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幻蓝点》 第1章 何繁鸟 何繁鸟睁开眼,侧头看向吵醒自己的淙淙流水。涓涓细流击打着阻路的石子,俏皮的石子一边舒服的呻吟一边用身前的小枯枝撩拨迎面而来的水流。枯枝上下摇摆着身子,借着水势,试图悄摸摸的从小石头的手中逃脱。可惜,天不遂愿,枯枝在逃离的最后一刹那,被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再次搁到小石头的身前。大手的主人拍了拍湿漉漉的白净双手,低头看着溪水、石子和枯枝再次拉扯嬉闹,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放步远去。 随手摆正枯枝位置的何繁鸟沿着小溪缓缓而下,没多久就走到了小溪干涸的尽头——泛着绿色的水塘。何繁鸟驻足四望:水塘的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小河里绿葱葱的芦苇轻轻摇摆;小河上能够看到三座小桥,其中离得最近的小桥是一座掉漆的木桥,连通小河的两岸;河岸边,成畦的花草和成荫的老柳装点着黑红的塑胶跑道。何繁鸟微微仰头,双眼穿过鸟鸣嘤嘤的河湾林荫,远处高楼耸立。 何繁鸟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绕着水塘,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走到黑红陈旧的塑胶跑道,又沿着塑胶路走上斑驳的木桥。不紧不慢的踏过咯吱作响的木桥,健步跨过在塑胶跑道上搬移食物的蚂蚁,然后沿着石砖铺成的小道,一直走到林荫小径尽头的台阶前。 头顶烈日、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何繁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台阶和台阶下的林荫小河。嘴里一边喘息着一边冒出最后一个叨咕而出的数字——“五十八”。五十八是台阶的数量,何繁鸟是一边计数一边拾阶而上的。 烈日烤炙着裸露在外的白净皮肤,生疼的皮肤和额头的汗珠催促着何繁鸟,何繁鸟快步往柏油路方向跑去,没几步就把该死的太阳藏到了树外。 何繁鸟坐在微热的石凳上,头顶是哗哗轻响的树叶和啾啾作鸣的鸟叫。脚下是蜿蜒而来又蜿蜒而去的石子小路。正对面是清静整洁的城市,没有喧闹声,也没有轰鸣声。黑黝黝的马路上只有零散的汽车慢吞吞的从眼前驶过,然后又消失在马路的远处。 温热和煦的细风赶走了汗液,啾啾的鸟鸣平复了心境,偶尔驶入眼中的汽车赶走了不安。何繁鸟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九分裤,一双灰色的帆布鞋。何繁鸟伸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液,翻开身上唯一能装东西的裤兜,裤兜里只有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 何繁鸟上身仰躺在石凳上,右手在空中一挥,一团被自己翻看的更加皱巴的纸团飞入林间,没入草丛。 闭上双眼的何繁鸟,不搭理穿叶而过的阳光的挑逗、玩耍。脑中放电影般闪过一幕幕画面:何繁鸟,地球上一平凡的油腻中年。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死于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享年四十岁。经历了贫困的童年,劳累的少年,内卷的中年,在各种‘福报’之中心无波澜的躺平,直到他杀。说是他杀,是对他人的冤屈。说是自杀,是对自己的冤屈。 仔细说来,是这么一回事:说来也离奇,前段时间,何繁鸟被莫名其妙的拉入了一个名为卒然身杀的自杀群,群里有八个精神不正常的青少年,也可能不是青少年。何繁鸟自己就不是青少年,反而是一个四十岁的油腻中年人。何繁鸟是群里的第九个成员,群主是一位叫人间不值得的人,一直没见上线过。自从何繁鸟加入只有九个人的卒然身杀群后,群里就一直一片死寂,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三个月前自己刚入群的消息,“‘瑶华疏麻’邀请‘灰鸟’加入了群聊,5月14日,晚上19:19”。 某天深夜,辗转难侧不能入眠的何繁鸟,趴在床上翻看卒然身杀群里成员的信息,公告里正好有一条链接,点了进去,看到一篇不知所云的文章。文章很短,讲述了一个自称常岗岗的中年人魂穿修真世界的故事,也不能说是故事,文章全文也就九百九十九字。简单的说了他怎么穿越的,后来在修真世界死掉又灵魂回归的故事。在网络世界留下一篇不怎么通顺又难以理解的文章。说来也巧,正当何繁鸟在暗自笑话这篇小学生凑字数的作文时,群里有人发了消息,一段语音,大意是问,有没有人一起去尝试一下穿越,能穿越更好,不能也算了此残生的一种方法。声音很好听,绵软慵懒,不像是生无可恋的声音。何繁鸟想了想就回复了一句自己愿意的话语,一是出于好奇,好奇声音背后的人。二是尝试的地方很近,就在自己生活的城市。 穿越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自杀。八月底的某天凌晨,天蒙蒙亮,街道的灯昏黄暗淡。准备会网友的何繁鸟,凌晨一点就打扮的整整齐齐的来到相约的路口,直到三点多才等到约好的网友,一个打扮精致,眉清目秀的姑娘。姑娘从容的从路对面走到路中央,静立着冲路边的何繁鸟招手,何繁鸟一边大声喊着让姑娘离开路中间,一边快步往纹丝不动的姑娘走了过去。此时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何繁鸟犹豫了一下就快速的往姑娘身上扑了过去。 何繁鸟猛的坐了起来,睁眼贪婪的望向马路:闪烁的绿灯前,正好有三位成年人从斑马线上走过。何繁鸟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驱散掉脑中血肉横飞的画面,起身快速的往眼中的三人走去。 疾驰的何繁鸟三两步就穿过了林荫草地,及时的挡住了欲往林间走去的两男一女。 “你们好,能帮帮我吗?我失忆了。” 被拦住的三人上下打量了何繁鸟一番,站在中间的女人先开口:“失忆了?你不知道你是谁了对吧?”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道:“嗯,能帮帮我吗?” 女人右手边一位干瘦的男子,松开拉着女人的左手。侧头冲身边还牵着手的男女说道:“你俩先找地儿,我送他去治安所吧。” 何繁鸟跟着干瘦的男子穿过了马路,回头看了眼已没入林荫间的男女。一脸感激的对身侧跟自己一般高的男子表达着感谢。男子可能是不善言谈,一边不紧不慢的行走,一边轻声的嗯了几声算是跟何繁鸟聊天。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二人就到了治安所。 治安所不大,大概八十多平。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警察,穿着制服坐在沙发上喝茶。干瘦的男子领着何繁鸟走到警察的对面,对着警察三言两语说完事情的经过,而后告辞而去。 老警察看着送别干瘦青年而返回的何繁鸟,冲着局促的青年说道:“坐,先喝点茶。” 何繁鸟坐到老警察的对面,双手捧起冒着热气的茶水,一口热茶下肚,满嘴生津。嘴里不停的说着,“嗯,不知道,我不记得”之类的话语。 老警察一边慢条斯理的问着问题,说着闲话,直到对面的男子两杯茶水喝尽,才起身。说道:“看来是真的失忆了!跟我来。” 何繁鸟跟着老警察,几步走到几台机器面前。老警察在机器上捣鼓了几下,然后示意何繁鸟,说道:“指纹识别、面部识别,自己查询。如果还没信息的话,就只能做基因查询了。自己会吧?” 何繁鸟冲着老警察说道:“谢谢,我自己试试。您在旁边指点指点,我不知道怎么操作。” 第2章 方欣怡 方欣怡站在警局内的一台机器面前,一边看着熟悉的方块字提示,一边尝试着操作。机器很简单,一台可触摸操作的液晶终端,一条外接的指纹识别器,还有一个摄像头。 方欣怡用粗壮的手指在液晶终端上触摸指点了几下,然后把双手的拇指按压在外接的指纹识别器上。很快,终端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全身人像:大脸盘、浓密的毛发、圆滚的腰身、粗壮的双腿,整个一个糙大汉猛张飞。 方欣怡抬起胖乎乎软嫩嫩的左手,用食指从右鬓沿着下巴线摸到左鬓,然后又嫌弃一般用短裤腰擦了擦食指,插入裤子的口袋之中。右手的食指轻轻的点击翻页,一大片格式化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姓名:张小花;性别:男;年龄:42;籍贯…… 方欣怡快速的翻阅完终端上的资料,一脸生无可恋的关闭机器,走到警局门口的柜台前,冲着柜台内胖乎乎的女警说道: “谢谢您,我这样的,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或证件吗?” 女警起身,肉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边从柜台后绕出一边说道: “不用,现在恢复了记忆没有?” 方欣怡摸了摸脸上的胡须,一脸无奈的说道: “没有,感觉看了一个陌生人的资料信息。” 女警一脸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粗壮大汉,沉思了片刻,说道: “你或许该去医院看看,我先带你回住处吧。” 一辆银灰色的摩托驮着一女一男两个胖子从警局门口离开,穿过三个路口停在一座白色大楼前的露天车位处。 方欣怡一弹腿跳下摩托,抱起双臂看着不远处的高楼。 女警停好摩托,领着方欣怡往大楼走去,嘴里轻声介绍道: “这里是雨花街道人民服务中心,带你领取手机。然后我再带你回去。” 方欣怡跟着胖乎乎的女警走进大楼,整个一楼就像一个巨大的休闲中心。各种机器错落有致的贴墙摆设,各种桌椅沙发填充了剩余的空间的一部分。几位精神矍铄,白发稀疏的老者聚在一个角落玩着桌游。 方欣怡粗略的看了一圈,就跟着胖警察进入了电梯,电梯带着二人来到三楼。三楼跟一楼不一样,有点像地球上政府办公楼的布局。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边是几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楣上挂有介绍的指示牌。 胖警察领着方欣怡走到一间敞开的屋子里。一位带着眼镜的干瘦中年男子,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两人正凑在窗前吸烟闲聊。看着走进屋的二人,戴眼镜的男子熄灭手中的香烟,热情地走到二人身边。 “刘警官来了,这位是?” 胖警察露出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说道: “张小花,是我们街道的一位居民。失忆了,我领他来,一是报备,二是带他领个手机。”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方欣怡一番,然后领着方欣怡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在液晶终端上一番操作查询,然后说道: “你原来的手机是五年前申领的,正好满足申领新手机的条件,还领取其他的物资不?” 方欣怡一脸讶异,侧头瞅了一眼窗边两个吸烟的胖子,弯腰凑到眼镜男头前,低声问道: “免费的?白给?” 眼镜男嫌弃的推开凑到近前长满毛发得丑脸,起身说道: “看来真的失忆了。生活能自理不?” 窗口的胖警察吐完口中的香烟,说道: “只是忘记了过去,还识字。自理应该问题不大吧?” 方欣怡连忙挤出笑脸,谄媚的说道: “能,能自理。” 方欣怡在雨花街道人民服务中心领取了免费的手机,又跟着热情的胖警官来到雨花街道人民食堂,美美的吃了一顿免费的晚餐,最后才踏着斜阳回到了张小花的家。 夕阳西下,方欣怡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驶去的摩托,消失的制服。方欣怡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坐在窗台上看着残阳归尽,看着华灯初上,看着三三两两的人影。思绪起舞,似真似假的一幕幕划过悄然合上的双眼: 方欣怡,地球上一平凡的女护士。生于二十一世纪初,卒于二十一世纪初,享年二十四岁。有过温馨幸福的童年,有过内卷痛苦的少年,有过平淡无味的青年,最终跟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一起死于车祸,草草的结束了一段没甚回忆的一生。 说是车祸,也不是车祸。仔细说来,是这么一回事:方欣怡十九岁时就从卫校毕业,进入了一家专门照顾植物人的医院。在方欣怡二十三岁时,自己照顾的一位患者突然醒了过来,然后用不到一天的时间苍老离世。在患者清醒的时间段,用自己的手机留下了一篇诡异的文章,发到了网络世界。 清醒过来的患者叫常岗岗,不知什么原因,他只能写下九百九十九字的文章,多一个字也不能显示出来。好奇之下的方欣怡就陪在患者身边,亲耳听到了一段离奇似假的穿越故事。 自此之后,方欣怡就迷恋上了修炼,照着那篇诡异的文章修炼。修炼不得入门之后,又创建了一个名为‘卒然身杀’的微信群,断断续续的用近一年的时间才拉了九个陌生的人进入了该群。 没有恋爱的刺激,也没有工作的不顺。方欣怡只是着魔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疯癫着魔,最终在一个深夜,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一起,在常岗岗描述中的路口,勇敢地拥抱了死亡,拥抱了穿越……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扰醒躺在窗台上的粗壮汉子。方欣怡伸了伸懒腰,起身打量自己的新家: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六十平米大小得屋子,拥挤、杂乱,肮脏。 方欣怡皱了皱眉头,站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毛发茂盛的丑陋嘴角,脸色更加差了。简单的洗漱之后,方欣怡一边整理屋子,一边喃喃自语: “穿越是成功了,可惜不是那个修真世界。准备了那么多的宫斗知识,科技知识,万人迷知识没有一点用处了……” 简单的整理好卧室,方欣怡满足的躺在大床上,打开手机。手机跟前世的手机一样,巴掌大小得砖块。闪亮的屏幕上有两个软件:人民服务中心和通讯录。方欣怡分别点开两个软件,通讯录里只有那个胖警察刘大姐的联系电话,人民服务中心的软件中倒是有很多的内容,方欣怡直到看到肚子咕咕的乱叫才起身走出了屋门。 方欣怡手中拿着手机,耳中听着导航的声音,走出了小区。沿着小区外的人行道又步行了三十分钟,终于在十一点二十到达了导航的终点——人民食堂。 食堂内人流稀少,大概有三十多人就餐。方欣怡拿起餐盘,学着昨天胖警察的样子,走到一条环状的流水线前面。各种菜品从后厨坐着自动环线传输带流出,又从另一侧流进后厨。方欣怡站在原地,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就把喜欢的食物堆满餐盘,然后端着餐盘,沿着流水线往菜品的出口走去,没两步就看到了后厨里面的情况: 一个百无聊赖的胖子仰躺在躺椅上刷着手机,几台半人高的机器来回走动,不断的给传送带上空了的盘子添加菜肴。 方欣怡找了一个视野好的桌子坐了下来,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午餐,一边透过巨大的玻璃观看后厨的情况: 懒惰的胖子依然在玩手机,传菜的机器有条不紊的根据传送带上菜肴的情况添加菜肴,后厨的更里面也有一条传送带,几台机器站在各自的工作台前,有条不紊的制作菜品。或许在看不到的深处,也有一条或几条流水线,毕竟做菜是一件看似简单实际相对复杂的工作。 第3章 曹旺 闽省福市,曹旺在自己一百平米的豪宅内美美地泡着澡。智能音响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谣,那是四十年前的老歌了。 曹旺半靠在浴缸的边缘,食指和中指架着香烟,随着蒸汽和烟雾的缭绕,思绪渐渐拉远: 五十年前的自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中年富豪。那时,众星捧月、群星环绕的自己好不自在,好似那上古之时的帝王,一言皆有马屁叫好,一行皆有狗腿紧随,往来之辈俱是达官贵人。家有红旗飘飘,外有莺燕投林,虽然身体渐有不支,但有先进医疗保障,福报牛马的器官血液供给,自己倒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精力了…… 苍老的身体很容易让自己疲惫,哪怕是想多回忆一点自己美好的过去。曹旺看着不知几时熄灭并掉入浴缸的烟头,大声呼叫一声。 一位漂亮的女佣走进了浴室,帮曹旺擦干了身体,并帮助他穿好了舒服的睡衣。曹旺看着镜子里自己皱巴的容颜,回身拍了拍女佣的屁股走出了浴室,嘴里大声地叹息道: “可惜,再漂亮终究不是活人。”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曹旺,一边喝着机器女佣准备好的午餐,一边看着机器女佣程式化地忙碌,嘴里开始自言自语地叨咕: “现实世界越来越没意思了,还是得去元宇宙里,那里还有一点过去的味道。也不知道,那个员工怎么了,好久都没见到了,看来精神控制也不是万能的。还是过去好啊,大家虽然读书却未必开智,即使有想法也就想想而已,哪像现在!” 曹旺吃得很少,只是喝了一杯牛奶而已;曹旺说得很慢,哪怕是自言自语的吐槽。半个小时后,曹旺走进了自己专属的工作间内,说是专属也就是一种自我欺骗的心理安慰而已。整个房子,就自己和机器女佣两个人,女佣是毫无思想的程式化工作机器人,没有一点思想,更不会有占有欲,所以专属只是自己对过去生活的一种缅怀而已。 工作间内,一台液晶终端,一架全封闭式的休息仓。曹旺先是坐在液晶终端前看了一会新闻,现在的曹旺不喜欢正式的官方新闻,那些新闻让自己不舒服。曹旺一般都看一些自媒体的新闻,什么方面的都看。最喜欢的还是有关生物技术和医疗进展方面的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因为自媒体大多都喜欢断章取义、夸大其词,而曹旺就喜欢这些夸张的新闻,特别期望这些夸张的新闻能真的成为现实,那样的话,自己的生命就有希望延续。 可能是真的老了,看了十几分钟的自媒体,曹旺就觉得困了。曹旺一边喊来女佣,一边嘟囔着算着自己的年龄,等女佣帮着曹旺躺入完全封闭的休息仓内时,曹旺才算清自己现在的年龄,一百零四岁。 休息仓是一具全封闭、全营养支持的睡眠仓,是人类探索星空用的高级货。曹旺在最恰当的时间用大半辈子的剥削成果才换来的东西,哪怕是现在,百分之九十的人类都还没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 休眠仓内,曹旺干瘪皱巴的身体彻底得安静了下来。曹旺的意识则进入了元宇宙世界。 元宇宙是一个网络虚拟世界,人类把现实世界客观存在的物质,可观测的物质,已知已观测的物质,一比一虚拟化构建而成的世界;元宇宙是一个开放的世界,不断修正的世界,随着人类的认知随时扩张的世界;元宇宙是一个不断成长的复杂世界,随着人类脑机交流技术的不断进步,越来越多的人类进入了元宇宙,元宇宙彻底成了一个真假不分的梦幻世界。 元宇宙内,曹旺身着西服,脚踩皮鞋,大腹便便的从自己的黑色奥迪派克峰车上走了下来,车门关闭得瞬间,六位身着黑色西装的虚拟人保镖突然出现在曹旺的四周。曹旺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双下巴,趾高气昂的迈开八字步,领着六个黑衣保镖走向自己十八层的耀福大厦。 大厦的大门自动打开,曹旺一边指指点点地走进大厦,一边给身后的虚拟人保镖强调着工作: “门口这里地安排几个门童,一楼大厅内地招募几个漂亮的前台。这是公司的门面,空荡荡的,像什么话。客人来了都低看我们一眼,影响合作。” 一个虚拟人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拿出一本小的笔记本在上面刷刷地记录着。曹旺看着身边的虚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虚拟的工作人员夸赞道: “小伙子不错,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多吃苦,不要怕事情多,这样才有利于成长。我很看好你。” 随着曹旺的话声落尽,电梯的大门也打了开来。曹旺领着那个记笔记的虚拟人走进了电梯,另外五个虚拟人则凭空地消失不见。曹旺见怪不怪地看着唯一的虚拟人关闭电梯,嘴里继续说道: “你看,不积极、不努力就会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被裁掉。珍稀动物很少,但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耀福大厦的十八层,整个十八层都是曹旺的办公室。这是曹旺在现实世界还能呼风唤雨的时候就投资建造的,在虚拟世界投资建造的耀福大厦。整个十八层的装修也是根据现实中的样子外加自己地想象重新设计装修的,整体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曹旺看了眼木愣愣、呆立的虚拟人,拿起办公桌上的有线电话拨打了出去。没一会,一男四女五个身着西服的下属走了进来,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地冲曹旺弯腰问好。 曹旺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对着一位身着米黄色西装套裙的艳丽女子说道: “朱主任,给大家泡点茶水。” 曹旺闻了闻杯中的茶香,放下茶杯,摆动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五个下属,目光最后落在最左侧的男下属身上,问到: “叶总,还有一个人呢?” 一身黑西服的叶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起身说道: “报告董事长,张小花已有二十一天没有上线了。没有请假,具体原因不知,您看是否开除他?” 曹旺抬起右手,往下挥了挥,示意叶舍坐下。说道: “停薪留职吧,现在不同以往。” “先汇报工作吧” 曹旺端起茶杯,吸溜着着茶水。看着下属一个个起立,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汇报。自己则点燃了香烟,一边审视着对面的下属,一边回忆着往昔的风流岁月。 时间过的很快,最后一位汇报完工作的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心腹下属,也是自己公司的总经理——叶舍,叶总。 曹旺挥挥手让叶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家说的我都知道了,元宇宙毕竟是虚拟世界,我们唯一能做的产业就是文娱创作产业,毕竟,人类现在的需求都转向精神层面的需求了。法律也明确了发明、创造、创新的专利保护制度,虽然只有三十年的专利保护期。 在元宇宙,最简单的发明创造就是文娱方面了,这方面还得靠大家努力。刚才,叶总也说了,公司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公司大楼的出租,现在情况也不好,大家应该群策群力,努力发展,努力赚钱。毕竟钱是个好东西。 我们也都上了年纪,又都不愿意也不甘心就这样直接进入养老院等死,那么用钱的地方也就多了。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的元宇宙世界,岁月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让我们变得丑陋、萎靡,在元宇宙我们可以花钱让我们拥有过去的容颜,现实世界也许也有办法,估计需要更多的钱才能知道而已……” 曹旺一边喝着美女朱主任添加的茶水,一边嘚吧嘚吧的过着开会讲话的瘾,直到自己感到疲惫才放过了五个强忍不耐烦的下属。 第4章 黄望舒 何繁鸟经过五天的独自摸索,初步适应了现在的环境。他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独立,都非常自我,人与人之间很少社交。还好,在老警察的帮助下,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找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人民食堂吃饱喝足,并在人民服务中心领取了基本的生活物资后,回到家里的何繁鸟就进入了躺平发呆的模式,这是上辈子自己最向往的生活样子。 何繁鸟现在的名字叫黄望舒,一位刚从第二学区毕业的三十岁青年。自己穿越到的世界有九个学区,跟前世的学校不一样,从称呼上就能看得出来。所谓的学区,是指专门给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学生划属的生活学习的地方。像黄望舒曾经生活过的第二学区,就占据整个冀省的地盘。之所以占据这么大的地盘,还要从社会制度说起。 这个世界的社会制度应该跟地球上龙国嘴上所追求的社会制度一样——共产主义社会制度,以何繁鸟这几天的体验和黄望舒所留的信息所知。 黄望舒一出生就到了第二学区,直到三十岁毕业才被驱离。何繁鸟为了了解黄望舒这段神奇的经历,也为了找回所谓的记忆,这几天不断的用手机查询,最终用智能头盔联通了液晶终端里的元宇宙才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在蓝点星球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末,传承了五千年文化的古国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变革。一场由剩男剩女们起头发起的一场解构人类五千年传承结构的运动:先是通过和平的手段,打着人口危机的幌子成功的结束了婚姻制度。当生产资料的占有者和分配者们狂欢之时,剩男剩女们趁机发动群众,通过各种游行、抗议的示威活动彻底的点燃了“牛马”们的情绪。整个古国彻底的进入了相对混乱的斗争年代,各种流血事件频频发生。 正当古国的上下阶层斗争愈发激烈之时,一种伟大的思想应运而生。一位叫柳藏鸦的宅男提出了一个划时代的观点:“人人平等的第一原则是出生平等,人类应该从制度层面彻底的消除旧有社会的最基层构架——家庭,建立新的基层架构和伦理制度。”“为了实现出生平等,我们应该推行社会公养制度,所有新生儿集中统一养育。大力建设完全独立于外界的养育机构,新生儿统一养育,统一教育,直到新生儿长大成人。基于当前社会的生产力,我们古国有足够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力实现这种公养制度。相信二三十年后,在公养制度下成长起来的新青年、新人类,会是我们人类新的起点,新的开始。” 当何繁鸟看到柳藏鸦这段话时,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作为一位曾经生活在地球上;曾经生活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地球上的牛马。见到过,为了解决所谓的经济危机而实行的破坏、浪费的行为:食物倒掉、衣物毁掉,房屋汽车拆掉……虽然打着各种以实现供给平衡为幌子的欺骗话术,以各种质量标准的谎言来解决莫须有的经济危机,以各种稳就业保饭碗的政策手段、舆论手段阻碍新兴的人工智能发展。本是上层建筑和分配制度不能匹配生产力的问题,权贵和既得利益者们非的弄一些所谓的专家,创造各种名目,积压闲置或销毁破坏牛马们所创造的财富,多余的财富,以达到控制牛马的目的,实现所谓的社会稳定和公平,实现所谓的种族平等和民族崛起…… 蓝点星经过了长达十年的斗争和动乱,终于有一位剩男走到了权利的最高峰。柳藏鸦的社会公养制度才得以推行,过程充满暴力和血腥,毕竟是在解构几千年的基层制度,解构几千年的伦理文化。 黄望舒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出生,一出生就没有父母,没有血亲,一出生就进入了第二学区,直到三十岁毕业。 黄望舒是标准的新人类,没有家庭伦理概念,没有家国情怀。他所受的教育很杂,从农业到工业,从元宇宙的建设到星空的探索;从做饭到美容美发,从机械修理到治病救人……学区恨不得把所有的人类生存技能和科技文明发展的知识都塞进他们的脑袋里。唯独在人文领域的教育相对简单,一些有关共产主义的学术知识和人类社会的演化史。价值观上则是被灌注了以蓝点星为母星的宇宙开拓观和以个人独立、平等、自由为基石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观。 黄望舒从第二学区离开后就被人民服务中心分配到了湘省的潭市。蓝点星所谓的分配,是根据学生们的意愿分配住所,每个年过三十的人类都给分配一套六十平米以上的屋子。黄望舒的屋子就在一栋三十八层高楼的第二十八层。 离开学区的黄望舒有了自己独立的屋子,也有了自己专属的智能头盔和液晶终端。离开了被老师们追着喂知识的学区,黄望舒彻底的放飞自我,整天畅游在信息繁杂、精彩的元宇宙里,如初飞的雄鹰傲游天际,最终遇到了狂风暴雨,被淋了一身的雨。 元宇宙是对现实世界的复刻,它不光复刻现在,也还原复刻人类的过去。元宇宙是信息的收容所,在元宇宙的图书馆里有人类所有的信息、知识,有人类所有创造和想象的内容。元宇宙是一个还保留私有制的世界,是一个还在流通货币的世界。黄望舒为了一款还在产权保护期内的游戏,被迫在元宇宙里做起打工人,没日没夜的三月劳作让自己本就强健的身体出了问题。幡然醒悟后开始晨跑锻炼,结果就莫名其妙的昏倒在小山坡,又稀里糊涂的被来自地球的何繁鸟占据了身躯。黄望舒成了地球来客何繁鸟,何繁鸟成了蓝点星共产主义接班人黄望舒,地球灵魂和蓝点身躯的量子纠缠造就了一个全新的蓝点星人——何繁鸟(黄望舒)。 何繁鸟虽然成功的穿越并占据了黄望舒的身躯,但是也就仅仅得到了一具身躯而已,黄望舒在第二学区三十年所学到的知识都随着黄望舒灵魂的离去而离去。何繁鸟虽然带来了地球上一丁点的知识和四十多年的生活经验,但也仅够自己做一条废物般的咸鱼而已。当然,做一条自由自在躺平的咸鱼是曾经的油腻中年何繁鸟的终极梦想,一次穿越就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何繁鸟很开心,有吃有喝有房子,游戏刷剧到脑白痴。当然,几天的时间不足以让何繁鸟成为真的白痴。何繁鸟有了新的烦恼:一是他发现自己没有社会关系,他感觉到寂寞和孤独了;二是他马上要参加工作了,还是被强制安排的工作。 自从何繁鸟无师自通的学会进出元宇宙后,何繁鸟就不断的从元宇宙的图书馆里获取知识和常识,碰巧看道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每一位从学区毕业的新人类都要为人类社会义务工作三期,每期十年。第一期的工作是人民服务中心根据学生在学区的表现和成绩由大数据自动分配,不参考个人意愿。说白了就是大数据强制分配,还不接受反驳和反抗。至于第二期和第三期就人性化的多了,第二期是照着岗位目录填报即可,第三期直接打报告申请自己中意的工作即可。 每一位从学区毕业的人类都有一年的自由,一年后就要被大数据强制分配工作。现在的何繁鸟就遇到了这样的囧境,自己不知道黄望舒在学区里的表现究竟如何,现在的自己更是胸无点墨的外来客,没有一点自信。这种被动的工作选择,这种摇骰子式的命运抉择让自己忐忑不安,让自己每天的咸鱼生活都没了白痴般的松弛感。 第5章 一个开心的男人 蓝点星公元2050年八月下旬,方欣怡穿越到蓝点星已是三月有余。今天早上,方欣怡心情不错,很开心,中午特意去了一趟社区人民食堂改善了一下生活,下午又用共享货车亲自去物资配送站拉回来了八月份的配给物资。虽然骄阳似火赫赫炎炎,让毛发浓密的方欣怡汗流浃背、遍体生津,但也没有影响方欣怡的好心情。傍晚的时候,方欣怡洗漱一番,精神抖擞地在人民食堂品尝了一些新的菜品,还特意拼桌,跟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士交流了一番。 拼桌的女士话很少,大多时候是方欣怡一个人在说话。方欣怡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当然自己也不在意,只管厚着脸皮抒发自己的孤独寂寞。谁知,对面的女士吃完之后居然邀请自己一起散步,得到回应和认可的方欣怡更加开心了。 方欣怡跟着女士一起漫步在城市的街道:看残阳余烬烧着稀薄的暮云;看三三两两的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奔跑;听晚风穿过树叶地独奏;听鸟儿、晚虫地和鸣…… 女士轻妆淡描,碎花长裙左右摇摆。咯噔作响的高跟是晚奏的鼓点,轻声慢语的闲聊是晚奏的唱词。 毛寸短发,大胡茬;白色短袖,花裤衩,逐渐走进夜色的方欣怡强壮有力,雄性气息随着汗液一起挥发,各种被诱惑的飞蛾起舞而来,此起彼伏。方欣怡挥舞着胖乎乎的双手,驱赶着夜蝇蚊虫地骚扰,直到身侧的女士咯咯咯得花枝乱颤,驻足打趣,二人才结束了漫无目的地散步。 女士看着雄壮威武的方欣怡,说道: “去没有监控的草丛还是需要付费的情调宾馆?” 看着还在驱赶蚊虫而不作声的方欣怡,女士再次开口说到: “或者是你的居所?” 方欣怡往亮起的路灯边挪了挪脚步,以期柔和的灯光能帮自己分担一点蚊虫地骚扰。 方欣怡双眼平淡,看着在树荫遮蔽下更加妖娆神秘的女士,眉头轻蹙,开口说道: “谢谢你的陪伴,蚊蝇实在讨厌,我就先回家了。” 女人眉头紧锁,看着转身快步离去的雄壮身影。一跺脚,咯噔咯噔地追到方欣怡身后侧,拉住男人软嫩的胖手。说道: “要不去我那里?有半瓶红酒助兴。” 方欣怡看到女人妩媚的表情,内心一股厌恶,胃部一阵恶心,自己一天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方欣怡用力推开贴面而来,撩拨自己的女士,后退了两步,说道: “请你自重,告辞!” 女士双手叉腰,凤眼大睁。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冲着离去的背影大声骂到: “神经病啊!不拔枪你撩拨老娘干嘛?” “神经病啊!” 女人在阴影中大骂,狼狈逃窜的男人在心中大骂。二人在几次有声和无声地互骂交锋中各自溃败离场。 气急败坏回到家中的方欣怡,满屋子转悠了几圈也没能找到止痒的‘花露水’,只能用今天领取的物资之一——大蒜,涂抹瘙痒之处。 气呼呼的雄壮男子,站在试衣镜面前:耷拉的脸和鼓起的嘴巴让整个人变形。 方欣怡败给了试衣镜中的自己,男人的外壳搭配女性化的生气表情,不伦不类的模样让自己满腹的郁气更加鼓胀。 不知是大蒜杀菌的作用还是空调降温的作用,被蚊虫侵袭过的皮肤不再瘙痒。方欣怡平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叹息到: “糙汉子也有糙汉子的好,蚊子咬过一会就好了。” 叹息完,又对着头顶的吊灯开始不依不饶地批判: “真是神经病,还真以为自己漂亮啊。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浓妆艳抹的,下妆后肯定是一丑八怪。想当年,自己……” 对着吊灯足足喷了十几分钟,口干舌燥的方欣怡才结束了自言自语地发疯。倒杯水,拿起手机给千里之外的老乡打了过去。 第6章 两个开心的男人 公元2050年8月23日。一觉睡到自然醒,下午一点才起床的何繁鸟格外开心。 手拿菜刀,嘴哼小曲;大裤衩护身,光脚丫着地。何繁鸟一边扭着屁股一边哼唱着歌谣;一边蒸着米饭一边切着肉丁和蔬菜。 何繁鸟很开心,起床后难得刷了一次牙齿,洗了一次久违的热水澡。人一开心,时间就走得快,不知不觉间,时间已到下午四点一刻。饥肠辘辘的光膀青年正对着落地的斜阳,开始了自己的一日一餐: 酱汁炖红的牛肉和酥软金黄的土豆交叉相融,绿色的葱花点缀在红黄相间的土豆牛肉之上,斜阳映射,香气缭绕。 何繁鸟看着色香诱人的土豆炖牛肉,咽了口唾沫,不忍破坏自己的杰作,先美美地吃了一口米饭才动手夹起一块牛肉。 挨着一瓷盆土豆炖牛肉的是一盘茄子烧豆角:姜黄色、油渍渍地去皮茄子被焦绿色的豆角掩盖;几瓣红色小尖椒点缀在餐盘的几个角落;油汪汪、亮晶晶的油脂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 看着桌上的两盘美食,何繁鸟放开了一开始对自己杰作呵护地矜持想法,在肠胃的催促下,开始狼吞虎咽、大块朵颐。 一顿精美的午餐或者是晚餐,做时用了一个多时辰,被消灭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可谓是风卷残云,又快又干净。 一盆米饭,两种菜肴,让饥肠辘辘的何繁鸟撑得弯不了腰,美地直不起身子。嘴里满足地叹息道: “有人能奉上一根烟,再泡一杯茶就更美了!可惜哟,机器女仆居然需要购买,香烟美酒也需要购买,这蓝点星还是不够共产主义呐!” 感叹生活不足的何繁鸟,在口渴的驱使下,站起了懒散的身子。一杯清茶陪着自己来到落地窗前,席地半躺,斜阳已成夕阳。清茶伴残阳,饱腹半打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半睡半醒的何繁鸟被一阵一阵的手机铃声吵地清醒过来。一骨碌翻身而起,不顾打倒的茶杯,匆忙往卧室而去。 这是何繁鸟穿越以来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一个孤独的旅人最期盼地通话。何繁鸟快速接通电话,一段陌生又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自己地期盼、自己地幻想。一天的好心情瞬间低落,直到谷底。 “灰鸟大叔吗?我是瑶华疏麻。来自卒然身杀群地问候。” 粗犷陌生的声音让何繁鸟内心一紧。回想着记忆中那绵软清脆的语音,何繁鸟陷入沉默。片刻之后,何繁鸟说道: “你不是她。” 电话那头的方欣怡,内心一颤,沉思片刻才说道: “你是他吗?” 何繁鸟揉了揉皱紧的眉头。说道: “一人一句,说关键词。是不是我们再做判断。” 没等电话那头的方欣怡回话,何繁鸟直接说到: “车祸!” 方欣怡听到车祸二字,心情陡然放松。说道: “凌晨三点二十七。” 听到时间点的何繁鸟也放松了心神。说道: “常岗岗?” 听到常岗岗三字之时,方欣怡兴奋地从床上蹦起。快速地说道: “大叔,地球。” 何繁鸟异常得兴奋,声音颤抖着,跟对面粗犷的声音一起喊出了“中国”二字。 二人互相确认,彼此就是那个陌生的熟悉人,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乡。两人各自拿着手机,在陌生的世界开始叽叽喳喳地描述自己地见闻,相互诉说着孤独和寂寞。直到彼此都口干舌燥,才停止了都不听、只说的通话。 何繁鸟拿起倒地的水杯,倒满白开水。坐到夜幕中的落地窗前,听着粗犷的男声诉说着女人的心事。 方欣怡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最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诉说着内心地寂寞。 矛盾起伏的心绪,恨不相见的愁思,在两个男人的通话中,随着夜风泛着涟漪…… 第7章 曹旺的往日荣光 曹旺最近心情很不好,甚至很糟糕。一是身体的缘故:四十年前移植的肾脏开始衰竭;移植的骨髓也渐渐老化;加上父母给的其他器官也到了残败的阶段。体力越来越差,虽然有营养仓维系肉体地存在,但脑供血不足和尿频带来的烦恼也让自己在元宇宙里待得不舒心。 曹旺开始抱怨科技得有限和制度对自己得不公: “如果能抛去肉体而独立存在于元宇宙中该多好啊;或者能回到过去,用权势和金钱再移植几件年轻的器官也好啊。这该死的共产主义,器官移植那么好的科技非的被禁止了。” 曹旺吐槽了对现有社会的不满之后,又开始暗骂另一件让自己心情糟糕的事情,一个让自己不爽的人——张小花。 “那个该死的牛马张小花,不懂得感恩自己,居然敢嘲笑和侮辱自己。没有自己开恩赏赐,他哪来的工作,哪来的收入。 这该死的社会,礼乐崩坏、伦理丧尽,牛马们都没了道德。不知尊老,不知奉迎,没有上下尊卑,没有礼义廉耻,这操蛋的社会……” 曹旺对着机器女佣,想象着张小花的样子狂喷口水,没多久就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翻着白眼、流着口水倒在了沙发上。 机器女佣走到晕过去的曹旺身前,用中医的把式测量了心跳和血压,紧接着就是一阵蜂鸣呼叫。 曹旺醒来时已在医院。厚重的灰绿色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窗外的世界;老古董般棍状日光灯泛着苍白的亮光;灰白的墙面坑坑洼洼,翘起得墙皮随时准备跌落;半仰的病床,被洗的皱巴巴的白色床单裹着,叠成方块状的被子放在床尾,自己的脚底;呼氧机插在鼻孔,血氧、心跳的仪器落在床边,各种线连接着机器,监测自己的生命状况;嘀嗒的吊瓶把透明的液体,从手臂的血管注入;隔壁空落落整洁干净的床铺,半掩的掉漆木门;消毒水的气味,落针可闻的安静。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上个世纪,回到了那段你抢我夺的峥嵘岁月。 曹旺有一个好的出身。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很多人一出生就面临着饥饿、疾病和死亡,而自己却有着奶妈、丫鬟,过着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 曹旺有一个破败伤心的童年。连年战火结束,新制度确立,新政府成立,重建和清算同时开始。童年就在跟着父母舍财掩罪地奔逃中度过。 曹旺有一个清贫安稳的少年时代。做不完的农活,挣不够的工分,吃不饱的肚皮,打不完的架。 曹旺的青年时代充满了投机取巧,奉承拍马,通过各种手段混了个肚圆酒足。 上世纪八十年代,西方的春风吹进了半遮半掩、缓缓拉开的古国大门。一场郎情妾意、羞羞答答地开门;一场倾倒落后技术地扶贫剥削;一场饥饿人群抢食淘汰文明果实的赤膊之斗…… 井底之蛙们被先后拉上了岸边,天地辽阔,星际无涯。曹旺是离井边最近的人之一,新的天地、新的机遇点燃了他压抑多年的情绪。古国的几千年文化和新思想地碰撞聚合,让曹旺如鱼得水。 曹旺喝了几口机器护士送服的牛奶稀粥,涣散的眼神顿时多了一丝光亮。不知是食物的补给还是光辉岁月的回忆带来的刺激。曹旺侧了侧身子,眯着眼,审视着斑驳脱漆的木门,思绪再次回到了过去,那快消散殆尽的记忆: 一位跟自己沾亲带故的中年人,躺在安静的病房内输着液体,就跟自己现在待的病房差不多。自己提溜着罐头和苹果走了进来。 “舅舅,好点没?” 中年人坐直身子,瞅着病床前眼生的同龄人,问到: “你是?” 曹旺放下手中的礼物,一边给中年人倒水伺候,一边从母亲老家的亲戚扯起,直到中年人半信半疑地认可。曹旺趁机转移话题: “海上过来的新货,录音机。刚到手就给舅妈送了过去,方得知您老病了。都怪外甥,走动的不积极,惹得舅舅生病。” 中年人似笑非笑地盯着病床前恭谨不安的同龄人,听着那磕磕巴巴到抹蜜顺滑的话语。 时间飞逝,记忆残缺。曹旺记不住更多的细节和画面,只能填补修改,好在没有不通逻辑的断层失忆。 曹旺多了一位舅舅,虽然扯的很远的舅舅,但终究也是血脉线有所粘连的舅舅;曹旺多了一位舅舅,一位县委的书记舅舅;曹旺多了一位舅舅,一位喜欢自己的舅舅,也可能是喜欢自己礼物的舅舅。 八十年代的古国,西风强劲。旧有的集体经济和部分国有经济在西风地狂吹中摇摇欲坠,为了挽救濒临倒闭的集体产业,曹旺于逆境中迎难而上,一元接手了‘资不抵债’的国有硫酸厂。一年后,扭亏为盈的国有硫酸厂被大公无私的曹旺以十万古国货币送还给县里,归还于人民。曹旺成了县里的红人,大公无私的楷模,冲在一线的劳动模范,新时代的旗帜。两年后,国有硫酸厂再次亏损,资不抵债,劳模曹旺再次出手,以十元购得县里最‘烫手’的山芋——国有硫酸厂…… 曹旺想着那段艰难的起步岁月,那些回想起来不堪的荣誉。三次拯救国有硫酸厂,终于让自己实现了,后来牛马们津津乐道的小目标。 再后来的日子就是顺风启航,一路高光。多如草芥灰沙的打工人源源不断的从内地而来,给点糊口的吃食就能比勤劳的老黄牛更加勤劳;西风吹来的生产线,随意搭个棚子就能运行,不通国情的老外哪里懂得古国工人的贱命;政策铺路,出口退税,随便生产个玩意都是净利润;权利的红毯常走,荣誉美名有各种机构追着奉上;海上漂货,黑道怯步;红头美票、金砖古董,跪膝上送…… “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啊!” 躺了好久未曾开口的曹旺,神情愉悦地发出了感慨。 新世纪到来,古国翻天覆地有新颜,西风依然强劲,沧桑古国根深叶茂凛然无惧。郎情妾意的爱情渐远,平等夫妻的吵闹拉扯成为日常。此时,有人乘风西去博巨浪,有人泛舟西渡哭西墙;有人要走资本路,有人要复民族兴。 曹旺很骄傲,自己再一次走对了路。一切源于人民,掌于权利。新世纪的曹旺开始产业升级转型,开始四处邀名:慈善晚宴的常客,大灾面前的善人。灯红酒绿做慈善,聚光灯下谈良善是自己的日常。为了有更多的钱做慈善:在各路媒体面前谈自己过往的奋斗史;谈努力工作的必要性;谈低工资有助于年轻人奋斗的理念;谈慈善和很傻的慈善;谈涨工资的恶意竞争性…… 那段活在聚光灯下的日子让自己知道了名和利一样重要。大善人的美名让自己如鱼得水,喜不胜收,精神需求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各种脑残的粉丝主动维护自己的形象,各种愚民的言论即刻成为真理。即使犯错,也能花小钱用大流量做以粉饰和淹没…… 曹旺回想着美女环绕的善人生活,回想着器官移植的不老日子,美好的回忆总有殆尽之时。不好的回忆涌入心田,那个面目可憎的青年突然闯入自己的回忆,那个无妻无子的基佬,那个让自己磕头妥协的疯子,那个天杀的赵朴瑞…… 病房内,两台监测的仪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安静的病房顿时不再安静。先是机器护士的紧急处理,然后是胖护士打针抢救,最后才是姗姗来迟的医生。 医生看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大声说道: “肾上激素只能让你多清醒一会,免费的医疗不能支持你活下去了。仿生器官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的验证,但在专利保护期内,需要花钱,很贵的那种,但可以延续你的寿命。看你的积蓄和选择了。” 第8章 老乞丐 生活就是这样,永远不受个人意志的左右,意外和不可控才是一个人一生的主旋律。何繁鸟意在躺平却被安排了工作,方欣怡意在不平凡和奋斗却只能平凡地躺平。 自从那次通话之后,方欣怡和何繁鸟两人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大地变化。何繁鸟有了新的工作,还是需要保密的那种,方欣怡本来计划着根据大叔分配的工作情况选填自己的第二期义务工作。天不遂愿,大叔的工作涉及机密,自己也就放弃了心中的念头。 蓝点星很大也很小,空间很大交通却方便,整个世界勾连互通。就在这样的世界,两个异域老乡既没完成元宇宙内的线上会面,也没完成现实世界的线下面基。各自在仓促的时间内奔向未知,在命运地安排下各自启程。 方欣怡很爽,因为化身键盘侠的自己在元宇宙内狠狠的用语言呵斥了自己的老板,那种直视老板,当面呵斥教育的那种语言羞辱。为了庆祝这划时代得勇敢,回归现实的方欣怡还专门跳了庆祝的舞蹈,自己为穿越后可能存在的宫斗准备的诱惑舞蹈动作之一——张元英的扭臀画圈舞。 兴奋是短暂的,兴奋之后的空虚和寂寞才是无尽的。方欣怡想回元宇宙又惧怕未知的惩罚和羞辱,想在现实世界分享又没有朋友,想四处走走去看看这方世界又没有金钱。方欣怡只能咒骂着自己得懦弱和原生文化对自己性格的塑造,最终硬着头皮回归了热闹的元宇宙。 元宇宙内,闽省福市的街头。张小花一身正装:发皱的西服、沾灰的皮鞋,大腹便便、胡子拉碴。西落的残阳没有带走半点热度,汗水湿透了西装下的短袖。 张小花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手机,双腿交错前迈,屁股左右大幅度地扭动,快速地走进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内,冷风随着轻音乐飘舞,稀稀拉拉的都市男女各自团在角落。张小花来到靠窗的角落,这是剩余的卡座之中唯一不显眼的座位。拿出手提包中的电脑,张小花按照方欣怡的记忆,开始查重。 穿越前的方欣怡是根据常岗岗讲述的修真世界准备的知识,听说常前辈曾经用有限的西游知识骗吃骗喝,所以准备了一些文娱作品。张小花的查重就是为了这些作品的出世而准备的。查重的速度很快,那些很杂很乱的记忆虽然拖了后腿,张小花也在咖啡店老板下线闭店之前完成了粗略地查重。 离开咖啡店,深夜的街头依然热闹。张小花沿着街边随意漫步,漫步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这虚假的世界好真实,川流不息的汽车,瞎逛的行人,流浪的猫狗,明亮的街灯,闪烁的星空…… 张小花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天桥上,十几米长的天桥上四个乞丐。破破烂烂、肮脏的衣服,蓬头垢面的乱发,脏兮兮的铁盆和缺口的瓷碗。张小花一边打量一边走到唯一一个没有发出乞讨声的乞丐身旁,一屁股坐到乞丐的身边,张嘴说道: “哥们,收入怎么样?” 乞丐嫌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胖子,当瞥到满脸的胡须之时,瞬间变脸,满脸微笑谦卑地说道: “大哥,不怎么好。现在的人都没同情心了。” 张小花拿起乞丐身前锈迹斑斑的铁碗,伸手数了数里面的十一元碎币。嘴里嘲讽地调侃道: “是都不好骗了吧?” 乞丐一脸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 “大哥,哪里的话。乞讨和行骗是两回事,我是丐帮的,真的乞丐。” 张小花一脸吃惊,盯着乞丐仔细地打量了片刻,方才说道: “几袋弟子?” 乞丐一脸懵逼,看着身边凶猛的大胡子,嘴巴蠕动了几下。说道: “什么几袋弟子?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吧。” 张小花摸了摸下巴,又嫌弃地松开手中的胡须。一本正经地对着乞丐说道: “乞丐自古就有,丐帮则始于北宋末年。自古丐帮分为两派:一是净衣;二是污衣。看你的着装应是污衣。丐帮帮众分为帮主、长老、堂主和弟子。弟子的等级以口袋的多少来分,一袋弟子就只能有一个口袋,二袋弟子则有两个口袋,以此类推。如果你真是丐帮的,就应该明白我的问题。” 乞丐一脸崇拜,满脸谄媚,盯着身边大汉,笑着恭维道: “大哥真是博学多才,一看您就是大牛人。大哥能带带我吗?” 张小花更是一脸懵逼,装作很牛逼的样子说道: “先说说你们丐帮吧?” 乞丐往脏兮兮的双手上唾了两口唾沫,然后用双手把杂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苍老的容颜上一双深情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张小花。轻声说到: “我们丐帮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主要是分配地盘,免得自己人为抢地盘打起来。也一起壮胆,免得被不讲理的人抢钱。没有大哥您讲得那么精彩。” 张小花盘起瘫直的双腿,一脸好奇地问道: “还有人抢钱?人民服务中心不管吗?” 乞丐恭谨地说道: “大哥一看就是大人物,不了解我们底层老百姓的情况。元宇宙里的基层事务都是系统自动判定管理的,总有漏洞空子可以钻的。抢劫累计一千元或者抢劫次数过三次系统才会关押抢劫犯……” 张小花听着乞丐地讲述,心里暗想:“开拓一个世界就够难了,一下穿越到两个世界就更难了。看来要了解、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直到乞丐讲完,张小花才起身。又弯腰从乞丐的铁碗里拿起所有的零钱装进自己的裤兜里。沿着天桥走到了楼梯口,又回头瞅着那一脸落寞的乞丐,大声说道: “走吧,拿了你的钱,你就是我的人了。还愣着干什么。” 乞丐兴奋地扶着栏杆站起,在其余三位乞丐羡慕地侧视中挥手扔掉手中的铁碗,随着一声“哐当”和一阵阵车鸣声大步流星地向走下楼梯的大哥追去。 张小花刚走下天桥的楼梯,就看到大街上一辆汽车靠边停了下来。一位精悍的司机在其余汽车的滴鸣声中开门下来,张小花不做多想,撒丫子就开始往司机相反的方向狂奔,直到气喘吁吁地躲在一栋大楼的角落才放松下来。 没多久,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就在大楼的玻璃橱窗外可怜兮兮地冲自己招手。张小花看了看楼外的情况,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乞丐身前,说道: “走,带我去你的住处。” 乞丐一脸难为情地看着粗壮的大哥,说道: “我没有房子,上线就直接开始乞讨的。” 张小花一脸不开心,说道: “那你还来元宇宙做什么,现实世界不舒服吗?” 乞丐一脸无奈地说道: “您看我的年纪就知道,我不是新人类。现实世界虽好,但是寂寞。人老了,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工作和收入,也没有知己好友,只好来元宇宙挣钱了。” 张小花随意地找了个方向,一边慢步走着,一边跟跟在屁股后面的乞丐说道: “现实世界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的,你要钱干什么?都一把年纪了。” 乞丐垂着脑袋,跟在张小花的屁股后面。说道: “才七十,不算老,但没有精力了。挣钱想购买个营养仓,或者有个机器人伺候也好。也想延长一下生命,许多事情是要花钱的,这花花世界还没看够,不想就这样孤独地走了……” 乞丐诉说着自己地追求,诉说着自己的无能。张小花放慢脚步,沉默地聆听着老人地诉说,直到一个十字路口。 张小花驻足,迷茫地看着这川流不息的华灯夜景,乞丐满脸期颐地看着身前那雄壮的背影。 第9章 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 一泡尿持续了一分钟,也可能是三十秒,方欣怡拿着撕成小块的卫生纸撅着屁股站起,又直起身子把小块纸揉成纸团扔进马桶里。还是不习惯自己是糙汉子的方欣怡甩了甩私处的软鞭,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继续迷茫。 这个世界很玄妙:有人迷茫,就有人清醒;有人伤心,就有人开心。奥德彪今天就很开心,确切的说是很兴奋。奥德彪的全名叫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兴奋、激动的心情洋溢在黑黝黝的面部,骨碌骨碌转动的眼睛里。 平流层间的飞机平稳飞行,窗外的蓝天,脚下的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奥德彪侧头跟身边的同学表达了谢意,感谢他刚跟自己换了座位,也能让他一睹天际、俯瞰众生。奥德彪从小就生活在特别学区,特别学区是非洲大陆唯一的学区。不知是什么原因,非洲总是跟不上蓝点星发展的脚步,可能是历史的原因,也可能是人种的原因,特别学区迟迟没能变成第十学区。 飞机经过三个时辰的飞行,最终降落到第三学区的喀布尔机场。走出机场,等待已久的大巴一辆辆驶出,带着兴奋忐忑的奥德彪来到了新的生活区——一栋五层的老旧居民楼。奥德彪按照那位黄色人种的大巴车司机的安排,走到了自己的房间——503室。 房间不大,两居室的居所大概六十平米的样子,卧室、书房、卫生间和厨房。卧室内有早就准备好的床单被褥,一套天蓝色的一套白色碎花的。打开衣柜,奥德彪把自己唯一的背包放进空荡荡的衣柜。来到靠窗的书房,一张木制的陈旧书桌,书桌上是一台带智能头盔的液晶终端,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电脑。书桌的正对面是一排书架,书架上落满灰尘。厨房很小,锅碗瓢盆整整齐齐,只是同样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厨房的门口立着一张可伸缩折叠的餐桌,餐桌的斜对面是卫生间。卫生间比厨房还大一点,淋浴的花洒、梳妆的镜子、解手的马桶、洗手的水池还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机。 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的奥德彪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跟先一步走出房间的同学一起靠着楼梯的扶手,看着别的同学陆续从房间走出。很快,楼道内就凑齐了六个精神的黑小伙。 五层楼三十个散开消失的小伙又陆陆续续的齐聚到了楼下,黑云压顶的天空好似要用哭泣的泪水浇灭叽叽喳喳的吵闹。 一位孔武有力的精悍男子从大巴车上走了出来,手里的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直到楼前的黑煤堆变得安静喇叭才停止怪叫。 “我叫黄志远,你们今后十年的导师。现在上车,吃饭、领取物资。” 乌云既没降下雨滴,也没起风离去,天却黑了。奥德彪骑着电三轮跟着前边一字拉开的三轮缓缓的行驶在明亮的路灯下。开在最前边的三轮是由大巴司机变成十年导师的寸头青年黄志远。 黄志远领着一帮黑黝黝的学生,自己的学生:第五十八食堂就餐,第十二人民服务中心登记信息、领取手机,第十二物资配给处领取物资,等骑着三轮拉着物资回程时,天已经黑了。 奥德彪疲惫的躺在床上,清晨的兴奋早已被陌生的环境和疲惫的奔波消耗殆尽。闭着眼睛回想着这一天的历程,早晨还在炎热的非洲,晚上却睡在了微冷的中亚。中午还是不声不响的大巴司机,下午却成了不苟言笑的十年导师…… 蓝点星,公元2050年9月11日,星期一。清晨六点钟,奥德彪被阵阵的手机铃音吵醒,拿起手机,一条信息,一个文件,一个月的行程: 每天的七点到七点半是集体的军事训练。 周一周三周五的课程:八点到十点连续两节的空间地理课;十点到十二点连续两节的语言课;下午两点到四点连续两节的实验课;四点到六点连续两节的人文素养课;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三节的数学课。 周二周四周六的课程:八点到十点连续两节的物理课;十点到十二点连续两节的生物课;下午两点到四点连续两节的化学课;四点到六点连续两节生活技能课;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三节的医学课。 周日休息一天。 奥德彪被紧凑的时间安排吓了一跳。翻身起床,快速的收拾个人卫生。等奥德彪背着沉重的书包第一个走到楼外时,寸头黄导师已经打着哈欠蹲在楼前的花园边。 奥德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冲没睡醒的导师问好: “黄导早上好!” 黄志远打了个哈欠,冲奥德彪点了点头说道: “自己看手机,课程,地点,时间,导航,出行方式上面都有。看在你第一个出来的份上,告诉你个秘密:逃课的惩罚你扛不住。” 奥德彪憨憨的一笑,在黄志远不耐烦的摆手之间,看着手机快速的消失在雾蒙蒙还未放亮的清晨。 九点的课间,奥德彪趴在阶梯教室的课桌上眯眼休息。九点的课间,黄志远用皮鞭赶着三个刚起床的学生往训练场跑去。 黄志远把三个黑懒汉赶进体育场,自己则回到车里快速的换了一身军用迷彩装备才走进训练场。训练场很大,是一个多功能的军事训练场地,黄志远跑步走到一位有军衔的军官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高一203班导员黄志远向您报道。三位旷课成员已进入场地,详细资料已传输到您的便携终端。” 军官等黄志远报告完毕才回了个军礼。说道: “稍息,中午十二点门口接人。” 黄志远又用标准的动作跑到出口附近,才放松身姿。一摇一晃的走到出口处,跳上一人高的看台凑到几位同样年轻的导员跟前。 黄志远用微笑跟几位懒散的导员示意,算作打了招呼,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拿起军用望远镜寻找自己那三个学生。第三学区的学生在肤色上很杂,主要有南亚次大陆的印度人,中亚的波斯人和一部分东欧的白人,像自己带的刚从非洲过来的黑人就更少了。黄志远用望远镜瞅了一会受罪的几个黑人,摸不清具体哪几个是自己的学生,索性不再远窥,拿出香烟半眯着眼开始发呆: “自己真倒霉,刚从第一学区毕业。短短的一年时间还没玩够,又被分配到了第三学区工作。独立生活的自在和元宇宙的迷人让在学区待了三十年的黄志远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唉,狗屁的网络管制,这跟上学有什么不同,狗屁的大数据分配工作,自己哪一块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师……” 正当黄志远暗叹自己的倒霉之时,奥德彪还没从空间宇宙的磅礴影像中回过神来。奥德彪痴呆的看着台上的女老师,脑子里全是恢宏磅礴的宇宙。 奥德彪被罚站了,除了八岁那年被罚站过,这还是他短暂的人生第二次被老师罚站。之所以被罚站是因为自己的走神被点名的女老师发现了,女老师觉得自己不被尊重,所以惩罚了这个黑不溜秋的学生。偌大的阶梯教室,奥德彪羞红着黑脸站在过道的台阶上,直到语言课的女老师嫌他碍眼才放过了尴尬的自己。 奥德彪回到座位,挠着一头贴着头皮的卷发,看着打小就熟悉的方块字,看着打小就熟悉的拼音字母,看着没有声调的新的拼音组合,听着老师叽哩哇啦…… 第10章 天桥有盛宴,屋顶睡醉汉 乞丐依然是乞丐,从前是同行默认漠视的老乞丐,现在是同行默认调侃的老乞丐。乞丐依然每天准时的来到天桥,依然一身破烂发臭的行头,唯一不同的就是脚前的乞讨盆,由原来脏兮兮的铁碗变成了缺口的瓷碗。 乞丐双眼混沌,盯着碗里唯一的钢镚,钢镚变成了皱皱巴巴的纸币:一张五元的,那是一位醉酒的女人不小心从兜里遗落出来的五元钞票,有幸飘到了自己的脚边;六张一元的,一张来自开心的中年男士,一张来自心情不爽呵斥自己解闷的老女人,一张来自满眼泪水的妇女,最皱的三张来自满脸绝望的老人。 老乞丐恍惚之间瞥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坏人,揉了揉眼睛,一切又恢复成熟悉的日常。老乞丐闭上双眼,阳光的烤炙为之一退,老乞丐抱紧双膝,微风带走些丝热浪。嘈杂的声音随着老乞丐疲乏的闭目戛然而止,又在钢镚的跳动声中恢复吵闹。 老乞丐睁开混浊的双眼,一位大胡子的壮汉正抱着西装玩弄缺口碗里的钢镚,钢镚打击瓷碗的声音清脆悦耳。 “还我钱!” 张小花蹲着挪了挪脚,一屁股坐到乞丐的身旁,硬币在右手的五指间翻飞。 “你猜我为啥又来了?” 老乞丐混浊的双眼冒出光亮,脏兮兮的手摸了一下干裂的嘴角。 “大哥,我们去哪里?” 张小花用拇指弹飞钢镚,又用左手的手背接住落下的银色,面无表情的瞅着左手背上的国徽花纹。 “你还有多少钱?” 老乞丐失望的合上双眼,又抬头睁开双眼,看着那聚散随风的白云。 张小花把玩腻了的钢镚装入西裤的口袋之中。又把搭在右腿的西服拿起,西服在张小花的手中变换了几次,最终被折叠成鸟窝样跟缺口的瓷碗并排乞讨。 变幻的云彩随着日落而不见影踪,老乞丐混沌的双眼再次睁开。 “你能给我什么?” 张小花睁开闭着的双眼,瞅了眼脚前两个空荡荡的要饭碗。 “你还有多少钱?” 老乞丐换了一个坐姿,瘫直双腿任行人怒视唾弃。侧头,双眼直勾勾得盯着吊儿郎当的颓废大汉。 “两千,够吗?” 张小花避过老乞丐的双眼,仰头看着无星的夜空,嘴唇撅起,口哨声轻轻荡漾: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乞丐一脸嫌弃不爽的看着那侧颜的黑须,直到简单的旋律重复几次之后。老乞丐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你创作的?” 张小花意犹未尽的停止口哨声,双眼微闭,一滴滚圆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浇灌那茂盛的胡须。 “一位老师的作品,caravan。又叫做香蕉进行曲。” 老乞丐一脸遗憾的翻了翻自己的缺口瓷碗。 “可惜了。” 张小花继续望着无星无月的星空,轻声说道: “老师叫恩尼奥·莫里康内,不在这个人间。此曲只有我会。” 老乞丐把手中的缺口瓷碗摔个稀巴烂,起身俯视着忧伤的痞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三千八,现在就转你。我要两成的利润。” 张小花翻了个白眼,摆正脑袋揉了揉脖子。 “想屁吃呢,老头。你全部的身价只够买到跟随我脚步的门票。” 乞丐单手扶着栏杆,佝偻着身子。一脸诚恳得说道: “我只有这么多了。我也看出来了,你缺钱,但我就这么多了。” 张小花看着楚楚可怜的乞丐,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递到乞丐的面前: “嗯,给你一次追随强者的机会。” 张小花收起手机,扶着栏杆眺望灯红酒绿的远方,又转头冲扶栏学样的乞丐露出自以为温柔的笑容。 老乞丐被那邪魅扭曲的笑容震的心跳加速,未等恢复。那雄壮的大胡子又离开了天桥,潇洒的背影和那在天空摆动的右手让乞丐犹豫迟疑,那落下的碗装西服似是安慰,安慰着犹豫不安的乞丐。 老乞丐冲着侧目而视的同伴微笑点头,佯装心中有数。 街头的热风变得凉爽,热腾腾的饭菜又让清凉的天桥变得热闹。四个半乞丐围着饭菜席地而坐:热腾腾的白米饭;香嫩酱红的鸡腿;肥腻糯烂的红烧肉;冰凉可口的鲜啤;奢侈的哈德门牌香烟。 天桥过往的行人侧身从乞丐的身后溜过,又频频回头。一脸纠结的看着天桥的落魄盛宴,肮脏的乞丐,奢侈的大宴。纷纷驻足的看客,纠结之后就是吞咽口水的羡慕、消失。 张小花美美的吸了一口呛鼻的香烟,随着消失的看客一起原地消失。 方欣怡摸着自己肥乎乎的肚皮,又往手心吐了一口肺气。鼻子闻到的只有微熏的口臭,拿起手机,看着账户新多的三千七百元金钱。美滋滋的方欣怡再次对着试衣镜奖赏了自己,妖娆的舞姿,搔首弄姿的邪魅。 一排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屋子,二十度倾斜的屋顶铺着红色的琉璃瓦,琉璃瓦上仰躺着一位胡须拉碴的青年:一瓶白酒,一盏酒杯,一盘油炸花生,一包香烟。 屋子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绿油油抽穗的麦苗生机盎然。青年双腿交叉,左腿搭在右腿上有节奏的抖动。随着右手离开嘴巴的香烟拉出一股烟气,又消散在阳光的照射下。 青年叫何繁鸟,今天是发薪的日子。在这里,不叫工资,也不叫薪水,而是叫老套的补贴,生活补贴。 一个月前,何繁鸟开始了自己为期十年的第一期义务工作。工作的地点突破了何繁鸟有限的认知和极致的想象——月球。从接到通知的惶恐不安到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稳定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因为一周后的自己开始了工作,在月球上种地,看机器人种地。 何繁鸟扔掉手中的烟头,继续盯着天空三个巨大的太阳,太阳巨大、明亮,照射到脸颊上的温度却是很温热,没有想象中刺烫的感觉。一个月的工作生活让何繁鸟适应了月球的生活,但心中的惊叹还没有丝毫减弱。 蓝点星的卫星也叫月球,围绕着蓝点星公转的同时也在自转。有日照的白天是蓝点星的十四天,没有日照的黑夜也是蓝点星的十四天。何繁鸟生活了一个月也没经历过书本上所说的炽热不可生存的白天和寂冷恐怖的黑夜。当然,书本也可以解答何繁鸟的好奇和无知,只是自己还没看到而已。 蓝点星的人类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就开始了月球改造。方法说起来很简单,简化版的戴森球计划:根据地球和月球的引力,用太阳能板把月球从空中包裹起来,太阳能板吸收的能量聚合起来供给太阳能板背面(面向月球一面)所建造的九个巨大的人造太阳。为了防止能量逸散,也为了改造月球表面的环境,在九个太阳的下面又用玻璃把月球包裹了一圈,玻璃圈内再人工干预和改造大气环境和月表环境。 何繁鸟现在的工作就是改造月球月表环境和大气环境的内容之一。抽烟是为了给月球增加二氧化碳,种地是为了给月球制造氧气。当然,种地的活是机器人干的,自己只负责看护和管理,有时给土地添加一些有机的自制肥料——农家肥;有时给空气添加一些氮气、氢气、二氧化碳、甲烷、氧气等无臭气体,以及微量的氨、硫化氢、粪臭素、挥发性胺、挥发性脂肪酸等恶臭气体。 何繁鸟无聊的翻了翻身子,摸索着拿起素未谋面的前同事留下的白酒,趴着身子侧着脑袋咕咕咕的喝了两口,酒水从口角流出,放松的括约肌舒适的开合,对着正对着自己屁股撩拨的太阳噗噗噗的改善大气环境。 第11章 时间感 何繁鸟睡着了,就在屋顶上。永不熄灭的三个太阳让本就懒散的何繁鸟失去了时间观念,不恶劣的环境和奢侈的物资让何繁鸟醉不思乡。但好景不长,醉梦中的何繁鸟被人从屋顶上拽的滑溜落下,幸亏月球的引力小,要是在蓝点星,这样的掉落足够致残了。 何繁鸟惊叫之后就骂骂咧咧的翻身跳起,又迅速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对着把自己拽拉而下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色白净,穿着整洁,不怒而威。毫无表情的面容上,一双嫌弃的眼神暴露出内心的不满。 “君子慎独,每日必三省己身。如此样子,成何体统。” 何繁鸟尴尬的、装模做样的整理身上的衣服,用被香烟熏黄的右手擦了擦脸上几天未洗的油腻之后,才说到: “领导好,麦苗生长良好,正是抽穗扬花时节,施肥灌溉已毕,风机正全天候工作。机械已保养,机器人工作程序没有异常……” 何繁鸟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汇报工作。只可惜,此时的手中缺一本笔记本和中性笔,要不然,样子就更专业了。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名叫赵朴瑞,是何繁鸟的顶头上司。赵朴瑞看着自己的下属,邋遢的形象和小心翼翼的认真汇报并存,从起初的不和谐的不适感到矛盾融于一身的神秘感,赵朴瑞陷入了沉思。 何繁鸟在上司的注视下,如坐针毡,浑身不适。随着叭叭不停的嘴巴干渴,额头上的汗液逐渐细密。失去时间观念的何繁鸟逐渐找回了时间感,时间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缓慢的流速让人发疯。何繁鸟从盯着上司的鼻尖到逐渐低下头颅,从滔滔不绝的专注到叹词增多的绞尽脑汁,直到一言不发的勾头沉默,湿透的内衣在风机的招呼下有些许凉意。 或许是三分钟,或许是十分钟。何繁鸟找回了时间感,赵朴瑞则失去了时间感。赵朴瑞揉了揉蹙起来的眉头,摇了摇脑袋,哂然一笑,内心再次感,低声自语:“老了?还是月球生活的不适?” 何繁鸟内心忐忑,心跳声响于耳边,好似在诉说:“长久的孤独和不交流让自己恐惧,也不知是恐惧权利还是不确定的未知”。何繁鸟努力控制即将要抖动的双腿,此时的耳边终于有声音打破了心跳的诉说。声音很轻,像是微风拂过的喃喃自语,有声但没语,足够掩盖心跳声又不足以敲动耳膜留下信息。 何繁鸟往脑后捋了捋遮过耳朵的乱发,胆小怯懦的眼神从麦田的一侧扫到另一侧,那突兀的笑脸盖住幽幽绿意映入心间。何繁鸟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领导?” 赵朴瑞收住刹那笑颜,和善的点了点头。说道: “林宇初是你的老师吧?” 何繁鸟呆呆一愣,大脑极速运转,还未等思考决定是否按早就想好的瞎话搪塞。 中年男人似乎不需要何繁鸟的肯定回答就能知道答案一样,不等何繁鸟思考完毕就接着说道: “你的老师希望你去他那里,黑壳控制中心。” 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快速摇摆的何繁鸟,嘴里匆忙说道: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甘愿被您领导。我不愿去那什么中心。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请领导批评指正,我一定改……” 赵朴瑞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的邋遢青年滔滔不绝的表忠心,丝丝厌恶的情绪浮在脸面。只等面前的青年不再说话,才说到: “叫同志或者职务称呼,跟我去大队部。” 何繁鸟点头哈腰,一副狗腿子的样子先一步拉开了车门,左手挡在车门框顶部,弯下能挺起一米八的腰: “赵大队长,请。” 话音刚落,赵朴瑞的左脚就踹到何繁鸟的右大腿上。何繁鸟拽了一下拉着的车门,身子一晃之后,然后再第二脚踹过来时松开车把,顺势倒下。 何繁鸟双手遮住面部,蜷缩着身子连续左右翻滚,直到赵朴瑞骑到身上挥拳时,才放开双手角力反抗。 在四手相互纠缠了一分钟后,何繁鸟的双手被赵朴瑞的单手擒住,脸部狠狠的挨了两拳。 口鼻流血的何繁鸟奋力一翻,挣脱赵朴瑞的控制。两圈翻滚接着四肢着地的前爬最终成功的用双腿逃离,逃进麦田之中。 赵朴瑞屁股挨着砂石地面,双手向后撑地支着略微往后仰着的身子,双腿曲膝,整洁的衣服沾满灰尘,白净的面容发红渗汗,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被麦浪淹住下身的青年背影,等狼狈逃窜的青年被麦浪拦住回头观望之时,赵朴瑞已经抱着双膝欣赏麦浪中的一枝独秀。 何繁鸟站在麦浪中独自绽放,脏、破、累的样子好似被绿油油的生机洗涤一新。 赵朴瑞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开合了两次驾驶室的车门,然后一屁股坐到驾驶室,关闭凑合能用的车门。“嘀——”,一声长鸣之后,赵朴瑞陷入沉思。 何繁鸟最终还是坐上了赵朴瑞的越野车,乖巧的样子像极了流浪的小猫。汽车在颠簸的砂石路面平稳的行驶,不断后退的麦田又好像没有后退。工整统一的唯一参照物跟没有参照物一样,要不是汽车门的抖动不时哐哐作响,何繁鸟还以为汽车未曾运动一样。 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要揍你?” 空气安静了片刻,何繁鸟才明白赵朴瑞是在问自己而不是问自己。摸了摸嘴角干涸的血渍,也问了一句: “为什么?” 赵朴瑞熄火停车,拿出一盒龙牌香烟。打火机啪的一声,烟雾开始在车中弥漫。 何繁鸟拿起从车前座扔到后座的香烟,又探身从前座的副驾位拿起未被扔过来的打火机。在烟雾缭绕中听着前座赵朴瑞的话语: “三十年的教育不可能被一年的元宇宙历练所摧毁。人人平等是你们新人类骨子里和血液里的东西,是新伦理诞生成型的基础。你卑微的样子和古老的做派称呼让我生气,很生气。仔细想想,你就像不是学区毕业的学生一样。” 一支香烟从点燃到燃尽大概四分钟,何繁鸟摇下车窗扔掉手中的烟屁股。用前座赵朴瑞同样慢的语速娓娓道来: “你们都不搞背调的吗?三个月前的我还是个失忆的人,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觉得我算是第二学区的学生吗?” 赵朴瑞拉开副驾的手套箱,拿出一盒龙牌香烟,一边熟练的拆开烟盒,一边从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青年。 汽车在两根香烟燃尽之后再次启动,安静得月球只有哐哐的车门响声。何繁鸟摸了摸几个衣兜,最终无奈的看着前座的司机说道: “几点了?我们去哪里?” 赵朴瑞点开车载广播,一段空洞的钢琴声之后是一段甜美的播报: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守护蓝点星的小星星,现在是十月五号凌晨两点十分。我们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讲述。假定某个物体向一个目的地运动,在它达到该目的地之前必须先走完这路程的一半,而要走完这路程的一半,又要走完这一半的一半;要走完这一半的一半,则要先走完这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如此递推,以至无穷。因此,第一次运动所要达到的目标是没有的。没有第一次运动的目标就不可能开始运动,因此就没有运动,运动是不可能的……” 第12章 休息日 公元2050年10月5日凌晨三点,奥德彪用自己的双手不停的薅着自己的卷发。头皮屑掉了一书桌,用手一抹,皮屑的油脂涂过潦草的草纸,草纸上是一行行数学计算式。 一杯水咕咕下肚,一泡尿哗啦而出。奥德彪在抽水马桶的抽水声中拿起书桌的十几页稿纸翻阅着。每页稿纸的抬头都写着一行相同的数学计算式:1+2+3+4+……+∞=? 半边屁股搁在书桌上,一页页稿纸让奥德彪仔细的检阅:从脏兮兮油腻的第一页到干净工整的最后一页;从密密麻麻的潦草发散到工工整整的简洁无意义;从凌乱的书桌到整洁的卧室。 一夜鼾睡,太阳从老旧的窗户透进。床铺上、地板上散落着皱巴巴的纸页,一位和衣而睡的黑瘦少年侧身蜷缩在阳光中,嘴角上扬的微笑让蜷缩的身子舒展,张嘴的哈哈大笑让刚展开的身子弹起,被惊吓到的稿纸——两张涂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从床铺的角落躲藏到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板。 笑声随着纸页的躲藏戛然而止,奥德彪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自言自语的叹息到: “一场美梦,离奇答案。” 周日的第三学区,下午的体育场,阳光明媚、空气湿润。室外的足球场,枯黄的草屑随着钉子鞋起舞,湿透的球衣给光滑的皮球增加阻力;空旷的看台上,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的猫在自以为隐蔽的角落。看台的背面依然是看台,看台下的风景则迥异:绿色铁网围成的网球场,绿色铁网围住的排球场,绿色铁网分割的篮球场…… 深秋的阳光温柔绵软,至少对黑不溜秋的奥德彪来说,它很温柔。奥德彪脱掉湿透了的白色球衣,光着膀子娴熟的运球:后转身、后撤步、投篮假动作、加速、扣篮一气呵成。汗液从空中滴落,打湿了又干了的塑胶地板,不知是地板的包容还是太阳的召唤,奥德彪落地的脚下没有因为汗液而变得湿滑。 三位强壮的大汉换下了被奥德彪几人打败的选手。一位扎辫的白人冲只穿着大裤衩的三位黑人说到: “奥德彪,你们几个穿上球衣。上身又湿又滑的怎么防。” 奥德彪从边界外的背包上拿起快干了的球衣套在胖了一圈的身子上。又捡起另外一件球衣递给正跟白人男子喷垃圾话的队友。 “开始吧,还有几队等着换呢。” 一位中东小胖子捡起落地的篮板球,夹在腋下,在围观等着上场的球迷兼对手的吵闹呼和下来到中圈,又一场比赛正式开始,这是奥德彪和自己的黑伙伴们的第四场比赛了,对手是轮了一圈的第一支队伍,是四连胜中让奥德彪取得首杀第一胜的队伍。 有些发虚发喘的奥德彪站在三秒区外一步,上身轻轻的顶着一位穿着3号红色球衣的寸头白人,两人身材相似,动作相似,神情相似,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三分圈外一攻一防正相互展现语言艺术和单挑技术的黑白队友。 扎着发辫的99号白人少年,一边穿花过裆秀着娴熟的控球技术,一边直视着正面张牙舞爪,紧随自己脚步的16号黑人,两人相互喷着口水、脏话。 99号少年运球左右晃动着身子,突然向右大幅度摇摆,然后变向,结果被反应和步伐一样优秀的16号少年挡了回去。99号少年运球后撤然后突然加速,可惜再次被16号黑人少年挡到了正面。 变向和加速都未能成功摆脱对手,长时间的持球而未有进攻建树的99号少年被场外的嘘声和对面的垃圾话挑逗起了情绪。99号少年改变策略,背身用屁股开始拱比自己瘦了一圈的黑人16号。 “屁股挺肥嫩的啊!力气呢?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16号少年用语言继续挑逗一步步把自己碾到三秒区的99号,一边用排骨身躯顶,一边用双手使着小动作。 99号少年用力一撞,然后翻身跳投。篮球应声入网。 在几声场内场外的叫好声中,又移动到中圈的23号中东小胖子接到篮球开始发球。球再次发给了,气势汹汹的99号少年。再一次的肌肉碰撞、力量对决,手感正热的99号少年接连进了三个球。四比零,奥德彪的队伍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99号少年接到23号的传球,三分线外张手就投,极好的手感也需要运气的加成,这次运气没有站到他的一边。长篮板正好弹到转身过来的16号少年手里,16号少年喘息着直接把球传到右侧底角的光头队友手里,手起刀落,34号的黑光头成功命中奥德彪他们队伍的第一球。 这次轮到气喘如牛的16号发球,篮球到了奥德彪的手里,好一会没摸到球的奥德彪没有贪心,一次运球后就传给底线穿插跑位的34号。34号队友接球直接跳投,慢了半步的23号中东少年只能空中打手,篮球再次应声入网。 缓过劲的99号扎辫少年大声发泄了一句脏话,跟23号换位防守。16号再次发球,34号从底线跑动,借奥德彪的掩护成功接到发出的篮球,转身直接踮脚三分出手。99号少年刚从奥德彪的背后绕过,篮球就冲着球网而入。 场外的叫喊声随着队伍的增多而加大,掩盖住了99号沮丧的发泄声。三人篮球的节奏很快也很慢:投顺了,五六分钟一局就结束;没手感,两队加起来十几分钟也进不了几个球。这一局,两队的手感都不错,或者说,奥德彪的队伍的34号和扎辫少年队伍的99号手感都很滚烫,运气决定了比赛的走向和结果。34号黑光头又用一次突破扣篮和右侧急停的长两分彻底的堵住了99号少年的喋喋不休,彻底的帮助自己的队伍取得了胜利,获得了野球自由队伍的五连胜。 又有一支三人小队轮到了上场的机会,有些疲乏的奥德彪选择结束自己的周末娱乐。挥挥手告别了自己的两位黑队友和那个刚下场又凭着脸皮和语言艺术替补自己而上的99号扎辫少年。 离开体育场的奥德彪,骑着共享单车,哼着从小听到现在的歌曲: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蓝星,爱人民。 蔚蓝的蓝点星飘荡在宇宙, 不怕困难,不怕寂寞, 努力学习,勇于探索。 向着深空勇敢前进, 向着深空勇敢前进前进……” 奥德彪重复的哼着、唱着,直到广播的旋律跟着自己的歌声重复,食堂到了。第五十八食堂的就餐音乐就是这首共产主义接班人。第五十八食堂是离自己生活和学习最近的食堂,就像第二十九体育场一样。 食堂占地广,空间大,饭菜很丰富。有机器人流水线生产的标准化的食物、菜肴。也有挣学分的学长们亲手做的食物。奥德彪站在一个小的橱窗外,透过玻璃看着一位五大三粗的青年制作拉面。 虽然每两天都有两节生活技能课,但人类生存生活的技能太多。一个月的时间,奥德彪在课堂上只听到了两次有关饮食的课程,不是讲人类饮食的历史就是有关食材的介绍,要学会厨师的技能估计还得很久的时间。生活技能课里,奥德彪最喜欢的就是厨艺,每个周日的饭点,奥德彪都要到食堂的小橱窗口观摩学长们的现场制作。至于周一到周六的饭点,由于课程太满,奥德彪只能吃机器人流水线制作的美食,好在,机器人的作品也不赖。 第13章 第九生产大队的同事 宇宙浩渺,时间玄妙,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可能发生相似的故事,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可能发生不同的故事。时间的镜头下同一时间记录着无数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是记录的主角不同而已:小鸡破壳和母鸡下蛋同时被时间记录,奥德彪欣赏厨艺和何繁鸟挨揍同样被时间定格在同一刹那。 何繁鸟又挨揍了,在奥德彪时间里的第二天,在何繁鸟时间里的同一天,在蓝点星公元2050年10月5日的17点43分。 何繁鸟又挨揍了,被一位比自己还潦倒脏乱的老人揍了。说是老人,有些言过其实,只是那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让何繁鸟觉得他是个老人,一位比自己强壮的老人。老人叫魏骁勇,人如其名,一位骁勇善战的人,至少对何繁鸟来说确实如此。 何繁鸟又挨揍了,至于挨揍的原因,何繁鸟也不知道,只能归咎于对方的神经病。何繁鸟呆坐在一台液晶终端面前,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就跟自己呆坐的空间一样冰凉凄冷。此时的凄楚心境和前一个月的慵懒放松天差地别。 鼻青脸肿的跟着赵朴瑞来到了陌生的地下建筑,跟黄望舒的老师林宇初通话并拒绝邀请后,就被迫接受了一位陌生人的面试,就在这间屋子: 两位邋遢的人彼此对视着坐在圆桌的两侧。 魏骁勇抠着鼻屎,说到: “失忆了?” 十指相握夹在双腿之间的何繁鸟踮着脚尖有节奏的抖动双腿,上身纹丝不动,双眼认真的盯着桌对面魏骁勇的额头。回答到: “嗯,五个月前。” 魏骁勇用食指和拇指把抠出的鼻屎捻成小球,直到鼻屎的粘性被手指的汗液消融。 “也就是说,你只有五个月的记忆?以前的都忘记了,生活经历、知识技能一点都不剩的丢失了?” 何繁鸟松开交叉的十指,双手各自放在左右腿上,按住抖动的双腿顺便擦拭手心的汗液。 “嗯,我都不认识刚才通话的林老师,跟第一次见到一样,就跟刚见到您一样,陌生,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魏骁勇看着对面的邋遢青年,听着那不带磕巴的表达,食指轻轻一弹,光滑的鼻屎消失在屋子的角落。 “知道我们现在的工作吗?” 何繁鸟用双腿再次夹住双手,说到: “知道,第九生产大队。我是第九生产小组的组长,负责小麦的培育种植。” 魏骁勇把食指放在裤腿上蹭了蹭,鼻腔分泌的拉丝液体被一分为二,一部分随着鼻子的吸气而回流,一部分随着食指的擦动留在裤腿。 “我们工作的地点在月球上,知道吧。” 看到对面青年乖巧得点头,魏骁勇接着说到: “三个问题,算作面试的题目。一、写一篇有关月球的文章,三千字以内。二、写一篇共产主义制度建设的文章,字数不限。三、计算一道数学题,1+2+3+……+∞等于多少。做完直接喊我,我叫魏骁勇。纸、笔屋子内自己找,或者用终端写也可以,打印出来即可。” 魏骁勇说完就离开了屋子,径直走到一间布满监控视频的宽大屋子。 “赵队,那小子像个旧人类。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学区毕业的接班人,更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赵朴瑞坐在长条状会议桌的一端,拿起烟盒推给坐到身侧的魏骁勇。 “人肯定是黄望舒本人。失忆还是别的就不好说了。不论怎样,他可能不能独立管理第九生产小队的工作,还需要辛苦你带一带了。” 宽大的监控室内随着魏骁勇“嗯”的一声陷入寂静,又随着打火机“啪”的一声再次活了过来。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敞开的屋门,长条会议桌的两侧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坐满。有人落座之后看书等待,有人落座之后喝茶吹牛,有人落座之后吸烟发呆,有人落座之后又离去。 很快,离去的人又走了回来,原来空缺的座位也被后来的人占据,会议桌的两侧再无孤独的椅子。会议桌的最里端是端坐的赵朴瑞,会议桌的两侧各有四位相貌各异的男女交头接耳,大声喧哗。 听见赵朴瑞轻咳的魏骁勇,起身停止了吹牛的大嘴巴。看了一下坐满的会议桌,然后来走到门口处黑漆漆的监控液晶屏幕面前,一阵捣鼓,拿起一个小话筒说到:“黄望舒,来会议室。” 小屋内,满心凄凉的何繁鸟被屋顶的声音惊吓到。起身疑神疑鬼的探视可能存在的监控,不用仔细的寻找,一抬头就看见两个监控摄像头在屋顶的不同方位。一眼就能看到的摄像头让何繁鸟收起了自己的小人猜测之心,拉开屋门,寻音而行。 三两步就走到了嘻嘻哈哈的热闹之处,小心忐忑的迈进敞开的屋门,吵闹之声戛然而止,九双眼睛直勾勾得看了过来。怯步在门口的何繁鸟,揉了揉肿脸看着长条桌一端的赵朴瑞,等了片刻未有声音示意。何繁鸟一咬牙,走到门口一端的长条桌前,提起椅子靠背往后拉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又快速的弹起,双目小心的环视一周说到: “在下何繁鸟,以前叫黄望舒。一位失忆的可怜人,何繁鸟是我失忆后自己取得名字,黄望舒是失忆前的名字,大家可以叫我鼻青脸肿的失忆人,拜魏大爷所赐,我被打成这样了。大家也可以叫我黄望舒,拜这个名字所赐,我能够来到这里。大家也可以叫我可怜人,因为真的可怜。当然,我希望大家称呼我何繁鸟,这是我自己取得名字……” 何繁鸟从小心翼翼的嘚吧介绍,到放松的瞎吹,再到绞尽脑汁磕磕巴巴的组织语言,直到又双股打颤的闭嘴,长达七八分钟的讲话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安静得空气加剧了内心的惶恐,直到会议桌另一端的赵朴瑞摆手,才勾头坐到椅子上。 赵朴瑞嫌弃的瞅了一眼正对面的何繁鸟,开口说到: “蓝点星时间的每一个月;月球时间的每一天。我们第九生产大队都要回基地开一次会。黄望舒是我们的新同事,刚才也做过自我介绍了,会后大家在熟悉了解。黄队长刚来月球,以后就辛苦魏队长带一带。” 赵朴瑞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了看抬起了脑袋的何繁鸟,看了看又各自低头的另外八个下属,接着说到: “一、工作的具体内容都发到各自的手机上了,会后自行查阅。 二、物资申请、奢侈品购买。会后大家各自填报,明天我统一上报购买。 三、月球改造建设中心发布了新的月球数据。空气的浓度湿度、大气的压强都有大幅度变化,温度进一步升高等等,具体数据大家自行浏览通报内容。我们生产队需要根据新的环境变化时刻观察麦苗的生长变化,做出完整的数据统计,保证麦子的健康生长,努力提高产量。 四、根据新的月球数据和我们统计的工作数据,各自研究总结。一年内每人至少一片有关我们工作方面的论文。 最后,我们要保持作风,在新环境下,发现问题,思考问题,最好能解决问题。 我强调的就这些,具体的内容大家在各自的工作手机上自行详细了解。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讨论解决。” 何繁鸟学着一位青年的样子,也掏出早晨从赵朴瑞那里捡来的龙牌香烟,双手端着一支香烟递给右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和善的笑了笑,接过香烟点燃,然后把自己的打火机借给叼着香烟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何繁鸟。 何繁鸟左手从下巴处撑着脑袋,右手夹着香烟,看着会议桌边讨论的众人:赵朴瑞的右手边依次是:一位戴眼镜的中老年妇女,一位面容姣好的白人女子,一位书卷气十足的青年,一位面容白净的胖子。赵朴瑞的左手边依次是:脏兮兮的魏骁勇,一位卷发的印度裔男子,一位叼着香烟的精悍青年和借自己打火机的短发中年。 第14章 生产队的地下基地 何繁鸟穿越以来参加的第一次有组织的会议在烟熏雾缭的呛咳之中结束。两位女性迫不及待的先一步走出了会议室,何繁鸟则起身等待,直到魏骁勇起身才凑到身后一起离开。 第九生产大队的基地很大,由于是地下建筑,照明的灯光从未停歇。两位邋遢的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大概百步之后,魏骁勇止步在一个丁字路口,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到: “右侧是生活区,左侧是学习区,刚才那一块是工作区,当然,还有仓储区,在中控会议室的另一侧。房间很多,自己找一间没人的住下即可,明天我们再回地表工作。就这样,别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 何繁鸟又做了三分钟的跟屁虫,因为魏骁勇也要回生活区的屋子。等魏骁勇关闭屋门,何繁鸟才挺直腰板,收起谦卑的笑容不再做跟屁虫。往前又走了十几步才驻足,打量这一目了然的生活区。 统一标准的建筑,简单、整洁、干净。十米宽的水泥路涂上白色的油彩,白路的两侧每隔十米就有一扇屋门,直到路的尽头拐弯处,足足有二十间屋子,每侧各十扇屋门。有人住的屋子,屋门上都有名字标识。 沿着屋门外的街道来回往返了一趟的何繁鸟选了一间靠近魏骁勇的空屋子住了进去。屋门一推就开:走进屋子、关闭屋门,拉开屋门、又关闭屋门。如此开合四次之后才松开门把手吐槽道: “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破门,关之何用?掩耳盗铃而已。” 屋内宽敞,布局简单。屋子长宽各十米,总共一百平米。没有无用的分割,从门口就能看完整间屋子:最深处是一张显眼的大床,对着床铺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器;往外是灰绿色的帘子,帘子是拉开的,拉住就能隔出靠里的卧室;接着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前一把有靠背的椅子,书桌的对面是一排靠墙而置的黑皮沙发,长度能容自己舒服的躺下;再往外又是拉开的灰绿色的帘子,拉住又能隔出一间书房或者客厅;最后就是自己身前的空间,左手侧是用玻璃封闭隔出的盥洗间,右手侧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灰绿色布帘隔断后的整面墙壁上;门口的一侧是衣架和鞋柜;脚下的地板,从门口到最深处的床铺,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绿色地毯。 何繁鸟脱掉鞋子,扔掉臭了的袜子,光着脚丫在屋子里走了一个来回。走进盥洗室:白色的马桶、白色的浴缸、白色的梳洗台,就连地板和毛巾架都是白色的。靠墙的一面又是一整面镜子,镜子里有盥洗室的一切,包括站在盥洗室里的自己。 两个自己在盥洗室里飞速的脱光,先是站在浴缸外淋浴,接着又躺在浴缸内泡澡。脸上的青肿已经消退,脏兮兮的污垢随着浊水而失。镜子里,白里透红的英俊青年正仔细的打量着躺在浴缸内打量镜子的自己。 一阵门铃响声惊醒了被温水泡皱巴了的何繁鸟,起身用白色的毛巾擦拭完全身,然后又用浴巾裹住下半身,光着脚丫拉开屋门,大张着嘴巴关闭屋门。 亮白高跟鞋、白色女式西裤、白色遮腰开领西服、白色衬衣。皎白容颜、微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红艳的嘴唇、高高盘起的黑发上是紧缚的白色发夹。 “美吗?” 何繁鸟被不请自来的美女震惊的合不拢嘴。尴尬、羞涩、不知所措被原始的欲望遮掩,冲顶得血液让脸色烫红。 “美,真美!我刷个牙就来。” 何繁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牙刷在嘴里不急不缓的搅动,嘴角的白沫出出进进,何繁鸟满足的漱了漱口,抱起美人,在哼哧和娇笑声中一起滚到宽大的床铺。 一夕贪欢,数次力竭,慵懒的青年被口舌的索取弄醒。 “大姐,你不饿吗?” 女人抬起妩媚的容颜,满面潮红的说着撩人的话语,最终在青年肚子咕咕咕的吼叫声中起身。 何繁鸟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对走到门口拉门的背影打趣: “漏风,小心着凉。” 基地的食堂就在生活区,沿着街道走过十扇对着的屋门,右拐再走二十米就到了食堂。食堂的对面是娱乐区,各种电竞、桌游、健身、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何繁鸟在寂静的娱乐室内简单的逛了一圈就回到了食堂。十张桌子十把椅子,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十套餐具放在橱窗口外的玻璃柜内,显眼又一目了然;开放式的厨房内,厨具一应俱全。 何繁鸟饿着肚子在食堂内转悠了一圈,最终盯着厨房内的机器人,先是用手捅了几下,然后又用语言指示恐吓了一番。饥饿让何繁鸟很快的放弃了跟机器人较劲,自给自足的做了一顿方便面加煮鸡蛋。五个水煮鸡蛋,两桶泡面加两包辣条让干瘪的肚皮鼓胀了起来,清洗干净之后,哼着小曲美滋滋的离开。 沿着白色的街道溜达消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昨天面试、被打、开会的工作区。寂静的街道和不好的回忆让自己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再次走向生活区。以路为线画隔的方块区域很容易辨识和记忆,何繁鸟没有直接回屋,而是选择了去学习区熟悉环境。 说是学习区,其实就是图书馆和电子阅览室。何繁鸟在拥挤的书架边溜达,又被寂静的空气吓走,转而走进电子阅览室。二十几台液晶终端前终于有了活人,那位一眼就觉得书卷气十足的青年。何繁鸟坐到青年旁边的液晶终端前,伸手碰了碰身边的青年: “你好,我叫何繁鸟。” 青年侧过脑袋,和善的说到: “你好,我叫陈玉同。刚来还不习惯吧?慢慢就好了。我要找份资料,一会再聊好不?” 何繁鸟点了点头,打开液晶终端开始浏览。这里的终端依然不能连接元宇宙,都没有必备的智能头盔,跟地球上的电脑没什么区别。终端的界面简单干净,没有聊天软件,没有游戏软件,连外界新闻信息都没有。两个软件图标:一个是数字图书馆,一个是月球建设数据库。还没自己的工作手机里的软件图标多呢。 安静得阅览室内,何繁鸟一边下载自己随心选择的书籍,一边查找魏骁勇面试时留下的三个问题的资料。 那个数学题居然有标准答案,自然数之和居然是负的十二分之一。想想就觉得扯淡,怎么可能会有答案,这明显是脏老头故意刁难自己的问题。解答的过程简单明了,只是怎么也看不懂,想不明白。黎大神和欧大神的太难,自己连数学符号都忘记的一干二净,更别说看懂了。印裔的努金大神证明的过程看似简单,又总觉得哪里是错的,懵懵懂懂的看的入迷,等头昏脑胀的回头时,陈玉同早已无声的走了。 关闭终端,拿起手机晃悠着走回生活区。站在隔壁的魏骁勇屋外,按响门铃。抓起门把手尝试推了一把,屋门纹丝不动。突然一股巨力从门上传来,把自己拉了进去。何繁鸟随着拉开的屋门踉跄着走进了魏骁勇的屋子,三分钟后,拿着两包香烟和一瓶酒的何繁鸟又踉踉跄跄的被踹出了屋门。 叼着香烟,提着见底酒瓶,光着身子研究关闭的屋门,嘴里嘀咕着: “这破门板居然是智能货,还带认主的。还以为是只防君子的样子货呢……” 第15章 人权 何繁鸟很开心,因为自己有了座驾,一辆皮卡车。后车厢是一车厢物资:一袋米、一袋面、一桶油;增味的盐、醋,调味的酱油佐料;两网兜蔬菜,十斤肉;一箱子方便面、一箱子水果;还有一大包衣服,零零总总填满了车厢。 副驾是一位不说话的机器人,算是何繁鸟的生活助理,工作需要配给的高端产品。除了个头太矮,其他看起来跟正常的人类没有区别。当然,只是外观上没有区别,至于内脏和思想,何繁鸟还没想到去研究呢。 皮卡的后座塞得满满当当,是何繁鸟跟孤独战斗的工具——奢侈品。所谓的奢侈品,就是需要购买的物资而不是免费配给的物品,何繁鸟用自己的工作补贴购置的奢侈品有:香烟;酒类饮品;一个还未充气的尖叫女仆;女仆的衣装。当然,后座不都是奢侈品,何繁鸟也是要面子有追求的新青年,后座的夹缝中有七八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 有人天生就有方向感,不论在哪里都能很快判断出东西南北。有人则没有这种天赋,只能依托参照物来确定方向。何繁鸟就是靠参照物判定方向的这类人,离开了太阳就彻底迷失方向的人类。 在月球上,何繁鸟不但丢失了时间感,更加没了方向感,除了以自身为轴的前后左右上下,其他的方向就都不明白。好在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可能是东西向的,也可能是南北向的。这不影响何繁鸟找到自己的第九小组的驻地,因为在自己的皮卡车头前也有一辆皮卡车带路,那是自己的师傅魏骁勇的座驾。 一个大队有九个小组,大队长官叫大队长,小组的长官叫小队长。魏骁勇是第五小组的小队长,因为何繁鸟这个一无所知的白痴原因,不得不亲自前往第九小组指导帮助新人工作。好在第五小组的驻地就在第九大队的地下基地,暂时只能由大队长赵朴瑞代为管理了。 颠簸的路面让开车的激情慢慢平息,思绪随着点头摇摆的麦浪起伏。从撸管想象到制服激情;从温热的液体到嫩滑的触感;从交配权到新制度下的人权;从无知的瞎猜到书籍的解惑…… 新制度下,人类彻底的瓦解了旧有制度的最基层组织架构——家庭。这种瓦解自然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其中就有一点引起了何繁鸟的思考——男欢女爱的交配权问题。总不能一直撸管或者借用工具吧?为此昨天特意下载了书籍以作解惑。 蓝点星二十一世纪初有个段子,当然对于我们的穿越者何繁鸟来说也不陌生的段子:嫖娼违法但包二奶养小三却不违法,一个是穷人的法律一个是权贵的特权。有钱有势的人就像非洲的狮王,有无限的交配权。无钱无权的只能违法嫖娼或违背意志的强奸犯罪。基于家庭构建的婚姻制度算是解决交配权不公平的一种方法,但这种稳定的方法被蓝点星人类彻底的瓦解。那么新人类究竟如何解决这种本能的生理问题的呢? 有位作者在总结了前人论述的基础上讲述了人权和新制度下的人权思考: 权利是历史观念,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互动中界定人的利益要求的价值标准,只要有人就有人的权利存在。人有生命生存权;自由表达、选择等的自由权;不受歧视、区别对待的平等权;隐私权;参与政治和社会福利工作方面的权利等。 共产主义的免费配给制度解决了人的生命生存权方面的最基础需求:吃、穿、住、行、病。三十岁学区毕业即有免费的屋子、免费的社区食堂、免费的吃穿物资、免费的基础医疗、免费的城市内公共交通。当然,远距离跨城市的交通暂时还没有免费服务。 在何繁鸟看来,人跟动物一样,交配是一种本能,交配权应该算人的生命权或自由权中的一种,属于最基本的权利,跟衣食住行一样也要有相应的制度给予保证和保护。宅男柳藏鸦的论述解答了何繁鸟的问题。 新制度下,人类一出生就获得了生命生存的权利、平等的出生权和平等的受教育权。三十年的学区生活是半集体生活,从统一房间的养育到独立宿舍的生活学习,逐渐解锁让渡人类最基本的权利,从生存权、平等权到自由权和隐私权。再到三十岁毕业,独立生活后的参与政治权和社会福利工作的参与权等等。 至于如何保证和保护人权,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学说,现阶段的制度只能保证人类最基础的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和部分社会需要,至于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高级需要只能靠自己来实现,当然,良好的教育是自我实现的基础,当前的制度完全保证了这种平等受到良好教育的权利。 新制度通过免费的配给服务制度保证了一些权利,又通过立法保护了一些权利。保证的权利是根据人类现有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力能够完全免费提供保证的权利,例如吃穿住行医的生存权,逐渐解锁让渡的工作选择权等。 保护的权利是指法律明确规定的,独立个人所拥有的所有权利,即人权受到法律保护。例如打架斗殴带来的人身安全受到保护,受害方获得赔偿,施暴方剥夺部分人权接受惩罚;保护独立人的自由交配的权利,只要不违背个人意愿,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一个或多个交配的对象等等。 当何繁鸟看到这里时,整个人都有些懵了。逻辑很简单:被保证的权利足够让一头猪可以安然的寿终正寝;被保护的权利还需人类法律的界定、帮助和自己努力。如果自己没有好看的皮囊、有趣的灵魂或者独特的个人魅力,可能一辈子都难以获得被保护的交配权,法律认可、保护独立个人的交配权,但也仅仅是认可和保护而不是保证。想享有这份权利,还得靠自己解决,好在有高级奢侈的充气娃娃可以购买,也有免费舒服的情趣工具申领,只是少了情趣和味道。 何繁鸟嘴角上扬,喃喃自语到: “怪不得,刚穿越而来见到的那一女三男,毫不避讳的相互牵着手往小树林而去,原来是找寻野外的激情而去。” 事情有好的一面就会有坏的一面,矛盾才是世界的本质。保护交配权就保护无限的交配权,肯定有人能够做到妻妾成群,也有人只能撸管一生;有人出卖身体服务,有人购买激情享受。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金钱流通的,现在的自己就是有着不错收入。卖淫嫖娼这种古老的交换方式不知是否存在?这种滥交伦理下的受孕、堕胎问题不知怎么解决?爱情还存不存在?同性问题是不是也按独立个人的权利而保护? 何繁鸟叹了一口气,看着前边的车辆自言自语: “越了解越迷茫,能继承黄望舒那三十年的记忆该多好啊,至少不会跟个白痴一样,也省的读书学习了。暂时只是知道了现在的共产主义制度是有限的共产主义制度,基于商业规则的交换制度依然在蓝点星存在。这种两套制度互补共存的制度,是根据马斯洛的人的需要理论,马克思的生产力和上层建筑关系的理论而发展成型的。当然,也可能是新的斗争方式不够激烈,而形成的上下阶级和上下阶层斗争妥协的结果……” 何繁鸟一个人叨叨着自己散发的凌乱思绪,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的第九小组的驻地。魏骁勇停好座驾进屋休息,何繁鸟则驻足爱车身旁沐浴阳光,阳光可以慰藉人类的心灵,阳光可以补足爱车的能量。 第16章 方欣怡拉投资 有人思考男欢女爱的伦理问题,有人享受男欢女爱的交融。当何繁鸟在思考可能存在,也可能被解决了的问题之时,曹旺正美滋滋的享受着问题本身。 朱怜怜,女,生于新世纪长于新世纪的旧人类。童年是光荣的独生子女,父母是恩爱的教师,虽然疼爱有加却不娇惯放纵,一路走来都是他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本科毕业就从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大军中脱颖而出,加入了耀福集团。靓丽的容颜、精致的打扮、相对不错的学历让自己很快被调职进入办公室,虽然只是一位负责琐事杂务的小员工,但也是私人王国权利中心的小员工。奉迎拍马者众多,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算是能勉强糊口的金领一族。 从小未经挫折,工作后又被虚假的金领生活麻醉,难免虚荣。人一但虚荣就开始失去自我从而膨胀,而她又没有自我膨胀的能力维持那份虚荣。 社会是不断变化的,曹旺身边的莺莺燕燕因为变化的社会形式而分崩离析,而虚荣的朱怜怜则填补了曹旺的虚荣。几番小手段、不太高明的pua话术、强硬的吓唬逼迫,就让朱怜怜心不甘情不愿的从了曹旺,这一从就是二十多年。从二十六岁的职场丽人到年近半百的顺从主任。 曹旺摸着朱主任嫩滑的肌肤,舔舐着细密的汗液。新换的仿生肾脏让老旧的挂件恢复久违的用途,虽然挂件的兴奋度早不如当年;新的人造骨髓又让自己老旧的身躯焕发了一点活力;新的心脏让自己重获年轻的感觉。 余财舍尽换来了生命延续,却掩盖不住岁月刻在身体上的斑痕。肾脏的强劲不等于挂件的如铁勇猛,心脏的强劲不等于肢体的灵活有力,生命的延续不等于容颜的不老。曹旺从身下女人嫌弃的眼神中早已洞悉,虽然女人依然顺从。 一番虚情假意的亲热温存,一场糊弄脑垂体的颠鸾倒凤,在曹旺的几番呵斥纠缠中结束。兴奋是几十秒的事,几分钟后曹旺就没了享受的兴致。之所以纠缠如此之久,玩这力不从心的游戏,只是想消磨时间,体验回味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份感觉而已。 曹旺盯着那串由数字构成的小区名字,厌恶的吐了口唾沫,佝偻着单薄的身躯蹒跚而去。脑中回味着不久前的交合:女人那不情不愿的顺从样子,女人那嫌弃而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女人那被呵斥后柔顺的样子…… 没有身体征服的男欢女爱终究缺了激情,没有了资财的元宇宙也寡淡无味。生命的延续似乎失去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基因的自私终究让曹旺成了一坨老旧的行尸走肉。 方欣怡最近也成了一坨行尸走肉,元宇宙内福市的乞丐也成了行尸走肉。乞丐是因为余财被骗,方欣怡是因为骗了乞丐的余财。 按方欣怡的计划,是准备搬运、拍摄一部奥德彪拉香蕉的地球视频来开启自己的光辉人生。可惜,丐帮资助的资金还不够自己项目的启动。 方欣怡害怕那帮可怜兮兮的丐帮弟子揍自己,只好暂时放弃元宇宙的开拓,待在现实世界,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城市游荡。 按方欣怡的想法,自己穿越而来就肯定自带主角光环。元宇宙内能让乞丐纳头而拜,现实世界也应该不差。 一无所获的十几天游荡让方欣怡没了心劲,但是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就能遇到被自己王霸之气折服的傻子呢。这不,方欣怡今天又开始了自己的游荡搭讪,收小弟筹资金的散步之旅。 运气说来就来,正午的阳光送来了一位蹒跚的老人,还是一位有身家的老熟人。方欣怡迎面堵住老人的去路,老人左右躲了三次依然被满脸胡子的胖子死死的挡住了去路。 “滚开!” 方欣怡看着驻足的老人怒气冲冲的样子,笑嘻嘻的说到: “我就挡你了,你咬我啊!” 老人松开背在身后的双手,举手就往方欣怡的脸上呼了过去。方欣怡顺势倒在路面上,挪动身子,横躺在老人的脚前盯着老人说到: “曹老头,你摊上事了。没有一万我是不会起来的。” 曹旺皱了皱眉头,看着地面上依稀眼熟的大胡子,说到: “张小花?怎么的?想讹人?” 方欣怡把双手垫到脑袋下,翘起二郎腿。一边抖动着翘起得左腿,一边说着无赖的话术: “借钱,有个项目缺钱。九出十三归的那种借法。” 曹旺赏了趟地的张小花一口浓痰,转身往来的方向蹒跚而去。 方欣怡翻身跳起,三两步又堵住了曹旺的去路。一口口水喷到老人的面部,气势汹汹的叉腰说到: “糟老头子,坏的很呐!” 曹旺往侧面移动了几步,坐到大树下的石椅上。对贴到自己身侧而坐的胖子说到: “说说你的项目。” 方欣怡拉起老人皱巴的右手,语重心长的说到: “老头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要钱干什么,都送我得了。” 曹旺使劲拽了拽被握住的右手,几次尝试都未能如愿。遂怒气冲冲的往脚前“呸”了一口。 方欣怡拉着只剩皱巴的肉皮的右手,上下摆动着擦拭完半袖上的浓痰,然后嫌弃的松开曹旺的细胳膊: “信我得永生,不信我你就走不了。你看着办。” 曹旺把右手在胖子的裤腿上蹭了蹭,慢悠悠的说到: “你倒是说说你的项目啊,哪有你这样借钱的。” 方欣怡看了看裤腿上干涸的污渍,双手捧起老人干瘦的脑袋,把老人的脑袋扳向自己的正面。盯着老人胆怯、生气的混浊眼睛,说到: “有个惊世之作即将诞生,而我就是那个惊世之作的编剧,导演。愿不愿追随我的脚步,给你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曹旺懵住了,被眼前一本正经的神经病吓懵了。双手颤巍巍的举起,试图扳开锁住脑袋的大手,最终无力的败下阵来。混浊的眼睛被炯炯有神的目光刺的生疼,也可能是扭转的脖子疼,总之是疼。疼痛让双眼躲闪,最终合上。颤抖的嘴唇最终张开,四颗相互嫌弃而分开的牙齿上下扎着裸露的牙龈: “可以,都给你。” 方欣怡很开心,真的开心。松开给予干枯脑袋温暖的胖手,轻柔的摸了摸曹旺稀疏的毛发,一脸开心真诚的说到: “为你的决定骄傲吧,老头!转账吧。” 曹旺颤颤巍巍的在口袋中摸索,空着双手磕磕巴巴的说到: “手机忘家里了。” 方欣怡拍了拍老人的肩头,起身说到: “我送你回去,一个老人独自生活也怪不容易的。子女都哪去了?” 曹旺扶着方欣怡伸出的左手站起,一边蹒跚而行,一边跟身边的大胡子叨咕: “孩子都有工作,三期义务工作就是三十年,我早就断了再会的念想了。那群狗日的人类议员,故意这样拆散我的家庭。你也是旧人类吧?你的父母也被拆散了吧?” 满脸的胡须遮掩了一脸的惊讶,方欣怡从来没有了解和思考过这些问题。作为一位穿越者,一位穿越成糙男人的女性,他有意无意的避开男女问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关心和了解这个世界。 曹旺见张小花沉默不语,以为张小花则跟自己一样厌恶新社会的新制度。继续叨咕到: “人之所以为人,就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现代社会,把每一个人都圈养成了躺平等待喂食的懒猪,这对社会的发展进步没有一点好处……” 第17章 初创丐帮 方欣怡不知道张小花有没有坐过飞机,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却真没坐过飞机。机舱内,飞机加速的轰鸣、上升的下坠感都真真切切。窗外的蓝天似海水包裹而来,脚下的城市收缩变小,完整的收入眼帘。依稀仿佛看到那座熙熙攘攘的天桥,天桥上下站满挥手送行的乞丐。 张小花收回遗落在机窗外的目光,身边两位同行的老人像逝去了一般,安详的闭着双眼。张小花抖动了几下脸周的胡须,上扬的嘴角无声的宣泄内心喜悦:有第一次乘机的喜悦,有第一次出行的喜悦,有帮众们争先恐后抢着追随的喜悦,更多的喜悦来自毫无心里压力的肆无忌惮吹牛。 一天前的傍晚,那座至今未知名字的天桥上下挤满了人。天桥上的人相对天桥两侧台阶和街道上的人来说少了点,没有那么拥挤。十八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乞丐挤在天桥上,臭气熏天的气味让天桥两侧的行人止步;天桥的地板上摆置了十八道菜肴,每道菜肴的旁边都有一瓶大曲白酒;天桥的两头被十八箱啤酒封路,止步的行人无奈驻足,纷纷仰头观瞧天桥上的盛宴聚会。 张小花踩着一箱还未开封的啤酒想,站在冰凉的残羹冷炙中间,左手香烟右手手机,白酒浇灌的通红得脸上洋溢着自信: “乞讨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社会现象之一。汉语中乞讨一词在甲骨文中就有出现,青铜铭文亦有记录。乞丐一词始于宋代,随着历史的发展演变逐渐由称呼演化为职业。有记录的最早的乞丐是伍子胥,算是我们的祖师爷、乞丐头。 乞讨属于下九流的行业之一,很少有文人雅士、专家学者考证研究我们的文化。可能是基于不屑、基于厌恶,基于我们的社会地位。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乞讨行为源于私有制,源于两极的贫富分化。源于原始社会组织解体后的奴隶制,最终将结束于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制度。我们生活的蓝点星已然没有了乞丐,或许还有行乞的行为,但也不算我们乞丐的乞讨行为。” 来来往往、聚聚散散,两侧街道上的行人不见减少也不见增加。张小花从一位相对精神的乞丐手中接过一瓶啤酒,仰头一气喝完。张小花捋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水汗渍,抬起看着满地滚动酒瓶的头颅,眼睛扫视一圈被酒精刺激的兴奋起来的小弟,接着说到: “天灾人祸的饥饿让人民行乞,国破家亡的战争让人民行乞,强取豪夺、鬼蜮恶人的盘剥也让人民行乞。乞丐,我们乞丐,是最可怜的人民,最可怜的人民之一。有锦衣玉食、诗书满屋之辈对我们乞丐做过分类。两大类:一是求生,二是求富;五小类:原始型、劳务型、卖艺型、残疾卖惨型,流氓无赖型。 不论他人如何评价、分类,我们乞丐,我们自知。我们是单薄的弱势群体,我们是或多或少的无能力者,但我们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同类——人,人民。感谢人类议会让蓝点星再无乞丐,感谢共产主义制度让人民再无生活之忧。” 张小花停止了讲话,摆手拒绝了递来的啤酒,又顺手接过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香烟燃尽,烟头落地。张小花迷幻的眼神逐渐清澈,酒后的胡言乱语让思绪逐渐清晰: “鄙人方欣怡,大家也可以称呼我张小花。有幸在元宇宙结识大家,有幸遇到心中还有梦想的你们,真是庆幸,庆幸你们遇到了我,一位带领你们追逐生命延续的天才!一位带领你们追求永生的领袖!为你们的选择骄傲吧! 大家既然无条件的选择了我,选择追随一位你们才知道名字的天才。那我就不吝才华,不谦虚推让了。我宣布,丐帮正式成立,我张小花为帮主,在坐的十七罗汉为帮众。我们组织的第一个作品为二八大杠奥德彪!” 张小花有点累了,可能是晚风轻抚的原因,可能是醉酒宣泄的原因,可能是饭饱困顿的原因。总之,张小花坐了下来,背靠着天桥的扶栏盘膝坐了下来。 十七个乞丐可能是坐累了,可能是酒劲还没过,也可能是领袖演讲的感染。十七个乞丐纷纷站起,靠着天桥的扶栏立在张小花的左右两侧:身后的两侧,眼前正对的两侧。 不再封路的天桥依然没有行人走过,天桥底下的汽车倒是滴鸣不停。最早追随张小花的老乞丐仰靠着扶栏站在张小花的正对面: “张头,后面怎么安排?” 张小花左右看了看,直到老乞丐那混浊的目光还没从自己的身上离开才反应过来: “明天去非洲,拍片子。配乐你已经听过,只等片子一完就可以坐等收入了。” 老乞丐点了点头,说到: “我得跟你去。” 张小花点了头,咧嘴一笑,说到: “可以,还有一个名额,你们十六罗汉再选出一位,跟我一起去非洲。” 散开的造势的乞丐再次收拢,拥挤着围到张小花身边,七嘴八舌的话语吵个不停。 没有烟瘾的张小花再次点燃了香烟,自己都不记得短短的两个时辰自己到底吸了多少根烟,只有满地的烟头和踏扁的烟盒诉说着更多。 两支香烟燃尽,吵闹的乞丐恢复安静。张小花正打算随手指一个乞丐同行时,那位在自己演讲时递过酒瓶的相对年轻的乞丐先开口说话了: “帮主,我们选出了两位,老张和老李,您挑一个给您跑腿。” 张小花看着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乞丐,抬起的右手也懒得移动: “就他吧。” 又盯着那位相对年轻的乞丐说到: “我看你不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口齿流利,精神头十足。你就暂代堂主之职吧。” 精神的中老年乞丐把一瓶打开的啤酒递给张小花,然后拱着双手说到: “谢过帮主,帮主能详细讲讲我们的丐帮吗?老姬头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们都不怎么明白。” 张小花摊开压的发麻的粗腿,一只手撑地预作起身动作。 中老年乞丐连忙凑到跟前,快速的接过张小花手中的酒瓶递给身后的老李,又殷勤的双手搀扶着年轻的帮主起身。 张小花靠在扶栏边,一只手用力的抓住栏杆,一只手搭在乞丐的肩头,放松着发麻的双腿,眼睛转动着,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小老弟,那群没名没姓的老乞丐。一阵之后,才拍拍身边乞丐的肩膀,说到: “前面说了,乞丐这种称呼或者职业始于宋朝,确切的说是北宋。大家都知道,有职业就会有职业化的组织,组织的初衷是为了组织成员不被欺负,为了更好的协同工作。 我们丐帮就是我们乞丐的组织,帮主主管帮内大小事务;下来是长老,协同帮主管理帮内事务,跟帮主共同商定组织发展的方向等;长老之下就是堂主,堂主负责掌管自己所行乞的区域、片区内的一切事务;堂主之下是弟子,弟子根据乞讨的年限、收入、技能等分发行乞的口袋,口袋用来携带乞讨到的收入。帮众根据携带的口袋多寡分为不同等级的弟子,从最初级的一袋弟子到资深的九袋弟子。 现今,我们丐帮初次在元宇宙成立,一切都是草创初期,暂时一切从简,我为帮主。” 张小花拍了拍右手边的中老年乞丐,接着说到: “他为堂主。” 不等中老年堂主表态,就接着说到: “我安排一下工作。第一:由堂主统计登记我们现有的帮众信息;第二:明天启程的机票,拍摄制作的设备都没准备齐全。需要大家分头去购买,我这里暂时只购置了摄像机,剩余的物品由堂主负责安排购置;第三:明天出行的行程安排,我们第一站是非洲的布隆迪;第四:没有工作安排的继续乞讨,我们丐帮的主要工作是打探情报……” 第18章 跟计划完全不同的拍摄 方欣怡仔细的回想着张小花高光演讲的细节,醉酒的兴奋让人容易记忆也容易让人失忆,总有许多细节没有留存:驻足看客的反应,老小弟们的掌声等等,这些更能彰显自己魅力和才华的喝彩、衬托没能有清晰的记忆,让自己光彩夺目的回忆留有些许遗憾。 美好的回忆需要再加工,方欣怡闭目养神,在记忆中添油加醋,让昨天的自己更加完美,更加耀眼。添彩的氛围塑造,在词穷的想象中失去了画面,美梦不期而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抵达机场。机场的前身是布隆迪国家唯一的机场——布琼布拉国际机场。自从布隆迪加入……” 一声美女的汉语播报声把三位半睡半醒的旅客惊扰醒来,老李头和老姬头相视一笑,侧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张小花。 张小花揉了揉面部,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你俩负责行李,我负责联系车辆。直奔穆拉姆维亚省再做休息。” 飞机自动泊位,二十几位乘客陆续开始下机。 机场外一位白发稀疏的黑人老头成功的接到了客人——一位满脸胡须的粗壮大汉和两位背着行囊、风烛残年的老人。 四人一行,驾驶着老旧的轿车离开机场,辗转驶向穆拉姆维亚省。驾车的黑人很健谈,流利的汉语让张小花三人更是诧异。 不知是国家太小还是穆拉姆维亚省太近,从布琼布拉省的国际机场到穆拉姆维亚省的山区小镇才用时两个小时,跟飞机飞到布隆迪的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黑人司机跟张小花三人混出交情,交情来自一路的闲聊和两盒哈德门香烟,当然也少不了钞票的打点。 黑人叫李维汉,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法语名字,太长太拗口没让几人记住。听李维汉讲,他曾经是曹旺的保镖,在古国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算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古国人。光棍革命之后,李维汉曾跟随革命者一起改造建设古国,后来人类统一发展进步探索议会在古国成立,李维汉又在人类议会的指导下回到了家乡布隆迪。 时间的流逝和体力的不支,年轻的革命者和新人类逐渐替代了自己的革命工作。不甘寂寞的李维汉又转战元宇宙,几经折腾,最终成为了一位有钱有闲的老人。有钱是因为革命工作的津贴,有闲是因为能力不足的几番失败。 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在布隆迪不好找,好在有一位有钱的好心黑人。李维汉花钱在元宇宙内穿越,穿越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古国,成功的带回来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这么奢侈风骚的操作让张小花三人目瞪口呆,抑郁不语。 元宇宙,布隆迪穆拉姆维亚省某小镇的小旧宾馆内,张小花独自躺在大床上,双手背着垫在后脑勺,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屋顶的吊灯: “我是谁?我在哪?” 张小花抑郁了,嘴里喃喃自语着深奥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来自哪里?去往何处? “我是方欣怡,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我是张小花,来自蓝点星的古国;元宇宙是个虚拟的世界,它既存在过去,也存在现在,也许还存在未来,蓝点星的人类通过智能头盔实现穿越……” 时间流逝了三十分钟,一动不动的张小花动了。张小花翻看着自己的双手,被自己的脑袋压的发红发麻得双手,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部说到: “管他呢,至少蓝点星和元宇宙的货币是相通的,都没有汇率、和进出转换的手续费之类的说法。挣钱才是硬道理,既然可以回到过去,那就直接回到过去的布隆迪直接拍摄,那些多花的机票钱和布隆迪的开销算作卖教训了。” 定下计策的张小花找到了李维汉,李维汉笑着问了问张小花的预算,结果又让张小花抑郁了。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张小花没有足够的钱。拍摄又回到了之前设想的方案:找几个瘦弱的黑人,扛着摄像机拍摄黑人运送香蕉的视频即可,然后回国再剪辑、配乐、配解说。 事情很顺利,李维汉热情的包揽了所有的工作:拍摄地点的选择、演员的选择调度、道具的采摘、摄像的记录等等繁杂的工作。两个老乞丐负责给李维汉打下手,而张小花自己则负责说“咔”这个古老的专业术语。 在李维汉忙碌前期工作之时,张小花则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钱都转给了李维汉,之后就下线思考人生去了,约定一天之后开始正式拍摄。 方欣怡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裆,闻着屋内浓烈的尿臊味。一阵羞耻感让内心的抑郁一扫而空:打扫屋子,洗衣洗澡,然后出门。 楼外的天空繁星点缀,昏黄的街头清冷寂静。方欣怡漫步向最近的社区食堂,中途又叹息着转身回去,白日还算热闹的食堂已经熄灯闭门。 方欣怡拿起手机放到耳边,一阵不在服务区的语音之后又揣回了兜里。方欣怡又拿出了手机,一阵嘟嘟嘟之后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让方欣怡再次把手机揣回兜里。从幽暗的街道走到幽暗的小区,一路的树叶绿草被胖乎乎的大手挑拣着蹂躏,又遗撒到干净的街头。凌晨四点的机器人又有得忙碌,如果有思想会说话,免不了一顿咒骂和抱怨,始作俑者的方欣怡哪还记得自己夜半的杰作。 公元2050年11月1日,蓝点星的北方已开始进入供暖的冬季,蓝点星的南方也时有冷风北下。元宇宙内的天气跟蓝点星现实世界的天气一样,冰冷的雨水迎接着归来的游子。张小花一行,去时三人,归来四人。 张小花空着双手带头领着快步蹒跚的三位老人,三位背着行囊的老人快步追着孑然一身的张小花。没有花童鲜花的接机礼遇,也没有豪车排队等候的排场,机场外只有冰冷的雨水和站在雨中的老人,十五位破衣烂衫的苍老乞丐在冷雨中发抖。 李维汉站在避雨的大厅门口,看着雨水中的一一握手,张大的嘴巴久久没能合拢。 张小花粗闷的声音叫醒了惊呆的李维汉: “李黑鬼,跟上来。雨水浇不灭我们的雄心!” 李维汉迟疑了刹那,快步加入步行的人群:半个小时一趟的机场大巴行驶了六十分钟;十分钟一趟的38路公交又哐当了三十分钟;十分钟一趟的6路公交又挤了十几分钟;五百多米的距离又步行了七八分钟。李维汉的心情跌入谷底,行走的步伐越来越蹒跚。 天空的乌云依然密布,掉落的冷雨倒是停了。张小花双手叉腰,站在天桥的扶栏边看向远方。一字排开站在张小花左右的乞丐肃穆安静。 一声炸雷之后,张小花看着闪电消失的天际,说到: “非洲之行圆满结束,新的征程即将拉开大幕。值此之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们欢迎李维汉加入我们丐帮!大家鼓掌!” 掌声稀稀拉拉,闪电之后的闷雷声让李维汉的推辞声随风而散。张小花在雷声之后再次讲话: “好风景亦需好身体才可放肆欣赏,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就都散了吧。等作品出世,金钱入囊之时,再聚大家。到时,我们的基地将在那里。” 张小花伸手指着朦胧的远处,那里有着不同人不同的梦想:高楼、美女、医院、长生…… 第19章 月球 2050年11月1日,周三清晨。李维汉驾驶着自己破旧的爱车驶往布琼布拉机场;张小花坐在副驾上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丐帮;奥德彪坐在阶梯教室的中排如痴如迷的听着老师的讲述。 奥德彪的课表中,每周一三五的第一、二节课都是空间地理,这是奥德彪最喜欢的课程,比生活技能课里的厨师技能课更喜欢。讲课的老师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滚圆的腰身和满是赘肉的脸蛋更像是个厨子或者屠夫。或许是肥肉遮掩了表情,或许是粗脖拉平了声线,毫无情感、声调起伏的讲述,伴着偶尔挪步的画面指点,诉说着美丽的画面、枯燥的数字、神秘的想象。 可能是课程内容精彩,也可能是故事太迷人,安静的阶梯教室内只有老师瓮声瓮气的讲述声,坐的满满当当的学生安静又专注: 月球——蓝点星的孤独伴侣,蓝点星唯一的天然卫星。直径约为3476千米,质量约为蓝点星的八十一分之一。 关于月球,我们蓝星的古人类有很多浪漫的想象和玄秘的猜想:例如嫦娥奔月居于广寒宫的故事;例如月球上有外星人的故事。 唐朝时期有位作家叫段成式,他所着的《酉阳杂俎》中就记载了月球人接触蓝星人类的故事,故事很玄妙,说来大家听一听。 说有一位叫做郑仁本的人,他的表弟曾经与朋友去嵩山一带游山玩水,两人游玩之时,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正当二人迷迷糊糊的时候,路边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噜声,原来在山中还有另一个人,于是他们走向前询问方向。 二人小心翼翼的凑到灌木丛附近,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躺在那里睡觉,头下枕着一个白色包袱状的东西。二人便上前问路,并与白衣人攀谈起来。其间,白衣人作了这样的介绍:“你们知道月亮是由七宝合成的吗?月亮的形状,并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圆形,而是一个球体。月亮上明亮的地方,是太阳照到其凸处的结果。有八万二千人在修理月亮,我就是其中一人……”说着,那人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有凿子、斧头什么的;又有“玉屑饭”,赠给迷路的二人,说:“你们吃了它,虽不能保证长生不老,但也可以一生不得疾病了。”说罢,给二人指了出山之路,二人回头之时,发现那白衣男子已然消失不见了。 故事玄妙离奇,难辨真假,大家听听即可。月球的表面有月海,当然,并非是有水的海洋,只是形状似海;陨石撞击而成的环形山;数千米高的山脉。表面之下就是月壳、月幔以及月核。 古希腊神话中,古希腊人把月亮看作是一位女神——阿耳忒弥斯,她手持弓箭,狩猎于夜晚的天际。 据史料记载,公元2300年左右,当时亚里山大里亚大图书馆的第一位馆长在他留下的文献中写道:“古时,蓝点星的天空中看不到月亮。” 月球很神秘,不论对于古人还是现在的新人类。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月球是一个反光的、暗淡的圆盘,那是因为现在的月球已被我们人类从外部进行了包装。 二十多年前,人类为了改变月球的环境,为了利用月球的资源,开始了人类最伟大的创举——月球黑壳计划。人类用太阳能板从太空把月球包裹了一圈,让太阳照射到月球的能量直接变成电能,然后又在面对月球的一面建造了九个太阳,把电能再次转换成太阳能或者热能送到月球的表层。 为了解决月球上没水的问题,人类发现月壤钛铁矿加热后,可以同步生成大量单质铁和水蒸气气泡。于是,月球的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人类主动生产了出来。 为了解决月球的真空环境,人类又在九个人造太阳的下方,月球的高空,用新材料玻璃把月球又包裹了一圈,让月球新产生的大气、水蒸气不再逸散,从而形成了人工干预制造的月表大气层。 人类一步步的尝试改造月球,至今为止。月球已经成为人类最重要的食物——小麦和土豆的生产基地,也成为蓝点星名副其实的卫星了。 一节课五十分钟,胖老师口干舌燥的结束了讲述,坐在讲台前的凳子上喝水润嗓。安静得教室开始变得热闹,有人匆匆出门找寻厕所,有人掏出没来及吃完的早餐开始填肚。奥德彪则扒拉着书籍寻找月球的后续,书本上的记述严谨枯燥,少了严谨枯燥背后的故事,胖老师虽然没有激情,但总有自己的阅读、思考和猜想的故事让大家遐想思考。 十分钟的休息是过得很快,站累了的胖老师把凳子搬到智能放映屏幕的下面,手拿激光笔开始了月球故事的讲述。 月球是蓝点星唯一的天然卫星,并且是太阳系中第五大的卫星。它本身不发光,我们所看到的月球,原来是反射太阳光而形成的画面,现在是人类有意控制的黑壳所主动发出的光构成的图案。当然,为了不造成人类的恐慌,黑壳中心始终让人类看到的月亮跟以前的一样,只有明暗的波动,没有形状的改变。如果你用天文望远镜看的话,那里就是一片自主发光的板而已。 关于月球的来历,古人和现在的人类都在猜测,虽然我们现在已经能控制月球了,但是关于月球的形成来历依然没有定论。 关于月球的起源,目前主要有捕获说、共振潮汐分裂说、双星说和大碰撞分裂说等理论。 捕获说就是你们认为的那样,蓝点星用引力捕获了游荡的月球。至于引力,你们物理课应该有讲过,所有有质量的物质都有引力。 共振潮汐分裂说是根据月球引力造成的潮汐现象猜测的假说。蓝点星的一块脱离蓝点星,又没能彻底逃离,最终形成了月球。 双星说是指太阳系形成之初,各种宇宙尘埃团相互拉扯角力,最终构建出太阳系稳定的秩序。月球跟蓝点星同时诞生,又被蓝点星吸引控制,最终相伴相生。 月球的来源假说有很多,因为没有定论。就不一一赘述了,感兴趣的话,课后自行查阅。 月球跟蓝点星一样,也是一个自己转动的球体。月球绕蓝点星公转的周期约 27.3 天,同时自转周期也约为 27.3 天,这被称为“同步自转”,导致我们在蓝点星上始终只能看到月球的一面。 月球的轨道是椭圆形的,因此与蓝点星的距离会发生变化,从而产生了近地点和远地点。 全蓝星范围,每三年就有两次日全食的现象,当然,固定的地方十几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日全食。日全食是根据太阳、蓝点星和月球的距离和运动规律而出现的现象,是人类在某一点某一时能观测的特殊画面。 月球到蓝点星的距离刚好是蓝点星到太阳距离的1\/400。这个1\/400,与月球直径是太阳直径的1\/400完全相同,所以从蓝点星上望去,月球和太阳的大小差不多。在某些特殊的时间点我们就能够看到月亮把太阳完全挡住,形成的视觉效果就是日全食。古人的神话故事天狗食日就是讲这种天文现象的。 关于月球,作为人类,我们能讲的很多;关于月球,作为星体,我们能了解的依然很少。月球可能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东西。它诞生在宇宙中的某一个角落里,不知穿越了几亿个恒星系,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才来到我们太阳系…… 时间如梭,一节课的时间又匆匆溜走。奥德彪带着满腹的遐想离开阶梯教室,教室外的过道上,等候的白人女老师跟将要离去的胖老师说笑。步履匆匆的学子、拉扯嬉闹的同学,叽叽喳喳的男女,来回穿梭于教室和厕所之间,厕所不远,在楼道的尽头。 第20章 瞎想月球 奥德彪的胖老师在讲月球的已知和天文学家合理的猜想,在赞叹宇宙的神奇和巧合的魅力。何繁鸟的魏老师则醉酒醺醺的吹嘘着月球那刺激的冒险旅程,吹嘘着生命的由来和归去。 时间又过去了一月,第九生产大队例行的线下会议在线上完成,何繁鸟有些遗憾,遗憾的抱着换装后的充气白领发呆,一个寮步飞到屋顶的魏骁勇鄙视着精虫上脑的何繁鸟: “真是不思进取,工作都干完没?” 何繁鸟咧嘴一笑,抱着充气ol一骨碌从屋顶翻滚摔下: “明知故问,想喝酒就明说。” 这一个月的功夫,何繁鸟就跟魏骁勇混成了秤不离秤砣不离秤的好基友。何繁鸟有前世察言观色的经验,也有油滑拍马的手段;魏骁勇有洒脱随性的性格和不屑遮掩的嗜好弱点。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愿意喝酒吹牛,一个愿意迎合叫好,两人的日子好不自在。 充气美女被何繁鸟安排到爱车的敞篷拖箱晒太阳,后座旮旯处藏着的美酒随着何繁鸟飞到屋顶。并排而坐的邋遢鬼抿着白酒看垂头的麦穗褪去绿色,三个太阳成钝角三角形固定在天空,轻柔的自然风拂过油腻的乱发,乱发不屑的纹丝不动: “魏老师,月球原来也这样吗?” 魏骁勇端起被何繁鸟再次添满的酒盅,踢掉脚上的球鞋,一只手抱住脚丫摩挲,一只手端着酒盅细品。 当一个人想说话之时,压根不会在乎话题的开启是否生硬刻意;当一个人醉酒后想说话之时,压根也不会在意听的人是否在听,是否愿意听。三盅酒下肚的魏骁勇,麦田也能成为倾诉的对象,更别说,有一位擅长迎合拍马的青年坐在身侧,吹牛的感觉瞬间有了新的情绪价值: “宇宙之初是一个没有空间和时间概念的奇点,奇点的质量和密度极大。怎么说呢,奇点是一个存在的、不可观测、没法描述、无法想象的点。一个由宇宙本身极致坍塌浓缩的点。有那么一天,奇点在混沌中炸了,宇宙在能量的爆炸中诞生。有劲的能量持续逸散爆炸,没力气的能量变成各种物质形成宇宙尘埃团。有质量的物体都有引力,宇宙尘埃团用彼此的引力相互拉扯较量,最终以胜败妥协建立相对稳定的秩序,我们的太阳系就这样出现在了宇宙的边缘,而我们的宇宙还在持续的爆炸扩张。这就是宇宙大爆炸。” 何繁鸟趁魏骁勇喝水的功夫,一边给接到手中的酒盅倒酒,一边若有所思的说到: “奇点之外呢?混沌又是什么呢?” 魏骁勇放下手中的保温杯,随手拿起屁股旁边的烟盒,抽出两支龙牌,一支递给何繁鸟,一支自己点燃: “奇点都不可观测、描述、想象了,你觉得我能描述混沌?或许没有混沌呢。” 打火机啪叽一声,何繁鸟美美的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这样说来,我们脚下的月球就是被蓝点星驯服的小宇宙尘埃团,我们的母星是被太阳打怂的个头大点的宇宙尘埃团。” 魏骁勇抿了一口白酒,迷幻的香烟让酒味更加浓香。也不知烟酒让自己的味觉和嗅觉早就不再灵敏,所有的浓香迷醉的兴奋皆来自大脑的自我欺骗和想象: “我们的母星蓝点星是太阳系中角力的原有势力之一,而我们脚下的月球则不然。月球可能是域外穿越而来的物体,经过时间的沉淀成了太阳系里的一员。时间的漫长足以让太阳系的主宰——太阳,都忘记了这位不速的外来之客。 人类可以测量计算出月球的质量、密度,也可以测量绘制出月球运行的轨道,可以挖掘考古推算出月球的年龄。人类有越来越多的办法观察和观测我们的太阳系——我们太阳系内一切已知可观测的物质。科学家们发现,我们观测和知道的越多,我们就越迷茫和无知。可笑吧?” 何繁鸟用手捻灭烟头的火星,发自内心的感叹应和到: “是啊,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真假有无都尚且不知,何来观测和思考?” 魏骁勇笑了笑,说到: “那是另一个话题。我们的前提是一切存在即为真,要不然就没有聊天的前提了。 科学家们有一种物质年龄的测定方法,叫做钾氩测定法。有意思的是,月表岩石检测发现:有的月表岩石竟达70亿年,而有的岩石年龄竟是200亿年。而200亿年前正是宇宙大爆炸的初期,或者说,200亿年前我们的宇宙可能还没爆炸,还是一个奇点。” 躺着的何繁鸟插了一嘴: “方法可能是错的呗,要不就是月表曾经有外星人光顾过。哪可能,同样的皮肤有不同年龄的,而且差距那么大。岩石的分子构成没有区别?” 魏骁勇拿起酒瓶自斟自饮,笑着说到: “我也觉得离谱,按道理想,我们太阳系一切的根源都是相同的宇宙尘埃团,构成它们的元素在种类和数量上应该是一样的。月球和蓝点星的物质构成应该相差不大,结果却大相径庭。月球上居然有九种以上的矿物质蓝点星上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何繁鸟懒洋洋的抬杠到: “矿物质不同不等于构成它们的元素不同,我们应该更加深入的从元素构成和分子结构等方面再研究研究。有没有发现新的物质构成元素?就是元素周期表有没添加新的命名元素?” 魏骁勇想了一下,说到: “扯的太远了,或许整个宇宙的构成元素都一样,蓝点星有得其他宇宙也有,其他宇宙有得蓝点星也有。只是它们的分子结构不同而造成物质不同。 三十年前,古国曾经给月球的一种新物质命名为‘嫦娥石’,至于有没有新的元素我就不知道了。”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闭着双眼不再抬杠讨论,毕竟二人的学识和科学素养一样贫瘠。 “话题扯远了,魏老师。你接着讲述原来的话题,我洗耳恭听。” 魏骁勇呲溜一下从屋顶消失,又噌的一下跳到屋顶,手里则多出了一瓶打开的红酒: “月球是文明的火种,他可能是携带火种的文明造物,也可能是有自我意识的文明一员,跟我们一样,只是比我们更高级的智慧生命。不论怎样瞎猜,月球从宇宙之外的宇宙或者宇宙之外虚无混沌中而来。 话说,奇点大爆炸,我们的整个宇宙在快速的膨胀扩张,随着宇宙扩张拉扯,整个宇宙从高能量爆炸的有序逐渐走向能量递减的无序,宇宙为了延缓、迟滞宇宙本身的熵增,黑洞就这样出现。就像不断膨胀的气球有了沙眼,宇宙有了黑洞。 我们的月球曾经是另一个宇宙的月球,或者别的名称的文明或者造物。月球在自己原来的宇宙开始自主运动,因为自己的宇宙由于熵增而变得越来越无序,宇宙膨胀能量的耗尽而开始坍塌萎缩。 月球无目标有目的自主运动过程中,正巧碰见了新的黑洞成型,黑洞由不可观测的沙眼逐渐变成可以穿梭的虫洞,而我们的月球正好赶上了最好的时机。在黑洞年幼的雏形期,月球成功的穿越到一个新的世界,我们现在的宇宙。 宇宙爆炸的初期,到处是混乱的能量流和站稳脚跟开始战斗的宇宙尘埃团,月球身不由己的开始加入爆炸的能量团之中,一路被动的往这个宇宙新开拓的边缘而去,直到银河系成型,直到太阳系趋近稳定,月球耗光自己最后的能量主动成为了蓝点星的卫星,这才有了这个宇宙最边缘、最荒芜地带最神奇的东西——生命。” 第21章 麦收(一) 人造太阳的日光温柔和煦,醉酒的幻想讲述如母亲哄睡般呢喃,连片的金色麦浪随风荡漾着迷醉的麦香,琉璃瓦的棱角没能阻止微醺的何繁鸟进入梦乡。 梦中回到童年,那热辣的太阳晒的胳膊生疼,那滚落的汗水刚滴到膝下的麦茬地,就蒸发的无影无踪。跪的生疼的膝盖让挥舞的镰刀从手中离开,那个破衣烂衫的儿童站起了身,黑瘦的小脸被硕大的草帽遮在阴影之中,跟双肩齐平的麦浪望不到尽头。儿童弯腰摸了摸被麦茬扎的通红得小腿,揉了揉跪的生疼的膝盖,一声响亮的呵斥从头前的麦浪中传来,儿童身子一抖,再次蹲下身子,拿起镰刀。 何繁鸟抖动了几下身子醒了过来,寂静的月球哪有咒骂声存在,那只不过是地球童年的画面而已。身旁的魏骁勇,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而天空的太阳,依然没有丝毫的挪动。何繁鸟呲溜一下滑下屋顶,解开早已半敞的衣衫,扭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来到田埂边,嘻嘻哗哗的撒尿打叶声是唯一的声音,为了不污耳,何繁鸟咒骂出了心声: “破月球不自转的吗?没黑夜也罢,好歹让太阳移动一下啊!都穿越了,破地球的回忆还能追到梦境,真是见鬼了!” 时间可能有一天过去了,麦田的绿意几近于无。整天烂醉的魏师傅也精神了起来,光着身子毫不避讳的在麦田边冲洗身子,脏兮兮的衣服也丢进了洗衣盆手动搓洗,大声的说话和满脸的笑容,告诉旁边唯一的人类,我很开心,发自内心的那种开心。 何繁鸟蹲在屋檐的阴影中,抽着香烟打趣阳光下开心的魏师傅: “我说魏师傅,有洗衣机,有机器助理。怎么还亲自动手了呢?” 魏骁勇蹲在洗衣盆旁边,用双手揉搓着污泥满盆的衣服。抬头张嘴,满脸洋溢着笑意,刚刷掉黄色污渍的白色牙齿让笑颜更加灿烂: “麦子熟了,到丰收的好时节了。能不高兴吗!明天跟我一起回基地,瞧我开收割机的把式如何!” 何繁鸟看着开心的像孩子一样的人,如此的简单纯洁。之前邋遢颓废的人好像彻底变了。何繁鸟起身,提起一桶晒热的水放到魏师傅身前: “衣服够脏的啊!半盆水半盆泥啊。” 魏骁勇起身拧干衣服的水,端起污水直接倒入田里。干练的动作继续诉说着内心的喜悦: “一年两茬,一茬麦子一茬土豆。够蓝星人类吃一年的了。” 何繁鸟跳上自己皮卡车后拖箱,跟自己的充气爱人一起并排坐在一起。眯着眼睛看着全身上下都冒着开心之光的魏师傅。 何繁鸟看出来了,估计连何繁鸟身边的充气娃娃也看出来了。魏师傅是真开心,开心的都懒得听何繁鸟说得到底是什么,不论何繁鸟说什么,魏师傅都能开心的接茬说麦子,说粮食,说农活…… 何繁鸟也不扫兴,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魏骁勇扯着闲篇,扯着驴头不对马嘴的闲篇。 魏骁勇口中的一天可能是蓝点星的两三个小时,也可能是蓝点星的两三天。总之,一天后,何魏二人穿着干净的衣服驾驶着各自的爱车出发了。 第九生产大队的地下基地入口像一个往外不断吐物的怪物,连续一百辆收割机从地下爬出,跟随着打头的魏骁勇驾驶的机器远去。站在大队长赵朴瑞身旁的何繁鸟,左右看了看聚集一起的四位同事,正当疑惑之时。基地的入口再次吐出东西,一架小型无人驾驶的飞机载着曾经欢好过的眼镜妇女冲天而上,紧接着一架架挂着布袋的无人机接连从洞口出来,盘旋着跟着眼镜妇女向还未消失的收割机大队的头顶飞去,何繁鸟没有计数,等最后一架载着陈玉同的无人机跃到天空之时,何繁鸟猜测,无人机也该完了。 无人机比收割机更吵,没等声音远去,基地入口再次吐物,一辆辆大卡车从入口驶出。在那位精悍的肌肉青年带领下,追着远去的收割机而去,最后出来的大卡车则载着长发飘飘的印裔男子,断后而去。 转过身的大队长对着余下的四人说到: “老规矩,你们三人直接去面粉场。小黄跟着我去收割现场。出发!” 何繁鸟驾驶着自己看起来毫无气势,又小又陋的皮卡车,跟在浩浩荡荡的卡车大队后面吃土。道路很干净,卡车也没多少土,吃土只是自卑的心理作祟。 往来的大卡车、往来的无人机,一字排开的缓慢推进的收割机,一排排整齐倒地的秸秆。场面很吵,场面很宏大。 站在路边的何繁鸟感觉自己好渺小,卑微的自己用有限的目光看着这宏大的场面,眼睛根本不够用: “场面应该很宏大,可惜,自己好像一无是处。” 轻声的嘀咕正好被赶到自己身侧的眼镜妇女听到。 “正常,这么忙碌的丰收场面,自己一个人只能站在远处看着,确实会有自卑、渺小的感觉。” 何繁鸟感激的冲女人憨憨一笑: “我看你们都很忙碌,我能做点什么?” 女人踮脚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笑着说到: “都怕自己渺小又自卑,一个个都没事假装忙碌的参与呢。魏脏脏只是过过驾驶的瘾,没他,机器自己也能收割秸秆;陈书生只是想在天空看风景;印裔傻狍子只是想参与,证明自己比自动驾驶更厉害;肌肉赵也一样,一会会过来央求我坐飞机;白女艾恩、李胖子和张光头都只是在磨房当看客而已。大家都一样,在全自动化的机械面前,我们都很弱小,当然,我们有足够聪明的头脑,没必要自卑。自卑是我们这群过时的旧人类才该有的情绪,而不是你。” 女人的话很多很碎,她的话语既安慰了何繁鸟又安慰了自己。何繁鸟很是感动,眼睛无声无息莫名其妙的就湿润了,声音也突然有点沙哑: “大姐,我可以去天空看看吗?” 女人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在手中的平板液晶屏上戳了几下: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名字?我叫秦蓁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 何繁鸟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说了声“谢谢秦大姐”,就快步往铺满秸秆的空地跑去,那里有刚降落的一架载人的无人机。 可能是月球的引力太小的缘故,无人机搭载着何繁鸟很轻松的就拔到了天空高处。螺旋桨呜呜的声响让何繁鸟的耳朵失去了采集信息的作用,只剩眼睛可以随意的观看。恐高的心理又让眼睛的视光变得犹豫,宏大的场面充盈视野,恐慌的情绪被渐渐遗忘: 搭载着何繁鸟的无人机飞的很高:采集无人机已经变成了忙碌的蜜蜂;收割秸秆的收割机变成了固定前行的玩具车;破烂的砂石路变成了一道灰色的直线,直线上有一行行蚂蚁在有序的移动;连片不见尽头的金黄色长条格子,被一条灰线和两条若隐若现的灰线分割而开;在长条格子的某处有一座迷你小院,院中是看不真切的忙碌。 无人机缓缓的降低高度,远处依然是一片金黄,更远处隐隐约约似有雾洞洞的山峦起伏。无人机又拉着何繁鸟降到了离地面十余米的空中,脚下的场景再次真切热闹:一字排开的收割机有三百多米,前后不一的拉成一条弯曲的线段;嗡嗡乱叫的无人机,准确的把每粒麦穗都掐割到自己的口袋,等口袋装满时就飞回路面停着的卡车上;每个卡车的车厢里都有一个矮小的机器人,机器人熟练的给扔掉鼓胀的布袋的无人机挂置好新的布袋;装满麦穗的卡车则熟练的开走,空着车厢的卡车又老马识途般回来。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第22章 麦收(二) 何繁鸟从高空的无人机中跳下,十几米的高空对于能飞檐走壁的何繁鸟来说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一位快速奔跑的青年一跃,准确的抓住了悬停的无人机。无人机在肌肉男的拉扯下又下坠了几米,等肌肉男爬进驾驶舱时,无人机离地面也就三五米的距离了。 男人的嬉笑和女人的呵骂被机器的工作声掩盖,无人机再次飞往高空,变成小鸟飞往远处。 何繁鸟凑到坐在秸秆上的秦蓁蓁跟前,看了眼正对面坐在马路牙上的魏骁勇和印裔傻狍子: “陈玉同呢?” 印裔长发青年踩着脚下的烟头说到: “去面粉厂了,飞在空中的感觉爽吧!” 何繁鸟和善的点了点头,从口袋拿出两根香烟扔了过去。掏出火机刚点燃就被接住香烟的魏骁勇呵斥了一句: “干啥呢!到马路上来抽。” 何繁鸟脸色发红,面红耳赤的走到马路上的汽车旁。印裔青年和眼镜妇女嘿嘿嘿的直乐,直到魏骁勇解释,何繁鸟才知道自己挨骂一点都不冤。 “麦田很大,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收割完毕。秸秆很容易被点燃,一但麦田被点燃。人类一年的口粮就可能被你的无心之举所毁掉。所以,收割的时候是不允许吸烟见火的。偷着在路边抽一根没事,但要记得把烟头踩灭。” 听完魏师傅的解释,何繁鸟干脆把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放到脚底踩灭。换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抬杠说到: “你不早说,把我的烟还我。” 看着不搭理自己的魏师傅,继续开口抬杠: “挺能吹的啊!还全人类的口粮?全人类靠我们十个人养活,岂不是早被饿死光了。” 印裔傻狍子嘿嘿一笑,接着话茬说到: “魏邋遢还真没吹,蓝点星现在都不种小麦和土豆的。你一把火把月球点了,事情岂不是大条了。” 何繁鸟狐疑了一下,开口说到: “恒河水喝多了吧,还一把火点了月球,你怎么不说我一屁打飞月球呢。” 印裔长发男子愣了一下,看着发笑的一男一女。挠了挠锈到一起的长发: “他吹的牛很搞笑?” 秦蓁蓁止住笑声,看着年轻的何繁鸟说到: “你完全就是一个旧人类,三十多年前的梗你都知道。你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魏骁勇也意味深长的看向斜对面的年轻人: “我也这样觉得,旧思想,旧文化,还没学区的记忆。” 何繁鸟打断组织语言的魏骁勇,说到: “我可能是从过去穿越而来的,特别是看见魏师傅,觉得特别亲切,就像我过去的儿子一样……” 路边的几人随着两位气喘吁吁的战斗人员结束战斗就恢复了安静,不是几人不愿说话,而是机器的声音太吵,说话都得扯着嗓子说,太累。等收割的机器越来越远,坐着的几人才开始聊天,聊天的内容围绕着何繁鸟白痴的问题。聊天的时间也不久,因为他们监督的机器走的有些远了。 何繁鸟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白痴,很多在别人认知中的常识,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新奇、无解的难题。自己刚才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机器的能耗和工作时长的问题。只有习惯了自己白痴行为的魏骁勇没有露出讶异和不解的表情,并且又恢复了和善的表情,解答了自己的问题: “这些工作的机器跟你的皮卡车没有什么区别。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所有的能源皆来自太阳的,机器只要在阳光下就能不断的充能,自动充能。那些无人机和收割机则一样,你担心的无非是充能跟不上消耗,用两台蓄电池就能无缝的解决了,压根不用担心工作时长的问题” 听了魏师傅的解释,何繁鸟觉得自己真的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应该问能源的收集和转换的原理问题,估计他们还得用现在的答案来搪塞自己,在何繁鸟看来,他们跟自己一样不懂,但会假装很懂。 从秸秆上起身的秦蓁蓁拿着液晶屏走到马路上,沿着田埂跟何繁鸟并排走向忙碌远去的机器: “你看屏幕上,绿色的点表示无人机正常;黄色的点表示无人机能源即将不足,不用担心,它们会自动切换到备用的电池电路上的;这里没有红色的点,如果出现红色,就表示机器可能出现故障,那才是需要我们处理的。” 何繁鸟好奇的接过触摸屏,点击一个绿点放大,上面有该无人机的一些数据和实时的状态信息。何繁鸟一边看着无人机的数据,一边问到: “你岂不是要一直盯着这个屏幕,时刻关注无人机的状态变化。” 秦蓁蓁摔出手里的土疙瘩,又弯腰捡起一块。说到: “没那么麻烦,出现红点,终端会自动发声提醒的,每个无人机都有自检系统,有问题会直接原地降落报警的。” 何繁鸟点开肌肉赵乘坐的无人机,上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就连肌肉男的基本身体数据都能实时显示: “秦姐,你说这些机器会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啊?有一天突然不受我们控制了。” 秦蓁蓁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到: “那谁知道呢,它们暂时由一段闭环的数据操控,将来谁知道呢。不过,一段独立的数据,没有了载体也就成了不能留痕的破败信息,最终会烟消云散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何繁鸟把手中的终端递给身旁的秦蓁蓁,翘着嘴角看着近在咫尺的繁忙热闹。一跺脚,跳上身边快装满的卡车车厢,屁股下压着鼓胀的布袋,对面是好似翻白眼嫌弃的机器矮人。何繁鸟大声的说到: “物理意义的存在才是存在,只要躯体有可控的后门,有思想又能怎样?是吧。” 机器工作的吵嚷声淹没了何繁鸟口吐的信息,秦蓁蓁只是笑了笑就往田里走去,似是听到了,似是没听到。对面的机器矮人被布袋淹没,只剩脑袋和机械臂在车顶转动、挥舞。 面粉厂的外观不大,是个正方形的蓝皮盒子,坐落在通往基地的路边。早晨出发的时候应该有路过,只是当时的何繁鸟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注意到了却没留下记忆。何繁鸟仰躺在车顶,脚下是不知怎么自己从布袋中爬出的小矮子机器人,卡车驶进面粉厂大门,机器人连滚带爬的掉下卡车。何繁鸟则落后一步,在赵朴瑞的呵斥下,在卡车拖箱往流水线倾倒布袋之时飞速的跳了下来。 何繁鸟跟在赵朴瑞的身后,听着赵朴瑞的讲解,上上下下的把面粉厂走了一遍,全程大概花了两个多小时。 面粉厂是一座竖立着的长方体建筑,是用3d技术打印出来的全自动厂房:上下共五层。第一层是地表的厂房,厂房内有两座直径二十米的旋转池子,负责脱粒工作;第二层已深入地下,负责分拣工作。分拣的方法相当粗暴简单,六十多度的热风,即可以烘干麦粒,也可以吹走第一步脱粒后的麦粒衣皮和秸秆;地下第三层,负责磨面和压缩分拣出来的秸秆、麦粒衣皮;地下第四层,负责面粉的装袋和麦麸的装袋,面粉和麦麸的比例参数是四比一,据赵队讲,这样的比例磨出来的是最好的面粉——精粉;第五层是仓库,当然整个面粉厂上下五层空闲的地方都算作仓库。 赵队长最大的期望就是整个厂房全被丰收的喜悦填满,在何繁鸟看来,大队长纯属痴人妄想。整个厂房是一座长60米,宽60米,高100米的巨大的五层空间构成,除了几座占空间不大的工作台和流水线外,几乎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巨大仓库,想填满何其不易。 第23章 麦收(三) 何繁鸟是农村出生的,而且是北方的农村,自然是见过麦收的。蓝点星月球的麦收虽然是全机械化、全自动化的,但也没有超出何繁鸟的想象太多,看的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自从参观了面粉厂后,何繁鸟就回到了麦田之中。巡视而来的赵朴瑞收缴了所有人的烟酒等影响工作的奢侈品,又没有留下吃喝等生活必需品,饿着肚子的何繁鸟只能跟魏师傅蹭吃蹭喝,好在,魏骁勇的车内装了足够多的速食品。 大规模机械起初的吵闹声带来的情绪高涨和新奇,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让人厌烦,但又不得不跟在屁股后面受着。三次吵闹声中的睡眠让厌烦的情绪殆尽,说多了的话和聊够了的天让五人各自分开,发呆或强行忙碌。 蜷缩在皮卡车车厢内的何繁鸟,随手扔掉手中被翻的卷页的书本,捂着耳朵听着皮卡车开始自行启动、行驶。抖动的车厢只是让何繁鸟蜷缩的身子躺平,懒惰到骨子里的人又一次拿起工作手机:2050年11月11日,晚上十点十一分。何繁鸟嘟囔着站了起来,随着皮卡车的移动,巡视倒地的秸秆。皮卡车的自动驾驶,是自己昨天根据收割的进度设定的:固定的启动时间、固定的行驶速度、固定的行驶距离。 半个小时的自动行驶让再次睡醒的何繁鸟追上了繁忙吵闹的收割大队。何繁鸟跳下即将刹车的爱车,凑到砂石路边咬秸秆的外国妞跟前: “艾恩,我这里有更粗的,还带味道的。” 头发乱糟糟的白人女性艾恩,翻了个白眼,冲迎面走来的何繁鸟吐了一口唾沫: “滚!软不拉几的骚臭玩意有啥好嘚瑟的。” 何繁鸟一屁股坐到白女的身侧,捡起几根被折断的秸秆: “时间过的真慢,这都三天多了吧,整个收割完得多久啊?” 艾恩用手指缠绕着秸秆,说到: “快的话十五天,慢的话二十几天。” 何繁鸟照着中指的长度,折着手中被折过几次的秸秆: “我们就这样跟着?” 艾恩把手中被缠扁的秸秆捋直,接着继续缠绕: “要不然呢?” 何繁鸟抬起屁股起身,从田地里抓回一把秸秆放到二人的脚前: “我们几个糙汉子还好,你们两位女人几天不洗澡能受的了?” 艾恩把手中被缠的柔嫩的秸秆折叠成一朵丑陋的花骨朵样子,摊开手伸到何繁鸟的脸前: “像什么?” 何繁鸟继续按中指的长度折断着秸秆,嘴里也没了小心的奉承话语: “粑粑。” 白女艾恩气愤的站起身子,跺了跺脚向自己的皮卡走去。何繁鸟嘿嘿嘿的独自乐了一小会,左手攥着折的整整齐齐的秸秆,右手把脚下被女人踢散的凌乱秸秆胡乱的抓起扔到麦田之中。快步追着女人,向魏骁勇的方向跑去: “魏师傅,想媳妇呐?” 何繁鸟蹲到魏骁勇的对面,看着不搭理自己的男人,面前的男人又成了那个熟悉的蓬头垢面的脏男人。何繁鸟摊开左手,把手中攥出汗液的“小棍子”扔到两人之间的麦茬地上,麦茬和土地的落差让小棍子躺的不舒服,横七竖八的成了一座小柴堆: “魏师傅,玩个游戏。再不让别的小棍移动的情况下,看谁能挑出最多的小棍子。” 魏骁勇低头仔细的打量,脚前由长短一样的秸秆堆成的小柴堆: “比谁取得多是吧?你先来。” 何繁鸟在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拿起独自躺在旁边的小棍子,然后示意魏骁勇。魏骁勇白了一眼捡了便宜的何繁鸟,从最顶端不被压着的秸秆开始拿起。 二人有来有回的拿了三次之后,魏骁勇开始跪趴着身子仔细的打量交叉错杂的小柴堆,拿出手中早就抽出的两根秸秆开始轻轻的拨弄小柴堆最底下的一根秸秆,谨小慎微的样子像极了拆地雷的工兵。 何繁鸟看着满面笑容,得意洋洋的魏骁勇。脱掉自己睡起来忘记脱掉的外套,垫在麦茬地上,双膝跪在外套上开始小心翼翼的挑挪早就盯好的小棍子,十几秒的时间,小棍出现在了得意洋洋的何繁鸟手中。 二人不言不语,你来我回。没有几分钟,脚下柴堆建筑就被静悄悄的拆了个一干二净。魏骁勇精神奕奕的说到: “折的麦秆太少了,麦秆也太轻了。这游戏还的小树枝或者火柴根才有意思。” 何繁鸟跟魏骁勇一起蹲着身子折秸秆,嘴里也开心的说到: “是啊,麦秆的质量和月球的引力让这游戏的难度降低了好多。刚才看你认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第一次玩呢?” 魏骁勇把折好的秸秆放到何繁鸟的外套上: “很小的时候玩过,世纪初吧,跟几个大孩子一起玩的。这算很古老的游戏了,新世纪之初还玩过的人也不多,我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你会玩这个?” 何繁鸟把手中折好的秸秆放好,腾出手来继续掰折秸秆: “跟那个白妞扯淡时折的,想起来好玩就找你试试。没成想你还是个老手。” 魏骁勇拍了拍手,两只手抓起外套上的秸秆: “差不多了,一人两把。搁在一起够挑一会了。这次就堆在外套上吧,麦茬地不平整,没有难度。” 两人又开始了一轮战斗,专注认真的样子又吸引来四个无聊的人。没一会,外套上堆满了高高一堆的小秸秆,围着外套蹲着两个站着四个围成一圈男女:蹲着小心翼翼往外抽拉秸秆的艾恩;直勾勾盯着秸秆堆一处,蹲着随时准备上手的李胖子;抱着双臂喋喋不休使心眼的印裔傻狍子;扶着眼镜弯腰观察战局的秦蓁蓁;叉腰评价战况的魏骁勇;抿嘴微笑观察参战人员的何繁鸟。 游戏让单调无聊的时间加速。几人换了十七八次战场,损坏了不计其数的秸秆之后,终于来到了面粉厂附近。 在到面粉厂之前:几人在张寸头的第一小组的驻地休整了一次;在秦蓁蓁的第二小组驻地休整了一次;在印裔傻狍子的第三小组休整了一次;这次又可以在陈玉同的第四小组驻地——面粉厂休整。 何繁鸟走到面粉厂的后院逛了一圈,又在轰鸣的机械声中匆匆离去,洗漱修整的想法被抛到吵得乱混混的脑后。麦田中,几位玩腻了的同事又分开到不同的地方各自打发时间,何繁鸟躺倒后车厢,拿起手机看时间:2050年11月16日,凌晨三点二十一分。 “整整八天了,才到第四小组驻地。这样子,等麦子熟的倒地了也收不完,幸亏月球不下雨……” 何繁鸟自言自语的哄着自己,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定时启动的皮卡拉着酣睡的人定距离的前行,抖动的车厢没能摇晃醒梦中的孩子: “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天空,月光下枝杈分明的树影画出清冷瘆人的图案。一位七八岁的男孩站在巨大、高耸的蘑菇状的麦垛顶端,一捆捆扎好的麦捆被男孩吃力的扔下或者推下。麦捆啪啪落地的地面,一位穿着厚厚棉衣的妇女,一位带着手套的儿童,两人把落地的麦捆提到不远处平整的硬地上,绕着一个竖起来的麦捆把新搬来的麦捆解开,散开、摊平、搁置在竖着的麦捆周围。 月光清冷,留海上落了一层薄霜的儿童抱着比自己还高一点的麦捆往铺成不规则圆状的场地挪移;脱掉帽子的妇女甩着长长的粗辫子,两手各提一捆麦子,嘴里大声的呵斥着那个口冒白雾的儿童;已少了半截脑袋的麦垛依然很高,麦捆一个一个的转圈落下,而顶端的小人只能看见随着麦捆滑落之后收回的通红小手……” 第24章 麦收(四) 何繁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依然是童年的画卷、留影。数次醒来的何繁鸟都不愿意睁开眼睛,试图继续回忆那算不上快乐的童年。 醒着的记忆没有梦中画面来的清晰,醒着的记忆会让情绪渲染。不愿被情绪感染左右的何繁鸟干脆睁开了双眼,天空居然有了月亮。何繁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何繁鸟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抬头看着天空;何繁鸟拧了拧自己的大腿肉,抬头看着天空。耳边的轰鸣声和嫩肉的疼痛感让何繁鸟知道,知道自己不在梦中;远处的面粉厂和跳下收割机的魏骁勇,告诉何繁鸟,这里就是自己工作的月球。 何繁鸟钻进驾驶室,开着皮卡来到魏骁勇身边。魏骁勇刚从收割机的驾驶舱跳出没多久,摸着空空的衣兜看着停到身边的皮卡。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面粉厂,抽根烟去。” 何繁鸟启动刚熄火的汽车,大声喊着说到: “天黑了,天空哪来的月亮?” 魏骁勇稍微提高声量,说到: “假的,之前那个太阳变得。” 何繁鸟刹住汽车,脑袋探出车窗,前后看了看天边。松开刹车拐弯向面粉厂方向驶去: “有半个太阳还在,两个太阳没了,多了一个月亮。怎么个说法魏师傅?我们不是在月球吗?” 魏骁勇目视前方,说到: “麦子熟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只能关闭几个太阳,让温度降下来,别让麦子熟透了倒地。方便我们及时收割处理。” 何繁鸟张大嘴巴,呆了一会说到: “那机械怎么充能?冷热不均会起风的,麦子更容易倒伏趴地的。” 远离了收割机械的吵闹,又走近了面粉厂机械的吵闹。魏骁勇摸着下巴解释何繁鸟的问题: “月球很大的,风一时半会吹不过来,太阳最多关闭一天。机械的能量只能我们手动拆换新的储备电池了。还有一批采摘无人机,赵队长和李胖子已经回基地去取了,只是卡车少了点,不过也没关系。先把麦穗都采摘下来再说,其他的都简单。” 魏骁勇简单的话语让何繁鸟似懂非懂,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二人沉默着,走到面粉厂附近的第四小组驻地,在陈玉同的房间找到了早就心中有数的香烟,在嘈杂声中享受不黑只能算暗的夜色。烟头明灭,时间匆匆,工作手机的振动声又打破了这份想象中的静谧夜色。 闲着的人终于有了忙碌,新来的无人机群接替了旧的无人机群的工作。旧的无人机落满铺满秸秆的麦地,九个身材各异的人来回忙碌:换电池,换磨损的采摘爪;用液晶终端查看无人机的系统和外壳的磨损耐久;调换无人机的工作模式,启动无人机。无人机检查换装完毕,接着检查卡车,卡车的检测相对快了很多。整个一趟检查整修下来,天空的太阳再次亮了。 何繁鸟跟几个又聚成一堆开始玩游戏的同事吐槽到: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多开动些机器就能解决的问题,关了太阳有鸟用。” 陈玉同站在一侧看印裔傻狍子和张寸头为游戏相互斗嘴,接着何繁鸟的话茬说到: “肯定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们不懂而已。” 刚轻松抽了一根秸秆,抱着双臂站起身的李胖子说到: “说不定跟我们一样,设备检修呢。去年收割时就没有关闭太阳。” 白女艾恩撩了撩回基地洗过的柔顺黄发,说到: “肯定是检修,或者实验呢。听说我们的母星也要建造太阳,也是九个。总不能让蓝点星也整天沐浴在阳光下吧,那温度岂不是高的没法生活了。” 陈玉同有些诧异的瞅了瞅艾恩,又侧头瞅了瞅何繁鸟: “消息够灵通啊!黄望舒告诉你的?” 何繁鸟呸了一下: “我叫何繁鸟。我怎么会先知道,怎么?蓝点星也要被太阳板包裹起来?” 这时,不知几时来到几人身后的赵朴瑞说到: “消息是真的,本来要调小黄去黑壳中心参与该项工作的。可惜,小黄失忆拒绝了。” 几个玩游戏的也参与到议论,十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各自得到的消息。聊了一个多小时又都各自散开。 何繁鸟开着自己的皮卡,拉着魏师傅往渐远的收割大队追了过去。脑海中翻涌着刚才得知总结的消息: “蓝点星之所以要启动黑壳计划,是因为蓝点星马上要进入一级宇宙文明了。一级宇宙文明的标志有两个:一是解决太空探索的能源问题,二是完全掌握并控制蓝点星的环境变化,彻底的解决星球自身运动变化给人类带来的自然灾害问题。几个人都猜测,可控核聚变的技术应该是突破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黑壳计划,黑壳计划应该是人类完全掌控蓝点星气候环境的最重要的一环,没想到,自己的前身黄望舒居然是一位学霸,要不然也不会被黑壳中心邀请……” 时间又变慢了。自从那次聊天之后,何繁鸟开始主动的学习了,学霸的学习生怕时间跑的太快,而何繁鸟的学习则相反,时间就像散步的乌龟——痛苦又漫长。 时间不会因为何繁鸟的感觉而变化,日子按着自己的节奏走过了一天又一天。第九生产大队的麦子终于收割完毕:面粉已磨好打包,麸皮也打包放好,麦衣皮和粉碎的布袋也打包放好;采摘麦穗的无人机已收工归库,放倒秸秆的收割机也功成身退。跟着忙碌的机械一起结束忙碌的丰收工作的人类也聚集到了基地。 本以为该清闲了的何繁鸟发现回到基地才是他们忙碌的时间:统计收成、检修机械、生产总结,下一季的土豆播种计划等等。所有的工作都是十人一起参与,都不能摸鱼偷闲,好在有智能终端的帮助,工作起来也算快。 工作在忙碌中有序的开展,充实的生活让时间变快。三天后,确切的说是2050年11月29日早晨的九点三十五分。何繁鸟跟着大队长看到了震撼的一幕:一个巨大的飞行器(何繁鸟觉得应该称呼太空飞船)悬停在面粉厂的上空。飞行器的腹部张开一张正方形的大嘴:一把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大刀像舌头一样从嘴中探出,刀刃沿着面粉厂的矮墙切割,锋利的刀刃很快就把面粉厂整体从地面切割分离,银色的舌头缩回飞行器的肚子;紧接着,飞行器正方形的嘴巴露出八个锁链状獠牙,獠牙深深刺入地下。飞船往上拉升,没入地下的獠牙缓缓拔出,被八个獠牙带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纯黑色的长方体盒子最顶端是唯一一面蓝色的帽子。从地底稳稳的被提出的黑盒子,随着缩回的獠牙没入飞行器的肚中。 飞行器腹部的嘴巴严严实实的关闭,三束光从天空往基地的方向闪烁了三下。飞行器没有拔高高度,沿着公路方向平稳的向基地飞来,又从基地的头顶远去,可能是去下一个面粉厂吞噬工厂去了。 远去的飞行器淡出视野,站在基地外的几人也没有回去。没多久,又一架同样规格的飞行器从天际出现,由小到大直到让人震撼的巨大。这次的飞行器不再吞噬工厂,反而是在原来面粉厂的上空开始往地下吐出了一个全新的工厂,工厂再次没入地下,留在地面的是红色的厂房帽子。飞行器继续用三束光打了个招呼,然后遮天蔽日的从基地的头顶沿着公路飞走。 何繁鸟载着魏骁勇沿着飞行器飞过的砂石路逆行而去,身后是三辆有人驾驶的大卡车。 几个小时后,麦田中的秸秆被魏骁勇一把火点燃,浓烟滚滚的送行着早就没了踪迹的飞行怪兽。而红帽工厂的大门打开又被关闭,三辆卡车把飞行怪兽送的物资从新厂房中搬离,只余新一季的土豆种子等待播种之时…… 第25章 年末军训 公元2050年12月6日,下午五点多。奥德彪趴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听着似懂非懂的课程,期盼着早点下课。 今天是星期五,讲台上是一个讲哲学的老头。哲学也算人文素养类的课程,但比起音乐和绘画等其他人文素养课就难懂的多了。对于奥德彪来说,讲台上白发老头慢条斯理的思辨声还没自己咕咕叫的肚皮声音大。时间在奥德彪的煎熬中接近六点,讲台的老头也要结束一个月就两次的哲学课程。老头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量说到: “年底了,每年的年底半个月和年初的半个月都属于军事训练期。因此,下周我们将组织考试。 今天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讨论一个有关考试的话题,大家表现好的话,下周的哲学考试就不为难大家了。” 老头迈着还算稳当的步伐,拿起手持话筒走到阶梯教室的学生中间。讲台上的大屏幕上是一行文字:“下周我将对你们做一次意外考试,你们在考前不能预先知道考试在哪一天。” 老头拿起话筒说到: “都看到那句话了吧。请问:这句话成立吗?这样的意外考试存在吗?” 白发老师停止了脚步,拍了拍随机驻足后,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学生的肩头。 学生埋入书本的脑袋被迫抬起,局促的站起来小声说到: “我不会啊,老师。” 老头好似没听到学生的话语,把话筒塞到学生的手里。一边离开一边用夹在衣领的话筒说到: “大家轮着说,总有有想法的同学吧。” 话筒传了几次,阶梯教室从安静变得热闹,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小声得讨论起来。大约七八分钟后,一位卷发的白人男孩羞涩的拍了拍话筒。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瞅向那个拍话筒的同学。 白人男孩长着一张娃娃脸,青春期的胡茬沿着嘴巴长了一圈: “大家好,我叫赫伯特。我这样想的:既然下周有考试,该考试必定在周一至周六的某一天。问题:该考试能够安排在周六吗?如果它被安排在周六,则周一至周四都未考试,我们就可推算出考试在周六,该考试不再令人意外。故该考试不能安排在周六。同样,该考试也不能安排在周五。因为,如果它被安排在周五,则周一至周四都未考试,我们就可预先推算出在周六或周五;已知考试不能在周六,故只能在周五,该考试也不再令人意外。类似地,可以论证其余三天都不可能安排考试。我们由此得出结论:这样的意外考试不可能存在。 老师讲的这句话也对也错,考试肯定存在,但不一定意外。所以,不存在意外考试。” 赫伯特害羞的看着老师,把话筒强行递给了旁边的同桌,然后羞赧的坐到座位上,用书本挡住了发红的面容。话筒在课桌间游走,安静得教室再度活跃。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说到: “赫伯特同学讲的很有道理,其他同学还有什么想法吗?” 话筒几经周转,最终在临近下课前到了最后一排的奥德彪手里。奥德彪看着教室内纷纷回头看热闹的同学和再次走上阶梯的老师,硬着头皮按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到: “大家好,我是奥德彪。我认为:意外是一种主观的心里感觉,下周哪天考试都能让大家意外。这种没有心理准备的突发性考试肯定能给人突如其来的意外感。 下周有七天时间,我们肯定不能从老师您的这个命题中预知考试的时间,既然无法预知,自然会有有意外感。当然,从逻辑上推理的话,我认为赫伯特同学说的也有道理。” 奥德彪刚开始只是由着直觉随口而说,说着说发现赫伯特的言论也有道理。一时想不通,就开始哼哧的结巴起来。白发老师走到最后排,伸手接过卷发黑人的话筒: “只要有想法就说出来,表达和讨论的过程也是思辨的过程。最后这位同学的表达很好,得到一个矛盾:意外的考试既可以进行,又无法实施。大家感兴趣的话,课后再讨论,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另外,下周没有意外的哲学考试,今天就是最好的考试。意外不?下课!” 六点下课后,学区的食堂拥挤又热闹,一个小时的晚餐时间根本不给学生们挑拣的机会。 食堂的学生还有挑食的权利只是没挑食的时间而已,作为导师的黄志远,最近连挑食的权利也没有。 学区每年的年末十五天和年初十五天都是军事训练的时间,为期一个月。作为导师,时间就更长了,导师不光是班主任、辅导员还是教导员、训练员。军事训练前期的计划、准备需要导师们提前准备;军事训练期间的训练需要导师亲自带队训练;军事训练结束后的总结需要导师亲自操刀汇报。总之,学生们只接受一个月的军训,而导师则要多忙碌一个月时间。 黄志远最近就在忙碌军训的事情,这种忙碌不是自己自主安排的忙碌,而是组织安排的忙碌。 学区的军训分为八期,以学生的年龄划分的期数,每个学生从学区毕业离开前总共要参加八期十六次的军事训练。学生们满十五周岁就要开始参加军事训练,直到三十岁毕业离开学区,总共要参加十六次军事训练。每次军训的时间都是固定在年末的十二月十五号到年初的一月十四号之间。 第三学区军训的总教官是一位现役的少将,下属配置了三位中校、十五位少校和一个团的士官。中校负责参谋和制定军事训练计划;少校负责各个年龄段军训的具体事务;士官负责导师队伍的培训和考核,以及替补不能通过考核而被淘汰的导师。 十二月一开始,黄志远就被动的集合到了第三学区的军营,开始了苦哈哈的令行禁止的生活。每天枯燥的背诵早就忘的一干二净的《内务条令》,早就丢到爪哇国的《纪律条令》和尚有一些肌肉记忆的《队列条例》。 可能是当年军训时年轻,也可能是当年军训时导师的严厉,那些被遗忘的内容很快就被黄志远重新找回,并快速的通过了教官考核。很幸运,没有因为考核不达标被送往野战部队强化训练。当然,十五岁年龄段和十六岁年龄段的一期军训比较简单,被淘汰到野战部队强化训练的导师也只有极少的几百人而已,相较于几十万人的导师队伍来说,淘汰率算很低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12月的15日,1—15—264营地。1代表第一期;15代表第一期军事训练学员里面的15岁学员;264代表第三学区第一期十五岁年龄段的第264号营地。 黄志远带着自己班级的学生从清晨就开始出发,直到十点半才跑步赶到1—15—264营地。不顾得饥饿和疲惫,站在冷风嗖嗖的雪地中,听着台上那迎风的宣讲…… 冬日的冷风从山脚吹过,拂过三千蓝色军帽,掀起三千蓝色军大衣的衣角,用铁栅栏围住的雪地,欲拒还迎的拥抱着绕山而来的冷风。一座用钢铁搭建而成的露天平台上,一位白人士官笔挺的站在竖立的话筒前边,迎着徐徐而来的冷风说着铿锵有力的话语: “军事训练不仅仅是一种训练,更是一种磨砺!在这里,你们将接受最严格、最标准的训练,锻造出坚强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 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合格优秀的人类战士,我们的使命是保卫蓝星、守护人类,守护我们得之不易的共产主义制度!所以,从现在起,我要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全力以赴,不畏困难,不退缩!只有通过艰苦的训练,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真正的新人类……” 第26章 年初军训 奥德彪拉开睡袋的拉链,露出新剪的寸头,漆黑的眸子盯着漆黑的夜。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间断盖过风声的鼾声。听了片刻鼾声和风声的合奏,睁开的双眼也适应了黑暗的空间,其实不用眼睛也可以知道周围的大概:一座双人用的军用帐篷,可以挡风,也可以勉强保温。地板上是铺了一层的泡沫垫和盖在其上的塑料板,可以隔潮湿也勉强可以保温。 奥德彪几次把手伸出又缩回,又做了片刻的思想斗争,终于在鼓胀的膀胱不断的催促下爬出了睡袋。穿好鞋子,套好军大衣,拉开帐篷的拉链,一股冷风顺着奥德彪出去的身子灌了进去。 营地的露台上,探照灯来回巡视;沿着营地一圈的路灯发出惨白的亮色;几个执勤的士兵站在显眼的高处。奥德彪匆匆一扫,快步往山脚方向的临时厕所跑去,五分钟后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中途只有几双清冷的目光和迎面遇到的骂骂咧咧的室友。 摘了帽子,脱了军大衣,还没捂热的鞋子放在身边。睡袋的余温让冷透了的身子舒展,随着室友再次而入的冷风又让微热的身子起了鸡皮疙瘩。黑暗中的室友熟练把帐篷封闭,摸黑钻进自己的睡袋: “真他妈的冷!还是特别学区时舒服。” 奥德彪把刚拉紧的睡袋又拉开一条缝隙,嘴巴吐着白气,说到: “是啊!真冷!” 只剩黑色的面部融入夜色中的室友,闭着眼睛说到: “还是有好处的,见到了传说中的雪了。那轻柔洁白的样子,啧啧啧!” 奥德彪眨了眨眼皮,黑鼻梁下流出几丝清鼻涕,红色的长舌呲溜一舔,咂巴着嘴巴品尝清冷的咸味。对面的室友停止啧啧啧的惊叹,继续说到: “被冻的没睡意了,你呢?” 奥德彪最终还是把压在身底的手探了出来,拇指和食指在鼻尖下轻轻一夹,几乎没有黏性的液体被擦拭干净。嘴巴呼出白气和有些打颤的声音: “冻的睡不着了,还有多少天?” 室友:“加上今天只有十天了,再有十天就可以光着身子在热乎乎的公寓洗热水澡了。” 奥德彪拉上了睡袋,闷声说到: “是啊,想着就美。” 室友:“唉,一年一次,还得十五次呢。军训放到夏天多好啊,冬天太冷了。也不知道,第三学区的夏天会不会太热?” 奥德彪闭着眼睛说到: “应该没我们非洲热吧,想不想我们原来待的特别学区?” 室友在黑夜中转动着漆黑的眼珠,被冻的有些打颤的声音在帐篷里传递着信息: “想也不想,哪里都一样。熟悉了就习惯了。只是,这里的学业太繁重了,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奥德彪叹了一口气,说到: “是啊,人类的寿命还是太有限了,人类的经验和知识又是那么繁多浩瀚。不学习就跟个傻子一样,学又学不完。” 室友也出了一口长气,说到: “人类的寿命再能延长一倍,蓝星的宇宙梦想才能更近一步。听说,元宇宙将来可以让人类的意识永存永生……” 在轻声的鼾声中,奥德彪的室友咕咕唧唧自言自语的睡了过去。 营地的夜灯还没有熄灭,探照灯倒是先一步下班休息了。几声清脆的哨声把清静的营地吵醒,1—15—264营地在一阵乱哄哄的吵闹中恢复了秩序。 黄志远快速的检查完十五座帐篷,领着三十个少男少女,踏着整齐的步点跑步来到露天平台前,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到: “立定!向右转!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在一阵三十秒的响亮报数声后,黄志远标准的后转身,朝着露台上唯一的白人士官敬礼: “报告长官:第三学区一期264营地85班全员集结完毕,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内务干净、整齐、标准。请您指示!” 露台上的白人回敬军礼,大声喊到: “85班全体都有,立正!向左转!十公里越野,跑步走!” 黄志远按照指令,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向营地的大门口出发。 三行十排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点,跟着教练员黄志远的口令声,整齐的跑出营地。奥德彪排在队伍的第九排,刚出了营地就开始揉鼻子,可能是冷的缘故,也可能是感冒的缘故,总感觉堵塞的鼻孔有异物想流出。 85班的队伍跟着前边的队伍,沿着不知去处的公路不断前行。奥德彪堵塞的鼻孔渐渐也通了,湿漉漉的鼻涕也变成了丝丝白雾加入蒸汽喷发的队伍。响亮的口号声应和着山脚下响亮的口号声,整齐的步点一点点踩碎了最后一点黑夜,破晓的天空终于跟蓝色的军装对上了号——清新、豁达,理智、希望,这才是奥德彪心目中的蓝色。 二十天的军事训练让一期的学生们换了面貌,自由、散漫、懒惰不再存在,所有的不允许都被加倍的惩罚暂时压住。 十公里的越野从一开始散漫凌乱的九十分钟到现在整齐划一不掉队的六十分钟;散乱的半个小时抢食到整齐快速的十五分钟就餐;前后不一的队列,左右不分的转向到遐迩一体的如出一辙;不知命令,不听指挥的抗拒胡闹到倒背如流,如臂使指的团结协作。整个85班的进步和表现都让教官黄志远松了一口气,整个1—15—264营地的新兵让白人总教头也很满意,所有的人,都在难得的阳光中有条不紊的开展着训练,所有的人都期待着十天后离去的哨声。 下午的风终于停了,可能是被近在咫尺的巍峨山峦所阻挡,也可能是被难得露头的太阳所震慑,风雪不再,只有远处反光的洁白还诉说着冬日凄冷的故事。黄志远拉开军大衣,叉着腰走到自己的每一个队员的面前,纠正军姿,抽查条令的背诵情况。 黄志远走到一位胖乎乎的短发矮个女孩跟前: “我军的基础分队有哪几个标准单位?” 黑人女孩微微仰头,直视着黄志远的双眼,声音清脆嘹亮: “报告教练员同志:我军基础分队有:营、连、排、班。报告完毕!” 黄志远点了点头,又随机走到一位女学员面前。学员标准的军姿让自己很满意,只是稍有躲闪的眼神显得不那么自信: “露皮塔,什么是横队?什么是纵队?” 女学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逼迫”黄志远教官回了个军礼之后才回答到: “报告教练员同志:横队指按列排成的队形;纵队指按路排成的队形。” 黄志远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到: “什么是列?什么是路?” 露皮塔脸上微微洋溢着喜色,阳光的照射让喜色变成气质上的精神。露皮塔精神抖擞的说到: “报告教练员同志:列指军人在一条直线上,左右排列组成的队形;路指军人在一条直线上,前后排列组成的队形。” 黄志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走到队伍的中间,指导了一位胖小子的军姿问题,又找到一位瘦麻杆样的学员问到: “立正的动作要领有哪些?” 瘦麻杆学生皱了皱眉头: “报告教练员同志:我会做,但我忘记了怎么说。” 黄志远抬头看了看瘦麻杆学员后面的奥德彪,说到: “奥德彪,你会不会?” 奥德彪直视着人堆中的黄志远,说到: “报告教练员同志:挺胸、收腹、抬头。双脚向外打开六十度。双肩要平,双眼要平视。身体正直、表情自然,不能眨眼……” 黄志远满意的拍了拍双手: “奥德彪学员表现不错,既然是军训,我们不但要做到,而且要明白要做到的标准。 一期的军事训练是基础训练,重在打基础、训技能、练体能、强素质。所以,每一项内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每一项操作,都要练的扎实……” 第27章 找寻总舵 辞旧迎新、接近年关,方欣怡却开心不起来。抄袭搬运的《二八大杠奥德彪》没有取得自以为是的成绩,收入惨淡。十七个污衣弟子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再恭敬,混浊的眼神中偶尔露出蔑视和不怀好意。好在自己还有一副孔武有力的身躯和满脸凶残的胡须,还有一位不在意失败的净衣长老李维汉站台帮衬,还有一位摇摆不定的堂主主持大局。 在现实世界溜达养神了一天的方欣怡终于想好了策略:胡萝卜加大棒恐吓暂时安稳队伍人心,重整旗鼓再次搬运。 在元宇宙内消失了一整天的张小花再次上线。沿着天桥把街道两侧的弟子一一叫起,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十七位小弟,目中无人、浩浩荡荡的往曾经挥手乱指许愿过的地方走去。可能是故作强势的自信所感染,也可能是人多力量大的群体效应所渲染,张小花再次成为了队伍凝聚的核心,所有不满的心思和眼神悄然离去。 走在张小花身侧的堂主,拿出自己唯一的标配装备——手机:一阵苍茫激烈的战歌从肃静蹒跚的队伍前响起,紧凑激烈的音乐让威武雄壮的张小花更加高大,马路上轰鸣奔驰的汽车声也为之怯懦,脏老弱的队伍也轰然有了无形的神采。 张小花听着渐渐耳熟的旋律,铿锵的步伐也随之放慢,面无表情的头脑里再次挣扎着真假:谍影重重的片尾曲?我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没有固定时间到来的大姨妈,只有满脸毛发的男儿身。穿越应该是真的,或许元宇宙内有另一个地球? 短暂的纠结被丢之脑后,循环播放的旋律激活了穿越前强化准备的记忆。张小花弯腰侧头,嘴巴凑到堂主的耳边,堂主的脏臭味没能堵住疑惑的嘴巴: “无尽之路,谍影重重的片尾曲?” 堂主满脸微笑,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帮主: “嗯,没想到。帮主也喜欢这旋律?这是上世纪的老古董了,没想到帮主也知道。” 张小花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神秘莫测: “我还知道荷塘月色和庐州月呢?你知道吗?” 堂主一愣,笑着说到: “没想到,帮主的品味如此高雅。鄙人有于荣嫣。” 张小花也是一愣,拍了拍堂主的肩膀。抬头,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身后蹒跚的老乞丐们也没了激昂壮烈的情绪,快步追撵突然加速的小大哥。十分钟时间,老乞丐们从大步紧追到小步快跑,直到气喘吁吁的弯腰扶膝;十分钟时间,那个威武雄壮的主心骨从大步快走到大步流星,就那样突兀的从混浊的眼神中消失。 弯腰喘息的乞丐驻足休息,或咳嗽咳痰,或盘膝擦鼻涕,稍微缓过劲来的开始大声唾骂,冲着那消失的地方。 被一口无力的浓痰打到腿脚的堂主,缓缓的转过身子。几经变换的容颜露出难看的笑容: “大家等等,帮主下线撒尿去了。” 方欣怡确实是撒尿去了,对着马桶滴了几滴尿液,湿润了一下从没割过的包皮。光着屁股站在马桶前,翻阅着手机。嘴里念叨着查询的内容: “光棍革命始于2012年,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年代。之后的世界就进入了共产主义起大风的运动变革年代,之前的世界跟自己记忆的世界无限趋近融合。真是一次真假难辨的穿越啊!好在,还是有东西可以抄的?好在穿越是不假的。” 提起短裤,泡了一杯清茶,看着三片茶叶翻滚坠落。自言自语到: “原来不懂品茶之妙,这翻滚漂浮的舞姿,这淡雅润鼻的清香,这温喉的香津。真是妙啊! 元宇宙内的脏乞丐们,可惜了。还打算抄个有关丐帮的天龙八部呢,可惜,早就存在。上次吹牛之时,看他们无知的崇拜样子,不应该啊?” 一杯清茶,两个鸡蛋,三块自制的冷烧卖,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过去了。等方欣怡回归元宇宙时,骂骂咧咧的老乞丐们早就没了唾骂的精神头,各个垂头丧气的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张小花拍了拍手,笑容满面的大声说到: “一泡屎差点被你们追到了裤裆里,真是一群精力无限的老棒子啊!好了,都起身,跟着我追逐梦想去!” 沿着公路追着太阳一路向西,乞丐们垂头丧气步履蹒跚,张小花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太阳又坠落了十五度,正好挡住了张小花平视前方的视线。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从阳光中迈出,一位娇小佝偻的老人踏光而来。张小花猛地止住脚步,身后蹒跚的队伍早就断成了滴水的弯曲线段。张小花抱起双臂,直视着从斜阳缝隙中穿梭而来的两人,两个熟悉的人。 李维汉快步走到跟自己一般高的张小花面前,热情的说到: “帮主,看谁来了?” 张小花松开抱起的双臂,左手拍了拍侧身到自己旁边的李维汉的肩膀: “李长老辛苦了。” 张小花直视着慢了两步走到近前的老人,佝偻的身躯和红润的面容是那么别扭和不协调: “曹老头,本帮主任命你为我丐帮第二个净衣长老!” 张小花不等老人反应过来,就接着说到: “曹长老,我们丐帮的总舵准备的怎么样了?” 曹旺一脸懵逼的盯着面前熟悉的人,那一本正经的咧嘴胡话哪有原来憨厚懦弱的样子。 曹旺挺了挺弯曲的腰背,双手背到身后,大声的咳了两声,想恢复原来不怒自威的样子开始讲话。刚张嘴就被对面的另一个前员工的话语堵住了嘴巴。 李维汉满面笑容的大声说到: “恭喜曹老板了,恭喜曹老板成为我丐帮第二位长老。” 一堆破衣烂衫的乞丐终于聚齐,以张小花为中心组成一个扇形,直勾勾得盯着红光满面的老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和恭贺声此起彼伏,稍微年轻一点的堂主走到曹旺面前,脏兮兮的双手握住曹旺皱巴巴的双手,上下使劲摇晃: “原来是耀福集团的曹老总啊!曹老总果然人中之龙,眼光犀利,早早的就加入我丐帮,鄙人是丐帮唯一的堂主洪阳……” 曹旺几次张嘴都被对面热情的脏乞丐堵的没说出话语,几次用力想抽出自己的双手,都被一双脏兮兮的大手握的更紧。 张小花看着眼前热情又尴尬的二人,侧头对着笑嘻嘻的李维汉说到: “李黑鬼,头前带路。” 李维汉瞪了张小花一眼,跟着张小花的迈出的步伐,绕过脸色一红一白的曹旺,向着西面而行。心里暗自嘀咕: “你什么样子我这几天都打听了,我看你在哪里找总舵。还他妈的喊我黑鬼,这要放到光棍革命以前,就一挨揍的种族主义者,狗屁的帮主,要不看在你忽悠收拾曹旺的份上,老子早就回布隆迪了……” 张小花听着身后刚知道名字的堂主的连珠话语;轻轻侧头看了一下慢自己半步,摇头晃脑的听身后热闹或者等着瞧自己热闹的李黑鬼一眼。 眼见李维汉装作不懂,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张小花只是高深莫测的轻蔑一笑,回头大步流星的往斜阳藏头的阴影走去。 五百多米的距离张小花硬是磨了十分钟,绕过高楼又是阳光刺眼的明媚,当然,心情也明媚开朗了起来。左手侧的一片小公园,陌生又熟悉的小公园。公园靠街的方向是一块青色的巨石,巨石上闪着金光的行楷醒目耀眼:耀福集团。 张小花驻足而立,看着远处的高楼,近处的花草,脚边折射着阳光的青色石头,石头上的琉璃大字。 第28章 命运的指引 命运的齿轮和拉磨的驴子一样,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命运早就锚定的点。一路向西追寻梦想的方欣怡又回到了自己进入元宇宙的第一站——耀福集团。真是命运的指引,命运的缰绳拴着迷路的穿越者。 张小花回头看了眼落在最后的曹旺,转身跑了过去,一把分开还牵着曹旺的手的洪阳。屈膝弯腰,双手使劲,轻飘飘的曹旺被横置在张小花的肩头: “丐帮的喽啰们!前面的大楼就是丐帮的总舵,是你们的新家!” 张小花放声喊了一声,健步如飞的先一步奔向百米开外的大楼,哪管肩头的呻吟和街头的兴奋。 耀福大厦的十八层,过道一片昏暗,好在两头的玻璃窗还能放进一点斜阳的亮光。张小花凭借着依稀的熟悉感,走进了曹旺的办公室。昏迷的曹旺被丢到了柔软的地毯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斗大的落日,落日余晖让房间温馨明亮。张小花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处。 洪阳是最后一位走进屋门的帮众,屋内是喘息的乞丐和四处观瞧的乞丐。正对面的窗前是一个伟岸的身躯,残阳挣扎出的最后一丝余晖让那伟岸身躯的周边泛起一圈红光,或许是眼花,洪阳觉得那是金光。 洪阳双膝一软,跪在了敞开的门口。这一跪,让睁眼的曹旺闭嘴;这一跪,让溜达的李维汉张大嘴巴;这一跪,让本就安静得房间陷入寂静。 曹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张嘴轻轻的说了一句脏话,沙哑的脏话没能打破寂静的空气,只余自己像一位外人一样独自尴尬。 脏话没有破坏静止不动的时空,却拉回了突然迷失远离的神魂,张小花看着夕阳最后一弯笑颜,方觉得自己站了很久。发麻的双腿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曹长老,李长老,搀扶本帮主就坐。” 声音不大,却能让人不由自主。曹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刚爬起的身子就被双腿载到了那个厌恶的背影跟前。 李维汉的黑眼珠翻成白眼仁,随着时间逐渐瘪瘦的双臂有力的架起张小花那嫩白粗壮的右臂。 借上力的张小花,身子往李维汉身上轻轻一靠,左臂一把搂住犹豫不决的曹旺,等双腿不再麻痒之时,人已坐到堂主洪阳转动过来的座椅上。张小花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抬头仔细的审视了一圈自己的老弟们: “感谢曹长老捐赠的大楼,让我们丐帮有了总舵驻地。大家鼓掌!” 十九人的掌声凑在一起也很响亮,至少盖过了曹旺苍老沙哑的反驳声。张小花停止拍手,大声盖过曹旺的声音: “今天是跨年夜,2050年最后一个夜晚我们需要缅怀和庆祝。缅怀过去的成功,庆祝未来的辉煌!” 张小花停顿了片刻,没有等来掌声,也没有听到曹旺的讽刺反驳。继续说到: “这里有五千块钱,今晚我们不醉不回。洪堂主,安排一下晚上的酒水吃食,我们就在这里,一起跨年,一起庆祝总舵的建立。” 洪阳用手机加了帮主的联系方式,又用手机接收了帮主转过来的资金。领着李维汉和一位张小花有些许熟悉感的帮众离开了屋子。 屋内剩余的老乞丐们各自找地儿坐下休息,或许是一路走累了,好几个老头直接躺到了地毯上休憩。 曹旺努力的爬到宽大的办公桌上,用屁股挪到张小花的正面,愤怒的大眼睁的溜圆,一口浓痰准确的唾到张小花的面部: “年轻人!你怎么个意思? 张小花!我草泥马的,你个垃圾玩意还想鸠占鹊巢! 张小花!您嘞外撒!你个啃姆,卖见效……” 张小花抖动了几下脸圈的胡须,浓密的痰液像是找到了家,没有丝毫自主滑落的意思。唾沫横飞的口水伴着听不懂得脏话扑面而来,张小花伸了伸手,又把抬起的手放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对面小老头的气势随着体力的消耗逐渐变弱,赤红的脸庞逐渐变得惨白,最后愤怒的一脚,还没踹到张小花的面门就无力的垂下,随着右腿的自然下落,上身也无力的倒在了桌子上。 坐在桌子斜对面远处椅子上的老乞丐李雷,兴致勃勃的看着斜对面的激烈吵架,听着简短有力的上古村妇之语,舒坦的神情洋溢成满面的笑容,直到曹旺的高潮之脚无力掉落,才遗憾的咂了咂嘴巴。 落日的余晖随着单口骂架声的结束而消失,逐渐昏暗的屋子再次恢复安静。李雷看着老板椅上那粗壮的身影,看着那几次三番抬起又放下的手臂。伸脚踢了踢脚前的老姬头,悄悄的说着轻不可闻的话语: “京香老弟,帮主想擦脸,又嫌脏。” 侧躺在地毯上的老乞丐姬京香是第一位追随张小花的傻乞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李雷看了看四周,昏暗的房间没有了更多的身影,也不知是悄悄的走了还是被悄悄的夜色淹没了。李雷起身,拿起桌上不知搁置了多久的毛巾,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臭味顺着鼻子刺激到了大脑。 李雷拿着毛巾迟疑了一下,又蹒跚着绕过桌子,轻轻的擦拭帮主胡须上早就干涸成黄白色印痕的浓痰。又蹒跚着步伐走到门口,“啪嗒、啪嗒”两声开灯关灯的声音: “灯坏了。” 张小花抽了抽鼻子,用手扇了扇鼻前的臭味。听着屋外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和几次啪嗒的开关灯声。 李雷再次走进了房间,漆黑的夜让单薄的身影变成了缓慢扭动的鬼影,冰冷湿润的毛巾仔细的在张小花的脸上摩挲移动,淡淡的臭味随之消散。耳边是沙哑缓慢的说话声: “应该是没电了,卫生间和楼道内也没有灯,楼外的灯光倒是明亮。” 张小花等脸上的毛巾离开,等身侧的鬼影飘到门口,才说到: “不用了,我丐帮弟子,没有那么多讲究,谁人乞讨之时不被唾骂一顿。” 李雷转了方向,再次走回角落的椅子。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夜色中荡漾,护送着李雷入座: “帮主不愧是帮主,这唾面自干的本领高出我们何止一筹啊!” 漆黑的屋子开始有沙哑的声音起伏,接二连三的马屁声让本欲起身洗脸的张小花再次稳坐,美滋滋的听着各种才华横溢,方言俚语的夸赞声。 曹旺被嘈杂清晰的马屁声嚷嚷的醒了过来,一脸开心的撑臂坐起。才发现,那些阿谀奉承的美好声音只是从自己肩头擦肩而过,飘向正对面那可憎的看不清的面容,曹旺都能想像出那志得意满的样子,虽然黑夜让自己看得不清楚。 突然走进房间的一束亮光打破了屋内得阿谀之声。随后而来的是饭菜的香味和大声的话语: “卧槽!怎么没灯啊?帮主” “卧槽!怎么没灯啊老曹。” 两个声音同时从手机灯光后的黑暗处传来。一阵桌子碰撞的起身声参杂着曹旺的讽刺声一起响起: “不是成你们丐帮的总舵了吗?还问我干啥。犬吠赖呆!” 屋子各个角落的碰撞声之后就是一道道亮光,亮光不约而同的射向坐在桌面上的矮小老人。 曹旺用双手捂住面门,几句脏话之后就被李维汉按到了桌面。手机从裤兜滑到李维汉的大手之中,手机的屏幕又自主的触摸着曹旺无力的皱巴手指。 李维汉拿着曹旺的手机一顿操作之后,过道的灯先亮了起来。亮光中的洪堂主,手中那大包的吃食让屋内的口水声盖过了啪嗒的开灯声。 洪阳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面: “楼下还有,大家去搭把手。帮主呢?” 第29章 跨年夜 曹旺一个人美滋滋的转悠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红酒划出红色的弧线,赏心悦目。 张小花摸着胡须上湿漉漉的水渍,看着明亮的房间内那转动的一抹红色。几步走到真皮转椅之后,一把夺过还在微微荡漾着红色涟漪的高脚杯。右手抓住曹旺的后领,抬臂、松手。瘦弱的老头,面红耳赤的跌坐到桌子之上的食物之间。 面色通红得曹旺怒视着坐入老板椅的张小花,喘着粗气颤抖着嘴巴。等张小花一口干掉自己醒过的红酒之后,曹旺已转换成一副安静漠然的表情: “你不怕我报警?” 张小花吐了吐舌头,又尴尬羞涩的别过脑袋。看了一眼门口又转回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到: “我知道你现实的住处,我还欠你的钱,我觉得我还能多欠点,多欠点别的东西,例如命。 我能给你更加辉煌的岁月,比之你之前那一坨屎一样的过往更加辉煌,堂堂正正的辉煌! 你的一生就是虚伪的一生,你自以为是的骄傲皆来自权利的巴结和虚伪的欺骗,来自罪恶的剥削和他人的良善。 我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光彩耀人,而不是聚光灯的虚伪宣传。趁你还有几年活头,放眼丈量我的光芒,光芒的角落或许有你的名字。 万年之后的史书,某个传记的角落,你会因我而留存万年,哪怕你依然渺小。” 曹旺觉得自己疯了,自己居然相信了那扯淡的话语,哪怕只相信了刹那。宽阔的办公室成了各味相聚的餐馆,奢华的装饰盛放着邋遢的老人,整个办公室成了做梦都不能梦到的迷幻之地。 老人之所以是老人,是因为生命的退化,外貌的苍老,行动的迟缓,就连嘴巴也不再利索,语速缓慢,吃饭缓慢,只有缓慢才能遮掩功能的退化。 半个小时的时间,老乞丐们也就吃了十分之一的食物。很多乞丐跟靠窗而坐的曹旺一样,都只能吸着香烟,羡慕的看着大块朵颐的帮主,嘴里时不时借着酒意顺着堂主的话题拍着帮主的马屁: “帮主就是帮主,一个人的饭量就能顶我们一群人的饭量。” “饮咁兼人、牛肠马肚,帮主真神人也!” “餐桌饕餮,酒中武松,帮主之量人间难见啊!” …… 人是奇怪的生物,在大势、大流面前都会失去主见,不约而同的只能发出一种声音,曹旺从起先的跟风调侃到最后的迷糊拍马,不知不觉间就迷失在语言的大流之中。 人是奇怪的动物,一点语言的恭维也能让灵魂出窍、飘飘欲仙。听到赞美自己饭量的话语之初,张小花还有些尴尬和不自信。但随着拍马奉承话语的倾入累积,张小花也跟着了魔一般,胃口大开,好似真能吞天噬地,成一饕餮。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张小花双脚搭在办公桌上,上身半躺在老板椅中,右手摸着鼓胀圆滚的肚皮,左手夹着香烟,听着醉酒的洪堂主和酒醉的李黑鬼大声嚷嚷,听着角落四处高声的帮衬声,和轻声的拉鼾声。 酒足饭饱思淫欲,一帮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早就没了男人的那点心思,唯一年轻的帮主则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女儿心。耀福十八层的丐帮总舵,老乞丐们唯有斗嘴取乐,又限于身体的精力,没多久就都沉默了下来。 突然安静得空气,让本就睡不踏实的老人们都收起了鼾声,一个个悄悄的睁开眼睛四处打量。本就撑的犯困的张小花也突然没了睡意,睁开双眼,正好看到一道道探寻而来的目光。 张小花收起架在桌上的粗腿,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把沉重的屁股和滚圆的肚皮往上提了提。一支香烟从身侧递了过来,张小花叼起香烟,打燃的火机又凑到了烟头之前。张小花美美的吐了一口香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八分: “再有一小时十二分钟就到新的一年了,有些事得商量一下。算是年终总结和年初计划。洪堂主打个头,大家依次发言。” 嗓子都嚷嚷的沙哑了的洪阳,起身清了清嗓子,又往纸巾上吐了一口浓痰。还没开口就听到帮主的声音: “不用这么正式,怎么舒服怎么来。都一把年纪了,别跟个小学生似的。” 洪阳咧嘴笑了一下,拉过一张被酒水洒湿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们丐帮,是张帮主于公元2050年10月23日创建的。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在坐的诸位都是创始成员之一,鄙人有幸被任命为堂主,帮助张帮主分担帮中大小事务……” 张小花听着洪阳左一句张帮主,右一句张帮主的奉承话语,有些麻木和不耐烦的打断洪阳的讲话: “洪堂主,说重点。” 嗓子本来就沙哑的洪阳,听到帮主的吩咐,立马放弃瞎编乱捧: “好的,报告张帮主。我帮现有成员共二十人;主要以乞讨为主业,收入惨淡。另有一部帮主创作拍摄的作品,二八大杠奥德彪;总舵在耀福大厦,是净衣长老曹旺曹长老自愿奉献的;分舵在丐帮天桥,是我们丐帮的创始基地。 新年即将到来,我相信,我们丐帮将在张小花帮主的带领下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我说完了。” 张小花带头拍响手掌,稀稀拉拉的掌声持续了三十秒钟。空气再次变得安静,张小花盯着前方的老弟子们,说到: “挨个讲,好多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呢?” 张小花的话语落下,屋内安静了片刻之后就是一个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吴自在,87岁。” “罗庄颜,76岁,祖籍黑龙江。” “唐凯,89岁,祖籍新疆,现居西安。” …… 张小花听的脑袋都大,除了一个叫李四的老头被他记住,其他的都听了就忘。之所以能记住李四,是因为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起这么一个活不过两集的路人甲名字。 曹旺也笑眯眯的介绍了自己,只简单的说了一下名字。倒是李维汉,说的挺多的。可惜,张小花一众还是叫不出他的法语名字。 张小花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摆手拒绝了一位老头递过来的香烟: “丐帮只存在于元宇宙内,元宇宙内的生活离不开钱。所以,我们聚在一起的目标就是搞钱。 元宇宙毕竟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虽然很真实。虚拟世界唯一有价值的商品就是文化领域的商品,当然,也有可能存在其他的有价值的商品,以我们落伍的思想和能力,也就只能搞搞娱乐创作了,就跟现实世界一样,工业文明多么发达,我们的能力也就只能种地一样,一个道理。 在元宇宙内,乞讨本身是给人提供一种情绪上的价值服务,收入肯定不好。所以,我们要转变思维,开动脑筋,把各种记忆和想象转化为文字,转化为视频,转化为音乐,以供无所事事的人类娱乐,以供无所事事的人类麻木。” 张小花停止讲话,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包未开封的香烟。踩着缓慢的步伐,一根一根的把香烟递给一个个老弟子、新伙伴。转了一圈来到落地窗前,扔掉手中的烟盒,点燃手中最后一根留给自己的香烟: “二八大杠奥德彪这部作品不能算作失败。我想过了,这部作品之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响,是因为出现的时机不对,观众们看视频的思维跟我创作的思维不一样,很难有共鸣感。 蓝点星三十年前就往共产主义制度迈步了,新的分配制度保证了人类生产的东西必定能让人类用到。不像过去,明明有汽车,但是还是有大把的人用腿或者用自行车来远途运输东西,人类生产的东西被人为的赋予它不该有的、高出大部分人类一等的价值。有些人通过这种赋予而糟践欺辱自己的同类,以取得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和成就感。 话题扯远了,二八大杠奥德彪的作品本身还是有一些人文价值的。我觉得,大家应该积极的参与作品的评论,最好能吸引来更多的讨论或者批评也好。至少,黑红也是红,只要能够赚到更多的钱,一切都是对的。 明天开始,大家不论在现实世界的蓝点星还是虚拟世界的元宇宙,都要引导和发酵作品的价值观讨论,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忆苦思甜、批判过去,认可现在来之不易的的共产主义制度,能引起网络骂战更好……” 第30章 余何竺和胡伊伊 张小花觉得自己说了很多,口干舌燥的开始看着缭绕的烟雾发呆。 李维汉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张小花说的太少,太不深入就草草结束了讲话。李维汉像找到了知己一样,他觉得自己再次找到了革命的激情: “人类自己生产的物品自己用不起,人类创造的工具反而成了人类自己的枷锁。房子盖好了住不进去,即使住进去了也要用三代人的血汗来偿还,也不知道偿还给谁? 有人喝不到牛奶,有的河流被倒掉的牛奶塞满;有人开不到汽车,有很多汽车被无端暴力销毁;有人露宿街头,有很多小区灯光黑暗住满野猫野狗。分配制度的问题只字不提,却人为的创造各种新的词汇遮掩问题的本质,什么经济危机,什么金融危机,什么市场饱和等等,总有一部分自以为是的既得利益者张嘴说着各种瞎话人为制造阶级,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以做愉悦。问题的本质在遮遮掩掩中让大众遗忘,让大众找不到,最后用一句扯淡的二八定律告诉大家,这就是世界的本质。” 曹旺用一支香烟和一杯红酒堵住了共产主义战士李维汉的嘴巴。自己对着张小花和一众还未认全的脏乞丐们说到: “李长老有些醉了,这里是元宇宙。我觉得张小花讲的好,一切就是为了搞钱,搞钱是为了更高级的享受。 人老了,很多器官都开始退化甚至失去功能,人类先进的技术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资源是有限的,有限的资源需要金钱和权势才能让小部分人先得到,先享受到。 二八大杠奥德彪的视频我也看过了,以人类现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来看的话,不理解和批评的槽点还是很多的。我们应该以张小花帮主的观点为中心,用守旧派的思维打响一场复辟的思想之战,让更多的舆论批判喷向我们。我们的目的是不变的,为了钱。跟过去没有什么区别,有流量就有金钱,何况现在得社会是鼓励各种自由的言论的。” 曹旺被一支硬塞进嘴里的香烟打断了讲话,李维汉红着眼睛打算继续批判落后制度的弊端和人性之恶。 曹旺的嘴巴刚被李维汉堵住,不知几时坐到办公桌上的洪阳及时插话: “张帮主和曹长老讲的很对,我们齐聚元宇宙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不为搞钱和奋斗,待在现实世界不香嘛。共产主义制度下的新人类都有了更高的追求,更高的追求需要的知识、认知以及思维方式我们这帮旧人类都没有。 就像帮主讲的那样,我们就像信息时代落伍的农民一样。既不了解现在,也不能理解现在,更加不能想象现在。就像井底的青蛙,我们的见识和眼界被井口的天空完全遮住。但是,井底的青蛙跟有着广阔天地的青蛙一样,一样的身躯,一样的灵魂。我们也可以肆意的想象,可以用具象化的想象描绘世界,获得共鸣,得到认可,赢得报酬!” 洪阳说到最后时,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兴奋的声嘶力竭,极具感染力。这种情绪的感染跟讲话的内容没有多大的关系,张小花都没听清洪堂主讲了什么,就是感觉很热血沸腾。当然,人老了,演讲的激情很难拉动别的老人。毕竟,每个老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每个老人都是刚愎自用的自私利己者。 洪阳只是喝了一口白酒的时间,就有三四个声音抢着说话。李维汉批判着资本和权力;曹旺讲着驭人和愚人的理论;一个姓吕的讲着唯心的宇宙创造论和元宇宙的真实存在性…… 张小花的两只耳朵被七嘴八舌的话题吵的嗡嗡作响。固执的老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即使认识到是错的,也不愿嘴上承认。张小花被迫给两个老人作了一次仲裁,仲裁的结果就是两人都对,只是彼此听岔了。 张小花看到又有人凑了过来,关键时刻来了个原地闪离,彻底的离开了元宇宙。 方欣怡美美滋滋的撒了一泡尿,虽然尿液不多,但是,元宇宙内真切的憋尿感确实让现实的撒尿有了极度舒畅的感觉。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 “元宇宙里的张小花不会尿裤子吧?那个其貌不扬的猥琐老头居然很有见识,意识创造宇宙,宇宙离开了生命的观测和想象就会崩塌,元宇宙的底层基架是数学,内容是人类意识、想象的具现化。这个扯淡吹牛的吕老头,现实世界不会被关押在疯人院吧,也不知道,蓝点星有没有疯人院……” 方欣怡顺着张小花的思想继续思考,最终被酣睡彻底的碾碎凌乱不通的逻辑。 虚拟世界的醉酒让现实世界的方欣怡睡的更加舒坦。一觉醒来时,已是新一年第一天的傍晚。饥饿的肚子让神魂舒坦的大汉从柔软的床铺跳起,大裤衩子一提,大背心一套,拿起手机就匆匆离开房间。 社区食堂临街的窗边,方欣怡细嚼慢咽着盘中的牛肉。对面的椅子上凑过来两个妖娆的女人,一位有些面熟,一位娇小玲珑容易让人记住。 方欣怡转着脑袋看了一圈,还有很多空的餐桌,伸长脖子,让下咽的动作可以清晰可见,黑着脸说到: “我不喜欢拼桌。” 那位有些面熟的女人盯着方欣怡抖动的胡须,脆声说到: “我喜欢你的胡须,嗯,还有茂密的毛发。” 方欣怡瞪了一眼对坐的女人: “不可理喻。” 另一个娇小的女人放下筷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位方欣怡有些面熟的女人继续说到: “我喜欢你装逼吊人胃口的样子,上次你落荒而逃的样子令我印象深刻。这次玩点真的,这是我朋友,小柚子,她再有一个月就要参加义务工作了,还没尝过男人的味道呢。” 方欣怡突然有些恶心,餐盘里的饭食也不香了。喝了一口果汁,说道: “我跟你们一样,也喜欢男人。” 那位面熟的女人吃的很快,听到方欣怡的话语就接口说到: “我叫余何竺,小柚子叫,小柚子你叫什么来着?” 娇小玲珑的女人吐了吐舌头,又把嘴角和舌头上的蔬菜拉回了嘴巴,喝了口果汁才说到: “余姐,我叫胡伊伊。” 小柚子隔着餐桌伸出洁白的玉臂: “你好大哥哥,我是胡伊伊,分配到这里快有一年了。” 方欣怡犹豫了一下,伸手捏住小柚子洁白的嫩手晃了两下就分开: “我叫方欣怡,一个长胡子的女人。” 对坐的两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妖娆的样子让方欣怡坐立难安。 方欣怡一手端起餐盘,一手拿着筷子,低头开始对着餐盘狼吞虎咽。两分钟的时间,在两位女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快速的消灭干净餐盘中的食物。临结束,还不忘伸出肥嫩的舌头把餐盘舔舐一遍。 方欣怡洋洋得意的起身,一口干掉玻璃杯中剩余的果汁,故意大幅度扭着屁股走向餐具的回收之处。身后的一声夸赞,又让得意的方欣怡有些狼狈: “我喜欢那肥嫩酥滑的舌头,真长,真软。咂巴起来肯定香,你呢,小柚子。还没尝过舌头的味道吧?” 方欣怡在小柚子咯咯咯的笑声中狼狈逃窜,脚底的拖鞋险些把自己绊倒。鼓胀的肚皮不利于跑动,不肯贴脚的拖鞋也抗议快速的奔跑,方欣怡最终还是被两位女士追了上来,没能逃出女人的魔爪和嘲笑声。 第31章 小柚子 方欣怡领着两个女孩沿着街道溜达了一大圈:看望了胖警察刘大姐,慰问了服务中心玩桌游的老人,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区,那一串长的不想记住数字的编号小区。 方欣怡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 “两位美女,我到家了。” 余何竺一只手提着一双高跟鞋,一只手隔着裙子揉着黑丝紧裹的大腿: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都走不动了。” 小柚子倒是精神,神采奕奕的说到: “夜色真美。” 几句有关夜色的尬聊,最先被尴尬住的居然是满脸胡须的方欣怡,方欣怡只能无奈,带着两位美女一起走进了小区。 六十平米的小屋内,方欣怡拉住窗帘,跟天空的繁星做无声的告别;余何竺仰躺在没有整理的床铺上,舒服的呻吟了几声;胡伊伊钻进了厕所,反锁门的声音暴露了内心的胆怯。 方欣怡前前后后把屋子转悠了一圈,拿着从人民服务中心的老人那里顺来的扑克牌走进卧室,盘膝坐到余何竺的头前,大声冲厕所的胡伊伊喊到: “小柚子!快出来啊,两缺一,开整了。” 胡伊伊任流水冲刷着自己的小手,对着梳妆镜,看着自己因为滚烫而发红的面容: “方哥,余姐,你俩先弄。我还得一会。” 方欣怡手里不断的切着扑克牌,眼睛盯着余何竺一眨一眨的眼睛,听着厕所内响个不停的流水声: “想什么呢余姐?我真的没有那种欲望。一起打打扑克牌,一会我还得去元宇宙呢,那里还有一帮嗷嗷待哺的小弟呢。” 余何竺把半露的衣服整理好,坐直身子,抢过方欣怡手中的扑克牌大声喊到: “小柚子快出来,姐姐撑不住啦!” 又摸了方欣怡大腿一下,轻声说到: “有毛病?这种疾病医院免费治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欣怡也拧了一把余何竺的大腿: “喜欢男人的男人不算有病吧,即使算病,我也不想治疗。治好了,我就不是方欣怡了,治好了,我就成张小花了。” 余何竺把扑克牌放到枕头上,一脸同情的看着方欣怡,大声的再次催促着厕所的胡伊伊: “小柚子!快点来啊!有椰汁品尝了。” 轻声对方欣怡说到: “想变性可不容易,虽然手术比较简单,但是申请和审核的程序可不是一般的复杂。最后还得自己花钱,而且不少。” 胡伊伊关掉了流水的水龙头,鼓着腮帮子给自己打气。拉开厕所门,踮着脚尖轻轻的凑到卧室门口,犹犹豫豫的从门后探出脑袋,眼前是一对一本正经扯淡唠嗑的男女。跟想象中衣物乱飞,白肉翻卷的样子一点不同。 方欣怡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胡伊伊,笑了笑,把枕头挪到三人的中间,切了一次扑克牌说到: “斗地主,都会吧?” 余何竺一边揭牌一边给胡伊伊讲述规则,三局之后,胡伊伊就能驾轻就熟的开始当地主了。方欣怡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扑克牌,嘴里问到: “小柚子,你怎么还没去义务工作,不是都走完了嘛。” 胡伊伊熟练的出着扑克牌,一边记忆和猜测别人手中的牌面,一边说到: “不是一次性都强制工作的,两年之内,陆陆续续的会被大数据分配工作。你有跟我同期同龄的朋友?” 一局结束,方欣怡给自己的脸上贴上第一张纸条,看着胡伊伊给躲闪的余何竺贴纸条: “有个好朋友,三个月前就失联了。最后一次通话告诉我,要参加一期的义务工作了,之后的手机就打不通了。” 胡伊伊抓起枕头上的扑克牌,直勾勾得盯着方欣怡说到: “没想到,方哥还有这么牛逼的朋友。” 方欣怡眉头一皱,盯着胡伊伊问到: “什么意思,我的朋友怎么了?” 胡伊伊把手中的扑克牌洗切好,放到枕头上,看着不揭牌的方欣怡说到: “你那朋友应该很厉害,失联了就是参加的工作需要保密。三个月前就走了,说明工作的单位不一般呗。像我这样的大多数人,工作之后都不会失联的。” 方欣怡在余何竺的拍打下接起了第一张扑克牌: “小柚子,你分配的工作是什么啊?” 胡伊伊说到: “纺织厂做衣服呗。” 余何竺一脸讶异的看着胡伊伊: “你会做衣服?” 胡伊伊看着两位一脸狐疑的牌友,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说到: “我会的很多的。” 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到: “我知道了,你俩算是旧人类吧?我们学区出生的新人类都拥有很多知识和技能的。怪不得,我的导师说,你们旧人类知识贫乏还不思进取,只会勾心斗角。 再说,现在的制衣都是全机械化的。想偷懒的话跟现在的生活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当然,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制衣厂有研发中心和实验室,我想在材料方面再深入学习和研究一下。” 三人的牌局结束的很早。一位想吃肉没吃到,一位想开荤尝鲜没品到,一位因为聊天的话题而思念不熟悉的故友老乡,没有心思。再加上小柚子看两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三人的牌局匆匆结束。 方欣怡躺在凌乱的床铺上,作为护士的洁癖渐渐被糙大汉的懒惰所治愈。少女纤细的心思也被壮汉粗心所取代,取代不了的可能是内心的空虚和不自信。 可能是白天睡的太久了,漆黑的夜让翻来覆去的汉子更加寂寞,小柚子那随口而出的常识,耍弄般的牌技让自卑的内心更加孤独。 元宇宙内,耀福大厦十八层空荡荡的。张小花摸了摸旮瘪下来的肚皮,摸了摸宽大的裤裆,嘴里嘀咕着: “以假乱真的身躯,现实世界应该早就尿裤子了。” “至少意识是真的,说不定,以后身躯也可以进入元宇宙呢。” 一声苍老的声音悠悠从门外响起,吓得张小花举起了手中的红酒瓶子。看到进门的人影,那焕然一新的打扮像极了想象中的老教授样子: “你是谁?” 老头踢了踢脚下的酒瓶,靠着墙壁看着张小花说到: “吕瓮侯,我想做净衣了。” 张小花放下酒瓶,拿出一支香烟点燃: “老吕啊,吓我一跳。想做净衣弟子就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净衣不止衣服干净,环境也要干净。” 吕老头点了点头,开始弯腰捡拾地上的酒瓶、烟盒、餐盒: “我也是这样想的。上世纪末期有几部有意思的影视作品,帮主很喜欢?” 张小花盘膝坐在办公桌上,右手随意的弹着烟灰: “是啊,要不然哪来的丐帮?” 吕瓮侯慢悠悠的把地上的垃圾分门别类的装进自己凭空变出来的口袋之中: “帮主认为小说世界是否是真实存在?那里真的有丐帮的乔帮主?丐帮的黄帮主?” 张小花吐了一口香烟,正打算随便的应付几句。话到嘴边,自己却愣住了,直到香烟的屁股把手指烫的生疼才醒转过来: “吕老也认为那些书中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有何见解不妨说说。” 吕瓮侯坐到自己刚挪移到干净之处的椅子上,看着张小花神秘兮兮的说到: “元宇宙里就有那些世界,那些世界的人物。我原来的钱就花到那些世界了。 一开始,我也觉得那些世界是假的,后来呆的久了,发现那些世界的人物再不断的自我丰富、自我演绎。等我的钱花光被迫回来时,那些世界都自我演绎的没有小说世界本来的样子了。 后来我就开始在元宇宙行乞了,一边坐等恩赐一边思考那些世界,越想越觉得那些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第32章 月球的雨 何繁鸟最近有些情绪不稳,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偶尔会捶打自己的脑袋,磕碰自己的脑袋。不修边幅的打扮跟自己的师傅魏骁勇越来越像了,究其原因,可能是封闭的日子待的太久了的缘故。 自从那次飞船从头顶驶过,何繁鸟就跟着魏骁勇一起,把整齐躺在麦地里的秸秆点燃。平地而起的火势汹汹和浓烟滚滚,追着魏何二人的皮卡车,沿着公路两侧的麦田,一路燃烧着地里的秸秆,直到热浪滚滚浓烟扑鼻才把不断放火的二人赶回了地下基地。被赶回地下基地的不止何魏二人,还有先一步拉着物资逃回基地的其他几人。 滚滚的浓烟让二十多天不间断忙碌的人们得以休息,滚滚的浓烟让休息的人们不见天日。滚滚的浓烟燃尽了忙碌,缭绕着寂寞。 浓烟滚滚的休息日让忙碌的无所适从,懒惰的骨子发痒的何繁鸟得以正大光明的休息。谁曾想,这一休息就是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内,唯一的工作就是盯着监控发呆,而且是轮流值班方式的盯监控发呆。起初的三天是大队长赵朴瑞负责盯监控视频,监控外面的火情和接听月球中心的应急电话。后面的日子就是一人一天的轮流值班,轮换着监控月表那浓烟弥漫,轮流着接听那从未响动过的应急电话。 这种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基地的日子,起初还好。不是睡觉就是找无聊的同事解闷:跟魏骁勇一起醉酒吹牛;跟印裔傻狍子一起吹牛醉酒;跟李胖子一起玩桌游电游;跟赵寸头一起玩健身;跟秦大姐一起滚床单;跟白女艾恩一起比体力…… 消耗体力的娱乐耗尽了体力,麻醉神经的娱乐萎靡了精神。等几人都厌烦了没有快感的娱乐之时,等几人都厌烦了短暂的快感之后的更加寂寞之时,何繁鸟又成了孤独的穿越者。随着时间的积累,这种孤独寂寞的惆怅感更加浓烈,浓烈的让时间的流逝速度都变慢了。 其余的几人或许是习惯了,习惯了独自生活的孤独。喜欢孤独的何繁鸟没有习惯,习惯不了这一个人不知干啥的孤独。 蓬头垢面的何繁鸟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每天都敲打几下没人搭理自己的屋门;走到基地的出口,透过镜片看着地面上雾洞洞的天空;走到会议室,看盯着监控睡觉或看书的同事。 直到有一天,何繁鸟依然像一个被固定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一样溜达到基地的出口,仰望那混沌的天空。镜片外的天空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只是这种雾蒙蒙的景象跟前些日子雾洞洞的景象有所不同,镜片上有晶莹的水渍。 何繁鸟咧嘴傻笑,咧嘴无声的傻笑。那洋溢到全身的开心让脏兮兮的人儿都变的干净透彻。何繁鸟拿出裤兜里的手机,时间定格在公元2050年的12月25日凌晨四点一刻。 何繁鸟张开双臂,叉开双腿,站在三十度的斜坡上拥抱透明的镜片,拥抱那涧满水渍的湿漉,拥抱那嘀嗒作响的共振。迟滞的时间好似被第一次见面的月球雨水疏通而开,感觉上刹那的拥抱却过去了足足一刻钟。 何繁鸟咧着嘴巴,在基地大声的高呼,高呼月球的雨,高呼寂寞的人。一直奔跑着,高呼着来到会议室。敞开的会议室门口站着同样有着喜色的赵朴瑞: “可以了。睡不着的话就进来坐坐。” 何繁鸟一把拥抱住面前一直不苟言笑的男人,拍着对方的后背,语论无次的嚷嚷着: “大队长,下雨了! 大队长,月球居然会下雨! 大队长,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我们可以去淋雨吧……” 赵朴瑞的脸色转了几转,举起双手把语无伦次的泪人抱到怀中。一只手亲昵的抚摸着泪人乱糟糟的头发,一只手拍打着那颤抖的后背。半晌之后,等怀中的人不再抖动,才说到: “进去坐坐吧,看成什么样子了。” 何繁鸟看着推开自己转身而进的背影,发酸的鼻子让停歇的泪水再次在眼眶打转。脏兮兮的袖子带走鼻尖的清水,宽大的拖鞋领着双腿走进布满监控的会议室。 何繁鸟坐到魏骁勇开会时坐的椅子上,侧头盯着赵朴瑞被泪水和鼻涕打湿的衣领: “失态了,不好意思。” 赵朴瑞仔细的端详着身侧的男子,脏兮兮的穿着遮盖不住俊美的容颜,胡子拉碴的面容依稀熟悉: “月球的环境跟蓝点星的不同。你现在见到的、能让人类安然生存和生产的环境都是人类一步步改造而来的。 烧秸秆是为了给月球的大气添加二氧化碳、一氧化碳、氮氧化合物等大气成分。月球的地表种植都是统一的大规模的种植生产,因此整个月球点燃秸秆的时间都是统一的,每年的麦收结束之时,大概是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的某一天。 月球的大气层是人工干预而成的,大气层之上是全覆盖的透明玻璃。分布均匀的九个太阳让月球的温度趋于恒定和稳定,稳定的温度让自然风很难出现,所以,我们在麦苗抽穗和土豆开花的时节都会用到风机,让花粉传播。 同样,秸秆燃烧而成的烟雾也不能随着大风而流动消散。但是,秸秆燃烧后的温室效应会让月表的温度增加,月表有一种钛铁矿大量存在。高温会让钛铁矿融化,当然,全靠秸秆燃烧的温度很难让钛铁矿融化。人类会在这个时间大量的融化钛铁矿,让其中的水蒸气挥发出来,加入大气层之中。大气中的水蒸气和秸秆燃烧后的烟雾融合变成云,最后在月球的引力和人工的干预下形成雨水,浇灌我们的月球土地。 这就是你看到的雨。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失忆了,连这些常识性的知识都忘记了。但是,失忆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学习的动力,探索的精神,好奇的欲望。” 何繁鸟乖巧得坐在赵朴瑞的身侧,听着憔悴显老的队长讲述月球的雨,听着老人语重心长的安慰和教导: “我不知从哪里学起?感觉自己跟个废物白痴一样。读书不能静心,看着别人每天忙碌的样子,自己又羡慕又孤独。拿起书时,又发自内心的厌恶,也不知怎么了……” 赵朴瑞侧着身子,听着何繁鸟敞开心扉的叙述,看着那真诚又自卑的容颜。直到年轻的何繁鸟语无伦次的停止讲述,自卑的勾下脑袋。赵朴瑞轻轻的抚摸着何繁鸟的脑袋,思考了片刻才说到: “多看看,总有你喜欢和好奇的知识内容能拉住你的思绪。别着急,但也不能以此为借口而懒惰。新人类没有了家国天下的责任,没有了民族大义和纷争,没有了衣食住行的烦恼。但,人终究是人,先天基因刻下的欲望和好奇是改变不了的本性。你只是没有找到自己路而已,路在无尽的知识里,路在遥远的星空里。” 赵朴瑞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何繁鸟,依然没有收起抚摸安慰的左手,威严的脸上只余慈祥,一个老人孤独的慈祥。 何繁鸟一觉睡醒之后,会议室已坐满了似乎天天有见又似乎久违的同事。何繁鸟用衣袖擦了擦会议桌上口水画成的图案,尴尬的冲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的同事们笑了笑。起身走到会议桌的另一头,拍着魏骁勇的肩头: “魏师傅,我坐这里吧。” 魏骁勇回到自己的座位,挠着自己的头发,看头皮屑遮盖口水曾画过的桌面,看着头屑和脱落的头发描绘新的图案。 第33章 第九生产大队的会议 第九生产大队的会议一般都从抽烟开始,今天的会议也不例外。赵朴瑞像平常一样,看着下属们各自忙碌:泡茶的,抽烟的;低声讨论的,高声喧哗的;挠头发呆的,翻看手机的。 等大家都觉得无聊又无趣了,会议室就在烟熏火燎的呛咳中安静下来。赵朴瑞看着打开换气扇回到座位的艾恩,轻轻的摆动脑袋把几位下属都看了一遍。清咳了一下: “今天是蓝星历五零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离新的一年也就剩五天了。往年的新年都各自在驻地过的,今年的新年就在基地过吧,大家一起过新年。 据月球控制中心的推算,今年的雨会连续下五天,天晴之时正好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天晴之后又是农忙之时,今天就简单的把工作安排一下。我简单的说一下,具体内容都在工作手机上,大家根据实际情况再具体安排。 一、土地的翻耕育肥。 二、地力的检测报告。 三、机械的检修。 四、空气环境和温度的检测报告。 五、雨水后的地形观察统计,看有没有自然形成的河流,水塘。有没有自然生长的特殊植物出现。 总之,一切自然出现的事务都要统一汇报,根据月球控制中心和生产种植中心的统一意见在做进一步的决定,其余的跟往年一样。小何是新来的,多看工作手机上发的内容,每年的工作内容基本没什么变化,不懂的就问。” 赵朴瑞用三分钟就把今天的会议内容简单的讲完了。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起身挨个给自己的下属发了一支。最后回到座位上,点燃香烟。在下属们询问的眼神中说到: “开过年我就六十一了,也到退休的年龄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革命者,这里也有人跟着我从光棍革命一起走到现在。不论是不是革命者,是不是共产主义战士,我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旧人类,跟那些被我们衣食无忧的养着的旧人类没什么区别。 六十了,本来今年小何进来之时我就该退休了,硬赖了半年。人终究得面对现实,老了就是老了,没必要用功劳和苦劳为借口,以经验为理由,硬赖着不走。 何繁鸟同志是彻彻底底的新人类,当然,陈玉同、赵亮、艾恩、阿尔贾恩也是学区走出来的新人类。 一代旧人的离休自然需要一代新人的接替。人类议会的统一意见和决定就是:不论是蓝点星还是月球,除高科技研发领域和离开蓝点星和月球之外的探索开拓领域。其他的各个领域的管理层要在五年内逐渐让渡给新人类,彻彻底底的新人类。也就是小何,嗯,黄望舒他们。从去年开始才从学区毕业的新人类。 当然,对于陈玉同你们四位新人类。组织对你们虽然没有对小何他们那样优厚,但是也不挡你们的路的。当然,你们的路你们应该自己知道,人类对所有创新和创造,对研发和开拓的支持从来不会少的。只要你们愿意,都可以申请到你们感兴趣的、满意的工作,那里肯定有你们研究所需的一切。 我虽然是个革命者,但也是个旧人类。思维的方式和看问题的角度很难脱离旧有文化和制度的影响。我不想变成我曾经讨厌的那些人一样,潇潇洒洒的离开才是对我曾经奋斗过的事业的最大尊重。” 赵朴瑞喝了一口自带的茶水,看着烟雾缭绕的会议室,看着脸色各异的同志: “话多了就乱了,人老了就不怎么会控制情绪了。今天的会议还有一件重要的议题,那就是选举产生新的月球生产中心第九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我作为原队长,提议黄望舒同志接任该职务,大家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 空气很安静,香烟聚成的浓雾熏的眼睛生疼,泪水不由自主的浸湿了何繁鸟被烟熏的发涩的双眼,勾着的脑袋抬起:九双眼睛直勾勾得盯着自己,九只举起的手臂晃到了眼睛。何繁鸟双手撑到会议桌上,使力把发虚的下半身拉起,双眼从躲闪变的犹豫,盯着桌对面的赵朴瑞说到: “我失忆了。” 赵朴瑞拍了拍手说到: “表决全票通过,五天后你就是第九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了,因为你的特殊情况,魏骁勇同志将作为你的助手,协同你管理第九生产大队的一切事务。 好了,你先坐下。下面还有一个议题,那就是新年。这可能是我在月球的最后一个新年了,也可能是你们某些同志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大家讨论一下,新年该怎么过?” 秦蓁蓁起身走到何繁鸟的身后,踮起脚尖把弯腰的何繁鸟按到座位上。双手捏着何繁鸟的双肩说到: “太呛了,我说两点。大家没意见就各自散了准备吧。 一是娱乐,每人想一个娱乐节目或游戏。 二是吃饭,大家跨年夜时集体做饭吧。把拿手的绝活都露一露。” 赵朴瑞看了桌边几人,起身说到: “都散了吧,就按照小秦同志的意见准备吧。” 何繁鸟最后一个走出屋门,跟等在门口的赵朴瑞一起离开,一起走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就挨打的那间小屋子。 小屋内,魏骁勇已先一步烧了开水,正在摆弄茶具和烟盒。何繁鸟凑到魏骁勇跟前,自以为很亲昵的叫了一声“魏师傅”。 魏骁勇把凑到头前的脏脸往远处推了一下,抬头看着队长。 往侧方挪了挪屁股和椅子的何繁鸟也看着队长专注的发呆样子。 赵朴瑞从一个敞开的抽屉里拿起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电脑,抱在手里仔细的端详和抚摸。片刻之后,转过身入座的赵朴瑞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桌对面的何繁鸟: “拿着吧,我送给你的礼物。一本三十年前的电脑。” 何繁鸟接过掉了漆的电脑,放在桌上转动着看了一圈,这眼熟的,一点都不陌生的电脑。轻轻的掀开又合上。看了看一脸淡然无所谓的队长,又侧头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张着嘴巴没说话的魏骁勇: “很宝贵?工作需要现在就交接?” 魏骁勇举手拍了何繁鸟肩膀一下,又不解气的用手揉了揉何繁鸟那乱东东的头发: “队长的私人物品,跟了队长有三十多年了吧。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赵朴瑞点燃一支香烟,一脸温柔的看着对面的两人。直到香烟燃尽才再次说到: “工作没什么可交接的。你的身份变动我会上报到生产中心,生产中心会根据你的身份变动会在手机中提醒你。 工作内容上,也就多了每月一次的例行视频会议。其他的大家都一样,跟以前一样,只是你要操心起来,负起责任来。不懂的就问你魏师傅。” 赵朴瑞说完,起身给魏骁勇的茶杯添了热水,又给魏骁勇递了一支香烟,看着魏骁勇,郑重的说到: “骁勇啊,你比我小两岁。跟着我来到月球也有四个年头了。再有一年你也可以告老还乡了。 小何,嗯。黄望舒同志是我看好的同志,是继承我们衣钵和遗志的同志。希望你能帮助他。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了。 等回到地球,你我再相聚。共同打拼元宇宙,听说,那里是我们旧人类最后的信仰之地了。” 魏骁勇咂着队长点燃的香烟,品着队长倒的茶水。复杂的表情难掩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一脸复杂的摆头看着老队长和未来的新队长。最终叹了一口长气: “真是幸运的小子。我会看好他的。” 很少有笑脸的赵朴瑞笑了,笑出了声。满脸微笑,满眼慈祥: “工作上帮帮他就成,别拿你那落伍的旧思想影响改变我们的新人类。” 魏骁勇起身,一脸嫌弃的看着低头品茶的何繁鸟: “就他,妥妥的一个旧思维,旧想法的旧人类。” 何繁鸟低着头嚼着不小心溜进嘴里的茶叶,听着魏骁勇不忿的调侃离开,听着对坐的老人念叨着工作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34章 新年祝福 何繁鸟在月球的第一个新年,何繁鸟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夜。赵朴瑞在月球的最后一个新年,或许还是某些其他同志在月球的最后一个新年夜。 跟月球控制中心预判的一样,连续几天的雨水在五零年最后一天的中午停了。久违的太阳光让第九生产大队的十人异常兴奋,可能是被关的太久的缘故,几人从宽阔的基地出口奔涌而出,奔出的刹那有一种拥挤的感觉。 最先出去的是不停健身的肌肉男赵亮,最后出去的居然是每天都趴在玻璃门上仰望迷雾的何繁鸟。 何繁鸟用手遮住耀眼的太阳光,眯着眼睛适应着新的光线环境:基地出口右手侧一百米的距离是一座砖瓦小院,小院的门口立着早一步从另一个升降口出来的赵朴瑞。在小院和何繁鸟站立的机械出口之间是一片宽阔的水泥地,水泥地上还留有一滩一滩的雨水。赵亮带头的五个飞奔的人儿在水滩之上奔跑吼叫,兴奋的傻狍子阿尔贾恩来了个无球的空中灌篮,双臂挂在篮筐下做引体向上;落后一步的白女艾恩,一个健步从水滩起飞,飞到空中的右脚向贾恩的肩膀借力,像飞天的仙女一样飞到篮板的上沿伫立;胖子李修庆则紧紧的追在肌肉赵和寸头张的身后,一起跑过马路,跑进泥泞的远处。 何繁鸟不紧不慢的走到水泥地中央,看着老女人像青春少女一样在水滩中蹦蹦跳跳,看着前俯后仰打摆子的仙女艾恩,看着驻足另一块篮板顶沿抱臂装深沉的阿尔贾恩。 “不是急哭了嘛?怎么出来了却装出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 秦蓁蓁跳到何繁鸟身边,水渍溅的到处都是,一脸开心的说道。 何繁鸟摸了摸鼻子,满脸笑吟吟的说到: “每个人表达开心的方式都不同而已。我也羡慕那傻狍子,但是我做不到。” 秦蓁蓁弯腰卷起裤腿,双手叉腰仰望天空。何繁鸟也学着秦蓁蓁的样子挽起裤腿,还没等仰头的功夫,脚底的水渍就溅满了一脸,抬头一看,那个娇小的老女人已经飞奔远去。 站在小院门口的赵朴瑞转身回了小院,蹲在小院屋顶的魏骁勇点燃了香烟。小院外的泥巴地中,陈玉同弯腰扒拉泥土,水泥地中的一男两女也奔向了马路对面的远处。何繁鸟轻轻一跃,跳到篮板得顶沿,了望着雨水清洗过的荒芜。 一览无余的广袤大地,除了几个飞奔的人儿就剩一片荒芜;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就剩一片孤寂。何繁鸟突然想放声高歌,张嘴却卡了壳,贫瘠的脑袋没有一点记忆中的旋律,挠着脑袋上的毛发,陷入沉思。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刚陷入沉思的人唤醒,连续不断的鞭炮声把远处的人影唤回。只见,一架风筝大小的无人机挂着一串长长的鞭炮从空中飞过,那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的样子像是随时准备从空中栽下,结果也是何繁鸟想的结果,那歪扭的无人机果然摔了下来,再鞭炮燃尽之时。 又一架无人机从小屋的屋顶起飞,一长串的鞭炮从魏骁勇的手中响起,续接着刚停歇的炮鸣声。四散的人们带着泥水和湿漉聚集,聚集到小院的门口,聚集到鞭炮鸣尽后的小院里面。 赵朴瑞的手里拿着只有骨架的无人机,看着聚集而齐的同事,说到: “还真没机械制造的天赋。飞到天空,刹那间的轰鸣绚烂,落入地面,终归平凡。新年快乐!” 屋檐上的魏骁勇,笑嘻嘻的用烟头点燃手中的长串鞭炮。一挥手,长鞭飞到空中,炸到院外: “新年快乐!” 鞭炮的轰鸣声持续了片刻,片刻之后是没有礼物和惊喜的其余几人的面面相觑。鞭炮的火药味和些许尴尬味弥漫开来,小院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声“鸡米、鸡米”的歌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小院再次充满笑声。 李修庆扭着自己肥硕的屁股,裤腿的泥巴和上衣的湿漉随着“鸡米鸡米”的歌声起舞,粘了泥水的脸蛋有节奏的跳动,轱辘打转的眼珠逗的小院内的人们前仰后倒,笑声一片。 等搞怪的李修庆喘息着结束歌舞后,秦蓁蓁已经用外套包住了秀发,双手抱拳: “一曲女驸马献给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就很有仪式感的拍打了几下腿部和腰间,简单的摆了一个造型开唱: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何繁鸟正开动脑筋想礼物的事呢,结果秦蓁蓁几句唱腔就把自己拉回了现实又拉回了穿越而来的前世。 那优美抒情的曲调,婉转动听的唱腔,婀娜扭动的舞姿,还有那诉说的诗一般的故事…… 何繁鸟看着,听着,身上不由的起了一身的小疙瘩。双眼追着,在几步之内的地盘游走的脚步,渐渐的迷失。 小院内的人都各怀本领,仓促间都有才艺。肌肉男赵亮和同样寸头的张伟一起来了一段充满力量感的街舞,音乐是手机的配乐;艾恩来了一段嫦娥奔月的古国古典舞,深厚悠长的旋律伴着飘飘欲仙的舞姿,煞是美艳。 秦蓁蓁等艾恩跳上屋顶展示曼妙身姿之时,拍了拍发呆已久的何繁鸟几下。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被迷的神魂颠倒了吧?” 回过神的何繁鸟,腼腆的冲着秦蓁蓁微微一笑。夸赞到: “您唱的真好!” 秦蓁蓁指了指屋顶: “大家都看那里呢,你想什么呢?专注的让自己都抢了别人的风头。” 何繁鸟顺着秦蓁蓁的手指看向屋顶:金光耀眼之中是一位曼妙的飞天仙女,仙女单脚尖踩着屋檐,撑开着双臂做飞天的仙子之状。 何繁鸟揉了揉眼睛,仙女衣服上的泥污把差点再次游走的神魂拉住。何繁鸟不由的拍起双手,跟着小院中的众人一起喝彩。 艾恩在掌声中落落大方的走到屋檐边,抱着双膝蹲下身子: “新年快乐呀!该你们三了。” 阿尔贾恩看着何繁鸟说到: “我先来。happy new year!every body!” 阿尔贾恩没有用手机放音乐,修长的双手把自己的长发快速的卷成两个向上的犄角。踩着十字舞步,大幅度扭动着屁股和腰身,妖里妖气的唱到: “红娘大姐你听衷肠,红娘大姐你饶了我,忘不了大姐你的好心肠。 我有心上前去将你搀起呀,只可叹你有书童我有红娘啊。 我照着小红娘使个眼色,伶俐的小红娘回楼去打茶浆。 在花园只剩下你和我,一把手抓在大姐描花腕上,我口口声声求应允,这女孩摆手不相当。 我们不是不三不四,不节不烈不仁不义一位裙钗女……” 印裔傻狍子唱的很嗨,那骚浪的样子让大家忍俊不禁。傻狍子有些人来疯,看着大家笑得开心,唱的更加起劲,扭的更加卖力。直到不熟的词满嘴翻来覆去的胡咧咧,才一本正经的谢幕贺喜: “献丑了,大家新年快乐!” 掌声和相互的祝福在阿尔贾恩的踱步后退中结束,小院几处的眼光都看向了突然变成孤零零一人的何繁鸟。 何繁鸟尴尬的挠了挠头,看了看对面的陈玉同。见陈玉同没有动静,方才拱拱手说到: “大家新年吉祥!一曲说唱脸谱送给大家。” 何繁鸟尝试着摆了几个姿势,感觉都很别扭。就干脆负手干站着,张嘴唱到: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 战长沙,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第35章 生疏的厨艺 何繁鸟很尴尬,但是脸皮够厚。翻来覆去就那么四五句愣是被覆去翻来的唱了一分钟,直到大家都尴尬的撇头偷笑之时才结束自己都觉得尴尬的歌曲。 强行的尴尬还不如坦率的面对和简单的直言不讳来的利索。最后一位陈玉同的新年礼物倒是简单,比起魏骁勇的鞭炮更简单一些。 陈玉同转着圈向院内的一圈众人拱手,然后简单的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新春旧景团聚宴,我给大家包饺子。” 何繁鸟跟着大家一起拍了拍手,很是羡慕陈书生的洒脱。 小院内有直通地下基地的升降机通道。多日未见太阳的几人一致决定,新年的晚餐在田边的小院里吃。为此,几人又从基地的餐厅内搬了一些灶具和食材上来。 陈玉同没有食言,和面剁馅忙个不停。没了机器的辅助,也难不倒陈厨子笨手笨脚的手艺。 何繁鸟在秦蓁蓁的吆喝指挥下,拉着阿尔贾恩,来回四趟才把不断需要的食材和工具搬运到小院。每一趟都拿的不多,每一趟都免不了要取。几趟折腾下来的何繁鸟也增长了见识和常识,在傻狍子的帮助下认识了几样新的灶具。 被人使唤着上下跑了几趟的何繁鸟也看出了门道。大家都不怎么会做饭,即使会做也不熟练,从不断想起要用的工具和食材就能看的出来。何繁鸟干脆也不做打下手的跑腿小工了,凑到陈玉同和秦蓁蓁的身边,从陈玉同和好的面里切了一块拿到自己搭好的案板前开始做饭。 每个人做饭的方式和程序都不同,可能是跟要做的饭菜有关,也可能是跟每个人习惯有关。 何繁鸟的案板支在小院外,热辣的太阳帮助懒惰的年轻人醒面或是发面,总之,太阳在炙烤着案板上的面团,案板前的人则蹲在屋檐下跟难得干净的魏骁勇一起吸烟。 魏骁勇吐了一口香烟,听着屋内霹雳乓啷的做响声,看着旁边安静得晒着太阳的年轻人,说到: “你这是晒面包呢?” 何繁鸟呵呵一笑,说到: “好主意,我正在构思呢。您老准备做什么?” 魏骁勇轻蔑一笑,一副看透何繁鸟不会装会的戏谑表情,慢悠悠的说到: “陈书生长时间没做饭了手生,那饺子只能当夜宵或者明天的早餐吃了。 那傻狍子的得意厨艺来自小时候的记忆,离不开难看难吃的咖喱。即使做好了也没人愿意品尝。 秦蓁蓁倒是有点做饭的手艺,但是好高骛远,总想做的精美复杂一点。折腾几个时辰之后会用自己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来应付,可惜,快一个月没补给了,鸡蛋和西红柿估计都没了。” 何繁鸟踩灭手中的烟头,伸手接过刚凑到跟前的张伟递过来的茶杯。一边吸溜着茶水一边跟张伟一起听,又续了一支香烟的魏骁勇分析: “小女孩艾恩能弄个水果拼盘就不错了。赵亮是健身狂魔,大概会煮些牛肉。” 张伟也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自己拿出来的小板凳上,接茬说到: “赵寸头在洗砂锅呢,应该是炖鸡。还有几只冻鸡没吃完呢。” 魏骁勇点了点头,说到: “他也就那几样,脑子里没别的食谱了。李胖子这会再干啥?他还是有水平的。” 张伟挺了挺腰板,伸手把吸溜一空的茶杯搁到案板上。嘴里吐着烟气,说到: “李胖子在基地里面研究食材呢,没几样食材了,能做什么。还是陈书生的饺子靠谱,就是得饿着肚子等了。” 几人正偷闲说话的功夫,队长赵朴瑞走了过来。看见大太阳底下晒着的面团,眉头皱到了一起: “不会做没关系,浪费就可耻了。” 何繁鸟匆忙起身,笑着说到: “让面自由的发一会,我准备做洋芋面的。” 何繁鸟再赵朴瑞怀疑的眼神中开始揉面,歪着头对身边的几人说到: “听你俩这么一说,今天的第一顿饭只能看我的了。” 赵朴瑞看着何繁鸟揉面的手法和力道,皱褶的眉头散了开来: “那就瞧你的了,省的你魏师傅亲自上手,扯什么开水煮面了。” 魏骁勇起身,跟赵朴瑞并排靠到屋檐下的墙壁上,嘴里辩驳到: “牛肉拉面,不是什么开水煮面。” 何繁鸟头也不回的随口扯了一句: “白龙过水呗,配啥汤汁起啥名字呗。本质就是队长说的开水煮面条。” 张伟嘿嘿的笑了几声,起身拿起案板的水杯,也跟魏赵二人一起靠到墙壁上观看何繁简单重复的动作。 晒的有些发干起皮的面团在翻来覆去的揉搓下又变的光滑柔嫩。何繁鸟抓了一把玉米面粉撒盖到面团之上,拍了拍手说到: “饿了没?饿的话我就起锅开做了。” 赵朴瑞看着自信的何繁鸟,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做吧,他们的还远着呢。” 何繁鸟从屋内找到陈玉同暂时不用的铁盆盖到揉好的面团之上。洗了手,从秦蓁蓁准备好的食材中挑了十个削好皮的土豆,在秦蓁蓁骂骂咧咧的驱赶下走了出来。 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向屋檐下的观众反射银光,起舞翻飞的菜刀让屋檐下的银光上下跳动起舞。土豆变成大小不一的土豆块,粘了些许面粉的土豆块在案板上堆成了小堆。何繁鸟又拿起三根从陈玉同那里顺来的老葱,三两下切成葱花。 何繁鸟走到小院的角落,冲着煮牛肉的赵亮笑着说到: “要不我先来,开锅就能吃的洋芋面。肉一会再接着煮。” 赵亮笑了笑,很干脆的把铁锅端了下来,端着铁锅往院子另一侧的太阳灶走去: “你先用,这个温度来的快。我用太阳灶慢慢炖。” 何繁鸟回身走到屋门口时,张伟就笑眯眯的把一口铁锅递了过来: “还需要什么?” 何繁鸟拎着铁锅走到灶台前,背着身子大声说到: “油和水就可以了。话说这个灶台用的柴火你们哪来的?我待这么久了也没看到有树木啊。” 张伟提着油桶走到跟前: “储备的物资啊,从蓝点星运来的。用的少,仓库还有很多呢。” 何繁鸟把油倒到铁锅,把铁锅架到灶台上。趁热锅和热油的功夫,把案板上的土豆装到扣面的盆里,又用铁勺把葱花装起,快速的又回到灶台前,一边翻炒着葱花,一边大声的嘀咕: “案板没搭对地方啊,这光来回跑路折腾了。” 说话的功夫,葱香开始在小院芬芳;在锅沿磕勺的功夫,赵朴瑞端来了铁盆里的土豆块。 “都倒进去,再弄些水来就可以了。” 何繁鸟用铁勺翻炒着刚入锅的土豆,张伟就拎着一桶水来到了跟前: “现在倒吗?” 何繁鸟侧头看了一眼,说到: “不用了,放着我来就可以了。” 葱香味很快就逸散而尽,土豆块倒是被炸的金黄。何繁鸟举起一桶水,全部倒入大锅之中,用铁勺搅动了几下就盖住铁锅,拎着铁勺走到屋檐下聚集的四人身边。 还扎着犄角辫子的阿尔贾恩拿出香烟挨个给发,嘴里评价到: “看起来倒是简单,不知味道怎么样?” 何繁鸟把铁勺随意的搁在案板上,接过魏骁勇的火机点燃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才说到: “我看见冷藏室内有腌制的韭菜,调和到饭里别有一番味道。” 张伟嘿嘿一笑,说到: “我还在思考呢,怎么现在的大厨都不喜欢用盐呢,原来是准备用咸韭菜做调味的啊。” 魏骁勇笑呵呵的调侃到: “你不提醒,何大厨估计就忘记了。这一提醒,一会该去加盐了。” 何繁鸟笑眯眯的说到: “怎么会,大锅饭香不香,盐轻盐重很重要的。本大厨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环节呢。” 何繁鸟说完,就扔掉手中半拉香烟,在几人的注视下回到屋子找食盐袋去了。 第36章 厨子赋予美食灵魂 铁锅中炖的洋芋汤很快就散发出了香味,何繁鸟又往锅里撒了一把盐。匆匆拿起一块被刀割下的面团揉了几下就来到铁锅面前。 快速翻飞的铁刀在面团上起舞,一片片被削成片的面片飞入翻滚的铁锅中。来回三次,案板上的面团就剩拳头大小,汤水锅里倒是浓稠的快成团了。 何繁鸟皱了皱眉头,接过张伟又拎过来的水桶,咕咕咕的往铁锅里再加了一些水。拿起铁勺用力的在锅里画圈搅动: “饿了的抓紧拿自己的碗筷过来。” 灶台下的柴火只剩闪着火星的余烬,还没完全冷却的铁锅中,一层被余火烫的起皮的锅底。何繁鸟找到一把铁铲,转着圈把锅底散发着香味的土豆面粉锅巴铲了下来。 没吃饱的阿尔贾恩,意犹未尽的张伟,还有闻着味凑近的艾恩,一人一点抢走了还略微有些发烫的锅底锅巴。端着空碗嚼着咸韭菜的赵朴瑞和端着空碗看着锅边抢食的魏骁勇咂巴着嘴巴。最后一位吃完的秦蓁蓁把空碗搁到案板上,嘴里赞不绝口的夸赞到: “没想到,新队长的厨艺不错啊。” 何繁鸟把铁铲丢到锅中,任三位抢食的人争夺。左手摸着没有填饱的肚皮,满脸开心的点燃香烟,说到: “大家是都饿了呗,一大锅几下就抢完了。再差的厨艺在饥饿的人眼里都是好厨艺,再差的饭菜在饥饿的人眼里都是美味佳肴。” 手里捏着几块锅底锅巴的张伟,一边干巴脆的咀嚼,一边顺着何繁鸟的说辞夸赞: “美食之所以是美食,少不了厨师赋予的灵魂。机器人做的饭菜,不论味道还是品样都不错,但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什么。” 赵朴瑞放下手中的筷子,喝着魏骁勇泡的清茶,微笑着加入讨论的队伍: “洋芋面的精髓果然在咸韭菜,当然也离不开小何的手艺,单吃咸韭菜齁得慌,调到洋芋面里立马就不同了。机器人做的饭也不错,只是吃的人不懂搭配,因此少了食物相容带来的别样美味。” 时不时翻看自己炖的清水牛肉的赵亮,也参与到了饭后得讨论之中: “食物的精髓在于热量的摄取,咸菜中的亚硝酸盐对身体有伤害,腌制的咸菜让蔬菜本身的营养大量流失,吃多了会让人营养不良。土豆和面食搭配,淀粉的含量太高,会导致血糖升高,热量堆积而造成肥胖。 美食的精髓在于食物搭配带给人的能量补充,而不是口鼻的麻醉迷幻感。” 几位好几天才吃一顿热饭的懒人聊着有关美食的话题,各抒己见倒是说的有模有样的。 艾恩也适时的把切好的水果拼盘端了出来。吃饱变的勤快的张伟,给这帮懒人从屋内拿出了两张折叠的桌子,拼在一起供各种姿势蹲坐的人们使用。桌子和果盘让懒散的人们各自去搜寻椅子,而更懒的魏骁勇和何繁鸟则直接开始站着啃食水果,等几个从地下基地扛着椅子的人出来时,水果拼盘也就剩余一盘了而已。 队长赵朴瑞拿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扛了三把椅子上来的阿尔贾恩看着果盘内切开的柚子,对着低头翻看手机的艾恩说到: “没水果了吗?怎么就这点?” 艾恩继续低着头看手机,嘴里则应答到: “嗯,水果不好储存。每个月就那几样,还不够我跟蓁蓁姐日常吃的。” 艾恩说着话就抬起了脑袋,看着几位盯着自己的男人接着说到: “还有两个柚子,十几个苹果吧。嗯,还有一袋大枣,就这些了。” 说话的功夫,陈玉同提着一袋大枣走了出来。把大枣放到桌子上说到: “一起包饺子吧,一个人太慢了。” 赵亮拉着贾恩一起撑起了遮阳伞,李胖子帮着陈书生把饺子馅和和好的面端了出来。秦蓁蓁则出来拉起了抽烟的何繁鸟让给自己帮忙。 李胖子帮着陈玉同在何繁鸟刚用过的案板上擀面皮,笨手笨脚的用擀面杖擀了几次就走进了屋子。 陈书生摸了摸鼻子,带着面粉的鼻子抽了抽,斜眼看着一桌围着饺子馅聊天的同事,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的手工擀面大业。 李胖子走到何繁鸟附近,靠着墙壁看着沸腾的油锅说到: “炸油饼?” 何繁鸟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笑着说到: “应该是,秦姐也没别的本事了。面都没发好就打算炸油饼,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怪不得魏师傅说,她就会西红柿炒鸡蛋。” 秦蓁蓁把三张擀好的圆状面饼直接丢进了锅里,瞪了一眼吐槽的何繁鸟: “油饼的面不用发的好吧。” 李胖子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反正就面和土豆多,浪费点没事。” 李胖子看着有些烦躁的用筷子夹翻油饼的秦蓁蓁,快速的切换话题: “本来打算炒几道菜的,结果都被机器人霍霍完了。” 何繁鸟用手撕了一块面团,揉圆拍扁,用擀面杖使劲的擀了几下: “不是还有大葱和辣椒嘛。” 李胖子撇了撇嘴巴,拿起菜刀在何繁鸟擀成椭圆状的面饼上剌了两道小口子,随手丢到旁边的油锅里: “肉都被肌肉棒子赵亮吃的差不多了,仅剩的一块牛肉和两只冻鸡也被他先下手给炖了。” 何繁鸟嘿嘿一乐,笑着说到: “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啊。秦姐,要不你歇歇,让魏师傅进来做算了。” 秦蓁蓁把一口咬开还扯丝的油饼再次丢进锅里,黑着脸离开了油锅。何繁鸟笑着把擀的不规则的面饼再次揉搓到一起。李修庆则捡起被秦蓁蓁丢到锅台上的筷子,一边调低火温一边拨弄着锅里的四张油饼: “面没发好,死面饼不好炸啊。” 何繁鸟离开案板,靠到李修庆几分钟前靠的墙壁处。啪叽一声,点燃一支香烟: “等魏师傅进来了咱们改做麻花。” 何繁鸟刚抽了两口的烟,魏骁勇就走了进来。一边在水池边洗手一边侧头看着锅灶前漫不经心的二人: “怎么了?什么事难住我们的李大厨和何大厨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魏骁勇擦了擦手走到案板跟前。看着两个瞅着自己傻笑的男人说到: “我就知道会这样,跟三年前一样。兴致勃勃的开始,虎头蛇尾的腰斩。现在怎么办?” 何繁鸟笑嘻嘻的看着魏骁勇: “你不是会拉面吗?你把面团扯成面条。我再把面条盘出造型,最后让李胖子炸熟就是了。” 魏骁勇看着油锅内被炸的泛红的油饼,皱了皱眉头说到: “油饼怎么不炸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李胖子退后了几步,走到窗口附近换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面没起,死面不好炸。叫小何的黄失忆说,干脆做成麻花得了。我也不确定,麻花能不能炸熟。” 窗口外正在辛劳的陈玉同,听到窗口内的对话,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刚抓起面团擀面的秦蓁蓁把面团往案板上一甩,气呼呼的往小院外走去。 陈书生连忙收住笑声,紧追着离去的秦蓁蓁大声解释着。 开始动手摔打着面团的魏骁勇大声对站在一侧的何繁鸟调侃着说到: “活该,好不容易有个帮手了还被自己气走了。” 陈书生低三下四的把刚出院门的秦蓁蓁请了进来。 何繁鸟五指分开,双手交错,试图把手中的面条盘出记忆中的样子。 待在窗口吸足了新鲜空气的李胖子转头,看见把面条又扭成面团的的何繁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声的笑声和夸张的神态让小院内的众人纷纷起身,有人先一步走了进来观瞧,观瞧惹人大笑的热闹。 第37章 远去的队长 李修庆夸张的肆笑让何繁鸟的尴尬替代了秦蓁蓁的不愉快。李修庆魔幻的笑声激发众人的好奇心。何繁鸟的讲述又挑起了众人的表现欲望和挑战的欲望。 何繁鸟看着屋内屋外围观的几人,拿起一根手指粗细的面条盘成粑粑状丢进油锅里。在油锅沸腾的滋滋声中大声说到: “面食的制作花样繁多。明天是新年,本来跟秦姐商量好了给大家来份惊喜。结果,忘记提前发面了。” 众人的心里想着:“你就吹吧,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秦蓁蓁从窗外看着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英俊青年,心里暗自琢磨:“什么人啊,能做到一本正经的吹牛。” 何繁鸟翻了一下已经被油锅的温度炸的定型的黄金粑粑,揉了揉被油烟熏的冒水的眼睛。接着说到: “本来是要用面团捏成各种喜庆的造型、玩偶、文字来恭祝大家新年快乐的。结果出了岔子。现在只能,临时启用魏骁勇魏大师傅的手艺了。 魏师傅把面团拉成面条,我们再用面条制作成各种线状的图案,李胖子把各种图案造型用油锅煎熟。 本人的想象力倒是够,就是手法生疏。再加上魏师傅拉的面条也太粗了。造型的失败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何繁鸟把煎好的粑粑夹了出来,放到一个空碟子端着走了出去。阳光的照射让瓷盘中的金黄造型更加逼真,丰富的想象让围观的几人都散了开来。 何繁鸟把瓷盘和金黄色的自造物摆到拼起的桌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包饺子。见状避之不及的闲人又都散开,有的回到了厨房,有的走进了堂屋。忙碌制作美食的人继续自己的忙碌,散开的闲人不一会又都聚集进了厨房。 见众人都在为新年的晚餐或者夜宵或者早餐忙碌之时,恶心了别人尴尬了自己的何繁鸟端着金黄的油炸物品跳上屋顶,仰躺着跟天空的三个太阳对峙。 何繁鸟睡着了,在自以为了不起的跟太阳对视中睡着了。轻微的鼾声描绘着内心最深处的刻印:凌乱的画面错开时空的乱入,熟悉的身影和模糊的面容让梦中的人物颠三倒四。最终只留下一张清晰的画像,一位脏兮兮没有锅台高的小孩,手里紧紧的攥着肥的流油的猪尾巴。 何繁鸟擦了擦嘴巴醒了过来。头前坐着抽烟的赵朴瑞,头边是口水打湿的琉璃瓦。何繁鸟又擦了擦嘴角,眯着眼睛向天空的太阳表示投降。 屁股下方的屋内,油炸食品的香味窜的到处都是。小院内,砂锅炖的鸡肉香味翻滚着扑鼻而来。何繁鸟眯着眼睛看着晴空万里的蓝天,看着一丝不挂的三个太阳争相斗艳: “赵队,几点了?” 赵朴瑞的烟头早就掐灭,三根烟屁股在两手之间来回滚动: “再有两个时辰就新年了。” 何繁鸟双脚一踢,翻身坐起。沿着屋顶下滑到屋檐的屁股在摩擦的微疼发热中止住滑落,眼里看着院中又搭起的两座遮阳伞,还有伞下晃动的人影: “你们在月球上都是怎么计时的?” 赵朴瑞瞅着坐到屋檐边荡着双腿的何繁鸟,起身一个健步跳下了屋顶,平稳的落入小院。嘴里大声说到: “过年喽!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三张折叠的桌子从厨房的门口延伸到堂屋的窗口。三座遮阳伞被赵亮和张伟直接提到了面向堂屋的一侧,一字排开的摆到座椅的后面。空旷的小院随着不断进出的人和不断摆放的食物而热闹起来。 何繁鸟看着造型各异的油炸食品,闻着香喷喷的鸡汤,想起了自己睡前的杰作。跳上屋顶,溜进屋内,满院转悠着寻找。 抱着一箱红酒再一次从堂屋出来的魏骁勇,瞅着满院瞎踱步的何繁鸟,轻声向坐到餐桌上的几人问到: “他怎么了?” 等魏骁勇把红酒箱子放到地面后,才听到赵朴瑞的回答: “找东西呢。” 魏骁勇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大声冲着转圈溜达的何繁鸟喊到: “别找了,你的油炸黄金粑粑被销毁了。” 忙碌摆盘端菜的几人陆陆续续的坐到了拼起的餐桌边。最后一位入座的李胖子端了一大盆土豆炖牛肉放到了自己刚入座的桌边。 队长赵朴瑞起身端起酒杯,看着乱七八糟的端着酒杯起身和起身后弯腰端起酒杯的同事,看了看不知几时带到手腕上的手表说到: “再有七十二分钟就到新的一年了。辞旧迎新,大家新年快乐。干杯!” 餐桌两边的人纷纷扭动着腰身,侧着身子,伸长着胳膊,彼此碰杯。满桌都是新年快乐这一句不断响起、重复的祝酒词。 时间流逝,餐桌上的菜品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各种油炸工艺品在大枣的点缀下迎来了新年。酒至半酣的十人纷纷畅想着开拓宇宙的美梦,辩论着遇到外星文明之后的应对处理方法…… 月球第九生产大队的新年就这样,在微醺的吹牛声中悄然而临,在醉酒吵闹后的鼾声中度过。 没有日夜变换的月球挡不住时间流逝带来的细胞轮换,日子在无尽的白天中悄然溜走,溜走的还有那孤独的皮卡车。 新的物资在新年的第三天就被闪现而来的飞行物送了过来,本以为会随着飞行物而离去的队长却拒绝了飞行物的顺路搭载。 领取了部分物资的队员们各自奔向自己的驻地,满载了一托厢物资的皮卡载着最后离开的赵朴瑞向无尽的公路尽头驶去。 何繁鸟跟魏骁勇一起,一起站在广袤的田野间唯一的高处,一起站在基地上面的屋顶上。举目远眺那渐行渐远的皮卡,送行那在孤独的田野上独自行驶的汽车。视野中,那缓慢行驶的皮卡车已经变成儿童的玩具车大小,但终究还没从静站了许久的两位观测者的眼中消失。 何繁鸟抽出一支新到的香烟,用手碰了碰不搭理自己的魏骁勇。火机的啪叽声和香烟的迷醉味也没能让那送行的人停止眼光的追寻。何繁鸟吐了一口香烟,轻声说到: “公路居然是弯的,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一条笔直的砂石路。” 太阳的光线照射着长久站立不语的魏骁勇,再次点燃香烟的何繁鸟坐到了屋顶: “这一路的尽头在哪里?赵队的那点物资够不够吃啊?” 身边站立的人终于活动了一下脖颈,侧低头看了一眼冒着香烟勾头自语的何繁鸟。活动了几下身子也坐了下来: “沿着公路一直开车,最终只能是绕着月球转圈。在山的那边有一座大型的基地城市,赵队到那里就结束月球的旅行。” 何繁鸟把手中的烟盒和火机递给上下摸兜的魏骁勇,用空出来的手掐灭烟头上最后一丝火星: “哪里有山啊?我怎么看不见?” 魏骁勇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指向赵朴瑞远去的方向: “那边,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公路的沿途有很多生产队的,队长的补给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那无尽的孤独对心灵的侵蚀。” 何繁鸟看着随着手臂指向的方向转动屁股,背靠着自己肩膀的背影: “赵队为什么不搭载那些飞行器?那些飞行器很珍贵吗?” 孤独的背影,上升的烟雾,缓慢讲述的声音: “我们刚来月球时,那时的月球每天都有很多飞机在飞行。月表的公路也就修了四条,四条绕着月球联通的砂石路。那时的环境勉强能够种植土豆,虽然人类已在月表种植了十多年了的粮食了……” 何繁鸟犹豫了几次,几次想打断魏骁勇矛盾重重的诉说。或许是情绪的感染,氛围的忧伤,何繁鸟最终只是点燃了香烟,躺平了身子,像以前一样听着想诉说的人平淡的、颠三倒四的讲述。 第38章 大雪纷飞,军训结束 与月球的烈日晴空相反,第三学区的太阳又躲了起来,嗖嗖地冷风吹的奥德彪的军姿都有些打歪颤抖。 1—15—264营地的露天平台上依然站着那位白人士官,凛冽的冷风把台下队伍走过的口号声肆无忌惮的灌入冰冷的耳朵,冻的发僵的嘴唇哆嗦着回应。僵硬的手臂机械的敬礼和礼毕。 时间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冻住,又被着急结束的队伍破开。 三千人一百个队伍,在教官和学员们齐心协力的加速下,在台上检阅士官不严苛的注视下快速走过。即使所有的人都齐心协力的加快检阅的速度,但必要的流程和队伍的数量也让整个军训结束的检阅花了两个小时。 白人士官关闭了麦克风,看着台下各自散开的队伍快速的收拾营地。背过身子躲着冷风骂着脏话,骂着冷风的脏话。 黄志远快速的包起自己的行军装备,领着比自己更迅速完成内务工作的学员。迎着寒风跑步向营地的大门口跑去,大门口右侧,两里之外的公路是回家的路。哪怕是宿舍,也是有暖气供应的家。 寒风吹着雪花从东北方向肆虐而来。顶着拍打脸面的雪片,迎着刺骨的寒风。黄志远有些犹豫的叫停了凌乱踱步的队伍: “背着风,吃点东西再上路。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看这天气,大家快一点也得四五个小时。” 五分钟的休息就让休整的队伍待不住了,纷纷大声叫嚷着要快点回家。还有学员希望呼叫支援,让汽车送他们回去。 黄志远把脑袋包裹的只剩带着护目镜的双眼,看着越扎越小的人堆大声的喊到: “这是最后的一项考核,没有支援。只能靠我们自己的毅力结束这段跋涉。” 黄志远用脚踢着几位不愿动弹的学员,用大声的嘶吼鼓励着这帮还没长成的新兵。回家的路被蓝色的军装拉成一条扭曲的长线,一位位学员相互拉着手在雪路上前行。黄志远跟在队伍的最后,偶尔回头看看雾蒙蒙的远处,那是另一支回家的军训队伍。 蓝色的军装被雪花覆盖成了白色。起初排在中间的奥德彪被不断轮换开路的同学换到了第二位,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位娇小的女生。娇小缓慢的身影和刺骨寒冷的北风激怒了还有余力的奥德彪,奥德彪使劲的拽了拽女生的手,跟女生无声的调换了位置。 奥德彪猫腰弓起身子,背后的背包顶到上方挡着直扑的雪花。放在身后的右手使劲拉着身后的同学,行走的队伍陡然提速。 迎着风,拉着人,踏着雪,背着包。快步的走动让寒冷的身子开始发热,发热的身子又让沉重得步伐变得轻快。 奥德彪低着头,不管身后几次换了牵手的人,几次不同力度的晃动,只是闷头往前走。直到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多,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才止步。这时,身后牵手的人早就换成了自己同一个帐篷的同伴。 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顶冒着热气的室友换到了最前边。往后移动了三个位置的奥德彪,才注意到迎面的冷风变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也没有了疾风加持的力度了。倒是飘舞得雪花开始变密集了起来。 雪虐风饕之后的搓绵扯絮让缓慢的队伍得以加速,毕竟是少了冷风的阻路。走在队伍最后的黄志远不停的跟换到最后不想往前换的学员打气,用语言鼓励,用语言侮辱,用巴掌推搡,用脚背侧踢。 没了肆虐的冷风,行进的队伍终于在黄志远的鼓励下陡然加速。相互牵着的手也都散开,各自闷头向前,也让叽叽歪歪的黄志远闭上了干裂的嘴巴。 雪花没有因为云层的变换而减少,风倒是越来越小了。越走越慢的队伍在天渐渐变黑之时回到了熟悉环境。 黄志远大声喊住往宿舍楼奔跑的几个少年,吆喝着疲惫的队伍来到了热气腾腾的餐厅: “吃完饭再回去!走了一路饿了一路,我也知道大家疲惫的只想躺下,但是,也得吃完饭再躺下。” 黄志远脱掉大衣,手里拿着馒头边吃边再餐桌边游走讲话: “吃完饭,回到宿舍。这次的军事训练才算结束。 如果有人生病或是感到不适,就自己早点去医院治疗。如果病的厉害,就给我或者你们同一栋楼的同学打电话,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其他的没什么事了,今天大家的表现非常出色,值得表扬。” 食堂不断的涌入归来的新兵,黄志远简单的填饱肚子,看着没入人群中又逐渐脱离消失的学员。最后才扛起扔在门外落雪的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住处——跟学生宿舍一样大小的导员宿舍。 奥德彪把硕大的背包扔到宿舍门口,任由融化的雪水打湿地板渗透背包。关上门,几下子踢掉脚上的鞋子,脱掉把身子绑的紧绷的军装,光着脚快速的爬入被窝。 房间的暖气和胃部食物消化的热量让奥德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是无尽的太阳,裸身奔跑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睡了一次回笼觉的奥德彪再也睡不着了。堵塞的鼻孔和发烫的脑门再一次酣畅淋漓的热水澡之后也没有转好,倒是让自己黑黝黝的脸蛋变成了赤红色。 奥德彪从衣柜中拿出还没上身过的冬衣,快速的收拾好就走出了屋门。又推开屋门把门口的背包扔了进去,才在声控灯的照路下离开。 楼外的天空是雾洞洞的一片朦胧,地面是能完全掩住脚踝的积雪。明亮的街灯再黎明前的黑暗中昏黄惨淡,落满积雪的共享单车好似拒绝乘客的使用。 奥德彪迟疑了一会,还是仔细的把雪中的单车清理了出来,在一阵骑行两次摔倒之后果断的弃之不用。迈开双腿,深一只脚浅一只脚的往医院方向踉跄跑步。 半个时辰后,奥德彪站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门口。低头关闭手机导航的地图,看了眼时间,早晨的七点十分。 不知是乌云压顶带来的漆黑,还是冬日太阳习惯性的迟到,路边的灯跟医院的灯一起照耀着依然朦胧的黑暗。 奥德彪推动医院的旋转门,走进一楼宽阔的大厅。室内的高温让人感到舒服,三个年轻的学生回头看了眼旋转门送进来的黑大个,又都回头各自鼓捣着眼前自助的终端。 奥德彪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医院,原来在特别学区的时候还有老师的陪护。这里,只能靠自己了。奥德彪走到一架立着的自助触摸终端面前,傻瓜式的界面一点都没有难度。 奥德彪快速的熟悉了终端的操作和作用。然后拿起终端旁边挂着的头盔,扣到自己的脑袋上。终端得屏幕出现一个全新的人影图像,各种闪烁的光点在屏幕的人身上上下游走。五分钟后,屏幕的终端显示出一页表格,一串的数字和短短的三行文字。文字的内容告诉奥德彪。你只是感冒发烧了,如需要进一步检查请到化验室抽血,如果不需要,直接去药房的自助窗口取药就可以了。 奥德彪摘下头盔,在终端上勾选了终端推荐的两样药物,又在终端上查了一下地图,然后根据室内的标识和指示快速的来到二楼的药房。 取药的窗口需要人脸识别,熟悉的流水传送带会把自己的勾选的药品送到自己的窗口之前。 可能是人少的缘故,也可能是自助医疗快速高效的缘故。奥德彪从进入医院到拿到药品也就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奥德彪在一楼大厅,用一次性的小纸杯服了两粒药。稍稍站了片刻就往医院外走去。粘着几片雪花的天蓝色军装推着旋转门走进,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奥德彪跟着旋转门走出。旋转门交错的瞬间,一双蓝宝石的眼睛刺入奥德彪略带血丝的黑眼珠内。 第39章 得闲自忙碌 医院外的路灯已经熄灭,没有太阳露头的天空依然有些昏暗。心跳骤然加速的奥德彪回头盯着旋转门,安静的旋转门内,那身熟悉的蓝军装走入一楼的深处。奥德彪抓着平移门的门框犹豫了片刻。寒冷却不识趣,帮助踌躇不定的奥德彪,帮助他两步三回头的离开。 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稀稀拉拉飘下的雪花,心跳平复后的怅然若失让黑大个陡然加速,门可罗雀的清冷建筑又让踉跄奔跑的奥德彪减速。 奥德彪喘着粗气,走进往日人流如织的食堂。食堂内冷冷清清的,只有七八个人在餐桌边就餐。 奥德彪拿起餐盘,一个人站在传菜的传送带边,看着流水的菜品仔细挑选,挑选在营地中没少想念的美食。 香喷喷的鸡腿、色泽鲜明的大虾、精致的肉松小贝,冒着热气的肉夹饼,简单的四样食品就把餐盘摆满。奥德彪看着其余流过的食物,摇着头暗自决定,“下次再来回味这些美食”。 一碗鲜美的南瓜汤一饮而尽,奥德彪擦了擦嘴巴,结束了难得悠闲的早餐。起身把餐具放回回收的传送带上,又从传菜的传送带上拿了一袋装好的馒头和一袋装好的汉堡离开了食堂。 食堂外的天空飘起了大片的雪花,食堂外的雪地依然没有几个人影。精神焕发的奥德彪美美的打了一个冷嗝,哼着接班人的歌曲不慌不忙的往宿舍走去。心里暗自规划着接下来六天的日子。 军训结束后有六天的连续假期,假期之后就是繁重的课程。奥德彪的内心在休息和学习之间不断拉扯,最终在走到宿舍楼前时,才想好接下来的安排。嘴里轻声的嘀咕出心里真实的想法:“先好好的睡觉,等睡得不想睡了再安排学习的事情。” 睡觉对于睡不够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美好享受,睡觉对于疲惫的年轻人来说是最舒适的放松。回到屋子的奥德彪贯彻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光着身子钻进被窝,美美的再次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几次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的奥德彪,等完全睡不着之时,一看手机,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早晨有意带回来的汉堡和馒头让不怎么饥饿的睡汉再次涨腹,一天三次的药物虽然错过了时间,但依然不影响治病的效果,何况一觉起来觉得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奥德彪。 奥德彪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了会窗外的银装素裹,冰雪天地,然后满屋子转悠着收拾自己和熵增一起带来的凌乱。 清洗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等着清洗的床单被套团成一堆放到卫生间的地板上排队,从营地背回来的军装鞋子搁在门口排队等待清洗。 擦干净的桌椅,重新清洗摆置好的餐具。焕然一新的卧室,整洁如初的书房。奥德彪前前后后的又检查了一圈,满意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外边的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漆黑了下去,昏黄的灯光监视着呼呼冷风席卷而来的雪花。 缓过劲的奥德彪再次起身,甩干的衣服挂在卫生间让屋顶的热风继续烘干。堆在地板的床单被套排队挤进再次咕咚咕咚开始干活的洗衣机。门口的行军包按照排队的顺序被安置进卫生间的地板排队。 奥德彪看着门口地板上三双脏兮兮的运动鞋:一双新发的军用运动鞋被雪水打湿,一双落灰的打篮球用的运动鞋有些发臭,一双平常换洗用的运动鞋看起来有些破旧。 奥德彪双手提起三双鞋子,再次走进卫生间。宽大的铁盆正好装下三双运动鞋,撒上一层洗衣粉,然后给铁盆放满温水。卫生间顿时升起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头顶热风的吹拂让酸臭的味道加剧。奥德彪快速的收起还没完全烘干的衣服离开了卫生间,然后又回到卫生间关掉热风,打开换气扇,紧紧的关住卫生间的门。 几个小时的劳动让奥德彪出了一身的汗水,几个时辰的劳动让空荡荡的肚子开始叫唤。奥德彪拿起手机看了时间,晚上八点四十。又凑到窗前看着什么也看不清的窗外。最终还是套上了还没排队进入洗衣机的军大衣,奔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食堂。 奥德彪从六楼跑到一楼时,正好看见军训时一个帐篷的室友——麻烦·诺亚和那个个头有点矮的露皮塔,俩人挤在大门口往外探头。奥德彪冲着同时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人打招呼到: “嗨!麻烦同志和露皮塔美女,你俩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露皮塔吐了吐舌头,嘿嘿的傻笑了几声。 诺亚挥着手,大声的说到: “嗨!哥们,叫我诺亚即可。我给你说过,那个讨厌的名字我不喜欢的。” 奥德彪嘿嘿的笑着,挤到两人的中间。一只脚踏出门外,对着两侧的人说到: “我去吃晚餐,你俩去不?” 奥德彪的最后一个“不”声随着推开屋门的冷风一起飘散。两个听到声音的人也同时挤出了屋门,追到奥德彪的两侧。 三人并排着,顶着呼啸而来的风雪,踏着昏黄暗淡的灯光。奥德彪被迫把军大衣的帽子往脸上紧了紧,张嘴说出的话又被冷风堵了回去。 三人勾着头,从横着的一字队伍转变成竖着的“1”字队伍。高大的奥德彪打头挡住风雪,相对娇小的露皮塔居中享受照顾,最后落尾的诺亚负责断后。 宿舍到食堂倒是不远,第五十八食堂离奥德彪他们的宿舍楼也就八百多米。风雪的阻隔让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多走了十几分钟,但终究也没挡住饥饿驱使的觅食脚步。 昏暗的食堂外人影憧憧,出入的学生络绎不绝。奥德彪三人彼此拉着手,防止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在瓷砖铺成的门口打滑摔跤,成为食堂内往外瞧热闹的学生的笑料。三人顺利的走进了食堂,虽然断后的麻烦有两次打滑的歪扭。 食堂内人声鼎沸,热气腾腾,跟早晨的清冷截然相反。松开手的三人各自拿着餐盘挑选食物。奥德彪的速度最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从拥挤的传菜带边离开,露皮塔最慢,挑菜就用了奥德彪一倍的时间。 三人坐到一张奥德彪眼疾手快抢到的餐桌边,一边吃喝,一边谈笑。等奥德彪刚吃了一半的时候,诺亚和露皮塔就相继把餐盘中的食物消灭干净。奥德彪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位一脸满足的同伴: “这么快!” 露皮塔侧头看着传送带边依旧拥挤的场面,慵懒的说到: “饿了整整一天,换你也吃得快。” 诺亚起身,端起自己和露皮塔的餐盘。看着露皮塔说到: “你还吃什么?吃多少?我去在打些饭菜回来。” 露皮塔大大咧咧的摸了摸肚子: “一份菜和一份米饭。我去打些汤来。你们喝什么?” 诺亚说了句: “来一样的吧,省的麻烦。” 然后端着餐盘用眼神询问奥德彪。 奥德彪看了看餐盘还有的糯米丸子、炸响铃和冬瓜玉片,摇了摇头说到: “我这些够了,汤就来一样的吧。一小碗就成。” 诺亚给自己和露皮塔满满的挑了一餐盘的菜和两碗米饭。露皮塔一趟端回来了三小碗的排骨汤。三人回忆着军训的苦,说着寒风的冽,聊着雪花的美,时不时起身看看大门口滑倒的热闹。 时间在美食的享受中快速奔跑,热闹的餐厅依旧热闹,只是少了那份人声鼎沸的拥挤。奥德彪三人各提着一袋装有四个馒头的塑料袋,牵着手离开了食堂,背着寒风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第40章 同视晚霞心悸动 连着两天的大雪在军训结束第三天的下午才停歇。羞羞答答的太阳擦着西面的山头缓缓而来又一晃离去,只留下一抹红彤彤的晚霞,宣告自己的归来。 奥德彪站在图书馆外的雪地中,抬头仰望空中的那抹艳丽。 扎里娜站在阅览室的窗前,仰望那变换姿势的红色飘带。 走出屋门的,走在路上的,站在窗边的,站在雪地的,那些驻足仰望的眼神充满希望,希望挽留那最后一抹晚霞。 脖子有点发酸的奥德彪挪动了视线,告别天空最后一丝红线。脖子有点发酸的奥德彪又定住了视线,小心翼翼的盯着视线转移时一下就捕获的景象——图书馆二楼窗边的人影。 最后一抹红线终究拉上了谢幕的幕布,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扎里娜叹了一口气,眼神从山头上的天边转向窗外的雪地,雪地中仰头的灰色羽绒服,随着渐暗的天空融入夜色,印入好奇的心间。 “他还在看什么?”心头一丝好奇的疑问让眼神驻足。 奥德彪的脖子没了发酸的不适感,窗口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清晰。那双蓝色眸子似乎放着电光,让黑夜止住了降临的脚步。奥德彪心跳加速。他知道,她在看她。 “她还记得我吗?”心中的话用眼神传递,哪怕黑暗也无法阻挡怦怦心跳的电波。 阅览室的灯猛的亮起,屋外的雪地猛然一片漆黑。扎里娜抬起手贴在窗户上,突然的湿冷让手指脱离。窗户上只留下三根孤立的半截手指印,联通着黑暗和光明。扎里娜搓了搓双手,让冰冷和湿润散开,嘴里轻轻的吐出心里的话语: “那傻子。” 突然的低声自语惊醒了自语的扎里娜,扎里娜回头瞧了瞧安静得阅览室,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假装翻书。 突然亮起来的图书馆让傍晚的昏暗更加黑暗,窗口的人影也从视线中淡出。奥德彪踮了踮脚尖,皱着眉头聚光,努力的找寻那个身影。身影终究消失在亮起的灯光里。 怅然若失的惆怅猛的塞满心间,寒冷的黑夜又加剧了这份惆怅。流着清鼻涕的鼻子突然发酸,突然暗淡的眼神在眼皮几次的开合后变成了湿润的泪水,发酸的脖子让高昂的头颅垂下,笔直的身躯也被夜色按压的有些弯曲。 奥德彪挪动了双脚,踏着清扫过的一层薄冰。奥德彪没有搭理双脚和薄冰之间的较量,满心的凄楚和孤独让自己发冷,冷的打了几次寒颤。 明亮的路灯让漆黑的夜晚变的朦胧昏黄,孤独行走的黑人让清冷的路更加冷清。 安静得图书馆到热闹的食堂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神魂不定的奥德彪多走了十几分钟。 奥德彪像战败的哀兵一样,垂头丧气的走进了熟悉的食堂。机械的拿起餐盘,随机的添置饭菜,无声的找了个空位,安静得进食。 或许是食堂的热闹气氛,或许是少年不稳的情绪。奥德彪在填饱肚子之后就没了暮气沉沉的失落感了,笑容也爬满了黑红的面容。 奥德彪笑着跟几位熟识的同学打着招呼,精神奕奕的离开了食堂。但是,心中的那份渴望终究把那个一见就心动的身影留下,只是暂时被埋进了深处,心的深处,脑的深处。 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少,阅览室的座位倒是被陆续而来的人坐满。扎里娜瞥了眼刚坐到身侧的同学,英俊的面容让自己心跳加速。扎里娜又偷偷的瞄了几次身侧,那英俊的侧脸似在微笑。扎里娜抬起头,斜对面是一位瘦弱的女孩,女孩满脸微笑略带娇羞,压根没注意到扎里娜的审视。 扎里娜来回看了几次眉目传情不知旁观的男女,嘟着嘴巴合起了书本。 背包装好书本,双肩背好背包,扎里娜挪动着椅子离开了阅览室,在阅览室门口回头时,自己的座位已经被那个瘦弱的女孩占领。 扎里娜在第三学区已经待了十七个年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就刻在了心间。她熟悉的穿过两条小路,顺利的搭上了没几个乘客的公交车,四站之后,扎里娜就离自己的宿舍不远了。当然,扎里娜没有选择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五十六食堂就餐。 学区内的食堂大同小异,饭菜也差不多。扎里娜走进快跟图书馆一样安静得食堂,又快步爬楼梯来到了食堂的二楼。一个开放式的厨房窗口之前,扎里娜跟一位胖乎乎的女孩热情的打着招呼: “艾努拉,给我来份拌面和沙拉奇科。” 厨房内,一位胖乎乎的女孩露出可爱的微笑,熟络的跟窗口前的扎里娜打招呼: “这么晚了,干啥去了?感冒好了没?” 扎里娜看着厨房内胖厨子娴熟的操作,嘴里笑吟吟的说到: “图书馆看书去了,感冒昨天就好了。你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胖女孩把调制好佐料的拌面端到窗口前搅拌,眼睛看着窗外的女孩说到: “还不错,你知道的,每到假期,我们这种小窗口的饭菜都挺抢手的。” 扎里娜接过拌面,拿着筷子趴在窗口就开吃。眼睛看着胖姐妹忙碌,耳朵听着胖姐妹说话,离开图书馆前的那点不愉快逐渐被遗忘和治愈。 吃完晚餐的扎里娜继续趴在窗口,看着好朋友打扫厨房,等着好朋友一起回宿舍。 快速收拾完厨房的艾努拉背起背包从厨房走了出来,挽起扎里娜的手臂一起往楼梯口走去。 扎里娜把挽着的手臂抽出,抬起胳膊搂住矮自己半头的艾努拉。笑着从实习的工作开始聊起: “你的学分不是拿到了吗?还要继续?” 艾努拉伸手搂住扎里娜的腰身,笑着说到: “我决定了,主攻厨艺。其他的我好像没天赋。” 扎里娜止住脚步,也拉住了下台阶的艾努拉,说到: “这么早就定了,不等到二十二再做选择了?” 艾努拉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拽着突然止步让自己一个趔趄的扎里娜继续往下走。两人出了食堂,天空的月亮爬到了山头。月光的亮度没有灯光来的实惠,二人紧了紧搂着的手臂,踏着灯光走上回宿舍的路。 寒冷的天气让叽叽喳喳的两人都闭上了嘴巴,清冷的灯光让紧搂的二人加快了脚步,亮着几扇灯光的宿舍楼很快就迎回了早出的学子。 扎里娜和艾努拉是邻居,都住在三楼。艾努拉的房间正对着扎里娜的房间,两人也没客气,各回了各自的房间。 扎里娜把脚上的运动鞋脱掉,踩上蓝色的拖鞋。来到书房把背包卸下,又转回门口进来的客厅,把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挂到衣架上。扎里娜又转进卧室,快速的把抵挡严寒的衣物换成舒适轻柔的睡衣,美美的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柔和的灯光发呆,等待美梦的降临。 扎里娜很快就睡着了,灯都没有关掉就睡着了。梦中是一位拿着画笔的模糊身影,画布上是自己最美的容颜。 晚上八点刚过,奥德彪就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奥德彪又在九点一刻坐到了书房的书桌前,洁白的纸张上留下蓝色的笔迹: 萍水相逢,惊鸿一瞥。她似一眼万年的故人。 蓝眼温情,同视晚霞。她似灵魂早就羁绊的爱人。 我在想她,想的无法入眠。 她在想我吗? 思绪万千的相思,落笔却是简单的几句,似乎是记录了情感,又似乎什么也没记录。这一刻,奥德彪很想学画画,至少画可以让记忆复刻,让画面留存。 第41章 臭味难闻的衣服 天寒地冻把奥德彪困在暖气房内相思,饥肠辘辘让方欣怡迫不及待的想外出就餐。 几天没去食堂的方欣怡,刚出大楼就被外面的凉风吹了回来,翻腾着衣柜也没能找到一件可以挡风的衣服,除了大裤衩就是背心和短袖,连一条能包住腿毛的长裤也没有。 方欣怡坐在客厅瞟了一眼就剩大米的厨房,拿起手机开始查看自己的物资领取情况。不看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两个多月没有去领过物资了。每月一次的物资,过了当月就没了,现在倒是能领取一月的物资,可是,刮着凉风的天气又挡住了自己的出路。 方欣怡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未知的骚扰电话早在三个月前就不再骚扰了,唯一有记录的通话还是三个月前跟何大叔的通话记录。有名有姓的联系人也就五个,除了那位未曾谋面的老乡之外,就剩警官刘大姐,老相识曹旺,两位新年才结识的新朋友余何竺和胡伊伊。 方欣怡想了想:曹旺太老,自己都不利索;那两位新结识的女人又太黏人,心怀不轨。就剩那位胖乎乎警官大姐了,不知道是否愿意帮助自己。 方欣怡拨响了刘大姐的电话,在一阵美妙的旋律之后是一阵好听的声音: “你好?” 方欣怡习惯性的露出友善的笑容: “你好啊刘大姐,我是方欣怡,就是你帮助过的那个,失忆的张小花啊。” 电话那头的刘大姐顿了片刻,说到: “我想起来了,那个失忆的大胡子张小花是吧。你有什么问题吗?” 方欣怡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是这样的刘大姐,我好几个月没领物资了。家里断粮了,没得吃了。” 电话那头不等方欣怡说完,插话问到: “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亲自去领吗?还是怎么了?” 方欣怡拉着脸,顿了片刻说到: “嗯,刘大姐,您听我把话说完。 我一直在元宇宙忙碌,忘记了领取物资。这不是物资完了嘛。我想去领,可是我这里只有夏天的短袖和短裤,没有长裤和外套,今天的天气又冷。我就想,你能不能帮我送点物资过来。” 电话那头的刘警官听完方欣怡的讲述,回答到: “物资得亲自去领,要人脸识别的。我可以给你送点我的衣服过来,不过,我只有女人的衣服。你要是嫌弃的话可以找找别的男性朋友试试。” 本来是女儿心的方欣怡哪会嫌弃刘大姐的女人衣服,连连感谢对方的帮助,才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的方欣怡对着试衣镜看着饿得有些消瘦的自己,拍了一下脑门说到: “我真是笨,这不是有邻居嘛。话说,穿越来快半年了,还不知道左右的邻居是男是女。” 方欣怡踏着拖鞋就出了门,三步来到正对电梯门,紧挨着自己屋子的邻居门前,邦邦邦的敲了三下,等了一分钟没见反应。方欣怡又往电梯口的另一侧的邻居门前走了过去。也是对着门邦邦邦的敲了三下,这次多等了一分钟,也没听到屋内有动静。 方欣怡在等的过程中发现,门把的上方居然有个按钮。从来只用指纹开锁的方欣怡才发现门锁上方是有门铃按钮的。 方欣怡通过门铃终于唤出了隔壁的邻居,电梯另外一侧的邻居应该是不在家的。 方欣怡的邻居是一位消瘦的男子,不打理的长发被右手掠到脑后,苍白的脸上一双深凹的眼眶格外醒目。瘦长的脖子上,显眼的喉结是证明自己是男人的唯一特征。 方欣怡被眼前的男子吓了一跳,哪怕是自己主动找的对方。对面的男子拉着门框盯着自己,有气无力的低声问话让方欣怡心里一紧: “有事?” 方欣怡退了几步,说到: “我是你隔壁的邻居。” 消瘦的男子看着只介绍了一下自己就不说话的方欣怡。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说到: “我知道,你有事?”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脸上挤出微笑: “那个,我想找你借条裤子和外套。天冷了,没衣服穿,我想出去。” 方欣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消瘦的男子回了屋里。方欣怡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话未说完的嘴巴,往开着的门前挪了挪。 方欣怡只在门口扫了一眼凌乱的过道,回屋的男子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皱巴巴的长裤和脏兮兮的外套,伸手递给站在门口的方欣怡。 方欣怡双手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衣服,一股馊了的烟熏味扑鼻而来。方欣怡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又伸手指向男子脚边的运动鞋说到: “鞋子也借我。” 消瘦的男子皱了皱眉头,没等想好怎么拒绝门口的方欣怡。方欣怡已经主动弯腰,两指勾起了一双鞋子退了出去。 方欣怡被混杂的味道熏的有些不适,压根就没看到男子不愉快的脸色,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去,也没注意到,直到自己进屋,邻居也没关门,而是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方欣怡站在客厅,看着被自己扔在门口的衣服犯难。想穿又嫌臭,不穿,别人好心借给自己的。左右为难了一阵的方欣怡拿出手机,拨给了好心的胖大姐,告诉了对方自己已经借到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去领物资。 跟刘警官通过电话之后,方欣怡用洗脸的毛巾绑住口鼻,摆出一副扭捏的小女生装把衣服套在了身上。由于磨蹭的缘故,又被衣服的臭味好一顿熏。 方欣怡临出门时把绑着口鼻的毛巾摘了下来,走到邻居的门口伸手犹豫了一下。按了电梯又回身盯着邻居的门犹豫,犹豫是不是跟邻居打声招呼。 开了的电梯门替方欣怡做了心里的选择。电梯间的门关住,电梯间的门打开,方欣怡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轻声说到: “幸亏没人,这么高的楼怎么平时没人呢?” 方欣怡一边庆幸没有别人闻到自己的臭味让自己尴尬,一边又在想人都哪去了。瞎想的功夫就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共享货车。 领过两次物资的方欣怡早就熟悉了流程。开着免费的真正共享货车来到人民服务中心的物资配给中心,把所有配给的物资都勾选完毕后,又在购买的物资清单上勾选了一条香烟和一瓶红酒。 本来这些流程,在家里时就可以用手机操作的,熟悉流程的方欣怡居然忘记了这不熟悉的流程。 标准的配给物资是早就分类包裹好的,方欣怡只要站在传送带的出口等着拿取就成。只有选购的奢侈品才劳烦了上班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没多久,一条香烟和一瓶红酒就从传送带上传输了出来。方欣怡拿起最后到位的香烟和红酒。用胳膊夹着红酒瓶,两只手快速的拆封了香烟,抽出两根,一根递给了出来的上班人员: “谢了兄弟,来一根。” 物资配给中心值班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接过香烟,啪叽一声点燃。看着把红酒放进副驾,嘴里叼着香烟准备离去的方欣怡: “抽完再走,开车是不允许抽烟的。” 方欣怡把拉开的车门关闭,一边上下摸着臭烘烘的衣服一边走向抽烟的男人。 中年男人见状,笑嘻嘻的把自己的打火机递给方欣怡,又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往远处挪了挪。 方欣怡憨厚的笑了笑,趁香烟呛的咳嗽的功夫把火机装进口袋。腾出手擦了擦被呛出眼泪的眼睛。 离了三米远的男人哈哈哈的笑出了声,结果没笑几声也被香烟给呛到了。男人连忙止住笑声,往不远处的花园走了几步就开始咳痰。等彻底好过来时,方欣怡已经启动了汽车冲自己挥手。中年男人也抬起手挥了挥,然后走回货车离开的地方,捡起地上几乎没抽的香烟,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嘴里批评着不讲卫生的方欣怡。 第42章 田知许 方欣怡开着货车,根据导航的指示来到治安所。 治安所的刘警官热情的迎进抱着酒瓶的胡须大汉,又客气的坐在几步外的地方跟方欣怡聊天。 方欣怡喝了一杯清茶,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留下红酒告辞离开。 刘警官连忙起身,拿起留在茶几的红酒追上走出门口的方欣怡。一边忍住扑鼻的臭味一边故作很开心的把手中的红酒塞回给对方: “大姐不喝酒的,你的心意大姐知道了。本来就是大姐的职责,你这孩子,失忆了,挣钱也不容易……” 方欣怡跟刘警官拉扯着,张嘴的话都被刘警官叽叽喳喳的大声话语所掩盖和堵住。无奈,只能撑开双臂把刘警官抱紧,趁刘警官被臭味熏的说不出话的功夫,提高音量说到: “这身衣服是我借的,很臭。大姐你不收下我就这样抱着你一起闻这酸爽味。” 刘警官推了推抱住自己的强壮身躯: “那好吧,大姐我收了。味道真臭!” 方欣怡笑嘻嘻的松开怀中的刘警官。把红酒递到对方的手中,说到: “差点忘记了,又没有领取衣服。我先走了啊刘大姐。” 刘警官看着方欣怡上车,叮嘱到: “衣服一年只发两次,要提前申报的。自己在手机上记得申报。一般一周就到货了,到时还是配给中心领取。” 方欣怡听着刘大姐真诚的嘱咐,挥了挥手告别离去。 不知是下午的太阳照射还是跟刘大姐的拉扯,一直感觉冷的方欣怡居然出了一身的汗,车内的臭味更加浓郁了。 下午两点多,方欣怡来回三趟把车上的物资搬到电梯口,然后用电梯一次性把所有的物资运送到自己住的二十八楼。方欣怡又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每次乘电梯时都是自己一人的问题。问题是没想明白,物资倒是都搬运回了屋里。 方欣怡洗了洗手,拿起开封了的一条香烟犹豫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两盒香烟走到邻居的门口。 一阵门铃声后,消瘦的男子推开了屋门,用眼神询问还穿着自己衣服的胡须大汉。 方欣怡抬手把两盒烟递了过去: “给你买的。一起吃饭去不?” 男人接过了香烟,脸上顿时有了喜色。笑着轻柔的说到: “外边冷,我就不出去了。” 方欣怡一怔,想了想说到: “我给你带点?” 门口的男子也一怔,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思虑: “社区的食堂允许外带了?” 方欣怡摸着胡须笑了笑: “我问一问,能带我就给你带点。我先去了哈。” 方欣怡侧身按了电梯的按钮,没有移动楼层的电梯像是专门候着方欣怡一样立马打开。走进电梯的方欣怡面带微笑,看着电梯门和邻居的屋门同时关闭,彼此告别。 下午的社区食堂没有几个人影,传菜的传送带也停止了转动。饿着肚子的方欣怡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沿着食堂溜达。一楼大厅走完就拐上了二楼,二楼的格局跟一楼一样,只是多了几个开放式的厨房。方欣怡沿着取菜口往里溜达,在靠近中间的橱窗口终于看到了一位切菜的厨师: “哎,大哥。还有吃的没?” 切菜的厨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到一位穿着不伦不类的彪形大汉站在玻璃窗外: “有,想吃什么?” 立马变得喜笑颜开的方欣怡大声说到: “有什么现成的没?饿得狠。” 厨师笑了笑: “那就来份打卤面吧,水是开的。快的很。” 方欣怡笑着说到: “饭量大,份量够不?” 厨师快速的准备着卤子,说到: “看您这身板,估计得两碗。我给你做两碗吧。” 方欣怡趴在窗口: “那就两碗吧,能外带不?邻居也没吃呢。” 厨子一边往开水锅里下面,一边侧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窗外的方欣怡: “能啊兄弟,你不会不知道我这里是收费的面馆吧?” 方欣怡一脸懵逼的摸了摸额头: “社区食堂不是都免费的吗?” 厨师脸色一垮,看着锅里的面说到: “还要不?”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动了几下: “多少钱?” 厨子盯着方欣怡说到: “一碗两块,两碗四块。” 方欣怡听到价格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两碗,这里吃。再给打包两份。” 厨师喜笑颜开的冲着窗口竖起大拇指,然后接着忙碌: “打包的也是打卤面?” 方欣怡:“方便携带的就好,要热腾腾的。” 方欣怡美美的吃了两碗面,又喝了老板送的一份汤。满足的打着嗝,拎着两份盒饭晃悠着离开了食堂,走进了邻居的家门。 方欣怡看着杂乱不堪的房间,拎着餐厅的折叠椅子来到落地的客厅窗前。双脚也不嫌弃的踩着地上的垃圾,看着狼吞虎咽的邻居,抽出一支香烟点燃: “也不收拾收拾?” 消瘦的男子快速的下咽着嘴里的面食,被卤子沾黑的嘴唇上下吧唧: “懒癌晚期。” 方欣怡咳嗽了几次,把一根香烟完整的抽完。丢到地板上的烟头被脏兮兮的鞋子踩在脚底。阴沉的天空映入再次外看的双眼: “我叫方欣怡,你呢?” 已经吃了多一半的消瘦男子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嘴巴也有了说话的空间和空隙: “田知许,饭菜可以免费外带了?” 方欣怡侧着身子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随风布阵的乌云: “错过饭点了,花钱买的。” 田知许一愣,继续扒拉着面条。很快,餐盒的面条就被消灭一空。吃完饭的田知许,双腿一松,斜靠着沙发的靠背说到: “我没钱。” 方欣怡转过头,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红晕的男子,抽出一根香烟扔了过去: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谁起的啊?” 田知许哂然一笑: “我父亲吧,他好像是一位诗人。”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看着上下摸着口袋,又瞅着自己的田知许。 无动于衷的方欣怡继续看着,起身拿着香烟走进厨房的单薄背影,听着厨房电热器打开的声音,才大声问到: “你几岁进的学区?” 点燃香烟的田知许吐着口中的烟走了过来: “刚九岁,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被送到了学区,我父亲亲自送的。” 田知许说的很慢,面部的表情很平静。田知许踩着垃圾走到落地窗前,正好看到几点雨滴打到玻璃上。 方欣怡掏出火机点燃手指间夹的香烟,吸了两口就任由香烟自己燃烧: “跟家人再没联系?” 田知许转过身子,背靠着雨点击打的天空,眼中带着疑问盯着方欣怡: “你怎么了?” 方欣怡一顿,拿起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咂了一口说到: “我失忆了。” 田知许点了点头,有些羡慕的说到: “真好。” 等了片刻又似乎是对自己说一般,轻声强调到: “失忆真好。” 方欣怡理解不了面前消瘦的男子,本来想聊天探寻的心思突然就没了。起身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往门口走去。背着身子说到: “想赚钱就跟我混。” 田知许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听着屋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抬手拼命的咂巴了几口即将燃尽的烟头。口鼻把吸进的烟雾吐出,拖鞋把丢到地板的烟头踩灭。移步到卫生间的田知许对着镜子,修长的双手摸着自己露出颧骨的脸蛋,自言自语到: “太懒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方欣怡,闻了闻手指的烟味,有些恶心的跑进卫生间。身上的衣服进了洗衣机,光着的身子被花洒浇灌,一阵温水冲走了异味,也带来了睡意。 第43章 组织筹款 新年一月的下旬,北方的风终于把寒冷裹挟到了温暖的南方。北面的冷风与南面的热气相遇又给闽省带来了不停歇的雨水。 一觉醒来的方欣怡,听到屋外呼呼呼的风声,温暖的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双手摸索着拉扯落到脚底的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漆黑的房间让睁开的双眼胆怯的又闭上,毫无困意的胡思乱想又让胆怯的双眼睁开。方欣怡还是从舒服的床铺爬了起来,光着身子打开门口的灯,又快速的钻进被窝。嘴里大声自语:“真冷啊!” 可能是灯光的缘故,也可能是自语的缘故。没来由的胆怯突然消失,被冷到的身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方欣怡暖了一会身子,然后裹着被子走到衣柜前。 客厅的灯亮起,试衣镜前的方欣怡看着镜子中不伦不类的自己:背心上套了两件短袖的上身更加臃肿,套了两层大裤衩的大腿有些紧绷。遮不住的裸露依然发冷,那些茂盛的毛发有些打蔫的蜷缩到皮肤上。 方欣怡搓着双手和胳膊,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暖风先灯光一步被打开,呼呼的热风让套了两层的短袖失去了意义。 昨天洗的衣服从洗衣机中取出,难闻的臭味消失了,新的怪味又从洗干净的衣服上散发出来。方欣怡皱着鼻子快速的抖动洗好的衣物,然后依次挂到晾衣绳上任屋顶的热风烘烤。 卫生间淡淡的馊味赶出了取暖的汉子。蹲在卫生间门口的汉子又用香烟的烟草味回敬卫生间的异味。一阵混合的味道在热风的加持下放大,门口的汉子又被驱赶到了卧室。 方欣怡裹着被子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叼着香烟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听着风雨拍打窗户的打击乐。几分钟后,漆黑的冷风又把方欣怡驱赶回了书房。 元宇宙内,突然出现在烟熏火燎的屋子的张小花没有引起闲聊的老人们的惊讶。从衣架上拿起西服穿上的行为倒是引来了几人无声的注视。张小花穿好西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黑夜,听着熟悉的风雨声: “元宇宙在复刻现实?” 无头无脑的询问让几位精神的老人一头雾水。斜躺在老板椅上的李四转动了几下眼珠,试探着问到: “你们那里下雨呢?” 张小花转过身来,用眼神数了人头。一共十一位。虽然还有几位叫不上名字,至少也都眼熟: “嗯,你们都不睡觉的?” 蹲在门口的一位老乞丐说到: “人老了觉少,一般四点多就醒了。你们年轻人正是贪睡的年龄,怎么也起的早?” 张小花蹲下身子,掏出西装口袋里的香烟,加入烟熏火燎的吸烟队伍。想了片刻,转换话题说到: “作品奥德彪算是失败了。我们该做点什么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 从办公桌后的书架边起身的吕瓮侯凑到张小花的身边,先是学着张小花的样子蹲了一下。可能是双腿无力的缘故,又盘膝坐了下来。笑呵呵的替安静的老兄弟们说到: “工作的事全听帮主安排。” 说话的功夫,从张小花的口袋中掏出香烟。给自己点燃一根接着说到: “元宇宙和现实世界是两个互相影响和彼此纠缠的世界。不光光是复刻现实世界,元宇宙还在影响和改变现实世界,不过是比较缓慢和微小而已。” 张小花瞪了一眼身边的吕瓮侯,看到对方知趣的停止说话。张小花咳了两声,大声说到: “作品奥德彪,刨过开销,赚了八千多块钱。也不算彻底的失败。 最近大家在元宇宙的开销颇大,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想想赚钱的事了。” 张小花的讲话让办公室陷入安静,自以为大家都在思考的张小花起身扫视了一圈:大家几乎都在假寐,有几位居然睡的香甜。张小花匆匆走到老板椅后,一把提起骨瘦如柴的李四丢到地毯上,大声的询问到: “元宇宙里面睡觉有休息的作用吗?” 被摔了一屁蹲的李四,旁若无人的起身拍了拍屁股。挪到吕瓮侯的旁边说到: “睡觉本身是给予灵魂得以休息。所以,不论在元宇宙还是现实世界,睡觉本身带来的休息效果是一样的。” 吕瓮侯接茬说到: “还是有所区别的。在现实世界还有一具肉身也需要睡眠给予修整。如果在元宇宙睡醒了,现实世界就很难再睡着,那样会对肉身有损害的。 所以,我们在元宇宙打个盹就可以了,没必要深度睡眠。” 吕瓮侯在张小花的注视下再次信口开河,讲述自己的经验或者是思考亦或是想象。张小花瞟了眼拉开的屋门,说到: “吕疯子,现实世界在哪座疯人院呆着呢?” 拉门而入的堂主洪阳让尴尬闭口的吕瓮侯成功成为小透明。 洪阳打量下屋内得情况,碎步靠近盯着落地窗的帮主。弯着老腰把手中的香烟进献到张小花轻易可视的眼前。又谄媚的给张小花点燃香烟,然后站到老板椅的背后按压着张小花的肩膀,柔声说到: “帮主老大,经费花完了。您看?” 张小花身子一僵,又被堂主的手揉的放松开来,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刚跟大家讲了,让群策群力。这帮弟子不是没反应就是东拉西扯。洪堂主有何想法?” 洪阳手上一顿,松开双手转到张小花的面前。隔着办公桌说到: “我自己闲暇时在现实世界创作了十几万字的故事。不知帮主能否帮忙,让其变成影视作品。” 张小花听到洪阳的话语,顿时精神振奋,双眼冒光,双手前伸,紧紧的握住洪阳识趣的从桌上抬起的双手: “洪堂主大才,作品就不看了。你负责执导我放心。缺什么你直说。” 洪阳被张小花突然的热忱感动的眼泪盈眶。嘴巴哆嗦着说到: “还是请掌门过目一下,执导的事是不是找个专业的人才好点?” 张小花紧紧的握着洪阳的双手不松手,语气坚定的说到: “自信点,我的洪堂主。你全权做主,有困难了再找我。” 说完又给洪阳一个坚定的笑容才松开紧握的双手,然后举目看了一圈其他的帮众。说到: “大家手里的钱都上缴到我这里。为洪堂主的新剧开路。” 张小花的话音刚落,办公室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张小花也不等安静后的集体反应,直接拿出半盒香烟,从办公桌后走出。先是走到吕瓮侯身前,弯腰给老头点上一根香烟,然后直勾勾得俯视。 猛的近距离的瞅着帮主的大圆盘脸,和那一圈大胡须。吕瓮侯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最后的六十七块钱了。我自愿奉献给帮主大哥。” 张小花翻看了老头的数字银行,见果真只有这点。才悻悻的还给老乞丐,说到: “自己转过来,只有这一个账户?” 吕瓮侯熟练的操作着手机,嘴里回答着帮主的疑问: “帮主真是贵人,如今年代。每个人一生就只有一个账户,跟身份信息一样的账户信息。还哪来其他的账户。” 张小花听着吕瓮侯的话语,偏头看向主动把手机打开递过来的李四。张小花没有伸手接过主动上缴的手机,而是从烟盒中抽了一根香烟塞进了李四张开的嘴里,满脸堆笑的给李四点燃香烟后才接过李四的手机看了一下。笑着说到: “没想到啊,你一位路人甲的李四居然有两千多呢。厉害啊!” 李四黑着脸说到: “一生的积蓄就这些了。全部孝敬帮主大哥了。” 张小花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假装看不懂李四的不情愿。 第44章 浓烟熏出的眼泪 吕瓮侯和李四用全部身家换来一根香烟,一口一口的猛咂着。 有吕李二人的主动打样,后边的钱收起来就轻松多了。虽然很轻松,张小花也做出一副一视同仁的样子,把刚开始的仪式对着每一位在坐的帮众都做了一遍。中途因为香烟不够的缘故,又从一脸呆滞的洪堂主那里借了半盒香烟,才得以把重复的收钱仪式做完。 落地窗外的天空雨蒙蒙一片。落地窗里被搜刮一遍的十二人沉默不语。张小花转动着老板椅。每转一圈都停在洪阳的正对面,转了几圈之后洪阳才反应了过来。 洪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快速的凑到张小花跟前,双手把打开的手机递了过去。嘴里一连串的自责: “我的还没上缴呢,真是不好意思了。帮主大哥您收一下。都怪小弟不识眉眼,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张小花翻看了穷的只剩三十二块钱的账户,随手把手机还给了洪阳。 洪阳转账的功夫,办公室里又多了五个身影。来了精神的张小花,噌的一下从老板椅上弹起,全身的赘肉带着毛发颤抖。 张小花一把搂住刚从门外进来的李维汉,左手上下摸索香烟。 正在此时,一位脏兮兮的老乞丐拖着老迈的双腿冲了过来,一次加速让苍老的脸上闪出红晕。喘息着把手中的烟盒递到摸索的左手中。 张小花熟练的给搂住的李维汉点燃香烟,然后双眼盯着不知所措的黑脸。 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身边又凑过来一位脏兮兮的乞丐。乞丐混浊的双眼盯着疑惑的李维汉说到: “入帮要献上全部财产的,李长老不会不知道吧?” 李维汉用力掀开张小花的手臂,叼着香烟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等再次转回门口时,两位脏兮兮的乞丐站在张小花的左右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维汉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从张小花左侧的乞丐发起,转了一圈把一盒香烟发的只剩一根之后,走到坐在老板椅上的曹旺周围,跟刚来的四人凑在一起,对着张小花大声说到: “张小花你什么意思?” 张小花叼着点燃的香烟,不搭理问话的李维汉,也不看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曹旺五人。 张小花向左侧头,拍了拍左手边脏护卫的肩膀。记住了这位护卫的名字:范四郎,一位捐献了三千二百五十二块钱的帮众。 张小花向右侧头,拍了拍右手边脏护卫的肩头。也记住了这位护卫的名字:马鸿启,一位捐献了两千六百块整的帮众。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十九根香烟同时燃烧让办公室的空气迅速变的混浊呛人。 站在曹旺身后的姬京香走了出来,先是把手中的香烟丢在唯一的烟灰缸内,然后走到门口的张小花面前。 张小花看着熟悉的老头乐了。从兜里拿出范四郎给的香烟给姬老头点燃,笑呵呵的说到: “打开手机让范马二位将军看一下数字银行的余额,然后转账。” 姬京香哼了一声,把打开的手机递给范四郎。见范四郎不接,又递给马鸿启,最后直接递给张小花: “自己转。” 张小花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十一块的余额。笑呵呵递还给姬老头: “自愿上缴的,自己转。” 姬京香毫不犹豫地把仅有的十一块钱转给熟悉的账户。挪步到一个角落蹲了下来,专心致志的瞧起了热闹。 有了姬京香的打头,又有两位曾经被忽悠上缴过一次的乞丐主动上缴了自己最后的余额。叼着上缴仪式的香烟各自找个方位观瞧热闹。 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看着老板椅上一副处惊不变的曹旺。说到: “曹长老,洪堂主有个本子需要落地。经费得有一位长老管着,算是制作人。” 说完,张小花就抽出一根香烟隔着桌子扔到曹旺的怀中。看着还算伶俐的曹旺一手接住香烟,张小花继续说到: “本来打算让你做制作人的,看现在的情况,李长老也想掺和一脚啊。” 曹旺把手中的香烟捋了捋,掏出裤兜的火机点燃。坏笑着说到: “那就让李黑鬼来做这个制作人。” 说完就把手机解开顺着桌子推了过来。已经走到张小花身边的洪阳拿起桌面的手机,打开数字银行有从桌子上滑了过去。 曹旺坐直身子,把椅子往桌前滑了一下。用指纹解开密码,举起手机把显示余额的一面对着桌前的几人缓慢的移动了半圈: “我现在就转,还是你的账号吧?” 张小花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曹长老不亏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曹旺把自己最后六百零二块转给上次转过账的账号,一口讥讽嘲笑的话语: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记得你许诺的诺言就行。” 压根没听懂曹旺的讥讽语气,张小花拍着胸脯自信的说到: “曹长老放心。” 然后又拍着胸脯向一个个兄弟展露自信的笑容。直到最后一位李维汉跟前才停止拍胸的举动。 李维汉再次点燃一根香烟,这已经是自己进屋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抽的第八根香烟了。李维汉平静的看着张小花的双眼,那双眼睛充满自信和真诚。 李维汉觉得自己疯了,李维汉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明明知道张小花就是一位信口雌黄的骗子,明明知道张小花只是想骗钱,可是当自己直视那双眼睛时,心里不由的就想相信他,相信那个明知一无是处的垃圾。 李维汉跟张小花对视了一根烟的功夫,内心早就溃败千里,只是不愿就这样拿出手机递给对面的胡须大汉。 张小花其实没有直视李维汉的双眼,自己只不过是盯着李维汉额头前的白发发呆。盯了片刻之后,才恍然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李维汉掏出了手机递向动了的张小花。 张小花掏出了香烟递给了李维汉。 两人同时同步的动作让安静得办公室响起了掌声。张小花把香烟的屁股塞到合着的嘴唇前,张小花用打火机点燃了李维汉用嘴唇夹住的香烟。张小花看着还伸在两人之间的手机,笑着轻声说到: “你忘了?” 李维汉懵逼的看着对面的糙汉子,自己刚吐出的烟雾和屋内早就弥漫的烟雾汇合,熏得发干的眼睛有些发痒。李维汉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到: “什么意思?” 张小花揉了揉被浓烟熏得发痒的眼睛,揉出的眼水似是眼泪。笑着说到: “就两位长老,总得有一位来掌管财务的。老曹不愿意,就只能是你了。一会让洪堂主把我银行中的钱都转给你,你统一管理。” 李维汉看着对面大汉,那位流出眼泪的雄壮大汉。李维汉的泪水不由的在眼眶打转,湿润着被浓烟熏的发痒的双眼。大声说到: “好,我李维汉的钱就是丐帮的钱。帮主信任,我定当不负重托。” 李维汉看着张小花说了一遍,又走到门口给都被浓烟呛到门外和门口的帮众又说了两遍。 张小花把手机递给一直陪在身侧的洪阳手里,说了句: “密码你知道,都转给李长老。太他妈的呛了,我先出去换口空气去。” 洪阳接过张小花的手机,不知怎么地,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擦了几次都没有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洪阳看着挤出门口的帮主,看着站在门口的长老,看着门口外老弱脏的兄弟们,压不住的哽咽声让自己抽泣,几次抽泣让浓烟呛得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45章 下雨天 透了气的张小花再次走回办公室,开着窗户的办公室任由冷风清扫。热情高涨的洪阳不惧冷风的吹打,拉着几位意动的老兄弟讲述自己的想法。 张小花打了个寒颤,冲着转头热情的看向自己的洪阳摆了摆手: “你们接着讨论,我先撤了。” 洪阳一脸遗憾的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转头又精神抖擞的接着讲述。 人堆中,几次想离开的李维汉都被热情的洪堂主拉住,只能被迫听着堂主的构思和计划。 从冷风倒灌的元宇宙回到冰冷难耐的现实世界,方欣怡摘掉智能头盔,搓着冰冷的手,快速的跑到卫生间寻求热风的庇佑。 卫生间的怪味已经消失,热风也自动停歇了吹拂。方欣怡再次打开热风,一边享受着热风的吹拂,一边把又烘干了一遍的衣服快速的穿上。等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之后,才移动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雨蒙蒙的阴沉天空。一根香烟从指尖燃起,驱赶着冷雨带来的冰冷。 香烟的燃烧似乎带走了热风给予的温度,窗前的身子再次发冷。正当方欣怡犹豫是否去食堂添加自身的热量之时,屋内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鼓点声,嘟嘟哒哒的鼓点声让发冷的人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心跳骤然加速的方欣怡,快速的回头一扫,然后缓慢的转过身子。后背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双手攥成拳头,双眼小心翼翼的打探空荡荡的房间。 鼓点声随着方欣怡的双目打探而消失。亮着灯光的卫生间内,呼呼的热风声也戛然而止。方欣怡小心的往前迈了一步,又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两步,侧头看向屋门方向,昏暗的门廊口,一双还没清洗的臭鞋。 屋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声,紧接着就是吓到自己的鼓点声再次响起。方欣怡舒展开拳头,吐了一口憋着的二氧化碳。走到门口,打开廊灯,推开屋门。门外是紧抱着双臂的消瘦邻居。 田知许抬头看着推开屋门的雄壮大汉,嘴巴哆嗦着说到: “方大哥,我的衣服。” 方欣怡听到陌生的称呼,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热情的请门口的邻居进屋: “小田兄弟啊,快进屋。外面冷。” 犹豫迟疑了片刻的田知许被热情伸手的方欣怡拽进了屋内。屋门关闭,田知许走到客厅的沙发头前,无声的打量着干净整洁的屋子。 方欣怡从茶几上拿起香烟,递给拘谨不知所措的田知许: “抽支烟,去去寒。这破天气也太冷了。” 方欣怡从裤兜摸出火机,放到田知许坐前的茶几上,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嘴里继续对着无声的邻居说到: “卫生间的热风怎么回事啊?一会就自动停了,不会是坏了吧。” 田知许点燃香烟,醇和的味道让拘谨的自己放松下来,听着厨房的烧水声。起身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把摇摇欲坠的烟灰弹到梳洗台的水池里。双眼盯着在厨房淘米的粗壮背影,盯着絮絮叨叨骂着鬼天气的邻居。轻声说到: “卫生间的暖风是自动感应的装置,人一直在的话会连续吹十分钟才会自动关闭。人如果出去后,三分钟就自动关闭了。” 方欣怡回头看了眼邻居:燃尽的烟头被夹在指间,松散的长发披在肩头,那双印象深刻的黑眼眶藏在松散的发丝之后。 方欣怡友善的笑了笑,回头把淘好的米放入电饭锅内,继续说到: “本来打算去食堂吃饭的。外面的雨又让我迟疑不定,还没雨伞。正好你过来了,就在我这里吃吧。桌上有香烟,水马上就烧好了,只是没有杯子。” 田知许用左手把长发捋到脑后,对着忙碌的背影温柔一笑,轻声说到: “我去取?还需要什么?” 方欣怡弯腰从柜子里拉出昨天领回来的蔬菜包裹,蹲下身子翻拣蔬菜,嘴里说到: “不用了,这都是标准的蔬菜包。应该不缺什么。” 方欣怡的动作很快,田知许的动作很慢。等田知许再次回到方欣怡的屋内时,方欣怡的高压锅内已经炖好了土豆和牛肉,茶壶已泡好茶叶。 方欣怡拿起茶几上比自己的茶杯更加干净的白瓷杯,用茶壶中的茶水清洗一遍后才给田知许的茶杯填满茶水。 白色的瓷杯让淡绿色的茶汤清澈纯净,几丝飘舞的热气让茶香缭绕。方欣怡看了眼端在手中的玻璃杯,瞬时觉得自己的茶没了味道。轻轻喝了一小口,味道也比自己独享时寡淡的多了。 方欣怡放下茶杯,说到: “每月才一次的物资配给。想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怎么办啊?” 田知许晃了晃茶杯,轻轻的嗅了一下: “有无人超市的,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领取免费的水果,新鲜的蔬菜。嗯,还有零食之类的速食品。 你失忆后都忘记了?” 方欣怡惊讶的看着对面沙发上扎成马尾的邻居。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到: “随便领取的?在哪啊?” 田知许笑了笑说到: “手机有导航,也有地图,都是实时更新的数据,自己也能找到的。 每个人每周都有固定额度的,跟每月的物资配给是一样的,过期不补的额度。”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阅了一会,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到: “找到了,怎么那么远啊。超市开到食堂或者物资配给中心附近才合理啊。” 口舌生津的茶水让田知许发冷的身子暖了起来。田知许笑着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低头看手机的方欣怡,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笑着说到: “方大哥不喜欢看人类议会发布的信息?” 方欣怡也点燃了香烟,抬头看了眼田知许,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子看着现在略微比自己矮了一点的田知许说到: “我一直在攻略元宇宙,现实世界的事知之甚少。再加上失忆后,很多常识性的知识都忘记了,就更少在现实世界活动了。” 田知许笑了笑,许久不说话的人变的话多了起来: “旧社会的蓝星是以三级政府或五级政府的权利国家统治着人类。政府在基础建设方面,都以眼前的需要和利益为权衡考量建设的需要性建筑或者私利性建筑。 新社会,人类的制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蓝星人类的管理者从以前高人一等的统治阶级彻底转换成了平等的人类社会服务者。政府由原来自上而下的五级权利政府变成了直通每一位公民的一级政府。” 方欣怡听的一头雾水,眯着眼睛问到: “说点我能听懂的?” 田知许起身把熄了的烟头丢到卫生间的马桶,打开换气扇走了出来。说到: “这样说吧,整个蓝星生存环境的改造还需要时间。我们现在生活的小区是改造过去的建筑而成的。所以,有些配置就不合理。 按照人类议会的统一标准要求。人类现在要实行的是两级政府制度。即中央的人类统一发展进步探索议会和最基层的人民服务中心这两级政府机构。 每一个人民服务中心都要覆盖服务半径3000米内的每一位居民。所以每一个服务中心都要重新规划和建设,但是需要时间,我们暂时只能这样了。超市是远了一点,但也有共享的便利公共交通,也不算太远。” 方欣怡听着许知远的讲述,闻着香味走进接连响起两次提示音的厨房。 热腾腾的米饭和香喷喷的土豆炖牛肉顿时驱赶了寒冷,说了好一会话的田知许擦了擦口水,帮助盛饭的方欣怡把饭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屋外的雨又带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风敲打着窗户,屋内的聊天和美食驱赶走寒冷和寂寞。 第46章 忧愁少年 白色的羽绒服,卡其色的运动裤,黑色的运动鞋。平淡的眉眼,普通的鼻子,紧闭的嘴巴。黑黝黝泛着油光的脸在白色羽绒服衬托下精神奕奕,即使不苟言笑,也能看出少年的神采斐然。 缓慢行驶的公交车,透过玻璃窗的阳光。道路两边的枯树和高楼像画卷一样徐徐拉开。 奥德彪坐在靠窗的座椅上,跟着汽车一起欣赏沿途单调重复的画面,时而聚精会神的盯着远处,打量那偶尔映入眼帘的白色羽绒服。阳光的晃动没有带来心中的女神,渐渐涣散的眼神重温即将结束的假期: 第一日,风雪中,医院旋转门前的惊魂一瞥。 第二日,风雪中的睡不够和醒着睡。 第三日,晴空、晚霞,那一眼千年的朦胧对视。 第四日。冰冷中的踱步,物资中心的新发现。 可能是第四日的日子过去不久,记忆既新鲜又清晰: 那天,睡得很晚的自己起得也很晚,对着梳洗台前的镜子搭配着衣着。一套灰色的羽绒服跟两件深色的保暖内衣怎么也搭配不出满意的效果,十几分钟的折腾下来,只有一条崭新的卡其色裤子还算满意。 匆匆在食堂吃完午餐,又踱步到物资配给中心,试试能否领取新的衣服。 第十二物资配给中心很大,以前只匆匆来去三次的奥德彪都没有仔细的打量过物资中心的结构。 奥德彪走进物资配给中心的大门,乘坐电梯上上下下的把九层的物资中心都逛了一遍。一楼和二楼是配送物资的取口,除了各种窗口和传送带外,只有散布在各处的终端。除了急匆匆往来的稀少学生外,很是冷清。 三楼和四楼跟地下的负一楼和负二楼一样,都不对外开放。乘坐电梯越过三、四楼直接到达五楼。 映入眼帘的是眼花缭乱的精美物品,虽然隔着玻璃橱柜,也让见识有限的奥德彪流连忘返。奥德彪沿着错综复杂的展柜绕了一圈,又乘坐扶梯来到六楼,琳琅满目不知用途的商品继续冲击着自己的视野,直到一圈逛下来,有些呆滞麻木的奥德彪来到了七楼。 七楼是衣服的海洋,姹紫嫣红、造型各异的搭配让奥德彪大开眼界。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穿在玻璃展柜内的假人模特身上,卡其色的裤子和黑色的运动鞋跟自己的下身一样。 奥德彪双手贴着展柜的玻璃,双眼放光,仔细的打量欣赏了片刻,欣赏直击内心的模特人偶。随后走到展柜外不远处全封闭式的终端面前,拿起智能头盔扣到卷毛的头上。一段文字信息出现在奥德彪的意识之中: 你已进入基础知识闯关的游戏世界。欢迎你奥德彪同学。请问你是否现在开始知识答卷游戏? 奥德彪不知道自己说了是还是没说是,总之,终端是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奥德彪感觉自己来到了一间屋子,屋内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奥德彪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一份单面的卷子出现在书桌上。卷子的内容倒是不难。都是一些简单的数理化知识,从二元一次方程到力学的基础知识,从电学的基础知识到化学的能量变化和配平。奥德彪很快就做完了四张试卷,直到第五张试卷时,费了一段时间才勉强过关。头昏脑涨的奥德彪结束了知识闯关的游戏,等拿下头盔时,一看终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五张虚拟的卷子,总共为奥德彪赚取了433积分。奥德彪兴冲冲的来到白色羽绒服的展柜前。 一阵快速的全身扫描和人脸识别之后,展柜的玻璃门自动打开,一套全新的衣服从假人模特身后的窗口被自动推出。 公交车走了几站又停了几站,走进眼睛又走出眼睛的乘客只有三位,而奥德彪的回忆被最后一位上车的白色羽绒服撞破:宽大的羽绒服包裹不住修长的身材,笔直匀称的小腿被紧身的牛仔裤拉的修长,月牙状的眼睛让卷翘的睫毛更加精致。 奥德彪转过审视的眼睛,盯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心里暗自叹息:“真美!可惜不是她。” 奥德彪拿起手机看了导航显示的地图,公交车已经行驶过了二十几个站台了,下一站就是第十六人民服务中心服务的片区了,而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中午时刻。 奥德彪下了公交车,听着导航的提示音向最近的食堂走去。最近的七十七食堂离公交站不远也不近,步行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奥德彪无精打采的踢着脚下的石子,来到没有五十八食堂拥挤的七十七食堂。所有的食堂好像都一个模样,除了那不同的数字名字之外没什两样。所有的饭菜几乎也都一样,虽然花样繁多,丰盛可口。但吃得次数多了也就品不出不同的味道了。 没有新鲜感的饭菜跟没有新鲜感的食堂让奥德彪失去了兴致。强迫着自己扒拉完餐盘中的饭菜,起身焦躁的走出食堂。 手机的导航在就餐之前关闭,快步走出食堂的奥德彪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寻找,看那里是否也是一栋老旧的宿舍楼。 沿着起初还熟悉的路,向着熟悉的东南方向走去,宽阔的路逐渐把焦躁的人引向远方,那熟悉的宿舍楼压根没有出现。 沿着一条路一直走,焦躁的人被冬日的暖阳逐渐抚慰。平静下来的奥德彪已到路的尽头,尽头是通往四处的公交站台。 人孤独时,在嘈杂热闹的环境中依然孤独;人寂寞时,在空旷的大街更加落寞。稼轩居士辛幼安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忧愁恼人不分人,哪有少年少忧愁。只不过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罢了。奥德彪的焦躁随着疾驰而消散,但相思的忧愁却久久不能散尽。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睛时不时划过孤独的心头,让孤独更加难耐。 奥德彪追着偏西的暖阳,沿着公交车行驶的公路,越过一棵棵光秃秃的白杨树。一路一直走到双腿发酸,浑身大汗;一直走到斜阳靠到山头,才喘息着扶膝驻足。 手机从兜里拿出,导航被再次打开。自己已经走过了自己生活和学习的区域。最近的服务中心居然是第十一服务中心和第十服务中心,离得最近的居然是第五十二食堂。奥德彪再次抬头,看了看那勾引着自己走了一下午的夕阳。摆摆手,自以为潇洒的转身离去。 迎面偶遇的公交变成了追着屁股擦身而过的公交。光秃秃的白杨树依然光秃秃,只是更加干枯残败罢了。大汗淋漓的小伙也捂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步履蹒跚的样子一点也不年轻。 几座山围成的第三学区荡起了风丝,似乎是欢迎黑夜的到来,似乎是想拉住即将掉落的残阳。 汗水捂在羽绒服之下,风丝扯走了余温,身体渐渐发冷。奥德彪摸了摸鼻尖,眼眶突然有些发酸,心里不由的冒出了一个哲学思考:人究竟为什么活着?究竟想从生活中得到什么? “从小就出生在学区,一起长大的小朋友随着年龄的增长被不断的打乱、分开。从十岁起,每两年都要遗忘一些人,又要结识一些人。等到十四五岁,可以满学区自由溜达时,繁重的课程又把自己禁锢在小片的区域。 年前的一次远离,彻底告别了熟悉的环境。陌生的学区,新的风景。或许生活的意义就是不断的学习,或许活着的意义是不断认识和遗忘……” 第47章 上天垂怜寻爱人 奥德彪的人生思考在落日后的寒冷中中断。不是寒冷搅扰而中断,而是贫瘠见闻和简单阅历让思考的答案很是明确:活着就是为了不断的学习。 年轻人的情绪喜欢多变,上午的相思、中午的焦躁,下午的孤独,傍晚的楚楚可怜。奥德彪孤零零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待着先前还追赶着自己屁股的公交车。寒冷天气冻住了多变的愁丝,困乏的人儿抱着双膝蹲下,公交车在十几分钟后缓缓驶了过来。 奥德彪一瘸一拐走上公交,凑到最近的座椅上舒缓发麻双腿。公交车门关闭,昏暗空间内两位乘客各自发呆。 奥德彪低头揉着发麻的双腿,扎里娜侧头看着窗外的朦胧,公交车的轮胎摩擦着路面奏响音乐。 公交车门开合了七次,揉着双腿的奥德彪终于掀开了捂在头顶的衣帽。手机导航被轻轻点开:“再有九站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奥德彪心里暗自嘀咕。 公交车门再次打开,车尾的乘客戴起衣帽,消失在朦胧街道。奥德彪换了一个座位,侧头冲着窗户哈了两口热气,又用手擦拭了车窗上的雾水,窗外的朦胧变得清晰,马路上稀疏的车辆迟迟不见从眼前驶过。倒是对面的公交车屁股后面的天桥朦胧可见:一道同款的白色羽绒服出现在天桥的一端。 奥德彪用手掌把车窗整面玻璃又快速地擦拭了一遍,双眼紧紧盯着夜色朦胧中的天桥和天桥上渐渐暗淡不真切的身影。 冰冷窗户让温暖的手掌变得湿冷,凉飕飕的手掌使劲揉搓了一下脸蛋,奥德彪起身大声说到: “或许是呢?反正离宿舍也就四五站路了。” 空旷的车厢内,突兀的声音让奥德彪的黑脸一红,快速转头打量了一番空荡荡的车厢。缓缓停歇的汽车打开车门,臊红发热的脸蛋驱使奥德彪赶紧离开。 公交缓缓离去,发热的脸蛋在寒夜中冰冷。胆怯的双腿拉住看向天桥的眼神,忐忑的内心让探寻的眼神飘忽。冰冷的双手再次抬起,拍打着自己的脸蛋,低声加油: “奥德彪,加油!” “下都下来了,总得去看看再说。” 迈开的双腿缓慢前进,走向十米开外的天桥。内心的挣扎又低声劝阻: “奥德彪,你这是在发什么神经呢?万一不是呢,大冷天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奥德彪又拍了拍脸蛋,嘴巴再次说着违心的话: “加油,那个身影快要消失了。” 街边的路灯猛然都亮了起来,走下天桥的身影快速的往枯木林立的小路走去。奥德彪猛地提速,几步就跑到天桥附近,又几步追进蜿蜒的小路。离同款的白色羽绒服背影两米远的距离止步,心脏怦怦的快速跳动,嘴巴不停的冒着白烟,喘着粗重的粗气,大声喊到: “等一等!” 扎里娜早就听到身后粗重的脚步声了,没有回头,连忙加速快走,又怕身后的人看出自己地不安,不敢放步快跑。粗重的脚步声变成了粗重的喘气声,就在自己内心挣扎想跑之时,身后传来了嘶哑的叫声。扎里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直接快速奔跑。沉重的书包拉扯着沉重得身躯,没多久就被身后的男子超越。 奥德彪看着身前的背影陡然加速,快速的奔跑。自己一愣,赶紧跟上脚步,十几米的距离之后就超越了身前的人。 奥德彪一边放缓跑步的速度,让自己跟同款衣服的人平齐,一边侧头看着女孩红彤彤的鼻尖。忐忑的心跳居然在快速的追赶中平静了下来,喘息声也不再急促。倒是身边女孩的喘息越发急促。 奥德彪两次超越,回头打量,确信身边的女孩就是心中的那位女孩。放缓脚步轻声说到: “不用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认识我了?我们一起看过晚霞,那一抹红色的飘带。” 扎里娜止住了跑动的脚步,双手扶膝,弯腰喘息着。头顶明亮的灯光和远处食堂来往的人影让自己心安。身后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和语无伦次的话语也让加速的心跳舒缓了下来。 扎里娜弯腰,侧头看着一米开外,蹲在路上的卷发黑人。听着那黑人的话语。 奥德彪蹲在丁字路口的一边,看着面前弯腰喘息的人儿。心跳再次加速,刚才熟练的嘴巴再次笨拙,哼哧着说着不假思索的话语: “我叫奥德彪,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第一次见你是六天前的清晨,今年一月十五日的早晨,在第十二卫生院的旋转门口。你往里走,我往外走,旋转门把我们分开。那一眼我就记住你了,你当时穿着刚军训完的天蓝色军大衣。” 奥德彪看见眼前得女孩直起了身子,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女孩肉嘟嘟的脸蛋通红一片,天蓝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变黑。 直起身子的扎里娜看到蹲着的黑瘦少年也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直视着对方羞涩躲闪的眼睛,说到: “你想干什么?奥……” 奥德彪努力挤出和善温柔的笑脸,害怕惊扰和吓到对面的女孩,轻声温柔的说到: “奥德彪,我叫奥德彪。” 奥德彪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看着女孩滴溜乱转的眼珠,继续说到: “第二次见到你是三天前。十七日的傍晚。你在图书馆三楼的窗边看晚霞,我在图书馆外的雪地中看你。 怎么说呢,我不确信你看到了我。但我觉得你看到了我。两次不真切的偶遇,我就记住了你。 公交车上,我透过朦胧的车窗看到远处的天桥,当时我就觉得是你。 就是那种不论多远,不论多少人群之中,只要目光所及,我一定能第一眼看到你,找到你。 所以我追了上来。” 奥德彪抬起双手,捧着自己又冷又热的脸蛋,摸起来冷感觉又热的脸蛋。鼓起勇气,直勾勾得盯着对面的女孩。 扎里娜的脸蛋更加通红,紧张奔跑后的余韵外加男子赤裸裸的语言倾诉让脸蛋的红晕散开到满面。扎里娜躲闪过男子直视的目光,轻声说到: “我叫扎里娜·埃莫马利,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外边怪冷的。” 奥德彪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压不住的喜悦爬满黑黝黝的面孔,即使昏黄的灯光和黑黝的皮肤也遮挡不住满面的神采。大声的说到: “嗯,好啊。” 奥德彪错后半步走在扎里娜的右侧,跟着扎里娜从一条学生自行踏出的小径穿过昏暗的雪地树林,食堂陡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扎里娜开心的瞥了一眼身侧的黑大个,忐忑的内心彻底地放松下来,轻快的步伐领着紧跟的奥德彪一路来到食堂的二楼。 奥德彪坐在餐桌边,看着扎里娜站在一个开放式的橱窗口。听着不真切的叽叽喳喳,微笑的回应着偶尔回头的注视。 扎里娜侧身站在艾努拉的小厨窗口,一边用余光看着餐桌边一直看着自己的黑大个,一边看着为自己忙碌的好姐妹艾努拉。嘴里低声说着刚才离奇的经历: “……刚才我害怕极了,我以为遇到坏人了。” 艾努拉把一盘抓饭端到橱窗口,看了一眼餐桌边孤零零地冲自己微笑的黝黑少年。笑着对扎里娜打趣到: “给你的黑色小情人来两个油炸馕?抓饭应该不够你俩吃吧?” 扎里娜瞪了艾努拉一眼,端起一大盘抓饭走到餐桌前。看着想殷勤又不知所措的黑大个手忙脚乱的起身,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轻声说到: “抓饭,灵魂深处的美食。不嫌弃的话一起吃。” 奥德彪连忙答应到: “一起吃,一起吃。” 奥德彪学着扎里娜的样子,用冰冷得黑手抓着油腻的抓饭。入口的抓饭像抹了蜜汁一般,香甜可口…… 晚饭时间在温馨香甜中匆匆流逝,奥德彪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看着站在食堂外送别的女子。 奥德彪挥手穿过来时的羊肠小径,再回首时,枯林后的人影已然消失。 奥德彪抬头看了看格外明亮的月亮,嗅着香甜的冷气,嘴角的开心止不住的外溢。 第48章 难眠的夜 奥德彪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黑色的钢笔把蓝色的墨水印在洁白的纸页上,记录下奥德彪最开心的一天,记录下爱情开始的细节和幻想: 公元2051年1月20日夜。 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源于饱腹后的温水澡;一天的晦气一扫而空,源于你的温柔认可。 阳光明媚的一天虽然让孤独的我疲惫,但傍晚地再遇让我开心至极。直到现在,自己还不能入眠,哪怕已是深夜十一点多,哪怕明天一早又有繁重的课业。 15日的第一眼,你已深深刻在我的心尖。像久别重逢的故人,只是你没有认出我。心中虽有遗憾,但更多地是悸动。 17日的傍晚,同一片晚霞又连接了你我。你可能依然没有注意到我,也可能真的看见了我。那一刻,僵硬的脖颈也充满了力量,那一刻,心跳的速度让我喜悦,不敢移动的脚步都是怯懦。 20日的傍晚,公交车把我带到了天桥,也把你带到了天桥,那朦胧的天桥。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你就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第一次追逐和对话就像两个久违的人再次地相遇,如鹿乱撞地心跳,急促剧烈地喘息,通红的脸颊和湿润的手心,如此让人兴奋和忐忑。 你的声音好似天籁悦耳,你的声音好似百灵鸟清脆提神,你的声音让我当时地心跳像是停止了一般。 你的名字是那么好听,好记。只一次,我就深深地记住了你的名字,就像第一眼就刻印住你的容颜一样。“扎里娜·埃莫马利”,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爱不是见色起意的荷尔蒙冲动;爱不是涓涓细流的日久生情;爱不是源于繁衍欲望的性本能。 爱是人群中一眼锁定的命中注定;爱是茫茫人海神奇相遇的缘分;爱是初识既是故人的自在;爱是相逢一笑便已一生的命运。 正如先贤所说: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奥德彪停止了笔尖地滑动,思绪万千却落笔寥寥。文字终究比语言考究,语言即使凌乱也能表达出情绪,文字终究需要功夫。 奥德彪搁下笔,拿出手机,很是遗憾得拍了拍脑门,嘴里嘀咕着:“忘记要联系方法了。” 奥德彪回到卧室,钻进被窝,眼中全是扎里娜得一颦一笑。 奥德彪走进卫生间,看着梳妆镜中的容颜。心里想着: “扎里娜不会不喜欢黑皮肤吧?皮肤倒是没有以前黑了。” 奥德彪回到书桌前,拿起蓝色字迹上的钢笔,又放下手中的钢笔,仔细地阅读自己不久前写的日记。 奥德彪打开手机,时间已到21日的十二点四十五分了。 奥德彪第三次钻进被窝。 奥德彪起床关闭了所有的灯光,第四次钻进被窝。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 “我叫扎里娜·埃莫马利,外边怪冷的,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疲惫终于战胜了兴奋,甜美得回忆抚慰了躁动不安的心灵。奥德彪睡着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有节奏的轻鼾似乎是在轻呼着扎里娜。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夜色,扎里娜也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脑海中全是那个叫奥德彪的黑大汉:真诚凌乱地表达,温柔开心的眼神,忐忑小心得谨慎。 扎里娜再次打开手机,时间已过了十二点。嘴里轻声的嘀咕着: “就是太黑了,就是太黑了。” 脑海中再次呈现出那个记忆深刻的画面:雪地中仰头,孤零零得傻样。 心里继续嘀咕着:太黑了。 扎里娜失眠了,明知一早又有不让停歇的课程,就是睡不着。 扎里娜穿着粉红色的纯棉睡衣,踏着兔子头拖鞋,站在试衣镜面前。慵懒的自己出现在镜子之中。 扎里娜又转悠到书房,拿起铅笔在稿纸上乱画。脑子乱糟糟的,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充满各种繁杂的信息。扎里娜用铅笔的屁股擦拭着头皮,扎里娜用铅笔的笔头轻戳着头皮,扎里娜感觉自己很急躁,没有缘故地急躁。 扎里娜拿起电话,想找最亲近的朋友倾诉自己地难眠。 艾努拉被一阵电话铃音吵了醒来,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说到: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 扎里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街灯下得朦胧夜色,声音低沉地说到: “我失眠了,睡不着。要不我去你屋里或者你来我屋里?” 艾努拉把手机放到嘴巴前,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说到: “滚,别打搅我睡觉。” 扎里娜听着手机挂断的声响,翻找着可以倾诉的通讯名单,嘴里轻声嘀咕着: “怎么没留个联系方式呢,讨厌的黑鬼害我睡不着。应该骂他一顿才舒服。” 扎里娜再次走进了书房,拿出一张新的白纸。铅笔换成了笔筒里的蓝色钢笔。白纸上留下一行行黑色的字迹,隽秀整洁: 很奇怪,今晚就是睡不着。 很奇怪,明知艾努拉讨厌别人打搅她的睡眠,我还是听了她的怒骂声。 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怎么会?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明明不喜欢那个黑大个。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觉得他有些傻和痴呆。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黑皮肤,瘦麻杆,还有一头卷毛。眼睛虽然很真诚,话语虽然很直白。但我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恋爱感觉啊。 傍晚冒昧地追逐只是让我害怕而已。 傍晚的直白话语只是让我安心而已。 那我为什么会心神不定呢?仅仅是因为那些话语?那些除了真诚没有一丝浪漫的话语? 爱情究竟是什么?多巴胺和雌性激素作怪? 我该怎么办?是该热情奔放地迎合还是遵循本心地拒绝? 我想拒绝吗?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他,还被他得幼稚行为所困扰?是因为喜欢和享受这种感觉吗?这种被人关注、追求的感觉。 如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下次,或许我会遗憾,遗憾他得不努力和我得没魅力。 如果他不辍地找寻,如果命运再次安排相遇,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 他地出现就像平静的水面掉进了一片树叶,总会泛起涟漪。他地出现扰乱了我宁静的内心,他地出现让我患得患失得犹豫。他他地出现让我的内心彷徨,让我的思绪混乱。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是命运注定?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是勇敢追求?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是…… 扎里娜·埃莫马利搁下了钢笔,稿纸上是内心得凌乱。当所有得凌乱和困扰都随着墨水刻到纸张上,内心彷徨也少了许多。思绪也整齐了一点。 扎里娜·埃莫马利倒了一杯凉水,坐到书桌前整理着思绪: “你执着于什么,什么就来折磨你;你纠结于什么,什么就来困扰你。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而已。 爱情是什么不重要,被追求得困扰也算不得困扰,只是要想好应对的方法而已。 或许我该任其自然,被动的接受命运地安排,或者被动地接触他地寻爱追求。 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最终沦陷而被欢喜的情绪所左右,那就是相爱,那就是命中注定。 如果最终还是觉得困扰甚至厌烦,那就果断得跟他说清楚。别让他的情爱烦恼折磨到我自己。这样应该不算伤害吧?应该不算伤害他吧。” 扎里娜·埃莫马利很干练地起身,一口喝点杯中的凉水,坚定德走进卧室,似乎跟所有的烦恼和困扰做了诀别。 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果断呢。刚才还坚定潇洒的扎里娜,捂着肚子急匆匆地跑到厕所,厕所的马桶收容了肚子产生的新的困扰。 第49章 露皮塔和麻烦 同样的夜晚,有人悸动相思到深夜。也有人欢快索取到深夜。 奥德彪楼下的房间住地是麻烦·诺亚。奥德彪住在六楼,麻烦·诺亚住在五楼。 在奥德彪辗转难眠,书写日记时。楼下的诺亚正跟同宿舍楼的露皮塔一起在屋子里偷尝禁果。 寒冷让热带地区过来的几位黑人伙伴不愿出门,独自在屋的日子又让不喜欢独处的黑人孤独。奥德彪得孤独用来在寒冷中徘徊寻找;露皮塔得孤独用来委屈和哭泣;麻烦·诺亚得孤独用来找人聊天。 三天前,诺亚敲响了二楼露皮塔的房门。当时的露皮塔正寂寞难耐地抓头挠腮,看到熟悉的诺亚,可不是一般得热情。拉着诺亚,在自己的房间诉说个不停。 诺亚本来是找人说话的,没想到却成了被倾诉的对象,只能硬着头皮听着没有意义和营养的话语,翻来覆去重复地表达,这一听,就是一下午的时间。露皮塔说到激动和自我动情之时,就眼泪鼻涕地往诺亚身边靠,诺亚也就顺势抱住梨花带雨也不美的露皮塔。 自从那天之后,露皮塔每天都要找麻烦·诺亚聊天。寂寞空虚的诺亚也不讨厌露皮塔每天过来地问候。一来二去,露皮塔就对麻烦·诺亚起了好感,每天都要打扮一番才去找诺亚,帮助诺亚打扫屋子,清洗衣服。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又回屋回忆儿童时光的窘事。 两人用三天的时间让感情升温,至少对于露皮塔来说,确实如此。露皮塔越来越觉得,麻烦·诺亚是他们一起过来的人中最帅气的那个,也是最温柔的那个,最懂自己的那个。麻烦·诺亚也觉得,娇小的露皮塔有些可爱,虽然不能让自己怦然心动,但也不失为一位可以一吐衷肠的好对象。 二十日的傍晚,两人从食堂回来后就彼此分开,回了各自的屋子。回屋的露皮塔觉得睡觉嫌早,无聊又没有事干,用手机撩拨麻烦·诺亚,诺亚不知在干什么,不搭理自己。露皮塔辗转好一会后,就趁着夜色朦胧来到了诺亚的房间。 诺亚推开房门,门口的露皮塔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踩着黑色的运动鞋,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 露皮塔被诺亚的右手拉进了屋内,其实也不算是拉进去的。诺亚只是抬了一下胳膊,露皮塔就满脸开心地走了进去。 今晚的露皮塔格外得话少,只是安静地坐在书桌边看着麻烦·诺亚看书。 今晚的诺亚有点心烦,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可是挡不住楚楚可怜一副委屈样子的露皮塔。 诺亚装作认真得样子翻看着书页,希望露皮塔能知趣地离开。 露皮塔看着专注认真的麻烦·诺亚,迷人得样子让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露皮塔舔了舔饱满的双唇,忍不住凑近静止不动的侧脸。双唇轻轻在诺亚的侧脸上,闪电般快速地轻触了一下。 诺亚好似触摸到了电流,全身麻痒。诺亚纹丝不动地感触着酥麻得电流感,压抑着怦怦乱撞地心跳,手心摸着的书页被汗水浸湿。 快速轻吻后的露皮塔,羞涩地偏过脑袋,余光偷偷地瞧着帅气的诺亚。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的麻烦·诺亚依然沉稳不动,小鹿乱撞的少女却有些委屈地流出了眼泪,眼泪吧嗒吧嗒地从睫毛上滴下,打湿松软的白色保暖内衣。 电流得心悸感早已消失,余下得麻痒只剩余味。身侧的女孩侧身对着自己,余光中是一副梨花带雨得可怜样。麻烦·诺亚松开了快被汗水浸透、化掉的书页,右手也平摊到桌面,让手心的汗水自然蒸发。心里暗自犹豫,“是否主动一些,是否更进一步”。 露皮塔抬起双手,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出书房,走到门口。推开屋门,片刻之后又拉住屋门。麻烦·诺亚的卧室中,露皮塔脱得只剩薄薄的内衣,遮羞的片布。 听到屋门关闭的声响,出了一身汗水的诺亚,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摸着被露皮塔轻吻过的脸颊,浑身燥热难耐。三两下扒得赤裸裸地往卧室走去。 娇小丰满的身材,未曾见过的雌性特征……轰的一下,麻烦·诺亚失去了理智。 强壮的身躯,沉稳的表情。探头的雄风,发红的眼睛。露皮塔蹭的一下,脑海似乎失去了神志,迷迷糊糊地扑向迎面扑过来的身躯。 两具发烫的身躯紧紧地抱在一起,越来越紧,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松使不完劲的胳膊。麻烦·诺亚低头俯视,露皮塔抬头仰视,四只眼睛让眼神交织,火花四起,似乎有交织的电流声啪啪作响。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停止于刹那之间。 眼神得烤炙让鼻子发汗,汇聚到鼻尖的汗水轻轻滴落,秒针跟随着滴落的汗水一起,“叮”的一声,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湿润的汗水滴到了露皮塔丰厚的嘴唇上,发干的嘴唇因为一点汗水更加干涸。露皮塔踮起脚尖,嘟起嘴唇,闭上双眼。 离身的汗水没有带走高温,燥热的身躯让眼睛更加通红。诺亚看着使劲往上,递过来的红艳嘴唇,脑袋不由自主地俯了下去。双唇就此纠缠在一起,唾液彼此交换交融,顺着不停使力鼓动的脖颈进入彼此的躯体。 屋内的氧气含量似乎在快速降低,两个热吻啃食的人儿已经大汗淋漓,鼻息粗重。 露皮塔放开了搂着腰身的双臂,换成勾着脖颈的吊挂,以方便诺亚叼住自己的嘴唇。 诺亚也放开了搂着腰身的双臂,右手扶着露皮塔仰起的后脑,左手从下方探出,固定着露皮塔扭动的下巴。 彼此热吻的人儿早就忘记了时间,但时间流逝带走的体力却是真实存在。发麻得嘴唇,无力的身躯。露皮塔松开了勾着脖颈的双臂,松软的身躯被重力拉扯,露皮塔不甘心地瘫坐在床边,涣散迷离的眼神看着雄壮威武的麻烦·诺亚。 诺亚似乎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般的长跑,浑身汗水,急促喘息。双眼紧紧地盯着地板上的露皮塔,通红的双眼像极了捕猎的饿狼。 一阵激烈热吻之后,露皮塔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又全身燥热。身体内像是有一座死寂的火山被点燃,随时准备着爆发和倾泻。露皮塔慢慢地爬上床铺,犹豫不安的双手紧紧抓住衣被,勉强保持最后得矜持。 诺亚先是左腿跪到床尾,接着提起右腿跪到床尾。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上撩人迷人的露皮塔。双膝挪动,缓慢的动作充满压迫感。 露皮塔双手不自在得交织在一起,脑袋左右偏移躲闪,躲闪着炙热的眼神,躲闪着雄壮的雄风。 男女之间地躲闪更像是挑逗的游戏。诺亚的上身往前自然塌倒,床上的露皮塔随之仰躺,期待着诺亚的重力和欺负。 诺亚和露皮塔再次纠缠在一起,只是地方换成了不累人的床铺。几次翻滚地纠缠和撕咬让露皮塔全身松软下来,汗水打湿了床铺。 唾液地交换和四肢地纠缠没有让诺亚疲惫,内心得渴望和身躯得燥热让诺亚不断地找寻,找寻懵懂的不同。 两位许久没说话的人终于有了语言地交流。紧紧搂着露皮塔的诺亚问到: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吗?” 全身松软无力的露皮塔,轻吻着诺亚肩头脖颈的汗水,用鼻腔回答到: “嗯,或许吧。” 露皮塔松开嘴唇,轻声说到: “你身上好热啊,不会着凉发烧了吧。” 诺亚说到: “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有一股火要从身体里喷发出来,但又喷发不出来。感觉燥热难受。” 诺亚咬了一口露皮塔,在露皮塔慵懒的轻哼之后接着说到: “你的身子怎么突然凉了下来?” 第50章 耕地 蓝点星一月下旬是月球新一轮耕作播种的时节。作为队长的何繁鸟免不了忙碌。幸好有工作手机地提示,幸亏有魏师傅地帮助,总之,做起来没有多少难度,只是生疏和笨拙而已。 新年一月的二十日,接到何繁鸟通知的几位同事,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回到了基地,跟着新队长的步伐来到一号仓库。 一号仓库里是排列整齐的旋耕机。何繁鸟看着手中的液晶控制终端,看着上面排列整齐、密密麻麻的灰色亮点,说到: “这里有六百八十台旋耕机,全部开动的话需要多少天才能把地翻耕一遍。” 魏骁勇也拿着一个液晶终端,说到: “一号仓库总共有七百八十台机器。你那里看到地是旋耕机的数量,仓库深处还有一百台耕田机,只是效果没有旋耕机好,都好久没有使用了。” 站在何繁鸟一侧的李修庆,见魏骁勇没有说清楚,就接过话茬说到: “有三百台的旋耕机就够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耕完了。” 阿尔贾恩摸了摸新剪的寸头,建议到: “还是六百台一起吧,从一头开始,正好都能放下。” 魏骁勇呵呵一笑,调侃到: “那么快干完干嘛?” 阿尔贾恩嘿嘿一笑: “我就那样一说,其实三百台也行。慢慢耕呗。” 何繁鸟侧头看了一眼魏骁勇,又转身看向李胖子,最后盯着印裔傻狍子阿尔贾恩,问到: “三百台机器需要多少天?六百台机器需要多少天?” 阿尔贾恩摸着毛寸,认真地说到: “每个小队有一百万亩农田,九个小队总共九百万亩农田。合计九万顷的土地。 每台旋耕机一天最多可以耕地一千二百亩,三百台一天能耕三十六万亩。有二十六七天的时间就耕完了。 六百台一起的话也就十五天左右。” 何繁鸟听完阿尔贾恩地讲述,把手中的终端递到胖子李修庆手中。说道: “那就六百台一起工作吧,快一点。” 李修庆笑了笑,说道: “都一样的。” 李修庆说完,看着何繁鸟盯着自己的双眼。拍了拍脑门笑着把终端放到何繁鸟的眼前。滑动着页面把一个一个机器点亮。嘴里解释着: “也可以一起启动,就是太吵了。仓库毕竟是密闭空间,大家受不了。一个一个启动就没那么吵了。” 仓库的几人陆陆续续,先一步从仓库的出口走了出去,只留何繁鸟跟着李修庆一起启动吵闹的全自动旋耕机。 何繁鸟看着李修庆的操作。一台台启动的机器轰鸣着从仓库驶出,进入田地,按照李修庆划分的地段开始自主地耕地。 无所事事的几位同事,在机器都驶进田地之后,吵吵闹闹地把娱乐室的桌球桌扛到了马路上,在嘈杂得忙碌声中游戏。 有了队长压力的何繁鸟独自待在一号仓库,拿着控制终端一台一台地检查剩余的机器:开启、自检,查看性能,关闭机器。等八十台旋耕机都仔细地检查完毕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何繁鸟匆匆在食堂吃了一口,又接着回到了一号仓库。 何繁鸟从仓库的小柜台上找出另一个落满灰尘的终端。终端就像一个工厂生产出来的双胞胎一样,所有的功能都没有什么不同。何繁鸟擦拭新的终端,走到仓库的深处,看着一台台落满灰尘,破旧的耕田机器,再次开始自己的检修大业。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四天,基地门口的人也分成了两队各自相背离去。何繁鸟驾驶着自己的皮卡车,载着干净整洁的魏骁勇向第九小队的方向追了过去。 魏骁勇看着容光焕发,精神亢奋,不知疲惫的何繁鸟,笑着赞叹到: “倒是越来越精神了,看来还是要忙碌啊!” 何繁鸟任由皮卡车自动驾驶,吸着香烟说到: “跟您学的,每到播种或者丰收的时节,您也不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哪有一点干活人得疲惫。” 魏骁勇看着被晒干的泥土,吹着汽车行驶所带来的微风,满脸微笑地说到: “人就不得闲着,自从到了月球。清闲的日子都让我苍老了一截。哪像过去,跟着赵队东征西战的日子,那才精神呐。” 何繁鸟起身从后座拿出一瓶红酒,启开递给旁边的魏骁勇: “说说呗,我挺好奇,你们那段岁月故事。” 魏骁勇对着瓶口灌了一嘴红酒,也没擦拭嘴角的红色线条,看着远方轻声说到: “那时我才二十二岁,刚大专毕业。那时赵队二十五岁,已经参加了工作。那时是一五年的夏天。那时,那位四十一岁的总统还是一位三和大神。 一次游行的集会上我见到了年轻气盛不服输的赵队,他声嘶力竭地呐喊,扩音器的喇叭声震地传单都在跳动。 赵队那时穿着一件绿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裤,清凉的运动鞋。他不断的在看台上嘶吼,应该不是看台,是一座工厂的门口。 很多下班的工人和准备上班的工人都聚集了起来。赵队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才放弃嘶吼,大声地逐条逐句地讲述一些数字。” 何繁鸟看了眼再次拿起酒瓶的魏骁勇,抽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问到: “什么数字还需要讲述?怎么说得跟上课一样。” 魏骁勇吐了一口烟气,眯着双眼似在思考,嘴里继续说到: “具体是什么就不记得了。大概是一些基础的生产数据。例如每年能生产多少粮食,多少衣服,我们古国人有多少套房子,有多少俩汽车,每年又能生产多少汽车。还有牛奶、鸡蛋等数据。 具体罗列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时间太久远了,那都是三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只记得赵队讲述的大概意思:挖煤的烧不起煤炭,造车的开不起汽车之类的事。赵队用数字一一列举,告诉我们。当时社会的问题不在生产力不足,也不在年轻人不努力,更不在人口地下滑。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了分配层面,也就是上层建筑和生产力的不匹配方面。” 魏骁勇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到: “想起来了,当时是在一家玻璃工厂的门外。我跟好多外地的打工人一起听的。 赵队告诉我们,集体劳动创造的财富足够玻璃厂的工人就近安家,足够一个家庭的吃穿用度,还有结余。但奇怪的是,玻璃厂前前后后工作了好几万人,没有一位外地务工的劳动者能够在工厂附近生存下来。即使政府在附近配套建造了住宅的小区,学校,医院等公共设施。我们打工人建造了一切,最终又落寞地回到了贫穷。 赵队用数据告诉我们,我们没日没夜地劳作配的上尊严的生活。可是,最终却没有尊严的生活,只有疲惫得苟延残喘。 赵队告诉我们,那个玻璃厂的老板用一百个亿迎合上意,却被夸得天花缭乱、大慈大悲。而帮他挣到几百个亿的我们,连在工作单位附近生存的能力都没有。真的是我们不够努力嘛?真的是我们没有能力吗? 那一刻,现场沸腾了。那一刻,警笛长鸣,那一刻,我挤到了赵队的身边。” 何繁鸟看着陷入沉思的魏师傅,深有同感的自己也陷入了回忆: “我以前生活的世界何尝不是如此呢?冠冕荒唐地欺骗,故意制作焦虑地控制,美其名曰地行善,软肋的威胁恐吓……” 吵闹的机械声拉回了沉思地回忆,缓慢停歇的皮卡车让两人点燃了香烟。何繁鸟拉开车门,说了最后一句不需回应的话语: “权利就该关到笼子里,组织的意义在于解决困难而不是制造事端。” 第51章 潦草的会议 没有疲惫感的旋耕机用了二十六天的时间就完成了耕地的任务,被太阳晒成沙土的田地明显需要浇灌。 三百台旋耕机整齐排列,沿着公路排成一字形状。基地外面的小院内,何繁鸟开启了自己上任以来第一次正式的会议。 何繁鸟蹲在墙头,看着散落在小院各处的同事,大声说到: “地是翻耕完了,但又被晒成了黄沙。往年都是怎么做的。谁能给我具体讲讲吗?” 陈玉同看着小院中自己亲手种的杏树丫,听着队长地询问。见没有人回答,自己只好开口解惑道: “生产调度中心统一浇灌的。我们头顶的太阳有高清的监视功能,等我们附近的土地都耕作完毕后,最近的水站就开始放水。大水会沿着公路的两侧漫灌到田地中。至于施肥,也不用我们操心,漫灌的水里都配了肥料的。一次漫灌之后就可以种植了。” 何繁鸟摸了摸下巴,继续问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又清闲了下来。” 陈玉同给长出两瓣嫩芽的杏树苗遮住阳光,低着头继续说到: “是啊,等漫灌之后,生产中心会通知我们具体的种植时间。当然,我们这段时间也是有工作的,要检测土壤的成分,湿度地变化。跟上一期的土地检测报告做对比分析,最好能写出一篇有价值的论文。 等到种植的时间,我们再启动三号仓库的播种机,完成种植后就是继续观察和实验的时间。” 坐在屋顶的艾恩打断陈书生地絮叨。开口说到: “何队长,那些旋耕机搁在马路上干嘛?” 何繁鸟抬头,不开心地说到: “那是下一个议题。先等陈书生讲完再说。” 艾恩回嘴到: “没什么可讲的。就是根据指示种地而已。工作一年之后就全懂了。我们的日常工作其实是研究,对比研究小麦和土豆的生产情况。” 艾恩看到还不满意地盯着自己的何繁鸟,撅了撅嘴巴,接着说到: “土豆种植后就是等待,等到开花的时节我们需要打开风机,帮助花粉传播。再之后就是挖土豆。” 何繁鸟大概也听明白了,月球种地工作离开了谁都没事,就是不能离开那些晒太阳的机器。 何繁鸟趁艾恩闭嘴的功夫,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那些旋耕机地清理和检修怎么做?就这样直接开回仓库?” 秦蓁蓁从小院内跳上墙头,坐到何繁鸟的身侧。笑着说到: “仓库有自净装置,说白了就是清洗和烘干的装置。只是我们很少清洗,所以机械看起来脏兮兮的落满灰尘。 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更换零部件,机械的自检程序都会为自己生成一个体检的报表。我们根据标准的报修参数,申报需要更换的零部件,然后换上就成。都是简单、不费力气的工作。至于破损严重的,我们统一上报就好,会给我们换新的机器过来。都不用我们操心。 都是简单种植工作,月球的重力又小,土地也是平整后的标准土地,机器基本不会损坏。” 听完几人轮番地讲解,何繁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多少白痴的常识需要请教了。在墙头思考了片刻,站起身子拍了拍手: “那就这样,大家该干啥就干啥吧?”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没有室内烟熏火燎的烟呛味,散会的几人也都没着急离去。各自散落开的几人又都拥挤到陈书生种植的小树丫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嫩苗的培育工作。 挤出人堆的陈玉同跳到墙头,看着拎着水桶往旋耕机方向远去的何繁鸟。一个箭步又跳下墙头,追着何繁鸟的方向而去。 何繁鸟站在马路上,看着眼前一人高的机器,拿起抹布开始擦拭。落后一步追上来的陈玉同,拿起另外一块抹布走向旁边的另外一台旋耕机。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擦了一小会,水桶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黑色糊汤。 陈玉同把黑色的抹布扔到车头,自己一屁股坐到车头。阳光照射着旋耕机,布满一道道泥水印记的车身似乎在嘲笑,嘲笑人类无用的勤劳。 陈玉同看着大汗淋漓的何繁鸟,看着有些沮丧又埋头用力的何繁鸟,大声说到: “黄队,来根烟呗!” 何繁鸟停止手上的动作,把抹布摔进黑色的泥汤水中,湿漉漉的双手在衣襟上擦了几下,也不嫌弃衣服上出现的新图案。拿出一包香烟,扔了一根给车头的陈书生,嘴里也点燃一支香烟。美美地吐了几口烟气才说到: “叫我何繁鸟,你不是不吸烟的吗?” 陈玉同盯着在手指间燃烧的香烟,又咂巴了一口。抬头看向靠在车头的何繁鸟: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但这个代号跟你的身份编码一样会陪你一生。没人在意你愿不愿意,从你抽取到名字的那一刻,你的名字就跟身份编码就注定不会被改变,哪怕你不喜欢。” 何繁鸟又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满嘴的烟气从鼻子往外溢出。何繁鸟张嘴把嘴里的气体完全放出,换成新鲜的空气才说到: “不允许改名呗!名字就一代号,一称呼。叫我黄望舒也罢,叫我何繁鸟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随你意呗。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想起抽烟了?” 陈玉同平视着远方,说到: “我也要走了。” 何繁鸟噌的一下跳上车头,挡住平视远方的视线,盯着陈玉同的双眼说到: “是我的原因?” 陈玉同脸上露出微笑,轻声说到: “你想多了,年前我就申请了工作变动。这里太寂寞和无聊了,感觉像是在虚度光阴。” 何繁鸟把烟头扔到水桶之中,继续盯着陈玉同的双眼,说到: “不是每一期的工作都是固定的十年期限吗?” 陈玉同说到: “是啊,工作期间是可以选择更换工作岗位的,只是要求比较高而已。” 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扔给对面的车头: “具体讲讲,你知道的。我失忆了。” 车头的陈玉同把接住的香烟又扔了回来。笑着说到: “知道元宇宙吧?”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到: “知道,月球连接不到元宇宙。” 陈玉同轻声得继续讲述: “最初的元宇宙就是储存信息的数据库,人类只能用外接的电脑才能使用这些信息。后来随着神经生理学,计算机科学,水伏发电技术等方面地突破,人类直接可以用大脑的信息参与到元宇宙的信息数据中,也就发展出来了现在的虚拟世界,元宇宙。 元宇宙有很多个,我们在蓝星用智能头盔连接的元宇宙,只是使用的人类比较多的一个元宇宙而已,那个元宇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科学家们在用那个元宇宙探索客观存在和虚假信息之间的关系。” 陈玉同看着一脸茫然呆滞的何繁鸟,笑了笑说到: “简单点说,就是研究人类想象的信息是否来自真实的存在。或者说,人类想象的信息能否成为客观存在而出现。就是哲学流派中的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 何繁鸟抓了抓头顶的乱发,抽出一根香烟扔给伸手示意的陈书生。自己又点燃了一根香烟,说到: “说换工作的事吧?” 陈玉同点燃了香烟,说到: “独立的元宇宙有很多个。其中有一个元宇宙叫人类学习考核认证小程序。其实就是一个考试考核的元宇宙。 每一位从学区毕业的学生都是助理研究员。之后有独立研究员、博士、讲师、教授和科学家几个层次,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学习和考核才能得以认证。 我现在是独立研究员了,主攻的是机械维修。我申请了黑壳控制中心的职位,蓝点星的黑壳计划马上要启动了,正好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一申请就通过了。 你如果没失忆的话,现在已经到黑壳控制中心工作了,可惜了。” 两人闲聊的功夫,魏骁勇拿着旋耕机的控制终端走了过来,远远地说到: “还给晒啥呢,都入库吧。” 魏骁勇的话语结束了车头上两人地聊天。何繁鸟拎着空桶走向小院,陈玉同站在魏骁勇的身侧看着机器入库,小院内的几人拿着球杆围观桌球。 第52章 又一位离去的同事 可能是赵队地离去带走了管理的秩序;可能是何队得稚嫩缺少队长的威严;可能是月球得寂寞让大家宁聚不散;可能是陈书生即将离去的消息让大家不舍。 总之,第九生产大队的九人就一直待在基地上面的小院内外,或聚而聊天,或散而发呆。看那漫灌的水淹没田地,看那漫灌的水淹没路面,看那漫灌的水淹没看客的小院。看那漫灌的水由小到大,看那漫灌的水由大到小。看那田地泥泞,看那路面晒干,看那拉满行李的皮卡车驶向远方。 何繁鸟从屋顶跳到小院中,盯着因为人类而免遭洪灾的小树丫,想着远去的人,远去的陈书生,那个说不上熟悉也谈不上陌生的陈玉同。 屋顶还在远眺的几人也纷纷从屋脊的顶沿转移。只剩白女艾恩一人,眼神深邃、眼角带泪地继续远眺,远眺那看不见的山峦和山峦后的城市,远眺那早已快速驶出视野的皮卡车。 屋脊的艾恩成了栩栩如生的石雕;屋檐的秦蓁蓁荡着双腿像不知离别愁思的青春少女;挨着秦蓁蓁的魏骁勇叼着香烟,像一位苍老的慈父;寸头张伟蹲在大门上,想成为一位屁股朝外的门神;另一面墙头上是最为强壮的赵亮,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短寸长成毛寸的阿尔贾恩坐在院中央台球桌上,仔细地打量墙头两位寸头男的寸头;大肚腩的李修庆打破了一阵细嗦凌乱之后得安静。 李修庆摸着肚皮,蹲到何繁鸟的身侧,看着又长了一截的小树丫,说到: “何队,人已走远。这小树丫以后就叫陈书生吧。” 何繁鸟一怔,从沉思中醒来。头顶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反对声: “李胖子,可别,你可别坑了小女娃子艾恩。” 球台上的贾恩扭过头来,看着黑脸的魏骁勇说到: “魏脏脏,跟艾恩有什么关系?” 阿尔贾恩又把没扭过来的身子转了过来,接着说到: “我觉得李胖子给起的名字不错。” 秦蓁蓁甩着双腿,笑呵呵的说到: “不吉利,月球的树很难养活的。死了多让人伤心。” 李修庆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艾恩。 艾恩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三片嫩芽,轻声说到: “就叫……” 艾恩的话还没说完,何繁鸟更大的声音打断了艾恩的话语: “就叫黄望舒吧。” 屋檐上的两人一起跳了下来,跟起身怒视的艾恩,装逼的寸头们一起看向何繁鸟,识趣的李修庆往旁边挪了挪,也侧头看向何繁鸟。 何繁鸟慢慢起身,拍了拍双手。说到: “开会,第一个议题就是小杏树苗的起名问题。我提议,就叫黄望舒,大家举手表决。” 何繁鸟举起右手,转着脑袋看着一个个被自己地举动惊讶到的同事。随着目光地转移,李修庆、阿尔贾恩、张伟、赵亮、秦蓁蓁都一一举起了右手。 何繁鸟放下右手,再次拍了拍双手,说到: “六票同意,表决通过。今后这小树丫就叫黄望舒了。 下一个议题,土豆种植。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大家讨论一下章程。” 白女艾恩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一跃跳到屋顶。双腿吊到屋檐下,看着小院内。 阿尔贾恩在李修庆清嗓子的时间,先开口说到: “这个还是老规矩吧。队长不懂,我来说说。 三号仓库有一千台块状种子播种机,每辆播种机宽十米,能同时播种九行。田地宽六千米,正好六百台一起能排开。 一台播种机一天能播种一顷地,也就是一千亩。六百台得十六天左右,再加上需要汽车拉取种子,无人机给播种机添种子,大概二十多天吧,一个月内肯定能结束。” 阿尔贾恩看着认真听讲的何繁鸟,来了兴致后就喋喋不休: “无人机还是在六号和七号仓库,卡车也是老地方,八号和九号仓库。种子在年前新送来的磨房,搬运的机器人在十一号仓库……” 何繁鸟听着阿尔贾恩滔滔不绝的讲述,仔细地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学习和检查仓库的实际情况,直到贾恩停止了口干舌燥的话语。何繁鸟才开口说到: “每年的种植和收割都是大事,无论我们多熟悉和熟练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我们唯一的工作,这点也不能马虎。下面我做一下分工: 赵亮负责播种机。 李修庆负责卡车拉取种子。 张伟负责机器人,给卡车装种子。 秦蓁蓁和艾恩继续负责无人机,给播种机添种子。 魏师傅负责做饭、送饭。 贾恩和我算预备队。 大家还有要补充的吗?” 魏骁勇又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何繁鸟笑呵呵地说到: “让机器人做饭吧,我负责运送。 播种就开始阶段有些乱,以前也是分工负责的。” 何繁鸟看大家都没有意见,拿出香烟给坐在不同位置,高低不同的几位同事一一散了根香烟。自己也点燃了香烟,一屁股坐到台球桌上说到: “生产中心的通知已经来了,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二月十九日到三月十九日,一个月的时间要播种完毕。 明天,也就是十九日的早晨九点。我们就要开始播种工作。” 何繁鸟吐了一口嘴巴中的香烟,继续说到: “中午都过了,大家还都没吃饭呢。今天我和李胖子一起,给大家做顿好吃的。明天咱们正式开工。” 何繁鸟扔掉手中的烟头,往厨房走去。李修庆又咂巴地吸了两口烟屁股,也走进了厨房。 没日没夜的月球让时间感知淡化,胃肠地嗷嗷叫唤就是吃饭的时间。何繁鸟只是蒸了一锅米饭,就打算站在旁边看李修庆一个人表演。 也不是何繁鸟懒惰,本质是没什么可以做的。新鲜的蔬菜一年也就能有幸见到那么一两次,最多的就是土豆和面粉,当然也有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大米。肉类倒是供给充足,多是鸡鸭肉和牛肉,也有少量的猪肉和羊肉。 何繁鸟把米蒸到锅里之后,李修庆才不急不忙的清洗土豆。嘴里还指挥着准备旁观的何繁鸟: “冷柜里的牛肉用微波炉打一下。” 何繁鸟从冰柜里拿出一大块切割包装好的冷牛肉,放到微波炉中,说到: “解冻就可以了吧?” 李修庆一边给土豆去皮一边说到: “嗯,土豆炖牛肉,土豆炖鸡肉,土豆炖鸭肉,也就能做这些了。” 何繁鸟把去皮的土豆拿在手里冲洗,嘴里念叨着: “月球有什么蔬菜可以种植?” 李修庆洗了洗手,把何繁鸟冲洗过的土豆拿到案板上切块,嘴里说到: “那得自己研究,很多蔬菜种不活,即使成活了也可能发生基因变异,能不能吃还两说呢。” 何繁鸟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衣襟上擦干,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我们种植的土豆和小麦不会变异?” 李修庆的刀工不错,至少速度很快。何繁鸟刚点燃香烟李修庆就切好了土豆。转身也点燃一根香烟,吐着烟气说到: “生产中心每年都给发新种子的。那都是经过实验后的种子,保证安全了才可以大规模种植的。” 李修庆看何繁鸟一副求知的样子,咂了口香烟继续说到: “我们改造月球就是为了利用这个空间,月表的大气、阳光都是我们人为干预控制而生成的,而月表的土壤还是原来的土壤。土壤的改造有两个方案,一是从蓝点星运送,二是让月壤在新的人工环境下自然演变。 第一个方案的成本太高,只能运送少量的土壤过来做一些对比研究。第二个方案太慢。 为了加速月壤的演变,我们人为的通过降雨、漫灌,种植植物、放生微生物等办法来加速这一过程。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人类终于在十二年前才可以大规模地利用月表的土地。也就是种植小麦和土豆,等小麦和土豆可以安全食用,也才是四年前的事……” 第53章 播种(一) 何繁鸟在厨房做饭的功夫又增长了见闻和见识,当然都是来自李修庆的主动教学和讲述。 何繁鸟看着李胖子扔掉烟头,双手忙碌着切割解冻好的牛肉,熟练的把牛肉和土豆,还有以食盐为主要调料的调料品放在高压锅中。 何繁鸟看着忙碌的背影又问了几句。见李胖子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自己就走出了厨房。何繁鸟抬头看了看太阳,最终还是决定把就餐的地方放在客厅。 客厅中,何繁鸟一边拼着折叠的餐桌,一边心里嘀咕: “要学的还很多啊!自己这副懒散的性子看来要改一改了。唉,穿越而来是为了奋斗,那还有什么穿越的意义。不论在哪里,不努力也就在巴掌大的地方打转,要想参与的更多只能更努力。 唉,不论在哪里,人最终都得靠自己努力。只是努力的平台不同,平台的公平度不同罢了。至少,这里的努力都能得到好的结果……” 艾恩端着米饭锅走了进来,米饭的香味让神游的何繁鸟回了神。咽了口唾沫,摆出笑脸说到: “真香!” 后脚拿着碗筷进来的秦蓁蓁,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看来是真饿了。米饭的蒸汽味都能让人垂涎欲滴。” 说话的功夫,门外的同事都进了屋子。张伟拿着见底的咸菜瓶子,阿尔贾恩拿着小蝶的辣椒油,赵亮端着空碗,魏骁勇抱着双臂。众人一一落座,最后进屋的是端着整个高压锅的李胖子。 饭菜不是很丰盛,绿色的是深绿色的咸菜,红色的是一碟辣椒油,金黄色的是泛着油花的唯一热菜——土豆炖牛肉,白色的是冒着热气的米饭。 饭菜虽不丰盛,但也够份量。八个饥饿的人都没有说话,不是在低头扒饭就是在抬头添饭夹菜。一时之间,屋子里很安静,如果从窗外看的话,又是一副热闹的吃饭场景。 都说温饱思淫欲,吃撑的何繁鸟却没有一点兴致。无视了媚眼不断的秦蓁蓁回到基地,拒绝了尾随而来的艾恩,拉开自己的房门。打着饱嗝躺到宽大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酣睡,可谓是酣畅淋漓,醒来时,整个空间都是黑的。何繁鸟挪了挪身子,双手垫在脑后,睁大双眼欣赏着漆黑,嘴里轻声自语到: “没想到,有一天会如此向往黑夜。” “天亮又该忙碌了,心里还是忐忑啊。当官一点都不好,还要操心和负责任。哪像刚来时,整天都不用思考,跟着溜达就行。” 自己跟自己说话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病一般。何繁鸟稍稍提高了音量: “咪咪,开灯了。” 双眼在漆黑中大睁,倒是在光亮中紧闭。何繁鸟抽出脑后的右手,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眼左右看了看床头,伸手摸了摸还穿在身上的衣服,最终懒得动弹的自己再次求助屋子的智能控制机器: “咪咪,几点了?” 亮堂的空旷屋子响起一声轻柔的声音: “现在是,蓝点星公元2051年2月19日,凌晨一点二十五分。” 何繁鸟翻身,从仰面平躺变成侧身望门,从侧身望门到仰面平躺,从仰面平躺到侧身闭目…… 何繁鸟赖在床铺上辗转反侧,最终也没能睡着,也没有沉思的心境。干脆起床梳洗,往基地外走去。 基地外的天空,彼此不搭理的太阳依然在固定的位置发光,基地外的马路边,一个身影纹丝不动的伫立。何繁鸟朝着路边的身影方向,一个加速起步,先是飞到篮球架顶端借力,然后腾空漫步一段距离,在落地的刹那再次弹起,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马路边。 何繁鸟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身侧年轻了一截的魏骁勇: “不错啊魏师傅。洗一次澡年轻一次啊!” 魏骁勇点燃香烟,堆满微笑脸蛋让眼睛眯成了缝隙。笑呵呵的说到: “你也一样啊小伙子。有朝气了!” 何繁鸟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心里没底,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魏骁勇的笑容从脸蛋逸散到双眼以及全身,整个人都洋溢着年轻的活力。声音干脆又坚定: “都是简单的重复工作,我们其实没什么忙碌的。 你之所以不安,是好事,说明你上心了,愿意操心了。工作本身就那样。习惯就好了,但要一直保持这种操心的责任心。” 何繁鸟点了点头,也学着魏骁勇的样子,并排站在魏骁勇的身侧。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看着远方,那一望无际的荒芜。 时间有时快有时慢,这是人类的感知错觉,所以有人认为时间是不存在的。时间存不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愿意思考的问题。大家习惯了时间存在,哪怕它真的不存在。 十九日的早晨八点钟,第九大队的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基地的会议室。何繁鸟掐了香烟,大声说到: “都吃过了吧?” 看到大家都无声的点了点头,起身大声宣布: “那就开工了!走起。” 何繁鸟先一步,打头出了会议室,刚走到仓库门口就被阿尔贾恩拉住了胳膊。阿尔贾恩说到: “何队,我们到基地外等待即可。这么多机器开动,吵得狠。” 何繁鸟止步,站在仓库口看着分开的同事。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跟着走向仓库的李胖子和张伟二人向仓库深处走去。 李修庆走进了九号仓库,张伟走进了十一号仓库,后面追上来的何繁鸟跟着张伟进了十一号仓库。 十一号仓库的灯被先一步进入的张伟打开,灯光下是数不清的机械,奇形怪状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张伟从办公的柜台上找到控制的终端,看了眼跟在屁股后面的何繁鸟,说到: “何队没有来过?” 何繁鸟摸了摸鼻子,说到: “来过一次,匆匆看了一眼。这些奇形怪状的机械是机器人?” 张伟拿着终端走在前边,顺着三米宽的通道往里面走了几步。拿起终端开始工作。嘴里给何繁鸟解释到: “机器人不都是人形的,为了干活方便,都是三头六臂奇形怪状的样子。你主要是失忆了,要不然也不会好奇的。” 一台台有履带的机器人从何繁鸟的眼前驶出了仓库,何繁鸟看着压根是装卸车的机器,满眼疑问地说到: “这算机器人?” 张伟笑了笑,说到: “是啊,能自己干活的机器都算机器人。他们有自主程序自我控制的。” 何繁鸟数着眼前的机器人。数到二十时就没有往外走的机器人了,才回头看着张伟。问到: “够了?” 张伟拿着终端,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 “走,够了。这些机器人专门负责装车的。够用了,多了反而影响效率。” 何繁鸟跟着张伟走到仓库门口才想明白,拍了一下脑袋。说到: “真笨!磨房的空间就那么大,确实多了就转不开了。” 张伟笑了笑,站在门口看着前边陆续上车的机器人和陆续开走的汽车。说到: “都是简单的工作,真想弄明白道理和学问,就不用在这里种地了。 我们只负责种地,其他的事有其他的专业人事操心。我们在其他工作岗位上的人眼中,也是很厉害的。” 张伟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追着第二十个驶走的汽车往外走去,嘴里则说到: “因为他们也不懂我们这些工作的简单和难。” 何繁鸟跟站在九号仓库门口的李胖子打了声招呼,跟着张伟一起离开了渐渐开始轰响的仓库。等两人来到基地外的月表时,何繁鸟感觉自己都失去了听觉。 第54章 播种(二) 从升降梯中走出,何繁鸟跟张伟终于告别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张伟看着不断揉着耳朵的何繁鸟,自己则从耳朵中扣出耳塞。笑着说到: “肌肉赵是个急性子,喜欢简单粗暴的处理事情。他应该是一次启动了六百台播种机,在密闭空间,那轰鸣声足以让人疯了。” 何繁鸟揉着耳朵,点了点头就往基地出口走去。基地出口外,魏骁勇、阿尔贾恩、秦蓁蓁、艾恩正对着轰鸣着出来又叫嚣着远去的播种机行注目礼。而跟在何繁鸟身后出来的张伟,则启动了自己的皮卡车追着已经沿着公路出发的卡车,向红顶的磨房驶去。 何繁鸟走到魏骁勇的身侧,不舒服的耳朵也缓了过来。看着一辆辆从地下爬出的播种机,何繁鸟脸色平静地点燃一根香烟,碰了碰身边的魏师傅,递了一根香烟,说到: “魏师傅,何以教我?” 魏骁勇接过香烟,微笑着点了点头。可能是没听清何繁鸟的话语。 一旁的阿尔贾恩扯了扯何繁鸟的衣袖,拉着何繁鸟坐上了自己的皮卡车。阿尔贾恩熟练的手动驾驶着皮卡车,从宽阔的马路上超越着一辆辆先一步行驶到路面的播种机。阿尔贾恩一边开车,一边说到: “仓库里边不好受吧?” 何繁鸟笑了笑,把烟头熄灭扔到车窗外。点了点头说到: “没戴耳塞,耳膜差点被刺穿了。” 阿尔贾恩的车技不错,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完全超越了缓慢行驶的播种机和乘坐卡车的机器人,一路远离嘈杂的汽车声。才转到自动驾驶的模式。阿尔贾恩分别给两人点燃一根香烟,才说到: “我们去种子仓库去,基地那里跟上次一样。播种机出来完了就是卡车,卡车完了就是无人机。 刚开始比较忙和乱,主要是机器太多路太窄的缘故,等播种机都到地里就好多了。” 何繁鸟探头,把一口香烟吹到车窗外: “这么多机器,磨房那里转的开不?” 阿尔贾恩说到: “肯定得排队等候,最忙碌的就是那里。六百台的播种机可不好伺候,要不停的给添加种子。不过都是机器在忙碌而已。”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到: “也是。” 二人沉默了片刻,盛放种子的磨房还有一段距离。何繁鸟找了个话题开始聊天: “你跟陈书生同时来的吧?” 阿尔贾恩说到: “嗯,还有艾恩那个白妞。我是第三学区毕业的,艾恩是第四学区毕业的,陈玉同是第一学区毕业的。” 何繁鸟侧头看着换成寸头少了傻气的阿尔贾恩,想了想说到: “讲讲学区呗,我都没有记忆的。” 阿尔贾恩侧头,双眼露出同情之色。说到: “第一和第二学区是成立最早的两个学区,听名字就能知道。你是什么都忘记了吧?” 何繁鸟点了点头,拿出一支香烟在手中揉搓,见阿尔贾恩没有说话。才开口说到: “嗯,跟个幼儿差不多,才认识这个世界呢。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跟个白痴差不多。” 阿尔贾恩摸了摸长长了寸发,说到: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要不你问我答吧。” 何繁鸟点燃了香烟,想了想说到: “随便聊,你不会也准备换岗位吧?” 阿尔贾恩点了点头,说到: “嗯,也不是说我主动要求的,人类议会统一调动的。我没有拒绝。” 何繁鸟皱了皱眉头,问到: “跟我们蓝点星突破零级文明有关?” 阿尔贾恩说到: “嗯,宇宙文明有很多种分级标准。统一的一级文明都是行星文明。我们蓝点星要彻底进入一级文明还差一些,不过主要的难点技术都突破了,就剩最后的建设了。 人类议会关于蓝点星的发展方向还没有定论。但是有关建设的一些方案倒是都定下了。” 何繁鸟听了一小会,脑海中想起了一句名言: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阿尔贾恩被称呼为傻狍子还是有道理的。何繁鸟发现,头发剪短的傻狍子不怎么会表达。 阿尔贾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完话,又沉默了下来。何繁鸟换了一个有关他自己的话题问到: “你的新岗位在哪里啊?” 阿尔贾恩侧头冲何繁鸟一笑,脸上洋溢着开心。说到: “蓝点星,回蓝点星工作。这破地方太压抑了,整个人就没舒坦过。 你看大家,每到播种和收获的时间,都有多么开心。那是真开心啊,每个人都要梳洗打扮一新,我看你也成这样了。” 何繁鸟摸了摸脸蛋,笑着说到: “是啊!明明知道,一干活就立马变成脏兮兮的样子了,但也忍不住的要梳洗一番。平时有大把的时间时,倒是懒得连饭也不吃,直到饿地撑不住了才想起吃饭。 这可能是生活的仪式感吧!” 阿尔贾恩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也主动表达自己地想法: “是啊,主要还是太闲了。人这种物种还是很奇怪和复杂的。忙了抱怨个不停,闲了又待不住,总想惹点事,生点是非。月球的工作是够清闲的,想搬弄是非又没人,就九个同事,还都离得远远的。 这大概就是,大家一到忙碌的播种和丰收时节都变的精神抖擞的原因吧,原因之一吧。” 何繁鸟把手伸出车窗,汽车行驶带来的微风吹干手心的汗液,柔软的长发也被微风撩拨的轻轻起舞,笑着说到: “看来失忆也有失忆的好处。不论在哪里都跟新生一样,没有回忆和向往,只有好奇心,在哪里都一样的。只是要习惯别人看白痴的眼光或者同情的注视。” 阿尔贾恩也学着何繁鸟的样子,把左手伸到窗外,任微风轻抚。说到: “那是你来的时间短,还一直有魏脏脏陪着你。等你一个人单独地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跟你失忆不失忆没有关系。 人这种物种就是这样,他们离不开组织社会,离不开别人。 现代社会的组织模式让人类主动放弃了社会属性,失去了归属感。慢慢的,人类这个族群会因为社会感的丢失而彻底败落。” 何繁鸟侧头,仔细的端详着叼着香烟沉思的阿尔贾恩,心里暗自品了品贾恩的说法。说到: “或许吧,或许也不是。 现代社会不阻止我们社交。只是有些人自己放弃了社交,或者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社交方式。 一个人,如果寂寞了。他自然会回归社会,找寻和建立自己的社交网络。” 阿尔贾恩沉思了片刻,远处的红顶磨房仓库已经肉眼可见。阿尔贾恩把窗外的手臂拉了进来,开口说到: “我对工程建设比较在行,新的工作是回蓝点星建设人类的社区。” 阿尔贾恩抽出一根香烟递给何繁鸟,自己也点燃一根。说到: “自从光棍革命以来。人类议会在不断的瓦解家庭这种传承千年的社会基层组织元素。每个人都被迫成了独立的个体,而新的基层组织还没有建立,整个人类社会都在一片茫然之中。 他们不知道奋斗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人类议会给每一个人类都解决了最基本的需求问题。 他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公平的社会让人类失去了彼此的比较和竞争,很多人为此失去了努力的动力。 有时想想,人真是个扯淡的物种。没有的时候喊着要,满足之后又变得空虚。有家庭时,觉得是一种负担和拖累。没了,却无所适从。没公平的分配制度时大家向往,有了却又不适应和满足……” 阿尔贾恩像一位思考的哲学家,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的思考。一直到磨房跟前,也没说出解决的办法,或许是真的没有办法吧。毕竟,本质上来说,人类就是神经质。 第55章 独狼奥德彪 二月初的周日,奥德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倾泻着自己的不痛快。队友依然是自己的老熟人、老队友:16号的排骨飞人肖恩和34号光头钱德尔,当然,篮球架下还有一位挥舞着外套的99号白人,那是他们的新队友——一位识时务的垃圾话大王。 身子都快凉下来的钱德尔,站在中圈看着离自己两步远的瘦高背影,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走到球场的界外,大声冲篮球架底下欢呼的99号白人喊到: “费奥多尔!你上吧。奥德彪不知是吃什么药了,厉害的紧。” 费奥多尔丢掉手中的外套,跑到球场内的奥德彪身旁,嘴里兴奋的说到: “嗨!兄弟,你今天太厉害了。累了吧,下一局看我表演就成。” 奥德彪面无表情地看着篮底下还在热身的几人,大声喊到: “开始吧!” 新一轮上来的是一队黄皮肤的同学,几人也是话少人狠的主。篮球随着一位长头发的胖子来到中圈,球场内凑热闹的同学又都回到了场外,排队等着轮换。 奥德彪看了一眼中圈的胖子,不苟言笑的胖子面相有些凶狠。篮球发出,一位比99号费奥多尔矮一头的同学,连续胯下运球秀着自己的技术。 奥德彪贴身跟着发完球开始跑位的胖子,胖子跟自己一般高,但又比自己壮一圈。奥德彪跟着胖子沿着底线跑了两个来回,篮球才到胖子的手中,不是奥德彪没有防住,而是对手空心入网后胖子拿着篮球去发球。 胖子发完球后再次跟奥德彪沿着底线溜达,而篮球再次没有经过两人的手就空心入网了。奥德彪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费奥多尔的对手,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只见那位少年,不断的用假动作挑逗和戏弄喋喋不休的长发队友。 奥德彪跟着胖子再次折返到底线的边角,各自都不再动弹,看着斜对面三分线外斗牛的两人。而自己同一个方向,面对篮筐四十五度的三分线外,肖恩跟自己一般高的对手也静止不动,看着另外一个方向两个打出火气的同学:对面队伍的短发少年,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长裤脚下的皮球来回运动。而防守他的费奥多尔不停的在抄手试探,干扰对方的运球节奏。 短发少年假动作投篮没有欺骗到费奥多尔;短发少年右脚探步,加速突破,费奥多尔横移挡在路线上。而此时的短发少年一个急停再次假动作投篮,费奥多尔识破对方的技俩没有起跳,嘴中还在不断的嘲讽: “花里胡哨的,你倒是真投啊!软蛋,用身体啊,突破啊!” 短发少年收了收凶狠的眼神,直接起跳投篮。 反应慢了一拍的费奥多尔最终没有来得及干扰对方地出手。一边骂着脏话,一边转身看向篮筐。篮球磕到篮筐的后沿高高弹起,而短发少年已经奔跑到篮筐底下高高跃起。 篮球再次磕碰了篮筐的外沿,改变路线向肖恩他们站的四十五度方向弹去。四个人同时冲向篮球,而篮球被最先弯腰的奥德彪控制住。奥德彪在各种推搡磕碰的力量中,踉踉跄跄的把篮球运到三分线外,直接张手投篮,篮球划过防守自己的胖子的指尖,空心入网。 奥德彪他们队伍终于控制了篮球,中圈发球的奥费多尔脸露难色,因为同时跑到中圈附近的是谁也不让谁的队友:奥德彪和肖恩。 肖恩拍着双手,大声说到: “给我啊!奥德彪都连续打了三局,进了十六球了。” 费奥多尔把篮球往肖恩的方向传去,防守肖恩的短发少年一伸手,篮球往外弹了一下。肖恩撅着屁股顶了一下身后的少年,再伸手控制篮球时,篮球已经到了奥德彪的手中。 奥德彪借助肖恩不情愿的被动掩护,直接加速冲到三分线,一个变向过了匆匆堵到正面的对手胖子。三分线内一步开始合球起步,三大步之后一个双手灌筐。奥德彪感觉浑身一轻,这几天的抑郁都散开了不少。 篮球滚到中圈,而中圈没有发球的队友。 奥德彪跑到中圈,捡起地上的篮球,作势给肖恩传球,假动作晃到了肖恩,而篮球砸向了费奥多尔的脚尖。费奥多尔匆忙俯身,篮球还是从指尖滚走。 而快一步控制篮球的奥德彪再次选择单干。奥德彪连续的晃动和假动作都没有摆脱对手的移动防守。奥德彪只能抬头看了看两位喋喋不休地吐槽自己的队友,一个假的传球动作,防守的胖对手依然没有被欺骗到。奥德彪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防守的胖子开始用力气,扛着胖子的推搡进入三分圈内。 防守的胖子再次发力,奥德彪被迫只能原地运球。奥德彪有节奏的连续拍了三下篮球,然后借着胖子的力量撤出自己刚推进的地盘。胖子连忙收力,追着奥德彪跑去,奥德彪则快速得运球到底线的费奥多尔身边,费奥多尔的被动移动稍稍拉开了空间,奥德彪张手三分命中。 这是奥德彪今天进的第十八个球了,奥德彪没有兴奋,也没有疲累。只是捡起皮球再次回到中圈。 从底线跑到中圈附近的肖恩大声说到: “奥德彪!这都进了十八个了。该我打打了。” 奥德彪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篮球也传到了肖恩的手中。肖恩拍着篮球,说到: “你踏马的终于笑了!真难看。让你丫的整整打了三局半,我他妈的还没出汗呢……” 肖恩的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喷射着抱怨和脏话。而运球的手和移动的脚步丝毫不输嘴巴,几次假动作和变向就占据了半个身位的优势,并且企图用速度扩大身位的优势。可惜,防守奥德彪的胖子放弃了奥德彪,堵住了肖恩的突破路线,而被放空的奥德彪直接冲向篮下,高高跃起在空中等了零点五秒,直到不情不愿的肖恩把篮球扔到手中。轰的一声,大力灌筐,一个完美的空中接力加暴力的灌筐让球场边围观的人彻底吼叫了起来。 球场外地夸赞,挂在篮筐上地吼叫和球场内另外五个如丧考妣的少年形成了鲜明地对比。扎着马尾的费奥多尔双手叉腰,看着场外的钱德尔,犹豫了一下又看向另一边的肖恩。两位垃圾话队友相视一笑,费奥多尔捡起篮球回到了中圈。 奥德彪被孤立了,篮球再也没有到自己的手中。第四局的最后一球由两位垃圾话队友配合进球而结束,而奥德彪的身子也凉了下来,无奈拍了拍两位队友的肩膀,走到钱德尔的身边,说到: “舒服多了,你们继续。我要走了。” 钱德尔拍了拍汗水湿透的奥德彪,轻声说到: “滚吧,抓紧穿上外套!冬天的室外活动一不小心就着凉。” 奥德彪穿起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看着沾了不少灰土的衣服,皱着眉头跟球场再次开局的几位队友挥手示意。 球场的队友压根没有注意到奥德彪的离去,倒是附近观看的几位少女对奥德彪挥手回应。 发泄了内心不爽的奥德彪,哪能注意到少女的崇拜和挥手。就像扎里娜不会特意注意奥德彪一样,奥德彪同样也不会特意关注别的人,哪怕是爱慕自己的少女。 奥德彪离开了露天的球场,湿漉漉的内衣让自己放弃了心中再次去寻找和偶遇扎里娜的想法,篮球场轻快的步伐也变得有些缓慢,缓慢的步伐驮湿透的身子往宿舍走去。 第56章 苦心等待终有浪漫邂逅 热水澡把湿凉的汗水冲走,热水澡把汗水带出的污垢冲洗干净。奥德彪站在梳洗台的镜子面前,看着红色的脸蛋,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心里暗想: “肤色变淡了,古国的老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倒是不假。 找不找扎里娜去呢,每个周末都去那食堂偶遇,也一直没有偶遇到啊。是她不喜欢我?不愿意见我?还是她真的很忙?要不要去找找她的好友艾努拉?还是继续等待偶遇?等待上天安排的浪漫……” 白色的羽绒服被奥德彪擦拭之后挂在衣架上,灰色的羽绒服包裹着奥德彪登上了公交车,驶往第五十六食堂方向的公交车。 公元2051年2月7日的傍晚。围着第三学区的高山已经把太阳的半边脸给挡住,余下的半边脸继续挑逗天边的云彩。洁白的云层羞出红晕,接着又被自己内心的燥热烧的通红,迫不及待拉扯过来夜幕,遮挡自己内心地冲动和期盼的运动。 奥德彪站在天桥上,抬头看着日落后的晚霞,想象着晚霞中相遇的浪漫。 晚霞只不过是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瞬间就被夜幕挡住。冬天的太阳总是喜欢拉着洁白的云彩早早入睡,哪怕有人驻足挽留。 暮色苍茫,天桥上依然是自己孤独的身影。奥德彪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尖上被冻出的液体,转身往每周都要去等待的地方走去。内心则是在不断地祈祷,祈祷再次的偶遇。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紧凑的课程养成的习惯,奥德彪吃饭的速度很快,十五分钟时间就消灭了满满一大盘的饭食。 奥德彪摸着鼓胀的肚皮,站在那条被踏出来的小径路口,直勾勾得看着食堂外进出的人影,期盼着心中人儿的出现。 奥德彪蹲下身子,眼睛继续盯着人流开始稀少的食堂门外,祈祷着心中的人儿出现。 奥德彪站直了身子,双手插进衣兜,双腿上下交替跺地,双眼依然盯着门庭冷落的食堂门外。 奥德彪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尖的液体。捂着脑袋的衣帽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奥德彪把手纸装进衣兜,衣兜的手机被拿了出来,光亮的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十二分。 奥德彪把手机再次揣进衣兜,让手机跟自己的手一起取暖。 奥德彪感觉双腿有些困乏,上下交替跺着的双腿停止了活动。刚想蹲下身子时,全身突然一紧。 奥德彪仿佛像冰雕一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前方的双眼也疲惫的合住。 奥德彪知道,心中的人儿来了。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哪怕是眼睛没有看到,耳朵没有听到,鼻子没有闻到。奥德彪就是知道,知道自己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奥德彪睁开了双眼,听着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慢慢地转过身子,期盼的双眼终于找到了灵魂深处的曼妙身影: 十米外的枯林见,一位在夜色中看不真切的身影,静静的驻足而立。奥德彪知道,那就是她,朝思暮想不能成眠的她。 扎里娜看着小径对面的身影,跟前两次看到的身影一模一样。扎里娜犹豫了片刻,做出了跟前两次截然不同地选择,扎里娜踏上小径,走进枯林。 扎里娜有些犹豫,正打算掉头走出去时。小径那头的人突然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来自视觉的观察,而是来自直觉的感知。扎里娜知道,小径那头的人应该是发现了自己,哪怕他还是那样静止不动。 扎里娜又往前走了三步,小径那头的人转过了身子。就这样,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在夜幕中,照着昏黄的街灯相互对视。 扎里娜心跳突然加速,静止的脚步好似不受自己地控制,似乎是快走,也像是小跑。扎里娜出了枯林,站在奥德彪的身前静静的等待,躲闪的眼睛也轻轻地合上。 奥德彪很开心,发自己内心的开心是挡不住的,眼神和脸上早就洋溢开了。 奥德彪想迈开步伐冲向枯林里面,可能是站久了的缘故,双腿不听自己地使唤。 奥德彪很想开口大喊,可是蠕动的嘴唇迟迟发不出声音来。 奥德彪不知道命运在跟自己开什么玩笑,内心的冲动不能驱动肉体的行动。 命运或许没跟奥德彪开玩笑,也可能是不自信的自己让自己怯步。 总之,这些犹豫或者胆怯都是瞬间的事,又瞬间化为乌有。对奥德彪来说,扎里娜的奔跑已经是命运最大的赏赐了。 青色的脸蛋,快速闪动的眼皮,急促的呼吸,近在胸前的人儿。奥德彪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胸前的人儿。 心跳同时在加速,片刻之后,跳动的节奏都变的相同。扎里娜青色的脸蛋爬满红晕,奥德彪黑色的脸蛋透出红晕;扎里娜睁开了双眼,奥德彪闭上了双眼;扎里娜从衣兜里掏出了双手,奥德彪紧了紧搂抱的双臂;扎里娜环抱住了奥德彪的腰身,奥德彪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奥德彪张了几次嘴巴,也没有说出一句幸福的话语。 四目相对,一股幸福感让扎里娜感觉享受。看着男人张合无言的嘴唇,感受着越发勒紧的双臂,扎里娜轻轻说了声: “傻瓜。” 奥德彪双目紧紧的盯着扎里娜的面部。女人张嘴呼出的温热气体让自己迷醉,而张嘴说出的那句“傻瓜”,更让自己血脉膨胀,仿佛有一头牛钻进了身子,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需要发泄。 奥德彪双手使力,怀中的扎里娜被直直地抱了起来,两双眼睛开始平视,交织四射的电流让街边的路灯都有些暗淡。 奥德彪再次双手使力,怀中的扎里娜又被抬高了尺许。奥德彪仰头看着俯视自己的双眼,感受着落下的发丝轻抚面孔的温柔。 扎里娜被奥德彪猛得抬高了许多,被迫把双手撑到男人的双肩上。低下的脑袋让羞红的面孔完全映入男人的双眸。扎里娜的鼻尖渐渐渗出了汗滴,随着重力的拉扯滴落到男人的额头上。 被冰冷的汗水击打清醒的奥德彪,轻轻地放下怀中尴尬的再次闭目的扎里娜。松开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抬起,几次伸手到女人的脸蛋前又胆怯地缩了回来。 扎里娜睁开了双眼,看着搓着双手尴尬的奥德彪。再次说了句“傻瓜”。 奥德彪继续搓着双手,看扎里娜整理身上的衣服,看扎里娜错身走向食堂。奥德彪只是迟疑了刹那,就追着两步远的扎里娜,一起走进了每周都要守候的食堂。 奥德彪伸手接过扎里娜递过来的书包。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跟着扎里娜一起在传菜带前挑选食物。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跟着扎里娜一起在汤水间盛汤。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跟着扎里娜再次回到餐桌边。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看着扎里娜开始动筷。 扎里娜吃了一口米饭,盯着对面憨憨的奥德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瓜,书包搁到椅子上就可以了。一直抱着不累吗?一起吃吧。” 奥德彪笑了笑,看了一眼身侧的椅子。犹豫了一下,双臂紧了紧怀中的书包。嘴里磕磕巴巴的说到: “不累,我吃过了。我看着你吃。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扎里娜低头吃着饭菜,饥饿的胃肠和忙碌的嘴巴顾不得说话。只有暂时清闲的耳朵专注的搜寻奥德彪的每句话,每句话语的语气轻重和缓急。 第57章 语无伦次的表白 奥德彪结结巴巴的问出了心中反复叮嘱和记忆的想法。双眼祈求的看着只顾吃饭的扎里娜,见没有联系方式的回复,只能继续说话: “开课后只有周日一天的休息时间。我上周和上上周都来这里等你,就是我们今晚再次相遇的那个小路口。 上次见你时忘记留下联系方法了,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次相遇。果然,我们再次见面了。” 扎里娜吃饭的速度渐渐变慢,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尝,慢慢的咀嚼品尝。不知是在咀嚼饭菜还是品尝男人渐渐顺溜的话语。 奥德彪一个人说着话,说着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前些日子积攒的话语从脑中消失,那些相思和现在的幸福好像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 奥德彪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到: “我很开心。” 奥德彪又停顿了片刻,说到: “你今天怎么没去你朋友艾努拉那里吃饭?” 奥德彪紧了紧抱着书包的双臂,停止了不知所措的表达,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低头喝汤的扎里娜,用双眼表达着内心得热烈。 扎里娜放下汤碗,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笑着说到: “傻瓜!” 奥德彪听到扎里娜的声音,脸上再次堆满开心得笑容,翘起的嘴角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欢喜。 扎里娜把纸巾搁到餐桌上,空出的右手伸到奥德彪的胸前,布满微笑的双眼盯着面前的黑大个。 奥德彪满脸惊讶,连忙抬起双手,紧紧地握住扎里娜的嫩白右手。 扎里娜微微使力,收回了前伸的右手。笑着说到: “傻瓜,手机给我。” 不知所措的奥德彪终于反应过来,一只手匆忙搂住即将滑落的书包,一只手掏出手机递了过去,嘴中忙乱地说到: “我真是个傻瓜,我真是个傻瓜。” 扎里娜接过手机,滑动了屏幕又递了回去。说到: “书包放到椅子上,手机解锁我给你输入联系方法。你再把餐盘收拾一下,送到回收处。” 奥德彪把解锁的手机递给扎里娜,脑子有些断电一般,再次直勾勾得看着扎里娜。 扎里娜瞥了一眼奥德彪,用手中的手机指了指凌乱的餐桌。 奥德彪又露出尴尬得表情,手忙脚乱的快速把餐桌擦拭了一遍,端着餐盘往回收处走去。 扎里娜把自己的联系电话存到奥德彪的手机里,侧头看着慌里慌张的奥德彪,心里暗自嘀咕: “怎么感觉他很紧张啊,我很可怕还是他很自卑?” 奥德彪回到餐桌边,看着上下打量自己的扎里娜,心里不由地一紧,内心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起来。本能的像一位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抱着双手乖乖地站在扎里娜面前。 扎里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把手机递了过去。说到: “我看起来很凶?” 奥德彪接过手机,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滑动手机。嘴里轻声解释到: “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以显得无所适从。我只是不知怎么表达内心的喜悦而手足无措,感觉像犯错了一般。” 扎里娜咯咯咯一阵轻笑,说到: “我们去哪里?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奥德彪连忙转头四顾,嘴里吭哧着也没说出一个好的去处。最后只能红着脸尴尬得说到: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找你,想看见你。没有想别的,我听你的。” 扎里娜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了。连忙起身说到: “改天再见面聊吧,现在都九点半了。等你回去估计要十一点了。明天还有课。” 奥德彪弯腰拿起椅子上的书包,抱在怀里。看着伸出右手的扎里娜,说到: “我送你回去我再走。” 扎里娜瞪着双眼跟奥德彪对视,最终在男人躲避的倔犟中妥协,先一步往食堂外走去。 奥德彪开心地跟在扎里娜的身后,双腿不由自主的蹦跳,像极了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食堂外,皎洁的月亮格外得明亮;微风吹拂过来的冷风也温柔细腻;昏黄的街灯把光秃秃的树杈刻印在石板路上,一幅幅阴影画像朦胧而又浪漫。 小路上,走在前边的扎里娜放慢了脚步。小路上,错后一步的奥德彪勇敢的走到扎里娜的左侧。 扎里娜把插在衣兜的手掏了出来,挽住奥德彪的右臂。 奥德彪心跳加速,抱着书包的左手盖住抱着书包的右手。手背的冰凉让冰凉的左手心更加冰凉。奥德彪顿住脚步,把书包搭在左肩。腾出的右手随着右臂滑落,一把握住同样随着右臂滑落的嫩手。冷冰冰的大手包裹住温热的小手,奥德彪又松了松握紧的右手,轻声说到: “冰到你了?” 扎里娜侧头看着低头漫步的奥德彪。稍微使力,把冰冷的大手拉紧,往前后大幅度摆臂,以方便奥德彪低头羞涩的注视。嘴里轻声说到: “傻瓜。” 奥德彪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注视着自己侧脸的扎里娜。嘴角上扬,轻声的说到: “嗯” 更低声地,轻不可闻地说到: “我愿意做你的傻瓜。” 扎里娜的左手心瞬间出了汗水,可能是被突然使劲的右手紧握的缘故,也可能是大手遮住冷风带来温热的缘故。扎里娜觉得,手心的汗水正湿润着男人的大手,正温暖着男人的冷手。嘴角微微一笑,轻声说到: “你在想什么?” 奥德彪用左手扶了扶左肩的书包,嘴里很突兀的说出了不搭边的回答: “我是傻瓜,你的傻瓜。” 奥德彪突然住嘴,随即拉着扎里娜的左手加速快走,以掩盖自己得尴尬和不知所措。 扎里娜紧紧地跟着奥德彪的步伐,直到奥德彪主动的放慢脚步,才整个人半依在奥德彪的右臂上,轻声说到: “你一直这样?” 快速的行走让奥德彪放松,贴在肩头的脸蛋又让自己的身子僵硬。幸福的感觉瞬间充满全身,就连夜晚的冷风也变成徐徐的轻柔。奥德彪松开被汗水湿透的右手,右臂绕到扎里娜的后腰,轻轻搂住身侧的女人。嘴巴也不再笨拙,突然大声地说到: “我喜欢你!” 又接着大声地说到: “我爱你!我爱你扎里娜!” 两个漫步的身影同时止步,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转身对视,昏黄的灯光瞬间变得明亮,似乎要盖住双眼对视的火花。 奥德彪双手拉住扎里娜的双手,挂在肩头的书包滑落到小臂,试图分开拉紧的双手。 奥德彪注视着扎里娜:红润的嘴唇,爬满红晕的脸蛋,蓝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精致玲珑的鼻子,白皙的脖颈。奥德彪不由自主的开始胡乱说话: “我喜欢你,真的。我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恋人,是爱人。 在人群中,我总是能第一眼就看到你,哪怕是今天,背对着你,那么远得距离。我依然感知到了你,当时我都没听到脚步声,我的眼睛只是一直关注着食堂的方向。我既没有看到你,也没有听到你,甚至是鼻子,也只有冷风的冰味,但是,我就感知到了你。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你心中的她来了。 上次之后,没有你的联系方法。我每天都期盼着再遇,我每个周日都要来这里守候,我日日夜夜的想着你,念着你。扎里娜·埃莫马利,我喜欢你,我爱你,那是一种感觉,不由自主的感觉,脑子里全是你……” 嫩滑的手从奥德彪的手中挣扎而出,酥软的手挡住奥德彪的嘴巴,四只眼睛相互静静对视,空气也洋溢起粉红色的幸福。 第58章 初恋的感觉 “扎里娜!幽会情人呐!”一声不大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寂静的夜空,也打断了甜蜜地对视。 扎里娜·埃莫马利快速的松开双手,转身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满脸幸福,又羞涩的冲走近的艾努拉说到: “瞎说什么呢,你才结束?” 艾努拉翻了翻白眼,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奥德彪,嘴里说到: “十点多了,一直没等到你。就只能自己回来了。没想到啊,你个没良心的害我苦等,你自己却在这里跟男人幽会。” 扎里娜一把拉起奥德彪左手,晃动着牵着的双手,介绍到: “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我的男朋友。” 又侧头笑着对奥德彪说到: “艾努拉,我的同学和好朋友。” 奥德彪转过脑袋,一直盯着扎里娜的双眼看向不速之客艾努拉,笑着说到: “你好艾努拉,我们上次见过。” 艾努拉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我知道,那个傻乎乎的奥德彪。”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艾努拉,连忙转换话题说到: “怪冷的,我先走了。你俩继续。” 艾努拉说完,就急匆匆得从两人的身侧走过。 扎里娜快速地把再次挂在奥德彪肩头的书包拿了下来,轻声对奥德彪说到: “太晚了,我们电话聊。” 说完,扎里娜又大声地喊住脚步放缓的艾努拉: “等一等艾努拉,我们一起走。” 奥德彪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扎里娜一步三回头的挥手示意。 小路看似笔直实际却是有些弯曲,当然,也不影响视线。因为,在可视的不远处就是就是扎里娜的宿舍楼。奥德彪双手插兜,直到远处只剩亮着灯光的宿舍楼,直到灯光斑驳的路面只剩清风拂扰,奥德彪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皎洁的月光拉出长长的身影,修长的身影刻在灯光昏黄斑驳的路面,浅浅的身影随着孤独的脚步远去,消失在清冷的夜空。 空荡荡的公交车不知疲惫的奔跑,拉着清冷的风在孤寂的夜里继续奔跑,服务着那些没有时间观念而流落街头的学子。 深夜的十点五十,奥德彪回到了宿舍。温暖的宿舍把满身的寒冷驱散,包裹不住的幸福在温暖中绽放。奥德彪好似春天的花骨朵,整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露出幸福,脸上时不时的挂着微笑,那种不由自主的微笑。 奥德彪快速的冲了热水澡,全身的冰冷变成暖洋洋的幸福。拿起手机拨通了扎里娜的电话,一阵轻快的铃音之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回去了?” 奥德彪躺在床铺上,大声地说到: “嗯,回来了。就是舍不得你。感觉空落落的。” 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欢快的笑声让奥德彪开心。奥德彪拿着手机不知说什么,就这样搭在耳边听着话筒里的笑声,想象着扎里娜现在完美幸福的样子。 在屋子徘徊良久的扎里娜,再听到手机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后,停止不安地踱步,钻进被子里咯咯咯的轻笑,等着对面的诉说。 奥德彪把手机往耳边再贴紧了一些,试图收集电话那头的所有信息,结果只听到娇笑后的呼吸声。奥德彪摸了摸鼻子,说到: “天冷,没冻到你吧?” 扎里娜又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冻到你了吧?都怪艾努拉。” 奥德彪顺着扎里娜的话语,说到: “艾努拉怎么了?” 扎里娜轻轻嗔笑一下,低声说到: “艾努拉不识趣啊,非的打搅你我地相聚。 今晚只听了你说话了,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搅扰了。真不识趣。” 奥德彪嘴角上扬,压不住得开心变成嘿嘿嘿的笑声: “我喜欢你!我想听你说话。” 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 “傻瓜,我也喜欢你。” 过了一会后,扎里娜又说到: “本来那会有好多话想说,没来得及说就被艾努拉打搅了。现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奥德彪接过话茬,温柔地说到: “我也是,好像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说出最直白的喜欢。你不会嫌弃我嘴笨吧?” 扎里娜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包裹到被子里。声音有些粗重和急促地说到: “我爱你,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傻傻的样子,我喜欢你笨拙的样子,我就是喜欢你。” 扎里娜的脸色通红,不知是被子捂得,还是自我表达后的羞涩。扎里娜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的喃喃细语。 奥德彪听到手机听筒中传过来的声音,浑身燥热又起鸡皮疙瘩。一个激灵,大声地回应到: “我爱你,我爱你扎里娜。我爱你扎里娜·埃莫马利。” 奥德彪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让自己也觉得过分。奥德彪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藏进被窝,降低声量说到: “我想你了。” 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拉开捂着脑袋的被子,畅快地呼吸着空气。柔声说到: “你刚才的声音好大,包在被窝的我都感觉到振动了。” 奥德彪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到: “我也被吓到了,也用被子包住了脑袋。” 扎里娜畅快地呼吸了几大口,轻声对着手机说到: “不早了,明天还有课程。先挂了吧。晚安!” 奥德彪脸上的微笑消失,有些失望的沉声说到: “晚安!晚安,亲爱的扎里娜·埃莫马利。” 扎里娜又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晚安!晚安,扎里娜的小傻瓜。” 扎里娜说完,听到对面无声的沉默,轻轻地把手机放到床头,掀开被子直奔厕所。 奥德彪听着手机那面无声的沉默,轻声喊了一句: “亲爱的扎里娜。” 奥德彪把捂着脑袋的被子掀开,坐起身子小心地聆听,聆听手机那头的动静。奥德彪把手机外放打开,又把手机贴在耳朵边,踏着拖鞋走到书房,手机那边依然没有声音。奥德彪坐在书桌前,贴耳的手机压在洁白的纸张上,蓝色的钢笔拿在右手,轻轻地戳着纸页。 奥德彪还没想好怎么开头,压纸的手机就传来声音: “傻瓜?” 奥德彪匆忙拿起手机,快速地说到: “我在,我以为你睡了呢。” 扎里娜踢掉脚上的拖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掀开被窝钻了进去。嘴里温柔地说到: “刚去卫生间了,我还以为你挂断了呢。” 奥德彪把手指间的钢笔搁在纸上,双手捧着手机,说到: “亲爱的扎里娜,你要是瞌睡了就先睡。我要听你的呼吸声才能睡着。” 扎里娜把手机的外放打开,手机轻轻地搁在枕头旁边,娇嗔着说到: “我真睡了啊。” 奥德彪嗯了一声,电话的两头再次安静,只有轻不可闻地呼吸声再彼此交流。奥德彪把手机放到左手侧的桌面,右手再次拿起钢笔,眼神温柔的盯着手机发呆。 奥德彪握紧钢笔,在纸页上书写下: 扎里娜·埃莫马利,我的爱人,我的心上人,我最亲爱的宝贝,我爱你。 扎里娜听不到手机话筒的声音,再次拿起手机看着通话的界面,轻声说到: “傻瓜,快睡啦!” 奥德彪再次搁下钢笔,双手捧起手机说到: “亲爱的宝贝,你先睡。” 扎里娜拿着手机起身,一边下床一边说到: “我要关灯睡觉了,你先挂电话。” 奥德彪把手机再次搁到桌面,拿起钢笔说到: “嗯……你先挂电话。我等你挂了电话再睡。” 扎里娜关闭屋内的灯光,借着手机的亮光再次钻进被窝。嘴巴贴在手机上做亲吻状: “牟哇!我真睡了。我先挂了啊。” 奥德彪再次搁下钢笔,双手捧起手机看着挂断通话的界面,脑子中回想着那声“牟哇”,自己也抿嘴牟哇一声,脸上全是洋溢出羞红的笑容。 第59章 田知许和方欣怡 田知许坐在监视器后,不停的切换两台摄像机传过来的实时画面,生无可恋的表情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沮丧。 田知许摘掉耳机,仰头看着天空。万里晴空扫去一点内心的阴霾,而耳边刺耳的对话又让自己如坐针毡。 用芭蕉叶挡着太阳的洪阳,看到起身离座的导演,匆忙从地上爬起,凑到田知许身旁,问到: “田导,哪里表演地不到位您就说出来,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演戏。” 田知许瞟了眼随着自己起身停止表演的一男一女。嘴角扯了扯,挥手说到: “继续,停下来干什么?忘词了?” 一身公主裙的朱怜怜翻着白眼,面无表情的说到:“四郎!你怎么那么狠心。我日日盼,夜夜想……” 一身破烂乞丐服,脏兮兮的老头李四,皱巴巴的脸上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说到: “小凤,我的小凤。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小红不允许你进门啊!” 洪阳忍不住撇了撇嘴,轻声笑着说到: “是怪怪的啊。要不把李四换掉,我亲自试试,毕竟是我创作的剧本。” 田知许看着干净利落的洪阳,伸手指了指导演的椅子,说到: “大概的分镜我都写好了,你坐那里照着拍吧。一切以你地想法为主,我的分镜稿做参考就成。” 洪阳搓了搓双手,谄媚地说到: “那不好吧,您毕竟是帮主亲自请来的导演。” 田知许面无表情地盯着洪阳,开口说到: “你可以的,我要下线回现实世界了。有什么事我亲自跟方帮主说。” 洪阳大马金刀地坐在导演椅子上,耳机里传来让人尴尬的声音,画面中不是矫揉造作就是夸张辣眼的表演。洪阳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拿起桌面的分镜稿再次研究起来。 现实世界,田知许敲响了方欣怡的屋门。没一会,屋门从内推开,穿着大裤衩的方欣怡笑着邀请田知许进入。 屋内,方欣怡用开水给两人冲着茶水。坐在落地窗前的田知许叼着香烟,嘴里难得主动地诉说: “方哥!那破剧本还是别拍了。尴尬得要命。那两个演员简直是极品,那女的一副别人欠她千万的冷漠脸,那男的,李四,一副夸张的样子我都想吐。关键还又老又丑,这拍下来纯粹是恶心人的作品,都不能算作品……” 方欣怡把白色的茶杯递给喋喋不休的田知许,自己也端起自己的玻璃杯来到落地窗前,盘膝坐到地板上听着田知许地吐槽。 田知许把烟头扔到地板,抿了两口茶水准备继续吐槽。抬头看到方欣怡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熄灭了吐槽的想法。 田知许抽出一根香烟扔到方欣怡的腿边,自己又点燃一支香烟,咂巴了两口后,从椅子上下来,盘膝坐到方欣怡的正对面。 田知许捡起地板上的香烟,把烟屁股塞到方欣怡张开的嘴巴中,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香烟。说到: “方哥?” 方欣怡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愁容的田知许,咂巴了一口香烟,说到: “本子是洪阳写的,那是我们丐帮唯一的堂主。我得支持他,那怕再烂的剧本也要支持他。” 田知许很难理解方欣怡的想法,对他的解释也不能苟同。田知许看着对面的方欣怡,那副处变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让自己更加难以理解。田知许弹了弹烟灰,说到: “我拍不了,我要退出。” 田知许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又猛地吹出一口烟雾。看着侧头盯着窗外晴空万里也不搭理自己的方欣怡,说到: “我后悔了,怎么就信了你的话。一群神经病一样的脏老头,最年轻的也有六十多了吧,还要拍什么男女恋爱的傻白甜剧作。一个乱七八糟的剧本,写的都是什么? 一个落魄老头的逆袭,还他妈的是靠女人逆袭。女人他妈的都没有审美吗?一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没有金钱和地位,靠什么征服女人,靠自己的瞎想意淫吗? 我真他妈的疯了,居然为一个破剧本写了分镜稿……” 方欣怡把手中灭了的烟头用手指再次掐了掐,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双手把地上的烟灰和烟头扫到一起。直起身子,面无波澜地听着田知许地诉说,听着田知许夹杂着脏话和谩骂的诉说。 田知许说的口感舌燥,拿起瓷杯看了一眼。起身从茶几上拿来热水壶,给自己和方欣怡添满之后,再次开口: “方哥?你就不说点什么?” 方欣怡面露微笑,摸着胡须说到: “辛苦了兄弟,我知道了你得难处。你是一位有追求、有品味的导演,你的审美让自己容不下别的东西。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方欣怡抿了一口茶水,伸手接过田知许递过来的香烟,侧伸头让田知许点燃,吹出一口烟气之后接着说到: “蓝点星是圆的,所有的星球都是圆的,不完美的圆。这世界压根就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就像不存在完美的、圆的星球一样。 这世界是矛盾对立的。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负,有美就有丑。” 方欣怡再次吸了两口香烟,看着像是思考地田知许,接着说到: “是不是每个人都在追求美?追求向往中的好呢?那么,每个独立的人所追求的美和好都一样吗? 一件脏衣服,一件破衣服。有人看到了丑,有人看到了美。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会相信联想和共情吧?” 方欣怡无视了田知许的点头,接着说到: “一件脏破衣服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只有不同的人给它添加上不同的故事才会有意义。它在不同人的眼中就有了不同的审美意义:有人觉得它美,它好看;有人觉得它丑,它不好看。” 方欣怡把手中的烟头在地板上捻灭,低着脑袋看着左右转动的烟头,继续说到: “你是一位有自我审美的好导演,但你不是一位成功的导演。 洪堂主的剧本很烂,但也是很多人心中地向往和期盼,你称之为意淫的烂作可能是很多人心中向往的生活呢? 你我都年轻,理解不了那些老人心中的想法和审美。但,你有能力帮他们呈现他们意淫的画面,这就够了。” 方欣怡猛地抬起脑袋,双目直勾勾得盯着近在咫尺的消瘦面容。说到: “成功是没有标准的,我只是想请你帮帮他们:那群无助的老人,那群没有子女亲情,没有责任和希望的孤独老人。他们经历了社会变革,对他们来说,这种变革让他们失去了太多,至少失去了几千年来刻在基因里的家庭,刻在灵魂深处的幸福感。 换个角度想,他们真的很可怜,哪怕不值得同情。 老人或许没有钱,但是还不愿进养老院的老人肯定还是有些钱的。这些老人还有很多,我们的作品,只要能在每一位老人身上赚到一块钱,我们就发财了。即使赚不到,我们也不会亏本的。” 方欣怡从傻呆呆的田知许的手中拿过香烟盒,抽出两根。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塞到田知许的嘴中也给点燃。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骂够了就接着干活,你已经是我丐帮的一员了。等这部作品赚到钱后,我升你做堂主!” 傻愣愣的田知许终于回过神来,连着吸了几口香烟。喃喃的说到: “方哥真不愧是帮主,真是有过人之处啊!” 方欣怡起身,弯腰揉着自己发麻的双腿,说到: “吃饭去,元宇宙就一虚拟世界。别太认真也别太敷衍。” 第60章 曹旺和朱怜怜 公元2051年2月4日,朱怜怜轻轻按响了曹旺家的门铃。一阵等待之后,曹旺的屋门从里面推开。 随着屋门的打开,朱怜怜换上笑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进曹旺的屋内。 屋门关闭,朱怜怜弯腰搀扶着曹旺抬起的右手。老态龙钟又红光满面的曹旺半依靠着朱怜怜来到宽大的客厅。 曹旺坐在沙发上,右手拍了拍屁股旁边的沙发,对着忙碌泡茶的前女秘书兼办公室主任朱怜怜说到: “朱主任,坐过来。有机器女仆伺候呢。不用你忙碌了。” 朱怜怜脸上堆满笑容,扭着白色西裤包裹的大屁股,绕过茶几坐到曹旺的身边。又挪了挪屁股,紧紧地贴到曹旺的腿边。娇声说到: “董事长,您要帮帮我啊。” 曹旺把皱巴巴的右手伸到朱怜怜的背后,又滑动到朱怜怜的腰间,感受着衣料的丝滑。嘴角上扬,红润的脸上充满得意的笑容,大声说到: “叫我曹长老,现在不是什么董事长了。我现在是丐帮的唯二长老之一。” 朱怜怜主动往曹旺的身上贴了贴,满足老头的变态习惯。嘴里娇里娇气地说到: “那个新来的狐狸精把洪堂主迷地神魂颠倒,听大家说,洪堂主要把我的角色换成那个新来的余何竺。” 朱怜怜任由干瘪的大手往衣襟里面深入,故作轻声娇喘地说到: “大家都知道,我是你曹长老的人,洪堂主也是知道的。他们还这样,那岂不是不给长老您的面子啊。” 曹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了眼妖娆的机器女仆,又侧头看了眼娇喘连连的朱怜怜。嘴巴蠕动了几下,说到: “那就看朱主任地表现了。表现的好自然用你,表现的不好,那就用小余呗。现在都是竞争上岗。” 秒懂的朱怜怜侧头亲了曹旺一口,然后侧过身子翘起二郎腿。一条翘起得右腿不光光搭在自己的左腿上,也搭在了曹旺干瘦的双腿上,亮白的高跟鞋和红色的鞋底刺激着曹旺的视觉。 曹旺往后躺了躺,右臂搂住贴紧的腰身,左手左右抚摸着双腿上细致紧绷的白色裤子。满面通红又兴奋地对着对面束手而立的机器女仆说到: “小丽丽,给朱主任喂口茶水。” 黑色的连身短裙,白色的荷叶边围裙,白色的丝袜,黑色的皮鞋。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黑眼珠,机器女仆一点也不像假的机器人。如果不是朱怜怜来过几次曹旺家里,自己也不一定认为小丽丽就是机器人。 朱怜怜睁大眼睛,张开嘴巴,轻轻的抿了一口送到嘴边的茶水,温热的茶水让自己感觉舒畅。 曹旺抬起右手,使劲拍了朱怜怜的腰身一下,双眼注视着朱怜怜故作娇吟的红唇。 机器女仆再次把茶杯送到朱怜怜的嘴边,朱怜怜吸了一口茶水,转头凑向老人干裂的嘴唇…… 曹旺虽然新换了器官,但终究是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折腾让自己气喘吁吁,满脑子的变态想法终究没有体力地支持而消散。 朱怜怜媚态十足的样子也没能再勾起老男人的兴致,朱怜怜只能用茶水漱了漱口,拉好褶皱的西服,看着一脸疲态的曹旺媚声说到: “那我先走了啊,曹长老。” 曹旺摆了摆手,轻声的嗯了一下就合上了双眼。 朱怜怜扭着屁股,在机器人女仆小丽丽地恭送下离开了曹旺的屋子。 走在回家路上的朱怜怜顾影自怜,心中越想越觉得委屈。亮白的高跟鞋踢着不黄不绿的落叶,没有满足的身躯让思绪乱舞,轻声的呢喃和心中的思绪交替起舞,诉说着朱怜怜的近况: 自从曹旺上次从自己家里离去,朱怜怜就回到了元宇宙。一打听才知道,曹旺已经成了一位卖了大楼一贫如洗的糟老头子,没有尽兴又觉得吃亏了的朱怜怜对曹旺充满了怨恨。 朱怜怜现实世界跟所有的蓝星人类一样,生活无忧。但是没了熟人的社交,人和人之间对比存在的价值。在现实世界晃荡了几天的朱怜怜,见没有人愿意讨好、追求、羡慕自己,每个人对自己都是冷冷冰冰、客客气气的陌生样子。朱怜怜方才知道,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已是昨日黄花、残花败柳。 朱怜怜又回归元宇宙,失去了曹旺庇护和金钱来源,朱怜怜成了一位游荡在虚拟世界的孤独过客。 没了身份和金钱,没了认同身份的同事和购买欲望的金钱,朱怜怜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那些以兴趣和爱好构建的新团体,让尝试加入的自己无所适从,朱怜怜才幡然醒悟,自己原来没有一技之长,没有什么探索欲,没有什么能让自己专注的兴趣。 朱怜怜成为了一位被社会抛弃的旧人类,而旧人类的团体又都充满尔虞我诈和上下鄙视。新的旧人类团体不在意自己过往的身份和地位,新加入只能成为被人嫌弃的最底层,被狠狠压榨的最底层。一直活在虚幻的高等级阶层的朱怜怜自然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从头开始地被剥削生活。 一月下旬的一天,曹旺打电话邀请自己加入新的组织,邀请自己担当一部新剧的女主角。朱怜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了原来的耀福大厦,然后被一位满脸胡子的粗壮大汉,曾经的下属张小花好一顿忽悠,头脑一热就成了丐帮的一员,丐帮唯一的女弟子。 刚加入丐帮的朱怜怜还是很开心得,至少有两位曾经的熟人。 没多久,朱怜怜就失望了,甚至绝望。 那位脏兮兮没剩几颗牙齿的李四,那位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男主。朱怜怜强忍着内心和胃肠的不适,每天都跟那位皱巴巴、脏兮兮的老头对着深情肉麻的台词,要不是看在新来的年轻导演的面子,要不是看在那位突然多出很多魅力的帮主的面子,朱怜怜真地想再次放弃。 人是个复杂的物种,人性有时就是下贱。朱怜怜作为剧组唯一的女主之时,内心有各种不满和吐槽。而当剧组来了新的女人跟自己竞争时,自己又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找曹旺帮助。 朱怜怜也觉得自己下贱,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可能是旧社会的价值文化中毒太深,总不能是自己的本性就是爱慕虚荣的下贱吧。 吃过晚餐的朱怜怜回到了元宇宙,因为晚上有一场夜戏;无所事事的方欣怡也去了元宇宙,因为自己要给新加入的弟子余何竺撑腰;刚从方欣怡家里回来的田知许也回了元宇宙,因为自己是导演,丐帮中唯一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导演。 元宇宙内,耀福大厦十八层,一间尘封许久的房间被布置一新。洪阳拿着分镜稿安排演员和摄像的位置;坐在监视器前的田知许抽着烟发呆;干干净净的李四脸冒红光,精神抖擞地坐在床尾;一身清凉睡衣的朱怜怜,冷冰冰地站在床头;一身清凉睡衣的余何竺站在屋门口;挤在屋子一侧的老乞丐们冒着香烟;挤在老乞丐中间的张小花,听着变身老流氓的乞丐们的骚话。 洪阳拿起分镜稿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李四和朱怜怜的位置,转身看了一下人堆中的张小花,才弯腰笑着走到田知许的身后。说到: “田导,可以开始了。你看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田知许点了点头,说: “那就开始吧。” 田知许来到床前,侧弯腰张开双臂,上下一拍手,大声说到: “开始!” 第61章 鸡皮疙瘩和哈喇子 红色的床单把两米乘两米的大床包裹成红色;红色绒布床头前是红色软包靠背;一床红色的羊毛被搁在床尾;两套红色的枕头竖搁在被子上。 李四蹲在床脚边的木地板上,驼背的弯腰,脏兮兮破烂的衣服和漏风的牙齿,一副风烛残年的穷困老人模样。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混浊的小眼睛露出贪婪光芒,嘴角的哈喇子让整个人的形象顿时猥琐起来。 床头边的朱怜怜,穿着清凉的粉色短裙睡衣,踏着透明的高跟凉鞋,胸前绿莹莹的宝石挂坠让整个人都有了出尘脱俗的气质,但那副冷冰冰的脸和嫌弃的白眼珠又让朱怜怜变成小泼妇一般。 总之,床头的朱怜怜和床尾的李四,两人身上的着装和表情充满矛盾。 两人在洪阳的一声开始之后开始了表演: 朱怜怜侧了侧身子,冷冰冰的面容从镜头中滑出。朱怜怜轻轻地坐到床头,一条腿搁在床铺上,一条腿弯曲的腿踩着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再次回到镜头中的冷脸,鲜艳的红唇。冷冰冰又毫无感情地说到: “四郎!上来嘛?来都来了。” 李四一副猴急的样子,皱巴巴的双手按在枕头上,双眼急不可耐地上下打量床头的朱怜怜,嘴上却僵硬地说到: “小凤,别这样。我不是那样的人。” 李四和朱怜怜按着剧本演绎着各自的角色;监视器前的田知许早就闭上了眼睛。导演身后的人堆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张小花,几次想起身喊停,可是看到身旁老人们专注地样子又咽下了嘴巴中的话语。 张小花轻轻挤出人堆,走到门口的余何竺身边。撇过脑袋不看李四和朱怜怜的表演,仔细地看着自己离开的人堆方向:那一个个流着哈喇子的嘴巴,饥饿的似乎冒着绿光的眼神。张小花再次打了个激灵,掏出香烟往门边的走廊移动了几步,避免各种尴尬的视觉和听觉体验。 一场没有脱衣,没有拉被,甚至床铺都没凌乱的床戏;一场驴唇不对马嘴的表情表演,一场窘迫难堪的对手戏,一场苍白而又尴尬的台词互说。 洪阳地一声“cut”,田知许才睁开眼睛,起身拿出香烟往门口走去。 洪阳连忙跟了出来,看着并排站到张小花身边的田知许,说到: “帮主,田导,这一条算过了?不再保一条?” 田知许夹着香烟指了指手边的张小花没有出声。张小花把烟头丢到地板上,说到: “我觉得不错,你俩一个编剧一个导演。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田知许被迫开口说到: “一条就够了,准备下一场吧。按计划执行,把所有的室内床戏都在这里拍了。” 洪阳乐呵呵地点头说是,转身回屋跟那帮老头一起忙活布景。 田知许抬头看了眼站在两人对面的女演员朱怜怜和余何竺,又侧头看着张小花的胡子说到: “什么感觉?” 张小花抬起胳膊,把胳膊上还没散去的疙瘩给田知许看了一眼。眼睛看着对面两位穿的很冷的女人说到: “朱姐,余姐,什么感觉?” 朱怜怜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倒是新来才不到一周的余何竺笑着说到: “好冷,好尴尬!不忍直视。” 朱怜怜瞪了一眼余何竺,满脸堆笑的看着对面两位,一位一言九鼎的帮主和一位满脸嫌弃的导演。咬了咬嘴唇说到: “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帮主和导演指点一二。” 张小花笑了笑,说到: “朱姐客气了,我觉得你演得不错。是吧?田导。” 田知许没有接张小花的话茬,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排解内心地尴尬。 或许是田知许的冷漠,或许是田知许的沉默寡言,或许是陆续出来的几位老烟枪,或许是楼道中弥漫的烟气味。站在对面的两位女士笑着走进了屋子。屋外的老烟枪们也被张小花领到了楼道那头的厕所门外。而沉默的田知许再次被热情的洪堂主拉进了屋里。 张小花低头叼着香烟,以便马鸿启用打火机点烟。从厕所出来,拐向走廊窗口处的吕瓮侯笑眯眯地说到: “那李四就是个不会演戏的老色胚,你看他把好好的一个角色演成啥了?” 靠着走廊尽头窗口的杨振宇,咯了一口浓痰,说到: “我觉得挺爽得,都是有心无力的老变态,李四把握得很好了。要不换你吕疯子试试,说不定你还不如李四呢!” 吕瓮侯从张小花的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燃。剩余的半盒熟练地揣进自己干净的衣兜里。嘴里说到: “都没看过剧本的老东西,你能知道个啥。明明是情爱绵绵的爱情戏,愣是被演成尬出天际的意淫戏。” 马鸿启咳嗽了一声,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鼻子和嘴巴,说到: “我觉得不错,没有尴尬的感觉啊!李四这老东西确实是个变态,你看他那眼神,那轻浮的台词。真是个变态!” 又有一位老兄弟从厕所出来,提着裤子边走边系,乐呵呵的说到: “挺爽得啊,下次换我来演。我觉得我比李四强点。” 靠窗的杨振宇张了张嘴巴,说到: “老王的眼光不错,我就说吕疯子的脑子不对,早就该进养老院了。还非的跟我们混在一起。” 吕瓮侯抬头看着帮主张小花,说到: “帮主,你来评评理。这帮老东西的脑袋都不正常了。” 张小花瞅着吕瓮侯,抬起手,说到: “把烟还我。” 吕瓮侯掏出香烟,抽出五根香烟挨个给五人扔了一支。又把空的烟盒扔回给对面的张小花,一脸坏笑地说到: “给你,抠抠搜搜的样子怎么领导我们丐帮。” 张小花一脚把空烟盒踢到吕瓮侯的腰腹间,好巧不巧得正好击打到男人的要害之地。随着吕瓮侯的一声惨叫,扎在一起抽烟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张小花点燃香烟,说到: “我看他们表演时,你们都挺专注的啊。一个个哈喇子都挂到嘴角了。是朱姐太迷人还是戏演的好啊?” 身边的马鸿启第一个接住张小花的话茬,说到: “帮主找来的田导厉害,原来看洪堂主拍摄时还没感觉。现在被田导搞了个什么分镜稿,拍摄的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窗边的杨振宇咳嗽了一声,说到: “老马你就是个马屁精,不过也说得不错。这戏确实有搞头,有看头。” 吕瓮侯翻了翻白眼,混浊的双眼瞬时成为休克的死鱼眼。撇着的嘴角显示着自己对马杨二人话语的不屑。轻哼了一声,说到: “电视剧是讲故事的,你看我们拍的那些镜头,能拉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吗?” 蹲在张小花脚边的王卫红,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这不是没拍完吗?这不是还有田导在嘛,我觉得这次的电视剧绝对比上次的那劳什子二八大杠奥德彪强。反正我喜欢。” 张小花脸一黑,抬腿踹了一脚脚边的王卫红。低头看着侧倒在地的脏老头: “不会说话就闭嘴!” 王卫红把屁股往杨振宇的方向挪了挪,抬头斜眼看着张小花,说到: “帮主说啥就是啥,我这把老骨头还指望你送终呢。” 张小花黑着脸,在扎堆的几声窃笑声中脸更加黑了。 张小花慢慢地蹲下身子,一把拽住王卫红的脏发,正打算发力时,看到老王头恐惧的眼睛,心里莫名升起的郁气也散了一半。 张小花松开抓着脏发的手,换成搂住王卫红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到: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次的作品会成功的。” 吕瓮侯抱着肚子吐了一口浓痰,说到: “帮主真是仁慈,老王的那张臭嘴就是欠打。” 王卫红冲着吕瓮侯的方向也吐了一口浓痰,说到: “吕疯子,你找打是吧?” 张小花低着脑袋享受着香烟,扎在一起的四个老弟子从讨论演戏到破口互骂,再从破口互骂到递烟笑谈…… 第62章 广场舞大妈 张小花在一群老小孩地吵闹声中感到烦躁,强撑了一会就离开了耀福大厦。 张小花漫步在这真实的街头,漫步在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这世界的车辆似乎变少了,这世界的行人似乎消失了,这世界似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更没有目标,甚至连脑中都没有想法。随意的散步就是这样,这样的随意,随着脚的意思,随着本能的意志。走了不知多久,张小花再次来到了丐帮的初创地——那座无名的天桥。 张小花扶栏远眺,高楼大厦挡住了视线。往日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也少了许多疾驰的汽车,倒是时不时驶过桥底的公交车依然如过去一样有规律。 张小花转身四顾,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 张小花揪了揪自己的胡须,下巴肉有些生疼。 张小花走下天桥,有目的地走到公交站台。心里暗自琢磨: “不会是鬼打墙了吧?一个人没有,自己随意的走都能回到这座天桥?虚拟世界也有鬼打墙?” 公交车门打开,无人驾驶的公交不需要乘车费用,这跟现实的蓝点星一样。张小花走上公交车,关闭的车门和空荡荡的车厢让张小花内心忐忑不安,张小花拉着扶手站在车厢后门处,随时准备逃跑。 晃悠悠的公交车上响起悦耳动听的播报声,稍微放松了一些的张小花看向公交车最后一排。张小花等播报声结束,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着窗户安静地坐下。 汽车平稳地行驶过四站,一位仰首伸眉的中年妇女走上了公交车。浓妆艳抹的香气瞬间弥漫到整个车厢,大声地闲话碎语不停得往车后的张小花耳朵中钻。 张小花一点也不讨厌女人的喧哗和扑鼻的气味,虽然自己觉得这香水的味道着实呛鼻。张小花揉了揉鼻子,满脸的胡须放松地舒展开来,紧绷的内心也随着身体地舒缓也轻松起来。内心暗自宽慰: “看来是想多了,毕竟是元宇宙,哪可能有那些神神叨叨的神秘事件。但是,人确实是少了很多……” 汽车又行驶了好几站,浓妆艳抹的妇女也不知几时下了汽车。回过神的张小花发现自己再次成为了公交车上唯一的旅客,内心又开始忐忑,侧头看向窗外,一晃而过的公园中似乎有些热闹。 张小花下了公交,往来时的方向漫步。这次的漫步不像上次那样随意,是有目的地的漫步。大概百步左右,张小花来到了曾瞥到一眼的热闹之处。 震耳轰鸣的音响放着快节奏的音乐,听不清歌词的快嘴唱词和密集的鼓点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律动。 张小花来到一队中老年妇女队伍的末端,跟着前边的大姐大妈们一起舞动。七首节奏歌曲之后,张小花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张小花从队伍中退出,坐到一张石凳上喘息,石凳的另一端是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太太。 老太太笑呵呵的对张小花说到: “小伙子,身体不行啊!才十几分钟就累成这样了!” 张小花挤出笑脸,喘了几口粗气说到: “还是大妈你们厉害,是不是每天都跳呐?” 老太太是个话多的自来熟,也不惧怕满脸大胡子的张小花,挪着屁股凑到张小花身边,说到: “是啊,每天都来。现在的社会好啊!不愁吃不愁穿,没有操心的儿女,没有需要照料的老伴,就剩下玩了。” 张小花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说到: “是啊!赶上好时间了。 话说,大妈你们都在元宇宙内跳舞的吗?这样有锻炼效果吗?” 老太太双眼眯缝,满脸慈祥又开心地说到: “是赶上好时间了。元宇宙内都是一群能玩到一起的老姐妹,锻炼还是有效果的。你看大妈这副样子,都没用元宇宙内改变身体和容貌的技术。就是现实世界的样子,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张小花嘿嘿嘿的乐了一会,打断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话语,说到: “大妈的精神不错,今年高寿啊?” 老太太再次转移话题,顺着张小花拉回来的话题说到: “今年七十九了,不生病不去医院。人还是要多锻炼,少操心呐。我原来的老伴就是懒得不锻炼,现在身体都垮了,躺在养老院等死呐。 还是现在社会好啊,当年我就积极响应革命改革。早早地跟那老头子断了关系,要是放在过去,我还得伺候他,那岂不是让我们两人都得受活罪……” 张小花面带微笑,频频点头应和着老太太地倾诉。等老太太换气的功夫再次打断老太太滑到边际的话题,说到: “大妈,您跟您的老伴还有联系呐?” 老太太再次顺着张小花的提问开始诉说: “有啊,新社会又没有强制不让我们联系。还有老两口一起生活的呢。新社会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把子女都给分到天南地北了,要想见一面也不容易,路费就得好多钱。 都怪那个疯子李三和,他不结婚不生子女,就让大家都跟他一样,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老太太的话语没有天际,思维跳跃又不停地转移话题。张小花满脸堆笑的应和了一会,见又有几位老太太围了过来。才开心地跟几位老太太留了联系方式就直接下线回归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刚从元宇宙回来的方欣怡,摘掉头盔快速地往厕所跑去。等浑身舒坦的从厕所出来,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邻居田知许呼叫的未接电话。 方欣怡拿起茶杯,按响了邻居的门铃。顶着一头湿漉漉长发的田知许推开屋门,放方欣怡走了进去。 方欣怡依在厕所门边,欣赏着田知许精瘦的身材,欣赏着长发飘飘,肤白面润的阴柔之美。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一脸嫌弃的松手,说到: “打电话干嘛?” 田知许擦拭着长发上的水渍,对着镜子说到: “按门铃你不理啊!” 方欣怡摸了摸衣兜,转身到客厅的茶几上寻找香烟,嘴里解释到: “刚从元宇宙回来,人不在你按门铃肯定是听不到的啊。烟呢?” 田知许穿着大裤衩,用毛巾包着头发,站在卫生间门口说到: “没了,你那边还有吧?” 方欣怡想了一下,说到: “应该还有半盒,我去拿去。” 田知许先是嗯了一声,又接着说到: “我吹完头发就过去,你就不用过来了。” 方欣怡点了点头,又走到卫生间门前。盯着越来越有女性美感的田知许。看着热风吹刮湿柔的长发,看着消瘦的白脸蛋热出红晕。 本来打算跟田知许一起回屋的方欣怡,先一步走了出去。心里暗自自责: “男人做久了连审美也变了。这该死的糙汉身躯!见鬼的美女!以后要注意尺度和形象了,再这样大大咧咧的说不定有一天真成了变态呢……” 方欣怡正自责和纠正自己的想法时,田知许关闭了敞开的屋门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抽出一根香烟,翘着二郎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说到: “你怎么先跑了?受不了那尴尬的表演了?” 方欣怡也抽出了一根香烟,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到落地窗前,而是坐到沙发一头,离田知许远远地说到: “是很尴尬!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都让人不舒服,恨不得想打一顿。 真是辛苦你了,原来洪堂主拍摄时我还没这么强烈得别扭难受感。还是你厉害!辛苦你了!” 第63章 车内闲聊 田知许侧过脑袋盯着阴影中的方欣怡。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又咂吸了一口香烟,对着沉默下来的方欣怡说到: “既然你也觉得不舒服,那就别拍了呗。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现在看见李四和朱怜怜就想揍他们一顿。实在受不了了。” 不知是天渐黑的缘故,还是田知许脸黑了的缘故,本来充满阴柔之美的田知许在方欣怡的眼中也失去了美的色彩,倒是不说话只吸烟的暗淡身影充满了神秘感。 方欣怡把烟灰弹到烟灰缸中,斟酌着语言说到: “你可能没注意到,那帮老头看李四和朱怜怜表演时的表情。专注认真的样子像极了看小电影的宅男,流着哈喇子得稀罕样说明很投入。 我也跟他们聊了,都觉得不错,很有代入感。可能是我们真的不懂老头,不懂这帮孤独无聊的老头。” 田知许转过身子,背对着暮色苍茫的窗外。弯着腰子,十指交叉,微微抬头,双眼专注地看向方欣怡。 方欣怡吹了吹掉落到腿上的烟灰,接着说到: “我们换个角度想,洪阳洪堂主也是一孤独的老头,是现代社会淘汰掉的一个失败的老头。他自己写的剧本应该是写他们真情实感的作品,即使再粗糙,也能反应出他们这帮老头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渴望。 咱俩没有社会巨变带给他们最真切的痛苦体会,咱俩也没有作为老人的切身体会。所以,我们不懂他们,不懂他们的渴望和喜好。 你当时拍摄之时,我几次想起身打断,但看到旁边那群老头后,我放弃了。我看到了,我也感觉到了,他们是真的喜欢。” 方欣怡把早就熄灭的烟头扔到烟灰缸中,起身打开屋内的灯光,看着田知许认真地总结到: “所以,我们没必要因为我们地喜好而结束这部作品的命运。吃饭去吧,天都黑了。” 田知许起身,沉默地跟着方欣怡走出了屋子,临进电梯之时,又回屋子加了一身外套和长裤,脚上的拖鞋也换成了那双被方欣怡洗过一次而干净的鞋子。 电梯再次到来,进入电梯的两人终于在电梯中见到了同一栋楼的陌生人,电梯中的三人都沉默着,一直沉默到社区食堂。 满满当当两大餐盘的菜肴,外加八小碗米饭,方欣怡的六碗和田知许的两碗。两位又许久没来食堂的人,都没了想入非非的思绪,埋头就是干饭。 吃饭的男人中细嚼慢咽的少,方欣怡刚来蓝点星时还是一位细嚼慢咽的粗壮大汉,现在也成了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饕餮之徒。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快,没几分钟,两大盘的菜肴和八碗米饭就剩两碗米饭和一丁点菜肴了。 田知许摸了摸鼓胀的肚子,端着空盘子和空碗去餐盘回收处。已经吃得很撑的方欣怡,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剩余两碗的米饭和不多的肉菜。 田知许端了两碗热汤走了过来,一边吸溜着热汤一边开始说话: “吃完去超市吧,买点烟顺便领取一些水果。” 方欣怡点了点头,用汤水顺了顺嘴里的食物,没有说话。 田知许继续说到: “我想了,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但是我真的拍地不舒服,甚至非常恶心。要不还是让洪阳拍吧。” 方欣怡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此时的方欣怡正在努力地消灭最后一点米饭。 田知许把喝完的汤碗放到餐桌上,抱着双臂说到: “吃不完就剩下呗,我们不浪费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啊!再说,吃多了本身就是浪费行为。” 田知许把空的餐盘和汤碗放回回收处,又折身到方欣怡还没起身的餐桌边,看着方欣怡懒散的样子。 方欣怡抬起右手,说到: “扶我一把,吃得太撑了。” 方欣怡扶着田知许的肩膀,跟着田知许的脚步移动,缓慢地行动让鼓胀的胃部稍微舒服了一点,当然,也没有吃饱就躺着来得舒服。 田知许领着吃撑了的方欣怡回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挑了一辆小型轿车,拉着粗壮的方欣怡往超市驶去。 方欣怡把座位的靠背往后放了一大截,半躺着给肠胃增加空间。嘴巴也不闲着,开始讲话: “专业和业余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那帮老头没有经历过学区的系统教学,也没有从事过相关方面的工作。纯粹凭着一腔热血和喜好在那里拍摄,本身就是一种瞎搞。 你没参与之前,洪阳是全权负责的导演兼编剧。那帮老头全被洪阳当做顾问使用呢。结果拍摄的不好。 我问那帮老头了,自从你搞了分镜之后,大家的拍摄就有条理多了,而且每次的拍摄都反响不错。可见,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业余的不懂,就是瞎搞。” 田知许驾驶的汽车已经驶入灯光明亮的大街,微风迎着快速奔跑的汽车变成打脸的冷风。田知许把车窗关上,眼睛盯着前方马路上稀疏行驶的汽车,嘴里说到: “人少了很多,都没什么车了。这要换作过去,车库都不一定有车。” 方欣怡也感慨到: “是啊,元宇宙内的人,也少了很多。出什么事了?” 田知许侧头,瞟了一眼躺得舒服的方欣怡,拍了拍方向盘说到: “方哥你不知道?” 方欣怡调整了一下座椅的靠背,说到: “知道什么?” 田知许说到: “蓝点星要进入大规模建设期了,所有在学区有过学习经历的人都要参加。一些还没过七十岁的特殊行业人才也准许自愿报名参加。” 方欣怡一脸懵逼,再次把座椅调整到原来的正常样子,挺直腰背,问到: “你从哪里知道的?在哪里报名?” 田知许一脸诧异,侧头看了一眼方欣怡。说到: “方哥,你都不看新闻的吗?我们这样在学区学习过并且有过一期工作经历的人,都已经分配好工作了。算是半强制的,如果不愿意,不同意,是需要说出合理的理由才能调配岗位的。”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阅着手机上的信息,嘴里说到: “你继续讲,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知许顿了片刻,说到: “我是接到电话通知的,已经在终端上做了确认。其实也不用确认,大数据系统只要没有接到我们不同意或者选择调配工作岗位的要求,会自动默认我们愿意接受大数据的岗位分配。 我的新工作在大海里,人类要监测和控制大海运动带来的自然灾害。算是没离开蓝星,我们还能在元宇宙内见面的。 工作其实不错,我原来的一期工作就是搞深海监测和测绘的,算是比较熟悉的工作。而且工作的待遇不错,比一期的时候高多了。” 方欣怡跟个白痴一样翻看了好一会手机,也没能找到,有关自己新工作方面的消息。只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或许跟工作安排有关系,现在也不是确认的时间,随即关闭了手机,问到: “工作还有待遇的啊?不是义务工作吗?” 田知许笑了一下,说到: “方哥真是彻底地失忆了啊。工作是有工资的,当然,官方叫做生活补贴或者工作补助。 不同的岗位补助多少不同,当然,都是直接发到数字银行的数字货币。像我们在海洋上工作的,一个月有八百块的补贴呢。这次给得更高,每月一千。” 方欣怡突然想起了自己失联好久的老乡何繁鸟,便顺口问到: “有没有什么工作岗位是不能跟蓝点星的朋友联系的工作岗位?就是那种,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实际是去参加工作了那种。” 田知许把车拐向新的地下车库,嘴里说到: “有啊,外太空的探索工作,火星的驻守开发工作,那是真联系不上。其实也能联系上,只是官方工作层面的联系,像我们这样私下的个人联系基本是不可能的。” 第64章 黑壳组装工程师 社区的超市对于方欣怡和田知许来说算是比较偏远,实际上只是远了点而不能说是偏,不是方欣怡想象中的那种偏远郊区,实际上,开车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也算不得远。 社区的超市很大,两栋被连接在一起的大楼都是超市,一栋有五层高,一栋有九层高。 田知许领着方欣怡在五层高的那栋大楼的二层挑选了一些零食,又在一楼挑选了两大包蔬菜。总共三大包的货物就把两人每周配给的份额消费完毕了。 田知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拉着还想在超市逛一逛的方欣怡来到烟酒售卖处。田知许侧头看着方欣怡问到: “方哥,还有多少钱?” 方欣怡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到: “二百多点,还是李长老特意给我转的,怕我身上没钱花真成乞丐了。你呢?” 田知许把自己数字银行的余额亮给方欣怡,说到: “什么烟都是一百一条。方哥你直接刷脸进去拿两条就是了。我是分文没有了。” 方欣怡抬头看了一眼货柜,走到田知许指向的玻璃门前。玻璃门自动打开,方欣怡进去之后玻璃门又自动关闭。方欣怡也没有挑战人工智能的想法,老老实实的拿了两条古烟走了出来,在看手机时,数字银行的余额只剩十二元了。 田知许把手中的一大袋蔬菜递到方欣怡手中,指了指香烟说到: “先去车库放东西,然后抽支烟。这没烟的日子不好过。” 方欣怡笑了笑,跟着头前带路的田知许说到: “没想到你小子烟瘾还挺大的啊。说实话,我最近也好像有了烟瘾。隔几个小时不抽一根就感觉空落落地。” 田知许本来话就不多,跟方欣怡熟悉了话也就那点。当然,比起刚认识那段时间话多了许多。两人几乎没怎么交流就到了地下车库,田知许熟门熟路地找到两人开来的小轿车,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拆烟。 一根香烟抽罢,两人驾驶着汽车离去。路上依然车辆稀少。方欣怡看着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感叹到: “太冷清了!” 田知许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应: “是啊,人都有社会属性的。旧的社会结构被打破,新的社会结构还没有摸索出来。整个社会,人与人之间都是一副熟悉的陌生人关系。” 方欣怡笑了笑,说到: “我觉得挺好的,之所以没有建立,是因为大家都还没迈出去。社交这种东西本质就是要见面聊天,才能有新的社会关系和网络建立,大家都像你我一样,宅在家里,哪可能有新的社会网络诞生。” 田知许也感叹到: “是啊,时间会解决一切。如果没有解决,那只是时间的长度不够罢了。等那帮子旧人类都走了,等我们这些半新不旧的人类老了,等那帮子学区出生和长大的新人类都进入社会了,这世界就彻底变了。” 方欣怡被田知许地感叹给说沉默了,自己一个穿越者,既无知又迷茫。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询问,但又不愿让田知许觉得自己真像个一无所知的白痴,方欣怡只能沉默。 田知许拿着一条香烟和一大袋零食回了自己的屋子,而两大包蔬菜则归了方欣怡。方欣怡知道田知许懒得做饭,也没有谦让和纠结。 田知许回归了元宇宙,方欣怡开始查询工作安排的事。 方欣怡冲了一包刚买的咖啡,坐在终端面前一边用终端查询一边用手机搜索。一杯咖啡还没下肚就找到了自己工作安排情况。 方欣怡端着咖啡从书房出来,点燃一根香烟坐在客厅前的落地窗边。还有余温的咖啡有些苦涩,冒着一股弯曲烟雾的香烟在指间燃烧,窗外是暗淡的星光和明亮的街灯。方欣怡吐了一口烟气,心里想着有关工作的事情。 社会越发达,人类越不需要思考。还以为多难呢,只是懒惰的方欣怡没有细心的关注和了解而已。 现代社会看似复杂,实际很简单。至少对普通的人类来说,生活是越来越简单了。每个普通人都不用思考和规划人生,因为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已经被人类社会从最基础的层面解决了,包括工作的权利和义务。 每个人只需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编码,就可以了解有关自己的一切。当然,个人也可以记不住自己的身份编码,社区服务中心的智能终端可以通过面部、指纹、声音等方法完全识别出个人,并通过文字、语音、手语来传递给个人。即使个人完全是个傻子,医院的血液检测也可以通过dna来确定个人。现代社会从方方面面解决了个人的最基本的社会属性,也就是一个人类最基础的社会身份。 方欣怡通过身份编码和面部识别登录了人类信息数据库。数据库中记录了自己近四十三年来的一切社会信息:十二岁进入学区,三十岁学区毕业,第一份工作是黑壳组装工程师。个人社会工作能力和身份评级是博士。下一份工作是已经自主同意了的黑壳组装工作,工作地点是空间工作站。 方欣怡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有关空间站的介绍。方欣怡一边吐着香烟,嘴巴中一边轻声嘀咕: “他妹的,张小花居然是个宇航员。五大三粗的样子能适应真空环境?已经自主同意了还怎么改?都他妈的不知黑壳是个啥东西,老娘就成黑壳工程师了!还是个博士,这博士居然不是学历,而是什么身份的象征。” 方欣怡起身给自己又冲了一包咖啡,点燃香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阅览手机上的博士信息。 博士:蓝点星人类社会身份之一。大数据根据人类个人的学习、考试和社会工作的实际情况,赋予通过人类考核认证小程序考核的独立研究员新的社会身份象征。博士身份的个人可以单独向人类议会申请研究的课题和课题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方欣怡正一脸茫然地消化着新知道的常识,门铃声有节奏地打断自己一团乱麻地思考。 田知许提着一包分拣过的零食跟着方欣怡来到客厅。夹着香烟的嘴巴一点也不影响说话: “你怎么没去元宇宙?你不知道。我真受不了了,那个余何竺更加不堪,跟朱怜怜一样让人恶心。呸!就没有一个不恶心人的,我就不应该信你,自己嫌弃恶心不去,让我自己去受罪。” 田知许把香烟拿到手里,在水壶的烧水声中来到落地窗边的椅子上。食指弹了弹已经没有烟灰的烟头,咂巴了一口接着说到: “怎么了?觉得对不起我了。心生愧疚了?” 方欣怡呆愣愣地看着茶几前、地板上地落花状烟灰,嘴里轻声说到: “博士很厉害吗?黑壳组装是个啥工作?” 田知许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说到: “方哥是黑壳组装工程师?被分配到空间站还是宇宙飞船了?” 方欣怡起身,抽出一根香烟。弯腰给田知许点燃香烟,说到: “空间站工作,你知道我失忆了的。可是我的工作没有在回复期拒绝,已经变成了同意了。就连具体的工作地点和岗位都定好了。现在怎么办?” 田知许上下打量着满脸胡须的壮汉——方欣怡。看着眼前谦卑胆怯的粗壮大汉,心中忍不住发笑,压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出,逐渐变成充斥满屋的大笑声。 ( 第65章 香烟是闲聊的佐料 方欣怡在田知许的大笑声中挺直了腰背,心中权衡一番之后,忍住踢向田知许的大脚,转身走向厨房。 方欣怡端着脏兮兮的白色茶杯,在田知许被自己的笑声或者香烟呛到的咳嗽声中来到客厅。双手捧起茶杯递到咳出眼泪的田知许面前: “田先生,何以教我?” 田知许接过茶杯,又起身把有些微烫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坐直身子说到: “方哥多虑了。自古至今,蓝点星人类工作的内容都是简单的重复。所以,工作本身不会有难度的。只是你失忆了,所以不自信了而已,跟工作的地点和工作的内容没有太多关系。要有信心!” 方欣怡再次抽出一根香烟,递到刚抽完一根香烟的田知许面前,谦卑地说到: “田先生仔细说说,说说有关空间站和黑壳组装的事。” 田知许笑了笑,接过香烟。一口气吹灭方欣怡手中打火机的火苗,摆了摆手说到: “先不抽了,空间站的工作我也不清楚。我给你说说我的深海工作吧。 我的第一期工作就是海洋探测,刚开始也忐忑不安。真正上手工作之后,才发现工作其实很简单。 探测的工作都是机器人在做,我们主要的工作就是远程查看机器人的工作状态,还有就是检查机器人传输回来并自动记录的数据和绘制的地图。工作一点难度都没有,就是工作环境太压抑。整天待在探测船里,很多时间都要跟船一起潜到深水处工作。” 田知许摊开双手,瞅着靠着墙壁站立的方欣怡,说到: “你看,工作就是这样简单。所有危险和有难度的工作都是机器人再做。我们只是负责监控机器人的情况,如果机器人坏了或者出了问题,再换个新机器人去就是。如果发现什么别的机器人处理不了的问题,直接向上级汇报就成。” 方欣怡拿着打火机给拿起香烟的田知许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根香烟,坐到落地窗边的地板上说到: “就是一监工是吧?” 田知许吐了一口香烟,点了点头说到: “嗯,其实普通人的工作就这样。就跟过去工厂生产线上的工人一样,处理最简单的重复工作即可。 当然也可以做的更多,主要是动脑子的工作。” 方欣怡问到: “说说黑壳呗?具体是什么东西?” 田知许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看了看没有月亮的暗淡星空,悠悠说到: “今晚没有月亮。方哥,你就没有注意过天上的月亮吗?” 方欣怡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田知许,说到: “月亮怎么了?” 田知许弹了一下香烟,说到: “我们看到的月亮永远是满月,你就没好奇过?古时候,月亮是有阴晴圆缺的。而现在的月亮没有,你就没好奇过?” 方欣怡一脸惊讶,问到: “真的吗?我没注意到。怎么会只有满月呢?” 田知许说到: “我们现在的月亮是被黑壳包裹住的月亮,而月光是人类刻意控制地。 方哥,你原来应该在月球或者空间站工作过,所以这次把你又安排到原来熟悉的岗位了。” 田知许又咂吐了一口香烟,看着大张着嘴巴惊讶无语的方欣怡,接着说到: “人类议会计划十五年内要完全让蓝点星进入一级宇宙文明。一级宇宙文明的标志之一就是要完全掌控自己的行星,也就是说,我们人类要完全了解和掌控我们脚下的蓝星。 我的工作是地上的大海,你的工作是太空的黑壳。黑壳就是太阳能板,颜色是黑的所以叫黑壳。人类议会打算用黑壳把蓝点星完全包裹起来,就像完全包裹月亮一样。 工作具体怎么做我不清楚,但这些计划现在都是公开的。只是你没注意,你也忘记罢了。” 方欣怡脑海中闪过了记忆深处的戴森球和黑暗森林法则,犹豫着说到: “我们要把蓝星完全藏起来?黑暗森林法则?” 田知许看着窗外的天空,点了点头: “或许吧,黑壳的最大用处是完全控制和利用太阳给我们蓝点星的每一丝能量。做到能量的完全掌控和利用。或许也有隐藏的想法,或许没有,毕竟人类至今也没有发现外星文明。” 方欣怡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是在探寻遥远的太空还是欣赏繁花似锦的城市灯火。 田知许起身给茶杯添满热水,一杯放在窗边的地板,一杯端在手中。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方欣怡点燃香烟,说到: “余姐又怎么恶心你了?” 田知许从窗边离开,空茶杯搁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说到: “这本破剧确实太恶心了,哪里都恶心和别扭。” 方欣怡起身坐到椅子上,说到: “这个世界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审美。那帮老头喜欢就可以了,你就忍一忍呗。” 田知许嘟着嘴巴向屋顶吹着烟气,沉默了片刻才说到: “那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对表演的演员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方欣怡摸着胡须想了想,也没有想到什么安慰田知许的说辞,只能换个话题说到: “那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田知许把手中的烟头丢到烟灰缸中,抱着双臂闭目说到: “那帮老头还在吵吵闹闹的讨论呢,估计是等你定呢。” 方欣怡嗅着屋内呛人的烟气,咳嗽了几声,说到: “你怎么想的?” 田知许等了半晌才说到: “没想法,我只知道它很恶心和别扭。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垃圾烂剧。” 方欣怡看着赖在沙发上睡觉的田知许,嗅着被两人吸烟填满屋子的烟味。心中犹豫着是开换气扇还是等待烟味自己飘散。 装满屋子的烟气没有把懒散的田知许赶走,倒是让先忍受不了的方欣怡主动打开了换气扇。方欣怡站在沙发头前,看着闭目似睡的消瘦青年,轻声说到: “空间站上可以链接元宇宙吧?我这博士身份有什么用?” 屋内的烟味渐渐稀薄,躺着的田知许也坐直了身子,苍白的手指揉了揉眼眶,声音低沉地说到: “你应该是在近地空间站上工作,元宇宙还是可以随时连接的。” 田知许话落,揉眼睛的手又变成夹住烟支的手。屋内呼呼的换气扇声又让指间的香烟没有点燃。 田知许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把玩着火机,轻声说到: “博士是一种社会身份。人本质上是一种群居的动物,每个人都有社会属性。人在群体组织中难免要分个高低输赢,阶级就免不了要出现。旧社会的人通过生产资料的占有来区分阶级,而新社会的人类依然不能解决人类的二八顽症。” 田知许点燃了香烟,吸了两口之后才说到: “人类议会解决人类社会二八顽症的方法就是重新确定区分的标准。生产资料公有制后,人与人之间相互竞争和比较的东西就是学问。也就是以学术能力和工作能力为标准形成新的阶级。” 田知许又咂了两口香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接着说到: “你现在是博士身份,算是比较厉害了。人类议会按个人的学术能力和工作能力把人类大概分了六个级别。 学区刚毕业的统一是助力研究员,通过考试、论文认证、工作认证的人类会被评选为独立研究员,这个身份大多数新人类都能做到。之后的博士、讲师、教授和科学家就比较难了,特别是科学家。” 第66章 送早餐的奥德彪 有人说,时间来源于光,有了光就有了时间。当宇宙寂灭黑暗,时间也就到了尽头。 有人说,时间是一种维度,掌握时间就能提高生命层次。 有人说,时间是人类想象出来的工具,时间离开了人类就不复存在。 时间究竟是随着着宇宙出现而出现的客观存在,还是随着智慧文明发展而出现的主观工具。大多数人是不会刻意在意,只有感叹人生时,会不由自主的感慨:“时间过的真快”,或者,“时间过得真慢”。不论是白驹过隙还是度日如年,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不同的具体感知。 奥德彪最近一个月的时间感知就在快和慢中来回变换。爱情的甜蜜短暂而又飞快,相思的盼望寂寞而又漫长。 二月的最后一天,又是一个休息天。天还没亮,奥德彪就起床梳洗打扮。黑亮的脸上抹上增白的润肤霜;两指长的卷发扎成短马尾;修长的脖颈上系上红色的围脖;雪白的羽绒服把消瘦的身躯装饰成粗壮有力的样子;黑色裤子只有小腿部分露在羽绒服外;新的运动鞋跟羽绒服一个颜色。 奥德彪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前前后后地打量一番,才哼着小曲离开了宿舍。刚从山头露出一束红光的太阳,还没来得及欣赏打扮一新的奥德彪,不知疲倦的公交车就拉走了路边瑟瑟发抖的乘客。 早晨,刚过七点钟。奥德彪来到了扎里娜的宿舍楼底下。手中拿着早餐拨通了扎里娜的电话,一阵悦耳的铃声之后,是一声慵懒地问候: “起的这么早啊,傻瓜。” 奥德彪跺着脚驱赶着清晨的冷气,嘴巴欢快又温柔的说到: “亲爱的,我到你楼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串连续的话语: “小傻瓜,骗我呢吧!我在三楼,303室,我等你敲门。骗我是小狗哦……” 奥德彪左手拿着手机捂在耳边,右手拎着书包就往宿舍楼走去,耳中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再持续了片刻之后才停住。奥德彪听着没了动静的手机那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三楼,对着手机说到: “我到门口了。” 手机那头安静一片,等了有一分钟左右。奥德彪,抬起右手敲了敲303的屋门。 扎里娜是被奥德彪电话叫醒地,说了一通话语之后就跑到了卫生间。肚子还没完全舒坦,咚咚咚三下的敲门声就打搅了自己舒服的兴致。坐在马桶上的扎里娜身体突然一紧,疑神疑鬼的想着是否是那傻瓜真得来了,屋门又连续咚咚咚的响了三声。 扎里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提起睡裤就来到门前,猫眼外是那位熟悉的拘谨男孩。扎里娜推开了屋门,一把把屋外愣头愣脑的奥德彪拉了进来来,然后伸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才拉上屋门。 屋门哐的一声关上,转过身的扎里娜就被奥德彪抱了个满怀。扎里娜踮起脚尖,双手捧着奥德彪冰冷得脸蛋,轻声说到: “冻坏了吧?” 奥德彪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咧着嘴巴无声的笑着。 扎里娜轻轻的用嘴唇碰了奥德彪鼻子一下,松开捧着的双手,挣脱奥德彪地搂抱,就往卫生间跑去。 奥德彪傻愣愣的站在门廊,黑色的脸蛋上爬满红晕,直到一声熟悉的娇声才把丢了魂的自己叫醒。 “小傻瓜,你先坐。我先收拾一下。” 奥德彪转过身子,熟悉的结构,陌生的装饰。奥德彪拎起脚边的背包,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嘴里说到: “亲爱的,我带了早餐。先吃吧,一会该凉了。” 蹲在马桶上的扎里娜,腹部的不舒服和括约肌的紧张让自己更加难受,手里的卫生纸被攥成了健身的哑铃。紧紧抿着的嘴唇张开,没好气的大声说到: “你别说话!” 奥德彪听见从卫生间传出的声音,那娇声略带生气。奥德彪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蹲在茶几前摆放餐盒。 一盒心形的小蛋糕摆在中间,蛋糕的左边是纸盒包装的汉堡,右边是白色塑料袋装置的包子。奥德彪起身站到墙边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早餐,摇了摇头走向厨房。 奥德彪从厨房拿出了两个颜色各异的盘子,青色的盘子装上带纸盒的汉堡,白色的盘子被五个从塑料袋中掏出的大包子撑满。奥德彪再次起身,走到窗边回头看茶几上的早餐。 内心还是不满意的奥德彪又摇了摇头,走向厨房,路过卫生间时正好听到马桶的冲水声。奥德彪再次打开碗柜,里面只剩一个大碗和两个小碗。奥德彪拿着两个小碗再次来到茶几前,蹲下身子开始分装包子。卫生间再次传出了扎里娜的声音: “奥德彪!你在干嘛?” 奥德彪把两个小碗摆到小蛋糕的前后两侧,又把两个包子分别放到了小碗之中。嘴里大声回应着扎里娜的问话: “等你吃早餐啊宝贝,都要凉了。” 奥德彪又挪动了几下盘子和碗的位置,起身在茶几的四个方位都审视了一番,才略带遗憾的点了点头。 卫生间的门打开,扎里娜正准备冲向卧室,抬头正好看见背对着自己盯着茶几点头的奥德彪。好奇之下走到奥德彪身侧,看着茶几上的早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起来很香啊!我一会吃。” 奥德彪对着卧室内翻找衣服的扎里娜说到: “一会要凉了,先吃吧。” 抱着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又走进了卫生间。随着卫生间上锁的声音传出扎里娜的回答话语: “你放微波炉里热着。我先洗漱一下。” 奥德彪把分开的包子再次整合,放到大的白色盘子里,又端起两个碟子放到微波炉中。卫生间哗哗哗的水声跟微波炉嗡嗡的工作声一起响起。 手中没事可做的奥德彪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站在窗边看着茶几上孤零零的小蛋糕顾影自怜。哗哗的淋浴声又让顾影自怜的奥德彪燥热难耐。 奥德彪从客厅转悠到书房,随手翻了翻书架上的书籍。奥德彪又从书房转悠到卧室。淡蓝色的床铺上是揉成一团的被子,奥德彪终于找到了消解尴尬和孤独的活计。 奥德彪把床铺上的被子和衣服堆到床头柜上,小巧的床头柜让堆高的小山翻倒。奥德彪又把翻滚到地板的被子和衣服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奥德彪回到卧室,先把褶皱的淡蓝色床单重新铺好,又从书房拿来一本书籍当做笤帚把床铺清理了一遍。 奥德彪站在卧室的门口看了一眼重新铺好的床铺,听着卫生间还在哗哗的水声。又把被子抱到卧室,双膝跪在床尾开始折叠被子,淡蓝色的被子在奥德彪三次的打开叠好的折腾下,终于成了标准的方块豆腐形状。淡蓝色的方块豆腐被奥德彪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头的正中间。 奥德彪再次离开卧室,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已经停了,细听还能听到呼呼的热风声音。奥德彪把沙发上的枕头和衣服一起抱起,再次回到卧室之中。 枕头被大手拍成扁平状搁在被子上方,绣着花朵的枕巾盖住枕头和枕头压的起了些许褶皱的被子。 凌乱的衣服被奥德彪一件件抖动叠好,格子状的毛衣,黑色的紧身打底裤,被整齐的叠放好,倒是两件女性的内衣让奥德彪黑黝黝的脸蛋再次发红发热。绣着兔子头的粉色三角内裤上粘着两根卷曲的毛发,看到如此场景的奥德彪,鼻子有些发痒,浑身燥热,内心好奇。奥德彪抽了抽鼻子,鬼头鬼脑的看了一眼卧室外边,然后快速的把内裤放床尾的折叠好的衣服上。最后一件衣服是女性的胸罩,奥德彪再次好奇的翻看了一小会,又贴到鼻尖嗅了嗅,然后满脸通红得放到内裤上,一脸紧张地往卧室外的卫生间方向看去,而卫生间的门也正好被推开。 第67章 笨拙的初吻 懵懂的少年少女初尝恋爱,每一步都是新鲜地尝试和勇敢地探索,每一步都是发自内心的小心翼翼,深怕对方地误解和拒绝。 奥德彪地每一次行动都是遵从内心地指引,然后又犹豫踌躇的前行,最终像个傻子一样听着扎里娜的指挥,哪怕之前做了多少预案,等见到扎里娜之后,就都丢到九霄云外,只会傻愣愣跟着扎里娜,顺着扎里娜。 扎里娜在卫生间梳洗打扮,独自待在屋里的奥德彪,离扎里娜很近又觉得不真切。奥德彪再次变得犹豫,手足无措的自己只能靠不停的动手才能疏解内心的紧张,那不知所措的紧张在一次次的折腾方块被中逐渐消散,又在第一次目睹女性的内衣中紧张起来,像小偷一样鬼头鬼脑,又像发情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 扎里娜是第一次恋爱,跟大多数的懵懂少女一样,是恋爱中被动的一方。每一次的相遇或者约会都是来自奥德彪主动的进取,自己只能每次在过程中尝试主动掌握,掌握两人的话题和行动,好在,奥德彪也是一位傻愣愣的孩子,每次都是傻笑着跟着自己。 头顶的热风呼呼的吹着潮湿的长发,脸色通红得扎里娜翻看着手中的衣服,着急间从卧室随手拿进来的衣服,内心暗自想着: “就穿刚才脱下的睡衣?会不会不得体。奥德彪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礼貌……” 扎里娜内心挣扎犹豫,而手上却快速的忙活了起来。 卧室中,奥德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整洁干净的卧室,新奇的内衣,舒缓的内心再次焦躁,而卫生间的开门声,又让奥德彪焦躁的内心更加紧张起来。 奥德彪转身,抬头,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定住在眼眶之中,瞳孔中是一副美丽的少女:蓝色的紧身瑜伽裤让绷直的小腿更加精致,让浑圆的大腿更加性感,让肥硕的臀部更加圆润。小巧挺拔的女性特征把白色的吊带背心顶起,纤细嫩白盈盈一挥的细腰暴露在空气之中。通红的脸蛋,似水似雾的蓝宝石眼睛,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 奥德彪傻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卫生间门口静止不动的扎里娜。安静得空气中只有怦怦的心跳声似是急促奔跑,燥热的身躯随着汗液的蒸发也没能凉下一点。 扎里娜拉着卫生间的门,静静的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堵在卧室门口的奥德彪,那还裹着羽绒服的憨傻样子让自己这个主人不知所措,心跳陡然加速,脸蛋的红晕逸散开来,爬满面容。 扎里娜侧头避过奥德彪热烈的眼神,看到茶几上孤零零的小蛋糕。脸上瞬间爬满笑容,蓝宝石般的眼睛有些雾蒙蒙地。 扎里娜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的扭着屁股走到茶几前,弯腰俯身捧起蛋糕,心型的蛋糕让扎里娜内心充满了幸福和快乐,红润的嘴唇轻轻张开,说到: “谢谢你!谢谢你,奥德彪!” 奥德彪的眼睛跟着扎里娜的窈窕的身材移动,干瘪的嘴巴不停得蠕动,吞咽着口中的液体。扎里娜弯腰时,奥德彪才傻呆呆的移动到扎里娜的身后,扎里娜泪眼朦胧的说谢谢时,奥德彪有些手足无措的搓着双手,轻声地喃喃说到: “不知道你喜欢不,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是我用知识闯关游戏挣来的积分购买地,说是草莓味的,我也没有尝过。” 奥德彪语无伦次的话语被扎里娜打断。捧着蛋糕的扎里娜任泪水滑到脸颊,哽咽着说到: “谢谢你,亲爱的傻瓜。我很喜欢,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很甜的。” 奥德彪抬起黝黑的双手,捧住少女的脸蛋,两个拇指左右移动,擦拭少女泪眼婆娑滴出的泪珠。双眼深情而又炽烈地盯着扎里娜梨花带雨的娇颜,直到少女展颜而笑。 扎里娜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像春天的花朵一般展颜微笑。泪水被少年温热的双手止住,翘起得嘴角张开,对着傻乎乎的少年说到: “傻瓜,我饿了。” 奥德彪把双手从少女嫩滑的脸蛋上移开,憨憨地笑着说到: “我给你拿早餐去,有汉堡和包子。” 扎里娜把手中的蛋糕放到茶几上,抬起左手摸了摸被奥德彪捧过的脸蛋,娇羞着快步跑进卧室。 扎里娜关住卧室的屋门,背靠着屋门拍着胸脯,安抚着小鹿乱撞的心跳。好一会后,扎里娜换上兔子头的粉色拖鞋,摸了摸被叠得工工整整的被子,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奥德彪既像一位恭敬谦卑的老管家,又像一位犯错之后无所适从的小学生,恭恭敬敬地站在茶几的一头等着扎里娜到来。 扎里娜拍了拍奥德彪的肩膀,坐到沙发上说到: “傻瓜,一起吃吧。” 奥德彪满脸堆笑,说到: “我吃过了。” 扎里娜起身,一把把奥德彪拉倒在沙发上,拿起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塞到奥德彪手中,瞪着双眼说到: “一起吃,怎么每一次见面都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我很可怕?” 奥德彪拿着包子,看着瞪视自己的美丽面容,忍不住凑到扎里娜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扎里娜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侧过羞红的脸蛋,内心有些后悔自己的应急躲避。嫩手抓起微烫的包子往嘴里填塞,用进食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懊悔。 奥德彪也把手中的包子放到嘴边,一口咬到流油的肉馅,用咀嚼和吞咽缓解着自己冲动的尴尬和不安。 扎里娜吃得很快,奥德彪吃得很慢,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用余光看到奥德彪吃完的扎里娜,又把一个包子递到了奥德彪手中。 奥德彪连忙起身,把包子放到白色的瓷盘中,说到: “我去倒杯水,我早晨吃过了。” 扎里娜抬头,一边品尝着蛋糕一边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心里美滋滋地骂了声傻瓜。 时间过得很快,早晨的太阳已有两杆高,时间也到了九点钟。两个尴尬的恋爱男女在相处中再次变得熟稔。 奥德彪不知几时脱掉了捂出汗水的羽绒服,一身轻松,满脸自信地吹嘘着自己的篮球水平。 不懂篮球的扎里娜,满脸温柔,又双眼崇拜的盯着奥德彪,耐心地听着少年的讲述。 沙发两头的少男少女彼此相互吸引,又在不断的小动作和小借口中彼此靠近。奥德彪再次往扎里娜跟前挪了挪,贴在一起的屁股可以感觉到彼此身体的滚烫。吹嘘得口干舌燥的奥德彪舔了舔嘴唇,偏斜脑袋向扎里娜靠近。 瑜伽裤紧裹的左腿贴着奥德彪发热的右腿,满眼冒着星星的扎里娜,歪着脑袋闭上了双眼,期待着雨露地润泽。 奥德彪再次舔了舔嘴唇,轻轻的把嘴唇贴到扎里娜鲜红的嘴唇上。 扎里娜的脑袋没有远离,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奥德彪张开嘴巴,笨拙的含住扎里娜嫩红的嘴唇,品尝着直击天灵盖的美味。 奥德彪再次侧了侧身子,双手顺着本能捧住了扎里娜的脸蛋。身体微微颤抖,是由内而外情不自禁的颤抖。 扎里娜随着少年的双手也侧了侧身子,浑身发软,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到沙发的靠背上,无力的双手搂住奥德彪的腰身。 奥德彪随着扎里娜向后仰躺而前倾着身子,四瓣纠缠在一起的红唇发出嘻嘻索索的轻响声。 嫩软的嘴唇笨拙的交流,彼此感受着逐渐升温的体温;相互碰撞的鼻子,闻着彼此淡淡的体香;不由自主挪动得双臂,探寻着内心期颐的好奇…… 第68章 播种结束 公元2051年3月8日,月球的播种工作陆陆续续的接近尾声。 蓝点星清晨五点一刻,月球生产中心第九生产大队的播种工作刚好完结,排队从农田中驶出的播种机轰鸣着庆祝忙碌的结束。 赵亮拿着终端站在皮卡拖箱上勾选新的指令。魏骁勇叼着香烟,看向紧挨着第九生产小队农田的另一侧农田方向,那些也快要播种到这一头,还没有结束繁忙的机械,那是第十生产大队的工作机械。 何繁鸟和阿尔·贾恩并肩站在基地外篮球架的顶端,一个长发飘飘,一个短发干练。两人无言地眺望远方:路面上是排队驶来的卡车,空中是嗡嗡作鸣扎堆而来的无人机。 秦蓁蓁和艾恩各自驾驶着一架无人机在空中打头开路,脚下的公路上是跟随着天空中的主人自动行驶的座驾——皮卡车。 李修庆叼着香烟关闭了红顶磨房厂的大门,仰躺到自己的皮卡车拖箱,追着刚驶出不远的三辆卡车向基地而去。在三辆卡车的头前,张伟手动操作着自己的爱车,一边听着有节奏的鼓点音乐,一边唱着自己新填的词句,一路向着繁忙结束的终点而去。 天空的太阳一动不动,不论自转的月球如何转动,月面的人类只能看到永远不会移动的两个半太阳。太阳持久不懈的照射让月面的温度持续升高,撒满种子的农田也被晒成了松散的黄土地。 何繁鸟看着先一步飞过来的无人机,点了一根香烟,皱着眉头对阿尔·贾恩说到: “农田都成松散的尘土地了,种子不会被晒死吧?” 印裔傻狍子阿尔·贾恩摸了摸自己又长了一寸的短发,笑着说到: “那是难免得,大规模统一种植就是这样。我们这里是早早种好完工了,别的生产队就不一定有这么快了。统一的灌溉大概还得三到五天时间。” 何繁鸟吐了一口香烟,向从无人机上跳下的两位女子挥手示意。吐完烟气的嘴巴也不闲着,继续问到: “那些被晒死的种子怎么办?我们还要补种吗?” 阿尔·贾恩屈腿准备跳跃,听到何繁鸟的话语又停住了跳跃的动作,说到: “放心,我的何队长。土豆没那么容易晒死,即使晒死了,也不会太多。到时我们在人工补种就是。” 阿尔·贾恩说完,屈膝一跃,落到了水泥地面,跟迎面走过来的两位女性大声的打着招呼。 何繁鸟也从篮板的顶沿跳下,踩灭还有半截的香烟,伸手接过秦蓁蓁递过来的平板终端。按照终端的文字提示,熟练地操控无人机排队进入仓库。 时间随着返回的、入库的机械缓慢溜走,不动的太阳不能提示时间的流逝,但饥饿的肠胃却提醒着忙碌的人类。何繁鸟掏出手机,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而最后返回的播种机车队还看不到尾巴。 陆续返回的秦蓁蓁、艾恩、张伟、李修庆,各自跟何繁鸟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到了小院。小院内的饭菜香味随着月球渐起的微风飘散开来,忍不住饥饿的阿尔·贾恩也先一步回了小院,只留何繁鸟孤零零的陪着返回的机械入库。 两辆皮卡车滴滴了几声,停到了篮球场内,从车上跳下的赵亮冲何繁鸟招了招手,转身往小院跑去。从另外一辆皮卡拖箱跳下的魏骁勇,则慢步往何繁鸟走来。 何繁鸟满脸堆笑,向魏骁勇走来的方向走去,一边掏着香烟一边大声地打着招呼: “魏师傅,辛苦了啊!” 话落,二人就凑近相遇。何繁鸟弯腰热情地给魏骁勇点燃香烟,魏骁勇亲热地拍了拍何繁鸟的肩头,笑呵呵地说到: “不错,小伙子长大了。责任心很强呐!” 何繁鸟给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转身跟魏骁勇并排站在一起。看着排队有序驶入地下基地的播种机,说到: “事关全球人类的口粮问题,不得不重视啊。” 魏骁勇瞥了一眼洋洋自得的何繁鸟一眼,用食指敲了敲香烟,微震的力量让烟灰飘落。魏骁勇笑呵呵地说到: “嗯,不错。看事情的眼光和境界都提高了不少,要保持住,不要骄傲。” 魏骁勇说完,也不等何繁鸟说话就转身往小院走去。张口无语的何繁鸟扭头看着错身离去的魏师傅,捏着香烟的手无声地摆了摆。 何繁鸟叼着香烟走到自己的皮卡座驾,副驾座椅上是三个平板终端,手中是魏骁勇转身离去时递给的最后一个终端。何繁鸟把嘴中的香烟抽出,又用嘴中的烟气吹向弯曲欲坠的烟灰,飘落到大腿上的烟灰随着大腿一起坐进了车内。何繁鸟滑动查看着终端,最远的一辆播种机距离基地也就三千米出头,何繁鸟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 “快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基地上方的小院中,李修庆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准备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丰盛菜肴。陆续回归小院的赵亮和魏骁勇,也不管风尘仆仆之后的疲惫和脏臭,直接端起桌上的饭碗就开吃。而最早归来并吃罢的五人,坐在餐桌边喝茶聊天。阿尔·贾恩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狼吞虎咽的魏骁勇和赵亮二人,笑着说到: “都不等我们的何队了?” 赵亮翻了翻白眼,用鼻孔哼唧着说到: “你们是吃饱了,也没人出去换换我们的新队长。” 魏骁勇搁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说到: “傻狍子,哪天走啊?” 阿尔·贾恩吹了一口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又吸溜了一口热茶,看着再次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的魏老头,说到: “快了,月内吧。趁灌溉时不是有一次线下的会议嘛,到时应该走的人不少。” 阿尔·贾恩说完,转着脑袋看了桌边六人一下,接着说到: “是吧?” 魏骁勇再次搁下筷子,用茶水冲尽嘴中的米粒,也学着贾恩的样子转头看了一圈,说到: “没想到,这次走的这么多。除了我还有谁不走啊?” 秦蓁蓁拿起粘着油渍和口水的筷子,敲了敲青色的茶杯,说到: “应该就咱俩和小何队长了吧。我拒绝了新的工作安排,老魏你也到退休的年龄了,应该不会有新的工作安排。小赵、小张、贾恩和艾恩都年青,正是当打之年,应该有新的工作安排,而老李虽然跟我年纪相仿,但也是有技艺傍身的独立研究员,组织应该不会放过老李的。” 魏骁勇点燃香烟,听完秦蓁蓁地分析和陈述。吹了一口烟气,张了张嘴巴又没能说出话语,干脆拿起筷子,用香烟的烟气伴着突然没了香味的饭菜,咀嚼填肚。 坐在餐桌最远端的李修庆,轻咳了几声。魏骁勇正对面的张伟侧头瞅着李修庆说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咳嗽什么呢?现在的领导讲话也没着派头了。” 李修庆尴尬地咧嘴笑了一下,说到: “三月十四日吃告别宴吧。” 阿尔·贾恩见没人接李胖子的话茬,摸了摸乱糟糟的寸头,说到: “那就十四号吧,这几天,大家都回去收拾收拾,漫灌一开始,公路也就不好走了。我的东西这次都拿了回来,就不折腾了。” 艾恩白了一眼贾恩,又侧头看了看赵亮和张伟,说到: “就你聪明,看样子大家都提前准备好了啊。” 屋内再次安静,吸溜茶水的声音和筷子碰着餐盘的响声让这份安静变成沉默。秦蓁蓁低头看了看手机,起身从桌边离开。 依然轰鸣但不嘈杂的机械声从院外飘进院内。迈步走到屋外的秦蓁蓁,抬头跟一个太阳对视,片刻之后就败下阵来。秦蓁蓁踢了一脚小院中的石子,嘴里嘟囔了一声: “月球倒是越来越热了!” 第69章 最后一次聚餐 土豆的播种在熟练有序中结束,漫灌的工作在第九生产大队结束播种工作后的第四天才开闸放水,当然,等加工后的肥料水流到第九生产大队的基地附近时,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今天是蓝点星历法的三月十四日,美美地休息了几天的何繁鸟,起床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没有刷牙洗脸,何繁鸟直接踏着拖鞋往监控室走去。 第九生产大队的地下基地,今天格外热闹。刚出屋门的何繁鸟就听到了响亮的歌声和高声的叫好。听到热闹的何繁鸟犹豫了一下,继续往监控室走去,心里嘀咕: “糟糕,今天是大家最后一天的团聚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都怪缠绵的艾恩和不断索求的秦姐,一夜风流的自己睡地也太死了……” 何繁鸟心中的嘀咕变成嘴巴中轻声地自责,在自责中没一会就走到了会议室。何繁鸟从会议桌上拿起一盒昨晚遗留的香烟,打火机啪叽一声,香烟在嘴巴前冒烟,眼睛快速在各个监控屏幕前扫视。 屏幕中,松散的尘土农田被水漫过,瓷实的泥土地把早几天播种的土豆完全埋住。放心下来的何繁鸟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满脸开心地往歌声嘹亮的活动室走去。 李修庆拿着话筒,站在练歌房的门口,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撕心裂肺地吼唱。通红得脸蛋不知是高音呐喊的缺氧还是红酒的熏染。 醉酒醺醺的阿尔·贾恩,拎着酒瓶站在过道中央,冲着笑眯眯的魏骁勇大声讲话。 魏骁勇叼着香烟蹲在食堂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左右打摆子,有些踉跄还不肯坐下的印裔傻狍子,听着对方被李修庆吼叫歌声淹没了的大声讲话。 何繁鸟看着过道中三个明显喝醉的同事,快步走到跟前。先是拍了拍大声吼叫歌唱的李修庆,又探头看了看练歌房内的景象:穿着暴露又妖娆的艾恩搂着棱角分明、肌肉发达的赵亮,贴身扭动着舞姿;春光荡漾的秦蓁蓁被张伟压在沙发上,暴露的白腿搭在张伟的后背,两人玩着唾液交换的小游戏。 何繁鸟匆匆扫了一眼,然后转身来到食堂的门口,大声跟魏师傅和贾恩打了声招呼。 音乐的吵闹和李修庆的嘶吼让食堂内外没有一丝安宁。走进食堂的何繁鸟,一手端着刚盛好的米饭,一手拿着筷子挑选剩菜中可以下饭的菜肴。何繁鸟还没吃两口,食堂的门就被随后进来的魏骁勇关闭,屋外地吵闹瞬间消失,只有一丝丝的声音从窗缝溜进,但也不再震耳欲聋。 魏骁勇坐到餐桌边,笑着说到: “看你那懒样,菜凉了就热一热,又费不了多少功夫。” 何繁鸟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说到: “还有余温呢,凑合吃呗。” 何繁鸟拿起辣椒酱拌到米饭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筷子指了指窗外,说到: “刚过一点,怎么就都醉成这样了?” 魏骁勇看着扒拉米饭的何繁鸟,拿着水杯起身往茶水间走去,嘴里说到: “在这里,大家哪有什么时间观念,早晨和晚上又有什么区别。” 魏骁勇给自己的茶杯换了新的茶叶,又用滚烫的热水冲洗了一遍,继续说到: “只有那个傻狍子是喝醉了,至于其他人,都还好。” 何繁鸟又快速地扒拉了几口米饭,用筷子翻看着剩菜,等嘴巴中的米饭都下了肚子,开口说到: “我看李胖子也醉得不轻啊?” 端着茶水来到餐桌边的魏骁勇,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 “李胖子只是想醉而已,不等于他真的就醉了。” 魏骁勇接过何繁鸟递过来的白色瓷杯,再次往茶水间走去,嘴里继续说到: “李胖子的酒量深不可测,只是今天被情绪所左右而已。” 何繁鸟端着空碗起身,说到: “是啊,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醉解千愁啊!” 魏骁勇端着茶水来到餐桌边,把何繁鸟的茶杯放到何繁鸟刚离开的餐桌边。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抱着双臂站在窗边,看过道中跟空气打着醉拳的阿尔·贾恩。 又用辣椒酱拌了一碗米饭的何繁鸟,也端着饭碗站到窗边,看着屋外醉态丑陋的阿尔·贾恩,说到: “贾恩是真醉了,他是不想离开还是被谁刺激到了?” 魏骁勇用食指点了点烟灰,说到: “你这队长真是粗心,那傻狍子以前就不喝酒的。我也没想到,两杯白酒就醉成这样,真不该跟他喝酒!” 何繁鸟快速地扒拉着碗中的米饭,双眼眯缝看向对面的练歌房内,好一会后,才说到: “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开放吗?” 魏骁勇侧头冲何繁鸟咧嘴一笑,似是嘲弄。接着转身回到餐桌边,端着茶水吸溜了几口,说到: “你丫的也没少玩三人游戏,还在这里感慨什么!” 何繁鸟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空碗,仰头打了两个饱嗝。回身坐到餐桌边,美美地吸溜了两口茶水,说到: “只是感慨而已,大家都跟动物一样了,没羞没臊的。” 何繁鸟又吸溜了一口茶水,点燃一支香,美美地咂了两口,感慨到: “真是道德的沦丧啊!” 魏骁勇往对面的何繁鸟吹了一口烟气,没好气地说到: “无病呻吟。” 魏骁勇吸溜完杯中的茶水,又到茶水间给自己的茶杯续满开水。端着茶杯把后厨的机器人打开,说到: “晓梅,把食堂收拾一下。” 安排好机器人工作的魏骁勇,再次回到餐桌边,对着沉默良久的何繁鸟说到: “我年轻的时候,嗯,应该是我小时候,大概十几岁的年纪。 那时的人类大多都有家庭,一夫一妻制的那种家庭。小时候没少听说,各种情杀和出轨的故事,真实的故事。” 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递到魏骁勇的手中,起身给魏师傅点燃之后,说到: “我去拿瓶酒去。” 食堂的屋门被拉开,屋外吼叫歌唱的李修庆瘫坐在地面;醉地摔倒在地的阿尔·贾恩在闭目自语。何繁鸟跨过阿尔·贾恩的身躯,走进敞开着屋门,播放着音乐的练歌房。练歌房内的地毯上,四具纠缠的身体随着音乐起伏,媚眼如丝的艾恩吐出嘴中的物件,娇声喊着何队,希望一起玩乐。 何繁鸟摆了摆手,从被推到墙边的酒桌上拎了两瓶酒,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快步从充满靡靡之音的练歌房中逃出。 食堂内,何繁鸟清洗了三个酒杯,给正在抽烟的魏骁勇和李修庆分别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了眼还在忙碌的机器人,冲着脸色煞白的李修庆笑了笑,说到: “魏师傅,您接着讲!” 李修庆拿起何繁鸟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又把自己面前的白酒杯递到何繁鸟的手中,给空了的酒杯再次添满白酒,说到: “先白后红。” 何繁鸟笑了笑,端起酒杯分别跟对面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之后,说到: “有酒缺故事,魏师傅打头。” 魏骁勇掏出香烟,给李修庆和何繁鸟各散了一支,一口干掉杯中的白酒,说到: “在我十几岁时,那时还在小县城。小何可能不知道,李胖子应该知道小县城吧?” 何繁鸟给三个空了的酒杯添满白酒,笑着说到: “您就讲吧,小县城我俩还是知道的。” 魏骁勇把指间夹着的香烟点燃,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四十年前吧,那时还是旧社会,旧制度,我十几岁正是读初中那会。小县城中,一个月中总能听到那么两三件,夫妻出轨闹出的事故,甚至刺刀见红的激情故事,那时还小,也不懂什么婚姻啊,家庭啊,现实啊什么的。” 第70章 有酒有故事 魏骁勇感慨了几句废话,一口干掉杯中的白酒继续讲述: “小孩子,听得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过几天也就忘记的一干二净。倒是亲眼目睹的事情总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我小时候生活在西北的小县城内,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干枯的黄叶被冷风扫过,唰唰地落满一地。 我当时在读初二,下午放学前要打扫卫生。那天虽然有太阳,但嗖嗖的冷风也刮得冻人,我拿着扫把清扫学校大门口。” 魏骁勇再次饮尽杯中的酒水,双眼深沉似是陷入回忆。何繁鸟也不打扰魏师傅的回忆,侧耳细听对面练歌房中越来越大的叫唤声。没听多久,魏骁勇再次开口讲到: “我们学校隔着一条马路正对着的是一所小学,是我们小县城的第一小学。小学一般放学比我们中学要早一到两个小时,马路上接小孩的家长很多。我当时拎着扫把站在大门口,时不时的看看对面热闹的校门。 好巧不巧,我刚立住扫把休息,正好看见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走向一位站在小学门口的妖娆妇女。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转头,那中年男子就从怀中掏出一把斧头,左手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右手抡着斧头就剁到了女人的脖子处。” 魏骁勇又一口干尽杯中的白酒,趁李胖子再次添酒的功夫点燃一支香烟,眯了眯眼睛,说到: “当时的人群都炸开了锅,小学门口的人立马就散开,然后又逐渐围成了一圈。我趁人群散开的机会,正好看到,眼睁睁的看到。女人躺在地上大声地嚎叫,男人则继续抡着斧头,一下一下地剁向女人的脖子。可能是斧头有些钝吧,男人一直把挣扎的女人剁了十几下,直到人群开始聚拢,男人才提着女人的头颅起身。” 魏骁勇舔了舔嘴唇,再次咂了一口香烟,说到: “当时的场景把我吓傻了,那无头的尸体还在扭动,血液染红了马路,来去的车辆也远远的停在马路上,车上的司机师傅也都凑了过来围观。 当时吓傻的我,被从门卫室出来的老师拉进了校门,又被呵斥了几句,驱赶回了教室。 傍晚放学后,学校门外再次恢复了通行的秩序,而那被鲜血染成血黑色的瘢痕依然清晰可见。” 魏骁勇弹了弹烟灰,端起酒杯跟何繁鸟和李修庆碰了一下,接着说到: “小县城没有秘密,人与人之间聊着聊着就能扯出亲戚关系。晚上回到家后,碎嘴的奶奶给我讲述了下午的故事内情。 那杀人的男子和被杀的女子是一对夫妻,还是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男子每年过完年就到外地打工,干体力活。女子在家也不种田,也不工作,专职在家带小孩读书。 我们那里冷的早,每到深秋就冷的没法做户外工作,那男子每年入冬前,工地停工后就回到家里休息等活。” 魏骁勇端起酒杯,跟举杯的李修庆碰了一下,又跟刚放下酒瓶端起酒杯的何繁鸟也碰了一下,三人喝干杯中的烈酒。李修庆拿起酒瓶继续斟酒,魏骁勇则接着继续讲述: “那女的不是个好东西,按那时,旧社会的伦理道德标准,那女的真不是个好人。男人每年在外地打工,省吃俭用的给家里打钱,而那女的,用男人的钱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别的男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男人趁虚而入,勾引撩骚那个女人。总之,那个女人出轨了,给自己在外奔波的男人戴了绿帽子。 得知消息的男人跟女人发生了争执,更可气的是,那男人在自己的家里目睹了妻子和别的男人的颠鸾倒凤,气不过的男人就直接用斧头手刃了自己的妻子。” 魏骁勇叹了一口情绪复杂的气,双眼幽深,眼神复杂。 何繁鸟抽出三根香烟,分别给两人散了一支,点燃香烟问到: “碰到了为什么没有当场手刃仇人,而是事后在学校门口杀了自己的妻子。而那个,妻子的姘头岂不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魏骁勇自顾自地喝干了杯中的白酒,拿起酒瓶晃了晃,起身往门外走去。 端起酒杯跟何繁鸟碰杯之后的李修庆说到: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那男的捉奸在床而没有激情杀人,说明那男的是一个老实本分并且胆小的男人,可能被妻子和妻子的姘头三言两语给唬住了。至于事后的校门口血案,可能是酒壮怂人胆的血勇之举。” 何繁鸟喝完杯中的酒水,吐了一口烟气,看着拎了两瓶白酒进来的魏骁勇。魏骁勇拿起酒瓶给三个空杯添满酒水,碰了一下干掉杯中的酒,再次拿起酒瓶满上,才说到: “那男的确实是个怂包,也是太老实本分了。旧社会就这样,努力的人没有偷奸耍滑的人有出息,老实本分的人往往穷困又被社会鄙视、欺负。这是旧社会的悲哀。 那男的事后喝酒,又被所谓的好友挑拨刺激,才有了之后的激情犯罪。只是杀人的地点确实也太恶劣了。” 李修庆自顾自地喝干杯中的酒水,微笑着说到: “是啊,万恶的旧社会。法律是给老实人定的,道德是约束捆绑老实人的,回头看看,那样的社会确实丑陋。 还记得当时网络上流传的话语:你跟他讲道理,他给你讲态度;你跟他讲态度,他跟你讲法制;你跟他讲法治,他跟你讲政治。” 何繁鸟也一口闷了杯中的白酒,拿起酒瓶给三人添满,再次举杯跟魏师傅和李胖子碰杯干掉之后,说到: “是啊!当人民失去了反抗的武器之后,每个人都只能卑微地活着,祈求和盼望官老爷们的仁慈和修养。当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之时,最终只能傻愣愣选择绝后来抗争那无法反抗的剥削和压迫。” 魏骁勇举起酒杯,说到: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只是代价的多少而已。我们应该感谢赵队他们,应该感谢那个终身不娶的老光棍,那个疯子李三和。敬他们!” 李修庆和何繁鸟举着酒杯跟魏骁勇碰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到: “敬赵队长!敬魏师傅!” 何繁鸟喝完杯中的白酒,脑袋有些晕乎。抽着香烟说到: “现在社会,男女之间没了爱情,更没了家庭伦理的亲情。整个社会的男女关系都在往上古的原始社会下滑,也不见得有多好。” 魏骁勇两只手拿起三个茶杯往开水间走去,吹完烟圈的李修庆接着说到: “社会在发展中前进,当前的男女关系确实混乱。但是,少了道德和伦理地约束之后,男女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混乱,只是性需求和性行为的乱而已。” 何繁鸟吐了一口烟气,说到: “男女之间少了爱和责任,自然只剩下肉体得欲望而已。而两性之间的关系岂能只是简单的藕合,当男女之间只剩下欲望之时,肉体快乐之后的空虚该如何解决?有人能一龙几凤,自然也有人只能想逼空撸管。有人能三口同时进食,自然也有人只能手指抠缝难尽兴。” 端着茶水出来的魏骁勇,放下茶杯拍了拍何繁鸟的脑袋,挡住何繁鸟酒后的骚话。弯腰给三个酒杯添满酒水,说到: “有人就有社会,有社会就有不断的问题和麻烦。我们这一代人解决了人类最基层的需求不公平的问题,那剩余的问题自然需要你们这一代人去解决。看到问题自然也要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像老头一样抱怨。” 李修庆端起酒杯,跟后端起酒杯的两人碰杯饮酒。喝完之后,说到: “是啊,人类的需求也是有层次的。我们现在是解决了衣食住行的肉体需求问题,但是人类精神层面的需求又得不到满足,甚至是,精神需求的标准我们至今也没有统一的认知。” 练歌房的音乐还在缭绕,而食堂中醉酒的何繁鸟已经跟傻狍子一样,躺在过道中打着呼噜。魏骁勇拎着半瓶白酒回了屋子,李修庆则抱着红酒瓶,拿着话筒再次嘶吼放歌…… 第71章 寡言少语的告别 何繁鸟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自己趴在过道间,头前是傻狍子的光脚。何繁鸟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口腔的干燥让整个人浑身难受。 何繁鸟起身,踢了一脚阿尔·贾恩的臭脚,光着脚丫子走进练歌房。练歌房内一片整洁,没有自己想象和以为的满地狼藉,这都归功于勤劳的机器人,尽管基地的机器人经常被关闭电源。 何繁鸟转身走到对门的食堂,跨过刚醒过来的阿尔·贾恩身躯时,也不忘记再给一脚。 阿尔·贾恩翻身坐起,盯着走进食堂的何繁鸟,大声骂道: “你他妈的有病啊,从老子的头顶跨过还要踢老子一脚,狗日的何繁鸟,你给老子出来。” 阿尔·贾恩的几声怒骂倒是真把何繁鸟骂了出来。只见何繁鸟笑眯眯地端着两杯开水从食堂走了出来。何繁鸟蹲下身子,左手前伸,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递到阿尔贾恩的面前。 阿尔贾恩停止了骂咧,抬手接过开水。一副怒容换成笑脸,说了声谢谢。 何繁鸟吸溜着白开水,让温水和热气湿润干渴的嘴巴。直到一杯白开水喝完,何繁鸟才开口说话: “咱俩都喝醉了,我醒来时,你的臭脚丫搭在我的脸上。你说我能不踢你嘛?” 阿尔贾恩吹了吹杯中没了热气的温水,一口喝掉之后,笑嘻嘻的说到: “我活该,我不是醉了嘛。他们人呢?” 何繁鸟起身,弯腰接过阿尔贾恩的水杯,转身再次进入食堂。湿润了的嘴巴也愿意多说一些话语: “不知道,我只比你早醒了那么一分钟而已。你看下时间,别耽搁了明天的行程。” 何繁鸟从茶水间出来时,阿尔贾恩已经坐到了餐桌边。何繁鸟又折身进入茶水间,抓了一把茶叶随意的分给了两个杯子。 阿尔贾恩伸手把自己的茶杯拉了过来,说到: “晚上九点一刻了。他们应该回屋休息了。” 何繁鸟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吸溜了一口热茶。满口生津的热茶让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何繁鸟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说到: “我饿了,你呢?” 阿尔贾恩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说到: “嗯,我也饿了。要不让晓梅泡方便面吃?” 何繁鸟拿出一根香烟点燃,说到: “看你得懒样,自己动手。给我也泡一碗。” 时间过得很快,吃饱喝足的两人也没有等到别的同事过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何繁鸟踏着机器人晓梅收拾摆放好的拖鞋往监控室走去,阿尔贾恩踏着跟何繁鸟一起找到的拖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监控视频上,月面监控的农田一览无余。大水已经淹没了第九生产大队的所有农田,喝饱喝足了的农田成了流水的河道,让肉眼可见的水流往更远处漫灌。何繁鸟叼着香烟,每块监控屏幕都仔细地观看,放大观看细节,缩小观看整体。 何繁鸟在监控室内足足待了两个小时才放心地离开,回到屋子等待明天清晨来接送的飞机。 清晨,何繁鸟被一阵电话声吵醒,一看时间,已经是早晨的八点多了。何繁鸟匆匆洗漱一番,最后一个来到基地上方的小院。小院内已经被漫灌的肥料水淹没,好在屋子的台阶比较高,没有让水流进屋子。 何繁鸟看了眼摆了半屋子的行李,出门一跃,跳到屋顶上。蓝色的天空上有两片接近透明的白云,而地面上是一望无垠,四面八方都在流动的泥水。 何繁鸟只是匆匆打量了一下天上和地下,然后就是在屋顶踱步,在每一位同事跟前逗留、拥抱和问候。 语言有时真是苍白,特别是离别之时。何繁鸟跟艾恩拥抱,绞尽脑汁也就说了一句常联系,而艾恩只是微笑着,欲言又止的回了句我会想你的。 可能是艾恩起了头,接下来每一位即将离别的同事也都说了句,“我会想你的”。而何繁鸟也只是拥抱着说了句,“常联系”。 等一圈的拥抱结束,屋顶的八人就陷入了沉默,每个人好似都有千言万语,又好像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好在沉默的时间不长,天空远远而来的飞机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飞机着陆在小院旁边的篮球场内,远远地看去也不算大,但是外观看起来是崭新得。何繁鸟跟众人一起跳下屋顶,忙碌着把屋内的行李箱扛在肩头,可能是月球引力太小的缘故,何繁鸟一个人就扛了三个行李箱,踩着漫过脚面的泥水快速奔跑到飞机脚下。 离别的五位同事,行李也不是很多。每人也就四到五个行李箱而已,每人扛个三四个行李箱,一次性也就都搬完了。 何繁鸟踩着泥水,站在舷梯前,先一步放下行李的赵亮来回从梯子上下,把每个同事扛过来的行李搬到飞机内。没了行李压身的何繁鸟,沿着机身转了一圈。 飞机不大,长也就不到二十米的样子,宽可能有十米左右,机翼大概有个三米。转了一圈的何繁鸟再次回到舷梯处,笑呵呵地登上舷梯,站在机舱口向地面留守的魏骁勇挥手。 飞机内,宽大的空间内只有第九生产大队的七人。其中的五人是带着行李即将离别的同事,而另外两人是去月球生产调度中心开线下会议的何繁鸟和秦蓁蓁。 何繁鸟掏出香烟,犹豫了一下又装起香烟,看着随意找了座位坐下的几位同事,清清嗓子正准备说话。驾驶舱的门好巧不巧也打了开来,一个声音从舱内传出: “哪位是黄队长?来一下。” 机舱内的几人同时愣了一下,在机长的再次呼喊下,反应过来的何繁鸟才转身走进了驾驶舱。何繁鸟看了眼坐在驾驶位的背影,又看了眼空着的副驾位置。何繁鸟一屁股坐到副驾驶的真皮椅子上,贪婪的从玻璃窗看着外边的赤白天空。 驾驶位的机长空出手,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旁边的何繁鸟,笑着说到: “黄队长,熟悉熟悉!刚出厂的新东西。” 何繁鸟接过香烟,看着面前复杂的仪表盘,犹豫了一下没敢尝试。谦卑的脸上堆满笑容,说到: “机长贵姓?这东西我能随便动?” 机长点燃香烟,笑着说到: “叫我柴轲氟就行,这飞机以后就是你们第九生产大队的了。你说了算的。” 何繁鸟也点燃了香烟,笑着说到: “抽烟没事吧?” 机长柴轲氟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密闭空间,会呛到的。少抽几根没什么事。” 机长柴轲氟看了眼专心打量驾驶仪表盘的何繁鸟,接着说到: “新款的自动驾驶飞机,算是一款新的智能机器人,一般的飞行任务,直接用语音告诉智能终端就能解决。当然,如果你想手动操控的话,就得学习相关的知识和技能,然后在考核认证小程序中通过考核之后就可以手动操作了。” 何繁鸟把烟灰弹到手心,侧头看着机长,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说这飞机以后就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的了是什么意思?” 机长柴轲氟随意地弹了弹烟灰,起身从驾驶椅子上下来,笑着说到: “字面意思,以后就是你们的通行工具了,毕竟月球还是很大的。” 何繁鸟也起身离开了副驾的椅子,跟着机长一起来到了后面的机舱。何繁鸟站在驾驶舱门口,对着机舱内的同事大声说到: “这架飞机,以后就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的专机了,大家想看的就都到驾驶舱内看看。” 机舱内,安静低沉的气氛被何繁鸟的一声喜讯所打破,大家争先恐后地挤往驾驶舱内。而跟着机长出来的何繁鸟,则坐在机长身边打听消息和学习驾驶知识。 第72章 生产调度中心的会议厅 可能是月球比蓝点星小,可能是飞机的飞行速度快,也可能是距离近。飞机从第九生产大队的篮球场起飞到生产调度中心所在的月球第一城市也就用了四十分钟,从登机起飞到落地下机总共用了四十分钟。 下了飞机的机长柴轲氟,笑呵呵地跟几人挥了挥手就步行而去。而落地的第九生产大队七人,则站在飞机旁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抽了一根香烟的赵亮用脚尖踩灭烟头,拿出手机翻了翻,第一个开口说到: “就此别过吧!各自跟着导航找到最近的共享汽车,然后各自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赵亮很潇洒,双肩扛着两个行李箱和一个装满行李的巨大塑料袋,听着耳机中的提示声,先一步不回头地离开。 张伟跟其余几人一样,对着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无声地挥了挥手,然后低头翻了翻手机,看向旁边的艾恩,说到: “你能抗动不?不能的话我去开俩车过来,也不是很远。” 何繁鸟随手从地板上拿起三个行李箱扛在肩头,追着赵亮远去的身影,说到: “一起扛过去吧,都能远远的看见。也没有几步路程。” 行李看似很多,但七个人一起分着扛也就没多少了。看似不远的路程,几人也步行了二十几分钟,等走到共享的自动驾驶汽车附近时,每个人都脸蛋发红,大汗淋漓。 共享汽车不是很多,也就十几辆。赵亮独自驾驶了一辆汽车,向几人摆了摆手就先一步出发。 张伟选择和阿尔贾恩一起驾驶一辆汽车离开,之所以一起,是因为两人加在一起的行李还没艾恩一个人的行李多。艾恩独自驾驶一辆汽车,跟着已经起步的头车一起离开,只留最后一位胖子,李修庆。 李修庆再次拿出三支香烟,给站在车旁饯行的何繁鸟和秦蓁蓁一人散了一根。靠着车屁股,吐着烟气的李修庆,深沉又内敛。慢吞吞地说到: “此去一别,下次再见之时也不知何年何月了。肌肉赵看似潇洒,实是内心奔溃得掩饰;艾恩没有哭出来已是不错了;傻狍子贾恩和张伟,看似傻不拉几的神经大条,但也是不懂该如何告别的无奈而已。” 秦蓁蓁也靠到车屁股上,左手搭在李修庆的肩膀上,仰面看着天空,撅嘴吐着烟圈,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流下。 何繁鸟抽了一根香烟,看着舍不得扔掉烟屁股的李胖子,张嘴说到: “胖子,走吧。没有什么难舍的离别,时间久了也就都忘记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秦蓁蓁搂了搂李修庆的脖子,松开手潇洒的先一步离开。何繁鸟踌躇了一下,转身跟上秦蓁蓁的脚步,走了十多米后,何繁鸟回头,看见那李胖子还靠着车屁股抽烟,那不舍的眼神依然盯着自己和秦姐。何繁鸟忍不住转回身子,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 “走吧!胖子。” 胖子李修庆驾驶着汽车远去,稀里糊涂跟着秦蓁蓁的何繁鸟再次回到了飞机跟前。何繁鸟看着高大的飞机,说到: “秦姐,你这是闹那样。我们不是要去开会吗?怎么来了这里。” 秦蓁蓁爬上舷梯,站在机舱口俯视着脚下的何繁鸟,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才说到: “是你们的队长会议,我只是跟来逛一逛。没想到我们第九生产大队也有了自己的飞机,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开飞机玩玩。” 何繁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拿出手机翻看着导航。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飞机是直接停在生产调度中心的飞机坪,而生产调度中心的办公地点就在不远处,之所以自己没有看见,是因为,生产调度中心跟自己的第九生产大队的基地一样,都是地下基地。 何繁鸟抬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飞机舱门,转身往一排一层的平房建筑走去。大概步行了十几分钟,何繁鸟就来到了一排平房附近,推开一间房门,屋内有一位接待美女。 美女身着长袖古装裙,白净无瑕的脸蛋上挂着职业般的假笑,清脆悦耳的声音向着何繁鸟问好: “您好,黄望舒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何繁鸟转身打量了一番房间内的装饰和摆设,整个房间像是一间驻足休息的咖啡厅。何繁鸟随意的坐到吧台前,对着古装美女说到: “来杯咖啡吧。” 古装美女甜甜地笑了笑,很快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到何繁鸟面前。脆声说到: “您好黄先生,请享用您的咖啡。” 何繁鸟喝了一口有些微微苦涩的咖啡,盯着古装美女的背影,问到: “美女怎么称呼?” 古装美女转过身子,微微弯腰施礼,嫣然含笑,脆声说到: “黄先生可以称呼我十三妹。” 何繁鸟皱了皱眉头,突然恍然大悟。轻声问到: “基地怎么走?” 古装美女思考了片刻,摇了摇脑袋说到: “奴家不知道,黄先生可以自己想办法找一找。” 何繁鸟跟古装美女搭讪了几句就放弃了聊天,自顾自地喝完咖啡,跟着导航来到基地的一处入口,一处可以通行车辆的入口。 入口像是蓝点星地下车库的入口,一个向下的缓坡。何繁鸟沿着缓坡路面下行,十几分钟后就真的到了地下车库。一眼望去,空旷的车库内只有八辆随意乱停的皮卡车。 何繁鸟站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可供行人通行的门户通道。何繁鸟捋了捋长发,思考了片刻才抬腿往几处摄像头走去。 地下车库的摄像头很多,大概有十几个。何繁鸟沿着车库的墙根行走,每到一个摄像头跟前就驻足跟摄像头对视片刻,直到跟第五个摄像头对视时,才打开了新的通路。 摄像头识别了何繁鸟的面容,墙壁自动打开了一扇门。何繁鸟迈腿沿着打开的门户拾阶而下,左拐右拐的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了真正的地下基地。 生产中心的地下基地跟自己所在的第九生产大队的地下基地一样。建筑的布局和颜色,道路的宽度和颜色都一个样子,只是建筑的面积大了许多而已。何繁鸟沿着白漆涂过的道路,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会议室。 生产中心的会议室很大,是一座完全能容纳一千多人开会的圆形会议厅。何繁鸟站在会议厅的门口俯视会议厅: 整个会议厅是一个凹形的圆锥状,会议厅地势的最低处就是会议厅的最中央。会议厅的最中央是一块巨大的正方体终端,终端对着外圈会议桌方向的四面都是整面的液晶显示屏,上面闪动着两行红色的大字: “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第四百六十八次会议。 公元2051年3月15日,下午16点开始。” 围着最中间的终端,总共九圈的会议桌成标准的同心圆,一圈套着一圈向外扩张,直到最外围的会议厅的门口。 门口到最中间的终端处,是可以并排走五人的向下台阶,而这种向下的台阶通道总共有八处,正好把会议厅分割成八等份的扇面坐席。 何繁鸟在会议厅的门口站了一小会,看着巨大的会议厅内稀稀拉拉的六七十人:扎堆打牌的,独坐抽烟的,喝茶吹牛的,独坐看书的。而何繁鸟的到来没有丝毫引起会议厅内众人的过度反应,可能是都不熟悉的缘故吧。 何繁鸟从门口拾阶而下,一直走到会议厅的最内圈,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座椅坐下。侧头跟旁边一位独自抽烟的胖子点了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第73章 简单的见面会 看似忙碌实则好像没做什么的何繁鸟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何繁鸟双手支撑着脑袋,双眼微闭盯着巨大的液晶终端,两个愣神和一个打盹之后,终端上的字幕就已消失,改而出现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中年人手持话筒,铿锵有力的说话声响彻整个会议厅: “蓝点星人类统一发展进步探索议会,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第四百六十八次会议正式开始。我是主持会议的何衡思,也是生产调度中心的主任。 我们坚持新人类的一贯传统,废话少说,言外之意不说。实事求是,有一说一地开始今天的会议。 第一项内容是有关各生产大队的队长人事调整的事情。截至目前,各生产大队的队长调整任命工作已经结束。新的队长各自都不熟悉和不认识,大家都各自起身做下自我介绍吧,简短一点。由第一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开始。” 何繁鸟从瞌睡的迷糊之中醒过神时,眼前得终端上的画面已经切换到第一生产大队的队长身上,一位年轻的黑人女性。 每个队长地自我介绍都很快,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拿腔作势,都是简单的名字加职务介绍。何繁鸟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终端得画面上就出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何繁鸟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大声说到: “在下何繁鸟,第九生产大队的队长。也叫黄望舒。” 何繁鸟刚说了一句话,终端的画面就切到了另外一位年轻人身上。何繁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转头四望:硕大的会议厅内只有最中间的两圈坐了人,在自己右手边,隔着过道和两个人头的不远处,一位低头看手机的中年人正是那位生产调度中心的主任。 何繁鸟无聊的转头看了一小会,就低头拿起手机,学着主任的样子开始浏览手机中的信息。时间过得很快,总共99位大队长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那位低头看手机的何主任再次抬头,目视着液晶终端说到: “会议的第二个议题,各大队的人员补充问题。由于蓝点星建设的需要,我们生产中心的人员大量流出。也是为了蓝点星建设的需要,我们月球生产中心的人员补充途径发生了大的调整:由原来的学区毕业生调整为蓝点星各劳改中心的刑事罪犯。 每个大队具体人员的补充都已经到位,需要各队长亲自去接取。具体的地点都发到各位工作的手机之中,会后各自去领取。 我在这里只强调一点:新的工作人员都是罪犯,都是重型的刑事罪犯。大家的管理务必要用心,别出了什么事故和问题。至于具体的管理办法和方法,大家各自按各自的想法管理即可。” 何衡思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接着说到: “会议的第三项内容,月表植物多样化培育种植的事情。具体内容都发到大家各自的工作手机和终端上了。 在这里,我只提一句。生产中心的第二实验室有一批新的植物种子可以在月表种植了,大家会后各自去实验室领取就是。 会议的第四项内容,线下的娱乐和活动。每个生产大队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而我们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的工作人员总共才三千多人。大家难免孤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给每个基层单位都配备了一架最新款的智能飞机,方便大家之间地往来互动。以后大家的生活物资就都自己随时来第一城市领取和购买,生产中心就不统一调配和上门发放了。 至于线下的活动和娱乐,大家都回去征求一下意见,线上讨论再做决定。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了,七点钟在基地餐厅聚餐,八点钟去娱乐城放松。就这样,散会!” 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的会议开的很快也很顺利,没有长篇累牍的废话连篇,也没有扯皮推诿的相互指责,更没有繁杂扯淡的表决。各部门各做各的事情,没有人嫌事少权小到处伸手,也没有人贪功胡乱表现。 会后的晚餐有些形式主义,但大家都不反感,毕竟每个人都是有社会需求的高级生物,聚餐能让大家彼此熟悉和增进感情,聚餐能让大家驱散孤独寂寞的空虚寒冷。 晚餐后的娱乐城一行倒是让大家非常开心。开心源于荒凉的孤独,开心也源于新奇的体验。 饭后的何繁鸟找到了独自在飞机中睡觉的秦蓁蓁。看着睡眼惺忪的秦蓁蓁,何繁鸟说到: “吃了没,秦姐?打电话也不接。” 秦蓁蓁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说到: “还没,睡着了,回去吃?”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蹲在机舱门口吸着香烟,说到: “一会八点钟去娱乐城玩,明天还要接几位新同事,嗯,也要领取一些新种子。你睡醒了就一起去生产中心的食堂吃点吧,一会我们一起去娱乐城开开眼。” 何繁鸟一根香烟还没吸完,秦蓁蓁就从机舱口跳到了地面,仰头盯着何繁鸟,说到: “小弟弟,给大姐头前带路。” 何繁鸟跳下飞机,回身看着飞机,说到: “飞机你弄懂了没?就这样开着舱门不用管?” 秦蓁蓁从裤兜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得黑盒子,嘴巴对着黑盒子说到: “保尔!关闭舱门休息了。” 秦蓁蓁话落,飞机的舷梯自动开始收缩,舷梯收缩之后,舱门也自动关闭。黑盒子也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 “保尔进入休眠状态,欢迎蓁蓁姐再次归来。” 何繁鸟伸手拿过秦蓁蓁手中的黑盒子,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方块,前后翻看把玩了一下就还给秦蓁蓁,嘴里调侃到: “再大点就一妥妥的黑砖头了!设计师的品味真够独特呐。” 秦蓁蓁把黑方块揣进裤兜,并排跟着何繁鸟往基地走去。十几分钟的路程,秦蓁蓁给何繁鸟简单的介绍了黑方块和飞机的操作方法,当然都是傻瓜式的语音命令而已,至于飞机该怎么飞都是那个叫“保尔”的智能系统独立完成,跟秦蓁蓁是一点关系没有。何繁鸟也跟秦蓁蓁传达了会议的精神,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传达的,就三件事。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何繁鸟跟着秦蓁蓁一起在地下基地的食堂又吃了一顿晚餐。之后,两人离开地下基地,开动基地外的最后一辆共享汽车,跟着语音导航向娱乐城出发。 娱乐城离生产调度中心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汽车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娱乐城是一座三层的圆形楼房,楼房的外层贴满五颜六色的墙砖,在两个半太阳的照射下,多姿多彩、熠熠生辉。 何繁鸟驻足车旁,不远不近的距离让自己观察的视角刚刚好。三层的圆形建筑,反射着七彩光辉,整个个泛光的建筑没有一点娱乐的低俗感,倒是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干净纯洁。 这是何繁鸟到月球半年多来第一次见到的高层建筑,何繁鸟很是激动,就像农村人初次进城一样,内心充满幻想和激动。秦蓁蓁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得平静,好似见怪不怪一般,陪着何繁鸟一起走进了娱乐城。 娱乐城内很大,地面的三层建筑之外是地下的六层建筑。整个娱乐城都是为人类交流娱乐而服务的:有巨大的舞池,也有整层楼的足球场;有各种棋牌桌游室,也有篮球排球的运动场;有灯红酒绿的酒吧歌厅,也有高端大气的沉浸式电竞房;甚至还有自由搏击的擂台…… 何繁鸟跟秦蓁蓁走马观花式的上上下下溜达了一圈,最终在地下四层的篮球场分道扬镳。秦蓁蓁回了地上三层的棋牌室,而何繁鸟则留在了地下四层的运动场。 第74章 跟着导航跑地图 秦蓁蓁在棋牌室玩了三个小时的麻将就被大汗淋漓、鼻青脸肿的何繁鸟找到。秦蓁蓁推倒麻将,跟一位有点年纪的中年人说了几句,就起身往楼梯口观望的何繁鸟走去。两人相遇,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娱乐城。 秦蓁蓁驾驶着汽车,慢条斯理地说到: “现在都凌晨十二点多了,我们去哪?” 何繁鸟把脑袋凑到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青肿的脸颊和眼眶。呲牙咧嘴地说到: “反正太阳都不落山,凌晨和中午有什么区别。我们直接去第二研究室领取新的植物种子,然后接上新的同事,回家里再休息也不迟。” 秦蓁蓁把汽车调到自动驾驶模式,让汽车自行带着两位不识路的人往第二研究中心驶去。而松开了方向盘的秦蓁蓁从何繁鸟的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给自己点燃一支。安静得看着车窗外的城市风景,享受着香烟带来的孤独。 何繁鸟见秦蓁蓁点了一支香烟发呆,烟瘾很大的自己也马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似是沉思的秦蓁蓁,说到: “怎么了?输钱了?” 秦蓁蓁没有回头,依然盯着窗外,看着那偶尔映入眼帘的低矮建筑。说到: “没赌钱,两机器人既没钱又厉害,打麻将也没了乐趣。” 何繁鸟一脸讶异,吹了一口烟气,稍微提高音量说到: “都是机器人?我以为是你的老相识呢。” 秦蓁蓁把夹烟的左手搭在车窗外,吹着微风,轻声说到: “那起身的老头是老李,二十三生产大队的,我们一起来的月球。其余两个都是机器人。 你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是跟真人打擂台了?” 何繁鸟咂了一口香烟,兴高采烈地说到: “嗯,打了一会篮球就散了。月球引力太小,各个都跟超人似的,起初玩玩还行,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 倒是自由搏击有意思,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随手拈来,你来我往的才有趣。就是水平差了点,被揍成猪头了。” 何繁鸟和秦蓁蓁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路上来回跑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一大包种子装进了专机保尔的身体内。 飞机的驾驶舱内,何繁鸟坐在副驾位抽烟。秦蓁蓁站在驾驶椅后面,对着空气说话: “保尔,启动飞机,目的地一号环形坑基地。” 飞机像老式的直升机一样,不需要助跑就能原地腾空起飞。一直晴朗的天空没有云层需要穿越,只有几片薄薄的云彩。在月面几乎看不出形状的云彩,只有到了天空之上,才能近距离接触到一丝轻雾。 大气的压力和阻力对于技术先进的保尔来说几乎等于没有。保尔先是低空飞行了一段,又在秦蓁蓁地要求下,飞到高空翻了一个跟头。抽完烟有些迷糊的何繁鸟,在保尔地翻身中连续摔了三次,鼻青脸肿的面容更加惨不忍睹,流着鼻血的鼻子都有些歪扭。人倒是在翻滚中清醒了过来。 何繁鸟怒目圆睁,一根手指插进鼻孔止血,另外一只手指着刚从地上怪笑着爬起的秦蓁蓁,嘴巴哆哆嗦嗦的蠕动了片刻,也没能骂出一声气急败坏的脏话。 怪笑着起身的秦蓁蓁,从刮破的裤腿撕了一片布条,团吧成一团给何繁鸟流血的鼻子塞住。然后像一位母亲一样抱住何繁鸟的脑袋,拍打着何繁鸟的后背,说着轻声细语得安慰话语。 保尔的飞行速度很快,何繁鸟鼻孔的鲜血还没止住,塞着鼻孔的布团还没取出,保尔就降落到一号环形坑里的飞机坪上。何繁鸟拿出手机,看了看导航的位置,大声问到: “保尔,你只能停到这里嘛?离目的地还有点远啊!” 智能飞机的声音在头何繁鸟顶响起: “是的,黄望舒队长。一号环形坑有交通管控,我们停放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其他没有交通管控的地方就没有要求,只要是平地,我都可以停靠的。” 何繁鸟从机舱口跳下,回头看着飞机说到: “秦姐,你和保尔在这里等着。我去领人去。” 何繁鸟说完,在手机导航的语音帮助下,花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离开飞机坪,又在导航的帮助下找到一辆皮卡车,驶往导航引领的方向。 一号环形坑很大,也很空旷。由于临近宇宙飞船起飞的地点,空中不时会有巨大的飞船起飞,消失在亮白的天空,钻进天空中唯一一块像是黑洞一般的夜幕之中。何繁鸟站在皮卡车的拖箱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由小变大或者由大变小的飞船,那些繁忙的飞船。心中不由地嘀咕: “月球有那么多人吗?有那么多物资和消耗吗?怎么飞船来往个不停……” 心中的疑虑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一个是自己能够想得清楚的。但心中的好奇是压不住的,总会不经意冒出脑海,又在无解中随风消散。 皮卡车自动行驶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一座围墙围着的院落门前。何繁鸟看了看手机时间,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小院的大门就被打开,一位哈欠连天的年轻人邀请何繁鸟进入小院,并陪着何繁鸟站在小院中等待。 年轻人擦了擦哈欠带出的泪水,拿起一台终端看了一眼,笑着说到: “稍等一会,黄队长。需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虽然大数据监控系统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但是还是需要人工确认一遍。而且,分配到你那里的人也需要一段时间。” 何繁鸟点了点头,揉了揉还有血迹的鼻子,说到: “好,怎么核实?需要我做什么?” 年轻人张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笑着把手中的终端递了过来,声音不高也不低地说道: “只需要写个密令签个字而已。” 接过终端的何繁鸟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青年,说到: “密令就是签名?” 青年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到: “就一程序,月球上有强大的监控和识别系统。我们在月球总共也就不到十万人的工作人员,都是信得过蓝星人,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何繁鸟把终端还给年轻人,并抽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年轻人接过终端,笑着摆了摆手,说到: “谢谢,我不吸烟。” 何繁鸟把递出的香烟放到嘴唇间,点燃香烟,说到: “不介意吧?” 年轻人笑着说到: “为月球增加大气成份的事情都是好事,哪来的介意一说呢。黄队自便,我上个厕所去。” 年轻人借着撒尿的机会遁去良久,长时间没有睡觉的何繁鸟则打起了哈欠。为了止住瞌睡,何繁鸟连续抽了三根香烟,不停得翻看着手机的时间,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到了三点二十五分,小院内的屋门才打开。 屋门打开,五女四男九个戴着手铐的人依次走了出来。而那位年轻人则跟着一位中年男人,最后一个走了出来,并对着何繁鸟大声说到: “不好意思啊黄队,手续有些繁琐。这九个犯人就是你的人了。” 何繁鸟上前几步,跟中年人和年轻人依次握了握手。然后看了眼一字排开站在小院中央的九人,笑着说道: “还需要别的手续不?” 中年人摆了摆手,轻声声说到: “没了,抓紧走吧。大半夜的,回去好好睡觉。” 何繁鸟抽出香烟,给中年人点了一支,然后转身看着院中拘谨的九人。说到: “院外有辆皮卡车,大家都出去上车吧。别想着跑,这里是月球,跑丢了就只能被饿死了。” 第75章 奥德彪和扎里娜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身体接触,有了亲密的举动。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快速升温,如漆似胶,难舍难分,即使片刻的分开,也是相思难耐,煎熬度日。 奥德彪和扎里娜的恋情就是这样,一次早餐中的密室相处,一次搂抱后的初吻。两人之间的恋情就突飞猛进,飞速的进入了热恋期。 热恋期男女的典型特征就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彼此眼中的对方都是完美无瑕,哪怕是缺点,也能在心中倒映出美丽的图案。热恋期的男女最忌分离,哪怕是短短的片刻,也让内心充满煎熬,如万千蚂蚁啃噬,浑身不自在。 二月份最后一个星期天早晨的初吻让两人突破了内心最后一点拘谨和忐忑,彼此瞬间就成了彼此最珍贵的伙伴,彼此迫不及待地想了解彼此,想拥有彼此。一天的时间就在彼此分享童年时光中度过,直到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光阴似箭、流年似水,弹指间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这一周的时间对于相恋的奥德彪和扎里娜来说却是蜗行牛步、度日如年。每日都在相思中煎熬,每夜都在手机电量耗尽中难眠。好在一周的时间总算熬了过去,又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足够二人相拥倾诉。 三月的第一个休息日正好是三月七日,夜空的繁星还未散去,清冷的微风就带着奥德彪来到了扎里娜的宿舍楼外。 在屋中等待的少女早已梳洗完毕,抓着两条新扎的短辫在书桌前发呆。手机铃声刚响了一声,电话就被等待的少女接通: “门开着,自己悄悄进来。” 得到回应的奥德彪满脸开心,被冻的发青的脸蛋也绽放出喜悦的红晕。奥德彪快步爬上楼梯,悄悄的走到303屋门口,鬼头鬼脑的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屋子。 屋门关闭,书包从肩头落到地板。鼓胀的白色羽绒服被奥德彪拉开,通红得冰手从怀中掏出两袋早餐。 奥德彪左手提着被蒸汽水打湿的一塑料袋包子,右手捏着两纸盒包裹的肉夹馍。青红的黑脸有一丝煞白,咧嘴傻笑的容颜更显憨厚和痴傻,电话中的巧舌如簧也再次变成笨拙得木讷,有些打颤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相见得愉悦: “早餐,扎里娜。饿了吧?” 抓着两条小辫的扎里娜,羞羞答答地抬眼看着进门的奥德彪。等日思夜想的男人映入眼帘,看见那被冻成憨傻样子的真诚笑容。扎里娜的羞涩突然就烟消云散,泪水不由自主的在眼眶中打转。 扎里娜松开双辫,快步走到奥德彪身前,伸手把奥德彪手中的食物接了过来,嘴巴中快速的说到: “冻坏了吧?快到被窝里暖暖。” 扎里娜把手中的早餐放到茶几上,转身盯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奥德彪。踮起脚尖,双手捧住奥德彪的脸蛋,双眼盯着奥德彪漆黑的眼珠。轻声温柔地说道: “傻瓜,都冻僵住了。” 奥德彪张开双臂,把冰冷的双手搭在扎里娜的腰间。双眼温柔,咧嘴无声地傻笑。 扎里娜松开捧着奥德彪脸颊的双手,然后抓住奥德彪搂在自己腰间的冰冷双手,后退着拉着男人进入了卧室。 扎里娜的双手由拉变成推,把奥德彪推坐到床边。一边拉开被褥,一边温柔地说到: “脱鞋,到被窝里暖暖。都被冻僵硬了。怪心疼得。” 奥德彪坐在床边,到嘴边的推辞话语变成了无声地憨笑。最后乖乖的脱鞋,钻进被窝。 扎里娜给奥德彪拉盖好被子,俯身在奥德彪冰冷得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有些娇羞的捂着脸蛋转身出门。 奥德彪平躺在扎里娜的被窝里,双眼似夜空中的繁星闪烁,青红冰冷的脸蛋也没了青色,只有内心的燥热让脸蛋变成炽热的红色。 奥德彪咧嘴无声地傻笑,双耳仔细地听着屋外的响动,内心猜测着扎里娜的行动:扎里娜去了客厅,扎里娜去了厨房,扎里娜在开火,扎里娜在烧水,扎里娜去了卫生间,扎里娜回来了。 奥德彪微微闭上双眼,睫毛间美丽的扎里娜已来到床边。 奥德彪以屁股为支点挪动了全身的位置,扎里娜也顺势钻进了被窝。 奥德彪绷直的身体轻轻颤动,扎里娜侧身,一条手臂搂住了奥德彪的前胸。 奥德彪憋着气,小心翼翼的呼吸。扎里娜把脑袋贴到奥德彪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帮助奥德彪取暖。 奥德彪感觉全身都麻痒难耐,似乎有电流在不停地刺激全身。奥德彪向左侧翻身,睁开双眼,跟瞪大着眼睛的扎里娜对视。 一周离别的思念在相互对视中爆发,相互不躲闪的眼神在激情交流,似乎是各自诉说着相思的苦。 人的行动是受什么支配的呢:理性的大脑分析?情绪化的大脑左右?还是肉体本能的需求支配? 两个相恋相爱的人,彼此之间的肢体语言是一致的,是不约而同的一致,是心有灵犀的一起。至于支配肢体行动的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命运才能知道答案。 奥德彪的双臂抱住了扎里娜的上半身,同一时间,扎里娜的双臂搂住了奥德彪的腰身。两人不约而同,同时发生的动作,似乎是演练过千百遍一样,那样的自然而又默契。 肉贴肉冻不透,肉贴肉也暖的快。奥德彪和扎里娜地相互搂抱驱尽了清晨的寒冷,而相互无言的对视又让彼此更加贴近,直到纠缠在一起。 嘴唇之间的碰撞像是蝴蝶和花瓣的接触:一个羞涩的欲拒还迎,一个谨小慎微的试探索取。 唇瓣轻轻开合,像是盛开的花朵,娇羞不语。唇齿交织,又似乎是在协奏琴瑟和鸣的动耳乐章。 男女二人,两唇在不断追寻,在不断递进,最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相互吸吮又相互封印,最终沉浸在浪漫、柔美的氛围之中。 开水壶的跳闸声没有打断双唇的纠缠,而微波炉接连不断的提示声却让双唇无奈地扯出了丝线。扎里娜擦了擦嘴巴,揭开被子溜下床铺,娇笑着说到: “早餐热了,起来吃早餐了。” 奥德彪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憨憨地说着温柔的骚话: “我只想吃你,吃你的口水和嘴唇。” 扎里娜羞红着脸,伸手拍打了奥德彪一下,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要脸”,然后快速的从卧室逃出。 躺在床铺的奥德彪,伸出舌头,沿着嘴唇轻轻的舔舐了一圈。然后咂巴着嘴巴,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品尝,品尝那回味无尽的美味。 扎里娜泡了两杯热茶,茶叶还是自己特意用积分兑换的绿茶。然后又把微波炉中的早餐端到茶几上,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抱着被子意犹未尽的奥德彪,大声喊到: “起来吃饭了。” 奥德彪翻身而起,套上白色的运动鞋就奔出了卧室。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等自己过来的扎里娜,一边把臃肿的羽绒服脱下,一边笑着说到: “稍等一下,给你准备了蛋糕。” 奥德彪从书包中拿出一小盒雕刻有玫瑰花图案的蛋糕,温柔地递到扎里娜眼前,浪漫而又温柔地说到: “亲爱的扎里娜·埃莫马利同志,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旧人类有个传统习俗,送玫瑰代表浪漫和爱,这是我奥德彪对你的一片赤诚之爱。” 扎里娜双手捧起蛋糕,看着突然跪地诉说的奥德彪,辛福的手足无措的扎里娜又不争气的流出了泪水,幸福的泪水。 第76章 玫瑰蛋糕 玫瑰花有不同的颜色,不同颜色的玫瑰花代表着不同的情感和祝福。红色的玫瑰寓意热情的爱恋;白色的玫瑰寓意对纯洁和清纯的赞美;黄色的玫瑰花代表着感激和美好的祝福;粉色的玫瑰花代表感恩和欣赏;紫色的玫瑰代表着浪漫、自由的爱情。 或许,玫瑰花还有其它的颜色,但都离不开对美好情感的向往和祝福之意。当然,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少年少女自然不懂其中的意味,只是从书中知道玫瑰代表着爱情,更何况是蛋糕上刻画的玫瑰。 扎里娜双手捧着刻画着红色玫瑰的小蛋糕,面带开心的微笑,眼含幸福的泪珠。声音颤抖似是哽咽,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词句: “谢谢,我真开心!” “谢谢,我真开心!” 单膝跪地的奥德彪没有等到搀扶的双手,只能自己起身,抱住开心到一直流泪的扎里娜,低头亲吻扎里娜流泪的眼睛,品尝着泪水淡淡的咸味。 隔着茶几的扎里娜任由奥德彪舔舐自己的脸颊,吮吸自己的眼泪。双眼轻轻的闭合,嘴唇使劲地嘟起,似是赏赐又似期待。 奥德彪在扎里娜嘟起的嘴唇上,浅尝辄止一般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然后松开搂抱的双手,温柔地说道: “吃早餐了宝贝。” 说完,又爱怜地刮了刮扎里娜小巧的鼻子,直视着刚刚睁开的蓝宝石眼睛,开玩笑似地说道: “真是个贪婪的小宝贝!” 扎里娜娇嗔着瞪了一眼奥德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到茶几的一边。温柔地说道: “一起吃吧,都凉了。” 扎里娜娇嗔地瞪眼对于奥德彪来说就是眉飞色舞的媚眼,浑身似过电般打了一个激灵的奥德彪,绕过茶几坐到扎里娜身旁。两人就这样,一起安静地品尝美味的早餐。 晨光初现,朝霞如诗。爬过山头的太阳放射出绚烂的光明,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点亮温馨浪漫的小屋。满心都是欣喜和浪漫的扎里娜,抬手拍打了一下伸向蛋糕的黑手,嘴里嘟囔着说到: “你想干什么?” 奥德彪缩回探出去的右手,顺手又拿起一个包子,憨笑着说到: “昨天就买的,再不吃就坏了。” 扎里娜喝了一口泛着绿光的茶水,拿着蛋糕起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晒朝阳。双眼爱怜的盯着手心中捧着的小蛋糕,细语柔声地说到: “傻瓜,这是你我爱情的玫瑰。吃了多可惜。” 奥德彪端起茶杯,咕咕咕地喝了几大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朝霞中清纯圣洁的扎里娜,说到: “那就是吃的,放久了就会坏掉。你喜欢的话,等到春天开花之时,我天天给你采摘。” 扎里娜冲着奥德彪翻了个白眼,犹豫了一下,继续捧着蛋糕欣赏。 奥德彪起身,走到窗边的扎里娜面前,单膝跪地,把扎里娜手中的蛋糕盒子拆开。食指抹掉蛋糕上的红色玫瑰,然后抬起被红色奶油包裹的食指放到扎里娜的嘴唇边,双眼盯着扎里娜,真诚地说到: “我的爱愿化作奶油,愉悦你的味蕾。爱你的玫瑰愿化作美味的食物,占据你的内心。” 扎里娜张开红唇,洁白的牙齿和酥嫩的舌头一起把浓浓的爱意舔舐,抬高些许的太阳,用自己的光芒记录着浪漫的画卷。 奥德彪收回食指,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整块蛋糕,轻轻地递到扎里娜嘴边。 扎里娜的脸蛋爬满红晕,蓝宝石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小嘴使劲地张开,薄薄的红唇挡不住整洁的牙齿。双唇闭合,蛋糕就被叼到了嘴唇之间。 扎里娜上身前倾,嘴巴前沾满奶油的蛋糕碰到奥德彪仰头的鼻尖和嘴巴。双眼戏谑地盯着奥德彪的黑眼珠,羞红的额头渗出细腻的汗液。 奥德彪张开嘴巴,一嘴咬住蛋糕的另一端。 松软的蛋糕摇摇欲坠,似要断裂。两头的嘴巴无声地向前蠕动,快速地把蛋糕吞噬。蛋糕没有来得及坠地,两个不断接近的嘴巴就消灭了本就小巧的蛋糕。 蛋糕化作美味流入胃囊,两个凑到一起的脑袋却不愿分开,嗤嗤地吮吸声在屋中响起。 三月的太阳是越来越勤快了,一大早就爬上山头,照亮着清冷的大地,偷窥着早起活动的人类。 扎里娜沉重的屁股离开了座椅,双手捧着奥德彪的脑袋轻轻用力。 奥德彪随着扎里娜双手的力道起身,但发麻的左腿却不让自己如意。两次用力之后,左腿倒是站起,但发麻得无力感又让自己站的不稳当,上身前倒,把扎里娜压到玻璃窗上。 宿舍的玻璃很牢固,足以承受两个人纠缠的力量。扎里娜在后退的过程中松开了捧着奥德彪的双手,双臂随着向后的动作自然打开,像一幅画一样贴在玻璃窗上。 单腿不稳的奥德彪,俯身贴在透光的玻璃窗上,身下正好压住后靠的扎里娜。抱着扎里娜腰间的双手快速分开又合上,从腰间分开,又捧住即将分离的脑袋。 咂咂咂的吮吸声继续,画面中的动作发生了改变。 许久之后,奥德彪张开双臂,双手撑在玻璃窗上剧烈地喘息,贪婪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发麻得左腿不知几时已经好了,而发麻得舌头却有些僵直。 扎里娜双手揉着自己的腮帮子,薄薄的嘴唇变得有些红肿。蓝宝石的眼中尽是妩媚和哀怨,轻声温柔地说到: “傻瓜,坏傻瓜。嘴巴都肿了。” 奥德彪收起支撑着窗户的双手,擦了擦嘴角和下巴上的水渍。有些木愣的嘴巴说出变调的话语: “你差点吃了我的舌头,现在还没什么知觉呢。” 扎里娜听见奥德彪被迫变声后怪怪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刚开始还有意憋笑,等奥德彪再次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不真切的话语之后,扎里娜就彻底地笑开了,从无声地娇笑到轻声的嗤嗤,从抖动肩膀的轻笑到前仰后合的大声浪笑。 笑容是可以传染的,奥德彪明明知道扎里娜在笑自己,笑自己古怪的声音,但也忍不住跟着扎里娜一起笑了起来,只是不舒服的舌头没让自己笑得更加大声而已。 大笑可以活动身体,大笑可以放松肌肉,大笑可以让人松软无力。浪笑的扎里娜被自己的笑声融化,松软的身体贴到奥德彪的身上防止自己地跌倒。 奥德彪左手搂着扎里娜的肩膀,弯腰俯身,右手搂住扎里娜的双腿,轻轻一用力就把笑软了的扎里娜抱起。 扎里娜抬起双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然后又自然地把双手绕过奥德彪的脖颈。就这样,一脸幸福地躺在男人的怀里,享受着妩媚多情的阳光。 情到浓时难自已,爱到深处皆本能。少男少女的恋爱就是这样,动情之时就是天荒地老不思考,放纵基因任自由。一切都脱离理智和思考,任由自私的基因和原始的本能来操纵身体,描绘爱情的唯美画卷。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低头品尝蓝宝石眼睛溢出的泪珠,低头品尝太阳晒出的细密汗液。低头亲吻像红苹果一样的脸蛋,低头亲吻像红樱桃一样的嘴唇。 扎里娜静静地躺在奥德彪的怀里,随着奥德彪缓慢的行走而自然起伏。静静的体会嘴唇的轻柔和狂暴,静静的体会舌头的丝滑和清凉。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走进了卧室,情浓之时就是在时光中流逝的本能: 一个衣衫凌乱平躺在床铺上,一个侧跪床沿深情俯视;一个粉腮微笑暗含羞,一个多情炽热欲脱衣;一个迷离眼神有风骚,一个赤膊俯身舔香汗…… 奥德彪的嘴唇游走在扎里娜粉嫩的脖颈上,一只手笨拙的尝试剥开纽扣。正在此时,屋内响起了敲门声,扎里娜眨了眨眼睛,抬手捧住奥德彪的脑袋,双唇再次贴合蠕动在一起。 敲门声没了,手机的铃声却再次响起。扎里娜装作充耳不闻,继续索取奥德彪的汁液。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起,终究成功地打断了两个情浓欲行兽事的少男少女。 第77章 情浓之时皆是吻 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最是温柔,当然也是分时节的八九点钟。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最柔情,当然也是分人群的太阳。 奥德彪和扎里娜的激情嬉戏被不识趣又执着的艾努拉破坏。扎里娜很愤怒,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亲热的笑脸接待了自己的好闺蜜。 艾努拉也不是不识趣,等进屋看到奥德彪之后,就一脸恍然大悟后的不自在,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匆匆离去。 被搅扰了兴致的热恋男女,在一番收拾之后就离开了宿舍。踏着石径小路,沐浴着温柔的太阳,牵着手走到公交站台。 公交车晃悠着从眼前驶过,没能追到这一站公交的二人也没有生气在意,互相在公交站台拥抱,轻声诉说着说不完又没营养的话语。 扎里娜的双臂从奥德彪敞开的羽绒服中伸进,双手紧紧地搂着奥德彪的腰身。双眼眨巴着,嘟着嘴巴说到: “艾努拉真讨厌,没完没了的打电话。没接你就别打了呗,还站在门口打个不停。真讨厌!” 奥德彪用双手捧着扎里娜的脑袋,漆黑的眼珠盯着扎里娜蓝色的眼珠,憨笑着,认真聆听扎里娜地吐槽。嘴中也不断的嗯嗯,表达自己跟扎里娜是同样地想法。 扎里娜批判完自己的闺蜜后,又转了话题,问到: “都说男生的宿舍很脏乱,你的宿舍不会跟狗窝一样吧?” 奥德彪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在扎里娜得再次追问下才回答到: “我的宿舍很干净的。再说,学区哪有狗窝?” 扎里娜用右手挠了挠奥德彪腰间的细肉,娇笑着说到: “学区有狗窝的,不过都是人工搭建的标准狗窝。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奥德彪低头亲吻了扎里娜额头一下,拉出扎里娜伸在自己衣服里面的手,往停住的公交车走去。 公交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奥德彪和扎里娜两个人。奥德彪牵着扎里娜的手坐到正对后门的椅子上。而扎里娜则前后看了看,然后搂着奥德彪的脖子坐到奥德彪的双腿上。 公交车晃悠着,一路把这对亲亲我我不害臊的少男少女拉了四站路,然后迫不及待的把没羞没臊的两人送下公车,欢天喜地的一溜烟驶向远方。 热恋中的男女似乎都没有疲惫感,相互挽着胳膊叽叽喳喳的能走好久,走好久也不觉得无聊和累。 不到十点钟,奥德彪和扎里娜就下了公交。两人又徒步去了物资配给中心,奥德彪用自己知识问答赚取积攒的积分给两人购置情侣衣服。十二点钟时,两人又徒步到食堂,享受了美味的午餐和饮品。一点钟时,两位不知疲惫的热恋情侣才回到奥德彪的宿舍。 就像类人猿喜欢用梳理毛发来表达感情一样,人类喜欢通过亲吻来表达彼此的爱意,这可能是进化的逻辑之一吧。总之,接吻是一对恋人之间表达情感的最直接方式之一,接吻凝聚着两个人间的情感,这种情感的交流往往会让双方身处其中的人感到无比甜蜜。 奥德彪和扎里娜回到了奥德彪的宿舍,新的环境对于初来的扎里娜来说充满了新鲜感。特别是,新环境还是独属于自己爱人奥德彪的宿舍之时,这种新鲜的好奇感就更加强烈。 扎里娜没有一点怯生,自来熟一般,进屋就脱掉了外套、鞋子,也不嫌弃地踩着奥德彪的拖鞋就开始满屋子查看。 奥德彪也脱掉了外套和鞋子,光着脚丫开始烧水,并不断地给扎里娜做着解答,解答扎里娜内心好奇地疑问。 六十平米的房子很小,扎里娜很快就浏览了一遍环境布局都相当熟悉的屋子。然后亲昵地抱住奥德彪的后腰,脸蛋贴到奥德彪的后背发腻。 奥德彪拖着抱着后腰的扎里娜,慢腾腾地挪到书房门口。 扎里娜松了松紧搂的双臂,像小孩子绕大树一样扭到了奥德彪的胸前,面对面抬头,嗲声嗲气地跟奥德彪撒娇: “我要” 奥德彪扶着女人微微后仰的腰身和后背,憨态可掬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故意问到: “要什么啊?宝贝” 扎里娜松开搂着奥德彪的手臂,双手我成小拳,轻轻地捶打着奥德彪的前胸。扭动着完全被奥德彪用力搀扶住的腰身,娇声嗲气地说: “你真坏!你真坏!你明知故问。” 奥德彪挺直弯曲的腰身,向后依靠到书房的门板上。被搂扶的扎里娜也随着奥德彪身姿的变化而变化,变成趴在奥德彪的前胸上撒娇。奥德彪松开扶着扎里娜后背的左手,轻轻捏住扎里娜的下巴,往高抬了抬,然后专注的俯视扎里娜的眼睛,嘴巴则继续逗弄调侃道: “哪里坏了?你要什么啊宝贝?” 扎里娜撅起嘴唇,双眼眨巴了几下,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子,嗲声嗲气地说到: “你就是坏!” 奥德彪捏着扎里娜下巴的手指蜷缩了两根,剩余的拇指领着中指和食指沿着扎里娜的下巴开始抚摸,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扎里娜的脸蛋、脸颊、眼睛、眉毛,直到最后用三指捏住扎里娜的右耳,轻轻地摩挲。 扎里娜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男人地摩挲和轻抚,感受着电流划过的刺激感,感受着好似沐浴在温暖阳光中的幸福感。 奥德彪松开了搂着扎里娜后腰的右手,沿着扎里娜的后腰摸到扎里娜肥嫩的屁股、酥软大腿,然后掉头一路向上。右手轻抚过柔嫩的香肩,轻轻触摸着洁白的香颈,慢慢地抚摸到扎里娜的下巴和脸颊,最终停留在扎里娜微微张开的嘴唇间。 扎里娜面露潮红,娇喘连连,微微张开的红唇任由奥德彪左右抚摸。扎里娜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上下浮动,不断的摩挲着男人的前胸、后背,最后变成搂住男人的脖颈。嘴巴里的香舌也不断探出,不断地挑逗嘴唇边的手指,嘴巴无意义地呻吟着,偶尔奔出娇喘的“想要”声。 可能是扎里娜踮起脚尖的凑近,也可能是扎里娜搂着脖颈的凑近。扎里娜和奥德彪的脑袋逐渐凑近,最终歪头咬合在一起。 接吻有很多种:有温柔的吻,羞涩的吻,热烈的吻,兴奋的吻,性感的吻,饥渴的吻,等等。嘴唇是感觉神经元分布最为密集的部位。接吻的时候也会触及舌头、鼻子、脸颊。因此,接吻主要涉及触觉、嗅觉、味觉,视觉和听觉。 扎里娜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温热的水塘之中,那种溺水的窒息感和温热的安全感同时存在,那种矛盾的刺激感让自己欲罢不能。 如果说嘴唇地贴合是美味的开始,那么舌头地纠缠就是灵魂的升华。奥德彪和扎里娜两人如痴如醉的亲吻,不断地交换气流和唾液,直到全身都冒出热气腾腾的汗液时,两人才仿佛力竭,全身疲软地大声喘息。 奥德彪靠着屋门,岔开的弯曲双腿支撑着疲软的身躯。扎里娜无力的趴在奥德彪的前胸,双手无力地搭在男人的双肩上喘息。 扎里娜用脸颊摩挲着奥德彪湿透了的毛衣,嘴巴轻声呢喃: “我爱你,傻瓜!” “我爱你,傻瓜奥德彪!” “我要吃了你,我还要,还要亲吻你的嘴唇,吮吸你的舌头……” 扎里娜地呢喃声再次点燃了奥德彪的激情,奥德彪一把抄起扎里娜的双腿,抱着女人放到两步外的书桌上。双手紧紧固定住满脸潮红,妩媚多姿的脸颊,张嘴再次压住女人的双唇,咂咂咂地咬合和吮吸声再次响彻小屋。 第78章 拍摄结束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任何阶段,物质生活或肉体需要的生活本身都不能给人们带来满足。人类似乎从来没有长久地感到心满意足过,人类容易对自己的幸福熟视无睹,忘记幸福或认为它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不再认为它有价值。 对许多人来说,即使是最强烈的快乐最后也会变得索然无味,失去新鲜感。只有体验了失去、威胁、困扰、甚至是悲剧的经历后,才能重新认识到它的价值。 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有不同,但幸福的共性特征之一就是近在眼前而又不可得地努力追寻和竭尽全力之后得稍纵即逝地获得体验。不能得到是遗憾,容易得到反而不会珍惜,就像驴子头前挂的胡萝卜,没有就不幸福,有而不得也不幸福,只有近在眼前可看而偶尔又可以触碰得到才会有幸福的体验感。 简单说来,人类很难拥有幸福感。或者说,幸福感是追寻的过程,得到的瞬间。而一直拥有的需求满足会被逐渐淡化成理所当然的没有价值,只有等失去之后才会懊恼和遗憾。 方欣怡和丐帮中的老人都是这样的人类。老人是因为失去了太多曾经拥有的东西而失去了幸福的感觉,方欣怡是因为还没有得到可以失去的东西而孤独寂寞。他们现在唯一的幸福感就是追求别人的认可,来自熟人、同类的认可,来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的认可。所谓追求成功和获得金钱只是被认可的一种标准和工具而已。 公元2051年3月24日。元宇宙内的天空格外明亮,比现实世界的天空更加明亮。薄薄的云彩像白色的棉絮一样点缀着蓝天的角落。当空的太阳稍稍偏西,把大树的影子稍微拉胖。 丐帮全员二十四人全部到齐,散落在大树的周围。每个人都梳洗得干干净净,穿着得整整齐齐,只有或站或蹲的姿势和随意选择的位置让整体上看起来有些凌乱。这些凌乱夹杂上喜笑颜开的喜悦,就变成了另外一番画面,一幅幸福的艺术画面。 堂主洪阳卷起衣袖,赤裸着黑红的小臂,双手拿着两卷剧本纸页冲天举起,大声地,激动地,挥臂宣讲道: “新剧地拍摄圆满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感谢张小花帮主!感谢田知许导演!感谢两位长老!感谢……” 洪阳热情澎湃地演,一连串的感谢还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打断演讲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几位蹲在树荫下的老乞丐,以李雷打头,一起大声地止住了洪阳声嘶力竭地呐喊感谢声。 李雷抱着双臂大声嚷嚷: “洪老弟,新剧名字叫啥啊?” 跟着一起起哄应和的也七嘴八舌地嚷嚷到: “对啊,新剧叫什么名字啊?” 洪阳捋了捋小臂,满脸兴奋的潮红褪去了些许。手背在额头擦了擦,一脸无奈地看向背靠另外一棵大树的张小花,嘴巴蠕动着像是在祈求,可惜嗡嗡嗡的嘈杂交流声掩盖住了洪阳的求助声。 张小花摸着胡须对洪阳点了点头,似乎是回应也似乎是鼓励。 得到信心鼓励和加持的洪阳,大声地咳嗽了几下,见效果不明显。又站到了一把椅子上,双手使劲地拍打了几下。 老乞丐们的吵闹声低了下来,都抬头看向烈日下炙烤的洪阳。 洪阳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才大声说到: “新剧的名字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最后由帮主定夺。大家这样吵吵闹闹的不成样子,我看不如这样。 大家每人都起一个名字,最后由帮主定夺,如此可好。” 公园里,树荫下,原来嘈杂的吵闹声没了,只有一个个单独地发言。 田知许看着一帮原来跟老流氓和多嘴妇女一般的乞丐们,突然变成胆小谨慎的小学生样子,内心一乐,笑容也绽放到苍白的瘦脸上。田知许拿起脚边的扩音喇叭,碰了碰张小花的胳膊。 张小花拿起扩音喇叭,走到站的直溜溜,结结巴巴发言的王卫红身旁。拍了拍王卫红的肩膀,笑着用扩音喇叭说到: “瞧你们一群没出息的样子,私下各个都能神吹海侃,单独发言又都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得,没有一点出息。” 张小花拿着扩音喇叭,沿着树荫的边缘踱步一圈,给每一位帮众都来了一个排肩的礼仪招呼,然后走到唯一站在烈日下的洪阳身旁,左手搂着洪阳的肩膀,右手拿起扩音喇叭开始说话: “新剧拍完了,这是大家的功劳。至于以后的流量和反响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就两件事: 一是庆功宴,大家辛苦了三月,也该好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了。 二是新剧的收尾工作,也就是起名和剪辑。 起名我们就按洪堂主的意思办,方法变一变,每人用纸写一个名字交给我,最好署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由洪堂主和田导演各自选取一个自己中意的新剧名字,我再从剩余的名字中抽取三个,算是命运选择的名字。最后这五个名字由大家一起投票定夺最终的新剧名称。 至于剪辑的事情,大家就踊跃报名,最后由我指定报名后的两个人负责剪辑就是。人太多,七嘴八舌的主意随多,但也影响剪辑者的决策。所以两个就够了。” 张小花把扩音喇叭从面前挪开,擦了擦被太阳晒出的汗水,拉着洪阳来到树荫下。然后把扩音喇叭丢到地上,看着蹲在地上的李维汉继续说到: “李长老,领几个兄弟去买些烟酒饭菜过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张小花又拍了拍洪阳的肩膀,说到: “洪堂主,你带几个人负责把设备和道具搬回仓库。” 事情在张小花三言两语的安排下变得井井有条,忙碌的人还是那些闲不住的人,清闲的人依然是那些不安排就不会主动干活的懒人。 张小花凑到那堆自己喜欢的懒人中间,接过杨振宇从裤裆中掏出的最后一根香烟,侧头让一脸谦卑又眼带羡慕和贪婪的姬京香点燃香烟,美美的吐了一口烟气,挤开王卫红坐到杨振宇的身旁。瞅了一眼抠脚的吕瓮侯,说到: “吕大仙,从精神病院学到什么新知识了?给大家讲讲。” 吕瓮侯哼了一声,继续扣着脚丫子说到: “老爷子我不是精神病,放到过去算是哲学家。你丫的臭嘴,愣是让我变成了精神病患者,人言可畏呐!谎话千遍即为真呐。古人诚不欺我啊!” 张小花把嘴中的香烟抽了出来,掉过烟头,把烟屁股朝着吕瓮侯的方向送去。 吕瓮侯见状,赶紧把扣着脚丫的手抬起,一脸欣喜的往张小花跟前爬了几步,接过香烟又盘膝坐好,美美地咂了两口香烟,然后把香烟递给一脸稀罕的马老实。说到: “精神病院里我是真没去进修过,民间的传闻我倒是又探听到不少。 蓝点星的大基建改造工作,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原来还没有完全纳入人类议会统一管理的最后区域,中非的一些顽固人类国家和原始部落将被人类议会用暴力的方式征服和改造。” 马老实原来是个中学老师,光棍一个。后来在元宇宙中认识了丐帮这帮老头,由于话少就被叫成了马老实。马老实把烟屁股递给了旁边的王卫红,吐了一口烟气,皱巴苍老的脸上有了难看的笑容。 张小花轻咳了一声,等吕瓮侯止住话语组织语言之时,开口说到: “马老实,你也讲讲呗。” 马老实咧嘴一笑,慢吞吞的说到: “吕疯子说得也都是公开的新闻,非洲最后那些不懂事理的国家和部落确实得用暴力来解决,也早该用暴力解决了。” 第79章 蓝点星和元宇宙 吕瓮侯刚组织好的新得话题语言,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马老实重复自己的话题再次拉了回来,只能暂时放弃自己新观察和思考的问题,回到原来的话题反驳道: “人类文明发展是有多样性的,每一个国家,每一类宗教,每一种文化都有自己发展过程中积累的独特内涵。我们不能用最简单的暴力方式来打断和同化他们,只有潜移默化的交流和交融才是最好的方式。而暴力,可能让我们失去太多观察研究和对比思考的过程,或许会因此错失很多能解开根本问题的现象。” 马老实似乎对这类话题比较感兴趣,就此跟吕瓮侯讨论了起来。也不算是讨论,只是内心的一些凌乱思考和感叹而已。马老实也盘起双腿,声音嘶哑又低沉,说到: “文明的出现和发展是有不同的分支,这一点毋庸置疑。仅仅就我们蓝点星的人类文明来说,我们蓝点星人类的文明是趋同的,而不是不同分支文明的共同出现。所以,在我看来,那些顽固的阶级国家和部落本身没有什么观察和研究的价值,留着他们就是对全体蓝星人类的犯罪。 那些顽固的阶级国家更不可能发展出其他的文明分支,因为我们所在的蓝点星本身就固话了他们的发展路径,而我们人类作为个体羸弱生物中的一员,只能像蚂蚁一样团结起来才可以不断探索和前进。 我还是支持议会此次决议的,人类就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像一级宇宙文明迈进,像那种只在分配端建立制度的剥削文明就应该彻底地粉碎在历史的尘埃中。” 杨振宇嘎嘎嘎的笑了几声,说到: “没想到,马老实居然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思想境界如此之高,佩服佩服!” 张小花抬手拍了杨振宇的脑袋一下,满脸胡须让瞪人的双眼看起来更加凶狠。张小花摸了摸胡须,说到: “怎么滴,老杨你以前也跟曹旺那老小子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还他妈的敢嘲讽老马同志。” 坐在外围唯一椅子上的曹旺向张小花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红润的脸上全是不开心得厌恶。 后背被浓痰打到的王卫红,起身走到曹旺身边,朝着曹旺的面门吐了一口浓痰,一脸挑衅地盯着曹旺。 站在外侧听老头们辩经的田知许,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地看向中间的张小花。 张小花稳如老牛一般,抬头兴奋地瞧着外圈的乐子。见两个老头都跟怂包一样没有干起来,张小花摇了摇头,说到: “没劲,吕疯子!换个话题讲讲。” 吕瓮侯扯了扯下巴下几根胡须,摇头晃脑地思考了片刻,才说到: “最近还真有个新发现,估计着手研究的人不会少。 蓝点星的大基建已经开始了,主要是从两极开始。随之就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大家都知道,元宇宙和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蓝点星的建设必然会投影和反射到元宇宙之中。现在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元宇宙地变化跟不上现实世界地改造,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投影和反射到元宇宙中。这种现象的出现,好像能说明元宇宙在向独立的空间世界进化,具体是不是,还没有定论。” 张小花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脸懵逼的看着对面几位认真思考的老头。犹豫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站在外侧的田知许。见田知许也是一副思考的样子,张小花才开口问到: “难道元宇宙不是由人类创造的?不是人为操控的?这种延迟应该可以理解的吧,毕竟大家都很忙的。” 马老实抬头看了眼张小花,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像张小花的无知是理所当然一样。马老实清咳了一下,说到: “元宇宙本身是人类创造的虚拟世界,元宇宙中的蓝点星上的一切,起初都是人类一比一复刻构建的。 大概十几年前吧,人类的脑机技术突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类进入元宇宙之后,元宇宙就逐渐脱离了人类的主动干预,它开始自主的加载现实世界中的一切,而这种加载是瞬间的。就像天气地变化,温度地变化,这些随时都在变化的数据,元宇宙和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清楚。让吕疯子给你讲吧。” 吕瓮侯扯了扯下巴上的胡须,笑吟吟地说到: “这么说吧,你可以把元宇宙看成一个独立的世界。但也不完全独立,他跟蓝点星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我们姑且称之为量子纠缠。 蓝点星上的客观存在和元宇宙中的客观存在是相互的量子纠缠态,一个发生变化另外一个瞬间也会发生变化,而且这种变化是确定的变化。 而在这种客观存在中有一些特殊的客观存在不在这种量子纠缠范围之内。而这种特殊的存在就是生命本身,就像我们人,其他的动物,还有一些特殊的植物,等等。” 张小花起身,一脸懵逼不解之后的不耐烦样子,拍了拍吕疯子的脑袋就跨步离开。嘴里嘟囔着说到: “你们继续,我撒尿去。” 张小花走进耀福大厦的大门就开溜下线了。 摘下智能头盔的方欣怡翻看着手中的智能头盔,好像思绪万千实则脑袋空空。就像蚂蚁看到顽石中蹦出猴子一样,脑袋早就没了思考的脑容量。 一阵嗙嗙的敲门声把方欣怡从脑袋宕机的呆愣中拉醒,方欣怡起身拉开屋门,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转身往厕所跑去。 走进屋子随手关了屋门的田知许,追着方欣怡的脚步也来到了卫生间。 田知许斜靠在卫生间的门框边,看着抖动了一个激灵,嘘嘘结束的大胖子。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烟瘾发了吧?” 方欣怡把运动裤提起,走到洗手台前洗手,瞥了一眼站到马桶前的田知许。皱着眉头洗完手说到: “你他妈的不会在自己屋子解决啊,一泡尿你还要憋到我这里来!” 田知许侧头,对着走出卫生间的背影尴尬得笑了笑,说到: “习惯了,主要是没烟了。” 方欣怡走到落地窗前,习惯性的瘫坐到地板上,看着窗外的烈日晴空,摸着胡须沉默不语。 田知许从茶几上拿起一包香烟,走到落地窗前的那把座椅前。先是给方欣怡发了一根香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才坐下,美美地抽了一根香烟之后,田知许开口说到: “元宇宙就是一座巨大的实验室,它本质上是在研究这个宇宙的终极奥义。也就是哲学意义上的唯心和唯物。在研究这个宇宙的底层逻辑究竟是可知的还是不可知的。在研究客观存在和虚拟想象之间的关系的实验室。” 方欣怡踩灭了手中的烟头,揉了揉柔顺干净的头发。说到: “你在说真假的问题是吧?我很难理解你的讲法,更不能理解吕疯子的说法。感觉都是瞎扯淡一般,漏洞百出而又似是而非,但内心又觉得你们说的都是对的。” 田知许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又给方欣怡扔了一支。冒了几口烟气之后,才说到: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这些话本身就不是我思考和理解出来的语言。 元宇宙建立之初本来就是一个虚拟的数字信息储存的数据库,不过储存的数据都是有关蓝点星的一切已知数据而已。 后来之所以变成实验室,就是因为元宇宙有些失控了,也不能说是失控,我们人类还是有能力用最简单的物理方法彻底地毁灭元宇宙的。 只能说,元宇宙有了自己独自、独立运行的规则,但是能量还是需要我们人类提供的电能才能得以支持它的运行。” 方欣怡翻了翻白眼,点燃香烟侧头看向窗外,随意地听着田知许自己也讲不清的信息或者知识。 田知许又咂巴了几口香烟,理了理思绪接着说到: “这么说吧,吕疯子没有说错。元宇宙的变化源于人类意识的大量进入,也就是说,人类的意识或者灵魂本身具有改变世界的能力。而意识本身又是一种唯心的形而上的理论……” 第80章 丐帮聚餐(一) 有人话很多,可能是因为脑袋空空而寂寞的废话;有人话很少,可能是因为脑袋空空而孤独无言。人之所以话多,要么是空虚寂寞的废话,要么是感兴趣话题的兴奋。 话不多的田知许说了许多话,许多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废话,废话连篇倒是把自己讲地激动了起来,可能是废话中有了新的见解吧。 话不多的方欣怡没有说几句话,即使想附和也没有出声附和。田知许滔滔不绝地思辨话题让方欣怡如坠云端,摸不清头绪,干脆来了个一言不发。 天空的太阳在田知许的絮叨中逐渐偏西,悄悄地把半边脸藏到了另外一栋楼的脑后。屋内缭绕的烟气已经让方欣怡咳嗽了好几次。方欣怡起身,拍了拍田知许的肩膀,咳嗽了几声,说道: “该上线了,那帮老头已经骂娘了。” 田知许捂着嘴巴连续地咳嗽了几声,等方欣怡打开卫生间的换气扇才起身离去。临别前也不忘在方欣怡的卫生间再留一泡黄色的尿液。 方欣怡一脸嫌弃地看着离开的身影,直到屋门从外面关闭,才走进书房。 元宇宙内,夕阳开始灼烧天边的云彩,耀福大厦的身影已覆盖大半个楼前公园。张小花从耀福大厦的旋转门走出,穿过石径小路来到离开前的人堆之中。走时还是七八个吹牛的老头,回来时已经是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二十多人。 张小花拿起一瓶红酒,对着嘴巴咕咕咕地喝了一气。拎着酒瓶看着天空的晚霞,对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说到: “料峭春寒最伤人,还是回屋里吧。一帮行将就木的老头,别被夜风一吹再归了西!” 已经凑到张小花身边的洪阳,看到张小花再次仰头吹酒瓶。连忙大声招呼弟子们搬东西回楼。 丐帮二十四人,年轻力壮的也就张小花和田知许两人,剩余相对年轻有力的也就是两位女士和洪阳以及李维汉了。二十几人,一人拿一点物资一次也就拿完了,可惜老头太多,成箱的烟酒和成袋的速食品对于这帮老乞丐来说,确实搬起来有些吃力,也就八九个八十以下的老头才能搬运一些轻便的东西。 自从当了丐帮帮主之后,张小花是第一次这么勤快。领着几位弟子来回两趟才把花园中的物资搬运回大楼的十八层。 张小花走进宽大的办公室,穿过拥挤的弟子腾出的通道,站到老板椅前。用手背擦了擦没有汗水的额头,转动着脑袋看了一圈都盯着桌上饭菜的弟子,拍了拍手说到: “开吃!干饭!” 张小花说罢,盛了一碗米饭落座。办公桌周围的弟子开始拥挤到办公桌边,像饿极了的鬣狗开始抢食。 张小花扒拉了两口饭菜就起身离开了椅子,挤出不再有人主动让开通道的人堆中。 远离办公桌三步远的落地窗边,朱怜怜和余何竺既羡慕又嫌弃地看着争抢夺食的老乞丐们。背对着抢食人群的田知许,一脸深沉地看着天边的晚霞,一股股喷出的烟气,从玻璃窗弹射到消瘦的面容,而后再次飘散到屋中。 张小花端着一小碗米饭,一屁股坐到田知许和两个女人之间。一边用筷子小口的扒拉米饭,一边看着拥挤的弟子,对身旁没有加入抢食队伍的三人说到: “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活力,一帮腿脚不利索的老头都知道争抢。你们三怎么没一点年轻人的活力呢?一会就没得吃了。” 朱怜怜低头看了眼张小花见底的饭碗,抿嘴微微一笑。 余何竺低头看了眼露出碗底的小碗,笑嘻嘻地说到: “不着急,食物还多呢。那帮老头能吃多少?” 朱怜怜抬头看了看还在吵闹争抢的拥挤食客,掩嘴笑眯眯地说到: “老小孩就是老小孩,也就图个争抢得乐趣。其实每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是可惜这些饭菜了,争抢的过程中难免弄脏和浪费了。” 张小花用筷子敲了敲空碗,意犹未尽地咂巴了几下嘴巴。 抽完一根香烟的田知许,转过身子用脚尖踩着地毯上的烟头,瞅了眼咂巴着嘴巴还想吃饭的张小花。声音嘶哑而又低沉,接着朱怜怜的话语说到: “在元宇宙吃饭,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浪费,也就是一种仪式和热闹而已。” 朱怜怜侧头盯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苍白面容,笑眼弯弯,皓齿轻起,娇声说到: “田导说的对,像我们这样被社会淘汰的老人,生活中如果连仪式感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田知许轻轻咳嗽了一下,直视着朱怜怜的笑颜,说到: “朱姐,您还年轻。没必要顾影自怜强说愁,那帮老头是真的老了,也是可怜。” 李维汉端着堆满肉菜的饭碗挤出人堆,凑到张小花面前。一边吧唧着嘴巴,一边对着张小花挤眉弄眼,勾引着张小花肚子里饥饿的馋虫。 张小花瞪了李维汉一眼,接茬说到: “就这德行,有啥值得可怜的?” 朱怜怜掩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看着再次拿出香烟,让香烟在指尖翻滚的田知许。嫩手自然垂下,露出的红唇和皓齿,张合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田导谬赞了,帮主也是话损心善的慈悲之人。花费这么多钱在元宇宙给我们这二十几个老人聚餐,已是功德无量的善举了,虽然有些浪费。” 张小花拍了拍大腿,笑着说到: “朱姐是明白人,这帮老头自从遇见我,可是没少享福。” 李维汉满眼不屑地盯着不知廉耻的张小花,没有来得及咽下肚子的米饭和烂菜从嘴巴中喷出,正好喷了张小花一脸。 张小花起身,一脚踹翻蹲在面前的黑鬼,一边用巴掌捋着粘到胡须和脸面上的饭菜,一边低头怒视着脚下拿着碗起身的李维汉。嘴里没好气地骂道: “李黑鬼,你他娘的找揍啊!” 李维汉起身,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粘着米粒和油渍的饭碗,看着一脸狼狈的张小花,再次向张小花吐了一口唾沫,大声说到: “呸!不知羞耻!来练练?” 张小花看着一脸挑衅的李黑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到: “撒泡尿照照自己,看成啥德行了?还他娘的跟老子单挑。也不掰指头数数,等数清楚自己的岁数之后再给你单挑的机会。” 李维汉把右手中的筷子换到左手,腾空的右手摸了摸脸,擦了擦嘴角的米粒。哼哼了两声,再次挤进人堆。 张小花继续摸着胡须,把胡须上还残余的米粒摘下。一脸不屑地看着钻进人堆的李维汉。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脸懵逼的田知许,把指间的香烟再次转动了一圈,然后塞到一脸嘚瑟的张小花嘴里。侧身给张小花点燃香烟,想了想也没说话,自己给自己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无声地站在张小花的身旁。 朱怜怜大张着嘴巴,一脸惊诧。 余何竺双眼瞪的溜圆,一只手捂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小花和还在吵闹拥挤的人堆。好一会后,余何竺轻声问到: “帮主,您俩这是干啥?” 张小花吐了一口烟气,侧头冲着两位女士露出恐怖又难看的笑脸,说到: “习惯就好了,这帮老头,三天不打上墙揭瓦。不是我拳头厉害,怎么能管住这么一大帮子糟老头?” 朱怜怜一脸假笑,奉承道: “还是帮主厉害,这帮老头就是欠收拾。” 余何竺瞟了一眼朱怜怜,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对着张小花竖起大拇指说到: “还是帮主威风!你这样,大家都离你而去了怎么办?” 张小花嘿嘿一笑,豪迈地说到: “生是我丐帮的人,死是我丐帮的鬼。哪能由着他们。离开了,抓回来再揍一顿就是了,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没有解决,那只是你揍的太轻了而已。” 第81章 丐帮聚餐(二) 拥挤的抢食者们受限于自己虚弱的体质,没多久就停止了争抢。年老的进食者们受限于自己有限的消化能力,没多久就散开,各自吧嗒着香烟开始发呆。 张小花用语言恐吓了两位女士一番,就走到办公桌前演示了一遍自己得威武和粗暴。只见,张小花单手把坐在老板椅上的曹旺提起,在曹旺的骂娘声中把曹旺丢到地毯上,自己则一屁股坐进老板椅,冲着再次被吓到的两位女士挤眉弄眼,嘎嘎怪笑。 张小花拍了拍双手,等屋内安静下来。起身环顾一圈,大声说到: “大家把写好的新剧名称都拿过来,一个一个的拿过来。没吃饱的顺便再给自己盛点饭菜,吃饱了的,都往后挪一挪,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 说完,张小花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端起洪阳给自己盛好的米饭,夹着有些狼藉的冷菜开吃。 刚开始抢着吃饭的老头大多都图个抢食的乐趣,也大多都吃饱了。一个个低眉顺眼地把手中的纸张递给站在张小花身旁的洪阳手中。 张小花吃饭的速度很快,两分钟一碗米饭,用了六七分钟的时间,张小花就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美滋滋地点燃一根香烟,冲着站在左侧的两位美女傻笑了一阵。起身,揉了揉余何竺的脑袋,说到: “坐下吃!” 说完,张小花就绕到椅背后,伸手接过洪阳递过来的纸张。张小花舔了舔手指,把长短不一的纸张数了一遍,然后又递回给堂主洪阳,说到: “怎么少了一张?你和田导先各自挑选一个中意的名字出来,剩余的我再抽取。” 洪阳接过纸张,笑着说到: “帮主您的还没缴呢。” 张小花拍了一下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大笑着说到: “忘记了,你和田导先挑。” 余何竺本来打算谦虚一下,等看到张小花和洪阳没有搭理自己,只能拘谨的坐进老板椅中,低着头加快吃饭的速度。 朱怜怜瞟了一眼张小花,又白了一眼余何竺,弯腰站在椅子一侧夹菜吃饭。老板椅正对面的田知许和范四郎也端着米饭挑拣下饭的冷菜,而已经吃饱了的李四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筷子翻拣着剩菜,双眼不时的看着余何竺身后的帮主和堂主,双耳打探着谁都能听到的对话信息。 洪阳从纸张中抽出了自己写好的名字,抖了抖纸张说到: “百媚千红皆吾爱!我就选我自己起的了。” 洪阳对着张小花说完,转头看向正皱着眉头挑拣青菜的田知许,笑着问到: “田导,你是要挑一个还是直接挑自己的?” 田知许停住筷子一愣,抬头说到: “花心老头。” 说完又低头挑拣了两片黄瓜夹到碗里,抬头看到有些愣神的张小花和洪阳,补充说到: “你在里面找找,我起的名字就叫‘花心老头’。” 洪阳很快就从一沓纸张中找到一页被撕的参差不齐的半拉破纸,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笑着说到: “找到了,田导一手好字啊!” 张小花伸手,从洪阳手中拿过剩余的纸张。说到: “你也不看看,田导是一个多文艺范的青年,字能不好看吗?” 张小花夸赞了田知许一句,也不搭理洪阳接茬的夸赞,拿着一沓纸张走到每一位蹲在地毯上的乞丐面前,一边给每一个人分发,一边说到: “都给我好好的揉成纸团,要不然一会不好抽取。 曹长老,翻翻你的柜子,看有没有盒子,一会好抽奖。” 田知许起身,用筷子又扒拉几下冷菜,皱着眉头把碗底的米饭吃完。然后拿了一盒香烟和一瓶啤酒走到办公室的角落,挤到一位打扮的比较干净的老头身边。 朱怜怜也草草地填饱了肚子,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最后没有挪脚,点燃一根香烟坐到老板椅的扶手上,安静得发呆。 最后一位吃完的是余何竺,抬头看了看各个角落安静吸烟的老头,起身开始收拾狼藉的桌面。 洪阳瞅了眼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的曹旺。把桌边的啤酒箱子搬到桌上,把啤酒一瓶瓶取出,然后把箱子递给张小花,说到: “帮主,用这个吧。那柜子我原来都翻过,没有别的纸盒子了。” 张小花接过箱子,大声说到: “李四,你来收取纸团。没揉搓好的就让他们继续给我揉搓。纸团要成标准的圆球状。” 李四拿着纸盒子,满脸堆笑的在每一位老头面前打着哈哈,收取被快揉烂了的纸团。张小花难得勤快起来,帮着余何竺和洪阳一起,把办公桌上的餐盒和剩菜剩饭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张小花拎着垃圾桶和一大塑料袋的垃圾先一步走出了屋门。洪阳紧随其后,也拿着一纸盒的垃圾和一塑料袋的垃圾走了出去。朱怜怜用摆好的湿毛巾擦拭着桌子,余何竺弯腰把地毯上残余的垃圾和烟头一一捡起。 天边的残阳只剩最后一丝余晖,张小花跟洪阳在大楼外的垃圾箱旁抽着香烟,吹着徐徐冷风。 张小花捻灭手中的烟头,再次抽出一根香烟在指间翻滚,抬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红色,说到: “洪堂主,洪老哥!马上就到四月了,我也要参加工作了,在空间站里。” 洪阳憨笑着,给张小花点燃香烟。趁张小花咂烟的功夫,说到: “帮主客气了,叫我小洪就可以了。空间站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啊,帮主就是帮主,真是不同凡响,我们望尘莫及、拍马难追啊!” 张小花美美地吐了一口烟气,拍了拍洪阳的肩膀,拿出打火机强行给洪阳点燃香烟,笑着说到: “洪老哥,废话就少说了。我下个月就要走了,听说空间站内也可以联通元宇宙的,但毕竟要工作,能上来的时间就有限了。帮里的一切事务都要靠你了,老哥你务必帮我看好丐帮。” 洪阳站直身子,直视着张小花,问到: “帮主放心,有我在丐帮出不了什么事。不知帮主对于帮会的发展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我也好执行。” 张小花直视着一脸严肃认真地洪阳,笑着说到: “一个帮会的发展无非就两件事。一是壮大队伍,也就是增加帮众;二是聚集财富,也就是挣钱。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你能做好其中之一我就很满足了,做不好也没关系,别让队伍散了就成。” 张小花扔掉烟头,拍了洪阳的肩膀一下,说道: “走吧,回去迟了那帮老头又该都喝醉了。” 洪阳跟着张小花走进电梯,沉默了一阵的洪阳,问到: “帮主?现在的这帮人员中有没有需要特别关注的?” 张小花咧嘴一笑,说到: “一帮老头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多给安排工作就是,别让他们都闲下来就没什么事。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人和事,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就是了。” 出了电梯,张小花拍了拍洪阳的肩膀,说到: “放心大胆地去干,我只是去工作,不等于我不再不回元宇宙。” 张小花领着洪阳走进办公室时,屋内果然已经烟熏火燎的足以呛人。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抱着桌上的纸箱子上下晃动了几次。大声说到: “再抽取三个纸团,凑够五个名字就开始投票。吸烟的暂时都把烟灭了,没看我们的朱怜怜和余何竺都被呛到门口了吗。” 张小花说完,就伸手从纸盒中抽出一个纸团,然后把纸盒往站在桌边的李四身前一放,说到: “李四,你是主角,抽两个呗!” 李四一脸感激,笑呵呵地也没有推辞和客套,伸手从纸盒中连续抽了两个纸团放到桌面上。 第82章 丐帮聚餐(三) 张小花把抽奖的纸盒侧立,把三个纸团放到纸盒的上方。转身从身后的角落把曹旺搀扶起来,又对着落地窗边的李维汉喊到: “李长老,你跟曹长老负责监票。洪堂主负责唱票,余何竺和姬京香负责收取选票。” 张小花把曹旺搀扶到老板椅前,双手把曹旺按到椅子中间坐下。对着李四说到: “李四,你把五个名字都给大家念一下,然后大家依次来到桌前写下自己选取的名字。最后得票最多的名字就是新剧的名字。” 李四把三个皱巴的纸团小心翼翼地拆开,又接过洪阳递过来的另外两张纸张,把五张大小不一、皱皱巴巴的纸张平铺到桌面。空出来的右手抬到下巴前,撑开食指和拇指间的虎口,用两根长短不一的指头擦了擦张开的嘴角。然后拿起一张皱巴的纸张,抬起头,直视着前方,颤抖着声音大声说到: “田导的花心老头!” 李四说完,双手拉着撑开的小纸片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拿起一张洁白的、只有两道折痕的、几乎全新的纸张,大声念道: “洪堂主的百媚千红皆吾爱!” 李四跟第一次一样,转了一圈又拿起一张更加皱巴残破的纸张,好在纸张跟洪阳用的纸张一般大小,扯开来也看的清楚。李四大声念道: “张涛的浪客红尘!” “马鸿启的风尘老魔!” “吕瓮侯的流氓李四!” 李四每次读完手中的纸条,都要仪式感十足的原地转圈展示手中的纸条,直到最后一张纸条被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才抬头看向帮主张小花。 张小花从落地窗前的人堆前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钢笔,在一沓白纸的最上面一页写下了自己的选择。然后把写好的白纸折叠,递给站在一侧的朱怜怜手中。 有了张小花的带头,后面陆续起身的老乞丐们依次写下了自己的选择。老头们上了年纪,抢食的时候还有些精力,等一个个写字的时候,手都有些疲劳的发抖。但是人少,写选票的过程倒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太阳早就谢幕,星星还没有登台。街灯的繁华倒是让黑夜没有那么黑暗。耀福大厦的顶层十八楼,灯火通明。宽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洪阳一声声洪亮的唱票声,或蹲或瘫坐在地毯上的老头,各个手拿香烟翻转拨弄,倒是没有一个人点燃香烟。 良久之后,洪阳从老板椅前走了出来,弯腰把瘫坐在地毯上把玩烟支的青年帮主搀扶起来。 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接过曹旺递过来的皱巴纸张。大声宣布到: “新剧的最终命名结果为吕瓮侯命名的流氓李四!”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持续了三十多秒的掌声倒是显得很热烈。张小花等掌声落地,轻咳了一声,说到: “剪辑师还没有定下来,有没有人自愿举手报名的?” 张小花离开桌边,打算随手指定两人就结束这次仪式感十足的杀青聚餐。转身的功夫正好看到一位举手的老头。 张小花大步走到一位看起来相对年轻,实际上病怏怏的老头面前。双手搀扶起盘膝坐在地毯上的老头,搀扶着老头来到桌前。大声说到: “剪辑师就是我们的陈勇!再没人举手的话,就让陈老头独自辛苦了?” 张小花转身看了一圈,见没人举手。就把手中的香烟塞到陈勇的嘴边,弯腰给老头点燃香烟。然后红光满面的大声说到: “我们的新剧——流氓李四就剩最后的剪辑和上传的工作了。在这里就辛苦我们的陈勇陈剪辑师和我们的洪阳洪堂主再辛苦几天了。 今天,我们剩余的时间就是娱乐。该抽烟的抽烟,想喝酒的喝酒。就这样!” 张小花拉着陈勇来到落地窗前前,抬脚把坐在自己最喜欢位置的吕瓮侯踢开。拉着陈勇一起盘膝坐下,背对着窗外的繁华夜景,跟这帮突然又有了精力的老头一起吹牛打屁。 李维汉吐了一口烟气,瞅着吕瓮侯调侃道: “吕疯子,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那破名字都能被选出来。” 吕瓮侯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嬉笑的脸上一双凹深深沉的双眼盯着晃动的红酒。 被张小花和陈勇坐下而挤到一旁的杨振宇,弹了弹手中的香烟,说到: “还是吕疯子名字起的好,主要是跟我起的名字相似,我就投了一票。” 吕瓮侯故作深沉、高雅地抿了一小口红酒,说到: “我看见帮主写的名字了,就大概猜到你们这帮孙子的起名口味了。帮主地审美口味跟你们是有得一拼的,按他的意思准没错。” 张小花从口中拿出香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吕瓮侯,说到: “你丫的这臭嘴也学会拍马屁了?不错,本帮主很是受用。” 吕瓮侯朝着张小花的膝盖前吐了一口,一脸不屑地哼哼了两声。 陈勇吐了一口烟气,笑着说到: “其实大家的审美都差不多,就洪堂主有文艺范。我起的名字也没离开李四:落魄李四被宠爱。” 张小花几人听完陈勇起的名字,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勇也是跟着一起大笑,嘴中还调侃辩解道: “反正爽得是他李四,被嘲弄还能少了他李四。” 在两位女士面前没讨到好脸色的李四,刚凑到这边,正好听到了陈勇的话语。脸色一变,又快速地换成嬉皮笑脸的样子,用衣袖擦了擦鼻涕,蹲到李维汉跟吕瓮侯之间缝隙的后面,脑袋从缝隙之间探出,说到: “夸我呢?羡慕嫉妒恨了吧?” 李维汉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抬手揉了揉李四的脑袋,把李四梳洗的干净整洁的头发再次弄成乱糟糟的样子,笑着说到: “是啊,这帮老头都羡慕得紧。” 张小花拿出一盒香烟,挨个给围圈而坐的八个人扔了一根香烟。自己嘴角也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说到: “换个话题,这剧也拍完了。我们下一部搞什么?” 吕瓮侯清了清嗓子,说到: “我们也该搞点正经的文学剧作了。当今社会的伦理算是彻底乱套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从这方面着手。” 李维汉摸了摸下巴上又长出来的白色胡茬,点了点头,说到: “是啊,吕先生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一谈到这些具体的又有些深度的话题,张小花就只能被迫做哑巴了。张小花抬手示意,对李四大声说到: “李四!给大家一人拿一瓶酒,不要啤的。吕疯子和李黑鬼要辩经了,岂能无酒助兴!” 李四起身去拿酒去,吕瓮侯吹了吹烟头前的烟灰,说到: “所谓伦理,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来的文化制度下有一套固有的伦理制度。男女之间的夫妻关系构建成家庭,家庭单元内部的父子、父女、母子、母女关系,进而延伸出了辈分关系。这种稳定的关系是基于繁殖和繁衍而诞生的,人类进而给这种家庭关系赋予文化内涵让其稳定的流传几千年。” 李维汉接过李四递过来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吕瓮侯的红酒杯里添了少许,说到: “是啊,这种稳定的关系本身就存在问题,它是基于人类最朴素的善良和责任而构建的,后来人类又逐渐的给其赋予文化价值和养育送终的利益交换价值。而这种伦理关系又逐渐演化出各种利益组织,逐渐发展出来了统治蓝点星人类数千年的阶级制度。 人类就在不断的巩固阶级和打破阶级的斗争泥潭中翻滚,而人类本身又被泥潭斗争所困住。数千年的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泥潭打架的争霸史,始终没能脱离最低级的野兽行为。” 第83章 丐帮聚餐(四) 李维汉是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他的话语逻辑就是不断的否定和延伸否定,否定被已经从根上消灭的家庭伦理制度和以家庭伦理制度为基础的阶级制度。 跟杨振宇一起挤坐在远端的马老实,接连喝了两大口的白酒后,黝黑皱巴的面容上也荡漾出丝丝红色的涟漪。闷葫芦似的嘴巴也被白酒烫开了塞子。拍了拍手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说到: “李长老说的在理,毕竟是主流价值观上面批判了很多年的、被淘汰的制度。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就是吕疯子所提出的,我们该建立怎样的新伦理制度。 吕老头刚才起了个最基础的话题就被打断了,我接着吕疯子的话题意思说说我的想法。我们先不要把问题复杂化,而是回归到吕疯子所说的最原始和最基础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我们直接把人类按性别分成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下面我们就讨论三种最基本的伦理关系,然后再延伸讨论。这三种伦理关系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伦理关系;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只有先有了最基础的理论,我们才能得以延伸讨论。” 难得听懂的张小花,美美地喝了一大杯红酒,摸着胡须,说到: “老师就是老师,马老实一番话倒是说了个清楚。” 张小花把酒杯递给伸手要空杯子倒酒的李四,顺手接过吕瓮侯递出的香烟,接着说到: “马老实和吕瓮侯应该是一个意思,我们现在就讨论男女之间的关系,要不然又把话题扯到天边了。” 张小花摸索着衣兜找打火机,借机掩饰自己的词穷。 旁边的陈勇从张小花盘膝的膝盖前拿起打火机,给张小花点燃香烟。看到猛咂着香烟不想再说话帮主,笑呵呵地接茬说到: “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就两种:一是肉体之间的关系;二是灵魂之间的关系。其实不论男女,单个的人和单个的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这两种。 而肉体之间的关系也就是现实生活中人与人行为上的关系,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彼此相互吸引,也就是肉体之间是有佛家所讲的缘分;二是彼此相互排斥,也就是佛家所说的无缘。 而灵魂之间的关系跟肉体之间的关系相似,无非也是有缘和无缘两种而已。” 吕瓮侯又抿了一口红酒,原来因为酒精刺激有些红润的脸蛋居然变得惨白。吕瓮侯浅浅的咂了一口香烟,说到: “老陈倒是说得在理,把单个的人分为行为上的人和精神层面上的人两种。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仅有三种关系:精神对精神的关系;精神对行为的关系;行为对行为的关系。而这种相互对应的关系只有两种结果,有缘或者无缘。 那么,按这种分类后的逻辑思维,我们该构建怎样的基础伦理关系?该怎样构建彼此的关系呢?” 吕瓮侯又连续的咂了两口香烟,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的问到: “精神对精神就是志趣相投或者相看两厌这两种关系?嗯,无缘不需构建,有缘才有因果。也就是说,精神层面的关系还能细分,有缘的灵魂彼此会自然建立关系,而这种关系也是两种结果:相互折磨或者相互愉悦?” 站在外围负责倒酒的李四,瞅了仿佛有些魔怔了的吕瓮侯一眼。转脸盯着帮主张小花,大声说到: “吕疯子要真的疯了!” 张小花把盘着的双腿分开,换成双膝跪地的姿势,拿起半盒香烟给围坐的九人发烟,嘴里说到: “老李,再拿盒烟过来。” 张小花吩咐完李四,抬手给有些魔怔的吕瓮侯一巴掌,然后给瞪向自己的吕疯子点燃香烟,大声对李四喊到: “老李啊,给吕疯子泡杯浓茶解解酒。你没看到吕疯子的脸煞白煞白的吗?” 张小花借发烟和点烟的时间,活动了一下被压地发麻的双腿,然后单膝跪地半蹲着身子点燃李四再次拿过来的香烟。眯着双眼看着烟雾缭绕的屋内,听着不真切的吹牛打屁声。 马老实吸完一根香烟,见张小花安静下来。才开口说到: “吕老是钻牛角尖了。陈老头说的有理也没理。按我们正常的数学逻辑来说,陈老头说得很对,但是,人毕竟是人,跟动物不同,跟其他的生物也不同。我们人类毕竟是独一无二的文明生物,也是极为复杂的生物。不论是单个的个体还是聚合起来的社会组织,都极其复杂。 在我看来,我们要讨论新的伦理制度,首先就要把一个完整的人作为最基本的讨论单位,而不是继续构解这个独立又完整的人。这就是我觉得,陈老头说得没理的地方。” 马老实拿起杨振宇脚前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自顾自地点燃。看了一眼有些缓过劲的吕瓮侯,接着说到: “现在,我们把一个完整的人作为伦理制度下最基础的单位开始讨论。那么,话题又回到了我前边说的三种最基础的关系模型: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 李维汉端起吕瓮侯身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说到: “还是马老师的思路好,我们没必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张小花把手中的烟头丢掉,起身弯腰揉了揉双腿,说到: “嗯,我也觉得马老师的思路才是正确的思路,我们就不绕弯子了,直接从男女关系开始讨论。新制度下,我该建立怎样的男女关系?” 张小花说完,抬脚从人堆中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李四喊到: “老李,你坐我这里休息休息。换我来伺候你们。” 李四从落地窗边挤到张小花原来的位置,盘膝坐下。说到: “我也觉得马老实说的在理,帮主说的更加粗暴简单。我们原来打破的就是男女之间构建的一夫一妻制的家庭伦理制度。现在要构建新的伦理制度,基础也在男女之间的关系上。 就像我们刚拍摄完的新剧,我们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拍摄的一部爽剧而已,那也是一种新的伦理关系,虽然是想象的。 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就是凸出和凹陷互补之间那点关系。以这种生理上的不同而构建的关系也不是很多,无非就是一男多女,一女多男,群伦之乐而已。 而你们无非是想构建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而已,而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稳定的伦理关系也免不了要出现矛盾,那种难以调和和解决的矛盾,就像过去的夫妻关系,夫妻构建的家庭关系,延伸出多少问题。 所以,你们讨论的问题本身就不是问题。我们现在是彻底地粉碎了家庭伦理制度,粉碎就粉碎了呗,消灭就消灭了呗。我要解放个人,我们要人人平等,我们要进入共产主义制度,难道我们就不该为此付出代价? 何况,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代价只不过是糟粕而已,只是你们还没有从旧有的文化认知中走出来而已。所以才惶惶然不可终日,想破脑袋也想构建一种新的制度,来在本就该是留白的地方画上新的图案。纯粹是庸人自扰而已。 如果那块留白真的需要新的伦理制度来填补,那么,那也是那帮一出生就在学区,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一生都生活在新制度下的新人类来构建和描绘的新伦理制度。而不是我们这帮习得旧文化,长在旧制度下的人来操心和解决的问题。” 本来打算去烧水泡茶的张小花,被李四的一番高论给吸引住了,站在李维汉的身后听了个仔细和认真。 第84章 余何竺和方欣怡 时间匆匆,一晃到了三月的月底。北方或许还有冷风冷雨袭扰,而南方的天气正是一天比一天更热的时节。 方欣怡穿个大裤衩,四平八稳地仰躺在床铺上。右手垫在脑后,左手夹着半截香烟吊在床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没有闭紧的嘴巴飘出丝丝烟气。 一根香烟抽完,连翻身都懒得动的方欣怡,随手把烟头丢到床边的地板上,双眼轻轻闭合。正当方欣怡准备闭目继续睡觉时,难得一响的电话响了起来。方欣怡抽出脑后的右手,揣摩着拿起枕头边的电话,接通电话说到: “什么事?”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清脆的娇笑声,然后才说到: “帮主大人,我在食堂,出来一起吃午餐不?” 方欣怡把电话放到眼前看了一下,然后点开免提扩音,懒散地说到: “余姐啊,我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呢。你自己吃吧。” 电话那头的余何竺,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太阳晒屁股了,都过了正午了。你不吃饭的吗?” 方欣怡把手机丢到枕边,闭着眼睛说到: “还不饿,也懒得动。要不麻烦您给我带一份?” 余何竺咯咯咯的笑了两声,说到: “好啊,这里外带是要收钱的,你报销不?” 方欣怡的声音轻柔又慵懒,说到: “带两份吧,田瘦子也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的余何竺,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轻声跟电话这头的方欣怡说着无聊的话语。而电话这头的方欣怡,在余何竺时不时的慢声细语声中渐渐睡了过去。 田知许驾驶着共享汽车,拉着配给的物资和购买的一箱子香烟,悠哉悠哉的吹着从车窗外飘进的热风,听着车载广播中的轻柔音乐,缓缓驶回自己生活的小区。 余何竺花了六块钱,提着两份打包好的饭菜向自己依稀记得的小区摸索而去。黑色的高跟鞋,白色的长裙,高挽的发髻,余何竺整个人看起来既漂亮又妩媚。这是余何竺日常习惯的造型,高跟鞋是为了增高,长裙是为了遮掩弯曲的粗腿,高挽发髻是为了凸出自己的优势——嫩白的香颈。 田知许一次性领取的物资有点多,多就多在新购置的整箱香烟和新领取的两套衣服上。不得已,田知许只能分两趟才能把物资搬回屋子。第二趟的时候,正好在电梯中遇见元宇宙中的同事——余何竺。 余何竺提着两份盒饭,轻声哼着新剧流氓李四的主题曲。电梯叮噔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余何竺抬眼,正好看见瞅向电梯门外的田知许。余何竺一怔,脸上瞬间挤满笑容。 田知许见电梯外跟自己对视傻笑的女子不进电梯,皱了皱眉头,直接按了电梯的关闭键。 余何竺还没来得及跟田知许打招呼,电梯门就缓缓关闭。 余何竺连忙收起笑脸,抬脚挡在缓缓闭合的电梯门之间。走进电梯,瞅了眼不搭理自己的田知许,咬了咬嘴唇,看着堆在地上的配给物资袋,轻声说到: “田导好,领物资去了?” 盯着电梯按键发呆的田知许,听见声音后,回头盯着余何竺打量,说到: “嗯,你是?” 余何竺看着一脸懵逼狐疑的田知许,方才明白,田知许应该没认出自己。余何竺轻轻咳嗽了两下,抬高声量自我介绍到: “我啊,丐帮的小余,余何竺啊。” 田知许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余姐啊,不好意思,我刚才真没认出来。” 少有人通行的电梯还是很快的,两人刚聊了四句,电梯就到了田知许住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余何竺先一步走出电梯,看着手拿脚踢从电梯中弄出物资包裹的田知许,把手中的盒饭抬起,笑着说到: “帮主说你没吃饭呢,我给你俩都带了午饭。” 田知许走到自己屋门前,说到: “你先去敲门,我放下物资就过来。” 方欣怡在余何竺的轻声话语中睡着,又在余何竺按响的激烈门铃声中醒来。 方欣怡揉了揉眼睛,全身上下只穿着大裤衩,光着脚丫子,骂骂咧咧地推开屋门。 余何竺定睛,正好看到几乎全裸的雄壮大汉。双眼先是惊诧,瞬间又转换成贪婪的喜色,大张着嘴巴,仔细地端详突然转身消失的光身背影。 田知许拿着两条香烟,走到方欣怡敞开的屋门口,侧头看了眼余何竺,一边迈步进去,一边说到: “怎么不进去啊?进来把门关了。” 田知许拎着两条香烟先一步走进屋子,把香烟随手扔到茶几上,就快步直奔厕所。慢一步进来的余何竺,轻轻拉上屋门,转身正好看见刚从卧室出来的方欣怡。 方欣怡抬起双手,热情地接过余何竺手中的饭盒,大笑着说到: “余姐真买了盒饭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余何竺把手中的饭盒递到方欣怡手中,抬手掩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跟着方欣怡一起,三步就走到了客厅。 方欣怡放下饭盒,抬手指了指落地窗边的椅子,说到: “余姐,你先坐那里休息。我也饿了,就不客气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自便。” 余何竺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在茶几前干饭的两位男人。心里暗自琢磨: “一个粗壮充满野性魅力,一个白净阴柔端是亮眼;一个气宇轩昂,一个玉树凌风。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魅力。他俩不会是同性恋吧?” 余何竺猛地抬手,捂住自己不自觉张大的嘴巴。双眼来回打量着茶几两侧得两人: 方欣怡没有在元宇宙时那样粗犷,吃饭时都是挑三拣四的小口慢吃,细嚼慢咽,那缓慢轻柔的样子倒是像个女人;田知许也没有在元宇宙中那样拘谨和不耐烦,吃饭时不挑不拣,只是低头干饭,吃饭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余何竺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心里再次琢磨嘀咕: “如果他俩真是恋人关系,那女方就应该是粗壮威武的帮主,男方是消瘦阴柔的田导?” 余何竺再次被自己奇妙的推理震惊到,连忙捂着嘴巴,侧头看向窗外的蓝天。 田知许先一步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餐,拆开一条香烟,掏出一盒,拿在手中,走向厨房。一阵烧水声响起,田知许嘴巴中叼着一根燃烧的香烟,来到落地窗前,盘膝坐到余何竺的正对面,侧头看着窗外,说到: “余姐吸烟不?” 余何竺瞅了眼坐在正对面又不看自己的田知许,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到: “不吸。” 田知许跟余何竺一起,一起侧头,一起侧头盯着窗外的蓝天。田知许叼着香烟盯着蓝天,余何竺咬着嘴唇盯着蓝天。 方欣怡放下筷子,起身走进厨房。没一会端着一碗茶水走了出来,放到茶几上,回身说到: “余姐,没杯子了。用碗给你泡了一杯茶,凑合着喝吧。” 余何竺回头,看到方欣怡再次走向厨房的背影,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谢谢帮主了,我没那么多讲究。有得喝就成。” 方欣怡又端出两个茶杯,一个玻璃杯和一个干净的白色瓷杯。方欣怡把两杯茶水放到茶几上,弯腰拿起饭盒,把最后几口饭菜扒拉进嘴里。然后鼓胀着嘴巴,把桌上的垃圾和餐盒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靠在沙发背上美美地咂吐了两口香烟,看着茶几上的两条香烟,说到: “这么奢侈,一次买了两条?” 田知许起身,走到茶几前,端起白色的瓷杯,说到: “买了一整箱。”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看着田知许再次回到落地窗前。自己也端起玻璃杯,吹了吹热气,吸溜了一口暗红色的茶汤,说到: “够奢侈的!” 余何竺左右摇头,看了看两个男人,先是咯咯咯的轻笑了几声,说到: “有钱就大把的花呗,我们这部流氓李四赚了不少吧?我看浏览量不低啊。” 方欣怡咧嘴嘿嘿嘿的乐了一阵,说到: “那是,不到十天的功夫已经回本了,还赚了一些。要不然这穷鬼导演能这样奢侈。” 余何竺也笑着应和,说到: “没想到会这么成功,还是帮主领导的好,田导拍摄的好啊。” 田知许抿了一口茶水,再次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关我屁事,我压根就没觉得这破剧能赚到钱。” 方欣怡呵呵的笑了两声,似是嘲讽,说到: “田导谦虚了,那破剧我本来觉得也不会有什么起色,哪成想居然火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新剧,说着有关新剧上映后的数据,幻想着新剧即将带来更多的收入。本来就对《流氓李四》没有一点好感的田知许,听到方欣怡和余何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畅想之语,不想附和的自己,干脆起身,告别了两位瞎幻想的朋友。 第85章 方欣怡和余何竺 田知许是一个性格鲜明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和厌恶。对于自己讨厌的东西一点也不假于色,直接就暴露在言语和脸色之中。 田知许讨厌那个新剧,那个自己执导的《流氓李四》。田知许看着喜笑颜开,乐呵开心的方欣怡和余何竺,抽了两根烟之后,就端着自己还温热的茶水离开。 余何竺起身,把田知许送到门外。关门回到原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屁股都没抬起一下的方欣怡。 余何竺支肘撑着脑袋,侧头仔细地打量品茶的方欣怡。 方欣怡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直到茶杯中的茶水只剩茶叶,才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歪头瞅了眼余何竺,大声说到: “看啥呢?” 余何竺无声地笑了笑,继续盯着方欣怡打量。 方欣怡起身,拿着烟盒和打火机来到落地窗前,靠着墙壁、摊开双腿、坐在地板上。抽出一根香烟递给转正脑袋继续打量着自己的余何竺。 方欣怡被余何竺不停地审视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双手笨拙地抽出一根香烟塞到自己嘴里。然后又抽出一根香烟,把烟屁股塞到余何竺的嘴唇边。 余何竺微微一愣,张开嘴唇叼住香烟。等男人给自己点燃香烟,才把支着脑袋的手臂腾开,把二郎腿放下。两指夹着香烟,嘟着嘴巴向方欣怡的方向吐着烟气,说到: “你到底是张小花还是方欣怡啊?怎么两个名字都是女性的名字?” 方欣怡微微抬头,直视着坐在椅子上比自己高一头的余何竺。学着余何竺的样子也向余何竺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在蓝点星我就是方欣怡,在元宇宙我就是张小花。我就是我,一个没有女性特征的女人。” 余何竺眨了眨眼睛,两个浅浅的酒窝和被酒窝拉弯的眉眼装满了喜色。余何竺习惯性的先咯咯咯地笑了几声,才说到: “你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看元宇宙中的你一点也不像女人啊?现实中倒是有一些微小的细节处有点女人味,但也很少啊。” 听到余何竺的话语,方欣怡突然没了逗弄余何竺的想法。咂了一口香烟,侧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的开始自我反思: “不知不觉间,自己倒是越来越像男人了。不但是行为举止,就连内心也逐渐男性化了,居然起了调戏和逗弄女人的想法。真是该死,怎么就穿越成男人了呢……” 余何竺弹了弹烟灰,盯着突然有些落寞的男人,抬手咂了一口香烟,然后扔掉还剩半截的香烟。等了半晌,看到方欣怡指间的香烟已经自己熄灭,人还在那呆呆地了望窗外。余何竺开口轻声问到: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有心事?” 方欣怡转过头,盯着余何竺咧嘴一笑,嘴笑而面不笑的样子似乎有无尽的心事,低沉慵懒的声音散发出淡淡的苦涩,说到: “突然想起来很多,脑袋乱哄哄的。” 余何竺没有咯咯咯的先笑,而是起身说到: “给姐说说呗,说说就好了。” 起身的余何竺,话声伴着高跟鞋的咯噔声一起消失到卫生间。转身又从卫生间出来的余何竺,手里拿着笤竹,对着没有言语的方欣怡说到: “我帮你打扫卫生吧。男人离开了女人,屋子就成狗窝了。 你也不领取一台吸尘器,机器人需要购买,吸尘器不需要啊,直接就能申请领取得到……” 哒哒哒的话语声加着少几拍的咯噔声在小小的屋子内演奏。随着节拍摆动的笤竹,清扫着只有灰尘的地面。方欣怡侧头继续看着窗外,双耳仔细地听着女人的唠叨,双手掰扯着熄灭已久的烟屁股。 这一刻,方欣怡想家了,这是穿越半年多以来第一次想家。想起那只会唠叨而又不愿改变自己的母亲;想起那沉默寡言,而只跟自己废话很多的父亲;想起那个琐碎而又恬淡的家,想起那个不用努力也充实满足的家。 屋子很小,隔开的空间倒是不少,打扫起来到处是犄角旮旯的死角。平时就懒惰的余何竺,只是大而化之的扫了一遍,然后就回到窗边的椅子前,俯身盯着方欣怡,那个像受尽委屈的小孩一样的方欣怡。 余何竺弯腰,双手捧住方欣怡毛茸茸的脸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慵懒无神的眼睛。 方欣怡被余何竺捧住了脸蛋,猛然间,方欣怡觉得自己是被母亲捧住了脸蛋。此刻的方欣怡,内心涌出淡淡的幸福感,眼眶中居然泛出泪花。方欣怡闭上双眼,幸福的泪水从眼角渗出。 余何竺的内心波涛汹涌,怕拒绝得胆怯和已经捧住得激动让双手微微颤抖。见男人闭上泛着泪花的双眼,余何竺的内心顿时泛起母性的爱怜,颤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余何竺用玉葱般的中指轻轻地擦拭男人眼角渗出的泪水,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男人圈脸的胡须。嫩白的双手轻轻移动,最终把两个羞红的拇指搭在男人的双唇上。 方欣怡感觉到很温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方欣怡闭目,感触和享受着女人母亲般的轻抚,感受着女人双手的柔软和温暖,感受着幸福的味道和回忆,直到女人的拇指开始摩挲自己的嘴唇。 方欣怡猛地睁开双眼,抬起双手用力推开捧着自己脸颊,摸着自己嘴唇的双手。方欣怡怒目圆睁,大声呵斥到: “你干嘛?” 余何竺用拇指轻轻的摩挲和挑逗着方欣怡,突然间,睁开双眼的方欣怡生气的推开了自己。猛然被推的后退了一步的余何竺,双眼瞬间通红,泪水在眼眶开始打转。 方欣怡地怒视和大声呵斥,让瞬间软弱的余何竺一愣,内心突然生起了不服输、对着干的想法。 余何竺向前迈了一步,弯腰,双手按在方欣怡的肩膀上。双眼盯着男人凶狠的脸,心一横,俯身吻住了男人的嘴唇。 方欣怡大声地呵斥没有让余何竺退缩,反而激起了余何竺内心地好胜心和征服欲。方欣怡被余何竺强吻了。 方欣怡没想到,自己穿越前和穿越后加起来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大龄的妇女夺走了。余何竺的双唇印到自己的嘴巴上之时,方欣怡的内心瞬间就产生了厌恶感,而柔软的双唇和扑鼻的香味又让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住,下半身的话儿立马就勃起,似乎要提鞭上马,蠢蠢欲动。 方欣怡的双手使劲地推搡着从上压下来的脑袋和身躯,脑袋左右摇摆躲闪着女人的红唇。 余何竺咂了男人嘴唇片刻,身体瞬间就软了下来,无力的开始跪到地板上,身体不断得往男人的怀中钻。男人左右晃动躲闪的脑袋,双手微微使力的推搡挣扎,这些行为让余何竺既羞臊又兴奋。 余何竺猛地搂住男人的脖颈,嘴唇不停得在躲闪的脸蛋上强吻,或强吻眼睛、或强吻鼻子、或强吻脸蛋、或强吻胡须。总之,只要是面容,不论男人怎么躲闪,能亲到哪算哪。 方欣怡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旱鸭子,无力又无助。女人地搂抱和亲啄让自己厌恶,甚至恶心;而身体地不听使唤,甚至是迎合又让自己羞臊难耐。 方欣怡停止了挣扎,闭上双眼,喘着粗气任由女人施为。 余何竺见男人不再扭动反抗,也不见男人主动热烈的回应。内心突然升起了怪异的快感,可能是肉欲喷发的快感,可能是强行征服的快感,也可能是违背他人意志的犯罪快感。总之,余何竺彻底地兴奋了起来。 第86章 休息日的约会 第三学区,三月份最后一个周末。艳阳高照而不热辣,清风徐徐吹过倒是清爽温暖。 奥德彪身着白色卫衣,灰色直筒休闲裤,黑色休闲运动鞋,右手牵着扎里娜嫩白的左手,沿着足球场漫步。 扎里娜身着蓝色牛仔夹克外套,白色休闲运动裤,白色休闲鞋,左手牵着奥德彪黑红的右手,沿着足球场漫步。 扎里娜抬起右手,指了指撒满阳光的看台,红着脸蛋轻声说到: “傻瓜,你看那边。” 奥德彪顺着扎里娜手指的方向,驻足定睛远眺,黑红的脸蛋上露出傻笑。低头亲了扎里娜耳朵一下,然后在扎里娜的耳边轻声说到: “要不咱俩也去?” 扎里娜挣开奥德彪拉着的左手,在男人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狠狠地说到: “光天化日之下,真不知羞耻。也不怕别人看见。” 奥德彪咧嘴哎呀一声,然后拉起扎里娜的左手继续漫步。 扎里娜跟着奥德彪的步伐走了两步,然后垫脚在男人的侧脸上快速的亲了一下,说道: “掐疼了吧?” 奥德彪美滋滋的笑着,说到: “不疼。” 两人又走了一会,正好走到看台的底下,抬头就能看到好多搂抱的男女。那些卿卿我我的恋人,不顾他人地注视,放肆地搂抱亲吻,上下齐手的相互抚摸逗弄。 看台下的奥德彪和扎里娜,同时看到了一对近在咫尺的男女:只见男人坐在看台的椅子上,女人坐在男人双腿上,男人脱掉的外套正好遮盖住女人的腰间和胯部,女人双手左右撑开,撑着两边的座椅,上身则在轻轻的起伏抖动。女人潮红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液。这一幕,都被奥德彪和扎里娜瞧了个真切。 扎里娜跟着奥德彪驻足看了一会看台上的风景,等扎里娜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红着脸的扎里娜使劲拉了奥德彪一下,往体育场的另一边走去。 奥德彪低头看了眼匆匆行走的扎里娜,看着扎里娜通红得侧颜,满脸狐疑的挠了挠卷曲的头发,跟着扎里娜一起沉默不语,快步走向另一块场地。 扎里娜低着头快步走了一会,放缓脚步抬头,正好看到奥德彪一脸关心的双眼。扎里娜再次低头,踢了绿色的铁网一下,说道: “傻瓜!” 奥德彪挠了挠头,憨笑着说到: “嗯,怎么了?” 扎里娜止住脚步,转身正对着奥德彪。双手互相拉着,说到: “你刚才没看明白?” 奥德彪憨憨一笑,说到: “那女孩子好像生病了,脸色通红还出汗,应该是感冒发烧。嘴巴还不时的哼唧,应该是哪里疼吧?” 扎里娜松开拉着的双手,轻轻地捶打了几下奥德彪的胸膛。说到: “你不是说,你篮球很厉害嘛,带我去看看。” 奥德彪嘿嘿一乐,抬手指向扎里娜背后的不远处,说到: “不远了,就在那边。我都看见我那几个队友了。” 扎里娜回头看了一眼,也没看到篮球场的位置。回头踮脚亲了奥德彪嘴唇一下,说到: “那就看你表现了。打得好,我也像刚才那女生一样奖励你。” 奥德彪拉起扎里娜的右手,向着抬手投进三分的钱德尔那边走去。嘴里问出若有所思的问题: “刚才那女生不是生病晒太阳吗?” 扎里娜嘟起嘴巴,哼了一声。 春日的阳光温柔和煦,环绕的群山已经有了葱葱的绿意。徐徐的暖风吹不干湿透的球衣,专注运动的人儿很少注意到周遭新出现的面孔,当然,新出现的女生除外,特别是漂亮的女生。 身披99号球衣的费奥多尔,一边娴熟地运着皮球,一边侧目看向站在球场边的扎里娜。大张着嘴巴,兴奋地说到: “哦,我的上帝,我亲爱的奥德彪,你的眼光和运气都不错啊!那女孩谁啊?” 费奥多尔的大呼小叫让自己的另外两个队友也愣神看了过来,一个个挤眉弄眼地调侃了几句就继续专注于自己热爱的运动。 扎里娜搂着奥德彪的左臂,羞红的脸蛋贴在男人的臂膀上,双耳听着奥德彪好友的惊呼和夸赞,心里美滋滋的晃动着奥德彪的手臂。 奥德彪站在球场边看了一会,等一局结束。抬手摸了摸扎里娜的秀发,侧头低声说到: “到我了,看你男友的厉害。” 奥德彪跟三个走过来的队友一一击掌,然后换下闷葫芦钱德尔。跟着两个喜欢喷垃圾话的队友再次来到球场中央。也不用热身,就直接开始下一局的比赛。 奥德彪站在三分线顶弧,错开一步防守一位比自己壮一圈还高半头的胖子。 身披11号球衣的胖子非常显眼,本来身高还算不错的奥德彪,站到11号身边更显得11号的高大威猛。 奥德彪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位队友,两位比自己还矮的队友,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场外的扎里娜苦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开始防守。 11号伸手接到中圈矮壮9号发出的篮球,双手紧紧捏住篮球,弯腰摆出三威胁的篮球姿势,晃动了两下又把篮球传给向顶弧跑过来的3号。 11号壮汉传出篮球,没有扰过奥德彪。而是直接背身推着奥德彪往三分线内压了进去。 奥德彪先是轻轻地推搡,慢慢地后退。直到油漆区附近,奥德彪才发力,使劲推搡了11号几下,然后快速绕到11号的身前,阻挡对手的顺利接球。 11号看到没穿球衣穿着长袖的黑瘦子绕到了自己的前边,一转身,一只手推着奥德彪,一只手举起要球。 运球运到四十五度顶弧的3号,把篮球高高抛起,正好越过蹦跳起来的奥德彪的指尖,而篮球也没有顺利的掉入11号的手中,而是掉到了篮板下方的合理冲撞区,向另外一侧弹跳。 11号一个加速探步,正好把篮球抓到手中,直起身子正打算投篮。 眼疾手快的奥德彪高高跃起,冲着11号封盖而来。可惜,11号的第一次投篮是假动作,等奥德彪刚落地,壮汉的篮球才出手,稳稳地打板进筐。 奥德彪的运气不好,刚上场就被11号壮汉完虐,那胖子连续四次强吃内线,外加胖子9号队友的一记中距离投篮。奥德彪都没能完全控制住一次篮球,就被对手打了个落花流水,被迫换下场休息。 被打的心服口服,憋了一肚子郁气的奥德彪,闷闷不乐地走到扎里娜身旁,尴尬得笑了一下就蹲坐了下来。 两个跟我过来的话唠队友也蹲到了奥德彪的身旁,闷声不语地看着球场内再次开始的对决。倒是本来就话少的钱德尔说了句宽慰的话语: “对面的身体优势太大了,命中率也是100%。我们连一次球权都没有捞到,输了也没办法。” 扎着马尾的白人费奥多尔,接着钱德尔的话说到: “是啊,哪怕有一次球权在手,他们也没机会。就是对不起奥德彪了。” 扎里娜听见旁边几人的对话,弯腰摸了摸奥德彪汗津津的脑袋,蹲下身子拉住了奥德彪的左手,微笑着看着奥德彪。 奥德彪拍了拍扎里娜的右手,轻声说到: “刚才被虐了。” 扎里娜见球场的人多,也没有出声安慰自己的男友,而是贴身蹲在一起,陪着奥德彪一起看篮球场内的再一次摧枯拉朽。 打败奥德彪他们的那一个队伍,每场都用了六七分钟的时间,摧枯拉朽一般连赢四场。很快就轮到奥德彪他们这一队再次上场。 这次上场的三人是奥德彪、钱德尔和肖恩,三人是早就一起组队并在这块场地征战已久的老队伍了,看起来消瘦,但也是这块球场上声名显赫的队伍之一。 肖恩依然穿着自己的16号白色球衣,站在中圈拍了两下皮球就把皮球发给来到顶弧要球的奥德彪。 奥德彪拍运着篮球,盯着弯腰站在两步远防守自己的11号壮汉。奥德彪做了一个投篮的拜佛假动作,见11号不搭理自己,而自己至今还没有一次投篮,怕手凉,奥德彪就没有直接投篮,而是运着篮球向油漆区推进。 第87章 想表现的奥德彪 奥德彪拍打着篮球,一步步把11号逼迫地主动后退,直到油漆区附近。 11号壮汉一只脚踩进油漆区,然后不再后退,张开双臂跟着奥德彪的步伐一起左右移动。 奥德彪沿着油漆区,一通眼花缭乱的花式运球外加一连串的假动作都没有骗到防守的11号,只能运着篮球撤退,撤退到自己最喜欢的位置来了一个中投。很幸运,第一次投篮就颠筐而进。 再次站到中圈的肖恩把篮球发给奥德彪。接到球的奥德彪没了上一次的犹豫,运着篮球直奔底角钱德尔的方向。 明白意图的钱德尔,带着自己的防守人迎着奥德彪而来,一个迎面,奥德彪挡住防守钱德尔的3号,同时把篮球递给了身披34号球衣的钱德尔。 接到手递手传过来的篮球,钱德尔不做任何思考,直接张手就投,篮球唰的一声,应声入网。 中圈的肖恩继续发球,奥德彪故技重施,再次让冷面杀手钱德尔远程三分放炮。如此连进三球之后,站在内线不出来的11号壮汉被迫参与到外线的防守之中。当11号被调动之后,奥德彪的篮球就活了,整个人立马就变了一个样子。 已经四球入网的奥德彪队伍,人也热了,对面的队伍也被调动了起来,随着奥德彪队伍的节奏被迫跑动。 故技重施的奥德彪和钱德尔,刚完成手递手的传球,对面被调出来的11号大汉就主动贴了上来,挡住钱德尔的出手线路。 钱德尔把篮球击地,篮球从3号和11号还没聚拢的身体之间穿过,非常丝滑的蹦入奥德彪的手中。 奥德彪接住篮球,拍打了一下篮球,迈起三大步往篮筐杀去。 防守肖恩的9号,放弃对肖恩的防守,从侧翼直奔篮下,高高跃起打算封盖奥德彪地上篮。 奥德彪最后一步起跳,双眼正好看到没人防守的肖恩也冲到了篮下,如果传球的话,肖恩会非常轻松地得分。 奥德彪压根就没打算传球给肖恩,而是高高跃起直接冲着篮筐而去,左手前伸挡住9号跃起的封盖,右手捏着篮球,直接就劈向篮筐。 电光火石之间,哐的一声,篮球被奥德彪用力塞进了篮筐。而身前的9号,也被奥德彪的左手加身子一起连推带撞地碰倒在地。奥德彪单臂挂筐,垂头俯视着倒地的9号,眼神中满是凶戾。 身材壮硕的11号拉起躺地的队友,风轻云淡地冲奥德彪摇了摇中指,跟着队友一起走出场地。 落地的奥德彪,喜笑颜开地看向场边的扎里娜,并摆出霸气的聚力动作,表示自己的强壮和威猛。 扎里娜像个得到糖果赏赐的小朋友,红着脸蛋,双脚原地蹦跳,向奥德彪表示赞赏和鼓励,表达着自己内心地喜悦。 没有让对手得到一次球权,痛痛快快的连进五球取得了一场胜利。三个黑色伙伴彼此击掌庆祝,精神抖擞地拉开了下一局的帷幕。 这次上场的队伍是奥德彪他们在这块球场上的老对手。凶狠的短发少年,跟奥德彪一般高,比奥德彪壮一圈的少年,还有一位灵巧的排骨飞人。 三个黄皮肤少年迈入场地中,身披21号球衣的排骨飞人捡起皮球,夹在腰间往中圈走去。粗壮的平头少年身穿22号球衣,走到奥德彪身边,跟奥德彪微笑着击掌一下之后,就换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一位短发的阴沉凶悍少年,跟奥德彪一样没有穿球衣,而是身着自己习惯的运动服,灰色的短袖和灰色的长裤。 中圈的21号排骨飞人把篮球发给不穿球衣的短发少年。短发少年把篮球夹在腰间,伸出左手冲着垃圾话大王肖恩勾了勾食指,毫无表情的面部有一双灵动的双眼,双眼间满是不屑地挑衅。 本来离短发少年一步远的肖恩,弯下腰张开双臂,盯着对面的短发少年就开始语言侮辱和挑衅: “黄皮猴子,来啊。别他娘的装腔作势,有本事你投啊。我就让你一步,都不用防守和封盖你,你倒是投啊!” 大家都是熟悉的对手,彼此都了解彼此的技术特点。肖恩笃定对面的短发少年不会投篮,因为对面的对手几乎没有远投的命中率。肖恩的臭嘴嘚嘚嘚的挑衅,肆无忌惮的再退后了半步,做出防突放投的防守姿势。 灰衣短发青年,原地拍了一下皮球,颠腿张手就把篮球扔了出去,然后不屑的瞅了肖恩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篮筐和肖恩,右臂伸到天空,右手弯曲两根手指,伸直三根手指比划着三分的样子往中圈走去。 肖恩一愣神,停止喋喋不休的聒噪,转身看向篮板方向。篮球在肖恩转身回看的刹那应声入网。 肖恩用双手搓了搓脸蛋,一脸严肃的往中圈走去。 奥德彪捡起空心入网的篮球,转身把篮球从地板上滚到中圈的21号对手手里。 21号再次发球给短发少年。短发少年再次向肖恩勾了勾手指,然后开始运球。 肖恩踩着三分线,阻挡着短发少年的突破路径,刚刚闭了片刻的嘴巴,再次像机关枪一样喷射脏话和口水。 面无表情的短发少年连续做了三次变向动作都没能占到半个身位的便宜,短发少年再次原地拍了一下篮球,然后直接起跳投篮。 猝不及防下,肖恩还是慢了半步,等肖恩刚起跳时,篮球已经从肖恩的头顶划过,再次应声入网。 肖恩回头看了一眼空心入网,落地弹跳的篮球。又转过身子盯着装逼对手的背影,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 肖恩还是那个口齿伶俐的肖恩,只是防守的方式变成了贴身的防守。 短发少年用身子撞了一下贴到身边的肖恩,然后开始运球突破。 肖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短发少年的身子,防守的手也不再是标准的张开样子。而是一只手轻轻地拉拽,另外一只手不停得掏球,各种打手和拉人的犯规动作不断地袭扰运球的短发少年。 三人野球是没有裁判的娱乐篮球,大家都遵循着你不说我就不算犯规的原则,你说我犯规我还得跟你辩解一番的裁判标准。 小动作不断犯规的肖恩让运球的短发少年有些恼火,护球的动作和突破的推搡也变的更加粗野狂放。 短发少年把篮球拍到左手,腾出的右手使劲的搂了一把肖恩,借机拉开半个身位,加速往篮筐方向杀去。 被短发少年使了暗劲,并被搂了一个趔趄的肖恩,只能无奈的看着短发少年一骑绝尘的杀向篮筐。 奥德彪眼见短发少年杀到油漆区,几次试图从壮自己一圈的22号身后绕过,以堵住狂飙而进的短发少年。可惜,几次的绕过都被22号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发少年双手灌筐。 中圈的21号再次把篮球发到刚完成灌篮的队友手中。拿到球的短发少年再次冲着站到21号面前的肖恩勾了勾手指,终于说出了在球场上的第一句话语,一句嘲讽的话语: “黑牙签,怂了?” 肖恩双眼冒火,转身就往短发少年的方向扑了过来。而短发少年趁机把篮球传回给了21号排骨飞人。 接到篮球的排骨飞人直接加速起步,冲向一马平川的油漆区。 站在右侧底角的奥德彪,也拍马杀入油漆区,高高跃起试图封盖21号地上篮。 飞到空中的21号,把探出的篮球再次往怀中一拉,然后传给慢奥德彪一步来到篮下的22号壮汉,助攻22号顺利的拿下一球。 对面的队伍连中四球,空有一把力气和一身技艺的奥德彪也只能望洋兴叹,无奈的用脚把落地的篮球踢向中圈附近。 第88章 双手运两球 两支队伍再次站位,这可能是短发少年他们取胜的最后一球,也可能是奥德彪他们队伍绝地反击的最后一次机会。 中圈发球的还是21号排骨飞人,那位只起飞了一次还没能完成一次上篮和灌筐的飞人。 篮球被21号发到了22号壮汉的手中,不是排骨飞人不给短发少年发球,而是短发少年被发怒的肖恩严防死守,篮球压根就传不到短发少年的手中。 22号壮汉站在三分线四十五度弧顶的一步外,双手抓紧篮球举过头顶。背靠着贴身防守的奥德彪,转动着脑袋试图传球。 短发少年跟肖恩一起,彼此相互拉扯推搡着跑到奥德彪和壮汉的附近,两人围着奥德彪和22号壮汉转了两圈也没能拿到篮球。而篮球被急中生智的壮汉扔到突然摆脱钱德尔空切进油漆区的21号手中。 排骨飞人终于逮到机会,接到空中传过来的篮球,一个大步就直接起飞,双手顺势往篮筐砸去。 篮筐哐的一声,篮球应声入网。而排骨飞人则双手吊在篮筐下,连续做了三个引体向上才轻轻落地。 篮球从壮汉的手中飞出之后,奥德彪就卸了力气,转身安静地看着排骨飞人的表演,等21号拉着篮筐做引体向上庆祝时,奥德彪才拍了拍22号胖子的肚皮一下,一脸落寞地往场边的扎里娜身边走去。 扎里娜张开双臂,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落寞的奥德彪。 奥德彪低着脑袋,正好看到扎里娜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那双一眨一眨像星星一样深邃迷人的眼睛。奥德彪瘪着嘴巴,声音低沉地说道: “又输了。” 扎里娜抱着男人汗流浃背,热气腾腾的腰身,眨着眼睛说到: “没事,是你今天运气不好。都没有几次拿到篮球的机会。” 奥德彪挣开扎里娜的搂抱,抬起双手准备摸一摸扎里娜的秀发。可是汗津津的手心充满脏兮兮的泥垢,奥德彪只能自己搓了搓手。转身跟回到场边的三位队友,说到: “先走了,改天吧。今天流年不利。” 几位队友似乎被干自闭了。都沉默着看了一眼奥德彪和扎里娜,又不约而同的摆了摆手蹲到了场边。 奥德彪也不再搭理几位队友,搂着扎里娜的腰身就往远处而去。 下午四点半左右,被渐凉的风吹干了汗液的奥德彪有些发冷,好在牵手的俩人已经到了食堂的门口。 学区的食堂,一般都是从天不亮的五点钟一直营业到天很黑的晚上十点后。而不是饭点的食堂,倒是不怎么拥挤,虽然还是有三三两两错过饭点来觅食的学生,但也没有到热闹和拥挤的地步。 扎里娜和奥德彪并排站在一条流水送餐线前,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品往盘子里放置。 不是很饿得奥德彪,随便拿了三个热菜,又拿了两个馒头就不再取菜,而是站在扎里娜旁边给扎里娜推荐好看也好吃的菜品。 有点饥饿的扎里娜,端着盘子挑了好一会,最后也就拿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热菜、一份卖相好看的凉菜,一小碗米饭。 两人坐到靠窗的餐桌边,晒着被西边的云彩挑挂在山头的西阳。饥饿的扎里娜细嚼慢咽,没什么食欲的奥德彪狼吞虎咽,这可能就是男女之间不同之处,也可能是个人习惯的不同之处。 扎里娜一边小口吃饭,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奥德彪。轻声说道: “你的手有些冰凉,不会感冒了吧?” 奥德彪抬头,把口中塞满的食物咽下之后,才说到: “没事,只是打完球后内衣还是湿的,风一吹就有点冷而已。回宿舍换了就没事了。” 扎里娜放下筷子,抬手摸了摸奥德彪的额头。然后拿起筷子,说道: “不冰也不热,还挺正常的。” 奥德彪吃饭的速度很快,但是跟扎里娜在一起时会刻意的放慢吃饭的速度。今天由于篮球没有打爽,外加湿透的冰凉内衣,也就没有刻意的放缓吃饭的速度。 扎里娜夹了两大筷头的菜送进嘴里,小嘴被塞的鼓囊囊。只能低头使劲的往肚子里咽下,然后抬头红着脸说到: “打球没打爽吧?吃饭都憋着劲呢。” 奥德彪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咧嘴憨笑了一下。说到: “嗯,感觉在你面前丢脸了。本来我的球技很厉害的。” 扎里娜把最后一点饭菜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等奥德彪吹嘘。 奥德彪盯着鼓起腮帮子的扎里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扎里娜翻了个白眼,咽下嘴中的食物轻声说到: “一会我陪你打球,看看你的球技到底有多厉害。” 奥德彪起身,端起餐盘追上先走一步的扎里娜。放下餐具,有些惊奇地大声问到: “你也会打篮球?” 扎里娜拉起奥德彪的手,一边往食堂外走去,一边轻声说到: “小声点,等回宿舍了再让你过过球瘾。” 湿透的内衣本来就让奥德彪难受,而扎里娜会打球的消息又让奥德彪百爪挠心。奥德彪放快脚步,拉着小跑的扎里娜往宿舍赶去。中途还不忘安排: “等回了宿舍,我换件衣服咱俩再去球场。只是没有篮球,我得找人借一个……” 食堂到奥德彪宿舍楼的距离不是很远,平时奥德彪步行也就十五分钟左右,今天特意加快了步伐,等回到宿舍的之时也就用了十五分钟。 两人进了奥德彪的屋子,扎里娜背靠着屋门喘着粗气,本来白净的脸蛋也变得通红。 奥德彪转身,内衣和卫衣被一起脱掉。光着膀子对喘息匀称了的扎里娜说道: “你这小跑一会就累成这样,你确定你能打球?” 扎里娜抬手往奥德彪光溜溜的胸膛一巴掌,眨了眨眼睛,说到: “傻瓜!” 说完,扎里娜就抬脚往厨房走去。而奥德彪则走进卧室,快速的拿出一条长袖换到身上。走出卧室,看着烧水的扎里娜,说到: “不是去打球吗?怎么烧上水了。不去了?” 扎里娜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说到: “傻瓜,我只是说让你过球瘾,又不一定是篮球。” 奥德彪狐疑的挠了挠头,靠着沙发对面的墙壁,说到: “那打什么球?” 扎里娜冲奥德彪抛了个媚眼,有些娇羞地低头说到: “去洗个澡吧,出了一身的臭汗也不嫌脏。一会再告诉你。” 奥德彪尴尬得笑了笑,又挠了挠卷发。一脸狐疑的向卫生间走去,临关卫生间门之时,还探出光着的上半身,问道: “我这里我知道,也没什么球啊?” 扎里娜大声说道: “傻瓜,快洗澡!” 奥德彪脱光衣服在花洒下淋着温水,轻柔的水线湿润着奥德彪黑黝黝的身躯。温水让湿腻冰凉的身子变得舒服,舒服的让奥德彪哼起了共产主义歌曲。不是奥德彪不愿意哼唱别的歌谣小调,而是奥德彪从小到大在学区只学会了这些革命歌曲,虽然每周有三节的人文素养课程,但是奥德彪也没学到新的能随时哼唱出来的曲调。 卫生间外,扎里娜听见奥德彪欢快的歌声,犹豫迟疑了片刻,扎里娜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歌声停歇,卫生间的门轻轻关闭。奥德彪站在花洒下手足无措地捂着私处,紧张、羞涩的样子像极了被撞破干坏事的小孩模样。 扎里娜先是捂住双眼,然后悄悄地挪开眼睛上的双手。瞪大眼睛看向赤裸的奥德彪。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得对视了片刻。奥德彪一动不动,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扎里娜缓慢的脱掉衣服,一颦一笑充满勾人的魅力。 扎里娜走到花洒下,跟奥德彪一起淋着温热的雨水,轻声说到: “傻瓜,这里也有球能让你过瘾。” 奥德彪有些木讷,任由扎里娜拉起双手,任由扎里娜把双手拉到她的胸膛。 扎里娜把脑袋贴到奥德彪的前胸,轻声羞涩的说到: “两个球够你玩了吧?” 奥德彪突然活了过来,喘着粗气开始运球,肆意的蹂躏篮板和篮球,把下午的不尽兴彻底的释放出来…… 第89章 新同事 油腻的乱发像杂草枯于荒野,灰尘和污垢让容颜衰败,疲惫无神的双眼偶尔露出机警的亮光,这就是此时的韩逸风。一副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样子。整个容颜搭配上孔武有力的健硕身躯,倒是像极了落魄的武士。 弯着腰子的韩逸风也比别人高半头,这些别人就是跟自己一起走出院落的其余八人,一起从地球的监视劳动改造车间来到月球的九人。 韩逸风个头高,不论纵队还是横队自己都是打头的那一位。不是自己愿意,而是管理他们的人总是喜欢这些整齐的排列,总是喜欢这由高到低的排列。 韩逸风按照指令,出了院落,爬上院门口停放的一辆皮卡车的后车厢内。身后几位同样蓬头垢面并不相识的人也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爬了上来。 皮卡车的拖厢不大,九个人挤一挤也都能让屁股搁在车厢沿上。只是习惯了被管制和根据命令行动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尝试,尝试这种没有命令的自我行为,或许内心渴望,但终究都没有人尝试,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拖厢内。 何繁鸟一个人走出院落,看到皮卡拖厢上站着的九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蓬头垢面倒是一样。九人一起站在小小的车厢内,粗看显得非常拥挤,仔细再看,倒显得的条理整齐,没有那种拥挤不堪的感觉。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抱着双臂仔细的审视车厢内的九人。直到一根香烟抽完,才说到: “也不嫌挤得慌,站得累。车内还能坐人呢,下来几个坐车里面吧。” 何繁鸟说完,也懒得看车厢上几人的反应和行动,直接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到驾驶舱内。 何繁鸟启动汽车,张嘴打着哈欠。等了片刻,只见有四个人陆陆续续坐到了后座,倒是副驾没有人来入座。 何繁鸟回头看了眼后座挤在一起的四人,没有言语,直接启动皮卡车,调到自动驾驶模式之后就捂着嘴巴打哈欠,直到几次哈欠之后眼角带泪,然后泪干之时合眼昏睡过去。 皮卡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双腿有点发麻疲累的韩逸风也坐了下来。瞅了几眼在车厢中,点着脑袋昏昏欲睡其他几人,抬起脑袋看向天空,那有两个太阳的天空,那有一个巨大黑窟窿的天空,那从窟窿中进出的飞船。 韩逸风往旁边挤了挤,曲起的双腿稍稍打开一点。抬起右手捋了捋被头油定型后的乱发,仰着的脖颈正好垫在车沿边,而沧桑疲惫倒是越来越有了神采。 韩逸风的脑袋随着车子的行驶左右轻轻摇摆晃动,越睁越大的双眼让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晃动的脑袋开始浮想联翩…… 时间时快时慢,因人因事而异。睡着的何繁鸟和醒着的韩逸风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何繁鸟被自动停驶的皮卡车惊醒,醒着的韩逸风被眼前的飞机震惊到起身。 何繁鸟走下皮卡车,对着飞机保尔大声的喊到: “保尔,开门迎客了!” 飞机的舱门缓缓打开,皮卡车上渐醒的九人转头看向飞机,身边的飞机,车窗外的飞机。 韩逸风九人按照何繁鸟的指令下了皮卡车。空出来的皮卡车自动向自己的泊车位远去,而下车后的九人彼此相互瞧了瞧,然后齐齐的看向站在飞机舷梯口的何繁鸟。 何繁鸟再次回头看了眼舷梯上空空的舱门,转回头轻声咳嗽了一声,说到: “废话就不多说了。讲三点: 一、欢迎九位同僚的到来。 二、我身后的飞机就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专机,也是我们的新伙伴。 三、跟我登机回家。” 何繁鸟转身抬步登上舷梯,而身后灰头土脸的九人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就小心翼翼,磨磨蹭蹭地也登上了飞机。 秦蓁蓁睡着了,那种很深的睡眠,何繁鸟带着九位新同事登机之后也没能吵醒她。登机后的何繁鸟也懒得叫醒蜷缩在座位上的秦蓁蓁,而是径直走到驾驶舱内。让保尔自动飞向离别了一天多的家,保尔和九位同事的新家,何繁鸟和秦蓁蓁的老家。 驾驶舱内的何繁鸟本来想续上皮卡车内的睡眠,可惜,只是张嘴打哈欠,而又睡不着。连续抽了两根香烟之后,就连最后一丁点睡意也荡然无存。 何繁鸟擦了擦被烟气熏地还是哈欠带出的泪水,起身回到机舱。站到机舱和驾驶舱的连接口,看着都找到位置安坐的几人。说到: “本来想睡一会,结果没了睡意。那就跟大家聊聊呗。 据我所知,你们九个都是监视劳改犯。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别玩什么花花肠子。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这里是月球,没有多少人烟的月球,大家生活的时间长了就都明白了。” 何繁鸟本来想给这些劳改犯讲一些规矩,说了几句突然发现好像没什规矩可讲。月球的生活是极其单调简单的,也没什么规矩可讲。 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拿在指间中把玩了片刻,才继续说到: “大家都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吧。” 何繁鸟蹲坐在舱门连接口,打量着一个个沉默不语的人。 机舱内一片安静,九个低头不敢直视何繁鸟的劳改犯,一个把玩着香烟似是打量又好似在思考的何繁鸟。安静的空气倒是让秦蓁蓁轻微的呼吸声变得真切,而这真切的呼吸声也被安静得空气所影响,很快也没了动静,很快又有了动静。 秦蓁蓁把蜷缩的双腿伸直,睁开眼睛盯着几乎贴到脸上的靠背。探着耳朵偷听周遭的响动声。 韩逸风站了起来,打破了这安静或者尬静的空气。举了一下手,见何繁鸟没有反应,只好把手又吊了下去,说到: “报告长官,我叫韩逸风。” 韩逸风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不再说话,高大的身材也微微有些佝偻。 何繁鸟撇嘴一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就对着韩逸风点了点头,似乎是鼓励他继续,也似乎是说可以了,你能坐下了。 韩逸风没有明白何繁鸟点头的意思,张了张嘴,坐了下去。 有了韩逸风打头,剩余的八人也就有了勇气。一个个相互瞥了几眼之后,一位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很疲惫憔悴的人起身。站直身子后感觉跟刚坐下的韩逸风一般高,胸前微微的鼓起说明自己的性别。 正当这个高个子女人举手准备说话时,后排的秦蓁蓁不知几时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只见秦蓁蓁起身,一边往何繁鸟这边走来,一边说到: “嘿,这些就是新人?” 说话之时还不忘左右摆头打量这些新来的同事。何繁鸟把手中的香烟叼到嘴中,掏出打火机点燃,咂了两口,看到挡到自己身前的背影,只能起身说道: “秦姐,把你吵醒了?” 秦蓁蓁往后退了一步,跟何繁鸟并排站到机舱和驾驶舱连接之处的门边。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 “自己醒的。” 秦蓁蓁说了一句,算是跟何繁鸟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继续看向前边的九位新同事,说到: “大家好,我叫秦蓁蓁。你们继续。” 那个站起来的马尾女人,把勾着的脑袋抬起,双眼在何繁鸟和秦蓁蓁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轻声说到: “我叫何露。” 何露说完,就不再说话。盯着何繁鸟看了一下,然后有些扭捏的坐到了座位上。 等何露坐下,何露旁边的一位女性特征明显的女人站了起来。 第90章 扯蛋的迎新仪式 有些人即使浓妆艳抹、衣衫华丽也仅仅算得上漂亮,有些人即使素面朝天、布裙荆钗也能令人目不暇接。 张静从何露身旁站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和满面的灰尘遮不住这女人本来的容颜,哪怕是脏,也让人为之怜悯痛惜。胸前两个似是束缚又似乎没有束缚的大白兔,撞得衣服晃动打颤。丰腴的身躯让本来就高的身材显得没有那么高挑,倒是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珠圆玉润。哪怕穿得脏兮兮的,风尘仆仆满脸灰尘得疲惫样子,也挡不住女人天生就带来的魅力,而那些疲累和脏倒是让人觉得心疼和可怜。 何繁鸟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位漂亮的女人,那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只是在瞌睡边缘浑浑噩噩的何繁鸟而已,都懒得正眼看一下自己的新同事。 何繁鸟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静,直到张静坐下才反应过来,还是被秦蓁蓁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 九人的自我介绍都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名字。保尔的飞行速度很快,快到何繁鸟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到了第九生产基地。飞机保尔稳稳降落,九位拘谨的新人终于有了一点点放松。何繁鸟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队长身份,站直身子拍了拍手说到: “欢迎大家来到月球生产中心,第九生产大队。” 说完,何繁鸟带头鼓掌,接着是配合的秦蓁蓁和反应过来的九位新人。飞机保尔的舱门也应景,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打开。何繁鸟带头停止鼓掌,咳嗽了一声,说到: “我是队长何繁鸟,旁边这位是第九生产大队的老成员秦蓁蓁,秦姐。 为了表达对于新同事到来的欢迎,我和秦姐先下机,然后大家依次在下机。算是个仪式,加入第九生产大队得仪式。” 何繁鸟简单明了的说了几句,就跟秦蓁蓁一起先下了飞机。两人站在舷梯的正前方,注视着机舱门。没多久,舱门出现了第一位新同事——那位个子最高的韩逸风。 等韩逸风走下舷梯时,机舱口的另外一位名叫张智武的瘦子也抬脚走出了第一步。刚踏出一步,正好看到那位新队长和那位秦姐正跟下了舷梯的大个子热情寒暄。只好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踩出去的一步,站到舷梯口等待。 欢迎仪式很简单,何繁鸟等大个子韩逸风下来之后,往前主动迎了一步,然后握住韩逸风的一双大手,上下晃动了两下。热情地说到: “欢迎韩逸风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说完,也不等大个子韩逸风客气两句。就直接松开双手,摆臂示意韩逸风站到自己的另外一侧。 张了张嘴,微微愣神的韩逸风有些不知所措。 落后半步的秦蓁蓁伸手拉了韩逸风一把,把韩逸风拽到自己的左手侧,才说到: “傻大个,你现在是正式成员了,别像个傻子一样。跟着我们一起欢迎新同事的加入。” 秦蓁蓁的话声刚落下,看到大个子好像完成了什么所谓的仪式的张智武,连忙从机舱出来,快步走下舷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凑到何繁鸟身前。 刚抬脚跨出一步的何繁鸟就看到了一双主动伸过来的黑黝黝的双手。何繁鸟双手抓住黑瘦子的双手,双目盯着黑瘦子,说到: “欢迎张智武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所有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何繁鸟说完,抓着那双黑手犹豫了瞬间,就松开对方的双手。摆了摆手,打断刚吐出三个字话语的张智武的说话举动。 站在秦蓁蓁左手侧的韩逸风被秦蓁蓁捅了一下,瞬间就反应过来。连忙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拽住呆愣的黑瘦子,拉到自己的左侧站好,犹豫了瞬间,没像秦蓁蓁一样给黑瘦子解释。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机舱口的杨武看到。杨武也跟前边的瘦子一样,快步主动凑到何繁鸟身前。 这次的何繁鸟有了上次的经验,没有抬步去迎,只是略微比其他几位队员稍稍往前站了半步,原地等待着新人的主动握手。 何繁鸟握住一双粗糙的大手,说到: “欢迎杨武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何繁鸟说完,就松开了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抬手摆了一下,就见眼前得杨武主动往自己左侧的队尾走去。而原来队尾的瘦子也正好抬步伸手,算是轻轻的拽了一下这位新的黄发大汉。 何繁鸟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直视着从舷梯上走下的另外一位新同事。一位直接叫中文名字的白人。 那位白人步伐很稳,没有急迫也没有拖沓,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走到何繁鸟面前,主动伸出双手。 何繁鸟握住一双修长但脏兮兮的手,上下摆动了两下,说到: “欢迎蓝小龙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何繁鸟说完就松开那白人的双手,不等摆手就见白人微微点了一下脑袋就往自己的左手侧的队尾走去。而队尾的杨武干脆没有主动去拉拽,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把名字和人对应认识的白人。 何繁鸟继续盯着舷梯上往下走的另外一位新同事,一位自己发呆之时没有听到名字的新同事。何繁鸟皱了皱眉头,后退了半步对秦蓁蓁说到: “秦姐你到前边迎接吧。” 秦蓁蓁侧头瞅了一眼主动后退,跟自己并排站到一起的何繁鸟。微微张了一下嘴巴,轻轻笑了一声。就抬腿走到何繁鸟的正前方,故意挡住何繁鸟的视线,然后又回头看了一下是否完全挡住,才转身跟已经走到跟前静静站立的杨涵潞握手。说到: “我是秦蓁蓁,第九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队长。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欢迎杨涵潞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 秦蓁蓁说完,松开杨涵潞的双手,摆了摆手说到: “杨涵潞同志,请移步到队伍的末尾。我们一起欢迎下一位新同事。” 秦蓁蓁等杨涵潞移步之后,抬头微笑着看着已经走下舷梯的另外一位新同事。等新同事走到面前才抬起双手,轻轻的握住新同事的双手说到: “我是秦蓁蓁,第九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队长。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秦蓁蓁松开了新同事的双手,没有抬臂摆手,而是盯着这位跟离开的老朋友艾恩一样是白人的女性,说到: “你可以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 正打算移步到队伍末尾的尼沃娜诺收回了侧身抬腿的脚步,转身摆出一副自以为甜美的笑容,说到: “你好秦姐,叫我尼沃娜诺就成。” 秦蓁蓁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低声重复了两遍白女的名字。一遍也没能重复正确的秦蓁蓁只能停止嘴中低声的呢喃重复。抬臂跟又一位走到面前的新同事握手,说到: “我是秦蓁蓁,第九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队长。白静澜同志,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白静澜面无表情,眼珠子晃动了一圈,见秦蓁蓁抬起了左手。很知趣的转身往队伍的末尾走去。 秦蓁蓁看了舷梯上往下走的何露一眼,转身对身后的何繁鸟说到: “何队,要不换你来。剩下的两人你应该知道名字的吧?” 何繁鸟咧嘴一笑,往前走到秦蓁蓁的身侧。说到: “秦姐说的哪里话,大家都一样。谁迎接不是迎接啊?” 第91章 迎新式 秦蓁蓁倒着往后退了半步,脸上似笑非笑的瞅着何繁鸟,心里暗自啐骂: “见色起意口是心非的家伙,都主动上前挤走我了还假客气个啥。” 秦蓁蓁腹诽了两句,而眼前的何繁鸟已经面露微笑,抬步迎了一步,握住张静的双手说到: “欢迎张静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的全体成员欢迎的加入。” 有些污渍的脏手很软也很嫩,握在手中似是无骨,虽然脏但是滑嫩。何繁鸟很想把这双手拉的久一点,但最终也没有露出色急的本色。而是有些遗憾的松开了一双嫩手,抬手指了指队尾,说道: “你到队尾,跟大家一起欢迎新的同事。” 张静是已经入队的人中第一位微笑的人。只见张静轻轻一笑,说到: “谢谢何队长。” 何繁鸟一直看着张静走到队尾,加入队伍,才恋恋不舍地转回脑袋,看着还站在机舱口的何露。 何露紧蹙着眉头,知道不是太远的何繁鸟转正脑袋看向自己,才抬步从舷梯往下走来。 何露的个头高挑,每一步既不快也不慢,每一次的扭胯都有一种特殊的韵味和魅力散发。何露是故意这样走路的,只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和攀比,她是看到何队长对张静的痴迷而这样故意为之,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何繁鸟抬起双手,握着何露的双手上下摆动。松开双手才说到: “何露同志,欢迎你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何露没有得到自己期盼和想象的待遇,哪怕是一丁点的挑逗或者不舍。何露无奈又遗憾的回到队尾。 何繁鸟转过身子,对着秦蓁蓁和九位新同事,说到: “我是何繁鸟,第九生产大队得大队长。队头的是秦蓁蓁,大家以后可以称呼秦姐,她是既是我的前辈,更是你们的前辈。还有一位老同志,叫魏骁勇。大家一会就能见到。” 何繁鸟又咳嗽了一声,大声说到: “在这里,没有人在意你的过去。大家想说就互诉。大家如果不想说,也没有人愿意主动打听。所以,您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我们中的一员,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队中的一员。 往后的日子,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过去的,所谓的高低不同,我们都是新社会中平等的人类。 至于工作,大家以后慢慢了解。都是简单的重复工作,而且是有非常不错的补贴的工作。至于生活,大家慢慢了解。” 何繁鸟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眼远处从小院中出来的魏骁勇,说到: “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都非常简单,只有一种困难,那就是大家要挨得住寂寞、孤独。别的就没什么了。 下一步,大家一起回基地。各自找一个屋子,洗漱和吃饭。 最后承诺一句,没人在意你们的过去,这里就是你们新生的地方。” 何繁鸟嘚吧嘚吧的说了不多,之所以说的少,一是因为自己还没有那种领导的派头,二是因为自己的师傅魏骁勇已经走到了附近。之所以这么快,那是因为飞机保尔停在了自己第一次降落的地方——篮球场。 魏骁勇是一位懒散地老人,他走过来也没有跟新来的同事打声招呼。只是简单的跟何繁鸟和秦打了声招呼。 何繁鸟给不情不愿的魏骁勇一个用力的拥抱,然后对着秦蓁蓁说到: “秦姐,带着新同事回基地洗漱修整吃饭。” 何繁鸟说完,也不看那些新来的同事。拉着自己的魏师傅往那边唯一的一条公路走去。 飞机保尔关闭了舱门,一个人停着在篮球场休息或者发呆。秦蓁蓁领着九位还有些拘谨的同事回了基地。何繁鸟搂着魏骁勇一起往基地外的柏油路走去。 肥料水漫灌过的田地依然湿润,不仅湿润,还有各种小水涡反射着高空中太阳洒出的光线。何繁鸟像个痞子一样,搂着又变得脏兮兮的魏师傅,一边说着无聊的话语,一边看着远处依然荒凉的农田。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来到马路上,踩着被泥水湿软染黄的柏油路面,看着近处泥泞远处荒凉的田野,说到: “魏师傅,天地一片荒凉,就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既无波澜,又添愁绪。 新来的九位同事都是在服役的劳改犯。我也没有查询他们的信息,我怕先入为主形成歧视。我想把他们都当做正常普通的同事,所以以后也不打算查询他们的详细信息,哪怕我有这个权利。 之所以跟魏师傅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注意一下他们。只要不违反法律明文规定的错误,一切都可以原谅。” 魏晓勇从脏兮兮的衣兜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两根。给自己和何繁鸟每人发了一支。自顾自的点燃香烟,咂了两口说到: “一切的责任都要你承担,我没有意见。对他们和对你不会区别对待,你自己最好长个心眼。 新时代,大家都是平等的存在。但是不等于大家都跟你我一样,总有那么一些人,我们难以理解他们,究竟为了什么才犯罪?我再陪你一年多就要退休了,能帮你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总之,你得自己掌握我们第九生产大队得一切,哪怕你很信任他们。” 魏骁勇说完,猛得咂了几口香烟不再言语。 何繁鸟也没了说话的情绪,可能跟之前说的话语太多,口干舌燥有关。两人就这样站在朝阳下,站在中午的烈日下,站在傍晚的斜阳下,站在永远不会移动的三个太阳。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荒凉,期颐这近处良田中未来的昂扬生机。 秦蓁蓁领着新来的九位同事,没有进入小院,而是从基地的正常入口进入。秦蓁蓁话语也很少,只是简单的介绍了几处建筑的名字。直到九人来到第九生产大队底下基地的住宿处。秦蓁蓁说到: “每人一间房子,大家自己选。打不开的房间就说明有人居住。我看大家都累了,洗漱完就都睡觉休息,有不愿睡觉的就自己出来熟悉环境。 我也累了,大家就到下午再聚餐吃饭吧。当然有人饿了,可以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秦蓁蓁看到九位眼睛有了灵动和希望的同事,等了片刻说到: “就像何繁鸟何队长说的那样,大家现在都一样,都是新社会下平等的人类。只要工作做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就这样,大家散了吧,我也瞌睡了。” 秦蓁蓁说完就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剩余的九位同事面面相觑,心底轻松但是面部拘谨,等秦蓁蓁回了屋子,九位彼此陌生的人都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各自找各自安全的小屋。 韩逸风长的高大威猛,哪怕是混血的斯拉夫人杨武也没有他粗壮。韩逸风等了片刻,看到大家真的可以自由行动,才学着大家的样子找了一间屋子。很可惜,自己找的屋子的屋门不能打开,韩逸风又找了一间大家都没有选择的屋子,过道最里面,转角处的一间屋子。 韩逸风哭了,走进自己的屋子时哭了。虽然没有大声的哭泣,但也是泪流满面的轻声哽咽抽泣。 房间很大,一应事物俱全。面带泪水的韩逸风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既是洗去自己过去所犯的罪恶,也是洗去自己过去劳改时的痛苦和委屈。洗完澡的韩逸风,在镜子洗浴间的全身镜面前,仔细的打量了自己一番,才回到宽大的床铺,安心又幸福的入睡。 第92章 迎新式(二) 公元2051年3月16日晚,美美地睡了一觉的何繁鸟打着哈欠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漆黑的空间被手机屏幕点亮,点亮一小块足够眼睛可观测的区域。何繁鸟看了眼时间,已经是蓝点星时间的晚上八点多。 何繁鸟把手机再次丢到枕边,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睁大眼睛观测和享受黑暗,享受黑暗和寂静。 在黑暗中仰躺,享受孤独的何繁鸟,叹了一口气。内心开始思虑,思虑这些新来的同事究竟该怎样管理和对待。黑暗和寂静有利于思考,但对只了解一些简单片面信息的何繁鸟来说,所有地思考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 何繁鸟瞎想了片刻就放弃了所谓地思考,起床来到食堂安排机器人给自己做饭。 张智武也美美地睡了一天。期间醒来三次,又睡着两次,直到最后一次醒来。才在饥饿地驱使下起床,寻找到标有食堂标志的餐厅。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品茶吸烟的队长,那位用飞机接自己来到这里的队长。 何繁鸟抬头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黑人,见黑人既不进来也不出去,既不说话也没有明确的面部表情。何繁鸟笑了笑,说到: “进来坐,吃了没?” 张智武听见何繁鸟的话语,松开拉着门框的手,走到餐桌边。扭扭捏捏地坐到了何繁鸟的对面。说到: “何队长,我是张智武。” 何繁鸟从衣兜掏出一包香烟,从香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对面的黑人,然后又给在厨房内忙碌的机器人吩咐了一声,才掏出打火机给黑人张智武点燃香烟,说到: “张智武?你没有你们黑人那种特长的名字吗?怎么会有个古国人的名字?” 张智武美美地吸了几口香烟,吞云吐雾的样子一看就是老烟枪。可能是吸了几口香烟的缘故,张智武明显放松了下来,说到: “我本来就是古国人,父亲是古国的黄种人,母亲是非洲的黑人。我出生在古国,算是地地道道的古国人。” 何繁鸟把烟头扔到地板上,端起茶杯吸溜了两口热气腾腾的红色茶汤。见张智武不再说话,何繁鸟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 “现在也没什么古国人还是外国人的区分了。大家都是蓝星人,都是蓝点星的一份子。其他几人呢?还在睡觉?” 张智武又猛咂了几口香烟,吐完嘴巴中的烟气,说到: “不知道,饿了应该都会自己找过来。要不要我去找他们?” 何繁鸟摆了摆手,说到: “不用。” 抽烟一根香烟的张智武舍不得丢弃手中的烟屁股,眼睛不时地偷瞄桌上的烟盒。 吸溜着热茶的何繁鸟也只是盯着茶杯发呆,餐桌两边的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吸溜完一杯茶水的何繁鸟才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说到: “你们都有什么特长?说来听听。” 张智武再次瞟了一眼餐桌上的烟盒,说到: “我跟他们八个也认识不久,还是在你接我们的飞机上才知道他们几人的名字。 我也没什么擅长的技能,要说有的话,那就只能是做菜了。小时候,我父亲就是个厨子。我小时候经常看他做菜,在学区时也喜欢上生活技能课,特别喜欢做菜。” 何繁鸟听到张智武的话语,眼睛顿时一亮。拿起餐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张智武,并起身弯腰给黑人张智武点燃香烟。说到: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我正发愁该怎么欢迎你们这些新同事呢。想给你们准备美食,但又没有这份手艺。 正好,你抽完这根香烟就亲自下厨。我一会叫大家过来一起聚餐吃饭。算是欢迎你们这些新同事的接风宴。” 张智武美美地吐了一口烟气,咳嗽了两下,说到: “我听何队的,不知何队喜欢吃什么菜?” 何繁鸟起身,把半盒香烟塞到张智武的手中。抬手指了指机器人弄的乒乓作响的厨房,说到: “食材的种类不多,你自己搭配着做就成。我去喊那帮懒虫起来吃饭。” 张智武叼着香烟起身,目送何繁鸟走出餐厅,然后转身走进厨房,翻看着除了土豆就是冻肉的食材,鼻孔吹出嘴巴吸入的烟气,内心嘀咕到: “除了土豆就是肉,能做出鬼的美食?怪不得说机器人做饭没灵魂呢,原来是没食材可做啊!至少饿不下,想吃好就难……” 张智武内心嘀咕,嘴巴鼻孔冒着烟气,双手不断地翻检着食材。在饥饿地驱使下,很快就想好了该做什么食物。 张智武冲着准备食材的机器人一乐,轻声嘀咕到: “估计都饿了,这机器人已经蒸好了米饭,也切了不少的土豆和牛肉了。干脆就来个土豆炖牛肉,先吃饱再说。就是做的有点少了,还得蒸些米饭,切些食材。” 张智武自言自语,跟机器人一起准备食材做饭。出了门的何繁鸟则走向了会议室。 何繁鸟走进敞开大门的会议室,粗略的扫视了一圈监控屏幕。然后走到会议室最里面的几块黑着屏幕的监控视屏前,拿起呼叫的话筒,说到: “睡着的还是睡醒了的,都该起床了。饿了一天也该起来吃饭了,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到餐厅吃饭。” 何繁鸟拿着呼叫的话筒重复了三遍,才关闭呼叫的话筒。再次粗略的扫视了一圈监控的视频,见田野间的泥土依然泥泞,才安心地离开会议室。 何繁鸟回到餐厅时已经有两位同事到了餐厅。先到餐厅的两位同事自然是自己的老熟人、老同事,秦蓁蓁和魏骁勇。 何繁鸟走到厨房口看了一眼,看到黑人张智武叼着香烟忙碌。才转身回到餐桌边,坐到魏骁勇的旁边。说到: “九个新同事来了,我们怎么也得欢迎一下。你俩有什么好的建议?” 秦蓁蓁嘿嘿一笑,说到: “怎么地?何队还想搞个派对?” 魏骁勇用两根手指把香烟从嘴唇间拿出,吐了一口烟气。说到: “每人都发一部工作用的手机,把九个小队的队长任命一下,然后派出去让各自适应新的生活和工作。 至于派对,都不熟悉,今晚美美地喝一场也就差不多熟悉了。还要怎么欢迎?” 何繁鸟从魏骁勇的衣兜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燃。说到: “也是,喝酒、唱歌加多人游戏。大家也就差不多熟悉了,就听魏师傅的。” 何繁鸟又咂了几口香烟,不见有新同事到来。起身说道: “我去找手机。” 秦蓁蓁也起身说到: “咱俩一起去吧,睡了一天也该走几步活动活动身子骨了。” 魏骁勇没有搭理离去的何繁鸟和秦蓁蓁,自顾自地抽着香烟发呆。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让抽烟发呆的魏骁勇像一位痴呆的老人。 张智武其实早就炖好了土豆和牛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厨房外的三位陌生人相处,所以在厨房内假装忙碌。当听到晚上可以喝酒唱歌娱乐之时,张智武也彻底地放松下来,等何繁鸟和秦蓁蓁离开之后就从厨房出来,坐到脏兮兮的老头身边,说到: “你好,我叫张智武。” 魏骁勇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抽着香烟。 张智武见这脏兮兮的老头不搭理自己,自己也懒得说话,点燃一根香烟跟老头并排坐着发呆。并排坐着盯着餐厅的门口发呆。 没多久,一位漂亮又陌生的女人走进了餐厅。张智武仔细地打量,打量那位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坐到他们对面的女人。 高挑的身材,嫩白的皮肤,修长的脖颈,干净的衣着。坐到张智武对面的正是扎着马尾辫的何露。 何露有些羞涩的,浅浅的微笑了一下。看着魏骁勇轻声说道: “前辈你好,我是新来的何露。” 魏骁勇只是点了点头,既无表情也无话语。只是继续吸着香烟,盯着门口发呆。 第93章 迎新式(三) 何露安静地坐了片刻,抽了抽鼻子嗅到饭菜的香味,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咕叫唤。 何露的脸颊上染上羞涩的红霞,抬头瞟了一眼对面两位不停吞云吐雾的男人。见二人没有异常反应,才摸着肚子安心下来。又坐了几分钟,等那位脏兮兮的老头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才起身,往厨房门口走去。 何露在厨房看了一圈,出来时正好看到站在餐厅门口举足不定的新同事。何露摸了摸下巴回想飞机上的一行人,等那举足不定的女人来到餐桌边才想起这女人的名字——杨涵潞。 杨涵潞走进餐厅,正好看到两位吸烟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位是一起来的黑人,另外一位脏兮兮的老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杨涵潞迟疑了一下,正好看到从厨房出来一位女人,才放心地走到餐桌边。有些拘谨地对着那位脏兮兮的老头说到: “前辈你好,我叫杨涵潞。” 张智武知道身旁的老烟枪不会说话,也故意学着身旁魏骁勇的样子,跟着老头一起冲着站在对面的杨涵潞点了点头。 杨涵潞见脏兮兮的老头像是个哑巴只会点头,而学着老头样子的黑人正是自己一起来的那位黑人,内心地胆怯和谨慎也逐渐消散。 杨涵潞对着走到餐桌边的何露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何露那高挑的身材。抬手对着对面的何露说道: “你好何姐,我是杨涵潞。” 何露轻轻地跟杨涵潞握了一下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了张智武身边。 杨涵潞保持着面部的微笑,绕过餐桌坐到何露的身边。侧头看了一下三位沉默不语的人,学着他们的样子也不说话。 杨涵潞刚坐下没多久,餐厅就并排进来两个人。一位是身材高大的韩逸风,一位是黄发白肤的尼沃娜诺。 韩逸风和尼沃娜诺刚走进餐厅的门就被四双直视地目光止住了脚步。 尼沃娜诺稍稍收回了一步,站到韩逸风的侧后。 韩逸风微微弯了一下腰子,把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躯变低了少许,然后打量了餐桌边四人一番,才抬步走到餐桌边。 等韩逸风和尼沃娜诺走到餐桌边时,身旁又多了一位不知几时凑到韩逸风队伍的新人。 韩逸风猫着腰子直视着魏骁勇的双眼,说到: “前辈你好,我是新来的韩逸风。” 蓬头垢面的魏骁勇,一只手臂支在餐桌上,手指间夹着没有点燃的香烟。迷离的眼神似乎没有看见眼前得几人。机械式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尼沃娜诺见对面的脏老头没有出声回应,也见机说到: “前辈好,我是新来的尼沃娜诺。” 尼沃娜诺身侧站着一位比尼沃娜诺矮了半头的女人,女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即使沐浴梳洗后,也给人一种身体不好的印象。女人压根没有看魏骁勇,而是直接接住尼沃娜诺的话尾,自我介绍到: “前辈好,我是新来的白静澜。” 魏骁勇把指间没有点燃的香烟屁股塞到嘴里,掏出打火机,侧头看向最后一位说话的人。等看到是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后,也没有言语,而是点了点头。 魏骁勇猛地吸了一口旁边张智武主动凑过来点燃的香烟,然后满意的再次点了点头。说到: “都坐吧,一会吃饭。” 好久没见到陌生的面孔,一次性还见这么多的陌生面孔,对于魏骁勇来说也是一件让自己内心忐忑的事情。魏骁勇之所以不说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帮陌生的面孔,只能一边点头吸烟,一边在内心感叹:“时光流逝,终究是老了”。 魏骁勇猛地咂了几口香烟,眼睛继续盯着餐厅的门口。内心期盼着那两位磨磨唧唧的老熟人。 香烟燃烧了半截,餐厅内的食物香味已经荡漾开来,一个个饥肠辘辘的人,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忍住嘴角的口水和咕咕咕乱叫的肚子。正在此时,魏骁勇终于期盼来了自己的老熟人,何繁鸟和秦蓁蓁。跟何繁鸟和秦蓁蓁一起走进餐厅的正是最后到达餐厅的两位新人,蓝小龙和张静。 何繁鸟走到餐桌边,拍了拍魏骁勇的肩膀,大声说到: “这位大爷是魏骁勇,是这里资格最老的员工。” 介绍完魏骁勇,何繁鸟等了片刻见魏师傅不愿意说话。就抬手指了指刚跟自己一块进屋的两人,介绍到: “魏师傅,那白人男性是蓝小龙,那女人叫张静。都是新来的同事。其他几人还需要我介绍吗?” 魏骁勇分别冲着蓝小龙和张静点了点头,说道: “都认识了,吃饭吧。” 何繁鸟拍了拍手,再次大声说到: “好了,大家开吃。张黑子,去给大家上菜。其他人也帮忙拿下碗筷。” 张智武听到何繁鸟地喊叫安排,连忙大声应答着起身,原来或坐或站的新同事也都集体往厨房走去,不是很大的餐厅瞬时就热闹了起来。 别人起身忙碌着取碟端饭之时,何繁鸟则坐到了餐桌的一头,顺手拿起魏骁勇放在桌面的烟盒给自己抽出了一根。一边眯着眼睛看别人拥挤瞎忙碌,一边点燃香烟享受老前辈的待遇。 不是特别宽敞的餐厅摆置了两张餐桌:一张是何繁鸟和魏骁勇面前的长条状餐桌,最多只能让八个人同时就坐,左右两侧各三个座位,两头各一个座位。而另外一张餐桌是圆形的餐桌,挤一挤倒是也可以坐下七八个人。 何繁鸟刚抽完一根香烟,厨房门口的拥挤和凌乱就已经消散,而餐桌边倒是整整齐齐地坐好了八人。还有最后四位刚分好米饭和筷子的新同事只能端着饭碗站到魏骁勇几人的身后,盯着餐桌上冒着热气的土豆炖牛肉咽口水。 何繁鸟端着饭碗起身,走到魏骁勇身后摆放的圆桌边。说到: “张黑子,那张桌子不是两盆菜呢嘛,端一盆过来啊。” 张智武连忙把手中的碗筷放到圆桌上,撸起袖子把长条餐桌上的一盆土豆炖牛肉端到了圆桌上。然后嘿嘿嘿的笑着,坐到了何繁鸟身边,拿起筷子开吃。 大家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彼此陌生,整个餐厅都没有人交流,而是一副饕餮进餐得盛状:来回厨房盛饭的身影,碗筷撞击的清脆声响,还有偶尔的呛咳声,间歇的嘴巴吧唧声。 何繁鸟也很饿,毕竟是一天没有吃饭了。可等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回来之后,才发现两张餐桌上的土豆炖牛肉都只剩盆底的残羹了。无奈,何繁鸟只能从冷藏柜中找到一罐辣椒油往自己的米饭碗里拌了一些。然后拿着辣椒油罐放到圆餐桌上。 何繁鸟把拌着辣椒油的米饭都下肚之后,半饱的肚子也没了食欲。 何繁鸟起身,看了眼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打量众人的秦蓁蓁,又四下看了一圈不顾形象埋头扒拉白米饭的同事。无奈,只能再次打开冷藏柜,盛了两碟咸菜给两张餐桌各放了一盘。说到: “张黑子的菜做少了啊,冷藏柜内还有一些咸菜,大家将就一下吧。” 饥饿的干饭客们只是抬头表示了一下尊重,然后又都低头猛吃。只有韩逸风和白静澜起身对着何繁鸟微笑了一下。 何繁鸟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继续吃饭,而起身的两人只是把微笑变成了尴尬的微笑,抬脚往厨房走去。 何繁鸟有点尴尬,拿起魏骁勇手边的烟盒点燃一根香烟之后,那一点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94章 迎新式(四) 何繁鸟站在魏骁勇身后,猛吸了两口香烟,伸手示意对面的秦蓁蓁。 秦蓁蓁一愣,抬手指了指茶水室方向。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转动着脑袋打量那帮狼吞虎咽的新同事。 何繁鸟吹了一口烟气。一边往圆桌旁的茶水室走去,一边看着刚从厨房出来的白静澜,说到: “米饭锅也不重,一次端出来就是。来回跑也不嫌累得慌。” 白静澜苍白的脸色居然出现了一丝羞涩的红晕,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下又转回了厨房。等何繁鸟从茶水间拿着一包手机出来时,白静澜也端着一盆见底的米饭从厨房出来。 何繁鸟看到估计只能盛两碗米饭的米饭锅,拍了一下低头舔舐碗口米粒的张智武,说到: “张黑子,你丫的米饭也没蒸够啊!” 张智武放下饭碗,转头憨笑了一下。说到: “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注意。” 何繁鸟也是嘿嘿一乐,从包裹中掏出一个手机递到半转过身子的张智武手中。说到: “下次多做点,都新社会了。不能让大家饿肚子。” 何繁鸟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的手机分发给各位新来的同事。等手机分发完之后,餐桌边的食客也几乎都停止了吃饭,只剩白静澜一位,碗里还有小半碗米饭没有吃完。 何繁鸟伸手从魏骁勇那里接过一根香烟,点燃香烟站到秦蓁蓁身后。双手握着秦蓁蓁的椅子靠背。说到: “没吃饱就让机器人再做一些,也不能吃的太撑。一会还给大家准备了欢迎的派对。” 何繁鸟抬手拍了拍秦蓁蓁的肩膀,说到: “秦姐,新同事都不了解情况。你一会把烟酒饮料都准备一下。” 秦蓁蓁翻了个白眼,说到: “准备啥,都在对面的唱歌房内呢。个人的奢侈用品只能等他们发补贴了再自己订购了。” 何繁鸟咧嘴一乐,对着餐桌边的众人说到: “手机是大家以后的工作手机,至于个人用的手机,在月球上是没法联系蓝点星的,所以也没什么用。 我们以后的工作内容就是种地,主要是种植土豆和小麦。当然,也会给大家分发一些新的植物蔬菜种子,大家也可以尝试种植培育一下,等蔬菜真的种植培育成功,我们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没有青菜吃了。” 何繁鸟又咂吸了两口香烟,看到九位新同事都还盯着自己看。再次说到: “我看白静澜同志也吃完了,反正也没有饭吃了。机器人要做好还得一会。我们就直接去会议室,给大家安排下工作再开始欢迎派对。” 说完,何繁鸟直接转身往会议室走去。九位新同事愣了一下,都瞅了几眼魏骁勇和秦蓁蓁,然后纷纷起身追着何繁鸟而去。 邋遢的魏骁勇最后一位进入会议室。他站到门口,看到平时坐满也就只能坐够十人的会议桌边已经坐了十一人。队长何繁鸟坐到了老队长赵朴瑞的位置,而何繁鸟右手侧自己的座位还空着。倒是长条状的会议桌两侧又添了两把椅子,虽然挤点,但也都坐的下。 魏骁勇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手中拿着的一条香烟放到了何繁鸟的面前。而自己则自顾自地点燃香烟开始发呆。 何繁鸟把整条香烟拆开,然后把一盒盒香烟,沿着光洁的桌面滑送到每一位新同事的面前。何繁鸟的运气不错,没有一包香烟滑落到地板上,当然,也因为各位新来的同事眼疾手快配合的好,要不然何繁鸟也没这么好的运气。 九位新同事,其中五位是女性,只有白静澜没有把香烟收下,而是礼貌地说了句不吸烟,然后就把香烟滑回给了何繁鸟。 何繁鸟拆开烟盒,点燃一根香烟。双手支在桌面看向第九生产大队的全体成员:魏骁勇和过去一样,低着脑袋自顾自地抽烟;右手边的秦蓁蓁倒是跟过去有所不同,而是低头翻看着手机;五位新来的女同事跟秦蓁蓁一样,也是低头把玩着刚拿到手的手机;四位新来的男同事,一看都是老烟枪,各自点燃香烟吞云吐雾。 何繁鸟等自己手中的香烟燃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两声说到: “今天是公元2051年的3月16日,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17日了。这也是你们九位新人第一次参加第九生产大队的会议。我就简单地说几点。 一、第九生产大队每月都有一次例行的线下会议。就在这个会议室。具体时间是每月的10号。 二、欢迎我们九位新同事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是大队长何繁鸟,也可以叫我黄望舒。我左手边的是魏骁勇,我右手边的是秦蓁蓁。下面你们做下自我介绍吧。从何露开始,依次介绍自己。” 秦蓁蓁右手边的何露起身,看了一圈沿着会议桌坐着的各位同事,说到: “我叫何露。” 何露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没有立即坐下,而是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吭哧了几声,接着说到: “我是一位旧人类,没有学区学习的经历,也没有什么擅长的领域。往后我会努力工作,做一位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 何繁鸟看到何露为难的样子,自己是知道这几人是有过劳改经历的,有心打断何露难为情的扯淡介绍,但最终放弃了心中的想法,点燃一根香烟静静地看着何露,看着脑袋勾得越来低,声音越来越微弱的何露。 何露没有抬头看会议桌边的几人,而是轻轻地坐到了椅子上,垂着脑袋隐藏脸蛋的羞红和燥热。 何露身旁的张静见何露坐下,连忙起身,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说到: “我叫张静,也是一位旧人类。我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我的余生。” 张静说完,也是低着脑袋坐下。一副心虚的模样也没胸前晃动的丰满带给何繁鸟的冲击来的直接和强烈。 何繁鸟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吐完口中的烟气。对着刚刚起身的尼沃娜诺说到: “没什么可说的就别硬说,我们都是同事。放开点,说个名字也行。” 有了何繁鸟的这番话语。从尼沃娜诺开始,之后的几位新人自我介绍起来倒是快了很多。都是起身报个名字就结束。半圈下来,九位新同事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之后,何繁鸟接着说到: “会议的第三项,各生产队队长的任命。我们第九生产大队下辖九个生产小队。每个小队都要有一位队长负责,负责自己所在区域的农业种植问题。 我宣布:第一生产队的队长为韩逸风同志;第二生产队的队长为何露同志;第三生产队的队长为张智武同志;第四生产队的队长为张静同志;第五生产队的队长为尼沃娜诺同志;第六生产队的队长为白静澜同志;第七生产队的队长为杨涵潞同志;第八生产队的队长为杨武同志;第九生产队的队长为蓝小龙同志。 另外,魏骁勇同志和秦蓁蓁同志为巡查辅导员。秦蓁蓁同志负责第一、第二和第三生产队的巡查辅导工作;魏骁勇同志负责第七、第八和第九生产队的巡查辅导工作;剩余的第四、第五、第六生产队的巡查辅导工作由我本人负责。” 说完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后,何繁鸟带头鼓掌。等大家的掌声落下之后,再次说到: “会议第四项:月表植物多样化种植培育的事情。各小队长回各自驻地之时,记得从我这里领取植物的种子,然后各自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尝试种植培育,并观测记录植物成长的一切数据,每人每个季度最少要有一篇有关月表植物种植培育的研究报告或论文。 五、大家会后都到唱歌房和餐厅,喝酒娱乐。算是迎新的最后一样仪式。主要是为了大家彼此熟悉。至于工作的具体情况,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工作手机上查询,也可以用智能头盔链接月球生产调度控制住中心的数据库查询学习,学习和熟悉的方式有很多种,大家慢慢摸索。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一起去餐厅和唱歌房娱乐。就这样,散会!” 第95章 迎新式(五) 何繁鸟从16日凌晨三四点多接新同事,到17日的零点,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新来的同事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四五遍,即使再脸盲的人也该都认识了,即使再拗口的名字也差不多都能叫顺溜了。 会议结束,酒水满桌之时,原来还彼此陌生,不愿意互动的新人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小声得嘀咕交流。 何繁鸟穿越前是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虽然是一条咸鱼,但也在酒局上没少吆五喝六。何繁鸟深深地知道,没有放不开的人,所有的尴尬和放不开都是因为酒没到位而已。 何繁鸟让秦蓁蓁关闭了唱歌房内的音乐,拿起白酒瓶给每一位同事的酒杯都斟满酒水。然后站直身子,对着坐在沙发、软椅上的同事们大声说到: “茫茫人海,相逢就是一种缘分。 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我们之间冥冥之中的缘分干杯!为我们月球之上的相聚干杯!” 何繁鸟从举杯说话之时,坐在各种沙发椅子上的人就纷纷起身,有人落落大方地起身,有人扭扭捏捏地站起。等何繁鸟最后一句祝酒辞说完时,起身的人都把酒杯伸到了何繁鸟前举的酒杯前。 一阵相互客气地碰杯,一阵低声地谦逊客气,酒杯中的酒水都下了各自的肚子。 何繁鸟再次拿起酒瓶,给每一位同事斟酒,有眼力见的张智武和韩逸风也起身拿起酒瓶倒酒。酒杯再次被斟满酒水,何繁鸟再次提起酒杯开始讲话: “第一杯酒我们敬相遇的缘分,那么第二杯我们就敬共事的情分。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我们能一起共事,这本身就是一种因果,一种几生几世不断纠缠的因果。 来!我们共同举杯,敬现在的果,也敬前世的因!干杯!” 何繁鸟说完,众人纷纷碰杯,说着干杯的重复话语。 这次一起重复说“干杯”的人比第一次碰酒时的人多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不少。何繁鸟仰头干掉杯中的酒水,摸着下巴满意地看着围桌而站,相互碰杯的同事。 何繁鸟等最后一位放下酒杯的白静澜坐下,再次拿起酒瓶。一边给白静澜倒酒,一边笑呵呵地问到: “白姐,喝不惯白酒?” 白静澜苍白的脸蛋上爬上一坨红晕,还是有些羞涩的低声说到: “何队长,还好。只是不怎么喝酒,感觉辣嗓子。” 何繁鸟给白静澜斟满酒,抬头看到倒酒的人是越来越多,也就没移动脚步,再次弯下腰子对着白静澜说到: “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喝着喝着就离不开了。” 何繁鸟说完,也不等白静澜接话茬。而是再次站直身子,端起自己的酒杯。说到: “三杯通大道,一斗才自然。 我再提一杯,欢迎九位新同事加入第九生产大队。干杯!” 何繁鸟喝酒的样子很是豪迈洒脱,一仰头,一杯酒就直接从嗓子眼下去了,然后低头,摸一把下巴上粘到的酒水渍,微笑着等别人干杯。 连干三杯白酒,大家算是彼此熟络了起来。虽然还没全身发热和兴奋,但也算是把场子热了起来。何繁鸟看到大家都喝尽了杯中的酒,才放下酒杯说到: “魏骁勇魏师傅是酒中仙人,大家都给敬一敬。我先吼两嗓子给大家助兴。” 三杯白酒,两首跟着原唱的乱吼,何繁鸟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接连不断跟新加入第九生产大队的同事碰杯,等一人一杯的碰杯干酒之后,何繁鸟已经完全放了开来。又开始了一轮回敬,等一圈转下来,何繁鸟已经醉了。 喝醉酒的人不会知道自己喝醉,反倒是喝开了的胃更加能喝。何繁鸟也不再关心新来的同事是否放的开,是否融入整个集体。而是频频举杯,大声吆喝,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孤独和寂寞。 十二个人,八瓶白酒,第九生产大队的成员基本都成了醉汉。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声讲话,有人歌声嘹亮。 白静澜由于身体的缘故喝的少,只是微醺的状态。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唱歌房内热闹的景象,内心居然充满了幸福感,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微醺的自己也有了醉意,醉意又让笑脸上挂满泪水。 白静澜起身,走到扶着门框踉踉跄跄的何繁鸟身边,双手用力扶住何繁鸟摇摆的身子,一起走出了唱歌房。 歌房外,魏骁勇独自蹲在对门的餐厅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小口抿着最后一瓶白酒。歌房内,没了白酒换成红酒的众人继续饮酒娱乐,或者说饮酒发泄。 白静澜搀扶着何繁鸟,对着脏兮兮的魏骁勇浅浅微笑。何繁鸟半靠着白静澜,对着魏骁勇傻乐,还大声的对魏骁勇说着自己也说不清的话语。 魏骁勇摆了摆手,示意白静澜把醉酒的何繁鸟领走。 白静澜稍微使力,把被尿液憋地着急的何繁鸟拉走。白静澜不熟悉基地的建筑,但是没有分岔口的道路也不需要人多熟悉。 何繁鸟是醉了,但也不是醉的糊涂。只是醉酒的身体突然有了冲动,所以干脆让白静澜拉着自己走。 白静澜搀扶着醉酒的何繁鸟,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会议室。醉醺醺的何繁鸟也起了雄性反应,直接搂着白静澜走进了会议室旁边的厕所中。 白静澜面露难色,最终在几番轻微地挣扎和低声地解释后,无奈搀扶着何繁鸟进入了男厕所。 人类地排泄跟动物地排泄最大的不同在于人类有道德和修养的自我约束,会选择地点和选择时间,会强行控制自己地排泄欲望以满足人类最基本的自尊和道德修养。 醉酒可能麻醉的是灵魂,解放的是肉体。醉酒的人类会回归动物的本能,醉酒的人类会回归肉体本来的欲望。喝醉酒的何繁鸟就剩一点点的修养,这点修养更多来自日积月累的习惯本能。这一点点的修养足以支撑自己找到厕所,却不足以支撑自己最基本的自尊和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 何繁鸟当着白静澜的面就脱掉了裤子,单臂扶着墙壁,上身摇摆不定,侧着脑袋,瞅着背过身子正欲离开的白静澜。嘴里大声叫嚷着: “白姐,别走啊!你走了我摔倒怎么办?” 白静澜背着身子站在厕所门口,微醺的脸蛋在何繁鸟言语地挑逗下变得通红。低声骂道: “流氓!” 然后又抬高声量说到: “我就在门口。” 在排泄方面,男人和女人有很多不同。男人是站姿小便,而女人一直是蹲坐的姿势。男人和女人在排泄方面也有很多相同之处,例如恐慌下地失禁,尴尬情急之下地不能通常排泄等等。 何繁鸟光着屁股站在马桶前好一会,也没能把膀胱中的废液排泄出来。这种不能通畅排泄肯定不是源自于尴尬和不好意思,而是来自男性尿液排泄器官的特殊。 何繁鸟右手扶着墙壁,左手拨弄了几下发直的话儿,咧嘴嘿嘿嘿的傻笑了一会。大声说道: “女人高潮兴奋之后喷洒的到处都是,而你,直愣愣的让我怎么撒尿?” 何繁鸟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门口的白静澜说话。背着身子的白静澜微微侧身,歪头瞥了一眼光屁股的何繁鸟,随即双手捂住羞红的脸蛋,转过脑袋问到: “何队,什么意思?” 何繁鸟又用左手的食指弹了弹怒发冲冠不低头的话儿,侧头对着厕所门口的背影说到: “白姐,你得帮帮我。” 白静澜也是久经大浪、见过世面的人物,在酒精的刺激下,在欲望的驱使下转身走到了何繁鸟身边…… 第96章 爱情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恍惚间,环绕着第三学区的群山已爬满绿色,山窝间的第三学区内,已有春花挂骨朵,也有春花早绽放。嫩芽抽绿,一片春意;春风拂过,生机盎然。 早几天的一场春雨,让淡蓝色的天空更加明净,让百花齐放的春天更加明媚,让受够了棉衣臃肿的学子们彻底放飞。春光好景搭配上热恋的缠绵难分,奥德彪也没了埋头苦学的劲头,整天盘算着休息日该跟自己最心爱的扎里娜去哪里游玩。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即使奥德彪和扎里娜对周末的行程计划的再好,也挡不住意外地搅扰,这就是生活。 4月5日,前古国人祭拜祖宗的清明节,也是蓝点星北方人踏春寻花的好时节。2051年的4月5日正是奥德彪等学区学子每周一天的休息日。本来计划好踏青赏花的奥德彪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安排所打搅,而这种意外的安排正是来自好久没有见到的辅导员黄志远。奥德彪很是不高兴,但最终也只能跟扎里娜电话联系,告知了休息日行程的变化。 每年一度的军训结束后,黄志远就彻底地放松下来,既没有课程地安排,也没有学生地求助,自己的时间完全属于了自己,虽然不能在元宇宙内畅玩,但在偌大的第三学区,还是有数不尽的娱乐等自己去尝试。好景不长,自己轻松地娱乐时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打搅,只能收心,再次关注起自己所带的那帮黑人学生。 公元2051年4月5日清晨,太阳洒出第一缕阳光之时,黄志远来到了自己学生的宿舍楼门前,半躺在轿车的驾驶室内吸着香烟,惺忪的眼睛盯着车头前的宿舍大门,脑袋中想着一会该说什么的腹稿。 早晨九点整,黄志远把手中空了的烟盒丢出车窗外,再次拆开一包香烟,下车拿起一个扩音喇叭开始喊叫: “集合了,十分钟后楼前集合!” 黄志远把扩音喇叭调到自动重复喊话的模式,而自己则点燃一根香烟,蹲到围着花园的石阶上。早晨的风还有些许寒意,足够冻透单薄的外套。那帮可能早就起来了,也可能听到喊叫才起来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来到宿舍楼下,有胆大并喜欢说话的学生还主动凑到了黄志远的身边。 黄志远一脸严肃,没有搭理主动问好的学生,而是起身站在花园围墙的石阶上,默数了一下人数,才张口大声说到: “按军训时的队列集合!” 三十个黑人学生,很快就站成了十人一行的队列。 黄志远再次大声说到: “报数!” 一阵声量高低不同的报数声很快结束。黄志远也没有摆出军训时教官的威严派头,而是等报数完毕后,跳下花园边的石阶,走到队伍的正前方,说到: “今天把大家集合起来,主要是想跟大家探讨一个问题。” 黄志远停顿了片刻,再次说到: “探讨爱情和性。” 黄志远沿着队列,从一个个好像又长高了许多的学生面前走过,一边打量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学生,一边斟酌着语言缓慢说话: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正是恋爱的好时节。春花漫烂,风景宜人;衣衫单薄,男帅女靓。 而你们正值豆蔻年华,风华正茂,青春躁动是难免的事。相互吸引,相互恋爱也是你们这个年纪正常的事。” 黄志远说话的语速很慢,走路的速度也不快,简单的几句话话说完,也没跟每一个学生正面对视完毕。 黄志远放快脚步,把每一个学生都正面重新认识了一遍,再次回到队伍的正前方。面对着三十个黑黝黝高低不同的学生,说到: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所以,我没有批评大家的意思。只是想和大家共同探讨这个问题,这是我这个导员的必要工作之一。所以,我们必须要交流一下。” 黄志远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到: “大家都没吃早餐吧,给大家四十分钟的时间。十点钟再在这里集合,然后去你们某个人的宿舍交流。 不允许缺席,解散!” 露皮塔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今天却显得非常沉闷。十点钟的讨论会被导员黄志远直接安排在露皮塔宿舍,感觉到不对的露皮塔,情绪更加低落,也没了往日的热情,而是垂头丧气地挤坐在麻烦·诺亚身边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导员黄志远。 黄志远拍了拍手,站在客厅的中央。对着三十位同学说到: “既然是讨论会,大家就各抒己见。每个人都要发言。从麻烦·诺亚开始,顺时针转圈挨个发言。” 黄志远说完,蹲坐在茶几边,拿出笔和笔记本开始记录,同时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以免遗漏。 麻烦·诺亚揉了揉鼻子,内心忐忑复杂,可谓是五味杂陈、不想说话。但是导员的点名又让自己不得不说些什么。思来想去,麻烦·诺亚说道: “爱情是一种不可控的感情,不是我们想拒绝就能拒绝,想没有就不存在的情感。爱情是一种情绪,但它也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其中的性行为就是爱情表达方式的一种。 就像黄导说的那样,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坦然面对这种感情而不是逃避、躲闪和约束。这就是我的看法。” 麻烦·诺亚说完,瞟了身边露皮塔一眼。然后看着黄志远不再说话。 黄志远放下手中的笔,带头给第一个发言的诺亚鼓掌。等掌声停止,黄志远再次说到: “诺亚同学说的不错。但是,人毕竟是社会性的人,爱情的某些表达方式虽然是你们恋人之间的私密事情。但有些表达方式的结果必然会影响到别人,我们也可以就爱情的表达方式、尺度等问题做出一些讨论。下一位同学继续。” 三十个学生,彼此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地争执讨论,都是简单地表达一番自己的见解,有些甚至是重复别人的观点。 最后一位发言的人正是此间宿舍的主人露皮塔。露皮塔正好是以麻烦·诺亚为起点顺时针转圈发言的最后一位同学,也是黄志远刻意安排的结果。以麻烦·诺亚为起点,以露皮塔为终点的转圈讲话,这种安排的本身对于麻烦·诺亚和露皮塔来说就是直白的提示。 等大家都看向最后一位发言的露皮塔时,露皮塔哭了。露皮塔身旁的诺亚没有安慰他的女友,只是低头不语,任由露皮塔轻声地啜泣。 露皮塔捂着脸蛋哭泣了一会,这种哭泣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同情,也让更多的同学猜疑联想。但是,没有得到导员黄志远的同情和放过。哭泣之后,露皮塔哀怨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麻烦·诺亚,开口说到: “黄导把大家安排到我的宿舍本身就是一种明示。我谈恋爱了,嗯,我跟我身边的诺亚谈恋爱了。” 露皮塔伸手再次擦了擦眼角和脸蛋上的泪水,说到: “我不认为恋爱就是犯错,就像黄导开始说的那样,我们正是青春年少勇敢追爱的年纪,为什么要约束自己的内心冲动呢?又为什么不勇敢追求本心之爱呢?我认为我没有错,这就是我的看法。” 黄志远记录和听取完三十个学生各自地表达,大概也知道了学生的具体情况。有些同学一看就没经历过爱情;有些同学连单相思甚至冲动都没有,单纯、简单的像一张白纸;有些同学可能有一点爱情的萌芽冲动,但都没付出行动,算是初级的单相思而已;只有极少数几位同学,一看就是正处于恋爱阶段,尤其最后发言的露皮塔,那泪水和坦诚。 第97章 少年的烦恼 黄志远以自己为轴,原地缓慢地自转了一圈。随着身躯转动的双眼,不断打量自己的学生,那帮自己没怎么操心过的学生,那帮黝黑真挚的学生,那帮仔细看来都还小的学生。 黄志远把每一个学生都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沉默了片刻。说到: “这个话题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爱情是我们每个人一生都要面对的感情,性是每一个成年人都要有的冲动。没有倒是问题,有本身不是什么问题。 我今天之所以让大家讨论这个话题。不是为了批评谁,而是要让大家明白,我们该怎么面对爱情,也该考虑爱情和性带来的现实问题。 大家都说了,但都没有说明白。我能告诉大家的是,在我们蓝点星,你们的爱情和性行为是不被约束和限制的。但是,你们的行为后果是需要自己负责的。” 黄志远揉了揉鼻子,真诚地看向露皮塔和麻烦·诺亚。最后盯着露皮塔说到: “露皮塔,恭喜你找到了爱情。遗憾的是,你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黄志远说完,看到站着无声流泪的露皮塔,有些不忍直视。又转移目光看向别的同学,继续说到: “这不是惩罚,这是你的责任。按照蓝点星的律法规矩。怀孕三个月以上的妇女都要统一进入学区的孕妇中心待产。这是对孕妇地保护,也是对我们人类后代地保护。” 黄志远又转过脑袋,看向低着头的露皮塔。说到: “很遗憾,你得离开这个宿舍了。别伤心,不过是换一个环境生活而已。也别难过和内疚,这不是惩罚。 我们蓝点星的每一个人类,十八岁成年之后都要为人类精子库和卵子库贡献精子和卵子,为我们人类文明的延续做出贡献。这是我们每一位蓝点星人最基本的义务和责任。 露皮塔,你和诺亚的爱情没有错;你和诺亚的性行为也没有错;你们性行为带来的孩子更不会是错,而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唯一遗憾的事,就是你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因此会耽误你的学业。毕竟你才十五岁,还不到十六岁。所以有些遗憾,但也希望你能坦然面对。” 黄志远顿了一下,又看向一直勾着脑袋的麻烦·诺亚,说到: “也希望诺亚,你也能坦然面对,这就是生活和现实。” 黄志远说完,收起茶几上的笔记本、手机和笔。再次说到: “我们人类社会是一个有组织的社会,有组织自然就有法律和规矩。虽然,新社会约束个人的规矩和惩罚犯罪的法律没有旧社会那样多和复杂,但也是有规矩的。 所以,今天组织大家讨论爱情和性。也是提示大家,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是劝告大家,没有无用的知识,只有你们不知道和不会的知识。 希望大家努力学习,为我们蓝点星的建设学习,为我们蓝点星探索星辰大海而学习。大家共勉,散会!” 黄志远带着露皮塔走出宿舍,露皮塔坐上黄志远的小轿车离去。一起从特别学区来到第三学区的黑人伙伴们,突然没了少年的活力,各自沉默着散去:有人不愿目睹别离,沉默着回了宿舍;有人不舍告别,追着露皮塔的脚步走出了宿舍楼;有人黯然神伤,有人窃窃私语…… 奥德彪是倒数第二个离开露皮塔宿舍的人,还留在露皮塔宿舍的是双眼无神的麻烦·诺亚。 奥德彪心里堵得慌,本来想安慰一下诺亚。结果,直到最后离开,也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只是拍了拍麻烦·诺亚的肩膀,算是安慰。 奥德彪一个人离开宿舍楼,一个人慢悠悠地晃荡,躲着人多的路,溜达在各种学生踩出来的小径上晃荡。晃来晃去,等手机铃声让注意力集中时,人已经到了公交站点。 奥德彪接通电话,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扎里娜,先是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才说到: “傻瓜,想什么呢?回头看。” 奥德彪回头,正好看到马路对面的扎里娜。那个背着双肩书包的扎里娜,那个贴耳拿着手机跟自己招手的扎里娜,那个让忧愁散尽的扎里娜。 扎里娜把双肩背包放到脚边,背靠着一棵泛绿抽芽的柳树,一只脚踩在还有些枯黄的草地上,另一只脚来回踢着脚下的枯草枯叶。蓝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一眨一眨地让远处的人儿走到眼前。 奥德彪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扎里娜。一只手搂着扎里娜的腰身,一只手摸了摸扎里娜新扎的两条辫子。 扎里娜被奥德彪搂抱了好一会,才发现沉默不语的奥德彪似乎有些不对劲。扎里娜挣开奥德彪的怀抱,抬起双臂,双手捧住奥德彪的脸蛋。 黑黝黝的脸蛋表达不出情绪,但那空洞的眼神有着说不尽得萎靡。扎里娜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奥德彪干裂的嘴唇,柔声问到: “傻瓜,怎么了?” 奥德彪咧嘴露出微笑,似乎是苦笑。闷声说到: “没什么,就是今天遇到点事。有些不开心而已。” 扎里娜拿起脚边的背包,而背包又被奥德彪接过,背在后背上。扎里娜牵着奥德彪的大手,说到: “我们去看山花吧。” 奥德彪被扎里娜牵着,俩人一起搭乘上了公交。中午的公交没有人,或许是因为赏花的学生早早就到达了山脚,所以才有空荡荡的公交任二人放心畅聊。 奥德彪和扎里娜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扎里娜靠窗,看着窗外春天的景色。奥德彪靠里,侧头看着专注赏景的恋人。公交连续行驶过三个站台也没有新的乘客上车,而后座的俩人才开始说话。 奥德彪对着几次回头看自己的扎里娜说到: “我有个朋友怀孕了,今天被导员带走了。说是要带去孕妇中心。” 扎里娜眨了眨眼睛,松开握出汗液的白嫩小手,拍了拍奥德彪的肩膀,说到: “就这事。我以为什么事让你心绪不定呢?” 奥德彪眼中露出疑惑,有些惊讶地说到: “今天早晨,我们辅导员专门组织我们讨论爱情和性的话题呢。最后还带走了我的一位同学,这事还不重要?” 扎里娜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嘴巴凑到奥德彪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说到: “我们蓝星的新生儿共养制度就是这样啊,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要到孕妇中心待产,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你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难免对分离有些想不开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生完孩子,你那朋友就回来了。担心什么啊?” 奥德彪点了点头,说道: “我怕你也要去那里,那样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扎里娜抱住奥德彪的右手臂,微笑着说到: “不会的,我们小心些就是。这种事,其实有很多防御的方法。你那同学不懂罢了。” 奥德彪面露疑惑,问到: “你说的是性和怀孕吧?” 奥德彪见娇羞的扎里娜脸色通红,继而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自己继续说到: “其实,今天早晨我们讨论的话题。很多同学都不懂什么是性,就连我也不懂。我们的辅导员也没有说清楚,我以为是什么坏事呢。” 扎里娜双眼看着窗外,压低声音说到: “就是咱俩上次玩的打球游戏。” 奥德彪恍然大悟,瞬间又有些燥热。伸出右臂搂住扎里娜的腰身。低头在扎里娜的耳边,说到: “就是那事啊?那游戏会怀孕?那我们怎么办?” 扎里娜的耳朵发红又发痒,往车窗边挪了挪身子。然后又转身过来,双手握成拳头拍打着奥德彪的肩膀。娇声说道: “坏蛋,大坏蛋!” 第98章 一个生命的诞生 每一个学区都有一个孕妇中心,蓝点星所有怀孕后的妇女都要到孕妇中心待产。小孩子出生后就直接留在学区的婴儿抚养区,而生产后的妇女则直接被送回孕妇中心,等休养一到两周后就被送回她们原来生活的地方。 黄志远没有把露皮塔直接送到孕妇中心,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孕妇中心在哪里。黄志远只不过是按照大数据地安排指示,把露皮塔运送到了最近的机场。 露皮塔被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带走,黄志远则开车回了自己工作的区域。露皮塔毕竟是一位少女,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女人难免害怕,好在这种害怕和胆怯没有持续多久。 露皮塔跟一群不认识的孕妇一起被一架飞机带走,带到了孕妇中心。孕妇中心应该不远,因为飞机从起飞到降落也就用了三十分钟。 露皮塔机械地听着孕妇中心人员的安排,顺利的在新的区域生活。而离孕妇中心不远的医院,一位白人女孩安静地来到人世间。 公养制度下,婴儿起名的方式很专业也很随意。很专业是有专门的给新生儿命名的数据库,很随意是因为每个新生儿的名字都是数据库中随机抽取的,免不了有很多重名和听起来不靠谱的名字。 刚刚出生的白人女孩就有了自己的名字,被专门伺候她的人类护士称呼为伊丽莎白。而这个名字,是几个月前由命名数据库随机抽取的名字。 蓝点星,公养制度下的人类。出生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母胎孕育,在孕妇中心医院出生;一种是仿母胎环境孕育,在婴儿扶养中心的人类培育室出生。 孕妇中心的医院和人类培育室是在一起的一体建筑,所以每一位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不论是母胎生育还是仿母胎环境培育的孩子都一样,一出生就没有父母,只有每年都要换一茬地陌生护士扶养陪伴,直到六岁正式进入学区学习。 母胎生育和仿母胎环境培育的孩子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母胎生育的孩子只有出生后才有名字,而仿母胎环境培育的孩子,在培养皿中的第四个月就有了名字。当然,都是命名数据库随机抽取的名字。 伊丽莎白就是培养皿中出生的孩子,当然她自己不知道。当然,她自己也可能知道。因为她是一位特殊的孩子,她是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孩子,严格说来,她也是一位穿越者,一位跟方欣怡认识并且熟识的穿越者。 伊丽莎白躺在自己的婴儿床内,听着周遭哇哇乱哭的声音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看到每隔一个小时给自己嘴里塞奶嘴的粉衣护士,也觉得心烦意乱。伊丽莎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是一位穿越者,一位比那粉衣护士的年龄还大不少的穿越者。 人是由肉体和灵魂两部分构成的,即使伊丽莎白有着一位成年人的灵魂,但那弱小不可以自控的肉体也限制了她的行动。只能被迫装个不哭闹的婴儿,虽然她觉得自己可以说话,但也不愿意让自己显得特殊。更愿意像个傻子或者哑巴一样,躺在婴儿床内瞎想。 伊丽莎白习惯了这种瞎想。就像刚穿越过来一样,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能自己无聊的瞎想,没有信息来源,无法感知和观测这片混沌。只剩瞎猜想和后悔的懊恼,直到最后陷入不断的回忆中,回忆那些丢了很多也带过来很多的回忆。 仿母胎环境的培养皿不是混沌,但对于器官缓慢发育成长的胎儿来说就是混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混沌。终于,伊丽莎白离开了那片混沌,可以像一位完整的人一样观测和感知这个新世界。 久居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久居嘈杂环境而不觉其闹。伊丽莎白在婴儿房内心烦意躁的时间不长,甚至说很短。不到两天就习惯了现在的环境和生活。这可能就是人类最为强大的能力之一吧,对于环境的容忍度和适应性都极其强大。当然,也跟弱小的婴儿身体有关,每天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哪能不适应这种环境? 伊丽莎白每天睡眠的时间在十六七个小时,清醒的时间也不哭不闹,而是一个人继续回忆过去,回忆自己加工修改过的过去。 伊丽莎白穿越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火车司机,工作耗时长但不劳累,而且每月休息的时间也长。 伊丽莎白穿越前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位胖乎乎但贤惠的妻子,一位漂亮但话少的护士女儿,生活可谓是美满幸福。正应了自己的名字——方闲庸,悠闲平庸的生活。 伊丽莎白是有自己记忆的穿越者,她原来是一位名叫方闲庸的老男人。方闲庸之所以穿越,还得归咎于自己的好奇心和女儿莫名其妙的修仙欲望。 方闲庸是方欣怡的父亲,穿越前地球上的生父。方闲庸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方欣怡。只有一个孩子难免娇惯和纵容,方闲庸虽然娇惯和纵容自己的闺女,但不等于不关心自己的闺女。 方闲庸为了了解自己的闺女,总是用不同的网络账号关注自己的闺女,了解自己的闺女,进而成为闺女的网友,交心交流。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习惯了跟女儿在网络世界平等相处。 直到有一段时间,自己的女儿方欣怡,突然沉迷修仙,进而开始研究穿越。作为父亲,自己也在网络上以知心好友的身份劝解过一番,难耐女儿执迷不悟,而自己也不认为那些神神叨叨的修仙穿越会是真的,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而是以知己的身份加入了女儿建立的‘卒然身杀’群,并且成为了群主。 那个好像是为自杀和穿越而准备的群不怎么活跃,好像大家都跟开玩笑一样,没有一位是真打算自杀的。时间久了,方闲庸也就习惯了,并且不认为自己的闺女会真的自杀。 世界很玄妙,人的思想更为玄妙。方闲庸压根没觉得自己的闺女会真的那么傻,结果自己的闺女真就傻傻的向着那虚无缥缈的穿越寻去。而慢了半拍,赶到现场的自己彻底地崩溃了。崩溃于自己的轻视,后悔自己没认真对待。等看到血淋淋的街头,软趴趴不成形状的尸体,自己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跟着穿越了。 方闲庸压根不相信穿越,当自己没有追上女儿,一个人陷入一片混沌之后,还一度认为自己是死了。但,当一个人灵魂清醒,而不能认知和观测这片混沌之时,时间也让自己慢慢地忘记了悲痛和伤心,转而关心自己现在的状况,开始瞎想和分析,最后只剩无助的回忆。 伊丽莎白出生了,在混沌中有了感知,这源于肉体的发育,器官的成型。但受限于外部环境和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像个胎儿一样。 伊丽莎白出生了,在蓝点星公元2051年4月5日的傍晚。这次是真的出生了,自己可以听到熟悉的语言,可以看到光,还能听到哇哇哭叫的婴儿声。 方闲庸度过了两天的内心焦躁期,然后就顺利的适应了现在婴儿的身份。当然,作为一位有着成年人灵魂记忆的婴儿,也对现在的环境好奇,好奇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好奇为什么有这么多哭闹的婴儿跟自己待在一起。当然,这种好奇,只能等待伊丽莎白长大后才能知道,毕竟,她还是一个除了吃喝拉撒没有任何能力的婴儿。 第99章 一个生命的离去 田知许买了一箱子的香烟没来得及抽完就被来接人的同事带走。刚赚了钱,还没来得及嘚瑟的方欣怡也一样,钱还没花就被接人的大巴车拉走了。 元宇宙中,丐帮弟子见自家的大胡子帮主好几天都没有上线。赚钱后的兴奋难免夹杂了一些担心。好在有这次立了大功,并有了一些威望的洪阳洪堂主主持大局,丐帮倒是没有因此散掉。 洪阳坐在老板椅上,手中夹着香烟。对着席地而坐,各自抽着闷烟,也不说话的老头们说到: “张帮主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上线了。我知道大家都有些担心。今天我就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下,统一一下思想。” 洪阳又咂了几口香烟,把剩了半截的香烟放在烟灰缸中碾灭。起身说到: “上次的杀青聚餐会上,张小花帮主就跟我说过。蓝点星要突破零级宇宙文明,彻底进入一级宇宙文明,需要大家的努力。这个努力的大家自然少不了我们英明神武的张帮主。 张帮主说了,他的工作在太空。不一定能链接元宇宙,也说不定哪天能回归元宇宙,所以提前对我有所交代。” 洪阳从办公桌后走到办公桌前,拍了拍双手说到: “张小花帮主交代,我们应该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发展我们的文娱事业,等待他地归来。 我们这次拍摄的流氓李四虽然已经回本了,但后续不一定能大火。所以,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我们下一部的作品问题了。大家每天都聚在这里没事干也不是个事。今天大家就讨论一下下一部作品的事。” 可能是第一次当一把手,洪阳地讲话虽然利索但没有什么气势。好在,丐帮中除了两位女性,大多都是八九十岁的老头,也没有人在意和挑战洪阳的领导权威。 洪阳说完之后,现场跟张小花讲完话一样,没人愿意应和捧臭脚。好在有一位最近很有派头和气势的李四主动积极,要不然洪阳就得学张小花那样,让大家挨个发言了。 只见梳着背头,打了发膏的李四。精神抖擞地说到: “我们可以拍摄续集,流氓李四的续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觉得我能演得更好……” 吕瓮侯坐在落地窗前的窗沿边,手指间夹着香烟,双眼眯成缝隙,盯着老板椅子后面。 曹旺背靠着书架,涣散的眼神中偶尔闪出一道精光。双眼似是看着说话的李四,又似是看着老板桌前的洪阳,又似是看着不断打量自己的吕瓮侯。弯曲佝偻的身子逐渐站直,苍老的肉身似乎在逐渐改变。 吕瓮侯缓慢地站了起来,捏了捏手中的烟头,挥手打断李四地自吹自擂。眯着双眼盯着书架前的曹旺,大声喊道: “老曹?曹长老?” 吕瓮侯地举动让本来无精打采的丐帮弟子都为之一振。有些喜欢瞧热闹的都开始主动起身,本来站着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老板椅子后面的曹旺。 靠着书架的曹旺,缓慢地把佝偻的腰子伸直,少了些许皱纹的面容很是苍白。稍有血色的红唇张开,说到: “啥事?” 吕瓮侯探步往曹旺身边走了两步,又回头拉上刚起身的黑鬼李维汉,两人一起走到曹旺身边。吕瓮侯用手指戳了戳曹旺的身子,盯着曹旺的眼睛说到: “曹长老,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啊?” 曹旺以为吕瓮侯没事找事调侃自己,直接冲着吕瓮侯的面部吐了一口口水。说到: “找抽啊?” 李维汉把吕瓮侯往旁边推一下,自己挪步到曹旺的正对面,抬起双手按住曹旺的双肩,前后晃动了两下。双眼盯着曹旺那双不屑的双眼,说到: “你的身体再变化,年轻了也轻了。” 曹旺抬起双臂,挣扎着推搡了几下李维汉。见无用之后,又冲着李维汉黝黑的面门吐起了口水。 喜欢瞧热闹的丐帮弟子纷纷围了过来,那些没早一步起身的老头也纷纷站了起来。十几个丐帮弟子正好把吕瓮侯、李维汉和曹旺三人围成个半圆。一个个聚精会神地打算瞧热闹。 吕瓮侯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香烟递到曹旺的嘴巴前。说到: “抽根烟,老曹。” 李维汉趁吕瓮侯给曹旺点烟的时间,松开了双臂,也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眯着眼睛盯着在自己眼前逐渐变化的曹旺。 原来围过来的丐帮弟子也都纷纷后退了几步,布满皱纹的苍老容颜上都露出了惊讶。大家就像商量好的一,各自点燃香烟,等待和观察着曹旺的变化。 曹旺地身体确实在变化,逐渐变得年轻,也逐渐变得单薄。好在这种变化也没持续多久,大概一根烟的功夫,这种快速的变化就结束了。 曹旺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似乎身体变得很轻,随时都能飞起来一样。手中的烟头居然也有了明显的重量,自己两根手指夹起来都有些吃力。 曹旺丢了手中的烟头,苍白的脸上倒是没有表情,而那双黝黑的眼睛中倒是藏着恐惧。曹旺结结巴巴地说到: “我怎么了?怎么感觉轻飘飘的?拿个烟头都能感觉到重量了呢?” 吕瓮侯摸了摸下巴,再次拿出一根香烟递到曹旺的嘴巴前,说到: “老曹,下线试试,看能回到现实世界不?如果回不去,说明你已经死了。” 曹旺哆嗦着嘴唇,没有叼住塞到嘴边的香烟,而是发出了尖叫声。 断断续续、哆哆嗦嗦的尖叫声也是非常刺耳。站在曹旺正面的李维汉,没忍住给尖叫的曹旺一个巴掌。 曹旺被李维汉一巴掌给打飞了,是的,真的打飞了。曹旺的身躯像纸片一样飞到了吕瓮侯的身后,而且是穿过吕瓮侯的身躯飞到了吕瓮侯的身后。 曹旺的异常让办公室内彻底地安静下来,有些人老人都开始哆嗦,甚至有尿骚味开始在办公室里飘起。 曹旺没有倒地,而是挪步到墙边,靠着墙壁。说到: “我回不到现实世界了。” 曹旺的声音充满无助,这种无助的语言重复了三遍。曹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转头寻找着朱怜怜,说到: “朱怜怜,你到我家去看看。看看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瞪大着双眼,颤抖的手拿着手绢擦拭汗水的朱怜怜,听完曹旺的吩咐后,一边快速的点头,一边结结巴巴得答应了几声,然后就从这间恐怖的办公室消失。 第100章 日新月异 从元宇宙回来的朱怜怜,点燃一根香烟看着窗外,看着夜幕逐渐降临,看着街灯逐渐点亮。 连续抽了七八根香烟的朱怜怜逐渐稳定了情绪,也逐渐有了清晰的思绪。拿起手机给社区的治安所打了过去。 电话中的一通交流,朱怜怜也打听清楚了曹旺的近况。曹旺确实死了,尸体都已经火化了,就等明天一早让无人机去山林里撒骨灰了。 朱怜怜不知道该不该回元宇宙,也不知道元宇宙中的曹旺是人是鬼。朱怜怜很是害怕,也不知道是害怕元宇宙中的曹旺还是害怕现实世界中的鬼魂。总之自己的内心很是害怕,拿着电话想找个人来陪伴,翻了好一会也没能找到一位能交心陪伴的熟人,唯一能算作交心的熟人也就是已经死去了的曹旺。 朱怜怜还是给一位自认为靠谱的人打了电话。而电话那头的人确实也接了她的通话。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手机中响起: “喂,朱姐。什么事?” 朱怜怜把手机声音调成免提外放,方便男人粗犷的声音震慑可能存在的孤魂野鬼。自己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到: “张小花帮主,曹旺走了。可是元宇宙中他还活着。” 电话那头的方欣怡已经到了太空的工作岗位,虽然到了近地的太空,但也不影响通信和连接元宇宙。之所以没有去元宇宙,是因为失忆的自己正在努力地学习,跟一位熟识自己的前同事学习。当然,工作也没落下,毕竟这种太空作业是不需要人类亲自动手的,而是由自己团队领导的大量机器人在工作,方欣怡才能有闲学习,有闲接听电话。 方欣怡在电话中劝慰了朱怜怜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不是自己不愿意通话,而是自己还没能适应这老旧的太空工作舱,这种没有重力的工作舱本来就让白痴一般的自己难受烦躁,更别说去好心的劝慰别人。 方欣怡所在的工作舱是一艘简易的太空飞船。说是太空飞船是有些夸张,但确实是一艘太空飞船,只是一艘简易的,能跟着蓝点星引力滞留在近地太空的简易飞船。飞船内只有两位工作人员,一位是方欣怡,一位是张小花的前同事韩智博。两人的工作也比较简单,监控和观测机器人的工作,然后用飞船内的探测检验系统检查和验收机器人安装好的黑壳。 方欣怡现在的工作做起来一点不难,就是工作的环境让自己不适应。好在这副身躯以前就干过这种太空中搭建太阳能板的工作,身体倒是没出现什么异常的反应,就是心里上难受。 结束简单通话的方欣怡,内心倒是舒服了不少。也懒得思考朱怜怜告诉自己的鬼怪见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再次点开液晶屏,看着包裹蓝点星的黑壳工作方案,让这密密麻麻又调理清晰的计划冲击着自己烦躁的大脑。 蓝点星的黑壳计划,就是方欣怡穿越前所知道的戴森球计划的行星版本。说起来简单,用太阳能板把蓝点星包裹起来;做起来倒是挺难的,主要难在工作人员的组织和物资的调配方面。整个工程是一件相当复杂的组织工作,好在有专门的数据库统一协调管理,工作起来倒是有条不紊。 整个黑壳计划的分工方式倒是简单,按照方欣怡的理解,就是每个团队各自负责一块区域,直到所有的区域都工作完成后,整个黑壳计划就算是完工了。划分区域的方式也不难理解,就是按照经纬度划分。每个团队都是独立工作,像方欣怡和韩智博的团队,编号都到一万多了,可见参与建设的团队之多。 方欣怡调换了液晶屏的视角,看向漆黑的宇宙。漆黑的宇宙在显示屏中倒是不漆黑,反而是很有逻辑,很有条理,色彩分明的几何图案。绿色的点是机器人,白色的点是太阳板,蓝色的点是运送物资的飞船,而一大块红色的区域就是简易的太空站,专门存放物资和让各种机器人配合工作的工作间。 方欣怡内心惊叹,但嘴巴有点狠毒地说到: “就没点高科技吗?这工作方式看起来也太原始了。” 把自己绑在工作舱另一头的韩智博听到方欣怡的话语。摸了摸宇航服上的通话按钮,说到: “有啊,人类议会不敢使用而已。只能用这最原始的组织方式,就像旧社会盖房子一样,一砖一瓦地慢慢凑呗。” 方欣怡说到: “什么高科技啊?” 韩智博一边检查着已经拼接好的太阳能板,一边说到: “老张啊,你真什么都忘记了啊! 你看看那满屏幕的绿色小点就没点别的想法?这方法还是当年你提出来的。” 方欣怡有些讶异,抬手想摸胡须结果只是衣服摸面罩而已。放下手臂,沉思了片刻说到: “你的意思是把太阳能板全做成机器人,让它们自动组装?” 韩智博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说到: “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方法。方法不难,就是创意难得。当年你刚提出这个想法,就有研发团队研制智能黑壳了。可惜,人类终究担心人工智能的不可控和反叛,最终有这个方法也不愿意使用。” 方欣怡在太空舱内一边干着熟能生巧的工作,一边抽空学习工作需要掌握的必备知识。而元宇宙的丐帮弟子们,也没了前一段时间的懒散,一个个都围着已经成为元宇宙原居民的曹旺,不断的研究和猜想,猜想着另外一种长生的方式。 蓝点星的近地空间和蓝点星的表面空间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漫天飞舞的飞船、飞机,随处可见的机器人,整个蓝点星进入了疯狂的建设高潮。 月球的何繁鸟,受够了女人索取的生活。最近每天都躺在屋顶,跟少了一个伙伴的太阳对视。时而打量天空中频繁出现又消失的飞船;时而观察小院中刚破土的新植物和陈书生留下的那棵小杏苗;时而醉酒汹汹地了望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土豆地…… 日子就这样,在繁忙但又不繁忙的的工作中日复一日。在渐渐消失的时间感中疾驰,等某日照镜子时,才猛然发现,悄悄溜走的岁月已然在容颜上刻画了痕迹。 第101章 回家? 公元2069年岁末,何繁鸟告别了连片成陌的麦茬地;告别了狂风暴雨摧残后的树木花朵;告别了又一批相识不足一年的同事。 何繁鸟开着自己破旧的皮卡车,跟篮球场上同样破旧的保尔告别,沿着泥水洗过的公路,碾着泥巴一路远去。 时间一晃,何繁鸟穿越到蓝点星已有十九年之久;时间一晃,何繁鸟在月球也待了十九年之久。说好的十年义务工作时间,硬是被自己干了近二十年。 何繁鸟开着陪伴自己近二十年的老伙伴,像自己的队长赵朴瑞那样,像陈书生那样,像不愿让保尔送行的魏骁勇那样,一路看着自己生活经营过的田地,碾着破旧不堪的公路,向通往蓝点星的家驶去。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右手拍了拍老伙计的方向盘。夹着香烟的半截手臂掉在车窗外,迎着因为自己地离去而变得轻柔的热风,一路沉默着向离家最近的月球城市驶去,一路向中转回蓝点星的月球基地驶去。 古老破旧的皮卡车依旧坚挺,可能是用得少的缘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皮卡车依然能平稳行驶;没有被主人更换过一件零部件的皮卡车,依然能在平稳行驶中唱出轻柔的歌谣。 何繁鸟松开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香烟屁股,任由烟屁股掉落在还有些潮湿的路面。 何繁鸟撩了撩新剪的寸头,嘴巴微微张开,跟着轻柔的音乐一起哼唱。哼唱着游子回家的喜悦,哼唱着游子离家的悲凉,哼唱不知是回家还是远去得孤独和寂寞。 月球的天空依然是两个半太阳,不论皮卡车载着自己跑到哪个方向,也只能看到两个半太阳。唯一多看到两个太阳的时间,还是飞机保尔带自己在天空遨游时才看到的。那次的高空遨游,让自己真正的看到了九个太阳中的四个半,虽然是醉酒朦胧中的观测,但也是一生难忘的体验。 何繁鸟看着远处的半个太阳,心里没来由地充满惆怅,轻声哼唧的歌谣也变得无味烫口,广播中自己最喜欢的音乐也变成了刺耳的哼唧。 何繁鸟关掉皮卡车的广播,点燃一根香烟,像每次醉酒后那样,思绪起伏,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赵队长当时一个人驾驶皮卡车离开,或许是想看看他为之骄傲的良田沃土。 陈书生一个人开着皮卡车离去,或许是想缅怀自己的青春岁月。 魏骁勇驾驶皮卡车离去,或许是想跟随自己老队长地步伐,或许是想给何繁鸟多一点眺望和缅怀的时间……” 何繁鸟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淡淡的吸了两口,脑袋伸出车窗外,看了看还在远处的山峦,拍了拍老伙计的方向盘,轻声说到: “老伙计,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带回蓝星,这可能是你我的最后一段旅程了。” 何繁鸟猛咂了两口香烟,然后扔掉烟屁股。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再次说到: “老伙计,你可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送我走的这趟旅程究竟是回家还是离家。家又是什么呢?蓝点星的人,好多都没了家这个概念。可惜,我不是,我也不能洒脱的面对离别,因为我不知道去处,就是那个叫家的去处,那个能让你安心并坦然自处的去处。” 何繁鸟闭上双眼,半躺在驾驶座上。对着皮卡车继续说到: “我有点明白赵朴瑞队长和魏骁勇师傅的想法了。他们跟我一样,都是有家这个概念的人。他们虽然是革命者,虽然彻底粉碎和埋没了家庭伦理制,但他们毕竟都是有家的人。从小有父母,有家,每次离别之后都知道归去之路。 是的,当他们老了,他们那代人从小就被潜移默化的植入了落叶归根的思想,即使年青时有多么不在意和反叛,等老了时也跟自己的父辈一样,都想落叶归根,埋骨家乡。 老伙计,我该去哪啊?” 何繁鸟的眼角被泪水打湿,说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皮卡车继续匀速前进,像是没有听懂何繁鸟的话语一样。是的,老旧的皮卡车哪有多么先进的智能系统,它压根听不到何繁鸟的诉说。 两天两夜,何繁鸟抽了一整条香烟,喝了三瓶水,没有吃一口东西。 两天两夜,何繁鸟再次来到了一号环形坑基地,这里是月球现在唯一在运行的太空飞船起落基地。 一号环形坑没有了十年前那种飞船频繁往来地热闹,就连头顶的黑洞也被时常封闭。 何繁鸟开着自己破旧的皮卡车来到基地中唯一的餐厅。唯一的餐厅中也只有自己这个唯一的顾客。机器人贴心的服务让何繁鸟满意,心满意足的何繁鸟拿起手机,拨通了方欣怡的电话: “我元旦当天回蓝点星……” 第102章 地下城 白帆布、黄纸钱,引魂杆,一群苍老的泪人随着唢呐吹奏的大出殡嚎啕大哭,有些没有泪水的只是闭着眼睛声嘶力竭,有些被场景和情绪感染的已经泪水洗面。地面上的三台摄像机和飘在空中的六、七台摄像机无死角的记录这个场面。 飘着白带,挂着黄纸钱的引魂杆上,吕瓮侯贴杆而立,乱转的眼珠,打量着给自己送葬的队伍。吕瓮侯使劲闭住嘴巴,免得自己出声把这肃穆的场面破坏掉,虽然以曹旺带头的空中摄像组早让这场景没了一丁点的肃穆感。 张小花的圈脸胡须杂乱而又茂盛,脏兮兮的面容爬满憔悴的皱纹,绑着白带的额头,一身素色的长衫,微微发红的双眼还有未干的泪痕。 张小花把沉重的引魂杆往地面一戳,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田知许地示意下带头开始嚎啕大哭,本来没了哭泣声的现场再次响起号丧声,唢呐也适时停止了高鸣,让整个送丧的队伍再次沉浸在一片悲伤中。在这片悲伤中,张小花除了刚打头起调之时还有点声音,之后就剩几位女性的悲鸣声和一些老头沙哑地唔吟。 洪阳在田知许地示意下,自己又自作主张的拖延了几分钟,才大声喊停了这一幕送葬的哭戏。 引魂杆上的吕瓮侯张开嘴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几声大笑之后就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伤心的流泪。 飘在天空的姬京香,把手中的摄像机放回到地面,抬头看着还贴着引魂杆哭泣的吕瓮侯,大声说到: “老吕,不错啊!你这葬礼办地有模有样的,比起洪堂主当时给我们办的葬礼,规格高多了。” 吕瓮侯可能是激动的哭泣,姬老头话说了一半,吕瓮侯就不哭了,而是从引魂杆上溜下来,学着老态龙钟的李维汉李黑鬼的样子,拍了拍张小花的脑袋,正打算好好夸赞一番这个孝子贤孙般的帮主。可惜,刚拍了一下脑袋之后,那位经常长时间消失的帮主张小花再次从原地消失,空留一帮在现实世界走了的和没走的丐帮弟子,在元宇宙中张着嘴巴吐槽,闭着嘴巴内心骂娘。 方欣怡在元宇宙中拍摄了一场扮演孝子送葬的戏码,一演完就直接开溜。一是不想留在元宇宙让大家调侃,二是跟自己那素未谋面的老乡约好了面基。 梳洗打扮一番,焕然一新的方欣怡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挥手告别崭新的九层楼房,搭载上社区通行的便车,二十分钟后就来到了社区正中心的服务区,这里有人民服务中心,也有社区食堂,社区供销中心,社区医院等一系列的公共服务设施。 方欣怡在二十四小时服务的社区食堂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然后步行消食,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来到社区供销中心附近的商业街。商业街不长,从头走到尾也就十五钟左右,店面也不多,大多是一些机器人免费服务的店铺。 社区供销中心也就是过去的物资配给中心的升级版,把本来免费供给的基础物资和一些需要花钱的奢侈物资集中到一起,方便人民一次性或者多次性领取和购买。社区供销中心和商业街的交汇处有直通地下交通枢纽的出入口。方欣怡步行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去地下城乘坐地铁,好去迎接老乡何繁鸟地回归。 蓝点星经过长达十八年的建设,整个星球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各个社区美轮美奂,如繁星一般点缀在大陆的每一块适合人类聚居的地方;每个社区都有地下城市,地下城市的主要功能就是交通运输和集散。 蓝点星经过一轮新的建设高潮,把原来地表的铁路网和公路网都转移到了地下,人们远距离出行基本都选择走地下交通。方欣怡现在生活的社区离何繁鸟即将着陆的太空飞船基地很远,方欣怡要去接人只能长途跋涉了,地表的飞机虽然快一点,但是要收钱,而地下的交通网络很发达,速度也很快。方欣怡还是选择了免费地出行方式,好在自己提前两天出发,时间上还是很宽裕的。 当方欣怡在地下城之间不断地换乘地铁时,何繁鸟也登上了回家的飞船。 第103章 再会 蓝点星原来有九个太空飞船的发射起飞基地,经过一轮新的规划建设之后,蓝点星现在只有三个飞船起飞基地。这三个基地中只有一个基地日常使用,其余的两个也被关停备用。 何繁鸟在太空飞船中没能了望宇宙,因为飞船压根就没有能往外了望的窗户。何繁鸟也没有跟别人闲聊,因为空荡荡的飞船内只有十三位闭目养神的乘客。何繁鸟也没有闭目睡觉,因为月球到蓝点星也就一个小时的路途。 三号飞船起飞基地是蓝点星现在唯一运营的太空基地。何繁鸟出了飞船就一路被一位机器人陪同带领着离开基地。 公元2070年1月1日上午十点多,方欣怡在三号飞船基地的地下城的一间餐厅见到了何繁鸟。两位陌生又熟悉的人彼此打量,彼此用语言试探和锚定彼此。 方欣怡看着一身灰色单衣的何繁鸟,试探着问到: “灰鸟?何繁鸟?” 何繁鸟松开拉着行李箱的右手,张开双臂主动抱住满脸络腮胡的方欣怡,双手拍打着方欣怡宽厚的脊背,说到: “瑶华疏麻,方欣怡是吧?怎么穿成这副样貌了?” 方欣怡被年轻的陌生人主动搂抱,身子有些僵硬和不自在。等听到拍打自己背部说话的人说完话,才有些激动的抬起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何繁鸟的身子。声音颤抖着,轻声说道: “大叔?真是你。” 两个陌生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彼此紧紧搂抱。络腮胡的雄壮老头还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而年轻一些的灰衣寸头只是咧嘴傻乐。 餐厅内,何繁鸟和方欣怡分坐餐桌的两侧。方欣怡把早就点好的咖啡推到何繁鸟面前,说到: “喝点热咖啡吧?饿不?吃什么?” 何繁鸟喝了一口热咖啡,笑着说到: “喝完这杯咖啡就走吧,早餐在飞船上吃的,不是太饿。就是这天气有点凉啊!” 方欣怡摸了摸鼻子,说到: “三号基地在北极圈附近,你回来前都不了解情况的嘛?一会去领衣服,我们坐地铁回我那里去。” 何繁鸟微笑着嗯了一声,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方欣怡。 方欣怡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拒绝,并出声提醒到: “地下城是不允许吸烟的。” 两人在餐厅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起身一起离开。什么都不懂的何繁鸟执意要从地表走,想一略蓝点星的风光。随口劝了两句的方欣怡,见何繁鸟不为所动,也就顺着何繁鸟的意思一起离开了餐厅。 一辆需要付费的雪地越野车,两个行李箱,一箱香烟,一箱矿泉水,一箱白酒,外加一大包的速食品。何繁鸟换了一件跟方欣怡同款式的白色羽绒服,两人就这样开始从三号飞船基地的地下城出发,一路向上回到白雪皑皑的地表,又一路向南,碾着积雪往南方驶去。 忍了好久烟瘾的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中,又给同样有点烟瘾的方欣怡发了一根,两人几乎同时点燃香烟,美美地吞云吐雾。 习惯开窗吸烟的何繁鸟给车窗开了一点缝隙,沿着缝隙不断侵蚀进来的寒意又让何繁鸟果断关闭车窗。何繁鸟有点尴尬地冲方欣怡笑了笑,说到: “这极地的天气果然寒冷,一点缝隙露进来的寒风也让人受不了。” 方欣怡懒洋洋的躺在副驾椅子上,双眼看着头顶缭绕的烟雾。说到: “只是我们没有习惯这种天气而已。” 何繁鸟把剩余半截的香烟捻灭,瞅了眼一望无际的白色天际,拧开一瓶白酒,咕咕咕地喝了两大口,说到: “你很累?” 方欣怡抬起手臂,把咂的只剩烟屁股的烟头递给何繁鸟,闭着双眼轻声说到: “嗯,见到你就突然放松了。身子难免就松软疲乏了。” 何繁鸟接过方欣怡递过来的烟屁股,捻灭之后丢到座位底下。自己也随手把驾驶座的座椅放倒,半躺着侧头看向满脸胡须的方欣怡,咧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增大,最终让恼羞成怒的方欣怡坐直身子说话。 方欣怡用左手使劲的拍打了何繁鸟大腿一下,大声说到: “笑啥?不就变成男人了吗。有那么可笑?” 何繁鸟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到: “后悔没?这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吧?你还变成了老头。” 方欣怡摸了摸络腮胡须,抽出两根香烟给自己和何繁鸟各一支。点燃香烟吸了两口才说到: “有二十年了吧,对这个世界还是没有一点的归属感。世界观和价值观巨大的差异不会因为我们所在的环境而改变多少。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安全感,心总是慌得,哪怕蓝点星很安全。” 何繁鸟也点燃了香烟,车内呛人的烟气又让咂了一口的何繁鸟再次掐灭香烟,咳嗽了两声,说到: “我穿越来就一直待在荒无人烟的月球,连续干了有十九年。等我真的离开月球时,我都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人民服务中心倒是给了我很多社区的选择,但我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个,一直拖到现在,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哪里是我的归宿,哪里又是我的家。我跟你一样,一样惶恐不安。” 方欣怡再次打开车窗,让嗖嗖的冷风剿灭车内的烟气,又哆嗦着关闭车窗,说到: “我在地球的日子还算好,只是过于平淡。所以我总是幻想着轰轰烈烈,总想着万人敬仰,总想着多姿多彩的刺激生活。 原以为会跟常岗岗一样,会穿越到那个修真世界。没想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好像未来地球的蓝点星世界。 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机器人厉害的让我觉得自己跟个白痴废物一样。我这二十年,其实跟你差不多,有十六年待在太空飞船中工作。说工作都有些言过其实了,都是机器人再工作。刚开始我还想好好学习一些知识和技能,后来发现自己确实就是一废物……” 方欣怡可能是激动,说话啰嗦且前言不搭后语。总之,方欣怡啰啰嗦嗦的跟何繁鸟说了很多,直到把自己说睡着。 何繁鸟瞅了一眼进入梦乡的大胡子,掏出香烟犹豫了片刻又放回了烟盒中,侧脸看向窗外,看向那白茫茫的景色…… 第104章 冰天雪地 载着何繁鸟和方欣怡的黑色雪地越野车连续自动行驶了两个昼夜。两个真正的昼夜,白天有惨白的太阳,夜晚有闪烁的繁星。何繁鸟这两个昼夜压根就没有合眼。要么跟睡醒的方欣怡聊天,要么听着方欣怡的鼾声贪婪的瞧着车窗外的景色。 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昼夜轮换;将近二十年没见过日出日落;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繁星漫天;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白雪皑皑;将近二十年没有吹过凛冽的寒风。何繁鸟贪婪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这一切刻在基因里的记忆和变化让自己如此迷恋。 方欣怡再次醒来,吃得不舒服睡得也不舒服的方欣怡心情有些不爽。侧头看了眼每次醒来都似醉似醒的何繁鸟,说到: “开车走真是受罪,瞧你的样子也是累得够呛。” 何繁鸟嘶哑着嗓子,说到: “只见你吃了睡睡了吃的,有啥罪可受?汽车从一开始就是自动行驶,哪能累到你我?” 方欣怡喊停了自动行驶得汽车,一边侧着身子在后座翻找卫生纸,一边嘟囔着: “密闭空间坐车也是一种受罪啊!你就是嘴硬,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模样。” 方欣怡拿着一卷卫生纸走下了汽车,半躺着的何繁鸟也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刺了一个激灵。也起身,拿着这两天用矿泉水瓶积攒的尿液,下了车。 何繁鸟把六瓶尿液连着瓶子一起扔到了雪地中,点燃一根香烟了望着远方。嘴唇有些哆嗦的说道: “远处有灰色的山峦,再有几天我们就能离开这看不到路面的雪地了。” 方欣怡蹲在何繁鸟身后不远处,不知是冻红的脸还是憋红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再一阵噼里啪啦的排泄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才说到: “望山跑死马,远着呢。希望下次大便能坚持到暖和一点的地方。至少也得是有人烟有厕所的地方。” 何繁鸟踢了踢脚下松软的积雪,转过身子正对着方欣怡,也脱了裤子蹲在雪地中。又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冻个就习惯了,我也硬憋了一天了。本来还想实在憋不住了就在车上解决呢。” 方欣怡冲着对面的何繁鸟呸了一声,撅着光屁股挪了一个地方。说到: “给我一根烟,我感觉还得一根烟的功夫。” 两根烟的功夫,何繁鸟和方欣怡一起回到了车内。身子陡然一轻的两人,虽然冻得够呛,但也感觉很是舒畅。两人再次启动汽车,让汽车自己行驶,而两人再次开启聊天的无聊日子。 方欣怡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抖了两个激灵,说到: “小何啊?还打算环游蓝星不?这在车内的日子可不好受啊!” 何繁鸟的烟瘾很大,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把车窗开了个缝隙,吹着冷风,吸着香烟,说到: “怎么不叫大叔了?” 方欣怡接过何繁鸟递过来的香烟,咂了两口,说到: “别互相抬杠和攻击了。你看咱俩的外貌就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了。 像你想的那样环游蓝星,你的钱够不够啊?这可不是全免费的。” 何繁鸟随意的弹了弹烟灰,又把座椅放倒,半躺着说到: “二十年的工作补贴,就是放到地球也够咱俩挥霍的了。” 方欣怡拿起何繁鸟喝剩的半瓶酒,对着酒瓶喝了一口。被白酒辣到嗓子后,又面红耳赤的咳嗽了几声。说到: “就没想干点别的,好歹都是穿越人士,总得追求点什么吧?” 何繁鸟掐灭烟头,闭上双眼,说到: “瞌睡了,一会你记得把窗户关严实。这冷风伤骨啊。 穿越者总得有点优势,你我俩人能有啥优势?这蓝点星都共产主义社会了,奋斗的意义跟我们地球人眼中奋斗的意义完全不同。” 方欣怡也掐灭了烟头,又找了个瓶盖倒了一瓶盖白酒,小口抿了一嘴,说到: “是啊,这世界太无聊了,做为我们每个个体的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地球人习惯了比较和斗争,总用输赢和三六九等的地位来体现个人的成功和优越感。而在这里,只有知识和创新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其他的都是浮云。” 方欣怡喝完一瓶盖的白酒,再次倒酒时已然听到何繁鸟轻微的呼噜声。 第105章 五号社区 汽车在雪地中的行驶速度有点慢,好在有持久不断的续航能力,用了六天的功夫终于跑到了沥青路面,虽然周边依然有成片的雪地,但路面终于是没有了积雪。 在车内度过了六个昼夜的二人也习惯了这种单调日子,这种在密闭空间生活的日子。不论两人再怎么习惯现在的生活,等猛地看见干净的沥青路面时,二人也兴奋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的打开车窗,迎着冷风吼了几嗓子,算是抒发自己激动兴奋的情感。 车内的六天六夜,两人原以为会有说不完的话语。结果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两人的聊天就陷入了尴尬没有话题的日子。好在两人都是在孤独的工作环境生活习惯的人,也没有因为没有话语而彼此觉得厌烦和不耐烦,倒是默契的错开时间睡觉,都醒着的时候就感慨一番这废物一般的咸鱼生活。 两人对着窗外吼了几嗓子之后,默契的关掉车窗,点燃香烟,开始寻找新得话题。 何繁鸟先开口说话: “这汽车连续跑了六天不会坏掉吧?” 方欣怡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智能汽车,都在不断得自我检测中。有问题也会提前提醒我们的。” 何繁鸟说到: “也是,我在月球时,那播种机和收割机能连续工作二十多天。我们那的机器都用的太阳能,这汽车晚上没太阳时也在行驶,不会也用的太阳能吧?够厉害的。” 方欣怡打开车窗,把烟头扔到车窗外的雪地中。说到: “蓝点星现在都用的是太阳能,毕竟也是被太阳板包裹起来的星球。太阳能多得用不完。像这汽车,我查询过,还备用了一套空气能发电的设备。” 何繁鸟侧头看了一眼方欣怡,有点惊讶的说到: “啥是空气能?” 方欣怡摊开双手,说到: “我也不懂。说是分子热运动的水伏发电技术。鬼知道是什么黑科技呢。” 何繁鸟挠了挠寸头,看着掉落到衣服上成片的头皮屑。说到: “咱俩就不该聊这么高深的话题。”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语气有些无奈地说到: “哎!这对那些学区毕业的新人类来说都是常识。” 两人再次无言,各自侧头看着车窗外。好在这种无言的时间有限,没多久俩人就看到了人类的建筑。二人顿时喜形于色,像小孩子一样商量起吃饭洗澡的问题。 自动行驶的越野车被何繁鸟接管了驾驶的控制权,沿着公路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后,汽车就被何繁鸟停在了路边。何繁鸟打开天窗,整个人爬到车顶,眺望向前边的小镇。 可能是地势的缘故,站在车顶的何繁鸟能一览整个小城的风貌。整个小城的外圈是黑黝黝的柏油马路,柏油马路成半圆状把整个小城圈在里面。小城里面,两横两竖连接着外圈马路的柏油马路把小城分割成九个区域。 小城的西北面是一座山,白雪皑皑覆盖的山头,隐约可见绿色的针叶林,小城的其他几面都是白茫茫的雪地。 何繁鸟站在车顶,顶着冷风欣赏了两根烟的功夫。等再次回到车内时,方欣怡正用平板手机看着前方小城的全息地图。 方欣怡把烟头扔到车窗外,侧头看了眼脸蛋被冻的通红的何繁鸟。微笑着说到: “前方是五号社区,150平方公里大小,有九个小区,总共居住有两万人。算是比较小的一个社区。” 何繁鸟启动汽车,沿着绕城的公路开始行驶。嘴里说到: “确实小了点,还没我们一个小队耕种面积的四分之一多,人倒是蛮多的。” 方欣怡有些吃惊,侧头看着专注开车的何繁鸟,有些惊讶地说到: “这算人比较少的社区了,你们一个小队多少人啊?种那么多地?” 何繁鸟说到: “我是第九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下辖九个生产小队,我们一个大队也就十个人。” 方欣怡摸了摸乱糟糟的络腮胡,目瞪口呆地盯着何繁鸟看了一会,然后点燃一根香烟看向窗外的社区建筑。 何繁鸟开着汽车绕着五号社区转了一圈之后才放慢车速,改成自动驾驶模式,慢悠悠的向社区里面驶去。自己则松开方向盘,点燃一根香烟,瞥了一眼整理胡须的方欣怡。说到: “怎么不说话了,社区的地下城跟地面上的社区一样大吗?” 方欣怡继续捋着自己的胡须,说到: “不知道该夸你厉害还是同情你的孤独凄惨,你们十个人种那么多地,都不能说人烟稀少,只能用荒凉来形容了。” 何繁鸟打开车窗,吹了一口烟气。微笑着说到: “习惯就好了,蓝点星人吃的面粉和土豆都是我们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统一种植生产的。” 何繁鸟再次咂了几口香烟,接着说到: “这社区倒是简单,怎么走都不会迷路。地下城也这样?” 方欣怡侧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建筑,说到: “到社区中心的服务区了。也该好好的修整一番了。 蓝点星重新规划建设的社区都一样,根据地形不同成不同的几何形状,有圆形的,正方形的,长方形的。面积大小也差不多,150平方公里到200平方公里之间,社区内的功能建筑都一模一样,都是3d打印技术统一打印建造的建筑。你多走几个社区也就厌倦了。” 第106章 宾馆 连续行驶了近一周的雪地越野车终于在露天的共享汽车停放处得以休息。而两位在车上生活了一周的两人,终于离开了汽车的狭小空间。两人虽然满面疲惫,但神情中透着开心,两人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一人背着一个大背包,往社区食堂步行而去。 停车场离社区食堂也就五百米左右,等两人走到食堂门口时,何繁鸟已经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方欣怡接过何繁鸟手中的行李箱,先一步走进了食堂。 何繁鸟倚着墙壁,靠着背包,喘息匀气息才推门而入。 社区食堂不高但很大,三层的建筑全是食堂区域。跟过去的食堂区别不大,一层和二层是免费的就餐区,三层出租给美食爱好者用来经营。 何繁鸟和方欣怡进入食堂时太阳还没落山,大概就是下午三点多。这个时间点的食堂没什么就餐的人,只有两条送餐的流水线在机器人的看护下运行。好在二十四小时的免费食堂不间断的有热菜供应,俩人还是各自挑选到了自己满意的菜肴。 方欣怡一口气,美美地喝了一碗海带排骨汤,然后才拿起筷子夹菜吃饭。迟一步进来餐厅的何繁鸟,等端着打好的菜肴来到餐桌边时,方欣怡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下了肚子。 方欣怡再次盛了一碗米饭,打了一碗排骨汤来到餐桌边。喝了一小口热汤,说到: “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这么差?” 何繁鸟用汤水把嘴巴中塞满的饭菜冲进肚子。又连续喝了两口热汤,说到: “刚回蓝点星,身体且得适应一段时间呢。这跟身体好坏没有关系,我的身体好着呢。” 何繁鸟起身,再次端来一碗排骨汤,一边吃菜一边跟方欣怡聊天。 方欣怡接着何繁鸟打汤前的话题问到: “没听明白,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以为你身体有病呢。” 何繁鸟说到: “月球和蓝点星的引力是不一样的,我在月球这种低引力环境待了快二十年,刚回蓝点星,身体不适应现在的引力环境。” 方欣怡擦了擦嘴角的米粒,转动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说到: “就像高原反应?” 何繁鸟咽下嘴中的饭菜,说到: “差不多吧,高原反应是缺氧造成的,我这是还没能适应蓝点星的引力造成的。” 何繁鸟又吃了几口饭菜,放慢吃饭的速度,说到: “这么跟你说吧。我在月球时可以飞天遁地,虽然有点夸张,但跟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差不多。 猛地回到蓝点星,身体自我感觉上就重了许多。没运动还好,一但剧烈运动,必然会非常吃力,得适应一段时间的。” 方欣怡吃很多但是吃饭的速度不快,属于细嚼慢咽的那种;何繁鸟是吃的既多又快,属于狼吞虎咽的那种。 何繁鸟填饱自己的肚子,点燃一根香烟,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的方欣怡。说到: “咱俩在这里修整两天,然后继续启程。没什么意见吧?” 方欣怡抬头扫了一眼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何繁鸟,轻声说到: “随你,室内不让吸烟的。” 何繁鸟转头打量了一圈,继续叼着香烟说到: “都没个鸟人,抽就是了。” 方欣怡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到: “规矩就是规矩,这蓝点星的规矩已经很少了,该遵守还是要遵守。” 何繁鸟一脸不屑,哼了一声,说到: “这里有宾馆吧?别没地住又住到车上。” 方欣怡放下筷子,喝完汤碗中最后一口汤水。说到: “你还得好好学习啊,每个社区都有一栋宾馆楼,地上九层地下九层的那种,可以直通地下城,只是需要花钱。” 何繁鸟见方欣怡吃罢,跟起身说话的方欣怡一起,把餐桌上的空盘子和空碗送回回收处。两人再次背起行李,往餐厅外走去。 冬日的太阳睡得早,刚过四点,天空就暗了下来。何繁鸟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跟在同样装备的方欣怡身后,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慢悠悠地在冷风嗖嗖的街头漫步。 何繁鸟时不时止步歇息,叼着香烟看夜色朦胧中往食堂走去的居民,看一个个形单影只的居民,看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能区分男女的居民。 五号社区的宾馆就叫宾馆,门楣上的匾额就写了宾馆两字。先一步走到宾馆门口的方欣怡,回头看了眼还在马路对面抽烟的暗淡人影,摇了摇头直接走进了宾馆之中。 方欣怡是第一次住宾馆,自己不熟悉流程,就直接走到前台办理。 宾馆的前台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听到方欣怡的询问,抬头看了眼。中年妇女见是一位脏兮兮的糟老头子,也懒得说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终端。 方欣怡没好气的拍了拍前台桌子,说到: “两个人,我不会操作。” 中年妇女起身,往方欣怡身后瞅了一眼。说到: “另外一个呢?” 中年妇女见大胡子老头不说话,笑着说到: “大爷,用自己的手机跟着操作就成。都是选择题,认字就可以了。嫌手机屏幕小,你可以用旁边的终端,那个屏幕大点。” 方欣怡听到中年妇女的对自己的称呼,很不开心地扭头走到一旁的休息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抽起了闷烟。 第107章 鼾睡 两个男人住一间宾馆是没什么故事可讲得,除非两人是同性恋。两个疲惫的老男人住一间宾馆还是有是非的,是非源于何繁鸟的鼾声,也源于方欣怡的敏感。 方欣怡一进屋子就到卫生间洗漱,何繁鸟一进屋子就是躺床上吸烟。方欣怡在卫生间整整洗了一个时辰,等出来时,何繁鸟已经鼾声如雷。 方欣怡躺在另外一张床铺上,张嘴不停地打着哈欠就是无法入眠,索性起床抽烟,一边吸着香烟,一边嫌弃地瞪着另外一张床铺上和衣而睡的何繁鸟。 方欣怡连续吸了两根香烟,烦躁的情绪也没能平复。眼泪和鼻涕随着哈欠一起流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又让自己无法睡着,这种瞌睡又睡不着的煎熬让方欣怡有点崩溃。方欣怡起身,走到何繁鸟的床边,探出两指掐住何繁鸟的鼻子,直到何繁鸟连哼哧带抖动地醒了过来。 方欣怡松开两指,盯着满脸怒容的何繁鸟,说到: “洗了再睡,都臭了。” 何繁鸟移开双眼,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再次合上双眼。 方欣怡见状,拿出一根香烟塞到何繁鸟的嘴唇之间,再给点燃。说到: “抽根烟缓缓,洗了睡才舒服。” 香烟没能让何繁鸟振奋,但是吸进嗓子的浓烟倒是把人呛地清醒过来。何繁鸟咳嗽着起身,直接光脚跑到卫生间吐了一口浓痰才缓了过来。 何繁鸟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方欣怡追到卫生间,把掉落到床铺的半截香烟再次拿了进来。说到: “咳嗽吸根烟就好了,吸完再洗个热水澡。那样才睡得美。” 何繁鸟抬手接过香烟,又抬手把方欣怡推出门外。关掉卫生间门的瞬间,说道: “滚!” 方欣怡看着关闭的门,脸上荡漾起淡淡的微笑。躺到床上,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最先起床的是方欣怡。方欣怡拉开窗帘,看着外边还是漆黑的天空,转身给何繁鸟拉好被子,盖好他那裸身的光屁股。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坐到宾馆的提供的终端前,戴上智能头盔准备去元宇宙看看。方欣怡拿着头盔翻弄了好一会也没能登录元宇宙,只好用终端查询问题的根源。 何繁鸟离开终端,在卫生间一边冲洗热水澡,一边嘴里嘀咕着: “元宇宙真的成独立世界了,没有特定的、绑定的头盔还无法登录。没想到那死去的吕疯子真一语成谶了。 十天没回元宇宙了,也不知道丐帮那帮人怎么样了。洪阳也老了,估计没多少年就化身元宇宙的原居民了,也该再找一位人选替自己看着元宇宙了。也不知道田知许那老小子愿不愿意……” 方欣怡洗漱完毕接着瞎想,瞎构想和规划自己的丐帮。等窗外的天空微微泛出亮光,方欣怡就推醒了何繁鸟,说到: “天亮了,起床吃饭。” 何繁鸟揉了揉眼睛,光着身子坐到床边。赤裸裸的面对着方欣怡,说到: “给个香烟,今天什么打算?” 方欣怡背过身子,把一盒香烟盲扔到何繁鸟床铺的方向。说到: “好歹裹点衣服,你不知羞耻我还害臊呢。” 何繁鸟从衣服中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继续裸着身子,说到: “你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我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什么没见过,还害臊什么?今天干什么去?” 方欣怡背着身子犹豫了一下,起身坐到一张椅子上,看着赤身裸体的何繁鸟,说到: “我是专门陪你的,干什么你问我干嘛?” 何繁鸟吐了一口烟气,说到: “我不是不知道嘛,你好歹也在这蓝星生活了二十年。总得听听你得意见吧。”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要不直接回我那里吧,这蓝点星真的没什么意思。没有什么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小县城,只有一个个小乡镇大小的社区,生活着一帮相互不认识也不愿意认识的宅男。没有阶级,也没有竞争性的内卷,只有一个个躺平式的宅男宅女。除非你有什么爱好,还能加入一些志趣相投的组织。其他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泡到元宇宙中呢。” 何繁鸟听着大胡子老头的絮叨,掐灭烟头,赤裸着身子往卫生间走去。等走到卫生间,座椅上唠叨的大胡子也停止了说话。何繁鸟蹲在马桶上喊到: “给我再拿根烟,一会咱俩出去逛逛。来都来了,不知道这个世界长啥样子像话吗?” 第108章 逗嘴 整个蓝点星地重建,人类对大气环境地控制,让蓝点星的自然风光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少了许多鬼斧神工、天地造化的惊艳和骇然。也可能是人们通过虚拟现实,多视角、沉浸式体验过太多次蓝点星的自然风光,早就对蓝点星的自然风光少了那份初见得惊艳和骇然。 何繁鸟的汽车旅行终究被方欣怡带歪,两人从一路的汽车观光、驻足体验,到不断地进入人类社区,在宾馆的智能头盔帮助下更深入地体验蓝点星的观光之旅。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走到绿草如茵的温带丘陵。 何繁鸟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被早就不耐烦的方欣怡说服了。两人在1056社区休整时,何繁鸟终于放弃了自己的环星旅行计划。 宾馆的房间内,何繁鸟穿着宽大的浴袍,靠着床头,吸着香烟。说到: “快四个月了,咱俩也就跑了蓝点星十分之一不到的地方,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了。” 方欣怡躺在另外一张床铺上,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说到: “是该休息休息了,想去的学区我们进不去。其他的地方通过vr就能直接体验,像咱俩这种又累又昂贵的方法,真没什么意思。” 何繁鸟坐直身子,喝了一口浓茶,咂了一口香烟,说到: “vr也可以体验学区的风光啊,你没体验过?” 方欣怡关闭手机,挪动着日渐消瘦的身子,半靠在床头,伸手在床头摸着香烟。嘴里说到: “主要是想看看公养制度下,学区的人文环境。咱俩来蓝点星也快20年了,都没见过一个小孩子。” 何繁鸟侧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打量夹杂着些丝白须络腮胡的方欣怡,咧着嘴巴,似是嘲笑似是调侃地说到: “你都当了二十年男人了,还有那泛滥的母爱?” 方欣怡哂然一笑,笑着说到: “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是怎么样成长的?”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聊天时难免相互调侃,也免不了彼此说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语。现在的何繁鸟只想打趣和挖苦,挖苦让自己放弃环游计划的方欣怡。何繁鸟压根没听方欣怡说什么,只是想不断用语言挑逗对方的情绪而已。 何繁鸟把还有点星火的烟屁股放到眼前审视,嘴里继续挑逗和调侃,说到: “方老头,你这么多年跟几个女人玩过?说来听听,都没听过你的爱情故事呢。” 方欣怡没听懂何繁鸟调侃地意思,倒是一本正经的给何繁鸟说到: “你是知道的,我本来是个女人。突然变成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雄性特征明显的男性。当时那个心情复杂,难以赘述。” 何繁鸟把熄灭的烟头扔到地板上,侧头看着再次摸索着香烟,似乎陷入回忆的方欣怡,继续开口,勾引着方欣怡讲话。何繁鸟说到: “你不会没接触过女人吧?男人也是有生理需求的,特别是你这种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更是厉害。” 方欣怡终于把摸到的香烟点燃,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繁鸟一眼。像个长辈一样,露出慈祥的微笑,说到: “你小子不怀好意啊!” 何繁鸟咧嘴一笑,双腿挪到床边,看着方欣怡的双眼,说到: “说说呗,我挺好奇的。” 方欣怡吐了一口香烟,双眼眯着缝,盯着起身的何繁鸟。等看到何繁鸟从行李包中拿出酒瓶,开口说到: “躲避是解决矛盾的一种方法,我自己这么多年都躲着女人走。” 何繁鸟拿着酒瓶回到床边,看到似乎陷入沉思和回忆的方欣怡,也没有出声,而是又把床头的柜子搬到两张床铺之间,放下酒瓶,再次回身准备茶水。 方欣怡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到: “这么多年,我跟女人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跟男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更长久一点。 一起生活最久的算是工作的同事,我俩一起在太空舱内待了有十六年之久。两个男人,特殊的环境空间,连肌肤接触这点事都没有,都是隔着厚重的太空服,用有线电话通话,至于日久生情那就更没有了。那同事姓韩,是我这具肉身的前同事。” 何繁鸟听着方欣怡毫无营养的回忆叙述,开口打断方欣怡的絮叨。说到: “你不会喜欢男人吧?怎么总是说男人呢?” 方欣怡转过身子,盘膝坐到床边,自斟自饮了一杯白酒。说到: “一个人回忆一生,除了人和特别的事之外,人的一生也就没什么了。穿越二十年,现实中接触的人不到五十,能长久接触并留下记忆的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你说我能说什么,这单调简单的生活都没什么可以回忆和讲述的。” 何繁鸟把自己茶杯中的茶水和茶叶倒掉,又用热水把自己和方欣怡的茶杯清洗了一遍,给两人泡上热茶,坐到床边,接过方欣怡递过来的香烟,说到: “那是,就没有一两个女人?” 方欣怡给何繁鸟和自己分别点燃香烟,两人碰杯喝了一口白酒。方欣怡接着说到: “你是想听男欢女爱的黄色故事吧?我这里真没有。” 方欣怡吐了一口香烟,脸上挂满遗憾,叹了一口气,说到: “原来看穿越小说,无非是自己多了不起,即使不厉害,也有命运赐予的主角光环。 这种厉害都是建立在人和人的比较和斗争之中,要么让别人臣服,要么让别人艳羡,过程曲折但结果都是光彩夺目。 咱俩这穿越,连喝彩的观众都没有几人,更别说什么竞争和斗争了。这么多年,人类议会究竟谁说了算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世界的人压根不喜欢比较和竞争,即使有,也是那帮被主动放逐进元宇宙的那帮旧人类。” 何繁鸟喝了一口酒,打断方欣怡的跑题的话语。说到: “咱俩真是聊不到一起,我想知道你的爱情故事,你却分析着两个世界的人。” 方欣怡把烟头碾灭,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品了一会热茶。说到: “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一、我接触的人屈指可数;二、我躲避女人。所以,没有什么爱情,色情故事给你讲。” 何繁鸟见方欣怡确实不愿意讲述,也就放弃了调侃和刺激,自己喝了几口酒之后,开始吹嘘自己在月球的凌乱不堪的男女生活,描述到细节之处,让满脸胡须的方欣怡都蒙上遮羞的被子。 第109章 祭奠自己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笼烟眉,含情目,两靥娇红,微微娇喘。粉面朱唇,闲庭信步。一位妙龄少女沿着绿水池塘边,轻声吟诵着晏同叔的破阵子。 青色长裙,黄色长辫;白色运动鞋,带花边袜子;窈窕身材瘦且高,高挑鼻梁挺且尖;朱唇粉面两腮红,轻声慢语诵宋词。沿着池塘漫步诵诗的正是伊丽莎白,那位穿越而来的方闲庸。 人的一生是基因自带的属性强一些还是环境对人的改变多一点?是灵魂自带的记忆习惯对人影响多一些还是后天学习对自己的塑造更多一点? 这些问题没有固定答案,因人而异。何繁鸟依然是懒散躺平的何繁鸟,穿越对于他来说也就是换了个环境,换了一副身躯而已;方欣怡倒是改变更多一些,可能是换了性别换了年龄的原因,成了一位心有不甘但又无奈,惶惶然没有归属感的大胡子老头;方闲庸穿越成一胎儿,从一倔犟的扎辫稚子成长成一多愁善感的妙龄少女,改变确实很大,非常得大,这种巨大的改变有时能淹没自己灵魂带过来的那些记忆。 清明时节,春花绿草,鸟飞虫鸣。方闲庸从三岁起,每逢清明都要找个依山傍水的山坳烧一些纸张,吟诵一些诗词,以祭奠自己的过往或者消散的前世。 小时候,人小鬼大,每次烧纸都要被看护的幼师找到教育一通,为此还被搞科研的老师检查研究了一番。 渐渐长大,生活的环境也换到了六岁到十二岁的儿童生活区。被约束和管教的日子终于有所改变,但是繁重的学习又成了约束自己的方式之一,好在少了每天都跟在屁股后面的幼师,自己也多了一些自在的生活,虽然是多人宿舍的集体生活,也是一种相对独立的个人生活。自此,方闲庸每年都能自在的过节,庆祝自己前世的重要节日,缅怀逝去的自己。春节,清明,中秋,这三个节日,方闲庸每年都要独自庆祝或者缅怀,希望以这种带仪式感的方式留住那陈旧的记忆。 十二岁到十五岁又换了生活的环境,也有了自己独自生活的私人空间。十五岁再次换了生活的环境,而学习的压力扑面而来,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当然,这些压力都是来自自我兴趣和自我管理,自己当然也可以安排自己的一些闲余时间。 现在是伊丽莎白的方闲庸,整天忙碌着学习,虽然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每年都有一个月的假期,伊丽莎白也没有放松自己,整个人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当然,伊丽莎白也会像别的同学那样逃课,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会整天的消失,为此也不少被辅导员老师说教,被军训的教官体罚。 今天的伊丽莎白再次逃课,没有办法。今年的清明又没有跟一周唯一一天的休息日重合,自己只能再次逃课。十九年的学区生活,伊丽莎白也算是把整个学区逛了一遍,虽然学区很大,大到每次换环境都让伊丽莎白觉得是一次远距离的跋涉,等伊丽莎白到了十三岁时,自己一个人用公交游逛自己所处的环境时,才发现自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地方,一个四周被山峦包裹着的第三学区。 伊丽莎白从十三岁开始,用了六年的时间把自己生活的学区逛了个遍。最终选了一个杏花开得最早的山坡下,一个少有人来的水塘边。每年固定在这里烧纸祭奠自己的灵魂;赏月思念不知是否来到这个世界的闺女;喝酒回忆在地球时一家三口的点点滴滴。 公元2070年的四月初五,又是一年的清明时节。几天前的雨水把天空洗刷的碧蓝,把绿树和青草浇灌的碧绿,只有被打落一地的残花才有些许应景的伤感。伊丽莎白用自己酿造的白酒沿着水塘洒了一圈,又把印有自己描画的纸币的白纸点燃,一个人吟诵着前世的诗词,祭奠那不曾飘散的灵魂。 青色长裙的伊丽莎白对着水塘,对着脚边白纸燃尽的轻灰,对着水塘边的嫩柳,对着山坡上抽着枝丫的杏树,对着残花落尽后的小小青杏,仔细的回忆前世还留存在灵魂中的诗词,轻声吟唱着: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经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长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第110章 登陆太空飞船 奥德彪抬头仰望着漆黑的星空,打量着星空中静止不动的巨大圆球。这是奥德彪第一次见到宇宙飞船,一个巨大到让自己觉得渺小的球体,一个通身黝黑但可以观测到的球体。 奥德彪驻足观望的时间有限,只是片刻震撼。奥德彪跟着队伍的脚步,耳边的听着队长简单重复的话语,很快就走到了一排排停放的整整齐齐的汽车前。队长重复的话语变成了简单的命令: “每人一辆汽车,根据之前的指示往飞船登陆。” 奥德彪身着全套漆黑的太空服,笨拙的挤进一辆黑色的汽车。然后按照早先培训的指示,手动发动汽车,笨拙的操控着汽车往远处硕大的太空飞船驶去,也不能说是行驶去,而是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就往那真空中的黑色飞船飞去。 空地两用的汽车有自己一套成熟的智能系统,可以根据司机的想法自由判别和执行可控范围内的指令。当然,这套成熟的系统这次没有被启用,而是由每位驾驶员手动操控汽车飞往宇宙飞船,这是每一位离开蓝点星,遨游宇宙的人类必须要独立走完的路。 奥德彪训练过很多次,像这种空地两用的汽车自己闭着眼睛都能熟练地操作。可是,当汽车行驶的环境是真空,当自己穿上厚重的太空服,这一套熟练地动作就成了笨拙地动作,每次地操控都变得异常困难和吃力。即使再吃力,有着千百次熟练操控的肌肉记忆和以成本能的下意识反应,汽车也顺利的滑出真空中的平台,飞向那巨大的黑色阴影之中。 当奥德彪驾驶的真空飞行汽车飞到飞船附近时,近看像一堵黑色墙壁的飞船表层露出一个个旋转的黑洞,每个缓慢旋转的黑洞都产生一种微弱的拉扯力,这种有目的的拉扯引力快速锚定最近的飞行汽车,拉扯着汽车进入自己的身体。 当奥德彪接近旋转的黑洞时,奥德彪完全放弃了对汽车的控制,任由汽车被黑洞的引力吞噬。这种吞噬只是看起来恐怖,也就是刹那间,汽车就落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稳落地的汽车不等奥德彪操控就自己开始行驶,快速的从平台脱离,行驶到远处的停车坪。 奥德彪坐在驾驶位拍了拍胸脯,等紧张激动的情绪平复才打开车门。奥德彪穿着黑色的太空服走出汽车。而在汽车的不远处,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清凉夏衣的人冲自己挥手并在讲话。由于全身被太空服包裹,奥德彪压根就听不到一点声响,只是看到一位扎着马尾辫、不男不女的人冲自己挥手和动嘴说话。奥德彪走到那位挥手的人跟前,还没等自己立正敬礼就被面前的人强行按在地板上脱衣。 奥德彪没有挣扎,只是任由那位马尾辫拔掉自己的太空服。此时才听到那位马尾辫的话声: “一个个傻不拉几的,在车里脱了衣服再出来不好吗?也不知道怎么培训的,都跟傻子一样……” 奥德彪坐起身子,一边脱着太空服,一边对走向另外一位新人的马尾辫解释道: “第一次来,害怕这里也是真空环境。我不是没反抗吗?” 那马尾辫转头看了一眼平坐在地上的奥德彪,说到: “也是,后面来的人由你负责给脱衣服。” 黑黝黝的奥德彪只有一件红色的裤衩裹身,自己也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一边专心折叠着自己脱掉的两层太空服,一件白色的和一件黑色的太空服。黝黑的嘴唇张开,说出轻松地话语: “好啊,我这个样子应该比你的样子更能让他们放心。” 那位马尾辫把又一位新人扒光,起身走到奥德彪身边。说到: “嘿,你们身上的这身黑皮就是新的科技产品吧?听说可以防辐射?” 奥德彪起身,抱着两件太空服,对着陆续走过来的人展示自己的身材,展示那几乎算是裸身的身材。那些陆续下车的人看到远处脱了太空服的几人,都识趣地止步开始脱衣。奥德彪见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转头看向马尾辫,说到: “这身黑皮可难脱了,穿时更加困难。不但可以防辐射,还能刀枪不入。就是没法卸力减震,被击打后,皮肤是没事,内脏和骨骼就两说了。” 马尾辫转着圈把奥德彪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又伸手摸了摸奥德彪的黑色皮肤。说到: “有魔防没物防呗!听说可以让人直接在真空生存?” 奥德彪挠了挠黑色的头皮,说到: “我觉得是吹牛,真空总得呼吸吧?那太空服还能循环制造氧气,这就一身贴在肉身上的皮肤,哪有那么强大得功能。” 奥德彪跟马尾辫聊了一会,这个停车坪的人都陆续聚集了过来。马尾辫让这群穿着红色裤衩的黑皮怪人列好队伍,清点完毕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大巴车,大声说到: “都跟我上大巴,带你们回基地换洗休息。” 一群黑黝黝套着红色裤衩的人跟着马尾辫上了大巴车。大巴车自动向目的地行驶,而马尾辫再次说到: “大家都打开各自的脑端,之后的信息都会直接传输到你们的脑袋之中。大家各自按照指示行动,等你们的手机和终端到达后,你们就可以关闭脑端的芯片,直接根据手机或者便携终端的指示行动就可以了。” 马尾辫看着大巴车上的黑皮人各自摸着自己身体的不同部位。笑着说到: “停!脑端是你们的隐私,下次开脑端时都避着点人。 我强调一点,在飞船内你们有权利关闭脑端芯片。在宇宙中,你们一但离开了飞船,就要一直保持脑端芯片开启,那是你们定位和寻找方向的唯一工具,也是你们求救的唯一工具,也是我们蓝点星人类彼此认识和交流的唯一工具。” 马尾辫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说到: “你们慢慢会习惯的,多一个信息接收和处理的大脑是多么重要。” 第111章 心烦意乱的奥德彪 奥德彪躺在自己的房间内,关闭打扰思维的脑端芯片,闭着眼睛回想这一路的点点滴滴: 第三学区呆满了十五年,其中有十三年是甜美的恋爱,哪怕期间也出现了爱情地波折,算是尝过了爱情的酸甜苦辣,等扎里娜先一步离开学区后,爱情就都成了甜蜜的回忆和相思的苦涩。 毕业后,有四年的自由时间。奥德彪也联系过自己的同学,但每个人都陆陆续续有了工作,很多人都扎根在蓝点星的各个工厂或者农田,而自己还没有被大数据分配工作。 直到三年前,人类议会好像想起了自己,自己成了一名光荣的人类战士。而这也是自己打算追求的工作,因为自己深爱的人,自己已有七年没见到和联系的爱人就是远走太空中的一员。 奥德彪睁开双眼,看了眼明晃晃的顶灯,翻了一下身子。每当奥德彪想起扎里娜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烦躁,虽然近几年有些淡忘那记忆深处的身影,但当真得被安排成太空战士之后,自己的相思之情再次变得浓烈,特别是想起扎里娜之时。 奥德彪在床铺上左右翻滚了几次,起身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配给的香烟,点燃一根解闷。可能是陌生环境放大了自己的孤独感,也可能是离开蓝点星后离扎里娜更近了一些的幸福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奥德彪就是不能入眠,而且脑海中不时会想起那被压在心底好久的爱人。 奥德彪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努力转移自己的思绪,一根香烟燃尽,奥德彪也没能甩脱烦躁的感觉。 奥德彪起身离开屋子,坐着电梯离开自己所在的宿舍楼。奥德彪站在楼底,看着跟蓝点星的社区似乎没什么区别的楼前公园,看着蓝色得天空,白色的浮云。奥德彪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回头又看了一眼比蓝点星社区大楼要高好多的宿舍大楼。 奥德彪出了自己住宿的小区,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临街的两排白杨树,看着柏油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奥德彪再次抬头,透过绿油油的杨树叶子居然看到了太阳。奥德彪一脸茫然,嘴里嘀咕道: “幻觉还是梦境啊?几个时辰前我还开着会飞的汽车奔赴太空飞船,现在怎么跟在社区一样。” 奥德彪摇了摇头,回身往小区门口的值班室走去,这个值班室是蓝点星社区没有的建筑之一。 值班室内,一位只穿着大裤衩的毛头男子,正专心致志的拿着平板电脑,一只手不停地在平面上划拉,嘴里偶尔蹦出一句脏话或者感叹词。靠窗的桌子旁边有把椅子,奥德彪坐在上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再次抬头看向那专注玩着平板电脑的毛头男子。奥德彪等了一会,正犹豫是否离开或者开口大声招呼时,床铺上的男子气呼呼的把平板电脑丢到一边,翻身点燃一根香烟。 穿着大裤衩的男子猛地咂了一口香烟,这才看向奥德彪,说道: “新来的?” 奥德彪挠了挠自己的卷发,憨笑着点了点头,说到: “这里真是太空飞船的内部?” 那男子把双腿从床铺挪下,坐在床沿边说到: “不习惯是吧?慢慢就习惯了。我刚来时也不习惯,也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慢慢你就习惯了,飞船也不是很大。” 奥德彪再次挠了挠卷发,说到: “天空还有太阳和云彩呢。” 大裤衩男子抓起一件长袖套在裸露的上身上,再次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奥德彪,自己也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都是假的,飞船内部总共三层,我们这是中间的一层,头顶的天空是最上层的地板而已。那流动的云彩是可控布景物,那移动的太阳是飞船内部环境、温度的控制中心,里面是有工作人员的。 等你到另外两层你就知道了,那两层空间里面连假的蓝天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太阳和云层了。” 奥德彪伸手拿起那男子扔到桌上的打火机,点燃香烟,尴尬得笑了笑,说到: “我叫奥德彪,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毕业于第三学区,今天刚来这里,什么也不懂。” 大裤衩男子也和善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住奥德彪抬起的右手,说到: “我叫张三,影视剧里活不过两集的名字。” 奥德彪没有理解张三的幽默,挤出一丝笑容遮挡自己的无知。说到: “张哥,我们以后的工作是?” 张三说到: “听从安排就是,在飞船内没什么事可做,也就一些训练任务。” 第112章 老友已老 何繁鸟跟方欣怡的环蓝点星自驾旅行在中途就夭折了。不是两人的经费不够,两人都算是蓝点星上比较有钱的人;不是工作的干扰,方欣怡是三期义务工作已满的退休人员,何繁鸟是连着干了两期义务工作后自由休息的时间。两人都是有钱也有闲得人,之所以中断旅行,是两人没有想到旅行居然是一个熬人的累活,加上方欣怡本就不愿意旅行,两人在自驾了四个月后就决定散伙。 何繁鸟错过了自主选择生活社区的时间,被人类议会分配到了第998社区,一个在温带大陆的社区。何繁鸟也没有跟方欣怡一起去方欣怡生活的社区,而是直接乘坐飞机寻找自己的新家。 方欣怡在1056社区外的机场送走了自己的异世老乡,自己直接从地下城,乘坐地下铁路回了自己的家。不是方欣怡乘坐不起飞机,而是在太空舱内待了十七年多的自己打心底厌恶高空,更别提乘坐飞机了。 方欣怡回到自己的家中之后就过上了忙碌但又简单的生活。肉身躺在营养舱内,灵魂进入元宇宙生活。当离开元宇宙,肉身就让机器人女仆伺候着吃喝,每月出屋一两趟领取物资和购买美酒香烟。 方欣怡的生活简单而又充实,而何繁鸟的生活就是一片空虚。何繁鸟找到了自己的新家,新社区九楼一间一百平米的屋子。何繁鸟很满意,但这种满意也就持续了片刻,因为在这个没有私产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这么一间屋子。何繁鸟比一小部分人唯一多了的就是一个人类议会配置给自己的机器女仆,这是自己为了蓝点星连续工作二十年的奖励。 何繁鸟第一周的日子在好奇、熟悉和适应中度过,算是比较充实。一周后,何繁鸟就厌倦了这种没有一位朋友的生活,整个人再次像在月球工作一样,整天处于醉酒的状态。有时醉的都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位人。不是有一位兢兢业业的机器女仆,何繁鸟有可能把自己饿死或者醉死。 公元2070年8月15日。何繁鸟躺在病床上回想,回想自己这四个月的生活。脑袋中空空如也,四个月的生活除了刚找到家的第一周之外,其余的日子好像都没留下记忆,或者说,其余的日子都是重复的醉酒。何繁鸟在床头摸了摸,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香烟和酒瓶,双眼呆滞着继续发呆,发呆只是为了回忆这段日子。 正当何繁鸟有些烦躁之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位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的白净老头走了进来,在老头身后的是一位胖乎乎光头。两人看着病床上的何繁鸟,同时皱起了眉头。 何繁鸟看到进门的两人,呆滞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激动的亮色。说到: “有烟没?来根香烟。” 走在前边的白发老头,皱了皱眉头,一双凹陷的眼睛不怒自威,盯着何繁鸟看了半晌,才说到: “君子慎独,每日三省己身,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何繁鸟猛地一怔,呆滞的双眼大张,紧紧地盯着窗前的老人。 白发老头旁边的光头胖子咧嘴一笑,往前一步,双手把何繁鸟推倒到床铺上,一只手按住不挣扎的何繁鸟,一只手快速地拔掉何繁鸟身上的输液管,接着就是几个耳光扇在了何繁鸟的脸上。 何繁鸟任由光头胖子扇打着自己的脸颊,睁大的眼睛也悄然合上,眼角的泪水已经打湿头边的枕巾。 光头松开了按住何繁鸟的左手,扇打的右手也插进裤兜,掏出一盒香烟。光头把一支香烟递给皱眉的白发老头,把一根香烟塞到泪流满面的何繁鸟嘴中,自己也点燃一根香烟。然后又用打火机给白发老头和何繁鸟分别点燃。 何繁鸟闭着眼睛咂了一口香烟,坐起身子,用衣袖擦拭了脸颊上的泪水和嘴皮上的鼻涕,然后咧嘴一笑,对着床边的两人大声说到: “赵队长!魏师傅!” 白发老头正是退休已久的赵朴瑞,光头胖子则是魏骁勇。赵朴瑞抬起右手,摸了摸何繁鸟乱糟糟的头发,说到: “怎能如此堕落?” 何繁鸟感觉自己被嘴巴中的香烟呛到了,一阵猛地咳嗽,眼泪和鼻涕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魏骁勇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移步到病房的床边,一边吸着香烟一边远眺几乎一模一样的社区。 何繁鸟在一阵咳嗽之后,双手捂着脸一阵干嚎。一会后,何繁鸟用盖在腿上的被子擦了擦脸部,抬起头,用通红得双眼来回看着两位曾经的领导,一位严肃的老头,一位矮胖的背影。何繁鸟揭开腿上的被子,鼻青脸肿的从病床上下来,站直身子,对着赵朴瑞说到: “赵队,给你丢脸了。” 赵朴瑞再次抬起右臂,本打算摸脑袋的右手没能够到何繁鸟的头发,只能顺势用右手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一脸慈祥,说到: “走吧。” 何繁鸟有点懵逼,呆愣着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窗外的魏骁勇转过身子,往前走了两步,抬腿踢了何繁鸟一下,才第一次张嘴说话: “又失忆了?收拾东西回你那。你不会认为你真有病吧?” 何繁鸟一个趔趄,脸色先怒后笑,转身一把搂住魏骁勇的脖颈,抬手拍了一下魏骁勇的光头,笑嘻嘻地说到: “光头光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光头。” 何繁鸟死死地搂住魏骁勇的脖颈,任由魏骁勇挣扎了几下才松开手臂,快速地蹦跳到衣柜前翻找自己被送到医院时身上的衣服。 第113章 理想 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何繁鸟听方欣怡絮叨过,自己空虚难眠时也胡思乱想过。在地球时,人类文明发展了几千年,有一套完整的人骗人,人奴役人的思想制度,这种制度是植入基因和血脉的思想,是文化,是道德,是权利。 在地球上,人活着就是彼此的斗争,我比你强,我比你厉害,我比你家世好,我比你地位高,我比你有钱。即使这些优势都是虚假的,人们也要用一套说辞或者虚张声势的表现来证明这些都是真的,即使欺骗不了,还有一整套的强权制度等着你。 原来在地球时,不知是基因遗传还是后天环境地影响,方欣怡和何繁鸟的价值体系都是一脉相承的。正应了当年的那句话,“众人烧香,皆有所求。穷问富,富问路,有富有路问劫数。”人活着,蝇营狗苟一生,不就是求财、求权、求健康,问劫、问路、问答案。如果你能超脱俯瞰,看到的都是被欲望控制的奴隶,泥潭中你争我夺的红眼客罢了,总结起来也简单,就是两字,名利而已。 何繁鸟虽然穿越到蓝点星二十年,但对人生意义的判断还是停留在生前的地球时代。当自己真的面对共产主义社会时;当自己真的不需要为生存的物资而努力时;当自己真的摆脱人和人的抢食争斗时;当自己真的没有复杂而又难缠的人际关系时,何繁鸟也就彻底地陷入迷茫之中。 在月球近二十年,好在有一份能让自己操心和忙碌的工作,虽然也经常醉生梦死,但终究没那么空虚。等自己回到蓝点星时,环星旅行本来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美事,但自己终究是地球上一个世俗的灵魂,所有的旅行价值都建立在虚荣和别人的艳慕之上,而自己真心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旅行,这也是自己放弃的真正原因。 自己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时,自己一个人独处时,自己一个人醉酒后乱想时,自己一个人酒醒思考时。何繁鸟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好奇、求知和探索这些小时候还有的能力,究竟几时已经丢失了。 何繁鸟经常回忆小时候,自己在地球的童年,那时虽然穷但也有求知和探索的欲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好奇心。何繁鸟在蓝点星四个月的时间,自己经常醉酒,因为生活没了意义,奋斗似乎也是个笑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理想负责,每个人努力追求的也是内心深处的好奇而已。而这些正是何繁鸟缺失的东西,或者说已经被地球的人文环境给磨损丢失了的东西。 在穿越前,如果有人跟自己说理想,自己会跟每一位成熟的地球人一样嗤之以鼻,笑话那个谈理想的傻子,然后再某次醉酒后嚎啕大哭,羡慕那个傻子的单纯和傻,羡慕那未经风雨能保留赤子之心的傻。现在的世界很好,但自己的内心已经苍老。何繁鸟有时酒醒时会想,地球上这肮脏的灵魂穿越到蓝点星,就是对蓝点星人类的侮辱,也是对这种肮脏灵魂的惩罚。 当赵朴瑞在病房中再次说出那句话,那句自己跟赵朴瑞第一次单独对话时赵朴瑞说的第一句话,“君子慎独,每日三省己身”。何繁鸟听到那句话时,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魏骁勇揍自己时,自己还有一点庆幸,庆幸自己可以肆意地哭泣。 何繁鸟的新家很大,三个人待在屋里也感觉有些空。魏骁勇圆滚的身材占据了整个沙发,不是沙发小,而是魏骁勇躺在上面。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赵朴瑞跟以前一样,一样闲不住,出出进进地观瞧何繁鸟生活的环境。何繁鸟倒是勤快了起来,出出进进地给两位老同事泡茶,取烟、拿酒。 赵朴瑞在屋子里走了三圈才坐到茶几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水吸溜了一口。说到: “小何啊,你也是一新人类,也为蓝星的事业奋斗过的英才。” 何繁鸟坐在茶几另一端的板凳上,本来低着头等待老头教育。结果老头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不再说话。何繁鸟抬起头,看向只顾着品茶的老头,双眼盯着老人似乎是在询问。 沙发上躺着的魏骁勇把双腿放下沙发,坐直身子,给赵朴瑞和何繁鸟各扔了一根香烟,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美美地咂了几口,说到: “赵队,他跟我一样,就是一旧人类。我都不用看他的房间就能知道,他没理想,没追求,就一坨行尸走肉。” 赵朴瑞吐了一口烟气,双眼布满怜悯,看着何繁鸟,很是失望地说到: “新建的蓝星社区比以前好多了,每个人的房间之所以这么大,就是为了方便你们搞点自己喜欢的研究。而且,你们社区附近有很多公共的实验室。 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难以想象。四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喝到了医院。你都不照镜子的吗?都瘦成皮包骨了。” 赵朴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双眼看向窗外。 魏骁勇也喝了一口酒,双目盯着何繁鸟的双眼,说到: “赵队第一次说话这么凌乱。” 魏骁勇也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接着说到: “怒其不争吧!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怎么说,所以说的很凌乱。” 何繁鸟放下茶杯,起身,非常真诚地给两位老人鞠躬。然后坐下,点燃一根香烟,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到: “我知道,我懂,谢谢两位老师。” 魏骁勇弹了弹烟灰,说到: “其实,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有一个对我来说比较尴尬地话题。” 魏骁勇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水。说到: “小何啊,你的理想是什么?” 第114章 现在的丐帮 理想真是一个令成年人尴尬的话题,蓝点星其他人究竟有没有理想何繁鸟无从得知,但自己知道自己和一起从地球来的方欣怡都是没真正理想的人。对于他俩这种在地球文化成长的人来说,理想是一个成年人最为不耻的话题,也地球上成年人内心最深处的忧伤,因为忧伤所以不耻。 何繁鸟被魏骁勇所说的理想话题给难住了,而元宇宙内的方欣怡也跟帮众讨论起了有关理想的话题。 元宇宙内,张小花建立的丐帮有了主营业务,可持续发展的业务——丧葬事业。自从张小花参加蓝点星的黑壳建设之后,丐帮的事业就一落千丈。洪阳按照张小花的提议和安排,根据帮众弟子的提议也拍了三部剧作,但都反响了了,亏钱不少。后来也独断专行,按照自己的想法拍了两部,结果就是把丐帮仅有的资金都挥霍一空。洪阳学着张小花的样子,再次众筹和收缴帮众的余钱,可惜力不从心,差点让丐帮解散。关键时刻,还是偶尔上线的张小花才解决了问题。 方欣怡自从参加蓝点星的黑壳建设之后,回归元宇宙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一年也就四五次的样子。大概是自己在太空舱的第三年,逐渐熟悉业务之后,也就有了一些时间和心情出入元宇宙。等自己不再匆忙而来又匆忙而走之时,方才发现,丐帮已经揭不开锅了,大有鸟兽做散的样子。 当时的张小花也没了主意,自己也没有勃然大怒,罢免洪阳。而是每天都上线一个时辰,跟每一位丐帮的老人聊天,拉拢人心。某一天,张小花跟吕瓮侯、姬京香、曹旺几人拉拢感情时,姬京香开玩笑似的说到,“等我老死之后,要在元宇宙内办一场丧事,让张小花这骗子给我披麻戴孝,风风光光的办场葬礼。” 姬京香的无心之语,调侃之言,让丐帮有了起死回生的主营业务。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张小花就抽空开了全帮大会,在会上定了吊子,指明了丐帮发展的业务路线,再次明确了洪阳的权力。 方欣怡跟何繁鸟分开之后,每天都泡在元宇宙内。不是方欣怡多喜欢给别人披麻戴孝,当孝子贤孙,只是方欣怡喜欢金钱每天都增加的快感。 自从曹旺那次事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元宇宙是一个能让人再次重生的地方,也不能说是重生,更像是穿越,一个能让人带着记忆重新生活的地方。自从人类议会公布了这一确切的消息,元宇宙就成了老人的天堂,不论是养老院的老人还是不愿去养老院而独自生活的老人,都整天泡在元宇宙中等待肉身的死亡。更有甚者,有人不吃不喝的泡在元宇宙中,只是为了快点死亡,好在元宇宙中重生,好在元宇宙中变年轻。 现实中肉体死亡后,都是由社区殡葬中心统一给烧了,然后撒到山林或者湖泊里。而那些风烛残年期待死亡的人,都是变革前出生的旧人类。孤独的生活让他们期待热闹,盼望有孝子贤孙能生前尽孝,死后哭泣。新制度下,虽然让每个人都能老有所依,但是不可能有呼来喝去的孝子贤孙,更不可能有风风光光的死后大葬。 元宇宙中的丐帮就是抓住了这些风烛残年的旧人类的心思,丧葬事业才开展的如火如荼。每个肉身消亡的老人,在元宇宙中都想风风光光的办场自己能看到的葬礼,以祭奠现实世界死亡的肉身,以满足对旧制度中孝子贤孙文化地回忆和向往心里。 张小花虽然提议和倡导了丐帮的丧葬事业,但自己由于现实工作地忙碌,没有参与过丧葬仪式的流程表演。等自己完成黑壳工程后,丐帮的丧葬事业已经做大做强了。 丐帮的丧葬事业虽然在洪阳的带领下已经做大了,但丐帮的主心骨依然是张小花。因为元宇宙的重生特性,丐帮的老人还是那些老人,后来加入的新人虽然更多,但都不能动摇张小花的帮主地位。 丐帮那帮老人,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让帮主张小花给自己当孝子。看着曾经雄壮威武的大胡子帮主,披麻戴孝,三跪九拜,抱杆痛哭,每个老人都乐此不疲。好在张小花还有点武力值,好在张小花还有些威望,好在张小花还有些日久生情的交情,每一位老人都只让张小花扮演了一次大孝子。 公元2070年八月十五,方闲庸在山林间饮酒赋诗,缅怀前世;何繁鸟在自己的屋子跟老友尬聊那不存在的理想;方欣怡则化身张小花,在元宇宙中畅谈未来的事业。 第115章 中秋丐帮 还是原来那座耀福大厦,丐帮原来只能占据顶层的十八楼,现在整个大厦都是丐帮的私产。 今天是八月十五日,中秋团圆的节日。新人类取缔了很多节日,但旧人类依然记得这些节日。特别是元宇宙可以承载真正的生命之后,旧人类就扎堆在元宇宙中过节。现实的蓝点星冷冷清清,但元宇宙的节日氛围倒是浓烈,人们自发组织,张灯结彩的过中秋。耀福大厦就被节日的彩灯装扮,兴高采烈地人群都聚集过来,载歌载舞地庆祝这欢快的节日。 张小花是装载了地球灵魂的方欣怡,方欣怡是占据了蓝点星肉体的张小花。方欣怡穿越二十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就属今天,热闹的人群,欢快的节日气氛,众星捧月、万人仰慕的中心,此刻的方欣怡觉得自己的穿越是值得的,自己没了前段时间的失落,也没了孤苦伶仃的寂寞,这一刻,方欣怡觉得自己的终于成了穿越的主角,虽然大家都叫他张帮主或者张小花,但自己也不在意这些称呼,总之都是自己。 耀福大厦九层,一整层都是会议厅。虽然割出了两间会议室,但也足够大,足够容纳下三千人的丐帮。在九层会议厅的张小花很开心,所以就很大气,借着酒劲,对着落地窗外洁白的月光,对着聚集而来的三千帮众,大手一挥,大声宣布到: “奋二十年之余烈,聚三千帮众之雄心,披荆斩棘,傲视群雄。我丐帮终于可以头顶日月,披靡四方。 至此中秋月圆,佳节团聚之际。我,丐帮帮主张小花,蓝点星博士方欣怡,在此向大家祈求,愿大家齐心协力、携手共进,把我们丐帮的事业做大做强。 为了表达我地诚意,为了表达丐帮管理层的诚意,每一位丐帮成员,今天都能领取一千块的金钱。算是节日的贺礼!也算是大家努力的奖励!” 耀福大厦九层,掌声雷动,欢呼不停。张小花几次抬手示意大家停止欢呼,但也没能挡住帮众们发自内心的开心欢呼。 洪阳虽然老态龙钟,但那眼力劲一点没有减少。洪阳迈着老迈的步伐,像是小跑一般来到台上的张小花身旁,接过张小花手中的话筒,又用右手拉起张小花的左臂,大声喊到: “张小花万岁!” 台下纷乱嘈杂的欢呼声逐渐统一,统一成“张小花万岁!” 洪阳拉扯着,满面通红,似是尴尬又似是高兴,不知所措的张小花,走到讲台的正中间。洪阳再次拿起话筒说到: “张小花帮主吩咐了,每人一千块钱。大家排队上台领取。” 洪阳说完,定睛看着台下突然安静得人群。再次说到: “丐帮有很多新人,都不知道丐帮的老传统,老弟子们就带个头。” 老弟子也就是早期的那二十几个人,后来加入的人,张小花大多都不认识。老弟们脸皮厚,也没人谦虚礼让,直接以快慢列队,一个个走上了讲台。 张小花接过洪阳递过来的手机,熟练的开始给每一位上台的弟子转账。洪阳等张小花每次转账完毕,都要拿着话筒大声喊到: “张小花帮主万岁!” 几次面对面转账之后,大家也都熟悉了流程。每次等张小花面带微笑抬起头时,大家都要山呼“张小花帮主万岁”。 张小花刚开始是被动的、机械式的转账,等几次转账后,张小花开始认真打量每一位弟子,每次都要诚意十足的跟对面的人握手、问候。张小花好像被独裁首领附体,好像被戏精附体,一颦一举都是那么自然得体,既亲和又充满感染力,就是满脸的络腮胡都散发着慈祥的味道。 三千人,一个个面对面地转账非常消耗时间。好在,先领取了奖金的李维汉、姬京香几人也帮着张小花一起转账,等到后来,张小花就只做握手和问候的动作,这时转账的速度才快了起来。 等三千人的奖金发完,十五的月亮已成十六的月亮了,激昂的万岁声也变成嘶哑低落的声音,满面红光的张小花也疲态满面,双手僵硬。 奖金发完后,张小花也没了演讲的激情,更没了醉酒的兴奋。只是疲惫的走下讲台,走进厕所,大口贪婪地吸食香烟的呛味。 第116章 长老会 本来载歌载舞、醉酒吹牛的中秋聚会,张小花一开心,就变成了散钱大会。本来开心的领钱大会,被洪阳等几个老头一顿帮衬操作,变成了枯燥的个人崇拜大会。 中秋就这样结束,每个人都累,即使多了一笔不错的额外收入,但也开心不起来。很多弟子一等张小花去往厕所,就都原地下线,有一部分成了元宇宙原住民的人,也都鸟兽散,藏到了大楼的另外一些楼层。 张小花也很累,有心下线但还有早就想好的事情没有做。张小花扔了烟头,拍了拍范四郎肩膀,说到: “老范,通知最早的那帮兄弟到十八层办公室。” 范四郎也是老态龙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笨拙地用手指敲打了一会,最后又用语音通知了那帮老兄弟。 耀福大厦十八层,粗看整个办公室干干净净,用手一摸,到处沾满灰尘。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后,用手摸了一下椅子,皱了皱眉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双腿自然翘起,搭在办公桌上,整个人半躺,窝在椅子中间。 打火机砰的一声,嘴唇间的香烟冒着火星散发烟气,张小花闭着眼睛,享受这份烟丝缥缈的寂静。 没多久,办公室内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先进来的都坐到落地窗边,后来的也随意找个地方,盘膝坐在地板上。打火机砰砰作响,烟雾开始在房间弥漫。张小花把双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手指间自灭的烟头被随意的丢在办公桌上。张小花转动着办公椅环视了一圈,开口说到: “我们丐帮,现在也是一个大帮派了。你们这帮老同志,也该论功行赏,分一些官职了,省的你们总调侃我吝啬,总糟蹋我让我当你们的大孝子。” 张小花刚说到这里,屋内就响起了肆无忌惮的笑声。张小花没有继续说话,等老兄弟们都笑罢,才继续说到: “丐帮二十年,至今也还是两个长老和一个堂主。我的意思,你们这帮老人都应该成为长老,那些年轻一些的后来弟子中也该提拔几个堂主。” 坐在门口椅子上的洪阳,双目盯着张小花,聚精会神地听着张小花的讲话。 张小花也没有清晰完整的思路,只是开了个头,希望大家踊跃发言。张小花掏出香烟,自顾自地点燃一根,借着吸烟的功夫等待别人发言。 办公室内的老弟子,一个个都老神在在的自顾抽烟,没有一位愿意接茬说话。就连门口专注的洪阳也没有开口,而是低头把玩起了香烟。 张小花没有等到老兄弟们的建议,只能继续说到: “拍摄流氓李四时,我们有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现在都是长老。” 张小花起身又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书柜前盘膝而坐的消瘦青年,说到: “曹长老,你负责记录。” 曹旺屁股都没抬一下,继续抽着香烟。 张小花三两步走到曹旺身前,一把提起瘦弱单薄的曹旺,直接拎到办公椅上。曹旺刚坐好,洪阳就把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到桌面。 张小花站到办公椅后,双手扶着靠背,皱着眉头说到: “老曹,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轻飘飘的?” 曹旺把笔记本摆好,一只手转动着笔,背对着张小花,轻声说到: “我们现在就是一堆数据,这肉体有跟没有都一样。” 落地窗边,白须白发的马老师,接茬说到: “还是有用的,看你们,能抽烟、能喝酒、能吃饭,怎么会没用呢?” 马老师旁边的吕瓮侯,抬手拍了拍马老师干瘦的脑袋。说到: “有鸟用,等你过来了就知道了。” 张小花看了眼年轻的吕瓮侯,拍了拍手,说到: “这个话题我们一会再聊。” 张小花又探手拍了拍曹旺的脑袋,说到: “老曹,先记录一下这些长老的名字。” 曹旺掀开笔记本,对着白纸再次转动笔杆子。还站在办公桌边的洪阳,看见犯难的曹旺,轻声说到: “我说你写,都是咱们丐帮早期的初创人员。” 曹旺点了点头,随着洪阳缓慢的念叨声,白纸上留下了一串串黑色的字迹,那是彼此都非常熟悉的老朋友、老同事、老战友。 丐帮长老:张小花、洪阳、曹旺、李维汉、姬京香、田知许、李雷、吕瓮侯、李四、马鸿启、范四郎、王卫红、陈勇、张涛、杨振宇、朱怜怜、余何竺、马永东、佘金星、陈智、李小兵、云缨、刘文海、扈宗会。 《流氓李四》拍摄时,丐帮全体成员就这二十四人。 第117章 任命长老 张小花拿起桌面的笔记本,仔细的数了一遍,然后又转圈把办公室内的人头又点了一遍。张小花心里犯嘀咕:“怎么对不上啊?” 张小花侧头看了眼回到门口椅子上的洪阳,顺手从办公桌上拿起曹旺的半包香烟。走到洪阳面前,递给洪阳一根烟,给洪阳点燃香烟,顺手又把洪阳搀扶起来,对着办公室内的其他人说到: “我任命,洪阳为丐帮长老。大家鼓掌!” 叼着香烟一脸懵逼的洪阳,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嘴边的香烟拿下来,然后向大家颤颤巍巍的鞠躬示谢。 张小花见洪阳鞠躬完毕,也不让欲张嘴说话的洪阳说话。而是径直走到门口边的另外一位丐帮弟子。 门口另外一侧,并排坐着两位女性。浓妆艳抹,香气袭人,满屋的二手烟味也遮不住两人身上扑鼻的香粉味。两人正是用脂粉掩盖住岁月留痕,用香味散发年轻的朱怜怜和余何竺二人。 更靠近门口的余何竺,等张小花抬腿注视过来时,人就站了起来,满脸笑盈盈的看向两鬓斑白的张小花。 张小花走到二人面前,掏出两根香烟,不容两人拒绝直接塞到两人的嘴唇边,然后又掏出打火机,先给刚叼着香烟起身的朱怜怜点燃,然后又把火苗送到余何竺面前。等两人都点燃了香烟,张小花才侧转身,看着办公室内的其余人,说到: “我任命,余何竺为丐帮长老! 我任命,朱怜怜为丐帮长老! 大家鼓掌!” 掌声依然稀稀拉拉,两位有了准备的女长老,也是鞠躬示谢。等直起身子时,张小花已经抬头迈步,走向下一位丐帮弟子。 离两位女长老不远,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白脸瘦子也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张小花递过来的香烟,又低头凑到张小花打着的火机前,美美地咂了一口香烟,看向迟迟不语的张小花。白脸年青人见张小花不说话,自己张嘴试探到: “帮主?” 张小花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自顾自的抽出烟盒中最后一根香烟。点燃香烟说到: “怎么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曹旺那老匹夫英俊多了。” 白脸青年自信的吐了一口香烟,瞥了眼还坐在老板椅上的曹旺,说到: “帮主谬赞,曹旺那老小子本来就丑。” 办公桌后的曹旺,冲着张小花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不痛不痒的说到: “傻子,那大胡子想不起你了,还在那洋洋得意什么?” 张小花听到曹旺的话声,连忙走到落地窗边的吕瓮侯身前,弯腰从吕瓮侯的上衣兜中掏出半盒香烟。等张小花直起身子转身时,正好听到那白脸小子的声音: “狗屁,帮主能不记得我扈某人。” 张小花叼着香烟,走到白脸青年身前,伸手拉着青年来到办公桌前。似笑非笑的来回看了看两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然后拉着白脸转身,面向人更多一面的帮众,说到: “我任命,扈宗会为丐帮长老! 我任命,扈宗会长老为丐帮副帮主!” 白脸扈宗会一脸激动,眼睛中泛出激动的泪花,双手合十,对着张小花深深鞠躬,然后又转圈对着其余方向的老同事们鞠躬。 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没扈宗鞠躬致谢的时间长,等扈宗会鞠躬完毕。张小花把插在裤兜中的笔记本递给扈宗会,笑着说到: “扈副帮主,下面由你来宣布任命。我负责发烟。” 扈宗会伸手接过笔记本,跟着张小花一起挪步到下一位老同事面前。张小花熟练的发烟点火,扈宗会则等张小花点完烟,才说到: “帮主张小花任命,王卫红为丐帮长老!大家鼓掌!” 张小花扶着颤巍巍的王卫红,用一只手拉起王卫红干瘪的右手,各位弟子鼓掌。 扈宗会挪了一步,等张小花扶着王卫红坐到地板,才冲着一位年轻的瘦弱男子,笑着说到: “小陈,返老还童的感觉怎么样?” 陈勇没有搭理扈宗会的调侃,探出双手跟走过来的张小花握手。热情又谦卑的握住张小花粗大的双手,说到: “张帮主好!” 张小花紧紧握住陈勇的双手,上下甩动了两下,然后松开双手,给陈勇发了一根香烟,弯腰给陈勇点燃,然后侧头看了眼扈宗会。 心领神会的扈宗会,直接大声宣布: “帮主张小花任命,陈勇为丐帮长老!大家鼓掌!” 有了扈宗会帮忙,张小花任命长老的速度快了很多,每个长老面前也就逗留两分钟左右,很快就任命了十九个长老。而第二十位的长老任命出了差错,因为第二十人正好是扈宗会也不认识的新弟子。 第118章 樊芬芬 樊芬芬今年四十有六,加入丐帮两年有余。她挺喜欢丐帮的生活氛围,每天不是在变着花样复古传统的丧葬文化,就是在研究和商讨丧葬仪式的改进。在她的学习改进下,丐帮的丧葬仪式越来越隆重,越来越繁琐。 蓝点星现实中的樊芬芬是一位内向话少的宅女,十年的一期义务工作结束后,就宅在自己的屋子看书、看视频。一个人待久了就有无穷的冲动和精力想动一动,可是自己的性格和社区生活的单调又让自己不能完全释放自己创作和社交的欲望。好巧不巧,某次目睹了丐帮的号丧仪式,那种肆无忌惮、不在意他人看法的情感表达触碰到了自己的内心,正好丐帮有拉人头的习惯,自己也被不诚心的丐帮弟子拉进了丐帮队伍。 丐帮的工作满足了樊芬芬肆意表达情绪地需求。等自己一个人在一群人中,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几次情绪后,樊芬芬也就习惯了丐帮这个松散的组织。自己逐渐认识了几位丐帮中的老人,逐渐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逐渐成了丐帮中出谋划策的谋士。 每逢节日,丐帮都要聚餐。樊芬芬虽然理解不了元宇宙中聚餐的意义,但也习惯了这种很多人凑在一起喝酒吹牛的节日氛围,她特别享受在一群吹牛人中寂寞发呆的感觉,那种你不搭理别人,别人也不搭理你的这种热闹中的孤独。 今年的中秋节,丐帮弄地很盛大,但是少了往年的那份热闹。这种很古典的,以某几个人为核心的会议中秋节让樊芬芬大开眼界,她像个穿越而来的旁观者一样,兴致勃勃地观察这一切,积极参与和体验这种带有浓厚阶级和等级痕迹的会议。 当她看到大胡子帮主从兴奋到无奈地结束发钱会议;当她看到兴高采烈地领钱弟子这个疲惫不堪,没了精神的样子;当她看完看似有组织实则一盘散沙地中秋会议。她自己就陷入了沉思,思考旧有等级制度被淘汰的客观原因,思考那些跟自己一样的人类那强颜欢笑的妥协思维,思考人类骨子里究竟刻没刻印从众和习惯被奴役的基因…… 发钱大会结束后,鸟兽散尽的九楼一下就空荡了起来。樊芬芬正打算有样学样的原地消失下线,正巧看见一堆丐帮弟子往电梯走去,自己也顺势跟了上去,正好目睹和参与了丐帮高层的会议,发完钱又赐官的高层会议。 樊芬芬嘴里叼着香烟,细品着烟草燃烧后的辣味。一只手握着帮主张小花苍劲有力的大手,一只手扶着嘴边的香烟,双眼直勾勾地打量胡须斑白的张小花。 张小花握着樊芬芬的双手,双眼看着一言不发的扈宗会。好一会后,樊芬芬也感觉到了尴尬,这种有人又很安静,自己成为人群瞩目中心的尴尬和不自在。樊芬芬主动使力,上下摆动了两下握着的双手,说到: “我是樊芬芬,三年前加入丐帮。在这里算是新人。” 张小花瞥了一眼自己新任命的副帮主,右手拉起樊芬芬的左手,向握的双手举过两人的头顶。张小花看了一圈安静中又有窃笑的人群,大声说道: “我任命,樊芬芬同志为丐帮长老! 我任命,樊芬芬同志为丐帮副帮主!” 张小花宣布完毕,松开樊芬芬的左手,看了眼脸蛋通红,眼神懵逼呆滞的樊芬芬。直接挪步往下一位弟子走去。 第119章 新的丐帮管理层 张小花用了三半盒烟把办公室每一位弟子都任命成了丐帮长老。洪阳本来在本子上记录了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还包括自己这个帮主,等张小花一个个现场任命完毕,丐帮长老已经有了二十九人,这还不包括自己。 张小花再次回到办公桌边,正伸手去提椅子上的曹旺。还没等自己抓住曹旺的后颈,曹旺一个出溜就滑下椅子,一翻身,猫腰从办公桌下延溜走。 张小花咧嘴瞥了一眼从另外一端溜走的曹旺,笑着对身后的樊芬芬说到: “樊副帮主,你坐到椅子上。” 樊芬芬还盯着刚从地板爬起的曹旺,等听到张小花的声音,一脸懵逼的看向已经挪步到椅子后面的大胡子帮主。 张小花拿着笔记本拍了拍椅子背,说到: “长老多了几人,你记录到本子上。我没数错的话,现在我丐帮,有三十位长老了。” 樊芬芬接过张小花手中的笔记本,又从桌面拿起一支笔,弯腰趴在办公桌上开始添加长老名字。 樊芬芬在原来记录的名字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樊芬芬和最后一位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的名字高清。然后直起身子,用嘴唇咬着笔杆,看向那几位自己也刚认识的长老。 樊芬芬把笔杆从嘴中抽出,用笔杆挠了挠头发。拿着本子走到一位戴着眼镜的大胖子面前,把手中的笔和本子往前一伸,说到: “自己写,我没记住你名字。” 大胖子面无表情,伸手接过笔和本子,唰唰唰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朴烈。然后把本子递还给樊芬芬,大声说到: “在下朴烈。” 樊芬芬点了点头,再次把笔和本子递给眼镜胖子身边的矮个老头。 矮个老头早在胖子写名字时就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接过樊芬芬递过来的笔和本子,龙飞凤舞一般在本子上画下鬼画符。然后把笔和本子递还给樊芬芬,笑着说到: “鄙人夏之嵩。” 樊芬芬皱了皱眉头,在老头写的名字后面画了括弧,再次写了一遍老头的名字。 樊芬芬写好转身,书柜附近得三个人也走了过来。樊芬芬一怔,把本子递给一位面色惨白的年青人,说到: “就剩你们仨了,在办公桌上写吧。” 三位瘦弱单薄的人跟着樊芬芬走到办公桌边,依次写下自己的名字:牛百思、杨承迪。最后一位娃娃脸的矮个子,看到长老名单上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高清。 樊芬芬把本子拿过来,数了数笔记本上的名字,然后又转圈数了一下办公室内的人头。最后又在笔记本上修改了一下,补上了张小花的名字,抹去了多出来的一个高清名字,递给站在椅子背后的张小花手中。说到: “张帮主,室内总共三十人,名单上也是三十人。” 张小花接过笔记本,小声地念叨了一遍本子上的名字。然后把本子递还给樊芬芬,说到: “重新誊写一下。按帮主、副帮主、长老,分开写。” 樊芬芬接过笔记本,坐到办公椅上。在单独的一页纸上写到: 丐帮帮主:张小花 丐帮副帮主:扈宗会、樊芬芬 丐帮长老:张小花、洪阳、李维汉、曹旺、姬京香、田知许、李雷、吕瓮侯、李四、范四郎、马鸿启、杨振宇、王卫红、张涛、陈勇、马永东、佘金星、陈智、李小兵、云缨、刘文海、扈宗会、樊芬芬、高清、朴烈、夏之嵩、牛百思、杨承迪、朱怜怜、余何竺。 张小花再次看了一遍樊芬芬整理后的名单,跳到办公桌上,拿着笔记本大声说到: “点下名,看少了谁没?” 张小花等了片刻,等屋子一片安静之后,大声点名。点名的速度很快,每一位被念到的长老都大声答应一声,很多长老张小花都熟悉,也没有抬头打量,直到最后几位陌生的新长老,张小花才会点完名字在打量一下。三十个名字念完,张小花再次说到: “我们丐帮也有三千多弟子,三十个长老刚刚好。 下面我们还要任命三个堂主,每个堂主管理一千人。如果有什么新业务,我们再增加堂口和堂主。堂主有三个位置,有没有人毛遂自荐?举手即可。” 张小花说完,举手的有五位之多。张小花在桌子上原地转了一圈,看了看举手的五人。最后盯着举手的洪阳,说道: “洪阳,你要主管财务,就把手放下。” 说完,张小花跳下办公桌,把笔记本再次递给樊芬芬,说到: “四个举手的过来在樊副帮主这里登记下名字。”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已到了后半夜。张小花也没有画饼演讲的兴致,等管理层人员都确定下来后,就看了一遍樊芬芬整理好的名单,直接下线。 丐帮添加的堂主有四位,分别是姬京香、朴烈、马永东和朱怜怜。 张小花又任命了三位长老主管丐帮的钱财,都是自己的老熟人:原来就管钱的李维汉和曹旺,新添加的是原来的老堂主,替自己打理丐帮一切事务的洪阳。 第120章 太空飙车训练 可能是黑色人种的基因遗传吧,奥德彪一点也闲不住。在学区时就是一位积极的学生,虽然各科的学习成绩都不咋样。等到了宇宙飞船内部,自己一个人就更待不住了。 好在独处的时间不长。八月二十日,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站在小区内广场中央,对着刚集合完毕,排列整齐的五列队伍,大声说到: “你们都是飞船内部的工作人员,具体的工作你们应该都查询并知道了吧。” 马尾辫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到: “我在简单重复一遍,我叫赵绒,是第五十八连的指挥官。你们都是五十八连的士兵。 我们连队的主要工作就是太空探索和星球登陆,就是喜鹊号宇宙飞船的先遣队,敢死队。 我们喜鹊号宇宙飞船是一艘新飞船,还没有正式启航和探索。我们连队也没有什么探索任务,只有日常工作任务。” 马尾辫再次停顿了片刻,好像是在思索,也好像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说到: “具体的工作内容,大家通过脑端芯片查询。我就长话短说,我们日常的工作内容就是训练。每个月的二十号到月底最后一天都是集体训练的日子,其他的时间归大家。今天是2070年8月20日,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大家都要统一行动。” 赵绒说话的时间还没她停顿的时间长,几句简单的话之后,赵绒就领着队伍跑步。 奥德彪听得是云里雾里,只是机械的跟着队伍的步伐,跟着带头的指挥官赵绒,往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跑去。 喜鹊号宇宙飞船,连队的日常训练很简单,但对都是新人的五十八连队来说,就显得很繁重也很困难。 赵绒是位老兵了,算是最早一批植入脑端芯片的蓝点星人类,早就习惯了脑端芯片的交流和指挥。而五十八连队都是新人,还不熟悉脑端芯片,也不习惯用脑端芯片交流。 赵绒没想到,自己带领团队面临的第一个困难居然是交流。这个自己习以为常,并且认为别人也应该习以为常的小事居然成了现在最困难的事。赵绒站在自己的黑色汽车旁边,看着乱糟糟的队伍,看着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士兵,再次用脑端芯片直接给士兵们下达指令: “各自找自己的汽车,我们要到太空去训练,也就是飙车。大家要熟悉脑端芯片,熟悉这种不用声音和手势的直接交流。等出了飞船,你们只能依靠脑端芯片。 上车的人自己看连队训练任务。五天前就下发了任务,五十八连队指挥交流群,有共享信息文件的。接收信息会直接印到你们脑子里的,不要害怕,人类的脑子很强大得。 还没找到汽车傻小子们,所有的汽车都一样,不要用你们的眼睛去分辨。直接用脑端芯片识别即可,不会不懂的,就做个傻子,跟着直觉选择就成,那是脑端芯片的指令,不要用你们笨拙的思维拒绝那些直觉。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拒绝,一切跟着直觉。” 找汽车耗时一个小时,之所以耗时这么久。是因为,五十八连队有一位有意思的士兵,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脑端芯片。那位有意思的士兵最有意思的是,他伸手在每一辆汽车上都要试一下,一直试到自己的汽车才结束了这场乱糟糟的找车行动。 赵绒站在自己的汽车旁,看着最后一位士兵坐进汽车,才仰头叹息了一声。赵绒摸了摸自己衣兜,心里暗想: “怪不得都喜欢抽烟呢,遇到这令人无语的傻子,不抽根烟缓解一下情绪,好人也能被憋坏了。看来得点下名,别出了飞船还有人不用脑端。” 赵绒仰头发了一会呆,用脑端点名一遍,筛选出三个没有打开脑端芯片的士兵。赵绒根据脑端定位,找到了那三位傻士兵。 赵绒走到最后一位上车的士兵汽车旁,里面的士兵应该是看到了走过来的赵绒,直接推开车门跟赵绒傻笑。赵绒也不客气,一把把那傻士兵拽下汽车,接着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新兵被拽出汽车时还是一脸茫然,等赵绒拳打脚踢几下,倒地的新兵才反应过来。立马做出反击,并大声怒斥打人的赵绒: “贱人,怎么不说话直接动手啊?” 赵绒依然不说话,一个过肩摔把拉扯纠缠住自己的新兵再次摔倒在地,一只脚踩在新兵的胸前,弯腰往新兵的脸上连续扇巴掌。 新兵先是双手捂脸,等赵绒手速变慢的刹那,双手一把握住踩在自己胸前的脚,一用力,一翻身,成功把赵绒带了一个趔趄。 赵绒踉跄了一下,看着松开自己脚踝滚到一边的新兵。赵绒噗嗤一声,无奈的笑了一声,才说到: “脑端芯片打开,我们都是用脑电信号交流的,真是一傻子。” 赵绒说完,直接走向另外一辆汽车。而被打的新兵才反应过来,用一根手指在耳朵后面的一处轻轻按压了一会。 脑端芯片打开后,一些标定跟自己有关的信息直接往脑袋里钻,好一会后,新兵才知道了挨揍的缘由和事情的始末。 三个没有打开脑端芯片的新兵蛋子,赵绒只揍了那个运气最差的一位,其余两位,只是用语言提点了一番。 赵绒坐回自己的汽车,一边用脑电波直接命令汽车给自己装备安全设施,一边用脑电波在共享信息群中通知自己的队员: “五十八连的全体傻蛋们,我们不是茹毛饮血的上古原始人,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的旧人类。我们的汽车是智能的机器人,我们的脑端芯片主要是帮我们处理信息。我们要习惯用脑端接收处理过的信息,并习惯用脑端发射脑电波信息跟其他生物交流。 傻蛋们,别笨手笨脚的自己穿安全设施。直接用脑电波沟通你们的汽车,然后命令你们的汽车完成你想要做到的事情。如果你们笨到不知道自己该让汽车做什么,那么请在群共享信息中查询阅读;如果你们又笨又懒又不习惯用脑端芯片,那么你们就按照自己的直觉,告诉汽车你们的需求,汽车会反馈你们信息的。 傻蛋们,你们还有五分钟时间。时间到了就跟着我的汽车往太空而去。我们今天的训练任务就是太空飙车,让你们尽快熟悉和习惯你们的汽车。 在太空,你们的汽车就是你们在蓝点星时的衣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是保证你们安全的第一道防线,是你们身体的一部分……” 赵绒在用脑电波不停地、快速地给自己五十位士兵灌输信息。赵绒试图用这种高频次、不间断的信息传递让新兵们快速适应脑端芯片之间的交流。赵绒也没有询问士兵们究竟准备好没,而是时间一到,就让汽车往飞船的出口墙驶去。 宇宙飞船的出入不是赵绒他们自己就能决定的,那是有一整套流程需要完善才能出入的。好在人类有了脑端芯片,人机交流和人与人的远程交流都非常方便,所有的申请、报备、审核都能快速的完成。赵绒在汽车启动的瞬间就向喜鹊号宇宙飞船的总指挥调度中心发出了外出训练的申请,等赵绒的汽车行驶到飞船外壳墙边时,申请的一系列流程都被宇宙飞船的指挥中心审核调度完毕。 奥德彪适应很快,半躺在驾驶座上,给自己的汽车下达了唯一任务:跟着指挥员赵绒的汽车。而自己就这样一动不动,听着脑海中不停响起的声音,那女指挥官不停得唠叨声。 奥德彪的汽车跟着赵绒的汽车,跑了一段后就飞了起来,直接冲着一块巨大的墙壁撞了过去。奥德彪猛地闭上眼睛,快速的心跳声掩盖住了脑海中不停响起的声音,嘴皮不由自主的再次哆嗦,轻声祈祷着。很快,汽车就载着奥德彪来到了漆黑的宇宙,寂静的太空,而脑海中不停响起的声音也瞬间停止。 奥德彪睁大眼睛,努力找寻可见的光源。可惜,一番肉眼探寻之后,依然是一片漆黑。奥德彪笨拙地用脑电波给自己的指挥员发送消息,可是依然没有得到回音。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十分钟过去,奥德彪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奥德彪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孤独的世界,一个寂静的世界。一个除了漆黑和安静只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驾驶的汽车内部;自己什么也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奥德彪浑身抖动,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才恢复思考。奥德彪暗自分析: “刚从宇宙飞船出来,这里应该是太空。喜鹊号飞船还没有启航,也就是说,我还在蓝点星附近,之所以什么都看不到,应该是黑壳的缘故,太阳的光线都被黑壳吸收,没有反光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脑端芯片联系不到别人,还是自己不熟悉而已。也可能是那指挥官娘们故意的捣乱,让我们快速适应和学习。 汽车内有一套自我循环的系统,自我生存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汽车了,看来,以后得对自己的座驾好一点。真是那娘们说的那样,这汽车就是我身体一部分,还是特别重要的一部分。” 奥德彪胡思乱想了一会,总算让自己镇静了下来。奥德彪闭上眼睛,对着汽车发送消息: “你有名字没?” 脑海中响起声音,是汽车的回答声: “8683,这是我的代号。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给我起个名字。” 奥德彪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跟汽车的过往缘分。然后发送信息: “你能知道我刚想了什么吗?” 奥德彪脑海中浮现一串文字: “知道,咱俩相处几次的过往。咱俩这是第二次接触。” 奥德彪再次发送消息: “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没有隐私了。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奥德彪脑海再次呈现一行字幕: “只要你想我,我就能接收到信息。” 奥德彪跟汽车聊了一会,即知道了该怎么处理脑端接受的信息,也放松了心神。奥德彪本来想手动操控一下汽车,但安全设施的锁定和太空环境的失重感让自己的行动非常别扭,最后只能让汽车自由行驶,而自己再次研究起脑端芯片。 奥德彪闭上眼睛,让脑端芯片的信息成文字和图片样式,这样就成了简单的电脑操作界面,而自己不用处理那些乱糟糟的语音信息,倒是方便了许多。当然,也跟自己现在的肉体采取不了外界其他信息有关,没了其他的信息来源,大脑接收和处理脑端信息来就没了干扰,倒是方便快捷了许多。 奥德彪睁开眼睛,看了看汽车的仪表盘。嘴唇蠕动着自言自语的说到: “那挨揍的傻蛋也是笨,人类发明的一切都是为了方便人类一身。如果真是复杂而又难操控,人类就没必要发明和普及这种东西了。” 奥德彪听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语,这两句自言自语倒是不影响自己处理脑端芯片接收的信息。 喜鹊号宇宙飞船,五十八连队的共享信息群现在很热闹,各种信息不停地刷屏。奥德彪受不了吵闹的声音,感觉乱混混的抓不住重点,等都成文字信息后,奥德彪倒是接收了个不亦乐乎。 奥德彪翻看着群内的聊天记录,自己也无聊的说了几句。正好给那帮被语音信息吵的烦躁的人解决了信息接收和处理的一些小问题。奥德彪翻看着群成员列表,等看到总共有一百零二人时,奥德彪也有些惊讶,等看到8683这个名字时,奥德彪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汽车也是连队成员之一。奥德彪也想起了自己打算给汽车命名的事。 奥德彪还是习惯张嘴说话,不由自主的的先用嘴巴说到: “8683,又忘记给你起名字了?” 脑海中再次弹出消息,依然是文字消息,当然,耳朵也听到了同样内容的声音消息: “叫乔治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第121章 太空飙车训练(二) 奥德彪跟汽车一番沟通,得知自己的汽车因为喜欢一部沙雕动画而给自己想起名为乔治。奥德彪得知汽车自己没有自己给自己的命名权限,当然很爽快的拒绝了汽车的想法。奥德彪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汽车命名为娜娜,并且不给娜娜汽车解释命名的缘由和想法。 为了缓解一人一车因为命名的分歧尴尬,奥德彪又转战到五十八连的群内信息。跟和自己一样的新兵蛋子讨论宇宙航行的问题。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群内刷屏弹射的信息逐渐减少。奥德彪也感觉到疲累,刚关闭脑端芯片,就被好一会没有说话的娜娜提醒。汽车娜娜直接用语言说到: “奥黑子,队长在群内发消息,在太空环境禁止断网。” 奥德彪睁开眼睛,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抬起笨拙的手臂,在腋下摸索了半会,才打开脑端芯片的开关。脑子里自我嚷嚷着: “还是不够智能,怎么不能脑电波控制开关,还得自己手动摸索。” 奥德彪再次链接了网络,群内倒是安静,没有乱七八糟不停弹射的消息。奥德彪想了一条消息,结果没能出现在连队群内,方才知道,沟通的连队群被指挥员赵绒已经锁定。 此时的赵绒,双眼盯着仪表盘上的一个巨大屏幕,脑海中盯着群内成员上线的情况。大概十分钟后,赵绒在群内开始发消息: “离开飞船后,禁止一切自主的断网行为;离开飞船后,一切行动听指挥。 ” 赵绒发了两句信息,然后又发了一个坐标图。等赵绒的信息发送到群内时,奥德彪也知道了具体位置,脑端芯片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里,它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面有很多奥德彪知道也不知道的知识储备,有很多奥德彪会也不会的知识储备。奥德彪只要会利用即可以。 奥德彪示意娜娜往指挥官发送的位置出发,娜娜也不用奥德彪操心,直接就调转车头,往那个奥德彪还不懂的位置行驶而去。 娜娜究竟有没有调转车头,奥德彪是没有感知到。但奥德彪用自己传统的认知猜测,娜娜应该是调转了车头。奥德彪盯着娜娜车头弹出的屏幕,看着各种光点和数字构成的空间路线图,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学区时学到的知识。 奥德彪虽然没有完全看懂星路图,但也回想起了很多早就丢到脑海深处的知识: 星空的定位和蓝点星的定位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参照物不同而已,习惯了也就好了。这种习惯本质是建立在足够的知识变为常识的基础之上。蓝点星上,人们一般习惯了上下左右,东西南北这种定位,当然,学区毕业的学子也能熟练的运用经纬度定位。但是到了太空,没有方向之后,个人定位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或者说,在宇宙太空中,人类根本没法自我标定位置。 个体人类在蓝点星也不算是多大的生物,等整个人放到宇宙太空时,人类的渺小就难以描述和类比。此时的奥德彪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一辆有宇宙定位功能的汽车娜娜,自己真就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这种不知道源自肉眼难以捕捉到定位的参照物,或者说,即使可以捕捉到参照物,大脑也难以计算出人类个体本身和参照物之间的距离,也就是难以描述和表达自己此时的位置,顶多只能描述为,“我在蓝点星附近”或者“我在火星附近”。这种简单的描述放到无垠的宇宙空间中,就是不能确定位置,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奥德彪看着指挥官传输过来的位置图,直接放弃自以为是的大脑运算,而是运用脑端芯片辅助,刹那间就定位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指挥官赵娜发送的位置,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心里也放松下来。 宇宙星空定位,说白了就是定位我们离参照物的距离,三个距离坐标就足够了。例如:在太阳系,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太阳的距离,我们距离蓝点星的距离,我们距离火星的距离。基本有三个距离参数,人类就能完全确定位置。而赵娜发送的位置是用脉冲星确定的位置,这种定位在浩大的宇宙中算是比较精确的一种定位方式。 脉冲星是高度磁化的旋转致密星,通常是中子星,其密度非常大,有短而规则的旋转周期,这使得它的磁极能发出电磁辐射束,且仅当发射光束指向星球时才可以观察到该辐射,并且是以脉冲形式发射。对于单个脉冲星,脉冲之间有非常精确的间隔,范围从毫秒到秒,这种高度规律性和稳定性的脉冲信号就像宇宙中的“灯塔”。 汽车娜娜载着奥德彪快速地驶往目的地,当速度达到高速时,车内的奥德彪也感觉到了这种高速地运动,这种好像被不同方位同时拉扯的撕裂感觉。奥德彪仔细的体验这种超越自我理解的速度感,一种让自己在太空中找回肉体感觉的速度感,这种让肉体和灵魂同时恐惧又极致兴奋的感觉。 奥德彪想了想时间,自己已经疾驰了一个时辰。自己又想了想离目标的距离,脑端芯片瞬间给出了数值,还得八个小时。奥德彪感觉到饥饿,这可能源于高速运动的消耗。 宇宙空间的进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至少对于蓝点星的人类来说是非常困难。而这种高速运动下的进食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是汽车娜娜的高速运动,但坐在汽车内的奥德彪本来也是高速运动的一份子,如果汽车足够大,奥德彪可能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是,汽车娜娜也就是一辆普通的汽车而已,只是材料足够好,好到高速运动时不会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四分五裂。 人类学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人类适应环境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人类到底有多么极致的潜能?人类这种看似柔弱的生物到底有没有极限?蓝点星已经进入宇宙一级文明,但蓝点星的人依然没有研究透彻人类自己。他们只知道,我们人类要想升纬,我们人类要想真正的探索星空,我人类就得解决人类寿命上限的问题。时间才是人类真正的枷锁。 奥德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自己理解不了的潜能。像这种高速运动中的进食,奥德彪只是本能的启动了裹在身躯上的智能机械,自己压根就没有思考这种进食的困难程度。奥德彪确实吃到了食物,那种引流管直接插进咽喉的进食,那种进进出出好像活着的流食。 奥德彪从进食管插进嘴巴的瞬间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想到不同环境进食方式的不同,后悔自己就这样因为饥饿而本能的行动。这种后悔只是刹那间的情绪,等进食管抵达咽喉,接通食管之时,奥德彪就没了后悔的情绪,而是努力适应这种不适感,还没等适应这种不适,又开始努力调动、控制自己的身体,好让食管中的流食能蠕动到胃部;好让贲门能关住那刚进去就又往回反流的流食;好让胃部能快速的消化和吸食这些被关进胃袋的还有运动惯性的食物。 奥德彪结束了进餐,一整袋的标准餐成功成为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不再捣乱,那种像活着的生物进入身体的不适感也逐渐消失。奥德彪想抬手擦一擦被汗水打湿的额头,无力的手臂没有配合自己的意志。好在有裹在全身的安全设施,肉体的汗水很快就进入了汽车娜娜的整体循环系统之中。 奥德彪感觉到疲惫,闭上眼睛跟汽车娜娜说了一声,就陷入了睡眠。 喜鹊号宇宙飞船,五十八连的指挥官已经先一步到达自己标定的位置。指挥官赵绒抬手整理了一下安全设施,闭目关注自己连队的情况: 五十个士兵散开在宇宙之中就是一些微小的点,快速的移动在地图上也显现不出,就像静止的小点。好在,这些小点距离自己这里也不是很远,最近的一个点再有半个时辰估计就抵达自己附近。 赵绒统计了一下脑海屏幕中的小点,见没有人掉队。赵绒点开了离自己最近的小白点,一片文字信息瞬间映入脑海,信息的内容很是详尽,但赵绒也就关注两点:名字和身体信息。总结起来就是,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一切信息数据正常。 赵绒再次打开连队群,群内倒是一片安静,赵绒轻轻一笑,心里暗想: “看来大家第一次的宇宙飙车训练都不怎么舒服,都没有时间聊天打屁了。” 五十八连的第一次太空飙车训练持续了整整三天,等所有人回到喜鹊号飞船时都憔悴的不成样子,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赵绒自己也没好多少,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赵绒像拽死狗一样把一个个被自己的汽车弹出的士兵拉到一起,然后看着还能站着走过来的八位士兵。说到: “休息十分钟,然后驾驶各自的汽车出发。” 赵绒说完,八个站着的人也瘫坐到了地下,而那些被拖拽过来的‘尸体’,倒是有人开始嘟囔抱怨: “赵老大,休息一下吧,饶了我们吧。全身都散架了。” 赵绒压根不搭理这些声音,盘膝坐到地板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手心自然朝上,闭目开始休息。 奥德彪是还能站着走过来的人之一,自己躺着休息的地方正好在赵绒的正前方。奥德彪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闭目打坐的赵绒,心里瞬间生出好奇。开口说道: “赵队,你这是修炼吗?” 奥德彪的问话声没有惊醒打坐休息的赵绒,倒是让躺平一地的士兵们都坐了起来。一个个像好奇宝宝一样,有样学样的开始打坐。 赵绒看了看脑端芯片中的时间,正好十分钟过去。赵绒睁开双眼,看到面前一堆盘膝而坐新兵,有人可能是腿部发麻而呲牙咧嘴,有人盘膝的动作跟没盘一样。赵绒咧嘴一笑,起身说道: “各自找各自的汽车,半个小时后在下发的位置集合。 另外,你们的汽车和你们是一个整体单位,所有的行动都是一体的。如果你们离开了汽车,就算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下次我也不会把你们拽到一起说话。直接用脑端芯片跟你们联系。” 赵绒说完,先一步坐进自己的汽车,然后汽车往自己标定的下一个目的地行驶。奥德彪坐进汽车时,自己的指挥官赵绒已经出发。奥德彪怔了一下,说到: “娜娜同志,收到消息了吧?” 汽车娜娜发出嗲声嗲气地女声,娇声说到: “奥德彪先森,小女子已经收到消息。” 奥德彪浑身激灵,摸了摸胳膊上的小疙瘩,说到: “娜娜同志,请正常说话。这地方不是很远,不用出飞船内部是吧?” 汽车娜娜换成童声,说到: “奥德彪叔叔,我们的目的地是三十二号训练基地。” 奥德彪干脆没有说话,而是用脑电波直接给汽车娜娜发送了消息。奥德彪本来喜欢,也习惯了语言交流,等跟汽车娜娜交流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语言交流方式,而是选择脑端芯片的电波信息交流方式。 汽车在飞船内部行驶倒是平稳,速度也是人类习惯的正常速度。士兵们也不用裹上安全设施,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坐在汽车内,任由汽车自己行驶。而放松下来的士兵,开始了五十八连队群的刷屏活动,各自表达着第一次太空飞行的惊恐和无助,猜测着指挥官赵绒修炼的功法,等到达目的地时,群内聊天的内容都成了想象力极致的玄学内容。 赵绒倒是没有管控大家的聊天,而是直接了当的给每一位士兵发了一条直达脑海的训练信息: “三十二号训练基地,大家以后的体能训练都在这里。 训练时间为六天,训练内容自己决定。九月一号的零点结束训练。 一点要求,训练期间,未经批准不得离开训练基地。” 第122章 方闲庸的烦恼 伊丽莎白最近很烦,那种发自肺腑的烦躁。这种烦躁来自这个年龄人该有的冲动,爱情的冲动。 二十岁的年龄,正是风华正茂,青春靓丽的年纪,伊丽莎白现在正好二十岁。本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或清纯文静,或机灵鬼乖,可现在的伊丽莎白却把自己打扮成一位脏兮兮、不修边幅的样子。就跟过去的乞丐一样,成了整个班级里最特殊的一个。 伊丽莎白之所以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那也是有原因的。大概在伊丽莎白十六岁时,当时正是二八少女、豆蔻年华,伊丽莎白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些男生。起初的伊丽莎白还没有多想,以为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等时间稍久,就有男生跟自己表白。当时的场景确实让伊丽莎白尴尬又恶心。别人不知道伊丽莎白是怎么回事,伊丽莎白自己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魂是一位老男人的伊丽莎白,自己虽然习惯了这具女身的一切,但也没有习惯到自我认知自己就是女人这种程度。自己虽然也有女人生理上的需求,但这种需求更多是身体本身的需要,而不是灵魂层面情绪的需求。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老男人’,面对跟自己孙子一般年纪的小男孩表白,确实被恶心的不能自已。 自从那次被表白后,伊丽莎白就开始自污,把自己整成一副邋遢的样子,同时也显露出一些暴力倾向,这才断绝了那些正是冲动年龄阶段的小男孩地追求。 伊丽莎白最近很烦,这种烦恼来自感情,来自堵在餐厅门口表白好友,那位认识才三年多的白人朋友——拉里·博德。 伊丽莎白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岁,一直都生活在第三学区。学区很大,但辗转了几个学龄教学区的伊丽莎白也早就熟悉了第三学区。拉里·博德也是第三学区出生的孩子,两人在婴幼儿时还有过一段打闹的缘分,可惜,随着成长和分组。两人再次遇见时都成了十七岁的大人了。 三年前,博德跟伊丽莎白相识于课堂。博德相貌出众,又干净整洁;伊丽莎白身材高挑,但蓬头垢面。两人在第一次上课时就彼此注意到了对方。 有着方闲庸灵魂的伊丽莎白很少记住第一眼就见到的男生,但拉里·博德除外,毕竟是一位样貌出众而又有一股自信气质的男人很难让别人记不住。 拉里·博德是一位自信到有些自负的人,也就是那种天生傻自信的人。拉里·博德也很少关注别人,很少有人能第一眼就刻入博德的内心,但伊丽莎白除外,毕竟一位邋遢到鹤立鸡群的人很难不让别人好奇。 两人有着各自的不屑和骄傲,但共同的爱好却让两人成了朋友。伊丽莎白和拉里·博德都是选修了人类寿命学这门学科,这门都没什么确切教学内容的学科。 陈旧的大帽子捂着脏兮兮的乱发;宽大的冬衣把高挑的身材裹成水缸;灰色的鞋子倒是没有那么脏破。伊丽莎白学着方闲庸在地球小时候的样子,两只手捅在袖筒中,抱在胸前。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中的拉里·博德。本应该脑袋飞速转动,想着处理眼前事情的方法,但是,此时的伊丽莎白脑袋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站在餐厅门口。 金色的短发,惨白的面容,一身红色的羽绒服在雪地中格外炸眼。拉里·博德单膝跪地,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冰雕的鲜花,天空洒落的雪花挂在冰雕之上,让本来就栩栩如生的冰花如同活了一般,晶莹剔透,煞是纯洁。拉里·博德眨了一下眼皮,专注又深情的看着从餐厅门口台阶走下的伊丽莎白,再次大声说到: “我爱你,伊丽莎白。你就是我心中那束最美的花,你就是我解开人类寿命枷锁的钥匙,你就是我心中的唯一。 我爱你,伊丽莎白。我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来表达我内心地渴望,但我相信,这种最直白的袒露内心才是最真诚地表白。” 虽然声音被冰雪冻的颤抖,虽然表白的话语中夹杂着牙齿碰撞的杂音,但伊丽莎白也听了个真真切切。 休息日,下雪天,学生很难准点聚集食堂,但是中午时分,还是有零零散散的学生会到食堂就餐。 伊丽莎白走到了博德的面前,俯视着那双真挚的眼睛,俯视着那发青的脸蛋,俯视着那结成晶状固体的鼻涕,耳边是各种起哄的声音,各种起哄让自己答应的声音。 伊丽莎白把捅在袖筒中的双手拿出,弯腰捧起那冰雕的鲜花,举到眼前仔细欣赏。欣赏那份晶莹剔透的纯洁,欣赏那赏心悦目的美丽。伊丽莎白在雪地中静静地欣赏了许久,直到门口起哄的声音都消失,直到温暖的双手变的通红,直到自己冷的受不住。伊丽莎白抬起了雪地中僵硬的右腿,一脚踹到博德的胸前,等博德翻身仰倒在雪地中,伊丽莎白才从拉里·博德的身体上跨过,不回头地往自己的宿舍走去。那份不屑一顾的潇洒,让还在餐厅门口观望的学生都为之胆寒。 拉里·博德仰面躺在雪地中,任由短发插入雪中,任由雪花化作泪水洗面,任由冻僵的身躯继续僵硬。拉里·博德紧闭双眼,挫败失落的情绪充满心田,脑海中全是那一脚和过身的一跨。 好一会,拉里·博德挪动着双腿,从雪地中坐起,双眼呆愣着,直勾勾盯着餐厅大门,脑海中浮现着刚刚过去的一幕幕,分析着这一幕幕背后的缘由和可能。博德暗自分析: “刚表白时,她应该被吓到了。她发呆可能是犹豫,可能是在思考,她应该是不反对我的追求,至少不讨厌。 她捧起了爱的冰花,那仔细欣赏和爱不释手的样子说明她不讨厌我,甚至,心中可能还暗自开心。 她为什么踢我呢?那不屑一顾,睥睨天下的一跨又是什么意思呢?” 拉里·博德侧头冲着打乱自己思维的学生一瞪眼,又猛地变换着挤出一丝没有表情的笑容,看着那被吓得落荒而逃的背影,颤抖着嘴唇轻声说到: “谢谢。” 落荒而逃的是一位姑娘,一位刚把博德搀扶起来的姑娘。博德对着背影说出的谢谢,姑娘自然是听到了,那一顿一怔的身影说明了一切。可惜,等姑娘回头时,博德已经转身,蹒跚着步伐往远处另外一个方向移动。 拉里·博德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只是凭着本能机械地移动。脑海中继续分析,分析那刻进脑海的一帧一动: “她没有拒绝我,只是这表白的场景可能让内向自闭的她不习惯,那突如其来的一脚只是自保的一种应急反应,而那跨身的远去更像是不知所措的落荒而逃。 她应该喜欢我,只是这次表白的地点和时间都不对而已……” 拉里·博德分析着伊丽莎白的行为,等自己习惯性的回到宿舍楼前时,博德的分析就变成了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考虑周到,自责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伊丽莎白。等博德回到宿舍时,博德的自责又变成了推演,推演自己下次该怎么跟伊丽莎白相处,推演该怎么打动伊丽莎白的心防。 伊丽莎白很烦,这种又失去一个朋友的烦躁让自己心烦意乱。 做为一位两世为人的老男人,做为一位曾经被很多男孩纠缠过的少女,伊丽莎白有很多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和方法。但是,每次被表白后的欣喜情绪,每次被表白后失去朋友的遗憾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欣喜是对方闲庸的伤害,遗憾是伊丽莎白的伤害,这种矛盾的冲突号是对整个人的伤害。 伊丽莎白很烦躁。书桌的冰花已经残缺的面目难分;书桌的纸页已经被冰水泡的皱皱巴巴;脏破的棉衣和灰色的鞋子也被桌沿滴落的水滴打湿;乱糟糟的头发被双手挠地更加毛乱;只有粘灰的头皮屑幸运,远离了肮脏的束缚,美美地泡了一个冰水澡,可惜,这种泡澡对头皮屑一身来说,也是生命最后的美好。 书桌的冰雕花束化成了一摊清水,清水又被掉落的长发和头皮屑活成丑陋的垃圾。回过神的伊丽莎白,皱着眉头用衣袖在书桌上来回擦拭。桌子上的水渍和污物倒是被擦拭干净,可衣服却湿透。 伊丽莎白用劳动转移内心的烦躁,可是这种烦躁又不停地敲打自己的心灵。卫生间内,洗衣机在咕咕咕的清洗衣物,花洒喷着带雾的热水冲洗洁白窈窕的身躯。花洒下,曼妙的伊丽莎白,面容转换,像是还在思考那份爱情的表白。 爱情是什么,在方闲庸看来,爱情只不过是性本能而已。性需求和饥饿的食物需求一样,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冲动,人可以控制自己的需求,但控制不等于不需求。伊丽莎白也是有感情需求的,特别是青春年华时的自然冲动,这种需求是很难控制和自抑地。 此时,站在花洒下的伊丽莎白,脸色早就潮红一片。温水虽然冲刷了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渍,但没有浇灭冲动溢洒完后的那种娇媚。洗衣机的声响虽然持续,但也没能掩盖住那诱人的娇喘声。方闲庸一点也没有羞耻,一个人这样解决自身的生理冲动,对于两世为人的老男人来说没有一点羞耻感,只是短暂快感之后,那无尽的空虚和孤独会瞬间占据脑海,这种情感上的需求让方闲庸也感觉到苦涩、悲凉。 伊丽莎白关闭了花洒,拿着毛巾擦拭这身体,嘴巴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接着又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到: “空虚、寂寞、冷。以前觉得矫情,如今觉得不够。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伊丽莎白想着空虚寂寞冷的诗词,等全身擦干,热风吹着湿发时,也没能想到描写此时心境的贴切诗词。倒是注意力得以转移,不再心烦意乱。 伊丽莎白对着镜子,再次吟诵: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伊丽莎白没有找到能描述此刻心境的诗词,内心倒是平静了下来。但是那份隐隐作痛的心疼感,让自己不再那么洒脱和舒服。 爱情到底能延伸出多少种感觉和情绪?或许就是两种,一种是开心,一种是不开心。 拉里·博德的勇敢表白换回了伤心,好在有天生的傻自信,好在有降智后的瞎分析。自己很快就走出了阴霾,策划着再次表白的方法。 伊丽莎白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心烦意乱,好在有一个苍老的灵魂,也很快走出了那种矛盾的情感冲突之中。 倒是一位跟此次表白事件无关的姑娘,一个人泪眼婆娑的躺在床铺上伤神。姑娘是那位从雪地中搀扶起拉里·博德的那位姑娘。姑娘名叫楚晚宁,跟拉里·博德一个班级的同学,自然也认识那脏兮兮不修边幅的伊丽莎白,虽然她跟伊丽莎白不是一个辅导员一个班级的同学。 打湿的枕巾、满地的纸团、抹泪的姑娘。楚晚宁双手抱着双膝,黑色的睫毛遮住眼睛,遮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流到脸颊,抽搐的鼻子不时把鼻涕吸入口腔。此时的楚晚宁还没走出伤心的情绪,一个人想着那些有得和没得的伤心事,想着那位帅气的男人跪在雪地中表白的可怜样子,想着他那怒气冲冲的侧目一瞪,嘴里轻声嘀咕,倒出不由自主崩出的内心话语: “她那么脏。” “他究竟喜欢什么?” 楚晚宁抬手擦了擦鼻涕,再次抱着双膝,暗自检讨: “楚晚宁啊,楚晚宁!你真是一个懦弱胆小的笨蛋。明明喜欢他却不敢表达,你明明喜欢他,却只敢暗自关注,哪怕你能主动跟他说句话也好啊……” 第123章 楚晚宁和伊丽莎白 楚晚宁,二十岁,一位婷婷玉立,温婉文静的少女。楚晚宁暗恋拉里·博德已有好久,二十年人生中的好久自然是不短的时间,大概有六年之久。 暗恋是一个人的精神旅行,可能自我开心,也可能自我伤神。这种独属于自己的情感波动是每个人一生最为珍贵的情感之一,也是每个人都不会宣之于口,藏在心底的真酿。像楚晚宁这种文静之人,最是喜欢这种情感,也最能被自己的情感打动。 大雪纷飞的冬日,楚晚宁心碎一地。自己看见了情感对象的表白,观瞧了心上人的狼狈和凄惨。楚晚宁为此哭了一夜,整整一夜。先是哭泣自己的悲惨情感遭遇,后是心疼心上人的狼狈和凄惨。楚晚宁哭泣之后,情绪倒是稳定了很多。等第二天顶着红肿的眼睛上课时,又很幸运的收获了心上人的感谢和友谊。 因为楚晚宁一时冲动的勇敢,自己倒是跟拉里·博德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至少成了博德认可的朋友之一。 春寒料峭,冬雪将融。白日的阳光让微风和煦,夜晚的月光也只能带来微微寒冷。地球的黑壳虽然可控,但逐渐带走了每年的酷寒。 自从那次表白之后,拉里·博德和伊丽莎白的关系虽然依旧,但仔细看来,也多了些许的别扭和尴尬。楚晚宁就是仔细观察的旁观者,楚晚宁自从那次彻夜泪流之后,就多了一样习惯,或者说是爱好。楚晚宁的习惯就是开始更多的观察和研究那位邋遢的伊丽莎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楚晚宁发现。伊丽莎白真的毫无特色和特点,沉默寡言,生活单调。伊丽莎白就像沙漠中的一粒细沙,你不注意看,她就能淹没在沙田中,淹没在人海中,即使她打扮在邋遢。 楚晚宁默默的观察了许久,这种毫无惊讶感和起伏感的观察让楚晚宁自己也失去了探究的欲望,但拉里·博德的行为又时时提醒着楚晚宁,那位毫不起眼的伊丽莎白肯定有自己不了解的魅力。 春寒料峭,群山环绕的第三学区倒是温暖了许多。楚晚宁擦着时间点来到伊丽莎白所住宿的的楼外,而自己等待和观察的对象伊丽莎白,也正好踩着七点的时间线从宿舍楼走了出来。 今天的伊丽莎白跟过去一样,随意扎起的凌乱头发,灰不拉圾看起来脏兮兮的冬衣,鼓鼓囊囊的书包。整个人迈着八仙步左右摇摆晃动,闷头往食堂走去。 像往常一样,楚晚宁从角落出来,远远吊在伊丽莎白身后。跟着伊丽莎白走入食堂,又目送着伊丽莎白走进教室。由于两人不是同一个班级导师,两人的课程和上课地点都有所不同,好在是同一年龄同一届的学生,彼此上课的地点倒是相隔不远。楚晚宁回到自己的教室,远远瞥了一眼那耀眼瞩目的金发心上人,随后选了个角落,盯着心上人开始了每天单调重复的读书日常。 课间,楚晚宁跟着拉里·博德远远的瞅了伊丽莎白一次。中午,楚晚宁在拥挤的食堂,贴近伊丽莎白一起吃了一顿午餐。午餐之后,楚晚宁以为伊丽莎白会跟往常一样直接去教室,所以自己吃的稍微慢了一点,这一慢,倒是让自己跟丢了那位人群中很起眼又很不起眼的伊丽莎白。教室中没有找到,楼上楼下的厕所中依然没有找到,就连那鼓鼓囊囊沉重破烂的书包也没有看到。 跟踪伊丽莎白近一月的楚晚宁,等跟踪对象真的消失时,自己倒是有点慌张,找了一圈之后,倒是激起了自己的探寻欲和好奇心。中午休息的时间短暂,等下午课程开始时,楚晚宁人生第一次选择了逃课。 逃课的楚晚宁正守在伊丽莎白的宿舍楼外。一个人躲在角落,暗自宽心和安慰自己: “逃课就逃课了,一次逃课顶多被记录在案,也就被导员批评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希望能守住那邋遢的姑娘,按照往常的情况,伊丽莎白也就是教室、食堂和宿舍这三点一线的生活。” 宿舍楼的阴影挡住了阳光,躲在阴影中的楚晚宁感觉有些冷,跺着脚,咬牙切齿,内心自我谴责: “傻子,自己真是个傻子。守株待兔这种碰运气的傻子行为,自己居然头昏的干起了这种傻事。 那小乐色也不知道去哪了,早知道就一直跟着了。要不回教室上课?还是算了,都守在这了,就再守一会。” 楚晚宁自己跟自己嘟囔,内心犹豫又彷徨。正当楚晚宁准备放弃这种傻子行为时,伊丽莎白真的出现了。 前一刻,楚晚宁还在抱怨自己的傻子行为,等真的看到伊丽莎白侧身时,自己就忘记了自己的抱怨,整个人陷入震惊之中。楚晚宁搜了搜自己的眼睛,看着逐渐远去的高挑身影。一个箭步,从角落跳出,远远坠在伊丽莎白的身后,一直跟到公路边,公交车站旁。楚晚宁瞅着不远处等公交的伊丽莎白,咬了咬牙,也凑到了公交站。站在伊丽莎白旁边做心理建设: “发现就被发现呗,这次再也不能跟丢了。” 其实,楚晚宁都不用做心理建设,等自己到公交车站时,公交也随后进入了站台。两人一前一后,坐上只有两位乘客的公交车。 蓝色长裤,红色外套,伊丽莎白抱着黑色的双肩包坐在车位最后一排椅子上,双眼看着车窗外,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坐在车头椅子上的楚晚宁。 伊丽莎白双手紧了紧背包,蹙眉细想: “这姑娘好生眼熟。” 伊丽莎白伸开眉头,放弃了记忆搜索,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清净。 楚晚宁背着车窗,双眼时而微闭,时而看向对面车窗外。余光时不时偷瞄着车位的伊丽莎白,内心翻江倒海,一直不能平静: “怪不得博德会跟她表白,真漂亮。随意的穿着就能把身材和气质展现出来。就那静坐的画面都自带出尘的仙气,怪不得,博德那高傲的人也能单膝告白。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样貌和气质藏起来呢?这么漂亮……” 楚晚宁在内心不停得夸赞伊丽莎白的美貌,也暗自跟伊丽莎白做着比较。不知是公交跑得快还是时间走的快,一眨眼的功夫,楚晚宁就跟着伊丽莎白下了公交,而天空的太阳也偏到了西山头。 伊丽莎白往山脚的阴影中走去,到了积雪残留的干秃木林,到了泛着晶莹冰花的结冰池塘边,到了只有半边太阳才能照射到的缓坡。 伊丽莎白把背包放在缓坡上的干枯草地,抬头看了眼枯林那面的楚晚宁一眼,然后盯着缓坡下的冰面。满脑浮动的诗词篇章,优美的骈文句子,应景的不应景的都在嘴边环绕。 伊丽莎白踟蹰了片刻,再次看向干秃树林中那单薄的身影,那光明正大的偷看。伊丽莎白无奈,冲着楚晚宁的方向招了招手,大声喊到: “想过来就过来呗,都跟了一路了。” 楚晚宁听到伊丽莎白的呼喊,虽然有些尴尬,但也咬牙走出了秃林中的雪地,走上池塘边的缓坡,走到伊丽莎白的面前,抬头看着伊丽莎白精致娟秀的面容,看着那因为地势比自己高出两头的高挑丽人。轻声说道: “你好,我只是好奇。” 伊丽莎白俯视着楚晚宁那双躲闪的眸子,内心夸赞着女孩的玲珑精致。两人相面而立,一个肆无忌惮地打量,一个眼眸乱转躲闪,暴露在山阴外的阳光逐渐减少,风没起,倒是多了一丝清冷。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看到楚晚宁的局促不安,也放弃了眼神的追逐,只是把眼神放逐到冰面,片刻之后,大声说到: “冰雪凝衣美更娇,美人独立傲霜刀。诗情画意皆成韵,冰天雪地美人娇。” “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白雪苍茫暮色微,佳人踏雪舞娇姿。青松冰挂银花灿,绛袄羽绒笑影怡。” 人的感知器官好像很多,也好像很少。伊丽莎白的眼神从审视到偷偷移开,每一次眼神的转换楚晚宁都能感知到。楚晚宁在伊丽莎白注视冰面时就轻松了下来,刚见面和被叫破的拘谨和尴尬也消散了。楚晚宁移步到伊丽莎白身侧,正好听到伊丽莎白的诗词,自己也被连续的三首诗词惊艳到,侧头看着现在只比自己高半头的伊丽莎白,满眼惊艳和羡慕。 伊丽莎白侧头,冲着楚晚宁展颜一笑,说到: “背包里有祭品,拿出来摆好。” 楚晚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心甘情愿的打开了伊丽莎白的背包,又鬼使神差的把酒肉水果和香烟白纸摆放整齐了。 伊丽莎白看着枯草坡上摆置的有模有样的的东西,眼神泛出一丝疑虑。疑虑一闪而过,伊丽莎白双膝跪地,点燃自己印制的香火。 香纸缓缓燃烧,火苗无风起舞。轻柔纤细的烟雾沿着缓坡向山顶爬行,偶尔调皮回头,熏呛一下跪着的俩人。 楚晚宁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者说,此时的楚晚宁没有一丝想法,只是身体支配着身体,学着伊丽莎白的样子双膝跪地。 伊丽莎白也不知道楚晚宁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瞥了眼跟着自己跪在缓坡上的楚晚宁,理所当然地吩咐到: “酒水饮料都洒奠一些,贡品也可以品尝一些,都是我亲自制作的。” 楚晚宁只是洒奠了一些酒水,然后安静得看着最后一丝火苗和烟雾飘散后留下的纸灰。 伊丽莎白拿起酒瓶,对口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瓶递给楚晚宁,翻身席地而坐。双眼看着脚下的池塘,轻声问道: “我叫方闲庸,你呢?” 楚晚宁依然跪在纸灰前,双眼盯着酒瓶口,皱着眉头没敢尝试一口。听到伊丽莎白的自我介绍和提问,分了神的楚晚宁也不再纠结酒瓶的干净和脏,直接对着口喝了一大口。 楚晚宁连续咳嗽,脸蛋变得通红。楚晚宁翻身,席地跟伊丽莎白并排而坐,等缓过气,才说到: “楚晚宁,你不是伊丽莎白吗?” 伊丽莎白拿起又洒出去不少的酒瓶,对口咕咕咕的喝了一气,然后把酒瓶倒转,让最后一些酒水缓慢滴答,说道: “现在我是方闲庸。” 楚晚宁看了一眼伊丽莎白手中的酒瓶,又看了看她那张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伊丽莎白——或者说方闲庸——的话,只能默默地接过酒瓶,轻轻抿了最后几滴酒水。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 “方闲庸……”楚晚宁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其中的意味。她侧过头,看着伊丽莎白的侧脸,那张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楚晚宁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伊丽莎白——方闲庸——没有立刻回答。她依旧望着远处的冰面,眼神似乎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不是吗?伊丽莎白是系统随机抽取的名字,而方闲庸……是我自己选的。” 楚晚宁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如此轻易地抛弃自己的名字,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标签。但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 “你呢?” 方闲庸突然转过头,目光直视着楚晚宁:“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楚晚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暗恋拉里·博德,才对她产生了好奇?还是说,自己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她,了解这个让拉里·博德为之倾倒的女孩? “我……我只是……”楚晚宁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方闲庸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楚晚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机会,但又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第124章 移民火星 时间一晃,七零年代已经远去,七一年的春风已经把鲜花吹满大地。方欣怡的丐帮有了长老团看顾,队伍倒是越发庞大,而方欣怡自己,却失去了对金钱追逐的欲望。 方欣怡觉得自己病了,自己对生活失去了欲望,人生也没了追求,整个人颓废成一坨垃圾。不论是元宇宙中还是现实生活中,方欣怡越来越像原来的张小花,越来越像原来的田知许,越来越像蓝点星上那帮颓废的老人。社区食堂好久未去,一个月的生活物资能吃三月,一天两顿饭,没有一顿吃饭的时间有规律,两三个月洗一次澡是常态。整个人都邋遢成真正的乞丐了。 春风吹来了绿意,春风吹来了花红,春风吹来了故人的邀请。百无聊赖、浑浑噩噩的方欣怡接到了何繁鸟的电话。 方欣怡挠着野人状的头发和胡须,光着脚丫子,全身只套着一件花裤衩,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听着电话中的声音点头。直到电话那头的何繁鸟说完,方欣怡才说到: “我这个年纪的人,你确定移民部门能同意?” 电话那头的何繁鸟说到: “都问好了,一起报名一起走。这蓝点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方欣怡换了只手拿着电话,用一只手不停得挠着越挠越痒得头皮。说到: “一起吧,我再联系几个人。到火星那面,人生地不熟的,人多多点照应。” 剃了光头的何繁鸟,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对着外放的手机说到: “嗯,人多点好。你那面统计好了,我们一起报名,一起走。 你现在整天都忙啥呢?”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一个人都呆成野人了,元宇宙里倒是赚了很多钱,也拉了大几千人马,但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了。 也不知道,蓝点星的钱到了火星会不会被废掉?” 何繁鸟呵呵呵地笑了几声,给方欣怡宽心说到: “都是人类议会管理的地方,应该不会让你的财富打水漂。 听说,火星那面还是资本主义那一套制度,金钱应该有很大用处。” 方欣怡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扔到地板上,说道: “那就好,我联系人。越多越好是吧?我把整个丐帮的人都搬过去。” 何繁鸟把扣完脚缝的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接着说到: “人多了是非就多,靠得住、相熟的人叫几个就可以了。” 方欣怡跟何繁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半个小时。等挂断电话,方欣怡直接脱掉花裤衩,直奔卫生间。 温水冲洗完全身泥垢,剪刀把长到披肩的头发剪短,剃刀接着把短发和胡须刮干净。方欣怡再次用温水冲洗了一遍,然后站到试衣镜前端详全身无毛,大变样子的自己。嘴里轻声嘀咕: “一下子从原始人变成了现代人,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至少年轻了二十岁,看来还得洗澡打扮……” 方欣怡对着镜子自娱自乐的臭美了一阵,然后哼着歌曲往浴池中放着热水,内心开始想象和规划。 方欣怡躺在浴池中,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仿佛将他从颓废的泥潭中一点点拉了出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火星的景象——红色的土地、广袤的荒野、高耸的穹顶城市,还有那些未知的可能性。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仿佛久违的激情重新被点燃。 “火星……”他喃喃自语,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正是他需要的——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开始逐一联系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丐帮的长老们、元宇宙中的战友、现实生活中的老朋友……他一个个拨通电话,声音中带着久违的活力。 “喂,老田,是我,方欣怡。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余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生活?” “朱姐,现在有个机会,咱们一起去火星……” 电话那头,有人惊讶,有人犹豫,也有人兴奋。方欣怡耐心地解释着,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逃避蓝点星的颓废生活,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何繁鸟挂断与方欣怡的电话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坐在沙发上,脚丫子还在无意识地抠着,脑海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起火星移民的计划。他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逃离蓝点星的颓废生活,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魏骁勇的电话: “喂,老魏,是我,何繁鸟。”何繁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电话那头传来魏骁勇低沉的声音: “小子,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儿?” 何繁鸟笑了笑,说道: “好事儿倒是有一件,就看你有没兴趣了。我准备移民火星,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 魏骁勇沉默了几秒,随即笑道: “火星?你小子终于不再颓废了?人还是要有点理想和奔头啊。” 何繁鸟哈哈一笑: “蓝点星这地方越来越没意思了。火星那面听说机会多,咱们一起去闯闯?” 魏骁勇沉吟片刻,说道: “行,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什么时候走?” 何繁鸟说到: “我有个朋友,他那边也有一帮子人。等他统计好人数,咱们一起报名。” 何繁鸟停顿了一下,点燃一根香烟,说道: “对了,不知赵队和秦姐啥情况。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兴趣。” 魏骁勇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说到: “我联系他们吧,都是人老心不老的人,应该都愿意过去的。” 挂断电话后,何繁鸟又拨通了赵朴瑞的号码: “赵队,是我,何繁鸟。” 何繁鸟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准备移民火星,魏师傅也一起去,你要不要一起?” 赵朴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火星?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 赵朴瑞紧接着又补充说到: “有追求,肯上进。我支持你,可不能再颓废堕落了!” 何繁鸟叹了口气,说道: “蓝点星这地方越来越没意思了,咱们这帮老家伙在这儿都快发霉了。火星那面听说很热闹,咱们一起去闯闯,说不定还能找到点新鲜感。” 赵朴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道: “行,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什么时候走?” 何繁鸟说到: “我有个朋友也在联系人,等他那边统计好人数,咱们一起报名。 对了,秦蓁蓁那边你也联系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兴趣。” 赵朴瑞答应下来,说道: “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几分钟后,赵朴瑞的电话打了回来: “小何同志,秦蓁蓁说她也要一起去。” 赵朴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她说蓝点星这地方太无聊了,早就想换个地方生活了。” 何繁鸟笑了笑,说道: “行,那咱们就一起走。等我朋友方欣怡那边统计好人数,咱们就报名。” 挂断电话后,何繁鸟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群还怀念或者摆脱不了旧制度影响的老朋友。 几天后,何繁鸟和方欣怡分头联系好了各自的朋友。两人对了一下人数,总共十八人。十八人各自报名,决定一起前往火星,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途。 移民申请顺利通过,众人踏上了前往火星的飞船——喜鹊号宇宙飞船。 喜鹊号宇宙飞船静静地悬浮在蓝点星黑壳外的轨道上,巨大的黑色球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它的外观如同一颗神秘的星球,表面光滑而坚硬,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与秘密。然而,飞船内部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座模拟蓝星建筑与环境的城市,街道、公园、高楼大厦,甚至还有一片人工湖泊,仿佛将蓝点星的一角搬进了宇宙。 方欣怡、何繁鸟、魏骁勇、赵朴瑞一行人全副武装,有序排队,站在宽阔的近地平台上,仰头望着这座巨大的黑色球体,巨大到无边无沿像是一堵墙一样的黑色球体,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期待。 “这就是喜鹊号?” 秦蓁蓁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大啊!简直就是一个小行星。” 何繁鸟听不到秦蓁蓁的话语,自己也是万分惊叹,笑了笑,拍了拍前边还没进入转载太空巴士的秦蓁蓁一下,说到: “走吧,别傻站着了。” 何繁鸟一行人,穿着厚厚的太空服陆续进入太空的巴士车内。 装满旅者的巴士,从平台起步,然后飞行,最后一头扎进那堵黑色的墙壁。 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装载着何繁鸟一行人的太空巴士就进入了喜鹊号宇宙飞船的内部。 方欣怡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下太空巴士,又在巴士司机的提醒下,第一个脱掉了厚重的太空服。放眼望去,飞船内部的景象映入眼帘——高楼林立,街道整洁,甚至还有几辆悬浮车在空中穿梭。 “这……这也太先进了吧?” 魏骁勇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感叹道。 赵朴瑞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人类这些年的发展确实是飞速,一级宇宙文明确实不是我们这帮老头能想象的文明。虽然火星那面虽然未知,但也不会太差,毕竟我们是进入一级宇宙文明的星球人类。” 众人跟着脑端芯片的导航指示向前走去,很快便进入了飞船内部的城市。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行人来来往往,仿佛置身于蓝点星的某个繁华街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方欣怡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来咱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道: “走吧,先去咱们的住处看看。听说跟蓝点星的人类社区一样,每人一套住宿的房屋。” 众人按照脑端芯片的指引,很快找到了他们的住处——一栋位于某社区的高层公寓。公寓内部宽敞明亮,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宽敞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社区。 “这地方跟蓝点星一样,只是每个人的屋子比蓝点星的小了很多。” 秦蓁蓁兴奋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脸上满是笑意。 魏骁勇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街道和建筑,感叹道: “是啊!虽然比蓝点星自己的房子小了些,但每人一间的住宿条件还是非常不错的了。” 方欣怡站在阳台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飞船内部的空气。他知道,这里将是他们新的起点。蓝点星的颓废生活已经成为过去,而火星的未知世界正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兄弟们!” 方欣怡转过身,看着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了。火星那面虽然未知,但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探索。咱们要在这里找到属于我们的新生活!”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逃离蓝点星孤独寂寞的颓废生活,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火星,我们来了。” 方欣怡低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飞船内部就跟在蓝点星一样,而飞船究竟离没离开,飞船内的乘客也无从得知,他们只是在兴奋中叽叽喳喳,还有人乘兴离开宿舍,探寻新生活环境中的一切。 又是一个月过后,脑端芯片和社区的广播同时通知,喜鹊号正式离开蓝点星轨道,向着火星方向远航。 “再见了,蓝点星。” “再见了,月球。” “再见了,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同伴。” 喜鹊号飞船内部,各种悠闲或者忙碌的人类,同时跟蓝点星告别。有人大声喊出,而大多数人只是在内心默默的告别。 喜鹊号宇宙飞船进入浩瀚的宇宙。何繁鸟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火星的景象——红色的土地、广袤的荒野、高耸的穹顶城市,还有那些未知的可能性。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仿佛久违的激情重新被点燃。 第125章 南柯一梦 喜鹊号宇宙飞船于公元二零七一年五月十二日正式启航。满载着一群找寻人生意义,探寻宇宙奥秘的人类告别蓝点星,向宇宙深空驶去。 奥德彪开着自己的太空汽车,在喜鹊号旋转离开之际,一头扎进喜鹊号那黑色的墙壁中,结束了自己再一次的训练任务。奥德彪让汽车娜娜直接把自己送回休息的宿舍区,自己也在汽车内完成了脱衣和换装,身心疲惫的回到宿舍,倒头进入梦乡。 宿舍内,奥德彪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大床上,轻微的鼾声像是诉说梦中的故事: 驾驶舱内,经验丰富的船长奥德彪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各种仪器。今天的航程要穿越一片危险的星云区域。这片星云看似美丽,实则暗藏危机,其中弥漫着强大的电磁干扰和未知能量波动。 随着飞船逐渐靠近星云,仪表盘上的数据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船员们紧张地注视着屏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突然,一道强烈的能量脉冲向飞船袭来,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船舱。奥德彪紧紧握住操纵杆,冷静地下达指令:“开启护盾系统,调整动力输出,我们必须冲过去!” 护盾系统启动后,一层淡蓝色的光膜笼罩住了喜鹊号。然而这道能量脉冲比想象中的更强大,护盾在冲击下闪烁不定。 “加大护盾能量!”奥德彪大声喊道。技术人员迅速操作,将更多能源调配至护盾发生器。 就在护盾即将崩溃之际,能量脉冲终于消失了。但飞船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部分仪器出现故障。 “报告船长,导航系统失灵,正在重启。”领航员焦急地汇报。 此时,飞船已深入星云之中。周围绚丽多彩却又充满危险的景象令人心悸。 “手动控制方向,避开那些能量聚集区。”奥德彪下达命令后,亲自操控起飞船。 可是,前方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引力旋涡。一旦被卷入,飞船必然粉身碎骨。 “反向推进器最大功率输出!”奥德彪额头满是汗水,但眼神依然坚定。飞船艰难地抵抗着引力,缓缓后退。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脱离了引力旋涡的范围。而这时,导航系统也重新恢复正常,喜鹊号继续向着目的地航行。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时,通讯设备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随后一个神秘的信号接入进来。屏幕上出现一团模糊的光影,发出一种奇怪的语言。船上的翻译官紧急进行解析,片刻后,脸色煞白地说道:“船长,他们说我们闯入了他们的领地,若不离开就要发动攻击。” 奥德彪心中一惊,这片星云从未被标注有智慧生命存在。他对着屏幕回复:“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请指示安全的路线让我们离开。”但对方并没有回应,反而一群外形类似水母的生物朝着飞船游弋而来,它们周身散发着幽冷的蓝光。 “武器系统准备。”奥德彪握紧拳头。当那些生物靠近护盾时,竟吐出一些黏液状物质,这些物质快速腐蚀着护盾。“开火!”几道激光射出去,击中那些生物,它们化作一团团光晕消散,但更多的生物涌了过来。 就在护盾即将被突破时,飞船检测到附近一处时空扭曲点。奥德彪果断下令:“全体做好防护,利用时空扭曲跳跃出去。”飞船冲进扭曲点,成功摆脱了那些危险生物,继续踏上旅程。 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船员们虽心有余悸,但也稍作休整继续各司其职。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飞船的能源储备系统突然发出警报,刚刚为了抵御各种危机消耗了大量能源,如今剩余的能源只够勉强维持基本运行。奥德彪深知,如果不能及时补充能源,他们将会被困在这茫茫宇宙之中。幸运的是,探测仪显示不远处有一颗废弃的资源星球。于是,奥德彪决定冒险前往那颗星球采集能源矿石。 飞船降落到星球表面后,派遣出一支探险小队。队员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在一个山谷深处,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能源矿石。正当他们兴奋地开采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只巨大的机械兽破土而出。机械兽全身布满尖刺,眼睛射出红色光线。队员们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呼叫飞船支援。奥德彪立刻派出战斗机器人前去援助,经过一场激战,终于击败了机械兽,顺利采集到足够的能源矿石。喜鹊号再次起航,带着希望向着目的地前行。在补充能源之后,喜鹊号平稳地飞行了一段时间。然而,新的危机悄然降临。飞船的生态循环系统出现故障,空气开始变得污浊,温度调节失衡。船员们不得不分成小组,争分夺秒地排查故障源。 与此同时,飞船外的宇宙空间中,一艘艘黑色的不明飞行器高速朝喜鹊号逼近。奥德彪通过望远镜观察,这些飞行器形状怪异,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奥德彪下达命令。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之时,不明飞行器突然停止前进,并发送出一段影像信号。影像中是一个长相奇特的外星种族,他们表示之前喜鹊号遭遇的种种危机都是他们设下的考验。原来这是一个高度发达且好战的种族,他们一直在寻找有潜力的对手加入他们的星际联盟。如果喜鹊号能通过最后一项考验——解开一个古老的宇宙谜题,就能获得丰厚的奖励并且成为联盟一员。船员们面面相觑,随即投入到谜题的破解之中。这个古老的宇宙谜题以一种复杂的符号形式呈现,涵盖了数学、物理和神秘学的知识。船上的科学家们忙得焦头烂额,不断尝试各种组合与算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谜题毫无进展。突然,一名年轻的实习生站了出来,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众人按照他的想法重新计算,渐渐找到了头绪。随着最后一组符号被破解,谜题解开了。外星种族遵守承诺,给予喜鹊号大量先进的科技装备和充足的能源资源。不仅如此,还修复了飞船的生态循环系统并升级了各项设施。喜鹊号的船员们欢呼雀跃。而后,在外星种族的引导下,喜鹊号抵达了星际联盟总部。这里汇聚了来自各个星系的奇妙种族和先进文明。奥德彪代表喜鹊号接受了入会仪式,从此喜鹊号成为了星际联盟中来自蓝点星的骄傲使者。带着荣耀与收获,喜鹊号再次启航,驶向新的目的地,船员们满怀期待地憧憬着未来在星际间的冒险之旅。喜鹊号继续航行,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传说中有珍稀矿物的星球。途中,飞船接收到一个微弱求救信号。顺着信号来源,他们发现了一艘破旧不堪的小型飞船。里面幸存的是一个独自进行宇宙探索的探险家。他告诉奥德彪,他所在的星球被一股黑暗势力入侵,他侥幸逃出。 奥德彪决定改变航向前去查看。到达那个星球后,发现到处是战火后的废墟。黑暗势力由一种可以寄生在生物体内的机械虫组成。它们控制着宿主疯狂攻击一切外来者。 喜鹊号的船员们利用从星际联盟得到的新装备,制造出对抗机械虫的频率波。在激烈的战斗后,成功解救了大部分被寄生的生物。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对喜鹊号感恩戴德,拿出一部分珍贵矿物相赠。 之后,喜鹊号再次启程前往原本的目标星球。船员们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对接下来的旅程更加充满信心,他们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凭借着团队的智慧和勇气,还有星际盟友的支持,都能够克服。到达传说中有珍稀矿物的星球后,喜鹊号缓缓降落。船员们踏出飞船,眼前是一片奇异的景象,紫色的植被覆盖大地,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探险队很快就分散开来寻找珍稀矿物。不久后,他们在一个深谷底部发现矿脉。然而,挖掘过程并不顺利,每当工具触碰到矿石,就会引发轻微地震般的震动。 就在他们疑惑时,一个巨大的岩石傀儡从地底钻出。原来,这些矿石是它的能量核心,它守护在这里无数岁月。 奥德彪指挥船员使用新型武器攻击,但岩石傀儡皮糙肉厚。此时,那位实习生又想到办法,他建议用之前对付机械虫的频率波扰乱傀儡的控制系统。 果然奏效,傀儡动作迟缓下来。船员们趁机全力开采矿石,同时尽量避免激怒傀儡。最终,他们采购了矿石,然后小心翼翼地撤离。 喜鹊号再次起航,带着满满当当的收获,向着浩瀚宇宙的下一站进发,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与向往。喜鹊号继续航行,在穿越一片小行星带时,雷达监测到一颗与众不同的小行星。这颗小行星有着规则的几何形状,仿佛是人造产物。奥德彪决定派人前去探查。探险队乘坐穿梭机接近小行星,发现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纹路和符号。正当他们试图解读这些符号时,小行星突然打开一道暗门。探险队谨慎地进入,里面竟是一座古老的外星遗迹。在遗迹中心,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球体。当一名队员伸手触碰球体时,一道意识传入他的大脑,原来是一份星际宝藏的地图。这份地图指向遥远星系的一颗神秘星球。奥德彪得知消息后,决定带领喜鹊号前往探寻。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星际海盗的袭击,但依靠星际联盟赠予的装备轻松击退敌人。终于来到神秘星球,这里处处充满神秘力量。船员们在一处山洞中找到宝藏,是一种能提升科技千年的能量晶体。带着宝藏,喜鹊号再度启航,开启新征程。喜鹊号继续在宇宙中航行,下一个目的地是一个据说有着独特文化的星球。接近该星球时,飞船遭遇了一场强烈的磁暴。这场磁暴干扰了所有电子设备,飞船失去控制,只能任由磁暴裹挟。危急时刻,那位聪明的实习生提出利用能量晶体稳定磁场的想法。船员们齐心协力实施这个计划,成功稳住了飞船。 降落后,他们发现这个星球的居民拥有心灵感应能力。当地居民起初对他们充满警惕,但在感受到船员们并无恶意后,热情欢迎他们。船员们了解到这个星球有一种特殊的技艺,可以让物质在分子层面重组。在交流学习期间,喜鹊号的部分设施得到了进一步优化。 离开这个星球后,喜鹊号朝着新的目标出发。途中,他们发现了一条神秘的星际通道,通道内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出于好奇,奥德彪决定率船驶入。在通道内,他们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景象,获取了许多宇宙起源的宝贵知识。穿出通道后,喜鹊号带着这些新知识,精神抖擞地驶向远方未知的旅途。 奥德彪睡地很沉,也睡了好久,几次都感觉梦已醒,可等醒来时依然在梦中。现实中的喜鹊号太空飞船已经离开蓝点星的轨道,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向远方而去。 多层梦境终究没能困住奥德彪,而梦中的船长也没能留住恋恋不舍地奥德彪,梦终究还是醒了。奥德彪伸了伸懒腰,一脸意犹未尽的眯着眼,看着黑暗的空间。身下湿漉漉的床单却让伸完懒腰的奥德彪没了轻松和惬意。 脑端芯片控制屋内得照明灯,照明灯下,光秃秃的奥德彪狼狈不堪,一边嘟囔着自己,一边嘟囔着梦境,一边把床上用品快速的卷起。 洗衣机自动清洗床单,机器人再次打扫卧室。坐在沙发上的奥德彪,光着身子查询脑端芯片的信息: 喜鹊号太空飞船已经脱离蓝点星引力圈,正往目的地火星行驶,飞船一切正常。而作为飞船守护者的他们,还没有需要他们共作处理的事情。 第126章 飞船内的日常生活 喜鹊号宇宙飞船在漆黑的太空中缓缓前行,蓝星早已变成一颗遥远的蓝色光点,而火星还只是前方的一个微小红斑。飞船内的灯光柔和而恒定,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何繁鸟懒洋洋地躺在宿舍的床铺上,嘴角叼着香烟,半眯着眼睛观察脑端芯片中的信息。何繁鸟跟其他人一样,虽然植入了脑端芯片,但还是不习惯用两个‘脑袋’思考,那感觉就跟精神分裂一样。何繁鸟还是习惯那种老旧的沉浸式的元宇宙体验模式,而不是现在这种一心二用的方法,这让自己手忙脚乱。所以,脑端芯片也就成了一个像终端或手机一样的工具,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思考行为。 何繁鸟一行二十人来到了喜鹊号太空飞船,二十人又经历了一次淬炼,至少,植入脑端芯片就是一种奇异的历练。何繁鸟起身,把烟头扔到地板上,嘴里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嗨!经历的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没有时不敢想象,有了,无非就是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哥们好歹也是一穿越者,再成一个精神分裂病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繁鸟登上喜鹊号宇宙飞船后,整整睡了一天,这还是自己登陆飞船一天来第一次起床。不起床也不行,肚子实在饿得紧。 跟刚离开的蓝点星一样,喜鹊号飞船内部也有标准的社区食堂,而整个社区的规划和建设跟蓝点星没有两样,只是社区变小了而已。何繁鸟独自走进社区食堂,从流水线上随手拿了几样食物就往餐桌走去。何繁鸟还没走到餐桌边,就听到有人招呼自己: “这边,老何!这边。” 招呼何繁鸟的人是何繁鸟的异域老乡,一起穿越而来的方欣怡,而方欣怡对面的正是腼腆瘦弱的田知许。 何繁鸟端着餐盘坐到方欣怡旁边,跟对面的瘦弱男子点了点头。说到: “小方啊?怎么感觉到哪里都一样啊?” 方欣怡笑了笑,说道: “先别管这些啦,快尝尝这饭菜吧。” 何繁鸟看向餐盘,盘中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一块块类似肉类的食物呈现出焦香的褐色,纹理细腻得如同艺术品,咬一口下去,鲜嫩多汁的口感在口中散开,肉香混合着独特的香料味充斥着味蕾。还有一旁的蔬菜类食物,翠绿欲滴,每一片叶子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入口爽脆清甜,带着淡淡的清新气息,似乎还保留着种植时土壤的芬芳。那主食则是一团晶莹剔透的物体,有点像蓝点星上的米饭却又更具弹性,嚼起来糯叽叽的,伴随着谷物特有的香气弥漫开来。 何繁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没想到这飞船上的饭这么好吃。” 方欣怡和田知许相视一笑,也开始享用起自己的餐食,一时间餐桌上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方欣怡和田知许比何繁鸟早来一会,两人吃饭的速度本来也快。何繁鸟刚品尝了一半,方欣怡和何繁鸟就已经吃罢。方欣怡侧头对着何繁鸟说到: “我铁子,田知许田导演。深海领域的专家。” 何繁鸟抬起头,嘴里还嚼着一口晶莹剔透的“米饭”,目光落在田知许身上。这个瘦弱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拘谨,眼神却透着一股深邃的智慧。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方欣怡的介绍。 “深海领域?” 何繁鸟咽下口中的食物,挑了挑眉,说道: “火星有大海没?” 方欣怡笑了笑,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你这家伙,发散思维很快啊。火星应该有人造大海吧?毕竟我们也是一级宇宙文明中的一员了。造个大海应该不难吧。” 田知许腼腆地笑了笑,声音温和,说道: “都是参加过三期义务工作的老人了,什么专业和什么工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管理好机器人。 我查询过,火星已经有三个巨大的人造湖泊了,离变成大海还远着呢。” 何繁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 “也是,人类的肉身还是太虚弱了,还是得依靠机器人来完成主要的工作。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方欣怡耸了耸肩,说道: “一切都是缘分。我俩以前是邻居,后来被我拽进元宇宙的丐帮组织了。” 田知许补充道:“还得多谢方哥呢,自从家庭制度解构后,都成孤家寡人了。要不是方哥,我能把自己饿死。” 何繁鸟放下餐具,擦了擦嘴: “什么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像我们现在,不就是为了理想聚合起来的新组织吗。家庭也是一样的,像你这样完全的新人类也有家庭概念吗?” 田知许说道: “我也算不得新人类,十一岁才被强制解构了家庭。还是有家这个概念的。” 田知许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转移话题说道: “脑端芯片真先进,以后都不用努力学习了。” 何繁鸟接茬说道: “我都快被这玩意折磨成精神病了,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两个人。” 方欣怡笑了笑,说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适应脑端芯片。等你真正掌握了它的功能,你就离不开它了。” 何繁鸟撇了撇嘴: “得了吧,好像你已经适应了一般。” 田知许轻轻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说道: “其实,脑端芯片并不是要取代我们的思维方式,而是增强我们的知识储备。我们可以把它看作一个联网的数据库,看作一种工具,帮助人类更好地适应一级宇宙文明的生活。” 何繁鸟耸了耸肩,没有接话。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行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我去溜达溜达。” 方欣怡挥了挥手: “去吧,别迷路了。” 何繁鸟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食堂。何繁鸟漫步在跟蓝点星好像一样的社区,街道,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二十多年,他依然无法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脑端芯片、虚拟现实、太空旅行……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科幻小说中的情节,这一切跟再次穿越一样。 何繁鸟自言自语道: “人类从肉身到智力都很难适应宇宙生活,而蓝点星的人类居然突破到一级宇宙文明的行星文明,真是如梦似幻呐!” 就在这时,他的脑端芯片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一条信息浮现在他的意识中: “小何,醒了没?来秦姐这里坐坐。” 何繁鸟皱了皱眉,掐灭了手中的烟。他转身朝着宿舍楼方向走去,心中倒是充满喜悦。 何繁鸟一行二十人都在一座宿舍楼内,每个人都有一间六十平米的屋子。何繁鸟快步返回宿舍楼,敲响了跟自己一个楼层居住的秦蓁蓁的屋门。 何繁鸟站在秦蓁蓁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秦蓁蓁探出头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哟,小何,来得挺快啊。” 秦蓁蓁侧身让开,示意何繁鸟进来。 何繁鸟走进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秦蓁蓁的房间布置得简洁而温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摆放着一盆绿植,给这个冰冷的太空环境增添了一丝生机。 “秦姐,你这房间可比我的有生活气息多了。” 何繁鸟笑着说道,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秦蓁蓁笑了笑,走到一旁的咖啡机前,按下了启动按钮。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浓郁的咖啡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每个屋子都一样,你不会只是睡了一觉,还不知道屋内得家具摆设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何繁鸟一杯刚煮好的咖啡,说道: “尝尝,咖啡豆是我从蓝点星带来的,仅此一包了。” 何繁鸟接过咖啡,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与醇香在口中交织,让他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错,还是秦姐懂生活。” 秦蓁蓁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笑着说道: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感觉怎么样?” 何繁鸟耸了耸肩:“还行吧,就是脑子还有点乱。脑端芯片这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秦蓁蓁挑了挑眉,说道: “都一样,感觉脑子里多了一位比自己聪明的外人。” 何繁鸟叹了口气,说道: “人类虽然弱小,但总有办法让自己适应不同的环境。生存能力算是强还是弱呢?” 秦蓁蓁笑了起来: “强大的适应能力和神秘的灵魂或者大脑是我们人类的优势呗。 植入脑端芯片才一月,我都快适应了这种一心二用的日常生活了。” 何繁鸟摇了摇头,没有接话。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打量着秦蓁蓁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容颜,说道: “秦姐,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还有没有?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消失吧?” 秦蓁蓁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说道: “只是绝经了,又不是封洞了,等我把头发吹干。” 何繁鸟盯着秦蓁蓁胖乎乎,圆滚的背影,内心的那丝冲动也荡然无存,说道: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秦姐你也是快七十的人了,我也是五十多的老头了,咱俩就别逞强了。” 秦蓁蓁身子一顿,径直走进卫生间。一会后,秦蓁蓁穿着上古的长衫,踏着亮白的高跟鞋,长衫下摆,隐隐约约露出黑色的丝袜。 秦蓁蓁邪魅一笑,双膝跪在何繁鸟的座椅前,黑色的秀发撸到脑后,双手熟练的解开何繁鸟的裤腰带。 何繁鸟撸起秦蓁蓁再次散开的黑发,一只手把黑发抓成马尾状,一只手抚摸着藏在胯间的耳朵和脸颊。屋内一片安静,只有吞咽的口水声有节奏地轻微起伏。 安静得时间很短,战斗结束的也非常仓促,茶几上的咖啡虽然没了热气,但喝到嘴里依然有余温热度。 何繁鸟倒是有些疲惫,抿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点燃一根香烟,懒洋洋的说道: “老了。” 秦蓁蓁的脸色通红,长衫和高跟鞋依然整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到沙发上,看着慵懒的何繁鸟,笑着说到: “是姐老了,没让你提起兴致。” 何繁鸟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赵队和魏师傅找到我时,我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秦蓁蓁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火机点燃一根香烟,等着何繁鸟地诉说。 何繁鸟继续说道: “自从离开月球,自从告别第九生产大队。我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样生活。虽然现在的生产力和制度能满足我们一切需求,但我却不会生活了。 或者说,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了。我开始思考这个无聊的哲学命题。还没思考多久,自己就被酒精送进了医院。” 何繁鸟说了几句,突然又没了表达的欲望,只是静静地吸着香烟。 秦蓁蓁吐了一个烟圈,看着低头吸烟的何繁鸟,声音有些飘忽,说道: “小何,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疑惑。这也是我愿意跟着你们离开蓝点星的原因。” 秦蓁蓁再次咂了一口香烟,说道: “蓝点星的一切都是最棒的,那仅仅是物质生活而已。或许对新人类来说,精神生活也是最棒的,而对我们这帮脑袋空空,又不愿意思考的人来说,蓝点星的一切都难以适应。至少,我们没有理想,我们承受不了寂寞。” 何繁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们都一样,跟不上时代就要被时代抛弃。火星那里,至少还是拓荒初期,还是私有制度泛滥的社会,我们还能适应那里。那里的一切。” 秦蓁蓁走回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累了就休息,迷茫了就停下来想想。但别忘了,我们还有彼此。” 何繁鸟抬起头,看着秦蓁蓁温暖的笑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秦姐。” 秦蓁蓁笑了笑,何繁鸟也笑了笑,宽大的床铺足够两个老人再次肆意翻滚,就不知道体力是否支持他们多次运动 第127章 飞船内的第一次相聚 公元2071年四月底,何繁鸟一行二十人登陆喜鹊号太空飞船已有一周。登陆前的忐忑、登陆中的紧张、登陆后的不适,各种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疲惫让何繁鸟一行人都疲惫不堪,也没了登上太空飞船的喜悦。一周的休息让初次登陆飞船的人都缓了过来,也逐渐有了兴奋感。 何繁鸟跟秦蓁蓁用了两天,身心完全交流之后。两个人都通透了起来,也放松了下来。脑端芯片带来的不适也逐渐削弱,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精神分裂感。 秦蓁蓁起的很早,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睡眠的质量既不好,时间也短暂。早早起来给何繁鸟带回来吃的早点。秦蓁蓁跟何繁鸟都是在月球长时间工作过的老同事,没有日夜交替的飞船内部空间的生活适应起来还是非常快的。 秦蓁蓁帮助何繁鸟穿好衣服,顺便也帮自己的“小男人”排泄了体内的积水。才笑脸盈盈的伺候何繁鸟吃饭。 何繁鸟先是喝了一口牛奶,慢慢嚼着已经凉了的肉夹馍。何繁鸟可能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也可能是秦蓁蓁早晨喝了自己白汤的缘故,吃饭的速度很慢,刚起床也是一脸的疲惫。何繁鸟吃完,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秦蓁蓁,说道: “哎!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秦姐,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是欲望不减呐。我是真老了,想当年,在月球跟你们几人大战一夜也没累,现在你一个人一咂我就撑不住了。” 秦蓁蓁靠在墙壁上,描画后的脸蛋没有一丝苍老。轻笑着说道: “别瞎吹当年了,我和艾恩两人你就吃不消了。 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跟一起来的拓荒团开会吗。” 何繁鸟抬起手,被已过七十的秦蓁蓁搀扶起来,揉了揉老腰,跟着秦蓁蓁往屋外走去,边走边拿起电话,给方欣怡打了过去: “小方呐,大家在哪里集合?” 正在食堂吃饭的方欣怡,用手抹了一把胡须上的水渍,拿着手机说道: “先来食堂吧,大家聚集起来再说去哪里吧。小伙子,你要习惯用脑端芯片交流呐。火星可能没有手机信号。” 方欣怡跟何繁鸟开了句玩笑就挂断了电话。等自己吃完餐盘中的食物之后,自己拉来的人都陆续汇聚到了自己身旁。 挂断电话的何繁鸟,尝试用脑端芯片联络了自己拉过来的人。可能是自己叫过来的人都上了年纪,脑端芯片只联络到年纪最大的赵朴瑞。何繁鸟又用手机逐个联络了一圈。 上午十点刚过,宿舍小区附近的食堂就被何繁鸟一行二十人所占领。二十人在登陆喜鹊号徐州飞船之前有过短暂的接触,当然,彼此之间也不是非常熟悉。虽然一起植入的脑端芯片,虽然彼此都有联系的方式,但都是年龄比较大的老人了,还是习惯面对面的熟悉方式。 一脸络腮胡的方欣怡是最容易让别人记住的样貌,自然也就成了二十人队伍的中心。方欣怡拿出香烟,挨个给凑到附近得人发了香烟,然后侧头看向何繁鸟,说道: “老何,有什么说的没?” 何繁鸟等周围人的目光因为方欣怡的话语都聚集过来之后,才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家先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然后用脑端芯片拉一个群。” 何繁鸟弹了弹烟灰,再次说道: “我叫何繁鸟,也叫黄望舒。这次火星开拓冒险的发起人之一。” 何繁鸟停顿了一下,再次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说来也是,我今年都五十二了,也算一老头了。但看大家,年纪都比我大,好在人类现在的寿命都挺长的,我们也不算是太老,等人类突破基因枷锁,说不定我们还能实现永生……” 第128章 相识 可能是寂寞的久了,本来话少的何繁鸟化身唠叨狂魔,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旁的方欣怡听不下去,抽出一根香烟塞到吧唧说个不停得嘴巴中。 方欣怡也没给何繁鸟点燃香烟,而是趁何繁鸟全身摸打火机的功夫,说道: “我叫方欣怡,也有个名字叫张小花。毛发旺盛络腮胡,很好认也很好记的。今年六十五了。好了,下面大家挨个自我介绍,都少说点废话。” 方欣怡说完还不忘瞥了何繁鸟一眼,见何繁鸟压根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说他。也就不再说话,用手捅了捅身旁浓妆艳抹的小老太太。 方欣怡身旁的老太太正是余何竺,今年六十七的余何竺,肉眼可见的成为老太太。虽然描眉画目,浓妆艳抹,到额头上的皱纹和凹陷的眼眶都暴露了自己苍老的事实。余何竺大大方方的瞅了一圈或站或坐的同伴,有老熟人也有新面孔。可能是年纪真的大了,很多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感觉陌生。余何竺内心有点复杂,看着食堂餐桌周围的人,看着一帮年龄都不小的老头老太太,内心生出一股后悔的情绪。直到方欣怡再次捅了自己一下,余何竺才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是余何竺。一个青春不再的老太太,今年六十多了。” 余何竺跟方欣怡一样,只是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一下。 等余何竺不再说话,她身旁的一位黑人女性开始自我介绍。黑人女性看起来倒是不老,至少肉眼是看不出她的年龄,个头高挑,身材丰满,倒是别有一番魅力。黑人女性先是裂口一笑,露出自己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才快速的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蕾拉,艾力西亚·蕾拉。跟余何竺余姐一样,都是丐帮成员。帮主是张小花同志。现实中,我跟余姐也是同事,一起共事了有十年,都在养猪场工作的……” 蕾拉的话速很快,啰哩啰嗦的内容也很多。方欣怡忍不住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蕾拉瞪大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方欣怡,最终无奈的不再说话。 蕾拉身旁是一位面容白净的中年样貌的男人,男人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一本正经的的瞅着方欣怡和蕾拉,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帮主,那小妞还没自报年龄呢。” 蕾拉顺势又说道: “大家好,我今年五十六了。我擅长做饭,特别是猪饲料的……” 蕾拉再次被方欣怡捂住了嘴巴,面容白净的中年样貌男人开口说道: “我叫李小兵,今年七十有八。” 李小兵说话依然一字一顿,语速很慢,断句和断字的间隔几乎一样。声音低沉但浑厚,每字每句都能直穿听者的脑海。 李小兵说完之后,站在他身后的田知许接茬说道: “我是田知许,今年六十四。脑端芯片中的联系聊天群就是我建立的。大家多用脑电波联系。” 田知许依然是戴着眼镜,一副弱不禁风,文文静静的样子。只是原来瘦弱单薄的身材倒是又壮了些许。 田知许说完,坐在李小兵身旁的一位白胖子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叫陈智慧。今年刚五十,应该是我们二十人中最年轻的了。” 方欣怡一脸诧异,瞪大着眼睛瞅了着陈智慧,又转头看了一眼何繁鸟。一脸好奇和疑问的样子正好被陈智慧捕捉到。 陈智慧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张帮主可能没注意到我,我是两年前加入丐帮的新弟子。” 何繁鸟虽然丐帮是方欣怡建立的帮会,具体干啥的,怎么运营自己也是一无所知。虽然内心懵逼,但装作知晓的样子,点了点头,问道: “你三期的义务工作还没结束吧?这样也可以离开蓝点星?” 陈智慧冲何繁鸟点了点头,又转睛看了一圈都一脸好奇的众人。说道: “运气好,刚毕业就赶上蓝点星升级改造的建设大潮,连续工作十八年之后,算三期义务工作给完成了。我们五零年前后毕业的学生都这样,只不过,连续工作的时长不同而已。” 陈智慧的一番解释,大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129章 相识(二) 陈智慧说完,坐在陈智慧旁边的一位白人女子起身。 起身的女子给人一种巨人感觉,不是说她的宽度,而是高度。站起的女人明显高过在站的所有人,外加身材偏瘦,给人一种特别高的映象冲击力。女人虽然是白色人种,但红扑扑的脸蛋到有东方人的一种魅力。女人挤出一丝笑容,浅浅的笑脸挂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白人女子眼神有些飘忽,开口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南妮特。毕业于第五学区,曾经在黑壳控制中心工作。今年四十五,跟陈哥一样。刚毕业就连续工作了十五年,算作两期的义务工作已经完成。三期义务工作打算在火星再申请。也是丐帮的新弟子,跟随张帮主一起闯荡火星。” 南妮特虽然高大,但人还是羞涩。刚开始说话时还有些结巴,直到最后才顺溜了些许,但也说的凌乱,好在把该表达的都表达完整了。 说完话的南妮特,脸蛋上的红色也散开到面部,就连本来修长白净的脖子都沾染上一层红霞。南妮特猫着腰子再次坐到椅子上,勾着的脑袋和蜷缩的腰身把那骇人的身高再次藏了起来。 方欣怡轻舒了一口气,自己带来的人自己居然也不认识。终于有一位年轻的面孔自己算是认识,名字也记得。关键是那娃娃脸让自己印象深刻。 南妮特坐下之后,站在她身后的娃娃脸才再次映入大家的眼帘。娃娃脸正是方欣怡任命的丐帮长老之一——高清。 高清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叫高清,今年四十二了。只完成一期的义务工作。二期的工作在五十岁之前都能选择,时间很多,我就选择响应张帮主的号召,大家一起开拓火星,为我们丐帮在火星的发展和扩张添砖加瓦。” 方欣怡等高清自我介绍时就挪步往高清的身边走去。等高清自我介绍完毕,方欣怡拍了拍高清的肩膀,低声说道: “以后叫我方欣怡即可。元宇宙中我才是张小花。” 方欣怡低声给高清说完,又拍了拍高清旁边的瘦弱青年肩膀一下,示意青年自我介绍。 瘦弱的青年戴着眼镜,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我叫牛百思,今年四十五。运气好,跟南妮特一样,算两期义务工作完成。跟高清一样,也是丐帮的长老之一,选择跟随张帮主拓荒火星。” 牛百思说完,侧头看了一眼方欣怡,接着又说了一句: “张小花帮主就是我旁边的方欣怡先生。” 有人轻微的笑了几声,也有人掏出香烟点燃。食堂内再次一片安静。喜鹊号飞船上的移民可能还没适应,或者是还没到饭点,总之,此时的食堂内,依然只有何繁鸟他们二十人。 片刻的安静之后,一位刚点燃香烟的寸头青年从椅子上站起,环顾四周一遍,吐了一口香烟,说道: “鄙人,武伟昌。前边好几个同伙都说自各年轻,但跟在下一比,就都缺点意思。在下今年三十有三。学区毕业两年,不用参加三期义务工作。” 武伟昌再次咂了一口香烟,又转头看了一圈盯着自己的好奇人群。说道: “在下是一位残疾人士,免除义务工作。” 武昌伟说完,弹了弹烟灰,潇洒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笑呵呵地看着好奇又不愿开口询问的众人。 第130章 博德再次表白 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第三学区的某处草坪上,伊丽莎白背着书包,快步走在林荫道上。春风吹不起她那脏锈的金发,脏兮兮的灰色宽大衣裤完全遮住那惊鸿一瞥的优美曲线。 ";伊丽莎白!";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脚步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拉里·博德,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追求者。 ";伊丽莎白,我的女神!"; 博德快步追上来,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的心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一样,砰砰直跳!"; 伊丽莎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七八十岁了,实在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表白。她加快脚步,试图甩开这个烦人的追求者。 ";你的眼睛比星辰还要璀璨,你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 博德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表白道: ";我每天夜里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 伊丽莎白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大声呵斥道: ";够了!博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们可以成为朋友,那种为了共同理想奋斗的志同道合之士,就像以前一样,但我们不能成为情侣,爱人。我跟你一样,我也喜欢女人。"; 她的话戛然而止。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她看到了楚晚宁。那个经常跟踪自己,偶尔自己还完打趣调笑的女孩,此刻,她正呆呆地望着这边,眼眶微红。 伊丽莎白愣住了。她突然明白过来,那个女孩跟踪自己,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孩,帅气的拉里·博德。那个内向话少的女孩应该是喜欢眼前这位帅气的金发男孩。 ";伊丽莎白,你怎么了?"; 博德盯着伊丽莎白那脏兮兮的容颜,关切地询问到。 ";没什么。"; 伊丽莎白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内心突然有了主意,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主意。伊丽莎白开口说道: ";博德,我想我们......"; ";等等!"; 拉里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道: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伊丽莎白看着那个粉色的心形项链吊坠,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深吸一口气,抬脚,把单膝跪地的拉里·博德踹倒在地,转身潇洒离去。 伊丽莎白快步离开,心中却并不平静,甚至有些烦躁。这是她第二次这样踹拉里·博德了,但博德依然无休止的追求,她实在无法再忍受。她穿过林荫道,拐进一条小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楚晚宁搀扶着拉里·博德,轻声问道: “你没事吧?” 博德揉了揉被踹到的肩膀,苦笑道: “没事,又失败一次而已。” 楚晚宁低下头,轻声说道: “也许……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方式。” 博德叹了口气,目光依然追随着伊丽莎白离去的方向: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自从那次表白后,她总是对我冷冰冰的。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喜欢她。” 楚晚宁的心微微一颤,她抬起头,看着博德那失落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应该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或许……你应该试着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博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楚晚宁: “你是说……我不够了解她?” 楚晚宁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 “伊丽莎白她……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她可能真的喜欢女孩。” 博德若生气的睁大眼睛,怒视着楚晚宁,气冲冲地说道: “那是她的气话,她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脏兮兮的乞丐样子,只是把自己包裹起来而已。她故意跟我说喜欢女人,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包裹、隐藏的方式而已。” 楚晚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但愿吧。” 博德看着楚晚宁,突然问道: “晚宁,你认识伊丽莎白?” 楚晚宁一怔,随即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 “跟她单独聊过一次。她说她是个男人,一个老男人。” 博德再次生气,跺了跺脚,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远去。清风吹拂,花瓣飘落,楚晚宁一个人站在落花小径…… 第131章 心思各异 伊丽莎白沿着小路转了一圈,再次来到教学楼。今天是周六,晚间还有两节生物医学课程和一门自选的哲学课程。虽然,傍晚的被表白让自己很不爽,但等走进教室时,伊丽莎白再次一副脏兮兮的世外高人样子,云淡风轻的做派没有让同班同学感觉到一点异样。 伊丽莎白投入到医学知识学习,楚晚宁和拉里·博德分道扬镳之后又汇聚到了一间教室。也是医学课程,她跟博德是同班同学,自然是在一间教室,不像伊丽莎白,虽然同龄同届,但也只能在不同的教室学习。 伊丽莎白坐在教室的第三排,手中握着一支笔,目光专注地盯着讲台上的教授。教授正在讲解细胞衰老的机制,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伊丽莎白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滑动,记录下每一个关键点。她的思绪偶尔会飘到傍晚的那场表白,但很快又被拉回课堂。她不喜欢让情绪干扰自己的学习,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情纠葛。 楚晚宁坐在教室的另一侧,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伊丽莎白,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伊丽莎白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几乎不会被外界的干扰影响。而她自己,虽然表面上也在认真听课,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她想起了拉里·博德,那个总是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笑容的男生。他们刚刚在走廊里分开,博德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拉里·博德坐在教室的后排,手里攥着一支笔,目光游离在窗外。他对医学课程的兴趣并不大,选修这门课纯粹是因为伊丽莎白。他喜欢她的冷静和独立,甚至觉得她那副“脏兮兮的世外高人”样子格外迷人。尽管傍晚的表白被婉拒,他并没有感到太多失落。博德向来是个乐观的人,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课程进行到一半,教授开始讲解人类寿命学的最新研究成果。伊丽莎白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她最感兴趣的领域之一。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思考。博德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伊丽莎白的背影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接近她。 楚晚宁注意到了博德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悦。她知道博德对伊丽莎白有好感,但她并不认为博德是适合伊丽莎白的人。伊丽莎白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讨好她的“舔狗”,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前行的人。楚晚宁暗自决定,找个机会和伊丽莎白谈谈,提醒她不要被博德的表面迷惑。 晚上九点,人类寿命学课程准时开始。伊丽莎白和博德都坐在前排,楚晚宁则选择了后排的位置。课程内容涉及基因编辑、端粒酶活性等前沿话题,伊丽莎白听得津津有味,博德则勉强打起精神,试图跟上教授的节奏。楚晚宁虽然对课程内容感兴趣,但她的心思依然无法完全集中。 课程结束后,三人各自回到宿舍。伊丽莎白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开始整理今天的笔记。她的思绪偶尔会飘到博德身上,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学习上。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目标要达成,感情并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博德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回想起傍晚的表白,心里有些懊恼。他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他决定明天找个机会再和伊丽莎白聊聊,或许可以邀请她一起去图书馆。 楚晚宁则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 第132章 伊丽莎白和楚晚宁 伊丽莎白合上笔记本,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教学楼。夜晚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几盏路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亮着。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傍晚的那场表白。博德的眼神、语气,甚至他微微颤抖的手,都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伊丽莎白并不讨厌博德,甚至可以说,她对他有些好感。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感情问题。她的目标很明确——成为一名顶尖的医学研究者,解开人类寿命的奥秘。 “感情只会让人分心。”她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翻开笔记本。学习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博德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发呆。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室友轻微的鼾声在耳边回荡。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傍晚的场景——伊丽莎白那冷静而疏离的眼神,以及她淡淡的一句“谢谢,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我是不是太急了?”博德喃喃自语。他向来是个自信的人,但在伊丽莎白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像个笨拙的小丑。她的冷静和独立让他着迷,却也让他感到无力。他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打开与伊丽莎白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他发的一句“今天的课程笔记能借我看看吗?”而她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好”。 “明天再试试吧。”博德下定决心,关掉手机,闭上眼睛。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楚晚宁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窗外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略显忧虑的神情。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博德看向伊丽莎白的眼神,以及伊丽莎白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博德不适合她。”楚晚宁低声自语。她了解伊丽莎白,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讨好她的“舔狗”,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前行的人。博德虽然聪明,但他的玩世不恭和轻浮态度让楚晚宁感到不安。 “或许我该提醒她。”楚晚宁放下茶杯,走到书桌前,翻开日记本。她写下今天的所见所感,最后在末尾加了一句:“不要让表面的温柔迷惑了双眼。” 周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宿舍。博德早早起床,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他决定今天再试一次,邀请伊丽莎白一起去图书馆。 然而,当他来到伊丽莎白的宿舍楼下时,却发现她并不在。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博德有些沮丧,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有空吗?一起去图书馆?” 几分钟后,伊丽莎白回复:“抱歉,今天有事。” 博德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一阵失落。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楚晚宁远远地跟在伊丽莎白身后,看着她穿过校园的小路,走向那片熟悉的池塘。她本想悄悄离开,却被伊丽莎白突然转身叫住了。 “楚晚宁,你跟着我做什么?”伊丽莎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楚晚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只是路过。”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来了,就一起走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池塘边,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岸边的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伊丽莎白突然开口,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 楚晚宁笑了笑:“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楚晚宁:“是因为博德吗?” 楚晚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我知道。” 楚晚宁有些意外:“你知道?”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感情这种事,我暂时不想考虑。博德是个好人,但他并不了解我。” 楚晚宁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两人继续沿着池塘边漫步,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映出两道修长的影子。池塘边的花开得正艳,水清草绿,仿佛一切都在诉说着春天的美好。 “其实,我很羡慕你。”楚晚宁突然说道。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眼:“羡慕我什么?” “你的冷静和独立。”楚晚宁笑了笑,“我总觉得,你像一座山,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动摇。”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我的那条。” 楚晚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地站在池塘边,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第1章 何繁鸟 何繁鸟睁开眼,侧头看向吵醒自己的淙淙流水。涓涓细流击打着阻路的石子,俏皮的石子一边舒服的呻吟一边用身前的小枯枝撩拨迎面而来的水流。枯枝上下摇摆着身子,借着水势,试图悄摸摸的从小石头的手中逃脱。可惜,天不遂愿,枯枝在逃离的最后一刹那,被一双从天而降的大手再次搁到小石头的身前。大手的主人拍了拍湿漉漉的白净双手,低头看着溪水、石子和枯枝再次拉扯嬉闹,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放步远去。 随手摆正枯枝位置的何繁鸟沿着小溪缓缓而下,没多久就走到了小溪干涸的尽头——泛着绿色的水塘。何繁鸟驻足四望:水塘的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小河里绿葱葱的芦苇轻轻摇摆;小河上能够看到三座小桥,其中离得最近的小桥是一座掉漆的木桥,连通小河的两岸;河岸边,成畦的花草和成荫的老柳装点着黑红的塑胶跑道。何繁鸟微微仰头,双眼穿过鸟鸣嘤嘤的河湾林荫,远处高楼耸立。 何繁鸟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绕着水塘,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走到黑红陈旧的塑胶跑道,又沿着塑胶路走上斑驳的木桥。不紧不慢的踏过咯吱作响的木桥,健步跨过在塑胶跑道上搬移食物的蚂蚁,然后沿着石砖铺成的小道,一直走到林荫小径尽头的台阶前。 头顶烈日、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何繁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台阶和台阶下的林荫小河。嘴里一边喘息着一边冒出最后一个叨咕而出的数字——“五十八”。五十八是台阶的数量,何繁鸟是一边计数一边拾阶而上的。 烈日烤炙着裸露在外的白净皮肤,生疼的皮肤和额头的汗珠催促着何繁鸟,何繁鸟快步往柏油路方向跑去,没几步就把该死的太阳藏到了树外。 何繁鸟坐在微热的石凳上,头顶是哗哗轻响的树叶和啾啾作鸣的鸟叫。脚下是蜿蜒而来又蜿蜒而去的石子小路。正对面是清静整洁的城市,没有喧闹声,也没有轰鸣声。黑黝黝的马路上只有零散的汽车慢吞吞的从眼前驶过,然后又消失在马路的远处。 温热和煦的细风赶走了汗液,啾啾的鸟鸣平复了心境,偶尔驶入眼中的汽车赶走了不安。何繁鸟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九分裤,一双灰色的帆布鞋。何繁鸟伸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液,翻开身上唯一能装东西的裤兜,裤兜里只有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 何繁鸟上身仰躺在石凳上,右手在空中一挥,一团被自己翻看的更加皱巴的纸团飞入林间,没入草丛。 闭上双眼的何繁鸟,不搭理穿叶而过的阳光的挑逗、玩耍。脑中放电影般闪过一幕幕画面:何繁鸟,地球上一平凡的油腻中年。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死于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享年四十岁。经历了贫困的童年,劳累的少年,内卷的中年,在各种‘福报’之中心无波澜的躺平,直到他杀。说是他杀,是对他人的冤屈。说是自杀,是对自己的冤屈。 仔细说来,是这么一回事:说来也离奇,前段时间,何繁鸟被莫名其妙的拉入了一个名为卒然身杀的自杀群,群里有八个精神不正常的青少年,也可能不是青少年。何繁鸟自己就不是青少年,反而是一个四十岁的油腻中年人。何繁鸟是群里的第九个成员,群主是一位叫人间不值得的人,一直没见上线过。自从何繁鸟加入只有九个人的卒然身杀群后,群里就一直一片死寂,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三个月前自己刚入群的消息,“‘瑶华疏麻’邀请‘灰鸟’加入了群聊,5月14日,晚上19:19”。 某天深夜,辗转难侧不能入眠的何繁鸟,趴在床上翻看卒然身杀群里成员的信息,公告里正好有一条链接,点了进去,看到一篇不知所云的文章。文章很短,讲述了一个自称常岗岗的中年人魂穿修真世界的故事,也不能说是故事,文章全文也就九百九十九字。简单的说了他怎么穿越的,后来在修真世界死掉又灵魂回归的故事。在网络世界留下一篇不怎么通顺又难以理解的文章。说来也巧,正当何繁鸟在暗自笑话这篇小学生凑字数的作文时,群里有人发了消息,一段语音,大意是问,有没有人一起去尝试一下穿越,能穿越更好,不能也算了此残生的一种方法。声音很好听,绵软慵懒,不像是生无可恋的声音。何繁鸟想了想就回复了一句自己愿意的话语,一是出于好奇,好奇声音背后的人。二是尝试的地方很近,就在自己生活的城市。 穿越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自杀。八月底的某天凌晨,天蒙蒙亮,街道的灯昏黄暗淡。准备会网友的何繁鸟,凌晨一点就打扮的整整齐齐的来到相约的路口,直到三点多才等到约好的网友,一个打扮精致,眉清目秀的姑娘。姑娘从容的从路对面走到路中央,静立着冲路边的何繁鸟招手,何繁鸟一边大声喊着让姑娘离开路中间,一边快步往纹丝不动的姑娘走了过去。此时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何繁鸟犹豫了一下就快速的往姑娘身上扑了过去。 何繁鸟猛的坐了起来,睁眼贪婪的望向马路:闪烁的绿灯前,正好有三位成年人从斑马线上走过。何繁鸟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驱散掉脑中血肉横飞的画面,起身快速的往眼中的三人走去。 疾驰的何繁鸟三两步就穿过了林荫草地,及时的挡住了欲往林间走去的两男一女。 “你们好,能帮帮我吗?我失忆了。” 被拦住的三人上下打量了何繁鸟一番,站在中间的女人先开口:“失忆了?你不知道你是谁了对吧?”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道:“嗯,能帮帮我吗?” 女人右手边一位干瘦的男子,松开拉着女人的左手。侧头冲身边还牵着手的男女说道:“你俩先找地儿,我送他去治安所吧。” 何繁鸟跟着干瘦的男子穿过了马路,回头看了眼已没入林荫间的男女。一脸感激的对身侧跟自己一般高的男子表达着感谢。男子可能是不善言谈,一边不紧不慢的行走,一边轻声的嗯了几声算是跟何繁鸟聊天。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二人就到了治安所。 治安所不大,大概八十多平。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警察,穿着制服坐在沙发上喝茶。干瘦的男子领着何繁鸟走到警察的对面,对着警察三言两语说完事情的经过,而后告辞而去。 老警察看着送别干瘦青年而返回的何繁鸟,冲着局促的青年说道:“坐,先喝点茶。” 何繁鸟坐到老警察的对面,双手捧起冒着热气的茶水,一口热茶下肚,满嘴生津。嘴里不停的说着,“嗯,不知道,我不记得”之类的话语。 老警察一边慢条斯理的问着问题,说着闲话,直到对面的男子两杯茶水喝尽,才起身。说道:“看来是真的失忆了!跟我来。” 何繁鸟跟着老警察,几步走到几台机器面前。老警察在机器上捣鼓了几下,然后示意何繁鸟,说道:“指纹识别、面部识别,自己查询。如果还没信息的话,就只能做基因查询了。自己会吧?” 何繁鸟冲着老警察说道:“谢谢,我自己试试。您在旁边指点指点,我不知道怎么操作。” 第2章 方欣怡 方欣怡站在警局内的一台机器面前,一边看着熟悉的方块字提示,一边尝试着操作。机器很简单,一台可触摸操作的液晶终端,一条外接的指纹识别器,还有一个摄像头。 方欣怡用粗壮的手指在液晶终端上触摸指点了几下,然后把双手的拇指按压在外接的指纹识别器上。很快,终端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全身人像:大脸盘、浓密的毛发、圆滚的腰身、粗壮的双腿,整个一个糙大汉猛张飞。 方欣怡抬起胖乎乎软嫩嫩的左手,用食指从右鬓沿着下巴线摸到左鬓,然后又嫌弃一般用短裤腰擦了擦食指,插入裤子的口袋之中。右手的食指轻轻的点击翻页,一大片格式化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姓名:张小花;性别:男;年龄:42;籍贯…… 方欣怡快速的翻阅完终端上的资料,一脸生无可恋的关闭机器,走到警局门口的柜台前,冲着柜台内胖乎乎的女警说道: “谢谢您,我这样的,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或证件吗?” 女警起身,肉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边从柜台后绕出一边说道: “不用,现在恢复了记忆没有?” 方欣怡摸了摸脸上的胡须,一脸无奈的说道: “没有,感觉看了一个陌生人的资料信息。” 女警一脸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粗壮大汉,沉思了片刻,说道: “你或许该去医院看看,我先带你回住处吧。” 一辆银灰色的摩托驮着一女一男两个胖子从警局门口离开,穿过三个路口停在一座白色大楼前的露天车位处。 方欣怡一弹腿跳下摩托,抱起双臂看着不远处的高楼。 女警停好摩托,领着方欣怡往大楼走去,嘴里轻声介绍道: “这里是雨花街道人民服务中心,带你领取手机。然后我再带你回去。” 方欣怡跟着胖乎乎的女警走进大楼,整个一楼就像一个巨大的休闲中心。各种机器错落有致的贴墙摆设,各种桌椅沙发填充了剩余的空间的一部分。几位精神矍铄,白发稀疏的老者聚在一个角落玩着桌游。 方欣怡粗略的看了一圈,就跟着胖警察进入了电梯,电梯带着二人来到三楼。三楼跟一楼不一样,有点像地球上政府办公楼的布局。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边是几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楣上挂有介绍的指示牌。 胖警察领着方欣怡走到一间敞开的屋子里。一位带着眼镜的干瘦中年男子,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两人正凑在窗前吸烟闲聊。看着走进屋的二人,戴眼镜的男子熄灭手中的香烟,热情地走到二人身边。 “刘警官来了,这位是?” 胖警察露出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说道: “张小花,是我们街道的一位居民。失忆了,我领他来,一是报备,二是带他领个手机。”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方欣怡一番,然后领着方欣怡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在液晶终端上一番操作查询,然后说道: “你原来的手机是五年前申领的,正好满足申领新手机的条件,还领取其他的物资不?” 方欣怡一脸讶异,侧头瞅了一眼窗边两个吸烟的胖子,弯腰凑到眼镜男头前,低声问道: “免费的?白给?” 眼镜男嫌弃的推开凑到近前长满毛发得丑脸,起身说道: “看来真的失忆了。生活能自理不?” 窗口的胖警察吐完口中的香烟,说道: “只是忘记了过去,还识字。自理应该问题不大吧?” 方欣怡连忙挤出笑脸,谄媚的说道: “能,能自理。” 方欣怡在雨花街道人民服务中心领取了免费的手机,又跟着热情的胖警官来到雨花街道人民食堂,美美的吃了一顿免费的晚餐,最后才踏着斜阳回到了张小花的家。 夕阳西下,方欣怡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驶去的摩托,消失的制服。方欣怡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坐在窗台上看着残阳归尽,看着华灯初上,看着三三两两的人影。思绪起舞,似真似假的一幕幕划过悄然合上的双眼: 方欣怡,地球上一平凡的女护士。生于二十一世纪初,卒于二十一世纪初,享年二十四岁。有过温馨幸福的童年,有过内卷痛苦的少年,有过平淡无味的青年,最终跟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一起死于车祸,草草的结束了一段没甚回忆的一生。 说是车祸,也不是车祸。仔细说来,是这么一回事:方欣怡十九岁时就从卫校毕业,进入了一家专门照顾植物人的医院。在方欣怡二十三岁时,自己照顾的一位患者突然醒了过来,然后用不到一天的时间苍老离世。在患者清醒的时间段,用自己的手机留下了一篇诡异的文章,发到了网络世界。 清醒过来的患者叫常岗岗,不知什么原因,他只能写下九百九十九字的文章,多一个字也不能显示出来。好奇之下的方欣怡就陪在患者身边,亲耳听到了一段离奇似假的穿越故事。 自此之后,方欣怡就迷恋上了修炼,照着那篇诡异的文章修炼。修炼不得入门之后,又创建了一个名为‘卒然身杀’的微信群,断断续续的用近一年的时间才拉了九个陌生的人进入了该群。 没有恋爱的刺激,也没有工作的不顺。方欣怡只是着魔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加疯癫着魔,最终在一个深夜,跟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一起,在常岗岗描述中的路口,勇敢地拥抱了死亡,拥抱了穿越……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扰醒躺在窗台上的粗壮汉子。方欣怡伸了伸懒腰,起身打量自己的新家: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六十平米大小得屋子,拥挤、杂乱,肮脏。 方欣怡皱了皱眉头,站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毛发茂盛的丑陋嘴角,脸色更加差了。简单的洗漱之后,方欣怡一边整理屋子,一边喃喃自语: “穿越是成功了,可惜不是那个修真世界。准备了那么多的宫斗知识,科技知识,万人迷知识没有一点用处了……” 简单的整理好卧室,方欣怡满足的躺在大床上,打开手机。手机跟前世的手机一样,巴掌大小得砖块。闪亮的屏幕上有两个软件:人民服务中心和通讯录。方欣怡分别点开两个软件,通讯录里只有那个胖警察刘大姐的联系电话,人民服务中心的软件中倒是有很多的内容,方欣怡直到看到肚子咕咕的乱叫才起身走出了屋门。 方欣怡手中拿着手机,耳中听着导航的声音,走出了小区。沿着小区外的人行道又步行了三十分钟,终于在十一点二十到达了导航的终点——人民食堂。 食堂内人流稀少,大概有三十多人就餐。方欣怡拿起餐盘,学着昨天胖警察的样子,走到一条环状的流水线前面。各种菜品从后厨坐着自动环线传输带流出,又从另一侧流进后厨。方欣怡站在原地,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就把喜欢的食物堆满餐盘,然后端着餐盘,沿着流水线往菜品的出口走去,没两步就看到了后厨里面的情况: 一个百无聊赖的胖子仰躺在躺椅上刷着手机,几台半人高的机器来回走动,不断的给传送带上空了的盘子添加菜肴。 方欣怡找了一个视野好的桌子坐了下来,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午餐,一边透过巨大的玻璃观看后厨的情况: 懒惰的胖子依然在玩手机,传菜的机器有条不紊的根据传送带上菜肴的情况添加菜肴,后厨的更里面也有一条传送带,几台机器站在各自的工作台前,有条不紊的制作菜品。或许在看不到的深处,也有一条或几条流水线,毕竟做菜是一件看似简单实际相对复杂的工作。 第3章 曹旺 闽省福市,曹旺在自己一百平米的豪宅内美美地泡着澡。智能音响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谣,那是四十年前的老歌了。 曹旺半靠在浴缸的边缘,食指和中指架着香烟,随着蒸汽和烟雾的缭绕,思绪渐渐拉远: 五十年前的自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中年富豪。那时,众星捧月、群星环绕的自己好不自在,好似那上古之时的帝王,一言皆有马屁叫好,一行皆有狗腿紧随,往来之辈俱是达官贵人。家有红旗飘飘,外有莺燕投林,虽然身体渐有不支,但有先进医疗保障,福报牛马的器官血液供给,自己倒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精力了…… 苍老的身体很容易让自己疲惫,哪怕是想多回忆一点自己美好的过去。曹旺看着不知几时熄灭并掉入浴缸的烟头,大声呼叫一声。 一位漂亮的女佣走进了浴室,帮曹旺擦干了身体,并帮助他穿好了舒服的睡衣。曹旺看着镜子里自己皱巴的容颜,回身拍了拍女佣的屁股走出了浴室,嘴里大声地叹息道: “可惜,再漂亮终究不是活人。”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曹旺,一边喝着机器女佣准备好的午餐,一边看着机器女佣程式化地忙碌,嘴里开始自言自语地叨咕: “现实世界越来越没意思了,还是得去元宇宙里,那里还有一点过去的味道。也不知道,那个员工怎么了,好久都没见到了,看来精神控制也不是万能的。还是过去好啊,大家虽然读书却未必开智,即使有想法也就想想而已,哪像现在!” 曹旺吃得很少,只是喝了一杯牛奶而已;曹旺说得很慢,哪怕是自言自语的吐槽。半个小时后,曹旺走进了自己专属的工作间内,说是专属也就是一种自我欺骗的心理安慰而已。整个房子,就自己和机器女佣两个人,女佣是毫无思想的程式化工作机器人,没有一点思想,更不会有占有欲,所以专属只是自己对过去生活的一种缅怀而已。 工作间内,一台液晶终端,一架全封闭式的休息仓。曹旺先是坐在液晶终端前看了一会新闻,现在的曹旺不喜欢正式的官方新闻,那些新闻让自己不舒服。曹旺一般都看一些自媒体的新闻,什么方面的都看。最喜欢的还是有关生物技术和医疗进展方面的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因为自媒体大多都喜欢断章取义、夸大其词,而曹旺就喜欢这些夸张的新闻,特别期望这些夸张的新闻能真的成为现实,那样的话,自己的生命就有希望延续。 可能是真的老了,看了十几分钟的自媒体,曹旺就觉得困了。曹旺一边喊来女佣,一边嘟囔着算着自己的年龄,等女佣帮着曹旺躺入完全封闭的休息仓内时,曹旺才算清自己现在的年龄,一百零四岁。 休息仓是一具全封闭、全营养支持的睡眠仓,是人类探索星空用的高级货。曹旺在最恰当的时间用大半辈子的剥削成果才换来的东西,哪怕是现在,百分之九十的人类都还没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 休眠仓内,曹旺干瘪皱巴的身体彻底得安静了下来。曹旺的意识则进入了元宇宙世界。 元宇宙是一个网络虚拟世界,人类把现实世界客观存在的物质,可观测的物质,已知已观测的物质,一比一虚拟化构建而成的世界;元宇宙是一个开放的世界,不断修正的世界,随着人类的认知随时扩张的世界;元宇宙是一个不断成长的复杂世界,随着人类脑机交流技术的不断进步,越来越多的人类进入了元宇宙,元宇宙彻底成了一个真假不分的梦幻世界。 元宇宙内,曹旺身着西服,脚踩皮鞋,大腹便便的从自己的黑色奥迪派克峰车上走了下来,车门关闭得瞬间,六位身着黑色西装的虚拟人保镖突然出现在曹旺的四周。曹旺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双下巴,趾高气昂的迈开八字步,领着六个黑衣保镖走向自己十八层的耀福大厦。 大厦的大门自动打开,曹旺一边指指点点地走进大厦,一边给身后的虚拟人保镖强调着工作: “门口这里地安排几个门童,一楼大厅内地招募几个漂亮的前台。这是公司的门面,空荡荡的,像什么话。客人来了都低看我们一眼,影响合作。” 一个虚拟人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拿出一本小的笔记本在上面刷刷地记录着。曹旺看着身边的虚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虚拟的工作人员夸赞道: “小伙子不错,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多吃苦,不要怕事情多,这样才有利于成长。我很看好你。” 随着曹旺的话声落尽,电梯的大门也打了开来。曹旺领着那个记笔记的虚拟人走进了电梯,另外五个虚拟人则凭空地消失不见。曹旺见怪不怪地看着唯一的虚拟人关闭电梯,嘴里继续说道: “你看,不积极、不努力就会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被裁掉。珍稀动物很少,但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耀福大厦的十八层,整个十八层都是曹旺的办公室。这是曹旺在现实世界还能呼风唤雨的时候就投资建造的,在虚拟世界投资建造的耀福大厦。整个十八层的装修也是根据现实中的样子外加自己地想象重新设计装修的,整体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曹旺看了眼木愣愣、呆立的虚拟人,拿起办公桌上的有线电话拨打了出去。没一会,一男四女五个身着西服的下属走了进来,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地冲曹旺弯腰问好。 曹旺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对着一位身着米黄色西装套裙的艳丽女子说道: “朱主任,给大家泡点茶水。” 曹旺闻了闻杯中的茶香,放下茶杯,摆动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五个下属,目光最后落在最左侧的男下属身上,问到: “叶总,还有一个人呢?” 一身黑西服的叶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起身说道: “报告董事长,张小花已有二十一天没有上线了。没有请假,具体原因不知,您看是否开除他?” 曹旺抬起右手,往下挥了挥,示意叶舍坐下。说道: “停薪留职吧,现在不同以往。” “先汇报工作吧” 曹旺端起茶杯,吸溜着着茶水。看着下属一个个起立,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恭恭敬敬地汇报。自己则点燃了香烟,一边审视着对面的下属,一边回忆着往昔的风流岁月。 时间过的很快,最后一位汇报完工作的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心腹下属,也是自己公司的总经理——叶舍,叶总。 曹旺挥挥手让叶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家说的我都知道了,元宇宙毕竟是虚拟世界,我们唯一能做的产业就是文娱创作产业,毕竟,人类现在的需求都转向精神层面的需求了。法律也明确了发明、创造、创新的专利保护制度,虽然只有三十年的专利保护期。 在元宇宙,最简单的发明创造就是文娱方面了,这方面还得靠大家努力。刚才,叶总也说了,公司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公司大楼的出租,现在情况也不好,大家应该群策群力,努力发展,努力赚钱。毕竟钱是个好东西。 我们也都上了年纪,又都不愿意也不甘心就这样直接进入养老院等死,那么用钱的地方也就多了。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的元宇宙世界,岁月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让我们变得丑陋、萎靡,在元宇宙我们可以花钱让我们拥有过去的容颜,现实世界也许也有办法,估计需要更多的钱才能知道而已……” 曹旺一边喝着美女朱主任添加的茶水,一边嘚吧嘚吧的过着开会讲话的瘾,直到自己感到疲惫才放过了五个强忍不耐烦的下属。 第4章 黄望舒 何繁鸟经过五天的独自摸索,初步适应了现在的环境。他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独立,都非常自我,人与人之间很少社交。还好,在老警察的帮助下,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也找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人民食堂吃饱喝足,并在人民服务中心领取了基本的生活物资后,回到家里的何繁鸟就进入了躺平发呆的模式,这是上辈子自己最向往的生活样子。 何繁鸟现在的名字叫黄望舒,一位刚从第二学区毕业的三十岁青年。自己穿越到的世界有九个学区,跟前世的学校不一样,从称呼上就能看得出来。所谓的学区,是指专门给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学生划属的生活学习的地方。像黄望舒曾经生活过的第二学区,就占据整个冀省的地盘。之所以占据这么大的地盘,还要从社会制度说起。 这个世界的社会制度应该跟地球上龙国嘴上所追求的社会制度一样——共产主义社会制度,以何繁鸟这几天的体验和黄望舒所留的信息所知。 黄望舒一出生就到了第二学区,直到三十岁毕业才被驱离。何繁鸟为了了解黄望舒这段神奇的经历,也为了找回所谓的记忆,这几天不断的用手机查询,最终用智能头盔联通了液晶终端里的元宇宙才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在蓝点星球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末,传承了五千年文化的古国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变革。一场由剩男剩女们起头发起的一场解构人类五千年传承结构的运动:先是通过和平的手段,打着人口危机的幌子成功的结束了婚姻制度。当生产资料的占有者和分配者们狂欢之时,剩男剩女们趁机发动群众,通过各种游行、抗议的示威活动彻底的点燃了“牛马”们的情绪。整个古国彻底的进入了相对混乱的斗争年代,各种流血事件频频发生。 正当古国的上下阶层斗争愈发激烈之时,一种伟大的思想应运而生。一位叫柳藏鸦的宅男提出了一个划时代的观点:“人人平等的第一原则是出生平等,人类应该从制度层面彻底的消除旧有社会的最基层构架——家庭,建立新的基层架构和伦理制度。”“为了实现出生平等,我们应该推行社会公养制度,所有新生儿集中统一养育。大力建设完全独立于外界的养育机构,新生儿统一养育,统一教育,直到新生儿长大成人。基于当前社会的生产力,我们古国有足够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力实现这种公养制度。相信二三十年后,在公养制度下成长起来的新青年、新人类,会是我们人类新的起点,新的开始。” 当何繁鸟看到柳藏鸦这段话时,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作为一位曾经生活在地球上;曾经生活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地球上的牛马。见到过,为了解决所谓的经济危机而实行的破坏、浪费的行为:食物倒掉、衣物毁掉,房屋汽车拆掉……虽然打着各种以实现供给平衡为幌子的欺骗话术,以各种质量标准的谎言来解决莫须有的经济危机,以各种稳就业保饭碗的政策手段、舆论手段阻碍新兴的人工智能发展。本是上层建筑和分配制度不能匹配生产力的问题,权贵和既得利益者们非的弄一些所谓的专家,创造各种名目,积压闲置或销毁破坏牛马们所创造的财富,多余的财富,以达到控制牛马的目的,实现所谓的社会稳定和公平,实现所谓的种族平等和民族崛起…… 蓝点星经过了长达十年的斗争和动乱,终于有一位剩男走到了权利的最高峰。柳藏鸦的社会公养制度才得以推行,过程充满暴力和血腥,毕竟是在解构几千年的基层制度,解构几千年的伦理文化。 黄望舒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出生,一出生就没有父母,没有血亲,一出生就进入了第二学区,直到三十岁毕业。 黄望舒是标准的新人类,没有家庭伦理概念,没有家国情怀。他所受的教育很杂,从农业到工业,从元宇宙的建设到星空的探索;从做饭到美容美发,从机械修理到治病救人……学区恨不得把所有的人类生存技能和科技文明发展的知识都塞进他们的脑袋里。唯独在人文领域的教育相对简单,一些有关共产主义的学术知识和人类社会的演化史。价值观上则是被灌注了以蓝点星为母星的宇宙开拓观和以个人独立、平等、自由为基石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观。 黄望舒从第二学区离开后就被人民服务中心分配到了湘省的潭市。蓝点星所谓的分配,是根据学生们的意愿分配住所,每个年过三十的人类都给分配一套六十平米以上的屋子。黄望舒的屋子就在一栋三十八层高楼的第二十八层。 离开学区的黄望舒有了自己独立的屋子,也有了自己专属的智能头盔和液晶终端。离开了被老师们追着喂知识的学区,黄望舒彻底的放飞自我,整天畅游在信息繁杂、精彩的元宇宙里,如初飞的雄鹰傲游天际,最终遇到了狂风暴雨,被淋了一身的雨。 元宇宙是对现实世界的复刻,它不光复刻现在,也还原复刻人类的过去。元宇宙是信息的收容所,在元宇宙的图书馆里有人类所有的信息、知识,有人类所有创造和想象的内容。元宇宙是一个还保留私有制的世界,是一个还在流通货币的世界。黄望舒为了一款还在产权保护期内的游戏,被迫在元宇宙里做起打工人,没日没夜的三月劳作让自己本就强健的身体出了问题。幡然醒悟后开始晨跑锻炼,结果就莫名其妙的昏倒在小山坡,又稀里糊涂的被来自地球的何繁鸟占据了身躯。黄望舒成了地球来客何繁鸟,何繁鸟成了蓝点星共产主义接班人黄望舒,地球灵魂和蓝点身躯的量子纠缠造就了一个全新的蓝点星人——何繁鸟(黄望舒)。 何繁鸟虽然成功的穿越并占据了黄望舒的身躯,但是也就仅仅得到了一具身躯而已,黄望舒在第二学区三十年所学到的知识都随着黄望舒灵魂的离去而离去。何繁鸟虽然带来了地球上一丁点的知识和四十多年的生活经验,但也仅够自己做一条废物般的咸鱼而已。当然,做一条自由自在躺平的咸鱼是曾经的油腻中年何繁鸟的终极梦想,一次穿越就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何繁鸟很开心,有吃有喝有房子,游戏刷剧到脑白痴。当然,几天的时间不足以让何繁鸟成为真的白痴。何繁鸟有了新的烦恼:一是他发现自己没有社会关系,他感觉到寂寞和孤独了;二是他马上要参加工作了,还是被强制安排的工作。 自从何繁鸟无师自通的学会进出元宇宙后,何繁鸟就不断的从元宇宙的图书馆里获取知识和常识,碰巧看道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每一位从学区毕业的新人类都要为人类社会义务工作三期,每期十年。第一期的工作是人民服务中心根据学生在学区的表现和成绩由大数据自动分配,不参考个人意愿。说白了就是大数据强制分配,还不接受反驳和反抗。至于第二期和第三期就人性化的多了,第二期是照着岗位目录填报即可,第三期直接打报告申请自己中意的工作即可。 每一位从学区毕业的人类都有一年的自由,一年后就要被大数据强制分配工作。现在的何繁鸟就遇到了这样的囧境,自己不知道黄望舒在学区里的表现究竟如何,现在的自己更是胸无点墨的外来客,没有一点自信。这种被动的工作选择,这种摇骰子式的命运抉择让自己忐忑不安,让自己每天的咸鱼生活都没了白痴般的松弛感。 第5章 一个开心的男人 蓝点星公元2050年八月下旬,方欣怡穿越到蓝点星已是三月有余。今天早上,方欣怡心情不错,很开心,中午特意去了一趟社区人民食堂改善了一下生活,下午又用共享货车亲自去物资配送站拉回来了八月份的配给物资。虽然骄阳似火赫赫炎炎,让毛发浓密的方欣怡汗流浃背、遍体生津,但也没有影响方欣怡的好心情。傍晚的时候,方欣怡洗漱一番,精神抖擞地在人民食堂品尝了一些新的菜品,还特意拼桌,跟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士交流了一番。 拼桌的女士话很少,大多时候是方欣怡一个人在说话。方欣怡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当然自己也不在意,只管厚着脸皮抒发自己的孤独寂寞。谁知,对面的女士吃完之后居然邀请自己一起散步,得到回应和认可的方欣怡更加开心了。 方欣怡跟着女士一起漫步在城市的街道:看残阳余烬烧着稀薄的暮云;看三三两两的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奔跑;听晚风穿过树叶地独奏;听鸟儿、晚虫地和鸣…… 女士轻妆淡描,碎花长裙左右摇摆。咯噔作响的高跟是晚奏的鼓点,轻声慢语的闲聊是晚奏的唱词。 毛寸短发,大胡茬;白色短袖,花裤衩,逐渐走进夜色的方欣怡强壮有力,雄性气息随着汗液一起挥发,各种被诱惑的飞蛾起舞而来,此起彼伏。方欣怡挥舞着胖乎乎的双手,驱赶着夜蝇蚊虫地骚扰,直到身侧的女士咯咯咯得花枝乱颤,驻足打趣,二人才结束了漫无目的地散步。 女士看着雄壮威武的方欣怡,说道: “去没有监控的草丛还是需要付费的情调宾馆?” 看着还在驱赶蚊虫而不作声的方欣怡,女士再次开口说到: “或者是你的居所?” 方欣怡往亮起的路灯边挪了挪脚步,以期柔和的灯光能帮自己分担一点蚊虫地骚扰。 方欣怡双眼平淡,看着在树荫遮蔽下更加妖娆神秘的女士,眉头轻蹙,开口说道: “谢谢你的陪伴,蚊蝇实在讨厌,我就先回家了。” 女人眉头紧锁,看着转身快步离去的雄壮身影。一跺脚,咯噔咯噔地追到方欣怡身后侧,拉住男人软嫩的胖手。说道: “要不去我那里?有半瓶红酒助兴。” 方欣怡看到女人妩媚的表情,内心一股厌恶,胃部一阵恶心,自己一天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方欣怡用力推开贴面而来,撩拨自己的女士,后退了两步,说道: “请你自重,告辞!” 女士双手叉腰,凤眼大睁。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冲着离去的背影大声骂到: “神经病啊!不拔枪你撩拨老娘干嘛?” “神经病啊!” 女人在阴影中大骂,狼狈逃窜的男人在心中大骂。二人在几次有声和无声地互骂交锋中各自溃败离场。 气急败坏回到家中的方欣怡,满屋子转悠了几圈也没能找到止痒的‘花露水’,只能用今天领取的物资之一——大蒜,涂抹瘙痒之处。 气呼呼的雄壮男子,站在试衣镜面前:耷拉的脸和鼓起的嘴巴让整个人变形。 方欣怡败给了试衣镜中的自己,男人的外壳搭配女性化的生气表情,不伦不类的模样让自己满腹的郁气更加鼓胀。 不知是大蒜杀菌的作用还是空调降温的作用,被蚊虫侵袭过的皮肤不再瘙痒。方欣怡平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叹息到: “糙汉子也有糙汉子的好,蚊子咬过一会就好了。” 叹息完,又对着头顶的吊灯开始不依不饶地批判: “真是神经病,还真以为自己漂亮啊。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浓妆艳抹的,下妆后肯定是一丑八怪。想当年,自己……” 对着吊灯足足喷了十几分钟,口干舌燥的方欣怡才结束了自言自语地发疯。倒杯水,拿起手机给千里之外的老乡打了过去。 第6章 两个开心的男人 公元2050年8月23日。一觉睡到自然醒,下午一点才起床的何繁鸟格外开心。 手拿菜刀,嘴哼小曲;大裤衩护身,光脚丫着地。何繁鸟一边扭着屁股一边哼唱着歌谣;一边蒸着米饭一边切着肉丁和蔬菜。 何繁鸟很开心,起床后难得刷了一次牙齿,洗了一次久违的热水澡。人一开心,时间就走得快,不知不觉间,时间已到下午四点一刻。饥肠辘辘的光膀青年正对着落地的斜阳,开始了自己的一日一餐: 酱汁炖红的牛肉和酥软金黄的土豆交叉相融,绿色的葱花点缀在红黄相间的土豆牛肉之上,斜阳映射,香气缭绕。 何繁鸟看着色香诱人的土豆炖牛肉,咽了口唾沫,不忍破坏自己的杰作,先美美地吃了一口米饭才动手夹起一块牛肉。 挨着一瓷盆土豆炖牛肉的是一盘茄子烧豆角:姜黄色、油渍渍地去皮茄子被焦绿色的豆角掩盖;几瓣红色小尖椒点缀在餐盘的几个角落;油汪汪、亮晶晶的油脂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 看着桌上的两盘美食,何繁鸟放开了一开始对自己杰作呵护地矜持想法,在肠胃的催促下,开始狼吞虎咽、大块朵颐。 一顿精美的午餐或者是晚餐,做时用了一个多时辰,被消灭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可谓是风卷残云,又快又干净。 一盆米饭,两种菜肴,让饥肠辘辘的何繁鸟撑得弯不了腰,美地直不起身子。嘴里满足地叹息道: “有人能奉上一根烟,再泡一杯茶就更美了!可惜哟,机器女仆居然需要购买,香烟美酒也需要购买,这蓝点星还是不够共产主义呐!” 感叹生活不足的何繁鸟,在口渴的驱使下,站起了懒散的身子。一杯清茶陪着自己来到落地窗前,席地半躺,斜阳已成夕阳。清茶伴残阳,饱腹半打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半睡半醒的何繁鸟被一阵一阵的手机铃声吵地清醒过来。一骨碌翻身而起,不顾打倒的茶杯,匆忙往卧室而去。 这是何繁鸟穿越以来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一个孤独的旅人最期盼地通话。何繁鸟快速接通电话,一段陌生又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自己地期盼、自己地幻想。一天的好心情瞬间低落,直到谷底。 “灰鸟大叔吗?我是瑶华疏麻。来自卒然身杀群地问候。” 粗犷陌生的声音让何繁鸟内心一紧。回想着记忆中那绵软清脆的语音,何繁鸟陷入沉默。片刻之后,何繁鸟说道: “你不是她。” 电话那头的方欣怡,内心一颤,沉思片刻才说道: “你是他吗?” 何繁鸟揉了揉皱紧的眉头。说道: “一人一句,说关键词。是不是我们再做判断。” 没等电话那头的方欣怡回话,何繁鸟直接说到: “车祸!” 方欣怡听到车祸二字,心情陡然放松。说道: “凌晨三点二十七。” 听到时间点的何繁鸟也放松了心神。说道: “常岗岗?” 听到常岗岗三字之时,方欣怡兴奋地从床上蹦起。快速地说道: “大叔,地球。” 何繁鸟异常得兴奋,声音颤抖着,跟对面粗犷的声音一起喊出了“中国”二字。 二人互相确认,彼此就是那个陌生的熟悉人,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乡。两人各自拿着手机,在陌生的世界开始叽叽喳喳地描述自己地见闻,相互诉说着孤独和寂寞。直到彼此都口干舌燥,才停止了都不听、只说的通话。 何繁鸟拿起倒地的水杯,倒满白开水。坐到夜幕中的落地窗前,听着粗犷的男声诉说着女人的心事。 方欣怡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卧室,最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诉说着内心地寂寞。 矛盾起伏的心绪,恨不相见的愁思,在两个男人的通话中,随着夜风泛着涟漪…… 第7章 曹旺的往日荣光 曹旺最近心情很不好,甚至很糟糕。一是身体的缘故:四十年前移植的肾脏开始衰竭;移植的骨髓也渐渐老化;加上父母给的其他器官也到了残败的阶段。体力越来越差,虽然有营养仓维系肉体地存在,但脑供血不足和尿频带来的烦恼也让自己在元宇宙里待得不舒心。 曹旺开始抱怨科技得有限和制度对自己得不公: “如果能抛去肉体而独立存在于元宇宙中该多好啊;或者能回到过去,用权势和金钱再移植几件年轻的器官也好啊。这该死的共产主义,器官移植那么好的科技非的被禁止了。” 曹旺吐槽了对现有社会的不满之后,又开始暗骂另一件让自己心情糟糕的事情,一个让自己不爽的人——张小花。 “那个该死的牛马张小花,不懂得感恩自己,居然敢嘲笑和侮辱自己。没有自己开恩赏赐,他哪来的工作,哪来的收入。 这该死的社会,礼乐崩坏、伦理丧尽,牛马们都没了道德。不知尊老,不知奉迎,没有上下尊卑,没有礼义廉耻,这操蛋的社会……” 曹旺对着机器女佣,想象着张小花的样子狂喷口水,没多久就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翻着白眼、流着口水倒在了沙发上。 机器女佣走到晕过去的曹旺身前,用中医的把式测量了心跳和血压,紧接着就是一阵蜂鸣呼叫。 曹旺醒来时已在医院。厚重的灰绿色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窗外的世界;老古董般棍状日光灯泛着苍白的亮光;灰白的墙面坑坑洼洼,翘起得墙皮随时准备跌落;半仰的病床,被洗的皱巴巴的白色床单裹着,叠成方块状的被子放在床尾,自己的脚底;呼氧机插在鼻孔,血氧、心跳的仪器落在床边,各种线连接着机器,监测自己的生命状况;嘀嗒的吊瓶把透明的液体,从手臂的血管注入;隔壁空落落整洁干净的床铺,半掩的掉漆木门;消毒水的气味,落针可闻的安静。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上个世纪,回到了那段你抢我夺的峥嵘岁月。 曹旺有一个好的出身。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很多人一出生就面临着饥饿、疾病和死亡,而自己却有着奶妈、丫鬟,过着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 曹旺有一个破败伤心的童年。连年战火结束,新制度确立,新政府成立,重建和清算同时开始。童年就在跟着父母舍财掩罪地奔逃中度过。 曹旺有一个清贫安稳的少年时代。做不完的农活,挣不够的工分,吃不饱的肚皮,打不完的架。 曹旺的青年时代充满了投机取巧,奉承拍马,通过各种手段混了个肚圆酒足。 上世纪八十年代,西方的春风吹进了半遮半掩、缓缓拉开的古国大门。一场郎情妾意、羞羞答答地开门;一场倾倒落后技术地扶贫剥削;一场饥饿人群抢食淘汰文明果实的赤膊之斗…… 井底之蛙们被先后拉上了岸边,天地辽阔,星际无涯。曹旺是离井边最近的人之一,新的天地、新的机遇点燃了他压抑多年的情绪。古国的几千年文化和新思想地碰撞聚合,让曹旺如鱼得水。 曹旺喝了几口机器护士送服的牛奶稀粥,涣散的眼神顿时多了一丝光亮。不知是食物的补给还是光辉岁月的回忆带来的刺激。曹旺侧了侧身子,眯着眼,审视着斑驳脱漆的木门,思绪再次回到了过去,那快消散殆尽的记忆: 一位跟自己沾亲带故的中年人,躺在安静的病房内输着液体,就跟自己现在待的病房差不多。自己提溜着罐头和苹果走了进来。 “舅舅,好点没?” 中年人坐直身子,瞅着病床前眼生的同龄人,问到: “你是?” 曹旺放下手中的礼物,一边给中年人倒水伺候,一边从母亲老家的亲戚扯起,直到中年人半信半疑地认可。曹旺趁机转移话题: “海上过来的新货,录音机。刚到手就给舅妈送了过去,方得知您老病了。都怪外甥,走动的不积极,惹得舅舅生病。” 中年人似笑非笑地盯着病床前恭谨不安的同龄人,听着那磕磕巴巴到抹蜜顺滑的话语。 时间飞逝,记忆残缺。曹旺记不住更多的细节和画面,只能填补修改,好在没有不通逻辑的断层失忆。 曹旺多了一位舅舅,虽然扯的很远的舅舅,但终究也是血脉线有所粘连的舅舅;曹旺多了一位舅舅,一位县委的书记舅舅;曹旺多了一位舅舅,一位喜欢自己的舅舅,也可能是喜欢自己礼物的舅舅。 八十年代的古国,西风强劲。旧有的集体经济和部分国有经济在西风地狂吹中摇摇欲坠,为了挽救濒临倒闭的集体产业,曹旺于逆境中迎难而上,一元接手了‘资不抵债’的国有硫酸厂。一年后,扭亏为盈的国有硫酸厂被大公无私的曹旺以十万古国货币送还给县里,归还于人民。曹旺成了县里的红人,大公无私的楷模,冲在一线的劳动模范,新时代的旗帜。两年后,国有硫酸厂再次亏损,资不抵债,劳模曹旺再次出手,以十元购得县里最‘烫手’的山芋——国有硫酸厂…… 曹旺想着那段艰难的起步岁月,那些回想起来不堪的荣誉。三次拯救国有硫酸厂,终于让自己实现了,后来牛马们津津乐道的小目标。 再后来的日子就是顺风启航,一路高光。多如草芥灰沙的打工人源源不断的从内地而来,给点糊口的吃食就能比勤劳的老黄牛更加勤劳;西风吹来的生产线,随意搭个棚子就能运行,不通国情的老外哪里懂得古国工人的贱命;政策铺路,出口退税,随便生产个玩意都是净利润;权利的红毯常走,荣誉美名有各种机构追着奉上;海上漂货,黑道怯步;红头美票、金砖古董,跪膝上送…… “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啊!” 躺了好久未曾开口的曹旺,神情愉悦地发出了感慨。 新世纪到来,古国翻天覆地有新颜,西风依然强劲,沧桑古国根深叶茂凛然无惧。郎情妾意的爱情渐远,平等夫妻的吵闹拉扯成为日常。此时,有人乘风西去博巨浪,有人泛舟西渡哭西墙;有人要走资本路,有人要复民族兴。 曹旺很骄傲,自己再一次走对了路。一切源于人民,掌于权利。新世纪的曹旺开始产业升级转型,开始四处邀名:慈善晚宴的常客,大灾面前的善人。灯红酒绿做慈善,聚光灯下谈良善是自己的日常。为了有更多的钱做慈善:在各路媒体面前谈自己过往的奋斗史;谈努力工作的必要性;谈低工资有助于年轻人奋斗的理念;谈慈善和很傻的慈善;谈涨工资的恶意竞争性…… 那段活在聚光灯下的日子让自己知道了名和利一样重要。大善人的美名让自己如鱼得水,喜不胜收,精神需求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各种脑残的粉丝主动维护自己的形象,各种愚民的言论即刻成为真理。即使犯错,也能花小钱用大流量做以粉饰和淹没…… 曹旺回想着美女环绕的善人生活,回想着器官移植的不老日子,美好的回忆总有殆尽之时。不好的回忆涌入心田,那个面目可憎的青年突然闯入自己的回忆,那个无妻无子的基佬,那个让自己磕头妥协的疯子,那个天杀的赵朴瑞…… 病房内,两台监测的仪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安静的病房顿时不再安静。先是机器护士的紧急处理,然后是胖护士打针抢救,最后才是姗姗来迟的医生。 医生看着病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大声说道: “肾上激素只能让你多清醒一会,免费的医疗不能支持你活下去了。仿生器官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的验证,但在专利保护期内,需要花钱,很贵的那种,但可以延续你的寿命。看你的积蓄和选择了。” 第8章 老乞丐 生活就是这样,永远不受个人意志的左右,意外和不可控才是一个人一生的主旋律。何繁鸟意在躺平却被安排了工作,方欣怡意在不平凡和奋斗却只能平凡地躺平。 自从那次通话之后,方欣怡和何繁鸟两人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大地变化。何繁鸟有了新的工作,还是需要保密的那种,方欣怡本来计划着根据大叔分配的工作情况选填自己的第二期义务工作。天不遂愿,大叔的工作涉及机密,自己也就放弃了心中的念头。 蓝点星很大也很小,空间很大交通却方便,整个世界勾连互通。就在这样的世界,两个异域老乡既没完成元宇宙内的线上会面,也没完成现实世界的线下面基。各自在仓促的时间内奔向未知,在命运地安排下各自启程。 方欣怡很爽,因为化身键盘侠的自己在元宇宙内狠狠的用语言呵斥了自己的老板,那种直视老板,当面呵斥教育的那种语言羞辱。为了庆祝这划时代得勇敢,回归现实的方欣怡还专门跳了庆祝的舞蹈,自己为穿越后可能存在的宫斗准备的诱惑舞蹈动作之一——张元英的扭臀画圈舞。 兴奋是短暂的,兴奋之后的空虚和寂寞才是无尽的。方欣怡想回元宇宙又惧怕未知的惩罚和羞辱,想在现实世界分享又没有朋友,想四处走走去看看这方世界又没有金钱。方欣怡只能咒骂着自己得懦弱和原生文化对自己性格的塑造,最终硬着头皮回归了热闹的元宇宙。 元宇宙内,闽省福市的街头。张小花一身正装:发皱的西服、沾灰的皮鞋,大腹便便、胡子拉碴。西落的残阳没有带走半点热度,汗水湿透了西装下的短袖。 张小花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手机,双腿交错前迈,屁股左右大幅度地扭动,快速地走进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内,冷风随着轻音乐飘舞,稀稀拉拉的都市男女各自团在角落。张小花来到靠窗的角落,这是剩余的卡座之中唯一不显眼的座位。拿出手提包中的电脑,张小花按照方欣怡的记忆,开始查重。 穿越前的方欣怡是根据常岗岗讲述的修真世界准备的知识,听说常前辈曾经用有限的西游知识骗吃骗喝,所以准备了一些文娱作品。张小花的查重就是为了这些作品的出世而准备的。查重的速度很快,那些很杂很乱的记忆虽然拖了后腿,张小花也在咖啡店老板下线闭店之前完成了粗略地查重。 离开咖啡店,深夜的街头依然热闹。张小花沿着街边随意漫步,漫步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这虚假的世界好真实,川流不息的汽车,瞎逛的行人,流浪的猫狗,明亮的街灯,闪烁的星空…… 张小花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天桥上,十几米长的天桥上四个乞丐。破破烂烂、肮脏的衣服,蓬头垢面的乱发,脏兮兮的铁盆和缺口的瓷碗。张小花一边打量一边走到唯一一个没有发出乞讨声的乞丐身旁,一屁股坐到乞丐的身边,张嘴说道: “哥们,收入怎么样?” 乞丐嫌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胖子,当瞥到满脸的胡须之时,瞬间变脸,满脸微笑谦卑地说道: “大哥,不怎么好。现在的人都没同情心了。” 张小花拿起乞丐身前锈迹斑斑的铁碗,伸手数了数里面的十一元碎币。嘴里嘲讽地调侃道: “是都不好骗了吧?” 乞丐一脸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 “大哥,哪里的话。乞讨和行骗是两回事,我是丐帮的,真的乞丐。” 张小花一脸吃惊,盯着乞丐仔细地打量了片刻,方才说道: “几袋弟子?” 乞丐一脸懵逼,看着身边凶猛的大胡子,嘴巴蠕动了几下。说道: “什么几袋弟子?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吧。” 张小花摸了摸下巴,又嫌弃地松开手中的胡须。一本正经地对着乞丐说道: “乞丐自古就有,丐帮则始于北宋末年。自古丐帮分为两派:一是净衣;二是污衣。看你的着装应是污衣。丐帮帮众分为帮主、长老、堂主和弟子。弟子的等级以口袋的多少来分,一袋弟子就只能有一个口袋,二袋弟子则有两个口袋,以此类推。如果你真是丐帮的,就应该明白我的问题。” 乞丐一脸崇拜,满脸谄媚,盯着身边大汉,笑着恭维道: “大哥真是博学多才,一看您就是大牛人。大哥能带带我吗?” 张小花更是一脸懵逼,装作很牛逼的样子说道: “先说说你们丐帮吧?” 乞丐往脏兮兮的双手上唾了两口唾沫,然后用双手把杂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苍老的容颜上一双深情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张小花。轻声说到: “我们丐帮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主要是分配地盘,免得自己人为抢地盘打起来。也一起壮胆,免得被不讲理的人抢钱。没有大哥您讲得那么精彩。” 张小花盘起瘫直的双腿,一脸好奇地问道: “还有人抢钱?人民服务中心不管吗?” 乞丐恭谨地说道: “大哥一看就是大人物,不了解我们底层老百姓的情况。元宇宙里的基层事务都是系统自动判定管理的,总有漏洞空子可以钻的。抢劫累计一千元或者抢劫次数过三次系统才会关押抢劫犯……” 张小花听着乞丐地讲述,心里暗想:“开拓一个世界就够难了,一下穿越到两个世界就更难了。看来要了解、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直到乞丐讲完,张小花才起身。又弯腰从乞丐的铁碗里拿起所有的零钱装进自己的裤兜里。沿着天桥走到了楼梯口,又回头瞅着那一脸落寞的乞丐,大声说道: “走吧,拿了你的钱,你就是我的人了。还愣着干什么。” 乞丐兴奋地扶着栏杆站起,在其余三位乞丐羡慕地侧视中挥手扔掉手中的铁碗,随着一声“哐当”和一阵阵车鸣声大步流星地向走下楼梯的大哥追去。 张小花刚走下天桥的楼梯,就看到大街上一辆汽车靠边停了下来。一位精悍的司机在其余汽车的滴鸣声中开门下来,张小花不做多想,撒丫子就开始往司机相反的方向狂奔,直到气喘吁吁地躲在一栋大楼的角落才放松下来。 没多久,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就在大楼的玻璃橱窗外可怜兮兮地冲自己招手。张小花看了看楼外的情况,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乞丐身前,说道: “走,带我去你的住处。” 乞丐一脸难为情地看着粗壮的大哥,说道: “我没有房子,上线就直接开始乞讨的。” 张小花一脸不开心,说道: “那你还来元宇宙做什么,现实世界不舒服吗?” 乞丐一脸无奈地说道: “您看我的年纪就知道,我不是新人类。现实世界虽好,但是寂寞。人老了,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工作和收入,也没有知己好友,只好来元宇宙挣钱了。” 张小花随意地找了个方向,一边慢步走着,一边跟跟在屁股后面的乞丐说道: “现实世界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的,你要钱干什么?都一把年纪了。” 乞丐垂着脑袋,跟在张小花的屁股后面。说道: “才七十,不算老,但没有精力了。挣钱想购买个营养仓,或者有个机器人伺候也好。也想延长一下生命,许多事情是要花钱的,这花花世界还没看够,不想就这样孤独地走了……” 乞丐诉说着自己地追求,诉说着自己的无能。张小花放慢脚步,沉默地聆听着老人地诉说,直到一个十字路口。 张小花驻足,迷茫地看着这川流不息的华灯夜景,乞丐满脸期颐地看着身前那雄壮的背影。 第9章 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 一泡尿持续了一分钟,也可能是三十秒,方欣怡拿着撕成小块的卫生纸撅着屁股站起,又直起身子把小块纸揉成纸团扔进马桶里。还是不习惯自己是糙汉子的方欣怡甩了甩私处的软鞭,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继续迷茫。 这个世界很玄妙:有人迷茫,就有人清醒;有人伤心,就有人开心。奥德彪今天就很开心,确切的说是很兴奋。奥德彪的全名叫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坐飞机,兴奋、激动的心情洋溢在黑黝黝的面部,骨碌骨碌转动的眼睛里。 平流层间的飞机平稳飞行,窗外的蓝天,脚下的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奥德彪侧头跟身边的同学表达了谢意,感谢他刚跟自己换了座位,也能让他一睹天际、俯瞰众生。奥德彪从小就生活在特别学区,特别学区是非洲大陆唯一的学区。不知是什么原因,非洲总是跟不上蓝点星发展的脚步,可能是历史的原因,也可能是人种的原因,特别学区迟迟没能变成第十学区。 飞机经过三个时辰的飞行,最终降落到第三学区的喀布尔机场。走出机场,等待已久的大巴一辆辆驶出,带着兴奋忐忑的奥德彪来到了新的生活区——一栋五层的老旧居民楼。奥德彪按照那位黄色人种的大巴车司机的安排,走到了自己的房间——503室。 房间不大,两居室的居所大概六十平米的样子,卧室、书房、卫生间和厨房。卧室内有早就准备好的床单被褥,一套天蓝色的一套白色碎花的。打开衣柜,奥德彪把自己唯一的背包放进空荡荡的衣柜。来到靠窗的书房,一张木制的陈旧书桌,书桌上是一台带智能头盔的液晶终端,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电脑。书桌的正对面是一排书架,书架上落满灰尘。厨房很小,锅碗瓢盆整整齐齐,只是同样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厨房的门口立着一张可伸缩折叠的餐桌,餐桌的斜对面是卫生间。卫生间比厨房还大一点,淋浴的花洒、梳妆的镜子、解手的马桶、洗手的水池还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机。 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的奥德彪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跟先一步走出房间的同学一起靠着楼梯的扶手,看着别的同学陆续从房间走出。很快,楼道内就凑齐了六个精神的黑小伙。 五层楼三十个散开消失的小伙又陆陆续续的齐聚到了楼下,黑云压顶的天空好似要用哭泣的泪水浇灭叽叽喳喳的吵闹。 一位孔武有力的精悍男子从大巴车上走了出来,手里的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直到楼前的黑煤堆变得安静喇叭才停止怪叫。 “我叫黄志远,你们今后十年的导师。现在上车,吃饭、领取物资。” 乌云既没降下雨滴,也没起风离去,天却黑了。奥德彪骑着电三轮跟着前边一字拉开的三轮缓缓的行驶在明亮的路灯下。开在最前边的三轮是由大巴司机变成十年导师的寸头青年黄志远。 黄志远领着一帮黑黝黝的学生,自己的学生:第五十八食堂就餐,第十二人民服务中心登记信息、领取手机,第十二物资配给处领取物资,等骑着三轮拉着物资回程时,天已经黑了。 奥德彪疲惫的躺在床上,清晨的兴奋早已被陌生的环境和疲惫的奔波消耗殆尽。闭着眼睛回想着这一天的历程,早晨还在炎热的非洲,晚上却睡在了微冷的中亚。中午还是不声不响的大巴司机,下午却成了不苟言笑的十年导师…… 蓝点星,公元2050年9月11日,星期一。清晨六点钟,奥德彪被阵阵的手机铃音吵醒,拿起手机,一条信息,一个文件,一个月的行程: 每天的七点到七点半是集体的军事训练。 周一周三周五的课程:八点到十点连续两节的空间地理课;十点到十二点连续两节的语言课;下午两点到四点连续两节的实验课;四点到六点连续两节的人文素养课;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三节的数学课。 周二周四周六的课程:八点到十点连续两节的物理课;十点到十二点连续两节的生物课;下午两点到四点连续两节的化学课;四点到六点连续两节生活技能课;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三节的医学课。 周日休息一天。 奥德彪被紧凑的时间安排吓了一跳。翻身起床,快速的收拾个人卫生。等奥德彪背着沉重的书包第一个走到楼外时,寸头黄导师已经打着哈欠蹲在楼前的花园边。 奥德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冲没睡醒的导师问好: “黄导早上好!” 黄志远打了个哈欠,冲奥德彪点了点头说道: “自己看手机,课程,地点,时间,导航,出行方式上面都有。看在你第一个出来的份上,告诉你个秘密:逃课的惩罚你扛不住。” 奥德彪憨憨的一笑,在黄志远不耐烦的摆手之间,看着手机快速的消失在雾蒙蒙还未放亮的清晨。 九点的课间,奥德彪趴在阶梯教室的课桌上眯眼休息。九点的课间,黄志远用皮鞭赶着三个刚起床的学生往训练场跑去。 黄志远把三个黑懒汉赶进体育场,自己则回到车里快速的换了一身军用迷彩装备才走进训练场。训练场很大,是一个多功能的军事训练场地,黄志远跑步走到一位有军衔的军官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高一203班导员黄志远向您报道。三位旷课成员已进入场地,详细资料已传输到您的便携终端。” 军官等黄志远报告完毕才回了个军礼。说道: “稍息,中午十二点门口接人。” 黄志远又用标准的动作跑到出口附近,才放松身姿。一摇一晃的走到出口处,跳上一人高的看台凑到几位同样年轻的导员跟前。 黄志远用微笑跟几位懒散的导员示意,算作打了招呼,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拿起军用望远镜寻找自己那三个学生。第三学区的学生在肤色上很杂,主要有南亚次大陆的印度人,中亚的波斯人和一部分东欧的白人,像自己带的刚从非洲过来的黑人就更少了。黄志远用望远镜瞅了一会受罪的几个黑人,摸不清具体哪几个是自己的学生,索性不再远窥,拿出香烟半眯着眼开始发呆: “自己真倒霉,刚从第一学区毕业。短短的一年时间还没玩够,又被分配到了第三学区工作。独立生活的自在和元宇宙的迷人让在学区待了三十年的黄志远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唉,狗屁的网络管制,这跟上学有什么不同,狗屁的大数据分配工作,自己哪一块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师……” 正当黄志远暗叹自己的倒霉之时,奥德彪还没从空间宇宙的磅礴影像中回过神来。奥德彪痴呆的看着台上的女老师,脑子里全是恢宏磅礴的宇宙。 奥德彪被罚站了,除了八岁那年被罚站过,这还是他短暂的人生第二次被老师罚站。之所以被罚站是因为自己的走神被点名的女老师发现了,女老师觉得自己不被尊重,所以惩罚了这个黑不溜秋的学生。偌大的阶梯教室,奥德彪羞红着黑脸站在过道的台阶上,直到语言课的女老师嫌他碍眼才放过了尴尬的自己。 奥德彪回到座位,挠着一头贴着头皮的卷发,看着打小就熟悉的方块字,看着打小就熟悉的拼音字母,看着没有声调的新的拼音组合,听着老师叽哩哇啦…… 第10章 天桥有盛宴,屋顶睡醉汉 乞丐依然是乞丐,从前是同行默认漠视的老乞丐,现在是同行默认调侃的老乞丐。乞丐依然每天准时的来到天桥,依然一身破烂发臭的行头,唯一不同的就是脚前的乞讨盆,由原来脏兮兮的铁碗变成了缺口的瓷碗。 乞丐双眼混沌,盯着碗里唯一的钢镚,钢镚变成了皱皱巴巴的纸币:一张五元的,那是一位醉酒的女人不小心从兜里遗落出来的五元钞票,有幸飘到了自己的脚边;六张一元的,一张来自开心的中年男士,一张来自心情不爽呵斥自己解闷的老女人,一张来自满眼泪水的妇女,最皱的三张来自满脸绝望的老人。 老乞丐恍惚之间瞥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坏人,揉了揉眼睛,一切又恢复成熟悉的日常。老乞丐闭上双眼,阳光的烤炙为之一退,老乞丐抱紧双膝,微风带走些丝热浪。嘈杂的声音随着老乞丐疲乏的闭目戛然而止,又在钢镚的跳动声中恢复吵闹。 老乞丐睁开混浊的双眼,一位大胡子的壮汉正抱着西装玩弄缺口碗里的钢镚,钢镚打击瓷碗的声音清脆悦耳。 “还我钱!” 张小花蹲着挪了挪脚,一屁股坐到乞丐的身旁,硬币在右手的五指间翻飞。 “你猜我为啥又来了?” 老乞丐混浊的双眼冒出光亮,脏兮兮的手摸了一下干裂的嘴角。 “大哥,我们去哪里?” 张小花用拇指弹飞钢镚,又用左手的手背接住落下的银色,面无表情的瞅着左手背上的国徽花纹。 “你还有多少钱?” 老乞丐失望的合上双眼,又抬头睁开双眼,看着那聚散随风的白云。 张小花把玩腻了的钢镚装入西裤的口袋之中。又把搭在右腿的西服拿起,西服在张小花的手中变换了几次,最终被折叠成鸟窝样跟缺口的瓷碗并排乞讨。 变幻的云彩随着日落而不见影踪,老乞丐混沌的双眼再次睁开。 “你能给我什么?” 张小花睁开闭着的双眼,瞅了眼脚前两个空荡荡的要饭碗。 “你还有多少钱?” 老乞丐换了一个坐姿,瘫直双腿任行人怒视唾弃。侧头,双眼直勾勾得盯着吊儿郎当的颓废大汉。 “两千,够吗?” 张小花避过老乞丐的双眼,仰头看着无星的夜空,嘴唇撅起,口哨声轻轻荡漾: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乞丐一脸嫌弃不爽的看着那侧颜的黑须,直到简单的旋律重复几次之后。老乞丐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你创作的?” 张小花意犹未尽的停止口哨声,双眼微闭,一滴滚圆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浇灌那茂盛的胡须。 “一位老师的作品,caravan。又叫做香蕉进行曲。” 老乞丐一脸遗憾的翻了翻自己的缺口瓷碗。 “可惜了。” 张小花继续望着无星无月的星空,轻声说道: “老师叫恩尼奥·莫里康内,不在这个人间。此曲只有我会。” 老乞丐把手中的缺口瓷碗摔个稀巴烂,起身俯视着忧伤的痞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三千八,现在就转你。我要两成的利润。” 张小花翻了个白眼,摆正脑袋揉了揉脖子。 “想屁吃呢,老头。你全部的身价只够买到跟随我脚步的门票。” 乞丐单手扶着栏杆,佝偻着身子。一脸诚恳得说道: “我只有这么多了。我也看出来了,你缺钱,但我就这么多了。” 张小花看着楚楚可怜的乞丐,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递到乞丐的面前: “嗯,给你一次追随强者的机会。” 张小花收起手机,扶着栏杆眺望灯红酒绿的远方,又转头冲扶栏学样的乞丐露出自以为温柔的笑容。 老乞丐被那邪魅扭曲的笑容震的心跳加速,未等恢复。那雄壮的大胡子又离开了天桥,潇洒的背影和那在天空摆动的右手让乞丐犹豫迟疑,那落下的碗装西服似是安慰,安慰着犹豫不安的乞丐。 老乞丐冲着侧目而视的同伴微笑点头,佯装心中有数。 街头的热风变得凉爽,热腾腾的饭菜又让清凉的天桥变得热闹。四个半乞丐围着饭菜席地而坐:热腾腾的白米饭;香嫩酱红的鸡腿;肥腻糯烂的红烧肉;冰凉可口的鲜啤;奢侈的哈德门牌香烟。 天桥过往的行人侧身从乞丐的身后溜过,又频频回头。一脸纠结的看着天桥的落魄盛宴,肮脏的乞丐,奢侈的大宴。纷纷驻足的看客,纠结之后就是吞咽口水的羡慕、消失。 张小花美美的吸了一口呛鼻的香烟,随着消失的看客一起原地消失。 方欣怡摸着自己肥乎乎的肚皮,又往手心吐了一口肺气。鼻子闻到的只有微熏的口臭,拿起手机,看着账户新多的三千七百元金钱。美滋滋的方欣怡再次对着试衣镜奖赏了自己,妖娆的舞姿,搔首弄姿的邪魅。 一排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屋子,二十度倾斜的屋顶铺着红色的琉璃瓦,琉璃瓦上仰躺着一位胡须拉碴的青年:一瓶白酒,一盏酒杯,一盘油炸花生,一包香烟。 屋子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绿油油抽穗的麦苗生机盎然。青年双腿交叉,左腿搭在右腿上有节奏的抖动。随着右手离开嘴巴的香烟拉出一股烟气,又消散在阳光的照射下。 青年叫何繁鸟,今天是发薪的日子。在这里,不叫工资,也不叫薪水,而是叫老套的补贴,生活补贴。 一个月前,何繁鸟开始了自己为期十年的第一期义务工作。工作的地点突破了何繁鸟有限的认知和极致的想象——月球。从接到通知的惶恐不安到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稳定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因为一周后的自己开始了工作,在月球上种地,看机器人种地。 何繁鸟扔掉手中的烟头,继续盯着天空三个巨大的太阳,太阳巨大、明亮,照射到脸颊上的温度却是很温热,没有想象中刺烫的感觉。一个月的工作生活让何繁鸟适应了月球的生活,但心中的惊叹还没有丝毫减弱。 蓝点星的卫星也叫月球,围绕着蓝点星公转的同时也在自转。有日照的白天是蓝点星的十四天,没有日照的黑夜也是蓝点星的十四天。何繁鸟生活了一个月也没经历过书本上所说的炽热不可生存的白天和寂冷恐怖的黑夜。当然,书本也可以解答何繁鸟的好奇和无知,只是自己还没看到而已。 蓝点星的人类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就开始了月球改造。方法说起来很简单,简化版的戴森球计划:根据地球和月球的引力,用太阳能板把月球从空中包裹起来,太阳能板吸收的能量聚合起来供给太阳能板背面(面向月球一面)所建造的九个巨大的人造太阳。为了防止能量逸散,也为了改造月球表面的环境,在九个太阳的下面又用玻璃把月球包裹了一圈,玻璃圈内再人工干预和改造大气环境和月表环境。 何繁鸟现在的工作就是改造月球月表环境和大气环境的内容之一。抽烟是为了给月球增加二氧化碳,种地是为了给月球制造氧气。当然,种地的活是机器人干的,自己只负责看护和管理,有时给土地添加一些有机的自制肥料——农家肥;有时给空气添加一些氮气、氢气、二氧化碳、甲烷、氧气等无臭气体,以及微量的氨、硫化氢、粪臭素、挥发性胺、挥发性脂肪酸等恶臭气体。 何繁鸟无聊的翻了翻身子,摸索着拿起素未谋面的前同事留下的白酒,趴着身子侧着脑袋咕咕咕的喝了两口,酒水从口角流出,放松的括约肌舒适的开合,对着正对着自己屁股撩拨的太阳噗噗噗的改善大气环境。 第11章 时间感 何繁鸟睡着了,就在屋顶上。永不熄灭的三个太阳让本就懒散的何繁鸟失去了时间观念,不恶劣的环境和奢侈的物资让何繁鸟醉不思乡。但好景不长,醉梦中的何繁鸟被人从屋顶上拽的滑溜落下,幸亏月球的引力小,要是在蓝点星,这样的掉落足够致残了。 何繁鸟惊叫之后就骂骂咧咧的翻身跳起,又迅速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对着把自己拽拉而下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色白净,穿着整洁,不怒而威。毫无表情的面容上,一双嫌弃的眼神暴露出内心的不满。 “君子慎独,每日必三省己身。如此样子,成何体统。” 何繁鸟尴尬的、装模做样的整理身上的衣服,用被香烟熏黄的右手擦了擦脸上几天未洗的油腻之后,才说到: “领导好,麦苗生长良好,正是抽穗扬花时节,施肥灌溉已毕,风机正全天候工作。机械已保养,机器人工作程序没有异常……” 何繁鸟岔开话题,一本正经的汇报工作。只可惜,此时的手中缺一本笔记本和中性笔,要不然,样子就更专业了。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名叫赵朴瑞,是何繁鸟的顶头上司。赵朴瑞看着自己的下属,邋遢的形象和小心翼翼的认真汇报并存,从起初的不和谐的不适感到矛盾融于一身的神秘感,赵朴瑞陷入了沉思。 何繁鸟在上司的注视下,如坐针毡,浑身不适。随着叭叭不停的嘴巴干渴,额头上的汗液逐渐细密。失去时间观念的何繁鸟逐渐找回了时间感,时间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缓慢的流速让人发疯。何繁鸟从盯着上司的鼻尖到逐渐低下头颅,从滔滔不绝的专注到叹词增多的绞尽脑汁,直到一言不发的勾头沉默,湿透的内衣在风机的招呼下有些许凉意。 或许是三分钟,或许是十分钟。何繁鸟找回了时间感,赵朴瑞则失去了时间感。赵朴瑞揉了揉蹙起来的眉头,摇了摇脑袋,哂然一笑,内心再次感,低声自语:“老了?还是月球生活的不适?” 何繁鸟内心忐忑,心跳声响于耳边,好似在诉说:“长久的孤独和不交流让自己恐惧,也不知是恐惧权利还是不确定的未知”。何繁鸟努力控制即将要抖动的双腿,此时的耳边终于有声音打破了心跳的诉说。声音很轻,像是微风拂过的喃喃自语,有声但没语,足够掩盖心跳声又不足以敲动耳膜留下信息。 何繁鸟往脑后捋了捋遮过耳朵的乱发,胆小怯懦的眼神从麦田的一侧扫到另一侧,那突兀的笑脸盖住幽幽绿意映入心间。何繁鸟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领导?” 赵朴瑞收住刹那笑颜,和善的点了点头。说道: “林宇初是你的老师吧?” 何繁鸟呆呆一愣,大脑极速运转,还未等思考决定是否按早就想好的瞎话搪塞。 中年男人似乎不需要何繁鸟的肯定回答就能知道答案一样,不等何繁鸟思考完毕就接着说道: “你的老师希望你去他那里,黑壳控制中心。” 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快速摇摆的何繁鸟,嘴里匆忙说道: “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甘愿被您领导。我不愿去那什么中心。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请领导批评指正,我一定改……” 赵朴瑞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的邋遢青年滔滔不绝的表忠心,丝丝厌恶的情绪浮在脸面。只等面前的青年不再说话,才说到: “叫同志或者职务称呼,跟我去大队部。” 何繁鸟点头哈腰,一副狗腿子的样子先一步拉开了车门,左手挡在车门框顶部,弯下能挺起一米八的腰: “赵大队长,请。” 话音刚落,赵朴瑞的左脚就踹到何繁鸟的右大腿上。何繁鸟拽了一下拉着的车门,身子一晃之后,然后再第二脚踹过来时松开车把,顺势倒下。 何繁鸟双手遮住面部,蜷缩着身子连续左右翻滚,直到赵朴瑞骑到身上挥拳时,才放开双手角力反抗。 在四手相互纠缠了一分钟后,何繁鸟的双手被赵朴瑞的单手擒住,脸部狠狠的挨了两拳。 口鼻流血的何繁鸟奋力一翻,挣脱赵朴瑞的控制。两圈翻滚接着四肢着地的前爬最终成功的用双腿逃离,逃进麦田之中。 赵朴瑞屁股挨着砂石地面,双手向后撑地支着略微往后仰着的身子,双腿曲膝,整洁的衣服沾满灰尘,白净的面容发红渗汗,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被麦浪淹住下身的青年背影,等狼狈逃窜的青年被麦浪拦住回头观望之时,赵朴瑞已经抱着双膝欣赏麦浪中的一枝独秀。 何繁鸟站在麦浪中独自绽放,脏、破、累的样子好似被绿油油的生机洗涤一新。 赵朴瑞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开合了两次驾驶室的车门,然后一屁股坐到驾驶室,关闭凑合能用的车门。“嘀——”,一声长鸣之后,赵朴瑞陷入沉思。 何繁鸟最终还是坐上了赵朴瑞的越野车,乖巧的样子像极了流浪的小猫。汽车在颠簸的砂石路面平稳的行驶,不断后退的麦田又好像没有后退。工整统一的唯一参照物跟没有参照物一样,要不是汽车门的抖动不时哐哐作响,何繁鸟还以为汽车未曾运动一样。 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我为什么要揍你?” 空气安静了片刻,何繁鸟才明白赵朴瑞是在问自己而不是问自己。摸了摸嘴角干涸的血渍,也问了一句: “为什么?” 赵朴瑞熄火停车,拿出一盒龙牌香烟。打火机啪的一声,烟雾开始在车中弥漫。 何繁鸟拿起从车前座扔到后座的香烟,又探身从前座的副驾位拿起未被扔过来的打火机。在烟雾缭绕中听着前座赵朴瑞的话语: “三十年的教育不可能被一年的元宇宙历练所摧毁。人人平等是你们新人类骨子里和血液里的东西,是新伦理诞生成型的基础。你卑微的样子和古老的做派称呼让我生气,很生气。仔细想想,你就像不是学区毕业的学生一样。” 一支香烟从点燃到燃尽大概四分钟,何繁鸟摇下车窗扔掉手中的烟屁股。用前座赵朴瑞同样慢的语速娓娓道来: “你们都不搞背调的吗?三个月前的我还是个失忆的人,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觉得我算是第二学区的学生吗?” 赵朴瑞拉开副驾的手套箱,拿出一盒龙牌香烟,一边熟练的拆开烟盒,一边从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青年。 汽车在两根香烟燃尽之后再次启动,安静得月球只有哐哐的车门响声。何繁鸟摸了摸几个衣兜,最终无奈的看着前座的司机说道: “几点了?我们去哪里?” 赵朴瑞点开车载广播,一段空洞的钢琴声之后是一段甜美的播报: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守护蓝点星的小星星,现在是十月五号凌晨两点十分。我们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讲述。假定某个物体向一个目的地运动,在它达到该目的地之前必须先走完这路程的一半,而要走完这路程的一半,又要走完这一半的一半;要走完这一半的一半,则要先走完这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如此递推,以至无穷。因此,第一次运动所要达到的目标是没有的。没有第一次运动的目标就不可能开始运动,因此就没有运动,运动是不可能的……” 第12章 休息日 公元2050年10月5日凌晨三点,奥德彪用自己的双手不停的薅着自己的卷发。头皮屑掉了一书桌,用手一抹,皮屑的油脂涂过潦草的草纸,草纸上是一行行数学计算式。 一杯水咕咕下肚,一泡尿哗啦而出。奥德彪在抽水马桶的抽水声中拿起书桌的十几页稿纸翻阅着。每页稿纸的抬头都写着一行相同的数学计算式:1+2+3+4+……+∞=? 半边屁股搁在书桌上,一页页稿纸让奥德彪仔细的检阅:从脏兮兮油腻的第一页到干净工整的最后一页;从密密麻麻的潦草发散到工工整整的简洁无意义;从凌乱的书桌到整洁的卧室。 一夜鼾睡,太阳从老旧的窗户透进。床铺上、地板上散落着皱巴巴的纸页,一位和衣而睡的黑瘦少年侧身蜷缩在阳光中,嘴角上扬的微笑让蜷缩的身子舒展,张嘴的哈哈大笑让刚展开的身子弹起,被惊吓到的稿纸——两张涂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从床铺的角落躲藏到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板。 笑声随着纸页的躲藏戛然而止,奥德彪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自言自语的叹息到: “一场美梦,离奇答案。” 周日的第三学区,下午的体育场,阳光明媚、空气湿润。室外的足球场,枯黄的草屑随着钉子鞋起舞,湿透的球衣给光滑的皮球增加阻力;空旷的看台上,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的猫在自以为隐蔽的角落。看台的背面依然是看台,看台下的风景则迥异:绿色铁网围成的网球场,绿色铁网围住的排球场,绿色铁网分割的篮球场…… 深秋的阳光温柔绵软,至少对黑不溜秋的奥德彪来说,它很温柔。奥德彪脱掉湿透了的白色球衣,光着膀子娴熟的运球:后转身、后撤步、投篮假动作、加速、扣篮一气呵成。汗液从空中滴落,打湿了又干了的塑胶地板,不知是地板的包容还是太阳的召唤,奥德彪落地的脚下没有因为汗液而变得湿滑。 三位强壮的大汉换下了被奥德彪几人打败的选手。一位扎辫的白人冲只穿着大裤衩的三位黑人说到: “奥德彪,你们几个穿上球衣。上身又湿又滑的怎么防。” 奥德彪从边界外的背包上拿起快干了的球衣套在胖了一圈的身子上。又捡起另外一件球衣递给正跟白人男子喷垃圾话的队友。 “开始吧,还有几队等着换呢。” 一位中东小胖子捡起落地的篮板球,夹在腋下,在围观等着上场的球迷兼对手的吵闹呼和下来到中圈,又一场比赛正式开始,这是奥德彪和自己的黑伙伴们的第四场比赛了,对手是轮了一圈的第一支队伍,是四连胜中让奥德彪取得首杀第一胜的队伍。 有些发虚发喘的奥德彪站在三秒区外一步,上身轻轻的顶着一位穿着3号红色球衣的寸头白人,两人身材相似,动作相似,神情相似,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三分圈外一攻一防正相互展现语言艺术和单挑技术的黑白队友。 扎着发辫的99号白人少年,一边穿花过裆秀着娴熟的控球技术,一边直视着正面张牙舞爪,紧随自己脚步的16号黑人,两人相互喷着口水、脏话。 99号少年运球左右晃动着身子,突然向右大幅度摇摆,然后变向,结果被反应和步伐一样优秀的16号少年挡了回去。99号少年运球后撤然后突然加速,可惜再次被16号黑人少年挡到了正面。 变向和加速都未能成功摆脱对手,长时间的持球而未有进攻建树的99号少年被场外的嘘声和对面的垃圾话挑逗起了情绪。99号少年改变策略,背身用屁股开始拱比自己瘦了一圈的黑人16号。 “屁股挺肥嫩的啊!力气呢?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16号少年用语言继续挑逗一步步把自己碾到三秒区的99号,一边用排骨身躯顶,一边用双手使着小动作。 99号少年用力一撞,然后翻身跳投。篮球应声入网。 在几声场内场外的叫好声中,又移动到中圈的23号中东小胖子接到篮球开始发球。球再次发给了,气势汹汹的99号少年。再一次的肌肉碰撞、力量对决,手感正热的99号少年接连进了三个球。四比零,奥德彪的队伍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99号少年接到23号的传球,三分线外张手就投,极好的手感也需要运气的加成,这次运气没有站到他的一边。长篮板正好弹到转身过来的16号少年手里,16号少年喘息着直接把球传到右侧底角的光头队友手里,手起刀落,34号的黑光头成功命中奥德彪他们队伍的第一球。 这次轮到气喘如牛的16号发球,篮球到了奥德彪的手里,好一会没摸到球的奥德彪没有贪心,一次运球后就传给底线穿插跑位的34号。34号队友接球直接跳投,慢了半步的23号中东少年只能空中打手,篮球再次应声入网。 缓过劲的99号扎辫少年大声发泄了一句脏话,跟23号换位防守。16号再次发球,34号从底线跑动,借奥德彪的掩护成功接到发出的篮球,转身直接踮脚三分出手。99号少年刚从奥德彪的背后绕过,篮球就冲着球网而入。 场外的叫喊声随着队伍的增多而加大,掩盖住了99号沮丧的发泄声。三人篮球的节奏很快也很慢:投顺了,五六分钟一局就结束;没手感,两队加起来十几分钟也进不了几个球。这一局,两队的手感都不错,或者说,奥德彪的队伍的34号和扎辫少年队伍的99号手感都很滚烫,运气决定了比赛的走向和结果。34号黑光头又用一次突破扣篮和右侧急停的长两分彻底的堵住了99号少年的喋喋不休,彻底的帮助自己的队伍取得了胜利,获得了野球自由队伍的五连胜。 又有一支三人小队轮到了上场的机会,有些疲乏的奥德彪选择结束自己的周末娱乐。挥挥手告别了自己的两位黑队友和那个刚下场又凭着脸皮和语言艺术替补自己而上的99号扎辫少年。 离开体育场的奥德彪,骑着共享单车,哼着从小听到现在的歌曲: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蓝星,爱人民。 蔚蓝的蓝点星飘荡在宇宙, 不怕困难,不怕寂寞, 努力学习,勇于探索。 向着深空勇敢前进, 向着深空勇敢前进前进……” 奥德彪重复的哼着、唱着,直到广播的旋律跟着自己的歌声重复,食堂到了。第五十八食堂的就餐音乐就是这首共产主义接班人。第五十八食堂是离自己生活和学习最近的食堂,就像第二十九体育场一样。 食堂占地广,空间大,饭菜很丰富。有机器人流水线生产的标准化的食物、菜肴。也有挣学分的学长们亲手做的食物。奥德彪站在一个小的橱窗外,透过玻璃看着一位五大三粗的青年制作拉面。 虽然每两天都有两节生活技能课,但人类生存生活的技能太多。一个月的时间,奥德彪在课堂上只听到了两次有关饮食的课程,不是讲人类饮食的历史就是有关食材的介绍,要学会厨师的技能估计还得很久的时间。生活技能课里,奥德彪最喜欢的就是厨艺,每个周日的饭点,奥德彪都要到食堂的小橱窗口观摩学长们的现场制作。至于周一到周六的饭点,由于课程太满,奥德彪只能吃机器人流水线制作的美食,好在,机器人的作品也不赖。 第13章 第九生产大队的同事 宇宙浩渺,时间玄妙,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可能发生相似的故事,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可能发生不同的故事。时间的镜头下同一时间记录着无数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是记录的主角不同而已:小鸡破壳和母鸡下蛋同时被时间记录,奥德彪欣赏厨艺和何繁鸟挨揍同样被时间定格在同一刹那。 何繁鸟又挨揍了,在奥德彪时间里的第二天,在何繁鸟时间里的同一天,在蓝点星公元2050年10月5日的17点43分。 何繁鸟又挨揍了,被一位比自己还潦倒脏乱的老人揍了。说是老人,有些言过其实,只是那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让何繁鸟觉得他是个老人,一位比自己强壮的老人。老人叫魏骁勇,人如其名,一位骁勇善战的人,至少对何繁鸟来说确实如此。 何繁鸟又挨揍了,至于挨揍的原因,何繁鸟也不知道,只能归咎于对方的神经病。何繁鸟呆坐在一台液晶终端面前,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就跟自己呆坐的空间一样冰凉凄冷。此时的凄楚心境和前一个月的慵懒放松天差地别。 鼻青脸肿的跟着赵朴瑞来到了陌生的地下建筑,跟黄望舒的老师林宇初通话并拒绝邀请后,就被迫接受了一位陌生人的面试,就在这间屋子: 两位邋遢的人彼此对视着坐在圆桌的两侧。 魏骁勇抠着鼻屎,说到: “失忆了?” 十指相握夹在双腿之间的何繁鸟踮着脚尖有节奏的抖动双腿,上身纹丝不动,双眼认真的盯着桌对面魏骁勇的额头。回答到: “嗯,五个月前。” 魏骁勇用食指和拇指把抠出的鼻屎捻成小球,直到鼻屎的粘性被手指的汗液消融。 “也就是说,你只有五个月的记忆?以前的都忘记了,生活经历、知识技能一点都不剩的丢失了?” 何繁鸟松开交叉的十指,双手各自放在左右腿上,按住抖动的双腿顺便擦拭手心的汗液。 “嗯,我都不认识刚才通话的林老师,跟第一次见到一样,就跟刚见到您一样,陌生,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魏骁勇看着对面的邋遢青年,听着那不带磕巴的表达,食指轻轻一弹,光滑的鼻屎消失在屋子的角落。 “知道我们现在的工作吗?” 何繁鸟用双腿再次夹住双手,说到: “知道,第九生产大队。我是第九生产小组的组长,负责小麦的培育种植。” 魏骁勇把食指放在裤腿上蹭了蹭,鼻腔分泌的拉丝液体被一分为二,一部分随着鼻子的吸气而回流,一部分随着食指的擦动留在裤腿。 “我们工作的地点在月球上,知道吧。” 看到对面青年乖巧得点头,魏骁勇接着说到: “三个问题,算作面试的题目。一、写一篇有关月球的文章,三千字以内。二、写一篇共产主义制度建设的文章,字数不限。三、计算一道数学题,1+2+3+……+∞等于多少。做完直接喊我,我叫魏骁勇。纸、笔屋子内自己找,或者用终端写也可以,打印出来即可。” 魏骁勇说完就离开了屋子,径直走到一间布满监控视频的宽大屋子。 “赵队,那小子像个旧人类。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学区毕业的接班人,更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赵朴瑞坐在长条状会议桌的一端,拿起烟盒推给坐到身侧的魏骁勇。 “人肯定是黄望舒本人。失忆还是别的就不好说了。不论怎样,他可能不能独立管理第九生产小队的工作,还需要辛苦你带一带了。” 宽大的监控室内随着魏骁勇“嗯”的一声陷入寂静,又随着打火机“啪”的一声再次活了过来。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敞开的屋门,长条会议桌的两侧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坐满。有人落座之后看书等待,有人落座之后喝茶吹牛,有人落座之后吸烟发呆,有人落座之后又离去。 很快,离去的人又走了回来,原来空缺的座位也被后来的人占据,会议桌的两侧再无孤独的椅子。会议桌的最里端是端坐的赵朴瑞,会议桌的两侧各有四位相貌各异的男女交头接耳,大声喧哗。 听见赵朴瑞轻咳的魏骁勇,起身停止了吹牛的大嘴巴。看了一下坐满的会议桌,然后来走到门口处黑漆漆的监控液晶屏幕面前,一阵捣鼓,拿起一个小话筒说到:“黄望舒,来会议室。” 小屋内,满心凄凉的何繁鸟被屋顶的声音惊吓到。起身疑神疑鬼的探视可能存在的监控,不用仔细的寻找,一抬头就看见两个监控摄像头在屋顶的不同方位。一眼就能看到的摄像头让何繁鸟收起了自己的小人猜测之心,拉开屋门,寻音而行。 三两步就走到了嘻嘻哈哈的热闹之处,小心忐忑的迈进敞开的屋门,吵闹之声戛然而止,九双眼睛直勾勾得看了过来。怯步在门口的何繁鸟,揉了揉肿脸看着长条桌一端的赵朴瑞,等了片刻未有声音示意。何繁鸟一咬牙,走到门口一端的长条桌前,提起椅子靠背往后拉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又快速的弹起,双目小心的环视一周说到: “在下何繁鸟,以前叫黄望舒。一位失忆的可怜人,何繁鸟是我失忆后自己取得名字,黄望舒是失忆前的名字,大家可以叫我鼻青脸肿的失忆人,拜魏大爷所赐,我被打成这样了。大家也可以叫我黄望舒,拜这个名字所赐,我能够来到这里。大家也可以叫我可怜人,因为真的可怜。当然,我希望大家称呼我何繁鸟,这是我自己取得名字……” 何繁鸟从小心翼翼的嘚吧介绍,到放松的瞎吹,再到绞尽脑汁磕磕巴巴的组织语言,直到又双股打颤的闭嘴,长达七八分钟的讲话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安静得空气加剧了内心的惶恐,直到会议桌另一端的赵朴瑞摆手,才勾头坐到椅子上。 赵朴瑞嫌弃的瞅了一眼正对面的何繁鸟,开口说到: “蓝点星时间的每一个月;月球时间的每一天。我们第九生产大队都要回基地开一次会。黄望舒是我们的新同事,刚才也做过自我介绍了,会后大家在熟悉了解。黄队长刚来月球,以后就辛苦魏队长带一带。” 赵朴瑞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了看抬起了脑袋的何繁鸟,看了看又各自低头的另外八个下属,接着说到: “一、工作的具体内容都发到各自的手机上了,会后自行查阅。 二、物资申请、奢侈品购买。会后大家各自填报,明天我统一上报购买。 三、月球改造建设中心发布了新的月球数据。空气的浓度湿度、大气的压强都有大幅度变化,温度进一步升高等等,具体数据大家自行浏览通报内容。我们生产队需要根据新的环境变化时刻观察麦苗的生长变化,做出完整的数据统计,保证麦子的健康生长,努力提高产量。 四、根据新的月球数据和我们统计的工作数据,各自研究总结。一年内每人至少一片有关我们工作方面的论文。 最后,我们要保持作风,在新环境下,发现问题,思考问题,最好能解决问题。 我强调的就这些,具体的内容大家在各自的工作手机上自行详细了解。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讨论解决。” 何繁鸟学着一位青年的样子,也掏出早晨从赵朴瑞那里捡来的龙牌香烟,双手端着一支香烟递给右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和善的笑了笑,接过香烟点燃,然后把自己的打火机借给叼着香烟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何繁鸟。 何繁鸟左手从下巴处撑着脑袋,右手夹着香烟,看着会议桌边讨论的众人:赵朴瑞的右手边依次是:一位戴眼镜的中老年妇女,一位面容姣好的白人女子,一位书卷气十足的青年,一位面容白净的胖子。赵朴瑞的左手边依次是:脏兮兮的魏骁勇,一位卷发的印度裔男子,一位叼着香烟的精悍青年和借自己打火机的短发中年。 第14章 生产队的地下基地 何繁鸟穿越以来参加的第一次有组织的会议在烟熏雾缭的呛咳之中结束。两位女性迫不及待的先一步走出了会议室,何繁鸟则起身等待,直到魏骁勇起身才凑到身后一起离开。 第九生产大队的基地很大,由于是地下建筑,照明的灯光从未停歇。两位邋遢的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大概百步之后,魏骁勇止步在一个丁字路口,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到: “右侧是生活区,左侧是学习区,刚才那一块是工作区,当然,还有仓储区,在中控会议室的另一侧。房间很多,自己找一间没人的住下即可,明天我们再回地表工作。就这样,别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 何繁鸟又做了三分钟的跟屁虫,因为魏骁勇也要回生活区的屋子。等魏骁勇关闭屋门,何繁鸟才挺直腰板,收起谦卑的笑容不再做跟屁虫。往前又走了十几步才驻足,打量这一目了然的生活区。 统一标准的建筑,简单、整洁、干净。十米宽的水泥路涂上白色的油彩,白路的两侧每隔十米就有一扇屋门,直到路的尽头拐弯处,足足有二十间屋子,每侧各十扇屋门。有人住的屋子,屋门上都有名字标识。 沿着屋门外的街道来回往返了一趟的何繁鸟选了一间靠近魏骁勇的空屋子住了进去。屋门一推就开:走进屋子、关闭屋门,拉开屋门、又关闭屋门。如此开合四次之后才松开门把手吐槽道: “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破门,关之何用?掩耳盗铃而已。” 屋内宽敞,布局简单。屋子长宽各十米,总共一百平米。没有无用的分割,从门口就能看完整间屋子:最深处是一张显眼的大床,对着床铺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器;往外是灰绿色的帘子,帘子是拉开的,拉住就能隔出靠里的卧室;接着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前一把有靠背的椅子,书桌的对面是一排靠墙而置的黑皮沙发,长度能容自己舒服的躺下;再往外又是拉开的灰绿色的帘子,拉住又能隔出一间书房或者客厅;最后就是自己身前的空间,左手侧是用玻璃封闭隔出的盥洗间,右手侧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灰绿色布帘隔断后的整面墙壁上;门口的一侧是衣架和鞋柜;脚下的地板,从门口到最深处的床铺,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绿色地毯。 何繁鸟脱掉鞋子,扔掉臭了的袜子,光着脚丫在屋子里走了一个来回。走进盥洗室:白色的马桶、白色的浴缸、白色的梳洗台,就连地板和毛巾架都是白色的。靠墙的一面又是一整面镜子,镜子里有盥洗室的一切,包括站在盥洗室里的自己。 两个自己在盥洗室里飞速的脱光,先是站在浴缸外淋浴,接着又躺在浴缸内泡澡。脸上的青肿已经消退,脏兮兮的污垢随着浊水而失。镜子里,白里透红的英俊青年正仔细的打量着躺在浴缸内打量镜子的自己。 一阵门铃响声惊醒了被温水泡皱巴了的何繁鸟,起身用白色的毛巾擦拭完全身,然后又用浴巾裹住下半身,光着脚丫拉开屋门,大张着嘴巴关闭屋门。 亮白高跟鞋、白色女式西裤、白色遮腰开领西服、白色衬衣。皎白容颜、微塌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红艳的嘴唇、高高盘起的黑发上是紧缚的白色发夹。 “美吗?” 何繁鸟被不请自来的美女震惊的合不拢嘴。尴尬、羞涩、不知所措被原始的欲望遮掩,冲顶得血液让脸色烫红。 “美,真美!我刷个牙就来。” 何繁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牙刷在嘴里不急不缓的搅动,嘴角的白沫出出进进,何繁鸟满足的漱了漱口,抱起美人,在哼哧和娇笑声中一起滚到宽大的床铺。 一夕贪欢,数次力竭,慵懒的青年被口舌的索取弄醒。 “大姐,你不饿吗?” 女人抬起妩媚的容颜,满面潮红的说着撩人的话语,最终在青年肚子咕咕咕的吼叫声中起身。 何繁鸟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对走到门口拉门的背影打趣: “漏风,小心着凉。” 基地的食堂就在生活区,沿着街道走过十扇对着的屋门,右拐再走二十米就到了食堂。食堂的对面是娱乐区,各种电竞、桌游、健身、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何繁鸟在寂静的娱乐室内简单的逛了一圈就回到了食堂。十张桌子十把椅子,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十套餐具放在橱窗口外的玻璃柜内,显眼又一目了然;开放式的厨房内,厨具一应俱全。 何繁鸟饿着肚子在食堂内转悠了一圈,最终盯着厨房内的机器人,先是用手捅了几下,然后又用语言指示恐吓了一番。饥饿让何繁鸟很快的放弃了跟机器人较劲,自给自足的做了一顿方便面加煮鸡蛋。五个水煮鸡蛋,两桶泡面加两包辣条让干瘪的肚皮鼓胀了起来,清洗干净之后,哼着小曲美滋滋的离开。 沿着白色的街道溜达消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昨天面试、被打、开会的工作区。寂静的街道和不好的回忆让自己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再次走向生活区。以路为线画隔的方块区域很容易辨识和记忆,何繁鸟没有直接回屋,而是选择了去学习区熟悉环境。 说是学习区,其实就是图书馆和电子阅览室。何繁鸟在拥挤的书架边溜达,又被寂静的空气吓走,转而走进电子阅览室。二十几台液晶终端前终于有了活人,那位一眼就觉得书卷气十足的青年。何繁鸟坐到青年旁边的液晶终端前,伸手碰了碰身边的青年: “你好,我叫何繁鸟。” 青年侧过脑袋,和善的说到: “你好,我叫陈玉同。刚来还不习惯吧?慢慢就好了。我要找份资料,一会再聊好不?” 何繁鸟点了点头,打开液晶终端开始浏览。这里的终端依然不能连接元宇宙,都没有必备的智能头盔,跟地球上的电脑没什么区别。终端的界面简单干净,没有聊天软件,没有游戏软件,连外界新闻信息都没有。两个软件图标:一个是数字图书馆,一个是月球建设数据库。还没自己的工作手机里的软件图标多呢。 安静得阅览室内,何繁鸟一边下载自己随心选择的书籍,一边查找魏骁勇面试时留下的三个问题的资料。 那个数学题居然有标准答案,自然数之和居然是负的十二分之一。想想就觉得扯淡,怎么可能会有答案,这明显是脏老头故意刁难自己的问题。解答的过程简单明了,只是怎么也看不懂,想不明白。黎大神和欧大神的太难,自己连数学符号都忘记的一干二净,更别说看懂了。印裔的努金大神证明的过程看似简单,又总觉得哪里是错的,懵懵懂懂的看的入迷,等头昏脑胀的回头时,陈玉同早已无声的走了。 关闭终端,拿起手机晃悠着走回生活区。站在隔壁的魏骁勇屋外,按响门铃。抓起门把手尝试推了一把,屋门纹丝不动。突然一股巨力从门上传来,把自己拉了进去。何繁鸟随着拉开的屋门踉跄着走进了魏骁勇的屋子,三分钟后,拿着两包香烟和一瓶酒的何繁鸟又踉踉跄跄的被踹出了屋门。 叼着香烟,提着见底酒瓶,光着身子研究关闭的屋门,嘴里嘀咕着: “这破门板居然是智能货,还带认主的。还以为是只防君子的样子货呢……” 第15章 人权 何繁鸟很开心,因为自己有了座驾,一辆皮卡车。后车厢是一车厢物资:一袋米、一袋面、一桶油;增味的盐、醋,调味的酱油佐料;两网兜蔬菜,十斤肉;一箱子方便面、一箱子水果;还有一大包衣服,零零总总填满了车厢。 副驾是一位不说话的机器人,算是何繁鸟的生活助理,工作需要配给的高端产品。除了个头太矮,其他看起来跟正常的人类没有区别。当然,只是外观上没有区别,至于内脏和思想,何繁鸟还没想到去研究呢。 皮卡的后座塞得满满当当,是何繁鸟跟孤独战斗的工具——奢侈品。所谓的奢侈品,就是需要购买的物资而不是免费配给的物品,何繁鸟用自己的工作补贴购置的奢侈品有:香烟;酒类饮品;一个还未充气的尖叫女仆;女仆的衣装。当然,后座不都是奢侈品,何繁鸟也是要面子有追求的新青年,后座的夹缝中有七八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 有人天生就有方向感,不论在哪里都能很快判断出东西南北。有人则没有这种天赋,只能依托参照物来确定方向。何繁鸟就是靠参照物判定方向的这类人,离开了太阳就彻底迷失方向的人类。 在月球上,何繁鸟不但丢失了时间感,更加没了方向感,除了以自身为轴的前后左右上下,其他的方向就都不明白。好在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可能是东西向的,也可能是南北向的。这不影响何繁鸟找到自己的第九小组的驻地,因为在自己的皮卡车头前也有一辆皮卡车带路,那是自己的师傅魏骁勇的座驾。 一个大队有九个小组,大队长官叫大队长,小组的长官叫小队长。魏骁勇是第五小组的小队长,因为何繁鸟这个一无所知的白痴原因,不得不亲自前往第九小组指导帮助新人工作。好在第五小组的驻地就在第九大队的地下基地,暂时只能由大队长赵朴瑞代为管理了。 颠簸的路面让开车的激情慢慢平息,思绪随着点头摇摆的麦浪起伏。从撸管想象到制服激情;从温热的液体到嫩滑的触感;从交配权到新制度下的人权;从无知的瞎猜到书籍的解惑…… 新制度下,人类彻底的瓦解了旧有制度的最基层组织架构——家庭。这种瓦解自然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其中就有一点引起了何繁鸟的思考——男欢女爱的交配权问题。总不能一直撸管或者借用工具吧?为此昨天特意下载了书籍以作解惑。 蓝点星二十一世纪初有个段子,当然对于我们的穿越者何繁鸟来说也不陌生的段子:嫖娼违法但包二奶养小三却不违法,一个是穷人的法律一个是权贵的特权。有钱有势的人就像非洲的狮王,有无限的交配权。无钱无权的只能违法嫖娼或违背意志的强奸犯罪。基于家庭构建的婚姻制度算是解决交配权不公平的一种方法,但这种稳定的方法被蓝点星人类彻底的瓦解。那么新人类究竟如何解决这种本能的生理问题的呢? 有位作者在总结了前人论述的基础上讲述了人权和新制度下的人权思考: 权利是历史观念,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互动中界定人的利益要求的价值标准,只要有人就有人的权利存在。人有生命生存权;自由表达、选择等的自由权;不受歧视、区别对待的平等权;隐私权;参与政治和社会福利工作方面的权利等。 共产主义的免费配给制度解决了人的生命生存权方面的最基础需求:吃、穿、住、行、病。三十岁学区毕业即有免费的屋子、免费的社区食堂、免费的吃穿物资、免费的基础医疗、免费的城市内公共交通。当然,远距离跨城市的交通暂时还没有免费服务。 在何繁鸟看来,人跟动物一样,交配是一种本能,交配权应该算人的生命权或自由权中的一种,属于最基本的权利,跟衣食住行一样也要有相应的制度给予保证和保护。宅男柳藏鸦的论述解答了何繁鸟的问题。 新制度下,人类一出生就获得了生命生存的权利、平等的出生权和平等的受教育权。三十年的学区生活是半集体生活,从统一房间的养育到独立宿舍的生活学习,逐渐解锁让渡人类最基本的权利,从生存权、平等权到自由权和隐私权。再到三十岁毕业,独立生活后的参与政治权和社会福利工作的参与权等等。 至于如何保证和保护人权,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学说,现阶段的制度只能保证人类最基础的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和部分社会需要,至于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高级需要只能靠自己来实现,当然,良好的教育是自我实现的基础,当前的制度完全保证了这种平等受到良好教育的权利。 新制度通过免费的配给服务制度保证了一些权利,又通过立法保护了一些权利。保证的权利是根据人类现有的生产资料和生产力能够完全免费提供保证的权利,例如吃穿住行医的生存权,逐渐解锁让渡的工作选择权等。 保护的权利是指法律明确规定的,独立个人所拥有的所有权利,即人权受到法律保护。例如打架斗殴带来的人身安全受到保护,受害方获得赔偿,施暴方剥夺部分人权接受惩罚;保护独立人的自由交配的权利,只要不违背个人意愿,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一个或多个交配的对象等等。 当何繁鸟看到这里时,整个人都有些懵了。逻辑很简单:被保证的权利足够让一头猪可以安然的寿终正寝;被保护的权利还需人类法律的界定、帮助和自己努力。如果自己没有好看的皮囊、有趣的灵魂或者独特的个人魅力,可能一辈子都难以获得被保护的交配权,法律认可、保护独立个人的交配权,但也仅仅是认可和保护而不是保证。想享有这份权利,还得靠自己解决,好在有高级奢侈的充气娃娃可以购买,也有免费舒服的情趣工具申领,只是少了情趣和味道。 何繁鸟嘴角上扬,喃喃自语到: “怪不得,刚穿越而来见到的那一女三男,毫不避讳的相互牵着手往小树林而去,原来是找寻野外的激情而去。” 事情有好的一面就会有坏的一面,矛盾才是世界的本质。保护交配权就保护无限的交配权,肯定有人能够做到妻妾成群,也有人只能撸管一生;有人出卖身体服务,有人购买激情享受。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金钱流通的,现在的自己就是有着不错收入。卖淫嫖娼这种古老的交换方式不知是否存在?这种滥交伦理下的受孕、堕胎问题不知怎么解决?爱情还存不存在?同性问题是不是也按独立个人的权利而保护? 何繁鸟叹了一口气,看着前边的车辆自言自语: “越了解越迷茫,能继承黄望舒那三十年的记忆该多好啊,至少不会跟个白痴一样,也省的读书学习了。暂时只是知道了现在的共产主义制度是有限的共产主义制度,基于商业规则的交换制度依然在蓝点星存在。这种两套制度互补共存的制度,是根据马斯洛的人的需要理论,马克思的生产力和上层建筑关系的理论而发展成型的。当然,也可能是新的斗争方式不够激烈,而形成的上下阶级和上下阶层斗争妥协的结果……” 何繁鸟一个人叨叨着自己散发的凌乱思绪,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的第九小组的驻地。魏骁勇停好座驾进屋休息,何繁鸟则驻足爱车身旁沐浴阳光,阳光可以慰藉人类的心灵,阳光可以补足爱车的能量。 第16章 方欣怡拉投资 有人思考男欢女爱的伦理问题,有人享受男欢女爱的交融。当何繁鸟在思考可能存在,也可能被解决了的问题之时,曹旺正美滋滋的享受着问题本身。 朱怜怜,女,生于新世纪长于新世纪的旧人类。童年是光荣的独生子女,父母是恩爱的教师,虽然疼爱有加却不娇惯放纵,一路走来都是他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本科毕业就从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大军中脱颖而出,加入了耀福集团。靓丽的容颜、精致的打扮、相对不错的学历让自己很快被调职进入办公室,虽然只是一位负责琐事杂务的小员工,但也是私人王国权利中心的小员工。奉迎拍马者众多,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算是能勉强糊口的金领一族。 从小未经挫折,工作后又被虚假的金领生活麻醉,难免虚荣。人一但虚荣就开始失去自我从而膨胀,而她又没有自我膨胀的能力维持那份虚荣。 社会是不断变化的,曹旺身边的莺莺燕燕因为变化的社会形式而分崩离析,而虚荣的朱怜怜则填补了曹旺的虚荣。几番小手段、不太高明的pua话术、强硬的吓唬逼迫,就让朱怜怜心不甘情不愿的从了曹旺,这一从就是二十多年。从二十六岁的职场丽人到年近半百的顺从主任。 曹旺摸着朱主任嫩滑的肌肤,舔舐着细密的汗液。新换的仿生肾脏让老旧的挂件恢复久违的用途,虽然挂件的兴奋度早不如当年;新的人造骨髓又让自己老旧的身躯焕发了一点活力;新的心脏让自己重获年轻的感觉。 余财舍尽换来了生命延续,却掩盖不住岁月刻在身体上的斑痕。肾脏的强劲不等于挂件的如铁勇猛,心脏的强劲不等于肢体的灵活有力,生命的延续不等于容颜的不老。曹旺从身下女人嫌弃的眼神中早已洞悉,虽然女人依然顺从。 一番虚情假意的亲热温存,一场糊弄脑垂体的颠鸾倒凤,在曹旺的几番呵斥纠缠中结束。兴奋是几十秒的事,几分钟后曹旺就没了享受的兴致。之所以纠缠如此之久,玩这力不从心的游戏,只是想消磨时间,体验回味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份感觉而已。 曹旺盯着那串由数字构成的小区名字,厌恶的吐了口唾沫,佝偻着单薄的身躯蹒跚而去。脑中回味着不久前的交合:女人那不情不愿的顺从样子,女人那嫌弃而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女人那被呵斥后柔顺的样子…… 没有身体征服的男欢女爱终究缺了激情,没有了资财的元宇宙也寡淡无味。生命的延续似乎失去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基因的自私终究让曹旺成了一坨老旧的行尸走肉。 方欣怡最近也成了一坨行尸走肉,元宇宙内福市的乞丐也成了行尸走肉。乞丐是因为余财被骗,方欣怡是因为骗了乞丐的余财。 按方欣怡的计划,是准备搬运、拍摄一部奥德彪拉香蕉的地球视频来开启自己的光辉人生。可惜,丐帮资助的资金还不够自己项目的启动。 方欣怡害怕那帮可怜兮兮的丐帮弟子揍自己,只好暂时放弃元宇宙的开拓,待在现实世界,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城市游荡。 按方欣怡的想法,自己穿越而来就肯定自带主角光环。元宇宙内能让乞丐纳头而拜,现实世界也应该不差。 一无所获的十几天游荡让方欣怡没了心劲,但是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就能遇到被自己王霸之气折服的傻子呢。这不,方欣怡今天又开始了自己的游荡搭讪,收小弟筹资金的散步之旅。 运气说来就来,正午的阳光送来了一位蹒跚的老人,还是一位有身家的老熟人。方欣怡迎面堵住老人的去路,老人左右躲了三次依然被满脸胡子的胖子死死的挡住了去路。 “滚开!” 方欣怡看着驻足的老人怒气冲冲的样子,笑嘻嘻的说到: “我就挡你了,你咬我啊!” 老人松开背在身后的双手,举手就往方欣怡的脸上呼了过去。方欣怡顺势倒在路面上,挪动身子,横躺在老人的脚前盯着老人说到: “曹老头,你摊上事了。没有一万我是不会起来的。” 曹旺皱了皱眉头,看着地面上依稀眼熟的大胡子,说到: “张小花?怎么的?想讹人?” 方欣怡把双手垫到脑袋下,翘起二郎腿。一边抖动着翘起得左腿,一边说着无赖的话术: “借钱,有个项目缺钱。九出十三归的那种借法。” 曹旺赏了趟地的张小花一口浓痰,转身往来的方向蹒跚而去。 方欣怡翻身跳起,三两步又堵住了曹旺的去路。一口口水喷到老人的面部,气势汹汹的叉腰说到: “糟老头子,坏的很呐!” 曹旺往侧面移动了几步,坐到大树下的石椅上。对贴到自己身侧而坐的胖子说到: “说说你的项目。” 方欣怡拉起老人皱巴的右手,语重心长的说到: “老头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要钱干什么,都送我得了。” 曹旺使劲拽了拽被握住的右手,几次尝试都未能如愿。遂怒气冲冲的往脚前“呸”了一口。 方欣怡拉着只剩皱巴的肉皮的右手,上下摆动着擦拭完半袖上的浓痰,然后嫌弃的松开曹旺的细胳膊: “信我得永生,不信我你就走不了。你看着办。” 曹旺把右手在胖子的裤腿上蹭了蹭,慢悠悠的说到: “你倒是说说你的项目啊,哪有你这样借钱的。” 方欣怡看了看裤腿上干涸的污渍,双手捧起老人干瘦的脑袋,把老人的脑袋扳向自己的正面。盯着老人胆怯、生气的混浊眼睛,说到: “有个惊世之作即将诞生,而我就是那个惊世之作的编剧,导演。愿不愿追随我的脚步,给你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曹旺懵住了,被眼前一本正经的神经病吓懵了。双手颤巍巍的举起,试图扳开锁住脑袋的大手,最终无力的败下阵来。混浊的眼睛被炯炯有神的目光刺的生疼,也可能是扭转的脖子疼,总之是疼。疼痛让双眼躲闪,最终合上。颤抖的嘴唇最终张开,四颗相互嫌弃而分开的牙齿上下扎着裸露的牙龈: “可以,都给你。” 方欣怡很开心,真的开心。松开给予干枯脑袋温暖的胖手,轻柔的摸了摸曹旺稀疏的毛发,一脸开心真诚的说到: “为你的决定骄傲吧,老头!转账吧。” 曹旺颤颤巍巍的在口袋中摸索,空着双手磕磕巴巴的说到: “手机忘家里了。” 方欣怡拍了拍老人的肩头,起身说到: “我送你回去,一个老人独自生活也怪不容易的。子女都哪去了?” 曹旺扶着方欣怡伸出的左手站起,一边蹒跚而行,一边跟身边的大胡子叨咕: “孩子都有工作,三期义务工作就是三十年,我早就断了再会的念想了。那群狗日的人类议员,故意这样拆散我的家庭。你也是旧人类吧?你的父母也被拆散了吧?” 满脸的胡须遮掩了一脸的惊讶,方欣怡从来没有了解和思考过这些问题。作为一位穿越者,一位穿越成糙男人的女性,他有意无意的避开男女问题,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关心和了解这个世界。 曹旺见张小花沉默不语,以为张小花则跟自己一样厌恶新社会的新制度。继续叨咕到: “人之所以为人,就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现代社会,把每一个人都圈养成了躺平等待喂食的懒猪,这对社会的发展进步没有一点好处……” 第17章 初创丐帮 方欣怡不知道张小花有没有坐过飞机,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却真没坐过飞机。机舱内,飞机加速的轰鸣、上升的下坠感都真真切切。窗外的蓝天似海水包裹而来,脚下的城市收缩变小,完整的收入眼帘。依稀仿佛看到那座熙熙攘攘的天桥,天桥上下站满挥手送行的乞丐。 张小花收回遗落在机窗外的目光,身边两位同行的老人像逝去了一般,安详的闭着双眼。张小花抖动了几下脸周的胡须,上扬的嘴角无声的宣泄内心喜悦:有第一次乘机的喜悦,有第一次出行的喜悦,有帮众们争先恐后抢着追随的喜悦,更多的喜悦来自毫无心里压力的肆无忌惮吹牛。 一天前的傍晚,那座至今未知名字的天桥上下挤满了人。天桥上的人相对天桥两侧台阶和街道上的人来说少了点,没有那么拥挤。十八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乞丐挤在天桥上,臭气熏天的气味让天桥两侧的行人止步;天桥的地板上摆置了十八道菜肴,每道菜肴的旁边都有一瓶大曲白酒;天桥的两头被十八箱啤酒封路,止步的行人无奈驻足,纷纷仰头观瞧天桥上的盛宴聚会。 张小花踩着一箱还未开封的啤酒想,站在冰凉的残羹冷炙中间,左手香烟右手手机,白酒浇灌的通红得脸上洋溢着自信: “乞讨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社会现象之一。汉语中乞讨一词在甲骨文中就有出现,青铜铭文亦有记录。乞丐一词始于宋代,随着历史的发展演变逐渐由称呼演化为职业。有记录的最早的乞丐是伍子胥,算是我们的祖师爷、乞丐头。 乞讨属于下九流的行业之一,很少有文人雅士、专家学者考证研究我们的文化。可能是基于不屑、基于厌恶,基于我们的社会地位。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乞讨行为源于私有制,源于两极的贫富分化。源于原始社会组织解体后的奴隶制,最终将结束于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制度。我们生活的蓝点星已然没有了乞丐,或许还有行乞的行为,但也不算我们乞丐的乞讨行为。” 来来往往、聚聚散散,两侧街道上的行人不见减少也不见增加。张小花从一位相对精神的乞丐手中接过一瓶啤酒,仰头一气喝完。张小花捋了一把胡须上的酒水汗渍,抬起看着满地滚动酒瓶的头颅,眼睛扫视一圈被酒精刺激的兴奋起来的小弟,接着说到: “天灾人祸的饥饿让人民行乞,国破家亡的战争让人民行乞,强取豪夺、鬼蜮恶人的盘剥也让人民行乞。乞丐,我们乞丐,是最可怜的人民,最可怜的人民之一。有锦衣玉食、诗书满屋之辈对我们乞丐做过分类。两大类:一是求生,二是求富;五小类:原始型、劳务型、卖艺型、残疾卖惨型,流氓无赖型。 不论他人如何评价、分类,我们乞丐,我们自知。我们是单薄的弱势群体,我们是或多或少的无能力者,但我们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同类——人,人民。感谢人类议会让蓝点星再无乞丐,感谢共产主义制度让人民再无生活之忧。” 张小花停止了讲话,摆手拒绝了递来的啤酒,又顺手接过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香烟燃尽,烟头落地。张小花迷幻的眼神逐渐清澈,酒后的胡言乱语让思绪逐渐清晰: “鄙人方欣怡,大家也可以称呼我张小花。有幸在元宇宙结识大家,有幸遇到心中还有梦想的你们,真是庆幸,庆幸你们遇到了我,一位带领你们追逐生命延续的天才!一位带领你们追求永生的领袖!为你们的选择骄傲吧! 大家既然无条件的选择了我,选择追随一位你们才知道名字的天才。那我就不吝才华,不谦虚推让了。我宣布,丐帮正式成立,我张小花为帮主,在坐的十七罗汉为帮众。我们组织的第一个作品为二八大杠奥德彪!” 张小花有点累了,可能是晚风轻抚的原因,可能是醉酒宣泄的原因,可能是饭饱困顿的原因。总之,张小花坐了下来,背靠着天桥的扶栏盘膝坐了下来。 十七个乞丐可能是坐累了,可能是酒劲还没过,也可能是领袖演讲的感染。十七个乞丐纷纷站起,靠着天桥的扶栏立在张小花的左右两侧:身后的两侧,眼前正对的两侧。 不再封路的天桥依然没有行人走过,天桥底下的汽车倒是滴鸣不停。最早追随张小花的老乞丐仰靠着扶栏站在张小花的正对面: “张头,后面怎么安排?” 张小花左右看了看,直到老乞丐那混浊的目光还没从自己的身上离开才反应过来: “明天去非洲,拍片子。配乐你已经听过,只等片子一完就可以坐等收入了。” 老乞丐点了点头,说到: “我得跟你去。” 张小花点了头,咧嘴一笑,说到: “可以,还有一个名额,你们十六罗汉再选出一位,跟我一起去非洲。” 散开的造势的乞丐再次收拢,拥挤着围到张小花身边,七嘴八舌的话语吵个不停。 没有烟瘾的张小花再次点燃了香烟,自己都不记得短短的两个时辰自己到底吸了多少根烟,只有满地的烟头和踏扁的烟盒诉说着更多。 两支香烟燃尽,吵闹的乞丐恢复安静。张小花正打算随手指一个乞丐同行时,那位在自己演讲时递过酒瓶的相对年轻的乞丐先开口说话了: “帮主,我们选出了两位,老张和老李,您挑一个给您跑腿。” 张小花看着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乞丐,抬起的右手也懒得移动: “就他吧。” 又盯着那位相对年轻的乞丐说到: “我看你不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口齿流利,精神头十足。你就暂代堂主之职吧。” 精神的中老年乞丐把一瓶打开的啤酒递给张小花,然后拱着双手说到: “谢过帮主,帮主能详细讲讲我们的丐帮吗?老姬头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们都不怎么明白。” 张小花摊开压的发麻的粗腿,一只手撑地预作起身动作。 中老年乞丐连忙凑到跟前,快速的接过张小花手中的酒瓶递给身后的老李,又殷勤的双手搀扶着年轻的帮主起身。 张小花靠在扶栏边,一只手用力的抓住栏杆,一只手搭在乞丐的肩头,放松着发麻的双腿,眼睛转动着,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小老弟,那群没名没姓的老乞丐。一阵之后,才拍拍身边乞丐的肩膀,说到: “前面说了,乞丐这种称呼或者职业始于宋朝,确切的说是北宋。大家都知道,有职业就会有职业化的组织,组织的初衷是为了组织成员不被欺负,为了更好的协同工作。 我们丐帮就是我们乞丐的组织,帮主主管帮内大小事务;下来是长老,协同帮主管理帮内事务,跟帮主共同商定组织发展的方向等;长老之下就是堂主,堂主负责掌管自己所行乞的区域、片区内的一切事务;堂主之下是弟子,弟子根据乞讨的年限、收入、技能等分发行乞的口袋,口袋用来携带乞讨到的收入。帮众根据携带的口袋多寡分为不同等级的弟子,从最初级的一袋弟子到资深的九袋弟子。 现今,我们丐帮初次在元宇宙成立,一切都是草创初期,暂时一切从简,我为帮主。” 张小花拍了拍右手边的中老年乞丐,接着说到: “他为堂主。” 不等中老年堂主表态,就接着说到: “我安排一下工作。第一:由堂主统计登记我们现有的帮众信息;第二:明天启程的机票,拍摄制作的设备都没准备齐全。需要大家分头去购买,我这里暂时只购置了摄像机,剩余的物品由堂主负责安排购置;第三:明天出行的行程安排,我们第一站是非洲的布隆迪;第四:没有工作安排的继续乞讨,我们丐帮的主要工作是打探情报……” 第18章 跟计划完全不同的拍摄 方欣怡仔细的回想着张小花高光演讲的细节,醉酒的兴奋让人容易记忆也容易让人失忆,总有许多细节没有留存:驻足看客的反应,老小弟们的掌声等等,这些更能彰显自己魅力和才华的喝彩、衬托没能有清晰的记忆,让自己光彩夺目的回忆留有些许遗憾。 美好的回忆需要再加工,方欣怡闭目养神,在记忆中添油加醋,让昨天的自己更加完美,更加耀眼。添彩的氛围塑造,在词穷的想象中失去了画面,美梦不期而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抵达机场。机场的前身是布隆迪国家唯一的机场——布琼布拉国际机场。自从布隆迪加入……” 一声美女的汉语播报声把三位半睡半醒的旅客惊扰醒来,老李头和老姬头相视一笑,侧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张小花。 张小花揉了揉面部,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你俩负责行李,我负责联系车辆。直奔穆拉姆维亚省再做休息。” 飞机自动泊位,二十几位乘客陆续开始下机。 机场外一位白发稀疏的黑人老头成功的接到了客人——一位满脸胡须的粗壮大汉和两位背着行囊、风烛残年的老人。 四人一行,驾驶着老旧的轿车离开机场,辗转驶向穆拉姆维亚省。驾车的黑人很健谈,流利的汉语让张小花三人更是诧异。 不知是国家太小还是穆拉姆维亚省太近,从布琼布拉省的国际机场到穆拉姆维亚省的山区小镇才用时两个小时,跟飞机飞到布隆迪的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黑人司机跟张小花三人混出交情,交情来自一路的闲聊和两盒哈德门香烟,当然也少不了钞票的打点。 黑人叫李维汉,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法语名字,太长太拗口没让几人记住。听李维汉讲,他曾经是曹旺的保镖,在古国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算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古国人。光棍革命之后,李维汉曾跟随革命者一起改造建设古国,后来人类统一发展进步探索议会在古国成立,李维汉又在人类议会的指导下回到了家乡布隆迪。 时间的流逝和体力的不支,年轻的革命者和新人类逐渐替代了自己的革命工作。不甘寂寞的李维汉又转战元宇宙,几经折腾,最终成为了一位有钱有闲的老人。有钱是因为革命工作的津贴,有闲是因为能力不足的几番失败。 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在布隆迪不好找,好在有一位有钱的好心黑人。李维汉花钱在元宇宙内穿越,穿越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古国,成功的带回来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这么奢侈风骚的操作让张小花三人目瞪口呆,抑郁不语。 元宇宙,布隆迪穆拉姆维亚省某小镇的小旧宾馆内,张小花独自躺在大床上,双手背着垫在后脑勺,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屋顶的吊灯: “我是谁?我在哪?” 张小花抑郁了,嘴里喃喃自语着深奥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来自哪里?去往何处? “我是方欣怡,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我是张小花,来自蓝点星的古国;元宇宙是个虚拟的世界,它既存在过去,也存在现在,也许还存在未来,蓝点星的人类通过智能头盔实现穿越……” 时间流逝了三十分钟,一动不动的张小花动了。张小花翻看着自己的双手,被自己的脑袋压的发红发麻得双手,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部说到: “管他呢,至少蓝点星和元宇宙的货币是相通的,都没有汇率、和进出转换的手续费之类的说法。挣钱才是硬道理,既然可以回到过去,那就直接回到过去的布隆迪直接拍摄,那些多花的机票钱和布隆迪的开销算作卖教训了。” 定下计策的张小花找到了李维汉,李维汉笑着问了问张小花的预算,结果又让张小花抑郁了。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张小花没有足够的钱。拍摄又回到了之前设想的方案:找几个瘦弱的黑人,扛着摄像机拍摄黑人运送香蕉的视频即可,然后回国再剪辑、配乐、配解说。 事情很顺利,李维汉热情的包揽了所有的工作:拍摄地点的选择、演员的选择调度、道具的采摘、摄像的记录等等繁杂的工作。两个老乞丐负责给李维汉打下手,而张小花自己则负责说“咔”这个古老的专业术语。 在李维汉忙碌前期工作之时,张小花则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钱都转给了李维汉,之后就下线思考人生去了,约定一天之后开始正式拍摄。 方欣怡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裆,闻着屋内浓烈的尿臊味。一阵羞耻感让内心的抑郁一扫而空:打扫屋子,洗衣洗澡,然后出门。 楼外的天空繁星点缀,昏黄的街头清冷寂静。方欣怡漫步向最近的社区食堂,中途又叹息着转身回去,白日还算热闹的食堂已经熄灯闭门。 方欣怡拿起手机放到耳边,一阵不在服务区的语音之后又揣回了兜里。方欣怡又拿出了手机,一阵嘟嘟嘟之后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让方欣怡再次把手机揣回兜里。从幽暗的街道走到幽暗的小区,一路的树叶绿草被胖乎乎的大手挑拣着蹂躏,又遗撒到干净的街头。凌晨四点的机器人又有得忙碌,如果有思想会说话,免不了一顿咒骂和抱怨,始作俑者的方欣怡哪还记得自己夜半的杰作。 公元2050年11月1日,蓝点星的北方已开始进入供暖的冬季,蓝点星的南方也时有冷风北下。元宇宙内的天气跟蓝点星现实世界的天气一样,冰冷的雨水迎接着归来的游子。张小花一行,去时三人,归来四人。 张小花空着双手带头领着快步蹒跚的三位老人,三位背着行囊的老人快步追着孑然一身的张小花。没有花童鲜花的接机礼遇,也没有豪车排队等候的排场,机场外只有冰冷的雨水和站在雨中的老人,十五位破衣烂衫的苍老乞丐在冷雨中发抖。 李维汉站在避雨的大厅门口,看着雨水中的一一握手,张大的嘴巴久久没能合拢。 张小花粗闷的声音叫醒了惊呆的李维汉: “李黑鬼,跟上来。雨水浇不灭我们的雄心!” 李维汉迟疑了刹那,快步加入步行的人群:半个小时一趟的机场大巴行驶了六十分钟;十分钟一趟的38路公交又哐当了三十分钟;十分钟一趟的6路公交又挤了十几分钟;五百多米的距离又步行了七八分钟。李维汉的心情跌入谷底,行走的步伐越来越蹒跚。 天空的乌云依然密布,掉落的冷雨倒是停了。张小花双手叉腰,站在天桥的扶栏边看向远方。一字排开站在张小花左右的乞丐肃穆安静。 一声炸雷之后,张小花看着闪电消失的天际,说到: “非洲之行圆满结束,新的征程即将拉开大幕。值此之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们欢迎李维汉加入我们丐帮!大家鼓掌!” 掌声稀稀拉拉,闪电之后的闷雷声让李维汉的推辞声随风而散。张小花在雷声之后再次讲话: “好风景亦需好身体才可放肆欣赏,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就都散了吧。等作品出世,金钱入囊之时,再聚大家。到时,我们的基地将在那里。” 张小花伸手指着朦胧的远处,那里有着不同人不同的梦想:高楼、美女、医院、长生…… 第19章 月球 2050年11月1日,周三清晨。李维汉驾驶着自己破旧的爱车驶往布琼布拉机场;张小花坐在副驾上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丐帮;奥德彪坐在阶梯教室的中排如痴如迷的听着老师的讲述。 奥德彪的课表中,每周一三五的第一、二节课都是空间地理,这是奥德彪最喜欢的课程,比生活技能课里的厨师技能课更喜欢。讲课的老师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滚圆的腰身和满是赘肉的脸蛋更像是个厨子或者屠夫。或许是肥肉遮掩了表情,或许是粗脖拉平了声线,毫无情感、声调起伏的讲述,伴着偶尔挪步的画面指点,诉说着美丽的画面、枯燥的数字、神秘的想象。 可能是课程内容精彩,也可能是故事太迷人,安静的阶梯教室内只有老师瓮声瓮气的讲述声,坐的满满当当的学生安静又专注: 月球——蓝点星的孤独伴侣,蓝点星唯一的天然卫星。直径约为3476千米,质量约为蓝点星的八十一分之一。 关于月球,我们蓝星的古人类有很多浪漫的想象和玄秘的猜想:例如嫦娥奔月居于广寒宫的故事;例如月球上有外星人的故事。 唐朝时期有位作家叫段成式,他所着的《酉阳杂俎》中就记载了月球人接触蓝星人类的故事,故事很玄妙,说来大家听一听。 说有一位叫做郑仁本的人,他的表弟曾经与朋友去嵩山一带游山玩水,两人游玩之时,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正当二人迷迷糊糊的时候,路边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噜声,原来在山中还有另一个人,于是他们走向前询问方向。 二人小心翼翼的凑到灌木丛附近,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躺在那里睡觉,头下枕着一个白色包袱状的东西。二人便上前问路,并与白衣人攀谈起来。其间,白衣人作了这样的介绍:“你们知道月亮是由七宝合成的吗?月亮的形状,并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圆形,而是一个球体。月亮上明亮的地方,是太阳照到其凸处的结果。有八万二千人在修理月亮,我就是其中一人……”说着,那人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有凿子、斧头什么的;又有“玉屑饭”,赠给迷路的二人,说:“你们吃了它,虽不能保证长生不老,但也可以一生不得疾病了。”说罢,给二人指了出山之路,二人回头之时,发现那白衣男子已然消失不见了。 故事玄妙离奇,难辨真假,大家听听即可。月球的表面有月海,当然,并非是有水的海洋,只是形状似海;陨石撞击而成的环形山;数千米高的山脉。表面之下就是月壳、月幔以及月核。 古希腊神话中,古希腊人把月亮看作是一位女神——阿耳忒弥斯,她手持弓箭,狩猎于夜晚的天际。 据史料记载,公元2300年左右,当时亚里山大里亚大图书馆的第一位馆长在他留下的文献中写道:“古时,蓝点星的天空中看不到月亮。” 月球很神秘,不论对于古人还是现在的新人类。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月球是一个反光的、暗淡的圆盘,那是因为现在的月球已被我们人类从外部进行了包装。 二十多年前,人类为了改变月球的环境,为了利用月球的资源,开始了人类最伟大的创举——月球黑壳计划。人类用太阳能板从太空把月球包裹了一圈,让太阳照射到月球的能量直接变成电能,然后又在面对月球的一面建造了九个太阳,把电能再次转换成太阳能或者热能送到月球的表层。 为了解决月球上没水的问题,人类发现月壤钛铁矿加热后,可以同步生成大量单质铁和水蒸气气泡。于是,月球的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人类主动生产了出来。 为了解决月球的真空环境,人类又在九个人造太阳的下方,月球的高空,用新材料玻璃把月球又包裹了一圈,让月球新产生的大气、水蒸气不再逸散,从而形成了人工干预制造的月表大气层。 人类一步步的尝试改造月球,至今为止。月球已经成为人类最重要的食物——小麦和土豆的生产基地,也成为蓝点星名副其实的卫星了。 一节课五十分钟,胖老师口干舌燥的结束了讲述,坐在讲台前的凳子上喝水润嗓。安静得教室开始变得热闹,有人匆匆出门找寻厕所,有人掏出没来及吃完的早餐开始填肚。奥德彪则扒拉着书籍寻找月球的后续,书本上的记述严谨枯燥,少了严谨枯燥背后的故事,胖老师虽然没有激情,但总有自己的阅读、思考和猜想的故事让大家遐想思考。 十分钟的休息是过得很快,站累了的胖老师把凳子搬到智能放映屏幕的下面,手拿激光笔开始了月球故事的讲述。 月球是蓝点星唯一的天然卫星,并且是太阳系中第五大的卫星。它本身不发光,我们所看到的月球,原来是反射太阳光而形成的画面,现在是人类有意控制的黑壳所主动发出的光构成的图案。当然,为了不造成人类的恐慌,黑壳中心始终让人类看到的月亮跟以前的一样,只有明暗的波动,没有形状的改变。如果你用天文望远镜看的话,那里就是一片自主发光的板而已。 关于月球的来历,古人和现在的人类都在猜测,虽然我们现在已经能控制月球了,但是关于月球的形成来历依然没有定论。 关于月球的起源,目前主要有捕获说、共振潮汐分裂说、双星说和大碰撞分裂说等理论。 捕获说就是你们认为的那样,蓝点星用引力捕获了游荡的月球。至于引力,你们物理课应该有讲过,所有有质量的物质都有引力。 共振潮汐分裂说是根据月球引力造成的潮汐现象猜测的假说。蓝点星的一块脱离蓝点星,又没能彻底逃离,最终形成了月球。 双星说是指太阳系形成之初,各种宇宙尘埃团相互拉扯角力,最终构建出太阳系稳定的秩序。月球跟蓝点星同时诞生,又被蓝点星吸引控制,最终相伴相生。 月球的来源假说有很多,因为没有定论。就不一一赘述了,感兴趣的话,课后自行查阅。 月球跟蓝点星一样,也是一个自己转动的球体。月球绕蓝点星公转的周期约 27.3 天,同时自转周期也约为 27.3 天,这被称为“同步自转”,导致我们在蓝点星上始终只能看到月球的一面。 月球的轨道是椭圆形的,因此与蓝点星的距离会发生变化,从而产生了近地点和远地点。 全蓝星范围,每三年就有两次日全食的现象,当然,固定的地方十几年也未必能见到一次日全食。日全食是根据太阳、蓝点星和月球的距离和运动规律而出现的现象,是人类在某一点某一时能观测的特殊画面。 月球到蓝点星的距离刚好是蓝点星到太阳距离的1\/400。这个1\/400,与月球直径是太阳直径的1\/400完全相同,所以从蓝点星上望去,月球和太阳的大小差不多。在某些特殊的时间点我们就能够看到月亮把太阳完全挡住,形成的视觉效果就是日全食。古人的神话故事天狗食日就是讲这种天文现象的。 关于月球,作为人类,我们能讲的很多;关于月球,作为星体,我们能了解的依然很少。月球可能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东西。它诞生在宇宙中的某一个角落里,不知穿越了几亿个恒星系,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才来到我们太阳系…… 时间如梭,一节课的时间又匆匆溜走。奥德彪带着满腹的遐想离开阶梯教室,教室外的过道上,等候的白人女老师跟将要离去的胖老师说笑。步履匆匆的学子、拉扯嬉闹的同学,叽叽喳喳的男女,来回穿梭于教室和厕所之间,厕所不远,在楼道的尽头。 第20章 瞎想月球 奥德彪的胖老师在讲月球的已知和天文学家合理的猜想,在赞叹宇宙的神奇和巧合的魅力。何繁鸟的魏老师则醉酒醺醺的吹嘘着月球那刺激的冒险旅程,吹嘘着生命的由来和归去。 时间又过去了一月,第九生产大队例行的线下会议在线上完成,何繁鸟有些遗憾,遗憾的抱着换装后的充气白领发呆,一个寮步飞到屋顶的魏骁勇鄙视着精虫上脑的何繁鸟: “真是不思进取,工作都干完没?” 何繁鸟咧嘴一笑,抱着充气ol一骨碌从屋顶翻滚摔下: “明知故问,想喝酒就明说。” 这一个月的功夫,何繁鸟就跟魏骁勇混成了秤不离秤砣不离秤的好基友。何繁鸟有前世察言观色的经验,也有油滑拍马的手段;魏骁勇有洒脱随性的性格和不屑遮掩的嗜好弱点。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愿意喝酒吹牛,一个愿意迎合叫好,两人的日子好不自在。 充气美女被何繁鸟安排到爱车的敞篷拖箱晒太阳,后座旮旯处藏着的美酒随着何繁鸟飞到屋顶。并排而坐的邋遢鬼抿着白酒看垂头的麦穗褪去绿色,三个太阳成钝角三角形固定在天空,轻柔的自然风拂过油腻的乱发,乱发不屑的纹丝不动: “魏老师,月球原来也这样吗?” 魏骁勇端起被何繁鸟再次添满的酒盅,踢掉脚上的球鞋,一只手抱住脚丫摩挲,一只手端着酒盅细品。 当一个人想说话之时,压根不会在乎话题的开启是否生硬刻意;当一个人醉酒后想说话之时,压根也不会在意听的人是否在听,是否愿意听。三盅酒下肚的魏骁勇,麦田也能成为倾诉的对象,更别说,有一位擅长迎合拍马的青年坐在身侧,吹牛的感觉瞬间有了新的情绪价值: “宇宙之初是一个没有空间和时间概念的奇点,奇点的质量和密度极大。怎么说呢,奇点是一个存在的、不可观测、没法描述、无法想象的点。一个由宇宙本身极致坍塌浓缩的点。有那么一天,奇点在混沌中炸了,宇宙在能量的爆炸中诞生。有劲的能量持续逸散爆炸,没力气的能量变成各种物质形成宇宙尘埃团。有质量的物体都有引力,宇宙尘埃团用彼此的引力相互拉扯较量,最终以胜败妥协建立相对稳定的秩序,我们的太阳系就这样出现在了宇宙的边缘,而我们的宇宙还在持续的爆炸扩张。这就是宇宙大爆炸。” 何繁鸟趁魏骁勇喝水的功夫,一边给接到手中的酒盅倒酒,一边若有所思的说到: “奇点之外呢?混沌又是什么呢?” 魏骁勇放下手中的保温杯,随手拿起屁股旁边的烟盒,抽出两支龙牌,一支递给何繁鸟,一支自己点燃: “奇点都不可观测、描述、想象了,你觉得我能描述混沌?或许没有混沌呢。” 打火机啪叽一声,何繁鸟美美的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这样说来,我们脚下的月球就是被蓝点星驯服的小宇宙尘埃团,我们的母星是被太阳打怂的个头大点的宇宙尘埃团。” 魏骁勇抿了一口白酒,迷幻的香烟让酒味更加浓香。也不知烟酒让自己的味觉和嗅觉早就不再灵敏,所有的浓香迷醉的兴奋皆来自大脑的自我欺骗和想象: “我们的母星蓝点星是太阳系中角力的原有势力之一,而我们脚下的月球则不然。月球可能是域外穿越而来的物体,经过时间的沉淀成了太阳系里的一员。时间的漫长足以让太阳系的主宰——太阳,都忘记了这位不速的外来之客。 人类可以测量计算出月球的质量、密度,也可以测量绘制出月球运行的轨道,可以挖掘考古推算出月球的年龄。人类有越来越多的办法观察和观测我们的太阳系——我们太阳系内一切已知可观测的物质。科学家们发现,我们观测和知道的越多,我们就越迷茫和无知。可笑吧?” 何繁鸟用手捻灭烟头的火星,发自内心的感叹应和到: “是啊,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真假有无都尚且不知,何来观测和思考?” 魏骁勇笑了笑,说到: “那是另一个话题。我们的前提是一切存在即为真,要不然就没有聊天的前提了。 科学家们有一种物质年龄的测定方法,叫做钾氩测定法。有意思的是,月表岩石检测发现:有的月表岩石竟达70亿年,而有的岩石年龄竟是200亿年。而200亿年前正是宇宙大爆炸的初期,或者说,200亿年前我们的宇宙可能还没爆炸,还是一个奇点。” 躺着的何繁鸟插了一嘴: “方法可能是错的呗,要不就是月表曾经有外星人光顾过。哪可能,同样的皮肤有不同年龄的,而且差距那么大。岩石的分子构成没有区别?” 魏骁勇拿起酒瓶自斟自饮,笑着说到: “我也觉得离谱,按道理想,我们太阳系一切的根源都是相同的宇宙尘埃团,构成它们的元素在种类和数量上应该是一样的。月球和蓝点星的物质构成应该相差不大,结果却大相径庭。月球上居然有九种以上的矿物质蓝点星上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何繁鸟懒洋洋的抬杠到: “矿物质不同不等于构成它们的元素不同,我们应该更加深入的从元素构成和分子结构等方面再研究研究。有没有发现新的物质构成元素?就是元素周期表有没添加新的命名元素?” 魏骁勇想了一下,说到: “扯的太远了,或许整个宇宙的构成元素都一样,蓝点星有得其他宇宙也有,其他宇宙有得蓝点星也有。只是它们的分子结构不同而造成物质不同。 三十年前,古国曾经给月球的一种新物质命名为‘嫦娥石’,至于有没有新的元素我就不知道了。”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闭着双眼不再抬杠讨论,毕竟二人的学识和科学素养一样贫瘠。 “话题扯远了,魏老师。你接着讲述原来的话题,我洗耳恭听。” 魏骁勇呲溜一下从屋顶消失,又噌的一下跳到屋顶,手里则多出了一瓶打开的红酒: “月球是文明的火种,他可能是携带火种的文明造物,也可能是有自我意识的文明一员,跟我们一样,只是比我们更高级的智慧生命。不论怎样瞎猜,月球从宇宙之外的宇宙或者宇宙之外虚无混沌中而来。 话说,奇点大爆炸,我们的整个宇宙在快速的膨胀扩张,随着宇宙扩张拉扯,整个宇宙从高能量爆炸的有序逐渐走向能量递减的无序,宇宙为了延缓、迟滞宇宙本身的熵增,黑洞就这样出现。就像不断膨胀的气球有了沙眼,宇宙有了黑洞。 我们的月球曾经是另一个宇宙的月球,或者别的名称的文明或者造物。月球在自己原来的宇宙开始自主运动,因为自己的宇宙由于熵增而变得越来越无序,宇宙膨胀能量的耗尽而开始坍塌萎缩。 月球无目标有目的自主运动过程中,正巧碰见了新的黑洞成型,黑洞由不可观测的沙眼逐渐变成可以穿梭的虫洞,而我们的月球正好赶上了最好的时机。在黑洞年幼的雏形期,月球成功的穿越到一个新的世界,我们现在的宇宙。 宇宙爆炸的初期,到处是混乱的能量流和站稳脚跟开始战斗的宇宙尘埃团,月球身不由己的开始加入爆炸的能量团之中,一路被动的往这个宇宙新开拓的边缘而去,直到银河系成型,直到太阳系趋近稳定,月球耗光自己最后的能量主动成为了蓝点星的卫星,这才有了这个宇宙最边缘、最荒芜地带最神奇的东西——生命。” 第21章 麦收(一) 人造太阳的日光温柔和煦,醉酒的幻想讲述如母亲哄睡般呢喃,连片的金色麦浪随风荡漾着迷醉的麦香,琉璃瓦的棱角没能阻止微醺的何繁鸟进入梦乡。 梦中回到童年,那热辣的太阳晒的胳膊生疼,那滚落的汗水刚滴到膝下的麦茬地,就蒸发的无影无踪。跪的生疼的膝盖让挥舞的镰刀从手中离开,那个破衣烂衫的儿童站起了身,黑瘦的小脸被硕大的草帽遮在阴影之中,跟双肩齐平的麦浪望不到尽头。儿童弯腰摸了摸被麦茬扎的通红得小腿,揉了揉跪的生疼的膝盖,一声响亮的呵斥从头前的麦浪中传来,儿童身子一抖,再次蹲下身子,拿起镰刀。 何繁鸟抖动了几下身子醒了过来,寂静的月球哪有咒骂声存在,那只不过是地球童年的画面而已。身旁的魏骁勇,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而天空的太阳,依然没有丝毫的挪动。何繁鸟呲溜一下滑下屋顶,解开早已半敞的衣衫,扭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来到田埂边,嘻嘻哗哗的撒尿打叶声是唯一的声音,为了不污耳,何繁鸟咒骂出了心声: “破月球不自转的吗?没黑夜也罢,好歹让太阳移动一下啊!都穿越了,破地球的回忆还能追到梦境,真是见鬼了!” 时间可能有一天过去了,麦田的绿意几近于无。整天烂醉的魏师傅也精神了起来,光着身子毫不避讳的在麦田边冲洗身子,脏兮兮的衣服也丢进了洗衣盆手动搓洗,大声的说话和满脸的笑容,告诉旁边唯一的人类,我很开心,发自内心的那种开心。 何繁鸟蹲在屋檐的阴影中,抽着香烟打趣阳光下开心的魏师傅: “我说魏师傅,有洗衣机,有机器助理。怎么还亲自动手了呢?” 魏骁勇蹲在洗衣盆旁边,用双手揉搓着污泥满盆的衣服。抬头张嘴,满脸洋溢着笑意,刚刷掉黄色污渍的白色牙齿让笑颜更加灿烂: “麦子熟了,到丰收的好时节了。能不高兴吗!明天跟我一起回基地,瞧我开收割机的把式如何!” 何繁鸟看着开心的像孩子一样的人,如此的简单纯洁。之前邋遢颓废的人好像彻底变了。何繁鸟起身,提起一桶晒热的水放到魏师傅身前: “衣服够脏的啊!半盆水半盆泥啊。” 魏骁勇起身拧干衣服的水,端起污水直接倒入田里。干练的动作继续诉说着内心的喜悦: “一年两茬,一茬麦子一茬土豆。够蓝星人类吃一年的了。” 何繁鸟跳上自己皮卡车后拖箱,跟自己的充气爱人一起并排坐在一起。眯着眼睛看着全身上下都冒着开心之光的魏师傅。 何繁鸟看出来了,估计连何繁鸟身边的充气娃娃也看出来了。魏师傅是真开心,开心的都懒得听何繁鸟说得到底是什么,不论何繁鸟说什么,魏师傅都能开心的接茬说麦子,说粮食,说农活…… 何繁鸟也不扫兴,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魏骁勇扯着闲篇,扯着驴头不对马嘴的闲篇。 魏骁勇口中的一天可能是蓝点星的两三个小时,也可能是蓝点星的两三天。总之,一天后,何魏二人穿着干净的衣服驾驶着各自的爱车出发了。 第九生产大队的地下基地入口像一个往外不断吐物的怪物,连续一百辆收割机从地下爬出,跟随着打头的魏骁勇驾驶的机器远去。站在大队长赵朴瑞身旁的何繁鸟,左右看了看聚集一起的四位同事,正当疑惑之时。基地的入口再次吐出东西,一架小型无人驾驶的飞机载着曾经欢好过的眼镜妇女冲天而上,紧接着一架架挂着布袋的无人机接连从洞口出来,盘旋着跟着眼镜妇女向还未消失的收割机大队的头顶飞去,何繁鸟没有计数,等最后一架载着陈玉同的无人机跃到天空之时,何繁鸟猜测,无人机也该完了。 无人机比收割机更吵,没等声音远去,基地入口再次吐物,一辆辆大卡车从入口驶出。在那位精悍的肌肉青年带领下,追着远去的收割机而去,最后出来的大卡车则载着长发飘飘的印裔男子,断后而去。 转过身的大队长对着余下的四人说到: “老规矩,你们三人直接去面粉场。小黄跟着我去收割现场。出发!” 何繁鸟驾驶着自己看起来毫无气势,又小又陋的皮卡车,跟在浩浩荡荡的卡车大队后面吃土。道路很干净,卡车也没多少土,吃土只是自卑的心理作祟。 往来的大卡车、往来的无人机,一字排开的缓慢推进的收割机,一排排整齐倒地的秸秆。场面很吵,场面很宏大。 站在路边的何繁鸟感觉自己好渺小,卑微的自己用有限的目光看着这宏大的场面,眼睛根本不够用: “场面应该很宏大,可惜,自己好像一无是处。” 轻声的嘀咕正好被赶到自己身侧的眼镜妇女听到。 “正常,这么忙碌的丰收场面,自己一个人只能站在远处看着,确实会有自卑、渺小的感觉。” 何繁鸟感激的冲女人憨憨一笑: “我看你们都很忙碌,我能做点什么?” 女人踮脚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笑着说到: “都怕自己渺小又自卑,一个个都没事假装忙碌的参与呢。魏脏脏只是过过驾驶的瘾,没他,机器自己也能收割秸秆;陈书生只是想在天空看风景;印裔傻狍子只是想参与,证明自己比自动驾驶更厉害;肌肉赵也一样,一会会过来央求我坐飞机;白女艾恩、李胖子和张光头都只是在磨房当看客而已。大家都一样,在全自动化的机械面前,我们都很弱小,当然,我们有足够聪明的头脑,没必要自卑。自卑是我们这群过时的旧人类才该有的情绪,而不是你。” 女人的话很多很碎,她的话语既安慰了何繁鸟又安慰了自己。何繁鸟很是感动,眼睛无声无息莫名其妙的就湿润了,声音也突然有点沙哑: “大姐,我可以去天空看看吗?” 女人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在手中的平板液晶屏上戳了几下: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名字?我叫秦蓁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 何繁鸟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说了声“谢谢秦大姐”,就快步往铺满秸秆的空地跑去,那里有刚降落的一架载人的无人机。 可能是月球的引力太小的缘故,无人机搭载着何繁鸟很轻松的就拔到了天空高处。螺旋桨呜呜的声响让何繁鸟的耳朵失去了采集信息的作用,只剩眼睛可以随意的观看。恐高的心理又让眼睛的视光变得犹豫,宏大的场面充盈视野,恐慌的情绪被渐渐遗忘: 搭载着何繁鸟的无人机飞的很高:采集无人机已经变成了忙碌的蜜蜂;收割秸秆的收割机变成了固定前行的玩具车;破烂的砂石路变成了一道灰色的直线,直线上有一行行蚂蚁在有序的移动;连片不见尽头的金黄色长条格子,被一条灰线和两条若隐若现的灰线分割而开;在长条格子的某处有一座迷你小院,院中是看不真切的忙碌。 无人机缓缓的降低高度,远处依然是一片金黄,更远处隐隐约约似有雾洞洞的山峦起伏。无人机又拉着何繁鸟降到了离地面十余米的空中,脚下的场景再次真切热闹:一字排开的收割机有三百多米,前后不一的拉成一条弯曲的线段;嗡嗡乱叫的无人机,准确的把每粒麦穗都掐割到自己的口袋,等口袋装满时就飞回路面停着的卡车上;每个卡车的车厢里都有一个矮小的机器人,机器人熟练的给扔掉鼓胀的布袋的无人机挂置好新的布袋;装满麦穗的卡车则熟练的开走,空着车厢的卡车又老马识途般回来。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第22章 麦收(二) 何繁鸟从高空的无人机中跳下,十几米的高空对于能飞檐走壁的何繁鸟来说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一位快速奔跑的青年一跃,准确的抓住了悬停的无人机。无人机在肌肉男的拉扯下又下坠了几米,等肌肉男爬进驾驶舱时,无人机离地面也就三五米的距离了。 男人的嬉笑和女人的呵骂被机器的工作声掩盖,无人机再次飞往高空,变成小鸟飞往远处。 何繁鸟凑到坐在秸秆上的秦蓁蓁跟前,看了眼正对面坐在马路牙上的魏骁勇和印裔傻狍子: “陈玉同呢?” 印裔长发青年踩着脚下的烟头说到: “去面粉厂了,飞在空中的感觉爽吧!” 何繁鸟和善的点了点头,从口袋拿出两根香烟扔了过去。掏出火机刚点燃就被接住香烟的魏骁勇呵斥了一句: “干啥呢!到马路上来抽。” 何繁鸟脸色发红,面红耳赤的走到马路上的汽车旁。印裔青年和眼镜妇女嘿嘿嘿的直乐,直到魏骁勇解释,何繁鸟才知道自己挨骂一点都不冤。 “麦田很大,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收割完毕。秸秆很容易被点燃,一但麦田被点燃。人类一年的口粮就可能被你的无心之举所毁掉。所以,收割的时候是不允许吸烟见火的。偷着在路边抽一根没事,但要记得把烟头踩灭。” 听完魏师傅的解释,何繁鸟干脆把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放到脚底踩灭。换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抬杠说到: “你不早说,把我的烟还我。” 看着不搭理自己的魏师傅,继续开口抬杠: “挺能吹的啊!还全人类的口粮?全人类靠我们十个人养活,岂不是早被饿死光了。” 印裔傻狍子嘿嘿一笑,接着话茬说到: “魏邋遢还真没吹,蓝点星现在都不种小麦和土豆的。你一把火把月球点了,事情岂不是大条了。” 何繁鸟狐疑了一下,开口说到: “恒河水喝多了吧,还一把火点了月球,你怎么不说我一屁打飞月球呢。” 印裔长发男子愣了一下,看着发笑的一男一女。挠了挠锈到一起的长发: “他吹的牛很搞笑?” 秦蓁蓁止住笑声,看着年轻的何繁鸟说到: “你完全就是一个旧人类,三十多年前的梗你都知道。你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魏骁勇也意味深长的看向斜对面的年轻人: “我也这样觉得,旧思想,旧文化,还没学区的记忆。” 何繁鸟打断组织语言的魏骁勇,说到: “我可能是从过去穿越而来的,特别是看见魏师傅,觉得特别亲切,就像我过去的儿子一样……” 路边的几人随着两位气喘吁吁的战斗人员结束战斗就恢复了安静,不是几人不愿说话,而是机器的声音太吵,说话都得扯着嗓子说,太累。等收割的机器越来越远,坐着的几人才开始聊天,聊天的内容围绕着何繁鸟白痴的问题。聊天的时间也不久,因为他们监督的机器走的有些远了。 何繁鸟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白痴,很多在别人认知中的常识,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新奇、无解的难题。自己刚才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机器的能耗和工作时长的问题。只有习惯了自己白痴行为的魏骁勇没有露出讶异和不解的表情,并且又恢复了和善的表情,解答了自己的问题: “这些工作的机器跟你的皮卡车没有什么区别。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所有的能源皆来自太阳的,机器只要在阳光下就能不断的充能,自动充能。那些无人机和收割机则一样,你担心的无非是充能跟不上消耗,用两台蓄电池就能无缝的解决了,压根不用担心工作时长的问题” 听了魏师傅的解释,何繁鸟觉得自己真的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应该问能源的收集和转换的原理问题,估计他们还得用现在的答案来搪塞自己,在何繁鸟看来,他们跟自己一样不懂,但会假装很懂。 从秸秆上起身的秦蓁蓁拿着液晶屏走到马路上,沿着田埂跟何繁鸟并排走向忙碌远去的机器: “你看屏幕上,绿色的点表示无人机正常;黄色的点表示无人机能源即将不足,不用担心,它们会自动切换到备用的电池电路上的;这里没有红色的点,如果出现红色,就表示机器可能出现故障,那才是需要我们处理的。” 何繁鸟好奇的接过触摸屏,点击一个绿点放大,上面有该无人机的一些数据和实时的状态信息。何繁鸟一边看着无人机的数据,一边问到: “你岂不是要一直盯着这个屏幕,时刻关注无人机的状态变化。” 秦蓁蓁摔出手里的土疙瘩,又弯腰捡起一块。说到: “没那么麻烦,出现红点,终端会自动发声提醒的,每个无人机都有自检系统,有问题会直接原地降落报警的。” 何繁鸟点开肌肉赵乘坐的无人机,上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就连肌肉男的基本身体数据都能实时显示: “秦姐,你说这些机器会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啊?有一天突然不受我们控制了。” 秦蓁蓁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到: “那谁知道呢,它们暂时由一段闭环的数据操控,将来谁知道呢。不过,一段独立的数据,没有了载体也就成了不能留痕的破败信息,最终会烟消云散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何繁鸟把手中的终端递给身旁的秦蓁蓁,翘着嘴角看着近在咫尺的繁忙热闹。一跺脚,跳上身边快装满的卡车车厢,屁股下压着鼓胀的布袋,对面是好似翻白眼嫌弃的机器矮人。何繁鸟大声的说到: “物理意义的存在才是存在,只要躯体有可控的后门,有思想又能怎样?是吧。” 机器工作的吵嚷声淹没了何繁鸟口吐的信息,秦蓁蓁只是笑了笑就往田里走去,似是听到了,似是没听到。对面的机器矮人被布袋淹没,只剩脑袋和机械臂在车顶转动、挥舞。 面粉厂的外观不大,是个正方形的蓝皮盒子,坐落在通往基地的路边。早晨出发的时候应该有路过,只是当时的何繁鸟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注意到了却没留下记忆。何繁鸟仰躺在车顶,脚下是不知怎么自己从布袋中爬出的小矮子机器人,卡车驶进面粉厂大门,机器人连滚带爬的掉下卡车。何繁鸟则落后一步,在赵朴瑞的呵斥下,在卡车拖箱往流水线倾倒布袋之时飞速的跳了下来。 何繁鸟跟在赵朴瑞的身后,听着赵朴瑞的讲解,上上下下的把面粉厂走了一遍,全程大概花了两个多小时。 面粉厂是一座竖立着的长方体建筑,是用3d技术打印出来的全自动厂房:上下共五层。第一层是地表的厂房,厂房内有两座直径二十米的旋转池子,负责脱粒工作;第二层已深入地下,负责分拣工作。分拣的方法相当粗暴简单,六十多度的热风,即可以烘干麦粒,也可以吹走第一步脱粒后的麦粒衣皮和秸秆;地下第三层,负责磨面和压缩分拣出来的秸秆、麦粒衣皮;地下第四层,负责面粉的装袋和麦麸的装袋,面粉和麦麸的比例参数是四比一,据赵队讲,这样的比例磨出来的是最好的面粉——精粉;第五层是仓库,当然整个面粉厂上下五层空闲的地方都算作仓库。 赵队长最大的期望就是整个厂房全被丰收的喜悦填满,在何繁鸟看来,大队长纯属痴人妄想。整个厂房是一座长60米,宽60米,高100米的巨大的五层空间构成,除了几座占空间不大的工作台和流水线外,几乎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巨大仓库,想填满何其不易。 第23章 麦收(三) 何繁鸟是农村出生的,而且是北方的农村,自然是见过麦收的。蓝点星月球的麦收虽然是全机械化、全自动化的,但也没有超出何繁鸟的想象太多,看的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自从参观了面粉厂后,何繁鸟就回到了麦田之中。巡视而来的赵朴瑞收缴了所有人的烟酒等影响工作的奢侈品,又没有留下吃喝等生活必需品,饿着肚子的何繁鸟只能跟魏师傅蹭吃蹭喝,好在,魏骁勇的车内装了足够多的速食品。 大规模机械起初的吵闹声带来的情绪高涨和新奇,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让人厌烦,但又不得不跟在屁股后面受着。三次吵闹声中的睡眠让厌烦的情绪殆尽,说多了的话和聊够了的天让五人各自分开,发呆或强行忙碌。 蜷缩在皮卡车车厢内的何繁鸟,随手扔掉手中被翻的卷页的书本,捂着耳朵听着皮卡车开始自行启动、行驶。抖动的车厢只是让何繁鸟蜷缩的身子躺平,懒惰到骨子里的人又一次拿起工作手机:2050年11月11日,晚上十点十一分。何繁鸟嘟囔着站了起来,随着皮卡车的移动,巡视倒地的秸秆。皮卡车的自动驾驶,是自己昨天根据收割的进度设定的:固定的启动时间、固定的行驶速度、固定的行驶距离。 半个小时的自动行驶让再次睡醒的何繁鸟追上了繁忙吵闹的收割大队。何繁鸟跳下即将刹车的爱车,凑到砂石路边咬秸秆的外国妞跟前: “艾恩,我这里有更粗的,还带味道的。” 头发乱糟糟的白人女性艾恩,翻了个白眼,冲迎面走来的何繁鸟吐了一口唾沫: “滚!软不拉几的骚臭玩意有啥好嘚瑟的。” 何繁鸟一屁股坐到白女的身侧,捡起几根被折断的秸秆: “时间过的真慢,这都三天多了吧,整个收割完得多久啊?” 艾恩用手指缠绕着秸秆,说到: “快的话十五天,慢的话二十几天。” 何繁鸟照着中指的长度,折着手中被折过几次的秸秆: “我们就这样跟着?” 艾恩把手中被缠扁的秸秆捋直,接着继续缠绕: “要不然呢?” 何繁鸟抬起屁股起身,从田地里抓回一把秸秆放到二人的脚前: “我们几个糙汉子还好,你们两位女人几天不洗澡能受的了?” 艾恩把手中被缠的柔嫩的秸秆折叠成一朵丑陋的花骨朵样子,摊开手伸到何繁鸟的脸前: “像什么?” 何繁鸟继续按中指的长度折断着秸秆,嘴里也没了小心的奉承话语: “粑粑。” 白女艾恩气愤的站起身子,跺了跺脚向自己的皮卡走去。何繁鸟嘿嘿嘿的独自乐了一小会,左手攥着折的整整齐齐的秸秆,右手把脚下被女人踢散的凌乱秸秆胡乱的抓起扔到麦田之中。快步追着女人,向魏骁勇的方向跑去: “魏师傅,想媳妇呐?” 何繁鸟蹲到魏骁勇的对面,看着不搭理自己的男人,面前的男人又成了那个熟悉的蓬头垢面的脏男人。何繁鸟摊开左手,把手中攥出汗液的“小棍子”扔到两人之间的麦茬地上,麦茬和土地的落差让小棍子躺的不舒服,横七竖八的成了一座小柴堆: “魏师傅,玩个游戏。再不让别的小棍移动的情况下,看谁能挑出最多的小棍子。” 魏骁勇低头仔细的打量,脚前由长短一样的秸秆堆成的小柴堆: “比谁取得多是吧?你先来。” 何繁鸟在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拿起独自躺在旁边的小棍子,然后示意魏骁勇。魏骁勇白了一眼捡了便宜的何繁鸟,从最顶端不被压着的秸秆开始拿起。 二人有来有回的拿了三次之后,魏骁勇开始跪趴着身子仔细的打量交叉错杂的小柴堆,拿出手中早就抽出的两根秸秆开始轻轻的拨弄小柴堆最底下的一根秸秆,谨小慎微的样子像极了拆地雷的工兵。 何繁鸟看着满面笑容,得意洋洋的魏骁勇。脱掉自己睡起来忘记脱掉的外套,垫在麦茬地上,双膝跪在外套上开始小心翼翼的挑挪早就盯好的小棍子,十几秒的时间,小棍出现在了得意洋洋的何繁鸟手中。 二人不言不语,你来我回。没有几分钟,脚下柴堆建筑就被静悄悄的拆了个一干二净。魏骁勇精神奕奕的说到: “折的麦秆太少了,麦秆也太轻了。这游戏还的小树枝或者火柴根才有意思。” 何繁鸟跟魏骁勇一起蹲着身子折秸秆,嘴里也开心的说到: “是啊,麦秆的质量和月球的引力让这游戏的难度降低了好多。刚才看你认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第一次玩呢?” 魏骁勇把折好的秸秆放到何繁鸟的外套上: “很小的时候玩过,世纪初吧,跟几个大孩子一起玩的。这算很古老的游戏了,新世纪之初还玩过的人也不多,我就是其中之一。没想到你会玩这个?” 何繁鸟把手中折好的秸秆放好,腾出手来继续掰折秸秆: “跟那个白妞扯淡时折的,想起来好玩就找你试试。没成想你还是个老手。” 魏骁勇拍了拍手,两只手抓起外套上的秸秆: “差不多了,一人两把。搁在一起够挑一会了。这次就堆在外套上吧,麦茬地不平整,没有难度。” 两人又开始了一轮战斗,专注认真的样子又吸引来四个无聊的人。没一会,外套上堆满了高高一堆的小秸秆,围着外套蹲着两个站着四个围成一圈男女:蹲着小心翼翼往外抽拉秸秆的艾恩;直勾勾盯着秸秆堆一处,蹲着随时准备上手的李胖子;抱着双臂喋喋不休使心眼的印裔傻狍子;扶着眼镜弯腰观察战局的秦蓁蓁;叉腰评价战况的魏骁勇;抿嘴微笑观察参战人员的何繁鸟。 游戏让单调无聊的时间加速。几人换了十七八次战场,损坏了不计其数的秸秆之后,终于来到了面粉厂附近。 在到面粉厂之前:几人在张寸头的第一小组的驻地休整了一次;在秦蓁蓁的第二小组驻地休整了一次;在印裔傻狍子的第三小组休整了一次;这次又可以在陈玉同的第四小组驻地——面粉厂休整。 何繁鸟走到面粉厂的后院逛了一圈,又在轰鸣的机械声中匆匆离去,洗漱修整的想法被抛到吵得乱混混的脑后。麦田中,几位玩腻了的同事又分开到不同的地方各自打发时间,何繁鸟躺倒后车厢,拿起手机看时间:2050年11月16日,凌晨三点二十一分。 “整整八天了,才到第四小组驻地。这样子,等麦子熟的倒地了也收不完,幸亏月球不下雨……” 何繁鸟自言自语的哄着自己,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定时启动的皮卡拉着酣睡的人定距离的前行,抖动的车厢没能摇晃醒梦中的孩子: “一轮弯月高高的挂在天空,月光下枝杈分明的树影画出清冷瘆人的图案。一位七八岁的男孩站在巨大、高耸的蘑菇状的麦垛顶端,一捆捆扎好的麦捆被男孩吃力的扔下或者推下。麦捆啪啪落地的地面,一位穿着厚厚棉衣的妇女,一位带着手套的儿童,两人把落地的麦捆提到不远处平整的硬地上,绕着一个竖起来的麦捆把新搬来的麦捆解开,散开、摊平、搁置在竖着的麦捆周围。 月光清冷,留海上落了一层薄霜的儿童抱着比自己还高一点的麦捆往铺成不规则圆状的场地挪移;脱掉帽子的妇女甩着长长的粗辫子,两手各提一捆麦子,嘴里大声的呵斥着那个口冒白雾的儿童;已少了半截脑袋的麦垛依然很高,麦捆一个一个的转圈落下,而顶端的小人只能看见随着麦捆滑落之后收回的通红小手……” 第24章 麦收(四) 何繁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依然是童年的画卷、留影。数次醒来的何繁鸟都不愿意睁开眼睛,试图继续回忆那算不上快乐的童年。 醒着的记忆没有梦中画面来的清晰,醒着的记忆会让情绪渲染。不愿被情绪感染左右的何繁鸟干脆睁开了双眼,天空居然有了月亮。何繁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何繁鸟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抬头看着天空;何繁鸟拧了拧自己的大腿肉,抬头看着天空。耳边的轰鸣声和嫩肉的疼痛感让何繁鸟知道,知道自己不在梦中;远处的面粉厂和跳下收割机的魏骁勇,告诉何繁鸟,这里就是自己工作的月球。 何繁鸟钻进驾驶室,开着皮卡来到魏骁勇身边。魏骁勇刚从收割机的驾驶舱跳出没多久,摸着空空的衣兜看着停到身边的皮卡。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面粉厂,抽根烟去。” 何繁鸟启动刚熄火的汽车,大声喊着说到: “天黑了,天空哪来的月亮?” 魏骁勇稍微提高声量,说到: “假的,之前那个太阳变得。” 何繁鸟刹住汽车,脑袋探出车窗,前后看了看天边。松开刹车拐弯向面粉厂方向驶去: “有半个太阳还在,两个太阳没了,多了一个月亮。怎么个说法魏师傅?我们不是在月球吗?” 魏骁勇目视前方,说到: “麦子熟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只能关闭几个太阳,让温度降下来,别让麦子熟透了倒地。方便我们及时收割处理。” 何繁鸟张大嘴巴,呆了一会说到: “那机械怎么充能?冷热不均会起风的,麦子更容易倒伏趴地的。” 远离了收割机械的吵闹,又走近了面粉厂机械的吵闹。魏骁勇摸着下巴解释何繁鸟的问题: “月球很大的,风一时半会吹不过来,太阳最多关闭一天。机械的能量只能我们手动拆换新的储备电池了。还有一批采摘无人机,赵队长和李胖子已经回基地去取了,只是卡车少了点,不过也没关系。先把麦穗都采摘下来再说,其他的都简单。” 魏骁勇简单的话语让何繁鸟似懂非懂,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二人沉默着,走到面粉厂附近的第四小组驻地,在陈玉同的房间找到了早就心中有数的香烟,在嘈杂声中享受不黑只能算暗的夜色。烟头明灭,时间匆匆,工作手机的振动声又打破了这份想象中的静谧夜色。 闲着的人终于有了忙碌,新来的无人机群接替了旧的无人机群的工作。旧的无人机落满铺满秸秆的麦地,九个身材各异的人来回忙碌:换电池,换磨损的采摘爪;用液晶终端查看无人机的系统和外壳的磨损耐久;调换无人机的工作模式,启动无人机。无人机检查换装完毕,接着检查卡车,卡车的检测相对快了很多。整个一趟检查整修下来,天空的太阳再次亮了。 何繁鸟跟几个又聚成一堆开始玩游戏的同事吐槽到: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多开动些机器就能解决的问题,关了太阳有鸟用。” 陈玉同站在一侧看印裔傻狍子和张寸头为游戏相互斗嘴,接着何繁鸟的话茬说到: “肯定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们不懂而已。” 刚轻松抽了一根秸秆,抱着双臂站起身的李胖子说到: “说不定跟我们一样,设备检修呢。去年收割时就没有关闭太阳。” 白女艾恩撩了撩回基地洗过的柔顺黄发,说到: “肯定是检修,或者实验呢。听说我们的母星也要建造太阳,也是九个。总不能让蓝点星也整天沐浴在阳光下吧,那温度岂不是高的没法生活了。” 陈玉同有些诧异的瞅了瞅艾恩,又侧头瞅了瞅何繁鸟: “消息够灵通啊!黄望舒告诉你的?” 何繁鸟呸了一下: “我叫何繁鸟。我怎么会先知道,怎么?蓝点星也要被太阳板包裹起来?” 这时,不知几时来到几人身后的赵朴瑞说到: “消息是真的,本来要调小黄去黑壳中心参与该项工作的。可惜,小黄失忆拒绝了。” 几个玩游戏的也参与到议论,十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各自得到的消息。聊了一个多小时又都各自散开。 何繁鸟开着自己的皮卡,拉着魏师傅往渐远的收割大队追了过去。脑海中翻涌着刚才得知总结的消息: “蓝点星之所以要启动黑壳计划,是因为蓝点星马上要进入一级宇宙文明了。一级宇宙文明的标志有两个:一是解决太空探索的能源问题,二是完全掌握并控制蓝点星的环境变化,彻底的解决星球自身运动变化给人类带来的自然灾害问题。几个人都猜测,可控核聚变的技术应该是突破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黑壳计划,黑壳计划应该是人类完全掌控蓝点星气候环境的最重要的一环,没想到,自己的前身黄望舒居然是一位学霸,要不然也不会被黑壳中心邀请……” 时间又变慢了。自从那次聊天之后,何繁鸟开始主动的学习了,学霸的学习生怕时间跑的太快,而何繁鸟的学习则相反,时间就像散步的乌龟——痛苦又漫长。 时间不会因为何繁鸟的感觉而变化,日子按着自己的节奏走过了一天又一天。第九生产大队的麦子终于收割完毕:面粉已磨好打包,麸皮也打包放好,麦衣皮和粉碎的布袋也打包放好;采摘麦穗的无人机已收工归库,放倒秸秆的收割机也功成身退。跟着忙碌的机械一起结束忙碌的丰收工作的人类也聚集到了基地。 本以为该清闲了的何繁鸟发现回到基地才是他们忙碌的时间:统计收成、检修机械、生产总结,下一季的土豆播种计划等等。所有的工作都是十人一起参与,都不能摸鱼偷闲,好在有智能终端的帮助,工作起来也算快。 工作在忙碌中有序的开展,充实的生活让时间变快。三天后,确切的说是2050年11月29日早晨的九点三十五分。何繁鸟跟着大队长看到了震撼的一幕:一个巨大的飞行器(何繁鸟觉得应该称呼太空飞船)悬停在面粉厂的上空。飞行器的腹部张开一张正方形的大嘴:一把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大刀像舌头一样从嘴中探出,刀刃沿着面粉厂的矮墙切割,锋利的刀刃很快就把面粉厂整体从地面切割分离,银色的舌头缩回飞行器的肚子;紧接着,飞行器正方形的嘴巴露出八个锁链状獠牙,獠牙深深刺入地下。飞船往上拉升,没入地下的獠牙缓缓拔出,被八个獠牙带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纯黑色的长方体盒子最顶端是唯一一面蓝色的帽子。从地底稳稳的被提出的黑盒子,随着缩回的獠牙没入飞行器的肚中。 飞行器腹部的嘴巴严严实实的关闭,三束光从天空往基地的方向闪烁了三下。飞行器没有拔高高度,沿着公路方向平稳的向基地飞来,又从基地的头顶远去,可能是去下一个面粉厂吞噬工厂去了。 远去的飞行器淡出视野,站在基地外的几人也没有回去。没多久,又一架同样规格的飞行器从天际出现,由小到大直到让人震撼的巨大。这次的飞行器不再吞噬工厂,反而是在原来面粉厂的上空开始往地下吐出了一个全新的工厂,工厂再次没入地下,留在地面的是红色的厂房帽子。飞行器继续用三束光打了个招呼,然后遮天蔽日的从基地的头顶沿着公路飞走。 何繁鸟载着魏骁勇沿着飞行器飞过的砂石路逆行而去,身后是三辆有人驾驶的大卡车。 几个小时后,麦田中的秸秆被魏骁勇一把火点燃,浓烟滚滚的送行着早就没了踪迹的飞行怪兽。而红帽工厂的大门打开又被关闭,三辆卡车把飞行怪兽送的物资从新厂房中搬离,只余新一季的土豆种子等待播种之时…… 第25章 年末军训 公元2050年12月6日,下午五点多。奥德彪趴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听着似懂非懂的课程,期盼着早点下课。 今天是星期五,讲台上是一个讲哲学的老头。哲学也算人文素养类的课程,但比起音乐和绘画等其他人文素养课就难懂的多了。对于奥德彪来说,讲台上白发老头慢条斯理的思辨声还没自己咕咕叫的肚皮声音大。时间在奥德彪的煎熬中接近六点,讲台的老头也要结束一个月就两次的哲学课程。老头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量说到: “年底了,每年的年底半个月和年初的半个月都属于军事训练期。因此,下周我们将组织考试。 今天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讨论一个有关考试的话题,大家表现好的话,下周的哲学考试就不为难大家了。” 老头迈着还算稳当的步伐,拿起手持话筒走到阶梯教室的学生中间。讲台上的大屏幕上是一行文字:“下周我将对你们做一次意外考试,你们在考前不能预先知道考试在哪一天。” 老头拿起话筒说到: “都看到那句话了吧。请问:这句话成立吗?这样的意外考试存在吗?” 白发老师停止了脚步,拍了拍随机驻足后,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学生的肩头。 学生埋入书本的脑袋被迫抬起,局促的站起来小声说到: “我不会啊,老师。” 老头好似没听到学生的话语,把话筒塞到学生的手里。一边离开一边用夹在衣领的话筒说到: “大家轮着说,总有有想法的同学吧。” 话筒传了几次,阶梯教室从安静变得热闹,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小声得讨论起来。大约七八分钟后,一位卷发的白人男孩羞涩的拍了拍话筒。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瞅向那个拍话筒的同学。 白人男孩长着一张娃娃脸,青春期的胡茬沿着嘴巴长了一圈: “大家好,我叫赫伯特。我这样想的:既然下周有考试,该考试必定在周一至周六的某一天。问题:该考试能够安排在周六吗?如果它被安排在周六,则周一至周四都未考试,我们就可推算出考试在周六,该考试不再令人意外。故该考试不能安排在周六。同样,该考试也不能安排在周五。因为,如果它被安排在周五,则周一至周四都未考试,我们就可预先推算出在周六或周五;已知考试不能在周六,故只能在周五,该考试也不再令人意外。类似地,可以论证其余三天都不可能安排考试。我们由此得出结论:这样的意外考试不可能存在。 老师讲的这句话也对也错,考试肯定存在,但不一定意外。所以,不存在意外考试。” 赫伯特害羞的看着老师,把话筒强行递给了旁边的同桌,然后羞赧的坐到座位上,用书本挡住了发红的面容。话筒在课桌间游走,安静得教室再度活跃。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说到: “赫伯特同学讲的很有道理,其他同学还有什么想法吗?” 话筒几经周转,最终在临近下课前到了最后一排的奥德彪手里。奥德彪看着教室内纷纷回头看热闹的同学和再次走上阶梯的老师,硬着头皮按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到: “大家好,我是奥德彪。我认为:意外是一种主观的心里感觉,下周哪天考试都能让大家意外。这种没有心理准备的突发性考试肯定能给人突如其来的意外感。 下周有七天时间,我们肯定不能从老师您的这个命题中预知考试的时间,既然无法预知,自然会有有意外感。当然,从逻辑上推理的话,我认为赫伯特同学说的也有道理。” 奥德彪刚开始只是由着直觉随口而说,说着说发现赫伯特的言论也有道理。一时想不通,就开始哼哧的结巴起来。白发老师走到最后排,伸手接过卷发黑人的话筒: “只要有想法就说出来,表达和讨论的过程也是思辨的过程。最后这位同学的表达很好,得到一个矛盾:意外的考试既可以进行,又无法实施。大家感兴趣的话,课后再讨论,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另外,下周没有意外的哲学考试,今天就是最好的考试。意外不?下课!” 六点下课后,学区的食堂拥挤又热闹,一个小时的晚餐时间根本不给学生们挑拣的机会。 食堂的学生还有挑食的权利只是没挑食的时间而已,作为导师的黄志远,最近连挑食的权利也没有。 学区每年的年末十五天和年初十五天都是军事训练的时间,为期一个月。作为导师,时间就更长了,导师不光是班主任、辅导员还是教导员、训练员。军事训练前期的计划、准备需要导师们提前准备;军事训练期间的训练需要导师亲自带队训练;军事训练结束后的总结需要导师亲自操刀汇报。总之,学生们只接受一个月的军训,而导师则要多忙碌一个月时间。 黄志远最近就在忙碌军训的事情,这种忙碌不是自己自主安排的忙碌,而是组织安排的忙碌。 学区的军训分为八期,以学生的年龄划分的期数,每个学生从学区毕业离开前总共要参加八期十六次的军事训练。学生们满十五周岁就要开始参加军事训练,直到三十岁毕业离开学区,总共要参加十六次军事训练。每次军训的时间都是固定在年末的十二月十五号到年初的一月十四号之间。 第三学区军训的总教官是一位现役的少将,下属配置了三位中校、十五位少校和一个团的士官。中校负责参谋和制定军事训练计划;少校负责各个年龄段军训的具体事务;士官负责导师队伍的培训和考核,以及替补不能通过考核而被淘汰的导师。 十二月一开始,黄志远就被动的集合到了第三学区的军营,开始了苦哈哈的令行禁止的生活。每天枯燥的背诵早就忘的一干二净的《内务条令》,早就丢到爪哇国的《纪律条令》和尚有一些肌肉记忆的《队列条例》。 可能是当年军训时年轻,也可能是当年军训时导师的严厉,那些被遗忘的内容很快就被黄志远重新找回,并快速的通过了教官考核。很幸运,没有因为考核不达标被送往野战部队强化训练。当然,十五岁年龄段和十六岁年龄段的一期军训比较简单,被淘汰到野战部队强化训练的导师也只有极少的几百人而已,相较于几十万人的导师队伍来说,淘汰率算很低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12月的15日,1—15—264营地。1代表第一期;15代表第一期军事训练学员里面的15岁学员;264代表第三学区第一期十五岁年龄段的第264号营地。 黄志远带着自己班级的学生从清晨就开始出发,直到十点半才跑步赶到1—15—264营地。不顾得饥饿和疲惫,站在冷风嗖嗖的雪地中,听着台上那迎风的宣讲…… 冬日的冷风从山脚吹过,拂过三千蓝色军帽,掀起三千蓝色军大衣的衣角,用铁栅栏围住的雪地,欲拒还迎的拥抱着绕山而来的冷风。一座用钢铁搭建而成的露天平台上,一位白人士官笔挺的站在竖立的话筒前边,迎着徐徐而来的冷风说着铿锵有力的话语: “军事训练不仅仅是一种训练,更是一种磨砺!在这里,你们将接受最严格、最标准的训练,锻造出坚强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 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合格优秀的人类战士,我们的使命是保卫蓝星、守护人类,守护我们得之不易的共产主义制度!所以,从现在起,我要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全力以赴,不畏困难,不退缩!只有通过艰苦的训练,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真正的新人类……” 第26章 年初军训 奥德彪拉开睡袋的拉链,露出新剪的寸头,漆黑的眸子盯着漆黑的夜。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间断盖过风声的鼾声。听了片刻鼾声和风声的合奏,睁开的双眼也适应了黑暗的空间,其实不用眼睛也可以知道周围的大概:一座双人用的军用帐篷,可以挡风,也可以勉强保温。地板上是铺了一层的泡沫垫和盖在其上的塑料板,可以隔潮湿也勉强可以保温。 奥德彪几次把手伸出又缩回,又做了片刻的思想斗争,终于在鼓胀的膀胱不断的催促下爬出了睡袋。穿好鞋子,套好军大衣,拉开帐篷的拉链,一股冷风顺着奥德彪出去的身子灌了进去。 营地的露台上,探照灯来回巡视;沿着营地一圈的路灯发出惨白的亮色;几个执勤的士兵站在显眼的高处。奥德彪匆匆一扫,快步往山脚方向的临时厕所跑去,五分钟后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中途只有几双清冷的目光和迎面遇到的骂骂咧咧的室友。 摘了帽子,脱了军大衣,还没捂热的鞋子放在身边。睡袋的余温让冷透了的身子舒展,随着室友再次而入的冷风又让微热的身子起了鸡皮疙瘩。黑暗中的室友熟练把帐篷封闭,摸黑钻进自己的睡袋: “真他妈的冷!还是特别学区时舒服。” 奥德彪把刚拉紧的睡袋又拉开一条缝隙,嘴巴吐着白气,说到: “是啊!真冷!” 只剩黑色的面部融入夜色中的室友,闭着眼睛说到: “还是有好处的,见到了传说中的雪了。那轻柔洁白的样子,啧啧啧!” 奥德彪眨了眨眼皮,黑鼻梁下流出几丝清鼻涕,红色的长舌呲溜一舔,咂巴着嘴巴品尝清冷的咸味。对面的室友停止啧啧啧的惊叹,继续说到: “被冻的没睡意了,你呢?” 奥德彪最终还是把压在身底的手探了出来,拇指和食指在鼻尖下轻轻一夹,几乎没有黏性的液体被擦拭干净。嘴巴呼出白气和有些打颤的声音: “冻的睡不着了,还有多少天?” 室友:“加上今天只有十天了,再有十天就可以光着身子在热乎乎的公寓洗热水澡了。” 奥德彪拉上了睡袋,闷声说到: “是啊,想着就美。” 室友:“唉,一年一次,还得十五次呢。军训放到夏天多好啊,冬天太冷了。也不知道,第三学区的夏天会不会太热?” 奥德彪闭着眼睛说到: “应该没我们非洲热吧,想不想我们原来待的特别学区?” 室友在黑夜中转动着漆黑的眼珠,被冻的有些打颤的声音在帐篷里传递着信息: “想也不想,哪里都一样。熟悉了就习惯了。只是,这里的学业太繁重了,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奥德彪叹了一口气,说到: “是啊,人类的寿命还是太有限了,人类的经验和知识又是那么繁多浩瀚。不学习就跟个傻子一样,学又学不完。” 室友也出了一口长气,说到: “人类的寿命再能延长一倍,蓝星的宇宙梦想才能更近一步。听说,元宇宙将来可以让人类的意识永存永生……” 在轻声的鼾声中,奥德彪的室友咕咕唧唧自言自语的睡了过去。 营地的夜灯还没有熄灭,探照灯倒是先一步下班休息了。几声清脆的哨声把清静的营地吵醒,1—15—264营地在一阵乱哄哄的吵闹中恢复了秩序。 黄志远快速的检查完十五座帐篷,领着三十个少男少女,踏着整齐的步点跑步来到露天平台前,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到: “立定!向右转!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在一阵三十秒的响亮报数声后,黄志远标准的后转身,朝着露台上唯一的白人士官敬礼: “报告长官:第三学区一期264营地85班全员集结完毕,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内务干净、整齐、标准。请您指示!” 露台上的白人回敬军礼,大声喊到: “85班全体都有,立正!向左转!十公里越野,跑步走!” 黄志远按照指令,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向营地的大门口出发。 三行十排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点,跟着教练员黄志远的口令声,整齐的跑出营地。奥德彪排在队伍的第九排,刚出了营地就开始揉鼻子,可能是冷的缘故,也可能是感冒的缘故,总感觉堵塞的鼻孔有异物想流出。 85班的队伍跟着前边的队伍,沿着不知去处的公路不断前行。奥德彪堵塞的鼻孔渐渐也通了,湿漉漉的鼻涕也变成了丝丝白雾加入蒸汽喷发的队伍。响亮的口号声应和着山脚下响亮的口号声,整齐的步点一点点踩碎了最后一点黑夜,破晓的天空终于跟蓝色的军装对上了号——清新、豁达,理智、希望,这才是奥德彪心目中的蓝色。 二十天的军事训练让一期的学生们换了面貌,自由、散漫、懒惰不再存在,所有的不允许都被加倍的惩罚暂时压住。 十公里的越野从一开始散漫凌乱的九十分钟到现在整齐划一不掉队的六十分钟;散乱的半个小时抢食到整齐快速的十五分钟就餐;前后不一的队列,左右不分的转向到遐迩一体的如出一辙;不知命令,不听指挥的抗拒胡闹到倒背如流,如臂使指的团结协作。整个85班的进步和表现都让教官黄志远松了一口气,整个1—15—264营地的新兵让白人总教头也很满意,所有的人,都在难得的阳光中有条不紊的开展着训练,所有的人都期待着十天后离去的哨声。 下午的风终于停了,可能是被近在咫尺的巍峨山峦所阻挡,也可能是被难得露头的太阳所震慑,风雪不再,只有远处反光的洁白还诉说着冬日凄冷的故事。黄志远拉开军大衣,叉着腰走到自己的每一个队员的面前,纠正军姿,抽查条令的背诵情况。 黄志远走到一位胖乎乎的短发矮个女孩跟前: “我军的基础分队有哪几个标准单位?” 黑人女孩微微仰头,直视着黄志远的双眼,声音清脆嘹亮: “报告教练员同志:我军基础分队有:营、连、排、班。报告完毕!” 黄志远点了点头,又随机走到一位女学员面前。学员标准的军姿让自己很满意,只是稍有躲闪的眼神显得不那么自信: “露皮塔,什么是横队?什么是纵队?” 女学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逼迫”黄志远教官回了个军礼之后才回答到: “报告教练员同志:横队指按列排成的队形;纵队指按路排成的队形。” 黄志远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到: “什么是列?什么是路?” 露皮塔脸上微微洋溢着喜色,阳光的照射让喜色变成气质上的精神。露皮塔精神抖擞的说到: “报告教练员同志:列指军人在一条直线上,左右排列组成的队形;路指军人在一条直线上,前后排列组成的队形。” 黄志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走到队伍的中间,指导了一位胖小子的军姿问题,又找到一位瘦麻杆样的学员问到: “立正的动作要领有哪些?” 瘦麻杆学生皱了皱眉头: “报告教练员同志:我会做,但我忘记了怎么说。” 黄志远抬头看了看瘦麻杆学员后面的奥德彪,说到: “奥德彪,你会不会?” 奥德彪直视着人堆中的黄志远,说到: “报告教练员同志:挺胸、收腹、抬头。双脚向外打开六十度。双肩要平,双眼要平视。身体正直、表情自然,不能眨眼……” 黄志远满意的拍了拍双手: “奥德彪学员表现不错,既然是军训,我们不但要做到,而且要明白要做到的标准。 一期的军事训练是基础训练,重在打基础、训技能、练体能、强素质。所以,每一项内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每一项操作,都要练的扎实……” 第27章 找寻总舵 辞旧迎新、接近年关,方欣怡却开心不起来。抄袭搬运的《二八大杠奥德彪》没有取得自以为是的成绩,收入惨淡。十七个污衣弟子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再恭敬,混浊的眼神中偶尔露出蔑视和不怀好意。好在自己还有一副孔武有力的身躯和满脸凶残的胡须,还有一位不在意失败的净衣长老李维汉站台帮衬,还有一位摇摆不定的堂主主持大局。 在现实世界溜达养神了一天的方欣怡终于想好了策略:胡萝卜加大棒恐吓暂时安稳队伍人心,重整旗鼓再次搬运。 在元宇宙内消失了一整天的张小花再次上线。沿着天桥把街道两侧的弟子一一叫起,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十七位小弟,目中无人、浩浩荡荡的往曾经挥手乱指许愿过的地方走去。可能是故作强势的自信所感染,也可能是人多力量大的群体效应所渲染,张小花再次成为了队伍凝聚的核心,所有不满的心思和眼神悄然离去。 走在张小花身侧的堂主,拿出自己唯一的标配装备——手机:一阵苍茫激烈的战歌从肃静蹒跚的队伍前响起,紧凑激烈的音乐让威武雄壮的张小花更加高大,马路上轰鸣奔驰的汽车声也为之怯懦,脏老弱的队伍也轰然有了无形的神采。 张小花听着渐渐耳熟的旋律,铿锵的步伐也随之放慢,面无表情的头脑里再次挣扎着真假:谍影重重的片尾曲?我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梦?没有固定时间到来的大姨妈,只有满脸毛发的男儿身。穿越应该是真的,或许元宇宙内有另一个地球? 短暂的纠结被丢之脑后,循环播放的旋律激活了穿越前强化准备的记忆。张小花弯腰侧头,嘴巴凑到堂主的耳边,堂主的脏臭味没能堵住疑惑的嘴巴: “无尽之路,谍影重重的片尾曲?” 堂主满脸微笑,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帮主: “嗯,没想到。帮主也喜欢这旋律?这是上世纪的老古董了,没想到帮主也知道。” 张小花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神秘莫测: “我还知道荷塘月色和庐州月呢?你知道吗?” 堂主一愣,笑着说到: “没想到,帮主的品味如此高雅。鄙人有于荣嫣。” 张小花也是一愣,拍了拍堂主的肩膀。抬头,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身后蹒跚的老乞丐们也没了激昂壮烈的情绪,快步追撵突然加速的小大哥。十分钟时间,老乞丐们从大步紧追到小步快跑,直到气喘吁吁的弯腰扶膝;十分钟时间,那个威武雄壮的主心骨从大步快走到大步流星,就那样突兀的从混浊的眼神中消失。 弯腰喘息的乞丐驻足休息,或咳嗽咳痰,或盘膝擦鼻涕,稍微缓过劲来的开始大声唾骂,冲着那消失的地方。 被一口无力的浓痰打到腿脚的堂主,缓缓的转过身子。几经变换的容颜露出难看的笑容: “大家等等,帮主下线撒尿去了。” 方欣怡确实是撒尿去了,对着马桶滴了几滴尿液,湿润了一下从没割过的包皮。光着屁股站在马桶前,翻阅着手机。嘴里念叨着查询的内容: “光棍革命始于2012年,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年代。之后的世界就进入了共产主义起大风的运动变革年代,之前的世界跟自己记忆的世界无限趋近融合。真是一次真假难辨的穿越啊!好在,还是有东西可以抄的?好在穿越是不假的。” 提起短裤,泡了一杯清茶,看着三片茶叶翻滚坠落。自言自语到: “原来不懂品茶之妙,这翻滚漂浮的舞姿,这淡雅润鼻的清香,这温喉的香津。真是妙啊! 元宇宙内的脏乞丐们,可惜了。还打算抄个有关丐帮的天龙八部呢,可惜,早就存在。上次吹牛之时,看他们无知的崇拜样子,不应该啊?” 一杯清茶,两个鸡蛋,三块自制的冷烧卖,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过去了。等方欣怡回归元宇宙时,骂骂咧咧的老乞丐们早就没了唾骂的精神头,各个垂头丧气的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张小花拍了拍手,笑容满面的大声说到: “一泡屎差点被你们追到了裤裆里,真是一群精力无限的老棒子啊!好了,都起身,跟着我追逐梦想去!” 沿着公路追着太阳一路向西,乞丐们垂头丧气步履蹒跚,张小花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太阳又坠落了十五度,正好挡住了张小花平视前方的视线。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从阳光中迈出,一位娇小佝偻的老人踏光而来。张小花猛地止住脚步,身后蹒跚的队伍早就断成了滴水的弯曲线段。张小花抱起双臂,直视着从斜阳缝隙中穿梭而来的两人,两个熟悉的人。 李维汉快步走到跟自己一般高的张小花面前,热情的说到: “帮主,看谁来了?” 张小花松开抱起的双臂,左手拍了拍侧身到自己旁边的李维汉的肩膀: “李长老辛苦了。” 张小花直视着慢了两步走到近前的老人,佝偻的身躯和红润的面容是那么别扭和不协调: “曹老头,本帮主任命你为我丐帮第二个净衣长老!” 张小花不等老人反应过来,就接着说到: “曹长老,我们丐帮的总舵准备的怎么样了?” 曹旺一脸懵逼的盯着面前熟悉的人,那一本正经的咧嘴胡话哪有原来憨厚懦弱的样子。 曹旺挺了挺弯曲的腰背,双手背到身后,大声的咳了两声,想恢复原来不怒自威的样子开始讲话。刚张嘴就被对面的另一个前员工的话语堵住了嘴巴。 李维汉满面笑容的大声说到: “恭喜曹老板了,恭喜曹老板成为我丐帮第二位长老。” 一堆破衣烂衫的乞丐终于聚齐,以张小花为中心组成一个扇形,直勾勾得盯着红光满面的老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和恭贺声此起彼伏,稍微年轻一点的堂主走到曹旺面前,脏兮兮的双手握住曹旺皱巴巴的双手,上下使劲摇晃: “原来是耀福集团的曹老总啊!曹老总果然人中之龙,眼光犀利,早早的就加入我丐帮,鄙人是丐帮唯一的堂主洪阳……” 曹旺几次张嘴都被对面热情的脏乞丐堵的没说出话语,几次用力想抽出自己的双手,都被一双脏兮兮的大手握的更紧。 张小花看着眼前热情又尴尬的二人,侧头对着笑嘻嘻的李维汉说到: “李黑鬼,头前带路。” 李维汉瞪了张小花一眼,跟着张小花的迈出的步伐,绕过脸色一红一白的曹旺,向着西面而行。心里暗自嘀咕: “你什么样子我这几天都打听了,我看你在哪里找总舵。还他妈的喊我黑鬼,这要放到光棍革命以前,就一挨揍的种族主义者,狗屁的帮主,要不看在你忽悠收拾曹旺的份上,老子早就回布隆迪了……” 张小花听着身后刚知道名字的堂主的连珠话语;轻轻侧头看了一下慢自己半步,摇头晃脑的听身后热闹或者等着瞧自己热闹的李黑鬼一眼。 眼见李维汉装作不懂,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张小花只是高深莫测的轻蔑一笑,回头大步流星的往斜阳藏头的阴影走去。 五百多米的距离张小花硬是磨了十分钟,绕过高楼又是阳光刺眼的明媚,当然,心情也明媚开朗了起来。左手侧的一片小公园,陌生又熟悉的小公园。公园靠街的方向是一块青色的巨石,巨石上闪着金光的行楷醒目耀眼:耀福集团。 张小花驻足而立,看着远处的高楼,近处的花草,脚边折射着阳光的青色石头,石头上的琉璃大字。 第28章 命运的指引 命运的齿轮和拉磨的驴子一样,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命运早就锚定的点。一路向西追寻梦想的方欣怡又回到了自己进入元宇宙的第一站——耀福集团。真是命运的指引,命运的缰绳拴着迷路的穿越者。 张小花回头看了眼落在最后的曹旺,转身跑了过去,一把分开还牵着曹旺的手的洪阳。屈膝弯腰,双手使劲,轻飘飘的曹旺被横置在张小花的肩头: “丐帮的喽啰们!前面的大楼就是丐帮的总舵,是你们的新家!” 张小花放声喊了一声,健步如飞的先一步奔向百米开外的大楼,哪管肩头的呻吟和街头的兴奋。 耀福大厦的十八层,过道一片昏暗,好在两头的玻璃窗还能放进一点斜阳的亮光。张小花凭借着依稀的熟悉感,走进了曹旺的办公室。昏迷的曹旺被丢到了柔软的地毯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斗大的落日,落日余晖让房间温馨明亮。张小花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处。 洪阳是最后一位走进屋门的帮众,屋内是喘息的乞丐和四处观瞧的乞丐。正对面的窗前是一个伟岸的身躯,残阳挣扎出的最后一丝余晖让那伟岸身躯的周边泛起一圈红光,或许是眼花,洪阳觉得那是金光。 洪阳双膝一软,跪在了敞开的门口。这一跪,让睁眼的曹旺闭嘴;这一跪,让溜达的李维汉张大嘴巴;这一跪,让本就安静得房间陷入寂静。 曹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张嘴轻轻的说了一句脏话,沙哑的脏话没能打破寂静的空气,只余自己像一位外人一样独自尴尬。 脏话没有破坏静止不动的时空,却拉回了突然迷失远离的神魂,张小花看着夕阳最后一弯笑颜,方觉得自己站了很久。发麻的双腿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曹长老,李长老,搀扶本帮主就坐。” 声音不大,却能让人不由自主。曹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刚爬起的身子就被双腿载到了那个厌恶的背影跟前。 李维汉的黑眼珠翻成白眼仁,随着时间逐渐瘪瘦的双臂有力的架起张小花那嫩白粗壮的右臂。 借上力的张小花,身子往李维汉身上轻轻一靠,左臂一把搂住犹豫不决的曹旺,等双腿不再麻痒之时,人已坐到堂主洪阳转动过来的座椅上。张小花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抬头仔细的审视了一圈自己的老弟们: “感谢曹长老捐赠的大楼,让我们丐帮有了总舵驻地。大家鼓掌!” 十九人的掌声凑在一起也很响亮,至少盖过了曹旺苍老沙哑的反驳声。张小花停止拍手,大声盖过曹旺的声音: “今天是跨年夜,2050年最后一个夜晚我们需要缅怀和庆祝。缅怀过去的成功,庆祝未来的辉煌!” 张小花停顿了片刻,没有等来掌声,也没有听到曹旺的讽刺反驳。继续说到: “这里有五千块钱,今晚我们不醉不回。洪堂主,安排一下晚上的酒水吃食,我们就在这里,一起跨年,一起庆祝总舵的建立。” 洪阳用手机加了帮主的联系方式,又用手机接收了帮主转过来的资金。领着李维汉和一位张小花有些许熟悉感的帮众离开了屋子。 屋内剩余的老乞丐们各自找地儿坐下休息,或许是一路走累了,好几个老头直接躺到了地毯上休憩。 曹旺努力的爬到宽大的办公桌上,用屁股挪到张小花的正面,愤怒的大眼睁的溜圆,一口浓痰准确的唾到张小花的面部: “年轻人!你怎么个意思? 张小花!我草泥马的,你个垃圾玩意还想鸠占鹊巢! 张小花!您嘞外撒!你个啃姆,卖见效……” 张小花抖动了几下脸圈的胡须,浓密的痰液像是找到了家,没有丝毫自主滑落的意思。唾沫横飞的口水伴着听不懂得脏话扑面而来,张小花伸了伸手,又把抬起的手放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对面小老头的气势随着体力的消耗逐渐变弱,赤红的脸庞逐渐变得惨白,最后愤怒的一脚,还没踹到张小花的面门就无力的垂下,随着右腿的自然下落,上身也无力的倒在了桌子上。 坐在桌子斜对面远处椅子上的老乞丐李雷,兴致勃勃的看着斜对面的激烈吵架,听着简短有力的上古村妇之语,舒坦的神情洋溢成满面的笑容,直到曹旺的高潮之脚无力掉落,才遗憾的咂了咂嘴巴。 落日的余晖随着单口骂架声的结束而消失,逐渐昏暗的屋子再次恢复安静。李雷看着老板椅上那粗壮的身影,看着那几次三番抬起又放下的手臂。伸脚踢了踢脚前的老姬头,悄悄的说着轻不可闻的话语: “京香老弟,帮主想擦脸,又嫌脏。” 侧躺在地毯上的老乞丐姬京香是第一位追随张小花的傻乞丐,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李雷看了看四周,昏暗的房间没有了更多的身影,也不知是悄悄的走了还是被悄悄的夜色淹没了。李雷起身,拿起桌上不知搁置了多久的毛巾,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臭味顺着鼻子刺激到了大脑。 李雷拿着毛巾迟疑了一下,又蹒跚着绕过桌子,轻轻的擦拭帮主胡须上早就干涸成黄白色印痕的浓痰。又蹒跚着步伐走到门口,“啪嗒、啪嗒”两声开灯关灯的声音: “灯坏了。” 张小花抽了抽鼻子,用手扇了扇鼻前的臭味。听着屋外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和几次啪嗒的开关灯声。 李雷再次走进了房间,漆黑的夜让单薄的身影变成了缓慢扭动的鬼影,冰冷湿润的毛巾仔细的在张小花的脸上摩挲移动,淡淡的臭味随之消散。耳边是沙哑缓慢的说话声: “应该是没电了,卫生间和楼道内也没有灯,楼外的灯光倒是明亮。” 张小花等脸上的毛巾离开,等身侧的鬼影飘到门口,才说到: “不用了,我丐帮弟子,没有那么多讲究,谁人乞讨之时不被唾骂一顿。” 李雷转了方向,再次走回角落的椅子。某个角落有个声音在夜色中荡漾,护送着李雷入座: “帮主不愧是帮主,这唾面自干的本领高出我们何止一筹啊!” 漆黑的屋子开始有沙哑的声音起伏,接二连三的马屁声让本欲起身洗脸的张小花再次稳坐,美滋滋的听着各种才华横溢,方言俚语的夸赞声。 曹旺被嘈杂清晰的马屁声嚷嚷的醒了过来,一脸开心的撑臂坐起。才发现,那些阿谀奉承的美好声音只是从自己肩头擦肩而过,飘向正对面那可憎的看不清的面容,曹旺都能想像出那志得意满的样子,虽然黑夜让自己看得不清楚。 突然走进房间的一束亮光打破了屋内得阿谀之声。随后而来的是饭菜的香味和大声的话语: “卧槽!怎么没灯啊?帮主” “卧槽!怎么没灯啊老曹。” 两个声音同时从手机灯光后的黑暗处传来。一阵桌子碰撞的起身声参杂着曹旺的讽刺声一起响起: “不是成你们丐帮的总舵了吗?还问我干啥。犬吠赖呆!” 屋子各个角落的碰撞声之后就是一道道亮光,亮光不约而同的射向坐在桌面上的矮小老人。 曹旺用双手捂住面门,几句脏话之后就被李维汉按到了桌面。手机从裤兜滑到李维汉的大手之中,手机的屏幕又自主的触摸着曹旺无力的皱巴手指。 李维汉拿着曹旺的手机一顿操作之后,过道的灯先亮了起来。亮光中的洪堂主,手中那大包的吃食让屋内的口水声盖过了啪嗒的开灯声。 洪阳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面: “楼下还有,大家去搭把手。帮主呢?” 第29章 跨年夜 曹旺一个人美滋滋的转悠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的红酒划出红色的弧线,赏心悦目。 张小花摸着胡须上湿漉漉的水渍,看着明亮的房间内那转动的一抹红色。几步走到真皮转椅之后,一把夺过还在微微荡漾着红色涟漪的高脚杯。右手抓住曹旺的后领,抬臂、松手。瘦弱的老头,面红耳赤的跌坐到桌子之上的食物之间。 面色通红得曹旺怒视着坐入老板椅的张小花,喘着粗气颤抖着嘴巴。等张小花一口干掉自己醒过的红酒之后,曹旺已转换成一副安静漠然的表情: “你不怕我报警?” 张小花吐了吐舌头,又尴尬羞涩的别过脑袋。看了一眼门口又转回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到: “我知道你现实的住处,我还欠你的钱,我觉得我还能多欠点,多欠点别的东西,例如命。 我能给你更加辉煌的岁月,比之你之前那一坨屎一样的过往更加辉煌,堂堂正正的辉煌! 你的一生就是虚伪的一生,你自以为是的骄傲皆来自权利的巴结和虚伪的欺骗,来自罪恶的剥削和他人的良善。 我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光彩耀人,而不是聚光灯的虚伪宣传。趁你还有几年活头,放眼丈量我的光芒,光芒的角落或许有你的名字。 万年之后的史书,某个传记的角落,你会因我而留存万年,哪怕你依然渺小。” 曹旺觉得自己疯了,自己居然相信了那扯淡的话语,哪怕只相信了刹那。宽阔的办公室成了各味相聚的餐馆,奢华的装饰盛放着邋遢的老人,整个办公室成了做梦都不能梦到的迷幻之地。 老人之所以是老人,是因为生命的退化,外貌的苍老,行动的迟缓,就连嘴巴也不再利索,语速缓慢,吃饭缓慢,只有缓慢才能遮掩功能的退化。 半个小时的时间,老乞丐们也就吃了十分之一的食物。很多乞丐跟靠窗而坐的曹旺一样,都只能吸着香烟,羡慕的看着大块朵颐的帮主,嘴里时不时借着酒意顺着堂主的话题拍着帮主的马屁: “帮主就是帮主,一个人的饭量就能顶我们一群人的饭量。” “饮咁兼人、牛肠马肚,帮主真神人也!” “餐桌饕餮,酒中武松,帮主之量人间难见啊!” …… 人是奇怪的生物,在大势、大流面前都会失去主见,不约而同的只能发出一种声音,曹旺从起先的跟风调侃到最后的迷糊拍马,不知不觉间就迷失在语言的大流之中。 人是奇怪的动物,一点语言的恭维也能让灵魂出窍、飘飘欲仙。听到赞美自己饭量的话语之初,张小花还有些尴尬和不自信。但随着拍马奉承话语的倾入累积,张小花也跟着了魔一般,胃口大开,好似真能吞天噬地,成一饕餮。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张小花双脚搭在办公桌上,上身半躺在老板椅中,右手摸着鼓胀圆滚的肚皮,左手夹着香烟,听着醉酒的洪堂主和酒醉的李黑鬼大声嚷嚷,听着角落四处高声的帮衬声,和轻声的拉鼾声。 酒足饭饱思淫欲,一帮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早就没了男人的那点心思,唯一年轻的帮主则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女儿心。耀福十八层的丐帮总舵,老乞丐们唯有斗嘴取乐,又限于身体的精力,没多久就都沉默了下来。 突然安静得空气,让本就睡不踏实的老人们都收起了鼾声,一个个悄悄的睁开眼睛四处打量。本就撑的犯困的张小花也突然没了睡意,睁开双眼,正好看到一道道探寻而来的目光。 张小花收起架在桌上的粗腿,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把沉重的屁股和滚圆的肚皮往上提了提。一支香烟从身侧递了过来,张小花叼起香烟,打燃的火机又凑到了烟头之前。张小花美美的吐了一口香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八分: “再有一小时十二分钟就到新的一年了,有些事得商量一下。算是年终总结和年初计划。洪堂主打个头,大家依次发言。” 嗓子都嚷嚷的沙哑了的洪阳,起身清了清嗓子,又往纸巾上吐了一口浓痰。还没开口就听到帮主的声音: “不用这么正式,怎么舒服怎么来。都一把年纪了,别跟个小学生似的。” 洪阳咧嘴笑了一下,拉过一张被酒水洒湿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们丐帮,是张帮主于公元2050年10月23日创建的。也就是两个多月前,在坐的诸位都是创始成员之一,鄙人有幸被任命为堂主,帮助张帮主分担帮中大小事务……” 张小花听着洪阳左一句张帮主,右一句张帮主的奉承话语,有些麻木和不耐烦的打断洪阳的讲话: “洪堂主,说重点。” 嗓子本来就沙哑的洪阳,听到帮主的吩咐,立马放弃瞎编乱捧: “好的,报告张帮主。我帮现有成员共二十人;主要以乞讨为主业,收入惨淡。另有一部帮主创作拍摄的作品,二八大杠奥德彪;总舵在耀福大厦,是净衣长老曹旺曹长老自愿奉献的;分舵在丐帮天桥,是我们丐帮的创始基地。 新年即将到来,我相信,我们丐帮将在张小花帮主的带领下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我说完了。” 张小花带头拍响手掌,稀稀拉拉的掌声持续了三十秒钟。空气再次变得安静,张小花盯着前方的老弟子们,说到: “挨个讲,好多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呢?” 张小花的话语落下,屋内安静了片刻之后就是一个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吴自在,87岁。” “罗庄颜,76岁,祖籍黑龙江。” “唐凯,89岁,祖籍新疆,现居西安。” …… 张小花听的脑袋都大,除了一个叫李四的老头被他记住,其他的都听了就忘。之所以能记住李四,是因为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起这么一个活不过两集的路人甲名字。 曹旺也笑眯眯的介绍了自己,只简单的说了一下名字。倒是李维汉,说的挺多的。可惜,张小花一众还是叫不出他的法语名字。 张小花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摆手拒绝了一位老头递过来的香烟: “丐帮只存在于元宇宙内,元宇宙内的生活离不开钱。所以,我们聚在一起的目标就是搞钱。 元宇宙毕竟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虽然很真实。虚拟世界唯一有价值的商品就是文化领域的商品,当然,也有可能存在其他的有价值的商品,以我们落伍的思想和能力,也就只能搞搞娱乐创作了,就跟现实世界一样,工业文明多么发达,我们的能力也就只能种地一样,一个道理。 在元宇宙内,乞讨本身是给人提供一种情绪上的价值服务,收入肯定不好。所以,我们要转变思维,开动脑筋,把各种记忆和想象转化为文字,转化为视频,转化为音乐,以供无所事事的人类娱乐,以供无所事事的人类麻木。” 张小花停止讲话,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包未开封的香烟。踩着缓慢的步伐,一根一根的把香烟递给一个个老弟子、新伙伴。转了一圈来到落地窗前,扔掉手中的烟盒,点燃手中最后一根留给自己的香烟: “二八大杠奥德彪这部作品不能算作失败。我想过了,这部作品之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响,是因为出现的时机不对,观众们看视频的思维跟我创作的思维不一样,很难有共鸣感。 蓝点星三十年前就往共产主义制度迈步了,新的分配制度保证了人类生产的东西必定能让人类用到。不像过去,明明有汽车,但是还是有大把的人用腿或者用自行车来远途运输东西,人类生产的东西被人为的赋予它不该有的、高出大部分人类一等的价值。有些人通过这种赋予而糟践欺辱自己的同类,以取得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和成就感。 话题扯远了,二八大杠奥德彪的作品本身还是有一些人文价值的。我觉得,大家应该积极的参与作品的评论,最好能吸引来更多的讨论或者批评也好。至少,黑红也是红,只要能够赚到更多的钱,一切都是对的。 明天开始,大家不论在现实世界的蓝点星还是虚拟世界的元宇宙,都要引导和发酵作品的价值观讨论,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忆苦思甜、批判过去,认可现在来之不易的的共产主义制度,能引起网络骂战更好……” 第30章 余何竺和胡伊伊 张小花觉得自己说了很多,口干舌燥的开始看着缭绕的烟雾发呆。 李维汉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张小花说的太少,太不深入就草草结束了讲话。李维汉像找到了知己一样,他觉得自己再次找到了革命的激情: “人类自己生产的物品自己用不起,人类创造的工具反而成了人类自己的枷锁。房子盖好了住不进去,即使住进去了也要用三代人的血汗来偿还,也不知道偿还给谁? 有人喝不到牛奶,有的河流被倒掉的牛奶塞满;有人开不到汽车,有很多汽车被无端暴力销毁;有人露宿街头,有很多小区灯光黑暗住满野猫野狗。分配制度的问题只字不提,却人为的创造各种新的词汇遮掩问题的本质,什么经济危机,什么金融危机,什么市场饱和等等,总有一部分自以为是的既得利益者张嘴说着各种瞎话人为制造阶级,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以做愉悦。问题的本质在遮遮掩掩中让大众遗忘,让大众找不到,最后用一句扯淡的二八定律告诉大家,这就是世界的本质。” 曹旺用一支香烟和一杯红酒堵住了共产主义战士李维汉的嘴巴。自己对着张小花和一众还未认全的脏乞丐们说到: “李长老有些醉了,这里是元宇宙。我觉得张小花讲的好,一切就是为了搞钱,搞钱是为了更高级的享受。 人老了,很多器官都开始退化甚至失去功能,人类先进的技术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是,资源是有限的,有限的资源需要金钱和权势才能让小部分人先得到,先享受到。 二八大杠奥德彪的视频我也看过了,以人类现在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来看的话,不理解和批评的槽点还是很多的。我们应该以张小花帮主的观点为中心,用守旧派的思维打响一场复辟的思想之战,让更多的舆论批判喷向我们。我们的目的是不变的,为了钱。跟过去没有什么区别,有流量就有金钱,何况现在得社会是鼓励各种自由的言论的。” 曹旺被一支硬塞进嘴里的香烟打断了讲话,李维汉红着眼睛打算继续批判落后制度的弊端和人性之恶。 曹旺的嘴巴刚被李维汉堵住,不知几时坐到办公桌上的洪阳及时插话: “张帮主和曹长老讲的很对,我们齐聚元宇宙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不为搞钱和奋斗,待在现实世界不香嘛。共产主义制度下的新人类都有了更高的追求,更高的追求需要的知识、认知以及思维方式我们这帮旧人类都没有。 就像帮主讲的那样,我们就像信息时代落伍的农民一样。既不了解现在,也不能理解现在,更加不能想象现在。就像井底的青蛙,我们的见识和眼界被井口的天空完全遮住。但是,井底的青蛙跟有着广阔天地的青蛙一样,一样的身躯,一样的灵魂。我们也可以肆意的想象,可以用具象化的想象描绘世界,获得共鸣,得到认可,赢得报酬!” 洪阳说到最后时,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兴奋的声嘶力竭,极具感染力。这种情绪的感染跟讲话的内容没有多大的关系,张小花都没听清洪堂主讲了什么,就是感觉很热血沸腾。当然,人老了,演讲的激情很难拉动别的老人。毕竟,每个老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每个老人都是刚愎自用的自私利己者。 洪阳只是喝了一口白酒的时间,就有三四个声音抢着说话。李维汉批判着资本和权力;曹旺讲着驭人和愚人的理论;一个姓吕的讲着唯心的宇宙创造论和元宇宙的真实存在性…… 张小花的两只耳朵被七嘴八舌的话题吵的嗡嗡作响。固执的老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即使认识到是错的,也不愿嘴上承认。张小花被迫给两个老人作了一次仲裁,仲裁的结果就是两人都对,只是彼此听岔了。 张小花看到又有人凑了过来,关键时刻来了个原地闪离,彻底的离开了元宇宙。 方欣怡美美滋滋的撒了一泡尿,虽然尿液不多,但是,元宇宙内真切的憋尿感确实让现实的撒尿有了极度舒畅的感觉。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 “元宇宙里的张小花不会尿裤子吧?那个其貌不扬的猥琐老头居然很有见识,意识创造宇宙,宇宙离开了生命的观测和想象就会崩塌,元宇宙的底层基架是数学,内容是人类意识、想象的具现化。这个扯淡吹牛的吕老头,现实世界不会被关押在疯人院吧,也不知道,蓝点星有没有疯人院……” 方欣怡顺着张小花的思想继续思考,最终被酣睡彻底的碾碎凌乱不通的逻辑。 虚拟世界的醉酒让现实世界的方欣怡睡的更加舒坦。一觉醒来时,已是新一年第一天的傍晚。饥饿的肚子让神魂舒坦的大汉从柔软的床铺跳起,大裤衩子一提,大背心一套,拿起手机就匆匆离开房间。 社区食堂临街的窗边,方欣怡细嚼慢咽着盘中的牛肉。对面的椅子上凑过来两个妖娆的女人,一位有些面熟,一位娇小玲珑容易让人记住。 方欣怡转着脑袋看了一圈,还有很多空的餐桌,伸长脖子,让下咽的动作可以清晰可见,黑着脸说到: “我不喜欢拼桌。” 那位有些面熟的女人盯着方欣怡抖动的胡须,脆声说到: “我喜欢你的胡须,嗯,还有茂密的毛发。” 方欣怡瞪了一眼对坐的女人: “不可理喻。” 另一个娇小的女人放下筷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位方欣怡有些面熟的女人继续说到: “我喜欢你装逼吊人胃口的样子,上次你落荒而逃的样子令我印象深刻。这次玩点真的,这是我朋友,小柚子,她再有一个月就要参加义务工作了,还没尝过男人的味道呢。” 方欣怡突然有些恶心,餐盘里的饭食也不香了。喝了一口果汁,说道: “我跟你们一样,也喜欢男人。” 那位面熟的女人吃的很快,听到方欣怡的话语就接口说到: “我叫余何竺,小柚子叫,小柚子你叫什么来着?” 娇小玲珑的女人吐了吐舌头,又把嘴角和舌头上的蔬菜拉回了嘴巴,喝了口果汁才说到: “余姐,我叫胡伊伊。” 小柚子隔着餐桌伸出洁白的玉臂: “你好大哥哥,我是胡伊伊,分配到这里快有一年了。” 方欣怡犹豫了一下,伸手捏住小柚子洁白的嫩手晃了两下就分开: “我叫方欣怡,一个长胡子的女人。” 对坐的两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妖娆的样子让方欣怡坐立难安。 方欣怡一手端起餐盘,一手拿着筷子,低头开始对着餐盘狼吞虎咽。两分钟的时间,在两位女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快速的消灭干净餐盘中的食物。临结束,还不忘伸出肥嫩的舌头把餐盘舔舐一遍。 方欣怡洋洋得意的起身,一口干掉玻璃杯中剩余的果汁,故意大幅度扭着屁股走向餐具的回收之处。身后的一声夸赞,又让得意的方欣怡有些狼狈: “我喜欢那肥嫩酥滑的舌头,真长,真软。咂巴起来肯定香,你呢,小柚子。还没尝过舌头的味道吧?” 方欣怡在小柚子咯咯咯的笑声中狼狈逃窜,脚底的拖鞋险些把自己绊倒。鼓胀的肚皮不利于跑动,不肯贴脚的拖鞋也抗议快速的奔跑,方欣怡最终还是被两位女士追了上来,没能逃出女人的魔爪和嘲笑声。 第31章 小柚子 方欣怡领着两个女孩沿着街道溜达了一大圈:看望了胖警察刘大姐,慰问了服务中心玩桌游的老人,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区,那一串长的不想记住数字的编号小区。 方欣怡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 “两位美女,我到家了。” 余何竺一只手提着一双高跟鞋,一只手隔着裙子揉着黑丝紧裹的大腿: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都走不动了。” 小柚子倒是精神,神采奕奕的说到: “夜色真美。” 几句有关夜色的尬聊,最先被尴尬住的居然是满脸胡须的方欣怡,方欣怡只能无奈,带着两位美女一起走进了小区。 六十平米的小屋内,方欣怡拉住窗帘,跟天空的繁星做无声的告别;余何竺仰躺在没有整理的床铺上,舒服的呻吟了几声;胡伊伊钻进了厕所,反锁门的声音暴露了内心的胆怯。 方欣怡前前后后把屋子转悠了一圈,拿着从人民服务中心的老人那里顺来的扑克牌走进卧室,盘膝坐到余何竺的头前,大声冲厕所的胡伊伊喊到: “小柚子!快出来啊,两缺一,开整了。” 胡伊伊任流水冲刷着自己的小手,对着梳妆镜,看着自己因为滚烫而发红的面容: “方哥,余姐,你俩先弄。我还得一会。” 方欣怡手里不断的切着扑克牌,眼睛盯着余何竺一眨一眨的眼睛,听着厕所内响个不停的流水声: “想什么呢余姐?我真的没有那种欲望。一起打打扑克牌,一会我还得去元宇宙呢,那里还有一帮嗷嗷待哺的小弟呢。” 余何竺把半露的衣服整理好,坐直身子,抢过方欣怡手中的扑克牌大声喊到: “小柚子快出来,姐姐撑不住啦!” 又摸了方欣怡大腿一下,轻声说到: “有毛病?这种疾病医院免费治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欣怡也拧了一把余何竺的大腿: “喜欢男人的男人不算有病吧,即使算病,我也不想治疗。治好了,我就不是方欣怡了,治好了,我就成张小花了。” 余何竺把扑克牌放到枕头上,一脸同情的看着方欣怡,大声的再次催促着厕所的胡伊伊: “小柚子!快点来啊!有椰汁品尝了。” 轻声对方欣怡说到: “想变性可不容易,虽然手术比较简单,但是申请和审核的程序可不是一般的复杂。最后还得自己花钱,而且不少。” 胡伊伊关掉了流水的水龙头,鼓着腮帮子给自己打气。拉开厕所门,踮着脚尖轻轻的凑到卧室门口,犹犹豫豫的从门后探出脑袋,眼前是一对一本正经扯淡唠嗑的男女。跟想象中衣物乱飞,白肉翻卷的样子一点不同。 方欣怡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胡伊伊,笑了笑,把枕头挪到三人的中间,切了一次扑克牌说到: “斗地主,都会吧?” 余何竺一边揭牌一边给胡伊伊讲述规则,三局之后,胡伊伊就能驾轻就熟的开始当地主了。方欣怡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扑克牌,嘴里问到: “小柚子,你怎么还没去义务工作,不是都走完了嘛。” 胡伊伊熟练的出着扑克牌,一边记忆和猜测别人手中的牌面,一边说到: “不是一次性都强制工作的,两年之内,陆陆续续的会被大数据分配工作。你有跟我同期同龄的朋友?” 一局结束,方欣怡给自己的脸上贴上第一张纸条,看着胡伊伊给躲闪的余何竺贴纸条: “有个好朋友,三个月前就失联了。最后一次通话告诉我,要参加一期的义务工作了,之后的手机就打不通了。” 胡伊伊抓起枕头上的扑克牌,直勾勾得盯着方欣怡说到: “没想到,方哥还有这么牛逼的朋友。” 方欣怡眉头一皱,盯着胡伊伊问到: “什么意思,我的朋友怎么了?” 胡伊伊把手中的扑克牌洗切好,放到枕头上,看着不揭牌的方欣怡说到: “你那朋友应该很厉害,失联了就是参加的工作需要保密。三个月前就走了,说明工作的单位不一般呗。像我这样的大多数人,工作之后都不会失联的。” 方欣怡在余何竺的拍打下接起了第一张扑克牌: “小柚子,你分配的工作是什么啊?” 胡伊伊说到: “纺织厂做衣服呗。” 余何竺一脸讶异的看着胡伊伊: “你会做衣服?” 胡伊伊看着两位一脸狐疑的牌友,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说到: “我会的很多的。” 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到: “我知道了,你俩算是旧人类吧?我们学区出生的新人类都拥有很多知识和技能的。怪不得,我的导师说,你们旧人类知识贫乏还不思进取,只会勾心斗角。 再说,现在的制衣都是全机械化的。想偷懒的话跟现在的生活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当然,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制衣厂有研发中心和实验室,我想在材料方面再深入学习和研究一下。” 三人的牌局结束的很早。一位想吃肉没吃到,一位想开荤尝鲜没品到,一位因为聊天的话题而思念不熟悉的故友老乡,没有心思。再加上小柚子看两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三人的牌局匆匆结束。 方欣怡躺在凌乱的床铺上,作为护士的洁癖渐渐被糙大汉的懒惰所治愈。少女纤细的心思也被壮汉粗心所取代,取代不了的可能是内心的空虚和不自信。 可能是白天睡的太久了,漆黑的夜让翻来覆去的汉子更加寂寞,小柚子那随口而出的常识,耍弄般的牌技让自卑的内心更加孤独。 元宇宙内,耀福大厦十八层空荡荡的。张小花摸了摸旮瘪下来的肚皮,摸了摸宽大的裤裆,嘴里嘀咕着: “以假乱真的身躯,现实世界应该早就尿裤子了。” “至少意识是真的,说不定,以后身躯也可以进入元宇宙呢。” 一声苍老的声音悠悠从门外响起,吓得张小花举起了手中的红酒瓶子。看到进门的人影,那焕然一新的打扮像极了想象中的老教授样子: “你是谁?” 老头踢了踢脚下的酒瓶,靠着墙壁看着张小花说到: “吕瓮侯,我想做净衣了。” 张小花放下酒瓶,拿出一支香烟点燃: “老吕啊,吓我一跳。想做净衣弟子就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净衣不止衣服干净,环境也要干净。” 吕老头点了点头,开始弯腰捡拾地上的酒瓶、烟盒、餐盒: “我也是这样想的。上世纪末期有几部有意思的影视作品,帮主很喜欢?” 张小花盘膝坐在办公桌上,右手随意的弹着烟灰: “是啊,要不然哪来的丐帮?” 吕瓮侯慢悠悠的把地上的垃圾分门别类的装进自己凭空变出来的口袋之中: “帮主认为小说世界是否是真实存在?那里真的有丐帮的乔帮主?丐帮的黄帮主?” 张小花吐了一口香烟,正打算随便的应付几句。话到嘴边,自己却愣住了,直到香烟的屁股把手指烫的生疼才醒转过来: “吕老也认为那些书中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有何见解不妨说说。” 吕瓮侯坐到自己刚挪移到干净之处的椅子上,看着张小花神秘兮兮的说到: “元宇宙里就有那些世界,那些世界的人物。我原来的钱就花到那些世界了。 一开始,我也觉得那些世界是假的,后来呆的久了,发现那些世界的人物再不断的自我丰富、自我演绎。等我的钱花光被迫回来时,那些世界都自我演绎的没有小说世界本来的样子了。 后来我就开始在元宇宙行乞了,一边坐等恩赐一边思考那些世界,越想越觉得那些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第32章 月球的雨 何繁鸟最近有些情绪不稳,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偶尔会捶打自己的脑袋,磕碰自己的脑袋。不修边幅的打扮跟自己的师傅魏骁勇越来越像了,究其原因,可能是封闭的日子待的太久了的缘故。 自从那次飞船从头顶驶过,何繁鸟就跟着魏骁勇一起,把整齐躺在麦地里的秸秆点燃。平地而起的火势汹汹和浓烟滚滚,追着魏何二人的皮卡车,沿着公路两侧的麦田,一路燃烧着地里的秸秆,直到热浪滚滚浓烟扑鼻才把不断放火的二人赶回了地下基地。被赶回地下基地的不止何魏二人,还有先一步拉着物资逃回基地的其他几人。 滚滚的浓烟让二十多天不间断忙碌的人们得以休息,滚滚的浓烟让休息的人们不见天日。滚滚的浓烟燃尽了忙碌,缭绕着寂寞。 浓烟滚滚的休息日让忙碌的无所适从,懒惰的骨子发痒的何繁鸟得以正大光明的休息。谁曾想,这一休息就是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内,唯一的工作就是盯着监控发呆,而且是轮流值班方式的盯监控发呆。起初的三天是大队长赵朴瑞负责盯监控视频,监控外面的火情和接听月球中心的应急电话。后面的日子就是一人一天的轮流值班,轮换着监控月表那浓烟弥漫,轮流着接听那从未响动过的应急电话。 这种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基地的日子,起初还好。不是睡觉就是找无聊的同事解闷:跟魏骁勇一起醉酒吹牛;跟印裔傻狍子一起吹牛醉酒;跟李胖子一起玩桌游电游;跟赵寸头一起玩健身;跟秦大姐一起滚床单;跟白女艾恩一起比体力…… 消耗体力的娱乐耗尽了体力,麻醉神经的娱乐萎靡了精神。等几人都厌烦了没有快感的娱乐之时,等几人都厌烦了短暂的快感之后的更加寂寞之时,何繁鸟又成了孤独的穿越者。随着时间的积累,这种孤独寂寞的惆怅感更加浓烈,浓烈的让时间的流逝速度都变慢了。 其余的几人或许是习惯了,习惯了独自生活的孤独。喜欢孤独的何繁鸟没有习惯,习惯不了这一个人不知干啥的孤独。 蓬头垢面的何繁鸟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每天都敲打几下没人搭理自己的屋门;走到基地的出口,透过镜片看着地面上雾洞洞的天空;走到会议室,看盯着监控睡觉或看书的同事。 直到有一天,何繁鸟依然像一个被固定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一样溜达到基地的出口,仰望那混沌的天空。镜片外的天空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只是这种雾蒙蒙的景象跟前些日子雾洞洞的景象有所不同,镜片上有晶莹的水渍。 何繁鸟咧嘴傻笑,咧嘴无声的傻笑。那洋溢到全身的开心让脏兮兮的人儿都变的干净透彻。何繁鸟拿出裤兜里的手机,时间定格在公元2050年的12月25日凌晨四点一刻。 何繁鸟张开双臂,叉开双腿,站在三十度的斜坡上拥抱透明的镜片,拥抱那涧满水渍的湿漉,拥抱那嘀嗒作响的共振。迟滞的时间好似被第一次见面的月球雨水疏通而开,感觉上刹那的拥抱却过去了足足一刻钟。 何繁鸟咧着嘴巴,在基地大声的高呼,高呼月球的雨,高呼寂寞的人。一直奔跑着,高呼着来到会议室。敞开的会议室门口站着同样有着喜色的赵朴瑞: “可以了。睡不着的话就进来坐坐。” 何繁鸟一把拥抱住面前一直不苟言笑的男人,拍着对方的后背,语论无次的嚷嚷着: “大队长,下雨了! 大队长,月球居然会下雨! 大队长,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我们可以去淋雨吧……” 赵朴瑞的脸色转了几转,举起双手把语无伦次的泪人抱到怀中。一只手亲昵的抚摸着泪人乱糟糟的头发,一只手拍打着那颤抖的后背。半晌之后,等怀中的人不再抖动,才说到: “进去坐坐吧,看成什么样子了。” 何繁鸟看着推开自己转身而进的背影,发酸的鼻子让停歇的泪水再次在眼眶打转。脏兮兮的袖子带走鼻尖的清水,宽大的拖鞋领着双腿走进布满监控的会议室。 何繁鸟坐到魏骁勇开会时坐的椅子上,侧头盯着赵朴瑞被泪水和鼻涕打湿的衣领: “失态了,不好意思。” 赵朴瑞仔细的端详着身侧的男子,脏兮兮的穿着遮盖不住俊美的容颜,胡子拉碴的面容依稀熟悉: “月球的环境跟蓝点星的不同。你现在见到的、能让人类安然生存和生产的环境都是人类一步步改造而来的。 烧秸秆是为了给月球的大气添加二氧化碳、一氧化碳、氮氧化合物等大气成分。月球的地表种植都是统一的大规模的种植生产,因此整个月球点燃秸秆的时间都是统一的,每年的麦收结束之时,大概是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的某一天。 月球的大气层是人工干预而成的,大气层之上是全覆盖的透明玻璃。分布均匀的九个太阳让月球的温度趋于恒定和稳定,稳定的温度让自然风很难出现,所以,我们在麦苗抽穗和土豆开花的时节都会用到风机,让花粉传播。 同样,秸秆燃烧而成的烟雾也不能随着大风而流动消散。但是,秸秆燃烧后的温室效应会让月表的温度增加,月表有一种钛铁矿大量存在。高温会让钛铁矿融化,当然,全靠秸秆燃烧的温度很难让钛铁矿融化。人类会在这个时间大量的融化钛铁矿,让其中的水蒸气挥发出来,加入大气层之中。大气中的水蒸气和秸秆燃烧后的烟雾融合变成云,最后在月球的引力和人工的干预下形成雨水,浇灌我们的月球土地。 这就是你看到的雨。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失忆了,连这些常识性的知识都忘记了。但是,失忆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学习的动力,探索的精神,好奇的欲望。” 何繁鸟乖巧得坐在赵朴瑞的身侧,听着憔悴显老的队长讲述月球的雨,听着老人语重心长的安慰和教导: “我不知从哪里学起?感觉自己跟个废物白痴一样。读书不能静心,看着别人每天忙碌的样子,自己又羡慕又孤独。拿起书时,又发自内心的厌恶,也不知怎么了……” 赵朴瑞侧着身子,听着何繁鸟敞开心扉的叙述,看着那真诚又自卑的容颜。直到年轻的何繁鸟语无伦次的停止讲述,自卑的勾下脑袋。赵朴瑞轻轻的抚摸着何繁鸟的脑袋,思考了片刻才说到: “多看看,总有你喜欢和好奇的知识内容能拉住你的思绪。别着急,但也不能以此为借口而懒惰。新人类没有了家国天下的责任,没有了民族大义和纷争,没有了衣食住行的烦恼。但,人终究是人,先天基因刻下的欲望和好奇是改变不了的本性。你只是没有找到自己路而已,路在无尽的知识里,路在遥远的星空里。” 赵朴瑞看着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何繁鸟,依然没有收起抚摸安慰的左手,威严的脸上只余慈祥,一个老人孤独的慈祥。 何繁鸟一觉睡醒之后,会议室已坐满了似乎天天有见又似乎久违的同事。何繁鸟用衣袖擦了擦会议桌上口水画成的图案,尴尬的冲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的同事们笑了笑。起身走到会议桌的另一头,拍着魏骁勇的肩头: “魏师傅,我坐这里吧。” 魏骁勇回到自己的座位,挠着自己的头发,看头皮屑遮盖口水曾画过的桌面,看着头屑和脱落的头发描绘新的图案。 第33章 第九生产大队的会议 第九生产大队的会议一般都从抽烟开始,今天的会议也不例外。赵朴瑞像平常一样,看着下属们各自忙碌:泡茶的,抽烟的;低声讨论的,高声喧哗的;挠头发呆的,翻看手机的。 等大家都觉得无聊又无趣了,会议室就在烟熏火燎的呛咳中安静下来。赵朴瑞看着打开换气扇回到座位的艾恩,轻轻的摆动脑袋把几位下属都看了一遍。清咳了一下: “今天是蓝星历五零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离新的一年也就剩五天了。往年的新年都各自在驻地过的,今年的新年就在基地过吧,大家一起过新年。 据月球控制中心的推算,今年的雨会连续下五天,天晴之时正好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天晴之后又是农忙之时,今天就简单的把工作安排一下。我简单的说一下,具体内容都在工作手机上,大家根据实际情况再具体安排。 一、土地的翻耕育肥。 二、地力的检测报告。 三、机械的检修。 四、空气环境和温度的检测报告。 五、雨水后的地形观察统计,看有没有自然形成的河流,水塘。有没有自然生长的特殊植物出现。 总之,一切自然出现的事务都要统一汇报,根据月球控制中心和生产种植中心的统一意见在做进一步的决定,其余的跟往年一样。小何是新来的,多看工作手机上发的内容,每年的工作内容基本没什么变化,不懂的就问。” 赵朴瑞用三分钟就把今天的会议内容简单的讲完了。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起身挨个给自己的下属发了一支。最后回到座位上,点燃香烟。在下属们询问的眼神中说到: “开过年我就六十一了,也到退休的年龄了。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革命者,这里也有人跟着我从光棍革命一起走到现在。不论是不是革命者,是不是共产主义战士,我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旧人类,跟那些被我们衣食无忧的养着的旧人类没什么区别。 六十了,本来今年小何进来之时我就该退休了,硬赖了半年。人终究得面对现实,老了就是老了,没必要用功劳和苦劳为借口,以经验为理由,硬赖着不走。 何繁鸟同志是彻彻底底的新人类,当然,陈玉同、赵亮、艾恩、阿尔贾恩也是学区走出来的新人类。 一代旧人的离休自然需要一代新人的接替。人类议会的统一意见和决定就是:不论是蓝点星还是月球,除高科技研发领域和离开蓝点星和月球之外的探索开拓领域。其他的各个领域的管理层要在五年内逐渐让渡给新人类,彻彻底底的新人类。也就是小何,嗯,黄望舒他们。从去年开始才从学区毕业的新人类。 当然,对于陈玉同你们四位新人类。组织对你们虽然没有对小何他们那样优厚,但是也不挡你们的路的。当然,你们的路你们应该自己知道,人类对所有创新和创造,对研发和开拓的支持从来不会少的。只要你们愿意,都可以申请到你们感兴趣的、满意的工作,那里肯定有你们研究所需的一切。 我虽然是个革命者,但也是个旧人类。思维的方式和看问题的角度很难脱离旧有文化和制度的影响。我不想变成我曾经讨厌的那些人一样,潇潇洒洒的离开才是对我曾经奋斗过的事业的最大尊重。” 赵朴瑞喝了一口自带的茶水,看着烟雾缭绕的会议室,看着脸色各异的同志: “话多了就乱了,人老了就不怎么会控制情绪了。今天的会议还有一件重要的议题,那就是选举产生新的月球生产中心第九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我作为原队长,提议黄望舒同志接任该职务,大家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 空气很安静,香烟聚成的浓雾熏的眼睛生疼,泪水不由自主的浸湿了何繁鸟被烟熏的发涩的双眼,勾着的脑袋抬起:九双眼睛直勾勾得盯着自己,九只举起的手臂晃到了眼睛。何繁鸟双手撑到会议桌上,使力把发虚的下半身拉起,双眼从躲闪变的犹豫,盯着桌对面的赵朴瑞说到: “我失忆了。” 赵朴瑞拍了拍手说到: “表决全票通过,五天后你就是第九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了,因为你的特殊情况,魏骁勇同志将作为你的助手,协同你管理第九生产大队的一切事务。 好了,你先坐下。下面还有一个议题,那就是新年。这可能是我在月球的最后一个新年了,也可能是你们某些同志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新年了。大家讨论一下,新年该怎么过?” 秦蓁蓁起身走到何繁鸟的身后,踮起脚尖把弯腰的何繁鸟按到座位上。双手捏着何繁鸟的双肩说到: “太呛了,我说两点。大家没意见就各自散了准备吧。 一是娱乐,每人想一个娱乐节目或游戏。 二是吃饭,大家跨年夜时集体做饭吧。把拿手的绝活都露一露。” 赵朴瑞看了桌边几人,起身说到: “都散了吧,就按照小秦同志的意见准备吧。” 何繁鸟最后一个走出屋门,跟等在门口的赵朴瑞一起离开,一起走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就挨打的那间小屋子。 小屋内,魏骁勇已先一步烧了开水,正在摆弄茶具和烟盒。何繁鸟凑到魏骁勇跟前,自以为很亲昵的叫了一声“魏师傅”。 魏骁勇把凑到头前的脏脸往远处推了一下,抬头看着队长。 往侧方挪了挪屁股和椅子的何繁鸟也看着队长专注的发呆样子。 赵朴瑞从一个敞开的抽屉里拿起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电脑,抱在手里仔细的端详和抚摸。片刻之后,转过身入座的赵朴瑞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桌对面的何繁鸟: “拿着吧,我送给你的礼物。一本三十年前的电脑。” 何繁鸟接过掉了漆的电脑,放在桌上转动着看了一圈,这眼熟的,一点都不陌生的电脑。轻轻的掀开又合上。看了看一脸淡然无所谓的队长,又侧头看了一眼一脸惊讶的张着嘴巴没说话的魏骁勇: “很宝贵?工作需要现在就交接?” 魏骁勇举手拍了何繁鸟肩膀一下,又不解气的用手揉了揉何繁鸟那乱东东的头发: “队长的私人物品,跟了队长有三十多年了吧。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赵朴瑞点燃一支香烟,一脸温柔的看着对面的两人。直到香烟燃尽才再次说到: “工作没什么可交接的。你的身份变动我会上报到生产中心,生产中心会根据你的身份变动会在手机中提醒你。 工作内容上,也就多了每月一次的例行视频会议。其他的大家都一样,跟以前一样,只是你要操心起来,负起责任来。不懂的就问你魏师傅。” 赵朴瑞说完,起身给魏骁勇的茶杯添了热水,又给魏骁勇递了一支香烟,看着魏骁勇,郑重的说到: “骁勇啊,你比我小两岁。跟着我来到月球也有四个年头了。再有一年你也可以告老还乡了。 小何,嗯。黄望舒同志是我看好的同志,是继承我们衣钵和遗志的同志。希望你能帮助他。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了。 等回到地球,你我再相聚。共同打拼元宇宙,听说,那里是我们旧人类最后的信仰之地了。” 魏骁勇咂着队长点燃的香烟,品着队长倒的茶水。复杂的表情难掩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一脸复杂的摆头看着老队长和未来的新队长。最终叹了一口长气: “真是幸运的小子。我会看好他的。” 很少有笑脸的赵朴瑞笑了,笑出了声。满脸微笑,满眼慈祥: “工作上帮帮他就成,别拿你那落伍的旧思想影响改变我们的新人类。” 魏骁勇起身,一脸嫌弃的看着低头品茶的何繁鸟: “就他,妥妥的一个旧思维,旧想法的旧人类。” 何繁鸟低着头嚼着不小心溜进嘴里的茶叶,听着魏骁勇不忿的调侃离开,听着对坐的老人念叨着工作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34章 新年祝福 何繁鸟在月球的第一个新年,何繁鸟穿越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夜。赵朴瑞在月球的最后一个新年,或许还是某些其他同志在月球的最后一个新年夜。 跟月球控制中心预判的一样,连续几天的雨水在五零年最后一天的中午停了。久违的太阳光让第九生产大队的十人异常兴奋,可能是被关的太久的缘故,几人从宽阔的基地出口奔涌而出,奔出的刹那有一种拥挤的感觉。 最先出去的是不停健身的肌肉男赵亮,最后出去的居然是每天都趴在玻璃门上仰望迷雾的何繁鸟。 何繁鸟用手遮住耀眼的太阳光,眯着眼睛适应着新的光线环境:基地出口右手侧一百米的距离是一座砖瓦小院,小院的门口立着早一步从另一个升降口出来的赵朴瑞。在小院和何繁鸟站立的机械出口之间是一片宽阔的水泥地,水泥地上还留有一滩一滩的雨水。赵亮带头的五个飞奔的人儿在水滩之上奔跑吼叫,兴奋的傻狍子阿尔贾恩来了个无球的空中灌篮,双臂挂在篮筐下做引体向上;落后一步的白女艾恩,一个健步从水滩起飞,飞到空中的右脚向贾恩的肩膀借力,像飞天的仙女一样飞到篮板的上沿伫立;胖子李修庆则紧紧的追在肌肉赵和寸头张的身后,一起跑过马路,跑进泥泞的远处。 何繁鸟不紧不慢的走到水泥地中央,看着老女人像青春少女一样在水滩中蹦蹦跳跳,看着前俯后仰打摆子的仙女艾恩,看着驻足另一块篮板顶沿抱臂装深沉的阿尔贾恩。 “不是急哭了嘛?怎么出来了却装出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 秦蓁蓁跳到何繁鸟身边,水渍溅的到处都是,一脸开心的说道。 何繁鸟摸了摸鼻子,满脸笑吟吟的说到: “每个人表达开心的方式都不同而已。我也羡慕那傻狍子,但是我做不到。” 秦蓁蓁弯腰卷起裤腿,双手叉腰仰望天空。何繁鸟也学着秦蓁蓁的样子挽起裤腿,还没等仰头的功夫,脚底的水渍就溅满了一脸,抬头一看,那个娇小的老女人已经飞奔远去。 站在小院门口的赵朴瑞转身回了小院,蹲在小院屋顶的魏骁勇点燃了香烟。小院外的泥巴地中,陈玉同弯腰扒拉泥土,水泥地中的一男两女也奔向了马路对面的远处。何繁鸟轻轻一跃,跳到篮板得顶沿,了望着雨水清洗过的荒芜。 一览无余的广袤大地,除了几个飞奔的人儿就剩一片荒芜;除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就剩一片孤寂。何繁鸟突然想放声高歌,张嘴却卡了壳,贫瘠的脑袋没有一点记忆中的旋律,挠着脑袋上的毛发,陷入沉思。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刚陷入沉思的人唤醒,连续不断的鞭炮声把远处的人影唤回。只见,一架风筝大小的无人机挂着一串长长的鞭炮从空中飞过,那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的样子像是随时准备从空中栽下,结果也是何繁鸟想的结果,那歪扭的无人机果然摔了下来,再鞭炮燃尽之时。 又一架无人机从小屋的屋顶起飞,一长串的鞭炮从魏骁勇的手中响起,续接着刚停歇的炮鸣声。四散的人们带着泥水和湿漉聚集,聚集到小院的门口,聚集到鞭炮鸣尽后的小院里面。 赵朴瑞的手里拿着只有骨架的无人机,看着聚集而齐的同事,说到: “还真没机械制造的天赋。飞到天空,刹那间的轰鸣绚烂,落入地面,终归平凡。新年快乐!” 屋檐上的魏骁勇,笑嘻嘻的用烟头点燃手中的长串鞭炮。一挥手,长鞭飞到空中,炸到院外: “新年快乐!” 鞭炮的轰鸣声持续了片刻,片刻之后是没有礼物和惊喜的其余几人的面面相觑。鞭炮的火药味和些许尴尬味弥漫开来,小院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声“鸡米、鸡米”的歌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小院再次充满笑声。 李修庆扭着自己肥硕的屁股,裤腿的泥巴和上衣的湿漉随着“鸡米鸡米”的歌声起舞,粘了泥水的脸蛋有节奏的跳动,轱辘打转的眼珠逗的小院内的人们前仰后倒,笑声一片。 等搞怪的李修庆喘息着结束歌舞后,秦蓁蓁已经用外套包住了秀发,双手抱拳: “一曲女驸马献给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就很有仪式感的拍打了几下腿部和腰间,简单的摆了一个造型开唱: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何繁鸟正开动脑筋想礼物的事呢,结果秦蓁蓁几句唱腔就把自己拉回了现实又拉回了穿越而来的前世。 那优美抒情的曲调,婉转动听的唱腔,婀娜扭动的舞姿,还有那诉说的诗一般的故事…… 何繁鸟看着,听着,身上不由的起了一身的小疙瘩。双眼追着,在几步之内的地盘游走的脚步,渐渐的迷失。 小院内的人都各怀本领,仓促间都有才艺。肌肉男赵亮和同样寸头的张伟一起来了一段充满力量感的街舞,音乐是手机的配乐;艾恩来了一段嫦娥奔月的古国古典舞,深厚悠长的旋律伴着飘飘欲仙的舞姿,煞是美艳。 秦蓁蓁等艾恩跳上屋顶展示曼妙身姿之时,拍了拍发呆已久的何繁鸟几下。 “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被迷的神魂颠倒了吧?” 回过神的何繁鸟,腼腆的冲着秦蓁蓁微微一笑。夸赞到: “您唱的真好!” 秦蓁蓁指了指屋顶: “大家都看那里呢,你想什么呢?专注的让自己都抢了别人的风头。” 何繁鸟顺着秦蓁蓁的手指看向屋顶:金光耀眼之中是一位曼妙的飞天仙女,仙女单脚尖踩着屋檐,撑开着双臂做飞天的仙子之状。 何繁鸟揉了揉眼睛,仙女衣服上的泥污把差点再次游走的神魂拉住。何繁鸟不由的拍起双手,跟着小院中的众人一起喝彩。 艾恩在掌声中落落大方的走到屋檐边,抱着双膝蹲下身子: “新年快乐呀!该你们三了。” 阿尔贾恩看着何繁鸟说到: “我先来。happy new year!every body!” 阿尔贾恩没有用手机放音乐,修长的双手把自己的长发快速的卷成两个向上的犄角。踩着十字舞步,大幅度扭动着屁股和腰身,妖里妖气的唱到: “红娘大姐你听衷肠,红娘大姐你饶了我,忘不了大姐你的好心肠。 我有心上前去将你搀起呀,只可叹你有书童我有红娘啊。 我照着小红娘使个眼色,伶俐的小红娘回楼去打茶浆。 在花园只剩下你和我,一把手抓在大姐描花腕上,我口口声声求应允,这女孩摆手不相当。 我们不是不三不四,不节不烈不仁不义一位裙钗女……” 印裔傻狍子唱的很嗨,那骚浪的样子让大家忍俊不禁。傻狍子有些人来疯,看着大家笑得开心,唱的更加起劲,扭的更加卖力。直到不熟的词满嘴翻来覆去的胡咧咧,才一本正经的谢幕贺喜: “献丑了,大家新年快乐!” 掌声和相互的祝福在阿尔贾恩的踱步后退中结束,小院几处的眼光都看向了突然变成孤零零一人的何繁鸟。 何繁鸟尴尬的挠了挠头,看了看对面的陈玉同。见陈玉同没有动静,方才拱拱手说到: “大家新年吉祥!一曲说唱脸谱送给大家。” 何繁鸟尝试着摆了几个姿势,感觉都很别扭。就干脆负手干站着,张嘴唱到: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 战长沙,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第35章 生疏的厨艺 何繁鸟很尴尬,但是脸皮够厚。翻来覆去就那么四五句愣是被覆去翻来的唱了一分钟,直到大家都尴尬的撇头偷笑之时才结束自己都觉得尴尬的歌曲。 强行的尴尬还不如坦率的面对和简单的直言不讳来的利索。最后一位陈玉同的新年礼物倒是简单,比起魏骁勇的鞭炮更简单一些。 陈玉同转着圈向院内的一圈众人拱手,然后简单的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新春旧景团聚宴,我给大家包饺子。” 何繁鸟跟着大家一起拍了拍手,很是羡慕陈书生的洒脱。 小院内有直通地下基地的升降机通道。多日未见太阳的几人一致决定,新年的晚餐在田边的小院里吃。为此,几人又从基地的餐厅内搬了一些灶具和食材上来。 陈玉同没有食言,和面剁馅忙个不停。没了机器的辅助,也难不倒陈厨子笨手笨脚的手艺。 何繁鸟在秦蓁蓁的吆喝指挥下,拉着阿尔贾恩,来回四趟才把不断需要的食材和工具搬运到小院。每一趟都拿的不多,每一趟都免不了要取。几趟折腾下来的何繁鸟也增长了见识和常识,在傻狍子的帮助下认识了几样新的灶具。 被人使唤着上下跑了几趟的何繁鸟也看出了门道。大家都不怎么会做饭,即使会做也不熟练,从不断想起要用的工具和食材就能看的出来。何繁鸟干脆也不做打下手的跑腿小工了,凑到陈玉同和秦蓁蓁的身边,从陈玉同和好的面里切了一块拿到自己搭好的案板前开始做饭。 每个人做饭的方式和程序都不同,可能是跟要做的饭菜有关,也可能是跟每个人习惯有关。 何繁鸟的案板支在小院外,热辣的太阳帮助懒惰的年轻人醒面或是发面,总之,太阳在炙烤着案板上的面团,案板前的人则蹲在屋檐下跟难得干净的魏骁勇一起吸烟。 魏骁勇吐了一口香烟,听着屋内霹雳乓啷的做响声,看着旁边安静得晒着太阳的年轻人,说到: “你这是晒面包呢?” 何繁鸟呵呵一笑,说到: “好主意,我正在构思呢。您老准备做什么?” 魏骁勇轻蔑一笑,一副看透何繁鸟不会装会的戏谑表情,慢悠悠的说到: “陈书生长时间没做饭了手生,那饺子只能当夜宵或者明天的早餐吃了。 那傻狍子的得意厨艺来自小时候的记忆,离不开难看难吃的咖喱。即使做好了也没人愿意品尝。 秦蓁蓁倒是有点做饭的手艺,但是好高骛远,总想做的精美复杂一点。折腾几个时辰之后会用自己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来应付,可惜,快一个月没补给了,鸡蛋和西红柿估计都没了。” 何繁鸟踩灭手中的烟头,伸手接过刚凑到跟前的张伟递过来的茶杯。一边吸溜着茶水一边跟张伟一起听,又续了一支香烟的魏骁勇分析: “小女孩艾恩能弄个水果拼盘就不错了。赵亮是健身狂魔,大概会煮些牛肉。” 张伟也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自己拿出来的小板凳上,接茬说到: “赵寸头在洗砂锅呢,应该是炖鸡。还有几只冻鸡没吃完呢。” 魏骁勇点了点头,说到: “他也就那几样,脑子里没别的食谱了。李胖子这会再干啥?他还是有水平的。” 张伟挺了挺腰板,伸手把吸溜一空的茶杯搁到案板上。嘴里吐着烟气,说到: “李胖子在基地里面研究食材呢,没几样食材了,能做什么。还是陈书生的饺子靠谱,就是得饿着肚子等了。” 几人正偷闲说话的功夫,队长赵朴瑞走了过来。看见大太阳底下晒着的面团,眉头皱到了一起: “不会做没关系,浪费就可耻了。” 何繁鸟匆忙起身,笑着说到: “让面自由的发一会,我准备做洋芋面的。” 何繁鸟再赵朴瑞怀疑的眼神中开始揉面,歪着头对身边的几人说到: “听你俩这么一说,今天的第一顿饭只能看我的了。” 赵朴瑞看着何繁鸟揉面的手法和力道,皱褶的眉头散了开来: “那就瞧你的了,省的你魏师傅亲自上手,扯什么开水煮面了。” 魏骁勇起身,跟赵朴瑞并排靠到屋檐下的墙壁上,嘴里辩驳到: “牛肉拉面,不是什么开水煮面。” 何繁鸟头也不回的随口扯了一句: “白龙过水呗,配啥汤汁起啥名字呗。本质就是队长说的开水煮面条。” 张伟嘿嘿的笑了几声,起身拿起案板的水杯,也跟魏赵二人一起靠到墙壁上观看何繁简单重复的动作。 晒的有些发干起皮的面团在翻来覆去的揉搓下又变的光滑柔嫩。何繁鸟抓了一把玉米面粉撒盖到面团之上,拍了拍手说到: “饿了没?饿的话我就起锅开做了。” 赵朴瑞看着自信的何繁鸟,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做吧,他们的还远着呢。” 何繁鸟从屋内找到陈玉同暂时不用的铁盆盖到揉好的面团之上。洗了手,从秦蓁蓁准备好的食材中挑了十个削好皮的土豆,在秦蓁蓁骂骂咧咧的驱赶下走了出来。 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向屋檐下的观众反射银光,起舞翻飞的菜刀让屋檐下的银光上下跳动起舞。土豆变成大小不一的土豆块,粘了些许面粉的土豆块在案板上堆成了小堆。何繁鸟又拿起三根从陈玉同那里顺来的老葱,三两下切成葱花。 何繁鸟走到小院的角落,冲着煮牛肉的赵亮笑着说到: “要不我先来,开锅就能吃的洋芋面。肉一会再接着煮。” 赵亮笑了笑,很干脆的把铁锅端了下来,端着铁锅往院子另一侧的太阳灶走去: “你先用,这个温度来的快。我用太阳灶慢慢炖。” 何繁鸟回身走到屋门口时,张伟就笑眯眯的把一口铁锅递了过来: “还需要什么?” 何繁鸟拎着铁锅走到灶台前,背着身子大声说到: “油和水就可以了。话说这个灶台用的柴火你们哪来的?我待这么久了也没看到有树木啊。” 张伟提着油桶走到跟前: “储备的物资啊,从蓝点星运来的。用的少,仓库还有很多呢。” 何繁鸟把油倒到铁锅,把铁锅架到灶台上。趁热锅和热油的功夫,把案板上的土豆装到扣面的盆里,又用铁勺把葱花装起,快速的又回到灶台前,一边翻炒着葱花,一边大声的嘀咕: “案板没搭对地方啊,这光来回跑路折腾了。” 说话的功夫,葱香开始在小院芬芳;在锅沿磕勺的功夫,赵朴瑞端来了铁盆里的土豆块。 “都倒进去,再弄些水来就可以了。” 何繁鸟用铁勺翻炒着刚入锅的土豆,张伟就拎着一桶水来到了跟前: “现在倒吗?” 何繁鸟侧头看了一眼,说到: “不用了,放着我来就可以了。” 葱香味很快就逸散而尽,土豆块倒是被炸的金黄。何繁鸟举起一桶水,全部倒入大锅之中,用铁勺搅动了几下就盖住铁锅,拎着铁勺走到屋檐下聚集的四人身边。 还扎着犄角辫子的阿尔贾恩拿出香烟挨个给发,嘴里评价到: “看起来倒是简单,不知味道怎么样?” 何繁鸟把铁勺随意的搁在案板上,接过魏骁勇的火机点燃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才说到: “我看见冷藏室内有腌制的韭菜,调和到饭里别有一番味道。” 张伟嘿嘿一笑,说到: “我还在思考呢,怎么现在的大厨都不喜欢用盐呢,原来是准备用咸韭菜做调味的啊。” 魏骁勇笑呵呵的调侃到: “你不提醒,何大厨估计就忘记了。这一提醒,一会该去加盐了。” 何繁鸟笑眯眯的说到: “怎么会,大锅饭香不香,盐轻盐重很重要的。本大厨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环节呢。” 何繁鸟说完,就扔掉手中半拉香烟,在几人的注视下回到屋子找食盐袋去了。 第36章 厨子赋予美食灵魂 铁锅中炖的洋芋汤很快就散发出了香味,何繁鸟又往锅里撒了一把盐。匆匆拿起一块被刀割下的面团揉了几下就来到铁锅面前。 快速翻飞的铁刀在面团上起舞,一片片被削成片的面片飞入翻滚的铁锅中。来回三次,案板上的面团就剩拳头大小,汤水锅里倒是浓稠的快成团了。 何繁鸟皱了皱眉头,接过张伟又拎过来的水桶,咕咕咕的往铁锅里再加了一些水。拿起铁勺用力的在锅里画圈搅动: “饿了的抓紧拿自己的碗筷过来。” 灶台下的柴火只剩闪着火星的余烬,还没完全冷却的铁锅中,一层被余火烫的起皮的锅底。何繁鸟找到一把铁铲,转着圈把锅底散发着香味的土豆面粉锅巴铲了下来。 没吃饱的阿尔贾恩,意犹未尽的张伟,还有闻着味凑近的艾恩,一人一点抢走了还略微有些发烫的锅底锅巴。端着空碗嚼着咸韭菜的赵朴瑞和端着空碗看着锅边抢食的魏骁勇咂巴着嘴巴。最后一位吃完的秦蓁蓁把空碗搁到案板上,嘴里赞不绝口的夸赞到: “没想到,新队长的厨艺不错啊。” 何繁鸟把铁铲丢到锅中,任三位抢食的人争夺。左手摸着没有填饱的肚皮,满脸开心的点燃香烟,说到: “大家是都饿了呗,一大锅几下就抢完了。再差的厨艺在饥饿的人眼里都是好厨艺,再差的饭菜在饥饿的人眼里都是美味佳肴。” 手里捏着几块锅底锅巴的张伟,一边干巴脆的咀嚼,一边顺着何繁鸟的说辞夸赞: “美食之所以是美食,少不了厨师赋予的灵魂。机器人做的饭菜,不论味道还是品样都不错,但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什么。” 赵朴瑞放下手中的筷子,喝着魏骁勇泡的清茶,微笑着加入讨论的队伍: “洋芋面的精髓果然在咸韭菜,当然也离不开小何的手艺,单吃咸韭菜齁得慌,调到洋芋面里立马就不同了。机器人做的饭也不错,只是吃的人不懂搭配,因此少了食物相容带来的别样美味。” 时不时翻看自己炖的清水牛肉的赵亮,也参与到了饭后得讨论之中: “食物的精髓在于热量的摄取,咸菜中的亚硝酸盐对身体有伤害,腌制的咸菜让蔬菜本身的营养大量流失,吃多了会让人营养不良。土豆和面食搭配,淀粉的含量太高,会导致血糖升高,热量堆积而造成肥胖。 美食的精髓在于食物搭配带给人的能量补充,而不是口鼻的麻醉迷幻感。” 几位好几天才吃一顿热饭的懒人聊着有关美食的话题,各抒己见倒是说的有模有样的。 艾恩也适时的把切好的水果拼盘端了出来。吃饱变的勤快的张伟,给这帮懒人从屋内拿出了两张折叠的桌子,拼在一起供各种姿势蹲坐的人们使用。桌子和果盘让懒散的人们各自去搜寻椅子,而更懒的魏骁勇和何繁鸟则直接开始站着啃食水果,等几个从地下基地扛着椅子的人出来时,水果拼盘也就剩余一盘了而已。 队长赵朴瑞拿了一块苹果放在嘴里,扛了三把椅子上来的阿尔贾恩看着果盘内切开的柚子,对着低头翻看手机的艾恩说到: “没水果了吗?怎么就这点?” 艾恩继续低着头看手机,嘴里则应答到: “嗯,水果不好储存。每个月就那几样,还不够我跟蓁蓁姐日常吃的。” 艾恩说着话就抬起了脑袋,看着几位盯着自己的男人接着说到: “还有两个柚子,十几个苹果吧。嗯,还有一袋大枣,就这些了。” 说话的功夫,陈玉同提着一袋大枣走了出来。把大枣放到桌子上说到: “一起包饺子吧,一个人太慢了。” 赵亮拉着贾恩一起撑起了遮阳伞,李胖子帮着陈书生把饺子馅和和好的面端了出来。秦蓁蓁则出来拉起了抽烟的何繁鸟让给自己帮忙。 李胖子帮着陈玉同在何繁鸟刚用过的案板上擀面皮,笨手笨脚的用擀面杖擀了几次就走进了屋子。 陈书生摸了摸鼻子,带着面粉的鼻子抽了抽,斜眼看着一桌围着饺子馅聊天的同事,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的手工擀面大业。 李胖子走到何繁鸟附近,靠着墙壁看着沸腾的油锅说到: “炸油饼?” 何繁鸟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笑着说到: “应该是,秦姐也没别的本事了。面都没发好就打算炸油饼,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怪不得魏师傅说,她就会西红柿炒鸡蛋。” 秦蓁蓁把三张擀好的圆状面饼直接丢进了锅里,瞪了一眼吐槽的何繁鸟: “油饼的面不用发的好吧。” 李胖子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反正就面和土豆多,浪费点没事。” 李胖子看着有些烦躁的用筷子夹翻油饼的秦蓁蓁,快速的切换话题: “本来打算炒几道菜的,结果都被机器人霍霍完了。” 何繁鸟用手撕了一块面团,揉圆拍扁,用擀面杖使劲的擀了几下: “不是还有大葱和辣椒嘛。” 李胖子撇了撇嘴巴,拿起菜刀在何繁鸟擀成椭圆状的面饼上剌了两道小口子,随手丢到旁边的油锅里: “肉都被肌肉棒子赵亮吃的差不多了,仅剩的一块牛肉和两只冻鸡也被他先下手给炖了。” 何繁鸟嘿嘿一乐,笑着说到: “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啊。秦姐,要不你歇歇,让魏师傅进来做算了。” 秦蓁蓁把一口咬开还扯丝的油饼再次丢进锅里,黑着脸离开了油锅。何繁鸟笑着把擀的不规则的面饼再次揉搓到一起。李修庆则捡起被秦蓁蓁丢到锅台上的筷子,一边调低火温一边拨弄着锅里的四张油饼: “面没发好,死面饼不好炸啊。” 何繁鸟离开案板,靠到李修庆几分钟前靠的墙壁处。啪叽一声,点燃一支香烟: “等魏师傅进来了咱们改做麻花。” 何繁鸟刚抽了两口的烟,魏骁勇就走了进来。一边在水池边洗手一边侧头看着锅灶前漫不经心的二人: “怎么了?什么事难住我们的李大厨和何大厨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魏骁勇擦了擦手走到案板跟前。看着两个瞅着自己傻笑的男人说到: “我就知道会这样,跟三年前一样。兴致勃勃的开始,虎头蛇尾的腰斩。现在怎么办?” 何繁鸟笑嘻嘻的看着魏骁勇: “你不是会拉面吗?你把面团扯成面条。我再把面条盘出造型,最后让李胖子炸熟就是了。” 魏骁勇看着油锅内被炸的泛红的油饼,皱了皱眉头说到: “油饼怎么不炸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李胖子退后了几步,走到窗口附近换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面没起,死面不好炸。叫小何的黄失忆说,干脆做成麻花得了。我也不确定,麻花能不能炸熟。” 窗口外正在辛劳的陈玉同,听到窗口内的对话,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刚抓起面团擀面的秦蓁蓁把面团往案板上一甩,气呼呼的往小院外走去。 陈书生连忙收住笑声,紧追着离去的秦蓁蓁大声解释着。 开始动手摔打着面团的魏骁勇大声对站在一侧的何繁鸟调侃着说到: “活该,好不容易有个帮手了还被自己气走了。” 陈书生低三下四的把刚出院门的秦蓁蓁请了进来。 何繁鸟五指分开,双手交错,试图把手中的面条盘出记忆中的样子。 待在窗口吸足了新鲜空气的李胖子转头,看见把面条又扭成面团的的何繁鸟,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声的笑声和夸张的神态让小院内的众人纷纷起身,有人先一步走了进来观瞧,观瞧惹人大笑的热闹。 第37章 远去的队长 李修庆夸张的肆笑让何繁鸟的尴尬替代了秦蓁蓁的不愉快。李修庆魔幻的笑声激发众人的好奇心。何繁鸟的讲述又挑起了众人的表现欲望和挑战的欲望。 何繁鸟看着屋内屋外围观的几人,拿起一根手指粗细的面条盘成粑粑状丢进油锅里。在油锅沸腾的滋滋声中大声说到: “面食的制作花样繁多。明天是新年,本来跟秦姐商量好了给大家来份惊喜。结果,忘记提前发面了。” 众人的心里想着:“你就吹吧,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秦蓁蓁从窗外看着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英俊青年,心里暗自琢磨:“什么人啊,能做到一本正经的吹牛。” 何繁鸟翻了一下已经被油锅的温度炸的定型的黄金粑粑,揉了揉被油烟熏的冒水的眼睛。接着说到: “本来是要用面团捏成各种喜庆的造型、玩偶、文字来恭祝大家新年快乐的。结果出了岔子。现在只能,临时启用魏骁勇魏大师傅的手艺了。 魏师傅把面团拉成面条,我们再用面条制作成各种线状的图案,李胖子把各种图案造型用油锅煎熟。 本人的想象力倒是够,就是手法生疏。再加上魏师傅拉的面条也太粗了。造型的失败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何繁鸟把煎好的粑粑夹了出来,放到一个空碟子端着走了出去。阳光的照射让瓷盘中的金黄造型更加逼真,丰富的想象让围观的几人都散了开来。 何繁鸟把瓷盘和金黄色的自造物摆到拼起的桌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包饺子。见状避之不及的闲人又都散开,有的回到了厨房,有的走进了堂屋。忙碌制作美食的人继续自己的忙碌,散开的闲人不一会又都聚集进了厨房。 见众人都在为新年的晚餐或者夜宵或者早餐忙碌之时,恶心了别人尴尬了自己的何繁鸟端着金黄的油炸物品跳上屋顶,仰躺着跟天空的三个太阳对峙。 何繁鸟睡着了,在自以为了不起的跟太阳对视中睡着了。轻微的鼾声描绘着内心最深处的刻印:凌乱的画面错开时空的乱入,熟悉的身影和模糊的面容让梦中的人物颠三倒四。最终只留下一张清晰的画像,一位脏兮兮没有锅台高的小孩,手里紧紧的攥着肥的流油的猪尾巴。 何繁鸟擦了擦嘴巴醒了过来。头前坐着抽烟的赵朴瑞,头边是口水打湿的琉璃瓦。何繁鸟又擦了擦嘴角,眯着眼睛向天空的太阳表示投降。 屁股下方的屋内,油炸食品的香味窜的到处都是。小院内,砂锅炖的鸡肉香味翻滚着扑鼻而来。何繁鸟眯着眼睛看着晴空万里的蓝天,看着一丝不挂的三个太阳争相斗艳: “赵队,几点了?” 赵朴瑞的烟头早就掐灭,三根烟屁股在两手之间来回滚动: “再有两个时辰就新年了。” 何繁鸟双脚一踢,翻身坐起。沿着屋顶下滑到屋檐的屁股在摩擦的微疼发热中止住滑落,眼里看着院中又搭起的两座遮阳伞,还有伞下晃动的人影: “你们在月球上都是怎么计时的?” 赵朴瑞瞅着坐到屋檐边荡着双腿的何繁鸟,起身一个健步跳下了屋顶,平稳的落入小院。嘴里大声说到: “过年喽!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三张折叠的桌子从厨房的门口延伸到堂屋的窗口。三座遮阳伞被赵亮和张伟直接提到了面向堂屋的一侧,一字排开的摆到座椅的后面。空旷的小院随着不断进出的人和不断摆放的食物而热闹起来。 何繁鸟看着造型各异的油炸食品,闻着香喷喷的鸡汤,想起了自己睡前的杰作。跳上屋顶,溜进屋内,满院转悠着寻找。 抱着一箱红酒再一次从堂屋出来的魏骁勇,瞅着满院瞎踱步的何繁鸟,轻声向坐到餐桌上的几人问到: “他怎么了?” 等魏骁勇把红酒箱子放到地面后,才听到赵朴瑞的回答: “找东西呢。” 魏骁勇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大声冲着转圈溜达的何繁鸟喊到: “别找了,你的油炸黄金粑粑被销毁了。” 忙碌摆盘端菜的几人陆陆续续的坐到了拼起的餐桌边。最后一位入座的李胖子端了一大盆土豆炖牛肉放到了自己刚入座的桌边。 队长赵朴瑞起身端起酒杯,看着乱七八糟的端着酒杯起身和起身后弯腰端起酒杯的同事,看了看不知几时带到手腕上的手表说到: “再有七十二分钟就到新的一年了。辞旧迎新,大家新年快乐。干杯!” 餐桌两边的人纷纷扭动着腰身,侧着身子,伸长着胳膊,彼此碰杯。满桌都是新年快乐这一句不断响起、重复的祝酒词。 时间流逝,餐桌上的菜品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各种油炸工艺品在大枣的点缀下迎来了新年。酒至半酣的十人纷纷畅想着开拓宇宙的美梦,辩论着遇到外星文明之后的应对处理方法…… 月球第九生产大队的新年就这样,在微醺的吹牛声中悄然而临,在醉酒吵闹后的鼾声中度过。 没有日夜变换的月球挡不住时间流逝带来的细胞轮换,日子在无尽的白天中悄然溜走,溜走的还有那孤独的皮卡车。 新的物资在新年的第三天就被闪现而来的飞行物送了过来,本以为会随着飞行物而离去的队长却拒绝了飞行物的顺路搭载。 领取了部分物资的队员们各自奔向自己的驻地,满载了一托厢物资的皮卡载着最后离开的赵朴瑞向无尽的公路尽头驶去。 何繁鸟跟魏骁勇一起,一起站在广袤的田野间唯一的高处,一起站在基地上面的屋顶上。举目远眺那渐行渐远的皮卡,送行那在孤独的田野上独自行驶的汽车。视野中,那缓慢行驶的皮卡车已经变成儿童的玩具车大小,但终究还没从静站了许久的两位观测者的眼中消失。 何繁鸟抽出一支新到的香烟,用手碰了碰不搭理自己的魏骁勇。火机的啪叽声和香烟的迷醉味也没能让那送行的人停止眼光的追寻。何繁鸟吐了一口香烟,轻声说到: “公路居然是弯的,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一条笔直的砂石路。” 太阳的光线照射着长久站立不语的魏骁勇,再次点燃香烟的何繁鸟坐到了屋顶: “这一路的尽头在哪里?赵队的那点物资够不够吃啊?” 身边站立的人终于活动了一下脖颈,侧低头看了一眼冒着香烟勾头自语的何繁鸟。活动了几下身子也坐了下来: “沿着公路一直开车,最终只能是绕着月球转圈。在山的那边有一座大型的基地城市,赵队到那里就结束月球的旅行。” 何繁鸟把手中的烟盒和火机递给上下摸兜的魏骁勇,用空出来的手掐灭烟头上最后一丝火星: “哪里有山啊?我怎么看不见?” 魏骁勇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指向赵朴瑞远去的方向: “那边,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公路的沿途有很多生产队的,队长的补给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那无尽的孤独对心灵的侵蚀。” 何繁鸟看着随着手臂指向的方向转动屁股,背靠着自己肩膀的背影: “赵队为什么不搭载那些飞行器?那些飞行器很珍贵吗?” 孤独的背影,上升的烟雾,缓慢讲述的声音: “我们刚来月球时,那时的月球每天都有很多飞机在飞行。月表的公路也就修了四条,四条绕着月球联通的砂石路。那时的环境勉强能够种植土豆,虽然人类已在月表种植了十多年了的粮食了……” 何繁鸟犹豫了几次,几次想打断魏骁勇矛盾重重的诉说。或许是情绪的感染,氛围的忧伤,何繁鸟最终只是点燃了香烟,躺平了身子,像以前一样听着想诉说的人平淡的、颠三倒四的讲述。 第38章 大雪纷飞,军训结束 与月球的烈日晴空相反,第三学区的太阳又躲了起来,嗖嗖地冷风吹的奥德彪的军姿都有些打歪颤抖。 1—15—264营地的露天平台上依然站着那位白人士官,凛冽的冷风把台下队伍走过的口号声肆无忌惮的灌入冰冷的耳朵,冻的发僵的嘴唇哆嗦着回应。僵硬的手臂机械的敬礼和礼毕。 时间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冻住,又被着急结束的队伍破开。 三千人一百个队伍,在教官和学员们齐心协力的加速下,在台上检阅士官不严苛的注视下快速走过。即使所有的人都齐心协力的加快检阅的速度,但必要的流程和队伍的数量也让整个军训结束的检阅花了两个小时。 白人士官关闭了麦克风,看着台下各自散开的队伍快速的收拾营地。背过身子躲着冷风骂着脏话,骂着冷风的脏话。 黄志远快速的包起自己的行军装备,领着比自己更迅速完成内务工作的学员。迎着寒风跑步向营地的大门口跑去,大门口右侧,两里之外的公路是回家的路。哪怕是宿舍,也是有暖气供应的家。 寒风吹着雪花从东北方向肆虐而来。顶着拍打脸面的雪片,迎着刺骨的寒风。黄志远有些犹豫的叫停了凌乱踱步的队伍: “背着风,吃点东西再上路。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看这天气,大家快一点也得四五个小时。” 五分钟的休息就让休整的队伍待不住了,纷纷大声叫嚷着要快点回家。还有学员希望呼叫支援,让汽车送他们回去。 黄志远把脑袋包裹的只剩带着护目镜的双眼,看着越扎越小的人堆大声的喊到: “这是最后的一项考核,没有支援。只能靠我们自己的毅力结束这段跋涉。” 黄志远用脚踢着几位不愿动弹的学员,用大声的嘶吼鼓励着这帮还没长成的新兵。回家的路被蓝色的军装拉成一条扭曲的长线,一位位学员相互拉着手在雪路上前行。黄志远跟在队伍的最后,偶尔回头看看雾蒙蒙的远处,那是另一支回家的军训队伍。 蓝色的军装被雪花覆盖成了白色。起初排在中间的奥德彪被不断轮换开路的同学换到了第二位,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位娇小的女生。娇小缓慢的身影和刺骨寒冷的北风激怒了还有余力的奥德彪,奥德彪使劲的拽了拽女生的手,跟女生无声的调换了位置。 奥德彪猫腰弓起身子,背后的背包顶到上方挡着直扑的雪花。放在身后的右手使劲拉着身后的同学,行走的队伍陡然提速。 迎着风,拉着人,踏着雪,背着包。快步的走动让寒冷的身子开始发热,发热的身子又让沉重得步伐变得轻快。 奥德彪低着头,不管身后几次换了牵手的人,几次不同力度的晃动,只是闷头往前走。直到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多,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才止步。这时,身后牵手的人早就换成了自己同一个帐篷的同伴。 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顶冒着热气的室友换到了最前边。往后移动了三个位置的奥德彪,才注意到迎面的冷风变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也没有了疾风加持的力度了。倒是飘舞得雪花开始变密集了起来。 雪虐风饕之后的搓绵扯絮让缓慢的队伍得以加速,毕竟是少了冷风的阻路。走在队伍最后的黄志远不停的跟换到最后不想往前换的学员打气,用语言鼓励,用语言侮辱,用巴掌推搡,用脚背侧踢。 没了肆虐的冷风,行进的队伍终于在黄志远的鼓励下陡然加速。相互牵着的手也都散开,各自闷头向前,也让叽叽歪歪的黄志远闭上了干裂的嘴巴。 雪花没有因为云层的变换而减少,风倒是越来越小了。越走越慢的队伍在天渐渐变黑之时回到了熟悉环境。 黄志远大声喊住往宿舍楼奔跑的几个少年,吆喝着疲惫的队伍来到了热气腾腾的餐厅: “吃完饭再回去!走了一路饿了一路,我也知道大家疲惫的只想躺下,但是,也得吃完饭再躺下。” 黄志远脱掉大衣,手里拿着馒头边吃边再餐桌边游走讲话: “吃完饭,回到宿舍。这次的军事训练才算结束。 如果有人生病或是感到不适,就自己早点去医院治疗。如果病的厉害,就给我或者你们同一栋楼的同学打电话,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其他的没什么事了,今天大家的表现非常出色,值得表扬。” 食堂不断的涌入归来的新兵,黄志远简单的填饱肚子,看着没入人群中又逐渐脱离消失的学员。最后才扛起扔在门外落雪的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住处——跟学生宿舍一样大小的导员宿舍。 奥德彪把硕大的背包扔到宿舍门口,任由融化的雪水打湿地板渗透背包。关上门,几下子踢掉脚上的鞋子,脱掉把身子绑的紧绷的军装,光着脚快速的爬入被窝。 房间的暖气和胃部食物消化的热量让奥德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是无尽的太阳,裸身奔跑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睡了一次回笼觉的奥德彪再也睡不着了。堵塞的鼻孔和发烫的脑门再一次酣畅淋漓的热水澡之后也没有转好,倒是让自己黑黝黝的脸蛋变成了赤红色。 奥德彪从衣柜中拿出还没上身过的冬衣,快速的收拾好就走出了屋门。又推开屋门把门口的背包扔了进去,才在声控灯的照路下离开。 楼外的天空是雾洞洞的一片朦胧,地面是能完全掩住脚踝的积雪。明亮的街灯再黎明前的黑暗中昏黄惨淡,落满积雪的共享单车好似拒绝乘客的使用。 奥德彪迟疑了一会,还是仔细的把雪中的单车清理了出来,在一阵骑行两次摔倒之后果断的弃之不用。迈开双腿,深一只脚浅一只脚的往医院方向踉跄跑步。 半个时辰后,奥德彪站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门口。低头关闭手机导航的地图,看了眼时间,早晨的七点十分。 不知是乌云压顶带来的漆黑,还是冬日太阳习惯性的迟到,路边的灯跟医院的灯一起照耀着依然朦胧的黑暗。 奥德彪推动医院的旋转门,走进一楼宽阔的大厅。室内的高温让人感到舒服,三个年轻的学生回头看了眼旋转门送进来的黑大个,又都回头各自鼓捣着眼前自助的终端。 奥德彪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医院,原来在特别学区的时候还有老师的陪护。这里,只能靠自己了。奥德彪走到一架立着的自助触摸终端面前,傻瓜式的界面一点都没有难度。 奥德彪快速的熟悉了终端的操作和作用。然后拿起终端旁边挂着的头盔,扣到自己的脑袋上。终端得屏幕出现一个全新的人影图像,各种闪烁的光点在屏幕的人身上上下游走。五分钟后,屏幕的终端显示出一页表格,一串的数字和短短的三行文字。文字的内容告诉奥德彪。你只是感冒发烧了,如需要进一步检查请到化验室抽血,如果不需要,直接去药房的自助窗口取药就可以了。 奥德彪摘下头盔,在终端上勾选了终端推荐的两样药物,又在终端上查了一下地图,然后根据室内的标识和指示快速的来到二楼的药房。 取药的窗口需要人脸识别,熟悉的流水传送带会把自己的勾选的药品送到自己的窗口之前。 可能是人少的缘故,也可能是自助医疗快速高效的缘故。奥德彪从进入医院到拿到药品也就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奥德彪在一楼大厅,用一次性的小纸杯服了两粒药。稍稍站了片刻就往医院外走去。粘着几片雪花的天蓝色军装推着旋转门走进,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奥德彪跟着旋转门走出。旋转门交错的瞬间,一双蓝宝石的眼睛刺入奥德彪略带血丝的黑眼珠内。 第39章 得闲自忙碌 医院外的路灯已经熄灭,没有太阳露头的天空依然有些昏暗。心跳骤然加速的奥德彪回头盯着旋转门,安静的旋转门内,那身熟悉的蓝军装走入一楼的深处。奥德彪抓着平移门的门框犹豫了片刻。寒冷却不识趣,帮助踌躇不定的奥德彪,帮助他两步三回头的离开。 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稀稀拉拉飘下的雪花,心跳平复后的怅然若失让黑大个陡然加速,门可罗雀的清冷建筑又让踉跄奔跑的奥德彪减速。 奥德彪喘着粗气,走进往日人流如织的食堂。食堂内冷冷清清的,只有七八个人在餐桌边就餐。 奥德彪拿起餐盘,一个人站在传菜的传送带边,看着流水的菜品仔细挑选,挑选在营地中没少想念的美食。 香喷喷的鸡腿、色泽鲜明的大虾、精致的肉松小贝,冒着热气的肉夹饼,简单的四样食品就把餐盘摆满。奥德彪看着其余流过的食物,摇着头暗自决定,“下次再来回味这些美食”。 一碗鲜美的南瓜汤一饮而尽,奥德彪擦了擦嘴巴,结束了难得悠闲的早餐。起身把餐具放回回收的传送带上,又从传菜的传送带上拿了一袋装好的馒头和一袋装好的汉堡离开了食堂。 食堂外的天空飘起了大片的雪花,食堂外的雪地依然没有几个人影。精神焕发的奥德彪美美的打了一个冷嗝,哼着接班人的歌曲不慌不忙的往宿舍走去。心里暗自规划着接下来六天的日子。 军训结束后有六天的连续假期,假期之后就是繁重的课程。奥德彪的内心在休息和学习之间不断拉扯,最终在走到宿舍楼前时,才想好接下来的安排。嘴里轻声的嘀咕出心里真实的想法:“先好好的睡觉,等睡得不想睡了再安排学习的事情。” 睡觉对于睡不够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美好享受,睡觉对于疲惫的年轻人来说是最舒适的放松。回到屋子的奥德彪贯彻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光着身子钻进被窝,美美的再次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几次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的奥德彪,等完全睡不着之时,一看手机,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早晨有意带回来的汉堡和馒头让不怎么饥饿的睡汉再次涨腹,一天三次的药物虽然错过了时间,但依然不影响治病的效果,何况一觉起来觉得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奥德彪。 奥德彪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了会窗外的银装素裹,冰雪天地,然后满屋子转悠着收拾自己和熵增一起带来的凌乱。 清洗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等着清洗的床单被套团成一堆放到卫生间的地板上排队,从营地背回来的军装鞋子搁在门口排队等待清洗。 擦干净的桌椅,重新清洗摆置好的餐具。焕然一新的卧室,整洁如初的书房。奥德彪前前后后的又检查了一圈,满意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外边的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漆黑了下去,昏黄的灯光监视着呼呼冷风席卷而来的雪花。 缓过劲的奥德彪再次起身,甩干的衣服挂在卫生间让屋顶的热风继续烘干。堆在地板的床单被套排队挤进再次咕咚咕咚开始干活的洗衣机。门口的行军包按照排队的顺序被安置进卫生间的地板排队。 奥德彪看着门口地板上三双脏兮兮的运动鞋:一双新发的军用运动鞋被雪水打湿,一双落灰的打篮球用的运动鞋有些发臭,一双平常换洗用的运动鞋看起来有些破旧。 奥德彪双手提起三双鞋子,再次走进卫生间。宽大的铁盆正好装下三双运动鞋,撒上一层洗衣粉,然后给铁盆放满温水。卫生间顿时升起一股浓烈的酸臭味,头顶热风的吹拂让酸臭的味道加剧。奥德彪快速的收起还没完全烘干的衣服离开了卫生间,然后又回到卫生间关掉热风,打开换气扇,紧紧的关住卫生间的门。 几个小时的劳动让奥德彪出了一身的汗水,几个时辰的劳动让空荡荡的肚子开始叫唤。奥德彪拿起手机看了时间,晚上八点四十。又凑到窗前看着什么也看不清的窗外。最终还是套上了还没排队进入洗衣机的军大衣,奔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食堂。 奥德彪从六楼跑到一楼时,正好看见军训时一个帐篷的室友——麻烦·诺亚和那个个头有点矮的露皮塔,俩人挤在大门口往外探头。奥德彪冲着同时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人打招呼到: “嗨!麻烦同志和露皮塔美女,你俩鬼鬼祟祟的干啥呢?” 露皮塔吐了吐舌头,嘿嘿的傻笑了几声。 诺亚挥着手,大声的说到: “嗨!哥们,叫我诺亚即可。我给你说过,那个讨厌的名字我不喜欢的。” 奥德彪嘿嘿的笑着,挤到两人的中间。一只脚踏出门外,对着两侧的人说到: “我去吃晚餐,你俩去不?” 奥德彪的最后一个“不”声随着推开屋门的冷风一起飘散。两个听到声音的人也同时挤出了屋门,追到奥德彪的两侧。 三人并排着,顶着呼啸而来的风雪,踏着昏黄暗淡的灯光。奥德彪被迫把军大衣的帽子往脸上紧了紧,张嘴说出的话又被冷风堵了回去。 三人勾着头,从横着的一字队伍转变成竖着的“1”字队伍。高大的奥德彪打头挡住风雪,相对娇小的露皮塔居中享受照顾,最后落尾的诺亚负责断后。 宿舍到食堂倒是不远,第五十八食堂离奥德彪他们的宿舍楼也就八百多米。风雪的阻隔让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多走了十几分钟,但终究也没挡住饥饿驱使的觅食脚步。 昏暗的食堂外人影憧憧,出入的学生络绎不绝。奥德彪三人彼此拉着手,防止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在瓷砖铺成的门口打滑摔跤,成为食堂内往外瞧热闹的学生的笑料。三人顺利的走进了食堂,虽然断后的麻烦有两次打滑的歪扭。 食堂内人声鼎沸,热气腾腾,跟早晨的清冷截然相反。松开手的三人各自拿着餐盘挑选食物。奥德彪的速度最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从拥挤的传菜带边离开,露皮塔最慢,挑菜就用了奥德彪一倍的时间。 三人坐到一张奥德彪眼疾手快抢到的餐桌边,一边吃喝,一边谈笑。等奥德彪刚吃了一半的时候,诺亚和露皮塔就相继把餐盘中的食物消灭干净。奥德彪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位一脸满足的同伴: “这么快!” 露皮塔侧头看着传送带边依旧拥挤的场面,慵懒的说到: “饿了整整一天,换你也吃得快。” 诺亚起身,端起自己和露皮塔的餐盘。看着露皮塔说到: “你还吃什么?吃多少?我去在打些饭菜回来。” 露皮塔大大咧咧的摸了摸肚子: “一份菜和一份米饭。我去打些汤来。你们喝什么?” 诺亚说了句: “来一样的吧,省的麻烦。” 然后端着餐盘用眼神询问奥德彪。 奥德彪看了看餐盘还有的糯米丸子、炸响铃和冬瓜玉片,摇了摇头说到: “我这些够了,汤就来一样的吧。一小碗就成。” 诺亚给自己和露皮塔满满的挑了一餐盘的菜和两碗米饭。露皮塔一趟端回来了三小碗的排骨汤。三人回忆着军训的苦,说着寒风的冽,聊着雪花的美,时不时起身看看大门口滑倒的热闹。 时间在美食的享受中快速奔跑,热闹的餐厅依旧热闹,只是少了那份人声鼎沸的拥挤。奥德彪三人各提着一袋装有四个馒头的塑料袋,牵着手离开了食堂,背着寒风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第40章 同视晚霞心悸动 连着两天的大雪在军训结束第三天的下午才停歇。羞羞答答的太阳擦着西面的山头缓缓而来又一晃离去,只留下一抹红彤彤的晚霞,宣告自己的归来。 奥德彪站在图书馆外的雪地中,抬头仰望空中的那抹艳丽。 扎里娜站在阅览室的窗前,仰望那变换姿势的红色飘带。 走出屋门的,走在路上的,站在窗边的,站在雪地的,那些驻足仰望的眼神充满希望,希望挽留那最后一抹晚霞。 脖子有点发酸的奥德彪挪动了视线,告别天空最后一丝红线。脖子有点发酸的奥德彪又定住了视线,小心翼翼的盯着视线转移时一下就捕获的景象——图书馆二楼窗边的人影。 最后一抹红线终究拉上了谢幕的幕布,天空陡然暗了下来。扎里娜叹了一口气,眼神从山头上的天边转向窗外的雪地,雪地中仰头的灰色羽绒服,随着渐暗的天空融入夜色,印入好奇的心间。 “他还在看什么?”心头一丝好奇的疑问让眼神驻足。 奥德彪的脖子没了发酸的不适感,窗口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清晰。那双蓝色眸子似乎放着电光,让黑夜止住了降临的脚步。奥德彪心跳加速。他知道,她在看她。 “她还记得我吗?”心中的话用眼神传递,哪怕黑暗也无法阻挡怦怦心跳的电波。 阅览室的灯猛的亮起,屋外的雪地猛然一片漆黑。扎里娜抬起手贴在窗户上,突然的湿冷让手指脱离。窗户上只留下三根孤立的半截手指印,联通着黑暗和光明。扎里娜搓了搓双手,让冰冷和湿润散开,嘴里轻轻的吐出心里的话语: “那傻子。” 突然的低声自语惊醒了自语的扎里娜,扎里娜回头瞧了瞧安静得阅览室,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假装翻书。 突然亮起来的图书馆让傍晚的昏暗更加黑暗,窗口的人影也从视线中淡出。奥德彪踮了踮脚尖,皱着眉头聚光,努力的找寻那个身影。身影终究消失在亮起的灯光里。 怅然若失的惆怅猛的塞满心间,寒冷的黑夜又加剧了这份惆怅。流着清鼻涕的鼻子突然发酸,突然暗淡的眼神在眼皮几次的开合后变成了湿润的泪水,发酸的脖子让高昂的头颅垂下,笔直的身躯也被夜色按压的有些弯曲。 奥德彪挪动了双脚,踏着清扫过的一层薄冰。奥德彪没有搭理双脚和薄冰之间的较量,满心的凄楚和孤独让自己发冷,冷的打了几次寒颤。 明亮的路灯让漆黑的夜晚变的朦胧昏黄,孤独行走的黑人让清冷的路更加冷清。 安静得图书馆到热闹的食堂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神魂不定的奥德彪多走了十几分钟。 奥德彪像战败的哀兵一样,垂头丧气的走进了熟悉的食堂。机械的拿起餐盘,随机的添置饭菜,无声的找了个空位,安静得进食。 或许是食堂的热闹气氛,或许是少年不稳的情绪。奥德彪在填饱肚子之后就没了暮气沉沉的失落感了,笑容也爬满了黑红的面容。 奥德彪笑着跟几位熟识的同学打着招呼,精神奕奕的离开了食堂。但是,心中的那份渴望终究把那个一见就心动的身影留下,只是暂时被埋进了深处,心的深处,脑的深处。 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少,阅览室的座位倒是被陆续而来的人坐满。扎里娜瞥了眼刚坐到身侧的同学,英俊的面容让自己心跳加速。扎里娜又偷偷的瞄了几次身侧,那英俊的侧脸似在微笑。扎里娜抬起头,斜对面是一位瘦弱的女孩,女孩满脸微笑略带娇羞,压根没注意到扎里娜的审视。 扎里娜来回看了几次眉目传情不知旁观的男女,嘟着嘴巴合起了书本。 背包装好书本,双肩背好背包,扎里娜挪动着椅子离开了阅览室,在阅览室门口回头时,自己的座位已经被那个瘦弱的女孩占领。 扎里娜在第三学区已经待了十七个年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就刻在了心间。她熟悉的穿过两条小路,顺利的搭上了没几个乘客的公交车,四站之后,扎里娜就离自己的宿舍不远了。当然,扎里娜没有选择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五十六食堂就餐。 学区内的食堂大同小异,饭菜也差不多。扎里娜走进快跟图书馆一样安静得食堂,又快步爬楼梯来到了食堂的二楼。一个开放式的厨房窗口之前,扎里娜跟一位胖乎乎的女孩热情的打着招呼: “艾努拉,给我来份拌面和沙拉奇科。” 厨房内,一位胖乎乎的女孩露出可爱的微笑,熟络的跟窗口前的扎里娜打招呼: “这么晚了,干啥去了?感冒好了没?” 扎里娜看着厨房内胖厨子娴熟的操作,嘴里笑吟吟的说到: “图书馆看书去了,感冒昨天就好了。你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胖女孩把调制好佐料的拌面端到窗口前搅拌,眼睛看着窗外的女孩说到: “还不错,你知道的,每到假期,我们这种小窗口的饭菜都挺抢手的。” 扎里娜接过拌面,拿着筷子趴在窗口就开吃。眼睛看着胖姐妹忙碌,耳朵听着胖姐妹说话,离开图书馆前的那点不愉快逐渐被遗忘和治愈。 吃完晚餐的扎里娜继续趴在窗口,看着好朋友打扫厨房,等着好朋友一起回宿舍。 快速收拾完厨房的艾努拉背起背包从厨房走了出来,挽起扎里娜的手臂一起往楼梯口走去。 扎里娜把挽着的手臂抽出,抬起胳膊搂住矮自己半头的艾努拉。笑着从实习的工作开始聊起: “你的学分不是拿到了吗?还要继续?” 艾努拉伸手搂住扎里娜的腰身,笑着说到: “我决定了,主攻厨艺。其他的我好像没天赋。” 扎里娜止住脚步,也拉住了下台阶的艾努拉,说到: “这么早就定了,不等到二十二再做选择了?” 艾努拉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拽着突然止步让自己一个趔趄的扎里娜继续往下走。两人出了食堂,天空的月亮爬到了山头。月光的亮度没有灯光来的实惠,二人紧了紧搂着的手臂,踏着灯光走上回宿舍的路。 寒冷的天气让叽叽喳喳的两人都闭上了嘴巴,清冷的灯光让紧搂的二人加快了脚步,亮着几扇灯光的宿舍楼很快就迎回了早出的学子。 扎里娜和艾努拉是邻居,都住在三楼。艾努拉的房间正对着扎里娜的房间,两人也没客气,各回了各自的房间。 扎里娜把脚上的运动鞋脱掉,踩上蓝色的拖鞋。来到书房把背包卸下,又转回门口进来的客厅,把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挂到衣架上。扎里娜又转进卧室,快速的把抵挡严寒的衣物换成舒适轻柔的睡衣,美美的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柔和的灯光发呆,等待美梦的降临。 扎里娜很快就睡着了,灯都没有关掉就睡着了。梦中是一位拿着画笔的模糊身影,画布上是自己最美的容颜。 晚上八点刚过,奥德彪就躺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奥德彪又在九点一刻坐到了书房的书桌前,洁白的纸张上留下蓝色的笔迹: 萍水相逢,惊鸿一瞥。她似一眼万年的故人。 蓝眼温情,同视晚霞。她似灵魂早就羁绊的爱人。 我在想她,想的无法入眠。 她在想我吗? 思绪万千的相思,落笔却是简单的几句,似乎是记录了情感,又似乎什么也没记录。这一刻,奥德彪很想学画画,至少画可以让记忆复刻,让画面留存。 第41章 臭味难闻的衣服 天寒地冻把奥德彪困在暖气房内相思,饥肠辘辘让方欣怡迫不及待的想外出就餐。 几天没去食堂的方欣怡,刚出大楼就被外面的凉风吹了回来,翻腾着衣柜也没能找到一件可以挡风的衣服,除了大裤衩就是背心和短袖,连一条能包住腿毛的长裤也没有。 方欣怡坐在客厅瞟了一眼就剩大米的厨房,拿起手机开始查看自己的物资领取情况。不看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两个多月没有去领过物资了。每月一次的物资,过了当月就没了,现在倒是能领取一月的物资,可是,刮着凉风的天气又挡住了自己的出路。 方欣怡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未知的骚扰电话早在三个月前就不再骚扰了,唯一有记录的通话还是三个月前跟何大叔的通话记录。有名有姓的联系人也就五个,除了那位未曾谋面的老乡之外,就剩警官刘大姐,老相识曹旺,两位新年才结识的新朋友余何竺和胡伊伊。 方欣怡想了想:曹旺太老,自己都不利索;那两位新结识的女人又太黏人,心怀不轨。就剩那位胖乎乎警官大姐了,不知道是否愿意帮助自己。 方欣怡拨响了刘大姐的电话,在一阵美妙的旋律之后是一阵好听的声音: “你好?” 方欣怡习惯性的露出友善的笑容: “你好啊刘大姐,我是方欣怡,就是你帮助过的那个,失忆的张小花啊。” 电话那头的刘大姐顿了片刻,说到: “我想起来了,那个失忆的大胡子张小花是吧。你有什么问题吗?” 方欣怡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是这样的刘大姐,我好几个月没领物资了。家里断粮了,没得吃了。” 电话那头不等方欣怡说完,插话问到: “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亲自去领吗?还是怎么了?” 方欣怡拉着脸,顿了片刻说到: “嗯,刘大姐,您听我把话说完。 我一直在元宇宙忙碌,忘记了领取物资。这不是物资完了嘛。我想去领,可是我这里只有夏天的短袖和短裤,没有长裤和外套,今天的天气又冷。我就想,你能不能帮我送点物资过来。” 电话那头的刘警官听完方欣怡的讲述,回答到: “物资得亲自去领,要人脸识别的。我可以给你送点我的衣服过来,不过,我只有女人的衣服。你要是嫌弃的话可以找找别的男性朋友试试。” 本来是女儿心的方欣怡哪会嫌弃刘大姐的女人衣服,连连感谢对方的帮助,才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的方欣怡对着试衣镜看着饿得有些消瘦的自己,拍了一下脑门说到: “我真是笨,这不是有邻居嘛。话说,穿越来快半年了,还不知道左右的邻居是男是女。” 方欣怡踏着拖鞋就出了门,三步来到正对电梯门,紧挨着自己屋子的邻居门前,邦邦邦的敲了三下,等了一分钟没见反应。方欣怡又往电梯口的另一侧的邻居门前走了过去。也是对着门邦邦邦的敲了三下,这次多等了一分钟,也没听到屋内有动静。 方欣怡在等的过程中发现,门把的上方居然有个按钮。从来只用指纹开锁的方欣怡才发现门锁上方是有门铃按钮的。 方欣怡通过门铃终于唤出了隔壁的邻居,电梯另外一侧的邻居应该是不在家的。 方欣怡的邻居是一位消瘦的男子,不打理的长发被右手掠到脑后,苍白的脸上一双深凹的眼眶格外醒目。瘦长的脖子上,显眼的喉结是证明自己是男人的唯一特征。 方欣怡被眼前的男子吓了一跳,哪怕是自己主动找的对方。对面的男子拉着门框盯着自己,有气无力的低声问话让方欣怡心里一紧: “有事?” 方欣怡退了几步,说到: “我是你隔壁的邻居。” 消瘦的男子看着只介绍了一下自己就不说话的方欣怡。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说到: “我知道,你有事?”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脸上挤出微笑: “那个,我想找你借条裤子和外套。天冷了,没衣服穿,我想出去。” 方欣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消瘦的男子回了屋里。方欣怡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话未说完的嘴巴,往开着的门前挪了挪。 方欣怡只在门口扫了一眼凌乱的过道,回屋的男子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皱巴巴的长裤和脏兮兮的外套,伸手递给站在门口的方欣怡。 方欣怡双手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衣服,一股馊了的烟熏味扑鼻而来。方欣怡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又伸手指向男子脚边的运动鞋说到: “鞋子也借我。” 消瘦的男子皱了皱眉头,没等想好怎么拒绝门口的方欣怡。方欣怡已经主动弯腰,两指勾起了一双鞋子退了出去。 方欣怡被混杂的味道熏的有些不适,压根就没看到男子不愉快的脸色,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去,也没注意到,直到自己进屋,邻居也没关门,而是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方欣怡站在客厅,看着被自己扔在门口的衣服犯难。想穿又嫌臭,不穿,别人好心借给自己的。左右为难了一阵的方欣怡拿出手机,拨给了好心的胖大姐,告诉了对方自己已经借到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去领物资。 跟刘警官通过电话之后,方欣怡用洗脸的毛巾绑住口鼻,摆出一副扭捏的小女生装把衣服套在了身上。由于磨蹭的缘故,又被衣服的臭味好一顿熏。 方欣怡临出门时把绑着口鼻的毛巾摘了下来,走到邻居的门口伸手犹豫了一下。按了电梯又回身盯着邻居的门犹豫,犹豫是不是跟邻居打声招呼。 开了的电梯门替方欣怡做了心里的选择。电梯间的门关住,电梯间的门打开,方欣怡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轻声说到: “幸亏没人,这么高的楼怎么平时没人呢?” 方欣怡一边庆幸没有别人闻到自己的臭味让自己尴尬,一边又在想人都哪去了。瞎想的功夫就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共享货车。 领过两次物资的方欣怡早就熟悉了流程。开着免费的真正共享货车来到人民服务中心的物资配给中心,把所有配给的物资都勾选完毕后,又在购买的物资清单上勾选了一条香烟和一瓶红酒。 本来这些流程,在家里时就可以用手机操作的,熟悉流程的方欣怡居然忘记了这不熟悉的流程。 标准的配给物资是早就分类包裹好的,方欣怡只要站在传送带的出口等着拿取就成。只有选购的奢侈品才劳烦了上班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效率很高。没多久,一条香烟和一瓶红酒就从传送带上传输了出来。方欣怡拿起最后到位的香烟和红酒。用胳膊夹着红酒瓶,两只手快速的拆封了香烟,抽出两根,一根递给了出来的上班人员: “谢了兄弟,来一根。” 物资配给中心值班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接过香烟,啪叽一声点燃。看着把红酒放进副驾,嘴里叼着香烟准备离去的方欣怡: “抽完再走,开车是不允许抽烟的。” 方欣怡把拉开的车门关闭,一边上下摸着臭烘烘的衣服一边走向抽烟的男人。 中年男人见状,笑嘻嘻的把自己的打火机递给方欣怡,又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往远处挪了挪。 方欣怡憨厚的笑了笑,趁香烟呛的咳嗽的功夫把火机装进口袋。腾出手擦了擦被呛出眼泪的眼睛。 离了三米远的男人哈哈哈的笑出了声,结果没笑几声也被香烟给呛到了。男人连忙止住笑声,往不远处的花园走了几步就开始咳痰。等彻底好过来时,方欣怡已经启动了汽车冲自己挥手。中年男人也抬起手挥了挥,然后走回货车离开的地方,捡起地上几乎没抽的香烟,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嘴里批评着不讲卫生的方欣怡。 第42章 田知许 方欣怡开着货车,根据导航的指示来到治安所。 治安所的刘警官热情的迎进抱着酒瓶的胡须大汉,又客气的坐在几步外的地方跟方欣怡聊天。 方欣怡喝了一杯清茶,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留下红酒告辞离开。 刘警官连忙起身,拿起留在茶几的红酒追上走出门口的方欣怡。一边忍住扑鼻的臭味一边故作很开心的把手中的红酒塞回给对方: “大姐不喝酒的,你的心意大姐知道了。本来就是大姐的职责,你这孩子,失忆了,挣钱也不容易……” 方欣怡跟刘警官拉扯着,张嘴的话都被刘警官叽叽喳喳的大声话语所掩盖和堵住。无奈,只能撑开双臂把刘警官抱紧,趁刘警官被臭味熏的说不出话的功夫,提高音量说到: “这身衣服是我借的,很臭。大姐你不收下我就这样抱着你一起闻这酸爽味。” 刘警官推了推抱住自己的强壮身躯: “那好吧,大姐我收了。味道真臭!” 方欣怡笑嘻嘻的松开怀中的刘警官。把红酒递到对方的手中,说到: “差点忘记了,又没有领取衣服。我先走了啊刘大姐。” 刘警官看着方欣怡上车,叮嘱到: “衣服一年只发两次,要提前申报的。自己在手机上记得申报。一般一周就到货了,到时还是配给中心领取。” 方欣怡听着刘大姐真诚的嘱咐,挥了挥手告别离去。 不知是下午的太阳照射还是跟刘大姐的拉扯,一直感觉冷的方欣怡居然出了一身的汗,车内的臭味更加浓郁了。 下午两点多,方欣怡来回三趟把车上的物资搬到电梯口,然后用电梯一次性把所有的物资运送到自己住的二十八楼。方欣怡又一次开始思考,为什么每次乘电梯时都是自己一人的问题。问题是没想明白,物资倒是都搬运回了屋里。 方欣怡洗了洗手,拿起开封了的一条香烟犹豫了片刻,然后掏出了两盒香烟走到邻居的门口。 一阵门铃声后,消瘦的男子推开了屋门,用眼神询问还穿着自己衣服的胡须大汉。 方欣怡抬手把两盒烟递了过去: “给你买的。一起吃饭去不?” 男人接过了香烟,脸上顿时有了喜色。笑着轻柔的说到: “外边冷,我就不出去了。” 方欣怡一怔,想了想说到: “我给你带点?” 门口的男子也一怔,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思虑: “社区的食堂允许外带了?” 方欣怡摸着胡须笑了笑: “我问一问,能带我就给你带点。我先去了哈。” 方欣怡侧身按了电梯的按钮,没有移动楼层的电梯像是专门候着方欣怡一样立马打开。走进电梯的方欣怡面带微笑,看着电梯门和邻居的屋门同时关闭,彼此告别。 下午的社区食堂没有几个人影,传菜的传送带也停止了转动。饿着肚子的方欣怡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沿着食堂溜达。一楼大厅走完就拐上了二楼,二楼的格局跟一楼一样,只是多了几个开放式的厨房。方欣怡沿着取菜口往里溜达,在靠近中间的橱窗口终于看到了一位切菜的厨师: “哎,大哥。还有吃的没?” 切菜的厨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到一位穿着不伦不类的彪形大汉站在玻璃窗外: “有,想吃什么?” 立马变得喜笑颜开的方欣怡大声说到: “有什么现成的没?饿得狠。” 厨师笑了笑: “那就来份打卤面吧,水是开的。快的很。” 方欣怡笑着说到: “饭量大,份量够不?” 厨师快速的准备着卤子,说到: “看您这身板,估计得两碗。我给你做两碗吧。” 方欣怡趴在窗口: “那就两碗吧,能外带不?邻居也没吃呢。” 厨子一边往开水锅里下面,一边侧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窗外的方欣怡: “能啊兄弟,你不会不知道我这里是收费的面馆吧?” 方欣怡一脸懵逼的摸了摸额头: “社区食堂不是都免费的吗?” 厨师脸色一垮,看着锅里的面说到: “还要不?”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动了几下: “多少钱?” 厨子盯着方欣怡说到: “一碗两块,两碗四块。” 方欣怡听到价格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两碗,这里吃。再给打包两份。” 厨师喜笑颜开的冲着窗口竖起大拇指,然后接着忙碌: “打包的也是打卤面?” 方欣怡:“方便携带的就好,要热腾腾的。” 方欣怡美美的吃了两碗面,又喝了老板送的一份汤。满足的打着嗝,拎着两份盒饭晃悠着离开了食堂,走进了邻居的家门。 方欣怡看着杂乱不堪的房间,拎着餐厅的折叠椅子来到落地的客厅窗前。双脚也不嫌弃的踩着地上的垃圾,看着狼吞虎咽的邻居,抽出一支香烟点燃: “也不收拾收拾?” 消瘦的男子快速的下咽着嘴里的面食,被卤子沾黑的嘴唇上下吧唧: “懒癌晚期。” 方欣怡咳嗽了几次,把一根香烟完整的抽完。丢到地板上的烟头被脏兮兮的鞋子踩在脚底。阴沉的天空映入再次外看的双眼: “我叫方欣怡,你呢?” 已经吃了多一半的消瘦男子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嘴巴也有了说话的空间和空隙: “田知许,饭菜可以免费外带了?” 方欣怡侧着身子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随风布阵的乌云: “错过饭点了,花钱买的。” 田知许一愣,继续扒拉着面条。很快,餐盒的面条就被消灭一空。吃完饭的田知许,双腿一松,斜靠着沙发的靠背说到: “我没钱。” 方欣怡转过头,看着脸上终于有了红晕的男子,抽出一根香烟扔了过去: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谁起的啊?” 田知许哂然一笑: “我父亲吧,他好像是一位诗人。”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看着上下摸着口袋,又瞅着自己的田知许。 无动于衷的方欣怡继续看着,起身拿着香烟走进厨房的单薄背影,听着厨房电热器打开的声音,才大声问到: “你几岁进的学区?” 点燃香烟的田知许吐着口中的烟走了过来: “刚九岁,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被送到了学区,我父亲亲自送的。” 田知许说的很慢,面部的表情很平静。田知许踩着垃圾走到落地窗前,正好看到几点雨滴打到玻璃上。 方欣怡掏出火机点燃手指间夹的香烟,吸了两口就任由香烟自己燃烧: “跟家人再没联系?” 田知许转过身子,背靠着雨点击打的天空,眼中带着疑问盯着方欣怡: “你怎么了?” 方欣怡一顿,拿起燃烧了一半的香烟,咂了一口说到: “我失忆了。” 田知许点了点头,有些羡慕的说到: “真好。” 等了片刻又似乎是对自己说一般,轻声强调到: “失忆真好。” 方欣怡理解不了面前消瘦的男子,本来想聊天探寻的心思突然就没了。起身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往门口走去。背着身子说到: “想赚钱就跟我混。” 田知许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听着屋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抬手拼命的咂巴了几口即将燃尽的烟头。口鼻把吸进的烟雾吐出,拖鞋把丢到地板的烟头踩灭。移步到卫生间的田知许对着镜子,修长的双手摸着自己露出颧骨的脸蛋,自言自语到: “太懒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方欣怡,闻了闻手指的烟味,有些恶心的跑进卫生间。身上的衣服进了洗衣机,光着的身子被花洒浇灌,一阵温水冲走了异味,也带来了睡意。 第43章 组织筹款 新年一月的下旬,北方的风终于把寒冷裹挟到了温暖的南方。北面的冷风与南面的热气相遇又给闽省带来了不停歇的雨水。 一觉醒来的方欣怡,听到屋外呼呼呼的风声,温暖的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双手摸索着拉扯落到脚底的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漆黑的房间让睁开的双眼胆怯的又闭上,毫无困意的胡思乱想又让胆怯的双眼睁开。方欣怡还是从舒服的床铺爬了起来,光着身子打开门口的灯,又快速的钻进被窝。嘴里大声自语:“真冷啊!” 可能是灯光的缘故,也可能是自语的缘故。没来由的胆怯突然消失,被冷到的身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方欣怡暖了一会身子,然后裹着被子走到衣柜前。 客厅的灯亮起,试衣镜前的方欣怡看着镜子中不伦不类的自己:背心上套了两件短袖的上身更加臃肿,套了两层大裤衩的大腿有些紧绷。遮不住的裸露依然发冷,那些茂盛的毛发有些打蔫的蜷缩到皮肤上。 方欣怡搓着双手和胳膊,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暖风先灯光一步被打开,呼呼的热风让套了两层的短袖失去了意义。 昨天洗的衣服从洗衣机中取出,难闻的臭味消失了,新的怪味又从洗干净的衣服上散发出来。方欣怡皱着鼻子快速的抖动洗好的衣物,然后依次挂到晾衣绳上任屋顶的热风烘烤。 卫生间淡淡的馊味赶出了取暖的汉子。蹲在卫生间门口的汉子又用香烟的烟草味回敬卫生间的异味。一阵混合的味道在热风的加持下放大,门口的汉子又被驱赶到了卧室。 方欣怡裹着被子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叼着香烟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听着风雨拍打窗户的打击乐。几分钟后,漆黑的冷风又把方欣怡驱赶回了书房。 元宇宙内,突然出现在烟熏火燎的屋子的张小花没有引起闲聊的老人们的惊讶。从衣架上拿起西服穿上的行为倒是引来了几人无声的注视。张小花穿好西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黑夜,听着熟悉的风雨声: “元宇宙在复刻现实?” 无头无脑的询问让几位精神的老人一头雾水。斜躺在老板椅上的李四转动了几下眼珠,试探着问到: “你们那里下雨呢?” 张小花转过身来,用眼神数了人头。一共十一位。虽然还有几位叫不上名字,至少也都眼熟: “嗯,你们都不睡觉的?” 蹲在门口的一位老乞丐说到: “人老了觉少,一般四点多就醒了。你们年轻人正是贪睡的年龄,怎么也起的早?” 张小花蹲下身子,掏出西装口袋里的香烟,加入烟熏火燎的吸烟队伍。想了片刻,转换话题说到: “作品奥德彪算是失败了。我们该做点什么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 从办公桌后的书架边起身的吕瓮侯凑到张小花的身边,先是学着张小花的样子蹲了一下。可能是双腿无力的缘故,又盘膝坐了下来。笑呵呵的替安静的老兄弟们说到: “工作的事全听帮主安排。” 说话的功夫,从张小花的口袋中掏出香烟。给自己点燃一根接着说到: “元宇宙和现实世界是两个互相影响和彼此纠缠的世界。不光光是复刻现实世界,元宇宙还在影响和改变现实世界,不过是比较缓慢和微小而已。” 张小花瞪了一眼身边的吕瓮侯,看到对方知趣的停止说话。张小花咳了两声,大声说到: “作品奥德彪,刨过开销,赚了八千多块钱。也不算彻底的失败。 最近大家在元宇宙的开销颇大,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想想赚钱的事了。” 张小花的讲话让办公室陷入安静,自以为大家都在思考的张小花起身扫视了一圈:大家几乎都在假寐,有几位居然睡的香甜。张小花匆匆走到老板椅后,一把提起骨瘦如柴的李四丢到地毯上,大声的询问到: “元宇宙里面睡觉有休息的作用吗?” 被摔了一屁蹲的李四,旁若无人的起身拍了拍屁股。挪到吕瓮侯的旁边说到: “睡觉本身是给予灵魂得以休息。所以,不论在元宇宙还是现实世界,睡觉本身带来的休息效果是一样的。” 吕瓮侯接茬说到: “还是有所区别的。在现实世界还有一具肉身也需要睡眠给予修整。如果在元宇宙睡醒了,现实世界就很难再睡着,那样会对肉身有损害的。 所以,我们在元宇宙打个盹就可以了,没必要深度睡眠。” 吕瓮侯在张小花的注视下再次信口开河,讲述自己的经验或者是思考亦或是想象。张小花瞟了眼拉开的屋门,说到: “吕疯子,现实世界在哪座疯人院呆着呢?” 拉门而入的堂主洪阳让尴尬闭口的吕瓮侯成功成为小透明。 洪阳打量下屋内得情况,碎步靠近盯着落地窗的帮主。弯着老腰把手中的香烟进献到张小花轻易可视的眼前。又谄媚的给张小花点燃香烟,然后站到老板椅的背后按压着张小花的肩膀,柔声说到: “帮主老大,经费花完了。您看?” 张小花身子一僵,又被堂主的手揉的放松开来,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刚跟大家讲了,让群策群力。这帮弟子不是没反应就是东拉西扯。洪堂主有何想法?” 洪阳手上一顿,松开双手转到张小花的面前。隔着办公桌说到: “我自己闲暇时在现实世界创作了十几万字的故事。不知帮主能否帮忙,让其变成影视作品。” 张小花听到洪阳的话语,顿时精神振奋,双眼冒光,双手前伸,紧紧的握住洪阳识趣的从桌上抬起的双手: “洪堂主大才,作品就不看了。你负责执导我放心。缺什么你直说。” 洪阳被张小花突然的热忱感动的眼泪盈眶。嘴巴哆嗦着说到: “还是请掌门过目一下,执导的事是不是找个专业的人才好点?” 张小花紧紧的握着洪阳的双手不松手,语气坚定的说到: “自信点,我的洪堂主。你全权做主,有困难了再找我。” 说完又给洪阳一个坚定的笑容才松开紧握的双手,然后举目看了一圈其他的帮众。说到: “大家手里的钱都上缴到我这里。为洪堂主的新剧开路。” 张小花的话音刚落,办公室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张小花也不等安静后的集体反应,直接拿出半盒香烟,从办公桌后走出。先是走到吕瓮侯身前,弯腰给老头点上一根香烟,然后直勾勾得俯视。 猛的近距离的瞅着帮主的大圆盘脸,和那一圈大胡须。吕瓮侯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最后的六十七块钱了。我自愿奉献给帮主大哥。” 张小花翻看了老头的数字银行,见果真只有这点。才悻悻的还给老乞丐,说到: “自己转过来,只有这一个账户?” 吕瓮侯熟练的操作着手机,嘴里回答着帮主的疑问: “帮主真是贵人,如今年代。每个人一生就只有一个账户,跟身份信息一样的账户信息。还哪来其他的账户。” 张小花听着吕瓮侯的话语,偏头看向主动把手机打开递过来的李四。张小花没有伸手接过主动上缴的手机,而是从烟盒中抽了一根香烟塞进了李四张开的嘴里,满脸堆笑的给李四点燃香烟后才接过李四的手机看了一下。笑着说到: “没想到啊,你一位路人甲的李四居然有两千多呢。厉害啊!” 李四黑着脸说到: “一生的积蓄就这些了。全部孝敬帮主大哥了。” 张小花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假装看不懂李四的不情愿。 第44章 浓烟熏出的眼泪 吕瓮侯和李四用全部身家换来一根香烟,一口一口的猛咂着。 有吕李二人的主动打样,后边的钱收起来就轻松多了。虽然很轻松,张小花也做出一副一视同仁的样子,把刚开始的仪式对着每一位在坐的帮众都做了一遍。中途因为香烟不够的缘故,又从一脸呆滞的洪堂主那里借了半盒香烟,才得以把重复的收钱仪式做完。 落地窗外的天空雨蒙蒙一片。落地窗里被搜刮一遍的十二人沉默不语。张小花转动着老板椅。每转一圈都停在洪阳的正对面,转了几圈之后洪阳才反应了过来。 洪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快速的凑到张小花跟前,双手把打开的手机递了过去。嘴里一连串的自责: “我的还没上缴呢,真是不好意思了。帮主大哥您收一下。都怪小弟不识眉眼,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张小花翻看了穷的只剩三十二块钱的账户,随手把手机还给了洪阳。 洪阳转账的功夫,办公室里又多了五个身影。来了精神的张小花,噌的一下从老板椅上弹起,全身的赘肉带着毛发颤抖。 张小花一把搂住刚从门外进来的李维汉,左手上下摸索香烟。 正在此时,一位脏兮兮的老乞丐拖着老迈的双腿冲了过来,一次加速让苍老的脸上闪出红晕。喘息着把手中的烟盒递到摸索的左手中。 张小花熟练的给搂住的李维汉点燃香烟,然后双眼盯着不知所措的黑脸。 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身边又凑过来一位脏兮兮的乞丐。乞丐混浊的双眼盯着疑惑的李维汉说到: “入帮要献上全部财产的,李长老不会不知道吧?” 李维汉用力掀开张小花的手臂,叼着香烟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等再次转回门口时,两位脏兮兮的乞丐站在张小花的左右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维汉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从张小花左侧的乞丐发起,转了一圈把一盒香烟发的只剩一根之后,走到坐在老板椅上的曹旺周围,跟刚来的四人凑在一起,对着张小花大声说到: “张小花你什么意思?” 张小花叼着点燃的香烟,不搭理问话的李维汉,也不看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曹旺五人。 张小花向左侧头,拍了拍左手边脏护卫的肩膀。记住了这位护卫的名字:范四郎,一位捐献了三千二百五十二块钱的帮众。 张小花向右侧头,拍了拍右手边脏护卫的肩头。也记住了这位护卫的名字:马鸿启,一位捐献了两千六百块整的帮众。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十九根香烟同时燃烧让办公室的空气迅速变的混浊呛人。 站在曹旺身后的姬京香走了出来,先是把手中的香烟丢在唯一的烟灰缸内,然后走到门口的张小花面前。 张小花看着熟悉的老头乐了。从兜里拿出范四郎给的香烟给姬老头点燃,笑呵呵的说到: “打开手机让范马二位将军看一下数字银行的余额,然后转账。” 姬京香哼了一声,把打开的手机递给范四郎。见范四郎不接,又递给马鸿启,最后直接递给张小花: “自己转。” 张小花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十一块的余额。笑呵呵递还给姬老头: “自愿上缴的,自己转。” 姬京香毫不犹豫地把仅有的十一块钱转给熟悉的账户。挪步到一个角落蹲了下来,专心致志的瞧起了热闹。 有了姬京香的打头,又有两位曾经被忽悠上缴过一次的乞丐主动上缴了自己最后的余额。叼着上缴仪式的香烟各自找个方位观瞧热闹。 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看着老板椅上一副处惊不变的曹旺。说到: “曹长老,洪堂主有个本子需要落地。经费得有一位长老管着,算是制作人。” 说完,张小花就抽出一根香烟隔着桌子扔到曹旺的怀中。看着还算伶俐的曹旺一手接住香烟,张小花继续说到: “本来打算让你做制作人的,看现在的情况,李长老也想掺和一脚啊。” 曹旺把手中的香烟捋了捋,掏出裤兜的火机点燃。坏笑着说到: “那就让李黑鬼来做这个制作人。” 说完就把手机解开顺着桌子推了过来。已经走到张小花身边的洪阳拿起桌面的手机,打开数字银行有从桌子上滑了过去。 曹旺坐直身子,把椅子往桌前滑了一下。用指纹解开密码,举起手机把显示余额的一面对着桌前的几人缓慢的移动了半圈: “我现在就转,还是你的账号吧?” 张小花点了点头,笑着说到: “曹长老不亏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曹旺把自己最后六百零二块转给上次转过账的账号,一口讥讽嘲笑的话语: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记得你许诺的诺言就行。” 压根没听懂曹旺的讥讽语气,张小花拍着胸脯自信的说到: “曹长老放心。” 然后又拍着胸脯向一个个兄弟展露自信的笑容。直到最后一位李维汉跟前才停止拍胸的举动。 李维汉再次点燃一根香烟,这已经是自己进屋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抽的第八根香烟了。李维汉平静的看着张小花的双眼,那双眼睛充满自信和真诚。 李维汉觉得自己疯了,李维汉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明明知道张小花就是一位信口雌黄的骗子,明明知道张小花只是想骗钱,可是当自己直视那双眼睛时,心里不由的就想相信他,相信那个明知一无是处的垃圾。 李维汉跟张小花对视了一根烟的功夫,内心早就溃败千里,只是不愿就这样拿出手机递给对面的胡须大汉。 张小花其实没有直视李维汉的双眼,自己只不过是盯着李维汉额头前的白发发呆。盯了片刻之后,才恍然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李维汉掏出了手机递向动了的张小花。 张小花掏出了香烟递给了李维汉。 两人同时同步的动作让安静得办公室响起了掌声。张小花把香烟的屁股塞到合着的嘴唇前,张小花用打火机点燃了李维汉用嘴唇夹住的香烟。张小花看着还伸在两人之间的手机,笑着轻声说到: “你忘了?” 李维汉懵逼的看着对面的糙汉子,自己刚吐出的烟雾和屋内早就弥漫的烟雾汇合,熏得发干的眼睛有些发痒。李维汉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说到: “什么意思?” 张小花揉了揉被浓烟熏得发痒的眼睛,揉出的眼水似是眼泪。笑着说到: “就两位长老,总得有一位来掌管财务的。老曹不愿意,就只能是你了。一会让洪堂主把我银行中的钱都转给你,你统一管理。” 李维汉看着对面大汉,那位流出眼泪的雄壮大汉。李维汉的泪水不由的在眼眶打转,湿润着被浓烟熏的发痒的双眼。大声说到: “好,我李维汉的钱就是丐帮的钱。帮主信任,我定当不负重托。” 李维汉看着张小花说了一遍,又走到门口给都被浓烟呛到门外和门口的帮众又说了两遍。 张小花把手机递给一直陪在身侧的洪阳手里,说了句: “密码你知道,都转给李长老。太他妈的呛了,我先出去换口空气去。” 洪阳接过张小花的手机,不知怎么地,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擦了几次都没有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洪阳看着挤出门口的帮主,看着站在门口的长老,看着门口外老弱脏的兄弟们,压不住的哽咽声让自己抽泣,几次抽泣让浓烟呛得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第45章 下雨天 透了气的张小花再次走回办公室,开着窗户的办公室任由冷风清扫。热情高涨的洪阳不惧冷风的吹打,拉着几位意动的老兄弟讲述自己的想法。 张小花打了个寒颤,冲着转头热情的看向自己的洪阳摆了摆手: “你们接着讨论,我先撤了。” 洪阳一脸遗憾的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转头又精神抖擞的接着讲述。 人堆中,几次想离开的李维汉都被热情的洪堂主拉住,只能被迫听着堂主的构思和计划。 从冷风倒灌的元宇宙回到冰冷难耐的现实世界,方欣怡摘掉智能头盔,搓着冰冷的手,快速的跑到卫生间寻求热风的庇佑。 卫生间的怪味已经消失,热风也自动停歇了吹拂。方欣怡再次打开热风,一边享受着热风的吹拂,一边把又烘干了一遍的衣服快速的穿上。等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之后,才移动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雨蒙蒙的阴沉天空。一根香烟从指尖燃起,驱赶着冷雨带来的冰冷。 香烟的燃烧似乎带走了热风给予的温度,窗前的身子再次发冷。正当方欣怡犹豫是否去食堂添加自身的热量之时,屋内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鼓点声,嘟嘟哒哒的鼓点声让发冷的人猛的打了一个激灵。 心跳骤然加速的方欣怡,快速的回头一扫,然后缓慢的转过身子。后背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双手攥成拳头,双眼小心翼翼的打探空荡荡的房间。 鼓点声随着方欣怡的双目打探而消失。亮着灯光的卫生间内,呼呼的热风声也戛然而止。方欣怡小心的往前迈了一步,又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两步,侧头看向屋门方向,昏暗的门廊口,一双还没清洗的臭鞋。 屋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声,紧接着就是吓到自己的鼓点声再次响起。方欣怡舒展开拳头,吐了一口憋着的二氧化碳。走到门口,打开廊灯,推开屋门。门外是紧抱着双臂的消瘦邻居。 田知许抬头看着推开屋门的雄壮大汉,嘴巴哆嗦着说到: “方大哥,我的衣服。” 方欣怡听到陌生的称呼,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热情的请门口的邻居进屋: “小田兄弟啊,快进屋。外面冷。” 犹豫迟疑了片刻的田知许被热情伸手的方欣怡拽进了屋内。屋门关闭,田知许走到客厅的沙发头前,无声的打量着干净整洁的屋子。 方欣怡从茶几上拿起香烟,递给拘谨不知所措的田知许: “抽支烟,去去寒。这破天气也太冷了。” 方欣怡从裤兜摸出火机,放到田知许坐前的茶几上,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嘴里继续对着无声的邻居说到: “卫生间的热风怎么回事啊?一会就自动停了,不会是坏了吧。” 田知许点燃香烟,醇和的味道让拘谨的自己放松下来,听着厨房的烧水声。起身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把摇摇欲坠的烟灰弹到梳洗台的水池里。双眼盯着在厨房淘米的粗壮背影,盯着絮絮叨叨骂着鬼天气的邻居。轻声说到: “卫生间的暖风是自动感应的装置,人一直在的话会连续吹十分钟才会自动关闭。人如果出去后,三分钟就自动关闭了。” 方欣怡回头看了眼邻居:燃尽的烟头被夹在指间,松散的长发披在肩头,那双印象深刻的黑眼眶藏在松散的发丝之后。 方欣怡友善的笑了笑,回头把淘好的米放入电饭锅内,继续说到: “本来打算去食堂吃饭的。外面的雨又让我迟疑不定,还没雨伞。正好你过来了,就在我这里吃吧。桌上有香烟,水马上就烧好了,只是没有杯子。” 田知许用左手把长发捋到脑后,对着忙碌的背影温柔一笑,轻声说到: “我去取?还需要什么?” 方欣怡弯腰从柜子里拉出昨天领回来的蔬菜包裹,蹲下身子翻拣蔬菜,嘴里说到: “不用了,这都是标准的蔬菜包。应该不缺什么。” 方欣怡的动作很快,田知许的动作很慢。等田知许再次回到方欣怡的屋内时,方欣怡的高压锅内已经炖好了土豆和牛肉,茶壶已泡好茶叶。 方欣怡拿起茶几上比自己的茶杯更加干净的白瓷杯,用茶壶中的茶水清洗一遍后才给田知许的茶杯填满茶水。 白色的瓷杯让淡绿色的茶汤清澈纯净,几丝飘舞的热气让茶香缭绕。方欣怡看了眼端在手中的玻璃杯,瞬时觉得自己的茶没了味道。轻轻喝了一小口,味道也比自己独享时寡淡的多了。 方欣怡放下茶杯,说到: “每月才一次的物资配给。想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怎么办啊?” 田知许晃了晃茶杯,轻轻的嗅了一下: “有无人超市的,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领取免费的水果,新鲜的蔬菜。嗯,还有零食之类的速食品。 你失忆后都忘记了?” 方欣怡惊讶的看着对面沙发上扎成马尾的邻居。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到: “随便领取的?在哪啊?” 田知许笑了笑说到: “手机有导航,也有地图,都是实时更新的数据,自己也能找到的。 每个人每周都有固定额度的,跟每月的物资配给是一样的,过期不补的额度。”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阅了一会,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到: “找到了,怎么那么远啊。超市开到食堂或者物资配给中心附近才合理啊。” 口舌生津的茶水让田知许发冷的身子暖了起来。田知许笑着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低头看手机的方欣怡,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笑着说到: “方大哥不喜欢看人类议会发布的信息?” 方欣怡也点燃了香烟,抬头看了眼田知许,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子看着现在略微比自己矮了一点的田知许说到: “我一直在攻略元宇宙,现实世界的事知之甚少。再加上失忆后,很多常识性的知识都忘记了,就更少在现实世界活动了。” 田知许笑了笑,许久不说话的人变的话多了起来: “旧社会的蓝星是以三级政府或五级政府的权利国家统治着人类。政府在基础建设方面,都以眼前的需要和利益为权衡考量建设的需要性建筑或者私利性建筑。 新社会,人类的制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蓝星人类的管理者从以前高人一等的统治阶级彻底转换成了平等的人类社会服务者。政府由原来自上而下的五级权利政府变成了直通每一位公民的一级政府。” 方欣怡听的一头雾水,眯着眼睛问到: “说点我能听懂的?” 田知许起身把熄了的烟头丢到卫生间的马桶,打开换气扇走了出来。说到: “这样说吧,整个蓝星生存环境的改造还需要时间。我们现在生活的小区是改造过去的建筑而成的。所以,有些配置就不合理。 按照人类议会的统一标准要求。人类现在要实行的是两级政府制度。即中央的人类统一发展进步探索议会和最基层的人民服务中心这两级政府机构。 每一个人民服务中心都要覆盖服务半径3000米内的每一位居民。所以每一个服务中心都要重新规划和建设,但是需要时间,我们暂时只能这样了。超市是远了一点,但也有共享的便利公共交通,也不算太远。” 方欣怡听着许知远的讲述,闻着香味走进接连响起两次提示音的厨房。 热腾腾的米饭和香喷喷的土豆炖牛肉顿时驱赶了寒冷,说了好一会话的田知许擦了擦口水,帮助盛饭的方欣怡把饭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屋外的雨又带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风敲打着窗户,屋内的聊天和美食驱赶走寒冷和寂寞。 第46章 忧愁少年 白色的羽绒服,卡其色的运动裤,黑色的运动鞋。平淡的眉眼,普通的鼻子,紧闭的嘴巴。黑黝黝泛着油光的脸在白色羽绒服衬托下精神奕奕,即使不苟言笑,也能看出少年的神采斐然。 缓慢行驶的公交车,透过玻璃窗的阳光。道路两边的枯树和高楼像画卷一样徐徐拉开。 奥德彪坐在靠窗的座椅上,跟着汽车一起欣赏沿途单调重复的画面,时而聚精会神的盯着远处,打量那偶尔映入眼帘的白色羽绒服。阳光的晃动没有带来心中的女神,渐渐涣散的眼神重温即将结束的假期: 第一日,风雪中,医院旋转门前的惊魂一瞥。 第二日,风雪中的睡不够和醒着睡。 第三日,晴空、晚霞,那一眼千年的朦胧对视。 第四日。冰冷中的踱步,物资中心的新发现。 可能是第四日的日子过去不久,记忆既新鲜又清晰: 那天,睡得很晚的自己起得也很晚,对着梳洗台前的镜子搭配着衣着。一套灰色的羽绒服跟两件深色的保暖内衣怎么也搭配不出满意的效果,十几分钟的折腾下来,只有一条崭新的卡其色裤子还算满意。 匆匆在食堂吃完午餐,又踱步到物资配给中心,试试能否领取新的衣服。 第十二物资配给中心很大,以前只匆匆来去三次的奥德彪都没有仔细的打量过物资中心的结构。 奥德彪走进物资配给中心的大门,乘坐电梯上上下下的把九层的物资中心都逛了一遍。一楼和二楼是配送物资的取口,除了各种窗口和传送带外,只有散布在各处的终端。除了急匆匆往来的稀少学生外,很是冷清。 三楼和四楼跟地下的负一楼和负二楼一样,都不对外开放。乘坐电梯越过三、四楼直接到达五楼。 映入眼帘的是眼花缭乱的精美物品,虽然隔着玻璃橱柜,也让见识有限的奥德彪流连忘返。奥德彪沿着错综复杂的展柜绕了一圈,又乘坐扶梯来到六楼,琳琅满目不知用途的商品继续冲击着自己的视野,直到一圈逛下来,有些呆滞麻木的奥德彪来到了七楼。 七楼是衣服的海洋,姹紫嫣红、造型各异的搭配让奥德彪大开眼界。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穿在玻璃展柜内的假人模特身上,卡其色的裤子和黑色的运动鞋跟自己的下身一样。 奥德彪双手贴着展柜的玻璃,双眼放光,仔细的打量欣赏了片刻,欣赏直击内心的模特人偶。随后走到展柜外不远处全封闭式的终端面前,拿起智能头盔扣到卷毛的头上。一段文字信息出现在奥德彪的意识之中: 你已进入基础知识闯关的游戏世界。欢迎你奥德彪同学。请问你是否现在开始知识答卷游戏? 奥德彪不知道自己说了是还是没说是,总之,终端是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奥德彪感觉自己来到了一间屋子,屋内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奥德彪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一份单面的卷子出现在书桌上。卷子的内容倒是不难。都是一些简单的数理化知识,从二元一次方程到力学的基础知识,从电学的基础知识到化学的能量变化和配平。奥德彪很快就做完了四张试卷,直到第五张试卷时,费了一段时间才勉强过关。头昏脑涨的奥德彪结束了知识闯关的游戏,等拿下头盔时,一看终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五张虚拟的卷子,总共为奥德彪赚取了433积分。奥德彪兴冲冲的来到白色羽绒服的展柜前。 一阵快速的全身扫描和人脸识别之后,展柜的玻璃门自动打开,一套全新的衣服从假人模特身后的窗口被自动推出。 公交车走了几站又停了几站,走进眼睛又走出眼睛的乘客只有三位,而奥德彪的回忆被最后一位上车的白色羽绒服撞破:宽大的羽绒服包裹不住修长的身材,笔直匀称的小腿被紧身的牛仔裤拉的修长,月牙状的眼睛让卷翘的睫毛更加精致。 奥德彪转过审视的眼睛,盯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心里暗自叹息:“真美!可惜不是她。” 奥德彪拿起手机看了导航显示的地图,公交车已经行驶过了二十几个站台了,下一站就是第十六人民服务中心服务的片区了,而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中午时刻。 奥德彪下了公交车,听着导航的提示音向最近的食堂走去。最近的七十七食堂离公交站不远也不近,步行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奥德彪无精打采的踢着脚下的石子,来到没有五十八食堂拥挤的七十七食堂。所有的食堂好像都一个模样,除了那不同的数字名字之外没什两样。所有的饭菜几乎也都一样,虽然花样繁多,丰盛可口。但吃得次数多了也就品不出不同的味道了。 没有新鲜感的饭菜跟没有新鲜感的食堂让奥德彪失去了兴致。强迫着自己扒拉完餐盘中的饭菜,起身焦躁的走出食堂。 手机的导航在就餐之前关闭,快步走出食堂的奥德彪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寻找,看那里是否也是一栋老旧的宿舍楼。 沿着起初还熟悉的路,向着熟悉的东南方向走去,宽阔的路逐渐把焦躁的人引向远方,那熟悉的宿舍楼压根没有出现。 沿着一条路一直走,焦躁的人被冬日的暖阳逐渐抚慰。平静下来的奥德彪已到路的尽头,尽头是通往四处的公交站台。 人孤独时,在嘈杂热闹的环境中依然孤独;人寂寞时,在空旷的大街更加落寞。稼轩居士辛幼安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忧愁恼人不分人,哪有少年少忧愁。只不过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罢了。奥德彪的焦躁随着疾驰而消散,但相思的忧愁却久久不能散尽。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睛时不时划过孤独的心头,让孤独更加难耐。 奥德彪追着偏西的暖阳,沿着公交车行驶的公路,越过一棵棵光秃秃的白杨树。一路一直走到双腿发酸,浑身大汗;一直走到斜阳靠到山头,才喘息着扶膝驻足。 手机从兜里拿出,导航被再次打开。自己已经走过了自己生活和学习的区域。最近的服务中心居然是第十一服务中心和第十服务中心,离得最近的居然是第五十二食堂。奥德彪再次抬头,看了看那勾引着自己走了一下午的夕阳。摆摆手,自以为潇洒的转身离去。 迎面偶遇的公交变成了追着屁股擦身而过的公交。光秃秃的白杨树依然光秃秃,只是更加干枯残败罢了。大汗淋漓的小伙也捂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步履蹒跚的样子一点也不年轻。 几座山围成的第三学区荡起了风丝,似乎是欢迎黑夜的到来,似乎是想拉住即将掉落的残阳。 汗水捂在羽绒服之下,风丝扯走了余温,身体渐渐发冷。奥德彪摸了摸鼻尖,眼眶突然有些发酸,心里不由的冒出了一个哲学思考:人究竟为什么活着?究竟想从生活中得到什么? “从小就出生在学区,一起长大的小朋友随着年龄的增长被不断的打乱、分开。从十岁起,每两年都要遗忘一些人,又要结识一些人。等到十四五岁,可以满学区自由溜达时,繁重的课程又把自己禁锢在小片的区域。 年前的一次远离,彻底告别了熟悉的环境。陌生的学区,新的风景。或许生活的意义就是不断的学习,或许活着的意义是不断认识和遗忘……” 第47章 上天垂怜寻爱人 奥德彪的人生思考在落日后的寒冷中中断。不是寒冷搅扰而中断,而是贫瘠见闻和简单阅历让思考的答案很是明确:活着就是为了不断的学习。 年轻人的情绪喜欢多变,上午的相思、中午的焦躁,下午的孤独,傍晚的楚楚可怜。奥德彪孤零零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待着先前还追赶着自己屁股的公交车。寒冷天气冻住了多变的愁丝,困乏的人儿抱着双膝蹲下,公交车在十几分钟后缓缓驶了过来。 奥德彪一瘸一拐走上公交,凑到最近的座椅上舒缓发麻双腿。公交车门关闭,昏暗空间内两位乘客各自发呆。 奥德彪低头揉着发麻的双腿,扎里娜侧头看着窗外的朦胧,公交车的轮胎摩擦着路面奏响音乐。 公交车门开合了七次,揉着双腿的奥德彪终于掀开了捂在头顶的衣帽。手机导航被轻轻点开:“再有九站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奥德彪心里暗自嘀咕。 公交车门再次打开,车尾的乘客戴起衣帽,消失在朦胧街道。奥德彪换了一个座位,侧头冲着窗户哈了两口热气,又用手擦拭了车窗上的雾水,窗外的朦胧变得清晰,马路上稀疏的车辆迟迟不见从眼前驶过。倒是对面的公交车屁股后面的天桥朦胧可见:一道同款的白色羽绒服出现在天桥的一端。 奥德彪用手掌把车窗整面玻璃又快速地擦拭了一遍,双眼紧紧盯着夜色朦胧中的天桥和天桥上渐渐暗淡不真切的身影。 冰冷窗户让温暖的手掌变得湿冷,凉飕飕的手掌使劲揉搓了一下脸蛋,奥德彪起身大声说到: “或许是呢?反正离宿舍也就四五站路了。” 空旷的车厢内,突兀的声音让奥德彪的黑脸一红,快速转头打量了一番空荡荡的车厢。缓缓停歇的汽车打开车门,臊红发热的脸蛋驱使奥德彪赶紧离开。 公交缓缓离去,发热的脸蛋在寒夜中冰冷。胆怯的双腿拉住看向天桥的眼神,忐忑的内心让探寻的眼神飘忽。冰冷的双手再次抬起,拍打着自己的脸蛋,低声加油: “奥德彪,加油!” “下都下来了,总得去看看再说。” 迈开的双腿缓慢前进,走向十米开外的天桥。内心的挣扎又低声劝阻: “奥德彪,你这是在发什么神经呢?万一不是呢,大冷天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奥德彪又拍了拍脸蛋,嘴巴再次说着违心的话: “加油,那个身影快要消失了。” 街边的路灯猛然都亮了起来,走下天桥的身影快速的往枯木林立的小路走去。奥德彪猛地提速,几步就跑到天桥附近,又几步追进蜿蜒的小路。离同款的白色羽绒服背影两米远的距离止步,心脏怦怦的快速跳动,嘴巴不停的冒着白烟,喘着粗重的粗气,大声喊到: “等一等!” 扎里娜早就听到身后粗重的脚步声了,没有回头,连忙加速快走,又怕身后的人看出自己地不安,不敢放步快跑。粗重的脚步声变成了粗重的喘气声,就在自己内心挣扎想跑之时,身后传来了嘶哑的叫声。扎里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直接快速奔跑。沉重的书包拉扯着沉重得身躯,没多久就被身后的男子超越。 奥德彪看着身前的背影陡然加速,快速的奔跑。自己一愣,赶紧跟上脚步,十几米的距离之后就超越了身前的人。 奥德彪一边放缓跑步的速度,让自己跟同款衣服的人平齐,一边侧头看着女孩红彤彤的鼻尖。忐忑的心跳居然在快速的追赶中平静了下来,喘息声也不再急促。倒是身边女孩的喘息越发急促。 奥德彪两次超越,回头打量,确信身边的女孩就是心中的那位女孩。放缓脚步轻声说到: “不用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认识我了?我们一起看过晚霞,那一抹红色的飘带。” 扎里娜止住了跑动的脚步,双手扶膝,弯腰喘息着。头顶明亮的灯光和远处食堂来往的人影让自己心安。身后戛然而止的脚步声和语无伦次的话语也让加速的心跳舒缓了下来。 扎里娜弯腰,侧头看着一米开外,蹲在路上的卷发黑人。听着那黑人的话语。 奥德彪蹲在丁字路口的一边,看着面前弯腰喘息的人儿。心跳再次加速,刚才熟练的嘴巴再次笨拙,哼哧着说着不假思索的话语: “我叫奥德彪,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第一次见你是六天前的清晨,今年一月十五日的早晨,在第十二卫生院的旋转门口。你往里走,我往外走,旋转门把我们分开。那一眼我就记住你了,你当时穿着刚军训完的天蓝色军大衣。” 奥德彪看见眼前得女孩直起了身子,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女孩肉嘟嘟的脸蛋通红一片,天蓝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变黑。 直起身子的扎里娜看到蹲着的黑瘦少年也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直视着对方羞涩躲闪的眼睛,说到: “你想干什么?奥……” 奥德彪努力挤出和善温柔的笑脸,害怕惊扰和吓到对面的女孩,轻声温柔的说到: “奥德彪,我叫奥德彪。” 奥德彪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看着女孩滴溜乱转的眼珠,继续说到: “第二次见到你是三天前。十七日的傍晚。你在图书馆三楼的窗边看晚霞,我在图书馆外的雪地中看你。 怎么说呢,我不确信你看到了我。但我觉得你看到了我。两次不真切的偶遇,我就记住了你。 公交车上,我透过朦胧的车窗看到远处的天桥,当时我就觉得是你。 就是那种不论多远,不论多少人群之中,只要目光所及,我一定能第一眼看到你,找到你。 所以我追了上来。” 奥德彪抬起双手,捧着自己又冷又热的脸蛋,摸起来冷感觉又热的脸蛋。鼓起勇气,直勾勾得盯着对面的女孩。 扎里娜的脸蛋更加通红,紧张奔跑后的余韵外加男子赤裸裸的语言倾诉让脸蛋的红晕散开到满面。扎里娜躲闪过男子直视的目光,轻声说到: “我叫扎里娜·埃莫马利,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外边怪冷的。” 奥德彪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压不住的喜悦爬满黑黝黝的面孔,即使昏黄的灯光和黑黝的皮肤也遮挡不住满面的神采。大声的说到: “嗯,好啊。” 奥德彪错后半步走在扎里娜的右侧,跟着扎里娜从一条学生自行踏出的小径穿过昏暗的雪地树林,食堂陡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扎里娜开心的瞥了一眼身侧的黑大个,忐忑的内心彻底地放松下来,轻快的步伐领着紧跟的奥德彪一路来到食堂的二楼。 奥德彪坐在餐桌边,看着扎里娜站在一个开放式的橱窗口。听着不真切的叽叽喳喳,微笑的回应着偶尔回头的注视。 扎里娜侧身站在艾努拉的小厨窗口,一边用余光看着餐桌边一直看着自己的黑大个,一边看着为自己忙碌的好姐妹艾努拉。嘴里低声说着刚才离奇的经历: “……刚才我害怕极了,我以为遇到坏人了。” 艾努拉把一盘抓饭端到橱窗口,看了一眼餐桌边孤零零地冲自己微笑的黝黑少年。笑着对扎里娜打趣到: “给你的黑色小情人来两个油炸馕?抓饭应该不够你俩吃吧?” 扎里娜瞪了艾努拉一眼,端起一大盘抓饭走到餐桌前。看着想殷勤又不知所措的黑大个手忙脚乱的起身,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轻声说到: “抓饭,灵魂深处的美食。不嫌弃的话一起吃。” 奥德彪连忙答应到: “一起吃,一起吃。” 奥德彪学着扎里娜的样子,用冰冷得黑手抓着油腻的抓饭。入口的抓饭像抹了蜜汁一般,香甜可口…… 晚饭时间在温馨香甜中匆匆流逝,奥德彪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看着站在食堂外送别的女子。 奥德彪挥手穿过来时的羊肠小径,再回首时,枯林后的人影已然消失。 奥德彪抬头看了看格外明亮的月亮,嗅着香甜的冷气,嘴角的开心止不住的外溢。 第48章 难眠的夜 奥德彪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黑色的钢笔把蓝色的墨水印在洁白的纸页上,记录下奥德彪最开心的一天,记录下爱情开始的细节和幻想: 公元2051年1月20日夜。 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源于饱腹后的温水澡;一天的晦气一扫而空,源于你的温柔认可。 阳光明媚的一天虽然让孤独的我疲惫,但傍晚地再遇让我开心至极。直到现在,自己还不能入眠,哪怕已是深夜十一点多,哪怕明天一早又有繁重的课业。 15日的第一眼,你已深深刻在我的心尖。像久别重逢的故人,只是你没有认出我。心中虽有遗憾,但更多地是悸动。 17日的傍晚,同一片晚霞又连接了你我。你可能依然没有注意到我,也可能真的看见了我。那一刻,僵硬的脖颈也充满了力量,那一刻,心跳的速度让我喜悦,不敢移动的脚步都是怯懦。 20日的傍晚,公交车把我带到了天桥,也把你带到了天桥,那朦胧的天桥。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你就深深地吸引住了我。第一次追逐和对话就像两个久违的人再次地相遇,如鹿乱撞地心跳,急促剧烈地喘息,通红的脸颊和湿润的手心,如此让人兴奋和忐忑。 你的声音好似天籁悦耳,你的声音好似百灵鸟清脆提神,你的声音让我当时地心跳像是停止了一般。 你的名字是那么好听,好记。只一次,我就深深地记住了你的名字,就像第一眼就刻印住你的容颜一样。“扎里娜·埃莫马利”,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爱不是见色起意的荷尔蒙冲动;爱不是涓涓细流的日久生情;爱不是源于繁衍欲望的性本能。 爱是人群中一眼锁定的命中注定;爱是茫茫人海神奇相遇的缘分;爱是初识既是故人的自在;爱是相逢一笑便已一生的命运。 正如先贤所说: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奥德彪停止了笔尖地滑动,思绪万千却落笔寥寥。文字终究比语言考究,语言即使凌乱也能表达出情绪,文字终究需要功夫。 奥德彪搁下笔,拿出手机,很是遗憾得拍了拍脑门,嘴里嘀咕着:“忘记要联系方法了。” 奥德彪回到卧室,钻进被窝,眼中全是扎里娜得一颦一笑。 奥德彪走进卫生间,看着梳妆镜中的容颜。心里想着: “扎里娜不会不喜欢黑皮肤吧?皮肤倒是没有以前黑了。” 奥德彪回到书桌前,拿起蓝色字迹上的钢笔,又放下手中的钢笔,仔细地阅读自己不久前写的日记。 奥德彪打开手机,时间已到21日的十二点四十五分了。 奥德彪第三次钻进被窝。 奥德彪起床关闭了所有的灯光,第四次钻进被窝。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 “我叫扎里娜·埃莫马利,外边怪冷的,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疲惫终于战胜了兴奋,甜美得回忆抚慰了躁动不安的心灵。奥德彪睡着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有节奏的轻鼾似乎是在轻呼着扎里娜。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夜色,扎里娜也辗转反侧睡不安稳。脑海中全是那个叫奥德彪的黑大汉:真诚凌乱地表达,温柔开心的眼神,忐忑小心得谨慎。 扎里娜再次打开手机,时间已过了十二点。嘴里轻声的嘀咕着: “就是太黑了,就是太黑了。” 脑海中再次呈现出那个记忆深刻的画面:雪地中仰头,孤零零得傻样。 心里继续嘀咕着:太黑了。 扎里娜失眠了,明知一早又有不让停歇的课程,就是睡不着。 扎里娜穿着粉红色的纯棉睡衣,踏着兔子头拖鞋,站在试衣镜面前。慵懒的自己出现在镜子之中。 扎里娜又转悠到书房,拿起铅笔在稿纸上乱画。脑子乱糟糟的,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充满各种繁杂的信息。扎里娜用铅笔的屁股擦拭着头皮,扎里娜用铅笔的笔头轻戳着头皮,扎里娜感觉自己很急躁,没有缘故地急躁。 扎里娜拿起电话,想找最亲近的朋友倾诉自己地难眠。 艾努拉被一阵电话铃音吵了醒来,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说到: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 扎里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街灯下得朦胧夜色,声音低沉地说到: “我失眠了,睡不着。要不我去你屋里或者你来我屋里?” 艾努拉把手机放到嘴巴前,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说到: “滚,别打搅我睡觉。” 扎里娜听着手机挂断的声响,翻找着可以倾诉的通讯名单,嘴里轻声嘀咕着: “怎么没留个联系方式呢,讨厌的黑鬼害我睡不着。应该骂他一顿才舒服。” 扎里娜再次走进了书房,拿出一张新的白纸。铅笔换成了笔筒里的蓝色钢笔。白纸上留下一行行黑色的字迹,隽秀整洁: 很奇怪,今晚就是睡不着。 很奇怪,明知艾努拉讨厌别人打搅她的睡眠,我还是听了她的怒骂声。 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怎么会?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明明不喜欢那个黑大个。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觉得他有些傻和痴呆。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黑皮肤,瘦麻杆,还有一头卷毛。眼睛虽然很真诚,话语虽然很直白。但我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恋爱感觉啊。 傍晚冒昧地追逐只是让我害怕而已。 傍晚的直白话语只是让我安心而已。 那我为什么会心神不定呢?仅仅是因为那些话语?那些除了真诚没有一丝浪漫的话语? 爱情究竟是什么?多巴胺和雌性激素作怪? 我该怎么办?是该热情奔放地迎合还是遵循本心地拒绝? 我想拒绝吗?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他,还被他得幼稚行为所困扰?是因为喜欢和享受这种感觉吗?这种被人关注、追求的感觉。 如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下次,或许我会遗憾,遗憾他得不努力和我得没魅力。 如果他不辍地找寻,如果命运再次安排相遇,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 他地出现就像平静的水面掉进了一片树叶,总会泛起涟漪。他地出现扰乱了我宁静的内心,他地出现让我患得患失得犹豫。他他地出现让我的内心彷徨,让我的思绪混乱。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是命运注定?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是勇敢追求?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是…… 扎里娜·埃莫马利搁下了钢笔,稿纸上是内心得凌乱。当所有得凌乱和困扰都随着墨水刻到纸张上,内心彷徨也少了许多。思绪也整齐了一点。 扎里娜·埃莫马利倒了一杯凉水,坐到书桌前整理着思绪: “你执着于什么,什么就来折磨你;你纠结于什么,什么就来困扰你。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而已。 爱情是什么不重要,被追求得困扰也算不得困扰,只是要想好应对的方法而已。 或许我该任其自然,被动的接受命运地安排,或者被动地接触他地寻爱追求。 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最终沦陷而被欢喜的情绪所左右,那就是相爱,那就是命中注定。 如果最终还是觉得困扰甚至厌烦,那就果断得跟他说清楚。别让他的情爱烦恼折磨到我自己。这样应该不算伤害吧?应该不算伤害他吧。” 扎里娜·埃莫马利很干练地起身,一口喝点杯中的凉水,坚定德走进卧室,似乎跟所有的烦恼和困扰做了诀别。 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果断呢。刚才还坚定潇洒的扎里娜,捂着肚子急匆匆地跑到厕所,厕所的马桶收容了肚子产生的新的困扰。 第49章 露皮塔和麻烦 同样的夜晚,有人悸动相思到深夜。也有人欢快索取到深夜。 奥德彪楼下的房间住地是麻烦·诺亚。奥德彪住在六楼,麻烦·诺亚住在五楼。 在奥德彪辗转难眠,书写日记时。楼下的诺亚正跟同宿舍楼的露皮塔一起在屋子里偷尝禁果。 寒冷让热带地区过来的几位黑人伙伴不愿出门,独自在屋的日子又让不喜欢独处的黑人孤独。奥德彪得孤独用来在寒冷中徘徊寻找;露皮塔得孤独用来委屈和哭泣;麻烦·诺亚得孤独用来找人聊天。 三天前,诺亚敲响了二楼露皮塔的房门。当时的露皮塔正寂寞难耐地抓头挠腮,看到熟悉的诺亚,可不是一般得热情。拉着诺亚,在自己的房间诉说个不停。 诺亚本来是找人说话的,没想到却成了被倾诉的对象,只能硬着头皮听着没有意义和营养的话语,翻来覆去重复地表达,这一听,就是一下午的时间。露皮塔说到激动和自我动情之时,就眼泪鼻涕地往诺亚身边靠,诺亚也就顺势抱住梨花带雨也不美的露皮塔。 自从那天之后,露皮塔每天都要找麻烦·诺亚聊天。寂寞空虚的诺亚也不讨厌露皮塔每天过来地问候。一来二去,露皮塔就对麻烦·诺亚起了好感,每天都要打扮一番才去找诺亚,帮助诺亚打扫屋子,清洗衣服。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又回屋回忆儿童时光的窘事。 两人用三天的时间让感情升温,至少对于露皮塔来说,确实如此。露皮塔越来越觉得,麻烦·诺亚是他们一起过来的人中最帅气的那个,也是最温柔的那个,最懂自己的那个。麻烦·诺亚也觉得,娇小的露皮塔有些可爱,虽然不能让自己怦然心动,但也不失为一位可以一吐衷肠的好对象。 二十日的傍晚,两人从食堂回来后就彼此分开,回了各自的屋子。回屋的露皮塔觉得睡觉嫌早,无聊又没有事干,用手机撩拨麻烦·诺亚,诺亚不知在干什么,不搭理自己。露皮塔辗转好一会后,就趁着夜色朦胧来到了诺亚的房间。 诺亚推开房门,门口的露皮塔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踩着黑色的运动鞋,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 露皮塔被诺亚的右手拉进了屋内,其实也不算是拉进去的。诺亚只是抬了一下胳膊,露皮塔就满脸开心地走了进去。 今晚的露皮塔格外得话少,只是安静地坐在书桌边看着麻烦·诺亚看书。 今晚的诺亚有点心烦,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可是挡不住楚楚可怜一副委屈样子的露皮塔。 诺亚装作认真得样子翻看着书页,希望露皮塔能知趣地离开。 露皮塔看着专注认真的麻烦·诺亚,迷人得样子让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露皮塔舔了舔饱满的双唇,忍不住凑近静止不动的侧脸。双唇轻轻在诺亚的侧脸上,闪电般快速地轻触了一下。 诺亚好似触摸到了电流,全身麻痒。诺亚纹丝不动地感触着酥麻得电流感,压抑着怦怦乱撞地心跳,手心摸着的书页被汗水浸湿。 快速轻吻后的露皮塔,羞涩地偏过脑袋,余光偷偷地瞧着帅气的诺亚。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的麻烦·诺亚依然沉稳不动,小鹿乱撞的少女却有些委屈地流出了眼泪,眼泪吧嗒吧嗒地从睫毛上滴下,打湿松软的白色保暖内衣。 电流得心悸感早已消失,余下得麻痒只剩余味。身侧的女孩侧身对着自己,余光中是一副梨花带雨得可怜样。麻烦·诺亚松开了快被汗水浸透、化掉的书页,右手也平摊到桌面,让手心的汗水自然蒸发。心里暗自犹豫,“是否主动一些,是否更进一步”。 露皮塔抬起双手,擦了擦眼泪,起身走出书房,走到门口。推开屋门,片刻之后又拉住屋门。麻烦·诺亚的卧室中,露皮塔脱得只剩薄薄的内衣,遮羞的片布。 听到屋门关闭的声响,出了一身汗水的诺亚,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摸着被露皮塔轻吻过的脸颊,浑身燥热难耐。三两下扒得赤裸裸地往卧室走去。 娇小丰满的身材,未曾见过的雌性特征……轰的一下,麻烦·诺亚失去了理智。 强壮的身躯,沉稳的表情。探头的雄风,发红的眼睛。露皮塔蹭的一下,脑海似乎失去了神志,迷迷糊糊地扑向迎面扑过来的身躯。 两具发烫的身躯紧紧地抱在一起,越来越紧,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松使不完劲的胳膊。麻烦·诺亚低头俯视,露皮塔抬头仰视,四只眼睛让眼神交织,火花四起,似乎有交织的电流声啪啪作响。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停止于刹那之间。 眼神得烤炙让鼻子发汗,汇聚到鼻尖的汗水轻轻滴落,秒针跟随着滴落的汗水一起,“叮”的一声,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湿润的汗水滴到了露皮塔丰厚的嘴唇上,发干的嘴唇因为一点汗水更加干涸。露皮塔踮起脚尖,嘟起嘴唇,闭上双眼。 离身的汗水没有带走高温,燥热的身躯让眼睛更加通红。诺亚看着使劲往上,递过来的红艳嘴唇,脑袋不由自主地俯了下去。双唇就此纠缠在一起,唾液彼此交换交融,顺着不停使力鼓动的脖颈进入彼此的躯体。 屋内的氧气含量似乎在快速降低,两个热吻啃食的人儿已经大汗淋漓,鼻息粗重。 露皮塔放开了搂着腰身的双臂,换成勾着脖颈的吊挂,以方便诺亚叼住自己的嘴唇。 诺亚也放开了搂着腰身的双臂,右手扶着露皮塔仰起的后脑,左手从下方探出,固定着露皮塔扭动的下巴。 彼此热吻的人儿早就忘记了时间,但时间流逝带走的体力却是真实存在。发麻得嘴唇,无力的身躯。露皮塔松开了勾着脖颈的双臂,松软的身躯被重力拉扯,露皮塔不甘心地瘫坐在床边,涣散迷离的眼神看着雄壮威武的麻烦·诺亚。 诺亚似乎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般的长跑,浑身汗水,急促喘息。双眼紧紧地盯着地板上的露皮塔,通红的双眼像极了捕猎的饿狼。 一阵激烈热吻之后,露皮塔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又全身燥热。身体内像是有一座死寂的火山被点燃,随时准备着爆发和倾泻。露皮塔慢慢地爬上床铺,犹豫不安的双手紧紧抓住衣被,勉强保持最后得矜持。 诺亚先是左腿跪到床尾,接着提起右腿跪到床尾。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上撩人迷人的露皮塔。双膝挪动,缓慢的动作充满压迫感。 露皮塔双手不自在得交织在一起,脑袋左右偏移躲闪,躲闪着炙热的眼神,躲闪着雄壮的雄风。 男女之间地躲闪更像是挑逗的游戏。诺亚的上身往前自然塌倒,床上的露皮塔随之仰躺,期待着诺亚的重力和欺负。 诺亚和露皮塔再次纠缠在一起,只是地方换成了不累人的床铺。几次翻滚地纠缠和撕咬让露皮塔全身松软下来,汗水打湿了床铺。 唾液地交换和四肢地纠缠没有让诺亚疲惫,内心得渴望和身躯得燥热让诺亚不断地找寻,找寻懵懂的不同。 两位许久没说话的人终于有了语言地交流。紧紧搂着露皮塔的诺亚问到: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吗?” 全身松软无力的露皮塔,轻吻着诺亚肩头脖颈的汗水,用鼻腔回答到: “嗯,或许吧。” 露皮塔松开嘴唇,轻声说到: “你身上好热啊,不会着凉发烧了吧。” 诺亚说到: “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有一股火要从身体里喷发出来,但又喷发不出来。感觉燥热难受。” 诺亚咬了一口露皮塔,在露皮塔慵懒的轻哼之后接着说到: “你的身子怎么突然凉了下来?” 第50章 耕地 蓝点星一月下旬是月球新一轮耕作播种的时节。作为队长的何繁鸟免不了忙碌。幸好有工作手机地提示,幸亏有魏师傅地帮助,总之,做起来没有多少难度,只是生疏和笨拙而已。 新年一月的二十日,接到何繁鸟通知的几位同事,一大早就陆陆续续回到了基地,跟着新队长的步伐来到一号仓库。 一号仓库里是排列整齐的旋耕机。何繁鸟看着手中的液晶控制终端,看着上面排列整齐、密密麻麻的灰色亮点,说到: “这里有六百八十台旋耕机,全部开动的话需要多少天才能把地翻耕一遍。” 魏骁勇也拿着一个液晶终端,说到: “一号仓库总共有七百八十台机器。你那里看到地是旋耕机的数量,仓库深处还有一百台耕田机,只是效果没有旋耕机好,都好久没有使用了。” 站在何繁鸟一侧的李修庆,见魏骁勇没有说清楚,就接过话茬说到: “有三百台的旋耕机就够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耕完了。” 阿尔贾恩摸了摸新剪的寸头,建议到: “还是六百台一起吧,从一头开始,正好都能放下。” 魏骁勇呵呵一笑,调侃到: “那么快干完干嘛?” 阿尔贾恩嘿嘿一笑: “我就那样一说,其实三百台也行。慢慢耕呗。” 何繁鸟侧头看了一眼魏骁勇,又转身看向李胖子,最后盯着印裔傻狍子阿尔贾恩,问到: “三百台机器需要多少天?六百台机器需要多少天?” 阿尔贾恩摸着毛寸,认真地说到: “每个小队有一百万亩农田,九个小队总共九百万亩农田。合计九万顷的土地。 每台旋耕机一天最多可以耕地一千二百亩,三百台一天能耕三十六万亩。有二十六七天的时间就耕完了。 六百台一起的话也就十五天左右。” 何繁鸟听完阿尔贾恩地讲述,把手中的终端递到胖子李修庆手中。说道: “那就六百台一起工作吧,快一点。” 李修庆笑了笑,说道: “都一样的。” 李修庆说完,看着何繁鸟盯着自己的双眼。拍了拍脑门笑着把终端放到何繁鸟的眼前。滑动着页面把一个一个机器点亮。嘴里解释着: “也可以一起启动,就是太吵了。仓库毕竟是密闭空间,大家受不了。一个一个启动就没那么吵了。” 仓库的几人陆陆续续,先一步从仓库的出口走了出去,只留何繁鸟跟着李修庆一起启动吵闹的全自动旋耕机。 何繁鸟看着李修庆的操作。一台台启动的机器轰鸣着从仓库驶出,进入田地,按照李修庆划分的地段开始自主地耕地。 无所事事的几位同事,在机器都驶进田地之后,吵吵闹闹地把娱乐室的桌球桌扛到了马路上,在嘈杂得忙碌声中游戏。 有了队长压力的何繁鸟独自待在一号仓库,拿着控制终端一台一台地检查剩余的机器:开启、自检,查看性能,关闭机器。等八十台旋耕机都仔细地检查完毕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何繁鸟匆匆在食堂吃了一口,又接着回到了一号仓库。 何繁鸟从仓库的小柜台上找出另一个落满灰尘的终端。终端就像一个工厂生产出来的双胞胎一样,所有的功能都没有什么不同。何繁鸟擦拭新的终端,走到仓库的深处,看着一台台落满灰尘,破旧的耕田机器,再次开始自己的检修大业。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四天,基地门口的人也分成了两队各自相背离去。何繁鸟驾驶着自己的皮卡车,载着干净整洁的魏骁勇向第九小队的方向追了过去。 魏骁勇看着容光焕发,精神亢奋,不知疲惫的何繁鸟,笑着赞叹到: “倒是越来越精神了,看来还是要忙碌啊!” 何繁鸟任由皮卡车自动驾驶,吸着香烟说到: “跟您学的,每到播种或者丰收的时节,您也不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哪有一点干活人得疲惫。” 魏骁勇看着被晒干的泥土,吹着汽车行驶所带来的微风,满脸微笑地说到: “人就不得闲着,自从到了月球。清闲的日子都让我苍老了一截。哪像过去,跟着赵队东征西战的日子,那才精神呐。” 何繁鸟起身从后座拿出一瓶红酒,启开递给旁边的魏骁勇: “说说呗,我挺好奇,你们那段岁月故事。” 魏骁勇对着瓶口灌了一嘴红酒,也没擦拭嘴角的红色线条,看着远方轻声说到: “那时我才二十二岁,刚大专毕业。那时赵队二十五岁,已经参加了工作。那时是一五年的夏天。那时,那位四十一岁的总统还是一位三和大神。 一次游行的集会上我见到了年轻气盛不服输的赵队,他声嘶力竭地呐喊,扩音器的喇叭声震地传单都在跳动。 赵队那时穿着一件绿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裤,清凉的运动鞋。他不断的在看台上嘶吼,应该不是看台,是一座工厂的门口。 很多下班的工人和准备上班的工人都聚集了起来。赵队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才放弃嘶吼,大声地逐条逐句地讲述一些数字。” 何繁鸟看了眼再次拿起酒瓶的魏骁勇,抽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问到: “什么数字还需要讲述?怎么说得跟上课一样。” 魏骁勇吐了一口烟气,眯着双眼似在思考,嘴里继续说到: “具体是什么就不记得了。大概是一些基础的生产数据。例如每年能生产多少粮食,多少衣服,我们古国人有多少套房子,有多少俩汽车,每年又能生产多少汽车。还有牛奶、鸡蛋等数据。 具体罗列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时间太久远了,那都是三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只记得赵队讲述的大概意思:挖煤的烧不起煤炭,造车的开不起汽车之类的事。赵队用数字一一列举,告诉我们。当时社会的问题不在生产力不足,也不在年轻人不努力,更不在人口地下滑。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了分配层面,也就是上层建筑和生产力的不匹配方面。” 魏骁勇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到: “想起来了,当时是在一家玻璃工厂的门外。我跟好多外地的打工人一起听的。 赵队告诉我们,集体劳动创造的财富足够玻璃厂的工人就近安家,足够一个家庭的吃穿用度,还有结余。但奇怪的是,玻璃厂前前后后工作了好几万人,没有一位外地务工的劳动者能够在工厂附近生存下来。即使政府在附近配套建造了住宅的小区,学校,医院等公共设施。我们打工人建造了一切,最终又落寞地回到了贫穷。 赵队用数据告诉我们,我们没日没夜地劳作配的上尊严的生活。可是,最终却没有尊严的生活,只有疲惫得苟延残喘。 赵队告诉我们,那个玻璃厂的老板用一百个亿迎合上意,却被夸得天花缭乱、大慈大悲。而帮他挣到几百个亿的我们,连在工作单位附近生存的能力都没有。真的是我们不够努力嘛?真的是我们没有能力吗? 那一刻,现场沸腾了。那一刻,警笛长鸣,那一刻,我挤到了赵队的身边。” 何繁鸟看着陷入沉思的魏师傅,深有同感的自己也陷入了回忆: “我以前生活的世界何尝不是如此呢?冠冕荒唐地欺骗,故意制作焦虑地控制,美其名曰地行善,软肋的威胁恐吓……” 吵闹的机械声拉回了沉思地回忆,缓慢停歇的皮卡车让两人点燃了香烟。何繁鸟拉开车门,说了最后一句不需回应的话语: “权利就该关到笼子里,组织的意义在于解决困难而不是制造事端。” 第51章 潦草的会议 没有疲惫感的旋耕机用了二十六天的时间就完成了耕地的任务,被太阳晒成沙土的田地明显需要浇灌。 三百台旋耕机整齐排列,沿着公路排成一字形状。基地外面的小院内,何繁鸟开启了自己上任以来第一次正式的会议。 何繁鸟蹲在墙头,看着散落在小院各处的同事,大声说到: “地是翻耕完了,但又被晒成了黄沙。往年都是怎么做的。谁能给我具体讲讲吗?” 陈玉同看着小院中自己亲手种的杏树丫,听着队长地询问。见没有人回答,自己只好开口解惑道: “生产调度中心统一浇灌的。我们头顶的太阳有高清的监视功能,等我们附近的土地都耕作完毕后,最近的水站就开始放水。大水会沿着公路的两侧漫灌到田地中。至于施肥,也不用我们操心,漫灌的水里都配了肥料的。一次漫灌之后就可以种植了。” 何繁鸟摸了摸下巴,继续问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又清闲了下来。” 陈玉同给长出两瓣嫩芽的杏树苗遮住阳光,低着头继续说到: “是啊,等漫灌之后,生产中心会通知我们具体的种植时间。当然,我们这段时间也是有工作的,要检测土壤的成分,湿度地变化。跟上一期的土地检测报告做对比分析,最好能写出一篇有价值的论文。 等到种植的时间,我们再启动三号仓库的播种机,完成种植后就是继续观察和实验的时间。” 坐在屋顶的艾恩打断陈书生地絮叨。开口说到: “何队长,那些旋耕机搁在马路上干嘛?” 何繁鸟抬头,不开心地说到: “那是下一个议题。先等陈书生讲完再说。” 艾恩回嘴到: “没什么可讲的。就是根据指示种地而已。工作一年之后就全懂了。我们的日常工作其实是研究,对比研究小麦和土豆的生产情况。” 艾恩看到还不满意地盯着自己的何繁鸟,撅了撅嘴巴,接着说到: “土豆种植后就是等待,等到开花的时节我们需要打开风机,帮助花粉传播。再之后就是挖土豆。” 何繁鸟大概也听明白了,月球种地工作离开了谁都没事,就是不能离开那些晒太阳的机器。 何繁鸟趁艾恩闭嘴的功夫,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那些旋耕机地清理和检修怎么做?就这样直接开回仓库?” 秦蓁蓁从小院内跳上墙头,坐到何繁鸟的身侧。笑着说到: “仓库有自净装置,说白了就是清洗和烘干的装置。只是我们很少清洗,所以机械看起来脏兮兮的落满灰尘。 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更换零部件,机械的自检程序都会为自己生成一个体检的报表。我们根据标准的报修参数,申报需要更换的零部件,然后换上就成。都是简单、不费力气的工作。至于破损严重的,我们统一上报就好,会给我们换新的机器过来。都不用我们操心。 都是简单种植工作,月球的重力又小,土地也是平整后的标准土地,机器基本不会损坏。” 听完几人轮番地讲解,何繁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多少白痴的常识需要请教了。在墙头思考了片刻,站起身子拍了拍手: “那就这样,大家该干啥就干啥吧?”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没有室内烟熏火燎的烟呛味,散会的几人也都没着急离去。各自散落开的几人又都拥挤到陈书生种植的小树丫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嫩苗的培育工作。 挤出人堆的陈玉同跳到墙头,看着拎着水桶往旋耕机方向远去的何繁鸟。一个箭步又跳下墙头,追着何繁鸟的方向而去。 何繁鸟站在马路上,看着眼前一人高的机器,拿起抹布开始擦拭。落后一步追上来的陈玉同,拿起另外一块抹布走向旁边的另外一台旋耕机。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擦了一小会,水桶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黑色糊汤。 陈玉同把黑色的抹布扔到车头,自己一屁股坐到车头。阳光照射着旋耕机,布满一道道泥水印记的车身似乎在嘲笑,嘲笑人类无用的勤劳。 陈玉同看着大汗淋漓的何繁鸟,看着有些沮丧又埋头用力的何繁鸟,大声说到: “黄队,来根烟呗!” 何繁鸟停止手上的动作,把抹布摔进黑色的泥汤水中,湿漉漉的双手在衣襟上擦了几下,也不嫌弃衣服上出现的新图案。拿出一包香烟,扔了一根给车头的陈书生,嘴里也点燃一支香烟。美美地吐了几口烟气才说到: “叫我何繁鸟,你不是不吸烟的吗?” 陈玉同盯着在手指间燃烧的香烟,又咂巴了一口。抬头看向靠在车头的何繁鸟: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但这个代号跟你的身份编码一样会陪你一生。没人在意你愿不愿意,从你抽取到名字的那一刻,你的名字就跟身份编码就注定不会被改变,哪怕你不喜欢。” 何繁鸟又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满嘴的烟气从鼻子往外溢出。何繁鸟张嘴把嘴里的气体完全放出,换成新鲜的空气才说到: “不允许改名呗!名字就一代号,一称呼。叫我黄望舒也罢,叫我何繁鸟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随你意呗。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想起抽烟了?” 陈玉同平视着远方,说到: “我也要走了。” 何繁鸟噌的一下跳上车头,挡住平视远方的视线,盯着陈玉同的双眼说到: “是我的原因?” 陈玉同脸上露出微笑,轻声说到: “你想多了,年前我就申请了工作变动。这里太寂寞和无聊了,感觉像是在虚度光阴。” 何繁鸟把烟头扔到水桶之中,继续盯着陈玉同的双眼,说到: “不是每一期的工作都是固定的十年期限吗?” 陈玉同说到: “是啊,工作期间是可以选择更换工作岗位的,只是要求比较高而已。” 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扔给对面的车头: “具体讲讲,你知道的。我失忆了。” 车头的陈玉同把接住的香烟又扔了回来。笑着说到: “知道元宇宙吧?”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到: “知道,月球连接不到元宇宙。” 陈玉同轻声得继续讲述: “最初的元宇宙就是储存信息的数据库,人类只能用外接的电脑才能使用这些信息。后来随着神经生理学,计算机科学,水伏发电技术等方面地突破,人类直接可以用大脑的信息参与到元宇宙的信息数据中,也就发展出来了现在的虚拟世界,元宇宙。 元宇宙有很多个,我们在蓝星用智能头盔连接的元宇宙,只是使用的人类比较多的一个元宇宙而已,那个元宇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科学家们在用那个元宇宙探索客观存在和虚假信息之间的关系。” 陈玉同看着一脸茫然呆滞的何繁鸟,笑了笑说到: “简单点说,就是研究人类想象的信息是否来自真实的存在。或者说,人类想象的信息能否成为客观存在而出现。就是哲学流派中的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 何繁鸟抓了抓头顶的乱发,抽出一根香烟扔给伸手示意的陈书生。自己又点燃了一根香烟,说到: “说换工作的事吧?” 陈玉同点燃了香烟,说到: “独立的元宇宙有很多个。其中有一个元宇宙叫人类学习考核认证小程序。其实就是一个考试考核的元宇宙。 每一位从学区毕业的学生都是助理研究员。之后有独立研究员、博士、讲师、教授和科学家几个层次,需要我们自己努力学习和考核才能得以认证。 我现在是独立研究员了,主攻的是机械维修。我申请了黑壳控制中心的职位,蓝点星的黑壳计划马上要启动了,正好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一申请就通过了。 你如果没失忆的话,现在已经到黑壳控制中心工作了,可惜了。” 两人闲聊的功夫,魏骁勇拿着旋耕机的控制终端走了过来,远远地说到: “还给晒啥呢,都入库吧。” 魏骁勇的话语结束了车头上两人地聊天。何繁鸟拎着空桶走向小院,陈玉同站在魏骁勇的身侧看着机器入库,小院内的几人拿着球杆围观桌球。 第52章 又一位离去的同事 可能是赵队地离去带走了管理的秩序;可能是何队得稚嫩缺少队长的威严;可能是月球得寂寞让大家宁聚不散;可能是陈书生即将离去的消息让大家不舍。 总之,第九生产大队的九人就一直待在基地上面的小院内外,或聚而聊天,或散而发呆。看那漫灌的水淹没田地,看那漫灌的水淹没路面,看那漫灌的水淹没看客的小院。看那漫灌的水由小到大,看那漫灌的水由大到小。看那田地泥泞,看那路面晒干,看那拉满行李的皮卡车驶向远方。 何繁鸟从屋顶跳到小院中,盯着因为人类而免遭洪灾的小树丫,想着远去的人,远去的陈书生,那个说不上熟悉也谈不上陌生的陈玉同。 屋顶还在远眺的几人也纷纷从屋脊的顶沿转移。只剩白女艾恩一人,眼神深邃、眼角带泪地继续远眺,远眺那看不见的山峦和山峦后的城市,远眺那早已快速驶出视野的皮卡车。 屋脊的艾恩成了栩栩如生的石雕;屋檐的秦蓁蓁荡着双腿像不知离别愁思的青春少女;挨着秦蓁蓁的魏骁勇叼着香烟,像一位苍老的慈父;寸头张伟蹲在大门上,想成为一位屁股朝外的门神;另一面墙头上是最为强壮的赵亮,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短寸长成毛寸的阿尔贾恩坐在院中央台球桌上,仔细地打量墙头两位寸头男的寸头;大肚腩的李修庆打破了一阵细嗦凌乱之后得安静。 李修庆摸着肚皮,蹲到何繁鸟的身侧,看着又长了一截的小树丫,说到: “何队,人已走远。这小树丫以后就叫陈书生吧。” 何繁鸟一怔,从沉思中醒来。头顶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反对声: “李胖子,可别,你可别坑了小女娃子艾恩。” 球台上的贾恩扭过头来,看着黑脸的魏骁勇说到: “魏脏脏,跟艾恩有什么关系?” 阿尔贾恩又把没扭过来的身子转了过来,接着说到: “我觉得李胖子给起的名字不错。” 秦蓁蓁甩着双腿,笑呵呵的说到: “不吉利,月球的树很难养活的。死了多让人伤心。” 李修庆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艾恩。 艾恩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三片嫩芽,轻声说到: “就叫……” 艾恩的话还没说完,何繁鸟更大的声音打断了艾恩的话语: “就叫黄望舒吧。” 屋檐上的两人一起跳了下来,跟起身怒视的艾恩,装逼的寸头们一起看向何繁鸟,识趣的李修庆往旁边挪了挪,也侧头看向何繁鸟。 何繁鸟慢慢起身,拍了拍双手。说到: “开会,第一个议题就是小杏树苗的起名问题。我提议,就叫黄望舒,大家举手表决。” 何繁鸟举起右手,转着脑袋看着一个个被自己地举动惊讶到的同事。随着目光地转移,李修庆、阿尔贾恩、张伟、赵亮、秦蓁蓁都一一举起了右手。 何繁鸟放下右手,再次拍了拍双手,说到: “六票同意,表决通过。今后这小树丫就叫黄望舒了。 下一个议题,土豆种植。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大家讨论一下章程。” 白女艾恩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一跃跳到屋顶。双腿吊到屋檐下,看着小院内。 阿尔贾恩在李修庆清嗓子的时间,先开口说到: “这个还是老规矩吧。队长不懂,我来说说。 三号仓库有一千台块状种子播种机,每辆播种机宽十米,能同时播种九行。田地宽六千米,正好六百台一起能排开。 一台播种机一天能播种一顷地,也就是一千亩。六百台得十六天左右,再加上需要汽车拉取种子,无人机给播种机添种子,大概二十多天吧,一个月内肯定能结束。” 阿尔贾恩看着认真听讲的何繁鸟,来了兴致后就喋喋不休: “无人机还是在六号和七号仓库,卡车也是老地方,八号和九号仓库。种子在年前新送来的磨房,搬运的机器人在十一号仓库……” 何繁鸟听着阿尔贾恩滔滔不绝的讲述,仔细地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学习和检查仓库的实际情况,直到贾恩停止了口干舌燥的话语。何繁鸟才开口说到: “每年的种植和收割都是大事,无论我们多熟悉和熟练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我们唯一的工作,这点也不能马虎。下面我做一下分工: 赵亮负责播种机。 李修庆负责卡车拉取种子。 张伟负责机器人,给卡车装种子。 秦蓁蓁和艾恩继续负责无人机,给播种机添种子。 魏师傅负责做饭、送饭。 贾恩和我算预备队。 大家还有要补充的吗?” 魏骁勇又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何繁鸟笑呵呵地说到: “让机器人做饭吧,我负责运送。 播种就开始阶段有些乱,以前也是分工负责的。” 何繁鸟看大家都没有意见,拿出香烟给坐在不同位置,高低不同的几位同事一一散了根香烟。自己也点燃了香烟,一屁股坐到台球桌上说到: “生产中心的通知已经来了,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二月十九日到三月十九日,一个月的时间要播种完毕。 明天,也就是十九日的早晨九点。我们就要开始播种工作。” 何繁鸟吐了一口嘴巴中的香烟,继续说到: “中午都过了,大家还都没吃饭呢。今天我和李胖子一起,给大家做顿好吃的。明天咱们正式开工。” 何繁鸟扔掉手中的烟头,往厨房走去。李修庆又咂巴地吸了两口烟屁股,也走进了厨房。 没日没夜的月球让时间感知淡化,胃肠地嗷嗷叫唤就是吃饭的时间。何繁鸟只是蒸了一锅米饭,就打算站在旁边看李修庆一个人表演。 也不是何繁鸟懒惰,本质是没什么可以做的。新鲜的蔬菜一年也就能有幸见到那么一两次,最多的就是土豆和面粉,当然也有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大米。肉类倒是供给充足,多是鸡鸭肉和牛肉,也有少量的猪肉和羊肉。 何繁鸟把米蒸到锅里之后,李修庆才不急不忙的清洗土豆。嘴里还指挥着准备旁观的何繁鸟: “冷柜里的牛肉用微波炉打一下。” 何繁鸟从冰柜里拿出一大块切割包装好的冷牛肉,放到微波炉中,说到: “解冻就可以了吧?” 李修庆一边给土豆去皮一边说到: “嗯,土豆炖牛肉,土豆炖鸡肉,土豆炖鸭肉,也就能做这些了。” 何繁鸟把去皮的土豆拿在手里冲洗,嘴里念叨着: “月球有什么蔬菜可以种植?” 李修庆洗了洗手,把何繁鸟冲洗过的土豆拿到案板上切块,嘴里说到: “那得自己研究,很多蔬菜种不活,即使成活了也可能发生基因变异,能不能吃还两说呢。” 何繁鸟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衣襟上擦干,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我们种植的土豆和小麦不会变异?” 李修庆的刀工不错,至少速度很快。何繁鸟刚点燃香烟李修庆就切好了土豆。转身也点燃一根香烟,吐着烟气说到: “生产中心每年都给发新种子的。那都是经过实验后的种子,保证安全了才可以大规模种植的。” 李修庆看何繁鸟一副求知的样子,咂了口香烟继续说到: “我们改造月球就是为了利用这个空间,月表的大气、阳光都是我们人为干预控制而生成的,而月表的土壤还是原来的土壤。土壤的改造有两个方案,一是从蓝点星运送,二是让月壤在新的人工环境下自然演变。 第一个方案的成本太高,只能运送少量的土壤过来做一些对比研究。第二个方案太慢。 为了加速月壤的演变,我们人为的通过降雨、漫灌,种植植物、放生微生物等办法来加速这一过程。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人类终于在十二年前才可以大规模地利用月表的土地。也就是种植小麦和土豆,等小麦和土豆可以安全食用,也才是四年前的事……” 第53章 播种(一) 何繁鸟在厨房做饭的功夫又增长了见闻和见识,当然都是来自李修庆的主动教学和讲述。 何繁鸟看着李胖子扔掉烟头,双手忙碌着切割解冻好的牛肉,熟练的把牛肉和土豆,还有以食盐为主要调料的调料品放在高压锅中。 何繁鸟看着忙碌的背影又问了几句。见李胖子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自己就走出了厨房。何繁鸟抬头看了看太阳,最终还是决定把就餐的地方放在客厅。 客厅中,何繁鸟一边拼着折叠的餐桌,一边心里嘀咕: “要学的还很多啊!自己这副懒散的性子看来要改一改了。唉,穿越而来是为了奋斗,那还有什么穿越的意义。不论在哪里,不努力也就在巴掌大的地方打转,要想参与的更多只能更努力。 唉,不论在哪里,人最终都得靠自己努力。只是努力的平台不同,平台的公平度不同罢了。至少,这里的努力都能得到好的结果……” 艾恩端着米饭锅走了进来,米饭的香味让神游的何繁鸟回了神。咽了口唾沫,摆出笑脸说到: “真香!” 后脚拿着碗筷进来的秦蓁蓁,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看来是真饿了。米饭的蒸汽味都能让人垂涎欲滴。” 说话的功夫,门外的同事都进了屋子。张伟拿着见底的咸菜瓶子,阿尔贾恩拿着小蝶的辣椒油,赵亮端着空碗,魏骁勇抱着双臂。众人一一落座,最后进屋的是端着整个高压锅的李胖子。 饭菜不是很丰盛,绿色的是深绿色的咸菜,红色的是一碟辣椒油,金黄色的是泛着油花的唯一热菜——土豆炖牛肉,白色的是冒着热气的米饭。 饭菜虽不丰盛,但也够份量。八个饥饿的人都没有说话,不是在低头扒饭就是在抬头添饭夹菜。一时之间,屋子里很安静,如果从窗外看的话,又是一副热闹的吃饭场景。 都说温饱思淫欲,吃撑的何繁鸟却没有一点兴致。无视了媚眼不断的秦蓁蓁回到基地,拒绝了尾随而来的艾恩,拉开自己的房门。打着饱嗝躺到宽大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酣睡,可谓是酣畅淋漓,醒来时,整个空间都是黑的。何繁鸟挪了挪身子,双手垫在脑后,睁大双眼欣赏着漆黑,嘴里轻声自语到: “没想到,有一天会如此向往黑夜。” “天亮又该忙碌了,心里还是忐忑啊。当官一点都不好,还要操心和负责任。哪像刚来时,整天都不用思考,跟着溜达就行。” 自己跟自己说话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病一般。何繁鸟稍稍提高了音量: “咪咪,开灯了。” 双眼在漆黑中大睁,倒是在光亮中紧闭。何繁鸟抽出脑后的右手,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眼左右看了看床头,伸手摸了摸还穿在身上的衣服,最终懒得动弹的自己再次求助屋子的智能控制机器: “咪咪,几点了?” 亮堂的空旷屋子响起一声轻柔的声音: “现在是,蓝点星公元2051年2月19日,凌晨一点二十五分。” 何繁鸟翻身,从仰面平躺变成侧身望门,从侧身望门到仰面平躺,从仰面平躺到侧身闭目…… 何繁鸟赖在床铺上辗转反侧,最终也没能睡着,也没有沉思的心境。干脆起床梳洗,往基地外走去。 基地外的天空,彼此不搭理的太阳依然在固定的位置发光,基地外的马路边,一个身影纹丝不动的伫立。何繁鸟朝着路边的身影方向,一个加速起步,先是飞到篮球架顶端借力,然后腾空漫步一段距离,在落地的刹那再次弹起,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马路边。 何繁鸟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身侧年轻了一截的魏骁勇: “不错啊魏师傅。洗一次澡年轻一次啊!” 魏骁勇点燃香烟,堆满微笑脸蛋让眼睛眯成了缝隙。笑呵呵的说到: “你也一样啊小伙子。有朝气了!” 何繁鸟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心里没底,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魏骁勇的笑容从脸蛋逸散到双眼以及全身,整个人都洋溢着年轻的活力。声音干脆又坚定: “都是简单的重复工作,我们其实没什么忙碌的。 你之所以不安,是好事,说明你上心了,愿意操心了。工作本身就那样。习惯就好了,但要一直保持这种操心的责任心。” 何繁鸟点了点头,也学着魏骁勇的样子,并排站在魏骁勇的身侧。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看着远方,那一望无际的荒芜。 时间有时快有时慢,这是人类的感知错觉,所以有人认为时间是不存在的。时间存不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愿意思考的问题。大家习惯了时间存在,哪怕它真的不存在。 十九日的早晨八点钟,第九大队的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基地的会议室。何繁鸟掐了香烟,大声说到: “都吃过了吧?” 看到大家都无声的点了点头,起身大声宣布: “那就开工了!走起。” 何繁鸟先一步,打头出了会议室,刚走到仓库门口就被阿尔贾恩拉住了胳膊。阿尔贾恩说到: “何队,我们到基地外等待即可。这么多机器开动,吵得狠。” 何繁鸟止步,站在仓库口看着分开的同事。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跟着走向仓库的李胖子和张伟二人向仓库深处走去。 李修庆走进了九号仓库,张伟走进了十一号仓库,后面追上来的何繁鸟跟着张伟进了十一号仓库。 十一号仓库的灯被先一步进入的张伟打开,灯光下是数不清的机械,奇形怪状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张伟从办公的柜台上找到控制的终端,看了眼跟在屁股后面的何繁鸟,说到: “何队没有来过?” 何繁鸟摸了摸鼻子,说到: “来过一次,匆匆看了一眼。这些奇形怪状的机械是机器人?” 张伟拿着终端走在前边,顺着三米宽的通道往里面走了几步。拿起终端开始工作。嘴里给何繁鸟解释到: “机器人不都是人形的,为了干活方便,都是三头六臂奇形怪状的样子。你主要是失忆了,要不然也不会好奇的。” 一台台有履带的机器人从何繁鸟的眼前驶出了仓库,何繁鸟看着压根是装卸车的机器,满眼疑问地说到: “这算机器人?” 张伟笑了笑,说到: “是啊,能自己干活的机器都算机器人。他们有自主程序自我控制的。” 何繁鸟数着眼前的机器人。数到二十时就没有往外走的机器人了,才回头看着张伟。问到: “够了?” 张伟拿着终端,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 “走,够了。这些机器人专门负责装车的。够用了,多了反而影响效率。” 何繁鸟跟着张伟走到仓库门口才想明白,拍了一下脑袋。说到: “真笨!磨房的空间就那么大,确实多了就转不开了。” 张伟笑了笑,站在门口看着前边陆续上车的机器人和陆续开走的汽车。说到: “都是简单的工作,真想弄明白道理和学问,就不用在这里种地了。 我们只负责种地,其他的事有其他的专业人事操心。我们在其他工作岗位上的人眼中,也是很厉害的。” 张伟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追着第二十个驶走的汽车往外走去,嘴里则说到: “因为他们也不懂我们这些工作的简单和难。” 何繁鸟跟站在九号仓库门口的李胖子打了声招呼,跟着张伟一起离开了渐渐开始轰响的仓库。等两人来到基地外的月表时,何繁鸟感觉自己都失去了听觉。 第54章 播种(二) 从升降梯中走出,何繁鸟跟张伟终于告别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张伟看着不断揉着耳朵的何繁鸟,自己则从耳朵中扣出耳塞。笑着说到: “肌肉赵是个急性子,喜欢简单粗暴的处理事情。他应该是一次启动了六百台播种机,在密闭空间,那轰鸣声足以让人疯了。” 何繁鸟揉着耳朵,点了点头就往基地出口走去。基地出口外,魏骁勇、阿尔贾恩、秦蓁蓁、艾恩正对着轰鸣着出来又叫嚣着远去的播种机行注目礼。而跟在何繁鸟身后出来的张伟,则启动了自己的皮卡车追着已经沿着公路出发的卡车,向红顶的磨房驶去。 何繁鸟走到魏骁勇的身侧,不舒服的耳朵也缓了过来。看着一辆辆从地下爬出的播种机,何繁鸟脸色平静地点燃一根香烟,碰了碰身边的魏师傅,递了一根香烟,说到: “魏师傅,何以教我?” 魏骁勇接过香烟,微笑着点了点头。可能是没听清何繁鸟的话语。 一旁的阿尔贾恩扯了扯何繁鸟的衣袖,拉着何繁鸟坐上了自己的皮卡车。阿尔贾恩熟练的手动驾驶着皮卡车,从宽阔的马路上超越着一辆辆先一步行驶到路面的播种机。阿尔贾恩一边开车,一边说到: “仓库里边不好受吧?” 何繁鸟笑了笑,把烟头熄灭扔到车窗外。点了点头说到: “没戴耳塞,耳膜差点被刺穿了。” 阿尔贾恩的车技不错,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完全超越了缓慢行驶的播种机和乘坐卡车的机器人,一路远离嘈杂的汽车声。才转到自动驾驶的模式。阿尔贾恩分别给两人点燃一根香烟,才说到: “我们去种子仓库去,基地那里跟上次一样。播种机出来完了就是卡车,卡车完了就是无人机。 刚开始比较忙和乱,主要是机器太多路太窄的缘故,等播种机都到地里就好多了。” 何繁鸟探头,把一口香烟吹到车窗外: “这么多机器,磨房那里转的开不?” 阿尔贾恩说到: “肯定得排队等候,最忙碌的就是那里。六百台的播种机可不好伺候,要不停的给添加种子。不过都是机器在忙碌而已。”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到: “也是。” 二人沉默了片刻,盛放种子的磨房还有一段距离。何繁鸟找了个话题开始聊天: “你跟陈书生同时来的吧?” 阿尔贾恩说到: “嗯,还有艾恩那个白妞。我是第三学区毕业的,艾恩是第四学区毕业的,陈玉同是第一学区毕业的。” 何繁鸟侧头看着换成寸头少了傻气的阿尔贾恩,想了想说到: “讲讲学区呗,我都没有记忆的。” 阿尔贾恩侧头,双眼露出同情之色。说到: “第一和第二学区是成立最早的两个学区,听名字就能知道。你是什么都忘记了吧?” 何繁鸟点了点头,拿出一支香烟在手中揉搓,见阿尔贾恩没有说话。才开口说到: “嗯,跟个幼儿差不多,才认识这个世界呢。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跟个白痴差不多。” 阿尔贾恩摸了摸长长了寸发,说到: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要不你问我答吧。” 何繁鸟点燃了香烟,想了想说到: “随便聊,你不会也准备换岗位吧?” 阿尔贾恩点了点头,说到: “嗯,也不是说我主动要求的,人类议会统一调动的。我没有拒绝。” 何繁鸟皱了皱眉头,问到: “跟我们蓝点星突破零级文明有关?” 阿尔贾恩说到: “嗯,宇宙文明有很多种分级标准。统一的一级文明都是行星文明。我们蓝点星要彻底进入一级文明还差一些,不过主要的难点技术都突破了,就剩最后的建设了。 人类议会关于蓝点星的发展方向还没有定论。但是有关建设的一些方案倒是都定下了。” 何繁鸟听了一小会,脑海中想起了一句名言: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阿尔贾恩被称呼为傻狍子还是有道理的。何繁鸟发现,头发剪短的傻狍子不怎么会表达。 阿尔贾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完话,又沉默了下来。何繁鸟换了一个有关他自己的话题问到: “你的新岗位在哪里啊?” 阿尔贾恩侧头冲何繁鸟一笑,脸上洋溢着开心。说到: “蓝点星,回蓝点星工作。这破地方太压抑了,整个人就没舒坦过。 你看大家,每到播种和收获的时间,都有多么开心。那是真开心啊,每个人都要梳洗打扮一新,我看你也成这样了。” 何繁鸟摸了摸脸蛋,笑着说到: “是啊!明明知道,一干活就立马变成脏兮兮的样子了,但也忍不住的要梳洗一番。平时有大把的时间时,倒是懒得连饭也不吃,直到饿地撑不住了才想起吃饭。 这可能是生活的仪式感吧!” 阿尔贾恩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也主动表达自己地想法: “是啊,主要还是太闲了。人这种物种还是很奇怪和复杂的。忙了抱怨个不停,闲了又待不住,总想惹点事,生点是非。月球的工作是够清闲的,想搬弄是非又没人,就九个同事,还都离得远远的。 这大概就是,大家一到忙碌的播种和丰收时节都变的精神抖擞的原因吧,原因之一吧。” 何繁鸟把手伸出车窗,汽车行驶带来的微风吹干手心的汗液,柔软的长发也被微风撩拨的轻轻起舞,笑着说到: “看来失忆也有失忆的好处。不论在哪里都跟新生一样,没有回忆和向往,只有好奇心,在哪里都一样的。只是要习惯别人看白痴的眼光或者同情的注视。” 阿尔贾恩也学着何繁鸟的样子,把左手伸到窗外,任微风轻抚。说到: “那是你来的时间短,还一直有魏脏脏陪着你。等你一个人单独地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跟你失忆不失忆没有关系。 人这种物种就是这样,他们离不开组织社会,离不开别人。 现代社会的组织模式让人类主动放弃了社会属性,失去了归属感。慢慢的,人类这个族群会因为社会感的丢失而彻底败落。” 何繁鸟侧头,仔细的端详着叼着香烟沉思的阿尔贾恩,心里暗自品了品贾恩的说法。说到: “或许吧,或许也不是。 现代社会不阻止我们社交。只是有些人自己放弃了社交,或者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社交方式。 一个人,如果寂寞了。他自然会回归社会,找寻和建立自己的社交网络。” 阿尔贾恩沉思了片刻,远处的红顶磨房仓库已经肉眼可见。阿尔贾恩把窗外的手臂拉了进来,开口说到: “我对工程建设比较在行,新的工作是回蓝点星建设人类的社区。” 阿尔贾恩抽出一根香烟递给何繁鸟,自己也点燃一根。说到: “自从光棍革命以来。人类议会在不断的瓦解家庭这种传承千年的社会基层组织元素。每个人都被迫成了独立的个体,而新的基层组织还没有建立,整个人类社会都在一片茫然之中。 他们不知道奋斗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人类议会给每一个人类都解决了最基本的需求问题。 他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公平的社会让人类失去了彼此的比较和竞争,很多人为此失去了努力的动力。 有时想想,人真是个扯淡的物种。没有的时候喊着要,满足之后又变得空虚。有家庭时,觉得是一种负担和拖累。没了,却无所适从。没公平的分配制度时大家向往,有了却又不适应和满足……” 阿尔贾恩像一位思考的哲学家,絮絮叨叨的讲着自己的思考。一直到磨房跟前,也没说出解决的办法,或许是真的没有办法吧。毕竟,本质上来说,人类就是神经质。 第55章 独狼奥德彪 二月初的周日,奥德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倾泻着自己的不痛快。队友依然是自己的老熟人、老队友:16号的排骨飞人肖恩和34号光头钱德尔,当然,篮球架下还有一位挥舞着外套的99号白人,那是他们的新队友——一位识时务的垃圾话大王。 身子都快凉下来的钱德尔,站在中圈看着离自己两步远的瘦高背影,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走到球场的界外,大声冲篮球架底下欢呼的99号白人喊到: “费奥多尔!你上吧。奥德彪不知是吃什么药了,厉害的紧。” 费奥多尔丢掉手中的外套,跑到球场内的奥德彪身旁,嘴里兴奋的说到: “嗨!兄弟,你今天太厉害了。累了吧,下一局看我表演就成。” 奥德彪面无表情地看着篮底下还在热身的几人,大声喊到: “开始吧!” 新一轮上来的是一队黄皮肤的同学,几人也是话少人狠的主。篮球随着一位长头发的胖子来到中圈,球场内凑热闹的同学又都回到了场外,排队等着轮换。 奥德彪看了一眼中圈的胖子,不苟言笑的胖子面相有些凶狠。篮球发出,一位比99号费奥多尔矮一头的同学,连续胯下运球秀着自己的技术。 奥德彪贴身跟着发完球开始跑位的胖子,胖子跟自己一般高,但又比自己壮一圈。奥德彪跟着胖子沿着底线跑了两个来回,篮球才到胖子的手中,不是奥德彪没有防住,而是对手空心入网后胖子拿着篮球去发球。 胖子发完球后再次跟奥德彪沿着底线溜达,而篮球再次没有经过两人的手就空心入网了。奥德彪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费奥多尔的对手,那位沉默寡言的少年。只见那位少年,不断的用假动作挑逗和戏弄喋喋不休的长发队友。 奥德彪跟着胖子再次折返到底线的边角,各自都不再动弹,看着斜对面三分线外斗牛的两人。而自己同一个方向,面对篮筐四十五度的三分线外,肖恩跟自己一般高的对手也静止不动,看着另外一个方向两个打出火气的同学:对面队伍的短发少年,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长裤脚下的皮球来回运动。而防守他的费奥多尔不停的在抄手试探,干扰对方的运球节奏。 短发少年假动作投篮没有欺骗到费奥多尔;短发少年右脚探步,加速突破,费奥多尔横移挡在路线上。而此时的短发少年一个急停再次假动作投篮,费奥多尔识破对方的技俩没有起跳,嘴中还在不断的嘲讽: “花里胡哨的,你倒是真投啊!软蛋,用身体啊,突破啊!” 短发少年收了收凶狠的眼神,直接起跳投篮。 反应慢了一拍的费奥多尔最终没有来得及干扰对方地出手。一边骂着脏话,一边转身看向篮筐。篮球磕到篮筐的后沿高高弹起,而短发少年已经奔跑到篮筐底下高高跃起。 篮球再次磕碰了篮筐的外沿,改变路线向肖恩他们站的四十五度方向弹去。四个人同时冲向篮球,而篮球被最先弯腰的奥德彪控制住。奥德彪在各种推搡磕碰的力量中,踉踉跄跄的把篮球运到三分线外,直接张手投篮,篮球划过防守自己的胖子的指尖,空心入网。 奥德彪他们队伍终于控制了篮球,中圈发球的奥费多尔脸露难色,因为同时跑到中圈附近的是谁也不让谁的队友:奥德彪和肖恩。 肖恩拍着双手,大声说到: “给我啊!奥德彪都连续打了三局,进了十六球了。” 费奥多尔把篮球往肖恩的方向传去,防守肖恩的短发少年一伸手,篮球往外弹了一下。肖恩撅着屁股顶了一下身后的少年,再伸手控制篮球时,篮球已经到了奥德彪的手中。 奥德彪借助肖恩不情愿的被动掩护,直接加速冲到三分线,一个变向过了匆匆堵到正面的对手胖子。三分线内一步开始合球起步,三大步之后一个双手灌筐。奥德彪感觉浑身一轻,这几天的抑郁都散开了不少。 篮球滚到中圈,而中圈没有发球的队友。 奥德彪跑到中圈,捡起地上的篮球,作势给肖恩传球,假动作晃到了肖恩,而篮球砸向了费奥多尔的脚尖。费奥多尔匆忙俯身,篮球还是从指尖滚走。 而快一步控制篮球的奥德彪再次选择单干。奥德彪连续的晃动和假动作都没有摆脱对手的移动防守。奥德彪只能抬头看了看两位喋喋不休地吐槽自己的队友,一个假的传球动作,防守的胖对手依然没有被欺骗到。奥德彪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防守的胖子开始用力气,扛着胖子的推搡进入三分圈内。 防守的胖子再次发力,奥德彪被迫只能原地运球。奥德彪有节奏的连续拍了三下篮球,然后借着胖子的力量撤出自己刚推进的地盘。胖子连忙收力,追着奥德彪跑去,奥德彪则快速得运球到底线的费奥多尔身边,费奥多尔的被动移动稍稍拉开了空间,奥德彪张手三分命中。 这是奥德彪今天进的第十八个球了,奥德彪没有兴奋,也没有疲累。只是捡起皮球再次回到中圈。 从底线跑到中圈附近的肖恩大声说到: “奥德彪!这都进了十八个了。该我打打了。” 奥德彪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笑容,篮球也传到了肖恩的手中。肖恩拍着篮球,说到: “你踏马的终于笑了!真难看。让你丫的整整打了三局半,我他妈的还没出汗呢……” 肖恩的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喷射着抱怨和脏话。而运球的手和移动的脚步丝毫不输嘴巴,几次假动作和变向就占据了半个身位的优势,并且企图用速度扩大身位的优势。可惜,防守奥德彪的胖子放弃了奥德彪,堵住了肖恩的突破路线,而被放空的奥德彪直接冲向篮下,高高跃起在空中等了零点五秒,直到不情不愿的肖恩把篮球扔到手中。轰的一声,大力灌筐,一个完美的空中接力加暴力的灌筐让球场边围观的人彻底吼叫了起来。 球场外地夸赞,挂在篮筐上地吼叫和球场内另外五个如丧考妣的少年形成了鲜明地对比。扎着马尾的费奥多尔双手叉腰,看着场外的钱德尔,犹豫了一下又看向另一边的肖恩。两位垃圾话队友相视一笑,费奥多尔捡起篮球回到了中圈。 奥德彪被孤立了,篮球再也没有到自己的手中。第四局的最后一球由两位垃圾话队友配合进球而结束,而奥德彪的身子也凉了下来,无奈拍了拍两位队友的肩膀,走到钱德尔的身边,说到: “舒服多了,你们继续。我要走了。” 钱德尔拍了拍汗水湿透的奥德彪,轻声说到: “滚吧,抓紧穿上外套!冬天的室外活动一不小心就着凉。” 奥德彪穿起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看着沾了不少灰土的衣服,皱着眉头跟球场再次开局的几位队友挥手示意。 球场的队友压根没有注意到奥德彪的离去,倒是附近观看的几位少女对奥德彪挥手回应。 发泄了内心不爽的奥德彪,哪能注意到少女的崇拜和挥手。就像扎里娜不会特意注意奥德彪一样,奥德彪同样也不会特意关注别的人,哪怕是爱慕自己的少女。 奥德彪离开了露天的球场,湿漉漉的内衣让自己放弃了心中再次去寻找和偶遇扎里娜的想法,篮球场轻快的步伐也变得有些缓慢,缓慢的步伐驮湿透的身子往宿舍走去。 第56章 苦心等待终有浪漫邂逅 热水澡把湿凉的汗水冲走,热水澡把汗水带出的污垢冲洗干净。奥德彪站在梳洗台的镜子面前,看着红色的脸蛋,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心里暗想: “肤色变淡了,古国的老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倒是不假。 找不找扎里娜去呢,每个周末都去那食堂偶遇,也一直没有偶遇到啊。是她不喜欢我?不愿意见我?还是她真的很忙?要不要去找找她的好友艾努拉?还是继续等待偶遇?等待上天安排的浪漫……” 白色的羽绒服被奥德彪擦拭之后挂在衣架上,灰色的羽绒服包裹着奥德彪登上了公交车,驶往第五十六食堂方向的公交车。 公元2051年2月7日的傍晚。围着第三学区的高山已经把太阳的半边脸给挡住,余下的半边脸继续挑逗天边的云彩。洁白的云层羞出红晕,接着又被自己内心的燥热烧的通红,迫不及待拉扯过来夜幕,遮挡自己内心地冲动和期盼的运动。 奥德彪站在天桥上,抬头看着日落后的晚霞,想象着晚霞中相遇的浪漫。 晚霞只不过是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瞬间就被夜幕挡住。冬天的太阳总是喜欢拉着洁白的云彩早早入睡,哪怕有人驻足挽留。 暮色苍茫,天桥上依然是自己孤独的身影。奥德彪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尖上被冻出的液体,转身往每周都要去等待的地方走去。内心则是在不断地祈祷,祈祷再次的偶遇。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紧凑的课程养成的习惯,奥德彪吃饭的速度很快,十五分钟时间就消灭了满满一大盘的饭食。 奥德彪摸着鼓胀的肚皮,站在那条被踏出来的小径路口,直勾勾得看着食堂外进出的人影,期盼着心中人儿的出现。 奥德彪蹲下身子,眼睛继续盯着人流开始稀少的食堂门外,祈祷着心中的人儿出现。 奥德彪站直了身子,双手插进衣兜,双腿上下交替跺地,双眼依然盯着门庭冷落的食堂门外。 奥德彪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尖的液体。捂着脑袋的衣帽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奥德彪把手纸装进衣兜,衣兜的手机被拿了出来,光亮的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十二分。 奥德彪把手机再次揣进衣兜,让手机跟自己的手一起取暖。 奥德彪感觉双腿有些困乏,上下交替跺着的双腿停止了活动。刚想蹲下身子时,全身突然一紧。 奥德彪仿佛像冰雕一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前方的双眼也疲惫的合住。 奥德彪知道,心中的人儿来了。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哪怕是眼睛没有看到,耳朵没有听到,鼻子没有闻到。奥德彪就是知道,知道自己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奥德彪睁开了双眼,听着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慢慢地转过身子,期盼的双眼终于找到了灵魂深处的曼妙身影: 十米外的枯林见,一位在夜色中看不真切的身影,静静的驻足而立。奥德彪知道,那就是她,朝思暮想不能成眠的她。 扎里娜看着小径对面的身影,跟前两次看到的身影一模一样。扎里娜犹豫了片刻,做出了跟前两次截然不同地选择,扎里娜踏上小径,走进枯林。 扎里娜有些犹豫,正打算掉头走出去时。小径那头的人突然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来自视觉的观察,而是来自直觉的感知。扎里娜知道,小径那头的人应该是发现了自己,哪怕他还是那样静止不动。 扎里娜又往前走了三步,小径那头的人转过了身子。就这样,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在夜幕中,照着昏黄的街灯相互对视。 扎里娜心跳突然加速,静止的脚步好似不受自己地控制,似乎是快走,也像是小跑。扎里娜出了枯林,站在奥德彪的身前静静的等待,躲闪的眼睛也轻轻地合上。 奥德彪很开心,发自己内心的开心是挡不住的,眼神和脸上早就洋溢开了。 奥德彪想迈开步伐冲向枯林里面,可能是站久了的缘故,双腿不听自己地使唤。 奥德彪很想开口大喊,可是蠕动的嘴唇迟迟发不出声音来。 奥德彪不知道命运在跟自己开什么玩笑,内心的冲动不能驱动肉体的行动。 命运或许没跟奥德彪开玩笑,也可能是不自信的自己让自己怯步。 总之,这些犹豫或者胆怯都是瞬间的事,又瞬间化为乌有。对奥德彪来说,扎里娜的奔跑已经是命运最大的赏赐了。 青色的脸蛋,快速闪动的眼皮,急促的呼吸,近在胸前的人儿。奥德彪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胸前的人儿。 心跳同时在加速,片刻之后,跳动的节奏都变的相同。扎里娜青色的脸蛋爬满红晕,奥德彪黑色的脸蛋透出红晕;扎里娜睁开了双眼,奥德彪闭上了双眼;扎里娜从衣兜里掏出了双手,奥德彪紧了紧搂抱的双臂;扎里娜环抱住了奥德彪的腰身,奥德彪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奥德彪张了几次嘴巴,也没有说出一句幸福的话语。 四目相对,一股幸福感让扎里娜感觉享受。看着男人张合无言的嘴唇,感受着越发勒紧的双臂,扎里娜轻轻说了声: “傻瓜。” 奥德彪双目紧紧的盯着扎里娜的面部。女人张嘴呼出的温热气体让自己迷醉,而张嘴说出的那句“傻瓜”,更让自己血脉膨胀,仿佛有一头牛钻进了身子,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需要发泄。 奥德彪双手使力,怀中的扎里娜被直直地抱了起来,两双眼睛开始平视,交织四射的电流让街边的路灯都有些暗淡。 奥德彪再次双手使力,怀中的扎里娜又被抬高了尺许。奥德彪仰头看着俯视自己的双眼,感受着落下的发丝轻抚面孔的温柔。 扎里娜被奥德彪猛得抬高了许多,被迫把双手撑到男人的双肩上。低下的脑袋让羞红的面孔完全映入男人的双眸。扎里娜的鼻尖渐渐渗出了汗滴,随着重力的拉扯滴落到男人的额头上。 被冰冷的汗水击打清醒的奥德彪,轻轻地放下怀中尴尬的再次闭目的扎里娜。松开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抬起,几次伸手到女人的脸蛋前又胆怯地缩了回来。 扎里娜睁开了双眼,看着搓着双手尴尬的奥德彪。再次说了句“傻瓜”。 奥德彪继续搓着双手,看扎里娜整理身上的衣服,看扎里娜错身走向食堂。奥德彪只是迟疑了刹那,就追着两步远的扎里娜,一起走进了每周都要守候的食堂。 奥德彪伸手接过扎里娜递过来的书包。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跟着扎里娜一起在传菜带前挑选食物。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跟着扎里娜一起在汤水间盛汤。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跟着扎里娜再次回到餐桌边。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的书包看着扎里娜开始动筷。 扎里娜吃了一口米饭,盯着对面憨憨的奥德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瓜,书包搁到椅子上就可以了。一直抱着不累吗?一起吃吧。” 奥德彪笑了笑,看了一眼身侧的椅子。犹豫了一下,双臂紧了紧怀中的书包。嘴里磕磕巴巴的说到: “不累,我吃过了。我看着你吃。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扎里娜低头吃着饭菜,饥饿的胃肠和忙碌的嘴巴顾不得说话。只有暂时清闲的耳朵专注的搜寻奥德彪的每句话,每句话语的语气轻重和缓急。 第57章 语无伦次的表白 奥德彪结结巴巴的问出了心中反复叮嘱和记忆的想法。双眼祈求的看着只顾吃饭的扎里娜,见没有联系方式的回复,只能继续说话: “开课后只有周日一天的休息时间。我上周和上上周都来这里等你,就是我们今晚再次相遇的那个小路口。 上次见你时忘记留下联系方法了,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次相遇。果然,我们再次见面了。” 扎里娜吃饭的速度渐渐变慢,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尝,慢慢的咀嚼品尝。不知是在咀嚼饭菜还是品尝男人渐渐顺溜的话语。 奥德彪一个人说着话,说着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前些日子积攒的话语从脑中消失,那些相思和现在的幸福好像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 奥德彪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到: “我很开心。” 奥德彪又停顿了片刻,说到: “你今天怎么没去你朋友艾努拉那里吃饭?” 奥德彪紧了紧抱着书包的双臂,停止了不知所措的表达,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低头喝汤的扎里娜,用双眼表达着内心得热烈。 扎里娜放下汤碗,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笑着说到: “傻瓜!” 奥德彪听到扎里娜的声音,脸上再次堆满开心得笑容,翘起的嘴角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欢喜。 扎里娜把纸巾搁到餐桌上,空出的右手伸到奥德彪的胸前,布满微笑的双眼盯着面前的黑大个。 奥德彪满脸惊讶,连忙抬起双手,紧紧地握住扎里娜的嫩白右手。 扎里娜微微使力,收回了前伸的右手。笑着说到: “傻瓜,手机给我。” 不知所措的奥德彪终于反应过来,一只手匆忙搂住即将滑落的书包,一只手掏出手机递了过去,嘴中忙乱地说到: “我真是个傻瓜,我真是个傻瓜。” 扎里娜接过手机,滑动了屏幕又递了回去。说到: “书包放到椅子上,手机解锁我给你输入联系方法。你再把餐盘收拾一下,送到回收处。” 奥德彪把解锁的手机递给扎里娜,脑子有些断电一般,再次直勾勾得看着扎里娜。 扎里娜瞥了一眼奥德彪,用手中的手机指了指凌乱的餐桌。 奥德彪又露出尴尬得表情,手忙脚乱的快速把餐桌擦拭了一遍,端着餐盘往回收处走去。 扎里娜把自己的联系电话存到奥德彪的手机里,侧头看着慌里慌张的奥德彪,心里暗自嘀咕: “怎么感觉他很紧张啊,我很可怕还是他很自卑?” 奥德彪回到餐桌边,看着上下打量自己的扎里娜,心里不由地一紧,内心更是七上八下地忐忑起来。本能的像一位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抱着双手乖乖地站在扎里娜面前。 扎里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把手机递了过去。说到: “我看起来很凶?” 奥德彪接过手机,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滑动手机。嘴里轻声解释到: “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所以显得无所适从。我只是不知怎么表达内心的喜悦而手足无措,感觉像犯错了一般。” 扎里娜咯咯咯一阵轻笑,说到: “我们去哪里?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奥德彪连忙转头四顾,嘴里吭哧着也没说出一个好的去处。最后只能红着脸尴尬得说到: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找你,想看见你。没有想别的,我听你的。” 扎里娜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了。连忙起身说到: “改天再见面聊吧,现在都九点半了。等你回去估计要十一点了。明天还有课。” 奥德彪弯腰拿起椅子上的书包,抱在怀里。看着伸出右手的扎里娜,说到: “我送你回去我再走。” 扎里娜瞪着双眼跟奥德彪对视,最终在男人躲避的倔犟中妥协,先一步往食堂外走去。 奥德彪开心地跟在扎里娜的身后,双腿不由自主的蹦跳,像极了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食堂外,皎洁的月亮格外得明亮;微风吹拂过来的冷风也温柔细腻;昏黄的街灯把光秃秃的树杈刻印在石板路上,一幅幅阴影画像朦胧而又浪漫。 小路上,走在前边的扎里娜放慢了脚步。小路上,错后一步的奥德彪勇敢的走到扎里娜的左侧。 扎里娜把插在衣兜的手掏了出来,挽住奥德彪的右臂。 奥德彪心跳加速,抱着书包的左手盖住抱着书包的右手。手背的冰凉让冰凉的左手心更加冰凉。奥德彪顿住脚步,把书包搭在左肩。腾出的右手随着右臂滑落,一把握住同样随着右臂滑落的嫩手。冷冰冰的大手包裹住温热的小手,奥德彪又松了松握紧的右手,轻声说到: “冰到你了?” 扎里娜侧头看着低头漫步的奥德彪。稍微使力,把冰冷的大手拉紧,往前后大幅度摆臂,以方便奥德彪低头羞涩的注视。嘴里轻声说到: “傻瓜。” 奥德彪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注视着自己侧脸的扎里娜。嘴角上扬,轻声的说到: “嗯” 更低声地,轻不可闻地说到: “我愿意做你的傻瓜。” 扎里娜的左手心瞬间出了汗水,可能是被突然使劲的右手紧握的缘故,也可能是大手遮住冷风带来温热的缘故。扎里娜觉得,手心的汗水正湿润着男人的大手,正温暖着男人的冷手。嘴角微微一笑,轻声说到: “你在想什么?” 奥德彪用左手扶了扶左肩的书包,嘴里很突兀的说出了不搭边的回答: “我是傻瓜,你的傻瓜。” 奥德彪突然住嘴,随即拉着扎里娜的左手加速快走,以掩盖自己得尴尬和不知所措。 扎里娜紧紧地跟着奥德彪的步伐,直到奥德彪主动的放慢脚步,才整个人半依在奥德彪的右臂上,轻声说到: “你一直这样?” 快速的行走让奥德彪放松,贴在肩头的脸蛋又让自己的身子僵硬。幸福的感觉瞬间充满全身,就连夜晚的冷风也变成徐徐的轻柔。奥德彪松开被汗水湿透的右手,右臂绕到扎里娜的后腰,轻轻搂住身侧的女人。嘴巴也不再笨拙,突然大声地说到: “我喜欢你!” 又接着大声地说到: “我爱你!我爱你扎里娜!” 两个漫步的身影同时止步,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转身对视,昏黄的灯光瞬间变得明亮,似乎要盖住双眼对视的火花。 奥德彪双手拉住扎里娜的双手,挂在肩头的书包滑落到小臂,试图分开拉紧的双手。 奥德彪注视着扎里娜:红润的嘴唇,爬满红晕的脸蛋,蓝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精致玲珑的鼻子,白皙的脖颈。奥德彪不由自主的开始胡乱说话: “我喜欢你,真的。我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恋人,是爱人。 在人群中,我总是能第一眼就看到你,哪怕是今天,背对着你,那么远得距离。我依然感知到了你,当时我都没听到脚步声,我的眼睛只是一直关注着食堂的方向。我既没有看到你,也没有听到你,甚至是鼻子,也只有冷风的冰味,但是,我就感知到了你。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你心中的她来了。 上次之后,没有你的联系方法。我每天都期盼着再遇,我每个周日都要来这里守候,我日日夜夜的想着你,念着你。扎里娜·埃莫马利,我喜欢你,我爱你,那是一种感觉,不由自主的感觉,脑子里全是你……” 嫩滑的手从奥德彪的手中挣扎而出,酥软的手挡住奥德彪的嘴巴,四只眼睛相互静静对视,空气也洋溢起粉红色的幸福。 第58章 初恋的感觉 “扎里娜!幽会情人呐!”一声不大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寂静的夜空,也打断了甜蜜地对视。 扎里娜·埃莫马利快速的松开双手,转身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满脸幸福,又羞涩的冲走近的艾努拉说到: “瞎说什么呢,你才结束?” 艾努拉翻了翻白眼,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奥德彪,嘴里说到: “十点多了,一直没等到你。就只能自己回来了。没想到啊,你个没良心的害我苦等,你自己却在这里跟男人幽会。” 扎里娜一把拉起奥德彪左手,晃动着牵着的双手,介绍到: “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我的男朋友。” 又侧头笑着对奥德彪说到: “艾努拉,我的同学和好朋友。” 奥德彪转过脑袋,一直盯着扎里娜的双眼看向不速之客艾努拉,笑着说到: “你好艾努拉,我们上次见过。” 艾努拉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我知道,那个傻乎乎的奥德彪。”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的艾努拉,连忙转换话题说到: “怪冷的,我先走了。你俩继续。” 艾努拉说完,就急匆匆得从两人的身侧走过。 扎里娜快速地把再次挂在奥德彪肩头的书包拿了下来,轻声对奥德彪说到: “太晚了,我们电话聊。” 说完,扎里娜又大声地喊住脚步放缓的艾努拉: “等一等艾努拉,我们一起走。” 奥德彪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扎里娜一步三回头的挥手示意。 小路看似笔直实际却是有些弯曲,当然,也不影响视线。因为,在可视的不远处就是就是扎里娜的宿舍楼。奥德彪双手插兜,直到远处只剩亮着灯光的宿舍楼,直到灯光斑驳的路面只剩清风拂扰,奥德彪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皎洁的月光拉出长长的身影,修长的身影刻在灯光昏黄斑驳的路面,浅浅的身影随着孤独的脚步远去,消失在清冷的夜空。 空荡荡的公交车不知疲惫的奔跑,拉着清冷的风在孤寂的夜里继续奔跑,服务着那些没有时间观念而流落街头的学子。 深夜的十点五十,奥德彪回到了宿舍。温暖的宿舍把满身的寒冷驱散,包裹不住的幸福在温暖中绽放。奥德彪好似春天的花骨朵,整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露出幸福,脸上时不时的挂着微笑,那种不由自主的微笑。 奥德彪快速的冲了热水澡,全身的冰冷变成暖洋洋的幸福。拿起手机拨通了扎里娜的电话,一阵轻快的铃音之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回去了?” 奥德彪躺在床铺上,大声地说到: “嗯,回来了。就是舍不得你。感觉空落落的。” 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欢快的笑声让奥德彪开心。奥德彪拿着手机不知说什么,就这样搭在耳边听着话筒里的笑声,想象着扎里娜现在完美幸福的样子。 在屋子徘徊良久的扎里娜,再听到手机中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后,停止不安地踱步,钻进被子里咯咯咯的轻笑,等着对面的诉说。 奥德彪把手机往耳边再贴紧了一些,试图收集电话那头的所有信息,结果只听到娇笑后的呼吸声。奥德彪摸了摸鼻子,说到: “天冷,没冻到你吧?” 扎里娜又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冻到你了吧?都怪艾努拉。” 奥德彪顺着扎里娜的话语,说到: “艾努拉怎么了?” 扎里娜轻轻嗔笑一下,低声说到: “艾努拉不识趣啊,非的打搅你我地相聚。 今晚只听了你说话了,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搅扰了。真不识趣。” 奥德彪嘴角上扬,压不住得开心变成嘿嘿嘿的笑声: “我喜欢你!我想听你说话。” 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 “傻瓜,我也喜欢你。” 过了一会后,扎里娜又说到: “本来那会有好多话想说,没来得及说就被艾努拉打搅了。现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奥德彪接过话茬,温柔地说到: “我也是,好像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说出最直白的喜欢。你不会嫌弃我嘴笨吧?” 扎里娜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包裹到被子里。声音有些粗重和急促地说到: “我爱你,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傻傻的样子,我喜欢你笨拙的样子,我就是喜欢你。” 扎里娜的脸色通红,不知是被子捂得,还是自我表达后的羞涩。扎里娜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的喃喃细语。 奥德彪听到手机听筒中传过来的声音,浑身燥热又起鸡皮疙瘩。一个激灵,大声地回应到: “我爱你,我爱你扎里娜。我爱你扎里娜·埃莫马利。” 奥德彪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让自己也觉得过分。奥德彪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藏进被窝,降低声量说到: “我想你了。” 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拉开捂着脑袋的被子,畅快地呼吸着空气。柔声说到: “你刚才的声音好大,包在被窝的我都感觉到振动了。” 奥德彪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到: “我也被吓到了,也用被子包住了脑袋。” 扎里娜畅快地呼吸了几大口,轻声对着手机说到: “不早了,明天还有课程。先挂了吧。晚安!” 奥德彪脸上的微笑消失,有些失望的沉声说到: “晚安!晚安,亲爱的扎里娜·埃莫马利。” 扎里娜又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晚安!晚安,扎里娜的小傻瓜。” 扎里娜说完,听到对面无声的沉默,轻轻地把手机放到床头,掀开被子直奔厕所。 奥德彪听着手机那面无声的沉默,轻声喊了一句: “亲爱的扎里娜。” 奥德彪把捂着脑袋的被子掀开,坐起身子小心地聆听,聆听手机那头的动静。奥德彪把手机外放打开,又把手机贴在耳朵边,踏着拖鞋走到书房,手机那边依然没有声音。奥德彪坐在书桌前,贴耳的手机压在洁白的纸张上,蓝色的钢笔拿在右手,轻轻地戳着纸页。 奥德彪还没想好怎么开头,压纸的手机就传来声音: “傻瓜?” 奥德彪匆忙拿起手机,快速地说到: “我在,我以为你睡了呢。” 扎里娜踢掉脚上的拖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掀开被窝钻了进去。嘴里温柔地说到: “刚去卫生间了,我还以为你挂断了呢。” 奥德彪把手指间的钢笔搁在纸上,双手捧着手机,说到: “亲爱的扎里娜,你要是瞌睡了就先睡。我要听你的呼吸声才能睡着。” 扎里娜把手机的外放打开,手机轻轻地搁在枕头旁边,娇嗔着说到: “我真睡了啊。” 奥德彪嗯了一声,电话的两头再次安静,只有轻不可闻地呼吸声再彼此交流。奥德彪把手机放到左手侧的桌面,右手再次拿起钢笔,眼神温柔的盯着手机发呆。 奥德彪握紧钢笔,在纸页上书写下: 扎里娜·埃莫马利,我的爱人,我的心上人,我最亲爱的宝贝,我爱你。 扎里娜听不到手机话筒的声音,再次拿起手机看着通话的界面,轻声说到: “傻瓜,快睡啦!” 奥德彪再次搁下钢笔,双手捧起手机说到: “亲爱的宝贝,你先睡。” 扎里娜拿着手机起身,一边下床一边说到: “我要关灯睡觉了,你先挂电话。” 奥德彪把手机再次搁到桌面,拿起钢笔说到: “嗯……你先挂电话。我等你挂了电话再睡。” 扎里娜关闭屋内的灯光,借着手机的亮光再次钻进被窝。嘴巴贴在手机上做亲吻状: “牟哇!我真睡了。我先挂了啊。” 奥德彪再次搁下钢笔,双手捧起手机看着挂断通话的界面,脑子中回想着那声“牟哇”,自己也抿嘴牟哇一声,脸上全是洋溢出羞红的笑容。 第59章 田知许和方欣怡 田知许坐在监视器后,不停的切换两台摄像机传过来的实时画面,生无可恋的表情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沮丧。 田知许摘掉耳机,仰头看着天空。万里晴空扫去一点内心的阴霾,而耳边刺耳的对话又让自己如坐针毡。 用芭蕉叶挡着太阳的洪阳,看到起身离座的导演,匆忙从地上爬起,凑到田知许身旁,问到: “田导,哪里表演地不到位您就说出来,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演戏。” 田知许瞟了眼随着自己起身停止表演的一男一女。嘴角扯了扯,挥手说到: “继续,停下来干什么?忘词了?” 一身公主裙的朱怜怜翻着白眼,面无表情的说到:“四郎!你怎么那么狠心。我日日盼,夜夜想……” 一身破烂乞丐服,脏兮兮的老头李四,皱巴巴的脸上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说到: “小凤,我的小凤。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小红不允许你进门啊!” 洪阳忍不住撇了撇嘴,轻声笑着说到: “是怪怪的啊。要不把李四换掉,我亲自试试,毕竟是我创作的剧本。” 田知许看着干净利落的洪阳,伸手指了指导演的椅子,说到: “大概的分镜我都写好了,你坐那里照着拍吧。一切以你地想法为主,我的分镜稿做参考就成。” 洪阳搓了搓双手,谄媚地说到: “那不好吧,您毕竟是帮主亲自请来的导演。” 田知许面无表情地盯着洪阳,开口说到: “你可以的,我要下线回现实世界了。有什么事我亲自跟方帮主说。” 洪阳大马金刀地坐在导演椅子上,耳机里传来让人尴尬的声音,画面中不是矫揉造作就是夸张辣眼的表演。洪阳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拿起桌面的分镜稿再次研究起来。 现实世界,田知许敲响了方欣怡的屋门。没一会,屋门从内推开,穿着大裤衩的方欣怡笑着邀请田知许进入。 屋内,方欣怡用开水给两人冲着茶水。坐在落地窗前的田知许叼着香烟,嘴里难得主动地诉说: “方哥!那破剧本还是别拍了。尴尬得要命。那两个演员简直是极品,那女的一副别人欠她千万的冷漠脸,那男的,李四,一副夸张的样子我都想吐。关键还又老又丑,这拍下来纯粹是恶心人的作品,都不能算作品……” 方欣怡把白色的茶杯递给喋喋不休的田知许,自己也端起自己的玻璃杯来到落地窗前,盘膝坐到地板上听着田知许地吐槽。 田知许把烟头扔到地板,抿了两口茶水准备继续吐槽。抬头看到方欣怡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熄灭了吐槽的想法。 田知许抽出一根香烟扔到方欣怡的腿边,自己又点燃一支香烟,咂巴了两口后,从椅子上下来,盘膝坐到方欣怡的正对面。 田知许捡起地板上的香烟,把烟屁股塞到方欣怡张开的嘴巴中,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香烟。说到: “方哥?” 方欣怡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愁容的田知许,咂巴了一口香烟,说到: “本子是洪阳写的,那是我们丐帮唯一的堂主。我得支持他,那怕再烂的剧本也要支持他。” 田知许很难理解方欣怡的想法,对他的解释也不能苟同。田知许看着对面的方欣怡,那副处变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让自己更加难以理解。田知许弹了弹烟灰,说到: “我拍不了,我要退出。” 田知许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又猛地吹出一口烟雾。看着侧头盯着窗外晴空万里也不搭理自己的方欣怡,说到: “我后悔了,怎么就信了你的话。一群神经病一样的脏老头,最年轻的也有六十多了吧,还要拍什么男女恋爱的傻白甜剧作。一个乱七八糟的剧本,写的都是什么? 一个落魄老头的逆袭,还他妈的是靠女人逆袭。女人他妈的都没有审美吗?一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没有金钱和地位,靠什么征服女人,靠自己的瞎想意淫吗? 我真他妈的疯了,居然为一个破剧本写了分镜稿……” 方欣怡把手中灭了的烟头用手指再次掐了掐,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双手把地上的烟灰和烟头扫到一起。直起身子,面无波澜地听着田知许地诉说,听着田知许夹杂着脏话和谩骂的诉说。 田知许说的口感舌燥,拿起瓷杯看了一眼。起身从茶几上拿来热水壶,给自己和方欣怡添满之后,再次开口: “方哥?你就不说点什么?” 方欣怡面露微笑,摸着胡须说到: “辛苦了兄弟,我知道了你得难处。你是一位有追求、有品味的导演,你的审美让自己容不下别的东西。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方欣怡抿了一口茶水,伸手接过田知许递过来的香烟,侧伸头让田知许点燃,吹出一口烟气之后接着说到: “蓝点星是圆的,所有的星球都是圆的,不完美的圆。这世界压根就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就像不存在完美的、圆的星球一样。 这世界是矛盾对立的。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负,有美就有丑。” 方欣怡再次吸了两口香烟,看着像是思考地田知许,接着说到: “是不是每个人都在追求美?追求向往中的好呢?那么,每个独立的人所追求的美和好都一样吗? 一件脏衣服,一件破衣服。有人看到了丑,有人看到了美。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会相信联想和共情吧?” 方欣怡无视了田知许的点头,接着说到: “一件脏破衣服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只有不同的人给它添加上不同的故事才会有意义。它在不同人的眼中就有了不同的审美意义:有人觉得它美,它好看;有人觉得它丑,它不好看。” 方欣怡把手中的烟头在地板上捻灭,低着脑袋看着左右转动的烟头,继续说到: “你是一位有自我审美的好导演,但你不是一位成功的导演。 洪堂主的剧本很烂,但也是很多人心中地向往和期盼,你称之为意淫的烂作可能是很多人心中向往的生活呢? 你我都年轻,理解不了那些老人心中的想法和审美。但,你有能力帮他们呈现他们意淫的画面,这就够了。” 方欣怡猛地抬起脑袋,双目直勾勾得盯着近在咫尺的消瘦面容。说到: “成功是没有标准的,我只是想请你帮帮他们:那群无助的老人,那群没有子女亲情,没有责任和希望的孤独老人。他们经历了社会变革,对他们来说,这种变革让他们失去了太多,至少失去了几千年来刻在基因里的家庭,刻在灵魂深处的幸福感。 换个角度想,他们真的很可怜,哪怕不值得同情。 老人或许没有钱,但是还不愿进养老院的老人肯定还是有些钱的。这些老人还有很多,我们的作品,只要能在每一位老人身上赚到一块钱,我们就发财了。即使赚不到,我们也不会亏本的。” 方欣怡从傻呆呆的田知许的手中拿过香烟盒,抽出两根。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塞到田知许的嘴中也给点燃。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骂够了就接着干活,你已经是我丐帮的一员了。等这部作品赚到钱后,我升你做堂主!” 傻愣愣的田知许终于回过神来,连着吸了几口香烟。喃喃的说到: “方哥真不愧是帮主,真是有过人之处啊!” 方欣怡起身,弯腰揉着自己发麻的双腿,说到: “吃饭去,元宇宙就一虚拟世界。别太认真也别太敷衍。” 第60章 曹旺和朱怜怜 公元2051年2月4日,朱怜怜轻轻按响了曹旺家的门铃。一阵等待之后,曹旺的屋门从里面推开。 随着屋门的打开,朱怜怜换上笑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进曹旺的屋内。 屋门关闭,朱怜怜弯腰搀扶着曹旺抬起的右手。老态龙钟又红光满面的曹旺半依靠着朱怜怜来到宽大的客厅。 曹旺坐在沙发上,右手拍了拍屁股旁边的沙发,对着忙碌泡茶的前女秘书兼办公室主任朱怜怜说到: “朱主任,坐过来。有机器女仆伺候呢。不用你忙碌了。” 朱怜怜脸上堆满笑容,扭着白色西裤包裹的大屁股,绕过茶几坐到曹旺的身边。又挪了挪屁股,紧紧地贴到曹旺的腿边。娇声说到: “董事长,您要帮帮我啊。” 曹旺把皱巴巴的右手伸到朱怜怜的背后,又滑动到朱怜怜的腰间,感受着衣料的丝滑。嘴角上扬,红润的脸上充满得意的笑容,大声说到: “叫我曹长老,现在不是什么董事长了。我现在是丐帮的唯二长老之一。” 朱怜怜主动往曹旺的身上贴了贴,满足老头的变态习惯。嘴里娇里娇气地说到: “那个新来的狐狸精把洪堂主迷地神魂颠倒,听大家说,洪堂主要把我的角色换成那个新来的余何竺。” 朱怜怜任由干瘪的大手往衣襟里面深入,故作轻声娇喘地说到: “大家都知道,我是你曹长老的人,洪堂主也是知道的。他们还这样,那岂不是不给长老您的面子啊。” 曹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了眼妖娆的机器女仆,又侧头看了眼娇喘连连的朱怜怜。嘴巴蠕动了几下,说到: “那就看朱主任地表现了。表现的好自然用你,表现的不好,那就用小余呗。现在都是竞争上岗。” 秒懂的朱怜怜侧头亲了曹旺一口,然后侧过身子翘起二郎腿。一条翘起得右腿不光光搭在自己的左腿上,也搭在了曹旺干瘦的双腿上,亮白的高跟鞋和红色的鞋底刺激着曹旺的视觉。 曹旺往后躺了躺,右臂搂住贴紧的腰身,左手左右抚摸着双腿上细致紧绷的白色裤子。满面通红又兴奋地对着对面束手而立的机器女仆说到: “小丽丽,给朱主任喂口茶水。” 黑色的连身短裙,白色的荷叶边围裙,白色的丝袜,黑色的皮鞋。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黑眼珠,机器女仆一点也不像假的机器人。如果不是朱怜怜来过几次曹旺家里,自己也不一定认为小丽丽就是机器人。 朱怜怜睁大眼睛,张开嘴巴,轻轻的抿了一口送到嘴边的茶水,温热的茶水让自己感觉舒畅。 曹旺抬起右手,使劲拍了朱怜怜的腰身一下,双眼注视着朱怜怜故作娇吟的红唇。 机器女仆再次把茶杯送到朱怜怜的嘴边,朱怜怜吸了一口茶水,转头凑向老人干裂的嘴唇…… 曹旺虽然新换了器官,但终究是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折腾让自己气喘吁吁,满脑子的变态想法终究没有体力地支持而消散。 朱怜怜媚态十足的样子也没能再勾起老男人的兴致,朱怜怜只能用茶水漱了漱口,拉好褶皱的西服,看着一脸疲态的曹旺媚声说到: “那我先走了啊,曹长老。” 曹旺摆了摆手,轻声的嗯了一下就合上了双眼。 朱怜怜扭着屁股,在机器人女仆小丽丽地恭送下离开了曹旺的屋子。 走在回家路上的朱怜怜顾影自怜,心中越想越觉得委屈。亮白的高跟鞋踢着不黄不绿的落叶,没有满足的身躯让思绪乱舞,轻声的呢喃和心中的思绪交替起舞,诉说着朱怜怜的近况: 自从曹旺上次从自己家里离去,朱怜怜就回到了元宇宙。一打听才知道,曹旺已经成了一位卖了大楼一贫如洗的糟老头子,没有尽兴又觉得吃亏了的朱怜怜对曹旺充满了怨恨。 朱怜怜现实世界跟所有的蓝星人类一样,生活无忧。但是没了熟人的社交,人和人之间对比存在的价值。在现实世界晃荡了几天的朱怜怜,见没有人愿意讨好、追求、羡慕自己,每个人对自己都是冷冷冰冰、客客气气的陌生样子。朱怜怜方才知道,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已是昨日黄花、残花败柳。 朱怜怜又回归元宇宙,失去了曹旺庇护和金钱来源,朱怜怜成了一位游荡在虚拟世界的孤独过客。 没了身份和金钱,没了认同身份的同事和购买欲望的金钱,朱怜怜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那些以兴趣和爱好构建的新团体,让尝试加入的自己无所适从,朱怜怜才幡然醒悟,自己原来没有一技之长,没有什么探索欲,没有什么能让自己专注的兴趣。 朱怜怜成为了一位被社会抛弃的旧人类,而旧人类的团体又都充满尔虞我诈和上下鄙视。新的旧人类团体不在意自己过往的身份和地位,新加入只能成为被人嫌弃的最底层,被狠狠压榨的最底层。一直活在虚幻的高等级阶层的朱怜怜自然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从头开始地被剥削生活。 一月下旬的一天,曹旺打电话邀请自己加入新的组织,邀请自己担当一部新剧的女主角。朱怜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了原来的耀福大厦,然后被一位满脸胡子的粗壮大汉,曾经的下属张小花好一顿忽悠,头脑一热就成了丐帮的一员,丐帮唯一的女弟子。 刚加入丐帮的朱怜怜还是很开心得,至少有两位曾经的熟人。 没多久,朱怜怜就失望了,甚至绝望。 那位脏兮兮没剩几颗牙齿的李四,那位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男主。朱怜怜强忍着内心和胃肠的不适,每天都跟那位皱巴巴、脏兮兮的老头对着深情肉麻的台词,要不是看在新来的年轻导演的面子,要不是看在那位突然多出很多魅力的帮主的面子,朱怜怜真地想再次放弃。 人是个复杂的物种,人性有时就是下贱。朱怜怜作为剧组唯一的女主之时,内心有各种不满和吐槽。而当剧组来了新的女人跟自己竞争时,自己又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找曹旺帮助。 朱怜怜也觉得自己下贱,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可能是旧社会的价值文化中毒太深,总不能是自己的本性就是爱慕虚荣的下贱吧。 吃过晚餐的朱怜怜回到了元宇宙,因为晚上有一场夜戏;无所事事的方欣怡也去了元宇宙,因为自己要给新加入的弟子余何竺撑腰;刚从方欣怡家里回来的田知许也回了元宇宙,因为自己是导演,丐帮中唯一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导演。 元宇宙内,耀福大厦十八层,一间尘封许久的房间被布置一新。洪阳拿着分镜稿安排演员和摄像的位置;坐在监视器前的田知许抽着烟发呆;干干净净的李四脸冒红光,精神抖擞地坐在床尾;一身清凉睡衣的朱怜怜,冷冰冰地站在床头;一身清凉睡衣的余何竺站在屋门口;挤在屋子一侧的老乞丐们冒着香烟;挤在老乞丐中间的张小花,听着变身老流氓的乞丐们的骚话。 洪阳拿起分镜稿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李四和朱怜怜的位置,转身看了一下人堆中的张小花,才弯腰笑着走到田知许的身后。说到: “田导,可以开始了。你看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田知许点了点头,说: “那就开始吧。” 田知许来到床前,侧弯腰张开双臂,上下一拍手,大声说到: “开始!” 第61章 鸡皮疙瘩和哈喇子 红色的床单把两米乘两米的大床包裹成红色;红色绒布床头前是红色软包靠背;一床红色的羊毛被搁在床尾;两套红色的枕头竖搁在被子上。 李四蹲在床脚边的木地板上,驼背的弯腰,脏兮兮破烂的衣服和漏风的牙齿,一副风烛残年的穷困老人模样。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混浊的小眼睛露出贪婪光芒,嘴角的哈喇子让整个人的形象顿时猥琐起来。 床头边的朱怜怜,穿着清凉的粉色短裙睡衣,踏着透明的高跟凉鞋,胸前绿莹莹的宝石挂坠让整个人都有了出尘脱俗的气质,但那副冷冰冰的脸和嫌弃的白眼珠又让朱怜怜变成小泼妇一般。 总之,床头的朱怜怜和床尾的李四,两人身上的着装和表情充满矛盾。 两人在洪阳的一声开始之后开始了表演: 朱怜怜侧了侧身子,冷冰冰的面容从镜头中滑出。朱怜怜轻轻地坐到床头,一条腿搁在床铺上,一条腿弯曲的腿踩着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再次回到镜头中的冷脸,鲜艳的红唇。冷冰冰又毫无感情地说到: “四郎!上来嘛?来都来了。” 李四一副猴急的样子,皱巴巴的双手按在枕头上,双眼急不可耐地上下打量床头的朱怜怜,嘴上却僵硬地说到: “小凤,别这样。我不是那样的人。” 李四和朱怜怜按着剧本演绎着各自的角色;监视器前的田知许早就闭上了眼睛。导演身后的人堆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张小花,几次想起身喊停,可是看到身旁老人们专注地样子又咽下了嘴巴中的话语。 张小花轻轻挤出人堆,走到门口的余何竺身边。撇过脑袋不看李四和朱怜怜的表演,仔细地看着自己离开的人堆方向:那一个个流着哈喇子的嘴巴,饥饿的似乎冒着绿光的眼神。张小花再次打了个激灵,掏出香烟往门边的走廊移动了几步,避免各种尴尬的视觉和听觉体验。 一场没有脱衣,没有拉被,甚至床铺都没凌乱的床戏;一场驴唇不对马嘴的表情表演,一场窘迫难堪的对手戏,一场苍白而又尴尬的台词互说。 洪阳地一声“cut”,田知许才睁开眼睛,起身拿出香烟往门口走去。 洪阳连忙跟了出来,看着并排站到张小花身边的田知许,说到: “帮主,田导,这一条算过了?不再保一条?” 田知许夹着香烟指了指手边的张小花没有出声。张小花把烟头丢到地板上,说到: “我觉得不错,你俩一个编剧一个导演。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田知许被迫开口说到: “一条就够了,准备下一场吧。按计划执行,把所有的室内床戏都在这里拍了。” 洪阳乐呵呵地点头说是,转身回屋跟那帮老头一起忙活布景。 田知许抬头看了眼站在两人对面的女演员朱怜怜和余何竺,又侧头看着张小花的胡子说到: “什么感觉?” 张小花抬起胳膊,把胳膊上还没散去的疙瘩给田知许看了一眼。眼睛看着对面两位穿的很冷的女人说到: “朱姐,余姐,什么感觉?” 朱怜怜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倒是新来才不到一周的余何竺笑着说到: “好冷,好尴尬!不忍直视。” 朱怜怜瞪了一眼余何竺,满脸堆笑的看着对面两位,一位一言九鼎的帮主和一位满脸嫌弃的导演。咬了咬嘴唇说到: “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帮主和导演指点一二。” 张小花笑了笑,说到: “朱姐客气了,我觉得你演得不错。是吧?田导。” 田知许没有接张小花的话茬,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排解内心地尴尬。 或许是田知许的冷漠,或许是田知许的沉默寡言,或许是陆续出来的几位老烟枪,或许是楼道中弥漫的烟气味。站在对面的两位女士笑着走进了屋子。屋外的老烟枪们也被张小花领到了楼道那头的厕所门外。而沉默的田知许再次被热情的洪堂主拉进了屋里。 张小花低头叼着香烟,以便马鸿启用打火机点烟。从厕所出来,拐向走廊窗口处的吕瓮侯笑眯眯地说到: “那李四就是个不会演戏的老色胚,你看他把好好的一个角色演成啥了?” 靠着走廊尽头窗口的杨振宇,咯了一口浓痰,说到: “我觉得挺爽得,都是有心无力的老变态,李四把握得很好了。要不换你吕疯子试试,说不定你还不如李四呢!” 吕瓮侯从张小花的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燃。剩余的半盒熟练地揣进自己干净的衣兜里。嘴里说到: “都没看过剧本的老东西,你能知道个啥。明明是情爱绵绵的爱情戏,愣是被演成尬出天际的意淫戏。” 马鸿启咳嗽了一声,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一下鼻子和嘴巴,说到: “我觉得不错,没有尴尬的感觉啊!李四这老东西确实是个变态,你看他那眼神,那轻浮的台词。真是个变态!” 又有一位老兄弟从厕所出来,提着裤子边走边系,乐呵呵的说到: “挺爽得啊,下次换我来演。我觉得我比李四强点。” 靠窗的杨振宇张了张嘴巴,说到: “老王的眼光不错,我就说吕疯子的脑子不对,早就该进养老院了。还非的跟我们混在一起。” 吕瓮侯抬头看着帮主张小花,说到: “帮主,你来评评理。这帮老东西的脑袋都不正常了。” 张小花瞅着吕瓮侯,抬起手,说到: “把烟还我。” 吕瓮侯掏出香烟,抽出五根香烟挨个给五人扔了一支。又把空的烟盒扔回给对面的张小花,一脸坏笑地说到: “给你,抠抠搜搜的样子怎么领导我们丐帮。” 张小花一脚把空烟盒踢到吕瓮侯的腰腹间,好巧不巧得正好击打到男人的要害之地。随着吕瓮侯的一声惨叫,扎在一起抽烟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张小花点燃香烟,说到: “我看他们表演时,你们都挺专注的啊。一个个哈喇子都挂到嘴角了。是朱姐太迷人还是戏演的好啊?” 身边的马鸿启第一个接住张小花的话茬,说到: “帮主找来的田导厉害,原来看洪堂主拍摄时还没感觉。现在被田导搞了个什么分镜稿,拍摄的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窗边的杨振宇咳嗽了一声,说到: “老马你就是个马屁精,不过也说得不错。这戏确实有搞头,有看头。” 吕瓮侯翻了翻白眼,混浊的双眼瞬时成为休克的死鱼眼。撇着的嘴角显示着自己对马杨二人话语的不屑。轻哼了一声,说到: “电视剧是讲故事的,你看我们拍的那些镜头,能拉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吗?” 蹲在张小花脚边的王卫红,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这不是没拍完吗?这不是还有田导在嘛,我觉得这次的电视剧绝对比上次的那劳什子二八大杠奥德彪强。反正我喜欢。” 张小花脸一黑,抬腿踹了一脚脚边的王卫红。低头看着侧倒在地的脏老头: “不会说话就闭嘴!” 王卫红把屁股往杨振宇的方向挪了挪,抬头斜眼看着张小花,说到: “帮主说啥就是啥,我这把老骨头还指望你送终呢。” 张小花黑着脸,在扎堆的几声窃笑声中脸更加黑了。 张小花慢慢地蹲下身子,一把拽住王卫红的脏发,正打算发力时,看到老王头恐惧的眼睛,心里莫名升起的郁气也散了一半。 张小花松开抓着脏发的手,换成搂住王卫红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到: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次的作品会成功的。” 吕瓮侯抱着肚子吐了一口浓痰,说到: “帮主真是仁慈,老王的那张臭嘴就是欠打。” 王卫红冲着吕瓮侯的方向也吐了一口浓痰,说到: “吕疯子,你找打是吧?” 张小花低着脑袋享受着香烟,扎在一起的四个老弟子从讨论演戏到破口互骂,再从破口互骂到递烟笑谈…… 第62章 广场舞大妈 张小花在一群老小孩地吵闹声中感到烦躁,强撑了一会就离开了耀福大厦。 张小花漫步在这真实的街头,漫步在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这世界的车辆似乎变少了,这世界的行人似乎消失了,这世界似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更没有目标,甚至连脑中都没有想法。随意的散步就是这样,这样的随意,随着脚的意思,随着本能的意志。走了不知多久,张小花再次来到了丐帮的初创地——那座无名的天桥。 张小花扶栏远眺,高楼大厦挡住了视线。往日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也少了许多疾驰的汽车,倒是时不时驶过桥底的公交车依然如过去一样有规律。 张小花转身四顾,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 张小花揪了揪自己的胡须,下巴肉有些生疼。 张小花走下天桥,有目的地走到公交站台。心里暗自琢磨: “不会是鬼打墙了吧?一个人没有,自己随意的走都能回到这座天桥?虚拟世界也有鬼打墙?” 公交车门打开,无人驾驶的公交不需要乘车费用,这跟现实的蓝点星一样。张小花走上公交车,关闭的车门和空荡荡的车厢让张小花内心忐忑不安,张小花拉着扶手站在车厢后门处,随时准备逃跑。 晃悠悠的公交车上响起悦耳动听的播报声,稍微放松了一些的张小花看向公交车最后一排。张小花等播报声结束,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着窗户安静地坐下。 汽车平稳地行驶过四站,一位仰首伸眉的中年妇女走上了公交车。浓妆艳抹的香气瞬间弥漫到整个车厢,大声地闲话碎语不停得往车后的张小花耳朵中钻。 张小花一点也不讨厌女人的喧哗和扑鼻的气味,虽然自己觉得这香水的味道着实呛鼻。张小花揉了揉鼻子,满脸的胡须放松地舒展开来,紧绷的内心也随着身体地舒缓也轻松起来。内心暗自宽慰: “看来是想多了,毕竟是元宇宙,哪可能有那些神神叨叨的神秘事件。但是,人确实是少了很多……” 汽车又行驶了好几站,浓妆艳抹的妇女也不知几时下了汽车。回过神的张小花发现自己再次成为了公交车上唯一的旅客,内心又开始忐忑,侧头看向窗外,一晃而过的公园中似乎有些热闹。 张小花下了公交,往来时的方向漫步。这次的漫步不像上次那样随意,是有目的地的漫步。大概百步左右,张小花来到了曾瞥到一眼的热闹之处。 震耳轰鸣的音响放着快节奏的音乐,听不清歌词的快嘴唱词和密集的鼓点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律动。 张小花来到一队中老年妇女队伍的末端,跟着前边的大姐大妈们一起舞动。七首节奏歌曲之后,张小花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张小花从队伍中退出,坐到一张石凳上喘息,石凳的另一端是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太太。 老太太笑呵呵的对张小花说到: “小伙子,身体不行啊!才十几分钟就累成这样了!” 张小花挤出笑脸,喘了几口粗气说到: “还是大妈你们厉害,是不是每天都跳呐?” 老太太是个话多的自来熟,也不惧怕满脸大胡子的张小花,挪着屁股凑到张小花身边,说到: “是啊,每天都来。现在的社会好啊!不愁吃不愁穿,没有操心的儿女,没有需要照料的老伴,就剩下玩了。” 张小花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说到: “是啊!赶上好时间了。 话说,大妈你们都在元宇宙内跳舞的吗?这样有锻炼效果吗?” 老太太双眼眯缝,满脸慈祥又开心地说到: “是赶上好时间了。元宇宙内都是一群能玩到一起的老姐妹,锻炼还是有效果的。你看大妈这副样子,都没用元宇宙内改变身体和容貌的技术。就是现实世界的样子,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张小花嘿嘿嘿的乐了一会,打断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话语,说到: “大妈的精神不错,今年高寿啊?” 老太太再次转移话题,顺着张小花拉回来的话题说到: “今年七十九了,不生病不去医院。人还是要多锻炼,少操心呐。我原来的老伴就是懒得不锻炼,现在身体都垮了,躺在养老院等死呐。 还是现在社会好啊,当年我就积极响应革命改革。早早地跟那老头子断了关系,要是放在过去,我还得伺候他,那岂不是让我们两人都得受活罪……” 张小花面带微笑,频频点头应和着老太太地倾诉。等老太太换气的功夫再次打断老太太滑到边际的话题,说到: “大妈,您跟您的老伴还有联系呐?” 老太太再次顺着张小花的提问开始诉说: “有啊,新社会又没有强制不让我们联系。还有老两口一起生活的呢。新社会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把子女都给分到天南地北了,要想见一面也不容易,路费就得好多钱。 都怪那个疯子李三和,他不结婚不生子女,就让大家都跟他一样,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老太太的话语没有天际,思维跳跃又不停地转移话题。张小花满脸堆笑的应和了一会,见又有几位老太太围了过来。才开心地跟几位老太太留了联系方式就直接下线回归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刚从元宇宙回来的方欣怡,摘掉头盔快速地往厕所跑去。等浑身舒坦的从厕所出来,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邻居田知许呼叫的未接电话。 方欣怡拿起茶杯,按响了邻居的门铃。顶着一头湿漉漉长发的田知许推开屋门,放方欣怡走了进去。 方欣怡依在厕所门边,欣赏着田知许精瘦的身材,欣赏着长发飘飘,肤白面润的阴柔之美。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一脸嫌弃的松手,说到: “打电话干嘛?” 田知许擦拭着长发上的水渍,对着镜子说到: “按门铃你不理啊!” 方欣怡摸了摸衣兜,转身到客厅的茶几上寻找香烟,嘴里解释到: “刚从元宇宙回来,人不在你按门铃肯定是听不到的啊。烟呢?” 田知许穿着大裤衩,用毛巾包着头发,站在卫生间门口说到: “没了,你那边还有吧?” 方欣怡想了一下,说到: “应该还有半盒,我去拿去。” 田知许先是嗯了一声,又接着说到: “我吹完头发就过去,你就不用过来了。” 方欣怡点了点头,又走到卫生间门前。盯着越来越有女性美感的田知许。看着热风吹刮湿柔的长发,看着消瘦的白脸蛋热出红晕。 本来打算跟田知许一起回屋的方欣怡,先一步走了出去。心里暗自自责: “男人做久了连审美也变了。这该死的糙汉身躯!见鬼的美女!以后要注意尺度和形象了,再这样大大咧咧的说不定有一天真成了变态呢……” 方欣怡正自责和纠正自己的想法时,田知许关闭了敞开的屋门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抽出一根香烟,翘着二郎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说到: “你怎么先跑了?受不了那尴尬的表演了?” 方欣怡也抽出了一根香烟,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到落地窗前,而是坐到沙发一头,离田知许远远地说到: “是很尴尬!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都让人不舒服,恨不得想打一顿。 真是辛苦你了,原来洪堂主拍摄时我还没这么强烈得别扭难受感。还是你厉害!辛苦你了!” 第63章 车内闲聊 田知许侧过脑袋盯着阴影中的方欣怡。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又咂吸了一口香烟,对着沉默下来的方欣怡说到: “既然你也觉得不舒服,那就别拍了呗。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现在看见李四和朱怜怜就想揍他们一顿。实在受不了了。” 不知是天渐黑的缘故,还是田知许脸黑了的缘故,本来充满阴柔之美的田知许在方欣怡的眼中也失去了美的色彩,倒是不说话只吸烟的暗淡身影充满了神秘感。 方欣怡把烟灰弹到烟灰缸中,斟酌着语言说到: “你可能没注意到,那帮老头看李四和朱怜怜表演时的表情。专注认真的样子像极了看小电影的宅男,流着哈喇子得稀罕样说明很投入。 我也跟他们聊了,都觉得不错,很有代入感。可能是我们真的不懂老头,不懂这帮孤独无聊的老头。” 田知许转过身子,背对着暮色苍茫的窗外。弯着腰子,十指交叉,微微抬头,双眼专注地看向方欣怡。 方欣怡吹了吹掉落到腿上的烟灰,接着说到: “我们换个角度想,洪阳洪堂主也是一孤独的老头,是现代社会淘汰掉的一个失败的老头。他自己写的剧本应该是写他们真情实感的作品,即使再粗糙,也能反应出他们这帮老头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渴望。 咱俩没有社会巨变带给他们最真切的痛苦体会,咱俩也没有作为老人的切身体会。所以,我们不懂他们,不懂他们的渴望和喜好。 你当时拍摄之时,我几次想起身打断,但看到旁边那群老头后,我放弃了。我看到了,我也感觉到了,他们是真的喜欢。” 方欣怡把早就熄灭的烟头扔到烟灰缸中,起身打开屋内的灯光,看着田知许认真地总结到: “所以,我们没必要因为我们地喜好而结束这部作品的命运。吃饭去吧,天都黑了。” 田知许起身,沉默地跟着方欣怡走出了屋子,临进电梯之时,又回屋子加了一身外套和长裤,脚上的拖鞋也换成了那双被方欣怡洗过一次而干净的鞋子。 电梯再次到来,进入电梯的两人终于在电梯中见到了同一栋楼的陌生人,电梯中的三人都沉默着,一直沉默到社区食堂。 满满当当两大餐盘的菜肴,外加八小碗米饭,方欣怡的六碗和田知许的两碗。两位又许久没来食堂的人,都没了想入非非的思绪,埋头就是干饭。 吃饭的男人中细嚼慢咽的少,方欣怡刚来蓝点星时还是一位细嚼慢咽的粗壮大汉,现在也成了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饕餮之徒。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快,没几分钟,两大盘的菜肴和八碗米饭就剩两碗米饭和一丁点菜肴了。 田知许摸了摸鼓胀的肚子,端着空盘子和空碗去餐盘回收处。已经吃得很撑的方欣怡,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剩余两碗的米饭和不多的肉菜。 田知许端了两碗热汤走了过来,一边吸溜着热汤一边开始说话: “吃完去超市吧,买点烟顺便领取一些水果。” 方欣怡点了点头,用汤水顺了顺嘴里的食物,没有说话。 田知许继续说到: “我想了,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但是我真的拍地不舒服,甚至非常恶心。要不还是让洪阳拍吧。” 方欣怡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此时的方欣怡正在努力地消灭最后一点米饭。 田知许把喝完的汤碗放到餐桌上,抱着双臂说到: “吃不完就剩下呗,我们不浪费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啊!再说,吃多了本身就是浪费行为。” 田知许把空的餐盘和汤碗放回回收处,又折身到方欣怡还没起身的餐桌边,看着方欣怡懒散的样子。 方欣怡抬起右手,说到: “扶我一把,吃得太撑了。” 方欣怡扶着田知许的肩膀,跟着田知许的脚步移动,缓慢地行动让鼓胀的胃部稍微舒服了一点,当然,也没有吃饱就躺着来得舒服。 田知许领着吃撑了的方欣怡回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挑了一辆小型轿车,拉着粗壮的方欣怡往超市驶去。 方欣怡把座位的靠背往后放了一大截,半躺着给肠胃增加空间。嘴巴也不闲着,开始讲话: “专业和业余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那帮老头没有经历过学区的系统教学,也没有从事过相关方面的工作。纯粹凭着一腔热血和喜好在那里拍摄,本身就是一种瞎搞。 你没参与之前,洪阳是全权负责的导演兼编剧。那帮老头全被洪阳当做顾问使用呢。结果拍摄的不好。 我问那帮老头了,自从你搞了分镜之后,大家的拍摄就有条理多了,而且每次的拍摄都反响不错。可见,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业余的不懂,就是瞎搞。” 田知许驾驶的汽车已经驶入灯光明亮的大街,微风迎着快速奔跑的汽车变成打脸的冷风。田知许把车窗关上,眼睛盯着前方马路上稀疏行驶的汽车,嘴里说到: “人少了很多,都没什么车了。这要换作过去,车库都不一定有车。” 方欣怡也感慨到: “是啊,元宇宙内的人,也少了很多。出什么事了?” 田知许侧头,瞟了一眼躺得舒服的方欣怡,拍了拍方向盘说到: “方哥你不知道?” 方欣怡调整了一下座椅的靠背,说到: “知道什么?” 田知许说到: “蓝点星要进入大规模建设期了,所有在学区有过学习经历的人都要参加。一些还没过七十岁的特殊行业人才也准许自愿报名参加。” 方欣怡一脸懵逼,再次把座椅调整到原来的正常样子,挺直腰背,问到: “你从哪里知道的?在哪里报名?” 田知许一脸诧异,侧头看了一眼方欣怡。说到: “方哥,你都不看新闻的吗?我们这样在学区学习过并且有过一期工作经历的人,都已经分配好工作了。算是半强制的,如果不愿意,不同意,是需要说出合理的理由才能调配岗位的。” 方欣怡拿出手机,翻阅着手机上的信息,嘴里说到: “你继续讲,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知许顿了片刻,说到: “我是接到电话通知的,已经在终端上做了确认。其实也不用确认,大数据系统只要没有接到我们不同意或者选择调配工作岗位的要求,会自动默认我们愿意接受大数据的岗位分配。 我的新工作在大海里,人类要监测和控制大海运动带来的自然灾害。算是没离开蓝星,我们还能在元宇宙内见面的。 工作其实不错,我原来的一期工作就是搞深海监测和测绘的,算是比较熟悉的工作。而且工作的待遇不错,比一期的时候高多了。” 方欣怡跟个白痴一样翻看了好一会手机,也没能找到,有关自己新工作方面的消息。只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或许跟工作安排有关系,现在也不是确认的时间,随即关闭了手机,问到: “工作还有待遇的啊?不是义务工作吗?” 田知许笑了一下,说到: “方哥真是彻底地失忆了啊。工作是有工资的,当然,官方叫做生活补贴或者工作补助。 不同的岗位补助多少不同,当然,都是直接发到数字银行的数字货币。像我们在海洋上工作的,一个月有八百块的补贴呢。这次给得更高,每月一千。” 方欣怡突然想起了自己失联好久的老乡何繁鸟,便顺口问到: “有没有什么工作岗位是不能跟蓝点星的朋友联系的工作岗位?就是那种,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实际是去参加工作了那种。” 田知许把车拐向新的地下车库,嘴里说到: “有啊,外太空的探索工作,火星的驻守开发工作,那是真联系不上。其实也能联系上,只是官方工作层面的联系,像我们这样私下的个人联系基本是不可能的。” 第64章 黑壳组装工程师 社区的超市对于方欣怡和田知许来说算是比较偏远,实际上只是远了点而不能说是偏,不是方欣怡想象中的那种偏远郊区,实际上,开车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也算不得远。 社区的超市很大,两栋被连接在一起的大楼都是超市,一栋有五层高,一栋有九层高。 田知许领着方欣怡在五层高的那栋大楼的二层挑选了一些零食,又在一楼挑选了两大包蔬菜。总共三大包的货物就把两人每周配给的份额消费完毕了。 田知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拉着还想在超市逛一逛的方欣怡来到烟酒售卖处。田知许侧头看着方欣怡问到: “方哥,还有多少钱?” 方欣怡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到: “二百多点,还是李长老特意给我转的,怕我身上没钱花真成乞丐了。你呢?” 田知许把自己数字银行的余额亮给方欣怡,说到: “什么烟都是一百一条。方哥你直接刷脸进去拿两条就是了。我是分文没有了。” 方欣怡抬头看了一眼货柜,走到田知许指向的玻璃门前。玻璃门自动打开,方欣怡进去之后玻璃门又自动关闭。方欣怡也没有挑战人工智能的想法,老老实实的拿了两条古烟走了出来,在看手机时,数字银行的余额只剩十二元了。 田知许把手中的一大袋蔬菜递到方欣怡手中,指了指香烟说到: “先去车库放东西,然后抽支烟。这没烟的日子不好过。” 方欣怡笑了笑,跟着头前带路的田知许说到: “没想到你小子烟瘾还挺大的啊。说实话,我最近也好像有了烟瘾。隔几个小时不抽一根就感觉空落落地。” 田知许本来话就不多,跟方欣怡熟悉了话也就那点。当然,比起刚认识那段时间话多了许多。两人几乎没怎么交流就到了地下车库,田知许熟门熟路地找到两人开来的小轿车,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拆烟。 一根香烟抽罢,两人驾驶着汽车离去。路上依然车辆稀少。方欣怡看着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感叹到: “太冷清了!” 田知许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应: “是啊,人都有社会属性的。旧的社会结构被打破,新的社会结构还没有摸索出来。整个社会,人与人之间都是一副熟悉的陌生人关系。” 方欣怡笑了笑,说到: “我觉得挺好的,之所以没有建立,是因为大家都还没迈出去。社交这种东西本质就是要见面聊天,才能有新的社会关系和网络建立,大家都像你我一样,宅在家里,哪可能有新的社会网络诞生。” 田知许也感叹到: “是啊,时间会解决一切。如果没有解决,那只是时间的长度不够罢了。等那帮子旧人类都走了,等我们这些半新不旧的人类老了,等那帮子学区出生和长大的新人类都进入社会了,这世界就彻底变了。” 方欣怡被田知许地感叹给说沉默了,自己一个穿越者,既无知又迷茫。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询问,但又不愿让田知许觉得自己真像个一无所知的白痴,方欣怡只能沉默。 田知许拿着一条香烟和一大袋零食回了自己的屋子,而两大包蔬菜则归了方欣怡。方欣怡知道田知许懒得做饭,也没有谦让和纠结。 田知许回归了元宇宙,方欣怡开始查询工作安排的事。 方欣怡冲了一包刚买的咖啡,坐在终端面前一边用终端查询一边用手机搜索。一杯咖啡还没下肚就找到了自己工作安排情况。 方欣怡端着咖啡从书房出来,点燃一根香烟坐在客厅前的落地窗边。还有余温的咖啡有些苦涩,冒着一股弯曲烟雾的香烟在指间燃烧,窗外是暗淡的星光和明亮的街灯。方欣怡吐了一口烟气,心里想着有关工作的事情。 社会越发达,人类越不需要思考。还以为多难呢,只是懒惰的方欣怡没有细心的关注和了解而已。 现代社会看似复杂,实际很简单。至少对普通的人类来说,生活是越来越简单了。每个普通人都不用思考和规划人生,因为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已经被人类社会从最基础的层面解决了,包括工作的权利和义务。 每个人只需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编码,就可以了解有关自己的一切。当然,个人也可以记不住自己的身份编码,社区服务中心的智能终端可以通过面部、指纹、声音等方法完全识别出个人,并通过文字、语音、手语来传递给个人。即使个人完全是个傻子,医院的血液检测也可以通过dna来确定个人。现代社会从方方面面解决了个人的最基本的社会属性,也就是一个人类最基础的社会身份。 方欣怡通过身份编码和面部识别登录了人类信息数据库。数据库中记录了自己近四十三年来的一切社会信息:十二岁进入学区,三十岁学区毕业,第一份工作是黑壳组装工程师。个人社会工作能力和身份评级是博士。下一份工作是已经自主同意了的黑壳组装工作,工作地点是空间工作站。 方欣怡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有关空间站的介绍。方欣怡一边吐着香烟,嘴巴中一边轻声嘀咕: “他妹的,张小花居然是个宇航员。五大三粗的样子能适应真空环境?已经自主同意了还怎么改?都他妈的不知黑壳是个啥东西,老娘就成黑壳工程师了!还是个博士,这博士居然不是学历,而是什么身份的象征。” 方欣怡起身给自己又冲了一包咖啡,点燃香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阅览手机上的博士信息。 博士:蓝点星人类社会身份之一。大数据根据人类个人的学习、考试和社会工作的实际情况,赋予通过人类考核认证小程序考核的独立研究员新的社会身份象征。博士身份的个人可以单独向人类议会申请研究的课题和课题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方欣怡正一脸茫然地消化着新知道的常识,门铃声有节奏地打断自己一团乱麻地思考。 田知许提着一包分拣过的零食跟着方欣怡来到客厅。夹着香烟的嘴巴一点也不影响说话: “你怎么没去元宇宙?你不知道。我真受不了了,那个余何竺更加不堪,跟朱怜怜一样让人恶心。呸!就没有一个不恶心人的,我就不应该信你,自己嫌弃恶心不去,让我自己去受罪。” 田知许把香烟拿到手里,在水壶的烧水声中来到落地窗边的椅子上。食指弹了弹已经没有烟灰的烟头,咂巴了一口接着说到: “怎么了?觉得对不起我了。心生愧疚了?” 方欣怡呆愣愣地看着茶几前、地板上地落花状烟灰,嘴里轻声说到: “博士很厉害吗?黑壳组装是个啥工作?” 田知许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说到: “方哥是黑壳组装工程师?被分配到空间站还是宇宙飞船了?” 方欣怡起身,抽出一根香烟。弯腰给田知许点燃香烟,说到: “空间站工作,你知道我失忆了的。可是我的工作没有在回复期拒绝,已经变成了同意了。就连具体的工作地点和岗位都定好了。现在怎么办?” 田知许上下打量着满脸胡须的壮汉——方欣怡。看着眼前谦卑胆怯的粗壮大汉,心中忍不住发笑,压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出,逐渐变成充斥满屋的大笑声。 ( 第65章 香烟是闲聊的佐料 方欣怡在田知许的大笑声中挺直了腰背,心中权衡一番之后,忍住踢向田知许的大脚,转身走向厨房。 方欣怡端着脏兮兮的白色茶杯,在田知许被自己的笑声或者香烟呛到的咳嗽声中来到客厅。双手捧起茶杯递到咳出眼泪的田知许面前: “田先生,何以教我?” 田知许接过茶杯,又起身把有些微烫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坐直身子说到: “方哥多虑了。自古至今,蓝点星人类工作的内容都是简单的重复。所以,工作本身不会有难度的。只是你失忆了,所以不自信了而已,跟工作的地点和工作的内容没有太多关系。要有信心!” 方欣怡再次抽出一根香烟,递到刚抽完一根香烟的田知许面前,谦卑地说到: “田先生仔细说说,说说有关空间站和黑壳组装的事。” 田知许笑了笑,接过香烟。一口气吹灭方欣怡手中打火机的火苗,摆了摆手说到: “先不抽了,空间站的工作我也不清楚。我给你说说我的深海工作吧。 我的第一期工作就是海洋探测,刚开始也忐忑不安。真正上手工作之后,才发现工作其实很简单。 探测的工作都是机器人在做,我们主要的工作就是远程查看机器人的工作状态,还有就是检查机器人传输回来并自动记录的数据和绘制的地图。工作一点难度都没有,就是工作环境太压抑。整天待在探测船里,很多时间都要跟船一起潜到深水处工作。” 田知许摊开双手,瞅着靠着墙壁站立的方欣怡,说到: “你看,工作就是这样简单。所有危险和有难度的工作都是机器人再做。我们只是负责监控机器人的情况,如果机器人坏了或者出了问题,再换个新机器人去就是。如果发现什么别的机器人处理不了的问题,直接向上级汇报就成。” 方欣怡拿着打火机给拿起香烟的田知许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根香烟,坐到落地窗边的地板上说到: “就是一监工是吧?” 田知许吐了一口香烟,点了点头说到: “嗯,其实普通人的工作就这样。就跟过去工厂生产线上的工人一样,处理最简单的重复工作即可。 当然也可以做的更多,主要是动脑子的工作。” 方欣怡问到: “说说黑壳呗?具体是什么东西?” 田知许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看了看没有月亮的暗淡星空,悠悠说到: “今晚没有月亮。方哥,你就没有注意过天上的月亮吗?” 方欣怡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田知许,说到: “月亮怎么了?” 田知许弹了一下香烟,说到: “我们看到的月亮永远是满月,你就没好奇过?古时候,月亮是有阴晴圆缺的。而现在的月亮没有,你就没好奇过?” 方欣怡一脸惊讶,问到: “真的吗?我没注意到。怎么会只有满月呢?” 田知许说到: “我们现在的月亮是被黑壳包裹住的月亮,而月光是人类刻意控制地。 方哥,你原来应该在月球或者空间站工作过,所以这次把你又安排到原来熟悉的岗位了。” 田知许又咂吐了一口香烟,看着大张着嘴巴惊讶无语的方欣怡,接着说到: “人类议会计划十五年内要完全让蓝点星进入一级宇宙文明。一级宇宙文明的标志之一就是要完全掌控自己的行星,也就是说,我们人类要完全了解和掌控我们脚下的蓝星。 我的工作是地上的大海,你的工作是太空的黑壳。黑壳就是太阳能板,颜色是黑的所以叫黑壳。人类议会打算用黑壳把蓝点星完全包裹起来,就像完全包裹月亮一样。 工作具体怎么做我不清楚,但这些计划现在都是公开的。只是你没注意,你也忘记罢了。” 方欣怡脑海中闪过了记忆深处的戴森球和黑暗森林法则,犹豫着说到: “我们要把蓝星完全藏起来?黑暗森林法则?” 田知许看着窗外的天空,点了点头: “或许吧,黑壳的最大用处是完全控制和利用太阳给我们蓝点星的每一丝能量。做到能量的完全掌控和利用。或许也有隐藏的想法,或许没有,毕竟人类至今也没有发现外星文明。” 方欣怡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是在探寻遥远的太空还是欣赏繁花似锦的城市灯火。 田知许起身给茶杯添满热水,一杯放在窗边的地板,一杯端在手中。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安静。 过了许久,方欣怡点燃香烟,说到: “余姐又怎么恶心你了?” 田知许从窗边离开,空茶杯搁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说到: “这本破剧确实太恶心了,哪里都恶心和别扭。” 方欣怡起身坐到椅子上,说到: “这个世界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审美。那帮老头喜欢就可以了,你就忍一忍呗。” 田知许嘟着嘴巴向屋顶吹着烟气,沉默了片刻才说到: “那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对表演的演员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方欣怡摸着胡须想了想,也没有想到什么安慰田知许的说辞,只能换个话题说到: “那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田知许把手中的烟头丢到烟灰缸中,抱着双臂闭目说到: “那帮老头还在吵吵闹闹的讨论呢,估计是等你定呢。” 方欣怡嗅着屋内呛人的烟气,咳嗽了几声,说到: “你怎么想的?” 田知许等了半晌才说到: “没想法,我只知道它很恶心和别扭。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垃圾烂剧。” 方欣怡看着赖在沙发上睡觉的田知许,嗅着被两人吸烟填满屋子的烟味。心中犹豫着是开换气扇还是等待烟味自己飘散。 装满屋子的烟气没有把懒散的田知许赶走,倒是让先忍受不了的方欣怡主动打开了换气扇。方欣怡站在沙发头前,看着闭目似睡的消瘦青年,轻声说到: “空间站上可以链接元宇宙吧?我这博士身份有什么用?” 屋内的烟味渐渐稀薄,躺着的田知许也坐直了身子,苍白的手指揉了揉眼眶,声音低沉地说到: “你应该是在近地空间站上工作,元宇宙还是可以随时连接的。” 田知许话落,揉眼睛的手又变成夹住烟支的手。屋内呼呼的换气扇声又让指间的香烟没有点燃。 田知许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把玩着火机,轻声说到: “博士是一种社会身份。人本质上是一种群居的动物,每个人都有社会属性。人在群体组织中难免要分个高低输赢,阶级就免不了要出现。旧社会的人通过生产资料的占有来区分阶级,而新社会的人类依然不能解决人类的二八顽症。” 田知许点燃了香烟,吸了两口之后才说到: “人类议会解决人类社会二八顽症的方法就是重新确定区分的标准。生产资料公有制后,人与人之间相互竞争和比较的东西就是学问。也就是以学术能力和工作能力为标准形成新的阶级。” 田知许又咂了两口香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接着说到: “你现在是博士身份,算是比较厉害了。人类议会按个人的学术能力和工作能力把人类大概分了六个级别。 学区刚毕业的统一是助力研究员,通过考试、论文认证、工作认证的人类会被评选为独立研究员,这个身份大多数新人类都能做到。之后的博士、讲师、教授和科学家就比较难了,特别是科学家。” 第66章 送早餐的奥德彪 有人说,时间来源于光,有了光就有了时间。当宇宙寂灭黑暗,时间也就到了尽头。 有人说,时间是一种维度,掌握时间就能提高生命层次。 有人说,时间是人类想象出来的工具,时间离开了人类就不复存在。 时间究竟是随着着宇宙出现而出现的客观存在,还是随着智慧文明发展而出现的主观工具。大多数人是不会刻意在意,只有感叹人生时,会不由自主的感慨:“时间过的真快”,或者,“时间过得真慢”。不论是白驹过隙还是度日如年,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不同的具体感知。 奥德彪最近一个月的时间感知就在快和慢中来回变换。爱情的甜蜜短暂而又飞快,相思的盼望寂寞而又漫长。 二月的最后一天,又是一个休息天。天还没亮,奥德彪就起床梳洗打扮。黑亮的脸上抹上增白的润肤霜;两指长的卷发扎成短马尾;修长的脖颈上系上红色的围脖;雪白的羽绒服把消瘦的身躯装饰成粗壮有力的样子;黑色裤子只有小腿部分露在羽绒服外;新的运动鞋跟羽绒服一个颜色。 奥德彪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前前后后地打量一番,才哼着小曲离开了宿舍。刚从山头露出一束红光的太阳,还没来得及欣赏打扮一新的奥德彪,不知疲倦的公交车就拉走了路边瑟瑟发抖的乘客。 早晨,刚过七点钟。奥德彪来到了扎里娜的宿舍楼底下。手中拿着早餐拨通了扎里娜的电话,一阵悦耳的铃声之后,是一声慵懒地问候: “起的这么早啊,傻瓜。” 奥德彪跺着脚驱赶着清晨的冷气,嘴巴欢快又温柔的说到: “亲爱的,我到你楼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串连续的话语: “小傻瓜,骗我呢吧!我在三楼,303室,我等你敲门。骗我是小狗哦……” 奥德彪左手拿着手机捂在耳边,右手拎着书包就往宿舍楼走去,耳中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再持续了片刻之后才停住。奥德彪听着没了动静的手机那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三楼,对着手机说到: “我到门口了。” 手机那头安静一片,等了有一分钟左右。奥德彪,抬起右手敲了敲303的屋门。 扎里娜是被奥德彪电话叫醒地,说了一通话语之后就跑到了卫生间。肚子还没完全舒坦,咚咚咚三下的敲门声就打搅了自己舒服的兴致。坐在马桶上的扎里娜身体突然一紧,疑神疑鬼的想着是否是那傻瓜真得来了,屋门又连续咚咚咚的响了三声。 扎里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提起睡裤就来到门前,猫眼外是那位熟悉的拘谨男孩。扎里娜推开了屋门,一把把屋外愣头愣脑的奥德彪拉了进来来,然后伸出半个身子左右看了看才拉上屋门。 屋门哐的一声关上,转过身的扎里娜就被奥德彪抱了个满怀。扎里娜踮起脚尖,双手捧着奥德彪冰冷得脸蛋,轻声说到: “冻坏了吧?” 奥德彪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咧着嘴巴无声的笑着。 扎里娜轻轻的用嘴唇碰了奥德彪鼻子一下,松开捧着的双手,挣脱奥德彪地搂抱,就往卫生间跑去。 奥德彪傻愣愣的站在门廊,黑色的脸蛋上爬满红晕,直到一声熟悉的娇声才把丢了魂的自己叫醒。 “小傻瓜,你先坐。我先收拾一下。” 奥德彪转过身子,熟悉的结构,陌生的装饰。奥德彪拎起脚边的背包,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嘴里说到: “亲爱的,我带了早餐。先吃吧,一会该凉了。” 蹲在马桶上的扎里娜,腹部的不舒服和括约肌的紧张让自己更加难受,手里的卫生纸被攥成了健身的哑铃。紧紧抿着的嘴唇张开,没好气的大声说到: “你别说话!” 奥德彪听见从卫生间传出的声音,那娇声略带生气。奥德彪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蹲在茶几前摆放餐盒。 一盒心形的小蛋糕摆在中间,蛋糕的左边是纸盒包装的汉堡,右边是白色塑料袋装置的包子。奥德彪起身站到墙边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早餐,摇了摇头走向厨房。 奥德彪从厨房拿出了两个颜色各异的盘子,青色的盘子装上带纸盒的汉堡,白色的盘子被五个从塑料袋中掏出的大包子撑满。奥德彪再次起身,走到窗边回头看茶几上的早餐。 内心还是不满意的奥德彪又摇了摇头,走向厨房,路过卫生间时正好听到马桶的冲水声。奥德彪再次打开碗柜,里面只剩一个大碗和两个小碗。奥德彪拿着两个小碗再次来到茶几前,蹲下身子开始分装包子。卫生间再次传出了扎里娜的声音: “奥德彪!你在干嘛?” 奥德彪把两个小碗摆到小蛋糕的前后两侧,又把两个包子分别放到了小碗之中。嘴里大声回应着扎里娜的问话: “等你吃早餐啊宝贝,都要凉了。” 奥德彪又挪动了几下盘子和碗的位置,起身在茶几的四个方位都审视了一番,才略带遗憾的点了点头。 卫生间的门打开,扎里娜正准备冲向卧室,抬头正好看见背对着自己盯着茶几点头的奥德彪。好奇之下走到奥德彪身侧,看着茶几上的早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起来很香啊!我一会吃。” 奥德彪对着卧室内翻找衣服的扎里娜说到: “一会要凉了,先吃吧。” 抱着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扎里娜,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又走进了卫生间。随着卫生间上锁的声音传出扎里娜的回答话语: “你放微波炉里热着。我先洗漱一下。” 奥德彪把分开的包子再次整合,放到大的白色盘子里,又端起两个碟子放到微波炉中。卫生间哗哗哗的水声跟微波炉嗡嗡的工作声一起响起。 手中没事可做的奥德彪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站在窗边看着茶几上孤零零的小蛋糕顾影自怜。哗哗的淋浴声又让顾影自怜的奥德彪燥热难耐。 奥德彪从客厅转悠到书房,随手翻了翻书架上的书籍。奥德彪又从书房转悠到卧室。淡蓝色的床铺上是揉成一团的被子,奥德彪终于找到了消解尴尬和孤独的活计。 奥德彪把床铺上的被子和衣服堆到床头柜上,小巧的床头柜让堆高的小山翻倒。奥德彪又把翻滚到地板的被子和衣服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奥德彪回到卧室,先把褶皱的淡蓝色床单重新铺好,又从书房拿来一本书籍当做笤帚把床铺清理了一遍。 奥德彪站在卧室的门口看了一眼重新铺好的床铺,听着卫生间还在哗哗的水声。又把被子抱到卧室,双膝跪在床尾开始折叠被子,淡蓝色的被子在奥德彪三次的打开叠好的折腾下,终于成了标准的方块豆腐形状。淡蓝色的方块豆腐被奥德彪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头的正中间。 奥德彪再次离开卧室,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已经停了,细听还能听到呼呼的热风声音。奥德彪把沙发上的枕头和衣服一起抱起,再次回到卧室之中。 枕头被大手拍成扁平状搁在被子上方,绣着花朵的枕巾盖住枕头和枕头压的起了些许褶皱的被子。 凌乱的衣服被奥德彪一件件抖动叠好,格子状的毛衣,黑色的紧身打底裤,被整齐的叠放好,倒是两件女性的内衣让奥德彪黑黝黝的脸蛋再次发红发热。绣着兔子头的粉色三角内裤上粘着两根卷曲的毛发,看到如此场景的奥德彪,鼻子有些发痒,浑身燥热,内心好奇。奥德彪抽了抽鼻子,鬼头鬼脑的看了一眼卧室外边,然后快速的把内裤放床尾的折叠好的衣服上。最后一件衣服是女性的胸罩,奥德彪再次好奇的翻看了一小会,又贴到鼻尖嗅了嗅,然后满脸通红得放到内裤上,一脸紧张地往卧室外的卫生间方向看去,而卫生间的门也正好被推开。 第67章 笨拙的初吻 懵懂的少年少女初尝恋爱,每一步都是新鲜地尝试和勇敢地探索,每一步都是发自内心的小心翼翼,深怕对方地误解和拒绝。 奥德彪地每一次行动都是遵从内心地指引,然后又犹豫踌躇的前行,最终像个傻子一样听着扎里娜的指挥,哪怕之前做了多少预案,等见到扎里娜之后,就都丢到九霄云外,只会傻愣愣跟着扎里娜,顺着扎里娜。 扎里娜在卫生间梳洗打扮,独自待在屋里的奥德彪,离扎里娜很近又觉得不真切。奥德彪再次变得犹豫,手足无措的自己只能靠不停的动手才能疏解内心的紧张,那不知所措的紧张在一次次的折腾方块被中逐渐消散,又在第一次目睹女性的内衣中紧张起来,像小偷一样鬼头鬼脑,又像发情的公牛一样喘着粗气。 扎里娜是第一次恋爱,跟大多数的懵懂少女一样,是恋爱中被动的一方。每一次的相遇或者约会都是来自奥德彪主动的进取,自己只能每次在过程中尝试主动掌握,掌握两人的话题和行动,好在,奥德彪也是一位傻愣愣的孩子,每次都是傻笑着跟着自己。 头顶的热风呼呼的吹着潮湿的长发,脸色通红得扎里娜翻看着手中的衣服,着急间从卧室随手拿进来的衣服,内心暗自想着: “就穿刚才脱下的睡衣?会不会不得体。奥德彪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礼貌……” 扎里娜内心挣扎犹豫,而手上却快速的忙活了起来。 卧室中,奥德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整洁干净的卧室,新奇的内衣,舒缓的内心再次焦躁,而卫生间的开门声,又让奥德彪焦躁的内心更加紧张起来。 奥德彪转身,抬头,黑色的眼珠直勾勾地定住在眼眶之中,瞳孔中是一副美丽的少女:蓝色的紧身瑜伽裤让绷直的小腿更加精致,让浑圆的大腿更加性感,让肥硕的臀部更加圆润。小巧挺拔的女性特征把白色的吊带背心顶起,纤细嫩白盈盈一挥的细腰暴露在空气之中。通红的脸蛋,似水似雾的蓝宝石眼睛,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 奥德彪傻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卫生间门口静止不动的扎里娜。安静得空气中只有怦怦的心跳声似是急促奔跑,燥热的身躯随着汗液的蒸发也没能凉下一点。 扎里娜拉着卫生间的门,静静的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堵在卧室门口的奥德彪,那还裹着羽绒服的憨傻样子让自己这个主人不知所措,心跳陡然加速,脸蛋的红晕逸散开来,爬满面容。 扎里娜侧头避过奥德彪热烈的眼神,看到茶几上孤零零的小蛋糕。脸上瞬间爬满笑容,蓝宝石般的眼睛有些雾蒙蒙地。 扎里娜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的扭着屁股走到茶几前,弯腰俯身捧起蛋糕,心型的蛋糕让扎里娜内心充满了幸福和快乐,红润的嘴唇轻轻张开,说到: “谢谢你!谢谢你,奥德彪!” 奥德彪的眼睛跟着扎里娜的窈窕的身材移动,干瘪的嘴巴不停得蠕动,吞咽着口中的液体。扎里娜弯腰时,奥德彪才傻呆呆的移动到扎里娜的身后,扎里娜泪眼朦胧的说谢谢时,奥德彪有些手足无措的搓着双手,轻声地喃喃说到: “不知道你喜欢不,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是我用知识闯关游戏挣来的积分购买地,说是草莓味的,我也没有尝过。” 奥德彪语无伦次的话语被扎里娜打断。捧着蛋糕的扎里娜任泪水滑到脸颊,哽咽着说到: “谢谢你,亲爱的傻瓜。我很喜欢,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很甜的。” 奥德彪抬起黝黑的双手,捧住少女的脸蛋,两个拇指左右移动,擦拭少女泪眼婆娑滴出的泪珠。双眼深情而又炽烈地盯着扎里娜梨花带雨的娇颜,直到少女展颜而笑。 扎里娜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像春天的花朵一般展颜微笑。泪水被少年温热的双手止住,翘起得嘴角张开,对着傻乎乎的少年说到: “傻瓜,我饿了。” 奥德彪把双手从少女嫩滑的脸蛋上移开,憨憨地笑着说到: “我给你拿早餐去,有汉堡和包子。” 扎里娜把手中的蛋糕放到茶几上,抬起左手摸了摸被奥德彪捧过的脸蛋,娇羞着快步跑进卧室。 扎里娜关住卧室的屋门,背靠着屋门拍着胸脯,安抚着小鹿乱撞的心跳。好一会后,扎里娜换上兔子头的粉色拖鞋,摸了摸被叠得工工整整的被子,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奥德彪既像一位恭敬谦卑的老管家,又像一位犯错之后无所适从的小学生,恭恭敬敬地站在茶几的一头等着扎里娜到来。 扎里娜拍了拍奥德彪的肩膀,坐到沙发上说到: “傻瓜,一起吃吧。” 奥德彪满脸堆笑,说到: “我吃过了。” 扎里娜起身,一把把奥德彪拉倒在沙发上,拿起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塞到奥德彪手中,瞪着双眼说到: “一起吃,怎么每一次见面都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我很可怕?” 奥德彪拿着包子,看着瞪视自己的美丽面容,忍不住凑到扎里娜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扎里娜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侧过羞红的脸蛋,内心有些后悔自己的应急躲避。嫩手抓起微烫的包子往嘴里填塞,用进食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懊悔。 奥德彪也把手中的包子放到嘴边,一口咬到流油的肉馅,用咀嚼和吞咽缓解着自己冲动的尴尬和不安。 扎里娜吃得很快,奥德彪吃得很慢,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用余光看到奥德彪吃完的扎里娜,又把一个包子递到了奥德彪手中。 奥德彪连忙起身,把包子放到白色的瓷盘中,说到: “我去倒杯水,我早晨吃过了。” 扎里娜抬头,一边品尝着蛋糕一边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心里美滋滋地骂了声傻瓜。 时间过得很快,早晨的太阳已有两杆高,时间也到了九点钟。两个尴尬的恋爱男女在相处中再次变得熟稔。 奥德彪不知几时脱掉了捂出汗水的羽绒服,一身轻松,满脸自信地吹嘘着自己的篮球水平。 不懂篮球的扎里娜,满脸温柔,又双眼崇拜的盯着奥德彪,耐心地听着少年的讲述。 沙发两头的少男少女彼此相互吸引,又在不断的小动作和小借口中彼此靠近。奥德彪再次往扎里娜跟前挪了挪,贴在一起的屁股可以感觉到彼此身体的滚烫。吹嘘得口干舌燥的奥德彪舔了舔嘴唇,偏斜脑袋向扎里娜靠近。 瑜伽裤紧裹的左腿贴着奥德彪发热的右腿,满眼冒着星星的扎里娜,歪着脑袋闭上了双眼,期待着雨露地润泽。 奥德彪再次舔了舔嘴唇,轻轻的把嘴唇贴到扎里娜鲜红的嘴唇上。 扎里娜的脑袋没有远离,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奥德彪张开嘴巴,笨拙的含住扎里娜嫩红的嘴唇,品尝着直击天灵盖的美味。 奥德彪再次侧了侧身子,双手顺着本能捧住了扎里娜的脸蛋。身体微微颤抖,是由内而外情不自禁的颤抖。 扎里娜随着少年的双手也侧了侧身子,浑身发软,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到沙发的靠背上,无力的双手搂住奥德彪的腰身。 奥德彪随着扎里娜向后仰躺而前倾着身子,四瓣纠缠在一起的红唇发出嘻嘻索索的轻响声。 嫩软的嘴唇笨拙的交流,彼此感受着逐渐升温的体温;相互碰撞的鼻子,闻着彼此淡淡的体香;不由自主挪动得双臂,探寻着内心期颐的好奇…… 第68章 播种结束 公元2051年3月8日,月球的播种工作陆陆续续的接近尾声。 蓝点星清晨五点一刻,月球生产中心第九生产大队的播种工作刚好完结,排队从农田中驶出的播种机轰鸣着庆祝忙碌的结束。 赵亮拿着终端站在皮卡拖箱上勾选新的指令。魏骁勇叼着香烟,看向紧挨着第九生产小队农田的另一侧农田方向,那些也快要播种到这一头,还没有结束繁忙的机械,那是第十生产大队的工作机械。 何繁鸟和阿尔·贾恩并肩站在基地外篮球架的顶端,一个长发飘飘,一个短发干练。两人无言地眺望远方:路面上是排队驶来的卡车,空中是嗡嗡作鸣扎堆而来的无人机。 秦蓁蓁和艾恩各自驾驶着一架无人机在空中打头开路,脚下的公路上是跟随着天空中的主人自动行驶的座驾——皮卡车。 李修庆叼着香烟关闭了红顶磨房厂的大门,仰躺到自己的皮卡车拖箱,追着刚驶出不远的三辆卡车向基地而去。在三辆卡车的头前,张伟手动操作着自己的爱车,一边听着有节奏的鼓点音乐,一边唱着自己新填的词句,一路向着繁忙结束的终点而去。 天空的太阳一动不动,不论自转的月球如何转动,月面的人类只能看到永远不会移动的两个半太阳。太阳持久不懈的照射让月面的温度持续升高,撒满种子的农田也被晒成了松散的黄土地。 何繁鸟看着先一步飞过来的无人机,点了一根香烟,皱着眉头对阿尔·贾恩说到: “农田都成松散的尘土地了,种子不会被晒死吧?” 印裔傻狍子阿尔·贾恩摸了摸自己又长了一寸的短发,笑着说到: “那是难免得,大规模统一种植就是这样。我们这里是早早种好完工了,别的生产队就不一定有这么快了。统一的灌溉大概还得三到五天时间。” 何繁鸟吐了一口香烟,向从无人机上跳下的两位女子挥手示意。吐完烟气的嘴巴也不闲着,继续问到: “那些被晒死的种子怎么办?我们还要补种吗?” 阿尔·贾恩屈腿准备跳跃,听到何繁鸟的话语又停住了跳跃的动作,说到: “放心,我的何队长。土豆没那么容易晒死,即使晒死了,也不会太多。到时我们在人工补种就是。” 阿尔·贾恩说完,屈膝一跃,落到了水泥地面,跟迎面走过来的两位女性大声的打着招呼。 何繁鸟也从篮板的顶沿跳下,踩灭还有半截的香烟,伸手接过秦蓁蓁递过来的平板终端。按照终端的文字提示,熟练地操控无人机排队进入仓库。 时间随着返回的、入库的机械缓慢溜走,不动的太阳不能提示时间的流逝,但饥饿的肠胃却提醒着忙碌的人类。何繁鸟掏出手机,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钟了,而最后返回的播种机车队还看不到尾巴。 陆续返回的秦蓁蓁、艾恩、张伟、李修庆,各自跟何繁鸟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到了小院。小院内的饭菜香味随着月球渐起的微风飘散开来,忍不住饥饿的阿尔·贾恩也先一步回了小院,只留何繁鸟孤零零的陪着返回的机械入库。 两辆皮卡车滴滴了几声,停到了篮球场内,从车上跳下的赵亮冲何繁鸟招了招手,转身往小院跑去。从另外一辆皮卡拖箱跳下的魏骁勇,则慢步往何繁鸟走来。 何繁鸟满脸堆笑,向魏骁勇走来的方向走去,一边掏着香烟一边大声地打着招呼: “魏师傅,辛苦了啊!” 话落,二人就凑近相遇。何繁鸟弯腰热情地给魏骁勇点燃香烟,魏骁勇亲热地拍了拍何繁鸟的肩头,笑呵呵地说到: “不错,小伙子长大了。责任心很强呐!” 何繁鸟给自己也点燃了一支香烟,转身跟魏骁勇并排站在一起。看着排队有序驶入地下基地的播种机,说到: “事关全球人类的口粮问题,不得不重视啊。” 魏骁勇瞥了一眼洋洋自得的何繁鸟一眼,用食指敲了敲香烟,微震的力量让烟灰飘落。魏骁勇笑呵呵地说到: “嗯,不错。看事情的眼光和境界都提高了不少,要保持住,不要骄傲。” 魏骁勇说完,也不等何繁鸟说话就转身往小院走去。张口无语的何繁鸟扭头看着错身离去的魏师傅,捏着香烟的手无声地摆了摆。 何繁鸟叼着香烟走到自己的皮卡座驾,副驾座椅上是三个平板终端,手中是魏骁勇转身离去时递给的最后一个终端。何繁鸟把嘴中的香烟抽出,又用嘴中的烟气吹向弯曲欲坠的烟灰,飘落到大腿上的烟灰随着大腿一起坐进了车内。何繁鸟滑动查看着终端,最远的一辆播种机距离基地也就三千米出头,何繁鸟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 “快了,再有半个小时就能结束了。” 基地上方的小院中,李修庆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准备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丰盛菜肴。陆续回归小院的赵亮和魏骁勇,也不管风尘仆仆之后的疲惫和脏臭,直接端起桌上的饭碗就开吃。而最早归来并吃罢的五人,坐在餐桌边喝茶聊天。阿尔·贾恩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狼吞虎咽的魏骁勇和赵亮二人,笑着说到: “都不等我们的何队了?” 赵亮翻了翻白眼,用鼻孔哼唧着说到: “你们是吃饱了,也没人出去换换我们的新队长。” 魏骁勇搁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说到: “傻狍子,哪天走啊?” 阿尔·贾恩吹了一口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又吸溜了一口热茶,看着再次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的魏老头,说到: “快了,月内吧。趁灌溉时不是有一次线下的会议嘛,到时应该走的人不少。” 阿尔·贾恩说完,转着脑袋看了桌边六人一下,接着说到: “是吧?” 魏骁勇再次搁下筷子,用茶水冲尽嘴中的米粒,也学着贾恩的样子转头看了一圈,说到: “没想到,这次走的这么多。除了我还有谁不走啊?” 秦蓁蓁拿起粘着油渍和口水的筷子,敲了敲青色的茶杯,说到: “应该就咱俩和小何队长了吧。我拒绝了新的工作安排,老魏你也到退休的年龄了,应该不会有新的工作安排。小赵、小张、贾恩和艾恩都年青,正是当打之年,应该有新的工作安排,而老李虽然跟我年纪相仿,但也是有技艺傍身的独立研究员,组织应该不会放过老李的。” 魏骁勇点燃香烟,听完秦蓁蓁地分析和陈述。吹了一口烟气,张了张嘴巴又没能说出话语,干脆拿起筷子,用香烟的烟气伴着突然没了香味的饭菜,咀嚼填肚。 坐在餐桌最远端的李修庆,轻咳了几声。魏骁勇正对面的张伟侧头瞅着李修庆说到: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咳嗽什么呢?现在的领导讲话也没着派头了。” 李修庆尴尬地咧嘴笑了一下,说到: “三月十四日吃告别宴吧。” 阿尔·贾恩见没人接李胖子的话茬,摸了摸乱糟糟的寸头,说到: “那就十四号吧,这几天,大家都回去收拾收拾,漫灌一开始,公路也就不好走了。我的东西这次都拿了回来,就不折腾了。” 艾恩白了一眼贾恩,又侧头看了看赵亮和张伟,说到: “就你聪明,看样子大家都提前准备好了啊。” 屋内再次安静,吸溜茶水的声音和筷子碰着餐盘的响声让这份安静变成沉默。秦蓁蓁低头看了看手机,起身从桌边离开。 依然轰鸣但不嘈杂的机械声从院外飘进院内。迈步走到屋外的秦蓁蓁,抬头跟一个太阳对视,片刻之后就败下阵来。秦蓁蓁踢了一脚小院中的石子,嘴里嘟囔了一声: “月球倒是越来越热了!” 第69章 最后一次聚餐 土豆的播种在熟练有序中结束,漫灌的工作在第九生产大队结束播种工作后的第四天才开闸放水,当然,等加工后的肥料水流到第九生产大队的基地附近时,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今天是蓝点星历法的三月十四日,美美地休息了几天的何繁鸟,起床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没有刷牙洗脸,何繁鸟直接踏着拖鞋往监控室走去。 第九生产大队的地下基地,今天格外热闹。刚出屋门的何繁鸟就听到了响亮的歌声和高声的叫好。听到热闹的何繁鸟犹豫了一下,继续往监控室走去,心里嘀咕: “糟糕,今天是大家最后一天的团聚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都怪缠绵的艾恩和不断索求的秦姐,一夜风流的自己睡地也太死了……” 何繁鸟心中的嘀咕变成嘴巴中轻声地自责,在自责中没一会就走到了会议室。何繁鸟从会议桌上拿起一盒昨晚遗留的香烟,打火机啪叽一声,香烟在嘴巴前冒烟,眼睛快速在各个监控屏幕前扫视。 屏幕中,松散的尘土农田被水漫过,瓷实的泥土地把早几天播种的土豆完全埋住。放心下来的何繁鸟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满脸开心地往歌声嘹亮的活动室走去。 李修庆拿着话筒,站在练歌房的门口,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撕心裂肺地吼唱。通红得脸蛋不知是高音呐喊的缺氧还是红酒的熏染。 醉酒醺醺的阿尔·贾恩,拎着酒瓶站在过道中央,冲着笑眯眯的魏骁勇大声讲话。 魏骁勇叼着香烟蹲在食堂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左右打摆子,有些踉跄还不肯坐下的印裔傻狍子,听着对方被李修庆吼叫歌声淹没了的大声讲话。 何繁鸟看着过道中三个明显喝醉的同事,快步走到跟前。先是拍了拍大声吼叫歌唱的李修庆,又探头看了看练歌房内的景象:穿着暴露又妖娆的艾恩搂着棱角分明、肌肉发达的赵亮,贴身扭动着舞姿;春光荡漾的秦蓁蓁被张伟压在沙发上,暴露的白腿搭在张伟的后背,两人玩着唾液交换的小游戏。 何繁鸟匆匆扫了一眼,然后转身来到食堂的门口,大声跟魏师傅和贾恩打了声招呼。 音乐的吵闹和李修庆的嘶吼让食堂内外没有一丝安宁。走进食堂的何繁鸟,一手端着刚盛好的米饭,一手拿着筷子挑选剩菜中可以下饭的菜肴。何繁鸟还没吃两口,食堂的门就被随后进来的魏骁勇关闭,屋外地吵闹瞬间消失,只有一丝丝的声音从窗缝溜进,但也不再震耳欲聋。 魏骁勇坐到餐桌边,笑着说到: “看你那懒样,菜凉了就热一热,又费不了多少功夫。” 何繁鸟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说到: “还有余温呢,凑合吃呗。” 何繁鸟拿起辣椒酱拌到米饭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筷子指了指窗外,说到: “刚过一点,怎么就都醉成这样了?” 魏骁勇看着扒拉米饭的何繁鸟,拿着水杯起身往茶水间走去,嘴里说到: “在这里,大家哪有什么时间观念,早晨和晚上又有什么区别。” 魏骁勇给自己的茶杯换了新的茶叶,又用滚烫的热水冲洗了一遍,继续说到: “只有那个傻狍子是喝醉了,至于其他人,都还好。” 何繁鸟又快速地扒拉了几口米饭,用筷子翻看着剩菜,等嘴巴中的米饭都下了肚子,开口说到: “我看李胖子也醉得不轻啊?” 端着茶水来到餐桌边的魏骁勇,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 “李胖子只是想醉而已,不等于他真的就醉了。” 魏骁勇接过何繁鸟递过来的白色瓷杯,再次往茶水间走去,嘴里继续说到: “李胖子的酒量深不可测,只是今天被情绪所左右而已。” 何繁鸟端着空碗起身,说到: “是啊,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醉解千愁啊!” 魏骁勇端着茶水来到餐桌边,把何繁鸟的茶杯放到何繁鸟刚离开的餐桌边。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抱着双臂站在窗边,看过道中跟空气打着醉拳的阿尔·贾恩。 又用辣椒酱拌了一碗米饭的何繁鸟,也端着饭碗站到窗边,看着屋外醉态丑陋的阿尔·贾恩,说到: “贾恩是真醉了,他是不想离开还是被谁刺激到了?” 魏骁勇用食指点了点烟灰,说到: “你这队长真是粗心,那傻狍子以前就不喝酒的。我也没想到,两杯白酒就醉成这样,真不该跟他喝酒!” 何繁鸟快速地扒拉着碗中的米饭,双眼眯缝看向对面的练歌房内,好一会后,才说到: “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开放吗?” 魏骁勇侧头冲何繁鸟咧嘴一笑,似是嘲弄。接着转身回到餐桌边,端着茶水吸溜了几口,说到: “你丫的也没少玩三人游戏,还在这里感慨什么!” 何繁鸟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空碗,仰头打了两个饱嗝。回身坐到餐桌边,美美地吸溜了两口茶水,说到: “只是感慨而已,大家都跟动物一样了,没羞没臊的。” 何繁鸟又吸溜了一口茶水,点燃一支香,美美地咂了两口,感慨到: “真是道德的沦丧啊!” 魏骁勇往对面的何繁鸟吹了一口烟气,没好气地说到: “无病呻吟。” 魏骁勇吸溜完杯中的茶水,又到茶水间给自己的茶杯续满开水。端着茶杯把后厨的机器人打开,说到: “晓梅,把食堂收拾一下。” 安排好机器人工作的魏骁勇,再次回到餐桌边,对着沉默良久的何繁鸟说到: “我年轻的时候,嗯,应该是我小时候,大概十几岁的年纪。 那时的人类大多都有家庭,一夫一妻制的那种家庭。小时候没少听说,各种情杀和出轨的故事,真实的故事。” 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递到魏骁勇的手中,起身给魏师傅点燃之后,说到: “我去拿瓶酒去。” 食堂的屋门被拉开,屋外吼叫歌唱的李修庆瘫坐在地面;醉地摔倒在地的阿尔·贾恩在闭目自语。何繁鸟跨过阿尔·贾恩的身躯,走进敞开着屋门,播放着音乐的练歌房。练歌房内的地毯上,四具纠缠的身体随着音乐起伏,媚眼如丝的艾恩吐出嘴中的物件,娇声喊着何队,希望一起玩乐。 何繁鸟摆了摆手,从被推到墙边的酒桌上拎了两瓶酒,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快步从充满靡靡之音的练歌房中逃出。 食堂内,何繁鸟清洗了三个酒杯,给正在抽烟的魏骁勇和李修庆分别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了眼还在忙碌的机器人,冲着脸色煞白的李修庆笑了笑,说到: “魏师傅,您接着讲!” 李修庆拿起何繁鸟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又把自己面前的白酒杯递到何繁鸟的手中,给空了的酒杯再次添满白酒,说到: “先白后红。” 何繁鸟笑了笑,端起酒杯分别跟对面两人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之后,说到: “有酒缺故事,魏师傅打头。” 魏骁勇掏出香烟,给李修庆和何繁鸟各散了一支,一口干掉杯中的白酒,说到: “在我十几岁时,那时还在小县城。小何可能不知道,李胖子应该知道小县城吧?” 何繁鸟给三个空了的酒杯添满白酒,笑着说到: “您就讲吧,小县城我俩还是知道的。” 魏骁勇把指间夹着的香烟点燃,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四十年前吧,那时还是旧社会,旧制度,我十几岁正是读初中那会。小县城中,一个月中总能听到那么两三件,夫妻出轨闹出的事故,甚至刺刀见红的激情故事,那时还小,也不懂什么婚姻啊,家庭啊,现实啊什么的。” 第70章 有酒有故事 魏骁勇感慨了几句废话,一口干掉杯中的白酒继续讲述: “小孩子,听得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过几天也就忘记的一干二净。倒是亲眼目睹的事情总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我小时候生活在西北的小县城内,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干枯的黄叶被冷风扫过,唰唰地落满一地。 我当时在读初二,下午放学前要打扫卫生。那天虽然有太阳,但嗖嗖的冷风也刮得冻人,我拿着扫把清扫学校大门口。” 魏骁勇再次饮尽杯中的酒水,双眼深沉似是陷入回忆。何繁鸟也不打扰魏师傅的回忆,侧耳细听对面练歌房中越来越大的叫唤声。没听多久,魏骁勇再次开口讲到: “我们学校隔着一条马路正对着的是一所小学,是我们小县城的第一小学。小学一般放学比我们中学要早一到两个小时,马路上接小孩的家长很多。我当时拎着扫把站在大门口,时不时的看看对面热闹的校门。 好巧不巧,我刚立住扫把休息,正好看见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走向一位站在小学门口的妖娆妇女。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转头,那中年男子就从怀中掏出一把斧头,左手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右手抡着斧头就剁到了女人的脖子处。” 魏骁勇又一口干尽杯中的白酒,趁李胖子再次添酒的功夫点燃一支香烟,眯了眯眼睛,说到: “当时的人群都炸开了锅,小学门口的人立马就散开,然后又逐渐围成了一圈。我趁人群散开的机会,正好看到,眼睁睁的看到。女人躺在地上大声地嚎叫,男人则继续抡着斧头,一下一下地剁向女人的脖子。可能是斧头有些钝吧,男人一直把挣扎的女人剁了十几下,直到人群开始聚拢,男人才提着女人的头颅起身。” 魏骁勇舔了舔嘴唇,再次咂了一口香烟,说到: “当时的场景把我吓傻了,那无头的尸体还在扭动,血液染红了马路,来去的车辆也远远的停在马路上,车上的司机师傅也都凑了过来围观。 当时吓傻的我,被从门卫室出来的老师拉进了校门,又被呵斥了几句,驱赶回了教室。 傍晚放学后,学校门外再次恢复了通行的秩序,而那被鲜血染成血黑色的瘢痕依然清晰可见。” 魏骁勇弹了弹烟灰,端起酒杯跟何繁鸟和李修庆碰了一下,接着说到: “小县城没有秘密,人与人之间聊着聊着就能扯出亲戚关系。晚上回到家后,碎嘴的奶奶给我讲述了下午的故事内情。 那杀人的男子和被杀的女子是一对夫妻,还是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男子每年过完年就到外地打工,干体力活。女子在家也不种田,也不工作,专职在家带小孩读书。 我们那里冷的早,每到深秋就冷的没法做户外工作,那男子每年入冬前,工地停工后就回到家里休息等活。” 魏骁勇端起酒杯,跟举杯的李修庆碰了一下,又跟刚放下酒瓶端起酒杯的何繁鸟也碰了一下,三人喝干杯中的烈酒。李修庆拿起酒瓶继续斟酒,魏骁勇则接着继续讲述: “那女的不是个好东西,按那时,旧社会的伦理道德标准,那女的真不是个好人。男人每年在外地打工,省吃俭用的给家里打钱,而那女的,用男人的钱打扮的花枝招展,勾引别的男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男人趁虚而入,勾引撩骚那个女人。总之,那个女人出轨了,给自己在外奔波的男人戴了绿帽子。 得知消息的男人跟女人发生了争执,更可气的是,那男人在自己的家里目睹了妻子和别的男人的颠鸾倒凤,气不过的男人就直接用斧头手刃了自己的妻子。” 魏骁勇叹了一口情绪复杂的气,双眼幽深,眼神复杂。 何繁鸟抽出三根香烟,分别给两人散了一支,点燃香烟问到: “碰到了为什么没有当场手刃仇人,而是事后在学校门口杀了自己的妻子。而那个,妻子的姘头岂不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魏骁勇自顾自地喝干了杯中的白酒,拿起酒瓶晃了晃,起身往门外走去。 端起酒杯跟何繁鸟碰杯之后的李修庆说到: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那男的捉奸在床而没有激情杀人,说明那男的是一个老实本分并且胆小的男人,可能被妻子和妻子的姘头三言两语给唬住了。至于事后的校门口血案,可能是酒壮怂人胆的血勇之举。” 何繁鸟喝完杯中的酒水,吐了一口烟气,看着拎了两瓶白酒进来的魏骁勇。魏骁勇拿起酒瓶给三个空杯添满酒水,碰了一下干掉杯中的酒,再次拿起酒瓶满上,才说到: “那男的确实是个怂包,也是太老实本分了。旧社会就这样,努力的人没有偷奸耍滑的人有出息,老实本分的人往往穷困又被社会鄙视、欺负。这是旧社会的悲哀。 那男的事后喝酒,又被所谓的好友挑拨刺激,才有了之后的激情犯罪。只是杀人的地点确实也太恶劣了。” 李修庆自顾自地喝干杯中的酒水,微笑着说到: “是啊,万恶的旧社会。法律是给老实人定的,道德是约束捆绑老实人的,回头看看,那样的社会确实丑陋。 还记得当时网络上流传的话语:你跟他讲道理,他给你讲态度;你跟他讲态度,他跟你讲法制;你跟他讲法治,他跟你讲政治。” 何繁鸟也一口闷了杯中的白酒,拿起酒瓶给三人添满,再次举杯跟魏师傅和李胖子碰杯干掉之后,说到: “是啊!当人民失去了反抗的武器之后,每个人都只能卑微地活着,祈求和盼望官老爷们的仁慈和修养。当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之时,最终只能傻愣愣选择绝后来抗争那无法反抗的剥削和压迫。” 魏骁勇举起酒杯,说到: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只是代价的多少而已。我们应该感谢赵队他们,应该感谢那个终身不娶的老光棍,那个疯子李三和。敬他们!” 李修庆和何繁鸟举着酒杯跟魏骁勇碰在一起,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到: “敬赵队长!敬魏师傅!” 何繁鸟喝完杯中的白酒,脑袋有些晕乎。抽着香烟说到: “现在社会,男女之间没了爱情,更没了家庭伦理的亲情。整个社会的男女关系都在往上古的原始社会下滑,也不见得有多好。” 魏骁勇两只手拿起三个茶杯往开水间走去,吹完烟圈的李修庆接着说到: “社会在发展中前进,当前的男女关系确实混乱。但是,少了道德和伦理地约束之后,男女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混乱,只是性需求和性行为的乱而已。” 何繁鸟吐了一口烟气,说到: “男女之间少了爱和责任,自然只剩下肉体得欲望而已。而两性之间的关系岂能只是简单的藕合,当男女之间只剩下欲望之时,肉体快乐之后的空虚该如何解决?有人能一龙几凤,自然也有人只能想逼空撸管。有人能三口同时进食,自然也有人只能手指抠缝难尽兴。” 端着茶水出来的魏骁勇,放下茶杯拍了拍何繁鸟的脑袋,挡住何繁鸟酒后的骚话。弯腰给三个酒杯添满酒水,说到: “有人就有社会,有社会就有不断的问题和麻烦。我们这一代人解决了人类最基层的需求不公平的问题,那剩余的问题自然需要你们这一代人去解决。看到问题自然也要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像老头一样抱怨。” 李修庆端起酒杯,跟后端起酒杯的两人碰杯饮酒。喝完之后,说到: “是啊,人类的需求也是有层次的。我们现在是解决了衣食住行的肉体需求问题,但是人类精神层面的需求又得不到满足,甚至是,精神需求的标准我们至今也没有统一的认知。” 练歌房的音乐还在缭绕,而食堂中醉酒的何繁鸟已经跟傻狍子一样,躺在过道中打着呼噜。魏骁勇拎着半瓶白酒回了屋子,李修庆则抱着红酒瓶,拿着话筒再次嘶吼放歌…… 第71章 寡言少语的告别 何繁鸟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自己趴在过道间,头前是傻狍子的光脚。何繁鸟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口腔的干燥让整个人浑身难受。 何繁鸟起身,踢了一脚阿尔·贾恩的臭脚,光着脚丫子走进练歌房。练歌房内一片整洁,没有自己想象和以为的满地狼藉,这都归功于勤劳的机器人,尽管基地的机器人经常被关闭电源。 何繁鸟转身走到对门的食堂,跨过刚醒过来的阿尔·贾恩身躯时,也不忘记再给一脚。 阿尔·贾恩翻身坐起,盯着走进食堂的何繁鸟,大声骂道: “你他妈的有病啊,从老子的头顶跨过还要踢老子一脚,狗日的何繁鸟,你给老子出来。” 阿尔·贾恩的几声怒骂倒是真把何繁鸟骂了出来。只见何繁鸟笑眯眯地端着两杯开水从食堂走了出来。何繁鸟蹲下身子,左手前伸,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递到阿尔贾恩的面前。 阿尔贾恩停止了骂咧,抬手接过开水。一副怒容换成笑脸,说了声谢谢。 何繁鸟吸溜着白开水,让温水和热气湿润干渴的嘴巴。直到一杯白开水喝完,何繁鸟才开口说话: “咱俩都喝醉了,我醒来时,你的臭脚丫搭在我的脸上。你说我能不踢你嘛?” 阿尔贾恩吹了吹杯中没了热气的温水,一口喝掉之后,笑嘻嘻的说到: “我活该,我不是醉了嘛。他们人呢?” 何繁鸟起身,弯腰接过阿尔贾恩的水杯,转身再次进入食堂。湿润了的嘴巴也愿意多说一些话语: “不知道,我只比你早醒了那么一分钟而已。你看下时间,别耽搁了明天的行程。” 何繁鸟从茶水间出来时,阿尔贾恩已经坐到了餐桌边。何繁鸟又折身进入茶水间,抓了一把茶叶随意的分给了两个杯子。 阿尔贾恩伸手把自己的茶杯拉了过来,说到: “晚上九点一刻了。他们应该回屋休息了。” 何繁鸟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吸溜了一口热茶。满口生津的热茶让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何繁鸟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说到: “我饿了,你呢?” 阿尔贾恩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说到: “嗯,我也饿了。要不让晓梅泡方便面吃?” 何繁鸟拿出一根香烟点燃,说到: “看你得懒样,自己动手。给我也泡一碗。” 时间过得很快,吃饱喝足的两人也没有等到别的同事过来。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何繁鸟踏着机器人晓梅收拾摆放好的拖鞋往监控室走去,阿尔贾恩踏着跟何繁鸟一起找到的拖鞋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监控视频上,月面监控的农田一览无余。大水已经淹没了第九生产大队的所有农田,喝饱喝足了的农田成了流水的河道,让肉眼可见的水流往更远处漫灌。何繁鸟叼着香烟,每块监控屏幕都仔细地观看,放大观看细节,缩小观看整体。 何繁鸟在监控室内足足待了两个小时才放心地离开,回到屋子等待明天清晨来接送的飞机。 清晨,何繁鸟被一阵电话声吵醒,一看时间,已经是早晨的八点多了。何繁鸟匆匆洗漱一番,最后一个来到基地上方的小院。小院内已经被漫灌的肥料水淹没,好在屋子的台阶比较高,没有让水流进屋子。 何繁鸟看了眼摆了半屋子的行李,出门一跃,跳到屋顶上。蓝色的天空上有两片接近透明的白云,而地面上是一望无垠,四面八方都在流动的泥水。 何繁鸟只是匆匆打量了一下天上和地下,然后就是在屋顶踱步,在每一位同事跟前逗留、拥抱和问候。 语言有时真是苍白,特别是离别之时。何繁鸟跟艾恩拥抱,绞尽脑汁也就说了一句常联系,而艾恩只是微笑着,欲言又止的回了句我会想你的。 可能是艾恩起了头,接下来每一位即将离别的同事也都说了句,“我会想你的”。而何繁鸟也只是拥抱着说了句,“常联系”。 等一圈的拥抱结束,屋顶的八人就陷入了沉默,每个人好似都有千言万语,又好像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好在沉默的时间不长,天空远远而来的飞机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飞机着陆在小院旁边的篮球场内,远远地看去也不算大,但是外观看起来是崭新得。何繁鸟跟众人一起跳下屋顶,忙碌着把屋内的行李箱扛在肩头,可能是月球引力太小的缘故,何繁鸟一个人就扛了三个行李箱,踩着漫过脚面的泥水快速奔跑到飞机脚下。 离别的五位同事,行李也不是很多。每人也就四到五个行李箱而已,每人扛个三四个行李箱,一次性也就都搬完了。 何繁鸟踩着泥水,站在舷梯前,先一步放下行李的赵亮来回从梯子上下,把每个同事扛过来的行李搬到飞机内。没了行李压身的何繁鸟,沿着机身转了一圈。 飞机不大,长也就不到二十米的样子,宽可能有十米左右,机翼大概有个三米。转了一圈的何繁鸟再次回到舷梯处,笑呵呵地登上舷梯,站在机舱口向地面留守的魏骁勇挥手。 飞机内,宽大的空间内只有第九生产大队的七人。其中的五人是带着行李即将离别的同事,而另外两人是去月球生产调度中心开线下会议的何繁鸟和秦蓁蓁。 何繁鸟掏出香烟,犹豫了一下又装起香烟,看着随意找了座位坐下的几位同事,清清嗓子正准备说话。驾驶舱的门好巧不巧也打了开来,一个声音从舱内传出: “哪位是黄队长?来一下。” 机舱内的几人同时愣了一下,在机长的再次呼喊下,反应过来的何繁鸟才转身走进了驾驶舱。何繁鸟看了眼坐在驾驶位的背影,又看了眼空着的副驾位置。何繁鸟一屁股坐到副驾驶的真皮椅子上,贪婪的从玻璃窗看着外边的赤白天空。 驾驶位的机长空出手,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旁边的何繁鸟,笑着说到: “黄队长,熟悉熟悉!刚出厂的新东西。” 何繁鸟接过香烟,看着面前复杂的仪表盘,犹豫了一下没敢尝试。谦卑的脸上堆满笑容,说到: “机长贵姓?这东西我能随便动?” 机长点燃香烟,笑着说到: “叫我柴轲氟就行,这飞机以后就是你们第九生产大队的了。你说了算的。” 何繁鸟也点燃了香烟,笑着说到: “抽烟没事吧?” 机长柴轲氟吐了一口香烟,说到: “密闭空间,会呛到的。少抽几根没什么事。” 机长柴轲氟看了眼专心打量驾驶仪表盘的何繁鸟,接着说到: “新款的自动驾驶飞机,算是一款新的智能机器人,一般的飞行任务,直接用语音告诉智能终端就能解决。当然,如果你想手动操控的话,就得学习相关的知识和技能,然后在考核认证小程序中通过考核之后就可以手动操作了。” 何繁鸟把烟灰弹到手心,侧头看着机长,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说这飞机以后就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的了是什么意思?” 机长柴轲氟随意地弹了弹烟灰,起身从驾驶椅子上下来,笑着说到: “字面意思,以后就是你们的通行工具了,毕竟月球还是很大的。” 何繁鸟也起身离开了副驾的椅子,跟着机长一起来到了后面的机舱。何繁鸟站在驾驶舱门口,对着机舱内的同事大声说到: “这架飞机,以后就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的专机了,大家想看的就都到驾驶舱内看看。” 机舱内,安静低沉的气氛被何繁鸟的一声喜讯所打破,大家争先恐后地挤往驾驶舱内。而跟着机长出来的何繁鸟,则坐在机长身边打听消息和学习驾驶知识。 第72章 生产调度中心的会议厅 可能是月球比蓝点星小,可能是飞机的飞行速度快,也可能是距离近。飞机从第九生产大队的篮球场起飞到生产调度中心所在的月球第一城市也就用了四十分钟,从登机起飞到落地下机总共用了四十分钟。 下了飞机的机长柴轲氟,笑呵呵地跟几人挥了挥手就步行而去。而落地的第九生产大队七人,则站在飞机旁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抽了一根香烟的赵亮用脚尖踩灭烟头,拿出手机翻了翻,第一个开口说到: “就此别过吧!各自跟着导航找到最近的共享汽车,然后各自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赵亮很潇洒,双肩扛着两个行李箱和一个装满行李的巨大塑料袋,听着耳机中的提示声,先一步不回头地离开。 张伟跟其余几人一样,对着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无声地挥了挥手,然后低头翻了翻手机,看向旁边的艾恩,说到: “你能抗动不?不能的话我去开俩车过来,也不是很远。” 何繁鸟随手从地板上拿起三个行李箱扛在肩头,追着赵亮远去的身影,说到: “一起扛过去吧,都能远远的看见。也没有几步路程。” 行李看似很多,但七个人一起分着扛也就没多少了。看似不远的路程,几人也步行了二十几分钟,等走到共享的自动驾驶汽车附近时,每个人都脸蛋发红,大汗淋漓。 共享汽车不是很多,也就十几辆。赵亮独自驾驶了一辆汽车,向几人摆了摆手就先一步出发。 张伟选择和阿尔贾恩一起驾驶一辆汽车离开,之所以一起,是因为两人加在一起的行李还没艾恩一个人的行李多。艾恩独自驾驶一辆汽车,跟着已经起步的头车一起离开,只留最后一位胖子,李修庆。 李修庆再次拿出三支香烟,给站在车旁饯行的何繁鸟和秦蓁蓁一人散了一根。靠着车屁股,吐着烟气的李修庆,深沉又内敛。慢吞吞地说到: “此去一别,下次再见之时也不知何年何月了。肌肉赵看似潇洒,实是内心奔溃得掩饰;艾恩没有哭出来已是不错了;傻狍子贾恩和张伟,看似傻不拉几的神经大条,但也是不懂该如何告别的无奈而已。” 秦蓁蓁也靠到车屁股上,左手搭在李修庆的肩膀上,仰面看着天空,撅嘴吐着烟圈,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流下。 何繁鸟抽了一根香烟,看着舍不得扔掉烟屁股的李胖子,张嘴说到: “胖子,走吧。没有什么难舍的离别,时间久了也就都忘记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秦蓁蓁搂了搂李修庆的脖子,松开手潇洒的先一步离开。何繁鸟踌躇了一下,转身跟上秦蓁蓁的脚步,走了十多米后,何繁鸟回头,看见那李胖子还靠着车屁股抽烟,那不舍的眼神依然盯着自己和秦姐。何繁鸟忍不住转回身子,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 “走吧!胖子。” 胖子李修庆驾驶着汽车远去,稀里糊涂跟着秦蓁蓁的何繁鸟再次回到了飞机跟前。何繁鸟看着高大的飞机,说到: “秦姐,你这是闹那样。我们不是要去开会吗?怎么来了这里。” 秦蓁蓁爬上舷梯,站在机舱口俯视着脚下的何繁鸟,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才说到: “是你们的队长会议,我只是跟来逛一逛。没想到我们第九生产大队也有了自己的飞机,我就不跟你去了,我开飞机玩玩。” 何繁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拿出手机翻看着导航。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飞机是直接停在生产调度中心的飞机坪,而生产调度中心的办公地点就在不远处,之所以自己没有看见,是因为,生产调度中心跟自己的第九生产大队的基地一样,都是地下基地。 何繁鸟抬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飞机舱门,转身往一排一层的平房建筑走去。大概步行了十几分钟,何繁鸟就来到了一排平房附近,推开一间房门,屋内有一位接待美女。 美女身着长袖古装裙,白净无瑕的脸蛋上挂着职业般的假笑,清脆悦耳的声音向着何繁鸟问好: “您好,黄望舒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何繁鸟转身打量了一番房间内的装饰和摆设,整个房间像是一间驻足休息的咖啡厅。何繁鸟随意的坐到吧台前,对着古装美女说到: “来杯咖啡吧。” 古装美女甜甜地笑了笑,很快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到何繁鸟面前。脆声说到: “您好黄先生,请享用您的咖啡。” 何繁鸟喝了一口有些微微苦涩的咖啡,盯着古装美女的背影,问到: “美女怎么称呼?” 古装美女转过身子,微微弯腰施礼,嫣然含笑,脆声说到: “黄先生可以称呼我十三妹。” 何繁鸟皱了皱眉头,突然恍然大悟。轻声问到: “基地怎么走?” 古装美女思考了片刻,摇了摇脑袋说到: “奴家不知道,黄先生可以自己想办法找一找。” 何繁鸟跟古装美女搭讪了几句就放弃了聊天,自顾自地喝完咖啡,跟着导航来到基地的一处入口,一处可以通行车辆的入口。 入口像是蓝点星地下车库的入口,一个向下的缓坡。何繁鸟沿着缓坡路面下行,十几分钟后就真的到了地下车库。一眼望去,空旷的车库内只有八辆随意乱停的皮卡车。 何繁鸟站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可供行人通行的门户通道。何繁鸟捋了捋长发,思考了片刻才抬腿往几处摄像头走去。 地下车库的摄像头很多,大概有十几个。何繁鸟沿着车库的墙根行走,每到一个摄像头跟前就驻足跟摄像头对视片刻,直到跟第五个摄像头对视时,才打开了新的通路。 摄像头识别了何繁鸟的面容,墙壁自动打开了一扇门。何繁鸟迈腿沿着打开的门户拾阶而下,左拐右拐的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了真正的地下基地。 生产中心的地下基地跟自己所在的第九生产大队的地下基地一样。建筑的布局和颜色,道路的宽度和颜色都一个样子,只是建筑的面积大了许多而已。何繁鸟沿着白漆涂过的道路,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会议室。 生产中心的会议室很大,是一座完全能容纳一千多人开会的圆形会议厅。何繁鸟站在会议厅的门口俯视会议厅: 整个会议厅是一个凹形的圆锥状,会议厅地势的最低处就是会议厅的最中央。会议厅的最中央是一块巨大的正方体终端,终端对着外圈会议桌方向的四面都是整面的液晶显示屏,上面闪动着两行红色的大字: “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第四百六十八次会议。 公元2051年3月15日,下午16点开始。” 围着最中间的终端,总共九圈的会议桌成标准的同心圆,一圈套着一圈向外扩张,直到最外围的会议厅的门口。 门口到最中间的终端处,是可以并排走五人的向下台阶,而这种向下的台阶通道总共有八处,正好把会议厅分割成八等份的扇面坐席。 何繁鸟在会议厅的门口站了一小会,看着巨大的会议厅内稀稀拉拉的六七十人:扎堆打牌的,独坐抽烟的,喝茶吹牛的,独坐看书的。而何繁鸟的到来没有丝毫引起会议厅内众人的过度反应,可能是都不熟悉的缘故吧。 何繁鸟从门口拾阶而下,一直走到会议厅的最内圈,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座椅坐下。侧头跟旁边一位独自抽烟的胖子点了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第73章 简单的见面会 看似忙碌实则好像没做什么的何繁鸟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何繁鸟双手支撑着脑袋,双眼微闭盯着巨大的液晶终端,两个愣神和一个打盹之后,终端上的字幕就已消失,改而出现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中年人手持话筒,铿锵有力的说话声响彻整个会议厅: “蓝点星人类统一发展进步探索议会,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第四百六十八次会议正式开始。我是主持会议的何衡思,也是生产调度中心的主任。 我们坚持新人类的一贯传统,废话少说,言外之意不说。实事求是,有一说一地开始今天的会议。 第一项内容是有关各生产大队的队长人事调整的事情。截至目前,各生产大队的队长调整任命工作已经结束。新的队长各自都不熟悉和不认识,大家都各自起身做下自我介绍吧,简短一点。由第一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开始。” 何繁鸟从瞌睡的迷糊之中醒过神时,眼前得终端上的画面已经切换到第一生产大队的队长身上,一位年轻的黑人女性。 每个队长地自我介绍都很快,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拿腔作势,都是简单的名字加职务介绍。何繁鸟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终端得画面上就出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何繁鸟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大声说到: “在下何繁鸟,第九生产大队的队长。也叫黄望舒。” 何繁鸟刚说了一句话,终端的画面就切到了另外一位年轻人身上。何繁鸟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转头四望:硕大的会议厅内只有最中间的两圈坐了人,在自己右手边,隔着过道和两个人头的不远处,一位低头看手机的中年人正是那位生产调度中心的主任。 何繁鸟无聊的转头看了一小会,就低头拿起手机,学着主任的样子开始浏览手机中的信息。时间过得很快,总共99位大队长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那位低头看手机的何主任再次抬头,目视着液晶终端说到: “会议的第二个议题,各大队的人员补充问题。由于蓝点星建设的需要,我们生产中心的人员大量流出。也是为了蓝点星建设的需要,我们月球生产中心的人员补充途径发生了大的调整:由原来的学区毕业生调整为蓝点星各劳改中心的刑事罪犯。 每个大队具体人员的补充都已经到位,需要各队长亲自去接取。具体的地点都发到各位工作的手机之中,会后各自去领取。 我在这里只强调一点:新的工作人员都是罪犯,都是重型的刑事罪犯。大家的管理务必要用心,别出了什么事故和问题。至于具体的管理办法和方法,大家各自按各自的想法管理即可。” 何衡思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接着说到: “会议的第三项内容,月表植物多样化培育种植的事情。具体内容都发到大家各自的工作手机和终端上了。 在这里,我只提一句。生产中心的第二实验室有一批新的植物种子可以在月表种植了,大家会后各自去实验室领取就是。 会议的第四项内容,线下的娱乐和活动。每个生产大队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而我们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的工作人员总共才三千多人。大家难免孤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给每个基层单位都配备了一架最新款的智能飞机,方便大家之间地往来互动。以后大家的生活物资就都自己随时来第一城市领取和购买,生产中心就不统一调配和上门发放了。 至于线下的活动和娱乐,大家都回去征求一下意见,线上讨论再做决定。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了,七点钟在基地餐厅聚餐,八点钟去娱乐城放松。就这样,散会!” 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的会议开的很快也很顺利,没有长篇累牍的废话连篇,也没有扯皮推诿的相互指责,更没有繁杂扯淡的表决。各部门各做各的事情,没有人嫌事少权小到处伸手,也没有人贪功胡乱表现。 会后的晚餐有些形式主义,但大家都不反感,毕竟每个人都是有社会需求的高级生物,聚餐能让大家彼此熟悉和增进感情,聚餐能让大家驱散孤独寂寞的空虚寒冷。 晚餐后的娱乐城一行倒是让大家非常开心。开心源于荒凉的孤独,开心也源于新奇的体验。 饭后的何繁鸟找到了独自在飞机中睡觉的秦蓁蓁。看着睡眼惺忪的秦蓁蓁,何繁鸟说到: “吃了没,秦姐?打电话也不接。” 秦蓁蓁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说到: “还没,睡着了,回去吃?”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蹲在机舱门口吸着香烟,说到: “一会八点钟去娱乐城玩,明天还要接几位新同事,嗯,也要领取一些新种子。你睡醒了就一起去生产中心的食堂吃点吧,一会我们一起去娱乐城开开眼。” 何繁鸟一根香烟还没吸完,秦蓁蓁就从机舱口跳到了地面,仰头盯着何繁鸟,说到: “小弟弟,给大姐头前带路。” 何繁鸟跳下飞机,回身看着飞机,说到: “飞机你弄懂了没?就这样开着舱门不用管?” 秦蓁蓁从裤兜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得黑盒子,嘴巴对着黑盒子说到: “保尔!关闭舱门休息了。” 秦蓁蓁话落,飞机的舷梯自动开始收缩,舷梯收缩之后,舱门也自动关闭。黑盒子也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 “保尔进入休眠状态,欢迎蓁蓁姐再次归来。” 何繁鸟伸手拿过秦蓁蓁手中的黑盒子,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方块,前后翻看把玩了一下就还给秦蓁蓁,嘴里调侃到: “再大点就一妥妥的黑砖头了!设计师的品味真够独特呐。” 秦蓁蓁把黑方块揣进裤兜,并排跟着何繁鸟往基地走去。十几分钟的路程,秦蓁蓁给何繁鸟简单的介绍了黑方块和飞机的操作方法,当然都是傻瓜式的语音命令而已,至于飞机该怎么飞都是那个叫“保尔”的智能系统独立完成,跟秦蓁蓁是一点关系没有。何繁鸟也跟秦蓁蓁传达了会议的精神,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传达的,就三件事。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何繁鸟跟着秦蓁蓁一起在地下基地的食堂又吃了一顿晚餐。之后,两人离开地下基地,开动基地外的最后一辆共享汽车,跟着语音导航向娱乐城出发。 娱乐城离生产调度中心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汽车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娱乐城是一座三层的圆形楼房,楼房的外层贴满五颜六色的墙砖,在两个半太阳的照射下,多姿多彩、熠熠生辉。 何繁鸟驻足车旁,不远不近的距离让自己观察的视角刚刚好。三层的圆形建筑,反射着七彩光辉,整个个泛光的建筑没有一点娱乐的低俗感,倒是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干净纯洁。 这是何繁鸟到月球半年多来第一次见到的高层建筑,何繁鸟很是激动,就像农村人初次进城一样,内心充满幻想和激动。秦蓁蓁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得平静,好似见怪不怪一般,陪着何繁鸟一起走进了娱乐城。 娱乐城内很大,地面的三层建筑之外是地下的六层建筑。整个娱乐城都是为人类交流娱乐而服务的:有巨大的舞池,也有整层楼的足球场;有各种棋牌桌游室,也有篮球排球的运动场;有灯红酒绿的酒吧歌厅,也有高端大气的沉浸式电竞房;甚至还有自由搏击的擂台…… 何繁鸟跟秦蓁蓁走马观花式的上上下下溜达了一圈,最终在地下四层的篮球场分道扬镳。秦蓁蓁回了地上三层的棋牌室,而何繁鸟则留在了地下四层的运动场。 第74章 跟着导航跑地图 秦蓁蓁在棋牌室玩了三个小时的麻将就被大汗淋漓、鼻青脸肿的何繁鸟找到。秦蓁蓁推倒麻将,跟一位有点年纪的中年人说了几句,就起身往楼梯口观望的何繁鸟走去。两人相遇,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娱乐城。 秦蓁蓁驾驶着汽车,慢条斯理地说到: “现在都凌晨十二点多了,我们去哪?” 何繁鸟把脑袋凑到车内的中央后视镜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青肿的脸颊和眼眶。呲牙咧嘴地说到: “反正太阳都不落山,凌晨和中午有什么区别。我们直接去第二研究室领取新的植物种子,然后接上新的同事,回家里再休息也不迟。” 秦蓁蓁把汽车调到自动驾驶模式,让汽车自行带着两位不识路的人往第二研究中心驶去。而松开了方向盘的秦蓁蓁从何繁鸟的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给自己点燃一支。安静得看着车窗外的城市风景,享受着香烟带来的孤独。 何繁鸟见秦蓁蓁点了一支香烟发呆,烟瘾很大的自己也马上点燃一根香烟,看着似是沉思的秦蓁蓁,说到: “怎么了?输钱了?” 秦蓁蓁没有回头,依然盯着窗外,看着那偶尔映入眼帘的低矮建筑。说到: “没赌钱,两机器人既没钱又厉害,打麻将也没了乐趣。” 何繁鸟一脸讶异,吹了一口烟气,稍微提高音量说到: “都是机器人?我以为是你的老相识呢。” 秦蓁蓁把夹烟的左手搭在车窗外,吹着微风,轻声说到: “那起身的老头是老李,二十三生产大队的,我们一起来的月球。其余两个都是机器人。 你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是跟真人打擂台了?” 何繁鸟咂了一口香烟,兴高采烈地说到: “嗯,打了一会篮球就散了。月球引力太小,各个都跟超人似的,起初玩玩还行,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 倒是自由搏击有意思,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随手拈来,你来我往的才有趣。就是水平差了点,被揍成猪头了。” 何繁鸟和秦蓁蓁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路上来回跑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一大包种子装进了专机保尔的身体内。 飞机的驾驶舱内,何繁鸟坐在副驾位抽烟。秦蓁蓁站在驾驶椅后面,对着空气说话: “保尔,启动飞机,目的地一号环形坑基地。” 飞机像老式的直升机一样,不需要助跑就能原地腾空起飞。一直晴朗的天空没有云层需要穿越,只有几片薄薄的云彩。在月面几乎看不出形状的云彩,只有到了天空之上,才能近距离接触到一丝轻雾。 大气的压力和阻力对于技术先进的保尔来说几乎等于没有。保尔先是低空飞行了一段,又在秦蓁蓁地要求下,飞到高空翻了一个跟头。抽完烟有些迷糊的何繁鸟,在保尔地翻身中连续摔了三次,鼻青脸肿的面容更加惨不忍睹,流着鼻血的鼻子都有些歪扭。人倒是在翻滚中清醒了过来。 何繁鸟怒目圆睁,一根手指插进鼻孔止血,另外一只手指着刚从地上怪笑着爬起的秦蓁蓁,嘴巴哆哆嗦嗦的蠕动了片刻,也没能骂出一声气急败坏的脏话。 怪笑着起身的秦蓁蓁,从刮破的裤腿撕了一片布条,团吧成一团给何繁鸟流血的鼻子塞住。然后像一位母亲一样抱住何繁鸟的脑袋,拍打着何繁鸟的后背,说着轻声细语得安慰话语。 保尔的飞行速度很快,何繁鸟鼻孔的鲜血还没止住,塞着鼻孔的布团还没取出,保尔就降落到一号环形坑里的飞机坪上。何繁鸟拿出手机,看了看导航的位置,大声问到: “保尔,你只能停到这里嘛?离目的地还有点远啊!” 智能飞机的声音在头何繁鸟顶响起: “是的,黄望舒队长。一号环形坑有交通管控,我们停放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其他没有交通管控的地方就没有要求,只要是平地,我都可以停靠的。” 何繁鸟从机舱口跳下,回头看着飞机说到: “秦姐,你和保尔在这里等着。我去领人去。” 何繁鸟说完,在手机导航的语音帮助下,花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离开飞机坪,又在导航的帮助下找到一辆皮卡车,驶往导航引领的方向。 一号环形坑很大,也很空旷。由于临近宇宙飞船起飞的地点,空中不时会有巨大的飞船起飞,消失在亮白的天空,钻进天空中唯一一块像是黑洞一般的夜幕之中。何繁鸟站在皮卡车的拖箱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由小变大或者由大变小的飞船,那些繁忙的飞船。心中不由地嘀咕: “月球有那么多人吗?有那么多物资和消耗吗?怎么飞船来往个不停……” 心中的疑虑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一个是自己能够想得清楚的。但心中的好奇是压不住的,总会不经意冒出脑海,又在无解中随风消散。 皮卡车自动行驶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一座围墙围着的院落门前。何繁鸟看了看手机时间,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小院的大门就被打开,一位哈欠连天的年轻人邀请何繁鸟进入小院,并陪着何繁鸟站在小院中等待。 年轻人擦了擦哈欠带出的泪水,拿起一台终端看了一眼,笑着说到: “稍等一会,黄队长。需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虽然大数据监控系统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但是还是需要人工确认一遍。而且,分配到你那里的人也需要一段时间。” 何繁鸟点了点头,揉了揉还有血迹的鼻子,说到: “好,怎么核实?需要我做什么?” 年轻人张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笑着把手中的终端递了过来,声音不高也不低地说道: “只需要写个密令签个字而已。” 接过终端的何繁鸟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青年,说到: “密令就是签名?” 青年嘿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到: “就一程序,月球上有强大的监控和识别系统。我们在月球总共也就不到十万人的工作人员,都是信得过蓝星人,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何繁鸟把终端还给年轻人,并抽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年轻人接过终端,笑着摆了摆手,说到: “谢谢,我不吸烟。” 何繁鸟把递出的香烟放到嘴唇间,点燃香烟,说到: “不介意吧?” 年轻人笑着说到: “为月球增加大气成份的事情都是好事,哪来的介意一说呢。黄队自便,我上个厕所去。” 年轻人借着撒尿的机会遁去良久,长时间没有睡觉的何繁鸟则打起了哈欠。为了止住瞌睡,何繁鸟连续抽了三根香烟,不停得翻看着手机的时间,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到了三点二十五分,小院内的屋门才打开。 屋门打开,五女四男九个戴着手铐的人依次走了出来。而那位年轻人则跟着一位中年男人,最后一个走了出来,并对着何繁鸟大声说到: “不好意思啊黄队,手续有些繁琐。这九个犯人就是你的人了。” 何繁鸟上前几步,跟中年人和年轻人依次握了握手。然后看了眼一字排开站在小院中央的九人,笑着说道: “还需要别的手续不?” 中年人摆了摆手,轻声声说到: “没了,抓紧走吧。大半夜的,回去好好睡觉。” 何繁鸟抽出香烟,给中年人点了一支,然后转身看着院中拘谨的九人。说到: “院外有辆皮卡车,大家都出去上车吧。别想着跑,这里是月球,跑丢了就只能被饿死了。” 第75章 奥德彪和扎里娜 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身体接触,有了亲密的举动。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快速升温,如漆似胶,难舍难分,即使片刻的分开,也是相思难耐,煎熬度日。 奥德彪和扎里娜的恋情就是这样,一次早餐中的密室相处,一次搂抱后的初吻。两人之间的恋情就突飞猛进,飞速的进入了热恋期。 热恋期男女的典型特征就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彼此眼中的对方都是完美无瑕,哪怕是缺点,也能在心中倒映出美丽的图案。热恋期的男女最忌分离,哪怕是短短的片刻,也让内心充满煎熬,如万千蚂蚁啃噬,浑身不自在。 二月份最后一个星期天早晨的初吻让两人突破了内心最后一点拘谨和忐忑,彼此瞬间就成了彼此最珍贵的伙伴,彼此迫不及待地想了解彼此,想拥有彼此。一天的时间就在彼此分享童年时光中度过,直到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光阴似箭、流年似水,弹指间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这一周的时间对于相恋的奥德彪和扎里娜来说却是蜗行牛步、度日如年。每日都在相思中煎熬,每夜都在手机电量耗尽中难眠。好在一周的时间总算熬了过去,又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足够二人相拥倾诉。 三月的第一个休息日正好是三月七日,夜空的繁星还未散去,清冷的微风就带着奥德彪来到了扎里娜的宿舍楼外。 在屋中等待的少女早已梳洗完毕,抓着两条新扎的短辫在书桌前发呆。手机铃声刚响了一声,电话就被等待的少女接通: “门开着,自己悄悄进来。” 得到回应的奥德彪满脸开心,被冻的发青的脸蛋也绽放出喜悦的红晕。奥德彪快步爬上楼梯,悄悄的走到303屋门口,鬼头鬼脑的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嗖地一下钻进了屋子。 屋门关闭,书包从肩头落到地板。鼓胀的白色羽绒服被奥德彪拉开,通红得冰手从怀中掏出两袋早餐。 奥德彪左手提着被蒸汽水打湿的一塑料袋包子,右手捏着两纸盒包裹的肉夹馍。青红的黑脸有一丝煞白,咧嘴傻笑的容颜更显憨厚和痴傻,电话中的巧舌如簧也再次变成笨拙得木讷,有些打颤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相见得愉悦: “早餐,扎里娜。饿了吧?” 抓着两条小辫的扎里娜,羞羞答答地抬眼看着进门的奥德彪。等日思夜想的男人映入眼帘,看见那被冻成憨傻样子的真诚笑容。扎里娜的羞涩突然就烟消云散,泪水不由自主的在眼眶中打转。 扎里娜松开双辫,快步走到奥德彪身前,伸手把奥德彪手中的食物接了过来,嘴巴中快速的说到: “冻坏了吧?快到被窝里暖暖。” 扎里娜把手中的早餐放到茶几上,转身盯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奥德彪。踮起脚尖,双手捧住奥德彪的脸蛋,双眼盯着奥德彪漆黑的眼珠。轻声温柔地说道: “傻瓜,都冻僵住了。” 奥德彪张开双臂,把冰冷的双手搭在扎里娜的腰间。双眼温柔,咧嘴无声地傻笑。 扎里娜松开捧着奥德彪脸颊的双手,然后抓住奥德彪搂在自己腰间的冰冷双手,后退着拉着男人进入了卧室。 扎里娜的双手由拉变成推,把奥德彪推坐到床边。一边拉开被褥,一边温柔地说到: “脱鞋,到被窝里暖暖。都被冻僵硬了。怪心疼得。” 奥德彪坐在床边,到嘴边的推辞话语变成了无声地憨笑。最后乖乖的脱鞋,钻进被窝。 扎里娜给奥德彪拉盖好被子,俯身在奥德彪冰冷得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有些娇羞的捂着脸蛋转身出门。 奥德彪平躺在扎里娜的被窝里,双眼似夜空中的繁星闪烁,青红冰冷的脸蛋也没了青色,只有内心的燥热让脸蛋变成炽热的红色。 奥德彪咧嘴无声地傻笑,双耳仔细地听着屋外的响动,内心猜测着扎里娜的行动:扎里娜去了客厅,扎里娜去了厨房,扎里娜在开火,扎里娜在烧水,扎里娜去了卫生间,扎里娜回来了。 奥德彪微微闭上双眼,睫毛间美丽的扎里娜已来到床边。 奥德彪以屁股为支点挪动了全身的位置,扎里娜也顺势钻进了被窝。 奥德彪绷直的身体轻轻颤动,扎里娜侧身,一条手臂搂住了奥德彪的前胸。 奥德彪憋着气,小心翼翼的呼吸。扎里娜把脑袋贴到奥德彪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帮助奥德彪取暖。 奥德彪感觉全身都麻痒难耐,似乎有电流在不停地刺激全身。奥德彪向左侧翻身,睁开双眼,跟瞪大着眼睛的扎里娜对视。 一周离别的思念在相互对视中爆发,相互不躲闪的眼神在激情交流,似乎是各自诉说着相思的苦。 人的行动是受什么支配的呢:理性的大脑分析?情绪化的大脑左右?还是肉体本能的需求支配? 两个相恋相爱的人,彼此之间的肢体语言是一致的,是不约而同的一致,是心有灵犀的一起。至于支配肢体行动的究竟是什么,或许只有命运才能知道答案。 奥德彪的双臂抱住了扎里娜的上半身,同一时间,扎里娜的双臂搂住了奥德彪的腰身。两人不约而同,同时发生的动作,似乎是演练过千百遍一样,那样的自然而又默契。 肉贴肉冻不透,肉贴肉也暖的快。奥德彪和扎里娜地相互搂抱驱尽了清晨的寒冷,而相互无言的对视又让彼此更加贴近,直到纠缠在一起。 嘴唇之间的碰撞像是蝴蝶和花瓣的接触:一个羞涩的欲拒还迎,一个谨小慎微的试探索取。 唇瓣轻轻开合,像是盛开的花朵,娇羞不语。唇齿交织,又似乎是在协奏琴瑟和鸣的动耳乐章。 男女二人,两唇在不断追寻,在不断递进,最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相互吸吮又相互封印,最终沉浸在浪漫、柔美的氛围之中。 开水壶的跳闸声没有打断双唇的纠缠,而微波炉接连不断的提示声却让双唇无奈地扯出了丝线。扎里娜擦了擦嘴巴,揭开被子溜下床铺,娇笑着说到: “早餐热了,起来吃早餐了。” 奥德彪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憨憨地说着温柔的骚话: “我只想吃你,吃你的口水和嘴唇。” 扎里娜羞红着脸,伸手拍打了奥德彪一下,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要脸”,然后快速的从卧室逃出。 躺在床铺的奥德彪,伸出舌头,沿着嘴唇轻轻的舔舐了一圈。然后咂巴着嘴巴,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品尝,品尝那回味无尽的美味。 扎里娜泡了两杯热茶,茶叶还是自己特意用积分兑换的绿茶。然后又把微波炉中的早餐端到茶几上,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抱着被子意犹未尽的奥德彪,大声喊到: “起来吃饭了。” 奥德彪翻身而起,套上白色的运动鞋就奔出了卧室。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等自己过来的扎里娜,一边把臃肿的羽绒服脱下,一边笑着说到: “稍等一下,给你准备了蛋糕。” 奥德彪从书包中拿出一小盒雕刻有玫瑰花图案的蛋糕,温柔地递到扎里娜眼前,浪漫而又温柔地说到: “亲爱的扎里娜·埃莫马利同志,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旧人类有个传统习俗,送玫瑰代表浪漫和爱,这是我奥德彪对你的一片赤诚之爱。” 扎里娜双手捧起蛋糕,看着突然跪地诉说的奥德彪,辛福的手足无措的扎里娜又不争气的流出了泪水,幸福的泪水。 第76章 玫瑰蛋糕 玫瑰花有不同的颜色,不同颜色的玫瑰花代表着不同的情感和祝福。红色的玫瑰寓意热情的爱恋;白色的玫瑰寓意对纯洁和清纯的赞美;黄色的玫瑰花代表着感激和美好的祝福;粉色的玫瑰花代表感恩和欣赏;紫色的玫瑰代表着浪漫、自由的爱情。 或许,玫瑰花还有其它的颜色,但都离不开对美好情感的向往和祝福之意。当然,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少年少女自然不懂其中的意味,只是从书中知道玫瑰代表着爱情,更何况是蛋糕上刻画的玫瑰。 扎里娜双手捧着刻画着红色玫瑰的小蛋糕,面带开心的微笑,眼含幸福的泪珠。声音颤抖似是哽咽,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词句: “谢谢,我真开心!” “谢谢,我真开心!” 单膝跪地的奥德彪没有等到搀扶的双手,只能自己起身,抱住开心到一直流泪的扎里娜,低头亲吻扎里娜流泪的眼睛,品尝着泪水淡淡的咸味。 隔着茶几的扎里娜任由奥德彪舔舐自己的脸颊,吮吸自己的眼泪。双眼轻轻的闭合,嘴唇使劲地嘟起,似是赏赐又似期待。 奥德彪在扎里娜嘟起的嘴唇上,浅尝辄止一般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然后松开搂抱的双手,温柔地说道: “吃早餐了宝贝。” 说完,又爱怜地刮了刮扎里娜小巧的鼻子,直视着刚刚睁开的蓝宝石眼睛,开玩笑似地说道: “真是个贪婪的小宝贝!” 扎里娜娇嗔着瞪了一眼奥德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到茶几的一边。温柔地说道: “一起吃吧,都凉了。” 扎里娜娇嗔地瞪眼对于奥德彪来说就是眉飞色舞的媚眼,浑身似过电般打了一个激灵的奥德彪,绕过茶几坐到扎里娜身旁。两人就这样,一起安静地品尝美味的早餐。 晨光初现,朝霞如诗。爬过山头的太阳放射出绚烂的光明,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点亮温馨浪漫的小屋。满心都是欣喜和浪漫的扎里娜,抬手拍打了一下伸向蛋糕的黑手,嘴里嘟囔着说到: “你想干什么?” 奥德彪缩回探出去的右手,顺手又拿起一个包子,憨笑着说到: “昨天就买的,再不吃就坏了。” 扎里娜喝了一口泛着绿光的茶水,拿着蛋糕起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晒朝阳。双眼爱怜的盯着手心中捧着的小蛋糕,细语柔声地说到: “傻瓜,这是你我爱情的玫瑰。吃了多可惜。” 奥德彪端起茶杯,咕咕咕地喝了几大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朝霞中清纯圣洁的扎里娜,说到: “那就是吃的,放久了就会坏掉。你喜欢的话,等到春天开花之时,我天天给你采摘。” 扎里娜冲着奥德彪翻了个白眼,犹豫了一下,继续捧着蛋糕欣赏。 奥德彪起身,走到窗边的扎里娜面前,单膝跪地,把扎里娜手中的蛋糕盒子拆开。食指抹掉蛋糕上的红色玫瑰,然后抬起被红色奶油包裹的食指放到扎里娜的嘴唇边,双眼盯着扎里娜,真诚地说到: “我的爱愿化作奶油,愉悦你的味蕾。爱你的玫瑰愿化作美味的食物,占据你的内心。” 扎里娜张开红唇,洁白的牙齿和酥嫩的舌头一起把浓浓的爱意舔舐,抬高些许的太阳,用自己的光芒记录着浪漫的画卷。 奥德彪收回食指,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整块蛋糕,轻轻地递到扎里娜嘴边。 扎里娜的脸蛋爬满红晕,蓝宝石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小嘴使劲地张开,薄薄的红唇挡不住整洁的牙齿。双唇闭合,蛋糕就被叼到了嘴唇之间。 扎里娜上身前倾,嘴巴前沾满奶油的蛋糕碰到奥德彪仰头的鼻尖和嘴巴。双眼戏谑地盯着奥德彪的黑眼珠,羞红的额头渗出细腻的汗液。 奥德彪张开嘴巴,一嘴咬住蛋糕的另一端。 松软的蛋糕摇摇欲坠,似要断裂。两头的嘴巴无声地向前蠕动,快速地把蛋糕吞噬。蛋糕没有来得及坠地,两个不断接近的嘴巴就消灭了本就小巧的蛋糕。 蛋糕化作美味流入胃囊,两个凑到一起的脑袋却不愿分开,嗤嗤地吮吸声在屋中响起。 三月的太阳是越来越勤快了,一大早就爬上山头,照亮着清冷的大地,偷窥着早起活动的人类。 扎里娜沉重的屁股离开了座椅,双手捧着奥德彪的脑袋轻轻用力。 奥德彪随着扎里娜双手的力道起身,但发麻的左腿却不让自己如意。两次用力之后,左腿倒是站起,但发麻得无力感又让自己站的不稳当,上身前倒,把扎里娜压到玻璃窗上。 宿舍的玻璃很牢固,足以承受两个人纠缠的力量。扎里娜在后退的过程中松开了捧着奥德彪的双手,双臂随着向后的动作自然打开,像一幅画一样贴在玻璃窗上。 单腿不稳的奥德彪,俯身贴在透光的玻璃窗上,身下正好压住后靠的扎里娜。抱着扎里娜腰间的双手快速分开又合上,从腰间分开,又捧住即将分离的脑袋。 咂咂咂的吮吸声继续,画面中的动作发生了改变。 许久之后,奥德彪张开双臂,双手撑在玻璃窗上剧烈地喘息,贪婪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发麻得左腿不知几时已经好了,而发麻得舌头却有些僵直。 扎里娜双手揉着自己的腮帮子,薄薄的嘴唇变得有些红肿。蓝宝石的眼中尽是妩媚和哀怨,轻声温柔地说到: “傻瓜,坏傻瓜。嘴巴都肿了。” 奥德彪收起支撑着窗户的双手,擦了擦嘴角和下巴上的水渍。有些木愣的嘴巴说出变调的话语: “你差点吃了我的舌头,现在还没什么知觉呢。” 扎里娜听见奥德彪被迫变声后怪怪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刚开始还有意憋笑,等奥德彪再次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不真切的话语之后,扎里娜就彻底地笑开了,从无声地娇笑到轻声的嗤嗤,从抖动肩膀的轻笑到前仰后合的大声浪笑。 笑容是可以传染的,奥德彪明明知道扎里娜在笑自己,笑自己古怪的声音,但也忍不住跟着扎里娜一起笑了起来,只是不舒服的舌头没让自己笑得更加大声而已。 大笑可以活动身体,大笑可以放松肌肉,大笑可以让人松软无力。浪笑的扎里娜被自己的笑声融化,松软的身体贴到奥德彪的身上防止自己地跌倒。 奥德彪左手搂着扎里娜的肩膀,弯腰俯身,右手搂住扎里娜的双腿,轻轻一用力就把笑软了的扎里娜抱起。 扎里娜抬起双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然后又自然地把双手绕过奥德彪的脖颈。就这样,一脸幸福地躺在男人的怀里,享受着妩媚多情的阳光。 情到浓时难自已,爱到深处皆本能。少男少女的恋爱就是这样,动情之时就是天荒地老不思考,放纵基因任自由。一切都脱离理智和思考,任由自私的基因和原始的本能来操纵身体,描绘爱情的唯美画卷。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低头品尝蓝宝石眼睛溢出的泪珠,低头品尝太阳晒出的细密汗液。低头亲吻像红苹果一样的脸蛋,低头亲吻像红樱桃一样的嘴唇。 扎里娜静静地躺在奥德彪的怀里,随着奥德彪缓慢的行走而自然起伏。静静的体会嘴唇的轻柔和狂暴,静静的体会舌头的丝滑和清凉。 奥德彪抱着扎里娜走进了卧室,情浓之时就是在时光中流逝的本能: 一个衣衫凌乱平躺在床铺上,一个侧跪床沿深情俯视;一个粉腮微笑暗含羞,一个多情炽热欲脱衣;一个迷离眼神有风骚,一个赤膊俯身舔香汗…… 奥德彪的嘴唇游走在扎里娜粉嫩的脖颈上,一只手笨拙的尝试剥开纽扣。正在此时,屋内响起了敲门声,扎里娜眨了眨眼睛,抬手捧住奥德彪的脑袋,双唇再次贴合蠕动在一起。 敲门声没了,手机的铃声却再次响起。扎里娜装作充耳不闻,继续索取奥德彪的汁液。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起,终究成功地打断了两个情浓欲行兽事的少男少女。 第77章 情浓之时皆是吻 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最是温柔,当然也是分时节的八九点钟。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最柔情,当然也是分人群的太阳。 奥德彪和扎里娜的激情嬉戏被不识趣又执着的艾努拉破坏。扎里娜很愤怒,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亲热的笑脸接待了自己的好闺蜜。 艾努拉也不是不识趣,等进屋看到奥德彪之后,就一脸恍然大悟后的不自在,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匆匆离去。 被搅扰了兴致的热恋男女,在一番收拾之后就离开了宿舍。踏着石径小路,沐浴着温柔的太阳,牵着手走到公交站台。 公交车晃悠着从眼前驶过,没能追到这一站公交的二人也没有生气在意,互相在公交站台拥抱,轻声诉说着说不完又没营养的话语。 扎里娜的双臂从奥德彪敞开的羽绒服中伸进,双手紧紧地搂着奥德彪的腰身。双眼眨巴着,嘟着嘴巴说到: “艾努拉真讨厌,没完没了的打电话。没接你就别打了呗,还站在门口打个不停。真讨厌!” 奥德彪用双手捧着扎里娜的脑袋,漆黑的眼珠盯着扎里娜蓝色的眼珠,憨笑着,认真聆听扎里娜地吐槽。嘴中也不断的嗯嗯,表达自己跟扎里娜是同样地想法。 扎里娜批判完自己的闺蜜后,又转了话题,问到: “都说男生的宿舍很脏乱,你的宿舍不会跟狗窝一样吧?” 奥德彪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在扎里娜得再次追问下才回答到: “我的宿舍很干净的。再说,学区哪有狗窝?” 扎里娜用右手挠了挠奥德彪腰间的细肉,娇笑着说到: “学区有狗窝的,不过都是人工搭建的标准狗窝。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奥德彪低头亲吻了扎里娜额头一下,拉出扎里娜伸在自己衣服里面的手,往停住的公交车走去。 公交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奥德彪和扎里娜两个人。奥德彪牵着扎里娜的手坐到正对后门的椅子上。而扎里娜则前后看了看,然后搂着奥德彪的脖子坐到奥德彪的双腿上。 公交车晃悠着,一路把这对亲亲我我不害臊的少男少女拉了四站路,然后迫不及待的把没羞没臊的两人送下公车,欢天喜地的一溜烟驶向远方。 热恋中的男女似乎都没有疲惫感,相互挽着胳膊叽叽喳喳的能走好久,走好久也不觉得无聊和累。 不到十点钟,奥德彪和扎里娜就下了公交。两人又徒步去了物资配给中心,奥德彪用自己知识问答赚取积攒的积分给两人购置情侣衣服。十二点钟时,两人又徒步到食堂,享受了美味的午餐和饮品。一点钟时,两位不知疲惫的热恋情侣才回到奥德彪的宿舍。 就像类人猿喜欢用梳理毛发来表达感情一样,人类喜欢通过亲吻来表达彼此的爱意,这可能是进化的逻辑之一吧。总之,接吻是一对恋人之间表达情感的最直接方式之一,接吻凝聚着两个人间的情感,这种情感的交流往往会让双方身处其中的人感到无比甜蜜。 奥德彪和扎里娜回到了奥德彪的宿舍,新的环境对于初来的扎里娜来说充满了新鲜感。特别是,新环境还是独属于自己爱人奥德彪的宿舍之时,这种新鲜的好奇感就更加强烈。 扎里娜没有一点怯生,自来熟一般,进屋就脱掉了外套、鞋子,也不嫌弃地踩着奥德彪的拖鞋就开始满屋子查看。 奥德彪也脱掉了外套和鞋子,光着脚丫开始烧水,并不断地给扎里娜做着解答,解答扎里娜内心好奇地疑问。 六十平米的房子很小,扎里娜很快就浏览了一遍环境布局都相当熟悉的屋子。然后亲昵地抱住奥德彪的后腰,脸蛋贴到奥德彪的后背发腻。 奥德彪拖着抱着后腰的扎里娜,慢腾腾地挪到书房门口。 扎里娜松了松紧搂的双臂,像小孩子绕大树一样扭到了奥德彪的胸前,面对面抬头,嗲声嗲气地跟奥德彪撒娇: “我要” 奥德彪扶着女人微微后仰的腰身和后背,憨态可掬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故意问到: “要什么啊?宝贝” 扎里娜松开搂着奥德彪的手臂,双手我成小拳,轻轻地捶打着奥德彪的前胸。扭动着完全被奥德彪用力搀扶住的腰身,娇声嗲气地说: “你真坏!你真坏!你明知故问。” 奥德彪挺直弯曲的腰身,向后依靠到书房的门板上。被搂扶的扎里娜也随着奥德彪身姿的变化而变化,变成趴在奥德彪的前胸上撒娇。奥德彪松开扶着扎里娜后背的左手,轻轻捏住扎里娜的下巴,往高抬了抬,然后专注的俯视扎里娜的眼睛,嘴巴则继续逗弄调侃道: “哪里坏了?你要什么啊宝贝?” 扎里娜撅起嘴唇,双眼眨巴了几下,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子,嗲声嗲气地说到: “你就是坏!” 奥德彪捏着扎里娜下巴的手指蜷缩了两根,剩余的拇指领着中指和食指沿着扎里娜的下巴开始抚摸,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扎里娜的脸蛋、脸颊、眼睛、眉毛,直到最后用三指捏住扎里娜的右耳,轻轻地摩挲。 扎里娜轻轻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男人地摩挲和轻抚,感受着电流划过的刺激感,感受着好似沐浴在温暖阳光中的幸福感。 奥德彪松开了搂着扎里娜后腰的右手,沿着扎里娜的后腰摸到扎里娜肥嫩的屁股、酥软大腿,然后掉头一路向上。右手轻抚过柔嫩的香肩,轻轻触摸着洁白的香颈,慢慢地抚摸到扎里娜的下巴和脸颊,最终停留在扎里娜微微张开的嘴唇间。 扎里娜面露潮红,娇喘连连,微微张开的红唇任由奥德彪左右抚摸。扎里娜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上下浮动,不断的摩挲着男人的前胸、后背,最后变成搂住男人的脖颈。嘴巴里的香舌也不断探出,不断地挑逗嘴唇边的手指,嘴巴无意义地呻吟着,偶尔奔出娇喘的“想要”声。 可能是扎里娜踮起脚尖的凑近,也可能是扎里娜搂着脖颈的凑近。扎里娜和奥德彪的脑袋逐渐凑近,最终歪头咬合在一起。 接吻有很多种:有温柔的吻,羞涩的吻,热烈的吻,兴奋的吻,性感的吻,饥渴的吻,等等。嘴唇是感觉神经元分布最为密集的部位。接吻的时候也会触及舌头、鼻子、脸颊。因此,接吻主要涉及触觉、嗅觉、味觉,视觉和听觉。 扎里娜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温热的水塘之中,那种溺水的窒息感和温热的安全感同时存在,那种矛盾的刺激感让自己欲罢不能。 如果说嘴唇地贴合是美味的开始,那么舌头地纠缠就是灵魂的升华。奥德彪和扎里娜两人如痴如醉的亲吻,不断地交换气流和唾液,直到全身都冒出热气腾腾的汗液时,两人才仿佛力竭,全身疲软地大声喘息。 奥德彪靠着屋门,岔开的弯曲双腿支撑着疲软的身躯。扎里娜无力的趴在奥德彪的前胸,双手无力地搭在男人的双肩上喘息。 扎里娜用脸颊摩挲着奥德彪湿透了的毛衣,嘴巴轻声呢喃: “我爱你,傻瓜!” “我爱你,傻瓜奥德彪!” “我要吃了你,我还要,还要亲吻你的嘴唇,吮吸你的舌头……” 扎里娜地呢喃声再次点燃了奥德彪的激情,奥德彪一把抄起扎里娜的双腿,抱着女人放到两步外的书桌上。双手紧紧固定住满脸潮红,妩媚多姿的脸颊,张嘴再次压住女人的双唇,咂咂咂地咬合和吮吸声再次响彻小屋。 第78章 拍摄结束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任何阶段,物质生活或肉体需要的生活本身都不能给人们带来满足。人类似乎从来没有长久地感到心满意足过,人类容易对自己的幸福熟视无睹,忘记幸福或认为它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不再认为它有价值。 对许多人来说,即使是最强烈的快乐最后也会变得索然无味,失去新鲜感。只有体验了失去、威胁、困扰、甚至是悲剧的经历后,才能重新认识到它的价值。 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有不同,但幸福的共性特征之一就是近在眼前而又不可得地努力追寻和竭尽全力之后得稍纵即逝地获得体验。不能得到是遗憾,容易得到反而不会珍惜,就像驴子头前挂的胡萝卜,没有就不幸福,有而不得也不幸福,只有近在眼前可看而偶尔又可以触碰得到才会有幸福的体验感。 简单说来,人类很难拥有幸福感。或者说,幸福感是追寻的过程,得到的瞬间。而一直拥有的需求满足会被逐渐淡化成理所当然的没有价值,只有等失去之后才会懊恼和遗憾。 方欣怡和丐帮中的老人都是这样的人类。老人是因为失去了太多曾经拥有的东西而失去了幸福的感觉,方欣怡是因为还没有得到可以失去的东西而孤独寂寞。他们现在唯一的幸福感就是追求别人的认可,来自熟人、同类的认可,来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的认可。所谓追求成功和获得金钱只是被认可的一种标准和工具而已。 公元2051年3月24日。元宇宙内的天空格外明亮,比现实世界的天空更加明亮。薄薄的云彩像白色的棉絮一样点缀着蓝天的角落。当空的太阳稍稍偏西,把大树的影子稍微拉胖。 丐帮全员二十四人全部到齐,散落在大树的周围。每个人都梳洗得干干净净,穿着得整整齐齐,只有或站或蹲的姿势和随意选择的位置让整体上看起来有些凌乱。这些凌乱夹杂上喜笑颜开的喜悦,就变成了另外一番画面,一幅幸福的艺术画面。 堂主洪阳卷起衣袖,赤裸着黑红的小臂,双手拿着两卷剧本纸页冲天举起,大声地,激动地,挥臂宣讲道: “新剧地拍摄圆满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感谢张小花帮主!感谢田知许导演!感谢两位长老!感谢……” 洪阳热情澎湃地演,一连串的感谢还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打断演讲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几位蹲在树荫下的老乞丐,以李雷打头,一起大声地止住了洪阳声嘶力竭地呐喊感谢声。 李雷抱着双臂大声嚷嚷: “洪老弟,新剧名字叫啥啊?” 跟着一起起哄应和的也七嘴八舌地嚷嚷到: “对啊,新剧叫什么名字啊?” 洪阳捋了捋小臂,满脸兴奋的潮红褪去了些许。手背在额头擦了擦,一脸无奈地看向背靠另外一棵大树的张小花,嘴巴蠕动着像是在祈求,可惜嗡嗡嗡的嘈杂交流声掩盖住了洪阳的求助声。 张小花摸着胡须对洪阳点了点头,似乎是回应也似乎是鼓励。 得到信心鼓励和加持的洪阳,大声地咳嗽了几下,见效果不明显。又站到了一把椅子上,双手使劲地拍打了几下。 老乞丐们的吵闹声低了下来,都抬头看向烈日下炙烤的洪阳。 洪阳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才大声说到: “新剧的名字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最后由帮主定夺。大家这样吵吵闹闹的不成样子,我看不如这样。 大家每人都起一个名字,最后由帮主定夺,如此可好。” 公园里,树荫下,原来嘈杂的吵闹声没了,只有一个个单独地发言。 田知许看着一帮原来跟老流氓和多嘴妇女一般的乞丐们,突然变成胆小谨慎的小学生样子,内心一乐,笑容也绽放到苍白的瘦脸上。田知许拿起脚边的扩音喇叭,碰了碰张小花的胳膊。 张小花拿起扩音喇叭,走到站的直溜溜,结结巴巴发言的王卫红身旁。拍了拍王卫红的肩膀,笑着用扩音喇叭说到: “瞧你们一群没出息的样子,私下各个都能神吹海侃,单独发言又都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得,没有一点出息。” 张小花拿着扩音喇叭,沿着树荫的边缘踱步一圈,给每一位帮众都来了一个排肩的礼仪招呼,然后走到唯一站在烈日下的洪阳身旁,左手搂着洪阳的肩膀,右手拿起扩音喇叭开始说话: “新剧拍完了,这是大家的功劳。至于以后的流量和反响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就两件事: 一是庆功宴,大家辛苦了三月,也该好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了。 二是新剧的收尾工作,也就是起名和剪辑。 起名我们就按洪堂主的意思办,方法变一变,每人用纸写一个名字交给我,最好署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由洪堂主和田导演各自选取一个自己中意的新剧名字,我再从剩余的名字中抽取三个,算是命运选择的名字。最后这五个名字由大家一起投票定夺最终的新剧名称。 至于剪辑的事情,大家就踊跃报名,最后由我指定报名后的两个人负责剪辑就是。人太多,七嘴八舌的主意随多,但也影响剪辑者的决策。所以两个就够了。” 张小花把扩音喇叭从面前挪开,擦了擦被太阳晒出的汗水,拉着洪阳来到树荫下。然后把扩音喇叭丢到地上,看着蹲在地上的李维汉继续说到: “李长老,领几个兄弟去买些烟酒饭菜过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张小花又拍了拍洪阳的肩膀,说到: “洪堂主,你带几个人负责把设备和道具搬回仓库。” 事情在张小花三言两语的安排下变得井井有条,忙碌的人还是那些闲不住的人,清闲的人依然是那些不安排就不会主动干活的懒人。 张小花凑到那堆自己喜欢的懒人中间,接过杨振宇从裤裆中掏出的最后一根香烟,侧头让一脸谦卑又眼带羡慕和贪婪的姬京香点燃香烟,美美的吐了一口烟气,挤开王卫红坐到杨振宇的身旁。瞅了一眼抠脚的吕瓮侯,说到: “吕大仙,从精神病院学到什么新知识了?给大家讲讲。” 吕瓮侯哼了一声,继续扣着脚丫子说到: “老爷子我不是精神病,放到过去算是哲学家。你丫的臭嘴,愣是让我变成了精神病患者,人言可畏呐!谎话千遍即为真呐。古人诚不欺我啊!” 张小花把嘴中的香烟抽了出来,掉过烟头,把烟屁股朝着吕瓮侯的方向送去。 吕瓮侯见状,赶紧把扣着脚丫的手抬起,一脸欣喜的往张小花跟前爬了几步,接过香烟又盘膝坐好,美美地咂了两口香烟,然后把香烟递给一脸稀罕的马老实。说到: “精神病院里我是真没去进修过,民间的传闻我倒是又探听到不少。 蓝点星的大基建改造工作,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原来还没有完全纳入人类议会统一管理的最后区域,中非的一些顽固人类国家和原始部落将被人类议会用暴力的方式征服和改造。” 马老实原来是个中学老师,光棍一个。后来在元宇宙中认识了丐帮这帮老头,由于话少就被叫成了马老实。马老实把烟屁股递给了旁边的王卫红,吐了一口烟气,皱巴苍老的脸上有了难看的笑容。 张小花轻咳了一声,等吕瓮侯止住话语组织语言之时,开口说到: “马老实,你也讲讲呗。” 马老实咧嘴一笑,慢吞吞的说到: “吕疯子说得也都是公开的新闻,非洲最后那些不懂事理的国家和部落确实得用暴力来解决,也早该用暴力解决了。” 第79章 蓝点星和元宇宙 吕瓮侯刚组织好的新得话题语言,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马老实重复自己的话题再次拉了回来,只能暂时放弃自己新观察和思考的问题,回到原来的话题反驳道: “人类文明发展是有多样性的,每一个国家,每一类宗教,每一种文化都有自己发展过程中积累的独特内涵。我们不能用最简单的暴力方式来打断和同化他们,只有潜移默化的交流和交融才是最好的方式。而暴力,可能让我们失去太多观察研究和对比思考的过程,或许会因此错失很多能解开根本问题的现象。” 马老实似乎对这类话题比较感兴趣,就此跟吕瓮侯讨论了起来。也不算是讨论,只是内心的一些凌乱思考和感叹而已。马老实也盘起双腿,声音嘶哑又低沉,说到: “文明的出现和发展是有不同的分支,这一点毋庸置疑。仅仅就我们蓝点星的人类文明来说,我们蓝点星人类的文明是趋同的,而不是不同分支文明的共同出现。所以,在我看来,那些顽固的阶级国家和部落本身没有什么观察和研究的价值,留着他们就是对全体蓝星人类的犯罪。 那些顽固的阶级国家更不可能发展出其他的文明分支,因为我们所在的蓝点星本身就固话了他们的发展路径,而我们人类作为个体羸弱生物中的一员,只能像蚂蚁一样团结起来才可以不断探索和前进。 我还是支持议会此次决议的,人类就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像一级宇宙文明迈进,像那种只在分配端建立制度的剥削文明就应该彻底地粉碎在历史的尘埃中。” 杨振宇嘎嘎嘎的笑了几声,说到: “没想到,马老实居然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思想境界如此之高,佩服佩服!” 张小花抬手拍了杨振宇的脑袋一下,满脸胡须让瞪人的双眼看起来更加凶狠。张小花摸了摸胡须,说到: “怎么滴,老杨你以前也跟曹旺那老小子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还他妈的敢嘲讽老马同志。” 坐在外围唯一椅子上的曹旺向张小花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红润的脸上全是不开心得厌恶。 后背被浓痰打到的王卫红,起身走到曹旺身边,朝着曹旺的面门吐了一口浓痰,一脸挑衅地盯着曹旺。 站在外侧听老头们辩经的田知许,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地看向中间的张小花。 张小花稳如老牛一般,抬头兴奋地瞧着外圈的乐子。见两个老头都跟怂包一样没有干起来,张小花摇了摇头,说到: “没劲,吕疯子!换个话题讲讲。” 吕瓮侯扯了扯下巴下几根胡须,摇头晃脑地思考了片刻,才说到: “最近还真有个新发现,估计着手研究的人不会少。 蓝点星的大基建已经开始了,主要是从两极开始。随之就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大家都知道,元宇宙和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蓝点星的建设必然会投影和反射到元宇宙之中。现在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元宇宙地变化跟不上现实世界地改造,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投影和反射到元宇宙中。这种现象的出现,好像能说明元宇宙在向独立的空间世界进化,具体是不是,还没有定论。” 张小花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脸懵逼的看着对面几位认真思考的老头。犹豫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看站在外侧的田知许。见田知许也是一副思考的样子,张小花才开口问到: “难道元宇宙不是由人类创造的?不是人为操控的?这种延迟应该可以理解的吧,毕竟大家都很忙的。” 马老实抬头看了眼张小花,没有丝毫的惊讶,好像张小花的无知是理所当然一样。马老实清咳了一下,说到: “元宇宙本身是人类创造的虚拟世界,元宇宙中的蓝点星上的一切,起初都是人类一比一复刻构建的。 大概十几年前吧,人类的脑机技术突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类进入元宇宙之后,元宇宙就逐渐脱离了人类的主动干预,它开始自主的加载现实世界中的一切,而这种加载是瞬间的。就像天气地变化,温度地变化,这些随时都在变化的数据,元宇宙和现实世界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清楚。让吕疯子给你讲吧。” 吕瓮侯扯了扯下巴上的胡须,笑吟吟地说到: “这么说吧,你可以把元宇宙看成一个独立的世界。但也不完全独立,他跟蓝点星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我们姑且称之为量子纠缠。 蓝点星上的客观存在和元宇宙中的客观存在是相互的量子纠缠态,一个发生变化另外一个瞬间也会发生变化,而且这种变化是确定的变化。 而在这种客观存在中有一些特殊的客观存在不在这种量子纠缠范围之内。而这种特殊的存在就是生命本身,就像我们人,其他的动物,还有一些特殊的植物,等等。” 张小花起身,一脸懵逼不解之后的不耐烦样子,拍了拍吕疯子的脑袋就跨步离开。嘴里嘟囔着说到: “你们继续,我撒尿去。” 张小花走进耀福大厦的大门就开溜下线了。 摘下智能头盔的方欣怡翻看着手中的智能头盔,好像思绪万千实则脑袋空空。就像蚂蚁看到顽石中蹦出猴子一样,脑袋早就没了思考的脑容量。 一阵嗙嗙的敲门声把方欣怡从脑袋宕机的呆愣中拉醒,方欣怡起身拉开屋门,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转身往厕所跑去。 走进屋子随手关了屋门的田知许,追着方欣怡的脚步也来到了卫生间。 田知许斜靠在卫生间的门框边,看着抖动了一个激灵,嘘嘘结束的大胖子。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烟瘾发了吧?” 方欣怡把运动裤提起,走到洗手台前洗手,瞥了一眼站到马桶前的田知许。皱着眉头洗完手说到: “你他妈的不会在自己屋子解决啊,一泡尿你还要憋到我这里来!” 田知许侧头,对着走出卫生间的背影尴尬得笑了笑,说到: “习惯了,主要是没烟了。” 方欣怡走到落地窗前,习惯性的瘫坐到地板上,看着窗外的烈日晴空,摸着胡须沉默不语。 田知许从茶几上拿起一包香烟,走到落地窗前的那把座椅前。先是给方欣怡发了一根香烟,然后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才坐下,美美地抽了一根香烟之后,田知许开口说到: “元宇宙就是一座巨大的实验室,它本质上是在研究这个宇宙的终极奥义。也就是哲学意义上的唯心和唯物。在研究这个宇宙的底层逻辑究竟是可知的还是不可知的。在研究客观存在和虚拟想象之间的关系的实验室。” 方欣怡踩灭了手中的烟头,揉了揉柔顺干净的头发。说到: “你在说真假的问题是吧?我很难理解你的讲法,更不能理解吕疯子的说法。感觉都是瞎扯淡一般,漏洞百出而又似是而非,但内心又觉得你们说的都是对的。” 田知许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又给方欣怡扔了一支。冒了几口烟气之后,才说到: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这些话本身就不是我思考和理解出来的语言。 元宇宙建立之初本来就是一个虚拟的数字信息储存的数据库,不过储存的数据都是有关蓝点星的一切已知数据而已。 后来之所以变成实验室,就是因为元宇宙有些失控了,也不能说是失控,我们人类还是有能力用最简单的物理方法彻底地毁灭元宇宙的。 只能说,元宇宙有了自己独自、独立运行的规则,但是能量还是需要我们人类提供的电能才能得以支持它的运行。” 方欣怡翻了翻白眼,点燃香烟侧头看向窗外,随意地听着田知许自己也讲不清的信息或者知识。 田知许又咂巴了几口香烟,理了理思绪接着说到: “这么说吧,吕疯子没有说错。元宇宙的变化源于人类意识的大量进入,也就是说,人类的意识或者灵魂本身具有改变世界的能力。而意识本身又是一种唯心的形而上的理论……” 第80章 丐帮聚餐(一) 有人话很多,可能是因为脑袋空空而寂寞的废话;有人话很少,可能是因为脑袋空空而孤独无言。人之所以话多,要么是空虚寂寞的废话,要么是感兴趣话题的兴奋。 话不多的田知许说了许多话,许多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废话,废话连篇倒是把自己讲地激动了起来,可能是废话中有了新的见解吧。 话不多的方欣怡没有说几句话,即使想附和也没有出声附和。田知许滔滔不绝地思辨话题让方欣怡如坠云端,摸不清头绪,干脆来了个一言不发。 天空的太阳在田知许的絮叨中逐渐偏西,悄悄地把半边脸藏到了另外一栋楼的脑后。屋内缭绕的烟气已经让方欣怡咳嗽了好几次。方欣怡起身,拍了拍田知许的肩膀,咳嗽了几声,说道: “该上线了,那帮老头已经骂娘了。” 田知许捂着嘴巴连续地咳嗽了几声,等方欣怡打开卫生间的换气扇才起身离去。临别前也不忘在方欣怡的卫生间再留一泡黄色的尿液。 方欣怡一脸嫌弃地看着离开的身影,直到屋门从外面关闭,才走进书房。 元宇宙内,夕阳开始灼烧天边的云彩,耀福大厦的身影已覆盖大半个楼前公园。张小花从耀福大厦的旋转门走出,穿过石径小路来到离开前的人堆之中。走时还是七八个吹牛的老头,回来时已经是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二十多人。 张小花拿起一瓶红酒,对着嘴巴咕咕咕地喝了一气。拎着酒瓶看着天空的晚霞,对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说到: “料峭春寒最伤人,还是回屋里吧。一帮行将就木的老头,别被夜风一吹再归了西!” 已经凑到张小花身边的洪阳,看到张小花再次仰头吹酒瓶。连忙大声招呼弟子们搬东西回楼。 丐帮二十四人,年轻力壮的也就张小花和田知许两人,剩余相对年轻有力的也就是两位女士和洪阳以及李维汉了。二十几人,一人拿一点物资一次也就拿完了,可惜老头太多,成箱的烟酒和成袋的速食品对于这帮老乞丐来说,确实搬起来有些吃力,也就八九个八十以下的老头才能搬运一些轻便的东西。 自从当了丐帮帮主之后,张小花是第一次这么勤快。领着几位弟子来回两趟才把花园中的物资搬运回大楼的十八层。 张小花走进宽大的办公室,穿过拥挤的弟子腾出的通道,站到老板椅前。用手背擦了擦没有汗水的额头,转动着脑袋看了一圈都盯着桌上饭菜的弟子,拍了拍手说到: “开吃!干饭!” 张小花说罢,盛了一碗米饭落座。办公桌周围的弟子开始拥挤到办公桌边,像饿极了的鬣狗开始抢食。 张小花扒拉了两口饭菜就起身离开了椅子,挤出不再有人主动让开通道的人堆中。 远离办公桌三步远的落地窗边,朱怜怜和余何竺既羡慕又嫌弃地看着争抢夺食的老乞丐们。背对着抢食人群的田知许,一脸深沉地看着天边的晚霞,一股股喷出的烟气,从玻璃窗弹射到消瘦的面容,而后再次飘散到屋中。 张小花端着一小碗米饭,一屁股坐到田知许和两个女人之间。一边用筷子小口的扒拉米饭,一边看着拥挤的弟子,对身旁没有加入抢食队伍的三人说到: “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活力,一帮腿脚不利索的老头都知道争抢。你们三怎么没一点年轻人的活力呢?一会就没得吃了。” 朱怜怜低头看了眼张小花见底的饭碗,抿嘴微微一笑。 余何竺低头看了眼露出碗底的小碗,笑嘻嘻地说到: “不着急,食物还多呢。那帮老头能吃多少?” 朱怜怜抬头看了看还在吵闹争抢的拥挤食客,掩嘴笑眯眯地说到: “老小孩就是老小孩,也就图个争抢得乐趣。其实每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是可惜这些饭菜了,争抢的过程中难免弄脏和浪费了。” 张小花用筷子敲了敲空碗,意犹未尽地咂巴了几下嘴巴。 抽完一根香烟的田知许,转过身子用脚尖踩着地毯上的烟头,瞅了眼咂巴着嘴巴还想吃饭的张小花。声音嘶哑而又低沉,接着朱怜怜的话语说到: “在元宇宙吃饭,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浪费,也就是一种仪式和热闹而已。” 朱怜怜侧头盯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苍白面容,笑眼弯弯,皓齿轻起,娇声说到: “田导说的对,像我们这样被社会淘汰的老人,生活中如果连仪式感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田知许轻轻咳嗽了一下,直视着朱怜怜的笑颜,说到: “朱姐,您还年轻。没必要顾影自怜强说愁,那帮老头是真的老了,也是可怜。” 李维汉端着堆满肉菜的饭碗挤出人堆,凑到张小花面前。一边吧唧着嘴巴,一边对着张小花挤眉弄眼,勾引着张小花肚子里饥饿的馋虫。 张小花瞪了李维汉一眼,接茬说到: “就这德行,有啥值得可怜的?” 朱怜怜掩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看着再次拿出香烟,让香烟在指尖翻滚的田知许。嫩手自然垂下,露出的红唇和皓齿,张合间发出清脆的声音: “田导谬赞了,帮主也是话损心善的慈悲之人。花费这么多钱在元宇宙给我们这二十几个老人聚餐,已是功德无量的善举了,虽然有些浪费。” 张小花拍了拍大腿,笑着说到: “朱姐是明白人,这帮老头自从遇见我,可是没少享福。” 李维汉满眼不屑地盯着不知廉耻的张小花,没有来得及咽下肚子的米饭和烂菜从嘴巴中喷出,正好喷了张小花一脸。 张小花起身,一脚踹翻蹲在面前的黑鬼,一边用巴掌捋着粘到胡须和脸面上的饭菜,一边低头怒视着脚下拿着碗起身的李维汉。嘴里没好气地骂道: “李黑鬼,你他娘的找揍啊!” 李维汉起身,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粘着米粒和油渍的饭碗,看着一脸狼狈的张小花,再次向张小花吐了一口唾沫,大声说到: “呸!不知羞耻!来练练?” 张小花看着一脸挑衅的李黑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到: “撒泡尿照照自己,看成啥德行了?还他娘的跟老子单挑。也不掰指头数数,等数清楚自己的岁数之后再给你单挑的机会。” 李维汉把右手中的筷子换到左手,腾空的右手摸了摸脸,擦了擦嘴角的米粒。哼哼了两声,再次挤进人堆。 张小花继续摸着胡须,把胡须上还残余的米粒摘下。一脸不屑地看着钻进人堆的李维汉。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脸懵逼的田知许,把指间的香烟再次转动了一圈,然后塞到一脸嘚瑟的张小花嘴里。侧身给张小花点燃香烟,想了想也没说话,自己给自己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无声地站在张小花的身旁。 朱怜怜大张着嘴巴,一脸惊诧。 余何竺双眼瞪的溜圆,一只手捂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小花和还在吵闹拥挤的人堆。好一会后,余何竺轻声问到: “帮主,您俩这是干啥?” 张小花吐了一口烟气,侧头冲着两位女士露出恐怖又难看的笑脸,说到: “习惯就好了,这帮老头,三天不打上墙揭瓦。不是我拳头厉害,怎么能管住这么一大帮子糟老头?” 朱怜怜一脸假笑,奉承道: “还是帮主厉害,这帮老头就是欠收拾。” 余何竺瞟了一眼朱怜怜,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对着张小花竖起大拇指说到: “还是帮主威风!你这样,大家都离你而去了怎么办?” 张小花嘿嘿一笑,豪迈地说到: “生是我丐帮的人,死是我丐帮的鬼。哪能由着他们。离开了,抓回来再揍一顿就是了,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没有解决,那只是你揍的太轻了而已。” 第81章 丐帮聚餐(二) 拥挤的抢食者们受限于自己虚弱的体质,没多久就停止了争抢。年老的进食者们受限于自己有限的消化能力,没多久就散开,各自吧嗒着香烟开始发呆。 张小花用语言恐吓了两位女士一番,就走到办公桌前演示了一遍自己得威武和粗暴。只见,张小花单手把坐在老板椅上的曹旺提起,在曹旺的骂娘声中把曹旺丢到地毯上,自己则一屁股坐进老板椅,冲着再次被吓到的两位女士挤眉弄眼,嘎嘎怪笑。 张小花拍了拍双手,等屋内安静下来。起身环顾一圈,大声说到: “大家把写好的新剧名称都拿过来,一个一个的拿过来。没吃饱的顺便再给自己盛点饭菜,吃饱了的,都往后挪一挪,该抽烟抽烟,该喝酒喝酒。” 说完,张小花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端起洪阳给自己盛好的米饭,夹着有些狼藉的冷菜开吃。 刚开始抢着吃饭的老头大多都图个抢食的乐趣,也大多都吃饱了。一个个低眉顺眼地把手中的纸张递给站在张小花身旁的洪阳手中。 张小花吃饭的速度很快,两分钟一碗米饭,用了六七分钟的时间,张小花就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美滋滋地点燃一根香烟,冲着站在左侧的两位美女傻笑了一阵。起身,揉了揉余何竺的脑袋,说到: “坐下吃!” 说完,张小花就绕到椅背后,伸手接过洪阳递过来的纸张。张小花舔了舔手指,把长短不一的纸张数了一遍,然后又递回给堂主洪阳,说到: “怎么少了一张?你和田导先各自挑选一个中意的名字出来,剩余的我再抽取。” 洪阳接过纸张,笑着说到: “帮主您的还没缴呢。” 张小花拍了一下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大笑着说到: “忘记了,你和田导先挑。” 余何竺本来打算谦虚一下,等看到张小花和洪阳没有搭理自己,只能拘谨的坐进老板椅中,低着头加快吃饭的速度。 朱怜怜瞟了一眼张小花,又白了一眼余何竺,弯腰站在椅子一侧夹菜吃饭。老板椅正对面的田知许和范四郎也端着米饭挑拣下饭的冷菜,而已经吃饱了的李四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筷子翻拣着剩菜,双眼不时的看着余何竺身后的帮主和堂主,双耳打探着谁都能听到的对话信息。 洪阳从纸张中抽出了自己写好的名字,抖了抖纸张说到: “百媚千红皆吾爱!我就选我自己起的了。” 洪阳对着张小花说完,转头看向正皱着眉头挑拣青菜的田知许,笑着问到: “田导,你是要挑一个还是直接挑自己的?” 田知许停住筷子一愣,抬头说到: “花心老头。” 说完又低头挑拣了两片黄瓜夹到碗里,抬头看到有些愣神的张小花和洪阳,补充说到: “你在里面找找,我起的名字就叫‘花心老头’。” 洪阳很快就从一沓纸张中找到一页被撕的参差不齐的半拉破纸,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笑着说到: “找到了,田导一手好字啊!” 张小花伸手,从洪阳手中拿过剩余的纸张。说到: “你也不看看,田导是一个多文艺范的青年,字能不好看吗?” 张小花夸赞了田知许一句,也不搭理洪阳接茬的夸赞,拿着一沓纸张走到每一位蹲在地毯上的乞丐面前,一边给每一个人分发,一边说到: “都给我好好的揉成纸团,要不然一会不好抽取。 曹长老,翻翻你的柜子,看有没有盒子,一会好抽奖。” 田知许起身,用筷子又扒拉几下冷菜,皱着眉头把碗底的米饭吃完。然后拿了一盒香烟和一瓶啤酒走到办公室的角落,挤到一位打扮的比较干净的老头身边。 朱怜怜也草草地填饱了肚子,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最后没有挪脚,点燃一根香烟坐到老板椅的扶手上,安静得发呆。 最后一位吃完的是余何竺,抬头看了看各个角落安静吸烟的老头,起身开始收拾狼藉的桌面。 洪阳瞅了眼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的曹旺。把桌边的啤酒箱子搬到桌上,把啤酒一瓶瓶取出,然后把箱子递给张小花,说到: “帮主,用这个吧。那柜子我原来都翻过,没有别的纸盒子了。” 张小花接过箱子,大声说到: “李四,你来收取纸团。没揉搓好的就让他们继续给我揉搓。纸团要成标准的圆球状。” 李四拿着纸盒子,满脸堆笑的在每一位老头面前打着哈哈,收取被快揉烂了的纸团。张小花难得勤快起来,帮着余何竺和洪阳一起,把办公桌上的餐盒和剩菜剩饭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张小花拎着垃圾桶和一大塑料袋的垃圾先一步走出了屋门。洪阳紧随其后,也拿着一纸盒的垃圾和一塑料袋的垃圾走了出去。朱怜怜用摆好的湿毛巾擦拭着桌子,余何竺弯腰把地毯上残余的垃圾和烟头一一捡起。 天边的残阳只剩最后一丝余晖,张小花跟洪阳在大楼外的垃圾箱旁抽着香烟,吹着徐徐冷风。 张小花捻灭手中的烟头,再次抽出一根香烟在指间翻滚,抬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红色,说到: “洪堂主,洪老哥!马上就到四月了,我也要参加工作了,在空间站里。” 洪阳憨笑着,给张小花点燃香烟。趁张小花咂烟的功夫,说到: “帮主客气了,叫我小洪就可以了。空间站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啊,帮主就是帮主,真是不同凡响,我们望尘莫及、拍马难追啊!” 张小花美美地吐了一口烟气,拍了拍洪阳的肩膀,拿出打火机强行给洪阳点燃香烟,笑着说到: “洪老哥,废话就少说了。我下个月就要走了,听说空间站内也可以联通元宇宙的,但毕竟要工作,能上来的时间就有限了。帮里的一切事务都要靠你了,老哥你务必帮我看好丐帮。” 洪阳站直身子,直视着张小花,问到: “帮主放心,有我在丐帮出不了什么事。不知帮主对于帮会的发展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我也好执行。” 张小花直视着一脸严肃认真地洪阳,笑着说到: “一个帮会的发展无非就两件事。一是壮大队伍,也就是增加帮众;二是聚集财富,也就是挣钱。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你能做好其中之一我就很满足了,做不好也没关系,别让队伍散了就成。” 张小花扔掉烟头,拍了洪阳的肩膀一下,说道: “走吧,回去迟了那帮老头又该都喝醉了。” 洪阳跟着张小花走进电梯,沉默了一阵的洪阳,问到: “帮主?现在的这帮人员中有没有需要特别关注的?” 张小花咧嘴一笑,说到: “一帮老头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多给安排工作就是,别让他们都闲下来就没什么事。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人和事,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就是了。” 出了电梯,张小花拍了拍洪阳的肩膀,说到: “放心大胆地去干,我只是去工作,不等于我不再不回元宇宙。” 张小花领着洪阳走进办公室时,屋内果然已经烟熏火燎的足以呛人。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抱着桌上的纸箱子上下晃动了几次。大声说到: “再抽取三个纸团,凑够五个名字就开始投票。吸烟的暂时都把烟灭了,没看我们的朱怜怜和余何竺都被呛到门口了吗。” 张小花说完,就伸手从纸盒中抽出一个纸团,然后把纸盒往站在桌边的李四身前一放,说到: “李四,你是主角,抽两个呗!” 李四一脸感激,笑呵呵地也没有推辞和客套,伸手从纸盒中连续抽了两个纸团放到桌面上。 第82章 丐帮聚餐(三) 张小花把抽奖的纸盒侧立,把三个纸团放到纸盒的上方。转身从身后的角落把曹旺搀扶起来,又对着落地窗边的李维汉喊到: “李长老,你跟曹长老负责监票。洪堂主负责唱票,余何竺和姬京香负责收取选票。” 张小花把曹旺搀扶到老板椅前,双手把曹旺按到椅子中间坐下。对着李四说到: “李四,你把五个名字都给大家念一下,然后大家依次来到桌前写下自己选取的名字。最后得票最多的名字就是新剧的名字。” 李四把三个皱巴的纸团小心翼翼地拆开,又接过洪阳递过来的另外两张纸张,把五张大小不一、皱皱巴巴的纸张平铺到桌面。空出来的右手抬到下巴前,撑开食指和拇指间的虎口,用两根长短不一的指头擦了擦张开的嘴角。然后拿起一张皱巴的纸张,抬起头,直视着前方,颤抖着声音大声说到: “田导的花心老头!” 李四说完,双手拉着撑开的小纸片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拿起一张洁白的、只有两道折痕的、几乎全新的纸张,大声念道: “洪堂主的百媚千红皆吾爱!” 李四跟第一次一样,转了一圈又拿起一张更加皱巴残破的纸张,好在纸张跟洪阳用的纸张一般大小,扯开来也看的清楚。李四大声念道: “张涛的浪客红尘!” “马鸿启的风尘老魔!” “吕瓮侯的流氓李四!” 李四每次读完手中的纸条,都要仪式感十足的原地转圈展示手中的纸条,直到最后一张纸条被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才抬头看向帮主张小花。 张小花从落地窗前的人堆前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钢笔,在一沓白纸的最上面一页写下了自己的选择。然后把写好的白纸折叠,递给站在一侧的朱怜怜手中。 有了张小花的带头,后面陆续起身的老乞丐们依次写下了自己的选择。老头们上了年纪,抢食的时候还有些精力,等一个个写字的时候,手都有些疲劳的发抖。但是人少,写选票的过程倒是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太阳早就谢幕,星星还没有登台。街灯的繁华倒是让黑夜没有那么黑暗。耀福大厦的顶层十八楼,灯火通明。宽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洪阳一声声洪亮的唱票声,或蹲或瘫坐在地毯上的老头,各个手拿香烟翻转拨弄,倒是没有一个人点燃香烟。 良久之后,洪阳从老板椅前走了出来,弯腰把瘫坐在地毯上把玩烟支的青年帮主搀扶起来。 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前,接过曹旺递过来的皱巴纸张。大声宣布到: “新剧的最终命名结果为吕瓮侯命名的流氓李四!”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持续了三十多秒的掌声倒是显得很热烈。张小花等掌声落地,轻咳了一声,说到: “剪辑师还没有定下来,有没有人自愿举手报名的?” 张小花离开桌边,打算随手指定两人就结束这次仪式感十足的杀青聚餐。转身的功夫正好看到一位举手的老头。 张小花大步走到一位看起来相对年轻,实际上病怏怏的老头面前。双手搀扶起盘膝坐在地毯上的老头,搀扶着老头来到桌前。大声说到: “剪辑师就是我们的陈勇!再没人举手的话,就让陈老头独自辛苦了?” 张小花转身看了一圈,见没人举手。就把手中的香烟塞到陈勇的嘴边,弯腰给老头点燃香烟。然后红光满面的大声说到: “我们的新剧——流氓李四就剩最后的剪辑和上传的工作了。在这里就辛苦我们的陈勇陈剪辑师和我们的洪阳洪堂主再辛苦几天了。 今天,我们剩余的时间就是娱乐。该抽烟的抽烟,想喝酒的喝酒。就这样!” 张小花拉着陈勇来到落地窗前前,抬脚把坐在自己最喜欢位置的吕瓮侯踢开。拉着陈勇一起盘膝坐下,背对着窗外的繁华夜景,跟这帮突然又有了精力的老头一起吹牛打屁。 李维汉吐了一口烟气,瞅着吕瓮侯调侃道: “吕疯子,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那破名字都能被选出来。” 吕瓮侯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嬉笑的脸上一双凹深深沉的双眼盯着晃动的红酒。 被张小花和陈勇坐下而挤到一旁的杨振宇,弹了弹手中的香烟,说到: “还是吕疯子名字起的好,主要是跟我起的名字相似,我就投了一票。” 吕瓮侯故作深沉、高雅地抿了一小口红酒,说到: “我看见帮主写的名字了,就大概猜到你们这帮孙子的起名口味了。帮主地审美口味跟你们是有得一拼的,按他的意思准没错。” 张小花从口中拿出香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吕瓮侯,说到: “你丫的这臭嘴也学会拍马屁了?不错,本帮主很是受用。” 吕瓮侯朝着张小花的膝盖前吐了一口,一脸不屑地哼哼了两声。 陈勇吐了一口烟气,笑着说到: “其实大家的审美都差不多,就洪堂主有文艺范。我起的名字也没离开李四:落魄李四被宠爱。” 张小花几人听完陈勇起的名字,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勇也是跟着一起大笑,嘴中还调侃辩解道: “反正爽得是他李四,被嘲弄还能少了他李四。” 在两位女士面前没讨到好脸色的李四,刚凑到这边,正好听到了陈勇的话语。脸色一变,又快速地换成嬉皮笑脸的样子,用衣袖擦了擦鼻涕,蹲到李维汉跟吕瓮侯之间缝隙的后面,脑袋从缝隙之间探出,说到: “夸我呢?羡慕嫉妒恨了吧?” 李维汉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抬手揉了揉李四的脑袋,把李四梳洗的干净整洁的头发再次弄成乱糟糟的样子,笑着说到: “是啊,这帮老头都羡慕得紧。” 张小花拿出一盒香烟,挨个给围圈而坐的八个人扔了一根香烟。自己嘴角也叼着没点燃的香烟,说到: “换个话题,这剧也拍完了。我们下一部搞什么?” 吕瓮侯清了清嗓子,说到: “我们也该搞点正经的文学剧作了。当今社会的伦理算是彻底乱套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从这方面着手。” 李维汉摸了摸下巴上又长出来的白色胡茬,点了点头,说到: “是啊,吕先生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一谈到这些具体的又有些深度的话题,张小花就只能被迫做哑巴了。张小花抬手示意,对李四大声说到: “李四!给大家一人拿一瓶酒,不要啤的。吕疯子和李黑鬼要辩经了,岂能无酒助兴!” 李四起身去拿酒去,吕瓮侯吹了吹烟头前的烟灰,说到: “所谓伦理,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来的文化制度下有一套固有的伦理制度。男女之间的夫妻关系构建成家庭,家庭单元内部的父子、父女、母子、母女关系,进而延伸出了辈分关系。这种稳定的关系是基于繁殖和繁衍而诞生的,人类进而给这种家庭关系赋予文化内涵让其稳定的流传几千年。” 李维汉接过李四递过来的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吕瓮侯的红酒杯里添了少许,说到: “是啊,这种稳定的关系本身就存在问题,它是基于人类最朴素的善良和责任而构建的,后来人类又逐渐的给其赋予文化价值和养育送终的利益交换价值。而这种伦理关系又逐渐演化出各种利益组织,逐渐发展出来了统治蓝点星人类数千年的阶级制度。 人类就在不断的巩固阶级和打破阶级的斗争泥潭中翻滚,而人类本身又被泥潭斗争所困住。数千年的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泥潭打架的争霸史,始终没能脱离最低级的野兽行为。” 第83章 丐帮聚餐(四) 李维汉是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他的话语逻辑就是不断的否定和延伸否定,否定被已经从根上消灭的家庭伦理制度和以家庭伦理制度为基础的阶级制度。 跟杨振宇一起挤坐在远端的马老实,接连喝了两大口的白酒后,黝黑皱巴的面容上也荡漾出丝丝红色的涟漪。闷葫芦似的嘴巴也被白酒烫开了塞子。拍了拍手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说到: “李长老说的在理,毕竟是主流价值观上面批判了很多年的、被淘汰的制度。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就是吕疯子所提出的,我们该建立怎样的新伦理制度。 吕老头刚才起了个最基础的话题就被打断了,我接着吕疯子的话题意思说说我的想法。我们先不要把问题复杂化,而是回归到吕疯子所说的最原始和最基础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我们直接把人类按性别分成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下面我们就讨论三种最基本的伦理关系,然后再延伸讨论。这三种伦理关系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伦理关系;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只有先有了最基础的理论,我们才能得以延伸讨论。” 难得听懂的张小花,美美地喝了一大杯红酒,摸着胡须,说到: “老师就是老师,马老实一番话倒是说了个清楚。” 张小花把酒杯递给伸手要空杯子倒酒的李四,顺手接过吕瓮侯递出的香烟,接着说到: “马老实和吕瓮侯应该是一个意思,我们现在就讨论男女之间的关系,要不然又把话题扯到天边了。” 张小花摸索着衣兜找打火机,借机掩饰自己的词穷。 旁边的陈勇从张小花盘膝的膝盖前拿起打火机,给张小花点燃香烟。看到猛咂着香烟不想再说话帮主,笑呵呵地接茬说到: “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就两种:一是肉体之间的关系;二是灵魂之间的关系。其实不论男女,单个的人和单个的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这两种。 而肉体之间的关系也就是现实生活中人与人行为上的关系,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彼此相互吸引,也就是肉体之间是有佛家所讲的缘分;二是彼此相互排斥,也就是佛家所说的无缘。 而灵魂之间的关系跟肉体之间的关系相似,无非也是有缘和无缘两种而已。” 吕瓮侯又抿了一口红酒,原来因为酒精刺激有些红润的脸蛋居然变得惨白。吕瓮侯浅浅的咂了一口香烟,说到: “老陈倒是说得在理,把单个的人分为行为上的人和精神层面上的人两种。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仅有三种关系:精神对精神的关系;精神对行为的关系;行为对行为的关系。而这种相互对应的关系只有两种结果,有缘或者无缘。 那么,按这种分类后的逻辑思维,我们该构建怎样的基础伦理关系?该怎样构建彼此的关系呢?” 吕瓮侯又连续的咂了两口香烟,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的问到: “精神对精神就是志趣相投或者相看两厌这两种关系?嗯,无缘不需构建,有缘才有因果。也就是说,精神层面的关系还能细分,有缘的灵魂彼此会自然建立关系,而这种关系也是两种结果:相互折磨或者相互愉悦?” 站在外围负责倒酒的李四,瞅了仿佛有些魔怔了的吕瓮侯一眼。转脸盯着帮主张小花,大声说到: “吕疯子要真的疯了!” 张小花把盘着的双腿分开,换成双膝跪地的姿势,拿起半盒香烟给围坐的九人发烟,嘴里说到: “老李,再拿盒烟过来。” 张小花吩咐完李四,抬手给有些魔怔的吕瓮侯一巴掌,然后给瞪向自己的吕疯子点燃香烟,大声对李四喊到: “老李啊,给吕疯子泡杯浓茶解解酒。你没看到吕疯子的脸煞白煞白的吗?” 张小花借发烟和点烟的时间,活动了一下被压地发麻的双腿,然后单膝跪地半蹲着身子点燃李四再次拿过来的香烟。眯着双眼看着烟雾缭绕的屋内,听着不真切的吹牛打屁声。 马老实吸完一根香烟,见张小花安静下来。才开口说到: “吕老是钻牛角尖了。陈老头说的有理也没理。按我们正常的数学逻辑来说,陈老头说得很对,但是,人毕竟是人,跟动物不同,跟其他的生物也不同。我们人类毕竟是独一无二的文明生物,也是极为复杂的生物。不论是单个的个体还是聚合起来的社会组织,都极其复杂。 在我看来,我们要讨论新的伦理制度,首先就要把一个完整的人作为最基本的讨论单位,而不是继续构解这个独立又完整的人。这就是我觉得,陈老头说得没理的地方。” 马老实拿起杨振宇脚前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自顾自地点燃。看了一眼有些缓过劲的吕瓮侯,接着说到: “现在,我们把一个完整的人作为伦理制度下最基础的单位开始讨论。那么,话题又回到了我前边说的三种最基础的关系模型: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 李维汉端起吕瓮侯身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说到: “还是马老师的思路好,我们没必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张小花把手中的烟头丢掉,起身弯腰揉了揉双腿,说到: “嗯,我也觉得马老师的思路才是正确的思路,我们就不绕弯子了,直接从男女关系开始讨论。新制度下,我该建立怎样的男女关系?” 张小花说完,抬脚从人堆中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李四喊到: “老李,你坐我这里休息休息。换我来伺候你们。” 李四从落地窗边挤到张小花原来的位置,盘膝坐下。说到: “我也觉得马老实说的在理,帮主说的更加粗暴简单。我们原来打破的就是男女之间构建的一夫一妻制的家庭伦理制度。现在要构建新的伦理制度,基础也在男女之间的关系上。 就像我们刚拍摄完的新剧,我们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拍摄的一部爽剧而已,那也是一种新的伦理关系,虽然是想象的。 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就是凸出和凹陷互补之间那点关系。以这种生理上的不同而构建的关系也不是很多,无非就是一男多女,一女多男,群伦之乐而已。 而你们无非是想构建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而已,而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稳定的伦理关系也免不了要出现矛盾,那种难以调和和解决的矛盾,就像过去的夫妻关系,夫妻构建的家庭关系,延伸出多少问题。 所以,你们讨论的问题本身就不是问题。我们现在是彻底地粉碎了家庭伦理制度,粉碎就粉碎了呗,消灭就消灭了呗。我要解放个人,我们要人人平等,我们要进入共产主义制度,难道我们就不该为此付出代价? 何况,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代价只不过是糟粕而已,只是你们还没有从旧有的文化认知中走出来而已。所以才惶惶然不可终日,想破脑袋也想构建一种新的制度,来在本就该是留白的地方画上新的图案。纯粹是庸人自扰而已。 如果那块留白真的需要新的伦理制度来填补,那么,那也是那帮一出生就在学区,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一生都生活在新制度下的新人类来构建和描绘的新伦理制度。而不是我们这帮习得旧文化,长在旧制度下的人来操心和解决的问题。” 本来打算去烧水泡茶的张小花,被李四的一番高论给吸引住了,站在李维汉的身后听了个仔细和认真。 第84章 余何竺和方欣怡 时间匆匆,一晃到了三月的月底。北方或许还有冷风冷雨袭扰,而南方的天气正是一天比一天更热的时节。 方欣怡穿个大裤衩,四平八稳地仰躺在床铺上。右手垫在脑后,左手夹着半截香烟吊在床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没有闭紧的嘴巴飘出丝丝烟气。 一根香烟抽完,连翻身都懒得动的方欣怡,随手把烟头丢到床边的地板上,双眼轻轻闭合。正当方欣怡准备闭目继续睡觉时,难得一响的电话响了起来。方欣怡抽出脑后的右手,揣摩着拿起枕头边的电话,接通电话说到: “什么事?”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清脆的娇笑声,然后才说到: “帮主大人,我在食堂,出来一起吃午餐不?” 方欣怡把电话放到眼前看了一下,然后点开免提扩音,懒散地说到: “余姐啊,我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呢。你自己吃吧。” 电话那头的余何竺,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太阳晒屁股了,都过了正午了。你不吃饭的吗?” 方欣怡把手机丢到枕边,闭着眼睛说到: “还不饿,也懒得动。要不麻烦您给我带一份?” 余何竺咯咯咯的笑了两声,说到: “好啊,这里外带是要收钱的,你报销不?” 方欣怡的声音轻柔又慵懒,说到: “带两份吧,田瘦子也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的余何竺,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轻声跟电话这头的方欣怡说着无聊的话语。而电话这头的方欣怡,在余何竺时不时的慢声细语声中渐渐睡了过去。 田知许驾驶着共享汽车,拉着配给的物资和购买的一箱子香烟,悠哉悠哉的吹着从车窗外飘进的热风,听着车载广播中的轻柔音乐,缓缓驶回自己生活的小区。 余何竺花了六块钱,提着两份打包好的饭菜向自己依稀记得的小区摸索而去。黑色的高跟鞋,白色的长裙,高挽的发髻,余何竺整个人看起来既漂亮又妩媚。这是余何竺日常习惯的造型,高跟鞋是为了增高,长裙是为了遮掩弯曲的粗腿,高挽发髻是为了凸出自己的优势——嫩白的香颈。 田知许一次性领取的物资有点多,多就多在新购置的整箱香烟和新领取的两套衣服上。不得已,田知许只能分两趟才能把物资搬回屋子。第二趟的时候,正好在电梯中遇见元宇宙中的同事——余何竺。 余何竺提着两份盒饭,轻声哼着新剧流氓李四的主题曲。电梯叮噔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余何竺抬眼,正好看见瞅向电梯门外的田知许。余何竺一怔,脸上瞬间挤满笑容。 田知许见电梯外跟自己对视傻笑的女子不进电梯,皱了皱眉头,直接按了电梯的关闭键。 余何竺还没来得及跟田知许打招呼,电梯门就缓缓关闭。 余何竺连忙收起笑脸,抬脚挡在缓缓闭合的电梯门之间。走进电梯,瞅了眼不搭理自己的田知许,咬了咬嘴唇,看着堆在地上的配给物资袋,轻声说到: “田导好,领物资去了?” 盯着电梯按键发呆的田知许,听见声音后,回头盯着余何竺打量,说到: “嗯,你是?” 余何竺看着一脸懵逼狐疑的田知许,方才明白,田知许应该没认出自己。余何竺轻轻咳嗽了两下,抬高声量自我介绍到: “我啊,丐帮的小余,余何竺啊。” 田知许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余姐啊,不好意思,我刚才真没认出来。” 少有人通行的电梯还是很快的,两人刚聊了四句,电梯就到了田知许住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余何竺先一步走出电梯,看着手拿脚踢从电梯中弄出物资包裹的田知许,把手中的盒饭抬起,笑着说到: “帮主说你没吃饭呢,我给你俩都带了午饭。” 田知许走到自己屋门前,说到: “你先去敲门,我放下物资就过来。” 方欣怡在余何竺的轻声话语中睡着,又在余何竺按响的激烈门铃声中醒来。 方欣怡揉了揉眼睛,全身上下只穿着大裤衩,光着脚丫子,骂骂咧咧地推开屋门。 余何竺定睛,正好看到几乎全裸的雄壮大汉。双眼先是惊诧,瞬间又转换成贪婪的喜色,大张着嘴巴,仔细地端详突然转身消失的光身背影。 田知许拿着两条香烟,走到方欣怡敞开的屋门口,侧头看了眼余何竺,一边迈步进去,一边说到: “怎么不进去啊?进来把门关了。” 田知许拎着两条香烟先一步走进屋子,把香烟随手扔到茶几上,就快步直奔厕所。慢一步进来的余何竺,轻轻拉上屋门,转身正好看见刚从卧室出来的方欣怡。 方欣怡抬起双手,热情地接过余何竺手中的饭盒,大笑着说到: “余姐真买了盒饭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余何竺把手中的饭盒递到方欣怡手中,抬手掩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跟着方欣怡一起,三步就走到了客厅。 方欣怡放下饭盒,抬手指了指落地窗边的椅子,说到: “余姐,你先坐那里休息。我也饿了,就不客气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自便。” 余何竺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在茶几前干饭的两位男人。心里暗自琢磨: “一个粗壮充满野性魅力,一个白净阴柔端是亮眼;一个气宇轩昂,一个玉树凌风。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魅力。他俩不会是同性恋吧?” 余何竺猛地抬手,捂住自己不自觉张大的嘴巴。双眼来回打量着茶几两侧得两人: 方欣怡没有在元宇宙时那样粗犷,吃饭时都是挑三拣四的小口慢吃,细嚼慢咽,那缓慢轻柔的样子倒是像个女人;田知许也没有在元宇宙中那样拘谨和不耐烦,吃饭时不挑不拣,只是低头干饭,吃饭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余何竺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心里再次琢磨嘀咕: “如果他俩真是恋人关系,那女方就应该是粗壮威武的帮主,男方是消瘦阴柔的田导?” 余何竺再次被自己奇妙的推理震惊到,连忙捂着嘴巴,侧头看向窗外的蓝天。 田知许先一步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餐,拆开一条香烟,掏出一盒,拿在手中,走向厨房。一阵烧水声响起,田知许嘴巴中叼着一根燃烧的香烟,来到落地窗前,盘膝坐到余何竺的正对面,侧头看着窗外,说到: “余姐吸烟不?” 余何竺瞅了眼坐在正对面又不看自己的田知许,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到: “不吸。” 田知许跟余何竺一起,一起侧头,一起侧头盯着窗外的蓝天。田知许叼着香烟盯着蓝天,余何竺咬着嘴唇盯着蓝天。 方欣怡放下筷子,起身走进厨房。没一会端着一碗茶水走了出来,放到茶几上,回身说到: “余姐,没杯子了。用碗给你泡了一杯茶,凑合着喝吧。” 余何竺回头,看到方欣怡再次走向厨房的背影,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说到: “谢谢帮主了,我没那么多讲究。有得喝就成。” 方欣怡又端出两个茶杯,一个玻璃杯和一个干净的白色瓷杯。方欣怡把两杯茶水放到茶几上,弯腰拿起饭盒,把最后几口饭菜扒拉进嘴里。然后鼓胀着嘴巴,把桌上的垃圾和餐盒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靠在沙发背上美美地咂吐了两口香烟,看着茶几上的两条香烟,说到: “这么奢侈,一次买了两条?” 田知许起身,走到茶几前,端起白色的瓷杯,说到: “买了一整箱。”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看着田知许再次回到落地窗前。自己也端起玻璃杯,吹了吹热气,吸溜了一口暗红色的茶汤,说到: “够奢侈的!” 余何竺左右摇头,看了看两个男人,先是咯咯咯的轻笑了几声,说到: “有钱就大把的花呗,我们这部流氓李四赚了不少吧?我看浏览量不低啊。” 方欣怡咧嘴嘿嘿嘿的乐了一阵,说到: “那是,不到十天的功夫已经回本了,还赚了一些。要不然这穷鬼导演能这样奢侈。” 余何竺也笑着应和,说到: “没想到会这么成功,还是帮主领导的好,田导拍摄的好啊。” 田知许抿了一口茶水,再次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关我屁事,我压根就没觉得这破剧能赚到钱。” 方欣怡呵呵的笑了两声,似是嘲讽,说到: “田导谦虚了,那破剧我本来觉得也不会有什么起色,哪成想居然火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新剧,说着有关新剧上映后的数据,幻想着新剧即将带来更多的收入。本来就对《流氓李四》没有一点好感的田知许,听到方欣怡和余何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畅想之语,不想附和的自己,干脆起身,告别了两位瞎幻想的朋友。 第85章 方欣怡和余何竺 田知许是一个性格鲜明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和厌恶。对于自己讨厌的东西一点也不假于色,直接就暴露在言语和脸色之中。 田知许讨厌那个新剧,那个自己执导的《流氓李四》。田知许看着喜笑颜开,乐呵开心的方欣怡和余何竺,抽了两根烟之后,就端着自己还温热的茶水离开。 余何竺起身,把田知许送到门外。关门回到原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屁股都没抬起一下的方欣怡。 余何竺支肘撑着脑袋,侧头仔细地打量品茶的方欣怡。 方欣怡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直到茶杯中的茶水只剩茶叶,才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歪头瞅了眼余何竺,大声说到: “看啥呢?” 余何竺无声地笑了笑,继续盯着方欣怡打量。 方欣怡起身,拿着烟盒和打火机来到落地窗前,靠着墙壁、摊开双腿、坐在地板上。抽出一根香烟递给转正脑袋继续打量着自己的余何竺。 方欣怡被余何竺不停地审视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双手笨拙地抽出一根香烟塞到自己嘴里。然后又抽出一根香烟,把烟屁股塞到余何竺的嘴唇边。 余何竺微微一愣,张开嘴唇叼住香烟。等男人给自己点燃香烟,才把支着脑袋的手臂腾开,把二郎腿放下。两指夹着香烟,嘟着嘴巴向方欣怡的方向吐着烟气,说到: “你到底是张小花还是方欣怡啊?怎么两个名字都是女性的名字?” 方欣怡微微抬头,直视着坐在椅子上比自己高一头的余何竺。学着余何竺的样子也向余何竺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在蓝点星我就是方欣怡,在元宇宙我就是张小花。我就是我,一个没有女性特征的女人。” 余何竺眨了眨眼睛,两个浅浅的酒窝和被酒窝拉弯的眉眼装满了喜色。余何竺习惯性的先咯咯咯地笑了几声,才说到: “你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看元宇宙中的你一点也不像女人啊?现实中倒是有一些微小的细节处有点女人味,但也很少啊。” 听到余何竺的话语,方欣怡突然没了逗弄余何竺的想法。咂了一口香烟,侧头看向窗外,沉默不语的开始自我反思: “不知不觉间,自己倒是越来越像男人了。不但是行为举止,就连内心也逐渐男性化了,居然起了调戏和逗弄女人的想法。真是该死,怎么就穿越成男人了呢……” 余何竺弹了弹烟灰,盯着突然有些落寞的男人,抬手咂了一口香烟,然后扔掉还剩半截的香烟。等了半晌,看到方欣怡指间的香烟已经自己熄灭,人还在那呆呆地了望窗外。余何竺开口轻声问到: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有心事?” 方欣怡转过头,盯着余何竺咧嘴一笑,嘴笑而面不笑的样子似乎有无尽的心事,低沉慵懒的声音散发出淡淡的苦涩,说到: “突然想起来很多,脑袋乱哄哄的。” 余何竺没有咯咯咯的先笑,而是起身说到: “给姐说说呗,说说就好了。” 起身的余何竺,话声伴着高跟鞋的咯噔声一起消失到卫生间。转身又从卫生间出来的余何竺,手里拿着笤竹,对着没有言语的方欣怡说到: “我帮你打扫卫生吧。男人离开了女人,屋子就成狗窝了。 你也不领取一台吸尘器,机器人需要购买,吸尘器不需要啊,直接就能申请领取得到……” 哒哒哒的话语声加着少几拍的咯噔声在小小的屋子内演奏。随着节拍摆动的笤竹,清扫着只有灰尘的地面。方欣怡侧头继续看着窗外,双耳仔细地听着女人的唠叨,双手掰扯着熄灭已久的烟屁股。 这一刻,方欣怡想家了,这是穿越半年多以来第一次想家。想起那只会唠叨而又不愿改变自己的母亲;想起那沉默寡言,而只跟自己废话很多的父亲;想起那个琐碎而又恬淡的家,想起那个不用努力也充实满足的家。 屋子很小,隔开的空间倒是不少,打扫起来到处是犄角旮旯的死角。平时就懒惰的余何竺,只是大而化之的扫了一遍,然后就回到窗边的椅子前,俯身盯着方欣怡,那个像受尽委屈的小孩一样的方欣怡。 余何竺弯腰,双手捧住方欣怡毛茸茸的脸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慵懒无神的眼睛。 方欣怡被余何竺捧住了脸蛋,猛然间,方欣怡觉得自己是被母亲捧住了脸蛋。此刻的方欣怡,内心涌出淡淡的幸福感,眼眶中居然泛出泪花。方欣怡闭上双眼,幸福的泪水从眼角渗出。 余何竺的内心波涛汹涌,怕拒绝得胆怯和已经捧住得激动让双手微微颤抖。见男人闭上泛着泪花的双眼,余何竺的内心顿时泛起母性的爱怜,颤抖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余何竺用玉葱般的中指轻轻地擦拭男人眼角渗出的泪水,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男人圈脸的胡须。嫩白的双手轻轻移动,最终把两个羞红的拇指搭在男人的双唇上。 方欣怡感觉到很温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方欣怡闭目,感触和享受着女人母亲般的轻抚,感受着女人双手的柔软和温暖,感受着幸福的味道和回忆,直到女人的拇指开始摩挲自己的嘴唇。 方欣怡猛地睁开双眼,抬起双手用力推开捧着自己脸颊,摸着自己嘴唇的双手。方欣怡怒目圆睁,大声呵斥到: “你干嘛?” 余何竺用拇指轻轻的摩挲和挑逗着方欣怡,突然间,睁开双眼的方欣怡生气的推开了自己。猛然被推的后退了一步的余何竺,双眼瞬间通红,泪水在眼眶开始打转。 方欣怡地怒视和大声呵斥,让瞬间软弱的余何竺一愣,内心突然生起了不服输、对着干的想法。 余何竺向前迈了一步,弯腰,双手按在方欣怡的肩膀上。双眼盯着男人凶狠的脸,心一横,俯身吻住了男人的嘴唇。 方欣怡大声地呵斥没有让余何竺退缩,反而激起了余何竺内心地好胜心和征服欲。方欣怡被余何竺强吻了。 方欣怡没想到,自己穿越前和穿越后加起来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大龄的妇女夺走了。余何竺的双唇印到自己的嘴巴上之时,方欣怡的内心瞬间就产生了厌恶感,而柔软的双唇和扑鼻的香味又让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住,下半身的话儿立马就勃起,似乎要提鞭上马,蠢蠢欲动。 方欣怡的双手使劲地推搡着从上压下来的脑袋和身躯,脑袋左右摇摆躲闪着女人的红唇。 余何竺咂了男人嘴唇片刻,身体瞬间就软了下来,无力的开始跪到地板上,身体不断得往男人的怀中钻。男人左右晃动躲闪的脑袋,双手微微使力的推搡挣扎,这些行为让余何竺既羞臊又兴奋。 余何竺猛地搂住男人的脖颈,嘴唇不停得在躲闪的脸蛋上强吻,或强吻眼睛、或强吻鼻子、或强吻脸蛋、或强吻胡须。总之,只要是面容,不论男人怎么躲闪,能亲到哪算哪。 方欣怡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旱鸭子,无力又无助。女人地搂抱和亲啄让自己厌恶,甚至恶心;而身体地不听使唤,甚至是迎合又让自己羞臊难耐。 方欣怡停止了挣扎,闭上双眼,喘着粗气任由女人施为。 余何竺见男人不再扭动反抗,也不见男人主动热烈的回应。内心突然升起了怪异的快感,可能是肉欲喷发的快感,可能是强行征服的快感,也可能是违背他人意志的犯罪快感。总之,余何竺彻底地兴奋了起来。 第86章 休息日的约会 第三学区,三月份最后一个周末。艳阳高照而不热辣,清风徐徐吹过倒是清爽温暖。 奥德彪身着白色卫衣,灰色直筒休闲裤,黑色休闲运动鞋,右手牵着扎里娜嫩白的左手,沿着足球场漫步。 扎里娜身着蓝色牛仔夹克外套,白色休闲运动裤,白色休闲鞋,左手牵着奥德彪黑红的右手,沿着足球场漫步。 扎里娜抬起右手,指了指撒满阳光的看台,红着脸蛋轻声说到: “傻瓜,你看那边。” 奥德彪顺着扎里娜手指的方向,驻足定睛远眺,黑红的脸蛋上露出傻笑。低头亲了扎里娜耳朵一下,然后在扎里娜的耳边轻声说到: “要不咱俩也去?” 扎里娜挣开奥德彪拉着的左手,在男人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狠狠地说到: “光天化日之下,真不知羞耻。也不怕别人看见。” 奥德彪咧嘴哎呀一声,然后拉起扎里娜的左手继续漫步。 扎里娜跟着奥德彪的步伐走了两步,然后垫脚在男人的侧脸上快速的亲了一下,说道: “掐疼了吧?” 奥德彪美滋滋的笑着,说到: “不疼。” 两人又走了一会,正好走到看台的底下,抬头就能看到好多搂抱的男女。那些卿卿我我的恋人,不顾他人地注视,放肆地搂抱亲吻,上下齐手的相互抚摸逗弄。 看台下的奥德彪和扎里娜,同时看到了一对近在咫尺的男女:只见男人坐在看台的椅子上,女人坐在男人双腿上,男人脱掉的外套正好遮盖住女人的腰间和胯部,女人双手左右撑开,撑着两边的座椅,上身则在轻轻的起伏抖动。女人潮红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液。这一幕,都被奥德彪和扎里娜瞧了个真切。 扎里娜跟着奥德彪驻足看了一会看台上的风景,等扎里娜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红着脸的扎里娜使劲拉了奥德彪一下,往体育场的另一边走去。 奥德彪低头看了眼匆匆行走的扎里娜,看着扎里娜通红得侧颜,满脸狐疑的挠了挠卷曲的头发,跟着扎里娜一起沉默不语,快步走向另一块场地。 扎里娜低着头快步走了一会,放缓脚步抬头,正好看到奥德彪一脸关心的双眼。扎里娜再次低头,踢了绿色的铁网一下,说道: “傻瓜!” 奥德彪挠了挠头,憨笑着说到: “嗯,怎么了?” 扎里娜止住脚步,转身正对着奥德彪。双手互相拉着,说到: “你刚才没看明白?” 奥德彪憨憨一笑,说到: “那女孩子好像生病了,脸色通红还出汗,应该是感冒发烧。嘴巴还不时的哼唧,应该是哪里疼吧?” 扎里娜松开拉着的双手,轻轻地捶打了几下奥德彪的胸膛。说到: “你不是说,你篮球很厉害嘛,带我去看看。” 奥德彪嘿嘿一乐,抬手指向扎里娜背后的不远处,说到: “不远了,就在那边。我都看见我那几个队友了。” 扎里娜回头看了一眼,也没看到篮球场的位置。回头踮脚亲了奥德彪嘴唇一下,说到: “那就看你表现了。打得好,我也像刚才那女生一样奖励你。” 奥德彪拉起扎里娜的右手,向着抬手投进三分的钱德尔那边走去。嘴里问出若有所思的问题: “刚才那女生不是生病晒太阳吗?” 扎里娜嘟起嘴巴,哼了一声。 春日的阳光温柔和煦,环绕的群山已经有了葱葱的绿意。徐徐的暖风吹不干湿透的球衣,专注运动的人儿很少注意到周遭新出现的面孔,当然,新出现的女生除外,特别是漂亮的女生。 身披99号球衣的费奥多尔,一边娴熟地运着皮球,一边侧目看向站在球场边的扎里娜。大张着嘴巴,兴奋地说到: “哦,我的上帝,我亲爱的奥德彪,你的眼光和运气都不错啊!那女孩谁啊?” 费奥多尔的大呼小叫让自己的另外两个队友也愣神看了过来,一个个挤眉弄眼地调侃了几句就继续专注于自己热爱的运动。 扎里娜搂着奥德彪的左臂,羞红的脸蛋贴在男人的臂膀上,双耳听着奥德彪好友的惊呼和夸赞,心里美滋滋的晃动着奥德彪的手臂。 奥德彪站在球场边看了一会,等一局结束。抬手摸了摸扎里娜的秀发,侧头低声说到: “到我了,看你男友的厉害。” 奥德彪跟三个走过来的队友一一击掌,然后换下闷葫芦钱德尔。跟着两个喜欢喷垃圾话的队友再次来到球场中央。也不用热身,就直接开始下一局的比赛。 奥德彪站在三分线顶弧,错开一步防守一位比自己壮一圈还高半头的胖子。 身披11号球衣的胖子非常显眼,本来身高还算不错的奥德彪,站到11号身边更显得11号的高大威猛。 奥德彪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位队友,两位比自己还矮的队友,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场外的扎里娜苦笑一下,摸了摸鼻子开始防守。 11号伸手接到中圈矮壮9号发出的篮球,双手紧紧捏住篮球,弯腰摆出三威胁的篮球姿势,晃动了两下又把篮球传给向顶弧跑过来的3号。 11号壮汉传出篮球,没有扰过奥德彪。而是直接背身推着奥德彪往三分线内压了进去。 奥德彪先是轻轻地推搡,慢慢地后退。直到油漆区附近,奥德彪才发力,使劲推搡了11号几下,然后快速绕到11号的身前,阻挡对手的顺利接球。 11号看到没穿球衣穿着长袖的黑瘦子绕到了自己的前边,一转身,一只手推着奥德彪,一只手举起要球。 运球运到四十五度顶弧的3号,把篮球高高抛起,正好越过蹦跳起来的奥德彪的指尖,而篮球也没有顺利的掉入11号的手中,而是掉到了篮板下方的合理冲撞区,向另外一侧弹跳。 11号一个加速探步,正好把篮球抓到手中,直起身子正打算投篮。 眼疾手快的奥德彪高高跃起,冲着11号封盖而来。可惜,11号的第一次投篮是假动作,等奥德彪刚落地,壮汉的篮球才出手,稳稳地打板进筐。 奥德彪的运气不好,刚上场就被11号壮汉完虐,那胖子连续四次强吃内线,外加胖子9号队友的一记中距离投篮。奥德彪都没能完全控制住一次篮球,就被对手打了个落花流水,被迫换下场休息。 被打的心服口服,憋了一肚子郁气的奥德彪,闷闷不乐地走到扎里娜身旁,尴尬得笑了一下就蹲坐了下来。 两个跟我过来的话唠队友也蹲到了奥德彪的身旁,闷声不语地看着球场内再次开始的对决。倒是本来就话少的钱德尔说了句宽慰的话语: “对面的身体优势太大了,命中率也是100%。我们连一次球权都没有捞到,输了也没办法。” 扎着马尾的白人费奥多尔,接着钱德尔的话说到: “是啊,哪怕有一次球权在手,他们也没机会。就是对不起奥德彪了。” 扎里娜听见旁边几人的对话,弯腰摸了摸奥德彪汗津津的脑袋,蹲下身子拉住了奥德彪的左手,微笑着看着奥德彪。 奥德彪拍了拍扎里娜的右手,轻声说到: “刚才被虐了。” 扎里娜见球场的人多,也没有出声安慰自己的男友,而是贴身蹲在一起,陪着奥德彪一起看篮球场内的再一次摧枯拉朽。 打败奥德彪他们的那一个队伍,每场都用了六七分钟的时间,摧枯拉朽一般连赢四场。很快就轮到奥德彪他们这一队再次上场。 这次上场的三人是奥德彪、钱德尔和肖恩,三人是早就一起组队并在这块场地征战已久的老队伍了,看起来消瘦,但也是这块球场上声名显赫的队伍之一。 肖恩依然穿着自己的16号白色球衣,站在中圈拍了两下皮球就把皮球发给来到顶弧要球的奥德彪。 奥德彪拍运着篮球,盯着弯腰站在两步远防守自己的11号壮汉。奥德彪做了一个投篮的拜佛假动作,见11号不搭理自己,而自己至今还没有一次投篮,怕手凉,奥德彪就没有直接投篮,而是运着篮球向油漆区推进。 第87章 想表现的奥德彪 奥德彪拍打着篮球,一步步把11号逼迫地主动后退,直到油漆区附近。 11号壮汉一只脚踩进油漆区,然后不再后退,张开双臂跟着奥德彪的步伐一起左右移动。 奥德彪沿着油漆区,一通眼花缭乱的花式运球外加一连串的假动作都没有骗到防守的11号,只能运着篮球撤退,撤退到自己最喜欢的位置来了一个中投。很幸运,第一次投篮就颠筐而进。 再次站到中圈的肖恩把篮球发给奥德彪。接到球的奥德彪没了上一次的犹豫,运着篮球直奔底角钱德尔的方向。 明白意图的钱德尔,带着自己的防守人迎着奥德彪而来,一个迎面,奥德彪挡住防守钱德尔的3号,同时把篮球递给了身披34号球衣的钱德尔。 接到手递手传过来的篮球,钱德尔不做任何思考,直接张手就投,篮球唰的一声,应声入网。 中圈的肖恩继续发球,奥德彪故技重施,再次让冷面杀手钱德尔远程三分放炮。如此连进三球之后,站在内线不出来的11号壮汉被迫参与到外线的防守之中。当11号被调动之后,奥德彪的篮球就活了,整个人立马就变了一个样子。 已经四球入网的奥德彪队伍,人也热了,对面的队伍也被调动了起来,随着奥德彪队伍的节奏被迫跑动。 故技重施的奥德彪和钱德尔,刚完成手递手的传球,对面被调出来的11号大汉就主动贴了上来,挡住钱德尔的出手线路。 钱德尔把篮球击地,篮球从3号和11号还没聚拢的身体之间穿过,非常丝滑的蹦入奥德彪的手中。 奥德彪接住篮球,拍打了一下篮球,迈起三大步往篮筐杀去。 防守肖恩的9号,放弃对肖恩的防守,从侧翼直奔篮下,高高跃起打算封盖奥德彪地上篮。 奥德彪最后一步起跳,双眼正好看到没人防守的肖恩也冲到了篮下,如果传球的话,肖恩会非常轻松地得分。 奥德彪压根就没打算传球给肖恩,而是高高跃起直接冲着篮筐而去,左手前伸挡住9号跃起的封盖,右手捏着篮球,直接就劈向篮筐。 电光火石之间,哐的一声,篮球被奥德彪用力塞进了篮筐。而身前的9号,也被奥德彪的左手加身子一起连推带撞地碰倒在地。奥德彪单臂挂筐,垂头俯视着倒地的9号,眼神中满是凶戾。 身材壮硕的11号拉起躺地的队友,风轻云淡地冲奥德彪摇了摇中指,跟着队友一起走出场地。 落地的奥德彪,喜笑颜开地看向场边的扎里娜,并摆出霸气的聚力动作,表示自己的强壮和威猛。 扎里娜像个得到糖果赏赐的小朋友,红着脸蛋,双脚原地蹦跳,向奥德彪表示赞赏和鼓励,表达着自己内心地喜悦。 没有让对手得到一次球权,痛痛快快的连进五球取得了一场胜利。三个黑色伙伴彼此击掌庆祝,精神抖擞地拉开了下一局的帷幕。 这次上场的队伍是奥德彪他们在这块球场上的老对手。凶狠的短发少年,跟奥德彪一般高,比奥德彪壮一圈的少年,还有一位灵巧的排骨飞人。 三个黄皮肤少年迈入场地中,身披21号球衣的排骨飞人捡起皮球,夹在腰间往中圈走去。粗壮的平头少年身穿22号球衣,走到奥德彪身边,跟奥德彪微笑着击掌一下之后,就换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一位短发的阴沉凶悍少年,跟奥德彪一样没有穿球衣,而是身着自己习惯的运动服,灰色的短袖和灰色的长裤。 中圈的21号排骨飞人把篮球发给不穿球衣的短发少年。短发少年把篮球夹在腰间,伸出左手冲着垃圾话大王肖恩勾了勾食指,毫无表情的面部有一双灵动的双眼,双眼间满是不屑地挑衅。 本来离短发少年一步远的肖恩,弯下腰张开双臂,盯着对面的短发少年就开始语言侮辱和挑衅: “黄皮猴子,来啊。别他娘的装腔作势,有本事你投啊。我就让你一步,都不用防守和封盖你,你倒是投啊!” 大家都是熟悉的对手,彼此都了解彼此的技术特点。肖恩笃定对面的短发少年不会投篮,因为对面的对手几乎没有远投的命中率。肖恩的臭嘴嘚嘚嘚的挑衅,肆无忌惮的再退后了半步,做出防突放投的防守姿势。 灰衣短发青年,原地拍了一下皮球,颠腿张手就把篮球扔了出去,然后不屑的瞅了肖恩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篮筐和肖恩,右臂伸到天空,右手弯曲两根手指,伸直三根手指比划着三分的样子往中圈走去。 肖恩一愣神,停止喋喋不休的聒噪,转身看向篮板方向。篮球在肖恩转身回看的刹那应声入网。 肖恩用双手搓了搓脸蛋,一脸严肃的往中圈走去。 奥德彪捡起空心入网的篮球,转身把篮球从地板上滚到中圈的21号对手手里。 21号再次发球给短发少年。短发少年再次向肖恩勾了勾手指,然后开始运球。 肖恩踩着三分线,阻挡着短发少年的突破路径,刚刚闭了片刻的嘴巴,再次像机关枪一样喷射脏话和口水。 面无表情的短发少年连续做了三次变向动作都没能占到半个身位的便宜,短发少年再次原地拍了一下篮球,然后直接起跳投篮。 猝不及防下,肖恩还是慢了半步,等肖恩刚起跳时,篮球已经从肖恩的头顶划过,再次应声入网。 肖恩回头看了一眼空心入网,落地弹跳的篮球。又转过身子盯着装逼对手的背影,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 肖恩还是那个口齿伶俐的肖恩,只是防守的方式变成了贴身的防守。 短发少年用身子撞了一下贴到身边的肖恩,然后开始运球突破。 肖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短发少年的身子,防守的手也不再是标准的张开样子。而是一只手轻轻地拉拽,另外一只手不停得掏球,各种打手和拉人的犯规动作不断地袭扰运球的短发少年。 三人野球是没有裁判的娱乐篮球,大家都遵循着你不说我就不算犯规的原则,你说我犯规我还得跟你辩解一番的裁判标准。 小动作不断犯规的肖恩让运球的短发少年有些恼火,护球的动作和突破的推搡也变的更加粗野狂放。 短发少年把篮球拍到左手,腾出的右手使劲的搂了一把肖恩,借机拉开半个身位,加速往篮筐方向杀去。 被短发少年使了暗劲,并被搂了一个趔趄的肖恩,只能无奈的看着短发少年一骑绝尘的杀向篮筐。 奥德彪眼见短发少年杀到油漆区,几次试图从壮自己一圈的22号身后绕过,以堵住狂飙而进的短发少年。可惜,几次的绕过都被22号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发少年双手灌筐。 中圈的21号再次把篮球发到刚完成灌篮的队友手中。拿到球的短发少年再次冲着站到21号面前的肖恩勾了勾手指,终于说出了在球场上的第一句话语,一句嘲讽的话语: “黑牙签,怂了?” 肖恩双眼冒火,转身就往短发少年的方向扑了过来。而短发少年趁机把篮球传回给了21号排骨飞人。 接到篮球的排骨飞人直接加速起步,冲向一马平川的油漆区。 站在右侧底角的奥德彪,也拍马杀入油漆区,高高跃起试图封盖21号地上篮。 飞到空中的21号,把探出的篮球再次往怀中一拉,然后传给慢奥德彪一步来到篮下的22号壮汉,助攻22号顺利的拿下一球。 对面的队伍连中四球,空有一把力气和一身技艺的奥德彪也只能望洋兴叹,无奈的用脚把落地的篮球踢向中圈附近。 第88章 双手运两球 两支队伍再次站位,这可能是短发少年他们取胜的最后一球,也可能是奥德彪他们队伍绝地反击的最后一次机会。 中圈发球的还是21号排骨飞人,那位只起飞了一次还没能完成一次上篮和灌筐的飞人。 篮球被21号发到了22号壮汉的手中,不是排骨飞人不给短发少年发球,而是短发少年被发怒的肖恩严防死守,篮球压根就传不到短发少年的手中。 22号壮汉站在三分线四十五度弧顶的一步外,双手抓紧篮球举过头顶。背靠着贴身防守的奥德彪,转动着脑袋试图传球。 短发少年跟肖恩一起,彼此相互拉扯推搡着跑到奥德彪和壮汉的附近,两人围着奥德彪和22号壮汉转了两圈也没能拿到篮球。而篮球被急中生智的壮汉扔到突然摆脱钱德尔空切进油漆区的21号手中。 排骨飞人终于逮到机会,接到空中传过来的篮球,一个大步就直接起飞,双手顺势往篮筐砸去。 篮筐哐的一声,篮球应声入网。而排骨飞人则双手吊在篮筐下,连续做了三个引体向上才轻轻落地。 篮球从壮汉的手中飞出之后,奥德彪就卸了力气,转身安静地看着排骨飞人的表演,等21号拉着篮筐做引体向上庆祝时,奥德彪才拍了拍22号胖子的肚皮一下,一脸落寞地往场边的扎里娜身边走去。 扎里娜张开双臂,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落寞的奥德彪。 奥德彪低着脑袋,正好看到扎里娜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那双一眨一眨像星星一样深邃迷人的眼睛。奥德彪瘪着嘴巴,声音低沉地说道: “又输了。” 扎里娜抱着男人汗流浃背,热气腾腾的腰身,眨着眼睛说到: “没事,是你今天运气不好。都没有几次拿到篮球的机会。” 奥德彪挣开扎里娜的搂抱,抬起双手准备摸一摸扎里娜的秀发。可是汗津津的手心充满脏兮兮的泥垢,奥德彪只能自己搓了搓手。转身跟回到场边的三位队友,说到: “先走了,改天吧。今天流年不利。” 几位队友似乎被干自闭了。都沉默着看了一眼奥德彪和扎里娜,又不约而同的摆了摆手蹲到了场边。 奥德彪也不再搭理几位队友,搂着扎里娜的腰身就往远处而去。 下午四点半左右,被渐凉的风吹干了汗液的奥德彪有些发冷,好在牵手的俩人已经到了食堂的门口。 学区的食堂,一般都是从天不亮的五点钟一直营业到天很黑的晚上十点后。而不是饭点的食堂,倒是不怎么拥挤,虽然还是有三三两两错过饭点来觅食的学生,但也没有到热闹和拥挤的地步。 扎里娜和奥德彪并排站在一条流水送餐线前,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品往盘子里放置。 不是很饿得奥德彪,随便拿了三个热菜,又拿了两个馒头就不再取菜,而是站在扎里娜旁边给扎里娜推荐好看也好吃的菜品。 有点饥饿的扎里娜,端着盘子挑了好一会,最后也就拿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热菜、一份卖相好看的凉菜,一小碗米饭。 两人坐到靠窗的餐桌边,晒着被西边的云彩挑挂在山头的西阳。饥饿的扎里娜细嚼慢咽,没什么食欲的奥德彪狼吞虎咽,这可能就是男女之间不同之处,也可能是个人习惯的不同之处。 扎里娜一边小口吃饭,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奥德彪。轻声说道: “你的手有些冰凉,不会感冒了吧?” 奥德彪抬头,把口中塞满的食物咽下之后,才说到: “没事,只是打完球后内衣还是湿的,风一吹就有点冷而已。回宿舍换了就没事了。” 扎里娜放下筷子,抬手摸了摸奥德彪的额头。然后拿起筷子,说道: “不冰也不热,还挺正常的。” 奥德彪吃饭的速度很快,但是跟扎里娜在一起时会刻意的放慢吃饭的速度。今天由于篮球没有打爽,外加湿透的冰凉内衣,也就没有刻意的放缓吃饭的速度。 扎里娜夹了两大筷头的菜送进嘴里,小嘴被塞的鼓囊囊。只能低头使劲的往肚子里咽下,然后抬头红着脸说到: “打球没打爽吧?吃饭都憋着劲呢。” 奥德彪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咧嘴憨笑了一下。说到: “嗯,感觉在你面前丢脸了。本来我的球技很厉害的。” 扎里娜把最后一点饭菜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等奥德彪吹嘘。 奥德彪盯着鼓起腮帮子的扎里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扎里娜翻了个白眼,咽下嘴中的食物轻声说到: “一会我陪你打球,看看你的球技到底有多厉害。” 奥德彪起身,端起餐盘追上先走一步的扎里娜。放下餐具,有些惊奇地大声问到: “你也会打篮球?” 扎里娜拉起奥德彪的手,一边往食堂外走去,一边轻声说到: “小声点,等回宿舍了再让你过过球瘾。” 湿透的内衣本来就让奥德彪难受,而扎里娜会打球的消息又让奥德彪百爪挠心。奥德彪放快脚步,拉着小跑的扎里娜往宿舍赶去。中途还不忘安排: “等回了宿舍,我换件衣服咱俩再去球场。只是没有篮球,我得找人借一个……” 食堂到奥德彪宿舍楼的距离不是很远,平时奥德彪步行也就十五分钟左右,今天特意加快了步伐,等回到宿舍的之时也就用了十五分钟。 两人进了奥德彪的屋子,扎里娜背靠着屋门喘着粗气,本来白净的脸蛋也变得通红。 奥德彪转身,内衣和卫衣被一起脱掉。光着膀子对喘息匀称了的扎里娜说道: “你这小跑一会就累成这样,你确定你能打球?” 扎里娜抬手往奥德彪光溜溜的胸膛一巴掌,眨了眨眼睛,说到: “傻瓜!” 说完,扎里娜就抬脚往厨房走去。而奥德彪则走进卧室,快速的拿出一条长袖换到身上。走出卧室,看着烧水的扎里娜,说到: “不是去打球吗?怎么烧上水了。不去了?” 扎里娜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说到: “傻瓜,我只是说让你过球瘾,又不一定是篮球。” 奥德彪狐疑的挠了挠头,靠着沙发对面的墙壁,说到: “那打什么球?” 扎里娜冲奥德彪抛了个媚眼,有些娇羞地低头说到: “去洗个澡吧,出了一身的臭汗也不嫌脏。一会再告诉你。” 奥德彪尴尬得笑了笑,又挠了挠卷发。一脸狐疑的向卫生间走去,临关卫生间门之时,还探出光着的上半身,问道: “我这里我知道,也没什么球啊?” 扎里娜大声说道: “傻瓜,快洗澡!” 奥德彪脱光衣服在花洒下淋着温水,轻柔的水线湿润着奥德彪黑黝黝的身躯。温水让湿腻冰凉的身子变得舒服,舒服的让奥德彪哼起了共产主义歌曲。不是奥德彪不愿意哼唱别的歌谣小调,而是奥德彪从小到大在学区只学会了这些革命歌曲,虽然每周有三节的人文素养课程,但是奥德彪也没学到新的能随时哼唱出来的曲调。 卫生间外,扎里娜听见奥德彪欢快的歌声,犹豫迟疑了片刻,扎里娜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歌声停歇,卫生间的门轻轻关闭。奥德彪站在花洒下手足无措地捂着私处,紧张、羞涩的样子像极了被撞破干坏事的小孩模样。 扎里娜先是捂住双眼,然后悄悄地挪开眼睛上的双手。瞪大眼睛看向赤裸的奥德彪。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得对视了片刻。奥德彪一动不动,脑子里好像一片空白。扎里娜缓慢的脱掉衣服,一颦一笑充满勾人的魅力。 扎里娜走到花洒下,跟奥德彪一起淋着温热的雨水,轻声说到: “傻瓜,这里也有球能让你过瘾。” 奥德彪有些木讷,任由扎里娜拉起双手,任由扎里娜把双手拉到她的胸膛。 扎里娜把脑袋贴到奥德彪的前胸,轻声羞涩的说到: “两个球够你玩了吧?” 奥德彪突然活了过来,喘着粗气开始运球,肆意的蹂躏篮板和篮球,把下午的不尽兴彻底的释放出来…… 第89章 新同事 油腻的乱发像杂草枯于荒野,灰尘和污垢让容颜衰败,疲惫无神的双眼偶尔露出机警的亮光,这就是此时的韩逸风。一副风尘仆仆,蓬头垢面的样子。整个容颜搭配上孔武有力的健硕身躯,倒是像极了落魄的武士。 弯着腰子的韩逸风也比别人高半头,这些别人就是跟自己一起走出院落的其余八人,一起从地球的监视劳动改造车间来到月球的九人。 韩逸风个头高,不论纵队还是横队自己都是打头的那一位。不是自己愿意,而是管理他们的人总是喜欢这些整齐的排列,总是喜欢这由高到低的排列。 韩逸风按照指令,出了院落,爬上院门口停放的一辆皮卡车的后车厢内。身后几位同样蓬头垢面并不相识的人也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爬了上来。 皮卡车的拖厢不大,九个人挤一挤也都能让屁股搁在车厢沿上。只是习惯了被管制和根据命令行动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尝试,尝试这种没有命令的自我行为,或许内心渴望,但终究都没有人尝试,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拖厢内。 何繁鸟一个人走出院落,看到皮卡拖厢上站着的九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蓬头垢面倒是一样。九人一起站在小小的车厢内,粗看显得非常拥挤,仔细再看,倒显得的条理整齐,没有那种拥挤不堪的感觉。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抱着双臂仔细的审视车厢内的九人。直到一根香烟抽完,才说到: “也不嫌挤得慌,站得累。车内还能坐人呢,下来几个坐车里面吧。” 何繁鸟说完,也懒得看车厢上几人的反应和行动,直接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到驾驶舱内。 何繁鸟启动汽车,张嘴打着哈欠。等了片刻,只见有四个人陆陆续续坐到了后座,倒是副驾没有人来入座。 何繁鸟回头看了眼后座挤在一起的四人,没有言语,直接启动皮卡车,调到自动驾驶模式之后就捂着嘴巴打哈欠,直到几次哈欠之后眼角带泪,然后泪干之时合眼昏睡过去。 皮卡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双腿有点发麻疲累的韩逸风也坐了下来。瞅了几眼在车厢中,点着脑袋昏昏欲睡其他几人,抬起脑袋看向天空,那有两个太阳的天空,那有一个巨大黑窟窿的天空,那从窟窿中进出的飞船。 韩逸风往旁边挤了挤,曲起的双腿稍稍打开一点。抬起右手捋了捋被头油定型后的乱发,仰着的脖颈正好垫在车沿边,而沧桑疲惫倒是越来越有了神采。 韩逸风的脑袋随着车子的行驶左右轻轻摇摆晃动,越睁越大的双眼让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晃动的脑袋开始浮想联翩…… 时间时快时慢,因人因事而异。睡着的何繁鸟和醒着的韩逸风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何繁鸟被自动停驶的皮卡车惊醒,醒着的韩逸风被眼前的飞机震惊到起身。 何繁鸟走下皮卡车,对着飞机保尔大声的喊到: “保尔,开门迎客了!” 飞机的舱门缓缓打开,皮卡车上渐醒的九人转头看向飞机,身边的飞机,车窗外的飞机。 韩逸风九人按照何繁鸟的指令下了皮卡车。空出来的皮卡车自动向自己的泊车位远去,而下车后的九人彼此相互瞧了瞧,然后齐齐的看向站在飞机舷梯口的何繁鸟。 何繁鸟再次回头看了眼舷梯上空空的舱门,转回头轻声咳嗽了一声,说到: “废话就不多说了。讲三点: 一、欢迎九位同僚的到来。 二、我身后的飞机就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专机,也是我们的新伙伴。 三、跟我登机回家。” 何繁鸟转身抬步登上舷梯,而身后灰头土脸的九人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就小心翼翼,磨磨蹭蹭地也登上了飞机。 秦蓁蓁睡着了,那种很深的睡眠,何繁鸟带着九位新同事登机之后也没能吵醒她。登机后的何繁鸟也懒得叫醒蜷缩在座位上的秦蓁蓁,而是径直走到驾驶舱内。让保尔自动飞向离别了一天多的家,保尔和九位同事的新家,何繁鸟和秦蓁蓁的老家。 驾驶舱内的何繁鸟本来想续上皮卡车内的睡眠,可惜,只是张嘴打哈欠,而又睡不着。连续抽了两根香烟之后,就连最后一丁点睡意也荡然无存。 何繁鸟擦了擦被烟气熏地还是哈欠带出的泪水,起身回到机舱。站到机舱和驾驶舱的连接口,看着都找到位置安坐的几人。说到: “本来想睡一会,结果没了睡意。那就跟大家聊聊呗。 据我所知,你们九个都是监视劳改犯。既然到了这里,那就别玩什么花花肠子。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这里是月球,没有多少人烟的月球,大家生活的时间长了就都明白了。” 何繁鸟本来想给这些劳改犯讲一些规矩,说了几句突然发现好像没什规矩可讲。月球的生活是极其单调简单的,也没什么规矩可讲。 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拿在指间中把玩了片刻,才继续说到: “大家都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吧。” 何繁鸟蹲坐在舱门连接口,打量着一个个沉默不语的人。 机舱内一片安静,九个低头不敢直视何繁鸟的劳改犯,一个把玩着香烟似是打量又好似在思考的何繁鸟。安静的空气倒是让秦蓁蓁轻微的呼吸声变得真切,而这真切的呼吸声也被安静得空气所影响,很快也没了动静,很快又有了动静。 秦蓁蓁把蜷缩的双腿伸直,睁开眼睛盯着几乎贴到脸上的靠背。探着耳朵偷听周遭的响动声。 韩逸风站了起来,打破了这安静或者尬静的空气。举了一下手,见何繁鸟没有反应,只好把手又吊了下去,说到: “报告长官,我叫韩逸风。” 韩逸风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不再说话,高大的身材也微微有些佝偻。 何繁鸟撇嘴一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就对着韩逸风点了点头,似乎是鼓励他继续,也似乎是说可以了,你能坐下了。 韩逸风没有明白何繁鸟点头的意思,张了张嘴,坐了下去。 有了韩逸风打头,剩余的八人也就有了勇气。一个个相互瞥了几眼之后,一位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很疲惫憔悴的人起身。站直身子后感觉跟刚坐下的韩逸风一般高,胸前微微的鼓起说明自己的性别。 正当这个高个子女人举手准备说话时,后排的秦蓁蓁不知几时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只见秦蓁蓁起身,一边往何繁鸟这边走来,一边说到: “嘿,这些就是新人?” 说话之时还不忘左右摆头打量这些新来的同事。何繁鸟把手中的香烟叼到嘴中,掏出打火机点燃,咂了两口,看到挡到自己身前的背影,只能起身说道: “秦姐,把你吵醒了?” 秦蓁蓁往后退了一步,跟何繁鸟并排站到机舱和驾驶舱连接之处的门边。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 “自己醒的。” 秦蓁蓁说了一句,算是跟何繁鸟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继续看向前边的九位新同事,说到: “大家好,我叫秦蓁蓁。你们继续。” 那个站起来的马尾女人,把勾着的脑袋抬起,双眼在何繁鸟和秦蓁蓁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轻声说到: “我叫何露。” 何露说完,就不再说话。盯着何繁鸟看了一下,然后有些扭捏的坐到了座位上。 等何露坐下,何露旁边的一位女性特征明显的女人站了起来。 第90章 扯蛋的迎新仪式 有些人即使浓妆艳抹、衣衫华丽也仅仅算得上漂亮,有些人即使素面朝天、布裙荆钗也能令人目不暇接。 张静从何露身旁站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和满面的灰尘遮不住这女人本来的容颜,哪怕是脏,也让人为之怜悯痛惜。胸前两个似是束缚又似乎没有束缚的大白兔,撞得衣服晃动打颤。丰腴的身躯让本来就高的身材显得没有那么高挑,倒是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珠圆玉润。哪怕穿得脏兮兮的,风尘仆仆满脸灰尘得疲惫样子,也挡不住女人天生就带来的魅力,而那些疲累和脏倒是让人觉得心疼和可怜。 何繁鸟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位漂亮的女人,那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只是在瞌睡边缘浑浑噩噩的何繁鸟而已,都懒得正眼看一下自己的新同事。 何繁鸟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静,直到张静坐下才反应过来,还是被秦蓁蓁捅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 九人的自我介绍都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名字。保尔的飞行速度很快,快到何繁鸟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到了第九生产基地。飞机保尔稳稳降落,九位拘谨的新人终于有了一点点放松。何繁鸟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队长身份,站直身子拍了拍手说到: “欢迎大家来到月球生产中心,第九生产大队。” 说完,何繁鸟带头鼓掌,接着是配合的秦蓁蓁和反应过来的九位新人。飞机保尔的舱门也应景,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打开。何繁鸟带头停止鼓掌,咳嗽了一声,说到: “我是队长何繁鸟,旁边这位是第九生产大队的老成员秦蓁蓁,秦姐。 为了表达对于新同事到来的欢迎,我和秦姐先下机,然后大家依次在下机。算是个仪式,加入第九生产大队得仪式。” 何繁鸟简单明了的说了几句,就跟秦蓁蓁一起先下了飞机。两人站在舷梯的正前方,注视着机舱门。没多久,舱门出现了第一位新同事——那位个子最高的韩逸风。 等韩逸风走下舷梯时,机舱口的另外一位名叫张智武的瘦子也抬脚走出了第一步。刚踏出一步,正好看到那位新队长和那位秦姐正跟下了舷梯的大个子热情寒暄。只好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踩出去的一步,站到舷梯口等待。 欢迎仪式很简单,何繁鸟等大个子韩逸风下来之后,往前主动迎了一步,然后握住韩逸风的一双大手,上下晃动了两下。热情地说到: “欢迎韩逸风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说完,也不等大个子韩逸风客气两句。就直接松开双手,摆臂示意韩逸风站到自己的另外一侧。 张了张嘴,微微愣神的韩逸风有些不知所措。 落后半步的秦蓁蓁伸手拉了韩逸风一把,把韩逸风拽到自己的左手侧,才说到: “傻大个,你现在是正式成员了,别像个傻子一样。跟着我们一起欢迎新同事的加入。” 秦蓁蓁的话声刚落下,看到大个子好像完成了什么所谓的仪式的张智武,连忙从机舱出来,快步走下舷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凑到何繁鸟身前。 刚抬脚跨出一步的何繁鸟就看到了一双主动伸过来的黑黝黝的双手。何繁鸟双手抓住黑瘦子的双手,双目盯着黑瘦子,说到: “欢迎张智武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所有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何繁鸟说完,抓着那双黑手犹豫了瞬间,就松开对方的双手。摆了摆手,打断刚吐出三个字话语的张智武的说话举动。 站在秦蓁蓁左手侧的韩逸风被秦蓁蓁捅了一下,瞬间就反应过来。连忙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拽住呆愣的黑瘦子,拉到自己的左侧站好,犹豫了瞬间,没像秦蓁蓁一样给黑瘦子解释。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机舱口的杨武看到。杨武也跟前边的瘦子一样,快步主动凑到何繁鸟身前。 这次的何繁鸟有了上次的经验,没有抬步去迎,只是略微比其他几位队员稍稍往前站了半步,原地等待着新人的主动握手。 何繁鸟握住一双粗糙的大手,说到: “欢迎杨武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何繁鸟说完,就松开了那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抬手摆了一下,就见眼前得杨武主动往自己左侧的队尾走去。而原来队尾的瘦子也正好抬步伸手,算是轻轻的拽了一下这位新的黄发大汉。 何繁鸟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直视着从舷梯上走下的另外一位新同事。一位直接叫中文名字的白人。 那位白人步伐很稳,没有急迫也没有拖沓,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走到何繁鸟面前,主动伸出双手。 何繁鸟握住一双修长但脏兮兮的手,上下摆动了两下,说到: “欢迎蓝小龙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何繁鸟说完就松开那白人的双手,不等摆手就见白人微微点了一下脑袋就往自己的左手侧的队尾走去。而队尾的杨武干脆没有主动去拉拽,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把名字和人对应认识的白人。 何繁鸟继续盯着舷梯上往下走的另外一位新同事,一位自己发呆之时没有听到名字的新同事。何繁鸟皱了皱眉头,后退了半步对秦蓁蓁说到: “秦姐你到前边迎接吧。” 秦蓁蓁侧头瞅了一眼主动后退,跟自己并排站到一起的何繁鸟。微微张了一下嘴巴,轻轻笑了一声。就抬腿走到何繁鸟的正前方,故意挡住何繁鸟的视线,然后又回头看了一下是否完全挡住,才转身跟已经走到跟前静静站立的杨涵潞握手。说到: “我是秦蓁蓁,第九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队长。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欢迎杨涵潞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 秦蓁蓁说完,松开杨涵潞的双手,摆了摆手说到: “杨涵潞同志,请移步到队伍的末尾。我们一起欢迎下一位新同事。” 秦蓁蓁等杨涵潞移步之后,抬头微笑着看着已经走下舷梯的另外一位新同事。等新同事走到面前才抬起双手,轻轻的握住新同事的双手说到: “我是秦蓁蓁,第九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队长。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秦蓁蓁松开了新同事的双手,没有抬臂摆手,而是盯着这位跟离开的老朋友艾恩一样是白人的女性,说到: “你可以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 正打算移步到队伍末尾的尼沃娜诺收回了侧身抬腿的脚步,转身摆出一副自以为甜美的笑容,说到: “你好秦姐,叫我尼沃娜诺就成。” 秦蓁蓁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低声重复了两遍白女的名字。一遍也没能重复正确的秦蓁蓁只能停止嘴中低声的呢喃重复。抬臂跟又一位走到面前的新同事握手,说到: “我是秦蓁蓁,第九生产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队长。白静澜同志,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白静澜面无表情,眼珠子晃动了一圈,见秦蓁蓁抬起了左手。很知趣的转身往队伍的末尾走去。 秦蓁蓁看了舷梯上往下走的何露一眼,转身对身后的何繁鸟说到: “何队,要不换你来。剩下的两人你应该知道名字的吧?” 何繁鸟咧嘴一笑,往前走到秦蓁蓁的身侧。说到: “秦姐说的哪里话,大家都一样。谁迎接不是迎接啊?” 第91章 迎新式 秦蓁蓁倒着往后退了半步,脸上似笑非笑的瞅着何繁鸟,心里暗自啐骂: “见色起意口是心非的家伙,都主动上前挤走我了还假客气个啥。” 秦蓁蓁腹诽了两句,而眼前的何繁鸟已经面露微笑,抬步迎了一步,握住张静的双手说到: “欢迎张静同志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的全体成员欢迎的加入。” 有些污渍的脏手很软也很嫩,握在手中似是无骨,虽然脏但是滑嫩。何繁鸟很想把这双手拉的久一点,但最终也没有露出色急的本色。而是有些遗憾的松开了一双嫩手,抬手指了指队尾,说道: “你到队尾,跟大家一起欢迎新的同事。” 张静是已经入队的人中第一位微笑的人。只见张静轻轻一笑,说到: “谢谢何队长。” 何繁鸟一直看着张静走到队尾,加入队伍,才恋恋不舍地转回脑袋,看着还站在机舱口的何露。 何露紧蹙着眉头,知道不是太远的何繁鸟转正脑袋看向自己,才抬步从舷梯往下走来。 何露的个头高挑,每一步既不快也不慢,每一次的扭胯都有一种特殊的韵味和魅力散发。何露是故意这样走路的,只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和攀比,她是看到何队长对张静的痴迷而这样故意为之,只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何繁鸟抬起双手,握着何露的双手上下摆动。松开双手才说到: “何露同志,欢迎你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代表第九生产大队得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何露没有得到自己期盼和想象的待遇,哪怕是一丁点的挑逗或者不舍。何露无奈又遗憾的回到队尾。 何繁鸟转过身子,对着秦蓁蓁和九位新同事,说到: “我是何繁鸟,第九生产大队得大队长。队头的是秦蓁蓁,大家以后可以称呼秦姐,她是既是我的前辈,更是你们的前辈。还有一位老同志,叫魏骁勇。大家一会就能见到。” 何繁鸟又咳嗽了一声,大声说到: “在这里,没有人在意你的过去。大家想说就互诉。大家如果不想说,也没有人愿意主动打听。所以,您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我们中的一员,是我们第九生产大队队中的一员。 往后的日子,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过去的,所谓的高低不同,我们都是新社会中平等的人类。 至于工作,大家以后慢慢了解。都是简单的重复工作,而且是有非常不错的补贴的工作。至于生活,大家慢慢了解。” 何繁鸟又轻轻咳嗽了一声,抬头看了眼远处从小院中出来的魏骁勇,说到: “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都非常简单,只有一种困难,那就是大家要挨得住寂寞、孤独。别的就没什么了。 下一步,大家一起回基地。各自找一个屋子,洗漱和吃饭。 最后承诺一句,没人在意你们的过去,这里就是你们新生的地方。” 何繁鸟嘚吧嘚吧的说了不多,之所以说的少,一是因为自己还没有那种领导的派头,二是因为自己的师傅魏骁勇已经走到了附近。之所以这么快,那是因为飞机保尔停在了自己第一次降落的地方——篮球场。 魏骁勇是一位懒散地老人,他走过来也没有跟新来的同事打声招呼。只是简单的跟何繁鸟和秦打了声招呼。 何繁鸟给不情不愿的魏骁勇一个用力的拥抱,然后对着秦蓁蓁说到: “秦姐,带着新同事回基地洗漱修整吃饭。” 何繁鸟说完,也不看那些新来的同事。拉着自己的魏师傅往那边唯一的一条公路走去。 飞机保尔关闭了舱门,一个人停着在篮球场休息或者发呆。秦蓁蓁领着九位还有些拘谨的同事回了基地。何繁鸟搂着魏骁勇一起往基地外的柏油路走去。 肥料水漫灌过的田地依然湿润,不仅湿润,还有各种小水涡反射着高空中太阳洒出的光线。何繁鸟像个痞子一样,搂着又变得脏兮兮的魏师傅,一边说着无聊的话语,一边看着远处依然荒凉的农田。两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来到马路上,踩着被泥水湿软染黄的柏油路面,看着近处泥泞远处荒凉的田野,说到: “魏师傅,天地一片荒凉,就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既无波澜,又添愁绪。 新来的九位同事都是在服役的劳改犯。我也没有查询他们的信息,我怕先入为主形成歧视。我想把他们都当做正常普通的同事,所以以后也不打算查询他们的详细信息,哪怕我有这个权利。 之所以跟魏师傅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注意一下他们。只要不违反法律明文规定的错误,一切都可以原谅。” 魏晓勇从脏兮兮的衣兜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两根。给自己和何繁鸟每人发了一支。自顾自的点燃香烟,咂了两口说到: “一切的责任都要你承担,我没有意见。对他们和对你不会区别对待,你自己最好长个心眼。 新时代,大家都是平等的存在。但是不等于大家都跟你我一样,总有那么一些人,我们难以理解他们,究竟为了什么才犯罪?我再陪你一年多就要退休了,能帮你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总之,你得自己掌握我们第九生产大队得一切,哪怕你很信任他们。” 魏骁勇说完,猛得咂了几口香烟不再言语。 何繁鸟也没了说话的情绪,可能跟之前说的话语太多,口干舌燥有关。两人就这样站在朝阳下,站在中午的烈日下,站在傍晚的斜阳下,站在永远不会移动的三个太阳。静静地看着远处的荒凉,期颐这近处良田中未来的昂扬生机。 秦蓁蓁领着新来的九位同事,没有进入小院,而是从基地的正常入口进入。秦蓁蓁话语也很少,只是简单的介绍了几处建筑的名字。直到九人来到第九生产大队底下基地的住宿处。秦蓁蓁说到: “每人一间房子,大家自己选。打不开的房间就说明有人居住。我看大家都累了,洗漱完就都睡觉休息,有不愿睡觉的就自己出来熟悉环境。 我也累了,大家就到下午再聚餐吃饭吧。当然有人饿了,可以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秦蓁蓁看到九位眼睛有了灵动和希望的同事,等了片刻说到: “就像何繁鸟何队长说的那样,大家现在都一样,都是新社会下平等的人类。只要工作做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就这样,大家散了吧,我也瞌睡了。” 秦蓁蓁说完就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剩余的九位同事面面相觑,心底轻松但是面部拘谨,等秦蓁蓁回了屋子,九位彼此陌生的人都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各自找各自安全的小屋。 韩逸风长的高大威猛,哪怕是混血的斯拉夫人杨武也没有他粗壮。韩逸风等了片刻,看到大家真的可以自由行动,才学着大家的样子找了一间屋子。很可惜,自己找的屋子的屋门不能打开,韩逸风又找了一间大家都没有选择的屋子,过道最里面,转角处的一间屋子。 韩逸风哭了,走进自己的屋子时哭了。虽然没有大声的哭泣,但也是泪流满面的轻声哽咽抽泣。 房间很大,一应事物俱全。面带泪水的韩逸风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既是洗去自己过去所犯的罪恶,也是洗去自己过去劳改时的痛苦和委屈。洗完澡的韩逸风,在镜子洗浴间的全身镜面前,仔细的打量了自己一番,才回到宽大的床铺,安心又幸福的入睡。 第92章 迎新式(二) 公元2051年3月16日晚,美美地睡了一觉的何繁鸟打着哈欠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漆黑的空间被手机屏幕点亮,点亮一小块足够眼睛可观测的区域。何繁鸟看了眼时间,已经是蓝点星时间的晚上八点多。 何繁鸟把手机再次丢到枕边,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睁大眼睛观测和享受黑暗,享受黑暗和寂静。 在黑暗中仰躺,享受孤独的何繁鸟,叹了一口气。内心开始思虑,思虑这些新来的同事究竟该怎样管理和对待。黑暗和寂静有利于思考,但对只了解一些简单片面信息的何繁鸟来说,所有地思考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 何繁鸟瞎想了片刻就放弃了所谓地思考,起床来到食堂安排机器人给自己做饭。 张智武也美美地睡了一天。期间醒来三次,又睡着两次,直到最后一次醒来。才在饥饿地驱使下起床,寻找到标有食堂标志的餐厅。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品茶吸烟的队长,那位用飞机接自己来到这里的队长。 何繁鸟抬头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黑人,见黑人既不进来也不出去,既不说话也没有明确的面部表情。何繁鸟笑了笑,说到: “进来坐,吃了没?” 张智武听见何繁鸟的话语,松开拉着门框的手,走到餐桌边。扭扭捏捏地坐到了何繁鸟的对面。说到: “何队长,我是张智武。” 何繁鸟从衣兜掏出一包香烟,从香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对面的黑人,然后又给在厨房内忙碌的机器人吩咐了一声,才掏出打火机给黑人张智武点燃香烟,说到: “张智武?你没有你们黑人那种特长的名字吗?怎么会有个古国人的名字?” 张智武美美地吸了几口香烟,吞云吐雾的样子一看就是老烟枪。可能是吸了几口香烟的缘故,张智武明显放松了下来,说到: “我本来就是古国人,父亲是古国的黄种人,母亲是非洲的黑人。我出生在古国,算是地地道道的古国人。” 何繁鸟把烟头扔到地板上,端起茶杯吸溜了两口热气腾腾的红色茶汤。见张智武不再说话,何繁鸟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 “现在也没什么古国人还是外国人的区分了。大家都是蓝星人,都是蓝点星的一份子。其他几人呢?还在睡觉?” 张智武又猛咂了几口香烟,吐完嘴巴中的烟气,说到: “不知道,饿了应该都会自己找过来。要不要我去找他们?” 何繁鸟摆了摆手,说到: “不用。” 抽烟一根香烟的张智武舍不得丢弃手中的烟屁股,眼睛不时地偷瞄桌上的烟盒。 吸溜着热茶的何繁鸟也只是盯着茶杯发呆,餐桌两边的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吸溜完一杯茶水的何繁鸟才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说到: “你们都有什么特长?说来听听。” 张智武再次瞟了一眼餐桌上的烟盒,说到: “我跟他们八个也认识不久,还是在你接我们的飞机上才知道他们几人的名字。 我也没什么擅长的技能,要说有的话,那就只能是做菜了。小时候,我父亲就是个厨子。我小时候经常看他做菜,在学区时也喜欢上生活技能课,特别喜欢做菜。” 何繁鸟听到张智武的话语,眼睛顿时一亮。拿起餐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张智武,并起身弯腰给黑人张智武点燃香烟。说到: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我正发愁该怎么欢迎你们这些新同事呢。想给你们准备美食,但又没有这份手艺。 正好,你抽完这根香烟就亲自下厨。我一会叫大家过来一起聚餐吃饭。算是欢迎你们这些新同事的接风宴。” 张智武美美地吐了一口烟气,咳嗽了两下,说到: “我听何队的,不知何队喜欢吃什么菜?” 何繁鸟起身,把半盒香烟塞到张智武的手中。抬手指了指机器人弄的乒乓作响的厨房,说到: “食材的种类不多,你自己搭配着做就成。我去喊那帮懒虫起来吃饭。” 张智武叼着香烟起身,目送何繁鸟走出餐厅,然后转身走进厨房,翻看着除了土豆就是冻肉的食材,鼻孔吹出嘴巴吸入的烟气,内心嘀咕到: “除了土豆就是肉,能做出鬼的美食?怪不得说机器人做饭没灵魂呢,原来是没食材可做啊!至少饿不下,想吃好就难……” 张智武内心嘀咕,嘴巴鼻孔冒着烟气,双手不断地翻检着食材。在饥饿地驱使下,很快就想好了该做什么食物。 张智武冲着准备食材的机器人一乐,轻声嘀咕到: “估计都饿了,这机器人已经蒸好了米饭,也切了不少的土豆和牛肉了。干脆就来个土豆炖牛肉,先吃饱再说。就是做的有点少了,还得蒸些米饭,切些食材。” 张智武自言自语,跟机器人一起准备食材做饭。出了门的何繁鸟则走向了会议室。 何繁鸟走进敞开大门的会议室,粗略的扫视了一圈监控屏幕。然后走到会议室最里面的几块黑着屏幕的监控视屏前,拿起呼叫的话筒,说到: “睡着的还是睡醒了的,都该起床了。饿了一天也该起来吃饭了,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到餐厅吃饭。” 何繁鸟拿着呼叫的话筒重复了三遍,才关闭呼叫的话筒。再次粗略的扫视了一圈监控的视频,见田野间的泥土依然泥泞,才安心地离开会议室。 何繁鸟回到餐厅时已经有两位同事到了餐厅。先到餐厅的两位同事自然是自己的老熟人、老同事,秦蓁蓁和魏骁勇。 何繁鸟走到厨房口看了一眼,看到黑人张智武叼着香烟忙碌。才转身回到餐桌边,坐到魏骁勇的旁边。说到: “九个新同事来了,我们怎么也得欢迎一下。你俩有什么好的建议?” 秦蓁蓁嘿嘿一笑,说到: “怎么地?何队还想搞个派对?” 魏骁勇用两根手指把香烟从嘴唇间拿出,吐了一口烟气。说到: “每人都发一部工作用的手机,把九个小队的队长任命一下,然后派出去让各自适应新的生活和工作。 至于派对,都不熟悉,今晚美美地喝一场也就差不多熟悉了。还要怎么欢迎?” 何繁鸟从魏骁勇的衣兜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燃。说到: “也是,喝酒、唱歌加多人游戏。大家也就差不多熟悉了,就听魏师傅的。” 何繁鸟又咂了几口香烟,不见有新同事到来。起身说道: “我去找手机。” 秦蓁蓁也起身说到: “咱俩一起去吧,睡了一天也该走几步活动活动身子骨了。” 魏骁勇没有搭理离去的何繁鸟和秦蓁蓁,自顾自地抽着香烟发呆。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让抽烟发呆的魏骁勇像一位痴呆的老人。 张智武其实早就炖好了土豆和牛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厨房外的三位陌生人相处,所以在厨房内假装忙碌。当听到晚上可以喝酒唱歌娱乐之时,张智武也彻底地放松下来,等何繁鸟和秦蓁蓁离开之后就从厨房出来,坐到脏兮兮的老头身边,说到: “你好,我叫张智武。” 魏骁勇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抽着香烟。 张智武见这脏兮兮的老头不搭理自己,自己也懒得说话,点燃一根香烟跟老头并排坐着发呆。并排坐着盯着餐厅的门口发呆。 没多久,一位漂亮又陌生的女人走进了餐厅。张智武仔细地打量,打量那位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坐到他们对面的女人。 高挑的身材,嫩白的皮肤,修长的脖颈,干净的衣着。坐到张智武对面的正是扎着马尾辫的何露。 何露有些羞涩的,浅浅的微笑了一下。看着魏骁勇轻声说道: “前辈你好,我是新来的何露。” 魏骁勇只是点了点头,既无表情也无话语。只是继续吸着香烟,盯着门口发呆。 第93章 迎新式(三) 何露安静地坐了片刻,抽了抽鼻子嗅到饭菜的香味,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咕叫唤。 何露的脸颊上染上羞涩的红霞,抬头瞟了一眼对面两位不停吞云吐雾的男人。见二人没有异常反应,才摸着肚子安心下来。又坐了几分钟,等那位脏兮兮的老头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才起身,往厨房门口走去。 何露在厨房看了一圈,出来时正好看到站在餐厅门口举足不定的新同事。何露摸了摸下巴回想飞机上的一行人,等那举足不定的女人来到餐桌边才想起这女人的名字——杨涵潞。 杨涵潞走进餐厅,正好看到两位吸烟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位是一起来的黑人,另外一位脏兮兮的老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杨涵潞迟疑了一下,正好看到从厨房出来一位女人,才放心地走到餐桌边。有些拘谨地对着那位脏兮兮的老头说到: “前辈你好,我叫杨涵潞。” 张智武知道身旁的老烟枪不会说话,也故意学着身旁魏骁勇的样子,跟着老头一起冲着站在对面的杨涵潞点了点头。 杨涵潞见脏兮兮的老头像是个哑巴只会点头,而学着老头样子的黑人正是自己一起来的那位黑人,内心地胆怯和谨慎也逐渐消散。 杨涵潞对着走到餐桌边的何露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何露那高挑的身材。抬手对着对面的何露说道: “你好何姐,我是杨涵潞。” 何露轻轻地跟杨涵潞握了一下手,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了张智武身边。 杨涵潞保持着面部的微笑,绕过餐桌坐到何露的身边。侧头看了一下三位沉默不语的人,学着他们的样子也不说话。 杨涵潞刚坐下没多久,餐厅就并排进来两个人。一位是身材高大的韩逸风,一位是黄发白肤的尼沃娜诺。 韩逸风和尼沃娜诺刚走进餐厅的门就被四双直视地目光止住了脚步。 尼沃娜诺稍稍收回了一步,站到韩逸风的侧后。 韩逸风微微弯了一下腰子,把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躯变低了少许,然后打量了餐桌边四人一番,才抬步走到餐桌边。 等韩逸风和尼沃娜诺走到餐桌边时,身旁又多了一位不知几时凑到韩逸风队伍的新人。 韩逸风猫着腰子直视着魏骁勇的双眼,说到: “前辈你好,我是新来的韩逸风。” 蓬头垢面的魏骁勇,一只手臂支在餐桌上,手指间夹着没有点燃的香烟。迷离的眼神似乎没有看见眼前得几人。机械式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尼沃娜诺见对面的脏老头没有出声回应,也见机说到: “前辈好,我是新来的尼沃娜诺。” 尼沃娜诺身侧站着一位比尼沃娜诺矮了半头的女人,女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即使沐浴梳洗后,也给人一种身体不好的印象。女人压根没有看魏骁勇,而是直接接住尼沃娜诺的话尾,自我介绍到: “前辈好,我是新来的白静澜。” 魏骁勇把指间没有点燃的香烟屁股塞到嘴里,掏出打火机,侧头看向最后一位说话的人。等看到是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后,也没有言语,而是点了点头。 魏骁勇猛地吸了一口旁边张智武主动凑过来点燃的香烟,然后满意的再次点了点头。说到: “都坐吧,一会吃饭。” 好久没见到陌生的面孔,一次性还见这么多的陌生面孔,对于魏骁勇来说也是一件让自己内心忐忑的事情。魏骁勇之所以不说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帮陌生的面孔,只能一边点头吸烟,一边在内心感叹:“时光流逝,终究是老了”。 魏骁勇猛地咂了几口香烟,眼睛继续盯着餐厅的门口。内心期盼着那两位磨磨唧唧的老熟人。 香烟燃烧了半截,餐厅内的食物香味已经荡漾开来,一个个饥肠辘辘的人,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忍住嘴角的口水和咕咕咕乱叫的肚子。正在此时,魏骁勇终于期盼来了自己的老熟人,何繁鸟和秦蓁蓁。跟何繁鸟和秦蓁蓁一起走进餐厅的正是最后到达餐厅的两位新人,蓝小龙和张静。 何繁鸟走到餐桌边,拍了拍魏骁勇的肩膀,大声说到: “这位大爷是魏骁勇,是这里资格最老的员工。” 介绍完魏骁勇,何繁鸟等了片刻见魏师傅不愿意说话。就抬手指了指刚跟自己一块进屋的两人,介绍到: “魏师傅,那白人男性是蓝小龙,那女人叫张静。都是新来的同事。其他几人还需要我介绍吗?” 魏骁勇分别冲着蓝小龙和张静点了点头,说道: “都认识了,吃饭吧。” 何繁鸟拍了拍手,再次大声说到: “好了,大家开吃。张黑子,去给大家上菜。其他人也帮忙拿下碗筷。” 张智武听到何繁鸟地喊叫安排,连忙大声应答着起身,原来或坐或站的新同事也都集体往厨房走去,不是很大的餐厅瞬时就热闹了起来。 别人起身忙碌着取碟端饭之时,何繁鸟则坐到了餐桌的一头,顺手拿起魏骁勇放在桌面的烟盒给自己抽出了一根。一边眯着眼睛看别人拥挤瞎忙碌,一边点燃香烟享受老前辈的待遇。 不是特别宽敞的餐厅摆置了两张餐桌:一张是何繁鸟和魏骁勇面前的长条状餐桌,最多只能让八个人同时就坐,左右两侧各三个座位,两头各一个座位。而另外一张餐桌是圆形的餐桌,挤一挤倒是也可以坐下七八个人。 何繁鸟刚抽完一根香烟,厨房门口的拥挤和凌乱就已经消散,而餐桌边倒是整整齐齐地坐好了八人。还有最后四位刚分好米饭和筷子的新同事只能端着饭碗站到魏骁勇几人的身后,盯着餐桌上冒着热气的土豆炖牛肉咽口水。 何繁鸟端着饭碗起身,走到魏骁勇身后摆放的圆桌边。说到: “张黑子,那张桌子不是两盆菜呢嘛,端一盆过来啊。” 张智武连忙把手中的碗筷放到圆桌上,撸起袖子把长条餐桌上的一盆土豆炖牛肉端到了圆桌上。然后嘿嘿嘿的笑着,坐到了何繁鸟身边,拿起筷子开吃。 大家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彼此陌生,整个餐厅都没有人交流,而是一副饕餮进餐得盛状:来回厨房盛饭的身影,碗筷撞击的清脆声响,还有偶尔的呛咳声,间歇的嘴巴吧唧声。 何繁鸟也很饿,毕竟是一天没有吃饭了。可等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回来之后,才发现两张餐桌上的土豆炖牛肉都只剩盆底的残羹了。无奈,何繁鸟只能从冷藏柜中找到一罐辣椒油往自己的米饭碗里拌了一些。然后拿着辣椒油罐放到圆餐桌上。 何繁鸟把拌着辣椒油的米饭都下肚之后,半饱的肚子也没了食欲。 何繁鸟起身,看了眼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打量众人的秦蓁蓁,又四下看了一圈不顾形象埋头扒拉白米饭的同事。无奈,只能再次打开冷藏柜,盛了两碟咸菜给两张餐桌各放了一盘。说到: “张黑子的菜做少了啊,冷藏柜内还有一些咸菜,大家将就一下吧。” 饥饿的干饭客们只是抬头表示了一下尊重,然后又都低头猛吃。只有韩逸风和白静澜起身对着何繁鸟微笑了一下。 何繁鸟抬手示意两人坐下继续吃饭,而起身的两人只是把微笑变成了尴尬的微笑,抬脚往厨房走去。 何繁鸟有点尴尬,拿起魏骁勇手边的烟盒点燃一根香烟之后,那一点尴尬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94章 迎新式(四) 何繁鸟站在魏骁勇身后,猛吸了两口香烟,伸手示意对面的秦蓁蓁。 秦蓁蓁一愣,抬手指了指茶水室方向。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转动着脑袋打量那帮狼吞虎咽的新同事。 何繁鸟吹了一口烟气。一边往圆桌旁的茶水室走去,一边看着刚从厨房出来的白静澜,说到: “米饭锅也不重,一次端出来就是。来回跑也不嫌累得慌。” 白静澜苍白的脸色居然出现了一丝羞涩的红晕,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下又转回了厨房。等何繁鸟从茶水间拿着一包手机出来时,白静澜也端着一盆见底的米饭从厨房出来。 何繁鸟看到估计只能盛两碗米饭的米饭锅,拍了一下低头舔舐碗口米粒的张智武,说到: “张黑子,你丫的米饭也没蒸够啊!” 张智武放下饭碗,转头憨笑了一下。说到: “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注意。” 何繁鸟也是嘿嘿一乐,从包裹中掏出一个手机递到半转过身子的张智武手中。说到: “下次多做点,都新社会了。不能让大家饿肚子。” 何繁鸟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的手机分发给各位新来的同事。等手机分发完之后,餐桌边的食客也几乎都停止了吃饭,只剩白静澜一位,碗里还有小半碗米饭没有吃完。 何繁鸟伸手从魏骁勇那里接过一根香烟,点燃香烟站到秦蓁蓁身后。双手握着秦蓁蓁的椅子靠背。说到: “没吃饱就让机器人再做一些,也不能吃的太撑。一会还给大家准备了欢迎的派对。” 何繁鸟抬手拍了拍秦蓁蓁的肩膀,说到: “秦姐,新同事都不了解情况。你一会把烟酒饮料都准备一下。” 秦蓁蓁翻了个白眼,说到: “准备啥,都在对面的唱歌房内呢。个人的奢侈用品只能等他们发补贴了再自己订购了。” 何繁鸟咧嘴一乐,对着餐桌边的众人说到: “手机是大家以后的工作手机,至于个人用的手机,在月球上是没法联系蓝点星的,所以也没什么用。 我们以后的工作内容就是种地,主要是种植土豆和小麦。当然,也会给大家分发一些新的植物蔬菜种子,大家也可以尝试种植培育一下,等蔬菜真的种植培育成功,我们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没有青菜吃了。” 何繁鸟又咂吸了两口香烟,看到九位新同事都还盯着自己看。再次说到: “我看白静澜同志也吃完了,反正也没有饭吃了。机器人要做好还得一会。我们就直接去会议室,给大家安排下工作再开始欢迎派对。” 说完,何繁鸟直接转身往会议室走去。九位新同事愣了一下,都瞅了几眼魏骁勇和秦蓁蓁,然后纷纷起身追着何繁鸟而去。 邋遢的魏骁勇最后一位进入会议室。他站到门口,看到平时坐满也就只能坐够十人的会议桌边已经坐了十一人。队长何繁鸟坐到了老队长赵朴瑞的位置,而何繁鸟右手侧自己的座位还空着。倒是长条状的会议桌两侧又添了两把椅子,虽然挤点,但也都坐的下。 魏骁勇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手中拿着的一条香烟放到了何繁鸟的面前。而自己则自顾自地点燃香烟开始发呆。 何繁鸟把整条香烟拆开,然后把一盒盒香烟,沿着光洁的桌面滑送到每一位新同事的面前。何繁鸟的运气不错,没有一包香烟滑落到地板上,当然,也因为各位新来的同事眼疾手快配合的好,要不然何繁鸟也没这么好的运气。 九位新同事,其中五位是女性,只有白静澜没有把香烟收下,而是礼貌地说了句不吸烟,然后就把香烟滑回给了何繁鸟。 何繁鸟拆开烟盒,点燃一根香烟。双手支在桌面看向第九生产大队的全体成员:魏骁勇和过去一样,低着脑袋自顾自地抽烟;右手边的秦蓁蓁倒是跟过去有所不同,而是低头翻看着手机;五位新来的女同事跟秦蓁蓁一样,也是低头把玩着刚拿到手的手机;四位新来的男同事,一看都是老烟枪,各自点燃香烟吞云吐雾。 何繁鸟等自己手中的香烟燃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咳嗽了两声说到: “今天是公元2051年的3月16日,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17日了。这也是你们九位新人第一次参加第九生产大队的会议。我就简单地说几点。 一、第九生产大队每月都有一次例行的线下会议。就在这个会议室。具体时间是每月的10号。 二、欢迎我们九位新同事加入第九生产大队。我是大队长何繁鸟,也可以叫我黄望舒。我左手边的是魏骁勇,我右手边的是秦蓁蓁。下面你们做下自我介绍吧。从何露开始,依次介绍自己。” 秦蓁蓁右手边的何露起身,看了一圈沿着会议桌坐着的各位同事,说到: “我叫何露。” 何露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没有立即坐下,而是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吭哧了几声,接着说到: “我是一位旧人类,没有学区学习的经历,也没有什么擅长的领域。往后我会努力工作,做一位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 何繁鸟看到何露为难的样子,自己是知道这几人是有过劳改经历的,有心打断何露难为情的扯淡介绍,但最终放弃了心中的想法,点燃一根香烟静静地看着何露,看着脑袋勾得越来低,声音越来越微弱的何露。 何露没有抬头看会议桌边的几人,而是轻轻地坐到了椅子上,垂着脑袋隐藏脸蛋的羞红和燥热。 何露身旁的张静见何露坐下,连忙起身,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垂着脑袋,说到: “我叫张静,也是一位旧人类。我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我的余生。” 张静说完,也是低着脑袋坐下。一副心虚的模样也没胸前晃动的丰满带给何繁鸟的冲击来的直接和强烈。 何繁鸟狠狠地咂了一口香烟,吐完口中的烟气。对着刚刚起身的尼沃娜诺说到: “没什么可说的就别硬说,我们都是同事。放开点,说个名字也行。” 有了何繁鸟的这番话语。从尼沃娜诺开始,之后的几位新人自我介绍起来倒是快了很多。都是起身报个名字就结束。半圈下来,九位新同事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之后,何繁鸟接着说到: “会议的第三项,各生产队队长的任命。我们第九生产大队下辖九个生产小队。每个小队都要有一位队长负责,负责自己所在区域的农业种植问题。 我宣布:第一生产队的队长为韩逸风同志;第二生产队的队长为何露同志;第三生产队的队长为张智武同志;第四生产队的队长为张静同志;第五生产队的队长为尼沃娜诺同志;第六生产队的队长为白静澜同志;第七生产队的队长为杨涵潞同志;第八生产队的队长为杨武同志;第九生产队的队长为蓝小龙同志。 另外,魏骁勇同志和秦蓁蓁同志为巡查辅导员。秦蓁蓁同志负责第一、第二和第三生产队的巡查辅导工作;魏骁勇同志负责第七、第八和第九生产队的巡查辅导工作;剩余的第四、第五、第六生产队的巡查辅导工作由我本人负责。” 说完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后,何繁鸟带头鼓掌。等大家的掌声落下之后,再次说到: “会议第四项:月表植物多样化种植培育的事情。各小队长回各自驻地之时,记得从我这里领取植物的种子,然后各自在自己管辖的区域尝试种植培育,并观测记录植物成长的一切数据,每人每个季度最少要有一篇有关月表植物种植培育的研究报告或论文。 五、大家会后都到唱歌房和餐厅,喝酒娱乐。算是迎新的最后一样仪式。主要是为了大家彼此熟悉。至于工作的具体情况,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工作手机上查询,也可以用智能头盔链接月球生产调度控制住中心的数据库查询学习,学习和熟悉的方式有很多种,大家慢慢摸索。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一起去餐厅和唱歌房娱乐。就这样,散会!” 第95章 迎新式(五) 何繁鸟从16日凌晨三四点多接新同事,到17日的零点,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新来的同事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四五遍,即使再脸盲的人也该都认识了,即使再拗口的名字也差不多都能叫顺溜了。 会议结束,酒水满桌之时,原来还彼此陌生,不愿意互动的新人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小声得嘀咕交流。 何繁鸟穿越前是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虽然是一条咸鱼,但也在酒局上没少吆五喝六。何繁鸟深深地知道,没有放不开的人,所有的尴尬和放不开都是因为酒没到位而已。 何繁鸟让秦蓁蓁关闭了唱歌房内的音乐,拿起白酒瓶给每一位同事的酒杯都斟满酒水。然后站直身子,对着坐在沙发、软椅上的同事们大声说到: “茫茫人海,相逢就是一种缘分。 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我们之间冥冥之中的缘分干杯!为我们月球之上的相聚干杯!” 何繁鸟从举杯说话之时,坐在各种沙发椅子上的人就纷纷起身,有人落落大方地起身,有人扭扭捏捏地站起。等何繁鸟最后一句祝酒辞说完时,起身的人都把酒杯伸到了何繁鸟前举的酒杯前。 一阵相互客气地碰杯,一阵低声地谦逊客气,酒杯中的酒水都下了各自的肚子。 何繁鸟再次拿起酒瓶,给每一位同事斟酒,有眼力见的张智武和韩逸风也起身拿起酒瓶倒酒。酒杯再次被斟满酒水,何繁鸟再次提起酒杯开始讲话: “第一杯酒我们敬相遇的缘分,那么第二杯我们就敬共事的情分。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我们能一起共事,这本身就是一种因果,一种几生几世不断纠缠的因果。 来!我们共同举杯,敬现在的果,也敬前世的因!干杯!” 何繁鸟说完,众人纷纷碰杯,说着干杯的重复话语。 这次一起重复说“干杯”的人比第一次碰酒时的人多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不少。何繁鸟仰头干掉杯中的酒水,摸着下巴满意地看着围桌而站,相互碰杯的同事。 何繁鸟等最后一位放下酒杯的白静澜坐下,再次拿起酒瓶。一边给白静澜倒酒,一边笑呵呵地问到: “白姐,喝不惯白酒?” 白静澜苍白的脸蛋上爬上一坨红晕,还是有些羞涩的低声说到: “何队长,还好。只是不怎么喝酒,感觉辣嗓子。” 何繁鸟给白静澜斟满酒,抬头看到倒酒的人是越来越多,也就没移动脚步,再次弯下腰子对着白静澜说到: “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喝着喝着就离不开了。” 何繁鸟说完,也不等白静澜接话茬。而是再次站直身子,端起自己的酒杯。说到: “三杯通大道,一斗才自然。 我再提一杯,欢迎九位新同事加入第九生产大队。干杯!” 何繁鸟喝酒的样子很是豪迈洒脱,一仰头,一杯酒就直接从嗓子眼下去了,然后低头,摸一把下巴上粘到的酒水渍,微笑着等别人干杯。 连干三杯白酒,大家算是彼此熟络了起来。虽然还没全身发热和兴奋,但也算是把场子热了起来。何繁鸟看到大家都喝尽了杯中的酒,才放下酒杯说到: “魏骁勇魏师傅是酒中仙人,大家都给敬一敬。我先吼两嗓子给大家助兴。” 三杯白酒,两首跟着原唱的乱吼,何繁鸟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接连不断跟新加入第九生产大队的同事碰杯,等一人一杯的碰杯干酒之后,何繁鸟已经完全放了开来。又开始了一轮回敬,等一圈转下来,何繁鸟已经醉了。 喝醉酒的人不会知道自己喝醉,反倒是喝开了的胃更加能喝。何繁鸟也不再关心新来的同事是否放的开,是否融入整个集体。而是频频举杯,大声吆喝,宣泄着自己内心的孤独和寂寞。 十二个人,八瓶白酒,第九生产大队的成员基本都成了醉汉。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声讲话,有人歌声嘹亮。 白静澜由于身体的缘故喝的少,只是微醺的状态。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唱歌房内热闹的景象,内心居然充满了幸福感,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微醺的自己也有了醉意,醉意又让笑脸上挂满泪水。 白静澜起身,走到扶着门框踉踉跄跄的何繁鸟身边,双手用力扶住何繁鸟摇摆的身子,一起走出了唱歌房。 歌房外,魏骁勇独自蹲在对门的餐厅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小口抿着最后一瓶白酒。歌房内,没了白酒换成红酒的众人继续饮酒娱乐,或者说饮酒发泄。 白静澜搀扶着何繁鸟,对着脏兮兮的魏骁勇浅浅微笑。何繁鸟半靠着白静澜,对着魏骁勇傻乐,还大声的对魏骁勇说着自己也说不清的话语。 魏骁勇摆了摆手,示意白静澜把醉酒的何繁鸟领走。 白静澜稍微使力,把被尿液憋地着急的何繁鸟拉走。白静澜不熟悉基地的建筑,但是没有分岔口的道路也不需要人多熟悉。 何繁鸟是醉了,但也不是醉的糊涂。只是醉酒的身体突然有了冲动,所以干脆让白静澜拉着自己走。 白静澜搀扶着醉酒的何繁鸟,稀里糊涂地回到了会议室。醉醺醺的何繁鸟也起了雄性反应,直接搂着白静澜走进了会议室旁边的厕所中。 白静澜面露难色,最终在几番轻微地挣扎和低声地解释后,无奈搀扶着何繁鸟进入了男厕所。 人类地排泄跟动物地排泄最大的不同在于人类有道德和修养的自我约束,会选择地点和选择时间,会强行控制自己地排泄欲望以满足人类最基本的自尊和道德修养。 醉酒可能麻醉的是灵魂,解放的是肉体。醉酒的人类会回归动物的本能,醉酒的人类会回归肉体本来的欲望。喝醉酒的何繁鸟就剩一点点的修养,这点修养更多来自日积月累的习惯本能。这一点点的修养足以支撑自己找到厕所,却不足以支撑自己最基本的自尊和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 何繁鸟当着白静澜的面就脱掉了裤子,单臂扶着墙壁,上身摇摆不定,侧着脑袋,瞅着背过身子正欲离开的白静澜。嘴里大声叫嚷着: “白姐,别走啊!你走了我摔倒怎么办?” 白静澜背着身子站在厕所门口,微醺的脸蛋在何繁鸟言语地挑逗下变得通红。低声骂道: “流氓!” 然后又抬高声量说到: “我就在门口。” 在排泄方面,男人和女人有很多不同。男人是站姿小便,而女人一直是蹲坐的姿势。男人和女人在排泄方面也有很多相同之处,例如恐慌下地失禁,尴尬情急之下地不能通常排泄等等。 何繁鸟光着屁股站在马桶前好一会,也没能把膀胱中的废液排泄出来。这种不能通畅排泄肯定不是源自于尴尬和不好意思,而是来自男性尿液排泄器官的特殊。 何繁鸟右手扶着墙壁,左手拨弄了几下发直的话儿,咧嘴嘿嘿嘿的傻笑了一会。大声说道: “女人高潮兴奋之后喷洒的到处都是,而你,直愣愣的让我怎么撒尿?” 何繁鸟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门口的白静澜说话。背着身子的白静澜微微侧身,歪头瞥了一眼光屁股的何繁鸟,随即双手捂住羞红的脸蛋,转过脑袋问到: “何队,什么意思?” 何繁鸟又用左手的食指弹了弹怒发冲冠不低头的话儿,侧头对着厕所门口的背影说到: “白姐,你得帮帮我。” 白静澜也是久经大浪、见过世面的人物,在酒精的刺激下,在欲望的驱使下转身走到了何繁鸟身边…… 第96章 爱情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恍惚间,环绕着第三学区的群山已爬满绿色,山窝间的第三学区内,已有春花挂骨朵,也有春花早绽放。嫩芽抽绿,一片春意;春风拂过,生机盎然。 早几天的一场春雨,让淡蓝色的天空更加明净,让百花齐放的春天更加明媚,让受够了棉衣臃肿的学子们彻底放飞。春光好景搭配上热恋的缠绵难分,奥德彪也没了埋头苦学的劲头,整天盘算着休息日该跟自己最心爱的扎里娜去哪里游玩。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即使奥德彪和扎里娜对周末的行程计划的再好,也挡不住意外地搅扰,这就是生活。 4月5日,前古国人祭拜祖宗的清明节,也是蓝点星北方人踏春寻花的好时节。2051年的4月5日正是奥德彪等学区学子每周一天的休息日。本来计划好踏青赏花的奥德彪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安排所打搅,而这种意外的安排正是来自好久没有见到的辅导员黄志远。奥德彪很是不高兴,但最终也只能跟扎里娜电话联系,告知了休息日行程的变化。 每年一度的军训结束后,黄志远就彻底地放松下来,既没有课程地安排,也没有学生地求助,自己的时间完全属于了自己,虽然不能在元宇宙内畅玩,但在偌大的第三学区,还是有数不尽的娱乐等自己去尝试。好景不长,自己轻松地娱乐时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打搅,只能收心,再次关注起自己所带的那帮黑人学生。 公元2051年4月5日清晨,太阳洒出第一缕阳光之时,黄志远来到了自己学生的宿舍楼门前,半躺在轿车的驾驶室内吸着香烟,惺忪的眼睛盯着车头前的宿舍大门,脑袋中想着一会该说什么的腹稿。 早晨九点整,黄志远把手中空了的烟盒丢出车窗外,再次拆开一包香烟,下车拿起一个扩音喇叭开始喊叫: “集合了,十分钟后楼前集合!” 黄志远把扩音喇叭调到自动重复喊话的模式,而自己则点燃一根香烟,蹲到围着花园的石阶上。早晨的风还有些许寒意,足够冻透单薄的外套。那帮可能早就起来了,也可能听到喊叫才起来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来到宿舍楼下,有胆大并喜欢说话的学生还主动凑到了黄志远的身边。 黄志远一脸严肃,没有搭理主动问好的学生,而是起身站在花园围墙的石阶上,默数了一下人数,才张口大声说到: “按军训时的队列集合!” 三十个黑人学生,很快就站成了十人一行的队列。 黄志远再次大声说到: “报数!” 一阵声量高低不同的报数声很快结束。黄志远也没有摆出军训时教官的威严派头,而是等报数完毕后,跳下花园边的石阶,走到队伍的正前方,说到: “今天把大家集合起来,主要是想跟大家探讨一个问题。” 黄志远停顿了片刻,再次说到: “探讨爱情和性。” 黄志远沿着队列,从一个个好像又长高了许多的学生面前走过,一边打量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学生,一边斟酌着语言缓慢说话: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正是恋爱的好时节。春花漫烂,风景宜人;衣衫单薄,男帅女靓。 而你们正值豆蔻年华,风华正茂,青春躁动是难免的事。相互吸引,相互恋爱也是你们这个年纪正常的事。” 黄志远说话的语速很慢,走路的速度也不快,简单的几句话话说完,也没跟每一个学生正面对视完毕。 黄志远放快脚步,把每一个学生都正面重新认识了一遍,再次回到队伍的正前方。面对着三十个黑黝黝高低不同的学生,说到: “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所以,我没有批评大家的意思。只是想和大家共同探讨这个问题,这是我这个导员的必要工作之一。所以,我们必须要交流一下。” 黄志远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到: “大家都没吃早餐吧,给大家四十分钟的时间。十点钟再在这里集合,然后去你们某个人的宿舍交流。 不允许缺席,解散!” 露皮塔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今天却显得非常沉闷。十点钟的讨论会被导员黄志远直接安排在露皮塔宿舍,感觉到不对的露皮塔,情绪更加低落,也没了往日的热情,而是垂头丧气地挤坐在麻烦·诺亚身边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导员黄志远。 黄志远拍了拍手,站在客厅的中央。对着三十位同学说到: “既然是讨论会,大家就各抒己见。每个人都要发言。从麻烦·诺亚开始,顺时针转圈挨个发言。” 黄志远说完,蹲坐在茶几边,拿出笔和笔记本开始记录,同时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以免遗漏。 麻烦·诺亚揉了揉鼻子,内心忐忑复杂,可谓是五味杂陈、不想说话。但是导员的点名又让自己不得不说些什么。思来想去,麻烦·诺亚说道: “爱情是一种不可控的感情,不是我们想拒绝就能拒绝,想没有就不存在的情感。爱情是一种情绪,但它也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其中的性行为就是爱情表达方式的一种。 就像黄导说的那样,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坦然面对这种感情而不是逃避、躲闪和约束。这就是我的看法。” 麻烦·诺亚说完,瞟了身边露皮塔一眼。然后看着黄志远不再说话。 黄志远放下手中的笔,带头给第一个发言的诺亚鼓掌。等掌声停止,黄志远再次说到: “诺亚同学说的不错。但是,人毕竟是社会性的人,爱情的某些表达方式虽然是你们恋人之间的私密事情。但有些表达方式的结果必然会影响到别人,我们也可以就爱情的表达方式、尺度等问题做出一些讨论。下一位同学继续。” 三十个学生,彼此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地争执讨论,都是简单地表达一番自己的见解,有些甚至是重复别人的观点。 最后一位发言的人正是此间宿舍的主人露皮塔。露皮塔正好是以麻烦·诺亚为起点顺时针转圈发言的最后一位同学,也是黄志远刻意安排的结果。以麻烦·诺亚为起点,以露皮塔为终点的转圈讲话,这种安排的本身对于麻烦·诺亚和露皮塔来说就是直白的提示。 等大家都看向最后一位发言的露皮塔时,露皮塔哭了。露皮塔身旁的诺亚没有安慰他的女友,只是低头不语,任由露皮塔轻声地啜泣。 露皮塔捂着脸蛋哭泣了一会,这种哭泣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同情,也让更多的同学猜疑联想。但是,没有得到导员黄志远的同情和放过。哭泣之后,露皮塔哀怨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麻烦·诺亚,开口说到: “黄导把大家安排到我的宿舍本身就是一种明示。我谈恋爱了,嗯,我跟我身边的诺亚谈恋爱了。” 露皮塔伸手再次擦了擦眼角和脸蛋上的泪水,说到: “我不认为恋爱就是犯错,就像黄导开始说的那样,我们正是青春年少勇敢追爱的年纪,为什么要约束自己的内心冲动呢?又为什么不勇敢追求本心之爱呢?我认为我没有错,这就是我的看法。” 黄志远记录和听取完三十个学生各自地表达,大概也知道了学生的具体情况。有些同学一看就没经历过爱情;有些同学连单相思甚至冲动都没有,单纯、简单的像一张白纸;有些同学可能有一点爱情的萌芽冲动,但都没付出行动,算是初级的单相思而已;只有极少数几位同学,一看就是正处于恋爱阶段,尤其最后发言的露皮塔,那泪水和坦诚。 第97章 少年的烦恼 黄志远以自己为轴,原地缓慢地自转了一圈。随着身躯转动的双眼,不断打量自己的学生,那帮自己没怎么操心过的学生,那帮黝黑真挚的学生,那帮仔细看来都还小的学生。 黄志远把每一个学生都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沉默了片刻。说到: “这个话题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爱情是我们每个人一生都要面对的感情,性是每一个成年人都要有的冲动。没有倒是问题,有本身不是什么问题。 我今天之所以让大家讨论这个话题。不是为了批评谁,而是要让大家明白,我们该怎么面对爱情,也该考虑爱情和性带来的现实问题。 大家都说了,但都没有说明白。我能告诉大家的是,在我们蓝点星,你们的爱情和性行为是不被约束和限制的。但是,你们的行为后果是需要自己负责的。” 黄志远揉了揉鼻子,真诚地看向露皮塔和麻烦·诺亚。最后盯着露皮塔说到: “露皮塔,恭喜你找到了爱情。遗憾的是,你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黄志远说完,看到站着无声流泪的露皮塔,有些不忍直视。又转移目光看向别的同学,继续说到: “这不是惩罚,这是你的责任。按照蓝点星的律法规矩。怀孕三个月以上的妇女都要统一进入学区的孕妇中心待产。这是对孕妇地保护,也是对我们人类后代地保护。” 黄志远又转过脑袋,看向低着头的露皮塔。说到: “很遗憾,你得离开这个宿舍了。别伤心,不过是换一个环境生活而已。也别难过和内疚,这不是惩罚。 我们蓝点星的每一个人类,十八岁成年之后都要为人类精子库和卵子库贡献精子和卵子,为我们人类文明的延续做出贡献。这是我们每一位蓝点星人最基本的义务和责任。 露皮塔,你和诺亚的爱情没有错;你和诺亚的性行为也没有错;你们性行为带来的孩子更不会是错,而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唯一遗憾的事,就是你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因此会耽误你的学业。毕竟你才十五岁,还不到十六岁。所以有些遗憾,但也希望你能坦然面对。” 黄志远顿了一下,又看向一直勾着脑袋的麻烦·诺亚,说到: “也希望诺亚,你也能坦然面对,这就是生活和现实。” 黄志远说完,收起茶几上的笔记本、手机和笔。再次说到: “我们人类社会是一个有组织的社会,有组织自然就有法律和规矩。虽然,新社会约束个人的规矩和惩罚犯罪的法律没有旧社会那样多和复杂,但也是有规矩的。 所以,今天组织大家讨论爱情和性。也是提示大家,我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是劝告大家,没有无用的知识,只有你们不知道和不会的知识。 希望大家努力学习,为我们蓝点星的建设学习,为我们蓝点星探索星辰大海而学习。大家共勉,散会!” 黄志远带着露皮塔走出宿舍,露皮塔坐上黄志远的小轿车离去。一起从特别学区来到第三学区的黑人伙伴们,突然没了少年的活力,各自沉默着散去:有人不愿目睹别离,沉默着回了宿舍;有人不舍告别,追着露皮塔的脚步走出了宿舍楼;有人黯然神伤,有人窃窃私语…… 奥德彪是倒数第二个离开露皮塔宿舍的人,还留在露皮塔宿舍的是双眼无神的麻烦·诺亚。 奥德彪心里堵得慌,本来想安慰一下诺亚。结果,直到最后离开,也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只是拍了拍麻烦·诺亚的肩膀,算是安慰。 奥德彪一个人离开宿舍楼,一个人慢悠悠地晃荡,躲着人多的路,溜达在各种学生踩出来的小径上晃荡。晃来晃去,等手机铃声让注意力集中时,人已经到了公交站点。 奥德彪接通电话,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扎里娜,先是咯咯咯的笑了几声,才说到: “傻瓜,想什么呢?回头看。” 奥德彪回头,正好看到马路对面的扎里娜。那个背着双肩书包的扎里娜,那个贴耳拿着手机跟自己招手的扎里娜,那个让忧愁散尽的扎里娜。 扎里娜把双肩背包放到脚边,背靠着一棵泛绿抽芽的柳树,一只脚踩在还有些枯黄的草地上,另一只脚来回踢着脚下的枯草枯叶。蓝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一眨一眨地让远处的人儿走到眼前。 奥德彪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扎里娜。一只手搂着扎里娜的腰身,一只手摸了摸扎里娜新扎的两条辫子。 扎里娜被奥德彪搂抱了好一会,才发现沉默不语的奥德彪似乎有些不对劲。扎里娜挣开奥德彪的怀抱,抬起双臂,双手捧住奥德彪的脸蛋。 黑黝黝的脸蛋表达不出情绪,但那空洞的眼神有着说不尽得萎靡。扎里娜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奥德彪干裂的嘴唇,柔声问到: “傻瓜,怎么了?” 奥德彪咧嘴露出微笑,似乎是苦笑。闷声说到: “没什么,就是今天遇到点事。有些不开心而已。” 扎里娜拿起脚边的背包,而背包又被奥德彪接过,背在后背上。扎里娜牵着奥德彪的大手,说到: “我们去看山花吧。” 奥德彪被扎里娜牵着,俩人一起搭乘上了公交。中午的公交没有人,或许是因为赏花的学生早早就到达了山脚,所以才有空荡荡的公交任二人放心畅聊。 奥德彪和扎里娜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扎里娜靠窗,看着窗外春天的景色。奥德彪靠里,侧头看着专注赏景的恋人。公交连续行驶过三个站台也没有新的乘客上车,而后座的俩人才开始说话。 奥德彪对着几次回头看自己的扎里娜说到: “我有个朋友怀孕了,今天被导员带走了。说是要带去孕妇中心。” 扎里娜眨了眨眼睛,松开握出汗液的白嫩小手,拍了拍奥德彪的肩膀,说到: “就这事。我以为什么事让你心绪不定呢?” 奥德彪眼中露出疑惑,有些惊讶地说到: “今天早晨,我们辅导员专门组织我们讨论爱情和性的话题呢。最后还带走了我的一位同学,这事还不重要?” 扎里娜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嘴巴凑到奥德彪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说到: “我们蓝星的新生儿共养制度就是这样啊,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要到孕妇中心待产,这是很正常的事啊。 你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难免对分离有些想不开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生完孩子,你那朋友就回来了。担心什么啊?” 奥德彪点了点头,说道: “我怕你也要去那里,那样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扎里娜抱住奥德彪的右手臂,微笑着说到: “不会的,我们小心些就是。这种事,其实有很多防御的方法。你那同学不懂罢了。” 奥德彪面露疑惑,问到: “你说的是性和怀孕吧?” 奥德彪见娇羞的扎里娜脸色通红,继而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自己继续说到: “其实,今天早晨我们讨论的话题。很多同学都不懂什么是性,就连我也不懂。我们的辅导员也没有说清楚,我以为是什么坏事呢。” 扎里娜双眼看着窗外,压低声音说到: “就是咱俩上次玩的打球游戏。” 奥德彪恍然大悟,瞬间又有些燥热。伸出右臂搂住扎里娜的腰身。低头在扎里娜的耳边,说到: “就是那事啊?那游戏会怀孕?那我们怎么办?” 扎里娜的耳朵发红又发痒,往车窗边挪了挪身子。然后又转身过来,双手握成拳头拍打着奥德彪的肩膀。娇声说道: “坏蛋,大坏蛋!” 第98章 一个生命的诞生 每一个学区都有一个孕妇中心,蓝点星所有怀孕后的妇女都要到孕妇中心待产。小孩子出生后就直接留在学区的婴儿抚养区,而生产后的妇女则直接被送回孕妇中心,等休养一到两周后就被送回她们原来生活的地方。 黄志远没有把露皮塔直接送到孕妇中心,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孕妇中心在哪里。黄志远只不过是按照大数据地安排指示,把露皮塔运送到了最近的机场。 露皮塔被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带走,黄志远则开车回了自己工作的区域。露皮塔毕竟是一位少女,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女人难免害怕,好在这种害怕和胆怯没有持续多久。 露皮塔跟一群不认识的孕妇一起被一架飞机带走,带到了孕妇中心。孕妇中心应该不远,因为飞机从起飞到降落也就用了三十分钟。 露皮塔机械地听着孕妇中心人员的安排,顺利的在新的区域生活。而离孕妇中心不远的医院,一位白人女孩安静地来到人世间。 公养制度下,婴儿起名的方式很专业也很随意。很专业是有专门的给新生儿命名的数据库,很随意是因为每个新生儿的名字都是数据库中随机抽取的,免不了有很多重名和听起来不靠谱的名字。 刚刚出生的白人女孩就有了自己的名字,被专门伺候她的人类护士称呼为伊丽莎白。而这个名字,是几个月前由命名数据库随机抽取的名字。 蓝点星,公养制度下的人类。出生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母胎孕育,在孕妇中心医院出生;一种是仿母胎环境孕育,在婴儿扶养中心的人类培育室出生。 孕妇中心的医院和人类培育室是在一起的一体建筑,所以每一位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不论是母胎生育还是仿母胎环境培育的孩子都一样,一出生就没有父母,只有每年都要换一茬地陌生护士扶养陪伴,直到六岁正式进入学区学习。 母胎生育和仿母胎环境培育的孩子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母胎生育的孩子只有出生后才有名字,而仿母胎环境培育的孩子,在培养皿中的第四个月就有了名字。当然,都是命名数据库随机抽取的名字。 伊丽莎白就是培养皿中出生的孩子,当然她自己不知道。当然,她自己也可能知道。因为她是一位特殊的孩子,她是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孩子,严格说来,她也是一位穿越者,一位跟方欣怡认识并且熟识的穿越者。 伊丽莎白躺在自己的婴儿床内,听着周遭哇哇乱哭的声音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看到每隔一个小时给自己嘴里塞奶嘴的粉衣护士,也觉得心烦意乱。伊丽莎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是一位穿越者,一位比那粉衣护士的年龄还大不少的穿越者。 人是由肉体和灵魂两部分构成的,即使伊丽莎白有着一位成年人的灵魂,但那弱小不可以自控的肉体也限制了她的行动。只能被迫装个不哭闹的婴儿,虽然她觉得自己可以说话,但也不愿意让自己显得特殊。更愿意像个傻子或者哑巴一样,躺在婴儿床内瞎想。 伊丽莎白习惯了这种瞎想。就像刚穿越过来一样,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能自己无聊的瞎想,没有信息来源,无法感知和观测这片混沌。只剩瞎猜想和后悔的懊恼,直到最后陷入不断的回忆中,回忆那些丢了很多也带过来很多的回忆。 仿母胎环境的培养皿不是混沌,但对于器官缓慢发育成长的胎儿来说就是混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混沌。终于,伊丽莎白离开了那片混沌,可以像一位完整的人一样观测和感知这个新世界。 久居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久居嘈杂环境而不觉其闹。伊丽莎白在婴儿房内心烦意躁的时间不长,甚至说很短。不到两天就习惯了现在的环境和生活。这可能就是人类最为强大的能力之一吧,对于环境的容忍度和适应性都极其强大。当然,也跟弱小的婴儿身体有关,每天几乎都在睡眠中度过,哪能不适应这种环境? 伊丽莎白每天睡眠的时间在十六七个小时,清醒的时间也不哭不闹,而是一个人继续回忆过去,回忆自己加工修改过的过去。 伊丽莎白穿越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火车司机,工作耗时长但不劳累,而且每月休息的时间也长。 伊丽莎白穿越前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位胖乎乎但贤惠的妻子,一位漂亮但话少的护士女儿,生活可谓是美满幸福。正应了自己的名字——方闲庸,悠闲平庸的生活。 伊丽莎白是有自己记忆的穿越者,她原来是一位名叫方闲庸的老男人。方闲庸之所以穿越,还得归咎于自己的好奇心和女儿莫名其妙的修仙欲望。 方闲庸是方欣怡的父亲,穿越前地球上的生父。方闲庸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方欣怡。只有一个孩子难免娇惯和纵容,方闲庸虽然娇惯和纵容自己的闺女,但不等于不关心自己的闺女。 方闲庸为了了解自己的闺女,总是用不同的网络账号关注自己的闺女,了解自己的闺女,进而成为闺女的网友,交心交流。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自己都习惯了跟女儿在网络世界平等相处。 直到有一段时间,自己的女儿方欣怡,突然沉迷修仙,进而开始研究穿越。作为父亲,自己也在网络上以知心好友的身份劝解过一番,难耐女儿执迷不悟,而自己也不认为那些神神叨叨的修仙穿越会是真的,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而是以知己的身份加入了女儿建立的‘卒然身杀’群,并且成为了群主。 那个好像是为自杀和穿越而准备的群不怎么活跃,好像大家都跟开玩笑一样,没有一位是真打算自杀的。时间久了,方闲庸也就习惯了,并且不认为自己的闺女会真的自杀。 世界很玄妙,人的思想更为玄妙。方闲庸压根没觉得自己的闺女会真的那么傻,结果自己的闺女真就傻傻的向着那虚无缥缈的穿越寻去。而慢了半拍,赶到现场的自己彻底地崩溃了。崩溃于自己的轻视,后悔自己没认真对待。等看到血淋淋的街头,软趴趴不成形状的尸体,自己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跟着穿越了。 方闲庸压根不相信穿越,当自己没有追上女儿,一个人陷入一片混沌之后,还一度认为自己是死了。但,当一个人灵魂清醒,而不能认知和观测这片混沌之时,时间也让自己慢慢地忘记了悲痛和伤心,转而关心自己现在的状况,开始瞎想和分析,最后只剩无助的回忆。 伊丽莎白出生了,在混沌中有了感知,这源于肉体的发育,器官的成型。但受限于外部环境和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像个胎儿一样。 伊丽莎白出生了,在蓝点星公元2051年4月5日的傍晚。这次是真的出生了,自己可以听到熟悉的语言,可以看到光,还能听到哇哇哭叫的婴儿声。 方闲庸度过了两天的内心焦躁期,然后就顺利的适应了现在婴儿的身份。当然,作为一位有着成年人灵魂记忆的婴儿,也对现在的环境好奇,好奇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好奇为什么有这么多哭闹的婴儿跟自己待在一起。当然,这种好奇,只能等待伊丽莎白长大后才能知道,毕竟,她还是一个除了吃喝拉撒没有任何能力的婴儿。 第99章 一个生命的离去 田知许买了一箱子的香烟没来得及抽完就被来接人的同事带走。刚赚了钱,还没来得及嘚瑟的方欣怡也一样,钱还没花就被接人的大巴车拉走了。 元宇宙中,丐帮弟子见自家的大胡子帮主好几天都没有上线。赚钱后的兴奋难免夹杂了一些担心。好在有这次立了大功,并有了一些威望的洪阳洪堂主主持大局,丐帮倒是没有因此散掉。 洪阳坐在老板椅上,手中夹着香烟。对着席地而坐,各自抽着闷烟,也不说话的老头们说到: “张帮主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上线了。我知道大家都有些担心。今天我就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下,统一一下思想。” 洪阳又咂了几口香烟,把剩了半截的香烟放在烟灰缸中碾灭。起身说到: “上次的杀青聚餐会上,张小花帮主就跟我说过。蓝点星要突破零级宇宙文明,彻底进入一级宇宙文明,需要大家的努力。这个努力的大家自然少不了我们英明神武的张帮主。 张帮主说了,他的工作在太空。不一定能链接元宇宙,也说不定哪天能回归元宇宙,所以提前对我有所交代。” 洪阳从办公桌后走到办公桌前,拍了拍双手说到: “张小花帮主交代,我们应该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发展我们的文娱事业,等待他地归来。 我们这次拍摄的流氓李四虽然已经回本了,但后续不一定能大火。所以,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我们下一部的作品问题了。大家每天都聚在这里没事干也不是个事。今天大家就讨论一下下一部作品的事。” 可能是第一次当一把手,洪阳地讲话虽然利索但没有什么气势。好在,丐帮中除了两位女性,大多都是八九十岁的老头,也没有人在意和挑战洪阳的领导权威。 洪阳说完之后,现场跟张小花讲完话一样,没人愿意应和捧臭脚。好在有一位最近很有派头和气势的李四主动积极,要不然洪阳就得学张小花那样,让大家挨个发言了。 只见梳着背头,打了发膏的李四。精神抖擞地说到: “我们可以拍摄续集,流氓李四的续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觉得我能演得更好……” 吕瓮侯坐在落地窗前的窗沿边,手指间夹着香烟,双眼眯成缝隙,盯着老板椅子后面。 曹旺背靠着书架,涣散的眼神中偶尔闪出一道精光。双眼似是看着说话的李四,又似是看着老板桌前的洪阳,又似是看着不断打量自己的吕瓮侯。弯曲佝偻的身子逐渐站直,苍老的肉身似乎在逐渐改变。 吕瓮侯缓慢地站了起来,捏了捏手中的烟头,挥手打断李四地自吹自擂。眯着双眼盯着书架前的曹旺,大声喊道: “老曹?曹长老?” 吕瓮侯地举动让本来无精打采的丐帮弟子都为之一振。有些喜欢瞧热闹的都开始主动起身,本来站着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老板椅子后面的曹旺。 靠着书架的曹旺,缓慢地把佝偻的腰子伸直,少了些许皱纹的面容很是苍白。稍有血色的红唇张开,说到: “啥事?” 吕瓮侯探步往曹旺身边走了两步,又回头拉上刚起身的黑鬼李维汉,两人一起走到曹旺身边。吕瓮侯用手指戳了戳曹旺的身子,盯着曹旺的眼睛说到: “曹长老,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啊?” 曹旺以为吕瓮侯没事找事调侃自己,直接冲着吕瓮侯的面部吐了一口口水。说到: “找抽啊?” 李维汉把吕瓮侯往旁边推一下,自己挪步到曹旺的正对面,抬起双手按住曹旺的双肩,前后晃动了两下。双眼盯着曹旺那双不屑的双眼,说到: “你的身体再变化,年轻了也轻了。” 曹旺抬起双臂,挣扎着推搡了几下李维汉。见无用之后,又冲着李维汉黝黑的面门吐起了口水。 喜欢瞧热闹的丐帮弟子纷纷围了过来,那些没早一步起身的老头也纷纷站了起来。十几个丐帮弟子正好把吕瓮侯、李维汉和曹旺三人围成个半圆。一个个聚精会神地打算瞧热闹。 吕瓮侯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香烟递到曹旺的嘴巴前。说到: “抽根烟,老曹。” 李维汉趁吕瓮侯给曹旺点烟的时间,松开了双臂,也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眯着眼睛盯着在自己眼前逐渐变化的曹旺。 原来围过来的丐帮弟子也都纷纷后退了几步,布满皱纹的苍老容颜上都露出了惊讶。大家就像商量好的一,各自点燃香烟,等待和观察着曹旺的变化。 曹旺地身体确实在变化,逐渐变得年轻,也逐渐变得单薄。好在这种变化也没持续多久,大概一根烟的功夫,这种快速的变化就结束了。 曹旺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似乎身体变得很轻,随时都能飞起来一样。手中的烟头居然也有了明显的重量,自己两根手指夹起来都有些吃力。 曹旺丢了手中的烟头,苍白的脸上倒是没有表情,而那双黝黑的眼睛中倒是藏着恐惧。曹旺结结巴巴地说到: “我怎么了?怎么感觉轻飘飘的?拿个烟头都能感觉到重量了呢?” 吕瓮侯摸了摸下巴,再次拿出一根香烟递到曹旺的嘴巴前,说到: “老曹,下线试试,看能回到现实世界不?如果回不去,说明你已经死了。” 曹旺哆嗦着嘴唇,没有叼住塞到嘴边的香烟,而是发出了尖叫声。 断断续续、哆哆嗦嗦的尖叫声也是非常刺耳。站在曹旺正面的李维汉,没忍住给尖叫的曹旺一个巴掌。 曹旺被李维汉一巴掌给打飞了,是的,真的打飞了。曹旺的身躯像纸片一样飞到了吕瓮侯的身后,而且是穿过吕瓮侯的身躯飞到了吕瓮侯的身后。 曹旺的异常让办公室内彻底地安静下来,有些人老人都开始哆嗦,甚至有尿骚味开始在办公室里飘起。 曹旺没有倒地,而是挪步到墙边,靠着墙壁。说到: “我回不到现实世界了。” 曹旺的声音充满无助,这种无助的语言重复了三遍。曹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转头寻找着朱怜怜,说到: “朱怜怜,你到我家去看看。看看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瞪大着双眼,颤抖的手拿着手绢擦拭汗水的朱怜怜,听完曹旺的吩咐后,一边快速的点头,一边结结巴巴得答应了几声,然后就从这间恐怖的办公室消失。 第100章 日新月异 从元宇宙回来的朱怜怜,点燃一根香烟看着窗外,看着夜幕逐渐降临,看着街灯逐渐点亮。 连续抽了七八根香烟的朱怜怜逐渐稳定了情绪,也逐渐有了清晰的思绪。拿起手机给社区的治安所打了过去。 电话中的一通交流,朱怜怜也打听清楚了曹旺的近况。曹旺确实死了,尸体都已经火化了,就等明天一早让无人机去山林里撒骨灰了。 朱怜怜不知道该不该回元宇宙,也不知道元宇宙中的曹旺是人是鬼。朱怜怜很是害怕,也不知道是害怕元宇宙中的曹旺还是害怕现实世界中的鬼魂。总之自己的内心很是害怕,拿着电话想找个人来陪伴,翻了好一会也没能找到一位能交心陪伴的熟人,唯一能算作交心的熟人也就是已经死去了的曹旺。 朱怜怜还是给一位自认为靠谱的人打了电话。而电话那头的人确实也接了她的通话。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手机中响起: “喂,朱姐。什么事?” 朱怜怜把手机声音调成免提外放,方便男人粗犷的声音震慑可能存在的孤魂野鬼。自己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到: “张小花帮主,曹旺走了。可是元宇宙中他还活着。” 电话那头的方欣怡已经到了太空的工作岗位,虽然到了近地的太空,但也不影响通信和连接元宇宙。之所以没有去元宇宙,是因为失忆的自己正在努力地学习,跟一位熟识自己的前同事学习。当然,工作也没落下,毕竟这种太空作业是不需要人类亲自动手的,而是由自己团队领导的大量机器人在工作,方欣怡才能有闲学习,有闲接听电话。 方欣怡在电话中劝慰了朱怜怜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不是自己不愿意通话,而是自己还没能适应这老旧的太空工作舱,这种没有重力的工作舱本来就让白痴一般的自己难受烦躁,更别说去好心的劝慰别人。 方欣怡所在的工作舱是一艘简易的太空飞船。说是太空飞船是有些夸张,但确实是一艘太空飞船,只是一艘简易的,能跟着蓝点星引力滞留在近地太空的简易飞船。飞船内只有两位工作人员,一位是方欣怡,一位是张小花的前同事韩智博。两人的工作也比较简单,监控和观测机器人的工作,然后用飞船内的探测检验系统检查和验收机器人安装好的黑壳。 方欣怡现在的工作做起来一点不难,就是工作的环境让自己不适应。好在这副身躯以前就干过这种太空中搭建太阳能板的工作,身体倒是没出现什么异常的反应,就是心里上难受。 结束简单通话的方欣怡,内心倒是舒服了不少。也懒得思考朱怜怜告诉自己的鬼怪见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再次点开液晶屏,看着包裹蓝点星的黑壳工作方案,让这密密麻麻又调理清晰的计划冲击着自己烦躁的大脑。 蓝点星的黑壳计划,就是方欣怡穿越前所知道的戴森球计划的行星版本。说起来简单,用太阳能板把蓝点星包裹起来;做起来倒是挺难的,主要难在工作人员的组织和物资的调配方面。整个工程是一件相当复杂的组织工作,好在有专门的数据库统一协调管理,工作起来倒是有条不紊。 整个黑壳计划的分工方式倒是简单,按照方欣怡的理解,就是每个团队各自负责一块区域,直到所有的区域都工作完成后,整个黑壳计划就算是完工了。划分区域的方式也不难理解,就是按照经纬度划分。每个团队都是独立工作,像方欣怡和韩智博的团队,编号都到一万多了,可见参与建设的团队之多。 方欣怡调换了液晶屏的视角,看向漆黑的宇宙。漆黑的宇宙在显示屏中倒是不漆黑,反而是很有逻辑,很有条理,色彩分明的几何图案。绿色的点是机器人,白色的点是太阳板,蓝色的点是运送物资的飞船,而一大块红色的区域就是简易的太空站,专门存放物资和让各种机器人配合工作的工作间。 方欣怡内心惊叹,但嘴巴有点狠毒地说到: “就没点高科技吗?这工作方式看起来也太原始了。” 把自己绑在工作舱另一头的韩智博听到方欣怡的话语。摸了摸宇航服上的通话按钮,说到: “有啊,人类议会不敢使用而已。只能用这最原始的组织方式,就像旧社会盖房子一样,一砖一瓦地慢慢凑呗。” 方欣怡说到: “什么高科技啊?” 韩智博一边检查着已经拼接好的太阳能板,一边说到: “老张啊,你真什么都忘记了啊! 你看看那满屏幕的绿色小点就没点别的想法?这方法还是当年你提出来的。” 方欣怡有些讶异,抬手想摸胡须结果只是衣服摸面罩而已。放下手臂,沉思了片刻说到: “你的意思是把太阳能板全做成机器人,让它们自动组装?” 韩智博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说到: “想起来了?就是这个方法。方法不难,就是创意难得。当年你刚提出这个想法,就有研发团队研制智能黑壳了。可惜,人类终究担心人工智能的不可控和反叛,最终有这个方法也不愿意使用。” 方欣怡在太空舱内一边干着熟能生巧的工作,一边抽空学习工作需要掌握的必备知识。而元宇宙的丐帮弟子们,也没了前一段时间的懒散,一个个都围着已经成为元宇宙原居民的曹旺,不断的研究和猜想,猜想着另外一种长生的方式。 蓝点星的近地空间和蓝点星的表面空间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漫天飞舞的飞船、飞机,随处可见的机器人,整个蓝点星进入了疯狂的建设高潮。 月球的何繁鸟,受够了女人索取的生活。最近每天都躺在屋顶,跟少了一个伙伴的太阳对视。时而打量天空中频繁出现又消失的飞船;时而观察小院中刚破土的新植物和陈书生留下的那棵小杏苗;时而醉酒汹汹地了望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土豆地…… 日子就这样,在繁忙但又不繁忙的的工作中日复一日。在渐渐消失的时间感中疾驰,等某日照镜子时,才猛然发现,悄悄溜走的岁月已然在容颜上刻画了痕迹。 第101章 回家? 公元2069年岁末,何繁鸟告别了连片成陌的麦茬地;告别了狂风暴雨摧残后的树木花朵;告别了又一批相识不足一年的同事。 何繁鸟开着自己破旧的皮卡车,跟篮球场上同样破旧的保尔告别,沿着泥水洗过的公路,碾着泥巴一路远去。 时间一晃,何繁鸟穿越到蓝点星已有十九年之久;时间一晃,何繁鸟在月球也待了十九年之久。说好的十年义务工作时间,硬是被自己干了近二十年。 何繁鸟开着陪伴自己近二十年的老伙伴,像自己的队长赵朴瑞那样,像陈书生那样,像不愿让保尔送行的魏骁勇那样,一路看着自己生活经营过的田地,碾着破旧不堪的公路,向通往蓝点星的家驶去。 何繁鸟点燃一根香烟,右手拍了拍老伙计的方向盘。夹着香烟的半截手臂掉在车窗外,迎着因为自己地离去而变得轻柔的热风,一路沉默着向离家最近的月球城市驶去,一路向中转回蓝点星的月球基地驶去。 古老破旧的皮卡车依旧坚挺,可能是用得少的缘故;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皮卡车依然能平稳行驶;没有被主人更换过一件零部件的皮卡车,依然能在平稳行驶中唱出轻柔的歌谣。 何繁鸟松开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香烟屁股,任由烟屁股掉落在还有些潮湿的路面。 何繁鸟撩了撩新剪的寸头,嘴巴微微张开,跟着轻柔的音乐一起哼唱。哼唱着游子回家的喜悦,哼唱着游子离家的悲凉,哼唱不知是回家还是远去得孤独和寂寞。 月球的天空依然是两个半太阳,不论皮卡车载着自己跑到哪个方向,也只能看到两个半太阳。唯一多看到两个太阳的时间,还是飞机保尔带自己在天空遨游时才看到的。那次的高空遨游,让自己真正的看到了九个太阳中的四个半,虽然是醉酒朦胧中的观测,但也是一生难忘的体验。 何繁鸟看着远处的半个太阳,心里没来由地充满惆怅,轻声哼唧的歌谣也变得无味烫口,广播中自己最喜欢的音乐也变成了刺耳的哼唧。 何繁鸟关掉皮卡车的广播,点燃一根香烟,像每次醉酒后那样,思绪起伏,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赵队长当时一个人驾驶皮卡车离开,或许是想看看他为之骄傲的良田沃土。 陈书生一个人开着皮卡车离去,或许是想缅怀自己的青春岁月。 魏骁勇驾驶皮卡车离去,或许是想跟随自己老队长地步伐,或许是想给何繁鸟多一点眺望和缅怀的时间……” 何繁鸟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淡淡的吸了两口,脑袋伸出车窗外,看了看还在远处的山峦,拍了拍老伙计的方向盘,轻声说到: “老伙计,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带回蓝星,这可能是你我的最后一段旅程了。” 何繁鸟猛咂了两口香烟,然后扔掉烟屁股。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再次说到: “老伙计,你可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送我走的这趟旅程究竟是回家还是离家。家又是什么呢?蓝点星的人,好多都没了家这个概念。可惜,我不是,我也不能洒脱的面对离别,因为我不知道去处,就是那个叫家的去处,那个能让你安心并坦然自处的去处。” 何繁鸟闭上双眼,半躺在驾驶座上。对着皮卡车继续说到: “我有点明白赵朴瑞队长和魏骁勇师傅的想法了。他们跟我一样,都是有家这个概念的人。他们虽然是革命者,虽然彻底粉碎和埋没了家庭伦理制,但他们毕竟都是有家的人。从小有父母,有家,每次离别之后都知道归去之路。 是的,当他们老了,他们那代人从小就被潜移默化的植入了落叶归根的思想,即使年青时有多么不在意和反叛,等老了时也跟自己的父辈一样,都想落叶归根,埋骨家乡。 老伙计,我该去哪啊?” 何繁鸟的眼角被泪水打湿,说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皮卡车继续匀速前进,像是没有听懂何繁鸟的话语一样。是的,老旧的皮卡车哪有多么先进的智能系统,它压根听不到何繁鸟的诉说。 两天两夜,何繁鸟抽了一整条香烟,喝了三瓶水,没有吃一口东西。 两天两夜,何繁鸟再次来到了一号环形坑基地,这里是月球现在唯一在运行的太空飞船起落基地。 一号环形坑没有了十年前那种飞船频繁往来地热闹,就连头顶的黑洞也被时常封闭。 何繁鸟开着自己破旧的皮卡车来到基地中唯一的餐厅。唯一的餐厅中也只有自己这个唯一的顾客。机器人贴心的服务让何繁鸟满意,心满意足的何繁鸟拿起手机,拨通了方欣怡的电话: “我元旦当天回蓝点星……” 第102章 地下城 白帆布、黄纸钱,引魂杆,一群苍老的泪人随着唢呐吹奏的大出殡嚎啕大哭,有些没有泪水的只是闭着眼睛声嘶力竭,有些被场景和情绪感染的已经泪水洗面。地面上的三台摄像机和飘在空中的六、七台摄像机无死角的记录这个场面。 飘着白带,挂着黄纸钱的引魂杆上,吕瓮侯贴杆而立,乱转的眼珠,打量着给自己送葬的队伍。吕瓮侯使劲闭住嘴巴,免得自己出声把这肃穆的场面破坏掉,虽然以曹旺带头的空中摄像组早让这场景没了一丁点的肃穆感。 张小花的圈脸胡须杂乱而又茂盛,脏兮兮的面容爬满憔悴的皱纹,绑着白带的额头,一身素色的长衫,微微发红的双眼还有未干的泪痕。 张小花把沉重的引魂杆往地面一戳,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在田知许地示意下带头开始嚎啕大哭,本来没了哭泣声的现场再次响起号丧声,唢呐也适时停止了高鸣,让整个送丧的队伍再次沉浸在一片悲伤中。在这片悲伤中,张小花除了刚打头起调之时还有点声音,之后就剩几位女性的悲鸣声和一些老头沙哑地唔吟。 洪阳在田知许地示意下,自己又自作主张的拖延了几分钟,才大声喊停了这一幕送葬的哭戏。 引魂杆上的吕瓮侯张开嘴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几声大笑之后就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伤心的流泪。 飘在天空的姬京香,把手中的摄像机放回到地面,抬头看着还贴着引魂杆哭泣的吕瓮侯,大声说到: “老吕,不错啊!你这葬礼办地有模有样的,比起洪堂主当时给我们办的葬礼,规格高多了。” 吕瓮侯可能是激动的哭泣,姬老头话说了一半,吕瓮侯就不哭了,而是从引魂杆上溜下来,学着老态龙钟的李维汉李黑鬼的样子,拍了拍张小花的脑袋,正打算好好夸赞一番这个孝子贤孙般的帮主。可惜,刚拍了一下脑袋之后,那位经常长时间消失的帮主张小花再次从原地消失,空留一帮在现实世界走了的和没走的丐帮弟子,在元宇宙中张着嘴巴吐槽,闭着嘴巴内心骂娘。 方欣怡在元宇宙中拍摄了一场扮演孝子送葬的戏码,一演完就直接开溜。一是不想留在元宇宙让大家调侃,二是跟自己那素未谋面的老乡约好了面基。 梳洗打扮一番,焕然一新的方欣怡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挥手告别崭新的九层楼房,搭载上社区通行的便车,二十分钟后就来到了社区正中心的服务区,这里有人民服务中心,也有社区食堂,社区供销中心,社区医院等一系列的公共服务设施。 方欣怡在二十四小时服务的社区食堂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然后步行消食,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来到社区供销中心附近的商业街。商业街不长,从头走到尾也就十五钟左右,店面也不多,大多是一些机器人免费服务的店铺。 社区供销中心也就是过去的物资配给中心的升级版,把本来免费供给的基础物资和一些需要花钱的奢侈物资集中到一起,方便人民一次性或者多次性领取和购买。社区供销中心和商业街的交汇处有直通地下交通枢纽的出入口。方欣怡步行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去地下城乘坐地铁,好去迎接老乡何繁鸟地回归。 蓝点星经过长达十八年的建设,整个星球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各个社区美轮美奂,如繁星一般点缀在大陆的每一块适合人类聚居的地方;每个社区都有地下城市,地下城市的主要功能就是交通运输和集散。 蓝点星经过一轮新的建设高潮,把原来地表的铁路网和公路网都转移到了地下,人们远距离出行基本都选择走地下交通。方欣怡现在生活的社区离何繁鸟即将着陆的太空飞船基地很远,方欣怡要去接人只能长途跋涉了,地表的飞机虽然快一点,但是要收钱,而地下的交通网络很发达,速度也很快。方欣怡还是选择了免费地出行方式,好在自己提前两天出发,时间上还是很宽裕的。 当方欣怡在地下城之间不断地换乘地铁时,何繁鸟也登上了回家的飞船。 第103章 再会 蓝点星原来有九个太空飞船的发射起飞基地,经过一轮新的规划建设之后,蓝点星现在只有三个飞船起飞基地。这三个基地中只有一个基地日常使用,其余的两个也被关停备用。 何繁鸟在太空飞船中没能了望宇宙,因为飞船压根就没有能往外了望的窗户。何繁鸟也没有跟别人闲聊,因为空荡荡的飞船内只有十三位闭目养神的乘客。何繁鸟也没有闭目睡觉,因为月球到蓝点星也就一个小时的路途。 三号飞船起飞基地是蓝点星现在唯一运营的太空基地。何繁鸟出了飞船就一路被一位机器人陪同带领着离开基地。 公元2070年1月1日上午十点多,方欣怡在三号飞船基地的地下城的一间餐厅见到了何繁鸟。两位陌生又熟悉的人彼此打量,彼此用语言试探和锚定彼此。 方欣怡看着一身灰色单衣的何繁鸟,试探着问到: “灰鸟?何繁鸟?” 何繁鸟松开拉着行李箱的右手,张开双臂主动抱住满脸络腮胡的方欣怡,双手拍打着方欣怡宽厚的脊背,说到: “瑶华疏麻,方欣怡是吧?怎么穿成这副样貌了?” 方欣怡被年轻的陌生人主动搂抱,身子有些僵硬和不自在。等听到拍打自己背部说话的人说完话,才有些激动的抬起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何繁鸟的身子。声音颤抖着,轻声说道: “大叔?真是你。” 两个陌生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彼此紧紧搂抱。络腮胡的雄壮老头还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而年轻一些的灰衣寸头只是咧嘴傻乐。 餐厅内,何繁鸟和方欣怡分坐餐桌的两侧。方欣怡把早就点好的咖啡推到何繁鸟面前,说到: “喝点热咖啡吧?饿不?吃什么?” 何繁鸟喝了一口热咖啡,笑着说到: “喝完这杯咖啡就走吧,早餐在飞船上吃的,不是太饿。就是这天气有点凉啊!” 方欣怡摸了摸鼻子,说到: “三号基地在北极圈附近,你回来前都不了解情况的嘛?一会去领衣服,我们坐地铁回我那里去。” 何繁鸟微笑着嗯了一声,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方欣怡。 方欣怡见状连忙摆了摆手拒绝,并出声提醒到: “地下城是不允许吸烟的。” 两人在餐厅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起身一起离开。什么都不懂的何繁鸟执意要从地表走,想一略蓝点星的风光。随口劝了两句的方欣怡,见何繁鸟不为所动,也就顺着何繁鸟的意思一起离开了餐厅。 一辆需要付费的雪地越野车,两个行李箱,一箱香烟,一箱矿泉水,一箱白酒,外加一大包的速食品。何繁鸟换了一件跟方欣怡同款式的白色羽绒服,两人就这样开始从三号飞船基地的地下城出发,一路向上回到白雪皑皑的地表,又一路向南,碾着积雪往南方驶去。 忍了好久烟瘾的何繁鸟,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中,又给同样有点烟瘾的方欣怡发了一根,两人几乎同时点燃香烟,美美地吞云吐雾。 习惯开窗吸烟的何繁鸟给车窗开了一点缝隙,沿着缝隙不断侵蚀进来的寒意又让何繁鸟果断关闭车窗。何繁鸟有点尴尬地冲方欣怡笑了笑,说到: “这极地的天气果然寒冷,一点缝隙露进来的寒风也让人受不了。” 方欣怡懒洋洋的躺在副驾椅子上,双眼看着头顶缭绕的烟雾。说到: “只是我们没有习惯这种天气而已。” 何繁鸟把剩余半截的香烟捻灭,瞅了眼一望无际的白色天际,拧开一瓶白酒,咕咕咕地喝了两大口,说到: “你很累?” 方欣怡抬起手臂,把咂的只剩烟屁股的烟头递给何繁鸟,闭着双眼轻声说到: “嗯,见到你就突然放松了。身子难免就松软疲乏了。” 何繁鸟接过方欣怡递过来的烟屁股,捻灭之后丢到座位底下。自己也随手把驾驶座的座椅放倒,半躺着侧头看向满脸胡须的方欣怡,咧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增大,最终让恼羞成怒的方欣怡坐直身子说话。 方欣怡用左手使劲的拍打了何繁鸟大腿一下,大声说到: “笑啥?不就变成男人了吗。有那么可笑?” 何繁鸟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到: “后悔没?这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吧?你还变成了老头。” 方欣怡摸了摸络腮胡须,抽出两根香烟给自己和何繁鸟各一支。点燃香烟吸了两口才说到: “有二十年了吧,对这个世界还是没有一点的归属感。世界观和价值观巨大的差异不会因为我们所在的环境而改变多少。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安全感,心总是慌得,哪怕蓝点星很安全。” 何繁鸟也点燃了香烟,车内呛人的烟气又让咂了一口的何繁鸟再次掐灭香烟,咳嗽了两声,说到: “我穿越来就一直待在荒无人烟的月球,连续干了有十九年。等我真的离开月球时,我都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人民服务中心倒是给了我很多社区的选择,但我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个,一直拖到现在,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哪里是我的归宿,哪里又是我的家。我跟你一样,一样惶恐不安。” 方欣怡再次打开车窗,让嗖嗖的冷风剿灭车内的烟气,又哆嗦着关闭车窗,说到: “我在地球的日子还算好,只是过于平淡。所以我总是幻想着轰轰烈烈,总想着万人敬仰,总想着多姿多彩的刺激生活。 原以为会跟常岗岗一样,会穿越到那个修真世界。没想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好像未来地球的蓝点星世界。 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机器人厉害的让我觉得自己跟个白痴废物一样。我这二十年,其实跟你差不多,有十六年待在太空飞船中工作。说工作都有些言过其实了,都是机器人再工作。刚开始我还想好好学习一些知识和技能,后来发现自己确实就是一废物……” 方欣怡可能是激动,说话啰嗦且前言不搭后语。总之,方欣怡啰啰嗦嗦的跟何繁鸟说了很多,直到把自己说睡着。 何繁鸟瞅了一眼进入梦乡的大胡子,掏出香烟犹豫了片刻又放回了烟盒中,侧脸看向窗外,看向那白茫茫的景色…… 第104章 冰天雪地 载着何繁鸟和方欣怡的黑色雪地越野车连续自动行驶了两个昼夜。两个真正的昼夜,白天有惨白的太阳,夜晚有闪烁的繁星。何繁鸟这两个昼夜压根就没有合眼。要么跟睡醒的方欣怡聊天,要么听着方欣怡的鼾声贪婪的瞧着车窗外的景色。 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昼夜轮换;将近二十年没见过日出日落;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繁星漫天;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白雪皑皑;将近二十年没有吹过凛冽的寒风。何繁鸟贪婪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这一切刻在基因里的记忆和变化让自己如此迷恋。 方欣怡再次醒来,吃得不舒服睡得也不舒服的方欣怡心情有些不爽。侧头看了眼每次醒来都似醉似醒的何繁鸟,说到: “开车走真是受罪,瞧你的样子也是累得够呛。” 何繁鸟嘶哑着嗓子,说到: “只见你吃了睡睡了吃的,有啥罪可受?汽车从一开始就是自动行驶,哪能累到你我?” 方欣怡喊停了自动行驶得汽车,一边侧着身子在后座翻找卫生纸,一边嘟囔着: “密闭空间坐车也是一种受罪啊!你就是嘴硬,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模样。” 方欣怡拿着一卷卫生纸走下了汽车,半躺着的何繁鸟也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刺了一个激灵。也起身,拿着这两天用矿泉水瓶积攒的尿液,下了车。 何繁鸟把六瓶尿液连着瓶子一起扔到了雪地中,点燃一根香烟了望着远方。嘴唇有些哆嗦的说道: “远处有灰色的山峦,再有几天我们就能离开这看不到路面的雪地了。” 方欣怡蹲在何繁鸟身后不远处,不知是冻红的脸还是憋红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再一阵噼里啪啦的排泄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才说到: “望山跑死马,远着呢。希望下次大便能坚持到暖和一点的地方。至少也得是有人烟有厕所的地方。” 何繁鸟踢了踢脚下松软的积雪,转过身子正对着方欣怡,也脱了裤子蹲在雪地中。又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冻个就习惯了,我也硬憋了一天了。本来还想实在憋不住了就在车上解决呢。” 方欣怡冲着对面的何繁鸟呸了一声,撅着光屁股挪了一个地方。说到: “给我一根烟,我感觉还得一根烟的功夫。” 两根烟的功夫,何繁鸟和方欣怡一起回到了车内。身子陡然一轻的两人,虽然冻得够呛,但也感觉很是舒畅。两人再次启动汽车,让汽车自己行驶,而两人再次开启聊天的无聊日子。 方欣怡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抖了两个激灵,说到: “小何啊?还打算环游蓝星不?这在车内的日子可不好受啊!” 何繁鸟的烟瘾很大,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把车窗开了个缝隙,吹着冷风,吸着香烟,说到: “怎么不叫大叔了?” 方欣怡接过何繁鸟递过来的香烟,咂了两口,说到: “别互相抬杠和攻击了。你看咱俩的外貌就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了。 像你想的那样环游蓝星,你的钱够不够啊?这可不是全免费的。” 何繁鸟随意的弹了弹烟灰,又把座椅放倒,半躺着说到: “二十年的工作补贴,就是放到地球也够咱俩挥霍的了。” 方欣怡拿起何繁鸟喝剩的半瓶酒,对着酒瓶喝了一口。被白酒辣到嗓子后,又面红耳赤的咳嗽了几声。说到: “就没想干点别的,好歹都是穿越人士,总得追求点什么吧?” 何繁鸟掐灭烟头,闭上双眼,说到: “瞌睡了,一会你记得把窗户关严实。这冷风伤骨啊。 穿越者总得有点优势,你我俩人能有啥优势?这蓝点星都共产主义社会了,奋斗的意义跟我们地球人眼中奋斗的意义完全不同。” 方欣怡也掐灭了烟头,又找了个瓶盖倒了一瓶盖白酒,小口抿了一嘴,说到: “是啊,这世界太无聊了,做为我们每个个体的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地球人习惯了比较和斗争,总用输赢和三六九等的地位来体现个人的成功和优越感。而在这里,只有知识和创新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其他的都是浮云。” 方欣怡喝完一瓶盖的白酒,再次倒酒时已然听到何繁鸟轻微的呼噜声。 第105章 五号社区 汽车在雪地中的行驶速度有点慢,好在有持久不断的续航能力,用了六天的功夫终于跑到了沥青路面,虽然周边依然有成片的雪地,但路面终于是没有了积雪。 在车内度过了六个昼夜的二人也习惯了这种单调日子,这种在密闭空间生活的日子。不论两人再怎么习惯现在的生活,等猛地看见干净的沥青路面时,二人也兴奋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的打开车窗,迎着冷风吼了几嗓子,算是抒发自己激动兴奋的情感。 车内的六天六夜,两人原以为会有说不完的话语。结果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两人的聊天就陷入了尴尬没有话题的日子。好在两人都是在孤独的工作环境生活习惯的人,也没有因为没有话语而彼此觉得厌烦和不耐烦,倒是默契的错开时间睡觉,都醒着的时候就感慨一番这废物一般的咸鱼生活。 两人对着窗外吼了几嗓子之后,默契的关掉车窗,点燃香烟,开始寻找新得话题。 何繁鸟先开口说话: “这汽车连续跑了六天不会坏掉吧?” 方欣怡吹了一口烟气,说到: “智能汽车,都在不断得自我检测中。有问题也会提前提醒我们的。” 何繁鸟说到: “也是,我在月球时,那播种机和收割机能连续工作二十多天。我们那的机器都用的太阳能,这汽车晚上没太阳时也在行驶,不会也用的太阳能吧?够厉害的。” 方欣怡打开车窗,把烟头扔到车窗外的雪地中。说到: “蓝点星现在都用的是太阳能,毕竟也是被太阳板包裹起来的星球。太阳能多得用不完。像这汽车,我查询过,还备用了一套空气能发电的设备。” 何繁鸟侧头看了一眼方欣怡,有点惊讶的说到: “啥是空气能?” 方欣怡摊开双手,说到: “我也不懂。说是分子热运动的水伏发电技术。鬼知道是什么黑科技呢。” 何繁鸟挠了挠寸头,看着掉落到衣服上成片的头皮屑。说到: “咱俩就不该聊这么高深的话题。” 方欣怡摸了摸胡须,语气有些无奈地说到: “哎!这对那些学区毕业的新人类来说都是常识。” 两人再次无言,各自侧头看着车窗外。好在这种无言的时间有限,没多久俩人就看到了人类的建筑。二人顿时喜形于色,像小孩子一样商量起吃饭洗澡的问题。 自动行驶的越野车被何繁鸟接管了驾驶的控制权,沿着公路往前行驶了十几分钟后,汽车就被何繁鸟停在了路边。何繁鸟打开天窗,整个人爬到车顶,眺望向前边的小镇。 可能是地势的缘故,站在车顶的何繁鸟能一览整个小城的风貌。整个小城的外圈是黑黝黝的柏油马路,柏油马路成半圆状把整个小城圈在里面。小城里面,两横两竖连接着外圈马路的柏油马路把小城分割成九个区域。 小城的西北面是一座山,白雪皑皑覆盖的山头,隐约可见绿色的针叶林,小城的其他几面都是白茫茫的雪地。 何繁鸟站在车顶,顶着冷风欣赏了两根烟的功夫。等再次回到车内时,方欣怡正用平板手机看着前方小城的全息地图。 方欣怡把烟头扔到车窗外,侧头看了眼脸蛋被冻的通红的何繁鸟。微笑着说到: “前方是五号社区,150平方公里大小,有九个小区,总共居住有两万人。算是比较小的一个社区。” 何繁鸟启动汽车,沿着绕城的公路开始行驶。嘴里说到: “确实小了点,还没我们一个小队耕种面积的四分之一多,人倒是蛮多的。” 方欣怡有些吃惊,侧头看着专注开车的何繁鸟,有些惊讶地说到: “这算人比较少的社区了,你们一个小队多少人啊?种那么多地?” 何繁鸟说到: “我是第九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下辖九个生产小队,我们一个大队也就十个人。” 方欣怡摸了摸乱糟糟的络腮胡,目瞪口呆地盯着何繁鸟看了一会,然后点燃一根香烟看向窗外的社区建筑。 何繁鸟开着汽车绕着五号社区转了一圈之后才放慢车速,改成自动驾驶模式,慢悠悠的向社区里面驶去。自己则松开方向盘,点燃一根香烟,瞥了一眼整理胡须的方欣怡。说到: “怎么不说话了,社区的地下城跟地面上的社区一样大吗?” 方欣怡继续捋着自己的胡须,说到: “不知道该夸你厉害还是同情你的孤独凄惨,你们十个人种那么多地,都不能说人烟稀少,只能用荒凉来形容了。” 何繁鸟打开车窗,吹了一口烟气。微笑着说到: “习惯就好了,蓝点星人吃的面粉和土豆都是我们月球生产调度中心统一种植生产的。” 何繁鸟再次咂了几口香烟,接着说到: “这社区倒是简单,怎么走都不会迷路。地下城也这样?” 方欣怡侧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建筑,说到: “到社区中心的服务区了。也该好好的修整一番了。 蓝点星重新规划建设的社区都一样,根据地形不同成不同的几何形状,有圆形的,正方形的,长方形的。面积大小也差不多,150平方公里到200平方公里之间,社区内的功能建筑都一模一样,都是3d打印技术统一打印建造的建筑。你多走几个社区也就厌倦了。” 第106章 宾馆 连续行驶了近一周的雪地越野车终于在露天的共享汽车停放处得以休息。而两位在车上生活了一周的两人,终于离开了汽车的狭小空间。两人虽然满面疲惫,但神情中透着开心,两人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一人背着一个大背包,往社区食堂步行而去。 停车场离社区食堂也就五百米左右,等两人走到食堂门口时,何繁鸟已经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方欣怡接过何繁鸟手中的行李箱,先一步走进了食堂。 何繁鸟倚着墙壁,靠着背包,喘息匀气息才推门而入。 社区食堂不高但很大,三层的建筑全是食堂区域。跟过去的食堂区别不大,一层和二层是免费的就餐区,三层出租给美食爱好者用来经营。 何繁鸟和方欣怡进入食堂时太阳还没落山,大概就是下午三点多。这个时间点的食堂没什么就餐的人,只有两条送餐的流水线在机器人的看护下运行。好在二十四小时的免费食堂不间断的有热菜供应,俩人还是各自挑选到了自己满意的菜肴。 方欣怡一口气,美美地喝了一碗海带排骨汤,然后才拿起筷子夹菜吃饭。迟一步进来餐厅的何繁鸟,等端着打好的菜肴来到餐桌边时,方欣怡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下了肚子。 方欣怡再次盛了一碗米饭,打了一碗排骨汤来到餐桌边。喝了一小口热汤,说到: “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这么差?” 何繁鸟用汤水把嘴巴中塞满的饭菜冲进肚子。又连续喝了两口热汤,说到: “刚回蓝点星,身体且得适应一段时间呢。这跟身体好坏没有关系,我的身体好着呢。” 何繁鸟起身,再次端来一碗排骨汤,一边吃菜一边跟方欣怡聊天。 方欣怡接着何繁鸟打汤前的话题问到: “没听明白,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我以为你身体有病呢。” 何繁鸟说到: “月球和蓝点星的引力是不一样的,我在月球这种低引力环境待了快二十年,刚回蓝点星,身体不适应现在的引力环境。” 方欣怡擦了擦嘴角的米粒,转动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说到: “就像高原反应?” 何繁鸟咽下嘴中的饭菜,说到: “差不多吧,高原反应是缺氧造成的,我这是还没能适应蓝点星的引力造成的。” 何繁鸟又吃了几口饭菜,放慢吃饭的速度,说到: “这么跟你说吧。我在月球时可以飞天遁地,虽然有点夸张,但跟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差不多。 猛地回到蓝点星,身体自我感觉上就重了许多。没运动还好,一但剧烈运动,必然会非常吃力,得适应一段时间的。” 方欣怡吃很多但是吃饭的速度不快,属于细嚼慢咽的那种;何繁鸟是吃的既多又快,属于狼吞虎咽的那种。 何繁鸟填饱自己的肚子,点燃一根香烟,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的方欣怡。说到: “咱俩在这里修整两天,然后继续启程。没什么意见吧?” 方欣怡抬头扫了一眼叼着香烟吞云吐雾的何繁鸟,轻声说到: “随你,室内不让吸烟的。” 何繁鸟转头打量了一圈,继续叼着香烟说到: “都没个鸟人,抽就是了。” 方欣怡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到: “规矩就是规矩,这蓝点星的规矩已经很少了,该遵守还是要遵守。” 何繁鸟一脸不屑,哼了一声,说到: “这里有宾馆吧?别没地住又住到车上。” 方欣怡放下筷子,喝完汤碗中最后一口汤水。说到: “你还得好好学习啊,每个社区都有一栋宾馆楼,地上九层地下九层的那种,可以直通地下城,只是需要花钱。” 何繁鸟见方欣怡吃罢,跟起身说话的方欣怡一起,把餐桌上的空盘子和空碗送回回收处。两人再次背起行李,往餐厅外走去。 冬日的太阳睡得早,刚过四点,天空就暗了下来。何繁鸟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跟在同样装备的方欣怡身后,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慢悠悠地在冷风嗖嗖的街头漫步。 何繁鸟时不时止步歇息,叼着香烟看夜色朦胧中往食堂走去的居民,看一个个形单影只的居民,看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能区分男女的居民。 五号社区的宾馆就叫宾馆,门楣上的匾额就写了宾馆两字。先一步走到宾馆门口的方欣怡,回头看了眼还在马路对面抽烟的暗淡人影,摇了摇头直接走进了宾馆之中。 方欣怡是第一次住宾馆,自己不熟悉流程,就直接走到前台办理。 宾馆的前台是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听到方欣怡的询问,抬头看了眼。中年妇女见是一位脏兮兮的糟老头子,也懒得说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终端。 方欣怡没好气的拍了拍前台桌子,说到: “两个人,我不会操作。” 中年妇女起身,往方欣怡身后瞅了一眼。说到: “另外一个呢?” 中年妇女见大胡子老头不说话,笑着说到: “大爷,用自己的手机跟着操作就成。都是选择题,认字就可以了。嫌手机屏幕小,你可以用旁边的终端,那个屏幕大点。” 方欣怡听到中年妇女的对自己的称呼,很不开心地扭头走到一旁的休息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抽起了闷烟。 第107章 鼾睡 两个男人住一间宾馆是没什么故事可讲得,除非两人是同性恋。两个疲惫的老男人住一间宾馆还是有是非的,是非源于何繁鸟的鼾声,也源于方欣怡的敏感。 方欣怡一进屋子就到卫生间洗漱,何繁鸟一进屋子就是躺床上吸烟。方欣怡在卫生间整整洗了一个时辰,等出来时,何繁鸟已经鼾声如雷。 方欣怡躺在另外一张床铺上,张嘴不停地打着哈欠就是无法入眠,索性起床抽烟,一边吸着香烟,一边嫌弃地瞪着另外一张床铺上和衣而睡的何繁鸟。 方欣怡连续吸了两根香烟,烦躁的情绪也没能平复。眼泪和鼻涕随着哈欠一起流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又让自己无法睡着,这种瞌睡又睡不着的煎熬让方欣怡有点崩溃。方欣怡起身,走到何繁鸟的床边,探出两指掐住何繁鸟的鼻子,直到何繁鸟连哼哧带抖动地醒了过来。 方欣怡松开两指,盯着满脸怒容的何繁鸟,说到: “洗了再睡,都臭了。” 何繁鸟移开双眼,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再次合上双眼。 方欣怡见状,拿出一根香烟塞到何繁鸟的嘴唇之间,再给点燃。说到: “抽根烟缓缓,洗了睡才舒服。” 香烟没能让何繁鸟振奋,但是吸进嗓子的浓烟倒是把人呛地清醒过来。何繁鸟咳嗽着起身,直接光脚跑到卫生间吐了一口浓痰才缓了过来。 何繁鸟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方欣怡追到卫生间,把掉落到床铺的半截香烟再次拿了进来。说到: “咳嗽吸根烟就好了,吸完再洗个热水澡。那样才睡得美。” 何繁鸟抬手接过香烟,又抬手把方欣怡推出门外。关掉卫生间门的瞬间,说道: “滚!” 方欣怡看着关闭的门,脸上荡漾起淡淡的微笑。躺到床上,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最先起床的是方欣怡。方欣怡拉开窗帘,看着外边还是漆黑的天空,转身给何繁鸟拉好被子,盖好他那裸身的光屁股。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坐到宾馆的提供的终端前,戴上智能头盔准备去元宇宙看看。方欣怡拿着头盔翻弄了好一会也没能登录元宇宙,只好用终端查询问题的根源。 何繁鸟离开终端,在卫生间一边冲洗热水澡,一边嘴里嘀咕着: “元宇宙真的成独立世界了,没有特定的、绑定的头盔还无法登录。没想到那死去的吕疯子真一语成谶了。 十天没回元宇宙了,也不知道丐帮那帮人怎么样了。洪阳也老了,估计没多少年就化身元宇宙的原居民了,也该再找一位人选替自己看着元宇宙了。也不知道田知许那老小子愿不愿意……” 方欣怡洗漱完毕接着瞎想,瞎构想和规划自己的丐帮。等窗外的天空微微泛出亮光,方欣怡就推醒了何繁鸟,说到: “天亮了,起床吃饭。” 何繁鸟揉了揉眼睛,光着身子坐到床边。赤裸裸的面对着方欣怡,说到: “给个香烟,今天什么打算?” 方欣怡背过身子,把一盒香烟盲扔到何繁鸟床铺的方向。说到: “好歹裹点衣服,你不知羞耻我还害臊呢。” 何繁鸟从衣服中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继续裸着身子,说到: “你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我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什么没见过,还害臊什么?今天干什么去?” 方欣怡背着身子犹豫了一下,起身坐到一张椅子上,看着赤身裸体的何繁鸟,说到: “我是专门陪你的,干什么你问我干嘛?” 何繁鸟吐了一口烟气,说到: “我不是不知道嘛,你好歹也在这蓝星生活了二十年。总得听听你得意见吧。”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要不直接回我那里吧,这蓝点星真的没什么意思。没有什么大城市,也没有什么小县城,只有一个个小乡镇大小的社区,生活着一帮相互不认识也不愿意认识的宅男。没有阶级,也没有竞争性的内卷,只有一个个躺平式的宅男宅女。除非你有什么爱好,还能加入一些志趣相投的组织。其他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泡到元宇宙中呢。” 何繁鸟听着大胡子老头的絮叨,掐灭烟头,赤裸着身子往卫生间走去。等走到卫生间,座椅上唠叨的大胡子也停止了说话。何繁鸟蹲在马桶上喊到: “给我再拿根烟,一会咱俩出去逛逛。来都来了,不知道这个世界长啥样子像话吗?” 第108章 逗嘴 整个蓝点星地重建,人类对大气环境地控制,让蓝点星的自然风光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少了许多鬼斧神工、天地造化的惊艳和骇然。也可能是人们通过虚拟现实,多视角、沉浸式体验过太多次蓝点星的自然风光,早就对蓝点星的自然风光少了那份初见得惊艳和骇然。 何繁鸟的汽车旅行终究被方欣怡带歪,两人从一路的汽车观光、驻足体验,到不断地进入人类社区,在宾馆的智能头盔帮助下更深入地体验蓝点星的观光之旅。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走到绿草如茵的温带丘陵。 何繁鸟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被早就不耐烦的方欣怡说服了。两人在1056社区休整时,何繁鸟终于放弃了自己的环星旅行计划。 宾馆的房间内,何繁鸟穿着宽大的浴袍,靠着床头,吸着香烟。说到: “快四个月了,咱俩也就跑了蓝点星十分之一不到的地方,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一段时间了。” 方欣怡躺在另外一张床铺上,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说到: “是该休息休息了,想去的学区我们进不去。其他的地方通过vr就能直接体验,像咱俩这种又累又昂贵的方法,真没什么意思。” 何繁鸟坐直身子,喝了一口浓茶,咂了一口香烟,说到: “vr也可以体验学区的风光啊,你没体验过?” 方欣怡关闭手机,挪动着日渐消瘦的身子,半靠在床头,伸手在床头摸着香烟。嘴里说到: “主要是想看看公养制度下,学区的人文环境。咱俩来蓝点星也快20年了,都没见过一个小孩子。” 何繁鸟侧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打量夹杂着些丝白须络腮胡的方欣怡,咧着嘴巴,似是嘲笑似是调侃地说到: “你都当了二十年男人了,还有那泛滥的母爱?” 方欣怡哂然一笑,笑着说到: “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是怎么样成长的?”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聊天时难免相互调侃,也免不了彼此说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语。现在的何繁鸟只想打趣和挖苦,挖苦让自己放弃环游计划的方欣怡。何繁鸟压根没听方欣怡说什么,只是想不断用语言挑逗对方的情绪而已。 何繁鸟把还有点星火的烟屁股放到眼前审视,嘴里继续挑逗和调侃,说到: “方老头,你这么多年跟几个女人玩过?说来听听,都没听过你的爱情故事呢。” 方欣怡没听懂何繁鸟调侃地意思,倒是一本正经的给何繁鸟说到: “你是知道的,我本来是个女人。突然变成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雄性特征明显的男性。当时那个心情复杂,难以赘述。” 何繁鸟把熄灭的烟头扔到地板上,侧头看着再次摸索着香烟,似乎陷入回忆的方欣怡,继续开口,勾引着方欣怡讲话。何繁鸟说到: “你不会没接触过女人吧?男人也是有生理需求的,特别是你这种雄性激素旺盛的男人,更是厉害。” 方欣怡终于把摸到的香烟点燃,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繁鸟一眼。像个长辈一样,露出慈祥的微笑,说到: “你小子不怀好意啊!” 何繁鸟咧嘴一笑,双腿挪到床边,看着方欣怡的双眼,说到: “说说呗,我挺好奇的。” 方欣怡吐了一口香烟,双眼眯着缝,盯着起身的何繁鸟。等看到何繁鸟从行李包中拿出酒瓶,开口说到: “躲避是解决矛盾的一种方法,我自己这么多年都躲着女人走。” 何繁鸟拿着酒瓶回到床边,看到似乎陷入沉思和回忆的方欣怡,也没有出声,而是又把床头的柜子搬到两张床铺之间,放下酒瓶,再次回身准备茶水。 方欣怡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到: “这么多年,我跟女人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跟男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更长久一点。 一起生活最久的算是工作的同事,我俩一起在太空舱内待了有十六年之久。两个男人,特殊的环境空间,连肌肤接触这点事都没有,都是隔着厚重的太空服,用有线电话通话,至于日久生情那就更没有了。那同事姓韩,是我这具肉身的前同事。” 何繁鸟听着方欣怡毫无营养的回忆叙述,开口打断方欣怡的絮叨。说到: “你不会喜欢男人吧?怎么总是说男人呢?” 方欣怡转过身子,盘膝坐到床边,自斟自饮了一杯白酒。说到: “一个人回忆一生,除了人和特别的事之外,人的一生也就没什么了。穿越二十年,现实中接触的人不到五十,能长久接触并留下记忆的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你说我能说什么,这单调简单的生活都没什么可以回忆和讲述的。” 何繁鸟把自己茶杯中的茶水和茶叶倒掉,又用热水把自己和方欣怡的茶杯清洗了一遍,给两人泡上热茶,坐到床边,接过方欣怡递过来的香烟,说到: “那是,就没有一两个女人?” 方欣怡给何繁鸟和自己分别点燃香烟,两人碰杯喝了一口白酒。方欣怡接着说到: “你是想听男欢女爱的黄色故事吧?我这里真没有。” 方欣怡吐了一口香烟,脸上挂满遗憾,叹了一口气,说到: “原来看穿越小说,无非是自己多了不起,即使不厉害,也有命运赐予的主角光环。 这种厉害都是建立在人和人的比较和斗争之中,要么让别人臣服,要么让别人艳羡,过程曲折但结果都是光彩夺目。 咱俩这穿越,连喝彩的观众都没有几人,更别说什么竞争和斗争了。这么多年,人类议会究竟谁说了算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世界的人压根不喜欢比较和竞争,即使有,也是那帮被主动放逐进元宇宙的那帮旧人类。” 何繁鸟喝了一口酒,打断方欣怡的跑题的话语。说到: “咱俩真是聊不到一起,我想知道你的爱情故事,你却分析着两个世界的人。” 方欣怡把烟头碾灭,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品了一会热茶。说到: “已经跟你说过一次了:一、我接触的人屈指可数;二、我躲避女人。所以,没有什么爱情,色情故事给你讲。” 何繁鸟见方欣怡确实不愿意讲述,也就放弃了调侃和刺激,自己喝了几口酒之后,开始吹嘘自己在月球的凌乱不堪的男女生活,描述到细节之处,让满脸胡须的方欣怡都蒙上遮羞的被子。 第109章 祭奠自己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笼烟眉,含情目,两靥娇红,微微娇喘。粉面朱唇,闲庭信步。一位妙龄少女沿着绿水池塘边,轻声吟诵着晏同叔的破阵子。 青色长裙,黄色长辫;白色运动鞋,带花边袜子;窈窕身材瘦且高,高挑鼻梁挺且尖;朱唇粉面两腮红,轻声慢语诵宋词。沿着池塘漫步诵诗的正是伊丽莎白,那位穿越而来的方闲庸。 人的一生是基因自带的属性强一些还是环境对人的改变多一点?是灵魂自带的记忆习惯对人影响多一些还是后天学习对自己的塑造更多一点? 这些问题没有固定答案,因人而异。何繁鸟依然是懒散躺平的何繁鸟,穿越对于他来说也就是换了个环境,换了一副身躯而已;方欣怡倒是改变更多一些,可能是换了性别换了年龄的原因,成了一位心有不甘但又无奈,惶惶然没有归属感的大胡子老头;方闲庸穿越成一胎儿,从一倔犟的扎辫稚子成长成一多愁善感的妙龄少女,改变确实很大,非常得大,这种巨大的改变有时能淹没自己灵魂带过来的那些记忆。 清明时节,春花绿草,鸟飞虫鸣。方闲庸从三岁起,每逢清明都要找个依山傍水的山坳烧一些纸张,吟诵一些诗词,以祭奠自己的过往或者消散的前世。 小时候,人小鬼大,每次烧纸都要被看护的幼师找到教育一通,为此还被搞科研的老师检查研究了一番。 渐渐长大,生活的环境也换到了六岁到十二岁的儿童生活区。被约束和管教的日子终于有所改变,但是繁重的学习又成了约束自己的方式之一,好在少了每天都跟在屁股后面的幼师,自己也多了一些自在的生活,虽然是多人宿舍的集体生活,也是一种相对独立的个人生活。自此,方闲庸每年都能自在的过节,庆祝自己前世的重要节日,缅怀逝去的自己。春节,清明,中秋,这三个节日,方闲庸每年都要独自庆祝或者缅怀,希望以这种带仪式感的方式留住那陈旧的记忆。 十二岁到十五岁又换了生活的环境,也有了自己独自生活的私人空间。十五岁再次换了生活的环境,而学习的压力扑面而来,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当然,这些压力都是来自自我兴趣和自我管理,自己当然也可以安排自己的一些闲余时间。 现在是伊丽莎白的方闲庸,整天忙碌着学习,虽然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每年都有一个月的假期,伊丽莎白也没有放松自己,整个人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当然,伊丽莎白也会像别的同学那样逃课,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会整天的消失,为此也不少被辅导员老师说教,被军训的教官体罚。 今天的伊丽莎白再次逃课,没有办法。今年的清明又没有跟一周唯一一天的休息日重合,自己只能再次逃课。十九年的学区生活,伊丽莎白也算是把整个学区逛了一遍,虽然学区很大,大到每次换环境都让伊丽莎白觉得是一次远距离的跋涉,等伊丽莎白到了十三岁时,自己一个人用公交游逛自己所处的环境时,才发现自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地方,一个四周被山峦包裹着的第三学区。 伊丽莎白从十三岁开始,用了六年的时间把自己生活的学区逛了个遍。最终选了一个杏花开得最早的山坡下,一个少有人来的水塘边。每年固定在这里烧纸祭奠自己的灵魂;赏月思念不知是否来到这个世界的闺女;喝酒回忆在地球时一家三口的点点滴滴。 公元2070年的四月初五,又是一年的清明时节。几天前的雨水把天空洗刷的碧蓝,把绿树和青草浇灌的碧绿,只有被打落一地的残花才有些许应景的伤感。伊丽莎白用自己酿造的白酒沿着水塘洒了一圈,又把印有自己描画的纸币的白纸点燃,一个人吟诵着前世的诗词,祭奠那不曾飘散的灵魂。 青色长裙的伊丽莎白对着水塘,对着脚边白纸燃尽的轻灰,对着水塘边的嫩柳,对着山坡上抽着枝丫的杏树,对着残花落尽后的小小青杏,仔细的回忆前世还留存在灵魂中的诗词,轻声吟唱着: “野棠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刬地东风欺客梦,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觞,垂杨系马,此地曾经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 闻道绮陌东头,行人长见,帘底纤纤月。旧恨春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花难折。也应惊问:近来多少华发?” 第110章 登陆太空飞船 奥德彪抬头仰望着漆黑的星空,打量着星空中静止不动的巨大圆球。这是奥德彪第一次见到宇宙飞船,一个巨大到让自己觉得渺小的球体,一个通身黝黑但可以观测到的球体。 奥德彪驻足观望的时间有限,只是片刻震撼。奥德彪跟着队伍的脚步,耳边的听着队长简单重复的话语,很快就走到了一排排停放的整整齐齐的汽车前。队长重复的话语变成了简单的命令: “每人一辆汽车,根据之前的指示往飞船登陆。” 奥德彪身着全套漆黑的太空服,笨拙的挤进一辆黑色的汽车。然后按照早先培训的指示,手动发动汽车,笨拙的操控着汽车往远处硕大的太空飞船驶去,也不能说是行驶去,而是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就往那真空中的黑色飞船飞去。 空地两用的汽车有自己一套成熟的智能系统,可以根据司机的想法自由判别和执行可控范围内的指令。当然,这套成熟的系统这次没有被启用,而是由每位驾驶员手动操控汽车飞往宇宙飞船,这是每一位离开蓝点星,遨游宇宙的人类必须要独立走完的路。 奥德彪训练过很多次,像这种空地两用的汽车自己闭着眼睛都能熟练地操作。可是,当汽车行驶的环境是真空,当自己穿上厚重的太空服,这一套熟练地动作就成了笨拙地动作,每次地操控都变得异常困难和吃力。即使再吃力,有着千百次熟练操控的肌肉记忆和以成本能的下意识反应,汽车也顺利的滑出真空中的平台,飞向那巨大的黑色阴影之中。 当奥德彪驾驶的真空飞行汽车飞到飞船附近时,近看像一堵黑色墙壁的飞船表层露出一个个旋转的黑洞,每个缓慢旋转的黑洞都产生一种微弱的拉扯力,这种有目的的拉扯引力快速锚定最近的飞行汽车,拉扯着汽车进入自己的身体。 当奥德彪接近旋转的黑洞时,奥德彪完全放弃了对汽车的控制,任由汽车被黑洞的引力吞噬。这种吞噬只是看起来恐怖,也就是刹那间,汽车就落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稳落地的汽车不等奥德彪操控就自己开始行驶,快速的从平台脱离,行驶到远处的停车坪。 奥德彪坐在驾驶位拍了拍胸脯,等紧张激动的情绪平复才打开车门。奥德彪穿着黑色的太空服走出汽车。而在汽车的不远处,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清凉夏衣的人冲自己挥手并在讲话。由于全身被太空服包裹,奥德彪压根就听不到一点声响,只是看到一位扎着马尾辫、不男不女的人冲自己挥手和动嘴说话。奥德彪走到那位挥手的人跟前,还没等自己立正敬礼就被面前的人强行按在地板上脱衣。 奥德彪没有挣扎,只是任由那位马尾辫拔掉自己的太空服。此时才听到那位马尾辫的话声: “一个个傻不拉几的,在车里脱了衣服再出来不好吗?也不知道怎么培训的,都跟傻子一样……” 奥德彪坐起身子,一边脱着太空服,一边对走向另外一位新人的马尾辫解释道: “第一次来,害怕这里也是真空环境。我不是没反抗吗?” 那马尾辫转头看了一眼平坐在地上的奥德彪,说到: “也是,后面来的人由你负责给脱衣服。” 黑黝黝的奥德彪只有一件红色的裤衩裹身,自己也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一边专心折叠着自己脱掉的两层太空服,一件白色的和一件黑色的太空服。黝黑的嘴唇张开,说出轻松地话语: “好啊,我这个样子应该比你的样子更能让他们放心。” 那位马尾辫把又一位新人扒光,起身走到奥德彪身边。说到: “嘿,你们身上的这身黑皮就是新的科技产品吧?听说可以防辐射?” 奥德彪起身,抱着两件太空服,对着陆续走过来的人展示自己的身材,展示那几乎算是裸身的身材。那些陆续下车的人看到远处脱了太空服的几人,都识趣地止步开始脱衣。奥德彪见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转头看向马尾辫,说到: “这身黑皮可难脱了,穿时更加困难。不但可以防辐射,还能刀枪不入。就是没法卸力减震,被击打后,皮肤是没事,内脏和骨骼就两说了。” 马尾辫转着圈把奥德彪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又伸手摸了摸奥德彪的黑色皮肤。说到: “有魔防没物防呗!听说可以让人直接在真空生存?” 奥德彪挠了挠黑色的头皮,说到: “我觉得是吹牛,真空总得呼吸吧?那太空服还能循环制造氧气,这就一身贴在肉身上的皮肤,哪有那么强大得功能。” 奥德彪跟马尾辫聊了一会,这个停车坪的人都陆续聚集了过来。马尾辫让这群穿着红色裤衩的黑皮怪人列好队伍,清点完毕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大巴车,大声说到: “都跟我上大巴,带你们回基地换洗休息。” 一群黑黝黝套着红色裤衩的人跟着马尾辫上了大巴车。大巴车自动向目的地行驶,而马尾辫再次说到: “大家都打开各自的脑端,之后的信息都会直接传输到你们的脑袋之中。大家各自按照指示行动,等你们的手机和终端到达后,你们就可以关闭脑端的芯片,直接根据手机或者便携终端的指示行动就可以了。” 马尾辫看着大巴车上的黑皮人各自摸着自己身体的不同部位。笑着说到: “停!脑端是你们的隐私,下次开脑端时都避着点人。 我强调一点,在飞船内你们有权利关闭脑端芯片。在宇宙中,你们一但离开了飞船,就要一直保持脑端芯片开启,那是你们定位和寻找方向的唯一工具,也是你们求救的唯一工具,也是我们蓝点星人类彼此认识和交流的唯一工具。” 马尾辫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说到: “你们慢慢会习惯的,多一个信息接收和处理的大脑是多么重要。” 第111章 心烦意乱的奥德彪 奥德彪躺在自己的房间内,关闭打扰思维的脑端芯片,闭着眼睛回想这一路的点点滴滴: 第三学区呆满了十五年,其中有十三年是甜美的恋爱,哪怕期间也出现了爱情地波折,算是尝过了爱情的酸甜苦辣,等扎里娜先一步离开学区后,爱情就都成了甜蜜的回忆和相思的苦涩。 毕业后,有四年的自由时间。奥德彪也联系过自己的同学,但每个人都陆陆续续有了工作,很多人都扎根在蓝点星的各个工厂或者农田,而自己还没有被大数据分配工作。 直到三年前,人类议会好像想起了自己,自己成了一名光荣的人类战士。而这也是自己打算追求的工作,因为自己深爱的人,自己已有七年没见到和联系的爱人就是远走太空中的一员。 奥德彪睁开双眼,看了眼明晃晃的顶灯,翻了一下身子。每当奥德彪想起扎里娜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烦躁,虽然近几年有些淡忘那记忆深处的身影,但当真得被安排成太空战士之后,自己的相思之情再次变得浓烈,特别是想起扎里娜之时。 奥德彪在床铺上左右翻滚了几次,起身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配给的香烟,点燃一根解闷。可能是陌生环境放大了自己的孤独感,也可能是离开蓝点星后离扎里娜更近了一些的幸福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奥德彪就是不能入眠,而且脑海中不时会想起那被压在心底好久的爱人。 奥德彪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努力转移自己的思绪,一根香烟燃尽,奥德彪也没能甩脱烦躁的感觉。 奥德彪起身离开屋子,坐着电梯离开自己所在的宿舍楼。奥德彪站在楼底,看着跟蓝点星的社区似乎没什么区别的楼前公园,看着蓝色得天空,白色的浮云。奥德彪往小区的大门口走去,回头又看了一眼比蓝点星社区大楼要高好多的宿舍大楼。 奥德彪出了自己住宿的小区,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临街的两排白杨树,看着柏油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奥德彪再次抬头,透过绿油油的杨树叶子居然看到了太阳。奥德彪一脸茫然,嘴里嘀咕道: “幻觉还是梦境啊?几个时辰前我还开着会飞的汽车奔赴太空飞船,现在怎么跟在社区一样。” 奥德彪摇了摇头,回身往小区门口的值班室走去,这个值班室是蓝点星社区没有的建筑之一。 值班室内,一位只穿着大裤衩的毛头男子,正专心致志的拿着平板电脑,一只手不停地在平面上划拉,嘴里偶尔蹦出一句脏话或者感叹词。靠窗的桌子旁边有把椅子,奥德彪坐在上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再次抬头看向那专注玩着平板电脑的毛头男子。奥德彪等了一会,正犹豫是否离开或者开口大声招呼时,床铺上的男子气呼呼的把平板电脑丢到一边,翻身点燃一根香烟。 穿着大裤衩的男子猛地咂了一口香烟,这才看向奥德彪,说道: “新来的?” 奥德彪挠了挠自己的卷发,憨笑着点了点头,说到: “这里真是太空飞船的内部?” 那男子把双腿从床铺挪下,坐在床沿边说到: “不习惯是吧?慢慢就习惯了。我刚来时也不习惯,也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慢慢你就习惯了,飞船也不是很大。” 奥德彪再次挠了挠卷发,说到: “天空还有太阳和云彩呢。” 大裤衩男子抓起一件长袖套在裸露的上身上,再次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奥德彪,自己也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都是假的,飞船内部总共三层,我们这是中间的一层,头顶的天空是最上层的地板而已。那流动的云彩是可控布景物,那移动的太阳是飞船内部环境、温度的控制中心,里面是有工作人员的。 等你到另外两层你就知道了,那两层空间里面连假的蓝天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太阳和云层了。” 奥德彪伸手拿起那男子扔到桌上的打火机,点燃香烟,尴尬得笑了笑,说到: “我叫奥德彪,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毕业于第三学区,今天刚来这里,什么也不懂。” 大裤衩男子也和善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住奥德彪抬起的右手,说到: “我叫张三,影视剧里活不过两集的名字。” 奥德彪没有理解张三的幽默,挤出一丝笑容遮挡自己的无知。说到: “张哥,我们以后的工作是?” 张三说到: “听从安排就是,在飞船内没什么事可做,也就一些训练任务。” 第112章 老友已老 何繁鸟跟方欣怡的环蓝点星自驾旅行在中途就夭折了。不是两人的经费不够,两人都算是蓝点星上比较有钱的人;不是工作的干扰,方欣怡是三期义务工作已满的退休人员,何繁鸟是连着干了两期义务工作后自由休息的时间。两人都是有钱也有闲得人,之所以中断旅行,是两人没有想到旅行居然是一个熬人的累活,加上方欣怡本就不愿意旅行,两人在自驾了四个月后就决定散伙。 何繁鸟错过了自主选择生活社区的时间,被人类议会分配到了第998社区,一个在温带大陆的社区。何繁鸟也没有跟方欣怡一起去方欣怡生活的社区,而是直接乘坐飞机寻找自己的新家。 方欣怡在1056社区外的机场送走了自己的异世老乡,自己直接从地下城,乘坐地下铁路回了自己的家。不是方欣怡乘坐不起飞机,而是在太空舱内待了十七年多的自己打心底厌恶高空,更别提乘坐飞机了。 方欣怡回到自己的家中之后就过上了忙碌但又简单的生活。肉身躺在营养舱内,灵魂进入元宇宙生活。当离开元宇宙,肉身就让机器人女仆伺候着吃喝,每月出屋一两趟领取物资和购买美酒香烟。 方欣怡的生活简单而又充实,而何繁鸟的生活就是一片空虚。何繁鸟找到了自己的新家,新社区九楼一间一百平米的屋子。何繁鸟很满意,但这种满意也就持续了片刻,因为在这个没有私产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这么一间屋子。何繁鸟比一小部分人唯一多了的就是一个人类议会配置给自己的机器女仆,这是自己为了蓝点星连续工作二十年的奖励。 何繁鸟第一周的日子在好奇、熟悉和适应中度过,算是比较充实。一周后,何繁鸟就厌倦了这种没有一位朋友的生活,整个人再次像在月球工作一样,整天处于醉酒的状态。有时醉的都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位人。不是有一位兢兢业业的机器女仆,何繁鸟有可能把自己饿死或者醉死。 公元2070年8月15日。何繁鸟躺在病床上回想,回想自己这四个月的生活。脑袋中空空如也,四个月的生活除了刚找到家的第一周之外,其余的日子好像都没留下记忆,或者说,其余的日子都是重复的醉酒。何繁鸟在床头摸了摸,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香烟和酒瓶,双眼呆滞着继续发呆,发呆只是为了回忆这段日子。 正当何繁鸟有些烦躁之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位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的白净老头走了进来,在老头身后的是一位胖乎乎光头。两人看着病床上的何繁鸟,同时皱起了眉头。 何繁鸟看到进门的两人,呆滞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激动的亮色。说到: “有烟没?来根香烟。” 走在前边的白发老头,皱了皱眉头,一双凹陷的眼睛不怒自威,盯着何繁鸟看了半晌,才说到: “君子慎独,每日三省己身,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何繁鸟猛地一怔,呆滞的双眼大张,紧紧地盯着窗前的老人。 白发老头旁边的光头胖子咧嘴一笑,往前一步,双手把何繁鸟推倒到床铺上,一只手按住不挣扎的何繁鸟,一只手快速地拔掉何繁鸟身上的输液管,接着就是几个耳光扇在了何繁鸟的脸上。 何繁鸟任由光头胖子扇打着自己的脸颊,睁大的眼睛也悄然合上,眼角的泪水已经打湿头边的枕巾。 光头松开了按住何繁鸟的左手,扇打的右手也插进裤兜,掏出一盒香烟。光头把一支香烟递给皱眉的白发老头,把一根香烟塞到泪流满面的何繁鸟嘴中,自己也点燃一根香烟。然后又用打火机给白发老头和何繁鸟分别点燃。 何繁鸟闭着眼睛咂了一口香烟,坐起身子,用衣袖擦拭了脸颊上的泪水和嘴皮上的鼻涕,然后咧嘴一笑,对着床边的两人大声说到: “赵队长!魏师傅!” 白发老头正是退休已久的赵朴瑞,光头胖子则是魏骁勇。赵朴瑞抬起右手,摸了摸何繁鸟乱糟糟的头发,说到: “怎能如此堕落?” 何繁鸟感觉自己被嘴巴中的香烟呛到了,一阵猛地咳嗽,眼泪和鼻涕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魏骁勇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移步到病房的床边,一边吸着香烟一边远眺几乎一模一样的社区。 何繁鸟在一阵咳嗽之后,双手捂着脸一阵干嚎。一会后,何繁鸟用盖在腿上的被子擦了擦脸部,抬起头,用通红得双眼来回看着两位曾经的领导,一位严肃的老头,一位矮胖的背影。何繁鸟揭开腿上的被子,鼻青脸肿的从病床上下来,站直身子,对着赵朴瑞说到: “赵队,给你丢脸了。” 赵朴瑞再次抬起右臂,本打算摸脑袋的右手没能够到何繁鸟的头发,只能顺势用右手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一脸慈祥,说到: “走吧。” 何繁鸟有点懵逼,呆愣着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窗外的魏骁勇转过身子,往前走了两步,抬腿踢了何繁鸟一下,才第一次张嘴说话: “又失忆了?收拾东西回你那。你不会认为你真有病吧?” 何繁鸟一个趔趄,脸色先怒后笑,转身一把搂住魏骁勇的脖颈,抬手拍了一下魏骁勇的光头,笑嘻嘻地说到: “光头光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光头。” 何繁鸟死死地搂住魏骁勇的脖颈,任由魏骁勇挣扎了几下才松开手臂,快速地蹦跳到衣柜前翻找自己被送到医院时身上的衣服。 第113章 理想 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何繁鸟听方欣怡絮叨过,自己空虚难眠时也胡思乱想过。在地球时,人类文明发展了几千年,有一套完整的人骗人,人奴役人的思想制度,这种制度是植入基因和血脉的思想,是文化,是道德,是权利。 在地球上,人活着就是彼此的斗争,我比你强,我比你厉害,我比你家世好,我比你地位高,我比你有钱。即使这些优势都是虚假的,人们也要用一套说辞或者虚张声势的表现来证明这些都是真的,即使欺骗不了,还有一整套的强权制度等着你。 原来在地球时,不知是基因遗传还是后天环境地影响,方欣怡和何繁鸟的价值体系都是一脉相承的。正应了当年的那句话,“众人烧香,皆有所求。穷问富,富问路,有富有路问劫数。”人活着,蝇营狗苟一生,不就是求财、求权、求健康,问劫、问路、问答案。如果你能超脱俯瞰,看到的都是被欲望控制的奴隶,泥潭中你争我夺的红眼客罢了,总结起来也简单,就是两字,名利而已。 何繁鸟虽然穿越到蓝点星二十年,但对人生意义的判断还是停留在生前的地球时代。当自己真的面对共产主义社会时;当自己真的不需要为生存的物资而努力时;当自己真的摆脱人和人的抢食争斗时;当自己真的没有复杂而又难缠的人际关系时,何繁鸟也就彻底地陷入迷茫之中。 在月球近二十年,好在有一份能让自己操心和忙碌的工作,虽然也经常醉生梦死,但终究没那么空虚。等自己回到蓝点星时,环星旅行本来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美事,但自己终究是地球上一个世俗的灵魂,所有的旅行价值都建立在虚荣和别人的艳慕之上,而自己真心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旅行,这也是自己放弃的真正原因。 自己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时,自己一个人独处时,自己一个人醉酒后乱想时,自己一个人酒醒思考时。何繁鸟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好奇、求知和探索这些小时候还有的能力,究竟几时已经丢失了。 何繁鸟经常回忆小时候,自己在地球的童年,那时虽然穷但也有求知和探索的欲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好奇心。何繁鸟在蓝点星四个月的时间,自己经常醉酒,因为生活没了意义,奋斗似乎也是个笑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理想负责,每个人努力追求的也是内心深处的好奇而已。而这些正是何繁鸟缺失的东西,或者说已经被地球的人文环境给磨损丢失了的东西。 在穿越前,如果有人跟自己说理想,自己会跟每一位成熟的地球人一样嗤之以鼻,笑话那个谈理想的傻子,然后再某次醉酒后嚎啕大哭,羡慕那个傻子的单纯和傻,羡慕那未经风雨能保留赤子之心的傻。现在的世界很好,但自己的内心已经苍老。何繁鸟有时酒醒时会想,地球上这肮脏的灵魂穿越到蓝点星,就是对蓝点星人类的侮辱,也是对这种肮脏灵魂的惩罚。 当赵朴瑞在病房中再次说出那句话,那句自己跟赵朴瑞第一次单独对话时赵朴瑞说的第一句话,“君子慎独,每日三省己身”。何繁鸟听到那句话时,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魏骁勇揍自己时,自己还有一点庆幸,庆幸自己可以肆意地哭泣。 何繁鸟的新家很大,三个人待在屋里也感觉有些空。魏骁勇圆滚的身材占据了整个沙发,不是沙发小,而是魏骁勇躺在上面。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赵朴瑞跟以前一样,一样闲不住,出出进进地观瞧何繁鸟生活的环境。何繁鸟倒是勤快了起来,出出进进地给两位老同事泡茶,取烟、拿酒。 赵朴瑞在屋子里走了三圈才坐到茶几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水吸溜了一口。说到: “小何啊,你也是一新人类,也为蓝星的事业奋斗过的英才。” 何繁鸟坐在茶几另一端的板凳上,本来低着头等待老头教育。结果老头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不再说话。何繁鸟抬起头,看向只顾着品茶的老头,双眼盯着老人似乎是在询问。 沙发上躺着的魏骁勇把双腿放下沙发,坐直身子,给赵朴瑞和何繁鸟各扔了一根香烟,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美美地咂了几口,说到: “赵队,他跟我一样,就是一旧人类。我都不用看他的房间就能知道,他没理想,没追求,就一坨行尸走肉。” 赵朴瑞吐了一口烟气,双眼布满怜悯,看着何繁鸟,很是失望地说到: “新建的蓝星社区比以前好多了,每个人的房间之所以这么大,就是为了方便你们搞点自己喜欢的研究。而且,你们社区附近有很多公共的实验室。 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难以想象。四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喝到了医院。你都不照镜子的吗?都瘦成皮包骨了。” 赵朴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双眼看向窗外。 魏骁勇也喝了一口酒,双目盯着何繁鸟的双眼,说到: “赵队第一次说话这么凌乱。” 魏骁勇也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接着说到: “怒其不争吧!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怎么说,所以说的很凌乱。” 何繁鸟放下茶杯,起身,非常真诚地给两位老人鞠躬。然后坐下,点燃一根香烟,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到: “我知道,我懂,谢谢两位老师。” 魏骁勇弹了弹烟灰,说到: “其实,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有一个对我来说比较尴尬地话题。” 魏骁勇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掉杯中的酒水。说到: “小何啊,你的理想是什么?” 第114章 现在的丐帮 理想真是一个令成年人尴尬的话题,蓝点星其他人究竟有没有理想何繁鸟无从得知,但自己知道自己和一起从地球来的方欣怡都是没真正理想的人。对于他俩这种在地球文化成长的人来说,理想是一个成年人最为不耻的话题,也地球上成年人内心最深处的忧伤,因为忧伤所以不耻。 何繁鸟被魏骁勇所说的理想话题给难住了,而元宇宙内的方欣怡也跟帮众讨论起了有关理想的话题。 元宇宙内,张小花建立的丐帮有了主营业务,可持续发展的业务——丧葬事业。自从张小花参加蓝点星的黑壳建设之后,丐帮的事业就一落千丈。洪阳按照张小花的提议和安排,根据帮众弟子的提议也拍了三部剧作,但都反响了了,亏钱不少。后来也独断专行,按照自己的想法拍了两部,结果就是把丐帮仅有的资金都挥霍一空。洪阳学着张小花的样子,再次众筹和收缴帮众的余钱,可惜力不从心,差点让丐帮解散。关键时刻,还是偶尔上线的张小花才解决了问题。 方欣怡自从参加蓝点星的黑壳建设之后,回归元宇宙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一年也就四五次的样子。大概是自己在太空舱的第三年,逐渐熟悉业务之后,也就有了一些时间和心情出入元宇宙。等自己不再匆忙而来又匆忙而走之时,方才发现,丐帮已经揭不开锅了,大有鸟兽做散的样子。 当时的张小花也没了主意,自己也没有勃然大怒,罢免洪阳。而是每天都上线一个时辰,跟每一位丐帮的老人聊天,拉拢人心。某一天,张小花跟吕瓮侯、姬京香、曹旺几人拉拢感情时,姬京香开玩笑似的说到,“等我老死之后,要在元宇宙内办一场丧事,让张小花这骗子给我披麻戴孝,风风光光的办场葬礼。” 姬京香的无心之语,调侃之言,让丐帮有了起死回生的主营业务。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张小花就抽空开了全帮大会,在会上定了吊子,指明了丐帮发展的业务路线,再次明确了洪阳的权力。 方欣怡跟何繁鸟分开之后,每天都泡在元宇宙内。不是方欣怡多喜欢给别人披麻戴孝,当孝子贤孙,只是方欣怡喜欢金钱每天都增加的快感。 自从曹旺那次事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元宇宙是一个能让人再次重生的地方,也不能说是重生,更像是穿越,一个能让人带着记忆重新生活的地方。自从人类议会公布了这一确切的消息,元宇宙就成了老人的天堂,不论是养老院的老人还是不愿去养老院而独自生活的老人,都整天泡在元宇宙中等待肉身的死亡。更有甚者,有人不吃不喝的泡在元宇宙中,只是为了快点死亡,好在元宇宙中重生,好在元宇宙中变年轻。 现实中肉体死亡后,都是由社区殡葬中心统一给烧了,然后撒到山林或者湖泊里。而那些风烛残年期待死亡的人,都是变革前出生的旧人类。孤独的生活让他们期待热闹,盼望有孝子贤孙能生前尽孝,死后哭泣。新制度下,虽然让每个人都能老有所依,但是不可能有呼来喝去的孝子贤孙,更不可能有风风光光的死后大葬。 元宇宙中的丐帮就是抓住了这些风烛残年的旧人类的心思,丧葬事业才开展的如火如荼。每个肉身消亡的老人,在元宇宙中都想风风光光的办场自己能看到的葬礼,以祭奠现实世界死亡的肉身,以满足对旧制度中孝子贤孙文化地回忆和向往心里。 张小花虽然提议和倡导了丐帮的丧葬事业,但自己由于现实工作地忙碌,没有参与过丧葬仪式的流程表演。等自己完成黑壳工程后,丐帮的丧葬事业已经做大做强了。 丐帮的丧葬事业虽然在洪阳的带领下已经做大了,但丐帮的主心骨依然是张小花。因为元宇宙的重生特性,丐帮的老人还是那些老人,后来加入的新人虽然更多,但都不能动摇张小花的帮主地位。 丐帮那帮老人,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让帮主张小花给自己当孝子。看着曾经雄壮威武的大胡子帮主,披麻戴孝,三跪九拜,抱杆痛哭,每个老人都乐此不疲。好在张小花还有点武力值,好在张小花还有些威望,好在张小花还有些日久生情的交情,每一位老人都只让张小花扮演了一次大孝子。 公元2070年八月十五,方闲庸在山林间饮酒赋诗,缅怀前世;何繁鸟在自己的屋子跟老友尬聊那不存在的理想;方欣怡则化身张小花,在元宇宙中畅谈未来的事业。 第115章 中秋丐帮 还是原来那座耀福大厦,丐帮原来只能占据顶层的十八楼,现在整个大厦都是丐帮的私产。 今天是八月十五日,中秋团圆的节日。新人类取缔了很多节日,但旧人类依然记得这些节日。特别是元宇宙可以承载真正的生命之后,旧人类就扎堆在元宇宙中过节。现实的蓝点星冷冷清清,但元宇宙的节日氛围倒是浓烈,人们自发组织,张灯结彩的过中秋。耀福大厦就被节日的彩灯装扮,兴高采烈地人群都聚集过来,载歌载舞地庆祝这欢快的节日。 张小花是装载了地球灵魂的方欣怡,方欣怡是占据了蓝点星肉体的张小花。方欣怡穿越二十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就属今天,热闹的人群,欢快的节日气氛,众星捧月、万人仰慕的中心,此刻的方欣怡觉得自己的穿越是值得的,自己没了前段时间的失落,也没了孤苦伶仃的寂寞,这一刻,方欣怡觉得自己的终于成了穿越的主角,虽然大家都叫他张帮主或者张小花,但自己也不在意这些称呼,总之都是自己。 耀福大厦九层,一整层都是会议厅。虽然割出了两间会议室,但也足够大,足够容纳下三千人的丐帮。在九层会议厅的张小花很开心,所以就很大气,借着酒劲,对着落地窗外洁白的月光,对着聚集而来的三千帮众,大手一挥,大声宣布到: “奋二十年之余烈,聚三千帮众之雄心,披荆斩棘,傲视群雄。我丐帮终于可以头顶日月,披靡四方。 至此中秋月圆,佳节团聚之际。我,丐帮帮主张小花,蓝点星博士方欣怡,在此向大家祈求,愿大家齐心协力、携手共进,把我们丐帮的事业做大做强。 为了表达我地诚意,为了表达丐帮管理层的诚意,每一位丐帮成员,今天都能领取一千块的金钱。算是节日的贺礼!也算是大家努力的奖励!” 耀福大厦九层,掌声雷动,欢呼不停。张小花几次抬手示意大家停止欢呼,但也没能挡住帮众们发自内心的开心欢呼。 洪阳虽然老态龙钟,但那眼力劲一点没有减少。洪阳迈着老迈的步伐,像是小跑一般来到台上的张小花身旁,接过张小花手中的话筒,又用右手拉起张小花的左臂,大声喊到: “张小花万岁!” 台下纷乱嘈杂的欢呼声逐渐统一,统一成“张小花万岁!” 洪阳拉扯着,满面通红,似是尴尬又似是高兴,不知所措的张小花,走到讲台的正中间。洪阳再次拿起话筒说到: “张小花帮主吩咐了,每人一千块钱。大家排队上台领取。” 洪阳说完,定睛看着台下突然安静得人群。再次说到: “丐帮有很多新人,都不知道丐帮的老传统,老弟子们就带个头。” 老弟子也就是早期的那二十几个人,后来加入的人,张小花大多都不认识。老弟们脸皮厚,也没人谦虚礼让,直接以快慢列队,一个个走上了讲台。 张小花接过洪阳递过来的手机,熟练的开始给每一位上台的弟子转账。洪阳等张小花每次转账完毕,都要拿着话筒大声喊到: “张小花帮主万岁!” 几次面对面转账之后,大家也都熟悉了流程。每次等张小花面带微笑抬起头时,大家都要山呼“张小花帮主万岁”。 张小花刚开始是被动的、机械式的转账,等几次转账后,张小花开始认真打量每一位弟子,每次都要诚意十足的跟对面的人握手、问候。张小花好像被独裁首领附体,好像被戏精附体,一颦一举都是那么自然得体,既亲和又充满感染力,就是满脸的络腮胡都散发着慈祥的味道。 三千人,一个个面对面地转账非常消耗时间。好在,先领取了奖金的李维汉、姬京香几人也帮着张小花一起转账,等到后来,张小花就只做握手和问候的动作,这时转账的速度才快了起来。 等三千人的奖金发完,十五的月亮已成十六的月亮了,激昂的万岁声也变成嘶哑低落的声音,满面红光的张小花也疲态满面,双手僵硬。 奖金发完后,张小花也没了演讲的激情,更没了醉酒的兴奋。只是疲惫的走下讲台,走进厕所,大口贪婪地吸食香烟的呛味。 第116章 长老会 本来载歌载舞、醉酒吹牛的中秋聚会,张小花一开心,就变成了散钱大会。本来开心的领钱大会,被洪阳等几个老头一顿帮衬操作,变成了枯燥的个人崇拜大会。 中秋就这样结束,每个人都累,即使多了一笔不错的额外收入,但也开心不起来。很多弟子一等张小花去往厕所,就都原地下线,有一部分成了元宇宙原住民的人,也都鸟兽散,藏到了大楼的另外一些楼层。 张小花也很累,有心下线但还有早就想好的事情没有做。张小花扔了烟头,拍了拍范四郎肩膀,说到: “老范,通知最早的那帮兄弟到十八层办公室。” 范四郎也是老态龙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笨拙地用手指敲打了一会,最后又用语音通知了那帮老兄弟。 耀福大厦十八层,粗看整个办公室干干净净,用手一摸,到处沾满灰尘。张小花走到办公桌后,用手摸了一下椅子,皱了皱眉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双腿自然翘起,搭在办公桌上,整个人半躺,窝在椅子中间。 打火机砰的一声,嘴唇间的香烟冒着火星散发烟气,张小花闭着眼睛,享受这份烟丝缥缈的寂静。 没多久,办公室内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先进来的都坐到落地窗边,后来的也随意找个地方,盘膝坐在地板上。打火机砰砰作响,烟雾开始在房间弥漫。张小花把双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手指间自灭的烟头被随意的丢在办公桌上。张小花转动着办公椅环视了一圈,开口说到: “我们丐帮,现在也是一个大帮派了。你们这帮老同志,也该论功行赏,分一些官职了,省的你们总调侃我吝啬,总糟蹋我让我当你们的大孝子。” 张小花刚说到这里,屋内就响起了肆无忌惮的笑声。张小花没有继续说话,等老兄弟们都笑罢,才继续说到: “丐帮二十年,至今也还是两个长老和一个堂主。我的意思,你们这帮老人都应该成为长老,那些年轻一些的后来弟子中也该提拔几个堂主。” 坐在门口椅子上的洪阳,双目盯着张小花,聚精会神地听着张小花的讲话。 张小花也没有清晰完整的思路,只是开了个头,希望大家踊跃发言。张小花掏出香烟,自顾自地点燃一根,借着吸烟的功夫等待别人发言。 办公室内的老弟子,一个个都老神在在的自顾抽烟,没有一位愿意接茬说话。就连门口专注的洪阳也没有开口,而是低头把玩起了香烟。 张小花没有等到老兄弟们的建议,只能继续说到: “拍摄流氓李四时,我们有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现在都是长老。” 张小花起身又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书柜前盘膝而坐的消瘦青年,说到: “曹长老,你负责记录。” 曹旺屁股都没抬一下,继续抽着香烟。 张小花三两步走到曹旺身前,一把提起瘦弱单薄的曹旺,直接拎到办公椅上。曹旺刚坐好,洪阳就把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到桌面。 张小花站到办公椅后,双手扶着靠背,皱着眉头说到: “老曹,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轻飘飘的?” 曹旺把笔记本摆好,一只手转动着笔,背对着张小花,轻声说到: “我们现在就是一堆数据,这肉体有跟没有都一样。” 落地窗边,白须白发的马老师,接茬说到: “还是有用的,看你们,能抽烟、能喝酒、能吃饭,怎么会没用呢?” 马老师旁边的吕瓮侯,抬手拍了拍马老师干瘦的脑袋。说到: “有鸟用,等你过来了就知道了。” 张小花看了眼年轻的吕瓮侯,拍了拍手,说到: “这个话题我们一会再聊。” 张小花又探手拍了拍曹旺的脑袋,说到: “老曹,先记录一下这些长老的名字。” 曹旺掀开笔记本,对着白纸再次转动笔杆子。还站在办公桌边的洪阳,看见犯难的曹旺,轻声说到: “我说你写,都是咱们丐帮早期的初创人员。” 曹旺点了点头,随着洪阳缓慢的念叨声,白纸上留下了一串串黑色的字迹,那是彼此都非常熟悉的老朋友、老同事、老战友。 丐帮长老:张小花、洪阳、曹旺、李维汉、姬京香、田知许、李雷、吕瓮侯、李四、马鸿启、范四郎、王卫红、陈勇、张涛、杨振宇、朱怜怜、余何竺、马永东、佘金星、陈智、李小兵、云缨、刘文海、扈宗会。 《流氓李四》拍摄时,丐帮全体成员就这二十四人。 第117章 任命长老 张小花拿起桌面的笔记本,仔细的数了一遍,然后又转圈把办公室内的人头又点了一遍。张小花心里犯嘀咕:“怎么对不上啊?” 张小花侧头看了眼回到门口椅子上的洪阳,顺手从办公桌上拿起曹旺的半包香烟。走到洪阳面前,递给洪阳一根烟,给洪阳点燃香烟,顺手又把洪阳搀扶起来,对着办公室内的其他人说到: “我任命,洪阳为丐帮长老。大家鼓掌!” 叼着香烟一脸懵逼的洪阳,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嘴边的香烟拿下来,然后向大家颤颤巍巍的鞠躬示谢。 张小花见洪阳鞠躬完毕,也不让欲张嘴说话的洪阳说话。而是径直走到门口边的另外一位丐帮弟子。 门口另外一侧,并排坐着两位女性。浓妆艳抹,香气袭人,满屋的二手烟味也遮不住两人身上扑鼻的香粉味。两人正是用脂粉掩盖住岁月留痕,用香味散发年轻的朱怜怜和余何竺二人。 更靠近门口的余何竺,等张小花抬腿注视过来时,人就站了起来,满脸笑盈盈的看向两鬓斑白的张小花。 张小花走到二人面前,掏出两根香烟,不容两人拒绝直接塞到两人的嘴唇边,然后又掏出打火机,先给刚叼着香烟起身的朱怜怜点燃,然后又把火苗送到余何竺面前。等两人都点燃了香烟,张小花才侧转身,看着办公室内的其余人,说到: “我任命,余何竺为丐帮长老! 我任命,朱怜怜为丐帮长老! 大家鼓掌!” 掌声依然稀稀拉拉,两位有了准备的女长老,也是鞠躬示谢。等直起身子时,张小花已经抬头迈步,走向下一位丐帮弟子。 离两位女长老不远,一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白脸瘦子也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张小花递过来的香烟,又低头凑到张小花打着的火机前,美美地咂了一口香烟,看向迟迟不语的张小花。白脸年青人见张小花不说话,自己张嘴试探到: “帮主?” 张小花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自顾自的抽出烟盒中最后一根香烟。点燃香烟说到: “怎么这么年轻,看起来比曹旺那老匹夫英俊多了。” 白脸青年自信的吐了一口香烟,瞥了眼还坐在老板椅上的曹旺,说到: “帮主谬赞,曹旺那老小子本来就丑。” 办公桌后的曹旺,冲着张小花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不痛不痒的说到: “傻子,那大胡子想不起你了,还在那洋洋得意什么?” 张小花听到曹旺的话声,连忙走到落地窗边的吕瓮侯身前,弯腰从吕瓮侯的上衣兜中掏出半盒香烟。等张小花直起身子转身时,正好听到那白脸小子的声音: “狗屁,帮主能不记得我扈某人。” 张小花叼着香烟,走到白脸青年身前,伸手拉着青年来到办公桌前。似笑非笑的来回看了看两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然后拉着白脸转身,面向人更多一面的帮众,说到: “我任命,扈宗会为丐帮长老! 我任命,扈宗会长老为丐帮副帮主!” 白脸扈宗会一脸激动,眼睛中泛出激动的泪花,双手合十,对着张小花深深鞠躬,然后又转圈对着其余方向的老同事们鞠躬。 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没扈宗鞠躬致谢的时间长,等扈宗会鞠躬完毕。张小花把插在裤兜中的笔记本递给扈宗会,笑着说到: “扈副帮主,下面由你来宣布任命。我负责发烟。” 扈宗会伸手接过笔记本,跟着张小花一起挪步到下一位老同事面前。张小花熟练的发烟点火,扈宗会则等张小花点完烟,才说到: “帮主张小花任命,王卫红为丐帮长老!大家鼓掌!” 张小花扶着颤巍巍的王卫红,用一只手拉起王卫红干瘪的右手,各位弟子鼓掌。 扈宗会挪了一步,等张小花扶着王卫红坐到地板,才冲着一位年轻的瘦弱男子,笑着说到: “小陈,返老还童的感觉怎么样?” 陈勇没有搭理扈宗会的调侃,探出双手跟走过来的张小花握手。热情又谦卑的握住张小花粗大的双手,说到: “张帮主好!” 张小花紧紧握住陈勇的双手,上下甩动了两下,然后松开双手,给陈勇发了一根香烟,弯腰给陈勇点燃,然后侧头看了眼扈宗会。 心领神会的扈宗会,直接大声宣布: “帮主张小花任命,陈勇为丐帮长老!大家鼓掌!” 有了扈宗会帮忙,张小花任命长老的速度快了很多,每个长老面前也就逗留两分钟左右,很快就任命了十九个长老。而第二十位的长老任命出了差错,因为第二十人正好是扈宗会也不认识的新弟子。 第118章 樊芬芬 樊芬芬今年四十有六,加入丐帮两年有余。她挺喜欢丐帮的生活氛围,每天不是在变着花样复古传统的丧葬文化,就是在研究和商讨丧葬仪式的改进。在她的学习改进下,丐帮的丧葬仪式越来越隆重,越来越繁琐。 蓝点星现实中的樊芬芬是一位内向话少的宅女,十年的一期义务工作结束后,就宅在自己的屋子看书、看视频。一个人待久了就有无穷的冲动和精力想动一动,可是自己的性格和社区生活的单调又让自己不能完全释放自己创作和社交的欲望。好巧不巧,某次目睹了丐帮的号丧仪式,那种肆无忌惮、不在意他人看法的情感表达触碰到了自己的内心,正好丐帮有拉人头的习惯,自己也被不诚心的丐帮弟子拉进了丐帮队伍。 丐帮的工作满足了樊芬芬肆意表达情绪地需求。等自己一个人在一群人中,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几次情绪后,樊芬芬也就习惯了丐帮这个松散的组织。自己逐渐认识了几位丐帮中的老人,逐渐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逐渐成了丐帮中出谋划策的谋士。 每逢节日,丐帮都要聚餐。樊芬芬虽然理解不了元宇宙中聚餐的意义,但也习惯了这种很多人凑在一起喝酒吹牛的节日氛围,她特别享受在一群吹牛人中寂寞发呆的感觉,那种你不搭理别人,别人也不搭理你的这种热闹中的孤独。 今年的中秋节,丐帮弄地很盛大,但是少了往年的那份热闹。这种很古典的,以某几个人为核心的会议中秋节让樊芬芬大开眼界,她像个穿越而来的旁观者一样,兴致勃勃地观察这一切,积极参与和体验这种带有浓厚阶级和等级痕迹的会议。 当她看到大胡子帮主从兴奋到无奈地结束发钱会议;当她看到兴高采烈地领钱弟子这个疲惫不堪,没了精神的样子;当她看完看似有组织实则一盘散沙地中秋会议。她自己就陷入了沉思,思考旧有等级制度被淘汰的客观原因,思考那些跟自己一样的人类那强颜欢笑的妥协思维,思考人类骨子里究竟刻没刻印从众和习惯被奴役的基因…… 发钱大会结束后,鸟兽散尽的九楼一下就空荡了起来。樊芬芬正打算有样学样的原地消失下线,正巧看见一堆丐帮弟子往电梯走去,自己也顺势跟了上去,正好目睹和参与了丐帮高层的会议,发完钱又赐官的高层会议。 樊芬芬嘴里叼着香烟,细品着烟草燃烧后的辣味。一只手握着帮主张小花苍劲有力的大手,一只手扶着嘴边的香烟,双眼直勾勾地打量胡须斑白的张小花。 张小花握着樊芬芬的双手,双眼看着一言不发的扈宗会。好一会后,樊芬芬也感觉到了尴尬,这种有人又很安静,自己成为人群瞩目中心的尴尬和不自在。樊芬芬主动使力,上下摆动了两下握着的双手,说到: “我是樊芬芬,三年前加入丐帮。在这里算是新人。” 张小花瞥了一眼自己新任命的副帮主,右手拉起樊芬芬的左手,向握的双手举过两人的头顶。张小花看了一圈安静中又有窃笑的人群,大声说道: “我任命,樊芬芬同志为丐帮长老! 我任命,樊芬芬同志为丐帮副帮主!” 张小花宣布完毕,松开樊芬芬的左手,看了眼脸蛋通红,眼神懵逼呆滞的樊芬芬。直接挪步往下一位弟子走去。 第119章 新的丐帮管理层 张小花用了三半盒烟把办公室每一位弟子都任命成了丐帮长老。洪阳本来在本子上记录了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还包括自己这个帮主,等张小花一个个现场任命完毕,丐帮长老已经有了二十九人,这还不包括自己。 张小花再次回到办公桌边,正伸手去提椅子上的曹旺。还没等自己抓住曹旺的后颈,曹旺一个出溜就滑下椅子,一翻身,猫腰从办公桌下延溜走。 张小花咧嘴瞥了一眼从另外一端溜走的曹旺,笑着对身后的樊芬芬说到: “樊副帮主,你坐到椅子上。” 樊芬芬还盯着刚从地板爬起的曹旺,等听到张小花的声音,一脸懵逼的看向已经挪步到椅子后面的大胡子帮主。 张小花拿着笔记本拍了拍椅子背,说到: “长老多了几人,你记录到本子上。我没数错的话,现在我丐帮,有三十位长老了。” 樊芬芬接过张小花手中的笔记本,又从桌面拿起一支笔,弯腰趴在办公桌上开始添加长老名字。 樊芬芬在原来记录的名字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樊芬芬和最后一位长着娃娃脸的年轻人的名字高清。然后直起身子,用嘴唇咬着笔杆,看向那几位自己也刚认识的长老。 樊芬芬把笔杆从嘴中抽出,用笔杆挠了挠头发。拿着本子走到一位戴着眼镜的大胖子面前,把手中的笔和本子往前一伸,说到: “自己写,我没记住你名字。” 大胖子面无表情,伸手接过笔和本子,唰唰唰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朴烈。然后把本子递还给樊芬芬,大声说到: “在下朴烈。” 樊芬芬点了点头,再次把笔和本子递给眼镜胖子身边的矮个老头。 矮个老头早在胖子写名字时就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接过樊芬芬递过来的笔和本子,龙飞凤舞一般在本子上画下鬼画符。然后把笔和本子递还给樊芬芬,笑着说到: “鄙人夏之嵩。” 樊芬芬皱了皱眉头,在老头写的名字后面画了括弧,再次写了一遍老头的名字。 樊芬芬写好转身,书柜附近得三个人也走了过来。樊芬芬一怔,把本子递给一位面色惨白的年青人,说到: “就剩你们仨了,在办公桌上写吧。” 三位瘦弱单薄的人跟着樊芬芬走到办公桌边,依次写下自己的名字:牛百思、杨承迪。最后一位娃娃脸的矮个子,看到长老名单上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高清。 樊芬芬把本子拿过来,数了数笔记本上的名字,然后又转圈数了一下办公室内的人头。最后又在笔记本上修改了一下,补上了张小花的名字,抹去了多出来的一个高清名字,递给站在椅子背后的张小花手中。说到: “张帮主,室内总共三十人,名单上也是三十人。” 张小花接过笔记本,小声地念叨了一遍本子上的名字。然后把本子递还给樊芬芬,说到: “重新誊写一下。按帮主、副帮主、长老,分开写。” 樊芬芬接过笔记本,坐到办公椅上。在单独的一页纸上写到: 丐帮帮主:张小花 丐帮副帮主:扈宗会、樊芬芬 丐帮长老:张小花、洪阳、李维汉、曹旺、姬京香、田知许、李雷、吕瓮侯、李四、范四郎、马鸿启、杨振宇、王卫红、张涛、陈勇、马永东、佘金星、陈智、李小兵、云缨、刘文海、扈宗会、樊芬芬、高清、朴烈、夏之嵩、牛百思、杨承迪、朱怜怜、余何竺。 张小花再次看了一遍樊芬芬整理后的名单,跳到办公桌上,拿着笔记本大声说到: “点下名,看少了谁没?” 张小花等了片刻,等屋子一片安静之后,大声点名。点名的速度很快,每一位被念到的长老都大声答应一声,很多长老张小花都熟悉,也没有抬头打量,直到最后几位陌生的新长老,张小花才会点完名字在打量一下。三十个名字念完,张小花再次说到: “我们丐帮也有三千多弟子,三十个长老刚刚好。 下面我们还要任命三个堂主,每个堂主管理一千人。如果有什么新业务,我们再增加堂口和堂主。堂主有三个位置,有没有人毛遂自荐?举手即可。” 张小花说完,举手的有五位之多。张小花在桌子上原地转了一圈,看了看举手的五人。最后盯着举手的洪阳,说道: “洪阳,你要主管财务,就把手放下。” 说完,张小花跳下办公桌,把笔记本再次递给樊芬芬,说到: “四个举手的过来在樊副帮主这里登记下名字。”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已到了后半夜。张小花也没有画饼演讲的兴致,等管理层人员都确定下来后,就看了一遍樊芬芬整理好的名单,直接下线。 丐帮添加的堂主有四位,分别是姬京香、朴烈、马永东和朱怜怜。 张小花又任命了三位长老主管丐帮的钱财,都是自己的老熟人:原来就管钱的李维汉和曹旺,新添加的是原来的老堂主,替自己打理丐帮一切事务的洪阳。 第120章 太空飙车训练 可能是黑色人种的基因遗传吧,奥德彪一点也闲不住。在学区时就是一位积极的学生,虽然各科的学习成绩都不咋样。等到了宇宙飞船内部,自己一个人就更待不住了。 好在独处的时间不长。八月二十日,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站在小区内广场中央,对着刚集合完毕,排列整齐的五列队伍,大声说到: “你们都是飞船内部的工作人员,具体的工作你们应该都查询并知道了吧。” 马尾辫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到: “我在简单重复一遍,我叫赵绒,是第五十八连的指挥官。你们都是五十八连的士兵。 我们连队的主要工作就是太空探索和星球登陆,就是喜鹊号宇宙飞船的先遣队,敢死队。 我们喜鹊号宇宙飞船是一艘新飞船,还没有正式启航和探索。我们连队也没有什么探索任务,只有日常工作任务。” 马尾辫再次停顿了片刻,好像是在思索,也好像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说到: “具体的工作内容,大家通过脑端芯片查询。我就长话短说,我们日常的工作内容就是训练。每个月的二十号到月底最后一天都是集体训练的日子,其他的时间归大家。今天是2070年8月20日,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大家都要统一行动。” 赵绒说话的时间还没她停顿的时间长,几句简单的话之后,赵绒就领着队伍跑步。 奥德彪听得是云里雾里,只是机械的跟着队伍的步伐,跟着带头的指挥官赵绒,往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跑去。 喜鹊号宇宙飞船,连队的日常训练很简单,但对都是新人的五十八连队来说,就显得很繁重也很困难。 赵绒是位老兵了,算是最早一批植入脑端芯片的蓝点星人类,早就习惯了脑端芯片的交流和指挥。而五十八连队都是新人,还不熟悉脑端芯片,也不习惯用脑端芯片交流。 赵绒没想到,自己带领团队面临的第一个困难居然是交流。这个自己习以为常,并且认为别人也应该习以为常的小事居然成了现在最困难的事。赵绒站在自己的黑色汽车旁边,看着乱糟糟的队伍,看着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士兵,再次用脑端芯片直接给士兵们下达指令: “各自找自己的汽车,我们要到太空去训练,也就是飙车。大家要熟悉脑端芯片,熟悉这种不用声音和手势的直接交流。等出了飞船,你们只能依靠脑端芯片。 上车的人自己看连队训练任务。五天前就下发了任务,五十八连队指挥交流群,有共享信息文件的。接收信息会直接印到你们脑子里的,不要害怕,人类的脑子很强大得。 还没找到汽车傻小子们,所有的汽车都一样,不要用你们的眼睛去分辨。直接用脑端芯片识别即可,不会不懂的,就做个傻子,跟着直觉选择就成,那是脑端芯片的指令,不要用你们笨拙的思维拒绝那些直觉。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拒绝,一切跟着直觉。” 找汽车耗时一个小时,之所以耗时这么久。是因为,五十八连队有一位有意思的士兵,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脑端芯片。那位有意思的士兵最有意思的是,他伸手在每一辆汽车上都要试一下,一直试到自己的汽车才结束了这场乱糟糟的找车行动。 赵绒站在自己的汽车旁,看着最后一位士兵坐进汽车,才仰头叹息了一声。赵绒摸了摸自己衣兜,心里暗想: “怪不得都喜欢抽烟呢,遇到这令人无语的傻子,不抽根烟缓解一下情绪,好人也能被憋坏了。看来得点下名,别出了飞船还有人不用脑端。” 赵绒仰头发了一会呆,用脑端点名一遍,筛选出三个没有打开脑端芯片的士兵。赵绒根据脑端定位,找到了那三位傻士兵。 赵绒走到最后一位上车的士兵汽车旁,里面的士兵应该是看到了走过来的赵绒,直接推开车门跟赵绒傻笑。赵绒也不客气,一把把那傻士兵拽下汽车,接着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新兵被拽出汽车时还是一脸茫然,等赵绒拳打脚踢几下,倒地的新兵才反应过来。立马做出反击,并大声怒斥打人的赵绒: “贱人,怎么不说话直接动手啊?” 赵绒依然不说话,一个过肩摔把拉扯纠缠住自己的新兵再次摔倒在地,一只脚踩在新兵的胸前,弯腰往新兵的脸上连续扇巴掌。 新兵先是双手捂脸,等赵绒手速变慢的刹那,双手一把握住踩在自己胸前的脚,一用力,一翻身,成功把赵绒带了一个趔趄。 赵绒踉跄了一下,看着松开自己脚踝滚到一边的新兵。赵绒噗嗤一声,无奈的笑了一声,才说到: “脑端芯片打开,我们都是用脑电信号交流的,真是一傻子。” 赵绒说完,直接走向另外一辆汽车。而被打的新兵才反应过来,用一根手指在耳朵后面的一处轻轻按压了一会。 脑端芯片打开后,一些标定跟自己有关的信息直接往脑袋里钻,好一会后,新兵才知道了挨揍的缘由和事情的始末。 三个没有打开脑端芯片的新兵蛋子,赵绒只揍了那个运气最差的一位,其余两位,只是用语言提点了一番。 赵绒坐回自己的汽车,一边用脑电波直接命令汽车给自己装备安全设施,一边用脑电波在共享信息群中通知自己的队员: “五十八连的全体傻蛋们,我们不是茹毛饮血的上古原始人,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的旧人类。我们的汽车是智能的机器人,我们的脑端芯片主要是帮我们处理信息。我们要习惯用脑端接收处理过的信息,并习惯用脑端发射脑电波信息跟其他生物交流。 傻蛋们,别笨手笨脚的自己穿安全设施。直接用脑电波沟通你们的汽车,然后命令你们的汽车完成你想要做到的事情。如果你们笨到不知道自己该让汽车做什么,那么请在群共享信息中查询阅读;如果你们又笨又懒又不习惯用脑端芯片,那么你们就按照自己的直觉,告诉汽车你们的需求,汽车会反馈你们信息的。 傻蛋们,你们还有五分钟时间。时间到了就跟着我的汽车往太空而去。我们今天的训练任务就是太空飙车,让你们尽快熟悉和习惯你们的汽车。 在太空,你们的汽车就是你们在蓝点星时的衣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是保证你们安全的第一道防线,是你们身体的一部分……” 赵绒在用脑电波不停地、快速地给自己五十位士兵灌输信息。赵绒试图用这种高频次、不间断的信息传递让新兵们快速适应脑端芯片之间的交流。赵绒也没有询问士兵们究竟准备好没,而是时间一到,就让汽车往飞船的出口墙驶去。 宇宙飞船的出入不是赵绒他们自己就能决定的,那是有一整套流程需要完善才能出入的。好在人类有了脑端芯片,人机交流和人与人的远程交流都非常方便,所有的申请、报备、审核都能快速的完成。赵绒在汽车启动的瞬间就向喜鹊号宇宙飞船的总指挥调度中心发出了外出训练的申请,等赵绒的汽车行驶到飞船外壳墙边时,申请的一系列流程都被宇宙飞船的指挥中心审核调度完毕。 奥德彪适应很快,半躺在驾驶座上,给自己的汽车下达了唯一任务:跟着指挥员赵绒的汽车。而自己就这样一动不动,听着脑海中不停响起的声音,那女指挥官不停得唠叨声。 奥德彪的汽车跟着赵绒的汽车,跑了一段后就飞了起来,直接冲着一块巨大的墙壁撞了过去。奥德彪猛地闭上眼睛,快速的心跳声掩盖住了脑海中不停响起的声音,嘴皮不由自主的再次哆嗦,轻声祈祷着。很快,汽车就载着奥德彪来到了漆黑的宇宙,寂静的太空,而脑海中不停响起的声音也瞬间停止。 奥德彪睁大眼睛,努力找寻可见的光源。可惜,一番肉眼探寻之后,依然是一片漆黑。奥德彪笨拙地用脑电波给自己的指挥员发送消息,可是依然没有得到回音。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十分钟过去,奥德彪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奥德彪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孤独的世界,一个寂静的世界。一个除了漆黑和安静只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驾驶的汽车内部;自己什么也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奥德彪浑身抖动,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才恢复思考。奥德彪暗自分析: “刚从宇宙飞船出来,这里应该是太空。喜鹊号飞船还没有启航,也就是说,我还在蓝点星附近,之所以什么都看不到,应该是黑壳的缘故,太阳的光线都被黑壳吸收,没有反光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脑端芯片联系不到别人,还是自己不熟悉而已。也可能是那指挥官娘们故意的捣乱,让我们快速适应和学习。 汽车内有一套自我循环的系统,自我生存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汽车了,看来,以后得对自己的座驾好一点。真是那娘们说的那样,这汽车就是我身体一部分,还是特别重要的一部分。” 奥德彪胡思乱想了一会,总算让自己镇静了下来。奥德彪闭上眼睛,对着汽车发送消息: “你有名字没?” 脑海中响起声音,是汽车的回答声: “8683,这是我的代号。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给我起个名字。” 奥德彪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跟汽车的过往缘分。然后发送信息: “你能知道我刚想了什么吗?” 奥德彪脑海中浮现一串文字: “知道,咱俩相处几次的过往。咱俩这是第二次接触。” 奥德彪再次发送消息: “对你来说,我是不是没有隐私了。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奥德彪脑海再次呈现一行字幕: “只要你想我,我就能接收到信息。” 奥德彪跟汽车聊了一会,即知道了该怎么处理脑端接受的信息,也放松了心神。奥德彪本来想手动操控一下汽车,但安全设施的锁定和太空环境的失重感让自己的行动非常别扭,最后只能让汽车自由行驶,而自己再次研究起脑端芯片。 奥德彪闭上眼睛,让脑端芯片的信息成文字和图片样式,这样就成了简单的电脑操作界面,而自己不用处理那些乱糟糟的语音信息,倒是方便了许多。当然,也跟自己现在的肉体采取不了外界其他信息有关,没了其他的信息来源,大脑接收和处理脑端信息来就没了干扰,倒是方便快捷了许多。 奥德彪睁开眼睛,看了看汽车的仪表盘。嘴唇蠕动着自言自语的说到: “那挨揍的傻蛋也是笨,人类发明的一切都是为了方便人类一身。如果真是复杂而又难操控,人类就没必要发明和普及这种东西了。” 奥德彪听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语,这两句自言自语倒是不影响自己处理脑端芯片接收的信息。 喜鹊号宇宙飞船,五十八连队的共享信息群现在很热闹,各种信息不停地刷屏。奥德彪受不了吵闹的声音,感觉乱混混的抓不住重点,等都成文字信息后,奥德彪倒是接收了个不亦乐乎。 奥德彪翻看着群内的聊天记录,自己也无聊的说了几句。正好给那帮被语音信息吵的烦躁的人解决了信息接收和处理的一些小问题。奥德彪翻看着群成员列表,等看到总共有一百零二人时,奥德彪也有些惊讶,等看到8683这个名字时,奥德彪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汽车也是连队成员之一。奥德彪也想起了自己打算给汽车命名的事。 奥德彪还是习惯张嘴说话,不由自主的的先用嘴巴说到: “8683,又忘记给你起名字了?” 脑海中再次弹出消息,依然是文字消息,当然,耳朵也听到了同样内容的声音消息: “叫乔治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第121章 太空飙车训练(二) 奥德彪跟汽车一番沟通,得知自己的汽车因为喜欢一部沙雕动画而给自己想起名为乔治。奥德彪得知汽车自己没有自己给自己的命名权限,当然很爽快的拒绝了汽车的想法。奥德彪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汽车命名为娜娜,并且不给娜娜汽车解释命名的缘由和想法。 为了缓解一人一车因为命名的分歧尴尬,奥德彪又转战到五十八连的群内信息。跟和自己一样的新兵蛋子讨论宇宙航行的问题。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群内刷屏弹射的信息逐渐减少。奥德彪也感觉到疲累,刚关闭脑端芯片,就被好一会没有说话的娜娜提醒。汽车娜娜直接用语言说到: “奥黑子,队长在群内发消息,在太空环境禁止断网。” 奥德彪睁开眼睛,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抬起笨拙的手臂,在腋下摸索了半会,才打开脑端芯片的开关。脑子里自我嚷嚷着: “还是不够智能,怎么不能脑电波控制开关,还得自己手动摸索。” 奥德彪再次链接了网络,群内倒是安静,没有乱七八糟不停弹射的消息。奥德彪想了一条消息,结果没能出现在连队群内,方才知道,沟通的连队群被指挥员赵绒已经锁定。 此时的赵绒,双眼盯着仪表盘上的一个巨大屏幕,脑海中盯着群内成员上线的情况。大概十分钟后,赵绒在群内开始发消息: “离开飞船后,禁止一切自主的断网行为;离开飞船后,一切行动听指挥。 ” 赵绒发了两句信息,然后又发了一个坐标图。等赵绒的信息发送到群内时,奥德彪也知道了具体位置,脑端芯片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里,它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面有很多奥德彪知道也不知道的知识储备,有很多奥德彪会也不会的知识储备。奥德彪只要会利用即可以。 奥德彪示意娜娜往指挥官发送的位置出发,娜娜也不用奥德彪操心,直接就调转车头,往那个奥德彪还不懂的位置行驶而去。 娜娜究竟有没有调转车头,奥德彪是没有感知到。但奥德彪用自己传统的认知猜测,娜娜应该是调转了车头。奥德彪盯着娜娜车头弹出的屏幕,看着各种光点和数字构成的空间路线图,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学区时学到的知识。 奥德彪虽然没有完全看懂星路图,但也回想起了很多早就丢到脑海深处的知识: 星空的定位和蓝点星的定位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参照物不同而已,习惯了也就好了。这种习惯本质是建立在足够的知识变为常识的基础之上。蓝点星上,人们一般习惯了上下左右,东西南北这种定位,当然,学区毕业的学子也能熟练的运用经纬度定位。但是到了太空,没有方向之后,个人定位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或者说,在宇宙太空中,人类根本没法自我标定位置。 个体人类在蓝点星也不算是多大的生物,等整个人放到宇宙太空时,人类的渺小就难以描述和类比。此时的奥德彪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一辆有宇宙定位功能的汽车娜娜,自己真就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这种不知道源自肉眼难以捕捉到定位的参照物,或者说,即使可以捕捉到参照物,大脑也难以计算出人类个体本身和参照物之间的距离,也就是难以描述和表达自己此时的位置,顶多只能描述为,“我在蓝点星附近”或者“我在火星附近”。这种简单的描述放到无垠的宇宙空间中,就是不能确定位置,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奥德彪看着指挥官传输过来的位置图,直接放弃自以为是的大脑运算,而是运用脑端芯片辅助,刹那间就定位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指挥官赵娜发送的位置,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心里也放松下来。 宇宙星空定位,说白了就是定位我们离参照物的距离,三个距离坐标就足够了。例如:在太阳系,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太阳的距离,我们距离蓝点星的距离,我们距离火星的距离。基本有三个距离参数,人类就能完全确定位置。而赵娜发送的位置是用脉冲星确定的位置,这种定位在浩大的宇宙中算是比较精确的一种定位方式。 脉冲星是高度磁化的旋转致密星,通常是中子星,其密度非常大,有短而规则的旋转周期,这使得它的磁极能发出电磁辐射束,且仅当发射光束指向星球时才可以观察到该辐射,并且是以脉冲形式发射。对于单个脉冲星,脉冲之间有非常精确的间隔,范围从毫秒到秒,这种高度规律性和稳定性的脉冲信号就像宇宙中的“灯塔”。 汽车娜娜载着奥德彪快速地驶往目的地,当速度达到高速时,车内的奥德彪也感觉到了这种高速地运动,这种好像被不同方位同时拉扯的撕裂感觉。奥德彪仔细的体验这种超越自我理解的速度感,一种让自己在太空中找回肉体感觉的速度感,这种让肉体和灵魂同时恐惧又极致兴奋的感觉。 奥德彪想了想时间,自己已经疾驰了一个时辰。自己又想了想离目标的距离,脑端芯片瞬间给出了数值,还得八个小时。奥德彪感觉到饥饿,这可能源于高速运动的消耗。 宇宙空间的进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至少对于蓝点星的人类来说是非常困难。而这种高速运动下的进食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是汽车娜娜的高速运动,但坐在汽车内的奥德彪本来也是高速运动的一份子,如果汽车足够大,奥德彪可能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是,汽车娜娜也就是一辆普通的汽车而已,只是材料足够好,好到高速运动时不会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四分五裂。 人类学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人类适应环境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人类到底有多么极致的潜能?人类这种看似柔弱的生物到底有没有极限?蓝点星已经进入宇宙一级文明,但蓝点星的人依然没有研究透彻人类自己。他们只知道,我们人类要想升纬,我们人类要想真正的探索星空,我人类就得解决人类寿命上限的问题。时间才是人类真正的枷锁。 奥德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自己理解不了的潜能。像这种高速运动中的进食,奥德彪只是本能的启动了裹在身躯上的智能机械,自己压根就没有思考这种进食的困难程度。奥德彪确实吃到了食物,那种引流管直接插进咽喉的进食,那种进进出出好像活着的流食。 奥德彪从进食管插进嘴巴的瞬间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想到不同环境进食方式的不同,后悔自己就这样因为饥饿而本能的行动。这种后悔只是刹那间的情绪,等进食管抵达咽喉,接通食管之时,奥德彪就没了后悔的情绪,而是努力适应这种不适感,还没等适应这种不适,又开始努力调动、控制自己的身体,好让食管中的流食能蠕动到胃部;好让贲门能关住那刚进去就又往回反流的流食;好让胃部能快速的消化和吸食这些被关进胃袋的还有运动惯性的食物。 奥德彪结束了进餐,一整袋的标准餐成功成为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不再捣乱,那种像活着的生物进入身体的不适感也逐渐消失。奥德彪想抬手擦一擦被汗水打湿的额头,无力的手臂没有配合自己的意志。好在有裹在全身的安全设施,肉体的汗水很快就进入了汽车娜娜的整体循环系统之中。 奥德彪感觉到疲惫,闭上眼睛跟汽车娜娜说了一声,就陷入了睡眠。 喜鹊号宇宙飞船,五十八连的指挥官已经先一步到达自己标定的位置。指挥官赵绒抬手整理了一下安全设施,闭目关注自己连队的情况: 五十个士兵散开在宇宙之中就是一些微小的点,快速的移动在地图上也显现不出,就像静止的小点。好在,这些小点距离自己这里也不是很远,最近的一个点再有半个时辰估计就抵达自己附近。 赵绒统计了一下脑海屏幕中的小点,见没有人掉队。赵绒点开了离自己最近的小白点,一片文字信息瞬间映入脑海,信息的内容很是详尽,但赵绒也就关注两点:名字和身体信息。总结起来就是,迈克尔·杰弗逊·奥德彪,一切信息数据正常。 赵绒再次打开连队群,群内倒是一片安静,赵绒轻轻一笑,心里暗想: “看来大家第一次的宇宙飙车训练都不怎么舒服,都没有时间聊天打屁了。” 五十八连的第一次太空飙车训练持续了整整三天,等所有人回到喜鹊号飞船时都憔悴的不成样子,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赵绒自己也没好多少,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赵绒像拽死狗一样把一个个被自己的汽车弹出的士兵拉到一起,然后看着还能站着走过来的八位士兵。说到: “休息十分钟,然后驾驶各自的汽车出发。” 赵绒说完,八个站着的人也瘫坐到了地下,而那些被拖拽过来的‘尸体’,倒是有人开始嘟囔抱怨: “赵老大,休息一下吧,饶了我们吧。全身都散架了。” 赵绒压根不搭理这些声音,盘膝坐到地板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手心自然朝上,闭目开始休息。 奥德彪是还能站着走过来的人之一,自己躺着休息的地方正好在赵绒的正前方。奥德彪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闭目打坐的赵绒,心里瞬间生出好奇。开口说道: “赵队,你这是修炼吗?” 奥德彪的问话声没有惊醒打坐休息的赵绒,倒是让躺平一地的士兵们都坐了起来。一个个像好奇宝宝一样,有样学样的开始打坐。 赵绒看了看脑端芯片中的时间,正好十分钟过去。赵绒睁开双眼,看到面前一堆盘膝而坐新兵,有人可能是腿部发麻而呲牙咧嘴,有人盘膝的动作跟没盘一样。赵绒咧嘴一笑,起身说道: “各自找各自的汽车,半个小时后在下发的位置集合。 另外,你们的汽车和你们是一个整体单位,所有的行动都是一体的。如果你们离开了汽车,就算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下次我也不会把你们拽到一起说话。直接用脑端芯片跟你们联系。” 赵绒说完,先一步坐进自己的汽车,然后汽车往自己标定的下一个目的地行驶。奥德彪坐进汽车时,自己的指挥官赵绒已经出发。奥德彪怔了一下,说到: “娜娜同志,收到消息了吧?” 汽车娜娜发出嗲声嗲气地女声,娇声说到: “奥德彪先森,小女子已经收到消息。” 奥德彪浑身激灵,摸了摸胳膊上的小疙瘩,说到: “娜娜同志,请正常说话。这地方不是很远,不用出飞船内部是吧?” 汽车娜娜换成童声,说到: “奥德彪叔叔,我们的目的地是三十二号训练基地。” 奥德彪干脆没有说话,而是用脑电波直接给汽车娜娜发送了消息。奥德彪本来喜欢,也习惯了语言交流,等跟汽车娜娜交流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语言交流方式,而是选择脑端芯片的电波信息交流方式。 汽车在飞船内部行驶倒是平稳,速度也是人类习惯的正常速度。士兵们也不用裹上安全设施,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坐在汽车内,任由汽车自己行驶。而放松下来的士兵,开始了五十八连队群的刷屏活动,各自表达着第一次太空飞行的惊恐和无助,猜测着指挥官赵绒修炼的功法,等到达目的地时,群内聊天的内容都成了想象力极致的玄学内容。 赵绒倒是没有管控大家的聊天,而是直接了当的给每一位士兵发了一条直达脑海的训练信息: “三十二号训练基地,大家以后的体能训练都在这里。 训练时间为六天,训练内容自己决定。九月一号的零点结束训练。 一点要求,训练期间,未经批准不得离开训练基地。” 第122章 方闲庸的烦恼 伊丽莎白最近很烦,那种发自肺腑的烦躁。这种烦躁来自这个年龄人该有的冲动,爱情的冲动。 二十岁的年龄,正是风华正茂,青春靓丽的年纪,伊丽莎白现在正好二十岁。本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或清纯文静,或机灵鬼乖,可现在的伊丽莎白却把自己打扮成一位脏兮兮、不修边幅的样子。就跟过去的乞丐一样,成了整个班级里最特殊的一个。 伊丽莎白之所以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那也是有原因的。大概在伊丽莎白十六岁时,当时正是二八少女、豆蔻年华,伊丽莎白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些男生。起初的伊丽莎白还没有多想,以为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等时间稍久,就有男生跟自己表白。当时的场景确实让伊丽莎白尴尬又恶心。别人不知道伊丽莎白是怎么回事,伊丽莎白自己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魂是一位老男人的伊丽莎白,自己虽然习惯了这具女身的一切,但也没有习惯到自我认知自己就是女人这种程度。自己虽然也有女人生理上的需求,但这种需求更多是身体本身的需要,而不是灵魂层面情绪的需求。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老男人’,面对跟自己孙子一般年纪的小男孩表白,确实被恶心的不能自已。 自从那次被表白后,伊丽莎白就开始自污,把自己整成一副邋遢的样子,同时也显露出一些暴力倾向,这才断绝了那些正是冲动年龄阶段的小男孩地追求。 伊丽莎白最近很烦,这种烦恼来自感情,来自堵在餐厅门口表白好友,那位认识才三年多的白人朋友——拉里·博德。 伊丽莎白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岁,一直都生活在第三学区。学区很大,但辗转了几个学龄教学区的伊丽莎白也早就熟悉了第三学区。拉里·博德也是第三学区出生的孩子,两人在婴幼儿时还有过一段打闹的缘分,可惜,随着成长和分组。两人再次遇见时都成了十七岁的大人了。 三年前,博德跟伊丽莎白相识于课堂。博德相貌出众,又干净整洁;伊丽莎白身材高挑,但蓬头垢面。两人在第一次上课时就彼此注意到了对方。 有着方闲庸灵魂的伊丽莎白很少记住第一眼就见到的男生,但拉里·博德除外,毕竟是一位样貌出众而又有一股自信气质的男人很难让别人记不住。 拉里·博德是一位自信到有些自负的人,也就是那种天生傻自信的人。拉里·博德也很少关注别人,很少有人能第一眼就刻入博德的内心,但伊丽莎白除外,毕竟一位邋遢到鹤立鸡群的人很难不让别人好奇。 两人有着各自的不屑和骄傲,但共同的爱好却让两人成了朋友。伊丽莎白和拉里·博德都是选修了人类寿命学这门学科,这门都没什么确切教学内容的学科。 陈旧的大帽子捂着脏兮兮的乱发;宽大的冬衣把高挑的身材裹成水缸;灰色的鞋子倒是没有那么脏破。伊丽莎白学着方闲庸在地球小时候的样子,两只手捅在袖筒中,抱在胸前。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中的拉里·博德。本应该脑袋飞速转动,想着处理眼前事情的方法,但是,此时的伊丽莎白脑袋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站在餐厅门口。 金色的短发,惨白的面容,一身红色的羽绒服在雪地中格外炸眼。拉里·博德单膝跪地,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冰雕的鲜花,天空洒落的雪花挂在冰雕之上,让本来就栩栩如生的冰花如同活了一般,晶莹剔透,煞是纯洁。拉里·博德眨了一下眼皮,专注又深情的看着从餐厅门口台阶走下的伊丽莎白,再次大声说到: “我爱你,伊丽莎白。你就是我心中那束最美的花,你就是我解开人类寿命枷锁的钥匙,你就是我心中的唯一。 我爱你,伊丽莎白。我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来表达我内心地渴望,但我相信,这种最直白的袒露内心才是最真诚地表白。” 虽然声音被冰雪冻的颤抖,虽然表白的话语中夹杂着牙齿碰撞的杂音,但伊丽莎白也听了个真真切切。 休息日,下雪天,学生很难准点聚集食堂,但是中午时分,还是有零零散散的学生会到食堂就餐。 伊丽莎白走到了博德的面前,俯视着那双真挚的眼睛,俯视着那发青的脸蛋,俯视着那结成晶状固体的鼻涕,耳边是各种起哄的声音,各种起哄让自己答应的声音。 伊丽莎白把捅在袖筒中的双手拿出,弯腰捧起那冰雕的鲜花,举到眼前仔细欣赏。欣赏那份晶莹剔透的纯洁,欣赏那赏心悦目的美丽。伊丽莎白在雪地中静静地欣赏了许久,直到门口起哄的声音都消失,直到温暖的双手变的通红,直到自己冷的受不住。伊丽莎白抬起了雪地中僵硬的右腿,一脚踹到博德的胸前,等博德翻身仰倒在雪地中,伊丽莎白才从拉里·博德的身体上跨过,不回头地往自己的宿舍走去。那份不屑一顾的潇洒,让还在餐厅门口观望的学生都为之胆寒。 拉里·博德仰面躺在雪地中,任由短发插入雪中,任由雪花化作泪水洗面,任由冻僵的身躯继续僵硬。拉里·博德紧闭双眼,挫败失落的情绪充满心田,脑海中全是那一脚和过身的一跨。 好一会,拉里·博德挪动着双腿,从雪地中坐起,双眼呆愣着,直勾勾盯着餐厅大门,脑海中浮现着刚刚过去的一幕幕,分析着这一幕幕背后的缘由和可能。博德暗自分析: “刚表白时,她应该被吓到了。她发呆可能是犹豫,可能是在思考,她应该是不反对我的追求,至少不讨厌。 她捧起了爱的冰花,那仔细欣赏和爱不释手的样子说明她不讨厌我,甚至,心中可能还暗自开心。 她为什么踢我呢?那不屑一顾,睥睨天下的一跨又是什么意思呢?” 拉里·博德侧头冲着打乱自己思维的学生一瞪眼,又猛地变换着挤出一丝没有表情的笑容,看着那被吓得落荒而逃的背影,颤抖着嘴唇轻声说到: “谢谢。” 落荒而逃的是一位姑娘,一位刚把博德搀扶起来的姑娘。博德对着背影说出的谢谢,姑娘自然是听到了,那一顿一怔的身影说明了一切。可惜,等姑娘回头时,博德已经转身,蹒跚着步伐往远处另外一个方向移动。 拉里·博德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只是凭着本能机械地移动。脑海中继续分析,分析那刻进脑海的一帧一动: “她没有拒绝我,只是这表白的场景可能让内向自闭的她不习惯,那突如其来的一脚只是自保的一种应急反应,而那跨身的远去更像是不知所措的落荒而逃。 她应该喜欢我,只是这次表白的地点和时间都不对而已……” 拉里·博德分析着伊丽莎白的行为,等自己习惯性的回到宿舍楼前时,博德的分析就变成了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考虑周到,自责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伊丽莎白。等博德回到宿舍时,博德的自责又变成了推演,推演自己下次该怎么跟伊丽莎白相处,推演该怎么打动伊丽莎白的心防。 伊丽莎白很烦,这种又失去一个朋友的烦躁让自己心烦意乱。 做为一位两世为人的老男人,做为一位曾经被很多男孩纠缠过的少女,伊丽莎白有很多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和方法。但是,每次被表白后的欣喜情绪,每次被表白后失去朋友的遗憾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欣喜是对方闲庸的伤害,遗憾是伊丽莎白的伤害,这种矛盾的冲突号是对整个人的伤害。 伊丽莎白很烦躁。书桌的冰花已经残缺的面目难分;书桌的纸页已经被冰水泡的皱皱巴巴;脏破的棉衣和灰色的鞋子也被桌沿滴落的水滴打湿;乱糟糟的头发被双手挠地更加毛乱;只有粘灰的头皮屑幸运,远离了肮脏的束缚,美美地泡了一个冰水澡,可惜,这种泡澡对头皮屑一身来说,也是生命最后的美好。 书桌的冰雕花束化成了一摊清水,清水又被掉落的长发和头皮屑活成丑陋的垃圾。回过神的伊丽莎白,皱着眉头用衣袖在书桌上来回擦拭。桌子上的水渍和污物倒是被擦拭干净,可衣服却湿透。 伊丽莎白用劳动转移内心的烦躁,可是这种烦躁又不停地敲打自己的心灵。卫生间内,洗衣机在咕咕咕的清洗衣物,花洒喷着带雾的热水冲洗洁白窈窕的身躯。花洒下,曼妙的伊丽莎白,面容转换,像是还在思考那份爱情的表白。 爱情是什么,在方闲庸看来,爱情只不过是性本能而已。性需求和饥饿的食物需求一样,是一种生理上的本能冲动,人可以控制自己的需求,但控制不等于不需求。伊丽莎白也是有感情需求的,特别是青春年华时的自然冲动,这种需求是很难控制和自抑地。 此时,站在花洒下的伊丽莎白,脸色早就潮红一片。温水虽然冲刷了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渍,但没有浇灭冲动溢洒完后的那种娇媚。洗衣机的声响虽然持续,但也没能掩盖住那诱人的娇喘声。方闲庸一点也没有羞耻,一个人这样解决自身的生理冲动,对于两世为人的老男人来说没有一点羞耻感,只是短暂快感之后,那无尽的空虚和孤独会瞬间占据脑海,这种情感上的需求让方闲庸也感觉到苦涩、悲凉。 伊丽莎白关闭了花洒,拿着毛巾擦拭这身体,嘴巴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接着又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到: “空虚、寂寞、冷。以前觉得矫情,如今觉得不够。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伊丽莎白想着空虚寂寞冷的诗词,等全身擦干,热风吹着湿发时,也没能想到描写此时心境的贴切诗词。倒是注意力得以转移,不再心烦意乱。 伊丽莎白对着镜子,再次吟诵: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伊丽莎白没有找到能描述此刻心境的诗词,内心倒是平静了下来。但是那份隐隐作痛的心疼感,让自己不再那么洒脱和舒服。 爱情到底能延伸出多少种感觉和情绪?或许就是两种,一种是开心,一种是不开心。 拉里·博德的勇敢表白换回了伤心,好在有天生的傻自信,好在有降智后的瞎分析。自己很快就走出了阴霾,策划着再次表白的方法。 伊丽莎白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心烦意乱,好在有一个苍老的灵魂,也很快走出了那种矛盾的情感冲突之中。 倒是一位跟此次表白事件无关的姑娘,一个人泪眼婆娑的躺在床铺上伤神。姑娘是那位从雪地中搀扶起拉里·博德的那位姑娘。姑娘名叫楚晚宁,跟拉里·博德一个班级的同学,自然也认识那脏兮兮不修边幅的伊丽莎白,虽然她跟伊丽莎白不是一个辅导员一个班级的同学。 打湿的枕巾、满地的纸团、抹泪的姑娘。楚晚宁双手抱着双膝,黑色的睫毛遮住眼睛,遮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流到脸颊,抽搐的鼻子不时把鼻涕吸入口腔。此时的楚晚宁还没走出伤心的情绪,一个人想着那些有得和没得的伤心事,想着那位帅气的男人跪在雪地中表白的可怜样子,想着他那怒气冲冲的侧目一瞪,嘴里轻声嘀咕,倒出不由自主崩出的内心话语: “她那么脏。” “他究竟喜欢什么?” 楚晚宁抬手擦了擦鼻涕,再次抱着双膝,暗自检讨: “楚晚宁啊,楚晚宁!你真是一个懦弱胆小的笨蛋。明明喜欢他却不敢表达,你明明喜欢他,却只敢暗自关注,哪怕你能主动跟他说句话也好啊……” 第123章 楚晚宁和伊丽莎白 楚晚宁,二十岁,一位婷婷玉立,温婉文静的少女。楚晚宁暗恋拉里·博德已有好久,二十年人生中的好久自然是不短的时间,大概有六年之久。 暗恋是一个人的精神旅行,可能自我开心,也可能自我伤神。这种独属于自己的情感波动是每个人一生最为珍贵的情感之一,也是每个人都不会宣之于口,藏在心底的真酿。像楚晚宁这种文静之人,最是喜欢这种情感,也最能被自己的情感打动。 大雪纷飞的冬日,楚晚宁心碎一地。自己看见了情感对象的表白,观瞧了心上人的狼狈和凄惨。楚晚宁为此哭了一夜,整整一夜。先是哭泣自己的悲惨情感遭遇,后是心疼心上人的狼狈和凄惨。楚晚宁哭泣之后,情绪倒是稳定了很多。等第二天顶着红肿的眼睛上课时,又很幸运的收获了心上人的感谢和友谊。 因为楚晚宁一时冲动的勇敢,自己倒是跟拉里·博德的关系更进了一步,至少成了博德认可的朋友之一。 春寒料峭,冬雪将融。白日的阳光让微风和煦,夜晚的月光也只能带来微微寒冷。地球的黑壳虽然可控,但逐渐带走了每年的酷寒。 自从那次表白之后,拉里·博德和伊丽莎白的关系虽然依旧,但仔细看来,也多了些许的别扭和尴尬。楚晚宁就是仔细观察的旁观者,楚晚宁自从那次彻夜泪流之后,就多了一样习惯,或者说是爱好。楚晚宁的习惯就是开始更多的观察和研究那位邋遢的伊丽莎白。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楚晚宁发现。伊丽莎白真的毫无特色和特点,沉默寡言,生活单调。伊丽莎白就像沙漠中的一粒细沙,你不注意看,她就能淹没在沙田中,淹没在人海中,即使她打扮在邋遢。 楚晚宁默默的观察了许久,这种毫无惊讶感和起伏感的观察让楚晚宁自己也失去了探究的欲望,但拉里·博德的行为又时时提醒着楚晚宁,那位毫不起眼的伊丽莎白肯定有自己不了解的魅力。 春寒料峭,群山环绕的第三学区倒是温暖了许多。楚晚宁擦着时间点来到伊丽莎白所住宿的的楼外,而自己等待和观察的对象伊丽莎白,也正好踩着七点的时间线从宿舍楼走了出来。 今天的伊丽莎白跟过去一样,随意扎起的凌乱头发,灰不拉圾看起来脏兮兮的冬衣,鼓鼓囊囊的书包。整个人迈着八仙步左右摇摆晃动,闷头往食堂走去。 像往常一样,楚晚宁从角落出来,远远吊在伊丽莎白身后。跟着伊丽莎白走入食堂,又目送着伊丽莎白走进教室。由于两人不是同一个班级导师,两人的课程和上课地点都有所不同,好在是同一年龄同一届的学生,彼此上课的地点倒是相隔不远。楚晚宁回到自己的教室,远远瞥了一眼那耀眼瞩目的金发心上人,随后选了个角落,盯着心上人开始了每天单调重复的读书日常。 课间,楚晚宁跟着拉里·博德远远的瞅了伊丽莎白一次。中午,楚晚宁在拥挤的食堂,贴近伊丽莎白一起吃了一顿午餐。午餐之后,楚晚宁以为伊丽莎白会跟往常一样直接去教室,所以自己吃的稍微慢了一点,这一慢,倒是让自己跟丢了那位人群中很起眼又很不起眼的伊丽莎白。教室中没有找到,楼上楼下的厕所中依然没有找到,就连那鼓鼓囊囊沉重破烂的书包也没有看到。 跟踪伊丽莎白近一月的楚晚宁,等跟踪对象真的消失时,自己倒是有点慌张,找了一圈之后,倒是激起了自己的探寻欲和好奇心。中午休息的时间短暂,等下午课程开始时,楚晚宁人生第一次选择了逃课。 逃课的楚晚宁正守在伊丽莎白的宿舍楼外。一个人躲在角落,暗自宽心和安慰自己: “逃课就逃课了,一次逃课顶多被记录在案,也就被导员批评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希望能守住那邋遢的姑娘,按照往常的情况,伊丽莎白也就是教室、食堂和宿舍这三点一线的生活。” 宿舍楼的阴影挡住了阳光,躲在阴影中的楚晚宁感觉有些冷,跺着脚,咬牙切齿,内心自我谴责: “傻子,自己真是个傻子。守株待兔这种碰运气的傻子行为,自己居然头昏的干起了这种傻事。 那小乐色也不知道去哪了,早知道就一直跟着了。要不回教室上课?还是算了,都守在这了,就再守一会。” 楚晚宁自己跟自己嘟囔,内心犹豫又彷徨。正当楚晚宁准备放弃这种傻子行为时,伊丽莎白真的出现了。 前一刻,楚晚宁还在抱怨自己的傻子行为,等真的看到伊丽莎白侧身时,自己就忘记了自己的抱怨,整个人陷入震惊之中。楚晚宁搜了搜自己的眼睛,看着逐渐远去的高挑身影。一个箭步,从角落跳出,远远坠在伊丽莎白的身后,一直跟到公路边,公交车站旁。楚晚宁瞅着不远处等公交的伊丽莎白,咬了咬牙,也凑到了公交站。站在伊丽莎白旁边做心理建设: “发现就被发现呗,这次再也不能跟丢了。” 其实,楚晚宁都不用做心理建设,等自己到公交车站时,公交也随后进入了站台。两人一前一后,坐上只有两位乘客的公交车。 蓝色长裤,红色外套,伊丽莎白抱着黑色的双肩包坐在车位最后一排椅子上,双眼看着车窗外,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坐在车头椅子上的楚晚宁。 伊丽莎白双手紧了紧背包,蹙眉细想: “这姑娘好生眼熟。” 伊丽莎白伸开眉头,放弃了记忆搜索,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清净。 楚晚宁背着车窗,双眼时而微闭,时而看向对面车窗外。余光时不时偷瞄着车位的伊丽莎白,内心翻江倒海,一直不能平静: “怪不得博德会跟她表白,真漂亮。随意的穿着就能把身材和气质展现出来。就那静坐的画面都自带出尘的仙气,怪不得,博德那高傲的人也能单膝告白。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样貌和气质藏起来呢?这么漂亮……” 楚晚宁在内心不停得夸赞伊丽莎白的美貌,也暗自跟伊丽莎白做着比较。不知是公交跑得快还是时间走的快,一眨眼的功夫,楚晚宁就跟着伊丽莎白下了公交,而天空的太阳也偏到了西山头。 伊丽莎白往山脚的阴影中走去,到了积雪残留的干秃木林,到了泛着晶莹冰花的结冰池塘边,到了只有半边太阳才能照射到的缓坡。 伊丽莎白把背包放在缓坡上的干枯草地,抬头看了眼枯林那面的楚晚宁一眼,然后盯着缓坡下的冰面。满脑浮动的诗词篇章,优美的骈文句子,应景的不应景的都在嘴边环绕。 伊丽莎白踟蹰了片刻,再次看向干秃树林中那单薄的身影,那光明正大的偷看。伊丽莎白无奈,冲着楚晚宁的方向招了招手,大声喊到: “想过来就过来呗,都跟了一路了。” 楚晚宁听到伊丽莎白的呼喊,虽然有些尴尬,但也咬牙走出了秃林中的雪地,走上池塘边的缓坡,走到伊丽莎白的面前,抬头看着伊丽莎白精致娟秀的面容,看着那因为地势比自己高出两头的高挑丽人。轻声说道: “你好,我只是好奇。” 伊丽莎白俯视着楚晚宁那双躲闪的眸子,内心夸赞着女孩的玲珑精致。两人相面而立,一个肆无忌惮地打量,一个眼眸乱转躲闪,暴露在山阴外的阳光逐渐减少,风没起,倒是多了一丝清冷。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看到楚晚宁的局促不安,也放弃了眼神的追逐,只是把眼神放逐到冰面,片刻之后,大声说到: “冰雪凝衣美更娇,美人独立傲霜刀。诗情画意皆成韵,冰天雪地美人娇。” “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白雪苍茫暮色微,佳人踏雪舞娇姿。青松冰挂银花灿,绛袄羽绒笑影怡。” 人的感知器官好像很多,也好像很少。伊丽莎白的眼神从审视到偷偷移开,每一次眼神的转换楚晚宁都能感知到。楚晚宁在伊丽莎白注视冰面时就轻松了下来,刚见面和被叫破的拘谨和尴尬也消散了。楚晚宁移步到伊丽莎白身侧,正好听到伊丽莎白的诗词,自己也被连续的三首诗词惊艳到,侧头看着现在只比自己高半头的伊丽莎白,满眼惊艳和羡慕。 伊丽莎白侧头,冲着楚晚宁展颜一笑,说到: “背包里有祭品,拿出来摆好。” 楚晚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心甘情愿的打开了伊丽莎白的背包,又鬼使神差的把酒肉水果和香烟白纸摆放整齐了。 伊丽莎白看着枯草坡上摆置的有模有样的的东西,眼神泛出一丝疑虑。疑虑一闪而过,伊丽莎白双膝跪地,点燃自己印制的香火。 香纸缓缓燃烧,火苗无风起舞。轻柔纤细的烟雾沿着缓坡向山顶爬行,偶尔调皮回头,熏呛一下跪着的俩人。 楚晚宁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者说,此时的楚晚宁没有一丝想法,只是身体支配着身体,学着伊丽莎白的样子双膝跪地。 伊丽莎白也不知道楚晚宁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瞥了眼跟着自己跪在缓坡上的楚晚宁,理所当然地吩咐到: “酒水饮料都洒奠一些,贡品也可以品尝一些,都是我亲自制作的。” 楚晚宁只是洒奠了一些酒水,然后安静得看着最后一丝火苗和烟雾飘散后留下的纸灰。 伊丽莎白拿起酒瓶,对口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瓶递给楚晚宁,翻身席地而坐。双眼看着脚下的池塘,轻声问道: “我叫方闲庸,你呢?” 楚晚宁依然跪在纸灰前,双眼盯着酒瓶口,皱着眉头没敢尝试一口。听到伊丽莎白的自我介绍和提问,分了神的楚晚宁也不再纠结酒瓶的干净和脏,直接对着口喝了一大口。 楚晚宁连续咳嗽,脸蛋变得通红。楚晚宁翻身,席地跟伊丽莎白并排而坐,等缓过气,才说到: “楚晚宁,你不是伊丽莎白吗?” 伊丽莎白拿起又洒出去不少的酒瓶,对口咕咕咕的喝了一气,然后把酒瓶倒转,让最后一些酒水缓慢滴答,说道: “现在我是方闲庸。” 楚晚宁看了一眼伊丽莎白手中的酒瓶,又看了看她那张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伊丽莎白——或者说方闲庸——的话,只能默默地接过酒瓶,轻轻抿了最后几滴酒水。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暖意。 “方闲庸……”楚晚宁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其中的意味。她侧过头,看着伊丽莎白的侧脸,那张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楚晚宁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伊丽莎白——方闲庸——没有立刻回答。她依旧望着远处的冰面,眼神似乎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不是吗?伊丽莎白是系统随机抽取的名字,而方闲庸……是我自己选的。” 楚晚宁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如此轻易地抛弃自己的名字,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标签。但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 “你呢?” 方闲庸突然转过头,目光直视着楚晚宁:“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楚晚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暗恋拉里·博德,才对她产生了好奇?还是说,自己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她,了解这个让拉里·博德为之倾倒的女孩? “我……我只是……”楚晚宁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方闲庸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楚晚宁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机会,但又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第124章 移民火星 时间一晃,七零年代已经远去,七一年的春风已经把鲜花吹满大地。方欣怡的丐帮有了长老团看顾,队伍倒是越发庞大,而方欣怡自己,却失去了对金钱追逐的欲望。 方欣怡觉得自己病了,自己对生活失去了欲望,人生也没了追求,整个人颓废成一坨垃圾。不论是元宇宙中还是现实生活中,方欣怡越来越像原来的张小花,越来越像原来的田知许,越来越像蓝点星上那帮颓废的老人。社区食堂好久未去,一个月的生活物资能吃三月,一天两顿饭,没有一顿吃饭的时间有规律,两三个月洗一次澡是常态。整个人都邋遢成真正的乞丐了。 春风吹来了绿意,春风吹来了花红,春风吹来了故人的邀请。百无聊赖、浑浑噩噩的方欣怡接到了何繁鸟的电话。 方欣怡挠着野人状的头发和胡须,光着脚丫子,全身只套着一件花裤衩,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听着电话中的声音点头。直到电话那头的何繁鸟说完,方欣怡才说到: “我这个年纪的人,你确定移民部门能同意?” 电话那头的何繁鸟说到: “都问好了,一起报名一起走。这蓝点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方欣怡换了只手拿着电话,用一只手不停得挠着越挠越痒得头皮。说到: “一起吧,我再联系几个人。到火星那面,人生地不熟的,人多多点照应。” 剃了光头的何繁鸟,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对着外放的手机说到: “嗯,人多点好。你那面统计好了,我们一起报名,一起走。 你现在整天都忙啥呢?” 方欣怡点燃一根香烟,说到: “一个人都呆成野人了,元宇宙里倒是赚了很多钱,也拉了大几千人马,但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了。 也不知道,蓝点星的钱到了火星会不会被废掉?” 何繁鸟呵呵呵地笑了几声,给方欣怡宽心说到: “都是人类议会管理的地方,应该不会让你的财富打水漂。 听说,火星那面还是资本主义那一套制度,金钱应该有很大用处。” 方欣怡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扔到地板上,说道: “那就好,我联系人。越多越好是吧?我把整个丐帮的人都搬过去。” 何繁鸟把扣完脚缝的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接着说到: “人多了是非就多,靠得住、相熟的人叫几个就可以了。” 方欣怡跟何繁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半个小时。等挂断电话,方欣怡直接脱掉花裤衩,直奔卫生间。 温水冲洗完全身泥垢,剪刀把长到披肩的头发剪短,剃刀接着把短发和胡须刮干净。方欣怡再次用温水冲洗了一遍,然后站到试衣镜前端详全身无毛,大变样子的自己。嘴里轻声嘀咕: “一下子从原始人变成了现代人,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至少年轻了二十岁,看来还得洗澡打扮……” 方欣怡对着镜子自娱自乐的臭美了一阵,然后哼着歌曲往浴池中放着热水,内心开始想象和规划。 方欣怡躺在浴池中,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仿佛将他从颓废的泥潭中一点点拉了出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火星的景象——红色的土地、广袤的荒野、高耸的穹顶城市,还有那些未知的可能性。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仿佛久违的激情重新被点燃。 “火星……”他喃喃自语,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正是他需要的——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开始逐一联系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丐帮的长老们、元宇宙中的战友、现实生活中的老朋友……他一个个拨通电话,声音中带着久违的活力。 “喂,老田,是我,方欣怡。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余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生活?” “朱姐,现在有个机会,咱们一起去火星……” 电话那头,有人惊讶,有人犹豫,也有人兴奋。方欣怡耐心地解释着,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逃避蓝点星的颓废生活,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何繁鸟挂断与方欣怡的电话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坐在沙发上,脚丫子还在无意识地抠着,脑海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起火星移民的计划。他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逃离蓝点星的颓废生活,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魏骁勇的电话: “喂,老魏,是我,何繁鸟。”何繁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电话那头传来魏骁勇低沉的声音: “小子,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儿?” 何繁鸟笑了笑,说道: “好事儿倒是有一件,就看你有没兴趣了。我准备移民火星,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 魏骁勇沉默了几秒,随即笑道: “火星?你小子终于不再颓废了?人还是要有点理想和奔头啊。” 何繁鸟哈哈一笑: “蓝点星这地方越来越没意思了。火星那面听说机会多,咱们一起去闯闯?” 魏骁勇沉吟片刻,说道: “行,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什么时候走?” 何繁鸟说到: “我有个朋友,他那边也有一帮子人。等他统计好人数,咱们一起报名。” 何繁鸟停顿了一下,点燃一根香烟,说道: “对了,不知赵队和秦姐啥情况。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兴趣。” 魏骁勇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说到: “我联系他们吧,都是人老心不老的人,应该都愿意过去的。” 挂断电话后,何繁鸟又拨通了赵朴瑞的号码: “赵队,是我,何繁鸟。” 何繁鸟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准备移民火星,魏师傅也一起去,你要不要一起?” 赵朴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火星?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 赵朴瑞紧接着又补充说到: “有追求,肯上进。我支持你,可不能再颓废堕落了!” 何繁鸟叹了口气,说道: “蓝点星这地方越来越没意思了,咱们这帮老家伙在这儿都快发霉了。火星那面听说很热闹,咱们一起去闯闯,说不定还能找到点新鲜感。” 赵朴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道: “行,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牵挂。什么时候走?” 何繁鸟说到: “我有个朋友也在联系人,等他那边统计好人数,咱们一起报名。 对了,秦蓁蓁那边你也联系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兴趣。” 赵朴瑞答应下来,说道: “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几分钟后,赵朴瑞的电话打了回来: “小何同志,秦蓁蓁说她也要一起去。” 赵朴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她说蓝点星这地方太无聊了,早就想换个地方生活了。” 何繁鸟笑了笑,说道: “行,那咱们就一起走。等我朋友方欣怡那边统计好人数,咱们就报名。” 挂断电话后,何繁鸟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群还怀念或者摆脱不了旧制度影响的老朋友。 几天后,何繁鸟和方欣怡分头联系好了各自的朋友。两人对了一下人数,总共十八人。十八人各自报名,决定一起前往火星,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途。 移民申请顺利通过,众人踏上了前往火星的飞船——喜鹊号宇宙飞船。 喜鹊号宇宙飞船静静地悬浮在蓝点星黑壳外的轨道上,巨大的黑色球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它的外观如同一颗神秘的星球,表面光滑而坚硬,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能量与秘密。然而,飞船内部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座模拟蓝星建筑与环境的城市,街道、公园、高楼大厦,甚至还有一片人工湖泊,仿佛将蓝点星的一角搬进了宇宙。 方欣怡、何繁鸟、魏骁勇、赵朴瑞一行人全副武装,有序排队,站在宽阔的近地平台上,仰头望着这座巨大的黑色球体,巨大到无边无沿像是一堵墙一样的黑色球体,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期待。 “这就是喜鹊号?” 秦蓁蓁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大啊!简直就是一个小行星。” 何繁鸟听不到秦蓁蓁的话语,自己也是万分惊叹,笑了笑,拍了拍前边还没进入转载太空巴士的秦蓁蓁一下,说到: “走吧,别傻站着了。” 何繁鸟一行人,穿着厚厚的太空服陆续进入太空的巴士车内。 装满旅者的巴士,从平台起步,然后飞行,最后一头扎进那堵黑色的墙壁。 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装载着何繁鸟一行人的太空巴士就进入了喜鹊号宇宙飞船的内部。 方欣怡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下太空巴士,又在巴士司机的提醒下,第一个脱掉了厚重的太空服。放眼望去,飞船内部的景象映入眼帘——高楼林立,街道整洁,甚至还有几辆悬浮车在空中穿梭。 “这……这也太先进了吧?” 魏骁勇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感叹道。 赵朴瑞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人类这些年的发展确实是飞速,一级宇宙文明确实不是我们这帮老头能想象的文明。虽然火星那面虽然未知,但也不会太差,毕竟我们是进入一级宇宙文明的星球人类。” 众人跟着脑端芯片的导航指示向前走去,很快便进入了飞船内部的城市。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行人来来往往,仿佛置身于蓝点星的某个繁华街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方欣怡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来咱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何繁鸟点了点头,说道: “走吧,先去咱们的住处看看。听说跟蓝点星的人类社区一样,每人一套住宿的房屋。” 众人按照脑端芯片的指引,很快找到了他们的住处——一栋位于某社区的高层公寓。公寓内部宽敞明亮,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宽敞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社区。 “这地方跟蓝点星一样,只是每个人的屋子比蓝点星的小了很多。” 秦蓁蓁兴奋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脸上满是笑意。 魏骁勇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街道和建筑,感叹道: “是啊!虽然比蓝点星自己的房子小了些,但每人一间的住宿条件还是非常不错的了。” 方欣怡站在阳台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飞船内部的空气。他知道,这里将是他们新的起点。蓝点星的颓废生活已经成为过去,而火星的未知世界正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兄弟们!” 方欣怡转过身,看着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要在这里重新开始了。火星那面虽然未知,但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探索。咱们要在这里找到属于我们的新生活!”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逃离蓝点星孤独寂寞的颓废生活,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火星,我们来了。” 方欣怡低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飞船内部就跟在蓝点星一样,而飞船究竟离没离开,飞船内的乘客也无从得知,他们只是在兴奋中叽叽喳喳,还有人乘兴离开宿舍,探寻新生活环境中的一切。 又是一个月过后,脑端芯片和社区的广播同时通知,喜鹊号正式离开蓝点星轨道,向着火星方向远航。 “再见了,蓝点星。” “再见了,月球。” “再见了,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同伴。” 喜鹊号飞船内部,各种悠闲或者忙碌的人类,同时跟蓝点星告别。有人大声喊出,而大多数人只是在内心默默的告别。 喜鹊号宇宙飞船进入浩瀚的宇宙。何繁鸟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火星的景象——红色的土地、广袤的荒野、高耸的穹顶城市,还有那些未知的可能性。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仿佛久违的激情重新被点燃。 第125章 南柯一梦 喜鹊号宇宙飞船于公元二零七一年五月十二日正式启航。满载着一群找寻人生意义,探寻宇宙奥秘的人类告别蓝点星,向宇宙深空驶去。 奥德彪开着自己的太空汽车,在喜鹊号旋转离开之际,一头扎进喜鹊号那黑色的墙壁中,结束了自己再一次的训练任务。奥德彪让汽车娜娜直接把自己送回休息的宿舍区,自己也在汽车内完成了脱衣和换装,身心疲惫的回到宿舍,倒头进入梦乡。 宿舍内,奥德彪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大床上,轻微的鼾声像是诉说梦中的故事: 驾驶舱内,经验丰富的船长奥德彪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各种仪器。今天的航程要穿越一片危险的星云区域。这片星云看似美丽,实则暗藏危机,其中弥漫着强大的电磁干扰和未知能量波动。 随着飞船逐渐靠近星云,仪表盘上的数据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船员们紧张地注视着屏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突然,一道强烈的能量脉冲向飞船袭来,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船舱。奥德彪紧紧握住操纵杆,冷静地下达指令:“开启护盾系统,调整动力输出,我们必须冲过去!” 护盾系统启动后,一层淡蓝色的光膜笼罩住了喜鹊号。然而这道能量脉冲比想象中的更强大,护盾在冲击下闪烁不定。 “加大护盾能量!”奥德彪大声喊道。技术人员迅速操作,将更多能源调配至护盾发生器。 就在护盾即将崩溃之际,能量脉冲终于消失了。但飞船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部分仪器出现故障。 “报告船长,导航系统失灵,正在重启。”领航员焦急地汇报。 此时,飞船已深入星云之中。周围绚丽多彩却又充满危险的景象令人心悸。 “手动控制方向,避开那些能量聚集区。”奥德彪下达命令后,亲自操控起飞船。 可是,前方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引力旋涡。一旦被卷入,飞船必然粉身碎骨。 “反向推进器最大功率输出!”奥德彪额头满是汗水,但眼神依然坚定。飞船艰难地抵抗着引力,缓缓后退。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脱离了引力旋涡的范围。而这时,导航系统也重新恢复正常,喜鹊号继续向着目的地航行。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时,通讯设备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随后一个神秘的信号接入进来。屏幕上出现一团模糊的光影,发出一种奇怪的语言。船上的翻译官紧急进行解析,片刻后,脸色煞白地说道:“船长,他们说我们闯入了他们的领地,若不离开就要发动攻击。” 奥德彪心中一惊,这片星云从未被标注有智慧生命存在。他对着屏幕回复:“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请指示安全的路线让我们离开。”但对方并没有回应,反而一群外形类似水母的生物朝着飞船游弋而来,它们周身散发着幽冷的蓝光。 “武器系统准备。”奥德彪握紧拳头。当那些生物靠近护盾时,竟吐出一些黏液状物质,这些物质快速腐蚀着护盾。“开火!”几道激光射出去,击中那些生物,它们化作一团团光晕消散,但更多的生物涌了过来。 就在护盾即将被突破时,飞船检测到附近一处时空扭曲点。奥德彪果断下令:“全体做好防护,利用时空扭曲跳跃出去。”飞船冲进扭曲点,成功摆脱了那些危险生物,继续踏上旅程。 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船员们虽心有余悸,但也稍作休整继续各司其职。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飞船的能源储备系统突然发出警报,刚刚为了抵御各种危机消耗了大量能源,如今剩余的能源只够勉强维持基本运行。奥德彪深知,如果不能及时补充能源,他们将会被困在这茫茫宇宙之中。幸运的是,探测仪显示不远处有一颗废弃的资源星球。于是,奥德彪决定冒险前往那颗星球采集能源矿石。 飞船降落到星球表面后,派遣出一支探险小队。队员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在一个山谷深处,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能源矿石。正当他们兴奋地开采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只巨大的机械兽破土而出。机械兽全身布满尖刺,眼睛射出红色光线。队员们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呼叫飞船支援。奥德彪立刻派出战斗机器人前去援助,经过一场激战,终于击败了机械兽,顺利采集到足够的能源矿石。喜鹊号再次起航,带着希望向着目的地前行。在补充能源之后,喜鹊号平稳地飞行了一段时间。然而,新的危机悄然降临。飞船的生态循环系统出现故障,空气开始变得污浊,温度调节失衡。船员们不得不分成小组,争分夺秒地排查故障源。 与此同时,飞船外的宇宙空间中,一艘艘黑色的不明飞行器高速朝喜鹊号逼近。奥德彪通过望远镜观察,这些飞行器形状怪异,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奥德彪下达命令。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之时,不明飞行器突然停止前进,并发送出一段影像信号。影像中是一个长相奇特的外星种族,他们表示之前喜鹊号遭遇的种种危机都是他们设下的考验。原来这是一个高度发达且好战的种族,他们一直在寻找有潜力的对手加入他们的星际联盟。如果喜鹊号能通过最后一项考验——解开一个古老的宇宙谜题,就能获得丰厚的奖励并且成为联盟一员。船员们面面相觑,随即投入到谜题的破解之中。这个古老的宇宙谜题以一种复杂的符号形式呈现,涵盖了数学、物理和神秘学的知识。船上的科学家们忙得焦头烂额,不断尝试各种组合与算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谜题毫无进展。突然,一名年轻的实习生站了出来,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众人按照他的想法重新计算,渐渐找到了头绪。随着最后一组符号被破解,谜题解开了。外星种族遵守承诺,给予喜鹊号大量先进的科技装备和充足的能源资源。不仅如此,还修复了飞船的生态循环系统并升级了各项设施。喜鹊号的船员们欢呼雀跃。而后,在外星种族的引导下,喜鹊号抵达了星际联盟总部。这里汇聚了来自各个星系的奇妙种族和先进文明。奥德彪代表喜鹊号接受了入会仪式,从此喜鹊号成为了星际联盟中来自蓝点星的骄傲使者。带着荣耀与收获,喜鹊号再次启航,驶向新的目的地,船员们满怀期待地憧憬着未来在星际间的冒险之旅。喜鹊号继续航行,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传说中有珍稀矿物的星球。途中,飞船接收到一个微弱求救信号。顺着信号来源,他们发现了一艘破旧不堪的小型飞船。里面幸存的是一个独自进行宇宙探索的探险家。他告诉奥德彪,他所在的星球被一股黑暗势力入侵,他侥幸逃出。 奥德彪决定改变航向前去查看。到达那个星球后,发现到处是战火后的废墟。黑暗势力由一种可以寄生在生物体内的机械虫组成。它们控制着宿主疯狂攻击一切外来者。 喜鹊号的船员们利用从星际联盟得到的新装备,制造出对抗机械虫的频率波。在激烈的战斗后,成功解救了大部分被寄生的生物。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对喜鹊号感恩戴德,拿出一部分珍贵矿物相赠。 之后,喜鹊号再次启程前往原本的目标星球。船员们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对接下来的旅程更加充满信心,他们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凭借着团队的智慧和勇气,还有星际盟友的支持,都能够克服。到达传说中有珍稀矿物的星球后,喜鹊号缓缓降落。船员们踏出飞船,眼前是一片奇异的景象,紫色的植被覆盖大地,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探险队很快就分散开来寻找珍稀矿物。不久后,他们在一个深谷底部发现矿脉。然而,挖掘过程并不顺利,每当工具触碰到矿石,就会引发轻微地震般的震动。 就在他们疑惑时,一个巨大的岩石傀儡从地底钻出。原来,这些矿石是它的能量核心,它守护在这里无数岁月。 奥德彪指挥船员使用新型武器攻击,但岩石傀儡皮糙肉厚。此时,那位实习生又想到办法,他建议用之前对付机械虫的频率波扰乱傀儡的控制系统。 果然奏效,傀儡动作迟缓下来。船员们趁机全力开采矿石,同时尽量避免激怒傀儡。最终,他们采购了矿石,然后小心翼翼地撤离。 喜鹊号再次起航,带着满满当当的收获,向着浩瀚宇宙的下一站进发,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与向往。喜鹊号继续航行,在穿越一片小行星带时,雷达监测到一颗与众不同的小行星。这颗小行星有着规则的几何形状,仿佛是人造产物。奥德彪决定派人前去探查。探险队乘坐穿梭机接近小行星,发现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纹路和符号。正当他们试图解读这些符号时,小行星突然打开一道暗门。探险队谨慎地进入,里面竟是一座古老的外星遗迹。在遗迹中心,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球体。当一名队员伸手触碰球体时,一道意识传入他的大脑,原来是一份星际宝藏的地图。这份地图指向遥远星系的一颗神秘星球。奥德彪得知消息后,决定带领喜鹊号前往探寻。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星际海盗的袭击,但依靠星际联盟赠予的装备轻松击退敌人。终于来到神秘星球,这里处处充满神秘力量。船员们在一处山洞中找到宝藏,是一种能提升科技千年的能量晶体。带着宝藏,喜鹊号再度启航,开启新征程。喜鹊号继续在宇宙中航行,下一个目的地是一个据说有着独特文化的星球。接近该星球时,飞船遭遇了一场强烈的磁暴。这场磁暴干扰了所有电子设备,飞船失去控制,只能任由磁暴裹挟。危急时刻,那位聪明的实习生提出利用能量晶体稳定磁场的想法。船员们齐心协力实施这个计划,成功稳住了飞船。 降落后,他们发现这个星球的居民拥有心灵感应能力。当地居民起初对他们充满警惕,但在感受到船员们并无恶意后,热情欢迎他们。船员们了解到这个星球有一种特殊的技艺,可以让物质在分子层面重组。在交流学习期间,喜鹊号的部分设施得到了进一步优化。 离开这个星球后,喜鹊号朝着新的目标出发。途中,他们发现了一条神秘的星际通道,通道内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出于好奇,奥德彪决定率船驶入。在通道内,他们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景象,获取了许多宇宙起源的宝贵知识。穿出通道后,喜鹊号带着这些新知识,精神抖擞地驶向远方未知的旅途。 奥德彪睡地很沉,也睡了好久,几次都感觉梦已醒,可等醒来时依然在梦中。现实中的喜鹊号太空飞船已经离开蓝点星的轨道,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向远方而去。 多层梦境终究没能困住奥德彪,而梦中的船长也没能留住恋恋不舍地奥德彪,梦终究还是醒了。奥德彪伸了伸懒腰,一脸意犹未尽的眯着眼,看着黑暗的空间。身下湿漉漉的床单却让伸完懒腰的奥德彪没了轻松和惬意。 脑端芯片控制屋内得照明灯,照明灯下,光秃秃的奥德彪狼狈不堪,一边嘟囔着自己,一边嘟囔着梦境,一边把床上用品快速的卷起。 洗衣机自动清洗床单,机器人再次打扫卧室。坐在沙发上的奥德彪,光着身子查询脑端芯片的信息: 喜鹊号太空飞船已经脱离蓝点星引力圈,正往目的地火星行驶,飞船一切正常。而作为飞船守护者的他们,还没有需要他们共作处理的事情。 第126章 飞船内的日常生活 喜鹊号宇宙飞船在漆黑的太空中缓缓前行,蓝星早已变成一颗遥远的蓝色光点,而火星还只是前方的一个微小红斑。飞船内的灯光柔和而恒定,仿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何繁鸟懒洋洋地躺在宿舍的床铺上,嘴角叼着香烟,半眯着眼睛观察脑端芯片中的信息。何繁鸟跟其他人一样,虽然植入了脑端芯片,但还是不习惯用两个‘脑袋’思考,那感觉就跟精神分裂一样。何繁鸟还是习惯那种老旧的沉浸式的元宇宙体验模式,而不是现在这种一心二用的方法,这让自己手忙脚乱。所以,脑端芯片也就成了一个像终端或手机一样的工具,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思考行为。 何繁鸟一行二十人来到了喜鹊号太空飞船,二十人又经历了一次淬炼,至少,植入脑端芯片就是一种奇异的历练。何繁鸟起身,把烟头扔到地板上,嘴里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嗨!经历的多了,也就那么回事。没有时不敢想象,有了,无非就是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哥们好歹也是一穿越者,再成一个精神分裂病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繁鸟登上喜鹊号宇宙飞船后,整整睡了一天,这还是自己登陆飞船一天来第一次起床。不起床也不行,肚子实在饿得紧。 跟刚离开的蓝点星一样,喜鹊号飞船内部也有标准的社区食堂,而整个社区的规划和建设跟蓝点星没有两样,只是社区变小了而已。何繁鸟独自走进社区食堂,从流水线上随手拿了几样食物就往餐桌走去。何繁鸟还没走到餐桌边,就听到有人招呼自己: “这边,老何!这边。” 招呼何繁鸟的人是何繁鸟的异域老乡,一起穿越而来的方欣怡,而方欣怡对面的正是腼腆瘦弱的田知许。 何繁鸟端着餐盘坐到方欣怡旁边,跟对面的瘦弱男子点了点头。说到: “小方啊?怎么感觉到哪里都一样啊?” 方欣怡笑了笑,说道: “先别管这些啦,快尝尝这饭菜吧。” 何繁鸟看向餐盘,盘中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一块块类似肉类的食物呈现出焦香的褐色,纹理细腻得如同艺术品,咬一口下去,鲜嫩多汁的口感在口中散开,肉香混合着独特的香料味充斥着味蕾。还有一旁的蔬菜类食物,翠绿欲滴,每一片叶子都像是精心雕琢而成,入口爽脆清甜,带着淡淡的清新气息,似乎还保留着种植时土壤的芬芳。那主食则是一团晶莹剔透的物体,有点像蓝点星上的米饭却又更具弹性,嚼起来糯叽叽的,伴随着谷物特有的香气弥漫开来。 何繁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没想到这飞船上的饭这么好吃。” 方欣怡和田知许相视一笑,也开始享用起自己的餐食,一时间餐桌上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方欣怡和田知许比何繁鸟早来一会,两人吃饭的速度本来也快。何繁鸟刚品尝了一半,方欣怡和何繁鸟就已经吃罢。方欣怡侧头对着何繁鸟说到: “我铁子,田知许田导演。深海领域的专家。” 何繁鸟抬起头,嘴里还嚼着一口晶莹剔透的“米饭”,目光落在田知许身上。这个瘦弱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拘谨,眼神却透着一股深邃的智慧。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方欣怡的介绍。 “深海领域?” 何繁鸟咽下口中的食物,挑了挑眉,说道: “火星有大海没?” 方欣怡笑了笑,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你这家伙,发散思维很快啊。火星应该有人造大海吧?毕竟我们也是一级宇宙文明中的一员了。造个大海应该不难吧。” 田知许腼腆地笑了笑,声音温和,说道: “都是参加过三期义务工作的老人了,什么专业和什么工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管理好机器人。 我查询过,火星已经有三个巨大的人造湖泊了,离变成大海还远着呢。” 何繁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 “也是,人类的肉身还是太虚弱了,还是得依靠机器人来完成主要的工作。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方欣怡耸了耸肩,说道: “一切都是缘分。我俩以前是邻居,后来被我拽进元宇宙的丐帮组织了。” 田知许补充道:“还得多谢方哥呢,自从家庭制度解构后,都成孤家寡人了。要不是方哥,我能把自己饿死。” 何繁鸟放下餐具,擦了擦嘴: “什么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像我们现在,不就是为了理想聚合起来的新组织吗。家庭也是一样的,像你这样完全的新人类也有家庭概念吗?” 田知许说道: “我也算不得新人类,十一岁才被强制解构了家庭。还是有家这个概念的。” 田知许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转移话题说道: “脑端芯片真先进,以后都不用努力学习了。” 何繁鸟接茬说道: “我都快被这玩意折磨成精神病了,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两个人。” 方欣怡笑了笑,说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适应脑端芯片。等你真正掌握了它的功能,你就离不开它了。” 何繁鸟撇了撇嘴: “得了吧,好像你已经适应了一般。” 田知许轻轻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说道: “其实,脑端芯片并不是要取代我们的思维方式,而是增强我们的知识储备。我们可以把它看作一个联网的数据库,看作一种工具,帮助人类更好地适应一级宇宙文明的生活。” 何繁鸟耸了耸肩,没有接话。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行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我去溜达溜达。” 方欣怡挥了挥手: “去吧,别迷路了。” 何繁鸟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食堂。何繁鸟漫步在跟蓝点星好像一样的社区,街道,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空气中缓缓飘散,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二十多年,他依然无法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脑端芯片、虚拟现实、太空旅行……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科幻小说中的情节,这一切跟再次穿越一样。 何繁鸟自言自语道: “人类从肉身到智力都很难适应宇宙生活,而蓝点星的人类居然突破到一级宇宙文明的行星文明,真是如梦似幻呐!” 就在这时,他的脑端芯片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一条信息浮现在他的意识中: “小何,醒了没?来秦姐这里坐坐。” 何繁鸟皱了皱眉,掐灭了手中的烟。他转身朝着宿舍楼方向走去,心中倒是充满喜悦。 何繁鸟一行二十人都在一座宿舍楼内,每个人都有一间六十平米的屋子。何繁鸟快步返回宿舍楼,敲响了跟自己一个楼层居住的秦蓁蓁的屋门。 何繁鸟站在秦蓁蓁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秦蓁蓁探出头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浴袍,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哟,小何,来得挺快啊。” 秦蓁蓁侧身让开,示意何繁鸟进来。 何繁鸟走进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秦蓁蓁的房间布置得简洁而温馨,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摆放着一盆绿植,给这个冰冷的太空环境增添了一丝生机。 “秦姐,你这房间可比我的有生活气息多了。” 何繁鸟笑着说道,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秦蓁蓁笑了笑,走到一旁的咖啡机前,按下了启动按钮。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浓郁的咖啡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每个屋子都一样,你不会只是睡了一觉,还不知道屋内得家具摆设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何繁鸟一杯刚煮好的咖啡,说道: “尝尝,咖啡豆是我从蓝点星带来的,仅此一包了。” 何繁鸟接过咖啡,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与醇香在口中交织,让他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错,还是秦姐懂生活。” 秦蓁蓁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笑着说道: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感觉怎么样?” 何繁鸟耸了耸肩:“还行吧,就是脑子还有点乱。脑端芯片这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秦蓁蓁挑了挑眉,说道: “都一样,感觉脑子里多了一位比自己聪明的外人。” 何繁鸟叹了口气,说道: “人类虽然弱小,但总有办法让自己适应不同的环境。生存能力算是强还是弱呢?” 秦蓁蓁笑了起来: “强大的适应能力和神秘的灵魂或者大脑是我们人类的优势呗。 植入脑端芯片才一月,我都快适应了这种一心二用的日常生活了。” 何繁鸟摇了摇头,没有接话。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打量着秦蓁蓁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容颜,说道: “秦姐,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还有没有?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消失吧?” 秦蓁蓁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说道: “只是绝经了,又不是封洞了,等我把头发吹干。” 何繁鸟盯着秦蓁蓁胖乎乎,圆滚的背影,内心的那丝冲动也荡然无存,说道: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秦姐你也是快七十的人了,我也是五十多的老头了,咱俩就别逞强了。” 秦蓁蓁身子一顿,径直走进卫生间。一会后,秦蓁蓁穿着上古的长衫,踏着亮白的高跟鞋,长衫下摆,隐隐约约露出黑色的丝袜。 秦蓁蓁邪魅一笑,双膝跪在何繁鸟的座椅前,黑色的秀发撸到脑后,双手熟练的解开何繁鸟的裤腰带。 何繁鸟撸起秦蓁蓁再次散开的黑发,一只手把黑发抓成马尾状,一只手抚摸着藏在胯间的耳朵和脸颊。屋内一片安静,只有吞咽的口水声有节奏地轻微起伏。 安静得时间很短,战斗结束的也非常仓促,茶几上的咖啡虽然没了热气,但喝到嘴里依然有余温热度。 何繁鸟倒是有些疲惫,抿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点燃一根香烟,懒洋洋的说道: “老了。” 秦蓁蓁的脸色通红,长衫和高跟鞋依然整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到沙发上,看着慵懒的何繁鸟,笑着说到: “是姐老了,没让你提起兴致。” 何繁鸟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赵队和魏师傅找到我时,我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秦蓁蓁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火机点燃一根香烟,等着何繁鸟地诉说。 何繁鸟继续说道: “自从离开月球,自从告别第九生产大队。我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样生活。虽然现在的生产力和制度能满足我们一切需求,但我却不会生活了。 或者说,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了。我开始思考这个无聊的哲学命题。还没思考多久,自己就被酒精送进了医院。” 何繁鸟说了几句,突然又没了表达的欲望,只是静静地吸着香烟。 秦蓁蓁吐了一个烟圈,看着低头吸烟的何繁鸟,声音有些飘忽,说道: “小何,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疑惑。这也是我愿意跟着你们离开蓝点星的原因。” 秦蓁蓁再次咂了一口香烟,说道: “蓝点星的一切都是最棒的,那仅仅是物质生活而已。或许对新人类来说,精神生活也是最棒的,而对我们这帮脑袋空空,又不愿意思考的人来说,蓝点星的一切都难以适应。至少,我们没有理想,我们承受不了寂寞。” 何繁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们都一样,跟不上时代就要被时代抛弃。火星那里,至少还是拓荒初期,还是私有制度泛滥的社会,我们还能适应那里。那里的一切。” 秦蓁蓁走回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累了就休息,迷茫了就停下来想想。但别忘了,我们还有彼此。” 何繁鸟抬起头,看着秦蓁蓁温暖的笑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你,秦姐。” 秦蓁蓁笑了笑,何繁鸟也笑了笑,宽大的床铺足够两个老人再次肆意翻滚,就不知道体力是否支持他们多次运动 第127章 飞船内的第一次相聚 公元2071年四月底,何繁鸟一行二十人登陆喜鹊号太空飞船已有一周。登陆前的忐忑、登陆中的紧张、登陆后的不适,各种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疲惫让何繁鸟一行人都疲惫不堪,也没了登上太空飞船的喜悦。一周的休息让初次登陆飞船的人都缓了过来,也逐渐有了兴奋感。 何繁鸟跟秦蓁蓁用了两天,身心完全交流之后。两个人都通透了起来,也放松了下来。脑端芯片带来的不适也逐渐削弱,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精神分裂感。 秦蓁蓁起的很早,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睡眠的质量既不好,时间也短暂。早早起来给何繁鸟带回来吃的早点。秦蓁蓁跟何繁鸟都是在月球长时间工作过的老同事,没有日夜交替的飞船内部空间的生活适应起来还是非常快的。 秦蓁蓁帮助何繁鸟穿好衣服,顺便也帮自己的“小男人”排泄了体内的积水。才笑脸盈盈的伺候何繁鸟吃饭。 何繁鸟先是喝了一口牛奶,慢慢嚼着已经凉了的肉夹馍。何繁鸟可能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也可能是秦蓁蓁早晨喝了自己白汤的缘故,吃饭的速度很慢,刚起床也是一脸的疲惫。何繁鸟吃完,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秦蓁蓁,说道: “哎!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秦姐,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是欲望不减呐。我是真老了,想当年,在月球跟你们几人大战一夜也没累,现在你一个人一咂我就撑不住了。” 秦蓁蓁靠在墙壁上,描画后的脸蛋没有一丝苍老。轻笑着说道: “别瞎吹当年了,我和艾恩两人你就吃不消了。 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跟一起来的拓荒团开会吗。” 何繁鸟抬起手,被已过七十的秦蓁蓁搀扶起来,揉了揉老腰,跟着秦蓁蓁往屋外走去,边走边拿起电话,给方欣怡打了过去: “小方呐,大家在哪里集合?” 正在食堂吃饭的方欣怡,用手抹了一把胡须上的水渍,拿着手机说道: “先来食堂吧,大家聚集起来再说去哪里吧。小伙子,你要习惯用脑端芯片交流呐。火星可能没有手机信号。” 方欣怡跟何繁鸟开了句玩笑就挂断了电话。等自己吃完餐盘中的食物之后,自己拉来的人都陆续汇聚到了自己身旁。 挂断电话的何繁鸟,尝试用脑端芯片联络了自己拉过来的人。可能是自己叫过来的人都上了年纪,脑端芯片只联络到年纪最大的赵朴瑞。何繁鸟又用手机逐个联络了一圈。 上午十点刚过,宿舍小区附近的食堂就被何繁鸟一行二十人所占领。二十人在登陆喜鹊号徐州飞船之前有过短暂的接触,当然,彼此之间也不是非常熟悉。虽然一起植入的脑端芯片,虽然彼此都有联系的方式,但都是年龄比较大的老人了,还是习惯面对面的熟悉方式。 一脸络腮胡的方欣怡是最容易让别人记住的样貌,自然也就成了二十人队伍的中心。方欣怡拿出香烟,挨个给凑到附近得人发了香烟,然后侧头看向何繁鸟,说道: “老何,有什么说的没?” 何繁鸟等周围人的目光因为方欣怡的话语都聚集过来之后,才咳嗽了一声,说道: “大家先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然后用脑端芯片拉一个群。” 何繁鸟弹了弹烟灰,再次说道: “我叫何繁鸟,也叫黄望舒。这次火星开拓冒险的发起人之一。” 何繁鸟停顿了一下,再次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说来也是,我今年都五十二了,也算一老头了。但看大家,年纪都比我大,好在人类现在的寿命都挺长的,我们也不算是太老,等人类突破基因枷锁,说不定我们还能实现永生……” 第128章 相识 可能是寂寞的久了,本来话少的何繁鸟化身唠叨狂魔,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旁的方欣怡听不下去,抽出一根香烟塞到吧唧说个不停得嘴巴中。 方欣怡也没给何繁鸟点燃香烟,而是趁何繁鸟全身摸打火机的功夫,说道: “我叫方欣怡,也有个名字叫张小花。毛发旺盛络腮胡,很好认也很好记的。今年六十五了。好了,下面大家挨个自我介绍,都少说点废话。” 方欣怡说完还不忘瞥了何繁鸟一眼,见何繁鸟压根没有感觉到自己在说他。也就不再说话,用手捅了捅身旁浓妆艳抹的小老太太。 方欣怡身旁的老太太正是余何竺,今年六十七的余何竺,肉眼可见的成为老太太。虽然描眉画目,浓妆艳抹,到额头上的皱纹和凹陷的眼眶都暴露了自己苍老的事实。余何竺大大方方的瞅了一圈或站或坐的同伴,有老熟人也有新面孔。可能是年纪真的大了,很多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感觉陌生。余何竺内心有点复杂,看着食堂餐桌周围的人,看着一帮年龄都不小的老头老太太,内心生出一股后悔的情绪。直到方欣怡再次捅了自己一下,余何竺才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是余何竺。一个青春不再的老太太,今年六十多了。” 余何竺跟方欣怡一样,只是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一下。 等余何竺不再说话,她身旁的一位黑人女性开始自我介绍。黑人女性看起来倒是不老,至少肉眼是看不出她的年龄,个头高挑,身材丰满,倒是别有一番魅力。黑人女性先是裂口一笑,露出自己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才快速的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蕾拉,艾力西亚·蕾拉。跟余何竺余姐一样,都是丐帮成员。帮主是张小花同志。现实中,我跟余姐也是同事,一起共事了有十年,都在养猪场工作的……” 蕾拉的话速很快,啰哩啰嗦的内容也很多。方欣怡忍不住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蕾拉瞪大眼睛,一脸委屈的看着方欣怡,最终无奈的不再说话。 蕾拉身旁是一位面容白净的中年样貌的男人,男人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一本正经的的瞅着方欣怡和蕾拉,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张帮主,那小妞还没自报年龄呢。” 蕾拉顺势又说道: “大家好,我今年五十六了。我擅长做饭,特别是猪饲料的……” 蕾拉再次被方欣怡捂住了嘴巴,面容白净的中年样貌男人开口说道: “我叫李小兵,今年七十有八。” 李小兵说话依然一字一顿,语速很慢,断句和断字的间隔几乎一样。声音低沉但浑厚,每字每句都能直穿听者的脑海。 李小兵说完之后,站在他身后的田知许接茬说道: “我是田知许,今年六十四。脑端芯片中的联系聊天群就是我建立的。大家多用脑电波联系。” 田知许依然是戴着眼镜,一副弱不禁风,文文静静的样子。只是原来瘦弱单薄的身材倒是又壮了些许。 田知许说完,坐在李小兵身旁的一位白胖子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叫陈智慧。今年刚五十,应该是我们二十人中最年轻的了。” 方欣怡一脸诧异,瞪大着眼睛瞅了着陈智慧,又转头看了一眼何繁鸟。一脸好奇和疑问的样子正好被陈智慧捕捉到。 陈智慧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张帮主可能没注意到我,我是两年前加入丐帮的新弟子。” 何繁鸟虽然丐帮是方欣怡建立的帮会,具体干啥的,怎么运营自己也是一无所知。虽然内心懵逼,但装作知晓的样子,点了点头,问道: “你三期的义务工作还没结束吧?这样也可以离开蓝点星?” 陈智慧冲何繁鸟点了点头,又转睛看了一圈都一脸好奇的众人。说道: “运气好,刚毕业就赶上蓝点星升级改造的建设大潮,连续工作十八年之后,算三期义务工作给完成了。我们五零年前后毕业的学生都这样,只不过,连续工作的时长不同而已。” 陈智慧的一番解释,大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129章 相识(二) 陈智慧说完,坐在陈智慧旁边的一位白人女子起身。 起身的女子给人一种巨人感觉,不是说她的宽度,而是高度。站起的女人明显高过在站的所有人,外加身材偏瘦,给人一种特别高的映象冲击力。女人虽然是白色人种,但红扑扑的脸蛋到有东方人的一种魅力。女人挤出一丝笑容,浅浅的笑脸挂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白人女子眼神有些飘忽,开口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南妮特。毕业于第五学区,曾经在黑壳控制中心工作。今年四十五,跟陈哥一样。刚毕业就连续工作了十五年,算作两期的义务工作已经完成。三期义务工作打算在火星再申请。也是丐帮的新弟子,跟随张帮主一起闯荡火星。” 南妮特虽然高大,但人还是羞涩。刚开始说话时还有些结巴,直到最后才顺溜了些许,但也说的凌乱,好在把该表达的都表达完整了。 说完话的南妮特,脸蛋上的红色也散开到面部,就连本来修长白净的脖子都沾染上一层红霞。南妮特猫着腰子再次坐到椅子上,勾着的脑袋和蜷缩的腰身把那骇人的身高再次藏了起来。 方欣怡轻舒了一口气,自己带来的人自己居然也不认识。终于有一位年轻的面孔自己算是认识,名字也记得。关键是那娃娃脸让自己印象深刻。 南妮特坐下之后,站在她身后的娃娃脸才再次映入大家的眼帘。娃娃脸正是方欣怡任命的丐帮长老之一——高清。 高清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叫高清,今年四十二了。只完成一期的义务工作。二期的工作在五十岁之前都能选择,时间很多,我就选择响应张帮主的号召,大家一起开拓火星,为我们丐帮在火星的发展和扩张添砖加瓦。” 方欣怡等高清自我介绍时就挪步往高清的身边走去。等高清自我介绍完毕,方欣怡拍了拍高清的肩膀,低声说道: “以后叫我方欣怡即可。元宇宙中我才是张小花。” 方欣怡低声给高清说完,又拍了拍高清旁边的瘦弱青年肩膀一下,示意青年自我介绍。 瘦弱的青年戴着眼镜,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我叫牛百思,今年四十五。运气好,跟南妮特一样,算两期义务工作完成。跟高清一样,也是丐帮的长老之一,选择跟随张帮主拓荒火星。” 牛百思说完,侧头看了一眼方欣怡,接着又说了一句: “张小花帮主就是我旁边的方欣怡先生。” 有人轻微的笑了几声,也有人掏出香烟点燃。食堂内再次一片安静。喜鹊号飞船上的移民可能还没适应,或者是还没到饭点,总之,此时的食堂内,依然只有何繁鸟他们二十人。 片刻的安静之后,一位刚点燃香烟的寸头青年从椅子上站起,环顾四周一遍,吐了一口香烟,说道: “鄙人,武伟昌。前边好几个同伙都说自各年轻,但跟在下一比,就都缺点意思。在下今年三十有三。学区毕业两年,不用参加三期义务工作。” 武伟昌再次咂了一口香烟,又转头看了一圈盯着自己的好奇人群。说道: “在下是一位残疾人士,免除义务工作。” 武昌伟说完,弹了弹烟灰,潇洒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笑呵呵地看着好奇又不愿开口询问的众人。 第130章 博德再次表白 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第三学区的某处草坪上,伊丽莎白背着书包,快步走在林荫道上。春风吹不起她那脏锈的金发,脏兮兮的灰色宽大衣裤完全遮住那惊鸿一瞥的优美曲线。 ";伊丽莎白!";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脚步一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拉里·博德,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追求者。 ";伊丽莎白,我的女神!"; 博德快步追上来,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的心就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一样,砰砰直跳!"; 伊丽莎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七八十岁了,实在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表白。她加快脚步,试图甩开这个烦人的追求者。 ";你的眼睛比星辰还要璀璨,你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 博德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表白道: ";我每天夜里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 伊丽莎白终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大声呵斥道: ";够了!博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们可以成为朋友,那种为了共同理想奋斗的志同道合之士,就像以前一样,但我们不能成为情侣,爱人。我跟你一样,我也喜欢女人。"; 她的话戛然而止。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她看到了楚晚宁。那个经常跟踪自己,偶尔自己还完打趣调笑的女孩,此刻,她正呆呆地望着这边,眼眶微红。 伊丽莎白愣住了。她突然明白过来,那个女孩跟踪自己,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孩,帅气的拉里·博德。那个内向话少的女孩应该是喜欢眼前这位帅气的金发男孩。 ";伊丽莎白,你怎么了?"; 博德盯着伊丽莎白那脏兮兮的容颜,关切地询问到。 ";没什么。"; 伊丽莎白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内心突然有了主意,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主意。伊丽莎白开口说道: ";博德,我想我们......"; ";等等!"; 拉里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道: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伊丽莎白看着那个粉色的心形项链吊坠,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她深吸一口气,抬脚,把单膝跪地的拉里·博德踹倒在地,转身潇洒离去。 伊丽莎白快步离开,心中却并不平静,甚至有些烦躁。这是她第二次这样踹拉里·博德了,但博德依然无休止的追求,她实在无法再忍受。她穿过林荫道,拐进一条小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楚晚宁搀扶着拉里·博德,轻声问道: “你没事吧?” 博德揉了揉被踹到的肩膀,苦笑道: “没事,又失败一次而已。” 楚晚宁低下头,轻声说道: “也许……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方式。” 博德叹了口气,目光依然追随着伊丽莎白离去的方向: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意。自从那次表白后,她总是对我冷冰冰的。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喜欢她。” 楚晚宁的心微微一颤,她抬起头,看着博德那失落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应该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或许……你应该试着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博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楚晚宁: “你是说……我不够了解她?” 楚晚宁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 “伊丽莎白她……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她可能真的喜欢女孩。” 博德若生气的睁大眼睛,怒视着楚晚宁,气冲冲地说道: “那是她的气话,她故意把自己打扮成脏兮兮的乞丐样子,只是把自己包裹起来而已。她故意跟我说喜欢女人,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包裹、隐藏的方式而已。” 楚晚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但愿吧。” 博德看着楚晚宁,突然问道: “晚宁,你认识伊丽莎白?” 楚晚宁一怔,随即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 “跟她单独聊过一次。她说她是个男人,一个老男人。” 博德再次生气,跺了跺脚,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远去。清风吹拂,花瓣飘落,楚晚宁一个人站在落花小径…… 第131章 心思各异 伊丽莎白沿着小路转了一圈,再次来到教学楼。今天是周六,晚间还有两节生物医学课程和一门自选的哲学课程。虽然,傍晚的被表白让自己很不爽,但等走进教室时,伊丽莎白再次一副脏兮兮的世外高人样子,云淡风轻的做派没有让同班同学感觉到一点异样。 伊丽莎白投入到医学知识学习,楚晚宁和拉里·博德分道扬镳之后又汇聚到了一间教室。也是医学课程,她跟博德是同班同学,自然是在一间教室,不像伊丽莎白,虽然同龄同届,但也只能在不同的教室学习。 伊丽莎白坐在教室的第三排,手中握着一支笔,目光专注地盯着讲台上的教授。教授正在讲解细胞衰老的机制,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伊丽莎白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滑动,记录下每一个关键点。她的思绪偶尔会飘到傍晚的那场表白,但很快又被拉回课堂。她不喜欢让情绪干扰自己的学习,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情纠葛。 楚晚宁坐在教室的另一侧,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伊丽莎白,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伊丽莎白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几乎不会被外界的干扰影响。而她自己,虽然表面上也在认真听课,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她想起了拉里·博德,那个总是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笑容的男生。他们刚刚在走廊里分开,博德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拉里·博德坐在教室的后排,手里攥着一支笔,目光游离在窗外。他对医学课程的兴趣并不大,选修这门课纯粹是因为伊丽莎白。他喜欢她的冷静和独立,甚至觉得她那副“脏兮兮的世外高人”样子格外迷人。尽管傍晚的表白被婉拒,他并没有感到太多失落。博德向来是个乐观的人,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课程进行到一半,教授开始讲解人类寿命学的最新研究成果。伊丽莎白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她最感兴趣的领域之一。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思考。博德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伊丽莎白的背影上,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接近她。 楚晚宁注意到了博德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悦。她知道博德对伊丽莎白有好感,但她并不认为博德是适合伊丽莎白的人。伊丽莎白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讨好她的“舔狗”,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前行的人。楚晚宁暗自决定,找个机会和伊丽莎白谈谈,提醒她不要被博德的表面迷惑。 晚上九点,人类寿命学课程准时开始。伊丽莎白和博德都坐在前排,楚晚宁则选择了后排的位置。课程内容涉及基因编辑、端粒酶活性等前沿话题,伊丽莎白听得津津有味,博德则勉强打起精神,试图跟上教授的节奏。楚晚宁虽然对课程内容感兴趣,但她的心思依然无法完全集中。 课程结束后,三人各自回到宿舍。伊丽莎白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开始整理今天的笔记。她的思绪偶尔会飘到博德身上,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学习上。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目标要达成,感情并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博德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回想起傍晚的表白,心里有些懊恼。他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够好,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他决定明天找个机会再和伊丽莎白聊聊,或许可以邀请她一起去图书馆。 楚晚宁则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 第132章 伊丽莎白和楚晚宁 伊丽莎白合上笔记本,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教学楼。夜晚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几盏路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亮着。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傍晚的那场表白。博德的眼神、语气,甚至他微微颤抖的手,都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伊丽莎白并不讨厌博德,甚至可以说,她对他有些好感。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感情问题。她的目标很明确——成为一名顶尖的医学研究者,解开人类寿命的奥秘。 “感情只会让人分心。”她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然而,内心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她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翻开笔记本。学习才是她唯一的归宿。 博德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发呆。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室友轻微的鼾声在耳边回荡。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傍晚的场景——伊丽莎白那冷静而疏离的眼神,以及她淡淡的一句“谢谢,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我是不是太急了?”博德喃喃自语。他向来是个自信的人,但在伊丽莎白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像个笨拙的小丑。她的冷静和独立让他着迷,却也让他感到无力。他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打开与伊丽莎白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他发的一句“今天的课程笔记能借我看看吗?”而她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好”。 “明天再试试吧。”博德下定决心,关掉手机,闭上眼睛。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楚晚宁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窗外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略显忧虑的神情。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博德看向伊丽莎白的眼神,以及伊丽莎白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博德不适合她。”楚晚宁低声自语。她了解伊丽莎白,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讨好她的“舔狗”,而是一个能与她并肩前行的人。博德虽然聪明,但他的玩世不恭和轻浮态度让楚晚宁感到不安。 “或许我该提醒她。”楚晚宁放下茶杯,走到书桌前,翻开日记本。她写下今天的所见所感,最后在末尾加了一句:“不要让表面的温柔迷惑了双眼。” 周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宿舍。博德早早起床,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他决定今天再试一次,邀请伊丽莎白一起去图书馆。 然而,当他来到伊丽莎白的宿舍楼下时,却发现她并不在。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博德有些沮丧,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有空吗?一起去图书馆?” 几分钟后,伊丽莎白回复:“抱歉,今天有事。” 博德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一阵失落。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楚晚宁远远地跟在伊丽莎白身后,看着她穿过校园的小路,走向那片熟悉的池塘。她本想悄悄离开,却被伊丽莎白突然转身叫住了。 “楚晚宁,你跟着我做什么?”伊丽莎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楚晚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只是路过。”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来了,就一起走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池塘边,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岸边的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伊丽莎白突然开口,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 楚晚宁笑了笑:“你倒是观察得仔细。”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楚晚宁:“是因为博德吗?” 楚晚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我知道。” 楚晚宁有些意外:“你知道?”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感情这种事,我暂时不想考虑。博德是个好人,但他并不了解我。” 楚晚宁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两人继续沿着池塘边漫步,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映出两道修长的影子。池塘边的花开得正艳,水清草绿,仿佛一切都在诉说着春天的美好。 “其实,我很羡慕你。”楚晚宁突然说道。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眼:“羡慕我什么?” “你的冷静和独立。”楚晚宁笑了笑,“我总觉得,你像一座山,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动摇。”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选择了最适合我的那条。” 楚晚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地站在池塘边,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第133章 奥德彪和何繁鸟 奥德彪站在喜鹊号太空飞船的观景舱内,凝视着窗外无尽的星空。飞船正以极快的速度驶向火星,舱内的灯光柔和而静谧,仿佛与宇宙的深邃融为一体。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观景舱的玻璃,思绪却飘向了即将到来的任务——火星殖民地的建设。作为这次任务的首席工程师,他肩负着巨大的责任。 突然,舱门滑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简洁的宇航服,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和好奇。 “你就是奥德彪?”她开口问道,声音清脆而有力。 奥德彪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是的,你是?” “何繁鸟,生物学家。”她伸出手,奥德彪握了握,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凉,但握力坚定。 “很高兴认识你,何博士。”奥德彪礼貌地说道,“你是这次任务的生物专家吧?” “没错,负责火星生态系统的初步构建。”何繁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观景舱外的星空,“第一次上太空?” “不,第三次了。”奥德彪笑了笑,“不过这次的任务比以往都要复杂。” 何繁鸟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看来你经验丰富。” 就在这时,舱门再次滑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探头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微笑。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宇航服,手里还抱着一台平板电脑。 “抱歉,打扰你们了吗?”她轻声问道,声音柔和得像一阵微风。 “没有,进来吧。”奥德彪招了招手,“你是?” “方欣怡,飞船的导航员。”她走进来,微微鞠了一躬,“刚刚在检查航线,顺便过来看看。” “导航员?”何繁鸟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年轻,就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方欣怡的脸微微泛红,低声说道:“我……我在导航系统方面有些经验。” 奥德彪笑了笑,打圆场道:“方欣怡是我们团队中最年轻的成员,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有她在,我们的航线一定会非常安全。” 方欣怡感激地看了奥德彪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三人站在观景舱内,沉默了片刻,仿佛都在消化这初次见面的氛围。窗外,星光闪烁,飞船正以稳定的速度穿越太空,朝着火星的方向前进。 “离火星还有半个月。”方欣怡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熟悉一下彼此。” “是啊。”何繁鸟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星空上,“毕竟,接下来的任务需要我们紧密合作。” 奥德彪看了看何繁鸟,又看了看方欣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领域,性格也截然不同,但此刻,他们都站在同一条船上,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对了,奥德彪。”何繁鸟突然转过头,目光直视着他,“你对火星的环境了解多少?” 奥德彪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火星的大气稀薄,温度极低,地表充满了辐射。我们的任务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建立一个可持续的殖民地。” “没错。”何繁鸟点了点头,“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建立一个生态系统。火星的土壤中含有大量的高氯酸盐,这对植物的生长极为不利。” “这确实是个问题。”奥德彪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我正在研究一种特殊的微生物,它们可以分解高氯酸盐,并将其转化为植物可以吸收的养分。”何繁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如果实验成功,我们或许能在火星上种植第一批植物。” “听起来很有希望。”奥德彪点了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何繁鸟笑了笑,“不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实验室看看。” “我会的。”奥德彪答应道。 方欣怡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轻声说道:“你们都在为火星的未来努力,真了不起。” “你也是啊。”奥德彪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她,“没有你的导航,我们连火星都到不了。” 方欣怡的脸再次泛红,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何繁鸟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别谦虚了,方欣怡。你的工作同样重要。” 三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这一次,气氛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窗外的星空依旧璀璨,飞船在寂静的太空中缓缓前行。离火星还有半个月,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 接下来的日子里,奥德彪、何繁鸟和方欣怡逐渐熟悉了彼此。他们一起讨论任务细节,分享各自的经验,甚至在闲暇时一起观看星空。虽然性格迥异,但他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在火星上建立一个全新的家园。 而在这半个月的旅程中,他们的命运也将紧紧交织在一起,迎接未知的挑战与机遇。 第134章 奥德彪和方欣怡 喜鹊号宇宙飞船在寂静的太空中缓缓航行,船舱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仿佛为这片无尽的黑暗增添了一丝生机。奥德彪站在飞船的指挥舱内,目光透过观景窗,凝视着外面那片浩瀚的星海。三十五岁的他,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与冷静。作为飞船的护卫和深空探险者,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与未知的挑战。然而,今天的任务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飞船上迎来了两位新的移民乘客。 舱门轻轻滑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简洁的宇航服,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兴奋,仿佛对这片未知的宇宙充满了期待。 “你好,我是方欣怡,新来的移民乘客。”她伸出手,声音清脆而柔和。 奥德彪转过身,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与她握了握:“奥德彪,飞船的护卫。欢迎登船。” 两人的手轻轻一握,随即松开。方欣怡的目光在奥德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打量他。奥德彪则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仿佛这个简单的握手已经在他心中激起了涟漪。 就在这时,舱门再次滑开,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材略显臃肿,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精明与世故。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宇航服,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这位是何繁鸟,也是新来的移民乘客。”方欣怡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 奥德彪点了点头,伸出手与何繁鸟握了握:“欢迎登船。” 何繁鸟笑了笑,声音沙哑而低沉:“谢谢,希望这次旅程能顺利。” 奥德彪注意到,何繁鸟的目光在方欣怡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警惕,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飞船上的生活设施很齐全,你们可以先去休息舱安顿下来。”奥德彪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静。 方欣怡点了点头,微笑道:“好的,谢谢你。” 何繁鸟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着行李箱,跟在方欣怡身后,缓缓向休息舱走去。 奥德彪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不禁浮想联翩。方欣怡的年轻与活力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而何繁鸟的沉默与神秘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他隐隐觉得,这次任务或许不会像以往那样简单。 方欣怡走在飞船的走廊上,心中也不禁浮想联翩。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片浩瀚的宇宙中与奥德彪相遇。他的沉稳与坚毅让她感到安心,而他那深邃的眼神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不知道这次旅程会带给她什么,但她知道,与奥德彪的相遇,或许已经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至于何繁鸟,他的存在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仿佛在暗中观察着什么。方欣怡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但她隐隐觉得,这个老男人或许会为这次旅程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喜鹊号继续在星海中航行,前方的路途充满了未知与挑战。对于奥德彪、方欣怡和何繁鸟来说,这次相遇或许只是他们故事的开端。在浩瀚的宇宙中,三个人的命运悄然交织,或许会激发出更多的奇迹与可能。 第135章 抵达火星 喜鹊号太空飞船缓缓降落在火星一号城市的着陆平台上,舱门打开的瞬间,何繁鸟深吸了一口气,尽管穿着厚重的宇航服,他依然能感受到火星空气中那股独特的金属味。这是人类首次大规模登陆火星,而他们二十人,肩负着在这片红色星球上建立永久居住地的重任。 “走吧,别愣着了。”方欣怡拍了拍何繁鸟的肩膀,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她是团队中的生物学家,对火星的环境适应能力充满信心。 魏骁勇走在最前面,他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身材魁梧,步伐坚定。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荒凉的土地,火星一号城市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像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矗立在红色的沙尘中。 “一号城市的基础设施已经建成,但我们需要尽快检查能源系统和生命维持装置。”魏骁勇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一行人沿着预定的路线向城市进发。火星的地表布满了细密的红色沙砾,踩上去有种奇特的松软感。何繁鸟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脚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是人类在火星上留下的第一批足迹。 火星一号城市的入口是一座巨大的气闸门,门上刻着“mars city-1”的字样。魏骁勇输入了启动密码,气闸门缓缓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城市内部的光线柔和而明亮,与外界荒凉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欢迎来到火星一号城市。”一个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冰冷。 何繁鸟抬头看了看,发现天花板上安装着无数个摄像头和传感器,显然,这座城市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先检查能源系统。”魏骁勇下达了命令,团队迅速分成几个小组,开始各自的任务。 何繁鸟和方欣怡被分配到了生命维持系统的检查工作。他们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氧气生成装置,周围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管道和仪表。 “看起来一切正常。”方欣怡检查了一下仪表盘,点了点头。 何繁鸟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台设备吸引住了。那是一台老旧的通讯器,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按下了通讯器的开关。 突然,通讯器的屏幕亮了起来,一个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影像中是一个身穿宇航服的人,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影像,请务必小心……火星上并不只有我们……”影像中的人声音沙哑,话还没说完,屏幕就突然黑了下来。 何繁鸟的心猛地一沉,他回头看向方欣怡,发现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这是什么意思?”方欣怡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何繁鸟摇了摇头,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迅速将这段影像保存下来,决定等魏骁勇回来后再向他汇报。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大厅,整个城市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彻底熄灭了。 “怎么回事?”方欣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慌乱。 何繁鸟迅速打开了头盔上的照明灯,发现大厅里的所有设备都停止了运转。他试图联系魏骁勇,却发现通讯器也失去了信号。 “我们得赶快找到其他人。”何繁鸟低声说道,拉起方欣怡的手,迅速向大厅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出大厅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走廊尽头闪过,速度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它的轮廓。 何繁鸟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紧紧握住方欣怡的手,低声说道:“别出声,慢慢后退。” 然而,还没等他们退后几步,那个黑影再次出现,这次它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何繁鸟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那是一个巨大的机械生物,外形像是一只蜘蛛,但它的身体由无数金属零件组成,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鬼东西?”方欣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机械蜘蛛缓缓向他们逼近,何繁鸟迅速从腰间拔出了激光枪,对准了它的头部。 “别动!”他低声警告道,然而机械蜘蛛似乎完全不受威胁,继续向他们逼近。 就在何繁鸟准备开枪的瞬间,机械蜘蛛突然停了下来,它的眼睛闪烁了几下,随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机械声。 “检测到未知生命体……启动清除程序……” 何繁鸟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他们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跑!”他大喊一声,拉起方欣怡的手,迅速向走廊的另一端冲去。 然而,机械蜘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它迅速追了上来,金属爪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何繁鸟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激光束击中了机械蜘蛛的身体,但似乎对它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方欣怡喘着气说道,“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何繁鸟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前方有一扇半开的门。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迅速关上了门。 门外的机械蜘蛛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撞击声,但门似乎足够坚固,暂时挡住了它。 “我们得想办法联系魏骁勇。”何繁鸟低声说道,迅速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设备。 然而,房间里的所有设备都停止了运转,通讯器也依然没有信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方欣怡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何繁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房间角落里的一台老式电脑吸引住了。电脑的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还在运转。 他迅速走过去,打开了电脑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警告:火星一号城市已被未知机械生命体控制,所有人员请立即撤离……” 何繁鸟的心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他们并不是第一批登陆火星的人类。 而火星上,早已有了其他的“居民”…… 第136章 伊丽莎白的思考 每周的星期天都是学子们一周唯一的休息日。休息日的学生各有各的事情,大多离不开爱好和情绪的追求。有人喜欢运动,有人喜欢发呆,有人忙碌着个人卫生,有人好友相聚肆意欢笑。伊丽莎白的休息日跟学区的学生差不多,选择了自己最舒服的休息方式,找个山林野地,躺着思考人生,或者躺着不思考。 中午的阳光穿透树叶,点点洒射到伊丽莎白白净的容颜上。仰躺在草地上的伊丽莎白,闭着眼睛,思考着昨晚的课程,自己最喜欢的人类寿命学的课程: 人类突破寿命上限的本质,是从碳基生命向硅基-碳基混合态的跃迁。这不仅是技术革命,更是文明形态的嬗变。当生物学死亡不再是必然,人类或将面临重新定义存在的哲学革命。人类在追求永生的过程中,有可能丢失了生命最珍贵的有限性价值。 伊丽莎白的睫毛在光斑中轻颤,草叶的潮湿气息与泥土腥味纠缠着漫入鼻腔。她将右手覆在左胸,感受着皮肤下那颗以每分钟72次跳动的碳基心脏,嘴角浅笑,轻声你喃到: “蜉蝣用二十小时完成从幼虫到尸体的全部生命史诗,我们笑称实验室培养皿里那些延长三倍寿命的转基因蜉蝣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可当人类把海佛列克极限变成一串可修改的代码时,谁又比谁更高贵呢?” 伊丽莎白记忆闪回昨晚全息课件:注射过纳米修复液的猕猴正用机械义肢剥开香蕉,它的眼睛在电子虹膜后闪着冰冷的蓝光。内心暗自嘀咕道: “永生派总爱说‘死亡是系统漏洞’,可那些被删除的死亡程序里,明明还嵌套着遗传了三十万年的温柔——祖父临终时握着我的手,他皮肤上的老年斑像超新星爆发后冷却的星尘。如果换成硅基心脏,还能感受到他脉搏里那种渐渐熄灭的温暖吗?” 风掠过树梢的声音突然让她想起穿越前的冬夜,母亲的呼吸机最后一次发出悠长的蜂鸣。监护仪归零的瞬间,整个病房的突然成了冰冷悲切的地狱。 一只真正的瓢虫落在她指尖,甲壳上的斑点比全息投影里的仿生虫多了几分不均匀的笨拙。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基因库看到的人造蝴蝶,它们的鳞粉能根据紫外线自动排列成公司logo。伊丽莎白叹息了一声,甩手把手背上的瓢虫摔远,低声自语道: “或许永生就像把百年古树的年轮强行抻成直线,可那些盘根错节的木纹里,明明藏着飓风过境的颤抖、旱季龟裂的疼痛、还有被啄木鸟敲击出的隐秘情书。如果让树木跳过年轮直接生长,就算得到千米高的完美躯干,年轮博物馆里也只会陈列着标注";误差已修正";的光滑横截面。” 阳光突然被云层遮蔽,她睁开眼望着树叶间隙流动的阴影像极了昨晚实验中看到的脑神经突触。某个瞬间,她似乎触摸到了生命最残酷的浪漫——我们既是星尘编写的诗,也是终将散佚的草稿。 第137章 伊丽莎白和楚晚宁地闲聊 冬日的阳光洒在池塘边的小山坡上,虽然寒意未散,但几株冬树已经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仿佛在宣告春天的临近。池塘边的春花却已开始凋零,花瓣随风飘落,落在水面上,随着微波轻轻荡漾。 伊丽莎白和楚晚宁并肩坐在山坡上,目光投向远处的池塘。两人沉默了片刻,伊丽莎白突然开口:“你昨天看到博德表白了,对吧?” 楚晚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伊丽莎白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总是躲在角落里观察他,不是吗?” 楚晚宁的笑容有些僵硬,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草叶:“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伊丽莎白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还是说,你其实也喜欢他?” 楚晚宁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或许吧。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伊丽莎白挑了挑眉:“为什么?” 楚晚宁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喜欢暗恋这种感觉。喜欢一个人,却不需要面对现实中的种种问题。”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你喜欢的不是博德,而是暗恋这种情感。” 楚晚宁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你说得对。我喜欢的,或许只是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那种偷偷关注一个人的心情。至于博德本人……我其实并不了解他。”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理性的。但如果你只是喜欢暗恋的感觉,那对你和博德都不公平。” 楚晚宁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伊丽莎白看了她一眼,语气柔和了一些:“或许,你可以试着真正了解他。看看他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楚晚宁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也许吧。但我怕……一旦了解了他,那种美好的感觉就会消失。” 伊丽莎白笑了笑:“感情从来都不是完美的。如果你只愿意停留在暗恋的阶段,那你永远无法真正体验爱情的美好。” 楚晚宁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你说得对。但我……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伊丽莎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勇气不是天生的,而是慢慢培养的。你可以试着和他多接触,看看他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楚晚宁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当然。你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与此同时,博德站在宿舍的窗前,手里握着一杯咖啡,目光游离在远处的池塘边。他刚刚收到伊丽莎白的消息,心里有些复杂。 “她约我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博德低声自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他心里依然有些不安,不知道伊丽莎白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我该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博德心里想着,决定明天一定要问清楚。 楚晚宁回到宿舍后,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她写下今天的所见所感,最后在末尾加了一句:“或许,我可以试着真正了解他。” 她决定找个机会,和博德多接触。她相信,只要自己迈出那一步,或许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 “明天是周一,课程结束后,我可以提议一起去实验室。”楚晚宁心里盘算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周一傍晚,课程结束后,楚晚宁提议一起去实验室做实验。伊丽莎白没有反对,博德也欣然同意。 实验室里,三人各自忙碌着。伊丽莎白专注地操作显微镜,博德则在一旁记录数据。楚晚宁偷偷观察着他们,心里暗自窃喜。 “博德,你能帮我看看这个数据吗?”楚晚宁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紧张。 博德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两人凑在一起,讨论着数据。博德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而楚晚宁则认真地倾听他的观点。 伊丽莎白站在一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知道,楚晚宁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几天后,伊丽莎白和楚晚宁再次来到池塘边。这一次,楚晚宁的脸上多了一丝轻松。 “谢谢你,伊丽莎白。”楚晚宁突然开口,声音温柔。 伊丽莎白笑了笑:“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明白,有时候迈出那一步,才能真正体验爱情的美好。”楚晚宁轻声说道。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两人静静地站在池塘边,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池塘边的冬树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到来。 “或许,我可以试着接受博德。”楚晚宁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伊丽莎白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知道,楚晚宁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第138章 困难重重 火星的黎明透过稀薄的大气洒下一片淡红色的光芒,九号开拓基地的轮廓在荒凉的地平线上显得格外孤独。方欣怡站在基地外的观察台上,望着眼前这片陌生的土地,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尽管头盔内的氧气供应稳定,但她依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欣怡,该回去了,今天还有种植舱的调试任务。”何繁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方欣怡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基地入口。她的步伐有些沉重,靴子在火星的沙砾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仿佛每一步都在与这片土地抗争。 二十人中最年轻的魏骁勇是农业专家,他负责带领团队建造和调试可控大棚。然而,火星的土壤与地球截然不同,尽管经过改造,土壤中仍缺乏必要的养分。 “这些土壤的ph值还是太高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中和剂。”魏骁勇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检测仪。 方欣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魏骁勇苦笑了一下:“时间是有,但我们的补给有限。如果第一批作物不能顺利生长,我们的食物储备撑不过三个月。” 基地的居住舱虽然已经搭建完成,但内部设施简陋,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何繁鸟是建筑工程师,他带领团队利用火星土壤和3d打印技术建造更多的房屋。 “这鬼地方的风沙太大了,打印机的喷嘴又被堵住了!”一名队员抱怨道。 何繁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尽管火星的温度很低,但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浑身发热。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红色的天空,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我们真的能在这里扎根吗?” 火星的环境对人类极不友好。沙尘暴频繁袭击基地,能见度骤降,太阳能电池板的效率大幅下降。一次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几乎摧毁了刚刚建好的温室大棚。 “快!固定支架!”方欣怡顶着狂风,指挥队员们抢救大棚。她的声音在通讯器中显得格外焦急。 魏骁勇一边固定支架,一边低声咒骂:“这地方简直是个地狱!” 夜晚,基地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方欣怡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望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听到地球的消息了,通讯延迟让她感到与家乡的距离越来越远。 “欣怡,你睡了吗?”何繁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还没,进来吧。”方欣怡收起照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何繁鸟走进来,坐在她对面:“我有点想家了。” 方欣怡点点头:“我也是。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何繁鸟叹了口气:“我们才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 与此同时,魏骁勇独自一人在种植舱里忙碌。他蹲在一排刚刚发芽的土豆苗前,低声自语:“你们一定要好好长啊,我们可就指望你们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舱内回荡,显得格外孤独。 尽管困难重重,但二十人并没有放弃。他们知道,自己是人类在火星上的先驱者,每一步都在为未来的移民铺路。 一天傍晚,方欣怡站在基地外,望着火星的日落。何繁鸟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你看,这片土地虽然荒凉,但也有它的美。” 方欣怡点点头:“是啊,也许有一天,这里会变得像地球一样繁荣。” 魏骁勇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到那时候,我们就是历史的见证者了。” 三人相视一笑,心中的孤独和不安似乎被冲淡了一些。他们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只要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第139章 守护者 何繁鸟盯着屏幕上的警告信息,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试图调出更多信息。然而,电脑的数据库似乎被严重损坏,除了那条警告信息外,再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内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欣怡站在他身后,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难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火星?而且……他们还遭遇了什么?” 何繁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脑海中迅速回放着刚才看到的影像——那个面容憔悴的宇航员,眼神中的恐惧,以及那句未说完的话:“火星上并不只有我们……” “我们得找到魏骁勇和其他人。”何繁鸟站起身,语气坚定,“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方欣怡点了点头,尽管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中多了一丝坚定。她迅速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工具包,确认里面的设备还能正常使用。 “走吧。”何繁鸟低声说道,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他们头盔上的照明灯在黑暗中投射出微弱的光束。机械蜘蛛的撞击声已经消失,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静。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前进,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何繁鸟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手中的激光枪始终对准前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转。何繁鸟和方欣怡对视一眼,迅速躲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那是什么?”方欣怡低声问道。 何繁鸟探出头,借着照明灯的光束,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房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复杂的机械装置,无数金属管道和电缆从装置中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的墙壁。 “看起来像是一个能源核心。”何繁鸟低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试着重启它,恢复城市的电力。” 方欣怡点了点头,“但得小心,那个机械蜘蛛可能还在附近。”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圆形房间,何繁鸟迅速检查了一下机械装置的控制面板。面板上的指示灯已经完全熄灭,显然,能源核心已经停止了运转。 “我来试试重启它。”方欣怡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多功能扳手,迅速拆开了控制面板的外壳。 何繁鸟则站在她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他的心跳得很快,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突然,房间的另一端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何繁鸟猛地转过头,手中的激光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在那里?”他低声喝道。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何繁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缓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照明灯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 突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速度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它的轮廓。何繁鸟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激光束击中了黑影,但它似乎毫发无损,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是什么?”方欣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惊恐。 “不知道,但它不是机械蜘蛛。”何繁鸟低声说道,“我们得赶快重启能源核心,然后离开这里。” 方欣怡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加快了几分。几分钟后,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突然亮了起来,能源核心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开始缓缓运转。 “成功了!”方欣怡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整个房间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光线让两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警告:能源核心已重启,系统正在恢复中……”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 何繁鸟迅速适应了光线,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另一端有一扇半开的门。他拉起方欣怡的手,迅速向那扇门走去。 “我们得找到魏骁勇和其他人。”他低声说道。 两人穿过门,进入了一条新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上布满了显示屏,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何繁鸟迅速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一块屏幕上显示着整个火星一号城市的地图。 “这里是控制中心。”方欣怡低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找到其他人的位置。” 何繁鸟点了点头,迅速在地图上寻找他们的位置。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目标,走廊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方欣怡低声警告道。 何繁鸟迅速拉着她躲到了走廊的拐角处,手中的激光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喘息声。何繁鸟的心跳得飞快,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是魏骁勇。 “魏指挥官!”何繁鸟松了一口气,迅速放下了激光枪。 魏骁勇看起来有些狼狈,宇航服上布满了灰尘和划痕。他的目光扫过何繁鸟和方欣怡,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你们没事就好。”他低声说道,“其他人呢?” “我们还没找到他们。”何繁鸟迅速将刚才的经历告诉了魏骁勇,包括那个机械蜘蛛和能源核心的重启。 魏骁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我们低估了火星的危险性。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其他人,然后离开这里。” “可是,那个机械蜘蛛和那个黑影……”方欣怡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不管它们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魏骁勇的语气坚定,“走吧,我们得赶快行动。” 三人迅速沿着走廊前进,魏骁勇手中的通讯器依然没有信号,但他似乎对这座城市的结构非常熟悉,带着他们迅速向控制中心的核心区域前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像是某种巨大的设备在运转。魏骁勇停下了脚步,示意何繁鸟和方欣怡保持安静。 “前面就是控制中心的主控室。”他低声说道,“但那里可能有危险。” 何繁鸟点了点头,手中的激光枪再次对准了前方。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主控室,透过半开的门缝,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主控室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机械装置,装置周围布满了显示屏和操控台。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是,装置的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那是什么?”方欣怡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魏骁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黑色球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黑色球体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声,球体表面的纹路开始闪烁,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它……它在和我们交流。”何繁鸟低声说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魏骁勇缓缓走进了主控室,何繁鸟和方欣怡紧随其后。黑色球体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球体中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你是谁?”魏骁勇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我是火星的守护者。”黑色球体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主控室中,“也是你们的审判者。” 何繁鸟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谜团…… 第140章 挑战 魏骁勇站在黑色球体前,目光如炬,尽管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作为指挥官,他深知此刻的任何慌乱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审判者?”魏骁勇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为什么要审判我们?我们只是来探索火星,为人类寻找新的家园。” 黑色球体的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思考他的问题。片刻后,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探索?不,你们的到来并非纯粹的探索。你们的文明充满了贪婪与破坏,你们已经毁灭了自己的家园,现在又想将火星变成第二个地球。” 何繁鸟听到这里,心中一震。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我们确实犯过错误,但我们也在努力改变。我们来火星,是为了寻找新的可能性,而不是为了重复过去的错误。” 黑色球体的光芒再次闪烁,似乎在审视他的话语。方欣怡也鼓起勇气,轻声说道:“我们带来了科技和知识,希望能够与火星的环境和谐共存。我们并不是来破坏的。” 球体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说道:“你们的言辞或许真诚,但你们的行动尚未证明你们的诚意。火星并非无主之地,这里有着你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无法理解的存在?”魏骁勇皱起眉头,“你指的是那些机械生物?它们是你创造的?” 黑色球体的光芒微微波动,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它们并非我的创造,而是火星的守护者。它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免受外来者的侵害。” 何繁鸟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低声问道:“那么,之前登陆火星的人类……他们怎么样了?” 球体的光芒暗淡了一瞬,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他们试图控制火星的资源,甚至想要摧毁这里的生态系统。守护者们不得不采取行动,阻止他们的计划。” 方欣怡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低声喃喃道:“所以……他们都被消灭了?” 球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火星并非你们的敌人,但也不会容忍你们的侵略。如果你们能够证明自己的善意,或许还有机会与火星共存。” 魏骁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们愿意证明自己的诚意。请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做?” 黑色球体的光芒再次闪烁,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火星的生态系统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如果你们能够修复被破坏的部分,并承诺不再试图控制这里的资源,守护者们或许会重新考虑你们的命运。” 何繁鸟和方欣怡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魏骁勇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们愿意接受这个挑战。请告诉我们,该如何修复火星的生态系统?” 球体的光芒微微波动,随后,主控室内的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一幅复杂的火星生态地图出现在屏幕上。地图上标注着多个红色的区域,显然是生态系统受损的部分。 “这些区域是火星生态系统的核心部分,也是被你们之前的登陆者破坏的地方。”球体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你们能够修复这些区域,守护者们将重新评估你们的到来。” 魏骁勇迅速扫了一眼地图,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转头对何繁鸟和方欣怡说道:“我们需要分成小组,分别前往这些区域进行修复工作。何繁鸟,你负责东部的区域;方欣怡,你负责西部;我则带队前往南部。” 何繁鸟点了点头,尽管心中依然有些不安,但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方欣怡也迅速调整了情绪,开始检查随身携带的工具和设备。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魏骁勇抬头看向黑色球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 “守护者们已经开始行动。”球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如果你们不能在48小时内完成修复,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骁勇的心猛地一沉,但他迅速调整了情绪,沉声说道:“我们明白了。我们会尽全力完成任务。” 黑色球体的光芒微微闪烁,随后缓缓说道:“祝你们好运。” 话音刚落,球体的光芒逐渐暗淡,最终消失不见。主控室内的灯光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我们得赶快行动。”魏骁勇迅速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何繁鸟,方欣怡,你们各自带队,尽快前往指定区域。我会联系其他队员,确保所有人都知道任务的重要性。” 何繁鸟和方欣怡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主控室。魏骁勇则打开了通讯器,试图联系其他队员。然而,通讯器依然没有信号,显然,火星的干扰依然存在。 “该死。”魏骁勇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迅速调整了计划。他决定亲自前往南部区域,同时沿途寻找其他队员的踪迹。 何繁鸟带领着三名队员,迅速向东部的受损区域进发。火星的地表依然布满了红色的沙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味。他们的脚步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小心点,那个机械蜘蛛可能还在附近。”何繁鸟低声提醒道,手中的激光枪始终对准前方。 队员们点了点头,神情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转。 “那是什么?”一名队员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何繁鸟迅速示意大家停下,随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透过头盔上的照明灯,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金属建筑,建筑周围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电缆。 “看起来像是一个能源站。”何繁鸟低声说道,“可能是生态系统受损的核心部分。”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设备,确认能够进行修复工作。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靠近能源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建筑后方闪了出来。 “是机械蜘蛛!”一名队员惊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何繁鸟的心猛地一沉,迅速举起了激光枪。然而,机械蜘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它迅速冲了过来,金属爪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散开!”何繁鸟大喊一声,迅速扣动了扳机。激光束击中了机械蜘蛛的身体,但似乎对它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机械蜘蛛的红色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它迅速逼近了何繁鸟,金属爪子高高举起,似乎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烈的光束突然从侧面射来,击中了机械蜘蛛的头部。机械蜘蛛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何繁鸟迅速转过头,发现方欣怡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把高能激光枪。 “你没事吧?”方欣怡快步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何繁鸟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能已经……” 方欣怡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们得赶快完成修复工作,时间不多了。” 何繁鸟点了点头,迅速带领队员们进入了能源站。他们发现,能源站的核心部分已经被严重破坏,显然是之前的登陆者试图控制这里的资源时造成的。 “我们得修复这些管道,恢复能源的流动。”何繁鸟低声说道,迅速开始动手。 队员们也迅速投入了工作,尽管时间紧迫,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冷静和专注。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能源站的核心部分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 “完成了。”何繁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方欣怡也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们得赶快前往下一个区域。” 与此同时,魏骁勇带领的队伍也成功修复了南部的受损区域。他们发现,火星的生态系统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但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48小时的期限即将到来,何繁鸟、方欣怡和魏骁勇的队伍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修复任务。他们回到了火星一号城市的主控室,黑色球体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完成了任务。”球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守护者们将重新评估你们的到来。” 魏骁勇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我们希望,能够与火星和谐共存。” 球体的光芒微微闪烁,随后缓缓说道:“你们的诚意已经得到了证明。守护者们将允许你们在火星上建立新的家园,但你们必须遵守火星的规则,尊重这里的生态系统。” 何繁鸟和方欣怡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们知道,这是人类与火星和解的第一步,也是他们探索宇宙的新起点。 黑色球体的光芒逐渐暗淡,最终消失不见。主控室内的灯光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我们成功了。”魏骁勇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欣慰。 何繁鸟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知道,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火星,将成为人类新的家园。 第141章 执着、理解和包容 伊丽莎白离开舞会后,独自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身影。她的心中虽然有些释然,但依然感到一丝孤独。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始终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或许……我该试着融入这个世界,而不是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伊丽莎白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伊丽莎白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发现是楚晚宁。 “伊丽莎白,等等!”楚晚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伊丽莎白有些意外:“晚宁?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博德在一起吗?” 楚晚宁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我……我想和你谈谈。”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楚晚宁深吸一口气,说道:“伊丽莎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楚晚宁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觉得自己好像抢走了属于你的东西。”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晚宁,你并没有抢走任何东西。博德从来就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他。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楚晚宁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伊丽莎白,你真是个好人。” 伊丽莎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去享受你的幸福吧。” 楚晚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的。不过……伊丽莎白,你也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会的。” 与此同时,博德站在舞会的门口,望着楚晚宁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复杂。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执着于伊丽莎白,可刚才与楚晚宁的对话,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温暖。 “或许……我真的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博德喃喃道。 他转身走进舞会,却发现伊丽莎白已经离开了。博德的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对伊丽莎白的执念,去面对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 几天后,校园里恢复了平静。楚晚宁和博德的关系逐渐升温,两人开始频繁地一起学习、散步,甚至偶尔会一起去图书馆。楚晚宁的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而博德也变得更加开朗和自信。 伊丽莎白则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学业和兴趣。她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开始尝试写作。她的文字充满了对生活的思考和感悟,很快就赢得了社员的赞赏。 一天,伊丽莎白在文学社的活动室里,正专注地敲打着键盘。突然,门被轻轻推开,楚晚宁走了进来。 “伊丽莎白,你在忙吗?”楚晚宁轻声问道。 伊丽莎白抬起头,微笑道:“不忙,怎么了?” 楚晚宁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邀请函:“这是我和博德举办的周末聚会,想邀请你参加。” 伊丽莎白接过邀请函,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笑道:“好啊,我会去的。” 楚晚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太好了!博德还说,他有些话想对你说。”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好奇:“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听听。” 周末的聚会上,博德和楚晚宁一起迎接了伊丽莎白。博德看着伊丽莎白,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 “伊丽莎白,谢谢你。”博德真诚地说道。 伊丽莎白笑了笑:“谢我什么?” 博德深吸一口气,说道:“谢谢你让我明白,真正的感情不是执着,而是理解和包容。”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楚晚宁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幸福的光芒。她轻轻握住博德的手,说道:“伊丽莎白,我们真的很感激你。” 伊丽莎白看着两人,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放下这段纠葛,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聚会结束后,伊丽莎白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她平静而坚定的面容。她的心中不再感到孤独,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或许……这个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伊丽莎白轻声说道。 她抬起头,望着满天繁星,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自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142章 或许 第142章 或许 伊丽莎白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她开始更多地参与学校的活动,结识了更多的朋友。文学社的成员们都很喜欢她的作品,她的文字充满了对生活的深刻洞察和独特的情感表达,逐渐在校园里小有名气。 一天,文学社的社长——一个名叫艾伦的男生,找到了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你的作品真的很棒。”艾伦微笑着说道,“我们打算在下个月的校园文化节上举办一场文学沙龙,想邀请你作为主讲人之一。” 伊丽莎白有些惊讶:“我?可是……我没什么经验。” 艾伦摇了摇头:“你的文字已经足够打动人心了。而且,这也是一个让更多人了解你的机会。” 伊丽莎白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试试。” 与此同时,楚晚宁和博德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两人经常一起学习、散步,偶尔还会一起去图书馆。楚晚宁的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而博德也变得更加开朗和自信。 一天,楚晚宁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博德,轻声说道:“博德,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博德抬起头,微笑着问道:“什么事?” 楚晚宁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校园文化节的文学沙龙。伊丽莎白会作为主讲人之一,我想去支持她。” 博德点了点头:“好啊,我也想去听听她的作品。” 楚晚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太好了!那我们一起去吧。” 校园文化节当天,文学沙龙的气氛非常热烈。伊丽莎白站在讲台上,心中有些紧张,但当她开始朗读自己的作品时,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文字中蕴含的情感和思想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生活就像一场旅行,我们总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有时候,我们会迷失,会彷徨,但只要心中有光,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伊丽莎白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 台下的楚晚宁和博德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赞赏和感动。楚晚宁轻轻握住博德的手,低声说道:“伊丽莎白真的很棒。” 博德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是啊,她总是能带给我们惊喜。” 沙龙结束后,伊丽莎白走下讲台,楚晚宁和博德迎了上去。 “伊丽莎白,你的作品太棒了!”楚晚宁激动地说道。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谢谢你们的支持。” 博德看着伊丽莎白,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伊丽莎白,我想再次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楚晚宁轻轻握住伊丽莎白的手,眼中满是真诚:“伊丽莎白,我们真的很感激你。你不仅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我们的引路人。” 伊丽莎白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笑道:“好了,别这么肉麻了。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吧。” 三人一起走出会场,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映出他们轻松而愉快的笑容。伊丽莎白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她不再是那个孤独的穿越者,而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开始。”伊丽莎白轻声说道。 楚晚宁和博德相视一笑,齐声说道:“是啊,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三人的笑声在校园中回荡。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未来的路上,或许会有更多的挑战和考验,但只要心中有光,他们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走吧,我们去吃冰淇淋!”楚晚宁兴奋地提议道。 伊丽莎白和博德齐声应道:“好啊!” 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了一片温暖而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