一沉：“他们是想毁掉所有可能的线索。” 正说着，秦导匆匆赶来：“出大问题了！群众演员集体罢工，说是收到了威胁。明天有场重要的群戏，这下可怎么办？” 陈映走到片场中央。原本热火朝天的拍摄现场此刻一片狼藏，演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惶恐不安的气氛。 “大家都很害怕。”秦导说，“有人放出消息，说参与这部戏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很多工作人员已经打退堂鼓了。” 黎明月从化妆间走出来，还穿着戏服：“母亲，我们不能就这样认输。这部戏关系到太多事情，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陈映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想起昨晚黎世昌的话。是啊，既然对方想玩，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告诉投资方。”她突然说，“戏一定会继续拍，但从现在开始，一切按我们的方式来。” “可是资金……” “我来想办法。”陈映眼神坚定，“这部戏，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走来：“德国技师传来消息，他已经处理好第一批底片。那些照片里藏着的信息，果然和军火交易有关。” “那就更要把戏拍下去了。”陈映说，“让对方知道，撤资根本吓不倒我们。” 第176章 危机埋伏 天刚蒙蒙亮，坏消息就接踵而至。不只是群众演员罢工，连几个重要的配角也突然请病假。更糟的是，媒体开始大肆报道《乱世浮萍》的“财务危机”，各种不利的传言甚嚣尘上。 “你们看这个。”林双双递来一叠报纸。头版赫然是《黎氏新片陷困境，疑涉政治敏感话题》、《投资方集体撤资，剧组命运堪忧》之类的标题。 “动作真快。”陈映冷笑，“这些通稿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不止报纸。”程砚之说，“电台和各大茶馆都在传，说这部戏其实是在影射某些特殊历史，可能会惹来麻烦。很多人都被吓住了。” 秦导愁眉苦脸地说：“今天的群戏根本没法拍。那场外滩的重头戏需要至少两百个群众演员，现在一个都凑不齐。” “改拍别的场景？” “也不行。道具组被人搞得一团糟，很多重要道具都不见了。尤其是那枚蝴蝶胸针，没有它就没法还原关键的历史场景。”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赶来：“更糟的消息。松下那边放出话，说如果我们执意继续拍摄，他们就要对外公布一些‘历史文件’。” “什么文件？” “关于李秋芸的。”威廉姆斯压低声音，“他们声称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她当年……” “够了！”黎明月突然打断他，“不用说了。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她看向陈映，“母亲，我们不能让他们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污蔑李秋芸。” 陈映握住女儿的手：“放心，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她转向众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林双双，你去联系媒体，准备开记者会。威廉姆斯，让人盯紧松下和德国投资方的动向。至于群众演员……” 她目光扫过片场，那些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告诉他们，参与这部戏的每个人都会得到双倍片酬，”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以黎氏影业的名义保证，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们。” “可是资金……”林双双担心地说。 “我来想办法。”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程砚之不知何时来到众人身边，“柏林那边的朋友答应提供支持。只要我们能撑过这一关，新的投资很快就会到位。” 陈映看向他。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但每次都会带来新的谜题。就像现在，他说的“柏林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 正想着，片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是藤井家的人，领头的赫然是江维德。 “听说剧组遇到麻烦了？”江维德假惺惺地说，“我们可以提供帮助，只要陈总监答应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交出档案和底片，然后修改剧本。”江维德笑得阴险，“把某些‘敏感’的内容删掉，我们立刻注资两百万大洋。怎么样，这个条件很优厚吧？” “两百万大洋？”陈映冷笑，“江总的手笔还真是大。”她直视着江维德的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江维德阴沉着脸，“这部戏涉及的东西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碰的。” 正说着，威廉姆斯带人赶来。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冯·施密特，还有那位德国技师。 “真是热闹。”冯·施密特用德语说，“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江维德脸色大变：“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冯·施密特冷笑，“让你们失望了。不过今天我来，不是为了叙旧。”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这是柏林电影基金会的投资意向书。他们决定全额接手松下撤出的份额。” 技师补充道，“德国文化部也很感兴趣。他们认为这是一部难得的中德合拍片，打算重点推广。”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片场投下。所有人都明白，有了德国官方的支持，其他投资方的威胁就不足为惧了。 江维德脸色阴晴不定：“你们……” “怎么？江总还有话说？”程砚之突然开口，“要不要我把你和新月贸易的关系也说出来？” 这句话如同致命一击。江维德连招呼都不打，灰溜溜地带人离开了。但陈映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撤退。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谢谢。”她对冯·施密特说，“不过您这次回来，恐怕不只是为了投资吧？” “当然。”老人神秘一笑，“还记得李秋芸留下的那份名单吗？现在，是时候把它公布于世了。” “可是群众演员和道具的问题……”秦导还在担心。 “这个我来解决。”程砚之说，“柏林艺术学院的交换生今天就到。正好可以让他们参与群戏的拍摄。至于道具……”他看向技师，“您老人家在这方面可是行家。” “没问题。”技师说，“不过那枚蝴蝶胸针可能要费些功夫。它不只是普通道具，还藏着……”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骚动。这次是几家大媒体的记者，说是收到消息，要来采访“濒临倒闭”的剧组。 “正好。”陈映眼前一亮，“让他们进来。既然要演戏，那就演一出大的。” 记者们蜂拥而入，摄影机和话筒对准了片场中央。陈映和黎明月站在镜头前，神色从容。 “听说剧组陷入困境，投资方集体撤资，是真的吗？”一个记者急切地问。 “是真的。”陈映平静地说，出人意料地直接承认，“但这恰恰证明了一件事——有些人害怕这部戏拍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乱世浮萍》不只是一部普通的电影。”她目光如炬，“它将还原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有人想掩盖真相，但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那么资金问题……” “已经解决了。”冯·施密特适时走上前，用流利的中文说，“柏林电影基金会决定全额投资。这将是一部具有历史意义的中德合拍片。” 记者们顿时沸腾。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戏剧性的转折。镜头对准了手持投资意向书的冯·施密特，闪光灯此起彼伏。 “还有一个重要消息。”陈映继续说，“我们邀请了柏林艺术学院的师生参与拍摄。他们将在群戏中扮演重要角色。这也证明了国际电影界对这部作品的重视。” 第177章 剧组变故 正说着，一群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走进片场。他们是刚到的交换生，对即将参演这部电影充满期待。 “至于有人散布的那些流言……”陈映目光扫过在场的记者，“我想请问，你们是真的关心电影行业的发展，还是在配合某些人的阴谋？” 这番话说得在场不少记者脸色发红。确实，这些天他们发布的那些负面报道，有多少是真相，有多少是受人指使？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过来，在陈映耳边低语几句。她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最后说一件事。”她环视全场，“刚刚收到消息，警方在调查一起重大走私案。二十年前的某些黑幕，即将浮出水面。这些内容，本来是我们想通过电影艺术的方式来展现。但既然有人迫不及待……” 她话没说完，全场哗然。记者们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纷纷追问详情。但陈映只是微微一笑：“具体内容，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不过在这之前，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她看向秦导：“开始今天的拍摄吧。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 片场重新忙碌起来。交换生们在场务的指导下换装进组，德国技师则带着团队开始修复和仿制道具。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但陈映知道，威廉姆斯带来的消息显示，松下和江维德正在密谋新的行动。而那个所谓的“历史文件”，随时可能被他们曝光。 傍晚时分，第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德国交换生的加入不仅解决了群众演员不足的问题，更为剧组带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他们在拍摄街头集市场景时的表现，让秦导赞不绝口。 “有意思。”程砚之站在监视器后说，“他们的表演方式和咱们不太一样，但反而更符合那个年代的氛围。” “毕竟是柏林艺术学院的学生。”陈映说，“那个时代的德国人是什么样，他们最清楚。”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走来：“查到了。松下那边准备在明天的《东方日报》上刊登一份‘历史文件’，说是当年德国领事馆的密函，内容涉及李秋芸。” “内容是什么？” “说她是双面间谍，利用演员身份为多方传递情报。他们想把她塑造成一个背叛者的形象。” 黎明月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敢！” “冷静。”陈映拉住女儿，“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越是生气，越说明他们的计谋得逞了。”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污蔑李秋芸吗？” “当然不。”冯·施密特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反击的材料。既然他们要玩文件战，那就来个痛快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发黄的纸张：“这是德国外交部的原始档案，记录了李秋芸在柏林时期的真实工作。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叛徒。” 技师补充道：“还有那些底片，我已经处理出来了。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新月贸易的所有交易细节。如果他们敢乱来，我们就把这些公布出去。” 正说着，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出事了！道具组刚修复的蝴蝶胸针又不见了！而且这次……”她压低声音，“监控显示是内部人偷的。” 陈映眉头一皱：“查到是谁了吗？” “是新来的场务小张。刚才有人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往永兴照相馆那边去了。” 程砚之和陈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永兴照相馆可能有危险。 “我去看看。”程砚之说。 “不。”陈映拦住他，“你的伤还没好。这事交给威廉姆斯的人。我们要做的是……”她看向片场，“把戏拍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夜幕降临，剧组依然在紧张地忙碌。黎明月正在拍摄一场重要的独白戏，讲述女主角发现真相后的内心挣扎。没有道具，她只能用更细腻的表演来诠释角色的心境。 “很好！”秦导激动地喊停，“就是这种感觉！真实的情感不需要任何道具来衬托。” 陈映站在一旁，看着女儿的表演，心中百感交集。这部戏的命运，就像二十年前的历史一样充满变数。但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德国技师发来的消息：“有重大发现。那枚胸针的机关里，藏着一份完整的名单。现在，我们终于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夫人,那枚胸针的机关里,藏着一份完整的名单……” 技师的这条消息让陈映心头一紧。正要细问,却见黎明月在演完独白戏后突然脚下一软。她连忙上前扶住女儿,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怎么这么烫？”陈映皱眉。片场灯光昏暗,但依然能看清女儿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连日来的高强度拍摄和舆论压力已经让黎明月身心俱疲,现在又遇上这样的变故。 “没事的,母亲。”黎明月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可能是刚才情绪太投入了……”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裹挟着雨丝吹进片场。黎明月打了个寒颤,脸色愈发苍白。陈映赶紧脱下外套披在女儿身上,吩咐林双双去叫车。 蝴蝶胸针失窃的事只能暂时放一放。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黎明月。陈映扶着女儿上了汽车,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老赵大夫连夜出诊。 回到家中,黎明月的情况急转直下。高烧不退不说,还开始说起胡话。威廉姆斯带着技师发来的后续消息过来,看到这情形也不敢多说什么。 “先去查那个偷胸针的内鬼。”陈映低声吩咐,“另外……”她眼神一凝,“给我查查这几天在片场递茶水的都是什么人。明月这病来得太蹊跷了。” 威廉姆斯领命而去。陈映重新回到床边,试了试女儿的额头,温度居高不下。林双双送来退烧药,却连吃两次都不见效。 “母亲……”黎明月难受地翻了个身,“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那个胸针的事……” “别想那些。”陈映拉过被子给她掖好,“养好身体最重要。胸针的事我自有安排。” 第178章 云开雾散 黎明月眼圈微红：“可是您已经够忙了。投资方撤资、群演罢工,现在又要应付那些流言蜚语。我还给您添乱……” “说什么傻话。”陈映替她擦去要落未落的泪水,“你是我女儿,照顾你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就听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到了。那天在片场递茶的新来小厮有问题。他和江维德的人来往密切,而且……”她压低声音,“我们在茶房发现了可疑的药粉。” 陈映眸色一寒。果然如此。借着连日疲劳的由头下毒,这招够阴险。只怕投资方撤资、胸针失窃都是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目标是黎明月。毕竟没了女主角,这部戏就算有再多投资也拍不下去。 “母亲，”黎明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虚弱地开口,“是不是又有人想害我们？” 陈映看着女儿泛着水光的眼睛,心疼不已。这孩子,平日里装得多坚强,此刻却像个受伤的小兽。她轻抚着黎明月滚烫的额头：“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去请老赵大夫来。”她对林双双吩咐道,“就说我要他连夜出诊。另外……”她眼神一冷,“给我彻查那个小厮的来路。还有江维德这些天的动向。” 窗外雨声淅沥,夜风挟着寒意透进来。黎明月在药力作用下昏昏睡去,陈映守在床边,回想着技师方才传来的消息。胸针里藏着的名单,或许能揭开二十年前的真相。但现在,保护好黎明月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床上安睡的女儿,不由想起了李秋芸临终前的嘱托。那个同样倔强又脆弱的女子,最后还是没能逃过阴谋的毒手。 “这一次,我一定保护好你。”陈映在心底暗暗发誓。 老赵大夫连夜赶来,仔细诊断后脸色凝重。他是李秋芸生前信任的老中医,在上海滩行医几十年,见多识广。 “中了‘寒心散’。”老赵捋着胡子说,“这是江南一带特有的软毒,下在茶水里无色无味。若不及时解毒,怕是要留下病根。” 陈映心头一紧：“可有解药？” “有。不过……”老赵欲言又止。 “有什么请直说。” “解药的主料是雪莲,这个季节难寻。不过老朽倒是存了些许,只是……”老赵看了眼昏睡的黎明月,“需要配合针灸,怕是要受些罪。” “无妨,只要能治好就行。”陈映果断道。 老赵当即回去取药。不多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查清楚了。那个小厮叫张三,是江维德从南方请来的。据说以前在杭州某个药铺做过学徒。” 陈映冷笑：“果然。‘寒心散’就是江南一带的毒药,这是早有预谋。” “要不要……”林双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陈映摆摆手,“先留着他,说不定能钓出更大的鱼。不过……”她眼神一厉,“该给江维德一点教训了。” 老赵很快回来,开始施针。黎明月疼得直冒冷汗,紧紧抓住陈映的手。刺骨的疼痛中,她迷迷糊糊地喊着：“妈妈……” 一声“妈妈”让陈映心头一颤。这是黎明月第一次这么叫她。往日里都是客气地称“母亲”,此刻倒像个受伤的孩子在寻求依靠。 “别怕,妈妈在。”她轻声安慰,握紧女儿的手。 针灸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老赵收针时,天已蒙蒙亮。“烧是退了,不过这几天得好生将养。”他叮嘱道,“我开些调理的药,按时服用。” 陈映亲自送老赵出门。老中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当年李姑娘就是因为身边出了内鬼,才会……”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夫人要多加小心啊。” 回到房间,黎明月已经睡熟了。陈映守在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这孩子为了《乱世浮萍》付出太多,差点就着了别人的道。 天色渐亮,她准备去换条毛巾,却发现黎明月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这让她想起重生前看过的资料——李秋芸出事后,年幼的黎明月曾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常常哭喊着要妈妈。 “傻孩子。”她轻叹一声,重新在床边坐下。 晨光中,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那本泛黄的相簿。那是昨天黎明月从阁楼翻出来的,里面都是李秋芸生前的照片。或许,这就是女儿发烧说胡话时一直念叨的“妈妈”吧。 陈映小心翻开相簿。照片里的李秋芸美丽而坚韧,在乱世中依然保持着对艺术的执着。最后一张照片是她抱着幼年的黎明月,母女俩笑得那样灿烂。谁能想到,这竟是她们留下的最后一张合影。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明月醒了。“母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抓着陈映衣角的手。 “感觉好些了吗？”陈映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果然退了不少。 黎明月点点头,目光落在相簿上：“您在看这个……” “嗯,都是你小时候的照片。”陈映翻到那张母女合影,“你和李秋芸长得真像。” 黎明月眼圈一红：“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总是很忙,但每次我生病,她都会守在床边,给我讲故事……”说着说着,泪水就落了下来。 陈映心头一痛,把女儿揽入怀中：“有我在,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母亲,那天在片场,您为什么忽然让我改变那场戏的表演方式？”黎明月靠在床头,忽然问道。她指的是前几天拍摄的一场重头戏——女主角得知母亲真相后的独白。 陈映一边给她倒水一边说：“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她没说是用了系统的【情绪解析】能力,“你那时的状态很好,但内心的情感还没完全释放出来。” “您说得对。”黎明月捧着水杯,若有所思,“那场戏我一直很难找到感觉。直到您提醒我去想一些真实经历过的事……” “然后呢？” “我想起了很多事。”黎明月低下头,“比如小时候生病,她守在床边的样子。比如她最后一次抱我,说要去一个重要场合……”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再也没回来。” 陈映心头一痛。这个孩子,把这些往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难怪演那场戏时总是隔着一层。 “你恨她吗？”陈映轻声问。 “不恨。”黎明月摇摇头,“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她不能多陪陪我？为什么非要去查那些事？她明明知道很危险……” 第179章 感情升温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陈映连忙抱住她：“哭出来就好。这些年你一直压抑着自己,该释放了。” “对不起,母亲。”黎明月抽泣着说,“我知道不该在您面前提这些。可是……” “傻孩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陈映抚摸着她的长发,“李秋芸是你的生母,这份感情永远都在。我不会因为你想念她就生气。相反，”她顿了顿,“我希望你能敞开心扉,把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黎明月抬起泪眼：“真的可以吗？” “当然。”陈映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来,跟我说说你记忆中的她。” 于是,黎明月开始讲述那些零碎的回忆。说着说着,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原来在她记忆深处,还保留着许多温暖的片段。 比如母亲教她念台词时的耐心。比如生日那天,母亲特意推掉通告陪她。比如下雨天,母亲把她背在背上,一路小跑着回家…… “她其实一直都在爱着你。”陈映说,“只是那个年代太特殊,有些事她不得不去做。” “我明白。”黎明月点点头,“所以我才更要演好《乱世浮萍》。这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要还原那段被尘封的历史。” 陈映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不由感慨。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对母亲怀着怨恨的小姑娘。 “你要的解药。”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程砚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药包。 “你怎么来了？”陈映有些意外。她记得程砚之昨晚还在养伤。 “听说明月病了。”程砚之走进来，将药包递给陈映，“这是从德国使馆那边找到的特效药，对解‘寒心散’很有效。” 黎明月惊讶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是‘寒心散’？” 程砚之微笑不语，只是看向陈映。这种默契让陈映心里莫名一动，但很快压下这份异样的情绪。 “先把药煎了吧。”她对候在门口的林双双说。 林双双接过药包时闻到一股异香：“咦，这好像是……” “雪兰香。”程砚之说，“是药引子。寻常难得，我托人从德国运来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这里面还有些，可以掺在药里。” 陈映接过瓷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那一瞬的温度让她心头微颤，赶紧转移话题：“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程砚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倒是明月，这次要好好将养。”他看向黎明月，“《乱世浮萍》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和秦导沟通，调整拍摄计划。” 黎明月感激地说：“谢谢程导。” “叫叔叔吧。”程砚之温和地说，“你母亲和我是老相识了。” 这话让陈映心里一跳。她知道程砚之说的“老相识”另有深意，却又不能在黎明月面前说破。 “对了。”程砚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柏林艺术学院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答应全额资助《乱世浮萍》。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冯教授说，一些‘老朋友’也很感兴趣。” 陈映立刻明白他话中有话。看来德国方面已经查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林双双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一股淡淡的雪兰香混着药香飘散开来，让人莫名心安。 “我来吧。”陈映接过药碗，准备喂黎明月喝药。 “我自己来就好。”黎明月说着要接过药碗，却被程砚之制止。 “让你母亲照顾你。”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也该撒撒娇了。” 这话说得黎明月眼圈一红。是啊，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被人照顾的滋味了。从李秋芸去世后，她就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 陈映看着女儿乖乖喝药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欣慰。程砚之这个人虽然身份成谜，但对黎明月的关心确实发自真心。 “好了，你先休息。”等黎明月喝完药，陈映帮她掖好被子，“我和程导有些公事要谈。” 等出了房间，陈映才问：“那份名单查得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程砚之压低声音，“但可能会牵扯出更大的秘密。所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要做好准备。” 陈映迎上他的目光：“不管是什么真相，我都准备好了。”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暧昧的光影。四目相对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那枚胸针找到了吗？”陈映走到露台,轻声问。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程砚之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暂时没有线索。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递给陈映一张照片,“你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永兴照相馆旧址的地下室,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陈映眼前一亮：“这些数字……” “和胸针上的暗码一样。”程砚之点头,“看来李秋芸早就留下了后手。只要找到解码的方法,一切谜题就能解开。” “所以你才专程送药来？”陈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程砚之坦然承认：“一半是为了明月,一半确实是想和你商量这事。不过……”他看向陈映披着的外套,“这件衣服你穿着倒是很合适。” 月光下,他的目光温柔而专注。陈映心跳莫名加快,赶紧岔开话题：“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关心我？”程砚之眼中带着笑意。 “我是怕你拖累破案进度。”陈映白他一眼,伸手想把外套还给他。 程砚之却按住她的手：“留着吧,夜里凉。”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让陈映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就在这时,房内传来黎明月的咳嗽声。陈映如蒙大赦,急忙抽回手：“我去看看她。” “等等。”程砚之叫住她,“还有件事。江维德那边有了新动作,他联系了藤井家族。看来这次的事不是偶然。” 陈映停下脚步：“你是说……” “他们在打一场更大的仗。”程砚之说,“而你和明月,都是他们的目标。” “为什么？” “因为……”程砚之欲言又止,“有些事,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告诉你。” 第180章 光影绽放 陈映转身,对上他深邃的眼神。月光下,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莫名想靠近。 “我随时都准备好了。”她轻声说。 程砚之凝视着她：“你就不怕我也在骗你？” “怕啊。”陈映坦然道,“但直觉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和明月。” 一阵夜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程砚之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角：“你的直觉很准。” 这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妙的气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母亲……”黎明月又唤了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你先去吧。”程砚之退后一步,“我让威廉姆斯的人加强戒备,你们好好休息。” 看着陈映离去的背影,程砚之眼神复杂。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蝴蝶胸针残片——那是他从现场找到的。上面隐约可见“l.m”的字母。 “李明……是你吗？”他喃喃自语。 露台上只余一地月光,照着那件搭在栏杆上的外套。夜风送来远处传来的梵音,似乎在诉说着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黎氏学院汇报演出的前一天深夜,陈映还在礼堂忙碌。明天不仅是学院成立以来第一次大型汇报演出,更是向业界展示教学成果的关键时刻。 “夫人,您看这个位置……”林双双指着舞台一角,“是不是要调整一下灯光？” 陈映走上前仔细查看。这场演出她准备了整整三个月,每个细节都不能马虎。尤其是在投资方撤资、群演罢工的风波后,更要向外界证明黎氏的实力。 “把追光灯角度往上抬三度。”她说,“等会重新试一遍第三场的走位。”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猜你们还没吃饭,带了些宵夜。” 林双双接过食盒,香气四溢：“是老顾记的生煎！” “先去吃吧。”陈映对忙碌的工作人员说。大家连声道谢,三三两两去休息。 程砚之看着陈映疲惫的样子,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姜丝可乐：“明月的病刚好,你也该注意身体。” “没事。”陈映接过可乐,暖意从掌心蔓延,“我们这些准备工作经不起推敲呢。明天可是请了不少重量级人物来。” “你也太谦虚了。”程砚之失笑,“我看了彩排,很多创新都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那场《蝶恋》,用光影配合舞台切换的手法,就连柏林艺术学院的教授都赞不绝口。” 陈映轻抿一口可乐：“那是明月的主意。她说既然是演绎李秋芸的故事,就该用最特别的方式。” “说到明月……”程砚之环顾四周,“她怎么没在这？” “让她回去休息了。这几天为了排练,她已经够累的。”陈映叹口气,“这孩子太要强,恨不得把每个细节都盯到位。” 程砚之若有所思：“像她母亲。”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动。是啊,黎明月身上总能看到李秋芸的影子。那种对艺术的执着,对完美的追求,简直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赶来：“夫人,有件事需要您过目。”他递上一份名单,“明天来观摩的客人里,有几个身份可疑的。” 陈映接过名单仔细查看,眉头微皱。 “有问题？”程砚之凑近看了一眼。 “松下家族居然要派人来。”陈映冷笑,“他们前脚刚撤资,后脚就想看我们的笑话？” “不止是看笑话那么简单。”程砚之说,“我听说,他们最近和永盛影业走得很近。江维德在外面放话,说要办一所‘正统’的演艺学校。” 陈映明白了：“所以是来挖墙脚的。” “没错。”威廉姆斯说,“而且这次他们派来的是藤井雄一的女儿,那位着名的‘东洋玫瑰’。” “新井惠子？”陈映对这个名字不陌生。这位日本影星在上海滩可是大名鼎鼎,以清纯可人的形象圈粉无数。只是她的履历太过完美,反而显得有些可疑。 “让人多加留意。”她吩咐道,“尤其是后台区域,一定要管控好。” 程砚之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说：“其实你不用太紧张。就凭明天这台节目,足以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哑口无言。” 陈映抬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这个男人总是能在她最忐忑时给予支持。虽然他的身份成谜,但此刻的关心,却是真实的。 演出当天一早,黎氏学院门前已经停满了轿车。上海滩的文化名流、影视界大佬纷纷到场,就连几家外国使馆也派了代表前来。 “人比预期的还多。”林双双汇报道,“尤其是第一排,几乎都是圈内重量级人物。” 陈映站在后台的幕布后,透过缝隙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这一刻,她反而异常冷静。作为穿越者,她太清楚这场演出的分量。这不仅关系到黎氏学院的未来,更是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证明实力的机会。 “开场前还有十分钟。”她走进化妆间,看到黎明月正在做最后的装扮。这场演出她将饰演女主角,演绎一个追寻艺术梦想的少女。 “紧张吗？”陈映帮她整理衣领。 “有一点。”黎明月抿嘴笑笑,“不过更多的是期待。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上,不是作为明星,而是黎氏学院的代表。” 陈映看着镜中的女儿,忽然有些恍惚。那张认真的脸庞,那双坚毅的眼神,和照片里的李秋芸简直一模一样。 “你一定能演好。”她轻声说,“因为这个故事,本就是写给你的。” 黎明月眼圈微红：“母亲……” “好了,别哭。”陈映笑着给她补了补妆,“要让台下那些人看看,我们黎氏培养出的是什么样的人才。” 演出准时开始。开场是一组群舞《海上明珠》,展现了老上海的繁华风情。陈映特意让德国交换生也参与其中,中西合璧的表演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这编排很有新意。”坐在前排的冯·施密特赞叹道,“完全打破了传统的表演框架。” 程砚之在一旁微笑不语。他知道这正是陈映的用意——在保持中国传统韵味的同时,又巧妙融入现代表演元素。这种创新不是生搬硬套,而是水到渠成的升华。 第181章 惊艳全场 第二场是话剧《旧梦》,由学院高材生主演。故事讲述了一个默默无闻的演员追求艺术梦想的历程。台下不少人都看出这是在影射李秋芸,但编排巧妙,既不显刻意,又充满寓意。 “这些孩子真不错。”梅伯老先生感慨,“演技扎实,台词功底也好。看来黎氏的教学理念是对的。” 陈映站在幕后,看着这群年轻人在舞台上绽放光彩。三个月来的艰苦训练总算没白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专业的功底。 但最令人惊艳的还是压轴大戏《蝶恋》。这是一出原创舞台剧,由黎明月担纲主演。故事借蝴蝶意象,展现了一个女子在乱世中追寻真相的心路历程。 舞台设计别出心裁,用投影和灯光营造出梦幻般的效果。一只只光影蝴蝶在幕布上翩翩起舞,与演员的动作完美融合。黎明月的表演更是惊艳全场,将角色内心的挣扎与坚强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舞台效果。”前排的英国使馆文化参赞激动地说,“完全可以搬到伦敦上演。” 陈映注意到,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新井惠子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位“东洋玫瑰”显然没想到,黎氏学院能拿出如此水准的作品。 演出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但陈映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当她看到新井惠子起身离场时匆匆按了按耳后的小玩意,心中警铃大作。 晚会谢幕后,各路宾客纷纷涌到后台祝贺。陈映和黎明月站在休息室门口,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赞美。 “夫人,不得了啊！”老牌制片人沈四海拉着陈映的手赞不绝口,“这水平,简直可以和欧洲名校媲美了。尤其是那个《蝶恋》,创意太棒了！” 陈映谦虚地笑笑：“还在摸索阶段,多亏各位支持。” “黎小姐的表演更是让人惊艳。”沈四海转向黎明月,“那段独舞,台下好几个外国专家都赞叹不已。” 就在这时,新井惠子款款走来。她穿着一袭淡紫色和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和抚子的典雅。 “精彩的演出。”她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不知可否参观一下贵校的后台设施？”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林双双,你带新井小姐转转。” “且慢。”新井惠子突然说,“我听说贵校有一间特别的练功房,据说是按照柏林艺术学院的标准建造的。能否请黎小姐亲自带我去看看？” 这个要求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蹊跷。那间练功房确实特别——不仅有最先进的设备,更重要的是里面藏着李秋芸留下的重要资料。 “明月刚演完戏,需要休息。”陈映刚要婉拒,程砚之却突然出现。 “不如我带新井小姐去参观？”他温和地说,“正好我在柏林留学多年,对那边的设施很熟悉。” 新井惠子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优雅的笑容：“那就麻烦程导了。” 看着两人离开,陈映悄悄打了个手势。威廉姆斯会意,立刻安排人跟上。 “母亲,她……”黎明月欲言又止。 “我知道。”陈映低声说,“一个普通影星,不可能对练功房的构造这么了解。”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后台发现了这个。”她递上一个小本子。 陈映翻开一看,心中一凛。这是一本速写本,里面详细记录着学院的建筑构造、人员出入时间,甚至包括一些设备的参数。最后一页还画着练功房的平面图,重点标注了某些位置。 “在哪找到的？” “化妆间的垃圾桶里。”林双双压低声音,“而且,我们发现有个学生和新井惠子接触过好几次。” “是谁？” “岑雪。就是今天《旧梦》里演女配的那个。” 陈映回想起那个看似安静的女孩。难怪她的表演总给人一种刻意模仿的感觉,原来另有隐情。 “让威廉姆斯的人盯着她。”陈映说,“另外,去查查她的真实背景。” 就在这时,程砚之回来了。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新井惠子对练功房的结构很熟悉,甚至知道墙上暗格的位置。” “暗格？”黎明月惊讶,“那不是……” “是李秋芸留下的密室。”陈映说,“看来他们已经摸清楚了不少东西。” “不止如此。”程砚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从新井惠子身上掉下来的。上面写着几个时间点,其中有一个是明天凌晨三点。” “要行动了？”陈映看向他。 程砚之点点头：“他们等不及了。这次派新井惠子来,就是最后的确认。” “那我们……” “不用担心。”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深夜的黎氏学院静悄悄的。陈映站在监控室里,盯着一排排屏幕。威廉姆斯的人已经在各个关键位置布控,就等着鱼儿上钩。 “岑雪的资料查到了。”林双双递上一份文件,“表面上是南京人,父母都是教师。但仔细一查,这身份是三个月前才出现的。再往前,一片空白。” 陈映冷笑：“果然有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监控画面引起了她的注意。岑雪正鬼鬼祟祟地从宿舍溜出来,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跟上去。”她刚要吩咐,程砚之却拦住她。 “再等等。”他说,“现在动手太早了。我倒要看看,她要见的是谁。” 果然,没过多久,又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中。那人穿着教师的制服,正是最近新来的声乐老师田心月。 “她怎么会……”林双双惊讶道。 陈映却不意外：“早就觉得她不对劲。明明说是川剧世家出身,可一开口就能听出是日本口音。” “你早就看出来了？”程砚之饶有兴趣地问。 陈映没说话。其实是用了系统的【情绪解析】能力,发现这位老师在说起自己背景时总有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是内鬼。 监控里,岑雪和田心月正在交谈什么。虽然没有声音,但从她们的手势来看,似乎在讨论练功房的事。 “要不要抓人？”威廉姆斯问。 “不急。”陈映说,“先看看还有谁。” 第182章 内鬼频现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画面。陈映眯起眼睛：“这不是……” “教务主任杨平。”林双双倒吸一口气,“他可是跟了学院快两年了啊。” 陈映想起什么：“两年前,正是李秋芸那批资料被转移的时候。” 程砚之点头：“他们布局很深。这次演出,恐怕就是他们收网的信号。” “夫人,他们往练功房去了。”威廉姆斯提醒道。 三个人影果然转向了教学楼。但诡异的是,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入练功房,而是在走廊上兜了好几个圈子。 “这是……”林双双疑惑。 “在确认有没有跟踪。”程砚之说,“看来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来。”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和服的身影优雅地出现在画面中。正是下午才见过的新井惠子。 “行动？”威廉姆斯已经按住对讲机。 陈映却制止了他：“且慢。新井惠子不可能只身犯险。她背后一定还有帮手。” 话音未落,又一个人影闪现。这次是从窗外翻进来的,动作利落得不像表面上的温文尔雅。 “江维德！”林双双惊呼。 陈映眼神一冷。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果然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难怪知道该用什么药来对付黎明月。 “人都到齐了。”程砚之说,“要动手吗？” 陈映看着屏幕上的五个人影,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不,让他们先找。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以为那间练功房有什么秘密。” “你是说……”程砚之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陈映说,“真正的密室,可不在那里。” 深夜三点整，练功房内一片漆黑。新井惠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暗格，江维德举着手电在旁边照应。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新井惠子翻找许久，只找到几本普通的练功笔记。 “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岑雪焦急地问。她对这次行动志在必得，因为这关系到能否回日本的机会。 “不可能。”田心月说，“情报显示，李秋芸的资料一定在这里。我们盯了这么久……” “都别吵。”江维德突然举起手，“听，有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人刚要躲藏，大厅的灯突然全亮了。刺眼的光线中，陈映带着一队人站在门口。 “找得怎么样？”她悠悠开口，“要不要我帮你们？” 新井惠子很快恢复优雅的姿态：“陈总监深夜还没休息？我只是对贵校的教学设施感兴趣，想多了解了解。” “是吗？”陈映冷笑，“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她让人投影出一组照片。照片上清清楚楚记录着新井惠子几次和可疑人物接头的画面。 “还有这个。”林双双掏出那本速写本，“岑雪，这是你的杰作吧？记得这么详细，就为了完成任务？” 岑雪脸色煞白，下意识看向田心月。后者却已经在悄悄往后退。 “别费心思了。”威廉姆斯带人封住了所有退路，“整个学院都布控了，你们逃不掉的。” 江维德却突然笑了：“陈总监，你真以为我们会这么容易就中计？”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林双双的对讲机响起：“不好了！有人在图书馆那边放了烟雾弹！” 陈映心中一凛。果然还有后手。 就在这时，程砚之的声音响起：“来得正好。”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个门口，身后站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 “江维德，新井惠子，你们涉嫌间谍罪和盗窃罪，现在要跟我们走一趟。” “你！”江维德脸色大变，“你是……” “德国特工。”程砚之淡淡道，“我们查你们很久了。” 新井惠子却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作势要往地上摔。陈映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踢掉了瓶子。 “氰化物？”她冷笑，“你们还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抓人。”程砚之一声令下。 混乱中，田心月突然推开威廉姆斯的人往外跑。她的身手异常敏捷，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拦住她！”陈映喊道，同时飞身追去。 一追一逃间，两人来到天台。田心月看着陈映，忽然露出一丝苦笑：“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第一天来应聘时就看出不对劲了。”陈映说，“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藤井雄一的亲信。” “你……你怎么知道？” “你教学生唱歌时的呼吸法，是藤井家独门心法。”陈映说，“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田心月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跳下天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威廉姆斯带人赶到，将她制服。 等回到练功房，其他人也都被控制住了。江维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是吗？”陈映扭头看向程砚之，“要不要告诉他们，真正的证据在哪里？” 程砚之微微一笑：“何必告诉他们。让他们在牢里慢慢想吧。”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陈映看着被押走的几人，长长舒了口气。这场早有预谋的围剿，终于告一段落。 “母亲！”黎明月匆匆跑来，“我刚才在图书馆那边……” “别担心，都结束了。”陈映拍拍女儿的肩膀，“倒是你，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我哪里睡得着。”黎明月撅嘴，“再说，您也没告诉我今晚要收网。” 陈映失笑。这孩子，还真是像极了她母亲，什么事都想掺一脚。 “走吧。”程砚之说，“天快亮了，该收尾了。” 看着晨光中的校园，陈映若有所思。这次虽然抓住了几条大鱼，但总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 审讯室里，新井惠子坐姿依然优雅，仿佛是在参加某个高雅的茶会。 “说说吧，李秋芸的资料到底在哪里？”威廉姆斯耐心地问。这已经是第三天的审讯了。 “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演员。”新井惠子微笑，“这次来黎氏学院，纯粹是专业交流。” 陈映在隔壁的观察室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这女人的心理素质确实不一般，三天下来滴水不漏。倒是江维德那边有了突破。 “夫人。”林双双匆匆进来，“江维德交代了一些事。他说当年李秋芸发现了一个叫‘樱花会’的秘密组织。” “樱花会？”陈映若有所思，“查到是什么组织了吗？” “还没有具体线索。不过……”林双双压低声音，“程砚之说这个名字在德国情报部门的黑名单上。” 正说着，程砚之走了进来：“有个人你们得见见。” 第183章 蛛丝马迹 他带着陈映来到另一间审讯室。里面坐着个佝偻的老人，正是当年李秋芸的摄影师老魏。 “魏老先生。”陈映在他对面坐下，“这些年您都去哪了？” 老魏抬起满是皱纹的脸：“躲着。”他苦笑，“这二十年，我一直在躲。直到看到《乱世浮萍》开拍，我才知道，是时候出来了。” “您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太多了……”老魏叹息，“当年李小姐拍戏时，我负责给她挑选外景地。有一次，在外滩的一个废弃码头，我们无意中拍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军火交易。”老魏压低声音，“而且不是普通的军火。是一种新型武器的图纸，听说是德国人研发的。” 程砚之神色一动：“您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1943年8月15日。”老魏说，“那天是李小姐的生日。她本来想在码头取景，结果……” 陈映心中一震。8月15日，正是李秋芸失踪的日子。 “后来呢？” “后来我们拍到了交易的照片。李小姐把底片藏在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说是要找机会交给可靠的人。”老魏搓着手，“可没等她行动，人就不见了。” “那些底片呢？”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李小姐临走前给了我一个暗号，说是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解开。”老魏忽然紧紧盯着陈映，“而那个暗号，就藏在《乱世浮萍》的剧本里。”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难怪日方这么在意这部戏，原来关键线索就在剧本中。 “还有一件事……”老魏压低声音，“那天的交易，除了日本人，还有一个中国人。他穿着很讲究，说话带着江南口音。最特别的是，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玉戒指。” 程砚之眼神一厉：“您看清那枚戒指的样子了吗？” “看清了。”老魏说，“上面刻着一朵樱花。” 离开审讯室，陈映的心情异常沉重。李秋芸的摄影师突然现身，勾起了太多尘封的往事。 “那枚戒指我见过。”程砚之突然说，“在一个人手上。” “谁？” 他正要说，黎世昌却出现在走廊尽头：“有意思的谈话？” 陈映注意到黎世昌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那里空空如也，但指根处有一圈明显的戒痕。 “聊些往事。”她若无其然地说，“老爷怎么来了？” “听说抓到了几个重要人物，特地来看看。”黎世昌走近，意味深长地看着程砚之，“程导演，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了。”程砚之淡淡道，“上次见面还是在柏林吧？”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陈映察觉到两人之间暗藏的火药味，连忙岔开话题：“老爷，这次的事……” “我都知道了。”黎世昌打断她，“新井惠子是藤井雄一的亲信，这事早晚要处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还是不要查得太深为好。” “为什么？” “因为……”黎世昌刚要说，威廉姆斯匆匆赶来。 “夫人，出事了！江维德自杀了！” 几人火速赶到拘留室。江维德倒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白沫。初步判断是服毒，但他被搜身时明明什么都没有。 “有内鬼。”程砚之检查着现场，“毒药是后来才送进来的。” 陈映蹲下查看江维德的遗体，忽然注意到他攥着的拳头里有张纸条。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数字： “8-15-1943 e7-b2” “这是什么？”林双双凑过来看。 “像是某种编号。”程砚之说，“e7应该是区域代码，b2可能是具体位置。” “8月15日……”陈映若有所思，“就是老魏说的那天。” 黎世昌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众人准备离开时，他才开口：“那天的事，到此为止吧。” “什么意思？”陈映转身。 “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黎世昌神色莫测，“为了明月，为了你自己，别再查下去了。” “可是……” “回去吧。”黎世昌不容置疑地说，“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里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他在害怕什么？”林双双小声问。 陈映看着黎世昌消失的方向，心中疑云丛生。他右手的戒痕，对8月15日的反应，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态度……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测。 “我们去趟档案馆。”程砚之突然说，“我想看看1943年8月的海关记录。” “去档案馆之前。”陈映说，“先去一个地方。” 她拿出江维德留下的纸条：“e7-b2，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外滩码头的仓库编号。二十年前的秘密，也许还在那里。” 外滩码头的e区早已荒废，铁锈斑驳的仓库群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e7仓库位于最角落，门上的锁已经生锈，看样子多年无人问津。 “真的会在这里吗？”林双双打着手电四处张望,“这地方都废弃二十年了。” 陈映没说话，仔细打量着仓库结构。作为一个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她太清楚那个年代的人藏东西的习惯。重要的线索往往就在看似最不起眼的地方。 “有意思。”程砚之突然说,“你们看墙上这些痕迹。” 众人凑过去。斑驳的墙面上有一些奇怪的凿痕，隐约能看出是被人刻意做过标记。 “二十年前的码头工人习惯用这种记号标注货物。”程砚之解释道,“但这些记号有点特别。” “特别在哪？” “用的是德国海关的记号方式。”他指着某个符号,“这种写法在中国很少见，除非……” “除非当时的货物来自德国。”陈映接过话，心中一动,“威廉姆斯，帮我照照那边。” 手电光束扫过，墙角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箱。箱子不大，却异常沉重。最奇怪的是锁扣的构造——那是一种特殊的德国军用锁。 “打开看看？”林双双跃跃欲试。 “等等。”程砚之拦住她,“这种锁很危险，一旦用蛮力可能会触发机关。”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威廉姆斯的人立刻警戒起来。 “别紧张，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魏拄着拐杖走进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 “您怎么……” “那串数字是我告诉江维德的。”老魏叹息,“这孩子其实不坏，只是被人利用了。临死前他想赎罪，所以……” “您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箱子？”陈映问。 老魏点点头：“李小姐临走前教过我。这锁看着复杂，其实有个小机关。”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让我试试。” 第184章 码头迷云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铁箱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笔记。 “这是……”陈映翻开笔记，却见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德文。 “军火交易的记录。”程砚之凑过来看，“还有一些技术图纸。看样子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天呐，这是‘死亡天使’计划的资料！” “什么计划？” “二战时期德国最机密的生化武器研究。”程砚之解释，“后来因为太过危险被叫停了。没想到居然流到了远东。” “所以李秋芸发现的就是这个？”陈映若有所思，“难怪他们非要杀她灭口。”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动静。这次是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不好！”威廉姆斯脸色一变，“有人跟踪我们！” “快走！”程砚之抓起资料就往外冲。但已经来不及了，几束手电光已经打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辛苦各位替我们找到这些东西了。” 烟雾弹在脚下炸开。趁着混乱，陈映感觉有人拉住她的手：“跟我来！”是程砚之的声音。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仓库，身后传来打斗声。威廉姆斯的人正在阻击追兵。 “小心！”程砚之突然将她扑倒。子弹擦着头顶飞过，打在集装箱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资料！”陈映想起那些照片。 “放心，在我这。”程砚之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离开。” 两人借着夜色狂奔。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但危机并未解除。他们知道，这场争夺战才刚刚开始。 “藤井家的人动作真快。”安全屋里，陈映接过程砚之递来的热茶，仍心有余悸。 方才那场遭遇战来得突然。所幸威廉姆斯早有准备，掩护他们撤离的同时，还制造了假目标引开追兵。 “他们一定也得到了江维德临死前的暗示。”程砚之展开从仓库带出来的资料，“不过比起这个，‘死亡天使’计划的事更麻烦。” 陈映凑过去看。那些德文资料记载的内容令人不寒而栗——一种能在短时间内摧毁人体免疫系统的生化武器，而且无解药。 “当年德国叫停这个计划后，部分资料和样本流失了。”程砚之说，“一直以为是被盟军缴获，没想到……” “居然在这里。”陈映若有所思，“所以李秋芸发现的不仅是军火交易，更重要的是这个。”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赶来：“夫人，黎老爷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他刚从永兴照相馆出来就遇袭了。虽然没受伤，但是……”林双双压低声音，“据说袭击他的人用的是日本忍术。”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藤井家的人行动这么快？ “还有，”林双双继续说，“黎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句话：‘别查了，有些事不是你能碰的。’” 程砚之冷笑：“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更像是……保护。”陈映眯起眼睛，“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想起黎世昌手上的戒痕，她心中某个猜测越发清晰。 正说着，威廉姆斯也到了：“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找到这里。不过……”他递上一份电报，“德国那边传来消息，‘樱花会’的人已经到了上海。” “什么人？” “山田太郎，表面上是松下财团的技术顾问，实际上是‘樱花会’在远东的负责人。”威廉姆斯说，“最关键的是，他和李秋芸失踪那天的军火交易有关。” 程砚之脸色一变：“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陈映冷笑，“二十年前的交易有了新进展吧。”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陈映接起来，是黎明月的声音：“母亲，刚才有个自称山田先生的人来学校了。他说……他说有李秋芸的消息。” 陈映心头一紧：“他人呢？” “说晚上会再来。他还带了一样东西……”黎明月的声音有些发抖，“是李秋芸生前最爱的那条项链。” 挂掉电话，陈映立刻起身：“得回学校。” “等等，”程砚之拦住她，“这明显是个圈套。山田此时现身，一定是冲着资料来的。” “我知道。”陈映看向他，“但我必须去。不管是不是圈套，只要有关于李秋芸的消息，我都得查个清楚。这不仅是为了明月，也是为了……”她看了眼手中的资料，“查清这二十年来的所有真相。” 程砚之沉默片刻：“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恐怕不行。”威廉姆斯突然说，“德国方面在几分钟前发来命令，要您立刻回柏林述职。” 程砚之脸色一变：“现在？” “是的。而且……”威廉姆斯压低声音，“上面说这是最后通牒。如果您再不回去，他们就要启动‘冬雪’计划了。” 陈映不知道“冬雪”计划是什么，但看程砚之的表情就知道事态严重。 “你先回去吧。”她轻声说，“这边有我。” 程砚之直直地看着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在我回来之前，别轻举妄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就按这上面说的去做。” 夜幕降临时，黎氏学院的校园出奇地安静。陈映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影。威廉姆斯的人都换上了学校工作人员的制服，不动声色地布控在各个角落。 “山田先生到了。”林双双进来报告，“但是……”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黎老爷也来了。他正在楼下和山田说话。” 陈映心中一动。这个时候黎世昌为什么会出现？她走到窗前，果然看见两个人影站在喷泉边。借着路灯，隐约能看见黎世昌右手无名指上似乎多了什么。 “那枚戒指……”林双双也注意到了。 “是樱花纹的。”陈映冷笑，“看来有些事该摊牌了。” 就在这时，黎明月匆匆进来：“母亲，山田先生带来了这个。”她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 “是真品。”陈映仔细检查后说。这条项链她在李秋芸的照片上见过多次，确实是真的。 “他说……”黎明月声音有些发抖，“他说知道母亲当年去了哪里。而且……” 话未说完，黎世昌推门而入：“山田先生要见你。” 第185章 血色黎明 陈映看着这个在上海滩叱咤风云二十年的男人，忽然觉得他苍老了许多。尤其是当目光落在那枚樱花戒指上时，他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 “老爷，您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她轻声问。 黎世昌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有些事，是我欠李秋芸的。当年如果不是我……” “够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他。山田太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这位‘樱花会‘的负责人看起来异常儒雅，完全不像个军火商人。 “二十年了。”他用流利的中文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你们想要什么？”陈映直截了当地问。 “‘死亡天使’计划的资料。”山田说，“我知道你们从码头带走了它。只要交出来，我就告诉你们李秋芸的下落。” 黎明月猛地站起来：“你真的知道我母亲在哪？” 山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仅知道她在哪，还知道她为什么会消失。这其中牵涉到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黎世昌，“有些人一直都知道。”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陈映注意到黎世昌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枚樱花戒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不好！有人闯入校园！是藤井家的人！” 山田脸色一变：“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灯突然全灭。黑暗中传来打斗声，似乎有人趁机摸进来。陈映本能地护住黎明月，同时听见黎世昌低声说：“跟我来。” 他摸索着打开一个暗门：“这是李秋芸当年设计的密道，通向地下室。”说着塞给陈映一个u盘，“这里有你要的所有答案。快走！” “老爷，您呢？” “我留下来拖住他们。”黎世昌苦笑，“这二十年，我做了太多对不起李秋芸的事。今天，也该还债了。” 黑暗中，那枚樱花戒指的轮廓格外清晰。陈映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多问。密道的门在身后合上，只余黎世昌最后的叮嘱： “保护好明月。别让历史重演。” 密道通向学院地下室的路并不好走。陈映搀扶着黎明月，一边前行一边回想黎世昌最后的话。那枚突然重现的樱花戒指，显然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母亲，您看！”黎明月突然指着前方。从地下室的通气窗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十几个黑衣人正在肆意破坏校园设施，更有人直奔教学楼而去。 “他们这是要……”林双双脸色大变。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教学楼二楼的玻璃轰然碎裂，火光冲天。那里正是存放重要资料的档案室。 “不好！”陈映心中一紧。虽然早有准备把重要文件转移，但档案室里还有许多珍贵的教学资料和学生档案。 威廉姆斯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夫人，他们不只是来抢资料。有人在往学生宿舍投燃烧弹！” “混蛋！”陈映咬牙。对方显然是要把学院彻底摧毁。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背后，必定有更大的阴谋。 “快通知学生疏散！”她一边吩咐，一边拉着黎明月往外跑，“让警卫封锁所有出入口，别让那些人跑了！” 刚冲出地下室，迎面就撞上两个黑衣人。陈映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过对方挥来的拳头，同时反手一记手刀击中其中一人的后颈。 另一个人掏出匕首就刺，却被林双双扔来的花瓶砸中手腕。趁他吃痛的瞬间，陈映一脚踢飞了匕首。 “走！”她拉着黎明月继续往前冲。身后传来更多打斗声，威廉姆斯的人已经赶到，正在与入侵者激战。 “小心！”黎明月突然拉住她。一块燃烧的木板从天而降，砸在他们面前。抬头望去，教学楼已是浓烟滚滚。 “去礼堂。”陈映当机立断，“那里有紧急出口。” 几人刚要转身，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是从女生宿舍传来的。 “不好，是小雯她们！”黎明月急道。小雯是她的得意门生，这次汇报演出的主要演员之一。 陈映看了眼礼堂的方向，又看看女生宿舍冒出的浓烟，咬牙做出决定：“林双双，你带明月去礼堂。我去看看情况。” “母亲！”黎明月拉住她。 “别担心，我马上就来。”陈映对女儿露出安慰的笑容，“去礼堂等我。” 说完，她转身冲向女生宿舍。身后传来黎明月的呼喊，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学生有个三长两短，黎氏学院就真的完了。 二十年前的悲剧不能重演。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好这一切。 冲进女生宿舍时，浓烟已经呛得人睁不开眼。陈映一层层搜寻，终于在三楼找到了几个被困的学生。 “小雯！”她一眼认出领头的女孩。这个在汇报演出上表现出色的学生此刻正护着几个低年级的同学，脸上全是烟灰。 “陈总监……”小雯咳嗽着说，“他们，他们不是一般的坏人。刚才我看见……” 没等她说完，一根燃烧的横梁轰然倒塌。陈映眼疾手快地拉过几个学生，但小雯被横梁砸中了腿。 “别管我……”小雯忍着痛说，“您先带她们走。那些人，我听见他们说……” “闭嘴。”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戴着能面具的黑衣人从浓烟中走出来，“看来得先解决你这个多嘴的丫头。” 陈映立刻挡在小雯前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黑衣人冷笑，“当然是毁掉这个学院。一个教出叛徒的地方，就该被彻底摧毁。” 叛徒？陈映心中一动。对方这么说，显然是在针对什么人。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带着人冲上来：“夫人，快走！” 趁着双方交手的空档，陈映背起小雯，带着其他学生从消防通道往下跑。但刚到二楼，就听见楼下传来惊呼： “着火了！资料室着火了！” “快救火！那里面还有好多学生的资料！” 陈映脚步一顿。资料室里除了教学档案，更重要的是一批关键证据。那些都是这些天收集到的，涉及二十年前的真相。 “威廉姆斯！”她喊道，“带她们从后门走！”说着把小雯交给他。 “您要去哪？” “资料室。有些东西不能丢。”陈映转身就要往回冲，却被威廉姆斯拉住： “来不及了！他们在资料室布置了定时装置，随时会……” 第186章 祸起萧墙 轰！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资料室方向腾起一股火球，气浪掀翻了附近的窗户。 “该死！”陈映一拳砸在墙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先制造混乱转移注意力，再借机摧毁证据。 “不过他们要失望了。”威廉姆斯低声说，“重要文件早就转移了。就在……” “别说了。”陈映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学生。”她看向瑟瑟发抖的几个女孩，“孩子们，跟着威廉姆斯叔叔走。他会保护你们的。” 学生们陆续下楼，只有小雯还在挣扎着要说什么。陈映按住她的肩膀：“有什么话等安全了再说。” 看着威廉姆斯带着学生离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冲向礼堂方向。黎明月还在那边等她。 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女儿在我们手上。想见她的话，就把‘死亡天使’的资料交出来。” 短信后面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黎明月被蒙着眼睛，坐在一把木椅上，身后模糊可见一面油画。陈映盯着那幅油画，眼神突然一凝。 “是永兴照相馆！”她立刻认出了那副挂在老魏工作室的油画。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不好了！媒体都来了，外面全是记者！” 陈映快步走到窗前。果然，学院大门口已经围满了举着相机的记者。更要命的是，他们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措辞，嘴里嚷嚷着“黑心学校”、“安全隐患”之类的话。 “来得这么快？”林双双皱眉，“消防车都还没到呢，他们怎么……” “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陈映冷笑。对方这是要把事情闹大，逼她就范。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威廉姆斯：“夫人，情况有变。刚才的火灾惊动了教育局，他们要来检查。而且……”他压低声音，“很多学生家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陈映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这个时候家长们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必定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把学生都集中到操场，清点人数。”她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让林医生先处理受伤的学生。至于媒体那边……” “我去挡着。”林双双说，“就说您马上来回应。” 陈映点点头，转身正要走，手机又震动起来。是一条新的短信：“一个小时内，带着资料来永兴照相馆。否则……” 后面是一张新照片。这次的照片里，一把左轮手枪顶在黎明月的太阳穴上。 陈映握紧手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方显然了解她的软肋，故意用黎明月来威胁她。但这一个小时内，她还得应付学校的突发事件。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人出现了。程砚之从阴影里走出来：“需要帮忙吗？” “你不是回德国了？” “航班延误。”他笑笑，“正好看戏。” 陈映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但她现在顾不上多想了：“明月被抓走了。” “我知道。”程砚之说，“就在刚才，我看见藤井家的车往永兴照相馆去了。” “你的意思是……” “这事不简单。”程砚之说，“藤井家要对付你，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人在搅局。” 陈映想起黎世昌手上的樱花戒指：“你是说‘樱花会’？” “不止是他们。”程砚之压低声音，“我刚从德国方面得到消息，有个代号‘影子’的特工也潜入了上海。这个人……” 话没说完，一阵骚动打断了他们。一群家长已经冲进校园，朝着教学楼这边涌来。 “你去处理这边的事。”程砚之说，“我去永兴照相馆看看。放心，我不会让明月有事。” 陈映还想说什么，但家长们已经围上来了。她不得不转身应对，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对策。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该相信谁？ “陈总监，这就是你们的安全措施吗？” “我女儿差点被烧死！” “学校到底是怎么管理的？” 愤怒的家长把陈映团团围住。她看了眼时间，距离绑匪给的期限还有四十分钟。 “各位请冷静。”她沉声说，“目前最重要的是确保学生安全。请大家先去操场，我们正在清点人数……” “清点个屁！”一个壮实的男人挥舞着拳头，“我要报警！要上诉！” 就在这时，林双双带着一队医护人员赶来。她高声喊道：“受伤的学生请跟我们去医务室。家长们如果担心，可以陪同。其他人请到操场集合！” 这一嗓子总算稳住了局面。家长们分成两拨，一部分陪着受伤的孩子去医务室，另一部分朝操场走去。 “夫人。”林双双趁机把陈映拉到一边，“刚才小雯醒了，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陈映看了眼表，犹豫片刻还是走进医务室。小雯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 “陈总监，我看见了……”她压低声音，“那些人不是冲着学校来的。他们在找一样东西，好像是什么资料。我听见他们说，‘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 陈映心中一动：“你看清他们的样子了吗？” “看见一个。”小雯说，“他摘面具喝水时，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有个刺青，是一朵樱花。” 樱花？果然是他们。陈映正要细问，手机又震动起来： “时间不多了。要是再拖延，后果自负。” 这次照片里的黎明月已经昏迷不醒，旁边还放着一支针筒。 “夫人！”威廉姆斯突然闯进来，“教育局的人到了，要求马上开会。” “让他们等等。”林双双说。 “等不了了。”威廉姆斯压低声音，“他们带来了停办文件，说如果见不到负责人就直接宣布学校停办。” 陈映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又看看焦急的威廉姆斯，突然说：“让教育局的人去会议室等。”她转向林双双，“你立刻去联系警方，就说……”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陈映快步走到窗前，只见几辆印着报社标志的面包车停在校门口。记者们举着话筒和摄像机往里冲，保安拦都拦不住。 “该死。”威廉姆斯咬牙，“是江维德的人。他生前就和这些媒体有勾结。” 第187章 沉着应对 陈映深吸一口气。时间所剩无几，她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是去救黎明月，还是留下来处理这场危机？ 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跳出来。是程砚之发来的： “我已经进入照相馆。有埋伏，至少二十个人。他们在等你自投罗网。” 紧接着又是一条： “别中计。明月的事交给我。你先处理好学校的事。记住，这场火不是意外，有人要借机除掉你。” 陈映握紧手机。程砚之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对方是要把她逼入绝境，让她在母女情和责任义务之间做出选择。 “陈总监，请跟我们解释一下学校的安全漏洞问题。” “听说这次火灾是人为纵火，可有此事？” “据说有学生受伤，情况如何？” 会议室里，十几家媒体的记者将话筒对准陈映。教育局的几位领导坐在一旁，表情严肃。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只剩最后十分钟。 陈映环视一圈，突然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各位请看大屏幕。” 威廉姆斯会意，立刻打开投影。画面上是学院的监控录像，清晰记录了黑衣人闯入和纵火的全过程。 “这是今晚的完整影像。”陈映说，“从他们的行动路线可以看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摧毁我们学校。” 记者们顿时议论纷纷。教育局的人也凑过来仔细观看录像。 “那您认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眼尖的记者问。 “因为我们最近查到了一些事。”陈映说，“关于二十年前李秋芸案的真相。” 此话一出，会议室瞬间安静。李秋芸案在上海滩可是个禁忌话题，牵扯到太多权贵。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进来，递给陈映一份文件：“夫人，这是刚才伤员的详细名单和诊断报告。” 陈映接过文件，当场宣读：“本次事件共有七名学生受轻伤，主要是吸入烟尘，目前已得到及时救治。学校会承担所有医药费，并对家长做出合理赔偿。” “至于防火安全……”她打开另一份文件，“这是上个月消防部门的检查报告。我们的消防设施齐全，安全通道畅通。正因如此，今晚才能及时疏散学生。” 教育局的人拿过报告仔细查看，表情渐渐缓和。 “但这不是重点。”陈映继续说，“重点是，有人想借此机会除掉异己。他们害怕真相被揭露，所以要毁掉证据，打击报复。” “什么真相？”记者们顿时来了兴趣。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外面传来。威廉姆斯的对讲机响起：“外面来了一群可疑人士，说是要找陈总监。” 陈映看了眼时间，一小时已到。她知道，那些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让他们进来。”她忽然说，“正好，让大家看看，谁才是今晚的始作俑者。” 威廉姆斯担忧地看着她：“可是……” “放心。”陈映胸有成竹，“我们还有一张王牌没出。”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程砚之刚发来消息：“人已经救出来了。按计划行事。” “夫人！”林双双又递来一份文件，“警方的人来了，带来了这个。” 陈映接过一看，是一份逮捕令。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熟悉的名字。看来，是时候给这场闹剧画上句号了。 永兴照相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暗门潜入。程砚之摸着黑前进，手里握着一把德制手枪。二十分钟前，他已经确认了黎明月被关押的位置。 “别动。”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灯光亮起，照出十几个持枪黑衣人。为首的正是山田太郎。 “柏林来的朋友，”山田笑着说，“或者该叫你‘影子’特工？” 程砚之没有否认：“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从你第一次出现在上海就知道了。”山田说，“德国军方最神秘的特工，专门追查‘死亡天使’计划的下落。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中国女人搅这么大的浑水。” “陈映和‘死亡天使’计划都是我的任务目标。”程砚之平静地说，“你们‘樱花会’打算重启这个计划，德国方面不能坐视不管。” “原来如此。”又一个声音响起。黎世昌从阴影中走出来，右手的樱花戒指在灯光下闪烁，“怪不得你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们母女。” 程砚之看着这位黎氏掌门人：“您的立场倒是让人意外。二十年前背叛李秋芸，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你懂什么！”黎世昌突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我暗中周旋，李秋芸早就死了！我戴上这枚戒指，就是为了打入‘樱花会’内部……” “够了。”山田冷冷打断他，“既然大家都亮明了身份，那就好办了。程先生，交出‘死亡天使’的资料，我就放了黎明月。” “资料在陈映那里。”程砚之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这个。”程砚之突然抬手，一颗烟雾弹在空中炸开。趁着混乱，他快速移动，三枪点掉了照明。 黑暗中传来打斗声和惨叫。等烟雾散去，程砚之和黎明月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 “德国方面的条件：三天内离开上海，否则后果自负。” 山田脸色阴沉：“通知藤井君，启动b计划。既然要玩，那就玩个痛快。” 黎世昌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樱花戒指。二十年了，他终于可以摘下这个枷锁。但代价，可能是整个黎氏的覆灭。 黎氏学院的危机刚刚平息，陈映就接到了黎明月的电话。听说女儿平安，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你在哪？” “我和程叔叔在安全屋。”黎明月说，“母亲，您知道吗？他其实是……” “我知道。”陈映打断她，“他刚才都和我说了。德国特工的身份，‘死亡天使’计划，还有……”她顿了顿，“你外公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那父亲呢？他真的是叛徒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陈映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经过一夜的混乱，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进来：“夫人，老爷要见您。他在李秋芸的画室等您。” 画室位于学院最偏僻的角落，是李秋芸生前创作的地方。二十年来，黎世昌一直保持原样，连一幅画都没有移动过。 第188章 韬光养晦 推开门时，黎世昌正站在画架前。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疲惫的脸上。 “二十年前，李秋芸就是在这里画下了最后一幅画。”他轻声说，“那天晚上，她发现了‘死亡天使‘计划的秘密。为了保护证据，她把线索藏在了画作里。” “所以您才会加入‘樱花会’？”陈映问。 “没错。”黎世昌摘下樱花戒指，“这枚戒指代表着背叛，但也是我打入敌人内部的通行证。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阻止他们重启计划。” “那为什么不告诉明月真相？” “她恨了我二十年，这份恨意反而保护了她。”黎世昌苦笑，“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会像她母亲一样去调查。我不能让悲剧重演。” 陈映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华发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什么：“您是在赎罪。” “也许吧。”黎世昌走到墙边，轻轻按动一个机关。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铁盒。 “这是李秋芸留下的全部证据。‘死亡天使’计划的资料，军火交易的底片，还有……”他拿出一封泛黄的信，“写给明月的信。”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时机到了。”黎世昌说，“藤井家族准备在上海重建实验室，‘死亡天使’计划即将重启。这次，我们必须阻止它。” “所以您和程砚之……” “他是德国方面最优秀的特工，专门负责追查这个计划。半年前，他通过我潜入上海。”黎世昌说，“我们联手布局，就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 陈映拿起那封信，沉默良久：“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明月？” “现在。”黎世昌说，“风暴就要来了，在这之前，她应该知道所有真相。”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出事了！藤井家族突然召开记者会，说要收购黎氏影业！而且……”她顿了顿，“他们手里有一批黑材料，说是要揭露公司的丑闻。” 陈映和黎世昌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是要先发制人，逼他们就范。 陈映没有立刻回应藤井家族的记者会。相反，她让人把李秋芸的画作全部运到了安全屋。每一幅画都可能藏着关键线索，容不得半点闪失。 “查到了！”林双双举着一份资料冲进来，“藤井雄一最近频繁和新月贸易的人接触。而且……”她压低声音，“新月贸易在郊区租了一大片厂房，名义上是建化工厂。” “化工厂？”程砚之冷笑，“这是要重建实验室了。二十年前，‘死亡天使’计划就是在类似的地方进行的。” 黎明月正在翻看母亲的遗物，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颤：“所以他们杀害母亲，就是为了这个计划？” “不止如此。”程砚之说，“李秋芸发现的不仅是实验室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参与者名单。那份名单里，有不少上海滩的名流。”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陈映说，“藤井家族要收购公司，就是想借机销毁所有证据。” “他们不会得逞的。”黎世昌推门进来，“我已经联系了几个老朋友。虽然现在不能明着帮忙，但暗中可以周旋。” 话音刚落，威廉姆斯匆匆赶到：“不好了！永盛影业突然发难，说要起诉黎氏学院教唆学生参与间谍活动。他们手里有份口供，说是小雯提供的！” “小雯？”陈映一惊，“不可能，她……” “是被人威胁了。”程砚之打断她，“刚得到消息，小雯的父母在江苏老家出了车祸。显然是有人要她配合作伪证。” 黎世昌脸色一沉：“这是要釜底抽薪。先搞垮学院，再吞并公司。” “还不止。”林双双指着手机，“您看微博热搜。” 头条赫然是“#黎氏学院涉嫌窝藏间谍#”，底下全是添油加醋的报道。有人爆料说看见可疑人员进出学院，还有人声称在练功房发现了密码本。 “他们早有准备。”程砚之分析道，“趁着学院火灾的混乱，放出这些消息。舆论一旦发酵，就算最后真相大白，也于事无补了。” “那《乱世浮萍》怎么办？”黎明月担忧地问，“我们好不容易才……” “剧组必须停拍。”陈映说，“现在的重点是保护好演职人员。对方既然敢对小雯下手，就一定会对其他人……” 话没说完，林双双的手机又响了。是秦导打来的：“不好了！剧组的道具车被人砸了，所有重要道具都不见了。而且……”他声音发抖，“我刚收到一个威胁电话，说要我公开宣布退出这部戏，否则……” 陈映眼神一厉：“看来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她看向程砚之，“德国方面真的能帮忙吗？” “会有行动。”程砚之说，“但需要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证据，保住公司。” “保住公司很难。”黎世昌忽然说，“藤井家族已经收购了大量股票，一旦他们召开董事会……” 陈映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就让他们开呗。反正……”她看了眼墙上李秋芸的画作，“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就转移走了。” 藤井家族的动作比预想中还要快。当天下午，黎氏影业就收到了临时董事会的通知。 “他们手里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了。”林双双查看着数据，“主要是从一些小股东手里收购的。如果再拿到百分之十一，就能控制董事会。” 陈映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影。不少员工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职，显然是对公司前途失去信心。 “让他们走吧。”她淡淡地说，“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人。”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快步走进来：“夫人，查到一个重要消息。这次收购股份的资金，不是来自藤井家族。” “哦？”陈映转身，“是谁？” “新月贸易。”威廉姆斯说，“而且资金来源很可疑。根据德方提供的情报，这笔钱和二十年前的军火交易有关。” 程砚之若有所思：“他们这是要用当年的赃款来吞并黎氏。有意思。” “不只是有意思。”陈映说，“这反而给了我们机会。”她拿起电话，“让法务部的人准备一下，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第189章 风云激荡 “要公开对抗？”黎世昌皱眉，“这时候激怒他们不太明智。” “不是公开对抗。”陈映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请君入瓮。既然他们想用这笔钱收购公司，那就让他们出手。等钱一到账……” 程砚之接过话：“德方就可以以资金来源不明为由冻结交易。” “没错。”陈映说，“到时候不仅交易会被叫停，二十年前的账也能借机翻出来。” 林双双眼睛一亮：“这不就等于……” “等于逼他们自己露出马脚。”黎明月突然推门进来，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母亲，我怎么觉得您早就算到这一步了？” 陈映看着女儿：“不是我算到的。”她指了指墙上李秋芸的画作，“你母亲当年就在等这一天。她故意留下一些线索，就是要把这些人引出来。” 黎明月走到画前，轻轻抚摸着画框：“所以《乱世浮萍》的剧本……” “对，那些情节都是有所指的。”陈映说，“你母亲用艺术的方式，给我们留下了最关键的证据。”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警方打来的：“陈总监，有个好消息。我们在新月贸易的仓库里，发现了一批可疑文件。初步确认和二十年前的军火走私案有关。” 陈映按下免提，让大家都听见：“什么时候抓到的？” “就在一小时前。”警方说，“说来也巧，是一个叫山田的日本人主动举报的。” 众人面面相觑。山田太郎为什么会突然背叛“樱花会”？ “不对劲。”程砚之皱眉，“这里面有陷阱。山田不可能无缘无故……” 话没说完，林双双又冲进来：“夫人，大事不好！有人在网上爆料，说当年李秋芸是被我们黎氏的人害死的！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很多网友都在声讨……” “这件事我来处理。”黎世昌站起来，“二十年前的真相，是时候说出来了。” 他拿出一个黑色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日记：“这些是李秋芸留给我的。当年她发现‘死亡天使’计划后，就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所以留下了这些证据。” 陈映接过照片，只见上面记录了一系列秘密会面。照片中有藤井家族的人，也有新月贸易的高层，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军方的人物。 “李秋芸其实没死。”黎世昌的话让所有人一惊，“她被‘樱花会’的人带走了，但在途中逃脱。为了保护明月，她不得不隐姓埋名。” “什么？”黎明月踉跄了一下，幸好陈映扶住了她，“您说我母亲还活着？” “是的。”黎世昌叹息，“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她。那枚樱花戒指就是联络的暗号。只是……”他脸色一沉，“三天前，她突然失去了联系。” 程砚之眼神一凝：“三天前？就是山田来上海的时候。” “没错。”黎世昌说，“我怀疑他们抓到了她。这次突然爆料攻击黎氏，很可能是想……” “逼她现身。”陈映接过话，“他们知道李秋芸不会坐视黎氏被污蔑，尤其是当事情牵涉到明月的时候。”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进来：“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教育部的督查组。要求立刻查封学院，理由是‘涉嫌危害国家安全’。” “来得真快。”程砚之冷笑，“看来他们是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陈映沉思片刻：“让他们查。反正重要的东西都转移走了。倒是《乱世浮萍》那边……” “我去剧组。”黎明月坚定地说，“既然母亲还活着，这部戏就更要拍下去。她一定会看到的。” “不行！”陈映和黎世昌同时说。 “太危险了。”黎世昌说，“他们就等着你去剧组。”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认输！”黎明月倔强地说，“母亲当年明明可以躲起来，但她选择了调查真相。现在，难道我们要辜负她的心血吗？” 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沉默。窗外传来喧嚣声，督查组的人已经开始查封学院。 “去吧。”程砚之突然说，“但必须按我说的做。”他拿出一份计划书，“这是德方制定的安全预案。只要按这个执行，就不会有危险。” 陈映接过计划书快速浏览，眼前一亮：“这是要……” “没错。”程砚之说，“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设局。让他们以为得手了，实际上……” 话没说完，林双双又冲进来：“夫人，山田太郎来了！他说……”她深吸一口气，“说要见李秋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黎世昌身上。这位守护了秘密二十年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也好，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他看向陈映，“替我照顾好明月。”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外。 清晨的阳光洒进办公室，陈映正在查看最新的股市数据。果然如她所料，黎氏影业的股价在一夜之间暴跌了四成。 “藤井家的手笔。”林双双说，“他们通过几个账户大量抛售，带动了恐慌性抛售潮。” “不止是藤井家。”陈映指着一串数据，“看这些交易记录，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手法很专业，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进来：“夫人，出事了。日本驻沪领事馆发声明，说要调查黎氏学院‘窃取商业机密’的事。已经有记者在学校门口蹲守了。” 陈映冷笑：“来得倒快。看来他们是要一次性打垮我们。” 话音刚落，一阵嘈杂声从楼下传来。几辆警车停在公司门口，十几个便衣警察走进大厦。 “他们带了搜查令。”林双双看着监控画面，“说是接到举报，说我们涉嫌洗钱和商业间谍。” “让他们搜。”陈映镇定自若，“不过……”她拿起电话，“通知各部门，启动‘凤凰计划’。” 林双双眼前一亮。这是程砚之前两天制定的应急预案，专门应对这种情况。 “对了，明月那边怎么样？” “已经去片场了。”威廉姆斯说，“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今天片场多了好多生面孔，说是群演，但……” 陈映心头一紧。正要联系黎明月，手机突然响了。是程砚之发来的短信： “有人跟踪明月，我先送她去安全屋。这边的人比想象中多，恐怕要……” 信息戛然而止。 第190章 四面楚歌 “打不通了。”陈映拨了几次电话都是占线，“威廉姆斯，马上派人去片场。另外……”她顿了顿，“让暗组的人准备接应。” “明白。”威廉姆斯立刻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骚动。一群身穿制服的人走进大厦，领头的赫然是教育部的督查组组长。 “他们动作真快。”林双双说，“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上门查封了。” 陈映望着窗外渐渐聚集的人群，露出一丝冷笑：“让他们来吧。反正……”她看向办公室角落的保险箱，“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就不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乱世浮萍》剧组出事了？”陈映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电话。 “是的。”秦导声音发抖，“刚才一群人突然闯进片场，说是税务检查。不由分说就开始查封设备。黎小姐正要阻止，但……” “但什么？” “有人趁乱朝她开枪！幸好程导反应快，推开了她。但他自己中弹了，现在生死不明……” 陈映手一抖，电话掉在地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月现在在哪？” “被威廉姆斯的人带走了。但那些人还在追……”话没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不好！他们又来了！这次带了……” 通话突然中断。 “马上派人去剧组。”陈映对林双双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顺便查查，这些人到底是谁的人。” “已经在查了。”林双双说，“但很奇怪，他们的身份都很干净。税务局、警察、督查组，每个证件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威廉姆斯插话，“因为这次是官方出手。藤井家族不知道用什么关系，说服了高层对付我们。” 陈映眯起眼睛。难怪这次来势汹汹，原来是借刀杀人。但高层为什么会突然介入？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职员跑进来：“陈总监，不好了！银行那边来人了，说要冻结公司所有账户！” “理由呢？” “说是涉嫌洗钱。他们手里有份材料，显示我们和新月贸易有大笔可疑资金往来。” “新月贸易？”陈映冷笑。这家公司又出现了，显然是冲着二十年前的事来的。 “还有。”那职员压低声音，“楼下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好像是投资者。他们要求公司马上兑付理财产品。” 林双双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把公司往绝路上逼啊。” 确实如此。股价暴跌、账户冻结、集体讨债，任何一样都够一家公司喝一壶。更别说现在还有督查组在查封学院、税务局在查封剧组。这是要把黎氏彻底置于死地。 “把紧急预案发下去。”陈映沉声说，“让各部门按计划行事。” “可是程导那边……” “他不会有事。”陈映说，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德国特工没那么容易死。不过……”她拿起电话，“得提前启动b计划了。” “b计划？”林双双一愣，“您是说……” “没错。”陈映按下一串号码，“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暗战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需要帮忙了？” “梅伯。”陈映说，“该您出马了。” 梅伯的地下组织一向神秘，连威廉姆斯都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但此刻，这位老戏骨成了陈映最后的希望。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梅伯说，“三十分钟内可以控制住场面。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个消息你得知道。刚才程砚之联系过我，说藤井家的人在找一个叫‘蝴蝶’的人。” 陈映心头一震：“蝴蝶？这是……” “李秋芸的代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黎世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二十年前，她在地下组织里就叫这个名字。” “您不是去见山田了吗？” “见过了。”黎世昌脸色凝重，“他们已经发现李秋芸的行踪。现在正全城搜捕，就等她露面。” 就在这时，林双双冲进来：“夫人，又出事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冲进了学院的资料室，说是要找什么‘蝴蝶档案’。” “拦住他们！”陈映和黎世昌同时喊道。 “来不及了。”林双双摇头，“他们有特别通行证，连督查组的人都拦不住。而且……”她咬咬牙，“他们是冲着练功房的暗格去的。” 陈映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暗格里藏着李秋芸留下的重要线索，如果被他们找到…… “不用担心。”黎世昌突然说，“真正的档案根本不在那里。李秋芸早就料到这一天，所以……”他看向梅伯，“您说是吗？” 老戏骨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当年那批东西，一直在我这保管着。不过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正说着，威廉姆斯匆匆进来：“夫人，找到明月了！她现在在……”他脸色一变，“在永兴照相馆！” “什么？”陈映腾地站起来，“她怎么会去那里？” “是程砚之带她去的。”威廉姆斯说，“但我们的人跟丢了。现在那边情况不明，而且……” 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起。是程砚之发来的短信： “有埋伏，至少三十个人。他们想要‘蝴蝶档案’，用明月做交换。我试图突围，但……” 信息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张照片：黎明月被人用枪指着头，身后还有几个穿黑衣的人。 “该死！”陈映攥紧拳头。这是要逼她就范，但更可能是个陷阱。 “我去。”黎世昌说，“我还有‘樱花会’的戒指，或许能……” “不行。”陈映打断他，“他们的目标是李秋芸。一旦发现你和她有关系，事情会更糟。” “那怎么办？”林双双急道，“明月现在……” “我自有安排。”陈映拿起电话，“梅伯，您说过，三十分钟能控制场面是吧？” “没错。” “那就行动吧。”她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下势力了。” 永兴照相馆外表依然破旧，但此刻却暗藏杀机。陈映站在街对面的咖啡馆里，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情况。 “至少有三处暗哨。”威廉姆斯汇报道，“屋顶、后巷，还有对面茶馆。他们都配备了狙击枪。” 陈映放下望远镜：“能联系上程砚之吗？” “还是没信号。”林双双摇头，“他的追踪器在半小时前就失效了。我怀疑照相馆里有信号屏蔽装置。” 第191章 千钧一发 就在这时，黎世昌的电话打来：“藤井家的人开始行动了。他们以涉嫌偷税漏税为由，要查封公司所有资产。银行那边……” “让他们查。”陈映冷笑，“反正重要资产早就转移了。”确实，在程砚之的建议下，她已经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公司的核心资产都已经转到了境外账户，就连李秋芸的那些画作也被秘密运走。 “问题是……”黎世昌欲言又止。 “是什么？” “他们说在公司金库里发现了一批军火。明显是栽赃，但现在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陈映眯起眼睛。这招够狠，是要把黎氏推上风口浪尖。一旦涉及军火，事情就不是普通的商业纠纷那么简单了。 “老爷，您先别管这些。”她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明月。程砚之那边……” “我明白。”黎世昌说，“我已经联系了几个老朋友。他们答应帮忙，但条件是……” “是什么？” “要见李秋芸。”黎世昌叹气，“他们说，只有她才知道‘死亡天使’计划的全部真相。” 陈映沉默片刻：“您知道她在哪？” “知道。但……”黎世昌突然压低声音，“有人在监听我们的通话。这件事，还是当面说吧。” 挂掉电话，陈映若有所思。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夫人，又出事了！学院那边传来消息，说督查组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秘密文件室。里面有很多关于军火交易的资料。” “什么？”陈映心中一惊。那些资料明明都已经转移了，怎么会…… “有人故意放的。”威廉姆斯说，“而且时间点卡得很准。就在媒体报道公司藏军火的时候。” “要让所有事看起来都是有关联的。”陈映冷笑，“他们这是要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正说着，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但显示地点在永兴照相馆。 “陈总监。”对方声音阴冷，“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条件了。只要李秋芸来照相馆，我们就放了令爱。” “她在照相馆的暗室里。”对方继续说，“如果一个小时内见不到李秋芸，那就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挂掉电话，陈映握紧拳头。她知道这是个陷阱，对方是要把所有知情者一网打尽。 “夫人。”威廉姆斯低声说，“要启动紧急预案吗？” 陈映点点头。是时候把那些暗中准备的力量都调动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电话打来。是梅伯：“孩子，我这边准备好了。二十年前的那些老兄弟，都等着报仇呢。” 陈映眼前一亮。她想起当年那些被“死亡天使”计划害死的人，他们的家属和朋友，一直在等这一天。 “行动吧。”她说，“让他们知道，这个城市，不是只有他们有地下势力。” 陈映正要行动，又一个意外消息传来。片场的秦导打来电话，声音颤抖：“陈总监，不好了！藤井家的人带着法院传票来了，说要查封所有拍摄设备。而且……” “而且什么？” “他们翻出了一批军火！就藏在道具箱里！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演员们纷纷要求解约……” 陈映捏紧电话。果然，对方是要把所有地方都搞垮。学院、公司、剧组，一个都不放过。 “别慌。”她说，“让大家先回家。设备的事我来处理。” 挂掉电话，林双双凑过来：“夫人，我们的应急预案……” “启动b计划。”陈映果断道，“通知各个关键岗位，按照演练的来。重要资料全部转移到‘凤凰据点’，人员也要立即撤离。” “那学校那边……” “让威廉姆斯的人盯着。”她看了眼手表，“关键是明月。对方给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就在这时，梅伯派来的密探带来消息：照相馆后面的防空洞里发现了可疑物品，似乎是某种机械装置。 “机械装置？”陈映心中一动，“查清楚是什么了吗？” “看材料像是德国造的。”密探说，“而且年代很久远，至少有二十年了。” 陈映和威廉姆斯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当年“死亡天使”计划的实验设备？ 正想着，又一个电话打来。是黎世昌：“我已经联系上李秋芸了。她说……”他突然停顿，“不好，有人来了。记住，去找老魏，他知道……” 话没说完，通话突然中断。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从照相馆方向传来的。 “出事了！”林双双惊呼，“照相馆那边……” 陈映顾不上多想，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但威廉姆斯拦住她：“等等！这可能是个陷阱。” “我知道是陷阱。”她说，“但明月在那里。而且……”她看向照相馆升起的浓烟，“程砚之也在。” “那至少让我们先……”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不是从照相馆传来的，而是从公司总部方向。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完了。”林双双看着手机，“他们动手了。税务局、警察、法院，一起来查封公司。媒体说我们涉嫌走私军火，所有资产都要被冻结。” 陈映却出奇地冷静：“通知下去，启动‘凤凰涅盘’计划。” 这是她和程砚之商定的最高等级应急预案。一旦启动，就意味着要放弃所有明面上的资产，转入地下战斗。 “梅伯。”她拿起另一部电话，“是时候让您的人出场了。” “早就准备好了。”老戏骨的声音带着杀气，“这些年，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放下电话，陈映环视一圈。威廉姆斯的人已经准备就绪，林双双也开始联络各个关键点。二十年前的恩怨，终于要在今天清算。 “准备行动。”她下达最后的命令，“记住，一定要先救出明月。至于其他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地下势力的真正力量。” 黎明月从照相馆的暗门逃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黑衣人，沿着程砚之指示的路线往前摸索。 “记住，不要走大路。”这是程砚之中弹前的最后叮嘱，“他们在各个路口都设了岗。走小巷，一直到新月茶馆……” 想到程砚之为救自己而身负重伤，黎明月心头一阵刺痛。但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得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联系母亲。 第192章 险象环生 刚拐进一条小巷，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黎明月躲进墙角的阴影中，屏住呼吸。 “人应该往这边跑了。”是藤井家的人，“一定要抓活的，老板说她身上可能藏着‘蝴蝶档案’。” “档案？”另一个声音说，“不是在程砚之身上吗？” “那小子太狡猾，中弹前把东西给她了。别让她跑了，否则老板那边不好交代。” 脚步声渐渐远去。黎明月松了口气，却发现手心全是冷汗。程砚之确实在最后给了她一个u盘，说是关系到李秋芸案的重要证据。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姐，我是老魏。程先生让我来接应您。我在新月茶馆等您，暗号是‘春江花月夜’。” 黎明月犹豫片刻。老魏是当年李秋芸的摄影师，这个她知道。但这条短信来得太巧了。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次离得更近。黎明月不敢久留，悄悄朝新月茶馆的方向摸去。 茶馆门口冷冷清清，只有一个老人在门前扫地。看到黎明月，老人头也不抬地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花重锦官城。”黎明月脱口而出。这是她小时候经常听李秋芸念叨的诗句。 老人这才抬头，露出一张沧桑的脸：“是您！真像，太像了……”说着红了眼圈，“快进来，里面说。” 就在黎明月要跟着进去时，街角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剧组方向腾起一股浓烟。 “不好！”她失声惊呼。那个方向正是《乱世浮萍》剧组的片场。 “别去！”老人一把拉住她，“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就等着您自投罗网。” “可是剧组的人……” “放心，您母亲早有准备。”老人说着拿出一部对讲机，“老鬼，情况怎么样？” “别担心。”对讲机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演员都撤离了，爆炸的只是空置的道具间。倒是……”声音突然压低，“刚才有人趁乱闯进导演办公室，偷走了一批文件。” “偷走的是什么文件？”老人急切地问。 “李秋芸那部《似水流年》的原稿。”对讲机那头说，“秦导一直珍藏着，说是要用在《乱世浮萍》的某个场景里。” 黎明月心头一震。那部戏是李秋芸生前未完成的作品，记录了她发现“死亡天使“计划前后的经历。虽然以艺术的方式呈现，但里面藏着太多真相。 “不是冲着剧组来的。”老人神色凝重，“他们是要毁掉所有证据。”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陈映打来的：“明月，你在哪？” “我在……” “别说具体位置。”陈映打断她，“听着，公司被人搜查了。他们在金库里‘发现’了一批军火，说是我们参与走私。现在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黎明月立刻明白了：“这是栽赃！” “不止如此。刚才威廉姆斯传来消息，发现有内鬼往公司金库里运送军火。而且……”陈映顿了顿，“那个人你认识。” “谁？” “小雯的父亲。” 黎明月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前几天小雯会突然翻供，原来是被人威胁了。 “别担心小雯。”陈映似乎看穿了女儿的心思，“我已经派人保护她一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手里的u盘一定要保管好。那里面有……” 话没说完，新月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枪响。黎明月趴在地上，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人群的尖叫。 “他们来了！”老人拉着她往后门跑，“快走！这边有条密道。” “等等！”黎明月突然想起什么，“程砚之中弹前说，新月茶馆的老板是……”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梅伯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上，“这里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点。不过现在……”他看向窗外，“看来被他们发现了。”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黑衣人已经冲进茶馆，正在挨个房间搜查。 “走地道。”梅伯推开一面暗门，“这条路通向外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那您呢？” “我和老魏断后。”梅伯露出神秘的笑容，“放心，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是好惹的。” 黎明月刚钻进密道，就听见楼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梅伯的身手显然不是普通演员可比，一时间枪声、惨叫此起彼伏。 “这边！”一个女声突然在前方响起。借着微弱的光线，黎明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阿姨？”她认出了林双双。 “快跟我来。”林双双拉着她往前跑，“您母亲在安全屋等您。刚才她用系统的【真相探知】能力，已经看出敌人的部署。我们得抓紧时间……” 话没说完，前方地道突然塌陷。几个黑衣人从头顶破洞跳下来，手里的枪直指两人。 “别动！”为首的人冷笑，“把u盘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打破了僵局。带头的黑衣人应声倒地，头顶破洞处闪过一道身影——是威廉姆斯！ “快走！”他跳下来，熟练地放倒两个敌人，“我来挡住他们。” 林双双拉着黎明月继续往前跑。身后传来激烈的枪战声，看来敌人的援兵也到了。 “等等。”黎明月突然停下，“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确实，前方隐约传来机器运转的嗡嗡声。这在一条废弃地道里显得格外诡异。 “不对劲。”林双双警觉地说，“这条路我们之前探查过，不该有这种声音。除非……” “除非有人在这里建了新的设施。”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程砚之扶着墙从阴影中走出来，肩膀上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程叔叔！”黎明月惊喜地喊道，“您没事？” “死不了。”他勉强笑笑，“不过发现了一些东西。这条地道通向新月贸易的仓库，他们在地下建了……” 话没说完，前方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沉重的机械转动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启动了。 “不好！”程砚之脸色大变，“他们要启动实验装置！二十年前的‘死亡天使’计划就是在地下进行的。现在……” 林双双立刻掏出对讲机：“夫人，您让我转交的东西，该用了。” 第193章 生死较量 “动作要快。”陈映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我已经用【真相探知】看到了，他们在地下建了一个小型实验室。如果让那台机器启动，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黎明月迟疑道，“程叔叔受伤了，我们能行吗？” “一定要行。”程砚之咬牙，“因为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要在这里重现二十年前的实验。而你……”他看向黎明月，“就是他们需要的最后一个实验品。” “什么？” “你身上流着李秋芸的血。”程砚之说，“他们要用你来验证那个计划是否成功。所以这段时间，你总是被人跟踪。他们一直在等机会……” 远处又传来一阵枪声，看来威廉姆斯那边撑不了太久了。 “快做决定。”林双双催促道，“是继续前进，还是原路返回？” 黎明月深吸一口气：“前进。既然他们要用我做实验，那正好，我倒要看看，这个害死我母亲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等等。”程砚之拦住她，“先把u盘给我。如果一会情况有变，这东西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黎明月刚要从口袋里掏出u盘，林双双却突然开口：“让我来保管吧。我身手好，更容易脱身。” 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气味飘来。程砚之脸色一变：“小心，是毒气！” 毒气来得突然，三人连忙屏住呼吸。正当局势危急时，林双双动作迅速地掏出三个防毒面具：“早有准备。夫人说过，新月贸易的人最喜欢用这招。” 戴上面具后，程砚之警惕地看着四周：“这不是普通的毒气，是‘死亡天使’计划的试验品。我在德国的档案里见过记载。” “您果然是德国特工。”林双双说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程砚之皱眉，“明月，把u盘给我。这里太危险，得马上……” 话没说完，林双双突然掏出枪，对准了黎明月：“抱歉，u盘我要了。” “你！”程砚之想要阻止，但伤口的剧痛让他动作迟缓。 “别动。”林双双冷笑，“其实我很佩服陈总监，连最信任的助手都能骗过。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人。” 黎明月不敢置信：“你是内鬼？” “不止是内鬼。”又一个声音响起。小雯的父亲从暗处走出来，手里也拿着枪，“我们都是‘樱花会’的人。这二十年，一直在等这一天。” 程砚之强撑着站直：“原来如此。难怪公司的军火是从内部运进去的。你们一直在内部潜伏……” “没错。”林双双得意地说，“包括那些走私文件，也是我们放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就为了今天。” 黎明月死死攥着u盘：“所以你们威胁小雯作伪证，就是要……” “那丫头太固执，非要保护你们。”小雯父亲冷哼，“还好她最在乎家人，否则还真不好办。” 程砚之突然笑了：“你们太心急了。以为抢到u盘就能掌握全部证据？” “什么意思？” “真正的证据，其实是……”他话锋一转，“就在这个地下室里。” 林双双警觉地四下张望：“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机器运转的声音突然变得剧烈。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墙上的砖块簌簌掉落。 “来了。”程砚之低声说。 话音刚落，地道尽头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一阵阵电流声伴随着机械转动，照亮了整个空间。在白光中，众人看见一个巨大的仪器正在启动。 “这是……”林双双失声惊呼。 “‘死亡天使’计划的核心装置。”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映不知何时出现在仪器旁边，“你们找了二十年的东西，一直就在这里。” 她手里拿着一个控制器，神色平静：“林双双，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双双脸色大变：“你早就识破了？” “从你第一天来应聘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陈映说，“多亏了系统的【真相探知】能力。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你们把整个网络都暴露出来。” “不可能！”林双双失控地喊道，“我做得那么隐蔽，你怎么会……” “你是做得很隐蔽。”陈映启动了系统的【真相探知】能力，过往的片段如幻灯片般在眼前闪现，“但你有个习惯性动作——每次说谎时都会下意识摸耳垂。就像现在这样。” 林双双猛然收回摸耳朵的手，脸色更加难看。 “不止如此。”陈映继续说，“去年财务部失窃的文件，今年学院的临时工资料，还有剧组的场地预算……每次你汇报工作，我都能通过系统看出你在隐瞒什么。” “原来如此。”程砚之终于明白了什么，“难怪你迟迟不处理这些隐患，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陈映点点头：“包括今天的这场戏，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她看向黎明月，“对不起，明月。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母亲。”黎明月反而松了口气，“我就说您怎么会不派人保护我。” “你！”林双双突然开枪，但子弹却穿过了陈映的身影。 “全息投影？”小雯父亲大惊，随即明白过来，“是那台仪器……” “没错。”真正的陈映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这台仪器不仅能进行生化实验，还有一些特殊功能。比如说……”她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整个地下室突然亮如白昼。 四面八方涌进大批武装人员，正是梅伯的地下组织。威廉姆斯也带人封锁了所有出口。 “你们中计了。”陈映说，“从你们偷走李秋芸原稿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我的圈套。因为那份原稿是假的，真正的文件一直在梅伯那里。” 林双双脸色惨白：“这不可能！我们明明……” “明明查得很清楚？”陈映冷笑，“那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这二十年来，你们‘樱花会’一直在找‘死亡天使’计划的资料。但你们不知道，李秋芸当年最大的功劳，就是破坏了这台仪器的核心装置。” 她走向那台巨大的机器：“没有这个核心，整个计划就无法重启。所以你们才会如此执着地找她，甚至不惜……”她看向黎明月，“打她女儿的主意。” “可是……”林双双还想挣扎。 “别费心思了。”程砚之说，“德国方面已经拿到了新月贸易的全部资料。你们的军火走私网络已经暴露，藤井家族也插翅难逃。”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爆炸声。 第194章 真相浮现 “应该是藤井家的人发现上当了。”威廉姆斯通过对讲机汇报，“他们正在撤离，要不要追击？” “不用。”陈映说，“让他们逃吧。该抓的人已经抓到了，该查的事也水落石出了。” 她看向瘫软在地的林双双和小雯父亲：“带他们去见检察官。二十年前的账，也该算算了。” 等人犯被带走后，黎明月终于忍不住问：“母亲，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映沉默片刻：“确实有。而且……”她看向程砚之，“该是揭开所有真相的时候了。”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渐暗，程砚之靠在墙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映：“本来想找个更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现在就很合适。”陈映说，“我早就在等这一刻了。你来自德国军方情报部门，但真实身份绝不止这些。否则，你不会对李秋芸的事这么了解。” 程砚之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照片，“这是二十年前，在柏林艺术学院拍的。” 照片上是年轻的李秋芸，身边站着一个英俊的德国青年。两人的姿态很亲密，像是关系匪浅。 “这是……”黎明月凑近看照片。 “我父亲。”程砚之说，“当年他是李秋芸在柏林的指导教授。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死亡天使’计划的真相。” 陈映若有所思：“所以你来上海……” “是为了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程砚之说，“他和李秋芸一起调查这个计划，但最后……”他声音低沉，“他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等等。”黎明月突然想到什么，“您的名字，该不会是……” “是的。我父亲给我取名‘砚之’，就是为了纪念李秋芸。”他看向黎明月，“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因为你不仅是李阿姨的女儿，也是……” “也是我的干女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黎世昌缓步走来。 “这件事，本该早点告诉你们的。”黎世昌说，“当年李秋芸在德国时，曾经答应让程教授当孩子的教父。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黎明月怔在原地。难怪这些年程砚之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难怪他对自己如此关心。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的任务很简单。”程砚之说，“找到‘死亡天使’计划的证据，阻止它重启。但来到上海后，我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樱花会’的势力遍布各处，连军方高层都有他们的人。” “所以你选择隐藏身份，暗中行动？”陈映问。 “不只是隐藏身份。”程砚之说，“我必须等，等一个能把整个网络都揪出来的机会。” “所以你借着柏林电影学院访问学者的身份来上海，接近我们？”陈映直视着他。 程砚之摇头：“不，最初确实是个巧合。直到在片场第一次见到你，我才意识到你不简单。你对电影的理解，对表演的见解，还有那些超出时代的创新……”他意味深长地说，“就像是来自未来。” 陈映心头一震。这个男人竟然看出了这一点。 “后来我调查了你的背景。”程砚之继续说，“发现你这个人在一年前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所有资料都很完美，完美得有问题。” “所以你一直在试探我？” “不，是在保护你。”程砚之纠正道，“因为我发现‘樱花会’的人也对你产生了兴趣。他们派了不少人打入黎氏内部，就是为了查清你的来历。” 黎世昌插话：“这倒是解释了很多事。难怪你会在那么多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但不只是为了保护。”程砚之看向陈映，“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眼光和手段，只有和你合作，才能彻底铲除‘樱花会’。” “所以你一直在等，等我们互相试探完，建立信任？”陈映问。 程砚之苦笑：“是，也不是。说实话，一开始确实是职责使然。但后来……”他看向陈映的眼神变得柔和，“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保持客观。” 这番话让气氛突然变得微妙。黎明月偷偷看了眼母亲，发现她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慌乱。 “那现在呢？”陈映强迫自己回到正题，“你想要什么样的合作？” “我需要你的系统能力。”程砚之直截了当地说，“【真相探知】对付那些老狐狸很有用。而且，我怀疑李秋芸还活着。要找到她，也需要这个能力。” “你怎么知道系统的事？”陈映警觉地问。 “因为我父亲的笔记里提到过。”程砚之说，“他和李秋芸在研究某种特殊装置，可以看穿人心。后来这个研究被‘死亡天使’计划盯上，他们不得不销毁所有资料。但……” “但什么？” “但技术核心被李秋芸带走了。”程砚之说，“我猜，你现在拥有的系统，一定和那个装置有关。” 陈映沉默了。她从未想过，自己重生后获得的系统能力，居然和这段历史有关。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进来：“夫人，外面情况有变。藤井家族的人撤离时，放出了一个消息。说是……”他看了眼程砚之，“说是找到了当年程教授的全部研究资料。” “研究资料？”程砚之脸色一沉，“不可能。当年所有资料都被销毁了。除非……” “除非是李秋芸带走的那部分。”陈映心中一动，“‘樱花会’找了她二十年，就是为了这个？” “不止是资料。”黎世昌突然说，“他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装置’。我曾在‘樱花会’的秘密会议上听说过，那个装置不仅能看穿人心，更可能影响人的意识。” 陈映心头一震。这让她想起重生时获得系统的场景。难道说，自己的重生也和这个装置有关？ “不管是不是真的。”程砚之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他们。一旦让他们得到完整的技术，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要和我合作？”陈映看向他，“用我的系统能力来对付他们？” “是。”程砚之直视着她，“但不只是合作。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因为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很危险。” “什么行动？” “潜入新月贸易的总部。”程砚之说，“根据情报，他们在那里建了一个隐秘的实验室。如果李秋芸还活着，一定被关在那里。” 第195章 心中权衡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潜入新月贸易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如果能救出李秋芸，一切都值得。 “我跟你去。”黎明月突然说。 “不行！”陈映和程砚之同时喊道。 “为什么不行？”黎明月倔强地说，“她是我母亲。这二十年，我一直以为她抛弃了我。现在终于有机会见到她，我凭什么不能去？” “因为太危险了。”程砚之说，“他们一直在找和李秋芸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旦你落入他们手中……” “所以才更要去。”黎明月打断他，“我可以当诱饵。只要能救出母亲，我愿意……” “够了！”陈映厉声打断她，“没人会当诱饵。这事我来决定。” 她转向程砚之：“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想清楚。” “好。”程砚之点头，“但记住，时间不等人。藤井家族虽然撤了，但‘樱花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 话没说完，威廉姆斯又匆匆进来：“夫人，学院那边出事了！好几个学生家长突然报警，说他们的孩子在学校受到了不明势力的威胁。现在记者都围在校门口……” 陈映看向程砚之：“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是的。”程砚之说，“这只是个开始。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把我们逼到绝路。” 回到家中，陈映久久无法入睡。程砚之的提议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客厅里，黎明月还在翻看那些老照片。那张李秋芸和程教授的合影被她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在想什么？”陈映走过去。 “在想程叔叔说的话。”黎明月抬头，“母亲，您相信他吗？” 这个问题陈映问过自己无数次。从重生以来，程砚之就像一个谜，时而疏离时而亲近，让人捉摸不透。但每次危险，他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我不知道。”陈映坦白道，“他确实帮了我们很多，但……” “但还是有顾虑？” “是。”陈映坐下来，“这不仅关系到李秋芸的安危，更可能影响到整个计划。如果他的身份暴露，或者行动失败……” “您是在担心我吧。”黎明月突然说，“怕我冲动，怕我有危险。” 陈映沉默。确实，这是她最大的顾虑。二十年前李秋芸为了真相付出生命，她不能让历史重演。 “其实我明白您的苦心。”黎明月说，“但您有没有想过，也许程叔叔是对的。只有联手，才能对付‘樱花会’。” “可是代价太大了。”陈映说，“一旦行动失败，不仅会打乱我们的计划，你也会……” “会有危险，我知道。”黎明月打断她，“但您想过吗？二十年前母亲为什么要冒险？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 陈映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李秋芸。那种为了信念不惜一切的执着，是如此相似。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梅伯发来的消息：“夫人，查到一些事。新月贸易最近在郊区建了个新工厂，表面上是化工厂，但用电量异常。而且……” “而且什么？” “有人在那里看见了山田太郎。他每天都带着医疗队进出。看样子，那里确实在进行什么实验。” 陈映心跳加快。这个消息印证了程砚之的说法。如果李秋芸真的在那里…… “还有。”梅伯继续说，“藤井家族虽然撤了，但他们在撤离前转走了大量资金。目的地就是这个化工厂。” 放下手机，陈映走到窗前。夜色中，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闪烁。二十年前的真相就在眼前，但要抓住它，却要冒巨大的风险。 “母亲。”黎明月轻声说，“让我们相信程叔叔一次吧。就像您当初选择相信我一样。” 陈映转身，看着这个坚强的女孩。也许女儿说得对，有些事确实比生命更重要。而有些人，值得被信任。 凌晨三点，陈映在办公室等来了程砚之。她直接开门见山：“我同意合作，但有条件。” “说。”程砚之在她对面坐下。 “第一，明月必须留在安全的地方。这一点没得商量。” 程砚之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威廉姆斯已经安排好了安全屋。” “第二，”陈映继续说，“你得把所有计划都告诉我。包括那些你认为我不该知道的部分。” “这个……”程砚之犹豫了。 “没有信任，就没有合作。”陈映直视着他，“我需要知道自己在参与什么。” 程砚之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事实上，这次行动不仅是为了救人。德国方面怀疑，‘死亡天使’计划已经有了重大突破。他们在新月贸易的实验室里……” “在试验新型武器？” “不。”程砚之摇头，“是一种能控制人意识的技术。你的系统能力，很可能就是这项技术的原型。” 陈映心头一震：“所以他们一直在找李秋芸……” “就是为了这个。李阿姨当年带走的不只是图纸，还有一个重要的装置核心。现在‘樱花会’已经复制出了类似的技术，但还不完整。他们需要原型机来完善实验。” “然后呢？准备做什么？” “一旦成功，他们就能批量制造这种装置。”程砚之说，“想象一下，如果有一种技术能直接影响人的思维……” “会引发灾难性后果。”陈映接过话，“所以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是……” “摧毁实验室，销毁所有资料。”程砚之说，“而你的系统能力，是突破他们防御的关键。” 陈映若有所思：“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 “不确定。”程砚之看着她，“但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还有最后一个条件。”陈映说，“行动结束后，我要知道李秋芸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全部真相。” “这个我答应你。”程砚之说，“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有些真相，可能会很残酷。” “我准备好了。”陈映站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三天后。”程砚之说，“新月贸易要举办一个化工技术展。我们可以趁机……”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黎明月冲了进来：“母亲！学校出事了！” “怎么了？” “几个学生家长去警察局报案，说发现学校在进行不正当的人体实验。现在记者都守在校门口，说要彻查到底！”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樱花会’这是要先发制人，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黎氏头上。 “看来不能等三天了。”程砚之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陈映点点头：“那就明天吧。”她看向窗外的曙光，“是时候结束这场二十年的较量了。” 第196章 黎明突袭 天刚蒙蒙亮，黎氏学院门口就聚集了大批人马。为首的是藤井雄一的助理山本，手里拿着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件。 “根据教育部门的通知，从即日起，黎氏学院将由松下教育集团托管。”山本用略带口音的中文宣布，“请所有教职工配合工作交接。” 林老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凭什么？我们学校办得好好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接管？” “就是！”其他老师也纷纷附和，“这是我们的学校！” 山本冷笑着掏出一份文件：“这是调查报告。你们学校涉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而且……”他故意拖长声调，“还窝藏了间谍。” 这话一出，现场哗然。昨天媒体已经报道了黎氏涉嫌军火走私的新闻，现在又爆出这种事，简直是雪上加霜。 “谁说的？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这里。”山本打开手提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上是学校的练功房，几个学生被要求服用不明药物。虽然视频有些模糊，但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栽赃！”林老师激动地说，“那些学生根本就不是我们学校的！” 山本不为所动：“警方很快就会介入调查。在此之前，学校必须由我们接管。这是为了学生的安全。”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校门外传来。十几辆轿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群家长。 “我女儿前天就说身体不舒服！”一位家长冲到前面，“是不是你们给她吃了什么药？” “对！我儿子也说有人逼他喝奇怪的东西！” 现场一片混乱。有记者闻讯赶来，镜头对准了激动的家长们。山本站在一旁，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陈映从容地走下来。 “各位请听我说。”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喧闹的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关于那段视频，我要澄清一点。”她拿出一个u盘，“这是原始视频文件。请大家看看，到底是谁在栽赃陷害。” 威廉姆斯连上投影仪，原始视频在墙上播放。清晰的画面中，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偷偷潜入练功房，换上校服，开始演戏。 “这些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学生。”陈映说，“他们是专门雇来拍这段视频的群众演员。”她拿出几份资料，“这是他们的真实身份，都是一家演艺公司的临时演员。” 山本脸色一变：“这是伪造的！” “伪造？”陈映冷笑，“那这个呢？”她打开另一段录像。画面上赫然是山本在给这些“演员”发钱，还在细心指导他们该怎么表演。 现场一片哗然。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家长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质疑起山本的动机。 “不止如此。”陈映继续说，“最近学生身体不适的事，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她示意林双双分发一份检测报告，“这是第三方机构的化验结果。有人在学校的饮用水里动了手脚。” “什么？”家长们顿时炸了锅，“谁这么缺德？” “就在昨天，我们在水房发现了这个人。”威廉姆斯放出一张监控截图。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松下集团的一名员工。 山本额头渗出冷汗：“你、你这是污蔑！” “污蔑？”陈映拿出一沓文件，“这是那名员工的认罪书。他交代了整个计划，包括是谁指使他这么做。” 记者们顿时将镜头对准了山本。有人已经开始打电话请示总部，要求改写新闻稿。 就在这时，警笛声响起。几辆警车停在校门口，走下来一队警察。为首的正是老熟人——周局长。 “周局，您来得正好。”山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这里有人涉嫌……” “我知道涉嫌什么。”周局长打断他，“伪造证据、投放危险物质，还教唆他人作伪证。”他挥挥手，“把他带走。” “等等！”山本慌了，“你们不能这样！我是松下集团的代表，我有外交豁免权！” “豁免权？”周局长冷笑，“刚收到日本驻沪领事馆的通知，说你早就被开除了，现在的身份是诈骗犯。” 这下山本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警察上前给他戴上手铐，押着他往警车走。 “陈总监。”周局长转向陈映，“关于学校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完全是一起有预谋的陷害事件。” 家长们这才恍然大悟。有人开始向陈映道歉，说自己被煽动了。也有人愤怒地痛骂山本他们的卑鄙手段。 “各位家长。”陈映高声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作为一所学校，学生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她看向众人，“我邀请大家成立一个家委会，参与学校的日常管理。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这个提议得到了家长们的一致赞同。就连记者也纷纷点头，表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山本被押上警车时，回头怨毒地看了陈映一眼：“你以为这就完了？等着瞧吧！” 风波刚平，又一个坏消息传来。教育局的调查组突然造访，说要彻查黎氏学院近五年的所有档案。 “这不对劲。”林老师皱眉，“山本都被抓了，为什么还要查？” 陈映看了眼带队的督查，认出那是藤井家的亲信：“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抓山本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果然，调查组开始挨个教室询问学生。问题直指要害——谁在学校见过可疑的外国人？有没有人让你们参与特殊的“表演训练”？ “这些问题……”林老师脸色大变，“他们是在暗示我们和间谍有关？” 陈映冷笑：“他们想把学院和程砚之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赶来：“夫人，不好了！几家媒体收到了举报信，说我们学院和德国情报机构有勾结。现在记者又都围在门口。” 陈映走到窗前。校门外乌压压的人群中，她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和江维德关系密切的媒体人。 “通知下去。”她对林老师说，“让学生们该上课上课，不要被外界干扰。至于调查组……”她嘴角微扬，“就让他们查。反正该藏的东西早就处理好了。” 第197章 巧破僵局 督查组的人走遍整个学院，一无所获。但他们似乎早有准备，直接把目标转向了学生档案室。 “这里不能随便进。”林老师拦在门口，“里面都是学生的隐私资料。” “我们有搜查令。”督查组长掏出一张公文，“涉及国家安全，任何地方都得查。” 陈映示意林老师让开。她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这时候硬抗反而会惹人怀疑。 档案室里一片狼藏。督查组的人四处翻找，把文件柜都快拆了。突然，一个人高声喊道：“找到了！” 那是一份德文资料，夹在一摞成绩单中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和符号，看起来很可疑。 “这是什么？”督查组长拿着资料质问陈映。 “德语教材。”陈映淡定地说，“我们和柏林艺术学院有交流项目，这是他们提供的教学资料。” “教学资料？”督查冷笑，“那为什么藏得这么隐蔽？” “因为……”陈映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我进去！那是我的东西！”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人群分开，冯·施密特教授大步走来。 “这确实是教材。”他看了眼那份资料，“去年交流项目用的。每个合作学校都有一份。” 督查组面面相觑。冯教授的身份无可挑剔，他的话也很难质疑。 就在僵持时，威廉姆斯又匆匆而来：“刚收到消息，日本领事馆发表声明，说松下集团和这起事件无关。他们已经向教育部提出申请，要求停止调查。” 督查组灰头土脸地撤离后，陈映立刻召集了一个紧急会议。主任办公室里，各科老师代表济济一堂。 “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弃。”陈映直截了当地说，“接下来可能还有更狠的招数。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可是夫人，”林老师担忧道，“连日本领事馆都发声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领事馆的声明反而让我担心。”冯·施密特插话，“这说明藤井家在谋划更大的动作。他们这是要撇清关系，好让其他人来当出头鸟。” 正说着，梅伯匆匆赶来：“有个坏消息。刚才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媒体朋友透露，有人在放风，说咱们学院是间谍培训基地。” “又是这招？”林老师叹气，“上午才澄清过……” “不，这次不一样。”梅伯压低声音，“他们说有确凿证据，还提到了一个叫‘蝴蝶计划’的东西。” 陈映眼神一凝。这个代号她再熟悉不过，那是李秋芸当年用来记录“死亡天使”计划的暗号。 “而且……”梅伯继续说，“他们放出消息，说有一批学生已经被送去德国‘特训’了。现在那些学生的家长都急疯了，正往学校赶。” “糟了！”林老师脸色发白，“那批去德国交流的学生确实还没回来。这下真要解释不清了。” 陈映却出奇地冷静：“让他们来。”她拿起电话，“威廉姆斯，安排一下。是时候让那些孩子‘现身’了。” 半小时后，学院的大礼堂里挤满了焦急的家长。大屏幕上突然亮起画面，是一群学生在柏林艺术学院的实景直播。 “爸！妈！”学生们轮流和家长打招呼，详细介绍着在德国的学习生活。有人展示了排练现场，有人展示了作品，每个孩子都显得很开心。 “这就是所谓的‘特训’。”陈映对家长们说，“我们的交流项目是公开的，每个环节都透明。如果有人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那他们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家长们的疑虑一扫而空，有人甚至主动站出来为学校说话。 “可是那个‘蝴蝶计划’……”有记者不死心地追问。 “你是说这个吗？”冯教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柏林艺术学院的教学大纲。‘蝴蝶计划’是我们的艺术启蒙项目，专门帮助有天赋的学生在艺术道路上‘破茧成蝶’。” 又一记重击。记者们面面相觑，有人已经悄悄收起了摄像机。 “各位。”陈映环视众人，“我知道大家担心孩子的安全。所以从今天起，我们会在学校网站上实时更新交流项目的动态。家长们随时可以查看，也可以通过视频和孩子联系。”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好评。就连一些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家长也点头称赞。 就在这时，林双双匆匆跑来，在陈映耳边低语几句。陈映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她对众人说，“林老师会继续为大家解答问题。” 深夜的新月贸易总部一片寂静。陈映和程砚之借着夜色潜入了地下档案室。这是他们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找到的地方。 “小心。”程砚之指着地面，“有压力感应器。” 陈映点点头，轻巧地避开那些隐藏的机关。地下室深处，一排排铁皮文件柜整齐排列。 “找到了。”她停在一个标着“1943”的柜子前。这是李秋芸失踪那年的档案。 柜子上了锁，但对程砚之来说不是问题。他熟练地撬开锁具，小心翻找起来。 “这是……”陈映抽出一叠发黄的单据。那是一些货物清单，记录着大量军火交易。最引人注目的是收货方——竟然是当时的几个高官。 “果然。”程砚之冷笑，“‘樱花会’的触角早就伸到高层了。” 继续翻找，他们发现了更多惊人的证据。不只是军火，还有大量情报网络的资料。各个重要部门都有“樱花会”的眼线。 “等等。”陈映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人……” “怎么了？” “是现任军方高层。”她指着文件上的签名，“当年他还是个普通军官，现在已经……”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熄灭手电，躲到暗处。 “奇怪，这里的锁好像动过。”一个声音说。 “查一下监控。”另一个人说，“最近风声很紧，不能出任何问题。” 陈映和程砚之屏住呼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有人闯入化工厂区！”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报告。 守卫顾不上查看档案室，匆匆离开了。 “是威廉姆斯他们。”程砚之松了口气，“声东击西的调虎离山。” 两人赶紧把重要文件拍照存证。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樱花会”的阴谋，也能解释二十年来很多无法理解的事。 “我们得赶快离开。”程砚之说，“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中计。” 但陈映的目光被一个档案夹吸引住了。那是一份绝密报告，记录着“死亡天使“计划的全过程。更重要的是，上面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第198章 惊天阴谋 “好大的手笔。”陈映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这哪是什么军火交易，根本就是……” “渗透计划。”程砚之接过话，“他们打着贸易的幌子，在各个部门安插眼线。这二十年来，一直在为最后的行动做准备。” 绝密报告详细记载了“樱花会”的组织架构。不同于普通的间谍组织，他们采用了“细胞式”渗透，每个成员都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很多人已经爬到了关键岗位。 “你看这个。”陈映指着一份名单，“新月贸易的法人代表，竟然是军工企业的副总。难怪他们能搞到那么多军火。” “不止这些。”程砚之翻到后面，“这里还有一份计划书，代号‘睡莲’。他们要在关键时刻控制几个重要部门，为‘死亡天使’计划的重启创造条件。” 陈映心头一震。这个计划的规模远超想象，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夫人，他们发现上当了。正在往回赶。” 两人加快了速度。陈映正要合上档案，突然发现最后一页上有个奇怪的印章。那是一朵樱花的图案，和黎世昌戒指上的一模一样。 “等等。”她仔细端详那个印章，“上面有字……” 借着手电微光，隐约能看见印章边缘刻着几个小字：“天机营”。 “天机营？”程砚之脸色大变，“不可能！这个组织早就……” 话没说完，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守卫已经回来了。 “先撤。”陈映迅速拍下最后几页，“这些证据足够让他们暴露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档案室。刚走到拐角，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呼：“档案室被人动过！快查监控！” 还好威廉姆斯早有准备。就在守卫们发现异常的同时，整栋大楼突然停电。趁着这个机会，陈映和程砚之顺利脱身。 回到安全屋，两人立刻开始整理证据。那些文件不仅揭露了“樱花会”的阴谋，更牵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天机营……”程砚之沉声说，“这是二战时期最神秘的特务组织。据说他们掌握着一种能控制人心的技术，但后来销声匿迹了。没想到……” “他们一直在暗中活动。”陈映接过话，“而且，李秋芸很可能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这才是她被追杀的真正原因。”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赶来：“夫人，出事了！刚收到消息，督查组要对我们几个核心高管进行调查。说是……”她咽了口唾沫，“涉嫌泄露国家机密。” “动作真快。”陈映冷笑，“看来他们也发现档案丢了。” “不止这些。”林双双继续说，“那个军方高层，好像已经到了上海。” “军方的人已经到了？”程砚之表情凝重，“那就是说，我们搜到的那些证据确实踩到他们痛处了。” “来得正好。”陈映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证据安全送出去。” 林双双担忧地说：“可是现在所有出境的通道都被盯死了。就连领事馆的外交邮袋都……” “谁说要送出境了？”陈映转身，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有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在他们眼皮底下。” 正说着，威廉姆斯带来了最新情报：军方那位姓郭的高层已经入住国际饭店，而且点名要见陈映。 “这是鸿门宴啊。”林双双担心地说。 “不。”程砚之突然开口，“这是个机会。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搜到了什么。与其被动挨打，不如……” “主动出击。”陈映接过话，“让他们乱了阵脚。” 她拿出手机，开始部署：“梅伯，到时间了。让您的老朋友们准备好。” “威廉姆斯，通知暗组，按计划行事。” “林双双，你去联系那几家媒体。就说……”她压低声音，“有个惊天大新闻要爆。” 布置完这些，陈映才看向程砚之：“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德国方面已经收到消息，随时可以行动。”程砚之说，“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陈映说，“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黎世昌打来的：“小心，郭司令不简单。他不只是‘天机营’的人，更是……”话没说完，突然没了声音。 “老爷？老爷！”林双双喊了几声，但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陈映脸色一变：“出事了。马上查黎老爷的位置！” 几分钟后，威廉姆斯带来了坏消息：黎世昌最后出现在新月贸易附近，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他们动手了。”程砚之说，“而且比我们预想的要快。” “不。”陈映说，“他们是慌了。否则不会这么冒险。”她看向众人，“现在，我们更要按计划行事。该是揭开这场二十年阴谋的时候了。” 林双双欲言又止：“可是夫人，现在的形势这么危急……” “越是危急，越要冷静。”陈映说，“告诉各部门，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另外……”她顿了顿，“让黎明月立刻转移到安全屋。这场风暴，恐怕会很大。” 国际饭店顶层套房，陈映独自赴约。推开门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郭司令坐在窗前，背对着门。落地窗外，上海滩的夜景如画卷般铺展。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坐。” 陈映在沙发上坐下。房间里还有几个人，都穿着便装，但站姿和眼神暴露了军人身份。 “黎世昌见过你了吧。”郭司令突然说。 “什么意思？” “别装了。”他终于转过身，“你们从档案室偷的东西，他都告诉我了。” 陈映心中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那我说得更明白些。”郭司令拿出一份文件，“‘天机营’的资料，‘死亡天使’计划的记录，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份名单。” “您想要什么？” “合作。”郭司令出人意料地说，“我知道你手上有证据。但你觉得，这些证据真的能掀起什么风浪吗？” 第199章 致命反击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意外的人物走了进来——藤井雄一。 “好久不见，陈总监。”藤井雄一彬彬有礼地说，“我想，我们该谈谈条件了。” 陈映看着这两个本应该是对手的人坐在一起，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你们是一伙的。” “准确地说，我们有共同的利益。”郭司令说，“二十年前的事，到此为止。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包括李秋芸的下落。”藤井雄一补充道。 陈映没说话。她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让我先看看诚意如何？” 按下播放键，郭司令的声音清晰传出：“不管用什么手段，‘死亡天使’计划必须重启。二十年前的投入太大，我们输不起……”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个便衣条件反射地掏枪，但被郭司令制止了。 “录音而已，能证明什么？”他冷笑。 “那这个呢？”陈映又拿出一份文件，“您和‘天机营’的合作协议。包括资金往来，人员安排，所有细节都在这里。” 藤井雄一的表情终于变了：“你是怎么……” “不只是档案室。”陈映说，“你们的每个据点，我们都查过了。现在这些证据，已经送到了该去的地方。” “虚张声势。”郭司令说，但语气已经不那么自信。 “不信？”陈映看了眼手表，“那就等着看吧。半小时后，所有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藤井雄一脸色大变：“出事了！德国警方突然对‘樱花会’在欧洲的据点展开搜查！” “我就说，不能太早动手。”郭司令瞪着藤井雄一，“现在好了，所有计划都乱了。” 陈映趁机起身：“看来两位有很多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郭司令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们？” “当然不能。”陈映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这只是开始。你们以为德国警方是最后的王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连续响起几条消息提示。是林双双发来的： “行动开始了！梅伯的人已经控制了新月贸易的几个关键据点。” “威廉姆斯也传来消息，境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全部锁定。” “最重要的是，刚刚截获了一批秘密文件，全都是和‘天机营’有关的……” 郭司令抢过她的手机，看完消息后脸色铁青：“你早就布局了？” “不。”陈映说，“是李秋芸二十年前就布好的局。我们只是按着她的计划走。你以为她真的只是个演员？那些年在德国，她就已经……” “够了！”郭司令拔出枪，“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我要是出不去，”陈映冷笑，“那些证据就会立刻公布。包括你们和‘天机营’的秘密协议，还有军火交易的账目。你们觉得，上面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郭司令问手下。 “不好了！”一个人匆匆跑进来，“督察组的人包围了酒店！说是接到举报，这里有重大经济案件嫌疑人……” “什么？”郭司令和藤井雄一同时变色。 “还有。”那人继续说，“刚收到消息，‘天机营’在东南亚的几个秘密基地也被突袭了。似乎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陈映趁着他们慌乱的空档，悄悄按下手机上的一个按钮。顿时，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起来。 “再见了，各位。”她说完，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等灯光恢复时，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郭司令怒吼。但外面的警笛声和人群喧哗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全城的各大媒体收到了一份匿名材料。那是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揭露了“天机营”二十年来的所有罪行。 黎氏影业总部，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这是一场临时召开的股东紧急会议。长桌两侧坐满了面色各异的股东，有黎家的直系亲属，也有外部投资人。原本应当是黎世昌主持的会议，但因为他的突然失踪，现在由陈映坐在主位上。 “关于黎总的情况，目前还在全力寻找中。”陈映平静地说，“在此期间，公司的日常运营必须继续。我提议先讨论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话音刚落，坐在右侧第三个位置的黎家二叔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等等，谁说你可以主持会议的？黎世昌只是暂时失联，他的职位不能由你随便接管。” “是啊，按照公司章程，董事长缺席时应该由副董事长代理。”坐在黎世民旁边的是黎家三叔黎世忠，他扶了扶眼镜，一副斯文人的模样，言辞却毫不客气。 陈映不慌不忙：“副董事长黎老先生去年已经退休，现在公司章程规定，董事长不在时由执行总监代理，而我正是这个职位。” “章程什么时候改的？”黎世民拍桌而起，“我怎么不知道？” “去年年底股东大会通过的，当时您也在场。”林双双在一旁补充道，同时把一份文件递给黎世民，“这是会议纪要，请您过目。” 黎世民接过文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确实参加了那次会议，只是当时只顾着关注自己关心的议案，根本没留意这项修改。 “就算你能代理，也不能擅自决定公司重大事项。”黎世忠说，“就拿‘樱花会’那件事来说，你根本没有征求董事会意见就做了决定，导致公司现在面临军方调查。这是严重的越权行为！”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不少股东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映环视一周，淡定开口：“各位，我理解大家的担忧。但必须澄清一点，关于‘樱花会’的事情，我是在获得黎总授权后才采取行动的。” “授权？拿出来看看。”黎世民冷笑道。 陈映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授权书，上面清楚地写着黎世昌授权她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全权处理公司事务，并盖有公司公章和黎世昌的私人印章。 “这……”黎世民一时语塞。 “而且，”陈映继续说，“公司面临的危机正是由于与‘樱花会’的合作所导致的。如果不是我们及时采取行动，后果将更加严重。” 第200章 股东会风波 林双双适时地打开投影仪，放映出一份统计数据：“这是最新的财务影响评估。如果我们继续与‘樱花会’合作，将会有至少三个重要项目被叫停，预计损失超过两千万。而采取紧急措施后，损失控制在了五百万以内。” 数据很直观，不少股东点头表示认可。但黎家的几位核心成员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那么请问陈总监，”黎世忠慢条斯理地说，“黎世昌的突然失踪，是否与你的决策有关？据我所知，他是在前往新月贸易谈判时失踪的，而这次谈判正是你安排的。” 这个问题直指要害，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映身上。 “是的，”陈映并不回避，“那次会面确实是我建议的。但目的是为了和平解决分歧，避免事态扩大。至于黎总失踪的原因，我们正在全力调查。” “调查？”一直沉默的黎家大姑黎世芳突然开口，“都过去多久了，有什么进展吗？”她环视四周，“我看你根本不着急找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少人低声附和起来。陈映的处境越发艰难，身为续弦，她在黎家的地位本就不稳固，如今又面临这样的质疑。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走了进来——黎明月。 她穿着一身简洁的浅灰色套装，妆容淡雅，举止沉稳，完全不像那个往日娇俏的明星。 “明月？你怎么来了？”黎世芳惊讶地问。 “我是黎氏的股东，有资格参加会议。”黎明月平静地说，走到陈映身边坐下。 黎世芳还想说什么，黎明月已经拿出一份文件：“在讨论继续之前，我想先澄清一个事实。这是父亲之前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他将个人持有的15%股份转给了我。加上我原本的5%，现在我持有黎氏20%的股份，是仅次于父亲的第二大股东。”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炸弹，在会议室内爆开。黎家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黎世昌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不可能！”黎世民抢过文件，仔细查看后脸色铁青，“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黎明月说，“父亲觉得我应该开始承担更多责任，所以做了这个安排。” 黎世忠皱眉思索：“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代替你父亲做决定。” “我没有这个意思。”黎明月看向陈映，“但我完全支持陈总监的工作。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保护公司和家族的利益。” 有了黎明月这个正牌千金的支持，局势开始有所缓和。但黎家的几位核心成员显然不愿就此罢休。 “好，既然如此，”黎世民突然换了策略，“那我们来谈谈公司最近的重大项目。《乱世浮萍》的投资已经超出预算50%，拍摄进度却一再延迟。作为股东，我们有权知道钱到底花在哪里了？” 这是打算转移攻击目标了。《乱世浮萍》是陈映和程砚之的合作项目，也是黎氏今年的重点投资。 陈映早有准备：“关于《乱世浮萍》的预算问题，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由于最近的特殊情况，部分拍摄场地被迫更换，设备也有损失。但这些都在计划调整范围内。” “计划调整？”黎世芳冷笑，“如果连这么大的项目都管理不好，你凭什么继续领导公司？” “二姑，请注意你的言辞。”黎明月沉声道，“《乱世浮萍》的困难不是管理问题，而是外部干扰。如果你不清楚内情，请不要妄加评论。” 黎世芳被这一顶撞弄得有些狼狈，但很快调整好情绪：“那就请陈总监详细解释一下，这笔额外投资的去向。” 陈映正要回答，办公室电话突然响起。林双双接听后，脸色微变，走到陈映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各位，恐怕我们得暂停一下。”陈映站起身，“刚收到消息，银行方面冻结了公司的主要账户。”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什么？为什么冻结账户？” “是不是那些军方的人？” “完了，这下公司运转怎么办？” 各种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陈映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前情况不明，但可能与近期的调查有关。请给我半小时时间了解情况，然后我们再继续会议。” 没等黎家众人反对，陈映已经带着黎明月和林双双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办公室里，威廉姆斯正在电话中交涉：“这完全是无理要求！你们必须提供法律依据……” 看到陈映进来，他挂断电话，表情凝重：“情况比想象的要糟。不只是主账户，连备用账户也被冻结了。而且他们扣下了我们最近一批进口设备，说是要查验来源。” “‘天机营’的人动作真快。”陈映冷静分析，“他们是想逼我们就范。” “现在怎么办？”林双双焦急地问，“如果账户不解冻，公司连日常运转都成问题。” 陈映沉思片刻：“威廉姆斯，海外账户情况如何？” “目前还安全，但我担心也坚持不了多久。” “立刻启动b计划。”陈映果断决定，“把资金转到那几个安全的壳公司，同时准备法律文件，我们要正面对抗这次不合理冻结。” “可是夫人，”林双双忧心忡忡，“就算启动b计划，那些股东们怎么安抚？现在他们已经对您很不满了。” 黎明月插话：“别担心，我有办法。” 她拿出手机，展示了一段录音：是黎世民和黎世忠私下商议如何利用这次危机夺取公司控制权的对话。 “这是……” “前天在家族聚会上偶然录到的。”黎明月说，“我一直没告诉您，想着可能用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陈映感激地看了继女一眼。这段时间，她们的关系已经从最初的对立变成了最亲密的战友。 “好，先回会议室，安抚那些股东。”陈映说，“不能让公司在这个时候分裂。” 返回会议室后，陈映发现气氛更加紧张了。黎世民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现在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我提议召开临时董事会，重新选举董事长。” “我支持！”黎世忠立刻附和，“现在需要有经验的人来掌舵。” 第201章 隐形杀手 几名与黎家关系密切的股东也纷纷表态支持。眼看局势正在向不利的方向发展。 陈映没有立即打断，而是等黎世民说完，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主位：“各位的担忧我都听到了。关于账户冻结的问题，我们已经采取了应对措施。” “什么措施？还能有什么办法？”黎世民不屑道。 陈映胸有成竹：“首先，我们已经启动了紧急资金链。虽然主账户被冻结，但我们的备用渠道可以保证公司至少三个月的正常运转。其次，我们的法律团队正在准备诉讼，这种明显针对性的打压行为，是不会得到法院支持的。” “那也要撑到官司结束才行，”黎世芳尖锐地指出，“现在的问题是，公司需要立刻做出调整。” “没错，”黎世民趁机说道，“我提议立即重组管理层，由有经验的人接手关键岗位。” 言下之意，是要剥夺陈映的决策权。 陈映转向其他股东：“各位认为，在公司面临外部威胁的时候，内部争权是明智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让不少人陷入思考。确实，现在公司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危机，如果再内斗，恐怕只会让外部敌人得逞。 就在这时，黎明月站了起来：“各位叔伯和股东们，我想请问一个问题。”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你们是希望保住黎氏，还是只想争夺权力？” 没等人回答，她继续说道：“如果是前者，那就应该团结一致，共渡难关。如果是后者……”她按下手机播放键，黎世民和黎世忠密谋的录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录音中，黎世民明确表示要借这次机会“彻底掌控黎氏”，甚至提到了可以“牺牲一些小项目”来达成目标。而黎世忠则提出可以联络郭司令，“互相帮助”。 这段录音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会议室。黎世民和黎世忠面如土色，其他股东则议论纷纷，对这两人的品行提出质疑。 “你、你这是偷录！”黎世民气急败坏，“这样的录音没有法律效力！” “我不是要拿去法院。”黎明月冷静地说，“只是想让各位看清楚，谁真正在乎公司的未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外部股东代表张董事终于开口：“我想，在这种关键时刻，公司确实需要团结。个人认为，陈总监的应对措施是合理的，我们应该给她足够的支持和时间。” 张董事在投资界颇有威望，他的表态无疑给陈映增添了不少筹码。 陈映适时提议：“为了保证公司稳定运行，我建议成立一个临时危机应对小组，由各方代表组成，共同监督和决策。这样，既能保证效率，又能照顾各方利益。” 这个折中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股东的支持。经过一番讨论，危机应对小组的人选敲定：陈映任组长，黎明月、张董事、另一位重要投资人李董事，以及黎世芳作为黎家代表参与。 黎世民和黎世忠虽然不满，但在录音证据和多数股东态度下，也只能暂时收敛。 会议结束后，陈映匆匆赶往银行，亲自处理账户冻结的事情。 宏远银行金融中心，总经理办公室内，陈映面对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章总经理。 “章总，这次账户冻结没有任何法律依据。”陈映开门见山，“我们已经准备了律师函，如果事情不能合理解决，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章总有些为难地搓着手：“陈总监，我也很为难啊。这是上面的指示，说是协助调查……” “协助什么调查？总要有个理由吧？” 章总支支吾吾：“好像是关于军方的什么案子……” 陈映早就猜到是“天机营”的手笔，但面上不动声色：“那请章总出示相关的法律文件。如果没有，这种冻结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胸前的肩章显示他的级别不低。 “陈总监，久仰大名。”军官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我是军事管理处的徐上校。” 陈映并不买账：“徐上校，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正在和章总讨论公司账户的问题。” “正是为此而来。”徐上校说，“关于黎氏影业的调查，是我负责的。” 章总如释重负，连忙起身：“那你们谈，我先出去一下。”说完就溜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剩下陈映和徐上校两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总监，我们开门见山吧。”徐上校说，“军方对黎氏影业的调查，主要是因为它与某些特殊组织的关联。” “特殊组织？” “比如‘樱花会’，又比如……”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天机营’。” 陈映心中一凛，但面上不露分毫：“徐上校，恕我直言，黎氏影业是一家正规的文化企业，从未与任何可疑组织有过往来。如果有，请拿出证据。” “证据？”徐上校轻笑，“陈总监，你真的以为郭司令那么容易对付吗？” 原来是郭司令的人。陈映暗自警惕起来。 “昨晚在国际饭店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徐上校继续道，“你以为那些证据真的能对郭司令造成威胁？天真。” “如果不能，你们也不会这么急着冻结我们的账户。”陈映反击。 徐上校不置可否，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解冻账户的条件。很简单，上交你手中所有关于‘天机营’的资料，并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作为交换，不仅账户会解冻，军方还会给予黎氏一定的……补偿。”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份所谓的“协议”实际上是一份投降书，一旦签署，不仅要交出所有证据，还要承认黎氏曾与不明组织有不正当往来，接受军方的“指导”。 “徐上校，这份协议我无法接受。”陈映干脆地说，“如果军方坚持这种无理要求，我们只能通过法律渠道解决了。” “法律？”徐上校似乎被逗乐了，“陈总监，你太高估法律的力量了。要知道，在国家安全问题上，很多法律条款是可以……灵活处理的。”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陈映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会要开。” “等等。”徐上校拦住她，“郭司令让我转告你，黎世昌现在很安全。只要你配合，他很快就能回来。” 第202章 暗中做局 第202章 暗中做局 黎世昌的下落！陈映心中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感谢郭司令的关心，不过黎总的事，我们自有安排。” 离开银行，陈映立刻联系了程砚之，告知了最新情况。 “军方果然插手了。”程砚之分析道，“不过这反而证明我们掌握的证据确实有价值。” “关键是黎世昌的消息。”陈映担忧地说，“如果他真的在郭司令手上……” “别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德国那边。如果情况属实，他们会有所行动。”程砚之安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公司正常运转，不给‘天机营’可乘之机。” 回到公司后，陈映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账户冻结的消息已经传开，不少合作方开始犹豫，有些甚至提出暂停项目。员工中也有人开始动摇，担心公司撑不过这次危机。 更麻烦的是，黎世民和黎世忠并未善罢甘休。他们开始暗中联络其他股东，散布对公司前景的担忧，试图在下次会议上完全夺权。 陈映不得不分身应对各种挑战。她首先召集了核心团队，制定了详细的应急方案： “账户冻结是暂时的，我们已经准备了法律诉讼。同时，启动备用资金渠道，保证近期运营。” “对外合作方面，暂时放缓非核心项目，集中资源保证《乱世浮萍》和学院运营。” “人事方面，稳定军心。每个部门主管负责与员工沟通，确保信息透明，避免恐慌。” 安排完这些，陈映又单独找了几位关键股东沟通。在黎明月的帮助下，她成功说服了持股10%的李董事继续支持她的领导。 “关键是张董事。”陈映对黎明月说，“他虽然只有8%的股份，但在投资界很有影响力。如果能争取到他的全力支持，情况会好转很多。” “我听说他最近在筹备一个新项目，”黎明月思索道，“如果我们能帮上忙……”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不好了！《东方早报》要发一篇关于黎氏的报道，内容很不利！” “什么内容？” “说我们与外国势力勾结，进行间谍活动。还提到了程导和德国的关系，暗示学院是培训特工的地方。” 这显然是“天机营”的又一次攻击。陈映迅速决定：“联系报社主编，我要亲自见他。” 经过一番周折，陈映在当天下午见到了《东方早报》的主编何钟。 “何主编，我想你应该了解，那篇报道的内容是完全不实的。”陈映开门见山。 何钟面无表情：“陈总监，我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是匿名线报吧？”陈映说，“你有没有调查过这个‘线报’的动机？” “这……” “更重要的是，你有调查过黎氏最近遭遇的一系列打压吗？从账户冻结到恶意举报，这些都是有组织的行动。” 何钟有些动摇，但仍然坚持：“我们只是报道事实。” “事实？”陈映拿出一份资料，“这是真正的事实。黎氏最近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拒绝与某些灰色组织合作，并举报了他们的非法活动。” 她把那份揭露“天机营”和郭司令勾结的调查报告推到何钟面前：“这才是值得报道的真相。当然，如果《东方早报》不敢触碰这样的深度内容，我可以理解。” 巧妙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何钟作为资深媒体人，对这种重磅内幕自然心动。他仔细阅读了报告，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些……都是真的？” “每一个字。”陈映说，“而且我们有确凿证据。” 何钟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新闻人，他开始怀疑自己收到的“线报”。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陈映起身告辞，“不过请记住，新闻的价值不在于听谁的指令，而在于揭露真相。选择权在你手上。” 离开报社，陈映松了口气。至少争取到了时间，避免了明天的负面报道。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与此同时，黎家内部的争斗也在加剧。黎世民和黎世忠联合了几位持股较少的家族成员，准备在下次会议上集体发难。黎世芳虽然表面上加入了危机应对小组，但也在暗中观望，随时可能倒向有利的一方。 面对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陈映决定主动出击。 夜幕低垂，陈映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是一份详细的公司股权分析报告。 根据最新掌握的情况，黎世昌持有公司35%的股份，其中15%已经转给了黎明月；黎明月原有的5%加上这15%，她现在持股20%；黎世民和黎世忠合计持股15%；黎世芳持股5%；张董事和李董事等外部投资人合计持股25%；剩下的20%分散在其他小股东手中。 要想稳固控制权，至少需要获得超过50%的股份支持。目前黎明月的20%是铁票，加上陈映自己的小部分股份（约2%），还远远不够。 “必须争取张董事和李董事的全力支持。”陈映对林双双说，“他们两人合计持股18%，再加上几个关键小股东，就能达到多数。” “但现在公司情况这么糟，他们肯定顾虑重重。”林双双担忧道。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足够的信心。”陈映胸有成竹，“安排一下，明天我要亲自拜访张董事。” 第二天一早，陈映带着精心准备的材料，来到了张董事的私人会所。 张董事是上海滩着名的投资人，眼光独到，人脉广阔。他投资黎氏多年，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回报率。这次危机爆发后，他虽然表态支持陈映，但态度并未完全明朗。 “张董，感谢您抽空见我。”陈映真诚地说。 张董是个精明的老人，气度不凡：“陈总监不必客气。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打算度过这次危机的。” “正是为此而来。”陈映拿出一份商业计划书，“这是我们的危机应对方案，以及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 张董翻阅了几页，眉头微皱：“计划看起来不错，但前提是公司能挺过眼前的难关。账户冻结、项目延迟、家族内斗，任何一项都足以致命。” “张董看问题很准。”陈映赞同地点头，“确实，这些挑战一个都不容忽视。不过，我们已经为每个问题制定了应对策略。” 第203章 股东闹事 第203章 股东闹事 她翻开计划书的第二部分：“账户冻结问题，我们已经通过海外子公司建立了临时资金链，并委托顶级律师事务所提起诉讼。有九成把握在一周内解冻部分账户。” “法律手段？”张董有些怀疑，“对方背后可是有军方势力。” “正因如此，我们才选择法律途径。”陈映解释道，“这次冻结行为明显违反金融法规，即使是军方也不能公然藐视法律。尤其是在目前的国际环境下，他们不会冒险制造金融纠纷。” 张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至于项目延迟，”陈映继续道，“《乱世浮萍》确实遇到了一些障碍，但我们已经调整了拍摄计划。事实上，黎明月刚刚完成了关键场景的拍摄，效果非常好。一旦电影上映，回报率将远超预期。”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张董露出一丝微笑，“黎明月的表现确实令人期待。” 陈映趁热打铁：“最后是家族内斗问题。坦白说，黎世民和黎世忠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我们掌握了他们与外部势力勾结的证据，必要时将采取法律手段保护公司。” 这番话让张董眼前一亮：“你是说，他们与郭司令那边有联系？” “不止如此。”陈映压低声音，“他们甚至试图出卖公司核心资产，换取个人利益。” 张董是个精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利害：“如果属实，这确实是严重背叛。” “所以我希望获得张董的全力支持，共同维护黎氏的未来。”陈映诚恳地说，“作为回报，我们愿意与您在新项目上深度合作。” “什么新项目？” 陈映拿出另一份计划书：“我知道您最近在筹备一个文化产业园项目。黎氏可以作为核心合作伙伴，提供内容支持和人才培养。” 张董眼睛一亮。这个文化产业园正是他最近的心头好，如果能有黎氏这样的内容提供商加入，无疑会大大提升项目价值。 经过两个小时的深入交谈，张董终于表态：“陈总监，你的诚意我看到了。只要你能证明黎氏有能力度过这次危机，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离开张董的会所，陈映松了口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她又会见了李董事。与张董不同，李董事更关注短期收益。面对他的担忧，陈映拿出了一份详细的财务预测，证明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公司也能保证投资人的基本回报。 “更重要的是，”陈映对李董事说，“危机过后，黎氏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我们计划拓展海外市场，特别是欧美地区。考虑到李董在那边的人脉，希望到时能得到您的指点。” 这番话正中李董事下怀。作为一个有着广泛国际关系的商人，他一直希望能在海外文化交流中扮演重要角色。 “如果黎氏真有这个计划，我当然愿意出力。”李董事表示，“不过前提是，公司必须先稳定下来。”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陈映拿出一份股东协议，“我希望得到您的明确支持，共同对抗不合理的外部干预。” 经过一番讨论，李董事同意在接下来的关键决策中支持陈映，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增加一个董事会席位，由他推荐的人选担任。 “这是可以接受的。”陈映爽快地同意了，“事实上，我们正计划对董事会进行改组，引入更多专业人士。” 离开李董事的办公室，陈映已经获得了两位重要股东的承诺。再加上几个小股东的支持，她已经掌握了接近51%的投票权，足以在下次会议上占据主动。 然而，就在她准备返回公司时，林双双急促的电话打了进来：“夫人，出事了！黎世民和黎世忠召集了一批股东，正在总部闹事。他们说要立即召开临时董事会，罢免您的职务！” 陈映冷静地问：“有多少股东响应？” “大概七八个吧，都是小股东。不过他们很嚣张，已经占据了会议室，说您不来就强行表决。” “我马上回去。”陈映挂断电话，立即赶回总部。 总部大楼前，已经有几家媒体的记者在守候。显然，黎世民他们是有备而来，想要通过媒体施压。 陈映径直走向电梯，无视了记者的长枪短炮。抵达顶层会议室时，里面正一片嘈杂。 黎世民站在主位上，高声宣布着什么。见陈映进来，他反而更加兴奋：“陈总监，你终于来了！我们正在讨论公司的紧急事务。鉴于目前的危机，董事会决定……” “什么董事会？”陈映打断他，环视四周，“我只看到几位股东和家族成员。正式的董事会需要提前通知所有董事，并有法定人数出席。”她冷静地指出，“这里连基本程序都不符合，拿什么做决定？” “我们已经通知了大家，是你自己不在。”黎世忠辩解道。 “是吗？”陈映拿出手机，“那为什么张董事和李董事都说没收到通知？他们可是董事会成员。” 黎世民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需要紧急处理。公司账户被冻结，项目延迟，员工人心惶惶，这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发生的！” “所以你的解决方案是什么？”陈映反问，“夺取控制权，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采取有效措施，解决危机！”黎世民理直气壮地说。 “比如与郭司令合作？”陈映冷笑，“或者出卖公司核心资产，换取个人安全？” 这话让黎世民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陈映没有理会他，转向其他股东：“各位，我理解大家的担忧。公司确实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但解决问题的关键不是内斗，而是团结一致对外。” 她郑重宣布：“我刚刚与张董事和李董事会面，他们已明确表示支持现有管理层。同时，我们的法律团队正在全力争取解冻账户，预计很快会有进展。” 一位小股东疑惑地问：“真的能解冻吗？我听说军方已经下了死命令……” “谁说的？”陈映反问，“事实上，银行方面已经表示，冻结行为确实存在程序问题，正在积极协调。”她转向黎世民，“除非有人希望这个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黎世民被这暗示弄得坐立不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映淡定地说，然后继续对其他股东道，“明天我们将召开正式董事会，详细汇报危机应对措施和未来规划。希望各位能到场参与讨论。” 第204章 破茧成蝶 第204章 破茧成蝶 看到陈映如此自信，不少原本动摇的股东开始重新思考立场。尤其是当听说张董事和李董事都支持她时，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一场临时“政变”就这样被陈映轻松化解。黎世民和黎世忠虽然不甘心，但在没有足够支持的情况下，也只能暂时收敛。 回到办公室，林双双佩服地说：“夫人，您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稳住了局面。” “这只是暂时的。”陈映并不掉以轻心，“黎世民他们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必须尽快采取实质性行动，证明公司能够度过危机。” “账户解冻的事有眉目了吗？” “有一些进展。”陈映点点头，“我们的律师已经向法院提交了紧急申请，证明冻结行为缺乏法律依据。同时，我也通过其他渠道施压。如果顺利，最快明天就能解冻部分账户。” “太好了！”林双双松了口气，“只要资金链恢复，公司就能正常运转了。” “不止如此。”陈映说，“我们还需要一个重大利好消息，彻底稳定军心。”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匆匆进来：“夫人，《东方早报》那边有消息了。何主编决定不发那篇负面报道，而是准备一篇调查性文章，揭露某些势力对民营企业的不当干预。” “好消息。”陈映满意地点头，“看来何主编是个有原则的人。” “不只如此，”威廉姆斯继续说，“他还透露，有几家重要媒体也开始关注这个话题。如果处理得当，舆论风向可能会发生转变。”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陈映思索片刻，决定加大力度：“联系我们的公关团队，准备一系列材料，重点突出黎氏最近遭遇的不公对待，以及我们为保护公司所做的努力。” 当晚，陈映亲自审阅了所有准备发布的资料，确保每一项指控都有确凿证据支持，同时避免直接点名郭司令等人，给对方留下一定余地。 “明天是关键的一天。”她对核心团队说，“一旦董事会确认了新的管理架构，我们就立即启动反击计划。” 第二天一早，黎氏总部就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宏远银行解除了对部分账户的冻结。虽然主账户仍受限制，但已经足够维持公司日常运转。 更让人惊喜的是，《东方早报》头版刊登了一篇重磅报道：《谁在打压民营文化企业？——黎氏影业遭遇不明势力干预调查》。文章虽然措辞谨慎，但清晰地描述了黎氏最近遭遇的一系列不合理对待，并质疑是否有特殊势力在背后操控。 这两个消息如同及时雨，瞬间提振了公司上下的信心。董事会召开前，陈映的办公室不断有人前来汇报好消息： “几个暂停合作的制片方又联系我们了，说愿意继续原定项目。” “银行那边表示，如果一切顺利，下周可能会完全解冻账户。” “《乱世浮萍》剧组传来消息，关键场景已经拍摄完成，效果非常好。” 在这样的氛围下，下午的董事会几乎没有悬念。在陈映提出的新管理架构中，她继续担任执行总监，全面负责公司运营；黎明月正式加入管理层，负责艺人培养和影视制作；张董事推荐的财务专家接任财务总监，加强资金管理；李董事获得了一个董事会席位，并将协助公司拓展海外业务。 黎世民和黎世忠虽然极力反对，但在占据少数席位的情况下无力改变局面。最终，新管理架构以压倒性多数获得通过。 会议结束后，黎世芳找到陈映：“我必须承认，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黎姑姑过奖了。”陈映平静地说。 “不，这是事实。”黎世芳难得坦率，“说实话，我原本对你没什么好感。觉得你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女人，借着嫁给我哥哥才有今天的地位。”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这次危机中，你的表现让我改变了看法。你确实有领导黎氏的能力。” “感谢您的认可。“陈映真诚地说，“黎氏是黎家的基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它。” 黎世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如此。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黎世民和黎世忠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失去了公司，还有家族这张牌可以打。” 陈映明白她的意思。在中国传统家族企业中，家族关系往往与商业利益紧密交织。即使在公司层面取得胜利，如果无法得到家族认可，长远来看仍然困难重重。 “我会记住您的提醒。”陈映说，“也希望您能在家族事务上多给我些建议。” 黎世芳点点头，转身离去。这番对话虽然简短，但意味着黎家内部的力量格局已经开始转变。至少，黎世芳不再是黎世民和黎世忠的坚定盟友。 当天晚上，陈映在家中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何钟。 “何主编，感谢你的报道。”陈映真诚地说，“它对扭转舆论局势起了关键作用。” 何钟摆摆手：“我只是做了一个记者应该做的事——追求真相。那份调查报告的内容令人震惊，但每一项指控都有确凿证据支持。” “问题是，郭司令那样的人物不会轻易认输。”陈映担忧地说。 “当然。”何钟赞同道，“他们已经开始施压了。今天下午，报社接到了几个‘友好提醒’，建议我们不要‘过度炒作’这个话题。” “你会退缩吗？” 何钟笑了：“陈总监，我做记者三十年，见过的风浪比这大多了。再说，这次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战斗。”他拿出几份报纸，“看，其他媒体也开始跟进报道了。” 陈映翻看着那些报纸，确实，多家媒体都以不同角度报道了黎氏的遭遇，有的甚至开始调查“天机营”的背景。舆论局势正在向有利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继续深挖。”何钟坚定地说，“我们已经组建了一个调查小组，专门追踪这个故事。如果你愿意提供更多线索，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陈映考虑片刻，拿出一个u盘：“这里有一些补充资料，但请务必保护消息来源。” 何钟郑重接过：“放心，我们有经验。” 第205章 关键时刻 第205章 关键时刻 送走何钟后，陈映接到了程砚之的电话。 “情况有变。”程砚之的声音透着紧张，“德国方面传来消息，他们在一处秘密据点发现了李秋芸的痕迹。” 陈映心头一震：“是她本人？” “不确定。只找到了一些私人物品和笔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黎世昌呢？有他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不过根据最新情报，郭司令手下确实扣押了一个重要人物，很可能就是黎世昌。” 陈映思索片刻：“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行动了。约见郭司令，就说我愿意谈条件。” “你确定？这很冒险。” “没关系，”陈映自信地说，“局势已经开始转变。他们需要一个台阶下，我们就给他一个。” 挂断电话，陈映走到窗前。夜色中的上海灯火辉煌，如同一片星海。她知道，在这璀璨的表面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继母。公司内部，她拥有了稳固的权力基础；媒体方面，舆论已经开始对“天机营“形成压力；黎家内部，她赢得了关键人物的认可。 危机远未结束，但黎氏已经成功完成了蜕变，像蝴蝶一样破茧而出，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而对陈映来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找回黎世昌，揭露“天机营”的秘密，阻止“死亡天使”计划，解开李秋芸的谜团——每一项任务都艰巨无比。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什么等待着她，陈映都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因为她不仅是黎氏的领导者，更是那个穿越时空而来，肩负着改变历史使命的重生者。 “呼——”陈映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场景重构能力解锁成功！通过成功领导公司度过危机，您已获得新能力。】 这是意外之喜。陈映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能解锁新能力。场景重构，可以将现代成熟的技术转化为民国时期可实现的方案——这对于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她微微一笑，重新睁开眼睛。窗外的灯火仿佛也变得更加明亮了。 “接下来，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乱世浮萍》剧组，临时搭建的民国街景一片忙碌。 连日来的打压虽然让拍摄被迫中断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公司局势稳定，剧组工作已经恢复正常。今天是重头戏的拍摄日，气氛格外紧张。 “场记准备，道具再检查一遍，务必确保每个细节都符合剧本要求。”秦导扯着嗓子喊道。作为《乱世浮萍》的导演，他格外重视今天这场戏——这是全片的情感高潮，也是黎明月表演能力的最大考验。 黎明月坐在化妆间里，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在她脸上细心描摹。今天她要饰演的是女主角江雪在得知家人全部遇难后崩溃的一幕。这场戏不仅是情感宣泄的高潮，更是角色转变的关键。 “紧张吗？”陈映端着一杯温水走进化妆间，温柔地问道。 黎明月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有点。这场戏太难了，我怕自己无法达到秦导的要求。” 陈映理解地点点头。这部电影对黎明月来说意义非凡——不仅因为它可能成为她演艺生涯的转折点，更因为剧中角色与她自己的处境有着微妙的相似。江雪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独自面对残酷世界；而黎明月同样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里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你能做到的。”陈映柔声说，“不要想太多技巧，就让自己成为江雪。想象那一刻她的绝望、痛苦、不甘、还有那一丝隐藏着的倔强。” 黎明月微微点头，但眼神中的不安依然明显。 “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吗？”陈映继续说，“表演最难的部分，是在极端情绪中保持清醒的自我意识，让观众看到的既是真实的情感宣泄，又是精心设计的艺术呈现。” “我知道理论，但实践起来……”黎明月叹了口气，“江雪的悲伤太深了，我怕自己无法触及那种深度。” 陈映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吗？你曾经提到过它。” 黎明月眼神一黯：“记得。它被车撞死那天，我哭了整整一天。” “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是真实的。”陈映轻声说，“而江雪失去的，是她的整个世界。” 黎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明白你的顾虑。”陈映看着继女的眼睛，“这场戏确实很难，但我相信你。不要害怕表达自己的情感，让它们自然流露。记住，在那一刻，你就是江雪。”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随时都在。” 黎明月感激地看着她。两年前，谁能想到继母会成为她最坚定的支持者和精神导师？ “谢谢母亲。”她轻声说，这称呼如今已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温情。 此时，场记走进来：“黎小姐，五分钟后开拍，请做好准备。” 化妆间里又恢复了紧张的忙碌。陈映最后鼓励地拍拍黎明月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片场外，秦导正在与程砚之低声讨论。作为《乱世浮萍》的编剧和制片人之一，程砚之对这部作品倾注了大量心血。 “担心黎小姐的表现？”陈映走过去，问道。 秦导苦笑：“这场戏太重要了。如果表现不好，整部电影的情感说服力会大打折扣。” “她会做到的。”陈映自信地说，“我了解她。” 程砚之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久，黎明月走出化妆间，已经完全融入角色。她穿着一身破旧的旗袍，头发散乱，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这是江雪在长途跋涉回到家乡后的形象。 “各部门准备！”秦导大声喊道，“演员就位！” 摄影机前，布景是一片残垣断壁。根据剧情，江雪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家乡，却发现家园已被战火摧毁，亲人全部遇难。这是她从天真少女转变为坚强女性的转折点。 “安静！开拍！” 第206章 演艺巅峰 第206章 演艺巅峰 随着场记板的一声脆响，黎明月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她踉踉跄跄地走在废墟中，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他们说过会等我的……” 镜头跟随着她穿过倒塌的院墙，来到曾经温馨的家门前。现在，那里只剩下焦黑的木梁和破碎的砖瓦。 黎明月的表情凝固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缓缓向前迈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痛苦而艰难。 “爹？娘？”她的呼唤从微弱到歇斯底里，“小弟？你们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黎明月跪倒在地，开始疯狂地扒拉着断壁残垣，好像这样就能找回她失去的亲人。她的指甲划破了，有血渗出，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不……不可能……他们不可能都走了……” 突然，她从废墟中挖出一个破碎的木质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年轻的江雪和父母、弟弟幸福地笑着。 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黎明月抱着相框，缓缓蜷缩成一团，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然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演员的表演，而是一个失去一切的灵魂发出的哀鸣。 片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秦导瞪大了眼睛，程砚之紧紧握住扶手，连陈映也不由自主地前倾身体。 黎明月的表演超越了所有人的预期。她的悲伤如此真实，如此深刻，仿佛真的经历了角色的一切。她不是在表演哭泣，她就是在哭泣，用灵魂在哭泣。 但更令人震撼的是，在这极度悲伤之后，黎明月的表演出现了微妙的转变。江雪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擦干眼泪，将相框紧紧贴在胸前。然后，她缓缓站起身，眼神中的绝望逐渐被一种冷静而坚定的光芒取代。 “我会活下去。”她轻声说，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但已经有了钢铁般的坚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最后一个镜头，黎明月——不，是江雪——站在废墟上，背影削瘦却挺拔，迎着落日，仿佛一株在断壁残垣中倔强生长的野草。 “卡！”秦导的声音打破了片场的寂静，但他自己似乎也被这表演震撼到了，声音有些哽咽，“太完美了，简直太完美了！”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工作人员们纷纷围上去祝贺黎明月，有人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陈映站在一旁，骄傲地看着自己的继女。她知道，黎明月刚才的表演不仅仅是演技的突破，更是人生的蜕变。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将自己的真实经历、情感和思考完美地融入角色，达到了演员与角色灵魂交融的境界。 “了不起的表演。”程砚之走到陈映身边，轻声评价，“她超越了自己。” 陈映微笑着点头：“她一直有这个潜力，只是需要一个机会释放出来。” “你的功劳不小。”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没有你的指导和支持，她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这评价让陈映心中一暖。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带来的不仅是现代表演理论，更是对人性的深刻理解。她很庆幸能用这些知识帮助黎明月成长。 “只是尽我所能。”陈映谦虚地说，目光依然温柔地注视着被众人环绕的继女。 黎明月此刻正摆脱了剧组的包围，向他们走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睛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的喜悦。 “母亲，我做到了。”她轻声说，语气中带着孩子般的求表扬。 陈映微笑着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你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比任何人预期的都要好。” 黎明月靠在陈映肩上，轻声说：“谢谢您。没有您的指导，我不可能完成这场戏。” “不，这完全是你自己的功劳。”陈映松开怀抱，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找到了角色内心的真实，这是任何导演或老师都无法教给你的。” 程砚之点头赞同：“陈总监说得对。真正的演技来自演员对人性的理解和对生活的体验。今天，你证明了自己不仅是个明星，更是一名真正的演员。” 黎明月因为这赞美而脸颊微红，但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满足。她知道，自己在艺术道路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秦导这时也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兴奋：“太棒了，黎小姐！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表演之一。尤其是那个从绝望到坚定的转变，简直触动人心！” “谢谢导演。”黎明月真诚地说。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秦导激动地说，“有了这场戏，《乱世浮萍》一定会成为今年最令人瞩目的作品。” 此时，一名场务跑过来：“秦导，隔壁棚的老总来了，说想见见黎小姐。” 秦导挑了挑眉：“哪个老总？” “天光影业的赵总。” 这个名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天光影业是目前上海滩最有实力的电影公司之一，以制作精良、题材大胆着称。赵总作为掌舵人，更是出了名的挑剔和眼光独到。 “他怎么会来？”秦导疑惑地问。 场务解释道：“好像是听说《乱世浮萍》正在拍摄关键场景，特意过来观摩的。”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秦导笑道，“黎小姐，要见见他吗？” 黎明月询问地看向陈映。作为公司总监，这种涉及潜在商业合作的会面，陈映自然有发言权。 陈映轻轻点头：“可以见见。天光影业最近几部作品都很不错，与他们建立联系对我们有益。” 于是，在秦导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休息区，见到了赵总——一个五十来岁、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他的助手。 “赵总，久仰大名。”陈映主动伸出手，“我是黎氏影业的陈映。” “陈总监，幸会幸会。”赵总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最近黎氏的动作可不小啊，听说你们挺过了不少风波。” 陈映微笑不语，将话题引向正事：“听说赵总对我们的项目有兴趣？” “确实。”赵总爽快地承认，“《乱世浮萍》的题材很有深度，而且……”他的目光转向黎明月，“刚才黎小姐的表演让我大开眼界。那种情感张力，那种内在的力量，简直令人惊叹。” 黎明月谦虚地鞠了一躬：“赵总过奖了。” “不，一点也不过奖。”赵总认真地说，“事实上，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他顿了顿，“我们天光最近在筹备一个重要项目《烽火佳人》，正在寻找合适的女主角。看了黎小姐今天的表演，我觉得她非常适合这个角色。” 第207章 谣言四起 第207章 谣言四起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在休息区炸开了。《烽火佳人》是天光影业投资最大的史诗级作品，据说制作费高达百万，计划在国内外同步发行。能出演这样的作品，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难得的机遇。 黎明月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向陈映：“母亲……” 陈映心中一暖，欣赏地看了继女一眼。即使面对如此诱人的机会，黎明月仍然首先考虑公司的利益，这种职业素养和忠诚度令人感动。 “这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提议。”陈映对赵总说，“不过，我们需要看到具体的合作条件。毕竟，黎明月是黎氏的签约艺人。” 赵总竖起大拇指：“陈总监果然干练！没关系，我早有准备。”他示意助手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初步提案，包括出演费、分成方式等等。如果黎氏有兴趣，我们可以进一步细化条款。”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天光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不仅有高额的签约金，还承诺在海外发行中给予黎明月特别宣传。这对提升她的国际知名度将大有裨益。 “条件确实诱人。”陈映说，“不过，我们还要考虑档期问题。《乱世浮萍》还在拍摄中，后续还有宣传活动。” “这个我们可以灵活协调。”赵总爽快地说，“《烽火佳人》计划三个月后开机，应该不会冲突。” 陈映点点头：“那我们回去认真研究提案，尽快给赵总一个答复。” 赵总显然对这个回应很满意：“太好了！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他转向黎明月，“黎小姐，期待你的加入。我敢保证，《烽火佳人》会成为你演艺生涯的又一座里程碑。” 黎明月礼貌地微笑致谢，但眼中的兴奋之情已经难以掩饰。 告别赵总后，剧组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对一个演员来说，没有什么比在一场关键表演后立即获得新机会更令人振奋的了。 “恭喜你，”程砚之真诚地对黎明月说，“你值得这一切。” 秦导也拍拍黎明月的肩膀：“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完成剪辑了，不然《乱世浮萍》可就要被《烽火佳人》抢了风头！”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而愉悦。 陈映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欣慰。作为一个经历过现代娱乐圈的人，她深知这种正面发展对演员事业的重要性。黎明月的表演突破和新的机遇，无疑将推动她的职业生涯更上一层楼。 然而，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陈映的内心却泛起一丝不安。经验告诉她，在演艺圈，最耀眼的光芒往往伴随着最深的阴影。黎明月的崛起必然会引发某些人的不满和嫉妒。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情绪。大多数人都是由衷的祝福，但在角落里，她注意到一个年轻女演员——饰演江雪闺蜜的苏柔——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陈映记得，这个苏柔最近与江维德的旧部有过来往。虽然江维德已经倒台，但他留下的势力网络依然存在，并且可能已经被“天机营”所利用。 “要小心了，”陈映在心中默默警告自己，“最灿烂的鲜花下，往往藏着最危险的毒蛇。” 《乱世浮萍》剧组的捷报很快传遍了整个上海滩影视圈。黎明月的突破性表演、天光影业的抛橄榄枝，都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各大报纸的娱乐版面纷纷报道了这一消息，称黎明月为“影坛新星”、“演技派代表”。 照理说，这对刚刚度过危机的黎氏影业来说，应该是一场及时雨。但陈映的不安却与日俱增。经验告诉她，在这个时代的娱乐圈，成功往往伴随着更大的危机。 果然，好景不长。就在《乱世浮萍》杀青仪式的前一天，一篇题为《揭秘：天价片酬背后的黑幕交易》的文章在《申报》上刊登，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字里行间明显是针对黎明月和《烽火佳人》的合作。 “据知情人士透露，某影视公司高层为了捧红旗下艺人，不惜以公司股份为筹码，与其他影业达成利益交换。如此不正当手段获取的角色，是否真的能赢得观众认可？” 文章还暗示，黎明月近期表演水平的“突然提高”背后可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暗示她使用了某种“提升表演的禁药”。 这样露骨的抹黑让陈映震怒，但她没有立即反击。多年的公关经验告诉她，面对这种没有实质证据的谣言，过度反应反而会给对方递刀。 “暂时不要理会。”她对焦急的林双双说，“先调查一下这篇文章的来源。” 林双双点头：“已经在查了。初步判断，应该是江维德的旧部所为。他们一直不甘心被我们击败，现在借机报复。” 正说着，黎明月匆匆赶来，脸色苍白：“母亲，您看到那篇文章了吗？” 陈映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看到了。别担心，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这会影响《烽火佳人》的合作吗？”黎明月担忧地问。作为一个职业演员，她最关心的自然是自己的作品和形象。 “应该不会。”陈映自信地说，“赵总不是那种轻信谣言的人。不过，我会亲自与他沟通，确保合作顺利进行。” 黎明月点点头，但眼神中的忧虑依然明显。 “记住，”陈映语重心长地说，“在这个行业，流言蜚语是不可避免的。越是成功，遭受的非议就越多。真正的演员不是没有争议，而是能在争议中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 这番话多少安抚了黎明月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您说得对。我不会被这些影响。” 然而，谣言的影响远比预想的严重。第二天，又有几家媒体跟进报道，内容更加恶毒。有的直指黎明月与某高官有不正当关系，有的则声称她在剧组刁难其他演员。最离谱的是，有人甚至造谣说《乱世浮萍》的投资来源不明，可能涉及洗钱。 这些谣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迅速在影视圈内外传播开来。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收到各种匿名电话，询问“内幕”；一些原本确定的合作方也开始犹豫，担心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第208章 制片作妖 第208章 制片作妖 最令人担忧的是，《烽火佳人》的制片人给赵总施压，要求重新考虑女主角人选。虽然赵总暂时顶住了压力，但他也给陈映打来电话，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陈总监，我相信黎小姐的实力，但这些负面新闻确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赵总在电话里说，“如果能尽快澄清，对大家都有好处。” 陈映向赵总表达了感谢和理解，并承诺会妥善处理。 挂断电话后，她立刻召集了公关团队紧急会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谣言了，”陈映严肃地说，“背后有组织、有计划的抹黑行动。我们必须立即反击。” 公关主管王明提出了几种应对方案，但都不够有力。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年代，谣言一旦扩散，遏制起来异常困难。 “关键是找出源头。”陈映说，“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最近，几家发表负面报道的媒体都收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宣传费”，金额不小，而付款人则隐藏在层层空壳公司之后。 “查下去。”陈映果断下令，“无论背后是谁，一定要揪出来。” 与此同时，黎明月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作为风暴中心的她，每天都要面对无数好奇的目光和私下的议论。更令人心痛的是，她的一些“粉丝”开始转变立场，在各种公开场合质疑她的实力和人品。 “我没想到会这样……”黎明月在陈映的办公室里，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我只是想演好戏而已。” 陈映心疼地抱住继女：“这不是你的错。有人嫉妒你的成功，想要摧毁你。但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 “可是……现在连《烽火佳人》都……” “别担心，那部戏一定是你的。”陈映坚定地说，“赵总不是那种轻易被外界干扰的人。只要我们处理得当，这些谣言反而会成为你事业的助力。” 黎明月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会是助力？” “因为真正的观众关心的是作品，不是绯闻。”陈映解释道，“当《乱世浮萍》上映，你的表演将会说明一切。而且，这种逆境正是磨练演员心智的最好机会。” 她的话让黎明月稍微振作起来。作为一个有追求的演员，黎明月确实更看重作品本身，而不是外界的评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首先，不要公开回应那些没有实质内容的谣言，这只会给它们更多关注度。”陈映分析道，“其次，我们将加快《乱世浮萍》的后期制作，尽早让观众看到你的真实表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会揪出幕后黑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黎明月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我相信您。” 陈映鼓励地笑了笑：“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杀青仪式还需要你精神饱满地出席。” 送走黎明月后，陈映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拿起电话，拨通了程砚之的号码。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程砚之在电话那头说，“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谣言确实有组织在操控，而且手法专业，明显是有经验的人在幕后指挥。” “江维德的旧部？” “不仅仅是他们。”程砚之沉声道，“有迹象表明，‘天机营’的人也参与其中。” 这个消息让陈映心头一紧。如果“天机营”真的插手了这件事，那意味着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商业报复，而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黎明月？”陈映冷静思考着，“是为了打击黎氏，还是……” “我猜测，这可能是郭司令对我们的警告。”程砚之低声说，“上次在国际饭店的对峙后，他们一直在寻找反击的机会。黎明月作为公司的台柱子，自然成了首要目标。” 陈映思索片刻：“不管动机如何，我们都必须尽快反制。《乱世浮萍》对公司太重要了，不能让它在上映前就被这些谣言毁掉。” “我已经安排人手深入调查了。”程砚之说，“另外，有个消息可能对我们有用：最近在报道这些谣言的几家媒体，都与一个叫‘东方文化传媒’的公司有联系。” “东方文化传媒？”陈映皱眉，“没听说过这家公司。” “它成立不到半年，但资金雄厚，已经悄悄控制了好几家小型报社。有趣的是，它的法人代表是沈芝兰的弟弟。” 陈映眼前一亮。沈芝兰，那个江维德的情人，曾经的影星，也是黎明月的老对手。江维德倒台后，她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又浮出水面。 “让我猜猜，这家公司的资金来源和‘天机营’有关？” “很有可能。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陈映点点头，虽然对方看不见：“继续查，我要知道他们的每一步动作。同时，准备我们的反击计划。” “已经在准备了。”程砚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对了，明天的杀青仪式，我会亲自到场。多一个人保护黎明月总是好的。” 这份关心让陈映心中一暖：“谢谢。” 挂断电话后，陈映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上海滩，陷入了沉思。风雨欲来，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乱世浮萍》的杀青仪式选在了黎氏影业旗下最豪华的一家影院举行。尽管近期谣言纷飞，但这个备受期待的项目完成拍摄仍然是业内的大事，吸引了众多媒体前来报道。 会场布置得热闹而隆重。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蛋糕，象征着剧组的团结与成功；墙上挂满了剧照，展示着《乱世浮萍》的精彩瞬间。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黎明月饰演江雪的那场哭戏照片，即使是静止的画面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情感冲击。 陈映提前一小时到达现场，亲自检查了每一个细节，尤其加强了安保措施。鉴于最近的风波，她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林双双，媒体筛选得怎么样了？”陈映问道。 “已经完成了，夫人。”林双双回答，“我们只邀请了信誉良好的媒体，那些曾经发表过不实报道的都被拒之门外。” 陈映点头表示满意：“很好。今天的活动必须万无一失。这不仅关系到《乱世浮萍》的宣传，更是我们对那些谣言的最好回应。” 第209章 杀青风波 第209章 杀青风波 随着时间推移，嘉宾陆续到场。秦导和主要演员们都早早来到，剧组工作人员也几乎全员出席。赵总作为特邀嘉宾也如约而至，这无疑是对黎明月的极大支持。 “陈总监，”赵总热情地握住陈映的手，“最近的风波我都听说了。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您放心，我对黎小姐的欣赏丝毫不减。《烽火佳人》的角色非她莫属。” 这番表态让陈映松了口气：“感谢赵总的信任。黎明月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知道。”赵总笑道，“真正的金子，是不会因为一点灰尘就失去光芒的。” 正说着，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黎明月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缓步走入会场。她今天穿着一袭淡紫色旗袍，发型简洁典雅，妆容清新自然，一如既往地优雅大方。但细心的人能发现，她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最近的压力让她休息不好。 媒体的长枪短炮立刻对准了她，闪光灯接连不断地亮起。黎明月保持着职业微笑，从容应对着记者们的呼喊。 “黎小姐，对最近的谣言有什么回应？” “《烽火佳人》的合作还会继续吗？” “听说您使用了特殊手段获得角色，是真的吗？” 面对这些尖锐的问题，黎明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说：“今天是《乱世浮萍》杀青的日子，我希望大家能关注这部作品本身。它凝聚了整个剧组的心血，相信会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她的专业表现赢得了在场媒体的尊重。多数记者都收敛了挑衅的态度，转而询问电影相关的问题。 陈映在一旁满意地观察着这一切。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黎明月确实成长了不少，不仅在演技上有了突破，在应对媒体和公众方面也越发成熟。 杀青仪式正式开始。秦导首先致辞，感谢了剧组每一位成员的付出，特别赞扬了黎明月的表现。 “在我导演生涯中，很少见到如此投入的演员。”秦导真诚地说，“黎小姐不仅仅是在‘演’江雪，她几乎成为了江雪。那场废墟哭戏，至今让我回想起来都心潮澎湃。我相信，《乱世浮萍》将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的一部佳作，而黎明月也将以此片确立自己在影坛的地位。” 接下来是程砚之作为编剧的发言。他简短地回顾了创作过程中的点滴，然后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 “最近有些声音试图质疑这部作品和参与其中的演员，但我要说的是，真正的艺术从不惧怕质疑。当《乱世浮萍》呈现在观众面前时，一切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这番话引起了现场一阵掌声。 轮到黎明月发言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 “首先，我要感谢所有支持《乱世浮萍》的人，尤其是秦导、程编剧，以及默默付出的剧组成员。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江雪这个角色让我有机会探索演员的更多可能性，也让我对表演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 她停顿了一下，环视全场，然后继续道： “近期有些关于我的传言，我本不想在这样喜庆的场合提及。但我还是想说：作为一名演员，我的回答永远在银幕上。请用作品评判我，而不是道听途说的谣言。” 简短有力的发言赢得了满堂喝彩。连一向严肃的秦导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就在气氛达到高潮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打破了和谐。一名穿着普通的年轻女性突然冲到台前，高声喊道： “大家别被骗了！黎明月根本不是什么实力派，她只是靠着家族背景和不正当手段上位的！我有证据！” 全场哗然。保安迅速上前制止，但那女子挣扎着继续喊叫：“她在剧组欺负其他演员，仗势欺人！还有人因为她被迫退出演艺圈！” 陈映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闹事者。这明显是有预谋的行动，目的就是破坏今天的活动，给黎明月制造负面新闻。 保安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将那女子带离现场。但伤害已经造成，记者们纷纷拿出相机，抢拍这一混乱场面。 陈映立即走上台前，冷静地对媒体说：“请大家不要被一时的闹剧干扰。这显然是有心人的恶意行为。我们会追究责任，同时欢迎任何媒体对黎氏影业和我们的艺人进行公正的报道。” 她的镇定自若让局面稍稍缓和。秦导也很快接手主持，引导大家回到正题上来。 杀青仪式虽然继续进行，但那短暂的插曲已经在欢乐的气氛中留下了一丝阴影。黎明月表面上保持着微笑，但陈映能看出她内心的震动。 仪式结束后，陈映立即召集核心团队进行紧急会议。 “今天的事情绝非偶然，”她严肃地说，“有人在刻意制造事端，我们必须找出幕后黑手。” 林双双报告道：“那个闹事的女子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初步了解，她是被人花钱雇来的，对方给了她一千块，让她在今天的活动上制造混乱。” “一千块……”陈映冷笑，“看来我们的对手出手还挺大方的。查到是谁雇的她吗？” “还没有确切线索，但她提到联系人是个叫‘小李’的人，通过电话联系，从未见过面。” 程砚之插话道：“这样的手法很专业，不像是普通的竞争对手能想出来的。” 陈映点点头：“继续追查。同时，我们要加强黎明月的安保，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会议刚结束，威廉姆斯就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几家小报已经开始以耸人听闻的标题报道今天的事件，如《内幕曝光！黎明月杀青礼遭前员工当众揭发》、《黎氏“独裁”引众怒，前员工勇敢站出来说真相》等。 “真是无孔不入！”林双双愤怒地说，“那女的根本不是什么前员工，完全是胡编乱造！” 陈映冷静地分析：“不要着急。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让我们乱了阵脚。”她转向威廉姆斯，“联系我们的法律顾问，对这些恶意造谣的媒体提起诉讼。同时，准备一份声明，澄清事实。” “已经在准备了。”威廉姆斯说，“不过，有个好消息：今天到场的主流媒体大多保持了客观报道，没有跟风炒作。” 第210章 开始反击 第210章 开始反击 这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陈映知道，在舆论战中，主流媒体的态度往往比小报更具影响力。 接下来的几天，黎氏影业采取了一系列应对措施：发布正式声明澄清谣言；公布《乱世浮萍》的部分精彩片段，展示黎明月的出色表演；邀请业内知名评论家提前观看样片，获取专业好评；同时加快后期制作进度，争取早日上映。 这些措施取得了一定效果。随着精彩片段的流出，公众对黎明月的态度开始转变。特别是那场废墟哭戏的片段一经公布，立即引发了广泛赞誉，许多观众直言被她的表演打动，迫不及待想看完整电影。 然而，负面攻击并未停止。又有媒体爆料称，黎明月在拍摄过程中多次耍大牌，导致剧组工作人员怨声载道；还有人匿名“揭露”称，黎氏影业内部管理混乱，多个项目面临资金危机。 更令人担忧的是，《烽火佳人》的投资方开始施压，要求赵总重新考虑女主角人选。虽然赵总一再表态支持黎明月，但压力之下，他也不得不暂缓合约的最终签订。 “他们是在全方位打击我们。”陈映对程砚之说，“不仅针对黎明月个人，还要打垮整个公司。” 程砚之表情凝重：“看来郭司令是铁了心要报复。他们可能认为，只要压垮黎氏，我们手中的证据就会失去威胁。” “那他们就太低估我们了。”陈映的眼神变得坚定，“是时候反击了。” 她拿出一份详细的计划，向程砚之展示：“我们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谣言背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意抹黑。现在，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计划的第一步，是公开东方文化传媒与这些谣言的关联，并追查其资金来源；第二步，联合其他受到类似打压的企业，共同发声抵制不良媒体行为；第三步，推出一系列回应活动，让黎明月有机会直接与观众和媒体沟通，澄清误解。 程砚之仔细阅读了计划，赞许地点点头：“思路很清晰。不过，有一点我建议加强：我们应该主动出击，而不只是被动防守。” “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对方不择手段，我们也没必要太过君子。”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已经让人调查了沈芝兰和她弟弟的底细。他们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交易，如果曝光出来……” 陈映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时候，这是最有效的方法。”程砚之坦然道，“当然，前提是我们确保证据确凿，不会反噬自己。” 陈映思考片刻，点头同意：“好，就这么办。但我们必须控制好度，不要陷入泥潭。毕竟，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保护公司和黎明月，而不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泥巴战。” 就在他们制定反击计划的同时，黎明月也在自己的方式应对危机。她没有像很多人预期的那样躲起来或者愤怒反击，而是选择了更积极的方式：她开始筹备一场小型演出，计划亲自演绎《乱世浮萍》中的几个经典片段，让观众近距离感受她的表演实力。 “我想证明的是，真正的演员不需要靠谣言或炒作获得关注。”黎明月对陈映说，“只有作品和实力才是最有力的发声方式。” 这个想法让陈映感到欣慰和骄傲。她的继女不仅在演技上有了长足进步，在面对危机时的处理方式也越发成熟。 “我支持你。”陈映真诚地说，“而且，我相信这会是一次绝佳的反击机会。” 在陈映的建议下，演出计划进一步完善：场地选在了上海最着名的中央剧院；观众除了普通影迷外，还特别邀请了业内专业人士和媒体代表；节目安排既有《乱世浮萍》的片段展示，也有黎明月的即兴表演，全方位展现她的实力。 随着演出日期的临近，陈映感到一种奇特的紧张和期待。这不仅是黎明月演艺生涯的又一个重要时刻，也是她们共同面对危机的关键一战。 然而，就在演出前三天，一个更加恶劣的谣言突然爆出：有“知情人”爆料称，黎明月私生活混乱，与多名有权有势的男性有染，其中甚至包括军方高层。爆料人还声称有“实锤证据”，只是碍于当事人身份敏感，暂时不便公开。 这个谣言无疑是最卑鄙的一击。它不仅玷污了黎明月的名誉，更隐晦地将她与“天机营”的敌人联系起来，试图在政治上给黎氏影业制造麻烦。 消息传来时，黎明月正在排练。她听完林双双的汇报，脸色惨白，手中的剧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太过分了……”她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我做错了什么？” 林双双心疼地抱住她：“黎小姐，别难过。这些谣言荒谬至极，没人会信的。” “可是……”黎明月哽咽道，“万一有人相信呢？我的事业、我的名誉……” 就在这时，陈映推门而入。看到继女痛苦的样子，她二话不说，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听我说，”陈映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他们之所以用这种下作手段，正是因为害怕你的崛起。这不是你的失败，而是你成功的证明。” 黎明月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可是母亲，这种谣言……太恶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正面面对。”陈映捧起继女的脸，直视她的眼睛，“我们不会被这种卑鄙手段打倒。相反，我们会让敌人付出代价。”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见过无数风浪后的从容与自信。 “记住，在这个行业，最闪亮的明星往往承受着最多的非议。但真正的观众和行业内的专业人士，会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你的表演才是最有力的回应。” 这番话似乎给了黎明月某种力量。她擦干眼泪，慢慢平静下来：“您说得对……我不能被这些打倒。演出必须继续。” 陈映欣慰地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黎明月。” 走出排练厅，陈映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决心。这次的谣言已经触及底线，幕后黑手必须付出代价。 她拿起电话，迅速拨通了程砚之的号码：“计划提前，立即行动。另外，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个人……” 第211章 顺藤摸瓜 第211章 顺藤摸瓜 同一时刻，上海的另一端，沈芝兰正在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得意洋洋地听着手下汇报最新的“战果”。 “黎明月的名声已经糊得差不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笑着说，“就算《乱世浮萍》上映，也很难挽回局面。至于《烽火佳人》，投资方已经在施压赵总换人了。” 沈芝兰满意地抿了一口茶：“很好。这次一定要彻底毁了她，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她的弟弟沈建明却显得有些担忧：“姐，我总觉得我们做得太过火了。如果黎氏影业追查下去……” “怕什么？”沈芝兰不屑一顾，“有郭司令撑腰，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了，咱们做得够隐蔽，他们根本查不到我们头上。” “但是……” 沈芝兰打断他：“别婆婆妈妈的。这是我们重返影坛的最好机会。只要黎明月倒了，《烽火佳人》的女主角就有可能是我的。到时候，我沈芝兰就将王者归来！” 凌晨三点，上海的霓虹大多已经熄灭，但黎氏影业的总部灯火通明。 陈映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冷却的茶。窗外的上海还沉浸在夜色中，零星的灯光如同散落的星辰。这个时代的上海依然有着旧时的优雅，却也暗藏汹涌的暗流。 推门进来的威廉姆斯打破了沉默：“夫人，有消息了。” 陈映转过身，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说。” “东方文化传媒的资金来源，我们查到了。”威廉姆斯递上一份文件，“有三个主要投资方：沈芝兰的弟弟沈建明占股30%，一家叫‘裕兴贸易’的公司占股45%，剩下的25%分散在几个小股东手中。” 陈映快速翻阅文件：“裕兴贸易……查得怎么样？” “正是关键所在。”威廉姆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表面上，裕兴贸易是一家进出口公司，主营纺织品和日用百货。但实际上，它是新月贸易的子公司，而新月贸易——” “与‘天机营’有密切联系。”陈映接过话头，眼神锐利，“果然是他们。郭司令这次真是下血本了，连沈芝兰这种过气明星都启用。” “不止这些。”威廉姆斯补充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近期那些抹黑黎明月的报道，几乎都能追溯到东方文化传媒。他们先是收买了几个小报记者，然后利用这些初始报道引发连锁反应，最后再推波助澜，形成舆论风暴。” 陈映眯起眼睛：“手法确实专业。看来郭司令的宣传班底不简单。” 这时，林双双也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另一份资料：“夫人，我们找到了那个在杀青仪式上闹事的女人的更多信息。她叫张小芹，确实不是什么前员工，而是沈芝兰的表妹。两个月前，她突然有了一笔不明来源的进账，足足三千元。” “三千元……”陈映轻声重复，“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来沈芝兰为了这次‘复仇’确实下了血本。” 她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思绪飞转：“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沈芝兰在台前操作，具体执行抹黑计划；‘天机营’通过裕兴贸易在幕后提供资金和策略支持。目的是打击黎明月的声誉，进而削弱黎氏影业，最终逼我们就范。” “分析得很准确。”门口传来程砚之的声音。他西装笔挺，看不出丝毫疲惫，只是眼中那一丝冷峻显示出他的情绪：“我刚从李董事那里回来。他透露，有人以更高价格收购《烽火佳人》投资方的股份，目的就是为了施压赵总更换女主角。猜猜幕后买家是谁？” “裕兴贸易？”陈映问。 程砚之点头：“没错。他们出价比市场高出30%，明显不是单纯的商业行为。” 几人面面相觑。敌人的手段之全面，超出了预期。 “还有更多。”程砚之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沓照片，“这是我们的人跟踪沈芝兰拍到的。看看她都见了谁。” 照片上，沈芝兰在一家高级会所门口，与一个军装男子交谈甚欢。那人虽然背对镜头，但从体态和姿势看，无疑是徐上校——郭司令的心腹。 “果然是一伙的。”陈映冷笑，“郭司令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林双双愤愤不平：“这些人太卑鄙了！黎小姐哪里得罪他们了，至于这样处心积虑地陷害吗？” “不是黎明月得罪了他们，”陈映解释道，“而是我们掌握的证据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郭司令此举，一方面是报复，一方面是施压，想逼我们交出证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双双担忧地问，“黎小姐后天就要进行那场特别演出了，如果不能平息这些谣言……” 陈映神色凝重：“首先，我们必须保证演出顺利进行。那是黎明月挽回声誉的关键一战。其次……”她意味深长地看向程砚之，“是时候让幕后黑手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了。” 程砚之会意地点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陈映转向威廉姆斯和林双双：“现在，你们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加强对黎明月的保护，防止敌人有更极端的行动；第二，秘密联系何主编，是时候让他了解一下‘东方文化传媒’的真实背景了。” 两人立即行动起来，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映和程砚之。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陈映低声问。 程砚之从内兜取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比预期的顺利。沈芝兰的弟弟沈建明不够谨慎，在酒后说了不少实话。这里面，有他承认策划抹黑黎明月的完整过程，还提到了裕兴贸易的资金支持。” 陈映接过录音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干得漂亮。” “还有更劲爆的。”程砚之压低声音，“沈建明透露，抹黑行动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们计划在黎明月的特别演出上制造混乱，彻底毁掉她的职业声誉。” 陈映眼神一冷：“具体计划是什么？” “他没详细说明，只是提到会有‘小惊喜’。但根据我的判断，可能会安排人在现场挑衅，或者散布更恶劣的谣言。” 陈映陷入思索：“这反而是个机会。如果我们能够事先做好准备，不仅可以化解危机，还能将计就计，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砚之赞同道，“他们太急于求成了，这正是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 “好。”陈映起身走向窗前，语气坚定，“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仅是防守，更要主动出击。” 第212章 幕后黑手 第212章 幕后黑手 当天上午，陈映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东方早报》总部。她没有预约，直接要求见何主编。 何主编刚刚结束晨会，看到陈映有些惊讶：“陈总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何主编，我带来了一个你可能感兴趣的故事。”陈映直截了当地说，“关于近期那些针对黎明月的谣言，我们找到了幕后黑手。” 何主编眼前一亮，立即将陈映请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请说。” 陈映取出一份精心准备的文件：“首先，这些谣言并非自发产生，而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抹黑行动。”她展示了东方文化传媒的资金流向图，“这家新成立的媒体公司，表面上经营正常业务，实际上是专门用来操控舆论的工具。” 何主编仔细查看资料，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裕兴贸易……这不是近期很活跃的那家进出口公司吗？他们为什么要针对黎氏？” “因为这后面还有更大的势力。”陈映递上另一份文件，“裕兴贸易是新月贸易的子公司，而新月贸易与某些特殊组织有密切联系。” 何主编翻阅文件，眼睛越睁越大：“这是……军方高层？” 陈映点头：“现在明白为什么这次抹黑行动如此猛烈了吧？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可以同时在多个渠道发难。” “可是……”何主编皱眉，“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黎明月不过是个演员，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真正的目标不是黎明月，而是黎氏影业，或者说，是我。”陈映坦言，“因为我们掌握了某些他们不想公开的信息。抹黑黎明月，只是向我们施压的手段之一。” 何主编若有所思：“所以这是一场权力游戏……” “不只是权力游戏。”陈映严肃地说，“这关乎一个无辜艺人的前途和名誉。黎明月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她只是想好好演戏。但现在，她的事业和声誉都因为这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受到了严重威胁。” 何主编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值得报道的故事。但你也知道，直接触及军方高层是很危险的。” “我不要求你揭露最高层。”陈映说，“只需要曝光东方文化传媒的真实目的和他们散布谣言的手段。让公众知道，黎明月是被有预谋地抹黑的。至于背后的更深层原因……可以暂时不提。” 何主编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我会派最好的记者调查这个故事。如果证据确凿，我们会如实报道。” “谢谢。”陈映真诚地说，“这不仅是为了黎明月，也是为了媒体的公信力。我相信，《东方早报》不会纵容这种恶意操控舆论的行为。” 离开报社，陈映并未直接回公司，而是驱车前往另一个地点——上海警察局。 周局长已经等候多时：“陈总监，我收到您的消息就赶过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陈映直入主题：“周局长，我需要您的帮助。有人正在策划在黎明月的特别演出上制造混乱，可能危及公共安全。” “哦？有确切证据吗？” 陈映拿出程砚之提供的录音：“这是沈建明亲口承认的。您可以听听。” 周局长接过录音笔，仔细聆听。录音中，喝得醉醺醺的沈建明不仅承认了抹黑黎明月的全过程，还得意洋洋地透露了演出当天的“特别安排”：他们准备安排人在现场起哄、散发不实传单，甚至考虑在演出途中制造停电，让黎明月出丑。 “这些人……”周局长听完，脸色铁青，“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而是恶意破坏公共秩序。” “所以我来找您。”陈映说，“我希望当天能有警方的协助，防止意外发生。” 周局长沉思片刻：“这个请求合情合理。我会安排人手在演出现场维持秩序。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你确定只是要防范他们吗？” 陈映微微一笑：“周局长真是明察秋毫。确实，我还有个小计划，希望能借此机会……把这些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说来听听。” 陈映凑近周局长，低声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听完后，周局长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陈总监，你这招真是……高明啊！好，我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我要第一时间看到《乱世浮萍》的完整版。”周局长眨眨眼，“听说黎小姐的表演非常精彩，我也很期待。” 陈映爽快地答应了：“一言为定。” 从警局出来，陈映驱车前往最后一站——天光影业。 赵总亲自出来迎接：“陈总监，听说你要来，我特意推掉了一个会议。有什么要事吗？” 两人在赵总的办公室里坐下。陈映开门见山：“赵总，关于《烽火佳人》的合作，我想你一定受到了很大压力。” 赵总叹了口气：“确实如此。投资方那边，有几个股东突然变得异常强硬，坚持要求换掉黎明月。他们甚至威胁要撤资。”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陈映直视赵总的眼睛，“裕兴贸易，对吗？” 赵总惊讶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抹黑行动。”陈映将早先准备的资料递给赵总，“他们不仅散布谣言攻击黎明月，还试图通过经济手段施压，目的就是要毁掉她的事业。” 赵总翻阅资料，脸色越来越严肃：“这些人……真是卑鄙至极！”他一向以慧眼识珠着称，对黎明月的欣赏是发自内心的，“别担心，陈总监。无论他们怎么施压，我都不会更换女主角。黎明月的实力和潜力，是任何谣言都无法掩盖的。” “谢谢赵总的信任。”陈映真诚地说，“实际上，我今天来，除了澄清事实，还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后天黎明月将举办一场特别演出，展示她在《乱世浮萍》中的表演片段。我想邀请赵总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并在现场正式宣布《烽火佳人》的选角决定。这将是对那些谣言最有力的回击。” 赵总思索片刻，然后坚定地点头：“好主意！我会去的，而且我会带上《烽火佳人》的主创团队一起。让全上海都知道，天光影业对黎明月的欣赏和支持是不会动摇的。” 陈映满意地笑了：“那就这么定了。赵总，相信我，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第213章 引蛇出洞 第213章 引蛇出洞 一天的奔波结束，陈映回到公司时已是傍晚。程砚之正在她的办公室等候。 “都安排好了？”他问道。 陈映点点头，倒了杯水缓解疲劳：“何主编同意调查并报道真相；周局长答应派人维持演出秩序，并配合我们的计划；赵总不仅坚定支持黎明月，还会在演出现场宣布正式合作。” “太好了。”程砚之赞赏地说，“你一天之内完成这么多工作，真是令人佩服。” “那边呢？”陈映问，“沈芝兰最近有什么动静？” “正如我们预料的，他们在积极准备演出当天的‘行动’。”程砚之冷笑，“沈芝兰已经安排了至少十个人混入观众，准备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另外，他们还计划散发一些所谓的‘黎明月丑闻照片’。” “照片？”陈映皱眉，“什么照片？” “别担心，都是拼接和造假的。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样品，完全可以证明是伪造的。” 陈映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演出的安保必须再加强，尤其是……那个关键环节。” “已经安排好了。”程砚之保证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职责。只要沈芝兰他们敢来闹事，就一定会落入我们的圈套。” “对了，”陈映突然想起什么，“黎明月那边怎么样？这些天的压力对她影响很大。” 程砚之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她比我们想象的坚强。尽管受到这么多攻击，她仍然坚持每天排练，决心在演出中展现最好的状态。” “这孩子……”陈映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自豪。作为继母，她为黎明月的成长和坚韧感到骄傲；作为公司领导，她也欣赏这种职业精神。 程砚之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很像你，有着同样的坚韧和对艺术的执着。” 这番话让陈映心头一暖。她与程砚之对视一眼，两人之间那种默契和理解不需言明。 “好了，”陈映恢复了专业态度，“接下来的两天至关重要。我们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程砚之点头同意：“放心，我会亲自盯着。”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下，回头看向陈映，“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真的不担心吗？毕竟我们这次是在直接挑战‘天机营’和郭司令。” 陈映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当然担心。但有些事，必须要做。黎明月是无辜的，我不能看着她因为我们的战争而遭受不白之冤。至于郭司令……”她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既然选择了这种卑劣的手段，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程砚之似乎被她的决心所打动，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陈映真诚地说，“有你的支持，我很安心。” 演出前一天，《东方早报》头版发表了一篇重磅报道：《谁在操控舆论？——揭秘黎明月遭遇的有组织抹黑》。文章详细剖析了东方文化传媒的背景、资金来源，以及它如何有计划地散布谣言攻击黎明月。 报道一出，立即在上海滩引起轩然大波。那些曾经参与传播谣言的小报纷纷噤声，一些明眼人开始质疑之前看到的负面消息。更重要的是，公众的态度开始转变，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黎明月可能是被有心人构陷的。 沈芝兰在看到报纸后大发雷霆，将茶几上的茶具全部扫到地上：“该死的！是谁走漏了消息？” 她弟弟沈建明面色惨白：“姐，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很小心的……” “小心？”沈芝兰冷笑，“如果你真的小心，《东方早报》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情？”她瞪着弟弟，“是不是你喝醉了在什么地方乱说话？” 沈建明想起前几天确实在会所喝得烂醉，但他实在记不清当时都说了些什么。这让他更加惊恐：“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取消明天的行动？” “取消？”沈芝兰厉声道，“决不！明天的演出是黎明月挽回声誉的关键。如果我们能在现场彻底毁掉她，那么今天这篇报道反而会成为笑话。” “可是……”沈建明犹豫道，“现在警方可能会有所防备……” 沈芝兰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那就改变策略。原计划的闹事和散发传单取消，改为……”她凑近弟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建明听完，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越是出人意料，越容易成功。”沈芝兰阴冷地笑道，“黎明月不是喜欢表演吗？那我就让她在全上海最重要的舞台上，上演一出众叛亲离的好戏！”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徐上校吗？是我，沈芝兰。计划有变，需要您的帮助……” 另一边，黎氏影业的总部也因为这篇报道而欢欣鼓舞。 “《东方早报》的报道太及时了！”林双双兴奋地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黎小姐是被陷害的了。” 陈映却没有表现得太乐观：“这只是第一步。明天的演出才是关键。沈芝兰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应，可能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已经安排好了。”程砚之说，“演出场地的每个入口都有我们的人把守，任何可疑人物都不会轻易混进来。另外，周局长已经派了便衣警察到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那个……特别安排呢？”陈映问道。 程砚之微微一笑：“万无一失。我亲自确认过。” 陈映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黎明月以最佳状态出场。这场演出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我去看看她。”林双双说着起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映和程砚之。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和期待。 “紧张吗？”程砚之问。 陈映坦率地点点头：“有一点。不过，更多的是期待。明天，将是我们和‘天机营’较量的关键一战。”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已经尽力了。”程砚之温和地说，“至少，我们没有放弃，没有向邪恶妥协。” 陈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没有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程砚之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也是。自从认识你，我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第214章 演绎新片 第214章 演绎新片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陈映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跳加速，但她迅速将这种感觉压下去。现在不是考虑个人情感的时候，眼前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我去看看黎明月的准备情况。”她站起身，有些匆忙地说，“明天见。” 程砚之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明天见。” 演出当天，中央剧院门前人头攒动。尽管前段时间谣言四起，但黎明月的特别演出仍然吸引了大批观众。《东方早报》的报道无疑起到了关键作用，让很多人意识到之前的负面消息可能是有预谋的抹黑。 安保人员严格检查每一位入场观众，确保没有可疑物品带入。暗中，周局长带领的便衣警察已经就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后台化妆间，黎明月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今天她将演绎《乱世浮萍》中的三个关键片段，包括那场震撼人心的废墟哭戏。 “紧张吗？”陈映走进来，温柔地问道。 黎明月抬头看向继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有一点。但我准备好了。今天，我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陈映欣慰地笑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静，相信自己的能力。” 黎明月有些疑惑：“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会发生什么吗？” “只是以防万一。”陈映安抚道，“沈芝兰他们可能不会轻易放弃。但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黎明月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无论他们使什么招数，我都不会退缩。” “好孩子。”陈映轻轻拥抱了继女，“去吧，用你的表演打动所有人。” 演出准时开始。剧院内座无虚席，前排坐着特邀嘉宾，包括赵总、何主编，以及多位业内知名人士。 黎明月的出场赢得了热烈掌声。她今天选择了一身简洁的白色长裙，既突显她的气质，又不会分散观众对表演本身的注意力。 第一个片段是江雪初到上海的场景。黎明月塑造的是一个天真烂漫却又坚强独立的少女形象，纯净的眼神和自然的表演立刻吸引了观众。 第二个片段更加考验演技——江雪在得知父亲被陷害入狱后，独自面对黑暗世界的挣扎。黎明月的表演细腻入微，从最初的慌乱无助，到逐渐坚定的内心转变，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剧场内鸦雀无声，所有观众都沉浸在她塑造的情感世界中。 演出进行得非常顺利，甚至超出了预期。陈映站在侧幕后，通过缝隙观察着台下观众。他们的眼中有感动，有惊叹，更有对黎明月才华的由衷赞赏。 然而，就在黎明月准备演绎第三个也是最具挑战性的废墟哭戏片段前，异常情况发生了。 舞台灯光突然闪烁几下，然后完全熄灭。剧院里一片漆黑，观众席上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台下有人惊呼。 陈映并不惊慌，这正在她的预料之中。沈芝兰果然按照原计划制造了停电，试图干扰演出。但令人意外的是，仅仅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舞台上重新有了光亮，虽然比之前暗淡许多，但足够观众看清舞台上的一切。 显然，沈芝兰没料到剧院有备用电源。陈映看到几个观众席上的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所措。其中一个女人——正是沈芝兰——表情尤为焦急，不停地向周围的同伙使眼色。 就在这时，黎明月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尊敬的各位来宾，很抱歉演出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但恰好，我接下来要展示的片段是在废墟中发生的。这样的光线，反而更符合场景需要。” 她的机智应变赢得了观众的掌声。更让人惊叹的是，黎明月立即调整了表演方式，充分利用有限的光线，创造出一种更加真实、更具张力的舞台效果。 陈映微微一笑，为继女的专业素养感到骄傲。同时，她向程砚之使了个眼色。程砚之会意地点点头，悄悄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废墟哭戏正进行到最动人处，黎明月跪在象征性的废墟中，抱着一张照片，泪如雨下。她的悲痛如此真实，以至于台下很多观众都不禁湿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个男声突然从观众席喊道：“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私生活混乱，靠潜规则上位！” 全场哗然。但黎明月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沉浸在角色中，完成着自己的表演。 又一个声音响起：“还不如让沈芝兰来演！她才是真正有实力的演员！” 这次，有观众开始不满地喝止这些捣乱者：“闭嘴！不想看就出去！” “就是，太没素质了！” 眼看计划再次受阻，沈芝兰似乎下定决心要一搏。她站起身，高声喊道：“黎明月，你还有脸出现在舞台上？大家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烽火佳人》这个角色的吗？她——” 话没说完，剧院的主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一时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数名便衣警察迅速将沈芝兰及其同伙包围。 “沈芝兰女士，”周局长走上前，声音洪亮，“你涉嫌破坏公共秩序，散布虚假信息，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沈芝兰脸色大变：“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只是说出真相！” “真相？”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台传来。程砚之推着一个放映机走到舞台上，“那么，请看看这段影像，看看谁在说真话。”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段录像开始在舞台后方的银幕上播放。画面中，沈芝兰和沈建明正在一个会所的包厢里密谋： “黎明月那个贱人，凭什么她能红？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录像中的沈芝兰恶毒地说。 “姐，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那些谣言、假照片，还有演出当天的行动，一定能彻底毁掉她。”沈建明得意地笑着。 “很好。等她完蛋了，《烽火佳人》的角色自然就是我的了。赵总那边，也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实力派！” 录像继续播放，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策划抹黑黎明月，如何散布谣言，甚至如何收买媒体。最令人震惊的是，沈芝兰还亲口承认那些所谓的“黎明月丑闻照片”都是精心伪造的。 剧院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阴谋震惊了。沈芝兰脸色惨白，如同被钉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215章 收网准备 第215章 收网准备 录像结束后，周局长严肃地说：“沈芝兰，沈建明，你们涉嫌诽谤、伪造证据、扰乱公共秩序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进一步调查。” 在警察的押送下，沈芝兰和她的同伙被带离剧院。临走前，沈芝兰怨毒地瞪了陈映一眼：“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天真！有些人，你永远斗不过！” 陈映平静地回应：“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沈芝兰被带走后，剧院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不仅是为黎明月的精彩表演，更是对正义得到伸张的赞美。 赵总走上舞台，握住黎明月的手：“黎小姐，经过今天的事，我更加确信你是《烽火佳人》的不二人选。在此，我正式宣布，你将出演天光影业年度巨制《烽火佳人》的女主角！” 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黎明月激动得泪流满面，向台下深深鞠躬：“谢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我会用最好的表演回报你们！” 演出在一片欢欣鼓舞中结束。后台，陈映紧紧抱住黎明月：“你做到了！这是你应得的。” 黎明月感激地看着继母：“母亲，如果没有您，我不可能渡过这次危机。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 陈映微笑着摇摇头：“这是你凭实力赢得的。你的表演打动了所有人，任何谣言都无法掩盖你的才华。” 程砚之走过来，向两人道贺：“计划非常成功。沈芝兰已经被警方带走，东方文化传媒也将面临调查。至于他们背后的势力……”他看了陈映一眼，“相信也会收敛一段时间。” 陈映点点头，但眼神中仍有一丝警惕：“郭司令不会轻易认输。这只是一场小胜，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无论如何，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程砚之温和地说，“先好好享受这一刻吧。” 演出结束后，陈映没有立即参加庆功宴，而是独自来到剧院后门的小巷子里。一个人影正在那里等候。 “何主编。”陈映打招呼道，“感谢你今天的出席。” 何主编摇摇头：“应该是我感谢你。今天的事情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新闻素材。明天的头版已经决定了——《阴谋揭露！黎明月遭遇的恶意抹黑真相大白》。” “那沈芝兰背后的势力……你会提及吗？” 何主编犹豫了一下：“裕兴贸易和新月贸易的关系会提到。至于更高层次的内容……还需要斟酌。” 陈映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安全第一。不过，这次事件至少证明了一点：即使是那些强大的黑暗势力，也不是无懈可击的。” “确实如此。”何主编意味深长地说，“他们也许有权有势，但终究不能完全控制真相。今天的胜利，证明了这一点。” 两人握手告别。何主编离去后，程砚之从阴影处走出来：“一切按计划进行。不过，你确定这样做不会激怒郭司令吗？” 陈映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他先挑的头，针对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如果我们退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陈映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上海夜景，“我们继续寻找黎世昌的下落，揭露‘死亡天使’计划的真相，解开李秋芸的谜团。而这一切的关键，就藏在郭司令手中。” 程砚之静静地站在她身边，两人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下交织在一起。夜风轻拂，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座城市隐藏的秘密。 “走吧，”陈映最终说道，“大家都在等我们庆祝呢。” 他们转身走向灯光明亮的剧院。 沈芝兰的落网在上海滩影视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间，关于她如何抹黑黎明月，如何试图破坏演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曾经跟风散布谣言的媒体纷纷改变态度，开始报道黎明月的“演艺奇迹“和“坚韧精神”。 对黎氏影业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重大胜利。不仅黎明月的名誉得到了洗刷，公司的声誉也因为这次正面对抗谣言的行动而提升。更重要的是，《乱世浮萍》因为这场风波反而获得了广泛关注，上映前的预热效果超出预期。 但陈映知道，这仅仅是一场局部战斗的胜利。真正的敌人——郭司令和“天机营“——依然强大而危险。 演出后的第三天，陈映在办公室召集了核心团队的秘密会议。 “首先，恭喜大家，沈芝兰这一仗我们打得漂亮。”陈映开门见山，“但我们都清楚，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郭司令不会善罢甘休，‘天机营’的威胁依然存在。” 威廉姆斯点点头：“确实如此。根据最新情报，郭司令已经下令加强了对我们的监视。公司周围经常有可疑人员出没。” “不止如此，”林双双补充道，“我们的一些合作伙伴反映，有人暗中施压，建议他们终止与黎氏的合作。虽然大多数公司都顶住了压力，但情况不容乐观。” 陈映并不惊讶：“预料之中。郭司令这次是栽了面子，他一定会寻求报复。”她环视众人，“但这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他越是急于报复，越容易暴露弱点。” 程砚之赞同地点头：“没错。沈芝兰事件已经让我们看到，即使是‘天机营’这样的组织，也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们有弱点，有痛处。” “关键是找到这些弱点，集中力量击破。”陈映说，“为此，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更深入的调查。” 她将桌上的文件分发给大家：“这是我制定的行动计划。我们将分成三个小组，分别从不同角度切入，收集郭司令和‘天机营’的情报。” 第一组由威廉姆斯负责，重点调查裕兴贸易和新月贸易的业务往来，找出可能的违法证据；第二组由林双双带领，追踪黎世昌的下落，同时保持对公司日常运营的监管；第三组由程砚之和陈映亲自负责，调查“死亡天使”计划的更多细节，以及李秋芸的真实下落。 “这个计划非常周密。”程砚之审视着文件，“但有一点我们必须考虑——时间不多了。据德国方面的消息，‘天机营’已经开始为重启‘死亡天使’计划做准备。如果让他们得逞……”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的严重性。 第216章 潜入虎穴 第216章 潜入虎穴 “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陈映坚定地说，“找到关键证据，揭露他们的阴谋，让整个计划曝光在阳光下。” “但这需要决定性的证据。”威廉姆斯担忧道，“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还不足以彻底打击郭司令。” 陈映若有所思：“是的，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很可能就在郭司令的私人文件中。” “你是说……潜入郭司令的住所或办公室？”林双双震惊地问，“那太危险了！” “危险但必要。”程砚之沉声道，“如果能找到‘死亡天使’计划的完整资料，或者黎世昌被扣押的证据，就能一举扭转局势。” 陈映点头赞同：“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这需要精密的计划和周密的准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了解郭司令的一举一动，找出最佳的行动时机。” 她转向威廉姆斯：“联系德国那边，看看他们能否提供更多关于‘死亡天使’计划的信息。” 又对林双双说：“加强对黎明月的保护。虽然沈芝兰已经被抓，但郭司令可能会寻找其他途径打击我们。” 最后，她看向程砚之：“我需要你帮我联系那些老朋友。是时候集结所有可能的力量了。” 会议结束后，陈映单独留下程砚之：“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那天在演出现场，录像是怎么拍到的？沈芝兰看起来完全不知情。” 程砚之微微一笑：“专业手段。我们在她常去的会所安装了隐蔽摄像设备。沈芝兰太过自信，从未想过会被监视。” “干得漂亮。”陈映赞赏地说，“不过，对付郭司令可不会这么容易。他是老狐狸，警惕性极高。”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程砚之意味深长地说，“比如……那份关键文件。” 陈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利用‘蝴蝶档案’？” “没错。郭司令一直在寻找它，如果我们暗示已经找到了……” “他一定会有所行动。”陈映接过话头，“而我们就可以借机设下圈套，引他上钩。” 程砚之赞赏地看着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陈映笑了笑，然后神色又变得严肃：“不过这很冒险。如果郭司令起疑心……” “风险总是伴随着机会。”程砚之坦然道，“但如果计划周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这将是一场高难度的行动，但如果成功，就能彻底扭转局势。 接下来的几天，陈映和程砚之开始精心策划“引蛇出洞”的行动。他们首先需要了解郭司令的日常作息、住所环境、安保措施等关键信息。 威廉姆斯的情报网发挥了重要作用。通过多方渠道，他们获取了郭司令私人住宅的详细布局图，以及他一周内的活动安排。值得注意的是，郭司令每周四晚上都会在军官俱乐部参加例行聚会，这期间他的住所安保会相对松懈。 同时，林双双也带来了一个重要发现：郭司令近期对《乱世浮萍》表现出异常的兴趣，多次派人打探该片的进展。根据她的分析，这可能与电影中某些情节触及了“天机营”的敏感神经有关。 “电影里的确有一段情节，讲述了女主角调查一个神秘组织的军火交易。”陈映回忆道，“虽然是虚构的，但某些细节确实借鉴了我们所知的‘天机营’活动。” “那么，这可能就是我们的突破口。”程砚之提议，“如果我们放出消息，说《乱世浮萍》中有关于‘蝴蝶档案’的重要线索……” “郭司令一定会按捺不住。”陈映接过话头，“尤其是如果我们暗示，这些线索来自李秋芸留下的笔记。” “太冒险了！”林双双担忧地说，“如果郭司令直接对电影下手怎么办？” 陈映胸有成竹：“他不会的。公开破坏一部即将上映的电影，会引起太大的关注。郭司令行事一向低调，他更可能的做法是……直接找我谈判。” “而这正是我们希望的。”程砚之补充道，“一旦他主动联系，我们就有了设局的机会。” 计划逐渐成形。他们决定通过可靠的渠道，向郭司令传递一个精心构造的消息：《乱世浮萍》中隐藏了关于“蝴蝶档案”的重要线索，这些线索可能揭示“死亡天使”计划的关键细节。同时，他们还会暗示，陈映手中掌握了李秋芸留下的部分手稿，内容直指“天机营”的核心机密。 为了让这个消息更加可信，他们甚至准备了一些“证据”——经过处理的文件碎片，伪造的笔记本页面，以及一段模糊的录音。这些东西单独看似乎无关紧要，但组合起来，足以让郭司令坐立不安。 同时，他们也在为可能的突发状况做准备。陈映安排了多重备案，包括紧急联络方式、撤退路线，以及最坏情况下的应对策略。 “记住，”她对团队强调，“安全第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离，不要冒不必要的险。” 在这次行动中，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盟友——周局长。虽然周局长的立场有时模糊不清，但沈芝兰事件后，他表现出了对陈映的支持。在适当的条件下，警方的介入可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力量。 准备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周。期间，《乱世浮萍》的后期制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按计划将在一个月后上映。黎明月因为特别演出的成功和《烽火佳人》合约的确定，成为了上海滩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沈芝兰则因为多项罪名被警方拘留，她弟弟沈建明也牵连其中。 表面上，黎氏影业似乎已经渡过了危机，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但陈映和核心团队都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终于，在计划实施前一天，他们收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郭司令派人送来了一封亲笔信，邀请陈映第二天晚上在国际饭店共进晚餐，“商讨一些共同关心的事项”。 “他上钩了。”程砚之看着信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陈映却没有立即表态。她仔细研读着信件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捕捉任何可能的陷阱或暗示。 “感觉如何？”程砚之问。 陈映终于抬起头，眼神坚定：“开始行动。” 第217章 风雨过后 第217章 风雨过后 特别演出成功的喜悦还未完全散去，一个意外的消息却打破了平静。 那天下午，黎明月拿着一份《新声日报》匆匆来到陈映的办公室，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陈映看到继女反常的表情，立刻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黎明月颤抖着将报纸递给陈映：“您看这个……” 陈映接过报纸，映入眼帘的是一则醒目的报道：《着名影星生母身份曝光，竟是军中女谍！》 报道声称黎明月的生母——黎世昌的前妻——是一名特工，曾经为外国势力提供情报。更惊人的是，文章还暗示黎明月本人可能也涉及间谍活动，并质疑她是否利用演员身份掩护“不可告人的行动”。 “这是……”陈映立刻明白了这是郭司令的又一次打击，却更为阴险毒辣。沈芝兰事件后，他不再公开抹黑黎明月的演艺能力，而是转向攻击她的家庭背景，直击她的软肋。 抬头看向黎明月，陈映心疼地发现继女的眼圈已经泛红：“你不要相信这些胡说八道。这明显是有人恶意造谣。” “可是母亲，”黎明月声音哽咽，“我真的对生母一无所知。父亲从不提起她，家里也没有任何她的照片或物品。如果……如果她真的是……那我岂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陈映迅速起身，紧紧抱住继女：“别胡思乱想。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不值得你难过。” 但她能感觉到黎明月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报道虽然荒谬，却精准击中了黎明月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对自己身世的疑惑与不安。 “来，坐下。”陈映轻声安慰道，“无论生母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她的选择与你无关，你是你自己，有自己的人生和价值。” 黎明月抹去眼泪，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只是，突然看到这样的报道，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从小就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会离开……现在突然被人这样污蔑……” 陈映沉思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或许，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真相了。” 黎明月惊讶地抬头：“您知道我母亲的事？”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陈映谨慎地选择着词语，“但在调查‘天机营’的过程中，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她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黎明月。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站在某个欧洲城市的街头。她穿着典雅的连衣裙，微笑着面对镜头，眼神中透着聪慧和坚毅。 “这……这是我的生母？”黎明月颤抖着接过照片，如获至宝般珍视。 陈映点点头：“她叫李秋芸，是你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照片拍摄于1943年的柏林。” “柏林？”黎明月惊讶地抬头，“她为什么会在德国？” “这正是关键所在。”陈映深吸一口气，“你的母亲不是什么间谍，而是一名勇敢的爱国者。她前往德国，是为了获取重要情报，阻止日本和某些中国军方叛徒的秘密计划。” 黎明月目不转睛地听着，眼中的泪水逐渐被好奇和惊讶所取代。 陈映继续说道：“1943年，李秋芸发现了一个代号为‘死亡天使’的秘密计划。这个计划如果实施，将会对中国造成灾难性后果。她冒险收集证据，但不幸被敌人发现。” “然后呢？”黎明月急切地问。 “然后……她失踪了。”陈映轻声说，“有人说她被捕，有人说她逃走了，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确切消息。” 黎明月默默注视着照片，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的面容：“所以……她不是叛徒，而是英雄？” “是的，她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而战斗的勇士。“陈映坚定地说，“而郭司令之所以要抹黑她，正是因为她掌握了他们见不得人的秘密。” 黎明月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悲伤、自豪、困惑、愤怒，最终化为一种坚定：“我要为她正名。不能让那些恶人玷污她的名誉。” “当然，我们会的。”陈映抚摸着继女的长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郭司令他们势力庞大，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才能与之对抗。” 黎明月沉默良久，突然问道：“父亲知道这些吗？他知道母亲的真实情况吗？” 这个问题让陈映暂停了思考。黎世昌的角色在这个谜团中至关重要，但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完全确定他的立场和知情度。 “我不能确定。”她坦率地说，“你父亲的情况……很复杂。我相信他对你母亲有真感情，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有些选择并不是个人能够完全掌控的。” 黎明月似乎能理解这种复杂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落进来，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母亲，”黎明月突然开口，声音柔和了许多，“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这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 陈映微笑着握住继女的手：“你有权知道真相。而且我相信，你的生母会为你今天的成就感到骄傲。” “您觉得……她还活着吗？”黎明月小心翼翼地问，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 陈映犹豫了一下。她不想给继女虚假的希望，但也不忍心彻底打碎她的期待。 “这个问题……我无法确定回答。”她诚实地说，“但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寻找与她有关的线索。如果有任何消息，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黎明月似乎被这个答案安抚了。她看了看手中的照片，轻声问道：“我能留着它吗？” “当然可以，”陈映柔声道，“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 黎明月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贴近胸口，仿佛那里藏着她的心一样：“现在我终于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这么多年来，我总是试图想象，却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形象。” “她很美，不是吗？”陈映轻声说。 “是的，”黎明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和自豪，“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母亲竟是这样一个勇敢而美丽的人。” 第218章 感情升华 第218章 感情升华 看着继女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陈映心中感到一丝欣慰。尽管真相还没有完全揭示，至少这一刻，黎明月找回了对母亲的一些了解和敬意，而不是被那些恶意的谣言所伤害。 “我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黎明月说，“她喜欢什么，她的梦想是什么，她为什么会选择那条危险的道路……” 陈映轻轻点头：“我会尽可能帮你收集更多信息。事实上，冯·施密特教授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你母亲在柏林期间，和他有过接触。” “真的吗？”黎明月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小心行事。”陈映提醒道，“郭司令的人可能在监视我们。任何与李秋芸有关的调查都必须谨慎进行。” 黎明月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小心的。”她停顿一下，“父亲……他现在还好吗？有他的消息吗？” 提到黎世昌，陈映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还活着，并且……可能掌握着某些关键信息。” “他是不是也在调查母亲的事？” “很有可能，”陈映谨慎地说，“你父亲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有自己的计划和立场。”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阳光为上海的天际线镀上一层金色。 陈映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的事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黎明月点点头，但没有立即起身。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陈映轻声问。 “母亲，”黎明月直视陈映的眼睛，“我想参与进来。不仅仅是了解真相，我想帮忙揭露那些恶人的阴谋。这不仅仅是为了给我的生母正名，也是为了……为了做正确的事。” 这个请求让陈映有些犹豫。一方面，她不想让黎明月卷入危险；另一方面，她理解继女的心情和决心。 “我明白你的感受，”陈映谨慎地说，“但这很危险。‘天机营’不是普通对手，他们会不择手段。” “我知道风险，”黎明月坚定地说，“但我不能只做一个旁观者。如果我的母亲能为信念而战，我也可以。” 陈映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年轻女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不知何时，那个曾经娇俏任性的千金小姐已经成长为一个勇敢坚定的女性。 “好吧，”陈映最终同意了，“但你必须严格遵守我的指示，不能擅自行动。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黎明月郑重地点头：“我保证。”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刻，彼此的信任和支持成为最珍贵的力量。 “对了，”陈映想起一件事，“明天《乱世浮萍》的首映礼，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到自己的作品，黎明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切就绪。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观众的反应了。” “会很成功的，”陈映鼓励道，“你的表演会征服所有人。” 黎明月感激地微笑：“这一切都要感谢您的指导和支持。” “不，功劳是你自己的。”陈映真诚地说，“你的天赋和努力，才是成功的关键。” 临别前，黎明月突然上前，给了陈映一个紧紧的拥抱：“谢谢您，母亲。不仅仅是为了今天的真相，更是为了这些年来您对我的一切。如果没有您，我不会成为今天的自己。” 这个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让陈映心头一暖。从重生至今，她与黎明月的关系经历了从对立到和解，再到今天的深厚亲情。这段超越血缘的母女情，已成为她在这个时代最珍贵的牵绊。 “我也要谢谢你，”陈映轻声说，“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黎明月离开后，陈映一个人站在窗前，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今天的谈话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她与继女的感情，但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眼前的挑战。 郭司令的新一轮攻击已经开始，而这次，他选择了更加阴险的方式——利用黎明月对生母的情感和好奇。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较量将更加激烈，也更加私人化。 她必须加快行动步伐，在敌人进一步行动前，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而这，需要更多的盟友和支持。 想到这里，陈映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程先生？是我。我们需要谈谈。” 夜幕降临，上海的霓虹灯次第亮起。白天的喧嚣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秘而诱人的宁静。 外滩附近的一家私人茶室里，陈映与程砚之相对而坐。茶室装修典雅低调，是老上海风格与西式元素的巧妙融合。门口没有显眼的招牌，全凭口口相传，成为上流社会私下交流的隐秘场所。 “黎明月怎么样？”程砚之给陈映倒了一杯茶，关切地问道。 “情绪稳定了许多，”陈映接过茶杯，神色略显疲惫，“我告诉了她一些关于李秋芸的事情。” 程砚之微微挑眉：“你认为时机合适吗？” “别无选择，”陈映叹了口气，“郭司令已经开始攻击她的家庭背景。与其让她被那些谣言困扰，不如让她知道部分真相。” 程砚之沉思片刻，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有时候部分的真相比完全的谎言要好。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关于李秋芸的下落，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我们还在调查，”陈映如实回答，“我不想给她虚假的希望，但也不忍心完全否定可能性。” “聪明的做法，”程砚之赞同道，“尤其是在我们还不确定真相的情况下。” 两人安静地品茶片刻。窗外的灯光映照在茶汤表面，泛起微微波澜。 “德国方面有新消息吗？”陈映终于打破沉默。 程砚之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有。他们在柏林郊外的一处废弃建筑中发现了一些文件，可能与‘死亡天使’计划有关。” “有具体内容吗？” “文件残缺不全，很多已经损毁。但有一点很明确——这个计划远比我们想象的规模更大，影响更深远。”程砚之压低声音，“不仅仅是军火交易，还涉及……”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继续说道，“人体实验。” 第219章 心意难明 第219章 心意难明 “人体实验？”陈映心头一紧，“什么样的实验？” “据推测，与精神控制有关。利用药物和特殊技术，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文件中提到一种代号为‘睡莲’的药剂，据说能让使用者完全服从指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这个描述让陈映想起了现代世界某些臭名昭着的极权实验。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对历史上类似的恐怖实验有所了解，但没想到在这个时空，也有人在进行如此骇人听闻的研究。 “所以，‘天机营’不仅仅是一个军火走私组织，更是一个进行非人道实验的秘密机构？”陈映试图梳理信息。 “正是如此，”程砚之严肃地说，“而郭司令，很可能就是这一切的主导者之一。” 陈映深吸一口气，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信息：“那么，李秋芸……她可能是发现了这些实验，才被追杀的？” “很有可能。”程砚之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天机营’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蝴蝶档案’。那份档案可能记录了实验的细节和参与者名单。” 陈映的思绪飞速运转。如果情况属实，那么她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加危险和无情。一个愿意进行人体实验的组织，必然不会有任何道德底线。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她最终说道，“确凿的，无可辩驳的证据。” “我同意，”程砚之说，“但这样的证据极难获取。‘天机营’非常谨慎，重要文件大多已经销毁或严密保管。” 陈映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黎世昌知道这些吗？他和‘天机营’的关系到底如何？” 程砚之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是个好问题。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他确实与‘天机营’有过合作，但具体程度和性质还不清楚。” “他可能是被迫的，”陈映分析道，“特别是在李秋芸失踪后，他可能为了保护黎明月而不得不与他们周旋。” “也有另一种可能，”程砚之谨慎地说，“他本身就是‘天机营’的一员，只是后来立场发生了变化。” 这个猜测让陈映感到不安。如果黎世昌真的参与了那些非人道实验，那么……她不敢想象黎明月知道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 “无论如何，找到黎世昌是关键，”她最终说道，“他一定知道更多内情。” 程砚之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信封：“说到这个，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陈映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子的侧影，虽然画面不够清晰，但那轮廓无疑是黎世昌。 “这是……” “三天前拍摄的，”程砚之解释道，“在郭司令位于青浦的私人别墅附近。” 陈映的心跳加速：“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似乎能够自由行动，”程砚之指出这一关键细节，“这说明他可能不是被强行扣押，而是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关系。” 这个发现既令人欣慰又充满疑问。黎世昌活着是好消息，但他与郭司令的关系确实值得深思。 “我们需要联系他，”陈映迅速做出决定，“试探他的立场，了解他知道什么。” “已经在安排了，”程砚之说，“但必须极度谨慎。现在三方势力都在互相试探：郭司令、德国方面，还有我们。任何草率的行动都可能打乱平衡。” 陈映理解地点点头。在这场危险的博弈中，每一步都必须精心计算。 “对了，”程砚之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是《乱世浮萍》的首映礼。郭司令派人要了一张邀请函。” “他要亲自出席？”陈映有些惊讶。 “不，是派他的心腹徐上校前来，”程砚之解释道，“表面上是表示军方对文化事业的支持，实际上……” “是来监视我们，或许还想探听关于‘蝴蝶档案’的消息，”陈映接过话头，“这倒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利用首映礼，给他们制造一些‘巧合’。” 程砚之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你想到了什么？” 陈映凑近些，压低声音详细说明她的想法。随着交谈深入，两人的身体不自觉地靠得更近，茶香和淡淡的古龙水气息在狭小的空间中交融。 突然，陈映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过近，连忙微微后退。程砚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轻咳一声，重新端起茶杯。 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个计划可行，”程砚之最终说道，语气恢复了专业，“我会安排人手准备。如果顺利，我们能获得郭司令的更多信息。” “还有一件事，”陈映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黎明月希望参与到调查中来。” 程砚之明显吃了一惊：“参与调查？这太危险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陈映叹息道，“但她很坚决。得知生母可能是因为揭露‘天机营’的阴谋而失踪后，她感到一种使命感，想要完成母亲未完成的事业。” 程砚之沉思片刻：“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也许…可以让她参与一些外围工作，既满足她的意愿，又不会让她直接面对危险。” “比如？” “比如利用她的演员身份，在一些社交场合收集信息，”程砚之建议道，“或者帮助我们联系一些只有黎家大小姐才能接触到的人物。” 这个提议让陈映眼前一亮：“有道理。这样既能让她感到参与其中，又相对安全。” 谈话告一段落，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氛围不再那么紧张，反而有一种奇妙的默契。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天空，银色的光辉洒落在上海的街道上。夜已深，茶室里的客人陆续离去，只剩下他们两人依然沉浸在谈话中。 “时间不早了，”陈映看了看腕表，准备起身，“明天还有首映礼，我们都需要休息。” 程砚之点点头，但似乎还有话要说。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陈映，我有个私人问题想问。” 陈映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示意他继续。 “如果这一切结束后，”程砚之直视她的眼睛，“你有什么打算？” 第220章 真心以对 第220章 真心以对 这个问题让陈映愣住了。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专注于眼前的危机和任务，很少考虑更长远的个人规划。 “我……不确定，”她诚实地说，“可能会继续经营黎氏，也可能……重新评估自己的位置。” 程砚之若有所思：“你知道，德国那边一直很欣赏你的能力。战后的欧洲将需要像你这样有远见和勇气的人。” 陈映心头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暗示或邀请：“你是说……” “只是一个可能性，”程砚之微笑道，“我们都知道，在动荡的时代，未来充满变数。但无论如何……我希望那个未来中有你的位置。” 这句话中隐含的情感让陈映心跳加速。作为一个重生者，她一直告诫自己保持距离，不要过度卷入这个时空的感情纠葛。但在这一刻，面对程砚之真诚的眼神，她发现自己的防线正在动摇。 “我……我需要考虑，”她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但谢谢你的关心。” 程砚之似乎理解她的犹豫，没有追问，只是绅士地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我送你回去。” 走出茶室，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两人并肩走在外滩的石板路上，月光描绘出他们的剪影。 “明天见，”在黎氏大宅门前，程砚之轻声道别。 “明天见，”陈映回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回到家中，她独自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处的月亮。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这个时空的过客，不会真正融入其中。但如今，她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连接——与黎明月之间的母女情谊，与程砚之之间的……她不确定该如何定义那种感觉。 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她找到了归属感，找到了值得她战斗的人和事。无论未来如何，这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夜深了，陈映终于上床休息。明天将是《乱世浮萍》的首映礼，也是她与郭司令势力正面交锋的重要时刻。她需要以最佳状态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但即使在梦中，程砚之那句“未来中有你的位置”依然在她耳边回响，带着温暖而模糊的承诺。 《乱世浮萍》的首映礼如期举行，地点选在了上海最豪华的大光明电影院。红毯两侧挤满了记者和影迷，闪光灯此起彼伏，照亮了初春的夜空。 作为制片人，陈映早早抵达现场，监督最后的准备工作。她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旗袍，简约而不失优雅，头发盘起，更显成熟稳重。 “一切准备就绪，”林双双汇报道，“贵宾区、媒体区都已安排妥当。安保人员也已就位，确保不会有人捣乱。” “很好。”陈映满意地点点头，视线扫过大厅，“那位特殊客人来了吗？” 林双双会意地低声回答：“徐上校已经到了，正在贵宾休息室。他带了两名随从，看起来像是保镖。” “安排他们坐在预定的位置，”陈映指示道，“确保我们的人能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林双双点头离去，陈映继续巡视现场。这场首映礼不仅关乎《乱世浮萍》的成功，也是她与“天机营”博弈的又一个战场。她必须确保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宾客陆续到达。赵总带着《烽火佳人》的制作团队前来捧场；多家媒体派出了资深记者和评论家；几位政商要人也应邀出席，为首映礼增添几分分量。 程砚之西装笔挺地出现在门口，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作为电影的编剧和联合制片人，他今晚也是主角之一。他微笑着应付媒体的提问，然后径直走向陈映。 “紧张吗？”他轻声问道。 “还好，”陈映回应，“不过不是因为电影，而是其他安排。” 程砚之了然地点点头：“别担心，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威廉姆斯已经就位，周局长也派了人来。” 正说着，又一阵闪光灯亮起，黎明月在几名保镖的护送下缓步走来。她今晚选择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衬托出青春靓丽的气质。与早期的浮华不同，她今天的妆容清新自然，流露出一种成熟的优雅。 记者们立即围上前，抛出各种问题。黎明月从容应对，展现出超乎年龄的稳重和专业。 “黎小姐，对今晚的首映有什么期待？” “《乱世浮萍》是否像传言中那样展现了您的突破性表演？” “能否谈谈您在拍摄过程中最大的挑战？” 黎明月一一回应，语言得体，态度谦和，完全看不出几天前曾受到家族真相的打击。这种职业精神让陈映感到欣慰和自豪。 人群中，陈映注意到徐上校正从侧门进入大厅。他身着便装，但军人的气质依然明显。目光在扫视全场后，最终锁定在黎明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陈映向程砚之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悄然朝徐上校的方向走去。 此时，黎明月已经走到陈映身边：“母亲，我看到徐上校来了。” “别担心，”陈映安抚道，“他不会在这种公开场合造次。今晚是你的夜晚，专注于电影本身就好。” 黎明月点点头，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不会让他们打扰今晚的首映。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都休想得逞。” 看着继女坚毅的表情，陈映心中涌起一股骄傲。曾经的娇纵千金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勇敢坚定的女性，能够直面困境，保持专业。这种成长，远比事业上的成功更让她欣慰。 很快，首映礼正式开始。秦导首先致辞，感谢所有支持和参与电影制作的人员。接着，程砚之作为编剧简要介绍了电影的创作理念和过程。 最后，作为女主角的黎明月上台发言。站在聚光灯下，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乱世浮萍》讲述了一个普通女孩在乱世中坚守信念，寻找真相的故事。江雪的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在动荡的时代，每个人都面临着选择——是屈服于现实，还是坚持自己的价值观。”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徐上校所在的位置，继续道：“我相信，真相终将大白，正义虽然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这部电影能给您带来思考和感动。” 第221章 影片成功 第221章 影片成功 这番话赢得了热烈掌声。对大多数观众来说，这只是对电影主题的阐释；但对知情者而言，这是黎明月对自身处境的隐晦表态——她已经准备好面对可能的风暴，寻找关于母亲和“天机营”的真相。 电影放映开始。随着故事展开，观众的情绪被巧妙地牵引。江雪从天真少女到坚强女性的转变，黎明月的细腻表演让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尤其是那场废墟哭戏，即使是最刻薄的评论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段令人窒息的表演。 陈映坐在观众席上，却无法完全沉浸在电影中。她的注意力时不时被徐上校的行动所吸引。对方似乎对电影内容极为关注，尤其是涉及军方和神秘组织的片段，表情变得格外警觉。 当电影播放到江雪调查军火交易的场景时，徐上校明显坐直了身体，与身边的随从交换了一个眼神。陈映心中暗笑，这正是她期望的反应。虽然电影中的情节是虚构的，但巧妙地植入了一些与“天机营”相似的元素，足以让知情者感到不安。 放映结束后，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纷纷起立，向创作团队表达敬意。黎明月作为女主角再次登台致谢，脸上洋溢着艺术家特有的那种满足感。 在随后的答谢酒会上，各路人马纷纷上前祝贺。赵总激动地宣称《乱世浮萍》“必将成为中国电影史上的里程碑”；几位影评人也给出了极高评价，称赞黎明月的表演“打破了传统明星与实力派的界限”。 陈映一直留意着徐上校的动向。果然，没过多久，对方端着酒杯向她走来。 “陈总监，”徐上校彬彬有礼地开口，“精彩的电影。尤其是关于军火交易那段，描写得相当……真实。” 陈映微笑应对：“谢谢夸奖。不过那只是艺术创作，主要还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 “是吗？”徐上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有些细节，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有所参考。” “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陈映不动声色地回应，“创作者总是会从各种渠道汲取灵感。” 徐上校轻笑一声：“郭司令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希望能与陈总监私下交流一下创作理念。” “我很荣幸，”陈映不卑不亢，“如果郭司令有兴趣，我随时欢迎。” “那就这么定了。”徐上校点点头，“郭司令最近在筹备一个项目，也许您会感兴趣。如果方便，明天下午可否赏光？” 这正是陈映期待的邀请。她故作犹豫片刻，然后答应道：“好的，明天下午我有空。” 徐上校满意地点点头，又寒暄几句便离开了。陈映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不久后，程砚之走到她身边：“他上钩了？” “完全按计划进行，”陈映轻声回应，“明天下午，郭司令的‘邀请’。” 程砚之神色凝重：“要小心，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知道，”陈映点头，“但这也是接近真相的机会。如果能从郭司令那里获取关于黎世昌或李秋芸的信息，冒些风险也值得。” 程砚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至少让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陈映断然拒绝，“太危险了。而且郭司令对你有所怀疑，你出现只会增加风险。” “那至少让我在附近待命，”程砚之坚持道，“如果有危险，我可以迅速支援。”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陈映最终点头同意：“好吧，但必须保持距离，不要暴露。” 程砚之松了口气：“我保证。” 就在这时，黎明月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喜悦：“母亲，程导，大家的反应太好了！连最挑剔的陈评论家都给了很高评价。” “这是你应得的，”陈映真诚地说，“你的表演征服了所有人。” 黎明月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倦意：“说实话，我有点累了。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但看到观众的反应，一切都值得。” 陈映心疼地看着继女。尽管黎明月表现得坚强镇定，但最近的打击和压力显然对她造成了影响。 “去休息吧，”她温柔地说，“今晚的主要活动已经结束，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黎明月感激地点点头，但犹豫了一下：“母亲，我看到您和徐上校交谈…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 陈映简短地解释了郭司令的邀请，但刻意轻描淡写，不想让继女担心。 “您要小心，”黎明月担忧地说，“郭司令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我会的，”陈映安抚道，“这只是一次探路，不会冒险。” 送走黎明月后，陈映和程砚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继续交谈。 “你没把明天的计划全部告诉她，”程砚之指出，“是担心她会反对吗？” 陈映摇摇头：“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关于生母的真相、父亲的失踪、职业生涯的挑战…我不想再给她增添负担。” 程砚之理解地点点头：“你真的很在乎她。” “是的，”陈映的声音变得柔和，“起初我只是把她当作任务的一部分，但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为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她承担一切痛苦和危险。” 这番真情流露让程砚之眼神变得深邃：“你知道吗？正是这种对他人的关心和牺牲精神，让我……让我敬佩你。” 他似乎想说别的什么，但最终改变了措辞。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陈映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作为一个重生者，她一直告诫自己保持距离，不要过度卷入这个时空的感情纠葛。但面对程砚之，这种自制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们应该讨论明天的计划细节，”她转移话题，试图缓解这种微妙的紧张感，“确保万无一失。” 程砚之会意，立即回到专业状态：“我已经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手在郭司令住所附近监视。另外，我们需要准备一些假情报，作为谈判筹码。” 两人开始深入讨论明天会面的策略和安全措施。随着交谈进行，那种短暂的尴尬氛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默契和信任。 夜深了，酒会渐渐散场。作为主人，陈映留到最后，感谢每一位参与和支持《乱世浮萍》的人。 第222章 暗云密布 第222章 暗云密布 当最后一位宾客离开，陈映终于松了口气，独自站在空荡的大厅中。今晚的首映非常成功，电影获得了一致好评，黎明月的演技得到广泛认可。从商业和艺术角度看，这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明天与郭司令的会面，将是一场危险的博弈。如果处理得当，她可能获得关键情报；如果失误，不仅前功尽弃，甚至可能陷入险境。 “还在想明天的事？”程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本应该已经离开，却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陈映转身，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忘了一些文件，”程砚之解释道，但眼神告诉她这只是借口，“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猜你在担心明天。” 陈映没有否认：“确实。郭司令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明天的会面充满变数。” 程砚之走近几步：“你知道，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我们可以找其他方式获取信息。” “不，”陈映摇头，“这是难得的机会。而且我有种感觉，时间不多了。‘天机营’的行动已经开始，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决定性证据，可能就来不及阻止他们了。” 程砚之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如果……如果明天出了意外，你有什么遗憾吗？” 这个意外的问题让陈映愣住了。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已经历过一次生命，本该对死亡有更豁达的态度。但此刻，面对程砚之真诚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慌乱。 “我……我会遗憾没能完成使命，”她迟疑着回答，“没能保护黎明月，没能揭露‘天机营’的阴谋，没能……” “没能什么？”程砚之轻声追问。 陈映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没能告诉某些人，他们对我的意义。” 这句模糊的表白让程砚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陈映，”他罕见地直呼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不知道命运会把我们带向何方，但有一点我很确定——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这句真挚的告白让陈映心头一颤。多年来建立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几乎崩塌。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本应保持理性和距离，但此刻，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回应心底那份日渐清晰的感情。 “程砚之，”她轻声道，“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我都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不只是同伴或盟友。” 话音未落，程砚之已经倾身向前，轻轻拥抱了她。这个拥抱纯净而克制，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却传递了无尽的关怀和支持。 “我会保护你，”他在她耳边轻声承诺，“无论面对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一刻，陈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她不再是孤军奋战的穿越者，而是有人真心关怀的女子。 拥抱结束，两人默契地分开。没有更多言语，也不需要更多言语。某种深刻的理解和信任已经在他们之间建立，超越了简单的爱情或友情定义。 “明天见，”程砚之最后说道，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眼神依然温柔。 “明天见，”陈映回应，嘴角微微上扬。 目送程砚之离去，陈映独自站在空荡的大厅中，心情却不再孤单。无论明天与郭司令的会面多么危险，她都不再是独自面对。有人会守护她的背后，关心她的安危，这种感觉温暖而坚定。 走出电影院，夜风轻拂面颊。陈映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晨曦微露，上海城已经苏醒。街上的小贩开始叫卖，工人们匆匆赶往工厂，一切如常，仿佛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但陈映知道，今天注定不同寻常。 她站在阳台上，手中的咖啡早已冷却。昨晚《乱世浮萍》首映成功的喜悦，已被即将与郭司令会面的紧张所取代。 “夫人，”林双双轻声走来，“威廉姆斯的最新情报。” 陈映接过密封的信封，快速浏览内容，眉头越皱越紧：“这么说，郭司令已经开始行动了？” “是的，”林双双神色凝重，“他昨晚召集了‘天机营’的核心成员开会，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会后，几辆军用卡车离开了他的私人别墅，去向不明。” 陈映思索片刻：“可能是在运送设备或人员。‘死亡天使’计划需要特殊设施，他们或许在秘密建立实验基地。” “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林双双补充道，“新月贸易突然增加了对黎氏股份的收购力度，出价比市场高出30%。已经有几个小股东动心了。” 这消息犹如警钟。新月贸易与“天机营”关系密切，如果他们大量收购黎氏股份，公司控制权将面临严重威胁。 “立即联系所有重要股东，”陈映迅速做出决定，“尤其是张董事和李董事。告诉他们，无论新月出什么价，我们都会提供更好的条件。必须守住控制权。” “明白，我立刻去办。” “等等，”陈映叫住林双双，“黎明月今天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她上午有《烽火佳人》的剧本研读会，下午回黎氏学院指导学生。全程都有威廉姆斯的人暗中保护。” 陈映点点头：“告诉保镖们，今天务必加倍警惕。我怀疑郭司令不会只针对我一个人行动。” 林双双离去后，陈映再次审视威廉姆斯的情报。除了郭司令的异常活动外，还有一条信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几名日本籍商人昨日抵达上海，入住国际饭店，其中一人被确认是“樱花会”的高级成员。 “日方也开始行动了，”陈映喃喃自语，“各方势力都在集结，看来大战在即。” 她走向书房，拨通了程砚之的电话。 “我看到威廉姆斯的报告了，”程砚之的声音透着凝重，“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郭司令似乎准备大动作，而日方的突然现身更增添了变数。” “你觉得他们会联手吗？” “很难说，”程砚之分析道，“‘天机营’和‘樱花会’历来有合作，但也存在利益冲突。如果‘死亡天使’计划真如我们所猜测，涉及人体实验和精神控制，那么技术和成果的归属必然成为争议点。” 第223章 暗涌风云 第223章 暗涌风云 陈映思索片刻：“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加快行动步伐。今天与郭司令的会面，我会尽可能获取更多信息。同时，我们需要启动应急预案，以防万一。” “已经在准备了，”程砚之说，“德国方面也增派了人手，随时准备提供支援。不过，我还是担心你的安全。与郭司令会面太冒险了。” 昨晚那个拥抱的温暖似乎仍然萦绕在陈映身边，但此刻她必须保持理性：“风险总是伴随机遇。只要按计划行事，我应该没有问题。你那边的安排如何？” “梅伯的地下网络已经全面启动，他们将监视郭司令的一举一动。周局长也答应在关键时刻提供协助，虽然他不便直接参与。” “还有冯·施密特教授？” “他已经将李秋芸的部分资料转移到安全地点。如果情况失控，至少这些重要证据不会落入敌手。” 两人又详细讨论了各项准备工作，确保万无一失。通话即将结束时，程砚之突然话锋一转：“陈映，关于昨晚……” “我知道，”陈映打断他，声音柔和却坚定，“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再好好谈。”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还是要说一句：小心，我等你平安归来。” 挂断电话，陈映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情感暂时搁置。现在，她需要全神贯注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与此同时，上海城的另一端，郭司令的私人别墅内，一场关键会议正在进行。 宽敞的会议室内，几名身着不同制服的军官和西装革履的商人围坐一圈。郭司令居中而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蝴蝶档案’的情况如何？”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徐上校立即回应：“根据昨晚的情报，陈映确实掌握了部分内容。《乱世浮萍》中有些情节过于巧合，不像是凭空想象。不过，最关键的部分她可能还没有拿到。” “她今天答应了见面？” “是的，司令。她显得很感兴趣，特别是当我提到您对一个新项目的构想时。” 郭司令冷笑一声：“好，那就按计划行事。今天的会面，不仅要试探她掌握了多少信息，更要……”他做了个意味深长的手势，“确保她不再成为威胁。” “黎明月那边呢？”一位中年军官问道。 “同步行动，”郭司令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冒险让她继续拍戏。《乱世浮萍》已经够麻烦了，不能再让她在《烽火佳人》中加入更多暗示。况且，她是控制陈映的最好筹码。” “新月贸易的收购计划也在推进，”一名西装男子汇报道，“已经有几个小股东同意出售股份。再加上我们已经掌握的部分，很快就能达到足够影响决策的比例。” 郭司令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控制他们的活动空间，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还有一件事，司令，”徐上校有些犹豫地说，“日方的藤井先生已经抵达上海，希望与您会面。他声称带来了关于‘死亡天使‘计划的重要资讯。” 郭司令的表情瞬间阴沉：“藤井？他来干什么？这个时候出现，未必是好事。” “他说他们掌握了一项关键技术，可以解决我们面临的困境。尤其是关于‘睡莲’药剂的稳定性问题。” 郭司令陷入思索。‘死亡天使’计划的核心是一种能够控制人心智的药物，代号“睡莲”。但目前的版本存在严重副作用，导致实验对象短期内精神崩溃甚至死亡。如果日方真的突破了这一技术瓶颈…… “安排今晚见面，”他最终决定，“但要提高警惕。日本人向来狡猾，他们的目的未必单纯。” “明白，司令。” 会议结束后，郭司令独自留在房间，凝视窗外的景色。二十年来，他一直在推进“死亡天使”计划，付出了巨大心血。如今，成功就在眼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李秋芸，”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当年选择了对抗，现在你的女儿也走上了同样的路。命运真是讽刺啊。”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老旧怀表，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正是李秋芸，年轻而美丽，眼神中透着坚毅。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了，”郭司令喃喃道，随即啪的一声合上怀表，“即使要付出任何代价。” 与此同时，黎氏学院内，黎明月正在给学生们讲解表演技巧。作为当红明星和学院的特别导师，她的课深受学生欢迎。 “情感表达不仅仅是哭出眼泪，”她认真地说，“更重要的是让观众感受到角色内心的真实变化。表演的本质是真实，而非做作。” 一名女学生举手提问：“黎老师，听说您在《乱世浮萍》中的表演获得了极高评价。您是如何做到将自己完全融入角色的？” 黎明月微微一笑：“这是个好问题。首先，我会尽可能了解角色的背景、经历和性格。然后，寻找自己与角色的共鸣点，找到那种情感连接。最终，在表演时不是‘扮演’角色，而是‘成为’角色。” 她环视教室，目光坚定而温和：“记住，真正的演员不只是模仿生活，而是理解生活，感受生活，然后通过艺术形式重现生活的本质。” 课程结束后，几名学生围上来请教具体问题。黎明月耐心解答，丝毫没有明星的架子。 “黎老师，”一名男学生突然问道，“听说您的母亲也是演员，她对您的影响大吗？” 这个问题让黎明月愣了一下。显然，关于她生母的报道已经在学生中传开。但她很快恢复平静，微笑道：“是的，我的母亲很有才华。虽然我没能亲身感受她的教导，但她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秘密，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当下，创造自己的未来。” 这番话赢得了学生们的赞赏。她没有回避问题，也没有被情绪左右，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智慧。 第224章 步步惊心 第224章 步步惊心 离开教室的那一刻，黎明月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氛。她瞥见几个陌生人在学校周围徘徊，他们看似与常人无异，但那种警觉的眼神，以及刻意表现出来的随意，却让她心生警惕。 “黎小姐，请小心。”身旁的助理小声提醒，“威廉姆斯先生派来的保镖说，今天有可疑人员在附近监视学校。” 黎明月微微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心却提了起来。陈映今天要与郭司令会面，敌人明显在各方面增加了压力。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必须保持警惕，不能让自己成为母亲的拖累。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黎明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冯·施密特教授打来的。 “黎小姐，”教授的声音带着急切，“我刚刚收到一个重要消息。有人在柏林的旧档案中发现了一封你母亲的信！信中提到了‘死亡天使’计划的关键细节！” 黎明月心跳猛地加速，声音有些颤抖：“真的吗？信里具体说了什么？” “这里不方便多说，”教授压低声音，“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来我的公寓一趟。我住在复兴路143号，您到了之后直接上来就行。” 黎明月犹豫了。陈映曾警告她要小心行事，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或信息。但这关乎她母亲的重要线索，她无法视而不见。更何况，冯·施密特教授是她一直信任的人，他应该不会骗她。 “我会过去，”黎明月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但可能要晚些时候。” 挂断电话，黎明月思索片刻，决定先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映。但当她拨通陈映的电话时，却只听到忙音。对方可能正在重要会议中，无法接听。 她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自己前往。但为了安全起见，她会带上威廉姆斯派来的保镖，并通知林双双自己的去向。 “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联系我母亲，”她对助理嘱咐道，“告诉她我去了冯教授家，了解关于我母亲的新线索。” 与此同时，上海滩的另一处，程砚之正在与几位重要盟友会面。 位于法租界的一座老洋房内，梅伯、威廉姆斯和几位地下组织的核心成员围坐一圈，神色凝重。 “根据我们的线报，”威廉姆斯展示着一张地图，“‘天机营’已经在这几个点集结了力量。海港附近有异常货物运输；火车站有可疑人员监视；黎氏学院和公司总部附近也都有他们的眼线。” “他们是在准备全面行动，”梅伯分析道，“不仅针对陈映和黎明月，还要切断我们所有可能的支援和撤退路线。” 程砚之点点头：“郭司令向来行事谨慎，这次如此大张旗鼓，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一举解决问题。” “还有个情况，”一名地下组织成员补充，“我们发现新月贸易最近秘密召集了一批退役军人，伪装成保安人员。这些人有军事训练背景，明显不只是为了一般安保工作。” 程砚之皱眉：“他们可能在准备强行接管黎氏的资产。一旦股份收购达到足够比例，他们就会派这些人进驻，控制公司运营。” “那我们呢？”威廉姆斯问道，“我们的准备工作进展如何？” “德国方面已经确认支援，”程砚之说，“他们有直接证据证明‘天机营’与纳粹残余势力有勾结，涉及战争罪行。外交渠道已经开始施压，但见效需要时间。” “地下网络也已就位，”梅伯接过话题，“一旦有指令，我们可以迅速控制几个关键交通节点，确保撤退路线畅通。” “周局长那边呢？” “他处境艰难，”程砚之叹息道，“郭司令在军方的影响力很大，警方不敢直接对抗。不过，周局长承诺在关键时刻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是如果涉及平民安全。” “资金转移完成了吗？”程砚之转向威廉姆斯。 “已经将大部分资金转入安全账户，”威廉姆斯回答，“即使公司被短暂控制，核心资产也不会落入敌手。” 程砚之满意地点点头，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消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陈映和黎明月的安全。陈映今天与郭司令会面，风险极高；而黎明月作为重要筹码，郭司令很可能也对她有所图谋。” “我已经加派人手保护黎明月，”威廉姆斯保证道，“无论她去哪里，都有我们的人暗中跟随。” “至于陈映，”程砚之的表情变得坚定，“我会亲自确保她的安全。即使郭司令有任何阴谋，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会议接近尾声时，一名手下匆匆进来，神色慌张：“不好了！刚收到消息，黎明月小姐离开学院后，去了复兴路一带。但她的助理联系不上她了，保镖也失去了踪影！” 程砚之腾地站起：“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半小时前。据说是去见冯·施密特教授，了解关于她母亲的新线索。” 程砚之与威廉姆斯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冯教授今天在学院授课，根本不可能在家！这是个陷阱！” “立即组织人手去复兴路搜寻，”程砚之果断下令，“同时，通知陈映！” “已经尝试联系了，但她的电话一直占线。” 程砚之咬紧牙关：“郭司令这是声东击西！他一方面约陈映见面，一方面派人绑架黎明月，想两面制胜！” “现在怎么办？”威廉姆斯急切地问。 程砚之迅速做出决断：“你带人去复兴路寻找黎明月的踪迹；梅伯立即启动应急预案，确保所有撤退路线畅通；我亲自去支援陈映。无论如何，不能让郭司令得逞！”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忙碌，各人迅速行动起来，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最后准备。 程砚之走到窗前，望着逐渐黯淡的天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暴风雨即将来临，而这次，他们面对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陈映，一定要小心，”他低声自语，随即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第225章 最后筹备 第225章 最后筹备 国际饭店顶层套房，陈映准时赴约。 郭司令亲自迎接，风度翩翩，仿佛只是普通的商业会面。套房内装饰奢华，窗外是上海全景，繁华与衰败并存的城市风貌一览无余。 “陈总监，感谢赏光，”郭司令微笑着引导她入座，“《乱世浮萍》首映很成功，我听说了许多好评。” “谢谢郭司令的关注，”陈映平静回应，举止得体却保持警惕，“徐上校提到您有个项目想讨论？” “确实如此，”郭司令优雅地倒了两杯茶，“不过在谈正事前，我想先聊聊其他话题。比如，您对二战时期的历史研究有多深入？” 陈映知道他在试探：“只是一般了解。作为电影人，历史是灵感的重要来源。” “特别是关于特殊药物实验方面？”郭司令目光如炬，直视陈映双眼，“《乱世浮萍》中有些情节相当……专业。” “艺术创作总需要一些想象力，”陈映不卑不亢，“如果某些情节让郭司令感到特别，那只能说明它们触动了某些共鸣。” 郭司令轻笑一声：“陈总监果然机敏。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您手中是否有一些特殊的‘参考资料’？比如，某个档案？” “郭司令指的是什么档案？”陈映明知故问。 “别装傻了，”郭司令放下茶杯，语气骤然变冷，“我们都知道李秋芸在失踪前整理了一份关于‘天机营’的详细记录，代号‘蝴蝶档案’。这份档案记录了许多……不便公开的事情。” 陈映装作惊讶：“郭司令似乎比我更了解情况。据我所知，李秋芸只是一名普通演员，为何会牵涉到如此机密的事务？” “因为她不只是演员，”郭司令冷笑，“她是德国方面的线人，专门收集军事情报。而你，陈映，正在沿着她的路走下去，对吗？” 气氛陡然紧张。陈映知道试探阶段已经结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郭司令，”她直视对方，“我们可以开诚布公。我确实掌握了一些信息，关于‘天机营’和‘死亡天使’计划。但我的目的很简单——找出黎世昌的下落，了解李秋芸的真相。” “黎世昌？”郭司令似乎有些意外，“你真的以为他是无辜的受害者？天真。他比任何人都深入参与了‘死亡天使’计划，是核心成员之一。” 这个信息让陈映心头一震，但她不动声色：“无论如何，我需要亲眼确认他的安危。作为他的妻子，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郭司令讥讽道，“你们这些人总喜欢用崇高的词汇掩饰私心。好吧，我可以告诉你，黎世昌很安全。事实上，他正在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工作？” “完成李秋芸未完成的事业，”郭司令意味深长地说，“‘死亡天使’计划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这是一项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伟大工程，如果成功，中国将拥有无与伦比的战略优势。” 陈映皱眉：“通过人体实验和精神控制？这与战争罪行无异。” “战争本身就是罪行，”郭司令不以为然，“重要的是谁能获得最终胜利。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强国是如何崛起的？都是通过‘必要的牺牲’。” 陈映摇头：“代价太大了。而且，这种技术一旦落入某些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需要像我这样有远见的人来掌控，”郭司令自信满满，“确保它被用于正确的目的。” 这段对话让陈映深刻意识到，郭司令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中，将“死亡天使”计划视为伟大事业而非邪恶行径。这种偏执比单纯的残忍更加危险。 “说到这里，”郭司令话锋一转，“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你的才华、管理能力和人脉，对项目有很大价值。作为回报，黎氏影业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你也将在新秩序中拥有重要地位。” 这是陈映没有预料到的发展。郭司令不是来消灭她，而是来招募她。 “我需要考虑，”她谨慎地说，“这是个重大决定。” “当然，”郭司令微笑，“不过，考虑得快一些。毕竟，时间不等人。” 他突然按下桌上的呼叫器：“把那个带进来。” 片刻后，门开了，一名军官推着一台轮椅进入房间。轮椅上坐着一个憔悴的老者，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认识他吗？”郭司令问道。 陈映仔细打量，震惊地发现这个老人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军火商唐志远，因揭露军方腐败而销声匿迹多年。 “他曾经也像你一样，坚持所谓的‘原则’和‘正义’，”郭司令冷冷地说，“结果，他成为了‘睡莲’药剂的第一批实验对象。现在，他只是个空壳，完全听命于我们的指令。” 陈映心头一阵恶寒。唐志远的眼神空洞，偶尔抽搐一下，像个被控制的木偶。这就是“死亡天使”计划的实际效果——剥夺人的自由意志，将其变成纯粹的工具。 “这就是你们的伟大工程？”她无法掩饰厌恶，“剥夺人的尊严和自由？” “这只是开始，”郭司令不为所动，“技术还不够完善，存在副作用。但我们正在改进，很快就能克服这些问题。这也是我邀请你加入的原因——你的公司可以提供合法掩护，而你的国际关系可以帮助我们获取更多资源。” 陈映意识到，郭司令展示唐志远，既是威胁，也是展示“成果”。他真的相信自己能说服她加入这个邪恶计划。 “我明白了，”她缓缓说道，“如果我拒绝呢？” 郭司令的笑容消失了：“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你，黎明月，黎氏的所有产业，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实际上，”他看了眼手表，“现在，你的继女应该已经在我们手中了。” 陈映心头一紧：“你对黎明月做了什么？” “只是邀请她做客，”郭司令轻描淡写，“冯·施密特教授的名义很有用，不是吗？” 陈映站起身，怒视郭司令：“如果你敢伤害她——” “那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郭司令打断她，“加入我们，她会安然无恙；拒绝合作，后果自负。” 陈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争取时间，既要保护黎明月，又不能轻易屈服。 第226章 阴谋毕露 第226章 阴谋毕露 “我需要确认黎明月的安全，”她坚持道，“在看到她之前，我不会做任何决定。” 郭司令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合理的要求。不过，需要等到晚上。现在，你是我的客人，不能轻易离开。” 随着郭司令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气氛越发凝重。他按下另一个按钮，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立即站到了门口，无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陈映已经成了囚徒。 “别担心，”郭司令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语气再度缓和，“这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待我们谈妥条件，你自然可以自由离开。” 陈映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暗自评估形势。顶层套房窗户封闭，门口有警卫，电话线已被切断。郭司令显然早有准备，不会给她任何逃脱或求救的机会。 “郭司令真是考虑周到，”她故作平静，“既然如此，不妨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死亡天使’计划的细节。如果要我加入，至少应该了解它的全貌，不是吗？” 郭司令审视着她，似乎在判断这个请求的真实意图。片刻后，他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或许是为了进一步展示计划的“伟大”。 “‘死亡天使’计划始于十年前，”他缓缓说道，“当时，我们从德国科学家那里获取了一项关于精神控制的实验资料。这项技术通过特殊药物和心理暗示，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 他站起身，走向窗前，俯瞰着上海的繁华景象：“想象一下，一支不惧生死、绝对服从的特殊部队。他们可以执行任何任务，无论多么危险或道德上有争议。没有背叛，没有畏惧，只有完美的执行力。” “可这完全违背了人性，”陈映反驳，“摧毁人的自由意志，把他们变成工具。” “人性？”郭司令冷笑，“在关乎国家安全的大局面前，个人的自由意志算什么？战争中，士兵不就是工具吗？我们只是更进一步，消除了他们的恐惧和犹豫。” 陈映暗自记录着每一个细节。郭司令的狂热和自我正义感令人不寒而栗，但也透露出重要信息。 “药物已经完成了吗？”她试探性地问。 “基础版本已经可用，但稳定性仍有问题，”郭司令坦言，“使用者会在一段时间后出现严重的精神崩溃。这也是我们需要更多试验对象的原因。” “所以你们一直在秘密绑架人员进行实验？”陈映无法掩饰厌恶。 “必要的牺牲，”郭司令不以为然，“而且主要是罪犯和无家可归者，社会的边缘人。没人会想念他们。” 陈映强忍怒火，继续套话：“那么实验基地在哪里？总不可能在市中心进行如此敏感的研究。” 郭司令警觉起来：“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至少现在不需要。” 看来有些信息他还是不愿透露。陈映决定改变策略：“那么黎世昌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什么角色？你说他是核心成员，具体做什么？” 提到黎世昌，郭司令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是药物合成的关键人物。早在李秋芸之前，他就已经参与了初期研究。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个人原因，一度想要退出。” “李秋芸的失踪与此有关？” “聪明，”郭司令赞许地点头，“李秋芸发现了‘死亡天使’计划的存在，本想劝说黎世昌停止研究。当她意识到无法说服他后，转而收集证据，准备对外揭发。” “于是你们杀了她？”陈映直截了当地问。 郭司令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历史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黎世昌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后，最终认识到了计划的重要性。现在，他是我们最宝贵的资产之一。” 陈映心中震惊，如果郭司令所言非虚，那么黎世昌的角色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他不只是被迫合作的受害者，而是这个邪恶计划的积极参与者。这对黎明月将是多大的打击？ “说了这么多，该你展示诚意了，”郭司令突然转变话题，“‘蝴蝶档案’在哪里？” “我需要先确认黎明月的安全，”陈映坚持原则，“在看到她之前，我不会提供任何信息。” 郭司令沉思片刻，拿起一部内线电话：“把人带过来。” 这个命令让陈映感到一丝希望。如果黎明月被带到这里，情况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也许程砚之已经察觉异常，正在组织救援。 门开了，但进来的不是黎明月，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和一部相机。 “这是新的合作协议，”郭司令解释道，“一旦你签字，就正式成为‘天机营’的成员，享有相应权利和义务。” 陈映皱眉：“我说了，在见到黎明月之前——” “别急，”郭司令打断她，示意那名男子打开相机，“看看这个。” 相机显示屏上是一张刚拍摄的照片：黎明月被绑在椅子上，身旁站着两名武装人员。虽然她看起来没有受伤，但明显受到了惊吓。 “这是半小时前拍的，”郭司令冷冷地说，“她现在在我的一处安全屋内。如果你想她平安无事，就乖乖签下这份协议，然后交出‘蝴蝶档案’。” 陈映心如刀绞，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屈服只会让更多人陷入危险。郭司令不是讲信用的人，一旦获得他想要的，她和黎明月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唐志远。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而且，照片不足以证明黎明月的安全。我要亲眼见到她，或者至少进行视频通话。” 郭司令似乎因她的固执而恼怒，但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安排视频通话。不过你只有三小时考虑时间。三小时后，如果还没有答复，后果自负。” 就在这紧张时刻，一声巨响突然从远处传来，震动了整个套房。窗外，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 “怎么回事？”郭司令厉声问道。 电话铃急促响起，他快步接听，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火灾？实验室？怎么可能！” 陈映心中涌起一丝希望。这声爆炸显然不是偶然，很可能是程砚之他们的行动。 郭司令挂断电话，转向陈映，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看来你的朋友不甘寂寞。很好，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再装绅士了。” 第227章 暗中营救 第227章 暗中营救 他对门口的警卫使了个眼色：“把她锁起来，确保她哪儿也去不了。我要亲自处理紧急情况。” 临走前，郭司令阴沉地警告：“别指望逃跑。这里有二十名武装人员把守，即使是你那位德国朋友也救不了你。” 房门砰然关闭，陈映被独自留在套房内，门外有武装警卫守着。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郭司令离开了，她可以尝试寻找逃脱或联络外界的方法。 她迅速环顾四周，检查每一个可能的出口。窗户被特制的材料封死，门被严密看守，电话线已切断。但她注意到套房的浴室有一个通风口，虽然狭小，但也许能派上用场。 就在她思考对策时，衣服口袋里的一个小物件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林双双在她出门前塞给她的一支看似普通的钢笔。当时她没太在意，现在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种伪装的通讯工具。 仔细检查后，她发现钢笔的笔帽能够旋转，里面藏着一个微型收发装置。这是威廉姆斯特别设计的紧急联络工具。 她轻轻旋开笔帽，压低声音：“程砚之，听得到吗？我被困在国际饭店顶层套房。郭司令刚刚离开处理紧急情况。黎明月被绑架了，情况危急。” 片刻后，收发器传来细微的沙沙声，然后是程砚之的声音：“收到。爆炸是我们制造的分散注意力。梅伯的人已经发现黎明月的位置，正在准备营救。你待在原地，我们有计划。” “郭司令说这里有二十名武装人员，”陈映警告道，“而且他知道是你们搞的鬼，可能会加强防守。” “不用担心，”程砚之沉稳的声音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我们已经为此做了准备。再坚持一小时，支援就到。” 通话结束后，陈映感到些许宽慰。知道外界已经行动起来，给了她继续坚持的力量。但她不能只是被动等待，必须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她悄悄检查套房的每个角落，寻找可能的武器或工具。在书桌抽屉里，她找到了一把拆信刀，虽然不足以对抗武装警卫，但在紧急情况下聊胜于无。 与此同时，上海的其他地方也在上演激烈的角逐。 第83区仓库，一场激烈的交火正在进行。梅伯带领的地下组织成员与“天机营”的警卫激烈交锋，双方各有伤亡。 “掩护我！”威廉姆斯大喊着冲向前方的一扇铁门，手中的撬棍准备就绪。 数声枪响后，他成功撬开了门锁，里面是一间简陋的囚室。黎明月被绑在椅子上，看起来惊恐但无恙。 “威廉姆斯先生！”黎明月惊讶地喊道，“小心身后！” 威廉姆斯迅速转身，一枪击倒了冲进来的警卫。他快步走到黎明月身边，熟练地解开绳索：“黎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黎明月揉着被绳索勒红的手腕，声音因惊吓而颤抖，“他们骗我说冯教授有我母亲的信息……结果刚到门口就被迷晕了。母亲呢？她安全吗？” “陈总监被困在国际饭店，”威廉姆斯简短地解释，“程先生正在组织营救。现在，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去安全地点。” “不！”黎明月坚决地摇头，“我要去找母亲！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够谨慎……” “黎小姐，”威廉姆斯语气严肃，“这正是郭司令想要的。如果您也陷入危险，只会增加营救难度。最好的帮助就是确保自己安全，按计划行事。” 黎明月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好吧，但请保证母亲的安全。” “程先生会处理的，”威廉姆斯安慰道，“现在，我们必须撤离。” 他带着黎明月穿过交火区，梅伯的人为他们提供掩护。几次险些被击中，但最终成功撤出了仓库区。 “去哪里？”黎明月问道，她仍穿着被灰尘弄脏的衣服，看起来疲惫但坚强。 “德国领事馆，”威廉姆斯答道，“那是最安全的地方。郭司令不敢贸然闯入外国使领馆。” 汽车飞驰穿过上海的街道，向目的地疾驰。威廉姆斯通过无线电通知了程砚之营救成功的消息。 与此同时，程砚之正在国际饭店附近的一栋建筑内，指挥着营救行动。接到威廉姆斯的通报，他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对身边的助手说，“黎明月已安全撤离。现在，全力营救陈映。” 助手担忧地问：“但郭司令已经警觉了。顶层套房有重兵把守，正面突破几乎不可能。” 程砚之微微一笑：“谁说我们要正面突破了？” 他展开一张图纸，那是国际饭店的详细建筑结构图。图上标注的不是正门或楼梯，而是一系列鲜为人知的服务通道和紧急逃生路线。 “这是宋先生提供的，”程砚之解释道，“他曾在酒店工程部工作，对每一条通道了如指掌。” “我们的人已经伪装成工程维修人员，”他指着图上的一个标记，“从这个服务电梯进入，然后通过这条紧急逃生通道接近顶层。这些路线平时被锁住，但宋先生有钥匙。” “那警卫呢？” “已经安排好了，”程砚之胸有成竹，“十分钟后，酒店将迎来一批‘特殊客人’——美国商业代表团。所有警卫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到正门和主电梯。那时，我们的人就可以悄然行动。” 助手佩服地点点头：“真是周密的计划。” 程砚之望向窗外的国际饭店，眼神坚定而关切：“必须成功。我答应过她，会确保她的安全。” 回到顶层套房，陈映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情况的准备。她将拆信刀藏在袖口，随时准备自卫。门外的警卫每十五分钟巡视一次，确保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突然，套房的内线电话响了。这让陈映感到惊讶，因为她以为所有通讯都被切断了。犹豫片刻后，她拿起电话：“喂？” “陈总监，”是郭司令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看来你的朋友们比我想象的更加活跃。你的继女已经被救走了。” 陈映心头一喜，但表面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郭司令冷笑，“你们的爆炸是个不错的调虎离山计，但还不够高明。不过没关系，这个小挫折不会影响大局。” “什么意思？” “意思是，计划已经不可逆转，”郭司令语气中带着狂热，“‘睡莲’药剂的最新版本已经完成，今晚将进行大规模测试。很可惜你不能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了。” 第228章 惊险救援 第228章 惊险救援 陈映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做什么？” “改变历史，”郭司令简短地说，“至于你，考虑到你的固执，我决定让你也体验一下‘睡莲’的魅力。待会儿会有人给你注射一剂。别担心，作为尊重，我会给你使用最精纯的版本，副作用相对较小。” 陈映握紧电话，心跳加速：“郭司令，你错了。这不是创造历史，而是犯下战争罪行。今晚之后，你将成为战犯，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遗憾你看不到更大的图景。再见，陈总监。或许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成了我忠实的追随者。” 电话挂断，陈映深知危险迫在眉睫。郭司令要对她用药，而且“死亡天使”计划已经到了实施阶段。她必须尽快逃脱，阻止这场灾难。 正当她绞尽脑汁寻找出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喊道：“紧急情况！所有人立即前往大堂！” 警卫们似乎很犹豫：“但司令命令我们守在这里……” “是郭司令的新命令！”那个声音坚持道，“美国代表团到了，有重要情报！所有人立即下楼！” 短暂争执后，警卫们匆忙离开了。陈映警觉地靠近门口，谨慎地观察外面的情况。走廊上空无一人，但她不确定这是否是程砚之的计划，还是郭司令的另一个陷阱。 突然，衣柜门无声滑开，一个戴着工程帽的人影闪了出来。陈映本能地举起拆信刀，但很快放下了——是程砚之。 “你从哪里进来的？”她惊讶地问。 “服务通道，”程砚之匆忙解释，“没时间细说了。警卫随时可能回来。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黎明月呢？” “已经安全了，”程砚之简短回答，“威廉姆斯带她去了德国领事馆。现在，跟我来。” 他打开衣柜后的一个隐蔽通道——那是酒店工作人员用来运送床单和毛巾的小道，鲜为客人所知。 两人迅速穿过狭窄的通道，来到服务电梯间。几名伪装成工程人员的地下组织成员正在那里等候。 “一切顺利？”程砚之问道。 “目前为止是的，”一名成员回答，“但郭司令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必须在五分钟内离开酒店。” 程砚之点点头，转向陈映：“从这里下去，然后换乘货运卡车离开。车已经准备好了。” 陈映却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郭司令刚才告诉我，‘死亡天使’计划今晚就要实施。他们已经完成了‘睡莲’药剂的最新版本，准备进行大规模测试。” 程砚之脸色大变：“确定吗？在哪里测试？” “他没说，但我猜是在某个人口密集的地方，以获得足够的数据。” “该死，”程砚之咒骂道，“我们没有足够时间疏散民众。必须找到实验基地，从源头阻止。” 陈映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唐志远！那个被实验的老者！他可能知道些什么。郭司令说他完全听命于指令，也许……”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程砚之接过话头，“但他在哪儿？” “就在顶层套房，”陈映说，“郭司令把他留在那里，也许是忘了，也许是觉得他无关紧要。”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冒险，但值得一试，”程砚之说，“我们回去。” 几分钟后，他们再次回到顶层套房。唐志远仍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感知。 陈映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唐先生，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老人的眼神空洞，偶尔抽搐一下，但没有任何理解的迹象。 “也许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程砚之失望地说。 但陈映想起了郭司令的话：“不，郭司令说他听命于指令。也许我们需要使用正确的‘命令语’。” 她再次尝试，这次语气更加坚定：“唐先生，这是命令。告诉我‘死亡天使’计划的实施地点。” 老人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机械地开口：“码头……仓库37号……今晚9点……目标：码头工人和附近居民……” “天啊，”程砚之惊呼，“他们要在工人区测试药剂！那里人口密集，还临近水源，如果药剂污染了水源，后果不堪设想！” 陈映立即行动起来：“立刻通知梅伯，疏散码头区域。同时，我们需要足够的人手前往37号仓库，阻止实验。” “已经在联系了，”程砚之拿出无线电，快速发出指令，“但郭司令肯定会有重兵把守。我们需要更多支援。” 陈映思索片刻，突然问唐志远：“唐先生，黎世昌在哪里？” 老人缓慢眨眼，依然机械地回答：“西郊实验室……药剂合成……” “西郊！”程砚之恍然大悟，“那是‘天机营’的主要实验基地！如果我们能找到黎世昌，也许可以阻止药剂的进一步生产。” 陈映做出决定：“我去码头阻止今晚的实验，你去西郊找黎世昌。我们必须双管齐下，从源头和应用两方面同时打击。” 程砚之担忧地看着她：“太危险了。码头那边郭司令肯定在场，你一个人……” “我不会一个人去，”陈映坚定地说，“会有梅伯的人配合。而且，我更了解郭司令的思维方式。” 见她态度坚决，程砚之不再坚持：“好吧，但答应我，如果情况不对，立即撤离。我们需要你活着。” 陈映点点头，两人迅速离开套房，带上唐志远——他可能还有更多有用信息。 离开国际饭店后，他们立即分头行动。程砚之带领一支小队前往西郊，而陈映则与梅伯的人汇合，准备前往码头。 黄浦江边，夜色已深。37号仓库灯火通明，周围布满了警卫。陈映借助望远镜，看到郭司令的轿车停在门口，证实了他亲自到场监督的猜测。 “情况如何？”陈映问身旁的梅伯。 “不太乐观，”老人皱眉道，“仓库周围至少有三十名武装警卫，内部可能还有更多。正面突破几乎不可能。” “疏散工作呢？” “尽力了，但时间太紧。码头工人大多已经离开，但附近居民区太大，无法完全疏散。” 陈映咬紧嘴唇，目光扫过漆黑的江面：“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 第229章 暗涌博弈 第229章 暗涌博弈 正当他们商议对策时，远处传来一阵汽笛声。一艘运输船正缓缓驶向码头。 “那是什么船？”陈映警觉地问。 梅伯眯起眼睛：“看旗号，是日本船只。可能是运输货物的商船。” “不，”陈映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一定是藤井带来的船！郭司令提到日方今天到达上海，带来了某种技术突破。他们很可能是来运送或交换药剂的！” 梅伯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郭司令和日方合作，共享‘死亡天使’计划的成果。” “而且，”陈映补充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要在今晚进行测试——是为了向日方展示药剂的效果，证明合作的价值。” 这一发现让情况变得更加紧迫。不仅要阻止测试，还要防止药剂技术落入日方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个计划，”陈映突然说，“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她迅速勾勒出一个大胆但可行的方案：利用日本船只的到来制造混乱，同时从仓库后方的排水管道潜入。这需要精确的时间掌控和协调，但如果成功，可以在最小伤亡的情况下阻止实验。 “太冒险了，”梅伯担忧地说，“尤其是排水管道那部分。如果被发现，几乎没有退路。”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陈映坚持，“在郭司令和日方会面的混乱中，警卫的注意力会被分散。这是我们的最佳时机。” 梅伯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好吧，我会安排人手。但你必须随时保持联络，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撤离。” “明白，”陈映郑重承诺，“无论如何，今晚不能让‘死亡天使’计划得逞。” 夜色渐深，风暴即将来临。各方势力都在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而上海这座繁华都市的命运，或许将在今晚决定。 陈映远眺仓库方向，心中涌起一种使命感。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的责任不仅是保护身边的人，更是阻止这个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的邪恶计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必须完成这个使命。 “准备行动，”她低声对梅伯说，“一切按计划进行。” 上海各处，暗流涌动。程砚之带领的小队已抵达西郊实验室外围，隐蔽在黑暗中观察；威廉姆斯和黎明月安全抵达德国领事馆，紧急联系柏林方面请求支援；林双双带领忠诚员工加固黎氏总部防线，同时紧急转移关键资产和文件；冯·施密特教授则在安全屋中整理所有关于“死亡天使”计划的证据，准备向国际媒体曝光。 黎氏影业总部，林双双正指挥员工装箱搬运重要文件。 “快点，把所有财务记录和合同都转移到安全屋，”她催促道，“股权证明和地契放在最上层，随时可以取用。” 一名员工担忧地问：“林姐，真的会有人强行接管公司吗？” “希望不会，”林双双表情严肃，“但必须做最坏打算。如果新月贸易的人真来接管，至少我们的核心资产已经安全了。” 她看了看表，拿起电话：“黎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抵达德国领事馆，”对方回答，“威廉姆斯先生说那里很安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那陈总监呢？” “还在码头区域。梅伯传来消息，说行动即将开始。” 林双双咬了咬嘴唇，低声祈祷：“但愿一切顺利。” 与此同时，西郊实验室外，程砚之正通过高倍望远镜观察内部情况。 “看到黎世昌了吗？”他身旁的队员低声问。 “还没有，”程砚之回答，“但实验室非常活跃，至少有二十个研究人员在工作。看起来他们正在加紧生产某种物质——很可能就是‘睡莲’药剂。” “突破口在哪里？” 程砚之指向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那里只有两名警卫，而且十五分钟换岗一次。换岗时有大约三十秒的空窗期，足够我们行动了。” “见到黎世昌后怎么办？如果他不配合呢？” 程砚之眼神坚定：“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带他离开那里。如有必要，可以使用强制手段。” 回到码头，陈映已经换上了工人服装，准备通过排水管道潜入37号仓库。 “听着，”梅伯最后叮嘱，“日本船只还有十分钟靠岸。那时我们会在东侧制造爆炸吸引注意力，你有大约两分钟时间通过管道进入。一旦进去，立即找到药剂储存点，用这个破坏它。” 他递给陈映一个小瓶子：“这是强酸，可以迅速分解‘睡莲’的主要成分。小心使用，别碰到皮肤。” 陈映点头接过，将小瓶藏好：“记住，如果我三十分钟内没出来，不要管我，立即引爆整个仓库。无论如何不能让药剂流入市场。” 梅伯犹豫了：“但你会——” “这是命令，”陈映打断他，“大局为重。” 十分钟后，日本船只缓缓靠岸。码头上的活动明显增加，一群人从仓库出来迎接。陈映认出了郭司令和徐上校，还有几个穿着考究的日本人——应该就是藤井和他的团队。 两方正在交谈时，东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警卫们纷纷奔向爆炸地点。 “就是现在！”梅伯低声道。 陈映迅速行动，潜入排水管道。管道又窄又臭，但足以容纳一个人匍匐前进。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每一步都可能带来致命风险。 终于，她到达了仓库内部出口。慢慢推开栅格，陈映谨慎地观察四周情况。仓库内部灯火通明，但大多数人都被爆炸吸引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守卫和工作人员。 中央区域摆放着一排冷藏设备，里面应该就是“睡莲”药剂。几名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在检查数据，为实验做最后准备。 陈映悄然潜行，利用货物堆垛作为掩护。她需要接近那些冷藏设备，但中间还隔着两名警卫。 正当她思考对策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郭司令和日方代表走了进来，看起来对爆炸事件已经有所警觉。 “加强警戒，”郭司令命令道，“这不是意外，很可能有人计划破坏实验。” 藤井，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日本人，神情冷峻：“希望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郭司令。我们带来了最新的稳定剂，可以解决药剂的副作用问题。” 第230章 危机时刻 第230章 危机时刻 “合作当然继续，”郭司令保证道，“不过为安全起见，我建议将实验时间提前。现在就开始，如何？” 藤井思索片刻，点头同意：“明智的决定。我们的船已准备好运输药剂样本回日本。一旦测试成功，量产立即开始。” 这一变故让陈映措手不及。如果实验立即开始，她没有足够时间破坏所有药剂。必须想出新对策。 她环顾四周，注意到控制室内有电力总开关。如果能切断电源，不仅可以制造混乱，还能破坏药剂的冷藏条件。按照唐志远的描述，“睡莲”药剂在常温下极不稳定，很快就会分解。 下定决心后，陈映悄悄向控制室移动。但就在她即将接近时，一个警卫突然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什么人！”警卫大喊，立即举起枪。 陈映知道掩饰已无用，立即采取行动。她迅速闪到一侧，抓起附近的工具砸向警卫。虽然命中目标，但警报已经拉响。 “入侵者！控制室方向！” 整个仓库顿时陷入混乱。警卫们纷纷拔枪，向控制室冲来。郭司令和藤井迅速躲到安全区域，同时下令保护药剂。 “抓住她！决不能让她破坏实验！”郭司令怒吼。 陈映知道硬拼无望，立即改变策略。她不再前往控制室，而是直接冲向药剂储存区。在枪林弹雨中，她奇迹般地避开了大部分攻击，但左臂仍被子弹擦伤，鲜血直流。 “拦住她！”郭司令歇斯底里地喊道，“她要破坏药剂！” 陈映顾不上疼痛，一个箭步冲到冷藏设备前，掏出梅伯给的强酸。正当她准备打开瓶盖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顿住了。 “住手，陈映。” 她缓缓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黎世昌，她失踪已久的丈夫。他看起来憔悴但精神矍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黎世昌……”陈映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你真的在协助他们？” 黎世昌叹息一声：“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这不仅仅是一个邪恶计划，更是国家安全的关键。” “国家安全？”陈映难以置信，“通过人体实验和精神控制？这是反人类罪！” “牺牲是必要的，”黎世昌冷静地说，“大局为重。” 陈映摇头：“你被洗脑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想法？难怪李秋芸会选择反抗你们。” 提到李秋芸，黎世昌的表情明显动摇：“不要提她！她不理解我们的工作意义……” 趁他分神的瞬间，陈映迅速打开强酸瓶，将液体泼向最近的药剂容器。酸液接触到玻璃，立即发出嘶嘶声，容器很快破裂，里面的蓝色液体暴露在空气中，迅速变质。 “不！”黎世昌扑上前，但为时已晚。其他警卫冲上来制服陈映，将她按倒在地。 郭司令赶到现场，看到泄漏的药剂，怒不可遏：“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这批药剂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破坏它们会导致——” 话音未落，一阵刺鼻的气味开始弥漫。泄漏的药剂与空气接触后，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释放出有毒气体。 “撤离！”藤井大喊，“它变成神经毒气了！” 仓库内顿时陷入恐慌。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出口，忘记了陈映这个囚犯。她趁乱挣脱控制，继续将剩余的强酸倒向其他药剂容器。 毒气越来越浓，人们开始咳嗽、抽搐。陈映感到眼睛刺痛，呼吸困难，但她坚持完成任务，确保所有药剂都被破坏。 “陈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程砚之！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仓库门口，戴着防毒面具，冲进毒气中寻找她。 “这里！”陈映虚弱地喊道，毒气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行动能力。 程砚之找到她，二话不说将她抱起，冲向出口。身后，更多的容器因热量破裂，药剂彻底报废。 “黎世昌……”陈映在程砚之怀中虚弱地说，“他在里面……” “来不及了，”程砚之坚决地说，“仓库随时可能爆炸。我们必须立即撤离。” 他们刚冲出仓库，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整个37号仓库在爆炸中化为废墟，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码头。 梅伯和他的人接应了陈映和程砚之，迅速将他们送往安全地点。德国医生立即为陈映处理伤口，并给予解毒药物。 “西郊实验室怎么样了？”陈映虚弱地问。 “已经控制住了，”程砚之回答，“我们的人在里面找到了所有‘死亡天使’计划的文档和样本，全部销毁。黎世昌不在那里，原来他是跟郭司令一起来了码头。” “他死了吗？” 程砚之摇头：“不确定。爆炸前有人逃出去，他可能在其中。郭司令和藤井呢？” “不知道，”陈映努力回忆，“最后看到他们往船的方向跑去。” 程砚之安慰她：“别担心这些了。重要的是，‘死亡天使’计划已经被彻底摧毁，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构成威胁。” 陈映虚弱地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她感到毒素带来的痛苦逐渐减轻。 几小时后，黎明月赶到陈映的病床前。看到继母平安，她激动得泪流满面。 “母亲！我以为……”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陈映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任务完成了，你也安全了。” “父亲他……”黎明月小心翼翼地问。 陈映神情复杂：“他确实参与了‘死亡天使’计划。但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黎明月低头沉思，最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会面对。重要的是，我们阻止了一场灾难，保护了无数无辜的人。” 陈映欣慰地看着继女。经历这一切后，黎明月已经真正成长为一个勇敢、坚强的女性。无论前方还有什么挑战，她都有能力面对。 天亮时分，林双双带来最新消息：新月贸易的收购行动突然中止；军方已经介入调查郭司令的活动；日本船只连夜离港，去向不明。 “看来郭司令的势力开始瓦解了，”程砚之分析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结束。他们很可能会卷土重来，尤其是藤井那边。” 陈映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赢得了一场战斗，但战争还远未结束。必须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至少，”黎明月轻声说，“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的一部分。关于母亲、父亲，还有‘天机营’的阴谋。” 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是的，真相虽然残酷，但总比活在谎言中好。”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他们身上。风暴暂时平息，但更大的挑战已在地平线上显现。无论前路如何艰难，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第231章 风起云涌 第231章 风起云涌 陈映从深度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德国领事馆的临时医疗室内。左臂的枪伤已经包扎好，但吸入的毒气仍让她感到胸闷气短。程砚之守在床边，见她醒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昏迷了多久？”陈映嗓音嘶哑地问。 “将近十小时，”程砚之递上一杯水，“医生说你很幸运，暴露在‘睡莲’分解物中的时间不长，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 陈映艰难地坐起身，感到一阵眩晕：“黎明月呢？” “她很安全，正在隔壁休息。威廉姆斯派了四个人轮流守着她。” 陈映点点头，然后注意到程砚之凝重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 程砚之犹豫片刻，最终决定直言不讳：“情况很不妙。藤井逃回了日本船只，向东京发去了紧急电报。我们的线人截获了部分内容——他们正调集力量，准备对我们发动全面反击。” “具体是什么行动？” “暂时不知细节，但已经发现日本籍商人在上海各区活动频繁，尤其是在黎氏的产业周围。同时，新月贸易恢复了股份收购，出价比之前高出50%，明显是要不惜代价控制公司。” 陈映皱眉思索：“郭司令呢？” “他在爆炸中受了伤，但已经安全撤离。目前下落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天机营’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们会联手日方，发动更猛烈的报复。” “黎世昌的情况如何？” 程砚之摇头：“爆炸现场没有找到他的遗体，很可能也逃出去了。但令人担忧的是，西郊实验室的档案显示，他确实是‘睡莲’药剂的主要研发者之一。” 这个消息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确认还是让陈映心头一沉。继母身份之外，她作为黎世昌的妻子，不得不面对丈夫可能是战犯的残酷事实。更令她担忧的是，黎明月将如何接受自己的父亲参与了反人类实验的真相。 “我需要见黎明月，”陈映坚定地说，“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她必须了解真相，做好心理准备。” 程砚之扶她起身：“她一直在等你醒来。我去叫她。” 片刻后，黎明月匆匆走入病房，脸上写满担忧与关切。见到陈映已能坐起，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母亲，您感觉好些了吗？” 陈映微笑点头，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我没事。但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陈映将关于黎世昌参与“死亡天使”计划的证据和细节如实告诉了继女。黎明月起初难以置信，随后陷入沉默，最终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与哀伤的复杂情感。 “如果证据确凿，那么……他不再是我心目中的父亲。”她的声音虽然悲痛，却异常坚定，“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参与人体实验都是不可原谅的。” 陈映握住继女的手：“你已经长大了，有能力面对真相，无论它多么残酷。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加艰难，但记住，你并不孤单。” 黎明月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会坚强的。为了母亲的名誉，也为了所有受害者的正义。” 正当两人相拥安慰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温情时刻。林双双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夫人！大事不好！黎氏学院被人查封了！一群自称教育部门的人带着武装人员闯入，强行驱散师生，说是发现学校有‘间谍培训’活动！” “什么？”陈映和黎明月同时惊呼。 “不止如此，”林双双急促地继续，“公司总部也被包围了！新月贸易声称已经收购了足够股份，要求立即交接管理权！他们带了四十多名保安，正在强行进入办公区！” 陈映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这是协同行动。藤井和郭司令决定不再遮掩，要一举摧毁我们所有的根基。” 程砚之表情凝重：“这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也更猛烈。他们是铁了心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黎氏的所有资产。” “梅伯他们呢？”陈映问道。 “已经率人前往公司，但寡不敌众，只能暂时拖延。他让我来请示下一步行动。” 陈映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启动‘凤凰计划’。” 这个代号让程砚之和林双双同时一震。“凤凰计划”是他们为最坏情况准备的最终方案，一旦启动，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核心人员和资产，同时对敌人发动全面反击。 “确定吗？”程砚之谨慎地问，“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别无选择，”陈映坚定地说，“他们已经亮出獠牙，我们再退只有死路一条。” 得到确认，林双双立即转身离开，去传达命令。程砚之则迅速拿出一部特制无线电，向各个小组下达指令。 “对了，”陈映突然想起关键问题，“黎氏的核心资产转移完成了吗？” “大部分完成了，”程砚之回答，“重要文件、股权证明、知识产权和主要资金都已经安全转移。即使他们占领了物理办公室，也无法真正控制公司的命脉。” 这个消息让陈映稍感宽慰。但她知道，危机远未结束。新月贸易的行动只是开端，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领事馆的警报突然响起。 “怎么回事？”陈映警觉地问。 程砚之冲向窗口，看到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试图翻越领事馆围墙：“有人强行闯入！看服装，像是日本人雇佣的打手！” “他们怎么敢闯入外国领事馆？”黎明月震惊地问。 “因为他们已经不再顾及外交后果，”程砚之冷静分析，“闯入领事馆是严重外交事件，但他们显然认为抓捕你们的价值足以承担这个代价。”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领事馆大门传来。入侵者已经开始强攻大门，领事馆的安保人员正在紧急应对。 “我们必须立即撤离，”程砚之当机立断，“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去哪里？”黎明月问道，“他们似乎已经包围了我们所有的产业。” “暗网，”陈映简短地回答，“梅伯在城外有个秘密基地，是我们的最后避难所。” 程砚之迅速打开房间一侧的衣柜，推开后板，露出一条隐蔽通道：“跟我来，这是领事馆的秘密撤离路线，通往地下车库。” 第232章 逃亡险境 第232章 逃亡险境 三人正要进入通道，病房门突然被撞开。四名黑衣人持枪冲入，为首的是个面容冷峻的日本人。 “不许动！”他用生硬的中文命令，“否则格杀勿论！” 程砚之反应极快，抄起椅子猛地砸向入侵者，同时大喊：“快走！” 混乱中，陈映推着黎明月进入密道，程砚之紧随其后，但一声枪响，他的肩膀中弹，鲜血立刻染红了衬衫。 “程砚之！”陈映惊呼。 “没事，继续走！“他咬牙忍痛，迅速关上密门，阻断追兵。 三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快速前进，身后传来撞门声和怒吼。显然，入侵者已经发现了密道入口，正试图追击。 “这边！”程砚之指引方向，尽管肩伤疼痛，他仍保持清醒，“通道尽头是车库，有准备好的车辆。” 经过几分钟紧张的逃亡，三人终于抵达地下车库。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发动，驾驶座上是威廉姆斯的助手李强。 “快上车！”李强焦急地喊道，“情况很糟，他们在各处设卡，试图截住所有离开领事馆的车辆！” 陈映扶着程砚之上车，黎明月紧随其后。车门刚关上，李强就猛踩油门，轿车如离弦之箭冲出车库。 “去哪里？”李强边开车边问。 “先去安全屋，”陈映指示，“程砚之需要紧急处理伤口。然后再前往暗网基地。” 李强点点头，熟练地在繁杂的街道间穿行，试图甩开可能的追兵。他们经过几次急转弯和倒车，确认没有被跟踪后，终于抵达位于法租界的一处不起眼的公寓。 安全屋内，陈映亲自为程砚之处理伤口。所幸子弹只是擦过肩膀，没有伤及骨骼和主要血管。简单包扎后，程砚之已经能够活动，虽然疼痛依旧明显。 “情况如何？”程砚之询问李强。 李强正在无线电前接收最新情报：“非常糟糕。公司总部已经被完全占领，新月贸易的人正在搬运资料和设备；学院被贴上了封条，周围有武装人员把守；甚至连黎氏的几处房产也被‘执法人员’查封，理由是涉嫌非法交易。” “他们动作真快，”黎明月惊叹，“不到一天时间，就几乎掌控了黎氏的所有资产。” “这说明他们筹划已久，”陈映冷静分析，“爆炸事件只是加速了他们的行动。既然‘死亡天使‘计划暴露，他们决定放手一搏，不再掩饰行动意图。” 正说着，无线电传来一则加密消息。李强迅速解码，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威廉姆斯被捕了！他在协调暗网撤离时被日方的人抓获，据说已经被带上了日本商船。” “该死！”程砚之咒骂一声，“他们是想用威廉姆斯作为人质，逼我们就范。” 陈映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威廉姆斯知道太多机密信息，绝不能让他落入日方手中。” “暗网基地的位置呢？”黎明月担忧地问，“他会不会在审讯下泄露？” “威廉姆斯受过特殊训练，短时间内不会开口，”程砚之安慰道，“但我们必须加快行动速度，在他们撬开他嘴巴前解救出来。” 这时，李强又收到一条紧急消息，脸上血色尽失：“黎小姐……有人发来勒索信，声称绑架了您，要求陈总监立即投降，否则……否则会处决人质。” “什么？”众人震惊不已，黎明月更是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我明明在这里啊？” 李强将信息内容展示给大家看。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黎明月被绑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两名持枪歹徒。照片角落标注着当天的日期和时间。 “这是合成的，”程砚之仔细观察后确定，“非常高明的照片处理，但仔细看能发现痕迹。他们大概是用以前的照片加工而成。” “目的是引我们现身，”陈映立即明白对方意图，“他们知道绑架黎明月是打击我的最佳方式，所以制造了这个假象。” “可如果我们不回应，外界会以为我真的被绑架了，”黎明月担忧地说，“这会引起恐慌，尤其是对公司的忠诚员工和学院的师生。” 陈映思索片刻，做出决定：“我们必须让可信的人知道你很安全，同时不暴露我们的位置。”她转向李强，“联系林双双，用最隐蔽的方式告诉她真相，让她悄悄通知其他核心成员，但不要公开宣布。” 李强点头执行命令，而陈映继续规划下一步行动：“我们不能被动挨打了。是时候启动反击，收集所有关于新月贸易和日方违法行为的证据，准备一举揭露。” “我有个想法，”程砚之说，”既然他们认为绑架了黎明月，不如让他们继续这么以为，引他们上钩。” 陈映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他们以为交换人质的谈判成功了，引我现身，然后……” “然后趁机获取他们的犯罪证据，同时营救威廉姆斯，“程砚之补充道，”一箭双雕。“ 三人迅速商定了计划细节。陈映将假意答应谈判，约定在码头进行“人质交换”；与此同时，程砚之带领一支小队潜入日本商船营救威廉姆斯；而黎明月则在李强保护下前往暗网基地，确保安全的同时准备公开证据，揭露幕后黑手。 正当他们整理装备准备行动时，李强接到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跳停止的消息： “收到线报，有人在新月贸易总部看到了黎世昌！他似乎是自愿与郭司令和藤井合作，正在指导他们寻找黎氏的隐藏资产！”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尤其对黎明月的打击最大。她一直希望父亲或许是被迫协助敌人，但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是真心实意地站在了对立面。 “我不相信，”黎明月声音颤抖，“父亲不可能主动背叛家族……” 陈映轻轻握住继女的手：“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都必须面对。现在，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即行动。” 众人郑重点头。生死存亡之际，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第233章 绝地反击 第233章 绝地反击 夜幕降临，码头区域一片寂静。海风夹杂着咸腥气息，吹拂着陈映的面庞。她独自站在17号码头，等待所谓的“人质交换”。 按照计划，她已经通过中间人回应了勒索信，表示愿意用自己交换黎明月。对方同意了这个条件，并指定了交换地点和时间。 陈映环顾四周，确认梅伯安排的暗哨就位。虽然看不见他们，但她知道至少有十名精锐队员隐藏在各个角落，随时准备支援。 与此同时，程砚之带领的小队已经悄然接近停泊在外海的日本商船。船上灯火通明，警卫四处巡逻，但码头一侧的监管相对松懈——他们不会想到有人敢从海上接近。 程砚之等人穿着特制的潜水装备，无声地游到船体附近。利用绳索和攀爬工具，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甲板，迅速制服了几名毫无防备的警卫。 “根据情报，威廉姆斯应该被关在底层船舱，”程砚之低声指示，“小心行事，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 小队成员点头领命，分成两组行动。一组负责寻找威廉姆斯，另一组则搜集船上可能的情报和证据。 回到码头，陈映看到远处有车灯亮起。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距离她约五十米处。车门打开，下来七八个武装人员，包围着一个被蒙着头的“人质“——显然是他们找人假扮的“黎明月”。 为首的是徐上校，郭司令的心腹。他面带轻蔑的微笑走向陈映： “陈总监，没想到你真的敢独自前来。看来继女对你的确很重要。” 陈映冷静回应：“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现在，放了黎明月。” 徐上校摇摇头：“不，规矩变了。郭司令有新的要求——你不仅要投降，还要交出‘蝴蝶档案‘的下落，以及所有转移的黎氏资产信息。” “这不是我们约定的条件，”陈映声音冰冷，“言而无信，如何取信于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定规矩，”徐上校傲慢地说，“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他示意手下将“人质”推向前方。那人踉跄几步，发出一声闷哼——声音明显是个男性，根本不是黎明月。 “看来你们连像样的演员都找不到，”陈映冷笑，“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黎明月根本没有被你们绑架，对吧？” 徐上校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陈映会识破骗局：“聪明。不过无所谓，反正你已经自投罗网。抓住她！” 就在武装人员向陈映逼近的瞬间，码头四周突然闪出数道强光，照亮了整个区域。梅伯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起： “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至少二十名武装人员从隐蔽处现身，枪口对准徐上校一行。 徐上校面色铁青，但很快冷静下来：“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天真！” 他猛地按下手中的对讲机：“行动！” 几乎同时，码头周围响起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显然，徐上校早有准备，在外围部署了大量人手，准备应对可能的埋伏。 “撤退！”陈映当机立断，向预定的撤离点跑去。 梅伯的人为她掩护，与敌人交火。双方你来我往，子弹在夜空中划出道道火线。 “这边！”梅伯在一辆卡车后招手。陈映快速冲过去，跳上车后座。卡车引擎轰鸣，冲出了交火区。 “他们早有准备，”陈映喘息着说，“这是个双向陷阱。” “是的，”梅伯表情凝重，“但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趁乱，我们的人拍到了徐上校与几名日本军官会面的照片，还有一些军火交易的证据。” “程砚之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梅伯担忧地说，“希望一切顺利。” 日本商船上，程砚之的小队遭遇了激烈抵抗。显然，船上的警卫比预想的要多，而且训练有素。小队成员与敌人在狭窄的走廊中展开近身搏斗，试图突破防线到达底层船舱。 “前面有重兵把守，”一名队员报告，“至少六个人，全副武装。” 程砚之思索片刻：“必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小型烟雾弹，“准备行动。” 烟雾弹被扔向走廊尽头，顿时浓烟滚滚。警卫们一片混乱，正当他们试图辨别方向时，程砚之和两名队员已经从侧面杀出，迅速制服了所有人。 “这里！”一名队员在搜查过程中发现了一扇特殊加固的门，“可能是关押威廉姆斯的地方。” 门被撬开，里面果然是奄奄一息的威廉姆斯。他被吊在半空中，身上满是严刑拷打的痕迹，但见到程砚之，眼中依然闪过一丝欣喜。 “你们……来得真是时候，”他虚弱地说，“再晚点，我可能就撑不住了。” “能走吗？”程砚之边解开他的束缚边问。 “勉强可以，”威廉姆斯咬牙站稳，“他们审讯了我整整六小时，想知道暗网基地的位置和‘蝴蝶档案’的下落。” “告诉他们了吗？” 威廉姆斯摇头：“我给了他们几个假地址，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 程砚之拍拍他的肩：“好样的。现在，我们必须立即撤离。船上的人很快会发现异常。”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显然，他们的行动已经被发现。 “撤退路线被切断了，”前方侦查的队员匆匆返回报告，“至少二十名武装人员正从甲板封锁所有出口。” 情况危急，程砚之迅速做出决断：“启动b计划。” b计划是他们为最坏情况准备的撤退方案——在船舱底部炸开一个洞，通过预先安排的小艇逃离。这个计划风险极高，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小队迅速行动起来，将炸药固定在船舱最薄弱的部位。同时，其他队员架设简易路障，阻挡追兵。枪声此起彼伏，敌人正从各个方向逼近。 “还有三十秒，”负责炸药的队员报告，“所有人准备撤离！” 程砚之扶着威廉姆斯，站在预定位置，等待爆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船舱底部被炸开一个大洞，海水立即涌入。小队成员迅速跳入海中，游向不远处的小艇。 程砚之和威廉姆斯最后离开。由于伤势严重，威廉姆斯游得很慢，程砚之不得不半拖半抱着他前进。岸上，追兵已经发现了小艇，开始射击。子弹打在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快上船！”小艇上的队员向他们伸出手。 第234章 绝境逢生 第234章 绝境逢生 千钧一发之际，程砚之用尽全力将威廉姆斯推上小艇，自己却被一颗流弹击中腿部，顿时鲜血染红了海水。 “程砚之！”威廉姆斯惊呼。 “走！”程砚之咬牙命令，“不要管我！” 小艇上的队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冒险跳入水中，将负伤的程砚之拖上船。发动机轰鸣，小艇飞速离开，将追兵甩在身后。 就在程砚之小队成功撤离的同时，陈映已经抵达了暗网基地。这是位于上海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经过改造后成为了地下组织的指挥中心。 黎明月立即迎上来：“母亲！您没事吧？” “我没事，”陈映安慰道，“码头的行动虽然遇袭，但我们安全撤离了。程砚之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黎明月担忧地说，“但林双双刚才传来消息，郭司令派人包围了我们最后几处安全屋，还在各处设卡搜捕。外面已经不安全了。” 陈映神色凝重：“他们是铁了心要赶尽杀绝。”她环顾基地内忙碌的人群，“我们在这里还能坚持多久？” 李强回答：“食物和弹药足够支撑两周，但如果敌人发现这里，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那些证据整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大部分，”黎明月指向一旁的工作站，“我们收集了大量关于郭司令和藤井勾结的证据，包括军火交易记录、非法资金流向，还有‘死亡天使’计划的部分档案。” 陈映点头表示满意：“很好。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向媒体和上级部门公布这些信息，让他们无处遁形。” “陈总监！”一名通讯员匆忙跑来，“程砚之先生的小队传来消息，他们成功救出了威廉姆斯先生，但程先生和几名队员受了伤。他们正在返回基地。” 程砚之小队传来消息，他们成功救出了威廉姆斯先生，但程先生和几名队员受了伤。他们正在返回基地的途中，预计一小时后到达。” 这个消息让陈映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敌人可能会跟踪他们。加强基地周围的警戒，准备好医疗设备。” “已经在准备了，”李强回应，“我们派了两辆车前往接应，确保他们安全返回。” 陈映转向黎明月：“你留在这里继续整理证据。我去指挥接应行动。” 就在陈映准备出发时，通讯员又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刚收到线报，新月贸易的人找到了我们在瑞士的秘密账户！黎氏的主要资金正在被强行转移！” “这不可能！”陈映惊愕，“那个账户信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且有特殊加密保护。” “是黎世昌，”梅伯沉重地说，“只有他知道所有账户的密码和安全问题。他一定是主动配合敌人，提供了这些信息。”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确认了众人最担忧的猜测——黎世昌不是被迫合作，而是主动背叛。对黎明月来说，这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他怎么能这样……”黎明月声音颤抖，“背叛家族，背叛母亲的遗志……背叛所有信任他的人……” 陈映握住继女的手：“敌人步步紧逼，我们必须更加果断。立即联系瑞士银行，启动紧急冻结程序。同时，加快证据整理，准备随时公开。” 命令刚下，外围警戒人员突然通报：“发现可疑车辆接近！至少五辆重型车，可能是敌方增援！” “他们找到这里了！”梅伯惊呼，迅速组织防御，“可能是通过跟踪程砚之小队发现的基地位置。” 陈映果断做出决策：“启动最终防御方案。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通过地下通道撤离。战斗小组准备阻击，为撤离争取时间。” 暗网基地顿时一片忙碌。工作人员迅速销毁敏感文件，只保留已经备份的关键证据；战斗人员则在各个入口设置障碍和陷阱，准备迎战。 “母亲，我不能丢下你们逃跑，”黎明月坚决地说，“我要留下来帮忙。” “不行，”陈映斩钉截铁，“你手中的证据是我们最后的王牌。必须确保它们安全送达目的地。” 黎明月还想争辩，但看到陈映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妥协：“我会完成使命。但你们也必须安全撤离，答应我。” “我保证，”陈映拥抱继女，“现在，跟李强走。他会保护你到达安全地点。” 李强带着黎明月和几名关键人员，通过秘密通道离开基地。他们刚离开不久，外围就传来激烈的枪声——敌人开始强攻了。 “防线能坚持多久？“陈映问梅伯。 “最多三十分钟，”老人沉声道，“他们人数是我们的三倍，而且装备精良。” “足够了，”陈映胸有成竹，“只要拖到程砚之小队返回，我们就有足够的人手组织反击。” 战斗越发激烈，敌人不断突破防线，逼近主建筑。暗网基地的防守人员奋力抵抗，但伤亡逐渐增加。眼看情况危急，陈映亲自拿起武器，加入前线战斗。 “小心！”梅伯大喊，将陈映拉到掩体后方，堪堪避过一发子弹。 “谢谢，”陈映喘息道，“但我们必须守住这个位置，否则撤离通道就暴露了。” 梅伯点头：“我来掩护，你趁机撤到后方指挥。” 就在战况最胶着的时刻，一阵发动机轰鸣从远处传来。不是敌人的增援，而是程砚之的小队终于抵达！ 战斗形势瞬间扭转。程砚之虽然负伤，但依然亲自指挥反击。小队成员从敌人侧翼突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撤退！”陈映下令，“所有人通过b通道撤离！程砚之，掩护后方！” 有序撤退开始，伤员先行，战斗人员殿后。就在陈映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废墟中——黎世昌！ “陈映！”他喊道，声音中带着某种急切，“等一下！” 陈映举枪对准他：“别动！你已经背叛了所有人，没资格再说什么。” “你不明白，”黎世昌急促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迫配合的！” “骗子！”陈映厉声道，“你自愿参与‘死亡天使’计划，现在又帮他们抢夺家族资产！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黎世昌脸上闪过痛苦：“我没有选择……他们抓住了李秋芸！” 第235章 惊天真相 第235章 惊天真相 这句话如同惊雷，让陈映瞬间僵住：“什么？李秋芸还活着？” “是的，”黎世昌痛苦地说，“二十年来，她一直被‘天机营’秘密关押。郭司令用她的生命要挟我，我才不得不配合。” 陈映难以置信：“有什么证据？” 黎世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她的私人物品，还有一封亲笔信。只有李秋芸本人才知道这些细节。” 陈映谨慎地接过盒子，打开检查。里面有一枚嵌着蝴蝶图案的戒指——正是李秋芸的标志性饰物，还有一封泛黄的信件，笔迹确实与她收集的样本相符。 “这……”陈映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一直在暗中保护黎明月，也在寻找机会营救李秋芸，”黎世昌解释道，“最近，我终于找到她被关押的地点。但郭司令已经起疑，所以我必须表现得像真心投靠他们，才能接近李秋芸。”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陈映仍不完全信任。 “因为他们即将把李秋芸转移到日本，”黎世昌说，“一旦离开中国，再也没有营救机会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程砚之此时也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黎世昌：“这可能是个陷阱。” “如果是陷阱，我完全可以直接带部队来抓你们，”黎世昌反驳，“事实上，我已经故意给了郭司令错误的撤退路线信息，为你们争取时间。再过半小时，他们就会发现被骗了。” 陈映和程砚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好，”陈映决定道，“我暂时相信你。但前提是，你必须立即帮我们阻止资金转移，并提供郭司令和藤井的全部犯罪证据。” 黎世昌毫不犹豫地点头：“早就准备好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秘密收集证据，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从内袋取出一个小型闪存盘：“这里面有完整的‘天机营’组织架构、资金流向、成员名单，以及‘死亡天使’计划的全部细节。还有最重要的——郭司令与日方勾结出卖国家利益的铁证。” 程砚之接过闪存盘，仔细检查后，向陈映点头示意内容属实。 “那么，李秋芸在哪里？”陈映问出关键问题。 “日本商船上，”黎世昌回答，“藤井计划明天凌晨启航，将她带回日本。” 陈映立即做出决断：“我们必须连夜行动。梅伯，联络所有可用人手；程砚之，制定营救计划；黎世昌，你提供商船的详细布局和防卫情况。” 众人迅速投入准备工作。同时，陈映通过秘密渠道联系黎明月，告知了这一惊人发现。 “母亲……还活着？”黎明月在电话那头几乎无法相信，“真的吗？” “证据很有说服力，”陈映谨慎地说，“但在亲眼见到她之前，我们不能完全确定。无论如何，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营救她。” “我要参与行动，”黎明月坚决地说，“这是我的母亲！” “太危险了，”陈映拒绝，“你必须继续执行原计划，确保证据安全送达。如果营救行动失败，那些证据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黎明月沉默片刻，最终勉强同意：“好吧。但请一定要带母亲平安回来。” “我保证，”陈映承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天色渐暗，一场惊天营救行动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陈映望向窗外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决心。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们都将奋力一搏，为真相而战。 李秋芸的出现，不仅可能彻底改变局势，更将揭开多年来的所有谜团。二十年的隐忍与谎言，终将在这一夜画上句点。 行动代号已定——“凤凰重生”。 深夜，码头静谧如水。日本商船停泊在最外侧，舷灯幽幽，甲板上有武装人员巡逻。船体庞大而沉默，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陈映、程砚之、黎世昌各自带领一支小队，从三个不同方向接近目标。根据黎世昌提供的情报，李秋芸被关押在船舱最底层的特殊禁室内，有重兵把守。 “准备行动，”陈映通过无线电下令，“一切按计划进行。” 程砚之的小队负责制造混乱，吸引船上警卫的注意力；黎世昌则利用自己的“内应“身份，带队从内部接近禁室；陈映和梅伯则准备最终突破，确保李秋芸安全撤离。 信号弹在夜空划过一道红色弧线——行动开始！ 程砚之的小队首先发动攻击，在船尾引爆了几枚烟雾弹。警卫们立即响应，大部分人员向船尾聚集。黎世昌则趁机登船，凭借“友军”身份顺利通过了初步检查。 陈映和梅伯乘坐小艇悄然接近船体，利用特制的攀爬设备迅速爬上甲板。甲板上的警卫已经大多被调走，只剩下寥寥几人。梅伯的人迅速将他们制服，为主队清理了道路。 “船舱入口已清理完毕，”梅伯报告，“可以前进了。” 陈映带队进入船舱，按照黎世昌提供的路线图，向最底层前进。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阻击，但都被成功化解。 “已到达目标层，”陈映通报，“准备与黎世昌汇合。” 就在这时，船舱深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无线电中传来黎世昌急促的声音：“遭遇埋伏！藤井可能事先得到了消息！” 陈映立即调整计划：“黎世昌，坚持住！我们马上支援。” 带领小队加速前进，陈映很快抵达交火地点。黎世昌和他的几名队员被十几个武装人员包围，情况危急。 “掩护我！”陈映下令，随即带领突击组冲入战场。 双方展开激烈交火。敌方火力凶猛，但陈映一方占据了突然性优势。经过短暂但激烈的交锋，敌人逐渐被压制。 “快走！”陈映喊道，“禁室就在前面！” 黎世昌带路，众人迅速前进，终于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这就是关押李秋芸的地方。 “需要密码和指纹双重验证，”黎世昌说，“藤井亲自设置的。” “能破解吗？”陈映问。 黎世昌摇头：“需要时间，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正当他们考虑强行爆破的可能性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用破解了，我有权限。” 第236章 围城破局 第236章 围城破局 众人回头，看到藤井站在走廊尽头，身边是郭司令和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 “真是令人惊讶，”藤井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陈映，你比我想象的更加顽强。不过，游戏到此为止了。” 陈映举枪对准他：“开门，放了李秋芸。” 藤井轻笑：“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发号施令吗？看看四周。” 陈映这才注意到，走廊两侧的门缓缓打开，涌出数十名武装人员，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是个陷阱，”郭司令得意地说，“我们早就料到你们会来营救李秋芸。多亏了黎世昌的‘配合’，这个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陈映惊讶地看向黎世昌，后者却面无表情，似乎默认了这一指控。 “你……真的出卖了我们？”陈映难以置信。 黎世昌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走到郭司令身边，站成一排。 “放下武器，”郭司令命令道，“否则不仅你们会死，李秋芸也活不成。” 陈映看了看程砚之，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吧，”陈映放下手中的武器，“你们赢了。” 其他队员也被迫放下武器。郭司令得意洋洋地走近陈映： “终于，我亲爱的陈总监，你学会了何时该认输。” “或许吧，”陈映平静地说，“不过，在我们都死之前，能否满足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让我见见李秋芸，”陈映说，“既然你们已经获胜，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应该不算过分吧？” 郭司令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为什么不呢？让你看看二十年的执着追求，到底值不值得。” 他示意藤井开门。藤井输入密码，按下指纹，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不只有李秋芸，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禁室内的景象让所有人惊愕不已。 李秋芸确实在那里，她憔悴而消瘦，但眼神依然坚毅。然而，让陈映真正震惊的是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威廉姆斯！就是那个supposedly在先前行动中被营救出来的威廉姆斯。 “怎么可能？”陈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威廉姆斯不是已经……” “被救出来了？”郭司令嘲讽地笑道，“那只是个冒牌货，专门设计来混入你们内部的。真正的威廉姆斯一直在这里，和李秋芸作伴。” 陈映心头一震，迅速明白了整个局面。她和程砚之营救的“威廉姆斯”是敌方安插的卧底，难怪暗网基地会这么快被发现，他们从一开始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你们上当了，”藤井得意地说，“虽然码头的爆炸和实验室的事故确实造成了些损失，但那只是小挫折。现在，我们不仅抓住了你们，还掌握了暗网的完整情报。” 陈映努力保持冷静，思考下一步行动。情况看似绝望，但她知道还有最后一张牌——黎明月正带着关键证据前往安全地点，只要证据曝光，郭司令和藤井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好了，叙旧时间结束，”郭司令不耐烦地说，“把他们全部带到甲板上。藤井先生有特别的处理方式。” 陈映、程砚之和梅伯等人被迫上了甲板。夜色已深，远处城市的灯火在海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 “知道吗，陈映，”藤井踱步走到她面前，“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聪明才智。可惜用错了地方。如果你早点选择合作，或许结局会完全不同。” “我永远不会与你们这样的人合作，”陈映冷声回应，“你们用人体实验开发‘睡莲’，致使无数无辜者丧命；你们勾结外敌，出卖国家利益……” “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藤井打断她，“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不会再有这些多余的思想了。” 他示意手下拿来一个金属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支蓝色药剂——最新版的“睡莲”。 “我们的杰作，”藤井自豪地说，“改良后的‘睡莲’不仅能控制思想，还能完全抹去原有记忆。注射后，你将成为我们最忠实的工具，甚至会主动帮我们抓捕黎明月。” 陈映握紧拳头，但被枪指着，无法行动。她看向程砚之，后者似乎在等待某个时机，紧绷的肌肉显示他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藤井准备注射药剂的关键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切。一名日本船员慌张地跑来，对藤井低声耳语几句。藤井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怎么回事？”郭司令察觉到异常。 “有军舰正在接近，”藤井阴沉着脸说，“而且不是普通巡逻，是全副武装的战舰。” “什么？谁会在这个时候……”郭司令话没说完，天空中一束强光突然照射下来，将整个甲板照得如同白昼。 “放下武器！你们已被包围！”一个声音通过扩音器震耳欲聋地响起，“这里是海军特别行动队，奉命逮捕涉嫌间谍活动和非法军火交易的嫌疑人！” 陈映和程砚之交换了一个惊讶而喜悦的眼神——救援来了，而且规模远超预期。 “怎么可能？”郭司令脸色铁青，“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调动海军？” 藤井迅速下令：“准备反击！启动防御系统！” 但为时已晚。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海军特种兵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上甲板，远比郭司令和藤井的人手多得多，而且训练有素。 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黎世昌突然行动了——他猛地扑向藤井，一拳将其击倒，同时掏出藏好的手枪，对准了郭司令。 “不许动！”黎世昌冷静地说，“放下武器，所有人！” 这一变故让郭司令的人彻底慌了神。他们被两面夹击，不得不放下武器投降。陈映立即解救了程砚之和梅伯等人，夺回武器权，局势在瞬间逆转。 “黎世昌……你果然没有背叛我们？”陈映惊讶地问。 “当然没有，”黎世昌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站在他们那边，才能接近李秋芸。实际上，这整个营救计划都是我和周局长共同策划的。” “周局长？”陈映更加惊讶。 “是的，”黎世昌点头，“他一直以来都是我的秘密盟友。表面上他不敢得罪郭司令，但暗地里一直在收集证据，准备将整个‘天机营’连根拔起。” 第237章 母女重逢 第237章 母女重逢 营救行动迅速展开。李秋芸和真正的威廉姆斯被安全护送出船舱。看到久违的阳光，李秋芸的眼中涌出泪水。二十年的囚禁生涯终于结束了。 “谢谢你，”她握住陈映的手，声音虚弱但坚定，“谢谢你没有放弃。” “我只是完成了您未完成的使命，”陈映动容地说，“您的勇气和坚持，是我们的指引。”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机降落在甲板上。从机舱中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黎明月！她跑向李秋芸，母女二十年来第一次相拥。那一刻，没有人能保持dry眼。 “妈妈……我终于见到您了，”黎明月抽泣着说，“我一直……一直想象您的样子，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找到您……” 李秋芸紧紧抱住女儿，泪如雨下：“我的孩子……我的小明月……你长大了，变得这么美丽……这么坚强……” 母女相拥的场景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甚至连被制服的郭司令，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局长亲自登船，指挥特种兵将郭司令、藤井及其手下全部拘押。他走到陈映面前，郑重地说：“多亏了你们提供的证据和黎世昌的内部配合，我们才能说服上级批准这次行动。” 原来，黎明月在送出关键证据后，并没有像计划中那样藏起来，而是冒险联系了上级部门，提供了全部证据。这些铁证如山的材料，加上周局长和其他忠诚官员的努力，终于说服了最高层批准对郭司令和“天机营”采取行动。 随着黎明月的到来，更多的真相被揭开。 “藤井根本不是什么商人，”她展示着从证据中发现的资料，“他是日本特务机关的高级军官，代号‘樱花’，专门负责在中国发展间谍网络。” “而且，他与郭司令的合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早也更深，”周局长补充道，“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共同策划了多起军火走私案，利用职权谋取暴利。” 更令人震惊的是“死亡天使”计划的真相。它不仅仅是一项药物研发，更是一个系统性的阴谋——通过控制关键人物的思想，逐步渗透各个重要部门，最终建立一个由“天机营”控制的影子政府。 “这简直太可怕了，”陈映听完后说，“如果计划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幸运的是，我们及时阻止了，”黎世昌说，“虽然付出了巨大代价。” 他看向李秋芸，眼中充满歉疚：“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救你出来。” 李秋芸摇摇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为了更多人的安全，有时候必须做出牺牲。” 天色渐亮，海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新的一天，标志着黑暗时代的终结，也是真相与正义重见天日的开始。 不过，陈映知道，虽然主要敌人已经落网，但清理工作才刚刚开始。“天机营”的触角已经渗透社会各个层面，需要耐心而彻底的肃清。 “下一步是什么？”她问周局长。 “全面调查，”周局长回答，“从郭司令和藤井开始，顺藤摸瓜，捣毁整个间谍网络。同时，我们需要你们协助，提供更多细节和证据。” 陈映点头表示理解：“我们会全力配合。不过，首先需要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夺回公司控制权，重新开放学院，安置受害者……” “这些都在计划中，”周局长保证，“有了高层的支持，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被救出的人们脸上，驱散了漫长黑夜的阴霾。风暴终于过去，新的篇章正在开启。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如风暴般席卷上海。 在周局长的指挥下，警方突袭了“天机营”的多处据点，逮捕了数十名核心成员。郭司令的住所被彻底搜查，发现了大量机密文件和非法资产证明。藤井的间谍网络被连根拔起，至少三十名日本特务被捕，其中包括多年来潜伏在政府和军方的内鬼。 最令人震惊的发现是在新月贸易总部地下室找到的秘密实验室。那里有完整的“睡莲“药剂生产设施，以及数十名被用作实验对象的无辜者。这些人大多精神恍惚，记忆混乱，是“死亡天使”计划最直接的受害者。 “这些人……能恢复正常吗？”陈映看着那些被救出的实验对象，心情沉重。 医疗专家摇头：“很难说。药物已经对他们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严重损害。我们会尽力治疗，但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所有人都感到沉重。郭司令和藤井的罪行，远比想象中更加不可饶恕。 与此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也落入法网——江维德。 “我们在郊外的一处私人别墅抓获了他，”周局长告诉陈映，“他这些年一直隐姓埋名，实际上成了‘天机营’的重要金主，利用黑市交易积累了大量资金。” “江维德？”陈映惊讶不已，“我以为他早就退出江湖了。” “表面上是退出了，实际上转入了更隐蔽的活动。”周局长解释，“他与郭司令关系密切，沈芝兰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络人。” 这个消息解开了许多谜团，特别是关于沈芝兰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打击黎明月。原来这一切都是江维德和郭司令共同策划的报复行动。 随着真相不断揭开，陈映也开始着手恢复黎氏产业的工作。 首先是公司总部。在官方文件支持下，陈映带领忠诚员工重新进驻被占据的办公楼。新月贸易的人被全部清退，非法转移的资产也在追回过程中。虽然损失不小，但公司的核心价值和重要资料都得以保留。 “幸好我们提前做了准备，”林双双欣慰地说，“否则损失会更大。” 接下来是黎氏学院。封条被撤销，学生们陆续返校。陈映亲自出席了复课仪式，向师生解释了近期的风波，并承诺学院会变得更加安全和优质。 “这段经历让我们更加坚定了办学初衷，”她在讲话中说，“教育的使命不仅是传授知识，还有培养独立思考和道德勇气。希望每一位黎氏学子都能铭记这一点。” 第238章 落网真凶 第238章 落网真凶 最复杂的是处理“天机营”渗透到公司内部的奸细。经过仔细调查，至少五名高管和十几名员工被确认与敌人有不同程度的勾结。有些是被金钱收买，有些是被威胁胁迫，甚至有人是被“睡莲”药剂控制的。 “怎么处理这些人？”林双双问陈映。 “区别对待，”陈映决定，“被胁迫和被药物控制的人，我们会提供帮助和治疗；但那些主动背叛的人，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与公司相关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陈映才有时间关注李秋芸和黎明月。 母女俩在一所私人医院团聚，李秋芸需要进行全面检查和调养。二十年的囚禁生活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但精神状态出人意料地好。 “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主治医生评价道，“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陈映去医院探望时，李秋芸正在和黎明月看电影——《乱世浮萍》的样片。黎明月紧张地观察母亲的反应，希望得到专业认可。 “你的表演很出色，”李秋芸真诚地说，“那种情感的把握和细节的处理，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 原来，李秋芸早年也有做演员的愿望，但后来为了国家安全的工作放弃了。看到女儿在自己未能实现的道路上取得成就，她感到无比欣慰。 “都是母亲的教导，”黎明月感激地看向陈映，“没有她，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李秋芸握住陈映的手：“谢谢你照顾明月。你不仅是个好继母，更是她生命中的重要引路人。” 陈映摇摇头：“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明月本身就很出色，她的成功主要归功于自己的才华和努力。” 三人的关系虽然复杂，但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李秋芸和陈映之间没有任何嫉妒或敌意，反而因为共同爱护黎明月而建立了特殊的友谊。 “对了，”陈映想起一件重要事情，“蝴蝶档案’找到了吗？” 李秋芸点点头：“在我被囚禁的那个房间里，藏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下。我猜藤井一直没有发现，否则不会继续关押我这么多年。” “档案内容如何？” “非常详细，”李秋芸说，“不仅记录了‘天机营’的组织架构和成员名单，还有他们二十年来的所有重大行动。这些证据足以确保郭司令和藤井在法庭上无法抵赖。” 正说着，黎世昌走进病房。看到前妻，他显得既欣喜又愧疚。 “秋芸……你感觉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 “比想象中好，”李秋芸微笑，“医生说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黎世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我有很多事想对你解释……” “不用解释，”李秋芸平静地说，“我一直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些年，每次郭司令来审问我，都会炫耀你如何为他工作。我起初很失望，但后来慢慢明白了你的处境。” “我本可以做得更好，”黎世昌自责地说，“如果我早点联系周局长，或许能更早救出你。”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李秋芸宽慰他，“重要的是你最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且，你保护了明月，这是我最感激的。” 看着前夫妻俩重逢，陈映感到自己应该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她悄悄起身，示意黎明月一起离开。 走出病房，黎明月问陈映：“您不介意吗？我是说……父亲和母亲……” 陈映微笑摇头：“当然不会。他们有太多话要说，太多心结要解开。在我和你父亲的婚姻中，大部分时间我都知道他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我理解他，也尊重他的选择。” 黎明月感动地拥抱继母：“您真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 正当两人交谈时，程砚之来到医院。他的伤势已经好转，但仍需拄拐行走。 “有个好消息，”他告诉陈映，“周局长刚才通知，‘天机营’的海外资产已经全部冻结，包括在瑞士和开曼群岛的秘密账户。这些钱将用于补偿受害者。” “太好了，”陈映欣慰地说，“这些受害者失去的不仅是金钱，更是宝贵的时光和健康。任何补偿都弥补不了他们的损失，但至少是一种认可和慰藉。” 程砚之点头赞同，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些麻烦没有解决。藤井在日本的上线已经得知他被捕的消息，可能会采取某些行动。我们需要保持警惕。” “明白了，”陈映说，“我会加强安保措施，特别是对李秋芸和黎明月的保护。” 两人继续讨论善后工作的细节。陈映注意到程砚之虽然受伤，但精神状态出奇地好，眼中闪烁着一种几乎可以称为“释放”的光芒。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评论道。 程砚之微笑：“因为任务终于完成了。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参与了调查‘天机营’，但最终惨遭毒手。完成他未竟的事业，一直是我的心愿。” 原来，程砚之之所以回到中国，选择在电影行业发展，都是为了接近黎氏，调查“天机营”。他的真实身份既不是单纯的导演，也不仅仅是德国特工，而是一个寻求正义的复仇者。 “所以，一开始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陈映试探性地问。 程砚之认真地看着她：“最初是的。但后来，我发现自己真正被吸引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智慧、勇气和坚持。那已经超越了任务本身。” 这番坦白让陈映心头一暖，但她没有立即回应这层微妙的情感。眼下，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个人感情必须暂时让位。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只是轻声说，“但至少，最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程砚之理解地点点头：“是的，现在是重建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几周，在各方共同努力下，局势逐渐稳定。 郭司令和藤井的审讯工作进展顺利，他们交代了大量犯罪事实，牵出更多同谋。法院已经开始准备相关诉讼，这将是一场轰动全国的大案。 黎氏影业重回正轨，《乱世浮萍》如期上映，取得了巨大成功。黎明月的精湛表演获得一致好评，她的明星地位更加稳固。李秋芸出院后，以顾问身份参与了公司运营，她的经验和智慧为黎氏带来了新的活力。 第239章 静水深流 第239章 静水深流 黎氏学院也恢复了正常教学，并引入了更加严格的安保措施。冯·施密特教授回到学院，继续他的教学工作，同时协助整理李秋芸留下的历史资料，为揭露那段黑暗历史做准备。 至于黎世昌，他选择暂时远离上海，前往欧洲调养身心。二十年的伪装和内心挣扎，让他需要时间重新找回自我。临行前，他与陈映进行了长谈，两人达成谅解，并就财产和公司事务做出了合理安排。 “照顾好明月和秋芸，”黎世昌临别时说，“你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 “我会的，”陈映承诺，“你也要保重。” 尽管大部分危机已经解除，但陈映知道，这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天机营”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日方也不会轻易放弃。更重要的是，那些被“睡莲“药剂控制的人，他们的命运仍然悬而未决。 一天晚上，陈映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俯瞰灯火辉煌的上海。这座城市经历了太多风雨，却依然充满生机。就像她自己，经历了重生、挣扎、战斗，最终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想什么呢？”程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能够不用拐杖行走，虽然仍有些跛行。 “在想未来，”陈映转身微笑，“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但前方的路还很长。” 程砚之走到她身边，一起望向窗外：“是啊，但只要有正确的同伴，再长的路也不会感到孤单。”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起，默契而舒适。在这个风暴刚过的夜晚，他们允许自己短暂地放下所有责任和忧虑，单纯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明天，他们将继续战斗，为了那些仍需保护的人，为了那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陈映问程砚之。 “继续拍电影，”他微笑着回答，“但这次是真正的电影，不带任何隐藏任务的那种。你呢？” 陈映思考片刻：“重建黎氏，帮助那些受害者恢复正常生活，然后……也许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人生了。”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程砚之说，目光中带着某种期待，“不知道我是否有幸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陈映没有立即回答，但她的微笑已经给出了某种可能性。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曾经认为自己只是这个时空的过客。但现在，她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以及值得为之奋斗的事业和人。 春季的上海，带着微凉的湿润空气，花香弥漫。黎氏花园的后院里，李秋芸坐在藤椅上，静静地看书。两周前从医院出院，她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虽然还需要定期复查，但基本已经恢复到能够正常生活的状态。 陈映端着一杯花茶走来，轻轻放在李秋芸身边的小茶几上。 “谢谢，”李秋芸合上书本，微笑道，“明月呢？” “还在睡。”陈映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医生说她需要充分休息。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 李秋芸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从被绑架到获救，再到发现我还活着……对她来说是巨大的情感冲击。”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都想起了黎明月近期的状况。虽然她表面上坚强如常，甚至还参加了《乱世浮萍》的几场宣传活动，但私下却常常陷入恍惚，偶尔会被噩梦惊醒，哭喊着妈妈的名字。 医生诊断她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心理疏导来恢复。 “还好有你在她身边，”李秋芸真诚地说，“这些年，你给了她我无法给予的关爱和指导。” 陈映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继母应该做的。明月很优秀，她值得最好的照顾。” “不，你做的远不止这些。”李秋芸注视着陈映，“从她的言谈和行为中，我能感受到你对她的影响。那种自信、坚韧和对艺术的执着追求，都有你的影子。” 正说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黎明月穿着睡袍，面色略显疲惫但精神好多了，向两人走来。 “妈妈，母亲，”她亲切地称呼两位长辈，在李秋芸身边坐下，“你们在聊什么？” “在说你，”李秋芸抚摸女儿的长发，“感觉好些了吗？” 黎明月点点头：“睡了一整天，终于不那么累了。”她看向陈映，“母亲，《乱世浮萍》的票房怎么样？我昨天太疲惫，没来得及关注。” “非常出色，“陈映欣慰地回答，”连续三天蝉联单日票房冠军，评论也很正面。尤其是你的表演，被多家媒体评为今年最佳。” 黎明月露出久违的笑容：“那就好。我担心近期的风波会影响观众观影。” “恰恰相反，”陈映解释道，“这些风波反而为电影增加了更多关注度。人们想看看这位经历了‘生死劫’的演员，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三人轻松地聊了一会儿，气氛渐渐温和。李秋芸看了看手表，起身道：“我该去吃药了。你们聊，我一会儿回来。” 李秋芸离开后，黎明月靠在椅背上，仰望着蓝天，轻声道：“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像做梦一样……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妈妈突然出现，几乎失控的局面又峰回路转……” 陈映理解地点头：“经历了这么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需要时间来消化和适应。” “母亲，”黎明月突然直视陈映的眼睛，“我一直想跟您谈谈那次假绑架的事。” 陈映有些惊讶：“你是指…” “就是我被李强送往安全屋，而郭司令他们声称绑架了我的那次，”黎明月解释道，“那段经历……其实比外人想象的更加可怕。” 陈映倾身向前，握住继女的手：“如果不想说，可以等你准备好再谈。” “不，我想说，”黎明月深吸一口气，“也许说出来会好受些。” 她开始讲述那段惊魂经历。虽然她没有真正落入敌手，但在安全屋的那段时间，她经历了巨大的心理煎熬。得知母亲被假绑架，生死未卜；学校和公司同时陷入危机；父亲的立场不明…这一切都压得她几乎崩溃。 “最可怕的不是外部威胁，而是内心的恐惧和无力感，”黎明月声音颤抖，“我一直在想，如果您真的因为我而有危险，我该怎么办？我能不能像您保护我那样保护您？” 第240章 心灵交融 第240章 心灵交融 陈映感动地轻抚继女的手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你冒险联系上级部门，提供了关键证据，才最终扭转了局势。” “那是因为您教会了我遇事不退缩，”黎明月眼中泛起泪光，“记得我刚接触演艺圈时，多么任性骄纵吗？如果没有您的引导和坚持，我可能永远都是那个只会耍大牌的富家千金。” 这番话勾起了两人共同的回忆。陈映初为继母时，黎明月对她充满敌意和防备；一次次的冲突和和解，一次次的指导和成长，逐渐建立起超越血缘的母女情谊。 “还记得我第一次主演电影吗？”黎明月回忆道，“那时我靠着家族背景获得角色，却完全不懂表演。您不顾我的反对，每天逼我训练基本功，连吃饭时间都不放过。” 陈映笑了：“你那时恨透我了，还说要让父亲赶我出家门。” “是啊，简直不可理喻，”黎明月自嘲地摇头，“但正是那段魔鬼训练，让我真正爱上了表演，明白了什么是专业精神。” 两人继续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参加电影节时的紧张和成功；遭遇媒体恶意报道时的挫折和坚持；学业与演艺事业冲突时的权衡和取舍…每一个关键时刻，陈映都以自己的方式引导和支持着黎明月。 “还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吗？”黎明月突然问。 陈映点头微笑：“当然记得。你刚拿到第一个最佳新人奖，所有人都在恭喜你，你却一个人躲在阳台上哭。” “因为那天我特别想妈妈，”黎明月轻声说，“想象着如果她在，会多么为我骄傲。然后您悄悄来到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陪着我。那一刻，我第一次真正接受了您作为我母亲的存在。” 陈映眼眶湿润：“我记得你突然抱住我，说了声‘谢谢母亲’。那是你第一次这么称呼我。” 情感的闸门一旦打开，积攒多年的话语如涓涓溪流般倾泻而出。黎明月坦诚地表达了自己多年来的感激和爱意，那些因为少女倔强和自尊而未能说出口的话，终于找到了表达的时刻。 “母亲，不管妈妈回来与否，您永远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人，”黎明月紧握陈映的手，真挚地说，“您不仅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好演员，更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陈映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动。作为一个重生者，她最初与黎明月的关系只是任务的一部分。但在相处的日子里，她真正将这个女孩视为自己的女儿，倾注了全部心血。 “明月，你是我最骄傲的成就，”她声音哽咽，“比任何电影、任何奖项都更重要。看着你成长，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两人相拥而泣，多年来积累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释放。这种超越血缘的母女情谊，历经考验，愈发深厚。 “那么现在呢？”黎明月擦干眼泪，问道，“妈妈回来了，我们三个……会怎样？” 陈映微笑着说：“我们会成为世界上最特别的家庭。你拥有两位爱你的母亲，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您不会离开吧？”黎明月有些担忧，“我听说父亲已经启程去欧洲……” “我不会离开，”陈映坚定地说，“除非你不再需要我。公司、学院，还有你的事业，都需要继续经营和发展。况且……”她顿了顿，“这里已经成了我的家。” 黎明月松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其实我已经和妈妈谈过了，她非常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希望您能继续留下来。她说……三个人的力量比两个人更强大。” 陈映心中一暖。李秋芸的宽容和智慧令人敬佩。在许多人看来可能复杂尴尬的关系，在三人之间却找到了和谐共处的方式。 “对了，”黎明月突然想起什么，“程导最近怎么样？他的伤好些了吗？” 提到程砚之，陈映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好多了。他正在筹备新项目，似乎对未来充满期待。” 黎明月敏锐地察觉到继母语气中的某种特别，若有所思地说：“他是个好人。在那场混乱中，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我们所有人。” “是的，”陈映轻声说，“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勇敢和坚定。” 黎明月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映一眼，但没有进一步追问。有些事情，需要当事人自己去面对和决定。 李秋芸拿着药回来了，看到两人亲密交谈的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在黎明月身边坐下，轻声问：“聊得怎么样？” “很好，”黎明月笑着说，“我们在回忆过去的事。” “你们有太多我不知道的共同回忆，”李秋芸略带歉意地说，“那些我缺席的年月……” “别这么说，妈妈，”黎明月立刻安慰道，“你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离开的。而且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李秋芸感动地抱住女儿：“谢谢你的理解，我的小明月。二十年来，是你的存在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陈映静静地看着母女相拥的温馨画面，心中感到一种特别的满足。经历了这么多风暴，她们终于迎来了平静与幸福的时刻。 “母亲，”黎明月转向陈映，眼中闪烁着期待，“既然现在危机已经过去，我想重新投入工作。《烽火佳人》的剧本已经完成修改，赵总希望下个月就开机。” “你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吗？”陈映有些担忧，“医生建议你多休息一段时间。” “我需要工作，”黎明月坚定地说，“沉浸在角色中，反而能帮助我走出阴影。况且，《烽火佳人》是我梦寐以求的角色，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陈映和李秋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理解和支持。 “好吧，”陈映点头同意，“不过要适度安排，不能太勉强自己。我会和赵总沟通，确保拍摄计划合理。” “太好了！”黎明月兴奋地说，“其实我已经开始研究角色了。这次想尝试一种全新的表演方式，希望能突破《乱世浮萍》的成就。” 第241章 深夜交谈 第241章 深夜交谈 看着继女脸上重新焕发的活力，陈映感到欣慰。经历创伤后最好的恢复方式，就是重新投入热爱的事业，找回生活的意义和节奏。 “对了，”李秋芸突然提议，“既然明月要拍新电影，不如我们三个一起研究剧本？我虽然离开演艺圈多年，但或许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 “太棒了！”黎明月双眼发亮，“有您和母亲的指导，我一定能塑造出更加立体的角色。” 陈映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一家三口，不同背景，不同经历，却因为共同的爱好和羁绊走到一起，相互支持，共同成长。这种和谐与温暖，是她重生后最珍贵的收获。 春风轻拂，花香四溢。三人在花园中的笑声，随风飘散，温暖了整个黎氏大宅。 夜已深沉，黎氏大宅大部分房间都已熄灯。陈映在书房整理文件，准备明天董事会的报告。虽然公司正逐步恢复正常运营，但积压的问题仍需一一解决。 “还在工作？”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程砚之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陈映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周局长刚开完会，有些重要消息想当面告诉你，”程砚之走进书房，将酒和杯子放在茶几上，“看到书房还亮着灯，猜你还没休息。” 陈映合上文件夹，走到沙发区坐下：“什么消息这么重要？” 程砚之熟练地打开红酒，倒了两杯：“藤井在审讯中全盘交代了日方的间谍网络。根据他的供述，至少三十名高级特务已经被捕，其中包括几个潜伏多年的‘沉睡者’。” “沉睡者？” “最高级别的卧底，”程砚之解释道，“平时几乎不活动，只在关键时刻接受指令。他们潜伏得如此之深，以至于连‘天机营’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陈映接过酒杯，若有所思：“这么说，我们之前只是揭露了冰山一角？” “正是如此，”程砚之点头，“日方在华的情报系统远比想象的庞大。不过现在主要结构已经被捣毁，短期内应该无法恢复。” 陈映松了口气：“这是个好消息。对了，军方那边呢？郭司令的案子进展如何？” “进展顺利。上级已经组建专案组，彻查‘天机营’的所有活动。目前已经有十七名军方高级将领被调查，涉案金额超过两千万美元。” “两千万！”陈映惊讶地睁大眼睛，“怪不得他们能量如此之大。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 程砚之抿了一口红酒：“主要来自三个渠道：军火走私、贩卖情报和挪用军费。二十年来，他们建立了一个几乎自成体系的黑色帝国。” 两人沉默片刻，都在思考这个数字背后的深层含义。权力和金钱的腐蚀力量，远超常人想象。 “李秋芸看起来恢复得不错，”程砚之转移话题，“比我预期的要好得多。”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陈映赞叹道，“二十年的囚禁都没能摧毁她的意志，反而让她更加坚定。” “和你很像，”程砚之直视陈映的眼睛，“同样的坚韧和勇气。” 被这样直接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陈映低头看着酒杯，轻声道：“我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 “正因如此才令人钦佩，”程砚之真诚地说，“在最危险的时刻，你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即使知道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而温暖。沉默中，各自的心思如同红酒般在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复杂而醇厚的香气。 “关于未来，”陈映最终打破沉默，“你有什么计划？任务完成了，你会回德国吗？”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心头。程砚之的真实身份已经揭晓，他在中国的主要使命也已完成，按理说应该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程砚之放下酒杯，表情变得认真：“我确实收到了回国的指令。柏林方面认为此次行动已经圆满结束，希望我回去复命并接受新任务。” 虽然早有预料，陈映心中还是涌起一阵失落。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什么时候动身？” “下周，”程砚之说，“不过我已经申请延期，希望能留下来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后续事宜？” “是的，”程砚之点头，“关于那些‘睡莲’药剂的受害者。我联系了德国的几位专家，他们对相关治疗有研究，可能会有所帮助。” 陈映感动于他的考虑周到：“那太好了。这些受害者确实需要专业的帮助。” “不只是为了他们，”程砚之直视陈映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个人化，“还有一些……私人原因。” 陈映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什么私人原因？” 程砚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鼓起勇气：“陈映，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从共事到并肩作战，我对你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同事和战友。” 这句直白的表白让陈映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作为一个重生者，她一直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不要过于卷入这个时空的情感纠葛。但面对程砚之，这种自我约束变得越来越困难。 “程砚之，”她轻声说，声音微微颤抖，“我很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我明白，”程砚之温和地说，“你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公司和学院都需要重建，还有黎明月和李秋芸需要照顾。我不期望你现在给我答案。” 他停顿片刻，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但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如果你需要时间，我愿意等；如果你选择专注于事业和家庭，我也会理解。” 这份体贴和理解让陈映感到一阵暖流涌过心头。在这个年代，能有如此尊重女性自主选择的男性实属罕见。 “谢谢你的理解，”她真诚地说，“我确实需要时间思考。不仅是因为外部环境，更是因为我自己的内心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程砚之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好的感情值得等待。” 谈话转向更加具体的话题——公司的重建计划。 “董事会已经通过了新的组织架构，”陈映说，“李秋芸将担任荣誉董事，主要负责艺术指导；我继续担任执行总监，全面负责运营；黎明月专注于演艺事业，兼任艺人培训部主管。” 第242章 深谋远虑 第242章 深谋远虑 “听起来是个合理的安排，”程砚之评价道，“专业分工，各司其职。” “最大的挑战是恢复各方信心，”陈映忧虑地说，“风波过后，一些合作伙伴变得谨慎，投资人也有所疑虑。” “这很正常，”程砚之安慰道，“不过只要《乱世浮萍》的票房持续走高，这些担忧很快就会消散。商人最看重的始终是盈利能力。” 两人继续讨论各种实际问题：学院的重新开放、新项目的启动、受损资产的恢复等等。在这些专业话题中，他们找回了熟悉的默契和节奏，暂时搁置了那些更加个人化的情感问题。 夜更深了，谈话却越发投入。陈映发现，程砚之不仅在危机处理上是可靠的伙伴，在商业战略和艺术创作方面也有独到见解。他提出的几个建议，恰好解决了她近期困扰的难题。 “你真的要回德国吗？”陈映忍不住再次问道，“黎氏现在正需要像你这样有远见的人才。” 程砚之笑了：“这是以公司总监的身份邀请我留下？” 陈映也笑了：“算是吧。我们可以讨论具体职位和待遇。” “诱人的提议，”程砚之假装考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烽火佳人》由我来执导，”他说，“我已经很久没有专注于纯粹的电影创作了。是时候回归初心。” “成交！”陈映毫不犹豫地同意，“黎明月会很高兴的。她一直希望能再次与你合作。” 达成这个初步共识后，两人都感到一种奇妙的轻松和期待。虽然没有明确定义彼此的关系，但至少找到了一种可以继续相处的方式。 程砚之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我该告辞了。” “等一下，”陈映突然说，“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什么事？” “你父亲……当年发现了什么，才会遭到‘天机营’的毒手？” 程砚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他发现了‘睡莲’药剂的早期配方，以及‘天机营’计划用它控制关键人物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他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天机营’是受到外国势力支持的。” “外国势力？”陈映惊讶地问，“不只是日本？” “远不止于此，”程砚之摇头，“幕后还有更强大的国家介入。他们希望通过控制中国的军政要员，影响整个国家的发展方向。” 这个信息让陈映震惊不已：“所以说，‘天机营’只是一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没错，”程砚之凝重地说，“郭司令和藤井只是执行者，还有更高级别的策划者。但目前我们的证据还不足以揭露全部真相。” 陈映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的局面：“这就是你必须回德国的真正原因？继续调查背后的势力？” 程砚之点头承认：“部分原因是这个。柏林方面认为，只有联合多国力量，才能对抗这个跨国阴谋。” “那么……我们击败的只是敌人的一小部分？” “目前是这样。”程砚之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但至少我们赢得了重要的一局，挫败了他们在上海的计划。更重要的是，救出了李秋芸，她掌握的信息可能是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 两人陷入沉思，都在消化这些信息的分量。看似结束的战斗，可能只是更长征程的开始。 “所以，”陈映最终问道，“如果你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电影和……个人原因？” 程砚之坦率地承认：“确实如此。留在上海，继续监视可能的敌人活动，也是任务的一部分。不过，”他语气温和下来，“这不影响我刚才说的一切。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与任务无关。” 陈映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程砚之的坦白既让她感到些许失落——他还有秘密任务，又让她感到某种释然——至少他没有隐瞒这一点。 “谢谢你的诚实，”她最终说，“这让我更加尊重你。” 程砚之起身告别，陈映送他到门口。夜色已深，但天际已有微微亮光，黎明即将到来。 “晚安，”程砚之轻声道，“或者该说早安了。” “晚安，”陈映回应，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明天见。” 看着程砚之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中，陈映轻轻关上门，回到书房。窗外，第一缕阳光正悄然升起，为新的一天带来希望和可能。 她的心情异常复杂。一方面，程砚之的告白让她感到温暖和被珍视；另一方面，他的特殊身份和使命又让这段感情蒙上了一层不确定性。 作为一个重生者，陈映对感情本就心存顾虑。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在这个时空建立太过深厚的情感连接。而现在，程砚之的特殊身份无疑增添了更多变数。 她走到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思绪万千。李秋芸的回归，黎明月的成长，公司的重建，程砚之的告白……一切都像命运精心编织的网，将她牢牢系在了这个本不属于她的时代。 但不知何时起，这里已经成为了她的家，这些人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部分。 “也许……这就是重生的意义？”她轻声自问。 不再是过客，而是真正融入并改变这个世界。 陈映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暂且搁置个人情感，眼下还有太多工作需要处理。公司重建，学院重开，《烽火佳人》的筹备……一切都等不及她沉浸在感情的纠结中。 何况，程砚之已经表示会尊重她的选择，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份体贴，更增添了她对他的好感。 “一步一步来吧，”她自语道，翻开文件继续工作，“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窗外，阳光渐盛，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第二天下午，陈映来到黎氏学院，学生们已经陆续返校。经过一番整顿，学院比以往更加井然有序。走廊上贴着新的校规和安全条例，确保类似的风波不再发生。 “母亲！”黎明月从教室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喜悦，“您看，学生们都回来了。” 陈映微笑看着教室内专注上课的学生们：“很好，生活终于回归正轨。” “是啊，”黎明月感慨道，“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反而让大家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今天的表演课，学生们的投入度是以往的两倍。” 第243章 危机未息 第243章 危机未息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中，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刻。 “母亲，昨晚程导来了是吗？”黎明月突然问道。 陈映略显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起来喝水时看到他离开，”黎明月解释，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谈得很晚呢。” 陈映哑然失笑：“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周局长那边有新进展，程砚之来通报情况。” “只是工作？”黎明月怀疑地挑眉，“我看程导看您的眼神，可不只是工作关系那么简单。” 陈映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你这孩子，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我可没胡思乱想，”黎明月认真地说，“程导是个好人，勇敢、正直、才华横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会非常支持的。” 这番直白的表态让陈映一时语塞。她没想到继女会如此敏锐地察觉并直接表达支持。 “谢谢你的理解，”她最终说，“不过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公司和学院的重建才刚开始，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关注。” 黎明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冯·施密特教授的出现打断了。 “陈总监，黎小姐，”教授热情地打招呼，“真高兴看到学院恢复活力。” “多亏了您的支持，”陈映真诚地说，“在最困难的时候，您仍然坚持为学生们上课，给了大家莫大的鼓舞。” 冯教授谦虚地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看到学生们平安归来，是最大的回报。” 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去准备下节课了。对了，李女士刚才来电话，说有重要事情想和您商量。她现在在家等您。” 陈映点头表示了解：“谢谢告知，我这就回去。明月，你继续留在学院吗？” “是的，下午还有一节表演指导课，”黎明月回答，“您先回去吧，我晚点自己回来。” 告别了继女和教授，陈映驱车返回黎氏大宅。一路上，她的思绪却回到了与黎明月的对话。继女的开明态度，令她感到既欣慰又有些措手不及。 回到家中，李秋芸正在客厅等她，神情严肃。 “出什么事了吗？”陈映关切地问。 李秋芸示意她坐下：“周局长刚才来过，带来了一些新情况。郭司令在审讯中透露，日方早已掌握了我的下落，但一直没有带我离开中国，是因为他们在寻找某样东西。” “什么东西？”陈映好奇地问。 “‘蝴蝶档案’的第二部分，”李秋芸解释道，“当年我整理的资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关于‘天机营’的组织结构和活动记录，另一部分则是关于幕后支持者的证据。” 陈映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性：“所以，证据不完整？” “正是如此，”李秋芸点头，“第二部分内容更加敏感，我没有和第一部分放在一起，而是藏在另一个地方。但现在我想不起来具体位置了。” 她痛苦地捂住额头：“二十年的囚禁和药物控制，让我的记忆出现了严重空白。这部分资料对揭露整个阴谋至关重要，却被我自己藏得太好，连我都找不到了。” 陈映安慰她：“别太自责，记忆会慢慢恢复的。我们可以一起寻找线索。” “问题是，敌人也在寻找，”李秋芸焦虑地说，“那份资料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陈映思索片刻：“有没有可能，当年你留下了什么线索？某种只有你自己能理解的暗示？” 李秋芸眼前一亮：“等等，我想起一些片段了。当年我确实留下了线索，是一首童谣……和明月有关。” “童谣？” “是的，明月小时候最喜欢的那首，”李秋芸努力回忆，“里面有关于月亮、蝴蝶和花园的描述……” 陈映立刻联想到：“是不是《月下蝶影》？黎明月现在偶尔还会哼唱。” “对，就是这个！”李秋芸激动地说，“童谣中提到的花园，可能就是线索。我记得当时在黎家老宅的后花园埋了什么东西……” 两人立刻决定前往黎家老宅查看。这座位于上海郊外的老宅多年无人居住，但仍由管家定期打理，保持着原有的样貌。 抵达老宅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后花园里的植物长势茂盛，有些已经快要淹没小径。 “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李秋芸努力回忆，“童谣中提到‘月下蝶影栖花心’，这里的‘花心’应该指的是花园中央的那棵老梅树。” 她带着陈映来到一棵巨大的梅树下：“就是这里！我记得当时在树根下埋了一个铁盒。” 两人开始挖掘，很快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几卷微型胶片。 “找到了！”李秋芸激动地说，“这就是‘蝴蝶档案’的第二部分！” 陈映仔细查看文件内容，越看越心惊。文件详细记录了多国情报机构如何合作操控“天机营”，其中涉及的国家和机构远超她的想象。更令人震惊的是，一些被视为盟友的国家，实际上暗中策划着不利于中国的计划。 “这些资料太重要了，”陈映严肃地说，“必须立即交给周局长。” 就在这时，一阵枪响打破了夜色的宁静。几个黑影从花园各处闪出，向她们逼近。 “小心！”李秋芸警觉地喊道，迅速将文件塞回铁盒，拉着陈映往屋内跑去。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陈映边跑边问。 “可能一直在监视我们，”李秋芸分析道，“或者……有内部人员泄露了消息。” 两人躲进老宅，锁上门窗，但显然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外面的敌人正在包围房子，随时可能突入。 “我们得想办法把资料送出去，”李秋芸急切地说，“这比我们的安全更重要。” 陈映迅速拿出手机，试图联系程砚之或周局长，但发现没有信号——敌人显然使用了信号干扰设备。 情况危急，陈映快速思考对策：“老宅应该有密道吧？很多这个年代的大户人家都会修建。” 李秋芸点头：“确实有！通向后山的小路。跟我来！” 她带着陈映来到书房，推开一个隐蔽的暗门，露出一条窄小的通道。就在两人准备进入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大门被强行撞开了。 “快走！”李秋芸推着陈映，“带着资料去找周局长，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陈映坚决反对。 “听我说，”李秋芸神情严肃，“这些资料关系到国家安全，比我们个人重要得多。我了解这座宅子的每个角落，能够周旋一阵。你必须确保资料安全送达！” 第244章 力挽狂澜 第244章 力挽狂澜 看着李秋芸坚定的目光，陈映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必须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小心，”她紧紧握住李秋芸的手，“我会尽快带人回来。” “去吧，”李秋芸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别担心我，我可是活过了二十年的囚禁，不会这么容易被抓住的。” 陈映带着铁盒进入密道，李秋芸则迅速关上暗门，转身准备应对闯入者。 穿过漫长的地下通道，陈映终于来到后山。离开干扰范围后，手机信号恢复。她立即拨通程砚之的电话，简要说明情况。 “坚持住，我马上带人过来！”程砚之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说，“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挂断电话，陈映躲在一处岩石后，等待救援。心中却无比担忧李秋芸的安全。黎明月好不容易与生母团聚，如果再次失去她…… “不，不会的，”陈映坚定地摇头，“李秋芸经历过更糟的情况，她一定能坚持到救援到来。” 半小时后，程砚之带领一队武装人员赶到，立即包围了老宅。经过一番激烈交火，敌人被击退。李秋芸虽然受了轻伤，但总体安全。 “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快，”周局长事后分析道，“看来‘天机营’的残余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顽固。” “重要的是资料安全了，”李秋芸说，看向陈映，“多亏了你的冷静和勇敢。” 陈映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这次危险经历，让陈映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即使表面上风平浪静，暗流依然汹涌。他们的战斗远未结束，更大的挑战可能还在前方等待。 而在这场持久战中，信任和团结将是最重要的武器。无论是李秋芸和黎明月这样的亲人，还是程砚之这样的盟友，都是她在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依靠。 至于那份尚未明确定义的感情，她决定暂时搁置，等待适当的时机再做决定。毕竟，在确保所有人安全之前，个人情感必须让位于更重要的责任。 夜深了，陈映站在窗前，看着星光点点的夜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会勇往直前，保护她所爱的一切。 黎氏大厦会议室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映站在会议桌前，环视着面前的高管们。有的是老面孔，经历了公司的起起落落；有的是新面孔，在危机过后被紧急招募。所有人都带着同样的问题：公司该如何在这场风暴后重新站稳脚跟？ “感谢各位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刻选择留下，”陈映开门见山，“我不会粉饰现状——目前我们面临的挑战前所未有。账户刚刚解冻，多个项目延期，合作方犹豫不决，声誉受损……但这也是我们重新定义黎氏的最佳时机。” 她打开幻灯片，展示了一份详尽的重建计划。首先是财务状况：账户虽然解冻，但因为郭司令和新月贸易的操作，公司损失了约15%的流动资金。 “好消息是，核心资产保住了，”陈映指出，“李总监提前转移的关键资金和知识产权完好无损。郭司令冻结的是表面资金，我们的海外储备依然安全。” 财务总监张明补充道：“根据最新评估，只要《乱世浮萍》票房达到预期，三个月内我们就能恢复正常现金流。” “说到《乱世浮萍》，”陈映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首周票房超出预期37%，媒体评价极为正面。黎明月的表演被誉为‘年度最佳’，这给公司带来了巨大声誉提升。” 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会议室内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些。 “但我们不能仅仅依靠一部电影，”陈映继续说，“必须全面重建公司结构，打造更加稳健的团队。” 她宣布了新的组织架构：李秋芸担任艺术总监，负责艺人培养和项目评估；林双双升任运营副总，全面协助陈映管理日常事务；张明继续担任财务总监，但权限扩大，直接向董事会汇报；程砚之受邀加入，担任创意总监，负责电影项目的整体规划。 “这种结构将确保权力制衡，避免再次出现内鬼渗透的情况，”陈映解释道，“同时，我们将建立更严格的内部监督机制，确保每一笔资金流向透明清晰。” 接下来是合作伙伴关系的重建。陈映亲自联系了主要投资方和合作公司，向他们详细解释了近期风波的来龙去脉，并提供了公司重建计划。为了重获信任，她甚至提出了前所未有的优惠条件。 “天光影业已经确认继续与我们合作，”陈映宣布，“赵总特别看重黎明月的表现，《烽火佳人》将按原计划开机。此外，三家主要发行商也决定维持合作关系。” 会议进行了整整三小时，涵盖了从财务重组到人员调整，从项目规划到风险控制的方方面面。最终，一个全面而务实的重建计划被确立下来。 “记住，”陈映在会议结束前强调，“重建不是一蹴而就的。接下来的三到六个月将是关键期，每个人都必须全力以赴。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黎氏不仅能恢复往日辉煌，还将达到新的高度。” 高管们离开后，林双双留下来整理会议记录。 “夫人，您认为重建计划可行吗？”她有些担忧地问，“损失毕竟不小。” 陈映沉思片刻：“可行，但需要时间和耐心。最关键的是稳定人心，确保核心团队的信心和归属感。” 正说着，程砚之走进会议室，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最新的《乱世浮萍》票房报告，”他递给陈映，“第二周票房几乎没有下滑，口碑效应开始显现。再加上黎明月近期的正面报道，电影有望突破预期。” 陈映快速浏览报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太好了，这将大大缓解我们的资金压力。” “不止如此，”程砚之补充道，“因为电影的成功，有几家之前犹豫的投资方表示愿意重新考虑合作。我安排他们下周与你会面。” 陈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对了，创意总监的职位，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接受，”程砚之坚定地说，“但有个条件——必须保证创作自由。我不希望商业考量过度干预艺术创作。” “当然，”陈映微笑，“这正是我选你的原因。黎氏需要在商业成功和艺术追求之间找到平衡。” 第245章 危机处理 第245章 危机处理 三人继续讨论细节，直到陈映的电话响起——黎氏学院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离开总部大厦，陈映立即驱车前往学院。路上，她接到了冯·施密特教授的简报：一群家长突然到校，要求退还学费并转走孩子，理由是学校“不安全”、“涉及政治风波”。 到达学院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位情绪激动的家长。校工们尽力维持秩序，但场面仍显混乱。 “陈总监！”一位父亲一见到陈映就大声质问，“我们把孩子送到这里是学习艺术的，不是卷入什么间谍活动！您必须给个解释！” 其他家长也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显然，近期风波的影响远未消散，反而在某些谣言的煽动下愈演愈烈。 陈映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家长，我完全理解你们的担忧。请给我几分钟时间解释，然后我会一一回答你们的问题。” 她平静但坚定地陈述了事实：学院从未涉及任何间谍活动，反而是某些不法分子试图利用学院做掩护而被及时制止；所有涉事人员已被依法处理，学院已经彻底清查，确保安全；为了进一步保障学生安全，学院增加了安保措施，修订了管理规定。 “最重要的是，”陈映真诚地说，“黎氏学院的教学理念和师资力量没有变。我们依然致力于为学生提供最专业的艺术教育。如果你们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相信孩子们会得到超出预期的成长。” 她的诚恳态度和清晰解释，稍微平息了家长们的怒气。趁此机会，冯教授提议带家长们参观最新升级的教学设施，亲眼看看学院的真实情况。 参观过程中，家长们看到了井然有序的课堂，专注学习的学生，以及全新的安保系统。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几位原本打算退学的学生主动向家长展示了自己的作品和学习成果，表达了继续学习的强烈愿望。 “我女儿在这里进步很大，”一位原本情绪激动的母亲改变了态度，“从来没见她这么热爱学习。” 其他家长也开始动摇。陈映抓住机会，宣布了一系列新措施：成立家长委员会，让家长直接参与学院管理；增设安全监督岗位，确保学生人身安全；优化教学计划，增加实践机会，提升学生就业竞争力。 “此外，”她补充道，“考虑到近期风波给大家带来的困扰，学院决定为所有继续就读的学生提供一个月的免费培训课程，作为补偿。” 这一系列措施最终说服了大多数家长。参观结束时，原本要求退学的三十名学生中，有二十五名决定留下。虽然仍有五个家庭坚持转学，但总体而言，危机得到了有效控制。 “谢谢你，冯教授，”送走最后一位家长后，陈映真诚地说，“如果没有你的支持，今天的局面可能难以挽回。” 老教授摆摆手：“学院是我的家，保护它是我应该做的。况且，你提出的那些改进措施确实很有价值，值得推行。” 陈映微笑：“那么，就请您担任新成立的教学质量监督委员会主席吧。我们需要您的经验和智慧。” 冯教授欣然接受了这个职务，并立即开始组织教师讨论新的教学方案。危机不仅被化解，还成为推动学院改革的契机。 离开学院时，陈映接到了黎明月的电话，语气兴奋：“母亲！《烽火佳人》的试镜太成功了！赵总说我比他想象的更适合这个角色！” “太好了，”陈映由衷为继女高兴，“你最近辛苦了，能有好消息真是可喜可贺。” “不仅如此，”黎明月继续道，“赵总还提出增加我在片中的戏份，甚至考虑根据角色特点调整剧本。他说《乱世浮萍》中我的表现给了他新的灵感。” 这对黎氏来说是个极好的信号。天光影业是业内翘楚，他们如此看重黎明月，不仅肯定了她的演技，也是对黎氏品牌的认可。 “不过母亲，”黎明月话锋一转，“我听说学院那边出了点状况？需要我回去帮忙吗？” “已经解决了，”陈映安慰道，“你专心准备新角色就好。公司和学院有我们打理。” 挂断电话，陈映直接前往了下一个目的地——警察局。周局长约她讨论“天机营“案件的最新进展。 警局会议室内，周局长和几位专案组成员已经等候多时。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周局长开门见山，“郭司令和藤井只是表层，背后还有更大的网络。‘蝴蝶档案’揭露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展示了一份复杂的关系图，上面标注着各方势力的联系和交叉点。其中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些表面上与“天机营”毫无关系的商业实体，实际上是资金中转站和情报传递点。 “问题是，”周局长忧虑地说，“这些实体大多拥有合法外表，证据链难以建立。而且，随着郭司令被捕，剩余势力变得更加隐蔽和谨慎。” 陈映理解地点头：“所以需要我们提供更多线索和证据。” “正是如此，”周局长确认，“尤其是关于黎氏被渗透的细节。这可能帮助我们找到更多潜伏分子。” 陈映详细回顾了公司被渗透的全过程：从最初的小股东变动，到关键职位被特定人员占据，再到资金流向的异常。这些看似独立的小事，串联起来却勾勒出一幅精心设计的阴谋图。 “最可疑的是这个人，”她指着一份人事档案，“沈建明，沈芝兰的弟弟。表面上只是公司的普通顾问，实际上却掌握了异常多的内部信息，甚至知道一些只有高层才应该知道的决策。” 周局长记下这个名字：“我们会彻查他的背景和关系网。这可能是个重要突破口。”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陈映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作为回报，周局长也分享了一些调查成果，这些对黎氏重建同样关键：已确认的内鬼名单，需警惕的可疑合作方，以及一些应该避免的商业活动。 “谢谢你的配合，”临别时，周局长真诚地说，“没有你们的帮助，这个案子可能永远无法真正破解。” 第246章 家园重聚 第246章 家园重聚 陈映摇头：“是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在关键时刻出手，黎氏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离开警局，天色已晚。陈映疲惫但满足地回到家中，发现李秋芸正在与黎明月讨论《烽火佳人》的角色塑造。两人之间的默契和对艺术的共同热爱，仿佛弥补了二十年的分离。 “看起来准备得很充分，”陈映笑着评价，“赵总一定会更加满意的。” “母亲！”黎明月兴奋地跳起来，“妈妈给了我很多专业建议，尤其是关于角色内心转变的把握，太精彩了！” 李秋芸谦虚地摇头：“只是些老一套的经验而已，关键还是明月自己的悟性好。” 看着母女俩和谐的画面，陈映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这就是她奋斗的意义——保护这个家庭，守护这份难得的幸福。 晚餐后，三人在客厅继续讨论各自的工作。陈映分享了公司重建和学院危机处理的进展，黎明月详述了新角色的准备情况，李秋芸则报告了她接手艺术总监后的初步规划。 “对了，”李秋芸突然想起什么，“周局长那边有进展吗？” 陈映简要概述了白天的会议内容，尤其提到了隐藏更深的威胁。 “这不会这么快结束，”李秋芸忧心忡忡，“他们投入这么多资源和时间，不会轻易放弃。我担心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有喘息的空间，”陈映安慰道，“可以专注于重建和发展。未来的挑战，到时候再应对。” 黎明月好奇地问：“程导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他接受了创意总监的职位？” “是的，”陈映点头，“他正在评估几个新项目的可行性。明天会向董事会提交初步方案。” 谈话持续到深夜，三人各自分享着对未来的规划和期望。尽管前路仍有未知和危险，但此刻，家的温暖和亲人的陪伴，足以驱散所有阴霾。 一周后，黎氏总部举行了正式的管理层重组仪式。新团队成员在陈映的带领下，向全体员工和媒体展示了公司的新面貌和未来规划。 “我们不仅仅要恢复，”陈映在讲话中强调，“更要超越过去，创造黎氏的新辉煌。这次危机让我们认识到了不足，也给了我们重新定义自己的机会。” 媒体对这次重组给予了积极评价，特别关注了程砚之加入的消息。作为备受尊敬的导演和制作人，他的加盟被视为黎氏艺术追求的有力证明。 与此同时，黎氏学院也以崭新的面貌重新开放。新增的安保措施、改进的教学计划和更透明的管理机制，赢得了学生和家长的普遍认可。报名人数不降反升，一度让招生处应接不暇。 冯教授欣慰地告诉陈映：“危机反而让学院更强大了。那些选择留下的学生和家长，对学院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前所未有地强烈。” 这正是陈映希望看到的——从危机中汲取力量，浴火重生。经历了这一切，黎氏的每个部分都变得更加坚韧和成熟。 然而，正如李秋芸所预言的，平静只是表面的。在看不见的地方，新的威胁正在酝酿。陈映不知道的是，一份关于黎氏的秘密调查报告，正躺在某个神秘人物的桌上，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发挥作用…… 董事会议室内，气氛前所未有的活跃。 “各位董事，”陈映站在投影屏前，自信满满地说，“今天我要提出的不仅是一个恢复计划，而是黎氏未来五年的发展蓝图。” 她点击遥控器，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精心设计的战略地图，涵盖了公司未来的各个发展方向。 “首先是内容创作。”陈映指向地图的核心区域，“我们将采取‘双轨制’：一方面继续制作商业性强的主流电影，确保稳定现金流；另一方面，增加艺术价值较高的精品项目，提升公司声誉和影响力。” 程砚之接过话题：“具体来说，未来三年我们计划推出六部商业大片和四部艺术精品。其中《烽火佳人》是近期重点，将兼顾商业和艺术价值。此外，我们还将尝试跨国合作，引入国际资源和经验。” “这是初步规划的项目清单，”他分发了一份文件，“包括题材、导演人选、初步预算和预期收益。每个项目都经过了严格筛选和可行性分析。” 董事们翻阅文件，表情从最初的怀疑逐渐转为惊讶和认可。这份计划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既有商业上的稳健考量，又不乏艺术上的大胆尝试。 “接下来是人才培养。”陈映继续道，“这将是我们长期发展的基础。” 李秋芸站起身，详细介绍了艺人培训和发掘计划：“我们将把黎氏学院与公司演艺部门更紧密地结合，建立从培训到实践，再到成名的完整链条。学院不再只是教育机构，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人才库。” 她特别强调了“黎氏风格“的塑造——将传统演技与现代表现手法相结合，打造独特的艺术特色。这不仅能区别于其他公司的艺人，也能成为黎氏的品牌标识。 “为了支持这一计划，”陈映补充道，“我们将扩大学院规模，增加实训设施，引进更多国际一流教师。初步估算，扩建工程需要投资约三百万，但长期回报将远超这个数字。” 财务总监张明提出疑问：“扩建资金从哪里来？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危机，流动资金并不充裕。” “很好的问题，”陈映胸有成竹，“资金将来自三个渠道：一部分来自《乱世浮萍》的票房收益，目前看来会超出预期；一部分来自新引入的战略投资——我已经与几家信誉良好的投资机构达成初步意向；还有一部分来自资产优化——出售一些非核心物业，集中资源发展主营业务。” 她展示了详细的财务规划，显示即使在保守估计下，公司也能在扩建的同时保持健康的现金流。这让董事们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 “至于公司治理，”陈映进入下一个话题，“我们将建立更加透明和高效的管理体系。” 新的治理结构将权力分散到不同委员会，确保决策过程的公开和制衡。同时，引入更严格的财务监控和风险评估机制，防止类似郭司令事件的再次发生。 第247章 重整旗鼓 第247章 重整旗鼓 “我还计划邀请几位业内德高望重的前辈担任顾问，”陈映宣布，“他们的经验和人脉将是宝贵的资源。” 整个展示持续了两小时，涵盖了从创作到经营、从人才到市场的各个方面。每一部分都经过精心设计，既有近期目标，也有长远规划，形成了一个完整而有机的发展蓝图。 “各位董事，”陈映总结道，“过去几个月的危机让我们付出了沉重代价，但也给了我们重新思考和规划的机会。这份计划不仅仅是修复损失，更是要让黎氏在新的起点上再创辉煌。” 提案以全票通过告终。董事们纷纷表示支持，有几位甚至主动提出增加投资。这次会议不仅确立了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极大地提振了所有人的信心。 会议结束后，陈映和程砚之留下来整理文件。 “出乎意料的顺利，”程砚之评价道，“我原本以为会有更多质疑和反对。” 陈映微笑：“因为这个计划确实经得起推敲。我们花了整整两周时间研究市场、分析竞争、评估风险……每一个数字都有坚实基础，每一个目标都切实可行。” “而且，”程砚之补充，“《乱世浮萍》的成功给了大家信心。当一部电影能够在这样的逆境中取得如此佳绩，人们自然会相信公司的未来。” 陈映赞同地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学院扩建的事，需要尽快启动。冯教授已经在筛选新教师，场地也基本确定了。” “我认识几位德国表演学院的老师，”程砚之提议，“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联系他们来访交流，甚至考虑长期合作。” “太好了！”陈映欣然接受，“国际视野对学生们非常重要。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行业快速发展的时期，不能只局限于本土经验。” 两人继续讨论细节，从教学内容到设施规划，从招生标准到毕业展示。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扩建，而是对整个教育理念和模式的重新思考。 第二天，陈映亲自前往学院，与冯教授商讨扩建计划。 “董事会已经批准了，”她兴奋地告诉老教授，“我们可以开始实施了。” 冯教授同样激动：“太好了！学生们一直希望有更多实践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他们一起查看了备选场地——学院附近的一块空地，原本计划建造商业设施，但因为各种原因一直闲置。 “这里很合适，”陈映评估道，“交通便利，面积足够，而且与现有校区相连，方便管理。” 冯教授点头赞同：“我已经和几位老师讨论过初步方案。除了基础教学设施外，我们特别希望增加一个小型剧场和多个实训室，让学生们有更多实践机会。” “完全同意，”陈映说，“理论和实践结合，才能培养出真正优秀的艺术家。” 两人在场地上来回走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未来的布局。这片现在还长满杂草的空地，不久后将变成培养艺术新星的摇篮。 “对了，”冯教授突然想起什么，“程先生提到的国际合作怎么样了？” “正在推进，”陈映回答，“他已经联系了几位德国同行，反响很积极。他们对中国传统表演艺术很感兴趣，希望能有机会深入了解和交流。” “那太好了！”冯教授兴奋地说，“我一直认为中西方表演理论的结合是未来的趋势。这对学生们将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讨论持续了整个上午，最终形成了一份详细的扩建方案。接下来的几天里，建筑师将根据这个方案设计具体图纸，预计三个月内就能动工。 回到公司后，陈映又投入到另一个重要项目——《烽火佳人》的筹备工作。作为黎氏重建后的第一部重点作品，这部电影承载着太多期望和压力。 “剧本最新修改版，”程砚之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她桌上，“根据我们之前的讨论做了调整，强化了主角的内心转变，增加了几个关键情感场景。” 陈映快速翻阅，眼中闪过赞许：“改得很好，既保留了原作的精髓，又增加了更多层次和深度。黎明月一定会喜欢这个版本。” “天光那边也已经确认了制作团队，”程砚之补充道，“赵总亲自担任监制，阵容相当豪华。这显然不只是一部普通电影，而是他们今年的重点项目。” 陈映满意地点头：“对双方都是重要机会。天光需要《乱世浮萍》这样的成功续作，我们需要证明那不是偶然，而是实力的体现。” 他们详细讨论了制作计划、预算控制和宣传策略，确保每个环节都经过周密考虑。这部电影不仅关乎商业成功，更关乎黎氏在业界的形象重塑。 正当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有个好消息！上海电影节组委会来电，邀请《乱世浮萍》作为闭 匆匆进来：“夫人，有个好消息！上海电影节组委会来电，邀请《乱世浮萍》作为闭幕影片，并提名黎小姐角逐最佳女主角奖！” “真的？”陈映惊喜地问，“这是个极大的荣誉！” 程砚之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实至名归。电影节向来眼光毒辣，他们看重的不只是商业表现，更看重艺术价值。这是对整个团队的肯定。” “立刻联系黎明月，”陈映对林双双说，“她一定会很高兴。同时，安排公关部准备一系列配套宣传，要把这个机会充分利用起来。” 这个消息无疑是对公司重建计划的强力背书。如果能在电影节上获奖，不仅能提升《乱世浮萍》的票房预期，还能为即将启动的《烽火佳人》增添筹码，吸引更多合作伙伴和投资。 消息很快传开，公司上下一片欢腾。对经历了风波的黎氏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当天晚上，陈映、李秋芸和黎明月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 “我简直不敢相信，”黎明月激动地说，“从小我就梦想能参加上海电影节，现在不仅参加了，还获得了提名！” 李秋芸温柔地抚摸女儿的头发：“你应得的。那场哭戏我看了三遍，每次都被你的表演打动。” “都是因为有您和母亲的指导，”黎明月真诚地说，“没有你们，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第248章 喜迎新机 第248章 喜迎新机 陈映举起酒杯：“为《乱世浮萍》，为我们的明月，干杯！” 三人碰杯畅饮，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刻。风雨过后，终于迎来了些许阳光。 第二天，陈映在办公室收到了一位意外的访客——赵总亲自前来拜访。 “赵总，真是稀客，”陈映亲自倒茶招待，“有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总直入主题：“陈总监，我是带着一个提议来的。鉴于《乱世浮萍》的成功和即将开机的《烽火佳人》，我想探讨一下深度合作的可能。” “深度合作？”陈映好奇地问。 “是的，”赵总解释道，“不再局限于单个项目，而是建立长期战略联盟。天光提供发行渠道和资金支持，黎氏负责内容创作和艺人培养。双方优势互补，共同开拓市场。” 这个提议出人意料却又合情合理。天光影业在发行和市场营销方面确实首屈一指，而黎氏的艺术创作和人才培养同样有口皆碑。两家公司合作，将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具体合作模式您有什么想法？”陈映谨慎地问。 赵总拿出一份企划书：“初步构想是成立合资公司，专注于精品电影的制作和发行。双方各出资50%，共同决策，但在具体分工上保持独立操作。” 陈映快速浏览企划书，发现这确实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方案。它不仅考虑了商业利益，也尊重了双方的艺术追求和企业文化。 “这个提议很有吸引力，”她坦诚地说，“但我需要时间与董事会和核心团队讨论。毕竟，这将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决策。” “当然，”赵总理解地点头，“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而是我们经过长期观察后的深思熟虑。请陈总监认真考虑，我相信这将是双赢的合作。” 送走赵总后，陈映立即召集了程砚之、李秋芸和财务总监张明，讨论这个意外的提议。 “坦率地说，这个提议来得正是时候，”张明分析道，“我们正需要稳定的发行渠道和资金支持。天光在这两方面的实力毋庸置疑。” 李秋芸则从艺术角度考量：“关键是我们能否保持创作自主权。如果变成纯商业导向，可能会影响内容质量。” “企划书中明确保证了创作自主权，”陈映指出，“而且赵总一向尊重艺术创作，这点我们有目共睹。” 程砚之沉思片刻：“我认为值得一试。当然，具体条款需要仔细协商，确保双方利益平衡。但从战略角度看，这种联盟能大大加快我们的恢复和发展。” 经过深入讨论，四人一致认为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陈映决定在进一步完善细节后，向董事会提出正式建议。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推进与天光的合作，陈映还着手调整公司的内部架构，使之更加符合新的发展方向。 首先是成立专门的内容研发部门，由程砚之牵头，负责挖掘和开发优质ip，为未来提供源源不断的内容储备。 “不能只依靠现有资源，”陈映在会议上强调，“我们需要前瞻性地布局，为三五年后的发展打好基础。” 其次是重组演员经纪部门，由李秋芸亲自监督，建立更加规范和专业的艺人管理体系。 “演员是我们最宝贵的资产，”李秋芸说，“我们不仅要发掘他们的才华，还要帮助他们规划长期的职业发展。” 最后是拓展海外市场。陈映敏锐地意识到，国际化是未来的必然趋势。 “我们不能仅限于国内市场，”她在战略会议上说，“亚洲、欧洲甚至好莱坞，都应该是我们的目标。《乱世浮萍》已经证明我们的作品有这个潜力。” 为此，她专门设立了国际合作部，负责寻找跨国合作机会，推动黎氏影视作品走向世界。 这一系列改革和创新，为黎氏注入了新的活力。员工们看到了公司的决心和远见，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与此同时，学院扩建工程正式启动。建筑设计图纸已经完成，施工队伍进场准备。按照计划，新校区将包括一个300座的小型剧场、十间专业实训室、一个现代化录音棚和若干教学楼，足以容纳比现在多一倍的学生。 “这将是上海最先进的艺术培训基地，”冯教授自豪地向来访的记者介绍，“我们不仅教授理论知识，更注重实践能力和创新思维的培养。” 媒体对此给予了高度关注，多家报纸和杂志都做了专题报道。黎氏学院的声誉不减反增，新学期的申请人数创下历史新高。 一切似乎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就在表面繁荣的背后，陈映始终保持着一分警惕。周局长的警告言犹在耳：“残余势力仍在活动，可能随时卷土重来。” 为了防患于未然，她秘密加强了公司和学院的安保措施，同时保持与周局长的定期联系，随时了解案件的最新进展。 “不能掉以轻心，”她对核心团队强调，“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 这种谨慎并非多余。一个月后，周局长紧急约见陈映，带来了一个不安的消息： “我们在一次例行调查中，发现了关于黎氏的一份秘密报告。报告详细分析了公司的重建计划和未来战略，显然是内部人员泄露的。” “内部人员？”陈映警觉起来，“我们已经清理了所有已知的内鬼。” “看来还有漏网之鱼，”周局长严肃地说，“而且级别不低，能够接触到核心决策。”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陈映的头上。她以为风暴已经过去，没想到危险仍然潜伏在身边。 “我需要更多细节，”她冷静地说，“报告具体内容，可能的泄密渠道，以及……是谁在收集这些信息？” 周局长摇头：“具体内容我们只截获了一部分，但足以证明泄密的严重性。至于幕后黑手，我们有一些线索，但还不确定。” 他递给陈映一份名单：“这是几个最可能的嫌疑人，都是近期与可疑人物有接触的黎氏员工。” 陈映仔细查看名单，心情越发沉重。其中几个名字令她特别意外——这些都是她一直信任的人。 “我会秘密调查，”她最终说，“但不能打草惊蛇。如果真有内鬼，我们需要找出他背后的势力。” 周局长赞同这种谨慎的做法：“注意安全。对方既然敢渗透到这个程度，说明他们的计划远未结束。” 第249章 内鬼潜伏 第249章 内鬼潜伏 回到公司后，陈映陷入了沉思。内部有奸细，意味着她必须重新审视所有的信任关系和决策过程。这种怀疑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但作为领导者，她必须承担这个责任。在不惊动可能的内鬼的情况下，她开始秘密监控嫌疑人的活动，同时调整了某些敏感信息的传递路径，为揪出奸细设下陷阱。 与此同时，公司的日常运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烽火佳人》正式开机，黎明月全身心投入到新角色中；学院扩建工程进展顺利，预计年底前完工；与天光影业的合作谈判也已进入最后阶段。 表面上看，黎氏正走在复兴的道路上。但陈映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一天深夜，当陈映独自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时，程砚之突然来访。 “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资金流向，”他直接说道，语气异常严肃，“有人在暗中转移公司的小额资产，金额不大，但手法非常专业，几乎不留痕迹。” 陈映立刻警觉起来：“具体情况？” 程砚之展示了他收集的证据：“最初是偶然发现的，一笔本该记录在内部投资账目的资金，却出现在了对外合作支出中。顺藤摸瓜，我至少找到了七笔类似的异常交易，总计约五万元。” “线索指向谁？” “暂时不确定，”程砚之摇头，“但操作者必须同时接触财务和内部审批系统，这就缩小了范围。” 陈映思索片刻：“继续监控，但不要打草惊蛇。这可能与周局长提到的泄密有关。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最近有没有新引进的系统或设备？” “有一套办公自动化系统，”程砚之回答，“上个月刚安装完成，用于提高内部协作效率。” “谁负责这个项目？” “技术部的张工，算是公司的老员工了。” 陈映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彻查这套系统，看看有没有后门或监控功能。同时，密切关注张工的一举一动。” 程砚之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怀疑系统被植入了间谍程序？” “只是一种可能性，”陈映谨慎地说，“但不得不防。现代技术日新月异，我们必须保持警惕。” 两人继续讨论对策，直到深夜。尽管外部的重建工作进展顺利，但内部的隐患却让陈映寝食难安。 接下来的几天，她在继续推进各项发展计划的同时，秘密展开了内部调查。结果令人震惊：那套新的办公系统确实存在安全漏洞，可以被远程访问和控制。更可怕的是，系统会定期将公司的机密文件备份到一个外部服务器。 “张工承认了，”程砚之向陈映汇报，“他被人威胁，不得不配合安装这个后门。对方拿他的家人做要挟。” 陈映眉头紧锁：“对方是谁？” “他不知道具体身份，只知道是通过一个自称‘蝴蝶’的中间人联系。但有一点很确定——这人对我们的系统结构和运作方式异常熟悉，很可能是前员工或者有内部关系的人。” 这个发现让陈映更加警觉。“蝴蝶”这个代号，与“天机营”和李秋芸的“蝴蝶档案”有着微妙的联系。这不可能是巧合。 “先解决系统漏洞，”她当机立断，“然后利用这个漏洞，逆向追踪外部服务器的位置。” 程砚之表示同意：“我已经联系了几位安全专家，他们正在秘密处理这个问题。” 同时，陈映也向周局长通报了这一发现。周局长对此高度重视，立即派出技术组协助调查。 “这很可能是‘天机营’残余势力的新动作，”周局长分析道，“他们损失惨重，急需重建情报网络和资源储备。黎氏作为他们之前的重要目标，自然成了首选。” 这个判断与陈映的猜测一致。看来，尽管表面平静，暗流涌动的危险从未真正远去。 然而，危机也是转机。通过这次事件，陈映不仅揪出了内部的安全漏洞，也获得了追踪敌人的线索。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黎氏的重建不仅仅是业务和规模的恢复，更需要建立起坚固的安全防线。 “我们要改变战略，”她对核心团队宣布，“除了发展业务，还要加强内部安全建设。每个部门都必须建立严格的保密机制，关键信息实行分级管理，重要决策限制知情范围。” 这些措施虽然增加了工作复杂度，但在当前形势下是必要的。团队成员都理解事态的严重性，全力配合新政策的实施。 与此同时，为了转移可能的内鬼的注意力，陈映故意放出了一些“假情报”，内容是关于公司即将与美国某电影巨头合作的消息。如果这个消息被泄露出去，就能进一步确认内鬼的身份。 一周后，正如陈映所预料的，这个假消息果然出现在了某些小报上。通过仔细分析报道的细节和时间点，她进一步缩小了嫌疑人范围。 “就是他，”陈映最终锁定了目标——公司的一名中层管理者，表面上忠诚可靠，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出卖公司机密。 “要立即拘捕吗？”程砚之问。 陈映摇头：“再等等。我想知道他背后的指使者是谁。继续监视他，追踪他的每一个联系人。” 这种谨慎策略很快得到了回报。技术团队成功追踪到了那个外部服务器的位置——一个隐蔽在市郊的小型办公室。更重要的是，他们截获了几封加密通信，内容涉及一个代号为“凤凰计划”的秘密行动。 “凤凰计划？”陈映疑惑地重复这个名字，“这是什么？” 程砚之摇头表示不知，但他注意到一个关键细节：“通信中多次提到了一个时间点——三个月后。看来他们计划在那时发动某种行动。” 三个月后，正是黎氏学院新校区竣工的时间，也是《烽火佳人》的预计上映期。这绝非巧合。 陈映感到一阵寒意。敌人显然在策划一次重大打击，目标直指黎氏的核心项目。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她决定道，“但同时也要加强防范。学院的安保必须升级，电影的宣发计划要保持灵活，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第250章 金秋华彩 第250章 金秋华彩 这种双管齐下的策略，既能让敌人放松警惕，继续暴露更多情报；又能确保在关键时刻，黎氏有足够的防护能力。 然而，就在陈映以为自己掌握主动权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她的计划：被怀疑为内鬼的那名员工突然失踪了，连同他的家人一起，凭空消失。 “他被撤离了，”周局长分析道，“对方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调查。” 这个变故让陈映不得不重新评估局势。敌人比想象中更加警觉和危险，这场看不见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正当她思考下一步对策时，李秋芸带来了另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 “我整理以前的资料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她向陈映展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图案，“这个符号，我记得在‘天机营‘的某些秘密文件上见过。” 陈映仔细查看，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标记——就在最近截获的那些加密通信中。 “天机营”的残余势力确实在卷土重来，而且他们的目标，依然是黎氏。 “风暴还未结束，”她低声自语，“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外面，夕阳西下，为上海的天际线镀上一层金色。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新的风暴正在酝酿。对黎氏，对陈映，更艰巨的挑战即将来临。 金秋十月，上海电影节红毯仪式上，黎明月在闪光灯的包围中款款走来。她身着一袭简约而典雅的旗袍，既保留了传统韵味，又融入现代设计。无数镜头对准她，记者们争相呼喊她的名字。 “黎小姐！请看这边！” “黎明月！您对今晚获奖有信心吗？” “请谈谈《乱世浮萍》带给您的改变！” 黎明月从容微笑，举止大方得体，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优雅。两个月前，她还笼罩在绑架风波的阴影中，如今已然蜕变为上海滩最炙手可热的明星。 陈映站在红毯尽头，看着继女光彩照人的模样，心中满是骄傲。这一刻的光芒，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更是对过去种种磨难的最好回应。 “她真美，”李秋芸不知何时已站在陈映身旁，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从没想过能亲眼看到女儿走红毯。” “她不仅美丽，更有才华和毅力，”陈映轻声说，“这些才是真正让她闪耀的品质。” 李秋芸握住陈映的手：“谢谢你，在我缺席的那些年，给了她最好的引导和支持。” 陈映微笑不语。这样的感谢她已经听过许多次，但每一次都依然令她内心温暖。生命中能遇见互相欣赏、彼此信任的人，是多么难得的幸运。 黎明月走完红毯，来到两位母亲身旁：“好紧张！感觉节目单上的每个提名者都比我更有实力。” “别胡说，”李秋芸轻拍女儿的手，“你的表演打动了所有观众，否则不会获得提名。” “无论结果如何，”陈映补充道，“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巨大的成就。记住，奖项只是对过去的肯定，真正重要的是未来的道路。” 三人一起步入影院，找到预留的位置。程砚之和秦导已经在那里等候，前排还坐着赵总等业内重要人物。今晚对黎氏来说意义非凡——不仅黎明月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乱世浮萍》也入围了最佳影片等多个重要奖项。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气氛隆重而热烈。各个奖项依次揭晓，《乱世浮萍》先是斩获了最佳剧本和最佳摄影两项大奖，让黎氏团队振奋不已。 终于，最佳女主角奖项即将揭晓。黎明月紧张地握住两位母亲的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获得第五十八届上海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的是……”颁奖嘉宾故意拖长音调制造悬念，“黎明月，《乱世浮萍》！” 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黎明月惊讶地捂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李秋芸激动地拥抱女儿，陈映则轻轻拍着她的背，鼓励她上台领奖。 黎明月缓步走上台，接过水晶奖杯，站在麦克风前深吸一口气： “感谢评委会的认可，感谢《乱世浮萍》所有的创作者，尤其是秦导和程导的信任与指导。这份荣誉，我要献给两位最重要的女性——我的生母李秋芸，二十年的分离让我们错过太多，但命运终究让我们重逢；以及我的继母陈映，是她教会我什么是专业，什么是坚持，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她停顿片刻，眼中噙着泪水：“这个奖，也献给所有在黑暗中坚守光明的人。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只要内心笃定，就能穿越风雨，抵达彼岸。” 简短而情真意切的发言赢得了满堂掌声。陈映和李秋芸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 这一夜，《乱世浮萍》最终获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五项大奖，成为当晚最大赢家。媒体争相报道，称这部作品“开创了华语电影的新纪元”，而黎明月则被誉为“最具潜力的新生代演员”。 电影节的成功为黎氏注入了强大的正面动力。接下来的几周里，公司业务全面升温：《乱世浮萍》的票房再创新高；《烽火佳人》的拍摄进展顺利，初剪片段获得了投资方的高度赞赏；多个新项目纷纷启动，创作团队忙得不可开交。 更令人欣慰的是，黎氏学院的新校区建设已经完成大半，比原计划提前了近一个月。新的教学楼拔地而起，实训设施一应俱全，小型剧场的音响和灯光系统也已经调试完毕。冯教授每天都会亲自到工地查看进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这将成为上海最顶尖的艺术教育基地，”他自豪地向来访的陈映介绍，“我们不仅有硬件设施，更有最先进的教学理念和师资力量。” 在国际合作方面，程砚之联系的德国表演艺术专家已经抵达上海，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交流项目。他们带来了欧洲最前沿的表演理论和方法，极大地丰富了学院的教学内容。 学生们兴致勃勃地参与各类工作坊和大师课，吸收着不同文化的艺术精髓。几位特别优秀的学生甚至获得了赴德国交换学习的机会，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 “你的眼光真准，”冯教授对陈映说，“国际化确实是学院发展的关键方向。这些德国专家带来的不只是知识，更是一种开放的思维方式。” 第251章 蒸蒸日上 第251章 蒸蒸日上 陈映微笑着看着学生们专注学习的身影：“这正是我们想要的——让年轻人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看到更远的风景。” 公司方面，与天光影业的合作也已正式落地。合资公司“天锦影视”挂牌成立，首批项目已经启动筹备。赵总亲自担任董事长，陈映出任ceo，双方优势互补，合作愉快。 “这是强强联合的典范，”业内资深评论家这样评价，“天光的市场渠道和黎氏的内容创作能力相得益彰，将为华语电影市场注入新的活力。” 黎氏的股价应声上涨，一度创下历史新高。投资人纷纷表示看好公司前景，甚至有国际资本试图入股，被董事会婉拒。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稳健发展，而非盲目扩张，”陈映在接受《东方商报》采访时表示，“质量永远优先于数量，这是黎氏一贯坚持的理念。” 这种专注于内容本身的态度，赢得了业界的普遍尊重。黎氏的品牌价值不断攀升，人才争相加入，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黎明月在《烽火佳人》的拍摄中表现出色，她与导演建立了良好的默契，每一场戏都能准确把握角色的情感脉络。尤其是一场复杂的长镜头戏，她一次就完成了完美拍摄，让全剧组为之惊叹。 “这孩子的成长速度令人难以置信，”赵总对陈映感叹，“从《乱世浮萍》到现在，她的表演深度和控制力有了质的飞跃。难怪观众这么喜欢她。” 陈映欣慰地看着片场忙碌的继女：“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每个角色，她都会潜心研究数月，甚至为了体验角色的情感去做各种尝试。这种敬业精神才是她成功的根本。” 黎明月片场休息时，常会与李秋芸讨论角色理解和表演细节。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女，通过共同的艺术追求建立起了深厚的情感联系。李秋芸虽然离开表演圈多年，但她敏锐的艺术直觉和独特的视角，常常能给女儿带来灵感和启发。 “妈妈真是天生的艺术家，”黎明月常这样对陈映说，“她对人物心理的把握简直是本能反应，一针见血。” 而陈映则更多关注继女的职业规划和长远发展：“表演只是展现自我的一种方式，未来你可能会尝试导演、编剧，甚至制片人的角色。要有更宽广的视野，不要局限在现有成就上。” 在两位母亲不同角度的引导下，黎明月的艺术视野和职业素养都获得了全面提升。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受欢迎的明星，而是逐渐成长为一个有思想、有追求的艺术家。 一天晚餐后，三人照例在花园里散步聊天。夜色温柔，凉风习习，花香四溢，仿佛所有的风雨都已远去。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黎明月感叹道，“一家人在一起，事业顺利，生活平静……” 李秋芸轻抚女儿的头发：“珍惜当下的平静，但也要有面对变化的准备。世事无常，能与所爱之人相守，已是最大的幸运。” “说到变化，”陈映接话，“程砚之提议你考虑在《烽火佳人》之后尝试不同类型的角色，避免被定型。你觉得呢？” 黎明月认真思考：“我其实一直想尝试喜剧，或者现代题材的都市剧。《乱世浮萍》和《烽火佳人》都是历史背景，我担心观众会把我固定在这类角色上。” “很有先见之明，”陈映赞许道，“演员最怕被贴标签。风格多样化是保持长久生命力的关键。” 三人继续漫步，谈论着未来的计划和梦想。这样的家庭时刻，在过去的动荡岁月中是奢侈品，如今却成了日常生活的美好组成部分。 公司运营平稳，学院建设顺利，黎明月事业蒸蒸日上，陈映终于能够稍微放松绷紧的神经，享受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然而，正如李秋芸所说，世事无常。平静的表面下，新的暗流正在涌动，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只是此刻的陈映，还未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变故始于一个普通的周三上午。 陈映正在办公室与财务团队讨论季度报表，林双双突然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夫人，有件奇怪的事。湖畔别墅的交易，对方突然追加了三十万定金，要求立即签约。” 湖畔别墅是黎氏的一处非核心资产，按照重组计划准备出售，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家。突然有人不惜重金急于购买，确实反常。 “买家是谁？”陈映立即警觉。 “表面上是一家叫‘东兴置业’的房产公司，”林双双回答，“但我们调查后发现，这家公司成立不到三个月，注册资本却高达五千万。更奇怪的是，它的法人代表与我们之前调查的‘东方文化传媒’有间接联系。” “东方文化传媒？”陈映眉头紧锁，“沈芝兰的那个公司？” “正是。虽然沈芝兰已经被捕，但公司依然存在，只是换了管理层。” 陈映陷入沉思。沈芝兰的公司与“天机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又以新面貌出现，明显意有所图。 “拒绝交易，”她果断决定，“另外，排查所有近期接触黎氏资产的可疑买家，看看有没有类似情况。” 林双双领命而去，陈映则立即联系了周局长，告知这一发现。 “你的警觉性很高，”周局长在电话里说，“这确实不是普通的商业行为。最近我们发现‘天机营’的残余势力有重组迹象，可能在策划新的行动。这个‘东兴置业’很可能是他们的资金中转站。” “他们为什么对湖畔别墅这么感兴趣？”陈映疑惑道，“那里只是普通的房产，没有特殊价值。” “地理位置，”周局长解释，“那处别墅靠近军区，视野开阔，是理想的监视点。不排除他们有情报收集的目的。” 这个解释言之有理，但陈映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决定亲自去湖畔别墅查看，也许能发现被忽略的线索。 第252章 前奏微响 第252章 前奏微响 当天下午，她独自驱车前往位于郊区的别墅。这是一栋建于三十年代的欧式建筑，曾是黎世昌用于接待重要客户的场所，如今因为使用频率低而准备出售。 别墅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确实是个理想的居所或会客地点。但正如周局长所说，它也占据了俯瞰周边的有利位置，若用于监视或情报活动，确实再合适不过。 陈映仔细检查了别墅内部，没有发现异常。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目光落在了后院的一处花坛上。那里有一株异常茂盛的蔷薇，与周围略显破败的花草形成鲜明对比。 出于直觉，她走近查看，发现花坛下的土壤似乎被翻动过。借用园艺工具稍加挖掘，她惊讶地发现地下埋着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上了锁，但看起来年代久远，锁扣已经生锈。陈映用力一掰，锁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叠发黄的文件和一个小型录音设备，上面标注着“1945”字样。 翻阅文件，陈映的心跳加速——这些是关于“死亡天使”计划早期试验的记录，详细描述了药物配方、测试过程和效果评估。更重要的是，记录中多次提到了一个代号“凤凰”的核心研究者，他负责最关键的药物合成。 “凤凰……”这个代号让陈映心头一震，立即联想到之前发现的“凤凰计划”。这绝非巧合。 她迅速将文件和录音设备装入包中，离开别墅。回程路上，她不停思考这一发现的意义。难怪“东兴置业”如此执着于购买这处别墅，他们很可能知道地下埋有重要文件。 回到公司，她立即联系程砚之，请他帮忙分析这些资料。作为曾经研究“天机营“多年的人，他对这些历史文件有着独特的洞察力。 程砚之仔细研读文件后，面色凝重：“这些记录填补了‘死亡天使’计划的许多空白。尤其是这个‘凤凰’，他似乎是整个项目的关键人物，没有他，药物无法合成。” “有没有线索表明‘凤凰’是谁？”陈映急切地问。 程砚之摇头：“文件中故意避免提及真实身份。不过，根据描述的工作方式和专业背景，我有一个猜测……”他犹豫片刻，“会不会是黎世昌？” 这个猜测像一盆冷水浇在陈映头上。尽管之前已有迹象表明黎世昌参与了“死亡天使”计划，但亲眼看到确凿证据，仍然令她震惊。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文件年代久远，信息可能已经过时。” 程砚之点头：“我会继续分析。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这些文件被刻意埋藏，说明有人希望它们在特定时刻被发现。问题是，谁埋的？为什么要埋在那里？” 这些问题悬在陈映心头，挥之不去。她决定先不告诉李秋芸和黎明月，以免徒增她们的忧虑。在确认信息的真实性和现实意义前，保持谨慎是明智之举。 然而，麻烦接踵而至。第二天，林双双带来了更多异常情况： “最近两周，至少三位核心创意团队的成员收到了竞争对手的高薪挖角，金额是现在薪资的三倍。而且，对方似乎对我们的内部运作和每个人的薪资情况了如指掌。” “又是信息泄露，”陈映皱眉，“系统安全升级后，他们是怎么获取这些信息的？” “可能是内部人员，”林双双猜测，“或者……他们有其他渠道。” 陈映回想起先前发现的办公系统漏洞。虽然已经修复，但对方可能已经植入了其他监控手段。 “立即安排全面的安全检查，”她命令道，“包括物理设备、网络系统和通讯渠道。同时，启动紧急信息保护协议，核心决策只通过面对面交流，不留书面或电子记录。” 与此同时，黎氏学院也出现了异常。冯教授报告说，有陌生人在校园周围徘徊拍照，询问后称是考察学区环境的家长，但行为十分可疑。更令人不安的是，几位关键教师收到了匿名恐吓信，警告他们“不要参与危险的游戏”。 “有人想破坏学院重启，”冯教授担忧地说，“这绝非普通的恶作剧。” 陈映立即加强了学院的安保措施，同时请周局长派人暗中保护关键教职员工。表面上，学院的教学活动照常进行，但内部已经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更令陈映担忧的是，这一系列事件发生得如此之巧，几乎同时针对公司和学院的各个关键部门，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统一行动。敌人不再是单纯的报复，而是有组织、有目标的系统性打击。 “这不是随机攻击，”她对程砚之分析，“对方很清楚我们的薄弱环节，知道从哪里下手最能造成伤害。” 程砚之点头赞同：“而且时机选择也很微妙——正当一切看似步入正轨时出手，既能打乱我们的节奏，又能最大化心理冲击。” 为了应对这一局面，陈映召开了核心团队紧急会议，制定了全面的防御策略：加强内部安全，严控信息流通，保护关键人员，同时秘密调查可能的内鬼。 “关键是不能打草惊蛇，”她强调，“表面上我们要维持正常运作，让对方以为他们的行动没有被发现。” 这种双线操作需要极高的协调能力和心理素质。所幸核心团队都经历过之前的风波，已经锻炼出了应对危机的能力。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映白天维持正常工作，晚上则与程砚之、周局长密切配合，追查异常活动的源头。通过对信息流动的分析和对可疑人员的监控，他们逐渐收集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最重要的发现是，近期活跃的几个可疑实体——“东兴置业”、某些挖角的公司、给教师发恐吓信的人——尽管表面上毫无关联，但都可以追溯到一个共同的银行账户。这个账户注册在开曼群岛，所有者信息保密，但每月都会收到一笔来自瑞士的大额转账。 “典型的资金洗白路径，”周局长评价道，“我们无法直接查到最终控制人，但这种操作手法与‘天机营’一贯的风格吻合。” “不只是‘天机营’，”程砚之补充，“根据我的调查，瑞士那边的资金来源与几个国际军火商有关。这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国内势力范畴。” “国际军火商？”陈映愕然，“他们为什么对黎氏这么感兴趣？我们只是一家影视公司。” “除非……”程砚之若有所思，“他们的真正目标不是黎氏本身，而是我们可能掌握的某些信息。” 第253章 阴谋再起 第253章 阴谋再起 陈映立刻想到了湖畔别墅发现的文件：“‘死亡天使’计划的资料？” “很可能。”程砚之肯定道，“如果‘凤凰计划’是‘死亡天使’的升级版或延续，那么早期资料对他们就至关重要。尤其是如果原始研发者已经不在或不合作的情况下。” “你是说，他们想重启这个项目，但缺少关键技术细节？”陈映试图理清思路。 “正是如此。而且，根据最新情报，郭司令在狱中自杀身亡。” “什么？”陈映震惊不已，“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官方对外宣称是心脏病发作，但内部消息是自杀。更可疑的是，他的尸检报告显示体内有不明药物成分。” 这一消息如同一块重石，压在陈映心头。郭司令作为“天机营”的核心人物，掌握着大量机密信息。他的突然死亡，无疑会给调查带来巨大障碍。更令人担忧的是，这可能是某种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有人在清理知情者，”她低声说，“抹去过去的痕迹，为新的行动扫清障碍。” 正当两人分析局势时，周局长匆匆赶来，带来了另一个惊人发现： “我们截获了一封加密通信，提到即将启动‘凤凰计划’第二阶段。时间就在下个月，目标包括多个重要公共场所，其中之一就是黎氏学院的新校区揭幕典礼！” 三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情况比想象的更为严峻。敌人不仅针对黎氏，更可能策划着一场足以影响公共安全的大规模行动。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陈映决定道，“同时，必须加强学院揭幕典礼的安保，但不能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我们已经得知他们的计划。” 周局长点头：“我会派最精锐的人手，以普通安保的名义部署。同时，我们会加大对可疑人员的监控力度。”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在暗中展开。陈映一方面维持公司和学院的正常运作，确保所有项目按计划进行；另一方面与周局长、程砚之密切合作，收集情报，布置防御，为可能的冲突做准备。 对外界而言，黎氏依然是那个蒸蒸日上的影视帝国：《乱世浮萍》获奖后口碑持续走高；《烽火佳人》拍摄进展顺利，预告片引发期待；黎氏学院新校区即将揭幕，报名火爆；与天光影业的合作项目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但陈映知道，这种表面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敌人的行动越来越频繁，攻击越来越直接。他们不仅试图渗透和控制黎氏，更可能将其作为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一天深夜，陈映独自在书房整理最新的情报，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陈映，”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说，“停止调查‘凤凰计划’，否则后果自负。” “你是谁？”陈映警觉地问。 “一个忠告者。你以为你了解‘死亡天使’计划？那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凤凰计划’远超你的想象。不要介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关心的人。” 电话突然断线。陈映立即联系周局长，请他追踪来电，但对方使用了高级技术处理，无法定位。 这个神秘警告不仅没有吓退陈映，反而坚定了她继续调查的决心。敌人如此紧张，说明她触及到了某些关键信息。 第二天，她决定亲自拜访李秋芸，寻求更多关于“凤凰计划”的线索。作为曾经的知情者，李秋芸或许保留着一些当年的记忆或文件。 “凤凰？”李秋芸听到这个代号后明显震惊，“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陈映简要说明了最近的发现，包括湖畔别墅的文件和神秘来电。 “我一直希望那只是个梦魇，”李秋芸声音颤抖，“‘凤凰’确实存在，而且与‘死亡天使’计划密切相关。但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核心团队的代号，负责最机密的药物研发。” “黎世昌是其中一员？” 李秋芸点头：“他是团队的关键人物，负责化学合成部分。正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参与，我才开始收集证据，试图阻止整个计划。” “那计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只是开发控制药物这么简单吧？” “远不止如此，”李秋芸压低声音，仿佛担心隔墙有耳，“‘死亡天使’只是第一阶段，目的是验证药物的可行性。‘凤凰计划’才是终极目标——大规模应用，控制关键人群，操纵社会进程。” 她从床底下取出一个隐秘的暗格，拿出一本陈旧的日记本：“这是我当年的部分记录，幸运的是，即使在被囚禁期间，我也设法保留了它。这里记载了一些关键信息，但很多是用特殊密码写的，防止落入敌手。” 陈映接过日记，发现里面确实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符号和隐晦的表述。这需要时间慢慢解读。 “还有，”李秋芸补充道，“‘凤凰计划’的核心设施，据说隐藏在上海郊外的一个废弃军事基地内。我曾经设法潜入过一次，但只看到了部分设施。那里有大量实验设备和特殊材料，远超普通研究所的规模。” 这些信息如同拼图的碎片，逐渐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陈映感到一阵寒意：“他们当年的计划被你揭露而中断，现在想要重启，所以急于消除所有障碍和知情者。” “很可能。而且，”李秋芸目光中带着忧虑，“如果他们已经获得了技术突破，新版的‘睡莲‘药剂可能比二十年前更加危险和有效。” 离开李秋芸的房间，陈映立即联系了程砚之和周局长，分享这些新发现。三人决定组织一次秘密行动，探查那个据称的秘密基地。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前一晚，黎明月突然失踪了！ 她原本在《烽火佳人》片场拍摄，计划工作结束后直接回家。但她的车在半路被拦截，随行保镖被击昏，而她本人不知所踪。现场唯一的线索是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想见到她，带上‘凤凰档案’，独自前往指定地点。” 后面附着一个地址——正是李秋芸提到的那个废弃军事基地。 第254章 绑架危机 第254章 绑架危机 陈映的心沉到了谷底。敌人终于撕下了伪装，发动了最直接的攻击。这是赤裸裸的绑架和勒索，目标正是她最在乎的人。 “不能按他们的要求做，”周局长断然道，“这明显是个陷阱。一旦你独自前往，不仅救不了黎明月，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但我们不能不管黎明月！”陈映急切地说，“每多拖延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当然要救她，”程砚之冷静地说，“但需要周密计划，而不是鲁莽行动。敌人既然点名要‘凤凰档案’，说明他们相信这些资料确实存在，而且认为你已经掌握了。” 三人迅速商定了一个计划：陈映将按照纸条要求，表面上独自前往指定地点；同时，周局长带领特别行动组秘密包围基地，准备在关键时刻实施营救；程砚之则负责制作一份“凤凰档案”的赝品，包含足够真实但不完整的信息，以争取时间。 准备工作通宵进行，天刚蒙蒙亮，一切就绪。陈映带着伪造的档案，驱车前往目的地。车内暗藏了微型发射器，可以与外围的救援队伍保持联系。 废弃基地位于上海西郊一片荒凉的丘陵地带，曾是军方的秘密训练场，后因区域规划调整而废弃。远远望去，这里杂草丛生，建筑破败，看不出有人活动的迹象。 按照指示，陈映将车停在入口处，徒步前行。走进主建筑，她发现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设备先进，灯火通明，明显是最近才重新启用的。 “欢迎，陈总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陈映转身，看到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人——藤井，那个被捕的日本特务头目。他西装笔挺，气色极好，完全不像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样子。 “有些惊讶？”藤井微笑，“监狱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只是暂时的住所。当某些重要的棋子到位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黎明月在哪？”陈映直接问，不想与他周旋。 “别急，”藤井做了个手势，两名警卫押着黎明月走了出来。她看起来虽然疲惫，但没有明显伤痕，只是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 “母亲！不要给他们任何东西！这是个陷阱！”黎明月大喊，立即被警卫捂住嘴巴。 “勇敢的女孩，”藤井评价道，“不愧是李秋芸的女儿。现在，档案呢？” 陈映从包中取出准备好的文件夹：“在这里。但我要先确认黎明月安全。” 藤井点头示意警卫放开黎明月。她立即跑向陈映，两人紧紧相拥。 “对不起，母亲，”黎明月低声说，“我太大意了。”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陈映安慰道，同时轻轻按压手表上的一个按钮，发出求救信号。 “感人的重逢，”藤井冷笑，“现在，档案。” 陈映递上文件夹。藤井快速浏览内容，眉头逐渐皱起：“这不完整。关键的合成配方呢？” “我只找到这些，”陈映平静地说，“完整档案可能已经被销毁，或者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藤井的脸色阴沉下来：“你在耍花样。我们明确的情报显示，完整的‘凤凰档案’就在你手中。别逼我采取极端手段。” 正当局势紧张之际，一个意外的人物走进了房间——黎世昌！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看到陈映和黎明月，他的表情复杂至极，既有惊讶，又有担忧，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感。 “父亲？”黎明月难以置信地喊道，“你怎么会……” “黎教授，”藤井打断道，“你来得正好。你的家人带来的档案不完整，请你说服他们交出剩余部分。” 黎世昌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陈映身上：“档案在哪里？” “我不知道，”陈映直视丈夫的眼睛，“真的不知道。” 黎世昌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片刻后，他转向藤井：“她说的是实话。完整档案可能已经彻底丢失。” “那就没办法了，”藤井冷酷地说，“只能启用备用方案。黎教授，请准备实验室，我们将使用替代方案。至于这两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映和黎明月，“她们将成为我们的第一批测试对象。新的‘睡莲’需要人体验证。” 这个威胁让黎世昌脸色大变：“这不是我们的协议！你说过会放过她们！” “计划有变，”藤井无情地说，“没有完整档案，我们需要更多实验数据。况且，谁能比影后黎明月更适合展示我们的成果呢？一旦她成为我们的‘代言人’，大众心理防线将彻底崩溃。” 黎世昌愤怒地走向藤井，却被两名警卫拦住。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整栋建筑为之震动。 “怎么回事？”藤井警觉地问。 一名手下匆忙跑来报告：“有人突袭了外围哨点！至少三个方向都遭到攻击！” 藤井立即明白自己中计了：“该死！是陷阱！”他转向陈映，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早有准备！” 又一声爆炸响起，这次更近。藤井不得不下令撤退：“带上实验资料和设备，立即转移！至于他们……”他恶毒地看着陈映一家，“一个不留！” 警卫端起枪，对准三人。千钧一发之际，黎世昌突然行动起来。他以惊人的速度制服了最近的两名警卫，抢过一把枪，掩护陈映和黎明月躲到一个实验台后。 “离开这里！”他大喊，“沿着左侧走廊跑，那里有紧急出口！” 枪声大作，子弹击中实验设备，火花四溅。黎世昌奋力还击，为妻女创造撤离机会。 “走！”他再次喊道，“我来断后！” 陈映拉着黎明月冲向指定方向，同时通过隐藏的通讯设备联系外围的救援队伍：“我们正往东侧紧急出口撤离！需要接应！” 身后，枪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黎世昌一人拖住了多名敌人，给她们争取了宝贵的逃生时间。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出口时，藤井突然出现在她们前方，手持一把手枪：“到此为止了。”他冷笑，“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陈映本能地挡在黎明月前面，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就在藤井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一声枪响，藤井的肩膀被击中，踉跄后退。 第255章 父殉情深 第255章 父殉情深 黎世昌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走廊尽头，枪口仍在冒烟：“离开我的家人！” 藤井狞笑着举起枪，瞄准了黎世昌：“叛徒！” 又是数声枪响同时传来。藤井和黎世昌同时中弹倒地。周局长带领的特别行动组终于突破了防线，冲进走廊。 “陈总监！黎小姐！”周局长喊道，“安全了！” 陈映和黎明月立即冲向倒在血泊中的黎世昌。他胸前的伤口正汩汩流血，情况危急。 “快！叫医生！”黎明月哭喊着，试图用手按住父亲的伤口。 “来不及了……”黎世昌虚弱地说，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对不起……我做了太多错事……” “别说话，坚持住！”陈映握住丈夫的手，“救援很快就到。” 黎世昌挣扎着看向黎明月：“你长得……真像你妈妈……她是个……好人……比我……强太多……”然后转向陈映：“谢谢你……照顾明月……我欠你太多……” “别这样说，”陈映眼中含泪，“你最后做了正确的选择，这就够了。” 黎世昌微微一笑，似乎找到了某种平静：“档案……在老宅……书房……地板下……完整的……告诉李秋芸……我很抱歉……”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完全消失。手垂落下来，眼睛缓缓闭上，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黎明月崩溃地哭喊着，陈映紧紧抱住她，泪水无声滑落。无论过去有多少恩怨，黎世昌终究是用生命保护了她们，在最后关头做出了救赎之举。 救援行动仍在继续。周局长的人马控制了整个基地，抓获了大批嫌疑人，缴获了大量实验设备和文件。藤井身受重伤但仍然活着，被紧急送往医院，将面临更严厉的审判。 第二天，特别行动组按照黎世昌的遗言，在老宅书房的地板下找到了隐藏多年的完整“凤凰档案”。这份档案详细记录了“死亡天使”计划的全过程，包括参与者名单、资金来源、技术细节和最终目标。 档案证实，“凤凰计划”的野心远超想象——它不仅仅是一个控制药物的研发项目，更是一个涉及多国势力的庞大阴谋，目标是通过药物控制掌握关键资源和权力的人物，从而影响整个国家乃至地区的发展方向。 郭司令只是其中一个执行者，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国际网络在操控一切。而黎世昌，作为核心研发人员，既是参与者，也是受害者，在良知和现实之间挣扎多年，最终选择了救赎。 档案的发现震动了高层。一个特殊调查组随即成立，目标是彻底瓦解这个国际阴谋网络。陈映作为关键证人，提供了大量帮助。而真相的揭露，也为黎世昌的名誉带来了部分洗刷。 一个月后，当一切都相对平静下来，陈映、李秋芸和黎明月一起前往墓地，祭拜黎世昌。 “我还是无法完全原谅他，”李秋芸看着墓碑，声音低沉，“但我理解他的挣扎和最后的选择。” “他救了我们，”黎明月轻声说，眼泪滑落，“尽管犯了那么多错，但在最后关头，他选择了正确的一方。” 陈映沉默良久，最终说道：“人性复杂多变，很少有纯粹的英雄或恶人。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从过去中学习，然后向前看。” 三人默默祭拜，各自沉浸在对黎世昌复杂而矛盾的回忆中。无论他生前犯下多少错误，最后的自我牺牲都值得尊重。 告别墓地，陈映驱车送两人回家。路上，李秋芸突然说：“档案里提到，‘凤凰计划’在全球有多个分支。即使这次行动成功，其他地方的网络可能仍在运作。” “我知道，”陈映表情严肃，“这只是一个开始。但至少，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信息，未来的战斗将不再是摸着石头过河。” 回到黎家大宅，她们惊讶地发现程砚之正等在那里，神情紧张。 “出什么事了？”陈映立即警觉。 “刚收到柏林方面的消息，”程砚之直入主题，“他们发现了一个与‘凤凰计划’相关的秘密实验室，里面有大量最新的研究资料。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了计划的全球核心成员。” “这是个突破！”陈映激动地说。 “不只如此，”程砚之继续道，“名单上有个关键人物的代号叫‘观察者’，据说潜伏在上海，是整个亚洲区域的协调人。目前身份不明，但有迹象表明……”他犹豫片刻，“可能与黎氏有联系。” 这个消息如同一桶冷水浇在众人头上。当他们以为风暴已经过去，新的威胁却已经浮现。 “既然如此，”陈映坚定地说，“我们必须继续战斗。无论敌人是谁，无论潜伏多深，我们都会把他们揪出来，彻底瓦解这个邪恶网络。” 大宅外，夕阳西下，天际线染上一片血红。新的风暴正在酝酿，更大的挑战即将来临。但无论前路多么艰险，陈映和她的伙伴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关乎真相与正义的长久战争。 因为只有击败黑暗，光明才能真正降临。 三年后，上海黎氏文化中心盛大开幕。这座融合艺术、教育与科技的综合体，标志着黎氏集团完成了从传统影视公司到文化产业龙头的华丽转型。 开幕式上，陈映与程砚之并肩而立，台下座无虚席。黎明月作为艺术总监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她如今已是华语影坛的实力派演员，同时也是黎氏学院的客座教授。 “凤凰计划”的最后一个核心成员“观察者”在半年前被成功捕获，原来是一位潜伏多年的国际情报人员。随着他的落网，这个曾经笼罩多国的阴谋网络彻底瓦解。周局长因此功绩晋升，如今已是安全部门的高级领导。 李秋芸重返表演界，担任黎氏学院的院长，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一代。她与陈映的关系亦师亦友，两位女性在各自领域创造着不凡的成就。 庆典结束后，陈映和程砚之漫步在文化中心的空中花园。夕阳下，程砚之轻轻握住陈映的手：“这些年来，我们经历了太多风雨。如今一切都安定下来，或许是时候考虑我们自己的未来了。” 陈映微笑着看向远方，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是啊，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十指相扣。有些感情，不需言明；有些幸福，来得虽晚，但恰逢其时。 在他们身后，文化中心的灯光次第亮起，如同夜空中升起的星辰，照亮了这座永不沉睡的城市。经历了重重磨难，黎氏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重生，而陈映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