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在钮祜禄氏做嫡女》 第1章 桐花台之别 “公公,妾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知何时方能得见妾身的夫君呢?”玉隐端坐在王宫的偏殿之中,轻轻抿了一口今年刚采摘下来的龙井茶,清新的茶香让人精神一振,但她紧握着手中的绢帕,紧张的汗水早已浸湿了手帕。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华丽崭新的朝服,精心梳理的发髻更显端庄秀丽,此番前来觐见圣上,更是想要面见一下分别已达三载之久的夫君。 而另一边,元澈得知很快就能与阔别多年的父亲重逢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他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在屋子里尽情奔跑嬉戏,一圈接着一圈,仿佛永远也不会累似的。 听闻侧福晋的询问,苏公公不敢怠慢,赶忙从屋外匆匆走了进来。只见他手上提着那把浮尘,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轻掸的动作后,便满脸堆笑、谄媚地向侧福晋回话道:“启禀侧福晋,皇上这会儿正在与果郡王于桐花台上闲聊着呢!您要是现在过去啊,恐怕多有不便呐……要不这样吧,老奴再去给您泡杯热茶来如何?” 然而此时此刻,玉隐却并没有心思喝茶。她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毕恭毕敬的苏公公,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一丝躲闪之意。凭借女人特有的直觉和细腻心思,玉隐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自家夫君本就被当今圣上猜忌重重,甚至还特意下旨让其镇守边关长达三年之久,并严令期间无诏不得回京。可如今为何又突然传来急讯,要将他召回京城呢?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难道说朝廷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不成?还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他们夫妻二人呢......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那块淡紫色的帕子,仿佛要将它揉碎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隔绝。 \"侧福晋?\"一旁的苏公公注意到了玉隐的走神,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额娘,儿臣何时可以见到父王啊?\"原来,不知何时,元澈已经来到了玉隐面前,小手轻轻拉扯着她朝服的衣角,一边晃动身体一边仰头看着她。 \"哎哟哟,小世子啊,这朝服可万万扯不得呀!\"苏公公见状,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上前想要阻止。然而,元澈却不依不饶,依旧紧紧抓住玉隐的衣角不肯松手。 玉隐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开始迅速而冷静地思考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妄自尊大的准噶尔可汗摩格,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地向清朝皇帝讨要贵妃娘娘! 这简直就是对整个国家的侮辱与挑衅!而更让玉隐感到心寒的是,她的丈夫——曾经信誓旦旦说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那个人,居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皇帝那边,完全无视了她的感受与恳求。 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幕都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一般。回想起那些日子里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玉隐不禁浑身颤抖。 她为自己当年的天真无知而懊悔不已,更为丈夫的冷漠无情而痛心彻骨。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始终只有那位早已出嫁他人的长姐,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位置。这种被忽视与遗忘的痛苦,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痛着玉隐的心。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玉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根沉重的稻草压垮了一般,瞬间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她的右眼皮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 玉隐紧紧拉住元澈的手,脚步匆匆地朝着桐花台走去。她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夫君。\"不能再等了!妾身必须立刻见到夫君!\" 她喃喃自语道。 此时此刻,玉隐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夫君在遥远的关外在外历经风雨,生活艰辛,她不禁心如刀绞,眼眶湿润。她无法想象他所承受的苦难和压力,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然而,眼下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能默默祈祷着自己刚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她希望一切都安好无事,希望能够尽快与夫君团聚,共同度过未来的日子。 凭苏培盛对皇帝的了解,果郡王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桐花台。玉福晋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苏培盛心中一紧,他深知,玉福晋是断然见不到果郡王的。 所以,此事若处理不当,无论是得罪了皇上还是惹恼了玉隐侧福晋,自己都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还没等他开口,玉隐早已走出偏殿。知道势不可挡,苏公公赶紧跟上,随她一同前去。去的路上,心中一直默默祈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去的路上,元澈开心极了。一蹦一哒的,很是开心,确实有着本就属于他的快乐童年。 紧跟其后的苏培盛,自然心底虚的很。他还没想好一会儿该怎么跟玉福晋交代,此刻的他,内心忐忑,诚惶诚恐。 眼瞅着桐花台近在咫尺,上个台阶就到了。玉隐顿时心头一阵喜悦,顿时驻足,后面的随从也停了。 她轻轻弯腰,低头对小世子说道,“元澈,马上就要见到阿玛了,开不开心?” 还未等元澈回答,甄嬛破门而出。 玉隐赶紧起身,走上前去。只听到熹贵妃含着眼泪大声说道,“果郡王暴毙!”而后失去了知觉,从桐花台跌了下去,不省人事。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虽然刚刚已然有了暗示,心里也大致能猜出少许,只是,她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慢慢走上前,含着眼泪,看着被小允子和槿汐扶起的长姐,她望着还有几步台阶的桐花台,望而却步... 第2章 放不下牵挂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降下,笼罩住整个天际。此刻已临近傍晚时分,太阳逐渐西沉,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熹贵妃突然晕厥过去!她身体摇晃不稳,如同风中的残叶一般,紧接着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 而她手中紧握着的那支珍贵的笛子\"长相思\"也随之掉落到地上,无人理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宫女和太监们瞬间乱了阵脚,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他们惊恐地尖叫着、呼喊着,四处奔逃,整个场景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保持着镇定自若,他就是苏培盛。只见他紧皱眉头,眼神坚定,紧紧地盯着昏倒在地的熹贵妃。他迅速示意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冷静下来,并指挥他们将熹贵妃抬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与此同时,苏培盛亲自捡起地上的\"长相思\"笛,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上面的尘土,然后轻轻地放回熹贵妃身旁。他深知这支笛子对熹贵妃来说意义非凡,绝不能有丝毫损伤。 在苏培盛的努力下,场面渐渐得到控制,宫女和太监们开始有序地行动起来。有的去请来太医救治熹贵妃,有的去准备热水和药物,还有的则守在熹贵妃身边悉心照料。 尽管局势依旧紧张,但因为有苏培盛的坐镇,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功稳定住了局面,为熹贵妃争取到了宝贵的治疗时间。而此时此刻,众人也对这位机智沉稳的总管公公充满了敬佩之情。 玉隐如同雕塑一般呆立当场,茫然失措,眼眸中噙满泪水,却因极度的哀伤而忘记哭泣。 那支笛子仿佛失去生命般滚落至她脚下,与石阶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将沉浸于悲痛中的她猛地拽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 她缓缓走到长姐身旁,询问槿汐情况。 她动作迟缓地下蹲身去,小心翼翼且不失礼数地拾起地上的竹笛——那正是自家夫君多年来须臾不离身侧的“长相思”啊! 当手指触碰到长相思的瞬间,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有属于自己的甜蜜时刻,亦有长姐经历过的种种悲欢离合……往昔岁月的点点滴滴交织重叠,最终汇聚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目睹这一切的瞬间,玉隐心中百感交集:喜悦、感伤、眷恋、不舍……各种情绪如乱麻般缠绕纠结,令她几乎无法承受。 令人惋惜的是,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同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仿佛流沙一般无情地从指尖滑落,最终消失在眼前。 无论怎样苦苦哀求、挣扎挽回,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夫君……”玉隐低声呢喃道,眼中满含无尽的哀伤与思念。 然而此时此刻,她深知自己绝不能被悲伤击倒。 长姐熹贵妃已经昏厥不醒,如果自己也陷入慌乱和无助之中,那么整个甄家恐怕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她咬紧牙关,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玉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挺直身躯,展现出坚定而果敢的姿态。 她知道,现在正是需要她挺身而出、担当重任的时候。她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来主持大局,守护好甄家的未来。 “哇……”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的元澈已经得知了父王离世的消息,突然之间就放声大哭起来。 那悲痛欲绝的哭声仿佛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小刀,每一刀都深深地刺进了玉隐的心头,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忍受。 她紧紧咬着牙关,拼命忍耐着这种刺骨的痛楚,然后慢慢地深吸一口气,试图从池边汲取一些清新的空气来缓解痛苦。 然而,当她看到元澈那张满是泪水和委屈的小脸时,心中的悲伤却愈发难以抑制。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用尽量平静温和的声音对元澈说:“孩子啊,你的父王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你一定要学会坚强,懂得节制自己的哀伤。” 可是,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带着明显的哭腔。 元澈似乎也明白了母亲内心深处的痛苦与难过,含着晶莹剔透的泪花,满脸泪痕、可怜兮兮地仰头凝视着玉隐。 “槿汐,快快护送长姐回宫去吧!”玉隐突然间抬高嗓音大喊道,声音尖锐刺耳,划破夜空。她的语气严厉且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 周围的宫女们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不轻,纷纷低头垂目,不敢有半点儿怠慢。 她们心知肚明,此刻的状况异常紧张,必须小心翼翼地应对,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啦!熹贵妃娘娘不知怎的,近来染上了风寒,身体虚弱不堪。刚才又因体力不支,竟从台阶上滚落下来,受此惊吓后直接昏厥过去,至今仍未苏醒呢!”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眼看着熹贵妃已被轿辇迅速抬走,现场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玉隐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满是哀伤与无奈。待到人群散去,她才缓缓迈步走向桐花台阁楼,想要进入其中,亲自送别自己的夫君。 然而,正当她走到门口时,一个黑影猛地窜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上有旨,果郡王乃是感染风寒,病情急剧恶化导致暴毙身亡。此间禁止任何人靠近!”那黑影手持长刀,横在玉隐身前,冷酷无情地说道。 傍晚时分,刀光闪烁,寒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 那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四周,让人毛骨悚然。 元澈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空气中,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与悲伤。 玉隐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面对眼前的阻碍,她知道自己无法与之抗衡。 本想与夫君同归于尽,奈何身边的元澈是自己的牵挂。无奈之下,她只能默默转身离去,留下一串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 第3章 故人再相逢 果郡王府内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玉隐静静地坐在夫君的案台前,眼神空洞,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支笛子,似乎它是唯一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慰藉和力量的东西。 玢儿端着一杯热茶,脚步轻盈而又小心翼翼地走到玉隐身边,脸上满是哀伤与同情。她轻轻地唤道:“小姐,请您节哀顺变……”话音未落,玢儿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起来。 玉隐抬起头,看着玢儿,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无语凝噎。玢儿是她的贴身侍女,从小一起长大,主仆情深。只有玢儿知道,自家小姐内心深处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与煎熬。 玉隐强忍着泪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声音颤抖地对玢儿说道:“我怎能不悲痛呢?他就这样走了,走得如此突然,让我完全措手不及啊……”她的话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说完这句话后,玉隐的内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苦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身体前倾,伏在案台上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袖和脸庞。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对逝者的思念和不舍。 玢儿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玉隐,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知道玉隐与逝者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如今逝者突然离世,玉隐的痛苦可想而知。玢儿轻轻地拍打着玉隐的后背,试图安慰她,但言语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玉隐的哭泣声回荡着,每一滴泪水都代表着她对逝者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哀思。 玢儿连忙上前扶住玉隐,安慰道:“小姐,王爷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您这般伤心难过。您要保重身体啊!” 玉隐抽泣着点头,玢儿继续说道:“如今这府里上下,还需要您来操持。小姐定要坚强起来,撑起这个家才是啊。”玢儿深知玉隐性格坚毅,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用这些话来宽慰主人。 玉隐慢慢止住哭声,擦去眼角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 她轻轻地将笛子放在桌案上,微微侧身,目光凝视着玢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是委屈地轻声说道:“玢儿啊,自从我踏入王府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春秋。这三年间,尽管王爷并不在我身旁,但我的生活因为那个顽皮可爱的小家伙而充满了欢声笑语。他总是能想出各种法子逗我开心,让我忘却了许多烦恼和寂寞。然而现在……” 玉隐的声音突然间哽咽了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尽的哀伤所吞噬,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复住情绪,继续用颤抖的声音说:“如今,我心中最为牵挂、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孩子啊。倘若我遭遇了什么不幸或者变故,你一定要立刻前往慎郡王府寻找福晋,请她收留并抚养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子。” 话刚说完,玉隐便紧紧闭上了双眼,任由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主子,您可不能是这样的话呀。这小世子,还需要您抚养长大呢。”玢儿好似听懂了玉隐的嘱托,她急了,赶紧用尽言辞劝说,生怕侧福晋会想不开。 玉隐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牢牢地锁定在那支名为“长相思”的笛子之上。仿佛它蕴含着无尽的魔力和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一个沉睡中的美梦。手指慢慢摸索到腰间,轻轻解开系着帕子的香囊,然后将那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色手帕取了出来。 这块手帕显然经过精心挑选与制作,不仅质地柔软光滑,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其上用细腻针法绣制出精美的海棠花图案,每一朵花都栩栩如生、娇艳欲滴;花蕊处更点缀以金色丝线,使得整个画面显得华丽而高贵。 玉隐手持紫帕,先将其平铺开来放在掌心,然后用另一只手捏住笛子两端轻轻转动。随着她的动作,紫帕如同一片轻盈的花瓣般舞动起来,不时拂过笛身表面。接着,她开始仔细擦拭起笛子来——从吹口到音孔再到底部……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这个过程中玉隐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她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喧嚣与纷扰只专注于眼前这件宝贝身上。那认真专注的神情就像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谨慎且充满爱意。 玢儿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主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不安。她深知此刻不能轻易离开主子身边一步,生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就在这时,玉隐缓缓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长相思放在一个精美的木盒之中。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这个木盒承载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玢儿......\"玉隐轻声唤道,声音低沉而又坚定,\"把这个笛子找个合适的时候,交还给长姐吧。\" 听到这话,玢儿顿时心急如焚。她明白,主子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失去了对生的渴望,只想随着果郡王一同离去。玢儿忍不住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啊!您千万不要这样想啊!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待着您去经历呢!\" 然而,玉隐却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与无奈。她轻轻抚摸着木盒上的纹路,似乎在回忆着曾经与果郡王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玢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痛不已,但又不知如何劝说主子回头。 匆忙之间,玢儿想到一人,阿晋。 清晨,朝阳升起,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她徒步往皇宫走去。这些年都是坐着轿撵有人服侍,如今最后的时刻,她想独自一人走一走。 一身素服,过往的行人都知晓她的身份。 至于王宫大门口之际,被身后的人喊住。 一句久违的浣碧,唤醒了她从前很多回忆。这些年,她是果郡王的侧福晋,是钮祜禄家的二小姐,尽管身负家族使命和权势,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回头望去,不远处的是阿晋。 阳光刺眼,她轻眯着眼。用手微微挡住阳光,问道,“你怎么来了?三年前王爷还你卖身契之后,我们就再未见过面。” 第4章 前世不可追 一别数年,再次相见之时,已然物是人非。 虽不知阿晋没娶到浣碧有多遗憾,可浣碧却后悔嫁给果郡王了。 看着玉隐那哭肿的杏核眼,阿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疼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又怕说错话惹她伤心,所以一直在努力措辞,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他实在不敢再继续看着她,尤其是在这般皇家重地,城门口。于是他缓缓地垂下头,目光落在地面上。 过了许久,阿晋才嗫嚅着开口:“玉福晋,节哀。”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措辞,只能憋出这几个字。说完后,他便垂着头,紧锁着眉头,仿佛能从地上看出一朵花来。 心底的那份曾经最为美好的悸动,如同刻入骨髓般深刻,即使岁月流转也难以磨灭。他,始终念着她,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却无法忘却。而她,亦在心中默默回应着他的思念。然而,命运弄人,他们的爱情注定要历经磨难。 “也罢,命运这东西,往往不遂人愿得。”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伤。尽管心中悲痛欲绝,但她依然强忍着泪水,不愿让它们轻易落下。她用力地抬起头,望向天边,仿佛那里有着她所追寻的答案和力量。 “皇上秘密发丧,我得赶紧进宫了,见他最后一面……”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伤和不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一般,充满了痛苦和决绝。此刻,她的心情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却又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逝者已去,珍惜当下。”阿晋看着浣碧一脸的绝望,心里也很难过,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她。他知道浣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和支持。 阿晋缓缓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坠子,递到了浣碧面前。这是他祖传的宝贝,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身。如今,他决定把它送给浣碧,作为他们之间的纪念。 “这是我的传家宝,送给你了。”阿晋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说完,阿晋将坠子塞到了浣碧手上,而后转身小跑离开。他不敢停留太久,生怕自己的情感会再次失控。 望着跑远的阿晋,浣碧原本心死般的绝望中好似生出了一抹希望,如那春日般暖洋洋的。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本沉重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 手里紧紧握住那枚白玉坠子,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对于她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坠子只会成为她的陪葬品。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傻子啊,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好的姻缘呢!”她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自嘲地笑了起来。 回想起过去那些痴痴傻傻的日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过去式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然后,她挺直身子,径直向前走去,走进那座四四方方的城池。也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 元澈被乳母们带着提前一步进了皇宫,眼下正在熹贵妃宫里用早膳呢。 玉隐在宫人的引路下,去永寿宫拜见熹贵妃。 “长姐,我来了。”声音淡如水,带着淡淡的忧伤。 甄嬛正在哄着元澈喝粥,听到妹妹的声音,抬起头来,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汤匙,将粥碗递给了一旁的槿汐。 甄嬛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嘴唇失去了血色,眼圈深陷,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力感。她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玉隐,你来了。”那声音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玉隐看着姐姐如此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她快步走到床边,握住甄嬛的手,轻声安慰道:“长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而,甄嬛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神色。她低声呢喃道:“他走了,真的走了。” 槿汐见状,赶紧遣人抱着元澈世子退下。此刻,殿内只剩下甄嬛和玉隐两姐妹。甄嬛侧卧在床上,轻轻咳嗽了两声,面容憔悴不堪。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角落里的琴,那把名为“长相守”的琴。 “长姐,节哀。”玉隐试图劝解道,但甄嬛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此后这琴也不必再弹了。”甄嬛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仿佛已经放弃了对未来的期望。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把琴上,似乎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玉隐沉默了片刻,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果亲王的离世,对两人的打击是多大,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轻轻抱住长姐,轻声安慰道,“他一定会在天上保护长姐的。”说完,她落泪了。颗颗硕大的泪珠,缓缓落下。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然在倒计时了。 门口苏培盛前来,玉隐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甄嬛一把抓住玉隐的手,眼泪喷涌而出,一向克己复礼的她,如今竟然这般放纵落泪。她一句话都没说,可难过的情绪却弥漫在整个房间。 玉隐轻轻拍着长姐的手,哽咽说着,“放心,长姐放心。”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永寿宫。 元澈跪在果亲王的棺材前,大声哭泣着,这么小的孩子,悲喜分明。 苏培盛赶紧上前,告诉玉隐秘密发丧,皇上不允许放声哭泣。 玉隐心底一阵痛楚,她知道,此刻是自己最后能为长姐做的一件事情了。 她怒怼苏培盛说道,“孩子念着自己的父亲,竟然也不让哭泣么,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说完,便一头撞在棺材角,瞬间额头血流不止。 此刻的她,反而一身轻松。心里念着,“允礼,这辈子我为你殉葬,我们已然两清,从此不再相欠,亦无念。” 她缓缓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从前点滴时光,或许有那么一刻,她依旧是放心不下长姐。她心中楠楠说道,长姐,这一次你可以大声为我哭泣了。 她逐渐失去意识。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小,只听见有人大喊,出人命啦。 她脖子上的那枚白玉坠子,隐隐发着光。她的疼痛逐渐减弱,好似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一般。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平安地躺在甄府的床上,惬意悠闲。 她猛的起身,环顾四周,是从前那般模样。她恍惚了,打量自己周身上下,竟然是甄府丫鬟的装扮。 难以置信的表情,摇着头,疑惑地问着自己,“这怎么可能?” 忽然,一声浣碧将她从自我的质疑中拉扯出来。 下意识的她,应声喊着,“小姐,我来了。” 她的身体好似有肌肉记忆一般,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走入小姐的房间。 之见甄嬛在梳妆镜前,用那檀木梳子轻轻梳着自己的发尾,含着笑,看着浣碧说道,“今日要去寺里祈福,你抓紧着点,为我梳妆。” 浣碧愣住了,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见着浣碧一动不动,甄嬛轻轻在她面前挥着手,逗乐说着,“怎么,去个寺庙给你开心傻啦?”语气俏皮,轻轻咧着嘴笑。 浣碧赶紧接过梳子,应答着,“是浣碧跑神了,这就为小姐梳头...” 浣碧此刻的心五味杂陈,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至今难以忘怀。如今,她又重新来过... 浣碧脖子上的白玉坠子又悄悄闪着金光,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第5章 偶遇果郡王 清晨那缕柔和的细光透过轩窗,轻轻悄悄地洒进甄氏小姐的闺房,宛如一个温柔的守护者。 甄氏小姐那一头柔顺乌黑的密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她的肩头,散发出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道。 这股清新怡人的香气仿佛是大自然赋予她的独特礼物,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愉悦。阳光倾洒在她的发丝上,使其锃锃发亮,如同一颗颗璀璨的宝石般耀眼夺目。 此时,丫鬟浣碧正站在小姐身后,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木梳,轻柔地梳理着小姐的长发。她的动作熟练而温柔,似乎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每一次的梳理都像是一场仪式,让小姐的头发变得更加整齐、顺滑。梳子从发根梳到发尾,没有丝毫阻碍,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流畅。 浣碧的手法娴熟,她深知如何才能让小姐的发髻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她知道怎样将头发梳理得光滑亮丽,怎样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来打理。 这种默契和熟悉感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培养出来,而是经过了多年的相处与磨合。 甄嬛对着镜子细细端详,有些惊讶地说道:“浣碧,今天你的梳头手艺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就像那些梳了几十年头的嬷嬷一样熟练。” 说完,她调皮地眨了眨眼,逗得一旁的流朱忍不住咯咯直笑。 流朱放下手中端着的洗脸水,笑着说:“是啊,浣碧姐姐,你这一手梳头功夫,可真比得上宫中的老嬷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甄嬛整理着额前的刘海,然后轻轻拍了拍甄嬛的肩膀。 甄嬛也被她们两个的调侃逗乐了,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如月牙一般。 看着如此喧闹和谐的氛围,浣碧的心底不禁生出一丝欣慰。曾经她穷尽一生所要获得的,不就是这般真实的亲情么。心中不禁暗自感慨,曾经的自己真是眼瞎,看不见自己所拥有的,总是追逐着自己的执念,最后落得一场空。 想到这里,心头一凛,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的手好似没有力气一般,握不住那一等一的檀木梳子,顺着丝滑的黑发,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碎成两半的那一刹那,浣碧下意识心脏扑通跳着,那种自小便在甄府如履薄冰活着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第一反应知道自己犯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可是恍惚间,她心底又知道,这檀木梳子与自己在果亲王府邸用的相差甚远,算不上什么宝贝。 心里又没有那般沉重的罪恶感了。 “诶呀!浣碧,你是怎么回事呀。这可是小姐最喜爱的梳子呢。”流朱倒是惊慌失措,尽数责怪着浣碧。她自然是视浣碧为最好的姐妹,可是,如此贵重的梳子,价值千金,就这般毁掉了,自然是要碎嘴捣鼓几句的。 甄嬛的神情倒是自然,浣碧悄悄斜眼看着小姐,心底默默想着,不愧是未来的熹贵妃,这般宠辱不惊,确实有她高贵的道理。 浣碧一时间愣神了,流朱赶紧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嘀咕着,“浣碧,你怎么还不认错。” 被打了一下子的浣碧,好似收回了自己刚才游离的神魂,赶紧跪下扶手磕头,用着皇室的礼仪与口吻说着,“浣碧知错了,还请娘娘责罚。” 这话可把甄嬛与流朱给吓傻了,浣碧这时候才十六,压根就不曾学习过宫中的礼仪,此时的言行略显得突兀。 甄嬛捂着嘴,诧异地说不出来话,一向冰雪聪明的她,又怎会察觉不到浣碧的异常?刚刚在浣碧为她梳头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浣碧不似从前的那个人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着实令人费解。 “快起来,地上凉。”甄嬛赶紧从梳妆凳上面站起来,搀扶着浣碧起身。“一个梳子而已,我们甄氏家大业大,暂时还是不差这个的。”她婉婉一笑,温柔可人。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怪罪。 浣碧一脸愁容,那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好似刚刚经历一场磨难一般。她看着活脱脱的流朱,和才满十七的长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心酸。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什么男子情爱,不过是虚无缥缈,只有自己的姐妹和家人才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浣碧,虽不知今天你为何会这般,但要活在眼下。”甄嬛短短的一句话,把浣碧从彷徨无助的边缘拉回。 她缓了缓神,振作了起来。 她轻轻握住甄嬛那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手,说道,“小姐,放心吧,或许是昨晚的梦魇,让我才这般心神不宁。如今,我慢慢恢复了。”言语间逐渐变得活泼开朗,好似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浣碧又回来了一般,她的脸上扬起了从前的笑容,熟悉且亲切。 “小姐,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我们该启程去寺庙了。”流朱指着门口来报信的小厮说着,“今日小姐要去上善寺烧香,可别误了吉时呢。”流朱望着浣碧,含着笑说着,“浣碧这小蹄子估计是没睡醒,小姐,要不就不带她了吧。”说完,又开始咯咯笑着。 “小姐,”浣碧一脸严肃,眼眸子里带着丝丝的担忧,“这去上善寺去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们,大多求的都是姻缘。只是这皇家马上就要选秀了,且小姐被选中的可能性很大,您还要去那姻缘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很多事情早已看开,自然要把话清晰挑明,利害关系。 甄嬛一脸的震惊,浣碧从未像今日这般向自己提问,好似还是带着答案一般。她轻轻张着嘴,略作惊讶的表情。 还没等甄嬛回答,流朱先开口说道,“小姐,浣碧这丫头头脑不清醒,流朱这就带您去祈福,不理这臭丫头!”流朱望着浣碧,做了一个鬼脸,而后就搀扶着甄嬛走出了闺房。 浣碧只好跟在其后,拿着些许的行李盘缠,紧随其后,生怕照顾小姐不周。 坐马车的一路,她轻轻撩开窗布,看向外面沿途的风景。这偌大的京城里真是热闹啊,自己之前只顾着打理王府的琐事和与孟静娴较量了,根本没有心思享受这美好的生活。 她轻叹了一口气,三分自嘲地在心底暗自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活的精彩,对的起自己。 她抬头望向稍微远的风景时,偶然看到了阿晋。她的眼神一紧,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手,她原本想大声喊他,可突然意识到这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坐在一旁的甄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问着,“浣碧,你是看到了旧相识吗?”微蹙着眉头,也不影响这绝世娇容。 浣碧赶紧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支支吾吾,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胆怯,“没...小姐,浣碧甚少出府且并没有朋友,又怎么会有旧相识呢。” 甄嬛一脸的狐疑,却也找不到什么端倪,只好作罢,拿起自己手里的书卷,又开始看着。 浣碧依旧望向外面,寻找着刚刚在人海里的阿晋,呼,她在心底暗自感慨,还好,没丢。有一丝小欣喜在心底缓缓生出。 她看向阿晋旁边的轿子,顿时明了,那轿子中的主人,便是果郡王,自己上辈子那有名无实、从未爱过自己的丈夫。 此刻,她的心底,五味杂陈。一股心酸油然而生,眼眶湿润。 第6章 旧识擦肩过 此刻的她,本就不该认识果郡王,又该以什么身份相见呢? 她垂眼,看向自己手里碧色的帕子,思绪却飞走了。 甄嬛察觉到了浣碧行为举止略有不同,不禁好奇地放下书简,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恰巧,目光亦是落在了那小斯身上。 她莞尔一笑,那国色容貌犹如明珠一般亮丽,倾国倾城。“浣碧,原来是有心上人啦!”甄嬛含着笑,打趣着她,轻轻抢过她手中的碧色帕子,对着日光仔细端详,“不对呀,这帕子也没什么端倪呀。”俏皮的语气,正值少女年华。 本就心事重重的她,瞬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赶紧收起刚刚本要掉落的泪珠,下意识倾身去抢那手帕。虽然拿帕子本没有秘密,可她心底的秘密让她时时刻刻没有安全感。 甄嬛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举着帕子对着轿窗问着,“说,是哪家的?你不说,这帕子就不给你。” 面对小姐的质问,浣碧心底有苦难言。她支支吾吾,本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不巧,一阵大风,顺走了甄嬛手里那没握住的帕子。 “诶呀,帕子丢了。” 流朱赶紧让车夫停下,下车去寻那帕子。浣碧亦是二话没说,焦急下车寻找。 她刚下车的那一瞬间,碧色帕子递到了她的眼前。她接过那碧色帕子,缓缓抬头,原来是阿晋。 一袭深灰色的衣衫,搭配着一双精致的黑色布鞋,他的穿着打扮显得格外讲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这样的装扮让人不禁联想到王亲贵胄府中的小厮,连穿衣都如此考究,可见其主人身份之尊贵。这一身衣着不仅展现了他的身份地位,更透露出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息。 流朱问道,“你是谁呀?” 阿晋摸着后脑勺,脸上泛起微微红晕,他右手稍稍摸着后脑勺,一副害羞的模样,“既然姑娘的帕子已然归还,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喂!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流朱大声喊着,此时阿晋已然走远,消失在长街的茫茫人海里。“真是个没规矩的,流朱撇撇嘴。” “刚刚究竟是何人?”坐在马车内的甄嬛忽然问着。 “小姐,应该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厮,不足道矣。”流朱撇撇嘴。 上车之后,甄嬛看出浣碧神不守舍,便悄声问着流朱,“刚刚那人可生的俊俏?” “俊俏倒是俊俏,不过,就是一个小厮。” 浣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只是不愿意接话而已。 “那你觉得,与咱们家浣碧可否般配?”甄嬛挑弄着眉毛,轻轻勾着浣碧的鼻尖。 “小姐,您惯会取笑浣碧。浣碧这辈子就陪在小姐身边,哪都不去。”浣碧不假思索,脸颊泛起红晕,下意识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好好好,你哪都不去,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老姑娘。” 甄嬛的话音刚落,浣碧的脑袋嗡的一下,她紧蹙眉头,脑海里闪现出曾经甄嬛亦是这般跟自己说的。 上一世,她们亦是在这里掉了手帕,一个小厮未留姓名捡起手帕后扬长而去。想到这里,浣碧不禁心头一震,抬头看向窗外,本想寻找他的影子时,却依然了无踪迹。 “小姐,到了。”流朱嘻嘻哈哈,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仿佛春日里那朵娇艳的花朵。 浣碧缓缓搀扶小姐下马车,她抬头向远方望去,那上善寺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此刻上一世的回忆不断涌入脑海,她恍惚了。 撤回了本该搀扶小姐的手,站在原地捂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浣碧?”甄嬛轻声问候着。 她缓缓睁眼,眼前的小姐依旧是未入宫的单纯女孩。浣碧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自己真的重活了一回。 “小姐,”浣碧的面色恢复,如同往常。她扭头看向小姐,她倾国倾城,难怪是连皇上都钟爱的女人。“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三年一次的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我们不要落人话柄才好。”浣碧谨言慎行,这一次,她不希望小姐跌入火坑。 甄嬛的眼神里有着对于生活的期待和渴望,她注视着那上善寺,恋恋不舍。“来都来了,既是天意,去烧香吧。”她淡淡的说着,语气里带着略微的不屑。 三年大选,她自然是去的;可是,她也希望有一份自己的爱情。 浣碧不敢忤逆她的想法,即便知道这次烧香会遇到温实初,之后也会生出些许的事端,她还是顺应小姐的意思,陪她进去烧香。 看着小姐诚心祈祷,浣碧心底多少是有些许的难受的。知道命运如何走向的人,终究会看淡一切。 走出寺庙的那一刻,甄嬛问道,“浣碧,今日你可否对那人动心啊?” 浣碧的心扑通了一下,那份悸动,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她闪躲的眼神看向前方,不敢直视小姐,磕磕巴巴说着,“怎...怎么会?” “若是有喜欢的,我便会做主为你找个好人家。” 两人还没说完话,温实初出现在面前,手里握着个那冰清透盈的玉壶。浣碧望着那玉壶,浮想联翩,神色不自然,驻足在原地不动。 感知到了不往前走的浣碧,甄嬛回眸看了一眼浣碧。 紧紧拽住小姐的衣袖,小声在耳边说着,“小姐,我们要不先回去吧。温大人如今已然是朝廷的太医,您在这里与他私下见面有不妥之处。” 没等甄嬛做出抉择,温实初快步往前,神色着急,注视着浣碧说道,“浣碧,我有话要同你小姐说。” 甄嬛亦是神色惊讶看着温实初,仅仅抓住的衣角依旧没有松手,浣碧又说了一遍,“小姐。”她的语气有着些许的担忧。 “没事的,实初哥哥不是外人。”甄嬛撇开浣碧那紧握衣角的手,轻轻拍着说道,“你先去前面找流朱。” 既然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浣碧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便大步向前走着,寻找流朱的踪影。 一路上自言自语,心事重重。为什么,就算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亦是改变不了呢。 不远处,流朱正与一男子有说有笑。定睛一看,那不是阿晋么? 一股急切涌上心头,浣碧大声喊着,“流朱!” 流朱赶紧回头,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过来。 第7章 直言拒玉壶 “浣碧!你快过来!”不远处流朱大声喊着,使劲挥着手,面带笑容,丝毫没有掩饰、那般纯粹的真心也是难得。 听到流朱的呼唤,浣碧的心底还是美滋滋的。她含着笑,即刻便跑向了她。每每想起,上一世,流朱与侍卫起了冲突惨死,她无能为力;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般事情发生。 上午刺眼的阳光顺着树林悄然撒在地面上,浣碧抬手轻轻遮挡着阳光,小碎步跑向流朱,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微风习习的清爽,缓缓吹着她少许的发丝,柔顺自由。 “浣碧,你看,是他吗?”流朱一把将浣碧扯到自己的身前,轻声在其耳边说道,“你的心上人,我可替你找到啦!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啦。”流朱俏皮的语气里带着点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笑嘻嘻的,那般纯善,如暖流一般流入浣碧的心田。 浣碧知道流朱心善。 她,缓缓抬头,望着好似刚刚见过的阿晋,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皮肤黝黑,大抵是跟着果郡王常年骑射晒黑的。他的眼神澄澈,没有丝毫的杂念。淳朴善良,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算计。五官端正,黝黑的皮肤下是英姿。 若是生在大户人家,大抵也是位绝世风流的世家大少爷了吧。 想到这里,浣碧不禁内心暗自感伤。自己不亦是如此,若是自己的老爷不是罪臣,眼下自己也是那别人眼里嘴里羡慕的世家大小姐了吧。 跟在果郡王这般王亲贵胄的身边,着实是一个好去处呢。十七爷是个好主子。 浣碧缓缓走上前,含着笑,那宫廷的礼仪尺度浣碧拿捏的死死的,她轻甩了一下自己拿碧色绣着竹叶的帕子,在阿晋面前轻轻作揖,神情自然,没有那娇羞扭捏的意思,“今日多谢!”言辞简短,不包含一丝感情和留恋。头也不抬,眼神根本不与他对峙。 阿晋的目光呆滞,心智就像八岁小孩一般,看着眼前这令人心仪的女孩,有些许的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嘴也好似便的笨了起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小姐莫要挂怀。” “小姐?”流朱在一旁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说她?是小姐?”流朱笑的直不起腰来,一个劲笑着,那般明朗的笑容。 浣碧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流朱,她很感谢上苍给了她这重新来过的机会,可以去见想见的人。看着这般开怀大笑的流朱,浣碧心底亦是美滋滋的。这一次,她完全不会在意自己看起来像不像小姐,她更在意的是,有流朱在自己身边。 不知怎么,流朱的笑声感染到了浣碧,她也跟着咯咯笑着,只是她,这些年居于侧福晋的位置,早已被那些繁冗的礼节所拘束,就算是笑,也是用帕子捂着嘴笑,不敢大声。 “我不是什么小姐,”见着阿晋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她立刻站出来说道,“我只是府邸的一名丫鬟罢了。” “就是就是,”流朱应和着,“她和我一样,就是一个丫鬟,所以啊,你别有那么大的压力,你俩正是般配呢。” “姑娘,这话可不好乱说。”阿晋的脸憋的通红,言辞间有些许的磕巴,“姑娘美艳动人,在下着实是配不上姑娘的。” 浣碧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谈论爱情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考验,对于这些无聊的情爱之事早已失去了兴趣。她感到些许的不耐烦,开始逐渐疏远流朱和阿晋。 她悄悄地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乘凉,同时暗中留意着小姐甄嬛和太医温实初的一举一动。她心里想着:“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要见温大人呢?”她一边猜测着其中的缘由,一边继续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流朱依旧和阿晋聊的火热,可是浣碧此时更在意的是,甄嬛。 重新活过一次的她,如今只想为自己活着。 她知道,甄嬛这辈子好歹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可是,自己既没有她那嫡出小姐的高贵身份,也没有她那般博才多学,更没有她那一舞倾城的美貌,所以,若是想要权倾朝野,她需要甄嬛的力量。 甄嬛一定不能出事。 站在树底下,丝丝缕缕的光照到她的身上,阵阵温暖沁入身体。她的心,很焦急,此刻,生怕小姐生出什么变数,毕竟上辈子,陪着小姐前来的,还有玢儿。可是,这一次,并没有。 而且,上一世,并没有与阿晋这么早相识。 心底激起阵阵波澜,浣碧总是感到心底不安。 看着不远处,小姐与温大人言辞有说有笑,一片祥和。只是,那玉壶还是在温大人手里,这就说明这一世的甄嬛,与上一世一般无二,决然进宫。 心底想着,还好,毕竟主线没有变,大抵结果不会改变多少。 浣碧心底打着自己的算盘,不料,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果郡王正好从上善寺出来,正巧经过甄嬛与温实初,只是,他眼神坚定看向前方,甄嬛亦是看着温实初,两人就如此错过。 这一幕,看的浣碧瞠目结舌。她仔细回想着,上一世,她确实没有看到果郡王啊。 她紧握手里的帕子,手心不断地出汗,悬着的心脏就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甄嬛真的与果郡王相遇。 本来与流朱有说有笑的阿晋,忽然看见了自己的主子,刚刚那副活泼的模样瞬间消失,严肃板正起来,好似变了人似得。 还没来得及与流朱告别,便匆匆赶到王爷的面前,而后随同王爷匆匆离开。浣碧抬眼注视着果郡王,看着自己那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夫君,心底酸楚一下子便涌上心头,那感觉,好似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毫无感觉的面庞被泪水沁湿,俨然成了一个泪人。这一刻,不是她本身想哭,是那千疮百孔的回忆纠缠着她,不能脱身。 果郡王只顾着匆匆离开,丝毫没有看到树底下的她。这一刻,她便知道,这便是无缘。 “喂,你看什么呢。”不知是谁,拍了拍她的肩膀。 吓得她赶紧回头,一哆嗦差一点没站稳,还好后背有树,靠在了树上。 “玢儿?”浣碧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今日,她特意没让小姐带着玢儿,找个由头打发玢儿去厨房帮忙干活去了。因为她知道,未来滴血验亲揭发甄嬛的证人中便有她。 “浣碧姑娘,是夫人,不放心小姐,派我来问问是不是该回府了。”玢儿言辞恳切,澄澈呆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念,浣碧知道,玢儿也没什么坏心思。 玢儿一个劲儿环顾四周寻找小姐。 看着不远处两人还在说话,浣碧赶紧挡在玢儿面前,遮住她的视线。“小姐在祈福,你就在这里等候吧。” 浣碧的话音刚落,一声浣碧打破了她的算盘。 甄嬛与温实初就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浣碧姑娘,这玉壶麻烦替你小姐收下。”温实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玉壶塞给浣碧。 浣碧紧皱眉头,看了一眼甄嬛,她正同流朱说话,应该是没看到。 不知所措之下依旧知道要守住的底线,“温大人,这玉壶我不能替我们小姐做主。” 浣碧一把将那玉壶推到了温大人的衣袖里,避开了玢儿,小声说着,“温大人,这里人多眼杂,不要毁了我们小姐的清誉。” 温实初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刚满十六岁小丫鬟嘴里说出。他脸一红,神情不自然,赶紧把玉壶收了起来。 第8章 进京参选秀 浣碧紧紧注视着玢儿,严防死守,生怕玢儿成为甄嬛以后得绊脚石。 只见那玢儿正看着温实初大人,直勾勾的,丝毫没有避讳。不知道她看没看出端倪,浣碧不想让她再继续看了。夜长梦多啊。 这一刻她好似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有些事情她想要改变,但注定改变不了。该来的总会来。那玢儿,今日已然知道温实初与长姐有私情,来日,在别人的威逼利诱下难保不会透露出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浣碧竟然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那一刻,她好似玉福晋附体一般,心狠手辣。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善寺坐落于山顶,这山极为陡峭,每次上山都是若是玢儿一个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底,亦是无处可寻,这样一来,甄嬛与温实初的事情便少了一个证人。 想到这里的她,心脏忽然骤跳,胸口的白玉坠子隐隐闪着金光,这一刹那,她脑海里那些许腌臜的想法好似烟消云散一般。她使劲晃着脑袋,心里对自己说着,浣碧,不行,玢儿上一世可是你的亲人呐,与你在果亲王府相伴甚久、相依为命,你怎么可以... 看着温实初依旧有缠着甄嬛的意思,浣碧这便是看不过眼了。她知道,长姐入宫为妃才是唯一出路。 说是迟,那是快,她走上前,一把牵住小姐的手,自己挡在了温实初的前面,对小姐说着,“小姐,这一次我们出来的时间也是够长了,老夫人会担心的。”声音有些许的阴阳怪气,暗中讽刺着温实初些许的越矩。 不知温实初是否明白浣碧的意思,他静静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也罢,是该回去了。浣碧,你去叫马车吧。”甄嬛点点头,她知道什么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什么不是。 “温大人,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浣碧没什么好气,头也不抬,语气很是冰冷。 温实初点点头没说话,被浣碧这冰冷地态度所震慑,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让她瞧不起的事情一般。 回去的路上,浣碧坐在马车上静静地不说话。那些曾经的回忆依旧记忆犹新,就算是重新来过,心态也断然不会像少女那般,纯粹懵懂。 她静静望向外面,试图想通过看着外边热闹的众生来暂时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 虽然望着外景,心底却在盘算着,现下是小姐进宫之前最后的时日了,之后的很长的时日,便要陪着小姐在那深宫里生活,周围充满着威胁和算计。 想到这里,她毛骨悚然。虽说那些年自己在宫里作为甄嬛宫里的大宫女,无限风光且并未真正卷入那无限算计的宫斗内,却也为了甄嬛苦心经营、劳心劳力。无数次极为危险的境地,她都把甄嬛这位长姐看作是第一位重要的人,甚至超越了自己。 想到这里,原本思绪飘散的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望向车内的两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姐那般沉静倾城的容颜,换做是谁都会情不自禁。甄嬛垂眸看着那书简,极为专注,眼神里透着对于书简的渴求,那是真的爱学。浣碧自惭形秽,自己这些年虽说身居果亲王府,为了与果郡王般配,也是读了不少古书典籍,可那都是有目的性的。 一旁的流朱,时不时看着小姐,乐滋滋的,没有什么心机的她,这些年一直都心直口快、日子也是过的潇洒自在。 看着流朱,浣碧时不时心底阵阵刺痛。她很感谢重来一回,也很害怕再一次失去流朱。她心底暗自发誓,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流朱,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 日子过的很快,不日便到了选秀的日子。 清晨,浣碧一如既往为小姐梳发髻。用栀子花水浸泡的檀木梳子,梳在秀发上会留下极好的香味。她缓缓为小姐挽上发髻,手法极为熟练,比甄府请来的教引姑姑梳的都好。 站在一旁流朱投来了佩服的目光。“浣碧,你倒是可以啊,自学成才。” 浣碧浅浅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浣碧也只有在这方面还可以,其余的,便别无他长了。” 旗头梳完之后,甄嬛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发型很适合自己,根根发丝都被浣碧梳的很立整,压根就找不到丝毫叛逆的发丝。淡淡的香味正好怡人,不论家室学识才气,就浣碧梳的这头发,便会给选秀增添五成的机会。 甄嬛点点头,抿嘴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浣碧说,“你这个小丫头,我从前倒是小看了你。”她呲牙一下,端庄里带着点俏皮。“若是这次选上了,那浣碧可真真是我们整个甄府的恩人了~” 甄嬛赏罚分明,丝毫不会避讳。 “小姐,祝您得偿所愿。” 浣碧双膝下跪,磕了个头。她知道,与世无争的小姐,本意是不想进宫为妃的,但家族需要她,父母和妹妹玉娆更是需要她,所以,这条路,是她甄嬛的必经之路。 浣碧也需要她。这一次,她需要借着甄嬛这棵大树,似藤蔓一般环绕她萦萦而上,去触及那高不可攀却一望无际的苍天。 流朱陪着甄嬛一同上了进宫的马车,浣碧却站在甄府门口含笑送别,这一次,她不想去皇宫。 坐在马车里的流朱,噘着嘴向甄嬛抱怨说着,“小姐,最近浣碧好似心事重重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小姐进宫选秀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一同前往,”流朱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的责怪和不理解,眼眸里略闪过一丝泪光,“小姐,”她凑近甄嬛身边,小声说道,“她该不会前几天生病傻了吧。” 流朱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担心,那股子担心好似浣碧得了绝症一般,无药可救。 甄嬛抬头瞅了瞅流朱,噗嗤一下就笑了,这一刻,她还是可以无忧无虑做那个最为真实的甄嬛,想笑就笑,“我的傻流朱,”她轻拍了一下流朱的脑袋,浅声说着,“她呀,不是生病了,是恋爱了。”甄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魅影。“流朱,一碗水我得端平,我也该给你找个夫家了,省的你天天有闲心去操心别的事情。” “啊,”流朱的脸瞬间红成了苹果,滚烫的,眉毛也凑到了一块,“小姐,您怪会取笑奴婢。” 浣碧站在甄府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心里自然是祝祷小姐诸事顺利。马车一溜烟消失在扬起的黄沙尘土中,直到看不到了小姐,浣碧这才回头,本打算走进甄府,上台阶不知怎么,瞬间失去了平衡,左脚踩了空,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门口的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然重重摔在了地上。顿时感觉胸口什么碎了,崩的一声,恍惚间看到了半块白玉崩了出去。 这一刻,她才想起之前阿晋送给自己的白玉坠子,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摸摸自己胸口的坠子,心咯噔一下,坠子确实碎了,如今只剩半块了。 她赶紧低头去寻那掉在地上的半块,找了半天也未找到。着急的一头汗,头发有些许的散乱,也顾不上了。 第9章 国公孟小姐 甄府的大门高耸入云,气势恢宏,令人心生敬畏之情。门前的白玉大理石台阶宽阔而整洁,宛如镜面一般,毫无瑕疵地延伸至远方。每一块白玉石都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府邸的尊贵与荣耀。 即使是掉落在地上的白玉坠子,也能轻易找到,当她拾起那白玉坠子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既然自己是重活一次,为何这白玉坠子却在自己的身边。若这真的是阿晋的传家宝,那这一世的阿晋未曾给过自己。 她的神情瞬间恍惚,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门口的侍卫们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他们紧张地看着她,担心她是否身体不适或遇到了什么麻烦。 浣碧微微闭上双眼,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忍受着某种痛苦。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感到一阵烦闷和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试图用手按压胸口,希望能缓解这种不适感,但无济于事。 “浣碧姑娘,姑娘?”侍卫焦急地呼唤着,但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此时的浣碧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梦中的浣碧依然身着那件偏红色的侧福晋礼服,美丽而华丽。然而,这个梦却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她在熹贵妃的永寿宫里风光出嫁,但嫁的却是那个眼中心中毫无她的果郡王。 果郡王府邸宛如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子,紧紧困住了浣碧。她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束缚。她哭喊着、挣扎着,甚至嘶喊着:“不,不,我不要!” 突然,浣碧猛地惊醒过来,身体剧烈颤抖着。周围的小丫鬟玢儿被吓得不轻,手中的药碗差点掉落在地上,碗中的汤匙也随之砸入药碗中,溅起了一些药液。 “浣碧姑娘,你还好吗?”玢儿紧张地问道,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浣碧的额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玢儿皱紧眉头,担忧地看着浣碧,解释道:“刚才门口的侍卫匆忙把我从小厨房叫出来,说是姑娘您晕倒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关心,显然对浣碧的状况十分担忧。 刚刚那梦境犹如自己亲身经历的那般,好似自己上辈子的事情。此时的浣碧,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前世记忆和梦境究竟哪一个是真的。硕大的汗珠从面颊流下,她使劲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着,“不行,不行。” 玢儿还来不及过问,浣碧便匆匆从床上爬起,出了门去。她茫然地走着,仿佛失去了方向感。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但她的眼中只有手中那块碎掉的白玉残坠。她紧紧握着它,若有所思的样子。 思绪渐渐飘远,回忆涌上心头。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那些苦也好、乐也罢,如同一缕云烟,已然消失不再复。 她漫步在长街之上,心中充满了对自己上一世的眷恋与遗憾,遗憾那一世的自己没有善待过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顺着人流往前走。 风吹过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轻抚,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的波澜依然无法平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可能滑落。 浣碧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 她默默地走在繁华热闹的长街上,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些世家公子和大小姐们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显得优雅而高贵。 他们身上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犹如耀眼的光芒般令人瞩目,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这种贵气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她这个出身低微的市井小丫鬟感到自己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正好,迎面的马车里坐着位世家大小姐,瞧那马车旁走着的小丫鬟,趾高气扬的那模样,便知道车里的这位不好惹。 浣碧直勾勾盯着那马车,心底的一股子倔劲悄然而生,心底想着,有这么了不起的,老娘上辈子还是果亲王福晋呢,你们见了我不还是要行礼么? “瞅什么瞅,说你呢!”马车旁边的那颐指气使的丫鬟,不怀好意地破口大骂,“大小姐驾到,你不知道低头避让么?你是怎么敢直视我们小姐的马车的?”丫头大声呵斥着浣碧,一副蔑视的表情。 今日真是不顺,浣碧心底嘀咕着,嘟囔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说你呢!你这丫头,是谁家的,好没规矩,你信不信,我即刻便叫个牙人将你给收了!”丫鬟看着浣碧没有主子的庇佑,愈发的猖狂了。 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浣碧,心底的怒火没有发泄的地方,此刻,正是要泄洪一般发泄出来。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杀气,狠绝的眼神好似要将这丫鬟给撕碎一般。 可是,她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不是那果亲王福晋,要换是那时候,她早就一声令下杖毙了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她浣碧,跟随着甄嬛在紫禁城多年,紫禁城那般残酷冷血的地儿,她都能活着出来,自然是有些手腕的。经营果郡王府些许年头,要不是有点东西,又怎么能安内攘外,坐稳她玉福晋的地位? 不行,浣碧,为了大局,现在得忍耐。 “民女浣碧知错,”浣碧行着最为端庄的礼仪,“不知世家大小姐前来,惊扰了大小姐的马车,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浣碧的言辞恳切,没有丝毫的攻击性。那柔情似水的语气,温婉如玉让那丫鬟亦是发不起来脾气。 只见那大小姐缓缓扬起窗布,侧眼看着浣碧,低声说道,“团娟,既然她已认错,就不计较了。” 浅浅的几个字,世家大小姐的风范尽数落在世人的眼里。周围的百姓只会称赞大小姐温婉淑良。 “哼!便宜你了!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那丫头临走之前瞪了一眼浣碧,眼神里充满着恶念。 浣碧缓缓起身,尽管心里有气,但是她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默默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心底暗自发誓,此生一定要扶摇直上,只为自己过的顺心如意。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这才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位世家大小姐便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孟静娴。 第10章 忆回郡王府 周围的百姓嘈杂声音中,听见一位中年男子音色略有不同,说道,“你知道吗,这位孟小姐,可是国公府的嫡生独女,沛国公老来得子,宝贝着呢。那沛国公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就连当今的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 那人说到这里,兴奋的很,摇着肩膀,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浣碧虽神情自然,可心底早就像是那沸腾的开水一般,按耐不住的火气。心里嘟囔着,那又如何,上一世,连我都没斗过。她撇撇嘴,轻蔑地哼了一下。 只见那人被一圈百姓围住,听他的讲述各个都聚精会神。 那人继续说着,“所以啊,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位世家公子有这福气,娶到这般家室显赫、倾国倾城的贵女!” 周围一片唏嘘。 还不是那心里只有我的长姐的十七爷,浣碧心里嘟囔着,想到这里,顿时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周围的百姓依旧对沛国公府歌功颂德,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穿过人群离开这是非之地,打算去寻一个安静之处散散心情。 手里依旧握着那半块白玉残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生出了一丝疑虑。 该不会...是这坠子让我重新活了一世吧...浣碧哼哼笑着自嘲自己,三分的洒脱和四分的放纵里略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在这市井之间做个普通百姓,碌碌无名也不是不行,难道我浣碧就非要去触及那早已腐烂不堪的高位吗?她一边问着自己,一边在热闹的长街逛着,观察着周围的小摊和商铺,那些淳朴的百姓们脸上都是淳朴且真实的笑容,可比自己在果亲王府邸看到的那些脸面养眼多了。 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不甘心就好像是被困于荷叶上的露水,迟早还是会滴落于湖海中。她,只做这碌碌无为的百姓,又怎能对的起还没入宗祠的母亲。尽管自己是罪臣之后,可她身上依旧系着家族的荣辱,又怎可一人逍遥? 想到这里,原本那颗向往自由生活心念已被扼杀,原来的计划不能改变丝毫。 她抬手看着那半块残坠,怎么思索都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抬头看着那日头,大概算着应该是巳时了,想起那进宫选秀的长姐,知道无须担心,长姐必定胜券在握。 今日未同长姐进宫,主要是不想人生过早就被束缚。今日,或许是她唯一自由的日子了。她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应该去问一下这玉坠的主人,阿晋。 凭借着上一世的回忆,浣碧找到了果郡王的府邸。那府邸极为气派,门口守卫森严,一看便是皇上器重的郡王。 这便是回自己家一般自在,浣碧没有丝毫的扭捏,径直朝着正门走去。 “站住!”门口的侍卫严声呵斥,手持铁剑、身披铠甲的他们哪里会懂得怜香惜玉,没等浣碧言辞一句,便将其拖出了三米开外。 如此粗鲁的士兵,换做是之前,浣碧早就打发他们去服役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尚可的粗布衣服和那双穿的快掉色的、早已看不出是耦合粉的布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有多么卑微,如那渺小的尘埃和蝼蚁,真真是随时会被碾压。 正午的日头格外毒辣,刺眼的阳光让浣碧无法睁开眼睛。她略微伸手挡在额头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手臂早已炽热疼痛。虽不是富家千金,可这些年伴随甄嬛左右,亦是没做太多粗活、被甄嬛宠成一个小姐。 细皮嫩肉的她,经不住如此的璀璨。 毒辣的日光,透过指缝刺向眼睛,无奈之下只好紧紧闭住双眼,眼泪颗颗流出。 这点磨难与自己那时在甘露寺的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浣碧虽如此安慰着自己,可是如今的身躯终究不是那前世的,没经过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毒辣的太阳就快让她窒息、喘不过气来。 手里依旧紧握那枚坠子,信念坚定毫不动摇。亦或是上天垂怜,正巧此时阿晋骑着马,正好回府。 阿晋还未下马,眼尖的浣碧便速速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阿晋的衣角。说道,“阿晋!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份等待已久之后重逢的悸动,让她瞬间忘记此时的阿晋并非彼时的阿晋。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浣碧才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了,顿时捂住嘴巴,很是无助的样子。 门口的侍卫见状,本想上前,手持刀刃,将她制止住。 阿晋眼疾手快,跳下马,一把将浣碧拉到自己身后,大声呵斥着,“住手!” 士兵们顿时驻足,后退到大门原本看守的位置。 这个场面,要是换做原来的浣碧,早已吓的破胆。可是,此时心无波澜的浣碧,一心只想问那坠子的事情。 阿晋还没转身,浣碧便提前走到他的面前,着急问着,“你可认识这坠子?” 刺眼的阳光下,那半块残玉纯白无瑕,触手生温。看着半块玉坠,阿晋面无表情。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见此状态,本就没有耐心的她,咄咄问着,“我的意思是,你手里可有一块白玉坠子?” 阿晋抿了抿嘴,赶紧摸摸自己的脖子,磕磕巴巴说着。“这...么...贵重的玉佩,我从未见过...” 一盆冷水好似泼在了浣碧的一腔热血上,瞬间原本的希冀之火灭了。 她打不起精神,眼皮半垂着,转身踉跄了一下打算离去。 “姑娘” 此时的浣碧只想着坠子为何会跟着自己,丝毫未听到身后阿晋对自己的呼唤。 眼瞅着她渐行渐远,他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默默望着。 回府的路上,她垂头看着手里那一直紧握的坠子,轻轻取下脖子上的那半块,小心翼翼将两块拼好,仔细端详。 原来,这玉坠子是块圆形且雕凤的和田籽玉,价值可真真不菲。浣碧回想当时阿晋送自己玉坠子的场景,那时的阿晋,衣衫褴褛,不像是富甲天下的商人,更不会是位及高官的臣子。 这玉坠哪里来了?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第11章 甄父言身世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浣碧终于缓缓地向甄府走去。一路上,她听到了许多百姓们的议论声,他们都在谈论今天的选秀结果,好奇着哪位女子将有幸成为皇帝的妃子。 其中,夏府的千金小姐成为了众人热议的焦点。或许是因为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亦或是因为夏府如今权势滔天,人们对这位夏家大小姐赞不绝口,仿佛自己家的女儿入选一样欣喜若狂。 傍晚的京城街道热闹非凡,灯火辉煌,一片繁华景象。这样的场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沉浸在喜悦之中。 望着路边卖的藕粉色平底鞋,浣碧顿时驻足。她本喜欢粉色,却因名字的缘故总是穿着一席绿衫,回想起上一世,作为侧福晋的她,从未因为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情。 低头看着自己那破旧的鞋子,她顿时生出想要拥有那双娟绣着金丝桂花的鞋子。 “小姐,是要买鞋子吗?”卖鞋的老板,手持着芭蕉扇,即便是入秋了,傍晚时分依旧抵不过长街喧嚣热度。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玉福晋,哪里会有些许的银两去买那双奢华的鞋子呢。 摇摇头,未语。转身打算离开。 不料那老板却在背后嘀咕着,“没钱还看什么看,那鞋本就配不上你。” 冷言确实刺痛到了她的心坎,如根根的芒刺插进心头。她头也不回,赶紧回府。 刚走到甄府门口,便看见甄老爷携夫人、二小姐玉娆和家中其他女眷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候着,那场面极为壮观,就像皇帝亲临一般。 浣碧心中明白,小姐快要回来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甄家大小姐了,而是皇上亲封的莞常在。她将以全新的身份回到这个熟悉的府邸,享受无尽的荣耀与风光。 浣碧悄悄地站在大队伍里,尽量不惹人注意。她默默地注视着前方,期待着小姐的归来。没过多久,一辆御用马车在锣鼓喧天的鞭炮声中缓缓驶来。车帘掀开,甄嬛身着华丽的宫装,面容娇美,气质高雅,宛如仙子下凡。流朱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赶紧上前为小姐拉下扶梯。 只见一顶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甄府门口,车帘被轻轻掀开,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扶着车门,一个穿着华贵宫装、头顶浅色旗头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正是甄嬛,在流朱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甄嬛一下车,就看到甄老爷携全家在门前迎接,于是微笑着向他们走去。 还未等甄嬛开口说话,甄老爷便携着全家叩拜道:“臣恭迎小主!”甄嬛连忙说道:“爹爹快请起!”说着,她亲自扶起甄老爷和夫人,并与家人寒暄起来。 站在一旁的浣碧也跟着参拜,但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欣喜之情。这一世的她,早已看透了宫廷的险恶和残酷,深知未来的道路将会异常坎坷。 她明白,自己已无退路可言,只能勇往直前。而上一世的她,在这个时候会兴奋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满心期待着随小姐入宫后的荣华富贵。然而如今,她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甄嬛与家人简单交谈几句后,便匆匆回到马车上,启程回宫。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浣碧并没有过多关注,此刻的她,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她的亲娘。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明月高悬于天空之上,宛如一盏明灯照亮大地。甄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府中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今晚,甄府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这个特别的夜晚,甄府决定拿出一笔不菲的银两,用来救济周围的贫困户,以此作为对莞娘娘的祝福和庆贺。这一举动不仅展现了甄府的慷慨和善良,更表达了他们对莞娘娘的尊敬和爱戴。 与此同时,甄府内部也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快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府邸。宽敞的宴会厅里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和美酒,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宾客们络绎不绝地涌入,相互寒暄问候,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然而,与其他府上相比,甄府的宴会虽然奢华,但却显得相对低调。毕竟,甄府一直以来都秉持着谦逊的作风,不喜欢过于张扬和炫耀。 夜幕渐深,喧闹的宴会渐渐安静下来。浣碧独自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点燃了香烛,默默地祭拜起她的额娘。在这一刻,她的心情格外沉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智慧,让额娘能够早日进入祠堂,享受应有的尊严和荣耀。 在这个宁静而神秘的夜晚,浣碧的誓言如同一颗璀璨的星星,闪耀在黑暗的天际,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她知道,今夜老爷和夫人只会在小姐的房间,自己是自由的。 烧完了纸,她小心翼翼溜回府。那左脚刚刚踏进,便被甄老爷叫住了。 “浣碧!” 久违的声音,她顿时心里一酸,含着泪回头看着老父亲。 甄老爷将其领到了甄嬛的闺房,他走在前,她在后。 就好似五岁那年入府一般,他领着她。 屋内烛火摇曳,灯火通明。 她缓缓抬头看着老父亲,发现几日的操劳已然使得鬓角生出了几缕白丝。她看着心疼。 “父亲,这么晚,怎么带着浣碧来了?” 甄老爷端着茶盏,细品了一口茶,“嬛儿,这是你亲妹妹。” 浣碧从未想到父亲会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回想起上一世,是私下对着长姐说的。 “亲妹妹...”甄嬛小声重复着,眼神里闪过些许的惊讶。 还未等甄嬛开口询问,老爷继续说着,“异母同胞的亲妹妹,她的母亲是罪臣之女,所以我...只能将她放在府里以丫鬟的身份生活...”说到这里,甄老爷有些许的哽咽,能看得出他心里有多么内疚... “父亲!”浣碧忍不住落泪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花。 “嬛儿,如今你贵为天子后妃,有能力护着你那可怜的妹妹,带她进宫吧。”老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忧愁都吐出来。 甄嬛听了父亲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眼前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说:“那是自然,将来若是看见好的,我便为她指婚。”她的语气平和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浣碧听了姐姐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涕零地说:“谢谢长姐。”然后她叩首磕头,表示对姐姐的感激之情。 甄嬛轻轻扶起浣碧,安慰道:“宫内重重的算计,唯有我们姐妹二人齐心,方可保全。”她微笑着看着浣碧,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第12章 再进紫禁城 清晨太阳还没露面,晕红色的霞光漫卷天边,翠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万籁俱寂,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甄府门口的马车却早已等候多时,自上次选秀至今已有月余。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早已把自己的毕生经验都传给了莞常在小主与安小主。此刻,是时候进宫了。 高门气派之下,汴公公笔直的在站那里,手里悠闲着掸着浮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很是惬意悠闲。望着甄氏府邸的牌匾,内心生畏。 他知道,这位莞常在犹如活脱脱的鱼儿,一旦给予水源,那便是蛟龙入水,前途无可限量啊。 流朱大包小包准备着行李,时不时叮嘱着,“小姐,此番进宫,回府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了。奴婢给您多包一些牛乳桂花糖糕,省的小姐会思念家里的味道。” 家里的仆人们纷纷帮忙打点着行李,这般匆忙的时刻,甄嬛却稳如泰山,坐在桌旁,右手拿着书卷,左手抵着侧边的桌子。轻声回复道,“这糕点终归不是寄托思念的方法,你愿意包,就包些吧。” 语气里多少带点伤感。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环顾四周。这间闺房,这个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皆伴着自己些许年,如今要离开了,倒是会伤感。 浣碧见此情形,赶紧走上前来,安慰着说道,“小姐,此番进宫虽少与甄府聚少离多,但终归是在京城内。” 一句安慰倒是让甄嬛舒心不少,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疏散开来,似那舒展开放的花朵,雍容华贵。 她仔细端详小姐的容颜,确实是难得的貌美佳丽。这一点,自己确实比不上甄嬛。 “小主,该启程了。”门口的公公催促着。 浣碧赶紧伸手扶起甄嬛,缓缓向门外走去。 临行前,马车旁,甄母一席华贵衣裙,典雅庄重。她紧握甄嬛的手,含着泪,絮叨很久。浣碧没有凑近,此时的她,心里也不舒坦。她很快,也要与自己的父亲生别。想到这里,委屈的眼泪顿时流下。 她赶紧拿出碧色手帕,小心擦拭,生怕父亲看出。 甄父亦是在甄嬛身边,仔细叮咛告别。 远远望着自己的父亲,她小心将这份记忆存储。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拽紧,这一刻,她使劲按耐那颗想要去拥抱老父亲的心。 “启程!” 马车渐行渐远,浣碧还是一个劲从窗户看向后面的父亲,她舍不得。甄父看着浣碧那不舍的模样,亦是挥挥手示意她要照顾好自己。这一刻,她的心很暖。自小便很少得到父爱的她,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甄嬛在流朱的陪伴下,虽未言语,但眼眸子那股子淡淡的忧伤,却弥漫着整个马车。 流朱在一旁,轻轻抚拍小姐的后背,“小姐,您别难过。要不,吃些糕点吧。” 这句话可把甄嬛逗乐了,她哭笑不得指着流朱的小鼻头说道,“吃吃吃,你这个贪吃鬼。到时候吃胖了就嫁不出去啦。” 一旁的浣碧捡着笑,用帕子轻微遮着,浅浅一笑。 “不许笑,说你呢!”流朱哼的一声,身子倾倒浣碧这边,意图阻止她笑。 浣碧见此情形,倒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来,“你这小妮子,说你贪吃你倒是生出了脾气。”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嬉笑打闹着,氛围一度变的愉快。 一旁的安陵容,倒是略显出不自在。县城出身的她,从未敢如此逾举喧闹过,这场面看的她可是目瞪口呆。 甄嬛瞥了一眼安陵容,便开口说着,“别闹了,你这俩丫头,真是愈发的不懂规矩了。你看把安妹妹吓的。” 浣碧赶紧收拾,一动不动。流朱也不再玩闹,变的老实。 “姐姐,倒不是她们俩的错。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宫了,我现在紧张的紧,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安陵容手提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鬓角,声音略微颤抖,好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浣碧望了一眼安陵容,内心似万马奔腾一般,不知道如何评论。总结一句话便是这女人就是个蛇蝎女人。她好不待见,但此时又不能不表现出来。她为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扭头看向窗外。 “妹妹不必担心,进宫既然是命定的事情,现在第一重要的便是要抓紧熟悉宫中规矩,旁的到是可以先放放。” 甄嬛言语间透露着平和,犹如甘露一般,让人甘之如饴。她轻拍着安妹妹的手,试图缓解她焦躁的情绪。 陵容第一反应是使劲挣脱甄嬛的束缚,抽离那只手。而后发现甄嬛投来些许震惊的眼光,这才解释道,“姐姐,我刚刚是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的。”语气温柔绵软,似棉花一般,就算打在上面,亦是没有任何声响。 向窗外看的浣碧撇撇嘴,心里已经开始对安陵容不满了。这般心机,真不愧之后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姐姐,我听说,夏氏千金入选,且与姐姐一同被封为常在。”陵容的语气开始颤抖,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神情极为不自然。 不就是想说会不会被报复么? 浣碧心里想着,长姐帮你出头都不怕,你一个受益者还站出来说这些。她翻个白眼,很是不屑。好在是看向窗外,这神情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那日之事并非你我之错,我们身子正,断然是不用害怕的。”甄嬛的语气坚定、有力。向来她不是个怕事的人。 马车将两位小主送到紫禁城的门口,下车一看,眉庄小主也在。 “姐姐”甄嬛赶紧迎上去,一把握住眉姐姐的手,两人寒暄着。 “我想着你们也快到了,便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沈眉庄一袭紫色海棠花绣金衣袍,衣摆上用银线和丝线交织着海棠花纹路,细致入微,栩栩如生;领口处绣着一朵小巧精致的海棠花,花瓣娇艳欲滴,花蕊清晰可见,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侧插着一支如意金步摇,步摇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淡紫色的珍珠耳坠,珍珠圆润光滑,色泽淡雅,与她的衣服和发型相得益彰,更显得她高贵典雅,气质出众。 甄嬛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眉庄的仰慕。“姐姐真是貌若天仙,美艳动人,皇上见了,定是念念不忘。” “不许贫嘴。”沈眉庄很是谨慎,眼下这般人多眼杂的地儿,自然是要谨言慎行。 第13章 觐见景仁宫 陵容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着甄姐姐与眉姐姐十分要好,莞尔一笑。而后,便看着眼前的偏门若有所思的样子,神情凝固了片刻之后,开口问着身前的姑姑。 “姑姑,我们便是从这门进去吗?”陵容她紧皱眉头,区区县城之女,如此卑微的身份,注定让她无时无刻都谨小慎微、卑微懂事。 那姑姑看了一眼陵容那朴素的打扮,发髻上只有那枚微微发黑的素银簪子,语气很是一般地说,“小主,只有皇上皇后大婚的时候,才是八抬大轿从紫禁城正门进入,其他妃嫔只能从侧门进入。” 听闻声音,甄嬛与眉庄便走了过来,拉着安妹妹的手说着,“是时候该进宫了,烦请姑姑带路。” 一路上各位小主左顾右看,纷纷赞叹这绿瓦红墙的紫禁城甚是美丽,只有跟在后面的浣碧无动于衷,这是她第二次来紫禁城了,宫里的地方十有八九都轻车熟路,有什么好惊喜的。 眉姐姐的寝殿不远,只有甄嬛的碎玉轩最为偏僻。 告别了眉姐姐与安陵容之后,浣碧随着甄嬛前往碎玉轩。一路上引路的小太监碎碎念着宫里的琐事,甄嬛亦是仔细听着,言语间透露着一位名门闺秀的气质。 走进碎玉轩的那一刻,一股脑的回忆涌入浣碧心头,她顿时失去了意识,差一点晕倒在地,即刻蹲下尽量保持清醒。 “怎么了?”流朱大声喊着。 门口以康禄海为首的太监们愣住了,杵在原地,差一点忘记欢迎的说辞。 甄嬛回身蹲下,检查着浣碧的呼吸。 浣碧强撑着意识努力抬起那晕沉沉的眼皮,有气无力轻声说着,“小主,没事。” 在流朱的搀扶下勉强起身,却站不稳。流朱在其身旁搀扶着。 浣碧勉强撑着,示意康禄海继续,只见康禄海开始他的欢迎说辞。 听到了与前世一般无二的欢迎场景,她那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可是不知怎的,浣碧的心总是惴惴不安。 上一世并未身体不适,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心生畏惧。若是这一世长姐不能坐稳熹贵妃的宝座,恐怕自己便无缘位列贵胄。 环顾着碎玉轩的大门,浣碧回想起流朱曾惨死于此。当年她暗暗发誓,若是重来一次,她定要护她周全。如今,机会来了。 下午便是太监宫女最为忙碌的时候,是皇后与华妃分别给新晋的嫔妃们送来了贺礼,皆是一些衣裙首饰珠宝之类。 长姐这边自然是贵重礼物不少,甄嬛命她将这些贵重的衣衫首饰珠宝暂时先收起来,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些俗物,哼笑了一下。 翌日,新晋嫔妃觐见的日子。如上一世一般,甄嬛一袭简素的服饰,去皇后的宫里谢恩。大殿之上,皇后端庄典雅,浣碧看着,如当年一般,确实有国母之相。华妃戴着那对新得的翡翠耳坠,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时不时还对皇后出言不逊。 这或许是甄嬛第一次见识,些许的难以置信浅露于面色之上。但是对于此时的浣碧来说,已然是司空见惯。 尽管甄嬛打扮的极为低调,但是依旧没有遮掩住那绝世的容颜,华妃那鹰一般敏锐的眼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甄嬛的美貌,顿时醋味弥漫在整个大殿。 “呦,这不是新晋的莞贵人?这素雅的装饰也难掩姿色,咱们皇上果然是眼光狠辣啊。过不了多久,就能越过本宫去了,是不是,皇后?”华妃斜眼瞥了一眼皇后,显然是未将皇后放在眼里。她此话更是暗示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越了皇后去呢。 皇后需得识大体,浅浅笑着,语气极为平和,“妹妹这般言语,便是自轻自贱了。国母就是国母,那紫禁城正门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这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重获一次新生的浣碧,才明白这后宫看似明镜的表面,暗地里波涛汹涌的斗争从未停歇过啊。上一世的自己,此时还是个傻子,根本无法体会这对话的深意。 踏出皇后景仁宫门槛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无比自由,使劲吸吮着新鲜的空气,仿佛一只自由的海燕,翱翔于属于中自己的天空。 眉姐姐紧握着嬛儿的手,小声说着什么。还未等说完,夏常在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其身后。浣碧下意识很紧张,因为上一次,长姐因为这个事情倒是病了许久。 只见那夏氏常在好没规矩,洒洒得意地走来,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瞧那一身绫罗绸缎,便知道镶黄旗包衣出身的她自小就被骄纵惯了,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呦,那么这么多娘娘赏赐的宝贝呀。刚刚可真是一出好戏呢,只见沈常在与莞常在在皇后娘娘与华妃之间左右逢源。”她那傲慢轻狂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掩饰。手里的帕子,轻轻落于口鼻之间,略显出嫌弃的姿态。 真是个蠢货,怪不得一丈红呢。浣碧心里嘀咕着。 眉姐姐神情自然,看着身后价值连城的珠宝,“我们姐妹都是一家人,今日同喜,这些宝贝本也是打算回宫后,挑些好的,分给各宫的姐妹。既然妹妹先来了,就请先挑选吧。” 夏氏轻蔑地看着那些自己都不惜佩戴的珠宝,“这些宝贝我夏氏还不缺!” 见着夏氏没有放弃纠缠眉姐姐的意思,此时安陵容按耐不住站了出来,戏言称夏氏常在骁勇。 站在一旁的浣碧虽是观战,却也为陵容捏了一把汗。如此以卵击石的行为,着实是兵走险招。 眼瞅着周围连宫女太监们都笑了,夏冬春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冲动的她只想扇安陵容两个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那甄嬛自然是不能够让的,便上前阻止,两人之间起了争斗。浣碧望着不远处的华妃阵仗,知道此刻华妃正是隔岸观火,不久便会来一个黄雀在后。 她知道,夏冬春的生命已然在倒计时了。 第14章 落秋一丈红 只见远处一顶轿子缓缓而来,周围簇拥着一群宫女太监,声势浩大。众人纷纷跪地迎接,齐声高呼:“恭迎华妃娘娘!” 原来是华妃娘娘的轿子到了。 浣碧回头看着景仁宫大门,只见华妃缓缓走了出来。 没急着上轿子,步伐稳健而优雅。在松芝的搀扶下,她一步步走向前方,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华妃的仪仗队十分壮观,让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压,没有人敢轻易冒犯。她一袭华丽的蓝粉色衣袍,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配上点翠凤凰珍珠坠旗头和牡丹金丝娟绣帕,显得格外庄重典雅。 “什么事情如此喧闹?”一声质问传来,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华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华妃神色自若,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的目光落在了夏常在身上那件精致的苏绣衣服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她心中暗自想道:皇后送来的布料也不过如此。 夏常在看到华妃到来,突然变得异常乖巧,连忙跪下来行礼,并恭敬地回答说:“这些嫔妃不懂规矩,嫔妾只是对她们略施惩戒而已……”然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原本应有的端庄和威严荡然无存。 “哼,放肆!”华妃忽然发话,声音带着震慑,给夏常在吓了一个激灵,“是本宫与皇后都不在了吗,本宫竟不知这后宫什么时候轮到夏常在当家了?” “不敢……”夏氏赶紧低下头,这些年被家里宠爱有加,学会了嚣张跋扈却没学会怎么与人辩驳讲理。 “来人,夏氏常在,行为逾矩,扰乱后宫秩序,赐一丈红。” 听到此话,浣碧的心头咯噔一声,她知道这会发生,可真真发生的这一刻,她还是会心头一震。 “一丈红?”夏氏不解地问。 “一丈红就是用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女犯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故名一丈红。”一旁周宁海小声解释道。 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求娘娘开恩!”夏氏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哆哆嗦嗦求情。 “拉下去吧。”华妃摆摆手,示意侍卫将夏氏拖走。 “啊——”夏氏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庭院里,让众人不寒而栗。 “今日之事,就当是给诸位妹妹提个醒,在这宫里,要守规矩,懂礼数,否则,本宫绝不轻饶。”华妃扫视着众嫔妃,目光威严。 “谨遵娘娘教诲。”众嫔妃齐声应道。 华妃娘娘离开之后,甄嬛吓的腿都软了,嘴唇发白,面色惨淡。浣碧二话不说,便扶着莞常在回了碎玉轩。 甄嬛并没有那么脆弱,回宫歇息片刻便回了神。再加上浣碧在一旁安慰着,很快便安然无事了。 半晌,陵容小主随着眉庄一同来看望嬛儿。说是要出去走走,欣赏一下御花园的秀色。 浣碧顿时记起今日的华妃会害死福子并将其投入深井。此等恶劣腌臜之事,着实入不得闺秀的眼。她一把扯住嬛儿的衣角,扭捏里带着撒娇,“小主,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况且宫内之事诡谲多变,浣碧怕您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呀?”眉庄此刻并不认为紫禁城里会有什么危险,“只要谨言慎行、规矩内办事便不会有错。况且只是去逛一下御花园,放心吧。”济州佐领之女沈眉庄,高门闺秀,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会懂得人心的险恶。 虽说此次也没有什么大的风险,但是浣碧还是想要验证一下,改变这件事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小声在甄嬛的耳边说道,“长姐,作为你的亲妹妹,我求你,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父亲不也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浣碧使出了绝杀计。 甄嬛看了一眼浣碧,而后婉拒眉姐姐,“上午的事情已然令人惴惴不安了,今日确实也没心情出门游玩了。若是姐姐真的想去,就让安妹妹替我陪伴在姐姐身边吧。” “好吧,”眉庄没有丝毫的生气,她与嬛儿从来都是亲密无间的。“你先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眉庄与陵容离开之后,甄嬛摒退了周围的所有人,只留下了浣碧。 “浣碧!”甄嬛的语气忽然变的极为严肃,面容也不似往日平和,都添了几分霸气。 “小主,您有何吩咐?”浣碧连忙跪下,仰视着她。 “都拿出血亲妹妹的身份了来压制我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让我去?” 面对甄嬛的质问,浣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自己知道,若是长姐此次前去,长姐断然是要病上几个月的,再加上本意不想争宠,那大好的机会便会便宜了沈眉庄。倘若,长姐得宠,便是百利而无一害。自己也可以早一些位居高位。 “你想什么呢?”甄嬛微微凑近,看着浣碧的眼睛。 “没,没什么。”浣碧支支吾吾,眼下真的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搪塞长姐,若是将福子会死的事情托盘而出,恐怕长姐更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罢了,自己妹妹,何须这般咄咄逼人。去吧,拿一本我喜欢的书来。” “好嘞!”浣碧开心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全然忘记宫中应守的规矩。“再拿一些桂花牛乳糕,配上小厨房新鲜的牛乳,那叫一个绝呢!” “浣碧,你真的变了,从前你行为并非这般讨好。”甄嬛满腹狐疑。 “那奴婢这就去。”浣碧赶紧岔开话题。 陵容与沈眉庄在御花园游玩,不巧碰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宫女,大声喊着前面出了人命。 陵容与眉庄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眉姐姐打算走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妹妹却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前去。 眉姐姐向来是不相信鬼神的,自然心无畏惧。她轻轻安慰着陵容,“没事。” 她便上前去看那井里究竟有什么。 看到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吓的连忙跑了回来,满头大汗,顾不上说什么,拉着陵容就赶紧离去。 第15章 深夜寻太医 沈眉庄魂都丢了一半,踉跄着在陵容的搀扶下往自己的咸福宫走去,发髻上的步摇晃得厉害。 陵容的心里亦是惴惴不安,她大抵能猜到眉姐姐撞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她不言,在眉姐姐身边静静走着。 眉庄一回宫便生了大病,高烧不退,浑身发烫。高烧使得她神志不清,甚至开始噫语。这件事情惊动了皇上皇后,皇后娘娘赶紧下令太医院的太医诊治,可都不见好。 皇上在养心殿着急的团团转,虽说沈眉庄不算什么心尖尖上的人,可是若是后宫不宁,前朝更是不宁,那正三品的济州协领能在此时关键时刻全身心为自己效力么? 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沈小主的病不是什么大病,但持续的高烧不退却会有引起多种症状出现的几率。 甄嬛在碎玉轩着急的连饭都吃不下,站在一旁伺候小主进食的浣碧也是束手无策。本想着小姐此次不去大抵就能躲过一劫了,不曾想,这劫难终究是有人要遭遇的,这回是沈眉庄。 回想起上一世,甄嬛的症状轻如鹅毛,温大人开了几服药就好了,那这一次眉姐姐的病到底是为何会如此呢? 浣碧转动着眼睛,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 “小主,您多少吃些吧”浣碧接过康禄海刚刚从小厨送进来的晚膳,将其在桌上一一摆好后,轻轻将汤匙放在小姐的手里。端出刚刚熬好的红枣桂花糖粥,摆在小姐的面前。 甄嬛神情些许恍惚,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不行,”她撂下手里的汤匙,“我现在得即刻去找眉姐姐。”她含着泪,露出些许的着急之色。 “那请问小主,您想出眉庄小主症状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了么?”浣碧赶紧跪在甄嬛的面前,挡住她前去的路。她知道,这一次既然木已成舟,断然不能再让自己的嬛儿姐姐再去冒风险,万一会重蹈覆辙呢? 只要甄嬛这一次能顺利承宠,大抵也不会有果郡王什么事情了吧,自然皇上与甄嬛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嫌隙了。 “没,我还没想到。”甄嬛的语气顿时低沉,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变的极为低落。 浣碧轻叹一口气,“小主,夜已深,您出宫实在是多有不便,若您放心不下,奴婢替您前去照料可好?” 浣碧心底终究也是过意不去的,这劫难本不是沈眉庄的,此刻自己倒是害了她。 甄嬛点点头,一把扶起浣碧,抓住浣碧的胳膊说着,“去请温实初温太医,或许他有办法。切记行事要低调。” 浣碧狠狠点着头,表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她心底明镜,沈眉庄大抵此次生病是心病所致,就如当年甄嬛一般。 夜黑风高,浣碧她一人独自出碎玉轩。秋风微凉,但夜里的风亦是能吹透她那单薄的衣衫。她手提着一个四面画着葫芦的纸灯笼,微微披着一件薄纱斗篷,默默走在那乌黑的深宫巷子里。 现下已然是子时了,是侍卫们换班的时间,宫女太监们此时也可略作休息以调整自己的状态,所以这个时间巷子里的人最少。 前后都黑漆漆一片,她走路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巷子里回荡。 虽说活过一次了,但是此刻的她,依旧努力按耐着自己的恐惧,心里想着还好现下出来的是自己,不是长姐,不然这乌黑的环境万一给长姐吓个好歹可怎么办。 她加快了脚步,赶往着太医院。 殊不知,胸口的那半块残玉闪着金光,为她在黑夜中保驾护航... 太医院灯火通明,太医院之首是个白发的老头子,过不了多久也该退休了。此刻,正在受皇后娘娘之命,在古书典籍中寻找救治眉庄小主的办法。 浣碧悄悄跨进了太医院,人人都在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她。她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在磨药的温实初。 只见他将袖子撸起,院内的石桌旁,手持捣药杵,磨着药呢。 浣碧浅闻了一下,是陈皮。她白了一下眼睛,说着,“你们太医院的人真是没用,都这个时候了,还让你在这里捣什么陈皮?是怕沈小主的命太长了么?” 温实初从未见过浣碧如此跋扈的一面,顿时吓傻,哆哆嗦嗦站起来赶紧捂住浣碧的嘴,“嘘,小声点。” 浣碧挣脱开,“温实初,你是沈小主的旧识,太医院的人糊涂,难道你也糊涂?” 温实初一副鼠气的眼神看着浣碧,眼睛微微上抬,不敢直视。“浣碧姑娘,你究竟是何意?” “你个蠢货,沈小主那是心病!你平时也不傻呀,这你都看不出来?” 温实初摸摸脑袋,他知道沈眉庄的病是心病,可奈何太医院之首都不敢断言,自己站出来说岂不是自断后路。他也想救沈眉庄,只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看出了温实初的想法,浣碧自然也不愿再逼问。她说着,“既然都是旧识,一碗水端平了便是最好!” 一向谨言慎行的温实初,此刻慌张无措,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被浣碧看穿。“是,浣碧姑娘。”温实初轻轻鞠着躬,他知道,浣碧此刻也算是莞常在身边的红人。 “快点!眉庄小主还等着你呢。” 浣碧一把抓起温实初的衣袖,她觉得他太磨叽了。 温实初的眼神里露着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越过太医院之首去为区区常在诊治。 “别的不用担心,本姑娘自会替你安排好。”浣碧一脚蹬在了温实初旁边的石桌上,吓的温实初差一点跪下。皇家重地,浣碧好似就跟自己家似的。 温实初吓破胆了,赶紧环顾四周,这不敬皇家,可是杀头的罪啊。 浣碧倒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完全不屑一顾。“看什么看,周围不会有人的!” 温实初提着药箱,随着浣碧一同前去咸福宫。来到沈眉庄的寝殿,门口的敬嫔上前相迎。 “温大人,本宫身体略有不适,现如今太医院几位资深的太医都忙着为沈常在熬药,着实无暇分身,还有劳你为本宫诊治。” 此刻,温实初才略明白浣碧刚刚所谓的一切自有安排是什么意思。 他轻点着头。 “温大人,请。” 第16章 求方躲恩宠 浣碧随着温大人一同进入眉庄小主的寝殿,只见那采月在眉庄小主的床前,一遍又一遍清洗着冷敷额头的毛巾,以达到去热的效果。 将二人送进了眉庄的寝殿之后,敬嫔很识趣地先离开了。她知道,浣碧此番前来定是有事情要私下说的。 采月见到温实初来了,好似见到了光明一般,哭诉着,“不知怎的,小主的病就是不见好。太医院的人都瞧了,却没人能治。” “温大人,太医院里的牡丹倒是开的正好,那儿的人都长着头一条舌头。”浣碧大声说着。 采月一愣,倒是没听懂。 饱读诗书的温实初知道其中的含义,眉庄小主其实没病,只不过是皇后下令不许医治,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他哆哆嗦嗦,虽说此生并不贪生怕死,但是做着违逆皇后的事情,确实是第一回。 “别墨迹,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你真的顺着她的意思了,也难保将来对你没有杀心。太医院的人,多数都是终于陪葬的!”浣碧的口吻霸气。 “好,臣,这便给小主医治。” 只见温实初从医药盒子里拿出一根银针,略施了几针之后,沈贵人的汗便尽数消退了。 “按照我这个方子,去熬一些药来。”温实初拿着方子给了采月,采月很是匆忙,即刻便跑出了屋子。 看着眉姐姐依旧昏迷不醒,浣碧问道,“沈小主还有多久才能醒来?” “两个时辰吧。”温实初的语气很是平稳,浣碧便知道眉姐姐无大碍了。 她就一直在眉姐姐的身边伺候着,为她拧毛巾、擦汗、喂药、更衣,事无巨细。等寅时天快亮的时候,眉庄终于有了神志,清醒了许多。 “眉庄小主,”浣碧恭敬地行着礼。 “快...起来吧。是...嬛儿让你来的吗?我没...事。”眉庄有气无力地说着,出了一身大汗的她,此刻最见不得风。 “温实初,去把窗户关上,眉庄小主冷。”浣碧头也不回地说着。 温实初照办,因为男女有别,他只好在屏风外远远守护着。 “实初哥哥来了?”听到了温实初的名字,眉姐姐的眼睛亮了。 这般亲切的称呼,浣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时候她才觉悟,原来眉姐姐对实初哥哥有意。那,眉姐姐的心结可是温实初? 温实初不敢言语造次,再加上浣碧还在这里,不敢多加言语以授人把柄,只好默不作声。 “在呢,在呢。这次是温大人前来为小主您诊治的。”看着温实初的默不作声,浣碧知道温大人心里定是没有眉姐姐的,她只好自己替他回答。 眉庄一阵欣喜,入宫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再加上看见了那般...更是对着冷宫心灰意冷。看见了温实初,就如同阳光一般,是活下去的希望。 见着两人不自在,浣碧很识趣地告退离开。 等浣碧走后,眉庄浅浅说着,“实初哥哥,这次多谢你前来相助。” “应该的,照顾小主,是臣应该做的。” 眉庄抬眼看着温实初,只见他低着头,眼里无神。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嬛儿。 “我没事了,天也快亮了,你这般在妃子的寝殿了总归是不妥的,早点回去吧。”眉庄打发着,话刚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赶紧捂住嘴,背过身去,不让温实初看见。 温实初也不傻,眉庄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轻声问着,“娘娘可有微臣能帮得上忙的?微臣定赴汤蹈火。” 眉庄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因为今日看见在井里惨死宫女后的惊愕,亦是因为看到皇后与华妃之间争斗的惨烈,她害怕。“我不想被临幸,你去回禀皇上就说我这几个月都不能侍奉皇上左右了吧。”眼里的泪水颗颗滴到了被子上。 “小主,”温实初着实被她的话惊住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入宫的女子自然是越早承宠越好的。 “我心意已决。”眉庄小主捂着嘴,情绪很是波动,声音在微微颤抖。 “臣遵旨。” 刚刚的一切都被浣碧听到,她也是慌了神。原本是自己长姐要做的事情,却阴差阳错变成了沈眉庄。本以为让长姐避开这一劫难便可以了,谁曾想,这劫难换成了眉庄姐姐遭遇。 她错愕地捂着嘴,心里想着那后来会发生什么呢,难不成躲宠之后自己长姐的命运会与沈小主交换吗? 想到这里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温实初推开大门,匆匆离去,唯独给小主留下了一个避宠的汤药方子。浣碧打开仔细看了一下,看的也是半懂不懂。沈小主又昏睡过去了,采月心疼浣碧一宿未睡,打发她赶紧回碎玉轩。 没几个时辰可睡了,她睡的也不沉。天刚亮的时候,便起身去小厨房监工了。毕竟刚来,人生地不熟的,长姐除了自己与流朱,也没谁可以信的着了。 她轻轻从卧房出来,发现门口守夜的康禄海早已不知去向,独留小允子看守,她的心稍微安定下了些,毕竟小允子还是靠谱的。 小厨房里热气腾腾,看着干活生疏的小宫女,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知道这碎玉轩是不被皇后待见的地方,连个正经厨子都没派来。 她一把推开小宫女,语气和善说着,“让开些,我给你做个示范。”说着,便把小宫女手里的活抢过来自己干了。 清晨,她亲手为小主做的山珍鲍鱼粥、银耳莲子羹、藕粉桂花糖糕、马奶糕、清拌三珍菜... 那小宫女惊讶的目瞪口呆。 “学这些,这些活以后你可都得会干呢。”浣碧眯着一双眼睛看着小宫女。眼前的小女孩叫菊青,上辈子惨死在了安陵容的手里,浣碧恨陵容牙根都痒痒。她发誓,这一世她要护下这小孩。 “知道了,浣碧姐姐。” 才是豆蔻年华,本应在家等待嫁人的年纪,却无奈进宫做着仆人。或许她的父母是真的走投无路的吧。想到这里浣碧一阵子心酸。 “小主醒啦,正要问你沈贵人的情况呢,你快去吧。”流朱赶到门口,趴在门框上,匆匆说着。 “我这就去。”浣碧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叮嘱了一下菊青就去了。 第17章 翻牌莞常在 清晨的阳光温和舒适,没有那般热烈却依旧暖暖的。 浣碧身着一袭碧绿的衣裳,脚步匆匆地赶往小主的寝殿。她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拂起,碧色衣袍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珍贵和华丽。 衣袍上的金边丝线在光线的照射下闪耀着微弱的金光,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视觉感受。这种细腻的工艺和独特的设计让浣碧看起来更加高贵典雅。 推开寝殿的门,只见甄嬛坐在梳妆镜前,流朱为其轻轻梳着发髻。 见浣碧前来,转过头来,急切问着,“浣碧,眉姐姐怎么样了。”她满眼的担心之色,好似马上就要流出泪水了一般。见此状,浣碧看着心疼便赶紧说道,“小主,您放心,照您的吩咐,我昨晚已经去太医院请了温实初大人为其诊治并开了汤药,相比现下好多了吧。” 浣碧赶紧解释着。 本来抓着浣碧胳膊不放的手稍稍松弛了些,甄嬛略微舒了一口气,轻轻闭眼感叹着,“还好眉姐姐没事情。” 浣碧回想起昨晚眉姐姐不愿意侍宠的事情,心头一凛,她对于未来很是害怕,万一真的是从此互换了两人的命运,那可...怎么是好? 没等浣碧缓过神来,流朱已然为小主梳完了发髻,桃色的珍宝发钗也已插在了发髻上,很是好看。甄嬛焦急地说着,“流朱,更衣,我得赶紧去看看眉姐姐。” 浣碧断然是不敢让她去,眼下眉姐姐已然生病,若是病气过给了甄嬛,自然是影响其承宠的时间。若是,眉姐姐那不愿争宠的心态,也一并传给了小主,那岂不更是扰乱满盘棋子? 想到这里,浣碧赶紧说道,“小主,您去不得呀。现下眉庄小主需要静养,况且她也是有少许的风寒,若是您被传染上了,会很难受的。” 甄嬛自然是心里只有眉姐姐的,哪里还会顾得上自己病不病。她吩咐流朱赶紧为自己准备出门的行头。 眼看着自己根本拦不住小主,她心急如焚,急忙跪到了小主面前。她轻轻抚摸着小主那双精致的淡紫色莲花金丝和田玉花盆底鞋子,仰头看着小主,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小主,奴婢求求您了,千千万万别在这个时候去啊!这样做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啊!” 甄嬛心中暗自思忖:“上次眉姐姐生病前,浣碧就执意阻拦我一同外出,现在又如此坚决地阻止我前去探望,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想到这里,甄嬛心底生出了些许的疑惑,她低头问着苦苦哀求着自己的浣碧,“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难道那日福子落水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甄嬛指着自己的鼻尖问着,浣碧不知道从何答起,你说她知道吧,确实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记得深刻;可是这辈子,她压根也没去打听这件事情,你说她冤不冤。 她咬紧牙关,摇着头说着,“浣碧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甄嬛摒退了周围所有的婢女,连流朱都赶了出去。 浣碧缓缓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是那般深邃温柔还带着些许的严厉不可冒犯,语气很是坚定,底气很足地说着,“浣碧对于这件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要不是昨日眉庄小主病了,浣碧恐怕不会知道福子枉死这件事情的。”她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甄嬛,连眨都不眨一下。 甄嬛看到浣碧眼中的真诚和委屈,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对浣碧的种种猜测和怀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决定放下过去的成见,重新审视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妹妹。 甄嬛温柔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浣碧,眼中满是歉意:“好妹妹,是长姐错怪你了。你倒是一心为了我好,我却如此怀疑你,确实是我的不是。”她轻轻地拍了拍浣碧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长姐,您看福子的事情多么叫你我后怕,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位位高权重的娘娘,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浣碧微微含着眼泪,“所以长姐,既然我们已经身处这诡谲多变的后宫,那我们就要为自己筹谋了。”浣碧的眼神此时变的极为坚定。 她,钮祜禄玉隐,上一世,陪着长姐在那深宫里不知经历了多少的算计,而后又能掌管一个府邸的大小事务,这能力自然不是那些整日在闺阁之中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可以比的。 如今的浣碧,早已不是上一世那个只为了情爱苦恼、没有文化、没有脑子的丫鬟,此时的她,是凤凰涅盘,只差盈盈之火,便可浴火重生。 甄嬛听闻此话,颔首轻点,眼波流转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之色。她微微眯起双眸,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感慨:“是啊,世事难料,人生如戏。”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小允子来了,他恭敬地向甄嬛禀报:“启禀小主,敬事房来人说今晚翻的是莞常在的牌子,请小主这边提前准备着。” 甄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羞涩。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转头看向槿汐。槿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浣碧听到此消息,开心的手舞足蹈,虽说不知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至少现下小主一切都很顺利。 “小姐,奴婢赶紧为您准备着。”浣碧开心的都要蹦起来了,在她心里,自己与小姐一脉相承,只要小姐好,自己便会很好。 甄嬛亦是笑着看着她,虽说皇上与她素未谋面,但是承宠是入宫以来早晚的事情。虽说心底有些许的不知所措和慌张,但是还是有些许的小期待。 第18章 养心殿失宠 天彻底黑了,屋内点着烛光。 凤鸾春恩车已经到了,只是甄嬛的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浣碧一旁轻声安慰着,“长姐,不怕。”她浅浅说着,旁的也不敢多说了,毕竟承宠这事情,自己未曾经历过,也是心酸。 凤鸾春恩车在太监们的护送下扬长而去,浣碧站在碎玉轩大门口久久没有离去,望着远去的马车,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浣碧!”流朱在她的耳边大声喊着。 被流朱吓了一跳,浣碧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女孩子,笑了笑。她心底暗自盘算着,这般天真无邪的女孩,如若一直留在后宫会何般下场?她不敢想下去... 莞常在未曾侍寝,头一次,本应当被太监裹着被子抬进养心殿的,奈何皇上的心思比海底的针都难捞,他今天突然一时兴起,想留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到深夜。 原本也是打算不让莞常在来了,可一旁的苏培盛却说莞常在如今已然在殿外等候了。 皇上大手一挥,盘着手里的翡翠珠串,“那就让她进来吧。” “这,不合规矩吧,皇上。” “无妨,今夜就不用她侍寝了,在这里替我磨墨到天亮即可。” 皇帝不耐烦地打发着苏培盛,苏培盛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惹得皇上厌烦,便赶紧出去了。 不一会儿,甄嬛在嬷嬷的带路下缓缓进入这养心殿。头一次来的她,眼神总是忍不住的环顾四周,试图捕捉新鲜的事物。皇上的养心殿确实如传言一般,金碧辉煌、价值连城。 看出了甄嬛对这里的好奇心,皇帝亦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本来批阅奏折的他,停下来凝视着眼前花样年华的女子,那容貌,七分似菀菀。他恍惚了,这一刻,好似纯元还活着一般,他慌了。 “妾身常在参见皇上。” 一句常在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的咽了一下口水,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凝神定气“起来吧。朕今夜要批阅一些奏折,你就在一旁伺候着吧。” 甄嬛毕恭毕敬起身,盈盈走上前去,虽说今夜不用侍寝,却伴君左右,亦是忐忑。她小心翼翼拿起桌案上的磨石,轻轻研磨着。 陪伴在他身边左右,她仔细端详自己的夫君,中年男子,身体偏胖,虽说脸上略有微微的褶皱却依旧能看得出曾经的俊容,略有磅礴之气的音色更是有震慑力,身上的真龙之气极具威压。 她不敢盯的太久,生怕被发现。 殊不知,此时的皇上,完全没有批阅的心思。他,悄悄在关注着她,真的好似当年两人相遇的场景。 又是一个清晨,浣碧早早的起床,亲自去小厨房做着早膳,而后站在碎玉轩的门口等着,盼着小主坐着凤鸾春恩车回来。 一旁的太监之首康禄海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呲个牙一个劲地赞美着自家小主,那可是天上的明月一般,不可一世。 浣碧瞥了一眼那得意忘形的康禄海,心底一个劲嘀咕着,惯于捧高踩低、始乱终弃的人,早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等了很久,却没等来小主的消息。 原本衣着整洁的康禄海笔直站在门口等候,如今也是不耐烦了,坐在了门槛上,还时不时用自己的帽子扇着风。 觉察到了不对劲,浣碧即刻便动身前往养心殿,临走前交代流朱看家。 去往养心殿的路,她熟的很。一路上,她回想起自己上一世刚来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磕磕绊绊地问着路去寻小主。 不一会儿,便赶到了养心殿。正好瞧见苏公公在门口守着,便大胆上前询问着。 “苏公公,给您请安了。” “你是?” 眼前的宫女一身碧色金丝衣衫,那可是上好的珍品。苏培盛心底暗自嘀咕,是哪位主子肯舍得给自己的奴婢穿如此贵重的衣料,他下意识想到的是华妃。 “奴婢是碎玉轩莞常在的陪嫁丫鬟浣碧。此次前来,是想请问公公我们小主这个时辰怎么还未回来?”浣碧语气缓和,即便是心底着急,却未露出半丝着急之色。 莞常在的事情苏培盛也是摸不着头脑,自己跟在皇帝身边这些年,从未见过皇帝未宠幸一人却让其留在养心殿伺候的。这事说出来,闻所未闻。眼下,莞常在还在皇帝的养心殿内,一会儿要等待皇帝的宣旨,此刻,他可做不了这个主呢。 “诶呀,浣碧姑娘,现下皇上与你们家小主都在养心殿内,奴才也是要等皇上的意思。”知道莞常在并非常人,苏公公亦是不敢得罪浣碧。 浣碧点点头,便不再追问,静静地跟着苏培盛在门外等候着。 殿内的两人一宿没睡,直到天亮,甄嬛才伏案略微小憩一会儿,右手还握着那墨石,显然是困极了。 皇帝看着身边爱妻,把脸凑近些,仔细端详她的容貌。 弯弯的柳叶眉,丹红唇,都是那年与她在王府相见的模样,丝毫未变。就连睡着的模样,都一般无二。看着她的容颜,时时刻刻都可以把皇上带回那在王府相处的时光,与纯元的那几年,好似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他轻轻脱下自己的斗篷,为莞常在轻轻盖上,不忍将其吵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如同那些年他哄着纯元一般。 这一刻,他心底暗自想着,老天呐,是不是你看到了我对她的爱,于心不忍,这才将她又送回到我身边? 忽然,养心殿的大门被悄然打开,苏培盛略微探出半个脑袋,小声说着,“皇上,该上早朝了。”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他轻轻抚摸了一下甄嬛那柔光的脸颊,温润丝滑,眼神里带着不舍,悄声离去。 临走前,示意苏培盛留下,要好生照顾着莞常在。而后,便带着小夏子上了早朝去。 刚刚浣碧也算是正面见到了皇上,也算是旧相识了,她哼笑了一下,这宫里有谁比自己更了解皇上呢? 她缓缓随着苏培盛进了养心殿,从苏培盛的嘴里得知,昨晚皇上并未宠幸小主,浣碧的心底咯噔一下,完了,原本应是安陵容被送出养心殿的事情,恐怕落在了自己家小主身上。 她慌了神。 “浣碧姑娘,奴才还有事情,你在这里守护你家小主吧。” 浣碧知道,经过昨晚皇帝未宠幸莞常在的事情,长姐的地位在宫里直线下降,恐怕之后会被合宫的人嘲笑了。 她看了一眼熟睡酣甜的小主,不忍吵醒... 第19章 景仁宫分辩 清晨,合宫的妃子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有沈贵人。 甄嬛今日气色不佳,一宿未睡的她,昏昏沉沉的。 时辰到了,合宫的嫔妃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卧病在床的端妃,只有华妃没来。 皇后的心底多少有些许的不快,手里端着茶,细品了一口,试图消去内心的躁动。 本打算开口说不等了,不料华妃夺门而入,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像是要打架一般。 “皇后娘娘,臣妾未来迟吧。”她珊珊而来,看了一眼那香炉里的香,眼瞅便要烧尽了。 “刚刚好,赐座。”皇后也看了一眼那香,确实未全部烧尽,此时的华妃也没有把柄可以抓,只好作罢。 昨夜的事情合宫人尽皆知,是个天大的笑话,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此事。华妃死死盯着甄嬛,那副姣好的容貌确实很容易让人嫉妒,但是一想到昨夜皇上的所为,想来莞常在以后得日子断然是不会太得宠的。 甄嬛垂头毫无气焰的样子,华妃看着就舒心,便没有立刻找她的麻烦。 “既然妹妹们都到齐了,本宫有点事情要交代。”皇后娘娘正襟危坐,端庄典雅。“最近后宫不甚太平,前几日沈贵人被落井里的福子吓得生了重病,皇上发话福子的事情要严查!”皇后狠狠地说着,她的眼神聚焦在华妃的身上。 华妃可丝毫没有在意,品着皇后宫里的龙井,若无其事的模样,“皇后娘娘,您严查是对的,不然这后宫,”她瞥了一眼皇后娘娘,丝毫未将其放在眼里,“可是要翻天了呢。” 在场的,谁人不知这华妃并未将皇后放在眼里,出言挑衅着,暗讽皇后的无能,不能管好后宫。 大家不敢出声,静悄悄的,就连交头接耳都没有。 华妃口无遮拦,皇帝还如此放纵,不严以惩治,使得她三番五次以下犯上却无人可以阻拦,愈发嚣张。皇后按捺着自己的愤怒,面色平和,实际上手里的茶盏杯盖差一点被她捏碎。 “华妃,这福子可是你宫里的人,我瞧着,多半这害人凶手出自你宫里呢。在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你好生在自己宫内排查宫人吧。” 皇后这话都快要明示了,而且合宫的人大抵也能猜出个几分。不料那华妃顶嘴说着,“皇后娘娘,福子那小蹄子的腿臣妾也断然是管不住的,况且她死在了御花园西南角的那口井里,想来还是离您的景仁宫近呢。” 皇后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毕竟福子是自己拨给华妃使用的,现下想来是自己在华妃这里栽了跟头。 门口的敬事房总管拿着档案,在门口等待皇后传召。皇后一个眼神,江福海便将其带了进来。 看着不远处的档案,甄嬛右手忽然猛地紧抓扶手,浣碧见状赶紧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 上一世安陵容承宠未遂,好一阵子都做小伏低,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如今,竟也轮到了自己的长姐。她心底盘算着,或许这就是长姐躲避那几个月卧床喝药日子的代价。那如今,又该怎样才能快速度过这个低谷期呢? 思来想去,她恍然大悟,若是想要得宠顺意,可能现下的困境需要找个人来替。 皇后轻翻着档案,微摇着头。众姐妹亦是抻着脖子看着,时不时相互瞧一眼。 “本月皇上来后宫才七次,华妃四次,富察贵人两次,曹贵人一次。”皇后的脸上掠过一丝震惊,“莞贵人...未承宠?” 皇后最后的那句话,声音说的很大,嫔妃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浣碧知道,皇后怎会不知?或许皇上临时不想召幸长姐亦是因为皇后从中挑唆。现下,她又故意宣扬,意图就是要打压长姐,直至没有任何威胁。 可是,皇后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低估了纯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高估了自己的算计。 “莞贵人,你说说,昨夜为何皇上会如此啊?” 皇后的问题抛的那叫一个妙啊,不管甄嬛怎么解释,她身上的污点终究是洗脱不了了。往后合宫的姐妹,谁还会尊重她?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见长姐迟迟未开口,浣碧先一步说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昨夜皇上见小主手里那串佛珠甚至好看,便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小主日日抄写佛书。” 浣碧本打算继续说,被皇后打断,“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问你们家小主!” 周围的妃嫔议论纷纷,华妃拿起绣着牡丹图样的帕子,轻沾了一下口鼻,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浣碧她不知情。其实昨日臣妾坐着凤鸾春恩车抵达养心殿那会儿,正好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来了,问皇上手里可有抄写好的佛经。臣妾自告奋勇,便熬夜抄录了几份佛经送过去给太后,而后因为天色已晚,皇上便留臣妾在养心殿过夜。” “既是抄录给太后的,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皇后讪讪说着,顿时所有的嫔妃都安静了,毕竟涉及太后的事情,不敢妄加揣测。 况且还是皇上要求留宿养心殿的,更不能说什么了。 华妃嫉妒地看着甄嬛,眼神都快要吃了她一般。还没承宠呢,就可以留宿养心殿了,现下看来倒是一份额外的恩宠,足以让她站稳脚跟。 浣碧稍稍放心了些,她知道,长姐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眼下危机已然化解。 皇后以头疾发作为由,不一会儿便打发了嫔妃们。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安陵容才敢上前搭话。回想起早上过来的时候,陵容那可是对甄嬛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莞姐姐,”陵容的声音极为好听。“莞姐姐这会子可是要回宫?” “那是自然。”浣碧替长姐回答着。 “姐姐可知,沈贵人的病好些了,妹妹昨日去看望她,她的气色恢复了些。现下妹妹要去看望眉姐姐,毕竟咱们姐妹三个最为要好,此刻眉姐姐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莞姐姐可否同去?” 陵容其实言语里多少在暗示甄嬛,该去探望眉姐姐了。 “那是自然,一同前去吧。”甄嬛笑了笑,刚刚摆脱困境的她,还没有心思揣摩陵容的心思。 去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正巧碰见了皇上的仪仗。 “莞常在,花房今日准备了些新鲜颜色的菊花,你就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第20章 向太后请罪 “臣妾遵命。”甄嬛浅浅说着,时刻谨守礼数。 浣碧眼神里流露出喜悦之色,自己的小主这一次也算是在正轨上了。 只是,甄嬛没有那么高兴,许是因为此时还没什么感情基础。碍于天子之威,她自然不想去也得去了。 莞常在与皇上同行,自然别人不再敢议论常在昨晚未侍寝的事情。相反,她的地位水涨船高,即便是个常在,也是皇上最宠爱的莞常在,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宫里的消息是最快的,不胫而走的速度那堪比风速。 刚刚打发了嫔妃们打算写会儿书法的皇后,听到剪秋说的这个消息后,紧握手里的毛笔,那笔杆子都被她给掰弯了。“莞常在...”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华妃这边的消息更是灵通,毕竟华妃娘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自然打点皇宫上下的事情也不会少做,皇宫内各处都是年家的眼线,那消息来的叫做一个快呢。 “莞常在?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有错的,眼下,皇上陪着莞常在一同去花房里欣赏新培植出来的菊花呢。”颂芝的消息不会错的,她很坚定。 华妃瞥了一眼颂芝,放下手里的点心,眼神里充斥着嫉妒,哼笑了一下,“区区一个常在,能翻出什么浪花?就凭那张稍有姿色的脸?这后宫从来不缺貌美的女人。花无百日红,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便一把将身前的那盘点心推到了地上,点心连同盘子碎了一地。 正值九月,秋风习习,空气闻着有一股子青葱的味道,金色的叶子随风飘落,御花园的风景别致。 花房的工匠听说皇帝要亲临,便匆匆准备着。奈何皇上途经御花园,却被这秀色吸引,走不动道了。他吩咐苏配上,让花房的人将那新鲜颜色的菊花搬过来欣赏。 莞常在陪他在御花园里逛着,皇帝嫌后面仪仗人太多繁杂,扰了清静,便找个由头,撇开了随行人员,唯独带着莞常在扬长而去。 被牵着离开的那一瞬间,甄嬛回眸看了一眼浣碧,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害怕。浣碧却点点头,微微笑着,示意小主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很顺利。 浣碧知道,御花园里有一处秋千,皇帝或许会去那里,正巧小主也是很喜欢秋千,所以那秋千就是给两人制造的机会,定会顺利的。浣碧心里想着。 就在这时候,浣碧被两名不认识的士兵给架住,不问缘由地给带走了。甚至嘴都被捂上了,别说没有辩驳的机会,就是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本想挣脱的她,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弱,没有丝毫的用处。所以,她选择不争,等待时机。 被蒙了眼睛,塞在了一顶小轿子里,不知过了多久,去了哪里,迷迷糊糊被带进了一间屋子。 当她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来是寿康宫。放心了,这寿康宫虽说没有养心殿去的勤,却也来了无数回了,轻车熟路,没什么害怕的。 太后坐着稳如泰山,神情严肃,好似浣碧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浣碧拜见太后娘娘。” 还没等太后开口,浣碧先发制人。从前的那些日子里,她太被动了,这一次,要主动。刚才她当着皇后华妃的面,出言帮莞常在说的时候,找的由头便是太后。因果不虚,既然自己要替莞常在改运,自然自己是要承受些的。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太后挥手摒退其他人,只留下了竹息。 浣碧知道,太后定是要与自己说那件事情。 太后给了竹息一个眼神,未曾开口。竹息便问道,“你可知罪?” 浣碧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即便是大罪,她依旧不慌不忙,紧守着礼仪,不敢丝毫的怠慢。“浣碧知错,全凭太后责罚。” 看着眼前区区一个小宫女,还是个下五旗的汉人,竟有如此端庄,甚多名门闺秀都比不上她。 此时的太后,看着如此懂得礼数的小姑娘,顿时心生欢喜。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问着,“你错哪了?” “今日清晨,在景仁宫,奴婢假借太后之名,为我家小姐在众人面前开脱,试图挽回我家小姐的名誉。但是奴婢不后悔,小姐本也是无辜的,平白就被宫里人这般糟践议论,奴婢断然是看不下去的。奴婢身份卑微,除了此举也别无他法,若是重来一回,奴婢还会这么做的。奴婢为了小姐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本些许缓和的气氛,才一次凝固。 太后紧皱眉头,“放肆!” “请太后听奴婢分说,其实昨晚小姐确实为太后抄写了数卷佛经,如今已然交给了宝华殿法师,只是我家小姐为皇上磨墨一宿太累以至于昏睡着了,没能亲自呈给太后。您若不信,一查便知。” 太后看了一眼竹息,竹息微微点着头,确有此事。 听着小女孩如此巧言善辩,太后略微欣赏地点点头。如今大清国强,百姓康乐,满军旗的名门闺秀们整日待在深闺之中,完全缺少这个小丫头身上的魄力与见识。如今华妃在后宫一家独大,皇后乌拉那拉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小丫头倒是有可能成为后起之秀。 “你起来吧。” “谢太后!” 浣碧并未着急起身,而是不慌不忙完成了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才缓缓起身。这气派,完全不输给名门闺秀。 太后并不好奇她的出身,毕竟自己也是庶出,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道。 “你家小姐莞常在,如今也算如愿了,圣眷正浓。你可有想侍奉皇帝的想法啊?”太后也不拐弯抹角了,宫里有的是妃嫔,不多她一个,只当是养在宫里多双筷子罢了。 “奴婢不想。但凡是与我家小姐沾上边的,奴婢都不会沾染分毫。奴婢这辈子只愿随侍在我家小主左右,不求其他便足以。” “倒是个懂得道理的孩子。”太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21章 直晋莞贵人 打发浣碧退下之后,竹息站在一旁,似懂非懂,“太后,您有什么事情大可召莞常在来问话便是了,为何要亲自接见一个奴婢呢?” 太后感慨道,“竹息,你这眼睛还是不够毒,那莞常在虽年轻貌美,可浣碧这孩子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宫里就需要这般玲珑的心,才能走的长久。” 竹息摇摇头,“太后,奴婢并未看出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除了几分神似莞贵人之外,便一无可取了。” “这孩子,可不一般。她小小年纪便能看透生死、钱权、情爱,很不简单。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参悟透...” 离开寿康宫,浣碧凭着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去御花园。她着实担心,不知道此时与皇上独处的长姐究竟是何种状态。 半路上正好碰见了内务府的黄规全,他那见人下菜碟的模样,浣碧见一次恶心一次。认识那么久了,黄规全抬个屁股,浣碧都知道他放的是什么屁。 “浣碧姑娘,”黄规全的声音有些粘牙,讨好的笑容甚是廉价“您就擎好吧,眼下皇上赐给你家小主椒房之喜,这可是除了皇后与华妃娘娘,满后宫独一份的大礼呢。”他那兰花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浣碧懂了,事成了! 她暗自窃喜,不辜负自己今早趁长姐熟睡时替她抄录的四十九卷经书,手腕都要断了。 其实她清晨去养心殿看望长姐、被苏培盛撇下的时候,她便开始谋划如何帮助长姐逆风翻盘了。 长姐为那不知道心疼人的皇上,研磨了一宿磨台,浣碧心底谩骂着,就算不是原配,也好歹顾及一下情谊吧,怎么可以如此冷血。 甄嬛困的直接倒在了案台上,睡的不省人事。哪怕是浣碧前来,甄嬛也是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动静。本打算赶紧叫醒长姐起来一起商量对策,奈何心疼长姐一宿被皇上折磨的遭遇,最后还是决定别叫醒她了。 她在养心殿来回踱步,左顾右盼,这里与自己曾经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别无差别。 看着案台上厚厚的宣纸与皇帝那紫檀毛笔,还有那长姐磨了一宿的墨水,她想出了一个为长姐扭转大局的办法。 那便是以为太后抄写经书、虔诚孝敬之名,掩盖此夜未被临幸之过。 “浣碧姑娘?”黄规全短短的一句话九曲十八弯,弯弯听的渗人,麻到了头发丝。 “啊。”浣碧身体略微震了一下,回了神。 “奴才就先去碎玉轩布置了,晚了是要被皇上责怪的。” “那皇上与莞常在现在何处?”浣碧一把拉住黄规全,追问着。 黄规全一个扭捏的眼神,“您不知道?您家小主是莞贵人了!” 浣碧很是激动,“莞贵人?!那我这便去寻我家小主。” “诶,别。”黄规全一掸浮尘拦住了浣碧的去路,“现下皇上与莞贵人已经动身去了行宫,你,就在碎玉轩静静等候便可。”那兰花指差一点勾到了浣碧的脸上。 这回去的路上,浣碧脸上总是忍不住挂着笑容。虽说她也知道,做人一向都要息怒不言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可是眼下,她就是开心的不得了,满心的成就感,要知道,她可是真的在亲手扭转那命运的轮盘,而且她成功了。 她暗自复盘着,原本小主就要走沈眉庄的那条路了,外加上不知为何有沾了安答应的坏运气,好在自己成功为小主请领了太后的庇佑,让那皇后与华妃短时间内不敢明目张胆造次。 自己付出的,便是努力与虔诚吧。她暗自想着。 “浣碧姑娘!”不远处一丝柔美的声音叫住自己,仿佛天籁一般。 浣碧不回头都知道,是安答应。她驻足,先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而后又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当她转过去的时候,她标准的微笑挂在嘴角,“给安答应请安。”语气态度极为恭顺,不管在谁看来,都是极为重视安陵容的。 看着比自己宫女都要恭顺的婢女,安陵容能不高兴么。脸上顿时就见了久违的笑容。 自她入宫以来,要地位没地位,要恩宠没恩宠,别的嫔妃都有一宫主位娘娘庇护,自己宫里的那位一直都视自己为敝履,十分厌恶。想来也是心酸的。 “快快请起,浣碧姑娘。现下没有外人,你见了我,不必行如此大礼的。”陵容说话温中带刚,不仔细是听不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是个不受宠的小主,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丫鬟呢。”陵容瞥着浣碧那碧色蜀锦的衣料,与自己普通且过时的衣料比起来,确实有天壤之别。 “小主,您这是哪里的话,快别这么说了,不然真是折煞奴婢了呢。奴婢就是一粗糙丫头,自小做的都是脏活累活,怎么配跟您相提并论呢?不过是甄氏小姐看奴婢可怜,把过时的衣料赏下来做了件衣服而已。” 浣碧知道此时不是得罪安陵容的时机,只好先笼络着,可别让她生了二心。 陵容笑了笑,这一次好似是真的高兴了,“浣碧姑娘定会有大好前程的。” “那奴婢就多谢小主了。”浣碧恭敬行着礼。 安陵容打量了几眼浣碧,眼下她还不知道莞贵人晋升的消息,“莞姐姐呢?浣碧姑娘怎么没陪同姐姐?” 陵容心细,又容易多思,每次与陵容言语,浣碧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许久,就怕那句话、哪个词用错了,得罪了陵容,又是要惹出无尽的事端来。 “安小主您也知道,昨晚我们家小主在皇上的养心殿受了那般委屈,弄得阖宫上下如今都在看我们碎玉轩的笑话。” 浣碧故意顿了顿,抬眼观察陵容的神情。 陵容微微提着手帕,捂着嘴,眼神里多了几分的快意。 此时,浣碧便知道,其实陵容也不是全心全意对好,毕竟,没人愿意在耀眼明珠下,衬托成为一块被人唾骂的丑石头。 陵容的自尊绝不允许。 第22章 夜半剪红烛 接下来半要打算说的话,浣碧给咽了下去。只草草说了现在莞常在好像摊上事情了,太后刚刚找过自己,斥责了一通。 还没等浣碧继续说下去,陵容好似怕摊上事情,便匆匆离开。 着那匆忙慌张的神色,浣碧庆幸笑了笑,好在知道是什么人,不然恐怕又要栽在她的身上了。 刚走回碎玉轩,浣碧累的气喘吁吁。这偌大的皇宫,真是用脚一步一步走,着实是挺累的。她开始怀念在果亲王府做侧福晋那养尊处优的时光,想想那小日子,甚是美妙。 “浣碧!” 都能划破苍芎的嗓音,打断了浣碧的美梦。 流朱款款走来,一把抱住浣碧,喜极而泣,“浣碧,咱们小主晋为莞贵人啦!”她开心的蹦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没见过世面,区区一个贵人都能给你高兴成这个模样。浣碧陪着笑脸,装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 门口站着小允子,傍晚秋风起,门口寒凉,他俩手互揣在袖子里,单薄的衣服让他在风口瑟瑟,尽管替小主和自己高兴,但身体扛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泡都出来了。 “快,让小允子回屋休息。”浣碧催促着流朱,仔细照顾。 “不行,我得等小主呢。” “小主今夜陪同皇上去了行宫,不回来了。” 浣碧环顾四周,不知怎么,一天未回的碎玉轩此刻好似冷清。她进院寻了一番,才发现少了五个。 “浣碧姑娘,别找了,昨晚小姐未被临幸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传到了各个宫宇,今儿一早,康公公就带着他那几个好徒弟投奔丽嫔去了,说,咱这里晦气。”小允子撇了撇嘴,轻轻擤了一下鼻子。 “知道了。”浣碧内心毫无波澜,浅浅说着。 “浣碧!”流朱可是气分分的,那气势,好似要杀过去一般,“你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算了!咱势必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流朱姑娘的话音才刚落,哄哄一群人堵在了大门口。 浣碧出门一看,才知道是康公公。 “康公公,别来无恙呀。”浣碧此刻已然没有心思去教训这无赖的墙头草。 康公公一见到浣碧便哭诉了起来,说着自己是被丽嫔强行拉过去做苦力到这个时辰才被放回的。现下知道了自家小主荣升莞贵人,心里甚是开心。 这套说辞堪称是天衣无缝,况且浣碧眼下手里没有十足的证据,奈何不了这碎玉轩的首领公公。只好笑脸相迎。 流朱向来快人快语,“呸!你离开的时候如何诋毁这碎玉轩、如何埋汰咱们小主的,恐怕康公公都忘了?”一唾沫吐在了康禄海身上。 康禄海犯贱的样子,把流朱姑娘的口水当圣水一般,毫不嫌弃。他轻轻用袖子擦拭掉,而后下跪认错求得流朱姑娘的原谅,说着一切都是误会,对小主绝无二心。 流朱可气的受不了。而一旁的浣碧却无动于衷。 “公公,”浣碧一把搀扶起首领太监,暖言说着,“今日公公定是为了莞贵人的事情东奔西走去求阖宫上下的娘娘们,不巧丽嫔娘娘扣下你做了些苦力,也是辛劳。您快回屋休息吧。” 瞧着浣碧还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康禄海便纵身一跃下了刚才坐立不得的高台,转身带着几个徒弟扭进了屋子。 流朱看着眼前浣碧如此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她气的声称要断绝关系,根本不认识浣碧这引狼入室的叛徒。 浣碧却默不作声,任由其谩骂绝不还嘴。唯独一句话,为自己辩解,“不急。” 可流朱却听不进去。 冷风起,别人都进屋去躲寒了,只有浣碧坐在碎玉轩门口,望着黑漆漆夜里的长街,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回想起今日一幕幕触目惊心且超出自己预计很远的瞬间,她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不该随意替别人修改运呢。 “阿秋。”浣碧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 一件暖和的披风,盖在了自己身上。 她扭头一看,是槿汐,她坐在了自己的左侧台阶上。 “多谢。” “哪的话,你我都是侍奉小主的,一条心的。”槿汐敞快说着。 浣碧知道槿汐是个实诚人,她浅浅问着,“槿汐姑姑,你说咱们小姐这么快就升了贵人,究竟是好还是坏?” 槿汐摇摇头,顷刻间未语。 浣碧便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中,有那么零星的几颗星星,还不算太亮。 “姑娘,你看着星星,”槿汐指着为数不多的一颗,它忽而亮,忽而暗淡。 浣碧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其实呢,这后宫的妃子地位,都是与恩宠息息相关的。可是这恩宠,却是皇上的心意决定的。心意图的是新鲜,并非长久,你说,后宫的妃子是不是大多都如同这忽明忽暗的星星一般,一生沉浮荣辱都系于一个息怒飘忽不定的男人身上呢?” 槿汐指着那颗闪烁的星星,明暗之间暗示着人生的浮沉。 浣碧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咱们女子,一辈子只能身家性命全部系于男人身上,不然,这般身如浮萍的我们,还能去往何方?” 她微微仰头,看着微弱的繁星,眼角微微闪烁着。 槿汐轻抚浣碧的额头,“虽说时代不公,可我们只能尽力放手一搏、要是输了,便是彻底输了。” 浣碧轻轻抬手,拂去那半滴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恢复往常平静的神态,静静坐着,略有所思的样子。 “天亮了,别冻着。小主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槿汐说完便起身回房了。 独留浣碧一人,和那些话。 槿汐是个透彻的人,她知道浣碧为甄嬛所做的一切,也知道浣碧心疼甄嬛。在宫里待久的老人,想来都是眼光毒辣。 行宫里灯火通明,极尽奢华。 莞贵人,一袭白莲色衣袍,缓缓走出玫瑰花瓣浴池,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绝美,却不妖艳。 洞房花烛,灯火通明。 她天真以为,他是她的依靠和归宿。 自己当真和别人有所不同,他会爱她、护她,一生、一世。 夜半,她为他剪红烛,只愿共华发,白首偕老。 那烛火彻夜摇曳 只是——— 忽明 忽暗 第23章 圣眷正浓时 又是一个艳阳天,浣碧早早站在碎玉轩门口等待,一旁站的笔直的康禄海像是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流朱站在一旁铁黑着脸,实在不待见他。 浣碧偷偷瞧了一眼流朱,只见她气呼呼的,大抵还生着浣碧的气。丝毫没有城府,眼下,流朱也是不愿意同自己说话的。 莞贵人的轿辇缓缓落于碎玉轩门口的时候,可把那康禄海高兴坏了,这会儿子,也算是有了个依靠。 “小主,您当心点...”康禄海赶紧搀扶着下轿撵的甄嬛,仔细着,一丝一毫都不出错,那着实叫一个殷勤呢。 清新脱俗的海棠粉上等苏绣华服,这一看便知是内务府的裁缝们没日没夜赶出来的上等珍品。鎏金发饰点缀着些许的明珠,透彻的冰种翡翠手镯戴于左腕,和田玉籽料做的淡粉色海棠花盆底金丝鞋,这仪制断然是在贵人之上了,好在皇上宠着莞贵人,这才去她如此佩戴。 “小主,奴才来这里给您道喜了。恭喜小主,贺喜小主。”黄规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提着浮尘,轻搭在了手臂上,恭贺着。 “何喜之有?”甄嬛面色平静,旁人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上下令赐予莞贵人椒房之宠,这可是合宫上下求之不得的呢,除了当今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这些年如才见到的还是独一份呢!眼下,奴才紧赶慢赶已经完成,还请小主进碎玉轩一观。”黄规全那妩媚的兰花指又开始悄悄翘起,浣碧此时恨不得给他两脚。 没有皇后的首肯,这内务府断然不会行动如此之快。看着小主寝殿墙壁的椒漆,浣碧顿时想到,或许从一开始便是皇后的阴谋。 椒房之喜,专房之宠。看来是要置莞贵人于风口浪尖了。 浣碧微蹙眉头,些许不安。 “既然莞贵人看过了,奴才也该回去复命了。” “浣碧,替本宫送送公公,还劳烦公公替我多谢皇上。” “好说,这是自然。”黄规全接过浣碧递上去的一包银两,便带着门口等候的两名随侍匆匆离去。 望着他们走远了,浣碧这才转身回去。 走进碎玉轩大门的那一刻,一股子极浓的香气扑鼻而来。秋天的桂花树悄然凋零,桂花早已杳无踪迹。那这股子香味... 不好,是麝香。浣碧下意识差异捂着嘴,内心责怪自己怎么才想起来,这皇后命人栽的桂花树下买着一坛子麝香,那可都是十足十的当门子,下了血本的。 匆忙之下,她跑到花坛旁,要用手去挖出那坛子害人的东西,可是一转念,她停下来了。 原本去挖泥土的手缩了回来。看着这一排排蚂蚁都要绕道的地方,蔑视地笑着。 “莞姐姐”陵容没让守在大门口的小贵子通传,便悄悄进来,或许是想给甄嬛一个惊喜吧。 愣站在花坛边的浣碧回过神来,走向陵容说着,“小姐这时候还在午睡,要不奴婢带小主先去偏殿等候吧。” “就听你安排。”陵容眼下语气极为温婉,眼神里也没有了从前对浣碧那般嫉妒的眼神,果然,主子的地位高了,奴才的地位亦是会水涨船高。眼下的陵容,觉得自己连浣碧的身价都比不上。 “小主,这是我们小主提前为您特意备好的牛乳茶和绿豆糕,想着天气炎热外加上碎玉轩地处偏僻,怕您一路中暑。”浣碧端上了自己早上亲自做好的糕点,她料到了陵容肯定会来。 “那便替我多谢莞姐姐了。”陵容不敢抬眼看人,眼眸下垂,看向地面,一副卑微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喜悦悄然从心底溢出。 浣碧叮嘱流朱了,若是莞贵人醒了,定把安答应前来的消息及时禀告。 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未见莞贵人前来。浣碧想着去看看小主现下是否起床了,不料却被安陵容拦住。 “浣碧,莞姐姐今日怕是累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姐姐好梦了。等姐姐醒来时,还望妹妹替我告诉姐姐一声,我来过了。” 陵容给了宝鹃一个眼神后,便匆匆起身离开。 “陵容,”甄嬛徐徐在流朱的随侍下走来,面色红润,“今日眉姐姐的病可好些了吗?” 陵容微微摇着头说着,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哀伤,“听太医院的人说,沈贵人惊吓过度且感染风寒,没有个两三个月怕是不能大好。” 听太医院的人说?站在一旁的浣碧心底嘀咕着。 “陵容,难道你最近日没去探望眉姐姐吗?”甄嬛亦是察觉到了什么。 “陵容小主病重,暂时不见任何人,许是怕传染小主吧。”宝鹃抢着说道。 叙了会儿旧后,甄嬛便让浣碧好生送陵容离开了。 待陵容走后,甄嬛吩咐浣碧准备着,一同去眉姐姐所在的咸福宫去探望。流朱守在碎玉轩看家。 如今咸福宫一宫的主位是敬嫔,她待人谦和,从不与人龃龉,凡事能忍的地方则忍,能退的地方则退。上一次浣碧出宫请温实初,便是先去拜访的她,拿着她的令牌,匆匆出宫的。如今,甄嬛得知之后,也确实该去感谢一下。 她让浣碧挑了几件皇上赏赐的名贵珠宝首饰,还有那一斛价值千金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螺子黛,一旁的流朱都感慨小主这般舍得下血本。 得知莞贵人前来,敬嫔亲自出来迎接,如此重视,莞贵人都不好意思了。 “妾身给敬嫔娘娘请安。” “快快请起。”敬嫔赶紧扶起莞贵人,她可知道如今谁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上次多谢姐姐让浣碧拿着令牌出宫寻太医,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姐姐笑纳。” 浣碧端出一盘琳琅的首饰,首饰旁放着那镶嵌着珍珠与宝石的盒子,打开盒子,是一整盒的螺子黛。 “如此贵重,倒是让妹妹破费了。”敬嫔让丫鬟赶紧收下,而后笑脸相迎说道,“妹妹放心,我自知你与沈贵人相交甚好,她在我这里,你大可放心。” 说着,便起身引甄嬛去见沈贵人。 第24章 黯然失落意 “沈贵人,你看谁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眉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此刻,宫女采月正在小心翼翼地给眉庄喂药,但由于眉庄身体虚弱,根本无法坐起来,所以只能半躺着喝药。每一口药都显得那么艰难,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见着是嬛儿来了,眉姐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一把推开了采月的药匙,喜道:“嬛儿来了。”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此刻也因为喜悦而多了几分生气,看起来略微好了一些。 甄嬛缓缓地走到了沈眉庄的床前,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深情和思念。她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离别之苦全部倾诉出来,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让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敬嫔找个由头先行离开了,甄嬛便打发了所有的婢女出去,待到房门关闭之后,甄嬛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紧紧地皱起眉头,眼中噙满泪水,望着躺在床上的眉庄,心中满是疼惜之情。 看着嬛儿满头的珠翠,知道莞贵人定是过得很好,眉庄发自内心的高兴,笑着问道:“如今皇上待你好吗?”她的目光落在甄嬛头上的珠翠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和欣慰。 甄嬛微笑着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皇上待我极好,姐姐不必担心。”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饰,感受着那份宠爱。眉庄放心地笑了。 “自从那日看见福子惨死在井里,我才知道这后宫有多么险恶。”眉姐姐略微带着些许的伤感。“如今正好我重病缠身,自是不必随侍侍奉皇上左右。” “眉姐姐。”看着眼前精神不振的眉庄,甄嬛心里很是难过。 眉庄并未如实告诉甄嬛,其实她这病是用药拖延才导致现在还未痊愈。浣碧本想着私下告诉小主的,可是却又咽回了肚子里。或许小主不知道这些也是好的。 养心殿内,皇后前来看望皇上,秋季正是吃橘子的季节,皇后卸下护甲,轻轻将其放在一旁,精挑细选从果盘里选了一个橘子,仔细剥着。 “皇上,听闻您晋莞常在的位份,如今已是贵人了。”她抬眼注视着皇上,满心满眼的都是这最爱的夫君。 “昂,确有此事。”皇上看着书,目不转睛。“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皇上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和厌烦。他压根就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一瓣已经剥好的橘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瓣橘子被遗弃在了一旁,仿佛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皇上,莞贵人是汉军旗,再加上她刚入宫便得到了晋升,想来是有些...毕竟现在快近年关了,后宫的开销都不少...” “朕知道,”皇上的语气变的更加不耐烦了,脸色也铁青着,“那晋升的典礼就免了吧,将来升嫔位的时候再办的隆重些。”皇上紧皱眉头。 “臣妾谨遵皇上圣谕。”乌拉那拉氏慧心一笑,或许此法正合她意吧。 眉姐姐一病便是三个月,眼下,都到了腊月,几近年关了。 腊月的雪花皎洁无瑕,片片雪花飘散落在了碎玉的院子里。银装素裹的点缀,那桂花树虽没了叶子却有雪花的装饰,显得更加好看,别有一番韵味。 碎玉轩院子里传来嬉闹的笑声,是淳常在于院子里同宫女们捉游戏呢。三个月里,皇上宠幸了富察贵人,一次便有孕了,当真是好福气,却没晋位份,说等诞下子嗣便晋升嫔位;安小主如今已是常在,时常出入碎玉轩于莞贵人作伴。 只是,咸福宫的沈贵人,一直都卧病不能承宠,眼下,确是最不待见的一位。 “姐姐,”淳常在于花园里折下一束红梅,便赶紧跑回屋子给莞姐姐看。 浣碧赶紧接过那满是雪花的红梅,红里点缀着星点的白色,确实好看。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这红梅啊,要论还是那倚梅园的红梅开的最为艳丽。” 不曾想这话被淳常在听了去,便磨着莞姐姐要去看。甄嬛一脸宠溺地看着淳常在,先应付着说改日便去,而后紧紧瞪了一眼浣碧,虽说不是真生气,却是责怪浣碧话多。 浣碧识趣地赶紧闭嘴。 “倚梅园的梅花自是开的争奇斗艳,浣碧说的没错。”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您怎么来了?”甄嬛赶紧放下书本,将主位让给皇上来坐。两人含情脉脉看着彼此,甚是想念。 “皇上与莞姐姐的情谊深厚,倒是让臣妾想起家中的姐姐姐夫亦是如此,真叫人羡慕呢。”淳常在笑嘻嘻的。 “纯儿,这里是皇宫,可不能胡说呢。”甄嬛嘴上虽这么说,可她却很开心,此时的她,已然被爱情占据了全部。 “诶,小孩子嘛,说的都是真话。朕的眼里,一直都将你视作妻子一样对待。” 看着眼前的两人,浣碧心里不安。她怕长姐如此沉溺,将来受伤。 淳常在于旁边与小宫女嬉闹着,看着皇上的眼神,浣碧知道,淳常在快承宠了。悄悄瞥了一眼莞贵人,她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的落寞,她又怎会不知,皇上的夜晚从来都不属于她一个人。 今儿是十五,晚上皇上要去皇后的宫里。纯儿也回去休息了。看着呆坐在桌旁的长姐,眼神直勾勾看着皇帝写的字,浣碧端来了牛乳茶,“小主,自从皇上拨来了京城有名的厨师后,就愈发愿意来我们这里了。今日特殊,还望小主能理解皇上...” “我知道。可是,浣碧,我这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长姐,恕浣碧多嘴,就算皇上说把您当做是妻子一般看待,您也不能...您看那皇后乌拉那拉氏,即便八抬大轿进的这紫禁城,依旧要与后宫的妃子分享着皇上...” 第25章 除夕合宫宴 除夕,宫中大宴,歌舞不断,丝竹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一场大雪,紫禁城内皑皑一片。 皇上身边的苏培盛派人一早便传来消息,邀请莞贵人今晚参加皇宫夜宴。浣碧想都不想,便应下了。她知道,这样的宴会,小姐定是会去的。 浣碧走回小主的寝殿,只见小主与流朱、槿汐、小允子、佩儿、菊青一同剪着纸,甚是有趣。她一进来,便驻足在门口,看着她们玩的正是开心,不忍打扰。 眼下,周宁海和他的几个徒弟被丽嫔借走了,说是要换几个家具,人手不够。甄嬛自是没什么意见,浣碧便替主子发话同意了。流朱自然是心里不悦,这三个月里,她甚少和浣碧说话了,只有侍奉小主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不情愿地讲上两句以作应付。 看着如此和谐温馨的场景,再加上外面鞭炮声不断,年味沁入心田。 一时间,浣碧恍惚了,想起了从前陪在小主身边剪窗花的时光,多美好。 “我听说呀,”甄嬛来了兴致,“有人剪的小像能和真人一般无二,栩栩如生,那才叫一个绝伦呢!只可惜,没见过,要是能见识一次就好了。”甄嬛撒起娇来,也是嘟个小嘴,但是落在浣碧眼里,长姐就是好,好的完美无瑕。 “小主,”槿汐指着一旁心虚的小允子说着,“他好像刚才剪了一个小像。” “快拿出来看看啊。”流朱的大嗓门子,一下子便镇住了小允子,一哆嗦。 “就是就是,小允子,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甄嬛满是期待的眼神,双手托着下巴。 “小主身份高贵,犹如天上璀璨的明星,奴才怕手拙心笨,剪不出小主那倾国的容貌,所以,”小允子呲个牙,有些尴尬,“所以,奴才剪的是浣碧姑娘。”小允子把手一摊,掌心的红纸小像确实是浣碧的模样。 甄嬛神色自然,本就无欲无求的她,内心澄澈。她笑嘻嘻地,拿起那小像,看着浣碧比对了几下,时不时点头感慨着,“确实是高手,这与浣碧简直一模一样啊。” “与我?”浣碧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呢,小允子明明剪的应该是小主啊,怎么会成了自己。 浣碧的心咯噔一下,犹如一块石头砸进了心田。她赶紧走上前,仔细端详小姐手里的小像,仔细检查了几遍发现,确实是自己... “还真别说,浣碧这小像,竟有几分神似小主。”槿汐坦言着。 甄嬛又看了几眼小像,淡定地说着,“许是浣碧跟着我久了点,连神态都与我有几分相似了。” 站在一旁剪纸的流朱,瞬间就不满意了,嘟着小嘴上前问着,醋意弥散开来,“小主,我也跟您很久了,我怎么不像你?”委屈巴巴的。 “若是人人都长的一模一样,那岂不是要吓人了。你那贪玩的性子,倒是与我挺像的。”甄嬛轻点着流朱的鼻头,十分宠溺的说着,这可把流朱逗的哈哈大笑,原本的嫉妒也烟消云散。 “既然是你的,就好生留着吧。可不是人人都如小允子一般,能工巧匠啊!”甄嬛将小像递到浣碧的手中。 “多谢小主。”浣碧行礼感谢。 她小心翼翼将这枚小像收在自己的荷包里,内心欢喜的不得了。 “哎,我听说,宫中有这样的习俗,除夕之夜,若是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挂于树枝上,而且是越要越好,便可以祈福,以求来年事事如意。”槿汐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些她懂的最多。 浣碧慌了,小主没有那小像,挂什么呢。便开口问着小主,“小主您是要去许愿吧,想挂点什么呢,若是小像,奴婢就逼着小允子再剪一个,这次必须与小主一模一样。” 谁知莞常在一口便拒绝了,“这些都是宫中的迷信,以讹传讹,本宫也不指望着这些。今夜本宫得去参加合宫夜宴呢,哪有心思想这些。” 浣碧微微点着头,感慨着这样也好,长姐便不会见到果郡王了,自然不会有那段孽缘,自然在皇宫的日子也会顺一些。 除夕的合宫夜宴,莞贵人带着浣碧参加。 华妃有着年府的帮衬,头饰高调奢华,满是金饰。金色凤冠栩栩如生,尽显副后尊位。甚至,这气势都要压过皇后乌拉那拉氏一头去。原本凤冠不该是妃子佩戴的,但皇上总是对华妃偏爱有加,再加上年羹尧在朝中的权势,便由着华妃的性子去了。 众人皆知华妃娘娘位高权重,位同副后。如今妃位乃至皇贵妃位多有空悬,她之上便只有皇后一人。如今谁人不知华妃娘娘圣眷正浓,若是来日诞下子嗣,这后宫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太后知道皇后相较于华妃,无论是家族势力还是宠爱甚至治理后宫的手腕都差着,所以才急着寻找能与华妃抗衡的人。如此,后宫两虎相斗的局势才有利于皇后稳坐高位。 开席之前,皇后望了一眼华妃身边的席位,解释着,“皇上,臣妾有事禀明。今日皇家夜宴,虽各位妃嫔都应到场,可难免会有些特殊情况,便情有可原。端妃娘娘身体不适,未能到场。”神情里尽显遗憾。“沈贵人身体仍然抱恙,所以也没来。”皇后说完,便瞧着皇上。 “无妨,开席吧。”皇上似听非听,便顺嘴回复着。说完,便继续饮着酒。 丝竹声奏起,歌舞开始。 各位小主都宴饮着,说笑着。莞贵人小酌了两杯后,品尝着菜系,时不时点着头。 站在小主身侧后方的浣碧,瞧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皇上,正喝着闷酒。旁人不知道皇上究竟所为何事,可浣碧心如明镜,皇上是在想念纯原皇后呢。 她看了一眼皇上席桌上的红梅,便明了。这次宴会,是那刚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华妃操办,她入府晚,并不知纯元的事情。 今日大宴,华妃高兴的很,便多饮了几杯,许是酒量不够好,醉了。 明眼人便看的出来,她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似聚似离,而后行为举止稍有放纵。 皇上心里不顺,便找个由头自己出去走走,还不许人跟着。华妃醉酒猛的站起询问皇上要去哪里,如此便是殿前失仪了。 第26章 倚梅园菀菀 看着华妃如此失仪,一些新进宫的小主们面色有些诧异,那些宫里的老人们都见怪不怪了。 浣碧心里一乐,看着华妃如此行径,倒是有些想笑。 如此嚣张跋扈的华妃,倚仗的便是年羹尧的权势,自以为貌美且出身世家,便可以得到皇上的偏爱。 只可惜,太高看自己了,沉溺于情爱,即便知道皇上是为了自己哥哥的权势,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相;情愿自己欺骗自己,皇上还是爱着自己的。真是可悲。 皇上匆匆出去了,莞贵人的心思亦是跟着皇上出去了。她魂不守舍地看着夜宴宫内的舞蹈,心不在焉的样子,手里卷着手帕,只见那手帕都快被她卷成了一个圆条。 浣碧眼尖,看着皇后私下去果郡王的桌旁,悄悄说着话,此时的甄嬛,眼里完全没有果郡王,自然不会注意。 果郡王亦是匆匆离去了,浣碧便知道,果郡王是被皇后嘱托暗中照顾皇上去了。 浣碧轻在莞贵人耳边小声说着,“小主,您不好奇皇上去了哪里吗?” 听到了皇上二字,她的眼神里顿时出现了光亮,原本无精打采忽然间有了精气神,问着,“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是倚梅园。”浣碧小声说着。 以甄嬛这般好奇且敢于闯荡的人,自然是会立刻动身出去一探究竟的。她把手里的卷成圆条的手帕塞给了浣碧,一边起身一边说着,“我先出去看看,一会儿皇后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更衣了。”轻拍了浣碧后背几下之后,便匆匆出了殿门。 浣碧本是想着,既然倚梅园是皇上与皇后的定情之所,长姐又是七分似那已故的纯原皇后,那皇上在倚梅园见了小主定然是十分欢喜,说不定嫔位一高兴就给了呢。想到这里,浣碧的心美滋滋的。 她抬眼环顾宴会四周,看到了阿晋,只见阿晋也在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好巧不巧的交错在了一起。浣碧感到不自在,下意识低了一下头,把视线错开。当她再一次抬头看的时候,阿晋便不在大殿内了。 浣碧左思右想觉得有问题,刚才阿晋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与自己那日进宫见果亲王最后一面的眼神极为相似,莫不是他也是有前世记忆的吧。一丝念头闪过,浣碧顿时心里按耐不住,便悄悄出了大殿,打算去寻一寻阿晋,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结果。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下,照亮了皇宫内的石板路和宫殿建筑。浣碧焦急地走出大殿,目光四处搜寻着阿晋的身影。她脚步匆忙,心中充满了好奇。 沿着蜿蜒的走廊,穿过静谧的庭院,浣碧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但始终不见阿晋的踪迹。她不禁加快步伐,心跳也愈发急促起来。夜色渐深,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只剩下微弱的月光照亮前方的道路。 浣碧寻找了许久,无果。 她放弃了,环顾四周。寻思着此地距离倚梅园不远,既然放心不下长姐,过去看看总是好的。倚梅园就在夜宴宫殿的后身,不远。 她小心翼翼地拎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灯笼,身上披着一件已经有些破旧的斗篷。她脚步匆匆,踏过皑皑白雪覆盖的小径,向着倚梅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微弱的灯笼只能照亮一小片前行的道路,但白雪却反射出灯笼的光芒,晶莹剔透,亮晶晶的,宛如钻石般闪耀。 浣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些闪烁的雪晶所吸引,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之中。 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忘却了周围的寒冷和黑暗。不知不觉间,她走进了倚梅园,园内的红梅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枝条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宛如一幅幅红白点缀美丽的画卷。 倚梅园之大,她小心翼翼地寻找小姐,却不敢大声,怕引来别人。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地面上的雪晶纷纷扬扬地飘洒起来,形成一片银白的世界。 这突如其来的卷风让浣碧有些措手不及,她急忙闭上双眼以保护自己的眼睛免受伤害。 然而,由于失去了视觉,她无法保持平衡,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身上的衣袍沾满了白雪,而那双单薄的鞋袜更是完全被冰冷的积雪浸湿,刺骨的寒意迅速传遍全身。 回过神的她,挣扎着站起来。她感觉一片漆黑,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才看到原来是自己手里的灯笼蜡烛浸了雪,灭了。 她轻轻拍着自己身上的雪花,无意间拍到了原本一直带在腰间的紫色合欢花荷包。那枚荷包悄然掉落于那稀松暄软的雪中,无声无息,她根本没察觉到丝毫。 本意是要去寻长姐,却在这里耽误了时间,她焦急爬起来,匆匆往前走去。 她前脚刚走不久,那果郡王却迷了路,亦是走到了这里。 看着雪地里几个整洁的脚印,不似男子那般粗旷,他断定一定是位女子。 他笑了,笑这皇宫的女子为了争那皇上的宠爱不惜夜里跑这倚梅园来设计偶遇。 可当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雪地里有一枚荷包。 他拾起那荷包,打开之后发现了那枚小像。他对着月光,太暗却看不清。那荷包时不时散着一股清香,甚是奇特。 他悄悄将香囊塞到了衣兜里,便继续开始寻找皇兄。 不远处,倚梅园内,皇上盯着那开的灿烂的红梅,心里一阵酸楚,因思念故人,忍不住落了泪。 他暗自伤神,“菀菀,这红梅开的艳丽,如那年你出入王府一般,若是你依旧在朕的身边,该多好啊。”他喃喃自语。 “四郎”一声四郎,打破静谧。 皇上猛的回头,看见披着斗篷、站于三米开外的雪里的她,手里拿着一簇红梅。夜里的寒风瑟瑟吹拂着那件单薄的斗篷阵阵翩舞,与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一模一样。 “菀菀,是你么。”皇上忍不住大声喊着。 “四郎,是臣妾。”甄嬛以为皇上在叫自己的封号,便迫不及待的应和着,在她眼里,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那高坐于皇位的真龙天子,而是自己的夫君。 “菀菀!”皇上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紧紧搂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紧闭双眼,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复杂,眼泪却依旧从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甄嬛的肩头。 第27章 妙音余娘子 感受到了皇上的落泪,甄嬛心疼他,那一刻她也动容了,好似少女的恋爱就是如此,情感上追随自己所爱之人,念动、心动。她轻轻安抚皇上的情绪,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的情绪好了许多,他猛的一惊,一把推开了甄嬛,下意识大声问着,“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推开的甄嬛,向后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红梅亦是散落了一地。 望着散落的红梅,坠入那厚实的白雪里,她的心也瞬间掉入了冰窖一般,没有了最开始的热情。 一头雾水的她,连忙站稳,“臣妾碎玉轩莞贵人参见皇上。”刚刚一时间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如今清醒后便要依照理智向皇帝行礼问安。 “莞贵人...”皇上陷入了深思。“你怎么会在这里?晚宴还未结束,你一个妃嫔私自前来,该当何罪?”皇帝的口吻严厉,呵斥着,没有丝毫往日的情分。 跪在雪地里的甄嬛,膝盖感受到了阵阵刺骨的寒冷,可是更令她难过的便是皇上,曾经她视作夫君的人。她迟迟未开口解释,以她的个性,宁可受罚,也不愿再多解释一句。 赶来的浣碧见此情形不妙,连忙上前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还望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私心,想来梅园折一支红梅给我们家小主赏玩。不料夜黑竟迷了路,我们小主好心前来寻我,这才惊扰了皇上。都是奴婢的错,还望皇上不要牵罪于小主。” “你们家小主也喜欢这倚梅园的红梅?”皇上并未怪罪,倒是脸上流出了一丝的微笑。 想当年在这紫禁城多少年,浣碧对皇上还是有些了解的,只要把自家小主的习性爱好与纯元相靠,那想不得到皇上的宠爱都难。 浣碧点点头,做出一副极为畏惧圣威的模样,“是的,我们家小主酷爱这雪中红梅,她说,唯有梅花桀骜独自盛开于凛凛冬日。较于白梅,红梅更有韵味。枝杈上有白雪覆盖,红梅的颜色更加脱俗,犹如画卷的点缀之笔,令人陶醉。” “好,说的好。”皇上拍手叫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想起了曾经的纯元,也是这般酷爱红梅,亦是讲出过这般理由。 皇上做了一个抬手的手势,示意浣碧起来回话。 “你叫什么?” “奴婢是小主的陪嫁丫鬟浣碧。” “浣碧?清水可浣纱,盈盈波碧浪。”皇上点点头,“你家小主确实甚是有文采。” “嬛嬛,你起来吧。”皇上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许是眼下又想起了往日的情分。 听闻此话,浣碧赶紧起身去搀扶小主,只见长姐的手心冰凉,起身的时候膝盖好似受冻,不能弯曲。 “皇兄!”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浣碧扭头去看,是自己曾经那薄情的果郡王。再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稍有波澜,毕竟曾经可是倾心去喜欢过的一个人,怎会说忘便忘了呢。 “十七弟来了。”皇上转身向果郡王的方向看去。常怀大笑,一改刚才的满面愁容。 “皇兄可让臣弟好找。”果郡王一袭黑色毛球大衣,凛凛走来。论英姿,确实远在皇上之上。 瞥了一眼皇上旁边的两人,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便是皇兄之前提过的莞贵人吧,身量纤纤、容貌倾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浣碧紧盯着果郡王的眼神,只见他神色里有几分惊讶,浣碧这才明白,原来果郡王一早便知道,皇上把自己长姐当做纯元替身的这件事情。此刻,她恍然大悟。不禁微微颤抖着。 好一个皇家,好一个后宫。 感受到颤抖的甄嬛,凝神看着她,小声关心着。 浣碧摇摇头,浅浅笑了笑,安慰长姐没事的。 “哈哈哈,”皇上敞怀大笑着,别人对自己的女人投来欣赏赞许的眼光,怎么会不高兴呢。“莞贵人,这位是朕那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果郡王,刚才你们在宫宴上是见过的。” “臣妾见过果郡王。” “快请起。” 借着皇兄高兴,果郡王便继续说着,“既是美人,自然不能被这冰雪沾湿了鞋袜,皇兄还是派人速速送她们回去吧。不然,臣弟还等着与皇兄您下棋呢。苏培盛在十米外候着呢,随时听命于皇兄您。” “哈哈哈,还是你老十七最懂得怜香惜玉。”皇上指着老十七的鼻子,振振说着。 “苏培盛” 只见不远处漆黑的梅林里,传来阵阵的脚步声。过不了一会儿,这里一片灯火通明。几十个护卫提着灯笼,为首的正是御前总管太监苏培盛。“参见皇上。” “你呀,朕不是说不叫人跟着么。”皇上半开着玩笑调侃着。 “奴才有违圣意,确实有罪。可是奴才更是放心不下皇上您深夜一人独行,宁可领罪也要跟在您身后守护您的安全啊,皇上。”苏培盛跪下,此时或是抱着受罚的心态。 苏培盛可是个老油条了,浣碧与之相比还差甚远。短短几句话,便把皇上哄开心了。 “起来吧,朕又没说怪你,给你个差事,送莞贵人回碎玉轩。” “奴才领旨。” 浣碧紧扶着长姐,刚刚长姐的膝盖受了寒,现下有些许的疼痛,走路不是很方便。苏培盛见状,便在出了梅林之后安排了个轿子,一路派得力的人手护送其回去。 见甄嬛走远之后,皇上意犹未尽地站在红梅前,若有所思的模样,“老十七,你说,真的会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如此相似么?” 允礼知道皇兄某一瞬间将那莞贵人当做纯元,可那也只是某一刻。替身终究是替身,曾经的那份美好终究无可取代。 “皇兄,臣弟愚笨,参不透其中的道理,不敢妄言。” 皇上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忽而林子里传来女子动听歌声,这歌声甚是好听,就连果郡王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叹。 皇上寻着声音而去,那人竟然是倚梅园的一名宫女。 皇帝的眼睛都盯在了她的身上,与其说是在看她,倒不如是透过她的声音在怀念什么。 那女子见了皇上,连忙放下手里修剪枝叶的活儿,前来叩拜。 “奴婢余莺儿叩见皇上。” 听到这声音的一刻,皇上恍惚,这声音竟然与纯元一模一样。 果郡王笑了笑,“余莺儿,你的好福气来了...” 第28章 邀刘畚请脉 轿辇一路护送到碎玉轩门口,槿汐与小允子在门口候着。 莞贵人一下车,便在槿汐的扶持下,匆匆回寝殿换下已然湿透的鞋袜。 门口的苏培盛对浣碧说道,“今日你们小主受了惊吓,回去定要好生安抚。可以喝点姜糖水驱驱寒气,这冰天雪地的着实容易叫人着凉。” 浣碧紧点着头,而后将一包银两揣进了苏培盛的袖子里,低声说着,“苏公公,今日多谢护送小主回宫。还望公公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可别让皇上对小主生了误会之心。”浣碧知道,自己这回哄骗长姐去倚梅园与皇上相遇是冒进了,如此铤而走险恐怕皇上日后会不待见长姐。 “这是自然,莞贵人这份独天得厚的恩宠本公公好些年头都没见过了,浣碧姑娘不必担忧,你家小主的福气在后头呢。”苏培盛笑了笑。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公公您慢走。” 待苏培盛走远了之后,浣碧这才回到碎玉轩。天色已晚,几个丫鬟太监该去休息的都休息的,门口的侍卫正赶上换班,无暇顾及自己。 她悄悄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下,寒冬腊月,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本是光头的枝杈,银装素裹甚是好看。她望着这棵桂花树陷入了沉思。 “浣碧!”不远处寝殿门口的流朱大声喊着,声音里略带着不喜与责怪的味道。 “来了。”浣碧匆匆跑了过去,只见小主半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显然是受了寒气。 “奴婢给您冲一记红糖姜水吧,眼下正是最冷的时候,小主可别感冒才好。” 甄嬛没立刻说话,打发了流朱之后,才开口问,“今日倚梅园之事,你可否提前知晓?” 浣碧知道,对于这件事情,长姐终归是要问的。她毫不迟疑,说着,“知晓。” 甄嬛点点头,“所以你告诉我皇上在倚梅园,究竟所为何意?” “小姐,奴婢断然是不会害您的,皇上酒醉去倚梅园赏景,断然是心中烦闷,无法疏解。正因为小姐您腹有诗书,能稍微替皇上解忧,自然恩宠便来了...碎玉轩的日子便可扶摇直上...”浣碧直言,并未绕弯子。 “你可否有私心?”看着浣碧直言,甄嬛亦是直接问着。 “有!”浣碧磕了一个头,“长姐,您身份高贵、容貌倾城、才学博深,浣碧自知无法与您相比,只有依傍于您的身边,或可一世安稳。所以浣碧,只求尽自己一切所能扶持长姐扶摇直上,以待来日长姐位居高位之时能够护着浣碧一世安稳。仅此而已。” “如此,而已。那你起来吧。”甄嬛叹了一口气,“浣碧呀,今日之事可谓是险之又险。你长姐我,在皇上身边那可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连累的可是咱们甄氏满门!”甄嬛的情绪有些许的激动,拍着桌案,一旁的茶杯都震响了。 伴君如伴虎?那是因为皇上心底的那人是纯元。浣碧心里想着,可这些话却不能宣之于口。长姐生来性子桀骜,若是知道皇上只把自己当做替身,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长姐,浣碧知错了。”浣碧又叩首。 “知错能改便好。” 翌日,卯时三刻,各宫嫔妃齐聚皇后的景仁宫,因为宫里要多了一个姐妹作伴。 甄嬛一早便到了,一向守时的她,不会迟到的。她一走进景仁宫大门,便看到了一位身着紫蓝色亮绸缎衣袍的年轻妹妹,眼生的很。这妹妹身段极好,皮肤白皙,容貌瑰丽。只是她的举止投足没有贵气,而且张扬的很。 还没等甄嬛问,浣碧小声在其耳边解释着,“昨晚皇上宠幸了一位倚梅园的宫女,余莺儿。所以今日皇后娘娘才临时叫大家来这里训诫。” 甄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眼看时辰已到,华妃却未出现,浣碧知道,华妃这么爱吃醋的一人,是不会来了。 不一会儿皇后开始发话了,说着华妃偶感风寒,就不前来了。浣碧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猜对了真是了不起,果然沉下心来思考是可以增智的。 皇后按照往常训诫着嫔妃,顺便提了一嘴这位新来的姐妹是官女子余氏。浣碧自然是内心毫无波澜,一切的发生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甄嬛的眼眸里却多了些许的伤感。毕竟又多了一个人与其分享夫君,自是心里不悦。 训诫完毕之后,大家纷纷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富察贵人缓缓走来,对着甄嬛言语犀利,“我就说嘛,这后宫里怎么会一枝独秀呢,也有你莞贵人不悦的时候啊。” “富察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嫔妾不过是昨日略感风寒,脸色不佳罢了。” “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富察贵人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富察小主,还望您慎言。”浣碧着实看不下去了,便出言顶撞。 “我还以为你甄嬛有点本事,不料说不过便让婢女顶嘴...”富察贵人凑近莞贵人的耳边说道,“你越是心里难受,我就越高兴,是时候让你尝尝被皇上冷落的滋味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浣碧搀扶着甄嬛走出了景仁宫,刚出宫门的那一刹那,原本站的笔直的甄嬛,忽然瘫倒,只能扶着墙壁。她顿时觉得胸口淤闷,一顿干呕。浣碧赶紧轻抚其背部,言语宽慰着,“小主,富察贵人就是酸那位皇上的新宠,无处发泄才这般跟小主言语,您别往心里去。” 甄嬛摇摇头,没说话,在浣碧的搀扶下缓缓站直,准备起身走回碎玉轩。 “莞贵人。”甚是好听的嗓音,犹如天籁一般,与陵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妹妹。”莞贵人面无血色,语气僵硬。 “姐姐这是要回宫吗,可否让妹妹同行?” 看着长姐不适,浣碧焦急之中的语气不够温和,“小主身体不适,还请余官女子改日拜访吧。”说完便扶着长姐匆匆离去。 余氏,一个倚梅园下等宫女出身的奴婢,本就内心卑微,极没安全感,生怕被人小瞧了去。刚才被如此怠慢,难免心生怨恨。她怒视着莞贵人,自此结下了梁子。 “快,小允子,快去传太医。”浣碧将小主扶到了寝殿,扭头便帮其盖好被子。 不一会儿,太医刘畚匆匆赶来。 浣碧蔑视瞅着刘畚,她可知道这位太医不是什么好东西。问着小允子,“不是让你去请温太医吗?” 小允子一脸无辜说着,“温大人昨日就被敦亲王府叫走了,说是敦亲王福晋身体不适,需要留在那里随时准备着请脉。” 只见那刘畚号脉的时候眼睛提溜直转,浣碧捏了一把汗。 第29章 声音似纯元 “小主只是急火攻心、心中郁结所致,待微臣开几副汤药便会很快好转,无需过分担心。” “既无大概便好。”浣碧浅声说着,而后拿了些许的银两给刘畚后便匆匆送客。 待浣碧回到寝殿的时候,甄嬛慵懒躺在床上,有些许的困意了,见到浣碧,精神提了起来,问着,“浣碧,我刚刚瞧你神色慌张,究竟是为何?” 浣碧一下子紧张起来,刘畚曾经害的沈贵人失宠,哪怕是自己重新来过一次,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她解释着,“长姐,宫中人心险恶,谁又能见得你我好呢,他们是巴不得将我们拖入泥潭。这刘畚,我瞧着眼生的很,真是不得不防呢。” 甄嬛点点头,如今她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后宫的妃嫔有多么见不得光,就今日的富察贵人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下午甄嬛睡得很香,一觉睡到了天黑。浣碧守在寝殿门口,忧心忡忡。皇上此时在余氏那里听着昆曲呢,怕是早已忘了小主了。但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在梅园突然召见余氏。 若说上一世,召见余氏是因为她冒领了长姐的恩宠,而如今长姐恩宠在握,她到底是为何? 天色渐晚,小厨房送了晚膳,长姐一点胃口都没有,草草喝了药之后便睡下了。知道皇上不会来,自然也没有等的必要。 浣碧偷偷让小允子请了皇上,但是结果的确如长姐所料,皇上没有要来的意思,只好作罢。 养心殿内,皇上慵懒半躺在龙榻上,手里盘着帝王绿的翡翠珠串,微微闭上眼睛,细品着余氏的歌声。 旁人都以为皇上多情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念那唯一的妻子,纯元。而恰巧,余氏的声音与纯元极为相似,她的歌声能略解相思之苦罢了。 夜深了,余氏的歌声依旧,扰的各宫皆不得安宁。 太后此时生病,不宜干预此事;皇后避而远之,生怕皇上不高兴。华妃的宫殿离的较远,影响不大。 富察贵人在宫里大吵大嚷,完全不顾及有着一个多月身孕。安陵容倒是神情自然,本就不得宠的她,在宫里绣着缎面鸳鸯哼着小曲倒是自在。 居住在咸福宫的沈贵人,也听到了这歌声,不禁替嬛儿担心,仅此而已。 碎玉轩的小主睡的安稳,浣碧却坐不住,余氏这般高调,确实可恨,小主忍得了,她不行。 浣碧悄悄溜出碎玉轩,前往养心殿的方向。她想去看看,这余氏究竟有何本领能让皇上如此着迷。 如今的她,今非昔比。从前这种事情她就算是心里有怒火,也断然是不敢发泄的,如今,想干便干,毫无顾忌。毕竟自己曾经也是身在高位的侧福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途经延禧宫,里面鸡飞蛋打,富察贵人使劲儿摔着东西,还打骂着宫女,心里暗想着陵容应该也是不好过。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陵容了,她心里的首要任务还是帮助长姐获得宠爱。 养心殿外,苏培盛守着门,余氏在里面高歌,皇上兴致正浓,不许人打扰。 浣碧本想着上禀说碎玉轩的莞贵人求见,见此情形便作罢了。直愣愣处在门口,偷听着余氏的歌。 “王爷!”忽然苏培盛卑躬请着安,浣碧才知道是果郡王来了。 “苏公公,皇兄本是约臣弟前来下棋,看如此情形想必是改天了。那就烦请苏公公之后跟皇兄说一声,本王来过了。”果郡王恭恭敬敬地说着,如此谦卑的他,确实有那谦谦公子之范。难怪京城的女子都被他所倾倒。 浣碧偷偷注视着他,果郡王却眼里丝毫没有她,完全没有看她。 “那奴婢也先行告退了,今日之事便不必向皇上禀明了。” “孰轻孰重,奴才知道,浣碧姑娘大可放心便是。”苏培盛陪着笑脸,这老油条自小便跟在皇上身边,那皇上的脾性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余氏女子只封了一个官女子,可以看出皇上并不重视。许是个答应就到头了也未可知。可莞贵人却是名门闺秀,未来真是前途无量啊。 浣碧转身离开,果郡王才略微注意到她,碧色的衣身上绣着绿梅,一股子清高桀骜的性子。他愣了一下,回想起那日倚梅园捡起的荷包,里头的小像许是她的。 一时间,好奇心涌上心头,他快步追上去,一问究竟。 “姑娘,请留步。” 一股子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浣碧。 她驻足,回头看着,确实是心里想起的那个人。她只是诧异,一向从来不待见自己的人,为何今日会主动寻上自己,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姑娘,请问你该怎么称呼?”果郡王初见浣碧,不知怎的,好似一见如故一般,脸颊泛起了红晕,从不害羞的他,如今竟然磕巴起来。 “奴婢是碎玉轩莞贵人的陪嫁丫鬟浣碧。”她微微蹲下请了个安。 “哦?莞贵人?”他开始回想那日梅园见到的贵人,衣单身弱还被皇兄在倚梅园当成纯元紧紧抱着,着实是有些可怜。 “王爷您是见过的,那日在倚梅园。”浣碧毫不忌讳,想说什么便说。对着这个自己曾经倾心的人,如今倒是真的心无波澜、毫不在意了。 果郡王点点头,见如此敢于这般和自己说话的人,好像至今只有她一人。顿时产生了些许的好感,“姑娘,你们家小主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王爷惦念,身体如今已然大好,不劳王爷费心。只是,我们小主是皇上的人,王爷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好,喜欢错了人,那便是要拿命来偿还的!” 最后的半句极为严厉,好似是训斥一般。王爷倒是笑了笑,没在意。 “王爷,奴婢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赐教。” “请讲。” “王爷,既然皇上思念的是先皇后,略加宠爱我们小主是因为容貌与先皇后相似,那这婢女出身的余氏究竟何德何能承宠呢?宫里从不缺歌姬啊!” “你倒是心细,”王爷很是诧异浣碧会知道纯元的事情,“这余氏的声音与皇嫂极为相似,许是这一点让皇兄着了迷吧。” 第30章 曹贵人挑拨 浣碧一脸狐疑地看着果郡王,不甚相信他,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并无道理。皇上思念纯原皇后人尽皆知,可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皇上喜欢通过寻找影子来慰藉自己。 浣碧点点头,“多谢果郡王指点。”说完便转头离去。 看着如此没有礼数的小姑娘,允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好似欠着她一般。 “喂,站住。” 浣碧很不情愿,走了几步才站住的。 只见果郡王缓缓走来,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凝神问道,“这荷包是你的吗?” 浣碧愣了一下,轻轻接过他手里的荷包,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端详,确实是自己寻了许久的荷包。“果郡王这是哪里找的荷包?” “倚梅园的雪里。” 浣碧这才想起,那日自己摔了一跤,许是那时候丢的。 她点点头,“是的,确实是奴婢的荷包。”她即刻打开荷包,翻看里面的东西,几片海棠花的花瓣还在,只是那小像却不见了。 “王爷,您可曾见过这里面的一枚小像。” 允礼的眼神有些许的闪躲,“不曾。” 浣碧也没多想,一枚小像而已,无关紧要,只要不是自己长姐的就行。想到这里,她浅笑了一下,想起以后果郡王大抵不会因为长姐的小像而牵连长姐,她从心底感到高兴。 “你在笑什么?” “我哪里笑了,这昏黑的天色,王爷定是看错了。多谢王爷,奴婢先告退了。”浣碧的语气很冲,亦是对他摆着一副臭脸。 这一次,浣碧亦是没等王爷说话,抬腿就跑。对于前世的记忆,虽说不甚在意,但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些与果郡王在一起的日子里,她谨小慎微、每一步都是要看人脸色,如今她自然是想离果郡王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面。 看着那穿着碧色衣衫的女孩跑远了,果郡王含着笑久久注视着。许是因为从来都没见过敢如此对自己说话的人,他竟然开始关注了她。 翌日,余氏去华妃的翊坤宫拜见华妃娘娘,从卯时便开始候着,直到辰时华妃娘娘才允许她进去。 周宁海在门口叫余氏进去的时候,她乐的跟个哈巴狗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兴冲冲便进去了。 此时,华妃正在自己的宫里洗漱着,昨日心情不好,自然夜里总醒,直到刚刚才起床,这才邀请的余氏进来坐坐。 颂芝在为华妃娘娘梳妆,小心翼翼。虽说好似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可但凡稍有差池,那一定也是少不了一顿臭骂。 “颂芝,你说皇上为何就突然纳了这个余氏?”华妃入府晚,并不太知道皇上与纯元的情谊有多深厚。再加上她那狂傲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承认皇上心底最爱的人不是自己。昨夜余氏高歌,华妃亦是没睡好觉。试问宫里哪个真心爱皇上的妃嫔,能够允许自己的夫君与别人酣睡? 这问题堪比是送命题,颂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赶紧望向一旁的周宁海。只见周宁海冲她眨了几下眼睛,她赶紧回复华妃娘娘,“娘娘,这余氏就是一低贱的官女子,连答应都够不上,您又何必在意她呢?不过是皇上亦是新鲜兴起,左不过是她运气好罢了。宫里从来不缺额娘是宫女的小阿哥呢。” 颂芝说完又看了一眼周宁海,只见他点点头,颂芝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如此舒心的话,华妃轻轻闭上眼睛,一副高傲的表情,“答应?她也配?去,把余氏官女子给本宫叫进来,我看看究竟是何货色。” “娘娘,您请。”余氏殷勤地跪在华妃面前为她奉茶,好似寻常府邸的小妾为当家主母奉茶一般,可给华妃舒服坏了,头一回有人把自己当做正室,可不得耍耍威风? 华妃并未接过茶盏,而是笑着与坐在一旁抱着温宜的曹贵人说起了话,“近几日你也该多带温宜去皇上身边走动走动,不然,你们母女恐怕是要被皇上忘记了。” 这话好似是在点余氏呢,说她最近是专房之宠,完全不顾及别的姐妹死活。余氏一介粗鄙宫女出身,哪里能听出这等关巧,她低着头举着茶,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不言不语。 “华妃娘娘说的是,”哄着温宜睡觉的曹贵人,迎着笑脸。“娘娘您放心,如今皇上除了余妹妹谁也不见,就连曾经专房之宠的莞贵人都放在了一边。如今只要我稍微借着余妹妹的光,一同面见皇上,皇上还总是会见温宜的。” 曹贵人的温宜如今才一岁多,她时时刻刻抱着怀里,生怕照顾温宜不周,眼下温宜又哭闹的厉害,她一个劲的哄着,生怕吵到华妃娘娘。 “那是自然,臣妾甘愿为华妃娘娘效犬马之劳。”余氏终于开窍了,她赶紧表一表自己的忠心。 虽说华妃看不上余氏一个区区末流的官女子,但是用她对付莞贵人可是不用白不用的一步好棋。 华妃一高兴,把手里推脸的上等和田玉轮赏给了余氏,可把余氏高兴坏了,这玉轮可是千金难求,这华妃娘娘出手阔绰,自然是追随的好主。 曹贵人怀里的温宜哭闹的厉害,华妃听的头疼,便破口大骂说着不许哭。而后小孩子哭的更厉害了,华妃便遣走了二人。 刚出宫门口的时候,余氏喊住了曹贵人。 曹贵人何等聪明,赶紧让乳娘抱走公主,而后二人悄悄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说话。 “曹姐姐,华妃娘娘究竟要臣妾做什么,还请您指点一二。” “余妹妹呀,华妃娘娘位高权重的,你觉得她需要什么呢?如今倒是你,人微言轻,若不早些晋升答应小主,恐怕以后你的日子堪忧啊。” “还请姐姐明示。”余氏脑子笨,若是绕着弯子说话,她听不懂。 “莞贵人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是你与她相争,有几分胜算?若是她无力与你抗衡,你觉得以后这后宫谁会是专宠?” 余氏一下子便乐了,脸上开出朵花儿来。“多谢姐姐赐教。” 曹贵人浅笑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余氏还真是可以被利用的蠢货。 第31章 主仆缘分尽 浣碧一如往日早起,下厨为小主做着她爱吃的早膳,尽管如今的碎玉轩今非昔比,有着别的宫里没有的大厨,可浣碧依旧愿意为小主亲手做早膳,只为她吃得惯。 小厨房的菊青在一旁举着碗,等候的时候投来一脸羡慕的眼光,“咱们小主就是好福气,有你这般贴心呵护。”菊青的眼睛都快眯了起来。 浣碧浅浅笑着,“哪里的话,明明是有这般小主,才是咱们得好福气。”她轻轻勾了一下菊青的鼻尖,暗示她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康宁海和他那几个徒弟忽然回来了,一回来便来厨房里讨要吃的,闻着浣碧刚刚炖好的鲍鱼燕窝粥馋出了口水,趴在锅边眼巴巴瞅着,还时不时赞美浣碧人美心善。 浣碧压根也没理他们,把盛好的鲍鱼燕窝粥径直端给了小主。 待浣碧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康宁海酸呼呼得说着,“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真的要一棵树吊死?我可听说现在专房之宠可是那余氏。” 浣碧懒得多言,带着菊青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我呸,什么东西!”看着浣碧对自己丝毫没有敬意,康禄海作为碎玉轩的太监首领怎么能忍的了? 一旁的徒弟小印子巴结说着,“师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合适。眼瞅着咱就要去丽嫔那里了,谁还会跟一个昙花一现的贵人纠缠呢?”他轻轻拍着师父的胸脯,为他顺气。 听这话,康禄海一下子就消气了,自己攀上了个更高的枝儿,谁还会看得起这病恹恹的贵人小主呢。 “还是你小印子有两把刷子。”康禄海指着小印子的鼻子笑着说道。 菊青倒是气呼呼的,年纪尚小的她,丝毫沉不住气。浣碧见她的样子,便让她留在门口,“菊青,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你现下不适合见小主,怕给她带不好的情绪,你且在门口候着吧。” 菊青倒是听话,“遵命。” 浣碧原本也是心里不顺的,但必须在面见长姐之前整理好自己的心态。她轻缓了一下,而后面带笑容才推开小主的寝殿大门。 正巧流朱也在里面,看着殷勤的浣碧徐徐走近,原本与小主说笑的她,瞬间就不笑了,她扭过头去,背对着浣碧。 “小主,这是您爱吃的鲍鱼燕窝粥,不热不凉,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甄嬛起身坐在了桌前,抬眼看了一眼浣碧,眼下浣碧做事更加滴水不漏,要不是从小允子的嘴里知道昨夜偷偷去了一趟养心殿,她甄嬛恐怕是真的要蒙在鼓里。 “先放下,不着急。” “好,小主,只是您记得喝。”浣碧没想太多,轻轻将那一砂锅的鲍鱼粥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流朱应该是还有话要与小主说,便打算先行告退。 “浣碧,你留下。” “是,小主。”马上走到门口的浣碧,立刻转身回来。于她而言,守护小主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浣碧,我问你,康禄海可是从丽嫔那里回来了?”甄嬛语气平和,从她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愤怒。 “是的,小主。刚刚在小厨房碰到他,差点偷了小主的粥去喝呢。”浣碧打着趣,丝毫不严肃的样子,还笑了起来,试图让气氛活跃一些。毕竟小主还在生着病,若是知道了此时康禄海要走,必然会更加心底郁结。 “严肃点,这是笑的时候吗?”一向开朗活泼的流朱,眼下却一脸严肃,她训斥着浣碧。 见流朱如此,浣碧赶紧收起了笑容,像是刚犯了错的小孩子,把手往后面一背,准备接受训斥。 “说实话,浣碧,康禄海是不是要另寻高就?”流朱微眯着眼睛,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把浣碧当做是同一个战袍的盟友。 浣碧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自己再隐瞒已经毫无意义,不如全盘托出。“小主,您冰雪聪明,康禄海确实要去丽嫔那里高就了,只是还未想好如何面对您。” 甄嬛叹了一口气,虽说这些小事不甚重要,可终究人是从自己宫里离开的,还是会落人口舌和话柄。“罢了,随他去吧。” “小主您宽心,他走了,内务府还会给调更好的。”浣碧倒是想的开,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自然不会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她知道,长姐也不会如此。只是这流朱,怕她坏事。 “那怎么行?”流朱气分分的,“他就是要走,也必须先过了我的这关。”流朱飞奔着出去。 “流朱。”浣碧很是担心,若是精心下的一盘棋因为一件小事而满盘皆输,极为不值当。 “浣碧,不用理会,由着她去吧。”甄嬛拽住了浣碧的衣袖,她知道流朱惹不出大事的。 流朱弄了一盆炭火,让康禄海和他的两个徒弟在小主面前表忠心,康公公差一点都吓尿了,连连求饶,称自己确实无心无力,还望小主成全。 甄嬛并非是个赶尽杀绝的主儿,强扭的瓜不甜,自然不必挽留,要走便走了。让浣碧赏了些银两,了却一场主仆之间的缘分后,便散了。 望着康公公离开的背影,此时的浣碧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倒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可一旁的流朱对她依旧没有好气,无法理解她为何能容忍这几个狗东西好几个月。 流朱忍不住了,问道,“浣碧,我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你讲出来,我或可原谅你。” “没有,”浣碧摇摇头,不语。 “那你就真是和他们一样,毫无差别。呸,你根本不配伺候小主。小主被欺负,你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流朱转身离去。 “不着急,还不是时候。”浣碧自言自语着,她瞅了一眼那院子中央的桂花树,枝杈虽被冬雪压弯了,光秃秃的枝杈却被雪水滋润,上面浅浅长出了几根嫩芽,盈盈绿色盎然生机。很小,不注意几乎看不到,却无比坚强。 她喃喃念叨着,春天快来了,树又快开花了,我们小主自是贵气无比的。 第32章 皇上询病情 那日倚梅园之后,皇上好久都没来看过小主。 从前,即便碎玉轩偏僻,皇上总是会风雨无阻的前来,那时候倒是惹得合宫嫉妒。如今,余娘子圣眷正浓,哪里有碎玉轩什么事情。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康禄海领着他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徒弟,趁着夜幕的掩护,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碎玉轩,向着丽嫔的宫殿奔去。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但却充满了决心和期待。 一路上,师徒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赶路。康禄海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他深知甄嬛现在处境艰难,而自己若继续留在她身边,恐怕也难有出头之日。 而丽嫔则不同,她是华妃一党的人,地位颇高,跟着她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想到这里,康禄海不禁加快了脚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光明前景。 终于,他们来到了丽嫔的寝宫门前。康禄海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不多时,一名宫女打开了门,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这么晚来干什么?”康禄海连忙躬身行礼道:“我是碎玉轩的康禄海,特来拜见丽嫔娘娘。烦请通报一声。”宫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整齐,态度恭敬,便点了点头道:“稍等片刻。”说完,转身进了内殿。 过了一会儿,宫女出来说道:“丽嫔娘娘有请。”康禄海闻言大喜,急忙带着两个徒弟走进了寝宫。只见丽嫔端坐在榻上,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 康禄海赶忙跪地行礼道:“奴才康禄海参见丽嫔娘娘!” 丽嫔轻哼一声道:“起来吧。这么晚来找本宫何事?” 康禄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娘娘,奴才原本是伺候莞常在的太监。但自从莞常在病了之后,就一直被冷落至今。奴才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前程,所以特来投靠娘娘,希望能得到娘娘的庇护。” 丽嫔听后,微微皱起眉头道:“哦?你觉得本宫会收留一个弃主求荣之人吗?” 康禄海连忙磕头道:“娘娘恕罪!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莞常在如今已失宠,奴才再跟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前途。还望娘娘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能够为娘娘效力。” 丽嫔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不过,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要尽心尽力为本宫做事,不得有二心。否则,本宫绝不会轻饶你!” 康禄海连连点头道:“多谢娘娘!奴才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丽嫔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伺候本宫。”康禄海如获大赦,赶忙带着两个徒弟退出了寝宫。 出了寝宫,康禄海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喜悦。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虽然丽嫔看上去有些严厉,但只要自己好好表现,一定会得到她的重用。想到这里,康禄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碎玉轩槿汐倒是如以往一般忠心无二,和小允子好好守着碎玉轩。 甄嬛可不是如其他女子一般纠缠着皇上,她性子高傲,若是皇上不来,她也不会去养心殿巴巴的求他,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皇上也不是什么专一的人,余氏的歌听腻了,今日召见的次数也是少了。皇上最近独自一人呆在养心殿,许是在思念纯元,除了皇后与华妃的宫中偶尔去走走之外,也不进其他宫殿的大门了。 原本可以坐着轿撵的余氏,如今没有了恩宠可想而知日子过的惨淡。 她这才想起曹贵人说的话。之前,这话听了却未听进去,只当是一个好心的提醒,毕竟谁也不想背上这害人的骂名。如今,她余氏自己的性命与前程都岌岌可危,自知如若不按照华妃的意思去办,恐怕以后真是很难见到龙颜。 初春,天还是微有寒凉。 碎玉轩的寝殿里依旧点着炭火取暖,只是这次内务府给的炭火质量着实不行,在屋内一烧便起着层层的浓烟。 流朱烧炭烧着一半便起了脾气,小声嘟囔着,“这内务府最近也太不识相了,难道不知道咱们小主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吗?怎可如此怠慢 !” 浣碧见流朱此举定是会伤了长姐的心,她赶紧上前捂住流朱的嘴。 甄嬛坐在一旁的桌榻上看着书,丝毫不受打扰,浣碧轻叹一口气,微微安心。 流朱见浣碧如此担心长姐,对她的敌意也不似从前那般大了。她轻轻撇开浣碧的手,小声说着,“我去内务府领些新的炭火回来,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小主。” 浣碧点点头,流朱便放心去了。 小主在那里很沉静地看着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受干扰。浣碧静静望着小主,很是佩服。这般小的年纪,便可以将情爱拎的这么清,不像自己,当年为了情爱做出些许的荒唐事。 见长姐做出用嘴吹哈气试图捂热双手的动作,浣碧赶紧上前递了一个暖手炉。 “浣碧,你去替我瞧瞧眉姐姐吧。我这碎玉轩不好过,她那边也定是不好过的。” 浣碧点了点头,自从小姐承宠之后,便时常帮衬着眉姐姐,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送过去些。如今,自己潦倒,也不忘顾及眉姐姐。浣碧当真是被这姊妹情深感动。 到了咸福宫,主位敬嫔不像其他妃嫔一般拜高踩低,即便如今莞贵人不得势了,依旧兑浣碧笑脸相迎。浣碧此番才看出了人品,真真是有天壤之别。 “眉庄小主金安,奴婢碎玉轩浣碧奉莞常在之命前来给沈贵人送些炭火和衣物。” “替我多谢嬛儿。”眉姐姐容光焕发,原本的姿色上又加了几分艳丽,想来是这几个月韬光养晦之用。“采月,快替我收下,我可是欢喜的很呢。” “嬛儿近日还好吗?” 浣碧点点头,又摇摇头的样子,欲言又止。 沈眉庄聪慧,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浣碧,回去告诉嬛儿,如今余氏这风头也是消了,想必皇上不久便会念起她,要早做准备着。” 浣碧知道沈眉庄也是关心长姐的,点着头连连答应。但是眉庄小主不知道的是,下一次长姐再得圣恩的时候,必然是众矢之的呢。 出了咸福宫,门口正好碰见了很久未见的安常在。刚入宫那阵子,皇上宠幸了她一次后封为了常在,之后便将其抛之脑后了。 如今皇上身边还有一个淳常在,怕是真真没时间见陵容了呢。 陵容一脸的苦相,好似有什么哀愁的事情一般,浣碧上前请安,眼下,即便碎玉轩落寞,可陵容终究觉得自己连个浣碧都不如。她有些许的懦怯,浅声问着莞姐姐是否安好。 浣碧摇摇头,示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安小主,您若是有时间,就来看看长姐吧。碎玉轩本就偏远,如今没了皇上的照拂,自然是与那冷宫差不多的。” 浣碧的一席话顿时打消了陵容对她的敌意,同情心拉的满满的。陵容赶紧用帕子遮掩着嘴,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有时间会去看望莞贵人的。 两人话还未说完,皇上的轿辇停在了咸福宫,皇上很少来咸福宫的。两人对视了一下,面面相觑,赶紧站在侧面跪下叩拜。 皇上看也不看一眼陵容,径直走了进去。 本是要探望眉姐姐的陵容,只好先行回宫了。 眉姐姐此时正在殿内看书,忽而皇上进来瞧看,顿时慌张失措,差一点将手里的书本掉落。这几个月她甚少出宫,就连除夕夜宴都没去,可想而知与皇上见面甚少。如今皇上突然前来,确实是始料未及。 眉姐姐梳着很素雅的装扮,衣服也是不带丝毫的华翠装饰,如此淡雅,竟得圣心。皇上见她,竟顿时迷上了,愣愣注视着她,好似在透过她寻找别人的影子。 “臣妾沈贵人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沈眉庄端庄素雅,即便没有绫罗绸缎,却依旧贵气稳重,有主母的气质。 “快起来。”皇上见不得她跪着,赶紧伸手扶她起身,如此的关怀,他许是想起那端庄贤惠的纯原皇后,每次见他,都是这般端庄持重懂得礼数。 “沈贵人,这几个月身体可大好?” 皇帝这般询问,沈眉庄倒是心里不安的很,她知道侍寝这件事情是早晚的事,如今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小心翼翼回答着,试图给自己再多争取些时间。 “太医说臣妾身子还需再调养一段时间。” “无妨,朕有的是时间。你且好生休养着。明日再来看你。” 第33章 翻牌沈贵人 皇上前脚刚走出咸福宫,宫里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内务府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赶紧给沈贵人送来份例内的吃穿用度,无所不用其极。皇后自然已经见怪不怪,皇上今日留恋这个,明日留恋那个,已经是常态。 看着那些许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沈贵人的心并没有丝毫的波澜。那日福子惨死的事情,死死在她的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比起这些恩宠,她更想安安稳稳的活着。 “采月,先收起来吧。”眉庄的语气冷冷的。 “可是,小主,皇上待您这般好,小主您真的不用这些吗?” 沈贵人摇摇头,不再言语。那看淡一切的模样,着实令采月猜不透。 沈贵人的消息传到了碎玉轩,倒是正如浣碧所料,毕竟沈贵人如此的端庄闺秀,不可能一辈子碌籍无名。 浣碧瞅了一眼侧卧看书的小主,她如此悠闲自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门口的小允子来报,说是安陵容求见。一副急慌慌的模样,看是要紧的事情。 甄嬛让小允子赶紧把她带进来,只见陵容神情不自然,有些许的绝望。 “姐姐,”陵容的眼泪刷的便落下,语气哀婉柔弱,“出事了。”她泣不成声,哭成了一个泪人。 甄嬛不急着问,在一旁帮忙擦拭着眼泪,轻声安慰着。 浣碧在一旁看着陵容,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能猜到陵容是为了什么事来,但她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站在一旁,静静观望着。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陵容缓了过来,连忙开口问着,“甄姐姐,臣妾的父亲护送西北军粮遭劫,如今被皇上关押下狱,生死不明。还请甄姐姐念着我们入宫前的情分,帮衬一下。” 听此话,浣碧倒是不乐意了,之前对我们小主那是避之不及,如今有用武之地了,这关系可给她攀的,连入宫前都搬出来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我即刻便动身去见皇上。”甄嬛点着头答应了,想必是顾念着姐妹情分。 “小主,最近皇上甚少走动后宫,恐怕我们碎玉轩说话的分量不一定足啊。” 浣碧在一旁解释着,她这是说给陵容听的,并不希望陵容对小主抱太大希望,不然往后会伤及彼此情分。 陵容点点头,眼下火烧眉毛的时候,死马都得当活马医。 “浣碧,准备一下,去给皇上请安。” 陵容此刻不宜面圣,便先行回宫了。甄嬛坐着轿辇,烈日炎炎下去拜见的皇上。眼下,快到晌午了。 皇上刚下早朝,此刻正在乾清宫面见大臣,苏培盛拦住了面圣的莞贵人拦住了,拐着弯子说道,“如今皇上正为安小主父亲的事情在殿内训斥着诸位大臣,怕是小主一时半会见不到皇上。”苏培盛就差明示了,浣碧已然听出来了各种道理。 甄嬛能听不出来么,只是陵容与自己有几分交情,若是此刻便放弃,那以后与陵容也算是陌路了。她想了想,还是放手一搏。 “苏公公,那我就在这里等吧,”刚开春的天气,微寒,身体刚刚好转的她,还有些许的咳嗽。 “小主,”浣碧心疼她,为了一个以后会背叛她的人,甚至害死她腹中孩儿、赶她去甘露寺修行的人,真的值得? “无妨,”甄嬛强忍着咳嗽,本想着坚持一会儿便好了。 “我说小主啊,您这又是何必糟践自个呢?安小主的父亲之事,那可是朝堂之事,您若是要干预,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想必甄大人也会受到牵连。小主您如今风光正盛,那余氏不过是昙花一现,往后您有的是好日子呢。”苏公公费尽一番口舌,只为甄嬛能够改变主意。 “多谢苏公公。”甄嬛思索了片刻,便带着浣碧转身离开了。 “看来此路是不通。”她喃喃自语着。 陵容听了浣碧的话,未跟着来承乾宫也是对的,她要赶着天黑托着甄嬛的关系让出宫的太监为自己的母亲弟弟们补贴一些体己钱。带着宝鹃大包小包的来到了皇宫门口,只见那太监总管都不正眼瞧她一眼,许是看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常在,外加上华妃施压,自是不能让她好过。 “公公,之前莞贵人应该是已经跟您打过招呼了,还请您行个方便。”陵容将手里的包裹递到他的面前,那总管连看都没看,背过身去,一副极为嚣张的模样,一看便知背后有人撑腰。 陵容便使了一个眼色给宝鹃,宝鹃赶紧递上一袋子银两。 那公公这才转身,掂量了一下银两,很是嫌弃,“就这点啊,连一包都不够送出去的。”他呲个牙,手指头在银两上弹了个响。 陵容搬出了莞贵人,毕竟她曾经那可是风光无限,“公公,看在莞贵人的面子上,您就行个方便吧。”她恳求着,用着她常用的那般卑微的姿态,虽然自己也嫌弃,但是不得不用。 总管很是无奈,“小主啊,这一时一个令。从前那莞贵人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椒房专宠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可如今呢?那碎玉轩皇上都月余没去了,只怕这小主啊不过是昙花一现喽。要我说呀,你也赶紧换棵大树吧,不然哪天这树真倒了,别砸到你。” 陵容手里没有公公要的五百两银子,只好作罢,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回想起今日公公说的话,她心里一阵酸楚,难不成自己当真是站错了队? 陵容又一次硬着头皮去寻眉姐姐的帮助,毕竟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唯有这两人或可依靠。眉姐姐神色自然,看样子病是大好了。可是这性情,却变的冷淡了许多。 她看着陵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里也着实难受,只是她亦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眉姐姐的样子,陵容开口问着,“求姐姐救救家父。” 眉庄的心坎软,听不得陵容哭泣,她点头答应着,说先想办法。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前来传旨,说皇上今晚会翻眉姐姐的牌子,让她早做准备。眉庄本是不愿见皇上的,但是如今倒是有个机会可以帮陵容进言,她答应了。 第34章 和田玉珠钗 随着甄嬛回碎玉轩之后,她便一直沉默不语。浣碧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守候着。 看着如今的走向,浣碧大抵知道,之后一定是皇后出手救了陵容的父亲,所以小主趟不趟这浑水都无关紧要了。 夜色渐黑,到了晚膳的时候。甄嬛吃不下,浣碧只好命人重做一些清淡的饮食,她才浅浅吃了几口。 晚饭之后,陵容前来,那双已然哭成了杏核眼的她,看起来说是有些许的别扭,还好皇上今晚不来,不然陵容这般可是极为失仪的。 她前来是告诉甄嬛,沈贵人已经答应帮她了。听到这话,浣碧很是诧异,原本站在一旁都要睡着了,听到了眉庄小主的消息,便忽然醒了。她侧着耳朵听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眉姐姐她可有什么办法?” 陵容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有一丝希望,“今晚皇上翻了眉姐姐的牌子去,眉姐姐她,是要有好日子了。”陵容的眼睛都快笑弯了。 “眉姐姐当真是件喜事,希望她能够成功帮上你进言。”甄嬛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些许的忧伤。 恰巧淳贵人也来拜访,这个贵人是前段时间皇上亲自封的,大操大办、很是隆重,而甄嬛这未有行过册封礼的贵人倒是略微逊色些,总是会叫宫里的人诟病。 “莞姐姐,”淳儿的声音总是那般纯澈甜美,她一来,好似一切的忧愁烦心事都散了。 “你来了,浣碧,赶紧去小厨房拿一些桂花牛乳糕,这是淳儿最爱吃的。”看到了淳儿,甄嬛一下子乐了起来,坐在一旁的安小主顿时感觉自己才是个外人。 淳儿揉了揉自己圆圆的肚子,“我确实是饿了,谢谢姐姐。” 浣碧端来了桂花牛乳糕,顺带着一起的还有八珍糕、山枣糕、玫瑰豆沙糕以及四杯不同口味的奶茶。 淳儿看了之后顿时心生欢喜,美滋滋的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好吃。 安陵容猛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心里想着自己为何从来都没有这般待遇。 浣碧见陵容的脸色不对,赶紧上前递了块糕点说着:“安小主,您尝尝奴婢的手艺,原也是为小主准备的糕点,不曾想今日忙的忘了,才端上来。” 陵容接过糕点,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那不安的眼神看着都令人心疼,浣碧此时也算是多少能体会到一些陵容此刻不安的心情。 陵容点点头,含着笑跟浣碧说着,“浣碧姑娘这手艺真好,改日我让宝娟学了去。” “这好说,好说。”浣碧笑呵呵的,试图让氛围稍微融洽一些。 一旁的淳贵人吃饱了,侧坐在莞姐姐的榻上,很是自在。只要皇上不来,她与莞姐姐都自由自在惯了。一旁的陵容倒是坐的端正,不敢丝毫的怠慢,生怕被人小瞧了去。 “莞姐姐,”淳儿撒着娇,“我想搬进这碎玉轩,与姐姐一同住,那才叫一个快活自在。” 听到淳儿这话,陵容一惊。自己这几个月在延禧宫受尽了那富察贵人的冷落和白眼,从未想过能逃离那里。如今淳贵人比自己捷足先登,做那莞姐姐的邻居,着实是好福气,令人羡慕。 她的话很酸,“淳儿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呢。” 淳儿压根就没听出陵容的话外之音,笑嘻嘻地应和着,“我和莞姐姐的出身差不多,脾气也相合,自然是能玩到一块去的。” 淳儿的话音刚落,场面异常寂静。原本迎着笑脸的安常在,顿时不笑了,苦着一张脸。 甄嬛看出了陵容的不自在,便叫槿汐护送淳常在赶紧回宫。 本想着留下陵容多说几句话,不曾想陵容也一并离开了,头也不回。虽说不是生莞贵人的气,却也是心里头不爽快。 甄嬛拿出个浮光锦做面的锦盒,微弱的烛火下依旧绚丽光彩。她轻轻打开盒子,一对镶着金边的和田白玉钗呈现在眼前。她小心翼翼轻轻抚摸着那温润的白玉,浣碧看出了她的不舍得。只见甄嬛啪的将盒子一口,眼神里瞬间就没有了刚才那般的不舍,倒是变的很决绝。 “去吧,拿去给陵容,委婉些告诉她,别多心。” “小主您真是大度,这等上好的珠钗都是皇上私下赏赐,别提有多珍贵了,您说给就给...”浣碧心里知道小主必然是会送这对珠钗的,只不过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都是身外之物罢了,舍不得,也要舍,不然真真是断了我们姐妹的情分了。” 浣碧接过锦盒,摇摇头,此刻她也不知道陵容到底该不该同情了。曾经的她只知道陵容那般狠毒的一面,却未曾关注过陵容受过的那些许的委屈。许是造化弄人吧,她心里想着。 又是一个月夜,天边的月亮圆圆的,算算日子,明儿又是一个十五,皇上会去皇后寝宫的日子。 她揣着那对珠钗,快速往前走。半个时辰前,安小主离开的碎玉轩,想必现在都在宫里歇下了。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浣碧总觉得哪里有些许的不对劲。陵容既然知道了沈贵人会帮自己,那为何又要来碎玉轩告诉莞贵人呢,难道非要让小主心里难过才罢休吗? 不对,一定有隐情。 想问题的时候,时间过得是最快的。 浣碧不一会儿便到了延禧宫,富察贵人正在那里训斥陵容身边的宝鹃,大声严厉训斥,毫不留情面。 眼下富察贵人身孕已有两月有余,虽说小腹看不出隆起,但是她那张狂且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是把一个有孕之人的身份用到了极致。没人敢反抗、犟嘴,生怕惊动了她的胎气。 “富察姐姐,您骂也骂了,消消气。”浣碧缓缓走近,替陵容解围,不然这么冷的夜,不知道要陪宝鹃在外面跪到什么时候。 富察氏没有好气地看了一眼浣碧,一个婢女,凭何放在眼里?她都没正眼瞧上过一眼。 “我乃一宫主位,训诫自己宫里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低贱外人的奴才做主!”富察贵人这一箭双雕的本领真是好,不仅骂了浣碧,还顺带着侮辱了莞贵人。 浣碧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她不能发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富察贵人说的是,您消消气,一些烂人烂事不值得您生气放在心上,还请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浣碧顿时双膝下跪,恳求富察氏原谅。 叩拜的时候,衣袖口的那锦盒落在了地上,波光粼粼的浮光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甚是好看。富察贵人一眼便相中了。 第35章 劝退沈贵人 两个月身孕的肚子,其实有点都不显怀,但是她还是要做出那种孕妇的动作,好似她有多么高贵一般。她俯身,捡起那锦盒额,赞叹这盒子竟如此精致。 俯身叩拜的浣碧,斜眼看了一下那个礼盒,嘴角轻轻上扬。 “如此奢华的东西,莞贵人竟有?平日里怎么没见她戴过?”富察贵人顿时被这锦盒里的珠钗震惊到了,这和田金镶玉珠钗价值千两黄金,恐怕华妃的宫里都没有。此时的她,既羡慕、又畏惧。 “小主平日里本不喜奢华,这些皇上钦赐的宝贝便收起来束之高阁了,如今陵容妹妹倒是有机会在御前侍奉着,莞贵人想着这珠钗便能发挥它的作用,便着奴婢前来送过来?” “给安常在?”富察贵人大声问道,如此昂贵的珠钗,她见都没见过,却被莞贵人随意打发给了一个常在,如此可以看出莞贵人的手里有的是奇珍异宝,自然不会在意一两件。 看着富察贵人如此嫉妒的神情,浣碧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至少,近一段时间里,富察贵人是不会找陵容的麻烦了,至少不会跟皇上过不去,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陵容妹妹,地上寒凉,你快回屋去吧。”富察贵人忽然温声细语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就多谢富察贵人开恩了。”浣碧二话不说,便起身扶起陵容,匆匆走回屋去。 回屋了之后,浣碧这才缓缓拿出那锦盒,呈到陵容的面前。“陵容小主,这对珠钗其实确实是上等难得的珍品,她此次确实是割爱送给小主的,因为不希望因为淳常在的是事情耽误了彼此之间的情意。” 浣碧本是想绕着弯说的,可她更害怕陵容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会误会,最后还是决定直说吧,至少不会有损姐妹情谊。 陵容的眼睛都直了,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和田珠钗。她缓缓摸着那触手生温的白玉,欢喜的不得了。 “你回去告诉姐姐,淳常在年纪小,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与莞姐姐入宫前便相识,宫里我们更是是相依相靠,我陵容不会对莞姐姐生出二心的。”陵容信誓旦旦的说着,浣碧满意地点点头。 浣碧走后,宝鹃在一旁有煽风点火之意,“小主,这莞贵人可当真是宝贝那淳贵人呢,知道您不高兴了,便派人送这送那的。” “不许胡说,”陵容制止住了宝鹃,“莞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今夜如果不是这对珠钗,都不知道我们要受富察氏多少的刁难。莞姐姐肯舍得送我这么昂贵的珠钗,想来对我的情意不比那淳儿差的。”陵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她从那精致的锦盒内拿出一根白玉珠钗,比划在头发上仔细端详,发现甚是好看。 回碎玉轩的路上,浣碧正好碰见了温实初。她瞪大了眼睛,指着温实初的鼻子问,“温大人?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你去碎玉轩给小主请平安脉了?” 温实初点点头,一副很是慌张的样子。这一世的浣碧,深知温实初的脾性,自然便不会跟他见外,每次见他都格外的亲切。这可把温实初吓坏了,每次见浣碧,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分外害怕。 “温实初,你跟我坦白,眉姐姐她身体可否大好?前几月的病彻底根治了?”浣碧一脸地疑惑,本就体弱的眉姐姐,忽然同意侍寝,难不成是真的为了那个陵容父亲的事情,一点都不值当。 “眉庄小主的身体早已无大碍,如今每日都喝着微臣调理的汤药,身体日渐恢复。” “竟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实在。”浣碧撇撇嘴。 温实初吓的都哆嗦了,“浣碧姑娘您想听什么,微臣都会据实回答。” 浣碧凑近温实初的耳边,小声问着,“眉姐姐她,这次是为了安答应父亲的事情才答应见皇上的吗?你瞧她平日里性子孤傲冷淡,不像是会主动接近皇上的呀。” 这问题直接问的温实初直冒冷汗,他能怎么说呢,他不敢说啊。 “看你这样子我也能猜出几分了,只是这眉姐姐着实是傻呀。”浣碧捶胸顿足,她生怕眉姐姐为了安陵容连累到自己与沈家,那可是真真的不值得呢。 “眉庄小主耳根子软,再加上陵容声情并茂地苦苦哀求,人命关天的时候,谁还会考虑那么多。” 清晨天还未亮,鸡还没打鸣,浣碧早早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沈贵人的咸福宫一趟。她想着,昨日沈贵人承宠,自是不会傻到提起安陵容父亲的事情,今日从养心殿回来,她正好在咸福宫的门口等沈贵人。 辰时,浣碧等到了沈贵人。她在采月的陪伴下,缓缓走回来的。 浣碧赶紧上前迎着,“小主 ,您仔细着身体啊,早晨风大寒冷,您衣着单薄,何不坐着轿子呢?” 见了浣碧,沈贵人知道是莞贵人派来的,心中很是欢喜。赶紧问着,“嬛儿近来可好?” 浣碧点点头,“一切都好。” 回到寝殿之后,浣碧这才开口说出实情,表示今日是自己前来,并非受小主嘱托。 眉庄很是诧异,问,“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安常在之事。” 眉庄小主以为是浣碧替安常在来催促,便赶紧回复着,“昨日我实在是不好提及此事,好在皇上现下确实对我照顾有加,我打算近两日便会提及此事。” “小主,奴婢虽人微言轻,但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着实不建议小主去趟这个浑水。您出身名门望族,本就与这贪污军饷一案毫无关系,若您开口,那沈家以后便真真是与安家脱不了关系了。” 采月也觉得浣碧说的有道理,连连劝着小主再三斟酌。 此刻眉庄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酿成如此大错。她注视着浣碧,连连点头,露出担忧之色。 浣碧知道她担心安常在,赶紧安慰着,“安常在的父亲会没事的,小主您不必过分操心。” 第36章 留守碎玉轩 沈贵人知道,浣碧既然能来,便是带着莞贵人的意思来的,她微微点着头,答应了。 浣碧还未走出咸福宫的大门,就看见皇上匆匆赶来,满脸的笑意,可知皇上最近心情不错,格外喜欢沈贵人。 看着沈贵人盛宠优渥,浣碧不禁想起这恩宠从前是自家长姐的,奈何那日非要拦着长姐避开看到惨死在井中的福子,这才把恩宠让给了沈贵人。 浣碧如今是有苦说不出呢。她垂着头,往碎玉轩走去。 碎玉轩门口,陵容哭啼着,梨花带雨的,带着宝鹃,跪在门口,任由小允子怎么请都不进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小允子,怎么不请安小主进屋呢?”浣碧一下子便着急了,急切地问着小允子。安小主跪在碎玉轩门口,着实影响门面,若是传出去,满皇宫又是闲言碎语。 “浣碧姑奶奶啊,不是小允子不请,是安小主执意要跪在门口的。”小允子一脸无奈,眉毛都成了八字形。 “小声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允子解释着,其实是安小主得知皇上下令三日之后便将安比槐斩首,因为主谋已经逃走,安比槐失职之罪死罪难逃。再加上眉庄小主未在此事上帮上忙,陵容此刻更急孤立无援。 “陵容跪在这里,不就是逼着莞姐姐救她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淳儿出现在了浣碧的身旁,小声对浣碧说着。 浣碧赶紧捂住小祖宗的嘴,小声提醒着,“小点声,有些实话可不是能说的。”淳常在点点头,“哦,我今日向皇上提出了我要迁宫的请求,好在皇上应允了,答应我搬来这碎玉轩与莞姐姐同住。”淳儿丝毫没有受陵容的影响,一脸纯真地看着浣碧,名门出身的她,哪里懂得帝王之家的杀伐决断绝非儿戏。 浣碧哄着淳常在回宫整理衣物去了,自己则赶紧去寝殿寻找小主。一进屋便看到小主衣着雅素、头冠立整,一看便是要出门,流朱守在一旁,不正眼看浣碧。 “小主...”浣碧愣了一下,她知道小主此刻要动身带着陵容去寻求皇后的帮助。 “浣碧,你好生在碎玉轩守着,我带着陵容去拜见皇后娘娘,眼下皇后娘娘午睡也该醒了。” “奴婢遵旨。” 今日皇上一直都留宿在沈贵人那里,合宫的姐妹们都酸酸的,背后都在议论沈贵人恃宠而骄。华妃倒是没把她放在眼里,毕竟每月都有欢宜香以及无数宝贝被内务府殷勤送来,皇上自是不会亏待自己,更不会沉迷于一个小小贵人。 倒是那余氏官女子,最近的地位大打折扣,周围伺候自己的宫女眼下都看不起自己了,就不承宠,无人尊重她。已然尝过甜头的她,怎么会甘心再一次做回宫女呢,不,她要往上爬,使尽浑身解数。 浣碧在碎玉轩静静翻着书卷,下午时光是那般美好,悠闲自在,让她想起以前在果郡王府的那些日子里,除了与孟静娴的明争暗斗之外,还是可以身居高位享受富贵的。她静静看着紫禁城不远处的夕阳,淡淡的暖光让人顿时心情愉悦。 女则、女训...这些都是从前连看都看不懂的书,如今翻看了些许便都能倒背如流了。浣碧摇着头,感慨着自己从前是那般粗鄙,还自认为自己了不起,如今才发现,自己需要提高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 她又翻看了一本书,了凡四训。她想多读一些书,多懂一些道理。 皇上前脚刚离开,沈贵人便命人将皇上赏赐的珠宝收了起来,一旁的采月十分的不解,“小主,皇上现在把心都掏给您了,您为何要将皇上拒之千里之外呢?” 沈贵人摇摇头,笑着说道,“若是真心,日久便会生情,为何要急于这一时呢?若真的把一颗心都扑了上去,万一日后高估了皇上的情意,伤的却是自己。” 采月微微点着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沈贵人尝了一口采月刚刚端上的莲子燕窝粥,刚要称赞着小厨房做的火候刚刚好,未等开口,便忽然一股恶心涌上了心头,她猛的吐了一口,谁知竟是一口鲜血。 采月吓坏了,赶紧传来了温大人。 眉姐姐顿时身体虚弱,脸色苍白无力、眩晕。强撑着身体坐着,很是疲倦。 温大人诊脉时眼睛不停地转着,一直在想着解决办法,脸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小主,您最近可是去了什么地方,吃了别人的食物?” 沈眉庄望了一眼采月,摇了摇头说着,“没有,今日我只在自己的宫里,偶尔皇上会来。” “那就奇怪了,小主是中毒了,这个毒很快便在五藏六府扩散了,若是久病不医,便会精血耗尽而亡,是诊不出中什么毒的。” “有人要害我?”沈眉庄用帕子捂住嘴,很是惊讶,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颤抖。 “微臣肯定的是,这毒定是宫内人下的。” 太阳都快落山了,长姐还未归来,浣碧在碎玉轩担心,却又没有理由无故出宫,只好站在宫门口等着。槿汐和流朱都陪着小主出去了,门口只有小允子和自己作伴。 小允子望着浣碧姑娘,开着玩笑说道,“浣碧姐姐,你是不是惹了小主,才不带你去的。” 小允子这碎嘴一下子便惹恼了浣碧,“滚,你个不长心的,什么你都敢说?老娘是干着最重要的活,那便是守着碎玉轩。”浣碧也很惊诧自己能说出这些来,毕竟从前的自己唯唯诺诺,不知何时自己变的如此粗狂。 小允子被浣碧吓到,不敢再多言语,恭恭敬敬站在碎玉轩的大门口等待着小主归来。 浣碧自嘲了一下,微微笑着,她其实很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至少活的真实自在。 没等来小主,却看见了不远处华妃的轿辇。小允子支支吾吾说着,“华妃...” 浣碧的心也咯噔一下,自己这个乌鸦嘴,非说自己要守护什么碎玉轩,结果把华妃给招来了。 只见华妃的仪仗缓缓靠近,无比强大的威压逐渐逼近... 第37章 浣碧似纯元 景仁宫内,皇后正襟危坐,一旁的剪秋续着茶水。 皇后品了一口茶,“莞贵人,不是本宫不帮安常在,是这前朝之事后宫从来都无权干涉,本宫也着实没有办法啊。” “娘娘,”陵容忍住呜咽的语气,“家父当真是没救了吗?可他真的是无辜的啊。”想起了生离死别,陵容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后捂着头,很是为难,后宫的事情本就繁冗细碎,安常在父亲议案这般棘手,自然是能躲就躲。看着安常在如今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皇后更是看不上,只想早点摆脱这个麻烦。 “皇后娘娘的头疾发作了,两位小主早些回去吧。” 甄嬛与安陵容离开之后,剪秋问着,“娘娘,莞贵人倒是个有才之人,您为何不将她收入麾下?其实安小主父亲一事,对您而言就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在话下。” 不料,皇后却说,“莞常在倒是不错,但是她终究是聪明多了几分,我门下自然是容不下这般人。” “那安小主呢?她倒是个听话的。” 皇后摇摇头,“安陵容身份太过卑微,本宫用她,就得给她地位,如此大费周章,还不如找个庶出,那般控制倒是容易。” “您可是有了人选?” “那是自然,罪臣之女这个把柄,可够本宫用一辈子的。”皇后含着笑,点点头。 华妃的仪仗朝着碎玉轩走来,浣碧看了一眼身后的碎玉轩牌匾,原本些许的心虚顿时悄然不见。只见华妃的轿辇徐徐前来,浣碧大胆走上前,叩拜行礼。 “奴婢碎玉轩浣碧见过华妃娘娘。” “免礼。”华妃妖娆多姿,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缓缓下轿。 “本宫何等尊贵,她莞贵人为何不出来迎接?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女,皇上只垂青她?” “回禀娘娘,我们家小主与安小主去了皇后娘娘那里,现下还未回来。” 听到此话,华妃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簪子,笑着说道,“真是以卵击石!皇上的旨意还敢违抗动摇,真当着后宫是她莞贵人开的了。”华妃一脸的嫌弃,翻了个白眼。 轿子缓缓下落,华妃起身便直冲着碎玉轩进了去,却被站在门口的浣碧拦下。 一旁的颂芝嗓子极尖,“大胆,华妃娘娘你也敢拦,怕是不要命了?” 浣碧神色从容,心底想着华妃算什么,不过是早早红颜薄命罢了,有什么还嚣张的。 “娘娘,莞贵人一会儿便回来了,未回来之前,奴婢守着这碎玉轩是职责,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放肆,本宫想进的地方,你一个贱婢也敢阻拦,让开。”华妃毫不留情地训斥着。 浣碧用自己的身子拦着,华妃一把将她推开,此时的浣碧正达目的,她顺水推舟撞向了柱碰的一声很是强烈,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只见浣碧额头流了鲜血,在场的无不惊慌失措。 好巧不巧的是,皇上正好到此地,看到了这一幕。浣碧倒下的神情,与纯元撒手人寰的神情一般无二,皇上猛的跑过来,一把扶起浣碧,轻轻抱在怀里,跑进碎玉轩。苏培盛赶紧命人传唤太医救治。 华妃杵在原地,看着柱子上的鲜血,摇着头告诉一旁的颂芝自己刚刚并没有使劲推浣碧,不知怎么浣碧就碰巧撞到了柱子上。 颂芝在一旁安慰着,“娘娘,区区一个奴婢,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的。” 太医到了,皇上二话不说便让他上前诊治。小允子抬头一看,竟是温大人。 “若是你不能救下她,我便要你全族陪葬!”皇上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如此担心,他其实一直责怪自己当年没有救下纯元,那股子遗憾好似在此刻都爆发了,化作一股执念。 “微臣领旨。”温大人此刻大汗淋漓,官服都湿透了。他诊了一下脉,发现好在没有大碍,轻微的脑震荡养几天就好,刚刚柱子上的血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如实向皇上禀明,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缓了过来。他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纯元,刚才那股子执念顿时消失了。他猛的起身,打算离开。后想起自己其实前来是探望莞贵人的,便随口问着旁边的小允子说,“如今莞贵人何在?” “回皇上的话,莞贵人与安小主出门游玩,还未回来。” “天都黑了!你个做奴才的不在主子身边守护着,难不成在碎玉轩躲懒?” “奴才该死。”龙颜震怒,吓的小允子顿时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皇上摆摆手,“罢了。”当他再一次回头看着浣碧的时候,他发现浣碧的容貌亦是有那么几分像纯元,顿时他的心坎一阵子酸楚。 “皇上,我们小主回来了。”小允子看到了门口的莞贵人,便赶紧向皇上禀明。 一进屋的莞贵人便看到了受伤的浣碧卧躺在自己的床上,浣碧的额头包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隐隐渗着鲜血,看了便叫人心疼。 “好生照顾她”皇上轻拍着她的肩膀,便匆匆离去。 甄嬛从小允子的嘴里打听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才明白为何华妃蔫蔫地站在碎玉轩大门口,没有了往日的刁蛮跋扈。 皇上走出了碎玉轩,华妃依旧站在原地,本是心里不服气,区区一个婢女算得了什么,但是看着皇上不怎么高兴的神情,这些话华妃还是没有说出口。 皇上瞥了一眼华妃,显然是不待见的,华妃亦是不敢上前,只好在皇帝的轿辇后面默默跟着,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不敢言语。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当真不像是华妃应该有的样子。 想必,华妃也是在乎皇上,不然也不会如此,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就好。 轿辇行了一里左右,皇上还是心软了,落下轿子,他望向不远处后方的华妃,她隐约落着泪水。这一刻,皇上已经不再想念纯元,而是心疼眼前这个虽然嚣张跋扈却爱自己入骨的女子。 他对苏培盛说,“前面就是翊坤宫了,既然如此,就随华妃一块儿回宫吧。” 华妃的脸上顿时生出了喜悦之情,原本维诺的样子也一并消失,但是她还是会小心翼翼,试探着皇上的心意,“臣妾宫里有伊犁将军进宫的蜜瓜,皇上来尝尝吧。”那向上挑的眼神里充满着害怕与担忧。 皇上又何尝不知道恩威并施的重要性呢,眼下还是用人之际,需要年羹尧出兵打仗为自己平定西北战事。他敞怀大笑着,“蜜瓜还是数你宫里的嘴甜,苏培盛,告诉敬事房,今晚翻华妃的牌子。” 苏培盛走远,华妃笑着看着皇上,她知道自己还是在皇上心上的。 陵容并未跟着莞小主回来,她长跪在景仁宫的门口不起,试图能打动皇后的心。甄嬛一个人独自回宫,看着寝殿内昏迷不醒的浣碧,回想起刚刚皇上语重心长的那句话,她顿时陷入了深思。 难不成,皇上也看上浣碧了? 温太医在一旁,眼神忧虑地看着甄嬛,好似要说什么,但又碍于周围的婢女众多,人多眼杂,不好说什么。他时不时咳着嗓子,试图引起甄嬛的注意。 “流朱,你带着他们都退下吧。” 婢女们都下去了,温实初这才缓缓道来,“小主,沈贵人如今遭人下毒,虽说救治及时,没有大碍,恐怕近几年都不能有身孕了。” 甄嬛心头一凛,眼睛瞪得很大,瞬间一把便抓住温太医的手腕,焦急问着,“此事眉姐姐可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事情,你若直接告诉她,她必然会上火加重病情的。”甄嬛也是关心则乱,死死抓住温太医的手腕,都给他抓疼了。 温大人磕磕巴巴说着,“还没...微臣也是害怕如此,才来深夜拜访莞贵人,与小主一同商量策略。” 甄嬛松开了他的手,手腕上的血色才缓缓恢复。她深吸了一口气,“眉姐姐这半年的心思可有改变?之前一直都不愿承宠,才喝着你调配的汤药...” 温实初大吃一惊,“这件事情沈小主从未向人提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知道么?自己最好的姐妹,我又不会害她。”甄嬛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今日沈贵人确实有承宠的想法了...”得不到答案,他也不继续逼问,而是缓缓解释着。 “既是要承宠,日后在宫里树敌亦是不会少,有个一儿半女才是倚仗,眼下你定要为她调理好身子。” “这是自然,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至于下毒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交给我调查就好。你只管照顾眉姐姐便好了。自小咱们三个便是最要好的,如今都在宫中,是以另外一个方式相互陪伴彼此罢了。” 温实初点点头,他好似在怀念从前的时光,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第38章 树下寻麝香 温实初走后,浣碧缓缓苏醒,刚才的所有,她都听着呢。 “浣碧,我知道你醒了。” 头上的纱布还在隐隐渗着血,她缓缓起身,下地,不顾自己的伤口,叩拜小主,“浣碧此次完全都是算计好的,唯独刚刚小主与温实初的谈话是所料未及。”浣碧支支吾吾的,她不知道小主是怎么知道眉庄小主装病躲宠的,那天只有自己在屋檐下偷听沈贵人与温实初的谈话。 “你自己承认了?是你自己撞上柱子的,还要赖在华妃的头上?” “我承认,是我看见皇上正巧经过,便放大了华妃的蛮横以此消消她的士气。” “除此之外,旁的没有?”甄嬛继续追问着,她想问出想要的答案。 “让皇上对我怜惜也在我的算计范围,但奴婢绝没有想要成为皇上的人,绝没有。”浣碧对甄嬛坦言,同时也要强调自己的立场,她恳求着甄嬛能够相信她,除此之外别的也不能说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告诉甄嬛皇上喜欢她是因为纯原皇后吧。她不敢如此伤害自己的长姐,哪怕现在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维系着... 甄嬛仔细盯着浣碧的眼睛,而后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皇上喜欢你,便随了皇上的心愿,做他的妃子吧,与我平起平坐如何?” 听到这里,浣碧刷的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赶紧叩头求小主饶命,“小主,奴婢是真的不想侍奉皇上左右,奴婢是有私心的,想一辈子逍遥自在。这紫禁城的规矩太多了,奴婢实在不适合这里。” 看着浣碧此刻唯唯诺诺的样子,甄嬛倒是信了她的话几分,缓缓将其扶起说,“傻妹妹,我知道你今日此举只是为了杀一杀华妃的气焰,殊不知,皇上已然对你产生了些许的念头。你也知道,皇上可是天子,九五之尊,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张口就来,同样,不想要了,如余氏那般随意轻贱。” 浣碧知道,这话是长姐说给自己听的,就算自己有朝一日真的爬上了龙床,承宠皇恩,也未必能够驾驭住这份恩宠长久不衰。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终究是在后宫立不住脚跟的。 自己是庶出,比不上甄嬛在皇上心底的位置,哪怕举止投足亦或是某一点与纯元皇后有相似之处,也不能够维持皇上对自己的喜爱。 “长姐,浣碧下此决心,此生定然不入紫禁城侍奉皇上。”她的眼神坚决,此话不单单是表达自己的意愿,更多的是表明自己的立场,绝不会站到长姐的对立面上去。 看着如今聪明伶俐的浣碧,甄嬛倒是心里生出了几分的敬畏。从前只知道她是一个没有脑子、就知道傻乐的丫头,如今才真正看明白,浣碧这丫头有野心、有决心、甚至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区区一个庶女而且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竟有此觉悟,着实不简单。 甄嬛深吸了一口气,心底一遍一遍问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敌还是友? 看到了长姐对自己的怀疑,浣碧第一时间并没有做出解释和反驳,她这些日子对长姐表决心的时候还少么,但是长姐终究是会对自己有疑心。思来想去也是正常,毕竟自己如今性情大变,换做是谁都会提防。 “长姐,你我并非一母所生,立场不同自然不能同心同德。但是你妹妹我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你,所以还望长姐信任我这个妹妹,不会害你。” 浣碧抛出了橄榄枝,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彻底消除甄嬛对自己的提防,但是她要摆明自己的立场,“长姐,如今您虽身为莞贵人,但却一直受困于此不能晋升。可想过为什么?” 甄嬛皱着眉头,她没想过浣碧如今的思维竟然如此清晰,她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许是因为我没有子嗣吧。” “华妃娘娘膝下无子,却可以宠冠六宫;敬嫔、丽嫔膝下无子,依旧可以高居嫔位。” “我来的晚,自然位份会低一些。” “小主您才貌双全且家室贵重,凭何一进宫才是一个小小常在?封号是皇上钦赐,却居住在偏远的碎玉轩。这后宫上下只有她一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何对当时素未谋面的小主多加防范?小主您可曾想过吗?” 浣碧的几句话让甄嬛陷入了深思,这些事情她从前想来都当做是巧合,如今确实值得细细斟酌。 浣碧继续说着,“小主,眉庄小主一进宫便称病避宠,华妃虽然嚣张跋扈却不至于傻到让全宫的人都知道自己害死了福子。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浣碧不敢直说,因为如果引导的过于明显,容易直接干涉到长姐的行为,那么就可能改变了长姐的命格。如果说她小改一下长姐的运势帮她趋吉避凶还是说的过去的,如果大动干戈改了命,恐怕长姐往后便做不成贵妃了。 之前的事情她已经吸取教训,不敢擅自做主了。 “皇后?”甄嬛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为何会害我?而且还是在与我素未谋面的时候?这说不过去啊?而且我们手里没有证据。” 浣碧起身,拉着长姐便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下,才刚刚立春,夜里还很凉,桂花树依旧光秃秃的。 浣碧指着那光秃秃的枝干,“小主,这不开花的桂花树便是最好的证据。” 甄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棵树,它看起来依旧挺拔,可是根却早已枯萎,变色发黑。天色渐晚,甄嬛顺藤摸瓜,提着灯笼照看着树根的部位,才发现一群蚂蚁宁可绕远也不经过树根的部位。而且,树根散发阵阵的香气。 甄嬛捡了一根树枝,轻轻刨开土壤,浣碧在一旁跟着挖,不一会儿,一个深色的坛子呈现在两人的眼前。甄嬛紧蹙眉头看着浣碧,只见浣碧毫不避讳地打开了那坛子,一股子极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 “麝香。” 第39章 被赶回甄府 甄嬛盯着那麝香石头,心中不由得一惊:“如此高位的她,竟然要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甄嬛年少时曾随父亲游历四方,虽对医术并不精通,但麝香这种东西,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在古代,麝香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种非常忌讳的物品,因为它会导致女子无法生育。而现在,这坛子中居然藏着麝香,显然是有人想要害她。 “小主,我们只能联手扳倒她。”浣碧的话打破了沉寂,但甄嬛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此刻的她,心中还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和期待,完全无暇顾及宫中那些勾心斗角的琐事。 然而,浣碧似乎并不甘心就此罢休。她看着甄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主,您知道吗?如果不这样做,我们迟早会被她踩在脚下!” 甄嬛缓缓回过神来,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平静地看着浣碧说:“浣碧,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身处宫廷,这里的斗争原比我们想象得复杂。我不想卷入其中,也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浣碧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她有些激动地说道:“小主,难道您就甘愿一直被人欺负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甄嬛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浣碧,我并非甘愿受欺,只是我相信皇上的心里有我。只要我能抓住他的心,其他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浣碧沉默片刻,然后低声说:“小主,您太天真了。皇上的宠爱并不能保证一切,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手段才能生存下去。” 甄嬛微笑着摇摇头:“浣碧,你的野心太大了。如此高的心性,恐怕我与父亲都承受不起。我们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 “那沈贵人被下毒的事情,小主可有猜疑的对象。” 浣碧问到这里,却被甄嬛一顿训斥,说她不安分总是胡思乱想,完全逾越了一个丫鬟应有的规矩。面对小主的责骂,浣碧只能忍受着,毕竟自己身居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甄嬛心里知道,谋害沈贵人的,无非就是眼下看不惯沈贵人得宠的,华妃自然是第一个想要谋害沈贵人的,那般公然就说着尖酸刻薄不怕得罪人的,也就她年世兰一人了。只是,华妃身边的曹贵人可是个人才,定会帮华妃出谋划策,不会脏了华妃的手。 如今余氏惨遭冷落,当日不小心与其结下了梁子,没有谋害自己大抵是因为失宠了,但是余氏却没放过沈贵人。她会去想办法,但不需要浣碧提醒,七窍玲珑心的她,又怎么会看不透这一切呢。 眼下,不论浣碧究竟如何,她都留不下浣碧了。她决心赶走浣碧。 “浣碧,你跟随我也有十几年了,如今我如你所愿,许你出宫还你自由可好?” 甄嬛的这番话着实出乎浣碧意料了,她浅浅点着头,自己如今在紫禁城帮趁着小主如此如履薄冰,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陪着小主走到权力之巅后畅享自由么。如今可以决然出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浣碧点头答应着。虽说舍不得长姐,但是如此不被信任,离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郑重叩首,感谢多年来长姐对自己的栽培,嘱托着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多加小心华妃与皇后,除了眉姐姐与温实初外,不要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和真情。 浣碧要离开的消息传遍了碎玉轩,流朱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离开的人。她哭喊着求着小主不要让浣碧离开,只是甄嬛无动于衷,坚决无比。 晚上就打算出宫了,已经通知甄府那边,会有小厮派人在城门口接应。甄嬛这边自然也是禀明了皇上,婢女浣碧因自身原因请辞出宫,皇上便准了。日理万机的他,哪里会有闲心注意这些,随手一挥便交给了苏培盛打理。 落日时分,金色的余光洒进窗内,粼粼金光洒到浣碧那昂贵的浮光锦上面,如颗颗金豆在波纹的湖面上起舞一般,甚是好看。这件衣服,还是入宫前父亲亲自寻了裁缝为自己做的,说是前半辈子一直亏欠自己,未能让自己以小姐的身份在府内享着尊荣,这件衣服就当做是补偿了。 要换做是从前的那个浣碧,她早就开心的不得了,如今自己对这些荣华皆不放在眼里,她唯一渴望的便是自由。如今,她得偿所愿了。 碎玉轩门口的马车旁,苏培盛仔细等着。虽说这段时间莞贵人好似不得皇上宠爱,但是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有莞贵人,那日皇上来碎玉轩,被浣碧设计的华妃成了碎玉轩一跃而起的垫脚石。眼下,碎玉轩已然成为与沈贵人的咸福宫齐名的尊贵宫殿,旁人想巴结还得排队呢。 苏培盛耐心等候着,望着漆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想着这件事情办妥之后自己也好去歇一歇。 不曾想,太后的轿子缓缓落于碎玉轩门口,连苏培盛都是始料未及,一向与世无争、从不参与后宫争斗的太后,竟出山、降尊来区区一个贵人的居所,着实是令人费解。 竹息扶着太后缓缓下轿,太后神色匆匆,好似在着急寻了什么似的。她看了一眼苏培盛,问着,“你这马车是给谁准备的?”太后的消息可不比皇上的慢,但是她还是多问一嘴,为的就是看看皇上的态度。 “启禀太后娘娘,奴才是奉命送浣碧姑娘出宫的。” 太后略点了一下头,严声呵斥着,“区区一个小小贵人,竟把皇上迷得团团转,一个宫女出宫,何须动用马车?这可真是有悖朝纲啊。” 苏培盛吓的一激灵,连忙跪下来请罪。他小心抬头瞧着太后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出几分缘由。宫里的老人了,想要活命必须学会察言观色。 “奴才这便把这马车送了回去,都怪奴才一时疏忽,忘记了尊卑礼节,还望太后赎罪。” 苏培盛正好说到了太后的气头上,顿时气焰全无。太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望着碎玉轩大门,苏培盛只好无奈叹气。这一次,他也不知道太后为何深夜来碎玉轩门口,也不进去,好似在等待什么。 第40章 赐钮祜禄姓 太后驾到,小允子迅速将此消息禀告了小主。甄嬛赶紧出来迎接太后,这件事情她也是未曾预料。 “碎玉轩甄嬛参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寿康宁!”甄嬛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婉转,带着几分敬意和恭顺。她身着淡紫色宫装,衣袂飘飘,发间点缀着几支珠翠,更显得清丽脱俗。 “这是你进宫之后哀家头一次见你,长的倒是周正,难怪皇帝如此宠爱你。”太后坐在凤椅之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跪着的女子,她身穿华丽宫装,容貌秀丽端庄,但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甄嬛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太后对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太后轻轻点头,似乎对女子的表现颇为满意:“嗯,果然有几分姿色。只是,光靠美貌可不够,还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女子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道:“回太后娘娘,臣妾自知容貌不过是皮囊,唯有真心侍奉皇上,才能不辜负皇上的宠爱。” 太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哦?看来你还有些见识。那你说说,你打算如何侍奉皇上呢?” 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答道:“臣妾愿以温柔体贴之心,照顾皇上的起居生活;以智慧和才华,协助皇上处理政务;更要以忠诚和善良,陪伴皇上度过每一个日夜。” 太后听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很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记住,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只有和睦相处,才能让皇室稳定。” 女子恭敬地磕了个头,感激道:“多谢太后娘娘教诲,臣妾铭记于心。” 太后瞥了一眼甄嬛身边的宫女,却不是浣碧,她寻了一圈,未看见浣碧的踪影。“你那婢女浣碧如今何在?” 甄嬛心中一惊,本以为太后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曾想竟是为了浣碧。太后驾临此处,恐怕今日浣碧是很难离宫的。 “婢女浣碧在碎玉轩内收拾行李,今夜便要回府了。”甄嬛如实禀告,今日太后莫名前来,想必该知道的消息都已经悉数知晓,她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也是,”太后点点头,“你如今风光得意,也是不缺这侍奉在侧的婢女,不如你把浣碧给了哀家可好?哀家身边正好缺一个服侍在侧的人。”太后也不拐弯抹角,她是绝对不允许浣碧出宫的。 “这...”甄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要是不给吧,今日就是把太后给得罪了,要是给,以后浣碧可就要一辈子在宫里做宫女了。她曾经答应过甄父,要给浣碧寻了一个如意郎君。 “哀家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你交人!”太后气势汹汹,语气极为强烈。 甄嬛只好让小允子把浣碧叫出来。 不远处浣碧身着淡绿色宫装,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戴着几支精美的珠翠,脸上略施粉黛,显得清新淡雅又不失高贵,快速走来,然后在太后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三叩九拜之礼。 太后一见到浣碧,便舒心了不少,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显然对她很是满意。 “莞贵人,这人我就带走了。皇上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的。”太后站在轿前,目光犀利地看着甄嬛说道。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让人无法反驳。 甄嬛微微躬身行礼道:“浣碧能够跟着您,是她的福气。” 太后点了点头,转身登上了轿子。随着一声吆喝,轿子缓缓抬起,然后快速离去。甄嬛静静地望着太后的轿子远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心底默默想着,许是这便是命运吧,她迟早都要成为皇上的人。 轿内,太后微微皱起眉头,对身边的嬷嬷说:“这后宫之中,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嬷嬷附和着说:“是啊,不过这莞贵人倒是有些意思。” 太后轻哼一声:“但愿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华妃才好。” 嬷嬷沉默片刻后说:“华妃虽然跋扈,但终究是太愚蠢了些。以莞贵人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走上华妃的老路。” 太后叹了口气说:“希望如此吧。只是这后宫中的争斗,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轿外的阳光透过轿帘洒在太后的脸上,映出她那张严肃而深沉的面容。 寿康宫内,浣碧小心翼翼参拜着太后。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丫头。”太后每次见到浣碧都是这般的和善,好似浣碧就是自己的亲闺女似的,百般的喜欢。 “莞贵人待你可好?”太后试图套着话。 “莞贵人待奴婢一直都很好,她是位很和善的小主。”浣碧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感激和尊敬。 甄嬛对她的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尽管她们之间存在着一些秘密,但这并不影响浣碧对长姐的感情。 浣碧一愣,不知道太后这算盘打的究竟是什么。若是喜欢自己做个婢女留在身边倒是能理解。 “浣碧,你可知罪?” 太后突然严厉的一句话,让浣碧不知所措。她连忙跪下,不敢多言。她也不知道太后究竟所为何事。 “罪臣之女,竟以甄府婢女的身份侥幸活着,你们真当哀家是耳聋眼瞎吗?竟然在天子脚下玩起了鱼目混珠?”太后猛的拍了一下桌案,茶杯与茶盖碰撞叮当的声音更是显得振聋发聩。 浣碧的耳朵嗡嗡的,沉寂了多年的秘密竟在今日被赤裸裸的挖出来,不带一丝的遮羞布。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浣碧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是心底一点都不着急,她不相信太后能杀了她。虽说是罪臣之女,但是丝毫影响不到太后和当今皇后的丝毫地位,于她们而言,无关痛痒。 “太后要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要太后肯放奴婢一条生路。”浣碧知道太后就等着自己恳求太后,她便顺着太后的意思,唯唯诺诺地恳求着,等待着太后开条件。 “哀家要你服侍皇上,做哀家的眼线,时刻向哀家汇报,辅佐皇后,与华妃抗衡。”太后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有什么便说什么了。她知道浣碧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用意。 经营王府多年的浣碧,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巧?眼下后宫虽表面看着是莞贵人与沈贵人得宠,但于华妃的地位而言,着实是无关痛痒。如今华妃仰仗着年羹尧的势力,在后宫横行霸道,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端妃是个病秧子,敬嫔性子软弱斗不过华妃,华妃又有丽嫔和曹贵人出谋划策,如今的局面,皇后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人。 可是,浣碧转念一想,这后宫险恶,自己如若陷入这泥潭中,当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不想去。 她跪求着太后说道,“婢女无才无德,或许不能堪当此大任,恐令太后您失望了。” “哀家说你能,你就能。哀家赐你钮祜禄大姓,满洲镶黄旗。即日起你便是钮祜禄家嫡女的身份钮祜禄玉隐。哀家封你为玉妃,赐永寿宫独住,望你能替哀家牵制住华妃,不要让哀家失望。” 一向喜欢自由的浣碧,如今却像一只断了手脚的小鸟,被囚困于金丝笼内,实在是动弹不得。她有苦不能言,不知怎的,如今的命运走向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太远。 第41章 受命审丽嫔 知道自己有着致命的把柄握在太后的手里,浣碧不敢不答应,况且这个秘密关乎着甄氏全族的命运,她不敢不从。 “奴婢接旨,愿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永寿宫早已修葺完毕,许是太后早已开始谋划,如今浣碧便可以玉妃的身份入驻那华丽的宫殿。 封妃的消息晓谕六宫,皇后乌拉那拉氏倒是一百个赞同,她不在乎一个有着把柄的人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况且是太后精挑细选的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皇后喜上眉梢,命人送了些许的奇珍异宝去,恭贺玉妹妹封妃之喜。 翊坤宫都快闹翻天了,华妃在寝殿里摔打着瓷器,打着颂芝发着脾气,一夜之间,太后竟然扶持了一个婢女上位妃位,而且亦是有封号的,与自己平起平坐,这岂不是要打自己和哥哥的脸? “浣碧那个贱人,给莞贵人提鞋都不配,如今坐上妃位?岂不是祸乱朝纲!” 钮祜禄玉隐,是太后赐的名字。上一世,这名字是自己选的,如今怎么成了太后钦定的?她在自己的新宫殿里,垂手坐着,一动不动。思来想去,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玉妃?自己糊里糊涂就成了皇上的妃子? 她回想起昨晚太后交代自己的话,她钮祜禄玉隐并非在前朝无依无靠,因为只要有隆科多的一天,她玉隐便有势可依靠,可以与那华妃平起平坐。 太后的寿康宫内,皇上前来请安。 “皇额娘,怎么突然喜欢浣碧那个丫头?她之前可是莞贵人身边的一个婢女。如此抬旗,恐怕不合规矩吧,满朝的文武也是不会答应的。皇额娘,您还是放浣碧出宫吧。” 皇上对一个婢女丝毫不感兴趣,又怎么会宠幸她呢? “皇帝,玉丫头如今是钮祜禄氏的嫡出大小姐,她的舅舅是隆科多,给她玉妃的名分我还是怕委屈了她呢。”太后不苟言笑,言之凿凿。 皇上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她是想在这前朝后宫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终究是为了那乌拉那拉氏。 皇帝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后宫的事情错综复杂,如今又卷入了一个新人,更是让他头疼不已。 “儿臣听从皇额娘的意思便是。皇宫这么大,多一碗饭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帝,你要学会识人用人,若是一味器重年羹尧却忽视隆科多的话,权柄便会倾斜,往后年氏一族一家独大,你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咸福宫内,沈贵人应着甄嬛的意思排查自己的下人,果然发现是一个宫女勾结余氏试图下毒谋害自己。 这件事情已经禀告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召集所有的妃嫔去自己的景仁宫当中断案。 这是浣碧第一次以玉隐的身份进入这景仁宫,回想起从前自己只想安安分分在甄嬛的身边做个丫头,以求甄嬛能保全自己一生平安便可,谁知造化弄人,再见的时候已经是两宫的主位的。 玉隐有太后和隆科多撑腰,旁人自是不敢说什么。当她缓缓走进景仁宫的时候,一旁的陵容前来请安,“玉妃娘娘金安。”陵容那仰视权贵的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的忌惮与羡慕,卑微的她从来都担心被人看不起。如今看到浣碧如此地光芒,她亦是有小试牛刀的想法。 虽贵为玉妃,终究是妾。她穿的素雅,一席碧绿色锦绣金织袍,点缀着金镶玉的旗头,手里拿着淡紫色的海棠花帕子,淡雅却不庸俗。 “别这般称呼我,会生分的,”玉隐小声对陵容说着,她知道陵容会多心,所以尽量保持着和她的来往,以免生疏。 莞贵人同沈贵人一同前来,玉隐见了便着急上前去迎。一旁的侍女锦儿赶紧拦住了玉隐,小声说道,“娘娘如今身居妃位,若是前去迎接小小贵人,会遭人诟病的。” 玉隐驻足。 “沈眉庄给玉妃娘娘请安。”眉姐姐倒是爽快的很,一旁的甄嬛更是连礼节都要分毫不差,她半蹲下去,本要性子礼,却被玉隐给拦住了。“长姐,你知道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您现在已经贵为玉妃娘娘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甄嬛冷冷的说着,说到底,心底终究会有一丝不悦的,毕竟自己这个嫡女的位份都没有庶女高,后宫内本就人多口杂,眼下更多的人会议论甄氏家族了。 “诶呦,我瞧是谁呢,原来是莞贵人啊!你如此向自己曾经的奴婢行着礼,心里是什么滋味啊。”华妃姗姗来迟,高坐于主位的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莞贵人垂着头,脸色一般,在眉姐姐的搀扶下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 “华妃!不得妄言,太后曾有言在先,玉妃娘娘出身钮祜禄氏的嫡系血脉,舅舅是当朝的隆科多大人,什么奴婢的,都不许妄言,听到了吗?”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倒是乐呵的很,如今自己也算是如虎添翼一般,有一颗现成的棋子给自己打头阵,以后便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臣妾知道了。”华妃的气势瞬间被削去,语气一下子就变的微弱了。 “本宫今日召你们前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余氏下毒谋害沈贵人,从今日起贬为辛者库的宫女,没有召令不得出辛者库的大门!” 皇后是瞪着眼睛看着华妃说的,华妃倒是正襟危坐丝毫不受影响,心里想着反正这件事情自己从头到尾没亲口说过一个字、没参与过一点,就算皇后彻头彻尾的查,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丽嫔倒是坐不住了,猛的一下把手边的茶盏打碎到了地上,一旁的欣常在有口无心地说道,“丽嫔娘娘,您心虚什么呀,难不成这件事是您在背后指使的?” 丽嫔顿时心慌、手哆嗦的厉害,没等开口华妃便开口吼着,“够了!欣常在,你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平白污蔑嫔位,你好大的胆子!” 华妃可以撒泼,但是皇后不可以。 皇后给了玉隐一个眼神,玉隐知道此刻自己该上场了。 她随手拿起自己手边的茶盏,起身走到丽嫔的身前猛地将茶水泼到了她的脸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罪吗!”玉隐大声审问着,好似她已经全然知道了丽嫔只是余氏下毒一般。 丽嫔受惊,那滚烫的茶水一下子便把她脸上的妆容给毁掉了,她瞬间失去了神智,连忙跪下认错,“是臣妾该死,是臣妾该死,华妃娘娘救我!” 第42章 怒扇华妃脸 “丽嫔,你这是发什么疯呢!竟敢如此胡言乱语,随意污蔑本宫,你难道就不怕承担后果吗?”华妃怒目圆睁,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盯着丽嫔,仿佛要将她一口吃掉似的。 一旁的陵容倒是加了一把火,“这丽嫔娘娘倒是自个招了,一般在人受了惊吓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的声音轻柔而婉转,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人心。在场的众人听了,不禁心中一震,纷纷看向陵容。陵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丽嫔身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仿佛在向丽嫔示威。丽嫔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反驳,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仿佛已经被陵容的话语击垮。 欣常在连忙跟上附和着说道:“就是呀,华妃娘娘你说不是你,那你得拿出点证据来啊!不然怎么让我们相信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斜睨了华妃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和得意。显然,她也想趁机给华妃一个下马威,让华妃知道自己并不是好欺负的。 华妃听到这话,气得直跺脚,但又无法反驳。她心中暗暗咒骂着甄嬛和沈眉庄,觉得她们故意让自己难堪。就在这时,曹贵人赶忙走过来,轻声安慰道:“华妃娘娘,您别生气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您根本不知情啊!以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怎么会跟一个小小的沈贵人计较呢?”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华妃的手背,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玉隐站在甄嬛身侧,神情专注地倾听着甄嬛与皇后等人的对话,但始终保持沉默,并未插话。她心中清楚,此事必然有华妃从中作梗,但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能够直接指向华妃,想要一举扳倒她并非易事。因此,玉隐选择暂时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动。 “够了!”一声威严的呵斥声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皇后娘娘缓缓站起身来,身上那件华丽的宫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着。她头上的凤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对东海的东珠轻轻地在耳边晃了一下,幅度不大,但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后娘娘面色平静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丽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她缓缓开口道:“既然丽嫔已经认罪,这事情便就此了结。来人,降丽嫔为答应,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去吧。”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丽嫔听到这个判决后,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不仅失去了地位,还被禁足一个月。她后悔不已,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冲动,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她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现实。 皇后娘娘看着丽嫔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她明白,丽嫔虽然可恶,但也是个可怜之人。不过,在这后宫之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自己不长眼,非要去招惹甄嬛呢?皇后娘娘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除去了华妃的左膀右臂,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丽嫔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尖锐刺耳,响彻整个宫殿。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但她却不敢再轻易地攀咬华妃。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优势,只能含着泪水,满脸委屈和愤怒地瞪视着华妃,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她明白,此时与华妃对抗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于是,她只好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与此同时,两名侍卫毫不留情地将丽嫔拖走,仿佛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物品。她的身体被侍卫紧紧抓住,双脚几乎离地,毫无尊严可言。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形象狼狈不堪。丽嫔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奈,她无法反抗,也无力挣脱侍卫的束缚。她只能任由自己被拖离这个曾经让她骄傲的地方,留下一片凄凉和哀伤。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走进自己的寝殿休息去了,众嫔妃们纷纷起身回宫。 玉隐却被华妃拦住,她不想与华妃纠缠,可一旁颂芝却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怎么,光天化日下,你还不让玉妃娘娘回宫了?”锦儿看不惯华妃那嚣张跋扈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教训了去颂芝来。 一向厉害的华妃,怎容得他人教训自己的婢女,华妃啪的给了锦儿一个巴掌。一旁的嫔妃们都受了惊,连忙退避三舍。 “你怎的打人?”玉隐着实瞧不惯华妃那放纵轻狂的模样。 “本宫就打了,怎么样?”华妃一脸不在乎,“我现在还想打你呢!”她狠狠地说着。 “啪”的一声,皇后景仁宫顿时鸦雀无声,众嫔妃们惊愕地张着嘴,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眉姐姐小声问着嬛儿,“玉隐会不会有麻烦?” 嬛儿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小心惹祸上身。陵容惊讶不已,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华妃捂着左脸,很是疼痛的模样,比起脸上的痛,这一巴掌让她颜面尽失。 “华妃,你最好看清楚,这里是景仁宫,不是你的翊坤宫,还轮不到你撒野。这一巴掌是本宫替皇后娘娘打的,教你如何在景仁宫守规矩!”浣碧言之凿凿的模样,丝毫不逊色华妃。此刻,她倒是给在场的嫔妃们都立了威。 华妃本想回打一巴掌,却被一旁的颂芝拦了下来。颂芝小声说着,既然事情闹的这么大声,皇后娘娘都没出来管管,那玉妃的行径就是皇后的意思,不必再与其争执了。 听到这话,虽然十分不甘,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果她继续这样闹下去,玉隐的地位丝毫不会受到影响,而自己的妃位恐怕就保不住了。对于这一点,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于是,她狠狠地瞪了玉隐一眼,伸出手指着玉隐的鼻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随后,她转过身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43章 后院赏牡丹 嫔妃们纷纷离去了,望着莞贵人与沈贵人离开之后,玉隐依旧伫立于景仁宫中。她知道,不一会儿皇后会召见自己。 她在前厅小坐了一会儿,茶水已凉,便召唤奴婢去续了一杯热的。 “玉妃娘娘,皇后娘娘召见您。”宫女恭敬地说道。 玉隐微微皱眉,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言语问道:“皇后娘娘突然召见我,不知所为何事?”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然后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发饰,确保仪态端庄大方。 玉隐跟着剪秋姑姑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后花园。远远地,便能看到皇后娘娘站在花丛中,仔细地修剪着花枝。她身穿一袭华丽的宫装,显得格外高贵优雅。 走进花园,玉隐向皇后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缓缓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起来吧,玉妃。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一同欣赏这美丽的牡丹花。” 玉隐起身谢恩后,走到皇后身边。她看着眼前盛开的牡丹,赞叹道:“这些牡丹花真是太美了,每一朵都开得如此艳丽动人。”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她轻轻地抚摸着花瓣,说道:“是啊,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它的雍容华贵和典雅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两人一边欣赏着牡丹,一边谈论着关于花卉的话题。皇后分享了一些养花的经验和心得,玉隐则虚心聆听,并表示受益匪浅。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而来,停在了一朵牡丹的花蕊上。皇后见状,欣喜地笑了起来:“你看,连蝴蝶也被这花香所吸引呢。” 玉隐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她心想,如果自己能像这只蝴蝶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该多好啊。然而,现实中的宫廷生活却充满了规矩和束缚。 “玉隐,不愧是皇额娘选的人,今日之事着实办的妥当。”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 玉隐连忙跪地行礼:“能够为皇后娘娘办事,是臣妾的福气。” “起来吧!”皇后摆摆手,示意玉隐起身。 “谢皇后娘娘!”玉隐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难怪额娘说你与那莞贵人相比,多的是几分机灵和听话,说是没说错。”皇后一边修剪着枝杈,一边同玉隐说着。 玉隐微微一笑,应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轻轻摇头,嘴角含笑:“不必如此谦虚,本宫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皇后继续修剪着枝杈,突然狠狠地剪掉了一大簇枝杈,冷笑道:“这多余的枝叶,就如同那碍事之人一般,留不得。” 玉隐心中一惊,明白皇后话中的深意,连忙附和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多余的枝叶只会影响花的生长,正如那碍事之人会影响宫廷的和谐。” 皇后点点头,满意地看着玉隐:“你果然机灵,懂得本宫的心思。以后,还要多多依靠你呢。” 玉隐再次跪地行礼:“能得皇后娘娘赏识,是臣妾之幸。臣妾愿效犬马之劳,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 一旁的剪秋赶紧上前询问道:“娘娘,这枝叶虽说今年没有开花,但是来年或许还能开花呢?”皇后瞥了一眼剪秋后,目光再次回到玉隐身上,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看了一会儿玉隐的眼睛,这才缓缓说着:“本宫不喜的枝杈,就算有用也无需多留,剪了便是。”说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对这些事情感到有些无奈和疲惫。 浣碧知道这两人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只是现下还不知道皇后要自己办什么事情。 皇后笑了笑,温柔地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这牡丹花开得如此娇艳,要是只有本宫一个人欣赏,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不这样,我们邀请后宫的姐妹们一起来景仁宫赏花吧?” 剪秋听了皇后的话,立刻回答道:“皇后娘娘,您说得对。这么美的牡丹花,应该和姐妹们一起分享。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请大家来景仁宫赏牡丹。”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等剪秋离开后,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她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剪刀,然后走到玉隐的身旁,轻声细语地说道:“你看到了吗?太后娘娘真的很喜欢你,她前一秒刚刚把你送进钮祜禄家的大门,下一刻又让你母亲的牌位进入了宗庙。可以看出,太后娘娘对你的事情非常关心,也非常用心。” 太后和皇后竟然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什么,可想而知皇家调查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玉隐赶紧下跪叩拜,皇后都把太后的事情搬了出来,这个时候便是自己俯首谢恩的时候。 “妾身感激太后垂怜,此生定为您与太后赴汤蹈火...” “好了,”皇后一把扶起玉隐,“本宫有事与你相商。” 要自己表忠心之后才切入正题,皇后还是很谨慎的。 皇后一脸得意地说:“本宫有个松子,是波斯国进宫来的猫,何其珍贵。”话音未落,只见剪秋抱着一只猫缓缓走来。那只猫的毛发极为柔顺,黑白相间,十分罕见。 此时正是春天,猫也到了发情期,时不时地叫着。浣碧心中暗自思忖,她记得自己曾听温实初说过,怀孕的女子不能接触麝香等物,否则会流产。而这猫身上散发的气味,似乎就是麝香。她不禁为富察贵人捏了一把汗,心想这位小主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可是浣碧还是表面上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着,“妾身愚钝,还望皇后娘娘明示。” “玉隐,如今你我是同一船上的人,我跟你明人不说暗话 了。富察贵人那一胎,本宫着实不喜欢,你想办法帮本宫除了她腹中的龙子。”皇后娘娘语气冰冷地说道。 玉隐的心头一惊,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从前,这样的任务都是交给安陵容去做,而如今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和不安。自己这些年从未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现在,她却被卷入了宫廷斗争的旋涡之中,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玉隐感到一阵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她不能违背皇后的旨意,但也无法伤害无辜的生命。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44章 桃色玉步摇 永寿宫内。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富丽堂皇,无比奢华,玉隐站在这偌大无比的寝殿中,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凉意。她环顾四周,那些精美的装饰和华丽的陈设仿佛都在嘲笑她此刻的孤独与无助。 她默默地回忆着自己重生后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导致今天这个局面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婪?还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亦或是命运的捉弄让她无法逃脱? 许是自己不该阻拦长姐去看那口井?许是自己不该深夜出宫请温实初给眉姐姐医治?再或者,这一次的重生,就注定不是一样的结局? 种种的猜测一次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她终究还是找不到根本的原因。 宫女锦儿,在一旁伺候着。锦儿是太后的人,自小便随着太后住在寿康宫,是竹息的侄女。既不是自己人,玉隐心里多少对她有多防备。 “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玉隐的心就是乱成了一团,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锦儿的眼神里闪出一丝警惕,生怕玉妃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动作或是心思。片刻后她的神情恢复平静,淡淡地说了句告退后便悄然离开。 玉隐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目光凝视着镜子中的那张面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认出那个曾经熟悉的自己。她的头上戴着宠妃的旗头,身上穿着华丽无比的衣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但这些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轻轻伸出手,触碰着冰冷的黄铜镜子,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寻找一丝温暖和真实。突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沿着脸颊流淌下来,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虽然说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但我没想到自己会稀里糊涂地成为玉妃,成为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工具。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很繁荣,但实际上却是在刀刃上舔血,今天还活着,明天就可能死去。如果哪一天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也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咬着牙,伸手用力一扯,将旗头上镶嵌的珠翠尽数扯了下来,看着手中那碧色的饰品,心中只觉烦躁不堪。碧色,又是碧色!凭什么自己就只能用这碧色的首饰?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像长姐那样用娇艳的粉色来点缀妆容? 一股强烈的叛逆情绪涌上心头,她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而活,不再被他人的眼光和规矩所束缚。她要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成为一个真正独立、自由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此往后,她玉隐再也不是那个只为别人而活的玉隐,而是一个敢于挑战传统、追求自我的新女性。 尽管内心已经焦躁到了极点,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摔打任何一件器物。这种习惯,源自于她多年来作为掌事宫女浣碧所受到的训练和培养。她深知每一个物件都有其价值和意义,因此对待它们总是格外小心谨慎。 她缓缓地伸手,扯下头上的碧色珠钗,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它。这枚珠钗,是太后娘娘赏赐给她的珍贵礼物,代表着对她的赞赏和认可。她将珠钗轻轻放入宝盒内,盖上盖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无奈。 玉隐立在桌前,望着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对珠翠首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欢喜。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目光在其中穿梭,试图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几件。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几件桃花色的首饰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些首饰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尤其是其中一件桃花金镶白玉步摇,更是让她眼前一亮。 这件步摇精致而华丽,金色花边镶嵌着粉白色的花瓣相互映衬,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在辉煌大殿的灯光映照下,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星辰般璀璨。粉色的颜色更是甜到了玉隐的心坎儿里,让她无法抗拒。 玉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件步摇,将它轻轻插入发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春天里微风拂过桃花林时的声音。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其他几件桃花色的首饰也同样美丽动人,它们或镶嵌着珍珠,或点缀着宝石,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玉隐逐一将它们佩戴在身上,感受着那份华丽与优雅。 这些年,不论是浣碧还是侧福晋玉隐,她只是注重得体、为旁人长脸面,却从未显露出过自己的喜好。 “如今,生死祸福听天由命便是,就让我放纵一回吧。”恍惚间,好似一簇翠绿的碧草摇身变成了那枝杈上娇羞的花朵,几分艳丽、几分妩媚。 延禧宫近日惶惶不得安生。 富察贵人的身孕,要的不是她富察贵人自己的命,而是周围些许人等的性命。 她的肚子,才三个月便有了反应,寝食难安、胸闷气短,除了皇上偶尔前来探望,便是要拿陵容撒气以寻乐趣。 如今的陵容,也算是跌进了深渊。 陵容父亲一案,皇后并未出手相救,相反,她更是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以致陵容的父亲被久久关在大牢内,不日便会被斩。 本就家世一般的她,如今更是没有了最后一棵稻草。她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任由肆虐的大风咆哮蹂躏。 本就胆子小的她,被如此欺凌,更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诅咒这富察贵人那一胎... 皇后宴请合宫的嫔妃们来景仁宫一同欣赏牡丹花的日子悄然来临。 天还未亮,玉隐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洗漱,精心打扮。 内务府送来的全是今年最新款式的吉服,玉隐精心地挑选了一款淡紫色的衣袍,让锦儿稍稍薰了香,她那如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说:“气味好闻皇上才会喜欢。” 景仁宫的后花园,群妃皆至。 令人意外的是,皇上也在。 玉隐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缓缓飞向皇上,头上的桃色步摇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闪闪发光,皇上的心亦是跟着那闪烁的频次,如鼓点般震动着。 他微微眯着眼睛以抵挡刺眼的阳光,朦胧间,那股子香气扑鼻而来,十分熟悉。娇艳却不俗气的桃花,好似真的一般盛开在春日里,比那牡丹都耀眼夺目,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菀菀...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粉色...” 第45章 补偿眼前人 “臣妾钮祜禄玉隐给皇上请安。”玉隐误打误撞戴了件让皇上回忆纯元的物件,但是细细想来,这桃色金镶羊脂玉步摇便是皇后赏赐...既然皇后如此用意,不如成全。 玉隐见皇上沉浸于回忆当中迟迟没有说话,便说道,“皇上,臣妾新得的桃色步摇甚是欢喜,宝贝的很。若不是今日要来觐见皇后,臣妾自然是舍不得拿出来戴呢。”她打着趣,丝毫没有唯唯诺诺。倒是一改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脸上多了些许的顽皮气息。 舍不得戴...宝贝的紧...皇上不禁想起当年纯原皇后入府时候亦是戴着这桃粉色的步摇,春三月,微风拂拂下她的发丝顺着步摇翩然起舞... 如今,物是人非。 皇上心底一股怒气本想涌出,可看到玉隐那七分似菀菀的容貌和三分像菀菀的脾气,他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一把手便将玉隐扶起,轻抚了她发髻上那朵桃色的步摇。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果然是绝世的宝贝。他点了点头,笑着看着皇后,“你用心了!” 皇后讪讪笑着,虽是不情愿,但也好过自己的夫君被华妃抢了去。比起华妃,终究是自己手里的棋子更好控制。 望着眼前的皇上,玉隐的心里生不出一丝的喜欢。只是,眼前这位权倾天下的霸主,确实是自己最好的依托。 夹缝中生存的自己,没有权利选择是否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但是,她可以活在当下、放纵当下。虽不知明日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世人皆醒,唯有他皇上独醉! 一旁的众妃嫔们,面面相觑。皆知莞贵人的封号里有莞字,何时玉妃也被称作莞莞? 看着如此尴尬的场景,皇后本想上前去解释。 还未等皇后开口解释,皇上一把拉住浣碧的手,含着笑说道,“玉妃,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朕带你去个景色更美的地方吧。” 玉隐点着头,脸上流露的是纯澈与天真,她要想在宫中活命,必须会演戏。 皇上点着头,含着笑,对身边的玉隐一脸的宠溺。从前的自己还不够强大时,不能给纯元最好的。如今强大,却只能弥补给身边之人。虽无奈,却可以浅浅疗愈相思之苦。 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只见苏培盛立刻心领神会,“皇上,玉妃娘娘,这边请...” 妃嫔们恭送着皇上,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嫉妒,仿佛被熊熊烈火燃烧着。 走远了之后,玉隐时不时回眸望着,想着自己总算可以摆脱今日的鸿门宴了。皇后其实早已想好如何陷害富察贵人,她让自己前来不过是给她背个黑锅而已。 玉隐心里想着,“老娘还没浪够呢,为何要自寻死路?”看着身后一群女人的戏台,她隐隐一笑。 “走啦。”皇上看出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催促着她快些脚步。 “臣妾自然是能赶上皇上的脚步的。”玉隐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跟紧皇上。不怎么习惯穿花盆底鞋的她,小跑起来着实滑稽。原本的步摇应该是规范女子举止端庄的,如今桃色步摇却摇摇欲坠... 如此倔强的女孩,口是心非他还是头一次见。别的女人见了他都是行礼问安、唯唯诺诺,玉隐却真如皇额娘所说,别出心裁、却有不同之处,他点点头暗自赞叹额娘的眼光独到。 “好了,你们都起身吧。”皇上已经走远,眼下这地盘是皇后的。玉隐是自己的人,又是太后亲手扶持的,皇后奈何不了她。再加上如今若是能够顺利承宠,替皇后分一下华妃与各妃嫔的宠爱有何不妥? 于皇后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甄嬛看着玉隐如今正是风光正盛,心底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什么滋味。不知道现在是何世道,嫡女没落、庶女却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别管这凤凰是真是假,能当一天便是她的福气。 看出了甄嬛不悦,眉姐姐在一旁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摇头暗示她不要表露出来。 一旁的富察贵人已经酸的不行了,她皱着一张脸,赶紧挺着小腹走到甄嬛面前来撒泼。 “我说莞贵人,你一个嫡女都没有那般妖娆没规矩,怎么你们甄氏出了如此的下作坯子?勾引皇上?哼,瞧她那副狐媚子样,莫不是想学妲己魅惑君主,祸乱朝纲?” 莞贵人神色自然,不语。微风吹拂她的唇,微干。 见莞贵人不言语,富察贵人更是变本加厉。用着对陵容的那一套,完全不顾及颜面了,许是自己怀着龙裔,借着皇上的宠爱多加放肆。 欣常在小声跟敬妃说着,“要不是今日华妃没来,还不知会闹到何般境地。这富察贵人啊,虽有点小脾气,但不致命。” 敬妃可是个严谨的人,就是如此混乱的场面也会首先选择独善其身。她不回复,静静看着。 只见富察贵人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紧紧地抓着莞贵人的衣袖,拼命地撕扯着,好像要把莞贵人的衣服撕成碎片。一旁的流朱赶紧上前护着小主,免的受到伤害,尤其是那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脸。 扭扯中富察贵人身上带的胭脂盒落了地,瞬间粉末撒了出来。不知哪里窜来的猫,竟猛的上前扑了上去,正中富察贵人的肚子。 瞬间的剧痛像一把尖锐的刺刀,无情地穿透了她的身体,使她失去了平衡,像一棵被狂风折断的小树一样,重重倒在了地上。 那凶猫亦是没有善罢甘休,想二次进攻富察贵人。此刻的富察氏已然重伤晕倒,一旁的甄嬛看到猫更是吓的腿都软了,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此刻妃嫔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混杂乱窜,混乱间不知是谁暗中推了甄嬛一把,她重重摔倒地上,脖子被那猫狠狠地挠了一道三寸的伤痕,血淋淋的,仿佛是被人用刀子划开一般,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第46章 莞贵人有喜 “哀家一天不管这后宫,后宫都鸡犬不宁的!”景仁宫内,太后高坐于主位之上,面色阴沉地训斥着在座的妃嫔们。 她的声音严厉而威严,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众人皆低头垂首,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怒太后。 太后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冷哼一声:“皇后,你身为六宫之首,竟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皇后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臣妾知错,请太后息怒。” 太后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妃嫔,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整日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成何体统?” 众妃嫔纷纷跪地请罪,齐声说道:“臣妾有罪,请太后恕罪。” 富察贵人躺在里屋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她紧紧皱起眉头,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而在外间,几个宫女正端着一盆盆血水走出来,那盆子中的水鲜红刺目,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胆战。这样的场景让人不难想象,富察贵人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则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站在一旁,他们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之色,显然对富察贵人的状况心知肚明。 太后坐在外间,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双眼睛盯着那些血水,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和愤怒。她心里明白,这意味着后宫里又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要夭折了。 这时,太医院之首张太医缓缓走上前来,他恭敬地向太后请安后,小心翼翼地上前复命:“回太后娘娘,富察贵人这一胎恐怕是不保了。不过好在小主还年轻,以后还有怀孕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狠狠瞪了张太医一眼,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心中满是怒火,但却无法发泄出来。后宫已经许久没有传出喜讯了,好不容易盼到有人怀孕,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莞贵人坐在偏殿,太医温实初为其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给莞贵人号脉,眼神里闪出了惊讶。 甄嬛察觉出了端倪,赶紧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小主,您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甄嬛大惊。 此前自己身体只是偶感不适,虽说是恶心反胃,可是太医刘畚却诊断为心中烦闷所致,略开了些药便草草了事。 两个月未曾来月信,刘畚解释着是自己血气不足所致。 如今知道了真相,可想而知此人多么居心叵测。 她一脸担忧的神情,嘴角微微颤抖,“此前刘畚为我开了些药,我一直喝着,可影响这孩子?” 还没有做母亲呢,得知自己已经有孕,自然而然的关心便流露出来。 温实初的脸色很是为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解释。技术高超的刘畚自然不会轻易诊错,那瞒着莞贵人定然是别有用心。 他仔细号着脉,现下没有诊出端倪。但是他不敢松懈,小声对甄嬛说着,“小主,您容我回去翻翻医书,再下定论。” 甄嬛点点头,眼下只有如此了。 眉姐姐缓缓地推开了门,脚步轻盈地迈进了偏殿里。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上面的甄嬛,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她轻声问道:“温大人,嬛儿的病情如何?” 温实初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是眉庄,便微微点头示意。他又看了一眼甄嬛,有些犹豫地问:“小主,这件事可否告诉眉小主呢?” 甄嬛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妨。于是,温实初转过头去,对着眉庄说:“眉小主,莞贵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眉庄一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但很快就被担忧所取代。她皱起眉头,担心地说:“那嬛儿现在这样子……” 温实初安慰道:“眉小主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好莞贵人的身体,确保胎儿安全。” 眉庄点了点头,心中稍感宽慰。她轻轻握住甄嬛的手,温柔地说:“嬛儿,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眉姐姐喜上眉梢,好似自己有孕一般高兴。赶紧连连问着,“眼下太后正因富察氏的孩子没了而伤心难过呢,若是你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那定然是再好不过的。” 玉隐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提醒甄嬛不要轻易相信刘畚,并警告说这可能是一个陷阱。然而,甄嬛并没有立刻回应玉隐的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她明白,宫廷中的权力斗争复杂而危险,如果不小心应对,很容易被人算计。 根据浣碧的推测,如今沈贵人与自家长姐的运势恐怕还是没能交换回来。长姐被诊出有孕之前,一直都是刘畚在照料。若是刘畚的汤药有问题,让长姐再一次陷入假孕争宠的骗局当中,真真是防不胜防。 “哦?玉妃娘娘有何高见?”论起玉隐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事情,眉姐姐唯一在乎的便是嬛儿的感受。若是因此事件嬛儿受伤,她便是要与玉隐为敌也不为过。她的语气很是高傲,丝毫没有把玉妃放在眼里。 见此情形,玉隐知道,若是自己一味地委屈求全更是换不来真心,不如以退为进。她的语气瞬间也是变的极为冷淡,双手紧握站的端正,摆出一副贵妃的架势。“也是,如今本宫是钮祜禄氏,不是那甄氏,我这般操心又是为了什么呢?”说完便快速离开了。 见着玉隐如此,眉姐姐倒是摸不到头脑。 一旁的温实初仔细斟酌着,又给莞贵人请了一次脉,小声对她说道,“小主,恐怕这脉象确实有诈,此事您先瞒下来。” 甄嬛亦是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细细想着玉隐的话并无道理。 皇上在大殿等候着玉隐。他听着太后的悉心教导,心里却全然不在意。虽说龙裔没保住会难过,但终究是一阵子也过去了。 见玉隐出来,他露出轻松之色。 太后见状,紧皱眉头,脸色无奈。训斥着,“你这当爹的就丝毫不难过吗?” 第47章 赐协理之权 太后的一句质问,把皇上多年积怨已久的情绪终于引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皆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妃嫔。 他了解她们吗?曾经同床共枕,话巴山夜雨,却连其背后如何残害皇嗣的事情都不知道,算是相识相知吗? 皇上沉默了许久,缓缓地盘弄着手心里的翡翠珠子,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倾注其中。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平静地看着皇额娘,开口道:“皇额娘,儿臣并非不关心,只是心中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力感,无法保护那些我想守护的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每当想起纯元皇后以及她腹中夭折的孩子,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那种失去亲人的悲痛和自责,让他难以释怀。 不是不难过,而是已经痛到了麻木。皇帝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愤怒。他瞪着双眼,目光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吼道:“朕,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如此惩罚朕!” 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怒吼而凝固。皇帝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泪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命运的捉弄,感到无助和迷茫。 “皇上,这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而害之。”欣常在瞥了一眼皇后那高傲得意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愤怒和不满。她知道,皇后一直以来都对其他妃子心怀嫉妒和敌意,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就是她暗中策划的。然而,欣常在并没有直接指责皇后,而是选择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皇上要彻查此事,还富察贵人一个公道。 此刻,照顾富察贵人的张太医徐徐从里屋走出,他的脸色凝重,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走到皇上面前,恭敬地行礼后,向太后进言:“太后娘娘,臣无能,富察贵人这一胎未能保住,但眼下大人已经无碍。只是......”说到这里,张太医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皇上皱起眉头,焦急地问道:“这是什么?有话直说!” 张太医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只是富察贵人此次小产,日后怕是很难再有身孕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富察贵人本就因为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绝,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心如刀绞,顿时泪如雨下。皇上也面露震惊之色,他深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育意味着什么。他看向富察贵人,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太后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她冷冷地看着张太医,质问道:“为何会如此严重?” 张太医低头答道:“回太后娘娘,富察贵人此番受惊过度,导致胎儿不保,母体也受到重创,今后受孕恐怕会十分困难。” 皇上听后,龙颜大怒,他拍案而起,怒视着在场的众人,喝道:“究竟是谁害得富察贵人至此!朕定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众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皇上息怒!” 皇后见状,心中暗喜。 她早就看富察贵人不顺眼,如今富察贵人失去了孩子,而且再也无法怀孕,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但表面上,她还是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假惺惺地安慰道:“皇上,您一定要为富察妹妹做主啊!可怜的富察妹妹,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呢?” 皇上的目光扫过众人,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只是,看着安陵容的时候,她的眼睛总是分外躲闪。 最后落在了陵容身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和警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陵容感受到了皇上的目光,心中一紧,但仍然强装镇定,不敢表露出来。 此时,欣常在再次开口:“皇上,此事必须彻查清楚,否则后宫将永无宁日。” 皇上点了点头,严肃地说:“朕自会下令严查,若查出真凶,定不轻饶!”说完,他转身走进内室,看望仍在昏迷中的富察贵人。 “张太医,你医术高超,想想办法...”太后心里也知道结果,但还是要再多问一问。 “臣无能...”张太医双手伏地叩拜,以此谢罪。 “不中用了...”太后无奈摇摇头,闭经了双眼... “臣罪该万死...”吓的张太医赶紧叩头请罪... “你年事已高,确实该告老还乡了……即日起便由许太医担任太医院之首的位置吧。”太后威严地说道。 白胡子老头身体颤抖着,缓缓摘下自己的乌纱帽,然后稳稳地将它放在地上。当帽子被摘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宫廷里的太医,而成为一个普通的庶民。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心中仍充满了感慨和无奈。 或许,此刻放下一切全身而退才是正确的选择。多年来,他一直在宫中为皇室服务,尽心尽力,但岁月不饶人,他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和责任。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享受平静的生活,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太后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皇上,问道,“皇上,这般安排你可满意?” “皇额娘做主便是。”他刚从里屋富察贵人那边回来,满是疲惫。 “皇后,富察贵人小产之事非同小可,哀家给你三日的时间查出幕后凶手!”太后心里明镜,但还是要敲打皇后。 “臣妾遵旨。”皇后举止柔善,声音温和,柔弱如水的样子若是叫人怜惜。玉隐站在一旁看着皇后,若不是知根知底,又岂会相信皇后想置富察贵人腹中胎儿于死地? 太后遣散了后宫的妃嫔,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玉隐和皇上。太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的两人,最终落在了玉隐发髻上的钗子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玉隐察觉到太后的目光,心头不禁一紧,但脸上仍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太后终于缓缓开口:“这是皇后赏赐给你的吧?”声音平淡而威严。 玉隐微微颔首,嘴角微微翘起,抬手轻轻抚摸着那支精美的发簪,柔声回答道:“回禀太后娘娘,这簪子的确是皇后娘娘所赠,臣妾觉得它精致美丽,便戴上了……”说着,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皇上,见他正低头细品着茶,似乎并未在意她们的对话。 正在饮茶的皇上,听到玉隐的话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深邃而温柔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里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笑意和宠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一般。那种宠溺之情溢于言表,让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对玉隐的特殊情感。 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是在隐喻着什么,“皇帝啊,有些人啊,早该放下了。若不珍惜眼前人,早晚还是会失去的。” 玉隐装着听不懂太后的话,一脸顽皮地看着皇上,那眼神如同一只期盼着主人宠爱的小猫咪,期盼着他能够再宠溺有些自己...她知道皇上在自己身上努力寻找纯元的影子,也知道太后害怕皇上一次次寻找无果后的失望,如同一颗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从而耽误了子嗣大事... 她含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您放心,臣妾定会调理好身子为皇上绵延子嗣...”太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只是她不知道,其实玉隐对纯元皇后的事情早已一清二楚... 太后倒是很满意自己的这可棋子,如今把皇上哄的团团转就是有她的价值。 “皇帝,如今六宫事务繁多,皇后分身乏术,不如找个人帮皇后打理可好?” “儿臣正有此意,”皇上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玉隐说着,“就她吧,赐协理六宫之权。” 第48章 沈眉庄有孕 “臣妾惶恐,怕是不能承担如此重任,还望皇上收回承命。”玉隐听到皇帝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立刻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皇上,臣妾深知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无法胜任此等重任啊!”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前朝与后宫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后宫势力强大,势必会影响到前朝的局势。而隆科多舅舅作为前朝的重要人物,更是与后宫紧密相连。 玉隐心中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迈出那一步,协理六宫位同副后,那么后隆科多舅舅也将因此获得更多的权力和影响力。 皇上是个心思缜密且多疑的人。华妃都尚且如此,自己这个狐假虎威的玉妃能逍遥几天? 玉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协理六宫之权就是那烫手的山芋。做的好,能多活两天;不好,即刻处死。 “无妨,皇额娘也是这般想的。皇后身边琐事繁多,需要有个人帮着协理。华妃不懂得管理之事,你来负责刚刚好。” 皇上坐在太后的身边,手里把玩着珠串,微眯着眼睛,好似在想事情。 听闻此话,太后倒是一脸的喜色,连连颔首赞同。 看着如此的局势,玉隐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当年华妃势力独大,皇上在斩草除根之前亦是这般放纵。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如今竟然转到了自己的头上。 “玉隐,皇上让你接你就接。”太后发话了。往后掌管后宫的都是自己人,太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臣妾遵旨,多谢皇上。”玉隐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平淡地领旨谢恩,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情愿。她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皇帝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时的纯元也是如此。 当初纯元初入王府时,他一眼相中了她,并执意要立她为福晋。那时的宜修正怀有身孕,对于这个决定感到十分不满和委屈。而纯元当时的神情与现在的玉隐如出一辙,都是那样的为难和无奈。 心中的泛起阵阵涟漪。虽说玉隐并非如其他女子一般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她有着无比有趣的灵魂,总是让人想要再近一步去窥视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心底轻轻挠着痒痒,让人欲罢不能。 玉隐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都走到这般的绝境了,她不如绝境逢生吧。她斟酌再三,提了个请求。“皇上,臣妾想出宫看一看娘家的人。” “准!” 玉妃协理六宫之事,可谓是家喻户晓。 而在这深深的宫廷之中,碎玉轩内却有着别样的景象。沈贵人听闻莞贵人身体不适,便前来探望。恰巧此时,温实初也前来请平安脉。 眉姐姐一如既往地含情脉脉地望着温实初,眼中满是深情和依赖。或许,对于她来说,温实初就是她在这充满阴谋和争斗的后宫中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源泉。 “小主,微臣回去翻阅医书典籍,发现的确如玉妃娘娘所料,您的脉象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甄嬛吃惊地看着温实初,一旁的槿汐赶紧遣散屋内的婢女。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眉头紧蹙,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谁能有如此能耐,竟然能够改变我的脉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实初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地说:“小主,此事颇为蹊跷。臣推测,对方应该是精通医术之人,且对您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们通过某种手段,改变了您的脉象,让其呈现出喜脉之象,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甄嬛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她握紧拳头,咬着嘴唇,声音低沉地问:“那么,你可有办法查出真相?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温实初叹了口气,摇头道:“目前尚无头绪,不过臣定会全力追查。但此事关系重大,小主还需小心谨慎,切勿声张。” 甄嬛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温实初,轻声说道:“多谢温大人。若不是你细心察觉,我恐怕就要被人算计了。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 温实初安慰道:“小主放心,臣定会全力以赴,保护小主周全。至于对方的目的,或许只有等我们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能知晓。” 甄嬛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坚定地说:“好,那就拜托温大人了。我也会多加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希望能早日揭开这个谜团。” “嬛儿,好在我们知道的早,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次的事情,玉妹妹到时有功。”沈眉庄就事论事。 忽然,沈贵人一阵子恶心,一旁的槿汐赶紧拿着痰盂前来,她吐了许久... 甄嬛连忙上前安抚着姐姐,问着“眉姐姐近来可是身体不舒服?” 温实初察觉到了端倪,心中一惊,急忙号起脉来。他的眉头微皱,神情凝重地说:“小主,您这脉象……似乎有些异样啊!” 沈眉庄看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难道我生病了吗?” 温实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小主,恭喜您,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沈眉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什么?身孕?这怎么可能?本宫月信一直很正常,怎么会突然怀孕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和不解。 温实初解释道:“小主,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您遭余氏下毒,体内的余毒通过毒血排出体外。但这龙裔之事,确实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 沈眉庄仍然有些怀疑,她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是误诊了?或者还有其他原因导致这种情况?” 温实初坚定地回答:“小主放心,臣行医多年,绝不会误诊。您的确已经怀孕了。” 沈眉庄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渐渐泛起一抹温柔的光芒。她轻声说:“如果这是真的,那便是上天赐予我的福分。只是,这件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那边,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温实初点头应道:“小主放心,臣明白。此事关乎重大,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第49章 静待时机到 玉妃被赐予协理六宫之权,皇上应允,太后默认,皇后在暗中推波助澜。 “什么?!”华妃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摔得粉碎。她怒目圆睁,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颂芝和其他几个奴婢,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意。 颂芝吓得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连连磕头求饶:“娘娘息怒……”然而华妃却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向她,怒吼道:“本宫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禀报本宫!” 其他人也都惊恐万分,纷纷跪地求饶,生怕华妃一怒之下将他们处死。而此时的华妃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疯狂地砸东西、骂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整个宫殿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祈祷华妃能尽快平息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禀报:“娘娘,曹贵人求见!” 颂芝一阵子欢喜,心里想着自己的救星来了。 曹贵人刚踏进大殿,颂芝便跪着迎上了前来。 “曹贵人,快劝劝华妃娘娘,别让她气坏了身子……”颂芝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地望着曹贵人。她双手紧紧抓住曹贵人的裙摆,苦苦哀求道:“我们家娘娘已经气得不行了,您快劝劝她吧!” 曹贵人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安慰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我会尽力劝说娘娘的。”说罢,她伸手扶起颂芝,然后朝着华妃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曹贵人便看到华妃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一场。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握住华妃的手,温柔地说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奴婢出身的玉妃,不值得您如此动怒啊。” 华妃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贱人居然敢跟本宫作对,如今讨得皇上的欢心,得到了本宫一直想要的六宫之权。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 曹贵人微微一笑,轻声劝解道:“娘娘,您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啊。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如何对付她才是上策。” 华妃听了,沉默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有什么主意吗?” 曹贵人眼珠一转,嘴角微微上扬,“娘娘,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慢慢想办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您的情绪。所以,我建议把所有的婢女都赶走,以免她们走漏风声。” 华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曹贵人的提议。于是,曹贵人起身走出房间,对着外面的婢女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婢女们纷纷行礼退下,整个房间只剩下华妃和曹贵人两人。曹贵人重新回到床边,下跪恭贺着。 “嫔妾恭喜华妃娘娘、贺喜华妃娘娘。” “本宫都如此没落了,你还说这狗屁话,真当本宫是傻子么?”华妃愤怒地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不满和怨恨。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曹贵人,眼中闪烁着怒火。 突然,她猛地一甩手臂,将手中的团扇狠狠地扔向曹贵人。团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曹贵人的发髻上。 曹贵人惊愕地尖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倾倒。她的手慌乱地挥舞着,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但已经来不及了。 团扇击中了曹贵人的发髻,发髻瞬间散开,几缕凌乱的头发从她头上滑落下来。她的面容变得扭曲,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原本整齐的发髻变得杂乱无章,显得十分狼狈。她的形象完全被破坏,再也没有之前的高贵和优雅。 曹贵人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宫廷中的争斗和权谋。她轻轻挽起发髻到耳后,露出一抹淡雅的微笑。 “华妃娘娘,玉妃不过是个婢女出身,她又怎会懂得六宫如何管理呢?她协理六宫必然会有许多琐事需要处理,也必定会出现很多纰漏。过不了几天,这六宫之权自然还是会回到您的手中。而您现在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调养身体,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来……” 华妃娘娘听着曹贵人的话,心中大喜。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权力的渴望。她喃喃自语道:“对啊,我要养精蓄锐,以待来日掌管六宫!”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骄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新掌权的那一刻。 曹贵人看着华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知道,只要华妃娘娘还心存希望,就不会轻易放弃对权力的争夺。而她,则可以继续利用华妃,往上爬... 华妃的精神恢复了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起身坐在了桌旁,随手剥了个橘子。 “本宫之前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曹贵人的神色忽然变的极为讨好,“嫔妾自然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命人将那余氏连夜带出了宫。此后,余氏便再也不会诋毁娘娘了。” 华妃轻摇着扇子,很是得意的神情,“那便好,就凭她那几分的姿色,还想再爬上皇上的龙床?真是做梦!” “娘娘,余氏的事情不打紧...只不过,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情,皇上会怀疑到我们宫里吗?”曹贵人担忧地看着华妃娘娘,其实也是在试探,到底是不是华妃做的。 “本宫可不害无辜的生命,你别用这般眼神看本宫...”华妃虽然脾气大,但不伤害皇上的子嗣...“那日福子莫名失踪,而后惨死...”说到这里,华妃亦是有一丝难过...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与本宫何干?”华妃嚣张跋扈的气势又回来了...语气高傲,没有丝毫的怜惜... “娘娘,您觉得富察贵人的事情会是谁干的呢?” “皇后呗,还能是谁...” 第50章 皇上吐真言 永寿宫内,灯火通明。 小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擦出了火星子。 刚刚身边的小禄子说皇上一会儿便要来用晚膳,小厨房的御厨连忙准备着晚膳... “娘娘,今日可是您侍奉皇上的好日子呢。奴婢呀,奉太后之命,看了黄道吉日,上面说呀,今日若是能受孕,便可以有个小阿哥呢...”锦儿帮着玉隐装点着发髻,兴高采烈地说着,好似自己要出嫁似的。 “那是自然,我与皇上那可是两心相悦呢...”玉隐满脸的幸福,这小丫头第一回恋爱,把自己全部都搭了进去。 “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的菜好了没有,去催一催。”锦儿那着急的性子让她一刻也待不住。 锦儿离开后,玉隐收起刚才那般傻乎乎的笑容,一脸的疲惫。原来,装傻充愣是最累的。 她呼了一口浊气,心中暗自打着算盘。今儿皇上为啥要来呢,自己才貌不出众、家世也是假的,况且自己还是太后的人,按照常理说,皇上应该是对自己敬而远之才对啊。 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玉隐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哪一步走错了,当真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不能侍寝!不管猜测如何,这便是结论。 她拆下原来那些精致的珠钗,只留了一支碧色的发簪,素雅到了极致。 皇上如期而至,景仁宫极为热闹。 才一起用膳没多久,华妃宫里的周宁海都前去请了皇上两回;富察贵人的宫女前去请了皇上一回... 好好的一顿饭,硬是被打扰的不得安宁。 只见皇上时不时便要对苏培盛摆手说着不去,玉隐倒是捡到了笑话,头一次发现原来庄严的天子竟也有被后宫妃嫔打扰到如此不得安宁的地步。 玉隐大口吃着自己眼前的菜品,丝毫不受影响。 晚膳过半了,两人硬是没挤出一句话来。 皇上试图找寻两人之前的话题,他抬眼去寻那桃色的发簪,却发现只有一枚碧玉色的素簪。很是好奇,问道。“玉隐,今日怎么打扮的如此肃静?那桃色白玉簪呢?” 玉隐心知肚明,皇上并非是在关心自己,而是在寻找那可笑的影子罢了。 如今,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这般被人架在高空没有丝毫自由的生活,只能浪荡洒脱、过一天是一天了。 她解释道,“回禀皇上,那发簪终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若是弄脏弄坏就不好了。臣妾舍不得,便取下收进了盒子里。等日后有大型出席场合时,臣妾再拿出来戴。”她笑意盈盈,看不出是讨好的模样,倒像是浑然天成的自在、洒脱。 说完便继续吃着饭,只有她知道,这顿要吃的饱,因为不一定下一顿在哪里吃了。 看着她这般洒脱的模样,皇上的心结好似瞬间就解开了,常怀大笑着,“你倒是十分在意这枚发簪啊!难得、难得!” 玉隐就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皇上他喜欢听什么,便说什么。 那桃色白玉步摇,虽说并非是昂贵的羊脂玉,却也造价不菲。肯定是皇后在哪里找的能工巧匠、连夜按照纯元皇后的发簪赶制出来的。 皇上继续问道,“玉隐,朕问你。你都位及妃位,协理六宫,位同副后了。依旧这般在意皇后?就连簪子都如此珍惜么?” 玉隐一惊,语迟。 她心里盘算着,皇上这话分明就是要她表明立场了。 她罪臣之女的身份,皇上不知。若是知道,断然不会允许太后、皇后这般放纵自己登上妃位。 眼下还不是与太后闹翻的时候,玉隐不能说实情。 “臣妾在意皇后娘娘,但臣妾更是珍惜那视为珍宝的步摇...臣妾与那步摇一见如故,两见倾心...”她隐隐含着泪,着重强调自己喜欢那步摇,喜欢那情谊... “这话说的不老实...”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不是傻子。他能分辨出善恶黑白、谎言实话。 “既然皇上觉得臣妾不实,那臣妾寻个理由便是了。”玉隐此话出乎皇上的意料,后宫的嫔妃从未有人如此对他讲话。 只是皇上不知,眼前之人看淡生死、看透一切,自然不会轻易被世俗所沾染。 玉隐擦干眼泪,点着头,“臣妾就是喜欢当下的位置、权力。皇上,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一定是能帮上您的人!”活过了一次的人,自然是满满的自信。 玉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来一向小心谨慎的她,如今更是放荡不羁、自寻死路了。 皇上微蹙眉头,左眼皮轻跳了一下,一脸的震惊,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下,依旧追问着,“什么交易?怎么交易?”九五之尊,还没如此和小女子做过交易呢。 “我可以助您在她们仨中斡旋,帮您平衡势力,如此,您便可以有更多的心思在前朝上。”看着皇上难以置信的眼神,继续解释着,“皇上您今晚也看到了,后宫的女人呐,很是难缠...啧啧啧”玉隐很是怜惜地看着皇上,一脸的俏皮。 皇上一想到被妃嫔们争相请自己去她们宫里,便烦闷无比。玉隐投来的橄榄枝,刚刚好。 “你为何要帮朕?”皇上不相信她,半信半疑之间提出了质疑。 “帮皇上就是在帮我自己。我自知这钮祜禄氏嫡女之位如何来的,便知道若是不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筹谋,便所剩无几...”玉隐倒是坦诚,许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吧,比起皇后太后,她更信任皇上。 其实她也知道,以皇上聪明才智,能不知道太后与皇后在利用他对纯元的感情么?之所以能够同意封自己为玉妃,不也是在顺着太后么?皇上,他深藏睿智...深不可测... 所以,玉隐要在皇上还没有对自己开刀之前,前坦诚表明立场。 “玉隐,你于朕而言,亦是一枚棋子。”皇上微微眯着眼睛,很是严肃。 玉隐的心稍稍放下,此刻皇上终于吐露真言了...她猜的没错...皇上这段时日亦是在装傻罢了。 她挺起腰板说道,“就算是棋子,也是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您说对吧?”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传了门口的苏培盛,“去,把朕寝殿内那枚羊脂白玉桃花步摇拿来。” 第51章 夜半审实初 当锦盒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时,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停顿了一瞬。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紧接着,一支白玉桃花鎏金步摇慢慢地展现在眼前。 这支玉簪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梦境,令人难以相信。那白玉触手生温,细腻温润,宛如羊脂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这样的质地,无疑是极为难得的,即使是最挑剔的行家也会为之惊叹不已。而玉簪上雕刻的桃花栩栩如生,每一朵花瓣都细致入微,仿佛能闻到春天的气息。更让人惊叹的是,这桃花竟然还镀上了一层金色,与白玉相互映衬,使得整支步摇显得更加华贵非凡。 相较于自己的那支仿品,这支玉簪简直就是艺术品中的巅峰之作。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比自己的收藏品要精致十倍甚至更多。 心里感叹着,纯原皇后的东西就是好啊。 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不出里面的关巧,问道,“皇上,臣妾都有一支这般的簪子了,如今您再送?” 皇上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步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步摇原本是纯元皇后的遗物,如今朕将它赐予你了。”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伤感和思念之情。 皇上的目光停留在步摇上,仿佛能看到纯元皇后曾经佩戴它时的美丽模样。他轻轻抚摸着步摇的细节,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心中涌起一股对故人的怀念。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倒流,回到了那个充满温馨与美好的时刻。 然而,随着皇上的一声叹息,现实又将他拉回了当下。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玉隐,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轻轻抬起手,缓缓地摘下了发髻上那支碧绿的玉簪子,然后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着,她拿起了另一支金质的步摇,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当她把步摇戴在头上时,整个场面都被她的美丽所震撼。皇上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眼眸明亮如星辰,嘴唇红润如樱桃。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完美无瑕,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她的一颦一笑间,活脱脱的就是纯元皇后在世,甚至比起容貌来说,更加神似。 “菀菀,你终于来了...”顿时皇上泪目,声音颤抖着,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都倾诉出来一般,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指尖触碰到了玉隐的脸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突然的触碰,让玉隐感觉浑身不自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她一向严守礼教,对于任何形式的身体接触都感到极度不适。此刻,她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皇上,天色已晚,您在哪休息?\" 玉隐努力保持着镇定,轻声问道。她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同时也想知道皇上今晚的安排。她暗自祈祷,希望皇上不要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或举动。然而,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玉隐这般逃避,他下意识便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当年的纯元,亦是这般保守,对待情感小心翼翼。 皇上缓缓起身,目光落在那支步摇上,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或许是因为对这支步摇原主人的眷恋……他轻声说道:“朕去你长姐那里看看吧……” 站在一旁的苏培盛立刻心领神会,他恭敬地回应道:“遵旨!”随后,他高声传旨:“摆驾碎玉轩……” 皇上离开永寿宫后,玉隐依然站在门口,恭敬地送别。她微微低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得意和满足。 然而,一旁的锦儿却面露忧愁之色,轻声问道:“娘娘,刚刚皇上还赐予您如此珍贵的发簪,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可您为何又要将皇上请出去呢?”她噘着小嘴,一脸困惑地看着玉隐,似乎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玉隐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抹坚定与自信。她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本宫自有分寸。你懂什么,本宫这叫欲擒故纵...”然后转身走进宫殿内,留下锦儿一人站在原地,满脸疑惑。 碎玉轩内,温实初给莞贵人请着平安脉。 甄嬛摒退了旁人,独留下了槿汐一人。 “小主,您这脉象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大抵是计算着富察贵人小产之后,让您自以为怀有身孕,禀告皇上让其宽心,而后再让举报您假孕争宠故彻底失去皇上的宠爱。”温实初分析的有理有据,一旁的槿汐都听得微微愤怒。 甄嬛心中一阵凉意,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算计得如此之深。她抬手轻抚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若本宫不与她们斗一斗,真当本宫是可欺负的么。” “何人敢欺负你?”皇上徐徐走近,吓了甄嬛一跳。 “门外的守卫是怎么回事,皇上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心有余悸,甄嬛只好说些别的。 “是朕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故意让他们不要通传...” 皇上说完,便走到桌子旁边,慢慢悠悠地坐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吹去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轻抿一口。他又将目光移到温实初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开口问道:“温太医,莞贵人近来的身体可好些了?” 温实初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莞贵人前些日子只是气血两亏,是太医刘畚一直在照料,如今已然痊愈。” 皇上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追问:“既是刘畚在照料,为何你今日前来?” 温实初心中一紧,感受到了皇上对他的怀疑,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微臣听闻莞贵人病愈,特来探望。” 皇上用手撑着头,眼睛微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信任。他缓缓说道:“哦?朕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与莞贵人关系如此密切。” 温实初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急忙解释道:“微臣与莞贵人并无特殊关系,只是出于医者仁心,关心病人罢了。” 皇上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哼,但愿如你所说。”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再看温实初一眼。 第52章 回府探甄老 温实初抬眸看向甄嬛,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和担忧,如今的他不知所措、诚惶诚恐。甄嬛微微皱眉,眼神坚定而又决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多解释。她深知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任何多余的言语都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 “莞贵人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微臣先告退了。”温实初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落寞。他缓缓站起身来,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房间。皇上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他的脸色阴沉得让人无法琢磨。 待温实初离开之后,皇帝深深地看着甄嬛,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他轻声问道:“莞贵人,朕问你,你待朕可有一分真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其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皇帝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内心深处的伤痛和不安。 甄嬛心中一震,她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柔声回答道:“臣妾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半点虚假。”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 皇帝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甄嬛的脸庞,感受着她肌肤的柔软和细腻。他温柔地说:“朕知道你是真心待朕,朕也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说完,他将甄嬛紧紧拥入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与宁静。 甄嬛依偎在皇帝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她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皇帝的信任和宠爱,未来的日子将会更加美好。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宫廷之中,爱情并不是唯一的,权力和利益才是真正的主宰。 翌日清晨,永寿宫的那位早早拿着皇上的御令出了宫门。因为是私下与皇上太后的约定,便是乔装打扮微服出宫。 翊坤宫本就一直死死盯着永寿宫,正愁着抓不到她的把柄,眼下,自投罗网。 华妃坐在镜子前,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妆容和发饰。她一边用梳子梳理着头发,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就在这时,周宁海突然闯入寝宫,他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向华妃,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启禀娘娘,永寿宫的那位私自出宫了!\" 周宁海激动地向华妃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华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报复那个曾经让她受尽屈辱的人。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好啊,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给本宫好好盯着她,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次一定要把她彻底扳倒!\" 自太后扶持玉妃上位后,玉妃凭借着自身的美貌和智慧,迅速赢得了皇上的宠爱,地位日益稳固。而作为玉妃名义上的舅舅,隆科多也因此备受关注。 念及这层亲戚关系,隆科多开始频繁出入宫廷,与太后交往密切。尽管此举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但皇上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后的势力逐渐壮大,几乎掌控了整个前朝。 面对这样的局势,年羹尧感到十分担忧。他深知自己的处境愈发艰难,不仅在朝中屡次遭受弹劾,甚至连家族的利益也受到了严重威胁。为此,他多次给远在京城的妹妹华妃写信,详细描述了当前的形势,并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之情。 在信中,年羹尧明确表示,如今的局势对于年家来说极为不利。他希望华妃能够想办法帮助年家摆脱困境,同时提醒她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被其他嫔妃算计。收到哥哥的来信后,华妃陷入了沉思。 华妃向来是一根筋,幸得曹贵人的帮忙,想出了斩草除根的方法。既然在宫里解决不了她,那就在宫外悄无声息地让她消失,就像风过无痕,水过无迹。 如此一来,太后与隆科多的纽带断了,明面上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勾结,年氏一族才有喘息的机会。 轿子落于甄府门前,玉隐乔装素朴,仅戴了一支普通的白玉簪子。这装扮,论谁也猜不出她是高高在上的玉妃娘娘。 她身披黑色斗篷,半遮着脸,从甄氏府邸的侧门进入。 要换是曾经的她,必然是不愿意的,一定要锣鼓喧天顶着宠妃的身份从正门进入,接受全城百姓的叩拜。如今,倒是相反,从侧门悄无声息地混进来,自由自在。 甄老爷在正殿接见,一看到自己那苦命的姑娘,便老泪纵横。他猛的下跪拜见着,“臣甄远道拜见玉妃娘娘...” 这一跪玉隐的心都碎了...好似数千根针扎进心头,那种备受折磨的疼法真叫人生不如死。她含着泪,亦是跪在了父亲的面前,行着三叩九拜的大礼。 甄老爷见状连忙喊道,“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赶紧扶起玉隐。 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竟无语凝噎。 缓了好一会儿,玉隐才缓缓开口说道,“父亲,是女儿不孝,如今姓那钮祜禄氏,都是女儿的错。”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像风中的落叶,脆弱得让人心疼。于她而言,重生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亲情,除此之外,皇权富贵,全然不屑,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 甄老并未多问,却无比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亦是含着泪,微微颔首一脸欣慰地说,“我的女儿必是有那不得已的苦衷,为父都知道。如今你身居妃位,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被人抓住把柄。有你在,你长姐还能过的好些。你们俩,定要相互扶持,犹如那并蒂莲花,相偎相依,共渡难关。” “这是自然。”浣碧狠狠点着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看着女儿如今身形消瘦,即便是宠妃却也穿着如此朴素,便知道宫里的日子必然是如履薄冰。甄老心头一紧,酸楚至极。 “父亲,女儿此番前来,着实不易。有一事要亲口告诉父亲,”玉隐顿了顿,凝视着甄老。 她想起父亲有一劫难。 “你说,为父自然是听你的劝告。” “若是来日有知己好友,切勿对其全盘托出,以防被算计!” 第53章 被华妃刺杀 甄老爷的眼眶中噙满泪水,他微微点头,连声答应着。心底隐约涌起一阵阵内疚,像潮水般翻涌上来。从前的那些年,自己都在精心呵护两个嫡出的女儿,却忽视了她。可她却不计前嫌,念着自己的好。 “不知下一回再见是什么时候了,父亲您保重。”玉隐磕了三个响头,告别,转身离去。 此番是微服出访,身边只跟了锦儿和两个侍卫。玉隐知道,锦儿是太后的人,自然不能什么事情都当着她的面。锦儿在甄府侧门等着玉隐,见她来了,便为她掀起帘子,“娘娘,请上马车。” 玉隐眼眸里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闪过,她又一次回首望了望大门,轻闭双眼,稍稍抽泣。心里念着,无憾了。 启程。锦儿与那两名侍卫跟在马车旁... 马车刚离开甄府,向着紫禁城的方向。经过一段繁华路段,人群熙熙攘攘。玉隐不禁掀开窗帘,望向外面。人间烟火,嘈杂喧嚣,自是其乐融融。 街边的小孩子纷纷攘攘地去买着糖人,三五成群的妇女们采买着东西...如此温馨的场景,一直都是玉隐所期许的... 望着窗外,愣了神...一时间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 攘攘人群中,玉隐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阿晋...当她定睛去找的时候,又悄然不见了。望着那喧嚷的人群,玉隐顿时泄了气...她将珍藏在荷包里的那半块白玉坠子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而后又取下脖子上的半块,小心将其拼在一起。 喃喃自问着,“若曾经只是一场梦,为何这玉坠会随我一同前来?若不是梦,我又为何会重生?从何而生?” 忽然,人群一阵尖叫后,顿时凌乱不堪。熙熙攘攘中马受到了惊吓,不听车夫的使唤,把其摔在了地上后一路快速向前奔腾,企图摆脱后面的束缚。 坐在后面的玉隐亦是感受到了颠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车晃得厉害,手里的玉坠散落到了外面,唯独栓绳子的半块被紧紧勾在手指上,安然无恙。 看着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影,手里拿着弓箭,锦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喊,“快保护玉妃娘娘!” 话音刚落,锦儿的右肩就被锋利的箭刺穿,疼痛阵阵滋进心头。 马儿一顿狂摇奔腾,玉隐也是跟着颠沛...马车被黑衣人射箭快打成了筛子,玉隐右胸被那锋箭射中,衣服染了血渍... 她不禁感慨自己竟如此薄命,即便是重头来过,亦是如此悲凉的结局...但是她不后悔,相见的亲人都见过了,无憾。 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生命的最后时刻。 手里那半块坠子闪着金光,隐隐的。 翊坤宫内,周宁海一脸得意,禀告华妃,“娘娘,事成了。”他那副邀功的嘴脸,满是成就感。 华妃正擦拭着自己的弓箭,每年九月围猎时她都会陪着皇上一同前去。她轻轻擦拭着锋利的箭头,寒光剑影令人不寒而栗。 她舒了一口气,笑意盈盈说,“哥哥的兵马着实精锐,几箭下不留活口。”她一把将那箭撇向大殿桌上的果盘,正中一颗苹果的中心。 周宁海表面极为淡定,其实早已汗流浃背,大颗的汗珠顺着淌下直至脚后跟... “就那拿不出台面的货色,也敢与本宫平起平坐?是太后找不到其他人了吗,非要这个贱婢做她与前朝的纽带?也好,剪去了太后的羽翼,本宫与哥哥过的也可以舒坦些...” 华妃轻轻用颂芝端来的玫瑰花瓣露水洗着手,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原本焦躁的心也可以有着落了... “周宁海,今晚本宫要亲自下厨,你去请皇上来。”华妃很是得意,除去了年氏一族的一块绊脚石,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马儿受惊,一路带着玉隐去了荒野僻壤。 天渐渐黑了,锦儿与那两名侍卫赶在了城门下钥前,回到了紫禁城。 寿康宫内,太后大发雷霆。 “混账,妃子出宫难道都如此草率吗?你跟了哀家这么久,如此粗心,哀家要你有何用?”太后狠狠训斥着锦儿。 锦儿长跪在地上,含着眼泪。她心里也委屈,是玉隐不让太多侍卫跟从,甚至出宫都是微服,如此随便放纵,与自己何干?跟了太后娘娘这么久,本以为能升个一官半职,如今全部都打水漂了。 皇后娘娘来了,神情里透露着一丝不屑。她摆着手人让锦儿先退下,自己安慰着就好。 “皇额娘,不就是一个奴婢么,还是个罪臣之女,可有可无得存在,着实不必与锦儿动怒。”她轻轻为太后扇着扇子,试图平息太后的怒火。 见太后不语,她继续说着,“别说奴婢出身,就是那京城贵女,咱呀,要抓就是一大把。何来发愁呢?华妃呀,她翻不了身的。” “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太后连连感慨着。 “再过两年,紫禁城又该选秀了。皇额娘您是愁到时候挑不到好的吗?更何况,臣妾近日来想到了和适合的人选。”皇后的眼睛一亮,提起此事分外兴奋。 “何人?” “沛国公府独女孟静娴。” “皇后的意思是沛国公老来得女,且无子嗣延续香火,便更需要找一靠山,为其女计之深远?” 皇后点点头,“皇额娘圣明。” “你去挑个时候,让她进宫来探望哀家吧。” “是,”皇后开心得笑了。 不知睡了多久,玉隐再缓缓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 一股极为好闻的檀香阵阵入鼻...这檀香醒脑,打扰了她的梦...再也睡不着了,她试图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雅致别居,红木家饰,别具一格。 窗外传来阵阵翠鸟的声音,旋律动听,冲淡了浣碧右胸的伤痛... “我又重生了?”玉隐赶紧起身,强忍着胸口的伤痛,她俯身看着,伤口已经被包扎的很好。 “没有重生...我这是在哪里?” 一个踉跄没站稳,试图伸手寻找依靠,不料碰碎了一件瓷器。 清脆的声音引来了脚步声。 玉隐害怕,猛的捡起地上的瓷片用以护身。 门开的那一刻,一副清俊的脸庞,“浣碧,你醒了。” “阿晋?”玉隐大喜,瞬间热泪盈眶,冲上前紧紧抱住他,好似这一刻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寻找到了曾经的旧识,久违的亲切。“阿晋,我终于回来了,你给的那坠子只剩下了半块。” 第54章 清凉台一叙 “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阿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露出疑惑和不解的神情。他努力回忆着过去,但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个姑娘的记忆。 “在下阿晋,此前从未与姑娘有过交情……”阿晋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子会对他如此熟悉。 听到阿晋的话,玉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晋,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玉隐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和绝望。她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的人。但现在,她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缓缓向后退去,脚步踉跄不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一样痛苦,而她的心则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刺痛般难受。 随着距离的拉开,玉隐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她感到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孤独感涌上心头。她原本以为阿晋就是那个能给她带来温暖和安慰的人,但现在,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玉隐喃喃自语道,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阿晋,刚刚是何声音?玉隐醒了吗?”声音逐渐靠近... 阿晋支支吾吾,望着地上的碎瓷片,不知该怎么跟王爷解释。那可是太妃留下来的青花瓷花瓶,很是贵重。 “王爷...这...” 还未等阿晋把话说完,玉隐与王爷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那一刻,她好似回到了曾经果郡王府生活的时光,那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果郡王...”玉隐念着他的名号,语气冰冷带着些许的怨恨...这一刻她心头涌起万千句话想要说给他听,问他为何如此绝情从未爱过她、为何那般绝然地撇下她与元澈撒手人寰、为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爱着熹贵妃... “玉妃娘娘...”果郡王的眼神是陌生的,他与玉隐仅有几面之缘。许是好奇心在作祟,他凝视着眼前的姑娘... 所有的怨恨都被一句玉妃娘娘冲散了。 是啊,她已经不是侧福晋玉隐了。如今的她,改头换面,是钮祜禄玉隐,当朝的玉妃娘娘。 阿晋听闻玉妃娘娘,才恍然大悟一般,跟着请安道,“是小的刚才眼拙,不知是玉妃娘娘,多有冒犯...” 一时间,玉隐被拉回现实。 放纵的神情稍作收敛,一抹从容展露出来。她缓缓行着礼,不顾及自己胸口的伤口,“多谢果郡王的救命之恩..” “小事情,不足挂齿。”果郡王的语气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的情感,不似之前在紫禁城里相识的一般。“既然玉妃娘娘醒了,臣弟便即刻传信给皇兄。” 玉隐叹了口气,望着果郡王说道,“那就有劳果郡王了。” 待果郡王与阿晋离开之后,玉隐在房间内四处观察。许是自己很久未来这清凉台,竟不知房间内置如此雅致。 雅居,布置得十分雅致。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显然是个书房。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玉隐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窗外是一片美丽的景色,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远处还有一座高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这里……”玉隐喃喃自语道,“这般光景的清凉台,自己还是头一回见。”她深知,清凉台是果郡王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在这里,他可以远离宫廷的喧嚣和烦恼,享受宁静和自由。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一袭青衣,风度翩翩,气质高雅。从那一刻起,她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而如今,他近在咫尺,只是自己不配再喜欢了。 想到这里,她心如死灰。 一遍遍告诉自己,曾经那般艰辛的路,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放弃喜欢他,是唯一的出路。 如一团混乱的麻绳被解开一般,她的心顿时明朗了许多。 走出房间,去寻他。 三月的春天,春风煦煦。 池子里的锦鲤争相进食,在水里畅游洒脱,甚是欢快。 “王爷” 站在池边赏景的果郡王猛的回头,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惊喜之色。 与她四目相对时,赶紧隐藏了那明目的喜悦,故意装作淡定的样子,“玉妃娘娘伤势未愈,不宜在风口久站。” “多谢王爷关怀,”玉隐客气说道,“王爷英气潇洒,自是为京城万千高门贵户闺秀所崇拜,如今到了娶妻的年纪,可想过与哪家贵女喜结良缘?”她嘴角含笑,声音柔和,让人不禁感到亲切和温暖。 王爷微微一笑,眼眸稍有躲闪。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本王还未曾考虑过此事。” 玉隐生怕王爷动了长姐的念头,于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主动向王爷推荐其他女子,以分散他对长姐的注意力。 她微笑着对王爷说:“沛国公府的独女孟小姐,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啊!沉鱼落雁之貌,倾国倾城之颜,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如果王爷能娶到这样的女子,那真是太幸运了。而且,孟小姐的身份也很显赫,与王爷门当户对,可谓是佳偶天成。不如,改日本宫为王爷牵个线吧……” 允礼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一丝烦恼和不情愿。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对于婚姻这种束缚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心中暗自嘀咕:“我才不要被姻缘所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才是我的追求。”于是,他随意编造了一个借口,试图推掉这场婚事。 她回忆起当年,果郡王曾经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要潇洒自在地度过一生,绝不娶妻。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当他遇见长姐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她含着笑说道,“若是王爷哪天改了主意,可以来找本宫;不过论起私心,本宫有一妹妹,名为玉娆,若是真能嫁予王爷...” “玉妃娘娘,这等玩笑莫要再开了……”听到这句话,果郡王的脸瞬间红透了,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第55章 重拾回宫心 养心殿内,皇上正襟危坐于案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信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封信来自果郡王,其中所包含的信息让皇上感到十分满意。他轻声呢喃:“果然朕没看走眼,是个值得器重的人才。”言语间满是赞赏之意。 皇上轻轻将信纸放下,思绪飘荡,脸上渐渐浮现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真挚而自然,没有丝毫的防备和伪装。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充满活力与激情。 “皇上,玉妃娘娘失踪的事情,景仁宫与慈宁宫都不闻不问,恐怕已然是放弃了。若您现在出手,恐怕要闹的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了。” 苏培盛在一旁替皇上斟着茶,小心翼翼地进言。自小便入宫陪伴皇上的人,是最懂皇上心思的。他所说的,便是皇上所想。 “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回宫了。”皇上点着头,声音冷漠得如同冬日的寒风,让人心寒。“棋子,就该有棋子的样子。” 富察贵人小产之后,便安生了许多,犹如惊弓之鸟,多在宫里休养生息,不太找安陵容的麻烦。 陵容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看向窗外的春景,手里绣着团龙卧云的图案,小日子着实过的惬意。 宝鹃端了一碗薏仁粥前来,看见小主心情大好,便说,“小主,如您所愿了,往后这延禧宫不会再有人仗势欺人了。” 陵容瞥了一眼宝鹃,狠狠说道,“小声点,如今皇后与太后正在严查此事,你是不想让我多活几天吗?” 宝鹃听到声音,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任何人,脸上露出了愧疚和害怕的表情,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轻狂的模样,仗着自己怀了龙胎,便将我死死踩在脚下,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下!”陵容咬牙切齿地说着,眼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仿佛要喷出火来。“留她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仁慈了,只要她生不出孩子,我的胜算就能多出一分!”说完,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借此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陵容的目光落在了刚刚绣好的团龙纹饰上,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逼真的龙鳞,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浣碧,一个宫女都能坐上高位,我县令之女又何尝不能?我要往上爬,高高的。”陵容微眯着眼睛,气势如虹。 皇上封锁了玉妃的消息,眼下后宫众人还不知道玉妃失踪一事。而另一边,曹贵人煽动华妃,认为应该早日散播玉妃失踪的消息,这样可以打压太后和隆科多的势力。 华妃听后心动不已,但她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是,她决定先暗中观察局势,再做定夺。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玉妃失踪的消息还是逐渐传开了。后宫里人心惶惶,众妃嫔们都在猜测着这背后的真相。 与此同时,前朝的大臣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纷纷议论纷纷,有人认为这是太后和隆科多的阴谋,有人则认为这是华妃的手段。一时间,朝廷上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钮祜禄氏与隆科多都受到了重创,倒是他年羹尧一党势起。 甄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报信人,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什么?玉隐……怎么会这样?” 说完,甄老爷突然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旁边的仆人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扶住他,但甄老爷却无力地倒在了床上。紧接着,又是两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年幼的玉娆站在床边,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声音哽咽道:“爹爹,您不要吓我,爹爹!”然而,甄老爷已经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甄家陷入了一片悲痛和混乱之中。甄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她不知老爷为何会如此难过。而玉娆则承担起了照顾父亲的重任。 碎玉轩的莞贵人亦是寝食难安,连连感叹自己的这个妹妹命途多舛。 玉隐在清凉台一住便是半个月,宫里从未传出来任何消息。她知道,自己已然是一颗弃子。 “玉妃娘娘,”果郡王轻声叩着门,生怕惊扰到她。 “请进!” 门被缓缓打开,清俊的面庞,再见亦是会心动。 “我是颗弃子,或许很快宫里就会有玉妃重病去世的消息。”玉隐的声音很低沉。 “怎么会呢,皇兄特意吩咐我让娘娘在清凉台多住几日,待伤势恢复之后便接娘娘回去...” “我不过是一颗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玉隐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眼泪滚过而下。积攒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生不逢时不是你的错,”王爷的语气带着三分的怜惜,“背负着使命活下去其实是很令人钦佩的。” 王爷的话正戳中玉隐的心结上。她一直都对自己重生的事情耿耿于怀,理不清头绪。可如今她终于明白,要在意的应该是如何守护好眼前人。 她点点头,擦干了眼泪,“多谢果郡王。” 眼神忽而变的极为坚定,她再也不能任人宰割下去了。 清晨,阿晋赶着马车,车轮滚滚,缓缓地将玉隐送到了城门口。 她穿着浅碧色的衣裙,宛如春天里的新叶,清新脱俗。她的秀发乌黑如墨,没有胭脂俗粉的修饰,却更加清新脱俗,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浣碧,到了。” “你叫我什么?”玉隐猛的掀起帘子,凝视着眼前人,她怀疑阿晋和自己一般,带着记忆了。 “玉妃娘娘,是奴才一时间犯了您的名讳,真是该死。”阿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连连请罪。 原本要问出的话,又被玉隐咽了下去。“此经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照顾好王爷。” 望着玉隐远去,阿晋默默说着,“愿你一切安好。” 第56章 后湖畔落水 “玉妃娘娘回来了!”永寿宫的小太监从外慌张地跑了回来,向掌事宫女锦儿禀告着好消息。玉妃娘娘如同一只高傲的凤凰,展翅而归。 锦儿喜上心头,咧开嘴角,像是朵花儿。 虽说与浣碧的交情不深,但是锦儿也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虽说玉隐遭刺,锦儿没有受到连坐,却也失去了太后的重用。终日在永寿宫垂手、闲着、无济于事。 “快!去把寝殿再打扫三遍,要一尘不染!” “是!”小太监头上的帽子都没戴稳,晃了一下差点掉落。他像一只被主人抽了鞭子的小狗一样,匆忙着便跑去打扫了。 皇上此时早朝。 玉隐前去拜见太后。 慈宁宫内,安神香的烟雾像一层薄纱,在空气中缭绕。 太后屏退婢女,独留了她。 她俯首叩拜太后,“玉隐知错,今日归来,前来请罪。” 太后没直眼瞧她,坐在床头,腿上盖着华妃送来的裘皮,冷冷地说了一句,“既是有着协理六宫之权的妃子,不好好在宫里头待着,私自出宫,差点酿成大祸!” 玉隐知道,这大祸便是差一点毁了钮祜禄氏与乌雅氏的缔结盟约。 她如捣蒜般磕了三个响头,额间磕出了血。“玉隐知错,还望太后息怒。” 见太后不说话,她自作主张抬起了头,义正言辞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听闻此话,太后抬眼看她。 “太后娘娘,臣妾此次出宫,得到了年氏一族赡养私兵的证据。”说着,玉隐便从衣袖里掏出那个射穿自己右胸的利箭。 “区区一支箭,何以证明年氏一族有谋逆之心?”太后顿时被玉隐的话所吸引,继续问着,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玉隐。 “一支普通的箭倒是证明不了什么,”玉隐笑着,转而声音洪亮说道,“若是这箭上有年氏的刻印,就是铁证!” “荒唐!年氏一族的暗卫会傻到将刻印刻于此处吗?” “年氏一族不会,但华妃,会!” 玉隐的话音刚落,太后很是满意地点着头。 “这半月你也乏了,回宫好生歇息吧。你,还是玉妃。” 玉隐深知太后的意思。 如今年羹尧功高盖主,皇上不是没有除去年羹尧的想法。但太后更知道,除去年羹尧后隆科多便是下一个目标。 玉隐手里地箭,可是致华妃于死地的最好证据。此番,太后便可以让隆科多扳倒年羹尧,凭此让皇帝封功悬赏,暂保官位性命。 趁玉隐离开前,太后问,“哀家问你,富察贵人小产,可是皇后指使你做的?” 那日,玉隐为了躲避此局,硬是缠着皇上离开了如此的是非之地。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但她应下了。 “是臣妾做的,但凡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臣妾万死不辞。” “你倒是会讨好!”太后的声音变的严厉。 “臣妾知道那是皇上的子嗣,但于太后而言,用处不大。太后您需要尊贵的皇子。” 玉隐说到了太后的心坎儿里。 刚迈出这慈宁宫的大门,就见到了冤家。 华妃顶着她时刻都想炫耀的凤鸟点翠,一席浓粉色衣袍,颂芝的搀扶下走来。 “华妃,今日本宫可比你来得早。” 玉隐的一句话就激起了华妃的胜负心,她的眼睛分外的红,看见玉隐都恨不得生剥了她。 “你可真是命大啊!射穿胸膛你都没死!” “本宫为何要死?本宫还要协理六宫呢!”玉隐故意戳着华妃的痛处。 华妃抬手便要打玉隐,不料玉隐大喊着,“你信不信,我立刻便能端了你的暗卫!” 那纤纤玉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 “我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玉隐邪魅一笑,扬长而去。 华妃的心底总觉得不安,未进去请安便早早回了翊坤宫。她写信给自己的哥哥,询问情况。信还未被送出宫,便被玉隐的手下给劫下了。 送信的那个小太监被棒子打晕。 玉隐拆开信件查看,信中只字未提私兵的事情。 “不应该呀。” 她将信一合,“糟了,中计了。” 连忙奔向翊坤宫。 眼下,华妃刚刚用过了晚膳。皇上在养心殿歇下了,她一人独住无聊,便差人请莞贵人与安常在前来做客。 玉隐跑到了翊坤宫的时候,听见了宫内的琴音,她知道是长姐。 上一世受此大辱,无力护她。 如今有能力了,便要来护一护。 身边的锦儿很是不解,为何要夜半前来找华妃的毛病。 玉隐不顾门口婢女的阻拦,冲上前打开了房门。 “华妃,今日前来,只为与你一同品乐。” “是谁让她进来的,给我轰出去!”华妃正叉着一块西瓜,刚咬了一口,嘴里的西瓜还没完全下咽,便大喊着。 “我看你们谁敢!”玉隐的一声呵斥下,无人敢动。谁人不知,冒犯了玉隐,就等于冒犯了皇上。位同附后的玉隐,当真是惹不得。 颂芝小声对华妃说着,“娘娘,您忍一忍吧。如今钮祜禄氏一家独大,咱们年氏无法与之抗衡。” “你知道就好。”说完,浣碧拉住长姐的手,“长姐,妹妹来晚了。”说完便拉着长姐扬长而去。 陵容见此情景,不敢不敬华妃。便叩拜了之后才转身离去。 “如此放肆,本宫心淤难抒!” “浣碧,你放手!” 许是走的匆忙,扯疼了莞贵人的手腕。 玉隐驻足,轻轻松开她的手。 “长姐,”原本是等着长姐夸赞自己,却迎来了一顿臭骂。 “玉隐,得罪了华妃,就是要致我们甄家于死地!” “若一味委曲求全,我们甄家亦是要奄奄一息!” 甄嬛的眼神里充满着怀疑与不屑,仿佛在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玉隐心里安慰自己,长姐不理解很正常,毕竟她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无法预知未来。 翊坤宫的后花园,夜晚的湖畔在月光的倒映下泛着光亮。 虽微弱,却柔美。 无法辩驳的玉隐,气地背过身去不看长姐,试图欣赏湖景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就在这时,甄嬛扑通一声,毫无征兆地落水了。 浣碧毫不犹豫,跳入水中...还大声喊着不远处的锦儿,“锦儿,快来救莞贵人!” 第57章 同一条舌头 玉隐将长姐从水里捞出后,迅速将她放在岸边,一边按压着她的胸口,试图让她吐出积水,一边焦急地呼唤着:“长姐!长姐!” 此时,锦儿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甄嬛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心中不由得一惊。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玉隐喘着粗气,回答道:“刚刚有人将长姐推下水,便跳下去救她。可长姐不会游水,在水里呛了几口之后就昏过去了。” 锦儿心急如焚,赶紧去叫喊了附近的宫女:“快去叫太医来!再通知皇上和皇后娘娘!” 随后,锦儿转身对玉隐说道:“娘娘,别急。” 玉隐小心翼翼地将甄嬛扶起,然后慢慢背着她往宫殿走去。 一路上,玉隐紧紧地握着甄嬛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而锦儿则不时回头看看甄嬛是否还清醒,心中暗暗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回到寝宫时,太医已经赶到。经过一番检查和治疗,太医告诉锦儿和玉隐:“莞贵人并无大碍,但需好好调养几日。” 锦儿和玉隐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但她们仍然担心甄嬛会因此受到惊吓,影响身体恢复。 于是,玉隐决定让锦儿去宫外请正在休假的温大人。 自己则留在宫中照顾甄嬛,负责处理后续事宜,并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禀报此事。 莞贵人落水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合宫都知晓了。眉姐姐赶紧前去探望。 碎玉轩内,太医齐聚于此。许太医略施针法,莞贵人不久便醒了。她的气息有些微弱,嘴唇发白,不愿说话。 皇上与皇后一同去前来,正巧在碎玉轩门口碰见了穿戴整齐的华妃娘娘。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一看便知道华妃有备而来,皇后假惺惺说道,“碎玉轩偏远,夜黑风高的,华妃特意来此看望,着实有心了。” “起来吧,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莞贵人。”皇上并未多言,是非曲直黑白于他而言没那么重要。 起身后的华妃,嘴角轻勾,似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得意一笑。 殿内,玉隐高坐主位。 “玉妃娘娘,如今莞贵人已无大碍,只是...莞贵人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许太医颤颤巍巍,已经年迈的他,身子单薄,好似风一吹就倒一般,如此堪当重任甚是辛苦。 “身孕?胡说!莞贵人月信不稳,你们这帮老朽可不能信口胡说!”她严肃的模样,也有三分威严。 皇上正巧进来,“莞贵人有身孕了,这是喜事。” 玉隐赶紧起身叩拜皇上。 “玉妃协理六宫,着实操劳。”皇上一把扶起玉妃,好生安抚着。 “皇上,臣妾并非故意找许太医的麻烦,只是着有孕一事诊断不得有误,事关皇家颜面,要稳妥一些才好。”玉隐仔细跟皇上解释着,不论如何,她都不相信自己判断是有误的。 一旁的流朱也跟着解释道,“此前温太医前来诊断,小主只是月信紊乱而已。” 皇后开口说道,“温实初刚来太医院不久,许是误诊也未可知?皇上您还是要多加确认才好,毕竟子嗣可是大事。” 一听到温实初的名字,皇上顿时语气大变。原本温和的他,忽然阴沉着脸。 “温太医还年轻,若是诊断有误也是正常的。既然要稳妥,刘畚也一同号脉诊断吧。” 看着皇上的态度,玉隐知道事情不妙。 不知皇上为何会对温实初略有敌意,可刘畚是华妃的人。哪怕是白的,也会说成是黑的。 不出所料,太医院的人都是同一条舌头。 刘畚的回复依旧是莞贵人有两个月的身孕。玉隐此时再怎么辩驳都是无用的。 皇上常怀大笑,“喜事,这是喜事。朕又有孩子了。赏,朕要重赏!” 皇后嗅出了皇上的意图,便问着何时为甄嬛行册封礼。 “皇后甚至了解朕,那就封莞贵人为莞嫔,择个吉日便行册封礼。” “恭喜皇上了。”皇后小心奉承着。 皇上已经去了皇后的宫里,而华妃却依旧待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她静静地站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周围的宫女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到这位高贵而威严的贵妃娘娘。 华妃转过头去,狠狠瞪着流朱,她那凌厉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即将喷发出来。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流朱,好像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注到这个小丫头身上。 刚被华妃当做歌舞姬取悦,流朱心中憋着一口气,正想发作。这时,玉隐轻贴耳边对她说:“姐姐,眼下不是时候,暂且忍耐一下。” 流朱听了这话,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甚至连鲜血流出也浑然不觉。她知道玉隐说的没错,但心中的怒火却难以平息。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这口气她流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玉妃,今日你们姐妹二人被本宫耍的团团转,滋味如何?” 玉隐的神情轻松有加,搞的华妃倒是愣住,不知玉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华妃娘娘,您不就是说今日的调虎离山么,本宫没拿到你们年氏的把柄。” “不错,凭你,还想跟本宫斗!”华妃趾高气扬,觉得自己赢了玉隐。 玉隐将那支箭拿出来,在华妃面前晃了一下:“娘娘看看,可认得这支箭?” 华妃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年”字,心中不禁一惊:“这……这不是本宫的箭吗?” 华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可能!本宫的箭怎么会在你手上?莫不是,你刚刚也用了调虎离山之计?竟敢偷本宫的箭!” 玉隐点了点头:“不错。华妃娘娘睿智。” 华妃本来想要伸手去抢夺,可是却没想到玉隐早就有所防备,她一个闪身躲开了华妃的手,让华妃扑了个空。 “华妃娘娘稍安勿躁,如今本宫想定你们年氏谋杀钮祜禄嫡女的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第58章 隔门听谈话 “放肆!你真当我年氏一族是好欺负的吗?”华妃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一双美眸瞪得浑圆,恨不得立刻上前将玉隐掐死。 然而,碍于妃嫔礼仪的束缚,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动手。但她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旺盛,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见华妃缓缓向前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宫殿都为之震颤。 她的眼神紧紧逼视着玉隐,充满了愤怒与威严。而玉隐则被吓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两人就这样一进一退,形成了一种紧张而又诡异的氛围。周围的宫女们纷纷被华妃摒退,无人敢触怒华妃。而玉隐更是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激怒了华妃,但此时此刻,她已无法退缩。 玉隐连连后退,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女子,心中满是恐惧和无助。那女子脸上挂着狰狞扭曲的笑容。 玉隐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步的后退都像是在向死亡靠近,而前方则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玉隐被逼到了墙边,再也无路可退。 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壁,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墙壁,试图寻找一丝依靠,但墙壁冰冷而坚硬,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安慰。 她紧紧贴着墙壁,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而华妃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玉隐的目光从华妃身上移开,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出口或者可以求助的人。然而,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和那华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绝望渐渐笼罩了她的心头,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 “玉隐,”华妃嘴角上扬,轻蔑地哼笑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她挺起胸膛,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区区一支箭,何以定我年世兰的罪行?哈哈……”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走着瞧!本宫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华妃的目光如刀,狠狠地瞪了一眼玉隐,那眼中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玉隐的心窝。 玉隐被华妃的气势所震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她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华妃的眼神犹如万年寒冰,寒冷彻骨,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这股寒意让玉隐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无法逃脱。 这一刻好似被华妃震慑住一般,心底多少生了些恐惧,有放弃挣扎的念头... 可曾经的那些伤痛瞬间闪现在了脑海里,一帧帧闪过,如根根锋利的冰刀,刺进她的心脏里。刺骨的寒冷叠加锥心的疼痛,她缓缓落泪了。 死,亦无所惧;生,便随心所欲。 她猛的睁眼,一把推开了华妃。 原本盛气凌人的华妃顿时失去了威压,连连后退踉跄几步,头上的凤冠珠翠叮当作响,失了体统。 流朱在一旁咬着牙,双眼通红,若不是玉隐阻拦,早就上去胖揍华妃了。她,可是个不怕死的。 玉隐紧紧握着手中的利箭,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缓缓地向前走去。她的泪水如珍珠般滴落,在箭尖上溅起晶莹的泪花,如同一颗颗心碎的碎片。 碎玉轩内,悄无声息。 寒光剑影,箭指喉咙... 玉隐抵着那箭,箭尖紧紧离华妃的喉咙只有半寸远... 华妃本想大喊救命,一旁的颂芝早已被流朱控制...无人能救。 “嘘,”玉隐轻把手指放于嘴边,“大声喊的话,这箭可就不听我的手使唤了哦。” 从来高傲的华妃,顿时泄了气,敢怒不敢言。憋着气,闭着嘴,气的鼓鼓的。哪里遭过这种罪,吓的泪流满面,妆都花了。 看着此刻玉隐那视死如归的眼神,年世兰才知道太后为何会选择她作为棋子。 没有家室便是最好的家室,这句话她才明白玉隐的优势。 玉隐小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等着你说的那一天!滚!”说完,揪着华妃的衣角,将她扯出了碎玉轩,临走前,还狠狠踹了她一脚。一旁的颂芝也被流朱轰了出去。 对华妃这种,她玉隐,就不顾及宫里的礼仪了。 华妃自然是吃了瘪,却不敢再放肆。她见识到了玉隐的狠辣,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玉隐什么时候习的武功,竟如此厉害? 华妃揉了揉被踹的屁股,心底阵阵畏惧... 刚刚在外厅处置的华妃,里屋的甄嬛与沈眉庄也是能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两位妃之间的对决,她们着实插不上话、也不敢参与。 当她再回到碎玉轩长姐的寝殿时,由于屋内无人通传,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她悄悄驻足于外厅门侧,听着眉姐姐与甄嬛絮絮说着。 眉姐姐坐在甄嬛的床头前,小声说着玉隐竟如此残暴,毫不顾忌妃嫔礼仪,丢尽了皇家的颜面,何来做妃嫔的德行? 眉庄向来端庄贤淑,熟读女则女训,自然是被这些礼制所束缚。 玉隐便不一样了。自小野惯了,无人管教。撒泼耍驴打滚的事情,只要她想做,就能做。不需要顾及些许的礼节制度。况且,重生的她更不需在意这些繁荣琐碎,快乐就好! “嬛儿,玉隐的性情大变,你还是要防着些才是。不然,若是那一日用在你身上,还不知如何是好。” “玉隐,确实变了许多...”甄嬛的声音柔和,许是因为落水身体不适的缘故。 “不就是一个曾经的丫鬟么,不必如此挂怀...防着就好...”眉姐姐劝着甄嬛... 第59章 扯断姐妹情 玉隐暗自在门口感叹,幸亏这话是自己听了,不是陵容听了去,不然往后的姐妹情分又要生生断了。 她轻咳了一声,故意大声,“长姐,我回来了!” 眉庄赶紧收起那些话,乔装端坐摆出一副架子,手握那团扇轻轻为甄嬛扇着扇子。 两人不再说话了。 玉隐明白一切,不怨她们。 她也算是活过一回的人了,懂的事情自然要比她们多,所以很多事情才会看的开、不在意,做事略微得体一些。 若自己与她们一般什么都不知道,想必还不如她们呢。 玉隐心底很爱长姐,因为上辈子是长姐对自己爱护有加,才使自己得以风光出嫁。 长姐的恩,她念;如今,她报。 她快步走到长姐的身前,小心探望着。一副担忧的神情,纯粹。 轻摸了一下长姐的额头,还好,不烫,松了一口气。 “长姐,您真的有孕了吗?”玉隐必须要弄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她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甄嬛摇摇头,“温大人说我的脉象被人动了手脚...” 玉隐的心一沉,心想着,完了。 上辈子沈眉庄被人陷害假孕争宠,这辈子长姐竟被人陷害有孕?到底寓意何为?只怕比上辈子的斗争还要惨烈... 甄嬛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羸弱的身躯里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的灵魂。落水之后她更知道了宫里的可怕,她,在瑟瑟发抖。 看着如今狼狈且软弱的长姐,玉隐才幡然醒悟,自己之前改变福子的那件事情对长姐的影响有多大。她,心痛... “长姐...”她本要抬手轻抚那蜷缩成一团的长姐,却停在了半空。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一定要找回长姐原本的运数,不能在如此放纵了。她心里暗自想着,眼神极为坚决。 狠心将其逼入绝境,如此,才能让她绝处逢生。 她抽回了那只手,起了身,咬着牙,狠下心。一脸蔑视地看着甄嬛,语气嘲讽道,“长姐,你看你,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庶妹我着实看不起你。难怪人人都说,甄氏家族惨淡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住嘴!”沈眉庄柔而有力的声音,好似利箭一般。“浣碧,你出言不逊了!” “放肆的人是你!沈贵人!见本宫为何不拜?”玉隐头也不低地俯视着沈眉庄,眼神里充满着蔑视。 “沈眉庄拜见玉妃娘娘。”她一脸的不悦,还是照着规矩给玉妃请了安。但,只是个半蹲。 玉隐知道,出身世家族的嫡女,何尝会真的瞧得起一个婢女。她理解,但眼下必须做出了戏码,才能激发她活下去的斗志。 只有给她施压,她才能真正成长。 “沈贵人,你就是这般向本宫行礼问安的吗?重来!俯首叩头!”玉隐呵斥着。 “玉隐,你别太过分了。”莞嫔从床上坐起,柔弱里带着一丝倔强。 看到了姐姐眼神里的抗衡,她的嘴角轻轻勾起。 “沈贵人,重拜!” 沈眉庄只好重新叩拜,按照玉隐的要求。 那一刻,甄嬛才真正亦是道,若是自己羸弱,终会被欺负...她的眼眶赢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沁湿了金丝娟秀的红色月季被罩... 看着长姐如此,玉隐亦是心痛。 但是比起这点伤痛,她知道,陪伴长姐成长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她心里默默想着,长姐..妹妹这一次一定扶你重回正道之上...还给你属于你的一切... “浣碧!滚出去!”这是甄嬛头一次骂人,她脸颊的青筋暴起,怒指着浣碧的鼻尖。 玉隐点点头,含着泪,虽然心痛,但都是自作自受。 “莞嫔,”玉隐故意装作一副高傲的模样,“曾经本宫念着你们甄氏一族的恩情,如今,也算是两清了...” 其实莞贵人还没有行册封之礼,可玉隐的心里着实替她高兴。 可她转念一想,位置越高,若是跌落,必摔的越惨。若没有能力自保,那便是自寻死路。 长姐必须学会自保了。 “浣碧,”甄嬛冷冷地说道“这是我作为长姐最后唤你一声浣碧。你我恩怨两清,往后再无浣碧!”甄嬛的语气冷到了后背发凉,如根根冰柱刺进骨髓... 玉隐不语。 不再言语,转过身去。 她怕,自己的泪,被长姐看到。 她稍稍抬起裙摆,踏着不怎么好走路的白玉花盆底蜀锦鞋,快速跑离碎玉轩。这一次,真真是断了吧... 刚出了碎玉轩门口,撞见了流朱。 流朱一脸欣喜地望着玉隐,丝毫没注意她眼角的泪水。 扑通一下跪在了玉隐的面前,大声说着,“今日多谢娘娘出手救下小主。娘娘的恩情,流朱没齿难忘。此前是流朱不好,一直都错怪了娘娘。还望娘娘责罚。” 流朱这无厘头的话,玉隐回想了半天。原来此前好几个月对玉隐冷眼相待的事情。 她破涕为笑,好似流朱这出儿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 尽管生活十有八九的不如意,可流朱就是她破碎生命里的糖... “本宫想起来了,”玉隐故意挑逗着流朱,还端着妃的架子吓唬她。“那本宫就罚你去慎刑司吧,去做做苦力去,以解本宫的心头之恨!” 流朱吓的快哭了,玉隐不忍,赶紧蹲下安抚。“逗你的啦,”轻拍着她的脑袋,盈盈笑着,这一刻于她浣碧而言,是很美好的。 被轻柔的声音哄着,流朱也不哭了。仰头看着浣碧,这一刻她感觉还是如从前那般亲切,玉妃娘娘完全没有架子。她咧嘴一笑。 “流朱,刚刚怎么没在碎玉轩看到你?” 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玉隐丝毫不嫌弃夜里的台阶凉。 “刚刚是去给华妃教训去了。”流朱撅着小嘴,一脸骄傲地模样。 “如何?” “自然是成了。我悄悄在她的衣裙上抹上了木炭灰,那可是她最心意的衣裙,她得难受好一阵子呢。” “你呀,”玉隐轻勾了一下流朱的鼻尖,很是宠溺,就像妹妹一般对待。“都这么大了,心思还是个小孩子。” 她凝视看着流朱,忽然就不笑了。想起长姐刚刚断绝的话,她神情紧张说道,“流朱,照顾好长姐,我回去了。” 还没等流朱说话,玉隐匆匆跑远了... “喂,到底怎么啦?跑的这么快。” 第60章 安常在挑唆 夜深,深宫巷子里空无一人。 玉隐回到永寿宫,锦儿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喏喏地望着玉隐,满脸的心疼。毫无血缘关系的她,亦是对玉隐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见着玉妃娘娘平安归来,锦儿问道,“莞贵人可有好些?” “无碍了,只是温实初为何没前来诊治?” 锦儿的眼睛转了又转,看似有难言之隐。草草说了一句,“温大人偶感风寒,想必近日不会进宫问诊了。” 玉隐并未多疑,随手一挥,把那支箭抛给了锦儿,说道,“拿着,回去跟太后复命去吧。私下残害嫔妃,可是死罪。他们年氏这回便是活罪难逃了。” 锦儿接过那支锋利的箭,箭头上还刻着年字,着实是年氏一族的箭,抵赖不得。上面略微可以看出血迹,其实是玉隐后造假弄上去的。 “这么快就办妥了太后的事?娘娘果然是好谋算呢。”锦儿连连夸赞着。“许是娘娘很快便要高升了。锦儿先在此恭贺娘娘了。” 玉隐刚要走进寝殿,却回头看着身后的锦儿,眼里闪出一丝疑虑。 浅笑说道,“为时尚早!”说完便回屋休息了。 翌日辰时,玉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辰,心头一惊。 不好,起晚了。 她连忙起身梳妆,赶去给太后请安。 寿康宫内,太后正在读经。一旁的沈眉庄研墨伺候着。 看着这般情景,玉隐想起上一世眉姐姐亦是如此悉心照料太后。一刹那间,她竟然恍惚了。 “玉隐来了。”太后看到了杵在门口的玉隐,便喊了一声。 “玉隐给太后请安,嫔妾来晚了,还望您恕罪。” 太后放下手里地篆笔于笔架之上,一旁的眉姐姐亦是停下了研墨,凝神看着玉隐。虽说不敢把怨气放于面上,冷淡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她昨日的不满。 “昨日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太后黑着脸,“玉妃啊,皇后之下唯你独尊。给你协理六宫之权,不是让你胡闹。不仅没起个表率作用,反倒与那华妃动起了手,你这不是打哀家的脸吗?”太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略表无奈。 “臣妾知错。”玉隐跪了下去,磕着头,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好。 “行了,起来说话。” 玉隐抬头看了一眼沈眉庄,心知太后这么早便知道了消息,必然是沈眉庄说的。 眉姐姐白了她一眼,很是不待见。 “不用看眉庄,如今满宫何人不知玉妃你癫狂,还用的着沈贵人同哀家讲吗?”太后一眼便看穿玉隐的心思。 “臣妾知错了。日后定当勤勉管理六宫,不让太后娘娘失望。” 太后示意沈眉庄退下,连一旁的竹息都辞了下去。 待殿门关闭之后,才开口问道,“哀家问你,昨日为何会那般沉不住气,打了华妃?你可知道,此时华妃闹的轩然大波,年羹尧连连上奏皇上讨要说法!你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太后娘娘,臣妾做事自然有臣妾的道理。此事不会影响太后半分,太后无需挂怀。那年氏扑腾不了多久了,不足为惧。” 看着玉隐如此硬气的回答,太后愣住了。 “臣妾恳请太后出头,为华妃在宫外刺杀臣妾一事做主!”玉隐再三叩拜。 “好,此事哀家会替你向皇帝进言,你可别忘了你对哀家的承诺。” 午时,闲来无事,在御花园赏花。 春日百花争艳,都不知欣赏哪朵好了。香气芬芳扑鼻,蝴蝶翩然起舞。 看见那芍药开的正好,她忍不住驻足多欣赏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陵容前来请安,“安常在给玉妃娘娘请安。” 陵容的声音温婉动听,着实有高歌的好嗓子。 “原也是巧,竟在此处遇见安常在。既然如此,便同本宫一起赏花可好?”玉隐落落大方,一改常态。要换做是从前的浣碧,必是扭捏不敢多言。 “玉妃娘娘想要,自然是臣妾的荣幸。”陵容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奉承,仰视着权贵,难保不动心思。 “臣妾听说莞姐姐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特意晋了莞嫔,甚是重金赏赐甄府。果然,莞姐姐的福气,臣妾是比不了的。”陵容的话一如既往的酸,就像那酸杏子似的,还略微带着点涩。 “莞嫔的福气确实是好,许是过不了多久,便可以与本宫平起平坐了呢。”玉隐笑道,半开着玩笑。 听闻此话,自然不是陵容想要的答案。神情多出一丝忧虑,摒退周围的婢女,小声在玉隐耳边进言说道,“娘娘,如此您的地位便危矣。” 玉隐知道陵容想要挑拨自己与甄嬛的关系,只有反目成仇,她或可以在其中渔翁得利。不管是故意的也好、不故意的也罢,陵容的心思确实比常人多了些。许是自小的家庭环境带来的。 看着面容略有憔悴的陵容,浣碧心底生出了些许的怜悯。此次安比槐并非按照玉隐想象的那般被皇后娘娘出手救出,而是在牢狱里得了鼠疫病死了。 陵容因为此事难过了很久,人也日渐消瘦。 如今的陵容,当真是漂泊无依,连个可以依靠的家室都没有了。 她急着站队也是能理解的。 陵容的打扮很是素雅,即便是宫中的妃子,位份相同,待遇也会根据皇上的宠爱有分别。陵容便是常在里过的最不好的那一个。 头上的珠翠不算是上等,常服是去年过时的款式,想必内务府把好的都挑给了淳常在。 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遭遇,若不是长姐包容自己叛变投靠曹贵人一事,早就是死在了后宫的争斗之中。看着如今的陵容,她怜惜了,说道,“如今本宫在皇上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你且先回去吧,等待时机。” 安陵容欣然接受,连连跪拜感谢着玉隐。 待安陵容离开之后,一旁的锦儿连忙上前问着,“主儿,刚刚何事,安小主行如此大礼?” 眼下锦儿是太后的人,玉隐不得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她草草说道,“如今安比槐已死,她安氏无人做主。家里的九个姨娘乱成了一团,没了经济来源...本宫答应她略微帮衬,她这才感激涕零...” 锦儿毫无猜忌,点着头,“娘娘您真是心善...若是今日帮这个,明日帮衬那个,恐怕永寿宫就要被搬空了...” 玉隐摇摇头,不甚赞同,“福祸相依,谁知哪天本宫不会没落呢?就当是为自己攒福报了...” 第61章 下跪求敬嫔 清晨,玉隐刚起床。 门外的小顺子在门口急匆匆禀告着,说皇上马上就到了。 皇上?睡懵了的玉隐慌乱地起身,衣服还未换好,皇上便破门而入。 她只好穿着一身丝绸睡衣面见皇上。 宫人识趣地退下了。 “玉隐,此番回宫,老十七费了不少的心思吧。”皇上的话倒是带着几分的酸意。 “那日臣妾被华妃的隐卫射箭刺穿了胸口,重伤昏迷。幸亏十七爷经过救下了臣妾,带到清凉台养了半个月的伤,如今已是无碍。” 提到了伤口,其实玉隐的右胸口隐隐作痛。穿透的伤,哪里会好的那么快。 这般云淡风轻的描述,她只是不想借伤口一事博取同情罢了。 她知道,自己只是棋子,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可以稳坐高位。 皇上盘了几下手里的珠串,略作思考的样子。“无事便好。” “太后一心想要置年氏一族于死地,此番年氏的刺杀,臣妾已经找好证据交由太后。想必,如今皇上略有耳闻吧。” 皇上颔首,“不错,太后已经跟朕说了此事,望朕能给钮祜禄氏一个交代。” 胤禛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 “皇上,臣妾可以对华妃既往不咎。但,您必须给钮祜禄氏一个交代。太后那边,臣妾帮您摆平。” 玉隐知道,皇上只是想权衡年氏与隆科多之间的势力,并非真的要扳倒谁。 “哦?爱妃竟不计较华妃的过错?” 玉隐的大度着实让胤禛大吃一惊。他从未想过,一个婢女出身的她,竟如此识大体,知进退。 “臣妾如今身居高位,且并非钮祜禄氏亲生女儿,如此令很多人不服实属正常。况且华妃娘娘确实出身高贵,看不惯臣妾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竟然如此放肆!”胤禛大怒,声音之大吓的苏培盛连忙进殿询问情况。 “无事,你退下吧。”苏培盛小心翼翼的眼神,望着玉隐。 玉隐摆摆手,宽慰他无事,苏培盛这才退下。 “玉隐,华妃之事确实是委屈了你。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记住,今日起,你就是钮祜禄氏的嫡出女儿,论谁也不敢对你再多加议论,别怕,有朕在!” 可能是胤禛曾经吃过庶出的苦,知道背后被人嚼舌根会承受多少。所以,此刻的他,共情了。 “臣妾多谢皇上。” 朝堂之上,皇上斥责年大将军,放纵小妹,乱杀无辜。好在钮祜禄玉隐平安无事,否则便会重罚年氏一族。 钮祜禄氏与隆科多因此事受到安抚,受益颇多。太后为此对玉隐也算是另眼相看了。 华妃被皇上命令禁足一月,扣罚半年俸禄以作惩戒。 如今紫禁城内无人不知玉妃最得皇上圣心,论谁也不敢怠慢永寿宫的差事。 温大人有半月都未进宫当差了,玉隐察觉此事还是流朱前来报的信,说碎玉轩日日是刘畚当差,总觉得哪里不妥却不自知。 玉隐让身边的锦儿出宫寻一下温实初,不料锦儿才说出实情,“娘娘,是皇上的旨意,不让温大人进宫为莞嫔请平安脉!” “为何如此?”玉隐一脸诧异,怎么都没想到,温实初竟如此窝囊受困于自己府邸。 锦儿细细解释道,“奴婢听闻,半月前有一日夜半,皇上正好撞见温实初前来碎玉轩给莞嫔诊脉。只是,当值的太医本应是刘畚,许是皇上猜忌,温大人与莞嫔有私情?”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告诉本宫?”玉隐着急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竟败露的如此之快。 其实自家长姐与温太医是有些交情的,毕竟两家是世交,但绝构不成私情。奈何胤禛善于猜忌,多思,多虑,恐怕原本好好的情意落于他的眼里就是私情。 玉隐心底嘟囔着,那日在上善寺就怕被人误会成私情,我左防右防,没成想今日还是没防住。 “娘娘,甄氏一族的事情早已与你无关。就算日后真的东窗事发,皇上怪罪,那也是甄嬛咎由自取。若娘娘担心连及甄老,自是不必挂怀。有太后在,皇上会念及娘娘您的好,对甄老爷法外开恩的。” 锦儿说出了常人的顾虑,却猜不中玉隐的心事。锦儿哪里会知道,长姐对玉隐而言,有多么重要。 “替本宫梳妆,去看看眉姐姐吧。” 咸福宫门口,敬嫔听说玉妃要摆驾来此,特意在门口早早等候。 湖蓝色的一身常服,虽不是当今最时尚的花样,却别致得体。 “妾身给玉妃娘娘请安。” “姐姐,快快请起。”玉隐赶紧下轿,亲自扶起敬嫔。她可是自王府便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虽位份不高,但话语权却不轻。 “想来妹妹前来是探望沈贵人的,不巧的是,沈贵人今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妹妹,所以...”敬嫔的语气略带着客套,虽挑不出毛病,明眼人却也能听出沈贵人不想见她。 听闻此话,玉隐倒是改了主意,“妹妹此番前来特意是探望姐姐的,还请姐姐不嫌弃,赏口茶喝。” “玉妃娘娘如此便是折煞嫔妾了。你我尊卑有别,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又该大做文章了。屋内备好了上等的龙井,还请玉妃娘娘移步随嫔妾进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玉隐轻品了一口敬嫔的茶叶,是陈年积压的霉味,可知敬嫔的日子也不好过。皇上心思很难猜测,后宫的嫔妃们都是谨小慎微的过日子。 “姐姐,今日可听闻皇上鲜少去那碎玉轩了。” 敬嫔略略点头说道,“倒是有耳闻。不知怎的,皇上晋了莞嫔位份后,倒是冷落了碎玉轩。妹妹可知为何?” 敬嫔说是不知晓此事,许是不愿意将那小道消息摆上明面说吧。 “姐姐,”玉隐起身走上前,跪了下去。“虽说妹妹唐突了,但有一事还请姐姐帮忙。” 敬嫔吓的不轻,眼睛瞪的溜圆,一向克己复礼的她,断然没见过妃位向嫔位下跪。 “妹妹请起,妹妹请起...娘娘要本宫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第62章 翊坤宫献宝 “娘娘您是陪伴在皇上身边的老人,自然是比本宫更为了解皇上,”玉隐微微顿了一下,有些难于言表,而后才缓缓说道,“皇上的喜好想必敬嫔姐姐是更为清楚的,对吧。” 玉隐这毫无厘头的话给敬嫔问住了,愣在原地半天未说话,神色有些惊讶,张着嘴。 “这...”敬嫔的眼睛左右顾了几下。“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最不喜他人揣度心思,妹妹也是知道的呀。” 玉隐凝视着敬嫔,看着她的眼睛。一位能够在华妃脚底下忍气吞声多年的才熬成如今地位的敬嫔,在言谈举止上自然是不会授人以柄。她又把问题抛给了玉隐。 浅笑了一下,玉隐说道,“妹妹自然是知道,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求姐姐相助。”玉隐拉起敬嫔的手,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玉妃娘娘恐怕是抬举本宫了,本宫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妹妹什么。”敬嫔连连后退,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此时她,还不能完全信任玉隐。 “本宫近日愈发察觉皇上对本宫不似从前那般宠爱,若是照此形势发展下去,势必会跌落云端。所以妹妹今日特意前来询问姐姐可有妙计留住皇上的心。” 见敬嫔迟疑,玉隐也不好再继续咄咄逼人。便退了一步,说道,“妹妹这话就先放在这了,若是姐姐想明白了,就来永寿宫小坐。妹妹那里备着姐姐爱喝的上等龙井,”玉隐面露喜色,丝毫没有失宠的落寞。 临走前还回头特意叮嘱敬嫔,“今日宫内形势复杂诡谲,就算想与世无争,恐怕亦是会牵扯其中。”说完,便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玉隐坐着轿辇。走在一旁的锦儿小声问着,“娘娘,您今日为何会突然对敬嫔娘娘说起您不受宠之事呢?明明皇上从未冷落您呀?”锦儿一脸的疑惑,似乎不愿玉隐如此妄自菲薄。 高坐于轿辇之上,俯瞰的感觉确实好。虽比不得在王府时候的自由,但如今确是权力滔天。 她转头看着锦儿,嘴角勾起,“锦儿,一个人若要想进,必要先退一步。刚刚与敬嫔提起宠爱之事不过是为了引玉而抛的砖,本宫真正说的是她的站队问题。” 回到永寿宫,玉隐便派人出宫请了温大人进宫问诊。 “温大人到了。”锦儿在一旁禀告着。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锦儿紧皱着眉,她知道温大人如今是皇上头一个不待见的人,此时玉隐便是往枪口上撞了。 她有些担忧,却知道自己说不上话,只好喏喏退下。“是,奴婢去门外为娘娘守着大门。” “微臣温实初拜见玉妃娘娘。”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好似大病了一场似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略微空洞。 “温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玉隐顾不上旁的,只想问问有关长姐的事情。“近日,你究竟为何不进宫问诊?” 见温大人支支吾吾、左顾右盼和闪躲的眼神,玉隐便知道锦儿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当日在上善寺,我就替长姐拒绝过你的心意。如今,你的心意竟然置长姐于万劫不复之地!皇上起疑心了对吧!” “娘娘,微臣确实该死,当日未将娘娘的话听进心去,如今,害了莞嫔娘娘,更是害了自己!”他愁苦满面、哀声载道的。“都是微臣的错。”温实初连连磕着头。 玉隐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右手轻抚太阳穴,此时的她脑子一片混乱。曾经温大人亦是情谊昭然若揭,只不过皇上从未如此在意。曾经温大人被祺贵人当面质问、甚至自宫以洗脱自己的冤屈。 想来,是提前了。 “也罢,温大人。你有情义却未曾越雷池半步,想来也不是你的错。管好你的心,剩下的事情本宫来处理吧。 “多谢玉妃娘娘。”温实初感觉心底的石头好似落地了一般,如释重负。他叩首谢恩。 “锦儿,去把皇上赏赐给本宫的那根羊脂玉桃色步摇拿来!” 锦儿赶紧从门口跑来,气喘吁吁问道,“娘娘您不是一直都舍不得戴吗?如今没有盛宴,您难不成是要送人吧。”锦儿微蹙眉头,很是着急的样子。与玉隐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她多少也是懂玉隐的。 “你这臭丫头,要你拿,你便拿。什么时候过问起主子的事了?”玉隐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锦儿嘻嘻一笑,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见着玉隐宠溺着自己,锦儿也不跟她见外,说道,“娘娘,您可知道?这纯原皇后的最爱的步摇,皇上赐予您,可谓是极为看重您呢。”锦儿的话说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她不敢阻止玉隐送出去,却也要把利害讲清楚。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玉隐仔细端详那步摇,星灵的光熠熠闪耀、鎏金玉边散发阵阵光芒。 翊坤宫内。 玉隐扑通一跪在华妃的面前,请罪。 “玉隐失德,擅自宫内殴打嫔妃,今日特意负荆请罪,请求华妃娘娘的原谅。”声情并茂的一顿说辞,悲情的哭腔,就连一旁的颂芝看了都要动容几分。 周宁海站在一旁,龇牙咧嘴的,入宫好些许年,从未见过如此泼皮的妃子。能屈能伸、软硬通吃,恐怕是个狠绝的主儿。 华妃轻抠了一下耳朵,面对眼前的哭声,感到一丝厌烦。微微闭上眼睛,一脸嫌弃地说道,“别哭了。怎么,玉妃娘娘上次打本宫的事情皇上知道了?难不成要惩罚你?” “上次事情确实是玉隐德行有失,一时间难以把控自己的情绪,才酿成如此大错。今日前来,还望华妃娘娘不计前嫌,与钮祜禄氏重修旧好,来日我们两氏能一同抗敌。”说完,玉隐便从一旁锦儿的手里拿过锦盒,缓缓打开的那一刻,华妃紧紧注视着那璀璨夺目的步摇。“玉隐唯有此物可以拿的出手,还望华妃娘娘不要嫌弃。” 华妃轻拈起了那根触手生温的步摇,仔细端详。“不就是一根白玉步摇,有何稀奇?我们年氏有的是这样俗气的宝贝!”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嘲讽和不屑,“若是你要,本宫回去给你搜罗一筐都可以!” “那可是纯元...”锦儿一着急便脱口而出。 “住口!”玉隐及时制止锦儿,并使了一个眼色。 “纯元?”华妃的眼神里充满着疑惑。 第63章 两氏修旧好 华妃猛的站起,一把抓住锦儿的胳膊,有些疯癫地问道,“跟本宫说清楚,什么纯元?在本宫这里,不允许话说到一半!” 锦儿被华妃的吼声所震慑,哆哆嗦嗦地。“这步摇,是纯原皇后的...是皇上的最爱...赏赐给了我们娘娘...” 被华妃紧握的胳膊都被掐的没了血色,听到了答案华妃这才缓缓将其松开。锦儿瞬间感觉胳膊的血液有一顿回流... “皇上竟赐予你如此贵重的宝贝?”一时间华妃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子酸意,很浓烈。不曾想,出身名门的她都没得到皇上如此重视。她玉隐竟可以,凭何? 见着华妃上了钩,玉隐的嘴角轻轻勾起,心里想着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皇上凭何如此宠爱臣妾?凭何那般宠爱莞嫔?” 一句句疑问勾起了华妃心底的好奇,那股子醋意犹如星星火苗一般,瞬间在整片草地上燃烧,气势汹汹。 “凭何?” “若是本宫告诉娘娘您,您又拿什么作为回报呢?”玉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与挑衅,语调微微上扬,让华妃的心奇痒难耐。 “说吧,什么条件。”华妃很是爽快。一向在年氏备受宠爱的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不是金钱、权力给不了的。 “本宫要你答应,从今往后不许再找莞嫔的麻烦!让那刘畚离莞嫔远一些!”提起刘畚,浣碧的语气有些激动、厉声呵斥。她知道,刘畚是华妃找来暗算莞嫔的。至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个谜。 “哼!就凭你的一个破消息,就想与本宫谈条件?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华妃顿时失去了兴趣。“你还算聪明,知道刘畚是本宫的人。”她华丽地转了个身,坐回自己的主位之上。低头俯视着玉隐,丝毫没有将其放于眼里。 “如今能与华妃娘娘抗衡的不是莞嫔,而是本宫!”玉隐怒视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面对华妃一而再三的出言挑衅,她一忍再忍。“有什么怒火冲本宫来,不要牵连无辜。”玉隐的声音震耳欲聋,许是这一刻,她心底的全部愤怒都释放了出来,毫不保留。 站在一旁的锦儿亦是凝视着玉隐,原来玉隐如此在意甄嬛。 “呦,急了?”华妃神情自然,妩媚里带着一丝挑衅。顶着点翠珍珠凤冠,碧色翡翠耳环,端庄起身走到了玉隐的面前。请抬起玉隐的下巴,轻声说道,“容颜确与莞嫔有几分相似,”而后话锋一转,狠厉说道,“罪臣之女,此罪当诛!本就该死,还敢在本宫这里叫嚣?真是枉顾礼法,祸乱朝纲!” 华妃的眼神犀利,拿出了大家族女子的气派。声音洪亮,气势如虹。 罪臣之女...这个本就被小心翼翼埋藏于心底的这根刺,终于再次被血淋淋揭露于紫禁城内。 玉隐的心在颤抖。 从来这命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心痛。 理了理思绪,原来,什么都未曾拥有过的她,何曾害怕失去。 放手,一搏。 “本宫是钮祜禄玉隐,钮祜禄氏的嫡出女儿。莫要污蔑本宫!”玉隐语气严肃,似乎真是华妃在颠倒黑白一般。 “哼,哈哈哈哈哈。”华妃仰天大笑了起来。“倒是个镇压的茬的主儿,本宫没看走眼。”峰回路转的语气,倒是让玉隐有些许的吃惊。 玉隐即刻谈出条件,“本宫能让你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条件就是不许再伤害莞嫔!” 在华妃的心底,爱皇上这件事情大于一切。纯元,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经常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又何尝不知,皇上的心底有着纯元。 只是,一向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看到玉隐谈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华妃倒是愿意一试。 因为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玉隐,要比皇后与太后可信多了。 至少,上次刺杀一事,玉隐并未将其赶尽杀绝。 “哦?如何重获皇上的宠爱?”华妃倒是对玉隐开出的条件很是感兴趣,只是,不知道她玉隐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到了。 “破而后立,移花接木!”玉隐浅浅笑着,自信满满。 “好,本宫倒是要刮目相看了。” “华妃,你到底给长姐下了什么药?为何太医院的人都诊治她有了身孕?”玉隐今日一定要问出自己的疑惑。在深宫生活这么多年的她,从未见过无中生有的喜脉。 华妃呲着牙,先是摒退了周围的一群婢女,才道出实情,“刘畚,他是个杏林圣手。他经手的脉象,无一不准。同样,若是造假,亦是没有破绽。” 玉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的能手,竟真能颠倒是非黑白。哪一日被他害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折损谁手。 “别怕,既然本宫答应你了,便不会再害甄嬛了。只是,对待如此一个不信任你的长姐,真的值得吗?”华妃凝神望着玉隐,虽说罪臣之女卑贱,可她依旧佩服玉隐能在几座巨山中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夹缝而生存。 这种能力,是她年氏不具备的。 玉隐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神情略有无奈。“你不懂,若是一味地观察表象,便是真真误入了歧途。若是真的可以只看表象,许是我可以活的更轻松了些吧。” “有什么是本宫不能懂的?你呀,竟然敢小瞧本宫!”华妃一只手搭在了玉隐的肩膀上,两人便这般称兄道弟了起来。她轻轻指着玉隐的鼻头说道,“你呀,也就只有你,还敢踢本宫的屁股!要换做是旁人,早就...乱棍打死!”华妃瞬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还比划着给玉隐看。 玉隐从未见过华妃这般温和有趣的一面。从来只知道华妃骄横、心狠手辣,不曾想她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那该我问你了!你为何一定要皇上的情意?自古君王无专情啊!”玉隐仰着头问道。 “为了...”华妃微微转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给自己的痴情找一个好听的理由。想了半天,才说,“许是因为不甘心吧,许是一些执念和遗憾吧...” 玉隐轻轻为其戴上那粉黛白玉步摇,青嫩的颜色仿佛将其带回刚进王府的时光。青涩、懵懂,华妃缓缓落泪...缓缓说道,“若相遇不逢时,终究无以到白头...” 一滴眼泪落于她白皙的玉手上...那般轻盈、纯粹... 情意照旧,只是她华妃不再年轻了... 第64章 婉言拒皇上 回到永寿宫,玉隐卸下装饰,褪去华丽的衣衫。穿着简洁的睡衣,坐于窗前发呆。 锦儿在一旁整理着床铺,浅声问着,“娘娘,此番去翊坤宫后,您变了不少...神色呆滞,不愿说话。” 玉隐只是看见华妃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心生些许的怜悯罢了。若是此次结局与上次一样,真是令人唏嘘。 想到这里,她顿时感觉寒意涌上心头。她不知,在这大千世界里,究竟有多少是自己可以掌控的、究竟有多少是只能听天由命的。 “娘娘,皇上来了。”锦儿听着外面来禀的小太监通传着,脸上露出喜色。年轻的她,终究是沉不住气,“娘娘,今晚您可要把握机会、沉得住气啊。” 还没等玉隐开口,皇上缓缓走近。 玉隐见状赶紧随手插了一枚碧色步摇在自己的素发髻上,略表对皇上的尊重。 “出去。”皇上轻挥了一下手里的珠串,眼神轻蔑地看了一眼锦儿。他知道,锦儿是太后的人。 “是。”锦儿低着头,脸颊一下子变的滚烫。从未被皇上注意过的她,如今被赶了出去。 望着锦儿离开的背影,玉隐浅笑了一下,哼笑说道,“锦儿也算不上外人了,如今与我也算是共患难。” “毕竟是太后的心腹,保不齐哪日把你卖了你都不知!”皇上语气沉重,凝神看着她。透过她澄澈的眼睛,似乎在看另一个人。 望着皇上的面容,玉隐的心微微颤抖。她有些打退堂鼓,从未当过妃嫔的她,不懂得、亦是不想侍奉皇上左右。她的眼眸微微颤抖,呼吸变的急促。似乎,一股外力悄然入侵...她感觉到不自在。 皇上轻轻抬手,微微抚摸她的脸颊...冰肌玉滑,肤如凝脂...试问哪宫嫔妃娘娘不是如此保养,只不过,她玉隐在他心底略有不同罢了... 玉隐下意识的后退...许是好没做好准备... 皇上的那只手悬在了半空,他握紧成了个拳头,缓缓放下。感慨说道,“既然玉妃你心有旁骛,不如早日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玉隐赶紧起身,微蹲行了个礼。头上的玉色步摇盈盈摆动着。 清脆玉珠撞击的声音曼妙动听,勾起了皇上的心思。他看向玉隐的发髻,梳妆精致却略微素雅,仅一枚步摇戴于高髻之上。他的眼神露出三分失望,问道,“既是步摇,为何不戴朕送的那支?” “皇上赏赐犹如天恩一般,臣妾不敢随意拿出把玩。如若有重要宫宴,臣妾必当盛装出席。” “也罢,”皇上略点了一下头,抿着嘴,若有所思的模样。“既是你的步摇,朕便无需过问。”嘴上虽这么说,心底却非常希望能看到她佩戴的模样。 “时辰不早了,皇上您还是早些决定今晚休息的住处。” “催催催,”皇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只知道一味地将朕赶走,殊不知离了你这里,哪里都欢迎朕!” “臣妾自然是知晓的。”玉隐就着皇上的话继续往下说。其实两人都心里明镜,玉隐不过是一颗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臣妾略感风寒,自是照顾皇上不周。不如,皇上去碎玉轩探望莞嫔如何?” 皇上瞥了一眼她,眼里有几分疑虑。“如今你是钮祜禄氏,为何要帮那甄氏说话?莫不是,拎不清孰轻孰重?”语气带着几分的厉色,听的玉隐有些颤抖。 嘴唇微干,其实稍早之前便饮下一杯茶。倒是这令人上火的事儿,烧干了所有的水。她轻舔了一下嘴唇,开口说,“这后宫许是很久都没有诞下孩儿了。如今,莞嫔有了身孕,皇上应多陪陪她的。臣妾协理六宫,自是要周全阖宫的姐妹。”玉隐的语气略微很稳,端起了乌拉那拉氏的范儿。她眼神坚定,注视着皇上。这一刻,玉隐拿出了曾经果亲王府福晋管事的架子... 皇上望着眼前的人,他微微眯着眼睛,似乎要凝神看清她究竟是谁。熟悉的语气好似回到了王府一般,那时候,纯元便总是这般言辞,希望自己多陪陪待产的宜修... 不知不觉,眼眶被水沁湿,模糊的视线愈发看不清眼前人... “菀菀......”他的心底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知为何,玉隐随意的一句话总是能勾起他曾经与纯元的回忆... “皇上,若是纯原皇后在世,亦是不希望您如此颓废、难过的。”玉隐寥寥几句话便将其从苦海里拉了回来。 皇上大喊苏培盛,不一会儿站于门外的苏培盛赶紧小步快跑进来。 “皇上,您有何吩咐?”毕恭毕敬、弯腰屈膝。 “摆驾,碎玉轩。”皇上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玉隐,只是玉隐垂着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遮,奴才这就去办。” 待苏培盛退下之后,皇上轻握玉隐的手说道,“找个时间,替朕去探望皇额娘。告诉他,替朕选的妃子,朕甚是满意。”轻拍了两下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门口的锦儿看的一清二楚。 玉隐知道,锦儿会去复命。 碎玉轩内,莞贵人读着书卷。一旁的淳儿捧着一串葡萄,颗颗不停地往嘴里送。眼睛含着笑,轻摘一颗递到莞姐姐跟前说道,“姐姐的小孩儿,吃不吃呀。” 甄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亦是含着笑,看着眼前单纯的淳贵人。“小外甥呀,他现在吃不了酸的。他说让淳儿先吃呢。” 淳儿一下子乐了,咯咯地笑着。摘下左手腕上那只淡紫色冰种翡翠镯,放于甄嬛的手心里,说道,“那可说好啦,姐姐肚子里的小孩儿,出生了以后淳儿要做他的干娘。呐,这是定金,可是说好了不带反悔的。” 淳儿笑嘻嘻的。她的眼神透彻,不带着一丝的杂念。 甄嬛面容略显悲色,淳儿却未察觉出。 莞嫔她知道,月信悄然来临的她,根本没有怀上孩子。 第65章 华妃掌六宫 自从莞嫔有孕之后,皇上多日留宿碎玉轩陪伴莞嫔。 若是说后宫母凭子贵,谁人也比不了莞嫔。她那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儿,早已为自己母亲赚足了名分。 莞嫔一时间成了最受宠的妃子,宫里纷纷传言,不日便会凌驾于玉隐之上。 有喜,便会有悲。 富察贵人小产之后,终日郁郁寡欢。没了与陵容争宠的斗志,整日以泪洗面,怀念那个未出世的孩儿。 曾三番五次悬梁自尽,好在被自己宫里的宫女及时发现。富察贵人自尽未遂,竟想起私自服用砒霜。 虽不知她从哪里得到的,却差点要了命去。 太医院的许太医多次奉命前来诊治。好在医术高超,富察贵人捡回一条命来。 太后劝皇上应多注重子嗣繁衍之事,劝其与皇后一同出宫祭天祈福。 皇上应允。 不日,选了个黄道吉日,携皇后出宫祈福。 临走前,众妃嫔在宫门口含泪目送着。 皇上轻抚了一下莞嫔的肚子,确有三个月大了,那般圆润,微微鼓起。他笑了一下,宠溺的眼神,“好生在宫内修养,切记,莫要与那华妃起了争执。” 在皇上心底,华妃是个不安分的。毕竟合宫的妃子里,掰着手指头也知道是谁在闹事。前段时间皇上熬不住年大将军连上三道奏折为自己妹妹请旨意,只好一碗水端平,赐了华妃协理六宫之权。 虽说对于温实初的事情皇上心里猜忌,但终究抵不过子嗣大事的喜悦。那股子猜忌犹如一根隐刺,暂且深埋于心底。 莞嫔点点头,轻摸了一下小腹,“臣妾与小皇子等待皇上回来。” 见莞嫔如此自信,站于不远方的玉隐倒是神色略微惊讶。 一旁的陵容连忙走过来贴耳说道,“玉姐姐还不知道吧。据说,莞姐姐这一胎必是龙子。皇上大悦,复了温大人的职位,如今,正是温大人悉心照料莞姐姐这一胎。” “安妹妹倒是消息灵通的很,本宫着实有些孤陋寡闻了。”玉隐自嘲,而后继续问道,“既是如此,原太医刘畚身在何处?” 安陵容哼笑了一下,“自是打哪来,回哪去。莞嫔娘娘不怎么待见刘畚,找个由头便将其打发了。如今在太医院落个闲职,数着京中任职的时间不长了...”陵容倒是看的通透。这段时间,碎玉轩甚少与永寿宫走动,些许事情玉隐是不知道的。恐怕,连华妃都不知此事。 见着皇上宠溺不舍的眼神看着莞嫔,玉隐知道,君王的七分戏、三分情,拿捏的着实到位。 华妃走上前,不舍地叮嘱了几句后,皇上便乘坐马车与皇后驶出紫禁城了。 望着远去的皇上,华妃的眸子里倒是真有不舍与担忧。玉隐扭头望了一眼莞嫔,她倒很是佛系、听天由命。 正当玉隐想开口询问莞嫔身孕一事的时候,被气势逼人的华妃抢了先。 “皇上也说了,如今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本宫,”她得意洋洋的语气彰显着高贵与傲娇,她瞥了一眼玉隐,又小声加上了几个字,“与玉妃。” 她轻扶了一下鬓角的发丝与珠翠,“所以,你们都给本宫记清楚,这段时日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敢惹是生非、祸乱后宫,本宫定要拿出宫规严加处置。本宫,可不是娇滴滴的皇后,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妃的语气轩昂,凛然阔气。出身武将之女,血液里流淌着征服的欲望。她得意地笑了,瞥了一眼玉隐。生怕玉隐站出来折了自己的面子。 玉隐轻点了一下头,浅笑着。 两人对视一下,眸子里是坚定。 “你说是不是啊,沈贵人!”华妃的话锋一转,倒是找起沈贵人的麻烦。 玉隐轻声问着一旁的陵容,“沈贵人可有得罪华妃娘娘之处?” 陵容小声解释道,“前几日皇上让眉姐姐学着理账,要求华妃娘娘帮忙悉心教导着。许是觉得对自己有威胁,才会这般吧。”陵容的解释倒是没有错,玉隐在陵容的口吻里察觉到了她那紧密的心思。 “本宫竟然错过诸多事情...”玉隐垂头小声嘀咕着。 “玉姐姐许是在忙着准备莞姐姐的生辰宴,才没时间关注这些的...”陵容倒是很会为玉隐寻觅借口... 敬嫔见华妃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才站出来解释道,语气温柔,“娘娘,沈贵人她怀了身孕,还望娘娘念及龙嗣...若是沈贵人真犯了什么错,还望娘娘赎罪...”敬嫔语气软糯,连连下跪替沈贵人请求华妃饶恕。 看着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敬嫔,华妃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甚至更加跋扈,“敬嫔,你别忘了你的出身。本宫是侧福晋的时候,你还只是本宫房里的一位格格。” 语气极为嘲讽,敬嫔瞬间没了气势,低下头。 沈贵人一身反骨。她见不惯华妃如此跋扈,她虽不敢言,但眼神里却倾泻着对华妃的愤恨。 “沈贵人,你竟然敢怒视本宫!”华妃一时间得意忘了形,继续咄咄逼人。 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玉隐赶紧上前,挡在了沈贵人的面前。 “玉隐?”华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无奈翻涌而上,撇了撇嘴,“罢了。今日你对本宫的不敬之罪,就不和你计较了。要感谢,便感谢玉妃吧。” 说完,便摆驾回宫了。华妃的阵仗极大,毕竟皇上专宠多年,根基深厚。 “臣妾替沈贵人多谢玉妃娘娘。”敬嫔是个识大体的。在这后宫中,最重要的不是尊严,而是命! 沈贵人瞥了一眼玉隐,高傲的她又怎会瞧得起卑微婢女出身的玉隐呢?更何况,她不理解玉隐做的一切事情。 见着沈贵人这般神情,玉隐哼笑了一下。只叹人这一世,最难改的便是这性格。眉姐姐上一世曾备受皇上冷落,就是栽在了那清高的性子上... “华妃娘娘自小便是受尽宠爱长大的,我等自是比不了。”玉隐笑了笑,扶起了敬嫔。 第66章 寻华妃解惑 敬嫔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但她并没有说话。 然而,她的眼神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仿佛在默默地向玉隐表示感谢。这种无声的交流让人感受到她们之间的默契和情谊。 如今这永寿宫和翊坤宫可真是平分秋色啊!两座宫殿的地位相当,不分高低。 玉隐是个与世无争的主儿,每天都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随着天气逐渐变热,她更不愿意让合宫的嫔妃们频繁走动。 于是,她决定暂停每日的晨昏定省,这样一来,妃嫔们也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时光,而她自己也能轻松自在一些。 倒是华妃,淡淡抱怨着玉隐没有大家风范。平日里被皇后欺压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说了算的机会,却不珍惜。 每隔几日,翊坤宫内便会聚集众多妃嫔,她们围坐在华妃娘娘身旁,陪着她闲聊解闷。这些妃嫔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而华妃娘娘则端坐在首位,仪态万千,高贵典雅。 她们谈论着宫廷中的琐事、各宫的情况以及一些八卦传闻,气氛轻松愉快。华妃娘娘时而娇笑,时而嗔怒,众人皆小心翼翼地迎合着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眉姐姐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有孕之事早已被苏培盛得力手下小德子禀给了正在祈福的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他高兴地说:“眉庄此次有功,朕打算回去便晋封其位份。”此言一出,在场的皇后假惺惺眉庄感到欣喜和祝贺。 宫里有的是眼红的小主,她们个个都对莞嫔和沈贵人充满羡慕嫉妒恨。毕竟,这两位小主可是同时怀上了皇上的龙种,真是令人艳羡不已啊!大家都在想,如果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幸运该多好呢? 翊坤宫内,华妃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梳理着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她那绝美的脸上,却也照出了几分落寞。 “娘娘,您今天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华妃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想起了曾经与皇上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她备受宠爱,可如今…… 过了许久,华妃才轻声说道:“就梳个简单的吧。”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 宫女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为华妃盘起发髻,然后轻轻插上发簪。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 华妃望着窗外盛开的花朵,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努力在这宫廷之中生存下去。 “娘娘,您还不能进来。” 玉隐不顾周宁海的劝阻,直接走进了华妃的寝殿。 正在佩戴发簪的华妃,猛地回头怒视周宁海,那鹰一般的眼神好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周宁海立刻下跪哭喊着饶命:“华妃娘娘!玉妃娘娘不顾奴才的阻拦非要此刻就进来,奴才是拦也拦不住啊!”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声音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同时,他偷偷地瞥了一眼玉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接着,他又转向华妃,满脸谄媚地说:“华妃娘娘,您可一定要相信奴才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违抗之意。只是这玉妃娘娘实在是太强势了,奴才根本无法阻止她啊!”说完,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以显示自己的忠诚和无奈。 “滚出去。”玉隐瞪了一眼周宁海,吓的他手里的浮尘都没拿稳。哆哆嗦嗦捡起掉落于地上的浮尘后连滚带爬地出了去。 华妃艳艳笑了一下,“妹妹,你瞧你,如此凶狠都把本宫的奴才吓的屁滚尿流了。”华妃的语气阴阳着,缓缓戴着那只桃色羊脂玉步摇。她凝神看了一眼镜子,甚是美哉。 “华姐姐,不瞒你说,莞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妹妹我至今都没弄清楚。那快三个月的孕肚...”玉隐欲言又止,嘴嘎巴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 “本宫承诺你的事情可都兑现了,撤回了刘畚后便再无任何动作。至于你长姐想要做什么,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华妃瞥了一眼玉隐,如此素雅的装扮,她连连感叹。“玉隐,别怪本宫说你,女为悦己者容,你这般肃静,怕是皇上见了你也要绕着走呢。” 华妃轻晃了一下头,那羊脂玉步摇阵阵晃动,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就不打算争宠的玉隐,素净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华姐姐当真是言而有信!妹妹佩服!”玉隐竖起拇指,含着笑,眼神里满是对华妃的认可。而后轻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抿嘴笑着说道,“妹妹自知既无姿色又无家室,若是再穿着招摇,必惹人嫌弃...”玉隐垂着头,语气有些落寞。 “正如皇上所言,钮祜禄氏便是妹妹你最好的家室。我们年氏,还要仰仗钮祜禄氏的照拂呢。”华妃哼笑着,她落座于位置上,轻品了一口龙井。“这茶叶,是皇上刚赐予本宫的。往后,本宫有一口好茶,自是会分给妹妹一份。”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底气十足。大氏族的女子,自是有整个家族庇佑。 “那玉隐在此多谢华妃娘娘了。”玉隐起身叩谢着。 “诶,别急。”华妃虽未起身,声音却极为洪亮,阻拦着玉隐叩拜。 玉隐抬头望着华妃,等待着她吩咐的事情。 “咱们可是有交易的。你可得早些帮本宫重拾皇上的心。” “是,是...”玉隐连声答应着。 周宁海前来禀告着,“娘娘,众嫔位都已在前厅等候娘娘了,只是沈贵人孕期身体不适,说不能前来,望娘娘恕罪。” “那边罢了,”玉隐在一旁说着,“沈贵人身子本就娇弱...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比起华妃,玉隐的性子还是柔。她并不会将其赶尽杀绝。 而华妃会。 第67章 罚跪半炷香 “沈贵人那个小蹄子,能陪着皇后说话,到了本宫这里就百般不适!”华妃转头看着玉隐,抱怨说道,“玉妹妹,就是你好脾气,什么你都能忍。本宫不行!” 随后转头命令周宁海再次去请。 望着周宁海的背影,本想着阻止,脑子瞬间一阵疼痛。恍惚间,改变了想法。 罢了,既是无力改变的事情,那就见招拆招吧。 随着华妃去了前厅落座。 华妃娘娘仪态尊容、凤仪万千,确有皇后的风范。 众妃嫔拜见华妃娘娘,站于一旁的玉隐愣了神。隐隐望着华妃,心底想着,若后宫没有那般勾心斗角该多好。 一抹淡淡的光束照进了轩窗,紫鼎香炉的阵阵欢宜香烟雾缭绕。 “颂芝,周宁海去请沈贵人多久了?怎么还没回?难道让众嫔妃都等她一人吗?”华妃娘娘眼神锐利、声音严厉,震慑四方。座下的嫔妃们不敢言语,怯懦懦的。 玉隐的一颗心悬着,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莞嫔在流朱的扶持下,缓缓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叩拜说道,“华妃娘娘,沈贵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是不能请安了。还望华妃娘娘恕罪!” “莞嫔,本宫竟不知这后宫是你莞嫔说了算了?竟敢做起本宫的主了?”华妃咬牙切齿的样子,比起沈贵人那自视清高的模样,许是莞嫔恃才傲物更令人恨。 “嫔妾不敢。”莞嫔低头认错。“臣妾怀有龙裔,若是稍有差池,华妃你担待的起吗?” 玉隐环顾着四周,正好发现陵容身边的宝鹃不在。她偶感疑惑,赶紧低声问着一旁的锦儿。 “娘娘,打一早来,奴婢就未看到宝鹃。” “去沈贵人寝殿看看去。传本宫的旨意,今日不必来翊坤宫,好生在咸福宫养病即可。” “娘娘,”锦儿微蹙着眉头,她知道忤逆华妃必定是一场轩然大波。 “没事,有事本宫担着。”玉隐轻拍了她几下,安慰着。 锦儿走了之后,华妃与莞嫔亦是僵持不下。 一旁的敬嫔看着担心,多次却说先让莞嫔坐下再说,毕竟怀着龙裔,若是伤到就不好了。 华妃从未生养,没有经验更不会感同身受。 玉隐心底盘算着,此次既是沈贵人有了身孕,那长姐自然不会有身孕的。上一世,两人并未同时有孕。 只是,玉隐一直都很疑惑,不知长姐究竟如何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怀着三个月的肚子四处招摇... 只见华妃大声呵斥,“莞嫔,你如今愈发地敢仗着皇上的喜欢来挑战本宫的权威了,是吧?”她气地浑身发抖,头上的珠翠也跟着微微颤动着。 甄嬛却怒视着她,似乎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皇上不日便会回来,臣妾自有皇上圣裁!”莞嫔丝毫不害怕华妃。 “来人,莞嫔以下犯上,就罚她在殿外跪上半个时辰吧。” 玉隐的心咯噔一声。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莞嫔气色红润,丝毫不像是一个虚弱的孕妇。 只见莞嫔在流朱的搀扶下,行动自如。“不必,本宫自己能走。” “在太阳底下读女训,好知道规矩!”华妃的面容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眼下还不知道大祸即将来临。 按照玉隐所知道的走向,下一步便是长姐小产了。可是,这一世长姐是被误诊,且她如今如此招摇,大概率是将计就计。 玉隐起身上前,一把握住华妃的手。 还没等玉隐说话,华妃便说道,“放心,本宫只是吓唬她一下。跪个半柱香的功夫,便会叫其起身。” 华妃她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挑衅权威;更是心软,不轻易害人。 反倒是玉隐,轻轻安慰着华妃说道,“娘娘,您身份尊贵,这等事情便让玉隐来做吧。省的脏了娘娘的手...” 华妃大吃一惊,却无从反驳。 只见玉隐向门外奔去。 流朱早已不知去向,槿汐陪着莞嫔跪在烈日炎炎下背着女训。莞嫔的面容红润。 “玉妃娘娘金安。”槿汐懂礼数,见玉隐前来不敢丝毫怠慢。 “长姐,你没怀孕对吧。”玉隐踢着直球,人命关天,没时间绕弯子。 “玉隐,难不成刘畚的事情你也参与?”甄嬛的眼神里露出了警惕。她下意识摸了一下小腹,好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玉隐二话没说,顺着方向直接摸了一把长姐的肚子。槿汐本想上前挡着,可玉隐的手太快了。 “草帽?”玉隐大惊,“长姐,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不要命了吗?” “她华妃可以栽赃陷害我,我为何不可?”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恨意。 玉隐草草点着头,“也对,既是华妃种下的因,自然是她承受恶果。”说着,便连连后退,这场争斗,是甄嬛与华妃的,自己在中间算个什么呢。 甄嬛愈发大声地背着女训,殿门口的妃嫔三五成群观看着。富察贵人黯然伤神,倒是不似从前那般讥讽看人笑话。对莞嫔有些许的同情。 “罢了。”果然是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华妃便叫停了。 只是,甄嬛跪在殿外不肯起身。太阳炎热,额上累着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见着华妃走上前要继续与莞嫔理论,玉隐挡在华妃面前,“娘娘,毕竟是臣妾的长姐,若是今日真要教训,应当轮到臣妾了。” “好吧,是该给妹妹一个机会。在甄府受尽凌辱,如今应得偿所愿才是。”华妃轻拍了一下玉隐的肩膀,而后转身回去了。屋外炎热,谁又不喜在屋内纳冰乘凉呢? “玉隐!如今你愈发是华妃的狗腿子了。”甄嬛厉声呵斥着。玉隐破坏了自己陷害华妃的计划。 “长姐,华妃已然决定收手,并未再害长姐分毫。莞嫔又何须如此揪着华妃不放呢?难道后宫安宁不好吗?”玉隐愁苦着脸。 “玉隐!” “若非要害!那就冲本宫来吧。”玉隐的语气淡然,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说完,便猛地踹了甄嬛一脚,正中其小腹。一场好戏终于开始了。莞嫔疼的倒在地上,槿汐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血浆,鲜血流了一地... 不一会儿,听见声音的妃嫔便都前来围观...小声编排着玉隐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得去毒手... 望着眼前的一切,玉隐愣愣站着。这既是她预料到的,又是出乎意料的。她没想到,这一世的长姐,竟是一心都扑在宫斗上面... 果郡王在流朱的带领下,赶进翊坤宫,风尘仆仆。 华妃得知莞嫔流血,赶紧出来查看,面色惊慌,问道,“玉隐,何必伤及子嗣?” 还没等询问,只见果郡王一把将甄嬛抱起。 华妃亦是如上一世一般,说着外男怎敢擅闯翊坤宫。 果郡王那超然物外的眼神,完全不在意一个后宫妃子所说的话。“孰是孰非,皇兄自有定夺...” 玉隐注视着王爷,熟悉又陌生...果郡王亦是看了一眼玉隐... \"莞嫔小产,是本宫踹的。\"不用果郡王问,玉隐便招了。她的眼神呆滞,凝视着曾经这位自己的夫君。 只见果郡王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如此?你不像是我认识的玉隐? 玉隐不想看他,便望向了周围。 果郡王大步离开翊坤宫... 顺着果郡王离开的方向,玉隐看见翊坤宫门外一人等候着,好似阿晋、他正默默注视着玉隐。那注视的神情,好似故人一般熟悉。 玉隐不顾一切了,刚要走过去,华妃一把拉住她说道,“玉隐,你要去哪?你马上便要大祸临头了!” 第68章 降罪于玉隐 玉隐转身看着华妃,凝眸注视着。 华妃的话将玉隐拉回了现实,当玉隐再一次抬头望向大门口的时候,阿晋早已消失不见。 玉隐点点头,喃喃自语说道,“是啊,自己的事情都尚未处理妥当,哪里还会有闲心去询问那虚无缥缈的事情?” “玉妹妹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华妃一脸的疑惑,丝毫不知道玉隐所说之事的来龙去脉。 “罢了,眼下还是要应付皇上的审判之事。”玉隐拂袖,隐隐摇着头。嘴角微微下压,眼神里带着几分的无奈。 “果郡王,今日多谢...” 碎玉轩内的槿汐,叩谢着果郡王。 “无妨,只是快宣太医吧,瞧着莞嫔这一胎恐怕是不保了...”果郡王看了一眼双手的血迹,又抬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莞嫔。心里百般无奈,感慨着皇兄又失去了一个尚未出世孩子... 槿汐点点头,神色毫无慌张之意。她吩咐流朱去请了太医,流朱的神色有些许的刻意,与槿汐对了几次眼神之后才缓缓走出碎玉轩。 站于碎玉轩大门口的阿晋好似察觉出了什么,却不敢多言。只是流朱姑娘出大门的时候,阿晋抬头盯着流朱看了几眼,好似在挖掘什么重要信息一般。 “本王得出宫向皇兄禀明此事,莞嫔这边就交给你了。”果郡王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看着无端小产的莞嫔,心里不是滋味。一心想着要帮她将此事禀告给当今的皇上。 “那就多谢果郡王了。”槿汐浅浅行礼,送别果郡王。 门口的阿晋早已等候多时,见着果郡王出来了,便上前询问情况。二人匆匆离开碎玉轩,出宫前往宫外。 看着人都走远了,槿汐小声在甄嬛的耳边说道,“小主,果郡王已经离开了。” 话音刚落,甄嬛缓缓起身。望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这是她第一次设计陷害后宫的妃嫔,本意是要让华妃失势力,不曾想半路杀出了个玉隐搅乱了自己的计划。如此看来,现下玉隐与华妃已然沆瀣一气,成了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槿汐端上了一碗固本的汤药,望着那汤药的腾腾热气,眼神里闪出了一道坚定,说道,“娘娘,您可不能再心软了。如今,是您站稳脚跟的最好时机。” 莞嫔点点头,接过了汤药。闻着那苦口的中药味,她知道,此后的路必定更加凶险难走。“既已在这深宫里,便不能独善其身。既然不能周全所有人,便只好先周全自己了。”说完,便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莞嫔小产的事情,惊动了皇宫上下。就连前朝都略有耳闻。 太后这段时日身子不适,一直在寝殿卧病休息,不曾出来主持大局。如今,事情惊动了在外祈福的皇上与皇后,过不了多久便会驱车赶回京城。 翊坤宫内,华妃高坐于主位之上,旁边坐着玉隐。其余的妃嫔皆被打发回了自己的寝殿去。 天气炎热,一旁的颂芝准备了一大盆冰块,轻扇着扇子缓缓用凉气为华妃解暑。小桌上备好了精致的西瓜块,华妃神情自若地品着西瓜。 玉隐则在一旁饮着凉茶,眼色自然,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危机感。见着眼前如此镇定的玉隐,华妃倒是心里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玉隐妹妹,你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破釜沉舟、全然不在意了?”华妃轻瞥了一眼玉隐,缓缓放下手里那支嵌着蓝宝石的银叉,含着笑眼神里又多着三分的关切。头上的流苏在窸窣作响,已然妃位的她装扮华丽精致。 一口凉茶轻绕于舌尖,淡淡的香甜与微苦顿时在味蕾爆开,一股子清香久久萦绕于口中。她缓缓咽下,放下手中的茶碗,这才不慌不忙开口回答说道,“既已如此,不如好好享受当下。人生本就苦短,若是这一刻都要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我玉隐那可是真真的可悲的。” 玉隐面色从容,无比镇静。这一刻,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乱了她的神智。 “哼,本宫活了这些许年岁,从未见过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的人!”华妃的神情一转,瞬间面容严肃,语气变的冷凛了起来,不带着一丝的玩笑。 碎玉轩内,温实初前来诊脉。宫外已然传的沸沸扬扬,都是道莞嫔的这一胎不保是玉妃害的。 “莞嫔娘娘,接下来您只需躺在床上静养便是,其余的事情皆交给微臣来向皇上解释便好。”温实初知道莞嫔的全部计划,只是,他亦是没想到,这场戏本是要唱给华妃看的,不曾想却到了玉隐的身上。既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便只好硬着头皮唱下去了。 温大人的话音刚落,门口的小太监便传着皇上驾到。 只见皇上穿着祭祀祈福的朝服,步履匆匆走进了碎玉轩的寝殿,身后有皇后跟随,能看的出来舟车劳顿一下车便匆匆赶来,连行头都来不及换一身。 皇上步履匆匆,语气里带着点喘息的声音,“温太医,莞嫔身体可有损伤?”既已知道孩子不保了,皇上便未多问那尚未出世小皇子的事情。 “回皇上,微臣开了固本的汤药,现下莞嫔娘娘的身体已然无碍。只是,那快四个月的男胎,就...” “朕知道,玉妃的事情朕会亲自审理。你好生照顾莞嫔便好。”皇上的语气匆匆,眼神里尽是对莞嫔的担忧。只是,当他注视着温实初的时候,发现温实初的眼睛下视、眼神闪躲... 皇上气势汹汹便带着皇后去了那翊坤宫。 玉隐早已等候多时,在翊坤宫的门口伫立着等待着他... “玉隐你可知罪?”皇上上前便怒气冲冲地问着。 “臣妾有罪,今日特意在此等候皇上,任凭皇上处置。”玉隐倒是爽快,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做出了认罪的样子。 “你就没有一句辩解的话吗?”皇上眯着眼睛,问道。 “臣妾无从辩解,只求皇上发落...” “钮祜禄玉隐,蓄意谋害皇嗣。降为答应,禁足永寿宫,待事情查明真相前,非召不得出。” 第69章 选定孟静娴 “皇上,事情尚有端倪,玉妹妹可能是一时间慌了神,待事情查清后再定罪也不迟呀。”皇后在一旁求着请,毕竟是后宫之主,此刻不能不为自己的棋子辩驳一下。 “朕再问你一次,莞贵人的胎可是你害的?”皇上瞪大了双眼,语气很是凝重,带着至高无上的审判,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玉隐。 站在一旁的华妃很想出头为玉隐辩驳,因为她知道,莞贵人根本就没有怀孕。只可惜,一开始是自己让刘畚去下的圈套,如今若是站出来作证,自己必将陷入泥潭。她犹豫了片刻后,便站了出来说道,“莞贵人,你既知道四个月的胎象不够稳固,为何以下犯上冲撞玉妃?怕不是你早已知道这一胎保不住,正好陷害在玉妃的头上吧。” 华妃娘娘铿锵有力,每个字都落在了甄嬛的心坎上。即便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这一次,若是承认了必然会满盘皆输。 甄嬛咬紧嘴唇,凝眸说道,“臣妾句句属实,只求皇上明鉴。”语气坚定,看来是不打算松口了。 此刻的玉隐心一冷,她知道长姐会做出这般选择。可当长姐说出这般绝情话语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痛。 这一世,她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视角俯瞰着剧情的走向,虽说个别细节会有变动,却也是波澜不惊、宠辱不惊。 唯独激起她内心波澜的便是长姐。她知道,长姐这辈子属于后宫,可依旧会被长姐的绝情所伤。她潸然泪下,一颗泪珠落下。 玉隐俯首叩拜皇上,语气低沉。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可是,她既然决定为华妃挡下一切,便要将事情做到底才是。 她心头一横,眉头舒展,眼神坚定。抬头凝望着皇上的眼眸,说道,“皇上,莞嫔此番小产,便是臣妾所为,抵赖不得了。” “贱妇!你究竟是何居心?你不知道莞嫔有孕在身?还是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背后有所指使?”皇上紧皱眉头,片刻便把矛头指向了身后的太后与隆科多。 “皇上,太后娘娘今日一直卧病,想必玉隐所行之事太后还未知晓。”皇后的语气平淡,此刻已然是想好了退路。就连下一颗棋子都找好了。 “臣妾玉隐一人做事一人当,实在不必牵扯旁人了。”玉隐再次俯首叩拜。 “也罢,朕今日是在你的口里问不出事情的缘由了。”皇上无奈叹了一口气,轻盘了几下手里的翡翠珠串,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滚回你的永寿宫去,非召不得出。” “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隆恩。”玉隐再三叩拜之后便起身回宫了。 站在一旁的华妃本想替玉隐说情,谁知玉隐一直都没有开脱自己的罪名,若是莽撞便会引火上身,所以华妃只好静观其变。 “华妃,今日之事你也有责,好好在自己的宫里反思。往后这六宫之权,还是全权交由皇后打理吧。”皇上无奈叹了一口气,盯着华妃头上的珠钗很久却没有提及。 “臣妾遵旨。”华妃自然是极为不愿意的,只是圣意不可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情愿,却不得不遵旨。 看出了华妃的不乐意,可眼下皇上的心情复杂,根本没有心思哄她。语气坚硬,对皇后说道,“后宫人心散漫,往后你要多加管理后宫才是,莫要朕再如此劳心劳神。” 皇后本是看热闹的,不曾想一个大拐弯到了自己这里。泼天的屎盆子就如此扣在了自己的脑袋顶上,论谁也是不乐意的。她刻意地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此次确实是臣妾教导无方,才使得玉答应在宫里胡作非为、枉顾王法,此番臣妾定将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还莞嫔一个公道。” 虽说这次事件是玉隐惹的祸,但皇上终究还是对皇后不满意的。这锅皇后不背也得背了。 太后的寿康宫内,傍晚时分光线昏暗。 皇后轻坐于太后的床榻旁边服侍着,太后则是依靠着枕边轻闭双眼,略闻着安神香似睡非睡。 “皇后,你怎会如此耐不住性子?这会儿便前来寻哀家?”太后闭着眼睛,开口询问着皇后。 “皇额娘,”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委屈,“您也知道,此次事情儿臣是全然不知的。那玉隐,出身罪臣,这些日子竟是在后宫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如今皇上倒是念及臣妾的不是了。”皇后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带着哭腔。若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也是很在行的。 “罢了,这套你留着对皇上用吧。”太后毫不待见,紧闭着眼睛,都未正眼瞧上一眼。“哀家本是想给你找个帮手好巩固你皇后的位置,谁曾想你也不善教导。”太后摇摇头,很是无奈。 “皇额娘,那玉隐本就出身不高,臣妾与她道不同,何谈相为谋呢?倒是不如那个孟静娴,必定是臣妾的辅佐助力。”皇后倒是爽快,开门见山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罢了,明日你就派人去沛国公府请孟静娴进宫坐坐吧,哀家倒是看看如何的闺秀竟让皇后你一提再提?” “多谢皇额娘!”皇后愁容尽散,一抹欢喜展露于眉间。 永寿宫内,冷冷清清。 往日里的宫女太监被皇后抽走了一半去照顾莞嫔,眼下永寿宫算是彻底的没落了。 区区末流的答应,还是皇上头一个不待见被禁足在宫里的,就算是留在永寿宫里的宫女太监,亦是会嫌晦气,想尽办法挖门盗洞赶紧离开。 寝殿外的宫女们嘈杂一片,小声议论着关于浣碧的过往一切,话说的极为难听。 寝殿内服侍玉隐的锦儿倒是听不下去了,“小主,这帮宫女惯会捧高踩低,奴婢这就出去撕烂她们的嘴。”一时气盛,锦儿恨不得现下就冲出去为玉隐报仇。 “罢了,她们说的也没错。我本就是罪臣之女,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玉隐的语气平淡,安坐于床头,拿起针线绣起团龙纹图案来,毫不在意外面的扰乱。 本是要睡觉的时间,被禁足的玉隐倒是没有困意,让锦儿多找了几个烛台,把屋子点的灯火通明。兴致勃勃绣着团龙纹图案。 忽然,华妃直接闯了进来。 “你,退下,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华妃支走了锦儿。 “华妃娘娘这么晚了,大驾光临看一个区区末流的答应,实在是有损您的身份。”玉隐头也未抬,绣着花样。嘴里浅浅念叨着,带着几分的酸楚。 “为何,要帮本宫?” 华妃草草的几个字,玉隐能感受到她是真真切切感激自己的。她猛的抬头,看着华妃那双盈动的泪目,含着泪水,烛光下闪着光亮。 “本宫知道,莞嫔是冲本宫来的。你,为何要帮本宫?” 第70章 宴会现贵女 就在此刻,那位站在前方的华妃宛如一头倔强而执着的猛虎一般,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方才善罢甘休!她那双美丽却又充满威严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玉隐,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紧接着,只见华妃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如同铁钳般牢牢地抓住了玉隐那纤细的手腕,并死死捏住,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玉隐无奈叹了一口气,缓缓才说道,“救你,是我本意。许是担心你吧,不想你走上我预想的那条可悲之路。”玉隐无奈摇摇头,回想起上一世华妃悲惨的结局,所说并非莞嫔小产之事一力促成,却也和这嚣张跋扈脱不了干系。 华妃的双眸震了一下,轻松开了那只手,缓缓问着,“悲惨...”年世兰她并非不知,自己年氏一族身居高位、哥哥又是大将军功高震主,悲惨许是迟早的事...只是她在赌,赌皇上对她的眷顾和那一丝真情护她一世平安... “就皇上的那点真情,许你温暖都不够,还谈什么一世安稳?”玉隐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了,就坦言直说了。 “你说什么...”明明心里都清楚,可是真真切切听到耳朵里的那一刻,还是不敢相信,亦是不想相信。 “也没什么啦,”玉隐一把挣脱开华妃的控制,起身与华妃对视了一眼才说道,“自此往后不要太跋扈,你们年氏一族也可安稳顺遂...”玉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华妃如此上心,即便知道自己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亦是会站出来替华妃顶罪。 望着玉隐那真挚而恳切的话语,犹如一股清泉流淌进了华妃那颗原本有些冰冷的心窝之中,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对于一向高傲且心高气傲的华妃来说实属罕见,但此时此刻,却真实地发生在了她身上。仿佛有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她内心深处那些被忽视已久的角落,让她重新感受到了人性中的善良与美好。这股暖流渐渐扩散开来,使得华妃那张冷艳的面庞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玉隐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只要有本妃在此,定保你安然无恙!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年世兰一脸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与决心。 她紧紧握了握玉隐的手,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一般。话毕,年世兰转身离去,步伐匆忙而又稳健,似乎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但她留下的话语却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了玉隐的心头,让其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农历四月十七,莞嫔生日宴大办。管弦音乐、丝竹歌舞,应有尽有。 华妃自从被削去了协理六宫之权后,便不再似从前那般嚣张,也算是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 沈贵人近日倒是得到了皇上的青睐,此次宴会就是她一力辅佐皇后操持的。面对如此盛大排场,皇上很是满意地点着头。 今日后宫的妃嫔皆到场,唯有玉隐被禁足在永寿宫无法前来。皇后坐于皇上的身旁,时不时敬酒,眼神里总是闪露出些许的用意,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华妃看着皇后这般做作的举止,又看到莞嫔春风得意的面庞,心底好不是滋味。毕竟出身武将之门,那些深居闺阁女子是学不来的。华妃就是彻头彻尾的豪爽,看不惯就说出来,不喜欢就砸了、毁了,仅此而已。 知道要收敛自己的心性,忍着脾气没有发作。看着眼前的一杯葡萄美酒,便举杯一饮而尽,紧闭双眼。许是心底也是不甘心的,每每回想起玉隐的话,她都再三犹豫质疑自己,难道自己的一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吗。 皇上看出了皇后的心思,没等皇后说什么,便率先开口说道,“后宫的事情自然是你全权做主,不必请示朕。”说完便起身离开,前往莞嫔的坐席。含情脉脉看着莞嫔,很是高兴。毕竟是自己喜爱的宠妃,如此隆重的宴席,也是给自己长脸面的。 那张属于老十七的座位依旧孤零零地空着,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主人的缺席。他向来就是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之人,如同那飘荡于天际的闲云,又似那不羁于山林间的野鹤。 对于世间那些繁文缛节和所谓的规矩礼教,他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这些表面上看似热闹繁华实则充满束缚与约束的礼节所困住呢?或许,只有那广袤无垠的天地才能容纳下他那颗渴望自由的心吧。 曹贵人端坐在离主位稍远一些的座位之上,她那美丽而又略带倦意的面容透露出一丝焦虑与不安。她的目光不时地飘向后方,落在奶娘怀中抱着的小公主身上。仿佛只有亲眼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才能让这位母亲稍稍放下心来。 尽管周围环境热闹非凡,但曹贵人的心却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用充满慈爱和关切的眼神凝视着小公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或动作。每一次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曹贵人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而当小公主稍有哭闹时,她便会立刻紧张起来,恨不得马上起身前去安抚。 长时间的照看使得曹贵人显得有些操劳过度、疲惫不堪。然而,她却毫无怨言,因为对于她来说,守护小公主就是此刻最重要的使命。哪怕再辛苦、再劳累,只要能确保孩子健康快乐成长,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眼角露出了淡淡的细纹,想来也是为了哄温宜日夜睡不好觉、寝食难安所造成的。华妃暗自感叹自己为何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从前的自己确实挺嚣张跋扈、目无一切的。 忽而,见到一女子,身着吉服,点缀着悉数贵重的首饰,缓缓冲着皇上走来。 步伐端庄,一看便是名门闺秀。 莞嫔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倒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皇上,示意他女子是冲他而来… 第71章 孟静娴站队 皇上倒是对眼前的贵女提不起兴趣,许是身边有新人无暇顾及旁的,一眼都没瞅。 “皇上,这位便是沛国公的嫡女孟静娴。”皇后讪讪地走上前来,替贵女解围着。 看着孟静娴呆滞的神情,好似亦是对皇上无情,呆呆的不想说话。跪在原地,没多加解释自己。 皇上看着莞嫔的双目,含着情。毕竟神似纯元,已然无暇顾及旁人了。他轻挥了一下手,示意可以起来了。 皇后这才扶起长跪在地上的孟静娴,轻声安抚道,“今日是莞嫔的生日,快,给莞嫔娘娘道贺吧。” “臣女孟静娴祝愿莞嫔娘娘福寿安康,”孟静娴声音甜美,笑意盈盈,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虽懂得人情世故,却知进退。 看着如此矫揉造作的模样,华妃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发起脾气来,只好一人在旁独喝着闷酒。细品着玉隐曾经说过的话,回想起曾经皇上的种种作为,好似确有其事。 皇上此刻的兴致全在莞嫔的身上,毕竟是新得宠的妃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实在是没有心思顾及新人。 倒是莞嫔,懂得礼数。即便皇上不正眼瞧孟静娴,她亦是要打发下人呈上贵重礼品以周全礼数。 槿汐呈上了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孟静娴打开一看,原是一对翠色的耳坠,看着成色应是上等的翡翠。虽说抵不过华妃宫里的那对帝王绿的耳坠,但在后宫里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极品了。 沛国公府是名门高户,自然是什么财宝都不缺的,孟静娴见了自然也不是那般欢喜。但是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轻声含着笑意说道,“这耳坠一看便是上等的翡翠料子,臣女出生这些年来都未曾见过,莞嫔娘娘可真是如坊间传闻那般与人亲近呢。”她亲自接过耳坠,二话不说便戴上了,以彰显自己对莞嫔的尊重。 看到孟静娴如此识大体、懂礼数,皇上在一旁笑着鼓掌说道,“好,真好,不愧是沛国公的嫡女,出落的如此大方得体,实属难得。” 话音刚落,皇上便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了出去,好似在准备着什么。 “皇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皇上轻握了握皇后的手之后,便起身带着莞嫔准备离开。毕竟是莞嫔的生日,他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为莞嫔准备贺礼。扭头便对莞嫔轻言说道,“走,朕有为你准备特别的生辰之礼。” 正值晌午,宴会席中歌舞不断。 华妃依旧饮酒麻醉自己。她并非不知皇上对自己的心思,只是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一旁的曹贵人在颂芝的劝说下,上赶着前来挡下华妃的酒杯。眉头紧皱,就像关心自己女儿温宜公主一般关心着自己的主子华妃娘娘,说道,“娘娘,多饮伤身,后宫琐事繁多。这才平息一事,后头还不知道有着多少的事端呢,您若是现在就把自己打到了,好不知道敌人有多高兴呢。” 曹贵人说话眉飞色舞地,语气更是一个劲地阴阳着,生怕自己的劝说不足以撼动华妃的想法。 “罢了。”华妃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撂下,金盏砸中木桌的声音响彻了全场,一旁的舞姬都被其震慑、不敢继续舞蹈。 全场安静了下来,都向华妃纷纷投来怯懦的眼光。 唯独皇后一脸的嫌弃,凝视着华妃,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却迟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面色又恢复了平静祥和,还是从前那个完美的国母。 皇后身边的孟静娴,用着很吃惊的眼神望着素未谋面的华妃。她知道华妃向来跋扈且说一不二,却不曾想如此的放肆无矩,如此癫狂,想必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华妃,你可有什么想说的?”皇后的端庄是拿的出台面的,她轻言说着,面色柔和,没有丝毫的波澜。 在场的嫔妃见国母尚且如此淡定,自己亦是不能乱了阵脚,便纷纷整理好仪容,正襟危坐。 华妃见着皇后如此虚伪的一面,亦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本就出身名门的她,压根连皇后都不怕。“没什么,只是这歌舞看的乏味,不如臣妾宫里的锦鲤塘观赏更雅致一些。”华妃很是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慵懒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蔑视,“这美人虽好看,可看多了却也没了新鲜。还不如臣妾塘里的鱼呢。” 华妃的三分调侃里带着两分对皇后的不敬,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可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任由她嚣张。 皇后的眼神有些紧张,这场面若是处理不好,不是得罪了功高震主的年氏将军,就是损了自己皇后的尊严。如此骑虎难下的局面,也就只有华妃敢了。 孟静娴虽是闺阁女子,却也是见识匪浅的女子。自小便一直跟在沛国公的身边,熟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四书五经等典籍。眼下,华妃便是故意刁难皇后罢了,说皇后一心给莞嫔准备的生日宴不甚美哉,极为俗气,暗里嘲讽皇后不配做一国之母。 这样的气,无论是谁,都咽不下的。 知道皇后念着年羹尧不好发作,她站了出来,走到了华妃的身边,先行了个礼略表敬意。而后才缓缓开口,声音虽柔,却字句如刀,刀刀割在华妃的要害。 “华妃娘娘此言差矣。您说池塘里的锦鲤美不胜收,可那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畜生,终究抵不过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歌舞。”孟静娴可是丝毫都没有给华妃留情面,倒也不怪,毕竟沛国公的身份何其高贵,就算是年羹尧也奈何不了,自然是不怕得罪华妃的。 见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华妃的嘴角气的微微抽动着,“怎么,你一个小丫头也敢教训本宫,如此驳了本宫的面子?” “臣女不敢。”孟静娴毕恭毕敬又请了一个安,可是虽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百个不敬。 “本宫念着沛国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今日就饶了你,但你给本宫记住,年氏一族可不怕一个软弱无能的老贵族!”说完,华妃便起身离开。 第72章 执意见玉隐 眼瞅着华妃是被孟静娴硬生生气走的,皇后这心里可总算舒坦了一口气。暗自点着头,心里想着这回找的棋子可比那个罪臣之女强多了吧。 宴会的主角都不在了,皇后自然是找了个由头,就带着孟静娴匆匆离去。 皇后前脚刚走,曹贵人又站了出来挑事情。“现在的局势还有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怕是日后站错了队伍可不好收场啊。”曹贵人心里也知道,孟静娴站了皇后的队,势必会对年氏一族有威胁。 可她也知道,孟静娴终究是个闺阁女子,也翻不出花来,至于将来谁赢谁输,还说不准呢。此番她站出来便是要将这水搅浑。 陵容听着倒是来了兴趣,毕竟自己现在人微言轻且皇后根本看不上自己。若是能跟着曹贵人,就算是吃不到米、亦是能跟着喝一口汤也行。 她两眼放光,直愣愣看着曹贵人。 曹贵人有着鹰一般敏锐的双眼,又怎不知自己这番话就是为了愿者上钩。她并未露出什么马脚,而是用绢布轻擦了一下嘴角之后便缓缓离席了。 沈贵人倒是看出了安陵容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又能如何,自己的好姐妹如今正得盛宠,虽说也是时刻想着安陵容,却也不曾分点羹给她,倒是让她起了旁的心思。 午时太阳毒辣,甄嬛随着皇上一同乘坐轿辇前往一处地方。她不知是何处,只好跟着皇上,四处观望着景色。 虽说来了这紫禁城有段时日了,却也对这里不甚了解,很多地方都是头一次去。轿辇沿着湖畔缓缓前行,荷花池里长出了荷叶,绿绿的,浮在水面上甚是雅致。一时间出了神,呆呆注视着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纯洁透彻。 回想起曾经小时候,划着小船在湖中央摘着莲蓬的日子,多么惬意。那时候,孩童时光,身边还有温实初的陪伴。如此纯粹的情意,不知如今是否会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莞嫔的内心一阵子酸楚。紫禁城里的自己,倒是较从先相比,确实改了不少。从前的自己只知道饱读诗书、与自己的父亲纸上谈兵,如今的自己每天都在风口浪尖上小心度日,满心满眼都是在想着如何算计别人、保全自己。 轿子落在了一处楼阁处,问了身边的槿汐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桐花台。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 刚下了轿辇,老十七便出现在了眼前。 “臣弟给皇兄请安、给莞嫔娘娘请安。”老十七一身翠碧色的衣袍,腰间别了一根玉笛。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换做是闺阁之中的贵女,定是要为他所倾倒。 “免礼,”皇上眼睛一眯,笑的合不拢嘴。到底是个喜庆的日子,氛围笼罩之下定是没什么烦心事的。“既是给莞嫔准备了贺礼,那就拿出来吧,不必藏着掖着。”皇上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好奇,他自己公事繁忙、准备礼物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给下人的,但莞嫔终究与其它女子不同,就命自己的亲弟去着手准备了。 看着皇兄如此急切,老十七二话不说便回禀说道,“随臣弟登上这桐花台,答案便见分晓了。”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皇上牵着莞嫔的手,缓缓带着她登上桐花台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这一刻,他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莞嫔今日盛装出席,含着笑看着眼前的夫君,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被夫君所爱护、偏爱,拥有着多少女子求之不来的恩宠。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登上桐花台的那一刻,一簇簇五彩缤纷的玫瑰映入眼帘。玫瑰那时候可是稀罕的花种,莞嫔看的眼睛都亮了。如此盛开的美景里,有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叫人甚是流连忘返啊。 看着身边的莞嫔对这国外引进的新鲜花束甚是喜爱,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指着老十七说道,“到底还是老十七肯花心思,能弄出如此别致的礼物。” “皇兄谬赞了。臣弟也是此番出国才知道,原来异国的花束竟与咱们大清的种类有别。这花名为玫瑰,是浪漫的意思。” “好,好啊。”皇上赞不绝口。 离开宴席的华妃,心里自然是不悦的。一旁陪同的颂芝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在一旁紧紧跟随着。 本是要坐着轿撵回宫的,可华妃顿时却改了主意,要去永寿宫。 如今永寿宫就堪比冷宫,无人想去、无人能去。颂芝赶紧阻拦说道,“娘娘,如今永寿宫的那位正受着责罚,若是你此番前去,必然会受到牵连的。您眼下身边还有曹贵人呢,真是没必要去招惹这等糟心的事情。” “你懂什么?”华妃的语气顿时震慑了全场,就连抬轿子的几人都哆哆嗦嗦,轿子轻微晃动了一下。 华妃紧皱眉头,大声呵斥,“你们几个是活腻了吗?” 那几人连忙落下轿辇,双手扣地请罪,语气颤抖着。“娘娘,奴才不敢...” 轿辇到了永寿宫才缓缓落下,华妃命颂芝一干人等在门口等候,自己则大步迈进了永寿宫的大门。几日不见,宫内是何其的冷清。院里的尘土飘扬、地上堆积了几片叶子。 她径直走进正殿,探望玉隐。 大门推开的那一刻,一股灰尘极为冲鼻。 华妃轻咳了几声,大声喊着,“玉隐,玉隐,你在吗?” 几日不见,原本辉煌华丽的永寿宫竟如此败落。心里想着都是甄嬛那个贱人害得,除了埋怨之外便是对玉隐的无尽内疚。从前的华妃只知道嚣张跋扈,其余的事情都有年氏买单便可。可如今也知道心疼人了,倒也是难得。 “华妃娘娘,我们小主近几日身体不大舒服,睡着呢。”婢女锦儿连忙上前解释回禀着。 华妃一脸的以后,前几日还好好的呢,怎么这几日说病就病了?看着眼前的锦儿倒是衷心,即便曾经是太后的人,在玉隐倒台之后并没有另寻他主。 可玉隐的病着实蹊跷,她赶紧走到里卧探望玉隐,只见她昏睡着,脸色乌黑,嘴唇发白。 “锦儿,你去门口找颂芝,让她去传太医。”华妃的神色紧张,宫里何等下三滥的手段她是见过的。不受宠的妃嫔是最好被人暗下黑手的。她的心咯噔一声,感觉大事不妙。 第73章 孟静娴寻花 想到玉隐一向是与温实初最为要好,趁锦儿没走远特意叮嘱说道,“切记,务必是温实初。” 锦儿连连应声着,毕竟玉隐是自己的主子,若是玉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后那边亦是不会再召回自己侍奉,眼下自己与玉隐当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她匆匆跑了出去,眼下每一刻钟都是个格外珍贵。 华妃赶紧走上前触摸了一下玉隐的额头,温度滚烫。她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心底咯噔一下,很是着急。眼神里满满的担忧。 看着自己华妃对一个甄府的庶女如此费尽心力,颂芝不解。“主子,玉妃娘娘现在早已是太后和隆科多的弃子了,您当真没有必要趟这个浑水。”颂芝一直在华妃身边细心伺候,自然是能够最快洞悉到一切。 华妃瞥了一眼颂芝,眼神里充斥着怒火,却没有撒出来。她知道,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不是颂芝、不是玉隐。她半天没有说话,而是静静思索着。 “温大人来了,温大人来了。”一向做事谨小慎微的锦儿,如今竟如此慌慌张张,行为无矩。好在皇上不在,不然定是要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快,给玉隐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情急之下,华妃顾不得温实初那般虚礼,全部免掉。她起身给温实初倒位置,言语里满是关切。 提着医药木头盒子的温实初,更是匆匆前来为玉隐搭脉,眉头紧锁,愣是半天没有说话,眼珠子转了几圈。 察觉出异常的华妃,立刻开口审问道,“别藏着掖着,有什么便说吧。本宫应付的来。” “启禀娘娘,玉妃娘娘这是被人给下毒了,要尽早查出真凶才行,不然恐怕...”温实初后半句不敢立刻说了出来,只好让华妃自己意会。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栽赃本宫?”华妃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曾想自己尚未对某人动手,竟也是落得如此的境地。“真是荒谬,如今中宫竟如此有损德行,戕害嫔妃!”她一身的正气,这一刻好似化身正义一般,那股子年家的风范好似在华妃身上重现。 “罢了。玉隐的病多久可以大好?”华妃关切的是玉隐什么时候醒,毕竟如此大事,定是要与她联手才行。 “给微臣一刻钟的时间。”温实初倒是自信满满,想必玉隐中毒不深。只见他赶紧写下药方,让锦儿去太医院抓药。还叮嘱着锦儿说道,务必要让卫临给抓药。 待锦儿离开之后,温实初又拿出了银针,略施些针灸。肉眼可见玉隐的脸颊直冒汗珠。脸色也略微恢复了气血。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皇后坐着轿辇在后宫散心,一旁跟着孟静娴,唯唯诺诺的样子,可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风范。 一旁的江福海在皇后耳边说着什么,很小的声音,孟静娴就是想听也听不到。 听完皇后展颜笑着说道,“花无百日红,就让她再快意一些时日吧。”她盈盈笑着,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下棋的人,手里尽是棋子,不到最后一刻,并不在意棋子的先后顺序。 孟静娴对后宫的人事并非全部知晓,但她深知莞嫔绝对是个刺头。既然皇后娘娘不喜的人,自己自然也不会欣赏。 “娘娘,妾身听说今年皇宫采购了一批别样的花束,从西方引进而来,甚至好看瑰丽,不如一同前去观赏如何?” 孟静娴的这话就十分霸气且耐人寻味了,既知道这花束,想必也定然会知道这花束的主人是谁。此举必然是要与果郡王结仇了。可是她孟静娴不怕,因为皇上是不会管此等小事的,而且若是后宫的妃子争相吃醋,只要闹的不甚过分,皇上也会有小小的窃喜。 皇后明眼人自然知道孟静娴的小心思,但是她自然不会出面干涉。轻抚了一下额头,低声说道,“这四月的风也不算柔和,吹的本宫有些乏了。若是赏花,本宫便不去了。” 孟静娴小心翼翼在皇后的轿辇前行了个礼,眼神里充满着对新鲜事物的渴望和征服欲,言之凿凿说道,“妾身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的。” 皇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玉隐之后若是能遇到一个有谋略且听话的棋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而后便打发了两位宫女和太监随行保护着孟静娴的安全,毕竟国公府的独女,若是真闹出什么事情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桐花台上甄嬛正与四郎欣赏娇艳的西域玫瑰花,不料苏培盛身边的小夏子火急火燎从养心殿赶来,在苏培盛耳边说了什么。 苏培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阴沉着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太后娘娘身体欠佳,请您过去一趟。” 原是陪着莞嫔过生日呢,不曾想要撇下莞嫔一人。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以阻挡午后刺眼的阳光。“莞嫔,你留下赏花吧。太后那边,朕过去一趟。十七弟,帮朕照顾好莞嫔。” “那是自然,臣弟接旨。”老十七一脸的顽皮,一向超然洒脱的他,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将会对以后造成多大的影响。 皇上前脚刚走,两人一时间不知从何话题谈论而好,皆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甄嬛才开口先说道,“上次翊坤宫事件,莞嫔多谢果郡王相救。”说罢,莞嫔深蹲行礼谢恩。 听闻此话,果郡王一丝愁色展现于面容之上,赶紧上前搀扶起莞嫔,“上次事情,不必挂怀。臣弟不过是替皇兄保护他的人和子嗣罢了。” 此时,孟静娴便珊珊上来了。 “妾身给莞嫔娘娘请安。”孟静娴的声音柔美似水,听了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好似饮了一壶高山的溪泉,甘甜解渴。 回头看向孟静娴的那一刻,莞嫔眼眸里闪出一丝惊讶。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刻意疏远果郡王。毕竟男女有别。若是让孟静娴误会,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孟静娴见莞嫔神色有些慌张,心底总归是有疑虑的。但如今自然不是挑明的时候,只好装傻。“妾身听皇上说此处有西域的奇花,便斗胆请旨前来一观,没打扰到莞姐姐吧?” 打着皇上的幌子,自然甄嬛也不敢说什么。 甄嬛展颜,语气平和说道,“怎么会,妹妹前来陪本宫赏花,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便走上前挽着孟静娴一同去赏花。 第74章 假意探虚实 孟静娴挽着莞嫔的胳膊,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明明看似是闺阁秀女,竟然能做到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娘娘,这西域的花束就是稀奇,您瞧那花瓣上的星点露珠衬托的花束更加艳丽芬芳呢。” 她随手指了一朵艳红色的玫瑰花,瞧也不瞧地说着,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她紧紧注视着甄嬛,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 老十七果郡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样。这花束是皇上特意吩咐自己为莞嫔娘娘准备的生日贺礼,既然礼物送到了,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自然此刻是全身而退的最好时机。 见着孟静娴好似有着什么目的,有些许担心莞嫔的安危,但转念一想后宫的事情本就错综复杂,于自己而言明哲保身、潇洒自在才是王道。想到这里,便朝莞嫔行了个礼,说道,“既然皇兄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允礼便先行告退了。” 莞嫔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一向不喜喧嚣的果郡王,今日能出现已是奇迹。向来不参与后宫诡谲争斗的他,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帮助自己。她颔首微笑道,“今日妾身多谢果郡王了,等改日皇上到臣妾那里,臣妾定会向皇上请旨将那锦绣山居图赐予王爷当做回礼。” 贤良淑德、貌美倾城,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果郡王却无动于衷。那双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睛,木讷地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与莞嫔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那边多谢莞嫔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果郡王刚离开,孟静娴便摘下一朵娇艳的红色玫瑰,走到了莞嫔的身旁。摒退了周围的侍女,小声在甄嬛耳边说,“莞姐姐,这果郡王一表人才,连姐姐这般倾城容貌都无动于衷,可见要求是极高呢。”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还有股子酸意。说着,便要伸手将那玫瑰花为莞嫔戴上。 槿汐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拦住了孟小姐。“这花虽说不是牡丹,却也新奇的很。不知是否与我们娘娘的品阶相符...”槿汐言语迟缓,含蓄着。 看着槿汐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静娴抬头看了一眼槿汐,三十出头、身段纤瘦,小小的身子根本撑不起肥大的衣袍,柔弱的好似都没有自己有力量一般。 “诶呀!花落了地上!”孟静娴刻意松开了玫瑰花,惊讶地捂着嘴说道,好似是在怪罪槿汐弄掉的一般。 这点微末伎俩在甄嬛的眼里真是不过尔尔,如此颇有心机的女子,当真是一个好对手呢。 “妹妹,一朵花而已,何须如此挂怀。槿汐确实有错,一会儿本宫便命人挑些漂亮的玫瑰花送到沛国公府,可好?”莞嫔亦是有低头的意思,毕竟沛国公她是惹不起的。可一向倔强的她,偏偏要先帮槿汐摘干净,以此全身而退才好。 “莞姐姐本说的是没错的,像咱们这等高高在上的贵女,本无需计较一朵零落成泥的落红。”静娴的语气极为温婉,好似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瞅着莞贵人的眼神里还含着几分笑意,“可是,”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像冰冷地寒峰一般巍峨寒冷、让人无法亲近,“落红再轻贱卑微,亦不是你我能左右沉浮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最后的一句话言辞锋利,好似一把刀扎在了莞嫔的心尖。不知怎的,莞嫔还没反应过来静娴说的是哪件事情,便已然一败涂地。 甄嬛的瞳孔微微颤动,此刻自己内心的一切不甘与遗憾好似一股脑被孟静娴刚刚的那句话引了出来,说不上是具体的那件事情,可是内心却一直波澜,惴惴不安。 莞嫔神情紧张,紧蹙眉头。原本的生日被搅闹成这个样子,想来静娴已然选择了站队。此刻的她,强迫自己淡定,哪怕心脏骤快跳动,也装出一副极为镇定的样子。 她立刻收回紧张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她微微笑着,“孟小姐,您说笑了。甄嬛才疏学浅,略识得几个字,孟小姐那般博雅阔论,甄嬛实在是听不懂。”她拿起绢布,轻捂于鼻前,窃笑着。 既然明着杠不过沛国公府,那便想个法子逃跑便是。反正她甄嬛能屈能伸,这点小困难还是可以应付得了的。 眼看甄嬛在自己的圈套下侥幸逃脱,孟亦是不敢穷追猛打。毕竟是宫里的娘娘,惹不得。既然知道了甄嬛几斤几两,她日后便可以想出对付她的计谋。 “莞姐姐如此谦虚且沉得住气,这便是妹妹要向姐姐学习的呢。”孟静娴第二次见面便亲切的一口一个姐姐,甄嬛听着当真是心烦。念着沛国公老来得子,甚至宠爱,外加皇上都要礼让沛国公三分,自己自然也是要多担待孟大小姐。 她笑了笑,“既然娴妹妹愿意任本宫这个姐姐,本宫不得不奉劝妹妹两句。” “哦?妹妹洗耳恭听。”孟静娴一脸的不屑,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挑衅。她不相信下五旗的甄嬛,能有什么见识。 “水满则溢,喜过则悲。姐姐能教的便只有这些了。”甄嬛说完,便转了身,背对着孟小姐。“槿汐,我们回去吧。” 望着莞嫔远去的背影,孟静娴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想着,“这才是我想要的对手。不错,够刺激。” 温实初去永寿宫给玉隐看病的事情六宫知晓了。流言蜚语漫天撒,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便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龙颜大怒。 皇上赶去永寿宫,听着旁人的口舌说温实初与玉隐有私情的事情,皇上心烦意乱,此次前去便是要一个答案,来了却这件事情。 虽说对浣碧算不上喜欢,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但如若浣碧喜欢上了别人,那就都该死。 踏进永寿宫大门的那一刻,只见玉隐依旧昏睡在床榻之上,面色铁青、嘴唇发紫,与中毒的迹象一般无二。 一旁的华妃竭力替玉隐鸣不平,“皇上,有人要害玉妹妹啊,若不是臣妾与温太医来的及时,恐怕玉妹妹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最后的半句话哀婉凄凉,顿时激起了皇上心头的涟漪,那股强烈的保护欲从心底升起。曾经的遗憾不能挽回,可如今,朕亦是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皇上的眼神此刻极为明亮,一股子极为强烈的坚决流露出来。 第75章 中毒鹤顶红 “去,传太医院之首张院判来。”皇上的神情严肃,语气低沉,望着昏睡不醒的玉隐,心底满满的是内疚。他内心深处知道,浣碧卷入这场争斗中来,是无辜的。可是,他亦是没有办法,即便是君王,依旧有万般的无奈。 “皇上,”苏培盛站在大门口,怯生生望着皇上,眼下皇后的人前来传话,说邀景仁宫一叙。还没等苏培盛说出口,皇上便很是不耐烦的口吻说,“滚,别碍朕的眼。” 一旁的华妃神色有些许的慌张,才意识到曾经一直以为高高在上的皇上,如今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此刻的她,好似对他祛魅了一般,不再像从前一般对他那般痴迷。 景仁宫里一如既往的安宁,皇后乌拉那拉氏在书房很是平静地练着字,那和气的“和”字,她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一个是自己满意的。顿时间一股子心烦意乱涌上心头。 “剪秋,玉答应那边情况如何了?皇上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剪秋见到主子如此焦急,赶紧应声回复道,“娘娘,玉答应中的是鹤顶红,断气也就是这一时三刻的事情了。就算是他们请来了华佗,也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的。”剪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落井下石,她知道皇后娘娘除掉玉隐的目的完全是她失去了一颗棋子应该有的价值。 “嘘,”皇后娘娘顿时放下了毛笔,冲着剪秋比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小声点”冲着剪秋翻了一个白眼。 “是是是,奴才该死。”剪秋顿时心领神会,赶紧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直到皇后娘娘说停止,才住手。 眼看着玉隐的脸色愈发差劲,额头硕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嘴角隐约抽动着,好似在念叨着什么,华妃凑近本想听一下,却无果。望着如此备受折磨的玉隐,她于心难忍。 赶紧跪着跑到皇上的面前,哀求着说道,“皇上,玉隐妹妹看着情况着实不太妙啊。张院判迟迟不来,要不先让温大人给瞧瞧。” 听着华妃的哭喊,皇上亦是动了恻隐的念头。虽说他因为莞嫔的事情并不喜欢温实初,但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亦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屑地瞥眼看了一眼温实初,说道,“玉答应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面色无恙,怎么眼下看似是重病的征兆呢?”皇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不单单是对玉隐的病情,亦是对温实初的不信任。 温实初在回复皇上的话之前,上前又重新为玉隐诊脉,他闭眼谨慎地为玉隐诊脉,生怕出了丝毫的纰漏。忽然,他的神色大吃一惊,恍惚间有些许的不相信。他有一次诊脉后,神色凝滞木讷,心脏骤跳不止。猛的咽下口水之后,才起身走到皇上身前回禀。 “回禀皇上,玉答应如今性命垂危,微臣不是诳语,眼下只有微臣或能救下玉答应一命。”温实初身子在颤抖,此刻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如此触怒龙颜的言辞。边说着边后悔,但实际上他心底是清楚的,刚刚为玉答应号脉的时候,看到了她右手里紧紧攥住的白玉坠子。他知道,那是他老父亲曾经赠与救命恩人的一件宝贝。 不管怎么说,既然那玉佩如今到了玉隐的手里,他就该还玉隐的人情。 “温实初,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这般同皇上讲话。”一旁的苏培盛赶紧上前,挡在了皇上与温实初的中间,大声呵斥道。 还未等苏培盛把话说完,皇上一把将苏培盛扒拉开,直言说道,“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恩典,若是你能把她救活,之前的种种一笔勾销;若是不能,数罪并罚,诛连九族!”皇上雄厚的声音久久回荡着,龙威浩荡不可撼动。 温实初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回答说道,“微臣领旨。”尽管此刻他已经惶恐的不行,但依旧没有忘记一个行医者应该尽的职责。 每每想起家父临终之前的嘱托,他便咬紧牙关,一定要救玉隐。待玉隐醒来,也好问清楚那玉佩的来龙去脉。 他快速走到玉隐的床榻前,眼下玉隐的唇色发紫,俨然是中毒的症状。不好,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毒性散漫到五脏六腑,那便是华佗也回天乏术了。 温实初先施针,暂时封住了玉隐身上的毒素,防止其快速蔓延。但是,接下来的步骤,他不敢继续了。 虽说温家医药世家,在清毒素方面也稍有逊色。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敢接下如此冒险的任务。 就在温实初踌躇的时候,华妃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这都半柱香的功夫了,这张院判为何迟迟没有赶到啊。”华妃的话里有话,似乎一切都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中。 皇上好似听懂了华妃的暗指,侧头问着苏培盛。 苏公公赶紧出去探寻消息,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头疾发作,张院判有恰巧去景仁宫请平安脉,这才被扣在了那里...景仁宫才来回话,所以耽搁...” “放肆!”皇上龙颜震怒,一气之下将手里的帝王绿翡翠珠串摔在了地上。玉石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永寿宫,周围的一切侍从吓的纷纷跪在了地上,生怕被株连九族。 “皇上,您消消气,皇后娘娘一定不是有意的。玉隐这边人命关天,想必皇后娘娘那边亦是有着人命关天的事情,张院判这才两害相遇取其轻呢。”华妃拈酸吃醋的本事并不只会用在皇上身上,还能用在算计皇后身上。“皇上,玉隐这边有温太医大可放心。毕竟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嘛。要不臣妾随您一同去探望皇后吧。” 皇上点点头,伸手拉着华妃,起驾去了景仁宫。 两人刚离开永寿宫,温实初便匆匆去寻一些药材,为玉隐治病。 永寿宫里只留下了昏迷不醒的玉隐。她右手里的白玉坠子隐隐闪着光亮。 不清醒的她嘴里喃喃念叨着,“允礼...” 第76章 夜半探玉隐 又是那落叶凋零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金黄。风轻轻拂过,卷起片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杆王爷生前最为喜爱的长笛。长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还残留着王爷的温度和气息。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每一块石板、每一道石缝都承载着她与王爷曾经的回忆。然而此刻,这份熟悉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心痛。 她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浑浑噩噩地走着,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脚深一脚浅,身体也摇摇晃晃,显得十分无力。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越来越近,渐渐地清晰起来。就在这时,她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尽管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那个人究竟是谁,但她的嘴巴却已经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阿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在寂静的午后回荡开来。 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牢牢地定格在了浣碧那娇柔的身躯之上。他的目光中饱含着无尽的疼惜与怜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深深地烙印进自己的心底。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们两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情感纽带愈发清晰可见。 浣碧的心弦被男子深情的凝望所触动,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最近过的好吗?”然而,男子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未能发出一个字来。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浣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焦虑和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如同轻柔的微风般渐渐地传入了浣碧的耳中。“小主,小主。”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宛如天籁之音,不断地萦绕在她的耳畔。 眼看着就要醒来,许是不甘心,她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阿晋的衣袖,“阿晋,我知道这一切都和你给我的那个白玉坠子有关,我究竟是不是重生了?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轻掸了一下衣袖,拂去了浣碧的纤纤玉手。一股金光从阿晋的手掌心中涌出,顿时在四周漫开。 “阿晋,你说话啊。”浣碧有些许的着急,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醒来。若是还没有得到答案,这一次又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锦儿的声音愈发大了,浣碧的梦境破碎,被拉回了现实当中。大梦初醒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极强的痛疼,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而后那种疼痛迅速褪去,整个人仿佛新生一般。 “小主,您终于醒了,您可把奴婢吓坏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锦儿的眼眶湿润,眼圈通红,脸上散出红晕圈。一看便知道刚刚费了多大力气唤醒玉隐。 “玉隐,你也是命大,鹤顶红这般毒药都没毒死你,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华妃牙根子痒痒,明明是欣喜的话,却被她说成了这般的毒舌之词。 玉隐在锦儿的搀扶下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感受到右手心里的一股子暖流,便抬眼去看。手里的白玉顿时闪出了一丝金光之后便悄无声息了,恢复成了寻常白玉应该有的样子。 她心里清楚,与阿晋有关。 “小主,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温实初喏喏问着,看着玉隐如此木讷模样,心底着实不安。 “没,本宫一切安好,多谢温大人的救命之恩。”玉隐恢复了以往在宫里存活的姿态,硬是在病容上挤出了一抹微笑。 “皇上驾到---” 夜幕笼罩着皇宫,万籁俱寂。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皇上携着皇后的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朝着玉隐所住的宫殿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人修长而庄重的身影。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玉隐的寝宫门前。宫女们恭敬地打开宫门,屈膝行礼迎接圣驾和皇后娘娘的到来。走进屋内,只见玉隐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似乎正陷入沉睡之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原来是莞嫔带着敬嫔和沈贵人匆匆赶来。她们的脸上都满是关切之色,脚步急切却不失端庄优雅。见到皇上和皇后在此,三人连忙行礼请安。 此时已至深夜,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皇上当机立断地下令封锁了关于玉隐病情的消息。于是乎,除了在场的几人之外,其余合宫妃嫔对此事一无所知,依旧在各自的宫中安然入睡。 “玉儿的病情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玉答应身上的毒已经悉数解掉,如此便无性命之忧。只是,去病如抽丝,体内的余毒若想排干净还需三月有余。”温实初赶紧上前回话,眉头微微皱起。 “好,三月内无需去景仁宫请安。”皇上的话里似乎有话,但在场的妃嫔不敢多加揣摩。 敬嫔瞥了一眼沈贵人,她那快三个月的肚子俨然是瞒不住了,便笑面说道,“皇上,玉答应的事情臣妾们都很痛心,但这儿有一桩好消息,皇上您呀,听了准高兴!” “哦?” “沈贵人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如今胎象已稳,这才敢来禀告皇上。” 皇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眉梢带喜,轻说了一句,“老天还是庇佑我大清的。传,晋沈贵人为嫔位,封号为惠;晋敬嫔为敬妃,你可要好生帮朕照顾惠嫔这一胎。” 敬嫔携着沈贵人赶紧下跪谢恩,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悦。 “哼!这病人方才都已命悬一线、生死未卜了,也不见你们有半分关心在意。如今人刚好转过来一些,你们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讨要恩赏,可真叫本宫觉得碍眼得很呐!”只见那华妃柳眉倒竖,凤目圆睁,满脸不悦之色。说话间,她还特意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惠嫔的肚子,眼神之中满是嫉妒与酸楚。想当年,自己也曾如惠嫔这般身怀六甲,备受宠爱,只可惜后来……想到此处,华妃心中更是愤愤不平起来。 “华妃,皇上子嗣可是大事,不许你在这里放肆。”皇后此刻倒是摆出了国母的风范来整治妃嫔。 第77章 婉言拒任务 华妃被皇后压制得死死的,心中自然是极为不快。她那双美丽而凌厉的眼眸此刻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溜圆,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皇后烧成灰烬。然而,尽管心中愤恨不已,华妃也深知宫廷中的尊卑之分,不敢轻易地越过这条红线去公然冒犯皇后,只得暂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和不满,默默地忍耐着这口气。 反观皇后,看到华妃这般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底不禁涌起一阵快意。不过这种爽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想到如今富察贵人和沈贵人都相继怀有龙裔,尤其是富察贵人的肚子正一天天地隆起,她的心就不由得揪紧了起来。 而且上次在御花园里,原本计划让玉隐帮忙操办一件重要之事,可谁知这丫头竟然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得没影了,导致那件事最终未能顺利办成。每每想起此事,皇后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一样,憋闷异常。再看看玉隐现在安然无恙的样子,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皇上见玉隐并无大碍,便起身准备摆驾回宫前往养心殿处理政务。随着皇上的离去,一众随行人员也纷纷跟随着离开了此地。唯有皇后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将那嚣张跋扈的华妃给打发走了之后,便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到了玉隐的床边,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站在一旁的锦儿心中满是忧虑,但又怎敢违背皇后的旨意呢?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等待着差遣。 只见皇后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床上躺着的玉隐,轻声说道:“玉隐啊,本宫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呐,你其实早就已经醒来了,别再装睡啦,快快起来吧。”皇后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皇后这番话,躺在床上的玉隐心中暗叫不好,心想这皇后果然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佯装昏睡的计谋。事已至此,她也明白再继续装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了,只得乖乖地睁开双眼。 方才的她的确是做了一个冗长而又离奇的梦,梦中的景象光怪陆离、令人难以捉摸。不过此刻,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也深知自己已然回归到了这冰冷残酷的现实之中。 “玉隐给娘娘请安。”玉隐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向皇后行礼。然而就在这时,皇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稳稳地拦住了她,和颜悦色地说道:“罢了罢了,你既然身子不适还生着病呢,这请安之礼就暂且免了吧。待你日后康复痊愈了,再来补上也不迟。” “娘娘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子嗣的事情?”玉隐的眼睛瞪的溜圆,虽然心知肚明,却也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娘娘。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神情里略带着点对玉隐的认可,含着笑说道,“你呀,不愧是太后亲选的人,这聪明倒是不错,只不过,”皇后的话锋一转,神情忽然变的严肃,“这两件事情你可否能办妥呢?”她俯身看着面色稍微缓过来的玉隐,只把眼前的人当做一颗棋子。 玉隐神色紧张,她知道,上一次御花园她找借口离开的事情,皇后终究是在意的。许是因为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的合适人选。可转念一想,她玉隐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残害子嗣的事情,若是此次成为了皇后的帮凶,怕是以后再也下不了这贼船了。 想到这里,玉隐的眼神忽然变的坚定。“皇后娘娘,臣妾如今已然和废妃别无二般,只求能在这紫禁城孤独终老便好,其余的事情,就算臣妾有心亦是无力。”玉隐说到这里,语气变的哽咽,眼角边更是隐藏着一丝的泪珠,叫人望之生怜。 “区区位份,本宫明日便可为你复位。只是,你可否再一次成为本宫的助力?” 玉隐低头不语,骤然的咳嗽打断了对话。 乌拉那拉氏见此情形,连忙后退。一旁的剪秋赶紧上前挡住污浊之气。 “既然如此,玉隐你先好好歇息,本宫择日再来看你。”皇后匆匆便离开了。 听着皇后娘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之后,玉隐这才逐渐停止了咳嗽,抬头顺着窗户望向外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回想起自己刚刚在梦里经历的一切,既真实、又迷幻。 “小主,您可把奴婢吓坏了。要是您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活不成了。”锦儿满眼的关切望着玉隐,眼下她的情感是真挚的。 玉隐缓缓起身,眼下的她,在白玉坠子的辅助下,气血恢复的差不多了。“锦儿,今日多谢你了。”她轻拍了拍锦儿的肩膀,含着笑。 “小主,今日得多亏华妃娘娘及时赶来,不然以奴婢的卑微之躯,根本请不动温太医呢。”锦儿满眼的忧愁,好在今日有惊无险,不然她锦儿从未往后真的连半点靠山都没有呢。想到这里,锦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说华妃?”玉隐的眼睛睁大,很是不可思议,虽说自己与华妃有那么几分交情,可她万万没想到,如今到头来救下自己性命的竟然是华妃娘娘。 夜幕悄然降临,如一块巨大而厚重的黑色幕布缓缓铺开,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夜色渐深,浓稠得仿佛化不开一般,只有点点繁星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天幕之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在这静谧的夜晚里,一顶装饰华丽的轿子正沿着宫道平稳地前行。轿子里端坐着的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那高贵端庄的身姿在昏黄的灯笼光映照下若隐若现。 坐在皇后身旁的剪秋此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瞧瞧那玉隐,根本就不受咱们的掌控啊!依奴婢之见,要不咱们还是另外寻觅一个听话乖巧的新人来替娘娘办事儿吧?”说罢,剪秋轻轻皱起眉头,满脸忧虑之色。 皇后摇摇头,高坐于轿辇上,纤纤玉手杵着额头,很是忧愁的样子。“本宫亦想找个人,可除了玉隐眼下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 不远处,灯光昏暗,一位披着斗篷的女子,提着微亮的灯笼,缓缓走向前来,“臣妾安陵容求见皇后娘娘。” 第78章 御花园赏花 皇后命令剪秋落轿,细听一下陵容此番前来的意思。 只见陵容不慌不忙,眼神里透露不出一丝的慌张。她眼神里隐约含着笑,“臣妾安陵容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陵容的嗓音极为动听,尽管只是一句平淡的请安,也是极为好听享受的。 皇后先是微微蹙眉,很是不解。这后宫最为没有家室背景的答应,深夜前来究竟所为何意? “玉答应不愿意做的事情臣妾愿意一试。”陵容张口便说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意图。 “哦?玉答应不愿做什么事情了?”皇后倒是很好奇,自己与玉隐私下说的事情,陵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陵容抬眼看着皇后,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怯懦,她注视着皇后娘娘,微微笑着,好似在表达着什么隐晦的含义。“娘娘,玉隐身边有臣妾安插的眼线,自然得到这个消息不难。”陵容的语气带着微微的坚定,好似此刻的她能够掌控全局一般。 “哦?既是如此,那你便说来听听,你可有什么计划?”皇后此刻倒是对陵容另眼相看,从前只知道陵容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子,从未对她抱有过任何的想法。如今,倒确实不失为一颗棋子。 看着皇后娘娘眼神里露出的好奇,陵容知道,她上钩了。她的嘴角轻轻勾起,继续着自己的计划。“回禀娘娘,臣妾同娘娘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沈氏与甄嬛交好,且不为娘娘所用,如果孩子将来出世且为皇子,定会助长甄嬛势力,或成为娘娘的威胁。索性不如臣妾出面,解决此事,以了却娘娘的一桩心事。如何?” 陵容的话,正好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她点点头,摇曳的烛光照进她的双眸,点点的亮光下,她注视着陵容。 翌日,天蒙蒙亮,玉隐便起身更衣洗漱了。回忆起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又仔细端详手里的那半块白玉坠子,玉隐怎么都想不通穿越的事情。 身边锦儿在为玉隐梳头,门口的小太监急匆匆传来消息,说着皇后娘娘邀请合宫姐妹一个时辰之后去御花园赏花。 听到这里,玉隐的心咯噔一声,许是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尽管自己昨晚已然拒绝了皇后那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用鼻子想都知道,皇后亦是可以将此事交由他人去做。 玉隐着急说着,“锦儿,赶紧替本宫梳妆。” 锦儿在一旁紧皱眉头,“小主,您如今已然被降了位份,而且禁足于永寿宫,想来是不必参加那赏花大宴的。”锦儿的话还是说的含蓄,其实说白了就算玉隐想去,也断然出不去这永寿宫的。 玉隐的心头一紧,瞬间呼吸变的急促。身上的余毒还未被全部清除,再加上眼下急火攻心,她吐了一口淤血。 “小主,”锦儿焦急地关心着,连忙凑上前来,为玉隐擦拭嘴角的血迹。 玉隐心力交瘁,小声对锦儿说着,“想办法从这永寿宫出去,我要去参加皇后的赏花大宴。” 皇后向合宫传达赏花大宴消息的这一个时辰,合宫的妃嫔都在匆忙准备着自己的着装。谁人不知皇上也会前来,纷纷淡妆浓抹都期盼能在今晚留宿皇上。 眼下的富察贵人已然恢复,只是自那次小产之后,便再无身孕。本就性格刁钻的她,自惠嫔有孕之后,便更是把气出在陵容身上。经常深夜去陵容那里,百般发泄、欺辱陵容。 今天的她,准备了一件淡蓝色杜鹃花素色衣袍,自从小产之后,再无从前那般放肆。许是受了教训,知道收敛了。她擦拭着皇上新赏赐的胭脂,坐着皇上亲口叮嘱的轿辇,缓缓去御花园。路上还同自己的婢女说说笑笑,暗自嘲讽安陵容是个小家子出来的地摊货,根本就不配同自己一起侍奉皇上。 快到御花园的时候,一位抬轿子的轿夫不小心脚滑了一下,轿子倾斜,富察贵人吓的不轻大声喊着。 还好轿夫老成有经验,没有出现意外。当轿子缓缓下落的时候,富察贵人还嘴不饶人,喋喋不休骂着轿夫,一旁的宫女亦是帮着助威。 陵容缓缓走上前来,寒暄问着,“富察姐姐,这是怎么了?”陵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挑逗,好似在笑话一般。 富察贵人天生傲骨,见不得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和窘迫,她赶紧换了一副嘴脸,不再数落那轿夫。蔑视地看着陵容说道,“区区县城的女子,自然是不会懂得我们这京城女子的生活的。”她的语气尖酸刻薄,“你呀,就等着老死在这后宫之中吧。”说完,翻了个白眼后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御花园。 四月的风吹拂着陵容微干的嘴唇,她并未张嘴辩驳什么,而是望着富察贵人远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委屈。出身卑微并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但是她能够选择之后的路。 她俯身捡起地上松动滑出的鹅卵石,拿到手里仔细端详,那石头上长出的毛藓纹路倒是别有风味。她用手帕将其包裹好之后递到了身旁的宝鹃手里,“先留着,之后必定有用处。” 御花园内,红色牡丹花开的正艳,合宫的妃嫔齐聚这里陪着皇后一同赏花。谁人不知,皇后娘娘最爱牡丹花。齐妃在一旁一个劲的夸赞着皇后国色天香,华妃听的恶心转身过去欣赏一旁的其他颜色牡丹。 甄嬛嘘寒问暖着沈贵人,眼下沈贵人亦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莞嫔紧握沈贵人的双手,尽管四月已然转暖,可沈贵人天生体寒,双手如冰块一般寒冷。“眉姐姐,天气寒冷,若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在风口吹着了。要不妹妹替你同皇后娘娘说一声,先行回宫吧。” “无妨,”惠嫔与世无争且不惹是非的性格一直如此。她摇摇头,在这后宫,能保全自己已然是万分艰辛,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定然又要多出些许的风波。 陵容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寻了松子那只猫。手里拿着自己自制的香粉,毕竟是第一回,内心总是忐忑不安。 第79章 恶猫扑轿撵 松子正悠闲躺在皇后娘娘寝殿的卧榻之上,翘着毛绒的尾巴,悠闲自在。 陵容紧咽下口水,紧闭双眼,鼓励自己说道,“陵容啊陵容,只要能帮助皇后娘娘完成夙愿,这以后便都是你的好日子了。”念念叨叨后,便睁开眼睛,握着手里的香氛盒子,一步一步靠近走到了松子的跟前。 松子早已习惯这与人亲近的日子,即便是陵容上前,它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摇着尾巴,好似在等待着一如既往的投喂。 陵容走到跟前,面对着躺在床榻上悠闲的松子,心底瞬间不是什么滋味。这松子一只小畜生,竟活的如此悠闲自在,不必像自己一般整日拘谨、提心吊胆,她陵容竟生出了羡慕之意。 松子察觉到了异常,警觉起身,盯着陵容,目光里满满的敌意。时不时地哼唧着,好似把陵容当成了劲敌一般。 尽管此时她已然吓破了胆,但是一想到她不想再像自己的母亲过那般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她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哆哆嗦嗦把手里的香盒给松子闻味道。 就在一切都以为进展很顺利的时候,陵容听到了不远处曹贵人的声音。吓的她赶紧收起了那香粉盒子到自己的衣袖里,匆忙间盖子滚落到了地上,她来不及捡起,便抬腿离开。 “小主,皇后娘娘此时吩咐您去寝殿抱松子过去,究竟所为何意呢?”曹贵人身旁的宫女撅着小嘴,好似在替曹贵人打抱不平一般。 曹贵人摇摇头,淡紫色的步摇轻轻晃动着。 陵容逃跑的小动作终究还是没有逃脱曹贵人的眼睛,一旁的小宫女倒是没有看到。曹贵人暗自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了些许的算计。 御花园的牡丹花开的艳丽,一旁的华妃与皇后又争论了起来。 华妃还如以前一般,丝毫没有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讽刺她人老珠黄。皇后娘娘身旁自然不会缺少得力助将,甄嬛言辞不饶人,自然是对皇后一万个阿谀奉承。 “几天不见,莞嫔这牙尖嘴利越发的厉害了。”华妃说不过莞嫔,只好这般嘲讽。 玉隐在锦儿的搀扶下,拖着还未康复的身体,勉强支撑来到御花园这个修罗场。远看着刚刚救下自己性命的华妃,玉隐并不似上辈子那般讨厌她。相反,站在一个更为旁观的角度,才真正感受到华妃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善。 此时的莞嫔,还未完全意识到后宫争斗的险恶。之所以站在皇后一边,玉隐以为大抵是甄嬛相信皇后是善的吧。 长姐是怕猫的,那松子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吓了富察贵人一跳。 富察贵人是被猫挠过的人,难免心生芥蒂,便大声尖叫了一声,而后便大声哭喊了起来。一个劲喊着,“猫啊,这里怎么会有猫。” 那一声尖叫吓的所有妃嫔乱成一团,熙熙攘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曹贵人走到了眉姐姐的身后。 玉隐看到了端倪,下意识大声喊着,“曹贵人,那松子扑向你了!” 玉隐声音太大了,盖过了富察贵人难受的哭喊声,顿时玉隐和曹贵人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本要推倒沈贵人的黑手,默默地被曹氏收了回去。她也知道,眼下人多眼杂,不再是合适动手的好时机。 曹贵人本是皮笑肉不笑的,但是看着玉隐满载笑容缓缓走来,只好再咧嘴笑笑敷衍一下。虽说当下玉隐身份卑微只是一个答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马大的道理她曹氏是最明白不过的。眼下玉隐身后还是有整个钮祜禄氏撑腰的,她小小的曹氏拿什么和玉隐比呢? 想到这里,曹贵人心里倒是平衡了许多。“玉隐妹妹,今天风大,你怎么出来了?”曹贵人的话带着讥讽。 周围的妃嫔纷纷议论,玉隐一个被禁足的答应,竟然不顾旨意出来。 玉隐的心思全在沈贵人的肚子上,上一世是自己的长姐被猫抓了,而这一世恐怕就是沈贵人要遭罪了。她的心头一紧,“眉姐姐,”玉隐忽略了曹贵人,走到了沈贵人身边,“天冷风大,妹妹这就扶姐姐回去可好?” 惠嫔生性高冷,本就不爱笑,外加上之前和玉隐有些许的误会,态度语气自然不好。“玉隐,你我不甚相熟,况且如今你我的立场不同,你叫我如何信你?”沈贵人刻意同玉隐保持距离。 玉隐本要伸出去挽着沈贵人的手撤回来了,愣愣站在原地,她知道,眼下的自己确实没什么理由说服沈贵人。只好委托敬妃,她开口说道,“那就拜托敬妃娘娘照顾沈贵人了,这里风大,小心贵人着凉,对龙胎不好。”玉隐语气委婉含蓄,生怕哪个字说不好了沈贵人不开心。 其实本来玉隐并不想管这样的闲事,但是一想到惠嫔与长姐的命运就这样被自己改了,如若惠嫔此次真是失了孩子,那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所以她玉隐就算是拼尽全力 、性命,亦是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惠嫔,玉答应说的对呢,也是为你着想,不要脸色太难看了。”敬妃小声在惠嫔耳边说着。 冷冰冰没有表情的惠嫔,这才说了几个字,“多谢玉答应的关心。”这才转身在采玉的搀扶下坐上了轿撵回宫。 曹贵人给了站在不远处陵容一个眼色,暗示她并未完成皇后娘娘的任务。 陵容胆怯的眼神看着皇后娘娘,大气都不敢喘息,懦怯地样子。她的眼珠转来转去,想着对策。 惠嫔的轿辇刚被轿夫抬起,那松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叫声好似在发情一般,声音大且丝毫不受控制一般,失去了以往宫廷里的猫本该有的礼数。 轿夫们看着这只呲牙的恶畜好似要咬人一般,有些发抖,连惠嫔都能感受到轿子在颤动。她有些慌了,赶紧扶着采月问着,“这猫...怎么又出现了?” 那松子猛的就朝惠嫔的肚子扑了上去,这一刻抬轿子的那几人真的慌了,瞬间就落了轿子,四处逃散。 第80章 复位份玉妃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一向以坚韧和隐忍的惠嫔,此刻再也无法抑制住身体的剧痛,痛苦地喊叫出声来。刚才那只凶猛的猫虽然气势汹汹,但它的这一扑并未精准地落到惠嫔的肚子上,而是扑了个空。然而,未能得逞的松子显然不甘心就此罢休,它稍稍调整姿势后,再次如离弦之箭般朝惠嫔猛冲过来。 只见松子的双眼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操控,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恶猫,站在惠嫔身前的采月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她却没有丝毫退缩或逃避之意。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微微颤抖着,却依然坚定地护在惠嫔面前。 此时的采月紧闭双眼,不敢直视即将到来的危险,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松子的再一次疯狂攻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凝重,每一个人的心跳声似乎都清晰可闻…… 周围的妃嫔看着热闹,敬妃心底很是担心,却也因为离的过远而爱莫能助。曹贵人看着如此的场景,心底大概有了数,知道此番皇后娘娘的心愿达成了。 那松子猛的叫了一声,露出了锋利的爪,猛的扑向惠嫔的肚子。就在这一刻,玉隐赶上前来,挡在了惠嫔的身前,与采月一同护住了她。 “快,来人,抓住那个畜生。”皇后娘娘看了很久的戏,这才站出来发声做主。 甄嬛自小是最怕猫的,此刻的她也是被吓的瑟瑟发抖。在槿汐的搀扶下,这才壮了胆子走来查看眉姐姐的伤情。 “槿汐,快护送眉姐姐进偏殿。流朱,去寻温大人,为眉姐姐医治。”甄嬛拍了拍槿汐的胳膊,嘱托着,紧皱着眉头极为着急的样子。 “小主,您的脖子...”混乱的场面中,锦儿赶上前来,搀扶起自己的主子。 “脖子?”玉隐此时还未感觉到疼痛,“没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玉妹妹啊,你这脖子都流血了。” 直到敬嫔前来,玉隐才知道,上一世长姐受的伤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心咯噔一声,虽说自己能为长姐挡灾是好事,却有种莫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很害怕后面的事情不可控。 皇后侧殿内,惠嫔躺在床上,一旁诊脉的温大人眉梢并无忧愁,回禀着太后说道,“惠嫔的胎象稳妥,并无大碍,虽受到惊吓,修养便可恢复。”太后原本神色紧张,听到温实初这般回话之后,便安心了许多。 “玉答应的伤呢?”一旁华妃问着。刚刚那场景华妃她尽收眼底,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本不想卷入这纷乱当中,不曾想自己的姐妹玉隐却跳进这圈套,她真是又气又恨。 “回华妃娘娘的话,玉答应她性命无碍,只是脖颈部位有伤,恐怕伤好了之后会有疤痕。” 疤痕这两字在后宫是相当忌讳的,但只有她玉隐无所谓,她的心都不在这后宫里,亦无需讨好皇上,何须在意呢? “臣妾无碍,只要眉姐姐的孩子无碍便好,臣妾这一遭所受的伤都是值得的。” 玉隐无心之话却被太后听了去,虽说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有偏袒她的意思。 等待皇上前来的时候,眉庄已入睡。他看了两眼之后便从里屋出来,询问着玉隐的情况。 “皇上,玉隐此番救下了咱们皇家的子嗣,你定不能亏待了她。”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着,在场的妃嫔亦是窃窃私语,都知道此番钮祜禄氏定是也向皇上施压了。 只见皇上漫不经心地坐在龙椅之上,他微微眯起双眸,手中轻轻地把玩着一串晶莹剔透、碧绿欲滴的翡翠珠串。那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每一颗都蕴含着无尽的神秘与尊贵。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恢复玉隐的位份吧。从今往后,她便是朕的玉妃了。”说罢,他将手中的翡翠珠串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仿佛也预示着玉隐命运的转折,从此刻开始,她又将重新踏上宫廷争斗之路。 一旁的敬妃自然是唱着老好人的角儿,眉眼间全是笑容,冲着傻愣在原地的玉隐说道,“还不快谢恩,玉妹妹。” 玉隐面无表情,许是因为脖子上的伤此刻才隐隐作痛,她笑不出来。语气低沉,“玉隐多谢皇恩。”叩拜了之后才缓缓起身。 “你好生修养着,等你好了朕来看你。”皇上的心思亦是不在这边,带着莞嫔便回了养心殿看奏折。 回宫的路上,华妃对玉隐喋喋不休说道,“刚刚那般好的机会,你怎的就不知道珍惜呢?要是本宫,早就对皇上手拿把掐了!”华妃声音洪亮,满满的自信。 一旁的玉隐倒是垂着头,心里满满的心事不能与人说。一声不发的她,引起了华妃的注意。“喂,本宫与你说话呢?”华妃好似将玉隐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没了那般多的规矩。 “啊,华妃,我刚刚走神了。”玉隐回过神来,敷衍着。 “若是连对皇上都没有意思的话,是不是,”华妃的眼神里藏不住的好奇,“外面有喜欢的人了?”她惊讶张大嘴巴,做出了极为夸张的表情。 玉隐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倒不是华妃说对了,只是自己终究有些许说不出的秘密,以致无法解释很多事情。“怎么会,若真是那般,我钮祜禄氏满族都是受到牵连。” “知道便好,不该想的事情,最好一刻都不要想起。”华妃的语气忽然变的很是严肃。“咱们这些大家族的女子,谁不是为了家族活着,又有哪一刻是自由的呢。”说着便伤感了起来,眼角流了一颗泪珠。 华妃这番话,玉隐的心颤动了一下,一番委屈涌上心头。但是理智还是克制住了感性,“这万贯的荣华不也是我们享受的嘛?既是如此,便要担起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其余的,交给后人评价便好。” 玉隐的洒脱倒是惊到了华妃,半晌未说一个字。 “随本宫回去用晚膳吧,反正永寿宫也只你一人,多无聊冷清啊。” “既然华姐姐盛情,妹妹便从命了。”玉隐含着笑,此刻的她笑的是多么开心。 第81章 景仁宫审问 翊坤宫内,无上奢华。 即便玉隐知道皇上很是在乎华妃,却也从未亲临翊坤宫好好欣赏一番。 华妃命人将原本为皇上准备的晚膳呈了上来,又取了自己私藏的葡萄佳酿,看这架势是想与玉隐妹妹不醉不归了。 美味佳肴上齐,华妃屏退所有人,只想与玉隐私下畅饮。“玉隐妹妹,本宫敬你,谢你当日点醒了本宫。今日,咱不谈家族仇怨、宫内纷扰,只酣畅饮酒、享受山珍,如何?” 见华妃如此豪爽,玉隐点点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对她。她端起酒杯,嗅到葡萄佳酿如此诱人,便一饮而尽了。 见玉隐一饮而尽,亦是同自己一般豪爽的人,世兰便敞开心扉、语重心长了起来。 “玉隐啊,你我都是这般可怜之人。许是这世间女子都似浮萍一般随波逐流、漂泊无依,不似男子那般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吧。”说到这里,年世兰的眼角溢出了泪水。这些年的苦楚和心酸都历历在目。谁人不知她华妃娘娘跋扈高傲、宠冠六宫,可背后的心酸又有何人知晓?无数个黑暗的夜,都是她华妃一个人熬过来.... “华妃,”玉隐哽咽着,想着自己曾经那般凌惨的遭遇,即便这一世重新来过,亦是没有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何来又不是心酸与苦楚呢? “干杯,今日你我不醉不归。”华妃再次满上了酒,含着泪一饮而尽。此刻的她总算明白帝王的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她笑看曾经的自己,是那般的痴情。 “华妃,今日,你这个朋友我,玉隐..便是交定了。感谢那次的救命之恩,玉隐现无以为报,来日若对华妃娘娘大有助益,玉隐必当赴汤蹈火...”玉隐的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舌头有点不听自己的使唤,但是内心激昂澎湃的想法却一股劲地涌出来。 “你可得了吧,好好做你的玉妃,可别诅咒本宫了。本宫只希望,这辈子都踩在你头顶上,让你没有报恩的机会。”华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逗笑,她打趣着玉隐。不知怎的,一向豪爽的她,竟然也能如此柔情似水,竟和自己的姐妹开起了玩笑。 “也好,这样你就守护妹妹一辈子吧。妹妹我从未体会过被守护的滋味。从未..”玉隐酒量过差,几杯便醉倒了,趴在桌上怎么唤都不醒。 华妃就愣愣看着玉隐,被她刚才那番言语所震撼,心底默默渗出一丝丝的疼痛。 翌日,清晨。 华妃在梳妆镜前,颂芝为她装扮。她用那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梳子轻轻捋顺自己那柔美的黑发,轻轻的。思绪却飘回了昨晚与玉隐饮酒的画面,思索着玉隐的话。 “娘娘,梳好了。今日太后召见嫔妃,为了昨日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情。想必,现下娘娘该动身了。只是,玉妃娘娘还在睡着,奴婢不是其贴身婢女,不好打搅;其贴身侍女不知踪影...”颂芝低着头,怯懦地说着。生怕华妃不知哪一刻便会暴怒,随时准备着挨训。 华妃撇撇嘴,“你去备轿,玉隐的事情本宫处理。”她轻扶了一下自己发髻上的凤簪,即便知道逾越,却也戴了多年。 她缓缓将其摘下,放置在梳妆桌前。这一次再仔细端详这枚簪子的时候,她曾经的那般轻狂与傲慢好似一下子全部都释然了。若是不是为了皇上,那个从未真心待自己的狗男人,自己又怎么会在嫔妃争风吃醋中逐渐迷失了自己,变成如今这副连皇上都不喜欢的怨妇模样。 她自嘲了一下,转身去寻玉隐。 玉隐睡意正浓。 梦里,那少年清俊的面庞依稀可见,她还知道,他是阿晋。 “阿晋,好不容易又见到你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的那枚坠子捣的鬼,我才穿越来此地的?” 玉隐紧紧拽着阿晋的衣袖不松手,说什么也要问个明白。 这一回,那男孩子丝毫没有吝啬,也没有闪躲,开口解释说道,“是的,是我送你的坠子才让你重新来过。这一回,要好好珍惜,了却所有的遗憾。”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宠溺的样子。 “玉隐!”华妃见玉隐尚未醒来,便大声喊着。 玉隐猛的惊醒,刚才那一切犹如泡沫一般,消散殆尽。 “快,立刻随本宫觐见太后去。” 玉隐此刻才回过神,自己已然不是深爱果郡王的侧福晋了,而是当今圣上的妃子,钮祜禄玉妃。 顾不了那么多了,玉隐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自己坐在梳妆镜前,用着为曾经上一世自己熟练的手法为自己梳头,一旁的华妃都惊呆了。连连赞叹玉隐是个天才,即便做了甄嬛几年的丫鬟,可梳头发的手艺却堪比宫里几十年的老嬷嬷。 玉隐没有多加解释,只是笑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华妃,你可不要小瞧本宫。本宫都活了好几十年了呢。” 华妃并未将其话放在心上,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装着年少老成的模样,论谁也不会信其说的话的。 忽然,门口的周宁海前来禀告,太后现在景仁宫内,等待着。 华妃的心咯噔一声,她知道,若是太后在皇后宫内,定然还有别的事情。 景仁宫外,众嫔妃站在宫门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昨日的事情。 宫内,皇后跪于太后身前,卖着惨,动不动搬出纯元姐姐,试图让太后免除对自己的责罚。 太后唉声叹气说道,“这点小伎俩哀家不知在先帝那时候玩了多少次,不曾想,自己的侄女将这伎俩用在了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孙子身上。”她摇着头,捶胸顿足的样子,看得出,极为悲伤。 “皇额娘...臣妾确实不知情啊。”宜修用着哀婉的语气,试图蒙混过关。 太后命竹息捉了松子过来,摔在了皇后的面前。那猫此时极为乖巧。 “松子为何会那般焦躁,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吗?”太后瞪着眼睛。 “臣妾...知错...” 第82章 请命护龙嗣 烈日炎炎,不知景仁宫内太后与皇后说了多久的话。站在门口的嫔妃们纷纷窃窃私语,抱怨着中午日头的毒辣。 惠嫔今日在寝殿好生休养,怀有龙嗣的人更是金贵。 莞嫔站在景仁宫门口,手里拿着绢帕,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即便是美人,也会出汗。 一旁的槿汐赶紧使唤流朱为小主撑伞,避一避日头的毒辣。 华妃的轿辇落于景仁宫门前,本来场面一度混乱的众人,有所收敛,皆下跪问华妃娘娘的安。 后面紧随玉妃的轿撵,众人这才知晓,两位娘娘已然结盟。如此势不可挡,自然是无人敢冒犯的。 华妃人狠话不多,下轿之后便径直走进了景仁宫大门,直奔皇后的寝殿去了。门口的剪秋拦也拦不住,玉隐也随着一同进去了。 此时,齐妃终于看不过去了,又无处撒气,便走到了莞嫔的身前,大声呵斥说道,“瞧瞧甄氏庶女的好做派,还没飞上枝头呢便把华妃那嚣张轻狂的模样学了去,以后可了得?” 齐妃的话犹如一个巴掌打在了莞嫔的脸上,她嘲笑莞嫔甄氏教女无方,如此不堪众人之人竟然德不配位地坐在了妃位之上,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也就那胸无点墨的华妃,才肯与玉隐交好,除此之外,谁人将她一个庶女放在眼里? 这些莞嫔都明白,但是,眼下不是发作的好时候。她浅浅笑着说道,“哦?是吗?姐姐的意思便是容不下玉妃娘娘喽?”莞嫔不慌不忙,眉眼间透露的是自己的底气,“那姐姐可知道,您瞧不起的不是那玉隐,而是曾为四阿哥的圣上!”莞嫔声音严厉,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齐妃一向不善言辞,动动嘴皮子打闹也就罢了。一但被莞嫔这般聪明绝顶的人抓住了把柄,那估计哪天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开始慌了,眼神提溜一个劲儿地在转,在给自己找托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一旁的丽嫔赶紧站出来解围说道,“莞妹妹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齐妃娘娘并非是这个意思。还请妹妹不要过于较真,以失了咱们姐妹们的和气。”丽嫔笑里藏刀,言辞间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不知什么时候,陵容来了,走上边说道,“丽嫔娘娘,您这般言辞,旁人听了,还以为您是脚踏两只船呢。若是里头的华妃娘娘听了,恐怕要说您不忠心了吧。”不知陵容何时学来的尖酸刻薄样,如今倒是用的淋漓尽致。 甄嬛扭头看向陵容,如今的陵容,很是陌生。 丽嫔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甚柔和,“区区一个末流的答应,也敢来冒犯本宫,恐怕你是活腻了吧。” 见着丽嫔的声音逐渐变的严厉,陵容知道眼下可不能以卵击石,只好低头认错说道,“臣妾确实该向娘娘赔个不是,只是,娘娘刚才那话莫要在华妃面前说才好呢。”陵容阴阳怪气的样子, 好似在阴阳着什么。 莞嫔察觉到了陵容的异常,却也不好当面询问什么。 丽嫔听着陵容的话,一阵心虚,好似自己天大的把柄被抓住了一般。她扭头便离开,匆匆离去。 景仁宫皇后的寝殿内,乌拉那拉氏长跪地上不起,太后坐在一旁,轻饮着茶。 皇后絮絮叨叨,不停将谢罪的话挂在嘴边。 一旁的太后却无动于衷,时不时叹气,“你这孩子,你是哀家的娘家人,哀家何尝不希望你与皇帝长相厮守呢?只是你,哎!”太后见自己与皇后的侍从皆服侍在侧,不肯说出那般露骨的话,只好唉声叹气。 忽然,门被强行打开,太后也是惊了一下。 只见年世兰匆匆带着玉隐前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股凉气直冲太后。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太后紧皱眉头,很是不悦。 华妃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遵循着宫里的规矩,行着礼,“妾身有罪,来时匆忙,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您降罪。”华妃的语气平和,皇后一听便知,是有备而来的。 见着华妃,皇后赶紧擦擦自己刚才演戏的眼泪,在剪秋的搀扶下起身,坐在太后的身旁。毕竟嫔妃下跪,她这个做皇后的,必须有威严才行。 “哦?华妃,你行事莽撞,惯有之事。”皇后试图给华妃安个罪名。 “起来吧,念你有悔改之意且哀家与皇后并无大碍,此次便饶恕你了。”太后丝毫没有顾忌皇后的面子,径直维护起自己的尊严。 见此情形,华妃微微笑了一下,与自己推测的差不多,果然太后与皇后并非完全一条心的。 “回禀太后娘娘,昨日之事,妾身作为协力六宫的表率,自然要尽心竭力查询此案。好在苍天有眼,让臣妾查出点眉头来了。”华妃说的眉飞色舞,很是兴奋。 还未等华妃继续往下说下去,太后便开口阻止说道,“此案已有定论,便是松子这只猫脾性凶恶,才导致富察氏小产、惠嫔收到惊吓,还有,”太后望了望玉隐的脖子,血淋淋的三道猫爪挠伤的疤痕,斑驳的血迹依旧。太后蹙眉说道,“玉妃,你手底下的太医是怎么当差的,昨日未替你包扎伤口吗?” 见太后询问此事,玉隐才回想昨晚是在华妃殿内饮酒寻欢,喝高了之后伤口奇痒难耐,她自己忍不住上手抓了几下,这伤口才看似未处理过似的。 “回禀太后,妾身昨日伤口是包扎过的,只不过妾身昨日喝了点酒以解心头余悸,不曾想酒过伤身,这才...” “胡闹,已经身居高位,竟做如此荒诞之事,成何体统?” 玉隐被太后的严厉吓的说不出话来,瑟瑟发抖。可又转念一想,梦中的阿晋也说了,此番重生只不过是为了了却所有的遗憾、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的,那这么想,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她铤而走险,抬起头来,“妾身知错。妾身请求您准许妾身亲自照顾惠嫔这一胎,直到皇子出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华妃怒视着她,好似在骂她是个傻子。皇后眼神狠毒,想立刻处理了她这个绊脚石。 “好,既然你与惠嫔情谊深厚,那哀家便准了你的请求。” 第83章 献方怀龙子 永寿宫内,一改往日冷清的面貌,内务府来往的宫女太监笑脸相迎、手里端着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把永寿宫堵个水泄不通。 都知道钮祜禄氏恢复了以往的身份地位,外加上与华妃交好,后宫那半边天都是她们的了,谁敢与之抗衡呢? 寝殿内,玉隐静下心来,寻了几本自己爱看的书,静坐于桌旁,对于纷杳而至的内务府人员视而不见。 见此情形,锦儿便做主全盘收下,归入仓库,以后再做打算。 只见那内务府主管黄规全,盈着笑脸,站于大门口请求觐见。 锦儿这才捧着一个黄规全亲手递过来的镶嵌满蓝宝石的锦盒,小心翼翼进来。“主儿,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前来求见,既是华妃的人,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主儿您要不就见见吧。”锦儿的话有些温婉,玉隐抬头看着锦儿的眼睛,她的目光有些许的闪躲,一看便知锦儿收了那黄总管的好处。 玉隐浅浅放下手里的书卷,轻点了一下头,发侧的流苏微微摇摆,碧色玉坠轻轻碰撞,声音清脆动听。“传”玉隐说话干净利落。 \"内务府黄规全拜见玉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黄规全说话还是以往那般娘娘腔,兰花指不断。 “免礼,起来说吧。何事?” “娘娘如今能重回妃位,是自皇上登基以来的头一份恩宠呢。自然非比寻常,内务府自掏腰包拿出些银两来孝敬娘娘呢。锦儿姑姑手里呈的便是一颗罕见的蓝色夜明珠,价值连城,锦盒上镶嵌的宝石是日不落帝国进贡的上等蓝宝石,颗颗闪耀,适配您高贵的身份。” “知道了,替本宫多谢华妃娘娘。”玉隐垂头,语气稍微生硬,并无更多的情绪。 黄规全也是个懂察言观色的,既看出了玉妃心情不佳,自然不敢多加打扰,叩拜之后便下去了。 待黄规全离开之后,锦儿很是疑惑,便上前问道,“既是内务府送的,您为何要感谢华妃娘娘呢?” 玉隐抬头瞥了一眼锦儿,“你这傻丫头,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难怪会中了人家的圈套呢。” 锦儿一头雾水。 “上等的夜明珠,若非皇室成员手里有,那便是年府的那位将军了,区区内务府就算是自掏腰包也是拿不到的。” “锦儿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既收了人家的钱财,往后你便与年府脱不了干系了。好自为之。” 玉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锦儿这才心生畏惧,跪下来一个劲儿地求饶,“原来娘娘您全部都知道,感谢您未降罪之恩。” “好了,你与本宫现如今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荣辱与共,自是不必计较过多。”玉隐摇摇头,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锦儿。 “可是,奴婢见您与华妃相处甚是融洽,何来这一说呢?”锦儿还是不解。 “锦儿你可别忘了,年氏一族不止有华妃。越是出身大族的女子,就越会把家族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玉隐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咸福宫内,沈眉庄听说了玉妃主动照顾自己龙胎一事,有些恼火。本就不待见那个人,却又偏偏脱不了干系,心中甚是烦闷。 正巧安陵容前来,两人寒暄了一阵子。 “妹妹瞧着姐姐的肚子是越发的大了,想必此时是该好好进补的。妹妹身份卑微,弄不到什么上等的名贵药材,却千方百计在民间寻了安胎的方子。”陵容递上了一张药方,举止有些许的神秘含蓄。 按照宫中的规矩,妃嫔不得擅自出宫寻民间药方,这恐怕是有悖宫规的事。 身旁的采月悄悄扯了下惠嫔的衣角,示意要慎重才好。 眉姐姐此时对陵容并无防备之意,只责怪采月太谨慎只会伤了陵容妹妹的心,便欣然伸手接受了。 打开方子,是一众药材。 陵容解释,“姐姐每日按照方子,抓药即可。保姐姐的孩子必是为活泼的阿哥。” 眉姐姐一阵子欣喜,回想起前段时间温大人诊脉说大抵是个公主,心底多少会失落。如今陵容的话倒是激起了眉姐姐的信心,若是真能扭转乾坤生为阿哥,想来是再好不过的。 惠嫔动心了。 一向最会察言观色的陵容,知道只要自己再推一把,眉姐姐就会顺利进了那自己设计的火坑。 她故做担心的神情,“一向听闻温大人正直,若是这民间方子落入他手,便再也要不回来了。想来姐姐的心愿亦会落空。” 惠嫔摇头问道,“一向是温太医照顾本宫这一胎,若这方子不交予他,本宫又该交予谁呢?” “我的好姐姐,自然是当今皇后身边的红人张院判。皇后娘娘最喜小孩,膝下又无子。若是姐姐能诞下皇子,又主动交由皇后娘娘抚养,中宫自然会高兴不已。也自然会成全姐姐的心愿的。” 说到这里,眉姐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之前还在担忧陵容前来有什么不轨,这回总算明白陵容的意图,不过是当了皇后娘娘的说客,前来邀请惠嫔站队。 “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先告退了。”陵容进退有度,自知眼下若是以为咄咄相逼,只怕眉姐姐当真会生疑。不如以退为进,胜算更大。 “妹妹慢走。”眉姐姐含着笑,已经多日未见过她如此欣喜了。 “只是,”陵容转身,小声说,“如今中宫位置不稳,旁人对其虎视眈眈。眉姐姐莫要轻信了旁人才是。” 眉姐姐点点头,心领神会。 陵容刚走出大门,便遇到了前来的玉妃。笑意盈盈,“妹妹参见玉妃姐姐。” 玉隐感觉到隐隐的不对劲,“陵容妹妹与惠嫔真是要好,隔三差五便前来探望,当真是姐妹情深呢。”玉隐故意拈酸吃醋起来。 “玉妃娘娘,谁人不知您与惠嫔才是真真的姐妹情深呢?您保胎的事情合宫上下都已传开。”陵容像一只小猫似的,柔顺乖巧,语气听了教人生不起起来,忽然贴近玉隐的耳畔说道,“妹妹也是好心,再多说一句,现在合宫的人都传言说是您害了富察贵人那一胎。妹妹我自是不信的,但姐姐要珍重,毕竟后宫的名声很重要。” 说完,行礼后便退下来。 锦儿在一旁抱不平,气呼呼地说要追上去理论,却被玉隐拦下。 “她说的没错,树欲静可风不止,既是如此,本宫便不必再纵容她们。”她的眼神里闪出一丝狠辣。 第84章 玉隐遇旧敌 咸福宫内,惠嫔正仔细看着那医药方子。 玉隐径直进来,吓了惠嫔一跳。 锦儿连忙打圆场说道,“玉妃娘娘驾到,惠嫔您还不赶紧请安。”说完便转身责怪惠贵人宫里的小太监,说没眼力不知道通传的吗,万一吓的惠嫔好歹,能担待的起吗? 惠嫔连忙收了那医药方子,起身,面无表情行礼说道,“玉妃娘娘金安,只是不知今日大驾此地有何贵干?咸福宫现如今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眉庄的性子向来是直的,况且在她的认知里,一直都以为是玉隐背叛了甄嬛,所以一直都不待见玉隐。况且玉隐出身卑微,就算现如今身后有贵门力挺,干女儿总也比不上亲女儿。像惠嫔这样出身的名门,玉隐于她而言还是无需畏惧的。 “惠嫔娘娘既熟知宫中的礼数,自然知道这般对玉妃娘娘说话,便是冲撞了娘娘!”锦儿有些许的愤怒,便上前辩论。 “无妨,你们先退下吧。”玉妃心里倒是没有火气,语气平和。自知自己的出现改变了眉庄和长姐的命数,受什么样的对待都是应该的,也怪不得旁人。 婢女们都退下之后,她缓缓坐在眉庄身前的凳子上。 “玉妃娘娘当真是不见外呢,硬是把这咸福宫当成了自己的家。”眉庄头也不抬,拿起桌上一本书翻看了起来,全然没把玉隐放在眼里。 “本宫知道眉姐姐自上次的事情后一直对我都有意见,可如今眉姐姐也看到了,宫里人心险恶,若是我真有意害你,便不会自己入局挡在你的身前让那畜生将自己抓伤了。”玉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纱布,因为伤口还未愈合,白色纱布隐约渗透着血迹。 一听说伤口,眉庄便动了恻隐之心,满是担心的眼神看着玉隐脖子上那渗血的纱布,心里一阵子酸楚。淡淡说了句,“多谢了。” “有些事情也许现在姐姐你不明白,妹妹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只是,如今我只想护下你这一胎,也算是为自己积累点福德、给长姐一个答复吧。”玉隐语重心长。 眉庄见玉隐言辞恳切,倒也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厌恶。 “既是太后准许,眉庄便提前谢过玉妃娘娘了。”沈眉庄挺着快五个月的肚子,起身打算跪下谢恩。 玉隐一把拦住她,将其扶起说道,“仪式这东西做给外人看就行了,我也知道自己的地位,若不是长姐自小收留我、准许我跟着她,恐怕玉隐早就孤苦无依、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私底下,姐姐就还是称呼我浣碧即可。” 浣碧这一称呼,打从玉隐封妃之后便永远的消失了。眉庄是个懂规矩、分寸的,自然知道孰轻孰重。玉隐这般言辞,无非就是要自己对她放下提防。 “玉妃娘娘,今日前来,有何话便说吧,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必再绕弯子了。” “惠嫔果真干脆,本宫既然向太后承诺保你这一胎,便不会让龙嗣有丝毫的闪失。今早本宫的人打听到陵容上午来此待了些许时间,想必对姐姐说了些许。妹妹本不该过问,却内心不安,所以特此前来一问究竟。” 沈眉庄见玉隐打开窗子说了亮话,倒也是安心了许多。但毕竟陵容近水楼台,早来一步,早已先入为主,眉庄对玉隐反倒是心有防备、多加防范。“虽说太后准许你照顾嫔妾这一胎,却也未曾说过事无巨细向你汇报。陵容与我今日别无他话,只不过是嘘寒问暖而已。玉妃娘娘怕是多心了。” 玉隐的性格不甚跋扈,眉庄已经婉言拒绝了,若是向华妃那般咄咄逼人倒不是玉隐的作风。她只好作罢,说道,“本宫知道眉姐姐不相信我,但也无妨。可陵容此人,不要全盘相信,更不要对其敞露心扉。” 还没等玉隐的话说完,眉姐姐便有些不耐烦了,“多谢玉妃娘娘,只是嫔妾孕期身体疲累,怕是不能陪娘娘聊天了。娘娘您请回吧。” “既是如此,好生休息。”玉隐的语气依旧,丝毫没有生气。 等出了咸福宫之后,一旁的锦儿赶紧上前搀扶说道,“您这是何苦?想必吃了闭门羹吧。” “你又何曾看出的?” “娘娘虽依旧笑面如故,本是看不出端倪的,但奴婢跟着您也有几个月了,能看得出您的眼神里泛着微愁。” “无妨,倒是你,确实有心了。”玉隐强颜欢笑着。 “奴婢替娘娘分忧是应该的,”锦儿亦是紧皱眉头,“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锦儿一定给您办成。” 锦儿原是太后的人,尽管如今不在太后身边,可宫中的人脉关系却依旧。 想到这里,玉隐说道,“找个咸福宫你信得过的宫女,日夜紧盯着惠嫔的动向,可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若是惠嫔这一胎保不住,你我都是大祸临头。” 就等着玉隐这话呢,锦儿眉头舒展,“娘娘,好巧不巧,奴婢闺友采怜现如今正是服侍惠嫔的近身宫女,虽比不上采月姑姑第一宫女的地位,但打听消息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玉隐点点头,“打听一下今日上午安氏前来的目的。” “好嘞,奴婢这便去办。” 玉隐坐在轿辇上,右手抵触着额头,一副愁死的模样。她后悔了,若是一开始不改变长姐该有的命数,许是自己现在还是那逍遥快乐小宫女浣碧吧。如今骑虎难下,被皇上、太后、和钮祜禄氏三座大山死死压着,万一有个闪失,便是粉身碎骨了。 轿夫像往常一般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不曾想被前方一女子给拦住了路。 感受到轿子不动了,玉隐这才抬头一探究竟。 只瞧见那人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碧金色蜀锦衣裳,其衣襟和袖口处精心滚绣着淡淡的粉色海棠花纹路。那碧金色的光芒流转于布料之上,粉色的海棠花轻盈地点缀其间。眉心处淡点娇梨妆,那是前段时间皇上亲手为莞嫔创作、风靡京城致使人人效仿的妆容。 一眼看去便知是位闺秀,身侧跟着两位脸庞尚幼的丫鬟。 “玉妃娘娘,臣女沛国公府孟静娴给您请安了。”柔弱的声音甜沁入心,脚底下那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被迷得五迷三窍, 玉隐抬眼看去,嘴角浅浅一笑。心底念叨着,孟静娴,你我又见面了。 “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 孟静娴听着一愣,素未谋面的玉妃娘娘此话又是何意?她疑惑的眼神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玉妃,此时皇宫内的权贵对她的吸引是极大的。 第85章 静娴求举荐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遭遇的种种,最大的心结莫过于从未得到过他的心。曾经万般柔情皆付诸东流,换来的是他的无情和与冷漠。 看着孟静娴这张脸,玉隐浮想联翩。上辈子,王府的时光,她呕心沥血打理王府,而她孟静娴却可以凭借柔弱身躯和那沛国公府的身份在侧福晋的位置高枕无忧,如今想来,心在隐隐作痛。曾经与孟静娴勾心斗角的日子不在少数,如今再一次亲眼目睹她的面庞的时候,昔日的一切又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她轻抽动了一下嘴角,难以克制自己的那份冲动。 可她死死抓住轿辇的扶手,指甲紧紧嵌入手心,钻心的疼痛才使得她清醒,不再执着于曾经的恩怨。 “孟小姐的名声早已流传于京城,都说孟氏闺女容貌倾城,才艺了得,而又知书达理,今日一见,只怪这传言说的太含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正值晌午,烈日刺眼,玉隐微微眯着眼睛,略有蔑视之意。 “娘娘真是折煞小女了,玉妃娘娘当真是国色之貌,早些年若不是明珠暗投,恐怕今朝都能位居贵妃。好在老天见不得娘娘受苦,妃位终究是娘娘的。” 玉隐的心咯噔一下,眼前的孟静娴,即便没有那嫁进王府的些许年载阅历,也是牙尖嘴利,不好对付。语气虽柔,却话里藏刀。 “你们这些小妮子,只见得这人前的富贵,却未曾真正懂得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若是妹妹你哪一天坐到了本宫的位置,许能了解本宫一二了吧。”玉隐笑着打趣,感慨自己这些年的历练确实是宝贵的财富。若是换做从前的自己,只怕是斗不过孟静娴的。 静娴笑笑,半蹲行礼说道,“玉妃娘娘说的极是。”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这些王宫都前来赴宴吗?” “回娘娘的话,今日并非佳节宴会之日。只是臣女受皇后娘娘邀约前来为皇后娘娘研墨、侍奉左右。”静娴语气平和,泰然处之。 “既事如此,那本宫就不多耽误孟小姐的时间了。本想邀妹妹前来永寿宫做客的,那只好改日了。”玉隐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遗憾。活了一世的她,早已学会在人前演戏。 孟静娴再次行礼,跪地附身叩拜。请求说道,“臣女仰望皇上良久,只可惜因病错过了去年的大选。这般年岁,亦是等不到两年后的大选。如今皇后娘娘将后宫之事悉数交由您和华妃处理,臣女恳请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为臣女举荐。” 玉隐高坐于轿辇之上,俯瞰那静娴。她仰视玉隐,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羡慕。只有玉隐知道,其实看似人畜无害的孟静娴,心里藏的满满是嫉妒。 她抿了下嘴,定睛注视着静娴的眼睛,“既然孟小姐开口了,本宫也不好驳沛国公的面子。只是,有些事情恐怕不是本宫一力就能促成的。还望孟小姐不要给予太大希望才好,免的大失所望。” 孟小姐见此,赶紧再次叩拜,感谢说道,“臣女多谢玉妃娘娘,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回宫路上,一旁锦儿走在轿辇旁,小声说,“娘娘,中宫明明可以亲自向皇上举荐,为何要借您之手将孟氏安排进来?” 玉隐未语,这点小伎俩她还不知吗。静娴近日与皇后走的那般近,凭皇后的地位,想要谁进来不是说一句话的事情吗?孟氏却点名要自己举荐,只怕另藏玄妙。玉隐知道如今皇后视自己为眼中钉,毕竟自己拒绝了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只是,皇后究竟想要干什么,玉隐的后背隐隐发凉。 “为何不拒绝她?”锦儿再次发问。 “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若不以身入局,如何破局?”玉隐笑了笑。 永寿宫内。 玉隐喜欢清净,遣走了值守的婢女。独自一人在大殿内,静思。 门口的小太监匆忙前来禀告,着急地连头顶上的帽子都掉了。 “奴才该死,殿前失仪。” “瞧你急匆匆的样子,”玉隐从容看着小太监,说道,“慢慢说。” “主子,华妃娘娘来了。”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华妃便破门而入。 “娘娘,您不能进去。我们主子正休息呢。”后面的锦儿根本追不上华妃的步伐。 玉隐摆手示意全部退下。 待锦儿关好大殿木门的时候,华妃这才破口大骂说道,“好你的玉隐,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她怒视着玉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玉隐看着华妃那好似金鱼一般瞪圆的眼睛,心里憋着笑。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低声说,“一些小事,华妃娘娘不必挂怀。”说完,抬手举起桌上的茶盏。 华妃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放过玉隐,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茶,滚烫的茶水洒了自己一手。一股热流顺着手背直通身体各处,可是她根本顾不得这钻心的疼痛。 “挡松子受伤、保惠嫔龙嗣、如今难道又要举荐那孟氏女?玉隐啊玉隐,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 “来人,”玉隐看着华妃被茶盏烫伤的手背,红彤彤一片,满是担忧。 锦儿快速进来。 “先拿烫伤的药,然后火速去寻温太医,就说本宫今日着急请平安脉。”玉隐的语气太过平和,华妃根本就受不了如此没有情绪波动的人。 “玉隐!本宫跟你说话呢!” 玉隐未着急回答,而是待锦儿拿了药,摆手摒退锦儿之后,才开口解释,“华姐姐,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后赶紧为华妃包扎伤口。 一边包扎,一边解释道,“姐姐这尊贵身躯,若是在妹妹我这里挂了彩,年大将军定是不会饶过妹妹的。姐姐就行行好,配合妹妹我的治疗。” 玉隐温和的语气彻底让华妃消气了,呆呆望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庶女,心里佩服着这个女孩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纱布包扎了伤口之后,白色太过扎眼不好看。玉隐扯出自己的手帕,那帕子娟绣着淡紫色合欢花,针脚细致,是她封妃那日内务府数十个绣娘连夜赶制而成的。内务府小道消息得知玉妃深爱合欢花,便投其所好,献上这千金难求的浮光锦帕子。即便现下天色渐晚,夕阳透过纱窗照进来的光,亦能使得这帕子熠熠生辉。 第86章 提及孟氏女 她熟练地将其缠绕在华妃的手背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犹如春天栩栩如生的蝴蝶,翩翩起舞。 华妃见此嘴角翘起,“呦,皇上最是偏爱妹妹,连着进贡的独一份浮光锦都赐予妹妹了。”语气里满是酸意,虽说较比之前清醒了许多,却也会因爱而不得而伤感。 “华姐姐也知道,我就是一乡野粗使丫头,用不习惯如此的华贵物件。华姐姐喜欢便拿去。” “那本宫可不客气了。”华妃得意的神情流出。忽然回过神来,“喂,你还没回答本宫问题呢。” “我的伤口已无大碍,况且本不想承宠,如今丑无颜了,岂不是更好,多一个挡箭牌。”玉隐笑嘻嘻的,像个没事人。“至于惠嫔,我只不过见不得宫里再失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那孟小姐,我倒是有意举荐,毕竟这顺水人情的事情,我不做,便是皇后做。” 华妃看着那脖子上渗血的纱布,本是嘲笑的神情瞬间就凝固住了。出身贵门的她,从未真正体会过一个寒微女子的处境。如今的她,好似懂了几分。 “疼吗?”华妃一本正经地问着,本要伸手去摸,又缩了回来。 “华妃娘娘您吓着妹妹我了。你妹妹我还没死呢,这点小伤 ,离心大老远呢,怕什么。”玉隐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倒是姐姐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华妃猛的起身,背过身去。眼泪夺眶而出,回想这些年,这般真心的朋友已是多久未遇到了。声音有些颤抖,“好你个玉隐,竟然都敢数落本宫了。”她捂着嘴,悄悄感动。 温大人前来请平安脉。 看了华妃的伤之后,“回两位娘娘的话,还好玉妃娘娘上药的及时,华妃娘娘的伤口只是表层,并未伤到肌理。臣回去开几副外敷的药,月余便可痊愈。” “好,你可仔细这点。”玉隐嘱托着。 “你这边的太医心思可够细腻,给我问诊的那个张院判,不知是不是年岁大的缘故,总感觉少点什么...”华妃自言自语着。 想起整个太医院都是同一条舌头,瞒着华妃事情。玉隐想张口解释,却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门口的锦儿大声喊道,“主儿,皇上来了。” 锦儿的话音刚落,皇上便大步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苏培盛,手里拿着浮尘。喊着,“皇上驾到。” 玉隐抵了一下华妃的胳膊,而后起身行礼问安。华妃正生皇上的气,爱搭不理地站了起来。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玉隐倒是勤快,行着大礼。倒是华妃,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行了个半蹲礼。 皇上看出年世兰心里不悦,高傲的性子不容许他去哄。便径直走向玉隐,笑着,“朕的玉妃真是出息了,还能在关键时刻护下朕的龙嗣,当真是有功!赏!”他轻盘着手里的珠串,尾穗轻扫了一下玉隐的额头,满眼的宠溺。 玉隐知道,皇上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谢皇上!”玉隐满脸的笑容。她即刻下跪参拜,“皇上,妾身此举都是应该做的,不足挂齿。倒是那日华妃娘娘救下臣妾的性命,臣妾感激不尽。不如皇上将这恩典赐予华妃娘娘吧。” 皇上点点头,“就依爱妃的吧。”说完,便转头对华妃说道,“上次是朕不好,此番你救玉隐有功,朕便恢复你与玉隐的协理六宫之权吧,往后好生帮着皇后打理后宫。” 要是换做往常,华妃早就兴奋不已。可如今不知为何,内心却毫无波澜。她轻轻说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皇上低头看到她手上缠着的蜀锦蝴蝶结,笑着瞥了一眼玉隐,“朕怎么没看出来,玉妃与你走的如此之近。连她从未舍得用的蜀锦绣帕都赠予了你。” 华妃抿嘴笑笑,“皇上定是与妹妹有话要说,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华妃走后,皇上喃喃说道,“这华妃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摇着头。 回头看了一眼玉隐脖子上的白色纱布说道,“这纱布看着多碍眼,太医院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几天了还没治好?” 温大人赶紧上前回话说道,“启禀皇上,那日玉妃娘娘挡在惠嫔身前被那畜生抓伤,因那畜生用力较猛,娘娘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深,要是痊愈且无疤痕得三月有余。”温实初知道玉隐不喜承宠,两人一早便对好了口径。 玉隐与温实初对视,她笑着点点头。 “也罢,玉儿你好生将养着,待你大好再协理六宫事宜吧。”皇上做出了退步。 玉隐摆手,示意温实初退下。 小厨房的饭菜上齐,玉隐扶着皇上一同落座。 “皇上,今日臣妾回宫路上碰到了孟静娴,沛国公的独女。”玉隐夹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给皇上,她知道皇上饭前定要吃一点甜食。 “嗯,不错。玉儿你这小厨房的藕粉桂花糖糕真合朕的胃口。朕怎么不知咱宫里来了新厨子?” 玉隐哈哈大笑起来,“这道甜点是臣妾亲手做的呢,皇上爱吃,臣妾就经常做就是了。” “好,朕竟不知玉儿手艺了得啊。”皇上太喜欢她的手艺了。自纯元离开些许年载里,再未吃过如此相似的味道。 皇上开心了,便问,“然后呢,接下来怎么样了?” 玉隐的嘴角轻勾起,想着,他上钩了。 “然后,她是个清纯的女孩,在臣妾面前袒露对皇上的心意呢。”玉隐带着些许醋意,眉眼间有对皇上的留恋。 即便皇上是九五之尊,可依旧喜欢被争风吃醋的感觉。他憨憨地笑了,“继续说。” “皇上,既然您已知晓,那臣妾便卖国公府个人情,顺水推舟做这个红娘吧。”玉隐嘟着嘴,半转过身去,语气带着点撒娇和委屈。 皇上从未见过玉隐如此,许是大病一场后重获新生的改变。反正,现在的玉隐他喜欢。 胤禛赶紧起身,走到玉隐的面前,一把牵住她的手说道,“爱妃这是什么话,若是你不喜,朕便不纳她就是了。” 第87章 长姐致歉意 玉隐一把将手撤回来,带着委屈要哭的语气说道,“妾身现下进退两难,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呀。若您真爱惜臣妾,来日静娴服侍在侧的时候别忘记臣妾就好。”玉隐落下半颗泪,抬眼看着皇上。 如此美人落泪,不禁回想起曾经的纯元。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重新遇到了纯元。 “菀菀,”皇上轻抚她额头的发丝,喃喃念叨着。 “皇上,臣妾的伤好痛。”玉隐刻意躲避他,向后退。 这一刻皇上才清醒,赶紧喊着苏培盛传门外的温太医。 温实初前来诊脉,解释着玉隐脖子上的伤口离动脉过近,需要静养。 “天色晚了,朕得去皇后那里同她说静娴的事情。改日再来看你。” 玉隐点着头。 待皇上离开,温实初吓的一头冷汗。“娘娘,刚刚臣差一点就露馅儿了。”他抬手用袖口轻擦额头的汗珠。 玉隐坐下,拆下那白色的纱布,脖子那伤口确实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她拿了点朱砂涂抹在伤口上,温实初跪在地上,即便想拦也不敢拦。心里默默念叨,眼前的女人对自己可是够狠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温实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苦着脸问道。 “你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最爱颜值。只有我这伤疤永无康复的可能,他才会放过我。”玉隐自顾自的说着。于她而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孤独终老。 “娘娘...”看着玉隐如此,温实初实在是于心不忍。一向医者仁心,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手里的朱砂竟是害人的。 回去的路上,温实初总是有些神离。他恍惚间,想起自己父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嘱托,一定要隐藏锋芒才可在宫里安然度日。 路过碎玉轩,他站在门口,看着那牌匾许久,愣愣的。 正巧流朱从内务府回来,见他站在门口,便笑着问道,“既是请平安脉,怎么不进去?” 温实初回过神来,点头说,“流朱姑娘说的是,微臣确实该为莞嫔请平安脉了。” 临夏,天气逐渐炎热。 天黑的愈来愈晚,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极为好看。 碎玉轩很是热闹,宫人们往来匆匆。 淳答应最喜在院子里与一些嬷嬷们嬉戏,笑声响彻整个碎玉轩。莞嫔酷爱读书,此时正坐在窗边,享受着傍晚的美景,畅游书中的黄金屋。 “小姐,温大人来了。” 进屋的那一刻,温实初的眼前一亮。那倾城绝世容颜叫人难以移开视线,外加一股幼年时美好的回忆,一下子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嬛妹妹。”温实初心底无数遍的唤她,只可惜她听不到。 “微臣给莞嫔娘娘请安。”他熟练打开医药锦盒,取出诊脉的白纱,轻落于莞嫔的手腕之上。小心翼翼地为其诊脉。 “上次刘畚为本宫诊脉假孕之事,玉隐说的没错,确有人要陷害本宫。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若不是那日玉隐替我担下流产的罪名,只怕皇上会怪罪我假孕争宠了。”甄嬛才对那一次的事情恍然大悟,全盘相信玉隐的话了。 提起玉隐,温实初想起她那对自己都极狠的样子,瞬间心尖有被抽剥的疼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一次的事情确实有人要陷害小主假孕争宠,幸亏玉妃娘娘...” 甄嬛命槿汐拿出一个上好的檀木锦盒,上面镶嵌着亮白色的贝母栀子花,递给温实初说道,“既是如此,你便替本宫将这锦盒给她带过去吧,略表本宫的歉意。”终归她心底也是不好过的,虽说发生了些许的事情,但她总归是知道的,浣碧不会害自己。 温实初接过锦盒,浅浅点着头。他也不知道玉隐到底有什么秘密,只知玉隐的确不容易。 夜深了,离开了碎玉轩后,他又折返回永寿宫。 此时,天色全黑。宫里的长巷漆黑,他手提着灯,快步走着。 偶尔长巷里又会几班值守的侍卫,但多数时候这些人也是忙里偷闲,浅浅喝个酒。只要皇上不出养心殿,夜里的值班可以小眯一会儿。 永寿宫的大门紧闭,他轻敲了几下。 门里的小太监打着哈欠,不耐烦问着是谁。 一听是温大人,便赶紧起身开门,困意全无。 “玉妃娘娘没睡了吧。”温实初问道。 小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寝殿里的烛光,通明,“未睡,奴才这便替您通传。” 寝殿内的玉隐看着书,思索着今日孟静娴的举动。她所能想到的,便是孟静娴作为皇后的细作来自己这边一探究竟,待时机成熟再将自己一举击败。但想来想去也都是自己的瞎想,不作数的。 门口的锦儿通传着温大人前来觐见。 玉隐心头一惊。 “娘娘,”温实初手里捧着个锦盒,呈现在玉隐的眼前。 “给本宫的?” “正是,这是莞嫔娘娘特意交代微臣的,以表达她之前的歉意。” 温实初不必多言,玉隐全然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自己的长姐自己是最懂的。 “她原谅我了。”玉隐高兴地呲牙笑了起来,眼下全然忘记宫中的礼仪,她起身欢脱地蹦跶了两下,开心地俨然像个小孩子。 玉隐接过锦盒,便着急地打开,里面是一根碧色玉钗,通体纯净,翡翠材质。颜色嫩绿,适合她这个年龄的人戴。她赶紧将其取出,将锦盒撇在一边,跑到梳妆镜前将其钗于发髻当中。 照着镜子左右端详,又觉得今日的紫色流苏有些碍眼,索性取下。再次端详,正好。 她笑着说道“还是长姐的礼物最合我心意。”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勾起,满心的欢喜。 见着玉隐这般,温实初亦是心里替她高兴。 玉隐像个孩子,赶紧问道,“长姐给的簪子好看吗?” 温实初特意端详了那簪子,虽说不是专业的,却也对那翡翠略懂些知识。甄嬛此番送的礼物价值不菲,颜色上乘,一看便是优中选优。果然是亲姐姐,对自己妹妹相当上心。 他点头说道,“亲姐姐送的,就是漂亮。” 第88章 送莞嫔粥膳 夜深,皇上去了皇后的景仁宫小坐。 “孟静娴的事情,可是皇后你一力促成的?”皇上开门见山地说,把玩着手里的珠串。 皇上半躺在软榻上,轻闭着眼睛。皇后卸下护甲,为其轻轻按摩太阳穴,以缓解一整日的疲劳。“皇上,玉隐终究是一个庶女,不得重用。倒不如孟氏女,德才兼备,将来定能为皇上开枝散叶。” 既是皇后的意思,皇上便点头允了。“沛国公老来得子,宝贝的很,朕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既是孟静娴自愿的,择个吉日便让她进宫吧。”皇上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只是这位份和封号还没拟定...” ”既出自沛国公府,这位份自然是不能低的。”皇上思索片刻。 “皇上,如今宫中妃位四角齐全,华妃、端妃、敬妃和玉妃,只怕...” “那便封嫔位吧,初入宫中,位份不宜过高。不过毕竟沛国公是元老,连先帝都要礼让三分。这样吧,拟封号娴,赐长春宫吧,许她一人独住。” “皇上的决策真是周全呢。”皇后含笑夸赞。 “不早了,明天朕还有要事,早些睡吧。”皇上有些不耐烦了,径直走到床铺,宽衣睡下了。 皇后静坐于梳妆镜前,整理着秀发。远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内心满足。回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儿已经满后宫宠妃的肚子,心底是意难平。她也想像寻常人家那般相夫教子,只是自己再无生育能力。遗憾只能跟随自己一生了。 皇上已然鼾然入睡,她轻手轻脚走到床前,轻躺在床上,生怕吵醒了夫君。她侧身过去看着眼前人,满是欣喜。即便容颜已逝,不再年轻,可他在她心底的模样依旧。 清晨,天还未亮,玉隐便起身了。 回想起昨日收到的那份礼物,脸上浮现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一早便去了小厨房,此时干活的宫女和太监还未开始当差,唯有门口值守的小太监阿喜前来小声问着,“娘娘,您是肚子饿了吗?奴婢这便叫她们起来。” “诶,别。”玉隐赶紧阻止了他,“本宫今日要亲手下厨,你们谁都别拦着。” 阿喜听了之后便明白了,想着许是娘娘转了心性,知道要讨好皇上了。这以后的永寿宫是要有好日子喽。想到这里,他开心地笑了一下,便默默退下了。 他就这般守在小厨房门口,任谁都不让进去。 锦儿自清晨便没寻到余音,找了一圈本打算进小厨房找找,却被门口的阿喜拦住。 “娘娘在里头呢,这时候谁也不许进,是娘娘吩咐的。”阿喜义正言辞。 “起开,娘娘怎可亲自干粗活。”锦儿硬是要闯进去。 “阿喜只听娘娘的,锦儿你莫要做无用功。” 阿喜身强力壮,个子高挺。锦儿撞在他身上,犹如棉花撞铁柱,白费力气。 锦儿只好在门口等着。 忙了一早上,玉隐轻轻将自己做的薏仁藕粉粥放入食盒里。喊着锦儿一会儿随自己去碎玉轩走一趟。 锦儿赶紧冲进小厨房,看着鬓角发丝有些许凌乱的主儿,内心万般情感涌上心头。“主儿,您其实不必亲自下厨的。” 玉隐抬头看了一眼锦儿说,“锦儿,你跟了我也有个把月了,你应该知道长姐对我是很重要的。既是给长姐带去的粥,自然要诚心诚意。” 说完,便将那精美的食盒递给了锦儿。“这便随我去碎玉轩吧。” 锦儿内心很是疑惑,她知道玉隐对长姐的情感有所不同,却不知为何? 按照清朝的礼制,也得是她甄嬛前来赴玉妃的邀请才是。怎的一个妃子去拜见嫔位?简直是倒反天罡。 “奴婢…”锦儿紧皱眉头,踌躇一下,“奴婢觉得您这般作为不妥,会惹得满宫的是非。” 锦儿大声说着,而后又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望娘娘三思,今非昔比,您现在是皇上的玉妃。” 玉隐原本灿烂笑容顿时消散殆尽,瞳孔里映着些许的彷徨。 是啊,如今的她,在已不是那个在莞嫔身边无忧自在的小宫女了,她可是隆科多塞进来的一枚棋子,承负着着钮钴禄氏的使命。 想到这里,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也开始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沉思了半柱香,低声说道,“知道了,锦儿你先起来。” 只见她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搀扶起那长跪不起的锦儿。此时正是五月时节,天气虽然算不上寒冷,但清晨时分,那地面依旧散发着阵阵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一般冰冷刺骨。 “你带着这食盒去一趟碎玉轩,顺便邀莞嫔晚些时候来本宫这里一同品尝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 “是。” 锦儿脚步快,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碎玉轩。 流朱热情,开了门便将其迎了进来。还打趣说着,“锦儿,看你最近愈发圆润了,是不是玉娘娘身边的差比太后好当呀!” 流朱有口无心。 这话锦儿倒是不太高兴。 原本太后那里的差倒是也不错,只不过如今易主,本就遭后宫议论,如今又被拿出来调侃,自是心里不悦。 锦儿忍着并未发作。 碎玉轩虽小却典雅别致,院子里那桂花树开得茂盛。锦儿五岁便入宫了,一直在太后身边,也算是老人。宫里的事,十有八九都知晓。 看着碎玉轩,不禁想起从前小产的那位,后背不禁发凉。 见锦儿停在桂花树前,流朱催促道,“快随我来,我们小主等着呢。” 流朱带着锦儿去寝殿见了莞嫔。 莞嫔正读着书卷,坐于玉瓶状轩窗旁,悠哉。 “锦儿奉玉妃娘娘之命,带了娘娘亲手做的粥膳。特意带了娘娘的一句话,娘娘心底一直都念着您这位长姐。” 莞嫔听完,这才抬起头,放下书卷。 她瞥了一眼锦儿,素装。连发饰都只以素银点装。想来锦儿可不简单。谁人不知永寿宫现最得圣心,可第一宫女竟如此朴素,不是玉妃心思玲珑,就是这宫女城府极深。 “多谢玉隐妹妹了,本宫很是欢喜。” 甄嬛并未立刻品尝粥膳,让身边的流朱接了过去。 第89章 菀菀是臣妾 流朱接过后,递上几颗金瓜子给锦儿。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可以离开了。 临走前,“奴才真是愚笨,差一点忘记主子的嘱托。我们娘娘想今日晚些时候邀请莞嫔娘娘来永寿宫一同品尝桂花糕。” 其实锦儿不是忘了,只是她知道莞嫔是不会来的。 “知道了” 甄嬛不似刚才那般热情。 如锦儿预料,莞嫔大抵是不会来的。 锦儿来这紫禁城已有十余年载,本就天资聪颖的她,对很多事看得很透。 “奴婢告退了” 回永寿宫复命。 锦儿垂头丧气,走在回去路上。 迎面走来刚去内务府领月俸的采莲。她见四下无人,便叫住了锦儿。 “近日在眉庄小主那边可好?” “眉庄小主倒是位好说话的主子” 采莲怯懦地回答,声音不大。她性格便是如此,安静温厚。 “那日安小主来探望主子本是件很寻常的事情,只是,”采莲贴近了小声说,“那一日正好轮到我值班,恰巧在门外听到,安小主给了我们娘娘一个方子,说是阿哥什么的。毕竟站在外面,听的不太全。” 采莲说完,又瞥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才安心,而后匆匆离去。 玉隐换了件素雅衣衫,发髻上的珠宝也被取下七七八八,唯留甄嬛送的那枚碧色簪子戴在右侧发髻上。 见玉隐欢喜的很,锦儿真是不敢告诉自己在碎玉轩的见闻。她迟疑了一下,“娘娘,惠嫔的事情有点眉头了,安小主怕是不怀好心,拿了个什么方子给惠嫔,奴婢猜测大抵是要害惠嫔的。” 锦儿脑子确实快,还未等玉隐询问长姐的事情,便转移了话题。 本是面带笑容,脸色忽然变的凝重。 玉隐回身坐在桌旁,喝了一口茶,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让采莲今日多留意着点采月,既是方子便一定会找宫里的太医求药。若是温实初,本宫便放心了,他定会觉察出问题。怕就怕是张院判,为人阴险且是皇后的人。” 锦儿连连答应着。 玉隐看了一下门外,神情稍见喜色,问道,“莞姐姐如何?她什么时候来?” 见着玉隐期待的眼神,锦儿倒是有些惊慌失措。她不忍心玉隐失望。 可圆溜溜的眼睛在打转,时不时张望别处,是瞒不住的。 “她不来,对吗?”玉隐的语气有些失望,气息逐渐减弱。 “娘娘,您如今是钮祜禄玉隐,和她甄嬛算是哪门子亲姐妹呢?”锦儿的口吻有些着急,她生怕玉隐落泪。眼瞅着玉隐的眼眶有些红热,她着急了。 锦儿的话不禁让玉隐回想起上一世甄嬛亦是说过相似的话。不禁心头一颤。她承认,自己确实太过念旧了。有时候总是沉浸在上一世的美好,而不敢面对这一世的残酷无情。 她狠狠点点头,安慰着自己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是自己抢了姐姐的东西,就算是被记恨也是正常的。”含着泪,有些悲咽。 “娘娘,”锦儿嗓音提高,“奴婢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就算她再好,如今和您都不是一个立场,您又何苦如此呢?” “罢了,罢了。”玉隐摆摆手。“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如今既然答应了太后,保惠嫔那一胎,就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即刻去咸福宫同敬妃讲,本宫要接惠嫔来永寿宫养胎。”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赐予您永寿宫独住,您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锦儿看事情比较透彻,与华妃的观点一致,都认为玉隐不该管这件事情。 “锦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理解。我玉隐是欠她甄嬛和沈眉庄的,唯有如此才能偿债。” 锦儿大抵能理解玉隐的意思,如果没有昔日的收留之恩,大抵不会有玉隐今日的恩宠。她点点头,“主子,奴婢这辈子便会一直这般追随您且忠心耿耿。您交代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办。” 锦儿匆匆出去,玉隐亦是动身去养心殿见皇上。阿喜与几个宫女跟随保护。 养心殿外,陵容带着锦盒,估计里头是自己做的糕点,站在门口,等待皇上宣她觐见。 见玉隐来了,便识趣地上前参拜。玉隐打量了一下陵容,今日的她容光焕发,衣袍华丽,没有了往日的素净潦倒之感,发髻上那只百蝶金步摇格外耀眼,一看便是皇后赏赐。如此精心打扮,一看便知是皇后的举荐。 玉隐心里大概有数,那日害惠嫔差一点流产的人大抵是陵容了。虽不能十足把握,但八九成是有的。 “玉妃娘娘,金安。”还没等安陵容开口说话,门口值班的苏培盛上前请安。“皇上一直等候娘娘,娘娘里边请。” 玉隐轻点头,随后进去。 只见那陵容的脸色难看,低着头,无处安放的眼神只好看着地面。 “臣妾此番前来,是想邀惠嫔与臣妾同住,以确保她临盆前的母子平安。” 皇上倚在龙椅上,看着玉隐,嘴角微微翘起,“为何?是敬妃照顾的不周全吗?你可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难道永寿宫你一个人独住不好吗?”皇上的眼神定格在玉隐的身上,好似在透过她看谁。 “龙嗣重要,惠嫔差一点被人算计小产,臣妾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是你的孩子,无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玉隐都震惊了。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抬头注视着皇上,发现此时的皇上亦是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菀菀,真的是你吗?”看着眼前如此善良且慈悲的玉隐,胤禛恍惚间看到了菀菀就在自己的面前。那般相似的容貌和性情,让胤禛一度认为她玉隐就是菀菀。 玉隐抿了抿嘴唇,如今人命关天,哪里会有闲心风花雪月。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刚要开口,便想起上一世长姐的遭遇。若是此时叫醒他,换来的恐怕是一顿贬谪。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笑着说道,“四郎,菀菀是臣妾。” 第90章 玉隐表忠心 \"菀菀,你可知道朕有多想你吗?\"皇上哽咽着,含着泪看向玉隐。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她慌了。她知道撒谎是不长久的,只不过,她不想输。 “皇上,臣妾的孩子未保住,心里难过不已,如今惠嫔的孩子定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被保护,不要落得咱们孩子的下场。” “朕知道,朕又怎会不知?”皇上的语气里带着愤怒,玉隐很想听接下来的话,但皇上却戛然而止。 “皇上?”玉隐抬头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的目光坚定,盯着她的眼睛说道,“玉隐,是你!” “皇上,妾身就一个要求,只求您让惠嫔搬过来与臣妾同住,免得龙嗣遭人毒手。”她一个劲儿地磕头,此刻护下惠嫔这一胎是她最为迫切希望做的事情。 看着玉隐磕头的模样,胤禛不禁回想起纯元为宜修求情的场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他心软了。 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玉隐,轻擦拭她额头的血迹,“这后宫里,除了菀菀,你是朕见过第一个纯善至真的人。”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明亮清澈、犹如一湾泉水清亮透彻,楚楚动人。 玉隐不习惯与皇上近距离接触,后退三步,“皇上,求您答应臣妾。” “罢了,既是你想做的事情,便去做吧。”皇上妥协了,“苏培盛,你去帮惠嫔迁移宫殿至永寿宫吧。咸福宫妃嫔众多,过于吵闹,不宜安心养胎。你顺便告诉敬妃,这是朕的旨意。” “奴才遵旨。” 景仁宫消息灵通,剪秋带着消息匆匆告诉皇后。正在练书法的皇后娘娘,顿时停笔。悬于半空还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身子微微抖动,有些生气。 “这玉隐究竟在干什么,难不成她忘了是谁提拔的她?竟然如此忘恩负义!混账!”她随手将手里的狼嚎撇在地上, 一旁的剪秋见了,连忙捡起,“娘娘,这可是皇上在您生辰那日赐予的,若是被皇上看到了,会生气的。” 回想起皇上曾经赠与自己的礼物,她心头一颤,好生后悔自己刚刚那般模样。她接过那只狼毫笔,轻抚着那只笔杆,低声说道,“若你我真如寻常一般该多好,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吧。” “娘娘,如今玉妃娘娘下定决心与您对抗到底,对惠嫔的孩子多加保护,恐怕咱是不能对其再下手了。” 宜修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手里的珠串念叨着,“但愿是位公主。” 眼下,钮祜禄世兴,玉隐名义上的哥哥,在朝为官。正四品典仪,钮祜禄氏一族多少还是要仰仗隆科多的庇护,自然为其马首是瞻。 玉隐重回妃位,最高兴的莫过于她这个哥哥了。 刚下早朝,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之后,世兴便在苏培盛的带领下,去永寿宫拜见玉妃,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妹妹。 玉隐坐于寝殿内,绣着那尚未完成的团龙纹图案。 “娘娘,您看谁来了?”苏培盛走上前,介绍着。 玉隐抬眼看去,眼前的男人个高肤白,一副风度翩翩正人君子的形象。他眉宇间有着大气之意,一看就知道不是那尘泥之人。 “哥,你怎么来了。”玉隐倒是聪明,既是不认识的,定然与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家有关,一声哥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既是如此,那二位好好叙叙旧,奉皇上之命,奴才门外候着。”看着玉隐的神情,定是与世兴大人认识且相交不浅,苏培盛识趣地退下。 见世兴并未着急开口,玉隐便打发了屋内的婢女。可锦儿却有些担心,她悄悄走到玉隐跟前,问着“娘娘,您自己可以?奴婢还是在这里陪着您吧。” 玉隐摇摇头,“去吧。” 寝殿门关上之后,世兴作揖请安说道,“微臣给玉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哥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玉隐做了一个抬手的手势,眼前人终究是陌生人,她也热情不起来。 只见那男子微微躬身,双手抱拳,向着面前之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多谢娘娘!”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敬意与感激之情。其身姿挺拔如松,动作优雅大方,虽只是简单的一个行礼动作,但却显得格外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那日感谢大人在皇上面前认下本宫这个妹妹,如今妹妹我重回妃位,若是大人有事情尽管开口,你妹妹我定当是全力以赴的。”玉隐放下手里的刺绣,定睛看着男人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正直不阿。 “娘娘,恭喜您重回妃位。正如您看到的这般,家父得知此消息,高兴不已。特意命臣前来探望,娘娘一切可都安好?宫里多有狡诈,钮祜禄氏就是您的娘家,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微臣定当不遗余力帮助娘娘。” 只见那世兴站得笔直如松,他开口说话时,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人无法忽视。而他的眼神更是坚定不移,宛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远方,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视线的穿透。那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无比强大的信念和决心,仿佛世间万物皆可被其征服。 “好,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本宫既然是钮祜禄氏的人,自然会事事以家族为重。” “娘娘,家父的意思是,您得尽早诞下阿哥,才能真正巩固后宫内的地位。此次您贬谪的事情极为凶险,前段时间家父亦是为了此事整宿不得安睡,甚至找各种机会向皇上施压,甚至联合隆科多...”隆科多三个字,他特意强调着。 玉隐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她明白了世兴此番前来的目的。是警告她,不许再惹事生非。想来也是,若是没有钮祜禄氏在背后的支持,皇上又怎么会轻易恢复自己的位份;若钮祜禄氏没有与隆科多做交易,隆科多又怎么会无故为自己说话呢。 如今太后已然同意皇后放弃自己这颗棋子,若是再失去了钮祜禄氏家族的支持,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真要再冷宫里度过。 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心愿未了,如何安心?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本宫知道了,往后定不会叫哥哥与父亲失望的。” “娘娘既然说了,微臣便不担心了。那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第91章 孟静娴入宫 世兴此番前来断然是带着目的来的,眼看孟静娴要进宫了,外加上隆科多与沛国公府的合作,往后的日子将钮祜禄氏置于何般境地便可想而知了。玉隐心里思索着,在案桌前来回踱步。入宫这么久了,因为没有可以倚靠的大树,只能毫无目的地乱飞一通。这样的日子她玉隐过够了。 如今孟静娴也进宫了,曾经的情敌,她又怎会轻易放过?放着光明大路她不走,偏偏要冤家路窄进宫来。孟静娴的出现,激发起她玉隐的斗志。她不再似从前那般一副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样子,与世无争换来的只有忍气吞声,她玉隐要争、争的明白。 五月初十,大吉大利的日子。 孟静娴入宫。 在宏伟壮丽的长春宫外,只见人潮涌动、喧闹异常。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犹如潮水一般,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皇宫内那三宫六院的宫女和太监们。他们或手提精致礼盒,或肩扛华美包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恭谨而谄媚的笑容,急匆匆地朝着长春宫的方向奔去。这些宫女太监们身着各色服饰,有的衣着光鲜亮丽,有的则朴素简约,但无一例外都脚步匆匆,生怕自己迟到一步会错失了讨好宫中贵人的机会。 静娴身着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那红色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她的头顶精心地簪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闪耀夺目的珠串,这些珠串相互交织,如同繁星点点般点缀在她乌黑亮丽的秀发之上,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每一颗珠子都圆润光滑,闪烁着细腻而柔和的光泽,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趣,更显得她面容娇艳动人,气质高贵典雅,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沛国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甚是宠爱。此番进宫,皇上特许她可以穿着偏红色的喜袍,真真是羡煞了旁人。 两个陪嫁丫鬟,元诺和元澜,都是自幼就跟着静娴的,忠心耿耿。年岁不大,十五六的样子。梳着两个丸子,俏皮可爱。 长春宫虽不大,独住可是皇上的恩宠,并非寻常人可比。静娴在这长春宫逛了又逛,学着熟悉宫里的生活。虽然表面上端庄典雅,一口一个叩谢皇恩。可心里总是不平衡的,那玉隐竟位份远在自己之上,况且还是个庶出汉女。 她命元诺去收下合宫送来的礼物并致谢,自己则躲懒在屋内,细品这紫禁城内的龙井。这是她进宫喝的第一口茶。 元澜捧着一串碧色珊瑚珠串匆匆进来,“小姐,皇后娘娘赏的,按照宫里的规矩,您得尽快前去谢恩呢。” 静娴瞥了一眼那碧色的珊瑚珠串,平静自然。自小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些珠宝亦是不缺。但皇后娘娘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她手里垫着丝绸绢花手帕,轻拿起那串宝贝,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手串。 通体碧绿色,色泽浓郁而均匀,没有丝毫的瑕疵或杂色。表面光滑如镜,细腻得如同丝绸一般柔滑。轻轻触摸,还能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指尖传来,让人不禁心生喜爱之情。 “虽是稀罕之物,却终究比不过他手里的那串。”静娴喃喃自语着。 翊坤宫内,华妃听说了新进宫的娴嫔,心里一阵酸楚。新人笑、旧人哭,虽是常态,可她每一次都会难受好一阵子。 “娘娘,夏日炎热,喝碗绿豆水解解暑气。”颂芝毕恭毕敬。 “起开,”华妃大喊道,“再热本宫都不会这般难受,只有那贱人不知廉耻,还穿上了红色衣袍,是要彰显自己的独特吗?”她怒瞪着眼睛,一股子醋意涌上心头。 与皇上相伴的些许年载里,她自始至终都是真心相待。 颂芝被华妃推了一把,手里的碗碟坠地碎了。 一片狼藉。 “华姐姐,” 玉隐缓缓走来,一旁的周宁海本是要通传的,却被玉隐拦下。只见周宁海愁眉苦脸,生怕被骂。 玉隐摆手示意,“退下吧” 周宁海像是见到了光一般,脸上溢起笑容,恭敬退下。 “皇上又纳新人了。”华妃拈酸,语气颤抖。 “新人又如何?妹妹我定叫姐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新人哭、旧人笑”。 玉隐一句话让华妃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全然消失。 眉姐姐安心在永寿宫养胎,虽一开始不情愿,碍于皇上的旨意,不得不从。永寿宫确如玉隐描述的那般清静,自眉姐姐来了之后,确实安神许多。 玉隐免了惠嫔的请安,只要安心修养便好。 宫里众说纷纭,有的还是传言玉隐害死富察氏的孩子、心思狠毒,也有的传言玉隐面慈心善、纯元转世。流言蜚语、散播不断。 流言四起,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近日,天气炎热,太后身体不适,卧床。偶然听闻宫中这般传言,便晓得如今后宫不宁,顿时急火攻心。叫来皇上与皇后问话。 “天气炎热,皇额娘休息不好,不如去圆明园避暑,如何?” 太后点头,“既是皇帝的一片孝心,哀家成全便是。只是,皇后啊,如今这后宫流言四起,你这中宫难道没有耳闻吗?” “一些小事,不足为惧。”皇后根本没当回事。 “小事?钮祜禄氏的事情,是小事?”太后大声训斥着,心火极大,攻势之急,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此时的皇上心如明镜。见着隆科多与沛国公的关系逐渐贴近,钮祜禄氏自然有了被过河拆桥之感,心生不满、难免正常。只不过,看如今架势,太后既要静娴,又要保全玉隐,是皇上万万没想到的。 “臣妾知错,回去定当即刻整肃后宫。”乌拉那拉氏信誓旦旦。 待皇上与皇后走出寿康宫后,皇后随皇上一同去了养心殿小坐。 “皇上,此番圆明园避暑都带哪些嫔妃?臣妾不敢擅自定夺,需皇上定。” “老规矩,妃位以上皆去,嫔位就莞嫔、惠嫔和娴嫔吧。” “遵旨。” “皇上,如今皇贵妃位置空悬,若是要封妃娴妹妹,只需封个皇贵妃即可。” 第92章 涂抹舒痕胶 皇后拨了橘子瓣递到皇上的手边,皇上却转身避而不接。悬在半空的手无处安放,只好收回。 “静娴资历尚浅,且尚未侍寝,若是破坏祖宗规矩,朕与你又要被太后责罚。” 皇后听罢,面露难色,但又不敢多言。她知道皇上对太后向来敬畏,不敢轻易违背。她轻声应道:“臣妾明白,只是这橘子是臣妾亲手剥的,想着皇上近日操劳国事,或许能解解乏。”皇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他缓缓转过身来,接过橘子瓣,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淡淡地说:“这橘子确实甜,但朕的烦心事,不是橘子能解的。”皇后见皇上心情并未因此好转,便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景仁宫。 娴嫔前来拜见皇后。 看着稚嫩面庞,皇后不禁回想起自己在王府做侧福晋的时光。那时候若不是纯元姐姐抢走了自己的爱人,恐怕那夜也不会没有太医值守,儿子也不会死... 皇后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强忍着泪水,对娴嫔露出一丝微笑,示意她坐下。娴嫔恭敬地坐下,两人开始谈论起宫中的琐事。 “你也知道,本宫尽力在皇上面前替你求得一个好位份,只可惜本宫权柄下移、被那华妃和玉妃拿走了去,不能即刻封你皇贵妃的位份,实属遗憾。” 静娴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就是要故意挑起自己与两位妃位娘娘之间的仇恨。如今后宫内除了皇后,便是玉妃与华妃有那协理六宫的实权了。端妃病着,敬妃没有背景、自保都难,就是软柿子一枚,不足为惧。华妃有年大将军庇护,暂且动不得,毕竟连皇后都要敬畏三分。若是想向上攀爬,只好踏着玉隐的身体走上去。 她笑了笑,“娘娘放心,臣妾自当愿意为娘娘马首是瞻。” 皇后笑了,“如此,甚好。” 暑期闷热,玉隐乏累,不爱走动。 倚着芙蓉绣花绸缎冰丝枕,品着小厨房刚做好的冰镇绿豆汤,旁边锦儿拿着月季团扇为其扇风,悠哉。 因其脖子上的疤痕迟迟未消,敬事房一直未将她的绿头牌挂上去。这段时间可给玉隐得意坏了,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门口的阿喜匆匆来报,说安答应求见。 “见!” 玉隐侧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很是放松的样子。 “小主子这样子怎么见下面的妃嫔呀。”锦儿连忙帮玉隐起身穿鞋,整理仪容。 “玉姐姐,妹妹前来探望姐姐,姐姐不会见怪吧。” 陵容低头垂眼,还是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怎么会?陵容来了,本宫不胜欢喜。” “姐姐脖子上的抓伤怎么还没好呢?” “天气炎热,伤口不易修复也是有的。” “陵容特意为姐姐制了这舒痕膏,不仅促进伤口恢复,而且保准用完半点疤痕也没有。”陵容从宝鹃带来的锦盒里拿出两盒药膏,盒子是蓝色的鎏金珐琅彩,很是精致。 玉隐一把接过,丝毫没有犹豫,打开盒子便将那淡蓝色透明药膏涂在自己那尚未恢复的伤口处。 抬眼笑意盈盈,“冰凉缓痛,很是舒服。那便多谢妹妹了。”眉眼间全是笑容,别管玉隐真不真心,她演到位了。 陵容小声说着,“姐姐喜欢,妹妹很是欢喜。” “锦儿,去拿本宫新得的那对翡翠镯子。” 不一会儿,锦儿捧着个盒子来。 玉隐打开那看似简陋的盒子,里面竟是一对难得的冰种红紫色翡翠对镯。虽比不上皇室妖紫,可这品相已是极好。陵容从未见过如此宝贝。 “多谢姐姐,如此厚待妹妹。”她的眼神里有光。 陵容走后,锦儿这才敢开口上前询问,“主子,那上好的镯子就便宜了那个答应?只怕她没福气想用这么好的镯子吧。” “嘘,”玉隐低声,“本宫既然给得起,自然还会拥有更好的。至于她有没有福气,不是本宫能左右的。” “娘娘,奴婢不懂。” “路都是自己走的,并不是别人害的” “本宫给她的镯子,既是福也是祸,就看她自己的修为了。” 回宫后,宝鹃捧着那盒子,替小主高兴。 “瞧给你高兴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得了什么宝贝呢?”陵容瞥了一眼。 “小主,玉妃真是大方,您两瓶舒痕膏,她就给您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实属难得。” 宝鹃将盒子打开,里面那颜色均匀透彻的紫色翡翠相当迷人,任谁看了都爱不释手。 “好看,”陵容的眼睛都亮了,很是开心。她相信玉隐至少是大方的,至于对自己真心与否谁又知道呢。那舒痕胶里含有大量的麝香,皇后的命令,不允许玉妃有孕。陵容整宿辗转反侧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让那舒痕胶里的麝香逐渐通过伤口渗透到肌理,时间久了,玉隐想怀有子嗣都难了。 陵容看见这镯子,也是心里难安。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陵容的心里也是过不去的。但,比起自己在这里受到富察氏与其他贵族女子的鄙视不见天日老死宫中,她更愿意跟随皇后娘娘挣得出路。 “镯子先收起来吧,即便我陵容有这样的宝贝,也不敢此时拿出来显摆。待来日我陵容登上妃位时候,我定拿出来戴。” 陵容也不傻,这么好的镯子,本根与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匹配。 陵容离开不久,娴嫔便匆匆前来拜见玉隐。 锦儿将其拦在门外,问道,“娴嫔娘娘,我们主子已经睡下了,要不您改日再来吧。”锦儿是奉了玉隐的命令,就是不见。 静娴上下打量了一下锦儿,那丫头一身素衣,仅仅发髻上攒了一朵绒花,“你这小丫头,穿着这般素净,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的是位答应!” 静娴一改往常作风,言谈举止间都是粗鲁。 寝殿外的声音很大,玉隐就算是想睡觉也不可能。 静娴不见到玉隐是不会罢休的。 玉隐起身,开门。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娴妹妹啊。初来乍到,在别人地盘,难道不知要做小伏低吗?”玉隐咬牙切齿。见到旧敌,每时每刻都在忍耐心底的怒火。 “玉姐姐不是睡下了吗,妾身竟不知是这小丫头谎报,真是该罚。不如交给臣妾,罚她去慎刑司做苦力吧。” 第93章 初怼孟静娴 孟静娴果然厉害,几句之内竟让自己被下了套。见着眼前那与从前一模一样的面庞,玉隐既恨又畏惧。可是她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已然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从女字的甄氏庶女,她可是背靠钮祜禄氏这样的镶黄旗大家族。 玉隐啊,你怕啥。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玉隐安慰着自己。 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宛如春日里静谧的湖面,再也找不到方才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戾气。她的眉梢微微舒展着,不再紧蹙成一团;眼眸清澈而明亮,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露出一种淡定与安宁。原本紧绷的嘴角此刻也缓缓放松下来,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感。 “妹妹这可真是说笑了呀!没有任何根据就这般随随便便地给本宫的侍女定下罪名,这要是传扬到其他人的耳中去,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呢?莫非妹妹平日里就是如此暴躁凌厉,喜欢信口雌黄、肆意诽谤他人吗?甚至还胆敢以下犯上,全然不顾及本宫身为妃嫔的身份和地位!”玉隐柳眉倒竖,美目圆睁,一脸怒容地说道。她挺直了身子,将自己作为妃子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毫不客气地以高位来压制对方。 只见玉隐面色冷峻,声音犹如寒铁般严厉,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已是一片铁青之色,让人望而生畏。一旁的静娴见状,心中不禁一紧,深知此时若再不低头认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眉眼之间尽是讨好之意,仿佛面前的玉隐并非是让她畏惧之人,而是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切。 静娴轻声说道:“妹妹我真的知错啦,实在不该和姐姐您这般打趣呢!其实啊,我本意只是想跟姐姐您更亲近一些罢了,哪曾料到姐姐您竟是如此不苟言笑之人呀。”说这话时,她还微微低下头去,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希望以此能博得玉隐的一丝同情和谅解。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站在静娴身旁的元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她那娇俏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很显然,对于自家小姐如此伶俐的口才,元诺心中早就有数了。 而另一边,锦儿则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盯着静娴。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柔端庄的女子竟然会这般毫不留情地欺负自己敬爱的主子!此刻的锦儿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场合,恐怕她早已冲上前去与静娴理论一番了。 “妹妹所言极是呀!本宫向来都是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呢。毕竟这后宫之中,妃嫔们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尊卑有序乃是铁律。倘若本宫也像妹妹那般整日里与众人玩笑嬉闹,岂不是乱了规矩、失了体统?身为一宫之主,自当以身作则,谨守礼仪规范,方能维护宫廷的威严和秩序啊。如此一来,众人才会对本宫心怀敬畏,不敢轻易越矩行事。所以啊,妹妹莫要见怪,本宫并非有意冷落了你,实在是身负重任,不得不时刻保持庄重之态呀。” 孟静娴不笑了,严肃着脸。玉隐的话,严丝合缝,没有漏洞。 锦儿站在一旁,那笑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喜悦而明亮起来。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闪烁着兴奋和欢乐的光芒,嘴角上扬得几乎快要碰到耳根子了。 与此同时,阿喜也同样面带微笑,那笑容虽然没有锦儿那般张扬,他微微眯起眼睛,眼角处流露出丝丝笑意,替自己的玉主子感到高兴,大获全胜。 玉隐微微眯起双眸,慵懒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慢悠悠地伸展着双臂,仿佛刚刚从一场甜美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一般。她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着,带动着全身的肌肉都舒展开来,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玉隐嘴角微扬,对着娴嫔说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别站在那儿啦,快进来屋里坐坐吧。”然而,谁也不知道此刻看似悠闲的她,心中却正燃烧着一团怒火。因为就在不久之后,她将要亲手去对付那些令人生厌的贱人们!想到这里,玉隐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准备好待会儿大显身手,将那些可恶之人彻底撕成碎片! 静娴哆嗦了一下,大抵知道玉隐要整她吧。 “玉妃娘娘,臣妾今日前来匆忙,一会儿还要拜见皇后娘娘。就不去娘娘寝殿里小坐了,还望娘娘见谅。” 孟静娴搬出了皇后,确实可以躲的了一时。只是这来日方长,自己也没必要此时就与这入宫的新妇闹的沸沸扬扬。“既是匆忙,便随了妹妹去吧。不过,既然来拜见本宫了,自然不得空手离开。锦儿,去拿本宫的羊脂玉对镯。” “臣妾多谢玉妃娘娘。” 孟静娴前脚刚离开永寿宫,满宫便传的沸沸扬扬,先有娴妃大闹永寿宫的故事、后还有玉妃贤良大度不计前嫌赏赐玉镯的故事。满宫的宫女太监百忙之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聊八卦,以此平慰宫里的辛劳。 静娴刚到皇后那里,便被皇后一顿数落。 皇后倚在红木桌旁,一只手拄着头,很是烦闷的样子。 “娴嫔,你初来乍到,也是心性不够沉稳。那玉隐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怎的敢擅自挑衅她?这回可好,满宫里都在传你的闲话。人人都赞许她大度,蛐蛐你刁钻任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恐怕你以后晋位分可就难了。” 静娴望着元诺手里的那装着对儿玉镯的锦盒,恨不得当场摔碎。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承认,自己被算计了。 第94章 甄嬛有记忆 炎热酷暑。 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偶尔的微风根本不够消退热焰的暑气。 皇上带着妃嫔去了圆明园避暑。 安陵容的位份太低,且尚未侍寝,皇后就算是想带她也带不了,只好作罢。 陵容虽感到委屈,却也只好顺从。在自己的小屋里做着刺绣,哼着小曲。 隔壁的富察贵人一把推开大门,闯了进来。语气蛮横,言辞刁钻。 “真是个狐媚子,怎么,想着来日凭借你的妙音勾引皇上?真是异想天开。” 陵容毕恭毕敬,起身行礼,“妹妹不敢。”语气懦弱,生怕得罪了富察贵人。 “你不敢?”富察贵人瞪着眼睛。她看到了陵容屋里去暑气的冰块青铜鼎,便招呼自己手下太监将其搬走说道,“你一个答应竟有冰块祛暑?你也配?”说罢,便带着青铜鼎扬长而去。 陵容眼眶瞬间湿润,那冰块是玉妃离开前留给自己的。她知道自己身子孱弱、容易中暑,特意把永寿宫的青铜鼎抬了过来。看着嚣张的富察贵人,陵容恨得牙根痒痒。若是从前受命皇后害死了富察贵人的孩子后心里还是有丝丝的内疚,如今却全然消失,只恨富察贵人不能早点消失。 圆明园内,绿树青葱、百花齐放;朝露晶莹、夕荷金碧。夏蝉连鸣、淡风徐徐,锦鲤畅游、湖波涟漪。 风景美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玉妃与华妃居清凉殿,分到一起是华妃请的旨。皇上看中惠嫔,特意将其安排在碧桐书院。而甄嬛则住在清凉殿。 华妃出身骁勇世家,自小便接触马术,如今正在木兰围场陪着皇上涉猎。曹贵人一同作陪。温宜公主暂时交给奶娘照看。 玉隐闲来无事,在圆明园里闲逛。摒退了一干人等,只留锦儿和阿喜跟着。她心底有事情,不理解为何如今甄嬛与眉庄的命运依旧没有换回来。亦是苦恼,找不到换回来的办法。 回想起孟静娴的举止,她总感觉怪怪的,难不成孟静娴亦是有前世的记忆?看她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一个嫔位对妃位应该有的态度。 走在水畔旁,她俯身看着池子里的锦鲤,金色欢脱跳跃、无忧无虑,玉隐见了甚是向往。这后宫如同巨大的囚笼,插翅难逃。 不远处的笛声袅袅动听,勾起了玉隐前世的记忆。那时候,允礼喜爱笛子,但只为长姐鸣笛。泪珠缓缓滑落,玉隐赶紧伸手擦拭。 寻着笛声,她顺着鹅卵石小路,穿过小树林,走到了一个亭阁。周围四处环水,水上铺满绿荷,那人在湖中间的阁楼里,背对着自己吹着笛。 “王爷,”玉隐浅浅念叨,上一世自己就是这般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追逐着他的步伐、从未得到过回应。 只见那果郡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微微侧着身子,背对着玉隐。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笛,轻轻放在唇边,开始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如同一缕清风,缓缓地飘荡在空中,萦绕在玉隐的耳畔。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那俊俏的身材轮廓。他衣袂随风飘动,仿佛仙人下凡一般。他身姿挺拔修长,肩膀宽阔有力,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腰带,更显得他身形矫健。 笛声动听,她不禁落泪。心头的悸动驱使她上前寻他,可破碎的记忆激发出她的理智使她驻足。罢了,已是过往,何必再寻。 她安慰着自己,转身打算离去。 “浣碧!” 一声浣碧激起她内心的希望,她回头看去,只见果郡王徐徐朝她走来。一时间她的脚竟不听使唤,一动不动。面目僵硬,神情凝滞。 “王爷,”许是笛声勾起了她曾经些许的情感,落泪了。 果郡王走近了,笑盈盈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目间露出欣喜。 玉隐端庄站立,拿出宫里妃位的范儿,“臣妾见过王爷。”她的一句话瞬间使空气凝滞,王爷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是啊,眼前人不再是浣碧,是皇上的玉妃。 “玉妃娘娘,小王有礼了。”王爷收起笛子,握拳参拜。他抬眼看着玉隐的眼睛,有些湿红。“娘娘这是怎么了?”说罢,他也有些触动。 玉隐赶紧转身,擦拭眼泪,假装坚强说着,“这里风大,本宫眯了眼睛,在王爷面前失仪了。” 看着眼前显瘦的她,允礼心头一紧。他满心的歉意,却无法说出口。“娘娘,珍重。”他的语气有些哽咽。 “本宫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玉隐头也没回,径直离开。 身后的锦儿和阿喜紧随其后,虽不明为何,却也大抵能猜到些许。毕竟果郡王风流倜傥,全京城一般的女子都为之倾倒。 玉隐寻了个静谧的地方,赏花赏景,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跟在身后的阿喜和锦儿两人隔空嘎巴嘴,商量后锦儿开口说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实在不宜与外男来往,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便是死罪。” “本宫知道了。” “儿臣见过莞娘娘,”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如此的熟悉,玉隐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熟悉的场景,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跪拜在甄嬛的面前,请求着甄嬛带他去见皇上。 她仔细观察着莞嫔的神情,只见莞嫔神色并无丁点惊讶,扶起四阿哥哄着他之后浅浅说道,“君子当自强不息、卧薪尝胆,以待来日。”她说的如此坚定,和上一世大有不同。 玉隐紧皱眉头,苦恼不解。为何这一世与上一世如此不同呢? 难道!她的眼睛瞪的溜圆。 难道,这一世长姐是带着记忆来的吗!一个可怕的想法应运而生。她的心跳加速,一阵眩晕。 她悄悄看着甄嬛,只见她神情坚定,在四阿哥耳边说了什么,而后便匆匆离去。 玉隐赶紧走过去,寻了四阿哥问道,“你是谁?”她假装不知,打开话题。 “拜见玉妃娘娘!”四阿哥再次磕头。“儿臣是四阿哥弘历,自小便在圆明园长大。” “她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她说儿臣前途无量,定当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现在需要养精蓄锐、偃旗息鼓。” 玉隐的心咯噔一声。原来长姐并非自己之前想的那般简单。 第95章 抚养四阿哥 玉隐愣了神,原地发呆。 “玉娘娘?弘历抬头问着。” “哎,”她回过神来,俯身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四阿哥,眼神里充满着对孩子的关切和宠溺。她俯身蹲下,瞧见弘历脸颊略带汗珠,拿出了绢花手帕,轻轻擦拭说道,“天气炎热,四阿哥为何不在寝殿休息?” 听闻此言,那尚显稚嫩且毫无城府可言的四阿哥不禁嘟起了小嘴,略带不满地抱怨道:“娘娘啊,您可能不太清楚呢,儿臣自小就被养育在了这偌大的圆明园之中。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到了炎炎夏日、酷热难耐之时,皇阿玛才会偶尔驾临此处避暑。而每次,儿臣都只能站得老远老远的地方,遥遥观望一眼皇阿玛的身影。可儿臣好歹也是皇阿玛的亲生骨肉呀!儿臣心中着实渴望能与皇阿玛亲近一些,也好让他多看看我这个儿子……”话至此处,四阿哥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弘历尚且年幼,有些小孩子的情绪也实属正常。可这是天子脚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一举一动若是不妥都会成为别人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筹码。 玉隐下意识捂住弘历的嘴,瞧着嬷嬷站在百步开外的地方远远望着这里,她稍微放下心来低声说道,“四阿哥,有些委屈本宫是可以理解你的,只不过这辈子都不能再透露给其他人。小心祸从口出。” 弘历点点头,仰头看着玉隐,“玉妃娘娘,您也是皇阿玛的宠妃,您是否也可以像莞嫔娘娘那般宠冠六宫、替儿臣在皇阿玛面前美言几句呢?” “莞嫔娘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她说的很对。” 弘历摇摇头,说道,“玉妃娘娘,您若是信得过儿臣,便将儿臣接去抚养,儿臣来日定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弘历这话说的玉隐一愣,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志气,如此的信心。看着弘历坚定的眼神,玉隐好似看到了成年以后得四阿哥一般,吓的连忙起身、向后踉跄了几步。 站于不远处的锦儿和阿喜赶紧上前搀扶,连声问着,“主子,您没事吧。” 玉隐站稳之后,定了一下心神,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来龙去脉,感觉有点不对。怕不是这小孩子也带着前世的记忆,不然刚才不会说出那般话的。她轻抿嘴唇,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 “四阿哥,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小孩子点点头,“好。” “你为何觉得你将来可以帮的上本宫?” 小孩子凝神望着玉隐的眼睛说道,“娘娘,若是您助儿臣一臂之力,儿臣将来定会奉您为圣母皇太后!” 弘历说出的那一刹那,玉隐心里已有答案。原来,弘历也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她深呼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为何是本宫?而不是莞嫔?” “她此刻并未选择儿臣,若是等儿臣长大之后才选择,岂非不劳而获?” 年纪轻轻的弘历,言谈举止很是成熟。 “好,本宫答应与你的交易。”玉隐笑了笑,俯身对弘历说道,“养精蓄锐,等本宫的消息。” “儿臣拜谢额娘!”弘历下跪,叩拜着,很是激动,言语间透露着兴奋。 “起来吧!”玉隐轻轻扶起孩子,虽说心有余悸,可她知道,如今地位的她,若无所出是不可能守住钮祜禄氏一族的。既然老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那就走出一条别样的路吧。胆子大一些,玉隐鼓励着自己。 时辰不早了,锦儿催促着玉隐该回去同皇上一起用午膳了。玉隐和小弘历简单告了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站在不远处的嬷嬷这才上前。嬷嬷头发已白,一把年纪了,算得上是圆明园的老人。走路蹒跚,有些吃力。嘴角有一颗黑痣,很是明显。“主子,您为何要见皇上的宠妃?这些人可都精得很,您要小心啊。” “嬷嬷,这一次,我一定要守护你。”四阿哥与嬷嬷很是情深,自小在圆明园便是嬷嬷一直在守护他,吃穿用度虽简单却也尚可。 嬷嬷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老奴一把老骨头,不值几个钱了,没人会惦记的。” 眼角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四阿哥见了有些泪目。自幼没了娘的四阿哥早已把嬷嬷当成自己的奶奶一般孝敬。 九州清晏,歌舞不断。 皇上刚刚与华妃狩猎回来,手挽着手一同登上主位。皇后坐在一旁,只得羡慕眼神看着华妃却不敢多说什么。涉猎是华妃的长处,但凡涉及此处,她必得宠。 原来得意飒爽的华妃又回来了。她乐滋滋地坐在皇上身旁,一同欣赏着歌舞、品味着佳肴。 底下的妃、嫔一同庆贺皇上此次狩猎满载而归,皆是赞美之词。 一首接着一首的歌舞,玉隐看的乏味。她时不时望向窗外,秀美的景色。 看出了玉隐的憧憬,锦儿在一旁小声说着,“主子若真是不爱在这里,可以寻个由头出去逛逛。” 玉隐点头,跟皇上说要去更衣。皇上沉醉于歌舞,无心思考,微微点头同意。 她刚出了那大门,却被敬妃叫住,说也是乏了,年年歌舞都一般无二,不如出来走走。 两人周围闲逛,敬妃开口说,“莫要怪姐姐多嘴,妹妹入宫晚,有些事情并不知晓,倒是不怪你。只是那四阿哥生母是皇上厌弃之人,连莞嫔都知悉这件事情。今日本宫见妹妹与四阿哥走的颇近,特意前来提醒,免得触到皇上的霉头。” 敬妃倒是直爽,有什么便说什么了。玉隐点头笑着,“多亏姐姐提醒,妹妹至今才知晓此事。只是妹妹瞧着那孩子可怜,且念着自己并无所处,不如收在膝下抚养,也可打发时间。” 玉隐并不知敬妃是哪一队的人,只好示明牌、表来意。 敬妃唏嘘,“妹妹你真是糊涂,年纪尚轻,为何不自己生养呢?白白便宜别人的孩子占了你们钮祜禄氏的名分。” 第96章 一曲惊鸿舞 玉隐疑惑,不知敬妃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姐姐觉得妹妹应该怎么做?” “四阿哥的生母本是个粗使的宫女,只怪那年咱们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喝酒误事。此事被老皇上狠狠痛批,差一点除去继位之可能,咱们皇上每每看到这孩子,心底总是不悦。妹妹若是把这个孩子放在身边,能有好吗?” 敬妃的性子不坏,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玉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一同进去吧。”敬妃引着她回去。 回去时,见着皇上与曹贵人打趣,说着要寻个新乐子,就是让妃嫔抽签献才艺。玉隐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曹贵人的生辰。 曹贵人向来与华妃交好,想必此刻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如上一世一般,曹贵人为皇后娘娘选是是写一个寿字,为华妃选的是诗朗诵,而为自己选的则是丝竹一曲,而甄嬛则是惊鸿舞。 由此可见华妃是多么不喜欢甄嬛,曹贵人亦是多么想见莞嫔出丑。 玉隐瞥向甄嬛,只见她的眉间竟露出喜色。上一世,长姐虽会舞蹈,却也会因此事而担忧。如今面无愁容,反倒是自信满满。可想而知,长姐对于此事是事先知道的。 “丝竹管弦,臣妾只会筝。若是皇上不弃,臣妾自愿献丑一曲。”王府的那些年,闲来无事,学习了古筝和舞蹈。如今就算是惊鸿舞也不在话下,只是不能抢了长姐的风头。 皇上点点头,示意玉隐即刻便可以开始了。 苏培盛倒是利索,半炷香的时间便寻了那金丝楠古木筝,摆在了玉隐面前。 她缓缓脱下护甲,放在锦儿的手心。一副纤纤玉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不知怎的,玉隐肤色既白,闪闪发光。 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微微仰起头,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开始寻找着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意境,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盏明灯。 片刻之后,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之上,宛如蜻蜓点水一般。紧接着,一串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般的音符倾泻而出。这便是那曲闻名遐迩的《高山流水》,其旋律时而激昂高亢,犹如巍峨耸立的山峰直插云霄;时而婉转悠扬,恰似潺潺流淌的溪流清澈见底。 随着琴音的不断奏响,在场的众人皆被带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当中。他们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高山峻岭和奔腾不息的江河,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雄伟壮丽与灵动秀美。而那优美动听的声音,则如同天籁之音,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曲毕,皇上久久沉浸其中。 “好曲!”皇上大声喊道,拍着手,“朕许久未听过如此绝妙的琴音了。来,到朕的身边。”皇上伸手,向玉隐伸出橄榄枝。 玉隐虽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坐到起跟前。一旁的华妃望着玉隐,眼神和笑容全都是对玉隐的赞许。 到甄嬛了。 玉隐看了一下长姐位置那里,无人,便知道她去更衣了。 一旁的十爷如上一世一般调侃说着,这惊鸿舞可不是一般人能跳的,若是跳的好则是冲撞纯元皇后、若是不好则贻笑大方,连他府邸的舞姬都不如。一边喝着酒、一边享受着美食,言辞间全是蔑视。 玉隐看向坐席,今日端妃竟然没来。上一世她至少也是待到这个时候才离开的,怎么... 眉儿肚子大了,不方便出来,在玉隐那里歇着。 玉隐想到这里,向皇上进言说道,“若是舞蹈没有合适的配乐,便如同鸟儿失去了双翼。臣妾愿意为莞嫔伴曲。” “甚好!” 得到了皇上的首肯,玉隐终于可以下去坐回自己的位置。刚刚与皇上牵手,感到浑身不适。 不一会儿,莞嫔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缓缓出场,美的惊艳,玉隐见之叹为观止,自叹比不上。上一世她衣着鲜艳,一看便是曹琴默准备的,这次的打扮倒像是自己准备的。 曹琴默与华妃见了,亦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莞嫔竟然给自己准备了后手。 歌舞声响起,玉隐徐徐的琴音跟着伴奏。 莞嫔一舞动京城,真真是拨动了皇上的心尖。一众亲王也是惊掉了下巴,哑口无言。这舞蹈真真是当年的纯元皇后一般无二,简直就是纯元皇后本尊。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纯元。 皇上看着很是起劲,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舞毕,众人皆鼓掌,连连叫好。 只是皇上神情却淡淡的,毫无欣喜之色。 “莞嫔也是累了,回到座位上休息吧。”他的语气很淡,玉隐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神色暗淡,好似在思念纯元皇后。 “这莞嫔一舞虽似纯元,却毫无新意,连皇上都不爱看,真是失败。”十爷站出来补刀,他的嘴最为狠毒。一旁的福晋赶紧劝着,生怕皇上降罪于他。 莞嫔恭敬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这个结果亦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有些发愣看着皇上, 如今大局已变,按图索骥是不可能的了。 宴会散了之后,玉隐追着去寻那莞嫔。 “臣妾给玉妃娘娘请安。”甄嬛是最为懂礼 数的,在外人面前定然不会被抓住把柄。 “起来吧。”她缓缓扶起长姐,眼神里带着柔情。“既然今日你我都有时间,不如出去走走好吗?”玉隐在自己长姐面前终究是狠不下来的,她的语气很委婉。 甄嬛点点头,含着笑,便牵着玉隐的手缓缓在湖畔旁散步。 玉隐可以摒退后边的婢女,只一人同甄嬛散步。锦儿和阿喜只能远远看着自己的主子,槿汐与流朱也是。 “长姐,如今还生妹妹我的气吗?如今位置并非我所愿,只是不得已。” “怎么会?”甄嬛笑着说道,“自幼便在外受苦,如今的一切都是玉妃娘娘您应得的呢。” “你我亲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尊卑有别,本宫不能坏了规矩。” 甄嬛对玉隐终究是生分的,玉隐想想也是,若是自己是家中嫡长女,如今却被一个庶妹骑在头顶且遭外人嗤笑,换谁也心里头不好受吧。又怎么会像从前那般对待呢。 玉隐清了清嗓子问道,“今日王爷并未前来吹笛,长姐可否感到诧异?” 玉隐这句话是故意抛砖引玉,目的是为了探一探甄嬛的底细,究竟是不是带着记忆来的。 第97章 姐妹互摊牌 “玉隐啊,你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呐!实不相瞒,你的聪慧程度远远超出了本宫最初的想象。”甄嬛面不改色地说道,但那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疑虑。 其实,早在玉隐入宫之前,她那些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就已经引起了甄嬛的注意。然而,即便心中有所猜疑,甄嬛也万万没有料到,玉隐竟然能够如此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重生这件事。这实在是超乎了她的预料,令她不得不对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子重新审视起来。 “长姐谬赞了。”玉隐微微颔首,面上虽是一派平静,但那紧握成拳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慌乱。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如鹿撞般的心绪。 “长姐究竟是何时知晓我这件事的?”玉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她深知自己这位长姐心思缜密、巧思过人,相比之下,自己在聪慧这方面的确要逊色不少。此刻面对长姐洞悉一切的目光,玉隐只觉得仿佛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她微微垂眸,手中轻握着一只白玉簪子,语气平淡地说道:“那日你娴熟的发髻手法,我便已经开始起了疑心。”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玉隐身体猛地一颤,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甄嬛。泪水迅速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问道:“长姐……那为何不告诉妹妹?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在乎过我吗?” 此时的玉隐心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曾经那些为了家族、为了姐妹情谊所做出的隐忍和大度,在此刻仿佛都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甄嬛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玉隐内心深处那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最终破灭消散。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化为泡影,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甄嬛听到玉隐的质问后,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其实自己从未想过要将真相告知于玉隐,不仅如此,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曾刻意地利用过这个亲妹妹。此刻面对玉隐那充满怀疑和失望的目光,甄嬛不禁感到一丝内疚涌上心头。 遥想当年,自己还是那个受尽恩宠、风光无限的熹贵妃,可谓是宠冠六宫,无人能及。然而时过境迁,这一世的自己虽然名义上位份依旧尊贵,但实际上却已大不如前。而眼前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地位竟比自己还要高出些许。这其中的落差与无奈,又岂是旁人能够轻易理解的呢? 想到此处,甄嬛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玉隐,姐姐知道此事瞒不过你。没错,我的确是存有私心的……” “既带着记忆来,长姐你就不该再进这皇宫啊!”玉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甄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责备。她深知果郡王在长姐心中占据着无比重要的位置,那是一份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情感。 然而,这一次长姐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座看似华丽实则充满阴谋与算计的皇宫。玉隐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长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她已经忘却了曾经与果郡王之间的种种美好回忆吗?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她不得不如此抉择? “他是无辜的……”甄嬛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既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倒不如就让这一世安稳度过吧。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毁掉他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与其让他卷入宫廷争斗的漩涡,承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还不如就此放手,让他远离这些是非纷扰。” 说到这里,甄嬛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努力克制着不让其滑落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至少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念想。而且,这皇宫虽险象环生,但只要我小心应对,未必不能自保。若是能借此机会为家族谋取一些利益,也算是尽到了为人子女的责任。” 玉隐点着头,喃喃自语着,“是啊,是啊。” “玉隐,你知道吗,这一世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你看眉姐姐便知道...” “那日怪我,非要拦住你...” 甄嬛摇摇头,“不怪你,本身我也不想去的,只不过借着你的由头便不去了。只是,可怜了那眉姐姐还被蒙在鼓里。”甄嬛无奈摇摇头。 既知道了此事,玉隐稍稍能安心一些。 “玉隐,其实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清楚、也都理解,只不过这后宫肯定不知咱们姐妹二人带着记忆重生,若是关系太好,定会惹人非议。不如关系闹僵,免了她们的疑心。” 甄嬛说到这里,玉隐才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给自己送了那簪子却一直不肯见自己。都怪自己太傻没有参悟透。 “多谢长姐提点。”玉隐俯身打算叩拜。 甄嬛一把将其扶起,小声说着,“现在都是妃位了,还像个孩子一般,成何体统。既是钮祜禄氏,便好好替他们光大门楣。你姐姐我还等着沾你的光呢。” 长姐的话犹如一束金光一般照亮了玉隐的新田。她豁然开朗,曾经所有的心结、压抑全然不见了。 “长姐,还得是你,比你妹妹我强上百倍、千倍。真是有格局呢。”玉隐笑容绽放在脸上,看的出来,此刻她是真的开心。 “你现在可不能轻敌,因为你也不知道谁有记忆。现在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重新排布了,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吗?” 玉隐点点头,“知道了。” 第98章 木薯粉危机 “既然你我可以重生且带着全部记忆,就表示可能会有其他人带着记忆。”甄嬛的眼神里存着一些疑虑。 其实长姐的这些话并非自己没有想过,只不过她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今重新考量才发现,若是此生想顺畅无忧,宫斗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看得出长姐的言外之意,玉隐低声问道,“长姐认为那个敌人是谁?” 眼前的玉隐早已不是从前大字不识几个的浣碧,自然不能用从前看丫鬟的眼光看她,自然是要高看一眼。 甄嬛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玉隐,问着,“玉隐,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这回你可以是以钮祜禄氏嫡女的身份进宫?为何此番孟静娴会进宫?” 玉隐的瞳孔微微震动,她想过,但也只以为不过是巧合而已,如今细思极恐,不知这盘棋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那长姐以为何?” 甄嬛摇摇头,“你我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为好,看的出来那人必定是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既然如此,这般僵持的局面就继续下去好了。你若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就让你的信鸽夜半悄悄给我传送过来。” 玉隐点点头。 长姐先行离去了,一旁的槿汐与流朱跟着,玉隐恋恋不舍,毕竟她已经与长姐好久都没有叙旧了。今日别离,日后还要装作仇敌。她默默看着长姐的背影。 阿喜从不远处呼哧呼哧跑过来,高大魁梧的他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气息平稳便开口着急说着,“娘娘,不好了,曹贵人的温宜公主出事了,皇上此刻正找您的。” “找本宫做什么。”玉隐很是硬气,又不是她做的。 “因为曹贵人说是娘娘您手底下的锦儿做的这件事情,如今正要指证您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呢。” “锦儿?”玉隐瞪大了眼睛,锦儿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 “主儿,您还是赶紧去皇上吧,要是完了恐怕您的位份就不保了。”阿喜很是着急,他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主子,杀伐果断绝不手软。 “走。”玉隐招呼着锦儿。 一路上,她盘问着锦儿。 “主儿,这件事情奴婢绝不知情。”锦儿一脸的委屈。 “本宫相信你,”玉隐言之凿凿,毕竟跟着自己也有一年有余了,且锦儿早已被太后所弃,根本不可能是太后的人,没有背叛自己的道理。“走,随本宫去皇上皇后那里辩一辩,让她们看看孰是孰非,看看本宫如何把黑的说成白的。” “好!”锦儿信誓旦旦点着头。 大殿内,一众妃嫔截至。 曹贵人抱着手里奄奄一息的温宜公主哭着,一旁的皇后添油加醋说一定要重罚下毒之人。皇上怒气冲冲,鼻孔冲天,恨不得当下就斩了那下毒之人。旁边跪着十几位太医,看着太医院张院判的神情,想必温宜公主此刻已安然无事。 御膳房负责提供木薯粉的小宫女小糯被押过来审问。 玉隐瞥了一眼那小宫女,裤脚鞋边尽是淤泥,衣服破旧。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很是可怜。回想上一世从长姐的嘴里知道,那御膳房的小宫女最后背锅含冤而死。可想而知这一次也是如此吧。 她直愣愣看着那宫女,未说话。 “玉隐,你还不跪下。”皇后径直发话,很是威严。 “本宫没错,为何要跪!”玉隐丝毫不惯着皇后,好歹也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妃位,况且在礼貌参拜皇后之后,无错不必跪。 “皇上,您看这玉妃,愈来愈嚣张跋扈。”皇后竟到皇上面前哭诉起来,好似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玉隐恭敬走到皇上面前,下跪,叩拜。礼毕之后,才抬头请问道,“皇上,臣妾并非不知礼数之人,只不过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罪名臣妾实在是冤枉。虽说臣妾膝下无子,可臣妾有德有才有家室有权贵,真没必要去害一个区区贵人的女儿,真是无用。倒是这下毒之人脑子不够灵光,偷鸡不成蚀把米。”玉隐连连感慨。 皇上一听,两眼一眯,哈哈大笑起来。“爱妃,起来说话。” “谢皇上。”玉隐自顾自站起来,接着说道,“皇上,您想啊,曹贵人的孩子只是个公主,于臣妾而言毫无威胁。臣妾没有必要为了害一个妨碍不到自己地位的人,白白葬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且臣妾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的贴身宫女锦儿去拿木薯粉,让温宜公主生病,因为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好!”皇上连连拍手,“爱妃说的很有道理。” 皇上的气全消了。他伸手让玉隐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旁站着的皇后都只能愣愣嫉妒。 见此情形,皇后给了曹贵人一个眼神,曹贵人立刻心领神会大声哭喊着,手里暗自掐了一下温宜公主,让其哭的更厉害了。“皇上,温宜公主中毒的事情并非偶然,臣妾这个做母亲的看见孩子被害至此,心有不忍,恨不能替她受了这罪。”俨然是个泪人。 玉隐见曹贵人如此,心里一万个白眼,更不能上前手撕了这个贱人。到现在还在这里矫情,要不是这个曹贵人,当年华妃也不至于落得自戕的下场。 可让玉隐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理会曹贵人,而是对玉隐嘘寒问暖。“爱妃刚刚并未受到惊吓吧。” “臣妾一切安好,这点应对能力还是有的。” “那便好。”皇上抬手示意曹贵人起来,“孩子被下毒,朕亦是痛心不已,只不过给孩子休息要紧,皇后,你陪同曹贵人一同带着温宜公主回寝殿休息。下毒之人,朕必诛之。曹贵人,放心便是。” 曹贵人只好点点头,抱着孩子下去了。 皇后见状也是哑口无言。 皇上对皇后的态度一般,随口打发几句便让其离开。 仅留下玉隐。 “今日之事,爱妃认为是谁下的毒?” “皇上,下毒之人,臣妾一不敢污蔑,二不敢定罪。只是可怜今日跪在大殿那小宫女,年不过十四,还望皇上莫要冤枉无辜之人。” 玉隐也是冒着天子震怒的风险说出这话的,毕竟有时候为了维护皇家尊严,总是要找出个替罪羊。 皇上本是要开口说什么,却停住了。顿了顿,才缓缓道出,“爱妃确实心善,这点堪比纯元皇后。” “皇上谬赞,臣妾哪能与纯元皇后相提并论,臣妾只能作为荧荧烛火去仰望纯元皇后的皓月明珠。纯元皇后是臣妾这辈子望尘莫及之人。” “哈哈哈,赏!”龙颜大悦,“昨日伊犁将军进贡的蜜瓜不错,朕便赏你了。” “谢皇上。” 第99章 与允礼重逢 玉隐一闭眼睛便想起了那可怜四阿哥,养在圆明园孤苦无依,她谨言说着,\"皇上,臣妾如今膝下无子且位份尊贵,总是惹得旁人闲话。如今曹贵人也敢踩在臣妾头顶上污蔑臣妾。\"玉隐带着撒娇的语气。 “玉儿,你说的朕都明白,”皇上长叹了一口气,闭眼回想起自己与纯元那可怜的孩子,刚出生便夭折,很是伤感。“朕与你的孩子可以从长计议。”皇上的语气有些悲凉,他对玉隐的喜欢仅仅停留在喜欢纯元的影子上。 “罢了,臣妾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玉隐以退为进,为的就是博那皇上的同情心。 “玉儿是真的懂事。” 看着皇上的无奈的神情,玉隐知道此刻提及领养四阿哥的事情肯定是不妥的,便没有继续执着下去。 刚离开皇上的大殿,门口碰到了华妃。 好大的阵仗,身旁跟了数十个宫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大驾光临。 “华姐姐来了,妹妹给姐姐请安。” 同是妃位,微微请了个屈膝礼。 “曹贵人的事情本宫听说了,着实很惊讶。一直是本宫坐下的人,不知何时跑到她人阵营。本宫回去定是要好好问上一番的。” “曹贵人的事情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可以先放一放。只是,妹妹有一事不明,还望姐姐明示。” “何事?” “姐姐近日一直都与妹妹来往密切,你妹妹我从未听说过姐姐接温宜公主来翊坤宫吧。” 华妃点点头,“曹贵人的女儿有什么好稀罕的,多闹腾,还不如本宫自己清闲清静。” 华妃的回答在玉隐的意料之内,可其余事情让玉隐心头一震。 曹贵人并不是因为华妃虐待温宜公主才利用公主之事摆脱华妃,且并没有设计陷害当下最得宠的莞嫔,而是首先将莫须有的罪名泼到玉隐的头顶,究竟所谓何意? 玉隐百思不得其解。 “妹妹?” 见玉隐愣神,华妃喊着。 “没事了,姐姐定要小心那曹贵人才是。” “不用操心,本宫心里有数。”说完,便去了皇上的的大殿。 一旁的锦儿服侍左右。 见着玉隐心事匆匆,“主子,曹贵人的事情皇上已经对您没有任何疑虑了,无需在意。” “惠嫔如何?”天气炎热,玉隐想着惠嫔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温大人在,惠嫔娘娘一切安好。上次温大人证实了安小主那药方有问题,惠嫔很是生气,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同安小主来往了。每次安小主前来拜访,都将其拒之门外。” “那便好。” 在回宫的道路之上,缓缓前行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当行至一处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宁静的水塘。 那水塘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反射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和周围绿树成荫的景象。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翠绿的荷叶,它们挨挨挤挤地簇拥在一起,仿佛是一群亲密无间的好友正在窃窃私语。 晶莹剔透的水珠宛如一颗颗珍珠般点缀在荷叶之上,微风拂过时,它们便会轻轻地滚动起来,闪烁出迷人的光芒。有的水珠顺着荷叶的脉络滑落而下,滴入水中,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层层微波。 与此同时,从远处传来了几声清脆悦耳的蝉鸣。那声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宛如一场大自然演奏的交响乐。这美妙的蝉音与水塘边的静谧景色相得益彰,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和放松。 “停车,”玉隐缓缓下车。 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遥望着远处那如血般艳丽的夕阳。只见那夕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散发着炽热而耀眼的光芒,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橙红色。天边的云彩像是被点燃一般,呈现出绚丽多彩的姿态,有的像一样蓬松柔软,有的则如同骏马奔腾而过留下的烟尘。 此刻,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只露出了半抹身影,但它依然顽强地释放着最后的余晖。这半抹夕阳仿佛是大自然特意留下的一幅绝美画卷,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轻轻飘动起来,与周围的美景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画面。 笛声缠绵起伏,若有若无。这笛音一听便知是自己那上一世从未爱过自己的果郡王。 “你们都回去吧,本宫想独自走走。” “是。”锦儿不敢忤逆,只好顺从。 寻着笛音,玉隐穿过水塘一旁的小灌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蓝的湖水。夕阳下碧波荡漾金光闪闪,那人就站在湖畔旁边,背对着自己。 她缓缓走上前,倾听着他的笛音。 笛音里有着些许的不舍和遗憾,许是有着未了的心愿。 声音悲凉,直触玉隐的心田。她含着泪,心头一酸,满是委屈。 笛音止,泪珠落。 她放声喊道,“允礼!” 果郡王回头,早已泪目两行。 “玉隐,是你吗?” 一声玉隐,是那般的亲切。上一世与果郡王相识十余载,又怎不知这一声玉隐包含了多少回忆。 她很理智,向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宫里的礼仪。 “刚刚是本宫听到那长相思后一时间乱了神,王爷不要见怪。” “一声允礼还不能够证明一切吗。玉隐。”王爷上前了一步,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却又被玉隐拒之千里之外。玉隐又向后退三步,王爷只好作罢。 “王爷,本宫是钮祜禄玉隐,当今皇上的玉妃。仅此而已。”她忍着泪水,声音在颤抖。 “重来一次,本王才知道当年所做之事是多么愚蠢。如今只想略微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仅此而已。”他的眼神里含着情意。 “王爷,你竟然...” “这一世只要你快乐就好,若是需要,本王可以助你登上皇贵妃的位置。” “王爷,长姐她并不知道你有记忆,不如找个时间告诉她吧。” 王爷摇摇头,“上一世的缘分已然了却,就不必再打搅了。” 第100章 娴嫔争弘历 “玉隐,”王爷凝眸看着她,眼神含情脉脉,他心底满是愧疚。“我知道那日你为了她、为了我撞棺...” “王爷,”玉隐将其打断,“前尘往事不值一提,如今你既已放下她,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来日遇到知己,与她长相厮守。”玉隐虽嘴上说,心底却很酸楚。可如今自己已经入宫,成为了皇上的人,自是不能再考虑允礼的情谊。 说完,玉隐便转身离去。 她匆匆离开,使劲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瞧见、落下话柄。 夕阳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渐渐沉入了西山之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仿佛是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绚丽多彩。随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殆尽,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此时,天边的晚霞宛如一匹华丽的绸缎,轻轻地飘荡着。那晚霞一会儿呈现出娇艳欲滴的玫瑰红,一会儿又变成了深邃神秘的紫罗兰色;有时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奔放;有时却又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仪态万千。这如梦似幻的晚霞,给整个天际都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和浪漫的气息。 看着天边的景色,她轻舒口气,安慰自己说着,“玉隐,有得必有失,你得认。”说完便昂头挺胸照原路返回。 天色逐渐暗淡,锦儿和阿喜也是在寻主子,虽说圆明园守卫森严,却也担忧其安全。 回去的路上,看着湖中心有个小船,她远远观望着。船头站着个人,像是阿晋。 “主子!”锦儿大声喊着。 玉隐回头看向锦儿。当她再次回眸去寻找阿晋的时候,已然索然无踪。 “算了,时候到了自然会遇见。”说完,便随着锦儿回宫了。 前脚刚到永寿宫,后脚孟静娴便紧跟着过来了,身旁还有皇上跟随。 “皇上驾到。”门口苏培盛通传着。 玉隐连一口热乎的茶都没喝上,便起身接驾。 “臣妾恭迎皇上,只是这夜深露重的,皇上怎么还前来看望臣妾?” 皇上瞥了一眼玉隐,没有立刻说话。一旁的娴嫔娇小倚在皇上身旁,笑着看着玉隐,很得意的样子。 玉隐一看便知,皇上大抵是宠幸了娴嫔。恐怕往后的日子里,莞嫔也不甚好过啊。玉隐心里头嘀咕着,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知道娴嫔何时吃到过你宫里的牛乳桂花糕,甚是喜爱。今夜吵着闹着非要来你宫里品尝,不然朕今夜耳根子都不会清净了。”皇上无奈摇摇头,嘴里哼笑着。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关系到国家大事,这些无需挂齿的小事无可厚非,左不过是哪个妃子让步罢了,反正又不是自己受委屈。 牛乳桂花糕?孟静娴何时吃过? 上一世自己刚到王府的时候,确实亲手做过那糕点赠与孟静娴。后来的一段时日,她也经常找自己讨要糕点,甚至因为喜爱吃便将这手艺学了去。 可这一世,她并未有机会来品尝此糕点。玉隐由此便知道,静娴确实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区区小事,何须皇上亲自来一趟?皇上只需招呼臣妾一声,臣妾定亲手将那糕点做好送至娴妹妹那里。娴妹妹也真是的,既是喜欢,上次便应该听本宫的话多拿些回去。”玉隐笑意盈盈,脸上并无丝毫的破绽。不过是些客套话而已。 “无妨,”皇上扭头宠溺看着娴嫔说着,“既然她喜欢,朕就算是亲自跑过来一趟也是值得的。” “是,”玉隐连声附和着。“阿喜,去叫小厨房多做些糕点过来,再加两份牛乳茶。” 阿喜应声后退下。 玉隐将上位让给皇上,自己则坐在侧位。 静娴轻轻地挪动着脚步,宛如一朵轻盈的云彩般飘至皇上身旁。她微微俯身,优雅地坐下,身姿婀娜多姿,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皇上则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揽住了静娴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两人的身体紧密相依,彼此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 他们的目光交汇,犹如两道闪电在空中碰撞,瞬间点燃了心中的火花。静娴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动人,其中蕴含着深深的情意和眷恋;而皇上的眼神则充满了宠溺与疼爱,仿佛能将静娴融化在这无尽的柔情之中。 此时此刻,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们之间那份浓浓的爱意清晰可见。 由于静娴是皇上的新宠,这份情感更是显得格外炽热而新鲜。他们相互依偎,轻声细语,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渴望。偶尔,静娴会娇嗔一笑,引得皇上心花怒放;而皇上也不时地轻抚着静娴的秀发,让她感受到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 如此这般缠绵悱恻的场景,让人不禁为之陶醉,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爱情仙境之中。 见此情形,玉隐未免感觉些许的尴尬,自己就是那最多余的人。她知道孟静娴此番前来肯定不是为了点心那么简单,曾经在王府与她相识数十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玉隐还是能做到心中有数。 她轻轻咳嗽一声,说道,“皇上,夜里寒凉,娴妹妹穿着单薄,不如臣妾去取件斗篷给娴妹妹吧。” 两人这才清醒一些,皇上轻咳了一下,正襟危坐说道,“让苏培盛随着锦儿去取就行,朕与你有些话要说。” “是。”玉隐轻轻点着头,很是温柔。皇上越是喜欢新宠,玉隐就越要温柔,做足了表面工作。 皇上看了一眼静娴,含着笑说道,“娴儿说今日看到圆明园里的四阿哥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便想着将其收在自己膝下,亲自抚养。皇后最近头疾发作,无暇顾及后宫。这件事情若是交给华妃去做,恐怕她又要大闹一场。所以朕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好。”皇上眼里满是宠溺,看着静娴,如获至宝一般。 玉隐瞳孔微震,没曾想原来孟静娴也和自己一般,觊觎着四阿哥的抚养权。 她抬头看着那孟静娴,一副趾高气昂、很威风的表情,好似她此刻已然完胜一般。一旁的皇上紧闭眼睛、手里盘着珠串。 玉隐知道,不论如何,先把这件事情应下来再从长计议。她微微颔首,恭敬回复说道,“臣妾定会将此事办妥,不负皇上的期待。” 第101章 向皇后请示 翌日,清晨。 玉隐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便觐见皇后娘娘。 门口的剪秋姑姑再三进去通传,可里面的皇后却总是推三阻四,把玉隐挡在门外。 剪秋回禀,“玉妃娘娘,您还需要再等上几刻钟,皇后娘娘这时辰才刚刚起床。” 玉隐浅浅笑着,“没事,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皇后娘娘。”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吃了闭门羹。天气炎热,阵阵蝉鸣声中,她脸颊落下汗珠。 见此,锦儿赶紧拿起团扇为主子扇风,嘴里嘀咕着,“这娴嫔与皇后娘娘毕竟也是通气的,本就是为她们办着事情,还要受气,真是难受。” “住嘴。”玉隐小声呵斥着,“不论对谁或可用妃位压制,但是在皇后面前需要绝对顺从!”玉隐额间汗珠滚滚落下。 殿内,皇后正安坐于床榻之上,一旁的安陵容为其捏肩,很是惬意。陵容时不时望向窗外,眼神里略露出些许的担忧。不敢妄言,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皇后看出了陵容的心思,望了一眼窗外等候着的玉妃,哼笑了一声说道,“陵容,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制衡之术。也罢,年纪轻轻还有的是时间学呢。”言罢,便招手对剪秋说,“传玉妃进来吧。” “皇后娘娘醒了,请您进去。”剪秋出门请的玉隐,此时玉隐发髻已然有些被汗水浸湿,果真是酷暑,就连来圆明园避暑也在劫难逃。 玉隐微微笑着,“太好了,多谢剪秋姑姑。”虽说知道是皇后故意而为之,但是表面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玉妃缓缓走近,坐在皇后身旁的陵容脸色愈发僵硬。她感到一丝的不自在,若是被玉妃看到自己在侧,那必然坐实皇后娘娘刚才的谎言。看出了陵容的慌张,皇后摆手安慰陵容小声说道,“不必慌张。” 玉隐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皇后身侧慌张不安的陵容,她的眼神里有三分的恐惧,能看的出来,陵容现如今已然投奔了皇后娘娘。没的说,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情八成就是陵容干的,但眼下手里没有证据,只好另做打算。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玉妃娘娘请安。”陵容的声音极小,一看便是胆怯之辈,没成气候,不足为惧。 “起来吧。天气炎热,玉妃有何要事要亲自跑一趟,若是中了暑气可如何是好?”皇后假意关怀着。 “昨夜皇上带着娴嫔妹妹来臣妾这里小坐,皇上说要将园内那四阿哥弘历过继到娴妹妹膝下抚养。特命臣妾办理这件事情,臣妾想着宫里大小事情都应经皇后您的点头,所以一早特意前来报告皇后娘娘。” 玉隐知道,娴嫔的意思便是皇后的意思,若是没有皇后暗中点头,她孟静娴断然是不敢铤而走险要抚养四阿哥的。 看着皇后若有所思的神情,玉隐顿时有些疑惑。难不成皇后娘娘亦是不知晓。 “本宫明白玉妃你的意思,既是皇上的意思,你便着手去办吧,毕竟皇上已然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你了,你自然可以替本宫分忧。”皇后若有所思点着头,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 “多谢皇后娘娘,那臣妾这便回去着手办理此事。臣妾告退。” 玉妃前脚刚走,皇后一怒之下打碎了手里的茶盏,大声呵斥说道,“这个娴嫔,刚进宫尚未站稳脚跟便想借着皇上的宠爱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了,若是以后真的羽翼丰满了,岂不是连本宫的皇后之位都要让与她来坐?” “娘娘息怒,娴嫔终究是沉不住气的,您也说了,她刚进宫,还分不清这宫里究竟是谁做主。” “陵容,你可有什么妙招?” “回娘娘的话,这个简单,宫里的孩子尚有很多都夭折在这宫里,不足为惧。” “你去办吧,事成之后,你也该好好考虑伺候皇上的事情了。” 听闻此话,陵容的脸上洋溢着很久未露出的笑容,“多谢皇后娘娘。” 回宫的路上,坐于轿辇之上,玉隐心事重重。回想起刚才皇后的态度,玉隐细细思量着,难道孟静娴单独行动了?以皇后的脾气,是不可能出谋划策让孟静娴抚养四阿哥的。 “玉娘娘,”一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玉隐的思绪,她命令轿夫落脚,回头看去,不远处的弘历正向自己跑来。 “慢点,别摔倒。”玉隐起身去迎。 “儿臣给玉娘娘请安了。”小孩子没轻没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众人都惊呆了。如此年幼的孩子礼数竟周全如此,实属难能可贵。 两人借一步说话。 弘历开口问道,“玉娘娘,您何时跟皇阿玛提及抚养儿臣的事情?” 玉隐的心咯噔一声,不是她不想抚养四阿哥,只是让那孟静娴抢先了一步,实在是棘手。 她无奈摇头,解释道,“不是玉娘娘不提及此事,只是宫里另一位娴娘娘提早就和你皇阿玛说了此事,很快你便要与她同住了。” 弘历的眼神里能看到明显的失落,小孩子的感情纯真,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 玉隐轻抚他的额头说道,“孩子,皇宫里你皇阿玛才是说一不二的君主,你我只不过是毫无依靠的浮萍,很多事情我们都只能顺从。” “玉娘娘,若是你我认命任人宰割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的。” 弘历的话确实不假,玉隐也知道眼下并非上上策,可如今孟静娴是皇上的新宠,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触霉头。 “你玉娘娘我定然会想办法,把你抢回来。但是在这之前,你愿意做我的眼线,帮我监视娴嫔的一举一动吗?” 弘历点点头,笑着说道,“自然是愿意的,玉娘娘差遣的事情,儿臣自当竭尽全力办好。” “好,一言为定。” “玉娘娘,你可要早些接儿臣回去啊。” 玉隐点点头,“会的,放心。” 话音刚落,玉隐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当年孟静娴中毒身亡的场景,如今想来依旧是触目惊心,很是后怕。 “弘历,即便是当今得宠的娴嫔抚养你,你依旧要小心宫中的手段,只怕会有人给你下毒,想毒害你。” 弘历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第102章 猜出孟用意 孩子过继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是涉及将来立储的事情,若是过于草率必得让前朝文武官不信服。 从皇后那里出来,忧心忡忡的样子。虽说这段时日钮祜禄氏也算是顺风顺水,可若是因为此事被前朝百官弹劾,说她玉妃过于软弱,皇上什么无理的要求都照搬照做,可想而知她身后的整个钮祜禄氏要承受多少的压力和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玉隐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或许孟静娴真正要的不是弘历,而是要扳倒整个钮祜禄氏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后背发凉,阵阵冷汗从额间冒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长姐,该如何才是妥当。 轿夫走路缓慢,因为玉隐并未知会去向。她说道,“去莞嫔那里。” 锦儿立刻心领神会,重申了几遍让所有的轿夫都听见。 现下刚是巳时三刻,天气已然很炎热了。树丛里满是唏嘘的蛐蛐和蝈蝈,叫声此起彼伏,总是连成一片,听了未免叫人有些许的烦躁。 玉隐紧闭双眼,右手拄着额头,想着这般棘手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主子,到了。”锦儿轻声说道,语气温柔,生怕吵到玉隐。 玉隐轻抬睫毛,仰头看去,已然到了。莞嫔住的地方很是雅致,三面环水,别有一番雅居风味。 “娘娘,您慢点。”锦儿扶着玉隐下轿子。 “浣碧!”不远处一席藕粉色衣衫的宫女,嗓门洪亮,向这里跑来。声音极为熟悉,就算是不抬头,玉隐也知道,这是流朱。 “真是无礼,我们娘娘是正经的钮祜禄氏嫡女,当今圣上的玉妃,怎得是你口中的名字?”锦儿语气有些蛮横,端出了永寿宫掌事姑姑的架子。 “锦儿,无妨。”玉隐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锦儿,迎上去笑着看着流朱。 走近,流朱才识得礼数,表情略显得的不自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绯红。“奴婢刚刚是冒犯了,这儿给娘娘您赔个不是,许是一时间高兴忘了形,娘娘您别见怪。”流朱赶紧问礼请安。 一旁的锦儿有些许的不屑,毕竟是宫里的老人,早已将宫里的各路规矩熟练于心。刚刚流朱这般行径,若是碰到一个不讲情面的主子,拉去慎刑司都不为过。她心里嘟囔着玉妃终究是位好脾气的主儿,这般都不在意,着实难得。 “无妨。”玉隐轻飘飘一句话,化解了刚刚流朱所有的尴尬。许是因为上一世未曾护下流朱的愧疚、也或许是今生不能陪伴在长姐身边左右的遗憾,亦或是两者都有,玉隐她生不起气。“莞嫔可在里面?” 一听到莞嫔二字,流朱的眼里放着光。只是,立刻便黯淡下来了。“很是不巧,我们家小主前不久刚出去,陪着敬妃娘娘一同去赏景了。玉妃娘娘若是有时间,不妨进殿里等候。许是晌午我们家小主便回来了。” 眼下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若是不尽快处理,马上前朝弹劾钮祜禄氏的折子便会递给皇上手里。这明显就是孟静娴给自己摆了一道,只可惜笨拙的自己竟才发现。 看出了玉隐的神情不对劲,虽不知缘由,但锦儿的应变能力还是一绝。她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莞嫔此刻不在,那等娘娘回来之时,流朱告知娘娘一声我们玉妃娘娘来过。”说罢,便转身扶着玉隐离去。 “是。”流朱再次行礼叩拜。 玉隐再次坐上轿子,此刻她心神不宁。 “娘娘,我们此刻去哪里?”锦儿仰头看着高坐于轿辇之上的玉妃,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对玉隐的崇拜和信任。自从太后视作她为一颗弃子之后,玉隐是她唯一的仰仗。 玉隐轻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波澜的心境。暗自对自己说道,眼下是最不能慌乱的时候,若此事当真是孟静娴,她下一步又会如何做呢? 见着玉隐闷声不语,一旁的轿夫也是悄悄问着锦儿,如今该何去何从?锦儿见着主子沉思的模样不敢打扰,便说道,“今日风景秀丽,主子断然是要去赏景色的。接下来不用本姑娘说了吧。” “是是是。”轿夫哈腰谄媚的样子,“锦姑姑,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说罢,便抬着玉妃去圆明园风景最为秀丽的湖区。那里的出水芙蓉最为娟秀。 轿子去往湖区的路上,迎面正好碰到了华妃的轿辇。只见华妃一席金色冰丝裙袍,华丽且清爽,当真是一匹千金的料子,若不是年家经常贴补,单单从她华妃的俸禄里扣,断然是拿不出这些银两的。 “玉儿?眼下已是午时,怎得还要去湖区赏景?”华妃眼尖,一语中的。一旁的曹贵人轻扇了一下扇子,跟着说道,“是啊,玉妃娘娘,眼下正是酷暑,您若是晒个好歹,手底下的锦儿该如何跟皇上交差啊?”曹贵人阴阳怪气地,斜眼瞥了一下锦儿,嘴角勾起带着不轨的笑容。 看着华妃身后的仪仗长队,便知道眼下不是方便说话的时机。玉隐寒暄说道,“本宫今日胸口烦闷,夜不能寐、日不下咽,只好去那湖边赏赏景色,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玉隐的语气有些许的绵软,略带着疲惫之感。可她又转头看向曹贵人,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力气,“这般酷暑,曹贵人连个轿撵都没有,可小心中了暑气才行呢。”语气略带着阴阳,毫不留情面。 玉隐的话音刚落,曹贵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虽说站在华妃身侧已然习惯,但是忽然被当众嘲讽,亦是觉得羞耻。她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 看得出玉隐话里有话,得理不饶人。华妃表情严肃,命令轿夫落轿,缓缓下来。摆手命令所有人退下,只留得颂芝在侧撑伞。 玉隐也下轿子,并示意众人退下。 两人缓缓走出十米开外,远离了侍女,华妃这才小声问道,“何事,这般为难?” 玉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华妃,顿时陷入两难境地。虽说自己与华妃也算的上交好,可若是涉及到沛国公府的事情,年家未必肯站出来帮忙。想到这里玉隐又把刚刚到嗓边的话咽了下去。“无事。” 第103章 得知宫外事 玉隐心事重重,语气略带着不屑。华妃多少也是能听出个大概。“刚才那般言语,又怎会无事,你说说看,本宫或许能略帮一二。” 她抬头看着华妃那清澈的眼神,不带丝毫的勾心斗角,回想起上一世若不是曹贵人在一旁为华妃出谋划策、到处沾惹是非,皇上又怎会不顾念旧情屠了年氏满门。想到这里,玉隐顺口说道,“曹贵人 倒是个心思多之人,与娘娘的风格倒是略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敢直言,只怕会适得其反。 谁料华妃一语惊人,“妹妹怕是多虑了,曹贵人是本宫一举提拔上来的,断然是不会背叛本宫的。” 瞧着华妃看不出潜在的危险,就算玉隐有心提醒也无济于事。她无奈摇摇头,不再语。 不远处的假山头传来曼妙的歌声,玉隐一听便知道,是安答应。做小伏低好些时日了,也是时候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了。玉隐暗自点着头,想着如今安答应的剧本走向与上一世相差无几。 华妃扭头看向假山,只依稀听见皇上赞许鼓掌的声音。原本早已告诫自己不要过于执着对皇上的情感,但是一想到皇上即将拥新人入怀,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她轻蹙眉,呼吸稍微变的急促。 见华妃依旧如上一世一般对皇上的执着,玉隐不敢过分干预。只轻微在她耳畔低声说道,“爱一个人是付出、是给予,有时候过分执着被爱这件事情只会释放自己的心魔、乱了自己的阵脚。”说罢,便匆匆离去。 玉隐的一席话好似一股清澈的甘泉,泼洒在华妃那炙热的心田,她逐渐冷静了下来。不远处的颂芝见玉隐匆匆离开,便赶紧上前问道,“娘娘,皇上就在附近,您是否前去?” “回去吧,这个戏台子是皇后给别人搭的,皇上乐在其中,本宫若是去了,岂不是谁都不痛快?” 陵容一席碧色衣衫,站于翁绿青葱大树旁的石阶上,曼妙的嗓音是上天给她的馈赠。皇上眯着眼睛,缓缓走近,认真欣赏着新鲜的人和声音。他那好似如获至宝的眼神,像是在说怎么从前并不知晓宫里还有如此才艺的女子。 帝王,向来都是多情的。 一旁的皇后见到时机已到,赶紧上前举荐着自己的人。皇上的眼睛全被陵容所吸引了,哪里还有功夫搭理别人。 一旁的小太监呆呆站在原地许久了,瞪着眼睛。苏培盛缓缓上前,小声说道,“栗公公,今日皇上恐怕不能去娴嫔娘娘那里了。”摇着头,嘴角微微翘起。他还不了解皇上吗,新鲜的事物总会过分吸引。 栗公公摇着头,愁苦着脸,自知回去定是一顿臭骂。 玉隐也听到了陵容的歌声,意料之中。 一旁的锦儿倒是头一回听到,很是新奇,便问道,“娘娘,莫不是宫里来了歌姬?唱歌竟然如此动听!” “小傻瓜,那是安答应的歌声!”玉隐轻弹了一下锦儿的鼻尖,宠溺笑着说道,“也罢,既然有安答应的事情,本宫的事情也会暂时被搁置,不会这般着急了。”玉隐松了一口气。 “什么?”锦儿一头雾水。 “没事啦,先回宫再从长计议吧。”玉隐招呼着轿夫转头回宫。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果郡王吓了玉隐一跳。 “小王给玉妃娘娘请安。”果郡王风度翩翩,即便是夏日炎炎,他依旧英姿绅士,是众多宫女眼里的梦中情人。身后仪仗队的宫女们就像炸锅了一般,各个窃窃私语赞叹果郡王的俊容。只有高坐于轿辇之上的玉隐心若止水,恐生变数。 “哦?今日是皇上并未召见果郡王吗?眼下这个时候本该是用膳的时间。” “娘娘睿智,”果郡王抬头看了一眼歌声的方向,而后缓缓道出,“皇兄又添新人,只怕这后宫里又多了些许的伤心人。” 玉隐哼笑了一声,上一世她只知道果郡王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却不知果郡王竟对这宫闱之事摸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高看了果郡王的品行。果然,重活一世,倒是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 既然果郡王躲也躲不掉,不如面对,玉隐命令落轿,走上前,“既然王爷今日有闲,不如随本宫一同探望太后如何?太后娘娘近日总是念叨着王爷。” “甚好,”果郡王拱拱手,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吃了什么糖人蜜饯似的,美滋滋的。 玉隐向其身后多望了几眼,好似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眼神里带着凝重,很是着急。 “娘娘您寻什么呢?”果郡王慌了神,连忙问道。 “阿晋呢?他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回娘娘的话,阿晋今日说身体不适,并未随小王入宫。” “罢了。”玉隐眉头微皱。 圆明园内,太后居于蓬莱阁,四面傍水,很是清净。坐船,是唯一的途径。 玉隐只命令锦儿跟随,其余的侍女在岸边等候便可。 船只内,两人这才有机会言语。 “果郡王,你消息最为灵通,眼下钮祜禄氏一族可还好?”玉隐放松了警惕。 果郡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防备,看了看一旁的锦儿,迟迟未开口。 “锦儿不是外人。” 听闻此话,果郡王才开口说道,“玉隐,不瞒你说,皇兄要将弘历过继给娴嫔的事情已然闹得满朝风雨,以年羹尧为首的一党连上三道奏折给皇上,弹劾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勾结党羽。你哥哥世兴前几天病倒了,连夜请旨召了宫里太医去 。”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玉隐咬牙切齿,垂头,怒瞪着眼睛。 “玉隐,你为何要做皇上的妃,你明明可以...” 王爷的话还未说完,玉隐便打断说道,“王爷,请慎言。很多事情,并非你我可以左右的。”玉隐摇摇头,很是无奈。 看了出玉隐的无奈,王爷唏嘘了一口气,说道,“娴嫔娘娘断然也是被算计了,你就不要与她多做争执了。” 王爷的一句话激起了玉隐的胜负欲,她知道他带着记忆,只是不曾想,重活一世,哪怕孟静娴不是他的妻了,他依旧有偏袒之意。 “王爷,这是本宫与她的事情,何须旁人参与?”玉隐紧皱眉头,心中愤愤不平,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第104章 泛舟拥入怀 本是平静的湖面上,小船儿应该行驶的平稳才是,不知为何行驶到湖中央的时候,船儿侧歪了一下。船头的船夫赶紧滑动船桨,试图撑起那不稳的平衡。 船一下子晃的厉害,玉隐一个侧歪便进了果郡王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刚刚玉隐心头的气一下子消散无踪,脸颊绯红,顿时不知所措。 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他怦动的心跳,是那般强劲有力。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才发现他那俊俏的容颜竟如此令人难忘。一时间玉隐看愣了神。 果郡王稳稳地将玉隐接在怀里,从未有一刻要舍弃的意思。他那双含情的俊目里好似透露着欢喜。 “王爷...”玉隐的声音温柔似水,她多么想就一直停留在此刻,该多好。了前世心愿,此生已然无憾。 “浣碧...我...”王爷尚有半句话未说出口,被船头的船夫所打断。 “玉妃娘娘,王爷,刚刚天色骤变,强劲的大风差点吹翻这船,实在是老奴的过,还望娘娘、王爷恕罪。”船夫的声音饱含沧桑却老道,一看就不是痴傻之人。 回过神的玉隐赶紧从王爷的怀里起身,正襟危坐整理仪容,这时候一旁早已转过身去且捂住双耳的锦儿这才缓缓扭头,扶起自家主子。锦儿有些错愕,她从不知两人竟有私情。 “刚刚是本宫没坐稳,冒犯了王爷。”玉隐低声说着,脸颊的绯红逐渐散去。语气略微颤抖,心境尚未平复。 果郡王依旧含情看着玉隐,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淡淡说了句,“无妨。” 船不久便停靠在了岸边。 “玉妃娘娘,小王晚些再去拜访太后娘娘吧,若是你我同行,也不大方便。” 玉隐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太后的住所。一旁的锦儿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警惕,看了几眼那船夫,身着粗陋布衣,带着斗笠半遮着容貌,看不清真容。锦儿自然对宫里的规矩了如指掌,这玉妃与果郡王同乘一艘小船,若是被人传出去必然会要了玉隐的半条性命,搞不好甚至连坐整个钮祜禄氏。 玉隐发现锦儿驻足定睛看着那船夫,她莞尔一笑,小声在锦儿身边说道,“无妨,自己人。说罢,便径直走向太后的寝殿,头也不回。” 锦儿见状只好跟着,回头瞪了一眼果郡王,而后匆匆离去。 待两人走远,那船夫才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虽皮肤黝黑,却容貌尚且稚嫩,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 “王爷,值得吗?”那人抬头问道。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王爷半眯着眼睛看向玉隐走远的背影,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他含着笑,笑着说道,“自然是值得的,重来一世才发现自己竟然亏欠她许多。”他扭头看着少年说道,“阿晋,刚才你见那安答应的宫女行为举止怪异,可看的真切?” 少年坚定说道,“自是真切的,阿晋刚刚看到那宫女径直走向了御膳房,眼神鬼鬼祟祟,好似在熬什么汤药?定然是有问题的。不过好在我已经让阿里去盯着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会有飞鸽传信的,王爷您请放心。” 果郡王满意点点头,“走,我们回去看看,想来此刻正是捉贼的好时机。” “那玉妃娘娘怎么办?您确定不守着她了吗?” “四面环水的蓬莱殿眼下是最为安全的,若是此事牵连到她,只怕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留在这里有太后庇佑是件好事。” “诺。” 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在门口迎着,好似一早就知道玉隐要来一般。 竹息看了一眼锦儿,眼里露着几分欣喜,不过很快便转头看向玉隐,含笑说,“玉妃娘娘,太后娘娘一早便念叨着您呢,您就来了。”喜上眉梢,竹息这些年逢场作戏惯了,倒是个戏精。 玉隐点点头,寒暄说道,“臣妾此番前来特意看望太后娘娘,还望竹息姑姑通传。” “太后娘娘早知您要来,已然等候多时了。”竹息一边说着,一边迎着玉隐进寝殿。 一走进寝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落地金鼎,外部镶嵌着宝石和蓝钻,格外尊贵。里头冒着徐徐的寒气,稍微靠近些便感受到了清凉。一旁的小宫女在金鼎的不远处徐徐为金鼎旁的太后扇着扇子,慢慢将那凉气送给太后为其解暑。 太后侧坐于榻上红木桌旁,单手依靠着座子,微微拄着头。见玉隐来了,缓缓抬头看着玉隐,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惊讶。 这也是几个月来锦儿头一次来看望太后,她的眼里饱含着思念,点点的盈光满满充斥着眼睛。此刻的她好想上前关心自己侍奉多年的主子,只是早已被贬出去的奴才哪里有资格开口说话。她静静望向玉隐,等待着她开口问安,就算是代表了自己吧。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招手摒退了左右的侍女,独留下竹息和锦儿。 “起来吧,是个懂事的孩子。” 锦儿连忙搀扶玉隐走上前坐在太后赐的侧座。 竹息端了两盏茶,而后给锦儿使了一个眼神后,匆匆退下了。锦儿知道了其中的玄妙,亦是随竹息退出去了。 太后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咂舌说道,“这是昨儿皇上新孝敬的龙井,很是新鲜。你这孩子也是有福气,早早也随着哀家品尝了这茶。” 玉隐赶紧端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笑意盈盈说道,“臣妾能有今天,全靠您一手提携。今日贸然前来,还请太后娘娘留臣妾和钮祜禄氏一族一命。”话音刚落,玉隐便起身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哦?此话怎讲?你这话好似在污蔑哀家害了你们不成?”太后淡定自如,语气里带着责怪。 “太后娘娘,臣妾如今进退两难,这沛国公府向来是地位尊贵,就连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的。若有什么不妥之处,皇上也会念及沛国公的开国功臣之名,不会过多苛责。眼下年羹尧在皇上面前弹劾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沆瀣一气,前朝更是声音嘈杂,钮祜禄氏如今连连败退。臣妾自知唯有太后娘娘您能平息此事,臣妾特此前来请求太后娘娘出手相救。” 玉隐言辞恳切,含着泪说道,“妾身惶恐,前朝与后宫本就同气连枝,还望太后娘娘为臣妾指点迷津,给臣妾一条生路。臣妾自当愿意如孟静娴一般孝敬太后您,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闻此话,太后点点头,笑着说道,“能看出娴嫔的意思便是哀家的意思,倒是个聪明人。起来说话吧。”太后轻将茶盏落于红木桌上,言辞锋锐,令人心生敬畏。 第105章 弘历险中毒 竹息将锦儿引至门外,悄悄关上太后寝殿的门,这才小声对锦儿说道,“侄儿,近日可都还好?”语气里暗藏着关心,毕竟是自己曾经朝夕为伴的亲侄女,一别数日,又怎会不想念。 “姑姑,锦儿一切都好,只是,您能不能求求太后娘娘,别不要锦儿呀。”锦儿含着泪水,微微颤抖的声音惹人怜爱。自小便在宫中跟着姑姑侍奉太后,多年的情谊摆在那里,锦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竹息轻摸了摸锦儿的脑袋,低声说着,“孩子,知道你重情重义,可是这后宫从来都不是有情有义之人便能好好活下去,相反无情的人才活的好。” 锦儿知道姑姑的意思,轻擦了一下眼泪,微微颔首。只听见屋里太后的声音愈发大了。 “你这孩子,难道不会记恨哀家吗?”太后试探着问道,玉隐早已是太后的棋子,其实就连太后也未曾想过玉隐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重回妃位,实在是难得。 玉隐抬头凝视着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本就是罪臣之女,能有幸承蒙太后恩典成为钮祜禄氏嫡女、做皇上的玉妃,臣妾心底只有对太后娘娘的感恩戴德,不曾有过丝毫的不敬之心,请太后明鉴。” “你这话说的,好似哀家的不是,把你往坏处想了不成?”太后的语气突然变的严厉,眉头紧皱,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玉隐见状,赶紧开口解释道,“都是妾身的不是,不仅没把话表达清楚,还惹恼了您,真是臣妾该死。”说着,便抬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这响声门口等候的锦儿与竹息姑姑都听的一清二楚。 “罢了,哀家知会你的意思了。”太后抬手示意玉隐可以停止了,玉隐这才停手。停手的那一刻瞬间感受到脸颊红辣,好似被辣椒水浸泡过一般,阵阵的滚烫。可是眼下,比起容貌更为重要的事情是整个钮祜禄氏的安危,玉隐顾不得感受疼痛。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成全。玉隐眉开眼笑,赶紧磕头谢恩。 “先别着急谢恩,你若是要成为哀家的人,那必得是拿出诚意的。” “太后娘娘您说便是,臣妾定然是竭尽所能。” 太后喝了一口茶,微微摇头,唉声道,“你也知道皇上正直壮年却子嗣稀薄,娴嫔若是能将四阿哥收在膝下抚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前朝的事情哀家替你摆平,你尽管去帮娴嫔过继孩子便是。只是这后宫里,你需要帮助哀家护住弘历。”太后语重心长,眼神里满是担忧。 玉隐一下子听出了弦外之音,此时她才知道,太后既与皇后一心,却又不完全一心。 她神情自若,暗自想着,这弘历可不是一般的命格,当年可是熹贵妃的孩子。只怪自己先离开长姐一步,并未看到最后立储究竟是谁,可弘历这孩子最差也是个最贵的王爷。想到这里玉隐松了口气,既然要保护的人命硬,想必此事不难, 她打着包票,自信满满,“太后娘娘您就放心吧,臣妾定竭尽全力护下弘历。” 太后点着头,“如此,甚好。”她缓缓端起茶杯,只是那茶水已凉,并未入口。 玉隐自知该离开了,起身拜别太后,“臣妾也该回去了,便不叨扰您了。请您多保重身体。” 玉隐刚出大殿,门口一位面生的小太监匆匆赶来传话,“玉妃娘娘,皇上请您去一趟。”语气低沉,毫无新人那种恐慌。 感受到了不对劲,一旁的锦儿赶紧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奴才从前是一直跟着余官女子的,近日皇上身边的夏公公临时有事,奴才这才被调到了御前。”小太监此刻低着头,眼神贼溜溜的,好似有什么要隐藏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锦儿追问道。 “奴才小糯子。” “你可知皇上找本宫所为何事?”玉隐问道。 “娘娘您过去便知道了,做奴才的岂敢过问主子的事情。”小糯子声音低沉。 “带路。” “娘娘,”锦儿的眼神里带着慌张,她知道这是个陷阱,虽不知是谁设的,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玉隐轻拍了拍锦儿的手,含笑安慰着,“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殿之上,苏培盛站在一旁陪着笑脸,安慰着皇上消消气。 跪在地上哭诉的是娴嫔,一旁陪着的还有年幼的弘历。 娴嫔哭哭啼啼说着,“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若不是臣妾手底下的元诺替四阿哥先尝了一口那桂枝汤,只怕眼下被毒死的就是您的亲生儿子了。”娴嫔哭喊着,势必要皇上抓出那下毒的真凶。\"皇上,您要替臣妾死去的元诺做主啊,皇上。她可是有着陪臣妾一起长大的情谊啊。\" 娴嫔给一旁的元澜使了个眼色,元澜赶紧上前禀告,“启禀皇上,奴才刚才去给四阿哥煮药的御膳房档案臣妾查过了,今早只有玉妃宫里的阿喜前来取膳,只怕这件事情与玉妃脱不了干系了。” 一旁陪着娴嫔跪着的四阿哥心中甚是烦闷,他怎会不知这下毒的事情不会是玉妃做的,只是自己此刻就算是想要辩解也无济于事。额头的汗珠悄然结出,真是生生替玉妃捏了一把汗。 皇上气愤站起,大喊道,“胡闹!若真是那贱妇做的,朕定不轻饶。玉隐呢?”皇上额头的青筋暴起,声音震耳欲聋。 苏培盛赶紧上前,“回皇上的话,玉妃娘娘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皇上赶紧上前安慰说道,“皇上,您消消气,四阿哥不是好好的吗?那玉妃您怎么处罚都行,就是别伤了身体。” “是呀,皇上您消消气。”敬妃亦是在身旁说着。 皇后斜眼看了一眼安陵容,陵容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意思是她们不会暴露的。皇后这才放心,继续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打发着时间,等待玉隐的到来。 大殿之下妃嫔纷纷前来,等待着一场属于玉隐的审判。她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说着这回钮祜禄氏定然要彻底颠覆。 富察贵人很是叫嚣说道,“我就说嘛,那飞上枝头的麻雀,终归是麻雀。” 第106章 无依据反驳 玉隐走进大殿,只听见妃嫔们三五成群嘀咕着什么,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虽不知什么事情,可好歹上辈子跟着长姐些许时日,大抵也是知道自己此刻是身陷囹圄了。 看着几位好久未见的面孔,这才想起前几天皇上下令又接了几位妃嫔来圆明园,这妃嫔多了才热闹不是。 她侧身看了长姐一眼,她眉头紧锁,神情略有担忧。又抬头观望皇上,他铁黑着脸,很是不悦。一旁的娴嫔哭成泪人,妆容已花,脸上的泪痕未干。她身侧的弘历给自己使眼色,玉隐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娴嫔设的局。 她轻蔑笑了一下,暗想着这点小风浪对老娘来说还是不足挂齿的。 玉隐端庄大方,走到殿中央,清了清嗓子,霸气全开,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皆静下来了。她毕恭毕敬请着安,“臣妾钮祜禄氏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今日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皇上抬头看到玉隐,先是一惊,心中暗自想着这玉妃何时变得如此霸气了,好似朕要冤枉她似的。玉隐的气场让皇上生不起气,一旁的皇后只好上前解释道。“玉妃,你宫里的阿喜今早是否去过御膳房?” 玉隐赶紧扭头看着锦儿,锦儿惊恐地点点头,抿着嘴,瞪着眼睛,很是慌张。“确有此事!” “玉妃娘娘,您就算是再看不惯臣妾,也无需谋害皇嗣啊!臣妾把弘历让给你便是。”静娴赶紧上前补刀,拿出绿茶的那一套说辞。 玉隐早已见怪不怪,王府的那些年,玉隐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娴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宫只承认阿喜去过御膳房,何时承认谋害过皇嗣。你不能仗着有皇上做依靠,就随意出言污蔑本宫!”玉隐义正言辞,她知道若是此刻不出言反击,就会一直被人污蔑直到定罪也无法翻身。 “皇上,求您给臣妾一个公道,为臣妾那死去的元诺一个公道。”娴嫔又开始委屈了起来。 皇上坐在主位上,盘着串珠,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并未言语。皇后见此情形,追问道,“玉妃,今日上午四阿哥的汤药里被人下了毒,好在娴嫔的贴身宫女元诺先替四阿哥尝了一口,不然今日丧命的就是皇上的四阿哥。本宫查了御膳房宫人出入的档案,清晨直上午时段,除了皇上身边的人,只有你宫里人去过御膳房了。”皇后语气平和,她此番断然是要把这罪名扣在玉隐头上的。 皇后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妃嫔开始窃窃私语。纷纷指责玉隐就是那杀人未遂的凶手。莞嫔见不得众人诽谤,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臣妾虽平日与玉妃娘娘鲜少来往,却也知道玉妃并非是谋害他人性命之人。臣妾肯请皇上彻查此事,还玉妃娘娘一个公道。” 皇上眯眼笑着,“这时候你能站出来为玉妃说话,朕倒是很惊讶。” 一旁的欣常在说,“到底是莞嫔大度,不会和自己曾经的婢女一般见识。” 齐妃翻了个白眼,扬言调侃,“是大度还是怕受牵连,谁知道呢?玉妃得宠时是玉妃,若是哪天失了宠,被贬回莞嫔身边也未可知。” 一旁的丽嫔哈哈笑着,“就是,齐妃娘娘果然看的透彻。” 敬妃神情淡然,看了一眼莞嫔,“臣妾倒是觉得莞嫔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真冤枉了玉妃,只怕钮祜禄氏和太后也是不答应的。” 皇后见敬妃提到了太后,赶紧补充说,“太后何时过问玉妃的事情了?敬妃怕是最近孤陋寡闻了吧。” “行了,”皇上听的妃嫔叽叽喳喳有点不耐烦了,“玉妃,朕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参与?”皇上已经尽力在为玉隐开脱了,他已经想好就算是阿喜干的,也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归咎到阿喜身上,将玉隐从中摘出来。 玉隐坚定回答,“臣妾与臣妾宫中任何人员并未参与此事,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公道。毕竟这嘴长在每个人的嘴上,臣妾总不能被一句不实的谣言毁了声誉!”玉隐言之凿凿,毫不畏惧地看着皇上。 一旁的皇后倒是着急了,她就是想借此次机会扳倒玉隐,若是不成功,只怕会功亏一篑。“皇上,既然玉妃妹妹不肯承认,那只好去御膳房拿出人员进入的账本给她看喽。毕竟白纸黑字,玉妹妹总不会不认吧。” 玉隐的心头一紧,若是皇后如此言辞,想必早已挖好坑就等自己跳了。她闭眼就都知道此事与阿喜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她该如何从中全身而退呢。 “拿!本宫就不信了,这白的能让有心之人说成是黑的?”玉隐虽心虚,嘴上功夫却不肯放过。她硬着头皮叫嚣着,其实内心早已慌乱一团,犹如麻线。 皇后给康宁海使了一个眼色,命他去拿账本。不一会儿,账本便送到了皇上的手里。 皇上照例翻阅一遍,拿着卷本的右手微微颤抖,凝视着玉隐,“你自己看吧,看你如何解释?” 玉隐接过卷本,上面白纸黑字确有阿喜的名字,若是照这个情形,阿喜恐怕在劫难逃了。玉隐的心怦怦跳,努力想着对策。 一旁的陵容见玉隐大势已去,赶紧上前跟皇上求情,“皇上,此时恐怕有隐情,臣妾也相信玉妃绝不会是谋害皇嗣之人,因为她居于高位,没有动机啊。” 富察贵人听闻此话,冷眼笑着,“安常在,虽说你刚得了宠,也不至于冲昏头脑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吧,殊不知本宫原本怀的孩子,就是她害的呢。”富察贵人的语气里带着仇恨。 玉隐扭头狠狠瞪着陵容,她知道,陵容此番话无非就是要捧杀她。陵容也正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 华妃姗姗来迟,后面跟着曹贵人。 “臣妾来的路上中了暑气,耽搁了点时间,还望皇上见谅。” 皇上摆手。“华妃情有可原,落座吧。” “谢皇上。”华妃原本笑面看着皇上,不料转头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玉隐,神情顿时凝重。一旁的丽嫔赶紧跟华妃禀告刚才的事情原委。 皇上有些不耐烦,左手拈着珠串。“玉妃,若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清白,那朕只好依照律法治你的罪了。” 玉隐赶紧辩解,“皇上,这御膳房进出的档案若是漏写了或造假了,又当如何?”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皇上身边的人私自串通?亦或是皇上要陷害于你?”曹贵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问道。 “就是,玉妃死到临头了,就不要做无谓的辩解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摘清与钮祜禄氏的关系吧,免得伤及无辜!”富察贵人阴阳的语气百转千回,令人作呕。 第107章 端妃来作证 “玉隐,若是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朕可就只能定你的罪了。”皇上还是在给玉隐机会,对于帝王而言,只要自己的儿子没出事,妃嫔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也无可厚非,况且皇上心底的那杆秤多少还是偏向玉隐的。试想一下假设有说纯元是凶手的言论,皇上断然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可玉隐终归不是纯元,哪怕言谈举止有些许相似,也不至于让胤禛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她。 玉隐听出了皇上的意思,但是生性倔强的她,又怎么会靠出卖阿喜而苟活。这勾当她断然是干不出来的。 她轻摇了摇头,未再言语。此刻她才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在这偌大的后宫里,什么都是要讲究依据的。只是,那草率的卷本上写了阿喜的名字,仅凭此就定了自己戕害皇嗣的罪名,她真真是认倒霉,在这方面疏忽了,没有安排自己的人。 皇上无奈摇头,心里暗自伤神,这玉隐怎么这么倔,为了维护帝王的尊严,只好扬言定罪。“钮祜禄玉隐,试图谋害皇嗣未遂,褫夺封号降为...” “慢着!”皇上被打断,玉隐扭头看向门口,只见吉祥搀扶着端妃缓缓走进。 “端妃,既是病着,这后宫的琐事便不必参与了。免得糟心。”皇上有些烦躁了,面对着满屋子的女人,已然开始想要尽早了解此事从而赶紧逃离。 端妃咳疾未愈,时不时咳几声,却身残志坚坚持走到皇上跟前,用着微弱的语气请安。皇后看了都头疼,想不通为何此时前来搅场子。 “臣妾来的不算晚,还好赶上了。”端妃病中的语气有些许的无力。 “此话怎讲?” “吉祥,你说。”端妃突然咳嗽不止,只好让吉祥上前解释。 “回皇上的话,我们娘娘心善,见不得被玉妃被诬陷,这才特意前来让奴婢作证的。”吉祥先请了个安,而后不紧不慢说,“奴婢今早本是到御膳房取我们娘娘的药膳,不巧还未进去时发现腰间宫牌丢失,没了宫牌御膳房便不会给奴婢药膳,奴婢折返回宫的路线寻找,因此耽误了娘娘的取药时间。虽说上午的出入名单里没有奴婢,可是当时奴婢正好瞧见御膳房里有一位面生的宫女,她举止有些怪异,眼神飘忽不定。当时奴婢并未多想,现下想来她必然就是真凶了。” 吉祥的话音刚落,妃嫔们沸腾起来,交头接耳。陵容的面色凝重,拿帕子的右手忽然紧握。皇后亦是给陵容使了一个眼色,陵容明白,若是真暴露了,誓死也不能供出皇后。 “皇上,臣妾的宫人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既然凶手另有其人,还请皇上查出真凶,还臣妾一个公道。”玉隐有了翻身的机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跪在皇上的脚前,祈求着皇上,微微带着委屈。 “放心,有朕在。”皇上请扶她起来,好生安抚。既然戏都唱到这里了,皇上生出了好些的好奇心,很想一探究竟这到底是谁做的。他命令苏培盛按照吉祥描述的宫女面容去搜寻。 吉祥强调那宫女的的右脸上有一颗黑痣。听完此话,陵容更加紧张,手心冒汗。她给宝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通知宝鹊赶紧找个地方藏好,别暴露了。 谁知锦儿放声说道,“宫里脸上黑痣的宫女少之又少,奴婢知道安常在身边的宝鹊脸上就有黑痣。” 玉隐听此,“来人,把宝鹊带过来。”她现在还是玉妃,至少还握着协理六宫的权力。此时,最能为自己做主的,只有自己。 话音刚落,身边的侍从赶紧抽身去寻找宝鹊。皇上吩咐着,“带上朕的一队人马,早去早回。朕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和时间。” 一炷香的功夫,宝鹊被带了上来。她低着头,不敢与玉隐对视。 吉祥上前查了一眼容貌,坚定说道,“就是此人,奴婢所言绝对属实。” 陵容差点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上前辩驳。 一旁的敬妃问,“呦,这不是安常在身边的宝鹊吗?难不成安常在...”敬妃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却意味深长。 “怎么会呢?臣妾从未让宝鹊去御膳房。”陵容虽声音柔和,听着毫无破绽。 见陵容已然放弃自己,宝鹊赶紧下跪认罪,“皆是奴婢一人所为。” “为何?你一个奴婢,竟然会想谋害皇嗣吗?若不是有人暗自指使,你又怎会?”玉隐赶紧乘胜追击,虽然她知道此番无用,却可以在皇上的心底扎上一根关于陵容的刺。 宝鹊被玉隐吓哭了,赶紧认罪说着,“那日娴嫔在我们小主面前耀武扬威,出言侮辱我们小主,奴婢是见不惯她如此盛气凌人,这才走了邪路...”宝鹊年纪尚小,左右不过十四五,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怀疑她的话真实性。 皇上不耐烦了,闭眼揉太阳穴,“苏培盛,把她拖出去赐白绫。” 宝鹊性格温和,不再挣扎,只是含着泪看着陵容好似在嘱托什么。陵容不敢看她,低头看着紧握的手帕,实际上早已汗流浃背。 皇上赶紧安抚玉隐,含笑说着,“这确实是朕手底下人办事不力,竟随意放进了此等闲杂人员,差点污蔑了你宫里的阿喜,实在是这帮人无能。苏培盛,传朕的旨意,换人!” “奴才遵旨。”苏培盛应声道。 见玉隐安稳坐着,在场的妃嫔自然是有些不乐意的,却也不好显露在脸上。娴嫔换了一副嘴脸,赶紧上前请罪,“玉姐姐,刚刚是妹妹一时心急,差点冤枉了姐姐,还请姐姐看在你妹妹我爱子心切的份上原谅这一回吧。” 玉隐并非言语,只是扭头看着皇上,眼神里带着委屈。 “皇上,您替臣妾向姐姐求求情吧,姐姐好似还在生臣妾的气。”静娴直接在皇上跟前撒娇起来,柔情似水都到了皇上的心坎里。 玉隐有点气愤,这撒娇的手段孟静娴确实厉害,自己只好打肿脸做个好人。没等皇上说话,抢先说,“臣妾不能让皇上为难,只好原谅妹妹这一次了。” 皇上笑眯眯看着玉隐,好似在看着从前的纯元。 第108章 惠嫔险小产 “朕的爱妃就是大度,赏。”皇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一刻,他心生一股暖流,好似眼前之人是纯元一般,顿时迷了眼。 “皇上,您说的对,确实该好好补偿玉妃。”一旁的皇后帮着腔,试图卖皇上个好。 “近日波斯国进贡的蓝宝石,朕就赏赐给你吧,权当是对你的补偿。” “臣妾谢过皇上。”玉隐语气平和。 “时辰也不早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上遣走了所有人。 众妃嫔纷纷散去,玉隐刚走到大门口,便被华妃叫住了。 “玉隐。” 见着身后跟着的是曹贵人,玉隐知道眼下并非可以全盘托出。点头应了一声,“华妃娘娘。” “玉隐,你与本宫之间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 “娘娘若是有时间,还请来臣妾那里小坐,顺便欣赏一下波斯国进贡的蓝宝石。” “既是盛情邀请,那本宫应下便是。”华妃笑着。看着玉隐紧紧盯着自己身侧的曹贵人,好似看着敌人一般的眼神,这才意识到玉隐对其的敌意,她扭头对曹贵人说道,“刚刚嬷嬷说了温宜公主今日清晨便开始吐奶,你回去看看怎么个事。” 曹贵人一听到温宜公主病了,心立刻揪了起来,顾不得别的,赶紧匆匆请辞。 见曹贵人走远,华妃这才开口笑着,“玉隐啊,你何时变得如此草木皆兵?曹琴默是本宫的人,什么品行本宫还是了解的,出不了大乱。” 两人慢慢走在回宫的路上,玉隐回答说道,“华妃姐姐是不知那日我被曹琴默陷害的事情吧,自那件事情开始,我便开始对她多有提防。”玉隐摇着头,回想着那日险些被曹琴默陷害的事情。 “那日也是曹贵人爱子心切,一时间冲昏了头脑,事后本宫问过她,她对此事也是颇有歉意,希望找个时间当面对你道歉呢。” 瞧着华妃如此信任曹琴默,玉隐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她低头小声嘀咕着“但愿她是善良的吧。” 锦儿与颂芝跟在两位娘娘的身后,彼此相视一笑,时不时看向周遭的景致。 不远处阿喜匆匆跑来,神色惊恐。 “不好了,玉妃娘娘,惠嫔娘娘肚子剧痛,恐怕是要小产。”阿喜声音颤抖的厉害,原本身体强壮的他,如今看似一只受惊炸毛的兔子。许是刚刚险些被人诬陷的事情尚且令他心有余悸,他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不好,本宫这是被偷家了啊。”玉隐有些慌张,顾不得身侧的华妃了,大步径直走向惠嫔的住所。 一进门,惠嫔面色惨白躺在床上,采月手里端着的铜盆里满是血水。温实初跪在地上,愁容满面。 “眉姐姐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惠嫔略有小产的征兆,只怕...” “本宫不管,你一定要保住眉姐姐这一胎。” “微臣已经给惠嫔娘娘施针,现下胎象稳定,还望娘娘放心” 听到了玉隐的声音,惠嫔撑着一口气喊着玉隐,“是玉隐吗?” 玉隐赶紧走上前,坐在床头。用自己的帕子为眉姐姐轻轻擦拭额头的汗珠,轻声安慰着,“眉姐姐,放心,有妹妹在,不论如何都会帮你保住这一胎的。” 听着玉隐的安慰,沈眉庄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眼神里露出对玉隐的依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的信任。她点点头,不再言语。微闭上眼睛,身体的疼痛在面容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玉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回想起刚刚自己在大殿接受审讯的种种,原来那人故意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其实那人的目标是眉姐姐。 她坐在不远处的桌旁凳子上,静静看着温大人诊脉开药方,心里着实为眉姐姐捏了一把汗。不一会儿锦儿前来禀告,说询问了一圈,事情经过是沈贵人清晨点了一根安常在送来的安神香,而后便感到肚子极为不适。只是那香平日重点,眼下已然用完,毫无证据了。 “娘娘,您喝点茶吧,温大人医术高明,惠嫔娘娘定然是无事的。”一旁的采莲端了一杯龙井过来。 玉隐心里焦灼,哪有心思喝茶。瞥了一眼那茶盏,微点了头。猛地想起锦儿曾经和自己讲过安常在给眉姐姐一个生男孩的方子的事情。 她小声在采月耳边问着,“近日眉姐姐可有照安常在那方子抓药啊?” 采莲连忙答复,“回娘娘的话,一开始我家主子确实心动了,只是那药材中有一味河车,乃胎盘所作。我们家主子觉得过于残忍,只好作罢,未曾喝过那药。” “那方才锦儿与本宫提到的香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香是安常在半月前所赠,说是可以安胎养神,保惠嫔娘娘胎儿无虞。” “既是燃尽,便把那香灰拿来。” 采月去按照温大人药方煎药去了,这里只有采莲伺候。她匆匆将那香灰拿来,玉隐便让温大人一探究竟。 “回娘娘,这香并无不妥。” “既是如此,眉姐姐为何会险些小产?” 温实初紧皱眉头,回想自己刚刚诊脉的细节,反复复盘,“娘娘,或许真的只是惠嫔娘娘身子虚弱,并非他人故意而为之。” 玉隐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轻舒了一口气,暗自想着或许是自己真的太紧张了,草木皆兵。 “眼下惠嫔娘娘怀胎已有六月,胎象稳固。娘娘自是不必过分担心。”温实初上前回禀着。 玉隐颔首,“那便多谢温太医精心照料了。” “微臣自当是竭尽全力,娘娘可以放心。” 温大人的话音刚落,华妃推门而进,门口端着药的采月挡不住华妃,一脸委屈的表情。 “娘娘,奴婢都说了,惠嫔娘娘需要静养。”采月有些声嘶力竭,在她的脸上能够看到尽心护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玉隐摆手示意,“采月,华妃并非前来捣乱,大可放心。”有了玉隐的担保,采月这才略微放心。 华妃走进屋内,瞥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沈眉庄,嗅到了屋内的血水味,有些不适,赶紧拿起手帕捂住口鼻。“原来怀胎是件这么麻烦的事情。”神情略带着嫌弃。 第109章 安常在独宠 “华妃娘娘若是嫌弃,大可不必待在这里。”采月硬气了一回,一向做小伏低惯了,但实在难以忍受华妃的气焰,采月只好支棱一回。 华妃哈哈大笑着,“玉隐,你瞧,这小丫头竟敢直言顶撞本宫,”华妃眼神狠厉,狠狠说道,“你该当何罪?”瞪大了眼睛,盯着采月。 采月哆哆嗦嗦,一旁的玉隐赶紧打圆场,“华姐姐,就别吓唬这小丫头了。” “哼,既然玉妃开口了,便放过你吧。”给个台阶,华妃便下了。 “华姐姐,惠嫔已然入睡,有什么事情咱们出去说。”玉隐将华妃引了出去。 到了殿外,一股暑气扑鼻而至。尽管太阳将落,伏天的热气显然可知。玉隐顿时冒了汗。 “玉隐,本宫从哥哥那里刚得到的消息,近日年氏一族弹劾钮祜禄氏,只为你玉隐替娴嫔办那过继子嗣之事。本宫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华妃微微蹲下,行了个歉意。 “华姐姐快快请起,”玉隐也是惶恐,从前一向视自己与长姐为死对头的华妃,竟当着自己的面行礼认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我都是背负家族使命的人,做事从来都能任由自己的心,既是无奈之举,何错之有?”玉隐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无奈,这些天、这些事情早已耗费她太多的心力。 “玉隐,眼下该如何是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宫的,本宫定要尽力而为。” 玉隐浅笑了一下,“有姐姐这句话便够了,若是妹妹真遇到不可解之事,自然会去找姐姐的。” 玉隐前脚刚到寝殿休息,阿喜便传来了好消息。前朝的年羹尧不知为何突然撤销了递上去弹劾的奏折,忽然变了口风说自己也是听信奸人的谗言误会了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的关系。跟着他的文武百官亦是乱了神,连忙跟着改口。 一时间,玉妃的身份亦是水涨船高,宫里无人不知现下除了皇后便是玉妃最大。 听到此处,玉隐心中暗自窃喜,好在自己赌对了,太后娘娘果然能救自己于水火。但是纵观此事,玉隐发现太后娘娘与前朝的关系盘根错节,虽说是在后宫颐养天年的太后,竟有如此的雷霆手段动摇整个朝政。想到这里不禁心生恐惧,如此势力的女人,真是令人害怕。 回想起自己与太后做的交易,太后只需要自己做一件事情,即护下四阿哥弘历。分析后宫的错综关系,谋害四阿哥性命对皇后的受益是最大的。 歌声曼妙响起,窗外此起彼伏的音奏差点勾了魂去。玉隐不禁感慨,若自己是个男人,定然也是为那陵容动容,就算是烽火戏诸侯恐怕也不在话下。 “主子,这都多少天了,皇上日日宠幸安常在。”锦儿在一旁酸着,宫里向来都是拜高踩低,两人都知晓往后的日子里,陵容必然是光鲜的。 “既知道,便不必如此抱怨了。往后见到安常在,必然要给足了场面,不然有你好受的。”玉隐半开着玩笑,告诫着自己的宫女。 锦儿嘟囔着嘴,有些不服,“奴婢只是觉得,这般品行恶劣之人,不配坐上高位。” 玉隐回想起上一世陵容高至妃位,“锦儿,这才哪到哪,即便你觉得不配,依然要遵从皇上的旨意。” 安常在受宠,宫里好些人都不好过。 华妃倚在窗边,眼角噙着泪,望着窗外的月色。一旁的颂芝赶紧见状上前安慰。 “去,取些酸黄瓜来。” 颂芝献上一坛钵的酸黄瓜,华妃取下护甲,拈起整根黄瓜便往嘴里送。一根接着一根,没等下咽又继续往嘴里送。不一会儿脸肿的跟包子似的。 颂芝看着心疼,“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一时间黄瓜酸气全部在嘴里的味蕾爆开,那股子酸味直冲鼻子,熏的华妃流出了眼泪。那一瞬间,舌头无法承受,真真的反胃,华妃承受不住,将嘴里的黄瓜一股脑吐出来。 颂芝连忙地上一杯清水,让其漱口。 华妃一把推开水杯,惊喜瞧着颂芝,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涸,“颂芝,你看,本宫有孕反了。” “娘娘,”颂芝落了泪,跪在华妃的身前,紧拉住华妃的衣裙,满眼的心疼。 莞嫔坐于窗边,听着安常在的高歌,手中的书卷顿时不香了。她扭头看着一旁忙碌的槿汐,问着,“槿汐,虽然我知道君王本就多情,为何闻此歌声 还会有阵阵的失落。” 槿汐赶紧上前,拿了件斗篷披在莞嫔的身上,温柔回答,“娘娘,人非草木,亦是有情的,失落在所难免。夜深了,窗边寒凉,您要保重身体。” 甄嬛放下手中的书卷,含泪看向窗外。心中百感交集,回想起自己上一世曾与皇上的那份情感,最开始也算是真挚。只可惜后来的种种,令人唏嘘。重活一世,她只想好好陪伴在皇上身边,对得起皇恩浩荡和换个对自己、对家族的恩赐,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至于果郡王,本就不该有交集的两人,最好此生不要见了。 清晨,玉隐还在床上躺着,只听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门口的声音愈发嘈杂,玉隐逐渐清醒过来。 只听见门口的锦儿大声说着,“安常在,我们家主子此刻尚未起床,小主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陵容见锦儿不甚待见,面色却依旧很从容,笑着道,“不急,玉妃娘娘许是昨日那事深吸疲惫,本宫自然是理解的。只是,既然来了哪有走的道理,还请锦儿姑姑暂且让本宫到偏殿等候娘娘。” 陵容一席华贵衣衫,一改往日穷酸小家子的模样,发髻簪满华贵宝石,一副盛气凌人之感。锦儿见其前来无非是炫耀罢了,一朝得宠,洗刷之前屈辱。 锦儿本想继续回怼,不料玉隐屋内喊话制止。 “锦儿,不得无礼。快进来服侍本宫更衣洗漱。” 听闻此话,安陵容脸上浮现一丝的得意。锦儿见了更是心头一恨。转身便回去俯身玉妃去了,独留陵容在门口站着。 阿喜见此情形,赶紧上前引其去偏殿等候。玉妃一向教导宫人,对外不得落下话柄,阿喜也算是为锦儿收拾残局。 陵容落座,瞥了一眼呆滞的阿喜,逗笑问,“阿喜公公,近日可好?”语气带着嘲讽,分明在讽刺那日阿喜被污蔑之事。 阿喜顿时手心发凉,支支吾吾没说话,依然汗流浃背了。 第110章 安陵容投诚 “自然是好的,”不远处徐徐传来玉隐的声音。 陵容赶紧起身去迎玉隐,眼神里略微带着点畏惧。 “安妹妹今日倒是勤快,想起来本宫这里问安了。”玉隐迎面笑着,看不出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陵容给姐姐请安了,”陵容看着眼前的玉妃,一身素衣很是典雅,发髻上略簪着几枚金钗,虽不艳丽却不失贵重,其实这一直都是陵容所羡慕和向往的。 “起来吧。”玉隐扭头一个眼色,锦儿立刻心领神会,带着陵容身侧的宝娟一同退下了。 眼下屋内就剩玉隐同陵容两人,陵容这才放松警惕,步入正题。 “玉姐姐,这不是妹妹近日承蒙皇上宠爱,得了几件上好的浮光锦,特来献给姐姐,以报姐姐平日的恩惠。” 陵容的嘴倒是甜,自知常在身份亦是卑微,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宫内有权力之人。皇后之下,如今便是玉隐最得圣心。拉拢,是取得利益最快捷的方式。 玉隐瞥了一眼那桌上的两匹浮光锦布料,碧色清雅、远远观之令人赏心悦目;藕色柔嫩、观之令人为之动容。一匹万金,可谓是上品。玉隐暗自感慨,咱们当今圣上确实懂得权衡之术,唯有雨露均沾,方可制衡宫中妃嫔。 “妹妹何必如此客气,前段时间的舒痕膏让本宫的伤口愈合无疤,本宫还未感谢妹妹呢,如今你又赠与本宫如此贵重的衣料,倒是让本宫自感惭愧,未曾帮过妹妹什么。”玉隐客气着,故意提到舒痕胶,看看陵容的反应。 说起这舒痕胶,玉隐倒是大胆用了,因为她也不想怀有皇上的子嗣,若是一生无子,倒也不错。 陵容展颜,“舒痕胶若是真帮到姐姐了,妹妹自是高兴。”她仔细看了看玉隐的脖子,猫咪爪痕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脖子略带着些红印。“妹妹近日回去会再差人送些过来,保证姐姐的疤痕好的看不出来。”玉隐刚刚的一顿赞许夸到了陵容的心坎里,这才说的眉飞色舞、声情并茂。 “浮光锦本宫既然盛情难却,便收下了。明日就让锦儿去内务府做两套新衣裳,妹妹的心意定不会被辜负。”玉隐言之凿凿,“只是,本宫定然不会白拿妹妹东西,妹妹可有什么事情,本宫可以帮的上忙?” 玉隐终于说到点上了,陵容赶紧下台阶,求着说,“玉姐姐,妹妹自知对不住您,那日手底下的宝鹊差一点污蔑了玉姐姐和您手底下的人,的确是臣妾该死管不好下人,这才冒犯了姐姐。”陵容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好似完全不知情一般。 见陵容如此虚伪,玉隐觉得有些恶心。上一世虽不说陵容接受了长姐多少好处尚未报恩,单说坏事便是做了一箩筐数不胜数。这一世竟然还是如此,玉隐恨的牙根痒痒,却忍着不发作。 她伸手轻拍了陵容的肩膀,轻声道,“宫女心思不纯,善恶不分,自是她自己的问题,妹妹何罪之有?况且皇上都未怪罪,本宫亦是不会追究的,妹妹尽可宽心才好。” 陵容赶紧轻舒一口气,做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姐姐不怪罪,妹妹这才敢出气。”说完,便微微笑了起来。 “自从我进宫,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我出身卑微而看不起我,唯有姐姐自协理六宫之后对我多加照顾,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是会报答姐姐的知遇之恩。”陵容很是诚恳,吐露着自己的心里话。 玉隐回想起自己确实帮过陵容几次,摆脱富察贵人的羞辱与折磨。许是这些让陵容记忆深刻吧。 “可是,姐姐,身处后宫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景仁宫那位倒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儿,很多孩子都夭折在她的手里。”陵容说着便哭了起来,很是难过,一边哭诉一边擦着眼泪。 “竟有此事?”玉隐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陪着陵容演戏,只有这样,这戏才会继续唱下去。 陵容赶紧点头肯定,继续说着,“我就被她逼着去谋害富察贵人的孩子,就连此次也是...”陵容哭的更委屈了,“若是不听她的,臣妾那关押在牢狱内的父亲虽是都会被问斩...” 说到这里,玉隐才明白皇后此次为何不救陵容的父亲出来。彼此知恩图报,皇后更喜欢用安比槐的性命威胁。 玉隐轻抿嘴唇,心中不自觉生了一股怒火,皇后竟是如此欺人太甚,把性命做儿戏,简直是草菅人命、荒谬至极。 “妹妹既然开口了,本宫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如何才能帮到你?”玉隐知道这是陵容的阳谋,所以必定要陵容亲口说想要什么。 看到玉隐如此爽快,陵容也不绕弯子,直言说,“玉姐姐,陵容知道你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既然跟着皇后赚不到出路,不如跟着姐姐一起才好。”说完,便起身跪下,给玉隐磕头。 玉隐的心咯噔一下,哪怕让她去牢狱里救出安比槐也不甚费力,只是说要追随她玉隐倒是个难办的事情。若是玉隐同意了,陵容这粘人精必然不好摆脱了。 玉隐迟迟未回复,陵容见此,赶紧问,“姐姐,是对妹妹存有疑虑对吗?”陵容赶紧起身,一把抓住玉隐的手,套近乎,“玉姐姐怀疑也是正常的,只是妹妹我真的想金盆洗手了,若是姐姐不信,也不必着急答复妹妹,陵容自然会为为姐姐证明这一切。” “好,本宫答应你的请求。”玉隐咬咬牙,答应了。 陵容一阵欣喜,赶紧磕头谢恩。“陵容多谢玉妃娘娘成全,自此陵容必当为娘娘效力,在所不辞。” “既是忠心,本宫倒是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娘娘尽管说,”陵容仰头看着玉隐,一副崇拜模样。 “你也知道,虽然本宫表面为娴嫔过继子嗣,那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谁不知这宫里母凭子贵的规矩。本宫要娴嫔膝下的孩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第111章 玉隐被施压 “陵容自当竭尽全力帮娘娘把那孩子抢回来。”陵容的眼睛里散发着阵阵的狠绝,玉隐看了都心头一紧。看着陵容那狠辣的眼神,玉隐觉得她近乎与上一世一般狠毒,这叫她如何相信陵容。 一晃时光流逝,七月流火。皇上的銮驾回宫,浩浩荡荡。四阿哥也算是了却心愿,随着娴嫔回了那充满勾心斗角的紫禁城。 华妃与莞嫔一直都是势不两立,即便有玉隐从中平衡讲和,两人亦是水火不容。关系便一直这般僵着。沈眉庄鲜少出来走动,就在玉隐的永寿宫一待,即便是皇后想谋害,也无从下手,只好夜夜期盼沈眉庄肚子里怀的是位公主,没有威胁便好。 年大将军边关大捷,皇上召其回宫庆贺。华妃因此获殊荣,宫内皆传言即将晋升贵妃。此消息一出,钮祜禄氏一族便坐不住了,连忙派人递消息给宫内的玉妃娘娘,叫其赶紧笼络皇上的心,早日晋升贵妃。 永寿宫内,玉隐详读了几遍哥哥世兴的书信,字里行间全是让玉隐顾全大局的话,说到底就是要保住整个钮祜禄氏一族的荣华。玉隐陷入沉思,细细想来自回了紫禁城,皇上好像将自己忘了一般,不是召见娴嫔便是那安常在,偶尔会去莞嫔与华妃那里。自己每日替皇后打理后宫琐事,确实冷落了皇上。 正巧锦儿端着玉露琼脂膏进屋,玉隐扭头问,“锦儿,你去养心殿送一盘小厨房的牛乳糕,问一下皇上今晚可否有时间来本宫这里。” 锦儿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眼神里散着兴奋,“娘娘,您终于愿意侍寝啦。”自玉隐进宫以来,即便身居高位,亦是完璧之身,皇上也是宠着她,替她瞒过敬事房。 “是啊,这后宫若是没个一儿半女,当真是没有筹码和她们斗下去。”玉隐虽有些无奈,但是她知道,既然进宫,承宠是早晚的事。 “娘娘您想通便好,奴婢这便去办。”锦儿兴高采烈跑出了宫。 锦儿刚到养心殿, 门口等候了不少侍女,皆是各宫的掌事宫女,估计都是来请皇上去各宫用晚膳的。只见槿汐在苏培盛一旁有说笑,离得太远听不清具体说什么。苏培盛的眼眸里含着柔情,原来这时候两人便开始有了情愫。 “苏公公,皇上在养心殿的事务何时才能忙完啊?我们这都等了些许时辰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门口的人太多了,一时间锦儿并未看到是谁,赶紧踮起脚尖放眼望去。一身着华丽的小宫女匆匆走到了苏培盛的跟前,扬言问着。锦儿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娴嫔跟前的元澜。 苏培盛弯腰恭敬回答,一脸无奈和愁容,“皇上此时在与年大将军议事,奴才刚才进去请示都被骂了出来。”摇着头,这娴嫔也着实不敢得罪,毕竟是皇上的心头宠。 元澜听此,赶紧挑唆,“苏公公,年大将军都进去这么久了,许是忘了时间,你何不进去提醒一下?” 槿汐实在听不下去,皱眉反驳,“元澜,稍安勿躁,年大将军可不是好惹的。” 元澜翻了白眼,很是气愤,可莞嫔身边的崔槿汐与自己的地位相差无几,着实不敢惹,只好作罢。 锦儿藏在众多宫女里,不敢上前。看这架势,今晚皇上恐怕是不会来。但低头看到手里的糕点,劝着自己不能退缩,好歹是得到确准消息再回去给玉妃复命。 不一会儿,养心殿的门开了。一窝宫女蜂拥前至,纷纷吵着让苏公公前去报信引荐。锦儿站在最后,不与他们争抢。大致猜了一下,既然屋里有年羹尧在,恐怕皇上今晚会去华妃娘娘那里。 只见年大将军率先走出,瞥了一眼门口蜂拥的宫女,瞬间紧皱眉头,一股子嫌弃展露面容。常年戍守边关、征战沙场的将军,必定是雷厉风行之人,自然受不了后宫的叽叽喳喳。 正巧莞嫔在流朱的随同下缓缓走来,想必是来探望皇上。年羹尧正好撞见,侧身问着苏公公那妃嫔是谁。苏公公赶紧回答。 “好一个莞嫔,哼!”年羹尧气粗声大,吓的在场的宫女们纷纷闭嘴,不敢言语。 莞嫔赶紧上前,行了个礼,“年大将军安好。” “莞嫔,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本将军妹妹安好,本将军才会安好!”年羹尧话里有话,在场的人无不瑟瑟发抖,纷纷感慨着他呵斥的不是自己的主子。 莞嫔也被年羹尧的气势所吓到,虽感到害怕却并未展现出来,沉气回复,“是,华妃娘娘自然是万福金安的,后宫之内谁又敢惹华妃娘娘呢。” 年羹尧瞪了她一眼,“但愿如此。”说完,便匆匆离开。 苏培盛赶紧走下台阶,搀扶着莞嫔,“娘娘,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说完便扶着莞嫔进去。 “还得等多久啊!”元澜有些哼唧,虽已是秋天,但在外面站的久了,亦是能感受到太阳的灼烧。 “就是啊,怎么就插队了呢。”丽嫔身边的之盼应声附和着。 看着各位掌事姑姑皆有不耐烦之意,苏培盛也意识到这不是长久之计。赶紧上前安慰说着,“看样子皇上没时间见各位了,不如让奴才进去传话吧。” 元澜率先同意,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赶紧将手里的果篮递给苏公公并递言,“这是我们家娘娘为皇上精心准备的果篮,晚上我们娘娘邀请皇上来宫里用晚膳。” “奴才知道了,一定将话带到。” 不一会儿,苏公公手里提了八九了食盒和果篮,差一点都拿不住了。看着苏公公有些应付不暇,锦儿赶紧上前帮苏公公稍微提着点,帮其减少承重。 “苏公公,这也太多了,不然您先进去吧,锦儿等下一波。” 苏培盛的眼神里流出些许的欣慰,未言,径直走进了大殿。 “这表面的功夫做给一个阉人看有什么用,有时间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让你家娘娘有孕吧。”元澜鼻孔冲天说着,目中无人。 “是,元姐姐说的是,妹妹我记下了。” 第112章 夜色等皇上 锦儿没有丝毫的不快,倒是给元澜气的够呛。不一会儿苏培盛出来了,看着锦儿,眼神里露出感激。 “苏公公,如何?”元澜没什么耐心,径直上前问着。 苏培盛无奈摇头,撇着嘴,“皇上只见莞嫔娘娘,想必今晚会留宿碎玉轩,尔等无需再等候了,回去复命吧。” 闻此,宫女纷纷散了。 锦儿走上前,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苏公公,“那烦请苏公公了,皇上面前只说这是永寿宫送来的即可。”说完,锦儿将一捧金瓜子悄摸塞给了他,而后若无其事离开。 苏培盛叹了口气,暗自想着自己亦是左右为难的,便转身进去了。 养心殿内,皇上依旧批阅着走着,莞嫔在侧研磨。他看了一眼崔槿汐,直挺挺站在莞嫔的身后,双手捧着莞嫔的护甲,眼睛一个劲儿盯着自己家主子所研之墨,本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端着锦儿递过来的食盒,小心翼翼走到皇上跟前,没等开口,皇上先发制人。“那群喧闹的都走了?”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莞嫔赶紧放下磨石,走上前为皇上按摩太阳穴。 苏培盛将那食盒里的牛乳糕端了出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味瞬间弥散在空气中,顿时叫人生津。 “回皇上的话,都走了。” 闻到香味,皇上瞬间睁开眼睛,一盘精致的乳白色方糕映入眼帘。看那鎏金的盘边,微露奢靡。皇宫之内,妃位之上才可使用。顿时心中有数。 “永寿宫没递什么话过来吗?”皇上拿下莞嫔的玉手,握在掌心。不知为何,盛夏刚过,她的手便冰凉了。 “永寿宫那位只差人送了盘糕点,并无其他言辞。”苏培盛摇了摇头,回想起锦儿交代的事情,只递上糕点即可,无需多言。 莞嫔愣看着苏培盛,“皇上,您好久未去看玉妹妹了,想必她亦是思念皇上。” 皇上握紧莞嫔的手,笑呵呵地说着,“瞧你,净把朕往外推。”他摆手示意苏培盛退下。 苏培盛亦是不知皇上的意思,更不敢妄加揣测,只好退到大殿外静静等候着。 不一会儿,莞嫔在槿汐的陪同下缓缓出来了,神色带着点失落,苏培盛不知为何。 待莞嫔走远之后,这才进去请示皇上。 皇上微微整理衣着,扬言道,“摆驾永寿宫。” 苏培盛心头一震,虽不知着玉妃和皇上玩的是什么暗语,这食盒确实传递了别人看不到的信息,就连莞嫔都败下阵来。越想越好奇,他的心痒痒的,只想找个机会一问究竟。 天色渐暗,玉隐在永寿宫里等的焦灼。 锦儿在一旁茶水伺候,为其整理衣衫、簪饰妆容。“主子,今晚皇上准回来的,您大可放心便是。” 玉隐仰头问着,“锦儿你为何如此自信?” 锦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颜如花,“主子,想必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吧。您让奴婢送去的那糕点,好巧不巧是皇上最喜爱的,外加上今日宫殿外邀请皇上的主子数不胜数,皇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只好顺应心声选择那糕点的主人了。”锦儿的声音里都透露着欣喜。 其实锦儿并未说全,玉隐小厨房那做牛乳糕的厨子,曾经是给纯元皇后做膳食的,奈何纯元陨落,宜修本想赶尽杀绝,不料太后救他一命,这才有机会到了玉隐的宫中,成为玉隐的好帮手。 玉隐看着锦儿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出与纯元有关。既然锦儿毫无恶意,只管进行下去即可,自己无需研究过多的缘由。 她伸手握住锦儿的手,表达感激。“锦儿,这次多谢你了。” “诶呀,娘娘说感谢就是见外了,锦儿还求娘娘以后为锦儿找个如意郎君呢。” “那是自然。”玉隐打着包票。 又过了半个时辰,玉隐在丰盛的餐桌前端庄席坐,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养心殿前,皇上准备摆驾永寿宫,已然坐在轿子内,却被不知哪里赶来的曹贵人叫住了。 她一脸小跑,声声喊着皇上,温婉可怜,皇上瞬间生了恻隐之心。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怀里抱着的温宜身上,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曹贵人,这么晚了,赶往这里,所为何事?” 只见那曹贵人娇柔地站在皇上面前,美眸早已哭得通红如熟透的樱桃一般,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滚落下来,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庞此刻因哭泣而变得微微泛红,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惹人怜爱不已。 曹贵人轻启朱唇,声音哽咽着说道:“皇上啊,咱们的温宜公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发起了高烧,而且这烧一直退不下去。到如今,已经整整三日了呀!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们全都来看过了,可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臣妾真的是急坏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才斗胆前来恳求皇上您呐……”说着,又是一阵嘤嘤啜泣,仿佛心都要碎成千万片了似的。 “有朕在,莫怕。”皇上心里只顾着温宜公主了,全然将玉隐抛在脑后。 启祥宫彻夜灯火通明,太医院合院的人全部到齐于此,就算是休息在家的也被连夜叫来。皇上下令,今夜温宜的烧必须退,否则整个太医院陪葬。 最害怕的莫过于是张院判了,本就到了告老还乡的年龄,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办得好功成名就,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他喊着温实初务必竭尽全力医好温宜公主。张院判知道,这温实初能力匪浅,确有实力。 温实初亦是惶恐,却临危受命,虽胆战心惊,却放手一搏。好在用对药了,温宜的烧退了。 永寿宫冷清,玉隐坐在餐桌旁久久未动筷子。锦儿得到消息之后,嘟着嘴微眯着眼内疚着走到玉隐身侧,一五一十说着。 玉隐轻呼了一口气,自嘲着,“毕竟是亲骨肉,比我们这些外人重要。”说完,便开始动餐。 夹了一块贵州云腿给锦儿,邀她一同享用。 第113章 宫内疫情起 玉隐把锦儿当做自己亲妹妹一般,只要周围没有外人,锦儿就不必拘谨做奴才,可以与自己姐妹相称。这是锦儿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的亲情,虽说曾经在太后身边侍奉洒扫,竹息对自己很好,却也只是表面的姑侄情谊。若是触及利益,竹息自当首要考虑自身。这些年,竹息对锦儿也是有严厉的一面。回想曾经的日子,喜忧参半。如今在玉隐身边甜头较多,锦儿一时间沉迷也是有的。 酒足饭饱之后,锦儿舒坦地打嗝儿,在玉隐身前很是放松,玉隐的气息很柔和,锦儿很喜欢她。两人饮酒对月,畅谈了许久。 “玉隐,你知道吗,我锦儿在皇宫内十余载,见惯了尔虞我诈,自小便被灌输了宫内不可轻信他人的观念,所以我锦儿在这后宫内除了竹息姑姑谁都不会全然相信。可是,”锦儿扬起声调,泛红圈圈洋溢在柔白的脸蛋上,她嘻笑了一下,“自从我遇到你,才知道这人世间可以有至纯至真的主仆情谊,谢谢你,玉隐。”锦儿举起酒杯,敬了玉隐一杯。 玉隐闻此,赶紧举杯。两人相视一笑,把酒一饮而尽。玉隐深知,自己能有今天的品行,长姐功不可没。上一世自己在长姐身边,得到了长姐的精心呵护和庇佑。如今,自己成了那高位之人,也该学着将长姐那善意散播给其他人了。 夜半,玉隐酣睡,正甜。 值守在门口的阿喜接到消息,连忙敲门请示玉隐。锦儿彻夜守在玉隐床前,稍微有动静便觉醒了。看着酣睡的玉隐,不敢惊醒,蹑手蹑脚走出了寝殿大门,小声询问门口的阿喜何事如此慌张。 “锦儿姑姑,”阿喜声音微低,有些胆怯,毕竟大半夜打扰玉妃,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皇上那边传话了,要咱们主儿去一趟启祥宫。” “这是为何?皇上不来也就罢了,启祥宫的那位把太医院的全部召集过去还不够,要我们主子过去做什么?给温宜公主侍疾吗?真是胡闹。”锦儿毫不留情面,她可知道曹贵人是个什么人,没什么事情还要折腾,不是个善茬。 “可这是皇上命令?”阿喜皱眉,“锦儿姑姑,若是咱们主子违抗皇上的命令,只怕明日这地位便不保了。”阿喜摇着头,怯懦看着锦儿。等待锦儿的决定。 锦儿微睁双眸,略犹豫了一下。“你去回禀皇上,咱们主子今晚身体不适,去不了了。正好你顺便过去,请位太医过来。”锦儿打了个哈欠,夜深霜重,单薄的衣服不一会儿就被凉风吹透。 “这...”阿喜有些难办。 锦儿双眸一瞪,狠狠看着阿喜那不争气的模样,真是可恶又可笑。“切记,同皇上禀告时,要提一嘴平日里玉妃的平安脉都是温大人看的,有大用。” “是,阿喜这就去办。” 此番前来传皇上消息的就是小糯子,因为没有请到玉妃,只好带着阿喜回去复命。 启祥宫内宫女进进出出忙着伺候公主,皇上静坐于床榻之上,闭眼安神,手里盘着珠串。几位太医商量着对策,支支吾吾,好似在密谋什么。温实初被派去煎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这新人来做,也实属正常。 曹贵人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即便温宜公主高烧不退,自己作为生身母亲心如刀绞,亦不会如富察贵人一般闹腾、哭喊。她可知道,眼下给太医们安静的空间更适合给温宜治病,同时还能给皇上留下贤良淑德的好名声更是美哉。 但是样子工作地做足,她就拿个小板凳,静坐于温宜公主身侧。时不时亲手为其换额头的退烧布,一遍又一遍。 门口的小糯子把阿喜交给了苏培盛,说明了情况后便草草退下了。苏培盛进屋向皇上禀告,“皇上,玉妃娘娘身子不适,恐怕不能来此了。奴才把永寿宫的阿喜带来复命了。” “传!”皇上盘腿坐于榻上,闭眼。 “奴才阿喜给皇上请安。玉妃娘娘她今晚身体不适,不仅呕吐还高烧,着实不宜前来,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和公主,还望皇上恕罪。”阿喜跪在皇上面前,俯首,把自己来时编好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皇上依旧闭眼听着。周围琐事令其烦闷,闭眼能清净些。 想来今晚本是也无需玉隐前来的,只是曹琴默无意之间提了一嘴,说近日宫中谣传玉隐是皇贵妃人选,且前朝钮祜禄氏尽力拉拢朝臣。这犹如一根刺扎在了心底,若不不及时拔出,询问清楚,只怕会几晚都睡不好觉。 阿喜的话全然落于曹贵人耳中,她徐徐走到皇上跟前,冲着阿喜问道,“玉妃娘娘怎的突然就身子不适了,难不成是得了时疫?” “怎么会?咱们宫中尚无时疫。”苏培盛连忙递言道。 阿喜连忙解释,“是啊,我们娘娘近日操劳,许是感染风寒,这才一病不起。现下高烧不退,还请皇上开恩,请为太医过去为娘娘医治。” “自是好办,”皇上扭头看苏培盛,“你去办此事。” “遮...” 阿喜想起锦儿的嘱托,连忙补充说,“平日里为我们娘娘请平安脉的一直都是温实初大人...” “就他了,去永寿宫请脉。” “谢皇上。”阿喜的头都磕到了地上。这是他头一次御前回话,很是紧张,汗流浃背了。 太医们齐刷刷上前跪下,以张院判为首,他回禀皇上,“启禀皇上,温宜公主得了时疫,还请皇上尽快移驾。” 曹贵人的脸瞬间变的惨白,嘴唇发紫。刚刚还妄言揣测玉妃,这会儿自己的女儿真真得了时疫,此刻她的天都塌了。 “皇上,您一定要救救温宜。”曹琴默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顾不得双膝撞击的疼痛,若是能救活温宜,只怕她下半辈子不能走路都行。哀婉的语气在大殿盘桓,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此刻,可不是装的,她真着急了。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睁眼,垂头。“有朕在,温宜不会有事的。” 第114章 告病躲是非 天边泛起霞光,白露尚未消散。 玉隐揉揉惺忪睡眼,昨夜饮酒,睡的极沉,这才逐渐意识清醒。 锦儿在其身侧守了一夜,她盘腿坐于床前的垫子上,双手交叉做出保暖姿势,细微的呼噜声时有时无。 玉隐踮着脚尖下地,蹑手出了房门。一股绿叶青葱味扑鼻而来,枝头鸟儿哼唱带旋律的乐章。玉隐简单伸了个懒腰,昨夜好眠,真舒坦。 守在门口的阿喜赶紧走上前去禀告,“娘娘,昨夜皇上召您前去祈祥宫,大抵是曹贵人挑唆的。还好锦儿姑姑明智,让阿喜去回禀说娘娘身体不适,还顺便喊出了在那忙的焦头烂额的温大人前来请脉。” 看阿喜眼底乌青,眼神呆滞,知昨夜一宿未眠。浅言道,“知道了,温实初何在?” “温大人前来时娘娘睡的正香,便去了偏殿等候,为娘娘请平安脉。” “传,”玉隐伸手替阿喜整理一下歪斜的帽檐,“此事办妥后你可回去休息,其余交给锦儿便可。” “是。” “眼下祈祥宫那边什么情况?”玉隐喝了一口锦儿刚递过来的温水,暖了一下胃。 “回娘娘的话,温宜公主感染时疫,祈祥宫被封。” “可眼下才七月,不是疫情的高峰时期,温宜怎会..” “这回的时疫很是厉害,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长姐那边可都还好?”一提到甄嬛,声音渐柔,每个字都流露关心。 温实初眼睛滴溜直转,犹豫片刻,“嬛儿她今日总是感到不适,为其诊脉,并无不妥。本是叮嘱不便告诉娘娘的,只是微臣实在是担心…” 玉隐又喝了一口水,清晨尚未进食,肚子有些饿了。“有何担心?温大人的医术向来是无出其右。” 温实初的意思玉隐没听明白,他赶紧下跪,恳求玉隐,“莞嫔娘娘其实有了一个月身孕,碍于种种,一直叫微臣隐瞒于皇上,她总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想…” 玉隐这才明白,起身走到温大人身边,“这孩子她不要?” 温实初眼神微动,“昨日跟微臣要了那滑胎的药,微臣实在是惶恐,娘娘您是的亲姐妹,这事还得您多劝劝。”温实初叩首。 “亲姐妹?”玉隐眯眼质问着,“温大人,莞嫔娘娘向来不会如此说辞,你可知道诽谤本宫的罪名?”洪亮的声音绕梁三圈,余波阵阵有回响。 温实初毫不畏惧,眼神坚定,昂首注视玉隐的明眸,“微臣此言绝非传言。” 玉隐轻抿朱唇,她知道了,温实初这是故意暴露他有记忆的重生身份。 “那你是从何而知?”玉隐打开窗子说亮话。 “娘娘明鉴,微臣所言非虚。微臣此番话并非从外界而来,而是从记忆中来。”温实初在竭力解释着,生怕玉隐不信,“昨日在太医院药房里取上层格子药材的时候,不小心被抽离的木质抽屉砸到了头部,好许记忆在脑海浮现,”温实初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展现出惊恐,“嬛儿她确实很坎坷…那一世第一个孩儿便早早夭折…皇后娘娘她…”他无奈叹息摇头,感慨叹息里带着满满遗憾。 玉隐猛地咽下口水,温实初竟有前世记忆,她很诧异。不禁想到若是这后宫其他人也有记忆,只怕这后宫的日子会比上一世还要艰难。 胸前那半块玉坠闪着金光,若隐若现。 玉隐故意装作并不知晓前世,惊讶道,“温大人真会开玩笑,人尽皆知何来前世,况且就算是前世,也是前朝事情,怎会是咱紫禁城内之事?”玉隐回到座位,手搭在桌上,拄着头,一脸不屑,丝毫不相信的模样。 温实初皱皱眉,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的感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娘娘,微臣自当为娘娘效力,娘娘何须遮掩,其实您是有记忆的。” 温实初话一出,玉隐顿时坐不住了。那本搭在桌上的胳膊,顿时放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一刻如同被人看穿一般,毫无秘密可言。 玉隐动容,小声问着,“你是如何知晓?” “昨日微臣回忆过去种种,娘娘您此番进宫以来行为与上一世判若两人,若不是带着记忆,您断然不会冒险担下莞嫔假孕流产罪名、拼死护下眉庄那一胎…”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本宫也无须遮掩。只是你有记忆一事,长姐可知晓?” “不知,”他的眼神黯淡,“此生我会守护在她身边即可,无需她承担太多…” 本想告诉温实初长姐也有那前世记忆的,但他如此伤感,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玉隐想想也罢。等来日两人互诉寒暄,也未尝不可。 “既然有了记忆,倒也不是那蒙在鼓里的痴汉,你自己当知晓,长姐此生与你都不再可能!”玉隐给他打着预防针,叫他不许再做糊涂事。 “微臣明白,这一世离得远些。” “知道就好,只是,”玉隐沉下语气,眼神瞬间变的警觉,“既然你我有记忆,恐怕这后宫其他人也有记忆。眼下这盘棋变数陡增,只怕这是一场恶战。你做好心里准备。” “是。” 玉隐微微侧过头去,目光穿过那半掩着的窗棂,投向远方的天际。只见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正从天边缓缓地升起来,它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巨大火球,散发着炽热而耀眼的光芒。 “祈祥宫不缺太医,你若回去只怕脏累之活都交予你,太医院那些人,本宫还不了解吗?你暂且待在永寿宫,皇上那边本宫解释。你就安心在这儿研究抗疫的药方,这回断然不能让旁人捡了功劳去。” “微臣领旨。” 锦儿端来早膳,“娘娘您告病即可,看这时疫多半是有心人故意传进来的。” 锦儿派个新来小宫女前去复命,养心殿内批阅奏折的皇上听闻玉隐也病了多半也是时疫,就松口说让温实初留在永寿宫照料,不必着急回来复命。 锦儿转述玉隐交出协理六宫之权的请求,皇上允准,特让敬妃代理协理。 闻此消息,华妃勃然大怒,小小敬妃竟有与自己平起之势。 第115章 莞嫔欲堕胎 玉隐辞去协理六宫之权,敬妃上位,后宫人尽皆知。 景仁宫默不作声,实则暗爽。看着敬妃与华妃争斗,可省却皇后自己出手,乌拉那拉氏倒是对玉隐另眼相看了些。想着若是为扳倒华妃,将玉隐收归自己旗下也并非不可。 娴嫔拱火问,“娘娘,这玉妃是怎个意思?怕不是以退为进吧。眼下时疫闹的厉害,协理六宫之权如同烫手山芋,其实丢掉比握着更有力。” 皇后自知,孟静娴其实说的没错。不论玉隐作此出于何种目的,于皇后有利就是对的。 京城内时疫盛行,百姓们人性心惶恐。官宦之家早就备好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药铺各类预防的药材早被一抢而空,黄牛出来抬高价格。 道路上随处可见奄奄一息的病者,有的家庭为了医治散尽毕生积蓄… 启祥宫被封,丽嫔因受到牵连最是不悦。曹贵人一颗心全扑到照顾温宜上头,鲜少与外界联系。 太医院拿了不少苍术给启祥宫,至于根治的方法,暂时没找到。 其他宫宇妃嫔皆避而远之,生怕温宜过了病气给自己孩子。齐妃的三阿哥养在阿哥所,倒是不会与曹氏有来往。娴嫔的四阿哥养在自己身边,自是多了几分在意。整日四阿哥好生呵护,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倒是这翊坤宫,如往日一般富丽堂皇。华妃花钱如流水,光是打点下人,一年的开销都高达几千两。 年羹尧此次回京,皇上在琼华殿设置宴席,华妃盛装出席。歌舞升平,琴瑟悦耳,完全与城外的流民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温实初从太医院繁杂的琐事中手伸出来研究时疫的方子,回想上一世被江诚江慎偷走且冒领功劳,如今重新来过,本想着可以防范,不曾想时疫的方子竟然变了,原来研制的药方不管用了。 玉隐走到永寿宫的草药屋,问着温大人,“这方子不是研制好的吗,如今岂不是信手拈来?” “时疫与上一世的大有不同,只怕还需要些时日。” “竟有此事?”玉隐一脸狐疑,若温实初所言非虚,只怕之后的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了。 “确实如此,微臣还需要回太医院精心研制。” “好” 温实初临行前嘱托玉隐一定要去探望莞嫔,生怕她当真做出什么傻事。玉隐心里暗想着这温实初还是不了解甄嬛,许是长姐另有打算呢。 眼下自己作茧自缚,得找个由头出去。 “你去回禀皇上,本宫只是轻微风寒,如今已经大好。”玉隐在为自己出宫做铺垫。 “微臣遵旨。” 养心殿内,皇上一如往常批阅走着,有孟静娴在一旁伺候着,很是惬意。现如今孟静娴能与莞嫔平分秋色,二人的地位不相上下,皆是皇上的心头肉。除了莞嫔,能随意进出养心殿的妃嫔,便只有孟静娴了。 皇上听闻玉妃大好,面色忽然变的明朗,说今晚会去探望玉妃,让她早做打算。静娴在一旁噘嘴不是很乐意,还时不时提起自己膝下的四阿哥很是乖巧,问皇上何时是探望。皇上虚言哄了好一阵子,静娴才松口允许他去探望玉妃。 在皇上眼里,比起莞嫔,静娴多的是情趣。 天色尚早,永寿宫听到皇上晚上前来的消息,合宫欢喜。锦儿和阿喜好一阵子忙乎,差一点晕头转向。 玉隐带着锦儿动身去探望莞嫔。 碎玉轩一改往日宾客满棚的场景,毕竟疫情闹得人心惶惶,不敢四处串门。 一位脸生的小宫女守在门口,玉隐上前问,“莞嫔可在殿内?” 小宫女怯懦懦地杵着,身子僵硬,小声回复着,“奴婢这便去通传,还望娘娘稍后。”说完便急匆匆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玉隐走进碎玉轩,嬉笑声撒成一片,一听便是淳儿的声音。遥望一眼,淳儿不似刚进宫那年青涩,玉隐算算日子,淳儿也快到侍寝的日子了。 “浣碧!”流朱不远处跑来,面色盎然,本要说什么,却被锦儿的瞪眼给吓了回去,赶紧俯首请安,“玉妃娘娘万安。” “起身吧。”玉隐如往日一般柔和。 “莞嫔娘娘在里等候着呢,”流朱和往日一般笑嘻嘻的,没有烦恼。玉隐见了都好生羡慕。 碎玉轩内,槿汐为玉隐端了一盏上好的龙井,“娘娘,请。” “长姐,近日可一切都好?”玉隐不想出卖温实初。 “自然是一切都好,”甄嬛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打了个哈气,有些困倦。 玉隐见槿汐那担忧的眼神,便知道温实初所言非虚。她给了槿汐一个眼神,而后对长姐询问,“可是我看姐姐面色不佳,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还未等甄嬛开口,槿汐就抢着说道,“玉妃娘娘,您快劝劝我们娘娘吧。” “槿汐,不得胡说!” “长姐,让她把话说下去。” “我们娘娘近日总是感到恶心。”槿汐眼神里带着畏惧,不敢直说。 “那该不是有了吧。”玉隐露出惊讶之容,“可瞧过太医吗?” “瞧过了,温大人说娘娘已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玉隐起身,走到长姐身前,俯身轻摸了摸长姐的肚子,带着孩童一般的笑容。她在这后宫内,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这是好事啊,长姐。不管你肚子里的是位小公主亦或是小阿哥,你妹妹我定然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可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甄嬛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一向端庄沉稳的长姐,也有如此的一面。 “为何?” 甄嬛半天没开口,看了一眼槿汐,槿汐道,“我们娘娘近一年都在喝避孕汤药,温大人也说过,这样的情况下孩子不会是健康的,只怕生下来也活不过几天。” 玉隐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温实初,在永寿宫的时候没把事情全盘托出。 一股恼火涌上心头,玉隐脱口骂着,“这个该死的温实初,竟给长姐开如此不负责任的汤药。看我不惩治他的!”玉隐双手叉腰,血液充斥大脑。 “不怪他。”甄嬛淡淡说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有其他方法吗?这孩子真的留不得吗?” “娘娘,若是留下,这孩子是残疾的概率极高,咱冒不起这风险啊!”槿汐解释着。 第116章 永寿宫良宵 闻此,玉隐神色紧张,心好似拧劲儿一般难受。“何以至此?温大人一向医术高明,既然喝了避子汤药,长姐又怎会轻易怀孕?” “玉妃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设计?”崔槿汐恍然大悟。 “若真如此,那人必定歹心狠毒。”莞嫔娇美面容上泛起了一抹红晕,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闪烁着光芒。她微微颤抖着身体,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长姐,这后宫恐怕有带着记忆之人,此事定要查的水落石出才行。” “前段时间圆明园一行,华妃并未如前世一般遭受皇上冷落,且华妃也未将曹贵人孩子居为自己所有,那这曹贵人为何要用温宜公主陷害你?可查清是谁干的?” “曹贵人与皇后走得近,这事情皇后必然脱不了干系。” “也对,景仁宫那位,必定有秘密。” 玉隐向崔槿汐递去一个眼色,那眼色仿佛是一道无声的命令,示意她速速离去。 “长姐,如今后宫情形不明朗,若是没个孩子傍身,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既然妹妹开口问了,我便不转弯抹角。你也知道,上一世种种很多都是我情非得已。那胧月自小便没有额娘在身边照顾,着实可怜…此番进宫,变数极多。单单看你,便知晓后宫日子甚是坚信。难道让那孩子出世与我受苦吗?” “可是,长姐,很多事情今世早已发生变化,你为何不赌一把,万一是位皇子…”玉隐的语气波澜壮阔一般起伏,成功地勾起了甄嬛那如烈火般的欲望,眼神犹如明亮的星辰。 见甄嬛有所动摇,玉隐犹如饿虎扑食般乘胜追击,“查案一事就交由妹妹处理吧,长姐您就只管安心养胎。”说罢,玉隐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甄嬛面前,那颗葡萄晶莹剔透,令人垂涎欲滴。 甄嬛接过,浅笑颔首,两人对视不语,早已心照不宣。 晚上皇上如约至永寿宫,敬事房档案记下久违的玉妃二字。 皇上一来便屏退所有所有人,连玉隐的贴身丫鬟锦儿也赶走了。 外人面前对玉隐百般照顾,私下里严肃起来,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听说你私下见果郡王了。” 玉隐闻之,如遭雷击,吓得肝胆俱裂。她慌忙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脑子里犹如万马奔腾,飞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如何辩解。 “不必撒谎,朕全知晓。” 玉隐跪在地上,刺骨寒凉透进全身,如今也全然感受不到,犹如失去知觉一般。她仰头偷看皇上神情,自若淡定,看起来不像是知晓真相。 玉隐斗胆,充愣。 “臣妾那日在圆明园乘船探望太后,碰巧遇到果郡王。因船只来回需半个时辰,这才委身与其一同乘坐。碍于身份,为避嫌,妾身坐于船头,果郡王站在船尾,臣妾清白,皇上明鉴。”言辞滚烫,她竭尽全力分辨自己。 “哈哈哈哈”皇上见玉隐如此克己复礼,安心下来,畅怀大笑,收起手里珠串,扶起玉隐。 触碰到玉妃的衣裳,温热有些湿气,细察其额间、脖颈,皆有汗珠,可知其刚刚心神骤惧,诚惶诚恐。 安抚道,“朕耳边涌现传言,顿生疑心。今真相大白,你我无生嫌隙。” “谢皇上。”玉隐感激涕零。 “虽允礼乃朕亲弟,情谊甚好,然宫内人多口杂,是非良多,恐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欲陷于钮钴禄氏。” “臣妾受教,多谢皇上。” 玉隐也没想到,皇上竟能被自己争取过来。只怕那有心人机关算尽也没拿到甜头。 本想开口询问那造谣之人是谁,不曾想皇上先发制人。 “玉儿,朕见你气色红润,可不像大病初愈之人呐。” 玉隐知道居然瞒不过皇上,只好硬着头皮填坑,那锦儿给自己挖的坑。 “臣妾有罪,欺君之罪,只为躲那要陷害臣妾之人…”玉隐委屈巴巴。 “朕心中有数,起来吧。”语气略带无奈。 玉隐手拿把掐,就把皇上拿捏。两人对月饮酒,品尝佳肴。 月色朦胧,一层薄雾绕于月牙间,如清秀少女蒙层绢纱,含羞半露。柔和光束,透过轩窗,映在她发髻上那碧色发簪,犹如璀璨夜明珠一般熠熠生辉,即便是暗淡的夜晚也光彩夺目、皇上的目光落在其上,久久未动… 曼妙腰肢,绫罗环佩,香氛绕鼻… 寝殿之中,古色古香案桌上放置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瓷鱼缸,缸内水波荡漾,两条纯白色的裙尾斗鱼正相互缠绵在一起。 舞动的精灵一般,那纯白如雪的鳞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镶嵌了无数颗细小的珍珠,令人不禁为之倾倒,随着水流轻轻摇曳,如梦似幻。 清晨,玉隐猛的睁开眼,身侧皇上酣睡香稳。 她微微侧身,目光如水般轻柔地凝视着眼前的皇上。尽管时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那轮廓分明的面庞、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依然能够让人清晰地看出皇上昔日的俊美容颜。此刻,那些细微的皱纹仿佛成为了一种独特的印记,更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的魅力。 昨夜玉隐刻骨铭心,那可是她两世的第一次。虽早已劝自己放下心底那份曾经的挚爱,但再次见面之时仍会心动不已。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和钮钴禄氏的处境,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依然破灭。 侍寝,是早晚的事。 早朝前,两人在永寿宫用膳。一夜的温存,皇上看她的眼神更为柔和。 “苏培盛,传朕旨意,晋玉妃为玉贵妃。” “皇上,如今宫外疫情四起,局势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此时此刻若要举行晋位分定之事,必然会引起众人瞩目和非议啊!臣妾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实在不愿看到皇上因此而背负骂名,遭受百姓的指责和埋怨呀!这不仅有损于您的圣明形象,更可能引发朝野上下的不满和质疑呢。臣妾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暂且搁置晋位分定之事宜,待到疫情平息、民心安定之时再作打算。” “玉妃真明事理,提醒朕了。” “皇上,疫情药方臣妾已经让温实初去研制了,定能为皇上分忧。” 第117章 明抢医药方 皇上提了提帽子,言辞微喜道,“他若是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第一时间来见朕。” “是。” 恭送皇上出宫之后,玉隐赶紧命人宣太医温实初前来请平安脉。外人眼里,玉隐在辞去协理六宫之权后,再次邀宠,已然又是位炙手可热的娘娘。后宫之内,想巴结的人多了去了。 寝殿内,温实初轻将绢帕落于玉妃的手腕处,小声回禀,“娘娘,微臣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按照您的吩咐,桌上放了一张,只等他们上钩。” “妙,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早朝之后,皇上坐于龙椅上愁容满面,那京城内遍地都是重病且医治不起的百姓,外加上越来越多的达官显贵们也被感染,四处弥散着危机。 苏培盛徐徐走进大殿,说玉妃携温实初求见。 皇上眉头微展,赶紧传召。 虽说温实初已经在皇上的耳朵里出现过数十遍,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记住温实初的容貌。五官端正,一身正气,身着太医院服饰,浑身散发着药草的气息。 “微臣太医院温实初叩见皇上。” “朕听闻你已经研制出时疫的方子?” “是,这时疫来的突然,太医院一时间都猝不及防,好在微臣的父亲在世时曾给微臣一个抗时疫的方子,微臣在这方子上略施改动后,便可以具有针对性地防范医治此次疫情。” “好,”皇上连连拍手,目视玉隐。“那朕就赋予你牵头医治温宜公主的病情,若是成功,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自温实初献出方子之后,接下了治愈温宜公主的差事。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温宜公主高烧不退,在温实初的妙手回春下奇迹般退烧好转,连曹贵人都佩服的心服口服。 剧情按照玉隐的设想一般无二,那偷方子的人竟然是江诚,他站了出来,倒打一耙,公然在皇上面前扬言方子是自己的且温实初有剽窃行为。 究其背后,竟然是华妃。这是玉隐万万没想到的。之前那刘畚害的长姐假孕,背后就是华妃指使。如今恐其参与下药长姐一事,玉隐惶惶不安。 她叩门翊坤宫,独自一人前去。 见到华妃,两人寒暄两句,语气生疏。皇上并未出席年氏家宴,而是去陪那玉隐,这叫年羹尧很是不快。华妃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情让她被宫人茶余饭后议论,着实掉价。 颂芝礼数周全,端来茶点。屋内丽嫔和曹贵人也在,坐着刺绣,相互打趣。 曹贵人见玉隐前来,不怀好意讪讪笑着,“瞧,这可是稀客啊,玉妃娘娘,您怎么来了?这夜深露重的,还独自一人,若是在这儿有什么闪失,恐怕咱们华妃娘娘也承受不起吧。”曹琴默嘴上功夫了得,最擅长攻击别人的致命弱点。只要她想,三句话内必得挑拨离间,绝不失手。 丽嫔不善言辞,饮着茶,只笑了笑,并未言语。站在其身后的康路还,较比从前伺候甄嬛的时候,消瘦了许多。眼窝凹陷,眼袋肿起,鬓边有些白发,没了从前的精气神,要不是从前见过他,玉隐还以为这位是个老头呢。康禄海不敢直视玉隐,垂着头。 玉隐径直走到华妃身旁,坐了下来。“不曾想华姐姐宫里竟如此热闹,能来此与各位姐妹相聚,是本宫的福气。今日来了,自然不是空手。亲自带了荷包发给各位娘娘。” 说着,便让颂芝给在座各位发了一枚精致的荷包,细闻有淡淡的药香。 “这是何物?”曹贵人心里有着答案,却偏要问。 “本宫让温太医做的,是预防时疫的荷包,各位娘娘可好生佩戴,千万别弄丢了。”玉隐的眼神扫视一圈,落在了曹贵人的身上。曹贵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赶紧避开玉隐的眼神。 华妃蔑视看着手里的荷包,不屑说,“就这?一个靠着借鉴上位的太医,终归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将那荷包扔在地上,全然不顾及玉隐的面子。 曹贵人和丽嫔纷纷将荷包仍在一旁桌上,跟风说,“就是,还得是华妃娘娘您的御用太医江诚厉害,区区一颗药丸服下,便可预防时疫。”曹贵人管会阴阳怪气,“玉妃娘娘,怕不是您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咯咯咯笑了起来,紫色绢帕半捂在嘴边,即便曹琴默容貌上佳,玉隐却欣赏不来如此心机深沉之人。 正巧锦儿赶来翊坤宫,破门而入。 有些沉不住气,差一点发作。玉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了两下,示意忍耐。锦儿这才退后,忍着。内心的火气无处发泄,呼吸渐沉。 “曹贵人,本宫念你有那尚幼的温宜,这才多次对你容忍。如今你以下犯上,按律当罚!”玉隐狠声道,似刀刀要人性命的利剑,在场顿时肃清,毫无声音。 “玉隐,打狗也得看主人,难不成你真以为留住皇上一宿便可以高枕无忧吗?”一股霸道气息散在空气中,顿时无形间给了玉隐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 “山鸡就是山鸡,连药方都是山寨的。”丽嫔翻着白眼,小人得势的模样尽显其中。 锦儿淡定上前扶起玉隐,神情自若,毫不担心自己的主子。玉隐起身捂着脸,尽露委屈。右脸很快就有红肿胀大之势。 “娘娘,不好了,”周宁海一瘸一拐进来,神色极为慌张,“皇上来了。” 玉隐闻此,猛的坐在地上,故作受伤姿态,竟抽搭起来。 “玉妃怎么在此?还坐在地上?”好奇心驱使皇上上前询问。 玉隐哭哭啼啼,露出那半张红肿不成样子的脸,只哭不言语。 皇上扭头瞪着华妃,“你干的?” “臣妾不过是轻拍了一下,而且是她自己坐在地上的,不关臣妾的事情。” “就是,臣妾亲眼看见她自己摔在地上的,真的与华妃娘娘无关。”丽嫔这时候站出来替华妃说话,就是为了卖华妃个好儿,将来跟着华妃晋晋位份。 “玉隐,温太医着实欺骗了你,他偷了江诚的药方。朕已将其关入天牢。”皇上解释。 “皇上,这不可能...” 第118章 斩草要除根 “玉隐,你是被那温实初给欺骗了,朕也是才知道,那江诚的药方是承袭祖上,白纸黑字,只怕那温实初才是个冒领功劳的假货!”威辞赫赫,说的玉隐哑口无言。怎的温实初就被倒打一耙,这后宫里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屡生事端。 皇上俯身拉起玉隐,轻掸她身上的尘灰,“回你的永寿宫去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外出。” 玉隐有些失落,灰溜溜离开翊坤宫。身后是那嘲笑讥讽声,玉隐不知,年世兰如今变副嘴脸,曾经的旧好皆化作云烟、不复存在。 路上锦儿喋喋分析,认为这背后少不了曹贵人的挑唆。回永寿宫前,玉隐嘱托锦儿去给碎玉轩递消息,问眼下温实初被关押,该如何应对。 莞嫔闻讯,色变。几句话便打发了锦儿,让其告诉玉隐禁足期间好生静养,其他事交给她办。 皇上派了几个禁卫军守在永寿宫门口,就像看犯人似的。宫里一下子起了很多流言,都说玉隐这禁足之事会大大影响钮钴禄氏一族的地位。 太后病着,闭门不问。 玉妃倒了,敬妃在后宫愈发颇有威严,基本可以与华妃平起平坐。华妃自然是不痛快,但碍于敬妃行为端正毫无挑剔可言,暂时无理由治她的罪。 后宫妃位四角齐全,娴嫔迟迟得不到晋封,自是不爽。好在有四阿哥一位皇子在身边,地位暂时稳固。 太医温实初被关在天牢,莞嫔对此事避而不谈、毫不过问。温家多次尝试联系莞嫔,求她救救温家的独苗,无果。 华妃举荐江诚立了大功。并且,年家主动捐出大量银两扶持百姓去就医,很快时疫被控制住,城内又是一片祥和。皇上大喜,扬言晋封其为华贵妃,择下月举行仪式典礼,特命玉妃的哥哥钮祜禄世兴,正四品典仪,一手操办。 一时间宫内无不对华妃歌功颂德、巴结年氏一族,可见华妃晋升在即,谁也不敢得罪。 禁足在永寿宫的玉隐百思不得其解,本是想以时疫之事让温实初立功,再让自己的母家钮祜禄氏救济京城百姓,如此贵妃之位妃子莫属。一切都设想的挺好,不曾想让华妃半路截胡。闲不住的她,想起了那只可以和长姐传讯的飞鸽。刚要准备传递消息,却被锦儿一把拦住。 “小主,眼下禁足,安心静养便是。莞嫔娘娘那边,自有定夺。”锦儿一把抢过玉隐手里的纸条,擅自做主将其撕碎。 翊坤宫内,华妃身边簇拥妃嫔,皆是歌功颂德之辈。丽嫔手捧着玉色葡萄果盘,站于华妃面前,奉承着,“娘娘,您晋封了贵妃之后,一定要多多提携臣妾啊。”嘴都笑的合不拢。 华妃笑着,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年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虽说这玉妃和莞嫔不是娘娘的对手,可玉妃背后的钮祜禄氏一族也确实威胁到了年氏一族的势力,不如借药方一事铲除温实初,彻底断了玉妃和莞嫔在后宫的根基,没了温实初,她们犹如失去了爪牙的猛兽,也无所畏惧了。这后宫以后就是华妃您的了。”曹贵人满眼喜色,好似自己的喜事一般。也对,她确实需要抱紧华妃这棵大树,似藤蔓一般旋绕而上,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闻此,华妃扭头瞥了一眼曹琴默,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她这脑瓜确实聪明,分析问题很是深刻。 “心头大患倒是除了,只是乌拉那拉氏那边...”华妃犹豫道。 “这个娘娘放心,皇后那边好说。”曹贵人连忙递话。 景仁宫偏殿,曹贵人早已等候多时,手中的茶盏冰凉了,却也不见皇后身影。她有些着急了,看了时辰,若是再不回去,华妃定然会起疑心的。连忙询问身边的剪秋姑姑,“姑姑,这皇后娘娘何时能见臣妾呢?”她毕恭毕敬,不敢逾越。 剪秋的鼻孔朝天,显然有些不待见曹贵人,只是皇后娘娘一直都器重她,不敢怠慢。“娘娘刚才同皇上有要事相商,这才怠慢了曹贵人,您别放在心上啊。” “不敢不敢,臣妾等候着便是。”曹贵人虽嘴上不急,心里却早已烧起三把火,就差火烧眉毛了。 此时,陵容走了进来,摒退了剪秋。 “呦,这不是陵容妹妹吗,好久不见了。” “陵容给曹贵人请安。”语气温婉,动听。 “妹妹快起来,你我私下不必如此客气。” “今日妹妹前来,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她一时间抽不出身。” “既然如此,妹妹请说,姐姐洗耳恭听。” “你我既都是为皇后办事的,必然同心同德,想来姐姐断然是不会出卖妹妹我的。” “那是自然。” 听闻曹贵人的肯定回答,陵容这才放心说下去,“虽说药方一事已然尘埃落定,但皇后娘娘担心玉妃那边会翻盘,所以这牢狱里的那位一定要斩草除根...”陵容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曹贵人顿时心领神会,“这个简单,借把刀便是,何必你我亲自出手。” “虽说华妃头脑简单,却也不会傻到被当枪使,只怕姐姐需要另找高明了。” 曹贵人顿时懂了陵容的意思,这事情只有栽赃到莞嫔或是玉妃的头上,才能做到天衣无缝,让她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知道了。”曹贵人顿生邪笑,望着陵容,打量着,“她曾是你一口一个的亲姐姐,怎么肯下如此狠的手?” 陵容低头,思索后说,“若不能对我有所裨益,她就算是我亲姐姐也毫无用处。既挡了我的路,休怪我心狠手辣。”她的眼神狠辣,不似从前和善乖巧。 碎玉轩,淳常在来莞嫔屋子里讨要牛乳茶和桂花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单纯,那些后宫的纷争与她毫无关系。莞嫔心事重重,有苦不能言,细细回想此番玉妃被算计的全过程。 “姐姐,你也来一块糕点。”淳常在递上一块,含着笑,略带着腼腆。 第119章 临危寻卫临 甄嬛摇摇头,婉拒了。“姐姐近日不喜甜食,你吃吧。” 淳儿并未看出什么不妥,笑嘻嘻地一味吃着。倒是一旁的槿汐看出了端倪,连忙上前询问莞嫔的状况。小声问着,“娘娘,可是肚子有什么不适。”莞嫔有喜本是好事,可不知怎的,温大人诊脉这一胎并不稳妥,生下来残疾夭折的概率很大。 槿汐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虽心里也清楚这是后宫里娘娘们的算计争斗,可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说出自己的怀疑也无济于事,只能愁眉不展。 甄嬛小声在槿汐耳边说着,“如今温实初被关押,没了替本宫调理孕期的太医,这孩子恐怕是生不下来的。”她示意槿汐去拿早就准备好的落胎药,随时候着,等待时机。 淳儿看了一眼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继续嬉笑着。 待槿汐离开之后,淳儿问。“莞姐姐,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甄嬛虽然烦闷,却也知道淳儿是无辜的,不该被牵连,她忍着不适用着温柔的语气回答着。 “莞姐姐,淳儿不小了,过了这个年就满十七岁了。”淳儿瞪圆了眼睛,望着莞嫔,努力解释道,“姐姐,你就说说看,万一淳儿能帮上你呢。” 甄嬛一向谨慎惯了,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冒险,但见淳儿心善热心肠,只好将一些细枝末节加以告知。“淳儿,你也知道,如今我和玉隐的处境并不乐观。为了防止受牵连,你还是少联系为妙。” 淳儿一愣,见莞嫔这般速度想要将自己与她的关系撇清,可以看出此番事情对她的打击是有多大。回想昨日皇上下令抓捕温实初,淳儿开口问,“温大人是被诬陷的,对吗?” “是的,那药方分明就是温实初自己研制的,却不曾想被江诚兄弟俩冒名顶替且反咬一口,我们得寻找证据赶紧翻盘。”突然,甄嬛紧闭双眼,手捂着肚子,很是痛苦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了?”淳儿的声音越来越淡,莞嫔不省人事。槿汐闻声赶紧跑进来,搀扶着甄嬛去床榻休息。 “传太医啊。”淳儿急了,失色。 槿汐无奈,微叹了口气,“现如今温实初被抓,太医院都是皇后与华妃的天下,即便传了太医,娘娘的病断然是不会被医治的。” “那也不能这样拖着,你看姐姐的面色惨白...” 槿汐突然跪在淳儿的裙前,哭喊着叩拜祈求,“小主,奴婢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娘娘,她此番有孕身子百般不适。” 一向与世无争的淳儿与后宫的娘娘们交情甚少,此番莞嫔生病,只能去求皇上。“那我这就动身养心殿,亲自请皇上前来吧。皇上还是会护着娘娘的。” 淳儿刚要走,被槿汐牵住衣角拦下,说道,“不可,如今太医院已经没有信得过的太医了,他们虽不敢谋害皇上,却不代表不敢对咱们娘娘动手。” 槿汐的一番话一下子给淳儿难住了,如今去宫外请民间大夫,不仅耗时而且不合规矩,急的她额头冒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玉妃娘娘与咱们娘娘一向交好,你赶紧动身去找她,求她想想办法。” 永寿宫被禁足,门口冷清,大门紧锁。淳儿并未提前请示皇上,匆匆赶来,好在巷子冷清,没有往来的宫人,未被发现。 门口的两个守卫把手,她一人给了一锭金元宝,两人笑不拢嘴,将其放行。 玉隐在大殿内焦灼等待,想着此刻长姐是否已经成功营救出温实初,上一世长姐才智双全,对付后宫这些人不费力气,她断然是相信长姐的。 锦儿引着淳儿前来求见。 “淳儿?” “玉妃娘娘金安。淳儿此番前来是受莞嫔娘娘所托。” “长姐她如何了?” “莞姐姐状况不好,刚刚晕倒了。” “那怎么不传太医啊!”玉隐急了。 “温实初被抓,眼下太医院没有了可信之人。” “卫临!去找他!”玉隐脱口而出。 “卫临?我从未听过此人。” “他才来太医院不久,是个新人,虽不得器重,医术倒是很精湛。你现下赶紧派人去太医院,切记以你的名义请。” 启祥宫,曹贵人手里抱着温宜公主,轻声哄着。这孩子才入睡,睡的香甜。身旁的几个乳娘絮叨念着,诉说着公主近日的情况。 宫女雪松前来报信,说淳常在偷偷潜入永寿宫了。 闻此消息,曹贵人心里暗自笑着,真是些淳儿,稍微施压便会逾越界限。宫女询问是否需要上报皇上,曹贵人将此消息按住,摇头说着,“不急,她们还会犯更大的错。” 近日娴嫔在长春宫倒是安分守己,对四阿哥严加管教,时时刻刻监督他的学习不出纰漏,皇上连连称赞。 闲暇时间,她坐于院内,看着四阿哥和宫里小太监于院内玩着捉迷藏,手里品着皇上新赏赐的荔枝桂花茶,很是惬意。 元澜站其右侧,感慨道,“小姐,您若真是这般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呢?到底还是亲生的好,不然谁知以后这孩子会不会背叛您呢?” 静娴不慌不忙,只一味地看着不远处的四阿哥,满眼的母爱。 “小姐。” 静娴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回答,“不是我不想生,只是这身子...”一股惆怅涌上心头。 她孟静娴,自小体弱,父亲沛国公为其寻遍天下名医,也未将其治好。每日都按时服药,妥妥的药罐子。这副残躯,如何生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奴婢听闻太医院院判张大人是位神医,您何不找他看看?等娘娘的身子调养好了,就可以为皇上诞下小阿哥啦,到那个时候,娘娘自然是人上人,妃位都不能尽显娘娘的高贵身份。” 元澜惯会阿谀奉承,几句话就把娴嫔哄的开心了。“走,去太医院。” 第120章 淳儿堵娴嫔 出了永寿宫,淳常在贴身宫女欢儿拦着小主,“您还是别去了,过于显眼,奴婢去请卫临大人。” 淳儿一口回绝,“不行,莞姐姐性命垂危,你人微言轻,太医院那帮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小主若不亲自去,恐怕你连大门都进不去。” 淳常在赶到太医院,已是午时,太医院一片寂静,鲜有人在。门口值班的小太监瞧着眼前衣着朴素的常在小主,没有好脸色,生冷问道,“小主您是要找哪位太医?” “太医卫临。” 身旁贴身宫女欢儿赶紧给了一锭银子,小太监接过后立刻眉开眼笑道,连连哈腰表示恭敬“这可真巧,今儿当值的正是卫大人,您这边请。” “卫大人,有人找。”小太监扯着嗓子喊着,语气傲慢,丝毫没把卫临放在眼里。 卫临转身,与淳常在四目相对。眼前的女孩面庞稚嫩,且脸生,顿时叫不出名号来。自己平日里都是在给各位资深太医打下手,甚少进宫替娘娘们诊脉。 “碎玉轩的淳常在。”欢儿赶紧自报家门。 “啊,”卫临恍然大悟,“微臣给淳常在请安。” 欢儿带着那个小太监出去了,淳儿看着一脸懵的卫临说道,“温实初大人被陷害入狱你可知道。” 见淳儿提起的自己的师傅,卫临脸色大变,顿生惶恐,“不瞒小主,微臣知道。近几日寝食难安,却未想到营救师傅的办法。”卫临很是无奈摇头。 “如今能救你师父唯有两人,一为玉妃,二为莞嫔。玉妃禁足,莞嫔抱恙。现下你随我速速去碎玉轩替莞嫔医治,以后断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莞嫔娘娘为何身体不适,还请小主明确告知,微臣对症准备些药材带过去。” “莞姐姐她已有身孕,肚子不适,现下晕倒,还请您速速医治。” 淳儿说完,便先出来了。站在太医院门口外,静静等候着。刚才的那个小太监恭敬走来,手里端着茶点,邀请淳常在进屋坐坐,被婉拒。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喊了淳常在一声,凝神望去,竟是娴嫔。淳儿的心头一紧,手心出汗浸染绢帕。一时间慌了神,赶紧背过身去。一向深居后宫的她,从未出过皇城半步。此番冒险出宫来了这太医院,竟碰到了娴嫔,想到午休时间值班的太医只有卫临,若是娴嫔硬是不放他,那么莞姐姐恐怕... 想到这里,淳儿赶紧命令欢儿进屋报信,让卫临速速准备出发,从后门离开,不要再耽搁了。 “淳儿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 “臣妾给娴嫔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此时前来,有失远迎,请娘娘不要怪罪。” 淳儿此次是冒险私自出宫的,手里拿的是之前皇上赐予玉妃的出宫令牌,就算东窗事发,有玉妃担保,想来是无大碍的。淳儿心里有颗定心丸。只不过,这娴嫔看起来有些胆怯,估摸着也是偷摸出宫,想到这里,淳儿稍稍放心,想必这娴嫔不会把卫临擅自离岗的事情禀告给皇上。 “不会的。”淳儿那话分明就是暗讽娴嫔无召出宫,没什么分量。娴嫔虽心底不悦,却不敢怒。 “娴嫔姐姐,淳儿此番前来,本是想求一个得子的方子,不曾想值班的太医得到了宫里的传召,进宫去了。妹妹人微言轻,不敢在宫外过多逗留,便先回去了。” “值班太医进宫了?”静娴有些不信,转头问着那小太监。 淳儿瞪了一眼那小太监,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自己刚收了人家的钱财,若是淳儿东窗事发,自己定然也保不住脑袋,只好点头附和,“可不是,莞嫔娘娘身子不适,刚派人请走了值班的小太医。娘娘您身份尊贵,那值班的小太医着实配不上给您诊脉,还请您稍等片刻,奴才给您请张院判。” 静娴的怒气瞬间消散,笑着说。“本宫也不急,等等也无妨。” 淳儿赶紧带着欢儿离开。 前脚刚走,元澜便给了那小太监一巴掌,怒审,“说实话,否则要你的狗命。” 小太监连忙跪地求饶,说了实话。 静娴面色铁青,给了他两倍的银两,“本宫今日前来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跟外人提!” “是是是。”小太监收下银两,连忙慌乱逃了出去。 元澜吹着耳边风,“主子,您看这淳常在都敢对您有所欺瞒,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静娴顿生怒火,心里恨的牙根痒痒。她进宫晚,本就没有根基。沛国公府有着爵位,却无男丁在朝为官,比不上莞嫔华妃玉妃家世显赫。若此时连个常在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想而知这后宫有多少妃嫔下人不待见自己。 “回宫!不等了。”静娴匆匆走在前头,元澜怯懦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碎玉轩,卫临小心翼翼拿出医盒里的绢布打在莞嫔的手腕上,轻轻诊脉。他闭眼皱眉,有些棘手。 槿汐见周围人多眼杂,摒退了一行宫女太监,唯留下流朱和欢儿。 “卫大人,我们娘娘怎么样了?”槿汐一脸的担忧,她其实心底明镜似的,甄嬛就是太犹豫了,若是早点喝下那碗堕胎药,早就无事了。只是前段日子玉妃前来劝阻,说尽量不要堕胎,还让温实初尽力保住这孩子,这才耽误了最佳时机。 “微臣略微施针,莞嫔娘娘先下咱无大碍。只是,槿汐姑姑您得跟微臣说句实话,我师父照看这一胎的时候,莞嫔娘娘的病症究竟如何?” 槿汐目光下落,一时间支支吾吾。流朱上前快言快语,“温大人在尽力保住这一胎,虽说这一胎若是生下孩子有残疾病症的概率较大。” 槿汐在一旁点点头,赞同流朱说的一切。 卫临深呼了一口气,感叹,“那就对了,和微臣诊脉是一样的。还好莞嫔娘娘如今只有两个月的胎,什么都还来得及。”他镇定自若,丝毫不慌张。 “怎么讲?”淳儿问。 第121章 沈眉庄诞子 “莞嫔娘娘的胎象暂稳,虽说微臣不知下毒之人所下之毒的方式,但此毒可解,能保证皇嗣平安无虞。”卫临很坚定。“只是,微臣尚不明白莞嫔娘娘服用避子汤药一年有余的缘由,只能等娘娘醒来再定夺要不要这个孩子。” 看着莞嫔的情况逐渐改善,淳儿悬着的心也稍稍有了着落。她定了定神,“那就等莞姐姐醒了再说吧。” 槿汐也颔首表示只有如此。 淳儿知道娴嫔那边会生事端,便找个由头出去了。 不久,莞嫔清醒,槿汐和流朱守在其身边,尽心尽力。卫临跪在地上等候,不敢怠慢。 “娘娘,您醒了。”看着苏醒的莞嫔,卫临面色欣喜。 槿汐和流朱赶紧扶起甄嬛,“娘娘,卫临刚为您诊脉,这两个月的身孕要留要去都来得及。他的医术尚可,能为娘娘清除之前被歹人所下之毒,可保皇嗣顺利诞下。” 莞嫔微蹙眉头,凝视着眼前面庞稚嫩的卫临,果然是年轻气盛可以夸下海口。连温实初都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卫临竟然敢打包票,莞嫔不由心生担忧,对其有点不放心。 “此话当真?若是生下的孩子身患残疾,倒不如不生这孩子。” “微臣刚为娘娘号脉,这毒素尚未进入胎儿身体,一切都来得及。”卫临连连颔首,表示对自己的肯定。 莞嫔有些犹豫,这孩子若是留下,最多也不过是个女儿,对自己的地位没有很大裨益。若是身患残疾或早早夭折,她也心疼着孩子受了这般苦楚,于心不忍。想到这里,她心底燃起一团烈火,对那下毒之人恨之入骨,若是来日水落石出,定将那人粉身碎骨。 一番纠结之后,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好,那本宫就信你一回,赌这一把,若是赢了,本宫便去皇上那儿进言,为你升官加俸。”甄嬛给卫临抛出了橄榄枝。 卫临赶紧下跪,“娘娘,微臣唯一的心愿就是您能救出微臣的师傅,温实初。” 温实初自从被江诚在皇上面前举报之后,一直被关在大牢内已有三日有余。莞嫔身体不适一时间也抽不出身去营救。 她闻此,倒是不禁感慨卫临的忠诚和知恩图报,是个可用之才。她应允了,说自己会尽力而为之。 她命卫临去禀告皇上自己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意料之中,皇上大喜。特意从养心殿赶来探望。见甄嬛气色尚佳,也是放心了。与甄嬛在碎玉轩内聊天许久。 甄嬛见皇上心情尚可,便提及了温实初一事。念着从前都是温实初替自己请的脉,希望皇上应允这一胎能够由太医温实初照料,谁知皇上一听到此话色变,很是不悦。扔下了莞嫔,便匆匆离开了。 景仁宫内,皇后在书房习练书法,一旁陵容伺候研墨,静娴替皇后更换着宣纸,两人甚是阿谀奉承,不分伯仲。 “娘娘,今日碎玉轩请了卫临去诊脉,到底是温实初的徒弟,莞嫔的亲信。”孟静娴把自己今日所见向皇后禀报着。 “可不是吗,刚倒下一个温实初,又来一个卫临,眼下莞嫔又有了身孕,一时间这卫临可不是轻易能撼动的了。”陵容拈酸着,说给皇后听呢,请她定夺。 皇后很有雅致,毛笔字写的大气漂亮,完全不受这些消息的影响。待写完,撂下笔,才开口说,“急什么,莞嫔那一胎是生不下来的,就算生下来非死即残,到时候随便给卫临安个什么罪名就可以了。” 静娴是局外人,这是头一回听说,很是惊讶。看向一旁的陵容,很是淡定,想来这事情便是陵容着手去做的。静娴不敢继续问,内心扑通跳着,有些害怕。 “娘娘英明,这莞嫔终究不是咱们的对手。”陵容继续给皇后研磨笔墨,嘴角微微勾起,神情略爽。 静娴吐槽说,“娘娘,那淳常在今日竟仗着莞嫔得宠的气势,不把臣妾一个嫔位放在眼里,这后宫现在都乱了。”语气带着撒娇,论谁也生不起气来。 一想到淳儿,陵容便心头一阵堵塞,去年淳儿竟说出那番侮辱自己的话,不给她点教训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皇后娘娘,这个淳常在心思颇多,曾经就暗讽我出身地位不配与莞嫔交往,还是娘娘给臣妾一个侍奉的机会,教会臣妾英雄不问出处。” 陵容这话一下子就把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虽不是皇后的仇人,但已然是娴嫔和陵容的公敌了。 娴嫔连连赞同。 “淳常在地位犹如蝼蚁,不足为惧。”皇后懒得出手,毕竟与自己没有关系,没必要沾染血腥。 温实初入狱,永寿宫被禁足,眉姐姐整日担忧焦虑关心温实初的安危,寝食难安。肚子里的胎儿自然会受到影响,半夜时分,眉姐姐见红,情况十分危急。 眼下眉姐姐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若是强行催生,也不是不行,只是大有风险。永寿宫的阿喜,受玉隐嘱托,冒着违背圣旨的风险,前去养心殿禀告皇上。 皇上连忙赶来,带着太医院一干太医,为首的还是那快告老还乡的张院判。 张院判脸颊凹陷,显的颧骨更加凸出,许是今日是非颇多,劳心劳神所致。“启禀皇上,惠嫔娘娘有血崩之事,只怕要准备提前生产了。”张院判胡子花白,言语微迟,有颤巍之象。“从前是谁照顾惠嫔这一胎?” 惠嫔身边的采月赶紧上前,“回大人的话,之前一直都是由温大人照料。” “皇上,臣妾一直都小心谨慎照顾眉姐姐这一胎,这几个月也都相安无事,如今就差这一哆嗦了,还请皇上开恩把温实初从牢狱里放出来替眉姐姐护下这一胎。”玉隐大叩拜在皇上身前,拼尽全力。 又是温实初,皇上内心烦躁。莞嫔这时候赶了过来,带着端妃和敬妃。 “皇上,臣妾也听闻惠嫔有血崩之势,恳请皇上让温太医前来助惠嫔顺产,之后再关进去也不迟。”甄嬛连忙替玉隐说着。 “是啊,皇上,人命关天。”敬妃神色焦急,毕竟是自己宫里出去的人,多少有情分的。 皇上抬眼看着端妃,她微微颔首,鬓旁的步摇轻微晃动。皇上这才让苏培盛去大牢里接人。 第122章 争取抚养权 天牢幽静黑暗,零星的火炬点亮整个牢房。三五士兵围坐一起,闲来无事喝酒打牌以此打发时间。 温实初呆坐于牢房内,手腕和脚腕皆有锁铐,他身着囚服,面带黑泥,眼神呆滞。回想自己被陷害的全过程,江诚和江慎这一世并未见过自己的药方,且药方和上一世大有不同,他们究竟是如何取得皇上信任、成功污蔑自己的呢?现如今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脚步声逐渐逼近,“大人,这边请。”牢房的锁头被打开,温实初猛的抬头望去,前来的人竟是苏培盛。 “苏公公!”温实初连忙站起来,上前迎去。 “温大人,惠嫔娘娘有血崩之势,你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随本公公去永寿宫医治。” 惠嫔失血过多,一时间又补不上来,晕了过去。肚子里的孩子还尚未出世,帘外长跪不起的太医们乱了阵脚,若是贵嫔这一胎保不住,恐怕很多人都要被除职革薪,不禁汗流浃背。张院判心里惶恐,恨自己没能早日告老还乡,下定决心这件事情办完事后就提辞呈,这紫禁城是一天都待不了了。 一旁殿内的皇上亦是心烦意乱,好在端妃在一旁宽慰,说自古女人生孩子都要走这一遭,且温大人尚有希望,不必如此烦心。 温实初在苏培盛的催促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永寿宫。他惴惴不安,上一世眉儿便是血崩而死,这一世竟提前这么多时间,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祈祷着苍天能饶过眉庄,不要再夺走她的性命。 诊上脉,他的心有了着落,好在眉儿失血量未伤到根本,庆幸自己素日里开的药方间接救了眉庄。他快速写下催产的方子,递给卫临,并嘱托从取药到熬药的全过程都要亲自监督。 三个时辰后,眉庄顺利产子,母子平安。 喜讯第一时间传给皇上,乳娘抱着个哇哇直哭的六阿哥前来请安,皇上的心都被萌化了。他老泪纵横,感谢上苍又赐予自己一个儿子。他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仔细端详,很是开心,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眉儿,葡萄一般水灵灵的,炯炯有神。 皇上大喜,特赦天下。晋惠嫔为惠妃,下月与华贵妃一同行册封典礼。念及温实初有功,赦免其罪过,复其原职。解除玉隐禁足,复其协理六宫之权,特赐碧绿冰种翡翠耳环一对,嘉赏她照料沈眉庄有功。 望着手里的皇子,皇上笑不拢嘴,给这孩子赐名弘博。希望如眉庄一般,文学广博,将来大有所成。 永寿宫祥和一片,可想而知景仁宫何等嫉恨。 宜修连连感慨自己竟如此轻敌,让沈眉庄顺利诞下六阿哥还晋升妃位。她怒瞥一眼陵容,“这便是你出的主意?让华妃占尽便宜,沈眉庄都有了阿哥,这以后更是不好对付了。” “娘娘息怒,本以为那孟静娴是把刀,谁料她如此无能,不能把监狱那温实初除掉,这会只怕咱们得从长计议了。”陵容赶紧找个由头,将皇后的怒火引到孟静娴的身上。 皇后抬眼瞥了陵容,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只是她尚且还需要陵容这枚棋子,没必要点明。“去吧,让本宫从长计议。” 出了景仁宫,身旁的宝鹃贴在安小主身前碎碎念,“小主,此番您为何要对温实初手下留情,本可以达成皇后心愿的,终究是您心软了。” 陵容冷笑,不语。 虽说宝鹃对自己忠心耿耿,可她却不能完全信任宝鹃。上一世皇后莫名知晓自己与甄嬛同为皇上做寝衣,这才有机会挑拨离间。她,没准是皇后的人。 留温实初一命,是陵容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去永寿宫看看。”她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陵容去的时候,已经散场了。皇上回了养心殿,惠妃早早休息,六阿哥被乳娘带了下去悉心照顾。玉隐接待的陵容。 “锦儿,去取皇上新赐的龙井。” 锦儿很不乐意,她不喜陵容,却不表现在面容之上。她乐呵呵的,“陵容小主真是稀客,奴婢这便给小主备茶。” 陵容对锦儿的态度很惊讶,宫里能正眼看自己的主子和奴婢屈指可数。 “听闻眉姐姐喜得麟儿,陵容这才紧赶慢赶前来送贺礼,”拿出一精致木盒,打开是一枚上等的春带彩手镯。玉隐稍瞥了一眼,便知其不菲,是难得的上品,价值几何千金。 “既是赠与眉姐姐,何不当面送与,免得本宫白得了感谢。”玉隐调侃着,手中金丝月季团扇轻拍鼻尖,嘴角微勾。 “妹妹自会承姐姐恩情,还望玉妃娘娘代劳”陵容眉眼间带着含蓄,本不敢上抬得眼眸,悄然上扬,偷偷观察玉隐神色。 “孟静娴那边,你还没出手,只怕妹妹要失信于本宫了。” “怎会?”陵容微蹙眉头,连忙解释,“快了,弘历马上便是姐姐的了。” “好,那就提前祝贺妹妹马到成功!”玉隐端起茶盏,以茶代酒。 陵容前脚刚走,眉庄从后门走进。身体孱弱,颤巍巍的。她一身睡衣外只套了个斗篷,未梳发髻,朴素却不失礼。 玉隐见状,着急的很。赶紧上前搀扶,“刚生产完,怎能下地?采月,快扶你家主子回去。” 眉庄摇头,孱弱声音轻声道,“妹妹,这几个月多谢你了,从前是我误会你了。”轻拍了拍玉隐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内疚。 “六阿哥能顺利出生,我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姐姐不必挂怀。” 眉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玉隐始料未及。连忙蹲地上搀扶,但眉庄死活都不肯起来。 “这是为何?有什么事情等姐姐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 “玉妹妹,宫中险恶,若是我孤身一人,再怎么艰险也无妨,但如今我有了弘博,”眉庄欲言又止,“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皇后膝下无子,跟皇上要这孩子的抚养权也是顺理成章的。” 说到这玉隐明白了。 “玉妹妹,我知你有本事,还烦请你替我争得这孩子的抚养权。“眉庄磕了三个响头。 第123章 世兴求结亲 “眉姐姐,你先起来,这事情并非我不想帮,只是我能力有限,但我可以尽力一试。” 眉庄产后身子柔弱,玉隐将弱不禁风的她扶起。 守在门口的锦儿破门而入,神色慌张。 “有什么事,出去说,不要吵到惠妃娘娘休息。” 见玉隐有事情,眉庄在采月的搀扶下回寝殿休息去了。 锦儿咽了口水,刚从外头回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主子,现满宫都传言,皇后娘娘请求皇上将六阿哥抚养在景仁宫。” 玉隐闻此,悬着的心倒是落了地,不慌不忙,坐下饮茶。 “主子,您怎么不着急呢?若是皇后娘娘有了六阿哥,这以后您的地位怕是…” “本宫一届妃子,如何能与皇后相争?就算争,也是不自量力。”玉隐言语有些无奈,“去吧,本宫乏了,要休息片刻。” 养心殿,皇上慵懒侧卧榻上,手里摩挲着珠串,思索事情。 娴嫔端着一碗玉露金耳羹,迎着笑晏服侍在跟前。 “皇上,这羹是臣妾新学的,您尝尝嘛。” 身前奉承的人多了,倒也不是新鲜事,有些厌倦。倒是想念傲骨的眉儿、脱俗的玉隐还有那与自己灵魂甚是契合的莞莞。 “皇后娘娘膝下无子,若是能抚养惠妃的孩子,自是对其二人皆有好处。” “怎讲?” “皇后娘娘更能坐稳中宫,对大清百姓更是一件好事;而那惠妃沈氏的亲儿子将来有机会坐上太子宝座,于沈氏家族而言大有好处。” 这娴嫔是皇后派来的说客,皇上自知。哼笑一下敷衍了事。 午膳,皇上去了永寿宫。 玉妃未起,锦儿站于大厅侍奉皇上,战战兢兢。“皇上,玉妃娘娘还在休息,奴婢去请她前来吧。” 皇上嘘的一声,比了一个退下的手势。一旁的苏培盛也甚是惊讶,今天皇上心情竟如此大好。不敢多言语,只一旁静静守候。 又过了一个时辰,玉隐这才揉揉惺忪睡眼,一旁的小宫女赶紧上前禀告皇帝前来,玉隐呵责,“怎么未早些叫醒本宫?” “是皇上吩咐的,等娘娘自然醒。” 玉隐起身,镜前微整仪容。 “臣妾有罪,一时间睡过了头,要皇上好等。” “无妨,用膳。” 皇上下令苏培盛从御膳房端来午膳,两人面对面席坐,锦儿和苏培盛布菜。 玉隐与皇上分享一些趣事,却对六阿哥事情只字不提。“皇上,臣妾近日与淳常在一同做了寝衣给您,一会儿您试试吧。” 皇上按耐不住,问,“眉儿的孩子,交由皇后抚养如何?” “臣妾未曾生养,此等事情不能站在亲生母亲角度感同身受。皇后娘娘位居中宫,若膝下无子确会被诟病。” “谁敢!”皇上拍桌恼火,周围侍从皆下跪。 这一切在玉隐的预想范围之内,她假装皱眉无辜,“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这倔驴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越是恼火就越想了解其中缘由。“你说说看,详细些。” “这宫里母凭子贵,不成文的规定了。皇上您也知道…这皇后娘娘也是求子心切,皇上您何不成全娘娘?“ “够了!玉隐你何时变得如此奉承,皇后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皇上撂筷,起身离开。 “妾身恭送皇上。” “娘娘,您这是何必?让皇上厌恶您,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玉隐还未开口,胸口一阵淤堵,顿生恶心之感。手里捂着绢帕,干呕了一下。 “娘娘没事吧。“锦儿赶紧拍抚其背。 “估计吃坏了东西,不打紧。”她轻擦拭嘴角,“本宫只有如此,才能给眉姐姐争取一线机会。” 半月有余,眉庄身子恢复差不多了。可以时常在院内走动,阿哥暂居永寿宫,并未如传言一般给景仁宫照料。 温实初时常出入永寿宫给玉隐请平安脉,玉隐有孕之事自当如实汇报。 “一月有余身孕?”玉隐眉眼间略显惆怅,她拿出陶瓷小盒,递给温实初,“陵容给的舒痕胶” 温实初接过会仔细闻嗅,诧异道,“这舒痕胶有很多美容养颜之料,却无半点伤身之物。” “从前长姐那麝香?” 温实初摇头,“微臣也疑惑,竟无半点…” 玉隐感叹,难怪自己如此容易有孕,真真失算了。“先压着,晚些再告诉皇上。” “微臣遵旨。微臣也着实没想明白,这安小主居心何在?” “罢了,这件事情从长计议吧,只是你要多小心,那江氏两兄弟陷害你一回、之后必定有第二回。” “是,微臣谨记娘娘教诲。” 翊坤宫。 丽嫔在华妃身侧吹着风,“娘娘,那玉妃着实有两把刷子,死棋都能让其盘活。”嫉妒嘴脸极致展现,丝毫不隐瞒。“贵妃娘娘,那玉妃可不能轻易放过啊,不然哪天踩到您的头上,只怕…” 丽嫔字字戳华妃心窝,里挑外撅的搅和其与玉妃的关系。 年世兰不以为然,如今钮钴禄氏一族人微言轻,朝堂之上不足以对年氏一族构成威胁。更何况上次之事,为了年氏一族立功,放任江氏兄弟抢温实初功劳,她心底终究是不忍的。“区区小小妃位,还入不得本宫的眼。“ “可是娘娘…”丽嫔本想解释什么,被曹贵人拦下。 华妃休息后,两人徐徐走出翊坤宫,交头接耳起来。 “本宫今日并未说错什么,你为何要拦?” “丽嫔娘娘,您冰雪聪明,岂不止这个道理?您得站在华妃娘娘角度考虑问题。现她已晋贵妃,自是不能与过去相提并论,往后玉妃于她而言,如蝼蚁一般,随意碾压。娘娘她都不着急,您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好生揣着便好。” “你呀,真是个机灵的。” 半月后,正值十月中旬,天气渐凉。 十月十五,大吉,典仪钮祜禄世兴为两位娘娘筹备晋封大典。礼成之后,他在获得皇上批准之后求见玉隐。 见玉隐虽复位却面色憔悴,世兴不忍,关切问,“娘娘,近日面容憔悴,是身体不适?” 玉隐抬头,眼前少年郎俊俏刚正,仪表堂堂。行为举止皆为君子所为。 “没事,近日风寒,休养些日子便好了。” “娘娘,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世兴下跪。 “你先说。” “小妹棠染到了嫁人的年纪,还请娘娘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提一嘴,若是能与皇室联姻,于小妹而言便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 第124章 甄果私被揭 “棠染妹妹也快及笄礼了,到时候本宫去求皇上给妹妹封个郡主,这般家世才能与十七爷相配。” 世兴瞳孔微震,“娘娘知晓一切?” 一丝得意略浮现于脸上,“果郡王清俊潇洒,满京城的女子都企盼嫁与为妻,棠染妹妹爱慕他,这有何稀奇?”玉隐安慰的口吻,让世兴心里舒适了些许。 “哎,小妹她性子倔强,认准的事情哪怕撞南墙也不回头。她倾慕十七爷良久,若是不成全她,只怕她会以性命相逼…”世兴惆怅,本俊俏面容上展露一丝无奈和担忧。 “这事可急不得,待你我从长计议…” 打发走了世兴,玉隐才可歇下喘口气。虽一个月的身孕却有了反应,总是感觉胃口不适、胸闷恶心。 锦儿端来普洱,一阵清新扑鼻。一丝清爽沁入大脑,玉隐抬头,“这茶是皇上新赏赐的吗?闻着清新,像刚采摘的茶。“ “果郡王派人送来的。”锦儿低声说道。眉眼间透露着喜色,泛红了脸颊。“娘娘,他对您甚是关切。” “他送的?”玉隐接过茶盏,浅品了一口,醇香肥厚,香气慢慢在味蕾处爆开。“果然是好茶,”玉隐沉浸在茶香里,飘飘欲仙。 “娘娘,果郡王手下阿晋送来的,刚让奴婢带话,说果郡王奉命去杭州办事,王爷特别吩咐说他不在的日子里娘娘多保重。” 玉隐撇嘴,“本宫多大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这话不该是对她说的吗,对本宫说什么…” “她?”锦儿诧异。 玉隐不敢说出甄嬛,只好掩盖道,“诶呀,就是本宫妹妹棠染,她一直倾慕果郡王,若是能喜结连理,本宫这媒人自然是好处多多。” “奴婢听闻棠染小姐国色美貌,若不是娘娘进宫为妃,那来年钮祜禄氏自然是要让棠染小姐进宫参加选秀的。” 玉隐脑海里浮现出倾国容色,她也从未亲眼目睹棠染真容。上一世听长姐说钮钴禄棠染倒是个美人胚子,嫁给了一位科举状元,本该一世荣华安稳,却不料夫君移情别恋另设宅院。她性子刚强,见不得沙子,被夫君以善妒之名休弃。家族因仰仗其夫君官拜一品朝臣权威,不敢一直作对,只好放弃她这么没用棋子… “他哥也只是想她一世平安喜乐吧…”玉隐喃喃自语… 莞嫔喜脉三月藏不住了,温实初如实禀告皇上,却也打了一剂预防针,莞嫔胎象不稳,身子孱弱… 皇上刚得了六阿哥,妃嫔又有喜,整日乐呵呵的。妃位四角齐全,可皇上又想提嬛嬛为妃,只好晋玉隐为玉贵妃,与华贵妃平起平坐。太后那边自是高兴,隆科多一派的势力有了玉隐这后宫力量,在前朝便更肆无忌惮,甚至有时候连年羹尧都不放在眼里。 沛国公府自知无法与钮祜禄氏抗衡,私下投诚,希望其能转告隆科多,愿追随其后,一同辅佐皇上大业。 玉隐位份高静娴两级,尊卑悬殊,静娴自然不敢轻易造次。 到底是没生养过,没有那真切的母子情分。四阿哥生性顽劣,静娴管得不耐烦了,没了从前喜欢孩子的兴趣。 陵容此段时间与静娴来往密切,两人总是相约游御花园… 册封典礼定在十一月初。 典礼前三日,世兴一切准备妥当。皇上应允,若是这回一切顺利,就提拔他做从三品参政。他自是高兴,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永寿宫眉庄整日陪着那刚出生的六阿哥,经常冷落皇上。玉隐找个由头躲避承宠,皇上近日甚少来了,倒常去碎玉轩陪莞妃。 玉隐闲来无事,让锦儿偷摸找了些史书,读得津津有味。 “娘娘,不好了…”阿喜匆匆赶来,跨门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右脚绊在门槛上,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何事如此慌张?”玉隐撂下书,猛的站起,让莲儿赶紧去搀扶。 “娘娘,不好了,莞嫔被曹贵人告发私通果郡王…皇上大怒,现在皇后宫中审问莞嫔娘娘呢…”阿喜顾不上疼痛了…匆匆跑上前… 玉隐嘴角抽搐,面色慌乱,往后一仰坐在凳子上。“这不可能…”一瞬间疼痛贯彻全身,却也顾不上了…“快,备轿,去景仁宫。” 景仁宫一改往日冷清氛围,合宫妃嫔皆至,一睹私通审判场面。 莞妃在殿中央,小腹微微隆起,在崔槿汐的搀扶下,勉强跪着。她神色凝重,“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自入宫克己复礼,绝然不会做出那般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富察贵人不知从何听来的妖言,若是因此挑拨了本宫与皇上的关系,那可是欺君之罪!” 曹贵人赶紧上前委屈道,“臣妾知错,都是听了这小宫女的谗言,一时着急生怕皇家颜面受损这才慌了神禀告了皇后娘娘。”她一把拽起流朱到殿中央,猛的一推,致使其摔倒在地。 “流朱?”莞妃一脸不解。 “娘娘,奴婢从未说过此话,奴婢冤枉啊!” 甄嬛一眼便知到怎么回事,这曹琴默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威压流朱一头,赤裸裸的污蔑,为的就是陷害自己与果郡王。 “冤枉什么?这宫里有好几个小宫女都看见了你家主子私会果郡王。”曹贵人下了血本,铁了心与甄嬛杠到底。 “哦?曹贵人,既有证人,让其进来吧。”皇后坐于主位,从容看戏。一旁的皇上怒视着甄嬛,一字不说。 “你们都进来吧。” 曹贵人一声令下,进来了两名宫女,低着头,衣着青色宫服,发髻凌乱,似受过逼问。 皇后见皇上面色铁青,只字不提,只好自己审问,“你们说说,莞妃如何私会果郡王的?” 一芳龄似十五六的小丫头抬头回复,“几个月前奴婢随端妃娘娘去圆明园避暑,天色渐黑时分瞧见莞妃与果郡王泛舟同游…” 皇上怒气冲冠,大吼一声奸妇…本起身想踹她一脚,却被崔槿汐以其有孕为由拦下… 第125章 莞妃入冷宫 崔槿汐死死挡在甄嬛的前面,任由皇上踢踹,也要拼死护住甄嬛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孩子是无辜的。 甄嬛自知,上一世做出那般背叛皇上的事情,这一世的遭遇也是因果,自当承受。但是,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她此生问心无愧。但若是因此遭旁人污垢,自然也是不允许的。她必定要将那人揪出来。 望着曹琴默与那高坐于主位的乌拉那拉氏眉目传讯,她知道,这背后一定是那皇后想致自己于死地。也正是因为上一世的不甘心,未能成为母后皇太后,被自己死死囚禁在那景仁宫一生一世,死后都不能与皇上合葬,这才怀恨于心,这一世要变本加厉地对甄嬛。 想到这里,甄嬛略明白了宜修的套路,好在她此世并未与允礼有染。她理了理自己的仪容,大声道,“臣妾绝无做出半点有损皇家清誉的事情!”甄嬛毫不退让,当众解释道。 皇上胤禛看她的眼神充满着质疑和恨意,他轻声说了一句,“嬛嬛,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只是你竟然这般重蹈覆辙,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情谊。”他的语气极为失落,无奈摇着头,叹息声似洪水一般袭来,惆怅重重弥散着景仁宫大殿。 “皇上,事情涉及果郡王,有损皇家颜面,是否要请他前来问个清楚?” “不必了,果郡王奉朕的命令去杭州巡查去了。就算这事情确凿无疑,也必定是这妇人勾引,试图破坏我们兄弟情分!”皇上三言两语把果郡王摘清,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甄嬛。 “皇上,这证据太少,万一是看错了,误会了莞妃妹妹该如何是好?”敬妃柔善,见莞嫔一向温顺守礼,想来断然不会做出这般苟且之事,她站出来,试图替她据理力争。 “敬妃姐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富察贵人讽刺道,“这莞妃向来会伪装,你被蒙蔽也在情理之中的。” 华贵妃向来与甄嬛不睦,如今见甄嬛行如此腌臜之事,自然是要落井下石,道,“谁知这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孽种!这种事情,真是令人作呕,真不知道甄远道是如何教导女儿的?依臣妾看,皇上定要严惩甄远道!”华贵妃身份尊贵,这后宫向来都是用鼻孔看人,说话自然是冲了些。 “莞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淳常在站了出来,声音稚嫩清纯。如此佳人令皇上眼前一亮,想起来还有个她。 “怎么不是?淳常在莫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上身!”丽嫔怒瞪了她一眼,眼下甄嬛已是寡不敌众,到了被众人落井下石的地步。 欣常在本想说什么,一听丽嫔的话,不敢再言,只得乖乖在那里待着,静观神仙打架。 “好了,”皇后出面严肃纪律,“皇上,依臣妾看,莞妃甄氏,铸成大错,应该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关押冷宫,终身幽禁,皇上怎么看?” 皇上无奈点头,“这罪要换做是旁人,朕定要白领赐死,念着曾经你与朕的情分,留你一条命苟延残喘余生吧,也算是朕对你网开一面了。”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甄嬛面色晕红,眼角沁湿,妆容被落泪尽毁。这罪名若是坐实,往后的整个甄府都将获罪且发卖为奴,终身不得善终。她知道,人活一世又岂会一直都好运常在呢,更何况自己上一世本就先做出那般祸乱朝纲之事,且得罪了这后宫的许多人。如今,自己重获新生,本想着安稳度日、只做皇上的贤良妃子,却不曾想上一世的百般因果皆找上门开,如今的自己真真知道错了... 她俯身跪在地上,拼尽全力向前移动,试图挽住皇上的鞋面,低三下四苦苦哀求道,“皇上,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如今臣妾肚子里还有皇上的孩子,皇上切不可听信曹琴默一面之词。” 皇上听之动容,本要改变心意,谁料一旁的皇后坚决说道,“皇上,切不可心软,若是这孩子不是皇上的,将来皇上的江山岂不要拱手赠予他人?” 皇后的言辞是压倒皇上对嬛嬛怜悯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眼神坚决,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来人,莞妃铸成大错,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关押冷宫,非诏不得出。” 门口的苏培盛传讯,“玉贵妃娘娘到!” 玉隐环顾四周,众嫔妃都在,场面一片混乱,长姐跪在皇上身前苦苦哀求,尊严碎了一地...她一下子明白了,这是皇后与曹琴默设的局,没叫自己就是害怕自己坏了她们的好事。 “玉贵妃怎么才来?”不知情的皇上随口一问,“你瞅瞅,莞妃做了件惊天地的大事!” 玉隐瞥了一眼皇后,皇后不敢与之对视。她更加断定皇后心里有鬼。“太医诊脉臣妾有一个月的身孕,今早晨起不适,突发昏厥,这才来迟,皇上恕罪。” 听闻玉隐有孕的消息,皇上气焰全消,眉眼间露出喜色。“玉贵妃有了身孕,朕甚是高兴。” 在场的妃嫔纷纷起来,向玉隐道喜。唯独华妃气呼呼地坐在原地,一脸的嫉恨。 “哎呀,玉贵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子,不该来此地被甄嬛那贱人扰了清净。”曹贵人连忙上前巴结,搀扶着玉隐,试图祈求玉隐庇护,“娘娘从前也受了甄氏好些白眼和冷落,如今臣妾啊,更能体会您从前的感受。” 曹贵人此番言语拉近了玉隐与她的关系,把甄氏一族与玉隐撇清关系,猛踩了甄氏家族的脸面。 玉隐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凌乱发髻的甄嬛,内心一阵子酸楚。前因后果曹贵人讲了一番,她了然于心。浅浅问道,“皇上,纵然甄氏百般错处,臣妾恳请皇上网开一面,就算是为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积福,饶了甄氏一族的死罪吧。” 玉隐话音刚落,皇后带头赞扬玉隐心善,在场妃嫔纷纷跟风。 第126章 给允礼赐婚 “玉贵妃既然开口,朕便替我们的孩子积一积福报吧。”皇上笑眯眯的,又盘着那珠串在手中,于他而言,甄氏全族是死是活全在一念之间。 “皇上,赏罚分明,就算甄氏一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请皇上定夺。”皇后娘娘起身在皇上面前下跪,极为郑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皇后就是要铲除甄氏一族、永绝后患。 玉隐见不得长姐那低三下四的模样,拉回那只扶在皇上鞋面的纤纤玉手。 “玉贵妃可不要犯错!如今你面前的可是甄氏官女子。”曹贵人有些得意,以为一切早已成定局。 玉隐抬眸狠厉地看着曹贵人,如饿狼一般恨不能将其撕碎。 见皇上迟迟未言语,知其念旧情,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玉隐故作痛苦地望着甄嬛,言辞里带着些许的委屈,“长姐,本宫唤您一声长姐,是念这些年甄府和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可即便如此,长姐你也不能做出如此糊涂事啊!”一向温婉的玉隐,竟也有激动的一面。 甄嬛看出了玉隐的用意,赶紧回答解释,“本宫无罪!是曹贵人的一派胡言!” 玉隐顷刻间落泪,断线珠子颗颗掉落,淳儿见状凑上前用帕子擦拭,嘴里喃喃说,“玉姐姐,您怀有龙嗣,切勿动怒、也不要过于伤感,保重身体。” 皇上本无意再听甄嬛辩驳,见玉隐如此伤心怕有损龙嗣,心生再审一审的念头。 “既然案子重重疑点,莞妃先禁足于碎玉轩,好吃好喝供着,待果郡王回来对峙。到那个时候,若是证据确凿,你可别怪朕对你无情!”皇上用手里的珠串指着莞妃的鼻子,狠狠说道。 言罢,起身牵着玉隐的手,缓缓走出大殿。“走,你陪朕用午膳去。” 刚刚全过程陵容一言不发,此事她一概不知,皇后与曹贵人竟瞒着自己唱出了如此精彩大戏,她细细想来便知,这皇后也不是全然相信自己的。 望着那端妃娘娘的座位空着,便知其近日身子不适。可为何端妃身边的两位宫女会给曹贵人出面作证人,陵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唤了她的名字,陵容赶紧走到皇后跟前。 “陵容,莞妃很快就要倒台,你的好日子快来了。”陵容微微笑着,应承着皇后娘娘。 刚出景仁宫,娴嫔叫住了陵容,小声对陵容说,“陵容,这曹贵人何时与皇后娘娘走的如此之近?这事你知道?” 陵容摇头,“姐姐都不知道,妹妹又岂会知晓?” “看来皇后娘娘的亲信并非只有你我啊...”娴嫔有些失落,垂眼看向地面。 “只要我们一心跟着皇后娘娘,自然少不了好处,何须在意此事?” “你懂什么,若是曹琴默得了皇后的青睐,只怕往后本宫的日子要难过了。”娴嫔蹙眉。 “为何?” 被安陵容细细追问,娴嫔有苦说不出。自己不能生养之事虽早晚会被六宫知晓,但进宫前父亲曾说,越晚知晓对自己越有利。她抿嘴未言。 陵容猜出个大概,“姐姐怕是瞎担心了。如今膝下有四阿哥承欢,就算她曹琴默将来位至嫔位,也丝毫撼动不了姐姐嫔位之首的地位。姐姐,只管大可放心。” “谢妹妹宽心。” 景仁宫众妃嫔散去,唯曹贵人迟迟未走。皇后早已回寝殿休息,曹贵人站于大殿内,似乎在等待什么。 “曹贵人,皇后娘娘休息了,您请回吧。”剪秋端着一锦盒奉给曹琴默。 “可是妾身还有要事与娘娘商量。” 剪秋用身子拦住了曹贵人的去路,“请回吧。娘娘说了,正是关键时期,若是被人怀疑勾结就功亏一篑了。择日再来。” 曹琴默心底本藏着件着急的事情,见皇后娘娘稳若泰山,笑晏自嘲,“是妾身着急了,这便告退…”临行前,趁着其余宫女下人洒扫大殿时候,向剪秋手里塞了块金元宝,而后扬言,“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养心殿午膳,玉隐浅浅喝了碗燕窝粥,并未再食其它。皇上胃口甚好,桌上的菜皆尝了一遍,还感叹这鳜鱼深得朕心。 玉隐神色略带伤感,皇上不用猜都知道是为了甄嬛。他不想问,不想谈。 “如今身居贵妃高位,很多事情只怕不能由着性子来。”他忍不住关心着,夹了两块龙虾肉到玉隐的碟中。 好家伙,上钩了。玉隐心里想着。 她故作矫揉造作之态,微微蹙眉,轻挽额前的一缕青丝,嘟着粉唇,轻声道,“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爱新觉罗氏与钮钴禄氏的结晶,臣妾定会珍惜自己的身体,为了这孩子能平安降世。”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皇上,臣妾相信长姐的人品,断然做不出这般事情。” 玉隐有三分神似菀菀,已是上苍格外开恩。 胤禛见不得她落泪,便松了口,“除了这件事情,其余事情朕可以允诺你一件。不过朕答应你,这件事情可以稍缓处理,等允礼回来当面对质可好?” “皇上既然许诺,可不能出尔反尔,当真是臣妾要什么都可以吗?”半颗泪珠还挂在面上,她故意扭了阵子过去遮掩,生怕皇上看见。语气里细微带着哽咽。 “自然,尽管提便是。”他语气平和,很有耐心。曾经本亏欠纯元的一切,都想尽数还给眼前人。 玉隐转身走到皇上跟前,屈膝下跪。 “起来,有孕不必行此大礼。” “皇上若是答应臣妾这件事情,臣妾再起来也不迟。” “你说便是。”皇上拗不过,只好顺着。 “臣妾既出自钮祜禄氏,妹妹的婚姻大事臣妾自当要为其略尽微薄之力。小妹棠染,及笄之礼将至,也该为她寻门好婚事了。” “这是好事啊,看上哪家跟朕说。” “小妹自幼便仰望十七爷,只愿嫁给十七爷为妻,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眉头都没皱一下,“准!明日朕便亲自下旨赐婚,将你那小妹指给果郡王做福晋如何?” “自然是好。”玉隐眉眼间带着些喜色。 皇上赶紧将其扶起,温柔道“定要仔细,这可是朕的孩子。” 第127章 誓追随皇后 午膳过后,皇上与几位大臣商量军机要事,玉隐寻了个借口回了永寿宫。 阿喜在门口等候许久,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玉贵妃娘娘给盼了回来。 回了寝殿,便听见了后院寝殿阿哥哇哇直哭的声音。玉隐轻抵了一下额头,胸口有些烦闷,若是换做往常,这些喧嚣也不打紧,可今日就是觉得分外的吵。一时间有些恍惚。 “奴婢要不去看看情况吧,这六阿哥一直哭闹也不是办法。”锦儿转身就直奔沈眉庄的住宿。 “别去!”玉隐将其拦了下来,“算了,六阿哥刚刚降世,小孩子哭闹也实属正常,不打紧的。”她略有忍耐,就当是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攒些福报了。 “主子,您什么时候性子这么柔了?”锦儿咧着嘴,有些愤愤不平。 玉隐使了个眼色让阿喜去门外守着。 关起门来,这才能说些自家话。 “锦儿,你也知道,如今本宫那唯一有血亲的长姐四面楚歌,这才令本宫惶恐不安啊。”玉隐轻拍了几下胸口,差点要窒息的闷热,让她喘不过来气。许是孕期反应,也实属正常。 锦儿俯身蹲在玉隐的身侧,轻声问,“娘娘,那现如今我们该如何?”面露担忧之色。 “容我想想。”玉隐的头有些痛,今天的事情事发突然,脑子里好些线头理不清的杂序,她闭上眼睛,回顾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个曹琴默背后定是乌拉那拉氏的支持,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扳倒长姐。那动机呢?长姐这一世一直都谨小慎微、收敛锋芒,若是一个莞妃还没有自己的贵妃身份大,为何这皇后就是不放过长姐呢? 一旁的锦儿忽然猛的拍了一下桌案,吓的玉隐一激灵。 “何事?”心有余悸,玉隐脱口而出。 “娘娘,这都快腊月了,屋子里竟有一只讨人厌的苍蝇,真是该死。奴婢刚刚也是一时慌乱下手狠了些,这才重重拍到桌案上,吓到您了。”锦儿连忙跪下,认错。 “这苍蝇你为何要打死?” “娘娘,这苍蝇就是害虫,若不打死它一定会危害娘娘的。” 玉隐眼前一亮,对呀,长姐对于皇后来说是有威胁的。但为何皇后认定区区一个莞妃是有威胁的呢?不对,皇后娘娘恐怕与我一般有着前世的记忆! 心结瞬间解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可以被解释的通。 皇后娘娘认为,若不除掉长姐,往后真正掌控后宫大权的必定是长姐,这才提前动了手。 玉隐的神情若喜若悲。 喜,她猜出了皇后的动机,可一想到往后长姐的日子必定会更加艰险,她开心不起来。 “娘娘。您可有想到什么?”锦儿见玉隐有些许的展颜,这才喏喏问着。 “去请惠妃和淳常在前来陪本宫一叙。” 翊坤宫,曹贵人喋喋不休,“贵妃娘娘,永寿宫的那位狐媚子,不知何时迷惑圣心,这么快便有了!碎玉轩那位刚解决掉,这又出了个危及娘娘地位的人。” 曹贵人声情并茂,说得有鼻子有眼。使了个眼色给丽嫔,叫她再添把火。 丽嫔转了个眼珠子,“诶呀,”声调放高,“是呀,这娴嫔都有四阿哥,齐妃尚有三阿哥,惠妃有六阿哥,本这些不足为惧,可若是这玉贵妃诞下皇子,这皇贵妃之位可就非他莫属了。太后一党势必大肆敛财,在朝廷飞扬跋扈。到那个时候,娘娘您和年大将军该如何是好?” 丽嫔此话并无道理,想起近日哥哥来信抱怨朝堂之上多了些对自己不恭敬之人,门下也有些许改入隆科多门下的政客。年府这月送进来的雪花银是往常的一半之少,恐怕丽嫔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抬手端详那深绿透色翡翠镯,轻抚发髻上点翠朝凤珍珠步摇,身上一匹千金的绫罗真丝裙,哪一样不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堆积而来。若是没了财路,她每月那点月俸哪有支撑,连打点下人都不够。 华妃右嘴角翘起,蔑视道,“这个玉隐,本宫真是小瞧了去。如今才知道,她才是本宫的眼中钉。” 曹贵人暗自窃喜,这便是她要达到的效果。那日回宫后打开了剪秋姑姑送的锦盒,里头独有一张纸条。上面五个大字,钮钴禄玉隐。 眉庄心思都在六阿哥身上,一刻也不离。就连同玉隐说话,怀里也时刻抱着弘博。 “嬛儿定是遭人陷害,那日六阿哥哭涕不止,我这才错过了在圣上面前替嬛儿分辩的机会。”眉庄满是担忧,怀里哄着六阿哥,时不时低头观察孩子是否安然。 “眉姐姐无需自责,好在玉姐姐求了情,保住了甄氏满门的性命。”淳儿清纯,不谙世事的她也是第一回看见如此险恶场面。 “玉隐,如今该如何是好?”眉姐姐急的快哭了,她视嬛儿如亲妹妹一般。 “近日找你们前来,自是有要事相求…”玉隐让两人凑近,低声密谋起来… 景仁宫,玉隐求见。 皇后坐于榻前,看着书卷。见剪秋前来,有些怀疑,“玉隐很久都没来给本宫请安了。如今甄嬛有难,这才想起本宫?” 剪秋微眯着眼,哼声道,“就是,这玉贵妃若不是仗着有太后撑腰,一个罪臣之女,早就不知流落发配到哪里为奴…” “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请。”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玉隐行三拜九叩大礼。 “既有了身孕,何须行如此大礼?皇上见了怕是要怪罪本宫苛刻了。剪秋,快扶玉贵妃起来。” 剪秋轻扶起玉隐,举止恭敬。皇后娘娘赐了个板凳坐下。 “娘娘,近日妾身前来,只为能紧随娘娘脚步,助娘娘心愿达成。” “哦?你可知本宫的心愿为何?如此口气,可不小。”皇后端茶嘬一口,摇头感慨,“烫茶最忌心急。” “娘娘,妾身本奴婢出身,得您与太后垂帘,这才一步登天…忝居贵妃之位…若不能向娘娘报恩,妾身夜不能寐。”玉隐揉了揉肚子,起身跪下,“还望娘娘不弃,抚养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自当一辈子追随娘娘,孝犬马之劳。” 第128章 果郡王送笛 “玉贵妃,虽说这册封仪式尚未礼成,这后宫众人早已称呼你玉贵妃。”皇后手持茶盏,用那鎏金湖蓝色搪瓷盖轻挂着茶沫,轻吹了一口茶,白色缭绕烟雾轻漫于空气中。“如今你有太后撑腰,有皇上的宠爱,真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低三下四。” 见宜修对自己尚有疑虑,“娘娘,臣妾今日前来并非为了甄嬛,而是为了自己。那莞妃出身下五旗却轻而易举登上如今的地位,可想而知其手段有多高明。若不是娘娘及时出手,恐怕臣妾的贵妃之位只是昙花一现。臣妾特此前来感激娘娘,愿毕生为娘娘献犬马之劳。” 说罢,玉隐走上前双手奉上一对赤金色东珠耳环,即便没有烛光的映衬,亦是散发着盈盈光辉。 “这东珠成色上佳,玉贵妃有心了。只是,虽对外都称你是钮祜禄氏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但你我关起门来说,你与那甄嬛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这层血缘关系你又岂会弃她于不顾呢?本宫自然是不放心的。” “废妃甄氏,已不会是您的威胁,冷宫的日子虽不好过,却总比丢了性命强,她自会感恩戴德。臣妾替她多谢娘娘的开恩。” “剪秋,收下这耳环,本宫很是欢喜。玉贵妃既然如此冰雪聪明,本宫座下倒是缺个你这样的军师。” “臣妾多谢娘娘。” 玉隐前脚刚走,剪秋换了一副嘴脸,“娘娘,这玉隐可信吗?您别忘了,她可是甄嬛的亲妹妹!” “亲妹妹又如何?你别忘了,玉隐与本宫一样是庶出,况且她娘亲还是罪臣之女,连甄府的祠堂都入不得。” “可是...” “无妨,今日我可听说,玉隐在皇上面前非但没有替甄嬛求情,反而在皇上面前求了一个恩典,寓意将自己族里的小妹嫁与果郡王为福晋呢。足以可见,富贵荣宠面前,那点血缘的姊妹情深算得了什么?哼。”宜修喝了一口茶,“这茶水不烫不凉,这才得宜,深得本宫心。” 玉隐一出景仁宫,便回了永寿宫歇下。 淳儿不久前来拜访,对外宣称是给玉贵妃送琼脂玉露羹。 “端妃那边如何?” 淳儿摇头道,“端妃娘娘抱病,据说是肺痨,就连吉祥姑姑都没见到。门口的两个脸生的小宫女便给我打发了回来。” “皇后那边可有看到你的行踪。” “未曾。”淳儿谨慎摇头,“皇后近日的所有精力都在莞姐姐身上,派了几个脸生的小太监蹲在碎玉轩附近,查看都谁敢去探望莞姐姐。根本无暇顾及端妃娘娘这边。” “真是蹊跷,”玉隐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这端妃手底下的两个小宫女会帮助曹贵人做假证来污蔑甄嬛。 “对了,”玉隐又想起一件事情,“去寻那温实初了吗?问清楚了?” 淳儿天真依旧,“问清楚了,江诚两兄弟那配方要说是原创也对,毕竟是承袭江氏祖辈,只不过江诚父亲江淮与温实初父亲交情甚好,那治疗时疫的方子其实是当年两人一同研制出的。而如今,江诚只需按照现在疫情症状略改方子,就可以轻松抑制疫情。由此可见,这江氏兄弟终归是背叛了温氏。” “真是够复杂的,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玉隐回想上一世,只略知晓是江诚江慎偷了温实初的医药方,并未想过还有这么深层的缘由。若是如此,温实初当真是吃了哑巴亏。温江两家的老人早已逝世多年,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十月底的天色,傍晚时分天边已经暗黑一片,唯有几颗闪烁的明星点缀。 摇曳烛火旁,手持着卷轴,心却一直挂念长姐。虽暂时没有废掉位份,却失了宠被禁足,也是够她受的。 “娘娘,果郡王来了。”阿喜匆忙来报,话音刚落听见一男子的声音,“玉贵妃金安。” 玉隐放下书卷,匆忙整理仪容,允礼已然出现在眼前,风尘仆仆、面色略带疲惫。 “果郡王怕不是走错了地方,一回宫应该面见皇上,怎得到了本宫这后妃院内,也不怕皇上怪罪?” “是皇兄派我来的,”允礼眉毛略带着雪花,浑身散发阵阵凉气。果郡王从身后拿出一根笛子,呈现在玉隐的眼前。 这笛子是她...泪珠接连落下...上一世夫君被毒身亡,自己也不日撞棺随之而去。那笛子,是她生前唯一的念想。内心深处一声声允礼,淹没了理智。 “这笛子…真好看。”这不是演出来的梨花带雨,而是最为真切的情感流露…上一世种种的不甘与委屈,顷刻间随着泪水如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玉隐遮面背过身去,不敢直面允礼。她怕自己如上一世一般对他死缠烂打。 “玉隐…”果郡亦是动容。“我…” “本宫刚刚是见到礼物过于激动,这才失了分寸,王爷勿怪。”玉隐赶紧擦拭眼泪,贵妃应该有的礼仪,不可废。 “替本宫多谢皇上美意。”冷冰冰的。 “玉隐,你明明…知道本王忠情之人,为何要将那与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之人赐予我做福晋?” “难不成王爷心里还有长姐?王爷难道不知,长姐今世亦是被你们上一世情愫所累?你的钟情,是要人命的!”玉隐咬着牙,狠狠说道。无奈转身,闭眼叹气“这辈子放过她,切莫让皇上再起疑心。” “玉隐,我与她缘分早已尽。今生不会再与她一般分瓜葛。只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哽咽道。 “若我早一些珍惜就好了,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玉隐...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何来对不住?本宫过得很好,如今是钮祜禄嫡出女儿,当今圣上的玉贵妃。如今有了身孕,若诞下皇子,那皇贵妃之位…“ “玉隐,即便你拥有这些,你真的快乐吗?若是真的快乐,本王以后必不会再打扰你…可是,你明明心里还是有我的啊,玉隐…” 第129章 赐婚果郡王 王爷的那一番话彻底让玉隐沦陷,上一世她穷尽一生也未换来他的转身回眸,如今自己已经令嫁作他人妇了,他竟含情脉脉地与自己表露真情。这种痛在骨髓里的感觉,谁人能懂。 自出生,这身份就不是自己能定夺的。 生母也是官宦之女,只可惜是罪臣之女,自己只配自小为奴。 如今,改头换面,坐了那万人之上的钮祜禄氏嫡女,皇上钦点的玉贵妃,怀有令人羡慕的龙嗣,自己家的妹妹很快就要与允礼联姻,钮祜禄氏便可更上一层楼。如此种种,都是她人生得意的春风,可她心里总是缺点什么。 许是缺那最真挚、最难求的情感。 如今,这份苦求的感情来了,就在她的眼前。 玉隐含泪,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瞳眸里确有对她的愧疚,但喜欢呢。玉隐逐渐恢复理智。 “晚了,来不及了。”玉隐轻抚腹部,告诉他,“我是皇上玉贵妃,且有了皇上的子嗣,就算你拿着那所谓的前世记忆又如何?曾经的浣碧早就死了...允礼,你我都现实一些,只有你娶钮祜禄棠染,破除那你与长姐的谣言,长姐方有转机。权当是为了那一世赎罪吧,你、我、她都是,之后我们之间便再无相欠了,可好?” “玉隐...”王爷落泪。 “若是你真的爱我,那日我被华妃刺杀躲在你府上时,你就不会急切将我送回宫中。若是那日我失踪假死,于皇上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的损失,也断然不会深究。只是,允礼,你对我有愧疚是真,可你爱我这件事情,是从未吧...”玉隐哽咽,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千百道伤痕。上一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坐上侧福晋的位置就可以与之白手不相离,谁知天不遂人愿。如今允礼表露内疚,她心头更是疼痛,比起爱而不得,更为痛苦的是重蹈覆辙。 “其实,那日我何尝不想将你留于我的府邸,以弥补我们曾经没有珍惜的时光。怎料皇兄秘密传讯,要我尽快护送你回宫。其实,这辈子,我的一举一动尽在皇兄的掌控之中...”允礼落泪。“玉隐,很多事情我也身不由己…” 真相大白的一刻,玉隐心弦被拨动,久久不能释怀。她呼吸急促,好似曾经种种苦楚全部抛诸脑后,她有着想与眼前男子抛开世俗、重新来过的冲动。 允礼,真的吗?你当真爱过我...这句话在玉隐的心里重复过上万遍,却依旧不能宣之于口。 “果郡王,一身的酒气,只怕是刚才与皇上多饮了几杯吧。刚才醉话本宫就当没听过…待你酒醒,本宫再同你言自家小妹棠染之事。” “锦儿,送客!”端起茶盏,金丝团簇杜鹃花纹衣袖微后展,露出那纤纤白皙手腕,允礼轻瞥了一眼,看见一对儿重紫冰透翡翠玉镯。 “纯元皇后最喜爱的玉镯,为何在你这!”允礼微露惊讶神色。 “皇上重情,毕生追逐影子,我只不过有哪三分相似罢了,另外几分不过是靠自己强行效仿…” “玉隐,”果郡王热血一股脑涌上额头,脸颊绯红,愤愤道,“这般仰人鼻息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从前你可是不染尘世、洒脱自由的玉隐!” “王爷,慎言。本宫从来都是钮祜禄玉隐…王爷与小妹成婚后,莫要冷落小妹才好…若是喜欢旁的女子,只管养在别院…小妹大度,定会善待她们…” “够了,玉隐!”王爷面色略带失望,锦儿进来请其出去。 王爷离开后,玉隐忍不住落了泪。 锦儿回来安慰,“娘娘,何必呢,郎情妾意,为何要演出那般令人失望模样…” “已是陌路,绝情一些对他,也是对他好。” 夜深露重,养心殿。 几十个赤色灯台,大殿灯火通明。 一黑影溜进,门口新来的戍卫慌了,连忙上报长官。那长官拍了一下戍卫帽子,“暗卫,以后可记住了?” “是。” 皇上正看着奏折,听闻脚步声,“如何?” “玉贵妃那边一切正常,倒是那果郡王,略对玉福晋有留恋…说什么上一世…微臣不懂,特来禀明皇上。” “这个老十七,到处留情。玉隐说的对,不给他找个福晋攘内,只怕他又要抢朕的女人。”手中奏折飞出,摔于地面。 “眉庄那孩子?” “无疑是皇室血脉。” “那便好。“ 翌日,皇上圣旨晓喻天下,钮祜禄棠染温婉淑良、名门闺秀,特赐婚。指其作果郡王福晋,不日完婚。 全城贵女沸腾。 钮钴禄氏虽也是名门,却是镶黄旗,全凭玉贵妃的地位扶摇直上。 棠染很开心,领了旨意就开始为自己定制嫁衣。 正黄旗乌雅玉蓝,名门贵女,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一直仰慕十七爷,闻此消息竟一时间昏厥了过去。 太后牵挂侄女,派了竹息前去探望。带了三五个太医,足以见得重视程度。 太后一直卧病,却因此事召皇上前来。 “皇帝,也也知道,哀家侄女乌雅氏爱慕果郡王已久,怎的突然指婚给了钮钴禄氏?” 皇上挠挠头,皱眉,“这老十七真是风流,竟这般招女子所爱。朕那玉蓝妹妹向来高傲冰清玉洁,怎会为了个男子寝食难安?” “别跟哀家贫嘴,”太后忍不住多咳嗽几声,“那钮钴禄氏只是镶黄旗,有玉隐这纽带已是对他们格外开恩,怎么能如此不知满足,竟也想攀附其王府贵胄?” 皇上对太后言辞不满意,蹙眉。 “人家两情相悦,太后大可来人询问清楚。朕只不过承了个顺水推舟的美名。” “皇上,那钮钴禄氏若不知满足,之以后前朝后宫怕不都是他们家的?” “皇额娘,难道您能保证,隆科多就没有私心?难不成乌雅氏不仅占了个皇后之位、太后之位,如今连通福晋之位也不甘落入他人之手?未免太独断专行!” 第130章 审私通一案 皇上没给太后颜面,太后自知不可过多干涉朝政,若是皇上急了处置了隆科多,得不偿失。 “哀家老了,都老糊涂了,皇上莫要怪罪。” “皇额娘,儿臣不敢。既身子不适,儿臣改日再来。” 皇上转身离开。 方若安慰太后道,“娘娘,皇上许是有自己的主意。隆科多大人本就另眼看待钮祜禄氏,也许这就是天意。” “只能如此了,”太后重重叹了口气。 “年家没有适龄女子吗,怎么这么个好事儿让玉隐占了先机?”华贵妃慵懒躺在贵妃椅上,一旁的颂芝为其捏着腿。 “娘娘,玉贵妃她如今春风得意,咱为何不与她为伍。” “得意能几时?是不是,曹贵人?” 曹贵人正拿着拨浪鼓逗着怀里的温宜,听闻华贵妃喊她,这才将公主托付给一旁的乳母。上前回话,“娘娘说的是,这玉贵妃终究是个架子货,空有其名。终归不是钮祜禄氏的嫡亲女儿,若是哪一日太后娘娘失势,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 华妃气色稍安,笑道,“还是你说的话最合本宫心意。”手里拿着玉撵,递给了颂芝,“这是本宫哥哥特意从宫外寻的宝贝,每日在这脸上滚一滚,准保肌肤丝滑白嫩。赏给你了,曹贵人。” “臣妾多谢娘娘。”曹贵人如获至宝一般。 曹贵人刚从翊坤宫出来,便马不停蹄去了永寿宫。 玉隐虽不喜她,却碍于面子不好将其关在门外。 “曹贵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臣妾还未恭喜娘娘升至贵妃之位,今日特前来补上。”曹贵人像只哈巴狗哈着腰,满脸的伪笑。 “册封大典尚未进行,曹贵人不必如此着急。” “妾身可不是那蠢笨之辈,若是那日再庆贺,娘娘又怎会记得妾身呢?”曹贵人伸手献出了一精致蓝宝石,虽未加雕磨却冰晶透亮,是块上好的原石。 “娘娘可不要小瞧了这蓝宝石,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亲赐,先如今臣妾借花献佛,给娘娘道喜。” 曾经是那连宫人都要欺负一下的卑贱奴婢,无人问津,而如今钮祜禄氏与贵妃尊为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的好处,连这曹贵人都要在自己面前如此卑躬屈膝。这权力和地位,当真是好东西呢。她不禁感叹。 “无功不受禄,曹姐姐先说,不然本宫不好收下这名贵之物。” “娘娘是爽快人,臣妾自然不敢兜圈子。莞妃做出那般丧尽天良之事,如今被关押,只差明日皇上请果郡王当面对质。其实这已然是定局,她非入冷宫不可。华贵妃向来不会干预这种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事,只是那惠妃与淳常在一流是甄嬛的党羽,只怕她们明日会闹事。”曹贵人略带着疑虑。 “本宫自然不会插手皇上审理之事。”玉隐摆明态度。这曹贵人拿着蓝宝石前来,表明她是皇后的人,前来给玉隐下命令了。 “娘娘自然与莞妃无关。钮祜禄氏与那甄氏天壤之别。谁挨着那贱人都沾染晦气。”曹琴默呸了一声,很是唾弃。“娘娘,若您拦住惠妃不要闹事,明日坐实莞妃之罪必定是十拿九稳。事成之后皇后定会展露笑容...” “这有何难?锦儿,收下曹贵人的礼物,本宫明日便要去拿这块宝石做顶头冠。” “娘娘国色之貌,佩戴必然艳压群芳。” 清晨,养心殿,皇上只传了皇后、华贵妃、玉贵妃、敬妃与端妃前来。 玉隐知道,是为了长姐的事情。 允礼到场。 皇上闷声坐在主位,铁黑着脸。 端妃身子孱弱,总是带着几声咳嗽,为了不把病气过给皇上,站地离皇上远些。 “果郡王,这莞妃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谣言,全是谣言。臣弟清白,皇兄明鉴。” 端妃解释道,带着咳嗽,“都是臣妾那两个新来的宫女惹的祸,竟然敢随意捏造编排,这才使得王爷与莞妃妹妹遭受非议。莞妃向来克己复礼,又怎会做出如此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呢?依臣妾看来,定要再细查一下。” “去,把曹贵人和那两个宫女喊来。”皇上使唤苏培盛。 “皇上,果郡王一向与臣妾家里小妹相互爱慕,怎会与莞妃私情呢,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不然小妹棠染日后必遭世人嘲笑。”玉隐跪在皇上身前,祈求着。 “先起来,事情尚未有定夺,你是有身子的人,保重身体最重要。”皇上温柔了些。 “皇上,这无风不起浪,若是这次事情糊里糊涂过去,只怕来日会有更多的人模仿莞妃。”皇后煽风点火,恨不能置甄嬛于死地。 曹贵人领着那两位宫女进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要你们把那日看见莞妃私会果郡王的前因后果都讲一遍,若是讲不清楚,杀无赦。”皇后在一旁颐指气使道。 “是是是,”宫女跪在地上,言辞怯懦,“那日天色昏暗,奴婢二人看见果郡王与莞妃同乘小船泛舟游湖于圆明园内,应该是往太后住所去的。” “既然昏暗,你们又如何看的真切,只怕是在这颠倒黑白!”敬妃呵斥道。 那奴婢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色变,赶紧咬住不放,“奴婢看的真切,就是此二人,可以对天发毒誓,绝无半点虚言。” “这就奇怪了,你们各执一词,可真相只有一个。苏培盛,若是问不出,全部送至慎刑司。”皇上怒了,他有些不耐烦。 “皇上明鉴,这莞妃必定与果郡王有私情。就算果郡王没有,这莞妃定然不是无辜的。”那婢女也急了,若是这一局扳不倒莞妃,皇后断然要了她全家的性命。 “一派胡言!果郡王岂是你一个贱婢可以提及的!”皇后龙威大震。“端妃,你是怎么看管手下奴婢的?朕很失望。” 端妃赶紧认错,“是臣妾有罪,还望皇上恕罪。” “这两个婢子搬弄是非,挑拨关系,杖毙!” “是,”苏培盛领命带人将两人拖了出去。 皇后神色略微着急,“皇上,您这是信了甄氏的一面之词吗?” 皇上望着乌拉那拉氏,冷笑,“朕不是昏君,不会被任何人蛊惑,朕自有定夺!” 第131章 还莞妃公道 “此事前些时日一直都传的沸沸扬扬,有损皇家颜面,朕深感痛心。今日,必须有个了结。惩治恶人,还莞妃与果郡王清白和一个公道。”威严凛赫,震慑到在场的所有人。 皇上本是恨极了那莞妃,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可一想到她尚在孕期,若是关押进冷宫太过残忍,有损龙嗣。其实皇上心里明镜,早就派夏刈查明了实情,那日是玉隐与果郡王泛舟,两人随后去了太后住所,为了避嫌,还先后进去。 他怒瞪着曹贵人,心里明镜,知道她背后干了不少缺损德行的事情。 “曹贵人,你可知罪?” 曹贵人立刻下跪求饶,连连磕头。“臣妾有罪,竟一时鬼迷心窍听了那两个婢子的谗言,冤枉了莞妃妹妹。” 华贵妃见风向变了,踹了曹贵人一脚,“你这个混账东西,不知深浅,皇家颜面都敢损害,怕你是活腻了。” “哎呀,曹贵人你怎么如此糊涂,本宫都差点信了你的话,冤枉了莞妃,真是罪过。”玉隐柔声娇作,故意道。 曹贵人猴精一人,此刻竟哑口无言。她望着皇后娘娘,企图求救。皇后可佯装看不见,是皇上说道,“皇上英明,原来臣妾也险些被蒙在鼓里。” “皇后,你是后宫之主,曹贵人一事交由你处理。“言罢,起身牵着玉隐离开。“走,去看望莞妃,这段时间朕委屈了她。” 皇后心不对口,只能恭敬,“是…臣妾自是不会辜负…皇上” 碎玉轩,门庭的桂花树早就不开花了,枝杈光秃秃的,落叶残败,满地堆积。 玉隐随皇上一同进去,皇上望着那快衰败的桂花树说道,“这树都快死了,内务府是如何做事的?她还是莞妃!” “内务府惯会见风使舵,皇上,您也看到了。这莞妃受了多大的委屈。” 皇上紧握玉隐的手,低声,“放心,朕会弥补的。” 寝殿内,崔槿汐端着痰盂,莞妃呕吐不止,孕期反应激烈。 “苏培盛,传太医。” “皇上,一直都是温实初负责的,必得是温大人才了解莞妃的情况。” “啊,对。温实初。还是玉儿细心,这协理六公之权给对人了。”皇上眯眼笑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莞妃神色严肃,由于害喜,身心不适,做不到往日慧心而笑。 “起来吧,”皇上本上前搀扶,莞妃却连连后退。一股劲儿与皇上别着。 “莞姐姐,快起来。”玉隐赶紧缓解尴尬,扶起了她。 “嬛儿还是在生朕的气吗?”皇上叹口气。 “臣妾不敢。” “皇上,您别怪莞姐姐,若是臣妾被诬陷,定然也是心里不好受的。您呀,要多哄哄她。”玉隐笑道。 皇上闻此,本严肃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此事朕也有不对的地方,一开始就应该选择相信嬛儿。”皇上挽起她的手,可她却一退再退。 “莞姐姐孕期不适,皇上勿怪。”玉隐赶紧打圆场。 皇上没了兴致,后退,牵了玉隐的手,“还是你懂朕,亦懂莞妃。” 温实初到了。 诊脉后,玉隐给了他一个眼神,“皇上面前,无需隐瞒,有什么便说什么。” 甄嬛亦是点头。 温实初跪地,“皇上明鉴,莞妃娘娘年轻且身子健朗,初有身孕,本不该百般不适…” “你的意思是?”皇上直勾勾看着他。 “温实初,有什么尽管说。” “皇上恕罪,娘娘被人下了毒,导致腹中孩子发育不好,若是日后调理不当,只怕这孩子会夭折…” “放肆!莞妃怎会如此,莫不是你医术不高误诊了!”皇上眯起了眼睛,不怒自威,气势瞬间充盈。 “微臣医术绝无问题,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别的太医前来。” 皇上又传来了张院判,那老头子近日瘦骨嶙峋、颤颤巍巍,“回皇上,莞妃娘娘确被人下了毒,微臣医术不佳,没有办法保住这胎儿。” “好你个张院判,竟如此无能,朕要你有何用?不如告老还乡吧,省得在这里碍朕的眼。”皇上有些生气。但凡涉及到皇家子嗣的事情,他都十分在意。 “微臣无能,”张院判俯身叩拜着皇帝,“微臣谢主隆恩。” 莞妃有一阵子恶心呕吐,槿汐在一旁照料,无微不至。 皇上很是心疼的眼神望着甄嬛,“莞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臣妾也是害怕,但温实初向来负责臣妾的安康,想来也不会心怀不轨。”莞妃声音温婉柔弱,只叫人有想保护的欲望。潸然落泪,是惊恐所致。 “既如此,朕便提拔你做正八品御医,莞妃生产之前,专门负责她的胎儿。” “微臣领旨。” “朕本想今日与你一同晚膳,不曾想你身子不适,那朕改日前来探望你。”说罢,便离开了。 临走前,莞妃给了玉隐一个眼神,示意已然成功一半了。 皇上刚走,张院判灰溜溜离去。 温实初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还是笑笑的医士,这会儿子已然有了品阶。 “起来吧。戏散场了。”甄嬛含笑说道。 “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流朱端着汤药进来,笑嘻嘻解释道,“温大人,您真是个书呆子,难道没看出来玉贵妃娘娘同我们家娘娘演了出好戏吗?” 温实初诧异看着流朱。 “此局,就是为了除去皇后的人,换上我们自己的人。”甄嬛解释着,“温大人,本宫一直在禁足,没时间提前知会你。” “那果郡王一事?” “允礼的事情是被人暗算的,”甄嬛淡淡说,“我们并无半点私情。” 闻此,温实初略松了口气,“那便好,娘娘,这一胎微臣有办法给您保住。” “你有办法了?”甄嬛的眼前一亮,“希望这个孩子,能改变本宫现在的处境。”她轻抚三个月的肚子,颔首对那孩子说道,“愿他是个皇子。” “娘娘福泽深厚,自然是心想事成。” 御花园,傍晚时分。 金辉夕阳。 “玉隐啊,你说,”皇上眺望远方,一缕金光洒在眉眼间,“一个人曾经犯过错,可她如今悔改,举止品行端正,朕要再信任她一次吗?” 第132章 复甄嬛位份 “关于此事定夺,一切皆由皇上您来裁决。臣妾认为那个人必然已经痛改前非,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够担当得起皇上所赞誉的那种端庄的举止和良好的品德呢?” 皇上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惆怅之色,接连叹息了三声:“唉……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朕的过错啊!倘若当年朕没有仅仅因为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将她逐出宫廷,令其前往宫外修行,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引发后续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啦。都是朕的罪过呀。” 说罢,皇上微微眯起双眼,静静地凝视着那半边已然缓缓落下的夕阳。此刻,站立于皇上身侧后方的正是那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身形略显发福,而且脊背稍稍有些弯曲佝偻。无情的岁月如同一把刻刀,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这些痕迹无声地增添了一抹淡淡的忧伤氛围。 玉隐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之意。回想起上一世的时候,皇上其实同样也是一个受害者。 眼下正值冬季,天气异常寒冷,特别是当太阳渐渐西沉之后,寒意更是愈发浓重起来。 就在这时,宫女锦儿双手捧着一件衣裳快步走过来呈上给玉隐,玉隐赶忙接过衣裳,并小心翼翼地为皇上披在了身上,然后还轻柔地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后,玉隐轻声说道:“皇上,如今已进入初冬时节,天气十分寒冷,您可千万要注意保暖,切莫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才好。” 皇上闻言,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玉隐的小手,感慨万千地说道:“这一世,朕能够与你相遇相知相伴,实在是朕莫大的福气啊!” 十一月初,册封大典终于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盛大举行。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喜庆而庄重的气氛,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经过一系列繁琐而隆重的仪式之后,玉隐名副其实登上了那象征着无上荣耀和尊贵地位的贵妃宝座。 与此同时,钮祜禄家族也因为玉隐的受封而备受瞩目。 其中,钮祜禄世兴更是凭借着与玉隐的亲缘关系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提拔世兴为正三品大理寺卿,甄远道为其辅佐。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恩宠,钮祜禄氏一族自是感恩戴德,纷纷对皇上表示忠心耿耿以及无尽的感激之情。 皇上复了甄嬛莞妃的位份,念其怀有龙嗣,厚待于她。 却自那以后从未踏进碎玉轩半步。见风使舵的众人们也知道,如今该巴结的,是那两位贵妃。 曹贵人造谣生事,惹的皇上不悦。念其是温宜公主的生母,公主年幼、需要母亲,这才只降了其位份,为答应,以儆效尤。 果郡王府大婚被安排在月中。皇上对此事极为重视,多次召见果郡王入宫商议婚事的各项筹备事宜。一时间,紫禁城内外常常能够看到果郡王匆忙来去的身影。他时而与礼部官员商讨礼仪细节,时而又亲自监督婚房的布置进度,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尽管外面热闹非凡,但冬日的御花园却是另一番景象。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大地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成一片洁白。 虽然银装素裹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但相比起春日里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生机勃勃,此刻的御花园还是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玉隐身着华丽的服饰,缓缓地行走于御花园的小径之上。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支由宫女太监组成的庞大仪仗队,场面甚是壮观和气派。 恰在此刻,前方不远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来。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果郡王。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一般。当他与迎面而来的玉贵妃目光交汇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果郡王面带喜色地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行礼道:“玉贵妃金安,今日娘娘看起来容光焕发,气色甚佳,想必心情也是极好的吧。”跟在他身后的阿晋亦是满脸笑意,但那笑容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玉贵妃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说道:“果郡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小妹本宫可是要放心地将她托付于你了呢。”话音刚落,果郡王不禁神色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怅然若失的神情,轻声喃喃道:“娘娘您明知道……” 玉贵妃眼波流转,轻轻瞥了一眼周围,见身后的仪仗队人员众多且嘈杂纷乱,于是赶忙向果郡王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明知道你俩情意相通,而我却直到如今方才为你们二人去求皇上赐婚,是吗?”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自己这番话被旁人听了去,从而在宫中引发漫天的流言蜚语。 果郡王立刻心领神会,附和说道,“是啊,娘娘。你可害苦本王爷了。” “好事多磨,你与小妹既然是命定的缘分,自然是佳偶天成,这早一天与晚一天又有何分别?” 景仁宫内,一片宁静祥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皇后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饱蘸墨汁后,大笔一挥,一个苍劲有力的“主”字跃然纸上。 “她当真这么说的?”皇后微微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剪秋。 剪秋连忙躬身行礼,应道:“回娘娘,千真万确!”说着,她还微微撅起嘴巴,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后冷哼一声,将毛笔重重地搁在桌上,朱唇轻启:“本宫竟没想到,这果郡王竟会喜欢那钮祜禄氏的嫡女棠染,而不再钟情于甄嬛那个贱人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剪秋附和道:“是啊,娘娘。咱们费尽心思,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好戏,本想着能让甄嬛失宠,却不想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让那玉贵妃白白占了便宜。” 皇后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玉贵妃不是外人,倒也不用如此提防。倒是那甄嬛,此番没能扳倒她,恐怕以后再想阻拦她更难了。” 第133章 重燃宫斗心 这冬日的氛围着实冷清得很呐! 那碎玉轩内,满地的落叶堆积如山,却无人前来清扫。风一吹过,这些枯黄的叶子便如被遗弃的孤魂一般,四处飘零。 而更为糟糕的是,内务府那边竟然也一直拖着,迟迟不肯给这里送来急需的炭火。眼看着箩筐中的红罗炭一点点减少,很快就要见底了,槿汐不禁愁容满面。 她站在屋门口,望着那几乎空掉的箩筐,心中焦急万分。这寒冷的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炭火取暖,可怎么熬过去啊? 眉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甄嬛,哪怕此刻外面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她依然毫不犹豫地邀约了玉隐一同乘坐轿辇前去探望。 玉隐如今已有身孕,行动多有不便,但她深知眉庄与甄嬛之间深厚的情谊,便不顾自身状况欣然应约。 然而,随行的锦儿却是忧心忡忡,她再三苦劝道:“娘娘,这天寒地冻、积雪甚厚,道路湿滑异常。您如今可是怀着身子呢,万一有个闪失,这腹中胎儿恐怕会遭遇危险呐!” 但玉隐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她心地善良,想到自己那位长姐向来心性高洁,从不肯为了区区五斗米而向皇上低头说些谄媚讨好的软话。尽管如今已贵为妃位,但其生活境况却与一般常在无异。如此想着,玉隐更是坚定了要去探望的决心。 顶着漫天飞雪踏上了前往甄嬛住处的路途。一路上,轿辇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可能因路面结冰而滑倒。玉隐紧紧握着扶手,心中默默祈祷能够平安抵达目的地,好让她早日见到心心念念的长姐。 碎玉轩的门口堆积如山般地矗立着许多残雪,那厚厚的积雪仿佛一座冰冷而顽固的堡垒,仅凭小允子一人之力想要将其彻底清除干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好在莞妃近期并不打算出宫,于是众人便索性任由这门口的积雪肆意堆积下去。 此时,槿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房间,来到甄嬛的床边,轻声恳求道:“娘娘,您多少喝一口吧,这药对您的身子有益处呢。” 然而,甄嬛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本宫先歇一会儿,晚点再喝药。 你先把它放在那儿吧。”说完,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槿汐,虚弱地侧卧在了床榻之上。只见她紧闭双眼,眉头微皱,似乎连睁开眼睛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莞姐姐,您可千万不能再这般任性啦!要是一直都不肯喝药,这腹中的胎儿该怎么办才好呢?姐姐您即便不顾惜自身的健康状况,也总得为那尚未降世的孩子多考虑考虑呀。”只见玉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随着她踏入房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宛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面庞。然而,由于室内外温差极大,那股热气与寒冷的空气相遇后,迅速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便爬上了玉隐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像是给它们披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霜花,使得她原本就楚楚动人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玉隐小心翼翼地从槿汐手中接过那碗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药,轻声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这儿有我陪着姐姐和眉庄便好。”说完,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槿汐退下。 此时,躺在床上的甄嬛听到声音后,费力地支撑起身子,勉强坐了起来。只见她面容憔悴,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变得乌黑如墨,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吓人的紫色。她望着眼前的玉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声音微弱地问道:“玉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皇后娘娘可知晓此事?” 玉隐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安慰道:“姐姐放心,皇后那边自会得到消息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如今我身负协理六宫之责,偶尔前来探望一下各位妃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说着,她端起汤碗,用汤匙轻轻搅动着里面浓稠的药液,然后将汤匙递到了甄嬛的唇边,柔声劝道:“姐姐,这药还是趁热喝了吧,对你的身体康复有益处呢。” 甄嬛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床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甄嬛皱了皱眉,但还是强忍着不适,缓缓将汤药送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艰难地吞咽下去。 一旁的玉隐看着甄嬛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只见甄嬛原本娇美的容颜此刻变得无比憔悴,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玉隐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握住甄嬛的手,声音略带哽咽:“长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竟然如此煎熬啊?看到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说到最后,玉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难以抑制的哭腔。 “就是啊,嬛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又是何苦折磨自己呢?”眉庄站在一旁干着急。 “原本满心欢喜地踏入这深似海的宫门,只想着从此谨小慎微、收敛自己所有的光芒,平平淡淡地度过每一天便足矣。然而,事与愿违啊!那高高在上的圣上竟是如此多疑之人,仿佛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他无端的猜忌和怀疑。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后宫之中的众多女子们,竟然也会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地想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此处,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她颤抖着声音哭诉道:“为何命运对我如此不公?难道就因为我生得一副好皮囊,就要遭受这般折磨吗?” “长姐,你以前何曾如此软弱?难道心善就要被人欺负吗?若是如此,玉隐宁愿你只有狠、没有心。” 玉隐那充满深意的话语如同悠悠钟声一般,在甄嬛的心间不断地回荡着,声声入耳,震人心魄。甄嬛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玉隐,目光深邃而又迷离,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只见甄嬛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此刻也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愁绪。“是啊,我也该为自己与腹中的孩子做打算了。” 第134章 嬛徒步长街 甄嬛和果郡王之间的私情之事,皇上虽心里仍有忌惮,却决定将此事强压下来,严令禁止任何关于此段风流韵事的流言蜚语在宫中传播开来。然而,尽管宫里众人慑于皇威,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议论此事,但私下里对于这段秘闻依旧充满了好奇和揣测。 而另一边,皇后可就没那么好过了。她痛失了曹琴默这位得力干将,本就元气大伤。更糟糕的是,她还因为自己不安分守己、妄图干预太多前朝后宫事务,遭到了太后娘娘的严厉斥责,指责她未能尽到中宫之主应有的本分,没有起到稳定六宫的作用。 经此一番教训之后,皇后近来可谓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再有越矩之举,老老实实安分了不少。毕竟,她深知此时若再不收敛锋芒,恐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钮祜禄·世兴铺开信纸,提笔蘸墨,字斟句酌地写下一封言辞恳切的感谢信。他要感谢的对象,正是那权倾朝野、备受尊崇的玉贵妃——玉隐。只因玉隐出手相助,成功地为他的小妹钮祜禄·棠染争取到了一桩令人艳羡不已的上等婚事。这桩婚事不仅关乎着棠染个人的幸福,更关系到整个钮祜禄家族的荣耀与地位。 在信中,世兴满怀深情地写道:“玉贵妃娘娘在上,微臣钮祜禄·世兴拜谢娘娘大恩大德!若非娘娘鼎力相助,小妹棠染岂能有如此美满良缘?钮祜禄全族上下,对娘娘的恩德没齿难忘,自是感激涕零。娘娘于我而言,便如同亲生妹妹一般亲近。日后若有用得着微臣之处,定当赴汤蹈火,涌泉相报!” 不多时,这封饱含诚意的信件便被送到了玉隐手中。玉隐接过信来,轻轻展开,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上面的文字。待通篇读完之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笑容。只见她随手一扬,竟将那封信毫不留情地扔在了桌子上,仿佛那只是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 站在一旁伺候的锦儿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信件。她疑惑地看着玉隐,轻声问道:“娘娘,世兴大人在信中将您视作亲妹妹般看待,足见钮祜禄氏全族对娘娘您的倚重和仰仗。可为何娘娘看起来却并不高兴呢?” 玉隐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哼!他们不过是看中本宫如今的权势罢了。所谓的亲情、恩情,在这些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一旦本宫失势,恐怕他们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再者说,本宫又岂会稀罕他们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恩之情?”说着,她转头看向锦儿,吩咐道:“去拿个火盆来,将这封信烧了吧,省得留在这里碍眼。” 锦儿不敢多言,赶忙应诺而去。不一会儿,她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铜质火盆走了回来。玉隐从锦儿手中接过剪刀,亲手将那封信剪成碎片,然后投入火盆之中。瞬间,火苗升腾而起,吞噬着那些纸片,很快便化作了一堆灰烬。 碎玉轩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莞妃那略显苍白但已逐渐恢复生气的面庞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莞妃的身子的确好了许多。尤其是自上次玉隐前来劝解之后,她仿佛大彻大悟一般,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她深知,即便皇上因着上一世的种种经历,对如今的自己心存戒备,不再像往昔那般对自己敞开心扉,但那又能怎样呢?前世的种种过往已然成为无法更改的定局,既然命运让她重活一世,那么此刻的自己更应该珍惜当下,好好地活着。 于是,当窗外的积雪停止飘落时,莞妃轻轻唤来了身边的槿汐:“槿汐,今日雪停了,你随本宫一同前往永寿宫探望眉姐姐吧。” 听到这话,一直忧心忡忡的槿汐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这些日子以来,看着自家主子终日郁郁寡欢,她的心都快揪成一团了。如今见主子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有了继续生活和争斗下去的勇气与决心,槿汐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她连忙应声道:“哎,好!奴婢这就去准备。”说罢,便转身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小允子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焦急地说道:“娘娘,不好了!今儿个各宫的妃嫔们都纷纷出来走动了,眼下宫中已经没有多余的轿辇可供娘娘您使用了。要不……咱们改日再去拜访永寿宫吧。” 听闻此言,甄嬛却只是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淡然。她轻声说道:“无妨,反正本宫也正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这雪后的晴天并不太冷,槿汐,你多给本宫准备一件厚实些的斗篷便是,本宫打算走着过去。”说完,她缓缓起身,眼神坚定地望向门外。 雪后的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天空湛蓝如宝石,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清冷气息。齐妃和富察贵人身着华美的冬衣,相携漫步于宫廷的小径之上。 她们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闲聊着宫中琐事。忽然间,几株红梅映入眼帘。这些红梅生长在朱红色的宫墙边,枝头绽放着三五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花瓣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宛如刚刚出浴的美人,清新脱俗,令人陶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莞妃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身上披着一件用蜀锦制成、镶有金丝玉环的华丽斗篷,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看到莞妃走近,富察贵人不屑地扭过头去,轻轻地发出一声“切”。随后,她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低声音对齐妃说道:“娘娘您瞧瞧,这流言缠身的莞妃居然还有脸出来闲逛!她难道不清楚皇上如今已经不再待见她了吗?竟然还如此招摇过市,真是不知羞耻!您再看看她身上那件斗篷,哼,还不是靠着巴结玉贵妃才得来的赏赐。要不是攀附上了那位贵妃妹妹,真难以想象她今天会沦落到何种悲惨的境地呢!”说完,富察贵人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135章 富察氏低头 “哟呵!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正是咱们尊贵无比的莞妃娘娘嘛!哎呀呀,这雪后初晴的,天气这般寒冷,地面又湿又滑的,您这身子骨如此金贵,怎么还徒步而行呢?难道说皇上没有吩咐内务府专门给您备下一顶舒适暖和的轿辇吗?莫不是内务府那帮奴才们偷懒耍滑,把这事给忘了不成?”只见那富察贵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帕子掩着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之色,声音更是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听到富察贵人这番话,莞妃微微一笑,朝着齐妃和富察贵人福了福身,轻声说道:“齐妃姐姐、富察贵人,真是好久不见啊,本宫对二位可是思念得紧呢。今日这雪后初晴的景色着实迷人,本宫便想着出来走走,也好活动活动筋骨。”此时,天寒地冻的,莞妃每说一句话,嘴边就吐出一团白色的哈气,宛如烟雾一般袅袅升起。但她面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眼中满是尊敬之意。 这时,齐妃也凑上前来说道:“莞妃妹妹如今身怀六甲,可得万分小心才是。这雪天路滑的,万一不小心摔着碰着,伤到了腹中的龙嗣,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当不起啊。”齐妃本是好心提醒,但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责怪莞妃不小心似的。 站在一旁的富察贵人见状,连忙暗中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齐妃的胳膊,并向她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地示意她别再多言。齐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妥,顿时脸色一红,显得有些慌乱失措。她赶忙补救道:“诶呀,瞧我这张嘴,真是笨得可以。若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莞妃妹妹不高兴了,还望妹妹多多担待啊。”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会?”甄嬛有气无力地,虽说大病初愈,却也身子娇弱,外加上执意行走,这身子在冷天瞬间被凛风吹透。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本宫要去永寿宫探望惠妃,两位姐姐可要一同前去?”她只不过是客套一下,不想在此久留。 谁知一提到那永寿宫,富察贵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低声说道,“谁人不知如今那玉贵妃正是春风得意,莞妃也是好命,能傍上这样的庶妹。”她瞪着眼睛瞅着莞妃,好似把自己平日里所受之气全要撒在她身上一般。 甄嬛向来为了躲避是非而忍气吞声,可她知道,若是一贯这般忍辱负重,只怕那些小人会变本加厉。她的眸子里露出三分狠厉,抬头盯着富察贵人的眼眸,说道,“妹妹就居贵人之位怕也是腻了,不如本宫替你向玉贵妃面前求求情,求她为你争来一个嫔位如何?” 甄嬛的声音仿佛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那磅礴雄浑之势,恰似一位久居高位、掌控全局的太后一般。这般强大的底气并非凭空得来,而是凭借她自身的智慧和努力一点一滴地积攒而成。 “娘娘,这……这不好吧。”富察贵人原本嚣张跋扈的气焰,在甄嬛面前犹如被一阵狂风席卷而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语气变得异常谦卑,赶忙说道:“臣妾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天高地厚啊!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若是胆敢与娘娘您为敌,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大傻瓜呀!”说到此处,富察贵人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心生怯意。 “知道便好。”甄嬛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富察贵人,只是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身姿婀娜,步伐坚定而从容,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待到甄嬛渐行渐远,走出老远之后,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齐妃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富察氏身旁,压低声音问道:“你今日怎会如此胆小怕事?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吗?” 富察氏心有余悸地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低语道:“姐姐有所不知,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位莞妃啊!依我看呐,她绝非我们能够轻易招惹得起之人。她的命格可是贵不可言,运势更是如日中天呢!”说完,富察氏还忍不住朝甄嬛远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永寿宫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庭院里,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温暖。淳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飞进院子,她身穿一袭粉色罗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盛开的花朵。只见她兴高采烈地跑到一棵红梅树下,伸手轻轻折下几枝娇艳欲滴的红梅,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锦儿,快来呀!快陪我一起玩游戏。” 此时,眉姐姐正端坐在玉隐身旁,怀中抱着可爱的六阿哥。她满脸慈爱地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轻声哼唱着摇篮曲,哄着他入睡。而玉隐则专注地为六阿哥绣制着精美的肚兜,那针线在她手中犹如灵动的蝴蝶,上下翻飞。两人一边忙碌着各自手头的事情,一边时不时地闲聊几句,话题总是离不开甄嬛,她们衷心期盼着甄嬛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说起太医院,如今院判之位已由刘存担任。此人乃是沈眉庄的远房亲戚,为人忠厚老实且医术精湛,有他坐镇太医院,众人皆放心不少。如此一来,想必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太医院都能成为自家的可靠后盾了。 就在这时,甄嬛缓缓来到了永寿宫门口。她一身素淡的白色长袍,外披一件浅蓝色披风,身姿婀娜,面容略显憔悴但依然美丽动人。正巧,迎面碰上了身着淡雅绿色衣袍的陵容。尽管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陵容未曾得到皇上的宠幸,但因有皇后撑腰,日子倒也过得还算顺遂。 陵容一见到甄嬛,脸上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快步迎上前去说道:“莞姐姐,妹妹可真是想死你了!并非妹妹不想去碎玉轩探望您,实在是皇上下旨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说是怕扰了姐姐养病的清静呢。”看着陵容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如果不知道她内心的阴险狡诈,恐怕真会误以为她对甄嬛是一片赤诚之心。 “妹妹有这份心意,姐姐我就已经很满足啦。”甄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随后轻柔地伸出手,挽住身旁陵容纤细的胳膊,二人并肩而行,步履轻盈地直接迈入了永寿宫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快看看呀,是谁来啦!”锦儿清脆悦耳的声音刚刚落下,玉隐那双美目便急切地朝着门口张望过去。当她瞧见心心念念的长姐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不过,仔细端详之下,可以发现长姐的气色相较于之前确实好了一些许呢。 第136章 陵容自己人 玉隐赶忙起身,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姐坐到了上位。一旁的淳儿也是满脸欢喜,像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凑到了跟前。然而,此时甄嬛的神情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她的目光略微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陵容。 心思细腻的玉隐立刻轻声安慰道:“长姐不必如此拘谨和见外啦,陵容可是咱们自家人哟。” “可不是嘛,莞姐姐,陵容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地为玉贵妃娘娘效力呢。”陵容柔声细语地回应道,那声音宛如潺潺流水般柔和动听,但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又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情。 “哎呀呀,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还都误以为你们姐妹俩早就心生嫌隙、关系疏远了呢,哪能想到啊,你们私底下居然亲密无间得好似一个人似的。”陵容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伸手随意地从面前的盘子里抓了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品尝起来。 “呵呵,到底还是陵容妹妹观察入微,连这些细微之处都没能逃过你的眼睛呢。”甄嬛见状,也只能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心中暗自思忖着,虽然并不想让陵容知晓某些事情,但事已至此,想要隐瞒恐怕也为时过晚喽。 “哎对了,据我的了解啊,娴嫔最近这段日子身体状况可不太好呢!而那弘历呢,又偏偏是个喜欢玩耍、贪图享乐之人,根本就不顾及娴妃的感受。如此一来,娴嫔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啦!昨天我去探望她的时候,见她那般憔悴模样,着实心疼不已。于是乎,我便好心地劝她,可以先将孩子暂时托付给玉姐姐你来代为抚养,等她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之后,再接回身边也不迟呀。” 玉隐听闻此言,脸上先是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紧接着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一般,喃喃自语道:“静娴向来和我之间的往来并不密切,关系也比较疏远,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这样的请求呢?” 陵容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轻声说道:“我当时可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于她呀!告诉她咱们大家都是一心一意地为皇后娘娘效力办事,根本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彼此之间的亲疏远近嘛!既然同在一个阵营之中,那就更不用讲那些生分的客气话啦!听我这么一说,她最后也就点头应允下来咯。” 玉隐听完,不禁面露微笑,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对着陵容夸赞道:“哎呀呀,到底还是妹妹你有办法、有智谋啊!姐姐我对你这次的表现可是相当满意哟!” 陵容心里自然明白得很,这件事不过只是一块敲门砖罢了。唯有圆满地完成了这项任务,玉隐才有可能会将自己推荐引荐给当今圣上。毕竟自己已经在皇后身旁侍奉了整整一年有余之久,但尽管皇后表面上看起来对自己还算不错,可实际上却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要将自己引荐给皇上的事情。如今想来,恐怕就连皇上也早就忘却了宫中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吧。像自己这般处于最底层的小小答应,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的存在呐! 看出了陵容心中所思所想,玉隐十分豪爽地开口说道:“陵容妹妹,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好了!本宫向来说一不二,定然不会违背自己所说过的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着她们对话的甄嬛突然插话道:“玉妹妹呀,你这样做可就不太对啦。陵容与我们可是亲如一家的好姐妹呢,你怎么能不为她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求求情?哪怕是给她册封一个嫔位也好,或者直接封为妃位也行啊,如果连这点忙都不肯帮,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咱们这位好妹妹了吗?” 听到甄嬛这番言辞,陵容连忙垂下眼眸,视线转向地面,轻声回应道:“姐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这实在是要折煞妹妹我了。妹妹深知自己没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够身居高位,如今能有个常在之位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玉隐见此情形,赶忙打圆场笑道:“哎呀,瞧你们俩,怎么还说起这种客气话来了?姐姐也没说不给陵容妹妹争取更高的位份嘛,只不过俗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你们可千万不要小看了陵容妹妹哦,说不定她真正的好福气还在后头等着呢!” 随着玉隐这一番哈哈大笑声响起,原本有些冷场的氛围顿时变得活跃了起来。就连坐在眉庄怀中的小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欢乐,跟着一起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嘎嘎笑声。 “这小孩子真可爱啊!”陵容轻柔地伸出手,缓缓抚摸着六阿哥那粉嫩的脸庞,只觉得触感如丝般柔滑,仿佛轻轻一吹就能破裂似的。她忍不住轻声赞叹道:“这肌肤简直就像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光滑得让人爱不释手呢。” 眉庄打着趣道:“陵容啊,你也别光羡慕别人啦,赶紧加把劲,早日怀上个阿哥,也好给咱们弘博小阿哥做个伴儿呀。” 玉隐紧接着附和道:“可不是嘛,陵容妹妹,你可得抓紧时间喽。瞧瞧我和你的莞姐姐,如今可都已经身怀六甲了呢。”说着,玉隐还轻轻地揉搓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听到大家这么说,陵容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默默地摆弄着手中那块绣工精美的手帕。此刻的她,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 而在养心殿内,皇上正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回走动着。这时,一名密探匆匆赶来,凑近皇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这玉儿倒还真是有些亲和力呢,后宫之中五个女人竟然能够相处得如此和谐融洽,实在是难得一见呐。”说完,皇上不禁会心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样的局面感到颇为满意。 第137章 释放抚养权 娴嫔昨日吐血,突发。 太医院连夜赶过去医治。 皇上本休息在皇后寝殿,半夜被叫走。 沛国公府来了人,一直照顾在静娴的身边。 太医院刘院判说,娴嫔身子娇贵,不宜操劳。 且皇上找了钦天监,监正小心翼翼观测天象,答曰,“一扫尾彗星光亮过强,掩过了娴嫔娘娘主星光辉,只怕娘娘膝下可有养子?” 皇上深思,“有,如今四阿哥弘历正被娴嫔收养。” 监正了略点着头,捋了捋灰黑色胡须。“那就对了,这孩子主金,命贵;而娴嫔娘娘命格带木,实乃金克木也。娘娘承载不了四阿哥的金格,才如此…” 就在那一瞬间,一丝惊讶如同流星般在皇上深邃如渊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究竟应当如何才好啊?” 沛国公一脸焦虑地站在一旁,他那原本洪亮的嗓音此刻变得沙哑无比,仿佛被砂纸狠狠摩擦过一般。 再看他的双眼,眼眶周围一片乌黑,显然是已经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沛国公啊,平日里都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模样,但如今却因为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而如此憔悴不堪。 想当年,夫人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了这个掌上明珠,从那时起,沛国公便将她视为心头肉,对其百般呵护与疼爱。 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教育培养,都给予了最好的资源和条件。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聪慧伶俐,沛国公心中满是欣慰和自豪。 可谁能想到,竟会突然发生这样让他束手无策的事情呢?一想到这里,沛国公不禁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长春宫留不得那孩子。”钦天监不敢说的话,皇上代说了。 只见那监正面色凝重,双膝缓缓弯曲,最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向前伸展,掌心朝下,做出一副虔诚无比的模样。 “小女性命最为重要,这抚养权咱不要了!至于四阿哥,皇上再为其择一出身高贵的娘娘即可。” 沛国公急了。 “好说,好说。爱卿别着急,娴儿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 “皇上,”声音沧桑,像经历了些许事情才有的无奈。 “微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身子薄弱却也不至于此。还望皇上日后好生善待,这半截入土的小老儿才能心安…” 他跪地恳求,连磕三个响头。 皇上蹙眉,叹气。 “朕知道了。” 娴嫔的四阿哥要重新选额娘一事,紫禁城内沸沸扬扬。 曹答应自然是第一时间向皇后通风报信。 如今地位全无,若不仰仗皇后,只怕以后温宜公主要饱受冷眼。 她又一次叩门景仁宫,祈求皇后娘娘垂怜。 “皇后娘娘头疾,小主请回。” 只见那剪秋原本温柔似水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她的语气更是生硬得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一般,令人不禁打个寒颤。 想当初,她面对众人时总是笑脸相迎,那笑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迷人,让人感到无比亲切和温暖。 然而此刻,她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丝毫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将那份冷漠与疏离展现得淋漓尽致。 “臣妾此次定会助娘娘一臂之力!请相信我!” 此时的曹琴默看上去无比落魄,她那曾经精心梳理、华丽无比的发髻如今变得异常朴素。 原本可能镶嵌着珠宝玉石的发饰已然不见踪影。 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下来,轻轻地拂过她苍白而憔悴的脸颊,更增添了几分凄楚与无助。 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照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她试图挽着剪秋的胳膊,摇尾乞怜。 “你那点消息,皇后娘娘早已知晓。你的计谋,早已不受用,皇后娘娘就是听信了你的谗言,害得娘娘遭受皇上冷落…” 剪秋咄咄逼人。 径直上前,倒逼曹琴默连连后退。 一个踉跄,摔了。 崴了脚。 剪秋撇嘴,“曹答应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膝下还有女儿照料,何必还管别人的闲事。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再生个阿哥。” 说完,剪秋转身回去。 曹答应略显绝望。 永寿宫,陵容来人传讯,事成了。 玉隐有些惊讶。 本就是随口一说,劝陵容退缩。 不曾想,陵容为了晋位份,无所不用其极。 玉隐另眼看她。 沈眉庄神色紧张,“玉隐,这陵容怕不是要了娴嫔的命吧?” 淳儿补充,“我可听说,娴嫔吐了好些血块,有的太医说她命不久矣。” 玉隐心头一震。 心里念叨,若真如此,我岂不成了害她的凶手? “淳儿,你出入方便,去太医院找卫临悄悄问问,究竟什么情况?切记别暴露。” 淳儿点着头。 淳儿生性好玩儿,家里父亲又甚是宠爱。 本着出宫一事,难上加难,却因皇上宠爱,可拿着腰牌随意出入。 皇上虽从未宠幸过她,她只不过是小小常在。 但皇上很喜欢他围着自己嬉笑,就像宠妹妹一般。 皇后时常催促,应当让敬事房上了她的绿头牌。 皇上却摇头言不急。小孩子,让她沉淀两年沉稳心性。 淳儿身份低微,不是宫里各大娘娘的对手。 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只当是皇上宠爱的小妹,无人敢动她。 太医院。她选了个人少的午时。 “卫临,”四下无人,“玉娘娘让我前来,询问娴嫔一事。” 卫临色变。 察看了周围无旁人,淳儿也摒退侍女,这才徐徐道来。 “我查过档案,娴嫔她自小身子弱,本就是药罐子,不宜承宠。而入宫后,不顾及身体,多次侍奉,身子累疾;而且,她…” 卫临顿了顿,戛然而止。 官途重要,玉贵妃虽权重,却也不可全信。 “好你个卫临,竟敢不忠?” 淳儿指着他的鼻子问,带着三分俏皮。 “微臣岂敢?没有把握的事,不敢乱说。小主饶命。” “也罢,时日还长,看你岂敢不忠心于玉姐姐?” 第138章 玉贵妃私通 翊坤宫中。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尽显奢华之气。 宫内的布置无一不精致绝伦,从珍稀木材打造的家具到巧夺天工的刺绣屏风,再到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高贵身份和无上权势。 曾经身为华妃时,虽也得宠,但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些颜面,不敢过于张扬地展露自己对荣华富贵的追求。 如今,她已晋升为华贵妃,地位愈发尊崇,再也无需掩饰内心的骄奢。 此刻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享受这无尽的奢靡生活。 对于华贵妃而言,那协理六宫的权力固然重要,但相比之下,她更钟情于这份华贵所带来的满足感。 那些绫罗绸缎制成的华美衣裳、璀璨耀眼的珠宝首饰以及珍馐美馔,才是真正令她心动之物。 她喜欢看着满室的珠光宝气,感受那种被财富与荣耀包围的感觉。 “这月年府的银两怎么又少了?” 只听一声怒吼传来,那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能将屋顶都掀翻一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华贵妃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她那双美眸瞪得浑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那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看上去甚是吓人。 一旁跪着的颂芝浑身颤抖着,头深深地埋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娘娘,年府最近吃紧,您也是知道的啊!皇上提拔了钮祜禄世兴做正三品大理寺卿,还指了他们族里的嫡女做果郡王福晋呢。这玉贵妃靠着这门好亲事攀附权贵,皇上近日的赏赐可全都给了钮祜禄氏啦。” 说罢,她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然而,尽管颂芝已经解释得这般清楚明白,却依旧无法平息华贵妃心头的怒火。 她猛地一挥衣袖,顺手拿起桌上一只上等的白玉小食碟,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哗啦”一声脆响。 那精美的白玉小食碟瞬间化作无数碎片,四处飞溅开来。 “娘娘息怒……”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 整个宫殿内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无人敢再多言半句。 “本宫妃位的时候年家进来的银子就越发的少了,本宫念及家族情谊,忍忍也就罢了。”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可如今,本宫已身居贵妃之位,这位置显要尊荣,难道还要本宫继续这般隐忍下去吗?” 一旁的周宁海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后,突然眼睛一亮,闪过一计。 他赶忙小步快跑上前,躬身行礼道:“娘娘息怒,奴才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解娘娘心头之忧。”说罢,他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只见她微微侧过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周宁海,冷冷问道:“哦?说来听听!” 周宁海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前些日子,那被年将军罢免的……” 听完,华妃眼神一亮,“有理。”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紫禁城的重重屋檐洒下,照亮了皇宫内的每一个角落。 皇上结束了庄重肃穆的早朝之后,稍作休憩,随即便传旨点名让玉贵妃前往养心殿觐见。 此时此刻,玉贵妃正身处永寿宫中,与淳儿一同仔细地分析着娴嫔的病情。 她们二人围坐在桌前,神情专注而认真。原本计划着挑选个合适的日子前去探望娴嫔,也好表达一番关切之意。 话才说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公公快步走了进来,对着玉贵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地道:“娘娘,皇上有请,请您速速移步养心殿。” 说罢,他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 玉贵妃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而且看苏公公这副模样,似乎事情颇为紧急重要。 她匆匆起身,向淳儿投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装和发髻,跟随苏公公朝着养心殿走去。 一路上,玉贵妃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脑海里不停地猜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养心殿,门口正巧碰到了允礼。 他气色一般,好似带着疲倦。 看到玉隐,眼神豁然一亮。好似见到宝贝一般,一脸宠溺。“玉贵妃娘娘金安。” 苏培盛识趣儿,先行进入殿内。 “王爷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本宫还等着喝王爷的喜酒呢。”玉隐故意大声说道,就是为了给养心殿里的皇上听。 看出了玉隐的神色所指,王爷立刻心领神会。嘴角微微泛着留恋笑意,嘴上却不停地恭维道,“多谢玉贵妃成全小王与棠染。” 玉隐不敢多说,使了个眼神便走入殿内。 临行前,王爷悄然握住她的手,塞了张纸条给她。 大声说道,“那小王先告退了。” 环顾四下无人,正好门口守卫刚才换班,正好是空隙时间。 她心急如焚地伸出颤抖的手,迅速拆开那张布满褶皱的纸条。随着纸张被缓缓展开,一行字迹逐渐清晰地显露出来。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 绝无私情 而在这四个字下方,还有两个小字——玉隐!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而威严的呼喊声从殿内传来:“玉隐!”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宫殿里回荡。 听到这声呼喊,玉隐心头一紧,连忙快步走进殿内。 踏入殿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紫烟扑面而来,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透过朦胧的烟雾,玉隐隐约看到皇上高大的身影正背对自己,静静地站立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旁边。 还未等玉隐开口请安,只听皇上再次喊出了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名字:“浣碧!” 这个已经许久未曾听闻的称呼,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往昔的种种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然而,还来不及沉浸在回忆中的玉隐,很快就被皇上接下来的话语给惊醒。 只见皇上猛地转过身来,怒目圆睁,用凌厉无比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厉声呵斥道:“你与果郡王私通,好大的胆子!”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玉隐的心间。 第139章 绝无半点私 在那一刻,玉隐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回溯到了那日在圆明园宁静的湖面上,微风轻拂,水波荡漾。 她与果郡王偶然相遇,并一同泛舟游湖。 彼时四周空寂无人,唯有那位默默划船的渔夫相伴左右。 王爷的举止洒脱而自然,毫无半分防备之心。 细细思量一番后,玉隐心想:想必那渔夫定是王爷的心腹之人吧。 回想起方才皇上那凌厉的言辞和凶狠的目光,玉隐心中不禁一颤,但皇上也仅仅只是狠狠地瞪着自己而已。 再想到王爷刚刚悄悄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时,玉隐原本平静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震惊——那纸条上晕染开来的竟是鲜艳如血一般的红色笔墨! 刹那间,她明白了这是一封用鲜血书写而成的书信。王爷不惜耗尽全身力气也要想尽办法来保护自己周全,这份深情厚意,又怎能轻易被辜负呢? 尽管内心焦急万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玉隐表面上依旧显得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朝着皇帝所坐的那把金碧辉煌的龙椅走去。 待到走近之后,她缓缓屈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叩头行礼道:“钮祜禄玉隐叩拜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虽然此时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将真相全盘托出,但那些滚烫到几乎能灼伤嘴巴的话语从玉隐的口中说出时,却是字字清晰、句句圆润。 紧接着,玉隐抬起头来,迎向皇上审视的目光,语气从容平和地说道:“臣妾与那果郡王之间绝对没有丝毫的儿女私情! 此事天地可以作争,日月亦能够明察秋毫。 况且妾身如今已然身怀六甲,腹中所怀乃是皇上您的亲骨肉啊。 臣妾满心期盼着能够顺利诞下一位聪明可爱的小皇子,也好让他与眉姐姐的六阿哥相互陪伴,共同成长呢。” 说完这番话,玉隐再次微微低头,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份温婉端庄的笑容,仿佛早已习惯了皇帝对她的猜疑。 胤禛转过身来,凝视着眼前人。 他何尝不知果郡王有无限的魅力?何尝不知全京城女子皆为之倾倒? 若说不喜,定是假话。 他哎叹了口气,略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带着些许的不甘心,“玉隐,朕就比不上那老十七吗?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使那百废待兴的产业发展的繁荣昌盛。难道这些她们都看不进眼里吗,唯有喜欢那老十七的风度翩翩?” 玉隐抬头,望着眼前略有些疯狂的皇上。 居高临下、本不该有什么烦恼的帝王,其实是高处不胜寒、尽数的烦扰只能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地方慢慢消化。 玉隐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绚烂夺目。 尽管皇上贵为那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九五之尊,但终究也是凡人肉身,自然有着人性中的种种弱点。 于是,她娇柔地轻声说道:“臣妾承蒙圣恩,有幸奉旨协助管理六宫事务,对于这后宫众多姐妹们对皇上的一往情深,自是心知肚明。而皇上您啊,乃是这天底下最具雄才大略的英雄豪杰,相比之下,果郡王纵然也算不凡,可在您那耀眼夺目的光芒映照下,却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呢。” 听闻此言,皇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宫殿之中,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紧接着,他亲自伸出手来,轻柔地将玉隐扶起身来,并细心地拨弄着她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 眼中满是无尽的宠溺之色,微笑着说道:“知朕心意者,非玉隐莫属呀!”说罢,他又缓缓地把手移到玉隐微微隆起的腹部,动作轻缓且充满柔情蜜意地道: “朕的七阿哥一定要茁壮成长,将来必定会像你娘亲这般聪慧善良、善解人意。” 此刻,皇上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玉隐,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似乎是透过眼前的她,看到了某个深藏心底的身影。 玉隐见状,乖巧地配合着皇上,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个才刚刚怀孕一个月尚未明显显怀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柔声回应道:“皇上,现在说这些尚早呢,这个时候咱们的七阿哥恐怕还什么都听不见哟。” 然而,话虽如此,她内心深处却是满满的甜蜜与期待。 见状,皇上那张威严的面庞之上突然扬起一阵开怀大笑,那笑声仿佛能够穿透宫殿的重重墙壁,传至远方。 而站在一旁的玉隐则不禁心生后怕,她暗自思忖着,倘若自己刚才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时稍有慌乱,以至于乱了阵脚,那么此刻恐怕遭已被打入冷宫之中,正在那里饱受着刺骨寒风的侵袭。想到此处,她只觉得后背微微渗出一层细汗。 稍稍定了定神后,玉隐壮起胆子开口问道:“皇上啊,这造谣生事之人当真是可恶至极!竟然妄图生生地挑拨臣妾与您之间深厚的感情呢!皇上您可一定要将此等恶徒交予臣妾处置,也好让臣妾得以消解这心头的愤恨呀!” 说话间,她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全然不似那些心机深沉、深藏不露之人。 相反,这般率真性情反倒显得有些随性而为,似乎常常是心直口快,有话直说。 听到玉隐这番言辞,皇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在那爽朗的笑声背后,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 皇上清了清嗓子,缓声道:“爱妃莫急,此事乃是朕的过错。朕也是不知从何处听信了那些宫人们的胡乱传言,才险些酿成大错,误会了我的玉儿。日后,朕定然不会再轻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说罢,他轻轻地握住玉隐伸过来的手。 玉隐见皇上如此诚恳地认错,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了大半。她娇嗔地伸出手指轻轻挑拨着皇上下巴处那几缕稀疏的胡须,同时撒着娇说道:“皇上您呐,以后可切莫再与臣妾开这样吓人的玩笑了哟!这可是会要了臣妾的小命儿呢!” 说完,还故意撅起小嘴,佯装生气的模样。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人儿,眼中满是宠溺之情,连忙应道:“好啦好啦,朕都知道啦,再也不会让我的玉儿受委屈啦!”一时间,宫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更是溢于言表。 许久,皇上连连感叹,“玉隐,你知道吗,你像极了她、” 他终于肯吐露心声了,玉隐想着。 “皇上,臣妾对纯元皇后的敬仰日月可鉴,她是臣妾望尘莫及之人。像一字,臣妾恐怕担不起。” “哼,”皇上笑呵呵的,“你这抹了蜜的小嘴,担不起,哼,朕倒觉得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40章 御花园大醉 午后,冬日的烈日不够温暖。 富察贵人去齐妃的长春宫探望。 听闻娴嫔身子不适,已然被沛国公接回府邸好生休养。 齐妃端坐在主位,喝着茶水,她对娴嫔的事情不关心,虽说富察贵人喋喋不休,她的心思早就飘到了阿哥所、三阿哥身上。 “齐妃姐姐,”富察贵人字正腔圆说着。 “诶,妹妹。”齐妃这才回过神儿来。 “姐姐貌似对着后宫宠妃的事情向来不甚关心,只怕又在想三阿哥了。”富察贵人浅浅笑着。 齐妃老脸一红,也跟着笑,“可不是嘛,三阿哥最近有长高了些,本宫想着为他裁制新衣服。”手中的茶早已凉却,却不自知,还往嘴里送。 “这三阿哥近日倒是用功不少,只是皇上近日对阿哥所的几位阿哥不闻不问,倒是便宜了六阿哥。一出生,就被传言是未来的太子。” 富察贵人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遮掩。 齐妃有心,听了去。 一关系到三阿哥的事情,齐妃就神色紧张。 她眉毛拧到了一起,“好妹妹,快说说看,到底是谁在传言未来的太子是六阿哥??” 齐妃急了。手里的茶盏都不顾了,摔在了桌上,砰的一声。 “我的好姐姐,这三阿哥虽是长子,却没有个贵妃做额娘,这后宫人尽皆知,娘娘您怎么不知?” “眉庄只不过是妃位,况且玉贵妃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何来贵妃做额娘?”齐妃一时间没想明白。 富察贵人转转眼珠子,“好姐姐,您与皇后娘娘走的近,怎会不知这玉贵妃现如今是皇后的人。她的孩子以后会是皇后娘娘来抚养,这样一来,眉庄的孩子自然是要认玉贵妃做额娘的。毕竟玉贵妃才是永寿宫的主位娘娘。” “妹妹如此说来,将来太子人选也该是玉贵妃的孩子啊?” 齐妃直肠子,按着逻辑就说了出来。 富察贵人神色一紧,使了个眼色,摒退了周围所有的人。 “姐姐好糊涂,”她小声在齐妃耳边说,“这玉贵妃虽身份高贵,有钮祜禄氏做后盾,却连接着太后与隆科多的纽带,皇上自是不喜后宫妃嫔过多干预朝政。况且,玉隐乃甄嬛婢子出身,比不得沈眉庄高贵,就算是立太子,想必皇上心底也有一杆秤的。” 齐妃连连点头称赞妙哉。 可这与自己的三阿哥有什么关系呢。 后宫频繁多子,真是给自己的三阿哥徒增些许对手。 富察贵人看出了齐妃的担忧,“姐姐,妹妹自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帮姐姐的儿子早登太子之位。” 齐妃大喜,一改方才忧心。 只是一事不明,问道,“妹妹为何如此倾囊相助?” 富察贵人摆摆手,一副愁容,“我与甄嬛这辈子都势不两立,帮姐姐也是帮我自己。” 果郡王明日大婚,皇上与其大醉御花园、 皇上不省人事,被苏培盛抬回了养心殿。 果郡王这边,已派人通知王府人前来接走。 皇上龙体不适,夜半的时候,召集了全部的太医问诊。 人手都去了养心殿,自是没人理会宿在御花园等候王府接人的王爷。 一股子酒气在周身弥散。 腰间的荷包不知何时坠地。 他倒在花丛间,手里提着半壶尚未喝完的好酒。 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以及一缕划过天际的流星。 嘴里呢喃道,“重来一回,我...也没能把你留在我身边。真是无能...” 苏培盛身边的小太监奉命看守于此,听闻王爷醉话,他吓破了胆。 虽不知王爷嘴里说的是谁,但是他知道,若是此时卖王爷一个人情,定然是少不了好处。 若是揭发王爷,只怕皇上会像上次一般维护,不会苛责王爷。 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前者。 永寿宫,快子时的时候,玉隐正准备熄灯、卧榻。 看守大门的阿喜来报,自称是苏培盛身边的小太监小糯子求见。 玉隐回想片刻,那小糯子是苏培盛身边新来的跟班,曾经跟着余官女子做事的人。 “传!” 小糯子弯着腰、毕恭毕敬进来。 奉承谄媚。 “娘娘,这深夜本不该打搅您,可奴才有一事定要向您汇报” \"讲!\"玉隐看着自己金色的护甲,语气不耐烦,一向对余氏印象不好,手底下的人也会多加防备。 “果郡王现下酩酊大醉御花园。而皇上酒醉身子不适,于在养心殿中,苏公公照料一时间脱不开身。奴才本是被苏公公安排照料王爷,如今王爷情况不明朗,只能来找您嘞。” 玉隐明白小糯子的意思。 自己是有六宫协理权的贵妃。 皇后不管事。 华贵妃跋扈,一般下人不敢与之亲近,来找自己合情理。 玉隐语气有些为难,“小糯子,你也知道,本宫是后妃,只管后宫事宜,果郡王是外男,这深更半夜的,本宫去了只怕是又要被指责秽乱后宫!” 小糯子一听这人情没卖出去,又惹了一身的不是。 赶紧磕头谢罪,表忠心。 “娘娘,奴才前确实是官女子的人,她如今不得宠,寝殿就冷的跟冰窖似的。果郡王明日之后便是娘娘的妹夫了,娘娘定是不会坐视不理。奴才只想用这个消息换您一个恩典。” 说完,连磕三个响头。 “你倒是个忠心的,官女子待你这么好吗?要你如此拼命?” 玉隐丢了个橘子给他。 “余氏虽有些跋扈,却也是个苦命的人。奴才只不过是与她惺惺相惜罢了。”小糯子一番苦楚,袖子微擦脸颊。 “答应?可够?” 玉隐斜眼瞅他。 “奴才叩谢玉贵妃娘娘,祝愿娘娘小妹与果郡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玉隐给身侧锦儿使了个眼色。 “你可知什么不该说!”锦儿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奴才自是守口如瓶。定不叫人误会。”谄媚一笑。 前脚刚走,玉隐稍稍喘了口气。猛地喝了两口水。 锦儿微微抚着玉隐的背,“娘娘,您若是在意,去看看也无妨。毕竟是自己的妹夫,走的近些也合情合理、” 第141章 荷包藏小像 夜色潦寂。 凛风吹落枯槁的枝杈。 果郡王脸颊冻得通红,大醉酩酊。 侧卧于枯黄干草坪上。 身侧的玉壶嘴与酒瓶分离,洒于草地。壶里的酒尽数流出,早已是个空瓶。 两排仪仗队侍从提着通红的灯笼,最前头是玉贵妃的轿子。 夜深,除了巷子里少数往来值守的太监,别无他人。 深夜,寒凉。 霜白哈气阵阵萦绕,锦儿打了个哆嗦,“娘娘,这果郡王府的阿晋是怎么当差的,这个时候了还没来。” 玉隐凝神望着不远处那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即便灯光黑暗,她也能一眼认出允礼。 情起于他的风度翩翩,却钟于他那从善如流的君子品格。 丹唇微微颤抖,泪珠在落下的一瞬间被凛寒冻彻。 虽然心之所向、却只能止步于此。 微迈出的左脚藏在裙摆之下,驻足。 玉隐眸子一暗,一些悲凉在心头闪过。 今日之后,果郡王便是自己小妹棠染的了。 她侧身对锦儿说,“去,差两个得力的小太监把果郡王扶起来,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若是把果郡王冻出个好歹,明日小妹与谁成婚?” 仪仗队里不少宫女对果郡王投来倾慕的眼神。 一时间叽叽喳喳,就好似春日里斗艳的鸟儿。 她们攀比着自己对果郡王的倾慕之情,到底谁更多一些。 阿喜连忙支出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上前,把果郡王搀扶起来、带其到玉隐的身前。 “娘娘,这果郡王府的阿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锦儿碎嘴,抱怨着。寒冷的夜晚,冻得她连连搓手以取微不足道的温暖。 “净瞎说,果郡王府到紫禁城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玉隐脱口而出。 说完,色变。 赶紧捂住嘴,什么时候自己这般口无遮拦、真是犯老毛病了。 “阿喜,你带着几人护送果郡王回府!”她连忙转移话题 熟悉的声音丝丝入果郡王的耳朵里,他强撑着睁开眼皮。 灯火通明、摇晃的影儿、天旋地转... 却不妨碍他一眼认出她... 发髻上簪满连城珍宝、珠钗,盈盈烛火下,闪烁光辉... 服饰华丽,左右侍从服侍奉承... 与曾经认识的那位身着朴素、心思单纯的玉隐福晋判若两人。 他神色凝固,眸子里带着惆怅 两人对视了一眼、玉隐先行转移视线。 果郡王注意到她脸上挂着半颗快风干的泪珠。 撑着混沌的身躯,上前。 谁知那双腿不受自己使唤,踉跄倒地。 玉隐的身子亦是跟着一震。 她赶紧上前搀扶他,顾不上贵妃的礼仪了。 周围多少双眼睛看着。 果郡王哪怕一摔,都迷倒了无数宫女小迷妹。 “果郡王,您喝多了。”语气里满是怪罪,扬言说道,“您这般,本宫是如何将年幼的小妹托付给你!” 周围人只当玉隐是心系钮祜禄氏,怕出了岔子结不成婚,这才费心跑来。 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帮忙,将允礼扶起。 “浣碧,那日我本该听你的话好了。”语气悲凉,满腔惆怅。些许哭腔环绕… “喜轿里没人...”酒气熏天。 一声声带着酒气的醉话,伴着些许的遗憾,缓缓渗入玉隐耳朵里。 果郡王身侧的两个小太监一愣。 浣碧一词。 是紫禁城的禁词。 声音不大,听到之人寥寥无几。 玉隐下意识轻咬朱唇,一丝寒凉透过月白牙齿涌进嗓眼… 手里的帕子握紧了些。 “果郡王醉了,怕是说梦话呢,你们还不赶紧将他送回去。”锦儿是个老油条了,知道这紫禁城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拿出架子和威仪,这日子便好过些。 “是是是,奴才这就送王爷回去。” “若是王爷有个好歹,钮祜禄氏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锦儿手指着小太监的额头,用力顶了一下。咬着牙,狠狠说着。 小太监神色紧张,灰溜溜地、搀扶果郡王离开众人视野。 “娘娘,”锦儿看出了些什么,但她不想点破。谁年少时没有个心上人,生活在这紫禁城就够苦的了,女人没必要再为难女人了。 “主子,夜深露重的,您要保重风体啊。” 凛风,刺骨。 一口绵延的叹息声... 黯淡无神、垂眸。 偶然间,一若明若暗的银丝织绣在草丛里略略发亮。 好奇心驱使,上前一探究竟。 一枚荷包,躺在那里。 定是允礼落下,他呀,喝了酒便顾不上谨小慎微了。 玉隐摇摇头,嘴角上藏着宠溺的微笑。 俯身、捡起。 一股熟悉、沁人心脾的芬芳... 勾起了她封藏多年的回忆... 拨开香囊的束带,几片杜若花瓣,落于掌心。 急促的呼吸声... 顾不得纠结究竟是自己还是长姐喜欢这花瓣 她打开荷包,熟悉的小象... “允礼,”泪水沁湿凝脂面容,曾经些许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原来,那日你的话是真的...” 荷包紧紧握在胸前,从不追忆往昔的她,竟有了几分的后悔之意。 若一开始就不随长姐进宫,此生是否有和允礼两情相悦、执手白头的机会? 悔恨涌上心头...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允礼...”一声声默念,回荡在玉隐的心尖。 “娘娘,玉贵妃娘娘!” 一声玉贵妃,把玉隐重新拉回了紫禁城。 她舒展卷翘睫毛,帕子轻拭泪珠。 神色端庄凝重,没错,她,是玉贵妃! 微微隆起的腹部,里头有她助长姐一臂之力的筹码。 她心里默默念叨,允礼...这一世你我不再可能...即便我内心深处依旧放不下你...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与你长相厮守... “锦儿,回宫!”手里紧紧握住那荷包... 金色衣袍,华丽尊贵。 她拥有了曾经年少想要的一切,唯独永远地失去了他... 翌日,清晨。 是个晴天。 良辰吉日。 永寿宫随处可见的喜红色贴纸和装饰。 合宫妃嫔,除了皇后与华贵妃,纷纷到永寿宫贺喜。 玉隐一席碧青色华服,发髻上点缀了皇上新赏赐的蓝宝石夕颜鎏金发钗。 锦儿嘟囔着谁家贵妃娘娘打扮如此素净。 玉隐却一笑而过,“今日断然不能抢了小妹的风头。” 果郡王府早早派人来请皇上与玉贵妃。 皇上未经小太监通传,径直走进永寿宫。 面带喜气,“玉贵妃,走,一同去允礼府邸沾沾喜气。” 第142章 求一个恩典 果郡王府邸。 玉隐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无上皇权、九五之尊身份的华丽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宏伟壮观的府邸门前。 守候在此多时的阿晋见状,急忙一路小跑着凑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毕恭毕敬地迎接圣驾。 与此同时,御前总管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上,稳步走在前方。 而另一边,阿晋也赶忙伸手搀扶着娇柔婀娜的玉贵妃从马车上下来。 此时的府门口可谓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前来祝贺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果郡王则满面春风地迎接着尊贵无比的皇上。 人多不显眼,玉贵妃压低声音向身旁的阿晋问道:“昨日允礼大醉,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原本满脸堆笑的阿晋听到这句话后,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道:“娘娘……昨日之事实在诡异得很!奴才我啊,差点就把这条小命丢在那深宫内院之中了!” 说罢,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面色更是铁青得吓人。 玉隐见此情形,心中顿觉不妙,正欲开口仔细盘问一番时,只听得果郡王一拍手掌,高声说道:“玉贵妃,请移步入内,一同享用这丰盛的宴席吧!” 阿晋给她使个眼色,示意不要再深究了。而后匆匆离开。 今日的王府,可谓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乃是允礼大喜的日子,整个王府都沉浸在欢乐和幸福之中。 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皇上特意吩咐内务府早早地开始筹备,并提前将这座府邸精心布置妥当。 走进王府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它们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而府中的庭院里,则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前行,可以看到沿途的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绸缎和绣品,上面绣着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如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等。 那一间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更是被装点得金碧辉煌,绫罗绸缎铺满床铺,珠宝玉器点缀其间,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午时。 允礼在大殿盛情招待皇上与玉隐。 皇上连喝三杯美酒,一旁的苏培盛赶紧劝阻。 “皇上,您忘记太医的嘱托了吗?您大病初愈啊,不宜饮酒。” 浮沉微微摇晃在苏培盛的小臂上,面部布满担忧之色。 “诶,”皇上冲着苏培盛摇了摇手,“别扫朕的兴,今日过后,老十七也成家了。” 只见皇上依旧毫无收敛之意,继续一杯接一杯地豪饮着美酒。 一旁的苏培盛见状,心中暗自焦急,赶忙加快脚步,迅速来到对桌的玉贵妃跟前。 他略微弯下身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眼下这种情形,恐怕还得劳烦您亲自出马才行啊!” 玉隐听闻此言,目光瞬间凝聚在了面前这位看似正俯首称臣的太监首领身上。 她心里很清楚,这苏培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 说是请求自己帮忙,其实就是在变相逼迫自己必须出面劝阻皇上。 毕竟,论起在宫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来,这苏培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而且,他整日陪伴在皇上左右,对于皇上的脾气秉性以及喜好厌恶可谓了如指掌,甚至比自己还要更为了解一些。 想到此处,玉隐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故意做出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只见她用手捂住脑袋,微微蹙起眉头,娇嗔地对着皇上说道:“皇上呀,您瞧瞧这酒劲儿,当真是大得惊人呢!臣妾还没能等到晚上妹妹正式过门,就已经被这美酒给灌醉啦!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说话间,她还不忘将手中那块淡紫色的海棠花绢帕轻轻地扑到鼻尖处,同时轻轻晃动了几下那卷翘迷人的睫毛,整个人显得愈发妩媚动人。 皇上听到玉隐这番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放下手中的酒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玉隐说道:“哈哈,玉贵妃啊玉贵妃,你这分明是存心不想让朕再喝酒了嘛!罢了罢了,既然爱妃如此说了,那朕今日便遂了你的心意吧!” “皇上与玉贵妃娘娘情意相投,小王羡慕啊。”果郡王做拱手礼,标志笑容略浮现于英俊面容。 “哈哈哈哈哈,果郡王这是着急了。你那福晋再过几个时辰便会入门。” 玉隐不敢抬头与果郡王对视。 “玉儿,你说是不是啊。”皇上扭头看着玉隐,要她的肯定。 “自然是呢,依臣妾看啊,这果郡王与小妹喜结连理,皇上定要给个恩赏才行呢。” 喜气环绕,皇上满面红光。“你说,朕要怎么个赏赐…” “小妹自幼便没了亲娘,虽是嫡出,却也时常遭其他姐妹欺凌。况且钮祜禄氏在朝无高官,这棠染日后若是与其他王爷福晋相处,只怕要低人一等。” 玉隐起身,走到皇上跟前,下跪。“臣妾跟皇上讨要个郡主封号,也算是对的起泉下有知的嫡母了。” 玉隐假装擦了擦眼角,故作可怜姿态… 皇上不语,他岂不知,玉隐哪里来的嫡母?这些八成是钮祜禄世兴想要的,借玉隐的嘴说出来罢了。 王爷毫不犹豫,“对啊,皇兄。玉贵妃娘娘也是对其母亲一片孝心。”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那精致的茶盏猛地撞击在坚硬的红木桌上,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震动声。原本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府邸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玉隐心头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地一震,她下意识地抬眼,悄悄地窥视着上方端坐的皇上。 皇上面色阴沉如水,冷峻而严肃,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第143章 流朱被发现 不好,皇上是要动怒了。 苏培盛在一旁小声对玉隐说着。 玉隐有些慌乱,她知道此番铤而走险,但此次是唯一的机会给自己小妹争取郡主,她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拼一次。 但还是要认错的,她低头,“臣妾知错。” 皇上竟常怀大笑,一把将玉隐扶起。 “何错之有?玉儿喜欢,朕也喜欢。” 氛围瞬间变的活跃。 “苏培盛,你现在就去钮祜禄氏传旨意。封钮祜禄棠染为从二品钰兰郡主。”扭头问玉隐,“如何?” 只见那苏培盛脸上堆满了笑容,微微躬身说道:“娘娘您瞧,给郡主赐予封号,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恩宠呢!如此殊荣,堪称独一份儿的恩典呀!” 一旁的玉隐听闻此言,激动得浑身颤抖,赶忙跪地深深叩头,声音清脆而响亮地说道:“多谢皇上隆恩浩荡,此等天大的恩典,臣妾没齿难忘!” 她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之情深深地印入大地之中。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见此情景,也都纷纷露出羡慕与敬畏的神色。 紫禁城内,皇上与与玉贵妃出宫参加喜宴。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华贵妃私下派人从宫外接了那直隶巡抚赵大人,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见面。 曹答应身份低微,华贵妃有些不待见,碍于曹氏哀求着,这才赏脸带她一起来。 也算有个照应。 淳儿在碎玉轩闲的无事。 去永寿宫请了眉庄一同去放风筝。 眉庄的精力本在照顾六阿哥身上,架不住淳儿撒娇,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莞妃本在碎玉轩躲懒睡觉。 听闻淳儿去放了风筝,很是担心,便带着槿汐与流朱一同去了假山旁,寻找淳儿和眉庄。 冬日,午时。 金光洒在假山上,给寒凉的大地铺上一层暖光。 槿汐给甄嬛带了貂毛大氅,披上之后,甄嬛瞬间感觉暖滋滋的。 她眉色犯愁,“槿汐,你说本宫来的是不是有些晚,怎得没见到淳儿与眉姐姐呢?” 槿汐分析着,“碎玉轩偏远,且淳儿小主还要先去永寿宫找惠妃娘娘,这一来二去的,怕是小主来得早呢。” 她细声安慰着。 甄嬛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孕肚。 回想起温实初对自己说的话,要自己好生养胎、切不可着急动气。 那下毒之人自然是冲着自己和腹中孩儿的性命去的,好在温实初的医术高超,虽说不可能把体内的全部余毒清除,却也清除个七七八八,生产是没问题的。 “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温大人说您这腹中八成是为阿哥呢。”流朱在一旁,笑嘻嘻的。一向没有什么烦忧的她,总是可以畅快大笑。 甄嬛点点头。 重生一回,很多事情都猝不及防。 本以为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未曾想,变数太多。 所有人、物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变幻莫测。 低头看着自己日益鼓起来的小腹,她的心被这个即将降世的孩子给萌化了。为了她,这后宫的日子再艰难也要过。 “流朱,去寻寻。我怕她们两个会有意外。”甄嬛的眼神里尽数的恐慌,好似来自前世的记忆一般。 槿汐立刻心领神会,催着流朱。 流朱懵懂的样子,撅了个小嘴,“小姐这是孕期多思,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呀。” 其实,这个时候眉庄和淳儿已然在假山后捡风筝了。 淳儿着急,硬是拉着眉庄跑到假山傍水的地方来放风筝。 那不争气的风筝又如上一世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次,淳儿却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算了,眉姐姐,我们回去吧。就是一个风筝而已,不要了。” 淳儿呆呆望着手里所剩的半截风筝线,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恐惧,好似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时间没了从前的欢脱,多了几分成熟。 眉庄轻拍了一下淳儿的肩膀,语气很轻,“淳儿妹妹,既然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淳儿撒开手里的半截风筝线,略带嫌弃地说,“既然已是过去事,就不该留恋了。扔了,也罢。”微蹙眉头,扔下之后便扬长而去。 在假山前等候多时甄嬛,有些承受不住这刺骨的寒冷。 槿汐心疼,张口问道,“淳儿小主也是任性,这大冷天的出来放风筝。还惹的我们家娘娘惦记出来寻找。” “别这么说,本宫当她是自家妹妹,她的安危自然是会多留意一些的。” 流朱去假山后边寻找,她倒是寻到了假山头上的那风筝,却不曾想无意间听到了华贵妃私下卖官的全过程,内心十分惶恐。 她既害怕,又想多听一些。这样,便可以回去讲给小姐听。 贵妃娘娘一向视甄嬛为死敌,欲除之而后快。若是这些软肋被甄嬛抓住,甄嬛必定可以轻易翻盘。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流朱躲在假山上被眼尖的曹答应看到。 她身侧的丫鬟揪着曹答应的衣袖,问,“娘娘,您看那是不是碎玉轩的流朱姑娘?若是华贵妃娘娘的事情被碎玉轩知道,只怕您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喽。” 曹氏轻蔑一笑,“我就算帮她,她也不领情,何不把这水搅的更浑些?” 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对世态炎凉的无奈和悲观。 曹氏放弃了举报流朱的机会。 只是这流朱因为偷听的胆怯,不小心把身侧的一块石头拨落,正好砸在那求官人的头顶。石头虽小,砸着也不疼,却惊心动魄。那人差点被吓得半死。 华贵妃是个撑得住场面的人。 她给一旁的周宁海使了个眼色。 这情况她不是没有预料,已经做了防范或者处理的打算。 嘴里嘟囔着,“不是没给你活命的机会,只是你硬要找死!” 流朱神色惊慌,吓的赶紧寻找出路下山。 曹氏拔腿就跑。 周宁海那个瘸腿的,走路自是要比曹氏慢些。 流朱一着急,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在台阶崴脚,疼的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 这崴脚可不是说着玩的。 崴的轻,起来活动筋骨就没什么大碍。 但若是一个寸劲儿崴到了筋骨伤,一时间动弹不得也是有的。 “流朱妹妹,快走啊。” 流朱抬眼,曹氏竟在眼前。 对自己伸出一只手,要拉自己一把。 果郡王府。 天色逐渐黑暗。 玉隐站于府邸门口,等待着果郡王迎亲归来。 一温暖的披风瞬间将自己裹挟,她下意识回头,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语气温和,关心道,“晚上风硬,玉儿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这一声关切,玉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认识皇上些许年载,从来只知道他是严肃的真龙天子,是能够决定百万人性命的主宰者,高高在上、不苟言笑。 可今日,他倒是像一位寻常人家的丈夫,对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 她有些错愕,凝望着眼前人、 皇上为她系好衣领,轻声道,“玉儿,你尽可把朕当做是寻常人家的丈夫。丈夫对自己妻子好,天经地义啊。” 第144章 允礼送手串 寒冬腊月,夜幕总是早早地降临大地。天色尚未完全黑透,但那暗沉的色调已经笼罩了整个世界,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寒冷的面纱。 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一阵欢快而激昂的乐曲声远远传来,打破了冬夜的沉寂。人们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队正缓缓走来。 队伍前方,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中间则是装饰华丽的花轿,被一群身着鲜艳服饰的轿夫稳稳抬着;后面紧跟着各种陪嫁物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那喜庆的奏乐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染上欢乐与幸福的色彩。它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吸引着周围的人们纷纷聚拢过来。 不一会儿,门口便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之情,争先恐后地想要靠近一点,好沾一沾果郡王和郡主的喜气。 皇上微微地打了个哈欠,那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能够让人察觉到他些许的困倦之意。 还未等到果郡王走到门口,皇上便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寻了个借口,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一旁的玉贵妃见状,赶忙与他一同走进了屋子里面。这场面,若是她一人留下来接亲,只怕是不妥会惹人非议。 而此时,位于迎亲队伍最前方的果郡王,身上背着一朵鲜艳夺目的大红色喜花。 这本应是令人感到无比喜庆和幸福的时刻,然而这位众人皆羡慕不已的新郎官此刻却是面色凝重异常,目光冰冷地凝视着自家府邸的门口,似乎正在焦急地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前来祝贺的宗亲们基本上都已悉数到场。 其中,十爷身着一袭崭新制作而成的华美衣衫,身上所佩戴的朝珠更是璀璨耀眼、华丽非凡,整个人看上去可谓是盛装出席,尽显尊贵之气。 当老十七刚刚抵达门口时,他立刻兴奋地高声呼喊起来,为果郡王大声喝彩助威,现场顿时洋溢起一片热闹欢快的氛围。 礼成! 殿内宾客一片哗然,唯独玉隐在悄悄落泪。 宴席,皇上大醉酩酊,直言好些年没有喝的如此痛快。果然这王府比宫内活的逍遥自在。 敬完了皇上,新人夫妇走到玉隐的桌前。 钮祜禄棠染一席正红色喜袍,那是玉隐一直向往的颜色。 肤若凝脂、秀色倾城,这还是玉隐第一次亲眼看到小妹棠染。 从前只是偶尔在长姐的口中听到,如今倒是见到真真切切的活人了。 “玉贵妃娘娘,”声音恬静,好似高深流水,“钮祜禄棠染在此谢过娘娘。”她将酒杯放于夫君的手里,毫无违和感。果郡王也是一愣。 棠染面色微红地向后轻轻退了一步,然后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三叩九拜大礼。 确实如此啊,玉隐自从前前后后一直不辞辛劳地为她奔波忙碌着处理各种事务,这般大恩大德,这庄重而又诚挚的大礼,也是应当行之的。 此刻,玉隐和果郡王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彼此心领神会,深知这场婚姻不过是为了拯救长姐所采取的权宜之计罢了。 玉隐不禁在心头暗自叹息一声,心中满是惋惜之情,只觉得实在是委屈了这善良温婉的棠染。想到此处,她的内心涌起一丝愧疚之意,觉着自己着实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子。 “棠染妹妹,当真是个知晓礼数、乖巧懂事的好姑娘呢。”玉隐语气温柔地说道,全然没有身为贵妃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只见她亲自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跪在地上的棠染缓缓扶起。 刚刚度过及笄之礼不久的棠染,面庞依旧显得那般稚嫩青涩。她那白皙娇嫩的肌肤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吹弹可破;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动人,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挺立,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娇艳欲滴。 此时的她,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儿,娇羞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 “果郡王,本宫这唯一的嫡亲妹妹从今往后便要托付于你了。还望你能够好生对待她、呵护她周全,千万不可以让其他任何人有机会欺负到她半分哟。”玉隐一脸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果郡王微微一笑,连忙应声道:“玉贵妃娘娘请放心吧,那是自然之事。况且如今棠染已有了郡主的尊贵头衔加身,想必一般人也是绝不敢轻易去招惹她的。” 皇上因多饮了几杯美酒而略带醉意,便在偏殿中小憩片刻。此时,苏培盛匆匆赶来禀报,言道皇上大约还需休息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方可起驾回宫。 一旁的玉隐听闻此讯后,为了打发这段等待的时光,决定前往花园漫步散心。她轻移莲步,缓缓朝着花园走去,贴身侍女锦儿则小心翼翼地紧跟其后。 锦儿看着眼前略显冷清的冬日花园,不禁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埋怨道:“娘娘啊,这大冬天的花园哪还有什么景致可供观赏呢?您呐,还是赶紧回到殿内安心等候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您受了风寒,或是不小心摔着碰着,奴才我可是没法子向太后娘娘交代哟!” 玉隐自然明白锦儿的担忧乃是出于对自己腹中胎儿的关心,但她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不必忧心,本宫只是略有几分酒醉之感,到这花园中来吹吹冷风,也好让头脑清醒一些,散去些酒气。”说着,她继续向前走着,目光随意地落在那些凋零的花草树木之上。 “玉隐!” 声音从后方传来。 “允礼!”玉隐小声念叨着。 锦儿察觉到了,“奴才去那边守着,娘娘可要快些。”嘴角不自觉上扬。 “果郡王,不去陪着福晋,到这里做什么。”玉隐试图掩盖内心的激动。 “玉隐,这是给你的。”他从自己的内兜掏出了一串碧色的珊瑚,通体带着金闪,即便是黑夜也闪闪发光。 第145章 手串谁送的 她已然沉醉在美酒之中,只觉得脑袋微微发晕,浑身也渐渐地开始发热起来。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泛着迷人的红晕。 她的目光痴痴地落在眼前那一串碧绿欲滴的珠串之上,眼眸之中流露出无限的憧憬与喜爱之情。 虽说她的名字里带着个“绿”字,但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一直以来最为钟爱的却是那淡雅柔美的藕荷粉色。 然而,即便这珠串并非心中所好的颜色,但只要是果郡王送来的礼物,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她都会满心欢喜地接受。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一把接过那串珠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允礼,你送的这份礼物,真真是让我太喜欢啦!” 话音未落,她已迫不及待地将那手串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左手腕上,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手串上圆润光滑的珠子,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就在这时,果郡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开口,她便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压低声音温柔地道:“允礼,不要再说话啦。就让我们把这一刻当作是命运的安排吧。这一世,我权且当你来此是为了偿还前世欠下我的情债。如今这手串我已经收下了,那么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便再无亏欠。” 随着体内酒精的作用逐渐增强,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沸腾不止。而此时的她,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愈发踉跄不稳起来。 突然,一个不小心,她的身体向一侧倾斜过去,眼看着就要狼狈地摔倒在一旁的草丛之中。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允礼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关切地喊道:“玉隐,小心啊!” 感受到那温暖而又充满力量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自己,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允礼宽阔的怀抱之中。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都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一张清俊无比的面庞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般展现在面前。 她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感叹,即便已经经历过一次重生,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挚爱之情,依然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未曾有丝毫的减退。 而那个人,正是眼前这张令她魂牵梦绕的面容的主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只戴着碧色珊瑚手串的手上,只见那只手轻柔地抚上了他的面庞,仿佛生怕惊醒了一个甜美的梦境。 就在这时,玉隐突然一惊,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允礼,你……你怎么落泪了?”当指尖触碰到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时,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直身子,迅速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此刻的她,心跳如鼓,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念头——她可是堂堂的皇室贵妃啊!怎能如此失态? 于是,她一面在口中低声念叨着“自重,自重……”,一面用力地想要从允礼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而,允礼却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不愿轻易放手。 “来世,若还有来世,记得早些来找我。” 累积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时刻爆发。如洪水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一直克己克礼的她,如今也想放肆一回,只是她不能。 允礼紧紧将她抱住,“玉隐,我只想这一世与你长久在一起,不想来世。若没有来世呢?上一世我已经错过了,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失去你了。” 玉隐一把将允礼推开,“允礼,如今的我是皇上的玉贵妃,而你也有了棠染做你的福晋。你我之间不再可能了,莫要再多做纠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清醒意识到,自己与允礼之间真真是分道扬镳了。 锦儿守在花园门口,心惊胆战。 每一分都过的极为煎熬。 果郡王私会玉贵妃,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揭发,恐怕要死很多人。 “娘娘,”锦儿看到玉隐的那一刻,激动不急,赶紧奔上前,“您没事吧。”她上下打量着,看出了玉隐眼角的泪水。 “没事,一些陈年旧事,也是时候了结了。”她淡淡地说着。 锦儿虽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是她感觉,这是一段刻骨铭心却又满是遗憾的故事。安慰说着,“就是嘛,人生总是要向前看的。” 刚回到宾客若市的大殿,皇上便在苏培盛的搀扶下从偏殿走进。 “玉贵妃,咱们也该回紫禁城了。”皇上神色清醒,看不出一点酒气。“刚才玉贵妃是干什么去了?” 言辞有几分严肃,让玉隐不寒而栗。 玉隐轻抿嘴唇,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和皇上交代。 一旁锦儿赶紧打圆场说道,“娘娘刚去更衣,顺道在花园逛逛,这才回来晚了。皇上,娘娘近日孕期反应厉害,这才需要出门透气。” 闻此,皇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玉贵妃有孕辛苦,朕很是关心呐。”说着,走到了玉隐的身前,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玉隐的身上。 周围的宾客看的真切,都窃窃私语说着皇上与玉贵妃感情深厚。说不准是以后的皇贵妃,也未可知。 十爷敞亮地哈哈大笑起来,牵着身侧福晋的手,“皇上情深,是本王的楷模啊。” 闻此夸赞,皇上满意地笑了。 回程的马车上,皇上坐在玉隐的对面。 凝神看着玉隐,好似想要问什么。 玉隐见状,不禁抻了抻自己的衣袖,生怕皇上发现左手腕上的碧色珊瑚珠。 见到玉隐的不自然,皇上开口问道,“今日,玉贵妃可开心?可满意?” 玉隐笑笑,“小妹有了归宿,臣妾自当是满心欢喜,还得感谢皇上成全。” 皇上哼笑了一下,而后一把拽起玉隐的左手腕,那碧色手串露出。 “这手串是谁送的?朕不记得送过你这样的手串。” 第1章 桐花台之别 “公公,妾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知何时方能得见妾身的夫君呢?”玉隐端坐在王宫的偏殿之中,轻轻抿了一口今年刚采摘下来的龙井茶,清新的茶香让人精神一振,但她紧握着手中的绢帕,紧张的汗水早已浸湿了手帕。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华丽崭新的朝服,精心梳理的发髻更显端庄秀丽,此番前来觐见圣上,更是想要面见一下分别已达三载之久的夫君。 而另一边,元澈得知很快就能与阔别多年的父亲重逢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他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在屋子里尽情奔跑嬉戏,一圈接着一圈,仿佛永远也不会累似的。 听闻侧福晋的询问,苏公公不敢怠慢,赶忙从屋外匆匆走了进来。只见他手上提着那把浮尘,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轻掸的动作后,便满脸堆笑、谄媚地向侧福晋回话道:“启禀侧福晋,皇上这会儿正在与果郡王于桐花台上闲聊着呢!您要是现在过去啊,恐怕多有不便呐……要不这样吧,老奴再去给您泡杯热茶来如何?” 然而此时此刻,玉隐却并没有心思喝茶。她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毕恭毕敬的苏公公,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一丝躲闪之意。凭借女人特有的直觉和细腻心思,玉隐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自家夫君本就被当今圣上猜忌重重,甚至还特意下旨让其镇守边关长达三年之久,并严令期间无诏不得回京。可如今为何又突然传来急讯,要将他召回京城呢?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难道说朝廷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不成?还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他们夫妻二人呢......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那块淡紫色的帕子,仿佛要将它揉碎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隔绝。 \"侧福晋?\"一旁的苏公公注意到了玉隐的走神,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额娘,儿臣何时可以见到父王啊?\"原来,不知何时,元澈已经来到了玉隐面前,小手轻轻拉扯着她朝服的衣角,一边晃动身体一边仰头看着她。 \"哎哟哟,小世子啊,这朝服可万万扯不得呀!\"苏公公见状,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上前想要阻止。然而,元澈却不依不饶,依旧紧紧抓住玉隐的衣角不肯松手。 玉隐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开始迅速而冷静地思考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当初那个不可一世、妄自尊大的准噶尔可汗摩格,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地向清朝皇帝讨要贵妃娘娘! 这简直就是对整个国家的侮辱与挑衅!而更让玉隐感到心寒的是,她的丈夫——曾经信誓旦旦说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那个人,居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皇帝那边,完全无视了她的感受与恳求。 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幕都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一般。回想起那些日子里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玉隐不禁浑身颤抖。 她为自己当年的天真无知而懊悔不已,更为丈夫的冷漠无情而痛心彻骨。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始终只有那位早已出嫁他人的长姐,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位置。这种被忽视与遗忘的痛苦,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痛着玉隐的心。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玉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根沉重的稻草压垮了一般,瞬间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她的右眼皮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 玉隐紧紧拉住元澈的手,脚步匆匆地朝着桐花台走去。她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夫君。\"不能再等了!妾身必须立刻见到夫君!\" 她喃喃自语道。 此时此刻,玉隐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夫君在遥远的关外在外历经风雨,生活艰辛,她不禁心如刀绞,眼眶湿润。她无法想象他所承受的苦难和压力,心中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然而,眼下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能默默祈祷着自己刚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她希望一切都安好无事,希望能够尽快与夫君团聚,共同度过未来的日子。 凭苏培盛对皇帝的了解,果郡王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桐花台。玉福晋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苏培盛心中一紧,他深知,玉福晋是断然见不到果郡王的。 所以,此事若处理不当,无论是得罪了皇上还是惹恼了玉隐侧福晋,自己都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还没等他开口,玉隐早已走出偏殿。知道势不可挡,苏公公赶紧跟上,随她一同前去。去的路上,心中一直默默祈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去的路上,元澈开心极了。一蹦一哒的,很是开心,确实有着本就属于他的快乐童年。 紧跟其后的苏培盛,自然心底虚的很。他还没想好一会儿该怎么跟玉福晋交代,此刻的他,内心忐忑,诚惶诚恐。 眼瞅着桐花台近在咫尺,上个台阶就到了。玉隐顿时心头一阵喜悦,顿时驻足,后面的随从也停了。 她轻轻弯腰,低头对小世子说道,“元澈,马上就要见到阿玛了,开不开心?” 还未等元澈回答,甄嬛破门而出。 玉隐赶紧起身,走上前去。只听到熹贵妃含着眼泪大声说道,“果郡王暴毙!”而后失去了知觉,从桐花台跌了下去,不省人事。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虽然刚刚已然有了暗示,心里也大致能猜出少许,只是,她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慢慢走上前,含着眼泪,看着被小允子和槿汐扶起的长姐,她望着还有几步台阶的桐花台,望而却步... 第2章 放不下牵挂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降下,笼罩住整个天际。此刻已临近傍晚时分,太阳逐渐西沉,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熹贵妃突然晕厥过去!她身体摇晃不稳,如同风中的残叶一般,紧接着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 而她手中紧握着的那支珍贵的笛子\"长相思\"也随之掉落到地上,无人理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宫女和太监们瞬间乱了阵脚,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他们惊恐地尖叫着、呼喊着,四处奔逃,整个场景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保持着镇定自若,他就是苏培盛。只见他紧皱眉头,眼神坚定,紧紧地盯着昏倒在地的熹贵妃。他迅速示意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冷静下来,并指挥他们将熹贵妃抬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与此同时,苏培盛亲自捡起地上的\"长相思\"笛,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上面的尘土,然后轻轻地放回熹贵妃身旁。他深知这支笛子对熹贵妃来说意义非凡,绝不能有丝毫损伤。 在苏培盛的努力下,场面渐渐得到控制,宫女和太监们开始有序地行动起来。有的去请来太医救治熹贵妃,有的去准备热水和药物,还有的则守在熹贵妃身边悉心照料。 尽管局势依旧紧张,但因为有苏培盛的坐镇,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成功稳定住了局面,为熹贵妃争取到了宝贵的治疗时间。而此时此刻,众人也对这位机智沉稳的总管公公充满了敬佩之情。 玉隐如同雕塑一般呆立当场,茫然失措,眼眸中噙满泪水,却因极度的哀伤而忘记哭泣。 那支笛子仿佛失去生命般滚落至她脚下,与石阶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将沉浸于悲痛中的她猛地拽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 她缓缓走到长姐身旁,询问槿汐情况。 她动作迟缓地下蹲身去,小心翼翼且不失礼数地拾起地上的竹笛——那正是自家夫君多年来须臾不离身侧的“长相思”啊! 当手指触碰到长相思的瞬间,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有属于自己的甜蜜时刻,亦有长姐经历过的种种悲欢离合……往昔岁月的点点滴滴交织重叠,最终汇聚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目睹这一切的瞬间,玉隐心中百感交集:喜悦、感伤、眷恋、不舍……各种情绪如乱麻般缠绕纠结,令她几乎无法承受。 令人惋惜的是,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同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仿佛流沙一般无情地从指尖滑落,最终消失在眼前。 无论怎样苦苦哀求、挣扎挽回,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夫君……”玉隐低声呢喃道,眼中满含无尽的哀伤与思念。 然而此时此刻,她深知自己绝不能被悲伤击倒。 长姐熹贵妃已经昏厥不醒,如果自己也陷入慌乱和无助之中,那么整个甄家恐怕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她咬紧牙关,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坚强起来。 玉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挺直身躯,展现出坚定而果敢的姿态。 她知道,现在正是需要她挺身而出、担当重任的时候。她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来主持大局,守护好甄家的未来。 “哇……”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的元澈已经得知了父王离世的消息,突然之间就放声大哭起来。 那悲痛欲绝的哭声仿佛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小刀,每一刀都深深地刺进了玉隐的心头,让她痛得几乎无法忍受。 她紧紧咬着牙关,拼命忍耐着这种刺骨的痛楚,然后慢慢地深吸一口气,试图从池边汲取一些清新的空气来缓解痛苦。 然而,当她看到元澈那张满是泪水和委屈的小脸时,心中的悲伤却愈发难以抑制。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用尽量平静温和的声音对元澈说:“孩子啊,你的父王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你一定要学会坚强,懂得节制自己的哀伤。” 可是,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带着明显的哭腔。 元澈似乎也明白了母亲内心深处的痛苦与难过,含着晶莹剔透的泪花,满脸泪痕、可怜兮兮地仰头凝视着玉隐。 “槿汐,快快护送长姐回宫去吧!”玉隐突然间抬高嗓音大喊道,声音尖锐刺耳,划破夜空。她的语气严厉且坚定,仿佛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 周围的宫女们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不轻,纷纷低头垂目,不敢有半点儿怠慢。 她们心知肚明,此刻的状况异常紧张,必须小心翼翼地应对,稍有差池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啦!熹贵妃娘娘不知怎的,近来染上了风寒,身体虚弱不堪。刚才又因体力不支,竟从台阶上滚落下来,受此惊吓后直接昏厥过去,至今仍未苏醒呢!”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眼看着熹贵妃已被轿辇迅速抬走,现场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玉隐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满是哀伤与无奈。待到人群散去,她才缓缓迈步走向桐花台阁楼,想要进入其中,亲自送别自己的夫君。 然而,正当她走到门口时,一个黑影猛地窜出,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上有旨,果郡王乃是感染风寒,病情急剧恶化导致暴毙身亡。此间禁止任何人靠近!”那黑影手持长刀,横在玉隐身前,冷酷无情地说道。 傍晚时分,刀光闪烁,寒气逼人,令人不寒而栗。 那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四周,让人毛骨悚然。 元澈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空气中,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与悲伤。 玉隐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面对眼前的阻碍,她知道自己无法与之抗衡。 本想与夫君同归于尽,奈何身边的元澈是自己的牵挂。无奈之下,她只能默默转身离去,留下一串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 第3章 故人再相逢 果郡王府内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玉隐静静地坐在夫君的案台前,眼神空洞,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手中紧紧握着那支笛子,似乎它是唯一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慰藉和力量的东西。 玢儿端着一杯热茶,脚步轻盈而又小心翼翼地走到玉隐身边,脸上满是哀伤与同情。她轻轻地唤道:“小姐,请您节哀顺变……”话音未落,玢儿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起来。 玉隐抬起头,看着玢儿,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无语凝噎。玢儿是她的贴身侍女,从小一起长大,主仆情深。只有玢儿知道,自家小姐内心深处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与煎熬。 玉隐强忍着泪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声音颤抖地对玢儿说道:“我怎能不悲痛呢?他就这样走了,走得如此突然,让我完全措手不及啊……”她的话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说完这句话后,玉隐的内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苦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身体前倾,伏在案台上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浸湿了她的衣袖和脸庞。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对逝者的思念和不舍。 玢儿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玉隐,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知道玉隐与逝者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如今逝者突然离世,玉隐的痛苦可想而知。玢儿轻轻地拍打着玉隐的后背,试图安慰她,但言语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玉隐的哭泣声回荡着,每一滴泪水都代表着她对逝者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哀思。 玢儿连忙上前扶住玉隐,安慰道:“小姐,王爷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您这般伤心难过。您要保重身体啊!” 玉隐抽泣着点头,玢儿继续说道:“如今这府里上下,还需要您来操持。小姐定要坚强起来,撑起这个家才是啊。”玢儿深知玉隐性格坚毅,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用这些话来宽慰主人。 玉隐慢慢止住哭声,擦去眼角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 她轻轻地将笛子放在桌案上,微微侧身,目光凝视着玢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是委屈地轻声说道:“玢儿啊,自从我踏入王府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春秋。这三年间,尽管王爷并不在我身旁,但我的生活因为那个顽皮可爱的小家伙而充满了欢声笑语。他总是能想出各种法子逗我开心,让我忘却了许多烦恼和寂寞。然而现在……” 玉隐的声音突然间哽咽了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尽的哀伤所吞噬,泣不成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复住情绪,继续用颤抖的声音说:“如今,我心中最为牵挂、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孩子啊。倘若我遭遇了什么不幸或者变故,你一定要立刻前往慎郡王府寻找福晋,请她收留并抚养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子。” 话刚说完,玉隐便紧紧闭上了双眼,任由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主子,您可不能是这样的话呀。这小世子,还需要您抚养长大呢。”玢儿好似听懂了玉隐的嘱托,她急了,赶紧用尽言辞劝说,生怕侧福晋会想不开。 玉隐的眼神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牢牢地锁定在那支名为“长相思”的笛子之上。仿佛它蕴含着无尽的魔力和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一个沉睡中的美梦。手指慢慢摸索到腰间,轻轻解开系着帕子的香囊,然后将那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色手帕取了出来。 这块手帕显然经过精心挑选与制作,不仅质地柔软光滑,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其上用细腻针法绣制出精美的海棠花图案,每一朵花都栩栩如生、娇艳欲滴;花蕊处更点缀以金色丝线,使得整个画面显得华丽而高贵。 玉隐手持紫帕,先将其平铺开来放在掌心,然后用另一只手捏住笛子两端轻轻转动。随着她的动作,紫帕如同一片轻盈的花瓣般舞动起来,不时拂过笛身表面。接着,她开始仔细擦拭起笛子来——从吹口到音孔再到底部……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这个过程中玉隐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她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喧嚣与纷扰只专注于眼前这件宝贝身上。那认真专注的神情就像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谨慎且充满爱意。 玢儿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主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不安。她深知此刻不能轻易离开主子身边一步,生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就在这时,玉隐缓缓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长相思放在一个精美的木盒之中。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这个木盒承载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玢儿......\"玉隐轻声唤道,声音低沉而又坚定,\"把这个笛子找个合适的时候,交还给长姐吧。\" 听到这话,玢儿顿时心急如焚。她明白,主子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失去了对生的渴望,只想随着果郡王一同离去。玢儿忍不住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啊!您千万不要这样想啊!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待着您去经历呢!\" 然而,玉隐却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与无奈。她轻轻抚摸着木盒上的纹路,似乎在回忆着曾经与果郡王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玢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痛不已,但又不知如何劝说主子回头。 匆忙之间,玢儿想到一人,阿晋。 清晨,朝阳升起,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她徒步往皇宫走去。这些年都是坐着轿撵有人服侍,如今最后的时刻,她想独自一人走一走。 一身素服,过往的行人都知晓她的身份。 至于王宫大门口之际,被身后的人喊住。 一句久违的浣碧,唤醒了她从前很多回忆。这些年,她是果郡王的侧福晋,是钮祜禄家的二小姐,尽管身负家族使命和权势,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回头望去,不远处的是阿晋。 阳光刺眼,她轻眯着眼。用手微微挡住阳光,问道,“你怎么来了?三年前王爷还你卖身契之后,我们就再未见过面。” 第4章 前世不可追 一别数年,再次相见之时,已然物是人非。 虽不知阿晋没娶到浣碧有多遗憾,可浣碧却后悔嫁给果郡王了。 看着玉隐那哭肿的杏核眼,阿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疼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又怕说错话惹她伤心,所以一直在努力措辞,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他实在不敢再继续看着她,尤其是在这般皇家重地,城门口。于是他缓缓地垂下头,目光落在地面上。 过了许久,阿晋才嗫嚅着开口:“玉福晋,节哀。”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能想出更好的措辞,只能憋出这几个字。说完后,他便垂着头,紧锁着眉头,仿佛能从地上看出一朵花来。 心底的那份曾经最为美好的悸动,如同刻入骨髓般深刻,即使岁月流转也难以磨灭。他,始终念着她,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却无法忘却。而她,亦在心中默默回应着他的思念。然而,命运弄人,他们的爱情注定要历经磨难。 “也罢,命运这东西,往往不遂人愿得。”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伤。尽管心中悲痛欲绝,但她依然强忍着泪水,不愿让它们轻易落下。她用力地抬起头,望向天边,仿佛那里有着她所追寻的答案和力量。 “皇上秘密发丧,我得赶紧进宫了,见他最后一面……”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伤和不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一般,充满了痛苦和决绝。此刻,她的心情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摆不定,却又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逝者已去,珍惜当下。”阿晋看着浣碧一脸的绝望,心里也很难过,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她。他知道浣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所以他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和支持。 阿晋缓缓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坠子,递到了浣碧面前。这是他祖传的宝贝,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身。如今,他决定把它送给浣碧,作为他们之间的纪念。 “这是我的传家宝,送给你了。”阿晋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说完,阿晋将坠子塞到了浣碧手上,而后转身小跑离开。他不敢停留太久,生怕自己的情感会再次失控。 望着跑远的阿晋,浣碧原本心死般的绝望中好似生出了一抹希望,如那春日般暖洋洋的。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本沉重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 手里紧紧握住那枚白玉坠子,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对于她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坠子只会成为她的陪葬品。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傻子啊,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好的姻缘呢!”她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自嘲地笑了起来。 回想起过去那些痴痴傻傻的日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过去式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然后,她挺直身子,径直向前走去,走进那座四四方方的城池。也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 元澈被乳母们带着提前一步进了皇宫,眼下正在熹贵妃宫里用早膳呢。 玉隐在宫人的引路下,去永寿宫拜见熹贵妃。 “长姐,我来了。”声音淡如水,带着淡淡的忧伤。 甄嬛正在哄着元澈喝粥,听到妹妹的声音,抬起头来,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汤匙,将粥碗递给了一旁的槿汐。 甄嬛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嘴唇失去了血色,眼圈深陷,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力感。她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玉隐,你来了。”那声音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玉隐看着姐姐如此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她快步走到床边,握住甄嬛的手,轻声安慰道:“长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而,甄嬛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神色。她低声呢喃道:“他走了,真的走了。” 槿汐见状,赶紧遣人抱着元澈世子退下。此刻,殿内只剩下甄嬛和玉隐两姐妹。甄嬛侧卧在床上,轻轻咳嗽了两声,面容憔悴不堪。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角落里的琴,那把名为“长相守”的琴。 “长姐,节哀。”玉隐试图劝解道,但甄嬛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此后这琴也不必再弹了。”甄嬛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仿佛已经放弃了对未来的期望。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把琴上,似乎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玉隐沉默了片刻,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果亲王的离世,对两人的打击是多大,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轻轻抱住长姐,轻声安慰道,“他一定会在天上保护长姐的。”说完,她落泪了。颗颗硕大的泪珠,缓缓落下。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然在倒计时了。 门口苏培盛前来,玉隐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甄嬛一把抓住玉隐的手,眼泪喷涌而出,一向克己复礼的她,如今竟然这般放纵落泪。她一句话都没说,可难过的情绪却弥漫在整个房间。 玉隐轻轻拍着长姐的手,哽咽说着,“放心,长姐放心。”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永寿宫。 元澈跪在果亲王的棺材前,大声哭泣着,这么小的孩子,悲喜分明。 苏培盛赶紧上前,告诉玉隐秘密发丧,皇上不允许放声哭泣。 玉隐心底一阵痛楚,她知道,此刻是自己最后能为长姐做的一件事情了。 她怒怼苏培盛说道,“孩子念着自己的父亲,竟然也不让哭泣么,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说完,便一头撞在棺材角,瞬间额头血流不止。 此刻的她,反而一身轻松。心里念着,“允礼,这辈子我为你殉葬,我们已然两清,从此不再相欠,亦无念。” 她缓缓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从前点滴时光,或许有那么一刻,她依旧是放心不下长姐。她心中楠楠说道,长姐,这一次你可以大声为我哭泣了。 她逐渐失去意识。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小,只听见有人大喊,出人命啦。 她脖子上的那枚白玉坠子,隐隐发着光。她的疼痛逐渐减弱,好似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一般。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平安地躺在甄府的床上,惬意悠闲。 她猛的起身,环顾四周,是从前那般模样。她恍惚了,打量自己周身上下,竟然是甄府丫鬟的装扮。 难以置信的表情,摇着头,疑惑地问着自己,“这怎么可能?” 忽然,一声浣碧将她从自我的质疑中拉扯出来。 下意识的她,应声喊着,“小姐,我来了。” 她的身体好似有肌肉记忆一般,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走入小姐的房间。 之见甄嬛在梳妆镜前,用那檀木梳子轻轻梳着自己的发尾,含着笑,看着浣碧说道,“今日要去寺里祈福,你抓紧着点,为我梳妆。” 浣碧愣住了,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见着浣碧一动不动,甄嬛轻轻在她面前挥着手,逗乐说着,“怎么,去个寺庙给你开心傻啦?”语气俏皮,轻轻咧着嘴笑。 浣碧赶紧接过梳子,应答着,“是浣碧跑神了,这就为小姐梳头...” 浣碧此刻的心五味杂陈,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至今难以忘怀。如今,她又重新来过... 浣碧脖子上的白玉坠子又悄悄闪着金光,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第5章 偶遇果郡王 清晨那缕柔和的细光透过轩窗,轻轻悄悄地洒进甄氏小姐的闺房,宛如一个温柔的守护者。 甄氏小姐那一头柔顺乌黑的密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她的肩头,散发出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道。 这股清新怡人的香气仿佛是大自然赋予她的独特礼物,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愉悦。阳光倾洒在她的发丝上,使其锃锃发亮,如同一颗颗璀璨的宝石般耀眼夺目。 此时,丫鬟浣碧正站在小姐身后,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木梳,轻柔地梳理着小姐的长发。她的动作熟练而温柔,似乎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每一次的梳理都像是一场仪式,让小姐的头发变得更加整齐、顺滑。梳子从发根梳到发尾,没有丝毫阻碍,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流畅。 浣碧的手法娴熟,她深知如何才能让小姐的发髻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她知道怎样将头发梳理得光滑亮丽,怎样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来打理。 这种默契和熟悉感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培养出来,而是经过了多年的相处与磨合。 甄嬛对着镜子细细端详,有些惊讶地说道:“浣碧,今天你的梳头手艺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就像那些梳了几十年头的嬷嬷一样熟练。” 说完,她调皮地眨了眨眼,逗得一旁的流朱忍不住咯咯直笑。 流朱放下手中端着的洗脸水,笑着说:“是啊,浣碧姐姐,你这一手梳头功夫,可真比得上宫中的老嬷嬷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甄嬛整理着额前的刘海,然后轻轻拍了拍甄嬛的肩膀。 甄嬛也被她们两个的调侃逗乐了,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如月牙一般。 看着如此喧闹和谐的氛围,浣碧的心底不禁生出一丝欣慰。曾经她穷尽一生所要获得的,不就是这般真实的亲情么。心中不禁暗自感慨,曾经的自己真是眼瞎,看不见自己所拥有的,总是追逐着自己的执念,最后落得一场空。 想到这里,心头一凛,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的手好似没有力气一般,握不住那一等一的檀木梳子,顺着丝滑的黑发,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碎成两半的那一刹那,浣碧下意识心脏扑通跳着,那种自小便在甄府如履薄冰活着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第一反应知道自己犯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可是恍惚间,她心底又知道,这檀木梳子与自己在果亲王府邸用的相差甚远,算不上什么宝贝。 心里又没有那般沉重的罪恶感了。 “诶呀!浣碧,你是怎么回事呀。这可是小姐最喜爱的梳子呢。”流朱倒是惊慌失措,尽数责怪着浣碧。她自然是视浣碧为最好的姐妹,可是,如此贵重的梳子,价值千金,就这般毁掉了,自然是要碎嘴捣鼓几句的。 甄嬛的神情倒是自然,浣碧悄悄斜眼看着小姐,心底默默想着,不愧是未来的熹贵妃,这般宠辱不惊,确实有她高贵的道理。 浣碧一时间愣神了,流朱赶紧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嘀咕着,“浣碧,你怎么还不认错。” 被打了一下子的浣碧,好似收回了自己刚才游离的神魂,赶紧跪下扶手磕头,用着皇室的礼仪与口吻说着,“浣碧知错了,还请娘娘责罚。” 这话可把甄嬛与流朱给吓傻了,浣碧这时候才十六,压根就不曾学习过宫中的礼仪,此时的言行略显得突兀。 甄嬛捂着嘴,诧异地说不出来话,一向冰雪聪明的她,又怎会察觉不到浣碧的异常?刚刚在浣碧为她梳头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浣碧不似从前的那个人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着实令人费解。 “快起来,地上凉。”甄嬛赶紧从梳妆凳上面站起来,搀扶着浣碧起身。“一个梳子而已,我们甄氏家大业大,暂时还是不差这个的。”她婉婉一笑,温柔可人。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怪罪。 浣碧一脸愁容,那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好似刚刚经历一场磨难一般。她看着活脱脱的流朱,和才满十七的长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心酸。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什么男子情爱,不过是虚无缥缈,只有自己的姐妹和家人才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浣碧,虽不知今天你为何会这般,但要活在眼下。”甄嬛短短的一句话,把浣碧从彷徨无助的边缘拉回。 她缓了缓神,振作了起来。 她轻轻握住甄嬛那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手,说道,“小姐,放心吧,或许是昨晚的梦魇,让我才这般心神不宁。如今,我慢慢恢复了。”言语间逐渐变得活泼开朗,好似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浣碧又回来了一般,她的脸上扬起了从前的笑容,熟悉且亲切。 “小姐,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我们该启程去寺庙了。”流朱指着门口来报信的小厮说着,“今日小姐要去上善寺烧香,可别误了吉时呢。”流朱望着浣碧,含着笑说着,“浣碧这小蹄子估计是没睡醒,小姐,要不就不带她了吧。”说完,又开始咯咯笑着。 “小姐,”浣碧一脸严肃,眼眸子里带着丝丝的担忧,“这去上善寺去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们,大多求的都是姻缘。只是这皇家马上就要选秀了,且小姐被选中的可能性很大,您还要去那姻缘吗?” 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很多事情早已看开,自然要把话清晰挑明,利害关系。 甄嬛一脸的震惊,浣碧从未像今日这般向自己提问,好似还是带着答案一般。她轻轻张着嘴,略作惊讶的表情。 还没等甄嬛回答,流朱先开口说道,“小姐,浣碧这丫头头脑不清醒,流朱这就带您去祈福,不理这臭丫头!”流朱望着浣碧,做了一个鬼脸,而后就搀扶着甄嬛走出了闺房。 浣碧只好跟在其后,拿着些许的行李盘缠,紧随其后,生怕照顾小姐不周。 坐马车的一路,她轻轻撩开窗布,看向外面沿途的风景。这偌大的京城里真是热闹啊,自己之前只顾着打理王府的琐事和与孟静娴较量了,根本没有心思享受这美好的生活。 她轻叹了一口气,三分自嘲地在心底暗自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活的精彩,对的起自己。 她抬头望向稍微远的风景时,偶然看到了阿晋。她的眼神一紧,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手,她原本想大声喊他,可突然意识到这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坐在一旁的甄嬛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问着,“浣碧,你是看到了旧相识吗?”微蹙着眉头,也不影响这绝世娇容。 浣碧赶紧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支支吾吾,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胆怯,“没...小姐,浣碧甚少出府且并没有朋友,又怎么会有旧相识呢。” 甄嬛一脸的狐疑,却也找不到什么端倪,只好作罢,拿起自己手里的书卷,又开始看着。 浣碧依旧望向外面,寻找着刚刚在人海里的阿晋,呼,她在心底暗自感慨,还好,没丢。有一丝小欣喜在心底缓缓生出。 她看向阿晋旁边的轿子,顿时明了,那轿子中的主人,便是果郡王,自己上辈子那有名无实、从未爱过自己的丈夫。 此刻,她的心底,五味杂陈。一股心酸油然而生,眼眶湿润。 第6章 旧识擦肩过 此刻的她,本就不该认识果郡王,又该以什么身份相见呢? 她垂眼,看向自己手里碧色的帕子,思绪却飞走了。 甄嬛察觉到了浣碧行为举止略有不同,不禁好奇地放下书简,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恰巧,目光亦是落在了那小斯身上。 她莞尔一笑,那国色容貌犹如明珠一般亮丽,倾国倾城。“浣碧,原来是有心上人啦!”甄嬛含着笑,打趣着她,轻轻抢过她手中的碧色帕子,对着日光仔细端详,“不对呀,这帕子也没什么端倪呀。”俏皮的语气,正值少女年华。 本就心事重重的她,瞬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赶紧收起刚刚本要掉落的泪珠,下意识倾身去抢那手帕。虽然拿帕子本没有秘密,可她心底的秘密让她时时刻刻没有安全感。 甄嬛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举着帕子对着轿窗问着,“说,是哪家的?你不说,这帕子就不给你。” 面对小姐的质问,浣碧心底有苦难言。她支支吾吾,本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不巧,一阵大风,顺走了甄嬛手里那没握住的帕子。 “诶呀,帕子丢了。” 流朱赶紧让车夫停下,下车去寻那帕子。浣碧亦是二话没说,焦急下车寻找。 她刚下车的那一瞬间,碧色帕子递到了她的眼前。她接过那碧色帕子,缓缓抬头,原来是阿晋。 一袭深灰色的衣衫,搭配着一双精致的黑色布鞋,他的穿着打扮显得格外讲究,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这样的装扮让人不禁联想到王亲贵胄府中的小厮,连穿衣都如此考究,可见其主人身份之尊贵。这一身衣着不仅展现了他的身份地位,更透露出一种高贵而神秘的气息。 流朱问道,“你是谁呀?” 阿晋摸着后脑勺,脸上泛起微微红晕,他右手稍稍摸着后脑勺,一副害羞的模样,“既然姑娘的帕子已然归还,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喂!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流朱大声喊着,此时阿晋已然走远,消失在长街的茫茫人海里。“真是个没规矩的,流朱撇撇嘴。” “刚刚究竟是何人?”坐在马车内的甄嬛忽然问着。 “小姐,应该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厮,不足道矣。”流朱撇撇嘴。 上车之后,甄嬛看出浣碧神不守舍,便悄声问着流朱,“刚刚那人可生的俊俏?” “俊俏倒是俊俏,不过,就是一个小厮。” 浣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只是不愿意接话而已。 “那你觉得,与咱们家浣碧可否般配?”甄嬛挑弄着眉毛,轻轻勾着浣碧的鼻尖。 “小姐,您惯会取笑浣碧。浣碧这辈子就陪在小姐身边,哪都不去。”浣碧不假思索,脸颊泛起红晕,下意识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好好好,你哪都不去,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老姑娘。” 甄嬛的话音刚落,浣碧的脑袋嗡的一下,她紧蹙眉头,脑海里闪现出曾经甄嬛亦是这般跟自己说的。 上一世,她们亦是在这里掉了手帕,一个小厮未留姓名捡起手帕后扬长而去。想到这里,浣碧不禁心头一震,抬头看向窗外,本想寻找他的影子时,却依然了无踪迹。 “小姐,到了。”流朱嘻嘻哈哈,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仿佛春日里那朵娇艳的花朵。 浣碧缓缓搀扶小姐下马车,她抬头向远方望去,那上善寺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此刻上一世的回忆不断涌入脑海,她恍惚了。 撤回了本该搀扶小姐的手,站在原地捂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浣碧?”甄嬛轻声问候着。 她缓缓睁眼,眼前的小姐依旧是未入宫的单纯女孩。浣碧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自己真的重活了一回。 “小姐,”浣碧的面色恢复,如同往常。她扭头看向小姐,她倾国倾城,难怪是连皇上都钟爱的女人。“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三年一次的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我们不要落人话柄才好。”浣碧谨言慎行,这一次,她不希望小姐跌入火坑。 甄嬛的眼神里有着对于生活的期待和渴望,她注视着那上善寺,恋恋不舍。“来都来了,既是天意,去烧香吧。”她淡淡的说着,语气里带着略微的不屑。 三年大选,她自然是去的;可是,她也希望有一份自己的爱情。 浣碧不敢忤逆她的想法,即便知道这次烧香会遇到温实初,之后也会生出些许的事端,她还是顺应小姐的意思,陪她进去烧香。 看着小姐诚心祈祷,浣碧心底多少是有些许的难受的。知道命运如何走向的人,终究会看淡一切。 走出寺庙的那一刻,甄嬛问道,“浣碧,今日你可否对那人动心啊?” 浣碧的心扑通了一下,那份悸动,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她闪躲的眼神看向前方,不敢直视小姐,磕磕巴巴说着,“怎...怎么会?” “若是有喜欢的,我便会做主为你找个好人家。” 两人还没说完话,温实初出现在面前,手里握着个那冰清透盈的玉壶。浣碧望着那玉壶,浮想联翩,神色不自然,驻足在原地不动。 感知到了不往前走的浣碧,甄嬛回眸看了一眼浣碧。 紧紧拽住小姐的衣袖,小声在耳边说着,“小姐,我们要不先回去吧。温大人如今已然是朝廷的太医,您在这里与他私下见面有不妥之处。” 没等甄嬛做出抉择,温实初快步往前,神色着急,注视着浣碧说道,“浣碧,我有话要同你小姐说。” 甄嬛亦是神色惊讶看着温实初,仅仅抓住的衣角依旧没有松手,浣碧又说了一遍,“小姐。”她的语气有着些许的担忧。 “没事的,实初哥哥不是外人。”甄嬛撇开浣碧那紧握衣角的手,轻轻拍着说道,“你先去前面找流朱。” 既然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浣碧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便大步向前走着,寻找流朱的踪影。 一路上自言自语,心事重重。为什么,就算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亦是改变不了呢。 不远处,流朱正与一男子有说有笑。定睛一看,那不是阿晋么? 一股急切涌上心头,浣碧大声喊着,“流朱!” 流朱赶紧回头,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过来。 第7章 直言拒玉壶 “浣碧!你快过来!”不远处流朱大声喊着,使劲挥着手,面带笑容,丝毫没有掩饰、那般纯粹的真心也是难得。 听到流朱的呼唤,浣碧的心底还是美滋滋的。她含着笑,即刻便跑向了她。每每想起,上一世,流朱与侍卫起了冲突惨死,她无能为力;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般事情发生。 上午刺眼的阳光顺着树林悄然撒在地面上,浣碧抬手轻轻遮挡着阳光,小碎步跑向流朱,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微风习习的清爽,缓缓吹着她少许的发丝,柔顺自由。 “浣碧,你看,是他吗?”流朱一把将浣碧扯到自己的身前,轻声在其耳边说道,“你的心上人,我可替你找到啦!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啦。”流朱俏皮的语气里带着点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笑嘻嘻的,那般纯善,如暖流一般流入浣碧的心田。 浣碧知道流朱心善。 她,缓缓抬头,望着好似刚刚见过的阿晋,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皮肤黝黑,大抵是跟着果郡王常年骑射晒黑的。他的眼神澄澈,没有丝毫的杂念。淳朴善良,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算计。五官端正,黝黑的皮肤下是英姿。 若是生在大户人家,大抵也是位绝世风流的世家大少爷了吧。 想到这里,浣碧不禁内心暗自感伤。自己不亦是如此,若是自己的老爷不是罪臣,眼下自己也是那别人眼里嘴里羡慕的世家大小姐了吧。 跟在果郡王这般王亲贵胄的身边,着实是一个好去处呢。十七爷是个好主子。 浣碧缓缓走上前,含着笑,那宫廷的礼仪尺度浣碧拿捏的死死的,她轻甩了一下自己拿碧色绣着竹叶的帕子,在阿晋面前轻轻作揖,神情自然,没有那娇羞扭捏的意思,“今日多谢!”言辞简短,不包含一丝感情和留恋。头也不抬,眼神根本不与他对峙。 阿晋的目光呆滞,心智就像八岁小孩一般,看着眼前这令人心仪的女孩,有些许的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嘴也好似便的笨了起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小姐莫要挂怀。” “小姐?”流朱在一旁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说她?是小姐?”流朱笑的直不起腰来,一个劲笑着,那般明朗的笑容。 浣碧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流朱,她很感谢上苍给了她这重新来过的机会,可以去见想见的人。看着这般开怀大笑的流朱,浣碧心底亦是美滋滋的。这一次,她完全不会在意自己看起来像不像小姐,她更在意的是,有流朱在自己身边。 不知怎么,流朱的笑声感染到了浣碧,她也跟着咯咯笑着,只是她,这些年居于侧福晋的位置,早已被那些繁冗的礼节所拘束,就算是笑,也是用帕子捂着嘴笑,不敢大声。 “我不是什么小姐,”见着阿晋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她立刻站出来说道,“我只是府邸的一名丫鬟罢了。” “就是就是,”流朱应和着,“她和我一样,就是一个丫鬟,所以啊,你别有那么大的压力,你俩正是般配呢。” “姑娘,这话可不好乱说。”阿晋的脸憋的通红,言辞间有些许的磕巴,“姑娘美艳动人,在下着实是配不上姑娘的。” 浣碧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去谈论爱情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考验,对于这些无聊的情爱之事早已失去了兴趣。她感到些许的不耐烦,开始逐渐疏远流朱和阿晋。 她悄悄地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乘凉,同时暗中留意着小姐甄嬛和太医温实初的一举一动。她心里想着:“小姐怎么会突然想要见温大人呢?”她一边猜测着其中的缘由,一边继续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流朱依旧和阿晋聊的火热,可是浣碧此时更在意的是,甄嬛。 重新活过一次的她,如今只想为自己活着。 她知道,甄嬛这辈子好歹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可是,自己既没有她那嫡出小姐的高贵身份,也没有她那般博才多学,更没有她那一舞倾城的美貌,所以,若是想要权倾朝野,她需要甄嬛的力量。 甄嬛一定不能出事。 站在树底下,丝丝缕缕的光照到她的身上,阵阵温暖沁入身体。她的心,很焦急,此刻,生怕小姐生出什么变数,毕竟上辈子,陪着小姐前来的,还有玢儿。可是,这一次,并没有。 而且,上一世,并没有与阿晋这么早相识。 心底激起阵阵波澜,浣碧总是感到心底不安。 看着不远处,小姐与温大人言辞有说有笑,一片祥和。只是,那玉壶还是在温大人手里,这就说明这一世的甄嬛,与上一世一般无二,决然进宫。 心底想着,还好,毕竟主线没有变,大抵结果不会改变多少。 浣碧心底打着自己的算盘,不料,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果郡王正好从上善寺出来,正巧经过甄嬛与温实初,只是,他眼神坚定看向前方,甄嬛亦是看着温实初,两人就如此错过。 这一幕,看的浣碧瞠目结舌。她仔细回想着,上一世,她确实没有看到果郡王啊。 她紧握手里的帕子,手心不断地出汗,悬着的心脏就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甄嬛真的与果郡王相遇。 本来与流朱有说有笑的阿晋,忽然看见了自己的主子,刚刚那副活泼的模样瞬间消失,严肃板正起来,好似变了人似得。 还没来得及与流朱告别,便匆匆赶到王爷的面前,而后随同王爷匆匆离开。浣碧抬眼注视着果郡王,看着自己那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夫君,心底酸楚一下子便涌上心头,那感觉,好似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毫无感觉的面庞被泪水沁湿,俨然成了一个泪人。这一刻,不是她本身想哭,是那千疮百孔的回忆纠缠着她,不能脱身。 果郡王只顾着匆匆离开,丝毫没有看到树底下的她。这一刻,她便知道,这便是无缘。 “喂,你看什么呢。”不知是谁,拍了拍她的肩膀。 吓得她赶紧回头,一哆嗦差一点没站稳,还好后背有树,靠在了树上。 “玢儿?”浣碧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今日,她特意没让小姐带着玢儿,找个由头打发玢儿去厨房帮忙干活去了。因为她知道,未来滴血验亲揭发甄嬛的证人中便有她。 “浣碧姑娘,是夫人,不放心小姐,派我来问问是不是该回府了。”玢儿言辞恳切,澄澈呆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念,浣碧知道,玢儿也没什么坏心思。 玢儿一个劲儿环顾四周寻找小姐。 看着不远处两人还在说话,浣碧赶紧挡在玢儿面前,遮住她的视线。“小姐在祈福,你就在这里等候吧。” 浣碧的话音刚落,一声浣碧打破了她的算盘。 甄嬛与温实初就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浣碧姑娘,这玉壶麻烦替你小姐收下。”温实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玉壶塞给浣碧。 浣碧紧皱眉头,看了一眼甄嬛,她正同流朱说话,应该是没看到。 不知所措之下依旧知道要守住的底线,“温大人,这玉壶我不能替我们小姐做主。” 浣碧一把将那玉壶推到了温大人的衣袖里,避开了玢儿,小声说着,“温大人,这里人多眼杂,不要毁了我们小姐的清誉。” 温实初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刚满十六岁小丫鬟嘴里说出。他脸一红,神情不自然,赶紧把玉壶收了起来。 第8章 进京参选秀 浣碧紧紧注视着玢儿,严防死守,生怕玢儿成为甄嬛以后得绊脚石。 只见那玢儿正看着温实初大人,直勾勾的,丝毫没有避讳。不知道她看没看出端倪,浣碧不想让她再继续看了。夜长梦多啊。 这一刻她好似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有些事情她想要改变,但注定改变不了。该来的总会来。那玢儿,今日已然知道温实初与长姐有私情,来日,在别人的威逼利诱下难保不会透露出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浣碧竟然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那一刻,她好似玉福晋附体一般,心狠手辣。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善寺坐落于山顶,这山极为陡峭,每次上山都是若是玢儿一个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底,亦是无处可寻,这样一来,甄嬛与温实初的事情便少了一个证人。 想到这里的她,心脏忽然骤跳,胸口的白玉坠子隐隐闪着金光,这一刹那,她脑海里那些许腌臜的想法好似烟消云散一般。她使劲晃着脑袋,心里对自己说着,浣碧,不行,玢儿上一世可是你的亲人呐,与你在果亲王府相伴甚久、相依为命,你怎么可以... 看着温实初依旧有缠着甄嬛的意思,浣碧这便是看不过眼了。她知道,长姐入宫为妃才是唯一出路。 说是迟,那是快,她走上前,一把牵住小姐的手,自己挡在了温实初的前面,对小姐说着,“小姐,这一次我们出来的时间也是够长了,老夫人会担心的。”声音有些许的阴阳怪气,暗中讽刺着温实初些许的越矩。 不知温实初是否明白浣碧的意思,他静静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也罢,是该回去了。浣碧,你去叫马车吧。”甄嬛点点头,她知道什么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什么不是。 “温大人,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浣碧没什么好气,头也不抬,语气很是冰冷。 温实初点点头没说话,被浣碧这冰冷地态度所震慑,好似自己做了什么让她瞧不起的事情一般。 回去的路上,浣碧坐在马车上静静地不说话。那些曾经的回忆依旧记忆犹新,就算是重新来过,心态也断然不会像少女那般,纯粹懵懂。 她静静望向外面,试图想通过看着外边热闹的众生来暂时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 虽然望着外景,心底却在盘算着,现下是小姐进宫之前最后的时日了,之后的很长的时日,便要陪着小姐在那深宫里生活,周围充满着威胁和算计。 想到这里,她毛骨悚然。虽说那些年自己在宫里作为甄嬛宫里的大宫女,无限风光且并未真正卷入那无限算计的宫斗内,却也为了甄嬛苦心经营、劳心劳力。无数次极为危险的境地,她都把甄嬛这位长姐看作是第一位重要的人,甚至超越了自己。 想到这里,原本思绪飘散的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望向车内的两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姐那般沉静倾城的容颜,换做是谁都会情不自禁。甄嬛垂眸看着那书简,极为专注,眼神里透着对于书简的渴求,那是真的爱学。浣碧自惭形秽,自己这些年虽说身居果亲王府,为了与果郡王般配,也是读了不少古书典籍,可那都是有目的性的。 一旁的流朱,时不时看着小姐,乐滋滋的,没有什么心机的她,这些年一直都心直口快、日子也是过的潇洒自在。 看着流朱,浣碧时不时心底阵阵刺痛。她很感谢重来一回,也很害怕再一次失去流朱。她心底暗自发誓,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流朱,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 日子过的很快,不日便到了选秀的日子。 清晨,浣碧一如既往为小姐梳发髻。用栀子花水浸泡的檀木梳子,梳在秀发上会留下极好的香味。她缓缓为小姐挽上发髻,手法极为熟练,比甄府请来的教引姑姑梳的都好。 站在一旁流朱投来了佩服的目光。“浣碧,你倒是可以啊,自学成才。” 浣碧浅浅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浣碧也只有在这方面还可以,其余的,便别无他长了。” 旗头梳完之后,甄嬛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发型很适合自己,根根发丝都被浣碧梳的很立整,压根就找不到丝毫叛逆的发丝。淡淡的香味正好怡人,不论家室学识才气,就浣碧梳的这头发,便会给选秀增添五成的机会。 甄嬛点点头,抿嘴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浣碧说,“你这个小丫头,我从前倒是小看了你。”她呲牙一下,端庄里带着点俏皮。“若是这次选上了,那浣碧可真真是我们整个甄府的恩人了~” 甄嬛赏罚分明,丝毫不会避讳。 “小姐,祝您得偿所愿。” 浣碧双膝下跪,磕了个头。她知道,与世无争的小姐,本意是不想进宫为妃的,但家族需要她,父母和妹妹玉娆更是需要她,所以,这条路,是她甄嬛的必经之路。 浣碧也需要她。这一次,她需要借着甄嬛这棵大树,似藤蔓一般环绕她萦萦而上,去触及那高不可攀却一望无际的苍天。 流朱陪着甄嬛一同上了进宫的马车,浣碧却站在甄府门口含笑送别,这一次,她不想去皇宫。 坐在马车里的流朱,噘着嘴向甄嬛抱怨说着,“小姐,最近浣碧好似心事重重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小姐进宫选秀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一同前往,”流朱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的责怪和不理解,眼眸里略闪过一丝泪光,“小姐,”她凑近甄嬛身边,小声说道,“她该不会前几天生病傻了吧。” 流朱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担心,那股子担心好似浣碧得了绝症一般,无药可救。 甄嬛抬头瞅了瞅流朱,噗嗤一下就笑了,这一刻,她还是可以无忧无虑做那个最为真实的甄嬛,想笑就笑,“我的傻流朱,”她轻拍了一下流朱的脑袋,浅声说着,“她呀,不是生病了,是恋爱了。”甄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魅影。“流朱,一碗水我得端平,我也该给你找个夫家了,省的你天天有闲心去操心别的事情。” “啊,”流朱的脸瞬间红成了苹果,滚烫的,眉毛也凑到了一块,“小姐,您怪会取笑奴婢。” 浣碧站在甄府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心里自然是祝祷小姐诸事顺利。马车一溜烟消失在扬起的黄沙尘土中,直到看不到了小姐,浣碧这才回头,本打算走进甄府,上台阶不知怎么,瞬间失去了平衡,左脚踩了空,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门口的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然重重摔在了地上。顿时感觉胸口什么碎了,崩的一声,恍惚间看到了半块白玉崩了出去。 这一刻,她才想起之前阿晋送给自己的白玉坠子,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摸摸自己胸口的坠子,心咯噔一下,坠子确实碎了,如今只剩半块了。 她赶紧低头去寻那掉在地上的半块,找了半天也未找到。着急的一头汗,头发有些许的散乱,也顾不上了。 第9章 国公孟小姐 甄府的大门高耸入云,气势恢宏,令人心生敬畏之情。门前的白玉大理石台阶宽阔而整洁,宛如镜面一般,毫无瑕疵地延伸至远方。每一块白玉石都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府邸的尊贵与荣耀。 即使是掉落在地上的白玉坠子,也能轻易找到,当她拾起那白玉坠子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既然自己是重活一次,为何这白玉坠子却在自己的身边。若这真的是阿晋的传家宝,那这一世的阿晋未曾给过自己。 她的神情瞬间恍惚,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门口的侍卫们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他们紧张地看着她,担心她是否身体不适或遇到了什么麻烦。 浣碧微微闭上双眼,眉头紧皱,似乎在努力忍受着某种痛苦。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感到一阵烦闷和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试图用手按压胸口,希望能缓解这种不适感,但无济于事。 “浣碧姑娘,姑娘?”侍卫焦急地呼唤着,但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此时的浣碧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梦中的浣碧依然身着那件偏红色的侧福晋礼服,美丽而华丽。然而,这个梦却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她在熹贵妃的永寿宫里风光出嫁,但嫁的却是那个眼中心中毫无她的果郡王。 果郡王府邸宛如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子,紧紧困住了浣碧。她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束缚。她哭喊着、挣扎着,甚至嘶喊着:“不,不,我不要!” 突然,浣碧猛地惊醒过来,身体剧烈颤抖着。周围的小丫鬟玢儿被吓得不轻,手中的药碗差点掉落在地上,碗中的汤匙也随之砸入药碗中,溅起了一些药液。 “浣碧姑娘,你还好吗?”玢儿紧张地问道,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浣碧的额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玢儿皱紧眉头,担忧地看着浣碧,解释道:“刚才门口的侍卫匆忙把我从小厨房叫出来,说是姑娘您晕倒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关心,显然对浣碧的状况十分担忧。 刚刚那梦境犹如自己亲身经历的那般,好似自己上辈子的事情。此时的浣碧,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前世记忆和梦境究竟哪一个是真的。硕大的汗珠从面颊流下,她使劲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着,“不行,不行。” 玢儿还来不及过问,浣碧便匆匆从床上爬起,出了门去。她茫然地走着,仿佛失去了方向感。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但她的眼中只有手中那块碎掉的白玉残坠。她紧紧握着它,若有所思的样子。 思绪渐渐飘远,回忆涌上心头。她想起了上一世自己那些苦也好、乐也罢,如同一缕云烟,已然消失不再复。 她漫步在长街之上,心中充满了对自己上一世的眷恋与遗憾,遗憾那一世的自己没有善待过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顺着人流往前走。 风吹过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轻抚,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的波澜依然无法平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可能滑落。 浣碧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 她默默地走在繁华热闹的长街上,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些世家公子和大小姐们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显得优雅而高贵。 他们身上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犹如耀眼的光芒般令人瞩目,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这种贵气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她这个出身低微的市井小丫鬟感到自己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正好,迎面的马车里坐着位世家大小姐,瞧那马车旁走着的小丫鬟,趾高气扬的那模样,便知道车里的这位不好惹。 浣碧直勾勾盯着那马车,心底的一股子倔劲悄然而生,心底想着,有这么了不起的,老娘上辈子还是果亲王福晋呢,你们见了我不还是要行礼么? “瞅什么瞅,说你呢!”马车旁边的那颐指气使的丫鬟,不怀好意地破口大骂,“大小姐驾到,你不知道低头避让么?你是怎么敢直视我们小姐的马车的?”丫头大声呵斥着浣碧,一副蔑视的表情。 今日真是不顺,浣碧心底嘀咕着,嘟囔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说你呢!你这丫头,是谁家的,好没规矩,你信不信,我即刻便叫个牙人将你给收了!”丫鬟看着浣碧没有主子的庇佑,愈发的猖狂了。 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浣碧,心底的怒火没有发泄的地方,此刻,正是要泄洪一般发泄出来。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杀气,狠绝的眼神好似要将这丫鬟给撕碎一般。 可是,她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不是那果亲王福晋,要换是那时候,她早就一声令下杖毙了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她浣碧,跟随着甄嬛在紫禁城多年,紫禁城那般残酷冷血的地儿,她都能活着出来,自然是有些手腕的。经营果郡王府些许年头,要不是有点东西,又怎么能安内攘外,坐稳她玉福晋的地位? 不行,浣碧,为了大局,现在得忍耐。 “民女浣碧知错,”浣碧行着最为端庄的礼仪,“不知世家大小姐前来,惊扰了大小姐的马车,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浣碧的言辞恳切,没有丝毫的攻击性。那柔情似水的语气,温婉如玉让那丫鬟亦是发不起来脾气。 只见那大小姐缓缓扬起窗布,侧眼看着浣碧,低声说道,“团娟,既然她已认错,就不计较了。” 浅浅的几个字,世家大小姐的风范尽数落在世人的眼里。周围的百姓只会称赞大小姐温婉淑良。 “哼!便宜你了!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那丫头临走之前瞪了一眼浣碧,眼神里充满着恶念。 浣碧缓缓起身,尽管心里有气,但是她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默默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心底暗自发誓,此生一定要扶摇直上,只为自己过的顺心如意。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这才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位世家大小姐便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孟静娴。 第10章 忆回郡王府 周围的百姓嘈杂声音中,听见一位中年男子音色略有不同,说道,“你知道吗,这位孟小姐,可是国公府的嫡生独女,沛国公老来得子,宝贝着呢。那沛国公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就连当今的圣上都要给三分薄面。” 那人说到这里,兴奋的很,摇着肩膀,顿时竖起了大拇指。 浣碧虽神情自然,可心底早就像是那沸腾的开水一般,按耐不住的火气。心里嘟囔着,那又如何,上一世,连我都没斗过。她撇撇嘴,轻蔑地哼了一下。 只见那人被一圈百姓围住,听他的讲述各个都聚精会神。 那人继续说着,“所以啊,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位世家公子有这福气,娶到这般家室显赫、倾国倾城的贵女!” 周围一片唏嘘。 还不是那心里只有我的长姐的十七爷,浣碧心里嘟囔着,想到这里,顿时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周围的百姓依旧对沛国公府歌功颂德,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穿过人群离开这是非之地,打算去寻一个安静之处散散心情。 手里依旧握着那半块白玉残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生出了一丝疑虑。 该不会...是这坠子让我重新活了一世吧...浣碧哼哼笑着自嘲自己,三分的洒脱和四分的放纵里略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在这市井之间做个普通百姓,碌碌无名也不是不行,难道我浣碧就非要去触及那早已腐烂不堪的高位吗?她一边问着自己,一边在热闹的长街逛着,观察着周围的小摊和商铺,那些淳朴的百姓们脸上都是淳朴且真实的笑容,可比自己在果亲王府邸看到的那些脸面养眼多了。 可是转念一想,那些不甘心就好像是被困于荷叶上的露水,迟早还是会滴落于湖海中。她,只做这碌碌无为的百姓,又怎能对的起还没入宗祠的母亲。尽管自己是罪臣之后,可她身上依旧系着家族的荣辱,又怎可一人逍遥? 想到这里,原本那颗向往自由生活心念已被扼杀,原来的计划不能改变丝毫。 她抬手看着那半块残坠,怎么思索都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抬头看着那日头,大概算着应该是巳时了,想起那进宫选秀的长姐,知道无须担心,长姐必定胜券在握。 今日未同长姐进宫,主要是不想人生过早就被束缚。今日,或许是她唯一自由的日子了。她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应该去问一下这玉坠的主人,阿晋。 凭借着上一世的回忆,浣碧找到了果郡王的府邸。那府邸极为气派,门口守卫森严,一看便是皇上器重的郡王。 这便是回自己家一般自在,浣碧没有丝毫的扭捏,径直朝着正门走去。 “站住!”门口的侍卫严声呵斥,手持铁剑、身披铠甲的他们哪里会懂得怜香惜玉,没等浣碧言辞一句,便将其拖出了三米开外。 如此粗鲁的士兵,换做是之前,浣碧早就打发他们去服役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尚可的粗布衣服和那双穿的快掉色的、早已看不出是耦合粉的布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有多么卑微,如那渺小的尘埃和蝼蚁,真真是随时会被碾压。 正午的日头格外毒辣,刺眼的阳光让浣碧无法睁开眼睛。她略微伸手挡在额头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手臂早已炽热疼痛。虽不是富家千金,可这些年伴随甄嬛左右,亦是没做太多粗活、被甄嬛宠成一个小姐。 细皮嫩肉的她,经不住如此的璀璨。 毒辣的日光,透过指缝刺向眼睛,无奈之下只好紧紧闭住双眼,眼泪颗颗流出。 这点磨难与自己那时在甘露寺的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浣碧虽如此安慰着自己,可是如今的身躯终究不是那前世的,没经过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毒辣的太阳就快让她窒息、喘不过气来。 手里依旧紧握那枚坠子,信念坚定毫不动摇。亦或是上天垂怜,正巧此时阿晋骑着马,正好回府。 阿晋还未下马,眼尖的浣碧便速速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阿晋的衣角。说道,“阿晋!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份等待已久之后重逢的悸动,让她瞬间忘记此时的阿晋并非彼时的阿晋。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浣碧才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了,顿时捂住嘴巴,很是无助的样子。 门口的侍卫见状,本想上前,手持刀刃,将她制止住。 阿晋眼疾手快,跳下马,一把将浣碧拉到自己身后,大声呵斥着,“住手!” 士兵们顿时驻足,后退到大门原本看守的位置。 这个场面,要是换做原来的浣碧,早已吓的破胆。可是,此时心无波澜的浣碧,一心只想问那坠子的事情。 阿晋还没转身,浣碧便提前走到他的面前,着急问着,“你可认识这坠子?” 刺眼的阳光下,那半块残玉纯白无瑕,触手生温。看着半块玉坠,阿晋面无表情。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见此状态,本就没有耐心的她,咄咄问着,“我的意思是,你手里可有一块白玉坠子?” 阿晋抿了抿嘴,赶紧摸摸自己的脖子,磕磕巴巴说着。“这...么...贵重的玉佩,我从未见过...” 一盆冷水好似泼在了浣碧的一腔热血上,瞬间原本的希冀之火灭了。 她打不起精神,眼皮半垂着,转身踉跄了一下打算离去。 “姑娘” 此时的浣碧只想着坠子为何会跟着自己,丝毫未听到身后阿晋对自己的呼唤。 眼瞅着她渐行渐远,他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默默望着。 回府的路上,她垂头看着手里那一直紧握的坠子,轻轻取下脖子上的那半块,小心翼翼将两块拼好,仔细端详。 原来,这玉坠子是块圆形且雕凤的和田籽玉,价值可真真不菲。浣碧回想当时阿晋送自己玉坠子的场景,那时的阿晋,衣衫褴褛,不像是富甲天下的商人,更不会是位及高官的臣子。 这玉坠哪里来了?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第11章 甄父言身世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浣碧终于缓缓地向甄府走去。一路上,她听到了许多百姓们的议论声,他们都在谈论今天的选秀结果,好奇着哪位女子将有幸成为皇帝的妃子。 其中,夏府的千金小姐成为了众人热议的焦点。或许是因为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亦或是因为夏府如今权势滔天,人们对这位夏家大小姐赞不绝口,仿佛自己家的女儿入选一样欣喜若狂。 傍晚的京城街道热闹非凡,灯火辉煌,一片繁华景象。这样的场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沉浸在喜悦之中。 望着路边卖的藕粉色平底鞋,浣碧顿时驻足。她本喜欢粉色,却因名字的缘故总是穿着一席绿衫,回想起上一世,作为侧福晋的她,从未因为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情。 低头看着自己那破旧的鞋子,她顿时生出想要拥有那双娟绣着金丝桂花的鞋子。 “小姐,是要买鞋子吗?”卖鞋的老板,手持着芭蕉扇,即便是入秋了,傍晚时分依旧抵不过长街喧嚣热度。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玉福晋,哪里会有些许的银两去买那双奢华的鞋子呢。 摇摇头,未语。转身打算离开。 不料那老板却在背后嘀咕着,“没钱还看什么看,那鞋本就配不上你。” 冷言确实刺痛到了她的心坎,如根根的芒刺插进心头。她头也不回,赶紧回府。 刚走到甄府门口,便看见甄老爷携夫人、二小姐玉娆和家中其他女眷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候着,那场面极为壮观,就像皇帝亲临一般。 浣碧心中明白,小姐快要回来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甄家大小姐了,而是皇上亲封的莞常在。她将以全新的身份回到这个熟悉的府邸,享受无尽的荣耀与风光。 浣碧悄悄地站在大队伍里,尽量不惹人注意。她默默地注视着前方,期待着小姐的归来。没过多久,一辆御用马车在锣鼓喧天的鞭炮声中缓缓驶来。车帘掀开,甄嬛身着华丽的宫装,面容娇美,气质高雅,宛如仙子下凡。流朱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赶紧上前为小姐拉下扶梯。 只见一顶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甄府门口,车帘被轻轻掀开,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扶着车门,一个穿着华贵宫装、头顶浅色旗头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正是甄嬛,在流朱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甄嬛一下车,就看到甄老爷携全家在门前迎接,于是微笑着向他们走去。 还未等甄嬛开口说话,甄老爷便携着全家叩拜道:“臣恭迎小主!”甄嬛连忙说道:“爹爹快请起!”说着,她亲自扶起甄老爷和夫人,并与家人寒暄起来。 站在一旁的浣碧也跟着参拜,但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欣喜之情。这一世的她,早已看透了宫廷的险恶和残酷,深知未来的道路将会异常坎坷。 她明白,自己已无退路可言,只能勇往直前。而上一世的她,在这个时候会兴奋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满心期待着随小姐入宫后的荣华富贵。然而如今,她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甄嬛与家人简单交谈几句后,便匆匆回到马车上,启程回宫。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浣碧并没有过多关注,此刻的她,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她的亲娘。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明月高悬于天空之上,宛如一盏明灯照亮大地。甄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府中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今晚,甄府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这个特别的夜晚,甄府决定拿出一笔不菲的银两,用来救济周围的贫困户,以此作为对莞娘娘的祝福和庆贺。这一举动不仅展现了甄府的慷慨和善良,更表达了他们对莞娘娘的尊敬和爱戴。 与此同时,甄府内部也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快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府邸。宽敞的宴会厅里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和美酒,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宾客们络绎不绝地涌入,相互寒暄问候,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然而,与其他府上相比,甄府的宴会虽然奢华,但却显得相对低调。毕竟,甄府一直以来都秉持着谦逊的作风,不喜欢过于张扬和炫耀。 夜幕渐深,喧闹的宴会渐渐安静下来。浣碧独自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点燃了香烛,默默地祭拜起她的额娘。在这一刻,她的心情格外沉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智慧,让额娘能够早日进入祠堂,享受应有的尊严和荣耀。 在这个宁静而神秘的夜晚,浣碧的誓言如同一颗璀璨的星星,闪耀在黑暗的天际,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她知道,今夜老爷和夫人只会在小姐的房间,自己是自由的。 烧完了纸,她小心翼翼溜回府。那左脚刚刚踏进,便被甄老爷叫住了。 “浣碧!” 久违的声音,她顿时心里一酸,含着泪回头看着老父亲。 甄老爷将其领到了甄嬛的闺房,他走在前,她在后。 就好似五岁那年入府一般,他领着她。 屋内烛火摇曳,灯火通明。 她缓缓抬头看着老父亲,发现几日的操劳已然使得鬓角生出了几缕白丝。她看着心疼。 “父亲,这么晚,怎么带着浣碧来了?” 甄老爷端着茶盏,细品了一口茶,“嬛儿,这是你亲妹妹。” 浣碧从未想到父亲会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回想起上一世,是私下对着长姐说的。 “亲妹妹...”甄嬛小声重复着,眼神里闪过些许的惊讶。 还未等甄嬛开口询问,老爷继续说着,“异母同胞的亲妹妹,她的母亲是罪臣之女,所以我...只能将她放在府里以丫鬟的身份生活...”说到这里,甄老爷有些许的哽咽,能看得出他心里有多么内疚... “父亲!”浣碧忍不住落泪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花。 “嬛儿,如今你贵为天子后妃,有能力护着你那可怜的妹妹,带她进宫吧。”老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忧愁都吐出来。 甄嬛听了父亲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眼前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说:“那是自然,将来若是看见好的,我便为她指婚。”她的语气平和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浣碧听了姐姐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涕零地说:“谢谢长姐。”然后她叩首磕头,表示对姐姐的感激之情。 甄嬛轻轻扶起浣碧,安慰道:“宫内重重的算计,唯有我们姐妹二人齐心,方可保全。”她微笑着看着浣碧,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第12章 再进紫禁城 清晨太阳还没露面,晕红色的霞光漫卷天边,翠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万籁俱寂,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甄府门口的马车却早已等候多时,自上次选秀至今已有月余。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早已把自己的毕生经验都传给了莞常在小主与安小主。此刻,是时候进宫了。 高门气派之下,汴公公笔直的在站那里,手里悠闲着掸着浮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很是惬意悠闲。望着甄氏府邸的牌匾,内心生畏。 他知道,这位莞常在犹如活脱脱的鱼儿,一旦给予水源,那便是蛟龙入水,前途无可限量啊。 流朱大包小包准备着行李,时不时叮嘱着,“小姐,此番进宫,回府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了。奴婢给您多包一些牛乳桂花糖糕,省的小姐会思念家里的味道。” 家里的仆人们纷纷帮忙打点着行李,这般匆忙的时刻,甄嬛却稳如泰山,坐在桌旁,右手拿着书卷,左手抵着侧边的桌子。轻声回复道,“这糕点终归不是寄托思念的方法,你愿意包,就包些吧。” 语气里多少带点伤感。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环顾四周。这间闺房,这个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皆伴着自己些许年,如今要离开了,倒是会伤感。 浣碧见此情形,赶紧走上前来,安慰着说道,“小姐,此番进宫虽少与甄府聚少离多,但终归是在京城内。” 一句安慰倒是让甄嬛舒心不少,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疏散开来,似那舒展开放的花朵,雍容华贵。 她仔细端详小姐的容颜,确实是难得的貌美佳丽。这一点,自己确实比不上甄嬛。 “小主,该启程了。”门口的公公催促着。 浣碧赶紧伸手扶起甄嬛,缓缓向门外走去。 临行前,马车旁,甄母一席华贵衣裙,典雅庄重。她紧握甄嬛的手,含着泪,絮叨很久。浣碧没有凑近,此时的她,心里也不舒坦。她很快,也要与自己的父亲生别。想到这里,委屈的眼泪顿时流下。 她赶紧拿出碧色手帕,小心擦拭,生怕父亲看出。 甄父亦是在甄嬛身边,仔细叮咛告别。 远远望着自己的父亲,她小心将这份记忆存储。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拽紧,这一刻,她使劲按耐那颗想要去拥抱老父亲的心。 “启程!” 马车渐行渐远,浣碧还是一个劲从窗户看向后面的父亲,她舍不得。甄父看着浣碧那不舍的模样,亦是挥挥手示意她要照顾好自己。这一刻,她的心很暖。自小便很少得到父爱的她,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甄嬛在流朱的陪伴下,虽未言语,但眼眸子那股子淡淡的忧伤,却弥漫着整个马车。 流朱在一旁,轻轻抚拍小姐的后背,“小姐,您别难过。要不,吃些糕点吧。” 这句话可把甄嬛逗乐了,她哭笑不得指着流朱的小鼻头说道,“吃吃吃,你这个贪吃鬼。到时候吃胖了就嫁不出去啦。” 一旁的浣碧捡着笑,用帕子轻微遮着,浅浅一笑。 “不许笑,说你呢!”流朱哼的一声,身子倾倒浣碧这边,意图阻止她笑。 浣碧见此情形,倒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来,“你这小妮子,说你贪吃你倒是生出了脾气。”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嬉笑打闹着,氛围一度变的愉快。 一旁的安陵容,倒是略显出不自在。县城出身的她,从未敢如此逾举喧闹过,这场面看的她可是目瞪口呆。 甄嬛瞥了一眼安陵容,便开口说着,“别闹了,你这俩丫头,真是愈发的不懂规矩了。你看把安妹妹吓的。” 浣碧赶紧收拾,一动不动。流朱也不再玩闹,变的老实。 “姐姐,倒不是她们俩的错。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宫了,我现在紧张的紧,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安陵容手提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鬓角,声音略微颤抖,好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浣碧望了一眼安陵容,内心似万马奔腾一般,不知道如何评论。总结一句话便是这女人就是个蛇蝎女人。她好不待见,但此时又不能不表现出来。她为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扭头看向窗外。 “妹妹不必担心,进宫既然是命定的事情,现在第一重要的便是要抓紧熟悉宫中规矩,旁的到是可以先放放。” 甄嬛言语间透露着平和,犹如甘露一般,让人甘之如饴。她轻拍着安妹妹的手,试图缓解她焦躁的情绪。 陵容第一反应是使劲挣脱甄嬛的束缚,抽离那只手。而后发现甄嬛投来些许震惊的眼光,这才解释道,“姐姐,我刚刚是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的。”语气温柔绵软,似棉花一般,就算打在上面,亦是没有任何声响。 向窗外看的浣碧撇撇嘴,心里已经开始对安陵容不满了。这般心机,真不愧之后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姐姐,我听说,夏氏千金入选,且与姐姐一同被封为常在。”陵容的语气开始颤抖,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神情极为不自然。 不就是想说会不会被报复么? 浣碧心里想着,长姐帮你出头都不怕,你一个受益者还站出来说这些。她翻个白眼,很是不屑。好在是看向窗外,这神情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那日之事并非你我之错,我们身子正,断然是不用害怕的。”甄嬛的语气坚定、有力。向来她不是个怕事的人。 马车将两位小主送到紫禁城的门口,下车一看,眉庄小主也在。 “姐姐”甄嬛赶紧迎上去,一把握住眉姐姐的手,两人寒暄着。 “我想着你们也快到了,便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沈眉庄一袭紫色海棠花绣金衣袍,衣摆上用银线和丝线交织着海棠花纹路,细致入微,栩栩如生;领口处绣着一朵小巧精致的海棠花,花瓣娇艳欲滴,花蕊清晰可见,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侧插着一支如意金步摇,步摇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淡紫色的珍珠耳坠,珍珠圆润光滑,色泽淡雅,与她的衣服和发型相得益彰,更显得她高贵典雅,气质出众。 甄嬛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眉庄的仰慕。“姐姐真是貌若天仙,美艳动人,皇上见了,定是念念不忘。” “不许贫嘴。”沈眉庄很是谨慎,眼下这般人多眼杂的地儿,自然是要谨言慎行。 第13章 觐见景仁宫 陵容下车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着甄姐姐与眉姐姐十分要好,莞尔一笑。而后,便看着眼前的偏门若有所思的样子,神情凝固了片刻之后,开口问着身前的姑姑。 “姑姑,我们便是从这门进去吗?”陵容她紧皱眉头,区区县城之女,如此卑微的身份,注定让她无时无刻都谨小慎微、卑微懂事。 那姑姑看了一眼陵容那朴素的打扮,发髻上只有那枚微微发黑的素银簪子,语气很是一般地说,“小主,只有皇上皇后大婚的时候,才是八抬大轿从紫禁城正门进入,其他妃嫔只能从侧门进入。” 听闻声音,甄嬛与眉庄便走了过来,拉着安妹妹的手说着,“是时候该进宫了,烦请姑姑带路。” 一路上各位小主左顾右看,纷纷赞叹这绿瓦红墙的紫禁城甚是美丽,只有跟在后面的浣碧无动于衷,这是她第二次来紫禁城了,宫里的地方十有八九都轻车熟路,有什么好惊喜的。 眉姐姐的寝殿不远,只有甄嬛的碎玉轩最为偏僻。 告别了眉姐姐与安陵容之后,浣碧随着甄嬛前往碎玉轩。一路上引路的小太监碎碎念着宫里的琐事,甄嬛亦是仔细听着,言语间透露着一位名门闺秀的气质。 走进碎玉轩的那一刻,一股脑的回忆涌入浣碧心头,她顿时失去了意识,差一点晕倒在地,即刻蹲下尽量保持清醒。 “怎么了?”流朱大声喊着。 门口以康禄海为首的太监们愣住了,杵在原地,差一点忘记欢迎的说辞。 甄嬛回身蹲下,检查着浣碧的呼吸。 浣碧强撑着意识努力抬起那晕沉沉的眼皮,有气无力轻声说着,“小主,没事。” 在流朱的搀扶下勉强起身,却站不稳。流朱在其身旁搀扶着。 浣碧勉强撑着,示意康禄海继续,只见康禄海开始他的欢迎说辞。 听到了与前世一般无二的欢迎场景,她那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可是不知怎的,浣碧的心总是惴惴不安。 上一世并未身体不适,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心生畏惧。若是这一世长姐不能坐稳熹贵妃的宝座,恐怕自己便无缘位列贵胄。 环顾着碎玉轩的大门,浣碧回想起流朱曾惨死于此。当年她暗暗发誓,若是重来一次,她定要护她周全。如今,机会来了。 下午便是太监宫女最为忙碌的时候,是皇后与华妃分别给新晋的嫔妃们送来了贺礼,皆是一些衣裙首饰珠宝之类。 长姐这边自然是贵重礼物不少,甄嬛命她将这些贵重的衣衫首饰珠宝暂时先收起来,她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些俗物,哼笑了一下。 翌日,新晋嫔妃觐见的日子。如上一世一般,甄嬛一袭简素的服饰,去皇后的宫里谢恩。大殿之上,皇后端庄典雅,浣碧看着,如当年一般,确实有国母之相。华妃戴着那对新得的翡翠耳坠,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时不时还对皇后出言不逊。 这或许是甄嬛第一次见识,些许的难以置信浅露于面色之上。但是对于此时的浣碧来说,已然是司空见惯。 尽管甄嬛打扮的极为低调,但是依旧没有遮掩住那绝世的容颜,华妃那鹰一般敏锐的眼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甄嬛的美貌,顿时醋味弥漫在整个大殿。 “呦,这不是新晋的莞贵人?这素雅的装饰也难掩姿色,咱们皇上果然是眼光狠辣啊。过不了多久,就能越过本宫去了,是不是,皇后?”华妃斜眼瞥了一眼皇后,显然是未将皇后放在眼里。她此话更是暗示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越了皇后去呢。 皇后需得识大体,浅浅笑着,语气极为平和,“妹妹这般言语,便是自轻自贱了。国母就是国母,那紫禁城正门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这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重获一次新生的浣碧,才明白这后宫看似明镜的表面,暗地里波涛汹涌的斗争从未停歇过啊。上一世的自己,此时还是个傻子,根本无法体会这对话的深意。 踏出皇后景仁宫门槛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无比自由,使劲吸吮着新鲜的空气,仿佛一只自由的海燕,翱翔于属于中自己的天空。 眉姐姐紧握着嬛儿的手,小声说着什么。还未等说完,夏常在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其身后。浣碧下意识很紧张,因为上一次,长姐因为这个事情倒是病了许久。 只见那夏氏常在好没规矩,洒洒得意地走来,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瞧那一身绫罗绸缎,便知道镶黄旗包衣出身的她自小就被骄纵惯了,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呦,那么这么多娘娘赏赐的宝贝呀。刚刚可真是一出好戏呢,只见沈常在与莞常在在皇后娘娘与华妃之间左右逢源。”她那傲慢轻狂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掩饰。手里的帕子,轻轻落于口鼻之间,略显出嫌弃的姿态。 真是个蠢货,怪不得一丈红呢。浣碧心里嘀咕着。 眉姐姐神情自然,看着身后价值连城的珠宝,“我们姐妹都是一家人,今日同喜,这些宝贝本也是打算回宫后,挑些好的,分给各宫的姐妹。既然妹妹先来了,就请先挑选吧。” 夏氏轻蔑地看着那些自己都不惜佩戴的珠宝,“这些宝贝我夏氏还不缺!” 见着夏氏没有放弃纠缠眉姐姐的意思,此时安陵容按耐不住站了出来,戏言称夏氏常在骁勇。 站在一旁的浣碧虽是观战,却也为陵容捏了一把汗。如此以卵击石的行为,着实是兵走险招。 眼瞅着周围连宫女太监们都笑了,夏冬春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冲动的她只想扇安陵容两个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那甄嬛自然是不能够让的,便上前阻止,两人之间起了争斗。浣碧望着不远处的华妃阵仗,知道此刻华妃正是隔岸观火,不久便会来一个黄雀在后。 她知道,夏冬春的生命已然在倒计时了。 第14章 落秋一丈红 只见远处一顶轿子缓缓而来,周围簇拥着一群宫女太监,声势浩大。众人纷纷跪地迎接,齐声高呼:“恭迎华妃娘娘!” 原来是华妃娘娘的轿子到了。 浣碧回头看着景仁宫大门,只见华妃缓缓走了出来。 没急着上轿子,步伐稳健而优雅。在松芝的搀扶下,她一步步走向前方,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之情。 华妃的仪仗队十分壮观,让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威压,没有人敢轻易冒犯。她一袭华丽的蓝粉色衣袍,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配上点翠凤凰珍珠坠旗头和牡丹金丝娟绣帕,显得格外庄重典雅。 “什么事情如此喧闹?”一声质问传来,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华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华妃神色自若,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她的目光落在了夏常在身上那件精致的苏绣衣服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屑。她心中暗自想道:皇后送来的布料也不过如此。 夏常在看到华妃到来,突然变得异常乖巧,连忙跪下来行礼,并恭敬地回答说:“这些嫔妃不懂规矩,嫔妾只是对她们略施惩戒而已……”然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原本应有的端庄和威严荡然无存。 “哼,放肆!”华妃忽然发话,声音带着震慑,给夏常在吓了一个激灵,“是本宫与皇后都不在了吗,本宫竟不知这后宫什么时候轮到夏常在当家了?” “不敢……”夏氏赶紧低下头,这些年被家里宠爱有加,学会了嚣张跋扈却没学会怎么与人辩驳讲理。 “来人,夏氏常在,行为逾矩,扰乱后宫秩序,赐一丈红。” 听到此话,浣碧的心头咯噔一声,她知道这会发生,可真真发生的这一刻,她还是会心头一震。 “一丈红?”夏氏不解地问。 “一丈红就是用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女犯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故名一丈红。”一旁周宁海小声解释道。 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求娘娘开恩!”夏氏此刻已经吓破了胆,哆哆嗦嗦求情。 “拉下去吧。”华妃摆摆手,示意侍卫将夏氏拖走。 “啊——”夏氏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庭院里,让众人不寒而栗。 “今日之事,就当是给诸位妹妹提个醒,在这宫里,要守规矩,懂礼数,否则,本宫绝不轻饶。”华妃扫视着众嫔妃,目光威严。 “谨遵娘娘教诲。”众嫔妃齐声应道。 华妃娘娘离开之后,甄嬛吓的腿都软了,嘴唇发白,面色惨淡。浣碧二话不说,便扶着莞常在回了碎玉轩。 甄嬛并没有那么脆弱,回宫歇息片刻便回了神。再加上浣碧在一旁安慰着,很快便安然无事了。 半晌,陵容小主随着眉庄一同来看望嬛儿。说是要出去走走,欣赏一下御花园的秀色。 浣碧顿时记起今日的华妃会害死福子并将其投入深井。此等恶劣腌臜之事,着实入不得闺秀的眼。她一把扯住嬛儿的衣角,扭捏里带着撒娇,“小主,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况且宫内之事诡谲多变,浣碧怕您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呀?”眉庄此刻并不认为紫禁城里会有什么危险,“只要谨言慎行、规矩内办事便不会有错。况且只是去逛一下御花园,放心吧。”济州佐领之女沈眉庄,高门闺秀,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会懂得人心的险恶。 虽说此次也没有什么大的风险,但是浣碧还是想要验证一下,改变这件事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小声在甄嬛的耳边说道,“长姐,作为你的亲妹妹,我求你,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父亲不也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浣碧使出了绝杀计。 甄嬛看了一眼浣碧,而后婉拒眉姐姐,“上午的事情已然令人惴惴不安了,今日确实也没心情出门游玩了。若是姐姐真的想去,就让安妹妹替我陪伴在姐姐身边吧。” “好吧,”眉庄没有丝毫的生气,她与嬛儿从来都是亲密无间的。“你先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眉庄与陵容离开之后,甄嬛摒退了周围的所有人,只留下了浣碧。 “浣碧!”甄嬛的语气忽然变的极为严肃,面容也不似往日平和,都添了几分霸气。 “小主,您有何吩咐?”浣碧连忙跪下,仰视着她。 “都拿出血亲妹妹的身份了来压制我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让我去?” 面对甄嬛的质问,浣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自己知道,若是长姐此次前去,长姐断然是要病上几个月的,再加上本意不想争宠,那大好的机会便会便宜了沈眉庄。倘若,长姐得宠,便是百利而无一害。自己也可以早一些位居高位。 “你想什么呢?”甄嬛微微凑近,看着浣碧的眼睛。 “没,没什么。”浣碧支支吾吾,眼下真的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来搪塞长姐,若是将福子会死的事情托盘而出,恐怕长姐更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罢了,自己妹妹,何须这般咄咄逼人。去吧,拿一本我喜欢的书来。” “好嘞!”浣碧开心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全然忘记宫中应守的规矩。“再拿一些桂花牛乳糕,配上小厨房新鲜的牛乳,那叫一个绝呢!” “浣碧,你真的变了,从前你行为并非这般讨好。”甄嬛满腹狐疑。 “那奴婢这就去。”浣碧赶紧岔开话题。 陵容与沈眉庄在御花园游玩,不巧碰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宫女,大声喊着前面出了人命。 陵容与眉庄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眉姐姐打算走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妹妹却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前去。 眉姐姐向来是不相信鬼神的,自然心无畏惧。她轻轻安慰着陵容,“没事。” 她便上前去看那井里究竟有什么。 看到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吓的连忙跑了回来,满头大汗,顾不上说什么,拉着陵容就赶紧离去。 第15章 深夜寻太医 沈眉庄魂都丢了一半,踉跄着在陵容的搀扶下往自己的咸福宫走去,发髻上的步摇晃得厉害。 陵容的心里亦是惴惴不安,她大抵能猜到眉姐姐撞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她不言,在眉姐姐身边静静走着。 眉庄一回宫便生了大病,高烧不退,浑身发烫。高烧使得她神志不清,甚至开始噫语。这件事情惊动了皇上皇后,皇后娘娘赶紧下令太医院的太医诊治,可都不见好。 皇上在养心殿着急的团团转,虽说沈眉庄不算什么心尖尖上的人,可是若是后宫不宁,前朝更是不宁,那正三品的济州协领能在此时关键时刻全身心为自己效力么? 太医院的人束手无策,沈小主的病不是什么大病,但持续的高烧不退却会有引起多种症状出现的几率。 甄嬛在碎玉轩着急的连饭都吃不下,站在一旁伺候小主进食的浣碧也是束手无策。本想着小姐此次不去大抵就能躲过一劫了,不曾想,这劫难终究是有人要遭遇的,这回是沈眉庄。 回想起上一世,甄嬛的症状轻如鹅毛,温大人开了几服药就好了,那这一次眉姐姐的病到底是为何会如此呢? 浣碧转动着眼睛,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 “小主,您多少吃些吧”浣碧接过康禄海刚刚从小厨送进来的晚膳,将其在桌上一一摆好后,轻轻将汤匙放在小姐的手里。端出刚刚熬好的红枣桂花糖粥,摆在小姐的面前。 甄嬛神情些许恍惚,好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不行,”她撂下手里的汤匙,“我现在得即刻去找眉姐姐。”她含着泪,露出些许的着急之色。 “那请问小主,您想出眉庄小主症状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了么?”浣碧赶紧跪在甄嬛的面前,挡住她前去的路。她知道,这一次既然木已成舟,断然不能再让自己的嬛儿姐姐再去冒风险,万一会重蹈覆辙呢? 只要甄嬛这一次能顺利承宠,大抵也不会有果郡王什么事情了吧,自然皇上与甄嬛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嫌隙了。 “没,我还没想到。”甄嬛的语气顿时低沉,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变的极为低落。 浣碧轻叹一口气,“小主,夜已深,您出宫实在是多有不便,若您放心不下,奴婢替您前去照料可好?” 浣碧心底终究也是过意不去的,这劫难本不是沈眉庄的,此刻自己倒是害了她。 甄嬛点点头,一把扶起浣碧,抓住浣碧的胳膊说着,“去请温实初温太医,或许他有办法。切记行事要低调。” 浣碧狠狠点着头,表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她心底明镜,沈眉庄大抵此次生病是心病所致,就如当年甄嬛一般。 夜黑风高,浣碧她一人独自出碎玉轩。秋风微凉,但夜里的风亦是能吹透她那单薄的衣衫。她手提着一个四面画着葫芦的纸灯笼,微微披着一件薄纱斗篷,默默走在那乌黑的深宫巷子里。 现下已然是子时了,是侍卫们换班的时间,宫女太监们此时也可略作休息以调整自己的状态,所以这个时间巷子里的人最少。 前后都黑漆漆一片,她走路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巷子里回荡。 虽说活过一次了,但是此刻的她,依旧努力按耐着自己的恐惧,心里想着还好现下出来的是自己,不是长姐,不然这乌黑的环境万一给长姐吓个好歹可怎么办。 她加快了脚步,赶往着太医院。 殊不知,胸口的那半块残玉闪着金光,为她在黑夜中保驾护航... 太医院灯火通明,太医院之首是个白发的老头子,过不了多久也该退休了。此刻,正在受皇后娘娘之命,在古书典籍中寻找救治眉庄小主的办法。 浣碧悄悄跨进了太医院,人人都在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她。她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在磨药的温实初。 只见他将袖子撸起,院内的石桌旁,手持捣药杵,磨着药呢。 浣碧浅闻了一下,是陈皮。她白了一下眼睛,说着,“你们太医院的人真是没用,都这个时候了,还让你在这里捣什么陈皮?是怕沈小主的命太长了么?” 温实初从未见过浣碧如此跋扈的一面,顿时吓傻,哆哆嗦嗦站起来赶紧捂住浣碧的嘴,“嘘,小声点。” 浣碧挣脱开,“温实初,你是沈小主的旧识,太医院的人糊涂,难道你也糊涂?” 温实初一副鼠气的眼神看着浣碧,眼睛微微上抬,不敢直视。“浣碧姑娘,你究竟是何意?” “你个蠢货,沈小主那是心病!你平时也不傻呀,这你都看不出来?” 温实初摸摸脑袋,他知道沈眉庄的病是心病,可奈何太医院之首都不敢断言,自己站出来说岂不是自断后路。他也想救沈眉庄,只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看出了温实初的想法,浣碧自然也不愿再逼问。她说着,“既然都是旧识,一碗水端平了便是最好!” 一向谨言慎行的温实初,此刻慌张无措,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被浣碧看穿。“是,浣碧姑娘。”温实初轻轻鞠着躬,他知道,浣碧此刻也算是莞常在身边的红人。 “快点!眉庄小主还等着你呢。” 浣碧一把抓起温实初的衣袖,她觉得他太磨叽了。 温实初的眼神里露着犹豫,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越过太医院之首去为区区常在诊治。 “别的不用担心,本姑娘自会替你安排好。”浣碧一脚蹬在了温实初旁边的石桌上,吓的温实初差一点跪下。皇家重地,浣碧好似就跟自己家似的。 温实初吓破胆了,赶紧环顾四周,这不敬皇家,可是杀头的罪啊。 浣碧倒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完全不屑一顾。“看什么看,周围不会有人的!” 温实初提着药箱,随着浣碧一同前去咸福宫。来到沈眉庄的寝殿,门口的敬嫔上前相迎。 “温大人,本宫身体略有不适,现如今太医院几位资深的太医都忙着为沈常在熬药,着实无暇分身,还有劳你为本宫诊治。” 此刻,温实初才略明白浣碧刚刚所谓的一切自有安排是什么意思。 他轻点着头。 “温大人,请。” 第16章 求方躲恩宠 浣碧随着温大人一同进入眉庄小主的寝殿,只见那采月在眉庄小主的床前,一遍又一遍清洗着冷敷额头的毛巾,以达到去热的效果。 将二人送进了眉庄的寝殿之后,敬嫔很识趣地先离开了。她知道,浣碧此番前来定是有事情要私下说的。 采月见到温实初来了,好似见到了光明一般,哭诉着,“不知怎的,小主的病就是不见好。太医院的人都瞧了,却没人能治。” “温大人,太医院里的牡丹倒是开的正好,那儿的人都长着头一条舌头。”浣碧大声说着。 采月一愣,倒是没听懂。 饱读诗书的温实初知道其中的含义,眉庄小主其实没病,只不过是皇后下令不许医治,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他哆哆嗦嗦,虽说此生并不贪生怕死,但是做着违逆皇后的事情,确实是第一回。 “别墨迹,男子汉大丈夫,就算你真的顺着她的意思了,也难保将来对你没有杀心。太医院的人,多数都是终于陪葬的!”浣碧的口吻霸气。 “好,臣,这便给小主医治。” 只见温实初从医药盒子里拿出一根银针,略施了几针之后,沈贵人的汗便尽数消退了。 “按照我这个方子,去熬一些药来。”温实初拿着方子给了采月,采月很是匆忙,即刻便跑出了屋子。 看着眉姐姐依旧昏迷不醒,浣碧问道,“沈小主还有多久才能醒来?” “两个时辰吧。”温实初的语气很是平稳,浣碧便知道眉姐姐无大碍了。 她就一直在眉姐姐的身边伺候着,为她拧毛巾、擦汗、喂药、更衣,事无巨细。等寅时天快亮的时候,眉庄终于有了神志,清醒了许多。 “眉庄小主,”浣碧恭敬地行着礼。 “快...起来吧。是...嬛儿让你来的吗?我没...事。”眉庄有气无力地说着,出了一身大汗的她,此刻最见不得风。 “温实初,去把窗户关上,眉庄小主冷。”浣碧头也不回地说着。 温实初照办,因为男女有别,他只好在屏风外远远守护着。 “实初哥哥来了?”听到了温实初的名字,眉姐姐的眼睛亮了。 这般亲切的称呼,浣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时候她才觉悟,原来眉姐姐对实初哥哥有意。那,眉姐姐的心结可是温实初? 温实初不敢言语造次,再加上浣碧还在这里,不敢多加言语以授人把柄,只好默不作声。 “在呢,在呢。这次是温大人前来为小主您诊治的。”看着温实初的默不作声,浣碧知道温大人心里定是没有眉姐姐的,她只好自己替他回答。 眉庄一阵欣喜,入宫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再加上看见了那般...更是对着冷宫心灰意冷。看见了温实初,就如同阳光一般,是活下去的希望。 见着两人不自在,浣碧很识趣地告退离开。 等浣碧走后,眉庄浅浅说着,“实初哥哥,这次多谢你前来相助。” “应该的,照顾小主,是臣应该做的。” 眉庄抬眼看着温实初,只见他低着头,眼里无神。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嬛儿。 “我没事了,天也快亮了,你这般在妃子的寝殿了总归是不妥的,早点回去吧。”眉庄打发着,话刚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赶紧捂住嘴,背过身去,不让温实初看见。 温实初也不傻,眉庄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轻声问着,“娘娘可有微臣能帮得上忙的?微臣定赴汤蹈火。” 眉庄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因为今日看见在井里惨死宫女后的惊愕,亦是因为看到皇后与华妃之间争斗的惨烈,她害怕。“我不想被临幸,你去回禀皇上就说我这几个月都不能侍奉皇上左右了吧。”眼里的泪水颗颗滴到了被子上。 “小主,”温实初着实被她的话惊住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入宫的女子自然是越早承宠越好的。 “我心意已决。”眉庄小主捂着嘴,情绪很是波动,声音在微微颤抖。 “臣遵旨。” 刚刚的一切都被浣碧听到,她也是慌了神。原本是自己长姐要做的事情,却阴差阳错变成了沈眉庄。本以为让长姐避开这一劫难便可以了,谁曾想,这劫难换成了眉庄姐姐遭遇。 她错愕地捂着嘴,心里想着那后来会发生什么呢,难不成躲宠之后自己长姐的命运会与沈小主交换吗? 想到这里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温实初推开大门,匆匆离去,唯独给小主留下了一个避宠的汤药方子。浣碧打开仔细看了一下,看的也是半懂不懂。沈小主又昏睡过去了,采月心疼浣碧一宿未睡,打发她赶紧回碎玉轩。 没几个时辰可睡了,她睡的也不沉。天刚亮的时候,便起身去小厨房监工了。毕竟刚来,人生地不熟的,长姐除了自己与流朱,也没谁可以信的着了。 她轻轻从卧房出来,发现门口守夜的康禄海早已不知去向,独留小允子看守,她的心稍微安定下了些,毕竟小允子还是靠谱的。 小厨房里热气腾腾,看着干活生疏的小宫女,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知道这碎玉轩是不被皇后待见的地方,连个正经厨子都没派来。 她一把推开小宫女,语气和善说着,“让开些,我给你做个示范。”说着,便把小宫女手里的活抢过来自己干了。 清晨,她亲手为小主做的山珍鲍鱼粥、银耳莲子羹、藕粉桂花糖糕、马奶糕、清拌三珍菜... 那小宫女惊讶的目瞪口呆。 “学这些,这些活以后你可都得会干呢。”浣碧眯着一双眼睛看着小宫女。眼前的小女孩叫菊青,上辈子惨死在了安陵容的手里,浣碧恨陵容牙根都痒痒。她发誓,这一世她要护下这小孩。 “知道了,浣碧姐姐。” 才是豆蔻年华,本应在家等待嫁人的年纪,却无奈进宫做着仆人。或许她的父母是真的走投无路的吧。想到这里浣碧一阵子心酸。 “小主醒啦,正要问你沈贵人的情况呢,你快去吧。”流朱赶到门口,趴在门框上,匆匆说着。 “我这就去。”浣碧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叮嘱了一下菊青就去了。 第17章 翻牌莞常在 清晨的阳光温和舒适,没有那般热烈却依旧暖暖的。 浣碧身着一袭碧绿的衣裳,脚步匆匆地赶往小主的寝殿。她的发丝被微风轻轻拂起,碧色衣袍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珍贵和华丽。 衣袍上的金边丝线在光线的照射下闪耀着微弱的金光,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视觉感受。这种细腻的工艺和独特的设计让浣碧看起来更加高贵典雅。 推开寝殿的门,只见甄嬛坐在梳妆镜前,流朱为其轻轻梳着发髻。 见浣碧前来,转过头来,急切问着,“浣碧,眉姐姐怎么样了。”她满眼的担心之色,好似马上就要流出泪水了一般。见此状,浣碧看着心疼便赶紧说道,“小主,您放心,照您的吩咐,我昨晚已经去太医院请了温实初大人为其诊治并开了汤药,相比现下好多了吧。” 浣碧赶紧解释着。 本来抓着浣碧胳膊不放的手稍稍松弛了些,甄嬛略微舒了一口气,轻轻闭眼感叹着,“还好眉姐姐没事情。” 浣碧回想起昨晚眉姐姐不愿意侍宠的事情,心头一凛,她对于未来很是害怕,万一真的是从此互换了两人的命运,那可...怎么是好? 没等浣碧缓过神来,流朱已然为小主梳完了发髻,桃色的珍宝发钗也已插在了发髻上,很是好看。甄嬛焦急地说着,“流朱,更衣,我得赶紧去看看眉姐姐。” 浣碧断然是不敢让她去,眼下眉姐姐已然生病,若是病气过给了甄嬛,自然是影响其承宠的时间。若是,眉姐姐那不愿争宠的心态,也一并传给了小主,那岂不更是扰乱满盘棋子? 想到这里,浣碧赶紧说道,“小主,您去不得呀。现下眉庄小主需要静养,况且她也是有少许的风寒,若是您被传染上了,会很难受的。” 甄嬛自然是心里只有眉姐姐的,哪里还会顾得上自己病不病。她吩咐流朱赶紧为自己准备出门的行头。 眼看着自己根本拦不住小主,她心急如焚,急忙跪到了小主面前。她轻轻抚摸着小主那双精致的淡紫色莲花金丝和田玉花盆底鞋子,仰头看着小主,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小主,奴婢求求您了,千千万万别在这个时候去啊!这样做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啊!” 甄嬛心中暗自思忖:“上次眉姐姐生病前,浣碧就执意阻拦我一同外出,现在又如此坚决地阻止我前去探望,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想到这里,甄嬛心底生出了些许的疑惑,她低头问着苦苦哀求着自己的浣碧,“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难道那日福子落水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甄嬛指着自己的鼻尖问着,浣碧不知道从何答起,你说她知道吧,确实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记得深刻;可是这辈子,她压根也没去打听这件事情,你说她冤不冤。 她咬紧牙关,摇着头说着,“浣碧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甄嬛摒退了周围所有的婢女,连流朱都赶了出去。 浣碧缓缓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是那般深邃温柔还带着些许的严厉不可冒犯,语气很是坚定,底气很足地说着,“浣碧对于这件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要不是昨日眉庄小主病了,浣碧恐怕不会知道福子枉死这件事情的。”她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甄嬛,连眨都不眨一下。 甄嬛看到浣碧眼中的真诚和委屈,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对浣碧的种种猜测和怀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决定放下过去的成见,重新审视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妹妹。 甄嬛温柔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浣碧,眼中满是歉意:“好妹妹,是长姐错怪你了。你倒是一心为了我好,我却如此怀疑你,确实是我的不是。”她轻轻地拍了拍浣碧的肩膀,试图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长姐,您看福子的事情多么叫你我后怕,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位位高权重的娘娘,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浣碧微微含着眼泪,“所以长姐,既然我们已经身处这诡谲多变的后宫,那我们就要为自己筹谋了。”浣碧的眼神此时变的极为坚定。 她,钮祜禄玉隐,上一世,陪着长姐在那深宫里不知经历了多少的算计,而后又能掌管一个府邸的大小事务,这能力自然不是那些整日在闺阁之中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可以比的。 如今的浣碧,早已不是上一世那个只为了情爱苦恼、没有文化、没有脑子的丫鬟,此时的她,是凤凰涅盘,只差盈盈之火,便可浴火重生。 甄嬛听闻此话,颔首轻点,眼波流转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之色。她微微眯起双眸,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感慨:“是啊,世事难料,人生如戏。”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小允子来了,他恭敬地向甄嬛禀报:“启禀小主,敬事房来人说今晚翻的是莞常在的牌子,请小主这边提前准备着。” 甄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羞涩。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转头看向槿汐。槿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浣碧听到此消息,开心的手舞足蹈,虽说不知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至少现下小主一切都很顺利。 “小姐,奴婢赶紧为您准备着。”浣碧开心的都要蹦起来了,在她心里,自己与小姐一脉相承,只要小姐好,自己便会很好。 甄嬛亦是笑着看着她,虽说皇上与她素未谋面,但是承宠是入宫以来早晚的事情。虽说心底有些许的不知所措和慌张,但是还是有些许的小期待。 第18章 养心殿失宠 天彻底黑了,屋内点着烛光。 凤鸾春恩车已经到了,只是甄嬛的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浣碧一旁轻声安慰着,“长姐,不怕。”她浅浅说着,旁的也不敢多说了,毕竟承宠这事情,自己未曾经历过,也是心酸。 凤鸾春恩车在太监们的护送下扬长而去,浣碧站在碎玉轩大门口久久没有离去,望着远去的马车,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浣碧!”流朱在她的耳边大声喊着。 被流朱吓了一跳,浣碧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女孩子,笑了笑。她心底暗自盘算着,这般天真无邪的女孩,如若一直留在后宫会何般下场?她不敢想下去... 莞常在未曾侍寝,头一次,本应当被太监裹着被子抬进养心殿的,奈何皇上的心思比海底的针都难捞,他今天突然一时兴起,想留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到深夜。 原本也是打算不让莞常在来了,可一旁的苏培盛却说莞常在如今已然在殿外等候了。 皇上大手一挥,盘着手里的翡翠珠串,“那就让她进来吧。” “这,不合规矩吧,皇上。” “无妨,今夜就不用她侍寝了,在这里替我磨墨到天亮即可。” 皇帝不耐烦地打发着苏培盛,苏培盛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惹得皇上厌烦,便赶紧出去了。 不一会儿,甄嬛在嬷嬷的带路下缓缓进入这养心殿。头一次来的她,眼神总是忍不住的环顾四周,试图捕捉新鲜的事物。皇上的养心殿确实如传言一般,金碧辉煌、价值连城。 看出了甄嬛对这里的好奇心,皇帝亦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本来批阅奏折的他,停下来凝视着眼前花样年华的女子,那容貌,七分似菀菀。他恍惚了,这一刻,好似纯元还活着一般,他慌了。 “妾身常在参见皇上。” 一句常在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的咽了一下口水,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凝神定气“起来吧。朕今夜要批阅一些奏折,你就在一旁伺候着吧。” 甄嬛毕恭毕敬起身,盈盈走上前去,虽说今夜不用侍寝,却伴君左右,亦是忐忑。她小心翼翼拿起桌案上的磨石,轻轻研磨着。 陪伴在他身边左右,她仔细端详自己的夫君,中年男子,身体偏胖,虽说脸上略有微微的褶皱却依旧能看得出曾经的俊容,略有磅礴之气的音色更是有震慑力,身上的真龙之气极具威压。 她不敢盯的太久,生怕被发现。 殊不知,此时的皇上,完全没有批阅的心思。他,悄悄在关注着她,真的好似当年两人相遇的场景。 又是一个清晨,浣碧早早的起床,亲自去小厨房做着早膳,而后站在碎玉轩的门口等着,盼着小主坐着凤鸾春恩车回来。 一旁的太监之首康禄海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呲个牙一个劲地赞美着自家小主,那可是天上的明月一般,不可一世。 浣碧瞥了一眼那得意忘形的康禄海,心底一个劲嘀咕着,惯于捧高踩低、始乱终弃的人,早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等了很久,却没等来小主的消息。 原本衣着整洁的康禄海笔直站在门口等候,如今也是不耐烦了,坐在了门槛上,还时不时用自己的帽子扇着风。 觉察到了不对劲,浣碧即刻便动身前往养心殿,临走前交代流朱看家。 去往养心殿的路,她熟的很。一路上,她回想起自己上一世刚来这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磕磕绊绊地问着路去寻小主。 不一会儿,便赶到了养心殿。正好瞧见苏公公在门口守着,便大胆上前询问着。 “苏公公,给您请安了。” “你是?” 眼前的宫女一身碧色金丝衣衫,那可是上好的珍品。苏培盛心底暗自嘀咕,是哪位主子肯舍得给自己的奴婢穿如此贵重的衣料,他下意识想到的是华妃。 “奴婢是碎玉轩莞常在的陪嫁丫鬟浣碧。此次前来,是想请问公公我们小主这个时辰怎么还未回来?”浣碧语气缓和,即便是心底着急,却未露出半丝着急之色。 莞常在的事情苏培盛也是摸不着头脑,自己跟在皇帝身边这些年,从未见过皇帝未宠幸一人却让其留在养心殿伺候的。这事说出来,闻所未闻。眼下,莞常在还在皇帝的养心殿内,一会儿要等待皇帝的宣旨,此刻,他可做不了这个主呢。 “诶呀,浣碧姑娘,现下皇上与你们家小主都在养心殿内,奴才也是要等皇上的意思。”知道莞常在并非常人,苏公公亦是不敢得罪浣碧。 浣碧点点头,便不再追问,静静地跟着苏培盛在门外等候着。 殿内的两人一宿没睡,直到天亮,甄嬛才伏案略微小憩一会儿,右手还握着那墨石,显然是困极了。 皇帝看着身边爱妻,把脸凑近些,仔细端详她的容貌。 弯弯的柳叶眉,丹红唇,都是那年与她在王府相见的模样,丝毫未变。就连睡着的模样,都一般无二。看着她的容颜,时时刻刻都可以把皇上带回那在王府相处的时光,与纯元的那几年,好似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他轻轻脱下自己的斗篷,为莞常在轻轻盖上,不忍将其吵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如同那些年他哄着纯元一般。 这一刻,他心底暗自想着,老天呐,是不是你看到了我对她的爱,于心不忍,这才将她又送回到我身边? 忽然,养心殿的大门被悄然打开,苏培盛略微探出半个脑袋,小声说着,“皇上,该上早朝了。”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他轻轻抚摸了一下甄嬛那柔光的脸颊,温润丝滑,眼神里带着不舍,悄声离去。 临走前,示意苏培盛留下,要好生照顾着莞常在。而后,便带着小夏子上了早朝去。 刚刚浣碧也算是正面见到了皇上,也算是旧相识了,她哼笑了一下,这宫里有谁比自己更了解皇上呢? 她缓缓随着苏培盛进了养心殿,从苏培盛的嘴里得知,昨晚皇上并未宠幸小主,浣碧的心底咯噔一下,完了,原本应是安陵容被送出养心殿的事情,恐怕落在了自己家小主身上。 她慌了神。 “浣碧姑娘,奴才还有事情,你在这里守护你家小主吧。” 浣碧知道,经过昨晚皇帝未宠幸莞常在的事情,长姐的地位在宫里直线下降,恐怕之后会被合宫的人嘲笑了。 她看了一眼熟睡酣甜的小主,不忍吵醒... 第19章 景仁宫分辩 清晨,合宫的妃子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有沈贵人。 甄嬛今日气色不佳,一宿未睡的她,昏昏沉沉的。 时辰到了,合宫的嫔妃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卧病在床的端妃,只有华妃没来。 皇后的心底多少有些许的不快,手里端着茶,细品了一口,试图消去内心的躁动。 本打算开口说不等了,不料华妃夺门而入,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像是要打架一般。 “皇后娘娘,臣妾未来迟吧。”她珊珊而来,看了一眼那香炉里的香,眼瞅便要烧尽了。 “刚刚好,赐座。”皇后也看了一眼那香,确实未全部烧尽,此时的华妃也没有把柄可以抓,只好作罢。 昨夜的事情合宫人尽皆知,是个天大的笑话,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此事。华妃死死盯着甄嬛,那副姣好的容貌确实很容易让人嫉妒,但是一想到昨夜皇上的所为,想来莞常在以后得日子断然是不会太得宠的。 甄嬛垂头毫无气焰的样子,华妃看着就舒心,便没有立刻找她的麻烦。 “既然妹妹们都到齐了,本宫有点事情要交代。”皇后娘娘正襟危坐,端庄典雅。“最近后宫不甚太平,前几日沈贵人被落井里的福子吓得生了重病,皇上发话福子的事情要严查!”皇后狠狠地说着,她的眼神聚焦在华妃的身上。 华妃可丝毫没有在意,品着皇后宫里的龙井,若无其事的模样,“皇后娘娘,您严查是对的,不然这后宫,”她瞥了一眼皇后娘娘,丝毫未将其放在眼里,“可是要翻天了呢。” 在场的,谁人不知这华妃并未将皇后放在眼里,出言挑衅着,暗讽皇后的无能,不能管好后宫。 大家不敢出声,静悄悄的,就连交头接耳都没有。 华妃口无遮拦,皇帝还如此放纵,不严以惩治,使得她三番五次以下犯上却无人可以阻拦,愈发嚣张。皇后按捺着自己的愤怒,面色平和,实际上手里的茶盏杯盖差一点被她捏碎。 “华妃,这福子可是你宫里的人,我瞧着,多半这害人凶手出自你宫里呢。在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你好生在自己宫内排查宫人吧。” 皇后这话都快要明示了,而且合宫的人大抵也能猜出个几分。不料那华妃顶嘴说着,“皇后娘娘,福子那小蹄子的腿臣妾也断然是管不住的,况且她死在了御花园西南角的那口井里,想来还是离您的景仁宫近呢。” 皇后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毕竟福子是自己拨给华妃使用的,现下想来是自己在华妃这里栽了跟头。 门口的敬事房总管拿着档案,在门口等待皇后传召。皇后一个眼神,江福海便将其带了进来。 看着不远处的档案,甄嬛右手忽然猛地紧抓扶手,浣碧见状赶紧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 上一世安陵容承宠未遂,好一阵子都做小伏低,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如今,竟也轮到了自己的长姐。她心底盘算着,或许这就是长姐躲避那几个月卧床喝药日子的代价。那如今,又该怎样才能快速度过这个低谷期呢? 思来想去,她恍然大悟,若是想要得宠顺意,可能现下的困境需要找个人来替。 皇后轻翻着档案,微摇着头。众姐妹亦是抻着脖子看着,时不时相互瞧一眼。 “本月皇上来后宫才七次,华妃四次,富察贵人两次,曹贵人一次。”皇后的脸上掠过一丝震惊,“莞贵人...未承宠?” 皇后最后的那句话,声音说的很大,嫔妃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浣碧知道,皇后怎会不知?或许皇上临时不想召幸长姐亦是因为皇后从中挑唆。现下,她又故意宣扬,意图就是要打压长姐,直至没有任何威胁。 可是,皇后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低估了纯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高估了自己的算计。 “莞贵人,你说说,昨夜为何皇上会如此啊?” 皇后的问题抛的那叫一个妙啊,不管甄嬛怎么解释,她身上的污点终究是洗脱不了了。往后合宫的姐妹,谁还会尊重她?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见长姐迟迟未开口,浣碧先一步说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昨夜皇上见小主手里那串佛珠甚至好看,便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小主日日抄写佛书。” 浣碧本打算继续说,被皇后打断,“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问你们家小主!” 周围的妃嫔议论纷纷,华妃拿起绣着牡丹图样的帕子,轻沾了一下口鼻,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浣碧她不知情。其实昨日臣妾坐着凤鸾春恩车抵达养心殿那会儿,正好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来了,问皇上手里可有抄写好的佛经。臣妾自告奋勇,便熬夜抄录了几份佛经送过去给太后,而后因为天色已晚,皇上便留臣妾在养心殿过夜。” “既是抄录给太后的,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皇后讪讪说着,顿时所有的嫔妃都安静了,毕竟涉及太后的事情,不敢妄加揣测。 况且还是皇上要求留宿养心殿的,更不能说什么了。 华妃嫉妒地看着甄嬛,眼神都快要吃了她一般。还没承宠呢,就可以留宿养心殿了,现下看来倒是一份额外的恩宠,足以让她站稳脚跟。 浣碧稍稍放心了些,她知道,长姐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眼下危机已然化解。 皇后以头疾发作为由,不一会儿便打发了嫔妃们。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安陵容才敢上前搭话。回想起早上过来的时候,陵容那可是对甄嬛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分毫。 “莞姐姐,”陵容的声音极为好听。“莞姐姐这会子可是要回宫?” “那是自然。”浣碧替长姐回答着。 “姐姐可知,沈贵人的病好些了,妹妹昨日去看望她,她的气色恢复了些。现下妹妹要去看望眉姐姐,毕竟咱们姐妹三个最为要好,此刻眉姐姐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莞姐姐可否同去?” 陵容其实言语里多少在暗示甄嬛,该去探望眉姐姐了。 “那是自然,一同前去吧。”甄嬛笑了笑,刚刚摆脱困境的她,还没有心思揣摩陵容的心思。 去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正巧碰见了皇上的仪仗。 “莞常在,花房今日准备了些新鲜颜色的菊花,你就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第20章 向太后请罪 “臣妾遵命。”甄嬛浅浅说着,时刻谨守礼数。 浣碧眼神里流露出喜悦之色,自己的小主这一次也算是在正轨上了。 只是,甄嬛没有那么高兴,许是因为此时还没什么感情基础。碍于天子之威,她自然不想去也得去了。 莞常在与皇上同行,自然别人不再敢议论常在昨晚未侍寝的事情。相反,她的地位水涨船高,即便是个常在,也是皇上最宠爱的莞常在,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宫里的消息是最快的,不胫而走的速度那堪比风速。 刚刚打发了嫔妃们打算写会儿书法的皇后,听到剪秋说的这个消息后,紧握手里的毛笔,那笔杆子都被她给掰弯了。“莞常在...”她咬牙切齿地说着。 华妃这边的消息更是灵通,毕竟华妃娘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自然打点皇宫上下的事情也不会少做,皇宫内各处都是年家的眼线,那消息来的叫做一个快呢。 “莞常在?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有错的,眼下,皇上陪着莞常在一同去花房里欣赏新培植出来的菊花呢。”颂芝的消息不会错的,她很坚定。 华妃瞥了一眼颂芝,放下手里的点心,眼神里充斥着嫉妒,哼笑了一下,“区区一个常在,能翻出什么浪花?就凭那张稍有姿色的脸?这后宫从来不缺貌美的女人。花无百日红,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便一把将身前的那盘点心推到了地上,点心连同盘子碎了一地。 正值九月,秋风习习,空气闻着有一股子青葱的味道,金色的叶子随风飘落,御花园的风景别致。 花房的工匠听说皇帝要亲临,便匆匆准备着。奈何皇上途经御花园,却被这秀色吸引,走不动道了。他吩咐苏配上,让花房的人将那新鲜颜色的菊花搬过来欣赏。 莞常在陪他在御花园里逛着,皇帝嫌后面仪仗人太多繁杂,扰了清静,便找个由头,撇开了随行人员,唯独带着莞常在扬长而去。 被牵着离开的那一瞬间,甄嬛回眸看了一眼浣碧,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害怕。浣碧却点点头,微微笑着,示意小主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很顺利。 浣碧知道,御花园里有一处秋千,皇帝或许会去那里,正巧小主也是很喜欢秋千,所以那秋千就是给两人制造的机会,定会顺利的。浣碧心里想着。 就在这时候,浣碧被两名不认识的士兵给架住,不问缘由地给带走了。甚至嘴都被捂上了,别说没有辩驳的机会,就是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本想挣脱的她,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弱,没有丝毫的用处。所以,她选择不争,等待时机。 被蒙了眼睛,塞在了一顶小轿子里,不知过了多久,去了哪里,迷迷糊糊被带进了一间屋子。 当她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来是寿康宫。放心了,这寿康宫虽说没有养心殿去的勤,却也来了无数回了,轻车熟路,没什么害怕的。 太后坐着稳如泰山,神情严肃,好似浣碧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浣碧拜见太后娘娘。” 还没等太后开口,浣碧先发制人。从前的那些日子里,她太被动了,这一次,要主动。刚才她当着皇后华妃的面,出言帮莞常在说的时候,找的由头便是太后。因果不虚,既然自己要替莞常在改运,自然自己是要承受些的。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太后挥手摒退其他人,只留下了竹息。 浣碧知道,太后定是要与自己说那件事情。 太后给了竹息一个眼神,未曾开口。竹息便问道,“你可知罪?” 浣碧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即便是大罪,她依旧不慌不忙,紧守着礼仪,不敢丝毫的怠慢。“浣碧知错,全凭太后责罚。” 看着眼前区区一个小宫女,还是个下五旗的汉人,竟有如此端庄,甚多名门闺秀都比不上她。 此时的太后,看着如此懂得礼数的小姑娘,顿时心生欢喜。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问着,“你错哪了?” “今日清晨,在景仁宫,奴婢假借太后之名,为我家小姐在众人面前开脱,试图挽回我家小姐的名誉。但是奴婢不后悔,小姐本也是无辜的,平白就被宫里人这般糟践议论,奴婢断然是看不下去的。奴婢身份卑微,除了此举也别无他法,若是重来一回,奴婢还会这么做的。奴婢为了小姐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本些许缓和的气氛,才一次凝固。 太后紧皱眉头,“放肆!” “请太后听奴婢分说,其实昨晚小姐确实为太后抄写了数卷佛经,如今已然交给了宝华殿法师,只是我家小姐为皇上磨墨一宿太累以至于昏睡着了,没能亲自呈给太后。您若不信,一查便知。” 太后看了一眼竹息,竹息微微点着头,确有此事。 听着小女孩如此巧言善辩,太后略微欣赏地点点头。如今大清国强,百姓康乐,满军旗的名门闺秀们整日待在深闺之中,完全缺少这个小丫头身上的魄力与见识。如今华妃在后宫一家独大,皇后乌拉那拉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小丫头倒是有可能成为后起之秀。 “你起来吧。” “谢太后!” 浣碧并未着急起身,而是不慌不忙完成了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才缓缓起身。这气派,完全不输给名门闺秀。 太后并不好奇她的出身,毕竟自己也是庶出,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道。 “你家小姐莞常在,如今也算如愿了,圣眷正浓。你可有想侍奉皇帝的想法啊?”太后也不拐弯抹角了,宫里有的是妃嫔,不多她一个,只当是养在宫里多双筷子罢了。 “奴婢不想。但凡是与我家小姐沾上边的,奴婢都不会沾染分毫。奴婢这辈子只愿随侍在我家小主左右,不求其他便足以。” “倒是个懂得道理的孩子。”太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21章 直晋莞贵人 打发浣碧退下之后,竹息站在一旁,似懂非懂,“太后,您有什么事情大可召莞常在来问话便是了,为何要亲自接见一个奴婢呢?” 太后感慨道,“竹息,你这眼睛还是不够毒,那莞常在虽年轻貌美,可浣碧这孩子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宫里就需要这般玲珑的心,才能走的长久。” 竹息摇摇头,“太后,奴婢并未看出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除了几分神似莞贵人之外,便一无可取了。” “这孩子,可不一般。她小小年纪便能看透生死、钱权、情爱,很不简单。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参悟透...” 离开寿康宫,浣碧凭着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去御花园。她着实担心,不知道此时与皇上独处的长姐究竟是何种状态。 半路上正好碰见了内务府的黄规全,他那见人下菜碟的模样,浣碧见一次恶心一次。认识那么久了,黄规全抬个屁股,浣碧都知道他放的是什么屁。 “浣碧姑娘,”黄规全的声音有些粘牙,讨好的笑容甚是廉价“您就擎好吧,眼下皇上赐给你家小主椒房之喜,这可是除了皇后与华妃娘娘,满后宫独一份的大礼呢。”他那兰花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浣碧懂了,事成了! 她暗自窃喜,不辜负自己今早趁长姐熟睡时替她抄录的四十九卷经书,手腕都要断了。 其实她清晨去养心殿看望长姐、被苏培盛撇下的时候,她便开始谋划如何帮助长姐逆风翻盘了。 长姐为那不知道心疼人的皇上,研磨了一宿磨台,浣碧心底谩骂着,就算不是原配,也好歹顾及一下情谊吧,怎么可以如此冷血。 甄嬛困的直接倒在了案台上,睡的不省人事。哪怕是浣碧前来,甄嬛也是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动静。本打算赶紧叫醒长姐起来一起商量对策,奈何心疼长姐一宿被皇上折磨的遭遇,最后还是决定别叫醒她了。 她在养心殿来回踱步,左顾右盼,这里与自己曾经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别无差别。 看着案台上厚厚的宣纸与皇帝那紫檀毛笔,还有那长姐磨了一宿的墨水,她想出了一个为长姐扭转大局的办法。 那便是以为太后抄写经书、虔诚孝敬之名,掩盖此夜未被临幸之过。 “浣碧姑娘?”黄规全短短的一句话九曲十八弯,弯弯听的渗人,麻到了头发丝。 “啊。”浣碧身体略微震了一下,回了神。 “奴才就先去碎玉轩布置了,晚了是要被皇上责怪的。” “那皇上与莞常在现在何处?”浣碧一把拉住黄规全,追问着。 黄规全一个扭捏的眼神,“您不知道?您家小主是莞贵人了!” 浣碧很是激动,“莞贵人?!那我这便去寻我家小主。” “诶,别。”黄规全一掸浮尘拦住了浣碧的去路,“现下皇上与莞贵人已经动身去了行宫,你,就在碎玉轩静静等候便可。”那兰花指差一点勾到了浣碧的脸上。 这回去的路上,浣碧脸上总是忍不住挂着笑容。虽说她也知道,做人一向都要息怒不言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可是眼下,她就是开心的不得了,满心的成就感,要知道,她可是真的在亲手扭转那命运的轮盘,而且她成功了。 她暗自复盘着,原本小主就要走沈眉庄的那条路了,外加上不知为何有沾了安答应的坏运气,好在自己成功为小主请领了太后的庇佑,让那皇后与华妃短时间内不敢明目张胆造次。 自己付出的,便是努力与虔诚吧。她暗自想着。 “浣碧姑娘!”不远处一丝柔美的声音叫住自己,仿佛天籁一般。 浣碧不回头都知道,是安答应。她驻足,先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而后又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当她转过去的时候,她标准的微笑挂在嘴角,“给安答应请安。”语气态度极为恭顺,不管在谁看来,都是极为重视安陵容的。 看着比自己宫女都要恭顺的婢女,安陵容能不高兴么。脸上顿时就见了久违的笑容。 自她入宫以来,要地位没地位,要恩宠没恩宠,别的嫔妃都有一宫主位娘娘庇护,自己宫里的那位一直都视自己为敝履,十分厌恶。想来也是心酸的。 “快快请起,浣碧姑娘。现下没有外人,你见了我,不必行如此大礼的。”陵容说话温中带刚,不仔细是听不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是个不受宠的小主,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丫鬟呢。”陵容瞥着浣碧那碧色蜀锦的衣料,与自己普通且过时的衣料比起来,确实有天壤之别。 “小主,您这是哪里的话,快别这么说了,不然真是折煞奴婢了呢。奴婢就是一粗糙丫头,自小做的都是脏活累活,怎么配跟您相提并论呢?不过是甄氏小姐看奴婢可怜,把过时的衣料赏下来做了件衣服而已。” 浣碧知道此时不是得罪安陵容的时机,只好先笼络着,可别让她生了二心。 陵容笑了笑,这一次好似是真的高兴了,“浣碧姑娘定会有大好前程的。” “那奴婢就多谢小主了。”浣碧恭敬行着礼。 安陵容打量了几眼浣碧,眼下她还不知道莞贵人晋升的消息,“莞姐姐呢?浣碧姑娘怎么没陪同姐姐?” 陵容心细,又容易多思,每次与陵容言语,浣碧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许久,就怕那句话、哪个词用错了,得罪了陵容,又是要惹出无尽的事端来。 “安小主您也知道,昨晚我们家小主在皇上的养心殿受了那般委屈,弄得阖宫上下如今都在看我们碎玉轩的笑话。” 浣碧故意顿了顿,抬眼观察陵容的神情。 陵容微微提着手帕,捂着嘴,眼神里多了几分的快意。 此时,浣碧便知道,其实陵容也不是全心全意对好,毕竟,没人愿意在耀眼明珠下,衬托成为一块被人唾骂的丑石头。 陵容的自尊绝不允许。 第22章 夜半剪红烛 接下来半要打算说的话,浣碧给咽了下去。只草草说了现在莞常在好像摊上事情了,太后刚刚找过自己,斥责了一通。 还没等浣碧继续说下去,陵容好似怕摊上事情,便匆匆离开。 着那匆忙慌张的神色,浣碧庆幸笑了笑,好在知道是什么人,不然恐怕又要栽在她的身上了。 刚走回碎玉轩,浣碧累的气喘吁吁。这偌大的皇宫,真是用脚一步一步走,着实是挺累的。她开始怀念在果亲王府做侧福晋那养尊处优的时光,想想那小日子,甚是美妙。 “浣碧!” 都能划破苍芎的嗓音,打断了浣碧的美梦。 流朱款款走来,一把抱住浣碧,喜极而泣,“浣碧,咱们小主晋为莞贵人啦!”她开心的蹦了起来。 这丫头真是没见过世面,区区一个贵人都能给你高兴成这个模样。浣碧陪着笑脸,装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 门口站着小允子,傍晚秋风起,门口寒凉,他俩手互揣在袖子里,单薄的衣服让他在风口瑟瑟,尽管替小主和自己高兴,但身体扛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泡都出来了。 “快,让小允子回屋休息。”浣碧催促着流朱,仔细照顾。 “不行,我得等小主呢。” “小主今夜陪同皇上去了行宫,不回来了。” 浣碧环顾四周,不知怎么,一天未回的碎玉轩此刻好似冷清。她进院寻了一番,才发现少了五个。 “浣碧姑娘,别找了,昨晚小姐未被临幸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传到了各个宫宇,今儿一早,康公公就带着他那几个好徒弟投奔丽嫔去了,说,咱这里晦气。”小允子撇了撇嘴,轻轻擤了一下鼻子。 “知道了。”浣碧内心毫无波澜,浅浅说着。 “浣碧!”流朱可是气分分的,那气势,好似要杀过去一般,“你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算了!咱势必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流朱姑娘的话音才刚落,哄哄一群人堵在了大门口。 浣碧出门一看,才知道是康公公。 “康公公,别来无恙呀。”浣碧此刻已然没有心思去教训这无赖的墙头草。 康公公一见到浣碧便哭诉了起来,说着自己是被丽嫔强行拉过去做苦力到这个时辰才被放回的。现下知道了自家小主荣升莞贵人,心里甚是开心。 这套说辞堪称是天衣无缝,况且浣碧眼下手里没有十足的证据,奈何不了这碎玉轩的首领公公。只好笑脸相迎。 流朱向来快人快语,“呸!你离开的时候如何诋毁这碎玉轩、如何埋汰咱们小主的,恐怕康公公都忘了?”一唾沫吐在了康禄海身上。 康禄海犯贱的样子,把流朱姑娘的口水当圣水一般,毫不嫌弃。他轻轻用袖子擦拭掉,而后下跪认错求得流朱姑娘的原谅,说着一切都是误会,对小主绝无二心。 流朱可气的受不了。而一旁的浣碧却无动于衷。 “公公,”浣碧一把搀扶起首领太监,暖言说着,“今日公公定是为了莞贵人的事情东奔西走去求阖宫上下的娘娘们,不巧丽嫔娘娘扣下你做了些苦力,也是辛劳。您快回屋休息吧。” 瞧着浣碧还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康禄海便纵身一跃下了刚才坐立不得的高台,转身带着几个徒弟扭进了屋子。 流朱看着眼前浣碧如此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她气的声称要断绝关系,根本不认识浣碧这引狼入室的叛徒。 浣碧却默不作声,任由其谩骂绝不还嘴。唯独一句话,为自己辩解,“不急。” 可流朱却听不进去。 冷风起,别人都进屋去躲寒了,只有浣碧坐在碎玉轩门口,望着黑漆漆夜里的长街,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回想起今日一幕幕触目惊心且超出自己预计很远的瞬间,她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不该随意替别人修改运呢。 “阿秋。”浣碧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 一件暖和的披风,盖在了自己身上。 她扭头一看,是槿汐,她坐在了自己的左侧台阶上。 “多谢。” “哪的话,你我都是侍奉小主的,一条心的。”槿汐敞快说着。 浣碧知道槿汐是个实诚人,她浅浅问着,“槿汐姑姑,你说咱们小姐这么快就升了贵人,究竟是好还是坏?” 槿汐摇摇头,顷刻间未语。 浣碧便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中,有那么零星的几颗星星,还不算太亮。 “姑娘,你看着星星,”槿汐指着为数不多的一颗,它忽而亮,忽而暗淡。 浣碧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其实呢,这后宫的妃子地位,都是与恩宠息息相关的。可是这恩宠,却是皇上的心意决定的。心意图的是新鲜,并非长久,你说,后宫的妃子是不是大多都如同这忽明忽暗的星星一般,一生沉浮荣辱都系于一个息怒飘忽不定的男人身上呢?” 槿汐指着那颗闪烁的星星,明暗之间暗示着人生的浮沉。 浣碧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咱们女子,一辈子只能身家性命全部系于男人身上,不然,这般身如浮萍的我们,还能去往何方?” 她微微仰头,看着微弱的繁星,眼角微微闪烁着。 槿汐轻抚浣碧的额头,“虽说时代不公,可我们只能尽力放手一搏、要是输了,便是彻底输了。” 浣碧轻轻抬手,拂去那半滴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恢复往常平静的神态,静静坐着,略有所思的样子。 “天亮了,别冻着。小主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槿汐说完便起身回房了。 独留浣碧一人,和那些话。 槿汐是个透彻的人,她知道浣碧为甄嬛所做的一切,也知道浣碧心疼甄嬛。在宫里待久的老人,想来都是眼光毒辣。 行宫里灯火通明,极尽奢华。 莞贵人,一袭白莲色衣袍,缓缓走出玫瑰花瓣浴池,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绝美,却不妖艳。 洞房花烛,灯火通明。 她天真以为,他是她的依靠和归宿。 自己当真和别人有所不同,他会爱她、护她,一生、一世。 夜半,她为他剪红烛,只愿共华发,白首偕老。 那烛火彻夜摇曳 只是——— 忽明 忽暗 第23章 圣眷正浓时 又是一个艳阳天,浣碧早早站在碎玉轩门口等待,一旁站的笔直的康禄海像是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流朱站在一旁铁黑着脸,实在不待见他。 浣碧偷偷瞧了一眼流朱,只见她气呼呼的,大抵还生着浣碧的气。丝毫没有城府,眼下,流朱也是不愿意同自己说话的。 莞贵人的轿辇缓缓落于碎玉轩门口的时候,可把那康禄海高兴坏了,这会儿子,也算是有了个依靠。 “小主,您当心点...”康禄海赶紧搀扶着下轿撵的甄嬛,仔细着,一丝一毫都不出错,那着实叫一个殷勤呢。 清新脱俗的海棠粉上等苏绣华服,这一看便知是内务府的裁缝们没日没夜赶出来的上等珍品。鎏金发饰点缀着些许的明珠,透彻的冰种翡翠手镯戴于左腕,和田玉籽料做的淡粉色海棠花盆底金丝鞋,这仪制断然是在贵人之上了,好在皇上宠着莞贵人,这才去她如此佩戴。 “小主,奴才来这里给您道喜了。恭喜小主,贺喜小主。”黄规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提着浮尘,轻搭在了手臂上,恭贺着。 “何喜之有?”甄嬛面色平静,旁人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皇上下令赐予莞贵人椒房之宠,这可是合宫上下求之不得的呢,除了当今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这些年如才见到的还是独一份呢!眼下,奴才紧赶慢赶已经完成,还请小主进碎玉轩一观。”黄规全那妩媚的兰花指又开始悄悄翘起,浣碧此时恨不得给他两脚。 没有皇后的首肯,这内务府断然不会行动如此之快。看着小主寝殿墙壁的椒漆,浣碧顿时想到,或许从一开始便是皇后的阴谋。 椒房之喜,专房之宠。看来是要置莞贵人于风口浪尖了。 浣碧微蹙眉头,些许不安。 “既然莞贵人看过了,奴才也该回去复命了。” “浣碧,替本宫送送公公,还劳烦公公替我多谢皇上。” “好说,这是自然。”黄规全接过浣碧递上去的一包银两,便带着门口等候的两名随侍匆匆离去。 望着他们走远了,浣碧这才转身回去。 走进碎玉轩大门的那一刻,一股子极浓的香气扑鼻而来。秋天的桂花树悄然凋零,桂花早已杳无踪迹。那这股子香味... 不好,是麝香。浣碧下意识差异捂着嘴,内心责怪自己怎么才想起来,这皇后命人栽的桂花树下买着一坛子麝香,那可都是十足十的当门子,下了血本的。 匆忙之下,她跑到花坛旁,要用手去挖出那坛子害人的东西,可是一转念,她停下来了。 原本去挖泥土的手缩了回来。看着这一排排蚂蚁都要绕道的地方,蔑视地笑着。 “莞姐姐”陵容没让守在大门口的小贵子通传,便悄悄进来,或许是想给甄嬛一个惊喜吧。 愣站在花坛边的浣碧回过神来,走向陵容说着,“小姐这时候还在午睡,要不奴婢带小主先去偏殿等候吧。” “就听你安排。”陵容眼下语气极为温婉,眼神里也没有了从前对浣碧那般嫉妒的眼神,果然,主子的地位高了,奴才的地位亦是会水涨船高。眼下的陵容,觉得自己连浣碧的身价都比不上。 “小主,这是我们小主提前为您特意备好的牛乳茶和绿豆糕,想着天气炎热外加上碎玉轩地处偏僻,怕您一路中暑。”浣碧端上了自己早上亲自做好的糕点,她料到了陵容肯定会来。 “那便替我多谢莞姐姐了。”陵容不敢抬眼看人,眼眸下垂,看向地面,一副卑微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喜悦悄然从心底溢出。 浣碧叮嘱流朱了,若是莞贵人醒了,定把安答应前来的消息及时禀告。 半个时辰过去了,却未见莞贵人前来。浣碧想着去看看小主现下是否起床了,不料却被安陵容拦住。 “浣碧,莞姐姐今日怕是累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姐姐好梦了。等姐姐醒来时,还望妹妹替我告诉姐姐一声,我来过了。” 陵容给了宝鹃一个眼神后,便匆匆起身离开。 “陵容,”甄嬛徐徐在流朱的随侍下走来,面色红润,“今日眉姐姐的病可好些了吗?” 陵容微微摇着头说着,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哀伤,“听太医院的人说,沈贵人惊吓过度且感染风寒,没有个两三个月怕是不能大好。” 听太医院的人说?站在一旁的浣碧心底嘀咕着。 “陵容,难道你最近日没去探望眉姐姐吗?”甄嬛亦是察觉到了什么。 “陵容小主病重,暂时不见任何人,许是怕传染小主吧。”宝鹃抢着说道。 叙了会儿旧后,甄嬛便让浣碧好生送陵容离开了。 待陵容走后,甄嬛吩咐浣碧准备着,一同去眉姐姐所在的咸福宫去探望。流朱守在碎玉轩看家。 如今咸福宫一宫的主位是敬嫔,她待人谦和,从不与人龃龉,凡事能忍的地方则忍,能退的地方则退。上一次浣碧出宫请温实初,便是先去拜访的她,拿着她的令牌,匆匆出宫的。如今,甄嬛得知之后,也确实该去感谢一下。 她让浣碧挑了几件皇上赏赐的名贵珠宝首饰,还有那一斛价值千金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螺子黛,一旁的流朱都感慨小主这般舍得下血本。 得知莞贵人前来,敬嫔亲自出来迎接,如此重视,莞贵人都不好意思了。 “妾身给敬嫔娘娘请安。” “快快请起。”敬嫔赶紧扶起莞贵人,她可知道如今谁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上次多谢姐姐让浣碧拿着令牌出宫寻太医,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姐姐笑纳。” 浣碧端出一盘琳琅的首饰,首饰旁放着那镶嵌着珍珠与宝石的盒子,打开盒子,是一整盒的螺子黛。 “如此贵重,倒是让妹妹破费了。”敬嫔让丫鬟赶紧收下,而后笑脸相迎说道,“妹妹放心,我自知你与沈贵人相交甚好,她在我这里,你大可放心。” 说着,便起身引甄嬛去见沈贵人。 第24章 黯然失落意 “沈贵人,你看谁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眉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此刻,宫女采月正在小心翼翼地给眉庄喂药,但由于眉庄身体虚弱,根本无法坐起来,所以只能半躺着喝药。每一口药都显得那么艰难,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见着是嬛儿来了,眉姐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一把推开了采月的药匙,喜道:“嬛儿来了。”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此刻也因为喜悦而多了几分生气,看起来略微好了一些。 甄嬛缓缓地走到了沈眉庄的床前,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深情和思念。她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离别之苦全部倾诉出来,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让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敬嫔找个由头先行离开了,甄嬛便打发了所有的婢女出去,待到房门关闭之后,甄嬛这才缓缓开口问道:“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紧紧地皱起眉头,眼中噙满泪水,望着躺在床上的眉庄,心中满是疼惜之情。 看着嬛儿满头的珠翠,知道莞贵人定是过得很好,眉庄发自内心的高兴,笑着问道:“如今皇上待你好吗?”她的目光落在甄嬛头上的珠翠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和欣慰。 甄嬛微笑着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皇上待我极好,姐姐不必担心。”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饰,感受着那份宠爱。眉庄放心地笑了。 “自从那日看见福子惨死在井里,我才知道这后宫有多么险恶。”眉姐姐略微带着些许的伤感。“如今正好我重病缠身,自是不必随侍侍奉皇上左右。” “眉姐姐。”看着眼前精神不振的眉庄,甄嬛心里很是难过。 眉庄并未如实告诉甄嬛,其实她这病是用药拖延才导致现在还未痊愈。浣碧本想着私下告诉小主的,可是却又咽回了肚子里。或许小主不知道这些也是好的。 养心殿内,皇后前来看望皇上,秋季正是吃橘子的季节,皇后卸下护甲,轻轻将其放在一旁,精挑细选从果盘里选了一个橘子,仔细剥着。 “皇上,听闻您晋莞常在的位份,如今已是贵人了。”她抬眼注视着皇上,满心满眼的都是这最爱的夫君。 “昂,确有此事。”皇上看着书,目不转睛。“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皇上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和厌烦。他压根就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一瓣已经剥好的橘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瓣橘子被遗弃在了一旁,仿佛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皇上,莞贵人是汉军旗,再加上她刚入宫便得到了晋升,想来是有些...毕竟现在快近年关了,后宫的开销都不少...” “朕知道,”皇上的语气变的更加不耐烦了,脸色也铁青着,“那晋升的典礼就免了吧,将来升嫔位的时候再办的隆重些。”皇上紧皱眉头。 “臣妾谨遵皇上圣谕。”乌拉那拉氏慧心一笑,或许此法正合她意吧。 眉姐姐一病便是三个月,眼下,都到了腊月,几近年关了。 腊月的雪花皎洁无瑕,片片雪花飘散落在了碎玉的院子里。银装素裹的点缀,那桂花树虽没了叶子却有雪花的装饰,显得更加好看,别有一番韵味。 碎玉轩院子里传来嬉闹的笑声,是淳常在于院子里同宫女们捉游戏呢。三个月里,皇上宠幸了富察贵人,一次便有孕了,当真是好福气,却没晋位份,说等诞下子嗣便晋升嫔位;安小主如今已是常在,时常出入碎玉轩于莞贵人作伴。 只是,咸福宫的沈贵人,一直都卧病不能承宠,眼下,确是最不待见的一位。 “姐姐,”淳常在于花园里折下一束红梅,便赶紧跑回屋子给莞姐姐看。 浣碧赶紧接过那满是雪花的红梅,红里点缀着星点的白色,确实好看。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这红梅啊,要论还是那倚梅园的红梅开的最为艳丽。” 不曾想这话被淳常在听了去,便磨着莞姐姐要去看。甄嬛一脸宠溺地看着淳常在,先应付着说改日便去,而后紧紧瞪了一眼浣碧,虽说不是真生气,却是责怪浣碧话多。 浣碧识趣地赶紧闭嘴。 “倚梅园的梅花自是开的争奇斗艳,浣碧说的没错。”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您怎么来了?”甄嬛赶紧放下书本,将主位让给皇上来坐。两人含情脉脉看着彼此,甚是想念。 “皇上与莞姐姐的情谊深厚,倒是让臣妾想起家中的姐姐姐夫亦是如此,真叫人羡慕呢。”淳常在笑嘻嘻的。 “纯儿,这里是皇宫,可不能胡说呢。”甄嬛嘴上虽这么说,可她却很开心,此时的她,已然被爱情占据了全部。 “诶,小孩子嘛,说的都是真话。朕的眼里,一直都将你视作妻子一样对待。” 看着眼前的两人,浣碧心里不安。她怕长姐如此沉溺,将来受伤。 淳常在于旁边与小宫女嬉闹着,看着皇上的眼神,浣碧知道,淳常在快承宠了。悄悄瞥了一眼莞贵人,她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的落寞,她又怎会不知,皇上的夜晚从来都不属于她一个人。 今儿是十五,晚上皇上要去皇后的宫里。纯儿也回去休息了。看着呆坐在桌旁的长姐,眼神直勾勾看着皇帝写的字,浣碧端来了牛乳茶,“小主,自从皇上拨来了京城有名的厨师后,就愈发愿意来我们这里了。今日特殊,还望小主能理解皇上...” “我知道。可是,浣碧,我这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长姐,恕浣碧多嘴,就算皇上说把您当做是妻子一般看待,您也不能...您看那皇后乌拉那拉氏,即便八抬大轿进的这紫禁城,依旧要与后宫的妃子分享着皇上...” 第25章 除夕合宫宴 除夕,宫中大宴,歌舞不断,丝竹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一场大雪,紫禁城内皑皑一片。 皇上身边的苏培盛派人一早便传来消息,邀请莞贵人今晚参加皇宫夜宴。浣碧想都不想,便应下了。她知道,这样的宴会,小姐定是会去的。 浣碧走回小主的寝殿,只见小主与流朱、槿汐、小允子、佩儿、菊青一同剪着纸,甚是有趣。她一进来,便驻足在门口,看着她们玩的正是开心,不忍打扰。 眼下,周宁海和他的几个徒弟被丽嫔借走了,说是要换几个家具,人手不够。甄嬛自是没什么意见,浣碧便替主子发话同意了。流朱自然是心里不悦,这三个月里,她甚少和浣碧说话了,只有侍奉小主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不情愿地讲上两句以作应付。 看着如此和谐温馨的场景,再加上外面鞭炮声不断,年味沁入心田。 一时间,浣碧恍惚了,想起了从前陪在小主身边剪窗花的时光,多美好。 “我听说呀,”甄嬛来了兴致,“有人剪的小像能和真人一般无二,栩栩如生,那才叫一个绝伦呢!只可惜,没见过,要是能见识一次就好了。”甄嬛撒起娇来,也是嘟个小嘴,但是落在浣碧眼里,长姐就是好,好的完美无瑕。 “小主,”槿汐指着一旁心虚的小允子说着,“他好像刚才剪了一个小像。” “快拿出来看看啊。”流朱的大嗓门子,一下子便镇住了小允子,一哆嗦。 “就是就是,小允子,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甄嬛满是期待的眼神,双手托着下巴。 “小主身份高贵,犹如天上璀璨的明星,奴才怕手拙心笨,剪不出小主那倾国的容貌,所以,”小允子呲个牙,有些尴尬,“所以,奴才剪的是浣碧姑娘。”小允子把手一摊,掌心的红纸小像确实是浣碧的模样。 甄嬛神色自然,本就无欲无求的她,内心澄澈。她笑嘻嘻地,拿起那小像,看着浣碧比对了几下,时不时点头感慨着,“确实是高手,这与浣碧简直一模一样啊。” “与我?”浣碧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呢,小允子明明剪的应该是小主啊,怎么会成了自己。 浣碧的心咯噔一下,犹如一块石头砸进了心田。她赶紧走上前,仔细端详小姐手里的小像,仔细检查了几遍发现,确实是自己... “还真别说,浣碧这小像,竟有几分神似小主。”槿汐坦言着。 甄嬛又看了几眼小像,淡定地说着,“许是浣碧跟着我久了点,连神态都与我有几分相似了。” 站在一旁剪纸的流朱,瞬间就不满意了,嘟着小嘴上前问着,醋意弥散开来,“小主,我也跟您很久了,我怎么不像你?”委屈巴巴的。 “若是人人都长的一模一样,那岂不是要吓人了。你那贪玩的性子,倒是与我挺像的。”甄嬛轻点着流朱的鼻头,十分宠溺的说着,这可把流朱逗的哈哈大笑,原本的嫉妒也烟消云散。 “既然是你的,就好生留着吧。可不是人人都如小允子一般,能工巧匠啊!”甄嬛将小像递到浣碧的手中。 “多谢小主。”浣碧行礼感谢。 她小心翼翼将这枚小像收在自己的荷包里,内心欢喜的不得了。 “哎,我听说,宫中有这样的习俗,除夕之夜,若是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挂于树枝上,而且是越要越好,便可以祈福,以求来年事事如意。”槿汐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些她懂的最多。 浣碧慌了,小主没有那小像,挂什么呢。便开口问着小主,“小主您是要去许愿吧,想挂点什么呢,若是小像,奴婢就逼着小允子再剪一个,这次必须与小主一模一样。” 谁知莞常在一口便拒绝了,“这些都是宫中的迷信,以讹传讹,本宫也不指望着这些。今夜本宫得去参加合宫夜宴呢,哪有心思想这些。” 浣碧微微点着头,感慨着这样也好,长姐便不会见到果郡王了,自然不会有那段孽缘,自然在皇宫的日子也会顺一些。 除夕的合宫夜宴,莞贵人带着浣碧参加。 华妃有着年府的帮衬,头饰高调奢华,满是金饰。金色凤冠栩栩如生,尽显副后尊位。甚至,这气势都要压过皇后乌拉那拉氏一头去。原本凤冠不该是妃子佩戴的,但皇上总是对华妃偏爱有加,再加上年羹尧在朝中的权势,便由着华妃的性子去了。 众人皆知华妃娘娘位高权重,位同副后。如今妃位乃至皇贵妃位多有空悬,她之上便只有皇后一人。如今谁人不知华妃娘娘圣眷正浓,若是来日诞下子嗣,这后宫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太后知道皇后相较于华妃,无论是家族势力还是宠爱甚至治理后宫的手腕都差着,所以才急着寻找能与华妃抗衡的人。如此,后宫两虎相斗的局势才有利于皇后稳坐高位。 开席之前,皇后望了一眼华妃身边的席位,解释着,“皇上,臣妾有事禀明。今日皇家夜宴,虽各位妃嫔都应到场,可难免会有些特殊情况,便情有可原。端妃娘娘身体不适,未能到场。”神情里尽显遗憾。“沈贵人身体仍然抱恙,所以也没来。”皇后说完,便瞧着皇上。 “无妨,开席吧。”皇上似听非听,便顺嘴回复着。说完,便继续饮着酒。 丝竹声奏起,歌舞开始。 各位小主都宴饮着,说笑着。莞贵人小酌了两杯后,品尝着菜系,时不时点着头。 站在小主身侧后方的浣碧,瞧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皇上,正喝着闷酒。旁人不知道皇上究竟所为何事,可浣碧心如明镜,皇上是在想念纯原皇后呢。 她看了一眼皇上席桌上的红梅,便明了。这次宴会,是那刚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华妃操办,她入府晚,并不知纯元的事情。 今日大宴,华妃高兴的很,便多饮了几杯,许是酒量不够好,醉了。 明眼人便看的出来,她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似聚似离,而后行为举止稍有放纵。 皇上心里不顺,便找个由头自己出去走走,还不许人跟着。华妃醉酒猛的站起询问皇上要去哪里,如此便是殿前失仪了。 第26章 倚梅园菀菀 看着华妃如此失仪,一些新进宫的小主们面色有些诧异,那些宫里的老人们都见怪不怪了。 浣碧心里一乐,看着华妃如此行径,倒是有些想笑。 如此嚣张跋扈的华妃,倚仗的便是年羹尧的权势,自以为貌美且出身世家,便可以得到皇上的偏爱。 只可惜,太高看自己了,沉溺于情爱,即便知道皇上是为了自己哥哥的权势,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相;情愿自己欺骗自己,皇上还是爱着自己的。真是可悲。 皇上匆匆出去了,莞贵人的心思亦是跟着皇上出去了。她魂不守舍地看着夜宴宫内的舞蹈,心不在焉的样子,手里卷着手帕,只见那手帕都快被她卷成了一个圆条。 浣碧眼尖,看着皇后私下去果郡王的桌旁,悄悄说着话,此时的甄嬛,眼里完全没有果郡王,自然不会注意。 果郡王亦是匆匆离去了,浣碧便知道,果郡王是被皇后嘱托暗中照顾皇上去了。 浣碧轻在莞贵人耳边小声说着,“小主,您不好奇皇上去了哪里吗?” 听到了皇上二字,她的眼神里顿时出现了光亮,原本无精打采忽然间有了精气神,问着,“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是倚梅园。”浣碧小声说着。 以甄嬛这般好奇且敢于闯荡的人,自然是会立刻动身出去一探究竟的。她把手里的卷成圆条的手帕塞给了浣碧,一边起身一边说着,“我先出去看看,一会儿皇后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更衣了。”轻拍了浣碧后背几下之后,便匆匆出了殿门。 浣碧本是想着,既然倚梅园是皇上与皇后的定情之所,长姐又是七分似那已故的纯原皇后,那皇上在倚梅园见了小主定然是十分欢喜,说不定嫔位一高兴就给了呢。想到这里,浣碧的心美滋滋的。 她抬眼环顾宴会四周,看到了阿晋,只见阿晋也在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好巧不巧的交错在了一起。浣碧感到不自在,下意识低了一下头,把视线错开。当她再一次抬头看的时候,阿晋便不在大殿内了。 浣碧左思右想觉得有问题,刚才阿晋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与自己那日进宫见果亲王最后一面的眼神极为相似,莫不是他也是有前世记忆的吧。一丝念头闪过,浣碧顿时心里按耐不住,便悄悄出了大殿,打算去寻一寻阿晋,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结果。 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下,照亮了皇宫内的石板路和宫殿建筑。浣碧焦急地走出大殿,目光四处搜寻着阿晋的身影。她脚步匆忙,心中充满了好奇。 沿着蜿蜒的走廊,穿过静谧的庭院,浣碧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但始终不见阿晋的踪迹。她不禁加快步伐,心跳也愈发急促起来。夜色渐深,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只剩下微弱的月光照亮前方的道路。 浣碧寻找了许久,无果。 她放弃了,环顾四周。寻思着此地距离倚梅园不远,既然放心不下长姐,过去看看总是好的。倚梅园就在夜宴宫殿的后身,不远。 她小心翼翼地拎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灯笼,身上披着一件已经有些破旧的斗篷。她脚步匆匆,踏过皑皑白雪覆盖的小径,向着倚梅园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微弱的灯笼只能照亮一小片前行的道路,但白雪却反射出灯笼的光芒,晶莹剔透,亮晶晶的,宛如钻石般闪耀。 浣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些闪烁的雪晶所吸引,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之中。 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忘却了周围的寒冷和黑暗。不知不觉间,她走进了倚梅园,园内的红梅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枝条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宛如一幅幅红白点缀美丽的画卷。 倚梅园之大,她小心翼翼地寻找小姐,却不敢大声,怕引来别人。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地面上的雪晶纷纷扬扬地飘洒起来,形成一片银白的世界。 这突如其来的卷风让浣碧有些措手不及,她急忙闭上双眼以保护自己的眼睛免受伤害。 然而,由于失去了视觉,她无法保持平衡,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身上的衣袍沾满了白雪,而那双单薄的鞋袜更是完全被冰冷的积雪浸湿,刺骨的寒意迅速传遍全身。 回过神的她,挣扎着站起来。她感觉一片漆黑,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才看到原来是自己手里的灯笼蜡烛浸了雪,灭了。 她轻轻拍着自己身上的雪花,无意间拍到了原本一直带在腰间的紫色合欢花荷包。那枚荷包悄然掉落于那稀松暄软的雪中,无声无息,她根本没察觉到丝毫。 本意是要去寻长姐,却在这里耽误了时间,她焦急爬起来,匆匆往前走去。 她前脚刚走不久,那果郡王却迷了路,亦是走到了这里。 看着雪地里几个整洁的脚印,不似男子那般粗旷,他断定一定是位女子。 他笑了,笑这皇宫的女子为了争那皇上的宠爱不惜夜里跑这倚梅园来设计偶遇。 可当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雪地里有一枚荷包。 他拾起那荷包,打开之后发现了那枚小像。他对着月光,太暗却看不清。那荷包时不时散着一股清香,甚是奇特。 他悄悄将香囊塞到了衣兜里,便继续开始寻找皇兄。 不远处,倚梅园内,皇上盯着那开的灿烂的红梅,心里一阵酸楚,因思念故人,忍不住落了泪。 他暗自伤神,“菀菀,这红梅开的艳丽,如那年你出入王府一般,若是你依旧在朕的身边,该多好啊。”他喃喃自语。 “四郎”一声四郎,打破静谧。 皇上猛的回头,看见披着斗篷、站于三米开外的雪里的她,手里拿着一簇红梅。夜里的寒风瑟瑟吹拂着那件单薄的斗篷阵阵翩舞,与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一模一样。 “菀菀,是你么。”皇上忍不住大声喊着。 “四郎,是臣妾。”甄嬛以为皇上在叫自己的封号,便迫不及待的应和着,在她眼里,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那高坐于皇位的真龙天子,而是自己的夫君。 “菀菀!”皇上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紧紧搂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紧闭双眼,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复杂,眼泪却依旧从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甄嬛的肩头。 第27章 妙音余娘子 感受到了皇上的落泪,甄嬛心疼他,那一刻她也动容了,好似少女的恋爱就是如此,情感上追随自己所爱之人,念动、心动。她轻轻安抚皇上的情绪,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的情绪好了许多,他猛的一惊,一把推开了甄嬛,下意识大声问着,“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推开的甄嬛,向后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红梅亦是散落了一地。 望着散落的红梅,坠入那厚实的白雪里,她的心也瞬间掉入了冰窖一般,没有了最开始的热情。 一头雾水的她,连忙站稳,“臣妾碎玉轩莞贵人参见皇上。”刚刚一时间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如今清醒后便要依照理智向皇帝行礼问安。 “莞贵人...”皇上陷入了深思。“你怎么会在这里?晚宴还未结束,你一个妃嫔私自前来,该当何罪?”皇帝的口吻严厉,呵斥着,没有丝毫往日的情分。 跪在雪地里的甄嬛,膝盖感受到了阵阵刺骨的寒冷,可是更令她难过的便是皇上,曾经她视作夫君的人。她迟迟未开口解释,以她的个性,宁可受罚,也不愿再多解释一句。 赶来的浣碧见此情形不妙,连忙上前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还望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私心,想来梅园折一支红梅给我们家小主赏玩。不料夜黑竟迷了路,我们小主好心前来寻我,这才惊扰了皇上。都是奴婢的错,还望皇上不要牵罪于小主。” “你们家小主也喜欢这倚梅园的红梅?”皇上并未怪罪,倒是脸上流出了一丝的微笑。 想当年在这紫禁城多少年,浣碧对皇上还是有些了解的,只要把自家小主的习性爱好与纯元相靠,那想不得到皇上的宠爱都难。 浣碧点点头,做出一副极为畏惧圣威的模样,“是的,我们家小主酷爱这雪中红梅,她说,唯有梅花桀骜独自盛开于凛凛冬日。较于白梅,红梅更有韵味。枝杈上有白雪覆盖,红梅的颜色更加脱俗,犹如画卷的点缀之笔,令人陶醉。” “好,说的好。”皇上拍手叫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想起了曾经的纯元,也是这般酷爱红梅,亦是讲出过这般理由。 皇上做了一个抬手的手势,示意浣碧起来回话。 “你叫什么?” “奴婢是小主的陪嫁丫鬟浣碧。” “浣碧?清水可浣纱,盈盈波碧浪。”皇上点点头,“你家小主确实甚是有文采。” “嬛嬛,你起来吧。”皇上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许是眼下又想起了往日的情分。 听闻此话,浣碧赶紧起身去搀扶小主,只见长姐的手心冰凉,起身的时候膝盖好似受冻,不能弯曲。 “皇兄!”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浣碧扭头去看,是自己曾经那薄情的果郡王。再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稍有波澜,毕竟曾经可是倾心去喜欢过的一个人,怎会说忘便忘了呢。 “十七弟来了。”皇上转身向果郡王的方向看去。常怀大笑,一改刚才的满面愁容。 “皇兄可让臣弟好找。”果郡王一袭黑色毛球大衣,凛凛走来。论英姿,确实远在皇上之上。 瞥了一眼皇上旁边的两人,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便是皇兄之前提过的莞贵人吧,身量纤纤、容貌倾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浣碧紧盯着果郡王的眼神,只见他神色里有几分惊讶,浣碧这才明白,原来果郡王一早便知道,皇上把自己长姐当做纯元替身的这件事情。此刻,她恍然大悟。不禁微微颤抖着。 好一个皇家,好一个后宫。 感受到颤抖的甄嬛,凝神看着她,小声关心着。 浣碧摇摇头,浅浅笑了笑,安慰长姐没事的。 “哈哈哈,”皇上敞怀大笑着,别人对自己的女人投来欣赏赞许的眼光,怎么会不高兴呢。“莞贵人,这位是朕那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果郡王,刚才你们在宫宴上是见过的。” “臣妾见过果郡王。” “快请起。” 借着皇兄高兴,果郡王便继续说着,“既是美人,自然不能被这冰雪沾湿了鞋袜,皇兄还是派人速速送她们回去吧。不然,臣弟还等着与皇兄您下棋呢。苏培盛在十米外候着呢,随时听命于皇兄您。” “哈哈哈,还是你老十七最懂得怜香惜玉。”皇上指着老十七的鼻子,振振说着。 “苏培盛” 只见不远处漆黑的梅林里,传来阵阵的脚步声。过不了一会儿,这里一片灯火通明。几十个护卫提着灯笼,为首的正是御前总管太监苏培盛。“参见皇上。” “你呀,朕不是说不叫人跟着么。”皇上半开着玩笑调侃着。 “奴才有违圣意,确实有罪。可是奴才更是放心不下皇上您深夜一人独行,宁可领罪也要跟在您身后守护您的安全啊,皇上。”苏培盛跪下,此时或是抱着受罚的心态。 苏培盛可是个老油条了,浣碧与之相比还差甚远。短短几句话,便把皇上哄开心了。 “起来吧,朕又没说怪你,给你个差事,送莞贵人回碎玉轩。” “奴才领旨。” 浣碧紧扶着长姐,刚刚长姐的膝盖受了寒,现下有些许的疼痛,走路不是很方便。苏培盛见状,便在出了梅林之后安排了个轿子,一路派得力的人手护送其回去。 见甄嬛走远之后,皇上意犹未尽地站在红梅前,若有所思的模样,“老十七,你说,真的会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如此相似么?” 允礼知道皇兄某一瞬间将那莞贵人当做纯元,可那也只是某一刻。替身终究是替身,曾经的那份美好终究无可取代。 “皇兄,臣弟愚笨,参不透其中的道理,不敢妄言。” 皇上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忽而林子里传来女子动听歌声,这歌声甚是好听,就连果郡王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叹。 皇上寻着声音而去,那人竟然是倚梅园的一名宫女。 皇帝的眼睛都盯在了她的身上,与其说是在看她,倒不如是透过她的声音在怀念什么。 那女子见了皇上,连忙放下手里修剪枝叶的活儿,前来叩拜。 “奴婢余莺儿叩见皇上。” 听到这声音的一刻,皇上恍惚,这声音竟然与纯元一模一样。 果郡王笑了笑,“余莺儿,你的好福气来了...” 第28章 邀刘畚请脉 轿辇一路护送到碎玉轩门口,槿汐与小允子在门口候着。 莞贵人一下车,便在槿汐的扶持下,匆匆回寝殿换下已然湿透的鞋袜。 门口的苏培盛对浣碧说道,“今日你们小主受了惊吓,回去定要好生安抚。可以喝点姜糖水驱驱寒气,这冰天雪地的着实容易叫人着凉。” 浣碧紧点着头,而后将一包银两揣进了苏培盛的袖子里,低声说着,“苏公公,今日多谢护送小主回宫。还望公公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可别让皇上对小主生了误会之心。”浣碧知道,自己这回哄骗长姐去倚梅园与皇上相遇是冒进了,如此铤而走险恐怕皇上日后会不待见长姐。 “这是自然,莞贵人这份独天得厚的恩宠本公公好些年头都没见过了,浣碧姑娘不必担忧,你家小主的福气在后头呢。”苏培盛笑了笑。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公公您慢走。” 待苏培盛走远了之后,浣碧这才回到碎玉轩。天色已晚,几个丫鬟太监该去休息的都休息的,门口的侍卫正赶上换班,无暇顾及自己。 她悄悄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下,寒冬腊月,厚厚的白雪覆盖了本是光头的枝杈,银装素裹甚是好看。她望着这棵桂花树陷入了沉思。 “浣碧!”不远处寝殿门口的流朱大声喊着,声音里略带着不喜与责怪的味道。 “来了。”浣碧匆匆跑了过去,只见小主半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显然是受了寒气。 “奴婢给您冲一记红糖姜水吧,眼下正是最冷的时候,小主可别感冒才好。” 甄嬛没立刻说话,打发了流朱之后,才开口问,“今日倚梅园之事,你可否提前知晓?” 浣碧知道,对于这件事情,长姐终归是要问的。她毫不迟疑,说着,“知晓。” 甄嬛点点头,“所以你告诉我皇上在倚梅园,究竟所为何意?” “小姐,奴婢断然是不会害您的,皇上酒醉去倚梅园赏景,断然是心中烦闷,无法疏解。正因为小姐您腹有诗书,能稍微替皇上解忧,自然恩宠便来了...碎玉轩的日子便可扶摇直上...”浣碧直言,并未绕弯子。 “你可否有私心?”看着浣碧直言,甄嬛亦是直接问着。 “有!”浣碧磕了一个头,“长姐,您身份高贵、容貌倾城、才学博深,浣碧自知无法与您相比,只有依傍于您的身边,或可一世安稳。所以浣碧,只求尽自己一切所能扶持长姐扶摇直上,以待来日长姐位居高位之时能够护着浣碧一世安稳。仅此而已。” “如此,而已。那你起来吧。”甄嬛叹了一口气,“浣碧呀,今日之事可谓是险之又险。你长姐我,在皇上身边那可是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连累的可是咱们甄氏满门!”甄嬛的情绪有些许的激动,拍着桌案,一旁的茶杯都震响了。 伴君如伴虎?那是因为皇上心底的那人是纯元。浣碧心里想着,可这些话却不能宣之于口。长姐生来性子桀骜,若是知道皇上只把自己当做替身,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长姐,浣碧知错了。”浣碧又叩首。 “知错能改便好。” 翌日,卯时三刻,各宫嫔妃齐聚皇后的景仁宫,因为宫里要多了一个姐妹作伴。 甄嬛一早便到了,一向守时的她,不会迟到的。她一走进景仁宫大门,便看到了一位身着紫蓝色亮绸缎衣袍的年轻妹妹,眼生的很。这妹妹身段极好,皮肤白皙,容貌瑰丽。只是她的举止投足没有贵气,而且张扬的很。 还没等甄嬛问,浣碧小声在其耳边解释着,“昨晚皇上宠幸了一位倚梅园的宫女,余莺儿。所以今日皇后娘娘才临时叫大家来这里训诫。” 甄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眼看时辰已到,华妃却未出现,浣碧知道,华妃这么爱吃醋的一人,是不会来了。 不一会儿皇后开始发话了,说着华妃偶感风寒,就不前来了。浣碧暗自窃喜,觉得自己猜对了真是了不起,果然沉下心来思考是可以增智的。 皇后按照往常训诫着嫔妃,顺便提了一嘴这位新来的姐妹是官女子余氏。浣碧自然是内心毫无波澜,一切的发生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甄嬛的眼眸里却多了些许的伤感。毕竟又多了一个人与其分享夫君,自是心里不悦。 训诫完毕之后,大家纷纷起身离开。就在这时,富察贵人缓缓走来,对着甄嬛言语犀利,“我就说嘛,这后宫里怎么会一枝独秀呢,也有你莞贵人不悦的时候啊。” “富察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嫔妾不过是昨日略感风寒,脸色不佳罢了。” “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富察贵人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富察小主,还望您慎言。”浣碧着实看不下去了,便出言顶撞。 “我还以为你甄嬛有点本事,不料说不过便让婢女顶嘴...”富察贵人凑近莞贵人的耳边说道,“你越是心里难受,我就越高兴,是时候让你尝尝被皇上冷落的滋味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浣碧搀扶着甄嬛走出了景仁宫,刚出宫门的那一刹那,原本站的笔直的甄嬛,忽然瘫倒,只能扶着墙壁。她顿时觉得胸口淤闷,一顿干呕。浣碧赶紧轻抚其背部,言语宽慰着,“小主,富察贵人就是酸那位皇上的新宠,无处发泄才这般跟小主言语,您别往心里去。” 甄嬛摇摇头,没说话,在浣碧的搀扶下缓缓站直,准备起身走回碎玉轩。 “莞贵人。”甚是好听的嗓音,犹如天籁一般,与陵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妹妹。”莞贵人面无血色,语气僵硬。 “姐姐这是要回宫吗,可否让妹妹同行?” 看着长姐不适,浣碧焦急之中的语气不够温和,“小主身体不适,还请余官女子改日拜访吧。”说完便扶着长姐匆匆离去。 余氏,一个倚梅园下等宫女出身的奴婢,本就内心卑微,极没安全感,生怕被人小瞧了去。刚才被如此怠慢,难免心生怨恨。她怒视着莞贵人,自此结下了梁子。 “快,小允子,快去传太医。”浣碧将小主扶到了寝殿,扭头便帮其盖好被子。 不一会儿,太医刘畚匆匆赶来。 浣碧蔑视瞅着刘畚,她可知道这位太医不是什么好东西。问着小允子,“不是让你去请温太医吗?” 小允子一脸无辜说着,“温大人昨日就被敦亲王府叫走了,说是敦亲王福晋身体不适,需要留在那里随时准备着请脉。” 只见那刘畚号脉的时候眼睛提溜直转,浣碧捏了一把汗。 第29章 声音似纯元 “小主只是急火攻心、心中郁结所致,待微臣开几副汤药便会很快好转,无需过分担心。” “既无大概便好。”浣碧浅声说着,而后拿了些许的银两给刘畚后便匆匆送客。 待浣碧回到寝殿的时候,甄嬛慵懒躺在床上,有些许的困意了,见到浣碧,精神提了起来,问着,“浣碧,我刚刚瞧你神色慌张,究竟是为何?” 浣碧一下子紧张起来,刘畚曾经害的沈贵人失宠,哪怕是自己重新来过一次,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她解释着,“长姐,宫中人心险恶,谁又能见得你我好呢,他们是巴不得将我们拖入泥潭。这刘畚,我瞧着眼生的很,真是不得不防呢。” 甄嬛点点头,如今她也算是见识到了这后宫的妃嫔有多么见不得光,就今日的富察贵人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下午甄嬛睡得很香,一觉睡到了天黑。浣碧守在寝殿门口,忧心忡忡。皇上此时在余氏那里听着昆曲呢,怕是早已忘了小主了。但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在梅园突然召见余氏。 若说上一世,召见余氏是因为她冒领了长姐的恩宠,而如今长姐恩宠在握,她到底是为何? 天色渐晚,小厨房送了晚膳,长姐一点胃口都没有,草草喝了药之后便睡下了。知道皇上不会来,自然也没有等的必要。 浣碧偷偷让小允子请了皇上,但是结果的确如长姐所料,皇上没有要来的意思,只好作罢。 养心殿内,皇上慵懒半躺在龙榻上,手里盘着帝王绿的翡翠珠串,微微闭上眼睛,细品着余氏的歌声。 旁人都以为皇上多情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念那唯一的妻子,纯元。而恰巧,余氏的声音与纯元极为相似,她的歌声能略解相思之苦罢了。 夜深了,余氏的歌声依旧,扰的各宫皆不得安宁。 太后此时生病,不宜干预此事;皇后避而远之,生怕皇上不高兴。华妃的宫殿离的较远,影响不大。 富察贵人在宫里大吵大嚷,完全不顾及有着一个多月身孕。安陵容倒是神情自然,本就不得宠的她,在宫里绣着缎面鸳鸯哼着小曲倒是自在。 居住在咸福宫的沈贵人,也听到了这歌声,不禁替嬛儿担心,仅此而已。 碎玉轩的小主睡的安稳,浣碧却坐不住,余氏这般高调,确实可恨,小主忍得了,她不行。 浣碧悄悄溜出碎玉轩,前往养心殿的方向。她想去看看,这余氏究竟有何本领能让皇上如此着迷。 如今的她,今非昔比。从前这种事情她就算是心里有怒火,也断然是不敢发泄的,如今,想干便干,毫无顾忌。毕竟自己曾经也是身在高位的侧福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途经延禧宫,里面鸡飞蛋打,富察贵人使劲儿摔着东西,还打骂着宫女,心里暗想着陵容应该也是不好过。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陵容了,她心里的首要任务还是帮助长姐获得宠爱。 养心殿外,苏培盛守着门,余氏在里面高歌,皇上兴致正浓,不许人打扰。 浣碧本想着上禀说碎玉轩的莞贵人求见,见此情形便作罢了。直愣愣处在门口,偷听着余氏的歌。 “王爷!”忽然苏培盛卑躬请着安,浣碧才知道是果郡王来了。 “苏公公,皇兄本是约臣弟前来下棋,看如此情形想必是改天了。那就烦请苏公公之后跟皇兄说一声,本王来过了。”果郡王恭恭敬敬地说着,如此谦卑的他,确实有那谦谦公子之范。难怪京城的女子都被他所倾倒。 浣碧偷偷注视着他,果郡王却眼里丝毫没有她,完全没有看她。 “那奴婢也先行告退了,今日之事便不必向皇上禀明了。” “孰轻孰重,奴才知道,浣碧姑娘大可放心便是。”苏培盛陪着笑脸,这老油条自小便跟在皇上身边,那皇上的脾性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余氏女子只封了一个官女子,可以看出皇上并不重视。许是个答应就到头了也未可知。可莞贵人却是名门闺秀,未来真是前途无量啊。 浣碧转身离开,果郡王才略微注意到她,碧色的衣身上绣着绿梅,一股子清高桀骜的性子。他愣了一下,回想起那日倚梅园捡起的荷包,里头的小像许是她的。 一时间,好奇心涌上心头,他快步追上去,一问究竟。 “姑娘,请留步。” 一股子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声音叫住了浣碧。 她驻足,回头看着,确实是心里想起的那个人。她只是诧异,一向从来不待见自己的人,为何今日会主动寻上自己,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姑娘,请问你该怎么称呼?”果郡王初见浣碧,不知怎的,好似一见如故一般,脸颊泛起了红晕,从不害羞的他,如今竟然磕巴起来。 “奴婢是碎玉轩莞贵人的陪嫁丫鬟浣碧。”她微微蹲下请了个安。 “哦?莞贵人?”他开始回想那日梅园见到的贵人,衣单身弱还被皇兄在倚梅园当成纯元紧紧抱着,着实是有些可怜。 “王爷您是见过的,那日在倚梅园。”浣碧毫不忌讳,想说什么便说。对着这个自己曾经倾心的人,如今倒是真的心无波澜、毫不在意了。 果郡王点点头,见如此敢于这般和自己说话的人,好像至今只有她一人。顿时产生了些许的好感,“姑娘,你们家小主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王爷惦念,身体如今已然大好,不劳王爷费心。只是,我们小主是皇上的人,王爷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好,喜欢错了人,那便是要拿命来偿还的!” 最后的半句极为严厉,好似是训斥一般。王爷倒是笑了笑,没在意。 “王爷,奴婢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赐教。” “请讲。” “王爷,既然皇上思念的是先皇后,略加宠爱我们小主是因为容貌与先皇后相似,那这婢女出身的余氏究竟何德何能承宠呢?宫里从不缺歌姬啊!” “你倒是心细,”王爷很是诧异浣碧会知道纯元的事情,“这余氏的声音与皇嫂极为相似,许是这一点让皇兄着了迷吧。” 第30章 曹贵人挑拨 浣碧一脸狐疑地看着果郡王,不甚相信他,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并无道理。皇上思念纯原皇后人尽皆知,可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皇上喜欢通过寻找影子来慰藉自己。 浣碧点点头,“多谢果郡王指点。”说完便转头离去。 看着如此没有礼数的小姑娘,允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好似欠着她一般。 “喂,站住。” 浣碧很不情愿,走了几步才站住的。 只见果郡王缓缓走来,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凝神问道,“这荷包是你的吗?” 浣碧愣了一下,轻轻接过他手里的荷包,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端详,确实是自己寻了许久的荷包。“果郡王这是哪里找的荷包?” “倚梅园的雪里。” 浣碧这才想起,那日自己摔了一跤,许是那时候丢的。 她点点头,“是的,确实是奴婢的荷包。”她即刻打开荷包,翻看里面的东西,几片海棠花的花瓣还在,只是那小像却不见了。 “王爷,您可曾见过这里面的一枚小像。” 允礼的眼神有些许的闪躲,“不曾。” 浣碧也没多想,一枚小像而已,无关紧要,只要不是自己长姐的就行。想到这里,她浅笑了一下,想起以后果郡王大抵不会因为长姐的小像而牵连长姐,她从心底感到高兴。 “你在笑什么?” “我哪里笑了,这昏黑的天色,王爷定是看错了。多谢王爷,奴婢先告退了。”浣碧的语气很冲,亦是对他摆着一副臭脸。 这一次,浣碧亦是没等王爷说话,抬腿就跑。对于前世的记忆,虽说不甚在意,但也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些与果郡王在一起的日子里,她谨小慎微、每一步都是要看人脸色,如今她自然是想离果郡王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面。 看着那穿着碧色衣衫的女孩跑远了,果郡王含着笑久久注视着。许是因为从来都没见过敢如此对自己说话的人,他竟然开始关注了她。 翌日,余氏去华妃的翊坤宫拜见华妃娘娘,从卯时便开始候着,直到辰时华妃娘娘才允许她进去。 周宁海在门口叫余氏进去的时候,她乐的跟个哈巴狗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兴冲冲便进去了。 此时,华妃正在自己的宫里洗漱着,昨日心情不好,自然夜里总醒,直到刚刚才起床,这才邀请的余氏进来坐坐。 颂芝在为华妃娘娘梳妆,小心翼翼。虽说好似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可但凡稍有差池,那一定也是少不了一顿臭骂。 “颂芝,你说皇上为何就突然纳了这个余氏?”华妃入府晚,并不太知道皇上与纯元的情谊有多深厚。再加上她那狂傲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承认皇上心底最爱的人不是自己。昨夜余氏高歌,华妃亦是没睡好觉。试问宫里哪个真心爱皇上的妃嫔,能够允许自己的夫君与别人酣睡? 这问题堪比是送命题,颂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赶紧望向一旁的周宁海。只见周宁海冲她眨了几下眼睛,她赶紧回复华妃娘娘,“娘娘,这余氏就是一低贱的官女子,连答应都够不上,您又何必在意她呢?不过是皇上亦是新鲜兴起,左不过是她运气好罢了。宫里从来不缺额娘是宫女的小阿哥呢。” 颂芝说完又看了一眼周宁海,只见他点点头,颂芝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如此舒心的话,华妃轻轻闭上眼睛,一副高傲的表情,“答应?她也配?去,把余氏官女子给本宫叫进来,我看看究竟是何货色。” “娘娘,您请。”余氏殷勤地跪在华妃面前为她奉茶,好似寻常府邸的小妾为当家主母奉茶一般,可给华妃舒服坏了,头一回有人把自己当做正室,可不得耍耍威风? 华妃并未接过茶盏,而是笑着与坐在一旁抱着温宜的曹贵人说起了话,“近几日你也该多带温宜去皇上身边走动走动,不然,你们母女恐怕是要被皇上忘记了。” 这话好似是在点余氏呢,说她最近是专房之宠,完全不顾及别的姐妹死活。余氏一介粗鄙宫女出身,哪里能听出这等关巧,她低着头举着茶,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不言不语。 “华妃娘娘说的是,”哄着温宜睡觉的曹贵人,迎着笑脸。“娘娘您放心,如今皇上除了余妹妹谁也不见,就连曾经专房之宠的莞贵人都放在了一边。如今只要我稍微借着余妹妹的光,一同面见皇上,皇上还总是会见温宜的。” 曹贵人的温宜如今才一岁多,她时时刻刻抱着怀里,生怕照顾温宜不周,眼下温宜又哭闹的厉害,她一个劲的哄着,生怕吵到华妃娘娘。 “那是自然,臣妾甘愿为华妃娘娘效犬马之劳。”余氏终于开窍了,她赶紧表一表自己的忠心。 虽说华妃看不上余氏一个区区末流的官女子,但是用她对付莞贵人可是不用白不用的一步好棋。 华妃一高兴,把手里推脸的上等和田玉轮赏给了余氏,可把余氏高兴坏了,这玉轮可是千金难求,这华妃娘娘出手阔绰,自然是追随的好主。 曹贵人怀里的温宜哭闹的厉害,华妃听的头疼,便破口大骂说着不许哭。而后小孩子哭的更厉害了,华妃便遣走了二人。 刚出宫门口的时候,余氏喊住了曹贵人。 曹贵人何等聪明,赶紧让乳娘抱走公主,而后二人悄悄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说话。 “曹姐姐,华妃娘娘究竟要臣妾做什么,还请您指点一二。” “余妹妹呀,华妃娘娘位高权重的,你觉得她需要什么呢?如今倒是你,人微言轻,若不早些晋升答应小主,恐怕以后你的日子堪忧啊。” “还请姐姐明示。”余氏脑子笨,若是绕着弯子说话,她听不懂。 “莞贵人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是你与她相争,有几分胜算?若是她无力与你抗衡,你觉得以后这后宫谁会是专宠?” 余氏一下子便乐了,脸上开出朵花儿来。“多谢姐姐赐教。” 曹贵人浅笑了一下,心里想着,这余氏还真是可以被利用的蠢货。 第31章 主仆缘分尽 浣碧一如往日早起,下厨为小主做着她爱吃的早膳,尽管如今的碎玉轩今非昔比,有着别的宫里没有的大厨,可浣碧依旧愿意为小主亲手做早膳,只为她吃得惯。 小厨房的菊青在一旁举着碗,等候的时候投来一脸羡慕的眼光,“咱们小主就是好福气,有你这般贴心呵护。”菊青的眼睛都快眯了起来。 浣碧浅浅笑着,“哪里的话,明明是有这般小主,才是咱们得好福气。”她轻轻勾了一下菊青的鼻尖,暗示她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康宁海和他那几个徒弟忽然回来了,一回来便来厨房里讨要吃的,闻着浣碧刚刚炖好的鲍鱼燕窝粥馋出了口水,趴在锅边眼巴巴瞅着,还时不时赞美浣碧人美心善。 浣碧压根也没理他们,把盛好的鲍鱼燕窝粥径直端给了小主。 待浣碧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康宁海酸呼呼得说着,“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真的要一棵树吊死?我可听说现在专房之宠可是那余氏。” 浣碧懒得多言,带着菊青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我呸,什么东西!”看着浣碧对自己丝毫没有敬意,康禄海作为碎玉轩的太监首领怎么能忍的了? 一旁的徒弟小印子巴结说着,“师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合适。眼瞅着咱就要去丽嫔那里了,谁还会跟一个昙花一现的贵人纠缠呢?”他轻轻拍着师父的胸脯,为他顺气。 听这话,康禄海一下子就消气了,自己攀上了个更高的枝儿,谁还会看得起这病恹恹的贵人小主呢。 “还是你小印子有两把刷子。”康禄海指着小印子的鼻子笑着说道。 菊青倒是气呼呼的,年纪尚小的她,丝毫沉不住气。浣碧见她的样子,便让她留在门口,“菊青,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你现下不适合见小主,怕给她带不好的情绪,你且在门口候着吧。” 菊青倒是听话,“遵命。” 浣碧原本也是心里不顺的,但必须在面见长姐之前整理好自己的心态。她轻缓了一下,而后面带笑容才推开小主的寝殿大门。 正巧流朱也在里面,看着殷勤的浣碧徐徐走近,原本与小主说笑的她,瞬间就不笑了,她扭过头去,背对着浣碧。 “小主,这是您爱吃的鲍鱼燕窝粥,不热不凉,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甄嬛起身坐在了桌前,抬眼看了一眼浣碧,眼下浣碧做事更加滴水不漏,要不是从小允子的嘴里知道昨夜偷偷去了一趟养心殿,她甄嬛恐怕是真的要蒙在鼓里。 “先放下,不着急。” “好,小主,只是您记得喝。”浣碧没想太多,轻轻将那一砂锅的鲍鱼粥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流朱应该是还有话要与小主说,便打算先行告退。 “浣碧,你留下。” “是,小主。”马上走到门口的浣碧,立刻转身回来。于她而言,守护小主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浣碧,我问你,康禄海可是从丽嫔那里回来了?”甄嬛语气平和,从她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愤怒。 “是的,小主。刚刚在小厨房碰到他,差点偷了小主的粥去喝呢。”浣碧打着趣,丝毫不严肃的样子,还笑了起来,试图让气氛活跃一些。毕竟小主还在生着病,若是知道了此时康禄海要走,必然会更加心底郁结。 “严肃点,这是笑的时候吗?”一向开朗活泼的流朱,眼下却一脸严肃,她训斥着浣碧。 见流朱如此,浣碧赶紧收起了笑容,像是刚犯了错的小孩子,把手往后面一背,准备接受训斥。 “说实话,浣碧,康禄海是不是要另寻高就?”流朱微眯着眼睛,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把浣碧当做是同一个战袍的盟友。 浣碧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自己再隐瞒已经毫无意义,不如全盘托出。“小主,您冰雪聪明,康禄海确实要去丽嫔那里高就了,只是还未想好如何面对您。” 甄嬛叹了一口气,虽说这些小事不甚重要,可终究人是从自己宫里离开的,还是会落人口舌和话柄。“罢了,随他去吧。” “小主您宽心,他走了,内务府还会给调更好的。”浣碧倒是想的开,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自然不会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她知道,长姐也不会如此。只是这流朱,怕她坏事。 “那怎么行?”流朱气分分的,“他就是要走,也必须先过了我的这关。”流朱飞奔着出去。 “流朱。”浣碧很是担心,若是精心下的一盘棋因为一件小事而满盘皆输,极为不值当。 “浣碧,不用理会,由着她去吧。”甄嬛拽住了浣碧的衣袖,她知道流朱惹不出大事的。 流朱弄了一盆炭火,让康禄海和他的两个徒弟在小主面前表忠心,康公公差一点都吓尿了,连连求饶,称自己确实无心无力,还望小主成全。 甄嬛并非是个赶尽杀绝的主儿,强扭的瓜不甜,自然不必挽留,要走便走了。让浣碧赏了些银两,了却一场主仆之间的缘分后,便散了。 望着康公公离开的背影,此时的浣碧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倒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可一旁的流朱对她依旧没有好气,无法理解她为何能容忍这几个狗东西好几个月。 流朱忍不住了,问道,“浣碧,我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有难言之隐,你讲出来,我或可原谅你。” “没有,”浣碧摇摇头,不语。 “那你就真是和他们一样,毫无差别。呸,你根本不配伺候小主。小主被欺负,你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流朱转身离去。 “不着急,还不是时候。”浣碧自言自语着,她瞅了一眼那院子中央的桂花树,枝杈虽被冬雪压弯了,光秃秃的枝杈却被雪水滋润,上面浅浅长出了几根嫩芽,盈盈绿色盎然生机。很小,不注意几乎看不到,却无比坚强。 她喃喃念叨着,春天快来了,树又快开花了,我们小主自是贵气无比的。 第32章 皇上询病情 那日倚梅园之后,皇上好久都没来看过小主。 从前,即便碎玉轩偏僻,皇上总是会风雨无阻的前来,那时候倒是惹得合宫嫉妒。如今,余娘子圣眷正浓,哪里有碎玉轩什么事情。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康禄海领着他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徒弟,趁着夜幕的掩护,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碎玉轩,向着丽嫔的宫殿奔去。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但却充满了决心和期待。 一路上,师徒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赶路。康禄海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他深知甄嬛现在处境艰难,而自己若继续留在她身边,恐怕也难有出头之日。 而丽嫔则不同,她是华妃一党的人,地位颇高,跟着她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想到这里,康禄海不禁加快了脚步,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光明前景。 终于,他们来到了丽嫔的寝宫门前。康禄海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不多时,一名宫女打开了门,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这么晚来干什么?”康禄海连忙躬身行礼道:“我是碎玉轩的康禄海,特来拜见丽嫔娘娘。烦请通报一声。”宫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整齐,态度恭敬,便点了点头道:“稍等片刻。”说完,转身进了内殿。 过了一会儿,宫女出来说道:“丽嫔娘娘有请。”康禄海闻言大喜,急忙带着两个徒弟走进了寝宫。只见丽嫔端坐在榻上,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 康禄海赶忙跪地行礼道:“奴才康禄海参见丽嫔娘娘!” 丽嫔轻哼一声道:“起来吧。这么晚来找本宫何事?” 康禄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娘娘,奴才原本是伺候莞常在的太监。但自从莞常在病了之后,就一直被冷落至今。奴才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前程,所以特来投靠娘娘,希望能得到娘娘的庇护。” 丽嫔听后,微微皱起眉头道:“哦?你觉得本宫会收留一个弃主求荣之人吗?” 康禄海连忙磕头道:“娘娘恕罪!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莞常在如今已失宠,奴才再跟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前途。还望娘娘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能够为娘娘效力。” 丽嫔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不过,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要尽心尽力为本宫做事,不得有二心。否则,本宫绝不会轻饶你!” 康禄海连连点头道:“多谢娘娘!奴才一定不负娘娘所托!” 丽嫔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伺候本宫。”康禄海如获大赦,赶忙带着两个徒弟退出了寝宫。 出了寝宫,康禄海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满是喜悦。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虽然丽嫔看上去有些严厉,但只要自己好好表现,一定会得到她的重用。想到这里,康禄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碎玉轩槿汐倒是如以往一般忠心无二,和小允子好好守着碎玉轩。 甄嬛可不是如其他女子一般纠缠着皇上,她性子高傲,若是皇上不来,她也不会去养心殿巴巴的求他,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皇上也不是什么专一的人,余氏的歌听腻了,今日召见的次数也是少了。皇上最近独自一人呆在养心殿,许是在思念纯元,除了皇后与华妃的宫中偶尔去走走之外,也不进其他宫殿的大门了。 原本可以坐着轿撵的余氏,如今没有了恩宠可想而知日子过的惨淡。 她这才想起曹贵人说的话。之前,这话听了却未听进去,只当是一个好心的提醒,毕竟谁也不想背上这害人的骂名。如今,她余氏自己的性命与前程都岌岌可危,自知如若不按照华妃的意思去办,恐怕以后真是很难见到龙颜。 初春,天还是微有寒凉。 碎玉轩的寝殿里依旧点着炭火取暖,只是这次内务府给的炭火质量着实不行,在屋内一烧便起着层层的浓烟。 流朱烧炭烧着一半便起了脾气,小声嘟囔着,“这内务府最近也太不识相了,难道不知道咱们小主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吗?怎可如此怠慢 !” 浣碧见流朱此举定是会伤了长姐的心,她赶紧上前捂住流朱的嘴。 甄嬛坐在一旁的桌榻上看着书,丝毫不受打扰,浣碧轻叹一口气,微微安心。 流朱见浣碧如此担心长姐,对她的敌意也不似从前那般大了。她轻轻撇开浣碧的手,小声说着,“我去内务府领些新的炭火回来,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小主。” 浣碧点点头,流朱便放心去了。 小主在那里很沉静地看着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受干扰。浣碧静静望着小主,很是佩服。这般小的年纪,便可以将情爱拎的这么清,不像自己,当年为了情爱做出些许的荒唐事。 见长姐做出用嘴吹哈气试图捂热双手的动作,浣碧赶紧上前递了一个暖手炉。 “浣碧,你去替我瞧瞧眉姐姐吧。我这碎玉轩不好过,她那边也定是不好过的。” 浣碧点了点头,自从小姐承宠之后,便时常帮衬着眉姐姐,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送过去些。如今,自己潦倒,也不忘顾及眉姐姐。浣碧当真是被这姊妹情深感动。 到了咸福宫,主位敬嫔不像其他妃嫔一般拜高踩低,即便如今莞贵人不得势了,依旧兑浣碧笑脸相迎。浣碧此番才看出了人品,真真是有天壤之别。 “眉庄小主金安,奴婢碎玉轩浣碧奉莞常在之命前来给沈贵人送些炭火和衣物。” “替我多谢嬛儿。”眉姐姐容光焕发,原本的姿色上又加了几分艳丽,想来是这几个月韬光养晦之用。“采月,快替我收下,我可是欢喜的很呢。” “嬛儿近日还好吗?” 浣碧点点头,又摇摇头的样子,欲言又止。 沈眉庄聪慧,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浣碧,回去告诉嬛儿,如今余氏这风头也是消了,想必皇上不久便会念起她,要早做准备着。” 浣碧知道沈眉庄也是关心长姐的,点着头连连答应。但是眉庄小主不知道的是,下一次长姐再得圣恩的时候,必然是众矢之的呢。 出了咸福宫,门口正好碰见了很久未见的安常在。刚入宫那阵子,皇上宠幸了她一次后封为了常在,之后便将其抛之脑后了。 如今皇上身边还有一个淳常在,怕是真真没时间见陵容了呢。 陵容一脸的苦相,好似有什么哀愁的事情一般,浣碧上前请安,眼下,即便碎玉轩落寞,可陵容终究觉得自己连个浣碧都不如。她有些许的懦怯,浅声问着莞姐姐是否安好。 浣碧摇摇头,示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安小主,您若是有时间,就来看看长姐吧。碎玉轩本就偏远,如今没了皇上的照拂,自然是与那冷宫差不多的。” 浣碧的一席话顿时打消了陵容对她的敌意,同情心拉的满满的。陵容赶紧用帕子遮掩着嘴,一副很是惊讶的表情。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有时间会去看望莞贵人的。 两人话还未说完,皇上的轿辇停在了咸福宫,皇上很少来咸福宫的。两人对视了一下,面面相觑,赶紧站在侧面跪下叩拜。 皇上看也不看一眼陵容,径直走了进去。 本是要探望眉姐姐的陵容,只好先行回宫了。 眉姐姐此时正在殿内看书,忽而皇上进来瞧看,顿时慌张失措,差一点将手里的书本掉落。这几个月她甚少出宫,就连除夕夜宴都没去,可想而知与皇上见面甚少。如今皇上突然前来,确实是始料未及。 眉姐姐梳着很素雅的装扮,衣服也是不带丝毫的华翠装饰,如此淡雅,竟得圣心。皇上见她,竟顿时迷上了,愣愣注视着她,好似在透过她寻找别人的影子。 “臣妾沈贵人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沈眉庄端庄素雅,即便没有绫罗绸缎,却依旧贵气稳重,有主母的气质。 “快起来。”皇上见不得她跪着,赶紧伸手扶她起身,如此的关怀,他许是想起那端庄贤惠的纯原皇后,每次见他,都是这般端庄持重懂得礼数。 “沈贵人,这几个月身体可大好?” 皇帝这般询问,沈眉庄倒是心里不安的很,她知道侍寝这件事情是早晚的事,如今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小心翼翼回答着,试图给自己再多争取些时间。 “太医说臣妾身子还需再调养一段时间。” “无妨,朕有的是时间。你且好生休养着。明日再来看你。” 第33章 翻牌沈贵人 皇上前脚刚走出咸福宫,宫里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内务府是最会看人下菜碟的,赶紧给沈贵人送来份例内的吃穿用度,无所不用其极。皇后自然已经见怪不怪,皇上今日留恋这个,明日留恋那个,已经是常态。 看着那些许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沈贵人的心并没有丝毫的波澜。那日福子惨死的事情,死死在她的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比起这些恩宠,她更想安安稳稳的活着。 “采月,先收起来吧。”眉庄的语气冷冷的。 “可是,小主,皇上待您这般好,小主您真的不用这些吗?” 沈贵人摇摇头,不再言语。那看淡一切的模样,着实令采月猜不透。 沈贵人的消息传到了碎玉轩,倒是正如浣碧所料,毕竟沈贵人如此的端庄闺秀,不可能一辈子碌籍无名。 浣碧瞅了一眼侧卧看书的小主,她如此悠闲自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门口的小允子来报,说是安陵容求见。一副急慌慌的模样,看是要紧的事情。 甄嬛让小允子赶紧把她带进来,只见陵容神情不自然,有些许的绝望。 “姐姐,”陵容的眼泪刷的便落下,语气哀婉柔弱,“出事了。”她泣不成声,哭成了一个泪人。 甄嬛不急着问,在一旁帮忙擦拭着眼泪,轻声安慰着。 浣碧在一旁看着陵容,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能猜到陵容是为了什么事来,但她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站在一旁,静静观望着。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陵容缓了过来,连忙开口问着,“甄姐姐,臣妾的父亲护送西北军粮遭劫,如今被皇上关押下狱,生死不明。还请甄姐姐念着我们入宫前的情分,帮衬一下。” 听此话,浣碧倒是不乐意了,之前对我们小主那是避之不及,如今有用武之地了,这关系可给她攀的,连入宫前都搬出来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我即刻便动身去见皇上。”甄嬛点着头答应了,想必是顾念着姐妹情分。 “小主,最近皇上甚少走动后宫,恐怕我们碎玉轩说话的分量不一定足啊。” 浣碧在一旁解释着,她这是说给陵容听的,并不希望陵容对小主抱太大希望,不然往后会伤及彼此情分。 陵容点点头,眼下火烧眉毛的时候,死马都得当活马医。 “浣碧,准备一下,去给皇上请安。” 陵容此刻不宜面圣,便先行回宫了。甄嬛坐着轿辇,烈日炎炎下去拜见的皇上。眼下,快到晌午了。 皇上刚下早朝,此刻正在乾清宫面见大臣,苏培盛拦住了面圣的莞贵人拦住了,拐着弯子说道,“如今皇上正为安小主父亲的事情在殿内训斥着诸位大臣,怕是小主一时半会见不到皇上。”苏培盛就差明示了,浣碧已然听出来了各种道理。 甄嬛能听不出来么,只是陵容与自己有几分交情,若是此刻便放弃,那以后与陵容也算是陌路了。她想了想,还是放手一搏。 “苏公公,那我就在这里等吧,”刚开春的天气,微寒,身体刚刚好转的她,还有些许的咳嗽。 “小主,”浣碧心疼她,为了一个以后会背叛她的人,甚至害死她腹中孩儿、赶她去甘露寺修行的人,真的值得? “无妨,”甄嬛强忍着咳嗽,本想着坚持一会儿便好了。 “我说小主啊,您这又是何必糟践自个呢?安小主的父亲之事,那可是朝堂之事,您若是要干预,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想必甄大人也会受到牵连。小主您如今风光正盛,那余氏不过是昙花一现,往后您有的是好日子呢。”苏公公费尽一番口舌,只为甄嬛能够改变主意。 “多谢苏公公。”甄嬛思索了片刻,便带着浣碧转身离开了。 “看来此路是不通。”她喃喃自语着。 陵容听了浣碧的话,未跟着来承乾宫也是对的,她要赶着天黑托着甄嬛的关系让出宫的太监为自己的母亲弟弟们补贴一些体己钱。带着宝鹃大包小包的来到了皇宫门口,只见那太监总管都不正眼瞧她一眼,许是看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常在,外加上华妃施压,自是不能让她好过。 “公公,之前莞贵人应该是已经跟您打过招呼了,还请您行个方便。”陵容将手里的包裹递到他的面前,那总管连看都没看,背过身去,一副极为嚣张的模样,一看便知背后有人撑腰。 陵容便使了一个眼色给宝鹃,宝鹃赶紧递上一袋子银两。 那公公这才转身,掂量了一下银两,很是嫌弃,“就这点啊,连一包都不够送出去的。”他呲个牙,手指头在银两上弹了个响。 陵容搬出了莞贵人,毕竟她曾经那可是风光无限,“公公,看在莞贵人的面子上,您就行个方便吧。”她恳求着,用着她常用的那般卑微的姿态,虽然自己也嫌弃,但是不得不用。 总管很是无奈,“小主啊,这一时一个令。从前那莞贵人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椒房专宠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可如今呢?那碎玉轩皇上都月余没去了,只怕这小主啊不过是昙花一现喽。要我说呀,你也赶紧换棵大树吧,不然哪天这树真倒了,别砸到你。” 陵容手里没有公公要的五百两银子,只好作罢,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回想起今日公公说的话,她心里一阵酸楚,难不成自己当真是站错了队? 陵容又一次硬着头皮去寻眉姐姐的帮助,毕竟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唯有这两人或可依靠。眉姐姐神色自然,看样子病是大好了。可是这性情,却变的冷淡了许多。 她看着陵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里也着实难受,只是她亦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眉姐姐的样子,陵容开口问着,“求姐姐救救家父。” 眉庄的心坎软,听不得陵容哭泣,她点头答应着,说先想办法。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前来传旨,说皇上今晚会翻眉姐姐的牌子,让她早做准备。眉庄本是不愿见皇上的,但是如今倒是有个机会可以帮陵容进言,她答应了。 第34章 和田玉珠钗 随着甄嬛回碎玉轩之后,她便一直沉默不语。浣碧只好站在一旁静静守候着。 看着如今的走向,浣碧大抵知道,之后一定是皇后出手救了陵容的父亲,所以小主趟不趟这浑水都无关紧要了。 夜色渐黑,到了晚膳的时候。甄嬛吃不下,浣碧只好命人重做一些清淡的饮食,她才浅浅吃了几口。 晚饭之后,陵容前来,那双已然哭成了杏核眼的她,看起来说是有些许的别扭,还好皇上今晚不来,不然陵容这般可是极为失仪的。 她前来是告诉甄嬛,沈贵人已经答应帮她了。听到这话,浣碧很是诧异,原本站在一旁都要睡着了,听到了眉庄小主的消息,便忽然醒了。她侧着耳朵听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眉姐姐她可有什么办法?” 陵容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有一丝希望,“今晚皇上翻了眉姐姐的牌子去,眉姐姐她,是要有好日子了。”陵容的眼睛都快笑弯了。 “眉姐姐当真是件喜事,希望她能够成功帮上你进言。”甄嬛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些许的忧伤。 恰巧淳贵人也来拜访,这个贵人是前段时间皇上亲自封的,大操大办、很是隆重,而甄嬛这未有行过册封礼的贵人倒是略微逊色些,总是会叫宫里的人诟病。 “莞姐姐,”淳儿的声音总是那般纯澈甜美,她一来,好似一切的忧愁烦心事都散了。 “你来了,浣碧,赶紧去小厨房拿一些桂花牛乳糕,这是淳儿最爱吃的。”看到了淳儿,甄嬛一下子乐了起来,坐在一旁的安小主顿时感觉自己才是个外人。 淳儿揉了揉自己圆圆的肚子,“我确实是饿了,谢谢姐姐。” 浣碧端来了桂花牛乳糕,顺带着一起的还有八珍糕、山枣糕、玫瑰豆沙糕以及四杯不同口味的奶茶。 淳儿看了之后顿时心生欢喜,美滋滋的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好吃。 安陵容猛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心里想着自己为何从来都没有这般待遇。 浣碧见陵容的脸色不对,赶紧上前递了块糕点说着:“安小主,您尝尝奴婢的手艺,原也是为小主准备的糕点,不曾想今日忙的忘了,才端上来。” 陵容接过糕点,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尝,那不安的眼神看着都令人心疼,浣碧此时也算是多少能体会到一些陵容此刻不安的心情。 陵容点点头,含着笑跟浣碧说着,“浣碧姑娘这手艺真好,改日我让宝娟学了去。” “这好说,好说。”浣碧笑呵呵的,试图让氛围稍微融洽一些。 一旁的淳贵人吃饱了,侧坐在莞姐姐的榻上,很是自在。只要皇上不来,她与莞姐姐都自由自在惯了。一旁的陵容倒是坐的端正,不敢丝毫的怠慢,生怕被人小瞧了去。 “莞姐姐,”淳儿撒着娇,“我想搬进这碎玉轩,与姐姐一同住,那才叫一个快活自在。” 听到淳儿这话,陵容一惊。自己这几个月在延禧宫受尽了那富察贵人的冷落和白眼,从未想过能逃离那里。如今淳贵人比自己捷足先登,做那莞姐姐的邻居,着实是好福气,令人羡慕。 她的话很酸,“淳儿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呢。” 淳儿压根就没听出陵容的话外之音,笑嘻嘻地应和着,“我和莞姐姐的出身差不多,脾气也相合,自然是能玩到一块去的。” 淳儿的话音刚落,场面异常寂静。原本迎着笑脸的安常在,顿时不笑了,苦着一张脸。 甄嬛看出了陵容的不自在,便叫槿汐护送淳常在赶紧回宫。 本想着留下陵容多说几句话,不曾想陵容也一并离开了,头也不回。虽说不是生莞贵人的气,却也是心里头不爽快。 甄嬛拿出个浮光锦做面的锦盒,微弱的烛火下依旧绚丽光彩。她轻轻打开盒子,一对镶着金边的和田白玉钗呈现在眼前。她小心翼翼轻轻抚摸着那温润的白玉,浣碧看出了她的不舍得。只见甄嬛啪的将盒子一口,眼神里瞬间就没有了刚才那般的不舍,倒是变的很决绝。 “去吧,拿去给陵容,委婉些告诉她,别多心。” “小主您真是大度,这等上好的珠钗都是皇上私下赏赐,别提有多珍贵了,您说给就给...”浣碧心里知道小主必然是会送这对珠钗的,只不过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都是身外之物罢了,舍不得,也要舍,不然真真是断了我们姐妹的情分了。” 浣碧接过锦盒,摇摇头,此刻她也不知道陵容到底该不该同情了。曾经的她只知道陵容那般狠毒的一面,却未曾关注过陵容受过的那些许的委屈。许是造化弄人吧,她心里想着。 又是一个月夜,天边的月亮圆圆的,算算日子,明儿又是一个十五,皇上会去皇后寝宫的日子。 她揣着那对珠钗,快速往前走。半个时辰前,安小主离开的碎玉轩,想必现在都在宫里歇下了。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浣碧总觉得哪里有些许的不对劲。陵容既然知道了沈贵人会帮自己,那为何又要来碎玉轩告诉莞贵人呢,难道非要让小主心里难过才罢休吗? 不对,一定有隐情。 想问题的时候,时间过得是最快的。 浣碧不一会儿便到了延禧宫,富察贵人正在那里训斥陵容身边的宝鹃,大声严厉训斥,毫不留情面。 眼下富察贵人身孕已有两月有余,虽说小腹看不出隆起,但是她那张狂且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是把一个有孕之人的身份用到了极致。没人敢反抗、犟嘴,生怕惊动了她的胎气。 “富察姐姐,您骂也骂了,消消气。”浣碧缓缓走近,替陵容解围,不然这么冷的夜,不知道要陪宝鹃在外面跪到什么时候。 富察氏没有好气地看了一眼浣碧,一个婢女,凭何放在眼里?她都没正眼瞧上过一眼。 “我乃一宫主位,训诫自己宫里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低贱外人的奴才做主!”富察贵人这一箭双雕的本领真是好,不仅骂了浣碧,还顺带着侮辱了莞贵人。 浣碧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她不能发作。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富察贵人说的是,您消消气,一些烂人烂事不值得您生气放在心上,还请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浣碧顿时双膝下跪,恳求富察氏原谅。 叩拜的时候,衣袖口的那锦盒落在了地上,波光粼粼的浮光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甚是好看。富察贵人一眼便相中了。 第35章 劝退沈贵人 两个月身孕的肚子,其实有点都不显怀,但是她还是要做出那种孕妇的动作,好似她有多么高贵一般。她俯身,捡起那锦盒额,赞叹这盒子竟如此精致。 俯身叩拜的浣碧,斜眼看了一下那个礼盒,嘴角轻轻上扬。 “如此奢华的东西,莞贵人竟有?平日里怎么没见她戴过?”富察贵人顿时被这锦盒里的珠钗震惊到了,这和田金镶玉珠钗价值千两黄金,恐怕华妃的宫里都没有。此时的她,既羡慕、又畏惧。 “小主平日里本不喜奢华,这些皇上钦赐的宝贝便收起来束之高阁了,如今陵容妹妹倒是有机会在御前侍奉着,莞贵人想着这珠钗便能发挥它的作用,便着奴婢前来送过来?” “给安常在?”富察贵人大声问道,如此昂贵的珠钗,她见都没见过,却被莞贵人随意打发给了一个常在,如此可以看出莞贵人的手里有的是奇珍异宝,自然不会在意一两件。 看着富察贵人如此嫉妒的神情,浣碧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至少,近一段时间里,富察贵人是不会找陵容的麻烦了,至少不会跟皇上过不去,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陵容妹妹,地上寒凉,你快回屋去吧。”富察贵人忽然温声细语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就多谢富察贵人开恩了。”浣碧二话不说,便起身扶起陵容,匆匆走回屋去。 回屋了之后,浣碧这才缓缓拿出那锦盒,呈到陵容的面前。“陵容小主,这对珠钗其实确实是上等难得的珍品,她此次确实是割爱送给小主的,因为不希望因为淳常在的是事情耽误了彼此之间的情意。” 浣碧本是想绕着弯说的,可她更害怕陵容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会误会,最后还是决定直说吧,至少不会有损姐妹情谊。 陵容的眼睛都直了,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和田珠钗。她缓缓摸着那触手生温的白玉,欢喜的不得了。 “你回去告诉姐姐,淳常在年纪小,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与莞姐姐入宫前便相识,宫里我们更是是相依相靠,我陵容不会对莞姐姐生出二心的。”陵容信誓旦旦的说着,浣碧满意地点点头。 浣碧走后,宝鹃在一旁有煽风点火之意,“小主,这莞贵人可当真是宝贝那淳贵人呢,知道您不高兴了,便派人送这送那的。” “不许胡说,”陵容制止住了宝鹃,“莞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今夜如果不是这对珠钗,都不知道我们要受富察氏多少的刁难。莞姐姐肯舍得送我这么昂贵的珠钗,想来对我的情意不比那淳儿差的。”陵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她从那精致的锦盒内拿出一根白玉珠钗,比划在头发上仔细端详,发现甚是好看。 回碎玉轩的路上,浣碧正好碰见了温实初。她瞪大了眼睛,指着温实初的鼻子问,“温大人?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你去碎玉轩给小主请平安脉了?” 温实初点点头,一副很是慌张的样子。这一世的浣碧,深知温实初的脾性,自然便不会跟他见外,每次见他都格外的亲切。这可把温实初吓坏了,每次见浣碧,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分外害怕。 “温实初,你跟我坦白,眉姐姐她身体可否大好?前几月的病彻底根治了?”浣碧一脸地疑惑,本就体弱的眉姐姐,忽然同意侍寝,难不成是真的为了那个陵容父亲的事情,一点都不值当。 “眉庄小主的身体早已无大碍,如今每日都喝着微臣调理的汤药,身体日渐恢复。” “竟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实在。”浣碧撇撇嘴。 温实初吓的都哆嗦了,“浣碧姑娘您想听什么,微臣都会据实回答。” 浣碧凑近温实初的耳边,小声问着,“眉姐姐她,这次是为了安答应父亲的事情才答应见皇上的吗?你瞧她平日里性子孤傲冷淡,不像是会主动接近皇上的呀。” 这问题直接问的温实初直冒冷汗,他能怎么说呢,他不敢说啊。 “看你这样子我也能猜出几分了,只是这眉姐姐着实是傻呀。”浣碧捶胸顿足,她生怕眉姐姐为了安陵容连累到自己与沈家,那可是真真的不值得呢。 “眉庄小主耳根子软,再加上陵容声情并茂地苦苦哀求,人命关天的时候,谁还会考虑那么多。” 清晨天还未亮,鸡还没打鸣,浣碧早早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沈贵人的咸福宫一趟。她想着,昨日沈贵人承宠,自是不会傻到提起安陵容父亲的事情,今日从养心殿回来,她正好在咸福宫的门口等沈贵人。 辰时,浣碧等到了沈贵人。她在采月的陪伴下,缓缓走回来的。 浣碧赶紧上前迎着,“小主 ,您仔细着身体啊,早晨风大寒冷,您衣着单薄,何不坐着轿子呢?” 见了浣碧,沈贵人知道是莞贵人派来的,心中很是欢喜。赶紧问着,“嬛儿近来可好?” 浣碧点点头,“一切都好。” 回到寝殿之后,浣碧这才开口说出实情,表示今日是自己前来,并非受小主嘱托。 眉庄很是诧异,问,“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安常在之事。” 眉庄小主以为是浣碧替安常在来催促,便赶紧回复着,“昨日我实在是不好提及此事,好在皇上现下确实对我照顾有加,我打算近两日便会提及此事。” “小主,奴婢虽人微言轻,但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着实不建议小主去趟这个浑水。您出身名门望族,本就与这贪污军饷一案毫无关系,若您开口,那沈家以后便真真是与安家脱不了关系了。” 采月也觉得浣碧说的有道理,连连劝着小主再三斟酌。 此刻眉庄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酿成如此大错。她注视着浣碧,连连点头,露出担忧之色。 浣碧知道她担心安常在,赶紧安慰着,“安常在的父亲会没事的,小主您不必过分操心。” 第36章 留守碎玉轩 沈贵人知道,浣碧既然能来,便是带着莞贵人的意思来的,她微微点着头,答应了。 浣碧还未走出咸福宫的大门,就看见皇上匆匆赶来,满脸的笑意,可知皇上最近心情不错,格外喜欢沈贵人。 看着沈贵人盛宠优渥,浣碧不禁想起这恩宠从前是自家长姐的,奈何那日非要拦着长姐避开看到惨死在井中的福子,这才把恩宠让给了沈贵人。 浣碧如今是有苦说不出呢。她垂着头,往碎玉轩走去。 碎玉轩门口,陵容哭啼着,梨花带雨的,带着宝鹃,跪在门口,任由小允子怎么请都不进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小允子,怎么不请安小主进屋呢?”浣碧一下子便着急了,急切地问着小允子。安小主跪在碎玉轩门口,着实影响门面,若是传出去,满皇宫又是闲言碎语。 “浣碧姑奶奶啊,不是小允子不请,是安小主执意要跪在门口的。”小允子一脸无奈,眉毛都成了八字形。 “小声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允子解释着,其实是安小主得知皇上下令三日之后便将安比槐斩首,因为主谋已经逃走,安比槐失职之罪死罪难逃。再加上眉庄小主未在此事上帮上忙,陵容此刻更急孤立无援。 “陵容跪在这里,不就是逼着莞姐姐救她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淳儿出现在了浣碧的身旁,小声对浣碧说着。 浣碧赶紧捂住小祖宗的嘴,小声提醒着,“小点声,有些实话可不是能说的。”淳常在点点头,“哦,我今日向皇上提出了我要迁宫的请求,好在皇上应允了,答应我搬来这碎玉轩与莞姐姐同住。”淳儿丝毫没有受陵容的影响,一脸纯真地看着浣碧,名门出身的她,哪里懂得帝王之家的杀伐决断绝非儿戏。 浣碧哄着淳常在回宫整理衣物去了,自己则赶紧去寝殿寻找小主。一进屋便看到小主衣着雅素、头冠立整,一看便是要出门,流朱守在一旁,不正眼看浣碧。 “小主...”浣碧愣了一下,她知道小主此刻要动身带着陵容去寻求皇后的帮助。 “浣碧,你好生在碎玉轩守着,我带着陵容去拜见皇后娘娘,眼下皇后娘娘午睡也该醒了。” “奴婢遵旨。” 今日皇上一直都留宿在沈贵人那里,合宫的姐妹们都酸酸的,背后都在议论沈贵人恃宠而骄。华妃倒是没把她放在眼里,毕竟每月都有欢宜香以及无数宝贝被内务府殷勤送来,皇上自是不会亏待自己,更不会沉迷于一个小小贵人。 倒是那余氏官女子,最近的地位大打折扣,周围伺候自己的宫女眼下都看不起自己了,就不承宠,无人尊重她。已然尝过甜头的她,怎么会甘心再一次做回宫女呢,不,她要往上爬,使尽浑身解数。 浣碧在碎玉轩静静翻着书卷,下午时光是那般美好,悠闲自在,让她想起以前在果郡王府的那些日子里,除了与孟静娴的明争暗斗之外,还是可以身居高位享受富贵的。她静静看着紫禁城不远处的夕阳,淡淡的暖光让人顿时心情愉悦。 女则、女训...这些都是从前连看都看不懂的书,如今翻看了些许便都能倒背如流了。浣碧摇着头,感慨着自己从前是那般粗鄙,还自认为自己了不起,如今才发现,自己需要提高的地方真的是太多了。 她又翻看了一本书,了凡四训。她想多读一些书,多懂一些道理。 皇上前脚刚离开,沈贵人便命人将皇上赏赐的珠宝收了起来,一旁的采月十分的不解,“小主,皇上现在把心都掏给您了,您为何要将皇上拒之千里之外呢?” 沈贵人摇摇头,笑着说道,“若是真心,日久便会生情,为何要急于这一时呢?若真的把一颗心都扑了上去,万一日后高估了皇上的情意,伤的却是自己。” 采月微微点着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沈贵人尝了一口采月刚刚端上的莲子燕窝粥,刚要称赞着小厨房做的火候刚刚好,未等开口,便忽然一股恶心涌上了心头,她猛的吐了一口,谁知竟是一口鲜血。 采月吓坏了,赶紧传来了温大人。 眉姐姐顿时身体虚弱,脸色苍白无力、眩晕。强撑着身体坐着,很是疲倦。 温大人诊脉时眼睛不停地转着,一直在想着解决办法,脸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小主,您最近可是去了什么地方,吃了别人的食物?” 沈眉庄望了一眼采月,摇了摇头说着,“没有,今日我只在自己的宫里,偶尔皇上会来。” “那就奇怪了,小主是中毒了,这个毒很快便在五藏六府扩散了,若是久病不医,便会精血耗尽而亡,是诊不出中什么毒的。” “有人要害我?”沈眉庄用帕子捂住嘴,很是惊讶,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颤抖。 “微臣肯定的是,这毒定是宫内人下的。” 太阳都快落山了,长姐还未归来,浣碧在碎玉轩担心,却又没有理由无故出宫,只好站在宫门口等着。槿汐和流朱都陪着小主出去了,门口只有小允子和自己作伴。 小允子望着浣碧姑娘,开着玩笑说道,“浣碧姐姐,你是不是惹了小主,才不带你去的。” 小允子这碎嘴一下子便惹恼了浣碧,“滚,你个不长心的,什么你都敢说?老娘是干着最重要的活,那便是守着碎玉轩。”浣碧也很惊诧自己能说出这些来,毕竟从前的自己唯唯诺诺,不知何时自己变的如此粗狂。 小允子被浣碧吓到,不敢再多言语,恭恭敬敬站在碎玉轩的大门口等待着小主归来。 浣碧自嘲了一下,微微笑着,她其实很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至少活的真实自在。 没等来小主,却看见了不远处华妃的轿辇。小允子支支吾吾说着,“华妃...” 浣碧的心也咯噔一下,自己这个乌鸦嘴,非说自己要守护什么碎玉轩,结果把华妃给招来了。 只见华妃的仪仗缓缓靠近,无比强大的威压逐渐逼近... 第37章 浣碧似纯元 景仁宫内,皇后正襟危坐,一旁的剪秋续着茶水。 皇后品了一口茶,“莞贵人,不是本宫不帮安常在,是这前朝之事后宫从来都无权干涉,本宫也着实没有办法啊。” “娘娘,”陵容忍住呜咽的语气,“家父当真是没救了吗?可他真的是无辜的啊。”想起了生离死别,陵容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后捂着头,很是为难,后宫的事情本就繁冗细碎,安常在父亲议案这般棘手,自然是能躲就躲。看着安常在如今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皇后更是看不上,只想早点摆脱这个麻烦。 “皇后娘娘的头疾发作了,两位小主早些回去吧。” 甄嬛与安陵容离开之后,剪秋问着,“娘娘,莞贵人倒是个有才之人,您为何不将她收入麾下?其实安小主父亲一事,对您而言就是举手之劳,根本不在话下。” 不料,皇后却说,“莞常在倒是不错,但是她终究是聪明多了几分,我门下自然是容不下这般人。” “那安小主呢?她倒是个听话的。” 皇后摇摇头,“安陵容身份太过卑微,本宫用她,就得给她地位,如此大费周章,还不如找个庶出,那般控制倒是容易。” “您可是有了人选?” “那是自然,罪臣之女这个把柄,可够本宫用一辈子的。”皇后含着笑,点点头。 华妃的仪仗朝着碎玉轩走来,浣碧看了一眼身后的碎玉轩牌匾,原本些许的心虚顿时悄然不见。只见华妃的轿辇徐徐前来,浣碧大胆走上前,叩拜行礼。 “奴婢碎玉轩浣碧见过华妃娘娘。” “免礼。”华妃妖娆多姿,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缓缓下轿。 “本宫何等尊贵,她莞贵人为何不出来迎接?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女,皇上只垂青她?” “回禀娘娘,我们家小主与安小主去了皇后娘娘那里,现下还未回来。” 听到此话,华妃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簪子,笑着说道,“真是以卵击石!皇上的旨意还敢违抗动摇,真当着后宫是她莞贵人开的了。”华妃一脸的嫌弃,翻了个白眼。 轿子缓缓下落,华妃起身便直冲着碎玉轩进了去,却被站在门口的浣碧拦下。 一旁的颂芝嗓子极尖,“大胆,华妃娘娘你也敢拦,怕是不要命了?” 浣碧神色从容,心底想着华妃算什么,不过是早早红颜薄命罢了,有什么还嚣张的。 “娘娘,莞贵人一会儿便回来了,未回来之前,奴婢守着这碎玉轩是职责,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放肆,本宫想进的地方,你一个贱婢也敢阻拦,让开。”华妃毫不留情地训斥着。 浣碧用自己的身子拦着,华妃一把将她推开,此时的浣碧正达目的,她顺水推舟撞向了柱碰的一声很是强烈,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只见浣碧额头流了鲜血,在场的无不惊慌失措。 好巧不巧的是,皇上正好到此地,看到了这一幕。浣碧倒下的神情,与纯元撒手人寰的神情一般无二,皇上猛的跑过来,一把扶起浣碧,轻轻抱在怀里,跑进碎玉轩。苏培盛赶紧命人传唤太医救治。 华妃杵在原地,看着柱子上的鲜血,摇着头告诉一旁的颂芝自己刚刚并没有使劲推浣碧,不知怎么浣碧就碰巧撞到了柱子上。 颂芝在一旁安慰着,“娘娘,区区一个奴婢,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的。” 太医到了,皇上二话不说便让他上前诊治。小允子抬头一看,竟是温大人。 “若是你不能救下她,我便要你全族陪葬!”皇上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如此担心,他其实一直责怪自己当年没有救下纯元,那股子遗憾好似在此刻都爆发了,化作一股执念。 “微臣领旨。”温大人此刻大汗淋漓,官服都湿透了。他诊了一下脉,发现好在没有大碍,轻微的脑震荡养几天就好,刚刚柱子上的血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如实向皇上禀明,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缓了过来。他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并非纯元,刚才那股子执念顿时消失了。他猛的起身,打算离开。后想起自己其实前来是探望莞贵人的,便随口问着旁边的小允子说,“如今莞贵人何在?” “回皇上的话,莞贵人与安小主出门游玩,还未回来。” “天都黑了!你个做奴才的不在主子身边守护着,难不成在碎玉轩躲懒?” “奴才该死。”龙颜震怒,吓的小允子顿时双膝跪地,连连磕头。 皇上摆摆手,“罢了。”当他再一次回头看着浣碧的时候,他发现浣碧的容貌亦是有那么几分像纯元,顿时他的心坎一阵子酸楚。 “皇上,我们小主回来了。”小允子看到了门口的莞贵人,便赶紧向皇上禀明。 一进屋的莞贵人便看到了受伤的浣碧卧躺在自己的床上,浣碧的额头包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隐隐渗着鲜血,看了便叫人心疼。 “好生照顾她”皇上轻拍着她的肩膀,便匆匆离去。 甄嬛从小允子的嘴里打听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才明白为何华妃蔫蔫地站在碎玉轩大门口,没有了往日的刁蛮跋扈。 皇上走出了碎玉轩,华妃依旧站在原地,本是心里不服气,区区一个婢女算得了什么,但是看着皇上不怎么高兴的神情,这些话华妃还是没有说出口。 皇上瞥了一眼华妃,显然是不待见的,华妃亦是不敢上前,只好在皇帝的轿辇后面默默跟着,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不敢言语。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当真不像是华妃应该有的样子。 想必,华妃也是在乎皇上,不然也不会如此,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就好。 轿辇行了一里左右,皇上还是心软了,落下轿子,他望向不远处后方的华妃,她隐约落着泪水。这一刻,皇上已经不再想念纯元,而是心疼眼前这个虽然嚣张跋扈却爱自己入骨的女子。 他对苏培盛说,“前面就是翊坤宫了,既然如此,就随华妃一块儿回宫吧。” 华妃的脸上顿时生出了喜悦之情,原本维诺的样子也一并消失,但是她还是会小心翼翼,试探着皇上的心意,“臣妾宫里有伊犁将军进宫的蜜瓜,皇上来尝尝吧。”那向上挑的眼神里充满着害怕与担忧。 皇上又何尝不知道恩威并施的重要性呢,眼下还是用人之际,需要年羹尧出兵打仗为自己平定西北战事。他敞怀大笑着,“蜜瓜还是数你宫里的嘴甜,苏培盛,告诉敬事房,今晚翻华妃的牌子。” 苏培盛走远,华妃笑着看着皇上,她知道自己还是在皇上心上的。 陵容并未跟着莞小主回来,她长跪在景仁宫的门口不起,试图能打动皇后的心。甄嬛一个人独自回宫,看着寝殿内昏迷不醒的浣碧,回想起刚刚皇上语重心长的那句话,她顿时陷入了深思。 难不成,皇上也看上浣碧了? 温太医在一旁,眼神忧虑地看着甄嬛,好似要说什么,但又碍于周围的婢女众多,人多眼杂,不好说什么。他时不时咳着嗓子,试图引起甄嬛的注意。 “流朱,你带着他们都退下吧。” 婢女们都下去了,温实初这才缓缓道来,“小主,沈贵人如今遭人下毒,虽说救治及时,没有大碍,恐怕近几年都不能有身孕了。” 甄嬛心头一凛,眼睛瞪得很大,瞬间一把便抓住温太医的手腕,焦急问着,“此事眉姐姐可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事情,你若直接告诉她,她必然会上火加重病情的。”甄嬛也是关心则乱,死死抓住温太医的手腕,都给他抓疼了。 温大人磕磕巴巴说着,“还没...微臣也是害怕如此,才来深夜拜访莞贵人,与小主一同商量策略。” 甄嬛松开了他的手,手腕上的血色才缓缓恢复。她深吸了一口气,“眉姐姐这半年的心思可有改变?之前一直都不愿承宠,才喝着你调配的汤药...” 温实初大吃一惊,“这件事情沈小主从未向人提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知道么?自己最好的姐妹,我又不会害她。”甄嬛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今日沈贵人确实有承宠的想法了...”得不到答案,他也不继续逼问,而是缓缓解释着。 “既是要承宠,日后在宫里树敌亦是不会少,有个一儿半女才是倚仗,眼下你定要为她调理好身子。” “这是自然,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至于下毒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交给我调查就好。你只管照顾眉姐姐便好了。自小咱们三个便是最要好的,如今都在宫中,是以另外一个方式相互陪伴彼此罢了。” 温实初点点头,他好似在怀念从前的时光,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第38章 树下寻麝香 温实初走后,浣碧缓缓苏醒,刚才的所有,她都听着呢。 “浣碧,我知道你醒了。” 头上的纱布还在隐隐渗着血,她缓缓起身,下地,不顾自己的伤口,叩拜小主,“浣碧此次完全都是算计好的,唯独刚刚小主与温实初的谈话是所料未及。”浣碧支支吾吾的,她不知道小主是怎么知道眉庄小主装病躲宠的,那天只有自己在屋檐下偷听沈贵人与温实初的谈话。 “你自己承认了?是你自己撞上柱子的,还要赖在华妃的头上?” “我承认,是我看见皇上正巧经过,便放大了华妃的蛮横以此消消她的士气。” “除此之外,旁的没有?”甄嬛继续追问着,她想问出想要的答案。 “让皇上对我怜惜也在我的算计范围,但奴婢绝没有想要成为皇上的人,绝没有。”浣碧对甄嬛坦言,同时也要强调自己的立场,她恳求着甄嬛能够相信她,除此之外别的也不能说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告诉甄嬛皇上喜欢她是因为纯原皇后吧。她不敢如此伤害自己的长姐,哪怕现在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维系着... 甄嬛仔细盯着浣碧的眼睛,而后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皇上喜欢你,便随了皇上的心愿,做他的妃子吧,与我平起平坐如何?” 听到这里,浣碧刷的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赶紧叩头求小主饶命,“小主,奴婢是真的不想侍奉皇上左右,奴婢是有私心的,想一辈子逍遥自在。这紫禁城的规矩太多了,奴婢实在不适合这里。” 看着浣碧此刻唯唯诺诺的样子,甄嬛倒是信了她的话几分,缓缓将其扶起说,“傻妹妹,我知道你今日此举只是为了杀一杀华妃的气焰,殊不知,皇上已然对你产生了些许的念头。你也知道,皇上可是天子,九五之尊,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张口就来,同样,不想要了,如余氏那般随意轻贱。” 浣碧知道,这话是长姐说给自己听的,就算自己有朝一日真的爬上了龙床,承宠皇恩,也未必能够驾驭住这份恩宠长久不衰。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终究是在后宫立不住脚跟的。 自己是庶出,比不上甄嬛在皇上心底的位置,哪怕举止投足亦或是某一点与纯元皇后有相似之处,也不能够维持皇上对自己的喜爱。 “长姐,浣碧下此决心,此生定然不入紫禁城侍奉皇上。”她的眼神坚决,此话不单单是表达自己的意愿,更多的是表明自己的立场,绝不会站到长姐的对立面上去。 看着如今聪明伶俐的浣碧,甄嬛倒是心里生出了几分的敬畏。从前只知道她是一个没有脑子、就知道傻乐的丫头,如今才真正看明白,浣碧这丫头有野心、有决心、甚至能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区区一个庶女而且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竟有此觉悟,着实不简单。 甄嬛深吸了一口气,心底一遍一遍问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敌还是友? 看到了长姐对自己的怀疑,浣碧第一时间并没有做出解释和反驳,她这些日子对长姐表决心的时候还少么,但是长姐终究是会对自己有疑心。思来想去也是正常,毕竟自己如今性情大变,换做是谁都会提防。 “长姐,你我并非一母所生,立场不同自然不能同心同德。但是你妹妹我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你,所以还望长姐信任我这个妹妹,不会害你。” 浣碧抛出了橄榄枝,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彻底消除甄嬛对自己的提防,但是她要摆明自己的立场,“长姐,如今您虽身为莞贵人,但却一直受困于此不能晋升。可想过为什么?” 甄嬛皱着眉头,她没想过浣碧如今的思维竟然如此清晰,她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许是因为我没有子嗣吧。” “华妃娘娘膝下无子,却可以宠冠六宫;敬嫔、丽嫔膝下无子,依旧可以高居嫔位。” “我来的晚,自然位份会低一些。” “小主您才貌双全且家室贵重,凭何一进宫才是一个小小常在?封号是皇上钦赐,却居住在偏远的碎玉轩。这后宫上下只有她一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何对当时素未谋面的小主多加防范?小主您可曾想过吗?” 浣碧的几句话让甄嬛陷入了深思,这些事情她从前想来都当做是巧合,如今确实值得细细斟酌。 浣碧继续说着,“小主,眉庄小主一进宫便称病避宠,华妃虽然嚣张跋扈却不至于傻到让全宫的人都知道自己害死了福子。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浣碧不敢直说,因为如果引导的过于明显,容易直接干涉到长姐的行为,那么就可能改变了长姐的命格。如果说她小改一下长姐的运势帮她趋吉避凶还是说的过去的,如果大动干戈改了命,恐怕长姐往后便做不成贵妃了。 之前的事情她已经吸取教训,不敢擅自做主了。 “皇后?”甄嬛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为何会害我?而且还是在与我素未谋面的时候?这说不过去啊?而且我们手里没有证据。” 浣碧起身,拉着长姐便走到了院子中央的桂花树下,才刚刚立春,夜里还很凉,桂花树依旧光秃秃的。 浣碧指着那光秃秃的枝干,“小主,这不开花的桂花树便是最好的证据。” 甄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棵树,它看起来依旧挺拔,可是根却早已枯萎,变色发黑。天色渐晚,甄嬛顺藤摸瓜,提着灯笼照看着树根的部位,才发现一群蚂蚁宁可绕远也不经过树根的部位。而且,树根散发阵阵的香气。 甄嬛捡了一根树枝,轻轻刨开土壤,浣碧在一旁跟着挖,不一会儿,一个深色的坛子呈现在两人的眼前。甄嬛紧蹙眉头看着浣碧,只见浣碧毫不避讳地打开了那坛子,一股子极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 “麝香。” 第39章 被赶回甄府 甄嬛盯着那麝香石头,心中不由得一惊:“如此高位的她,竟然要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甄嬛年少时曾随父亲游历四方,虽对医术并不精通,但麝香这种东西,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在古代,麝香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种非常忌讳的物品,因为它会导致女子无法生育。而现在,这坛子中居然藏着麝香,显然是有人想要害她。 “小主,我们只能联手扳倒她。”浣碧的话打破了沉寂,但甄嬛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此刻的她,心中还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和期待,完全无暇顾及宫中那些勾心斗角的琐事。 然而,浣碧似乎并不甘心就此罢休。她看着甄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主,您知道吗?如果不这样做,我们迟早会被她踩在脚下!” 甄嬛缓缓回过神来,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平静地看着浣碧说:“浣碧,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身处宫廷,这里的斗争原比我们想象得复杂。我不想卷入其中,也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浣碧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她有些激动地说道:“小主,难道您就甘愿一直被人欺负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甄嬛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浣碧,我并非甘愿受欺,只是我相信皇上的心里有我。只要我能抓住他的心,其他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浣碧沉默片刻,然后低声说:“小主,您太天真了。皇上的宠爱并不能保证一切,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手段才能生存下去。” 甄嬛微笑着摇摇头:“浣碧,你的野心太大了。如此高的心性,恐怕我与父亲都承受不起。我们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 “那沈贵人被下毒的事情,小主可有猜疑的对象。” 浣碧问到这里,却被甄嬛一顿训斥,说她不安分总是胡思乱想,完全逾越了一个丫鬟应有的规矩。面对小主的责骂,浣碧只能忍受着,毕竟自己身居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甄嬛心里知道,谋害沈贵人的,无非就是眼下看不惯沈贵人得宠的,华妃自然是第一个想要谋害沈贵人的,那般公然就说着尖酸刻薄不怕得罪人的,也就她年世兰一人了。只是,华妃身边的曹贵人可是个人才,定会帮华妃出谋划策,不会脏了华妃的手。 如今余氏惨遭冷落,当日不小心与其结下了梁子,没有谋害自己大抵是因为失宠了,但是余氏却没放过沈贵人。她会去想办法,但不需要浣碧提醒,七窍玲珑心的她,又怎么会看不透这一切呢。 眼下,不论浣碧究竟如何,她都留不下浣碧了。她决心赶走浣碧。 “浣碧,你跟随我也有十几年了,如今我如你所愿,许你出宫还你自由可好?” 甄嬛的这番话着实出乎浣碧意料了,她浅浅点着头,自己如今在紫禁城帮趁着小主如此如履薄冰,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陪着小主走到权力之巅后畅享自由么。如今可以决然出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浣碧点头答应着。虽说舍不得长姐,但是如此不被信任,离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郑重叩首,感谢多年来长姐对自己的栽培,嘱托着往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多加小心华妃与皇后,除了眉姐姐与温实初外,不要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和真情。 浣碧要离开的消息传遍了碎玉轩,流朱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她离开的人。她哭喊着求着小主不要让浣碧离开,只是甄嬛无动于衷,坚决无比。 晚上就打算出宫了,已经通知甄府那边,会有小厮派人在城门口接应。甄嬛这边自然也是禀明了皇上,婢女浣碧因自身原因请辞出宫,皇上便准了。日理万机的他,哪里会有闲心注意这些,随手一挥便交给了苏培盛打理。 落日时分,金色的余光洒进窗内,粼粼金光洒到浣碧那昂贵的浮光锦上面,如颗颗金豆在波纹的湖面上起舞一般,甚是好看。这件衣服,还是入宫前父亲亲自寻了裁缝为自己做的,说是前半辈子一直亏欠自己,未能让自己以小姐的身份在府内享着尊荣,这件衣服就当做是补偿了。 要换做是从前的那个浣碧,她早就开心的不得了,如今自己对这些荣华皆不放在眼里,她唯一渴望的便是自由。如今,她得偿所愿了。 碎玉轩门口的马车旁,苏培盛仔细等着。虽说这段时间莞贵人好似不得皇上宠爱,但是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有莞贵人,那日皇上来碎玉轩,被浣碧设计的华妃成了碎玉轩一跃而起的垫脚石。眼下,碎玉轩已然成为与沈贵人的咸福宫齐名的尊贵宫殿,旁人想巴结还得排队呢。 苏培盛耐心等候着,望着漆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想着这件事情办妥之后自己也好去歇一歇。 不曾想,太后的轿子缓缓落于碎玉轩门口,连苏培盛都是始料未及,一向与世无争、从不参与后宫争斗的太后,竟出山、降尊来区区一个贵人的居所,着实是令人费解。 竹息扶着太后缓缓下轿,太后神色匆匆,好似在着急寻了什么似的。她看了一眼苏培盛,问着,“你这马车是给谁准备的?”太后的消息可不比皇上的慢,但是她还是多问一嘴,为的就是看看皇上的态度。 “启禀太后娘娘,奴才是奉命送浣碧姑娘出宫的。” 太后略点了一下头,严声呵斥着,“区区一个小小贵人,竟把皇上迷得团团转,一个宫女出宫,何须动用马车?这可真是有悖朝纲啊。” 苏培盛吓的一激灵,连忙跪下来请罪。他小心抬头瞧着太后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出几分缘由。宫里的老人了,想要活命必须学会察言观色。 “奴才这便把这马车送了回去,都怪奴才一时疏忽,忘记了尊卑礼节,还望太后赎罪。” 苏培盛正好说到了太后的气头上,顿时气焰全无。太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望着碎玉轩大门,苏培盛只好无奈叹气。这一次,他也不知道太后为何深夜来碎玉轩门口,也不进去,好似在等待什么。 第40章 赐钮祜禄姓 太后驾到,小允子迅速将此消息禀告了小主。甄嬛赶紧出来迎接太后,这件事情她也是未曾预料。 “碎玉轩甄嬛参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寿康宁!”甄嬛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婉转,带着几分敬意和恭顺。她身着淡紫色宫装,衣袂飘飘,发间点缀着几支珠翠,更显得清丽脱俗。 “这是你进宫之后哀家头一次见你,长的倒是周正,难怪皇帝如此宠爱你。”太后坐在凤椅之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跪着的女子,她身穿华丽宫装,容貌秀丽端庄,但眼神却带着一丝冷意。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甄嬛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太后对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太后轻轻点头,似乎对女子的表现颇为满意:“嗯,果然有几分姿色。只是,光靠美貌可不够,还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女子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道:“回太后娘娘,臣妾自知容貌不过是皮囊,唯有真心侍奉皇上,才能不辜负皇上的宠爱。” 太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哦?看来你还有些见识。那你说说,你打算如何侍奉皇上呢?” 她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答道:“臣妾愿以温柔体贴之心,照顾皇上的起居生活;以智慧和才华,协助皇上处理政务;更要以忠诚和善良,陪伴皇上度过每一个日夜。” 太后听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很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记住,后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只有和睦相处,才能让皇室稳定。” 女子恭敬地磕了个头,感激道:“多谢太后娘娘教诲,臣妾铭记于心。” 太后瞥了一眼甄嬛身边的宫女,却不是浣碧,她寻了一圈,未看见浣碧的踪影。“你那婢女浣碧如今何在?” 甄嬛心中一惊,本以为太后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曾想竟是为了浣碧。太后驾临此处,恐怕今日浣碧是很难离宫的。 “婢女浣碧在碎玉轩内收拾行李,今夜便要回府了。”甄嬛如实禀告,今日太后莫名前来,想必该知道的消息都已经悉数知晓,她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也是,”太后点点头,“你如今风光得意,也是不缺这侍奉在侧的婢女,不如你把浣碧给了哀家可好?哀家身边正好缺一个服侍在侧的人。”太后也不拐弯抹角,她是绝对不允许浣碧出宫的。 “这...”甄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要是不给吧,今日就是把太后给得罪了,要是给,以后浣碧可就要一辈子在宫里做宫女了。她曾经答应过甄父,要给浣碧寻了一个如意郎君。 “哀家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你交人!”太后气势汹汹,语气极为强烈。 甄嬛只好让小允子把浣碧叫出来。 不远处浣碧身着淡绿色宫装,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戴着几支精美的珠翠,脸上略施粉黛,显得清新淡雅又不失高贵,快速走来,然后在太后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三叩九拜之礼。 太后一见到浣碧,便舒心了不少,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显然对她很是满意。 “莞贵人,这人我就带走了。皇上那边我自会解释清楚的。”太后站在轿前,目光犀利地看着甄嬛说道。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让人无法反驳。 甄嬛微微躬身行礼道:“浣碧能够跟着您,是她的福气。” 太后点了点头,转身登上了轿子。随着一声吆喝,轿子缓缓抬起,然后快速离去。甄嬛静静地望着太后的轿子远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心底默默想着,许是这便是命运吧,她迟早都要成为皇上的人。 轿内,太后微微皱起眉头,对身边的嬷嬷说:“这后宫之中,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嬷嬷附和着说:“是啊,不过这莞贵人倒是有些意思。” 太后轻哼一声:“但愿她不要成为第二个华妃才好。” 嬷嬷沉默片刻后说:“华妃虽然跋扈,但终究是太愚蠢了些。以莞贵人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走上华妃的老路。” 太后叹了口气说:“希望如此吧。只是这后宫中的争斗,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轿外的阳光透过轿帘洒在太后的脸上,映出她那张严肃而深沉的面容。 寿康宫内,浣碧小心翼翼参拜着太后。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丫头。”太后每次见到浣碧都是这般的和善,好似浣碧就是自己的亲闺女似的,百般的喜欢。 “莞贵人待你可好?”太后试图套着话。 “莞贵人待奴婢一直都很好,她是位很和善的小主。”浣碧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感激和尊敬。 甄嬛对她的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尽管她们之间存在着一些秘密,但这并不影响浣碧对长姐的感情。 浣碧一愣,不知道太后这算盘打的究竟是什么。若是喜欢自己做个婢女留在身边倒是能理解。 “浣碧,你可知罪?” 太后突然严厉的一句话,让浣碧不知所措。她连忙跪下,不敢多言。她也不知道太后究竟所为何事。 “罪臣之女,竟以甄府婢女的身份侥幸活着,你们真当哀家是耳聋眼瞎吗?竟然在天子脚下玩起了鱼目混珠?”太后猛的拍了一下桌案,茶杯与茶盖碰撞叮当的声音更是显得振聋发聩。 浣碧的耳朵嗡嗡的,沉寂了多年的秘密竟在今日被赤裸裸的挖出来,不带一丝的遮羞布。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浣碧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是心底一点都不着急,她不相信太后能杀了她。虽说是罪臣之女,但是丝毫影响不到太后和当今皇后的丝毫地位,于她们而言,无关痛痒。 “太后要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要太后肯放奴婢一条生路。”浣碧知道太后就等着自己恳求太后,她便顺着太后的意思,唯唯诺诺地恳求着,等待着太后开条件。 “哀家要你服侍皇上,做哀家的眼线,时刻向哀家汇报,辅佐皇后,与华妃抗衡。”太后说话向来不拖泥带水,有什么便说什么了。她知道浣碧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用意。 经营王府多年的浣碧,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巧?眼下后宫虽表面看着是莞贵人与沈贵人得宠,但于华妃的地位而言,着实是无关痛痒。如今华妃仰仗着年羹尧的势力,在后宫横行霸道,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端妃是个病秧子,敬嫔性子软弱斗不过华妃,华妃又有丽嫔和曹贵人出谋划策,如今的局面,皇后确实需要一个自己人。 可是,浣碧转念一想,这后宫险恶,自己如若陷入这泥潭中,当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不想去。 她跪求着太后说道,“婢女无才无德,或许不能堪当此大任,恐令太后您失望了。” “哀家说你能,你就能。哀家赐你钮祜禄大姓,满洲镶黄旗。即日起你便是钮祜禄家嫡女的身份钮祜禄玉隐。哀家封你为玉妃,赐永寿宫独住,望你能替哀家牵制住华妃,不要让哀家失望。” 一向喜欢自由的浣碧,如今却像一只断了手脚的小鸟,被囚困于金丝笼内,实在是动弹不得。她有苦不能言,不知怎的,如今的命运走向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太远。 第41章 受命审丽嫔 知道自己有着致命的把柄握在太后的手里,浣碧不敢不答应,况且这个秘密关乎着甄氏全族的命运,她不敢不从。 “奴婢接旨,愿为太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永寿宫早已修葺完毕,许是太后早已开始谋划,如今浣碧便可以玉妃的身份入驻那华丽的宫殿。 封妃的消息晓谕六宫,皇后乌拉那拉氏倒是一百个赞同,她不在乎一个有着把柄的人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况且是太后精挑细选的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皇后喜上眉梢,命人送了些许的奇珍异宝去,恭贺玉妹妹封妃之喜。 翊坤宫都快闹翻天了,华妃在寝殿里摔打着瓷器,打着颂芝发着脾气,一夜之间,太后竟然扶持了一个婢女上位妃位,而且亦是有封号的,与自己平起平坐,这岂不是要打自己和哥哥的脸? “浣碧那个贱人,给莞贵人提鞋都不配,如今坐上妃位?岂不是祸乱朝纲!” 钮祜禄玉隐,是太后赐的名字。上一世,这名字是自己选的,如今怎么成了太后钦定的?她在自己的新宫殿里,垂手坐着,一动不动。思来想去,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玉妃?自己糊里糊涂就成了皇上的妃子? 她回想起昨晚太后交代自己的话,她钮祜禄玉隐并非在前朝无依无靠,因为只要有隆科多的一天,她玉隐便有势可依靠,可以与那华妃平起平坐。 太后的寿康宫内,皇上前来请安。 “皇额娘,怎么突然喜欢浣碧那个丫头?她之前可是莞贵人身边的一个婢女。如此抬旗,恐怕不合规矩吧,满朝的文武也是不会答应的。皇额娘,您还是放浣碧出宫吧。” 皇上对一个婢女丝毫不感兴趣,又怎么会宠幸她呢? “皇帝,玉丫头如今是钮祜禄氏的嫡出大小姐,她的舅舅是隆科多,给她玉妃的名分我还是怕委屈了她呢。”太后不苟言笑,言之凿凿。 皇上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她是想在这前朝后宫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终究是为了那乌拉那拉氏。 皇帝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后宫的事情错综复杂,如今又卷入了一个新人,更是让他头疼不已。 “儿臣听从皇额娘的意思便是。皇宫这么大,多一碗饭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帝,你要学会识人用人,若是一味器重年羹尧却忽视隆科多的话,权柄便会倾斜,往后年氏一族一家独大,你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咸福宫内,沈贵人应着甄嬛的意思排查自己的下人,果然发现是一个宫女勾结余氏试图下毒谋害自己。 这件事情已经禀告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召集所有的妃嫔去自己的景仁宫当中断案。 这是浣碧第一次以玉隐的身份进入这景仁宫,回想起从前自己只想安安分分在甄嬛的身边做个丫头,以求甄嬛能保全自己一生平安便可,谁知造化弄人,再见的时候已经是两宫的主位的。 玉隐有太后和隆科多撑腰,旁人自是不敢说什么。当她缓缓走进景仁宫的时候,一旁的陵容前来请安,“玉妃娘娘金安。”陵容那仰视权贵的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的忌惮与羡慕,卑微的她从来都担心被人看不起。如今看到浣碧如此地光芒,她亦是有小试牛刀的想法。 虽贵为玉妃,终究是妾。她穿的素雅,一席碧绿色锦绣金织袍,点缀着金镶玉的旗头,手里拿着淡紫色的海棠花帕子,淡雅却不庸俗。 “别这般称呼我,会生分的,”玉隐小声对陵容说着,她知道陵容会多心,所以尽量保持着和她的来往,以免生疏。 莞贵人同沈贵人一同前来,玉隐见了便着急上前去迎。一旁的侍女锦儿赶紧拦住了玉隐,小声说道,“娘娘如今身居妃位,若是前去迎接小小贵人,会遭人诟病的。” 玉隐驻足。 “沈眉庄给玉妃娘娘请安。”眉姐姐倒是爽快的很,一旁的甄嬛更是连礼节都要分毫不差,她半蹲下去,本要性子礼,却被玉隐给拦住了。“长姐,你知道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您现在已经贵为玉妃娘娘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甄嬛冷冷的说着,说到底,心底终究会有一丝不悦的,毕竟自己这个嫡女的位份都没有庶女高,后宫内本就人多口杂,眼下更多的人会议论甄氏家族了。 “诶呦,我瞧是谁呢,原来是莞贵人啊!你如此向自己曾经的奴婢行着礼,心里是什么滋味啊。”华妃姗姗来迟,高坐于主位的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莞贵人垂着头,脸色一般,在眉姐姐的搀扶下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 “华妃!不得妄言,太后曾有言在先,玉妃娘娘出身钮祜禄氏的嫡系血脉,舅舅是当朝的隆科多大人,什么奴婢的,都不许妄言,听到了吗?”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倒是乐呵的很,如今自己也算是如虎添翼一般,有一颗现成的棋子给自己打头阵,以后便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臣妾知道了。”华妃的气势瞬间被削去,语气一下子就变的微弱了。 “本宫今日召你们前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余氏下毒谋害沈贵人,从今日起贬为辛者库的宫女,没有召令不得出辛者库的大门!” 皇后是瞪着眼睛看着华妃说的,华妃倒是正襟危坐丝毫不受影响,心里想着反正这件事情自己从头到尾没亲口说过一个字、没参与过一点,就算皇后彻头彻尾的查,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丽嫔倒是坐不住了,猛的一下把手边的茶盏打碎到了地上,一旁的欣常在有口无心地说道,“丽嫔娘娘,您心虚什么呀,难不成这件事是您在背后指使的?” 丽嫔顿时心慌、手哆嗦的厉害,没等开口华妃便开口吼着,“够了!欣常在,你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平白污蔑嫔位,你好大的胆子!” 华妃可以撒泼,但是皇后不可以。 皇后给了玉隐一个眼神,玉隐知道此刻自己该上场了。 她随手拿起自己手边的茶盏,起身走到丽嫔的身前猛地将茶水泼到了她的脸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罪吗!”玉隐大声审问着,好似她已经全然知道了丽嫔只是余氏下毒一般。 丽嫔受惊,那滚烫的茶水一下子便把她脸上的妆容给毁掉了,她瞬间失去了神智,连忙跪下认错,“是臣妾该死,是臣妾该死,华妃娘娘救我!” 第42章 怒扇华妃脸 “丽嫔,你这是发什么疯呢!竟敢如此胡言乱语,随意污蔑本宫,你难道就不怕承担后果吗?”华妃怒目圆睁,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盯着丽嫔,仿佛要将她一口吃掉似的。 一旁的陵容倒是加了一把火,“这丽嫔娘娘倒是自个招了,一般在人受了惊吓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的呢。”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的声音轻柔而婉转,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人心。在场的众人听了,不禁心中一震,纷纷看向陵容。陵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丽嫔身上。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仿佛在向丽嫔示威。丽嫔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反驳,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仿佛已经被陵容的话语击垮。 欣常在连忙跟上附和着说道:“就是呀,华妃娘娘你说不是你,那你得拿出点证据来啊!不然怎么让我们相信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斜睨了华妃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和得意。显然,她也想趁机给华妃一个下马威,让华妃知道自己并不是好欺负的。 华妃听到这话,气得直跺脚,但又无法反驳。她心中暗暗咒骂着甄嬛和沈眉庄,觉得她们故意让自己难堪。就在这时,曹贵人赶忙走过来,轻声安慰道:“华妃娘娘,您别生气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您根本不知情啊!以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怎么会跟一个小小的沈贵人计较呢?”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华妃的手背,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玉隐站在甄嬛身侧,神情专注地倾听着甄嬛与皇后等人的对话,但始终保持沉默,并未插话。她心中清楚,此事必然有华妃从中作梗,但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能够直接指向华妃,想要一举扳倒她并非易事。因此,玉隐选择暂时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动。 “够了!”一声威严的呵斥声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皇后娘娘缓缓站起身来,身上那件华丽的宫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着。她头上的凤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对东海的东珠轻轻地在耳边晃了一下,幅度不大,但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后娘娘面色平静地看着下方跪着的丽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她缓缓开口道:“既然丽嫔已经认罪,这事情便就此了结。来人,降丽嫔为答应,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去吧。”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丽嫔听到这个判决后,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不仅失去了地位,还被禁足一个月。她后悔不已,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冲动,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她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现实。 皇后娘娘看着丽嫔的样子,心中暗自叹息。她明白,丽嫔虽然可恶,但也是个可怜之人。不过,在这后宫之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她自己不长眼,非要去招惹甄嬛呢?皇后娘娘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除去了华妃的左膀右臂,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丽嫔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尖锐刺耳,响彻整个宫殿。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但她却不敢再轻易地攀咬华妃。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优势,只能含着泪水,满脸委屈和愤怒地瞪视着华妃,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她明白,此时与华妃对抗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于是,她只好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与此同时,两名侍卫毫不留情地将丽嫔拖走,仿佛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物品。她的身体被侍卫紧紧抓住,双脚几乎离地,毫无尊严可言。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形象狼狈不堪。丽嫔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奈,她无法反抗,也无力挣脱侍卫的束缚。她只能任由自己被拖离这个曾经让她骄傲的地方,留下一片凄凉和哀伤。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走进自己的寝殿休息去了,众嫔妃们纷纷起身回宫。 玉隐却被华妃拦住,她不想与华妃纠缠,可一旁颂芝却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怎么,光天化日下,你还不让玉妃娘娘回宫了?”锦儿看不惯华妃那嚣张跋扈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教训了去颂芝来。 一向厉害的华妃,怎容得他人教训自己的婢女,华妃啪的给了锦儿一个巴掌。一旁的嫔妃们都受了惊,连忙退避三舍。 “你怎的打人?”玉隐着实瞧不惯华妃那放纵轻狂的模样。 “本宫就打了,怎么样?”华妃一脸不在乎,“我现在还想打你呢!”她狠狠地说着。 “啪”的一声,皇后景仁宫顿时鸦雀无声,众嫔妃们惊愕地张着嘴,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眉姐姐小声问着嬛儿,“玉隐会不会有麻烦?” 嬛儿摇摇头,示意她先别说话,小心惹祸上身。陵容惊讶不已,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华妃捂着左脸,很是疼痛的模样,比起脸上的痛,这一巴掌让她颜面尽失。 “华妃,你最好看清楚,这里是景仁宫,不是你的翊坤宫,还轮不到你撒野。这一巴掌是本宫替皇后娘娘打的,教你如何在景仁宫守规矩!”浣碧言之凿凿的模样,丝毫不逊色华妃。此刻,她倒是给在场的嫔妃们都立了威。 华妃本想回打一巴掌,却被一旁的颂芝拦了下来。颂芝小声说着,既然事情闹的这么大声,皇后娘娘都没出来管管,那玉妃的行径就是皇后的意思,不必再与其争执了。 听到这话,虽然十分不甘,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果她继续这样闹下去,玉隐的地位丝毫不会受到影响,而自己的妃位恐怕就保不住了。对于这一点,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于是,她狠狠地瞪了玉隐一眼,伸出手指着玉隐的鼻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随后,她转过身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43章 后院赏牡丹 嫔妃们纷纷离去了,望着莞贵人与沈贵人离开之后,玉隐依旧伫立于景仁宫中。她知道,不一会儿皇后会召见自己。 她在前厅小坐了一会儿,茶水已凉,便召唤奴婢去续了一杯热的。 “玉妃娘娘,皇后娘娘召见您。”宫女恭敬地说道。 玉隐微微皱眉,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言语问道:“皇后娘娘突然召见我,不知所为何事?”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然后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发饰,确保仪态端庄大方。 玉隐跟着剪秋姑姑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后花园。远远地,便能看到皇后娘娘站在花丛中,仔细地修剪着花枝。她身穿一袭华丽的宫装,显得格外高贵优雅。 走进花园,玉隐向皇后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缓缓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起来吧,玉妃。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一同欣赏这美丽的牡丹花。” 玉隐起身谢恩后,走到皇后身边。她看着眼前盛开的牡丹,赞叹道:“这些牡丹花真是太美了,每一朵都开得如此艳丽动人。”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她轻轻地抚摸着花瓣,说道:“是啊,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它的雍容华贵和典雅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两人一边欣赏着牡丹,一边谈论着关于花卉的话题。皇后分享了一些养花的经验和心得,玉隐则虚心聆听,并表示受益匪浅。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而来,停在了一朵牡丹的花蕊上。皇后见状,欣喜地笑了起来:“你看,连蝴蝶也被这花香所吸引呢。” 玉隐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她心想,如果自己能像这只蝴蝶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该多好啊。然而,现实中的宫廷生活却充满了规矩和束缚。 “玉隐,不愧是皇额娘选的人,今日之事着实办的妥当。”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 玉隐连忙跪地行礼:“能够为皇后娘娘办事,是臣妾的福气。” “起来吧!”皇后摆摆手,示意玉隐起身。 “谢皇后娘娘!”玉隐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难怪额娘说你与那莞贵人相比,多的是几分机灵和听话,说是没说错。”皇后一边修剪着枝杈,一边同玉隐说着。 玉隐微微一笑,应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轻轻摇头,嘴角含笑:“不必如此谦虚,本宫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皇后继续修剪着枝杈,突然狠狠地剪掉了一大簇枝杈,冷笑道:“这多余的枝叶,就如同那碍事之人一般,留不得。” 玉隐心中一惊,明白皇后话中的深意,连忙附和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多余的枝叶只会影响花的生长,正如那碍事之人会影响宫廷的和谐。” 皇后点点头,满意地看着玉隐:“你果然机灵,懂得本宫的心思。以后,还要多多依靠你呢。” 玉隐再次跪地行礼:“能得皇后娘娘赏识,是臣妾之幸。臣妾愿效犬马之劳,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 一旁的剪秋赶紧上前询问道:“娘娘,这枝叶虽说今年没有开花,但是来年或许还能开花呢?”皇后瞥了一眼剪秋后,目光再次回到玉隐身上,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看了一会儿玉隐的眼睛,这才缓缓说着:“本宫不喜的枝杈,就算有用也无需多留,剪了便是。”说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对这些事情感到有些无奈和疲惫。 浣碧知道这两人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只是现下还不知道皇后要自己办什么事情。 皇后笑了笑,温柔地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这牡丹花开得如此娇艳,要是只有本宫一个人欣赏,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不这样,我们邀请后宫的姐妹们一起来景仁宫赏花吧?” 剪秋听了皇后的话,立刻回答道:“皇后娘娘,您说得对。这么美的牡丹花,应该和姐妹们一起分享。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请大家来景仁宫赏牡丹。”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等剪秋离开后,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她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剪刀,然后走到玉隐的身旁,轻声细语地说道:“你看到了吗?太后娘娘真的很喜欢你,她前一秒刚刚把你送进钮祜禄家的大门,下一刻又让你母亲的牌位进入了宗庙。可以看出,太后娘娘对你的事情非常关心,也非常用心。” 太后和皇后竟然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什么,可想而知皇家调查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玉隐赶紧下跪叩拜,皇后都把太后的事情搬了出来,这个时候便是自己俯首谢恩的时候。 “妾身感激太后垂怜,此生定为您与太后赴汤蹈火...” “好了,”皇后一把扶起玉隐,“本宫有事与你相商。” 要自己表忠心之后才切入正题,皇后还是很谨慎的。 皇后一脸得意地说:“本宫有个松子,是波斯国进宫来的猫,何其珍贵。”话音未落,只见剪秋抱着一只猫缓缓走来。那只猫的毛发极为柔顺,黑白相间,十分罕见。 此时正是春天,猫也到了发情期,时不时地叫着。浣碧心中暗自思忖,她记得自己曾听温实初说过,怀孕的女子不能接触麝香等物,否则会流产。而这猫身上散发的气味,似乎就是麝香。她不禁为富察贵人捏了一把汗,心想这位小主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可是浣碧还是表面上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着,“妾身愚钝,还望皇后娘娘明示。” “玉隐,如今你我是同一船上的人,我跟你明人不说暗话 了。富察贵人那一胎,本宫着实不喜欢,你想办法帮本宫除了她腹中的龙子。”皇后娘娘语气冰冷地说道。 玉隐的心头一惊,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从前,这样的任务都是交给安陵容去做,而如今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和不安。自己这些年从未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现在,她却被卷入了宫廷斗争的旋涡之中,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玉隐感到一阵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她不能违背皇后的旨意,但也无法伤害无辜的生命。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44章 桃色玉步摇 永寿宫内。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富丽堂皇,无比奢华,玉隐站在这偌大无比的寝殿中,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凉意。她环顾四周,那些精美的装饰和华丽的陈设仿佛都在嘲笑她此刻的孤独与无助。 她默默地回忆着自己重生后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导致今天这个局面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婪?还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亦或是命运的捉弄让她无法逃脱? 许是自己不该阻拦长姐去看那口井?许是自己不该深夜出宫请温实初给眉姐姐医治?再或者,这一次的重生,就注定不是一样的结局? 种种的猜测一次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她终究还是找不到根本的原因。 宫女锦儿,在一旁伺候着。锦儿是太后的人,自小便随着太后住在寿康宫,是竹息的侄女。既不是自己人,玉隐心里多少对她有多防备。 “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玉隐的心就是乱成了一团,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锦儿的眼神里闪出一丝警惕,生怕玉妃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动作或是心思。片刻后她的神情恢复平静,淡淡地说了句告退后便悄然离开。 玉隐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目光凝视着镜子中的那张面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认出那个曾经熟悉的自己。她的头上戴着宠妃的旗头,身上穿着华丽无比的衣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但这些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轻轻伸出手,触碰着冰冷的黄铜镜子,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寻找一丝温暖和真实。突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沿着脸颊流淌下来,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虽然说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但我没想到自己会稀里糊涂地成为玉妃,成为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工具。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很繁荣,但实际上却是在刀刃上舔血,今天还活着,明天就可能死去。如果哪一天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也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咬着牙,伸手用力一扯,将旗头上镶嵌的珠翠尽数扯了下来,看着手中那碧色的饰品,心中只觉烦躁不堪。碧色,又是碧色!凭什么自己就只能用这碧色的首饰?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像长姐那样用娇艳的粉色来点缀妆容? 一股强烈的叛逆情绪涌上心头,她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而活,不再被他人的眼光和规矩所束缚。她要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成为一个真正独立、自由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此往后,她玉隐再也不是那个只为别人而活的玉隐,而是一个敢于挑战传统、追求自我的新女性。 尽管内心已经焦躁到了极点,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摔打任何一件器物。这种习惯,源自于她多年来作为掌事宫女浣碧所受到的训练和培养。她深知每一个物件都有其价值和意义,因此对待它们总是格外小心谨慎。 她缓缓地伸手,扯下头上的碧色珠钗,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它。这枚珠钗,是太后娘娘赏赐给她的珍贵礼物,代表着对她的赞赏和认可。她将珠钗轻轻放入宝盒内,盖上盖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无奈。 玉隐立在桌前,望着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对珠翠首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欢喜。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那些璀璨夺目的珠宝,目光在其中穿梭,试图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几件。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几件桃花色的首饰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些首饰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尤其是其中一件桃花金镶白玉步摇,更是让她眼前一亮。 这件步摇精致而华丽,金色花边镶嵌着粉白色的花瓣相互映衬,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在辉煌大殿的灯光映照下,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星辰般璀璨。粉色的颜色更是甜到了玉隐的心坎儿里,让她无法抗拒。 玉隐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件步摇,将它轻轻插入发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春天里微风拂过桃花林时的声音。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其他几件桃花色的首饰也同样美丽动人,它们或镶嵌着珍珠,或点缀着宝石,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玉隐逐一将它们佩戴在身上,感受着那份华丽与优雅。 这些年,不论是浣碧还是侧福晋玉隐,她只是注重得体、为旁人长脸面,却从未显露出过自己的喜好。 “如今,生死祸福听天由命便是,就让我放纵一回吧。”恍惚间,好似一簇翠绿的碧草摇身变成了那枝杈上娇羞的花朵,几分艳丽、几分妩媚。 延禧宫近日惶惶不得安生。 富察贵人的身孕,要的不是她富察贵人自己的命,而是周围些许人等的性命。 她的肚子,才三个月便有了反应,寝食难安、胸闷气短,除了皇上偶尔前来探望,便是要拿陵容撒气以寻乐趣。 如今的陵容,也算是跌进了深渊。 陵容父亲一案,皇后并未出手相救,相反,她更是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以致陵容的父亲被久久关在大牢内,不日便会被斩。 本就家世一般的她,如今更是没有了最后一棵稻草。她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任由肆虐的大风咆哮蹂躏。 本就胆子小的她,被如此欺凌,更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诅咒这富察贵人那一胎... 皇后宴请合宫的嫔妃们来景仁宫一同欣赏牡丹花的日子悄然来临。 天还未亮,玉隐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洗漱,精心打扮。 内务府送来的全是今年最新款式的吉服,玉隐精心地挑选了一款淡紫色的衣袍,让锦儿稍稍薰了香,她那如同秋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说:“气味好闻皇上才会喜欢。” 景仁宫的后花园,群妃皆至。 令人意外的是,皇上也在。 玉隐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缓缓飞向皇上,头上的桃色步摇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闪闪发光,皇上的心亦是跟着那闪烁的频次,如鼓点般震动着。 他微微眯着眼睛以抵挡刺眼的阳光,朦胧间,那股子香气扑鼻而来,十分熟悉。娇艳却不俗气的桃花,好似真的一般盛开在春日里,比那牡丹都耀眼夺目,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菀菀...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粉色...” 第45章 补偿眼前人 “臣妾钮祜禄玉隐给皇上请安。”玉隐误打误撞戴了件让皇上回忆纯元的物件,但是细细想来,这桃色金镶羊脂玉步摇便是皇后赏赐...既然皇后如此用意,不如成全。 玉隐见皇上沉浸于回忆当中迟迟没有说话,便说道,“皇上,臣妾新得的桃色步摇甚是欢喜,宝贝的很。若不是今日要来觐见皇后,臣妾自然是舍不得拿出来戴呢。”她打着趣,丝毫没有唯唯诺诺。倒是一改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脸上多了些许的顽皮气息。 舍不得戴...宝贝的紧...皇上不禁想起当年纯原皇后入府时候亦是戴着这桃粉色的步摇,春三月,微风拂拂下她的发丝顺着步摇翩然起舞... 如今,物是人非。 皇上心底一股怒气本想涌出,可看到玉隐那七分似菀菀的容貌和三分像菀菀的脾气,他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一把手便将玉隐扶起,轻抚了她发髻上那朵桃色的步摇。触手生温的羊脂白玉果然是绝世的宝贝。他点了点头,笑着看着皇后,“你用心了!” 皇后讪讪笑着,虽是不情愿,但也好过自己的夫君被华妃抢了去。比起华妃,终究是自己手里的棋子更好控制。 望着眼前的皇上,玉隐的心里生不出一丝的喜欢。只是,眼前这位权倾天下的霸主,确实是自己最好的依托。 夹缝中生存的自己,没有权利选择是否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但是,她可以活在当下、放纵当下。虽不知明日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世人皆醒,唯有他皇上独醉! 一旁的众妃嫔们,面面相觑。皆知莞贵人的封号里有莞字,何时玉妃也被称作莞莞? 看着如此尴尬的场景,皇后本想上前去解释。 还未等皇后开口解释,皇上一把拉住浣碧的手,含着笑说道,“玉妃,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朕带你去个景色更美的地方吧。” 玉隐点着头,脸上流露的是纯澈与天真,她要想在宫中活命,必须会演戏。 皇上点着头,含着笑,对身边的玉隐一脸的宠溺。从前的自己还不够强大时,不能给纯元最好的。如今强大,却只能弥补给身边之人。虽无奈,却可以浅浅疗愈相思之苦。 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只见苏培盛立刻心领神会,“皇上,玉妃娘娘,这边请...” 妃嫔们恭送着皇上,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嫉妒,仿佛被熊熊烈火燃烧着。 走远了之后,玉隐时不时回眸望着,想着自己总算可以摆脱今日的鸿门宴了。皇后其实早已想好如何陷害富察贵人,她让自己前来不过是给她背个黑锅而已。 玉隐心里想着,“老娘还没浪够呢,为何要自寻死路?”看着身后一群女人的戏台,她隐隐一笑。 “走啦。”皇上看出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催促着她快些脚步。 “臣妾自然是能赶上皇上的脚步的。”玉隐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跟紧皇上。不怎么习惯穿花盆底鞋的她,小跑起来着实滑稽。原本的步摇应该是规范女子举止端庄的,如今桃色步摇却摇摇欲坠... 如此倔强的女孩,口是心非他还是头一次见。别的女人见了他都是行礼问安、唯唯诺诺,玉隐却真如皇额娘所说,别出心裁、却有不同之处,他点点头暗自赞叹额娘的眼光独到。 “好了,你们都起身吧。”皇上已经走远,眼下这地盘是皇后的。玉隐是自己的人,又是太后亲手扶持的,皇后奈何不了她。再加上如今若是能够顺利承宠,替皇后分一下华妃与各妃嫔的宠爱有何不妥? 于皇后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甄嬛看着玉隐如今正是风光正盛,心底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什么滋味。不知道现在是何世道,嫡女没落、庶女却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别管这凤凰是真是假,能当一天便是她的福气。 看出了甄嬛不悦,眉姐姐在一旁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摇头暗示她不要表露出来。 一旁的富察贵人已经酸的不行了,她皱着一张脸,赶紧挺着小腹走到甄嬛面前来撒泼。 “我说莞贵人,你一个嫡女都没有那般妖娆没规矩,怎么你们甄氏出了如此的下作坯子?勾引皇上?哼,瞧她那副狐媚子样,莫不是想学妲己魅惑君主,祸乱朝纲?” 莞贵人神色自然,不语。微风吹拂她的唇,微干。 见莞贵人不言语,富察贵人更是变本加厉。用着对陵容的那一套,完全不顾及颜面了,许是自己怀着龙裔,借着皇上的宠爱多加放肆。 欣常在小声跟敬妃说着,“要不是今日华妃没来,还不知会闹到何般境地。这富察贵人啊,虽有点小脾气,但不致命。” 敬妃可是个严谨的人,就是如此混乱的场面也会首先选择独善其身。她不回复,静静看着。 只见富察贵人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紧紧地抓着莞贵人的衣袖,拼命地撕扯着,好像要把莞贵人的衣服撕成碎片。一旁的流朱赶紧上前护着小主,免的受到伤害,尤其是那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脸。 扭扯中富察贵人身上带的胭脂盒落了地,瞬间粉末撒了出来。不知哪里窜来的猫,竟猛的上前扑了上去,正中富察贵人的肚子。 瞬间的剧痛像一把尖锐的刺刀,无情地穿透了她的身体,使她失去了平衡,像一棵被狂风折断的小树一样,重重倒在了地上。 那凶猫亦是没有善罢甘休,想二次进攻富察贵人。此刻的富察氏已然重伤晕倒,一旁的甄嬛看到猫更是吓的腿都软了,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此刻妃嫔们如无头苍蝇一般混杂乱窜,混乱间不知是谁暗中推了甄嬛一把,她重重摔倒地上,脖子被那猫狠狠地挠了一道三寸的伤痕,血淋淋的,仿佛是被人用刀子划开一般,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第46章 莞贵人有喜 “哀家一天不管这后宫,后宫都鸡犬不宁的!”景仁宫内,太后高坐于主位之上,面色阴沉地训斥着在座的妃嫔们。 她的声音严厉而威严,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众人皆低头垂首,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怒太后。 太后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冷哼一声:“皇后,你身为六宫之首,竟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皇后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臣妾知错,请太后息怒。” 太后又将目光转向其他妃嫔,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整日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成何体统?” 众妃嫔纷纷跪地请罪,齐声说道:“臣妾有罪,请太后恕罪。” 富察贵人躺在里屋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她紧紧皱起眉头,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而在外间,几个宫女正端着一盆盆血水走出来,那盆子中的水鲜红刺目,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胆战。这样的场景让人不难想象,富察贵人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则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站在一旁,他们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之色,显然对富察贵人的状况心知肚明。 太后坐在外间,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双眼睛盯着那些血水,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和愤怒。她心里明白,这意味着后宫里又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要夭折了。 这时,太医院之首张太医缓缓走上前来,他恭敬地向太后请安后,小心翼翼地上前复命:“回太后娘娘,富察贵人这一胎恐怕是不保了。不过好在小主还年轻,以后还有怀孕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狠狠瞪了张太医一眼,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心中满是怒火,但却无法发泄出来。后宫已经许久没有传出喜讯了,好不容易盼到有人怀孕,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莞贵人坐在偏殿,太医温实初为其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给莞贵人号脉,眼神里闪出了惊讶。 甄嬛察觉出了端倪,赶紧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小主,您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甄嬛大惊。 此前自己身体只是偶感不适,虽说是恶心反胃,可是太医刘畚却诊断为心中烦闷所致,略开了些药便草草了事。 两个月未曾来月信,刘畚解释着是自己血气不足所致。 如今知道了真相,可想而知此人多么居心叵测。 她一脸担忧的神情,嘴角微微颤抖,“此前刘畚为我开了些药,我一直喝着,可影响这孩子?” 还没有做母亲呢,得知自己已经有孕,自然而然的关心便流露出来。 温实初的脸色很是为难,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解释。技术高超的刘畚自然不会轻易诊错,那瞒着莞贵人定然是别有用心。 他仔细号着脉,现下没有诊出端倪。但是他不敢松懈,小声对甄嬛说着,“小主,您容我回去翻翻医书,再下定论。” 甄嬛点点头,眼下只有如此了。 眉姐姐缓缓地推开了门,脚步轻盈地迈进了偏殿里。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上面的甄嬛,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她轻声问道:“温大人,嬛儿的病情如何?” 温实初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是眉庄,便微微点头示意。他又看了一眼甄嬛,有些犹豫地问:“小主,这件事可否告诉眉小主呢?” 甄嬛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无妨。于是,温实初转过头去,对着眉庄说:“眉小主,莞贵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眉庄一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但很快就被担忧所取代。她皱起眉头,担心地说:“那嬛儿现在这样子……” 温实初安慰道:“眉小主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好莞贵人的身体,确保胎儿安全。” 眉庄点了点头,心中稍感宽慰。她轻轻握住甄嬛的手,温柔地说:“嬛儿,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眉姐姐喜上眉梢,好似自己有孕一般高兴。赶紧连连问着,“眼下太后正因富察氏的孩子没了而伤心难过呢,若是你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那定然是再好不过的。” 玉隐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提醒甄嬛不要轻易相信刘畚,并警告说这可能是一个陷阱。然而,甄嬛并没有立刻回应玉隐的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她明白,宫廷中的权力斗争复杂而危险,如果不小心应对,很容易被人算计。 根据浣碧的推测,如今沈贵人与自家长姐的运势恐怕还是没能交换回来。长姐被诊出有孕之前,一直都是刘畚在照料。若是刘畚的汤药有问题,让长姐再一次陷入假孕争宠的骗局当中,真真是防不胜防。 “哦?玉妃娘娘有何高见?”论起玉隐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事情,眉姐姐唯一在乎的便是嬛儿的感受。若是因此事件嬛儿受伤,她便是要与玉隐为敌也不为过。她的语气很是高傲,丝毫没有把玉妃放在眼里。 见此情形,玉隐知道,若是自己一味地委屈求全更是换不来真心,不如以退为进。她的语气瞬间也是变的极为冷淡,双手紧握站的端正,摆出一副贵妃的架势。“也是,如今本宫是钮祜禄氏,不是那甄氏,我这般操心又是为了什么呢?”说完便快速离开了。 见着玉隐如此,眉姐姐倒是摸不到头脑。 一旁的温实初仔细斟酌着,又给莞贵人请了一次脉,小声对她说道,“小主,恐怕这脉象确实有诈,此事您先瞒下来。” 甄嬛亦是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细细想着玉隐的话并无道理。 皇上在大殿等候着玉隐。他听着太后的悉心教导,心里却全然不在意。虽说龙裔没保住会难过,但终究是一阵子也过去了。 见玉隐出来,他露出轻松之色。 太后见状,紧皱眉头,脸色无奈。训斥着,“你这当爹的就丝毫不难过吗?” 第47章 赐协理之权 太后的一句质问,把皇上多年积怨已久的情绪终于引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皆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妃嫔。 他了解她们吗?曾经同床共枕,话巴山夜雨,却连其背后如何残害皇嗣的事情都不知道,算是相识相知吗? 皇上沉默了许久,缓缓地盘弄着手心里的翡翠珠子,仿佛要将所有的思绪都倾注其中。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平静地看着皇额娘,开口道:“皇额娘,儿臣并非不关心,只是心中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力感,无法保护那些我想守护的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挣扎。每当想起纯元皇后以及她腹中夭折的孩子,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那种失去亲人的悲痛和自责,让他难以释怀。 不是不难过,而是已经痛到了麻木。皇帝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愤怒。他瞪着双眼,目光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吼道:“朕,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如此惩罚朕!” 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怒吼而凝固。皇帝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泪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命运的捉弄,感到无助和迷茫。 “皇上,这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而害之。”欣常在瞥了一眼皇后那高傲得意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愤怒和不满。她知道,皇后一直以来都对其他妃子心怀嫉妒和敌意,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就是她暗中策划的。然而,欣常在并没有直接指责皇后,而是选择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皇上要彻查此事,还富察贵人一个公道。 此刻,照顾富察贵人的张太医徐徐从里屋走出,他的脸色凝重,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走到皇上面前,恭敬地行礼后,向太后进言:“太后娘娘,臣无能,富察贵人这一胎未能保住,但眼下大人已经无碍。只是......”说到这里,张太医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皇上皱起眉头,焦急地问道:“这是什么?有话直说!” 张太医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只是富察贵人此次小产,日后怕是很难再有身孕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富察贵人本就因为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绝,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心如刀绞,顿时泪如雨下。皇上也面露震惊之色,他深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育意味着什么。他看向富察贵人,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太后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她冷冷地看着张太医,质问道:“为何会如此严重?” 张太医低头答道:“回太后娘娘,富察贵人此番受惊过度,导致胎儿不保,母体也受到重创,今后受孕恐怕会十分困难。” 皇上听后,龙颜大怒,他拍案而起,怒视着在场的众人,喝道:“究竟是谁害得富察贵人至此!朕定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众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皇上息怒!” 皇后见状,心中暗喜。 她早就看富察贵人不顺眼,如今富察贵人失去了孩子,而且再也无法怀孕,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但表面上,她还是装作一副悲伤的样子,假惺惺地安慰道:“皇上,您一定要为富察妹妹做主啊!可怜的富察妹妹,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呢?” 皇上的目光扫过众人,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只是,看着安陵容的时候,她的眼睛总是分外躲闪。 最后落在了陵容身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和警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陵容感受到了皇上的目光,心中一紧,但仍然强装镇定,不敢表露出来。 此时,欣常在再次开口:“皇上,此事必须彻查清楚,否则后宫将永无宁日。” 皇上点了点头,严肃地说:“朕自会下令严查,若查出真凶,定不轻饶!”说完,他转身走进内室,看望仍在昏迷中的富察贵人。 “张太医,你医术高超,想想办法...”太后心里也知道结果,但还是要再多问一问。 “臣无能...”张太医双手伏地叩拜,以此谢罪。 “不中用了...”太后无奈摇摇头,闭经了双眼... “臣罪该万死...”吓的张太医赶紧叩头请罪... “你年事已高,确实该告老还乡了……即日起便由许太医担任太医院之首的位置吧。”太后威严地说道。 白胡子老头身体颤抖着,缓缓摘下自己的乌纱帽,然后稳稳地将它放在地上。当帽子被摘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宫廷里的太医,而成为一个普通的庶民。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心中仍充满了感慨和无奈。 或许,此刻放下一切全身而退才是正确的选择。多年来,他一直在宫中为皇室服务,尽心尽力,但岁月不饶人,他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和责任。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享受平静的生活,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太后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皇上,问道,“皇上,这般安排你可满意?” “皇额娘做主便是。”他刚从里屋富察贵人那边回来,满是疲惫。 “皇后,富察贵人小产之事非同小可,哀家给你三日的时间查出幕后凶手!”太后心里明镜,但还是要敲打皇后。 “臣妾遵旨。”皇后举止柔善,声音温和,柔弱如水的样子若是叫人怜惜。玉隐站在一旁看着皇后,若不是知根知底,又岂会相信皇后想置富察贵人腹中胎儿于死地? 太后遣散了后宫的妃嫔,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玉隐和皇上。太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的两人,最终落在了玉隐发髻上的钗子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玉隐察觉到太后的目光,心头不禁一紧,但脸上仍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太后终于缓缓开口:“这是皇后赏赐给你的吧?”声音平淡而威严。 玉隐微微颔首,嘴角微微翘起,抬手轻轻抚摸着那支精美的发簪,柔声回答道:“回禀太后娘娘,这簪子的确是皇后娘娘所赠,臣妾觉得它精致美丽,便戴上了……”说着,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皇上,见他正低头细品着茶,似乎并未在意她们的对话。 正在饮茶的皇上,听到玉隐的话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深邃而温柔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里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笑意和宠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一般。那种宠溺之情溢于言表,让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对玉隐的特殊情感。 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是在隐喻着什么,“皇帝啊,有些人啊,早该放下了。若不珍惜眼前人,早晚还是会失去的。” 玉隐装着听不懂太后的话,一脸顽皮地看着皇上,那眼神如同一只期盼着主人宠爱的小猫咪,期盼着他能够再宠溺有些自己...她知道皇上在自己身上努力寻找纯元的影子,也知道太后害怕皇上一次次寻找无果后的失望,如同一颗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从而耽误了子嗣大事... 她含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您放心,臣妾定会调理好身子为皇上绵延子嗣...”太后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只是她不知道,其实玉隐对纯元皇后的事情早已一清二楚... 太后倒是很满意自己的这可棋子,如今把皇上哄的团团转就是有她的价值。 “皇帝,如今六宫事务繁多,皇后分身乏术,不如找个人帮皇后打理可好?” “儿臣正有此意,”皇上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玉隐说着,“就她吧,赐协理六宫之权。” 第48章 沈眉庄有孕 “臣妾惶恐,怕是不能承担如此重任,还望皇上收回承命。”玉隐听到皇帝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立刻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皇上,臣妾深知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无法胜任此等重任啊!”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前朝与后宫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后宫势力强大,势必会影响到前朝的局势。而隆科多舅舅作为前朝的重要人物,更是与后宫紧密相连。 玉隐心中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迈出那一步,协理六宫位同副后,那么后隆科多舅舅也将因此获得更多的权力和影响力。 皇上是个心思缜密且多疑的人。华妃都尚且如此,自己这个狐假虎威的玉妃能逍遥几天? 玉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协理六宫之权就是那烫手的山芋。做的好,能多活两天;不好,即刻处死。 “无妨,皇额娘也是这般想的。皇后身边琐事繁多,需要有个人帮着协理。华妃不懂得管理之事,你来负责刚刚好。” 皇上坐在太后的身边,手里把玩着珠串,微眯着眼睛,好似在想事情。 听闻此话,太后倒是一脸的喜色,连连颔首赞同。 看着如此的局势,玉隐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当年华妃势力独大,皇上在斩草除根之前亦是这般放纵。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如今竟然转到了自己的头上。 “玉隐,皇上让你接你就接。”太后发话了。往后掌管后宫的都是自己人,太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臣妾遵旨,多谢皇上。”玉隐微微皱起眉头,声音平淡地领旨谢恩,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情愿。她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皇帝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时的纯元也是如此。 当初纯元初入王府时,他一眼相中了她,并执意要立她为福晋。那时的宜修正怀有身孕,对于这个决定感到十分不满和委屈。而纯元当时的神情与现在的玉隐如出一辙,都是那样的为难和无奈。 心中的泛起阵阵涟漪。虽说玉隐并非如其他女子一般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她有着无比有趣的灵魂,总是让人想要再近一步去窥视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心底轻轻挠着痒痒,让人欲罢不能。 玉隐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都走到这般的绝境了,她不如绝境逢生吧。她斟酌再三,提了个请求。“皇上,臣妾想出宫看一看娘家的人。” “准!” 玉妃协理六宫之事,可谓是家喻户晓。 而在这深深的宫廷之中,碎玉轩内却有着别样的景象。沈贵人听闻莞贵人身体不适,便前来探望。恰巧此时,温实初也前来请平安脉。 眉姐姐一如既往地含情脉脉地望着温实初,眼中满是深情和依赖。或许,对于她来说,温实初就是她在这充满阴谋和争斗的后宫中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源泉。 “小主,微臣回去翻阅医书典籍,发现的确如玉妃娘娘所料,您的脉象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甄嬛吃惊地看着温实初,一旁的槿汐赶紧遣散屋内的婢女。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眉头紧蹙,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谁能有如此能耐,竟然能够改变我的脉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实初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地说:“小主,此事颇为蹊跷。臣推测,对方应该是精通医术之人,且对您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们通过某种手段,改变了您的脉象,让其呈现出喜脉之象,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甄嬛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她握紧拳头,咬着嘴唇,声音低沉地问:“那么,你可有办法查出真相?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温实初叹了口气,摇头道:“目前尚无头绪,不过臣定会全力追查。但此事关系重大,小主还需小心谨慎,切勿声张。” 甄嬛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温实初,轻声说道:“多谢温大人。若不是你细心察觉,我恐怕就要被人算计了。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 温实初安慰道:“小主放心,臣定会全力以赴,保护小主周全。至于对方的目的,或许只有等我们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能知晓。” 甄嬛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坚定地说:“好,那就拜托温大人了。我也会多加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希望能早日揭开这个谜团。” “嬛儿,好在我们知道的早,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次的事情,玉妹妹到时有功。”沈眉庄就事论事。 忽然,沈贵人一阵子恶心,一旁的槿汐赶紧拿着痰盂前来,她吐了许久... 甄嬛连忙上前安抚着姐姐,问着“眉姐姐近来可是身体不舒服?” 温实初察觉到了端倪,心中一惊,急忙号起脉来。他的眉头微皱,神情凝重地说:“小主,您这脉象……似乎有些异样啊!” 沈眉庄看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难道我生病了吗?” 温实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小主,恭喜您,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沈眉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什么?身孕?这怎么可能?本宫月信一直很正常,怎么会突然怀孕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和不解。 温实初解释道:“小主,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您遭余氏下毒,体内的余毒通过毒血排出体外。但这龙裔之事,确实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 沈眉庄仍然有些怀疑,她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是误诊了?或者还有其他原因导致这种情况?” 温实初坚定地回答:“小主放心,臣行医多年,绝不会误诊。您的确已经怀孕了。” 沈眉庄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渐渐泛起一抹温柔的光芒。她轻声说:“如果这是真的,那便是上天赐予我的福分。只是,这件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那边,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温实初点头应道:“小主放心,臣明白。此事关乎重大,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第49章 静待时机到 玉妃被赐予协理六宫之权,皇上应允,太后默认,皇后在暗中推波助澜。 “什么?!”华妃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摔得粉碎。她怒目圆睁,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颂芝和其他几个奴婢,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意。 颂芝吓得面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连连磕头求饶:“娘娘息怒……”然而华妃却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向她,怒吼道:“本宫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禀报本宫!” 其他人也都惊恐万分,纷纷跪地求饶,生怕华妃一怒之下将他们处死。而此时的华妃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疯狂地砸东西、骂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整个宫殿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祈祷华妃能尽快平息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禀报:“娘娘,曹贵人求见!” 颂芝一阵子欢喜,心里想着自己的救星来了。 曹贵人刚踏进大殿,颂芝便跪着迎上了前来。 “曹贵人,快劝劝华妃娘娘,别让她气坏了身子……”颂芝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地望着曹贵人。她双手紧紧抓住曹贵人的裙摆,苦苦哀求道:“我们家娘娘已经气得不行了,您快劝劝她吧!” 曹贵人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安慰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我会尽力劝说娘娘的。”说罢,她伸手扶起颂芝,然后朝着华妃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曹贵人便看到华妃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显然刚刚哭过一场。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握住华妃的手,温柔地说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奴婢出身的玉妃,不值得您如此动怒啊。” 华妃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贱人居然敢跟本宫作对,如今讨得皇上的欢心,得到了本宫一直想要的六宫之权。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 曹贵人微微一笑,轻声劝解道:“娘娘,您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啊。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如何对付她才是上策。” 华妃听了,沉默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有什么主意吗?” 曹贵人眼珠一转,嘴角微微上扬,“娘娘,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慢慢想办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您的情绪。所以,我建议把所有的婢女都赶走,以免她们走漏风声。” 华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曹贵人的提议。于是,曹贵人起身走出房间,对着外面的婢女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婢女们纷纷行礼退下,整个房间只剩下华妃和曹贵人两人。曹贵人重新回到床边,下跪恭贺着。 “嫔妾恭喜华妃娘娘、贺喜华妃娘娘。” “本宫都如此没落了,你还说这狗屁话,真当本宫是傻子么?”华妃愤怒地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不满和怨恨。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曹贵人,眼中闪烁着怒火。 突然,她猛地一甩手臂,将手中的团扇狠狠地扔向曹贵人。团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曹贵人的发髻上。 曹贵人惊愕地尖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倾倒。她的手慌乱地挥舞着,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但已经来不及了。 团扇击中了曹贵人的发髻,发髻瞬间散开,几缕凌乱的头发从她头上滑落下来。她的面容变得扭曲,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原本整齐的发髻变得杂乱无章,显得十分狼狈。她的形象完全被破坏,再也没有之前的高贵和优雅。 曹贵人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宫廷中的争斗和权谋。她轻轻挽起发髻到耳后,露出一抹淡雅的微笑。 “华妃娘娘,玉妃不过是个婢女出身,她又怎会懂得六宫如何管理呢?她协理六宫必然会有许多琐事需要处理,也必定会出现很多纰漏。过不了几天,这六宫之权自然还是会回到您的手中。而您现在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调养身体,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来……” 华妃娘娘听着曹贵人的话,心中大喜。她那闪闪发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权力的渴望。她喃喃自语道:“对啊,我要养精蓄锐,以待来日掌管六宫!”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骄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新掌权的那一刻。 曹贵人看着华妃娘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知道,只要华妃娘娘还心存希望,就不会轻易放弃对权力的争夺。而她,则可以继续利用华妃,往上爬... 华妃的精神恢复了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起身坐在了桌旁,随手剥了个橘子。 “本宫之前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曹贵人的神色忽然变的极为讨好,“嫔妾自然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命人将那余氏连夜带出了宫。此后,余氏便再也不会诋毁娘娘了。” 华妃轻摇着扇子,很是得意的神情,“那便好,就凭她那几分的姿色,还想再爬上皇上的龙床?真是做梦!” “娘娘,余氏的事情不打紧...只不过,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情,皇上会怀疑到我们宫里吗?”曹贵人担忧地看着华妃娘娘,其实也是在试探,到底是不是华妃做的。 “本宫可不害无辜的生命,你别用这般眼神看本宫...”华妃虽然脾气大,但不伤害皇上的子嗣...“那日福子莫名失踪,而后惨死...”说到这里,华妃亦是有一丝难过...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与本宫何干?”华妃嚣张跋扈的气势又回来了...语气高傲,没有丝毫的怜惜... “娘娘,您觉得富察贵人的事情会是谁干的呢?” “皇后呗,还能是谁...” 第50章 皇上吐真言 永寿宫内,灯火通明。 小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擦出了火星子。 刚刚身边的小禄子说皇上一会儿便要来用晚膳,小厨房的御厨连忙准备着晚膳... “娘娘,今日可是您侍奉皇上的好日子呢。奴婢呀,奉太后之命,看了黄道吉日,上面说呀,今日若是能受孕,便可以有个小阿哥呢...”锦儿帮着玉隐装点着发髻,兴高采烈地说着,好似自己要出嫁似的。 “那是自然,我与皇上那可是两心相悦呢...”玉隐满脸的幸福,这小丫头第一回恋爱,把自己全部都搭了进去。 “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的菜好了没有,去催一催。”锦儿那着急的性子让她一刻也待不住。 锦儿离开后,玉隐收起刚才那般傻乎乎的笑容,一脸的疲惫。原来,装傻充愣是最累的。 她呼了一口浊气,心中暗自打着算盘。今儿皇上为啥要来呢,自己才貌不出众、家世也是假的,况且自己还是太后的人,按照常理说,皇上应该是对自己敬而远之才对啊。 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玉隐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哪一步走错了,当真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不能侍寝!不管猜测如何,这便是结论。 她拆下原来那些精致的珠钗,只留了一支碧色的发簪,素雅到了极致。 皇上如期而至,景仁宫极为热闹。 才一起用膳没多久,华妃宫里的周宁海都前去请了皇上两回;富察贵人的宫女前去请了皇上一回... 好好的一顿饭,硬是被打扰的不得安宁。 只见皇上时不时便要对苏培盛摆手说着不去,玉隐倒是捡到了笑话,头一次发现原来庄严的天子竟也有被后宫妃嫔打扰到如此不得安宁的地步。 玉隐大口吃着自己眼前的菜品,丝毫不受影响。 晚膳过半了,两人硬是没挤出一句话来。 皇上试图找寻两人之前的话题,他抬眼去寻那桃色的发簪,却发现只有一枚碧玉色的素簪。很是好奇,问道。“玉隐,今日怎么打扮的如此肃静?那桃色白玉簪呢?” 玉隐心知肚明,皇上并非是在关心自己,而是在寻找那可笑的影子罢了。 如今,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这般被人架在高空没有丝毫自由的生活,只能浪荡洒脱、过一天是一天了。 她解释道,“回禀皇上,那发簪终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若是弄脏弄坏就不好了。臣妾舍不得,便取下收进了盒子里。等日后有大型出席场合时,臣妾再拿出来戴。”她笑意盈盈,看不出是讨好的模样,倒像是浑然天成的自在、洒脱。 说完便继续吃着饭,只有她知道,这顿要吃的饱,因为不一定下一顿在哪里吃了。 看着她这般洒脱的模样,皇上的心结好似瞬间就解开了,常怀大笑着,“你倒是十分在意这枚发簪啊!难得、难得!” 玉隐就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皇上他喜欢听什么,便说什么。 那桃色白玉步摇,虽说并非是昂贵的羊脂玉,却也造价不菲。肯定是皇后在哪里找的能工巧匠、连夜按照纯元皇后的发簪赶制出来的。 皇上继续问道,“玉隐,朕问你。你都位及妃位,协理六宫,位同副后了。依旧这般在意皇后?就连簪子都如此珍惜么?” 玉隐一惊,语迟。 她心里盘算着,皇上这话分明就是要她表明立场了。 她罪臣之女的身份,皇上不知。若是知道,断然不会允许太后、皇后这般放纵自己登上妃位。 眼下还不是与太后闹翻的时候,玉隐不能说实情。 “臣妾在意皇后娘娘,但臣妾更是珍惜那视为珍宝的步摇...臣妾与那步摇一见如故,两见倾心...”她隐隐含着泪,着重强调自己喜欢那步摇,喜欢那情谊... “这话说的不老实...”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不是傻子。他能分辨出善恶黑白、谎言实话。 “既然皇上觉得臣妾不实,那臣妾寻个理由便是了。”玉隐此话出乎皇上的意料,后宫的嫔妃从未有人如此对他讲话。 只是皇上不知,眼前之人看淡生死、看透一切,自然不会轻易被世俗所沾染。 玉隐擦干眼泪,点着头,“臣妾就是喜欢当下的位置、权力。皇上,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一定是能帮上您的人!”活过了一次的人,自然是满满的自信。 玉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来一向小心谨慎的她,如今更是放荡不羁、自寻死路了。 皇上微蹙眉头,左眼皮轻跳了一下,一脸的震惊,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下,依旧追问着,“什么交易?怎么交易?”九五之尊,还没如此和小女子做过交易呢。 “我可以助您在她们仨中斡旋,帮您平衡势力,如此,您便可以有更多的心思在前朝上。”看着皇上难以置信的眼神,继续解释着,“皇上您今晚也看到了,后宫的女人呐,很是难缠...啧啧啧”玉隐很是怜惜地看着皇上,一脸的俏皮。 皇上一想到被妃嫔们争相请自己去她们宫里,便烦闷无比。玉隐投来的橄榄枝,刚刚好。 “你为何要帮朕?”皇上不相信她,半信半疑之间提出了质疑。 “帮皇上就是在帮我自己。我自知这钮祜禄氏嫡女之位如何来的,便知道若是不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筹谋,便所剩无几...”玉隐倒是坦诚,许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吧,比起皇后太后,她更信任皇上。 其实她也知道,以皇上聪明才智,能不知道太后与皇后在利用他对纯元的感情么?之所以能够同意封自己为玉妃,不也是在顺着太后么?皇上,他深藏睿智...深不可测... 所以,玉隐要在皇上还没有对自己开刀之前,前坦诚表明立场。 “玉隐,你于朕而言,亦是一枚棋子。”皇上微微眯着眼睛,很是严肃。 玉隐的心稍稍放下,此刻皇上终于吐露真言了...她猜的没错...皇上这段时日亦是在装傻罢了。 她挺起腰板说道,“就算是棋子,也是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您说对吧?”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传了门口的苏培盛,“去,把朕寝殿内那枚羊脂白玉桃花步摇拿来。” 第51章 夜半审实初 当锦盒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时,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停顿了一瞬。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紧接着,一支白玉桃花鎏金步摇慢慢地展现在眼前。 这支玉簪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梦境,令人难以相信。那白玉触手生温,细腻温润,宛如羊脂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这样的质地,无疑是极为难得的,即使是最挑剔的行家也会为之惊叹不已。而玉簪上雕刻的桃花栩栩如生,每一朵花瓣都细致入微,仿佛能闻到春天的气息。更让人惊叹的是,这桃花竟然还镀上了一层金色,与白玉相互映衬,使得整支步摇显得更加华贵非凡。 相较于自己的那支仿品,这支玉簪简直就是艺术品中的巅峰之作。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比自己的收藏品要精致十倍甚至更多。 心里感叹着,纯原皇后的东西就是好啊。 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不出里面的关巧,问道,“皇上,臣妾都有一支这般的簪子了,如今您再送?” 皇上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步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步摇原本是纯元皇后的遗物,如今朕将它赐予你了。”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伤感和思念之情。 皇上的目光停留在步摇上,仿佛能看到纯元皇后曾经佩戴它时的美丽模样。他轻轻抚摸着步摇的细节,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心中涌起一股对故人的怀念。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倒流,回到了那个充满温馨与美好的时刻。 然而,随着皇上的一声叹息,现实又将他拉回了当下。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玉隐,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轻轻抬起手,缓缓地摘下了发髻上那支碧绿的玉簪子,然后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着,她拿起了另一支金质的步摇,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当她把步摇戴在头上时,整个场面都被她的美丽所震撼。皇上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眼眸明亮如星辰,嘴唇红润如樱桃。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完美无瑕,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她的一颦一笑间,活脱脱的就是纯元皇后在世,甚至比起容貌来说,更加神似。 “菀菀,你终于来了...”顿时皇上泪目,声音颤抖着,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都倾诉出来一般,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指尖触碰到了玉隐的脸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突然的触碰,让玉隐感觉浑身不自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她一向严守礼教,对于任何形式的身体接触都感到极度不适。此刻,她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皇上,天色已晚,您在哪休息?\" 玉隐努力保持着镇定,轻声问道。她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同时也想知道皇上今晚的安排。她暗自祈祷,希望皇上不要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或举动。然而,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玉隐这般逃避,他下意识便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当年的纯元,亦是这般保守,对待情感小心翼翼。 皇上缓缓起身,目光落在那支步摇上,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或许是因为对这支步摇原主人的眷恋……他轻声说道:“朕去你长姐那里看看吧……” 站在一旁的苏培盛立刻心领神会,他恭敬地回应道:“遵旨!”随后,他高声传旨:“摆驾碎玉轩……” 皇上离开永寿宫后,玉隐依然站在门口,恭敬地送别。她微微低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得意和满足。 然而,一旁的锦儿却面露忧愁之色,轻声问道:“娘娘,刚刚皇上还赐予您如此珍贵的发簪,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可您为何又要将皇上请出去呢?”她噘着小嘴,一脸困惑地看着玉隐,似乎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玉隐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抹坚定与自信。她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本宫自有分寸。你懂什么,本宫这叫欲擒故纵...”然后转身走进宫殿内,留下锦儿一人站在原地,满脸疑惑。 碎玉轩内,温实初给莞贵人请着平安脉。 甄嬛摒退了旁人,独留下了槿汐一人。 “小主,您这脉象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大抵是计算着富察贵人小产之后,让您自以为怀有身孕,禀告皇上让其宽心,而后再让举报您假孕争宠故彻底失去皇上的宠爱。”温实初分析的有理有据,一旁的槿汐都听得微微愤怒。 甄嬛心中一阵凉意,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算计得如此之深。她抬手轻抚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若本宫不与她们斗一斗,真当本宫是可欺负的么。” “何人敢欺负你?”皇上徐徐走近,吓了甄嬛一跳。 “门外的守卫是怎么回事,皇上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心有余悸,甄嬛只好说些别的。 “是朕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故意让他们不要通传...” 皇上说完,便走到桌子旁边,慢慢悠悠地坐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揭开盖子,轻轻吹去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轻抿一口。他又将目光移到温实初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开口问道:“温太医,莞贵人近来的身体可好些了?” 温实初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莞贵人前些日子只是气血两亏,是太医刘畚一直在照料,如今已然痊愈。” 皇上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追问:“既是刘畚在照料,为何你今日前来?” 温实初心中一紧,感受到了皇上对他的怀疑,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微臣听闻莞贵人病愈,特来探望。” 皇上用手撑着头,眼睛微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信任。他缓缓说道:“哦?朕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与莞贵人关系如此密切。” 温实初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急忙解释道:“微臣与莞贵人并无特殊关系,只是出于医者仁心,关心病人罢了。” 皇上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哼,但愿如你所说。”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再看温实初一眼。 第52章 回府探甄老 温实初抬眸看向甄嬛,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和担忧,如今的他不知所措、诚惶诚恐。甄嬛微微皱眉,眼神坚定而又决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多解释。她深知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任何多余的言语都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 “莞贵人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微臣先告退了。”温实初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落寞。他缓缓站起身来,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房间。皇上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他的脸色阴沉得让人无法琢磨。 待温实初离开之后,皇帝深深地看着甄嬛,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他轻声问道:“莞贵人,朕问你,你待朕可有一分真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其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皇帝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内心深处的伤痛和不安。 甄嬛心中一震,她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柔声回答道:“臣妾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半点虚假。”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 皇帝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甄嬛的脸庞,感受着她肌肤的柔软和细腻。他温柔地说:“朕知道你是真心待朕,朕也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说完,他将甄嬛紧紧拥入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与宁静。 甄嬛依偎在皇帝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她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皇帝的信任和宠爱,未来的日子将会更加美好。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宫廷之中,爱情并不是唯一的,权力和利益才是真正的主宰。 翌日清晨,永寿宫的那位早早拿着皇上的御令出了宫门。因为是私下与皇上太后的约定,便是乔装打扮微服出宫。 翊坤宫本就一直死死盯着永寿宫,正愁着抓不到她的把柄,眼下,自投罗网。 华妃坐在镜子前,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妆容和发饰。她一边用梳子梳理着头发,一边欣赏着自己的美貌。就在这时,周宁海突然闯入寝宫,他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向华妃,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启禀娘娘,永寿宫的那位私自出宫了!\" 周宁海激动地向华妃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华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报复那个曾经让她受尽屈辱的人。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好啊,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给本宫好好盯着她,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次一定要把她彻底扳倒!\" 自太后扶持玉妃上位后,玉妃凭借着自身的美貌和智慧,迅速赢得了皇上的宠爱,地位日益稳固。而作为玉妃名义上的舅舅,隆科多也因此备受关注。 念及这层亲戚关系,隆科多开始频繁出入宫廷,与太后交往密切。尽管此举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但皇上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后的势力逐渐壮大,几乎掌控了整个前朝。 面对这样的局势,年羹尧感到十分担忧。他深知自己的处境愈发艰难,不仅在朝中屡次遭受弹劾,甚至连家族的利益也受到了严重威胁。为此,他多次给远在京城的妹妹华妃写信,详细描述了当前的形势,并表达了自己的忧虑之情。 在信中,年羹尧明确表示,如今的局势对于年家来说极为不利。他希望华妃能够想办法帮助年家摆脱困境,同时提醒她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被其他嫔妃算计。收到哥哥的来信后,华妃陷入了沉思。 华妃向来是一根筋,幸得曹贵人的帮忙,想出了斩草除根的方法。既然在宫里解决不了她,那就在宫外悄无声息地让她消失,就像风过无痕,水过无迹。 如此一来,太后与隆科多的纽带断了,明面上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勾结,年氏一族才有喘息的机会。 轿子落于甄府门前,玉隐乔装素朴,仅戴了一支普通的白玉簪子。这装扮,论谁也猜不出她是高高在上的玉妃娘娘。 她身披黑色斗篷,半遮着脸,从甄氏府邸的侧门进入。 要换是曾经的她,必然是不愿意的,一定要锣鼓喧天顶着宠妃的身份从正门进入,接受全城百姓的叩拜。如今,倒是相反,从侧门悄无声息地混进来,自由自在。 甄老爷在正殿接见,一看到自己那苦命的姑娘,便老泪纵横。他猛的下跪拜见着,“臣甄远道拜见玉妃娘娘...” 这一跪玉隐的心都碎了...好似数千根针扎进心头,那种备受折磨的疼法真叫人生不如死。她含着泪,亦是跪在了父亲的面前,行着三叩九拜的大礼。 甄老爷见状连忙喊道,“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赶紧扶起玉隐。 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竟无语凝噎。 缓了好一会儿,玉隐才缓缓开口说道,“父亲,是女儿不孝,如今姓那钮祜禄氏,都是女儿的错。”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像风中的落叶,脆弱得让人心疼。于她而言,重生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亲情,除此之外,皇权富贵,全然不屑,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 甄老并未多问,却无比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亦是含着泪,微微颔首一脸欣慰地说,“我的女儿必是有那不得已的苦衷,为父都知道。如今你身居妃位,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被人抓住把柄。有你在,你长姐还能过的好些。你们俩,定要相互扶持,犹如那并蒂莲花,相偎相依,共渡难关。” “这是自然。”浣碧狠狠点着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看着女儿如今身形消瘦,即便是宠妃却也穿着如此朴素,便知道宫里的日子必然是如履薄冰。甄老心头一紧,酸楚至极。 “父亲,女儿此番前来,着实不易。有一事要亲口告诉父亲,”玉隐顿了顿,凝视着甄老。 她想起父亲有一劫难。 “你说,为父自然是听你的劝告。” “若是来日有知己好友,切勿对其全盘托出,以防被算计!” 第53章 被华妃刺杀 甄老爷的眼眶中噙满泪水,他微微点头,连声答应着。心底隐约涌起一阵阵内疚,像潮水般翻涌上来。从前的那些年,自己都在精心呵护两个嫡出的女儿,却忽视了她。可她却不计前嫌,念着自己的好。 “不知下一回再见是什么时候了,父亲您保重。”玉隐磕了三个响头,告别,转身离去。 此番是微服出访,身边只跟了锦儿和两个侍卫。玉隐知道,锦儿是太后的人,自然不能什么事情都当着她的面。锦儿在甄府侧门等着玉隐,见她来了,便为她掀起帘子,“娘娘,请上马车。” 玉隐眼眸里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闪过,她又一次回首望了望大门,轻闭双眼,稍稍抽泣。心里念着,无憾了。 启程。锦儿与那两名侍卫跟在马车旁... 马车刚离开甄府,向着紫禁城的方向。经过一段繁华路段,人群熙熙攘攘。玉隐不禁掀开窗帘,望向外面。人间烟火,嘈杂喧嚣,自是其乐融融。 街边的小孩子纷纷攘攘地去买着糖人,三五成群的妇女们采买着东西...如此温馨的场景,一直都是玉隐所期许的... 望着窗外,愣了神...一时间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 攘攘人群中,玉隐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阿晋...当她定睛去找的时候,又悄然不见了。望着那喧嚷的人群,玉隐顿时泄了气...她将珍藏在荷包里的那半块白玉坠子拿了出来,仔细端详。而后又取下脖子上的半块,小心将其拼在一起。 喃喃自问着,“若曾经只是一场梦,为何这玉坠会随我一同前来?若不是梦,我又为何会重生?从何而生?” 忽然,人群一阵尖叫后,顿时凌乱不堪。熙熙攘攘中马受到了惊吓,不听车夫的使唤,把其摔在了地上后一路快速向前奔腾,企图摆脱后面的束缚。 坐在后面的玉隐亦是感受到了颠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车晃得厉害,手里的玉坠散落到了外面,唯独栓绳子的半块被紧紧勾在手指上,安然无恙。 看着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影,手里拿着弓箭,锦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喊,“快保护玉妃娘娘!” 话音刚落,锦儿的右肩就被锋利的箭刺穿,疼痛阵阵滋进心头。 马儿一顿狂摇奔腾,玉隐也是跟着颠沛...马车被黑衣人射箭快打成了筛子,玉隐右胸被那锋箭射中,衣服染了血渍... 她不禁感慨自己竟如此薄命,即便是重头来过,亦是如此悲凉的结局...但是她不后悔,相见的亲人都见过了,无憾。 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生命的最后时刻。 手里那半块坠子闪着金光,隐隐的。 翊坤宫内,周宁海一脸得意,禀告华妃,“娘娘,事成了。”他那副邀功的嘴脸,满是成就感。 华妃正擦拭着自己的弓箭,每年九月围猎时她都会陪着皇上一同前去。她轻轻擦拭着锋利的箭头,寒光剑影令人不寒而栗。 她舒了一口气,笑意盈盈说,“哥哥的兵马着实精锐,几箭下不留活口。”她一把将那箭撇向大殿桌上的果盘,正中一颗苹果的中心。 周宁海表面极为淡定,其实早已汗流浃背,大颗的汗珠顺着淌下直至脚后跟... “就那拿不出台面的货色,也敢与本宫平起平坐?是太后找不到其他人了吗,非要这个贱婢做她与前朝的纽带?也好,剪去了太后的羽翼,本宫与哥哥过的也可以舒坦些...” 华妃轻轻用颂芝端来的玫瑰花瓣露水洗着手,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原本焦躁的心也可以有着落了... “周宁海,今晚本宫要亲自下厨,你去请皇上来。”华妃很是得意,除去了年氏一族的一块绊脚石,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马儿受惊,一路带着玉隐去了荒野僻壤。 天渐渐黑了,锦儿与那两名侍卫赶在了城门下钥前,回到了紫禁城。 寿康宫内,太后大发雷霆。 “混账,妃子出宫难道都如此草率吗?你跟了哀家这么久,如此粗心,哀家要你有何用?”太后狠狠训斥着锦儿。 锦儿长跪在地上,含着眼泪。她心里也委屈,是玉隐不让太多侍卫跟从,甚至出宫都是微服,如此随便放纵,与自己何干?跟了太后娘娘这么久,本以为能升个一官半职,如今全部都打水漂了。 皇后娘娘来了,神情里透露着一丝不屑。她摆着手人让锦儿先退下,自己安慰着就好。 “皇额娘,不就是一个奴婢么,还是个罪臣之女,可有可无得存在,着实不必与锦儿动怒。”她轻轻为太后扇着扇子,试图平息太后的怒火。 见太后不语,她继续说着,“别说奴婢出身,就是那京城贵女,咱呀,要抓就是一大把。何来发愁呢?华妃呀,她翻不了身的。” “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太后连连感慨着。 “再过两年,紫禁城又该选秀了。皇额娘您是愁到时候挑不到好的吗?更何况,臣妾近日来想到了和适合的人选。”皇后的眼睛一亮,提起此事分外兴奋。 “何人?” “沛国公府独女孟静娴。” “皇后的意思是沛国公老来得女,且无子嗣延续香火,便更需要找一靠山,为其女计之深远?” 皇后点点头,“皇额娘圣明。” “你去挑个时候,让她进宫来探望哀家吧。” “是,”皇后开心得笑了。 不知睡了多久,玉隐再缓缓睁眼的时候,天都亮了。 一股极为好闻的檀香阵阵入鼻...这檀香醒脑,打扰了她的梦...再也睡不着了,她试图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雅致别居,红木家饰,别具一格。 窗外传来阵阵翠鸟的声音,旋律动听,冲淡了浣碧右胸的伤痛... “我又重生了?”玉隐赶紧起身,强忍着胸口的伤痛,她俯身看着,伤口已经被包扎的很好。 “没有重生...我这是在哪里?” 一个踉跄没站稳,试图伸手寻找依靠,不料碰碎了一件瓷器。 清脆的声音引来了脚步声。 玉隐害怕,猛的捡起地上的瓷片用以护身。 门开的那一刻,一副清俊的脸庞,“浣碧,你醒了。” “阿晋?”玉隐大喜,瞬间热泪盈眶,冲上前紧紧抱住他,好似这一刻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寻找到了曾经的旧识,久违的亲切。“阿晋,我终于回来了,你给的那坠子只剩下了半块。” 第54章 清凉台一叙 “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阿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露出疑惑和不解的神情。他努力回忆着过去,但脑海中并没有关于这个姑娘的记忆。 “在下阿晋,此前从未与姑娘有过交情……”阿晋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子会对他如此熟悉。 听到阿晋的话,玉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晋,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玉隐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和绝望。她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的人。但现在,她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一个残酷的玩笑。 她缓缓向后退去,脚步踉跄不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一样痛苦,而她的心则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刺痛般难受。 随着距离的拉开,玉隐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她感到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孤独感涌上心头。她原本以为阿晋就是那个能给她带来温暖和安慰的人,但现在,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玉隐喃喃自语道,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阿晋,刚刚是何声音?玉隐醒了吗?”声音逐渐靠近... 阿晋支支吾吾,望着地上的碎瓷片,不知该怎么跟王爷解释。那可是太妃留下来的青花瓷花瓶,很是贵重。 “王爷...这...” 还未等阿晋把话说完,玉隐与王爷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那一刻,她好似回到了曾经果郡王府生活的时光,那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果郡王...”玉隐念着他的名号,语气冰冷带着些许的怨恨...这一刻她心头涌起万千句话想要说给他听,问他为何如此绝情从未爱过她、为何那般绝然地撇下她与元澈撒手人寰、为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爱着熹贵妃... “玉妃娘娘...”果郡王的眼神是陌生的,他与玉隐仅有几面之缘。许是好奇心在作祟,他凝视着眼前的姑娘... 所有的怨恨都被一句玉妃娘娘冲散了。 是啊,她已经不是侧福晋玉隐了。如今的她,改头换面,是钮祜禄玉隐,当朝的玉妃娘娘。 阿晋听闻玉妃娘娘,才恍然大悟一般,跟着请安道,“是小的刚才眼拙,不知是玉妃娘娘,多有冒犯...” 一时间,玉隐被拉回现实。 放纵的神情稍作收敛,一抹从容展露出来。她缓缓行着礼,不顾及自己胸口的伤口,“多谢果郡王的救命之恩..” “小事情,不足挂齿。”果郡王的语气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的情感,不似之前在紫禁城里相识的一般。“既然玉妃娘娘醒了,臣弟便即刻传信给皇兄。” 玉隐叹了口气,望着果郡王说道,“那就有劳果郡王了。” 待果郡王与阿晋离开之后,玉隐在房间内四处观察。许是自己很久未来这清凉台,竟不知房间内置如此雅致。 雅居,布置得十分雅致。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显然是个书房。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玉隐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窗外是一片美丽的景色,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远处还有一座高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这里……”玉隐喃喃自语道,“这般光景的清凉台,自己还是头一回见。”她深知,清凉台是果郡王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在这里,他可以远离宫廷的喧嚣和烦恼,享受宁静和自由。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一袭青衣,风度翩翩,气质高雅。从那一刻起,她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而如今,他近在咫尺,只是自己不配再喜欢了。 想到这里,她心如死灰。 一遍遍告诉自己,曾经那般艰辛的路,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放弃喜欢他,是唯一的出路。 如一团混乱的麻绳被解开一般,她的心顿时明朗了许多。 走出房间,去寻他。 三月的春天,春风煦煦。 池子里的锦鲤争相进食,在水里畅游洒脱,甚是欢快。 “王爷” 站在池边赏景的果郡王猛的回头,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惊喜之色。 与她四目相对时,赶紧隐藏了那明目的喜悦,故意装作淡定的样子,“玉妃娘娘伤势未愈,不宜在风口久站。” “多谢王爷关怀,”玉隐客气说道,“王爷英气潇洒,自是为京城万千高门贵户闺秀所崇拜,如今到了娶妻的年纪,可想过与哪家贵女喜结良缘?”她嘴角含笑,声音柔和,让人不禁感到亲切和温暖。 王爷微微一笑,眼眸稍有躲闪。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本王还未曾考虑过此事。” 玉隐生怕王爷动了长姐的念头,于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主动向王爷推荐其他女子,以分散他对长姐的注意力。 她微笑着对王爷说:“沛国公府的独女孟小姐,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啊!沉鱼落雁之貌,倾国倾城之颜,简直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如果王爷能娶到这样的女子,那真是太幸运了。而且,孟小姐的身份也很显赫,与王爷门当户对,可谓是佳偶天成。不如,改日本宫为王爷牵个线吧……” 允礼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一丝烦恼和不情愿。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对于婚姻这种束缚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心中暗自嘀咕:“我才不要被姻缘所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才是我的追求。”于是,他随意编造了一个借口,试图推掉这场婚事。 她回忆起当年,果郡王曾经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要潇洒自在地度过一生,绝不娶妻。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当他遇见长姐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她含着笑说道,“若是王爷哪天改了主意,可以来找本宫;不过论起私心,本宫有一妹妹,名为玉娆,若是真能嫁予王爷...” “玉妃娘娘,这等玩笑莫要再开了……”听到这句话,果郡王的脸瞬间红透了,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息。 第55章 重拾回宫心 养心殿内,皇上正襟危坐于案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信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封信来自果郡王,其中所包含的信息让皇上感到十分满意。他轻声呢喃:“果然朕没看走眼,是个值得器重的人才。”言语间满是赞赏之意。 皇上轻轻将信纸放下,思绪飘荡,脸上渐渐浮现出久违的笑容。那笑容真挚而自然,没有丝毫的防备和伪装。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模样,充满活力与激情。 “皇上,玉妃娘娘失踪的事情,景仁宫与慈宁宫都不闻不问,恐怕已然是放弃了。若您现在出手,恐怕要闹的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了。” 苏培盛在一旁替皇上斟着茶,小心翼翼地进言。自小便入宫陪伴皇上的人,是最懂皇上心思的。他所说的,便是皇上所想。 “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回宫了。”皇上点着头,声音冷漠得如同冬日的寒风,让人心寒。“棋子,就该有棋子的样子。” 富察贵人小产之后,便安生了许多,犹如惊弓之鸟,多在宫里休养生息,不太找安陵容的麻烦。 陵容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看向窗外的春景,手里绣着团龙卧云的图案,小日子着实过的惬意。 宝鹃端了一碗薏仁粥前来,看见小主心情大好,便说,“小主,如您所愿了,往后这延禧宫不会再有人仗势欺人了。” 陵容瞥了一眼宝鹃,狠狠说道,“小声点,如今皇后与太后正在严查此事,你是不想让我多活几天吗?” 宝鹃听到声音,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任何人,脸上露出了愧疚和害怕的表情,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轻狂的模样,仗着自己怀了龙胎,便将我死死踩在脚下,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下!”陵容咬牙切齿地说着,眼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仿佛要喷出火来。“留她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仁慈了,只要她生不出孩子,我的胜算就能多出一分!”说完,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借此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陵容的目光落在了刚刚绣好的团龙纹饰上,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逼真的龙鳞,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浣碧,一个宫女都能坐上高位,我县令之女又何尝不能?我要往上爬,高高的。”陵容微眯着眼睛,气势如虹。 皇上封锁了玉妃的消息,眼下后宫众人还不知道玉妃失踪一事。而另一边,曹贵人煽动华妃,认为应该早日散播玉妃失踪的消息,这样可以打压太后和隆科多的势力。 华妃听后心动不已,但她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是,她决定先暗中观察局势,再做定夺。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玉妃失踪的消息还是逐渐传开了。后宫里人心惶惶,众妃嫔们都在猜测着这背后的真相。 与此同时,前朝的大臣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纷纷议论纷纷,有人认为这是太后和隆科多的阴谋,有人则认为这是华妃的手段。一时间,朝廷上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钮祜禄氏与隆科多都受到了重创,倒是他年羹尧一党势起。 甄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报信人,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什么?玉隐……怎么会这样?” 说完,甄老爷突然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旁边的仆人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扶住他,但甄老爷却无力地倒在了床上。紧接着,又是两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年幼的玉娆站在床边,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声音哽咽道:“爹爹,您不要吓我,爹爹!”然而,甄老爷已经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甄家陷入了一片悲痛和混乱之中。甄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她不知老爷为何会如此难过。而玉娆则承担起了照顾父亲的重任。 碎玉轩的莞贵人亦是寝食难安,连连感叹自己的这个妹妹命途多舛。 玉隐在清凉台一住便是半个月,宫里从未传出来任何消息。她知道,自己已然是一颗弃子。 “玉妃娘娘,”果郡王轻声叩着门,生怕惊扰到她。 “请进!” 门被缓缓打开,清俊的面庞,再见亦是会心动。 “我是颗弃子,或许很快宫里就会有玉妃重病去世的消息。”玉隐的声音很低沉。 “怎么会呢,皇兄特意吩咐我让娘娘在清凉台多住几日,待伤势恢复之后便接娘娘回去...” “我不过是一颗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玉隐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眼泪滚过而下。积攒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生不逢时不是你的错,”王爷的语气带着三分的怜惜,“背负着使命活下去其实是很令人钦佩的。” 王爷的话正戳中玉隐的心结上。她一直都对自己重生的事情耿耿于怀,理不清头绪。可如今她终于明白,要在意的应该是如何守护好眼前人。 她点点头,擦干了眼泪,“多谢果郡王。” 眼神忽而变的极为坚定,她再也不能任人宰割下去了。 清晨,阿晋赶着马车,车轮滚滚,缓缓地将玉隐送到了城门口。 她穿着浅碧色的衣裙,宛如春天里的新叶,清新脱俗。她的秀发乌黑如墨,没有胭脂俗粉的修饰,却更加清新脱俗,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浣碧,到了。” “你叫我什么?”玉隐猛的掀起帘子,凝视着眼前人,她怀疑阿晋和自己一般,带着记忆了。 “玉妃娘娘,是奴才一时间犯了您的名讳,真是该死。”阿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连连请罪。 原本要问出的话,又被玉隐咽了下去。“此经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照顾好王爷。” 望着玉隐远去,阿晋默默说着,“愿你一切安好。” 第56章 后湖畔落水 “玉妃娘娘回来了!”永寿宫的小太监从外慌张地跑了回来,向掌事宫女锦儿禀告着好消息。玉妃娘娘如同一只高傲的凤凰,展翅而归。 锦儿喜上心头,咧开嘴角,像是朵花儿。 虽说与浣碧的交情不深,但是锦儿也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虽说玉隐遭刺,锦儿没有受到连坐,却也失去了太后的重用。终日在永寿宫垂手、闲着、无济于事。 “快!去把寝殿再打扫三遍,要一尘不染!” “是!”小太监头上的帽子都没戴稳,晃了一下差点掉落。他像一只被主人抽了鞭子的小狗一样,匆忙着便跑去打扫了。 皇上此时早朝。 玉隐前去拜见太后。 慈宁宫内,安神香的烟雾像一层薄纱,在空气中缭绕。 太后屏退婢女,独留了她。 她俯首叩拜太后,“玉隐知错,今日归来,前来请罪。” 太后没直眼瞧她,坐在床头,腿上盖着华妃送来的裘皮,冷冷地说了一句,“既是有着协理六宫之权的妃子,不好好在宫里头待着,私自出宫,差点酿成大祸!” 玉隐知道,这大祸便是差一点毁了钮祜禄氏与乌雅氏的缔结盟约。 她如捣蒜般磕了三个响头,额间磕出了血。“玉隐知错,还望太后息怒。” 见太后不说话,她自作主张抬起了头,义正言辞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听闻此话,太后抬眼看她。 “太后娘娘,臣妾此次出宫,得到了年氏一族赡养私兵的证据。”说着,玉隐便从衣袖里掏出那个射穿自己右胸的利箭。 “区区一支箭,何以证明年氏一族有谋逆之心?”太后顿时被玉隐的话所吸引,继续问着,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玉隐。 “一支普通的箭倒是证明不了什么,”玉隐笑着,转而声音洪亮说道,“若是这箭上有年氏的刻印,就是铁证!” “荒唐!年氏一族的暗卫会傻到将刻印刻于此处吗?” “年氏一族不会,但华妃,会!” 玉隐的话音刚落,太后很是满意地点着头。 “这半月你也乏了,回宫好生歇息吧。你,还是玉妃。” 玉隐深知太后的意思。 如今年羹尧功高盖主,皇上不是没有除去年羹尧的想法。但太后更知道,除去年羹尧后隆科多便是下一个目标。 玉隐手里地箭,可是致华妃于死地的最好证据。此番,太后便可以让隆科多扳倒年羹尧,凭此让皇帝封功悬赏,暂保官位性命。 趁玉隐离开前,太后问,“哀家问你,富察贵人小产,可是皇后指使你做的?” 那日,玉隐为了躲避此局,硬是缠着皇上离开了如此的是非之地。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但她应下了。 “是臣妾做的,但凡是皇后娘娘的吩咐,臣妾万死不辞。” “你倒是会讨好!”太后的声音变的严厉。 “臣妾知道那是皇上的子嗣,但于太后而言,用处不大。太后您需要尊贵的皇子。” 玉隐说到了太后的心坎儿里。 刚迈出这慈宁宫的大门,就见到了冤家。 华妃顶着她时刻都想炫耀的凤鸟点翠,一席浓粉色衣袍,颂芝的搀扶下走来。 “华妃,今日本宫可比你来得早。” 玉隐的一句话就激起了华妃的胜负心,她的眼睛分外的红,看见玉隐都恨不得生剥了她。 “你可真是命大啊!射穿胸膛你都没死!” “本宫为何要死?本宫还要协理六宫呢!”玉隐故意戳着华妃的痛处。 华妃抬手便要打玉隐,不料玉隐大喊着,“你信不信,我立刻便能端了你的暗卫!” 那纤纤玉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 “我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玉隐邪魅一笑,扬长而去。 华妃的心底总觉得不安,未进去请安便早早回了翊坤宫。她写信给自己的哥哥,询问情况。信还未被送出宫,便被玉隐的手下给劫下了。 送信的那个小太监被棒子打晕。 玉隐拆开信件查看,信中只字未提私兵的事情。 “不应该呀。” 她将信一合,“糟了,中计了。” 连忙奔向翊坤宫。 眼下,华妃刚刚用过了晚膳。皇上在养心殿歇下了,她一人独住无聊,便差人请莞贵人与安常在前来做客。 玉隐跑到了翊坤宫的时候,听见了宫内的琴音,她知道是长姐。 上一世受此大辱,无力护她。 如今有能力了,便要来护一护。 身边的锦儿很是不解,为何要夜半前来找华妃的毛病。 玉隐不顾门口婢女的阻拦,冲上前打开了房门。 “华妃,今日前来,只为与你一同品乐。” “是谁让她进来的,给我轰出去!”华妃正叉着一块西瓜,刚咬了一口,嘴里的西瓜还没完全下咽,便大喊着。 “我看你们谁敢!”玉隐的一声呵斥下,无人敢动。谁人不知,冒犯了玉隐,就等于冒犯了皇上。位同附后的玉隐,当真是惹不得。 颂芝小声对华妃说着,“娘娘,您忍一忍吧。如今钮祜禄氏一家独大,咱们年氏无法与之抗衡。” “你知道就好。”说完,浣碧拉住长姐的手,“长姐,妹妹来晚了。”说完便拉着长姐扬长而去。 陵容见此情景,不敢不敬华妃。便叩拜了之后才转身离去。 “如此放肆,本宫心淤难抒!” “浣碧,你放手!” 许是走的匆忙,扯疼了莞贵人的手腕。 玉隐驻足,轻轻松开她的手。 “长姐,”原本是等着长姐夸赞自己,却迎来了一顿臭骂。 “玉隐,得罪了华妃,就是要致我们甄家于死地!” “若一味委曲求全,我们甄家亦是要奄奄一息!” 甄嬛的眼神里充满着怀疑与不屑,仿佛在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玉隐心里安慰自己,长姐不理解很正常,毕竟她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无法预知未来。 翊坤宫的后花园,夜晚的湖畔在月光的倒映下泛着光亮。 虽微弱,却柔美。 无法辩驳的玉隐,气地背过身去不看长姐,试图欣赏湖景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就在这时,甄嬛扑通一声,毫无征兆地落水了。 浣碧毫不犹豫,跳入水中...还大声喊着不远处的锦儿,“锦儿,快来救莞贵人!” 第57章 同一条舌头 玉隐将长姐从水里捞出后,迅速将她放在岸边,一边按压着她的胸口,试图让她吐出积水,一边焦急地呼唤着:“长姐!长姐!” 此时,锦儿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甄嬛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心中不由得一惊。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玉隐喘着粗气,回答道:“刚刚有人将长姐推下水,便跳下去救她。可长姐不会游水,在水里呛了几口之后就昏过去了。” 锦儿心急如焚,赶紧去叫喊了附近的宫女:“快去叫太医来!再通知皇上和皇后娘娘!” 随后,锦儿转身对玉隐说道:“娘娘,别急。” 玉隐小心翼翼地将甄嬛扶起,然后慢慢背着她往宫殿走去。 一路上,玉隐紧紧地握着甄嬛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而锦儿则不时回头看看甄嬛是否还清醒,心中暗暗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回到寝宫时,太医已经赶到。经过一番检查和治疗,太医告诉锦儿和玉隐:“莞贵人并无大碍,但需好好调养几日。” 锦儿和玉隐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但她们仍然担心甄嬛会因此受到惊吓,影响身体恢复。 于是,玉隐决定让锦儿去宫外请正在休假的温大人。 自己则留在宫中照顾甄嬛,负责处理后续事宜,并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禀报此事。 莞贵人落水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合宫都知晓了。眉姐姐赶紧前去探望。 碎玉轩内,太医齐聚于此。许太医略施针法,莞贵人不久便醒了。她的气息有些微弱,嘴唇发白,不愿说话。 皇上与皇后一同去前来,正巧在碎玉轩门口碰见了穿戴整齐的华妃娘娘。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一看便知道华妃有备而来,皇后假惺惺说道,“碎玉轩偏远,夜黑风高的,华妃特意来此看望,着实有心了。” “起来吧,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莞贵人。”皇上并未多言,是非曲直黑白于他而言没那么重要。 起身后的华妃,嘴角轻勾,似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得意一笑。 殿内,玉隐高坐主位。 “玉妃娘娘,如今莞贵人已无大碍,只是...莞贵人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许太医颤颤巍巍,已经年迈的他,身子单薄,好似风一吹就倒一般,如此堪当重任甚是辛苦。 “身孕?胡说!莞贵人月信不稳,你们这帮老朽可不能信口胡说!”她严肃的模样,也有三分威严。 皇上正巧进来,“莞贵人有身孕了,这是喜事。” 玉隐赶紧起身叩拜皇上。 “玉妃协理六宫,着实操劳。”皇上一把扶起玉妃,好生安抚着。 “皇上,臣妾并非故意找许太医的麻烦,只是着有孕一事诊断不得有误,事关皇家颜面,要稳妥一些才好。”玉隐仔细跟皇上解释着,不论如何,她都不相信自己判断是有误的。 一旁的流朱也跟着解释道,“此前温太医前来诊断,小主只是月信紊乱而已。” 皇后开口说道,“温实初刚来太医院不久,许是误诊也未可知?皇上您还是要多加确认才好,毕竟子嗣可是大事。” 一听到温实初的名字,皇上顿时语气大变。原本温和的他,忽然阴沉着脸。 “温太医还年轻,若是诊断有误也是正常的。既然要稳妥,刘畚也一同号脉诊断吧。” 看着皇上的态度,玉隐知道事情不妙。 不知皇上为何会对温实初略有敌意,可刘畚是华妃的人。哪怕是白的,也会说成是黑的。 不出所料,太医院的人都是同一条舌头。 刘畚的回复依旧是莞贵人有两个月的身孕。玉隐此时再怎么辩驳都是无用的。 皇上常怀大笑,“喜事,这是喜事。朕又有孩子了。赏,朕要重赏!” 皇后嗅出了皇上的意图,便问着何时为甄嬛行册封礼。 “皇后甚至了解朕,那就封莞贵人为莞嫔,择个吉日便行册封礼。” “恭喜皇上了。”皇后小心奉承着。 皇上已经去了皇后的宫里,而华妃却依旧待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 她静静地站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周围的宫女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到这位高贵而威严的贵妃娘娘。 华妃转过头去,狠狠瞪着流朱,她那凌厉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即将喷发出来。她咬牙切齿地盯着流朱,好像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注到这个小丫头身上。 刚被华妃当做歌舞姬取悦,流朱心中憋着一口气,正想发作。这时,玉隐轻贴耳边对她说:“姐姐,眼下不是时候,暂且忍耐一下。” 流朱听了这话,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甚至连鲜血流出也浑然不觉。她知道玉隐说的没错,但心中的怒火却难以平息。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这口气她流朱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玉妃,今日你们姐妹二人被本宫耍的团团转,滋味如何?” 玉隐的神情轻松有加,搞的华妃倒是愣住,不知玉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华妃娘娘,您不就是说今日的调虎离山么,本宫没拿到你们年氏的把柄。” “不错,凭你,还想跟本宫斗!”华妃趾高气扬,觉得自己赢了玉隐。 玉隐将那支箭拿出来,在华妃面前晃了一下:“娘娘看看,可认得这支箭?” 华妃定睛一看,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年”字,心中不禁一惊:“这……这不是本宫的箭吗?” 华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不可能!本宫的箭怎么会在你手上?莫不是,你刚刚也用了调虎离山之计?竟敢偷本宫的箭!” 玉隐点了点头:“不错。华妃娘娘睿智。” 华妃本来想要伸手去抢夺,可是却没想到玉隐早就有所防备,她一个闪身躲开了华妃的手,让华妃扑了个空。 “华妃娘娘稍安勿躁,如今本宫想定你们年氏谋杀钮祜禄嫡女的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第58章 隔门听谈话 “放肆!你真当我年氏一族是好欺负的吗?”华妃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一双美眸瞪得浑圆,恨不得立刻上前将玉隐掐死。 然而,碍于妃嫔礼仪的束缚,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动手。但她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旺盛,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见华妃缓缓向前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宫殿都为之震颤。 她的眼神紧紧逼视着玉隐,充满了愤怒与威严。而玉隐则被吓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两人就这样一进一退,形成了一种紧张而又诡异的氛围。周围的宫女们纷纷被华妃摒退,无人敢触怒华妃。而玉隐更是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激怒了华妃,但此时此刻,她已无法退缩。 玉隐连连后退,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女子,心中满是恐惧和无助。那女子脸上挂着狰狞扭曲的笑容。 玉隐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步的后退都像是在向死亡靠近,而前方则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玉隐被逼到了墙边,再也无路可退。 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壁,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墙壁,试图寻找一丝依靠,但墙壁冰冷而坚硬,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安慰。 她紧紧贴着墙壁,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而华妃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玉隐的目光从华妃身上移开,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出口或者可以求助的人。然而,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和那华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绝望渐渐笼罩了她的心头,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 “玉隐,”华妃嘴角上扬,轻蔑地哼笑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她挺起胸膛,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区区一支箭,何以定我年世兰的罪行?哈哈……”她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走着瞧!本宫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华妃的目光如刀,狠狠地瞪了一眼玉隐,那眼中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玉隐的心窝。 玉隐被华妃的气势所震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她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华妃的眼神犹如万年寒冰,寒冷彻骨,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这股寒意让玉隐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无法逃脱。 这一刻好似被华妃震慑住一般,心底多少生了些恐惧,有放弃挣扎的念头... 可曾经的那些伤痛瞬间闪现在了脑海里,一帧帧闪过,如根根锋利的冰刀,刺进她的心脏里。刺骨的寒冷叠加锥心的疼痛,她缓缓落泪了。 死,亦无所惧;生,便随心所欲。 她猛的睁眼,一把推开了华妃。 原本盛气凌人的华妃顿时失去了威压,连连后退踉跄几步,头上的凤冠珠翠叮当作响,失了体统。 流朱在一旁咬着牙,双眼通红,若不是玉隐阻拦,早就上去胖揍华妃了。她,可是个不怕死的。 玉隐紧紧握着手中的利箭,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缓缓地向前走去。她的泪水如珍珠般滴落,在箭尖上溅起晶莹的泪花,如同一颗颗心碎的碎片。 碎玉轩内,悄无声息。 寒光剑影,箭指喉咙... 玉隐抵着那箭,箭尖紧紧离华妃的喉咙只有半寸远... 华妃本想大喊救命,一旁的颂芝早已被流朱控制...无人能救。 “嘘,”玉隐轻把手指放于嘴边,“大声喊的话,这箭可就不听我的手使唤了哦。” 从来高傲的华妃,顿时泄了气,敢怒不敢言。憋着气,闭着嘴,气的鼓鼓的。哪里遭过这种罪,吓的泪流满面,妆都花了。 看着此刻玉隐那视死如归的眼神,年世兰才知道太后为何会选择她作为棋子。 没有家室便是最好的家室,这句话她才明白玉隐的优势。 玉隐小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等着你说的那一天!滚!”说完,揪着华妃的衣角,将她扯出了碎玉轩,临走前,还狠狠踹了她一脚。一旁的颂芝也被流朱轰了出去。 对华妃这种,她玉隐,就不顾及宫里的礼仪了。 华妃自然是吃了瘪,却不敢再放肆。她见识到了玉隐的狠辣,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玉隐什么时候习的武功,竟如此厉害? 华妃揉了揉被踹的屁股,心底阵阵畏惧... 刚刚在外厅处置的华妃,里屋的甄嬛与沈眉庄也是能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两位妃之间的对决,她们着实插不上话、也不敢参与。 当她再回到碎玉轩长姐的寝殿时,由于屋内无人通传,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她悄悄驻足于外厅门侧,听着眉姐姐与甄嬛絮絮说着。 眉姐姐坐在甄嬛的床头前,小声说着玉隐竟如此残暴,毫不顾忌妃嫔礼仪,丢尽了皇家的颜面,何来做妃嫔的德行? 眉庄向来端庄贤淑,熟读女则女训,自然是被这些礼制所束缚。 玉隐便不一样了。自小野惯了,无人管教。撒泼耍驴打滚的事情,只要她想做,就能做。不需要顾及些许的礼节制度。况且,重生的她更不需在意这些繁荣琐碎,快乐就好! “嬛儿,玉隐的性情大变,你还是要防着些才是。不然,若是那一日用在你身上,还不知如何是好。” “玉隐,确实变了许多...”甄嬛的声音柔和,许是因为落水身体不适的缘故。 “不就是一个曾经的丫鬟么,不必如此挂怀...防着就好...”眉姐姐劝着甄嬛... 第59章 扯断姐妹情 玉隐暗自在门口感叹,幸亏这话是自己听了,不是陵容听了去,不然往后的姐妹情分又要生生断了。 她轻咳了一声,故意大声,“长姐,我回来了!” 眉庄赶紧收起那些话,乔装端坐摆出一副架子,手握那团扇轻轻为甄嬛扇着扇子。 两人不再说话了。 玉隐明白一切,不怨她们。 她也算是活过一回的人了,懂的事情自然要比她们多,所以很多事情才会看的开、不在意,做事略微得体一些。 若自己与她们一般什么都不知道,想必还不如她们呢。 玉隐心底很爱长姐,因为上辈子是长姐对自己爱护有加,才使自己得以风光出嫁。 长姐的恩,她念;如今,她报。 她快步走到长姐的身前,小心探望着。一副担忧的神情,纯粹。 轻摸了一下长姐的额头,还好,不烫,松了一口气。 “长姐,您真的有孕了吗?”玉隐必须要弄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她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甄嬛摇摇头,“温大人说我的脉象被人动了手脚...” 玉隐的心一沉,心想着,完了。 上辈子沈眉庄被人陷害假孕争宠,这辈子长姐竟被人陷害有孕?到底寓意何为?只怕比上辈子的斗争还要惨烈... 甄嬛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羸弱的身躯里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的灵魂。落水之后她更知道了宫里的可怕,她,在瑟瑟发抖。 看着如今狼狈且软弱的长姐,玉隐才幡然醒悟,自己之前改变福子的那件事情对长姐的影响有多大。她,心痛... “长姐...”她本要抬手轻抚那蜷缩成一团的长姐,却停在了半空。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一定要找回长姐原本的运数,不能在如此放纵了。她心里暗自想着,眼神极为坚决。 狠心将其逼入绝境,如此,才能让她绝处逢生。 她抽回了那只手,起了身,咬着牙,狠下心。一脸蔑视地看着甄嬛,语气嘲讽道,“长姐,你看你,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庶妹我着实看不起你。难怪人人都说,甄氏家族惨淡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住嘴!”沈眉庄柔而有力的声音,好似利箭一般。“浣碧,你出言不逊了!” “放肆的人是你!沈贵人!见本宫为何不拜?”玉隐头也不低地俯视着沈眉庄,眼神里充满着蔑视。 “沈眉庄拜见玉妃娘娘。”她一脸的不悦,还是照着规矩给玉妃请了安。但,只是个半蹲。 玉隐知道,出身世家族的嫡女,何尝会真的瞧得起一个婢女。她理解,但眼下必须做出了戏码,才能激发她活下去的斗志。 只有给她施压,她才能真正成长。 “沈贵人,你就是这般向本宫行礼问安的吗?重来!俯首叩头!”玉隐呵斥着。 “玉隐,你别太过分了。”莞嫔从床上坐起,柔弱里带着一丝倔强。 看到了姐姐眼神里的抗衡,她的嘴角轻轻勾起。 “沈贵人,重拜!” 沈眉庄只好重新叩拜,按照玉隐的要求。 那一刻,甄嬛才真正亦是道,若是自己羸弱,终会被欺负...她的眼眶赢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沁湿了金丝娟秀的红色月季被罩... 看着长姐如此,玉隐亦是心痛。 但是比起这点伤痛,她知道,陪伴长姐成长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她心里默默想着,长姐..妹妹这一次一定扶你重回正道之上...还给你属于你的一切... “浣碧!滚出去!”这是甄嬛头一次骂人,她脸颊的青筋暴起,怒指着浣碧的鼻尖。 玉隐点点头,含着泪,虽然心痛,但都是自作自受。 “莞嫔,”玉隐故意装作一副高傲的模样,“曾经本宫念着你们甄氏一族的恩情,如今,也算是两清了...” 其实莞贵人还没有行册封之礼,可玉隐的心里着实替她高兴。 可她转念一想,位置越高,若是跌落,必摔的越惨。若没有能力自保,那便是自寻死路。 长姐必须学会自保了。 “浣碧,”甄嬛冷冷地说道“这是我作为长姐最后唤你一声浣碧。你我恩怨两清,往后再无浣碧!”甄嬛的语气冷到了后背发凉,如根根冰柱刺进骨髓... 玉隐不语。 不再言语,转过身去。 她怕,自己的泪,被长姐看到。 她稍稍抬起裙摆,踏着不怎么好走路的白玉花盆底蜀锦鞋,快速跑离碎玉轩。这一次,真真是断了吧... 刚出了碎玉轩门口,撞见了流朱。 流朱一脸欣喜地望着玉隐,丝毫没注意她眼角的泪水。 扑通一下跪在了玉隐的面前,大声说着,“今日多谢娘娘出手救下小主。娘娘的恩情,流朱没齿难忘。此前是流朱不好,一直都错怪了娘娘。还望娘娘责罚。” 流朱这无厘头的话,玉隐回想了半天。原来此前好几个月对玉隐冷眼相待的事情。 她破涕为笑,好似流朱这出儿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 尽管生活十有八九的不如意,可流朱就是她破碎生命里的糖... “本宫想起来了,”玉隐故意挑逗着流朱,还端着妃的架子吓唬她。“那本宫就罚你去慎刑司吧,去做做苦力去,以解本宫的心头之恨!” 流朱吓的快哭了,玉隐不忍,赶紧蹲下安抚。“逗你的啦,”轻拍着她的脑袋,盈盈笑着,这一刻于她浣碧而言,是很美好的。 被轻柔的声音哄着,流朱也不哭了。仰头看着浣碧,这一刻她感觉还是如从前那般亲切,玉妃娘娘完全没有架子。她咧嘴一笑。 “流朱,刚刚怎么没在碎玉轩看到你?” 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玉隐丝毫不嫌弃夜里的台阶凉。 “刚刚是去给华妃教训去了。”流朱撅着小嘴,一脸骄傲地模样。 “如何?” “自然是成了。我悄悄在她的衣裙上抹上了木炭灰,那可是她最心意的衣裙,她得难受好一阵子呢。” “你呀,”玉隐轻勾了一下流朱的鼻尖,很是宠溺,就像妹妹一般对待。“都这么大了,心思还是个小孩子。” 她凝视看着流朱,忽然就不笑了。想起长姐刚刚断绝的话,她神情紧张说道,“流朱,照顾好长姐,我回去了。” 还没等流朱说话,玉隐匆匆跑远了... “喂,到底怎么啦?跑的这么快。” 第60章 安常在挑唆 夜深,深宫巷子里空无一人。 玉隐回到永寿宫,锦儿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喏喏地望着玉隐,满脸的心疼。毫无血缘关系的她,亦是对玉隐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见着玉妃娘娘平安归来,锦儿问道,“莞贵人可有好些?” “无碍了,只是温实初为何没前来诊治?” 锦儿的眼睛转了又转,看似有难言之隐。草草说了一句,“温大人偶感风寒,想必近日不会进宫问诊了。” 玉隐并未多疑,随手一挥,把那支箭抛给了锦儿,说道,“拿着,回去跟太后复命去吧。私下残害嫔妃,可是死罪。他们年氏这回便是活罪难逃了。” 锦儿接过那支锋利的箭,箭头上还刻着年字,着实是年氏一族的箭,抵赖不得。上面略微可以看出血迹,其实是玉隐后造假弄上去的。 “这么快就办妥了太后的事?娘娘果然是好谋算呢。”锦儿连连夸赞着。“许是娘娘很快便要高升了。锦儿先在此恭贺娘娘了。” 玉隐刚要走进寝殿,却回头看着身后的锦儿,眼里闪出一丝疑虑。 浅笑说道,“为时尚早!”说完便回屋休息了。 翌日辰时,玉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辰,心头一惊。 不好,起晚了。 她连忙起身梳妆,赶去给太后请安。 寿康宫内,太后正在读经。一旁的沈眉庄研墨伺候着。 看着这般情景,玉隐想起上一世眉姐姐亦是如此悉心照料太后。一刹那间,她竟然恍惚了。 “玉隐来了。”太后看到了杵在门口的玉隐,便喊了一声。 “玉隐给太后请安,嫔妾来晚了,还望您恕罪。” 太后放下手里地篆笔于笔架之上,一旁的眉姐姐亦是停下了研墨,凝神看着玉隐。虽说不敢把怨气放于面上,冷淡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她昨日的不满。 “昨日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太后黑着脸,“玉妃啊,皇后之下唯你独尊。给你协理六宫之权,不是让你胡闹。不仅没起个表率作用,反倒与那华妃动起了手,你这不是打哀家的脸吗?”太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略表无奈。 “臣妾知错。”玉隐跪了下去,磕着头,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好。 “行了,起来说话。” 玉隐抬头看了一眼沈眉庄,心知太后这么早便知道了消息,必然是沈眉庄说的。 眉姐姐白了她一眼,很是不待见。 “不用看眉庄,如今满宫何人不知玉妃你癫狂,还用的着沈贵人同哀家讲吗?”太后一眼便看穿玉隐的心思。 “臣妾知错了。日后定当勤勉管理六宫,不让太后娘娘失望。” 太后示意沈眉庄退下,连一旁的竹息都辞了下去。 待殿门关闭之后,才开口问道,“哀家问你,昨日为何会那般沉不住气,打了华妃?你可知道,此时华妃闹的轩然大波,年羹尧连连上奏皇上讨要说法!你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太后娘娘,臣妾做事自然有臣妾的道理。此事不会影响太后半分,太后无需挂怀。那年氏扑腾不了多久了,不足为惧。” 看着玉隐如此硬气的回答,太后愣住了。 “臣妾恳请太后出头,为华妃在宫外刺杀臣妾一事做主!”玉隐再三叩拜。 “好,此事哀家会替你向皇帝进言,你可别忘了你对哀家的承诺。” 午时,闲来无事,在御花园赏花。 春日百花争艳,都不知欣赏哪朵好了。香气芬芳扑鼻,蝴蝶翩然起舞。 看见那芍药开的正好,她忍不住驻足多欣赏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陵容前来请安,“安常在给玉妃娘娘请安。” 陵容的声音温婉动听,着实有高歌的好嗓子。 “原也是巧,竟在此处遇见安常在。既然如此,便同本宫一起赏花可好?”玉隐落落大方,一改常态。要换做是从前的浣碧,必是扭捏不敢多言。 “玉妃娘娘想要,自然是臣妾的荣幸。”陵容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奉承,仰视着权贵,难保不动心思。 “臣妾听说莞姐姐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特意晋了莞嫔,甚是重金赏赐甄府。果然,莞姐姐的福气,臣妾是比不了的。”陵容的话一如既往的酸,就像那酸杏子似的,还略微带着点涩。 “莞嫔的福气确实是好,许是过不了多久,便可以与本宫平起平坐了呢。”玉隐笑道,半开着玩笑。 听闻此话,自然不是陵容想要的答案。神情多出一丝忧虑,摒退周围的婢女,小声在玉隐耳边进言说道,“娘娘,如此您的地位便危矣。” 玉隐知道陵容想要挑拨自己与甄嬛的关系,只有反目成仇,她或可以在其中渔翁得利。不管是故意的也好、不故意的也罢,陵容的心思确实比常人多了些。许是自小的家庭环境带来的。 看着面容略有憔悴的陵容,浣碧心底生出了些许的怜悯。此次安比槐并非按照玉隐想象的那般被皇后娘娘出手救出,而是在牢狱里得了鼠疫病死了。 陵容因为此事难过了很久,人也日渐消瘦。 如今的陵容,当真是漂泊无依,连个可以依靠的家室都没有了。 她急着站队也是能理解的。 陵容的打扮很是素雅,即便是宫中的妃子,位份相同,待遇也会根据皇上的宠爱有分别。陵容便是常在里过的最不好的那一个。 头上的珠翠不算是上等,常服是去年过时的款式,想必内务府把好的都挑给了淳常在。 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遭遇,若不是长姐包容自己叛变投靠曹贵人一事,早就是死在了后宫的争斗之中。看着如今的陵容,她怜惜了,说道,“如今本宫在皇上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你且先回去吧,等待时机。” 安陵容欣然接受,连连跪拜感谢着玉隐。 待安陵容离开之后,一旁的锦儿连忙上前问着,“主儿,刚刚何事,安小主行如此大礼?” 眼下锦儿是太后的人,玉隐不得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她草草说道,“如今安比槐已死,她安氏无人做主。家里的九个姨娘乱成了一团,没了经济来源...本宫答应她略微帮衬,她这才感激涕零...” 锦儿毫无猜忌,点着头,“娘娘您真是心善...若是今日帮这个,明日帮衬那个,恐怕永寿宫就要被搬空了...” 玉隐摇摇头,不甚赞同,“福祸相依,谁知哪天本宫不会没落呢?就当是为自己攒福报了...” 第61章 下跪求敬嫔 清晨,玉隐刚起床。 门外的小顺子在门口急匆匆禀告着,说皇上马上就到了。 皇上?睡懵了的玉隐慌乱地起身,衣服还未换好,皇上便破门而入。 她只好穿着一身丝绸睡衣面见皇上。 宫人识趣地退下了。 “玉隐,此番回宫,老十七费了不少的心思吧。”皇上的话倒是带着几分的酸意。 “那日臣妾被华妃的隐卫射箭刺穿了胸口,重伤昏迷。幸亏十七爷经过救下了臣妾,带到清凉台养了半个月的伤,如今已是无碍。” 提到了伤口,其实玉隐的右胸口隐隐作痛。穿透的伤,哪里会好的那么快。 这般云淡风轻的描述,她只是不想借伤口一事博取同情罢了。 她知道,自己只是棋子,做好分内的事情便可以稳坐高位。 皇上盘了几下手里的珠串,略作思考的样子。“无事便好。” “太后一心想要置年氏一族于死地,此番年氏的刺杀,臣妾已经找好证据交由太后。想必,如今皇上略有耳闻吧。” 皇上颔首,“不错,太后已经跟朕说了此事,望朕能给钮祜禄氏一个交代。” 胤禛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 “皇上,臣妾可以对华妃既往不咎。但,您必须给钮祜禄氏一个交代。太后那边,臣妾帮您摆平。” 玉隐知道,皇上只是想权衡年氏与隆科多之间的势力,并非真的要扳倒谁。 “哦?爱妃竟不计较华妃的过错?” 玉隐的大度着实让胤禛大吃一惊。他从未想过,一个婢女出身的她,竟如此识大体,知进退。 “臣妾如今身居高位,且并非钮祜禄氏亲生女儿,如此令很多人不服实属正常。况且华妃娘娘确实出身高贵,看不惯臣妾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竟然如此放肆!”胤禛大怒,声音之大吓的苏培盛连忙进殿询问情况。 “无事,你退下吧。”苏培盛小心翼翼的眼神,望着玉隐。 玉隐摆摆手,宽慰他无事,苏培盛这才退下。 “玉隐,华妃之事确实是委屈了你。朕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记住,今日起,你就是钮祜禄氏的嫡出女儿,论谁也不敢对你再多加议论,别怕,有朕在!” 可能是胤禛曾经吃过庶出的苦,知道背后被人嚼舌根会承受多少。所以,此刻的他,共情了。 “臣妾多谢皇上。” 朝堂之上,皇上斥责年大将军,放纵小妹,乱杀无辜。好在钮祜禄玉隐平安无事,否则便会重罚年氏一族。 钮祜禄氏与隆科多因此事受到安抚,受益颇多。太后为此对玉隐也算是另眼相看了。 华妃被皇上命令禁足一月,扣罚半年俸禄以作惩戒。 如今紫禁城内无人不知玉妃最得皇上圣心,论谁也不敢怠慢永寿宫的差事。 温大人有半月都未进宫当差了,玉隐察觉此事还是流朱前来报的信,说碎玉轩日日是刘畚当差,总觉得哪里不妥却不自知。 玉隐让身边的锦儿出宫寻一下温实初,不料锦儿才说出实情,“娘娘,是皇上的旨意,不让温大人进宫为莞嫔请平安脉!” “为何如此?”玉隐一脸诧异,怎么都没想到,温实初竟如此窝囊受困于自己府邸。 锦儿细细解释道,“奴婢听闻,半月前有一日夜半,皇上正好撞见温实初前来碎玉轩给莞嫔诊脉。只是,当值的太医本应是刘畚,许是皇上猜忌,温大人与莞嫔有私情?”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告诉本宫?”玉隐着急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竟败露的如此之快。 其实自家长姐与温太医是有些交情的,毕竟两家是世交,但绝构不成私情。奈何胤禛善于猜忌,多思,多虑,恐怕原本好好的情意落于他的眼里就是私情。 玉隐心底嘟囔着,那日在上善寺就怕被人误会成私情,我左防右防,没成想今日还是没防住。 “娘娘,甄氏一族的事情早已与你无关。就算日后真的东窗事发,皇上怪罪,那也是甄嬛咎由自取。若娘娘担心连及甄老,自是不必挂怀。有太后在,皇上会念及娘娘您的好,对甄老爷法外开恩的。” 锦儿说出了常人的顾虑,却猜不中玉隐的心事。锦儿哪里会知道,长姐对玉隐而言,有多么重要。 “替本宫梳妆,去看看眉姐姐吧。” 咸福宫门口,敬嫔听说玉妃要摆驾来此,特意在门口早早等候。 湖蓝色的一身常服,虽不是当今最时尚的花样,却别致得体。 “妾身给玉妃娘娘请安。” “姐姐,快快请起。”玉隐赶紧下轿,亲自扶起敬嫔。她可是自王府便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虽位份不高,但话语权却不轻。 “想来妹妹前来是探望沈贵人的,不巧的是,沈贵人今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妹妹,所以...”敬嫔的语气略带着客套,虽挑不出毛病,明眼人却也能听出沈贵人不想见她。 听闻此话,玉隐倒是改了主意,“妹妹此番前来特意是探望姐姐的,还请姐姐不嫌弃,赏口茶喝。” “玉妃娘娘如此便是折煞嫔妾了。你我尊卑有别,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又该大做文章了。屋内备好了上等的龙井,还请玉妃娘娘移步随嫔妾进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玉隐轻品了一口敬嫔的茶叶,是陈年积压的霉味,可知敬嫔的日子也不好过。皇上心思很难猜测,后宫的嫔妃们都是谨小慎微的过日子。 “姐姐,今日可听闻皇上鲜少去那碎玉轩了。” 敬嫔略略点头说道,“倒是有耳闻。不知怎的,皇上晋了莞嫔位份后,倒是冷落了碎玉轩。妹妹可知为何?” 敬嫔说是不知晓此事,许是不愿意将那小道消息摆上明面说吧。 “姐姐,”玉隐起身走上前,跪了下去。“虽说妹妹唐突了,但有一事还请姐姐帮忙。” 敬嫔吓的不轻,眼睛瞪的溜圆,一向克己复礼的她,断然没见过妃位向嫔位下跪。 “妹妹请起,妹妹请起...娘娘要本宫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第62章 翊坤宫献宝 “娘娘您是陪伴在皇上身边的老人,自然是比本宫更为了解皇上,”玉隐微微顿了一下,有些难于言表,而后才缓缓说道,“皇上的喜好想必敬嫔姐姐是更为清楚的,对吧。” 玉隐这毫无厘头的话给敬嫔问住了,愣在原地半天未说话,神色有些惊讶,张着嘴。 “这...”敬嫔的眼睛左右顾了几下。“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最不喜他人揣度心思,妹妹也是知道的呀。” 玉隐凝视着敬嫔,看着她的眼睛。一位能够在华妃脚底下忍气吞声多年的才熬成如今地位的敬嫔,在言谈举止上自然是不会授人以柄。她又把问题抛给了玉隐。 浅笑了一下,玉隐说道,“妹妹自然是知道,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求姐姐相助。”玉隐拉起敬嫔的手,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玉妃娘娘恐怕是抬举本宫了,本宫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妹妹什么。”敬嫔连连后退,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此时她,还不能完全信任玉隐。 “本宫近日愈发察觉皇上对本宫不似从前那般宠爱,若是照此形势发展下去,势必会跌落云端。所以妹妹今日特意前来询问姐姐可有妙计留住皇上的心。” 见敬嫔迟疑,玉隐也不好再继续咄咄逼人。便退了一步,说道,“妹妹这话就先放在这了,若是姐姐想明白了,就来永寿宫小坐。妹妹那里备着姐姐爱喝的上等龙井,”玉隐面露喜色,丝毫没有失宠的落寞。 临走前还回头特意叮嘱敬嫔,“今日宫内形势复杂诡谲,就算想与世无争,恐怕亦是会牵扯其中。”说完,便离开了。 回宫的路上,玉隐坐着轿辇。走在一旁的锦儿小声问着,“娘娘,您今日为何会突然对敬嫔娘娘说起您不受宠之事呢?明明皇上从未冷落您呀?”锦儿一脸的疑惑,似乎不愿玉隐如此妄自菲薄。 高坐于轿辇之上,俯瞰的感觉确实好。虽比不得在王府时候的自由,但如今确是权力滔天。 她转头看着锦儿,嘴角勾起,“锦儿,一个人若要想进,必要先退一步。刚刚与敬嫔提起宠爱之事不过是为了引玉而抛的砖,本宫真正说的是她的站队问题。” 回到永寿宫,玉隐便派人出宫请了温大人进宫问诊。 “温大人到了。”锦儿在一旁禀告着。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锦儿紧皱着眉,她知道温大人如今是皇上头一个不待见的人,此时玉隐便是往枪口上撞了。 她有些担忧,却知道自己说不上话,只好喏喏退下。“是,奴婢去门外为娘娘守着大门。” “微臣温实初拜见玉妃娘娘。”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好似大病了一场似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略微空洞。 “温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玉隐顾不上旁的,只想问问有关长姐的事情。“近日,你究竟为何不进宫问诊?” 见温大人支支吾吾、左顾右盼和闪躲的眼神,玉隐便知道锦儿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当日在上善寺,我就替长姐拒绝过你的心意。如今,你的心意竟然置长姐于万劫不复之地!皇上起疑心了对吧!” “娘娘,微臣确实该死,当日未将娘娘的话听进心去,如今,害了莞嫔娘娘,更是害了自己!”他愁苦满面、哀声载道的。“都是微臣的错。”温实初连连磕着头。 玉隐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右手轻抚太阳穴,此时的她脑子一片混乱。曾经温大人亦是情谊昭然若揭,只不过皇上从未如此在意。曾经温大人被祺贵人当面质问、甚至自宫以洗脱自己的冤屈。 想来,是提前了。 “也罢,温大人。你有情义却未曾越雷池半步,想来也不是你的错。管好你的心,剩下的事情本宫来处理吧。 “多谢玉妃娘娘。”温实初感觉心底的石头好似落地了一般,如释重负。他叩首谢恩。 “锦儿,去把皇上赏赐给本宫的那根羊脂玉桃色步摇拿来!” 锦儿赶紧从门口跑来,气喘吁吁问道,“娘娘您不是一直都舍不得戴吗?如今没有盛宴,您难不成是要送人吧。”锦儿微蹙眉头,很是着急的样子。与玉隐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她多少也是懂玉隐的。 “你这臭丫头,要你拿,你便拿。什么时候过问起主子的事了?”玉隐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锦儿嘻嘻一笑,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见着玉隐宠溺着自己,锦儿也不跟她见外,说道,“娘娘,您可知道?这纯原皇后的最爱的步摇,皇上赐予您,可谓是极为看重您呢。”锦儿的话说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她不敢阻止玉隐送出去,却也要把利害讲清楚。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玉隐仔细端详那步摇,星灵的光熠熠闪耀、鎏金玉边散发阵阵光芒。 翊坤宫内。 玉隐扑通一跪在华妃的面前,请罪。 “玉隐失德,擅自宫内殴打嫔妃,今日特意负荆请罪,请求华妃娘娘的原谅。”声情并茂的一顿说辞,悲情的哭腔,就连一旁的颂芝看了都要动容几分。 周宁海站在一旁,龇牙咧嘴的,入宫好些许年,从未见过如此泼皮的妃子。能屈能伸、软硬通吃,恐怕是个狠绝的主儿。 华妃轻抠了一下耳朵,面对眼前的哭声,感到一丝厌烦。微微闭上眼睛,一脸嫌弃地说道,“别哭了。怎么,玉妃娘娘上次打本宫的事情皇上知道了?难不成要惩罚你?” “上次事情确实是玉隐德行有失,一时间难以把控自己的情绪,才酿成如此大错。今日前来,还望华妃娘娘不计前嫌,与钮祜禄氏重修旧好,来日我们两氏能一同抗敌。”说完,玉隐便从一旁锦儿的手里拿过锦盒,缓缓打开的那一刻,华妃紧紧注视着那璀璨夺目的步摇。“玉隐唯有此物可以拿的出手,还望华妃娘娘不要嫌弃。” 华妃轻拈起了那根触手生温的步摇,仔细端详。“不就是一根白玉步摇,有何稀奇?我们年氏有的是这样俗气的宝贝!”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嘲讽和不屑,“若是你要,本宫回去给你搜罗一筐都可以!” “那可是纯元...”锦儿一着急便脱口而出。 “住口!”玉隐及时制止锦儿,并使了一个眼色。 “纯元?”华妃的眼神里充满着疑惑。 第63章 两氏修旧好 华妃猛的站起,一把抓住锦儿的胳膊,有些疯癫地问道,“跟本宫说清楚,什么纯元?在本宫这里,不允许话说到一半!” 锦儿被华妃的吼声所震慑,哆哆嗦嗦地。“这步摇,是纯原皇后的...是皇上的最爱...赏赐给了我们娘娘...” 被华妃紧握的胳膊都被掐的没了血色,听到了答案华妃这才缓缓将其松开。锦儿瞬间感觉胳膊的血液有一顿回流... “皇上竟赐予你如此贵重的宝贝?”一时间华妃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子酸意,很浓烈。不曾想,出身名门的她都没得到皇上如此重视。她玉隐竟可以,凭何? 见着华妃上了钩,玉隐的嘴角轻轻勾起,心里想着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娘娘难道不想知道,皇上凭何如此宠爱臣妾?凭何那般宠爱莞嫔?” 一句句疑问勾起了华妃心底的好奇,那股子醋意犹如星星火苗一般,瞬间在整片草地上燃烧,气势汹汹。 “凭何?” “若是本宫告诉娘娘您,您又拿什么作为回报呢?”玉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与挑衅,语调微微上扬,让华妃的心奇痒难耐。 “说吧,什么条件。”华妃很是爽快。一向在年氏备受宠爱的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不是金钱、权力给不了的。 “本宫要你答应,从今往后不许再找莞嫔的麻烦!让那刘畚离莞嫔远一些!”提起刘畚,浣碧的语气有些激动、厉声呵斥。她知道,刘畚是华妃找来暗算莞嫔的。至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还是个谜。 “哼!就凭你的一个破消息,就想与本宫谈条件?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华妃顿时失去了兴趣。“你还算聪明,知道刘畚是本宫的人。”她华丽地转了个身,坐回自己的主位之上。低头俯视着玉隐,丝毫没有将其放于眼里。 “如今能与华妃娘娘抗衡的不是莞嫔,而是本宫!”玉隐怒视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面对华妃一而再三的出言挑衅,她一忍再忍。“有什么怒火冲本宫来,不要牵连无辜。”玉隐的声音震耳欲聋,许是这一刻,她心底的全部愤怒都释放了出来,毫不保留。 站在一旁的锦儿亦是凝视着玉隐,原来玉隐如此在意甄嬛。 “呦,急了?”华妃神情自然,妩媚里带着一丝挑衅。顶着点翠珍珠凤冠,碧色翡翠耳环,端庄起身走到了玉隐的面前。请抬起玉隐的下巴,轻声说道,“容颜确与莞嫔有几分相似,”而后话锋一转,狠厉说道,“罪臣之女,此罪当诛!本就该死,还敢在本宫这里叫嚣?真是枉顾礼法,祸乱朝纲!” 华妃的眼神犀利,拿出了大家族女子的气派。声音洪亮,气势如虹。 罪臣之女...这个本就被小心翼翼埋藏于心底的这根刺,终于再次被血淋淋揭露于紫禁城内。 玉隐的心在颤抖。 从来这命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心痛。 理了理思绪,原来,什么都未曾拥有过的她,何曾害怕失去。 放手,一搏。 “本宫是钮祜禄玉隐,钮祜禄氏的嫡出女儿。莫要污蔑本宫!”玉隐语气严肃,似乎真是华妃在颠倒黑白一般。 “哼,哈哈哈哈哈。”华妃仰天大笑了起来。“倒是个镇压的茬的主儿,本宫没看走眼。”峰回路转的语气,倒是让玉隐有些许的吃惊。 玉隐即刻谈出条件,“本宫能让你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条件就是不许再伤害莞嫔!” 在华妃的心底,爱皇上这件事情大于一切。纯元,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经常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又何尝不知,皇上的心底有着纯元。 只是,一向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看到玉隐谈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华妃倒是愿意一试。 因为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玉隐,要比皇后与太后可信多了。 至少,上次刺杀一事,玉隐并未将其赶尽杀绝。 “哦?如何重获皇上的宠爱?”华妃倒是对玉隐开出的条件很是感兴趣,只是,不知道她玉隐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到了。 “破而后立,移花接木!”玉隐浅浅笑着,自信满满。 “好,本宫倒是要刮目相看了。” “华妃,你到底给长姐下了什么药?为何太医院的人都诊治她有了身孕?”玉隐今日一定要问出自己的疑惑。在深宫生活这么多年的她,从未见过无中生有的喜脉。 华妃呲着牙,先是摒退了周围的一群婢女,才道出实情,“刘畚,他是个杏林圣手。他经手的脉象,无一不准。同样,若是造假,亦是没有破绽。” 玉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的能手,竟真能颠倒是非黑白。哪一日被他害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折损谁手。 “别怕,既然本宫答应你了,便不会再害甄嬛了。只是,对待如此一个不信任你的长姐,真的值得吗?”华妃凝神望着玉隐,虽说罪臣之女卑贱,可她依旧佩服玉隐能在几座巨山中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夹缝而生存。 这种能力,是她年氏不具备的。 玉隐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神情略有无奈。“你不懂,若是一味地观察表象,便是真真误入了歧途。若是真的可以只看表象,许是我可以活的更轻松了些吧。” “有什么是本宫不能懂的?你呀,竟然敢小瞧本宫!”华妃一只手搭在了玉隐的肩膀上,两人便这般称兄道弟了起来。她轻轻指着玉隐的鼻头说道,“你呀,也就只有你,还敢踢本宫的屁股!要换做是旁人,早就...乱棍打死!”华妃瞬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还比划着给玉隐看。 玉隐从未见过华妃这般温和有趣的一面。从来只知道华妃骄横、心狠手辣,不曾想她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那该我问你了!你为何一定要皇上的情意?自古君王无专情啊!”玉隐仰着头问道。 “为了...”华妃微微转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给自己的痴情找一个好听的理由。想了半天,才说,“许是因为不甘心吧,许是一些执念和遗憾吧...” 玉隐轻轻为其戴上那粉黛白玉步摇,青嫩的颜色仿佛将其带回刚进王府的时光。青涩、懵懂,华妃缓缓落泪...缓缓说道,“若相遇不逢时,终究无以到白头...” 一滴眼泪落于她白皙的玉手上...那般轻盈、纯粹... 情意照旧,只是她华妃不再年轻了... 第64章 婉言拒皇上 回到永寿宫,玉隐卸下装饰,褪去华丽的衣衫。穿着简洁的睡衣,坐于窗前发呆。 锦儿在一旁整理着床铺,浅声问着,“娘娘,此番去翊坤宫后,您变了不少...神色呆滞,不愿说话。” 玉隐只是看见华妃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心生些许的怜悯罢了。若是此次结局与上次一样,真是令人唏嘘。 想到这里,她顿时感觉寒意涌上心头。她不知,在这大千世界里,究竟有多少是自己可以掌控的、究竟有多少是只能听天由命的。 “娘娘,皇上来了。”锦儿听着外面来禀的小太监通传着,脸上露出喜色。年轻的她,终究是沉不住气,“娘娘,今晚您可要把握机会、沉得住气啊。” 还没等玉隐开口,皇上缓缓走近。 玉隐见状赶紧随手插了一枚碧色步摇在自己的素发髻上,略表对皇上的尊重。 “出去。”皇上轻挥了一下手里的珠串,眼神轻蔑地看了一眼锦儿。他知道,锦儿是太后的人。 “是。”锦儿低着头,脸颊一下子变的滚烫。从未被皇上注意过的她,如今被赶了出去。 望着锦儿离开的背影,玉隐浅笑了一下,哼笑说道,“锦儿也算不上外人了,如今与我也算是共患难。” “毕竟是太后的心腹,保不齐哪日把你卖了你都不知!”皇上语气沉重,凝神看着她。透过她澄澈的眼睛,似乎在看另一个人。 望着皇上的面容,玉隐的心微微颤抖。她有些打退堂鼓,从未当过妃嫔的她,不懂得、亦是不想侍奉皇上左右。她的眼眸微微颤抖,呼吸变的急促。似乎,一股外力悄然入侵...她感觉到不自在。 皇上轻轻抬手,微微抚摸她的脸颊...冰肌玉滑,肤如凝脂...试问哪宫嫔妃娘娘不是如此保养,只不过,她玉隐在他心底略有不同罢了... 玉隐下意识的后退...许是好没做好准备... 皇上的那只手悬在了半空,他握紧成了个拳头,缓缓放下。感慨说道,“既然玉妃你心有旁骛,不如早日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玉隐赶紧起身,微蹲行了个礼。头上的玉色步摇盈盈摆动着。 清脆玉珠撞击的声音曼妙动听,勾起了皇上的心思。他看向玉隐的发髻,梳妆精致却略微素雅,仅一枚步摇戴于高髻之上。他的眼神露出三分失望,问道,“既是步摇,为何不戴朕送的那支?” “皇上赏赐犹如天恩一般,臣妾不敢随意拿出把玩。如若有重要宫宴,臣妾必当盛装出席。” “也罢,”皇上略点了一下头,抿着嘴,若有所思的模样。“既是你的步摇,朕便无需过问。”嘴上虽这么说,心底却非常希望能看到她佩戴的模样。 “时辰不早了,皇上您还是早些决定今晚休息的住处。” “催催催,”皇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只知道一味地将朕赶走,殊不知离了你这里,哪里都欢迎朕!” “臣妾自然是知晓的。”玉隐就着皇上的话继续往下说。其实两人都心里明镜,玉隐不过是一颗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罢了。“臣妾略感风寒,自是照顾皇上不周。不如,皇上去碎玉轩探望莞嫔如何?” 皇上瞥了一眼她,眼里有几分疑虑。“如今你是钮祜禄氏,为何要帮那甄氏说话?莫不是,拎不清孰轻孰重?”语气带着几分的厉色,听的玉隐有些颤抖。 嘴唇微干,其实稍早之前便饮下一杯茶。倒是这令人上火的事儿,烧干了所有的水。她轻舔了一下嘴唇,开口说,“这后宫许是很久都没有诞下孩儿了。如今,莞嫔有了身孕,皇上应多陪陪她的。臣妾协理六宫,自是要周全阖宫的姐妹。”玉隐的语气略微很稳,端起了乌拉那拉氏的范儿。她眼神坚定,注视着皇上。这一刻,玉隐拿出了曾经果亲王府福晋管事的架子... 皇上望着眼前的人,他微微眯着眼睛,似乎要凝神看清她究竟是谁。熟悉的语气好似回到了王府一般,那时候,纯元便总是这般言辞,希望自己多陪陪待产的宜修... 不知不觉,眼眶被水沁湿,模糊的视线愈发看不清眼前人... “菀菀......”他的心底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知为何,玉隐随意的一句话总是能勾起他曾经与纯元的回忆... “皇上,若是纯原皇后在世,亦是不希望您如此颓废、难过的。”玉隐寥寥几句话便将其从苦海里拉了回来。 皇上大喊苏培盛,不一会儿站于门外的苏培盛赶紧小步快跑进来。 “皇上,您有何吩咐?”毕恭毕敬、弯腰屈膝。 “摆驾,碎玉轩。”皇上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玉隐,只是玉隐垂着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遮,奴才这就去办。” 待苏培盛退下之后,皇上轻握玉隐的手说道,“找个时间,替朕去探望皇额娘。告诉他,替朕选的妃子,朕甚是满意。”轻拍了两下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门口的锦儿看的一清二楚。 玉隐知道,锦儿会去复命。 碎玉轩内,莞贵人读着书卷。一旁的淳儿捧着一串葡萄,颗颗不停地往嘴里送。眼睛含着笑,轻摘一颗递到莞姐姐跟前说道,“姐姐的小孩儿,吃不吃呀。” 甄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亦是含着笑,看着眼前单纯的淳贵人。“小外甥呀,他现在吃不了酸的。他说让淳儿先吃呢。” 淳儿一下子乐了,咯咯地笑着。摘下左手腕上那只淡紫色冰种翡翠镯,放于甄嬛的手心里,说道,“那可说好啦,姐姐肚子里的小孩儿,出生了以后淳儿要做他的干娘。呐,这是定金,可是说好了不带反悔的。” 淳儿笑嘻嘻的。她的眼神透彻,不带着一丝的杂念。 甄嬛面容略显悲色,淳儿却未察觉出。 莞嫔她知道,月信悄然来临的她,根本没有怀上孩子。 第65章 华妃掌六宫 自从莞嫔有孕之后,皇上多日留宿碎玉轩陪伴莞嫔。 若是说后宫母凭子贵,谁人也比不了莞嫔。她那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儿,早已为自己母亲赚足了名分。 莞嫔一时间成了最受宠的妃子,宫里纷纷传言,不日便会凌驾于玉隐之上。 有喜,便会有悲。 富察贵人小产之后,终日郁郁寡欢。没了与陵容争宠的斗志,整日以泪洗面,怀念那个未出世的孩儿。 曾三番五次悬梁自尽,好在被自己宫里的宫女及时发现。富察贵人自尽未遂,竟想起私自服用砒霜。 虽不知她从哪里得到的,却差点要了命去。 太医院的许太医多次奉命前来诊治。好在医术高超,富察贵人捡回一条命来。 太后劝皇上应多注重子嗣繁衍之事,劝其与皇后一同出宫祭天祈福。 皇上应允。 不日,选了个黄道吉日,携皇后出宫祈福。 临走前,众妃嫔在宫门口含泪目送着。 皇上轻抚了一下莞嫔的肚子,确有三个月大了,那般圆润,微微鼓起。他笑了一下,宠溺的眼神,“好生在宫内修养,切记,莫要与那华妃起了争执。” 在皇上心底,华妃是个不安分的。毕竟合宫的妃子里,掰着手指头也知道是谁在闹事。前段时间皇上熬不住年大将军连上三道奏折为自己妹妹请旨意,只好一碗水端平,赐了华妃协理六宫之权。 虽说对于温实初的事情皇上心里猜忌,但终究抵不过子嗣大事的喜悦。那股子猜忌犹如一根隐刺,暂且深埋于心底。 莞嫔点点头,轻摸了一下小腹,“臣妾与小皇子等待皇上回来。” 见莞嫔如此自信,站于不远方的玉隐倒是神色略微惊讶。 一旁的陵容连忙走过来贴耳说道,“玉姐姐还不知道吧。据说,莞姐姐这一胎必是龙子。皇上大悦,复了温大人的职位,如今,正是温大人悉心照料莞姐姐这一胎。” “安妹妹倒是消息灵通的很,本宫着实有些孤陋寡闻了。”玉隐自嘲,而后继续问道,“既是如此,原太医刘畚身在何处?” 安陵容哼笑了一下,“自是打哪来,回哪去。莞嫔娘娘不怎么待见刘畚,找个由头便将其打发了。如今在太医院落个闲职,数着京中任职的时间不长了...”陵容倒是看的通透。这段时间,碎玉轩甚少与永寿宫走动,些许事情玉隐是不知道的。恐怕,连华妃都不知此事。 见着皇上宠溺不舍的眼神看着莞嫔,玉隐知道,君王的七分戏、三分情,拿捏的着实到位。 华妃走上前,不舍地叮嘱了几句后,皇上便乘坐马车与皇后驶出紫禁城了。 望着远去的皇上,华妃的眸子里倒是真有不舍与担忧。玉隐扭头望了一眼莞嫔,她倒很是佛系、听天由命。 正当玉隐想开口询问莞嫔身孕一事的时候,被气势逼人的华妃抢了先。 “皇上也说了,如今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本宫,”她得意洋洋的语气彰显着高贵与傲娇,她瞥了一眼玉隐,又小声加上了几个字,“与玉妃。” 她轻扶了一下鬓角的发丝与珠翠,“所以,你们都给本宫记清楚,这段时日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敢惹是生非、祸乱后宫,本宫定要拿出宫规严加处置。本宫,可不是娇滴滴的皇后,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妃的语气轩昂,凛然阔气。出身武将之女,血液里流淌着征服的欲望。她得意地笑了,瞥了一眼玉隐。生怕玉隐站出来折了自己的面子。 玉隐轻点了一下头,浅笑着。 两人对视一下,眸子里是坚定。 “你说是不是啊,沈贵人!”华妃的话锋一转,倒是找起沈贵人的麻烦。 玉隐轻声问着一旁的陵容,“沈贵人可有得罪华妃娘娘之处?” 陵容小声解释道,“前几日皇上让眉姐姐学着理账,要求华妃娘娘帮忙悉心教导着。许是觉得对自己有威胁,才会这般吧。”陵容的解释倒是没有错,玉隐在陵容的口吻里察觉到了她那紧密的心思。 “本宫竟然错过诸多事情...”玉隐垂头小声嘀咕着。 “玉姐姐许是在忙着准备莞姐姐的生辰宴,才没时间关注这些的...”陵容倒是很会为玉隐寻觅借口... 敬嫔见华妃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才站出来解释道,语气温柔,“娘娘,沈贵人她怀了身孕,还望娘娘念及龙嗣...若是沈贵人真犯了什么错,还望娘娘赎罪...”敬嫔语气软糯,连连下跪替沈贵人请求华妃饶恕。 看着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敬嫔,华妃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甚至更加跋扈,“敬嫔,你别忘了你的出身。本宫是侧福晋的时候,你还只是本宫房里的一位格格。” 语气极为嘲讽,敬嫔瞬间没了气势,低下头。 沈贵人一身反骨。她见不惯华妃如此跋扈,她虽不敢言,但眼神里却倾泻着对华妃的愤恨。 “沈贵人,你竟然敢怒视本宫!”华妃一时间得意忘了形,继续咄咄逼人。 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玉隐赶紧上前,挡在了沈贵人的面前。 “玉隐?”华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无奈翻涌而上,撇了撇嘴,“罢了。今日你对本宫的不敬之罪,就不和你计较了。要感谢,便感谢玉妃吧。” 说完,便摆驾回宫了。华妃的阵仗极大,毕竟皇上专宠多年,根基深厚。 “臣妾替沈贵人多谢玉妃娘娘。”敬嫔是个识大体的。在这后宫中,最重要的不是尊严,而是命! 沈贵人瞥了一眼玉隐,高傲的她又怎会瞧得起卑微婢女出身的玉隐呢?更何况,她不理解玉隐做的一切事情。 见着沈贵人这般神情,玉隐哼笑了一下。只叹人这一世,最难改的便是这性格。眉姐姐上一世曾备受皇上冷落,就是栽在了那清高的性子上... “华妃娘娘自小便是受尽宠爱长大的,我等自是比不了。”玉隐笑了笑,扶起了敬嫔。 第66章 寻华妃解惑 敬嫔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但她并没有说话。 然而,她的眼神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仿佛在默默地向玉隐表示感谢。这种无声的交流让人感受到她们之间的默契和情谊。 如今这永寿宫和翊坤宫可真是平分秋色啊!两座宫殿的地位相当,不分高低。 玉隐是个与世无争的主儿,每天都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随着天气逐渐变热,她更不愿意让合宫的嫔妃们频繁走动。 于是,她决定暂停每日的晨昏定省,这样一来,妃嫔们也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时光,而她自己也能轻松自在一些。 倒是华妃,淡淡抱怨着玉隐没有大家风范。平日里被皇后欺压惯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说了算的机会,却不珍惜。 每隔几日,翊坤宫内便会聚集众多妃嫔,她们围坐在华妃娘娘身旁,陪着她闲聊解闷。这些妃嫔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而华妃娘娘则端坐在首位,仪态万千,高贵典雅。 她们谈论着宫廷中的琐事、各宫的情况以及一些八卦传闻,气氛轻松愉快。华妃娘娘时而娇笑,时而嗔怒,众人皆小心翼翼地迎合着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眉姐姐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有孕之事早已被苏培盛得力手下小德子禀给了正在祈福的皇上。 皇上龙颜大悦,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他高兴地说:“眉庄此次有功,朕打算回去便晋封其位份。”此言一出,在场的皇后假惺惺眉庄感到欣喜和祝贺。 宫里有的是眼红的小主,她们个个都对莞嫔和沈贵人充满羡慕嫉妒恨。毕竟,这两位小主可是同时怀上了皇上的龙种,真是令人艳羡不已啊!大家都在想,如果自己也能像她们一样幸运该多好呢? 翊坤宫内,华妃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梳理着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她那绝美的脸上,却也照出了几分落寞。 “娘娘,您今天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华妃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想起了曾经与皇上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她备受宠爱,可如今…… 过了许久,华妃才轻声说道:“就梳个简单的吧。”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 宫女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为华妃盘起发髻,然后轻轻插上发簪。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 华妃望着窗外盛开的花朵,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努力在这宫廷之中生存下去。 “娘娘,您还不能进来。” 玉隐不顾周宁海的劝阻,直接走进了华妃的寝殿。 正在佩戴发簪的华妃,猛地回头怒视周宁海,那鹰一般的眼神好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周宁海立刻下跪哭喊着饶命:“华妃娘娘!玉妃娘娘不顾奴才的阻拦非要此刻就进来,奴才是拦也拦不住啊!”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声音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同时,他偷偷地瞥了一眼玉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接着,他又转向华妃,满脸谄媚地说:“华妃娘娘,您可一定要相信奴才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违抗之意。只是这玉妃娘娘实在是太强势了,奴才根本无法阻止她啊!”说完,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以显示自己的忠诚和无奈。 “滚出去。”玉隐瞪了一眼周宁海,吓的他手里的浮尘都没拿稳。哆哆嗦嗦捡起掉落于地上的浮尘后连滚带爬地出了去。 华妃艳艳笑了一下,“妹妹,你瞧你,如此凶狠都把本宫的奴才吓的屁滚尿流了。”华妃的语气阴阳着,缓缓戴着那只桃色羊脂玉步摇。她凝神看了一眼镜子,甚是美哉。 “华姐姐,不瞒你说,莞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妹妹我至今都没弄清楚。那快三个月的孕肚...”玉隐欲言又止,嘴嘎巴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 “本宫承诺你的事情可都兑现了,撤回了刘畚后便再无任何动作。至于你长姐想要做什么,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华妃瞥了一眼玉隐,如此素雅的装扮,她连连感叹。“玉隐,别怪本宫说你,女为悦己者容,你这般肃静,怕是皇上见了你也要绕着走呢。” 华妃轻晃了一下头,那羊脂玉步摇阵阵晃动,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本就不打算争宠的玉隐,素净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华姐姐当真是言而有信!妹妹佩服!”玉隐竖起拇指,含着笑,眼神里满是对华妃的认可。而后轻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抿嘴笑着说道,“妹妹自知既无姿色又无家室,若是再穿着招摇,必惹人嫌弃...”玉隐垂着头,语气有些落寞。 “正如皇上所言,钮祜禄氏便是妹妹你最好的家室。我们年氏,还要仰仗钮祜禄氏的照拂呢。”华妃哼笑着,她落座于位置上,轻品了一口龙井。“这茶叶,是皇上刚赐予本宫的。往后,本宫有一口好茶,自是会分给妹妹一份。”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底气十足。大氏族的女子,自是有整个家族庇佑。 “那玉隐在此多谢华妃娘娘了。”玉隐起身叩谢着。 “诶,别急。”华妃虽未起身,声音却极为洪亮,阻拦着玉隐叩拜。 玉隐抬头望着华妃,等待着她吩咐的事情。 “咱们可是有交易的。你可得早些帮本宫重拾皇上的心。” “是,是...”玉隐连声答应着。 周宁海前来禀告着,“娘娘,众嫔位都已在前厅等候娘娘了,只是沈贵人孕期身体不适,说不能前来,望娘娘恕罪。” “那边罢了,”玉隐在一旁说着,“沈贵人身子本就娇弱...不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比起华妃,玉隐的性子还是柔。她并不会将其赶尽杀绝。 而华妃会。 第67章 罚跪半炷香 “沈贵人那个小蹄子,能陪着皇后说话,到了本宫这里就百般不适!”华妃转头看着玉隐,抱怨说道,“玉妹妹,就是你好脾气,什么你都能忍。本宫不行!” 随后转头命令周宁海再次去请。 望着周宁海的背影,本想着阻止,脑子瞬间一阵疼痛。恍惚间,改变了想法。 罢了,既是无力改变的事情,那就见招拆招吧。 随着华妃去了前厅落座。 华妃娘娘仪态尊容、凤仪万千,确有皇后的风范。 众妃嫔拜见华妃娘娘,站于一旁的玉隐愣了神。隐隐望着华妃,心底想着,若后宫没有那般勾心斗角该多好。 一抹淡淡的光束照进了轩窗,紫鼎香炉的阵阵欢宜香烟雾缭绕。 “颂芝,周宁海去请沈贵人多久了?怎么还没回?难道让众嫔妃都等她一人吗?”华妃娘娘眼神锐利、声音严厉,震慑四方。座下的嫔妃们不敢言语,怯懦懦的。 玉隐的一颗心悬着,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莞嫔在流朱的扶持下,缓缓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叩拜说道,“华妃娘娘,沈贵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是不能请安了。还望华妃娘娘恕罪!” “莞嫔,本宫竟不知这后宫是你莞嫔说了算了?竟敢做起本宫的主了?”华妃咬牙切齿的样子,比起沈贵人那自视清高的模样,许是莞嫔恃才傲物更令人恨。 “嫔妾不敢。”莞嫔低头认错。“臣妾怀有龙裔,若是稍有差池,华妃你担待的起吗?” 玉隐环顾着四周,正好发现陵容身边的宝鹃不在。她偶感疑惑,赶紧低声问着一旁的锦儿。 “娘娘,打一早来,奴婢就未看到宝鹃。” “去沈贵人寝殿看看去。传本宫的旨意,今日不必来翊坤宫,好生在咸福宫养病即可。” “娘娘,”锦儿微蹙着眉头,她知道忤逆华妃必定是一场轩然大波。 “没事,有事本宫担着。”玉隐轻拍了她几下,安慰着。 锦儿走了之后,华妃与莞嫔亦是僵持不下。 一旁的敬嫔看着担心,多次却说先让莞嫔坐下再说,毕竟怀着龙裔,若是伤到就不好了。 华妃从未生养,没有经验更不会感同身受。 玉隐心底盘算着,此次既是沈贵人有了身孕,那长姐自然不会有身孕的。上一世,两人并未同时有孕。 只是,玉隐一直都很疑惑,不知长姐究竟如何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怀着三个月的肚子四处招摇... 只见华妃大声呵斥,“莞嫔,你如今愈发地敢仗着皇上的喜欢来挑战本宫的权威了,是吧?”她气地浑身发抖,头上的珠翠也跟着微微颤动着。 甄嬛却怒视着她,似乎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皇上不日便会回来,臣妾自有皇上圣裁!”莞嫔丝毫不害怕华妃。 “来人,莞嫔以下犯上,就罚她在殿外跪上半个时辰吧。” 玉隐的心咯噔一声。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莞嫔气色红润,丝毫不像是一个虚弱的孕妇。 只见莞嫔在流朱的搀扶下,行动自如。“不必,本宫自己能走。” “在太阳底下读女训,好知道规矩!”华妃的面容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眼下还不知道大祸即将来临。 按照玉隐所知道的走向,下一步便是长姐小产了。可是,这一世长姐是被误诊,且她如今如此招摇,大概率是将计就计。 玉隐起身上前,一把握住华妃的手。 还没等玉隐说话,华妃便说道,“放心,本宫只是吓唬她一下。跪个半柱香的功夫,便会叫其起身。” 华妃她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挑衅权威;更是心软,不轻易害人。 反倒是玉隐,轻轻安慰着华妃说道,“娘娘,您身份尊贵,这等事情便让玉隐来做吧。省的脏了娘娘的手...” 华妃大吃一惊,却无从反驳。 只见玉隐向门外奔去。 流朱早已不知去向,槿汐陪着莞嫔跪在烈日炎炎下背着女训。莞嫔的面容红润。 “玉妃娘娘金安。”槿汐懂礼数,见玉隐前来不敢丝毫怠慢。 “长姐,你没怀孕对吧。”玉隐踢着直球,人命关天,没时间绕弯子。 “玉隐,难不成刘畚的事情你也参与?”甄嬛的眼神里露出了警惕。她下意识摸了一下小腹,好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玉隐二话没说,顺着方向直接摸了一把长姐的肚子。槿汐本想上前挡着,可玉隐的手太快了。 “草帽?”玉隐大惊,“长姐,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不要命了吗?” “她华妃可以栽赃陷害我,我为何不可?”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恨意。 玉隐草草点着头,“也对,既是华妃种下的因,自然是她承受恶果。”说着,便连连后退,这场争斗,是甄嬛与华妃的,自己在中间算个什么呢。 甄嬛愈发大声地背着女训,殿门口的妃嫔三五成群观看着。富察贵人黯然伤神,倒是不似从前那般讥讽看人笑话。对莞嫔有些许的同情。 “罢了。”果然是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华妃便叫停了。 只是,甄嬛跪在殿外不肯起身。太阳炎热,额上累着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见着华妃走上前要继续与莞嫔理论,玉隐挡在华妃面前,“娘娘,毕竟是臣妾的长姐,若是今日真要教训,应当轮到臣妾了。” “好吧,是该给妹妹一个机会。在甄府受尽凌辱,如今应得偿所愿才是。”华妃轻拍了一下玉隐的肩膀,而后转身回去了。屋外炎热,谁又不喜在屋内纳冰乘凉呢? “玉隐!如今你愈发是华妃的狗腿子了。”甄嬛厉声呵斥着。玉隐破坏了自己陷害华妃的计划。 “长姐,华妃已然决定收手,并未再害长姐分毫。莞嫔又何须如此揪着华妃不放呢?难道后宫安宁不好吗?”玉隐愁苦着脸。 “玉隐!” “若非要害!那就冲本宫来吧。”玉隐的语气淡然,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说完,便猛地踹了甄嬛一脚,正中其小腹。一场好戏终于开始了。莞嫔疼的倒在地上,槿汐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血浆,鲜血流了一地... 不一会儿,听见声音的妃嫔便都前来围观...小声编排着玉隐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得去毒手... 望着眼前的一切,玉隐愣愣站着。这既是她预料到的,又是出乎意料的。她没想到,这一世的长姐,竟是一心都扑在宫斗上面... 果郡王在流朱的带领下,赶进翊坤宫,风尘仆仆。 华妃得知莞嫔流血,赶紧出来查看,面色惊慌,问道,“玉隐,何必伤及子嗣?” 还没等询问,只见果郡王一把将甄嬛抱起。 华妃亦是如上一世一般,说着外男怎敢擅闯翊坤宫。 果郡王那超然物外的眼神,完全不在意一个后宫妃子所说的话。“孰是孰非,皇兄自有定夺...” 玉隐注视着王爷,熟悉又陌生...果郡王亦是看了一眼玉隐... \"莞嫔小产,是本宫踹的。\"不用果郡王问,玉隐便招了。她的眼神呆滞,凝视着曾经这位自己的夫君。 只见果郡王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可以如此?你不像是我认识的玉隐? 玉隐不想看他,便望向了周围。 果郡王大步离开翊坤宫... 顺着果郡王离开的方向,玉隐看见翊坤宫门外一人等候着,好似阿晋、他正默默注视着玉隐。那注视的神情,好似故人一般熟悉。 玉隐不顾一切了,刚要走过去,华妃一把拉住她说道,“玉隐,你要去哪?你马上便要大祸临头了!” 第68章 降罪于玉隐 玉隐转身看着华妃,凝眸注视着。 华妃的话将玉隐拉回了现实,当玉隐再一次抬头望向大门口的时候,阿晋早已消失不见。 玉隐点点头,喃喃自语说道,“是啊,自己的事情都尚未处理妥当,哪里还会有闲心去询问那虚无缥缈的事情?” “玉妹妹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华妃一脸的疑惑,丝毫不知道玉隐所说之事的来龙去脉。 “罢了,眼下还是要应付皇上的审判之事。”玉隐拂袖,隐隐摇着头。嘴角微微下压,眼神里带着几分的无奈。 “果郡王,今日多谢...” 碎玉轩内的槿汐,叩谢着果郡王。 “无妨,只是快宣太医吧,瞧着莞嫔这一胎恐怕是不保了...”果郡王看了一眼双手的血迹,又抬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莞嫔。心里百般无奈,感慨着皇兄又失去了一个尚未出世孩子... 槿汐点点头,神色毫无慌张之意。她吩咐流朱去请了太医,流朱的神色有些许的刻意,与槿汐对了几次眼神之后才缓缓走出碎玉轩。 站于碎玉轩大门口的阿晋好似察觉出了什么,却不敢多言。只是流朱姑娘出大门的时候,阿晋抬头盯着流朱看了几眼,好似在挖掘什么重要信息一般。 “本王得出宫向皇兄禀明此事,莞嫔这边就交给你了。”果郡王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看着无端小产的莞嫔,心里不是滋味。一心想着要帮她将此事禀告给当今的皇上。 “那就多谢果郡王了。”槿汐浅浅行礼,送别果郡王。 门口的阿晋早已等候多时,见着果郡王出来了,便上前询问情况。二人匆匆离开碎玉轩,出宫前往宫外。 看着人都走远了,槿汐小声在甄嬛的耳边说道,“小主,果郡王已经离开了。” 话音刚落,甄嬛缓缓起身。望着周遭熟悉的一切,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这是她第一次设计陷害后宫的妃嫔,本意是要让华妃失势力,不曾想半路杀出了个玉隐搅乱了自己的计划。如此看来,现下玉隐与华妃已然沆瀣一气,成了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槿汐端上了一碗固本的汤药,望着那汤药的腾腾热气,眼神里闪出了一道坚定,说道,“娘娘,您可不能再心软了。如今,是您站稳脚跟的最好时机。” 莞嫔点点头,接过了汤药。闻着那苦口的中药味,她知道,此后的路必定更加凶险难走。“既已在这深宫里,便不能独善其身。既然不能周全所有人,便只好先周全自己了。”说完,便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莞嫔小产的事情,惊动了皇宫上下。就连前朝都略有耳闻。 太后这段时日身子不适,一直在寝殿卧病休息,不曾出来主持大局。如今,事情惊动了在外祈福的皇上与皇后,过不了多久便会驱车赶回京城。 翊坤宫内,华妃高坐于主位之上,旁边坐着玉隐。其余的妃嫔皆被打发回了自己的寝殿去。 天气炎热,一旁的颂芝准备了一大盆冰块,轻扇着扇子缓缓用凉气为华妃解暑。小桌上备好了精致的西瓜块,华妃神情自若地品着西瓜。 玉隐则在一旁饮着凉茶,眼色自然,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危机感。见着眼前如此镇定的玉隐,华妃倒是心里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玉隐妹妹,你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破釜沉舟、全然不在意了?”华妃轻瞥了一眼玉隐,缓缓放下手里那支嵌着蓝宝石的银叉,含着笑眼神里又多着三分的关切。头上的流苏在窸窣作响,已然妃位的她装扮华丽精致。 一口凉茶轻绕于舌尖,淡淡的香甜与微苦顿时在味蕾爆开,一股子清香久久萦绕于口中。她缓缓咽下,放下手中的茶碗,这才不慌不忙开口回答说道,“既已如此,不如好好享受当下。人生本就苦短,若是这一刻都要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我玉隐那可是真真的可悲的。” 玉隐面色从容,无比镇静。这一刻,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乱了她的神智。 “哼,本宫活了这些许年岁,从未见过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的人!”华妃的神情一转,瞬间面容严肃,语气变的冷凛了起来,不带着一丝的玩笑。 碎玉轩内,温实初前来诊脉。宫外已然传的沸沸扬扬,都是道莞嫔的这一胎不保是玉妃害的。 “莞嫔娘娘,接下来您只需躺在床上静养便是,其余的事情皆交给微臣来向皇上解释便好。”温实初知道莞嫔的全部计划,只是,他亦是没想到,这场戏本是要唱给华妃看的,不曾想却到了玉隐的身上。既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便只好硬着头皮唱下去了。 温大人的话音刚落,门口的小太监便传着皇上驾到。 只见皇上穿着祭祀祈福的朝服,步履匆匆走进了碎玉轩的寝殿,身后有皇后跟随,能看的出来舟车劳顿一下车便匆匆赶来,连行头都来不及换一身。 皇上步履匆匆,语气里带着点喘息的声音,“温太医,莞嫔身体可有损伤?”既已知道孩子不保了,皇上便未多问那尚未出世小皇子的事情。 “回皇上,微臣开了固本的汤药,现下莞嫔娘娘的身体已然无碍。只是,那快四个月的男胎,就...” “朕知道,玉妃的事情朕会亲自审理。你好生照顾莞嫔便好。”皇上的语气匆匆,眼神里尽是对莞嫔的担忧。只是,当他注视着温实初的时候,发现温实初的眼睛下视、眼神闪躲... 皇上气势汹汹便带着皇后去了那翊坤宫。 玉隐早已等候多时,在翊坤宫的门口伫立着等待着他... “玉隐你可知罪?”皇上上前便怒气冲冲地问着。 “臣妾有罪,今日特意在此等候皇上,任凭皇上处置。”玉隐倒是爽快,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做出了认罪的样子。 “你就没有一句辩解的话吗?”皇上眯着眼睛,问道。 “臣妾无从辩解,只求皇上发落...” “钮祜禄玉隐,蓄意谋害皇嗣。降为答应,禁足永寿宫,待事情查明真相前,非召不得出。” 第69章 选定孟静娴 “皇上,事情尚有端倪,玉妹妹可能是一时间慌了神,待事情查清后再定罪也不迟呀。”皇后在一旁求着请,毕竟是后宫之主,此刻不能不为自己的棋子辩驳一下。 “朕再问你一次,莞贵人的胎可是你害的?”皇上瞪大了双眼,语气很是凝重,带着至高无上的审判,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玉隐。 站在一旁的华妃很想出头为玉隐辩驳,因为她知道,莞贵人根本就没有怀孕。只可惜,一开始是自己让刘畚去下的圈套,如今若是站出来作证,自己必将陷入泥潭。她犹豫了片刻后,便站了出来说道,“莞贵人,你既知道四个月的胎象不够稳固,为何以下犯上冲撞玉妃?怕不是你早已知道这一胎保不住,正好陷害在玉妃的头上吧。” 华妃娘娘铿锵有力,每个字都落在了甄嬛的心坎上。即便如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这一次,若是承认了必然会满盘皆输。 甄嬛咬紧嘴唇,凝眸说道,“臣妾句句属实,只求皇上明鉴。”语气坚定,看来是不打算松口了。 此刻的玉隐心一冷,她知道长姐会做出这般选择。可当长姐说出这般绝情话语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痛。 这一世,她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视角俯瞰着剧情的走向,虽说个别细节会有变动,却也是波澜不惊、宠辱不惊。 唯独激起她内心波澜的便是长姐。她知道,长姐这辈子属于后宫,可依旧会被长姐的绝情所伤。她潸然泪下,一颗泪珠落下。 玉隐俯首叩拜皇上,语气低沉。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可是,她既然决定为华妃挡下一切,便要将事情做到底才是。 她心头一横,眉头舒展,眼神坚定。抬头凝望着皇上的眼眸,说道,“皇上,莞嫔此番小产,便是臣妾所为,抵赖不得了。” “贱妇!你究竟是何居心?你不知道莞嫔有孕在身?还是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背后有所指使?”皇上紧皱眉头,片刻便把矛头指向了身后的太后与隆科多。 “皇上,太后娘娘今日一直卧病,想必玉隐所行之事太后还未知晓。”皇后的语气平淡,此刻已然是想好了退路。就连下一颗棋子都找好了。 “臣妾玉隐一人做事一人当,实在不必牵扯旁人了。”玉隐再次俯首叩拜。 “也罢,朕今日是在你的口里问不出事情的缘由了。”皇上无奈叹了一口气,轻盘了几下手里的翡翠珠串,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滚回你的永寿宫去,非召不得出。” “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隆恩。”玉隐再三叩拜之后便起身回宫了。 站在一旁的华妃本想替玉隐说情,谁知玉隐一直都没有开脱自己的罪名,若是莽撞便会引火上身,所以华妃只好静观其变。 “华妃,今日之事你也有责,好好在自己的宫里反思。往后这六宫之权,还是全权交由皇后打理吧。”皇上无奈叹了一口气,盯着华妃头上的珠钗很久却没有提及。 “臣妾遵旨。”华妃自然是极为不愿意的,只是圣意不可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情愿,却不得不遵旨。 看出了华妃的不乐意,可眼下皇上的心情复杂,根本没有心思哄她。语气坚硬,对皇后说道,“后宫人心散漫,往后你要多加管理后宫才是,莫要朕再如此劳心劳神。” 皇后本是看热闹的,不曾想一个大拐弯到了自己这里。泼天的屎盆子就如此扣在了自己的脑袋顶上,论谁也是不乐意的。她刻意地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此次确实是臣妾教导无方,才使得玉答应在宫里胡作非为、枉顾王法,此番臣妾定将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还莞嫔一个公道。” 虽说这次事件是玉隐惹的祸,但皇上终究还是对皇后不满意的。这锅皇后不背也得背了。 太后的寿康宫内,傍晚时分光线昏暗。 皇后轻坐于太后的床榻旁边服侍着,太后则是依靠着枕边轻闭双眼,略闻着安神香似睡非睡。 “皇后,你怎会如此耐不住性子?这会儿便前来寻哀家?”太后闭着眼睛,开口询问着皇后。 “皇额娘,”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委屈,“您也知道,此次事情儿臣是全然不知的。那玉隐,出身罪臣,这些日子竟是在后宫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如今皇上倒是念及臣妾的不是了。”皇后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带着哭腔。若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也是很在行的。 “罢了,这套你留着对皇上用吧。”太后毫不待见,紧闭着眼睛,都未正眼瞧上一眼。“哀家本是想给你找个帮手好巩固你皇后的位置,谁曾想你也不善教导。”太后摇摇头,很是无奈。 “皇额娘,那玉隐本就出身不高,臣妾与她道不同,何谈相为谋呢?倒是不如那个孟静娴,必定是臣妾的辅佐助力。”皇后倒是爽快,开门见山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罢了,明日你就派人去沛国公府请孟静娴进宫坐坐吧,哀家倒是看看如何的闺秀竟让皇后你一提再提?” “多谢皇额娘!”皇后愁容尽散,一抹欢喜展露于眉间。 永寿宫内,冷冷清清。 往日里的宫女太监被皇后抽走了一半去照顾莞嫔,眼下永寿宫算是彻底的没落了。 区区末流的答应,还是皇上头一个不待见被禁足在宫里的,就算是留在永寿宫里的宫女太监,亦是会嫌晦气,想尽办法挖门盗洞赶紧离开。 寝殿外的宫女们嘈杂一片,小声议论着关于浣碧的过往一切,话说的极为难听。 寝殿内服侍玉隐的锦儿倒是听不下去了,“小主,这帮宫女惯会捧高踩低,奴婢这就出去撕烂她们的嘴。”一时气盛,锦儿恨不得现下就冲出去为玉隐报仇。 “罢了,她们说的也没错。我本就是罪臣之女,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玉隐的语气平淡,安坐于床头,拿起针线绣起团龙纹图案来,毫不在意外面的扰乱。 本是要睡觉的时间,被禁足的玉隐倒是没有困意,让锦儿多找了几个烛台,把屋子点的灯火通明。兴致勃勃绣着团龙纹图案。 忽然,华妃直接闯了进来。 “你,退下,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华妃支走了锦儿。 “华妃娘娘这么晚了,大驾光临看一个区区末流的答应,实在是有损您的身份。”玉隐头也未抬,绣着花样。嘴里浅浅念叨着,带着几分的酸楚。 “为何,要帮本宫?” 华妃草草的几个字,玉隐能感受到她是真真切切感激自己的。她猛的抬头,看着华妃那双盈动的泪目,含着泪水,烛光下闪着光亮。 “本宫知道,莞嫔是冲本宫来的。你,为何要帮本宫?” 第70章 宴会现贵女 就在此刻,那位站在前方的华妃宛如一头倔强而执着的猛虎一般,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方才善罢甘休!她那双美丽却又充满威严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玉隐,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紧接着,只见华妃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如同铁钳般牢牢地抓住了玉隐那纤细的手腕,并死死捏住,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玉隐无奈叹了一口气,缓缓才说道,“救你,是我本意。许是担心你吧,不想你走上我预想的那条可悲之路。”玉隐无奈摇摇头,回想起上一世华妃悲惨的结局,所说并非莞嫔小产之事一力促成,却也和这嚣张跋扈脱不了干系。 华妃的双眸震了一下,轻松开了那只手,缓缓问着,“悲惨...”年世兰她并非不知,自己年氏一族身居高位、哥哥又是大将军功高震主,悲惨许是迟早的事...只是她在赌,赌皇上对她的眷顾和那一丝真情护她一世平安... “就皇上的那点真情,许你温暖都不够,还谈什么一世安稳?”玉隐眼下也没有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了,就坦言直说了。 “你说什么...”明明心里都清楚,可是真真切切听到耳朵里的那一刻,还是不敢相信,亦是不想相信。 “也没什么啦,”玉隐一把挣脱开华妃的控制,起身与华妃对视了一眼才说道,“自此往后不要太跋扈,你们年氏一族也可安稳顺遂...”玉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华妃如此上心,即便知道自己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亦是会站出来替华妃顶罪。 望着玉隐那真挚而恳切的话语,犹如一股清泉流淌进了华妃那颗原本有些冰冷的心窝之中,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对于一向高傲且心高气傲的华妃来说实属罕见,但此时此刻,却真实地发生在了她身上。仿佛有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她内心深处那些被忽视已久的角落,让她重新感受到了人性中的善良与美好。这股暖流渐渐扩散开来,使得华妃那张冷艳的面庞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玉隐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只要有本妃在此,定保你安然无恙!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年世兰一脸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与决心。 她紧紧握了握玉隐的手,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一般。话毕,年世兰转身离去,步伐匆忙而又稳健,似乎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但她留下的话语却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了玉隐的心头,让其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农历四月十七,莞嫔生日宴大办。管弦音乐、丝竹歌舞,应有尽有。 华妃自从被削去了协理六宫之权后,便不再似从前那般嚣张,也算是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 沈贵人近日倒是得到了皇上的青睐,此次宴会就是她一力辅佐皇后操持的。面对如此盛大排场,皇上很是满意地点着头。 今日后宫的妃嫔皆到场,唯有玉隐被禁足在永寿宫无法前来。皇后坐于皇上的身旁,时不时敬酒,眼神里总是闪露出些许的用意,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华妃看着皇后这般做作的举止,又看到莞嫔春风得意的面庞,心底好不是滋味。毕竟出身武将之门,那些深居闺阁女子是学不来的。华妃就是彻头彻尾的豪爽,看不惯就说出来,不喜欢就砸了、毁了,仅此而已。 知道要收敛自己的心性,忍着脾气没有发作。看着眼前的一杯葡萄美酒,便举杯一饮而尽,紧闭双眼。许是心底也是不甘心的,每每回想起玉隐的话,她都再三犹豫质疑自己,难道自己的一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吗。 皇上看出了皇后的心思,没等皇后说什么,便率先开口说道,“后宫的事情自然是你全权做主,不必请示朕。”说完便起身离开,前往莞嫔的坐席。含情脉脉看着莞嫔,很是高兴。毕竟是自己喜爱的宠妃,如此隆重的宴席,也是给自己长脸面的。 那张属于老十七的座位依旧孤零零地空着,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主人的缺席。他向来就是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之人,如同那飘荡于天际的闲云,又似那不羁于山林间的野鹤。 对于世间那些繁文缛节和所谓的规矩礼教,他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被这些表面上看似热闹繁华实则充满束缚与约束的礼节所困住呢?或许,只有那广袤无垠的天地才能容纳下他那颗渴望自由的心吧。 曹贵人端坐在离主位稍远一些的座位之上,她那美丽而又略带倦意的面容透露出一丝焦虑与不安。她的目光不时地飘向后方,落在奶娘怀中抱着的小公主身上。仿佛只有亲眼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才能让这位母亲稍稍放下心来。 尽管周围环境热闹非凡,但曹贵人的心却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用充满慈爱和关切的眼神凝视着小公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或动作。每一次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曹贵人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而当小公主稍有哭闹时,她便会立刻紧张起来,恨不得马上起身前去安抚。 长时间的照看使得曹贵人显得有些操劳过度、疲惫不堪。然而,她却毫无怨言,因为对于她来说,守护小公主就是此刻最重要的使命。哪怕再辛苦、再劳累,只要能确保孩子健康快乐成长,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眼角露出了淡淡的细纹,想来也是为了哄温宜日夜睡不好觉、寝食难安所造成的。华妃暗自感叹自己为何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从前的自己确实挺嚣张跋扈、目无一切的。 忽而,见到一女子,身着吉服,点缀着悉数贵重的首饰,缓缓冲着皇上走来。 步伐端庄,一看便是名门闺秀。 莞嫔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倒是看了一眼身边的皇上,示意他女子是冲他而来… 第71章 孟静娴站队 皇上倒是对眼前的贵女提不起兴趣,许是身边有新人无暇顾及旁的,一眼都没瞅。 “皇上,这位便是沛国公的嫡女孟静娴。”皇后讪讪地走上前来,替贵女解围着。 看着孟静娴呆滞的神情,好似亦是对皇上无情,呆呆的不想说话。跪在原地,没多加解释自己。 皇上看着莞嫔的双目,含着情。毕竟神似纯元,已然无暇顾及旁人了。他轻挥了一下手,示意可以起来了。 皇后这才扶起长跪在地上的孟静娴,轻声安抚道,“今日是莞嫔的生日,快,给莞嫔娘娘道贺吧。” “臣女孟静娴祝愿莞嫔娘娘福寿安康,”孟静娴声音甜美,笑意盈盈,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虽懂得人情世故,却知进退。 看着如此矫揉造作的模样,华妃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发起脾气来,只好一人在旁独喝着闷酒。细品着玉隐曾经说过的话,回想起曾经皇上的种种作为,好似确有其事。 皇上此刻的兴致全在莞嫔的身上,毕竟是新得宠的妃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实在是没有心思顾及新人。 倒是莞嫔,懂得礼数。即便皇上不正眼瞧孟静娴,她亦是要打发下人呈上贵重礼品以周全礼数。 槿汐呈上了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孟静娴打开一看,原是一对翠色的耳坠,看着成色应是上等的翡翠。虽说抵不过华妃宫里的那对帝王绿的耳坠,但在后宫里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极品了。 沛国公府是名门高户,自然是什么财宝都不缺的,孟静娴见了自然也不是那般欢喜。但是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轻声含着笑意说道,“这耳坠一看便是上等的翡翠料子,臣女出生这些年来都未曾见过,莞嫔娘娘可真是如坊间传闻那般与人亲近呢。”她亲自接过耳坠,二话不说便戴上了,以彰显自己对莞嫔的尊重。 看到孟静娴如此识大体、懂礼数,皇上在一旁笑着鼓掌说道,“好,真好,不愧是沛国公的嫡女,出落的如此大方得体,实属难得。” 话音刚落,皇上便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了出去,好似在准备着什么。 “皇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皇上轻握了握皇后的手之后,便起身带着莞嫔准备离开。毕竟是莞嫔的生日,他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为莞嫔准备贺礼。扭头便对莞嫔轻言说道,“走,朕有为你准备特别的生辰之礼。” 正值晌午,宴会席中歌舞不断。 华妃依旧饮酒麻醉自己。她并非不知皇上对自己的心思,只是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一旁的曹贵人在颂芝的劝说下,上赶着前来挡下华妃的酒杯。眉头紧皱,就像关心自己女儿温宜公主一般关心着自己的主子华妃娘娘,说道,“娘娘,多饮伤身,后宫琐事繁多。这才平息一事,后头还不知道有着多少的事端呢,您若是现在就把自己打到了,好不知道敌人有多高兴呢。” 曹贵人说话眉飞色舞地,语气更是一个劲地阴阳着,生怕自己的劝说不足以撼动华妃的想法。 “罢了。”华妃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撂下,金盏砸中木桌的声音响彻了全场,一旁的舞姬都被其震慑、不敢继续舞蹈。 全场安静了下来,都向华妃纷纷投来怯懦的眼光。 唯独皇后一脸的嫌弃,凝视着华妃,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却迟迟没有说话。不一会儿,面色又恢复了平静祥和,还是从前那个完美的国母。 皇后身边的孟静娴,用着很吃惊的眼神望着素未谋面的华妃。她知道华妃向来跋扈且说一不二,却不曾想如此的放肆无矩,如此癫狂,想必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华妃,你可有什么想说的?”皇后的端庄是拿的出台面的,她轻言说着,面色柔和,没有丝毫的波澜。 在场的嫔妃见国母尚且如此淡定,自己亦是不能乱了阵脚,便纷纷整理好仪容,正襟危坐。 华妃见着皇后如此虚伪的一面,亦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本就出身名门的她,压根连皇后都不怕。“没什么,只是这歌舞看的乏味,不如臣妾宫里的锦鲤塘观赏更雅致一些。”华妃很是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慵懒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蔑视,“这美人虽好看,可看多了却也没了新鲜。还不如臣妾塘里的鱼呢。” 华妃的三分调侃里带着两分对皇后的不敬,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可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任由她嚣张。 皇后的眼神有些紧张,这场面若是处理不好,不是得罪了功高震主的年氏将军,就是损了自己皇后的尊严。如此骑虎难下的局面,也就只有华妃敢了。 孟静娴虽是闺阁女子,却也是见识匪浅的女子。自小便一直跟在沛国公的身边,熟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四书五经等典籍。眼下,华妃便是故意刁难皇后罢了,说皇后一心给莞嫔准备的生日宴不甚美哉,极为俗气,暗里嘲讽皇后不配做一国之母。 这样的气,无论是谁,都咽不下的。 知道皇后念着年羹尧不好发作,她站了出来,走到了华妃的身边,先行了个礼略表敬意。而后才缓缓开口,声音虽柔,却字句如刀,刀刀割在华妃的要害。 “华妃娘娘此言差矣。您说池塘里的锦鲤美不胜收,可那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畜生,终究抵不过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歌舞。”孟静娴可是丝毫都没有给华妃留情面,倒也不怪,毕竟沛国公的身份何其高贵,就算是年羹尧也奈何不了,自然是不怕得罪华妃的。 见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华妃的嘴角气的微微抽动着,“怎么,你一个小丫头也敢教训本宫,如此驳了本宫的面子?” “臣女不敢。”孟静娴毕恭毕敬又请了一个安,可是虽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百个不敬。 “本宫念着沛国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今日就饶了你,但你给本宫记住,年氏一族可不怕一个软弱无能的老贵族!”说完,华妃便起身离开。 第72章 执意见玉隐 眼瞅着华妃是被孟静娴硬生生气走的,皇后这心里可总算舒坦了一口气。暗自点着头,心里想着这回找的棋子可比那个罪臣之女强多了吧。 宴会的主角都不在了,皇后自然是找了个由头,就带着孟静娴匆匆离去。 皇后前脚刚走,曹贵人又站了出来挑事情。“现在的局势还有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怕是日后站错了队伍可不好收场啊。”曹贵人心里也知道,孟静娴站了皇后的队,势必会对年氏一族有威胁。 可她也知道,孟静娴终究是个闺阁女子,也翻不出花来,至于将来谁赢谁输,还说不准呢。此番她站出来便是要将这水搅浑。 陵容听着倒是来了兴趣,毕竟自己现在人微言轻且皇后根本看不上自己。若是能跟着曹贵人,就算是吃不到米、亦是能跟着喝一口汤也行。 她两眼放光,直愣愣看着曹贵人。 曹贵人有着鹰一般敏锐的双眼,又怎不知自己这番话就是为了愿者上钩。她并未露出什么马脚,而是用绢布轻擦了一下嘴角之后便缓缓离席了。 沈贵人倒是看出了安陵容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又能如何,自己的好姐妹如今正得盛宠,虽说也是时刻想着安陵容,却也不曾分点羹给她,倒是让她起了旁的心思。 午时太阳毒辣,甄嬛随着皇上一同乘坐轿辇前往一处地方。她不知是何处,只好跟着皇上,四处观望着景色。 虽说来了这紫禁城有段时日了,却也对这里不甚了解,很多地方都是头一次去。轿辇沿着湖畔缓缓前行,荷花池里长出了荷叶,绿绿的,浮在水面上甚是雅致。一时间出了神,呆呆注视着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纯洁透彻。 回想起曾经小时候,划着小船在湖中央摘着莲蓬的日子,多么惬意。那时候,孩童时光,身边还有温实初的陪伴。如此纯粹的情意,不知如今是否会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莞嫔的内心一阵子酸楚。紫禁城里的自己,倒是较从先相比,确实改了不少。从前的自己只知道饱读诗书、与自己的父亲纸上谈兵,如今的自己每天都在风口浪尖上小心度日,满心满眼都是在想着如何算计别人、保全自己。 轿子落在了一处楼阁处,问了身边的槿汐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桐花台。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 刚下了轿辇,老十七便出现在了眼前。 “臣弟给皇兄请安、给莞嫔娘娘请安。”老十七一身翠碧色的衣袍,腰间别了一根玉笛。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换做是闺阁之中的贵女,定是要为他所倾倒。 “免礼,”皇上眼睛一眯,笑的合不拢嘴。到底是个喜庆的日子,氛围笼罩之下定是没什么烦心事的。“既是给莞嫔准备了贺礼,那就拿出来吧,不必藏着掖着。”皇上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好奇,他自己公事繁忙、准备礼物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给下人的,但莞嫔终究与其它女子不同,就命自己的亲弟去着手准备了。 看着皇兄如此急切,老十七二话不说便回禀说道,“随臣弟登上这桐花台,答案便见分晓了。”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皇上牵着莞嫔的手,缓缓带着她登上桐花台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这一刻,他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莞嫔今日盛装出席,含着笑看着眼前的夫君,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被夫君所爱护、偏爱,拥有着多少女子求之不来的恩宠。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登上桐花台的那一刻,一簇簇五彩缤纷的玫瑰映入眼帘。玫瑰那时候可是稀罕的花种,莞嫔看的眼睛都亮了。如此盛开的美景里,有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叫人甚是流连忘返啊。 看着身边的莞嫔对这国外引进的新鲜花束甚是喜爱,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指着老十七说道,“到底还是老十七肯花心思,能弄出如此别致的礼物。” “皇兄谬赞了。臣弟也是此番出国才知道,原来异国的花束竟与咱们大清的种类有别。这花名为玫瑰,是浪漫的意思。” “好,好啊。”皇上赞不绝口。 离开宴席的华妃,心里自然是不悦的。一旁陪同的颂芝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在一旁紧紧跟随着。 本是要坐着轿撵回宫的,可华妃顿时却改了主意,要去永寿宫。 如今永寿宫就堪比冷宫,无人想去、无人能去。颂芝赶紧阻拦说道,“娘娘,如今永寿宫的那位正受着责罚,若是你此番前去,必然会受到牵连的。您眼下身边还有曹贵人呢,真是没必要去招惹这等糟心的事情。” “你懂什么?”华妃的语气顿时震慑了全场,就连抬轿子的几人都哆哆嗦嗦,轿子轻微晃动了一下。 华妃紧皱眉头,大声呵斥,“你们几个是活腻了吗?” 那几人连忙落下轿辇,双手扣地请罪,语气颤抖着。“娘娘,奴才不敢...” 轿辇到了永寿宫才缓缓落下,华妃命颂芝一干人等在门口等候,自己则大步迈进了永寿宫的大门。几日不见,宫内是何其的冷清。院里的尘土飘扬、地上堆积了几片叶子。 她径直走进正殿,探望玉隐。 大门推开的那一刻,一股灰尘极为冲鼻。 华妃轻咳了几声,大声喊着,“玉隐,玉隐,你在吗?” 几日不见,原本辉煌华丽的永寿宫竟如此败落。心里想着都是甄嬛那个贱人害得,除了埋怨之外便是对玉隐的无尽内疚。从前的华妃只知道嚣张跋扈,其余的事情都有年氏买单便可。可如今也知道心疼人了,倒也是难得。 “华妃娘娘,我们小主近几日身体不大舒服,睡着呢。”婢女锦儿连忙上前解释回禀着。 华妃一脸的以后,前几日还好好的呢,怎么这几日说病就病了?看着眼前的锦儿倒是衷心,即便曾经是太后的人,在玉隐倒台之后并没有另寻他主。 可玉隐的病着实蹊跷,她赶紧走到里卧探望玉隐,只见她昏睡着,脸色乌黑,嘴唇发白。 “锦儿,你去门口找颂芝,让她去传太医。”华妃的神色紧张,宫里何等下三滥的手段她是见过的。不受宠的妃嫔是最好被人暗下黑手的。她的心咯噔一声,感觉大事不妙。 第73章 孟静娴寻花 想到玉隐一向是与温实初最为要好,趁锦儿没走远特意叮嘱说道,“切记,务必是温实初。” 锦儿连连应声着,毕竟玉隐是自己的主子,若是玉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后那边亦是不会再召回自己侍奉,眼下自己与玉隐当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她匆匆跑了出去,眼下每一刻钟都是个格外珍贵。 华妃赶紧走上前触摸了一下玉隐的额头,温度滚烫。她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心底咯噔一下,很是着急。眼神里满满的担忧。 看着自己华妃对一个甄府的庶女如此费尽心力,颂芝不解。“主子,玉妃娘娘现在早已是太后和隆科多的弃子了,您当真没有必要趟这个浑水。”颂芝一直在华妃身边细心伺候,自然是能够最快洞悉到一切。 华妃瞥了一眼颂芝,眼神里充斥着怒火,却没有撒出来。她知道,造成如今这般局面的,不是颂芝、不是玉隐。她半天没有说话,而是静静思索着。 “温大人来了,温大人来了。”一向做事谨小慎微的锦儿,如今竟如此慌慌张张,行为无矩。好在皇上不在,不然定是要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快,给玉隐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情急之下,华妃顾不得温实初那般虚礼,全部免掉。她起身给温实初倒位置,言语里满是关切。 提着医药木头盒子的温实初,更是匆匆前来为玉隐搭脉,眉头紧锁,愣是半天没有说话,眼珠子转了几圈。 察觉出异常的华妃,立刻开口审问道,“别藏着掖着,有什么便说吧。本宫应付的来。” “启禀娘娘,玉妃娘娘这是被人给下毒了,要尽早查出真凶才行,不然恐怕...”温实初后半句不敢立刻说了出来,只好让华妃自己意会。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栽赃本宫?”华妃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曾想自己尚未对某人动手,竟也是落得如此的境地。“真是荒谬,如今中宫竟如此有损德行,戕害嫔妃!”她一身的正气,这一刻好似化身正义一般,那股子年家的风范好似在华妃身上重现。 “罢了。玉隐的病多久可以大好?”华妃关切的是玉隐什么时候醒,毕竟如此大事,定是要与她联手才行。 “给微臣一刻钟的时间。”温实初倒是自信满满,想必玉隐中毒不深。只见他赶紧写下药方,让锦儿去太医院抓药。还叮嘱着锦儿说道,务必要让卫临给抓药。 待锦儿离开之后,温实初又拿出了银针,略施些针灸。肉眼可见玉隐的脸颊直冒汗珠。脸色也略微恢复了气血。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皇后坐着轿辇在后宫散心,一旁跟着孟静娴,唯唯诺诺的样子,可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风范。 一旁的江福海在皇后耳边说着什么,很小的声音,孟静娴就是想听也听不到。 听完皇后展颜笑着说道,“花无百日红,就让她再快意一些时日吧。”她盈盈笑着,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下棋的人,手里尽是棋子,不到最后一刻,并不在意棋子的先后顺序。 孟静娴对后宫的人事并非全部知晓,但她深知莞嫔绝对是个刺头。既然皇后娘娘不喜的人,自己自然也不会欣赏。 “娘娘,妾身听说今年皇宫采购了一批别样的花束,从西方引进而来,甚至好看瑰丽,不如一同前去观赏如何?” 孟静娴的这话就十分霸气且耐人寻味了,既知道这花束,想必也定然会知道这花束的主人是谁。此举必然是要与果郡王结仇了。可是她孟静娴不怕,因为皇上是不会管此等小事的,而且若是后宫的妃子争相吃醋,只要闹的不甚过分,皇上也会有小小的窃喜。 皇后明眼人自然知道孟静娴的小心思,但是她自然不会出面干涉。轻抚了一下额头,低声说道,“这四月的风也不算柔和,吹的本宫有些乏了。若是赏花,本宫便不去了。” 孟静娴小心翼翼在皇后的轿辇前行了个礼,眼神里充满着对新鲜事物的渴望和征服欲,言之凿凿说道,“妾身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的。” 皇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玉隐之后若是能遇到一个有谋略且听话的棋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而后便打发了两位宫女和太监随行保护着孟静娴的安全,毕竟国公府的独女,若是真闹出什么事情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桐花台上甄嬛正与四郎欣赏娇艳的西域玫瑰花,不料苏培盛身边的小夏子火急火燎从养心殿赶来,在苏培盛耳边说了什么。 苏培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阴沉着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太后娘娘身体欠佳,请您过去一趟。” 原是陪着莞嫔过生日呢,不曾想要撇下莞嫔一人。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以阻挡午后刺眼的阳光。“莞嫔,你留下赏花吧。太后那边,朕过去一趟。十七弟,帮朕照顾好莞嫔。” “那是自然,臣弟接旨。”老十七一脸的顽皮,一向超然洒脱的他,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将会对以后造成多大的影响。 皇上前脚刚走,两人一时间不知从何话题谈论而好,皆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甄嬛才开口先说道,“上次翊坤宫事件,莞嫔多谢果郡王相救。”说罢,莞嫔深蹲行礼谢恩。 听闻此话,果郡王一丝愁色展现于面容之上,赶紧上前搀扶起莞嫔,“上次事情,不必挂怀。臣弟不过是替皇兄保护他的人和子嗣罢了。” 此时,孟静娴便珊珊上来了。 “妾身给莞嫔娘娘请安。”孟静娴的声音柔美似水,听了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好似饮了一壶高山的溪泉,甘甜解渴。 回头看向孟静娴的那一刻,莞嫔眼眸里闪出一丝惊讶。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刻意疏远果郡王。毕竟男女有别。若是让孟静娴误会,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孟静娴见莞嫔神色有些慌张,心底总归是有疑虑的。但如今自然不是挑明的时候,只好装傻。“妾身听皇上说此处有西域的奇花,便斗胆请旨前来一观,没打扰到莞姐姐吧?” 打着皇上的幌子,自然甄嬛也不敢说什么。 甄嬛展颜,语气平和说道,“怎么会,妹妹前来陪本宫赏花,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便走上前挽着孟静娴一同去赏花。 第74章 假意探虚实 孟静娴挽着莞嫔的胳膊,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明明看似是闺阁秀女,竟然能做到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娘娘,这西域的花束就是稀奇,您瞧那花瓣上的星点露珠衬托的花束更加艳丽芬芳呢。” 她随手指了一朵艳红色的玫瑰花,瞧也不瞧地说着,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她紧紧注视着甄嬛,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 老十七果郡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样。这花束是皇上特意吩咐自己为莞嫔娘娘准备的生日贺礼,既然礼物送到了,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自然此刻是全身而退的最好时机。 见着孟静娴好似有着什么目的,有些许担心莞嫔的安危,但转念一想后宫的事情本就错综复杂,于自己而言明哲保身、潇洒自在才是王道。想到这里,便朝莞嫔行了个礼,说道,“既然皇兄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允礼便先行告退了。” 莞嫔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一向不喜喧嚣的果郡王,今日能出现已是奇迹。向来不参与后宫诡谲争斗的他,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帮助自己。她颔首微笑道,“今日妾身多谢果郡王了,等改日皇上到臣妾那里,臣妾定会向皇上请旨将那锦绣山居图赐予王爷当做回礼。” 贤良淑德、貌美倾城,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果郡王却无动于衷。那双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睛,木讷地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与莞嫔的眼神交织在一起。“那边多谢莞嫔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果郡王刚离开,孟静娴便摘下一朵娇艳的红色玫瑰,走到了莞嫔的身旁。摒退了周围的侍女,小声在甄嬛耳边说,“莞姐姐,这果郡王一表人才,连姐姐这般倾城容貌都无动于衷,可见要求是极高呢。”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还有股子酸意。说着,便要伸手将那玫瑰花为莞嫔戴上。 槿汐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拦住了孟小姐。“这花虽说不是牡丹,却也新奇的很。不知是否与我们娘娘的品阶相符...”槿汐言语迟缓,含蓄着。 看着槿汐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静娴抬头看了一眼槿汐,三十出头、身段纤瘦,小小的身子根本撑不起肥大的衣袍,柔弱的好似都没有自己有力量一般。 “诶呀!花落了地上!”孟静娴刻意松开了玫瑰花,惊讶地捂着嘴说道,好似是在怪罪槿汐弄掉的一般。 这点微末伎俩在甄嬛的眼里真是不过尔尔,如此颇有心机的女子,当真是一个好对手呢。 “妹妹,一朵花而已,何须如此挂怀。槿汐确实有错,一会儿本宫便命人挑些漂亮的玫瑰花送到沛国公府,可好?”莞嫔亦是有低头的意思,毕竟沛国公她是惹不起的。可一向倔强的她,偏偏要先帮槿汐摘干净,以此全身而退才好。 “莞姐姐本说的是没错的,像咱们这等高高在上的贵女,本无需计较一朵零落成泥的落红。”静娴的语气极为温婉,好似没有丝毫的怪罪之意,瞅着莞贵人的眼神里还含着几分笑意,“可是,”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像冰冷地寒峰一般巍峨寒冷、让人无法亲近,“落红再轻贱卑微,亦不是你我能左右沉浮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最后的一句话言辞锋利,好似一把刀扎在了莞嫔的心尖。不知怎的,莞嫔还没反应过来静娴说的是哪件事情,便已然一败涂地。 甄嬛的瞳孔微微颤动,此刻自己内心的一切不甘与遗憾好似一股脑被孟静娴刚刚的那句话引了出来,说不上是具体的那件事情,可是内心却一直波澜,惴惴不安。 莞嫔神情紧张,紧蹙眉头。原本的生日被搅闹成这个样子,想来静娴已然选择了站队。此刻的她,强迫自己淡定,哪怕心脏骤快跳动,也装出一副极为镇定的样子。 她立刻收回紧张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她微微笑着,“孟小姐,您说笑了。甄嬛才疏学浅,略识得几个字,孟小姐那般博雅阔论,甄嬛实在是听不懂。”她拿起绢布,轻捂于鼻前,窃笑着。 既然明着杠不过沛国公府,那便想个法子逃跑便是。反正她甄嬛能屈能伸,这点小困难还是可以应付得了的。 眼看甄嬛在自己的圈套下侥幸逃脱,孟亦是不敢穷追猛打。毕竟是宫里的娘娘,惹不得。既然知道了甄嬛几斤几两,她日后便可以想出对付她的计谋。 “莞姐姐如此谦虚且沉得住气,这便是妹妹要向姐姐学习的呢。”孟静娴第二次见面便亲切的一口一个姐姐,甄嬛听着当真是心烦。念着沛国公老来得子,甚至宠爱,外加皇上都要礼让沛国公三分,自己自然也是要多担待孟大小姐。 她笑了笑,“既然娴妹妹愿意任本宫这个姐姐,本宫不得不奉劝妹妹两句。” “哦?妹妹洗耳恭听。”孟静娴一脸的不屑,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挑衅。她不相信下五旗的甄嬛,能有什么见识。 “水满则溢,喜过则悲。姐姐能教的便只有这些了。”甄嬛说完,便转了身,背对着孟小姐。“槿汐,我们回去吧。” 望着莞嫔远去的背影,孟静娴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想着,“这才是我想要的对手。不错,够刺激。” 温实初去永寿宫给玉隐看病的事情六宫知晓了。流言蜚语漫天撒,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便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龙颜大怒。 皇上赶去永寿宫,听着旁人的口舌说温实初与玉隐有私情的事情,皇上心烦意乱,此次前去便是要一个答案,来了却这件事情。 虽说对浣碧算不上喜欢,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但如若浣碧喜欢上了别人,那就都该死。 踏进永寿宫大门的那一刻,只见玉隐依旧昏睡在床榻之上,面色铁青、嘴唇发紫,与中毒的迹象一般无二。 一旁的华妃竭力替玉隐鸣不平,“皇上,有人要害玉妹妹啊,若不是臣妾与温太医来的及时,恐怕玉妹妹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最后的半句话哀婉凄凉,顿时激起了皇上心头的涟漪,那股强烈的保护欲从心底升起。曾经的遗憾不能挽回,可如今,朕亦是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皇上的眼神此刻极为明亮,一股子极为强烈的坚决流露出来。 第75章 中毒鹤顶红 “去,传太医院之首张院判来。”皇上的神情严肃,语气低沉,望着昏睡不醒的玉隐,心底满满的是内疚。他内心深处知道,浣碧卷入这场争斗中来,是无辜的。可是,他亦是没有办法,即便是君王,依旧有万般的无奈。 “皇上,”苏培盛站在大门口,怯生生望着皇上,眼下皇后的人前来传话,说邀景仁宫一叙。还没等苏培盛说出口,皇上便很是不耐烦的口吻说,“滚,别碍朕的眼。” 一旁的华妃神色有些许的慌张,才意识到曾经一直以为高高在上的皇上,如今也有常人的喜怒哀乐。此刻的她,好似对他祛魅了一般,不再像从前一般对他那般痴迷。 景仁宫里一如既往的安宁,皇后乌拉那拉氏在书房很是平静地练着字,那和气的“和”字,她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一个是自己满意的。顿时间一股子心烦意乱涌上心头。 “剪秋,玉答应那边情况如何了?皇上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剪秋见到主子如此焦急,赶紧应声回复道,“娘娘,玉答应中的是鹤顶红,断气也就是这一时三刻的事情了。就算是他们请来了华佗,也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的。”剪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落井下石,她知道皇后娘娘除掉玉隐的目的完全是她失去了一颗棋子应该有的价值。 “嘘,”皇后娘娘顿时放下了毛笔,冲着剪秋比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小声点”冲着剪秋翻了一个白眼。 “是是是,奴才该死。”剪秋顿时心领神会,赶紧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直到皇后娘娘说停止,才住手。 眼看着玉隐的脸色愈发差劲,额头硕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嘴角隐约抽动着,好似在念叨着什么,华妃凑近本想听一下,却无果。望着如此备受折磨的玉隐,她于心难忍。 赶紧跪着跑到皇上的面前,哀求着说道,“皇上,玉隐妹妹看着情况着实不太妙啊。张院判迟迟不来,要不先让温大人给瞧瞧。” 听着华妃的哭喊,皇上亦是动了恻隐的念头。虽说他因为莞嫔的事情并不喜欢温实初,但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亦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屑地瞥眼看了一眼温实初,说道,“玉答应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面色无恙,怎么眼下看似是重病的征兆呢?”皇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不单单是对玉隐的病情,亦是对温实初的不信任。 温实初在回复皇上的话之前,上前又重新为玉隐诊脉,他闭眼谨慎地为玉隐诊脉,生怕出了丝毫的纰漏。忽然,他的神色大吃一惊,恍惚间有些许的不相信。他有一次诊脉后,神色凝滞木讷,心脏骤跳不止。猛的咽下口水之后,才起身走到皇上身前回禀。 “回禀皇上,玉答应如今性命垂危,微臣不是诳语,眼下只有微臣或能救下玉答应一命。”温实初身子在颤抖,此刻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如此触怒龙颜的言辞。边说着边后悔,但实际上他心底是清楚的,刚刚为玉答应号脉的时候,看到了她右手里紧紧攥住的白玉坠子。他知道,那是他老父亲曾经赠与救命恩人的一件宝贝。 不管怎么说,既然那玉佩如今到了玉隐的手里,他就该还玉隐的人情。 “温实初,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这般同皇上讲话。”一旁的苏培盛赶紧上前,挡在了皇上与温实初的中间,大声呵斥道。 还未等苏培盛把话说完,皇上一把将苏培盛扒拉开,直言说道,“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恩典,若是你能把她救活,之前的种种一笔勾销;若是不能,数罪并罚,诛连九族!”皇上雄厚的声音久久回荡着,龙威浩荡不可撼动。 温实初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回答说道,“微臣领旨。”尽管此刻他已经惶恐的不行,但依旧没有忘记一个行医者应该尽的职责。 每每想起家父临终之前的嘱托,他便咬紧牙关,一定要救玉隐。待玉隐醒来,也好问清楚那玉佩的来龙去脉。 他快速走到玉隐的床榻前,眼下玉隐的唇色发紫,俨然是中毒的症状。不好,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毒性散漫到五脏六腑,那便是华佗也回天乏术了。 温实初先施针,暂时封住了玉隐身上的毒素,防止其快速蔓延。但是,接下来的步骤,他不敢继续了。 虽说温家医药世家,在清毒素方面也稍有逊色。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敢接下如此冒险的任务。 就在温实初踌躇的时候,华妃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这都半柱香的功夫了,这张院判为何迟迟没有赶到啊。”华妃的话里有话,似乎一切都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中。 皇上好似听懂了华妃的暗指,侧头问着苏培盛。 苏公公赶紧出去探寻消息,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头疾发作,张院判有恰巧去景仁宫请平安脉,这才被扣在了那里...景仁宫才来回话,所以耽搁...” “放肆!”皇上龙颜震怒,一气之下将手里的帝王绿翡翠珠串摔在了地上。玉石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永寿宫,周围的一切侍从吓的纷纷跪在了地上,生怕被株连九族。 “皇上,您消消气,皇后娘娘一定不是有意的。玉隐这边人命关天,想必皇后娘娘那边亦是有着人命关天的事情,张院判这才两害相遇取其轻呢。”华妃拈酸吃醋的本事并不只会用在皇上身上,还能用在算计皇后身上。“皇上,玉隐这边有温太医大可放心。毕竟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嘛。要不臣妾随您一同去探望皇后吧。” 皇上点点头,伸手拉着华妃,起驾去了景仁宫。 两人刚离开永寿宫,温实初便匆匆去寻一些药材,为玉隐治病。 永寿宫里只留下了昏迷不醒的玉隐。她右手里的白玉坠子隐隐闪着光亮。 不清醒的她嘴里喃喃念叨着,“允礼...” 第76章 夜半探玉隐 又是那落叶凋零的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金黄。风轻轻拂过,卷起片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杆王爷生前最为喜爱的长笛。长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还残留着王爷的温度和气息。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这条路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每一块石板、每一道石缝都承载着她与王爷曾经的回忆。然而此刻,这份熟悉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心痛。 她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浑浑噩噩地走着,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脚深一脚浅,身体也摇摇晃晃,显得十分无力。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越来越近,渐渐地清晰起来。就在这时,她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尽管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那个人究竟是谁,但她的嘴巴却已经下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名字:“阿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在寂静的午后回荡开来。 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牢牢地定格在了浣碧那娇柔的身躯之上。他的目光中饱含着无尽的疼惜与怜爱,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深深地烙印进自己的心底。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们两人之间那千丝万缕的情感纽带愈发清晰可见。 浣碧的心弦被男子深情的凝望所触动,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最近过的好吗?”然而,男子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未能发出一个字来。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浣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焦虑和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如同轻柔的微风般渐渐地传入了浣碧的耳中。“小主,小主。”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宛如天籁之音,不断地萦绕在她的耳畔。 眼看着就要醒来,许是不甘心,她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阿晋的衣袖,“阿晋,我知道这一切都和你给我的那个白玉坠子有关,我究竟是不是重生了?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轻掸了一下衣袖,拂去了浣碧的纤纤玉手。一股金光从阿晋的手掌心中涌出,顿时在四周漫开。 “阿晋,你说话啊。”浣碧有些许的着急,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醒来。若是还没有得到答案,这一次又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锦儿的声音愈发大了,浣碧的梦境破碎,被拉回了现实当中。大梦初醒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极强的痛疼,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而后那种疼痛迅速褪去,整个人仿佛新生一般。 “小主,您终于醒了,您可把奴婢吓坏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锦儿的眼眶湿润,眼圈通红,脸上散出红晕圈。一看便知道刚刚费了多大力气唤醒玉隐。 “玉隐,你也是命大,鹤顶红这般毒药都没毒死你,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华妃牙根子痒痒,明明是欣喜的话,却被她说成了这般的毒舌之词。 玉隐在锦儿的搀扶下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感受到右手心里的一股子暖流,便抬眼去看。手里的白玉顿时闪出了一丝金光之后便悄无声息了,恢复成了寻常白玉应该有的样子。 她心里清楚,与阿晋有关。 “小主,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温实初喏喏问着,看着玉隐如此木讷模样,心底着实不安。 “没,本宫一切安好,多谢温大人的救命之恩。”玉隐恢复了以往在宫里存活的姿态,硬是在病容上挤出了一抹微笑。 “皇上驾到---” 夜幕笼罩着皇宫,万籁俱寂。在这静谧的氛围中,皇上携着皇后的手,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朝着玉隐所住的宫殿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人修长而庄重的身影。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玉隐的寝宫门前。宫女们恭敬地打开宫门,屈膝行礼迎接圣驾和皇后娘娘的到来。走进屋内,只见玉隐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似乎正陷入沉睡之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原来是莞嫔带着敬嫔和沈贵人匆匆赶来。她们的脸上都满是关切之色,脚步急切却不失端庄优雅。见到皇上和皇后在此,三人连忙行礼请安。 此时已至深夜,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皇上当机立断地下令封锁了关于玉隐病情的消息。于是乎,除了在场的几人之外,其余合宫妃嫔对此事一无所知,依旧在各自的宫中安然入睡。 “玉儿的病情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玉答应身上的毒已经悉数解掉,如此便无性命之忧。只是,去病如抽丝,体内的余毒若想排干净还需三月有余。”温实初赶紧上前回话,眉头微微皱起。 “好,三月内无需去景仁宫请安。”皇上的话里似乎有话,但在场的妃嫔不敢多加揣摩。 敬嫔瞥了一眼沈贵人,她那快三个月的肚子俨然是瞒不住了,便笑面说道,“皇上,玉答应的事情臣妾们都很痛心,但这儿有一桩好消息,皇上您呀,听了准高兴!” “哦?” “沈贵人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如今胎象已稳,这才敢来禀告皇上。” 皇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眉梢带喜,轻说了一句,“老天还是庇佑我大清的。传,晋沈贵人为嫔位,封号为惠;晋敬嫔为敬妃,你可要好生帮朕照顾惠嫔这一胎。” 敬嫔携着沈贵人赶紧下跪谢恩,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悦。 “哼!这病人方才都已命悬一线、生死未卜了,也不见你们有半分关心在意。如今人刚好转过来一些,你们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讨要恩赏,可真叫本宫觉得碍眼得很呐!”只见那华妃柳眉倒竖,凤目圆睁,满脸不悦之色。说话间,她还特意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惠嫔的肚子,眼神之中满是嫉妒与酸楚。想当年,自己也曾如惠嫔这般身怀六甲,备受宠爱,只可惜后来……想到此处,华妃心中更是愤愤不平起来。 “华妃,皇上子嗣可是大事,不许你在这里放肆。”皇后此刻倒是摆出了国母的风范来整治妃嫔。 第77章 婉言拒任务 华妃被皇后压制得死死的,心中自然是极为不快。她那双美丽而凌厉的眼眸此刻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溜圆,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皇后烧成灰烬。然而,尽管心中愤恨不已,华妃也深知宫廷中的尊卑之分,不敢轻易地越过这条红线去公然冒犯皇后,只得暂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和不满,默默地忍耐着这口气。 反观皇后,看到华妃这般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底不禁涌起一阵快意。不过这种爽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想到如今富察贵人和沈贵人都相继怀有龙裔,尤其是富察贵人的肚子正一天天地隆起,她的心就不由得揪紧了起来。 而且上次在御花园里,原本计划让玉隐帮忙操办一件重要之事,可谁知这丫头竟然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得没影了,导致那件事最终未能顺利办成。每每想起此事,皇后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一样,憋闷异常。再看看玉隐现在安然无恙的样子,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皇上见玉隐并无大碍,便起身准备摆驾回宫前往养心殿处理政务。随着皇上的离去,一众随行人员也纷纷跟随着离开了此地。唯有皇后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将那嚣张跋扈的华妃给打发走了之后,便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到了玉隐的床边,然后静静地坐了下来。站在一旁的锦儿心中满是忧虑,但又怎敢违背皇后的旨意呢?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等待着差遣。 只见皇后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床上躺着的玉隐,轻声说道:“玉隐啊,本宫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得很呐,你其实早就已经醒来了,别再装睡啦,快快起来吧。”皇后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皇后这番话,躺在床上的玉隐心中暗叫不好,心想这皇后果然厉害,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佯装昏睡的计谋。事已至此,她也明白再继续装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了,只得乖乖地睁开双眼。 方才的她的确是做了一个冗长而又离奇的梦,梦中的景象光怪陆离、令人难以捉摸。不过此刻,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也深知自己已然回归到了这冰冷残酷的现实之中。 “玉隐给娘娘请安。”玉隐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向皇后行礼。然而就在这时,皇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稳稳地拦住了她,和颜悦色地说道:“罢了罢了,你既然身子不适还生着病呢,这请安之礼就暂且免了吧。待你日后康复痊愈了,再来补上也不迟。” “娘娘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子嗣的事情?”玉隐的眼睛瞪的溜圆,虽然心知肚明,却也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娘娘。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神情里略带着点对玉隐的认可,含着笑说道,“你呀,不愧是太后亲选的人,这聪明倒是不错,只不过,”皇后的话锋一转,神情忽然变的严肃,“这两件事情你可否能办妥呢?”她俯身看着面色稍微缓过来的玉隐,只把眼前的人当做一颗棋子。 玉隐神色紧张,她知道,上一次御花园她找借口离开的事情,皇后终究是在意的。许是因为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的合适人选。可转念一想,她玉隐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残害子嗣的事情,若是此次成为了皇后的帮凶,怕是以后再也下不了这贼船了。 想到这里,玉隐的眼神忽然变的坚定。“皇后娘娘,臣妾如今已然和废妃别无二般,只求能在这紫禁城孤独终老便好,其余的事情,就算臣妾有心亦是无力。”玉隐说到这里,语气变的哽咽,眼角边更是隐藏着一丝的泪珠,叫人望之生怜。 “区区位份,本宫明日便可为你复位。只是,你可否再一次成为本宫的助力?” 玉隐低头不语,骤然的咳嗽打断了对话。 乌拉那拉氏见此情形,连忙后退。一旁的剪秋赶紧上前挡住污浊之气。 “既然如此,玉隐你先好好歇息,本宫择日再来看你。”皇后匆匆便离开了。 听着皇后娘娘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之后,玉隐这才逐渐停止了咳嗽,抬头顺着窗户望向外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回想起自己刚刚在梦里经历的一切,既真实、又迷幻。 “小主,您可把奴婢吓坏了。要是您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活不成了。”锦儿满眼的关切望着玉隐,眼下她的情感是真挚的。 玉隐缓缓起身,眼下的她,在白玉坠子的辅助下,气血恢复的差不多了。“锦儿,今日多谢你了。”她轻拍了拍锦儿的肩膀,含着笑。 “小主,今日得多亏华妃娘娘及时赶来,不然以奴婢的卑微之躯,根本请不动温太医呢。”锦儿满眼的忧愁,好在今日有惊无险,不然她锦儿从未往后真的连半点靠山都没有呢。想到这里,锦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说华妃?”玉隐的眼睛睁大,很是不可思议,虽说自己与华妃有那么几分交情,可她万万没想到,如今到头来救下自己性命的竟然是华妃娘娘。 夜幕悄然降临,如一块巨大而厚重的黑色幕布缓缓铺开,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夜色渐深,浓稠得仿佛化不开一般,只有点点繁星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天幕之上,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在这静谧的夜晚里,一顶装饰华丽的轿子正沿着宫道平稳地前行。轿子里端坐着的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那高贵端庄的身姿在昏黄的灯笼光映照下若隐若现。 坐在皇后身旁的剪秋此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瞧瞧那玉隐,根本就不受咱们的掌控啊!依奴婢之见,要不咱们还是另外寻觅一个听话乖巧的新人来替娘娘办事儿吧?”说罢,剪秋轻轻皱起眉头,满脸忧虑之色。 皇后摇摇头,高坐于轿辇上,纤纤玉手杵着额头,很是忧愁的样子。“本宫亦想找个人,可除了玉隐眼下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 不远处,灯光昏暗,一位披着斗篷的女子,提着微亮的灯笼,缓缓走向前来,“臣妾安陵容求见皇后娘娘。” 第78章 御花园赏花 皇后命令剪秋落轿,细听一下陵容此番前来的意思。 只见陵容不慌不忙,眼神里透露不出一丝的慌张。她眼神里隐约含着笑,“臣妾安陵容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陵容的嗓音极为动听,尽管只是一句平淡的请安,也是极为好听享受的。 皇后先是微微蹙眉,很是不解。这后宫最为没有家室背景的答应,深夜前来究竟所为何意? “玉答应不愿意做的事情臣妾愿意一试。”陵容张口便说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意图。 “哦?玉答应不愿做什么事情了?”皇后倒是很好奇,自己与玉隐私下说的事情,陵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陵容抬眼看着皇后,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怯懦,她注视着皇后娘娘,微微笑着,好似在表达着什么隐晦的含义。“娘娘,玉隐身边有臣妾安插的眼线,自然得到这个消息不难。”陵容的语气带着微微的坚定,好似此刻的她能够掌控全局一般。 “哦?既是如此,那你便说来听听,你可有什么计划?”皇后此刻倒是对陵容另眼相看,从前只知道陵容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子,从未对她抱有过任何的想法。如今,倒确实不失为一颗棋子。 看着皇后娘娘眼神里露出的好奇,陵容知道,她上钩了。她的嘴角轻轻勾起,继续着自己的计划。“回禀娘娘,臣妾同娘娘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沈氏与甄嬛交好,且不为娘娘所用,如果孩子将来出世且为皇子,定会助长甄嬛势力,或成为娘娘的威胁。索性不如臣妾出面,解决此事,以了却娘娘的一桩心事。如何?” 陵容的话,正好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她点点头,摇曳的烛光照进她的双眸,点点的亮光下,她注视着陵容。 翌日,天蒙蒙亮,玉隐便起身更衣洗漱了。回忆起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又仔细端详手里的那半块白玉坠子,玉隐怎么都想不通穿越的事情。 身边锦儿在为玉隐梳头,门口的小太监急匆匆传来消息,说着皇后娘娘邀请合宫姐妹一个时辰之后去御花园赏花。 听到这里,玉隐的心咯噔一声,许是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尽管自己昨晚已然拒绝了皇后那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用鼻子想都知道,皇后亦是可以将此事交由他人去做。 玉隐着急说着,“锦儿,赶紧替本宫梳妆。” 锦儿在一旁紧皱眉头,“小主,您如今已然被降了位份,而且禁足于永寿宫,想来是不必参加那赏花大宴的。”锦儿的话还是说的含蓄,其实说白了就算玉隐想去,也断然出不去这永寿宫的。 玉隐的心头一紧,瞬间呼吸变的急促。身上的余毒还未被全部清除,再加上眼下急火攻心,她吐了一口淤血。 “小主,”锦儿焦急地关心着,连忙凑上前来,为玉隐擦拭嘴角的血迹。 玉隐心力交瘁,小声对锦儿说着,“想办法从这永寿宫出去,我要去参加皇后的赏花大宴。” 皇后向合宫传达赏花大宴消息的这一个时辰,合宫的妃嫔都在匆忙准备着自己的着装。谁人不知皇上也会前来,纷纷淡妆浓抹都期盼能在今晚留宿皇上。 眼下的富察贵人已然恢复,只是自那次小产之后,便再无身孕。本就性格刁钻的她,自惠嫔有孕之后,便更是把气出在陵容身上。经常深夜去陵容那里,百般发泄、欺辱陵容。 今天的她,准备了一件淡蓝色杜鹃花素色衣袍,自从小产之后,再无从前那般放肆。许是受了教训,知道收敛了。她擦拭着皇上新赏赐的胭脂,坐着皇上亲口叮嘱的轿辇,缓缓去御花园。路上还同自己的婢女说说笑笑,暗自嘲讽安陵容是个小家子出来的地摊货,根本就不配同自己一起侍奉皇上。 快到御花园的时候,一位抬轿子的轿夫不小心脚滑了一下,轿子倾斜,富察贵人吓的不轻大声喊着。 还好轿夫老成有经验,没有出现意外。当轿子缓缓下落的时候,富察贵人还嘴不饶人,喋喋不休骂着轿夫,一旁的宫女亦是帮着助威。 陵容缓缓走上前来,寒暄问着,“富察姐姐,这是怎么了?”陵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挑逗,好似在笑话一般。 富察贵人天生傲骨,见不得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和窘迫,她赶紧换了一副嘴脸,不再数落那轿夫。蔑视地看着陵容说道,“区区县城的女子,自然是不会懂得我们这京城女子的生活的。”她的语气尖酸刻薄,“你呀,就等着老死在这后宫之中吧。”说完,翻了个白眼后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御花园。 四月的风吹拂着陵容微干的嘴唇,她并未张嘴辩驳什么,而是望着富察贵人远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委屈。出身卑微并不是她能够选择的,但是她能够选择之后的路。 她俯身捡起地上松动滑出的鹅卵石,拿到手里仔细端详,那石头上长出的毛藓纹路倒是别有风味。她用手帕将其包裹好之后递到了身旁的宝鹃手里,“先留着,之后必定有用处。” 御花园内,红色牡丹花开的正艳,合宫的妃嫔齐聚这里陪着皇后一同赏花。谁人不知,皇后娘娘最爱牡丹花。齐妃在一旁一个劲的夸赞着皇后国色天香,华妃听的恶心转身过去欣赏一旁的其他颜色牡丹。 甄嬛嘘寒问暖着沈贵人,眼下沈贵人亦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莞嫔紧握沈贵人的双手,尽管四月已然转暖,可沈贵人天生体寒,双手如冰块一般寒冷。“眉姐姐,天气寒冷,若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在风口吹着了。要不妹妹替你同皇后娘娘说一声,先行回宫吧。” “无妨,”惠嫔与世无争且不惹是非的性格一直如此。她摇摇头,在这后宫,能保全自己已然是万分艰辛,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定然又要多出些许的风波。 陵容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寻了松子那只猫。手里拿着自己自制的香粉,毕竟是第一回,内心总是忐忑不安。 第79章 恶猫扑轿撵 松子正悠闲躺在皇后娘娘寝殿的卧榻之上,翘着毛绒的尾巴,悠闲自在。 陵容紧咽下口水,紧闭双眼,鼓励自己说道,“陵容啊陵容,只要能帮助皇后娘娘完成夙愿,这以后便都是你的好日子了。”念念叨叨后,便睁开眼睛,握着手里的香氛盒子,一步一步靠近走到了松子的跟前。 松子早已习惯这与人亲近的日子,即便是陵容上前,它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摇着尾巴,好似在等待着一如既往的投喂。 陵容走到跟前,面对着躺在床榻上悠闲的松子,心底瞬间不是什么滋味。这松子一只小畜生,竟活的如此悠闲自在,不必像自己一般整日拘谨、提心吊胆,她陵容竟生出了羡慕之意。 松子察觉到了异常,警觉起身,盯着陵容,目光里满满的敌意。时不时地哼唧着,好似把陵容当成了劲敌一般。 尽管此时她已然吓破了胆,但是一想到她不想再像自己的母亲过那般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她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哆哆嗦嗦把手里的香盒给松子闻味道。 就在一切都以为进展很顺利的时候,陵容听到了不远处曹贵人的声音。吓的她赶紧收起了那香粉盒子到自己的衣袖里,匆忙间盖子滚落到了地上,她来不及捡起,便抬腿离开。 “小主,皇后娘娘此时吩咐您去寝殿抱松子过去,究竟所为何意呢?”曹贵人身旁的宫女撅着小嘴,好似在替曹贵人打抱不平一般。 曹贵人摇摇头,淡紫色的步摇轻轻晃动着。 陵容逃跑的小动作终究还是没有逃脱曹贵人的眼睛,一旁的小宫女倒是没有看到。曹贵人暗自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了些许的算计。 御花园的牡丹花开的艳丽,一旁的华妃与皇后又争论了起来。 华妃还如以前一般,丝毫没有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讽刺她人老珠黄。皇后娘娘身旁自然不会缺少得力助将,甄嬛言辞不饶人,自然是对皇后一万个阿谀奉承。 “几天不见,莞嫔这牙尖嘴利越发的厉害了。”华妃说不过莞嫔,只好这般嘲讽。 玉隐在锦儿的搀扶下,拖着还未康复的身体,勉强支撑来到御花园这个修罗场。远看着刚刚救下自己性命的华妃,玉隐并不似上辈子那般讨厌她。相反,站在一个更为旁观的角度,才真正感受到华妃属于她自己的那份善。 此时的莞嫔,还未完全意识到后宫争斗的险恶。之所以站在皇后一边,玉隐以为大抵是甄嬛相信皇后是善的吧。 长姐是怕猫的,那松子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吓了富察贵人一跳。 富察贵人是被猫挠过的人,难免心生芥蒂,便大声尖叫了一声,而后便大声哭喊了起来。一个劲喊着,“猫啊,这里怎么会有猫。” 那一声尖叫吓的所有妃嫔乱成一团,熙熙攘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曹贵人走到了眉姐姐的身后。 玉隐看到了端倪,下意识大声喊着,“曹贵人,那松子扑向你了!” 玉隐声音太大了,盖过了富察贵人难受的哭喊声,顿时玉隐和曹贵人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本要推倒沈贵人的黑手,默默地被曹氏收了回去。她也知道,眼下人多眼杂,不再是合适动手的好时机。 曹贵人本是皮笑肉不笑的,但是看着玉隐满载笑容缓缓走来,只好再咧嘴笑笑敷衍一下。虽说当下玉隐身份卑微只是一个答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马大的道理她曹氏是最明白不过的。眼下玉隐身后还是有整个钮祜禄氏撑腰的,她小小的曹氏拿什么和玉隐比呢? 想到这里,曹贵人心里倒是平衡了许多。“玉隐妹妹,今天风大,你怎么出来了?”曹贵人的话带着讥讽。 周围的妃嫔纷纷议论,玉隐一个被禁足的答应,竟然不顾旨意出来。 玉隐的心思全在沈贵人的肚子上,上一世是自己的长姐被猫抓了,而这一世恐怕就是沈贵人要遭罪了。她的心头一紧,“眉姐姐,”玉隐忽略了曹贵人,走到了沈贵人身边,“天冷风大,妹妹这就扶姐姐回去可好?” 惠嫔生性高冷,本就不爱笑,外加上之前和玉隐有些许的误会,态度语气自然不好。“玉隐,你我不甚相熟,况且如今你我的立场不同,你叫我如何信你?”沈贵人刻意同玉隐保持距离。 玉隐本要伸出去挽着沈贵人的手撤回来了,愣愣站在原地,她知道,眼下的自己确实没什么理由说服沈贵人。只好委托敬妃,她开口说道,“那就拜托敬妃娘娘照顾沈贵人了,这里风大,小心贵人着凉,对龙胎不好。”玉隐语气委婉含蓄,生怕哪个字说不好了沈贵人不开心。 其实本来玉隐并不想管这样的闲事,但是一想到惠嫔与长姐的命运就这样被自己改了,如若惠嫔此次真是失了孩子,那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所以她玉隐就算是拼尽全力 、性命,亦是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惠嫔,玉答应说的对呢,也是为你着想,不要脸色太难看了。”敬妃小声在惠嫔耳边说着。 冷冰冰没有表情的惠嫔,这才说了几个字,“多谢玉答应的关心。”这才转身在采玉的搀扶下坐上了轿撵回宫。 曹贵人给了站在不远处陵容一个眼色,暗示她并未完成皇后娘娘的任务。 陵容胆怯的眼神看着皇后娘娘,大气都不敢喘息,懦怯地样子。她的眼珠转来转去,想着对策。 惠嫔的轿辇刚被轿夫抬起,那松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叫声好似在发情一般,声音大且丝毫不受控制一般,失去了以往宫廷里的猫本该有的礼数。 轿夫们看着这只呲牙的恶畜好似要咬人一般,有些发抖,连惠嫔都能感受到轿子在颤动。她有些慌了,赶紧扶着采月问着,“这猫...怎么又出现了?” 那松子猛的就朝惠嫔的肚子扑了上去,这一刻抬轿子的那几人真的慌了,瞬间就落了轿子,四处逃散。 第80章 复位份玉妃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一向以坚韧和隐忍的惠嫔,此刻再也无法抑制住身体的剧痛,痛苦地喊叫出声来。刚才那只凶猛的猫虽然气势汹汹,但它的这一扑并未精准地落到惠嫔的肚子上,而是扑了个空。然而,未能得逞的松子显然不甘心就此罢休,它稍稍调整姿势后,再次如离弦之箭般朝惠嫔猛冲过来。 只见松子的双眼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操控,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恶猫,站在惠嫔身前的采月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她却没有丝毫退缩或逃避之意。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微微颤抖着,却依然坚定地护在惠嫔面前。 此时的采月紧闭双眼,不敢直视即将到来的危险,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松子的再一次疯狂攻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凝重,每一个人的心跳声似乎都清晰可闻…… 周围的妃嫔看着热闹,敬妃心底很是担心,却也因为离的过远而爱莫能助。曹贵人看着如此的场景,心底大概有了数,知道此番皇后娘娘的心愿达成了。 那松子猛的叫了一声,露出了锋利的爪,猛的扑向惠嫔的肚子。就在这一刻,玉隐赶上前来,挡在了惠嫔的身前,与采月一同护住了她。 “快,来人,抓住那个畜生。”皇后娘娘看了很久的戏,这才站出来发声做主。 甄嬛自小是最怕猫的,此刻的她也是被吓的瑟瑟发抖。在槿汐的搀扶下,这才壮了胆子走来查看眉姐姐的伤情。 “槿汐,快护送眉姐姐进偏殿。流朱,去寻温大人,为眉姐姐医治。”甄嬛拍了拍槿汐的胳膊,嘱托着,紧皱着眉头极为着急的样子。 “小主,您的脖子...”混乱的场面中,锦儿赶上前来,搀扶起自己的主子。 “脖子?”玉隐此时还未感觉到疼痛,“没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玉妹妹啊,你这脖子都流血了。” 直到敬嫔前来,玉隐才知道,上一世长姐受的伤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心咯噔一声,虽说自己能为长姐挡灾是好事,却有种莫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很害怕后面的事情不可控。 皇后侧殿内,惠嫔躺在床上,一旁诊脉的温大人眉梢并无忧愁,回禀着太后说道,“惠嫔的胎象稳妥,并无大碍,虽受到惊吓,修养便可恢复。”太后原本神色紧张,听到温实初这般回话之后,便安心了许多。 “玉答应的伤呢?”一旁华妃问着。刚刚那场景华妃她尽收眼底,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本不想卷入这纷乱当中,不曾想自己的姐妹玉隐却跳进这圈套,她真是又气又恨。 “回华妃娘娘的话,玉答应她性命无碍,只是脖颈部位有伤,恐怕伤好了之后会有疤痕。” 疤痕这两字在后宫是相当忌讳的,但只有她玉隐无所谓,她的心都不在这后宫里,亦无需讨好皇上,何须在意呢? “臣妾无碍,只要眉姐姐的孩子无碍便好,臣妾这一遭所受的伤都是值得的。” 玉隐无心之话却被太后听了去,虽说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有偏袒她的意思。 等待皇上前来的时候,眉庄已入睡。他看了两眼之后便从里屋出来,询问着玉隐的情况。 “皇上,玉隐此番救下了咱们皇家的子嗣,你定不能亏待了她。”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着,在场的妃嫔亦是窃窃私语,都知道此番钮祜禄氏定是也向皇上施压了。 只见皇上漫不经心地坐在龙椅之上,他微微眯起双眸,手中轻轻地把玩着一串晶莹剔透、碧绿欲滴的翡翠珠串。那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每一颗都蕴含着无尽的神秘与尊贵。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恢复玉隐的位份吧。从今往后,她便是朕的玉妃了。”说罢,他将手中的翡翠珠串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仿佛也预示着玉隐命运的转折,从此刻开始,她又将重新踏上宫廷争斗之路。 一旁的敬妃自然是唱着老好人的角儿,眉眼间全是笑容,冲着傻愣在原地的玉隐说道,“还不快谢恩,玉妹妹。” 玉隐面无表情,许是因为脖子上的伤此刻才隐隐作痛,她笑不出来。语气低沉,“玉隐多谢皇恩。”叩拜了之后才缓缓起身。 “你好生修养着,等你好了朕来看你。”皇上的心思亦是不在这边,带着莞嫔便回了养心殿看奏折。 回宫的路上,华妃对玉隐喋喋不休说道,“刚刚那般好的机会,你怎的就不知道珍惜呢?要是本宫,早就对皇上手拿把掐了!”华妃声音洪亮,满满的自信。 一旁的玉隐倒是垂着头,心里满满的心事不能与人说。一声不发的她,引起了华妃的注意。“喂,本宫与你说话呢?”华妃好似将玉隐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没了那般多的规矩。 “啊,华妃,我刚刚走神了。”玉隐回过神来,敷衍着。 “若是连对皇上都没有意思的话,是不是,”华妃的眼神里藏不住的好奇,“外面有喜欢的人了?”她惊讶张大嘴巴,做出了极为夸张的表情。 玉隐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倒不是华妃说对了,只是自己终究有些许说不出的秘密,以致无法解释很多事情。“怎么会,若真是那般,我钮祜禄氏满族都是受到牵连。” “知道便好,不该想的事情,最好一刻都不要想起。”华妃的语气忽然变的很是严肃。“咱们这些大家族的女子,谁不是为了家族活着,又有哪一刻是自由的呢。”说着便伤感了起来,眼角流了一颗泪珠。 华妃这番话,玉隐的心颤动了一下,一番委屈涌上心头。但是理智还是克制住了感性,“这万贯的荣华不也是我们享受的嘛?既是如此,便要担起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其余的,交给后人评价便好。” 玉隐的洒脱倒是惊到了华妃,半晌未说一个字。 “随本宫回去用晚膳吧,反正永寿宫也只你一人,多无聊冷清啊。” “既然华姐姐盛情,妹妹便从命了。”玉隐含着笑,此刻的她笑的是多么开心。 第81章 景仁宫审问 翊坤宫内,无上奢华。 即便玉隐知道皇上很是在乎华妃,却也从未亲临翊坤宫好好欣赏一番。 华妃命人将原本为皇上准备的晚膳呈了上来,又取了自己私藏的葡萄佳酿,看这架势是想与玉隐妹妹不醉不归了。 美味佳肴上齐,华妃屏退所有人,只想与玉隐私下畅饮。“玉隐妹妹,本宫敬你,谢你当日点醒了本宫。今日,咱不谈家族仇怨、宫内纷扰,只酣畅饮酒、享受山珍,如何?” 见华妃如此豪爽,玉隐点点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对她。她端起酒杯,嗅到葡萄佳酿如此诱人,便一饮而尽了。 见玉隐一饮而尽,亦是同自己一般豪爽的人,世兰便敞开心扉、语重心长了起来。 “玉隐啊,你我都是这般可怜之人。许是这世间女子都似浮萍一般随波逐流、漂泊无依,不似男子那般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吧。”说到这里,年世兰的眼角溢出了泪水。这些年的苦楚和心酸都历历在目。谁人不知她华妃娘娘跋扈高傲、宠冠六宫,可背后的心酸又有何人知晓?无数个黑暗的夜,都是她华妃一个人熬过来.... “华妃,”玉隐哽咽着,想着自己曾经那般凌惨的遭遇,即便这一世重新来过,亦是没有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何来又不是心酸与苦楚呢? “干杯,今日你我不醉不归。”华妃再次满上了酒,含着泪一饮而尽。此刻的她总算明白帝王的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她笑看曾经的自己,是那般的痴情。 “华妃,今日,你这个朋友我,玉隐..便是交定了。感谢那次的救命之恩,玉隐现无以为报,来日若对华妃娘娘大有助益,玉隐必当赴汤蹈火...”玉隐的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舌头有点不听自己的使唤,但是内心激昂澎湃的想法却一股劲地涌出来。 “你可得了吧,好好做你的玉妃,可别诅咒本宫了。本宫只希望,这辈子都踩在你头顶上,让你没有报恩的机会。”华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逗笑,她打趣着玉隐。不知怎的,一向豪爽的她,竟然也能如此柔情似水,竟和自己的姐妹开起了玩笑。 “也好,这样你就守护妹妹一辈子吧。妹妹我从未体会过被守护的滋味。从未..”玉隐酒量过差,几杯便醉倒了,趴在桌上怎么唤都不醒。 华妃就愣愣看着玉隐,被她刚才那番言语所震撼,心底默默渗出一丝丝的疼痛。 翌日,清晨。 华妃在梳妆镜前,颂芝为她装扮。她用那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梳子轻轻捋顺自己那柔美的黑发,轻轻的。思绪却飘回了昨晚与玉隐饮酒的画面,思索着玉隐的话。 “娘娘,梳好了。今日太后召见嫔妃,为了昨日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情。想必,现下娘娘该动身了。只是,玉妃娘娘还在睡着,奴婢不是其贴身婢女,不好打搅;其贴身侍女不知踪影...”颂芝低着头,怯懦地说着。生怕华妃不知哪一刻便会暴怒,随时准备着挨训。 华妃撇撇嘴,“你去备轿,玉隐的事情本宫处理。”她轻扶了一下自己发髻上的凤簪,即便知道逾越,却也戴了多年。 她缓缓将其摘下,放置在梳妆桌前。这一次再仔细端详这枚簪子的时候,她曾经的那般轻狂与傲慢好似一下子全部都释然了。若是不是为了皇上,那个从未真心待自己的狗男人,自己又怎么会在嫔妃争风吃醋中逐渐迷失了自己,变成如今这副连皇上都不喜欢的怨妇模样。 她自嘲了一下,转身去寻玉隐。 玉隐睡意正浓。 梦里,那少年清俊的面庞依稀可见,她还知道,他是阿晋。 “阿晋,好不容易又见到你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的那枚坠子捣的鬼,我才穿越来此地的?” 玉隐紧紧拽着阿晋的衣袖不松手,说什么也要问个明白。 这一回,那男孩子丝毫没有吝啬,也没有闪躲,开口解释说道,“是的,是我送你的坠子才让你重新来过。这一回,要好好珍惜,了却所有的遗憾。”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宠溺的样子。 “玉隐!”华妃见玉隐尚未醒来,便大声喊着。 玉隐猛的惊醒,刚才那一切犹如泡沫一般,消散殆尽。 “快,立刻随本宫觐见太后去。” 玉隐此刻才回过神,自己已然不是深爱果郡王的侧福晋了,而是当今圣上的妃子,钮祜禄玉妃。 顾不了那么多了,玉隐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自己坐在梳妆镜前,用着为曾经上一世自己熟练的手法为自己梳头,一旁的华妃都惊呆了。连连赞叹玉隐是个天才,即便做了甄嬛几年的丫鬟,可梳头发的手艺却堪比宫里几十年的老嬷嬷。 玉隐没有多加解释,只是笑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华妃,你可不要小瞧本宫。本宫都活了好几十年了呢。” 华妃并未将其话放在心上,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装着年少老成的模样,论谁也不会信其说的话的。 忽然,门口的周宁海前来禀告,太后现在景仁宫内,等待着。 华妃的心咯噔一声,她知道,若是太后在皇后宫内,定然还有别的事情。 景仁宫外,众嫔妃站在宫门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昨日的事情。 宫内,皇后跪于太后身前,卖着惨,动不动搬出纯元姐姐,试图让太后免除对自己的责罚。 太后唉声叹气说道,“这点小伎俩哀家不知在先帝那时候玩了多少次,不曾想,自己的侄女将这伎俩用在了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孙子身上。”她摇着头,捶胸顿足的样子,看得出,极为悲伤。 “皇额娘...臣妾确实不知情啊。”宜修用着哀婉的语气,试图蒙混过关。 太后命竹息捉了松子过来,摔在了皇后的面前。那猫此时极为乖巧。 “松子为何会那般焦躁,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吗?”太后瞪着眼睛。 “臣妾...知错...” 第82章 请命护龙嗣 烈日炎炎,不知景仁宫内太后与皇后说了多久的话。站在门口的嫔妃们纷纷窃窃私语,抱怨着中午日头的毒辣。 惠嫔今日在寝殿好生休养,怀有龙嗣的人更是金贵。 莞嫔站在景仁宫门口,手里拿着绢帕,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即便是美人,也会出汗。 一旁的槿汐赶紧使唤流朱为小主撑伞,避一避日头的毒辣。 华妃的轿辇落于景仁宫门前,本来场面一度混乱的众人,有所收敛,皆下跪问华妃娘娘的安。 后面紧随玉妃的轿撵,众人这才知晓,两位娘娘已然结盟。如此势不可挡,自然是无人敢冒犯的。 华妃人狠话不多,下轿之后便径直走进了景仁宫大门,直奔皇后的寝殿去了。门口的剪秋拦也拦不住,玉隐也随着一同进去了。 此时,齐妃终于看不过去了,又无处撒气,便走到了莞嫔的身前,大声呵斥说道,“瞧瞧甄氏庶女的好做派,还没飞上枝头呢便把华妃那嚣张轻狂的模样学了去,以后可了得?” 齐妃的话犹如一个巴掌打在了莞嫔的脸上,她嘲笑莞嫔甄氏教女无方,如此不堪众人之人竟然德不配位地坐在了妃位之上,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也就那胸无点墨的华妃,才肯与玉隐交好,除此之外,谁人将她一个庶女放在眼里? 这些莞嫔都明白,但是,眼下不是发作的好时候。她浅浅笑着说道,“哦?是吗?姐姐的意思便是容不下玉妃娘娘喽?”莞嫔不慌不忙,眉眼间透露的是自己的底气,“那姐姐可知道,您瞧不起的不是那玉隐,而是曾为四阿哥的圣上!”莞嫔声音严厉,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齐妃一向不善言辞,动动嘴皮子打闹也就罢了。一但被莞嫔这般聪明绝顶的人抓住了把柄,那估计哪天是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开始慌了,眼神提溜一个劲儿地在转,在给自己找托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一旁的丽嫔赶紧站出来解围说道,“莞妹妹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齐妃娘娘并非是这个意思。还请妹妹不要过于较真,以失了咱们姐妹们的和气。”丽嫔笑里藏刀,言辞间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不知什么时候,陵容来了,走上边说道,“丽嫔娘娘,您这般言辞,旁人听了,还以为您是脚踏两只船呢。若是里头的华妃娘娘听了,恐怕要说您不忠心了吧。”不知陵容何时学来的尖酸刻薄样,如今倒是用的淋漓尽致。 甄嬛扭头看向陵容,如今的陵容,很是陌生。 丽嫔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不甚柔和,“区区一个末流的答应,也敢来冒犯本宫,恐怕你是活腻了吧。” 见着丽嫔的声音逐渐变的严厉,陵容知道眼下可不能以卵击石,只好低头认错说道,“臣妾确实该向娘娘赔个不是,只是,娘娘刚才那话莫要在华妃面前说才好呢。”陵容阴阳怪气的样子, 好似在阴阳着什么。 莞嫔察觉到了陵容的异常,却也不好当面询问什么。 丽嫔听着陵容的话,一阵心虚,好似自己天大的把柄被抓住了一般。她扭头便离开,匆匆离去。 景仁宫皇后的寝殿内,乌拉那拉氏长跪地上不起,太后坐在一旁,轻饮着茶。 皇后絮絮叨叨,不停将谢罪的话挂在嘴边。 一旁的太后却无动于衷,时不时叹气,“你这孩子,你是哀家的娘家人,哀家何尝不希望你与皇帝长相厮守呢?只是你,哎!”太后见自己与皇后的侍从皆服侍在侧,不肯说出那般露骨的话,只好唉声叹气。 忽然,门被强行打开,太后也是惊了一下。 只见年世兰匆匆带着玉隐前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股凉气直冲太后。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太后紧皱眉头,很是不悦。 华妃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遵循着宫里的规矩,行着礼,“妾身有罪,来时匆忙,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您降罪。”华妃的语气平和,皇后一听便知,是有备而来的。 见着华妃,皇后赶紧擦擦自己刚才演戏的眼泪,在剪秋的搀扶下起身,坐在太后的身旁。毕竟嫔妃下跪,她这个做皇后的,必须有威严才行。 “哦?华妃,你行事莽撞,惯有之事。”皇后试图给华妃安个罪名。 “起来吧,念你有悔改之意且哀家与皇后并无大碍,此次便饶恕你了。”太后丝毫没有顾忌皇后的面子,径直维护起自己的尊严。 见此情形,华妃微微笑了一下,与自己推测的差不多,果然太后与皇后并非完全一条心的。 “回禀太后娘娘,昨日之事,妾身作为协力六宫的表率,自然要尽心竭力查询此案。好在苍天有眼,让臣妾查出点眉头来了。”华妃说的眉飞色舞,很是兴奋。 还未等华妃继续往下说下去,太后便开口阻止说道,“此案已有定论,便是松子这只猫脾性凶恶,才导致富察氏小产、惠嫔收到惊吓,还有,”太后望了望玉隐的脖子,血淋淋的三道猫爪挠伤的疤痕,斑驳的血迹依旧。太后蹙眉说道,“玉妃,你手底下的太医是怎么当差的,昨日未替你包扎伤口吗?” 见太后询问此事,玉隐才回想昨晚是在华妃殿内饮酒寻欢,喝高了之后伤口奇痒难耐,她自己忍不住上手抓了几下,这伤口才看似未处理过似的。 “回禀太后,妾身昨日伤口是包扎过的,只不过妾身昨日喝了点酒以解心头余悸,不曾想酒过伤身,这才...” “胡闹,已经身居高位,竟做如此荒诞之事,成何体统?” 玉隐被太后的严厉吓的说不出话来,瑟瑟发抖。可又转念一想,梦中的阿晋也说了,此番重生只不过是为了了却所有的遗憾、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的,那这么想,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她铤而走险,抬起头来,“妾身知错。妾身请求您准许妾身亲自照顾惠嫔这一胎,直到皇子出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华妃怒视着她,好似在骂她是个傻子。皇后眼神狠毒,想立刻处理了她这个绊脚石。 “好,既然你与惠嫔情谊深厚,那哀家便准了你的请求。” 第83章 献方怀龙子 永寿宫内,一改往日冷清的面貌,内务府来往的宫女太监笑脸相迎、手里端着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把永寿宫堵个水泄不通。 都知道钮祜禄氏恢复了以往的身份地位,外加上与华妃交好,后宫那半边天都是她们的了,谁敢与之抗衡呢? 寝殿内,玉隐静下心来,寻了几本自己爱看的书,静坐于桌旁,对于纷杳而至的内务府人员视而不见。 见此情形,锦儿便做主全盘收下,归入仓库,以后再做打算。 只见那内务府主管黄规全,盈着笑脸,站于大门口请求觐见。 锦儿这才捧着一个黄规全亲手递过来的镶嵌满蓝宝石的锦盒,小心翼翼进来。“主儿,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前来求见,既是华妃的人,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主儿您要不就见见吧。”锦儿的话有些温婉,玉隐抬头看着锦儿的眼睛,她的目光有些许的闪躲,一看便知锦儿收了那黄总管的好处。 玉隐浅浅放下手里的书卷,轻点了一下头,发侧的流苏微微摇摆,碧色玉坠轻轻碰撞,声音清脆动听。“传”玉隐说话干净利落。 \"内务府黄规全拜见玉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黄规全说话还是以往那般娘娘腔,兰花指不断。 “免礼,起来说吧。何事?” “娘娘如今能重回妃位,是自皇上登基以来的头一份恩宠呢。自然非比寻常,内务府自掏腰包拿出些银两来孝敬娘娘呢。锦儿姑姑手里呈的便是一颗罕见的蓝色夜明珠,价值连城,锦盒上镶嵌的宝石是日不落帝国进贡的上等蓝宝石,颗颗闪耀,适配您高贵的身份。” “知道了,替本宫多谢华妃娘娘。”玉隐垂头,语气稍微生硬,并无更多的情绪。 黄规全也是个懂察言观色的,既看出了玉妃心情不佳,自然不敢多加打扰,叩拜之后便下去了。 待黄规全离开之后,锦儿很是疑惑,便上前问道,“既是内务府送的,您为何要感谢华妃娘娘呢?” 玉隐抬头瞥了一眼锦儿,“你这傻丫头,人家说什么你都信,难怪会中了人家的圈套呢。” 锦儿一头雾水。 “上等的夜明珠,若非皇室成员手里有,那便是年府的那位将军了,区区内务府就算是自掏腰包也是拿不到的。” “锦儿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既收了人家的钱财,往后你便与年府脱不了干系了。好自为之。” 玉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锦儿这才心生畏惧,跪下来一个劲儿地求饶,“原来娘娘您全部都知道,感谢您未降罪之恩。” “好了,你与本宫现如今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荣辱与共,自是不必计较过多。”玉隐摇摇头,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锦儿。 “可是,奴婢见您与华妃相处甚是融洽,何来这一说呢?”锦儿还是不解。 “锦儿你可别忘了,年氏一族不止有华妃。越是出身大族的女子,就越会把家族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玉隐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咸福宫内,沈眉庄听说了玉妃主动照顾自己龙胎一事,有些恼火。本就不待见那个人,却又偏偏脱不了干系,心中甚是烦闷。 正巧安陵容前来,两人寒暄了一阵子。 “妹妹瞧着姐姐的肚子是越发的大了,想必此时是该好好进补的。妹妹身份卑微,弄不到什么上等的名贵药材,却千方百计在民间寻了安胎的方子。”陵容递上了一张药方,举止有些许的神秘含蓄。 按照宫中的规矩,妃嫔不得擅自出宫寻民间药方,这恐怕是有悖宫规的事。 身旁的采月悄悄扯了下惠嫔的衣角,示意要慎重才好。 眉姐姐此时对陵容并无防备之意,只责怪采月太谨慎只会伤了陵容妹妹的心,便欣然伸手接受了。 打开方子,是一众药材。 陵容解释,“姐姐每日按照方子,抓药即可。保姐姐的孩子必是为活泼的阿哥。” 眉姐姐一阵子欣喜,回想起前段时间温大人诊脉说大抵是个公主,心底多少会失落。如今陵容的话倒是激起了眉姐姐的信心,若是真能扭转乾坤生为阿哥,想来是再好不过的。 惠嫔动心了。 一向最会察言观色的陵容,知道只要自己再推一把,眉姐姐就会顺利进了那自己设计的火坑。 她故做担心的神情,“一向听闻温大人正直,若是这民间方子落入他手,便再也要不回来了。想来姐姐的心愿亦会落空。” 惠嫔摇头问道,“一向是温太医照顾本宫这一胎,若这方子不交予他,本宫又该交予谁呢?” “我的好姐姐,自然是当今皇后身边的红人张院判。皇后娘娘最喜小孩,膝下又无子。若是姐姐能诞下皇子,又主动交由皇后娘娘抚养,中宫自然会高兴不已。也自然会成全姐姐的心愿的。” 说到这里,眉姐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之前还在担忧陵容前来有什么不轨,这回总算明白陵容的意图,不过是当了皇后娘娘的说客,前来邀请惠嫔站队。 “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先告退了。”陵容进退有度,自知眼下若是以为咄咄相逼,只怕眉姐姐当真会生疑。不如以退为进,胜算更大。 “妹妹慢走。”眉姐姐含着笑,已经多日未见过她如此欣喜了。 “只是,”陵容转身,小声说,“如今中宫位置不稳,旁人对其虎视眈眈。眉姐姐莫要轻信了旁人才是。” 眉姐姐点点头,心领神会。 陵容刚走出大门,便遇到了前来的玉妃。笑意盈盈,“妹妹参见玉妃姐姐。” 玉隐感觉到隐隐的不对劲,“陵容妹妹与惠嫔真是要好,隔三差五便前来探望,当真是姐妹情深呢。”玉隐故意拈酸吃醋起来。 “玉妃娘娘,谁人不知您与惠嫔才是真真的姐妹情深呢?您保胎的事情合宫上下都已传开。”陵容像一只小猫似的,柔顺乖巧,语气听了教人生不起起来,忽然贴近玉隐的耳畔说道,“妹妹也是好心,再多说一句,现在合宫的人都传言说是您害了富察贵人那一胎。妹妹我自是不信的,但姐姐要珍重,毕竟后宫的名声很重要。” 说完,行礼后便退下来。 锦儿在一旁抱不平,气呼呼地说要追上去理论,却被玉隐拦下。 “她说的没错,树欲静可风不止,既是如此,本宫便不必再纵容她们。”她的眼神里闪出一丝狠辣。 第84章 玉隐遇旧敌 咸福宫内,惠嫔正仔细看着那医药方子。 玉隐径直进来,吓了惠嫔一跳。 锦儿连忙打圆场说道,“玉妃娘娘驾到,惠嫔您还不赶紧请安。”说完便转身责怪惠贵人宫里的小太监,说没眼力不知道通传的吗,万一吓的惠嫔好歹,能担待的起吗? 惠嫔连忙收了那医药方子,起身,面无表情行礼说道,“玉妃娘娘金安,只是不知今日大驾此地有何贵干?咸福宫现如今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眉庄的性子向来是直的,况且在她的认知里,一直都以为是玉隐背叛了甄嬛,所以一直都不待见玉隐。况且玉隐出身卑微,就算现如今身后有贵门力挺,干女儿总也比不上亲女儿。像惠嫔这样出身的名门,玉隐于她而言还是无需畏惧的。 “惠嫔娘娘既熟知宫中的礼数,自然知道这般对玉妃娘娘说话,便是冲撞了娘娘!”锦儿有些许的愤怒,便上前辩论。 “无妨,你们先退下吧。”玉妃心里倒是没有火气,语气平和。自知自己的出现改变了眉庄和长姐的命数,受什么样的对待都是应该的,也怪不得旁人。 婢女们都退下之后,她缓缓坐在眉庄身前的凳子上。 “玉妃娘娘当真是不见外呢,硬是把这咸福宫当成了自己的家。”眉庄头也不抬,拿起桌上一本书翻看了起来,全然没把玉隐放在眼里。 “本宫知道眉姐姐自上次的事情后一直对我都有意见,可如今眉姐姐也看到了,宫里人心险恶,若是我真有意害你,便不会自己入局挡在你的身前让那畜生将自己抓伤了。”玉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纱布,因为伤口还未愈合,白色纱布隐约渗透着血迹。 一听说伤口,眉庄便动了恻隐之心,满是担心的眼神看着玉隐脖子上那渗血的纱布,心里一阵子酸楚。淡淡说了句,“多谢了。” “有些事情也许现在姐姐你不明白,妹妹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只是,如今我只想护下你这一胎,也算是为自己积累点福德、给长姐一个答复吧。”玉隐语重心长。 眉庄见玉隐言辞恳切,倒也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厌恶。 “既是太后准许,眉庄便提前谢过玉妃娘娘了。”沈眉庄挺着快五个月的肚子,起身打算跪下谢恩。 玉隐一把拦住她,将其扶起说道,“仪式这东西做给外人看就行了,我也知道自己的地位,若不是长姐自小收留我、准许我跟着她,恐怕玉隐早就孤苦无依、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私底下,姐姐就还是称呼我浣碧即可。” 浣碧这一称呼,打从玉隐封妃之后便永远的消失了。眉庄是个懂规矩、分寸的,自然知道孰轻孰重。玉隐这般言辞,无非就是要自己对她放下提防。 “玉妃娘娘,今日前来,有何话便说吧,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必再绕弯子了。” “惠嫔果真干脆,本宫既然向太后承诺保你这一胎,便不会让龙嗣有丝毫的闪失。今早本宫的人打听到陵容上午来此待了些许时间,想必对姐姐说了些许。妹妹本不该过问,却内心不安,所以特此前来一问究竟。” 沈眉庄见玉隐打开窗子说了亮话,倒也是安心了许多。但毕竟陵容近水楼台,早来一步,早已先入为主,眉庄对玉隐反倒是心有防备、多加防范。“虽说太后准许你照顾嫔妾这一胎,却也未曾说过事无巨细向你汇报。陵容与我今日别无他话,只不过是嘘寒问暖而已。玉妃娘娘怕是多心了。” 玉隐的性格不甚跋扈,眉庄已经婉言拒绝了,若是向华妃那般咄咄逼人倒不是玉隐的作风。她只好作罢,说道,“本宫知道眉姐姐不相信我,但也无妨。可陵容此人,不要全盘相信,更不要对其敞露心扉。” 还没等玉隐的话说完,眉姐姐便有些不耐烦了,“多谢玉妃娘娘,只是嫔妾孕期身体疲累,怕是不能陪娘娘聊天了。娘娘您请回吧。” “既是如此,好生休息。”玉隐的语气依旧,丝毫没有生气。 等出了咸福宫之后,一旁的锦儿赶紧上前搀扶说道,“您这是何苦?想必吃了闭门羹吧。” “你又何曾看出的?” “娘娘虽依旧笑面如故,本是看不出端倪的,但奴婢跟着您也有几个月了,能看得出您的眼神里泛着微愁。” “无妨,倒是你,确实有心了。”玉隐强颜欢笑着。 “奴婢替娘娘分忧是应该的,”锦儿亦是紧皱眉头,“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锦儿一定给您办成。” 锦儿原是太后的人,尽管如今不在太后身边,可宫中的人脉关系却依旧。 想到这里,玉隐说道,“找个咸福宫你信得过的宫女,日夜紧盯着惠嫔的动向,可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若是惠嫔这一胎保不住,你我都是大祸临头。” 就等着玉隐这话呢,锦儿眉头舒展,“娘娘,好巧不巧,奴婢闺友采怜现如今正是服侍惠嫔的近身宫女,虽比不上采月姑姑第一宫女的地位,但打听消息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玉隐点点头,“打听一下今日上午安氏前来的目的。” “好嘞,奴婢这便去办。” 玉隐坐在轿辇上,右手抵触着额头,一副愁死的模样。她后悔了,若是一开始不改变长姐该有的命数,许是自己现在还是那逍遥快乐小宫女浣碧吧。如今骑虎难下,被皇上、太后、和钮祜禄氏三座大山死死压着,万一有个闪失,便是粉身碎骨了。 轿夫像往常一般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不曾想被前方一女子给拦住了路。 感受到轿子不动了,玉隐这才抬头一探究竟。 只瞧见那人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碧金色蜀锦衣裳,其衣襟和袖口处精心滚绣着淡淡的粉色海棠花纹路。那碧金色的光芒流转于布料之上,粉色的海棠花轻盈地点缀其间。眉心处淡点娇梨妆,那是前段时间皇上亲手为莞嫔创作、风靡京城致使人人效仿的妆容。 一眼看去便知是位闺秀,身侧跟着两位脸庞尚幼的丫鬟。 “玉妃娘娘,臣女沛国公府孟静娴给您请安了。”柔弱的声音甜沁入心,脚底下那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被迷得五迷三窍, 玉隐抬眼看去,嘴角浅浅一笑。心底念叨着,孟静娴,你我又见面了。 “一别数年,别来无恙啊。” 孟静娴听着一愣,素未谋面的玉妃娘娘此话又是何意?她疑惑的眼神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玉妃,此时皇宫内的权贵对她的吸引是极大的。 第85章 静娴求举荐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遭遇的种种,最大的心结莫过于从未得到过他的心。曾经万般柔情皆付诸东流,换来的是他的无情和与冷漠。 看着孟静娴这张脸,玉隐浮想联翩。上辈子,王府的时光,她呕心沥血打理王府,而她孟静娴却可以凭借柔弱身躯和那沛国公府的身份在侧福晋的位置高枕无忧,如今想来,心在隐隐作痛。曾经与孟静娴勾心斗角的日子不在少数,如今再一次亲眼目睹她的面庞的时候,昔日的一切又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她轻抽动了一下嘴角,难以克制自己的那份冲动。 可她死死抓住轿辇的扶手,指甲紧紧嵌入手心,钻心的疼痛才使得她清醒,不再执着于曾经的恩怨。 “孟小姐的名声早已流传于京城,都说孟氏闺女容貌倾城,才艺了得,而又知书达理,今日一见,只怪这传言说的太含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正值晌午,烈日刺眼,玉隐微微眯着眼睛,略有蔑视之意。 “娘娘真是折煞小女了,玉妃娘娘当真是国色之貌,早些年若不是明珠暗投,恐怕今朝都能位居贵妃。好在老天见不得娘娘受苦,妃位终究是娘娘的。” 玉隐的心咯噔一下,眼前的孟静娴,即便没有那嫁进王府的些许年载阅历,也是牙尖嘴利,不好对付。语气虽柔,却话里藏刀。 “你们这些小妮子,只见得这人前的富贵,却未曾真正懂得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若是妹妹你哪一天坐到了本宫的位置,许能了解本宫一二了吧。”玉隐笑着打趣,感慨自己这些年的历练确实是宝贵的财富。若是换做从前的自己,只怕是斗不过孟静娴的。 静娴笑笑,半蹲行礼说道,“玉妃娘娘说的极是。”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这些王宫都前来赴宴吗?” “回娘娘的话,今日并非佳节宴会之日。只是臣女受皇后娘娘邀约前来为皇后娘娘研墨、侍奉左右。”静娴语气平和,泰然处之。 “既事如此,那本宫就不多耽误孟小姐的时间了。本想邀妹妹前来永寿宫做客的,那只好改日了。”玉隐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遗憾。活了一世的她,早已学会在人前演戏。 孟静娴再次行礼,跪地附身叩拜。请求说道,“臣女仰望皇上良久,只可惜因病错过了去年的大选。这般年岁,亦是等不到两年后的大选。如今皇后娘娘将后宫之事悉数交由您和华妃处理,臣女恳请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为臣女举荐。” 玉隐高坐于轿辇之上,俯瞰那静娴。她仰视玉隐,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羡慕。只有玉隐知道,其实看似人畜无害的孟静娴,心里藏的满满是嫉妒。 她抿了下嘴,定睛注视着静娴的眼睛,“既然孟小姐开口了,本宫也不好驳沛国公的面子。只是,有些事情恐怕不是本宫一力就能促成的。还望孟小姐不要给予太大希望才好,免的大失所望。” 孟小姐见此,赶紧再次叩拜,感谢说道,“臣女多谢玉妃娘娘,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回宫路上,一旁锦儿走在轿辇旁,小声说,“娘娘,中宫明明可以亲自向皇上举荐,为何要借您之手将孟氏安排进来?” 玉隐未语,这点小伎俩她还不知吗。静娴近日与皇后走的那般近,凭皇后的地位,想要谁进来不是说一句话的事情吗?孟氏却点名要自己举荐,只怕另藏玄妙。玉隐知道如今皇后视自己为眼中钉,毕竟自己拒绝了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只是,皇后究竟想要干什么,玉隐的后背隐隐发凉。 “为何不拒绝她?”锦儿再次发问。 “如今已然是骑虎难下,若不以身入局,如何破局?”玉隐笑了笑。 永寿宫内。 玉隐喜欢清净,遣走了值守的婢女。独自一人在大殿内,静思。 门口的小太监匆忙前来禀告,着急地连头顶上的帽子都掉了。 “奴才该死,殿前失仪。” “瞧你急匆匆的样子,”玉隐从容看着小太监,说道,“慢慢说。” “主子,华妃娘娘来了。” 小太监的话音刚落,华妃便破门而入。 “娘娘,您不能进去。我们主子正休息呢。”后面的锦儿根本追不上华妃的步伐。 玉隐摆手示意全部退下。 待锦儿关好大殿木门的时候,华妃这才破口大骂说道,“好你的玉隐,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她怒视着玉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玉隐看着华妃那好似金鱼一般瞪圆的眼睛,心里憋着笑。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低声说,“一些小事,华妃娘娘不必挂怀。”说完,抬手举起桌上的茶盏。 华妃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放过玉隐,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茶,滚烫的茶水洒了自己一手。一股热流顺着手背直通身体各处,可是她根本顾不得这钻心的疼痛。 “挡松子受伤、保惠嫔龙嗣、如今难道又要举荐那孟氏女?玉隐啊玉隐,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 “来人,”玉隐看着华妃被茶盏烫伤的手背,红彤彤一片,满是担忧。 锦儿快速进来。 “先拿烫伤的药,然后火速去寻温太医,就说本宫今日着急请平安脉。”玉隐的语气太过平和,华妃根本就受不了如此没有情绪波动的人。 “玉隐!本宫跟你说话呢!” 玉隐未着急回答,而是待锦儿拿了药,摆手摒退锦儿之后,才开口解释,“华姐姐,别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后赶紧为华妃包扎伤口。 一边包扎,一边解释道,“姐姐这尊贵身躯,若是在妹妹我这里挂了彩,年大将军定是不会饶过妹妹的。姐姐就行行好,配合妹妹我的治疗。” 玉隐温和的语气彻底让华妃消气了,呆呆望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庶女,心里佩服着这个女孩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纱布包扎了伤口之后,白色太过扎眼不好看。玉隐扯出自己的手帕,那帕子娟绣着淡紫色合欢花,针脚细致,是她封妃那日内务府数十个绣娘连夜赶制而成的。内务府小道消息得知玉妃深爱合欢花,便投其所好,献上这千金难求的浮光锦帕子。即便现下天色渐晚,夕阳透过纱窗照进来的光,亦能使得这帕子熠熠生辉。 第86章 提及孟氏女 她熟练地将其缠绕在华妃的手背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犹如春天栩栩如生的蝴蝶,翩翩起舞。 华妃见此嘴角翘起,“呦,皇上最是偏爱妹妹,连着进贡的独一份浮光锦都赐予妹妹了。”语气里满是酸意,虽说较比之前清醒了许多,却也会因爱而不得而伤感。 “华姐姐也知道,我就是一乡野粗使丫头,用不习惯如此的华贵物件。华姐姐喜欢便拿去。” “那本宫可不客气了。”华妃得意的神情流出。忽然回过神来,“喂,你还没回答本宫问题呢。” “我的伤口已无大碍,况且本不想承宠,如今丑无颜了,岂不是更好,多一个挡箭牌。”玉隐笑嘻嘻的,像个没事人。“至于惠嫔,我只不过见不得宫里再失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那孟小姐,我倒是有意举荐,毕竟这顺水人情的事情,我不做,便是皇后做。” 华妃看着那脖子上渗血的纱布,本是嘲笑的神情瞬间就凝固住了。出身贵门的她,从未真正体会过一个寒微女子的处境。如今的她,好似懂了几分。 “疼吗?”华妃一本正经地问着,本要伸手去摸,又缩了回来。 “华妃娘娘您吓着妹妹我了。你妹妹我还没死呢,这点小伤 ,离心大老远呢,怕什么。”玉隐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倒是姐姐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华妃猛的起身,背过身去。眼泪夺眶而出,回想这些年,这般真心的朋友已是多久未遇到了。声音有些颤抖,“好你个玉隐,竟然都敢数落本宫了。”她捂着嘴,悄悄感动。 温大人前来请平安脉。 看了华妃的伤之后,“回两位娘娘的话,还好玉妃娘娘上药的及时,华妃娘娘的伤口只是表层,并未伤到肌理。臣回去开几副外敷的药,月余便可痊愈。” “好,你可仔细这点。”玉隐嘱托着。 “你这边的太医心思可够细腻,给我问诊的那个张院判,不知是不是年岁大的缘故,总感觉少点什么...”华妃自言自语着。 想起整个太医院都是同一条舌头,瞒着华妃事情。玉隐想张口解释,却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门口的锦儿大声喊道,“主儿,皇上来了。” 锦儿的话音刚落,皇上便大步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苏培盛,手里拿着浮尘。喊着,“皇上驾到。” 玉隐抵了一下华妃的胳膊,而后起身行礼问安。华妃正生皇上的气,爱搭不理地站了起来。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玉隐倒是勤快,行着大礼。倒是华妃,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行了个半蹲礼。 皇上看出年世兰心里不悦,高傲的性子不容许他去哄。便径直走向玉隐,笑着,“朕的玉妃真是出息了,还能在关键时刻护下朕的龙嗣,当真是有功!赏!”他轻盘着手里的珠串,尾穗轻扫了一下玉隐的额头,满眼的宠溺。 玉隐知道,皇上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谢皇上!”玉隐满脸的笑容。她即刻下跪参拜,“皇上,妾身此举都是应该做的,不足挂齿。倒是那日华妃娘娘救下臣妾的性命,臣妾感激不尽。不如皇上将这恩典赐予华妃娘娘吧。” 皇上点点头,“就依爱妃的吧。”说完,便转头对华妃说道,“上次是朕不好,此番你救玉隐有功,朕便恢复你与玉隐的协理六宫之权吧,往后好生帮着皇后打理后宫。” 要是换做往常,华妃早就兴奋不已。可如今不知为何,内心却毫无波澜。她轻轻说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皇上低头看到她手上缠着的蜀锦蝴蝶结,笑着瞥了一眼玉隐,“朕怎么没看出来,玉妃与你走的如此之近。连她从未舍得用的蜀锦绣帕都赠予了你。” 华妃抿嘴笑笑,“皇上定是与妹妹有话要说,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华妃走后,皇上喃喃说道,“这华妃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摇着头。 回头看了一眼玉隐脖子上的白色纱布说道,“这纱布看着多碍眼,太医院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几天了还没治好?” 温大人赶紧上前回话说道,“启禀皇上,那日玉妃娘娘挡在惠嫔身前被那畜生抓伤,因那畜生用力较猛,娘娘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深,要是痊愈且无疤痕得三月有余。”温实初知道玉隐不喜承宠,两人一早便对好了口径。 玉隐与温实初对视,她笑着点点头。 “也罢,玉儿你好生将养着,待你大好再协理六宫事宜吧。”皇上做出了退步。 玉隐摆手,示意温实初退下。 小厨房的饭菜上齐,玉隐扶着皇上一同落座。 “皇上,今日臣妾回宫路上碰到了孟静娴,沛国公的独女。”玉隐夹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给皇上,她知道皇上饭前定要吃一点甜食。 “嗯,不错。玉儿你这小厨房的藕粉桂花糖糕真合朕的胃口。朕怎么不知咱宫里来了新厨子?” 玉隐哈哈大笑起来,“这道甜点是臣妾亲手做的呢,皇上爱吃,臣妾就经常做就是了。” “好,朕竟不知玉儿手艺了得啊。”皇上太喜欢她的手艺了。自纯元离开些许年载里,再未吃过如此相似的味道。 皇上开心了,便问,“然后呢,接下来怎么样了?” 玉隐的嘴角轻勾起,想着,他上钩了。 “然后,她是个清纯的女孩,在臣妾面前袒露对皇上的心意呢。”玉隐带着些许醋意,眉眼间有对皇上的留恋。 即便皇上是九五之尊,可依旧喜欢被争风吃醋的感觉。他憨憨地笑了,“继续说。” “皇上,既然您已知晓,那臣妾便卖国公府个人情,顺水推舟做这个红娘吧。”玉隐嘟着嘴,半转过身去,语气带着点撒娇和委屈。 皇上从未见过玉隐如此,许是大病一场后重获新生的改变。反正,现在的玉隐他喜欢。 胤禛赶紧起身,走到玉隐的面前,一把牵住她的手说道,“爱妃这是什么话,若是你不喜,朕便不纳她就是了。” 第87章 长姐致歉意 玉隐一把将手撤回来,带着委屈要哭的语气说道,“妾身现下进退两难,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呀。若您真爱惜臣妾,来日静娴服侍在侧的时候别忘记臣妾就好。”玉隐落下半颗泪,抬眼看着皇上。 如此美人落泪,不禁回想起曾经的纯元。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重新遇到了纯元。 “菀菀,”皇上轻抚她额头的发丝,喃喃念叨着。 “皇上,臣妾的伤好痛。”玉隐刻意躲避他,向后退。 这一刻皇上才清醒,赶紧喊着苏培盛传门外的温太医。 温实初前来诊脉,解释着玉隐脖子上的伤口离动脉过近,需要静养。 “天色晚了,朕得去皇后那里同她说静娴的事情。改日再来看你。” 玉隐点着头。 待皇上离开,温实初吓的一头冷汗。“娘娘,刚刚臣差一点就露馅儿了。”他抬手用袖口轻擦额头的汗珠。 玉隐坐下,拆下那白色的纱布,脖子那伤口确实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她拿了点朱砂涂抹在伤口上,温实初跪在地上,即便想拦也不敢拦。心里默默念叨,眼前的女人对自己可是够狠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温实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苦着脸问道。 “你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最爱颜值。只有我这伤疤永无康复的可能,他才会放过我。”玉隐自顾自的说着。于她而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孤独终老。 “娘娘...”看着玉隐如此,温实初实在是于心不忍。一向医者仁心,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手里的朱砂竟是害人的。 回去的路上,温实初总是有些神离。他恍惚间,想起自己父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嘱托,一定要隐藏锋芒才可在宫里安然度日。 路过碎玉轩,他站在门口,看着那牌匾许久,愣愣的。 正巧流朱从内务府回来,见他站在门口,便笑着问道,“既是请平安脉,怎么不进去?” 温实初回过神来,点头说,“流朱姑娘说的是,微臣确实该为莞嫔请平安脉了。” 临夏,天气逐渐炎热。 天黑的愈来愈晚,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极为好看。 碎玉轩很是热闹,宫人们往来匆匆。 淳答应最喜在院子里与一些嬷嬷们嬉戏,笑声响彻整个碎玉轩。莞嫔酷爱读书,此时正坐在窗边,享受着傍晚的美景,畅游书中的黄金屋。 “小姐,温大人来了。” 进屋的那一刻,温实初的眼前一亮。那倾城绝世容颜叫人难以移开视线,外加一股幼年时美好的回忆,一下子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嬛妹妹。”温实初心底无数遍的唤她,只可惜她听不到。 “微臣给莞嫔娘娘请安。”他熟练打开医药锦盒,取出诊脉的白纱,轻落于莞嫔的手腕之上。小心翼翼地为其诊脉。 “上次刘畚为本宫诊脉假孕之事,玉隐说的没错,确有人要陷害本宫。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若不是那日玉隐替我担下流产的罪名,只怕皇上会怪罪我假孕争宠了。”甄嬛才对那一次的事情恍然大悟,全盘相信玉隐的话了。 提起玉隐,温实初想起她那对自己都极狠的样子,瞬间心尖有被抽剥的疼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一次的事情确实有人要陷害小主假孕争宠,幸亏玉妃娘娘...” 甄嬛命槿汐拿出一个上好的檀木锦盒,上面镶嵌着亮白色的贝母栀子花,递给温实初说道,“既是如此,你便替本宫将这锦盒给她带过去吧,略表本宫的歉意。”终归她心底也是不好过的,虽说发生了些许的事情,但她总归是知道的,浣碧不会害自己。 温实初接过锦盒,浅浅点着头。他也不知道玉隐到底有什么秘密,只知玉隐的确不容易。 夜深了,离开了碎玉轩后,他又折返回永寿宫。 此时,天色全黑。宫里的长巷漆黑,他手提着灯,快步走着。 偶尔长巷里又会几班值守的侍卫,但多数时候这些人也是忙里偷闲,浅浅喝个酒。只要皇上不出养心殿,夜里的值班可以小眯一会儿。 永寿宫的大门紧闭,他轻敲了几下。 门里的小太监打着哈欠,不耐烦问着是谁。 一听是温大人,便赶紧起身开门,困意全无。 “玉妃娘娘没睡了吧。”温实初问道。 小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寝殿里的烛光,通明,“未睡,奴才这便替您通传。” 寝殿内的玉隐看着书,思索着今日孟静娴的举动。她所能想到的,便是孟静娴作为皇后的细作来自己这边一探究竟,待时机成熟再将自己一举击败。但想来想去也都是自己的瞎想,不作数的。 门口的锦儿通传着温大人前来觐见。 玉隐心头一惊。 “娘娘,”温实初手里捧着个锦盒,呈现在玉隐的眼前。 “给本宫的?” “正是,这是莞嫔娘娘特意交代微臣的,以表达她之前的歉意。” 温实初不必多言,玉隐全然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自己的长姐自己是最懂的。 “她原谅我了。”玉隐高兴地呲牙笑了起来,眼下全然忘记宫中的礼仪,她起身欢脱地蹦跶了两下,开心地俨然像个小孩子。 玉隐接过锦盒,便着急地打开,里面是一根碧色玉钗,通体纯净,翡翠材质。颜色嫩绿,适合她这个年龄的人戴。她赶紧将其取出,将锦盒撇在一边,跑到梳妆镜前将其钗于发髻当中。 照着镜子左右端详,又觉得今日的紫色流苏有些碍眼,索性取下。再次端详,正好。 她笑着说道“还是长姐的礼物最合我心意。”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勾起,满心的欢喜。 见着玉隐这般,温实初亦是心里替她高兴。 玉隐像个孩子,赶紧问道,“长姐给的簪子好看吗?” 温实初特意端详了那簪子,虽说不是专业的,却也对那翡翠略懂些知识。甄嬛此番送的礼物价值不菲,颜色上乘,一看便是优中选优。果然是亲姐姐,对自己妹妹相当上心。 他点头说道,“亲姐姐送的,就是漂亮。” 第88章 送莞嫔粥膳 夜深,皇上去了皇后的景仁宫小坐。 “孟静娴的事情,可是皇后你一力促成的?”皇上开门见山地说,把玩着手里的珠串。 皇上半躺在软榻上,轻闭着眼睛。皇后卸下护甲,为其轻轻按摩太阳穴,以缓解一整日的疲劳。“皇上,玉隐终究是一个庶女,不得重用。倒不如孟氏女,德才兼备,将来定能为皇上开枝散叶。” 既是皇后的意思,皇上便点头允了。“沛国公老来得子,宝贝的很,朕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既是孟静娴自愿的,择个吉日便让她进宫吧。”皇上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只是这位份和封号还没拟定...” ”既出自沛国公府,这位份自然是不能低的。”皇上思索片刻。 “皇上,如今宫中妃位四角齐全,华妃、端妃、敬妃和玉妃,只怕...” “那便封嫔位吧,初入宫中,位份不宜过高。不过毕竟沛国公是元老,连先帝都要礼让三分。这样吧,拟封号娴,赐长春宫吧,许她一人独住。” “皇上的决策真是周全呢。”皇后含笑夸赞。 “不早了,明天朕还有要事,早些睡吧。”皇上有些不耐烦了,径直走到床铺,宽衣睡下了。 皇后静坐于梳妆镜前,整理着秀发。远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内心满足。回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儿已经满后宫宠妃的肚子,心底是意难平。她也想像寻常人家那般相夫教子,只是自己再无生育能力。遗憾只能跟随自己一生了。 皇上已然鼾然入睡,她轻手轻脚走到床前,轻躺在床上,生怕吵醒了夫君。她侧身过去看着眼前人,满是欣喜。即便容颜已逝,不再年轻,可他在她心底的模样依旧。 清晨,天还未亮,玉隐便起身了。 回想起昨日收到的那份礼物,脸上浮现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一早便去了小厨房,此时干活的宫女和太监还未开始当差,唯有门口值守的小太监阿喜前来小声问着,“娘娘,您是肚子饿了吗?奴婢这便叫她们起来。” “诶,别。”玉隐赶紧阻止了他,“本宫今日要亲手下厨,你们谁都别拦着。” 阿喜听了之后便明白了,想着许是娘娘转了心性,知道要讨好皇上了。这以后的永寿宫是要有好日子喽。想到这里,他开心地笑了一下,便默默退下了。 他就这般守在小厨房门口,任谁都不让进去。 锦儿自清晨便没寻到余音,找了一圈本打算进小厨房找找,却被门口的阿喜拦住。 “娘娘在里头呢,这时候谁也不许进,是娘娘吩咐的。”阿喜义正言辞。 “起开,娘娘怎可亲自干粗活。”锦儿硬是要闯进去。 “阿喜只听娘娘的,锦儿你莫要做无用功。” 阿喜身强力壮,个子高挺。锦儿撞在他身上,犹如棉花撞铁柱,白费力气。 锦儿只好在门口等着。 忙了一早上,玉隐轻轻将自己做的薏仁藕粉粥放入食盒里。喊着锦儿一会儿随自己去碎玉轩走一趟。 锦儿赶紧冲进小厨房,看着鬓角发丝有些许凌乱的主儿,内心万般情感涌上心头。“主儿,您其实不必亲自下厨的。” 玉隐抬头看了一眼锦儿说,“锦儿,你跟了我也有个把月了,你应该知道长姐对我是很重要的。既是给长姐带去的粥,自然要诚心诚意。” 说完,便将那精美的食盒递给了锦儿。“这便随我去碎玉轩吧。” 锦儿内心很是疑惑,她知道玉隐对长姐的情感有所不同,却不知为何? 按照清朝的礼制,也得是她甄嬛前来赴玉妃的邀请才是。怎的一个妃子去拜见嫔位?简直是倒反天罡。 “奴婢…”锦儿紧皱眉头,踌躇一下,“奴婢觉得您这般作为不妥,会惹得满宫的是非。” 锦儿大声说着,而后又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望娘娘三思,今非昔比,您现在是皇上的玉妃。” 玉隐原本灿烂笑容顿时消散殆尽,瞳孔里映着些许的彷徨。 是啊,如今的她,在已不是那个在莞嫔身边无忧自在的小宫女了,她可是隆科多塞进来的一枚棋子,承负着着钮钴禄氏的使命。 想到这里,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也开始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沉思了半柱香,低声说道,“知道了,锦儿你先起来。” 只见她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搀扶起那长跪不起的锦儿。此时正是五月时节,天气虽然算不上寒冷,但清晨时分,那地面依旧散发着阵阵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一般冰冷刺骨。 “你带着这食盒去一趟碎玉轩,顺便邀莞嫔晚些时候来本宫这里一同品尝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糕。” “是。” 锦儿脚步快,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碎玉轩。 流朱热情,开了门便将其迎了进来。还打趣说着,“锦儿,看你最近愈发圆润了,是不是玉娘娘身边的差比太后好当呀!” 流朱有口无心。 这话锦儿倒是不太高兴。 原本太后那里的差倒是也不错,只不过如今易主,本就遭后宫议论,如今又被拿出来调侃,自是心里不悦。 锦儿忍着并未发作。 碎玉轩虽小却典雅别致,院子里那桂花树开得茂盛。锦儿五岁便入宫了,一直在太后身边,也算是老人。宫里的事,十有八九都知晓。 看着碎玉轩,不禁想起从前小产的那位,后背不禁发凉。 见锦儿停在桂花树前,流朱催促道,“快随我来,我们小主等着呢。” 流朱带着锦儿去寝殿见了莞嫔。 莞嫔正读着书卷,坐于玉瓶状轩窗旁,悠哉。 “锦儿奉玉妃娘娘之命,带了娘娘亲手做的粥膳。特意带了娘娘的一句话,娘娘心底一直都念着您这位长姐。” 莞嫔听完,这才抬起头,放下书卷。 她瞥了一眼锦儿,素装。连发饰都只以素银点装。想来锦儿可不简单。谁人不知永寿宫现最得圣心,可第一宫女竟如此朴素,不是玉妃心思玲珑,就是这宫女城府极深。 “多谢玉隐妹妹了,本宫很是欢喜。” 甄嬛并未立刻品尝粥膳,让身边的流朱接了过去。 第89章 菀菀是臣妾 流朱接过后,递上几颗金瓜子给锦儿。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可以离开了。 临走前,“奴才真是愚笨,差一点忘记主子的嘱托。我们娘娘想今日晚些时候邀请莞嫔娘娘来永寿宫一同品尝桂花糕。” 其实锦儿不是忘了,只是她知道莞嫔是不会来的。 “知道了” 甄嬛不似刚才那般热情。 如锦儿预料,莞嫔大抵是不会来的。 锦儿来这紫禁城已有十余年载,本就天资聪颖的她,对很多事看得很透。 “奴婢告退了” 回永寿宫复命。 锦儿垂头丧气,走在回去路上。 迎面走来刚去内务府领月俸的采莲。她见四下无人,便叫住了锦儿。 “近日在眉庄小主那边可好?” “眉庄小主倒是位好说话的主子” 采莲怯懦地回答,声音不大。她性格便是如此,安静温厚。 “那日安小主来探望主子本是件很寻常的事情,只是,”采莲贴近了小声说,“那一日正好轮到我值班,恰巧在门外听到,安小主给了我们娘娘一个方子,说是阿哥什么的。毕竟站在外面,听的不太全。” 采莲说完,又瞥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才安心,而后匆匆离去。 玉隐换了件素雅衣衫,发髻上的珠宝也被取下七七八八,唯留甄嬛送的那枚碧色簪子戴在右侧发髻上。 见玉隐欢喜的很,锦儿真是不敢告诉自己在碎玉轩的见闻。她迟疑了一下,“娘娘,惠嫔的事情有点眉头了,安小主怕是不怀好心,拿了个什么方子给惠嫔,奴婢猜测大抵是要害惠嫔的。” 锦儿脑子确实快,还未等玉隐询问长姐的事情,便转移了话题。 本是面带笑容,脸色忽然变的凝重。 玉隐回身坐在桌旁,喝了一口茶,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让采莲今日多留意着点采月,既是方子便一定会找宫里的太医求药。若是温实初,本宫便放心了,他定会觉察出问题。怕就怕是张院判,为人阴险且是皇后的人。” 锦儿连连答应着。 玉隐看了一下门外,神情稍见喜色,问道,“莞姐姐如何?她什么时候来?” 见着玉隐期待的眼神,锦儿倒是有些惊慌失措。她不忍心玉隐失望。 可圆溜溜的眼睛在打转,时不时张望别处,是瞒不住的。 “她不来,对吗?”玉隐的语气有些失望,气息逐渐减弱。 “娘娘,您如今是钮祜禄玉隐,和她甄嬛算是哪门子亲姐妹呢?”锦儿的口吻有些着急,她生怕玉隐落泪。眼瞅着玉隐的眼眶有些红热,她着急了。 锦儿的话不禁让玉隐回想起上一世甄嬛亦是说过相似的话。不禁心头一颤。她承认,自己确实太过念旧了。有时候总是沉浸在上一世的美好,而不敢面对这一世的残酷无情。 她狠狠点点头,安慰着自己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是自己抢了姐姐的东西,就算是被记恨也是正常的。”含着泪,有些悲咽。 “娘娘,”锦儿嗓音提高,“奴婢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就算她再好,如今和您都不是一个立场,您又何苦如此呢?” “罢了,罢了。”玉隐摆摆手。“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如今既然答应了太后,保惠嫔那一胎,就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你即刻去咸福宫同敬妃讲,本宫要接惠嫔来永寿宫养胎。”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赐予您永寿宫独住,您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锦儿看事情比较透彻,与华妃的观点一致,都认为玉隐不该管这件事情。 “锦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你不理解。我玉隐是欠她甄嬛和沈眉庄的,唯有如此才能偿债。” 锦儿大抵能理解玉隐的意思,如果没有昔日的收留之恩,大抵不会有玉隐今日的恩宠。她点点头,“主子,奴婢这辈子便会一直这般追随您且忠心耿耿。您交代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办。” 锦儿匆匆出去,玉隐亦是动身去养心殿见皇上。阿喜与几个宫女跟随保护。 养心殿外,陵容带着锦盒,估计里头是自己做的糕点,站在门口,等待皇上宣她觐见。 见玉隐来了,便识趣地上前参拜。玉隐打量了一下陵容,今日的她容光焕发,衣袍华丽,没有了往日的素净潦倒之感,发髻上那只百蝶金步摇格外耀眼,一看便是皇后赏赐。如此精心打扮,一看便知是皇后的举荐。 玉隐心里大概有数,那日害惠嫔差一点流产的人大抵是陵容了。虽不能十足把握,但八九成是有的。 “玉妃娘娘,金安。”还没等安陵容开口说话,门口值班的苏培盛上前请安。“皇上一直等候娘娘,娘娘里边请。” 玉隐轻点头,随后进去。 只见那陵容的脸色难看,低着头,无处安放的眼神只好看着地面。 “臣妾此番前来,是想邀惠嫔与臣妾同住,以确保她临盆前的母子平安。” 皇上倚在龙椅上,看着玉隐,嘴角微微翘起,“为何?是敬妃照顾的不周全吗?你可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难道永寿宫你一个人独住不好吗?”皇上的眼神定格在玉隐的身上,好似在透过她看谁。 “龙嗣重要,惠嫔差一点被人算计小产,臣妾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是你的孩子,无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玉隐都震惊了。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抬头注视着皇上,发现此时的皇上亦是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菀菀,真的是你吗?”看着眼前如此善良且慈悲的玉隐,胤禛恍惚间看到了菀菀就在自己的面前。那般相似的容貌和性情,让胤禛一度认为她玉隐就是菀菀。 玉隐抿了抿嘴唇,如今人命关天,哪里会有闲心风花雪月。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刚要开口,便想起上一世长姐的遭遇。若是此时叫醒他,换来的恐怕是一顿贬谪。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角,笑着说道,“四郎,菀菀是臣妾。” 第90章 玉隐表忠心 \"菀菀,你可知道朕有多想你吗?\"皇上哽咽着,含着泪看向玉隐。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她慌了。她知道撒谎是不长久的,只不过,她不想输。 “皇上,臣妾的孩子未保住,心里难过不已,如今惠嫔的孩子定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被保护,不要落得咱们孩子的下场。” “朕知道,朕又怎会不知?”皇上的语气里带着愤怒,玉隐很想听接下来的话,但皇上却戛然而止。 “皇上?”玉隐抬头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的目光坚定,盯着她的眼睛说道,“玉隐,是你!” “皇上,妾身就一个要求,只求您让惠嫔搬过来与臣妾同住,免得龙嗣遭人毒手。”她一个劲儿地磕头,此刻护下惠嫔这一胎是她最为迫切希望做的事情。 看着玉隐磕头的模样,胤禛不禁回想起纯元为宜修求情的场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他心软了。 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玉隐,轻擦拭她额头的血迹,“这后宫里,除了菀菀,你是朕见过第一个纯善至真的人。”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明亮清澈、犹如一湾泉水清亮透彻,楚楚动人。 玉隐不习惯与皇上近距离接触,后退三步,“皇上,求您答应臣妾。” “罢了,既是你想做的事情,便去做吧。”皇上妥协了,“苏培盛,你去帮惠嫔迁移宫殿至永寿宫吧。咸福宫妃嫔众多,过于吵闹,不宜安心养胎。你顺便告诉敬妃,这是朕的旨意。” “奴才遵旨。” 景仁宫消息灵通,剪秋带着消息匆匆告诉皇后。正在练书法的皇后娘娘,顿时停笔。悬于半空还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身子微微抖动,有些生气。 “这玉隐究竟在干什么,难不成她忘了是谁提拔的她?竟然如此忘恩负义!混账!”她随手将手里的狼嚎撇在地上, 一旁的剪秋见了,连忙捡起,“娘娘,这可是皇上在您生辰那日赐予的,若是被皇上看到了,会生气的。” 回想起皇上曾经赠与自己的礼物,她心头一颤,好生后悔自己刚刚那般模样。她接过那只狼毫笔,轻抚着那只笔杆,低声说道,“若你我真如寻常一般该多好,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吧。” “娘娘,如今玉妃娘娘下定决心与您对抗到底,对惠嫔的孩子多加保护,恐怕咱是不能对其再下手了。” 宜修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手里的珠串念叨着,“但愿是位公主。” 眼下,钮祜禄世兴,玉隐名义上的哥哥,在朝为官。正四品典仪,钮祜禄氏一族多少还是要仰仗隆科多的庇护,自然为其马首是瞻。 玉隐重回妃位,最高兴的莫过于她这个哥哥了。 刚下早朝,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之后,世兴便在苏培盛的带领下,去永寿宫拜见玉妃,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妹妹。 玉隐坐于寝殿内,绣着那尚未完成的团龙纹图案。 “娘娘,您看谁来了?”苏培盛走上前,介绍着。 玉隐抬眼看去,眼前的男人个高肤白,一副风度翩翩正人君子的形象。他眉宇间有着大气之意,一看就知道不是那尘泥之人。 “哥,你怎么来了。”玉隐倒是聪明,既是不认识的,定然与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家有关,一声哥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既是如此,那二位好好叙叙旧,奉皇上之命,奴才门外候着。”看着玉隐的神情,定是与世兴大人认识且相交不浅,苏培盛识趣地退下。 见世兴并未着急开口,玉隐便打发了屋内的婢女。可锦儿却有些担心,她悄悄走到玉隐跟前,问着“娘娘,您自己可以?奴婢还是在这里陪着您吧。” 玉隐摇摇头,“去吧。” 寝殿门关上之后,世兴作揖请安说道,“微臣给玉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哥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玉隐做了一个抬手的手势,眼前人终究是陌生人,她也热情不起来。 只见那男子微微躬身,双手抱拳,向着面前之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多谢娘娘!”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敬意与感激之情。其身姿挺拔如松,动作优雅大方,虽只是简单的一个行礼动作,但却显得格外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那日感谢大人在皇上面前认下本宫这个妹妹,如今妹妹我重回妃位,若是大人有事情尽管开口,你妹妹我定当是全力以赴的。”玉隐放下手里的刺绣,定睛看着男人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正直不阿。 “娘娘,恭喜您重回妃位。正如您看到的这般,家父得知此消息,高兴不已。特意命臣前来探望,娘娘一切可都安好?宫里多有狡诈,钮祜禄氏就是您的娘家,您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微臣定当不遗余力帮助娘娘。” 只见那世兴站得笔直如松,他开口说话时,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震耳欲聋。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人无法忽视。而他的眼神更是坚定不移,宛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远方,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视线的穿透。那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无比强大的信念和决心,仿佛世间万物皆可被其征服。 “好,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本宫既然是钮祜禄氏的人,自然会事事以家族为重。” “娘娘,家父的意思是,您得尽早诞下阿哥,才能真正巩固后宫内的地位。此次您贬谪的事情极为凶险,前段时间家父亦是为了此事整宿不得安睡,甚至找各种机会向皇上施压,甚至联合隆科多...”隆科多三个字,他特意强调着。 玉隐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她明白了世兴此番前来的目的。是警告她,不许再惹事生非。想来也是,若是没有钮祜禄氏在背后的支持,皇上又怎么会轻易恢复自己的位份;若钮祜禄氏没有与隆科多做交易,隆科多又怎么会无故为自己说话呢。 如今太后已然同意皇后放弃自己这颗棋子,若是再失去了钮祜禄氏家族的支持,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真要再冷宫里度过。 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心愿未了,如何安心?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本宫知道了,往后定不会叫哥哥与父亲失望的。” “娘娘既然说了,微臣便不担心了。那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第91章 孟静娴入宫 世兴此番前来断然是带着目的来的,眼看孟静娴要进宫了,外加上隆科多与沛国公府的合作,往后的日子将钮祜禄氏置于何般境地便可想而知了。玉隐心里思索着,在案桌前来回踱步。入宫这么久了,因为没有可以倚靠的大树,只能毫无目的地乱飞一通。这样的日子她玉隐过够了。 如今孟静娴也进宫了,曾经的情敌,她又怎会轻易放过?放着光明大路她不走,偏偏要冤家路窄进宫来。孟静娴的出现,激发起她玉隐的斗志。她不再似从前那般一副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样子,与世无争换来的只有忍气吞声,她玉隐要争、争的明白。 五月初十,大吉大利的日子。 孟静娴入宫。 在宏伟壮丽的长春宫外,只见人潮涌动、喧闹异常。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犹如潮水一般,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皇宫内那三宫六院的宫女和太监们。他们或手提精致礼盒,或肩扛华美包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恭谨而谄媚的笑容,急匆匆地朝着长春宫的方向奔去。这些宫女太监们身着各色服饰,有的衣着光鲜亮丽,有的则朴素简约,但无一例外都脚步匆匆,生怕自己迟到一步会错失了讨好宫中贵人的机会。 静娴身着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衣,那红色仿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她的头顶精心地簪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闪耀夺目的珠串,这些珠串相互交织,如同繁星点点般点缀在她乌黑亮丽的秀发之上,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每一颗珠子都圆润光滑,闪烁着细腻而柔和的光泽,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趣,更显得她面容娇艳动人,气质高贵典雅,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沛国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甚是宠爱。此番进宫,皇上特许她可以穿着偏红色的喜袍,真真是羡煞了旁人。 两个陪嫁丫鬟,元诺和元澜,都是自幼就跟着静娴的,忠心耿耿。年岁不大,十五六的样子。梳着两个丸子,俏皮可爱。 长春宫虽不大,独住可是皇上的恩宠,并非寻常人可比。静娴在这长春宫逛了又逛,学着熟悉宫里的生活。虽然表面上端庄典雅,一口一个叩谢皇恩。可心里总是不平衡的,那玉隐竟位份远在自己之上,况且还是个庶出汉女。 她命元诺去收下合宫送来的礼物并致谢,自己则躲懒在屋内,细品这紫禁城内的龙井。这是她进宫喝的第一口茶。 元澜捧着一串碧色珊瑚珠串匆匆进来,“小姐,皇后娘娘赏的,按照宫里的规矩,您得尽快前去谢恩呢。” 静娴瞥了一眼那碧色的珊瑚珠串,平静自然。自小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些珠宝亦是不缺。但皇后娘娘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她手里垫着丝绸绢花手帕,轻拿起那串宝贝,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手串。 通体碧绿色,色泽浓郁而均匀,没有丝毫的瑕疵或杂色。表面光滑如镜,细腻得如同丝绸一般柔滑。轻轻触摸,还能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指尖传来,让人不禁心生喜爱之情。 “虽是稀罕之物,却终究比不过他手里的那串。”静娴喃喃自语着。 翊坤宫内,华妃听说了新进宫的娴嫔,心里一阵酸楚。新人笑、旧人哭,虽是常态,可她每一次都会难受好一阵子。 “娘娘,夏日炎热,喝碗绿豆水解解暑气。”颂芝毕恭毕敬。 “起开,”华妃大喊道,“再热本宫都不会这般难受,只有那贱人不知廉耻,还穿上了红色衣袍,是要彰显自己的独特吗?”她怒瞪着眼睛,一股子醋意涌上心头。 与皇上相伴的些许年载里,她自始至终都是真心相待。 颂芝被华妃推了一把,手里的碗碟坠地碎了。 一片狼藉。 “华姐姐,” 玉隐缓缓走来,一旁的周宁海本是要通传的,却被玉隐拦下。只见周宁海愁眉苦脸,生怕被骂。 玉隐摆手示意,“退下吧” 周宁海像是见到了光一般,脸上溢起笑容,恭敬退下。 “皇上又纳新人了。”华妃拈酸,语气颤抖。 “新人又如何?妹妹我定叫姐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新人哭、旧人笑”。 玉隐一句话让华妃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全然消失。 眉姐姐安心在永寿宫养胎,虽一开始不情愿,碍于皇上的旨意,不得不从。永寿宫确如玉隐描述的那般清静,自眉姐姐来了之后,确实安神许多。 玉隐免了惠嫔的请安,只要安心修养便好。 宫里众说纷纭,有的还是传言玉隐害死富察氏的孩子、心思狠毒,也有的传言玉隐面慈心善、纯元转世。流言蜚语、散播不断。 流言四起,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近日,天气炎热,太后身体不适,卧床。偶然听闻宫中这般传言,便晓得如今后宫不宁,顿时急火攻心。叫来皇上与皇后问话。 “天气炎热,皇额娘休息不好,不如去圆明园避暑,如何?” 太后点头,“既是皇帝的一片孝心,哀家成全便是。只是,皇后啊,如今这后宫流言四起,你这中宫难道没有耳闻吗?” “一些小事,不足为惧。”皇后根本没当回事。 “小事?钮祜禄氏的事情,是小事?”太后大声训斥着,心火极大,攻势之急,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此时的皇上心如明镜。见着隆科多与沛国公的关系逐渐贴近,钮祜禄氏自然有了被过河拆桥之感,心生不满、难免正常。只不过,看如今架势,太后既要静娴,又要保全玉隐,是皇上万万没想到的。 “臣妾知错,回去定当即刻整肃后宫。”乌拉那拉氏信誓旦旦。 待皇上与皇后走出寿康宫后,皇后随皇上一同去了养心殿小坐。 “皇上,此番圆明园避暑都带哪些嫔妃?臣妾不敢擅自定夺,需皇上定。” “老规矩,妃位以上皆去,嫔位就莞嫔、惠嫔和娴嫔吧。” “遵旨。” “皇上,如今皇贵妃位置空悬,若是要封妃娴妹妹,只需封个皇贵妃即可。” 第92章 涂抹舒痕胶 皇后拨了橘子瓣递到皇上的手边,皇上却转身避而不接。悬在半空的手无处安放,只好收回。 “静娴资历尚浅,且尚未侍寝,若是破坏祖宗规矩,朕与你又要被太后责罚。” 皇后听罢,面露难色,但又不敢多言。她知道皇上对太后向来敬畏,不敢轻易违背。她轻声应道:“臣妾明白,只是这橘子是臣妾亲手剥的,想着皇上近日操劳国事,或许能解解乏。”皇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他缓缓转过身来,接过橘子瓣,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淡淡地说:“这橘子确实甜,但朕的烦心事,不是橘子能解的。”皇后见皇上心情并未因此好转,便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景仁宫。 娴嫔前来拜见皇后。 看着稚嫩面庞,皇后不禁回想起自己在王府做侧福晋的时光。那时候若不是纯元姐姐抢走了自己的爱人,恐怕那夜也不会没有太医值守,儿子也不会死... 皇后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她强忍着泪水,对娴嫔露出一丝微笑,示意她坐下。娴嫔恭敬地坐下,两人开始谈论起宫中的琐事。 “你也知道,本宫尽力在皇上面前替你求得一个好位份,只可惜本宫权柄下移、被那华妃和玉妃拿走了去,不能即刻封你皇贵妃的位份,实属遗憾。” 静娴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就是要故意挑起自己与两位妃位娘娘之间的仇恨。如今后宫内除了皇后,便是玉妃与华妃有那协理六宫的实权了。端妃病着,敬妃没有背景、自保都难,就是软柿子一枚,不足为惧。华妃有年大将军庇护,暂且动不得,毕竟连皇后都要敬畏三分。若是想向上攀爬,只好踏着玉隐的身体走上去。 她笑了笑,“娘娘放心,臣妾自当愿意为娘娘马首是瞻。” 皇后笑了,“如此,甚好。” 暑期闷热,玉隐乏累,不爱走动。 倚着芙蓉绣花绸缎冰丝枕,品着小厨房刚做好的冰镇绿豆汤,旁边锦儿拿着月季团扇为其扇风,悠哉。 因其脖子上的疤痕迟迟未消,敬事房一直未将她的绿头牌挂上去。这段时间可给玉隐得意坏了,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门口的阿喜匆匆来报,说安答应求见。 “见!” 玉隐侧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很是放松的样子。 “小主子这样子怎么见下面的妃嫔呀。”锦儿连忙帮玉隐起身穿鞋,整理仪容。 “玉姐姐,妹妹前来探望姐姐,姐姐不会见怪吧。” 陵容低头垂眼,还是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怎么会?陵容来了,本宫不胜欢喜。” “姐姐脖子上的抓伤怎么还没好呢?” “天气炎热,伤口不易修复也是有的。” “陵容特意为姐姐制了这舒痕膏,不仅促进伤口恢复,而且保准用完半点疤痕也没有。”陵容从宝鹃带来的锦盒里拿出两盒药膏,盒子是蓝色的鎏金珐琅彩,很是精致。 玉隐一把接过,丝毫没有犹豫,打开盒子便将那淡蓝色透明药膏涂在自己那尚未恢复的伤口处。 抬眼笑意盈盈,“冰凉缓痛,很是舒服。那便多谢妹妹了。”眉眼间全是笑容,别管玉隐真不真心,她演到位了。 陵容小声说着,“姐姐喜欢,妹妹很是欢喜。” “锦儿,去拿本宫新得的那对翡翠镯子。” 不一会儿,锦儿捧着个盒子来。 玉隐打开那看似简陋的盒子,里面竟是一对难得的冰种红紫色翡翠对镯。虽比不上皇室妖紫,可这品相已是极好。陵容从未见过如此宝贝。 “多谢姐姐,如此厚待妹妹。”她的眼神里有光。 陵容走后,锦儿这才敢开口上前询问,“主子,那上好的镯子就便宜了那个答应?只怕她没福气想用这么好的镯子吧。” “嘘,”玉隐低声,“本宫既然给得起,自然还会拥有更好的。至于她有没有福气,不是本宫能左右的。” “娘娘,奴婢不懂。” “路都是自己走的,并不是别人害的” “本宫给她的镯子,既是福也是祸,就看她自己的修为了。” 回宫后,宝鹃捧着那盒子,替小主高兴。 “瞧给你高兴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得了什么宝贝呢?”陵容瞥了一眼。 “小主,玉妃真是大方,您两瓶舒痕膏,她就给您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实属难得。” 宝鹃将盒子打开,里面那颜色均匀透彻的紫色翡翠相当迷人,任谁看了都爱不释手。 “好看,”陵容的眼睛都亮了,很是开心。她相信玉隐至少是大方的,至于对自己真心与否谁又知道呢。那舒痕胶里含有大量的麝香,皇后的命令,不允许玉妃有孕。陵容整宿辗转反侧思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让那舒痕胶里的麝香逐渐通过伤口渗透到肌理,时间久了,玉隐想怀有子嗣都难了。 陵容看见这镯子,也是心里难安。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陵容的心里也是过不去的。但,比起自己在这里受到富察氏与其他贵族女子的鄙视不见天日老死宫中,她更愿意跟随皇后娘娘挣得出路。 “镯子先收起来吧,即便我陵容有这样的宝贝,也不敢此时拿出来显摆。待来日我陵容登上妃位时候,我定拿出来戴。” 陵容也不傻,这么好的镯子,本根与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匹配。 陵容离开不久,娴嫔便匆匆前来拜见玉隐。 锦儿将其拦在门外,问道,“娴嫔娘娘,我们主子已经睡下了,要不您改日再来吧。”锦儿是奉了玉隐的命令,就是不见。 静娴上下打量了一下锦儿,那丫头一身素衣,仅仅发髻上攒了一朵绒花,“你这小丫头,穿着这般素净,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的是位答应!” 静娴一改往常作风,言谈举止间都是粗鲁。 寝殿外的声音很大,玉隐就算是想睡觉也不可能。 静娴不见到玉隐是不会罢休的。 玉隐起身,开门。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娴妹妹啊。初来乍到,在别人地盘,难道不知要做小伏低吗?”玉隐咬牙切齿。见到旧敌,每时每刻都在忍耐心底的怒火。 “玉姐姐不是睡下了吗,妾身竟不知是这小丫头谎报,真是该罚。不如交给臣妾,罚她去慎刑司做苦力吧。” 第93章 初怼孟静娴 孟静娴果然厉害,几句之内竟让自己被下了套。见着眼前那与从前一模一样的面庞,玉隐既恨又畏惧。可是她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已然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从女字的甄氏庶女,她可是背靠钮祜禄氏这样的镶黄旗大家族。 玉隐啊,你怕啥。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玉隐安慰着自己。 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宛如春日里静谧的湖面,再也找不到方才那如狂风暴雨般的戾气。她的眉梢微微舒展着,不再紧蹙成一团;眼眸清澈而明亮,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露出一种淡定与安宁。原本紧绷的嘴角此刻也缓缓放松下来,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感。 “妹妹这可真是说笑了呀!没有任何根据就这般随随便便地给本宫的侍女定下罪名,这要是传扬到其他人的耳中去,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呢?莫非妹妹平日里就是如此暴躁凌厉,喜欢信口雌黄、肆意诽谤他人吗?甚至还胆敢以下犯上,全然不顾及本宫身为妃嫔的身份和地位!”玉隐柳眉倒竖,美目圆睁,一脸怒容地说道。她挺直了身子,将自己作为妃子的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毫不客气地以高位来压制对方。 只见玉隐面色冷峻,声音犹如寒铁般严厉,她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已是一片铁青之色,让人望而生畏。一旁的静娴见状,心中不禁一紧,深知此时若再不低头认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眉眼之间尽是讨好之意,仿佛面前的玉隐并非是让她畏惧之人,而是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切。 静娴轻声说道:“妹妹我真的知错啦,实在不该和姐姐您这般打趣呢!其实啊,我本意只是想跟姐姐您更亲近一些罢了,哪曾料到姐姐您竟是如此不苟言笑之人呀。”说这话时,她还微微低下头去,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希望以此能博得玉隐的一丝同情和谅解。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地站在静娴身旁的元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她那娇俏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很显然,对于自家小姐如此伶俐的口才,元诺心中早就有数了。 而另一边,锦儿则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盯着静娴。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柔端庄的女子竟然会这般毫不留情地欺负自己敬爱的主子!此刻的锦儿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场合,恐怕她早已冲上前去与静娴理论一番了。 “妹妹所言极是呀!本宫向来都是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呢。毕竟这后宫之中,妃嫔们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尊卑有序乃是铁律。倘若本宫也像妹妹那般整日里与众人玩笑嬉闹,岂不是乱了规矩、失了体统?身为一宫之主,自当以身作则,谨守礼仪规范,方能维护宫廷的威严和秩序啊。如此一来,众人才会对本宫心怀敬畏,不敢轻易越矩行事。所以啊,妹妹莫要见怪,本宫并非有意冷落了你,实在是身负重任,不得不时刻保持庄重之态呀。” 孟静娴不笑了,严肃着脸。玉隐的话,严丝合缝,没有漏洞。 锦儿站在一旁,那笑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喜悦而明亮起来。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闪烁着兴奋和欢乐的光芒,嘴角上扬得几乎快要碰到耳根子了。 与此同时,阿喜也同样面带微笑,那笑容虽然没有锦儿那般张扬,他微微眯起眼睛,眼角处流露出丝丝笑意,替自己的玉主子感到高兴,大获全胜。 玉隐微微眯起双眸,慵懒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慢悠悠地伸展着双臂,仿佛刚刚从一场甜美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一般。她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动着,带动着全身的肌肉都舒展开来,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花朵。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玉隐嘴角微扬,对着娴嫔说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别站在那儿啦,快进来屋里坐坐吧。”然而,谁也不知道此刻看似悠闲的她,心中却正燃烧着一团怒火。因为就在不久之后,她将要亲手去对付那些令人生厌的贱人们!想到这里,玉隐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准备好待会儿大显身手,将那些可恶之人彻底撕成碎片! 静娴哆嗦了一下,大抵知道玉隐要整她吧。 “玉妃娘娘,臣妾今日前来匆忙,一会儿还要拜见皇后娘娘。就不去娘娘寝殿里小坐了,还望娘娘见谅。” 孟静娴搬出了皇后,确实可以躲的了一时。只是这来日方长,自己也没必要此时就与这入宫的新妇闹的沸沸扬扬。“既是匆忙,便随了妹妹去吧。不过,既然来拜见本宫了,自然不得空手离开。锦儿,去拿本宫的羊脂玉对镯。” “臣妾多谢玉妃娘娘。” 孟静娴前脚刚离开永寿宫,满宫便传的沸沸扬扬,先有娴妃大闹永寿宫的故事、后还有玉妃贤良大度不计前嫌赏赐玉镯的故事。满宫的宫女太监百忙之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聊八卦,以此平慰宫里的辛劳。 静娴刚到皇后那里,便被皇后一顿数落。 皇后倚在红木桌旁,一只手拄着头,很是烦闷的样子。 “娴嫔,你初来乍到,也是心性不够沉稳。那玉隐好歹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怎的敢擅自挑衅她?这回可好,满宫里都在传你的闲话。人人都赞许她大度,蛐蛐你刁钻任性。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恐怕你以后晋位分可就难了。” 静娴望着元诺手里的那装着对儿玉镯的锦盒,恨不得当场摔碎。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承认,自己被算计了。 第94章 甄嬛有记忆 炎热酷暑。 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偶尔的微风根本不够消退热焰的暑气。 皇上带着妃嫔去了圆明园避暑。 安陵容的位份太低,且尚未侍寝,皇后就算是想带她也带不了,只好作罢。 陵容虽感到委屈,却也只好顺从。在自己的小屋里做着刺绣,哼着小曲。 隔壁的富察贵人一把推开大门,闯了进来。语气蛮横,言辞刁钻。 “真是个狐媚子,怎么,想着来日凭借你的妙音勾引皇上?真是异想天开。” 陵容毕恭毕敬,起身行礼,“妹妹不敢。”语气懦弱,生怕得罪了富察贵人。 “你不敢?”富察贵人瞪着眼睛。她看到了陵容屋里去暑气的冰块青铜鼎,便招呼自己手下太监将其搬走说道,“你一个答应竟有冰块祛暑?你也配?”说罢,便带着青铜鼎扬长而去。 陵容眼眶瞬间湿润,那冰块是玉妃离开前留给自己的。她知道自己身子孱弱、容易中暑,特意把永寿宫的青铜鼎抬了过来。看着嚣张的富察贵人,陵容恨得牙根痒痒。若是从前受命皇后害死了富察贵人的孩子后心里还是有丝丝的内疚,如今却全然消失,只恨富察贵人不能早点消失。 圆明园内,绿树青葱、百花齐放;朝露晶莹、夕荷金碧。夏蝉连鸣、淡风徐徐,锦鲤畅游、湖波涟漪。 风景美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玉妃与华妃居清凉殿,分到一起是华妃请的旨。皇上看中惠嫔,特意将其安排在碧桐书院。而甄嬛则住在清凉殿。 华妃出身骁勇世家,自小便接触马术,如今正在木兰围场陪着皇上涉猎。曹贵人一同作陪。温宜公主暂时交给奶娘照看。 玉隐闲来无事,在圆明园里闲逛。摒退了一干人等,只留锦儿和阿喜跟着。她心底有事情,不理解为何如今甄嬛与眉庄的命运依旧没有换回来。亦是苦恼,找不到换回来的办法。 回想起孟静娴的举止,她总感觉怪怪的,难不成孟静娴亦是有前世的记忆?看她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一个嫔位对妃位应该有的态度。 走在水畔旁,她俯身看着池子里的锦鲤,金色欢脱跳跃、无忧无虑,玉隐见了甚是向往。这后宫如同巨大的囚笼,插翅难逃。 不远处的笛声袅袅动听,勾起了玉隐前世的记忆。那时候,允礼喜爱笛子,但只为长姐鸣笛。泪珠缓缓滑落,玉隐赶紧伸手擦拭。 寻着笛声,她顺着鹅卵石小路,穿过小树林,走到了一个亭阁。周围四处环水,水上铺满绿荷,那人在湖中间的阁楼里,背对着自己吹着笛。 “王爷,”玉隐浅浅念叨,上一世自己就是这般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追逐着他的步伐、从未得到过回应。 只见那果郡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微微侧着身子,背对着玉隐。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笛,轻轻放在唇边,开始吹奏起来。悠扬的笛声如同一缕清风,缓缓地飘荡在空中,萦绕在玉隐的耳畔。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那俊俏的身材轮廓。他衣袂随风飘动,仿佛仙人下凡一般。他身姿挺拔修长,肩膀宽阔有力,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腰带,更显得他身形矫健。 笛声动听,她不禁落泪。心头的悸动驱使她上前寻他,可破碎的记忆激发出她的理智使她驻足。罢了,已是过往,何必再寻。 她安慰着自己,转身打算离去。 “浣碧!” 一声浣碧激起她内心的希望,她回头看去,只见果郡王徐徐朝她走来。一时间她的脚竟不听使唤,一动不动。面目僵硬,神情凝滞。 “王爷,”许是笛声勾起了她曾经些许的情感,落泪了。 果郡王走近了,笑盈盈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目间露出欣喜。 玉隐端庄站立,拿出宫里妃位的范儿,“臣妾见过王爷。”她的一句话瞬间使空气凝滞,王爷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是啊,眼前人不再是浣碧,是皇上的玉妃。 “玉妃娘娘,小王有礼了。”王爷收起笛子,握拳参拜。他抬眼看着玉隐的眼睛,有些湿红。“娘娘这是怎么了?”说罢,他也有些触动。 玉隐赶紧转身,擦拭眼泪,假装坚强说着,“这里风大,本宫眯了眼睛,在王爷面前失仪了。” 看着眼前显瘦的她,允礼心头一紧。他满心的歉意,却无法说出口。“娘娘,珍重。”他的语气有些哽咽。 “本宫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玉隐头也没回,径直离开。 身后的锦儿和阿喜紧随其后,虽不明为何,却也大抵能猜到些许。毕竟果郡王风流倜傥,全京城一般的女子都为之倾倒。 玉隐寻了个静谧的地方,赏花赏景,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跟在身后的阿喜和锦儿两人隔空嘎巴嘴,商量后锦儿开口说道,“娘娘,恕奴婢多嘴,您实在不宜与外男来往,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便是死罪。” “本宫知道了。” “儿臣见过莞娘娘,”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如此的熟悉,玉隐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熟悉的场景,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跪拜在甄嬛的面前,请求着甄嬛带他去见皇上。 她仔细观察着莞嫔的神情,只见莞嫔神色并无丁点惊讶,扶起四阿哥哄着他之后浅浅说道,“君子当自强不息、卧薪尝胆,以待来日。”她说的如此坚定,和上一世大有不同。 玉隐紧皱眉头,苦恼不解。为何这一世与上一世如此不同呢? 难道!她的眼睛瞪的溜圆。 难道,这一世长姐是带着记忆来的吗!一个可怕的想法应运而生。她的心跳加速,一阵眩晕。 她悄悄看着甄嬛,只见她神情坚定,在四阿哥耳边说了什么,而后便匆匆离去。 玉隐赶紧走过去,寻了四阿哥问道,“你是谁?”她假装不知,打开话题。 “拜见玉妃娘娘!”四阿哥再次磕头。“儿臣是四阿哥弘历,自小便在圆明园长大。” “她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她说儿臣前途无量,定当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现在需要养精蓄锐、偃旗息鼓。” 玉隐的心咯噔一声。原来长姐并非自己之前想的那般简单。 第95章 抚养四阿哥 玉隐愣了神,原地发呆。 “玉娘娘?弘历抬头问着。” “哎,”她回过神来,俯身看着眼前尚且稚嫩的四阿哥,眼神里充满着对孩子的关切和宠溺。她俯身蹲下,瞧见弘历脸颊略带汗珠,拿出了绢花手帕,轻轻擦拭说道,“天气炎热,四阿哥为何不在寝殿休息?” 听闻此言,那尚显稚嫩且毫无城府可言的四阿哥不禁嘟起了小嘴,略带不满地抱怨道:“娘娘啊,您可能不太清楚呢,儿臣自小就被养育在了这偌大的圆明园之中。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到了炎炎夏日、酷热难耐之时,皇阿玛才会偶尔驾临此处避暑。而每次,儿臣都只能站得老远老远的地方,遥遥观望一眼皇阿玛的身影。可儿臣好歹也是皇阿玛的亲生骨肉呀!儿臣心中着实渴望能与皇阿玛亲近一些,也好让他多看看我这个儿子……”话至此处,四阿哥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弘历尚且年幼,有些小孩子的情绪也实属正常。可这是天子脚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一举一动若是不妥都会成为别人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筹码。 玉隐下意识捂住弘历的嘴,瞧着嬷嬷站在百步开外的地方远远望着这里,她稍微放下心来低声说道,“四阿哥,有些委屈本宫是可以理解你的,只不过这辈子都不能再透露给其他人。小心祸从口出。” 弘历点点头,仰头看着玉隐,“玉妃娘娘,您也是皇阿玛的宠妃,您是否也可以像莞嫔娘娘那般宠冠六宫、替儿臣在皇阿玛面前美言几句呢?” “莞嫔娘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她说的很对。” 弘历摇摇头,说道,“玉妃娘娘,您若是信得过儿臣,便将儿臣接去抚养,儿臣来日定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弘历这话说的玉隐一愣,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志气,如此的信心。看着弘历坚定的眼神,玉隐好似看到了成年以后得四阿哥一般,吓的连忙起身、向后踉跄了几步。 站于不远处的锦儿和阿喜赶紧上前搀扶,连声问着,“主子,您没事吧。” 玉隐站稳之后,定了一下心神,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来龙去脉,感觉有点不对。怕不是这小孩子也带着前世的记忆,不然刚才不会说出那般话的。她轻抿嘴唇,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 “四阿哥,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小孩子点点头,“好。” “你为何觉得你将来可以帮的上本宫?” 小孩子凝神望着玉隐的眼睛说道,“娘娘,若是您助儿臣一臂之力,儿臣将来定会奉您为圣母皇太后!” 弘历说出的那一刹那,玉隐心里已有答案。原来,弘历也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她深呼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为何是本宫?而不是莞嫔?” “她此刻并未选择儿臣,若是等儿臣长大之后才选择,岂非不劳而获?” 年纪轻轻的弘历,言谈举止很是成熟。 “好,本宫答应与你的交易。”玉隐笑了笑,俯身对弘历说道,“养精蓄锐,等本宫的消息。” “儿臣拜谢额娘!”弘历下跪,叩拜着,很是激动,言语间透露着兴奋。 “起来吧!”玉隐轻轻扶起孩子,虽说心有余悸,可她知道,如今地位的她,若无所出是不可能守住钮祜禄氏一族的。既然老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那就走出一条别样的路吧。胆子大一些,玉隐鼓励着自己。 时辰不早了,锦儿催促着玉隐该回去同皇上一起用午膳了。玉隐和小弘历简单告了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站在不远处的嬷嬷这才上前。嬷嬷头发已白,一把年纪了,算得上是圆明园的老人。走路蹒跚,有些吃力。嘴角有一颗黑痣,很是明显。“主子,您为何要见皇上的宠妃?这些人可都精得很,您要小心啊。” “嬷嬷,这一次,我一定要守护你。”四阿哥与嬷嬷很是情深,自小在圆明园便是嬷嬷一直在守护他,吃穿用度虽简单却也尚可。 嬷嬷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老奴一把老骨头,不值几个钱了,没人会惦记的。” 眼角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四阿哥见了有些泪目。自幼没了娘的四阿哥早已把嬷嬷当成自己的奶奶一般孝敬。 九州清晏,歌舞不断。 皇上刚刚与华妃狩猎回来,手挽着手一同登上主位。皇后坐在一旁,只得羡慕眼神看着华妃却不敢多说什么。涉猎是华妃的长处,但凡涉及此处,她必得宠。 原来得意飒爽的华妃又回来了。她乐滋滋地坐在皇上身旁,一同欣赏着歌舞、品味着佳肴。 底下的妃、嫔一同庆贺皇上此次狩猎满载而归,皆是赞美之词。 一首接着一首的歌舞,玉隐看的乏味。她时不时望向窗外,秀美的景色。 看出了玉隐的憧憬,锦儿在一旁小声说着,“主子若真是不爱在这里,可以寻个由头出去逛逛。” 玉隐点头,跟皇上说要去更衣。皇上沉醉于歌舞,无心思考,微微点头同意。 她刚出了那大门,却被敬妃叫住,说也是乏了,年年歌舞都一般无二,不如出来走走。 两人周围闲逛,敬妃开口说,“莫要怪姐姐多嘴,妹妹入宫晚,有些事情并不知晓,倒是不怪你。只是那四阿哥生母是皇上厌弃之人,连莞嫔都知悉这件事情。今日本宫见妹妹与四阿哥走的颇近,特意前来提醒,免得触到皇上的霉头。” 敬妃倒是直爽,有什么便说什么了。玉隐点头笑着,“多亏姐姐提醒,妹妹至今才知晓此事。只是妹妹瞧着那孩子可怜,且念着自己并无所处,不如收在膝下抚养,也可打发时间。” 玉隐并不知敬妃是哪一队的人,只好示明牌、表来意。 敬妃唏嘘,“妹妹你真是糊涂,年纪尚轻,为何不自己生养呢?白白便宜别人的孩子占了你们钮祜禄氏的名分。” 第96章 一曲惊鸿舞 玉隐疑惑,不知敬妃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姐姐觉得妹妹应该怎么做?” “四阿哥的生母本是个粗使的宫女,只怪那年咱们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喝酒误事。此事被老皇上狠狠痛批,差一点除去继位之可能,咱们皇上每每看到这孩子,心底总是不悦。妹妹若是把这个孩子放在身边,能有好吗?” 敬妃的性子不坏,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玉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一同进去吧。”敬妃引着她回去。 回去时,见着皇上与曹贵人打趣,说着要寻个新乐子,就是让妃嫔抽签献才艺。玉隐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曹贵人的生辰。 曹贵人向来与华妃交好,想必此刻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如上一世一般,曹贵人为皇后娘娘选是是写一个寿字,为华妃选的是诗朗诵,而为自己选的则是丝竹一曲,而甄嬛则是惊鸿舞。 由此可见华妃是多么不喜欢甄嬛,曹贵人亦是多么想见莞嫔出丑。 玉隐瞥向甄嬛,只见她的眉间竟露出喜色。上一世,长姐虽会舞蹈,却也会因此事而担忧。如今面无愁容,反倒是自信满满。可想而知,长姐对于此事是事先知道的。 “丝竹管弦,臣妾只会筝。若是皇上不弃,臣妾自愿献丑一曲。”王府的那些年,闲来无事,学习了古筝和舞蹈。如今就算是惊鸿舞也不在话下,只是不能抢了长姐的风头。 皇上点点头,示意玉隐即刻便可以开始了。 苏培盛倒是利索,半炷香的时间便寻了那金丝楠古木筝,摆在了玉隐面前。 她缓缓脱下护甲,放在锦儿的手心。一副纤纤玉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不知怎的,玉隐肤色既白,闪闪发光。 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微微仰起头,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开始寻找着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意境,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盏明灯。 片刻之后,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之上,宛如蜻蜓点水一般。紧接着,一串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般的音符倾泻而出。这便是那曲闻名遐迩的《高山流水》,其旋律时而激昂高亢,犹如巍峨耸立的山峰直插云霄;时而婉转悠扬,恰似潺潺流淌的溪流清澈见底。 随着琴音的不断奏响,在场的众人皆被带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当中。他们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高山峻岭和奔腾不息的江河,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雄伟壮丽与灵动秀美。而那优美动听的声音,则如同天籁之音,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曲毕,皇上久久沉浸其中。 “好曲!”皇上大声喊道,拍着手,“朕许久未听过如此绝妙的琴音了。来,到朕的身边。”皇上伸手,向玉隐伸出橄榄枝。 玉隐虽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坐到起跟前。一旁的华妃望着玉隐,眼神和笑容全都是对玉隐的赞许。 到甄嬛了。 玉隐看了一下长姐位置那里,无人,便知道她去更衣了。 一旁的十爷如上一世一般调侃说着,这惊鸿舞可不是一般人能跳的,若是跳的好则是冲撞纯元皇后、若是不好则贻笑大方,连他府邸的舞姬都不如。一边喝着酒、一边享受着美食,言辞间全是蔑视。 玉隐看向坐席,今日端妃竟然没来。上一世她至少也是待到这个时候才离开的,怎么... 眉儿肚子大了,不方便出来,在玉隐那里歇着。 玉隐想到这里,向皇上进言说道,“若是舞蹈没有合适的配乐,便如同鸟儿失去了双翼。臣妾愿意为莞嫔伴曲。” “甚好!” 得到了皇上的首肯,玉隐终于可以下去坐回自己的位置。刚刚与皇上牵手,感到浑身不适。 不一会儿,莞嫔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缓缓出场,美的惊艳,玉隐见之叹为观止,自叹比不上。上一世她衣着鲜艳,一看便是曹琴默准备的,这次的打扮倒像是自己准备的。 曹琴默与华妃见了,亦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莞嫔竟然给自己准备了后手。 歌舞声响起,玉隐徐徐的琴音跟着伴奏。 莞嫔一舞动京城,真真是拨动了皇上的心尖。一众亲王也是惊掉了下巴,哑口无言。这舞蹈真真是当年的纯元皇后一般无二,简直就是纯元皇后本尊。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纯元。 皇上看着很是起劲,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舞毕,众人皆鼓掌,连连叫好。 只是皇上神情却淡淡的,毫无欣喜之色。 “莞嫔也是累了,回到座位上休息吧。”他的语气很淡,玉隐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神色暗淡,好似在思念纯元皇后。 “这莞嫔一舞虽似纯元,却毫无新意,连皇上都不爱看,真是失败。”十爷站出来补刀,他的嘴最为狠毒。一旁的福晋赶紧劝着,生怕皇上降罪于他。 莞嫔恭敬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这个结果亦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有些发愣看着皇上, 如今大局已变,按图索骥是不可能的了。 宴会散了之后,玉隐追着去寻那莞嫔。 “臣妾给玉妃娘娘请安。”甄嬛是最为懂礼 数的,在外人面前定然不会被抓住把柄。 “起来吧。”她缓缓扶起长姐,眼神里带着柔情。“既然今日你我都有时间,不如出去走走好吗?”玉隐在自己长姐面前终究是狠不下来的,她的语气很委婉。 甄嬛点点头,含着笑,便牵着玉隐的手缓缓在湖畔旁散步。 玉隐可以摒退后边的婢女,只一人同甄嬛散步。锦儿和阿喜只能远远看着自己的主子,槿汐与流朱也是。 “长姐,如今还生妹妹我的气吗?如今位置并非我所愿,只是不得已。” “怎么会?”甄嬛笑着说道,“自幼便在外受苦,如今的一切都是玉妃娘娘您应得的呢。” “你我亲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尊卑有别,本宫不能坏了规矩。” 甄嬛对玉隐终究是生分的,玉隐想想也是,若是自己是家中嫡长女,如今却被一个庶妹骑在头顶且遭外人嗤笑,换谁也心里头不好受吧。又怎么会像从前那般对待呢。 玉隐清了清嗓子问道,“今日王爷并未前来吹笛,长姐可否感到诧异?” 玉隐这句话是故意抛砖引玉,目的是为了探一探甄嬛的底细,究竟是不是带着记忆来的。 第97章 姐妹互摊牌 “玉隐啊,你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呐!实不相瞒,你的聪慧程度远远超出了本宫最初的想象。”甄嬛面不改色地说道,但那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疑虑。 其实,早在玉隐入宫之前,她那些异于常人的行为举止就已经引起了甄嬛的注意。然而,即便心中有所猜疑,甄嬛也万万没有料到,玉隐竟然能够如此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重生这件事。这实在是超乎了她的预料,令她不得不对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子重新审视起来。 “长姐谬赞了。”玉隐微微颔首,面上虽是一派平静,但那紧握成拳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慌乱。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如鹿撞般的心绪。 “长姐究竟是何时知晓我这件事的?”玉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她深知自己这位长姐心思缜密、巧思过人,相比之下,自己在聪慧这方面的确要逊色不少。此刻面对长姐洞悉一切的目光,玉隐只觉得仿佛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她微微垂眸,手中轻握着一只白玉簪子,语气平淡地说道:“那日你娴熟的发髻手法,我便已经开始起了疑心。” 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玉隐身体猛地一颤,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甄嬛。泪水迅速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问道:“长姐……那为何不告诉妹妹?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在乎过我吗?” 此时的玉隐心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曾经那些为了家族、为了姐妹情谊所做出的隐忍和大度,在此刻仿佛都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甄嬛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玉隐内心深处那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最终破灭消散。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化为泡影,只留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甄嬛听到玉隐的质问后,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其实自己从未想过要将真相告知于玉隐,不仅如此,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曾刻意地利用过这个亲妹妹。此刻面对玉隐那充满怀疑和失望的目光,甄嬛不禁感到一丝内疚涌上心头。 遥想当年,自己还是那个受尽恩宠、风光无限的熹贵妃,可谓是宠冠六宫,无人能及。然而时过境迁,这一世的自己虽然名义上位份依旧尊贵,但实际上却已大不如前。而眼前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地位竟比自己还要高出些许。这其中的落差与无奈,又岂是旁人能够轻易理解的呢? 想到此处,甄嬛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玉隐,姐姐知道此事瞒不过你。没错,我的确是存有私心的……” “既带着记忆来,长姐你就不该再进这皇宫啊!”玉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甄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责备。她深知果郡王在长姐心中占据着无比重要的位置,那是一份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情感。 然而,这一次长姐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座看似华丽实则充满阴谋与算计的皇宫。玉隐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长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她已经忘却了曾经与果郡王之间的种种美好回忆吗?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她不得不如此抉择? “他是无辜的……”甄嬛缓缓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既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倒不如就让这一世安稳度过吧。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毁掉他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与其让他卷入宫廷争斗的漩涡,承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还不如就此放手,让他远离这些是非纷扰。” 说到这里,甄嬛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努力克制着不让其滑落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至少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念想。而且,这皇宫虽险象环生,但只要我小心应对,未必不能自保。若是能借此机会为家族谋取一些利益,也算是尽到了为人子女的责任。” 玉隐点着头,喃喃自语着,“是啊,是啊。” “玉隐,你知道吗,这一世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你看眉姐姐便知道...” “那日怪我,非要拦住你...” 甄嬛摇摇头,“不怪你,本身我也不想去的,只不过借着你的由头便不去了。只是,可怜了那眉姐姐还被蒙在鼓里。”甄嬛无奈摇摇头。 既知道了此事,玉隐稍稍能安心一些。 “玉隐,其实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清楚、也都理解,只不过这后宫肯定不知咱们姐妹二人带着记忆重生,若是关系太好,定会惹人非议。不如关系闹僵,免了她们的疑心。” 甄嬛说到这里,玉隐才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给自己送了那簪子却一直不肯见自己。都怪自己太傻没有参悟透。 “多谢长姐提点。”玉隐俯身打算叩拜。 甄嬛一把将其扶起,小声说着,“现在都是妃位了,还像个孩子一般,成何体统。既是钮祜禄氏,便好好替他们光大门楣。你姐姐我还等着沾你的光呢。” 长姐的话犹如一束金光一般照亮了玉隐的新田。她豁然开朗,曾经所有的心结、压抑全然不见了。 “长姐,还得是你,比你妹妹我强上百倍、千倍。真是有格局呢。”玉隐笑容绽放在脸上,看的出来,此刻她是真的开心。 “你现在可不能轻敌,因为你也不知道谁有记忆。现在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重新排布了,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知道吗?” 玉隐点点头,“知道了。” 第98章 木薯粉危机 “既然你我可以重生且带着全部记忆,就表示可能会有其他人带着记忆。”甄嬛的眼神里存着一些疑虑。 其实长姐的这些话并非自己没有想过,只不过她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今重新考量才发现,若是此生想顺畅无忧,宫斗这条路必须走下去。 看得出长姐的言外之意,玉隐低声问道,“长姐认为那个敌人是谁?” 眼前的玉隐早已不是从前大字不识几个的浣碧,自然不能用从前看丫鬟的眼光看她,自然是要高看一眼。 甄嬛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玉隐,问着,“玉隐,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这回你可以是以钮祜禄氏嫡女的身份进宫?为何此番孟静娴会进宫?” 玉隐的瞳孔微微震动,她想过,但也只以为不过是巧合而已,如今细思极恐,不知这盘棋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那长姐以为何?” 甄嬛摇摇头,“你我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为好,看的出来那人必定是要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既然如此,这般僵持的局面就继续下去好了。你若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就让你的信鸽夜半悄悄给我传送过来。” 玉隐点点头。 长姐先行离去了,一旁的槿汐与流朱跟着,玉隐恋恋不舍,毕竟她已经与长姐好久都没有叙旧了。今日别离,日后还要装作仇敌。她默默看着长姐的背影。 阿喜从不远处呼哧呼哧跑过来,高大魁梧的他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没气息平稳便开口着急说着,“娘娘,不好了,曹贵人的温宜公主出事了,皇上此刻正找您的。” “找本宫做什么。”玉隐很是硬气,又不是她做的。 “因为曹贵人说是娘娘您手底下的锦儿做的这件事情,如今正要指证您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呢。” “锦儿?”玉隐瞪大了眼睛,锦儿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 “主儿,您还是赶紧去皇上吧,要是完了恐怕您的位份就不保了。”阿喜很是着急,他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主子,杀伐果断绝不手软。 “走。”玉隐招呼着锦儿。 一路上,她盘问着锦儿。 “主儿,这件事情奴婢绝不知情。”锦儿一脸的委屈。 “本宫相信你,”玉隐言之凿凿,毕竟跟着自己也有一年有余了,且锦儿早已被太后所弃,根本不可能是太后的人,没有背叛自己的道理。“走,随本宫去皇上皇后那里辩一辩,让她们看看孰是孰非,看看本宫如何把黑的说成白的。” “好!”锦儿信誓旦旦点着头。 大殿内,一众妃嫔截至。 曹贵人抱着手里奄奄一息的温宜公主哭着,一旁的皇后添油加醋说一定要重罚下毒之人。皇上怒气冲冲,鼻孔冲天,恨不得当下就斩了那下毒之人。旁边跪着十几位太医,看着太医院张院判的神情,想必温宜公主此刻已安然无事。 御膳房负责提供木薯粉的小宫女小糯被押过来审问。 玉隐瞥了一眼那小宫女,裤脚鞋边尽是淤泥,衣服破旧。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很是可怜。回想上一世从长姐的嘴里知道,那御膳房的小宫女最后背锅含冤而死。可想而知这一次也是如此吧。 她直愣愣看着那宫女,未说话。 “玉隐,你还不跪下。”皇后径直发话,很是威严。 “本宫没错,为何要跪!”玉隐丝毫不惯着皇后,好歹也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妃位,况且在礼貌参拜皇后之后,无错不必跪。 “皇上,您看这玉妃,愈来愈嚣张跋扈。”皇后竟到皇上面前哭诉起来,好似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玉隐恭敬走到皇上面前,下跪,叩拜。礼毕之后,才抬头请问道,“皇上,臣妾并非不知礼数之人,只不过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罪名臣妾实在是冤枉。虽说臣妾膝下无子,可臣妾有德有才有家室有权贵,真没必要去害一个区区贵人的女儿,真是无用。倒是这下毒之人脑子不够灵光,偷鸡不成蚀把米。”玉隐连连感慨。 皇上一听,两眼一眯,哈哈大笑起来。“爱妃,起来说话。” “谢皇上。”玉隐自顾自站起来,接着说道,“皇上,您想啊,曹贵人的孩子只是个公主,于臣妾而言毫无威胁。臣妾没有必要为了害一个妨碍不到自己地位的人,白白葬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且臣妾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的贴身宫女锦儿去拿木薯粉,让温宜公主生病,因为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好!”皇上连连拍手,“爱妃说的很有道理。” 皇上的气全消了。他伸手让玉隐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旁站着的皇后都只能愣愣嫉妒。 见此情形,皇后给了曹贵人一个眼神,曹贵人立刻心领神会大声哭喊着,手里暗自掐了一下温宜公主,让其哭的更厉害了。“皇上,温宜公主中毒的事情并非偶然,臣妾这个做母亲的看见孩子被害至此,心有不忍,恨不能替她受了这罪。”俨然是个泪人。 玉隐见曹贵人如此,心里一万个白眼,更不能上前手撕了这个贱人。到现在还在这里矫情,要不是这个曹贵人,当年华妃也不至于落得自戕的下场。 可让玉隐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理会曹贵人,而是对玉隐嘘寒问暖。“爱妃刚刚并未受到惊吓吧。” “臣妾一切安好,这点应对能力还是有的。” “那便好。”皇上抬手示意曹贵人起来,“孩子被下毒,朕亦是痛心不已,只不过给孩子休息要紧,皇后,你陪同曹贵人一同带着温宜公主回寝殿休息。下毒之人,朕必诛之。曹贵人,放心便是。” 曹贵人只好点点头,抱着孩子下去了。 皇后见状也是哑口无言。 皇上对皇后的态度一般,随口打发几句便让其离开。 仅留下玉隐。 “今日之事,爱妃认为是谁下的毒?” “皇上,下毒之人,臣妾一不敢污蔑,二不敢定罪。只是可怜今日跪在大殿那小宫女,年不过十四,还望皇上莫要冤枉无辜之人。” 玉隐也是冒着天子震怒的风险说出这话的,毕竟有时候为了维护皇家尊严,总是要找出个替罪羊。 皇上本是要开口说什么,却停住了。顿了顿,才缓缓道出,“爱妃确实心善,这点堪比纯元皇后。” “皇上谬赞,臣妾哪能与纯元皇后相提并论,臣妾只能作为荧荧烛火去仰望纯元皇后的皓月明珠。纯元皇后是臣妾这辈子望尘莫及之人。” “哈哈哈,赏!”龙颜大悦,“昨日伊犁将军进贡的蜜瓜不错,朕便赏你了。” “谢皇上。” 第99章 与允礼重逢 玉隐一闭眼睛便想起了那可怜四阿哥,养在圆明园孤苦无依,她谨言说着,\"皇上,臣妾如今膝下无子且位份尊贵,总是惹得旁人闲话。如今曹贵人也敢踩在臣妾头顶上污蔑臣妾。\"玉隐带着撒娇的语气。 “玉儿,你说的朕都明白,”皇上长叹了一口气,闭眼回想起自己与纯元那可怜的孩子,刚出生便夭折,很是伤感。“朕与你的孩子可以从长计议。”皇上的语气有些悲凉,他对玉隐的喜欢仅仅停留在喜欢纯元的影子上。 “罢了,臣妾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玉隐以退为进,为的就是博那皇上的同情心。 “玉儿是真的懂事。” 看着皇上的无奈的神情,玉隐知道此刻提及领养四阿哥的事情肯定是不妥的,便没有继续执着下去。 刚离开皇上的大殿,门口碰到了华妃。 好大的阵仗,身旁跟了数十个宫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大驾光临。 “华姐姐来了,妹妹给姐姐请安。” 同是妃位,微微请了个屈膝礼。 “曹贵人的事情本宫听说了,着实很惊讶。一直是本宫坐下的人,不知何时跑到她人阵营。本宫回去定是要好好问上一番的。” “曹贵人的事情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可以先放一放。只是,妹妹有一事不明,还望姐姐明示。” “何事?” “姐姐近日一直都与妹妹来往密切,你妹妹我从未听说过姐姐接温宜公主来翊坤宫吧。” 华妃点点头,“曹贵人的女儿有什么好稀罕的,多闹腾,还不如本宫自己清闲清静。” 华妃的回答在玉隐的意料之内,可其余事情让玉隐心头一震。 曹贵人并不是因为华妃虐待温宜公主才利用公主之事摆脱华妃,且并没有设计陷害当下最得宠的莞嫔,而是首先将莫须有的罪名泼到玉隐的头顶,究竟所谓何意? 玉隐百思不得其解。 “妹妹?” 见玉隐愣神,华妃喊着。 “没事了,姐姐定要小心那曹贵人才是。” “不用操心,本宫心里有数。”说完,便去了皇上的的大殿。 一旁的锦儿服侍左右。 见着玉隐心事匆匆,“主子,曹贵人的事情皇上已经对您没有任何疑虑了,无需在意。” “惠嫔如何?”天气炎热,玉隐想着惠嫔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温大人在,惠嫔娘娘一切安好。上次温大人证实了安小主那药方有问题,惠嫔很是生气,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同安小主来往了。每次安小主前来拜访,都将其拒之门外。” “那便好。” 在回宫的道路之上,缓缓前行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当行至一处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宁静的水塘。 那水塘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反射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和周围绿树成荫的景象。水面上漂浮着一片片翠绿的荷叶,它们挨挨挤挤地簇拥在一起,仿佛是一群亲密无间的好友正在窃窃私语。 晶莹剔透的水珠宛如一颗颗珍珠般点缀在荷叶之上,微风拂过时,它们便会轻轻地滚动起来,闪烁出迷人的光芒。有的水珠顺着荷叶的脉络滑落而下,滴入水中,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层层微波。 与此同时,从远处传来了几声清脆悦耳的蝉鸣。那声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此起彼伏,相互呼应,宛如一场大自然演奏的交响乐。这美妙的蝉音与水塘边的静谧景色相得益彰,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和放松。 “停车,”玉隐缓缓下车。 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遥望着远处那如血般艳丽的夕阳。只见那夕阳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散发着炽热而耀眼的光芒,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橙红色。天边的云彩像是被点燃一般,呈现出绚丽多彩的姿态,有的像一样蓬松柔软,有的则如同骏马奔腾而过留下的烟尘。 此刻,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只露出了半抹身影,但它依然顽强地释放着最后的余晖。这半抹夕阳仿佛是大自然特意留下的一幅绝美画卷,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轻轻飘动起来,与周围的美景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画面。 笛声缠绵起伏,若有若无。这笛音一听便知是自己那上一世从未爱过自己的果郡王。 “你们都回去吧,本宫想独自走走。” “是。”锦儿不敢忤逆,只好顺从。 寻着笛音,玉隐穿过水塘一旁的小灌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蓝的湖水。夕阳下碧波荡漾金光闪闪,那人就站在湖畔旁边,背对着自己。 她缓缓走上前,倾听着他的笛音。 笛音里有着些许的不舍和遗憾,许是有着未了的心愿。 声音悲凉,直触玉隐的心田。她含着泪,心头一酸,满是委屈。 笛音止,泪珠落。 她放声喊道,“允礼!” 果郡王回头,早已泪目两行。 “玉隐,是你吗?” 一声玉隐,是那般的亲切。上一世与果郡王相识十余载,又怎不知这一声玉隐包含了多少回忆。 她很理智,向后退了两步,保持着宫里的礼仪。 “刚刚是本宫听到那长相思后一时间乱了神,王爷不要见怪。” “一声允礼还不能够证明一切吗。玉隐。”王爷上前了一步,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却又被玉隐拒之千里之外。玉隐又向后退三步,王爷只好作罢。 “王爷,本宫是钮祜禄玉隐,当今皇上的玉妃。仅此而已。”她忍着泪水,声音在颤抖。 “重来一次,本王才知道当年所做之事是多么愚蠢。如今只想略微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仅此而已。”他的眼神里含着情意。 “王爷,你竟然...” “这一世只要你快乐就好,若是需要,本王可以助你登上皇贵妃的位置。” “王爷,长姐她并不知道你有记忆,不如找个时间告诉她吧。” 王爷摇摇头,“上一世的缘分已然了却,就不必再打搅了。” 第100章 娴嫔争弘历 “玉隐,”王爷凝眸看着她,眼神含情脉脉,他心底满是愧疚。“我知道那日你为了她、为了我撞棺...” “王爷,”玉隐将其打断,“前尘往事不值一提,如今你既已放下她,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来日遇到知己,与她长相厮守。”玉隐虽嘴上说,心底却很酸楚。可如今自己已经入宫,成为了皇上的人,自是不能再考虑允礼的情谊。 说完,玉隐便转身离去。 她匆匆离开,使劲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瞧见、落下话柄。 夕阳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渐渐沉入了西山之下,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仿佛是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绚丽多彩。随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殆尽,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此时,天边的晚霞宛如一匹华丽的绸缎,轻轻地飘荡着。那晚霞一会儿呈现出娇艳欲滴的玫瑰红,一会儿又变成了深邃神秘的紫罗兰色;有时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奔放;有时却又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仪态万千。这如梦似幻的晚霞,给整个天际都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和浪漫的气息。 看着天边的景色,她轻舒口气,安慰自己说着,“玉隐,有得必有失,你得认。”说完便昂头挺胸照原路返回。 天色逐渐暗淡,锦儿和阿喜也是在寻主子,虽说圆明园守卫森严,却也担忧其安全。 回去的路上,看着湖中心有个小船,她远远观望着。船头站着个人,像是阿晋。 “主子!”锦儿大声喊着。 玉隐回头看向锦儿。当她再次回眸去寻找阿晋的时候,已然索然无踪。 “算了,时候到了自然会遇见。”说完,便随着锦儿回宫了。 前脚刚到永寿宫,后脚孟静娴便紧跟着过来了,身旁还有皇上跟随。 “皇上驾到。”门口苏培盛通传着。 玉隐连一口热乎的茶都没喝上,便起身接驾。 “臣妾恭迎皇上,只是这夜深露重的,皇上怎么还前来看望臣妾?” 皇上瞥了一眼玉隐,没有立刻说话。一旁的娴嫔娇小倚在皇上身旁,笑着看着玉隐,很得意的样子。 玉隐一看便知,皇上大抵是宠幸了娴嫔。恐怕往后的日子里,莞嫔也不甚好过啊。玉隐心里头嘀咕着,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知道娴嫔何时吃到过你宫里的牛乳桂花糕,甚是喜爱。今夜吵着闹着非要来你宫里品尝,不然朕今夜耳根子都不会清净了。”皇上无奈摇摇头,嘴里哼笑着。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关系到国家大事,这些无需挂齿的小事无可厚非,左不过是哪个妃子让步罢了,反正又不是自己受委屈。 牛乳桂花糕?孟静娴何时吃过? 上一世自己刚到王府的时候,确实亲手做过那糕点赠与孟静娴。后来的一段时日,她也经常找自己讨要糕点,甚至因为喜爱吃便将这手艺学了去。 可这一世,她并未有机会来品尝此糕点。玉隐由此便知道,静娴确实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区区小事,何须皇上亲自来一趟?皇上只需招呼臣妾一声,臣妾定亲手将那糕点做好送至娴妹妹那里。娴妹妹也真是的,既是喜欢,上次便应该听本宫的话多拿些回去。”玉隐笑意盈盈,脸上并无丝毫的破绽。不过是些客套话而已。 “无妨,”皇上扭头宠溺看着娴嫔说着,“既然她喜欢,朕就算是亲自跑过来一趟也是值得的。” “是,”玉隐连声附和着。“阿喜,去叫小厨房多做些糕点过来,再加两份牛乳茶。” 阿喜应声后退下。 玉隐将上位让给皇上,自己则坐在侧位。 静娴轻轻地挪动着脚步,宛如一朵轻盈的云彩般飘至皇上身旁。她微微俯身,优雅地坐下,身姿婀娜多姿,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皇上则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揽住了静娴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两人的身体紧密相依,彼此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 他们的目光交汇,犹如两道闪电在空中碰撞,瞬间点燃了心中的火花。静娴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动人,其中蕴含着深深的情意和眷恋;而皇上的眼神则充满了宠溺与疼爱,仿佛能将静娴融化在这无尽的柔情之中。 此时此刻,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们之间那份浓浓的爱意清晰可见。 由于静娴是皇上的新宠,这份情感更是显得格外炽热而新鲜。他们相互依偎,轻声细语,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渴望。偶尔,静娴会娇嗔一笑,引得皇上心花怒放;而皇上也不时地轻抚着静娴的秀发,让她感受到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 如此这般缠绵悱恻的场景,让人不禁为之陶醉,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爱情仙境之中。 见此情形,玉隐未免感觉些许的尴尬,自己就是那最多余的人。她知道孟静娴此番前来肯定不是为了点心那么简单,曾经在王府与她相识数十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玉隐还是能做到心中有数。 她轻轻咳嗽一声,说道,“皇上,夜里寒凉,娴妹妹穿着单薄,不如臣妾去取件斗篷给娴妹妹吧。” 两人这才清醒一些,皇上轻咳了一下,正襟危坐说道,“让苏培盛随着锦儿去取就行,朕与你有些话要说。” “是。”玉隐轻轻点着头,很是温柔。皇上越是喜欢新宠,玉隐就越要温柔,做足了表面工作。 皇上看了一眼静娴,含着笑说道,“娴儿说今日看到圆明园里的四阿哥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便想着将其收在自己膝下,亲自抚养。皇后最近头疾发作,无暇顾及后宫。这件事情若是交给华妃去做,恐怕她又要大闹一场。所以朕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好。”皇上眼里满是宠溺,看着静娴,如获至宝一般。 玉隐瞳孔微震,没曾想原来孟静娴也和自己一般,觊觎着四阿哥的抚养权。 她抬头看着那孟静娴,一副趾高气昂、很威风的表情,好似她此刻已然完胜一般。一旁的皇上紧闭眼睛、手里盘着珠串。 玉隐知道,不论如何,先把这件事情应下来再从长计议。她微微颔首,恭敬回复说道,“臣妾定会将此事办妥,不负皇上的期待。” 第101章 向皇后请示 翌日,清晨。 玉隐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便觐见皇后娘娘。 门口的剪秋姑姑再三进去通传,可里面的皇后却总是推三阻四,把玉隐挡在门外。 剪秋回禀,“玉妃娘娘,您还需要再等上几刻钟,皇后娘娘这时辰才刚刚起床。” 玉隐浅浅笑着,“没事,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皇后娘娘。”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吃了闭门羹。天气炎热,阵阵蝉鸣声中,她脸颊落下汗珠。 见此,锦儿赶紧拿起团扇为主子扇风,嘴里嘀咕着,“这娴嫔与皇后娘娘毕竟也是通气的,本就是为她们办着事情,还要受气,真是难受。” “住嘴。”玉隐小声呵斥着,“不论对谁或可用妃位压制,但是在皇后面前需要绝对顺从!”玉隐额间汗珠滚滚落下。 殿内,皇后正安坐于床榻之上,一旁的安陵容为其捏肩,很是惬意。陵容时不时望向窗外,眼神里略露出些许的担忧。不敢妄言,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皇后看出了陵容的心思,望了一眼窗外等候着的玉妃,哼笑了一声说道,“陵容,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制衡之术。也罢,年纪轻轻还有的是时间学呢。”言罢,便招手对剪秋说,“传玉妃进来吧。” “皇后娘娘醒了,请您进去。”剪秋出门请的玉隐,此时玉隐发髻已然有些被汗水浸湿,果真是酷暑,就连来圆明园避暑也在劫难逃。 玉隐微微笑着,“太好了,多谢剪秋姑姑。”虽说知道是皇后故意而为之,但是表面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玉妃缓缓走近,坐在皇后身旁的陵容脸色愈发僵硬。她感到一丝的不自在,若是被玉妃看到自己在侧,那必然坐实皇后娘娘刚才的谎言。看出了陵容的慌张,皇后摆手安慰陵容小声说道,“不必慌张。” 玉隐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皇后身侧慌张不安的陵容,她的眼神里有三分的恐惧,能看的出来,陵容现如今已然投奔了皇后娘娘。没的说,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情八成就是陵容干的,但眼下手里没有证据,只好另做打算。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给玉妃娘娘请安。”陵容的声音极小,一看便是胆怯之辈,没成气候,不足为惧。 “起来吧。天气炎热,玉妃有何要事要亲自跑一趟,若是中了暑气可如何是好?”皇后假意关怀着。 “昨夜皇上带着娴嫔妹妹来臣妾这里小坐,皇上说要将园内那四阿哥弘历过继到娴妹妹膝下抚养。特命臣妾办理这件事情,臣妾想着宫里大小事情都应经皇后您的点头,所以一早特意前来报告皇后娘娘。” 玉隐知道,娴嫔的意思便是皇后的意思,若是没有皇后暗中点头,她孟静娴断然是不敢铤而走险要抚养四阿哥的。 看着皇后若有所思的神情,玉隐顿时有些疑惑。难不成皇后娘娘亦是不知晓。 “本宫明白玉妃你的意思,既是皇上的意思,你便着手去办吧,毕竟皇上已然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你了,你自然可以替本宫分忧。”皇后若有所思点着头,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 “多谢皇后娘娘,那臣妾这便回去着手办理此事。臣妾告退。” 玉妃前脚刚走,皇后一怒之下打碎了手里的茶盏,大声呵斥说道,“这个娴嫔,刚进宫尚未站稳脚跟便想借着皇上的宠爱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了,若是以后真的羽翼丰满了,岂不是连本宫的皇后之位都要让与她来坐?” “娘娘息怒,娴嫔终究是沉不住气的,您也说了,她刚进宫,还分不清这宫里究竟是谁做主。” “陵容,你可有什么妙招?” “回娘娘的话,这个简单,宫里的孩子尚有很多都夭折在这宫里,不足为惧。” “你去办吧,事成之后,你也该好好考虑伺候皇上的事情了。” 听闻此话,陵容的脸上洋溢着很久未露出的笑容,“多谢皇后娘娘。” 回宫的路上,坐于轿辇之上,玉隐心事重重。回想起刚才皇后的态度,玉隐细细思量着,难道孟静娴单独行动了?以皇后的脾气,是不可能出谋划策让孟静娴抚养四阿哥的。 “玉娘娘,”一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玉隐的思绪,她命令轿夫落脚,回头看去,不远处的弘历正向自己跑来。 “慢点,别摔倒。”玉隐起身去迎。 “儿臣给玉娘娘请安了。”小孩子没轻没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众人都惊呆了。如此年幼的孩子礼数竟周全如此,实属难能可贵。 两人借一步说话。 弘历开口问道,“玉娘娘,您何时跟皇阿玛提及抚养儿臣的事情?” 玉隐的心咯噔一声,不是她不想抚养四阿哥,只是让那孟静娴抢先了一步,实在是棘手。 她无奈摇头,解释道,“不是玉娘娘不提及此事,只是宫里另一位娴娘娘提早就和你皇阿玛说了此事,很快你便要与她同住了。” 弘历的眼神里能看到明显的失落,小孩子的感情纯真,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 玉隐轻抚他的额头说道,“孩子,皇宫里你皇阿玛才是说一不二的君主,你我只不过是毫无依靠的浮萍,很多事情我们都只能顺从。” “玉娘娘,若是你我认命任人宰割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的。” 弘历的话确实不假,玉隐也知道眼下并非上上策,可如今孟静娴是皇上的新宠,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触霉头。 “你玉娘娘我定然会想办法,把你抢回来。但是在这之前,你愿意做我的眼线,帮我监视娴嫔的一举一动吗?” 弘历点点头,笑着说道,“自然是愿意的,玉娘娘差遣的事情,儿臣自当竭尽全力办好。” “好,一言为定。” “玉娘娘,你可要早些接儿臣回去啊。” 玉隐点点头,“会的,放心。” 话音刚落,玉隐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当年孟静娴中毒身亡的场景,如今想来依旧是触目惊心,很是后怕。 “弘历,即便是当今得宠的娴嫔抚养你,你依旧要小心宫中的手段,只怕会有人给你下毒,想毒害你。” 弘历点点头,“儿臣知道了。” 第102章 猜出孟用意 孩子过继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是涉及将来立储的事情,若是过于草率必得让前朝文武官不信服。 从皇后那里出来,忧心忡忡的样子。虽说这段时日钮祜禄氏也算是顺风顺水,可若是因为此事被前朝百官弹劾,说她玉妃过于软弱,皇上什么无理的要求都照搬照做,可想而知她身后的整个钮祜禄氏要承受多少的压力和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玉隐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或许孟静娴真正要的不是弘历,而是要扳倒整个钮祜禄氏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玉隐不禁后背发凉,阵阵冷汗从额间冒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长姐,该如何才是妥当。 轿夫走路缓慢,因为玉隐并未知会去向。她说道,“去莞嫔那里。” 锦儿立刻心领神会,重申了几遍让所有的轿夫都听见。 现下刚是巳时三刻,天气已然很炎热了。树丛里满是唏嘘的蛐蛐和蝈蝈,叫声此起彼伏,总是连成一片,听了未免叫人有些许的烦躁。 玉隐紧闭双眼,右手拄着额头,想着这般棘手的事情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主子,到了。”锦儿轻声说道,语气温柔,生怕吵到玉隐。 玉隐轻抬睫毛,仰头看去,已然到了。莞嫔住的地方很是雅致,三面环水,别有一番雅居风味。 “娘娘,您慢点。”锦儿扶着玉隐下轿子。 “浣碧!”不远处一席藕粉色衣衫的宫女,嗓门洪亮,向这里跑来。声音极为熟悉,就算是不抬头,玉隐也知道,这是流朱。 “真是无礼,我们娘娘是正经的钮祜禄氏嫡女,当今圣上的玉妃,怎得是你口中的名字?”锦儿语气有些蛮横,端出了永寿宫掌事姑姑的架子。 “锦儿,无妨。”玉隐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锦儿,迎上去笑着看着流朱。 走近,流朱才识得礼数,表情略显得的不自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绯红。“奴婢刚刚是冒犯了,这儿给娘娘您赔个不是,许是一时间高兴忘了形,娘娘您别见怪。”流朱赶紧问礼请安。 一旁的锦儿有些许的不屑,毕竟是宫里的老人,早已将宫里的各路规矩熟练于心。刚刚流朱这般行径,若是碰到一个不讲情面的主子,拉去慎刑司都不为过。她心里嘟囔着玉妃终究是位好脾气的主儿,这般都不在意,着实难得。 “无妨。”玉隐轻飘飘一句话,化解了刚刚流朱所有的尴尬。许是因为上一世未曾护下流朱的愧疚、也或许是今生不能陪伴在长姐身边左右的遗憾,亦或是两者都有,玉隐她生不起气。“莞嫔可在里面?” 一听到莞嫔二字,流朱的眼里放着光。只是,立刻便黯淡下来了。“很是不巧,我们家小主前不久刚出去,陪着敬妃娘娘一同去赏景了。玉妃娘娘若是有时间,不妨进殿里等候。许是晌午我们家小主便回来了。” 眼下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若是不尽快处理,马上前朝弹劾钮祜禄氏的折子便会递给皇上手里。这明显就是孟静娴给自己摆了一道,只可惜笨拙的自己竟才发现。 看出了玉隐的神情不对劲,虽不知缘由,但锦儿的应变能力还是一绝。她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莞嫔此刻不在,那等娘娘回来之时,流朱告知娘娘一声我们玉妃娘娘来过。”说罢,便转身扶着玉隐离去。 “是。”流朱再次行礼叩拜。 玉隐再次坐上轿子,此刻她心神不宁。 “娘娘,我们此刻去哪里?”锦儿仰头看着高坐于轿辇之上的玉妃,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对玉隐的崇拜和信任。自从太后视作她为一颗弃子之后,玉隐是她唯一的仰仗。 玉隐轻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波澜的心境。暗自对自己说道,眼下是最不能慌乱的时候,若此事当真是孟静娴,她下一步又会如何做呢? 见着玉隐闷声不语,一旁的轿夫也是悄悄问着锦儿,如今该何去何从?锦儿见着主子沉思的模样不敢打扰,便说道,“今日风景秀丽,主子断然是要去赏景色的。接下来不用本姑娘说了吧。” “是是是。”轿夫哈腰谄媚的样子,“锦姑姑,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说罢,便抬着玉妃去圆明园风景最为秀丽的湖区。那里的出水芙蓉最为娟秀。 轿子去往湖区的路上,迎面正好碰到了华妃的轿辇。只见华妃一席金色冰丝裙袍,华丽且清爽,当真是一匹千金的料子,若不是年家经常贴补,单单从她华妃的俸禄里扣,断然是拿不出这些银两的。 “玉儿?眼下已是午时,怎得还要去湖区赏景?”华妃眼尖,一语中的。一旁的曹贵人轻扇了一下扇子,跟着说道,“是啊,玉妃娘娘,眼下正是酷暑,您若是晒个好歹,手底下的锦儿该如何跟皇上交差啊?”曹贵人阴阳怪气地,斜眼瞥了一下锦儿,嘴角勾起带着不轨的笑容。 看着华妃身后的仪仗长队,便知道眼下不是方便说话的时机。玉隐寒暄说道,“本宫今日胸口烦闷,夜不能寐、日不下咽,只好去那湖边赏赏景色,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玉隐的语气有些许的绵软,略带着疲惫之感。可她又转头看向曹贵人,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力气,“这般酷暑,曹贵人连个轿撵都没有,可小心中了暑气才行呢。”语气略带着阴阳,毫不留情面。 玉隐的话音刚落,曹贵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虽说站在华妃身侧已然习惯,但是忽然被当众嘲讽,亦是觉得羞耻。她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 看得出玉隐话里有话,得理不饶人。华妃表情严肃,命令轿夫落轿,缓缓下来。摆手命令所有人退下,只留得颂芝在侧撑伞。 玉隐也下轿子,并示意众人退下。 两人缓缓走出十米开外,远离了侍女,华妃这才小声问道,“何事,这般为难?” 玉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华妃,顿时陷入两难境地。虽说自己与华妃也算的上交好,可若是涉及到沛国公府的事情,年家未必肯站出来帮忙。想到这里玉隐又把刚刚到嗓边的话咽了下去。“无事。” 第103章 得知宫外事 玉隐心事重重,语气略带着不屑。华妃多少也是能听出个大概。“刚才那般言语,又怎会无事,你说说看,本宫或许能略帮一二。” 她抬头看着华妃那清澈的眼神,不带丝毫的勾心斗角,回想起上一世若不是曹贵人在一旁为华妃出谋划策、到处沾惹是非,皇上又怎会不顾念旧情屠了年氏满门。想到这里,玉隐顺口说道,“曹贵人 倒是个心思多之人,与娘娘的风格倒是略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敢直言,只怕会适得其反。 谁料华妃一语惊人,“妹妹怕是多虑了,曹贵人是本宫一举提拔上来的,断然是不会背叛本宫的。” 瞧着华妃看不出潜在的危险,就算玉隐有心提醒也无济于事。她无奈摇摇头,不再语。 不远处的假山头传来曼妙的歌声,玉隐一听便知道,是安答应。做小伏低好些时日了,也是时候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了。玉隐暗自点着头,想着如今安答应的剧本走向与上一世相差无几。 华妃扭头看向假山,只依稀听见皇上赞许鼓掌的声音。原本早已告诫自己不要过于执着对皇上的情感,但是一想到皇上即将拥新人入怀,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她轻蹙眉,呼吸稍微变的急促。 见华妃依旧如上一世一般对皇上的执着,玉隐不敢过分干预。只轻微在她耳畔低声说道,“爱一个人是付出、是给予,有时候过分执着被爱这件事情只会释放自己的心魔、乱了自己的阵脚。”说罢,便匆匆离去。 玉隐的一席话好似一股清澈的甘泉,泼洒在华妃那炙热的心田,她逐渐冷静了下来。不远处的颂芝见玉隐匆匆离开,便赶紧上前问道,“娘娘,皇上就在附近,您是否前去?” “回去吧,这个戏台子是皇后给别人搭的,皇上乐在其中,本宫若是去了,岂不是谁都不痛快?” 陵容一席碧色衣衫,站于翁绿青葱大树旁的石阶上,曼妙的嗓音是上天给她的馈赠。皇上眯着眼睛,缓缓走近,认真欣赏着新鲜的人和声音。他那好似如获至宝的眼神,像是在说怎么从前并不知晓宫里还有如此才艺的女子。 帝王,向来都是多情的。 一旁的皇后见到时机已到,赶紧上前举荐着自己的人。皇上的眼睛全被陵容所吸引了,哪里还有功夫搭理别人。 一旁的小太监呆呆站在原地许久了,瞪着眼睛。苏培盛缓缓上前,小声说道,“栗公公,今日皇上恐怕不能去娴嫔娘娘那里了。”摇着头,嘴角微微翘起。他还不了解皇上吗,新鲜的事物总会过分吸引。 栗公公摇着头,愁苦着脸,自知回去定是一顿臭骂。 玉隐也听到了陵容的歌声,意料之中。 一旁的锦儿倒是头一回听到,很是新奇,便问道,“娘娘,莫不是宫里来了歌姬?唱歌竟然如此动听!” “小傻瓜,那是安答应的歌声!”玉隐轻弹了一下锦儿的鼻尖,宠溺笑着说道,“也罢,既然有安答应的事情,本宫的事情也会暂时被搁置,不会这般着急了。”玉隐松了一口气。 “什么?”锦儿一头雾水。 “没事啦,先回宫再从长计议吧。”玉隐招呼着轿夫转头回宫。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果郡王吓了玉隐一跳。 “小王给玉妃娘娘请安。”果郡王风度翩翩,即便是夏日炎炎,他依旧英姿绅士,是众多宫女眼里的梦中情人。身后仪仗队的宫女们就像炸锅了一般,各个窃窃私语赞叹果郡王的俊容。只有高坐于轿辇之上的玉隐心若止水,恐生变数。 “哦?今日是皇上并未召见果郡王吗?眼下这个时候本该是用膳的时间。” “娘娘睿智,”果郡王抬头看了一眼歌声的方向,而后缓缓道出,“皇兄又添新人,只怕这后宫里又多了些许的伤心人。” 玉隐哼笑了一声,上一世她只知道果郡王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却不知果郡王竟对这宫闱之事摸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高看了果郡王的品行。果然,重活一世,倒是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 既然果郡王躲也躲不掉,不如面对,玉隐命令落轿,走上前,“既然王爷今日有闲,不如随本宫一同探望太后如何?太后娘娘近日总是念叨着王爷。” “甚好,”果郡王拱拱手,嘴角微微翘起,好似吃了什么糖人蜜饯似的,美滋滋的。 玉隐向其身后多望了几眼,好似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眼神里带着凝重,很是着急。 “娘娘您寻什么呢?”果郡王慌了神,连忙问道。 “阿晋呢?他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回娘娘的话,阿晋今日说身体不适,并未随小王入宫。” “罢了。”玉隐眉头微皱。 圆明园内,太后居于蓬莱阁,四面傍水,很是清净。坐船,是唯一的途径。 玉隐只命令锦儿跟随,其余的侍女在岸边等候便可。 船只内,两人这才有机会言语。 “果郡王,你消息最为灵通,眼下钮祜禄氏一族可还好?”玉隐放松了警惕。 果郡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防备,看了看一旁的锦儿,迟迟未开口。 “锦儿不是外人。” 听闻此话,果郡王才开口说道,“玉隐,不瞒你说,皇兄要将弘历过继给娴嫔的事情已然闹得满朝风雨,以年羹尧为首的一党连上三道奏折给皇上,弹劾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勾结党羽。你哥哥世兴前几天病倒了,连夜请旨召了宫里太医去 。”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玉隐咬牙切齿,垂头,怒瞪着眼睛。 “玉隐,你为何要做皇上的妃,你明明可以...” 王爷的话还未说完,玉隐便打断说道,“王爷,请慎言。很多事情,并非你我可以左右的。”玉隐摇摇头,很是无奈。 看了出玉隐的无奈,王爷唏嘘了一口气,说道,“娴嫔娘娘断然也是被算计了,你就不要与她多做争执了。” 王爷的一句话激起了玉隐的胜负欲,她知道他带着记忆,只是不曾想,重活一世,哪怕孟静娴不是他的妻了,他依旧有偏袒之意。 “王爷,这是本宫与她的事情,何须旁人参与?”玉隐紧皱眉头,心中愤愤不平,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第104章 泛舟拥入怀 本是平静的湖面上,小船儿应该行驶的平稳才是,不知为何行驶到湖中央的时候,船儿侧歪了一下。船头的船夫赶紧滑动船桨,试图撑起那不稳的平衡。 船一下子晃的厉害,玉隐一个侧歪便进了果郡王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刚刚玉隐心头的气一下子消散无踪,脸颊绯红,顿时不知所措。 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他怦动的心跳,是那般强劲有力。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才发现他那俊俏的容颜竟如此令人难忘。一时间玉隐看愣了神。 果郡王稳稳地将玉隐接在怀里,从未有一刻要舍弃的意思。他那双含情的俊目里好似透露着欢喜。 “王爷...”玉隐的声音温柔似水,她多么想就一直停留在此刻,该多好。了前世心愿,此生已然无憾。 “浣碧...我...”王爷尚有半句话未说出口,被船头的船夫所打断。 “玉妃娘娘,王爷,刚刚天色骤变,强劲的大风差点吹翻这船,实在是老奴的过,还望娘娘、王爷恕罪。”船夫的声音饱含沧桑却老道,一看就不是痴傻之人。 回过神的玉隐赶紧从王爷的怀里起身,正襟危坐整理仪容,这时候一旁早已转过身去且捂住双耳的锦儿这才缓缓扭头,扶起自家主子。锦儿有些错愕,她从不知两人竟有私情。 “刚刚是本宫没坐稳,冒犯了王爷。”玉隐低声说着,脸颊的绯红逐渐散去。语气略微颤抖,心境尚未平复。 果郡王依旧含情看着玉隐,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淡淡说了句,“无妨。” 船不久便停靠在了岸边。 “玉妃娘娘,小王晚些再去拜访太后娘娘吧,若是你我同行,也不大方便。” 玉隐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太后的住所。一旁的锦儿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警惕,看了几眼那船夫,身着粗陋布衣,带着斗笠半遮着容貌,看不清真容。锦儿自然对宫里的规矩了如指掌,这玉妃与果郡王同乘一艘小船,若是被人传出去必然会要了玉隐的半条性命,搞不好甚至连坐整个钮祜禄氏。 玉隐发现锦儿驻足定睛看着那船夫,她莞尔一笑,小声在锦儿身边说道,“无妨,自己人。说罢,便径直走向太后的寝殿,头也不回。” 锦儿见状只好跟着,回头瞪了一眼果郡王,而后匆匆离去。 待两人走远,那船夫才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虽皮肤黝黑,却容貌尚且稚嫩,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 “王爷,值得吗?”那人抬头问道。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王爷半眯着眼睛看向玉隐走远的背影,一阵欣喜涌上心头,他含着笑,笑着说道,“自然是值得的,重来一世才发现自己竟然亏欠她许多。”他扭头看着少年说道,“阿晋,刚才你见那安答应的宫女行为举止怪异,可看的真切?” 少年坚定说道,“自是真切的,阿晋刚刚看到那宫女径直走向了御膳房,眼神鬼鬼祟祟,好似在熬什么汤药?定然是有问题的。不过好在我已经让阿里去盯着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会有飞鸽传信的,王爷您请放心。” 果郡王满意点点头,“走,我们回去看看,想来此刻正是捉贼的好时机。” “那玉妃娘娘怎么办?您确定不守着她了吗?” “四面环水的蓬莱殿眼下是最为安全的,若是此事牵连到她,只怕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留在这里有太后庇佑是件好事。” “诺。” 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在门口迎着,好似一早就知道玉隐要来一般。 竹息看了一眼锦儿,眼里露着几分欣喜,不过很快便转头看向玉隐,含笑说,“玉妃娘娘,太后娘娘一早便念叨着您呢,您就来了。”喜上眉梢,竹息这些年逢场作戏惯了,倒是个戏精。 玉隐点点头,寒暄说道,“臣妾此番前来特意看望太后娘娘,还望竹息姑姑通传。” “太后娘娘早知您要来,已然等候多时了。”竹息一边说着,一边迎着玉隐进寝殿。 一走进寝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落地金鼎,外部镶嵌着宝石和蓝钻,格外尊贵。里头冒着徐徐的寒气,稍微靠近些便感受到了清凉。一旁的小宫女在金鼎的不远处徐徐为金鼎旁的太后扇着扇子,慢慢将那凉气送给太后为其解暑。 太后侧坐于榻上红木桌旁,单手依靠着座子,微微拄着头。见玉隐来了,缓缓抬头看着玉隐,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惊讶。 这也是几个月来锦儿头一次来看望太后,她的眼里饱含着思念,点点的盈光满满充斥着眼睛。此刻的她好想上前关心自己侍奉多年的主子,只是早已被贬出去的奴才哪里有资格开口说话。她静静望向玉隐,等待着她开口问安,就算是代表了自己吧。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招手摒退了左右的侍女,独留下竹息和锦儿。 “起来吧,是个懂事的孩子。” 锦儿连忙搀扶玉隐走上前坐在太后赐的侧座。 竹息端了两盏茶,而后给锦儿使了一个眼神后,匆匆退下了。锦儿知道了其中的玄妙,亦是随竹息退出去了。 太后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咂舌说道,“这是昨儿皇上新孝敬的龙井,很是新鲜。你这孩子也是有福气,早早也随着哀家品尝了这茶。” 玉隐赶紧端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笑意盈盈说道,“臣妾能有今天,全靠您一手提携。今日贸然前来,还请太后娘娘留臣妾和钮祜禄氏一族一命。”话音刚落,玉隐便起身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哦?此话怎讲?你这话好似在污蔑哀家害了你们不成?”太后淡定自如,语气里带着责怪。 “太后娘娘,臣妾如今进退两难,这沛国公府向来是地位尊贵,就连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的。若有什么不妥之处,皇上也会念及沛国公的开国功臣之名,不会过多苛责。眼下年羹尧在皇上面前弹劾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沆瀣一气,前朝更是声音嘈杂,钮祜禄氏如今连连败退。臣妾自知唯有太后娘娘您能平息此事,臣妾特此前来请求太后娘娘出手相救。” 玉隐言辞恳切,含着泪说道,“妾身惶恐,前朝与后宫本就同气连枝,还望太后娘娘为臣妾指点迷津,给臣妾一条生路。臣妾自当愿意如孟静娴一般孝敬太后您,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闻此话,太后点点头,笑着说道,“能看出娴嫔的意思便是哀家的意思,倒是个聪明人。起来说话吧。”太后轻将茶盏落于红木桌上,言辞锋锐,令人心生敬畏。 第105章 弘历险中毒 竹息将锦儿引至门外,悄悄关上太后寝殿的门,这才小声对锦儿说道,“侄儿,近日可都还好?”语气里暗藏着关心,毕竟是自己曾经朝夕为伴的亲侄女,一别数日,又怎会不想念。 “姑姑,锦儿一切都好,只是,您能不能求求太后娘娘,别不要锦儿呀。”锦儿含着泪水,微微颤抖的声音惹人怜爱。自小便在宫中跟着姑姑侍奉太后,多年的情谊摆在那里,锦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竹息轻摸了摸锦儿的脑袋,低声说着,“孩子,知道你重情重义,可是这后宫从来都不是有情有义之人便能好好活下去,相反无情的人才活的好。” 锦儿知道姑姑的意思,轻擦了一下眼泪,微微颔首。只听见屋里太后的声音愈发大了。 “你这孩子,难道不会记恨哀家吗?”太后试探着问道,玉隐早已是太后的棋子,其实就连太后也未曾想过玉隐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重回妃位,实在是难得。 玉隐抬头凝视着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本就是罪臣之女,能有幸承蒙太后恩典成为钮祜禄氏嫡女、做皇上的玉妃,臣妾心底只有对太后娘娘的感恩戴德,不曾有过丝毫的不敬之心,请太后明鉴。” “你这话说的,好似哀家的不是,把你往坏处想了不成?”太后的语气突然变的严厉,眉头紧皱,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玉隐见状,赶紧开口解释道,“都是妾身的不是,不仅没把话表达清楚,还惹恼了您,真是臣妾该死。”说着,便抬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这响声门口等候的锦儿与竹息姑姑都听的一清二楚。 “罢了,哀家知会你的意思了。”太后抬手示意玉隐可以停止了,玉隐这才停手。停手的那一刻瞬间感受到脸颊红辣,好似被辣椒水浸泡过一般,阵阵的滚烫。可是眼下,比起容貌更为重要的事情是整个钮祜禄氏的安危,玉隐顾不得感受疼痛。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成全。玉隐眉开眼笑,赶紧磕头谢恩。 “先别着急谢恩,你若是要成为哀家的人,那必得是拿出诚意的。” “太后娘娘您说便是,臣妾定然是竭尽所能。” 太后喝了一口茶,微微摇头,唉声道,“你也知道皇上正直壮年却子嗣稀薄,娴嫔若是能将四阿哥收在膝下抚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前朝的事情哀家替你摆平,你尽管去帮娴嫔过继孩子便是。只是这后宫里,你需要帮助哀家护住弘历。”太后语重心长,眼神里满是担忧。 玉隐一下子听出了弦外之音,此时她才知道,太后既与皇后一心,却又不完全一心。 她神情自若,暗自想着,这弘历可不是一般的命格,当年可是熹贵妃的孩子。只怪自己先离开长姐一步,并未看到最后立储究竟是谁,可弘历这孩子最差也是个最贵的王爷。想到这里玉隐松了口气,既然要保护的人命硬,想必此事不难, 她打着包票,自信满满,“太后娘娘您就放心吧,臣妾定竭尽全力护下弘历。” 太后点着头,“如此,甚好。”她缓缓端起茶杯,只是那茶水已凉,并未入口。 玉隐自知该离开了,起身拜别太后,“臣妾也该回去了,便不叨扰您了。请您多保重身体。” 玉隐刚出大殿,门口一位面生的小太监匆匆赶来传话,“玉妃娘娘,皇上请您去一趟。”语气低沉,毫无新人那种恐慌。 感受到了不对劲,一旁的锦儿赶紧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奴才从前是一直跟着余官女子的,近日皇上身边的夏公公临时有事,奴才这才被调到了御前。”小太监此刻低着头,眼神贼溜溜的,好似有什么要隐藏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锦儿追问道。 “奴才小糯子。” “你可知皇上找本宫所为何事?”玉隐问道。 “娘娘您过去便知道了,做奴才的岂敢过问主子的事情。”小糯子声音低沉。 “带路。” “娘娘,”锦儿的眼神里带着慌张,她知道这是个陷阱,虽不知是谁设的,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玉隐轻拍了拍锦儿的手,含笑安慰着,“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殿之上,苏培盛站在一旁陪着笑脸,安慰着皇上消消气。 跪在地上哭诉的是娴嫔,一旁陪着的还有年幼的弘历。 娴嫔哭哭啼啼说着,“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若不是臣妾手底下的元诺替四阿哥先尝了一口那桂枝汤,只怕眼下被毒死的就是您的亲生儿子了。”娴嫔哭喊着,势必要皇上抓出那下毒的真凶。\"皇上,您要替臣妾死去的元诺做主啊,皇上。她可是有着陪臣妾一起长大的情谊啊。\" 娴嫔给一旁的元澜使了个眼色,元澜赶紧上前禀告,“启禀皇上,奴才刚才去给四阿哥煮药的御膳房档案臣妾查过了,今早只有玉妃宫里的阿喜前来取膳,只怕这件事情与玉妃脱不了干系了。” 一旁陪着娴嫔跪着的四阿哥心中甚是烦闷,他怎会不知这下毒的事情不会是玉妃做的,只是自己此刻就算是想要辩解也无济于事。额头的汗珠悄然结出,真是生生替玉妃捏了一把汗。 皇上气愤站起,大喊道,“胡闹!若真是那贱妇做的,朕定不轻饶。玉隐呢?”皇上额头的青筋暴起,声音震耳欲聋。 苏培盛赶紧上前,“回皇上的话,玉妃娘娘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皇上赶紧上前安慰说道,“皇上,您消消气,四阿哥不是好好的吗?那玉妃您怎么处罚都行,就是别伤了身体。” “是呀,皇上您消消气。”敬妃亦是在身旁说着。 皇后斜眼看了一眼安陵容,陵容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意思是她们不会暴露的。皇后这才放心,继续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打发着时间,等待玉隐的到来。 大殿之下妃嫔纷纷前来,等待着一场属于玉隐的审判。她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说着这回钮祜禄氏定然要彻底颠覆。 富察贵人很是叫嚣说道,“我就说嘛,那飞上枝头的麻雀,终归是麻雀。” 第106章 无依据反驳 玉隐走进大殿,只听见妃嫔们三五成群嘀咕着什么,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虽不知什么事情,可好歹上辈子跟着长姐些许时日,大抵也是知道自己此刻是身陷囹圄了。 看着几位好久未见的面孔,这才想起前几天皇上下令又接了几位妃嫔来圆明园,这妃嫔多了才热闹不是。 她侧身看了长姐一眼,她眉头紧锁,神情略有担忧。又抬头观望皇上,他铁黑着脸,很是不悦。一旁的娴嫔哭成泪人,妆容已花,脸上的泪痕未干。她身侧的弘历给自己使眼色,玉隐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娴嫔设的局。 她轻蔑笑了一下,暗想着这点小风浪对老娘来说还是不足挂齿的。 玉隐端庄大方,走到殿中央,清了清嗓子,霸气全开,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皆静下来了。她毕恭毕敬请着安,“臣妾钮祜禄氏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今日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皇上抬头看到玉隐,先是一惊,心中暗自想着这玉妃何时变得如此霸气了,好似朕要冤枉她似的。玉隐的气场让皇上生不起气,一旁的皇后只好上前解释道。“玉妃,你宫里的阿喜今早是否去过御膳房?” 玉隐赶紧扭头看着锦儿,锦儿惊恐地点点头,抿着嘴,瞪着眼睛,很是慌张。“确有此事!” “玉妃娘娘,您就算是再看不惯臣妾,也无需谋害皇嗣啊!臣妾把弘历让给你便是。”静娴赶紧上前补刀,拿出绿茶的那一套说辞。 玉隐早已见怪不怪,王府的那些年,玉隐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娴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宫只承认阿喜去过御膳房,何时承认谋害过皇嗣。你不能仗着有皇上做依靠,就随意出言污蔑本宫!”玉隐义正言辞,她知道若是此刻不出言反击,就会一直被人污蔑直到定罪也无法翻身。 “皇上,求您给臣妾一个公道,为臣妾那死去的元诺一个公道。”娴嫔又开始委屈了起来。 皇上坐在主位上,盘着串珠,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并未言语。皇后见此情形,追问道,“玉妃,今日上午四阿哥的汤药里被人下了毒,好在娴嫔的贴身宫女元诺先替四阿哥尝了一口,不然今日丧命的就是皇上的四阿哥。本宫查了御膳房宫人出入的档案,清晨直上午时段,除了皇上身边的人,只有你宫里人去过御膳房了。”皇后语气平和,她此番断然是要把这罪名扣在玉隐头上的。 皇后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妃嫔开始窃窃私语。纷纷指责玉隐就是那杀人未遂的凶手。莞嫔见不得众人诽谤,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臣妾虽平日与玉妃娘娘鲜少来往,却也知道玉妃并非是谋害他人性命之人。臣妾肯请皇上彻查此事,还玉妃娘娘一个公道。” 皇上眯眼笑着,“这时候你能站出来为玉妃说话,朕倒是很惊讶。” 一旁的欣常在说,“到底是莞嫔大度,不会和自己曾经的婢女一般见识。” 齐妃翻了个白眼,扬言调侃,“是大度还是怕受牵连,谁知道呢?玉妃得宠时是玉妃,若是哪天失了宠,被贬回莞嫔身边也未可知。” 一旁的丽嫔哈哈笑着,“就是,齐妃娘娘果然看的透彻。” 敬妃神情淡然,看了一眼莞嫔,“臣妾倒是觉得莞嫔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是真冤枉了玉妃,只怕钮祜禄氏和太后也是不答应的。” 皇后见敬妃提到了太后,赶紧补充说,“太后何时过问玉妃的事情了?敬妃怕是最近孤陋寡闻了吧。” “行了,”皇上听的妃嫔叽叽喳喳有点不耐烦了,“玉妃,朕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参与?”皇上已经尽力在为玉隐开脱了,他已经想好就算是阿喜干的,也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归咎到阿喜身上,将玉隐从中摘出来。 玉隐坚定回答,“臣妾与臣妾宫中任何人员并未参与此事,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公道。毕竟这嘴长在每个人的嘴上,臣妾总不能被一句不实的谣言毁了声誉!”玉隐言之凿凿,毫不畏惧地看着皇上。 一旁的皇后倒是着急了,她就是想借此次机会扳倒玉隐,若是不成功,只怕会功亏一篑。“皇上,既然玉妃妹妹不肯承认,那只好去御膳房拿出人员进入的账本给她看喽。毕竟白纸黑字,玉妹妹总不会不认吧。” 玉隐的心头一紧,若是皇后如此言辞,想必早已挖好坑就等自己跳了。她闭眼就都知道此事与阿喜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她该如何从中全身而退呢。 “拿!本宫就不信了,这白的能让有心之人说成是黑的?”玉隐虽心虚,嘴上功夫却不肯放过。她硬着头皮叫嚣着,其实内心早已慌乱一团,犹如麻线。 皇后给康宁海使了一个眼色,命他去拿账本。不一会儿,账本便送到了皇上的手里。 皇上照例翻阅一遍,拿着卷本的右手微微颤抖,凝视着玉隐,“你自己看吧,看你如何解释?” 玉隐接过卷本,上面白纸黑字确有阿喜的名字,若是照这个情形,阿喜恐怕在劫难逃了。玉隐的心怦怦跳,努力想着对策。 一旁的陵容见玉隐大势已去,赶紧上前跟皇上求情,“皇上,此时恐怕有隐情,臣妾也相信玉妃绝不会是谋害皇嗣之人,因为她居于高位,没有动机啊。” 富察贵人听闻此话,冷眼笑着,“安常在,虽说你刚得了宠,也不至于冲昏头脑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吧,殊不知本宫原本怀的孩子,就是她害的呢。”富察贵人的语气里带着仇恨。 玉隐扭头狠狠瞪着陵容,她知道,陵容此番话无非就是要捧杀她。陵容也正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 华妃姗姗来迟,后面跟着曹贵人。 “臣妾来的路上中了暑气,耽搁了点时间,还望皇上见谅。” 皇上摆手。“华妃情有可原,落座吧。” “谢皇上。”华妃原本笑面看着皇上,不料转头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玉隐,神情顿时凝重。一旁的丽嫔赶紧跟华妃禀告刚才的事情原委。 皇上有些不耐烦,左手拈着珠串。“玉妃,若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清白,那朕只好依照律法治你的罪了。” 玉隐赶紧辩解,“皇上,这御膳房进出的档案若是漏写了或造假了,又当如何?”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皇上身边的人私自串通?亦或是皇上要陷害于你?”曹贵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问道。 “就是,玉妃死到临头了,就不要做无谓的辩解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摘清与钮祜禄氏的关系吧,免得伤及无辜!”富察贵人阴阳的语气百转千回,令人作呕。 第107章 端妃来作证 “玉隐,若是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朕可就只能定你的罪了。”皇上还是在给玉隐机会,对于帝王而言,只要自己的儿子没出事,妃嫔为了自己争风吃醋也无可厚非,况且皇上心底的那杆秤多少还是偏向玉隐的。试想一下假设有说纯元是凶手的言论,皇上断然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可玉隐终归不是纯元,哪怕言谈举止有些许相似,也不至于让胤禛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她。 玉隐听出了皇上的意思,但是生性倔强的她,又怎么会靠出卖阿喜而苟活。这勾当她断然是干不出来的。 她轻摇了摇头,未再言语。此刻她才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在这偌大的后宫里,什么都是要讲究依据的。只是,那草率的卷本上写了阿喜的名字,仅凭此就定了自己戕害皇嗣的罪名,她真真是认倒霉,在这方面疏忽了,没有安排自己的人。 皇上无奈摇头,心里暗自伤神,这玉隐怎么这么倔,为了维护帝王的尊严,只好扬言定罪。“钮祜禄玉隐,试图谋害皇嗣未遂,褫夺封号降为...” “慢着!”皇上被打断,玉隐扭头看向门口,只见吉祥搀扶着端妃缓缓走进。 “端妃,既是病着,这后宫的琐事便不必参与了。免得糟心。”皇上有些烦躁了,面对着满屋子的女人,已然开始想要尽早了解此事从而赶紧逃离。 端妃咳疾未愈,时不时咳几声,却身残志坚坚持走到皇上跟前,用着微弱的语气请安。皇后看了都头疼,想不通为何此时前来搅场子。 “臣妾来的不算晚,还好赶上了。”端妃病中的语气有些许的无力。 “此话怎讲?” “吉祥,你说。”端妃突然咳嗽不止,只好让吉祥上前解释。 “回皇上的话,我们娘娘心善,见不得被玉妃被诬陷,这才特意前来让奴婢作证的。”吉祥先请了个安,而后不紧不慢说,“奴婢今早本是到御膳房取我们娘娘的药膳,不巧还未进去时发现腰间宫牌丢失,没了宫牌御膳房便不会给奴婢药膳,奴婢折返回宫的路线寻找,因此耽误了娘娘的取药时间。虽说上午的出入名单里没有奴婢,可是当时奴婢正好瞧见御膳房里有一位面生的宫女,她举止有些怪异,眼神飘忽不定。当时奴婢并未多想,现下想来她必然就是真凶了。” 吉祥的话音刚落,妃嫔们沸腾起来,交头接耳。陵容的面色凝重,拿帕子的右手忽然紧握。皇后亦是给陵容使了一个眼色,陵容明白,若是真暴露了,誓死也不能供出皇后。 “皇上,臣妾的宫人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既然凶手另有其人,还请皇上查出真凶,还臣妾一个公道。”玉隐有了翻身的机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跪在皇上的脚前,祈求着皇上,微微带着委屈。 “放心,有朕在。”皇上请扶她起来,好生安抚。既然戏都唱到这里了,皇上生出了好些的好奇心,很想一探究竟这到底是谁做的。他命令苏培盛按照吉祥描述的宫女面容去搜寻。 吉祥强调那宫女的的右脸上有一颗黑痣。听完此话,陵容更加紧张,手心冒汗。她给宝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通知宝鹊赶紧找个地方藏好,别暴露了。 谁知锦儿放声说道,“宫里脸上黑痣的宫女少之又少,奴婢知道安常在身边的宝鹊脸上就有黑痣。” 玉隐听此,“来人,把宝鹊带过来。”她现在还是玉妃,至少还握着协理六宫的权力。此时,最能为自己做主的,只有自己。 话音刚落,身边的侍从赶紧抽身去寻找宝鹊。皇上吩咐着,“带上朕的一队人马,早去早回。朕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和时间。” 一炷香的功夫,宝鹊被带了上来。她低着头,不敢与玉隐对视。 吉祥上前查了一眼容貌,坚定说道,“就是此人,奴婢所言绝对属实。” 陵容差点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上前辩驳。 一旁的敬妃问,“呦,这不是安常在身边的宝鹊吗?难不成安常在...”敬妃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却意味深长。 “怎么会呢?臣妾从未让宝鹊去御膳房。”陵容虽声音柔和,听着毫无破绽。 见陵容已然放弃自己,宝鹊赶紧下跪认罪,“皆是奴婢一人所为。” “为何?你一个奴婢,竟然会想谋害皇嗣吗?若不是有人暗自指使,你又怎会?”玉隐赶紧乘胜追击,虽然她知道此番无用,却可以在皇上的心底扎上一根关于陵容的刺。 宝鹊被玉隐吓哭了,赶紧认罪说着,“那日娴嫔在我们小主面前耀武扬威,出言侮辱我们小主,奴婢是见不惯她如此盛气凌人,这才走了邪路...”宝鹊年纪尚小,左右不过十四五,看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怀疑她的话真实性。 皇上不耐烦了,闭眼揉太阳穴,“苏培盛,把她拖出去赐白绫。” 宝鹊性格温和,不再挣扎,只是含着泪看着陵容好似在嘱托什么。陵容不敢看她,低头看着紧握的手帕,实际上早已汗流浃背。 皇上赶紧安抚玉隐,含笑说着,“这确实是朕手底下人办事不力,竟随意放进了此等闲杂人员,差点污蔑了你宫里的阿喜,实在是这帮人无能。苏培盛,传朕的旨意,换人!” “奴才遵旨。”苏培盛应声道。 见玉隐安稳坐着,在场的妃嫔自然是有些不乐意的,却也不好显露在脸上。娴嫔换了一副嘴脸,赶紧上前请罪,“玉姐姐,刚刚是妹妹一时心急,差点冤枉了姐姐,还请姐姐看在你妹妹我爱子心切的份上原谅这一回吧。” 玉隐并非言语,只是扭头看着皇上,眼神里带着委屈。 “皇上,您替臣妾向姐姐求求情吧,姐姐好似还在生臣妾的气。”静娴直接在皇上跟前撒娇起来,柔情似水都到了皇上的心坎里。 玉隐有点气愤,这撒娇的手段孟静娴确实厉害,自己只好打肿脸做个好人。没等皇上说话,抢先说,“臣妾不能让皇上为难,只好原谅妹妹这一次了。” 皇上笑眯眯看着玉隐,好似在看着从前的纯元。 第108章 惠嫔险小产 “朕的爱妃就是大度,赏。”皇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一刻,他心生一股暖流,好似眼前之人是纯元一般,顿时迷了眼。 “皇上,您说的对,确实该好好补偿玉妃。”一旁的皇后帮着腔,试图卖皇上个好。 “近日波斯国进贡的蓝宝石,朕就赏赐给你吧,权当是对你的补偿。” “臣妾谢过皇上。”玉隐语气平和。 “时辰也不早了,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皇上遣走了所有人。 众妃嫔纷纷散去,玉隐刚走到大门口,便被华妃叫住了。 “玉隐。” 见着身后跟着的是曹贵人,玉隐知道眼下并非可以全盘托出。点头应了一声,“华妃娘娘。” “玉隐,你与本宫之间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 “娘娘若是有时间,还请来臣妾那里小坐,顺便欣赏一下波斯国进贡的蓝宝石。” “既是盛情邀请,那本宫应下便是。”华妃笑着。看着玉隐紧紧盯着自己身侧的曹贵人,好似看着敌人一般的眼神,这才意识到玉隐对其的敌意,她扭头对曹贵人说道,“刚刚嬷嬷说了温宜公主今日清晨便开始吐奶,你回去看看怎么个事。” 曹贵人一听到温宜公主病了,心立刻揪了起来,顾不得别的,赶紧匆匆请辞。 见曹贵人走远,华妃这才开口笑着,“玉隐啊,你何时变得如此草木皆兵?曹琴默是本宫的人,什么品行本宫还是了解的,出不了大乱。” 两人慢慢走在回宫的路上,玉隐回答说道,“华妃姐姐是不知那日我被曹琴默陷害的事情吧,自那件事情开始,我便开始对她多有提防。”玉隐摇着头,回想着那日险些被曹琴默陷害的事情。 “那日也是曹贵人爱子心切,一时间冲昏了头脑,事后本宫问过她,她对此事也是颇有歉意,希望找个时间当面对你道歉呢。” 瞧着华妃如此信任曹琴默,玉隐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她低头小声嘀咕着“但愿她是善良的吧。” 锦儿与颂芝跟在两位娘娘的身后,彼此相视一笑,时不时看向周遭的景致。 不远处阿喜匆匆跑来,神色惊恐。 “不好了,玉妃娘娘,惠嫔娘娘肚子剧痛,恐怕是要小产。”阿喜声音颤抖的厉害,原本身体强壮的他,如今看似一只受惊炸毛的兔子。许是刚刚险些被人诬陷的事情尚且令他心有余悸,他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不好,本宫这是被偷家了啊。”玉隐有些慌张,顾不得身侧的华妃了,大步径直走向惠嫔的住所。 一进门,惠嫔面色惨白躺在床上,采月手里端着的铜盆里满是血水。温实初跪在地上,愁容满面。 “眉姐姐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惠嫔略有小产的征兆,只怕...” “本宫不管,你一定要保住眉姐姐这一胎。” “微臣已经给惠嫔娘娘施针,现下胎象稳定,还望娘娘放心” 听到了玉隐的声音,惠嫔撑着一口气喊着玉隐,“是玉隐吗?” 玉隐赶紧走上前,坐在床头。用自己的帕子为眉姐姐轻轻擦拭额头的汗珠,轻声安慰着,“眉姐姐,放心,有妹妹在,不论如何都会帮你保住这一胎的。” 听着玉隐的安慰,沈眉庄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眼神里露出对玉隐的依赖,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的信任。她点点头,不再言语。微闭上眼睛,身体的疼痛在面容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玉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回想起刚刚自己在大殿接受审讯的种种,原来那人故意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其实那人的目标是眉姐姐。 她坐在不远处的桌旁凳子上,静静看着温大人诊脉开药方,心里着实为眉姐姐捏了一把汗。不一会儿锦儿前来禀告,说询问了一圈,事情经过是沈贵人清晨点了一根安常在送来的安神香,而后便感到肚子极为不适。只是那香平日重点,眼下已然用完,毫无证据了。 “娘娘,您喝点茶吧,温大人医术高明,惠嫔娘娘定然是无事的。”一旁的采莲端了一杯龙井过来。 玉隐心里焦灼,哪有心思喝茶。瞥了一眼那茶盏,微点了头。猛地想起锦儿曾经和自己讲过安常在给眉姐姐一个生男孩的方子的事情。 她小声在采月耳边问着,“近日眉姐姐可有照安常在那方子抓药啊?” 采莲连忙答复,“回娘娘的话,一开始我家主子确实心动了,只是那药材中有一味河车,乃胎盘所作。我们家主子觉得过于残忍,只好作罢,未曾喝过那药。” “那方才锦儿与本宫提到的香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香是安常在半月前所赠,说是可以安胎养神,保惠嫔娘娘胎儿无虞。” “既是燃尽,便把那香灰拿来。” 采月去按照温大人药方煎药去了,这里只有采莲伺候。她匆匆将那香灰拿来,玉隐便让温大人一探究竟。 “回娘娘,这香并无不妥。” “既是如此,眉姐姐为何会险些小产?” 温实初紧皱眉头,回想自己刚刚诊脉的细节,反复复盘,“娘娘,或许真的只是惠嫔娘娘身子虚弱,并非他人故意而为之。” 玉隐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下,轻舒了一口气,暗自想着或许是自己真的太紧张了,草木皆兵。 “眼下惠嫔娘娘怀胎已有六月,胎象稳固。娘娘自是不必过分担心。”温实初上前回禀着。 玉隐颔首,“那便多谢温太医精心照料了。” “微臣自当是竭尽全力,娘娘可以放心。” 温大人的话音刚落,华妃推门而进,门口端着药的采月挡不住华妃,一脸委屈的表情。 “娘娘,奴婢都说了,惠嫔娘娘需要静养。”采月有些声嘶力竭,在她的脸上能够看到尽心护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玉隐摆手示意,“采月,华妃并非前来捣乱,大可放心。”有了玉隐的担保,采月这才略微放心。 华妃走进屋内,瞥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沈眉庄,嗅到了屋内的血水味,有些不适,赶紧拿起手帕捂住口鼻。“原来怀胎是件这么麻烦的事情。”神情略带着嫌弃。 第109章 安常在独宠 “华妃娘娘若是嫌弃,大可不必待在这里。”采月硬气了一回,一向做小伏低惯了,但实在难以忍受华妃的气焰,采月只好支棱一回。 华妃哈哈大笑着,“玉隐,你瞧,这小丫头竟敢直言顶撞本宫,”华妃眼神狠厉,狠狠说道,“你该当何罪?”瞪大了眼睛,盯着采月。 采月哆哆嗦嗦,一旁的玉隐赶紧打圆场,“华姐姐,就别吓唬这小丫头了。” “哼,既然玉妃开口了,便放过你吧。”给个台阶,华妃便下了。 “华姐姐,惠嫔已然入睡,有什么事情咱们出去说。”玉隐将华妃引了出去。 到了殿外,一股暑气扑鼻而至。尽管太阳将落,伏天的热气显然可知。玉隐顿时冒了汗。 “玉隐,本宫从哥哥那里刚得到的消息,近日年氏一族弹劾钮祜禄氏,只为你玉隐替娴嫔办那过继子嗣之事。本宫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华妃微微蹲下,行了个歉意。 “华姐姐快快请起,”玉隐也是惶恐,从前一向视自己与长姐为死对头的华妃,竟当着自己的面行礼认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我都是背负家族使命的人,做事从来都能任由自己的心,既是无奈之举,何错之有?”玉隐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无奈,这些天、这些事情早已耗费她太多的心力。 “玉隐,眼下该如何是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宫的,本宫定要尽力而为。” 玉隐浅笑了一下,“有姐姐这句话便够了,若是妹妹真遇到不可解之事,自然会去找姐姐的。” 玉隐前脚刚到寝殿休息,阿喜便传来了好消息。前朝的年羹尧不知为何突然撤销了递上去弹劾的奏折,忽然变了口风说自己也是听信奸人的谗言误会了钮祜禄氏与沛国公府的关系。跟着他的文武百官亦是乱了神,连忙跟着改口。 一时间,玉妃的身份亦是水涨船高,宫里无人不知现下除了皇后便是玉妃最大。 听到此处,玉隐心中暗自窃喜,好在自己赌对了,太后娘娘果然能救自己于水火。但是纵观此事,玉隐发现太后娘娘与前朝的关系盘根错节,虽说是在后宫颐养天年的太后,竟有如此的雷霆手段动摇整个朝政。想到这里不禁心生恐惧,如此势力的女人,真是令人害怕。 回想起自己与太后做的交易,太后只需要自己做一件事情,即护下四阿哥弘历。分析后宫的错综关系,谋害四阿哥性命对皇后的受益是最大的。 歌声曼妙响起,窗外此起彼伏的音奏差点勾了魂去。玉隐不禁感慨,若自己是个男人,定然也是为那陵容动容,就算是烽火戏诸侯恐怕也不在话下。 “主子,这都多少天了,皇上日日宠幸安常在。”锦儿在一旁酸着,宫里向来都是拜高踩低,两人都知晓往后的日子里,陵容必然是光鲜的。 “既知道,便不必如此抱怨了。往后见到安常在,必然要给足了场面,不然有你好受的。”玉隐半开着玩笑,告诫着自己的宫女。 锦儿嘟囔着嘴,有些不服,“奴婢只是觉得,这般品行恶劣之人,不配坐上高位。” 玉隐回想起上一世陵容高至妃位,“锦儿,这才哪到哪,即便你觉得不配,依然要遵从皇上的旨意。” 安常在受宠,宫里好些人都不好过。 华妃倚在窗边,眼角噙着泪,望着窗外的月色。一旁的颂芝赶紧见状上前安慰。 “去,取些酸黄瓜来。” 颂芝献上一坛钵的酸黄瓜,华妃取下护甲,拈起整根黄瓜便往嘴里送。一根接着一根,没等下咽又继续往嘴里送。不一会儿脸肿的跟包子似的。 颂芝看着心疼,“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一时间黄瓜酸气全部在嘴里的味蕾爆开,那股子酸味直冲鼻子,熏的华妃流出了眼泪。那一瞬间,舌头无法承受,真真的反胃,华妃承受不住,将嘴里的黄瓜一股脑吐出来。 颂芝连忙地上一杯清水,让其漱口。 华妃一把推开水杯,惊喜瞧着颂芝,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涸,“颂芝,你看,本宫有孕反了。” “娘娘,”颂芝落了泪,跪在华妃的身前,紧拉住华妃的衣裙,满眼的心疼。 莞嫔坐于窗边,听着安常在的高歌,手中的书卷顿时不香了。她扭头看着一旁忙碌的槿汐,问着,“槿汐,虽然我知道君王本就多情,为何闻此歌声 还会有阵阵的失落。” 槿汐赶紧上前,拿了件斗篷披在莞嫔的身上,温柔回答,“娘娘,人非草木,亦是有情的,失落在所难免。夜深了,窗边寒凉,您要保重身体。” 甄嬛放下手中的书卷,含泪看向窗外。心中百感交集,回想起自己上一世曾与皇上的那份情感,最开始也算是真挚。只可惜后来的种种,令人唏嘘。重活一世,她只想好好陪伴在皇上身边,对得起皇恩浩荡和换个对自己、对家族的恩赐,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至于果郡王,本就不该有交集的两人,最好此生不要见了。 清晨,玉隐还在床上躺着,只听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门口的声音愈发嘈杂,玉隐逐渐清醒过来。 只听见门口的锦儿大声说着,“安常在,我们家主子此刻尚未起床,小主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陵容见锦儿不甚待见,面色却依旧很从容,笑着道,“不急,玉妃娘娘许是昨日那事深吸疲惫,本宫自然是理解的。只是,既然来了哪有走的道理,还请锦儿姑姑暂且让本宫到偏殿等候娘娘。” 陵容一席华贵衣衫,一改往日穷酸小家子的模样,发髻簪满华贵宝石,一副盛气凌人之感。锦儿见其前来无非是炫耀罢了,一朝得宠,洗刷之前屈辱。 锦儿本想继续回怼,不料玉隐屋内喊话制止。 “锦儿,不得无礼。快进来服侍本宫更衣洗漱。” 听闻此话,安陵容脸上浮现一丝的得意。锦儿见了更是心头一恨。转身便回去俯身玉妃去了,独留陵容在门口站着。 阿喜见此情形,赶紧上前引其去偏殿等候。玉妃一向教导宫人,对外不得落下话柄,阿喜也算是为锦儿收拾残局。 陵容落座,瞥了一眼呆滞的阿喜,逗笑问,“阿喜公公,近日可好?”语气带着嘲讽,分明在讽刺那日阿喜被污蔑之事。 阿喜顿时手心发凉,支支吾吾没说话,依然汗流浃背了。 第110章 安陵容投诚 “自然是好的,”不远处徐徐传来玉隐的声音。 陵容赶紧起身去迎玉隐,眼神里略微带着点畏惧。 “安妹妹今日倒是勤快,想起来本宫这里问安了。”玉隐迎面笑着,看不出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陵容给姐姐请安了,”陵容看着眼前的玉妃,一身素衣很是典雅,发髻上略簪着几枚金钗,虽不艳丽却不失贵重,其实这一直都是陵容所羡慕和向往的。 “起来吧。”玉隐扭头一个眼色,锦儿立刻心领神会,带着陵容身侧的宝娟一同退下了。 眼下屋内就剩玉隐同陵容两人,陵容这才放松警惕,步入正题。 “玉姐姐,这不是妹妹近日承蒙皇上宠爱,得了几件上好的浮光锦,特来献给姐姐,以报姐姐平日的恩惠。” 陵容的嘴倒是甜,自知常在身份亦是卑微,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宫内有权力之人。皇后之下,如今便是玉隐最得圣心。拉拢,是取得利益最快捷的方式。 玉隐瞥了一眼那桌上的两匹浮光锦布料,碧色清雅、远远观之令人赏心悦目;藕色柔嫩、观之令人为之动容。一匹万金,可谓是上品。玉隐暗自感慨,咱们当今圣上确实懂得权衡之术,唯有雨露均沾,方可制衡宫中妃嫔。 “妹妹何必如此客气,前段时间的舒痕膏让本宫的伤口愈合无疤,本宫还未感谢妹妹呢,如今你又赠与本宫如此贵重的衣料,倒是让本宫自感惭愧,未曾帮过妹妹什么。”玉隐客气着,故意提到舒痕胶,看看陵容的反应。 说起这舒痕胶,玉隐倒是大胆用了,因为她也不想怀有皇上的子嗣,若是一生无子,倒也不错。 陵容展颜,“舒痕胶若是真帮到姐姐了,妹妹自是高兴。”她仔细看了看玉隐的脖子,猫咪爪痕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脖子略带着些红印。“妹妹近日回去会再差人送些过来,保证姐姐的疤痕好的看不出来。”玉隐刚刚的一顿赞许夸到了陵容的心坎里,这才说的眉飞色舞、声情并茂。 “浮光锦本宫既然盛情难却,便收下了。明日就让锦儿去内务府做两套新衣裳,妹妹的心意定不会被辜负。”玉隐言之凿凿,“只是,本宫定然不会白拿妹妹东西,妹妹可有什么事情,本宫可以帮的上忙?” 玉隐终于说到点上了,陵容赶紧下台阶,求着说,“玉姐姐,妹妹自知对不住您,那日手底下的宝鹊差一点污蔑了玉姐姐和您手底下的人,的确是臣妾该死管不好下人,这才冒犯了姐姐。”陵容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好似完全不知情一般。 见陵容如此虚伪,玉隐觉得有些恶心。上一世虽不说陵容接受了长姐多少好处尚未报恩,单说坏事便是做了一箩筐数不胜数。这一世竟然还是如此,玉隐恨的牙根痒痒,却忍着不发作。 她伸手轻拍了陵容的肩膀,轻声道,“宫女心思不纯,善恶不分,自是她自己的问题,妹妹何罪之有?况且皇上都未怪罪,本宫亦是不会追究的,妹妹尽可宽心才好。” 陵容赶紧轻舒一口气,做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姐姐不怪罪,妹妹这才敢出气。”说完,便微微笑了起来。 “自从我进宫,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我出身卑微而看不起我,唯有姐姐自协理六宫之后对我多加照顾,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是会报答姐姐的知遇之恩。”陵容很是诚恳,吐露着自己的心里话。 玉隐回想起自己确实帮过陵容几次,摆脱富察贵人的羞辱与折磨。许是这些让陵容记忆深刻吧。 “可是,姐姐,身处后宫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景仁宫那位倒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儿,很多孩子都夭折在她的手里。”陵容说着便哭了起来,很是难过,一边哭诉一边擦着眼泪。 “竟有此事?”玉隐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陪着陵容演戏,只有这样,这戏才会继续唱下去。 陵容赶紧点头肯定,继续说着,“我就被她逼着去谋害富察贵人的孩子,就连此次也是...”陵容哭的更委屈了,“若是不听她的,臣妾那关押在牢狱内的父亲虽是都会被问斩...” 说到这里,玉隐才明白皇后此次为何不救陵容的父亲出来。彼此知恩图报,皇后更喜欢用安比槐的性命威胁。 玉隐轻抿嘴唇,心中不自觉生了一股怒火,皇后竟是如此欺人太甚,把性命做儿戏,简直是草菅人命、荒谬至极。 “妹妹既然开口了,本宫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如何才能帮到你?”玉隐知道这是陵容的阳谋,所以必定要陵容亲口说想要什么。 看到玉隐如此爽快,陵容也不绕弯子,直言说,“玉姐姐,陵容知道你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既然跟着皇后赚不到出路,不如跟着姐姐一起才好。”说完,便起身跪下,给玉隐磕头。 玉隐的心咯噔一下,哪怕让她去牢狱里救出安比槐也不甚费力,只是说要追随她玉隐倒是个难办的事情。若是玉隐同意了,陵容这粘人精必然不好摆脱了。 玉隐迟迟未回复,陵容见此,赶紧问,“姐姐,是对妹妹存有疑虑对吗?”陵容赶紧起身,一把抓住玉隐的手,套近乎,“玉姐姐怀疑也是正常的,只是妹妹我真的想金盆洗手了,若是姐姐不信,也不必着急答复妹妹,陵容自然会为为姐姐证明这一切。” “好,本宫答应你的请求。”玉隐咬咬牙,答应了。 陵容一阵欣喜,赶紧磕头谢恩。“陵容多谢玉妃娘娘成全,自此陵容必当为娘娘效力,在所不辞。” “既是忠心,本宫倒是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娘娘尽管说,”陵容仰头看着玉隐,一副崇拜模样。 “你也知道,虽然本宫表面为娴嫔过继子嗣,那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谁不知这宫里母凭子贵的规矩。本宫要娴嫔膝下的孩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第111章 玉隐被施压 “陵容自当竭尽全力帮娘娘把那孩子抢回来。”陵容的眼睛里散发着阵阵的狠绝,玉隐看了都心头一紧。看着陵容那狠辣的眼神,玉隐觉得她近乎与上一世一般狠毒,这叫她如何相信陵容。 一晃时光流逝,七月流火。皇上的銮驾回宫,浩浩荡荡。四阿哥也算是了却心愿,随着娴嫔回了那充满勾心斗角的紫禁城。 华妃与莞嫔一直都是势不两立,即便有玉隐从中平衡讲和,两人亦是水火不容。关系便一直这般僵着。沈眉庄鲜少出来走动,就在玉隐的永寿宫一待,即便是皇后想谋害,也无从下手,只好夜夜期盼沈眉庄肚子里怀的是位公主,没有威胁便好。 年大将军边关大捷,皇上召其回宫庆贺。华妃因此获殊荣,宫内皆传言即将晋升贵妃。此消息一出,钮祜禄氏一族便坐不住了,连忙派人递消息给宫内的玉妃娘娘,叫其赶紧笼络皇上的心,早日晋升贵妃。 永寿宫内,玉隐详读了几遍哥哥世兴的书信,字里行间全是让玉隐顾全大局的话,说到底就是要保住整个钮祜禄氏一族的荣华。玉隐陷入沉思,细细想来自回了紫禁城,皇上好像将自己忘了一般,不是召见娴嫔便是那安常在,偶尔会去莞嫔与华妃那里。自己每日替皇后打理后宫琐事,确实冷落了皇上。 正巧锦儿端着玉露琼脂膏进屋,玉隐扭头问,“锦儿,你去养心殿送一盘小厨房的牛乳糕,问一下皇上今晚可否有时间来本宫这里。” 锦儿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眼神里散着兴奋,“娘娘,您终于愿意侍寝啦。”自玉隐进宫以来,即便身居高位,亦是完璧之身,皇上也是宠着她,替她瞒过敬事房。 “是啊,这后宫若是没个一儿半女,当真是没有筹码和她们斗下去。”玉隐虽有些无奈,但是她知道,既然进宫,承宠是早晚的事。 “娘娘您想通便好,奴婢这便去办。”锦儿兴高采烈跑出了宫。 锦儿刚到养心殿, 门口等候了不少侍女,皆是各宫的掌事宫女,估计都是来请皇上去各宫用晚膳的。只见槿汐在苏培盛一旁有说笑,离得太远听不清具体说什么。苏培盛的眼眸里含着柔情,原来这时候两人便开始有了情愫。 “苏公公,皇上在养心殿的事务何时才能忙完啊?我们这都等了些许时辰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门口的人太多了,一时间锦儿并未看到是谁,赶紧踮起脚尖放眼望去。一身着华丽的小宫女匆匆走到了苏培盛的跟前,扬言问着。锦儿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娴嫔跟前的元澜。 苏培盛弯腰恭敬回答,一脸无奈和愁容,“皇上此时在与年大将军议事,奴才刚才进去请示都被骂了出来。”摇着头,这娴嫔也着实不敢得罪,毕竟是皇上的心头宠。 元澜听此,赶紧挑唆,“苏公公,年大将军都进去这么久了,许是忘了时间,你何不进去提醒一下?” 槿汐实在听不下去,皱眉反驳,“元澜,稍安勿躁,年大将军可不是好惹的。” 元澜翻了白眼,很是气愤,可莞嫔身边的崔槿汐与自己的地位相差无几,着实不敢惹,只好作罢。 锦儿藏在众多宫女里,不敢上前。看这架势,今晚皇上恐怕是不会来。但低头看到手里的糕点,劝着自己不能退缩,好歹是得到确准消息再回去给玉妃复命。 不一会儿,养心殿的门开了。一窝宫女蜂拥前至,纷纷吵着让苏公公前去报信引荐。锦儿站在最后,不与他们争抢。大致猜了一下,既然屋里有年羹尧在,恐怕皇上今晚会去华妃娘娘那里。 只见年大将军率先走出,瞥了一眼门口蜂拥的宫女,瞬间紧皱眉头,一股子嫌弃展露面容。常年戍守边关、征战沙场的将军,必定是雷厉风行之人,自然受不了后宫的叽叽喳喳。 正巧莞嫔在流朱的随同下缓缓走来,想必是来探望皇上。年羹尧正好撞见,侧身问着苏公公那妃嫔是谁。苏公公赶紧回答。 “好一个莞嫔,哼!”年羹尧气粗声大,吓的在场的宫女们纷纷闭嘴,不敢言语。 莞嫔赶紧上前,行了个礼,“年大将军安好。” “莞嫔,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本将军妹妹安好,本将军才会安好!”年羹尧话里有话,在场的人无不瑟瑟发抖,纷纷感慨着他呵斥的不是自己的主子。 莞嫔也被年羹尧的气势所吓到,虽感到害怕却并未展现出来,沉气回复,“是,华妃娘娘自然是万福金安的,后宫之内谁又敢惹华妃娘娘呢。” 年羹尧瞪了她一眼,“但愿如此。”说完,便匆匆离开。 苏培盛赶紧走下台阶,搀扶着莞嫔,“娘娘,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说完便扶着莞嫔进去。 “还得等多久啊!”元澜有些哼唧,虽已是秋天,但在外面站的久了,亦是能感受到太阳的灼烧。 “就是啊,怎么就插队了呢。”丽嫔身边的之盼应声附和着。 看着各位掌事姑姑皆有不耐烦之意,苏培盛也意识到这不是长久之计。赶紧上前安慰说着,“看样子皇上没时间见各位了,不如让奴才进去传话吧。” 元澜率先同意,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赶紧将手里的果篮递给苏公公并递言,“这是我们家娘娘为皇上精心准备的果篮,晚上我们娘娘邀请皇上来宫里用晚膳。” “奴才知道了,一定将话带到。” 不一会儿,苏公公手里提了八九了食盒和果篮,差一点都拿不住了。看着苏公公有些应付不暇,锦儿赶紧上前帮苏公公稍微提着点,帮其减少承重。 “苏公公,这也太多了,不然您先进去吧,锦儿等下一波。” 苏培盛的眼神里流出些许的欣慰,未言,径直走进了大殿。 “这表面的功夫做给一个阉人看有什么用,有时间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让你家娘娘有孕吧。”元澜鼻孔冲天说着,目中无人。 “是,元姐姐说的是,妹妹我记下了。” 第112章 夜色等皇上 锦儿没有丝毫的不快,倒是给元澜气的够呛。不一会儿苏培盛出来了,看着锦儿,眼神里露出感激。 “苏公公,如何?”元澜没什么耐心,径直上前问着。 苏培盛无奈摇头,撇着嘴,“皇上只见莞嫔娘娘,想必今晚会留宿碎玉轩,尔等无需再等候了,回去复命吧。” 闻此,宫女纷纷散了。 锦儿走上前,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苏公公,“那烦请苏公公了,皇上面前只说这是永寿宫送来的即可。”说完,锦儿将一捧金瓜子悄摸塞给了他,而后若无其事离开。 苏培盛叹了口气,暗自想着自己亦是左右为难的,便转身进去了。 养心殿内,皇上依旧批阅着走着,莞嫔在侧研磨。他看了一眼崔槿汐,直挺挺站在莞嫔的身后,双手捧着莞嫔的护甲,眼睛一个劲儿盯着自己家主子所研之墨,本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端着锦儿递过来的食盒,小心翼翼走到皇上跟前,没等开口,皇上先发制人。“那群喧闹的都走了?”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莞嫔赶紧放下磨石,走上前为皇上按摩太阳穴。 苏培盛将那食盒里的牛乳糕端了出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味瞬间弥散在空气中,顿时叫人生津。 “回皇上的话,都走了。” 闻到香味,皇上瞬间睁开眼睛,一盘精致的乳白色方糕映入眼帘。看那鎏金的盘边,微露奢靡。皇宫之内,妃位之上才可使用。顿时心中有数。 “永寿宫没递什么话过来吗?”皇上拿下莞嫔的玉手,握在掌心。不知为何,盛夏刚过,她的手便冰凉了。 “永寿宫那位只差人送了盘糕点,并无其他言辞。”苏培盛摇了摇头,回想起锦儿交代的事情,只递上糕点即可,无需多言。 莞嫔愣看着苏培盛,“皇上,您好久未去看玉妹妹了,想必她亦是思念皇上。” 皇上握紧莞嫔的手,笑呵呵地说着,“瞧你,净把朕往外推。”他摆手示意苏培盛退下。 苏培盛亦是不知皇上的意思,更不敢妄加揣测,只好退到大殿外静静等候着。 不一会儿,莞嫔在槿汐的陪同下缓缓出来了,神色带着点失落,苏培盛不知为何。 待莞嫔走远之后,这才进去请示皇上。 皇上微微整理衣着,扬言道,“摆驾永寿宫。” 苏培盛心头一震,虽不知着玉妃和皇上玩的是什么暗语,这食盒确实传递了别人看不到的信息,就连莞嫔都败下阵来。越想越好奇,他的心痒痒的,只想找个机会一问究竟。 天色渐暗,玉隐在永寿宫里等的焦灼。 锦儿在一旁茶水伺候,为其整理衣衫、簪饰妆容。“主子,今晚皇上准回来的,您大可放心便是。” 玉隐仰头问着,“锦儿你为何如此自信?” 锦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颜如花,“主子,想必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吧。您让奴婢送去的那糕点,好巧不巧是皇上最喜爱的,外加上今日宫殿外邀请皇上的主子数不胜数,皇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只好顺应心声选择那糕点的主人了。”锦儿的声音里都透露着欣喜。 其实锦儿并未说全,玉隐小厨房那做牛乳糕的厨子,曾经是给纯元皇后做膳食的,奈何纯元陨落,宜修本想赶尽杀绝,不料太后救他一命,这才有机会到了玉隐的宫中,成为玉隐的好帮手。 玉隐看着锦儿的神情,大概也能猜出与纯元有关。既然锦儿毫无恶意,只管进行下去即可,自己无需研究过多的缘由。 她伸手握住锦儿的手,表达感激。“锦儿,这次多谢你了。” “诶呀,娘娘说感谢就是见外了,锦儿还求娘娘以后为锦儿找个如意郎君呢。” “那是自然。”玉隐打着包票。 又过了半个时辰,玉隐在丰盛的餐桌前端庄席坐,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养心殿前,皇上准备摆驾永寿宫,已然坐在轿子内,却被不知哪里赶来的曹贵人叫住了。 她一脸小跑,声声喊着皇上,温婉可怜,皇上瞬间生了恻隐之心。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怀里抱着的温宜身上,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曹贵人,这么晚了,赶往这里,所为何事?” 只见那曹贵人娇柔地站在皇上面前,美眸早已哭得通红如熟透的樱桃一般,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滚落下来,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庞此刻因哭泣而变得微微泛红,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惹人怜爱不已。 曹贵人轻启朱唇,声音哽咽着说道:“皇上啊,咱们的温宜公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发起了高烧,而且这烧一直退不下去。到如今,已经整整三日了呀!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们全都来看过了,可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臣妾真的是急坏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才斗胆前来恳求皇上您呐……”说着,又是一阵嘤嘤啜泣,仿佛心都要碎成千万片了似的。 “有朕在,莫怕。”皇上心里只顾着温宜公主了,全然将玉隐抛在脑后。 启祥宫彻夜灯火通明,太医院合院的人全部到齐于此,就算是休息在家的也被连夜叫来。皇上下令,今夜温宜的烧必须退,否则整个太医院陪葬。 最害怕的莫过于是张院判了,本就到了告老还乡的年龄,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办得好功成名就,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他喊着温实初务必竭尽全力医好温宜公主。张院判知道,这温实初能力匪浅,确有实力。 温实初亦是惶恐,却临危受命,虽胆战心惊,却放手一搏。好在用对药了,温宜的烧退了。 永寿宫冷清,玉隐坐在餐桌旁久久未动筷子。锦儿得到消息之后,嘟着嘴微眯着眼内疚着走到玉隐身侧,一五一十说着。 玉隐轻呼了一口气,自嘲着,“毕竟是亲骨肉,比我们这些外人重要。”说完,便开始动餐。 夹了一块贵州云腿给锦儿,邀她一同享用。 第113章 宫内疫情起 玉隐把锦儿当做自己亲妹妹一般,只要周围没有外人,锦儿就不必拘谨做奴才,可以与自己姐妹相称。这是锦儿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的亲情,虽说曾经在太后身边侍奉洒扫,竹息对自己很好,却也只是表面的姑侄情谊。若是触及利益,竹息自当首要考虑自身。这些年,竹息对锦儿也是有严厉的一面。回想曾经的日子,喜忧参半。如今在玉隐身边甜头较多,锦儿一时间沉迷也是有的。 酒足饭饱之后,锦儿舒坦地打嗝儿,在玉隐身前很是放松,玉隐的气息很柔和,锦儿很喜欢她。两人饮酒对月,畅谈了许久。 “玉隐,你知道吗,我锦儿在皇宫内十余载,见惯了尔虞我诈,自小便被灌输了宫内不可轻信他人的观念,所以我锦儿在这后宫内除了竹息姑姑谁都不会全然相信。可是,”锦儿扬起声调,泛红圈圈洋溢在柔白的脸蛋上,她嘻笑了一下,“自从我遇到你,才知道这人世间可以有至纯至真的主仆情谊,谢谢你,玉隐。”锦儿举起酒杯,敬了玉隐一杯。 玉隐闻此,赶紧举杯。两人相视一笑,把酒一饮而尽。玉隐深知,自己能有今天的品行,长姐功不可没。上一世自己在长姐身边,得到了长姐的精心呵护和庇佑。如今,自己成了那高位之人,也该学着将长姐那善意散播给其他人了。 夜半,玉隐酣睡,正甜。 值守在门口的阿喜接到消息,连忙敲门请示玉隐。锦儿彻夜守在玉隐床前,稍微有动静便觉醒了。看着酣睡的玉隐,不敢惊醒,蹑手蹑脚走出了寝殿大门,小声询问门口的阿喜何事如此慌张。 “锦儿姑姑,”阿喜声音微低,有些胆怯,毕竟大半夜打扰玉妃,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皇上那边传话了,要咱们主儿去一趟启祥宫。” “这是为何?皇上不来也就罢了,启祥宫的那位把太医院的全部召集过去还不够,要我们主子过去做什么?给温宜公主侍疾吗?真是胡闹。”锦儿毫不留情面,她可知道曹贵人是个什么人,没什么事情还要折腾,不是个善茬。 “可这是皇上命令?”阿喜皱眉,“锦儿姑姑,若是咱们主子违抗皇上的命令,只怕明日这地位便不保了。”阿喜摇着头,怯懦看着锦儿。等待锦儿的决定。 锦儿微睁双眸,略犹豫了一下。“你去回禀皇上,咱们主子今晚身体不适,去不了了。正好你顺便过去,请位太医过来。”锦儿打了个哈欠,夜深霜重,单薄的衣服不一会儿就被凉风吹透。 “这...”阿喜有些难办。 锦儿双眸一瞪,狠狠看着阿喜那不争气的模样,真是可恶又可笑。“切记,同皇上禀告时,要提一嘴平日里玉妃的平安脉都是温大人看的,有大用。” “是,阿喜这就去办。” 此番前来传皇上消息的就是小糯子,因为没有请到玉妃,只好带着阿喜回去复命。 启祥宫内宫女进进出出忙着伺候公主,皇上静坐于床榻之上,闭眼安神,手里盘着珠串。几位太医商量着对策,支支吾吾,好似在密谋什么。温实初被派去煎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这新人来做,也实属正常。 曹贵人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即便温宜公主高烧不退,自己作为生身母亲心如刀绞,亦不会如富察贵人一般闹腾、哭喊。她可知道,眼下给太医们安静的空间更适合给温宜治病,同时还能给皇上留下贤良淑德的好名声更是美哉。 但是样子工作地做足,她就拿个小板凳,静坐于温宜公主身侧。时不时亲手为其换额头的退烧布,一遍又一遍。 门口的小糯子把阿喜交给了苏培盛,说明了情况后便草草退下了。苏培盛进屋向皇上禀告,“皇上,玉妃娘娘身子不适,恐怕不能来此了。奴才把永寿宫的阿喜带来复命了。” “传!”皇上盘腿坐于榻上,闭眼。 “奴才阿喜给皇上请安。玉妃娘娘她今晚身体不适,不仅呕吐还高烧,着实不宜前来,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和公主,还望皇上恕罪。”阿喜跪在皇上面前,俯首,把自己来时编好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皇上依旧闭眼听着。周围琐事令其烦闷,闭眼能清净些。 想来今晚本是也无需玉隐前来的,只是曹琴默无意之间提了一嘴,说近日宫中谣传玉隐是皇贵妃人选,且前朝钮祜禄氏尽力拉拢朝臣。这犹如一根刺扎在了心底,若不不及时拔出,询问清楚,只怕会几晚都睡不好觉。 阿喜的话全然落于曹贵人耳中,她徐徐走到皇上跟前,冲着阿喜问道,“玉妃娘娘怎的突然就身子不适了,难不成是得了时疫?” “怎么会?咱们宫中尚无时疫。”苏培盛连忙递言道。 阿喜连忙解释,“是啊,我们娘娘近日操劳,许是感染风寒,这才一病不起。现下高烧不退,还请皇上开恩,请为太医过去为娘娘医治。” “自是好办,”皇上扭头看苏培盛,“你去办此事。” “遮...” 阿喜想起锦儿的嘱托,连忙补充说,“平日里为我们娘娘请平安脉的一直都是温实初大人...” “就他了,去永寿宫请脉。” “谢皇上。”阿喜的头都磕到了地上。这是他头一次御前回话,很是紧张,汗流浃背了。 太医们齐刷刷上前跪下,以张院判为首,他回禀皇上,“启禀皇上,温宜公主得了时疫,还请皇上尽快移驾。” 曹贵人的脸瞬间变的惨白,嘴唇发紫。刚刚还妄言揣测玉妃,这会儿自己的女儿真真得了时疫,此刻她的天都塌了。 “皇上,您一定要救救温宜。”曹琴默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顾不得双膝撞击的疼痛,若是能救活温宜,只怕她下半辈子不能走路都行。哀婉的语气在大殿盘桓,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此刻,可不是装的,她真着急了。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睁眼,垂头。“有朕在,温宜不会有事的。” 第114章 告病躲是非 天边泛起霞光,白露尚未消散。 玉隐揉揉惺忪睡眼,昨夜饮酒,睡的极沉,这才逐渐意识清醒。 锦儿在其身侧守了一夜,她盘腿坐于床前的垫子上,双手交叉做出保暖姿势,细微的呼噜声时有时无。 玉隐踮着脚尖下地,蹑手出了房门。一股绿叶青葱味扑鼻而来,枝头鸟儿哼唱带旋律的乐章。玉隐简单伸了个懒腰,昨夜好眠,真舒坦。 守在门口的阿喜赶紧走上前去禀告,“娘娘,昨夜皇上召您前去祈祥宫,大抵是曹贵人挑唆的。还好锦儿姑姑明智,让阿喜去回禀说娘娘身体不适,还顺便喊出了在那忙的焦头烂额的温大人前来请脉。” 看阿喜眼底乌青,眼神呆滞,知昨夜一宿未眠。浅言道,“知道了,温实初何在?” “温大人前来时娘娘睡的正香,便去了偏殿等候,为娘娘请平安脉。” “传,”玉隐伸手替阿喜整理一下歪斜的帽檐,“此事办妥后你可回去休息,其余交给锦儿便可。” “是。” “眼下祈祥宫那边什么情况?”玉隐喝了一口锦儿刚递过来的温水,暖了一下胃。 “回娘娘的话,温宜公主感染时疫,祈祥宫被封。” “可眼下才七月,不是疫情的高峰时期,温宜怎会..” “这回的时疫很是厉害,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长姐那边可都还好?”一提到甄嬛,声音渐柔,每个字都流露关心。 温实初眼睛滴溜直转,犹豫片刻,“嬛儿她今日总是感到不适,为其诊脉,并无不妥。本是叮嘱不便告诉娘娘的,只是微臣实在是担心…” 玉隐又喝了一口水,清晨尚未进食,肚子有些饿了。“有何担心?温大人的医术向来是无出其右。” 温实初的意思玉隐没听明白,他赶紧下跪,恳求玉隐,“莞嫔娘娘其实有了一个月身孕,碍于种种,一直叫微臣隐瞒于皇上,她总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想…” 玉隐这才明白,起身走到温大人身边,“这孩子她不要?” 温实初眼神微动,“昨日跟微臣要了那滑胎的药,微臣实在是惶恐,娘娘您是的亲姐妹,这事还得您多劝劝。”温实初叩首。 “亲姐妹?”玉隐眯眼质问着,“温大人,莞嫔娘娘向来不会如此说辞,你可知道诽谤本宫的罪名?”洪亮的声音绕梁三圈,余波阵阵有回响。 温实初毫不畏惧,眼神坚定,昂首注视玉隐的明眸,“微臣此言绝非传言。” 玉隐轻抿朱唇,她知道了,温实初这是故意暴露他有记忆的重生身份。 “那你是从何而知?”玉隐打开窗子说亮话。 “娘娘明鉴,微臣所言非虚。微臣此番话并非从外界而来,而是从记忆中来。”温实初在竭力解释着,生怕玉隐不信,“昨日在太医院药房里取上层格子药材的时候,不小心被抽离的木质抽屉砸到了头部,好许记忆在脑海浮现,”温实初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展现出惊恐,“嬛儿她确实很坎坷…那一世第一个孩儿便早早夭折…皇后娘娘她…”他无奈叹息摇头,感慨叹息里带着满满遗憾。 玉隐猛地咽下口水,温实初竟有前世记忆,她很诧异。不禁想到若是这后宫其他人也有记忆,只怕这后宫的日子会比上一世还要艰难。 胸前那半块玉坠闪着金光,若隐若现。 玉隐故意装作并不知晓前世,惊讶道,“温大人真会开玩笑,人尽皆知何来前世,况且就算是前世,也是前朝事情,怎会是咱紫禁城内之事?”玉隐回到座位,手搭在桌上,拄着头,一脸不屑,丝毫不相信的模样。 温实初皱皱眉,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的感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娘娘,微臣自当为娘娘效力,娘娘何须遮掩,其实您是有记忆的。” 温实初话一出,玉隐顿时坐不住了。那本搭在桌上的胳膊,顿时放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一刻如同被人看穿一般,毫无秘密可言。 玉隐动容,小声问着,“你是如何知晓?” “昨日微臣回忆过去种种,娘娘您此番进宫以来行为与上一世判若两人,若不是带着记忆,您断然不会冒险担下莞嫔假孕流产罪名、拼死护下眉庄那一胎…”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本宫也无须遮掩。只是你有记忆一事,长姐可知晓?” “不知,”他的眼神黯淡,“此生我会守护在她身边即可,无需她承担太多…” 本想告诉温实初长姐也有那前世记忆的,但他如此伤感,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玉隐想想也罢。等来日两人互诉寒暄,也未尝不可。 “既然有了记忆,倒也不是那蒙在鼓里的痴汉,你自己当知晓,长姐此生与你都不再可能!”玉隐给他打着预防针,叫他不许再做糊涂事。 “微臣明白,这一世离得远些。” “知道就好,只是,”玉隐沉下语气,眼神瞬间变的警觉,“既然你我有记忆,恐怕这后宫其他人也有记忆。眼下这盘棋变数陡增,只怕这是一场恶战。你做好心里准备。” “是。” 玉隐微微侧过头去,目光穿过那半掩着的窗棂,投向远方的天际。只见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正从天边缓缓地升起来,它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巨大火球,散发着炽热而耀眼的光芒。 “祈祥宫不缺太医,你若回去只怕脏累之活都交予你,太医院那些人,本宫还不了解吗?你暂且待在永寿宫,皇上那边本宫解释。你就安心在这儿研究抗疫的药方,这回断然不能让旁人捡了功劳去。” “微臣领旨。” 锦儿端来早膳,“娘娘您告病即可,看这时疫多半是有心人故意传进来的。” 锦儿派个新来小宫女前去复命,养心殿内批阅奏折的皇上听闻玉隐也病了多半也是时疫,就松口说让温实初留在永寿宫照料,不必着急回来复命。 锦儿转述玉隐交出协理六宫之权的请求,皇上允准,特让敬妃代理协理。 闻此消息,华妃勃然大怒,小小敬妃竟有与自己平起之势。 第115章 莞嫔欲堕胎 玉隐辞去协理六宫之权,敬妃上位,后宫人尽皆知。 景仁宫默不作声,实则暗爽。看着敬妃与华妃争斗,可省却皇后自己出手,乌拉那拉氏倒是对玉隐另眼相看了些。想着若是为扳倒华妃,将玉隐收归自己旗下也并非不可。 娴嫔拱火问,“娘娘,这玉妃是怎个意思?怕不是以退为进吧。眼下时疫闹的厉害,协理六宫之权如同烫手山芋,其实丢掉比握着更有力。” 皇后自知,孟静娴其实说的没错。不论玉隐作此出于何种目的,于皇后有利就是对的。 京城内时疫盛行,百姓们人性心惶恐。官宦之家早就备好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药铺各类预防的药材早被一抢而空,黄牛出来抬高价格。 道路上随处可见奄奄一息的病者,有的家庭为了医治散尽毕生积蓄… 启祥宫被封,丽嫔因受到牵连最是不悦。曹贵人一颗心全扑到照顾温宜上头,鲜少与外界联系。 太医院拿了不少苍术给启祥宫,至于根治的方法,暂时没找到。 其他宫宇妃嫔皆避而远之,生怕温宜过了病气给自己孩子。齐妃的三阿哥养在阿哥所,倒是不会与曹氏有来往。娴嫔的四阿哥养在自己身边,自是多了几分在意。整日四阿哥好生呵护,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倒是这翊坤宫,如往日一般富丽堂皇。华妃花钱如流水,光是打点下人,一年的开销都高达几千两。 年羹尧此次回京,皇上在琼华殿设置宴席,华妃盛装出席。歌舞升平,琴瑟悦耳,完全与城外的流民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温实初从太医院繁杂的琐事中手伸出来研究时疫的方子,回想上一世被江诚江慎偷走且冒领功劳,如今重新来过,本想着可以防范,不曾想时疫的方子竟然变了,原来研制的药方不管用了。 玉隐走到永寿宫的草药屋,问着温大人,“这方子不是研制好的吗,如今岂不是信手拈来?” “时疫与上一世的大有不同,只怕还需要些时日。” “竟有此事?”玉隐一脸狐疑,若温实初所言非虚,只怕之后的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了。 “确实如此,微臣还需要回太医院精心研制。” “好” 温实初临行前嘱托玉隐一定要去探望莞嫔,生怕她当真做出什么傻事。玉隐心里暗想着这温实初还是不了解甄嬛,许是长姐另有打算呢。 眼下自己作茧自缚,得找个由头出去。 “你去回禀皇上,本宫只是轻微风寒,如今已经大好。”玉隐在为自己出宫做铺垫。 “微臣遵旨。” 养心殿内,皇上一如往常批阅走着,有孟静娴在一旁伺候着,很是惬意。现如今孟静娴能与莞嫔平分秋色,二人的地位不相上下,皆是皇上的心头肉。除了莞嫔,能随意进出养心殿的妃嫔,便只有孟静娴了。 皇上听闻玉妃大好,面色忽然变的明朗,说今晚会去探望玉妃,让她早做打算。静娴在一旁噘嘴不是很乐意,还时不时提起自己膝下的四阿哥很是乖巧,问皇上何时是探望。皇上虚言哄了好一阵子,静娴才松口允许他去探望玉妃。 在皇上眼里,比起莞嫔,静娴多的是情趣。 天色尚早,永寿宫听到皇上晚上前来的消息,合宫欢喜。锦儿和阿喜好一阵子忙乎,差一点晕头转向。 玉隐带着锦儿动身去探望莞嫔。 碎玉轩一改往日宾客满棚的场景,毕竟疫情闹得人心惶惶,不敢四处串门。 一位脸生的小宫女守在门口,玉隐上前问,“莞嫔可在殿内?” 小宫女怯懦懦地杵着,身子僵硬,小声回复着,“奴婢这便去通传,还望娘娘稍后。”说完便急匆匆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玉隐走进碎玉轩,嬉笑声撒成一片,一听便是淳儿的声音。遥望一眼,淳儿不似刚进宫那年青涩,玉隐算算日子,淳儿也快到侍寝的日子了。 “浣碧!”流朱不远处跑来,面色盎然,本要说什么,却被锦儿的瞪眼给吓了回去,赶紧俯首请安,“玉妃娘娘万安。” “起身吧。”玉隐如往日一般柔和。 “莞嫔娘娘在里等候着呢,”流朱和往日一般笑嘻嘻的,没有烦恼。玉隐见了都好生羡慕。 碎玉轩内,槿汐为玉隐端了一盏上好的龙井,“娘娘,请。” “长姐,近日可一切都好?”玉隐不想出卖温实初。 “自然是一切都好,”甄嬛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打了个哈气,有些困倦。 玉隐见槿汐那担忧的眼神,便知道温实初所言非虚。她给了槿汐一个眼神,而后对长姐询问,“可是我看姐姐面色不佳,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还未等甄嬛开口,槿汐就抢着说道,“玉妃娘娘,您快劝劝我们娘娘吧。” “槿汐,不得胡说!” “长姐,让她把话说下去。” “我们娘娘近日总是感到恶心。”槿汐眼神里带着畏惧,不敢直说。 “那该不是有了吧。”玉隐露出惊讶之容,“可瞧过太医吗?” “瞧过了,温大人说娘娘已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玉隐起身,走到长姐身前,俯身轻摸了摸长姐的肚子,带着孩童一般的笑容。她在这后宫内,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这是好事啊,长姐。不管你肚子里的是位小公主亦或是小阿哥,你妹妹我定然会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可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甄嬛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一向端庄沉稳的长姐,也有如此的一面。 “为何?” 甄嬛半天没开口,看了一眼槿汐,槿汐道,“我们娘娘近一年都在喝避孕汤药,温大人也说过,这样的情况下孩子不会是健康的,只怕生下来也活不过几天。” 玉隐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温实初,在永寿宫的时候没把事情全盘托出。 一股恼火涌上心头,玉隐脱口骂着,“这个该死的温实初,竟给长姐开如此不负责任的汤药。看我不惩治他的!”玉隐双手叉腰,血液充斥大脑。 “不怪他。”甄嬛淡淡说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有其他方法吗?这孩子真的留不得吗?” “娘娘,若是留下,这孩子是残疾的概率极高,咱冒不起这风险啊!”槿汐解释着。 第116章 永寿宫良宵 闻此,玉隐神色紧张,心好似拧劲儿一般难受。“何以至此?温大人一向医术高明,既然喝了避子汤药,长姐又怎会轻易怀孕?” “玉妃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设计?”崔槿汐恍然大悟。 “若真如此,那人必定歹心狠毒。”莞嫔娇美面容上泛起了一抹红晕,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闪烁着光芒。她微微颤抖着身体,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长姐,这后宫恐怕有带着记忆之人,此事定要查的水落石出才行。” “前段时间圆明园一行,华妃并未如前世一般遭受皇上冷落,且华妃也未将曹贵人孩子居为自己所有,那这曹贵人为何要用温宜公主陷害你?可查清是谁干的?” “曹贵人与皇后走得近,这事情皇后必然脱不了干系。” “也对,景仁宫那位,必定有秘密。” 玉隐向崔槿汐递去一个眼色,那眼色仿佛是一道无声的命令,示意她速速离去。 “长姐,如今后宫情形不明朗,若是没个孩子傍身,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既然妹妹开口问了,我便不转弯抹角。你也知道,上一世种种很多都是我情非得已。那胧月自小便没有额娘在身边照顾,着实可怜…此番进宫,变数极多。单单看你,便知晓后宫日子甚是坚信。难道让那孩子出世与我受苦吗?” “可是,长姐,很多事情今世早已发生变化,你为何不赌一把,万一是位皇子…”玉隐的语气波澜壮阔一般起伏,成功地勾起了甄嬛那如烈火般的欲望,眼神犹如明亮的星辰。 见甄嬛有所动摇,玉隐犹如饿虎扑食般乘胜追击,“查案一事就交由妹妹处理吧,长姐您就只管安心养胎。”说罢,玉隐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甄嬛面前,那颗葡萄晶莹剔透,令人垂涎欲滴。 甄嬛接过,浅笑颔首,两人对视不语,早已心照不宣。 晚上皇上如约至永寿宫,敬事房档案记下久违的玉妃二字。 皇上一来便屏退所有所有人,连玉隐的贴身丫鬟锦儿也赶走了。 外人面前对玉隐百般照顾,私下里严肃起来,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听说你私下见果郡王了。” 玉隐闻之,如遭雷击,吓得肝胆俱裂。她慌忙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脑子里犹如万马奔腾,飞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如何辩解。 “不必撒谎,朕全知晓。” 玉隐跪在地上,刺骨寒凉透进全身,如今也全然感受不到,犹如失去知觉一般。她仰头偷看皇上神情,自若淡定,看起来不像是知晓真相。 玉隐斗胆,充愣。 “臣妾那日在圆明园乘船探望太后,碰巧遇到果郡王。因船只来回需半个时辰,这才委身与其一同乘坐。碍于身份,为避嫌,妾身坐于船头,果郡王站在船尾,臣妾清白,皇上明鉴。”言辞滚烫,她竭尽全力分辨自己。 “哈哈哈哈”皇上见玉隐如此克己复礼,安心下来,畅怀大笑,收起手里珠串,扶起玉隐。 触碰到玉妃的衣裳,温热有些湿气,细察其额间、脖颈,皆有汗珠,可知其刚刚心神骤惧,诚惶诚恐。 安抚道,“朕耳边涌现传言,顿生疑心。今真相大白,你我无生嫌隙。” “谢皇上。”玉隐感激涕零。 “虽允礼乃朕亲弟,情谊甚好,然宫内人多口杂,是非良多,恐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欲陷于钮钴禄氏。” “臣妾受教,多谢皇上。” 玉隐也没想到,皇上竟能被自己争取过来。只怕那有心人机关算尽也没拿到甜头。 本想开口询问那造谣之人是谁,不曾想皇上先发制人。 “玉儿,朕见你气色红润,可不像大病初愈之人呐。” 玉隐知道居然瞒不过皇上,只好硬着头皮填坑,那锦儿给自己挖的坑。 “臣妾有罪,欺君之罪,只为躲那要陷害臣妾之人…”玉隐委屈巴巴。 “朕心中有数,起来吧。”语气略带无奈。 玉隐手拿把掐,就把皇上拿捏。两人对月饮酒,品尝佳肴。 月色朦胧,一层薄雾绕于月牙间,如清秀少女蒙层绢纱,含羞半露。柔和光束,透过轩窗,映在她发髻上那碧色发簪,犹如璀璨夜明珠一般熠熠生辉,即便是暗淡的夜晚也光彩夺目、皇上的目光落在其上,久久未动… 曼妙腰肢,绫罗环佩,香氛绕鼻… 寝殿之中,古色古香案桌上放置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瓷鱼缸,缸内水波荡漾,两条纯白色的裙尾斗鱼正相互缠绵在一起。 舞动的精灵一般,那纯白如雪的鳞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镶嵌了无数颗细小的珍珠,令人不禁为之倾倒,随着水流轻轻摇曳,如梦似幻。 清晨,玉隐猛的睁开眼,身侧皇上酣睡香稳。 她微微侧身,目光如水般轻柔地凝视着眼前的皇上。尽管时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那轮廓分明的面庞、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依然能够让人清晰地看出皇上昔日的俊美容颜。此刻,那些细微的皱纹仿佛成为了一种独特的印记,更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的魅力。 昨夜玉隐刻骨铭心,那可是她两世的第一次。虽早已劝自己放下心底那份曾经的挚爱,但再次见面之时仍会心动不已。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和钮钴禄氏的处境,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依然破灭。 侍寝,是早晚的事。 早朝前,两人在永寿宫用膳。一夜的温存,皇上看她的眼神更为柔和。 “苏培盛,传朕旨意,晋玉妃为玉贵妃。” “皇上,如今宫外疫情四起,局势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此时此刻若要举行晋位分定之事,必然会引起众人瞩目和非议啊!臣妾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实在不愿看到皇上因此而背负骂名,遭受百姓的指责和埋怨呀!这不仅有损于您的圣明形象,更可能引发朝野上下的不满和质疑呢。臣妾恳请皇上三思而后行,暂且搁置晋位分定之事宜,待到疫情平息、民心安定之时再作打算。” “玉妃真明事理,提醒朕了。” “皇上,疫情药方臣妾已经让温实初去研制了,定能为皇上分忧。” 第117章 明抢医药方 皇上提了提帽子,言辞微喜道,“他若是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第一时间来见朕。” “是。” 恭送皇上出宫之后,玉隐赶紧命人宣太医温实初前来请平安脉。外人眼里,玉隐在辞去协理六宫之权后,再次邀宠,已然又是位炙手可热的娘娘。后宫之内,想巴结的人多了去了。 寝殿内,温实初轻将绢帕落于玉妃的手腕处,小声回禀,“娘娘,微臣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按照您的吩咐,桌上放了一张,只等他们上钩。” “妙,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早朝之后,皇上坐于龙椅上愁容满面,那京城内遍地都是重病且医治不起的百姓,外加上越来越多的达官显贵们也被感染,四处弥散着危机。 苏培盛徐徐走进大殿,说玉妃携温实初求见。 皇上眉头微展,赶紧传召。 虽说温实初已经在皇上的耳朵里出现过数十遍,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记住温实初的容貌。五官端正,一身正气,身着太医院服饰,浑身散发着药草的气息。 “微臣太医院温实初叩见皇上。” “朕听闻你已经研制出时疫的方子?” “是,这时疫来的突然,太医院一时间都猝不及防,好在微臣的父亲在世时曾给微臣一个抗时疫的方子,微臣在这方子上略施改动后,便可以具有针对性地防范医治此次疫情。” “好,”皇上连连拍手,目视玉隐。“那朕就赋予你牵头医治温宜公主的病情,若是成功,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 自温实初献出方子之后,接下了治愈温宜公主的差事。好在一切都很顺利,温宜公主高烧不退,在温实初的妙手回春下奇迹般退烧好转,连曹贵人都佩服的心服口服。 剧情按照玉隐的设想一般无二,那偷方子的人竟然是江诚,他站了出来,倒打一耙,公然在皇上面前扬言方子是自己的且温实初有剽窃行为。 究其背后,竟然是华妃。这是玉隐万万没想到的。之前那刘畚害的长姐假孕,背后就是华妃指使。如今恐其参与下药长姐一事,玉隐惶惶不安。 她叩门翊坤宫,独自一人前去。 见到华妃,两人寒暄两句,语气生疏。皇上并未出席年氏家宴,而是去陪那玉隐,这叫年羹尧很是不快。华妃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情让她被宫人茶余饭后议论,着实掉价。 颂芝礼数周全,端来茶点。屋内丽嫔和曹贵人也在,坐着刺绣,相互打趣。 曹贵人见玉隐前来,不怀好意讪讪笑着,“瞧,这可是稀客啊,玉妃娘娘,您怎么来了?这夜深露重的,还独自一人,若是在这儿有什么闪失,恐怕咱们华妃娘娘也承受不起吧。”曹琴默嘴上功夫了得,最擅长攻击别人的致命弱点。只要她想,三句话内必得挑拨离间,绝不失手。 丽嫔不善言辞,饮着茶,只笑了笑,并未言语。站在其身后的康路还,较比从前伺候甄嬛的时候,消瘦了许多。眼窝凹陷,眼袋肿起,鬓边有些白发,没了从前的精气神,要不是从前见过他,玉隐还以为这位是个老头呢。康禄海不敢直视玉隐,垂着头。 玉隐径直走到华妃身旁,坐了下来。“不曾想华姐姐宫里竟如此热闹,能来此与各位姐妹相聚,是本宫的福气。今日来了,自然不是空手。亲自带了荷包发给各位娘娘。” 说着,便让颂芝给在座各位发了一枚精致的荷包,细闻有淡淡的药香。 “这是何物?”曹贵人心里有着答案,却偏要问。 “本宫让温太医做的,是预防时疫的荷包,各位娘娘可好生佩戴,千万别弄丢了。”玉隐的眼神扫视一圈,落在了曹贵人的身上。曹贵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赶紧避开玉隐的眼神。 华妃蔑视看着手里的荷包,不屑说,“就这?一个靠着借鉴上位的太医,终归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将那荷包扔在地上,全然不顾及玉隐的面子。 曹贵人和丽嫔纷纷将荷包仍在一旁桌上,跟风说,“就是,还得是华妃娘娘您的御用太医江诚厉害,区区一颗药丸服下,便可预防时疫。”曹贵人管会阴阳怪气,“玉妃娘娘,怕不是您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咯咯咯笑了起来,紫色绢帕半捂在嘴边,即便曹琴默容貌上佳,玉隐却欣赏不来如此心机深沉之人。 正巧锦儿赶来翊坤宫,破门而入。 有些沉不住气,差一点发作。玉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了两下,示意忍耐。锦儿这才退后,忍着。内心的火气无处发泄,呼吸渐沉。 “曹贵人,本宫念你有那尚幼的温宜,这才多次对你容忍。如今你以下犯上,按律当罚!”玉隐狠声道,似刀刀要人性命的利剑,在场顿时肃清,毫无声音。 “玉隐,打狗也得看主人,难不成你真以为留住皇上一宿便可以高枕无忧吗?”一股霸道气息散在空气中,顿时无形间给了玉隐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 “山鸡就是山鸡,连药方都是山寨的。”丽嫔翻着白眼,小人得势的模样尽显其中。 锦儿淡定上前扶起玉隐,神情自若,毫不担心自己的主子。玉隐起身捂着脸,尽露委屈。右脸很快就有红肿胀大之势。 “娘娘,不好了,”周宁海一瘸一拐进来,神色极为慌张,“皇上来了。” 玉隐闻此,猛的坐在地上,故作受伤姿态,竟抽搭起来。 “玉妃怎么在此?还坐在地上?”好奇心驱使皇上上前询问。 玉隐哭哭啼啼,露出那半张红肿不成样子的脸,只哭不言语。 皇上扭头瞪着华妃,“你干的?” “臣妾不过是轻拍了一下,而且是她自己坐在地上的,不关臣妾的事情。” “就是,臣妾亲眼看见她自己摔在地上的,真的与华妃娘娘无关。”丽嫔这时候站出来替华妃说话,就是为了卖华妃个好儿,将来跟着华妃晋晋位份。 “玉隐,温太医着实欺骗了你,他偷了江诚的药方。朕已将其关入天牢。”皇上解释。 “皇上,这不可能...” 第118章 斩草要除根 “玉隐,你是被那温实初给欺骗了,朕也是才知道,那江诚的药方是承袭祖上,白纸黑字,只怕那温实初才是个冒领功劳的假货!”威辞赫赫,说的玉隐哑口无言。怎的温实初就被倒打一耙,这后宫里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屡生事端。 皇上俯身拉起玉隐,轻掸她身上的尘灰,“回你的永寿宫去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外出。” 玉隐有些失落,灰溜溜离开翊坤宫。身后是那嘲笑讥讽声,玉隐不知,年世兰如今变副嘴脸,曾经的旧好皆化作云烟、不复存在。 路上锦儿喋喋分析,认为这背后少不了曹贵人的挑唆。回永寿宫前,玉隐嘱托锦儿去给碎玉轩递消息,问眼下温实初被关押,该如何应对。 莞嫔闻讯,色变。几句话便打发了锦儿,让其告诉玉隐禁足期间好生静养,其他事交给她办。 皇上派了几个禁卫军守在永寿宫门口,就像看犯人似的。宫里一下子起了很多流言,都说玉隐这禁足之事会大大影响钮钴禄氏一族的地位。 太后病着,闭门不问。 玉妃倒了,敬妃在后宫愈发颇有威严,基本可以与华妃平起平坐。华妃自然是不痛快,但碍于敬妃行为端正毫无挑剔可言,暂时无理由治她的罪。 后宫妃位四角齐全,娴嫔迟迟得不到晋封,自是不爽。好在有四阿哥一位皇子在身边,地位暂时稳固。 太医温实初被关在天牢,莞嫔对此事避而不谈、毫不过问。温家多次尝试联系莞嫔,求她救救温家的独苗,无果。 华妃举荐江诚立了大功。并且,年家主动捐出大量银两扶持百姓去就医,很快时疫被控制住,城内又是一片祥和。皇上大喜,扬言晋封其为华贵妃,择下月举行仪式典礼,特命玉妃的哥哥钮祜禄世兴,正四品典仪,一手操办。 一时间宫内无不对华妃歌功颂德、巴结年氏一族,可见华妃晋升在即,谁也不敢得罪。 禁足在永寿宫的玉隐百思不得其解,本是想以时疫之事让温实初立功,再让自己的母家钮祜禄氏救济京城百姓,如此贵妃之位妃子莫属。一切都设想的挺好,不曾想让华妃半路截胡。闲不住的她,想起了那只可以和长姐传讯的飞鸽。刚要准备传递消息,却被锦儿一把拦住。 “小主,眼下禁足,安心静养便是。莞嫔娘娘那边,自有定夺。”锦儿一把抢过玉隐手里的纸条,擅自做主将其撕碎。 翊坤宫内,华妃身边簇拥妃嫔,皆是歌功颂德之辈。丽嫔手捧着玉色葡萄果盘,站于华妃面前,奉承着,“娘娘,您晋封了贵妃之后,一定要多多提携臣妾啊。”嘴都笑的合不拢。 华妃笑着,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年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虽说这玉妃和莞嫔不是娘娘的对手,可玉妃背后的钮祜禄氏一族也确实威胁到了年氏一族的势力,不如借药方一事铲除温实初,彻底断了玉妃和莞嫔在后宫的根基,没了温实初,她们犹如失去了爪牙的猛兽,也无所畏惧了。这后宫以后就是华妃您的了。”曹贵人满眼喜色,好似自己的喜事一般。也对,她确实需要抱紧华妃这棵大树,似藤蔓一般旋绕而上,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闻此,华妃扭头瞥了一眼曹琴默,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她这脑瓜确实聪明,分析问题很是深刻。 “心头大患倒是除了,只是乌拉那拉氏那边...”华妃犹豫道。 “这个娘娘放心,皇后那边好说。”曹贵人连忙递话。 景仁宫偏殿,曹贵人早已等候多时,手中的茶盏冰凉了,却也不见皇后身影。她有些着急了,看了时辰,若是再不回去,华妃定然会起疑心的。连忙询问身边的剪秋姑姑,“姑姑,这皇后娘娘何时能见臣妾呢?”她毕恭毕敬,不敢逾越。 剪秋的鼻孔朝天,显然有些不待见曹贵人,只是皇后娘娘一直都器重她,不敢怠慢。“娘娘刚才同皇上有要事相商,这才怠慢了曹贵人,您别放在心上啊。” “不敢不敢,臣妾等候着便是。”曹贵人虽嘴上不急,心里却早已烧起三把火,就差火烧眉毛了。 此时,陵容走了进来,摒退了剪秋。 “呦,这不是陵容妹妹吗,好久不见了。” “陵容给曹贵人请安。”语气温婉,动听。 “妹妹快起来,你我私下不必如此客气。” “今日妹妹前来,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她一时间抽不出身。” “既然如此,妹妹请说,姐姐洗耳恭听。” “你我既都是为皇后办事的,必然同心同德,想来姐姐断然是不会出卖妹妹我的。” “那是自然。” 听闻曹贵人的肯定回答,陵容这才放心说下去,“虽说药方一事已然尘埃落定,但皇后娘娘担心玉妃那边会翻盘,所以这牢狱里的那位一定要斩草除根...”陵容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曹贵人顿时心领神会,“这个简单,借把刀便是,何必你我亲自出手。” “虽说华妃头脑简单,却也不会傻到被当枪使,只怕姐姐需要另找高明了。” 曹贵人顿时懂了陵容的意思,这事情只有栽赃到莞嫔或是玉妃的头上,才能做到天衣无缝,让她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知道了。”曹贵人顿生邪笑,望着陵容,打量着,“她曾是你一口一个的亲姐姐,怎么肯下如此狠的手?” 陵容低头,思索后说,“若不能对我有所裨益,她就算是我亲姐姐也毫无用处。既挡了我的路,休怪我心狠手辣。”她的眼神狠辣,不似从前和善乖巧。 碎玉轩,淳常在来莞嫔屋子里讨要牛乳茶和桂花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单纯,那些后宫的纷争与她毫无关系。莞嫔心事重重,有苦不能言,细细回想此番玉妃被算计的全过程。 “姐姐,你也来一块糕点。”淳常在递上一块,含着笑,略带着腼腆。 第119章 临危寻卫临 甄嬛摇摇头,婉拒了。“姐姐近日不喜甜食,你吃吧。” 淳儿并未看出什么不妥,笑嘻嘻地一味吃着。倒是一旁的槿汐看出了端倪,连忙上前询问莞嫔的状况。小声问着,“娘娘,可是肚子有什么不适。”莞嫔有喜本是好事,可不知怎的,温大人诊脉这一胎并不稳妥,生下来残疾夭折的概率很大。 槿汐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虽心里也清楚这是后宫里娘娘们的算计争斗,可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说出自己的怀疑也无济于事,只能愁眉不展。 甄嬛小声在槿汐耳边说着,“如今温实初被关押,没了替本宫调理孕期的太医,这孩子恐怕是生不下来的。”她示意槿汐去拿早就准备好的落胎药,随时候着,等待时机。 淳儿看了一眼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继续嬉笑着。 待槿汐离开之后,淳儿问。“莞姐姐,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甄嬛虽然烦闷,却也知道淳儿是无辜的,不该被牵连,她忍着不适用着温柔的语气回答着。 “莞姐姐,淳儿不小了,过了这个年就满十七岁了。”淳儿瞪圆了眼睛,望着莞嫔,努力解释道,“姐姐,你就说说看,万一淳儿能帮上你呢。” 甄嬛一向谨慎惯了,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冒险,但见淳儿心善热心肠,只好将一些细枝末节加以告知。“淳儿,你也知道,如今我和玉隐的处境并不乐观。为了防止受牵连,你还是少联系为妙。” 淳儿一愣,见莞嫔这般速度想要将自己与她的关系撇清,可以看出此番事情对她的打击是有多大。回想昨日皇上下令抓捕温实初,淳儿开口问,“温大人是被诬陷的,对吗?” “是的,那药方分明就是温实初自己研制的,却不曾想被江诚兄弟俩冒名顶替且反咬一口,我们得寻找证据赶紧翻盘。”突然,甄嬛紧闭双眼,手捂着肚子,很是痛苦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了?”淳儿的声音越来越淡,莞嫔不省人事。槿汐闻声赶紧跑进来,搀扶着甄嬛去床榻休息。 “传太医啊。”淳儿急了,失色。 槿汐无奈,微叹了口气,“现如今温实初被抓,太医院都是皇后与华妃的天下,即便传了太医,娘娘的病断然是不会被医治的。” “那也不能这样拖着,你看姐姐的面色惨白...” 槿汐突然跪在淳儿的裙前,哭喊着叩拜祈求,“小主,奴婢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娘娘,她此番有孕身子百般不适。” 一向与世无争的淳儿与后宫的娘娘们交情甚少,此番莞嫔生病,只能去求皇上。“那我这就动身养心殿,亲自请皇上前来吧。皇上还是会护着娘娘的。” 淳儿刚要走,被槿汐牵住衣角拦下,说道,“不可,如今太医院已经没有信得过的太医了,他们虽不敢谋害皇上,却不代表不敢对咱们娘娘动手。” 槿汐的一番话一下子给淳儿难住了,如今去宫外请民间大夫,不仅耗时而且不合规矩,急的她额头冒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玉妃娘娘与咱们娘娘一向交好,你赶紧动身去找她,求她想想办法。” 永寿宫被禁足,门口冷清,大门紧锁。淳儿并未提前请示皇上,匆匆赶来,好在巷子冷清,没有往来的宫人,未被发现。 门口的两个守卫把手,她一人给了一锭金元宝,两人笑不拢嘴,将其放行。 玉隐在大殿内焦灼等待,想着此刻长姐是否已经成功营救出温实初,上一世长姐才智双全,对付后宫这些人不费力气,她断然是相信长姐的。 锦儿引着淳儿前来求见。 “淳儿?” “玉妃娘娘金安。淳儿此番前来是受莞嫔娘娘所托。” “长姐她如何了?” “莞姐姐状况不好,刚刚晕倒了。” “那怎么不传太医啊!”玉隐急了。 “温实初被抓,眼下太医院没有了可信之人。” “卫临!去找他!”玉隐脱口而出。 “卫临?我从未听过此人。” “他才来太医院不久,是个新人,虽不得器重,医术倒是很精湛。你现下赶紧派人去太医院,切记以你的名义请。” 启祥宫,曹贵人手里抱着温宜公主,轻声哄着。这孩子才入睡,睡的香甜。身旁的几个乳娘絮叨念着,诉说着公主近日的情况。 宫女雪松前来报信,说淳常在偷偷潜入永寿宫了。 闻此消息,曹贵人心里暗自笑着,真是些淳儿,稍微施压便会逾越界限。宫女询问是否需要上报皇上,曹贵人将此消息按住,摇头说着,“不急,她们还会犯更大的错。” 近日娴嫔在长春宫倒是安分守己,对四阿哥严加管教,时时刻刻监督他的学习不出纰漏,皇上连连称赞。 闲暇时间,她坐于院内,看着四阿哥和宫里小太监于院内玩着捉迷藏,手里品着皇上新赏赐的荔枝桂花茶,很是惬意。 元澜站其右侧,感慨道,“小姐,您若真是这般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呢?到底还是亲生的好,不然谁知以后这孩子会不会背叛您呢?” 静娴不慌不忙,只一味地看着不远处的四阿哥,满眼的母爱。 “小姐。” 静娴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回答,“不是我不想生,只是这身子...”一股惆怅涌上心头。 她孟静娴,自小体弱,父亲沛国公为其寻遍天下名医,也未将其治好。每日都按时服药,妥妥的药罐子。这副残躯,如何生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奴婢听闻太医院院判张大人是位神医,您何不找他看看?等娘娘的身子调养好了,就可以为皇上诞下小阿哥啦,到那个时候,娘娘自然是人上人,妃位都不能尽显娘娘的高贵身份。” 元澜惯会阿谀奉承,几句话就把娴嫔哄的开心了。“走,去太医院。” 第120章 淳儿堵娴嫔 出了永寿宫,淳常在贴身宫女欢儿拦着小主,“您还是别去了,过于显眼,奴婢去请卫临大人。” 淳儿一口回绝,“不行,莞姐姐性命垂危,你人微言轻,太医院那帮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小主若不亲自去,恐怕你连大门都进不去。” 淳常在赶到太医院,已是午时,太医院一片寂静,鲜有人在。门口值班的小太监瞧着眼前衣着朴素的常在小主,没有好脸色,生冷问道,“小主您是要找哪位太医?” “太医卫临。” 身旁贴身宫女欢儿赶紧给了一锭银子,小太监接过后立刻眉开眼笑道,连连哈腰表示恭敬“这可真巧,今儿当值的正是卫大人,您这边请。” “卫大人,有人找。”小太监扯着嗓子喊着,语气傲慢,丝毫没把卫临放在眼里。 卫临转身,与淳常在四目相对。眼前的女孩面庞稚嫩,且脸生,顿时叫不出名号来。自己平日里都是在给各位资深太医打下手,甚少进宫替娘娘们诊脉。 “碎玉轩的淳常在。”欢儿赶紧自报家门。 “啊,”卫临恍然大悟,“微臣给淳常在请安。” 欢儿带着那个小太监出去了,淳儿看着一脸懵的卫临说道,“温实初大人被陷害入狱你可知道。” 见淳儿提起的自己的师傅,卫临脸色大变,顿生惶恐,“不瞒小主,微臣知道。近几日寝食难安,却未想到营救师傅的办法。”卫临很是无奈摇头。 “如今能救你师父唯有两人,一为玉妃,二为莞嫔。玉妃禁足,莞嫔抱恙。现下你随我速速去碎玉轩替莞嫔医治,以后断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莞嫔娘娘为何身体不适,还请小主明确告知,微臣对症准备些药材带过去。” “莞姐姐她已有身孕,肚子不适,现下晕倒,还请您速速医治。” 淳儿说完,便先出来了。站在太医院门口外,静静等候着。刚才的那个小太监恭敬走来,手里端着茶点,邀请淳常在进屋坐坐,被婉拒。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喊了淳常在一声,凝神望去,竟是娴嫔。淳儿的心头一紧,手心出汗浸染绢帕。一时间慌了神,赶紧背过身去。一向深居后宫的她,从未出过皇城半步。此番冒险出宫来了这太医院,竟碰到了娴嫔,想到午休时间值班的太医只有卫临,若是娴嫔硬是不放他,那么莞姐姐恐怕... 想到这里,淳儿赶紧命令欢儿进屋报信,让卫临速速准备出发,从后门离开,不要再耽搁了。 “淳儿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 “臣妾给娴嫔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此时前来,有失远迎,请娘娘不要怪罪。” 淳儿此次是冒险私自出宫的,手里拿的是之前皇上赐予玉妃的出宫令牌,就算东窗事发,有玉妃担保,想来是无大碍的。淳儿心里有颗定心丸。只不过,这娴嫔看起来有些胆怯,估摸着也是偷摸出宫,想到这里,淳儿稍稍放心,想必这娴嫔不会把卫临擅自离岗的事情禀告给皇上。 “不会的。”淳儿那话分明就是暗讽娴嫔无召出宫,没什么分量。娴嫔虽心底不悦,却不敢怒。 “娴嫔姐姐,淳儿此番前来,本是想求一个得子的方子,不曾想值班的太医得到了宫里的传召,进宫去了。妹妹人微言轻,不敢在宫外过多逗留,便先回去了。” “值班太医进宫了?”静娴有些不信,转头问着那小太监。 淳儿瞪了一眼那小太监,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自己刚收了人家的钱财,若是淳儿东窗事发,自己定然也保不住脑袋,只好点头附和,“可不是,莞嫔娘娘身子不适,刚派人请走了值班的小太医。娘娘您身份尊贵,那值班的小太医着实配不上给您诊脉,还请您稍等片刻,奴才给您请张院判。” 静娴的怒气瞬间消散,笑着说。“本宫也不急,等等也无妨。” 淳儿赶紧带着欢儿离开。 前脚刚走,元澜便给了那小太监一巴掌,怒审,“说实话,否则要你的狗命。” 小太监连忙跪地求饶,说了实话。 静娴面色铁青,给了他两倍的银两,“本宫今日前来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许跟外人提!” “是是是。”小太监收下银两,连忙慌乱逃了出去。 元澜吹着耳边风,“主子,您看这淳常在都敢对您有所欺瞒,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静娴顿生怒火,心里恨的牙根痒痒。她进宫晚,本就没有根基。沛国公府有着爵位,却无男丁在朝为官,比不上莞嫔华妃玉妃家世显赫。若此时连个常在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想而知这后宫有多少妃嫔下人不待见自己。 “回宫!不等了。”静娴匆匆走在前头,元澜怯懦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碎玉轩,卫临小心翼翼拿出医盒里的绢布打在莞嫔的手腕上,轻轻诊脉。他闭眼皱眉,有些棘手。 槿汐见周围人多眼杂,摒退了一行宫女太监,唯留下流朱和欢儿。 “卫大人,我们娘娘怎么样了?”槿汐一脸的担忧,她其实心底明镜似的,甄嬛就是太犹豫了,若是早点喝下那碗堕胎药,早就无事了。只是前段日子玉妃前来劝阻,说尽量不要堕胎,还让温实初尽力保住这孩子,这才耽误了最佳时机。 “微臣略微施针,莞嫔娘娘先下咱无大碍。只是,槿汐姑姑您得跟微臣说句实话,我师父照看这一胎的时候,莞嫔娘娘的病症究竟如何?” 槿汐目光下落,一时间支支吾吾。流朱上前快言快语,“温大人在尽力保住这一胎,虽说这一胎若是生下孩子有残疾病症的概率较大。” 槿汐在一旁点点头,赞同流朱说的一切。 卫临深呼了一口气,感叹,“那就对了,和微臣诊脉是一样的。还好莞嫔娘娘如今只有两个月的胎,什么都还来得及。”他镇定自若,丝毫不慌张。 “怎么讲?”淳儿问。 第121章 沈眉庄诞子 “莞嫔娘娘的胎象暂稳,虽说微臣不知下毒之人所下之毒的方式,但此毒可解,能保证皇嗣平安无虞。”卫临很坚定。“只是,微臣尚不明白莞嫔娘娘服用避子汤药一年有余的缘由,只能等娘娘醒来再定夺要不要这个孩子。” 看着莞嫔的情况逐渐改善,淳儿悬着的心也稍稍有了着落。她定了定神,“那就等莞姐姐醒了再说吧。” 槿汐也颔首表示只有如此。 淳儿知道娴嫔那边会生事端,便找个由头出去了。 不久,莞嫔清醒,槿汐和流朱守在其身边,尽心尽力。卫临跪在地上等候,不敢怠慢。 “娘娘,您醒了。”看着苏醒的莞嫔,卫临面色欣喜。 槿汐和流朱赶紧扶起甄嬛,“娘娘,卫临刚为您诊脉,这两个月的身孕要留要去都来得及。他的医术尚可,能为娘娘清除之前被歹人所下之毒,可保皇嗣顺利诞下。” 莞嫔微蹙眉头,凝视着眼前面庞稚嫩的卫临,果然是年轻气盛可以夸下海口。连温实初都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卫临竟然敢打包票,莞嫔不由心生担忧,对其有点不放心。 “此话当真?若是生下的孩子身患残疾,倒不如不生这孩子。” “微臣刚为娘娘号脉,这毒素尚未进入胎儿身体,一切都来得及。”卫临连连颔首,表示对自己的肯定。 莞嫔有些犹豫,这孩子若是留下,最多也不过是个女儿,对自己的地位没有很大裨益。若是身患残疾或早早夭折,她也心疼着孩子受了这般苦楚,于心不忍。想到这里,她心底燃起一团烈火,对那下毒之人恨之入骨,若是来日水落石出,定将那人粉身碎骨。 一番纠结之后,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好,那本宫就信你一回,赌这一把,若是赢了,本宫便去皇上那儿进言,为你升官加俸。”甄嬛给卫临抛出了橄榄枝。 卫临赶紧下跪,“娘娘,微臣唯一的心愿就是您能救出微臣的师傅,温实初。” 温实初自从被江诚在皇上面前举报之后,一直被关在大牢内已有三日有余。莞嫔身体不适一时间也抽不出身去营救。 她闻此,倒是不禁感慨卫临的忠诚和知恩图报,是个可用之才。她应允了,说自己会尽力而为之。 她命卫临去禀告皇上自己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意料之中,皇上大喜。特意从养心殿赶来探望。见甄嬛气色尚佳,也是放心了。与甄嬛在碎玉轩内聊天许久。 甄嬛见皇上心情尚可,便提及了温实初一事。念着从前都是温实初替自己请的脉,希望皇上应允这一胎能够由太医温实初照料,谁知皇上一听到此话色变,很是不悦。扔下了莞嫔,便匆匆离开了。 景仁宫内,皇后在书房习练书法,一旁陵容伺候研墨,静娴替皇后更换着宣纸,两人甚是阿谀奉承,不分伯仲。 “娘娘,今日碎玉轩请了卫临去诊脉,到底是温实初的徒弟,莞嫔的亲信。”孟静娴把自己今日所见向皇后禀报着。 “可不是吗,刚倒下一个温实初,又来一个卫临,眼下莞嫔又有了身孕,一时间这卫临可不是轻易能撼动的了。”陵容拈酸着,说给皇后听呢,请她定夺。 皇后很有雅致,毛笔字写的大气漂亮,完全不受这些消息的影响。待写完,撂下笔,才开口说,“急什么,莞嫔那一胎是生不下来的,就算生下来非死即残,到时候随便给卫临安个什么罪名就可以了。” 静娴是局外人,这是头一回听说,很是惊讶。看向一旁的陵容,很是淡定,想来这事情便是陵容着手去做的。静娴不敢继续问,内心扑通跳着,有些害怕。 “娘娘英明,这莞嫔终究不是咱们的对手。”陵容继续给皇后研磨笔墨,嘴角微微勾起,神情略爽。 静娴吐槽说,“娘娘,那淳常在今日竟仗着莞嫔得宠的气势,不把臣妾一个嫔位放在眼里,这后宫现在都乱了。”语气带着撒娇,论谁也生不起气来。 一想到淳儿,陵容便心头一阵堵塞,去年淳儿竟说出那番侮辱自己的话,不给她点教训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皇后娘娘,这个淳常在心思颇多,曾经就暗讽我出身地位不配与莞嫔交往,还是娘娘给臣妾一个侍奉的机会,教会臣妾英雄不问出处。” 陵容这话一下子就把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虽不是皇后的仇人,但已然是娴嫔和陵容的公敌了。 娴嫔连连赞同。 “淳常在地位犹如蝼蚁,不足为惧。”皇后懒得出手,毕竟与自己没有关系,没必要沾染血腥。 温实初入狱,永寿宫被禁足,眉姐姐整日担忧焦虑关心温实初的安危,寝食难安。肚子里的胎儿自然会受到影响,半夜时分,眉姐姐见红,情况十分危急。 眼下眉姐姐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若是强行催生,也不是不行,只是大有风险。永寿宫的阿喜,受玉隐嘱托,冒着违背圣旨的风险,前去养心殿禀告皇上。 皇上连忙赶来,带着太医院一干太医,为首的还是那快告老还乡的张院判。 张院判脸颊凹陷,显的颧骨更加凸出,许是今日是非颇多,劳心劳神所致。“启禀皇上,惠嫔娘娘有血崩之事,只怕要准备提前生产了。”张院判胡子花白,言语微迟,有颤巍之象。“从前是谁照顾惠嫔这一胎?” 惠嫔身边的采月赶紧上前,“回大人的话,之前一直都是由温大人照料。” “皇上,臣妾一直都小心谨慎照顾眉姐姐这一胎,这几个月也都相安无事,如今就差这一哆嗦了,还请皇上开恩把温实初从牢狱里放出来替眉姐姐护下这一胎。”玉隐大叩拜在皇上身前,拼尽全力。 又是温实初,皇上内心烦躁。莞嫔这时候赶了过来,带着端妃和敬妃。 “皇上,臣妾也听闻惠嫔有血崩之势,恳请皇上让温太医前来助惠嫔顺产,之后再关进去也不迟。”甄嬛连忙替玉隐说着。 “是啊,皇上,人命关天。”敬妃神色焦急,毕竟是自己宫里出去的人,多少有情分的。 皇上抬眼看着端妃,她微微颔首,鬓旁的步摇轻微晃动。皇上这才让苏培盛去大牢里接人。 第122章 争取抚养权 天牢幽静黑暗,零星的火炬点亮整个牢房。三五士兵围坐一起,闲来无事喝酒打牌以此打发时间。 温实初呆坐于牢房内,手腕和脚腕皆有锁铐,他身着囚服,面带黑泥,眼神呆滞。回想自己被陷害的全过程,江诚和江慎这一世并未见过自己的药方,且药方和上一世大有不同,他们究竟是如何取得皇上信任、成功污蔑自己的呢?现如今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脚步声逐渐逼近,“大人,这边请。”牢房的锁头被打开,温实初猛的抬头望去,前来的人竟是苏培盛。 “苏公公!”温实初连忙站起来,上前迎去。 “温大人,惠嫔娘娘有血崩之势,你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随本公公去永寿宫医治。” 惠嫔失血过多,一时间又补不上来,晕了过去。肚子里的孩子还尚未出世,帘外长跪不起的太医们乱了阵脚,若是贵嫔这一胎保不住,恐怕很多人都要被除职革薪,不禁汗流浃背。张院判心里惶恐,恨自己没能早日告老还乡,下定决心这件事情办完事后就提辞呈,这紫禁城是一天都待不了了。 一旁殿内的皇上亦是心烦意乱,好在端妃在一旁宽慰,说自古女人生孩子都要走这一遭,且温大人尚有希望,不必如此烦心。 温实初在苏培盛的催促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永寿宫。他惴惴不安,上一世眉儿便是血崩而死,这一世竟提前这么多时间,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祈祷着苍天能饶过眉庄,不要再夺走她的性命。 诊上脉,他的心有了着落,好在眉儿失血量未伤到根本,庆幸自己素日里开的药方间接救了眉庄。他快速写下催产的方子,递给卫临,并嘱托从取药到熬药的全过程都要亲自监督。 三个时辰后,眉庄顺利产子,母子平安。 喜讯第一时间传给皇上,乳娘抱着个哇哇直哭的六阿哥前来请安,皇上的心都被萌化了。他老泪纵横,感谢上苍又赐予自己一个儿子。他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仔细端详,很是开心,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眉儿,葡萄一般水灵灵的,炯炯有神。 皇上大喜,特赦天下。晋惠嫔为惠妃,下月与华贵妃一同行册封典礼。念及温实初有功,赦免其罪过,复其原职。解除玉隐禁足,复其协理六宫之权,特赐碧绿冰种翡翠耳环一对,嘉赏她照料沈眉庄有功。 望着手里的皇子,皇上笑不拢嘴,给这孩子赐名弘博。希望如眉庄一般,文学广博,将来大有所成。 永寿宫祥和一片,可想而知景仁宫何等嫉恨。 宜修连连感慨自己竟如此轻敌,让沈眉庄顺利诞下六阿哥还晋升妃位。她怒瞥一眼陵容,“这便是你出的主意?让华妃占尽便宜,沈眉庄都有了阿哥,这以后更是不好对付了。” “娘娘息怒,本以为那孟静娴是把刀,谁料她如此无能,不能把监狱那温实初除掉,这会只怕咱们得从长计议了。”陵容赶紧找个由头,将皇后的怒火引到孟静娴的身上。 皇后抬眼瞥了陵容,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只是她尚且还需要陵容这枚棋子,没必要点明。“去吧,让本宫从长计议。” 出了景仁宫,身旁的宝鹃贴在安小主身前碎碎念,“小主,此番您为何要对温实初手下留情,本可以达成皇后心愿的,终究是您心软了。” 陵容冷笑,不语。 虽说宝鹃对自己忠心耿耿,可她却不能完全信任宝鹃。上一世皇后莫名知晓自己与甄嬛同为皇上做寝衣,这才有机会挑拨离间。她,没准是皇后的人。 留温实初一命,是陵容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去永寿宫看看。”她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陵容去的时候,已经散场了。皇上回了养心殿,惠妃早早休息,六阿哥被乳娘带了下去悉心照顾。玉隐接待的陵容。 “锦儿,去取皇上新赐的龙井。” 锦儿很不乐意,她不喜陵容,却不表现在面容之上。她乐呵呵的,“陵容小主真是稀客,奴婢这便给小主备茶。” 陵容对锦儿的态度很惊讶,宫里能正眼看自己的主子和奴婢屈指可数。 “听闻眉姐姐喜得麟儿,陵容这才紧赶慢赶前来送贺礼,”拿出一精致木盒,打开是一枚上等的春带彩手镯。玉隐稍瞥了一眼,便知其不菲,是难得的上品,价值几何千金。 “既是赠与眉姐姐,何不当面送与,免得本宫白得了感谢。”玉隐调侃着,手中金丝月季团扇轻拍鼻尖,嘴角微勾。 “妹妹自会承姐姐恩情,还望玉妃娘娘代劳”陵容眉眼间带着含蓄,本不敢上抬得眼眸,悄然上扬,偷偷观察玉隐神色。 “孟静娴那边,你还没出手,只怕妹妹要失信于本宫了。” “怎会?”陵容微蹙眉头,连忙解释,“快了,弘历马上便是姐姐的了。” “好,那就提前祝贺妹妹马到成功!”玉隐端起茶盏,以茶代酒。 陵容前脚刚走,眉庄从后门走进。身体孱弱,颤巍巍的。她一身睡衣外只套了个斗篷,未梳发髻,朴素却不失礼。 玉隐见状,着急的很。赶紧上前搀扶,“刚生产完,怎能下地?采月,快扶你家主子回去。” 眉庄摇头,孱弱声音轻声道,“妹妹,这几个月多谢你了,从前是我误会你了。”轻拍了拍玉隐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内疚。 “六阿哥能顺利出生,我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姐姐不必挂怀。” 眉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玉隐始料未及。连忙蹲地上搀扶,但眉庄死活都不肯起来。 “这是为何?有什么事情等姐姐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 “玉妹妹,宫中险恶,若是我孤身一人,再怎么艰险也无妨,但如今我有了弘博,”眉庄欲言又止,“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皇后膝下无子,跟皇上要这孩子的抚养权也是顺理成章的。” 说到这玉隐明白了。 “玉妹妹,我知你有本事,还烦请你替我争得这孩子的抚养权。“眉庄磕了三个响头。 第123章 世兴求结亲 “眉姐姐,你先起来,这事情并非我不想帮,只是我能力有限,但我可以尽力一试。” 眉庄产后身子柔弱,玉隐将弱不禁风的她扶起。 守在门口的锦儿破门而入,神色慌张。 “有什么事,出去说,不要吵到惠妃娘娘休息。” 见玉隐有事情,眉庄在采月的搀扶下回寝殿休息去了。 锦儿咽了口水,刚从外头回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主子,现满宫都传言,皇后娘娘请求皇上将六阿哥抚养在景仁宫。” 玉隐闻此,悬着的心倒是落了地,不慌不忙,坐下饮茶。 “主子,您怎么不着急呢?若是皇后娘娘有了六阿哥,这以后您的地位怕是…” “本宫一届妃子,如何能与皇后相争?就算争,也是不自量力。”玉隐言语有些无奈,“去吧,本宫乏了,要休息片刻。” 养心殿,皇上慵懒侧卧榻上,手里摩挲着珠串,思索事情。 娴嫔端着一碗玉露金耳羹,迎着笑晏服侍在跟前。 “皇上,这羹是臣妾新学的,您尝尝嘛。” 身前奉承的人多了,倒也不是新鲜事,有些厌倦。倒是想念傲骨的眉儿、脱俗的玉隐还有那与自己灵魂甚是契合的莞莞。 “皇后娘娘膝下无子,若是能抚养惠妃的孩子,自是对其二人皆有好处。” “怎讲?” “皇后娘娘更能坐稳中宫,对大清百姓更是一件好事;而那惠妃沈氏的亲儿子将来有机会坐上太子宝座,于沈氏家族而言大有好处。” 这娴嫔是皇后派来的说客,皇上自知。哼笑一下敷衍了事。 午膳,皇上去了永寿宫。 玉妃未起,锦儿站于大厅侍奉皇上,战战兢兢。“皇上,玉妃娘娘还在休息,奴婢去请她前来吧。” 皇上嘘的一声,比了一个退下的手势。一旁的苏培盛也甚是惊讶,今天皇上心情竟如此大好。不敢多言语,只一旁静静守候。 又过了一个时辰,玉隐这才揉揉惺忪睡眼,一旁的小宫女赶紧上前禀告皇帝前来,玉隐呵责,“怎么未早些叫醒本宫?” “是皇上吩咐的,等娘娘自然醒。” 玉隐起身,镜前微整仪容。 “臣妾有罪,一时间睡过了头,要皇上好等。” “无妨,用膳。” 皇上下令苏培盛从御膳房端来午膳,两人面对面席坐,锦儿和苏培盛布菜。 玉隐与皇上分享一些趣事,却对六阿哥事情只字不提。“皇上,臣妾近日与淳常在一同做了寝衣给您,一会儿您试试吧。” 皇上按耐不住,问,“眉儿的孩子,交由皇后抚养如何?” “臣妾未曾生养,此等事情不能站在亲生母亲角度感同身受。皇后娘娘位居中宫,若膝下无子确会被诟病。” “谁敢!”皇上拍桌恼火,周围侍从皆下跪。 这一切在玉隐的预想范围之内,她假装皱眉无辜,“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这倔驴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越是恼火就越想了解其中缘由。“你说说看,详细些。” “这宫里母凭子贵,不成文的规定了。皇上您也知道…这皇后娘娘也是求子心切,皇上您何不成全娘娘?“ “够了!玉隐你何时变得如此奉承,皇后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皇上撂筷,起身离开。 “妾身恭送皇上。” “娘娘,您这是何必?让皇上厌恶您,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玉隐还未开口,胸口一阵淤堵,顿生恶心之感。手里捂着绢帕,干呕了一下。 “娘娘没事吧。“锦儿赶紧拍抚其背。 “估计吃坏了东西,不打紧。”她轻擦拭嘴角,“本宫只有如此,才能给眉姐姐争取一线机会。” 半月有余,眉庄身子恢复差不多了。可以时常在院内走动,阿哥暂居永寿宫,并未如传言一般给景仁宫照料。 温实初时常出入永寿宫给玉隐请平安脉,玉隐有孕之事自当如实汇报。 “一月有余身孕?”玉隐眉眼间略显惆怅,她拿出陶瓷小盒,递给温实初,“陵容给的舒痕胶” 温实初接过会仔细闻嗅,诧异道,“这舒痕胶有很多美容养颜之料,却无半点伤身之物。” “从前长姐那麝香?” 温实初摇头,“微臣也疑惑,竟无半点…” 玉隐感叹,难怪自己如此容易有孕,真真失算了。“先压着,晚些再告诉皇上。” “微臣遵旨。微臣也着实没想明白,这安小主居心何在?” “罢了,这件事情从长计议吧,只是你要多小心,那江氏两兄弟陷害你一回、之后必定有第二回。” “是,微臣谨记娘娘教诲。” 翊坤宫。 丽嫔在华妃身侧吹着风,“娘娘,那玉妃着实有两把刷子,死棋都能让其盘活。”嫉妒嘴脸极致展现,丝毫不隐瞒。“贵妃娘娘,那玉妃可不能轻易放过啊,不然哪天踩到您的头上,只怕…” 丽嫔字字戳华妃心窝,里挑外撅的搅和其与玉妃的关系。 年世兰不以为然,如今钮钴禄氏一族人微言轻,朝堂之上不足以对年氏一族构成威胁。更何况上次之事,为了年氏一族立功,放任江氏兄弟抢温实初功劳,她心底终究是不忍的。“区区小小妃位,还入不得本宫的眼。“ “可是娘娘…”丽嫔本想解释什么,被曹贵人拦下。 华妃休息后,两人徐徐走出翊坤宫,交头接耳起来。 “本宫今日并未说错什么,你为何要拦?” “丽嫔娘娘,您冰雪聪明,岂不止这个道理?您得站在华妃娘娘角度考虑问题。现她已晋贵妃,自是不能与过去相提并论,往后玉妃于她而言,如蝼蚁一般,随意碾压。娘娘她都不着急,您呀,就把心放肚子里,好生揣着便好。” “你呀,真是个机灵的。” 半月后,正值十月中旬,天气渐凉。 十月十五,大吉,典仪钮祜禄世兴为两位娘娘筹备晋封大典。礼成之后,他在获得皇上批准之后求见玉隐。 见玉隐虽复位却面色憔悴,世兴不忍,关切问,“娘娘,近日面容憔悴,是身体不适?” 玉隐抬头,眼前少年郎俊俏刚正,仪表堂堂。行为举止皆为君子所为。 “没事,近日风寒,休养些日子便好了。” “娘娘,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世兴下跪。 “你先说。” “小妹棠染到了嫁人的年纪,还请娘娘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提一嘴,若是能与皇室联姻,于小妹而言便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 第124章 甄果私被揭 “棠染妹妹也快及笄礼了,到时候本宫去求皇上给妹妹封个郡主,这般家世才能与十七爷相配。” 世兴瞳孔微震,“娘娘知晓一切?” 一丝得意略浮现于脸上,“果郡王清俊潇洒,满京城的女子都企盼嫁与为妻,棠染妹妹爱慕他,这有何稀奇?”玉隐安慰的口吻,让世兴心里舒适了些许。 “哎,小妹她性子倔强,认准的事情哪怕撞南墙也不回头。她倾慕十七爷良久,若是不成全她,只怕她会以性命相逼…”世兴惆怅,本俊俏面容上展露一丝无奈和担忧。 “这事可急不得,待你我从长计议…” 打发走了世兴,玉隐才可歇下喘口气。虽一个月的身孕却有了反应,总是感觉胃口不适、胸闷恶心。 锦儿端来普洱,一阵清新扑鼻。一丝清爽沁入大脑,玉隐抬头,“这茶是皇上新赏赐的吗?闻着清新,像刚采摘的茶。“ “果郡王派人送来的。”锦儿低声说道。眉眼间透露着喜色,泛红了脸颊。“娘娘,他对您甚是关切。” “他送的?”玉隐接过茶盏,浅品了一口,醇香肥厚,香气慢慢在味蕾处爆开。“果然是好茶,”玉隐沉浸在茶香里,飘飘欲仙。 “娘娘,果郡王手下阿晋送来的,刚让奴婢带话,说果郡王奉命去杭州办事,王爷特别吩咐说他不在的日子里娘娘多保重。” 玉隐撇嘴,“本宫多大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这话不该是对她说的吗,对本宫说什么…” “她?”锦儿诧异。 玉隐不敢说出甄嬛,只好掩盖道,“诶呀,就是本宫妹妹棠染,她一直倾慕果郡王,若是能喜结连理,本宫这媒人自然是好处多多。” “奴婢听闻棠染小姐国色美貌,若不是娘娘进宫为妃,那来年钮祜禄氏自然是要让棠染小姐进宫参加选秀的。” 玉隐脑海里浮现出倾国容色,她也从未亲眼目睹棠染真容。上一世听长姐说钮钴禄棠染倒是个美人胚子,嫁给了一位科举状元,本该一世荣华安稳,却不料夫君移情别恋另设宅院。她性子刚强,见不得沙子,被夫君以善妒之名休弃。家族因仰仗其夫君官拜一品朝臣权威,不敢一直作对,只好放弃她这么没用棋子… “他哥也只是想她一世平安喜乐吧…”玉隐喃喃自语… 莞嫔喜脉三月藏不住了,温实初如实禀告皇上,却也打了一剂预防针,莞嫔胎象不稳,身子孱弱… 皇上刚得了六阿哥,妃嫔又有喜,整日乐呵呵的。妃位四角齐全,可皇上又想提嬛嬛为妃,只好晋玉隐为玉贵妃,与华贵妃平起平坐。太后那边自是高兴,隆科多一派的势力有了玉隐这后宫力量,在前朝便更肆无忌惮,甚至有时候连年羹尧都不放在眼里。 沛国公府自知无法与钮祜禄氏抗衡,私下投诚,希望其能转告隆科多,愿追随其后,一同辅佐皇上大业。 玉隐位份高静娴两级,尊卑悬殊,静娴自然不敢轻易造次。 到底是没生养过,没有那真切的母子情分。四阿哥生性顽劣,静娴管得不耐烦了,没了从前喜欢孩子的兴趣。 陵容此段时间与静娴来往密切,两人总是相约游御花园… 册封典礼定在十一月初。 典礼前三日,世兴一切准备妥当。皇上应允,若是这回一切顺利,就提拔他做从三品参政。他自是高兴,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永寿宫眉庄整日陪着那刚出生的六阿哥,经常冷落皇上。玉隐找个由头躲避承宠,皇上近日甚少来了,倒常去碎玉轩陪莞妃。 玉隐闲来无事,让锦儿偷摸找了些史书,读得津津有味。 “娘娘,不好了…”阿喜匆匆赶来,跨门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右脚绊在门槛上,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何事如此慌张?”玉隐撂下书,猛的站起,让莲儿赶紧去搀扶。 “娘娘,不好了,莞嫔被曹贵人告发私通果郡王…皇上大怒,现在皇后宫中审问莞嫔娘娘呢…”阿喜顾不上疼痛了…匆匆跑上前… 玉隐嘴角抽搐,面色慌乱,往后一仰坐在凳子上。“这不可能…”一瞬间疼痛贯彻全身,却也顾不上了…“快,备轿,去景仁宫。” 景仁宫一改往日冷清氛围,合宫妃嫔皆至,一睹私通审判场面。 莞妃在殿中央,小腹微微隆起,在崔槿汐的搀扶下,勉强跪着。她神色凝重,“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自入宫克己复礼,绝然不会做出那般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富察贵人不知从何听来的妖言,若是因此挑拨了本宫与皇上的关系,那可是欺君之罪!” 曹贵人赶紧上前委屈道,“臣妾知错,都是听了这小宫女的谗言,一时着急生怕皇家颜面受损这才慌了神禀告了皇后娘娘。”她一把拽起流朱到殿中央,猛的一推,致使其摔倒在地。 “流朱?”莞妃一脸不解。 “娘娘,奴婢从未说过此话,奴婢冤枉啊!” 甄嬛一眼便知到怎么回事,这曹琴默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威压流朱一头,赤裸裸的污蔑,为的就是陷害自己与果郡王。 “冤枉什么?这宫里有好几个小宫女都看见了你家主子私会果郡王。”曹贵人下了血本,铁了心与甄嬛杠到底。 “哦?曹贵人,既有证人,让其进来吧。”皇后坐于主位,从容看戏。一旁的皇上怒视着甄嬛,一字不说。 “你们都进来吧。” 曹贵人一声令下,进来了两名宫女,低着头,衣着青色宫服,发髻凌乱,似受过逼问。 皇后见皇上面色铁青,只字不提,只好自己审问,“你们说说,莞妃如何私会果郡王的?” 一芳龄似十五六的小丫头抬头回复,“几个月前奴婢随端妃娘娘去圆明园避暑,天色渐黑时分瞧见莞妃与果郡王泛舟同游…” 皇上怒气冲冠,大吼一声奸妇…本起身想踹她一脚,却被崔槿汐以其有孕为由拦下… 第125章 莞妃入冷宫 崔槿汐死死挡在甄嬛的前面,任由皇上踢踹,也要拼死护住甄嬛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孩子是无辜的。 甄嬛自知,上一世做出那般背叛皇上的事情,这一世的遭遇也是因果,自当承受。但是,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她此生问心无愧。但若是因此遭旁人污垢,自然也是不允许的。她必定要将那人揪出来。 望着曹琴默与那高坐于主位的乌拉那拉氏眉目传讯,她知道,这背后一定是那皇后想致自己于死地。也正是因为上一世的不甘心,未能成为母后皇太后,被自己死死囚禁在那景仁宫一生一世,死后都不能与皇上合葬,这才怀恨于心,这一世要变本加厉地对甄嬛。 想到这里,甄嬛略明白了宜修的套路,好在她此世并未与允礼有染。她理了理自己的仪容,大声道,“臣妾绝无做出半点有损皇家清誉的事情!”甄嬛毫不退让,当众解释道。 皇上胤禛看她的眼神充满着质疑和恨意,他轻声说了一句,“嬛嬛,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只是你竟然这般重蹈覆辙,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情谊。”他的语气极为失落,无奈摇着头,叹息声似洪水一般袭来,惆怅重重弥散着景仁宫大殿。 “皇上,事情涉及果郡王,有损皇家颜面,是否要请他前来问个清楚?” “不必了,果郡王奉朕的命令去杭州巡查去了。就算这事情确凿无疑,也必定是这妇人勾引,试图破坏我们兄弟情分!”皇上三言两语把果郡王摘清,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甄嬛。 “皇上,这证据太少,万一是看错了,误会了莞妃妹妹该如何是好?”敬妃柔善,见莞嫔一向温顺守礼,想来断然不会做出这般苟且之事,她站出来,试图替她据理力争。 “敬妃姐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富察贵人讽刺道,“这莞妃向来会伪装,你被蒙蔽也在情理之中的。” 华贵妃向来与甄嬛不睦,如今见甄嬛行如此腌臜之事,自然是要落井下石,道,“谁知这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孽种!这种事情,真是令人作呕,真不知道甄远道是如何教导女儿的?依臣妾看,皇上定要严惩甄远道!”华贵妃身份尊贵,这后宫向来都是用鼻孔看人,说话自然是冲了些。 “莞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淳常在站了出来,声音稚嫩清纯。如此佳人令皇上眼前一亮,想起来还有个她。 “怎么不是?淳常在莫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上身!”丽嫔怒瞪了她一眼,眼下甄嬛已是寡不敌众,到了被众人落井下石的地步。 欣常在本想说什么,一听丽嫔的话,不敢再言,只得乖乖在那里待着,静观神仙打架。 “好了,”皇后出面严肃纪律,“皇上,依臣妾看,莞妃甄氏,铸成大错,应该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关押冷宫,终身幽禁,皇上怎么看?” 皇上无奈点头,“这罪要换做是旁人,朕定要白领赐死,念着曾经你与朕的情分,留你一条命苟延残喘余生吧,也算是朕对你网开一面了。”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甄嬛面色晕红,眼角沁湿,妆容被落泪尽毁。这罪名若是坐实,往后的整个甄府都将获罪且发卖为奴,终身不得善终。她知道,人活一世又岂会一直都好运常在呢,更何况自己上一世本就先做出那般祸乱朝纲之事,且得罪了这后宫的许多人。如今,自己重获新生,本想着安稳度日、只做皇上的贤良妃子,却不曾想上一世的百般因果皆找上门开,如今的自己真真知道错了... 她俯身跪在地上,拼尽全力向前移动,试图挽住皇上的鞋面,低三下四苦苦哀求道,“皇上,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如今臣妾肚子里还有皇上的孩子,皇上切不可听信曹琴默一面之词。” 皇上听之动容,本要改变心意,谁料一旁的皇后坚决说道,“皇上,切不可心软,若是这孩子不是皇上的,将来皇上的江山岂不要拱手赠予他人?” 皇后的言辞是压倒皇上对嬛嬛怜悯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眼神坚决,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来人,莞妃铸成大错,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关押冷宫,非诏不得出。” 门口的苏培盛传讯,“玉贵妃娘娘到!” 玉隐环顾四周,众嫔妃都在,场面一片混乱,长姐跪在皇上身前苦苦哀求,尊严碎了一地...她一下子明白了,这是皇后与曹琴默设的局,没叫自己就是害怕自己坏了她们的好事。 “玉贵妃怎么才来?”不知情的皇上随口一问,“你瞅瞅,莞妃做了件惊天地的大事!” 玉隐瞥了一眼皇后,皇后不敢与之对视。她更加断定皇后心里有鬼。“太医诊脉臣妾有一个月的身孕,今早晨起不适,突发昏厥,这才来迟,皇上恕罪。” 听闻玉隐有孕的消息,皇上气焰全消,眉眼间露出喜色。“玉贵妃有了身孕,朕甚是高兴。” 在场的妃嫔纷纷起来,向玉隐道喜。唯独华妃气呼呼地坐在原地,一脸的嫉恨。 “哎呀,玉贵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子,不该来此地被甄嬛那贱人扰了清净。”曹贵人连忙上前巴结,搀扶着玉隐,试图祈求玉隐庇护,“娘娘从前也受了甄氏好些白眼和冷落,如今臣妾啊,更能体会您从前的感受。” 曹贵人此番言语拉近了玉隐与她的关系,把甄氏一族与玉隐撇清关系,猛踩了甄氏家族的脸面。 玉隐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凌乱发髻的甄嬛,内心一阵子酸楚。前因后果曹贵人讲了一番,她了然于心。浅浅问道,“皇上,纵然甄氏百般错处,臣妾恳请皇上网开一面,就算是为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积福,饶了甄氏一族的死罪吧。” 玉隐话音刚落,皇后带头赞扬玉隐心善,在场妃嫔纷纷跟风。 第126章 给允礼赐婚 “玉贵妃既然开口,朕便替我们的孩子积一积福报吧。”皇上笑眯眯的,又盘着那珠串在手中,于他而言,甄氏全族是死是活全在一念之间。 “皇上,赏罚分明,就算甄氏一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请皇上定夺。”皇后娘娘起身在皇上面前下跪,极为郑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皇后就是要铲除甄氏一族、永绝后患。 玉隐见不得长姐那低三下四的模样,拉回那只扶在皇上鞋面的纤纤玉手。 “玉贵妃可不要犯错!如今你面前的可是甄氏官女子。”曹贵人有些得意,以为一切早已成定局。 玉隐抬眸狠厉地看着曹贵人,如饿狼一般恨不能将其撕碎。 见皇上迟迟未言语,知其念旧情,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玉隐故作痛苦地望着甄嬛,言辞里带着些许的委屈,“长姐,本宫唤您一声长姐,是念这些年甄府和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可即便如此,长姐你也不能做出如此糊涂事啊!”一向温婉的玉隐,竟也有激动的一面。 甄嬛看出了玉隐的用意,赶紧回答解释,“本宫无罪!是曹贵人的一派胡言!” 玉隐顷刻间落泪,断线珠子颗颗掉落,淳儿见状凑上前用帕子擦拭,嘴里喃喃说,“玉姐姐,您怀有龙嗣,切勿动怒、也不要过于伤感,保重身体。” 皇上本无意再听甄嬛辩驳,见玉隐如此伤心怕有损龙嗣,心生再审一审的念头。 “既然案子重重疑点,莞妃先禁足于碎玉轩,好吃好喝供着,待果郡王回来对峙。到那个时候,若是证据确凿,你可别怪朕对你无情!”皇上用手里的珠串指着莞妃的鼻子,狠狠说道。 言罢,起身牵着玉隐的手,缓缓走出大殿。“走,你陪朕用午膳去。” 刚刚全过程陵容一言不发,此事她一概不知,皇后与曹贵人竟瞒着自己唱出了如此精彩大戏,她细细想来便知,这皇后也不是全然相信自己的。 望着那端妃娘娘的座位空着,便知其近日身子不适。可为何端妃身边的两位宫女会给曹贵人出面作证人,陵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唤了她的名字,陵容赶紧走到皇后跟前。 “陵容,莞妃很快就要倒台,你的好日子快来了。”陵容微微笑着,应承着皇后娘娘。 刚出景仁宫,娴嫔叫住了陵容,小声对陵容说,“陵容,这曹贵人何时与皇后娘娘走的如此之近?这事你知道?” 陵容摇头,“姐姐都不知道,妹妹又岂会知晓?” “看来皇后娘娘的亲信并非只有你我啊...”娴嫔有些失落,垂眼看向地面。 “只要我们一心跟着皇后娘娘,自然少不了好处,何须在意此事?” “你懂什么,若是曹琴默得了皇后的青睐,只怕往后本宫的日子要难过了。”娴嫔蹙眉。 “为何?” 被安陵容细细追问,娴嫔有苦说不出。自己不能生养之事虽早晚会被六宫知晓,但进宫前父亲曾说,越晚知晓对自己越有利。她抿嘴未言。 陵容猜出个大概,“姐姐怕是瞎担心了。如今膝下有四阿哥承欢,就算她曹琴默将来位至嫔位,也丝毫撼动不了姐姐嫔位之首的地位。姐姐,只管大可放心。” “谢妹妹宽心。” 景仁宫众妃嫔散去,唯曹贵人迟迟未走。皇后早已回寝殿休息,曹贵人站于大殿内,似乎在等待什么。 “曹贵人,皇后娘娘休息了,您请回吧。”剪秋端着一锦盒奉给曹琴默。 “可是妾身还有要事与娘娘商量。” 剪秋用身子拦住了曹贵人的去路,“请回吧。娘娘说了,正是关键时期,若是被人怀疑勾结就功亏一篑了。择日再来。” 曹琴默心底本藏着件着急的事情,见皇后娘娘稳若泰山,笑晏自嘲,“是妾身着急了,这便告退…”临行前,趁着其余宫女下人洒扫大殿时候,向剪秋手里塞了块金元宝,而后扬言,“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养心殿午膳,玉隐浅浅喝了碗燕窝粥,并未再食其它。皇上胃口甚好,桌上的菜皆尝了一遍,还感叹这鳜鱼深得朕心。 玉隐神色略带伤感,皇上不用猜都知道是为了甄嬛。他不想问,不想谈。 “如今身居贵妃高位,很多事情只怕不能由着性子来。”他忍不住关心着,夹了两块龙虾肉到玉隐的碟中。 好家伙,上钩了。玉隐心里想着。 她故作矫揉造作之态,微微蹙眉,轻挽额前的一缕青丝,嘟着粉唇,轻声道,“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爱新觉罗氏与钮钴禄氏的结晶,臣妾定会珍惜自己的身体,为了这孩子能平安降世。”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皇上,臣妾相信长姐的人品,断然做不出这般事情。” 玉隐有三分神似菀菀,已是上苍格外开恩。 胤禛见不得她落泪,便松了口,“除了这件事情,其余事情朕可以允诺你一件。不过朕答应你,这件事情可以稍缓处理,等允礼回来当面对质可好?” “皇上既然许诺,可不能出尔反尔,当真是臣妾要什么都可以吗?”半颗泪珠还挂在面上,她故意扭了阵子过去遮掩,生怕皇上看见。语气里细微带着哽咽。 “自然,尽管提便是。”他语气平和,很有耐心。曾经本亏欠纯元的一切,都想尽数还给眼前人。 玉隐转身走到皇上跟前,屈膝下跪。 “起来,有孕不必行此大礼。” “皇上若是答应臣妾这件事情,臣妾再起来也不迟。” “你说便是。”皇上拗不过,只好顺着。 “臣妾既出自钮祜禄氏,妹妹的婚姻大事臣妾自当要为其略尽微薄之力。小妹棠染,及笄之礼将至,也该为她寻门好婚事了。” “这是好事啊,看上哪家跟朕说。” “小妹自幼便仰望十七爷,只愿嫁给十七爷为妻,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眉头都没皱一下,“准!明日朕便亲自下旨赐婚,将你那小妹指给果郡王做福晋如何?” “自然是好。”玉隐眉眼间带着些喜色。 皇上赶紧将其扶起,温柔道“定要仔细,这可是朕的孩子。” 第127章 誓追随皇后 午膳过后,皇上与几位大臣商量军机要事,玉隐寻了个借口回了永寿宫。 阿喜在门口等候许久,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玉贵妃娘娘给盼了回来。 回了寝殿,便听见了后院寝殿阿哥哇哇直哭的声音。玉隐轻抵了一下额头,胸口有些烦闷,若是换做往常,这些喧嚣也不打紧,可今日就是觉得分外的吵。一时间有些恍惚。 “奴婢要不去看看情况吧,这六阿哥一直哭闹也不是办法。”锦儿转身就直奔沈眉庄的住宿。 “别去!”玉隐将其拦了下来,“算了,六阿哥刚刚降世,小孩子哭闹也实属正常,不打紧的。”她略有忍耐,就当是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攒些福报了。 “主子,您什么时候性子这么柔了?”锦儿咧着嘴,有些愤愤不平。 玉隐使了个眼色让阿喜去门外守着。 关起门来,这才能说些自家话。 “锦儿,你也知道,如今本宫那唯一有血亲的长姐四面楚歌,这才令本宫惶恐不安啊。”玉隐轻拍了几下胸口,差点要窒息的闷热,让她喘不过来气。许是孕期反应,也实属正常。 锦儿俯身蹲在玉隐的身侧,轻声问,“娘娘,那现如今我们该如何?”面露担忧之色。 “容我想想。”玉隐的头有些痛,今天的事情事发突然,脑子里好些线头理不清的杂序,她闭上眼睛,回顾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个曹琴默背后定是乌拉那拉氏的支持,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扳倒长姐。那动机呢?长姐这一世一直都谨小慎微、收敛锋芒,若是一个莞妃还没有自己的贵妃身份大,为何这皇后就是不放过长姐呢? 一旁的锦儿忽然猛的拍了一下桌案,吓的玉隐一激灵。 “何事?”心有余悸,玉隐脱口而出。 “娘娘,这都快腊月了,屋子里竟有一只讨人厌的苍蝇,真是该死。奴婢刚刚也是一时慌乱下手狠了些,这才重重拍到桌案上,吓到您了。”锦儿连忙跪下,认错。 “这苍蝇你为何要打死?” “娘娘,这苍蝇就是害虫,若不打死它一定会危害娘娘的。” 玉隐眼前一亮,对呀,长姐对于皇后来说是有威胁的。但为何皇后认定区区一个莞妃是有威胁的呢?不对,皇后娘娘恐怕与我一般有着前世的记忆! 心结瞬间解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可以被解释的通。 皇后娘娘认为,若不除掉长姐,往后真正掌控后宫大权的必定是长姐,这才提前动了手。 玉隐的神情若喜若悲。 喜,她猜出了皇后的动机,可一想到往后长姐的日子必定会更加艰险,她开心不起来。 “娘娘。您可有想到什么?”锦儿见玉隐有些许的展颜,这才喏喏问着。 “去请惠妃和淳常在前来陪本宫一叙。” 翊坤宫,曹贵人喋喋不休,“贵妃娘娘,永寿宫的那位狐媚子,不知何时迷惑圣心,这么快便有了!碎玉轩那位刚解决掉,这又出了个危及娘娘地位的人。” 曹贵人声情并茂,说得有鼻子有眼。使了个眼色给丽嫔,叫她再添把火。 丽嫔转了个眼珠子,“诶呀,”声调放高,“是呀,这娴嫔都有四阿哥,齐妃尚有三阿哥,惠妃有六阿哥,本这些不足为惧,可若是这玉贵妃诞下皇子,这皇贵妃之位可就非他莫属了。太后一党势必大肆敛财,在朝廷飞扬跋扈。到那个时候,娘娘您和年大将军该如何是好?” 丽嫔此话并无道理,想起近日哥哥来信抱怨朝堂之上多了些对自己不恭敬之人,门下也有些许改入隆科多门下的政客。年府这月送进来的雪花银是往常的一半之少,恐怕丽嫔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抬手端详那深绿透色翡翠镯,轻抚发髻上点翠朝凤珍珠步摇,身上一匹千金的绫罗真丝裙,哪一样不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堆积而来。若是没了财路,她每月那点月俸哪有支撑,连打点下人都不够。 华妃右嘴角翘起,蔑视道,“这个玉隐,本宫真是小瞧了去。如今才知道,她才是本宫的眼中钉。” 曹贵人暗自窃喜,这便是她要达到的效果。那日回宫后打开了剪秋姑姑送的锦盒,里头独有一张纸条。上面五个大字,钮钴禄玉隐。 眉庄心思都在六阿哥身上,一刻也不离。就连同玉隐说话,怀里也时刻抱着弘博。 “嬛儿定是遭人陷害,那日六阿哥哭涕不止,我这才错过了在圣上面前替嬛儿分辩的机会。”眉庄满是担忧,怀里哄着六阿哥,时不时低头观察孩子是否安然。 “眉姐姐无需自责,好在玉姐姐求了情,保住了甄氏满门的性命。”淳儿清纯,不谙世事的她也是第一回看见如此险恶场面。 “玉隐,如今该如何是好?”眉姐姐急的快哭了,她视嬛儿如亲妹妹一般。 “近日找你们前来,自是有要事相求…”玉隐让两人凑近,低声密谋起来… 景仁宫,玉隐求见。 皇后坐于榻前,看着书卷。见剪秋前来,有些怀疑,“玉隐很久都没来给本宫请安了。如今甄嬛有难,这才想起本宫?” 剪秋微眯着眼,哼声道,“就是,这玉贵妃若不是仗着有太后撑腰,一个罪臣之女,早就不知流落发配到哪里为奴…” “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请。”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玉隐行三拜九叩大礼。 “既有了身孕,何须行如此大礼?皇上见了怕是要怪罪本宫苛刻了。剪秋,快扶玉贵妃起来。” 剪秋轻扶起玉隐,举止恭敬。皇后娘娘赐了个板凳坐下。 “娘娘,近日妾身前来,只为能紧随娘娘脚步,助娘娘心愿达成。” “哦?你可知本宫的心愿为何?如此口气,可不小。”皇后端茶嘬一口,摇头感慨,“烫茶最忌心急。” “娘娘,妾身本奴婢出身,得您与太后垂帘,这才一步登天…忝居贵妃之位…若不能向娘娘报恩,妾身夜不能寐。”玉隐揉了揉肚子,起身跪下,“还望娘娘不弃,抚养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自当一辈子追随娘娘,孝犬马之劳。” 第128章 果郡王送笛 “玉贵妃,虽说这册封仪式尚未礼成,这后宫众人早已称呼你玉贵妃。”皇后手持茶盏,用那鎏金湖蓝色搪瓷盖轻挂着茶沫,轻吹了一口茶,白色缭绕烟雾轻漫于空气中。“如今你有太后撑腰,有皇上的宠爱,真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低三下四。” 见宜修对自己尚有疑虑,“娘娘,臣妾今日前来并非为了甄嬛,而是为了自己。那莞妃出身下五旗却轻而易举登上如今的地位,可想而知其手段有多高明。若不是娘娘及时出手,恐怕臣妾的贵妃之位只是昙花一现。臣妾特此前来感激娘娘,愿毕生为娘娘献犬马之劳。” 说罢,玉隐走上前双手奉上一对赤金色东珠耳环,即便没有烛光的映衬,亦是散发着盈盈光辉。 “这东珠成色上佳,玉贵妃有心了。只是,虽对外都称你是钮祜禄氏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但你我关起门来说,你与那甄嬛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这层血缘关系你又岂会弃她于不顾呢?本宫自然是不放心的。” “废妃甄氏,已不会是您的威胁,冷宫的日子虽不好过,却总比丢了性命强,她自会感恩戴德。臣妾替她多谢娘娘的开恩。” “剪秋,收下这耳环,本宫很是欢喜。玉贵妃既然如此冰雪聪明,本宫座下倒是缺个你这样的军师。” “臣妾多谢娘娘。” 玉隐前脚刚走,剪秋换了一副嘴脸,“娘娘,这玉隐可信吗?您别忘了,她可是甄嬛的亲妹妹!” “亲妹妹又如何?你别忘了,玉隐与本宫一样是庶出,况且她娘亲还是罪臣之女,连甄府的祠堂都入不得。” “可是...” “无妨,今日我可听说,玉隐在皇上面前非但没有替甄嬛求情,反而在皇上面前求了一个恩典,寓意将自己族里的小妹嫁与果郡王为福晋呢。足以可见,富贵荣宠面前,那点血缘的姊妹情深算得了什么?哼。”宜修喝了一口茶,“这茶水不烫不凉,这才得宜,深得本宫心。” 玉隐一出景仁宫,便回了永寿宫歇下。 淳儿不久前来拜访,对外宣称是给玉贵妃送琼脂玉露羹。 “端妃那边如何?” 淳儿摇头道,“端妃娘娘抱病,据说是肺痨,就连吉祥姑姑都没见到。门口的两个脸生的小宫女便给我打发了回来。” “皇后那边可有看到你的行踪。” “未曾。”淳儿谨慎摇头,“皇后近日的所有精力都在莞姐姐身上,派了几个脸生的小太监蹲在碎玉轩附近,查看都谁敢去探望莞姐姐。根本无暇顾及端妃娘娘这边。” “真是蹊跷,”玉隐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这端妃手底下的两个小宫女会帮助曹贵人做假证来污蔑甄嬛。 “对了,”玉隐又想起一件事情,“去寻那温实初了吗?问清楚了?” 淳儿天真依旧,“问清楚了,江诚两兄弟那配方要说是原创也对,毕竟是承袭江氏祖辈,只不过江诚父亲江淮与温实初父亲交情甚好,那治疗时疫的方子其实是当年两人一同研制出的。而如今,江诚只需按照现在疫情症状略改方子,就可以轻松抑制疫情。由此可见,这江氏兄弟终归是背叛了温氏。” “真是够复杂的,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玉隐回想上一世,只略知晓是江诚江慎偷了温实初的医药方,并未想过还有这么深层的缘由。若是如此,温实初当真是吃了哑巴亏。温江两家的老人早已逝世多年,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十月底的天色,傍晚时分天边已经暗黑一片,唯有几颗闪烁的明星点缀。 摇曳烛火旁,手持着卷轴,心却一直挂念长姐。虽暂时没有废掉位份,却失了宠被禁足,也是够她受的。 “娘娘,果郡王来了。”阿喜匆忙来报,话音刚落听见一男子的声音,“玉贵妃金安。” 玉隐放下书卷,匆忙整理仪容,允礼已然出现在眼前,风尘仆仆、面色略带疲惫。 “果郡王怕不是走错了地方,一回宫应该面见皇上,怎得到了本宫这后妃院内,也不怕皇上怪罪?” “是皇兄派我来的,”允礼眉毛略带着雪花,浑身散发阵阵凉气。果郡王从身后拿出一根笛子,呈现在玉隐的眼前。 这笛子是她...泪珠接连落下...上一世夫君被毒身亡,自己也不日撞棺随之而去。那笛子,是她生前唯一的念想。内心深处一声声允礼,淹没了理智。 “这笛子…真好看。”这不是演出来的梨花带雨,而是最为真切的情感流露…上一世种种的不甘与委屈,顷刻间随着泪水如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玉隐遮面背过身去,不敢直面允礼。她怕自己如上一世一般对他死缠烂打。 “玉隐…”果郡亦是动容。“我…” “本宫刚刚是见到礼物过于激动,这才失了分寸,王爷勿怪。”玉隐赶紧擦拭眼泪,贵妃应该有的礼仪,不可废。 “替本宫多谢皇上美意。”冷冰冰的。 “玉隐,你明明…知道本王忠情之人,为何要将那与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之人赐予我做福晋?” “难不成王爷心里还有长姐?王爷难道不知,长姐今世亦是被你们上一世情愫所累?你的钟情,是要人命的!”玉隐咬着牙,狠狠说道。无奈转身,闭眼叹气“这辈子放过她,切莫让皇上再起疑心。” “玉隐,我与她缘分早已尽。今生不会再与她一般分瓜葛。只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你…“哽咽道。 “若我早一些珍惜就好了,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玉隐...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何来对不住?本宫过得很好,如今是钮祜禄嫡出女儿,当今圣上的玉贵妃。如今有了身孕,若诞下皇子,那皇贵妃之位…“ “玉隐,即便你拥有这些,你真的快乐吗?若是真的快乐,本王以后必不会再打扰你…可是,你明明心里还是有我的啊,玉隐…” 第129章 赐婚果郡王 王爷的那一番话彻底让玉隐沦陷,上一世她穷尽一生也未换来他的转身回眸,如今自己已经令嫁作他人妇了,他竟含情脉脉地与自己表露真情。这种痛在骨髓里的感觉,谁人能懂。 自出生,这身份就不是自己能定夺的。 生母也是官宦之女,只可惜是罪臣之女,自己只配自小为奴。 如今,改头换面,坐了那万人之上的钮祜禄氏嫡女,皇上钦点的玉贵妃,怀有令人羡慕的龙嗣,自己家的妹妹很快就要与允礼联姻,钮祜禄氏便可更上一层楼。如此种种,都是她人生得意的春风,可她心里总是缺点什么。 许是缺那最真挚、最难求的情感。 如今,这份苦求的感情来了,就在她的眼前。 玉隐含泪,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深邃的瞳眸里确有对她的愧疚,但喜欢呢。玉隐逐渐恢复理智。 “晚了,来不及了。”玉隐轻抚腹部,告诉他,“我是皇上玉贵妃,且有了皇上的子嗣,就算你拿着那所谓的前世记忆又如何?曾经的浣碧早就死了...允礼,你我都现实一些,只有你娶钮祜禄棠染,破除那你与长姐的谣言,长姐方有转机。权当是为了那一世赎罪吧,你、我、她都是,之后我们之间便再无相欠了,可好?” “玉隐...”王爷落泪。 “若是你真的爱我,那日我被华妃刺杀躲在你府上时,你就不会急切将我送回宫中。若是那日我失踪假死,于皇上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的损失,也断然不会深究。只是,允礼,你对我有愧疚是真,可你爱我这件事情,是从未吧...”玉隐哽咽,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千百道伤痕。上一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坐上侧福晋的位置就可以与之白手不相离,谁知天不遂人愿。如今允礼表露内疚,她心头更是疼痛,比起爱而不得,更为痛苦的是重蹈覆辙。 “其实,那日我何尝不想将你留于我的府邸,以弥补我们曾经没有珍惜的时光。怎料皇兄秘密传讯,要我尽快护送你回宫。其实,这辈子,我的一举一动尽在皇兄的掌控之中...”允礼落泪。“玉隐,很多事情我也身不由己…” 真相大白的一刻,玉隐心弦被拨动,久久不能释怀。她呼吸急促,好似曾经种种苦楚全部抛诸脑后,她有着想与眼前男子抛开世俗、重新来过的冲动。 允礼,真的吗?你当真爱过我...这句话在玉隐的心里重复过上万遍,却依旧不能宣之于口。 “果郡王,一身的酒气,只怕是刚才与皇上多饮了几杯吧。刚才醉话本宫就当没听过…待你酒醒,本宫再同你言自家小妹棠染之事。” “锦儿,送客!”端起茶盏,金丝团簇杜鹃花纹衣袖微后展,露出那纤纤白皙手腕,允礼轻瞥了一眼,看见一对儿重紫冰透翡翠玉镯。 “纯元皇后最喜爱的玉镯,为何在你这!”允礼微露惊讶神色。 “皇上重情,毕生追逐影子,我只不过有哪三分相似罢了,另外几分不过是靠自己强行效仿…” “玉隐,”果郡王热血一股脑涌上额头,脸颊绯红,愤愤道,“这般仰人鼻息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从前你可是不染尘世、洒脱自由的玉隐!” “王爷,慎言。本宫从来都是钮祜禄玉隐…王爷与小妹成婚后,莫要冷落小妹才好…若是喜欢旁的女子,只管养在别院…小妹大度,定会善待她们…” “够了,玉隐!”王爷面色略带失望,锦儿进来请其出去。 王爷离开后,玉隐忍不住落了泪。 锦儿回来安慰,“娘娘,何必呢,郎情妾意,为何要演出那般令人失望模样…” “已是陌路,绝情一些对他,也是对他好。” 夜深露重,养心殿。 几十个赤色灯台,大殿灯火通明。 一黑影溜进,门口新来的戍卫慌了,连忙上报长官。那长官拍了一下戍卫帽子,“暗卫,以后可记住了?” “是。” 皇上正看着奏折,听闻脚步声,“如何?” “玉贵妃那边一切正常,倒是那果郡王,略对玉福晋有留恋…说什么上一世…微臣不懂,特来禀明皇上。” “这个老十七,到处留情。玉隐说的对,不给他找个福晋攘内,只怕他又要抢朕的女人。”手中奏折飞出,摔于地面。 “眉庄那孩子?” “无疑是皇室血脉。” “那便好。“ 翌日,皇上圣旨晓喻天下,钮祜禄棠染温婉淑良、名门闺秀,特赐婚。指其作果郡王福晋,不日完婚。 全城贵女沸腾。 钮钴禄氏虽也是名门,却是镶黄旗,全凭玉贵妃的地位扶摇直上。 棠染很开心,领了旨意就开始为自己定制嫁衣。 正黄旗乌雅玉蓝,名门贵女,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一直仰慕十七爷,闻此消息竟一时间昏厥了过去。 太后牵挂侄女,派了竹息前去探望。带了三五个太医,足以见得重视程度。 太后一直卧病,却因此事召皇上前来。 “皇帝,也也知道,哀家侄女乌雅氏爱慕果郡王已久,怎的突然指婚给了钮钴禄氏?” 皇上挠挠头,皱眉,“这老十七真是风流,竟这般招女子所爱。朕那玉蓝妹妹向来高傲冰清玉洁,怎会为了个男子寝食难安?” “别跟哀家贫嘴,”太后忍不住多咳嗽几声,“那钮钴禄氏只是镶黄旗,有玉隐这纽带已是对他们格外开恩,怎么能如此不知满足,竟也想攀附其王府贵胄?” 皇上对太后言辞不满意,蹙眉。 “人家两情相悦,太后大可来人询问清楚。朕只不过承了个顺水推舟的美名。” “皇上,那钮钴禄氏若不知满足,之以后前朝后宫怕不都是他们家的?” “皇额娘,难道您能保证,隆科多就没有私心?难不成乌雅氏不仅占了个皇后之位、太后之位,如今连通福晋之位也不甘落入他人之手?未免太独断专行!” 第130章 审私通一案 皇上没给太后颜面,太后自知不可过多干涉朝政,若是皇上急了处置了隆科多,得不偿失。 “哀家老了,都老糊涂了,皇上莫要怪罪。” “皇额娘,儿臣不敢。既身子不适,儿臣改日再来。” 皇上转身离开。 方若安慰太后道,“娘娘,皇上许是有自己的主意。隆科多大人本就另眼看待钮祜禄氏,也许这就是天意。” “只能如此了,”太后重重叹了口气。 “年家没有适龄女子吗,怎么这么个好事儿让玉隐占了先机?”华贵妃慵懒躺在贵妃椅上,一旁的颂芝为其捏着腿。 “娘娘,玉贵妃她如今春风得意,咱为何不与她为伍。” “得意能几时?是不是,曹贵人?” 曹贵人正拿着拨浪鼓逗着怀里的温宜,听闻华贵妃喊她,这才将公主托付给一旁的乳母。上前回话,“娘娘说的是,这玉贵妃终究是个架子货,空有其名。终归不是钮祜禄氏的嫡亲女儿,若是哪一日太后娘娘失势,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 华妃气色稍安,笑道,“还是你说的话最合本宫心意。”手里拿着玉撵,递给了颂芝,“这是本宫哥哥特意从宫外寻的宝贝,每日在这脸上滚一滚,准保肌肤丝滑白嫩。赏给你了,曹贵人。” “臣妾多谢娘娘。”曹贵人如获至宝一般。 曹贵人刚从翊坤宫出来,便马不停蹄去了永寿宫。 玉隐虽不喜她,却碍于面子不好将其关在门外。 “曹贵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臣妾还未恭喜娘娘升至贵妃之位,今日特前来补上。”曹贵人像只哈巴狗哈着腰,满脸的伪笑。 “册封大典尚未进行,曹贵人不必如此着急。” “妾身可不是那蠢笨之辈,若是那日再庆贺,娘娘又怎会记得妾身呢?”曹贵人伸手献出了一精致蓝宝石,虽未加雕磨却冰晶透亮,是块上好的原石。 “娘娘可不要小瞧了这蓝宝石,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亲赐,先如今臣妾借花献佛,给娘娘道喜。” 曾经是那连宫人都要欺负一下的卑贱奴婢,无人问津,而如今钮祜禄氏与贵妃尊为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的好处,连这曹贵人都要在自己面前如此卑躬屈膝。这权力和地位,当真是好东西呢。她不禁感叹。 “无功不受禄,曹姐姐先说,不然本宫不好收下这名贵之物。” “娘娘是爽快人,臣妾自然不敢兜圈子。莞妃做出那般丧尽天良之事,如今被关押,只差明日皇上请果郡王当面对质。其实这已然是定局,她非入冷宫不可。华贵妃向来不会干预这种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事,只是那惠妃与淳常在一流是甄嬛的党羽,只怕她们明日会闹事。”曹贵人略带着疑虑。 “本宫自然不会插手皇上审理之事。”玉隐摆明态度。这曹贵人拿着蓝宝石前来,表明她是皇后的人,前来给玉隐下命令了。 “娘娘自然与莞妃无关。钮祜禄氏与那甄氏天壤之别。谁挨着那贱人都沾染晦气。”曹琴默呸了一声,很是唾弃。“娘娘,若您拦住惠妃不要闹事,明日坐实莞妃之罪必定是十拿九稳。事成之后皇后定会展露笑容...” “这有何难?锦儿,收下曹贵人的礼物,本宫明日便要去拿这块宝石做顶头冠。” “娘娘国色之貌,佩戴必然艳压群芳。” 清晨,养心殿,皇上只传了皇后、华贵妃、玉贵妃、敬妃与端妃前来。 玉隐知道,是为了长姐的事情。 允礼到场。 皇上闷声坐在主位,铁黑着脸。 端妃身子孱弱,总是带着几声咳嗽,为了不把病气过给皇上,站地离皇上远些。 “果郡王,这莞妃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谣言,全是谣言。臣弟清白,皇兄明鉴。” 端妃解释道,带着咳嗽,“都是臣妾那两个新来的宫女惹的祸,竟然敢随意捏造编排,这才使得王爷与莞妃妹妹遭受非议。莞妃向来克己复礼,又怎会做出如此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呢?依臣妾看来,定要再细查一下。” “去,把曹贵人和那两个宫女喊来。”皇上使唤苏培盛。 “皇上,果郡王一向与臣妾家里小妹相互爱慕,怎会与莞妃私情呢,臣妾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不然小妹棠染日后必遭世人嘲笑。”玉隐跪在皇上身前,祈求着。 “先起来,事情尚未有定夺,你是有身子的人,保重身体最重要。”皇上温柔了些。 “皇上,这无风不起浪,若是这次事情糊里糊涂过去,只怕来日会有更多的人模仿莞妃。”皇后煽风点火,恨不能置甄嬛于死地。 曹贵人领着那两位宫女进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要你们把那日看见莞妃私会果郡王的前因后果都讲一遍,若是讲不清楚,杀无赦。”皇后在一旁颐指气使道。 “是是是,”宫女跪在地上,言辞怯懦,“那日天色昏暗,奴婢二人看见果郡王与莞妃同乘小船泛舟游湖于圆明园内,应该是往太后住所去的。” “既然昏暗,你们又如何看的真切,只怕是在这颠倒黑白!”敬妃呵斥道。 那奴婢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色变,赶紧咬住不放,“奴婢看的真切,就是此二人,可以对天发毒誓,绝无半点虚言。” “这就奇怪了,你们各执一词,可真相只有一个。苏培盛,若是问不出,全部送至慎刑司。”皇上怒了,他有些不耐烦。 “皇上明鉴,这莞妃必定与果郡王有私情。就算果郡王没有,这莞妃定然不是无辜的。”那婢女也急了,若是这一局扳不倒莞妃,皇后断然要了她全家的性命。 “一派胡言!果郡王岂是你一个贱婢可以提及的!”皇后龙威大震。“端妃,你是怎么看管手下奴婢的?朕很失望。” 端妃赶紧认错,“是臣妾有罪,还望皇上恕罪。” “这两个婢子搬弄是非,挑拨关系,杖毙!” “是,”苏培盛领命带人将两人拖了出去。 皇后神色略微着急,“皇上,您这是信了甄氏的一面之词吗?” 皇上望着乌拉那拉氏,冷笑,“朕不是昏君,不会被任何人蛊惑,朕自有定夺!” 第131章 还莞妃公道 “此事前些时日一直都传的沸沸扬扬,有损皇家颜面,朕深感痛心。今日,必须有个了结。惩治恶人,还莞妃与果郡王清白和一个公道。”威严凛赫,震慑到在场的所有人。 皇上本是恨极了那莞妃,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可一想到她尚在孕期,若是关押进冷宫太过残忍,有损龙嗣。其实皇上心里明镜,早就派夏刈查明了实情,那日是玉隐与果郡王泛舟,两人随后去了太后住所,为了避嫌,还先后进去。 他怒瞪着曹贵人,心里明镜,知道她背后干了不少缺损德行的事情。 “曹贵人,你可知罪?” 曹贵人立刻下跪求饶,连连磕头。“臣妾有罪,竟一时鬼迷心窍听了那两个婢子的谗言,冤枉了莞妃妹妹。” 华贵妃见风向变了,踹了曹贵人一脚,“你这个混账东西,不知深浅,皇家颜面都敢损害,怕你是活腻了。” “哎呀,曹贵人你怎么如此糊涂,本宫都差点信了你的话,冤枉了莞妃,真是罪过。”玉隐柔声娇作,故意道。 曹贵人猴精一人,此刻竟哑口无言。她望着皇后娘娘,企图求救。皇后可佯装看不见,是皇上说道,“皇上英明,原来臣妾也险些被蒙在鼓里。” “皇后,你是后宫之主,曹贵人一事交由你处理。“言罢,起身牵着玉隐离开。“走,去看望莞妃,这段时间朕委屈了她。” 皇后心不对口,只能恭敬,“是…臣妾自是不会辜负…皇上” 碎玉轩,门庭的桂花树早就不开花了,枝杈光秃秃的,落叶残败,满地堆积。 玉隐随皇上一同进去,皇上望着那快衰败的桂花树说道,“这树都快死了,内务府是如何做事的?她还是莞妃!” “内务府惯会见风使舵,皇上,您也看到了。这莞妃受了多大的委屈。” 皇上紧握玉隐的手,低声,“放心,朕会弥补的。” 寝殿内,崔槿汐端着痰盂,莞妃呕吐不止,孕期反应激烈。 “苏培盛,传太医。” “皇上,一直都是温实初负责的,必得是温大人才了解莞妃的情况。” “啊,对。温实初。还是玉儿细心,这协理六公之权给对人了。”皇上眯眼笑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莞妃神色严肃,由于害喜,身心不适,做不到往日慧心而笑。 “起来吧,”皇上本上前搀扶,莞妃却连连后退。一股劲儿与皇上别着。 “莞姐姐,快起来。”玉隐赶紧缓解尴尬,扶起了她。 “嬛儿还是在生朕的气吗?”皇上叹口气。 “臣妾不敢。” “皇上,您别怪莞姐姐,若是臣妾被诬陷,定然也是心里不好受的。您呀,要多哄哄她。”玉隐笑道。 皇上闻此,本严肃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此事朕也有不对的地方,一开始就应该选择相信嬛儿。”皇上挽起她的手,可她却一退再退。 “莞姐姐孕期不适,皇上勿怪。”玉隐赶紧打圆场。 皇上没了兴致,后退,牵了玉隐的手,“还是你懂朕,亦懂莞妃。” 温实初到了。 诊脉后,玉隐给了他一个眼神,“皇上面前,无需隐瞒,有什么便说什么。” 甄嬛亦是点头。 温实初跪地,“皇上明鉴,莞妃娘娘年轻且身子健朗,初有身孕,本不该百般不适…” “你的意思是?”皇上直勾勾看着他。 “温实初,有什么尽管说。” “皇上恕罪,娘娘被人下了毒,导致腹中孩子发育不好,若是日后调理不当,只怕这孩子会夭折…” “放肆!莞妃怎会如此,莫不是你医术不高误诊了!”皇上眯起了眼睛,不怒自威,气势瞬间充盈。 “微臣医术绝无问题,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别的太医前来。” 皇上又传来了张院判,那老头子近日瘦骨嶙峋、颤颤巍巍,“回皇上,莞妃娘娘确被人下了毒,微臣医术不佳,没有办法保住这胎儿。” “好你个张院判,竟如此无能,朕要你有何用?不如告老还乡吧,省得在这里碍朕的眼。”皇上有些生气。但凡涉及到皇家子嗣的事情,他都十分在意。 “微臣无能,”张院判俯身叩拜着皇帝,“微臣谢主隆恩。” 莞妃有一阵子恶心呕吐,槿汐在一旁照料,无微不至。 皇上很是心疼的眼神望着甄嬛,“莞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臣妾也是害怕,但温实初向来负责臣妾的安康,想来也不会心怀不轨。”莞妃声音温婉柔弱,只叫人有想保护的欲望。潸然落泪,是惊恐所致。 “既如此,朕便提拔你做正八品御医,莞妃生产之前,专门负责她的胎儿。” “微臣领旨。” “朕本想今日与你一同晚膳,不曾想你身子不适,那朕改日前来探望你。”说罢,便离开了。 临走前,莞妃给了玉隐一个眼神,示意已然成功一半了。 皇上刚走,张院判灰溜溜离去。 温实初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还是笑笑的医士,这会儿子已然有了品阶。 “起来吧。戏散场了。”甄嬛含笑说道。 “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流朱端着汤药进来,笑嘻嘻解释道,“温大人,您真是个书呆子,难道没看出来玉贵妃娘娘同我们家娘娘演了出好戏吗?” 温实初诧异看着流朱。 “此局,就是为了除去皇后的人,换上我们自己的人。”甄嬛解释着,“温大人,本宫一直在禁足,没时间提前知会你。” “那果郡王一事?” “允礼的事情是被人暗算的,”甄嬛淡淡说,“我们并无半点私情。” 闻此,温实初略松了口气,“那便好,娘娘,这一胎微臣有办法给您保住。” “你有办法了?”甄嬛的眼前一亮,“希望这个孩子,能改变本宫现在的处境。”她轻抚三个月的肚子,颔首对那孩子说道,“愿他是个皇子。” “娘娘福泽深厚,自然是心想事成。” 御花园,傍晚时分。 金辉夕阳。 “玉隐啊,你说,”皇上眺望远方,一缕金光洒在眉眼间,“一个人曾经犯过错,可她如今悔改,举止品行端正,朕要再信任她一次吗?” 第132章 复甄嬛位份 “关于此事定夺,一切皆由皇上您来裁决。臣妾认为那个人必然已经痛改前非,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够担当得起皇上所赞誉的那种端庄的举止和良好的品德呢?” 皇上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惆怅之色,接连叹息了三声:“唉……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朕的过错啊!倘若当年朕没有仅仅因为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将她逐出宫廷,令其前往宫外修行,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引发后续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啦。都是朕的罪过呀。” 说罢,皇上微微眯起双眼,静静地凝视着那半边已然缓缓落下的夕阳。此刻,站立于皇上身侧后方的正是那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身形略显发福,而且脊背稍稍有些弯曲佝偻。无情的岁月如同一把刻刀,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这些痕迹无声地增添了一抹淡淡的忧伤氛围。 玉隐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之意。回想起上一世的时候,皇上其实同样也是一个受害者。 眼下正值冬季,天气异常寒冷,特别是当太阳渐渐西沉之后,寒意更是愈发浓重起来。 就在这时,宫女锦儿双手捧着一件衣裳快步走过来呈上给玉隐,玉隐赶忙接过衣裳,并小心翼翼地为皇上披在了身上,然后还轻柔地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后,玉隐轻声说道:“皇上,如今已进入初冬时节,天气十分寒冷,您可千万要注意保暖,切莫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才好。” 皇上闻言,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玉隐的小手,感慨万千地说道:“这一世,朕能够与你相遇相知相伴,实在是朕莫大的福气啊!” 十一月初,册封大典终于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盛大举行。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喜庆而庄重的气氛,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经过一系列繁琐而隆重的仪式之后,玉隐名副其实登上了那象征着无上荣耀和尊贵地位的贵妃宝座。 与此同时,钮祜禄家族也因为玉隐的受封而备受瞩目。 其中,钮祜禄世兴更是凭借着与玉隐的亲缘关系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提拔世兴为正三品大理寺卿,甄远道为其辅佐。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恩宠,钮祜禄氏一族自是感恩戴德,纷纷对皇上表示忠心耿耿以及无尽的感激之情。 皇上复了甄嬛莞妃的位份,念其怀有龙嗣,厚待于她。 却自那以后从未踏进碎玉轩半步。见风使舵的众人们也知道,如今该巴结的,是那两位贵妃。 曹贵人造谣生事,惹的皇上不悦。念其是温宜公主的生母,公主年幼、需要母亲,这才只降了其位份,为答应,以儆效尤。 果郡王府大婚被安排在月中。皇上对此事极为重视,多次召见果郡王入宫商议婚事的各项筹备事宜。一时间,紫禁城内外常常能够看到果郡王匆忙来去的身影。他时而与礼部官员商讨礼仪细节,时而又亲自监督婚房的布置进度,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尽管外面热闹非凡,但冬日的御花园却是另一番景象。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大地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成一片洁白。 虽然银装素裹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但相比起春日里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生机勃勃,此刻的御花园还是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玉隐身着华丽的服饰,缓缓地行走于御花园的小径之上。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支由宫女太监组成的庞大仪仗队,场面甚是壮观和气派。 恰在此刻,前方不远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来。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果郡王。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一般。当他与迎面而来的玉贵妃目光交汇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果郡王面带喜色地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行礼道:“玉贵妃金安,今日娘娘看起来容光焕发,气色甚佳,想必心情也是极好的吧。”跟在他身后的阿晋亦是满脸笑意,但那笑容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玉贵妃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说道:“果郡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小妹本宫可是要放心地将她托付于你了呢。”话音刚落,果郡王不禁神色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怅然若失的神情,轻声喃喃道:“娘娘您明知道……” 玉贵妃眼波流转,轻轻瞥了一眼周围,见身后的仪仗队人员众多且嘈杂纷乱,于是赶忙向果郡王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明知道你俩情意相通,而我却直到如今方才为你们二人去求皇上赐婚,是吗?”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自己这番话被旁人听了去,从而在宫中引发漫天的流言蜚语。 果郡王立刻心领神会,附和说道,“是啊,娘娘。你可害苦本王爷了。” “好事多磨,你与小妹既然是命定的缘分,自然是佳偶天成,这早一天与晚一天又有何分别?” 景仁宫内,一片宁静祥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皇后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饱蘸墨汁后,大笔一挥,一个苍劲有力的“主”字跃然纸上。 “她当真这么说的?”皇后微微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剪秋。 剪秋连忙躬身行礼,应道:“回娘娘,千真万确!”说着,她还微微撅起嘴巴,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后冷哼一声,将毛笔重重地搁在桌上,朱唇轻启:“本宫竟没想到,这果郡王竟会喜欢那钮祜禄氏的嫡女棠染,而不再钟情于甄嬛那个贱人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剪秋附和道:“是啊,娘娘。咱们费尽心思,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好戏,本想着能让甄嬛失宠,却不想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让那玉贵妃白白占了便宜。” 皇后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帕:“玉贵妃不是外人,倒也不用如此提防。倒是那甄嬛,此番没能扳倒她,恐怕以后再想阻拦她更难了。” 第133章 重燃宫斗心 这冬日的氛围着实冷清得很呐! 那碎玉轩内,满地的落叶堆积如山,却无人前来清扫。风一吹过,这些枯黄的叶子便如被遗弃的孤魂一般,四处飘零。 而更为糟糕的是,内务府那边竟然也一直拖着,迟迟不肯给这里送来急需的炭火。眼看着箩筐中的红罗炭一点点减少,很快就要见底了,槿汐不禁愁容满面。 她站在屋门口,望着那几乎空掉的箩筐,心中焦急万分。这寒冷的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炭火取暖,可怎么熬过去啊? 眉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甄嬛,哪怕此刻外面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她依然毫不犹豫地邀约了玉隐一同乘坐轿辇前去探望。 玉隐如今已有身孕,行动多有不便,但她深知眉庄与甄嬛之间深厚的情谊,便不顾自身状况欣然应约。 然而,随行的锦儿却是忧心忡忡,她再三苦劝道:“娘娘,这天寒地冻、积雪甚厚,道路湿滑异常。您如今可是怀着身子呢,万一有个闪失,这腹中胎儿恐怕会遭遇危险呐!” 但玉隐又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她心地善良,想到自己那位长姐向来心性高洁,从不肯为了区区五斗米而向皇上低头说些谄媚讨好的软话。尽管如今已贵为妃位,但其生活境况却与一般常在无异。如此想着,玉隐更是坚定了要去探望的决心。 顶着漫天飞雪踏上了前往甄嬛住处的路途。一路上,轿辇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可能因路面结冰而滑倒。玉隐紧紧握着扶手,心中默默祈祷能够平安抵达目的地,好让她早日见到心心念念的长姐。 碎玉轩的门口堆积如山般地矗立着许多残雪,那厚厚的积雪仿佛一座冰冷而顽固的堡垒,仅凭小允子一人之力想要将其彻底清除干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好在莞妃近期并不打算出宫,于是众人便索性任由这门口的积雪肆意堆积下去。 此时,槿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房间,来到甄嬛的床边,轻声恳求道:“娘娘,您多少喝一口吧,这药对您的身子有益处呢。” 然而,甄嬛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本宫先歇一会儿,晚点再喝药。 你先把它放在那儿吧。”说完,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槿汐,虚弱地侧卧在了床榻之上。只见她紧闭双眼,眉头微皱,似乎连睁开眼睛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莞姐姐,您可千万不能再这般任性啦!要是一直都不肯喝药,这腹中的胎儿该怎么办才好呢?姐姐您即便不顾惜自身的健康状况,也总得为那尚未降世的孩子多考虑考虑呀。”只见玉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随着她踏入房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宛如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面庞。然而,由于室内外温差极大,那股热气与寒冷的空气相遇后,迅速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瞬间便爬上了玉隐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像是给它们披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霜花,使得她原本就楚楚动人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玉隐小心翼翼地从槿汐手中接过那碗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药,轻声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这儿有我陪着姐姐和眉庄便好。”说完,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槿汐退下。 此时,躺在床上的甄嬛听到声音后,费力地支撑起身子,勉强坐了起来。只见她面容憔悴,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变得乌黑如墨,嘴唇更是呈现出一种吓人的紫色。她望着眼前的玉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声音微弱地问道:“玉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皇后娘娘可知晓此事?” 玉隐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安慰道:“姐姐放心,皇后那边自会得到消息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如今我身负协理六宫之责,偶尔前来探望一下各位妃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说着,她端起汤碗,用汤匙轻轻搅动着里面浓稠的药液,然后将汤匙递到了甄嬛的唇边,柔声劝道:“姐姐,这药还是趁热喝了吧,对你的身体康复有益处呢。” 甄嬛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床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甄嬛皱了皱眉,但还是强忍着不适,缓缓将汤药送到嘴边,一小口一小口艰难地吞咽下去。 一旁的玉隐看着甄嬛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只见甄嬛原本娇美的容颜此刻变得无比憔悴,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玉隐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握住甄嬛的手,声音略带哽咽:“长姐,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竟然如此煎熬啊?看到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说到最后,玉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难以抑制的哭腔。 “就是啊,嬛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又是何苦折磨自己呢?”眉庄站在一旁干着急。 “原本满心欢喜地踏入这深似海的宫门,只想着从此谨小慎微、收敛自己所有的光芒,平平淡淡地度过每一天便足矣。然而,事与愿违啊!那高高在上的圣上竟是如此多疑之人,仿佛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他无端的猜忌和怀疑。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后宫之中的众多女子们,竟然也会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地想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此处,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眼眶渐渐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她颤抖着声音哭诉道:“为何命运对我如此不公?难道就因为我生得一副好皮囊,就要遭受这般折磨吗?” “长姐,你以前何曾如此软弱?难道心善就要被人欺负吗?若是如此,玉隐宁愿你只有狠、没有心。” 玉隐那充满深意的话语如同悠悠钟声一般,在甄嬛的心间不断地回荡着,声声入耳,震人心魄。甄嬛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玉隐,目光深邃而又迷离,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只见甄嬛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此刻也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愁绪。“是啊,我也该为自己与腹中的孩子做打算了。” 第134章 嬛徒步长街 甄嬛和果郡王之间的私情之事,皇上虽心里仍有忌惮,却决定将此事强压下来,严令禁止任何关于此段风流韵事的流言蜚语在宫中传播开来。然而,尽管宫里众人慑于皇威,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议论此事,但私下里对于这段秘闻依旧充满了好奇和揣测。 而另一边,皇后可就没那么好过了。她痛失了曹琴默这位得力干将,本就元气大伤。更糟糕的是,她还因为自己不安分守己、妄图干预太多前朝后宫事务,遭到了太后娘娘的严厉斥责,指责她未能尽到中宫之主应有的本分,没有起到稳定六宫的作用。 经此一番教训之后,皇后近来可谓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再有越矩之举,老老实实安分了不少。毕竟,她深知此时若再不收敛锋芒,恐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 钮祜禄·世兴铺开信纸,提笔蘸墨,字斟句酌地写下一封言辞恳切的感谢信。他要感谢的对象,正是那权倾朝野、备受尊崇的玉贵妃——玉隐。只因玉隐出手相助,成功地为他的小妹钮祜禄·棠染争取到了一桩令人艳羡不已的上等婚事。这桩婚事不仅关乎着棠染个人的幸福,更关系到整个钮祜禄家族的荣耀与地位。 在信中,世兴满怀深情地写道:“玉贵妃娘娘在上,微臣钮祜禄·世兴拜谢娘娘大恩大德!若非娘娘鼎力相助,小妹棠染岂能有如此美满良缘?钮祜禄全族上下,对娘娘的恩德没齿难忘,自是感激涕零。娘娘于我而言,便如同亲生妹妹一般亲近。日后若有用得着微臣之处,定当赴汤蹈火,涌泉相报!” 不多时,这封饱含诚意的信件便被送到了玉隐手中。玉隐接过信来,轻轻展开,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上面的文字。待通篇读完之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笑容。只见她随手一扬,竟将那封信毫不留情地扔在了桌子上,仿佛那只是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 站在一旁伺候的锦儿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信件。她疑惑地看着玉隐,轻声问道:“娘娘,世兴大人在信中将您视作亲妹妹般看待,足见钮祜禄氏全族对娘娘您的倚重和仰仗。可为何娘娘看起来却并不高兴呢?” 玉隐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哼!他们不过是看中本宫如今的权势罢了。所谓的亲情、恩情,在这些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一旦本宫失势,恐怕他们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再者说,本宫又岂会稀罕他们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恩之情?”说着,她转头看向锦儿,吩咐道:“去拿个火盆来,将这封信烧了吧,省得留在这里碍眼。” 锦儿不敢多言,赶忙应诺而去。不一会儿,她便捧着一个精致的铜质火盆走了回来。玉隐从锦儿手中接过剪刀,亲手将那封信剪成碎片,然后投入火盆之中。瞬间,火苗升腾而起,吞噬着那些纸片,很快便化作了一堆灰烬。 碎玉轩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莞妃那略显苍白但已逐渐恢复生气的面庞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莞妃的身子的确好了许多。尤其是自上次玉隐前来劝解之后,她仿佛大彻大悟一般,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她深知,即便皇上因着上一世的种种经历,对如今的自己心存戒备,不再像往昔那般对自己敞开心扉,但那又能怎样呢?前世的种种过往已然成为无法更改的定局,既然命运让她重活一世,那么此刻的自己更应该珍惜当下,好好地活着。 于是,当窗外的积雪停止飘落时,莞妃轻轻唤来了身边的槿汐:“槿汐,今日雪停了,你随本宫一同前往永寿宫探望眉姐姐吧。” 听到这话,一直忧心忡忡的槿汐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这些日子以来,看着自家主子终日郁郁寡欢,她的心都快揪成一团了。如今见主子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有了继续生活和争斗下去的勇气与决心,槿汐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她连忙应声道:“哎,好!奴婢这就去准备。”说罢,便转身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小允子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焦急地说道:“娘娘,不好了!今儿个各宫的妃嫔们都纷纷出来走动了,眼下宫中已经没有多余的轿辇可供娘娘您使用了。要不……咱们改日再去拜访永寿宫吧。” 听闻此言,甄嬛却只是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淡然。她轻声说道:“无妨,反正本宫也正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这雪后的晴天并不太冷,槿汐,你多给本宫准备一件厚实些的斗篷便是,本宫打算走着过去。”说完,她缓缓起身,眼神坚定地望向门外。 雪后的清晨,阳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天空湛蓝如宝石,空气中弥漫着冰雪的清冷气息。齐妃和富察贵人身着华美的冬衣,相携漫步于宫廷的小径之上。 她们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闲聊着宫中琐事。忽然间,几株红梅映入眼帘。这些红梅生长在朱红色的宫墙边,枝头绽放着三五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花瓣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宛如刚刚出浴的美人,清新脱俗,令人陶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莞妃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身上披着一件用蜀锦制成、镶有金丝玉环的华丽斗篷,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看到莞妃走近,富察贵人不屑地扭过头去,轻轻地发出一声“切”。随后,她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低声音对齐妃说道:“娘娘您瞧瞧,这流言缠身的莞妃居然还有脸出来闲逛!她难道不清楚皇上如今已经不再待见她了吗?竟然还如此招摇过市,真是不知羞耻!您再看看她身上那件斗篷,哼,还不是靠着巴结玉贵妃才得来的赏赐。要不是攀附上了那位贵妃妹妹,真难以想象她今天会沦落到何种悲惨的境地呢!”说完,富察贵人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135章 富察氏低头 “哟呵!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正是咱们尊贵无比的莞妃娘娘嘛!哎呀呀,这雪后初晴的,天气这般寒冷,地面又湿又滑的,您这身子骨如此金贵,怎么还徒步而行呢?难道说皇上没有吩咐内务府专门给您备下一顶舒适暖和的轿辇吗?莫不是内务府那帮奴才们偷懒耍滑,把这事给忘了不成?”只见那富察贵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帕子掩着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之色,声音更是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听到富察贵人这番话,莞妃微微一笑,朝着齐妃和富察贵人福了福身,轻声说道:“齐妃姐姐、富察贵人,真是好久不见啊,本宫对二位可是思念得紧呢。今日这雪后初晴的景色着实迷人,本宫便想着出来走走,也好活动活动筋骨。”此时,天寒地冻的,莞妃每说一句话,嘴边就吐出一团白色的哈气,宛如烟雾一般袅袅升起。但她面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眼中满是尊敬之意。 这时,齐妃也凑上前来说道:“莞妃妹妹如今身怀六甲,可得万分小心才是。这雪天路滑的,万一不小心摔着碰着,伤到了腹中的龙嗣,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当不起啊。”齐妃本是好心提醒,但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责怪莞妃不小心似的。 站在一旁的富察贵人见状,连忙暗中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齐妃的胳膊,并向她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地示意她别再多言。齐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妥,顿时脸色一红,显得有些慌乱失措。她赶忙补救道:“诶呀,瞧我这张嘴,真是笨得可以。若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莞妃妹妹不高兴了,还望妹妹多多担待啊。”说完,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会?”甄嬛有气无力地,虽说大病初愈,却也身子娇弱,外加上执意行走,这身子在冷天瞬间被凛风吹透。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本宫要去永寿宫探望惠妃,两位姐姐可要一同前去?”她只不过是客套一下,不想在此久留。 谁知一提到那永寿宫,富察贵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低声说道,“谁人不知如今那玉贵妃正是春风得意,莞妃也是好命,能傍上这样的庶妹。”她瞪着眼睛瞅着莞妃,好似把自己平日里所受之气全要撒在她身上一般。 甄嬛向来为了躲避是非而忍气吞声,可她知道,若是一贯这般忍辱负重,只怕那些小人会变本加厉。她的眸子里露出三分狠厉,抬头盯着富察贵人的眼眸,说道,“妹妹就居贵人之位怕也是腻了,不如本宫替你向玉贵妃面前求求情,求她为你争来一个嫔位如何?” 甄嬛的声音仿佛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那磅礴雄浑之势,恰似一位久居高位、掌控全局的太后一般。这般强大的底气并非凭空得来,而是凭借她自身的智慧和努力一点一滴地积攒而成。 “娘娘,这……这不好吧。”富察贵人原本嚣张跋扈的气焰,在甄嬛面前犹如被一阵狂风席卷而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语气变得异常谦卑,赶忙说道:“臣妾刚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天高地厚啊!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若是胆敢与娘娘您为敌,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大傻瓜呀!”说到此处,富察贵人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心生怯意。 “知道便好。”甄嬛连看都未曾多看一眼富察贵人,只是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身姿婀娜,步伐坚定而从容,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待到甄嬛渐行渐远,走出老远之后,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齐妃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富察氏身旁,压低声音问道:“你今日怎会如此胆小怕事?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吗?” 富察氏心有余悸地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喃喃低语道:“姐姐有所不知,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位莞妃啊!依我看呐,她绝非我们能够轻易招惹得起之人。她的命格可是贵不可言,运势更是如日中天呢!”说完,富察氏还忍不住朝甄嬛远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永寿宫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庭院里,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温暖。淳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飞进院子,她身穿一袭粉色罗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盛开的花朵。只见她兴高采烈地跑到一棵红梅树下,伸手轻轻折下几枝娇艳欲滴的红梅,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锦儿,快来呀!快陪我一起玩游戏。” 此时,眉姐姐正端坐在玉隐身旁,怀中抱着可爱的六阿哥。她满脸慈爱地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轻声哼唱着摇篮曲,哄着他入睡。而玉隐则专注地为六阿哥绣制着精美的肚兜,那针线在她手中犹如灵动的蝴蝶,上下翻飞。两人一边忙碌着各自手头的事情,一边时不时地闲聊几句,话题总是离不开甄嬛,她们衷心期盼着甄嬛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说起太医院,如今院判之位已由刘存担任。此人乃是沈眉庄的远房亲戚,为人忠厚老实且医术精湛,有他坐镇太医院,众人皆放心不少。如此一来,想必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太医院都能成为自家的可靠后盾了。 就在这时,甄嬛缓缓来到了永寿宫门口。她一身素淡的白色长袍,外披一件浅蓝色披风,身姿婀娜,面容略显憔悴但依然美丽动人。正巧,迎面碰上了身着淡雅绿色衣袍的陵容。尽管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陵容未曾得到皇上的宠幸,但因有皇后撑腰,日子倒也过得还算顺遂。 陵容一见到甄嬛,脸上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快步迎上前去说道:“莞姐姐,妹妹可真是想死你了!并非妹妹不想去碎玉轩探望您,实在是皇上下旨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说是怕扰了姐姐养病的清静呢。”看着陵容那副喜形于色的模样,如果不知道她内心的阴险狡诈,恐怕真会误以为她对甄嬛是一片赤诚之心。 “妹妹有这份心意,姐姐我就已经很满足啦。”甄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随后轻柔地伸出手,挽住身旁陵容纤细的胳膊,二人并肩而行,步履轻盈地直接迈入了永寿宫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快看看呀,是谁来啦!”锦儿清脆悦耳的声音刚刚落下,玉隐那双美目便急切地朝着门口张望过去。当她瞧见心心念念的长姐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不过,仔细端详之下,可以发现长姐的气色相较于之前确实好了一些许呢。 第136章 陵容自己人 玉隐赶忙起身,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姐坐到了上位。一旁的淳儿也是满脸欢喜,像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凑到了跟前。然而,此时甄嬛的神情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她的目光略微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陵容。 心思细腻的玉隐立刻轻声安慰道:“长姐不必如此拘谨和见外啦,陵容可是咱们自家人哟。” “可不是嘛,莞姐姐,陵容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地为玉贵妃娘娘效力呢。”陵容柔声细语地回应道,那声音宛如潺潺流水般柔和动听,但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又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情。 “哎呀呀,外面那些不知情的人还都误以为你们姐妹俩早就心生嫌隙、关系疏远了呢,哪能想到啊,你们私底下居然亲密无间得好似一个人似的。”陵容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伸手随意地从面前的盘子里抓了一块精致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品尝起来。 “呵呵,到底还是陵容妹妹观察入微,连这些细微之处都没能逃过你的眼睛呢。”甄嬛见状,也只能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心中暗自思忖着,虽然并不想让陵容知晓某些事情,但事已至此,想要隐瞒恐怕也为时过晚喽。 “哎对了,据我的了解啊,娴嫔最近这段日子身体状况可不太好呢!而那弘历呢,又偏偏是个喜欢玩耍、贪图享乐之人,根本就不顾及娴妃的感受。如此一来,娴嫔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啦!昨天我去探望她的时候,见她那般憔悴模样,着实心疼不已。于是乎,我便好心地劝她,可以先将孩子暂时托付给玉姐姐你来代为抚养,等她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之后,再接回身边也不迟呀。” 玉隐听闻此言,脸上先是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紧接着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一般,喃喃自语道:“静娴向来和我之间的往来并不密切,关系也比较疏远,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这样的请求呢?” 陵容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轻声说道:“我当时可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于她呀!告诉她咱们大家都是一心一意地为皇后娘娘效力办事,根本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彼此之间的亲疏远近嘛!既然同在一个阵营之中,那就更不用讲那些生分的客气话啦!听我这么一说,她最后也就点头应允下来咯。” 玉隐听完,不禁面露微笑,眼中满是赞赏之意,对着陵容夸赞道:“哎呀呀,到底还是妹妹你有办法、有智谋啊!姐姐我对你这次的表现可是相当满意哟!” 陵容心里自然明白得很,这件事不过只是一块敲门砖罢了。唯有圆满地完成了这项任务,玉隐才有可能会将自己推荐引荐给当今圣上。毕竟自己已经在皇后身旁侍奉了整整一年有余之久,但尽管皇后表面上看起来对自己还算不错,可实际上却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要将自己引荐给皇上的事情。如今想来,恐怕就连皇上也早就忘却了宫中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吧。像自己这般处于最底层的小小答应,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的存在呐! 看出了陵容心中所思所想,玉隐十分豪爽地开口说道:“陵容妹妹,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好了!本宫向来说一不二,定然不会违背自己所说过的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着她们对话的甄嬛突然插话道:“玉妹妹呀,你这样做可就不太对啦。陵容与我们可是亲如一家的好姐妹呢,你怎么能不为她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求求情?哪怕是给她册封一个嫔位也好,或者直接封为妃位也行啊,如果连这点忙都不肯帮,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咱们这位好妹妹了吗?” 听到甄嬛这番言辞,陵容连忙垂下眼眸,视线转向地面,轻声回应道:“姐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这实在是要折煞妹妹我了。妹妹深知自己没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够身居高位,如今能有个常在之位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玉隐见此情形,赶忙打圆场笑道:“哎呀,瞧你们俩,怎么还说起这种客气话来了?姐姐也没说不给陵容妹妹争取更高的位份嘛,只不过俗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你们可千万不要小看了陵容妹妹哦,说不定她真正的好福气还在后头等着呢!” 随着玉隐这一番哈哈大笑声响起,原本有些冷场的氛围顿时变得活跃了起来。就连坐在眉庄怀中的小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欢乐,跟着一起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嘎嘎笑声。 “这小孩子真可爱啊!”陵容轻柔地伸出手,缓缓抚摸着六阿哥那粉嫩的脸庞,只觉得触感如丝般柔滑,仿佛轻轻一吹就能破裂似的。她忍不住轻声赞叹道:“这肌肤简直就像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光滑得让人爱不释手呢。” 眉庄打着趣道:“陵容啊,你也别光羡慕别人啦,赶紧加把劲,早日怀上个阿哥,也好给咱们弘博小阿哥做个伴儿呀。” 玉隐紧接着附和道:“可不是嘛,陵容妹妹,你可得抓紧时间喽。瞧瞧我和你的莞姐姐,如今可都已经身怀六甲了呢。”说着,玉隐还轻轻地揉搓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听到大家这么说,陵容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默默地摆弄着手中那块绣工精美的手帕。此刻的她,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 而在养心殿内,皇上正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回走动着。这时,一名密探匆匆赶来,凑近皇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这玉儿倒还真是有些亲和力呢,后宫之中五个女人竟然能够相处得如此和谐融洽,实在是难得一见呐。”说完,皇上不禁会心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样的局面感到颇为满意。 第137章 释放抚养权 娴嫔昨日吐血,突发。 太医院连夜赶过去医治。 皇上本休息在皇后寝殿,半夜被叫走。 沛国公府来了人,一直照顾在静娴的身边。 太医院刘院判说,娴嫔身子娇贵,不宜操劳。 且皇上找了钦天监,监正小心翼翼观测天象,答曰,“一扫尾彗星光亮过强,掩过了娴嫔娘娘主星光辉,只怕娘娘膝下可有养子?” 皇上深思,“有,如今四阿哥弘历正被娴嫔收养。” 监正了略点着头,捋了捋灰黑色胡须。“那就对了,这孩子主金,命贵;而娴嫔娘娘命格带木,实乃金克木也。娘娘承载不了四阿哥的金格,才如此…” 就在那一瞬间,一丝惊讶如同流星般在皇上深邃如渊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究竟应当如何才好啊?” 沛国公一脸焦虑地站在一旁,他那原本洪亮的嗓音此刻变得沙哑无比,仿佛被砂纸狠狠摩擦过一般。 再看他的双眼,眼眶周围一片乌黑,显然是已经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沛国公啊,平日里都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模样,但如今却因为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而如此憔悴不堪。 想当年,夫人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了这个掌上明珠,从那时起,沛国公便将她视为心头肉,对其百般呵护与疼爱。 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教育培养,都给予了最好的资源和条件。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聪慧伶俐,沛国公心中满是欣慰和自豪。 可谁能想到,竟会突然发生这样让他束手无策的事情呢?一想到这里,沛国公不禁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长春宫留不得那孩子。”钦天监不敢说的话,皇上代说了。 只见那监正面色凝重,双膝缓缓弯曲,最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向前伸展,掌心朝下,做出一副虔诚无比的模样。 “小女性命最为重要,这抚养权咱不要了!至于四阿哥,皇上再为其择一出身高贵的娘娘即可。” 沛国公急了。 “好说,好说。爱卿别着急,娴儿福泽深厚,不会有事的。” “皇上,”声音沧桑,像经历了些许事情才有的无奈。 “微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身子薄弱却也不至于此。还望皇上日后好生善待,这半截入土的小老儿才能心安…” 他跪地恳求,连磕三个响头。 皇上蹙眉,叹气。 “朕知道了。” 娴嫔的四阿哥要重新选额娘一事,紫禁城内沸沸扬扬。 曹答应自然是第一时间向皇后通风报信。 如今地位全无,若不仰仗皇后,只怕以后温宜公主要饱受冷眼。 她又一次叩门景仁宫,祈求皇后娘娘垂怜。 “皇后娘娘头疾,小主请回。” 只见那剪秋原本温柔似水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她的语气更是生硬得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一般,令人不禁打个寒颤。 想当初,她面对众人时总是笑脸相迎,那笑容如春花绽放般灿烂迷人,让人感到无比亲切和温暖。 然而此刻,她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丝毫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将那份冷漠与疏离展现得淋漓尽致。 “臣妾此次定会助娘娘一臂之力!请相信我!” 此时的曹琴默看上去无比落魄,她那曾经精心梳理、华丽无比的发髻如今变得异常朴素。 原本可能镶嵌着珠宝玉石的发饰已然不见踪影。 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下来,轻轻地拂过她苍白而憔悴的脸颊,更增添了几分凄楚与无助。 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照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她试图挽着剪秋的胳膊,摇尾乞怜。 “你那点消息,皇后娘娘早已知晓。你的计谋,早已不受用,皇后娘娘就是听信了你的谗言,害得娘娘遭受皇上冷落…” 剪秋咄咄逼人。 径直上前,倒逼曹琴默连连后退。 一个踉跄,摔了。 崴了脚。 剪秋撇嘴,“曹答应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膝下还有女儿照料,何必还管别人的闲事。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再生个阿哥。” 说完,剪秋转身回去。 曹答应略显绝望。 永寿宫,陵容来人传讯,事成了。 玉隐有些惊讶。 本就是随口一说,劝陵容退缩。 不曾想,陵容为了晋位份,无所不用其极。 玉隐另眼看她。 沈眉庄神色紧张,“玉隐,这陵容怕不是要了娴嫔的命吧?” 淳儿补充,“我可听说,娴嫔吐了好些血块,有的太医说她命不久矣。” 玉隐心头一震。 心里念叨,若真如此,我岂不成了害她的凶手? “淳儿,你出入方便,去太医院找卫临悄悄问问,究竟什么情况?切记别暴露。” 淳儿点着头。 淳儿生性好玩儿,家里父亲又甚是宠爱。 本着出宫一事,难上加难,却因皇上宠爱,可拿着腰牌随意出入。 皇上虽从未宠幸过她,她只不过是小小常在。 但皇上很喜欢他围着自己嬉笑,就像宠妹妹一般。 皇后时常催促,应当让敬事房上了她的绿头牌。 皇上却摇头言不急。小孩子,让她沉淀两年沉稳心性。 淳儿身份低微,不是宫里各大娘娘的对手。 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只当是皇上宠爱的小妹,无人敢动她。 太医院。她选了个人少的午时。 “卫临,”四下无人,“玉娘娘让我前来,询问娴嫔一事。” 卫临色变。 察看了周围无旁人,淳儿也摒退侍女,这才徐徐道来。 “我查过档案,娴嫔她自小身子弱,本就是药罐子,不宜承宠。而入宫后,不顾及身体,多次侍奉,身子累疾;而且,她…” 卫临顿了顿,戛然而止。 官途重要,玉贵妃虽权重,却也不可全信。 “好你个卫临,竟敢不忠?” 淳儿指着他的鼻子问,带着三分俏皮。 “微臣岂敢?没有把握的事,不敢乱说。小主饶命。” “也罢,时日还长,看你岂敢不忠心于玉姐姐?” 第138章 玉贵妃私通 翊坤宫中。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尽显奢华之气。 宫内的布置无一不精致绝伦,从珍稀木材打造的家具到巧夺天工的刺绣屏风,再到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高贵身份和无上权势。 曾经身为华妃时,虽也得宠,但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些颜面,不敢过于张扬地展露自己对荣华富贵的追求。 如今,她已晋升为华贵妃,地位愈发尊崇,再也无需掩饰内心的骄奢。 此刻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享受这无尽的奢靡生活。 对于华贵妃而言,那协理六宫的权力固然重要,但相比之下,她更钟情于这份华贵所带来的满足感。 那些绫罗绸缎制成的华美衣裳、璀璨耀眼的珠宝首饰以及珍馐美馔,才是真正令她心动之物。 她喜欢看着满室的珠光宝气,感受那种被财富与荣耀包围的感觉。 “这月年府的银两怎么又少了?” 只听一声怒吼传来,那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能将屋顶都掀翻一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华贵妃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她那双美眸瞪得浑圆,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那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看上去甚是吓人。 一旁跪着的颂芝浑身颤抖着,头深深地埋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娘娘,年府最近吃紧,您也是知道的啊!皇上提拔了钮祜禄世兴做正三品大理寺卿,还指了他们族里的嫡女做果郡王福晋呢。这玉贵妃靠着这门好亲事攀附权贵,皇上近日的赏赐可全都给了钮祜禄氏啦。” 说罢,她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然而,尽管颂芝已经解释得这般清楚明白,却依旧无法平息华贵妃心头的怒火。 她猛地一挥衣袖,顺手拿起桌上一只上等的白玉小食碟,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哗啦”一声脆响。 那精美的白玉小食碟瞬间化作无数碎片,四处飞溅开来。 “娘娘息怒……” 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 整个宫殿内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无人敢再多言半句。 “本宫妃位的时候年家进来的银子就越发的少了,本宫念及家族情谊,忍忍也就罢了。”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可如今,本宫已身居贵妃之位,这位置显要尊荣,难道还要本宫继续这般隐忍下去吗?” 一旁的周宁海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后,突然眼睛一亮,闪过一计。 他赶忙小步快跑上前,躬身行礼道:“娘娘息怒,奴才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解娘娘心头之忧。”说罢,他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只见她微微侧过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周宁海,冷冷问道:“哦?说来听听!” 周宁海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前些日子,那被年将军罢免的……” 听完,华妃眼神一亮,“有理。”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紫禁城的重重屋檐洒下,照亮了皇宫内的每一个角落。 皇上结束了庄重肃穆的早朝之后,稍作休憩,随即便传旨点名让玉贵妃前往养心殿觐见。 此时此刻,玉贵妃正身处永寿宫中,与淳儿一同仔细地分析着娴嫔的病情。 她们二人围坐在桌前,神情专注而认真。原本计划着挑选个合适的日子前去探望娴嫔,也好表达一番关切之意。 话才说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公公快步走了进来,对着玉贵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地道:“娘娘,皇上有请,请您速速移步养心殿。” 说罢,他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 玉贵妃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召见自己,而且看苏公公这副模样,似乎事情颇为紧急重要。 她匆匆起身,向淳儿投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装和发髻,跟随苏公公朝着养心殿走去。 一路上,玉贵妃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脑海里不停地猜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养心殿,门口正巧碰到了允礼。 他气色一般,好似带着疲倦。 看到玉隐,眼神豁然一亮。好似见到宝贝一般,一脸宠溺。“玉贵妃娘娘金安。” 苏培盛识趣儿,先行进入殿内。 “王爷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本宫还等着喝王爷的喜酒呢。”玉隐故意大声说道,就是为了给养心殿里的皇上听。 看出了玉隐的神色所指,王爷立刻心领神会。嘴角微微泛着留恋笑意,嘴上却不停地恭维道,“多谢玉贵妃成全小王与棠染。” 玉隐不敢多说,使了个眼神便走入殿内。 临行前,王爷悄然握住她的手,塞了张纸条给她。 大声说道,“那小王先告退了。” 环顾四下无人,正好门口守卫刚才换班,正好是空隙时间。 她心急如焚地伸出颤抖的手,迅速拆开那张布满褶皱的纸条。随着纸张被缓缓展开,一行字迹逐渐清晰地显露出来。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 绝无私情 而在这四个字下方,还有两个小字——玉隐!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而威严的呼喊声从殿内传来:“玉隐!”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整个宫殿里回荡。 听到这声呼喊,玉隐心头一紧,连忙快步走进殿内。 踏入殿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紫烟扑面而来,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透过朦胧的烟雾,玉隐隐约看到皇上高大的身影正背对自己,静静地站立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旁边。 还未等玉隐开口请安,只听皇上再次喊出了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名字:“浣碧!” 这个已经许久未曾听闻的称呼,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往昔的种种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然而,还来不及沉浸在回忆中的玉隐,很快就被皇上接下来的话语给惊醒。 只见皇上猛地转过身来,怒目圆睁,用凌厉无比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厉声呵斥道:“你与果郡王私通,好大的胆子!” 这突如其来的斥责,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玉隐的心间。 第139章 绝无半点私 在那一刻,玉隐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回溯到了那日在圆明园宁静的湖面上,微风轻拂,水波荡漾。 她与果郡王偶然相遇,并一同泛舟游湖。 彼时四周空寂无人,唯有那位默默划船的渔夫相伴左右。 王爷的举止洒脱而自然,毫无半分防备之心。 细细思量一番后,玉隐心想:想必那渔夫定是王爷的心腹之人吧。 回想起方才皇上那凌厉的言辞和凶狠的目光,玉隐心中不禁一颤,但皇上也仅仅只是狠狠地瞪着自己而已。 再想到王爷刚刚悄悄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时,玉隐原本平静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震惊——那纸条上晕染开来的竟是鲜艳如血一般的红色笔墨! 刹那间,她明白了这是一封用鲜血书写而成的书信。王爷不惜耗尽全身力气也要想尽办法来保护自己周全,这份深情厚意,又怎能轻易被辜负呢? 尽管内心焦急万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玉隐表面上依旧显得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朝着皇帝所坐的那把金碧辉煌的龙椅走去。 待到走近之后,她缓缓屈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叩头行礼道:“钮祜禄玉隐叩拜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虽然此时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将真相全盘托出,但那些滚烫到几乎能灼伤嘴巴的话语从玉隐的口中说出时,却是字字清晰、句句圆润。 紧接着,玉隐抬起头来,迎向皇上审视的目光,语气从容平和地说道:“臣妾与那果郡王之间绝对没有丝毫的儿女私情! 此事天地可以作争,日月亦能够明察秋毫。 况且妾身如今已然身怀六甲,腹中所怀乃是皇上您的亲骨肉啊。 臣妾满心期盼着能够顺利诞下一位聪明可爱的小皇子,也好让他与眉姐姐的六阿哥相互陪伴,共同成长呢。” 说完这番话,玉隐再次微微低头,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份温婉端庄的笑容,仿佛早已习惯了皇帝对她的猜疑。 胤禛转过身来,凝视着眼前人。 他何尝不知果郡王有无限的魅力?何尝不知全京城女子皆为之倾倒? 若说不喜,定是假话。 他哎叹了口气,略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带着些许的不甘心,“玉隐,朕就比不上那老十七吗?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使那百废待兴的产业发展的繁荣昌盛。难道这些她们都看不进眼里吗,唯有喜欢那老十七的风度翩翩?” 玉隐抬头,望着眼前略有些疯狂的皇上。 居高临下、本不该有什么烦恼的帝王,其实是高处不胜寒、尽数的烦扰只能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地方慢慢消化。 玉隐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绚烂夺目。 尽管皇上贵为那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九五之尊,但终究也是凡人肉身,自然有着人性中的种种弱点。 于是,她娇柔地轻声说道:“臣妾承蒙圣恩,有幸奉旨协助管理六宫事务,对于这后宫众多姐妹们对皇上的一往情深,自是心知肚明。而皇上您啊,乃是这天底下最具雄才大略的英雄豪杰,相比之下,果郡王纵然也算不凡,可在您那耀眼夺目的光芒映照下,却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呢。” 听闻此言,皇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宫殿之中,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紧接着,他亲自伸出手来,轻柔地将玉隐扶起身来,并细心地拨弄着她鬓角散落的几缕发丝。 眼中满是无尽的宠溺之色,微笑着说道:“知朕心意者,非玉隐莫属呀!”说罢,他又缓缓地把手移到玉隐微微隆起的腹部,动作轻缓且充满柔情蜜意地道: “朕的七阿哥一定要茁壮成长,将来必定会像你娘亲这般聪慧善良、善解人意。” 此刻,皇上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玉隐,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似乎是透过眼前的她,看到了某个深藏心底的身影。 玉隐见状,乖巧地配合着皇上,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个才刚刚怀孕一个月尚未明显显怀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柔声回应道:“皇上,现在说这些尚早呢,这个时候咱们的七阿哥恐怕还什么都听不见哟。” 然而,话虽如此,她内心深处却是满满的甜蜜与期待。 见状,皇上那张威严的面庞之上突然扬起一阵开怀大笑,那笑声仿佛能够穿透宫殿的重重墙壁,传至远方。 而站在一旁的玉隐则不禁心生后怕,她暗自思忖着,倘若自己刚才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时稍有慌乱,以至于乱了阵脚,那么此刻恐怕遭已被打入冷宫之中,正在那里饱受着刺骨寒风的侵袭。想到此处,她只觉得后背微微渗出一层细汗。 稍稍定了定神后,玉隐壮起胆子开口问道:“皇上啊,这造谣生事之人当真是可恶至极!竟然妄图生生地挑拨臣妾与您之间深厚的感情呢!皇上您可一定要将此等恶徒交予臣妾处置,也好让臣妾得以消解这心头的愤恨呀!” 说话间,她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全然不似那些心机深沉、深藏不露之人。 相反,这般率真性情反倒显得有些随性而为,似乎常常是心直口快,有话直说。 听到玉隐这番言辞,皇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竟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在那爽朗的笑声背后,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 皇上清了清嗓子,缓声道:“爱妃莫急,此事乃是朕的过错。朕也是不知从何处听信了那些宫人们的胡乱传言,才险些酿成大错,误会了我的玉儿。日后,朕定然不会再轻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说罢,他轻轻地握住玉隐伸过来的手。 玉隐见皇上如此诚恳地认错,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了大半。她娇嗔地伸出手指轻轻挑拨着皇上下巴处那几缕稀疏的胡须,同时撒着娇说道:“皇上您呐,以后可切莫再与臣妾开这样吓人的玩笑了哟!这可是会要了臣妾的小命儿呢!” 说完,还故意撅起小嘴,佯装生气的模样。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人儿,眼中满是宠溺之情,连忙应道:“好啦好啦,朕都知道啦,再也不会让我的玉儿受委屈啦!”一时间,宫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更是溢于言表。 许久,皇上连连感叹,“玉隐,你知道吗,你像极了她、” 他终于肯吐露心声了,玉隐想着。 “皇上,臣妾对纯元皇后的敬仰日月可鉴,她是臣妾望尘莫及之人。像一字,臣妾恐怕担不起。” “哼,”皇上笑呵呵的,“你这抹了蜜的小嘴,担不起,哼,朕倒觉得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40章 御花园大醉 午后,冬日的烈日不够温暖。 富察贵人去齐妃的长春宫探望。 听闻娴嫔身子不适,已然被沛国公接回府邸好生休养。 齐妃端坐在主位,喝着茶水,她对娴嫔的事情不关心,虽说富察贵人喋喋不休,她的心思早就飘到了阿哥所、三阿哥身上。 “齐妃姐姐,”富察贵人字正腔圆说着。 “诶,妹妹。”齐妃这才回过神儿来。 “姐姐貌似对着后宫宠妃的事情向来不甚关心,只怕又在想三阿哥了。”富察贵人浅浅笑着。 齐妃老脸一红,也跟着笑,“可不是嘛,三阿哥最近有长高了些,本宫想着为他裁制新衣服。”手中的茶早已凉却,却不自知,还往嘴里送。 “这三阿哥近日倒是用功不少,只是皇上近日对阿哥所的几位阿哥不闻不问,倒是便宜了六阿哥。一出生,就被传言是未来的太子。” 富察贵人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遮掩。 齐妃有心,听了去。 一关系到三阿哥的事情,齐妃就神色紧张。 她眉毛拧到了一起,“好妹妹,快说说看,到底是谁在传言未来的太子是六阿哥??” 齐妃急了。手里的茶盏都不顾了,摔在了桌上,砰的一声。 “我的好姐姐,这三阿哥虽是长子,却没有个贵妃做额娘,这后宫人尽皆知,娘娘您怎么不知?” “眉庄只不过是妃位,况且玉贵妃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何来贵妃做额娘?”齐妃一时间没想明白。 富察贵人转转眼珠子,“好姐姐,您与皇后娘娘走的近,怎会不知这玉贵妃现如今是皇后的人。她的孩子以后会是皇后娘娘来抚养,这样一来,眉庄的孩子自然是要认玉贵妃做额娘的。毕竟玉贵妃才是永寿宫的主位娘娘。” “妹妹如此说来,将来太子人选也该是玉贵妃的孩子啊?” 齐妃直肠子,按着逻辑就说了出来。 富察贵人神色一紧,使了个眼色,摒退了周围所有的人。 “姐姐好糊涂,”她小声在齐妃耳边说,“这玉贵妃虽身份高贵,有钮祜禄氏做后盾,却连接着太后与隆科多的纽带,皇上自是不喜后宫妃嫔过多干预朝政。况且,玉隐乃甄嬛婢子出身,比不得沈眉庄高贵,就算是立太子,想必皇上心底也有一杆秤的。” 齐妃连连点头称赞妙哉。 可这与自己的三阿哥有什么关系呢。 后宫频繁多子,真是给自己的三阿哥徒增些许对手。 富察贵人看出了齐妃的担忧,“姐姐,妹妹自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帮姐姐的儿子早登太子之位。” 齐妃大喜,一改方才忧心。 只是一事不明,问道,“妹妹为何如此倾囊相助?” 富察贵人摆摆手,一副愁容,“我与甄嬛这辈子都势不两立,帮姐姐也是帮我自己。” 果郡王明日大婚,皇上与其大醉御花园、 皇上不省人事,被苏培盛抬回了养心殿。 果郡王这边,已派人通知王府人前来接走。 皇上龙体不适,夜半的时候,召集了全部的太医问诊。 人手都去了养心殿,自是没人理会宿在御花园等候王府接人的王爷。 一股子酒气在周身弥散。 腰间的荷包不知何时坠地。 他倒在花丛间,手里提着半壶尚未喝完的好酒。 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以及一缕划过天际的流星。 嘴里呢喃道,“重来一回,我...也没能把你留在我身边。真是无能...” 苏培盛身边的小太监奉命看守于此,听闻王爷醉话,他吓破了胆。 虽不知王爷嘴里说的是谁,但是他知道,若是此时卖王爷一个人情,定然是少不了好处。 若是揭发王爷,只怕皇上会像上次一般维护,不会苛责王爷。 权衡利弊之后,他选择了前者。 永寿宫,快子时的时候,玉隐正准备熄灯、卧榻。 看守大门的阿喜来报,自称是苏培盛身边的小太监小糯子求见。 玉隐回想片刻,那小糯子是苏培盛身边新来的跟班,曾经跟着余官女子做事的人。 “传!” 小糯子弯着腰、毕恭毕敬进来。 奉承谄媚。 “娘娘,这深夜本不该打搅您,可奴才有一事定要向您汇报” \"讲!\"玉隐看着自己金色的护甲,语气不耐烦,一向对余氏印象不好,手底下的人也会多加防备。 “果郡王现下酩酊大醉御花园。而皇上酒醉身子不适,于在养心殿中,苏公公照料一时间脱不开身。奴才本是被苏公公安排照料王爷,如今王爷情况不明朗,只能来找您嘞。” 玉隐明白小糯子的意思。 自己是有六宫协理权的贵妃。 皇后不管事。 华贵妃跋扈,一般下人不敢与之亲近,来找自己合情理。 玉隐语气有些为难,“小糯子,你也知道,本宫是后妃,只管后宫事宜,果郡王是外男,这深更半夜的,本宫去了只怕是又要被指责秽乱后宫!” 小糯子一听这人情没卖出去,又惹了一身的不是。 赶紧磕头谢罪,表忠心。 “娘娘,奴才前确实是官女子的人,她如今不得宠,寝殿就冷的跟冰窖似的。果郡王明日之后便是娘娘的妹夫了,娘娘定是不会坐视不理。奴才只想用这个消息换您一个恩典。” 说完,连磕三个响头。 “你倒是个忠心的,官女子待你这么好吗?要你如此拼命?” 玉隐丢了个橘子给他。 “余氏虽有些跋扈,却也是个苦命的人。奴才只不过是与她惺惺相惜罢了。”小糯子一番苦楚,袖子微擦脸颊。 “答应?可够?” 玉隐斜眼瞅他。 “奴才叩谢玉贵妃娘娘,祝愿娘娘小妹与果郡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玉隐给身侧锦儿使了个眼色。 “你可知什么不该说!”锦儿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奴才自是守口如瓶。定不叫人误会。”谄媚一笑。 前脚刚走,玉隐稍稍喘了口气。猛地喝了两口水。 锦儿微微抚着玉隐的背,“娘娘,您若是在意,去看看也无妨。毕竟是自己的妹夫,走的近些也合情合理、” 第141章 荷包藏小像 夜色潦寂。 凛风吹落枯槁的枝杈。 果郡王脸颊冻得通红,大醉酩酊。 侧卧于枯黄干草坪上。 身侧的玉壶嘴与酒瓶分离,洒于草地。壶里的酒尽数流出,早已是个空瓶。 两排仪仗队侍从提着通红的灯笼,最前头是玉贵妃的轿子。 夜深,除了巷子里少数往来值守的太监,别无他人。 深夜,寒凉。 霜白哈气阵阵萦绕,锦儿打了个哆嗦,“娘娘,这果郡王府的阿晋是怎么当差的,这个时候了还没来。” 玉隐凝神望着不远处那身披黑色大氅的男子,即便灯光黑暗,她也能一眼认出允礼。 情起于他的风度翩翩,却钟于他那从善如流的君子品格。 丹唇微微颤抖,泪珠在落下的一瞬间被凛寒冻彻。 虽然心之所向、却只能止步于此。 微迈出的左脚藏在裙摆之下,驻足。 玉隐眸子一暗,一些悲凉在心头闪过。 今日之后,果郡王便是自己小妹棠染的了。 她侧身对锦儿说,“去,差两个得力的小太监把果郡王扶起来,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若是把果郡王冻出个好歹,明日小妹与谁成婚?” 仪仗队里不少宫女对果郡王投来倾慕的眼神。 一时间叽叽喳喳,就好似春日里斗艳的鸟儿。 她们攀比着自己对果郡王的倾慕之情,到底谁更多一些。 阿喜连忙支出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上前,把果郡王搀扶起来、带其到玉隐的身前。 “娘娘,这果郡王府的阿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锦儿碎嘴,抱怨着。寒冷的夜晚,冻得她连连搓手以取微不足道的温暖。 “净瞎说,果郡王府到紫禁城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玉隐脱口而出。 说完,色变。 赶紧捂住嘴,什么时候自己这般口无遮拦、真是犯老毛病了。 “阿喜,你带着几人护送果郡王回府!”她连忙转移话题 熟悉的声音丝丝入果郡王的耳朵里,他强撑着睁开眼皮。 灯火通明、摇晃的影儿、天旋地转... 却不妨碍他一眼认出她... 发髻上簪满连城珍宝、珠钗,盈盈烛火下,闪烁光辉... 服饰华丽,左右侍从服侍奉承... 与曾经认识的那位身着朴素、心思单纯的玉隐福晋判若两人。 他神色凝固,眸子里带着惆怅 两人对视了一眼、玉隐先行转移视线。 果郡王注意到她脸上挂着半颗快风干的泪珠。 撑着混沌的身躯,上前。 谁知那双腿不受自己使唤,踉跄倒地。 玉隐的身子亦是跟着一震。 她赶紧上前搀扶他,顾不上贵妃的礼仪了。 周围多少双眼睛看着。 果郡王哪怕一摔,都迷倒了无数宫女小迷妹。 “果郡王,您喝多了。”语气里满是怪罪,扬言说道,“您这般,本宫是如何将年幼的小妹托付给你!” 周围人只当玉隐是心系钮祜禄氏,怕出了岔子结不成婚,这才费心跑来。 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帮忙,将允礼扶起。 “浣碧,那日我本该听你的话好了。”语气悲凉,满腔惆怅。些许哭腔环绕… “喜轿里没人...”酒气熏天。 一声声带着酒气的醉话,伴着些许的遗憾,缓缓渗入玉隐耳朵里。 果郡王身侧的两个小太监一愣。 浣碧一词。 是紫禁城的禁词。 声音不大,听到之人寥寥无几。 玉隐下意识轻咬朱唇,一丝寒凉透过月白牙齿涌进嗓眼… 手里的帕子握紧了些。 “果郡王醉了,怕是说梦话呢,你们还不赶紧将他送回去。”锦儿是个老油条了,知道这紫禁城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拿出架子和威仪,这日子便好过些。 “是是是,奴才这就送王爷回去。” “若是王爷有个好歹,钮祜禄氏会要了你们的小命!” 锦儿手指着小太监的额头,用力顶了一下。咬着牙,狠狠说着。 小太监神色紧张,灰溜溜地、搀扶果郡王离开众人视野。 “娘娘,”锦儿看出了些什么,但她不想点破。谁年少时没有个心上人,生活在这紫禁城就够苦的了,女人没必要再为难女人了。 “主子,夜深露重的,您要保重风体啊。” 凛风,刺骨。 一口绵延的叹息声... 黯淡无神、垂眸。 偶然间,一若明若暗的银丝织绣在草丛里略略发亮。 好奇心驱使,上前一探究竟。 一枚荷包,躺在那里。 定是允礼落下,他呀,喝了酒便顾不上谨小慎微了。 玉隐摇摇头,嘴角上藏着宠溺的微笑。 俯身、捡起。 一股熟悉、沁人心脾的芬芳... 勾起了她封藏多年的回忆... 拨开香囊的束带,几片杜若花瓣,落于掌心。 急促的呼吸声... 顾不得纠结究竟是自己还是长姐喜欢这花瓣 她打开荷包,熟悉的小象... “允礼,”泪水沁湿凝脂面容,曾经些许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原来,那日你的话是真的...” 荷包紧紧握在胸前,从不追忆往昔的她,竟有了几分的后悔之意。 若一开始就不随长姐进宫,此生是否有和允礼两情相悦、执手白头的机会? 悔恨涌上心头...一点点吞噬她的理智。 “允礼...”一声声默念,回荡在玉隐的心尖。 “娘娘,玉贵妃娘娘!” 一声玉贵妃,把玉隐重新拉回了紫禁城。 她舒展卷翘睫毛,帕子轻拭泪珠。 神色端庄凝重,没错,她,是玉贵妃! 微微隆起的腹部,里头有她助长姐一臂之力的筹码。 她心里默默念叨,允礼...这一世你我不再可能...即便我内心深处依旧放不下你...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与你长相厮守... “锦儿,回宫!”手里紧紧握住那荷包... 金色衣袍,华丽尊贵。 她拥有了曾经年少想要的一切,唯独永远地失去了他... 翌日,清晨。 是个晴天。 良辰吉日。 永寿宫随处可见的喜红色贴纸和装饰。 合宫妃嫔,除了皇后与华贵妃,纷纷到永寿宫贺喜。 玉隐一席碧青色华服,发髻上点缀了皇上新赏赐的蓝宝石夕颜鎏金发钗。 锦儿嘟囔着谁家贵妃娘娘打扮如此素净。 玉隐却一笑而过,“今日断然不能抢了小妹的风头。” 果郡王府早早派人来请皇上与玉贵妃。 皇上未经小太监通传,径直走进永寿宫。 面带喜气,“玉贵妃,走,一同去允礼府邸沾沾喜气。” 第142章 求一个恩典 果郡王府邸。 玉隐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无上皇权、九五之尊身份的华丽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宏伟壮观的府邸门前。 守候在此多时的阿晋见状,急忙一路小跑着凑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毕恭毕敬地迎接圣驾。 与此同时,御前总管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上,稳步走在前方。 而另一边,阿晋也赶忙伸手搀扶着娇柔婀娜的玉贵妃从马车上下来。 此时的府门口可谓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前来祝贺的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果郡王则满面春风地迎接着尊贵无比的皇上。 人多不显眼,玉贵妃压低声音向身旁的阿晋问道:“昨日允礼大醉,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原本满脸堆笑的阿晋听到这句话后,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紧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道:“娘娘……昨日之事实在诡异得很!奴才我啊,差点就把这条小命丢在那深宫内院之中了!” 说罢,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面色更是铁青得吓人。 玉隐见此情形,心中顿觉不妙,正欲开口仔细盘问一番时,只听得果郡王一拍手掌,高声说道:“玉贵妃,请移步入内,一同享用这丰盛的宴席吧!” 阿晋给她使个眼色,示意不要再深究了。而后匆匆离开。 今日的王府,可谓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乃是允礼大喜的日子,整个王府都沉浸在欢乐和幸福之中。 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皇上特意吩咐内务府早早地开始筹备,并提前将这座府邸精心布置妥当。 走进王府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它们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而府中的庭院里,则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前行,可以看到沿途的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绸缎和绣品,上面绣着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如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等。 那一间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更是被装点得金碧辉煌,绫罗绸缎铺满床铺,珠宝玉器点缀其间,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午时。 允礼在大殿盛情招待皇上与玉隐。 皇上连喝三杯美酒,一旁的苏培盛赶紧劝阻。 “皇上,您忘记太医的嘱托了吗?您大病初愈啊,不宜饮酒。” 浮沉微微摇晃在苏培盛的小臂上,面部布满担忧之色。 “诶,”皇上冲着苏培盛摇了摇手,“别扫朕的兴,今日过后,老十七也成家了。” 只见皇上依旧毫无收敛之意,继续一杯接一杯地豪饮着美酒。 一旁的苏培盛见状,心中暗自焦急,赶忙加快脚步,迅速来到对桌的玉贵妃跟前。 他略微弯下身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眼下这种情形,恐怕还得劳烦您亲自出马才行啊!” 玉隐听闻此言,目光瞬间凝聚在了面前这位看似正俯首称臣的太监首领身上。 她心里很清楚,这苏培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 说是请求自己帮忙,其实就是在变相逼迫自己必须出面劝阻皇上。 毕竟,论起在宫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来,这苏培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而且,他整日陪伴在皇上左右,对于皇上的脾气秉性以及喜好厌恶可谓了如指掌,甚至比自己还要更为了解一些。 想到此处,玉隐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故意做出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只见她用手捂住脑袋,微微蹙起眉头,娇嗔地对着皇上说道:“皇上呀,您瞧瞧这酒劲儿,当真是大得惊人呢!臣妾还没能等到晚上妹妹正式过门,就已经被这美酒给灌醉啦!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说话间,她还不忘将手中那块淡紫色的海棠花绢帕轻轻地扑到鼻尖处,同时轻轻晃动了几下那卷翘迷人的睫毛,整个人显得愈发妩媚动人。 皇上听到玉隐这番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放下手中的酒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着玉隐说道:“哈哈,玉贵妃啊玉贵妃,你这分明是存心不想让朕再喝酒了嘛!罢了罢了,既然爱妃如此说了,那朕今日便遂了你的心意吧!” “皇上与玉贵妃娘娘情意相投,小王羡慕啊。”果郡王做拱手礼,标志笑容略浮现于英俊面容。 “哈哈哈哈哈,果郡王这是着急了。你那福晋再过几个时辰便会入门。” 玉隐不敢抬头与果郡王对视。 “玉儿,你说是不是啊。”皇上扭头看着玉隐,要她的肯定。 “自然是呢,依臣妾看啊,这果郡王与小妹喜结连理,皇上定要给个恩赏才行呢。” 喜气环绕,皇上满面红光。“你说,朕要怎么个赏赐…” “小妹自幼便没了亲娘,虽是嫡出,却也时常遭其他姐妹欺凌。况且钮祜禄氏在朝无高官,这棠染日后若是与其他王爷福晋相处,只怕要低人一等。” 玉隐起身,走到皇上跟前,下跪。“臣妾跟皇上讨要个郡主封号,也算是对的起泉下有知的嫡母了。” 玉隐假装擦了擦眼角,故作可怜姿态… 皇上不语,他岂不知,玉隐哪里来的嫡母?这些八成是钮祜禄世兴想要的,借玉隐的嘴说出来罢了。 王爷毫不犹豫,“对啊,皇兄。玉贵妃娘娘也是对其母亲一片孝心。”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那精致的茶盏猛地撞击在坚硬的红木桌上,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震动声。原本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府邸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玉隐心头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猛地一震,她下意识地抬眼,悄悄地窥视着上方端坐的皇上。 皇上面色阴沉如水,冷峻而严肃,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第143章 流朱被发现 不好,皇上是要动怒了。 苏培盛在一旁小声对玉隐说着。 玉隐有些慌乱,她知道此番铤而走险,但此次是唯一的机会给自己小妹争取郡主,她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拼一次。 但还是要认错的,她低头,“臣妾知错。” 皇上竟常怀大笑,一把将玉隐扶起。 “何错之有?玉儿喜欢,朕也喜欢。” 氛围瞬间变的活跃。 “苏培盛,你现在就去钮祜禄氏传旨意。封钮祜禄棠染为从二品钰兰郡主。”扭头问玉隐,“如何?” 只见那苏培盛脸上堆满了笑容,微微躬身说道:“娘娘您瞧,给郡主赐予封号,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恩宠呢!如此殊荣,堪称独一份儿的恩典呀!” 一旁的玉隐听闻此言,激动得浑身颤抖,赶忙跪地深深叩头,声音清脆而响亮地说道:“多谢皇上隆恩浩荡,此等天大的恩典,臣妾没齿难忘!” 她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之情深深地印入大地之中。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见此情景,也都纷纷露出羡慕与敬畏的神色。 紫禁城内,皇上与与玉贵妃出宫参加喜宴。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华贵妃私下派人从宫外接了那直隶巡抚赵大人,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见面。 曹答应身份低微,华贵妃有些不待见,碍于曹氏哀求着,这才赏脸带她一起来。 也算有个照应。 淳儿在碎玉轩闲的无事。 去永寿宫请了眉庄一同去放风筝。 眉庄的精力本在照顾六阿哥身上,架不住淳儿撒娇,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莞妃本在碎玉轩躲懒睡觉。 听闻淳儿去放了风筝,很是担心,便带着槿汐与流朱一同去了假山旁,寻找淳儿和眉庄。 冬日,午时。 金光洒在假山上,给寒凉的大地铺上一层暖光。 槿汐给甄嬛带了貂毛大氅,披上之后,甄嬛瞬间感觉暖滋滋的。 她眉色犯愁,“槿汐,你说本宫来的是不是有些晚,怎得没见到淳儿与眉姐姐呢?” 槿汐分析着,“碎玉轩偏远,且淳儿小主还要先去永寿宫找惠妃娘娘,这一来二去的,怕是小主来得早呢。” 她细声安慰着。 甄嬛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孕肚。 回想起温实初对自己说的话,要自己好生养胎、切不可着急动气。 那下毒之人自然是冲着自己和腹中孩儿的性命去的,好在温实初的医术高超,虽说不可能把体内的全部余毒清除,却也清除个七七八八,生产是没问题的。 “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温大人说您这腹中八成是为阿哥呢。”流朱在一旁,笑嘻嘻的。一向没有什么烦忧的她,总是可以畅快大笑。 甄嬛点点头。 重生一回,很多事情都猝不及防。 本以为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未曾想,变数太多。 所有人、物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变幻莫测。 低头看着自己日益鼓起来的小腹,她的心被这个即将降世的孩子给萌化了。为了她,这后宫的日子再艰难也要过。 “流朱,去寻寻。我怕她们两个会有意外。”甄嬛的眼神里尽数的恐慌,好似来自前世的记忆一般。 槿汐立刻心领神会,催着流朱。 流朱懵懂的样子,撅了个小嘴,“小姐这是孕期多思,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呀。” 其实,这个时候眉庄和淳儿已然在假山后捡风筝了。 淳儿着急,硬是拉着眉庄跑到假山傍水的地方来放风筝。 那不争气的风筝又如上一世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次,淳儿却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算了,眉姐姐,我们回去吧。就是一个风筝而已,不要了。” 淳儿呆呆望着手里所剩的半截风筝线,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恐惧,好似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时间没了从前的欢脱,多了几分成熟。 眉庄轻拍了一下淳儿的肩膀,语气很轻,“淳儿妹妹,既然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淳儿撒开手里的半截风筝线,略带嫌弃地说,“既然已是过去事,就不该留恋了。扔了,也罢。”微蹙眉头,扔下之后便扬长而去。 在假山前等候多时甄嬛,有些承受不住这刺骨的寒冷。 槿汐心疼,张口问道,“淳儿小主也是任性,这大冷天的出来放风筝。还惹的我们家娘娘惦记出来寻找。” “别这么说,本宫当她是自家妹妹,她的安危自然是会多留意一些的。” 流朱去假山后边寻找,她倒是寻到了假山头上的那风筝,却不曾想无意间听到了华贵妃私下卖官的全过程,内心十分惶恐。 她既害怕,又想多听一些。这样,便可以回去讲给小姐听。 贵妃娘娘一向视甄嬛为死敌,欲除之而后快。若是这些软肋被甄嬛抓住,甄嬛必定可以轻易翻盘。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流朱躲在假山上被眼尖的曹答应看到。 她身侧的丫鬟揪着曹答应的衣袖,问,“娘娘,您看那是不是碎玉轩的流朱姑娘?若是华贵妃娘娘的事情被碎玉轩知道,只怕您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喽。” 曹氏轻蔑一笑,“我就算帮她,她也不领情,何不把这水搅的更浑些?” 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对世态炎凉的无奈和悲观。 曹氏放弃了举报流朱的机会。 只是这流朱因为偷听的胆怯,不小心把身侧的一块石头拨落,正好砸在那求官人的头顶。石头虽小,砸着也不疼,却惊心动魄。那人差点被吓得半死。 华贵妃是个撑得住场面的人。 她给一旁的周宁海使了个眼色。 这情况她不是没有预料,已经做了防范或者处理的打算。 嘴里嘟囔着,“不是没给你活命的机会,只是你硬要找死!” 流朱神色惊慌,吓的赶紧寻找出路下山。 曹氏拔腿就跑。 周宁海那个瘸腿的,走路自是要比曹氏慢些。 流朱一着急,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在台阶崴脚,疼的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 这崴脚可不是说着玩的。 崴的轻,起来活动筋骨就没什么大碍。 但若是一个寸劲儿崴到了筋骨伤,一时间动弹不得也是有的。 “流朱妹妹,快走啊。” 流朱抬眼,曹氏竟在眼前。 对自己伸出一只手,要拉自己一把。 果郡王府。 天色逐渐黑暗。 玉隐站于府邸门口,等待着果郡王迎亲归来。 一温暖的披风瞬间将自己裹挟,她下意识回头,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语气温和,关心道,“晚上风硬,玉儿要照顾好自己才行。” 这一声关切,玉隐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认识皇上些许年载,从来只知道他是严肃的真龙天子,是能够决定百万人性命的主宰者,高高在上、不苟言笑。 可今日,他倒是像一位寻常人家的丈夫,对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 她有些错愕,凝望着眼前人、 皇上为她系好衣领,轻声道,“玉儿,你尽可把朕当做是寻常人家的丈夫。丈夫对自己妻子好,天经地义啊。” 第144章 允礼送手串 寒冬腊月,夜幕总是早早地降临大地。天色尚未完全黑透,但那暗沉的色调已经笼罩了整个世界,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寒冷的面纱。 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一阵欢快而激昂的乐曲声远远传来,打破了冬夜的沉寂。人们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队正缓缓走来。 队伍前方,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中间则是装饰华丽的花轿,被一群身着鲜艳服饰的轿夫稳稳抬着;后面紧跟着各种陪嫁物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那喜庆的奏乐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染上欢乐与幸福的色彩。它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吸引着周围的人们纷纷聚拢过来。 不一会儿,门口便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喜悦之情,争先恐后地想要靠近一点,好沾一沾果郡王和郡主的喜气。 皇上微微地打了个哈欠,那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能够让人察觉到他些许的困倦之意。 还未等到果郡王走到门口,皇上便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寻了个借口,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一旁的玉贵妃见状,赶忙与他一同走进了屋子里面。这场面,若是她一人留下来接亲,只怕是不妥会惹人非议。 而此时,位于迎亲队伍最前方的果郡王,身上背着一朵鲜艳夺目的大红色喜花。 这本应是令人感到无比喜庆和幸福的时刻,然而这位众人皆羡慕不已的新郎官此刻却是面色凝重异常,目光冰冷地凝视着自家府邸的门口,似乎正在焦急地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前来祝贺的宗亲们基本上都已悉数到场。 其中,十爷身着一袭崭新制作而成的华美衣衫,身上所佩戴的朝珠更是璀璨耀眼、华丽非凡,整个人看上去可谓是盛装出席,尽显尊贵之气。 当老十七刚刚抵达门口时,他立刻兴奋地高声呼喊起来,为果郡王大声喝彩助威,现场顿时洋溢起一片热闹欢快的氛围。 礼成! 殿内宾客一片哗然,唯独玉隐在悄悄落泪。 宴席,皇上大醉酩酊,直言好些年没有喝的如此痛快。果然这王府比宫内活的逍遥自在。 敬完了皇上,新人夫妇走到玉隐的桌前。 钮祜禄棠染一席正红色喜袍,那是玉隐一直向往的颜色。 肤若凝脂、秀色倾城,这还是玉隐第一次亲眼看到小妹棠染。 从前只是偶尔在长姐的口中听到,如今倒是见到真真切切的活人了。 “玉贵妃娘娘,”声音恬静,好似高深流水,“钮祜禄棠染在此谢过娘娘。”她将酒杯放于夫君的手里,毫无违和感。果郡王也是一愣。 棠染面色微红地向后轻轻退了一步,然后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三叩九拜大礼。 确实如此啊,玉隐自从前前后后一直不辞辛劳地为她奔波忙碌着处理各种事务,这般大恩大德,这庄重而又诚挚的大礼,也是应当行之的。 此刻,玉隐和果郡王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彼此心领神会,深知这场婚姻不过是为了拯救长姐所采取的权宜之计罢了。 玉隐不禁在心头暗自叹息一声,心中满是惋惜之情,只觉得实在是委屈了这善良温婉的棠染。想到此处,她的内心涌起一丝愧疚之意,觉着自己着实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子。 “棠染妹妹,当真是个知晓礼数、乖巧懂事的好姑娘呢。”玉隐语气温柔地说道,全然没有身为贵妃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只见她亲自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跪在地上的棠染缓缓扶起。 刚刚度过及笄之礼不久的棠染,面庞依旧显得那般稚嫩青涩。她那白皙娇嫩的肌肤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吹弹可破;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动人,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挺立,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娇艳欲滴。 此时的她,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儿,娇羞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 “果郡王,本宫这唯一的嫡亲妹妹从今往后便要托付于你了。还望你能够好生对待她、呵护她周全,千万不可以让其他任何人有机会欺负到她半分哟。”玉隐一脸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果郡王微微一笑,连忙应声道:“玉贵妃娘娘请放心吧,那是自然之事。况且如今棠染已有了郡主的尊贵头衔加身,想必一般人也是绝不敢轻易去招惹她的。” 皇上因多饮了几杯美酒而略带醉意,便在偏殿中小憩片刻。此时,苏培盛匆匆赶来禀报,言道皇上大约还需休息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方可起驾回宫。 一旁的玉隐听闻此讯后,为了打发这段等待的时光,决定前往花园漫步散心。她轻移莲步,缓缓朝着花园走去,贴身侍女锦儿则小心翼翼地紧跟其后。 锦儿看着眼前略显冷清的冬日花园,不禁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埋怨道:“娘娘啊,这大冬天的花园哪还有什么景致可供观赏呢?您呐,还是赶紧回到殿内安心等候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您受了风寒,或是不小心摔着碰着,奴才我可是没法子向太后娘娘交代哟!” 玉隐自然明白锦儿的担忧乃是出于对自己腹中胎儿的关心,但她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不必忧心,本宫只是略有几分酒醉之感,到这花园中来吹吹冷风,也好让头脑清醒一些,散去些酒气。”说着,她继续向前走着,目光随意地落在那些凋零的花草树木之上。 “玉隐!” 声音从后方传来。 “允礼!”玉隐小声念叨着。 锦儿察觉到了,“奴才去那边守着,娘娘可要快些。”嘴角不自觉上扬。 “果郡王,不去陪着福晋,到这里做什么。”玉隐试图掩盖内心的激动。 “玉隐,这是给你的。”他从自己的内兜掏出了一串碧色的珊瑚,通体带着金闪,即便是黑夜也闪闪发光。 第145章 手串谁送的 她已然沉醉在美酒之中,只觉得脑袋微微发晕,浑身也渐渐地开始发热起来。那张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泛着迷人的红晕。 她的目光痴痴地落在眼前那一串碧绿欲滴的珠串之上,眼眸之中流露出无限的憧憬与喜爱之情。 虽说她的名字里带着个“绿”字,但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一直以来最为钟爱的却是那淡雅柔美的藕荷粉色。 然而,即便这珠串并非心中所好的颜色,但只要是果郡王送来的礼物,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她都会满心欢喜地接受。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一把接过那串珠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允礼,你送的这份礼物,真真是让我太喜欢啦!” 话音未落,她已迫不及待地将那手串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左手腕上,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手串上圆润光滑的珠子,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就在这时,果郡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开口,她便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压低声音温柔地道:“允礼,不要再说话啦。就让我们把这一刻当作是命运的安排吧。这一世,我权且当你来此是为了偿还前世欠下我的情债。如今这手串我已经收下了,那么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便再无亏欠。” 随着体内酒精的作用逐渐增强,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沸腾不止。而此时的她,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愈发踉跄不稳起来。 突然,一个不小心,她的身体向一侧倾斜过去,眼看着就要狼狈地摔倒在一旁的草丛之中。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允礼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关切地喊道:“玉隐,小心啊!” 感受到那温暖而又充满力量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自己,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允礼宽阔的怀抱之中。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人的呼吸都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一张清俊无比的面庞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般展现在面前。 她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感叹,即便已经经历过一次重生,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挚爱之情,依然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未曾有丝毫的减退。 而那个人,正是眼前这张令她魂牵梦绕的面容的主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只戴着碧色珊瑚手串的手上,只见那只手轻柔地抚上了他的面庞,仿佛生怕惊醒了一个甜美的梦境。 就在这时,玉隐突然一惊,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允礼,你……你怎么落泪了?”当指尖触碰到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时,一股凉意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直身子,迅速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此刻的她,心跳如鼓,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念头——她可是堂堂的皇室贵妃啊!怎能如此失态? 于是,她一面在口中低声念叨着“自重,自重……”,一面用力地想要从允礼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而,允礼却紧紧地拥抱着她,似乎不愿轻易放手。 “来世,若还有来世,记得早些来找我。” 累积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时刻爆发。如洪水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一直克己克礼的她,如今也想放肆一回,只是她不能。 允礼紧紧将她抱住,“玉隐,我只想这一世与你长久在一起,不想来世。若没有来世呢?上一世我已经错过了,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失去你了。” 玉隐一把将允礼推开,“允礼,如今的我是皇上的玉贵妃,而你也有了棠染做你的福晋。你我之间不再可能了,莫要再多做纠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清醒意识到,自己与允礼之间真真是分道扬镳了。 锦儿守在花园门口,心惊胆战。 每一分都过的极为煎熬。 果郡王私会玉贵妃,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揭发,恐怕要死很多人。 “娘娘,”锦儿看到玉隐的那一刻,激动不急,赶紧奔上前,“您没事吧。”她上下打量着,看出了玉隐眼角的泪水。 “没事,一些陈年旧事,也是时候了结了。”她淡淡地说着。 锦儿虽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是她感觉,这是一段刻骨铭心却又满是遗憾的故事。安慰说着,“就是嘛,人生总是要向前看的。” 刚回到宾客若市的大殿,皇上便在苏培盛的搀扶下从偏殿走进。 “玉贵妃,咱们也该回紫禁城了。”皇上神色清醒,看不出一点酒气。“刚才玉贵妃是干什么去了?” 言辞有几分严肃,让玉隐不寒而栗。 玉隐轻抿嘴唇,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和皇上交代。 一旁锦儿赶紧打圆场说道,“娘娘刚去更衣,顺道在花园逛逛,这才回来晚了。皇上,娘娘近日孕期反应厉害,这才需要出门透气。” 闻此,皇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玉贵妃有孕辛苦,朕很是关心呐。”说着,走到了玉隐的身前,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玉隐的身上。 周围的宾客看的真切,都窃窃私语说着皇上与玉贵妃感情深厚。说不准是以后的皇贵妃,也未可知。 十爷敞亮地哈哈大笑起来,牵着身侧福晋的手,“皇上情深,是本王的楷模啊。” 闻此夸赞,皇上满意地笑了。 回程的马车上,皇上坐在玉隐的对面。 凝神看着玉隐,好似想要问什么。 玉隐见状,不禁抻了抻自己的衣袖,生怕皇上发现左手腕上的碧色珊瑚珠。 见到玉隐的不自然,皇上开口问道,“今日,玉贵妃可开心?可满意?” 玉隐笑笑,“小妹有了归宿,臣妾自当是满心欢喜,还得感谢皇上成全。” 皇上哼笑了一下,而后一把拽起玉隐的左手腕,那碧色手串露出。 “这手串是谁送的?朕不记得送过你这样的手串。” 第146章 曹琴默投诚 一簇惊讶落于面容。 看着皇上的神色,想必起了疑心。 “朕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只是你要想好再说。” 皇上严肃,铁青的脸上有一丝怒气。 此刻玉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一丝舒缓的笑容展开了玉隐那紧锁的眉头,她含着笑对皇上说道,“这呀,是小妹千叮咛万嘱托让十七爷从南海那边费力寻来的。棠染妹妹的一片心意,臣妾若是不收岂不是驳了果郡王和福晋的面子呀。” 本是千钧一发的时刻,玉隐的一番说辞竟让皇上开怀大笑了起来。 “就知道你是个机灵鬼!” 他微微笑着,“朕最近得了一串藕粉色珊瑚,明日便叫内务府给你打成珠串戴在手上。朕知道你最爱粉色。” “臣妾谢过皇上。”玉隐乐滋滋地笑着,一旁的皇上看着很是满意。 “皇上,臣妾有一事要禀明。” “说!” “这余娘子近日托人找到臣妾,说对皇上思念成疾...臣妾既然奉命协理六宫,自然会倾听合宫姐妹的诉求。” 皇上一脸的无奈,拨弄着手串说道,“也有两年了,随便提个位份安抚一下便可。你是贵妃,这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了。” “是,皇上。” 玉隐知道皇上定会这么说,但是请示皇上这件事情还是要做的。 马车抵达皇宫城门下。 玉隐前脚刚下车,门口的阿喜急不可耐上前,一脸的慌张之色。 连皇上都看出了不妥,大声问,“何事如此慌张?难道连参见主人都忘记了吗?” 阿喜公公急的连滚带爬地到玉隐的跟前,参拜之后哭诉道,“娘娘,不好了,碎玉轩传来消息,流朱姑娘失踪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此等大喜的日子给玉隐当头一击。 “快,回宫。” 玉隐神色迟迟辞别皇上。 皇上望着远去的玉隐背影,不理解,“一个宫人,何必如此?”而后盘着手串,笑着,“真是和当年的她一模一样啊。” 碎玉轩。 莞嫔在殿内踱步,一旁的槿汐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长姐,流朱怎会不见?” 长姐一把抓住玉隐的衣袖,“流朱近日随我去假山寻眉姐姐与淳儿,谁知这一去至今不回。” 窗外夜色已深,些许落叶在院内被冷风扫荡、声音略有渗人。 “快,再派些人手去找!” 锦儿有些不知所措,“娘娘,所有的人手都去了。” “那就让阿喜他们几个去。” “不行,那可是保护娘娘的。” “还不快去,本宫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锦儿一脸的不理解,苦瓜着脸。她也不明白流朱在玉隐的心底为何如此重要。 一炷香的功夫,门口曹答应求见。 “快请!” 莞妃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里略带着惊喜。 曹答应身后跟着一带着斗篷的女子,“臣妾拜见两位娘娘。” “娘娘!”流朱摘下斗篷失声喊着。 甄嬛激动地起身,两人热泪相拥。 “既回来了,长姐也可好生休息了。” “娘娘,”曹答应貌似有话要说。 “槿汐,抚莞妃回屋休息。长姐身子不好,不宜操劳。” 甄嬛与玉隐对视了一眼之后,略点着头,在流朱和槿汐的搀扶下回寝殿睡觉。 “娘娘,今日流朱知晓了华贵妃娘娘卖官的事情,就算娘娘今日护的住,来日也未必啊。” 玉隐不慌不忙,寻了个位置坐下后,喝了一口锦儿上的茶,才缓缓问,“哦?曹答应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说吧,你的条件。” “娘娘睿智!”曹琴默一副五体投地的模样。“臣妾那日确实是鬼迷心窍,这才遭景仁宫那位蛊惑,险些污蔑莞妃娘娘。臣妾如今才大彻大悟,知晓莞妃娘娘命格贵重,不是臣妾等人可以冒犯的了的。” 净挑些玉隐爱听的话,她的神色略有缓和。 曹琴默继续说着,“娘娘,您也知道,华贵妃娘娘就是一武将之后,没什么心思。若论长远,臣妾还得跟着您与莞妃娘娘。” “知道了,今日之事本宫会考虑的。” 玉隐端出了贵妃的架子,有模有样。 “娘娘,今日之事足可以看到臣妾的诚意。” 曹琴默对玉隐的反应不是很满意,继续说着。“臣妾只想恢复贵人的身份,不然温宜公主在这后宫无依无靠,臣妾这个做额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娘娘,您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应该能体会为人母的心酸,对吗?” 哀婉的声音确实击中了玉隐的心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曹答应,本宫虽是贵妃,可这后宫还有皇后。本宫若是能只手遮天,断然会立刻给你复贵人位份。” “臣妾不急,只要娘娘答应臣妾便好。” 曹贵人见缝插针,以退为进。 玉隐吹了一口手里的热茶,缕缕白烟蜿蜒上升。 她故作姿态,“本宫可是有条件的,不然此等冒险之事,本宫为何要做。” “娘娘您请讲,”曹贵人眼里尽是希望。 玉隐不慌不忙,“本宫可得罪不起皇后娘娘,若是你与她决裂,只怕本宫也保不住你。可周旋于三位娘娘之间只怕你会力不从心,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臣妾愿意为娘娘效劳,唯娘娘马首是瞻。”曹贵人说话很干脆,眼神坚定。 “好,”玉隐笑了起来,“本宫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翌日,玉隐就以皇上的名义晋了余氏的位份,余常在。 从辛者库转到了启祥宫。 后宫议论纷纷。 如今这风向,明眼人都看出来,玉贵妃才是有实权的人。 景仁宫。 安陵容坐在皇后身边为其按摩。 “陵容,玉贵妃如今竟有这般手眼通天的本领了!” 皇后随意开个话题,看陵容怎么接。 “皇后娘娘韬光养晦,自然是让她们狗咬狗。玉贵妃是您的左膀右臂,陵容不敢多加妄言。” “你倒是聪明!”皇后招呼剪秋,“去把本宫的珍藏的红玛瑙珠串拿来。” 一华丽锦盒展现在陵容面前。 开盒的那一刹那,一股极重的香气扑面。 陵容下意识举起帕子捂住口鼻。 “陵容,拿去给玉贵妃!” 第147章 替陵容求情 景仁宫。 清晨合宫的妃子来此给皇后请安。 “娴嫔生病,沛国公爱女心切提出让其回府静养,皇上恩准。”皇后的语气里竟然带些许的醋意。“如今,四阿哥无人看管,皇上的意思是另择一位贵母。” 华贵妃坐于皇后左手边,低头细品着茶水,不做声。四阿哥原是宫女李金桂的孩子,身份卑贱。华贵妃看不上。 端妃的位置空着。 敬妃瞥了一眼甄嬛,见甄嬛肯定点着头,这才张口说着,“皇后娘娘,臣妾膝下无子又极疼爱孩子,若是四阿哥能跟着臣妾,臣妾一定好生抚养他。” 敬妃的话音刚落,玉隐接话,“敬妃姐姐,钦天监说本宫腹中的孩子需要位兄长作伴方可健康成长,而眼下放眼后宫只有这四阿哥本宫能尽力争取,只望敬妃姐姐不要怪罪本宫才好。” 玉隐轻抚肚子。 皇后端庄望着两位妃嫔,嘴角上扬,言,“好,甚好。只是这选孩子一事也要看阿哥的意思,来人,把四阿哥请上殿来。” 四阿哥走了上来。 玉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他裤子略显脏渍、衣袖粘了灰,虽不明显,却足可以看出娴嫔出宫之后无人对四阿哥上心。 四阿哥看到玉隐,眼神里顿时有了希望一般,朝着玉隐便走了过来,“皇额娘,儿臣喜欢玉娘娘抚养。” 四阿哥眼神澄澈,略带着奶气。 都说撒娇的孩子有奶喝,是真的。 皇后娘娘也是头一次近距离与四阿哥接触,心生欢喜。 “既然四阿哥做了选择,本宫成全便是。” “臣妾恭喜玉贵妃娘娘了。”陵容率先起身,为玉隐庆贺。 两人四目相对,意思相通。 玉隐大抵知道了,皇后今天的这出戏,恐怕背后陵容没少为自己美言。 莞妃一如既往的和玉隐针锋相对,言,“玉贵妃好大的胃口,如今自己有了身孕,还能有精力顾及别人的孩子。莫要太操劳、小心动了胎气。” 华贵妃撇了撇嘴,“呦,本是同根生,如今针尖对麦芒,当真是一出好戏呢。” “都是自家姐妹,华贵妃何出此言呢?”皇后站出来维护场面。 玉隐观察着皇后的神色,一丝窃喜浮现面庞。 “玉贵妃娘娘真是有福气,臣妾只盼望娘娘腹中龙嗣是为阿哥。”坐在角落的余答应起身,对着玉隐笑了笑,而后继续说道,“恕臣妾多嘴,莞妃娘娘您曾谣言缠身,更应该克己复礼,莫要多管旁人的事情。”声音逐渐变的狠戾起来。 玉隐没告诉过余氏自己与长姐的真实关系。 余氏此番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只怕是把长姐当成了敌人。 “余答应,这宫里的规矩你还没学全吧,如此对莞妃说话,成何体统?”淳儿气不过有人折辱甄嬛,站出来说道。 “够了!”玉隐发话了。她知道,此等场合,戏码要做足。“余氏,淳常在说的对,切莫乱了规矩。” 余氏顿时泄了气,小声说道,“臣妾知道了。” 皇后拍了拍手,“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景仁宫门口,陵容喊住了刚要上轿子的玉隐。 “玉贵妃娘娘,” 玉隐回眸,陵容一袭烟粉色衣裙,头顶一朵艳红月季花旗头。 看得出,虽是常在,却不得宠,估计日子很是拘谨。 “陵容,今日多谢!” 玉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打开窗子说了亮话。 “姐姐,您交代的事情妹妹我办妥了。” “你姐姐我也是个爽快人,等着吧,很快这绫罗衣裙、珠钗首饰就会送到你那里,等着晋封贵人的好消息吧。” 玉隐大声笑道。 陵容喜上眉梢,“多谢姐姐。” 午饭过后,玉隐去了皇上的养心殿,为了安陵容的事情。 “玉贵妃甚少来朕的养心殿,今日前来,必然是有要事吧。” 玉隐放下手里的锦盒,取下金色镶嵌宝石的护甲,走上前亲自为皇上按摩头部穴位。 “皇上英明,臣妾呀,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 皇上闭上眼睛,享受着按摩。 “说,朕听听。” “去年安比槐失职一罪,皇上原本判斩首,后又缓刑将其关在牢狱。” 皇上略点着头,叹息道。 “臣妾知道,皇上慈悲,不忍安妹妹失去父亲。” 一道长长的叹息声环顾养心殿。 “陵容本就家世不显赫,若是没了父亲的照拂,以后的日子会难上加难。” “皇上真是以慈悲为怀呢,是臣妾的楷模。”玉隐笑着,语气轻盈,顿时将皇上的愁闷带走。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把牵住玉隐的手,“是不是陵容让你来求朕,放了安比槐?” 玉隐走到皇上的面前,俯身蹲下,“臣妾不敢欺君瞒上,陵容妹妹确实救父心切。” “难得你开口替容儿说话,”皇上仰头看着玉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臣妾知道皇上担心什么,那畏罪潜逃之人皇上并非不想追责,只是年大将军坐镇,皇上不忍与其翻脸。” “继续说。”皇上听的认真。 “臣妾娘家如今正需皇上倚重。皇上不愿出面的事情,可以交由臣妾哥哥处理,包皇上您满意。”玉隐神色自然,打着包票。 皇上一时兴起,让玉隐坐到自己的身侧,含情看着,“玉儿这贵妃当的,对朕大有裨益。”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傍晚,玉隐坐着轿子回宫之际。 陵容等在永寿宫门外。 门口的阿喜公公前来禀告,说安常在于此地等候已然多时。 只见陵容一旁的宝娟手里捧着个碧蓝色绸缎锦盒。 陵容上前去迎玉隐的轿子,“玉姐姐,陵容可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 玉隐胳膊肘杵着轿撵扶手、微露疲惫之意,“本宫刚从养心殿回来,为了你的事情。” 陵容露出一喜,知道是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 神色有些紧张,赶紧搀扶着玉隐走进寝殿。 寝殿内。 “玉姐姐,皇上可答应了吗?” 玉隐点点头,“很快你的父亲就可以放出来了。” 陵容感激涕零,连连下跪磕头。 玉隐将其扶起。 陵容捧着那锦盒,亲手在玉隐面前打开,“娘娘,这串红珊瑚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本应早上亲手交给姐姐,不料皇后娘娘给忘了。午时我去拜访的时候,正好便托我给姐姐送来。” 第148章 一条船上人 “既是皇后娘娘的赏赐,本宫自然是满心欢喜。这等恩赐,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呢!待本宫改日进宫朝见娘娘时,定会将其佩戴于身,以彰显娘娘对本宫的厚爱与关怀。”玉隐面带微笑,语气恭敬地说道。 “姐姐如此仰仗皇后娘娘,妹妹自当尽心尽力为姐姐传话。姐姐放心,妹妹定不会辜负姐姐的这番心意。”陵容微微颔首,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待陵容离开后,玉隐缓缓坐回椅中,随手将那串精美的珊瑚珠串放置在了一旁。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突然涌上心头。只见她眉头紧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旁的锦儿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并迅速拿来一个痰盂。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会又开始恶心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瞧瞧?”锦儿一脸担忧地问道。 玉隐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道:“不必惊慌,许是近日有些劳累所致。不过,明日还是让温实初来为本宫请个平安脉吧,也好安心一些。”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玉隐却早已醒来。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身旁的侍女们。简单洗漱过后,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轻声吩咐道:“锦儿,快来帮我梳理一番,要梳最好看的妆造哦。” 向来不喜欢奢华装扮的玉隐,今日竟一反常态。只见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黄金珠钗密密麻麻地点缀满整个发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而头上的发冠更是用稀世珍宝镶嵌而成,璀璨夺目,令人眼前一亮。 锦儿满脸狐疑地盯着自家主子,心中不禁纳闷起来:“娘娘,您今儿个怎生打扮得这般庄重啊?”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只见玉隐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锦儿呀,你这小丫头难道忘了吗?今日可是新妇进宫朝拜的大喜日子哟!”听到这话,锦儿如梦初醒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嘴里喃喃自语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嘛,今日正是果郡王带着他那新娶的福晋进宫来拜见圣上和诸位娘娘们的重要时刻呢!” 想到此处,锦儿又嘻嘻一笑,调皮地对玉隐说道:“娘娘,依奴婢看呐,今日皇上特意大设宴席款待众人,想必您精心装扮也是为了能在皇上面前一展风采,博得皇上的青睐吧?”说罢,便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主仆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趣着,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只听得门外传来阿喜焦急的呼喊声:“娘娘,未曾得到通传,您可不能就这样贸然闯进去呀!”然而,话音未落,只见一位头戴点翠凤冠、身姿婀娜、仪态万千的女子已然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屋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备受恩宠的华贵妃!此刻的华贵妃面色微红,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的。 只见阿喜满脸惊恐之色,声音颤抖地说道:“玉贵妃娘娘,阿喜实在无能,拼尽全力也没能拦住她们……”说完,她怯生生地低下头,不敢与玉贵妃对视。 玉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阿喜先出去。随后,她那美丽的眼眸便直直地盯向了华贵妃。自从那日华贵妃表现得那般冷漠无情之后,这两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此刻的华贵妃脸上略带几分得意之情,她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躯,缓缓走到玉隐面前,开口道:“玉贵妃妹妹,看你近来过得倒是挺滋润嘛。” 玉隐微微欠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华贵妃娘娘,金安。” 然而,华贵妃却并不领情,她柳眉一竖,高声喊道:“你们都给本宫下去!” 听到这话,玉隐宫中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但见华贵妃一脸威严,只得遵命退下。唯有锦儿心中十分担忧自家主子,紧蹙着眉头,仍杵在原地不肯离去。 华贵妃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锦儿怒喝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难道连本宫的命令你也敢不听?” 玉隐连忙出声解围:“锦儿,你且下去吧,顺便带上颂芝一同离开。”得到玉隐的指示后,锦儿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无奈地行了礼,带着颂芝一同退出了房间。 此时,屋内只剩下玉隐和华贵妃二人。 华贵妃看着眼前的玉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酸楚,阴阳怪气地说道:“哟,玉贵妃娘娘如今可真是今非昔比啦,瞧瞧这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像一只真真切切的凤凰呢!” 言语之中,尽是对华贵妃的嘲讽之意,似乎想要刻意戳中玉隐内心深处的痛处。 “娘娘近日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流朱之事?”玉隐挑眉看向华贵妃,只见华贵妃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将目光投向玉隐,冷冷说道:“看来此事你已然知晓。”说话间,其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对玉隐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然而面对华贵妃这般凌厉的气势,玉隐却显得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只听她轻笑道:“娘娘,此举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不过就是腾出了几个空缺的官职,顺带收取了些许雪花银罢了。这种小事,皇上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追究的,娘娘又何必为此大动干戈呢?”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华贵妃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杀念。她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玉隐,沉声道:“哦?此话怎讲?” 玉隐见状,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华贵妃身前,压低声音道:“娘娘,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啊!此时此刻,倘若不能齐心协力共同应对外敌,恐怕将来迟早会被景仁宫那位斩草除根,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闻此一言,华贵妃心头不禁一震,但仍心存疑虑,追问道:“即便你能够守口如瓶,难道甄嬛那个贱人也能做到吗?本宫若不对那流朱加以惩处,唯恐日后她会成为本宫的心腹大患呐。” “流朱是本宫的人!” 华贵妃触碰到了玉隐的逆鳞,本是声音柔和的她,顿时变的狂躁。 怒斥着年世兰,“若是你敢动她,本宫就能将你从这贵妃之位拉下来,信与不信,你可以试试!” 年世兰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 只见那华贵妃满脸怒容,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玉隐,她那原本娇柔婉转的声音此刻却变得尖锐刺耳起来:“流朱可是本宫的人!”仿佛这句话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谁若胆敢触碰,必将遭受雷霆之怒。 玉隐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平日里那个温柔婉约、轻声细语的女子,此时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她柳眉倒竖,美目圆睁,对着年世兰大声呵斥道:“哼!年世兰,你莫要以为自己贵为贵妃就可以肆意妄为!倘若你敢动流朱一根汗毛,本宫定能让你从这高高在上的贵妃之位跌落尘埃!信与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第149章 两贵妃联手 华贵妃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玉隐,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从未见过玉隐露出这般视死如归、毫不畏惧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瞬间被吓得胆战心惊。 此刻的华贵妃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之色。她深知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实则内心强大无比,绝非等闲之辈,自己根本招惹不起。 于是,华贵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缓缓坐回谈判桌前。此时,她的语气相较之前明显温和了许多,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以如此平和的态度与人交流。 只见华贵妃轻轻伸出左手,面带微笑,那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仍像是在向玉隐抛出橄榄枝一般:“玉贵妃,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你我如今皆已贵为贵妃,位份相同,理应携手合作而非相互抗衡啊!” 玉隐听到这话,原本紧绷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她凝视着华贵妃伸过来的手,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伸手与之相握。然而,就在两人手掌即将触碰之时,玉隐却突然挑起一边的眉毛,脸上浮现出一抹怀疑的神色,轻声问道:“华姐姐,莫非您真的想通了?愿意与我一同合作吗?” 华贵妃见玉隐如此反应,连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与你合作自然要有好处才行,本宫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若没有足够诱人的条件,此事怕是难以谈拢。”说罢,她目光犀利地盯着玉隐,等待对方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岂料,玉隐闻言猛地将手抽回,并迅速转过身去,留给华贵妃一个背影。她双手抱胸,故意卖起关子来:“华贵妃娘娘若是不相信我的诚意,今日又怎会亲自前来此地呢?”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华贵妃的心间。原来,自己的心思竟然早已被玉隐看得一清二楚。 “玉隐啊玉隐,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猜透本宫此番前来所图何事!”华贵妃柳眉一挑,美目圆睁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心思玲珑的女子。 只见玉隐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自然,娘娘您若真想取流朱性命,以您的手段和权势,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又怎会拖到今日还特意跑来与臣妾在此周旋呢?所以,臣妾斗胆猜测,娘娘此次前来,定是想与臣妾达成某种合作吧。不知臣妾可有猜对,华贵妃娘娘?” 说完,玉隐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副成竹在胸、十拿九稳的神情。 被玉隐一语道破心机,华贵妃不禁有些诧异,心中暗忖:此女好生聪慧,竟能将自己的意图看得这般透彻,看来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如愿了。想到此处,华贵妃原本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消减了几分,脸色也变得略微有些尴尬起来。 而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华贵妃反应的玉隐,见到年世兰的气势逐渐减弱,心知时机已到,于是决定主动出击,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她轻启朱唇,缓声道:“华贵妃娘娘,您可知晓咱们钮祜禄氏一族为何能深得皇上的恩宠与青睐么?” 听到这话,华贵妃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回道:“有话直说便是,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卖弄关子!”说着,她紧紧皱起眉头,满脸尽是不屑之色。 “哼!”只见玉隐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娘娘呀,像您这般沉闷无趣之人,也难怪皇上会更偏爱妾身我这样的呢。”说罢,她还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掩住嘴巴,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 一旁的年世兰见此情景,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只见她原本白皙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胡说八道!你这贱人竟敢信口胡诌!” 年世兰瞪大了双眼,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直直地盯着玉隐,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剑,恨不得将对方刺穿。然而,在这愤怒之中,却又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信。 此刻,年世兰心中的不甘与怯懦再也无法掩饰,尽数暴露在了玉隐面前。而玉隐却是不以为意,依旧面带轻笑,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娇嗔地说道:“哎呀呀,瞧把娘娘给急的,妾身这就不再卖关子啦。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话音未落,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她口中传出。 此时的年世兰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着,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于玉隐的挑衅竟是敢怒不敢言。想当年,年世兰在宫中可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谁曾想到今日竟会被一个小小的玉隐如此拿捏?只怕放眼整个天下,能让年世兰吃瘪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了吧。 “华姐姐,”玉隐微微清了清喉咙,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用一种似笑非笑、略带戏弄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华贵妃,轻声说道:“如今那年大将军可是屡立奇功啊,他的战功赫赫,早已传遍朝野内外。想必就连皇上都对其赞赏有加呢!如此一来,即便皇上心中还念着与姐姐您曾经的那段旧情,但恐怕也不愿再与姐姐您有丝毫的亲近之举啦。” 听到这番话,华贵妃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原本就圆润美丽的眼眸此刻更是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然而,在这惊怒交加之中,却又分明透露出对华贵妃所言的几分认同之意。只是碍于自己身为贵妃的尊贵身份和颜面,她还是强装镇定地缓缓摇了摇头,表示对此并不赞同。 看到华贵妃这般反应,玉隐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冷哼,嘴角随之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来。 华贵妃丹唇颤抖,狠狠咬着后槽牙。忍了半天,才缓缓说,“本宫就勉强屈尊降贵与你联手。说吧,怎么合作?” 第150章 皇贵妃人选 除夕之夜,整个皇宫灯火辉煌,张灯结彩,一场盛大的夜宴正在举行。这已经是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即将来临。 宫殿内,歌女们轻舞飞扬,舞者们身姿婀娜,丝竹之声悠扬婉转,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 玉隐坐在席间,接连饮下了好几杯美酒。自从她登上贵妃的宝座以来,这永寿宫里最不缺少的便是那些华丽无比的衣裳以及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首饰珠宝。 今日,玉隐更是精心打扮,盛装出席这场宴会。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娴妃嫔原本应该坐着的那个空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难受滋味。 想当年,静娴虽在上一世与自己有些许嫌隙,但归根结底她们俩可都是一同侍奉过果郡王的好姐妹啊! 如今静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这一世还像上一世那样早早地就香消玉殒,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宫中诸事都还算平安顺遂。 四阿哥弘历被养在了永寿宫中,身边整日有着锦儿和阿喜的悉心陪伴,小家伙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乐乐呵呵的。 而且这孩子学习十分刻苦努力,上进心很强,就连大学傅都屡次夸赞他天资聪颖、智慧过人呢。 不仅如此,眉姐姐所生的六阿哥偶尔也会跑来要求四阿哥陪着一起玩耍。 于是乎,这两位可爱的小阿哥整天在一起嬉笑打闹,为原本稍显冷清的永寿宫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 “报——”一声高喊自门外传来,那声音响亮而急促,仿佛带着重要的消息迫不及待地要闯入这宫殿之中。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只见身着锦衣的侍卫匆匆而来,其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此时,一直在殿内伺候着的苏培盛闻声而动,快步向着门口走去,想要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坐在一旁的玉隐,则紧紧握着手中的手帕,她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些许紧张之色。 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禀报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来。 不一会儿,就见苏培盛双手捧着一封信函回到殿内,并恭恭敬敬地将其呈递给了正在案前翻阅奏折的皇上。 皇上接过信函后,微微皱起眉头,开始仔细阅读起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上原本紧绷的神情逐渐舒展开来,最后甚至展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皇上抬起头,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华贵妃娘娘。 他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道:“爱妃啊,你兄长又在边塞击退强敌,立下如此赫赫战功,朕该如何嘉奖于他才好呢?” 听到皇上这番话,华贵妃连忙站起身来。她身姿婀娜,款款而行,走到皇上面前后,优雅地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脸上满是笑意盈盈的神色。 她柔声说道:“皇上,臣妾能够有幸侍奉在您的身边,已经是上天赐予臣妾最大的恩赐了。对于其他的奖赏,臣妾实在不敢再有过多奢求。” 年世兰那一番言辞犹如一道惊雷,在皇帝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想当年,那个曾经将名利视为生命般重要的年世兰,如今竟然能说出这般看淡一切的话语来! 皇帝不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爱妃啊,你兄长年羹尧奋勇杀敌,成功击退匈奴,又不辞辛劳地替朕戍守边疆,立下如此赫赫战功,朕欲亲自册封你为皇贵妃,不知意下如何呀?”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毕竟,这皇贵妃之位自本朝开国以来便一直虚位以待,从未有人真正获此尊荣。而此刻,这至高无上的荣耀似乎即将降临到年氏一族头上。 倘若这份殊荣当真落入年家囊中,恐怕宫廷内外的局势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剧变。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华贵妃的眼眸之中虽然迅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动之色,但转瞬间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份平静与淡然。仿佛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并未在她内心深处激起丝毫涟漪。 只见她轻移莲步,身姿婀娜地缓缓走向皇上所在之处。待行至御前,她微微屈膝,优雅地福了福身,然后轻声说道:“臣妾承蒙圣恩,得以忝居华贵妃之位,但臣妾自知资历尚浅,才疏学浅,能获此高位已属万幸。 如今若是再让臣妾登上那尊贵无比的皇贵妃宝座,恐怕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若臣妾不知深浅、不自量力地坐上那个位置,岂不是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还望皇上明察秋毫,莫要因一时偏爱而令臣妾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此时,坐在一侧的皇后依旧保持着端庄大方的仪态,只是那故作姿态的模样显得有几分造作。只听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华妹妹,你这番言辞可就有所不妥了。这可是皇上亲自册封之事,又怎会有什么笑柄可言呢?”说着,皇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年世兰。 年世兰心中暗自冷哼一声,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皇后那张看似和善实则阴毒的面庞,心想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嘴里自然吐不出半句好话来。 但表面上,她依然恭敬有加地回应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只是臣妾所言句句出自肺腑。依臣妾之见,端妃姐姐不仅出身高贵,而且入宫多年,资历深厚,品行端正,实乃众妃楷模。若论及皇贵妃的合适人选,臣妾以为当首推端妃姐姐。” 皇上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串,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略微沉吟片刻后,方才缓声道:“都起身吧,此事容朕再斟酌一番,从长计议。”语毕,众人皆谢恩起身。 年世兰回头与玉隐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第151章 倚梅园莞妃 第151章 倚梅园莞妃 星河夜空、繁星闪烁。 夜幕降临,城市里万家灯火通明,宛如璀璨星河。街头巷尾的红灯笼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散发着温暖而喜庆的光芒。 此时,窗外正下着一场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狂风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猛烈地吹拂着这些洁白的雪花,使其在空中肆意飞舞。 宫殿内,皇上静静地坐在龙椅上,他那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殿外,仿佛被眼前的雪景所吸引。 一旁的华贵妃注意到了皇上的神情,她有意无意地开口说道:“皇上,您看今年这场大雪,如此之大,想必一定是个丰收之年啊。只是不知道那簇簇娇艳欲滴的红梅能否经受得住这漫天飞雪的洗礼呢?”说完,华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皇上听闻此言,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抬起手来,指着身旁的太监总管苏培盛说道:“走,朕已经许久未曾去过倚梅园了,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前去看一看那里的梅花是否依然傲雪绽放。”说罢,皇上站起身来,准备动身前往倚梅园。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将目光投向了华贵妃。她的眼神犀利如刀,似乎能够看穿华贵妃心中所想。但华贵妃对此却毫不在意,依旧坦然自若地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皇上,夜里风凉露重,寒气逼人,您要是真心喜爱那梅花,只需吩咐下人去折取几枝送到殿中来供您欣赏就可以了呀,又何必亲身前往呢?万一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闻言,大袖猛地一挥,脸色微微一沉,略显凝滞和严肃地说道:“休要多言!此乃朕在这大雪纷飞之日所独有的乐趣,谁也不许跟随在后头扰了朕的兴致!” 他的话语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醉意。话毕,只见皇上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宫殿门外走去。 见此情形,皇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连忙轻声对身旁的老十七嘱咐道:“王爷,您快悄悄跟上去吧,莫要让皇上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果郡王听后,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玉隐,而玉隐则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皇后的意思。两人仿佛早已暗中商议妥当一般默契十足。 此时,玉隐默默地将目光投向斜对面的那个空座位,心中暗自思忖着:“长姐啊长姐,今日之事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但愿一切皆能顺遂如意……” 这场鹅毛大雪已经接连不断地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厚厚的积雪堆积如山,高度已然将近半米有余。 皇上坐在装饰华丽的轿子里,随着轿夫们的步伐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倚梅园。下了轿子之后,他沿着那条蜿蜒曲折如羊肠般的鹅卵石小径,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行。 道路两旁的红梅在这寒夜之中绽放得格外娇艳动人,即使是在漆黑一片的夜色笼罩之下,微弱的月光依然能够倾洒在那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雪地上,从而映照出红梅那傲然挺立的风骨。 阵阵清幽淡雅的梅香若有似无地缓缓飘散开来,仅仅只是吸入那么两三缕,便已令人感到心旷神怡、陶醉其中无法自拔了。 回想起往昔岁月,那时他与纯元并肩漫步于花园之中,一同欣赏着缤纷绚丽的花朵。那些美好的时光犹如璀璨星辰,照亮了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如今想来却令人肝肠寸断、心痛欲绝。 就在思绪纷飞之际,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悠悠地飘进了皇上的耳朵。那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瞬间将他拉回到过去的回忆之中。 他瞪大双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拼命追寻而去,心跳愈发急促,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再次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透过迷蒙的雪花,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斗篷的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影如梦似幻,宛如仙子下凡,在这冰天雪地之间更显得飘逸出尘。尽管看不真切,但皇上心中已然认定,那就是他苦苦寻觅已久的纯元。 ";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女子轻声吟诵着诗句,声音婉转悠扬,如同天籁之音。皇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他口中喃喃念叨着:";菀菀,菀菀,真的是你吗?"; 脚下步伐加快,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眼前之人是否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挚爱。 终于,他来到了女子身前,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娇躯微微一颤,缓缓站起身来。 随着她的动作,白色斗篷轻轻滑落,露出里面闪烁着点点金光的华服。那金色光芒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宛如冬日暖阳,为这片银装素裹的红梅园注入了勃勃生机。 在点点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金色萤火虫的映照与烘托之下,皇上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位女子的面容。 他那原本略显疲惫和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丝惊喜之色:“莞妃,原来是你。” 站在不远处的甄嬛听到皇上的声音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迅速回过神来。只见她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莲步轻移地走上前去,然后用轻柔得如同夜莺啼鸣般的声音娇声喊道:“四郎,臣妾不知四郎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四郎恕罪。” 话音刚落,甄嬛便垂下头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皇上。而此时的皇上则缓缓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一把将甄嬛扶了起来,并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在自己颈间的那件厚实而温暖的斗篷,动作轻柔地将它披在了甄嬛的身上。 与此同时,皇上还用充满柔情蜜意的目光注视着甄嬛,关切地说道:“夜里风凉露重,可莫要着了风寒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