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鼎天下,从捕役开始》 第1章 捕役之身 大周朝。 博州,平章郡,黑山县。 县里街道空寂,碎石板路蜿蜒伸展,两侧瓦房屋檐倒影斑驳,静谧中透着一股肃杀。 天气入秋转寒,再加上残阳渐远,这城里倒是多了几分冷意。 斜阳渐远,映着夕阳光,穿着单薄破旧胥吏小衣的捕役靠在一处瓦房门边儿,后脑中血液汩汩溢出,殷红一片。 身边的寒意是这般明显,倒在门前的捕役忽得打了一个冷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嘶。” 脑袋一阵剧痛,郑均不由抽了口凉气,感觉头昏脑涨,只得捂着殷红一片的后脑勺,蜷缩在门角,而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正不断融入郑均的脑海之中。 “我穿越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郑均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他愕然的事实。 此地乃是大周朝治下的平海郡黑山县,自己便是黑山县县衙的一名捕役,年方十六,因同为捕役的姐夫贿赂了一番典史,便在十六岁后入了衙门,当上了一名差役,吃上一口皇粮。 这不,入职第二个月,便被姐夫带出来见见世面,只负责在这儿守门,却没成想有一漏网小贼,一路横冲直撞跑了出来,迎面撞上了背对自己的郑均,上来就是一拳,给郑均打了个眼冒金星,死在了这儿。 想到此处,郑均不由摸了摸脑后,登时感到一阵生疼,吃痛不已。 贼子手上,怕是有凶器啊! 满脑是血,郑均不由在心中想着,紧接着便深深地呼出一口热气儿来。 而这团热气儿白雾,在寒风之下颇有几分显眼。 而在郑均方回过神来之际,那股记忆的潮水再度朝着郑均涌来。 “大周神武皇帝以武入道一举击溃大虞末代靠山王,得了天下?天子起势八百载,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膝下育养九子,皆乃凝聚元丹的宗师武圣,大周朝江山稳固,国祚永昌?” 这冗杂的记忆被郑均消化之后,郑均的表情,颇有几分怪谲。 没成想,这竟是一方可以修行的世界,以武入道,自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想到这里,郑均的眼前忽然一亮,但紧接着便黯淡了下去。 武道之路,难如登天。 自古穷文富武,在这大周朝也不例外,如郑均这等家室,虽是当差时学了几招粗浅庄稼汉把式,但距离武道修行之路,遥遥无期。 就算是当了多年捕役的姐夫,也不过是堪堪入门,在这大周边陲的小县里混口饭吃罢了。 “如此看来,我的路应该在读书科举,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成了童生秀才,方能改变家境,有习武的可能……” 郑均眉头一皱,记忆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苦笑一声。 皂吏、仵作、捕役,皆为贱役,地位与娼优、乞丐等同! 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匠,乐,疍,丐,奴,役! “还好是捕役,不是什么奴籍、乐籍,若是那般,翻身难度令人发指……” 郑均神情复杂,感慨万千。 捕役虽是贱籍,但却动辄拿人、锁人,谁见了都惧他三分,寻常百姓自是不敢叨惹,比之娼优、疍户、乞丐、奴仆等,自是天壤之别。 寻常百姓,都还想着寻个机会当一当捕役、快手,姐夫能给自己安插进来,已是天大的不易事了。 “均子,你这是怎得了,可曾撞上了那‘踏波盗娄威’?!” 就在此时,一道疾呼声在郑均耳畔响起,郑均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忽见得一个穿着捕役黑制的黑面汉子着急地朝着郑均方向走来,边走边呼道:“哎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该如何同你姊姊交代?!” 而看到这黑脸汉子之后,郑均记忆里立马涌现出了一个名字。 周浦,原身的姐夫。 “姐夫!” 郑均立马凑了过去,呼出一口气来,接着便道:“姐夫,我方才听你的话,在这儿站哨,忽得被人打上了一拳……” 说罢,郑均伸出了沾了血的手,吃痛的‘嘶’了两声,看上去受了不轻的伤。 姐夫连忙上前,仔细瞅了瞅郑均的后脑勺后,这才松了口气,长道:“还好,还好。你怕是遇到了那娄威的徒弟了,若是娄威本人,早就给你杀了了事,唉!若是如此,你让我该怎么见你阿姊!” 都这么说了,打砸我的那人,应该就是‘踏波盗娄威’了。 想到这里,郑均只感觉神情有些复杂,而姐夫周浦只当这小舅子是被方才的情景给吓傻了,倒也没有过于苛责,只是道:“待会儿交了差,我同你去一趟瘸子张那儿治治,免得有什么事端……” “此番来抓那娄威,我也是不肯的!但孙捕头那厮说,县上要来一位县尉大人,咱们要给新上任的大人来点功勋,这才组织起来抓那娄威。” “却没成想娄威这贼子机灵极了,方有些风吹草动,便立马警醒,打伤了咱们两个弟兄后,同那些个徒弟一哄而散了,本想让你跟着混点赏钱好娶上一房婆娘,却不成想差点送了命,啊,罪过罪过……” 姐夫周浦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给郑均解释着带他来的原由。 听到姐夫周浦这般絮叨的话语,郑均不由感到内心一暖,前世孤苦的他倒是从未被亲戚这般照料,接着便道:“姐夫,我不怪你……我这般负伤,县尊也少不得汤药费吧?” “那是自然……” “……”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随姐夫去了趟‘瘸子张’那儿开了副止血的散后,便送回家休养了。 郑均年已十六,自是早就与姐姐、姐夫分家,住在父母留下的老房中,刚一躺下,便见星空点点,星辰熠熠。 黑山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大县,郑均孤身一人,也舍不得点蜡,便只是靠在土炕墙边,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乱如麻。 一朝穿越,自己该做些什么? 搞搞现代发明?没那大发明家的本事。 抄诗扬名天下?就自己这微末道行,和那些才子佳人说上两句,怕就会露馅,沦为人人喊打的欺世盗名之徒。 难呀! 郑均叹了口气,而就在此时,他的面前忽然恍惚之间出现了一行小字。 “嗯?” 郑均一愣,眨了眨眼眸,一行虚幻却又有几分清晰的小字骤然呈现在了郑均面前。 【可预支武学:披挂刀法(入门)。】 【是否预支‘披挂刀法(大成)’?因假借未来之果,挥刀五千遍方可归为己身。】 【……】 望着面前清楚可见的水墨文字,郑均不由一怔,心里泛起滔滔浪花。 金手指? 自己的金手指到位了? 武学,竟还可以预支吗? 郑均大受震撼——贷款都贷到这儿来了?! 第2章 大道武书,倒果为因! 震撼之余,郑均的脑海中登时涌现出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水墨字样随着郑均心意变幻,水墨退去之后,郑均凝神去看,登时见到了一本古朴厚重的书本来! 其名,大道武书! 天下武学精要皆载于此书中。 书页之间,气流翻滚,仿佛有无形的大道真音在回荡。 不过虽是记载天下武学之精要,但也便只有一页水墨添于其上,正是方才郑均所看到的‘披挂刀法’。 【可预支武学:披挂刀法(入门)。】 【是否预支大成‘披挂刀法’?因假借未来之果,需挥刀五千遍方可归为己身!】 竟然真是贷款类金手指!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这等金手指? 难道是因为我忘记还花呗,所以马老板追来了? 郑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很快就被郑均遣散,内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贷不贷? 这个想法出现在郑均脑海中的那一霎那,便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了。 预支! 既然上天有意,叫咱来此阎浮大世一遭,又怎甘心只做个凡夫俗子?! 我贷!!! 伴随着郑均在心中的呐喊,那大道武书登时流转出绚烂的光辉,水墨直接从金色纸页上跃出。 而后,一股热流登时从郑均的脚底开始上涌,逐渐流向四肢百骸。 脑海之中,也如同走马灯一般,出现了一道道刀法之精要! 刀法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彻底嵌入了郑均的脑海之中,着实令人感到意犹未尽。 【预支完毕,当前偿还进度:0/5000。】 【彻底偿还‘披挂刀法(大成)’后,大道武书方可开启下一次未来之果。】 想多了,我也没有其他武学。 郑均在心中深吸一口气,慢慢从土炕上站起身来,后脑勺还有些许的痛意,但此刻的郑均,只想瞧瞧这大成的披挂刀法,究竟是何等伟力! 郑均目光一凝,下意识的拔……不对,我刀呢? 哦,我没刀。 郑均释然。 县衙共有三班六房,而郑均隶属于快班,快班一共三十余把刀,除却执行公务之外,寻常捕快自是不得将刀兵带回家的。 不过这黑山县毕竟是天高皇帝远,官府的一些政策自然无法管得这么宽,不少捕快里的老人还是能够在寻日里持刀,有些捕快还会嫌弃县衙里的刀太钝、太老,自己个儿去花钱买好刀,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郑均也毕竟是刚入门的捕役,县衙里的刀也轮不到他用,兜里自然比脸更干净,也没钱去买刀。 想到这里,郑均顿感无语。 刀法大成了,但没刀算什么事儿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郑均略感些许疲惫,腹中隐隐叫饿。 还是先吃饭吧。 想到这里,郑均便站起身来,依托着记忆中的方向,打算煮碗杂粮粥饭,垫个饱。 不过还没等郑均动手,却听到屋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一道身影从茅屋外扑来,轻车熟路的推开了屋门,接着便扑在郑均面前,眼眶通红:“均儿,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刚听你姐夫说,你这儿出去一趟受了伤,还好道君爷爷保佑,你没什么事儿,如若不然,我该怎么同爹娘交代啊……” 泪水夺眶而出,接着便见这身影继续哽咽的埋怨着:“都说了使点钱让你去壮班,你姐夫非说什么‘快班干活多,月俸高,容易被贵人看重;壮班天天住班房里看着大牢,一身死人味儿不吉利’,这下好了吧,这才出第一次,就差点出了事……呜呜……” 大姐名叫郑萍,比郑均大上足足七岁,郑均中间还有个哥哥名唤郑行,前些年岁跟着猎户进山,说是采药赚钱,却再也没出来。 听人说,是遇上了山中成精了的妖魔。 给浑个吃了。 大姐的哽咽声传来,而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郑均心中一暖,接着便只得干笑一声,故作轻松道:“害,阿姊,这算什么事儿来?那小毛贼不过是趁我大意,偷袭了一番,也算不得什么伤。” “或许还因祸得福,得了县尊的赏赐,赚些银子来请阿姐和姐夫吃上一顿……” “还是攒起来,给你娶媳妇儿吧。” 郑萍抹了抹泪,接着便道:“阿均,还没吃饭吧?你姐夫在家备了些酒菜,一起给你压压惊!” “这……” 郑均本意想要推辞一番,毕竟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想要操练一番大成刀法,却见郑萍又道:“可不许不去!你姐夫心里愧疚,若是你今天遇到的是那……娄什么的主贼,怕是小命不保,你姐夫回来也是后怕至极,特地买了烧鸡和酒,来向你赔罪。” “姐夫这也太客气了。” 郑均摇了摇脑袋,忽得想起来自家姐夫好像就有一把县衙配给的刀,登时活络了起来,当即道:“不过‘长辈赐,不敢辞’,那我就去麻烦姐姐和姐夫了。” 郑萍狐疑地看着自家弟弟,不由啧啧称奇了起来:“怎被那贼子打了一拳后,变得这般满嘴文章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轻咳一声:“昨儿个去南街执勤,偶然听私塾里的夫子说了一句,觉得新鲜好玩,便在心里记下了。” 而听到郑均这么说,郑萍并不有疑,却又叹了口气:“唉,早知如此,便不叫你姐夫找关系让你进班房了,好端端的一个读书种子,未来的秀才公,硬是被我毁了!” 说罢,眼泪便又欲夺眶。 看到郑萍又要落泪,郑均头都大了,只能道:“阿姊,还是快些走吧,莫要姐夫等急了。” 姐姐、姐夫就住前街,百步的距离,自是不远。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郑萍也抹了抹泪珠,拉着郑均,便朝前街走去。 前街姐夫家中,倒是比郑均家里多了缕人气儿。 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影子映照在土墙上,拉得老长。 土炕上,一张木头小桌横在那儿,上面摆着几盘菜肴,都是些寻常野菜,不值一提,不过中央那盘烧鸡,虽是手艺粗糙,比较朴实,但在这儿却也令人垂涎欲滴。 见郑均来了,姐夫周浦立马起身,打量了一番之后,见郑均后脑勺已止住了血,当即眉开眼笑,道:“来来,吃酒吃酒!” 说罢,便要给郑均倒一碗浊酒。 而郑均闻言,直舒来意:“姐夫,待会儿再饮也不迟,我方才有所感悟,想要试试典史传下的‘披挂刀’,能否借刀一用,让我耍耍?” “有所感悟,那狗屁的披挂刀能有什么感悟?” 周浦闻言,立马惊讶的看着郑均,接着便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凑到郑均面前道:“阿均,你要刀作甚?什么感悟,休要唬我,莫不是想去砍了赵大、赵二兄弟?” “这事儿可万万不行,刀可以借你耍耍,但不能出这院子!” 第3章 披挂刀法! 赵大、赵二兄弟是谁? 郑均心中一怔,但很快就从记忆浪潮中想到了赵大、赵二两兄弟。 赵大乃是皂班班头,赵二只是快班的快手,这兄弟二人同快班班头老孙关系还算不错。 这两兄弟都是县衙里的胥吏,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前些日子,这赵二喝了三两马尿便不认得人,和郑均起了口角,险些打将了起来。 之后,这赵二便日夜盯着郑均,这次缉拿‘踏波盗娄威’,令郑均独自守门的,便是赵二。 “姐夫,你想哪儿去了?杀吏可是重罪,担待不起。”郑均无奈地摊了摊手,道,“用树枝练了披挂刀,自觉精湛了许多,想耍刀看看而已……” 赵家兄弟着实可恨,不过暂时还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黑山县不过一十四万人,寻常时日死个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若是死了个吏,那更是会轰动全县。 听到郑均的话语,周浦也是来了兴致,从炕上跳了起来,一把掀开柜子,从中取出把破刀来,丢给了郑均,同时嚷道:“披挂刀能精湛成什么样子?衙里那些有些积蓄的捕役、快手都是攒了几钱银子,去城北徐家武馆练拳了,谁还抱着这烂怂披挂刀练?” 城北的徐家武馆,乃是外地来的武夫,一身横练功夫精湛,据说已是铜筋铁骨、刀枪不入了,就连步兵都头赤手空拳之下,也拿他没办法。 县城里还有两家武馆,只不过同这徐家武馆相比,弗如远甚。 郑均接了刀,手上登时感到有些沉甸甸的,不由深吸一口气来,掂量了几下后,朝着屋外走去。 周浦饶有兴致,随手扯了块鸡屁股,往嘴里塞了一下,跟上了郑均,一同朝屋外走去。 他倒要瞧瞧,这披挂刀法能怎么精湛起来? 郑萍见状,白了两人一眼,接着便端着两碗浊酒,一边走着,一边喊道:“着甚么急,吃完饭再耍也不迟,耍完就凉了!” 而出了院落之后,郑均握紧了手中这把刀身斑驳的老刀,准备开始演练刀招。 所谓披挂刀法,不过是一些武馆师傅、走行镖头、庄稼汉们搞出来的练手刀法,是基础刀法之一,很杂,所谓‘扫、劈、拨、削、掠、奈、斩、突’,皆在此中。 郑均正手持刀,从扫开始,无论劈、削、斩,一应俱全,老老实实,一层接着一层来演练,将正、反、左、右、斜等握法一一习来,脚下步伐站位也迅速转换,当真是熟练至极。 而在一旁,咀嚼着鸡屁股的周浦本来还没当回事儿,将鸡屁股咽下之后,顺手接来郑萍递来的浊米酒,囫囵咽下之后,便瞅了两眼郑均演练。 瞅了两眼之后,倒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这小子耍的倒有几分看头,当即咧嘴对一旁的郑萍道:“这小子平日倒也没偷懒,也还像模像样……我若不是知道他才来了月余,还当是什么老捕头嘞!” 刀法演练之下,郑均很快就打完了一套,眼神明澈了许多,诸多技巧无师自通,仿若印在脑海之中,只要用时,便能时时对照出来。 “假借未来之果,竟有这般玄妙……” 郑钧的眼神明亮不已,他感觉若是回到白天,自己持刀立在门前,那些许小贼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当前偿还进度:15/5000。】 面前水墨小字一闪而逝,郑均深呼一口气来。 一套刀法可以推进15次进度,自己只需要演练334次便可偿还这因果,若是想要一个月还完,每日需要演练大概十一次,用时一个半时辰左右。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索着,假设是这般,那这大成的披挂刀法虽然确实刻苦,但好似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不,不对! 自己这般偿还未来之果,其实是取巧了,因为自己这是以大成的披挂刀法来演练,自然是更快一些,若是初窥门径的新手,演练一遍起码也要数倍时长,怎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好好好!” 而就在此时,姐夫周浦的叫好声传来,郑均这才想起尚有姐姐、姐夫在,登时收刀走了过去。 “你小子,平日倒也没偷懒!这披挂刀,耍的都比你姐夫要好了。”周浦笑骂道,“先前跟你说过了,郡里新调来了位县尉大人,你到时候在县尉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我来给你弄一把佩刀!省得天天来俺这儿借!” 县尉大人? 郑均回忆了一番,倒是模糊记得这事儿。 上一任的林县尉,听说了郡守家的小姐添了病,需老蛇胆做药引,为了巴结郡守,便组织人手去黑山里猎蛇,结果猎蛇不成,反被黑山上的大妖给吃了,带去的捕役、快手也死了一批,这才让郑均有机会补了捕役的缺。 郡守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直接上报朝廷,朝廷点了郡兵出征,拔山而来,说是斩了两头大妖后,便撤军而归,同时点了位据说有些背景的新县尉,上任就在这几天了。 呵。 寻常百姓进山被妖魔吃了,充耳不闻。 郡守一怒,便能点郡兵出征,拔山而来,斩妖而归。 权势,确实是个迷人的好东西啊。 郑均心里一闪而过,接着便接过姐姐递来的浊米酒,随意饮了一口:酸酸甜甜,有点像是国潮拼好饭送的益生菌小饮料,但比那个还要难喝一些。 饮上一口后,郑均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姐夫,你这刀每晚借我耍耍?习刀需精进,夜以继日,必能精进!” “害。” 周浦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拍了拍脑袋后,道:“这刀具是官家的,又不是你姐夫一人所有,夜间许是还要有任务,可不能一直留在你那儿……这般,你回头跟俺去一趟工房的府库,俺给你整把要融了的断刀、残刀,自己在衙门练去!” 衙门里有断刀? 郑均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想到了这点,工房里确实有不少这等损坏的兵刃。 只不过这些兵刃都要统一重新熔炼,是朝廷的资产。 但…… 皇帝远在天边,些许银两换把断刀,在工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啊。 上报的时候,少报一把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郑均心中不由一喜。 而在郑均欣喜至极,周浦已经一把搂住郑均的臂膀,带着郑均往屋里走去:“好了好了,走,吃肉喝酒去!在这儿院子吹什么寒风!” 第4章 拳力,是通往权力的阶梯!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破落的宅院里,郑均用冷水擦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昨夜虽然是喝酒吃肉,但吃饭能费多长时间?吃完尽兴而归,又没其他娱乐项目,郑均便只能折了根烧火棍来,胡乱练了一番披挂刀后,草草睡去。 【当前偿还进度:30/5000。】 昨夜回屋后,用烧火棍演练了三遍披挂刀,却没曾想只涨了15的进度。 看来若不用刀,仅用烧火棍来演练,对最终的结果还是有不小的偏移。 郑均摇了摇头,洗完脸后,便转身回屋去了。 身上的肌肉倒是隐隐有些酸痛,似乎是因昨夜演练了许久的刀法,不过这些许的酸痛郑均并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在屋内精神抖擞的穿上捕役服饰,大摇大摆的出了门,朝着县衙方向走去。 昨夜吃酒时,姐夫提到过郑均因伤了身子,典史特许休沐五日。 不过郑均并不打算在家静养,虽说是伤了后脑勺,但敷了药、练了刀后,这伤势也连带的好转了许多,对于郑均而言,已是行动无碍。 家中无甚么吃食,郑均便出了门去,打算囫囵吃上两口,然后琢磨一番该如何习武。 “炊饼,炊饼~!” “梨,又大又白的梨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诶!” “……” 天色方亮,但街上早已遍是人烟。 郑均摸了摸口袋,拍出了两文大钱,在那挑着炊饼沿街售卖的矮黑汉子惊恐地目光下,买了个炊饼,边走边咬。 口感不是很好,沙沙的,没馅儿。 像是粗粮馒头。 或者说,就是粗粮馒头。 食着炊饼,郑均开始思考出路。 所谓穷文富武,但其实这文武,和穷人都没什么关系。 所谓‘穷文’,也是需要地主老财老供给买书、拜师,而习武更是了不得。 自己若是真想走这习武的道路,每日的吃食自然是不能省,就算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成天吃些炊饼、菜粥什么的,也难增气力。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若是想要打熬身体,天天吃些谷子可不行,根本养不出气力,就算是千里马,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安求其能千里也? “月俸仅有两钱银子,这点儿钱,养活自己都够呛,更别说顿顿吃肉……难怪那些捕役们敲骨吸髓,能讹钱就讹钱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就这点钱,拜师学拳还真交不起那学费。 捕役中,还是学些粗浅把式者居多。 捕役是贱籍不假,但若是能够入武道,达到‘蓄气开脉’的阶段,根据《大周武律》,自可脱去贱籍,高升镇抚司,成为大周朝的缇骑,从此不受贱籍的束缚! 黑山县自是有镇抚司在,不过镇抚司中人数寥寥,不过十余人罢了。 镇抚司衙门独立于县衙之外,直隶于皇家,唯有妖魔肆虐、皇室下诏之际,镇抚司才会被调动,在寻日里,县令都无权调动! 所以,三班里不少捕役、皂吏和民壮,都在各处武馆交钱学艺,不说‘蓄气’,就算是‘炼血’,也能走走关系,在这一亩三分地当个有头脸的人物,不至于外出缉拿的时候,被人家嫌犯两拳打死。 “看来若想出头,打磨身体,尽早成为‘炼血武者’,方为正道!” 郑均啃着炊饼,攥紧了拳头:“看来唯有拳头硬了,才能让腰杆子也硬起来!” 他的积蓄也不少,全身上下倒也来有着‘二两五钱’的巨款。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文大钱,算不得一钱银子。 填饱肚子后,郑均便第一时间赶去了那家徐家武馆,只不过这县城确实太大,郑均在城里绕了个三四圈,这才找到了一家平房大院。 而在这平房大院的灰白院墙外,郑均隔着老远,便听着里面传来一阵锻炼的‘叱咤呼喝’声响。 抬头一看,正书‘铁砂徐氏’的字样。 见寻找了正主,郑均立马心中大定,上前去敲:“咚,咚,咚。”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拉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眼郑均,见郑均穿着捕役袍子,脸上横肉跳动了一下,然后不出意外的开口:“来练拳的?” “嗯。” “带钱了吗?” “带了……怎么收费?” “一月五两,你们这些捕役皂吏只能晚上来,每晚能包一顿素菜谷子,吃肉要加钱。” “……” 听到了收费标准后,郑均随口说了句‘没带够’之后,转身就走。 而见郑均离开,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也见怪不怪,‘嗖’的一声将门给关了,郑均隐约能听到了什么诸如‘又是个异想天开的穷鬼捕役’的话语。 “我可以假借大道武书的未来之果预支大成武学,待披挂刀还完了债,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将那徐家武馆的武学入了门,便不用再来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同时也觉得这大道武书简直霸道至极,乃是偷师学武的不二之选啊! 先上车,后补票。 寻常武者需要名师指导,日积月累的学习,这才能积水成渊。 而自己,借贷后,直接便成了大师,自己练习便可,压根不需要什么名师教导。 如此这般,谁家武馆经得起自己折腾啊? 一念至此,郑均立马又去了另外两家武馆,如法炮制的询问了一番价钱。 有一家‘马家拳’,月需二两。 还有一家‘硬气功’,竟然要八两一个月。 郑均摇了摇头,接着便去市集上买了三两猪肉,又买了些猪下水,花费七八十文,便用草纸包裹着回了家。 刚一回家,郑均方才把肉食全都放置好,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豪迈且不拘小节的脚步声。 “均子,开门!” 郑均听出了姐夫周浦的声音,立马去开门。 方开了门,郑均便见周浦抱着一把刀走了进来。 而周浦进了房,关了门后,也不藏掖着,直接手腕一抖,‘铮’地一声将这刀破鞘而出。 登时,一把闪晃晃的刀便出现在了郑均的面前。 这把刀样式和姐夫周浦那把没什么不同,但更新一些,看来乃是大周制式刀具,整把刀保养的很好,唯一的不妥之处在于……刀身残缺,刀尖已经折断,整个刀身缺了约三分之一。 是把残刀。 “这残刀是前些日子衙门组织人手从黑山上捡的,那挨千刀的老朱足足要了二两六钱银子!妈的,二两六钱,若不是看在这刀是朝廷敕造的,没有掺杂铁,比一般铁匠铺要强上数倍的份儿上,老子就再凑点钱,给你买把新的得了!” 姐夫周浦抱怨了一句,骂了这郑均不认识的‘老朱’半响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四钱银子:“除去这二两六钱贿刀钱,汤药还剩四钱银子!” 第5章 衍生特性,刀功夯实! 面对足足两个月的月俸,郑均眼皮都不抬一下,当即推辞,握住了周浦的手,真挚道:“小弟这些天来年轻不懂事,有劳姐夫帮衬了!这钱我可不能收,就权当是小弟请姐夫吃酒,万望姐夫莫要推辞才是!” 二两六钱的残刀钱,并不便宜。 但大周朝廷的制式宝刀,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得的,就算是在那见不得人的场所里,这一把制式宝刀也要七八两的银钱! 毕竟朝廷锻刀时,可不会掺什么杂铁。 若非是前些日子郡里拔山斩妖,在黑山上死了一批捕役胥吏、郡兵县卒,这把残刃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而且就算是残刃,也有无数人争抢,姐夫能够将这残刃给自己带回来,已是付出了极大的人情,若是自己一个人去,别说二两六钱了,就算是三两六钱、四两六钱也买不回来! 毕竟刀身再怎么残破,铁仍是良铁,融了重铸也是极好之事。 因此,郑均心中充满了真挚情感,虽然穿越来方才几日,但也分得清谁对自己好。 “害,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周浦哈哈大笑一声,同样握住了郑均的手,郑均只觉得姐夫周浦的手沉稳有力,接着又听周浦威风凛凛道:“你姐夫我日夜吃那镇子上的猎户、帮派的供钱,不差你这四钱银子!你小子也是有些武道天赋,还是拿着钱去买肉食打磨身体罢!” “若钱不够,和姐夫说。” 周浦将银子塞回去后,拍了拍郑均的肩膀,宽慰道:“等你再大些,俺便带你去拜码头,也吃上一份供钱……现在年纪太小,容易让那些个家伙轻视,那些家伙可贼着嘞!” 捕役月俸极低,光凭着二钱银子养家糊口自是艰难,况且不少捕役都在习武,因此在捕役之中,自是经常有些灰色收入。 豢贼分肥、纵贼殃民、需索事主、妄拿平民、私刑吊拷、嘱贼诬扳、私吞赃物、侵剥盗赃。 这些恶行,在捕役之中,不算罕见。 不过姐夫周浦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豢贼分肥,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这等大事也轮不到他一个捕役去做。 周浦只是负责辖区内管辖的几个力夫、行脚的帮会,帮会每月定额给予周浦一些银子,让周浦行个方便,偶尔还需要借周浦的名儿,恐吓一番外地来的力夫、行脚。 毕竟这等正经帮会,又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自有许多不便之处,需要似捕役这种胥吏配合,自然少不得好处了。 除此之外,收钱办事帮人壮声势,也是常有的事儿。 至于妄拿平民、私刑吊拷、嘱贼诬扳什么的,那也得是巨奸才做得出来,住在县城里,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至于做出这般畜生之事。 也就只有赵大、赵二这种原是泼皮无赖的破落户,一朝得势才会去做。 此类事,县令、主簿、县丞等县官自然是晓得,但基层胥吏难以养家糊口,总是要通过其他渠道来赚些银钱,面对这样的事儿也当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然,也就没人替衙门干活了。 想到这里,郑均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既然如此,自己有没有机会从这些灰色收入中,分一杯羹呢? 而周浦自是不知自家小舅子心中所想,而是又拍了拍郑均的肩膀,开口道:“行了,你阿姊在家要等急了!拿了这残刀,且每日习练去,莫不可做什么些荒唐事,害人害己。” 后半句意有所指,而郑均也听出来周浦的话外之音,当即接刀道:“姐夫放心,此刀只练不出,我可不会去做那些荒唐事的!” 周浦见此,颇为欣慰,接着便同郑均又嘱咐了几句之后,大大咧咧的走了。 原地只余下持着残刀及剩下四钱银子的郑均。 提了刀后,郑均蠢蠢欲动,自是不顾方才买来的下水猪肉,开始在家院前演练了起来。 一通演武,直至肌肉胀痛酸涩,郑均才哈哈大笑了一声,转头扑进了灶房里,烧火吃肉! …… 日子飞速,一晃便过了四天。 这四天里,郑均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却每日去市集上买肉做饭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一头扎在了披挂刀的演练上。 至于为什么不去当差……上司给你请了工伤假休息,你偏要逞能去当差,当卷王把脑子当坏了啊? 这天下午,郑均又操持着残刃,在家里练得汗流浃背、头昏脑涨之际,忽得修得一点灵光,在脑海之中骤然爆炸开来。 郑均整个人,也在此刻骤然清明。 眼前浮现出了大道武书的水墨小字来。 【演练披挂刀套式,偶得灵光,演化特性,当前偿还进度:2945/5000。】 看到这一幕,郑均登时一怔,这四天来,自己的操练近乎可以说是忘乎所以,关于披挂刀法的八式刀法全都熟练于心,只觉得自己愈发完善了! “就在倏忽间,我竟一口气精进了500次的进度?!” 想到方才那种‘修得灵光透室明’的境遇,郑均嘴唇干涸,呼吸急促,心脏也不由‘砰砰’跳动了起来。 而在郑均的面前,那大道武书骤然浮现,在这水墨字间,涌现出一道鎏金小字,附着在第一页的下侧。 【披挂刀(大成)】 【江湖中的神秘高手所创,有内外两仪,步式协同!劈、削、斩为外招;跃、跳、转为内式,内外结合,八式齐出,一披一挂之间,是为圆满。】 【已衍生披挂刀特性:刀功夯实。】 骤然出现的金光让郑均着实一怔。 衍生特性,刀功夯实? 郑均不明就以,握紧了手中残刀,掂量了两下,觉得自己这番确实感觉沉稳了许多,就算不按照披挂刀的架势去劈砍,只是胡乱砍了两下,也感觉到一股稳重、心安的感觉。 “没成想这‘大道武书’竟有如此功效!” 郑均心中一喜,再度挥刀砍来,登时变得精炼无比。 不仅仅是刀法上的精炼,而是身形上的不同。 挺胸收腹、肌肉发力,这一刀挥出,竟带着呼啸风声,似是破风而来。 有了这‘刀法夯实’的特性之后,光是一刀起势,便能够让全身的各个部位都投入对刀法的运用之中,比起之前只是熟练的砍杀披挂刀而言,要高明许多了。 先前的自己,只不过是将这刀法大成,对于刀法的运用熟读于心。 但有了这‘刀法夯实’之后,才是真正的功法大成! 在郑均心中大定,自信满满,而那鎏金小字在此刻,犹如水中的涟漪,圈圈圆圆圈圈之后,展现出一番全新的字样。 【披挂刀(大成)→披挂刀(圆满)。】 【需求:达炼血淬骨之境后,掌握特性‘刀法夯实’、特性‘气势如虹’。】 “圆满?!” 郑均未曾想到大成之上还有圆满,但这惊奇兴奋的劲儿头很快就被郑均压了下去。 不说特性问题,光说这淬炼筋骨的炼血淬体境界,距离自己还尚且有一段距离。 至少,要让自己血气如汞之后,才能进入这武道境界。 一念至此,郑均看了看天色,方才这般不知疲惫的练刀,却也不知残阳渐远。 还是赶紧烧火做饭,而后早早睡觉,莫耽误明日的点卯! 明日,便是自己休沐后的第一次当差。 还是要小心些的。 第6章 衙门点卯,难办差事 一声鸡鸣后,天还是蒙蒙亮,郑均就已起身收拾。 凉水扑面,让自己清醒之后,便穿好了黑袍差衣。 腰挎残刀,轩然霞举。 当是少年侠气,雄姿英发。 昨夜虽是衍生了‘刀法夯实’的特性,让自己的手段更甚,但一门披挂刀法,就算是练到了大成圆满,其实也上不得什么台面。 胡乱打杀些门外汉倒还好,真遇上了武道入门的那些好手,没有练血淬体,怕不是门牙都要被打掉。 “穿越来的第一次点卯,还是要早早前去,莫要让姐夫丢了面子。” 郑均买了两份带些许肉馅儿杂碎的饼子,边走边吃,心中思索着:“那赵家兄弟心眼忒儿小,也不是好相与的货色,且看有什么法子能折杀了他们……” 虽说还没进衙门,但郑均考虑的很多。 片刻后,郑均便已来到了县衙面前。 县衙前衙后邸,前衙的门脸儿虽是年久失修,破落至极,但左右两侧的石狮子却威武至极。 大门紧闭,格外庄严。 大门虽是紧紧闭着,但侧面有一小门,早早就被两名力士给推开,郑均见状,立马上前,跟两个力士通了身份后,便进了衙门。 刚过衙门,进了甬道,郑均便见着不少小吏前后忙活,接着便观察情况了起来。 甬道左侧为县衙大牢,右侧则是三班居所办公之处。 至于甬道尽头的仪门后,就是一堂二堂之地了,和郑均没什么关系。 进了快班之后,孙班头不在,只有几个捕役在,郑均根据记忆,一一上前打了招呼,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似和他们闲聊,实则偷偷研究‘大道武书’了起来。 “昨个出街,好几个兄弟都被清水帮的人打了,有谁知道这是啥情况啊?清水帮的这些人疯了不成?!” “你不知道啊?前些日子典史叫咱们去抓那个‘踏波盗娄威’,这娄威就是清水帮的座上宾,麾下不少弟子都是清水帮的人,而清水帮跟县丞牵扯的紧,此番典史为了在新县尉面前表现,硬是心一狠砸了县丞的场子!” “那清水帮能不气吗?此番针对咱们,就是给典史一点颜色瞧瞧。” “那接下来几天,临工坊的营生可不好做咯~希望孙班头别给咱爷们排班到临工坊去巡街了。” “……” 捕役们胡天扯地,说什么康乐郡民变、延州的千年江湖宗门銮云剑派反了,又说些什么水街生意、力夫生意,还提到新县尉来历了不得云云,郑均乐得做个听众,当个安静的聆听者,同时思索起昨夜的衍生特性。 这个特性,到底是怎么获得来的? 自己也没做些什么,单纯只是演练武艺,想要早早把贷还上,想要以贷养贷,当个‘绝贷天骄’,却没成想偶然间衍生了一个特性。 郑均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的将昨天演练的处处细节都一一想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异之处。 只觉得昨夜演武时,倒是有些沉浸,不分昼夜了些。 专注度比往昔要高上许多倍。 以往的郑均,可做不到这点,就算是集中精神想要干些事儿来,也会忍不住开个小差,神游天外。 “莫非是因为太过于专注,所以才让自己从‘披挂刀法’上,刷出了个特性来,而且还大大增进了偿还进度?” 郑均舒缓着筋骨,同时在心中暗暗揣测。 那看来,就算以后偿还完了,也得闲来演武,看看能不能再爆几种特性出来,这特性当是不错啊! 不过就在郑均这般暗自揣测大道武书之时,忽然听闻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登时一怔,下一秒便站起身来。 很快,一道武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 那武官身着青色武官袍,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犀牛补子。 虽年已中旬,但却身材高大挺拔,肩宽腰细,步伐稳健,看起来似是高大威猛、光明正大,但郑均隐隐觉得,这位武官身上有一股阴冷的感觉。 九品武官。 黑山县,有资格穿这身官袍的不过寥寥几人。 而在郑均的印象中,符合特征的唯有一人。 县典史。 “大人。” 那些坐在椅子上的捕役没成想典史会来,根本来不及反应,慌乱的站起身来行礼,有些悻悻。 而郑均早早注意到了情况,第一个起身,已经行礼了起来。 堂内鸦雀无声。 “免礼,免礼。” 虽是让郑均感觉有些阴冷,但这典史环视一眼四周后,颇为满意,接着便和善的看向了郑均:“小郑伤势可好些了?” 郑均拱手道:“回典史的话,已经无碍了。” 而见郑均如此说话,典史轻笑着点头示意,接着又娓娓道来:“前些日子你姐夫来寻我,我这才知道那娄威胆子这般大,竟欺负上咱们衙门的人了!且放宽心,本官已上报镇抚司,镇抚司衙门会派人去收拾他,定给你和小邓、老张一个公道!” 小邓、老张。 是先前行动中另外两个受了伤的捕役。 同郑均不同,人家两个是货真价实拼杀在第一线负的伤,比郑均严重多了。 足足能休沐一个月。 郑均连忙多谢。 “既然人都齐了,那今日的点卯便由本官一起吧。” 典史笑意十足,而在典史身旁,跟着个八字胡白净胖子,穿着一身黑袍差衣,气喘吁吁,见典史这般去说,赶忙翻出了名册:“大人,名册在此。” 典史接过了名册,便开始点起了卯。 “石弘昌!” “周波!” “郑均!” “……” 快班也没几个人在场,除却值夜岗的捕役之外,尽数在此。 而点卯之后,这典史环视一眼四周,接着将名册随手一合,继续吩咐道:“今日乃是月中,也合该轮岗了起来……小郑是新来的,对巡街诸事宜不太熟络。” 那典史似乎思索了一阵,自顾自的说着,“老周啊,你辛苦一些,和大刘一起,负责下个月的临工坊,顺道带带你这个舅子熟悉一番咱巡街皂吏的流程。” “夜班岗哨,依旧是轮值,暂且不变。而善工坊一带,就给赵二、老石一起巡街……” 典史安排接下来一月的事程。 而捕快中,一个看起来颇有些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听到了‘临工坊’三个字后,脸色登时苦瓜成了一片,似乎对这个地界儿十分抗拒。 郑均方才闲言碎语中,倒也明白了这‘临工坊’的地带近些日子可不太平。 回忆了一番记忆,典史与自己往日无冤无仇,应不是刻意针对。 纯粹撞上了。 这就比较无奈了,不过工作分内之事,也只能去做了。 吩咐完快班的诸多事宜之后,典史便继续朝着皂班、壮班去了,而在典史离开之后,那方才八字胡白净胖子才可算松了口气,接着便道:“行了,典史给大伙分配好了营生,那就都忙活去吧。” 这白净胖子,便是快班班头孙望。 而自家姐夫周浦,便站在班头孙望身后,看起来精神微微有些萎靡。 昨夜便是姐夫当差值班,一夜没睡,精神萎靡倒也正常。 郑均正准备打个招呼,却忽然觉得有一股满含恶意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顺着这目光望去,郑均在班头孙望的另一侧,见着了个瘦干汉子。 那汉子耷拉着眼皮,眼睛细长,呈三角形,正盯着郑均,漏着不怀好意的凶光。 正是赵二。 这不怀好意的凶光被郑均直接无视了去,他看向姐夫周浦,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姐夫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郑均立马心领神会,便欲出班门。 不过行将出门之时,那赵二却忽得迎面撞了过来! 第7章 赵家兄弟,遮奢人物 “你踏马瞎啊,瞧不见你赵二爷在这儿?!” 撞完之后,赵二也是一副勃然大怒,不由分说的就要动手擒下郑均。 赵二的突然发作,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说这赵二平日里颇为泼皮无赖,偷懒成性,常常恐吓巡街辖区内的小贩商旅,但在三班的皂吏捕役里,却只是经常口角,只有吃醉了酒,方才会不由分说的打人。 平日里有赵大的关系,大家也就忍忍了。 今日这般,也不闻酒味儿,怎就突兀的发作? 周浦见状大惊,连忙扑向赵二,同时嘴上骂咧道:“赵二!吃了三两马尿,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县衙重地,轮得到你在这儿造次?!” 只不过还没等周浦扑来,赵二已经将爪子搭在了郑均的手腕上,想要向下压去,反手擒拿。 只不过,赵二手臂下压,而郑均的手腕,并没有被晃动半分! 看到这一幕,赵二不由一愣。 他用尽力气、处心积虑的一招,竟拿不住郑均? 一时之间,他涨红了脸,用力去掰,想要用劲儿把郑均的手压下去,但却依旧无能为力。 “什么水平,还敢来拿我?” 郑均轻蔑一笑,紧接着手腕一抖,骤然发力。 强悍的力道爆发,赵二登时按捺不住,让郑均抽手而出。 赵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郑均提起刀鞘,直接便反手一刀斜劈,朝着赵二后脊砸去。 这一下,还带着些许风声。 “啊!” 刀鞘结结实实的劈打在了赵二的后脊上。 赵二被打翻在地,蜷缩了起来,脸色惨白一片,眼角落泪,痛苦呻吟的惨叫了起来。 这一刀下,郑均只是退后一步,不再进攻。 而赵二的差衣背后慢慢也渗出了些许的血迹,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 见此情景,全场哗然。 赵二被栽倒,自是情有可原。 这厮一不忌酒、二不戒色,张扬跋扈惯了,三班里人人都知道这是个草包货色,全凭赵大威势凛人。 但再怎么不戒酒色,赵二毕竟也和赵大是兄弟俩,使得一手擒拿功夫。 对付习了些粗浅把式的捕役有些难,但对付那些从来没接触过的民众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被郑均这般轻松打翻,也着实是令快班里那些觉得郑均是走了姐夫后门才进来的捕役们眼界大开。 ‘郑均平日里看起来就似个白净闷葫芦,没成想动起手来竟如此干净利落。’ ‘手法之快,就连我这个善用刀的老捕役都没反应过来……’ 孙班头先前也未曾反应过来,见赵二已经倒在地上,在心里想着之余,也登时有些头痛了起来。 “班头。” 郑均立马收起了刀鞘,上前对孙班头行礼道:“方才同僚们也俱是看到了,是赵二先行无礼,郑某这才下意识的出击,没成想没能受得了力道,让赵二受了些皮肉伤。” 郑均出声后,周浦也是第一个声援,护在了郑均面前:“老孙,大家也都看到了,是赵二先动的手,可不怪俺这舅子,没道理的!” 听到周浦这么说,孙班头也是有些无奈。 正准备言语一番时,却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道熙熙攘攘的闹腾劲儿,三班六房的皂吏也抻脖子看热闹,还有不嫌事儿大的嚷嚷着什么‘赵大,祸事了,你弟兄被人给揍成狗熊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热闹声,周浦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而班头孙望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赵大在这黑山县里也是个遮奢人物,虽只是个胥吏衙役,但在黑山县内也是颇有名望,黑白两道通吃,说是‘仗义疏财’,为江湖人所称赞。 而他本身,也是徐家武馆出师了的学徒,据说已经达到了‘练血淬体’的境界。 至于郑均,则是十分淡定。 他出手伤了赵二之时,便已经可以预测到这一幕。 但他还是出手了。 毕竟自己不找赵二麻烦,这赵二反倒来寻自己。 左右都是敌人,得罪了就得罪了,莫不成还要给对方磕头认错,叫几声爷爷去听? 大不了罚些月俸便是。 周浦站在郑均身侧,对着郑均低声道:“待会儿我来与赵大言语,他赵大虽有些门脸儿,我周浦十四为吏,如今二十有九,在县衙里也是认得些人的。” 而郑均闻言,也是低声道:“姐夫,这赵二今日突兀的针对,毫无道理……怕是有事。” 虽说原身前些日子和吃了酒的赵二起了些言语冲突,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赵二这厮经常马尿喝多了耍酒疯,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来当场发难? 按照风言风语以及记忆中的样子,赵二心眼儿忒小,会是下阴绊子,绝不会突然这般出手。 怕是有别的事情! 周浦闻言,仔细回忆了一番,也没回忆到和赵家兄弟有什么冲突,正准备言语宽慰些什么,却忽然见得外面人群分开了一个甬道。 一个身材魁梧,肩宽背阔的汉子,从人群里匆匆穿过,来了这快班房前。 这汉子穿着身与旁人无异的黑色差衣,不过其肌肉隆起,线条分明,两臂肌肉如铁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差点儿把这黑色差衣给撑的崩裂开。 这是赵大? 看到赵大的模样之后,郑均有些惊讶。 不由多看了一眼地上呻吟的赵二,脑海中很难将这两人和兄弟形容上。 见赵大走来,孙望只得提起些精神,赔笑上前:“赵班头,都是误会,不过小儿辈比试,怎惹得您大驾光临啊?” “孙班头不必多言,我已知晓一切。” 赵大双目如炬,闪烁着精光,看都没看赵二一眼,立马锁定了郑均,对郑均道:“来时我便听人分说了,都是我这不成器的弟弟无赖,还望郑三郎莫要介怀,我赵骏与尔绝不为难!” 说罢,赵大这才看向了赵二,眉头一皱,接着便一把抓住赵二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边走边骂道:“你这腌臜货色!瞧瞧今日给俺惹下多大麻烦?!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揪着赵二的衣领向外走去。 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振臂一挥:“诸位,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罢!” 赵大的表现,让郑均有些愕然。 平日里听到的赵大,都是什么手眼通天、黑山一霸,却没成想竟是这般坦诚大方? 不过既然无事,大家也都没什么说法,纷纷散了去。 只有周浦一脸古怪之意。 郑均见状,关切道:“姐夫,怎了?” “无事,无事。” 周浦摆了摆手:“你且先休息一二,我去和大刘商议一番巡街的事儿,一会儿来寻你。” 说罢,周浦便起身就走。 而见周浦离去,郑均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言,而是坐在椅子,开始仔细回想细节。 若是前些日子,自己真还没法挣脱赵二那厮的擒拿扣腕。 赵二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原身也不是什么气力无双、膀大腰圆之辈,在力气上也是半斤八两。 而昨夜的衍生的特性‘刀功夯实’来了后,直接叫郑均的双臂气力也增进了不少,毕竟用刀最需手腕,这才让郑均直接发力挣脱,反手劈倒了赵二。 若是拔刀,方才赵二便死了! 但些许恩怨口角,拔刀便杀,显得戾气太重。 就算事后不被责罚,也落人闲话。 摇了摇头之后,郑均心念一动,脑海中的‘大道武书’登时浮现出来。 方才大道武书有水墨提示,因打了赵二,气氛剑拔弩张,一时之间郑均也没去仔细瞧,这次倒也能好好瞧瞧。 【演练披挂刀法一次,进度+10,当前偿还进度:2955/5000。】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一怔。 与人对练,竟也增添偿还进度?! 第8章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休整完,郑均便跟随姐夫、大刘一同来到临工坊。 来时,天光早已大亮,里坊诸巷,各类吆喝声此起彼伏。 城里容纳了十四万百姓,占据的面积也是极大,有市有坊,城中大大小小被划分为了二十三个坊。 而郑均、周浦以及‘大刘’刘耀祖负责的,便是一处名为‘临工坊’的街道里巷。 维系治安,坊市自有驻守的壮班胥吏。 而如郑均、周浦这等捕役,负责的应该算是‘流动岗’,能够快速流动起来。 临工坊人声鼎沸,算是县城内比较繁华的里坊之一,郑均、周浦和刘耀祖的巡逻,其实也就只是在最关键的几个地方巡视,震慑一些扒手、流氓之类,令他们不要在明面上惹是生非。 暗地里怎么样,就不关他们什么事儿了。 ‘与那赵二交手之时,我不过一挣一脱,反手以刀鞘砍了一刀罢了,顶多加个步子,何德何能加上了十点进度?’ 郑均思索着。 或许是因为出刀时,心态有所不同? 对于这‘大道武书’,郑均觉得自己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手头只有披挂刀这一门刀法参考,还是有些太少。 多看,多练。 “老周、郑三郎,前面儿有个甜水铺子,喝茶否?” 就在此时,郑均耳畔传来了刘耀祖的话题。 听着刘耀祖的话语,郑均瞅了一眼前方的甜水铺子,当即道:“我们巡街,还能喝茶?” “害,光天化日,谁敢行凶?” 刘耀祖哈哈一笑,接着便道:“溜一圈意思意思便可以了,整日巡街,不仅累,寻常百姓也是不自在。” 闻言,郑均倒也没什么言语,见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周浦,周浦这才缓过神来,同刘耀祖一起去了甜铺吃茶。 坐进了甜水铺子,三人团坐,那刘耀祖颇为熟练,点了两盘小菜,吃了些茶,一边说着,一边聊天。 “三郎,你方才揍那赵二,真是畅快!不瞒你说,我早就瞧那厮不悦了,只是惧赵大的能势,不敢……” 刘耀祖倒也是个健谈之人,和郑均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那赵大可是淬体的好手!还好今日没闹腾起来,否则的话还真不太好收场……” 郑均闻言,默默添了杯茶水,好奇地问道:“刘兄,这‘淬体’境是何意?整天听人说什么淬体、蓄气,倒是丝毫不了解其中的玄妙,刘兄可否为弟弟解答一番?” “这个嘛,哈哈……” 刘耀祖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他也是逢人听说的,哪儿懂得其中的道理? 除却这两层之外,他也就只在听书的那儿听到什么外罡大将、元丹武圣,对这武道之事,也只是知晓需要内外兼修,除却刀法之外,内练也要。 他也不是什么老捕役,同郑均一样,皆是前任县尉带了不少捕役、快手进黑山,死了一大批后的补进,他舅舅是六房的刀笔吏,因此也才走了后门。 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是一问三不知啊。 就在刘耀祖尴尬之际,周浦忽然冷不丁的开口:“习武之人,无论是刀枪剑戟,归根结底还是要靠力道取胜,比比谁气力强、速度快,身体打磨到一定程度之后,便需炼血以淬体。” 炼血? 郑均精神一振,诚恳道:“姐夫,这炼血是何意?若我想要炼血,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你方才的表现,应是能纳气了,待会儿回去,我去求见一番典史,将桩功法传给你。” 周浦轻叹道:“所谓炼血,无非是修行桩功内功,提炼天地间的真气,纳入体内,顺着体内的精血流转,在体内正向循环。” “每一次真气随血液循环,这真气都会散去九成九,只留下一缕真气在你血内流窜,兹大体魄,这般日积月累之下,自是能够淬炼武体,臻至圆满。” “至于蓄气,便是你的体内能够容纳足够多的真气,而这散去的真气逐渐凝聚,聚在丹田之中,便成了你自己的真气。” “原来如此!” 郑均立马领悟。 自己如今没能淬体,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差了本内功。 只不过这内功为何如此难得,还需要有什么前提条件吗? 郑均问其故。 “想要运功炼血,需强劲体魄,筋骨大开,补足气血!” “若体魄过于孱弱,运行桩功之时,只会令根基受损。” “轻则静养数年,重则瘫痪终生,更有甚者会爆血而亡,自是要练些强健体魄的招式。” “所以懂行的捕役,都去了武馆,通过那些武馆师傅的特殊窍门,日夜食些肉食,能够迅速令己达到容纳真气的境地,不至于气血翻涌,爆血而亡。” 郑均恍然。 修炼内功还有门槛,若是门槛不够,内功也无法去修啊。 看来那歌唱得不错。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原来是这般。” 一旁的刘耀祖也是频频点头,自觉自己明白了其中的精妙,下定决心散衙后要多多食肉了。 话题浅止,而后关于蓄气之上的境界,周浦也只知晓是外罡,在黑山县任职九年的县尊大人,便是外罡手段。 周浦曾远远望过一次县尊出手,隔着数米,也能用罡气斩断树木,已非常人了。 至于评书里经常提到的元丹、法相,对于周浦来说,那已经与神话无异了。 而后,周浦又重点点了点赵大。 或许是因为有刘耀祖这个外人在场,周浦不太好明言,只能说出了一幢秘事,提到了赵家老太爷靠着印子钱发家。 周浦点到即止,而郑均也不傻。 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 放高利贷的,能是好相与的货色? 吃了茶水,差不多耽误了半个多时辰,三人才准备继续来巡街。 只不过刚起身,郑均便觉察到有些不对了。 周围有些异常的冷清。 没有了那熙熙攘攘的鼎沸之音。 郑均眉头微簇。 不对劲,十分得有九分的不对劲! 一旁的老捕役周浦,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走吧。” 刘耀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便要朝铺子外走去。 郑均见状,连忙起身。 就在刘耀祖起身迈出铺子之际,视线中倏忽间有一道寒光闪过。 刘耀祖压根没意识到这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说到此事,郑均忙是一扯,将刘耀祖后拽,躲过了一记闷棍! 在将刘耀祖拽倒之后,郑均汗毛炸立,几乎是本能的拔出刀来,正对门外,迎面就是一刀! “啊!” 第9章 讨要个说法! “啊!” 一记横斩,下意识的便朝着右侧闷棍方向横砍了过去。 很快,郑均便感觉到残刀有种入肉的感觉,伴随着一道惨叫后,郑均迅速收刀。 郑均后退一步,将残刀横在面前,目光冷视。 姐夫周浦也迅速拔刀,虎目圆瞪,腰间旧刀也在第一时间拔了出来,勃然大怒道:“竟敢袭杀捕吏,好胆!” 刀刃与空气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郑均在一旁没有半分言语,盯着那被自己砍伤了的家伙。 那家伙乃是一个穿着灰粗布劲装的精瘦汉子,此刻肩膀中刀,脸色惨白得紧,手里的闷棍也自然落在地上,发出了掷地有声的响动。 郑均并不认识这精瘦汉子。 而在精瘦汉子被砍了之后,周围里巷里立马冲出七八个人,个个手持长柄闷棍,凶神恶煞的围了过来。 一个冒失少年拽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齐眉棍,慌乱的来到那灰色劲装精瘦汉子面前,关切询问道:“香主,没事儿吧?” 在关切之后,冒失少年也是恼怒至极,当即指着糖水铺子里的郑均、周浦、刘耀祖三人,喝道:“擒杀了这三条黑狗,给香主报仇!” 周围这七八个持着齐眉棍的汉子,便如黑云一般,齐齐压了过来。 周浦感觉点子扎手,而刘耀祖更是被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郑均则是手持残刃,迅速后撤,抵在了门框之后,同时低声道:“姐夫、大刘,守好门窗、后门,铺子里只有进门处,对方杂乱且人多,若是想攻进来,只得一个一个来!” 说罢,郑均又迅速看向了一个劈棍而来的汉子,直接瞅准机会,踏步向前,斜着劈砍一刀。 虽说是‘一寸长一寸强’,但在这等不甚开阔的地带,齐眉棍反而有点被限制了发挥。 郑均这一刀,直接给这根齐眉棍架在了门框上,抽拉不得。 “滚!” 郑均暴喝一声,左手拽住齐眉棍,向前猛地一推。 这一推登时叫对方身形晃动,下盘不稳。 郑均不由分说,趁着这下盘不稳的空隙,直接用残刀劈砍了过去。 破风声呼啸而来,这一刀狠辣、无情,凶狠异常! 那第一个冲阵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胸前一阵剧痛,直接被削去了一块皮肉! 刀痕深可见骨,血液汩汩如江! 而一刀将其砍翻之后,郑均便迅速退了回去,继续抵在门框前,凶神恶煞的盯着周围这些灰袍汉子。 这冲阵汉子就连一招都没走过,便被郑均砍杀倒地。 披挂刀法,虽说是捕役中流传最广的刀法,但基本功扎实。 郑均大成之后,自是刀工夯实,技巧精炼。 相形之下,这些冲阵的汉子虽说气势汹汹,但学的都是些微末功夫,武器也被限制了发挥,在郑均眼中自是如同树木一般,浑身上下破绽百出。 见这些人都被自己轻易砍翻一人所慑住,郑均一双戾厉的眸子扫视众人,匀了匀气,立马冷喝一声:“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若尔等不敢上前,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就可滚了!” 在场众人,无一入了门的武者,郑均皆视之如土鸡瓦狗。 但狗多成了群,一不留神,也会被啃上几口的。 “都,都给我上!” 这些持着齐眉棍的汉子都有些畏惧不前,那冒失少年见状,也是咽了咽口水,厉声道:“这些个黑皮狗子再强,也就只有三个,双拳难敌四手,受了伤的弟兄,我出钱给你治!” 听到冒失少年的话,周围持着齐眉棍的灰衣汉子不由意动,但却又有些头疼。 正是如同郑均所说的那般。 门框太窄,一口气进不去多人,只能一个个来。 单挑,不是对手啊! 给郑均砍了一刀的香主也在手下的帮助下止了血,龇牙咧嘴、疼痛不已,他望着一夫当关的郑均,不由头疼了起来。 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骇。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没能炼血的黑衣捕役,竟可展现出这般狠辣的刀法,就算自己没有大意轻敌,也绝非对方对手。 现在困在了这儿,也让这香主感到头疼了起来。 不过在那冒失少年说话之后,郑均也一下子就找到了对方的主心骨。 眸子死盯那少年,如鹰隼般凶悍! 郑均这凶狠的眼神瞬间吓到了少年,那少年被吓得后退一步,咽了口唾沫。 见少年被吓了一下,郑均步子一踏,再度袭出。 面对郑均主动出击,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纷纷感到有些错愕,下意识的想要举棍来挡。 毕竟郑均方才干脆利落的手段,着实让这些平日欺负平民百姓的家伙有些害怕了。 不过郑均的目光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冒失少年! ‘不好!’ 那香主见状,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不顾身上的疼痛,赶忙飞扑了上去。 见香主飞扑了去,周围几个汉子也反应过来,举棍就打。 周浦见状,也顾不得窗户之事,直接提着刀从窗户翻滚了出来,举刀便朝着那几个想要举棍砸向郑均的汉子砍去。 那些汉子直接被骇了一跳,赶紧回身去防守。 别人的性命,哪儿有自己的重要? 香主飞扑,属一时情急,就这么直勾勾的朝着郑均撞来。 而郑均身子挺拔,一手提刀,一手攥拳,直接拍出一拳,攻在了这香主的胸口伤痕之处! 伤口复发,登时血液狂溅,胸骨大动! 那香主再度大叫了一声‘啊’后,翻滚了去。 至于郑均,便已经快步上了前,来到了那已经吓傻的冒失少年面前,横起残刀,架在了脖子之上:“都给我住手!” “谁再动手,我便杀了他!” 郑均的声音洪亮,传递到了八方四周。 那香主虽然胸口一阵剧痛,有些头晕目眩,但听了这声音后,也是不顾伤痛,起身忙道:“快住手,快住手!” 一时之间,那些操着齐眉棍的汉子也齐齐住手,不敢再乱动了起来。 见此,郑均也是松了口气。 周浦持刀,护在郑均,虽是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却未曾受伤。 面对四五人的棍棒齐攻,姐夫竟只是狼狈。 看来还是有两下的。 至于刘耀祖可就惨了,脑袋正中了一棍,正‘呲呲’冒血,头晕至极,只能扶着糖水铺子的桌椅,勉强支撑站立。 那冒失少年已经吓得脸色惨白,面对近若咫尺的郑均,再也没有之前的跋扈之色,而是嘴唇颤动,低声求饶:“别,别杀我。” “我姐夫……我姐夫是张青鱼,我家有钱,可赔你钱财!” 冒失少年低声叫着。 张青鱼? 听到了这个名字,郑均不由疑惑。 周浦立马在郑均身后,低声道:“清水帮的帮主,这些家伙是清水帮的人。” 而周浦说完之后,立马语气便有些轻松了起来:“接下就等衙门来人吧。” 听着周浦的声音,郑均思索片刻后,摇头开口道:“清水帮的堂口在哪儿?” 听到郑均的声音,周浦一愣。 “清水帮光天化日,指挥这些个帮派子弟来袭击我们,难道是想杀吏谋反吗?待衙门的同僚上门后,定要去清水帮堂口,找他讨要个说法!” 第10章 拉拢 虽说捕役地位低贱,在县衙里上不得台面。 但说一千,道一万。 身上还是穿着件代表着县衙的皂吏黑皮。 如今大周皇帝坐镇,虽有些祸患,但与平章郡,至少是黑山县无关。 又非乱世,代表着县衙的皂吏黑皮便不能这般死在大庭广众! 先前清水帮袭击捕役,都是这般突然下手,狠打了闷棍,然后打完就跑。 捕役无性命之虞,只是皮肉伤。 而那打闷棍之人也无实质证据,再加县丞冯祎做后台,也便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典史许恒突然发难,县丞冯祎自然也是恼火的。 但这次可不一样了。 这次,他们几个被逮住了。 而且逮住的也不是一般人,乃是清水帮帮主的小舅子,这该如何收场? 看到这一幕,香主脸色因失血过多惨白至极,见了这一幕,也是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他感觉,自己这个香主是做到头了。 他勉强挤出笑容,只是随意包扎了一番伤口,便低声道:“这位郎君,且先商量商量。” 说罢,便致使一名持棍郎,跑去堂口报讯了。 “这事儿何必惊动衙门?有什么事儿可以私下解决,杀吏谋反这顶帽子,小郎君扣得也太大了。” 香主好言好语对着郑均说着,心里却是咒骂不已。 ‘天杀的狗货,不是说会遣些寻常捕役,不通拳脚吗?怎有如此狠辣之人,一把残刀用的这般了得!还好是残刀,若是整刀,老子早就血溅当场了!’ 他咒骂的对象倒不是郑均,而是帮里的其他人,以及县衙典史许恒。 那典史许恒没抓着踏波盗娄威,又惹了清水帮和县丞冯祎,自是要示弱赔罪,便每日遣些没得淬体的寻常捕快去,让清水帮打一顿发泄。 前几日皆是这般,人数少又不通武艺,自不会是清水帮的对手。 往往被打的鼻青脸肿,更甚者被打折手臂,要静养数月。 在临工坊这般打击捕役,自是会让清水帮在坊内声望更胜一筹。 连县衙朝廷都不怕,自然更能震慑那些寻常百姓了。 但却没想到,今日打鹰竟反被啄了眼,来发泄打人的帮主舅子都被人捉了去,也是无可奈何了。 虽只是个外室的弟弟,但也算是小舅子啊! 郑均听着香主的话语,充耳不闻。 时间流逝,不多时,一个穿着长袍,胡须短浅,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儒生走了过来,带着些许笑意。 而在这中年儒生身后,还有一个高大如铁塔般的汉子。 身上透露出阵阵危险的气息。 见着这中年儒生之后,那香主连忙拱手行礼:“沐先生。” “嗯。” 被称为沐先生的儒生只是微微颔首,接着便看向了郑均,当即和颜悦色道:“此番是我帮不对,还请三位差爷高抬贵手,放过这小子一次,我清水帮自有好礼送上。” 说罢,那铁塔汉子立马掏出三个钱袋子,扔在了郑均面前。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沐先生十分和善地说道:“皆是送予三位的,一份给刘家大郎,算是本帮赔礼的汤药钱;一份给周差爷,对周差爷的名号早有耳闻,还请周差爷吃酒。” “最后一份则是赠给郑三郎,三郎年少英雄了得。沐某人在此,给郑家三郎赔个不是。” 说罢,沐先生便十分恭敬的对郑均行了一礼。 郑均见状,也自是放开了那冒失少年。 那少年如同失了魂一般,见郑均放开了自己,连忙快步跑到了铁塔汉子身后,惊吓不已。 见郑均如此干脆利落的放开了冒失少年,周浦不由一愣。 他还想跟郑均去说,先别急,待衙内来人再说。 否则对方反悔,揍我们一顿,找谁说理? 见郑均如此干脆利落,那沐先生也是十分惊讶,接着便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人架着冒失少年离开。 接着,沐先生便再度开口道:“郑家三郎有如此胆识、韬略,又言而守信,真乃俊才!这黑山县竟又出了这般响当当的人物!” “依我看,那什么赵大、王六之流,不过是出名的早,时无英雄。若撞上郑三郎,也不过是几个腌臜货色罢了。” “郑三郎有如此谋略胆识,在县衙做一小小胥吏捕役倒是有些委屈,我清水帮广纳英雄豪杰,若是郑三郎不想再受朝廷的束缚,可来我清水帮中,咱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岂不美哉?” 说罢,沐先生立马如连珠炮一般,接着道:“三郎怕是还没练血吧?我帮帮主乃是蓄气武者,精通‘碎玉桩功’,尽可传授!若三郎不喜,帮内尚有‘踏浪经’、‘浮光劲’,皆有专攻此道的淬体好手,可一一教习。” “每日肉食三顿,月饷十两!” 沐先生的声音掷地有声,而郑均听后,不由大为意动。 这…… “至于贱籍之事,也不必担忧……我帮与县丞的关系不必多言,县丞那里,有的是手段更改户籍,且放心。” 而听到了这些事情之后,郑均有些惊讶。 还不等郑均开口,一旁伤了脑袋的刘耀祖便已经出口喊道:“我愿去,我愿去!” 沐先生自是无视了这道声响。 他看重的,是郑均。 而不是捕役。 年方十六,便可临危不乱,刀法大成。 这身实力算不得什么,但这般胆气、这般天赋,实属难寻! 若是进了清水帮,以少年人未曾见过世面的样子,多半是可以被笼络。 如此,帮内后继有人。 至于此番袭击,无伤大雅。 对方若是聪明人,便不会介意这番突兀的行为。 毕竟利益为先,那三门桩功外加帮内好手时时指导,可比这次无伤大雅的袭击要好的多。 就算没拉拢成,也是无虞。 保持个善缘,也算不错。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逢到这等奇人,又非生死,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上道,万一整些杀伐之事,没能斩草除根,岂不是给自己埋下祸端? 门下人鼠目寸光,不懂规矩便罢,作为帮派高层掌舵之人,还是要分得清轻重缓急。 而刘耀祖见沐先生半响没有搭理自己,便悻悻地缩了回去。 郑均思绪了片刻之后,又抱拳道:“请容郑某思量一番,再做答复。” “对了,这糖水铺子也是遭了无妄之灾,还望贵帮能偿些损失给这店家,免得落了贵帮在临工坊的威名!” “那是自然,这铺子我来赔。”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沐先生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或失望:“若郑三郎想清楚了,可来临工坊的堂口来寻我。” 郑均点头,接着便打算搀扶着刘耀祖离开。 而见此情况,一名帮众立马眼疾手快,帮郑均将三袋银子给捡起,恭恭敬敬的供在了郑均手上。 郑均也不客气,同姐夫、大刘拿了钱袋之外,便迅速离去了。 而望着郑均离开的背影,沐先生的脸色渐渐变得平淡了起来。 “郑三郎鹰视狼顾,有七分凶煞配三分胆气,再加上这旬日间便练成的大成披挂刀法……若是给他二十年的时间,又是一个‘净街虎’、‘黑山盗’、‘张青鱼’!” …… 是夜,赵宅。 赵二躺在榻上,一个瘦小女孩正唯唯诺诺的给赵二涂着药。 赵二咧着嘴,阵阵呻吟着,咬牙切齿地大叫道:“杀了那姓郑的!那小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辱我,大兄,你怎不出手?怎不出手!”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赵大此刻脸色铁青,用阴冷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赵二。 赵二瞧见了自家大哥的目光,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立马噤声,不敢言语。 而呵退了赵二之后,赵大又回过头来,对那唯唯诺诺的瘦小女孩道:“翠娘,今日劳烦你了,且先回去休息吧。” 瘦小女孩儿闻言,如释重负,不过立马又想到了什么,怯怯问道:“药钱……” “今日的药钱,从你阿爷的账上扣。”赵大头也不抬,“你阿爷还欠我家不少账。” “我……” 干瘦女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手腕一疼,定睛一看,却见赵二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掐出了个紫印子来。 赵二恶狠狠地瞪着女孩儿:“滚!” 干瘦女孩不敢再要药钱,而恰好此时赵二松开了手,女孩儿便慌忙跑出了赵宅,不敢回头。 “你寻那周浦、郑均的事儿作甚?!” 干瘦女孩走后,赵大立马变了脸,来到榻前,冷冷地盯着赵二,道:“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惹出事端!他们俩要是不干了,光一个刘耀祖可远远不够,缺的这份额让你去顶?” “许恒那老东西筹谋日久,若是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 听到赵大的喝骂,赵二悻悻不已,苍白的解释道:“大兄,我这不是想着给那姓郑的来一手,分些筋骨,好叫他到时候出差错……” “多此一举!娄威精通踏浪刀,他的弟子梁烦也不是什么凡手,此二人焉能失手?这姓郑的有两把刷子,但也就有两把而已,连炼血都没的家伙!若是惊了窝,让他们两个有所察觉,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日你去寻张青鱼他舅子吃酒,撺掇两句,这般出手之事交给旁人去做,自己出手那便无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说罢,赵大衣袍一挥,也不去理会赵二的伤口,而是翻身去看锁在柜子里的账本。 这些账本,上面倒是写的密密麻麻。 赵大看着这些账本,脸上倒是露出了笑意,心中盘算了起来。 “吴瘸子那里还有二两银子还不上,赵老爷我慈悲心善,就再给他家三个月罢!三个月后,若是还还不上我的印子钱,就给翠娘卖去窑子抵债了。” 第11章 一切福田,不离方寸 回了县衙,刘耀祖第一时间去看了大夫。 而孙捕头询问了一番细节之后,便匆忙走了,一时之间郑均、周浦倒是没人理会。 这姐夫小舅子俩便坐在快班房里喝茶吃枣,郑均坐在椅子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偷偷内视起了‘大道武书’。 【演练披挂刀法一次,进度+10,当前偿还进度:2965/5000。】 【演练披挂刀法一次,进度+10,当前偿还进度:2975/5000。】 【……】 水墨飘逸连珠、滔滔不绝,直接在大道武书上刷屏了,晃得郑均有些睁不开眼。 最终确定了具体情况。 【披挂刀法(大成),当前偿还进度:3920/5000。】 一口气涨了小一千的进度! 如此这般,自己只需多做此番战事,便可迅速增进,早日偿还上这‘债务’? 郑均心中暗自窃喜,心情大好的睁开了眼,顺手打开瞅了一眼那清水帮的‘赎金’。 姐夫周浦五两银子,而自己这袋却有十两。 沉甸甸的银子让郑均有些喜悦:这几日天天吃肉,家底儿都快被掏空了。 还好有了支援,否则吃不了几天郑均就要去借印子钱度日。 面对这可解燃眉之急的十两银子,郑均满意至极,觉得接下来几日,应是不愁肉食,能够增些气力了。 “好小子!没成想你竟有如此本领!我都还以为,咱们要栽那儿了!” 就在此时,周浦忽然出声,对着郑均感叹万分,不过很快又试探起了郑均的意思:“均子,那清水帮这般拉拢,你作何想?” “条件很诱人。” 郑均点头颔首,他确实心动至极。 这能不吸引人吗?当然吸引人! 三门桩功任郑均去挑,每个月还有十两饷银,这收入可并非一般啊! 还天天管饭,三顿肉食! 要知道,寻常百姓一天,也就只有早晚两顿饭。 郑均每日虽然也是三顿,但午食那顿吃的极少,只是一块肉饼罢了。 “那你……” 周浦犹豫片刻,想要劝一番郑均。 先前的周浦并没觉得郑均如何,但如今却知晓自己的小舅子竟如此强悍! 别人不知晓,他却很清楚! 自家这小舅子不过习学了《披挂刀法》一月有余,便有这般手段,可谓大成。 这是何等天赋,在哪儿出不了头? 因此,周浦张了张嘴,打算提醒一番郑均,莫要被那姓沐的夸赞两句,便头脑发热提前做了决定。 “所谓‘天若所给,必有所求’,清水帮的饷银、教导,可不是白给的。” 郑均肃然道:“有得必有失,既然给了这么多东西,来日清水帮遭难,可是要拿命去填!” “此番他们之所以敬我、募我,并非是因为我的武艺超绝,而是看中了我这一身天赋,贸然入了帮派,那便天然有了立场,自是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有无数双手想拉我下去!” 在朝廷,虽然只是捕役。 但背靠官府,也还有着一定秩序,就算是卷入了江湖冲突,死了也有朝廷出头。 那些帮派想要报复,也只是将其打伤,不敢致死! 而去了帮派,那些个江湖帮派自是有利益纠纷,有诸多敌人眼馋清水帮的利益。 入了清水帮,也就自然多了不少敌人。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况且,以自己这外挂傍身,清水帮的这些‘好处’,也只是临时加快了一些进程,就算没有清水帮,自己也未必不能出头! 一切福田,不离方寸。 除此之外,郑均不打算入清水帮,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铁塔般的炼血大汉扔钱袋子的动作,他不喜欢。 此银是为赔礼之钱,也是赎人之金。 轻蔑的扔来,可见这清水帮内,并非人人都是如那沐先生般有大局、识大体。 而见到郑均这般成熟稳重的发言,一时之间把周浦给整不会了。 原本还打算言传身教一些江湖经验、人情世故的周浦立马将打好腹稿的话语给咽了回去,挤出了个笑容,立马道:“很好,方才我已经禀报了典史,按照规矩,许典史会上报镇抚司衙门。” “镇抚司衙门应很快就能传你桩功了,也不必去寻那清水帮的桩功来练!” 郑均明悟,接着便向周浦打听起黑山县的情况来。 原身虽是黑山县土生土长之人,但对于这种‘社会’上的事情,那可是一窍不通。 便只知晓有个清水帮、鲸蛟会,连帮内、会里的当家是谁都不知,如今利益相关,自然要了解一番。 听了郑均的话,左右也是无聊,正好也能显现自己‘江湖地位’,于是便给郑均讲述了几个遮奢人物。 郑均默默倾听,将这些遮奢人物的名字暗自记下。 很快,日头西斜,昏黄的余晖照进了快班房内。 孙捕头便姗姗来迟,那标志性的八字胡带着些许喜庆,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推门入内,扯着嗓子道:“郑三郎,喜事,喜事啊!” “镇抚司衙门的总旗大人听说了你的事迹,不由感到惊讶,特地差我来授你桩功法,你且收着!” 说罢,孙捕头便从怀中掏出了四五张薄纸片子,上印《鹰隼劲》!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令郑均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桩功! 只有修得了桩功,方才算是入门。 见到了郑均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孙捕头笑眯眯的将这桩功递了过去,接着便严肃道:“郑均,规矩你是知道的,若是外泄。必受三刀之罚!就算你逃到天南海北,镇抚司衙门也会将你抓回来并案!” “卑职明白。” 郑均不卑不亢,双手接过了桩功。 而在郑均接过这《鹰隼劲》,一道鎏金小字也是猛然跃入眼前。 【可预支桩功:鹰隼劲。】 【当前进度:未入门。】 【是否预支‘鹰隼劲(精通)’?因假借未来之果,练桩五十次方可归为己身。】 【注:当前正预支‘披挂刀法(大成)’,未偿还未来之果前,暂不得预支‘鹰隼劲’。】 【预支五次后,可同时预支两门武学。】 看到面前的水墨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还有信誉评级! 只有信誉良好,才能多贷! 郑均虽感到愕然,但同时也是充满了信心。 不过这桩功目前只能预约‘精通’级,这也倒是证明《鹰隼劲》的重要性了! 也不知预支之后,表现如何。 是让自己直接桩功圆满,炼血大成。 还是说另有其他表现? 郑均在心中思考。 不过就在郑均思索之时,却忽得听见孙捕头继续道:“你自己去练,参悟极难,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伤了筋脉。” “可去镇抚司衙门,每日花费五六钱银子,找镇抚司的宋缇骑带你入门,只需三五十次,便能入了门。” 说到这里,孙捕头忽然话锋一转,继续道:“若你银子周转不开,也可以请壮班的赵大、皂班的白瑞元,或者……我来教习,每日仅需二钱银子!” 孙捕头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第12章 桩功精通,炼血淬体! 八日后。 天光未分,树露顺着枝条垂涎。 晨雾蒙蒙而来,笼罩在街头屋檐。 郑均手持残刃,犹如游龙般在空中舞动,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片寒光,仿佛要将这雾气都斩断。 刀锋发出铮铮之声,每一次劈砍挑刺,都能刮起一阵呼呼风声。 也不知练了多久,直到‘大道武书’的水墨字样出现了‘偿还进度+25’,郑均这才从这种忘我的境界之中退了出来,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松了松臂膀。 【当前偿还进度:5000/5000。】 【‘披挂刀法(大成)’未来之果已偿还,因果已归于己身。】 “终于将这‘披挂刀’给还完了!” 郑均在心中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感慨。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还完最后一笔房贷,着实令人有些感慨。 八日前,自己得了桩功《鹰隼劲》,回家后便急不可耐的打算试试。 虽然那孙班头说的很明确,若想入门,需去使银子给镇抚司衙门的缇骑,再不济也要使银子给三班班头或者一些已经开始炼血的老捕快,让他们带一带自己,孙班头多次暗示,就是想赚钱。 但郑均有些自负,觉得万一自己就是那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呢? 所以归家之后,便开始翻阅研习了起来。 这一眼看去,郑均便觉头昏脑涨,根本看不懂其中玄妙。 一方面是这《鹰隼劲》的遣词造句多为武道专业名词,郑均一个门外汉,又不是武道世家出身,自是不太理解。 而另一方面,则是这《鹰隼劲》并非原本,而是一种类似于感悟之类的手抄,许是某位缇骑闲暇时所抄写下来,其中略写了不少。 如此这般,自己研习怎么能入门? 难怪都去拜师学艺,或使些银子让人带入门。 不然单凭这鬼画符般的桩功秘籍,能自学成才、炼血淬体,只能说一句妖孽了。 因此,郑均只是瞅上一眼后,根本不敢自己瞎练,生怕给自己练出什么事儿来。 每日便更加勤勉演练披挂刀,白日巡街,夜分苦练,以求早日偿还因果。 如今,便终于还完了债,可借贷‘鹰隼劲’了! 【可预支桩功:鹰隼劲。】 【当前进度:未入门。】 【是否预支‘鹰隼劲(精通)’?因假借未来之果,练桩五十次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郑均在心中低声默念。 伴随着郑均的决策,那‘大道武书’之上,赫然再度流转其不一般的光辉,直接涌入了郑均躯壳之中。 四肢百骸,瞬感舒适。 一瞬间,郑均便感觉有一股热流在全身上下盘旋! 但下一秒,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传来。 胀。 很胀! 郑均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有一种胀气的感觉,似是有些失压。 但很快,这股失压状态便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练筋骨的蜕变! 全身上下,暖流舒展。 热流扩散到了全身,给郑均疯狂补充着体力。 宛若彻骨寒天之时,忽得了一碗热汤,让人身心舒展。 不过这热流并未持续多久就消散无影,令郑均有些意犹未尽。 【预支完毕,当前偿还进度:0/50。】 刚还完了一贷,转眼又背上了另一贷! 郑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不过瞧见了‘鹰隼劲(精通)’之后,郑均心中安定,登时感到莫大的安全感。 见那天色尚早,便打算试试这精通后的鹰隼劲。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 郑均回忆起来脑海之中的种种路数,那‘鹰隼劲’就仿若刻在了郑均脑子里,原本晦涩难懂的武道专业词汇、白纸上的火柴小人似的图形、粗浅的打油心经…… 这些昔日郑均完全无法领会的东西,登时跃入脑海,仿若一夜之间忽然看懂了的数学题。 “我悟了,我悟了!” 郑均大喜过望,立马按照鹰隼劲的功法套路,前去演练。 鹰隼劲,自是一门模仿鹰隼的桩功。 乃是镇抚司衙门的两种基础桩功之一,另一门则是犬伏功。 倒也不知是恶趣味还是其他,这两门基础桩功,倒是合为‘鹰犬’,是为朝廷鹰犬。 这镇抚司衙门,倒也是确切的朝廷鹰犬。 而郑均这等捕役、快手,则是朝廷鹰犬的鹰犬,属实有些没什么牌面。 而在模仿鹰隼练桩的过程,不仅仅是要做到动作相同,还要配有一门呼吸吐纳的法子,这般才能吸取天地之灵气,达到‘内功外壮’的功效,令天地间的真气随血液经驶奇经八脉,复游全身! 郑均按照鹰隼劲的动作来,每个动作不断反复,佐以呼吸吐纳之法,登时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正游经全身,舒畅不已。 这热流并不是很明显,如山涧的涓涓细流,但依旧让人舒坦。 而天色早已入秋,秋风席卷。 郑均衣体单薄,方才在此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刀,但却并无寒冷、疲惫之意,相反,郑均只觉得酣畅淋漓,全身冒着热气,好似烧开了的锅炉一般,朝外腾腾冒着热气! 浓烈的生命力在不断上涌,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感觉,犹在眼前! 演武练桩之时不觉岁月,郑均沉浸在这种感觉里,直到天光大亮后,郑均才浅浅退出,意犹未尽。 热流滋润着酸涩的肌肉,郑均只感觉全身上下精气十足,心中感慨万千。 “难怪这一层境界被称是‘炼血淬体’,这真气随精血流遍全身,真是如同一团薪火,将身体这座大熔炉不断淬炼!” 郑均感受着此时身上的力量,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总算有些实力,不至于在巡街之时,再被袭杀了。” 自己目前的水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炼了血,开始淬体了! 虽然只有一次,但也是堂堂正正、真真切切入了武道之门! 郑均冷静了下来后,便从井内打了盆水,用葫芦瓢了一瓢后,大口饮尽,接着便洗了把脸,收拾了差衣,去隔壁拍门唤起姐夫,同去衙门点卯。 周浦也早已起身,听见了郑均的呼喊后,便也出了门。 只不过刚一出门,看到郑均之后,不由有些发愣。 见姐夫这般目光,郑均不由嘴角上扬:“姐夫怎了,我脸上可有东西?” “没有。” 周浦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走,点卯去。” 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郑均有些不太一样了。 有些变得, 更加精悍了些。 第13章 妖魔作祟? “三郎来了!” “三郎,我家树上刚结的果子,我娘给我带了些,你要不尝尝?” “……” 刚一进班房,不少早来的捕役便十分热情的对郑均、周浦打着招呼,言语中的奉承之意甚是浓郁。 郑均也对着这些捕役、快手们一一拱手回应,倒也有些像是个‘小遮奢’了。 而郑均能在班房内有这等声望,也是全凭了‘临工坊一战’。 这一战虽然在民间声名不显,但刘耀祖是个大嘴巴,养伤的时候不断吹嘘郑均。 说些什么‘万军丛中擒敌将如探囊取物’、‘清水帮的淬体武者都奈何不得’、‘清水帮高层出手招揽,郑均视钱财若粪土’。 跟评书段子里的猛士般凶悍。 此等故事,瞬间在快班内引发轰鸣。 快班一共就四十来人,其中有数位在临工坊巡街时都被敲了闷棍挨了打,如今郑均杀了清水帮个‘人仰马翻’,着实是给快班捕役出了口恶气,自是有了莫大名望。 角落中,赵二眼神阴鸷,倒三角的眼型如毒蛇一般,正暗自观摩着郑均。 望着这‘众星捧月’般的郑均,赵二也不由冷笑了几声。 姓郑的,且先畅快自得吧。 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而感受到了赵二阴鸷的目光,郑均立马有些警觉,猛然回首,望向赵二的方向,目光灼灼! 郑均这股炽热的目光照来,登时令赵二有些慌乱,根本不敢和郑均对视,连忙心虚的将眸子移开。 好似阴沟里的老鼠被人发现了一般。 郑均见此,倒也没有理会赵二,只是蔑笑一声,接着在心里暗自思索着:‘这鹰隼劲当真是表现不俗,练功时不曾有觉,没成想竟对外界有这般妙用。’ 郑均能够精准锁定赵二那阴鸷的目光,并非是机缘巧合,而是内心有所感应。 在如鹰隼般注视了赵二,令其慌乱不已后,郑均才在脑海之中得知,鹰隼劲竟还有感知杀意的能效。 那赵二毫不避讳的那般盯着自己,自然也被郑均轻易察觉到了。 视了赵二一眼后,郑均淡定回座,待那班头过来点卯。 也不多时,孙班头便进了班房内点卯,根据名册点了一番之后,除却病假工伤的那五人之外,皆已到齐。 今日郑均倒是不必去巡街。 毕竟临工坊的事儿郑均干的利落,孙班头担心郑均去了临工坊再惹出事端,便将郑均摁在了班房里,让郑均坐班,当个‘总预备队’。 哪里出事儿再去哪里。 算是个轻松的营生。 姐夫周浦倒是没郑均这般轻松,而是去了另一处坊市巡街,那处坊市的脚行同周浦认识,周浦倒也乐得自在。 点完卯,人都散了。 只余下郑均和其余四个捕役坐班待在此处,倒是有些没闲事干。 而孙班头见状,也是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来到了郑均面前,对着郑均低声道:“三郎,可想清楚了?我知你家境难,不若这般,十两银子,包尔入门。” 这些日子,孙班头每天都来询问一番郑均,要不要来自己这儿学桩功。 每次郑均都在推诿。 今日孙班头又来去说,郑均只得开口道:“班头,小弟侥幸习了两式招子,承蒙镇抚司总旗看重赐下了这《鹰隼劲》,但奈何筋骨未开、身子孱弱,怕是经不得桩功开脉,还是等些日子再说罢。”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孙班头瞅了眼龙精虎猛的郑均,显然是有些不信这一套说辞的。 不过郑均都这般去说了,他能怎么样? 只得言上一句‘若有想法,三郎记得找我’后,便不再多问了。 而摆脱了孙班头的纠缠之后,郑均坐的笔直,内视‘大道武书’,开始思量了起来。 【桩功‘鹰隼劲(精通),当前偿还进度:2/50。】 今早,郑均足足打了两遍桩功。 如此看来,一天至少能有个四五次。 如此看来,这‘精通’的桩功,却也是十分简单,不出半月便能偿还。 若是自己发了狠,每日多打几次,怕是不用旬日,便可偿还。 不过,这也只是精通罢了。 根据郑均的观测,这‘大道武书’共有入门、精通、小成、大成、圆满五个阶段。 这鹰隼劲方才精通,距离小成、大成乃至圆满还是有些距离的。 精通阶段便能让自己这般炼血,也不知小成、大成乃至圆满的鹰隼劲,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郑均十分期待。 “且试一试气力。” 郑均在心中暗道,接着便见班房内无事,起了身往三班班房中央院落走去。 三班班房坐落一起,围了个小院,中间则是一片类似于校场的小院。 郑均来到了校场内,望着院角的几个石锁,当即环视一眼,寻了最重的二百斤石锁,只是用力一举,这石锁便被郑均轻易举到了胸前,与肩齐平。 “好!” 郑均面露喜色,在心中叫了声好。 现在虽是披挂刀大成,但对于郑均而言,那不过是技巧方面的事端,刀功夯实的特性,也只是让郑均能够更加清楚如何运用力道。 而如今这番习练的鹰隼劲,这才让自己的气力有所增进,真正做到了体质的翻天覆地! “不过是初步炼血,便有这般劲力。” 郑均在心中暗道:“也不知若是炼血淬体到了极致,丹田内开始蓄满真气,会是何等手段?!” 郑均放下石锁,拍了拍掌中灰尘,忽地听到衙门外传来纷乱的马蹄声。 声音让郑均不由一怔,接着便来到院前,朝着衙门外瞅了一眼。 很快,郑均便看到数名精骑立马于衙门外,戴着兜鍪,胸前着甲,威风凛凛! “骑兵?” 郑均惊愕万分。 在黑山县这么个小地方,骑兵罕见! 全县估计只有十余轻骑罢了。 怎会有骑兵出现在这里? 郑均心中疑虑,不过很快便见在一名骑兵身后,下了一个穿着黑袍差衣的捕役,朝着县衙内狂奔。 这捕役,正是郑均的姐夫周浦! 而为首的骑兵,也迅速下马,朝着县衙内跑来。 越过甬道,骑兵径直朝着仪门后奔去,应是去通知县内的大人物。 而周浦则是直接跑到了三班班房的位置,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的郑均,然后对着班房里大喊:“出了命案,速速集合!” 郑均见状,忙拉住了周浦的衣角,对着周浦低声问道:“姐夫,这是怎了?” “海翠坊出了命案,王家全家都被杀了!” 周浦低声说着,眼神里涌现出一抹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畏惧的说着:“尸身破损,被开膛破肚,肠子扯了一地,心肝脾肺全没了,只剩下被咬剩半块的肾。” “只怕是妖魔作祟!” 说罢,周浦也没有丝毫停滞,赶忙去通知孙班头了。 而郑均站在原地,胸膛起伏。 “妖魔?!” 第14章 鹰隼凶狠,披挂逞威! 午日炙烤,老宅沉静。 门扉半掩,阵阵血腥味儿从门内传来。 郑均提刀立于王宅院子的角落里,一如数日前缉捕‘踏波盗娄威’那般。 只不过区别在于,那年十六,门前站如喽啰。 如今……还是同样的年纪,但他已经有资格,在院角站着了! 大进步。 不过在院角,也就证明着这院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场景有些令人作呕。 王宅的一家老小五口人横陈在地,衣衫不整,肠穿肚烂。 王宅的主人,那位黑山县有名的遮奢人物,人称‘王五’的王秀此刻已经躺在院落里,没了呼吸。 他的胸膛被残忍地撕开,内脏不翼而飞,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双眸被剜去,只余两行血泪。 而王五的婆娘躺在一旁,肠子如同被无情扯断的绳索,散乱地拖过地面,与被咬了一半的肾脏纠缠在一起,鲜血尚未干涸,还就这么如小河一般在院子中流淌。 至于王五的一双儿女,更是恐怖,尸身早已不成样子,似乎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只有残破的碎肉和满地肉屑。 至于王五的老母,倒是在场唯一一个尸身完整之人。 只是被扭断了脖子,死在了一旁。 郑均没有被这开膛破肚的血腥场面给吓住。 反是精神十足,待在院子角落,偷偷观望里面的情况。 院内有五人,为首之人便是一位身着黑灰飞鱼服的镇抚司衙门缇骑。 另外四人,分别是县衙的典史、孙班头、步兵都头以及仵作。 “缇骑大人,死者五人,尸身残缺,行凶者……行凶者必有本事,这……” 验了尸后,仵作目光惊恐地对着院落中央那位正用手指插入内脏探查情况的缇骑禀报着,声音中充满了颤抖。 他从业以来,虽经常接触死人,但接触的都是些溺水、毒杀、坠崖之类的死人,凶杀的也有,但如同这般诡异的,确实罕见! 如此这般,对于仵作而言只有‘妖魔作祟’这一种可能了! “不是妖魔。” 这名镇抚司衙门的缇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环视一眼四周之人,开口道:“典史何在?” “在,在!” 典史闻言,连忙快步跑到了这名缇骑面前,俯首帖耳表现得极为温顺:“宋缇骑,有何吩咐?” “此乃魔功‘五脏功’所致,并非妖魔作祟,县里有人在修行此魔功,这贼子练桩不稳,实力尚未达到蓄气,还在炼血淬体。” 宋缇骑淡定道:“去查查近些日子,城里那些畜生的心肝脾肺肾的买卖情况……宅里的珠宝都没了,是图财还是仇杀,这些你们查去吧。” “唯。” 典史闻言,当即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还好不是妖魔。 不是妖魔作祟就成。 而宋缇骑吩咐之后,便踏出了院子,看都不看这满院的捕役一眼,出门便走。 不是妖魔,便与镇抚司衙门没关系了。 而在宋缇骑走后,典史如释重负,立马安排在场的捕役们,前去四处调查。 郑均与周浦便被安排去了县城中的肉铺,调查关于内脏的事儿。 “还好不是妖魔……” 姐夫周浦如释重负,心有余悸,似乎对‘妖魔’十分畏惧。 第一次出命案现场,郑均倒是有些觉得新鲜,这王五也是个放印子钱的,如今死了,也不知多少穷人能减轻负担。 两人朝着肉铺走去,郑均顺口问道:“五脏功……姐夫,你知道这门桩功吗?” “从未听过。”姐夫摇了摇头,“不过听那宋缇骑所说,这应是一门食内脏来练功的桩功。” 听到了这个,郑均的表情忽然古怪了起来。 自己好像…… 也常常去买这些内脏下水啊。 郑均毕竟是过穷苦日子的,有了银两也要盘算着花。 顿顿吃肉花费巨大,因此郑均常常买一些肉,同时带点猪肝、猪肺这样的猪下水回去,一样是补充优质蛋白,价格还相对便宜点。 没想到突然出了个天杀的魔功人,搞这种事去做! 喜食内脏、炼血淬体、最近发了横财……这凶手刻画不就是我吗? 好在,自己和王五没什么冲突。 甚至都不认识王五。 否则,郑均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郑均微微有些心安,接着便同周浦去肉铺调查内脏去向了。 调查结果倒是有些不尽人意。 因为这猪下水很受欢迎,尤其是三家武馆,近乎包了大头,剩下的小头,都是郑均这等捕役、快手没钱买肉拿下水凑数,或者力行里的脚夫、力夫买了改善伙食。 想要在这其中找到‘五脏功’的修行者,简直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不过好就好在郑均、周浦只是寻常捕役,这等破案之事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做主,上头还有班头和典史呢,这些够他们头疼的,郑均、周浦只负责抓捕。 将所有买者的名单都给记录下来后,郑均便和周浦一起带着这份名单回了班房,将名单奉上之后,便到了散衙的时间,便各自回了家。 往后十日,皆是戒严。 郑均依照惯例,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除却正常巡街外,也是昼夜不间断的练功。 关于‘妖魔’之事,在县里倒是流传了开来,就算是镇抚司衙门、县衙辟谣,也无人去信,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而原本被惊动的县兵尽数归营,县太爷也没将其当回事儿,只是责令典史早日破案,缉拿真凶。 因此,这些日子三班倒是辛苦不少,尽力查案。 但这和郑均,没有关系。 他又什么都不懂,查案也查不到他头上。 是夜,郑均出了房门,来到屋外演练打拳。 院内太小,施展不开。 郑均如今不仅是要演练数次桩功,还要耍些刀法,锻炼体魄。 毕竟每日勤学苦练,才能筋骨大开,更易吸收真气。 就算自己能假借未来之果,也不能就此放松! 王五家中惨案,确实让郑均心怀警惕。 一着不慎,便容易身死道消。 死后衙门甚至连凶手都查不出来,只能大海捞针似的广撒网。 已经足足过去十天,身为捕役一员,郑均很清楚这案子怕是破不了了。 若是不变强,只能像野狗一般,将命运交给旁人。 只有自己拥有实力,才能真正做到一方平安! “呼~” 一套桩功打完,郑均身躯震颤,一股汹涌的热流在全身上下燥热了起来。 紧接着,这种火灼般的刺痛感从血液中扩散开来。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筋骨脉络…… 全身上下的各处器官,都有一种被炭烤的感觉! “嘶!” 眨眼间,郑均便疼痛难忍,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要爆开了! “呼~” 郑均脸色涨红,努力以呼吸法来缓解这种刺痛的感觉。 每呼吸一次,身上的这种刺痛的燥热感便减轻一份。 就这般反复循环了两炷香的时间后,刺痛的炽热感退去,郑均登时龙精虎猛,感觉到一身清爽,宛若新生! “终于,炼了一次血!” 郑均擦了擦汗,不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炼血通常需要九次,不过些许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只需要四五次便可炼血功成,存蓄真气,踏入蓄气的境界。 郑均并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但根据这种情况来看,自己顶多半年的时间,便可踏入蓄气境,这是何等神速? 等到了蓄气境,在整个黑山县,自己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郑均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内心,同时面前闪现出一抹水墨小字。 【当前偿还进度:50/50。】 【‘鹰隼劲(精通)’未来之果已偿还,因果已归于己身。】 【当前可预支武学:鹰隼劲(小成)。】 【因假借未来之果,练桩五百次方可归为己身!】 看到了这鹰隼劲的进一步提升,郑均想了想,决定明日去了武馆后,再判断。 如今有了空闲的预支能力,自己可以使些银子去武馆偷学上一个月,领悟了那武馆的武学功夫后,便用‘大道武书’迅速熟悉,增进实力。 先预支那些比较容易的武学,达成五次预支。 如此这般,自己便解锁大道武书可同时预支两次的功效。 这般,会让自己的进度快上许多,不至于被一个预支栏给卡住! 嘿嘿,我可真是个天才。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却不料就在此时,郑均忽得感觉到一股汗毛炸立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嗯?!” 这个心悸之感让郑均心中大惊,不详的预感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 郑均看向了自家门口,谨慎的将手放在了刀把上。 贼人在此? 运气这么差? 郑均心中警惕,轻步后撤。 不过还不等郑均撤走,却见自家房门便被一脚踹开,一把尖刀朝着自己斜砍来! 郑均下意识的后仰。 “呼!” 刀锋擦面而过,郑均端是吓了一身冷汗。 “炼血?你习桩不过半月,竟炼了血?!” 那出刀之人感到有些惊愕,但这惊愕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便迅速踏步挥刀,沉重的大刀重重的朝着郑均砍了下去。 此人双臂孔武有力,这一刀劈砍来势汹汹,极为凶狠,若是被砍到,只怕是寒铁都要被一刀两断! ‘好重的大刀!此人竟在挥砍时,用上呼吸吐纳之法!’ 郑均心中惊愕,很快便明白了这贼人的打算。 作战时用呼吸吐纳法提一口气,让己身精血流通,促使短期内血气大涨。 如此挥斩出一刀,比较平时更是要强悍上了三分。 只不过,郑均并不打算接这一刀。 彼辈大刀势大力沉,郑均不过一口残刀,拿什么去接? 因此,郑均心中冷静至极,以披挂刀中相授的步伐迅速后撤,这势大力沉的一刀也骤然劈空。 而在后撤的同时,郑均残刀一掀,立马劈砍挑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面前大汉跳劈过去。 那大汉见状,竟也不撤,直接上前踏步! 四肢百骸之内的气血爆发上来,浑身肉筋剧烈颤抖,如炮弹一般,撞向郑均! “滚开!” 郑均低声大喝,手中残刀瞬间反握,调转方向,打算迎着大汉刺去。 而大汉见状,一团团肌肉直接紧绷,直接松开右手大刀,大刀‘哐啷’一声落地,溅起一地灰尘。 而在大刀落地之后,这汉子双手快若雷光,直接用出缠手,想要缠住郑均。 他的右手已经握在了郑均的手掌之上,死死的攥住了刀把,与郑均争抢这把残刀的使用权! 大汉冷笑一声。 披挂刀大成又如何? 根据那赵家兄弟的情报,这姓郑的习了桩功不足一月,这点儿日子能够桩功入门就已经是天赋异禀,又怎是我的对手?! “可恶!” 郑均心中一沉,接着便毫不犹豫,借力而来,施展步伐! 错步、踏步、转步、跨步! 忽来的力量让这大汉没有反应过来,郑均四步之下,竟直接挣脱了这大汉的束缚! 而在大汉想要慌忙扑去时,郑均双手筋肉虬结,一股血气在双臂狂涌,接着便用力劈下! “噗!” 残刀重重砍下,砍向了大汉想要掣肘的右手,连皮带骨,直接削断! 那条手臂,竟直接被郑均砍了下来! “嘶!” 剧烈的痛苦传递而来,那大汉不由痛苦嘶了一声之后,愤怒至极,左手五指握拳,宛如铁锤一般,朝着郑均面门打来! 大汉反应很快,但郑均的反应更快! 没了大汉右手的约束,郑均没有丝毫迟疑,残刀再度挥砍而去,斜着削掉了大汉的五根手指! 血流如注,断掌、断臂落地! 这大汉,已然成了废人。 “去!” 面对这双臂俱失的大汉,郑均一脚将其踹倒,用残刀抵着大汉脖颈,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误会,误会。” 这大汉强忍双臂剧痛,痛苦嘶吟着:“在下姓梁,是赵骏、赵……” 大汉话还没说完,郑均便直接提刀,朝着大汉脖颈抹去! 须臾间,一条血线出现在了大汉的脖颈处,了无生息。 “呼。” 见这大汉彻底没了气息,郑均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他有没有后手? 先杀了再说! 听到了‘赵骏’这两个字就够了。 赵大,大名便是赵骏。 怎么又是你们? 先前还觉得你赵大是个遮奢人物,看来是我想多了! 郑均的目光逐渐阴冷。 第15章 报仇不隔夜! “呼~” 郑均均匀呼吸,胸膛起伏之下,尽可能让自己呼吸平缓。 望着面前那汩汩涌血的大汉,郑均冷静至极,甚至还上前搜身摸尸。 虽说郑均也不指望着大汉能把全身家当都带在身上,但也想着有什么算什么了。 郑均摸尸比较仔细。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仔细,也就只是摸到了几粒碎银子和几张鬼画符似的草纸罢了。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这大汉先前使用的那把大刀而已。 郑均轻吸一口气,不顾这血淋淋的尸首,俯身捡起了这把宽背大刀。 郑均的那把残刃是大周朝廷的制式兵刃,乃是一柄仪刀。 而这把宽背大刀与仪刀虽然都叫做刀,但它们两个的区别却是天差地别了。 至少郑均的披挂刀是完全无法适用在这宽背大刀上:这是两个不同的武器概念。 收拾好战利品后,面对这具尸体,郑均目光有些凝重。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 杀人容易,抛尸难。 郑均虽杀了这梁姓大汉,但处理尸首,却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不过…… “为何要这处理尸首?” 郑均眉头微蹙,表情颇为平淡。 这又不是自己外出杀人,而是此寮主动袭杀自己! 这般武艺傍身,说不得为了平县内人心惶惶,县衙将此人当做那魔功贼子,糊弄破案呢! 想到这里,郑均颔首,接着便想到了另外两人。 “赵大、赵二……” 郑均轻轻念着这两个名字。 脸色平静,但声音中却饱含杀机! 未多言语,但郑均收了残刀,进而看向了那几沓草纸:“这鬼画符的草纸,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就在郑均看向这鬼画符似的草纸之后,眼前登时浮现出一道水墨小字来。 【可预支武学:踏浪刀。】 【当前进度:未入门。】 【是否预支‘踏浪刀(小成)’?因假借未来之果,习练千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踏浪刀?踏浪刀! 郑均的眼角闪过一抹愕然。 “这草纸上记载的东西,竟然是踏浪刀?!” 这是大盗娄威所练的踏浪刀! 娄威生平有两招,一是踏浪刀,一是踏波步。 郑均这是万万没想到,这竟是踏浪刀! 若不是‘大道武书’发力,郑均还以为是什么草稿之类,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若是那种标准的武功秘籍,谁会带在身上? 似这种只有自己能够看懂的草稿,带在身上也能研习。 若是丢了,也不担心功法外泄。 可惜,大道武书之下,任凭你的功法画的有多么抽象,都能迅速借贷过来。 一念至此,郑均没有丝毫犹豫,在心中默默念下了‘确定’二字。 “呼~” 郑均闭目养神,大道武书关于‘踏浪刀’的一切都迅速涌入了郑均脑海之中。 再度睁眼,已是‘踏浪刀’小成! 郑均环视一眼四周,随意盖了些茅草,将这大汉埋住,接着便提着那宽背大刀,趁着夜色出了门。 得了此刀法,郑均信心十足。 报仇,不隔夜! 月光拉长了郑均单薄的影子。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先前的郑均还在想自己杀了赵家兄弟后,如何嫁祸出去。 如今,倒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因为杀人者,用的是踏波盗娄威成名绝技,踏浪刀! “本以为那赵大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却没成想也是在这做背后杀人的勾当!这般世道,指望这等腌臜偃旗息鼓,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目光阴冷。 而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越过了数道小巷,避开了数次打更与巡视的捕役后,便来到了赵宅府上。 赵大、赵二兄弟俩已然分家。 兄弟二人虽处在同一坊中,但距离却相隔百米。 近处的一座宅子,乃是赵二家中。 赵二实力差劲,未曾炼血淬体,先斩了他,再取赵大! 郑均到了赵宅院房外,隐约可闻宅内传来推杯换盏之声,不过声音不太真切,郑均能听到院内应不止一人。 “还有一人。” 突然出现的另一人让郑均不由一凛。 但他很快,便不再担忧。 另一人并无气血沸腾之意,多半是那赵二的狐朋狗友。 一块杀了了事! 旋即,郑均提气一翻,轻松翻过了院墙,进了院子内。 …… “那姓郑的真是混账!害得我被姐夫和那沐封好一顿训斥!” 酒桌上,那清水帮帮主的小舅子吃醉了酒,敞着衣裳,一脚迈在椅子上,大为不忿,嚷道:“姐夫也真是的!一个黑皮狗子杂役而已,杀了就杀了,怕甚?一点儿也没有江湖好汉的气派!” 赵二闻言,心里不由有些膈应,眼神有些不善,但还是给这少年倒了杯酒,笑吟吟地说道:“甭管他,那家伙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赵二哥……赵二哥说得对。” 那少年打了个酒嗝,形骸放浪,有些神志不清的胡乱说道:“且不去管他,爷早晚托人弄死他!你,你说那女的……怎么样?” “秦郎别太心急,那丫头片子的印子钱还有三个月才止!等把她卖到窑子之前,一定先让您尝尝,开个头苞!” 赵二道:“周浦的婆娘姿色虽是平庸,但也还算是不错……秦郎且放宽心,待那郑均、周浦死了,我想办法,帮你弄到手,秦郎可别忘了在张帮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姐夫那里,我自去说!” 姓秦的少年再度打了个酒嗝,脸色涨红:“你说等郑均、周……周什么死了?噫,怎说,他们有什么……罢了罢了,不想这些,赵二哥痛饮!” 少年虽是感到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想,而是继续饮起酒来。 而在屋外,郑均却面色平静。 原来是张青鱼那小舅子。 正好,一块除了,省得背后下绊子! 一念至此,郑均毫不犹豫,提起脚来,猛然就是一踹! “砰!” 木门直接被踹倒。 在屋内烛火摇曳之中,无论赵二还是秦姓少年,纷纷惊愕万分,同时看向了屋门方向。 “郑均?!” 赵二惊愕万分,看到了郑均踹门而入,只觉得脑袋发懵:“你没死?!” 说罢,他便看到郑均的手中,提着一把宽背大刀。 这大刀,赵二看着有几分眼熟。 似乎正是那娄威首徒,得了踏浪刀真传的梁烦所用大刀! 这刀怎么会出现在郑均手里,难道梁烦死了?! 赵二的大脑飞速流转,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郑均便已经提刀而来,朝着赵二劈去! 这一刀劈下,势大力沉,似是能破浪断海,有力拔千斤之感! 这一刀吓得赵二魂飞魄散,他连忙叫道:“郑三郎,郑爷爷!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啊!是我哥赵骏做的,你去杀他罢,勿杀我,勿杀我啊!” 身下已是尿骚味儿溢出。 郑均充耳不闻,直接一刀斩下,连肉带骨,削掉了赵二的脑袋! 斩了赵二之后,郑均又看向了那一脸惊恐,被赵二滚烫鲜血喷了一身的秦姓少年,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又是一刀! 顺手的事儿! 第16章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夜色如墨,风声骤起。 树影婆娑,月光隐匿。 寂静之中,郑均脚步轻移,寒气逼人。 郑均从赵二家中出来后,直奔赵大府上。 赵大不同于赵二,赵大有武艺傍身,乃是炼了血的武者,修的是伏犬功,倒是有些棘手。 不过…… 郑均眸子冰冷,杀气自显。 一夜连杀两人,郑均现在的气势早已节节攀升,趁着这口气,一刀斩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番趁着踏浪刀来袭,真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错过今夜,再想斩一名班头并且不被怀疑,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郑均来到院落周围,屏气凝神,静下心来,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呼吸吐纳的次数,悄悄朝着赵大宅院内潜去。 甚至动用了桩功,让自己如同鹰隼一般,在未锁定猎物之前,隐匿自己的行踪。 气息隐下后,郑均趴在墙头,静静等待时机。 自己要做的是等待,避免交手,待其松懈之时,一击毙命! 或许能够等到其入睡之时,干脆利落的动手。 一念至此,郑均便没有动弹,继续在屋外围墙边干等。 赵大的屋内只有自己一人,虽然养了两房外室,但若是快活,绝不会在自己屋里。 屋内,赵大正数着账本,心中琢磨。 “这个月又进了十三两银子,啧……孙家那两个货没钱,拿了田产抵债,回头倒也可出手,赚他个几两银子。” “脚行、力夫这个月的孝敬也到了,这些个泥腿子贱货,还能再榨些银子……” “娄威那儿,还要再许他五十两,可恨!那老东西既想巴结蔡家,还不舍得出钱!哼,等老子搭上了蔡家的线,看怎么弄死你这个老东西,好叫俺也做一做典史!” “……” 赵大在心中盘算着每月的收入与支出。 他凭借着壮班班头的地位,在这黑山县中过得也是滋润。 虽然不如那些响当当的大人物,但每个月也有近二十两入账。 凭着这些银子,才能让赵大武艺精进,结交县内的炼血武者。 想要在黑山县立足,自身的武艺本领和人脉关系,缺一不可! 只不过赵大如今已经三十有六,伴随着炼血进度艰辛,他也逐渐熄了蓄气的心思,每日习武,只是保证自己的气血不失罢了。 自己这辈子估计也难以寸进,一辈子耗在了炼血淬体之上。 那个弟弟也是不成器,武道天赋一塌糊涂。 “父母走时让我照顾好这个弟弟,这……唉。” 赵大叹息一声后,随手将这些账本锁了起来,准备睡觉歇息。 明天还有大动作呢。 他请了娄威及其首徒动手,要在今晚杀了当日巡临工坊的那五个捕役。 如今怕是已经得手了吧? 明日尚且还要早起,且不能这般没有精气神。 很快,赵大便盖上了锦绸棉被,迷迷糊糊间便放松了下来,准备入睡。 不过就在他行将入眠之时,忽然迎面感觉到一股杀气,登时心中大惊,敏锐的睁开了眼,怒喝道:“谁?!” 在睁开眼的一瞬间,赵大便下意识的伸手朝着枕边摸去。 那潜进来的郑均见此,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挥刀便砍! 赵大只感觉胸口一痛,定睛一看,竟是一柄宽背大刀直勾勾的砍在了胸前! “你是谁?!” 夜黑幽静,伸手不见五指。 赵大强忍胸口的痛楚,低声疾呼了起来,接着便抬起手来,便将枕边一直存着的匕首胡乱朝着郑均刺去。 只不过距离太短,根本刺不到郑均。 而郑均想要拔刀而出,却见赵大也意识到匕首已经无用,竟双手肌肉虬结,死死的拽住了刀身,将刀身固定在了胸前,不让郑均拔走。 鲜血汩汩从胸前溢出,浸透了锦绸棉被,渗在了炕上。 赵大双目死死的盯着郑均,额头冒汗。 宽背大刀? 踏浪刀法? 娄威,是娄威要杀我?! 为什么?! 赵大死死地攥紧宽背大刀的刀身,心中狂啸不止。 见拽不动这把宽背大刀之后,郑均毫不犹豫,直接翻身骑在了赵大身前,挥拳便打! 一拳,两拳,三拳! 一拳接着一拳,重重打来。 郑均没有习得什么拳法,但毕竟炼血淬体的本领在这儿,每一拳都带着力道! 而伴随着郑均出拳,赵大面门瞬间鲜血四溅,他惨叫一声,便松开了握着宽背大刀的双手,打算制止郑均。 而郑均见赵大松了手,也来不及用宽背大刀,直接抽出自己的残刀,黑灯瞎火看不清什么,但本能的朝着赵大再砍一刀! “噗!” 残刀入肉,郑均也不知砍到了赵大哪里,但听着这流血的声响,应是中了,而且绝对是胸膛以上。 赵大中了这多些刀,就算是郑均此刻走了,他也绝计活不成。 而在这刀光月影之下,赵大也猛然瞧见了来袭之人的面孔。 郑均? 郑均! 竟然是,郑均!!! 赵大做梦都没想到今日来杀自己的,竟然是郑均。 “你……” 郑均方才一刀砍在了赵大脖颈处,血液正顺着气管汩汩涌出。 赵大自知自己活不成了,索性松开了手,用尽全身最后一股力气,磕磕绊绊开口:“郑,郑三郎……俺找那…娄威、梁烦杀你……” “你来杀俺,俺认……” “只求你放过,放过我家二郎……钱财皆在……” “柜里,账本下有夹层……” “求你……求……” 说到此处,血呛了上来。 血涌的太快,甚至咕噜咕噜的冒了血泡。 不多时,赵大已无了声息。 炼血武者,倒也还只是肉体凡胎。 见赵大了无声息之后,郑均望着脖颈上残刀的刀痕,眉头一皱。 而后,郑均将宽背大刀从赵大的胸口拔了出来,施展起‘踏浪刀’,朝着赵大狠狠劈砍下去。 三四下后,连同那棉被与赵大,一起如剁肉般被斩断。 望着已经被斩成三段的赵大,郑均这才松了口气。 动完手后,郑均才发觉自己双手发虚,手臂微微颤抖,便坐在了床榻边未曾染血的地方。 “你倒是个好长兄,临死前还不忘叫我放过赵二……” 郑均看着赵大的尸首,默默想着:“只不过,赵二先你一步走了。” “你的这些银子,权当是身后钱吧,明日亲自操办你的白事,找个草席子给你卷起来扔乱葬岗的。” “你我,恩怨已清!” 一念至此,郑均匀了匀气后,便站起身来,奔着赵大放账本的箱子走去。 一把劈开了箱锁,郑均将这些账本全倒腾出来,找到了个夹层,然后轻松劈开,便见有一个瓷瓶、三张银票与两粒金豆子存在此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张被堆累好的欠条。 郑均随便抄起一张,上面的内容大体是讲白鹭坊一户姓孙的人家欠了五钱银子。 而根据上面的利率滚起来,如今应是要还五两多。 “翻了十倍啊。” 郑均轻叹一声,环视四周,寻到了那蜡烛,用火折子点了火,旋即将这些欠条付之一炬。 至于银票。 因是不记名,每张便是十两。 两粒金豆子价格几许,郑均并不知晓。 但黄金,历来都是值钱的硬货。 瓷瓶里装着一粒褐红色的药丸,闻着有一股药香,不知道干嘛用的。 不过被藏在此处,应是价值不菲。 清点了战利品之后,郑均不由感叹一声。 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 将这银票和金豆子收好之后,郑均回首望了一眼,确定没什么遗落之后,提刀便走,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接下来,砍下自己屋内那汉子的脑袋。 提着这脑袋,去衙门报官! 第17章 提头交差 翌日,清晨。 晨光初露,霞光万道,夜幕渐退,天边渐明。 孙班头早早便起了床,在婆娘的伺候下,穿上了差衣袍子,接着便大步朝着县衙走去。 “娄威、梁烦这些个流窜在郡里的大盗还没逮着。又出了个五脏功……这些天怎这么多事患?” 在路上走着,孙班头感觉有些头疼。 这些事儿从县衙发出,县令把事儿丢给了胥吏之首典史,而典史又把这事儿丢在了自己这个快班班头身上。 真是一层一层的吃啊。 而自己眼下,也没什么得力干将。 先前那一批炼血的老人,都上了黑山,被那妖魔吃了干净。 如今,快班炼血武者寥寥无几,他这个班头本人,也都要被迫无奈的上街巡差,这让孙班头怎说理去? 若是遇到了那些个贼人…… 孙班头深深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头疼。 就天色蒙蒙亮一片时,他也赶到了衙门。 而在孙班头忽地见到三班院内围了一群早来的捕役,登时让孙班头有些诧异。 “聚在这里作甚,为何不进班房?” 孙班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里面走去,只不过他刚穿过这些皂吏捕役之后,整个人陡然愣住。 一个全身差衣被血染透的身影,就这般坐在班房门前的板凳上。 一把沾了血的残刀随意放在一旁,这道身影的主人倒是不慌不忙的饮着茶水,而在其脚旁,则是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人头的眸子瞪得大大,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血迹从他的脖颈流下,渗透进泥土中,散发出一股血腥味儿。 看到这一幕,孙班头不由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握紧了刀把:“郑三郎,你这是作甚?!” 见孙班头来了,郑均轻轻一笑,随意将茶碗放在一旁,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而见郑均起身,周围的捕役们不自觉的一阵慌乱,就连孙班头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刚准备拔刀而出,却见郑均拱手道:“班头,这厮昨夜前来袭杀我,被我反杀!杀了此贼,我便提着脑袋前来报官,请孙班头、许典史做主。” “你……” 听到了郑均的解释,孙班头半响没缓过神来,憋了半天,硬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就算如此,你至于提着脑袋来县衙吗? 县令大人的府邸就在县衙后,你就不怕惊动了县令大人? 孙班头十分无奈,接着便勉强呼出一口浊气,对着郑均道:“可有佐证?口说,可无凭。” 证据还是要有的。 不然你在街上随便砍杀一人,说是对方先来刺你,你被迫反杀,那朝廷还有秩序可言吗? 你若是什么王公贵胄,那确实可以这样。 但郑均显然不是什么公子王孙,家里也没闲钱,当是要讲凭证了。 “当夜打斗,应有人听到,痕迹做不得假。” 郑均淡定说道:“况且此人使得一把宽背大刀,砍我之时用的‘踏浪刀’,看面相,应是告示上通缉的娄威首徒梁烦。” “告示上可是说过了,斩了梁烦,赏银五两。” 听到郑均斩钉截铁的话语,孙班头登时一怔。 接着便仔细看向了那地上的人头。 辨认了一番,除了脸上多了些血污之外,与那梁烦无二样。 孙班头立马狂喜! “是梁烦没错!” 孙班头见状,当即一阵欣喜,接着便看向了郑均,连声道:“三郎好俊的本事!这梁贼挑谁不好,竟来谋害三郎!三郎此番斩了这梁贼,真是为我黑山县除了大害!” “梁贼乃是那娄威最得意的门徒,也是娄威徒弟中唯一一尊炼血武者,如今折在了这儿,衙门重重有赏啊!” 孙班头喜上眉梢,也不顾那么多了,继续道:“我这去禀报典史大人,为你请功!这五两银子,最迟明日就能赐下!” 刚准备走两步,孙班头立马便想到现在还没点卯呢,当即拍了拍额头。 杀的既然是梁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别说夜袭被反杀,就算是大街上碰到,拔刀砍杀了,朝廷也不会追究郑均任何罪责,反而还要给郑均请功! 不过, 能杀梁烦? 莫非郑均的鹰隼劲,已经入门了?! 想到这里,孙班头忽然有些错愕,他呆呆地看向了郑均,有些感到不可思议:“你,你鹰隼劲入了门?” “嗯。” 而郑均见到孙班头这般模样,也是微微颔首点头。 见到郑均承认,孙班头登时咋舌万分,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之前并不认得梁烦。 之所以知道梁烦,还是从赵大口中得知。 将脑袋砍下之后,郑均又仔细对比了一番告示上的通缉令,这才确定了来袭之人的身份。 进而前来请赏。 不过昨夜死的可不只是梁烦。 还有赵大、赵二。 及张青鱼的小舅子。 同一夜,可完美洗刷掉自己的嫌疑,将一切都推到已经死了的梁烦身上,也省却了自己藏尸、审讯的功夫。 若是过几日再杀,辩解起来就有些难了。 不过…… 郑均鹰目回旋,周围的捕役、快手此刻对郑均,真可谓是敬之如神明,他们神情复杂的看着如同杀神一般的郑均,心中五味杂陈。 毕竟郑均一个接触武道不过月余的新人,如今竟能斩了告示上的贼子。 虽说这贼子实力并非拔尖,但也足以证明郑均武道本领之强了。 或羡慕、或嫉妒,甚至还有怨恨的目光。 不过当郑均眸子望来之时,无论是艳羡还是愤恨,他们纷纷挪开视线,不敢同郑均对视。 郑均,大器已成! 在明白郑均如今实力今非比昔之后,孙班头的态度好了很多,对着郑均道:“三郎,你这般一身是血,去见县尊、典史,也太过不得体了些!班房内尚有新绣的差衣,你去取一套换上,顺便洗洗身上那血味儿!” “你这刀也太过粗糙了些,好男儿怎能用断刃?!今日见了典史大人,我便跟典史说说,给你换把新刀来,宝刀当配英雄!” 孙班头热情的招呼着郑均。 而郑均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念头,当即抱拳,道了声‘谢过班头’之后,便去沐浴更衣了。 而在郑均离开之后,孙班头也二话不说,朝着典史府衙就去。 典史乃县衙胥吏之首,掌管县衙所有的胥吏。 虽然不入品级,但也是响当当的县衙五把手,便住在县衙附近的宅院里。 而孙班头慌忙禀报,进了典史府中。 而典史许恒早就起榻,正在院子里操练武艺,将一根棍棒舞的上下纷飞,刮起一阵阵风声。 而孙班头草草闯了进来,神色欣喜若狂,对着典史道:“大人,大喜!那梁烦昨夜发了疯,竟去刺杀本班捕役郑均,被郑均反杀了!” 听到孙班头前半段时,许恒并无任何反应。 不过当听到梁烦被反杀之后,这典史许恒登时一怔,惊诧道:“你说,那郑均斩了梁烦?” “是啊。” 孙班头并没有在意许恒的表情,而是喜气洋洋的说道:“这次郑均斩了梁烦,咱们终于有东西交差了!到时候把这魔功的事儿也推到梁烦头上,县尊定会嘉奖咱们的!” 许典史点了点头,表情却没那么好看。 ‘那赵家兄弟办的狗屁差事!’ 许典史在心中怒骂一声,刚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忽得有一快手从县衙急匆匆的跑来,满头大汗:“典史大人、班头!祸事了,祸事了!” “城里出了命案,大命案啊!” 听到了这快手的话语,孙班头眉头一皱,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这快手继续道:“壮班的赵班头和班里的捕役刘耀祖、赵擎、张步海都死了!” 听了这话,孙班头还没什么反应,典史许恒却骤然一惊:“赵大、赵二死了?!” 他们俩怎么会死?! 第18章 宋缇骑 “甲字号尸,身中两刀,皆为致命伤,一处砍中胸前,一处砍中脑袋;乙字号尸身中一刀,这一刀斜砍在脖颈上……” “行凶者用短柄双手宽背大刀,刀法娴熟,看刀伤及痕迹推断,应是本郡海榆县沧海派师传武学,踏浪刀。” “甲字尸、乙字尸约一百三十七丈外,另有丙字尸,丙字尸身中三十九刀,致命伤看不出来,被砍成数段,或有深仇大恨,行凶者刀法娴熟,与甲字尸、乙字尸相同手段,便是奔着杀人来的。” “……” 赵二宅上,捕役们已经包围了此地,披着皂角袍的仵作沉稳验尸。 郑均穿着新衣,挎刀站立于赵二府上,望着被编为甲字尸、乙字尸的两人,心中波澜不惊,仿佛昨夜行凶者并非自己。 而除此之外,先前那位前来勘察王宅灭门的宋缇骑也在场。 而很快,仵作便查验完毕,十分老道的对面前的宋缇骑禀报:“启禀缇骑大人,院内痕迹显示,行凶者杀丙字尸时,特地于院内潜伏多时,趁其入睡时下手。” “根据刀身粗浅及行为判断,杀人者应为‘炼血淬体’阶段武者。” 仵作继续道:“丙字尸宅府内,金银细软皆被搜查一空,屋内有火灼痕迹,许是寻仇。” “县衙那边传讯,同一夜,还发生了另外四起命案。” 宋缇骑面目冷峻,一身气场外放,似乎难忍心中怒意:“昨夜亡者一十二人,其中有八人,死在了‘踏浪刀’下!” 什么意思? 偏要等到自己当值再动手?! 娄威,好胆! 好胆!!! 在愤怒之余,宋缇骑冷冷的环视一眼四周,望着周围协同调查的捕役们,再度张口道:“昨夜斩了那梁烦的是谁?” 而听到了宋缇骑的话,郑均没有丝毫犹豫,向前踏出一步,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启禀缇骑大人,正是在下。” 宋缇骑望着郑均,冷声道:“你且将经过细细讲来。” 郑均立马将昨夜的事情娓娓道来。 并没有任何的修正,一切说的都是实话。 只不过他隐去了几个要点。 比如那梁烦求饶时说的话语。 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他都一概不说,直接隐去。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那宋缇骑的不由深深地看了几眼郑均。 望着筋骨大开的郑均,宋缇骑才开口道:“我记得你,传你《鹰隼劲》不过月余,你便已经炼血了?” “是,侥幸炼了一次血。” 郑均不卑不亢道。 倏忽,郑均话音未落,那黑袍缇骑忽然动了手! 黑袍颤动,身形一闪而至,强悍的气血爆发出来,宋缇骑五指成爪,当头落下! 五指落下时,也带动了呼啸风声,空气中的气流如同炮仗般猛然炸裂,传来一阵阵噼啪声。 在深厚内力真气的灌注之下,这一爪抓下来,就算郑均肉身横练,一身铜筋铁骨,也非得多上五个血窟窿来! 这一幕,直接让郑均骇了一跳,全身汗毛炸立,只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 他没有任何迟疑,腰间的那把崭新仪刀正欲夺鞘,便见这爪子已经狠狠地落了下来。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个打滚,以十分狼狈的姿态躲过这一抓,接着便闪过一抹白练,仪刀出鞘,一身筋肉直接暴起,气血上涌,摆出一副攻击架势,同时汗流浃背。 这姓宋的缇骑为何忽然动手? 莫非已经知道我是真凶?! 郑均在心中愕然思索,面前这宋缇骑乃是蓄气武者,比自己强了不止一筹。 若是现在夺门而逃,有几成活命机会? 或许可以利用其轻敌的姿态,看看能否反杀,就算不能反杀,只要砍中一刀,便能为我逃走创造时机…… 这些念头在郑均心头一闪而逝,不过就在郑均已经做好准备时,却见宋缇骑已经收了架势。 “不错,确实炼了血,天赋倒还不错,也舍得下钱。这般机敏,也是能斩了梁烦的手段。” 宋缇骑赞许的点了点头,接着便不客气的钦点道:“听说死者里有一个班头?既如此,你便补了他的缺,当上这班头,待丹田内蓄了气,也别去县衙当个什么官儿了,不如来镇抚司,你我做个同僚。” 听到了宋缇骑的话,郑均一时语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收了仪刀,对着宋缇骑拱手道:“谢大人厚爱!” 原来只是试一番自己的武艺。 郑均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中反省了一番自己的冒失想法。 还是要沉得住气! “不必客气。” 宋缇骑摆了摆手,继续道:“既成了班头,接下来几日,皆由你来负责巡视,妥善安排便可,若有情报,直接来镇抚司衙门寻我,我叫宋靖!” 宋缇骑丝毫没有想过郑均会是昨夜杀人的行凶者之一。 虽然,他对郑均的武道天赋表示肯定。 但行凶者这般娴熟的踏浪刀可做不得假! 且不说郑均怎么得到踏浪刀,就算是得了,等闲武者也需在名师指点下,花费大半年的时间,才能使得如此娴熟。 行凶者就算不是娄威、梁烦,也是沧海派麾下弟子。 怎可能是郑均呢? 而且其他几处尸体也被仵作探查过了,皆是踏浪刀所为,且更加的干脆利落些,手法与娄威杀人时无异。 不过昨夜的六起命案中,除却这五起踏浪刀外,还有一家四口死于‘五脏功’下,同样被开膛破肚。 只是这家被发现的早,没有如王五全家那般被满堂皆知。 “这里便交由你负责了。” 宋缇骑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面前不卑不亢的郑均,当即道:“此地行凶者,刀法虽娴熟但并未大成,行凶者多半是那梁烦,你既杀了此人,甲乙丙三处尸首便不必再验了。” “结案需口供,你且去四周问一番,问完口供后,寻人收尸便可,若是此三人没有亲朋,便找张草席卷起来,往城外扔去。” 说罢,这宋缇骑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再度转身就走,似乎还要奔赴下一处现场。 毕竟相比于这已经‘确定’凶手的现场。 那五脏功更值得去调查。 而望着宋缇骑离开的背影,郑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 这就成班头了? 他回望一眼四周,其他捕役、快手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郑均望来,捕役、快手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前贺喜。 “拜见郑班头!” 第19章 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顺应道法之自然,超渡亡灵赴往生;咒语低吟伴清风,愿亡灵安息心无惊。一路走好无牵绊,从此解脱不再困……” 往生超度之经在赵家两兄弟的尸首前念起,而郑均对这法事并不感兴趣,而是在淡定的勘察凶案现场。 郑均想看看,有什么被自己遗漏之处。 若是有,也能当场销毁证据。 而就在郑均在宅内勘察之时,一个皂吏赔着笑脸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郑均谄媚道:“班头,周遭的口供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虽然郑均还没有被正式任命为班头,但镇抚司衙门的缇骑都发话了,这班头也不是什么有品级的官儿,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郑均接过了皂吏递来的证词,细细瞧来。 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这些口供里说的,无非是一些打斗声、惨叫声罢了。 而且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基本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郑均就彻底放心了。 “不错,将证词带回衙门吧。” 郑均颔首,回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开口道:“赵大、赵二毕竟同僚一场,既无人收尸,咱们便找个草席卷着,送去城外下葬吧。” “至于乙字尸秦沆,送归临工坊亲属。” 言毕,郑均又暗示了一番赵二家中的一些钱财,大体意思就是大伙私下分了就行,接着便带证词之类往县衙走去,准备结案。 此皆为梁烦所杀。 行凶者已伏诛。 …… 衙门班房。 日上三竿,典史许恒一直待在班房之内,内心虽然无比焦躁,但表现的却是一片心平气和。 昨夜会死人,他是知道的。 昨夜的凶杀案,便是他一力密谋! 笼络赵家兄弟,让赵家兄弟暗自联络那清水帮供奉,大名鼎鼎的‘踏波盗’娄威,让他前去袭杀那几个这些天在临工坊巡街的捕役,从而将脏水泼到清水帮身上。 等县尉来了,以袭杀衙门皂吏捕役为由,直接灭了清水帮,给这位新上任的县尉送上一份大礼。 毕竟县尉大人,乃是名门大族之后,来这鸟不拉屎的黑山县过渡一番,过上几年乃至几个月,便会升迁离开。 若是被这位县尉大人看上了眼,未来的造化不可限量! 只不过让许恒比较惊疑的是,赵家兄弟怎么会死了,而且还死在踏浪刀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而名单上的郑均、周浦,竟也没死…… 这让许恒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更让许恒惊诧的是,那郑均竟然已经完成入门,炼血功成! 这才几日? 他怎就炼血了?! 许恒心中不安,而周遭的捕役同样有些神色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骇人的消息。 “……”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修长的差衣少年缓缓进了院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少年雄姿英发,目光犀利,见全场目光都汇集在了自己身上,剑眉微挑。 这挑眉的不经意间,一股寒意外散,许恒不由惊愕的坐起身来。 这少年全身气血爆发,宛如一鼎蓬勃燃烧的火炉,朝气满面,着实让早已炼血多年的许恒感到头皮发麻。 这股磅礴的浓浓生机,恰如旭日初升,光照满堂! 相比之下,许恒甚至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虽然心里露怯,但许恒还是主动前迎,笑意吟吟:“郑三郎,好俊的功夫!” “典史大人。” 郑均拱手。 虽说典史也是没入品的小吏,但却是县衙诸胥吏之首,说一句县衙大管家也不为过。 还是要客套一番。 “郑三郎不必多礼。” 许恒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接着便摸出了一枚钱袋:“这十两银子,是三郎缉除了梁烦,县尊大人给的赏钱。” “不是五两吗?” 郑均有些惊讶,毫不客气的接过银子后问道:“怎么多了一倍?” “多的这五两,是许某贺三郎升班头的贺钱。” 许恒道:“方才镇抚司衙门来信儿了,推举三郎顶赵大的班,去当壮班的担子,这事儿我已禀报给了县尊大人,县尊准许,从今日起,郑三郎便是壮班的班头了!” 听到许恒这么说,周遭的皂吏、捕役们面面相觑,只能上前恭贺郑均,顺带奉上贺钱。 周围人纷纷上前恭贺,而许恒则是重重的松了口气,露出了苦笑。 凭郑均这十日炼血的妖孽天赋,恐怕再过上几年,便能踏入蓄气之境,未来定是坐镇一方的外罡强者! 这等要妖孽天赋,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对方只要不知此事,那便当一切都没发生。 反正赵大、赵二已经死了。 “多谢诸位抬爱,郑某年轻,办事毛躁,还望诸位老前辈多多提携。” 郑均拱手道谢,同时颇为谦逊的开口说着。 此番顶了赵大的岗,属于意外之喜。 虽会惹人记恨,但郑均却并不在意。 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壮班的职责,是为看守衙门,守卫仓库,下乡收缴赋税,弹压民众骚乱,护送过境朝廷物资,维持治安秩序等事务。 壮班手下直隶不过二十人,但每年各县服役的徭役都是要进壮班安排的,外加各个乡镇组织的各保壮丁护卫,都是要听候差遣,因此郑均若是动员起来,三五百人不成问题。 而除此之外,壮班还有一个特点。 闲时为民,战时为兵。 换句话说,若是此刻打仗,朝廷调兵遣将,除却黑山县里的黑山卫所里的三百步兵、十余轻骑之外,壮班的民壮也要一同调动,郑均会火线升官,任‘民兵都头’之职。 虽然看起来职责很多,但这也意味着壮班有不少的油水可捞。 这也是赵大为何富裕的缘故。 一念至此,郑均又拱了拱手,对着许恒道:“典史大人,郑某昨夜一日未眠,又力斩梁烦,着实疲劳得很,想告假半日,还请大人恩准。” 许恒闻言,当即应允,和蔼可亲道:“三郎好好歇息,余下的收尾工作,便交给我来。” 得了假后,郑均也没有耽搁,在众人的恭贺声中,转身就走。 踏出县衙之后,郑均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 今日之后,赵家兄弟的死和自己便没什么干系了。 处理完这些种种事情之后,确实有一股疲惫之意涌上心头。 这股疲惫,倒不是来自于身体。 毕竟精通桩功之后,自己气血上涨、筋骨大开,除非是彻夜大战,否则也不会劳累。 这疲惫感,是来自于心里。 杀人一时爽,还债火葬场。 这踏浪刀,该怎么还啊? 一念至此,郑均在心中默默观想‘大道武书’,立马有两行水墨小字浮现了上来。 【气血方刚,刀斩匹夫!偿还进度+14,当前偿还进度:14/3000。】 【生死一线,殊死搏杀!偿还进度+584,当前偿还进度:598/3000。】 第20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两道水墨小字,郑均可以分辨出来。 前者只加了十几点进度,是自己砍杀赵二、秦沆时所得。 而后者加了将近六百进度,是斩杀赵大时获得的。 这一点,倒是让郑均很诧异。 因为砍杀赵二、秦沆时,自己手段干脆利落,直接以势压人,挥起那宽背大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一刀一个,杀两人一共用了三刀,其中第一刀还是因为撞门之后直接出刀,砍得有些偏。 而杀赵大时,自己倒是没那么利索,反而因对方是炼血淬体的武者,骨骼强健,第一刀砍下去卡在了肋骨中,拔不出来,被迫弃刀打了好几拳,用残刀才解决此事。 虽说后面为了毁尸灭迹的时候,像是剁肉馅似的用‘踏浪刀’砍了三十多刀,但那会儿纯粹是胡乱砍。 没想到进度的增长,竟这般天差地别! 这是让郑均有些没想到。 看这描述,似乎是因为自己和赵大打的时候,算是生死搏杀,命悬一线。 所以才会有格外加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还说得通了。 毕竟平时再怎么熟练,若是遇上事儿了紧张,那么一身本领十成也要去了九成,表现不出自己的水平。 这种情况,可以用‘大赛软脚虾’来形容。 在郑均的记忆中,有不少体育领域的运动员是这样的,在国内比赛游刃有余,到了世界赛上,便紧张到水平大降,还不如国内二线、三线运动员的水平。 如果这般,进度推进算是让郑均看明白了。 大道武书,并不是让你好好练刀的。 毕竟已经提前‘借贷’给了自己一定水平的武学,自己操练之时,自然是虎虎生风,与初学者不同。 如此,自然是这种临时反应、积累经验更有作用一些。 “不过还是太过于凶险,趁赵大放松时动手,便差点翻车。” 郑均在心中暗暗想着:“若是赵大没睡,怕是一番龙争虎斗,就算最后斩了赵大,怕是我也会受些伤,而更重要的是……周遭邻居也能因这个迅速做出反应,怕不是会被巡夜的打更人、捕役发现。” 有些冒失和冒险,但好在, 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被这等人折辱、谋杀,若是没有杀他的本领,暂且隐忍也就罢了。 但既然有这本事,而且有这机会。 那便去做! 想到这里,郑均一吐胸中恶气,而到家后,便见到姐姐和姐夫在屋前等着郑均。 姐姐郑萍倒是吓得脸色惨白,见到郑均回来后,立马上前关切道:“这差役也忒危险了些!那江洋大盗还好是死了,阿弟,你没受伤吧?” “不成问题。” 郑均轻轻一笑:“毫发无损,那厮手段远不及我。” 郑均与姐夫家中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昨夜与梁烦的打斗并不算是激烈。 充其量,也就只有细微的惨叫罢了。 毕竟郑均下手很快。 但今天早上,周浦按惯例来唤郑均点卯时,看到了院子里披了层茅草的梁烦之后,当即吓得六神无主,但确定了人不是郑均后,却又陷入了纠结。 毕竟他也不知这死的是什么人。 他怕是郑均杀了人,若是报官自己这小舅子可就毁了。 正当周浦纠结该怎么刨坑抛尸时,便见到一队同行差役过来,说是郑均斩了江洋大盗,特地来收尸…… 周浦神情复杂的看着郑均,对着郑均感叹道:“梁烦都被你杀了,阿均的实力当真恐怖。” 他做梦都没想到,郑均的武道天赋竟如此高强! 一本披挂刀法,烂大街中的烂大街,在郑均手中却硬是练出了基础扎实、刀法娴熟,在临工坊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一本鹰隼劲,十日入门,甚至已经可以斩了成名已久的盗贼梁烦。 这让他这个做姐夫的压力很大啊。 郑均安抚了一番姐姐郑萍后,接着便对周浦道:“姐夫,方才我被镇抚司衙门的宋缇骑点了名,顶赵大的班,要当壮班班头。” “您在县衙当了十余年的差,对这三班六房的情况可比我熟悉多了,姐夫要不要来壮班帮帮我,我一个人弄不来壮班的这么多差事。” 壮班虽然油水足,但事儿也确实多。 不说别的,光是看守库房、大狱,就是需要很多人手,需日夜排班,关切动向。 郑均还真觉得有些麻烦,急迫的需要一个帮手。 而这帮手,若是自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此,郑均首先就想到了在县衙里干了十余年捕役的姐夫周浦。 若是一心扑在这些琐事上,哪儿还有什么时间习武? 在这大周朝廷,武道才是进身之阶! 而且黑山县毗邻黑山,这黑山上可是有货真价实的大妖。 朝廷十年一剿,仍是剿之不尽。 若是一直在这炼血淬体的境界,说不得哪天突遭横祸,被黑山上的大妖给吃了。 “咱自家人当然要帮自家人,不过这要孙班头和许典史应允。” 周浦自是没什么意见,一口应下:“不然,我总不能去当白役吧?” “姐夫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便可,我明日会跟典史、孙班头提一嘴。”郑均轻轻一笑,“昨夜耽搁太久,有些乏了……我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儿姐夫等我睡醒再说。” “好,你好好休息。” 周浦点了点头,接着便拉上话还没说几句的郑萍回家,不打扰郑均休息。 而在周浦离开之后,郑均回了屋,关上了院门。 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一空了。 梁烦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不过那把宽背大刀倒是留了下来。 毕竟是战利品,虽然也是凶器,但都是自己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给郑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而望着这宽背大刀,郑均反而思考起另一件事来。 “这踏浪刀该如何去练,每日以宽背大刀练习吗?” 郑均思索着。 这是个麻烦事! 武器的问题解决了,但问题在于这刀法上。 若是被人看出来自己用宽背大刀练踏浪刀,很难不会和赵大、赵二串联起来。 而且背着宽背大刀走来走去,也着实有些显眼。 但如果不练,那还不上这债务,凭借自己那给本秘籍都看不懂的水平,想要武艺精进,难上加难。 不过…… 忽然,郑均明悟了什么,直接抽刀而出,一道雪白的匹练夺鞘! 郑均这次双手持刀,以一种与披挂刀法迥然不同的起势来演练。 宽背大刀是刀。 仪刀也是刀。 虽然两者之间天差地别,但都是刀,招式无非是‘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能用仪刀来演练踏浪刀呢? 一念至此,郑均立马开始结合起步伐,演练起来。 一瞬间, 郑均的步伐如龙,似虎。 宛若游龙凌于海面,猛虎踏于山涧。 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收住身形,止住冲势。 而手中仪刀挥砍,踏浪破风! 郑均将这踏浪刀用仪刀的方式挥砍而出,虽然有些招式的发力很是别扭,但还是有一部分招式,是可以契合在仪刀的挥砍之上的。 在劈砍之际,《鹰隼劲》的呼吸法也被郑均下意识的带动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运转。 将踏浪刀的招式一招一招斩出,郑均完全沉浸在了刀法的感觉之中,忘却了一切闲杂事。 直到招式套路全部演练之后,郑均才从这种沉浸的状态退了出来,感觉肌肉微微有些酸痛。 原来在施展刀招时,也小小吐纳循环了一番天地真气。 鹰隼劲的呼吸法,配备鹰隼劲的桩功可让效果最大化。 但若闲暇时间呼吸吐纳,也能炼炼血,只是功效没那么明显罢了。 “呼~” 郑均吐出一口气来,眼前忽然一花,浮现出一抹水墨小字来。 【演练踏浪刀,偿还进度+12,当前偿还进度:610/3000。】 “果然。” 郑均大喜:“我的刀有救了!” 第21章 立威 傍晚。 暮色降临,霞光满天;归鸟斜飞,晚风呼啸。 土墙院落内,郑均握紧手中仪刀,体内热流涌动。 虽是晚风呼啸而来,但郑均却只觉浑身滚烫,一步窜出,步调挪移腾展,刀法与呼吸法的配合之下,郑均只觉得心中这股子心火愈发明显。 虽是大汗淋漓,但却没有丝毫疲惫之感,反而畅快极了。 一朝练刀,愈练愈强。 以仪刀来施展踏浪刀,简直可以说是舒畅至极! 而且被自己以仪刀来演练,踏浪刀的本质发生了些许变化,招式的路数也变了变。 可以说,如此这般施展出来。 除非是大成、圆满的踏浪刀刀手,或早已登堂入室,修出外罡的武者,寻常武者根本看不出自己的招式手法! 而杀人之后,仵作验尸,也根本无法通过伤口的深浅、位置,来辨别刀伤出自何等武艺! 这般融会贯通,也是得益于自己‘刀法夯实’的特性,否则以自己的悟性,就算是想破了脑袋,怕是也无法将二者融会贯通。 【更易踏浪刀套式,偶得灵光,演化特性,当前偿还进度:680/3000。】 【踏浪刀(小成)】 【为大虞朝上柱国、卫国公于楷拟海潮浪花而创,圆满后可参悟‘渌水斩蛟刀兵术’。】 【已衍生踏浪刀特性:多巧灵变。】 望着面前出现的水墨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顿感酣畅淋漓。 而确定之后,郑均手中亮白的匹练一闪,仪刀归鞘! 而后,郑均斜眼望向门前,目光阴灼如隼:“说罢,什么事儿?” “郑,郑班头。” 而在门前,一个前来通报的皂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中遍布寒意,对着郑均拱手道:“许典史让小的来看看您休息好没,若是好了……壮班需彻夜巡查县城。” 这皂吏两股战战。 今日,他倒是知晓了什么叫做‘鹰视狼顾’! 这股狠戾劲儿,让人惊骇。 “我知道了。” 郑均闻言,慢慢从这种狠戾、凶煞的练功状态退出,对着皂吏点头:“我这便去。” 说罢,郑均跨刀而出。 虽然自己告假一整个下午,但这下午自己可没休息,而是在不断练刀,调整出一种更适合自己的踏浪刀来。 这‘踏浪刀’的精妙程度,确实要比‘披挂刀’要高上一个层次。 掌握了这‘踏浪刀’后,自己的战力也属实增进了不少。 如今凭借仪刀也能斩出‘踏浪刀’来,确实是给郑均增添了不少自信,觉得自己在炼血武者之中,也能一战了。 不过…… ‘许恒在赵家兄弟的谋划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郑均跟着这皂吏,一同朝着县衙走去,同时在心中暗自思索着‘典史许恒’。 许恒与赵家兄弟之间,一定有某种自己不清楚的联系。 要注意这点。 除了许恒之外,还有梁烦的师父娄威,自己斩了梁烦,或许会引得娄威前来复仇,这也是个麻烦。 要想避免危险,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将危险抹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郑均眼睛微眯,一股寒意也是透体而出。 走在前方的皂吏也有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心道郑均不愧是能够反杀江洋大盗的狠戾角色,光是走在身后,便让人心里发怵啊! 两道身影在黑山县主干道的石板路上迅速行进,只不过前后二人的内心想法骤然不同。 到了县衙之后,那皂吏也不敢在郑均身前转悠,告了一声后便赶紧请辞。 皂吏告辞后,郑均便迈步踏进县衙,通过甬道想要进班房。 但刚踏脚,郑均忽然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快班的捕役,而是壮班的班头,当即又将脚给收了回去,朝着壮班班房的路子走去。 只不过郑均还没进门,便听到壮班班房里有些交谈之声。 郑均已是炼血武者,耳聪目明,鹰隼劲最是能‘捕风捉影’,侧耳倾听之下,那细如蚊呐的声音便进了郑均耳畔。 “赵哥死了,凭什么让这个外人做咱们壮班的主?咱们壮班人又没死绝!” “是啊,那姓郑的小子才刚来县衙几天,怎就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等他来了,我可要让他知道知道壮班王二爷的厉害!他若识相,就自己灰溜溜的滚蛋,省得王二爷教训他!” “王赖子,你滚一边去吧!就算是那小子自己滚了,这班头也轮不到你做!” “……” 班房内,这些壮班的皂吏肆无忌惮的讨论着。 壮班的皂吏倒是与其他班房的有些不同。 一个个肥头大耳、体态圆润,脸上横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有些凶神恶煞,一眼看去就让人有种‘不好惹’的印象。 其中,有几位已经踏入了炼血的门槛,只是还没完成一次炼血,故称不上是炼血武者。 但也比很多寻常人要强了。 他们就在此处肆无忌惮的讨论着新上任的郑班头,似乎对郑均能够担得本班班头而尤为不忿。 特别是那几个踏入了炼血门槛的老皂吏,更是觉得郑均抢了本属于他们的职位。 …… 听着班房内那些轻蔑自己的污言秽语,郑均心中倒是波澜不惊,在讨论的最为热火朝天的关键时刻,直接一脚踹开了屋门。 砰! 门被郑均撞开。 郑均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了班房之内,腰间挎刀,一身黑袍差衣立在那里,登时令原本热火朝天的班房皂吏们鸦雀无声。 一股狠戾、凶煞的气息,骤然在整个班房内蔓延开来。 “哪儿来……” 那说的最是酣畅淋漓的王二爷被吓得浑身一颤,刚准备骂一句‘哪儿来的混账东西,敢搅了爷的雅兴’时,却见来者正是郑均,立马将这原本已经脱口而出的音调给咽了回去。 郑均站在班房门前,一双冷厉的眸子扫视屋内众皂吏,如同捕食的鹰隼。 “方才在屋外听说,有人要叫我知晓一番厉害。” 郑均步子一踏,仪刀出鞘,直直插在了面前的茶水木桌之上,望向其中一个胖子:“王二爷,我今儿个来了,让我瞧瞧吧。” 一时间,杀意弥漫! 被郑均点名的‘王二爷’直接就双腿一软,哆哆嗦嗦道:“班……班头,我,我…折煞,折煞,您唤我王赖子便是,适才相戏言耳!我该死,该死!” 说罢,王赖子便赶忙抬手,狠狠地抽自己巴掌。 连抽了五六下。 郑均看都没看这胆颤的王赖子,而是以冷厉的目光,扫视众吏,继续言道:“你们若有不服气的,可上前来战,若胜了我,这班头之位我自会向县尊、向典史请辞!” “若是没那胆子,就给我滚到旁处去!我这个班头都没坐,你们也敢坐着?!” 郑均冷厉的话语落下,倏忽间,班房内板凳声大起,壮班皂吏纷纷起身,站在了墙角。 站在墙角的皂吏们如犯了错的孩子, 皆不敢抬头去望郑均。 第22章 掌控壮班,娄威来袭! 一袭黑色差衣的郑均坐在班房高堂之上,冷厉如鹰隼的眸子注视台下众人。 郑均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而听着这如同送葬钟声的笃笃之声,站立在郑均身旁的一名皂吏打了个冷颤,立马开始点卯。 “沈博瀚!” “王赖!” “赵蓬!” “……” 一个个名字从那站立点卯的皂吏口中吐出。 每一道声音,都伴随着一声‘到’。 就连那跪在地上,双膝有些酸胀的王赖子,也强忍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喊了声到。 很快,名册便点完。 而点完卯后,那负责点名的皂吏堆出了讨好的笑容,双手奉上名册:“班头,点完了。” “怎么有三人没来?” 郑均看都没看名册一眼,淡然道:“是有其余事务?” 这壮班人数,共有二十七人。 在场有十八人,其中另有六人看守大狱及库房,因此尚缺了三人。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那皂吏心中暗骂一声,接着便小心翼翼得说道:“回禀班头,赵文、宋义和贺宾鸿三人,自称是病了……” “班头,那三人平日里同赵大吆五喝六,今朝是得知了您当上班头,所以故意相约不来!” 跪在地上的王赖子似乎找到了时机,连忙张口表示自己的忠心:“他们还拉拢了俺嘞!俺可没同意,在俺看来,班头您英雄了得,比那赵大强上千倍万倍啊!” 听到了这王赖子投机般的话语,一下子给郑均整笑了。 不过自己初来乍到,还就需要这样的投机分子。 “王赖子,你起来入座吧。” 郑均轻轻点头,那王赖子大喜,立马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坐在角落的座椅上。 而郑均的脸色颇为平静,随意道:“我觉得,这三人以后便不必来了,重新从白役里招两人来补上这职缺。” 白役,即衙门里的编外差役。 皂胥捕役,皆按额招募,凡额外用者,谓之白役。 充白役者多为无赖之徒,州县事剧役繁,必借其力。 说罢,郑均露出了一抹阴冷笑容,看向了在场的皂吏们,询问道:“谁赞成,谁反对?” “我等同意!” 有些不合规矩。 但郑均郑班头气势如此雄浑,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而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郑均点了点头,道:“王赖子,这件事儿由你牵头,写个请命状,每人在状纸上签个字,然后呈给我。” 说罢,郑均站起身来,一把提起仪刀,收入鞘中后,道:“夜深了,该去巡夜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后,这些皂吏哪敢不从?纷纷起身跟随,一同朝着班房外走去。 原本的壮班,倒是没有巡夜这等职责的。 实在是近些日子黑山县的凶杀案愈演愈烈,搞得人心惶惶。 因此,三班六房都要在夜间忙碌起来。 郑均这个壮班班头,自然要肩负起巡夜重责了。 月黑风高,外面冷风阵阵。 虽说是夜深人静,但郑均此番威风至极。 前面有两名皂吏手持烛火灯笼开路,身后跟着十数名持刀棍的皂吏,走在这儿空旷的街道之上,端是威风赫赫。 “如此以雷霆手段,暂时强压了壮班这些皂吏杂役,待明日上表,把姐夫调来壮班,也好里应外合。” 郑均在心中想着,对于壮班的情况,其实还是有些复杂的。 赵大当了这壮班班头足足有四五年的光景,自然有不少人都与他相熟,日夜吃酒。 除了班里的皂吏之外,还有不少白役和赵大熟悉呢。 更不要说各乡镇的防联民夫,郑均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其中也不乏炼血武者。 面对这些人,郑均觉得自己光凭披挂刀法,似乎有些捉襟见肘。 若是施展踏浪刀……郑均敢在胥吏面前施刀,但在炼血武者面前,若非情不得已,郑均并不是很想用来。 只要未在这八百里黑山县称雄,他是绝对不会让人知晓,自己拥有小成级别的踏浪刀法! 不过说到这踏浪刀,那衍生的特性,会不会有什么新鲜用法? 毕竟披挂刀衍生出来的特性,令自己仿佛一下子多了十几年刀功经验,手法娴熟至极,配合着这些天磨出来的刀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自幼习刀呢。 如此这般,这‘多巧灵变’必有一番用途。 想到此处,郑均精神集中,一行水墨小字陡然浮现在了眸前。 【特性:多巧灵变。】 【作用:可突破圆满级……】 郑均细细看来。 看完之后,郑均便明白了很多。 这‘多巧灵变’的特性,一方面是可以用来突破圆满级的轻功步法,或以飘逸灵巧为主的武技,另一方面则是在演练那些飘逸、灵巧的武技时,可以有一定的偿还进度加成。 这特性,还端是有大用啊。 郑均在心中感叹一声。 不过就在此时,他猛地发觉前方有一股血腥味儿,登时心生警惕,抬头去看,却只见得一个背影跪在地上。 “嗯?” 郑均眉头一皱,而前方开路的两个皂吏也是发现了这背影,登时呵斥道:“哪里来的毛贼?!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作甚?起来!” 说罢,便想要上前去推。 不过,只是那提着烛火灯笼的皂吏刚推了一推这跪在巷子中央身影的肩膀时,这身影主人便猛然前倾,下一秒,人头便咕噜咕噜的从脖颈上滚了下去。 人首分离! “啊?!” 那推人的皂吏错愕万分。 只不过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把宽背大刀,便已经斩下! “噗嗤!” 热血外溅,那皂吏直接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在劈杀了开路皂吏之后,从小巷一跃而下的身影全身上下肤色殷红,暴起的青筋在皮肤之下,好似一条条泥鳅般,钻来钻去。 真气已经彻底爆发下来,一击得手之后,这手持宽背大刀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近乎可以说是化为一道噬人的血光,奔着郑均所在的方向,挥手就是一刀! 一刀斩出。 血光,化为实质! 蓄气武者?! 这种巨大的危机感来袭,陡然让郑均心中有些惊愕。 不对,虽是储蓄了些许真气,但似乎并不完善! 来者定是娄威,但这娄威如今正处于什么阶段,郑均来不及细想。 因为被第一个砍杀的皂吏距离郑均不过三四米的距离,自己马上就要直面来自娄威的宽背大刀了! “锵!” 郑均毫不犹豫,仪刀出鞘! 望着飞扑过来的娄威,郑均脑海中已经明悟娄威用的是踏浪刀的哪一式,心中大为镇定,伴随着蓬勃的气血,同样拔刀向前。 踏浪刀势大力沉,一刀斩下,宛如泰山压顶,有时同境界的武者都承受不住这滔天压力。 大多时候,要避其锋芒。 但踏浪刀中的这飞扑一式,却是为数不多并不算力沉之招。 郑均有把握接下! 第23章 事机一失应难再,时乎时乎不我待 “锵!” 金铁交鸣,仪刀应声而断。 郑均的身子已经前倾,在两者交汇之后,仪刀直接被斩断,那半截断刃直接飞了出去,直勾勾的插在了一旁的石墙之中,在墙上出现了一道白印子。 “嗯?” 见到这一刀竟被挡住,那震感反馈到了双手之中,娄威也是惊愕了一下。 他这般飞扑斩刀而来,意欲速战取胜。 但如今这情景,娄威也不知是面前这小子运气好还是确实有两把刷子,竟然以刀为架,向前翻滚,利用卸力,硬是接下了这一刀! “呼~” 手中完整的好刀再度沦为了残刀,只而郑均并没有因此停歇,而是直接趁势,挥刀砍去。 不过在这一刀挥砍下去的瞬息,娄威浑身青筋大起,一边后撤,一边有恃无恐的狞笑一声:“小崽子,还挺大胆!” “呼~” 一刀砍空,郑均只觉自己浑身发热,肾上腺素和气血一同暴涨,双臂肌肉已经虬结了起来! 在这般紧要关头,郑均忽然灵性一闪,速度莫名快了许多,便再向前踏去,又是一刀斩下! 衍生特性,多巧灵变!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的事情了。 踏浪刀,斩! “嗯?” 第一刀时,娄威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甚至只是微微侧身躲刀,准备直接提刀将这杀了自己首徒的小崽子砍成两半。 但却没想到,面前这小崽子的第二刀,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快到他这个刚刚踏入门槛不久,还没来得及蕴养一口真气的蓄气武者,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如此,娄威还是硬生生的擦面躲过了这一刀。 而一刀未平,一刀又至! 郑均这如同浪潮一般滔滔不绝的刀式,着实是让娄威烦躁与愤怒。 他这一身的本领,纵横平章郡也有三四年了,对阵的炼血武者不计其数,就算是遇上了蓄气武者,也能全身而退。 今日遇见了这个炼血的小子,怎这般憋屈?! 而且,这小崽子的刀式怎么有几分熟悉? 娄威恼怒至极,而郑均此刻可不管那么多。 生死之间,命悬一线! 谁有空思索这些? 只道是一招连着一招,以浪花叠叠之势,趁着娄威大意,被自己抓到了踏浪刀里‘浪溅式’的空隙,用‘海潮式’砍他个一番,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刀刀砍下,郑均浑身舒爽,感觉先前每次演练之中自己遇到的疑难杂症此刻也是迎刃而解,对于宽背大刀转变仪刀的不同之处,也是让郑均好生舒爽。 与先前砍杀赵大不同,那是趁夜色偷袭,不算真本事。 这次打的是蓄气武者娄威,并且还是踏浪刀大成的蓄气武者。 郑均,只觉这是从未有过的舒爽! 被这浪花叠叠的浪潮式逼得后退一步又一步,娄威眼神赤红,猛然抡起宽背大刀,打断了郑均的攻势,全身筋肉隆起,怒斥:“小畜生,欺人太甚!” “你以为杀了梁烦那学艺不精的东西,就能杀我了?!” 言毕,一股狂暴的真气从娄威身体之中骇然而出! 一步之下,小巷青砖破裂,泥土松解! 在这虬筋暴起之下,郑均只觉得面前仿佛出现了一道大山,势不可挡。 而那宽背大刀高高抡起,郑均一眼便瞅出,此乃踏浪刀中的‘断海式’! 一时之间,郑均的心里,竟生了丝怯意。 不过很快,郑均的这股怯意倏忽间便烟消云散,咬紧牙关,脚下重重发力,大脑飞速旋转回想着踏浪刀中‘断海式’的法门,将本就极块的速度又快上了三分,以辟海断浪之势,朝着娄威飞掠! 那娄威虽是蓄气,但真气零散。 自己也是有取胜之机! “锵!” 一声金铁摩擦之声在小巷之中炸响,郑均手上这把残刃瞬间被击飞,而郑均本人只觉手臂发麻,虎口的鲜血止不住的流下,而本人则是露出了一抹畅快的笑意,接着便快速后撤,落入皂吏人群之中! “怎么可能?!” 娄威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哗然。 他竟能接下我这一刀?他竟能接下我这一刀! 娄威的宽背大刀上有了一块小小缺口,但他却依旧不能释怀,自己竟然没有劈杀郑均。 先前第一刀也就罢了,可以用‘大意轻敌’来言语,没被他放在心上。 但这一刀呢? 这一刀,可是凝聚了自己二十年功力的一刀,这都没有劈死面前这小崽子吗? 娄威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迷茫,但很快便转瞬即逝。 一刀劈不死,再来几刀便是! 那小崽子确实有些斤两,天赋如此变态妖孽,难怪能杀梁烦。 再给他十年……不,五年,恐怕自己就不是对手了。 既然已经有了死仇,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 于是,一股暴虐的血气再度外释,杀意扑面而来。 郑均与娄威的几招皆在电光火石之间,方才那些被惊呆了的皂吏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望着凶神恶煞的娄威,已经生出了恐惧之意。 就在此时,王赖子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直接拔刀而起,大喊道:“保护班头!” 赌了! 赌一个今天我死不了, 赌一个郑班头前途不可限量! 听着王赖子的话语,其他皂吏下意识的拔刀提棍。 但气势,显然是落了下乘。 “取刀来!” 虽然虎口裂开,鲜血直流。 但郑均依旧雄姿英发,神采奕奕。 王赖子闻言,直接将手里钢刀递来。 郑均持刀,不顾手中鲜血,刀指娄威:“娄威,今日你走不了了!” 确实。 现在的他杀不死娄威, 甚至还打不过他,打起来几炷香的时间估计就要被娄威斩头而去。 但是, 一个蓄气武者,对付自己这个刚炼血的,竟如此狼狈。 并且,还要消耗如此多的时间。 若是其他日子,郑均已经下令分头跑路了。 但今日不同。 今夜,全城戒严。 昨夜犯下了这等大案,就算县尊大人不当回事儿,最起码在头三天的夜里,也要保持一个态度,给县民看看官府衙门也不是不管事儿的。 所以,典史许恒、县丞田镇远、主簿沈云逸。 乃至八百里黑山县之主,外罡武者,县令孟闲,都坐镇县衙,调度一切。 更不要说还有镇抚司的夜巡缇骑了。 只要自己拖住这娄威,必能将其剪除! 毕竟, 事机一失应难再,时乎时乎不我待。 郑均也不想,有这么一个蓄气武者时刻盯着自己! 第24章 刀斩娄威 “锵!” “锵!” “锵!” “……” 娄威的刀势大开大合,踏浪刀法在他手中,当是势大力沉,所向披靡。 毕竟这踏浪刀创自于前朝上柱国、卫国公于楷之手。 这位前朝的国公爷在本朝神武皇帝一统天下之时,担为虞朝北疆行军道大总管、都督七州诸军事,数次打退当今天子的进攻,本就是一位骁勇悍将,因此踏浪刀中,自是有不少军旅杀招。 而后兵败自刎,其子孙后代降了本朝。 不过毕竟是降将之后,于家在本朝的地位并不是那么理想。 这位国公爷的嫡孙经历了朝堂失败后,便下野归乡,定居于平章郡的海榆县,不再致力于庙堂,而是转投江湖,创立了沧海派。 这刀法掺杂了不少江湖定式,因此有些招式大开大合,有些招式多巧灵变,习此刀法者多专精一派,鲜有人能够二者合一。 二者合一,方可踏入圆满境界。 这娄威,便是练得大开大合! 但他现在,颇为烦躁。 宽背大刀生风而来,每一刀都是抱着要将郑均劈成两半的姿态去砍杀,但奈何郑均对踏浪刀十分熟悉,屡屡不中。 而娄威虽是刀法大成,但却每次出刀之前,依旧能够让郑均看出端倪,因此每次都是差一点砍杀郑均,擦面而过,让娄威恨得牙痒痒! “这小崽子怎么也会踏浪刀,莫不成也是本派出身?!” 娄威此刻已经全然明白,对方能够屡次从自己刀下逃生,就是因为同样精通这踏浪刀。 难怪先前与这小杂毛交手之时,会觉得他的刀法如此熟悉。 原来是没用宽背大刀的踏浪刀! 可恨,可恨! 可恨自己专精于踏浪刀,其余刀法平平无奇,只是算入了门! 可恨自己没能等蓄上一口真气再来,若是有一口真气在此,这小崽子早就被砍成两半! 可恨这小子也会踏浪刀,既是同门,为何要杀自己的徒弟?! 三大恨意在娄威心中燃起,怒火被点燃,他再度出刀,一把将郑均抡飞,同时怒道:“今天你走可走不了!” 虽然麻烦且浪费时间,但娄威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斩杀这小崽子! 原因无他。 这小崽子能看破自己的刀法,自己也能看破这小崽子的刀法! 这小子和自己对了三招,早就已经受了伤,再过须臾,自己一定能胜! 想到这里,娄威的刀法更加疯狂刁钻了。 而郑均,却只感觉全身被震得发麻,有些支撑不住这蓄气武者已经完成淬体的力道。 “这就是蓄气武者吗?好大的气力!还好这厮似乎方踏入蓄气,还没来得及蓄上一口气,只能用肉体气血来攻……” 郑均五脏六腑宛若翻江倒海一般,沉闷内敛。 此刻的他已经不太敢随意出刀,毕竟对方才是大成的踏浪刀。 自己能堪堪躲过对方的袭杀,而对方不仅能躲,反而还能看穿破绽,自己主动进攻,必死无疑! 因为,郑均这段时间一直在避免交锋,但还是有三四次不可控的碰了正面,每一次碰撞,都让郑均不太好受。 双手已经被血液所浸染,一旁的皂吏们根本就不敢上前,只是立马有人去四周通风报信了。 就连喊着‘保护班头’的王赖子也傻了眼,唯唯诺诺在一旁,想着看看没有没机会帮到郑均。 一个皂吏似乎自以为找到了良好实践,提着齐眉棍便朝着娄威砸去,娄威直接抽空反手一刀,将那皂吏拦腰斩断,惨叫声不绝于耳。 其他皂吏见状,便更不敢上了。 “有些难办,还是低估了蓄气武者的本事。” 郑均心中一沉,他感觉自己的双手黏糊糊的,似乎是之前的血黏在了刀柄上,数次交锋,震得自己也感觉一股铁锈味上涌,口腔满是鲜血:“停止正面交锋,打游击吧。” “贼子,伏诛!” 就在郑均决定改变战术,逃窜而走时,他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炸雷般的声响。 平地惊雷! 郑均耳膜震动,难受至极。 而在他面前挥刀的娄威更是惊诧,竟被这气流慑住,动弹不得,小巷两侧的石墙甚至都被这滚滚气浪震的簌簌起声! 气浪宛若箭矢,朝着娄威以极快的速度射来,空气中荡起圈圈圆圆圈圈的波纹,肉眼可见的拉出长长白色气浪,气流炸裂,重重击打在了娄威身上。 “噗!” 娄威猝不及防,被这气浪击中后,宛若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射出数米之远,砸在路边石墙之上,将这石墙撞塌,落得灰尘遍地。 其胸膛被那气浪击中之处,赫然血流如注,深可见骨。 郑均双手尽是鲜血,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在小巷尽头,有一道骑马的高大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甲胄兜鍪,看不清脸,但骏马之前却有一枯槁老翁为其牵马执蹬。 方才那气浪,赫然就是出自于身着甲胄兜鍪之人。 真气外显。 这是…… 外罡武者! 郑均心中一寒,但下一秒便立马意识到了什么,直接上前,以迅雷之势抽走了一名皂吏腰间仪刀,朝着撞破石墙的娄威追杀而去! 而被击于石墙之中的娄威口吐鲜血,艰难起身,眼神里满是骇然之色,连身旁的那把宽背大刀都不打算要了,便直接想着踏波而走,利用轻功逃离! 这是气箭术,博州蔡家独门绝学! 这黑山县新上任的县尉,便是蔡家人! 怎会这么巧,今日刚到,就被自己撞上了? 娄威一阵吐血,若是来的是什么缇骑、县丞之流,自己虽不是对手,但逃走也是绰绰有余。 但没成想,自己运气这么不好,竟遇到了刚来的外罡县尉! 逃! 一定要逃! 趁着这县尉距离尚远,现在逃还来得及! 不过就在娄威作此想法之时,却见那口中狂喷血液的小崽子,提着仪刀奔着自己杀来了! 想杀我?! 娄威大怒,但却没有半分停歇,依旧迈腿逃窜。 和这小崽子以命搏命,不值当。 而郑均可不管那么多,他这一刀在脑海之中酝酿了许久,方才被压制了许久的暴虐感伴随着全身上下蓬勃燃烧的气血一同,倾泻了出来! 踏浪刀,断海式! 我要用你的武技,来杀你! 刀光骤起,刀意凝聚。 原本远在天边的仪刀,倏忽间竟近在咫尺。 “嗯?!” 娄威登时汗毛炸立,一股森寒从脚底直接涌现了上来,令娄威脊背发凉,感觉到巨大的危机感。 不,不能继续跑了。 再跑,这刀就落在我头上了! 娄威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猛然转身,朝着郑均便轰出一拳! 青筋暴起,想要打死郑均! “噗嗤!” 仪刀已至,刀锋入肉! “不止梁烦是我杀的,你也是我杀的!” 郑均怒喝一声,戾气外泄! 郑均这一刀,宛若撕纸一般,从对方的手臂之中直切而去,皮肉斩裂,巨大的豁口从手臂、肩膀一直朝着脖颈斩去! 一鼓作气,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喷洒,如柱如瀑。 飞天而起的娄威,此刻却是一阵恍惚。 五日前方踏入蓄气,正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今朝怎么就被斩了? 而且,竟就这么死在这样一个习武不过数月的小崽子手中? 惊愕、震恐、不敢置信。 但这些情绪,都没有用了。 几个呼吸后,娄威彻底失去了意识,一片漆黑。 脑袋重重落地,鲜血四溅。 而郑均在斩完这一刀后,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跌倒在地。 眼前,水墨小字流转。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生于心,显于身!今番同途死斗,演化灵性,参悟踏浪刀意,获得特性:踏浪刀意。】 【以弱胜强,举世无双,偿还进度+2000!】 【当前偿还进度:2680/3000。】 第25章 炼血大药 “嗒嗒嗒…” 郑均耳畔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虽然方才郑均力竭倒下,但在血泊中匀了匀气后,也强撑着起身,望着策马而来的兜鍪甲胄之人,当即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卑职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是……” 那马上之人赞许的瞧了一眼郑均,接着便翻身下马,开口道:“我乃黑山县新任县尉蔡勋,今夜来此赴任。” “炼血武者能和蓄气的贼人斗上这般久,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蔡县尉的问询,郑均也不顾双手火辣辣的痛感,当即再度抱拳施礼:“原来是县尉大人当面,卑职博州平章郡黑山县壮班班头郑均,拜见县尉大人。” “壮班班头郑均,我记住你了。” 蔡县尉点了点头,接着便看向那步行而来的老仆,随口道:“忠福,你带着这班头去疗伤歇息,我还有事,要去拜会孟县令,事毕后来县衙寻我。” 说罢,蔡县尉便没有过多言语,策马而走。 而在蔡县尉策马离去之后,一旁的阴鸷老仆也凑了过来,对着郑均道:“郑班头,且随我来。” “麻烦老人家了。” 虽是牵马执蹬的老仆,但郑均还是十分礼貌的对老仆道谢。 他如今双手鲜血直流,虎口崩裂。 方才那一刀,可真真是耗尽了所有气力。 但还好斩杀了娄威,值! 而那老仆见郑均双手血流不止,直接从随身携带的匣子内取出了各种药膏,开始为郑均处理伤势。 “郑班头,方才那贼子用的宽背大刀,好似是用横练功夫打的桩,你与他激战时久,每次交锋都是一次震荡,如今已伤及五脏六腑,需呼吸吐纳三日,以天地间的真气滋润肺腑,方可根除后患。” 一边给郑均包扎虎口伤势,那老仆也一边慢悠悠的说着。 郑均闻言,正欲道谢,却忽然感觉双手之中有一股暖流涌现,登时让郑均有些惊愕。 真气? 这…… 这老仆是蓄气武者?! 这一发现让郑均有些瞠目结舌,不可思议。 不由有些尊重了起来。 毕竟蓄气武者,在这八百里黑山县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了。 县丞、主簿,也不过是蓄气。 算上兵马司衙门、镇抚司衙门的蓄气都头、缇骑,以及民间的一两名蓄气武者,整个黑山县不过二十余名蓄气武者罢了。 这二十名蓄气武者分布在八百里黑山县各地,由此可知,这蓄气武者是多么恐怖强悍! 这等人物,竟只给县尉牵马执蹬? 这一刻,郑均才明白这位据说很有来头的新县尉,究竟是多有来头了。 给郑均包扎完伤势之后,那老仆又慢条斯理的从药匣中取出了一小瓶药来,递给了郑均:“每日辰时饮水服送一粒。” 郑均见状,连忙拱手,对着这老仆道:“多谢前辈。” 这老仆闻言,露出一口缺了门牙的黄牙,憨厚的笑了:“不碍事,都是我家三公子吩咐,郑班头若要谢,就谢我家三公子,在这县衙里好生做事罢!” 郑均闻言,立马道:“那就请老前辈替我传言,壮班上下愿为县尉大人赴汤蹈火。” 今日也是多谢了那位名为‘蔡勋’的县尉,若没有县尉出手,自己只能落得个仓皇逃窜。 正好,自己对壮班的掌控并不完善,那些各乡镇的联防民壮掌握起来麻烦至极,有了县尉大人这面虎旗在,也能让自己更快掌握整个壮班!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有心便好。” 老仆点了点头,又翻出了一瓶小瓷瓶,道:“今夜擒杀平章郡大盗娄威,蔡县尉对你的表现很满意,特赐益血丸一瓶!望尔再接再厉,为朝廷再立功勋!” “是。” 郑均恭敬接下,看了一眼这所谓的‘益血丸’之后,发现这和自己在赵大家中找到的那瓷瓶里的一粒褐色药丸很像,当即请教道:“老前辈,不知这益血丸是……” “嗯?”老仆惊讶的看向郑均,“你竟不识‘益血丸’?” 郑均点头。 见此,老仆倒是有些稀奇,开口道:“用那些血食大药炼出来的大丹,服用之后运转桩功,可使得筋骨大开,血气上涌,便于炼血,是炼血武者最常见的一种辅炼大药。” 原来如此! 郑均闻言大喜。 之前从赵大家中搜刮的那粒药丸,郑均只觉得是好东西,但不知道功效,也不敢贸然服用。 如今得知了这功效之后,当真是舒坦! “郑班头回去歇息吧。” 老仆轻轻一笑,颇为和蔼的开口说道:“大人吩咐过了,郑班头可静养十日,十日后来县衙点卯,可前往拜见县尉。” 说罢,老仆便将药匣收拾好,准备离去。 而见老仆欲走,郑均连忙问道:“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仆步子不停,慢悠悠的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但步伐却是出奇的快,眨眼间便已经出了一两丈的距离。 正当郑均以为这老仆不会言语之时,耳畔却忽然传来这老仆的悠悠之声。 “老仆以前的名字记不得啦,不过老家主曾为我父赐名忠福,我父死后这忠福之名便落在我头上,在府里人人都称老头子一声蔡六,郑班头跟着他们一块叫便是。” 蔡六,蔡忠福。 郑均深吸一口气目送老仆离开。 而在那老仆蔡六离开后,郑均才转过身来,朝着街角的壮班皂吏走去。 “头儿。” 王赖子见郑均走来,表现得极为热忱,立马上前,对着郑均溜须拍马:“神威,神威啊!那娄威自称是纵横平章,结果还不是被您给斩啦?我看这娄威也不过如此,班头您略施……”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郑均凶戾的眼神。 看到这眼神之后,王赖子的话戛然而止。 郑均没有对王赖子说话,而是环视一眼四周,见地上两具皂吏尸体,郑均匀了匀气,接着便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差役:“这有十两银子,替我转交给这二位的家眷。” “县衙的抚恤照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番心意。” 郑均继续道:“所有伤残的兄弟,也是一一都有汤药费……今夜巡夜的所有弟兄,也都回去歇着吧。” 听到郑均的话语,一个皂吏听起来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班头,典史说,咱们彻夜……” “娄威都被我所杀,只剩下那修魔功的贼子,今夜出了这等事,那魔功贼子恐怕也不会出头。”郑均道,“况且兵马司、镇抚司也在巡视,也不差我们这些皂吏了。” “诸位今夜辛苦,且都回去休息吧。” 郑均将仪刀回鞘,冷眸流转:“若是许典史怪罪下来,我郑均一力担着便是,与诸位无关!” 说罢,便对着这些被自己一力压服的皂吏们拱了拱手,拖着伤躯,转身就走。 而见郑均离开,其中一个皂吏欲言又止。 班头,你的刀断了。 您带走的那把…… 是我的刀啊! 第26章 二次炼血! 支出了十两银子。 但对于郑均而言,这不是什么事儿。 斩了赵大,自己收获不少。 这次最大的收获,除却剪除了一个最大敌人、大道武书关于踏浪刀的提升显著之外。 就是得知了这炼血大药‘益血丸’! 郑均瞧了一眼这位县尉大人赐下的丹药,共有三粒。 加上先前赵大那一粒,共计四粒。 郑均也不省得这‘益血丸’功效如何,但既然这般去说了,那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呼~” 郑均独自走回了家,双手虽然涂抹药膏,缠了布,但那股火辣辣的感觉仍是消散不了。 况且全身脏腑也确实是有损,需要静养。 说来倒也有些古怪。 自己穿越以来,也有月余了。 上班点卯和养伤休沐的日子,竟是五五对半开。 不是在养伤,就是在养伤的路上。 郑均坐在榻上,心里胡思乱想着,同时也开始利用‘鹰隼劲’的呼吸法,进行缓慢调息。 吸纳天地真气,滋润己身。 早日养伤。 同那娄威对阵,确实惊险。 不过好在取胜,自己的踏浪刀偿还进度,也推到了即将完成。 甚至于,自己还得了‘踏浪刀意’! 对于郑均而言,这无疑是极好的。 只不过,今夜之事,或许会露出跟脚。 比如自己施展踏浪刀之事。 虽然郑均并不觉得身边的那些皂吏能够看出自己施展的是踏浪刀。 也不担心仵作验尸时验出踏浪刀的痕迹。 用仪刀施展踏浪刀,入肉深浅不一,况且斩首一刀诸刀法中也有此术,黑山县的仵作水平也没高到这种地步。 郑均唯一担心的,是方才解救自己的县尉蔡勋以及为其牵马执蹬的老仆蔡六。 “当真是麻烦……” 郑均呼出一口气,感觉有些头疼。 既来之,则安之吧。 郑均在心中思索,不过想来那位蔡县尉应该是看好自己,否则也不会赠予三粒自己闻所未闻的‘炼血大药’来。 只能说自己对武道一途还是了解不多。 若是闲来有空,需是要细细了解一番,就算当不成‘活百科’,也得把最基础的武道常识了解个大概! 在进行了一个呼吸吐纳的周期之后,郑均身体疲惫,倒是没有继续进行今夜的操练,草草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昏昏沉沉。 郑均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 不过是两三个时辰,便从睡梦中醒来。 醒来后,郑均也不觉有什么疲惫头疼,而是站起身来,望着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的天,陷入了某种沉默。 “罢了,左右无事,起床练功。” 郑均感叹一声,站起身来,握了握拳,虎口这一时半会儿应该好不了了,当即有些无奈,便只能开始进行《鹰隼劲》的演练。 演练了一会儿,郑均自觉没什么问题,便想了想,将赵大的那一粒‘益血丸’取了出来,吞服了下去。 “轰!” 这益血丸刚一下肚,郑均便感觉全身开始发热了起来,似乎有一股狂暴的汹涌热流,从自己的肠胃中炸开,发出了一阵轰鸣! 一股比炼血更加深刻的火灼感瞬间遍布郑均全身! 一时之间,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郑均里外皆是有一种火灼焚身感!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都被煮沸了! 滚烫的热血再次膨胀,郑均脸色涨红,只觉得鼻息下隐隐有些湿润,似乎有血想要喷出。 “竟这般剧痛!” 郑均疼痛难忍,接着便按捺不住,随意抄起那把仪刀,踏出了门。 不能憋着,要动起来! 若是想要消弭这浑身上下使不完的气血热流,当是要通过各种技巧,将其挥霍出去,使得血液内的真气有一部分残留下来。 因此,郑均持着仪刀,开始虎虎生风,耍起了踏浪刀来! 一波又是一波的热流,让郑均感觉兴奋难掩,脑海中回忆着同娄威交手的画面,开始动起了踏浪刀! 在领悟了娄威的刀式之后,再度施展这踏浪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称心如意,随心所欲。 就这般,也不知郑均舞了多久,却只见晨光熹微,天际透亮。 眨眼,已经是天边鱼肚白了。 见这般情况,郑均才放缓酸涩的手臂,感受到体内的这股热流在减退。 “呼~” 郑均长呼一口气,不顾任何形象,将这仪刀随手扔在旁边,然后扑通一声坐在院子内,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体里那蓬勃的气血。 热流仍旧还在,只是不如往昔那般爆裂滚烫。 郑均只感觉自己好像沐浴在一片温泉中,温暖至极,蕴养己身。 【克敌制胜,连夜参悟刀法,气血暴涨,以炼血大丹为引,豪迈自如!踏浪刀偿还进度+200,当前偿还进度:2880/3000。】 水墨小字在郑均面前一闪而逝,郑均毫不在意,只想在这里休息。 累。 好累。 不过话说回来, 这‘踏浪刀’,真的是自己借贷还款最简单的一门武学了。 无论是鹰隼劲还是披挂刀,自己都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来还债。 只有这踏浪刀,仅用两天。 虽说踏浪刀只是借贷的小成,但这偿还速度,就算是借贷大成,现在也还了大半。 “同途之间的生死搏杀,偿还进度能够加快许多,并且随后的参悟,也更有妙用。” 郑均躺在地上,默默在心中想着:“如此这般,似乎是在鼓励我去与同样习得该功法的武者生死斗啊。” 郑均也不知该怎么说,不晓得这‘大道武书’的标准是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在自己休沐的这十天里,踏浪刀是一定能还上的。 接下来就或许要物色其他武学了。 郑均在心中默默想着。 也不知躺了多久,郑均歇了过来,酸胀、疼痛的手脚也已经好了不少,而郑均更是惊人的发现,经过服用那‘益血丸’后,自己虎口中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 通过吞服‘益血丸’,自己也完成了二次炼血! 看来继续吞服这三粒‘益血丸’,完成三次炼血也不是什么难事! 郑均站起身来,心中舒坦至极,将仪刀捡起,正欲将仪刀归鞘之时,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轻盈,似乎是不想打扰到屋内人。 “嗯?” 听到这脚步声,郑均心中一沉。 什么意思,看我好欺负,又有人来? 若非今日郑均吞服‘益血丸’,完成了第二次炼血,怕也是难以察觉这等细微脚步! 这次,是谁派来的?! 是典史吗? 一念至此,郑均杀心大起,不由攥紧了手中的仪刀。 好贼子! 正愁我这踏浪刀还没完全还贷成功,你就找上门来了! 只恐今日你来得,就去不得! 第27章 蔡家的蔡,财富的财 郑均没入阴影之中,屏住呼吸,躲藏在门后角落,握紧仪刀,只待来者送上门。 脚步声愈发靠近,就在郑均觉察对方与自己仅有一门之隔时,却忽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敲门声清脆嘹亮,让郑均不由一愣。 这么有礼貌? 虽然觉得似乎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但郑均还是十分警惕,在一旁低声问道:“谁?” “郑班头可是休息好些了?在下蔡六,县尉大人请你过府一叙。” 老仆蔡六那喑哑地声音自门外响起,郑均听到了这句话后,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便打开门来,望着门外那老仆蔡六,道:“休息了一夜,并无大碍,既是县尉大人有请,卑职领命,还望老前辈引路。” 原以为是什么贼子上门,想来是自己杯弓蛇影了些。 老仆蔡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郑均,眼眸中登时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眼前的郑均一系黑色差衣,上面有着些许灰尘,大汗淋漓,显然是刚练功不久,手里还握着仪刀,看这架势似乎是方练刀不久。 这…… 方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大战,又搞得浑身是伤。 这样的情况,不好好休息一番,仍旧练刀? 这是什么大毅力啊! 难怪能够跨级斩了娄威。 老仆蔡六在心中感叹不已,只道是这位壮班班头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当即轻轻一笑,为郑均引路,同时道:“郑班头今年年岁几何,可曾婚配?” “老前辈,晚辈今年十六,未曾婚配。” 郑均虽不知这老仆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回答了起来。 听到了信息之后,蔡六眼神里再度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接着便感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郑班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化……比郡城、州城里的那些武者,也差不了多远了。” “郡城、州城!” 听到了这两个地名之后,郑均灵机一动,当即对着蔡六道:“老前辈,晚辈见识浅薄,对武道之事多有不解,能否请老前辈多加指点?” “好说,好说。” 蔡六倒是十分和蔼,对郑均的询问,也都一一解答。 郑均询问的多是一些武道方面的江湖经验,比如这平章郡如何、博州如何如何,还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位县尉大人的来历。 而对方似乎也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藏着掖着,将一切都告诉了郑均。 郑均听了之后,才知晓这位县尉大人,来头可不得了。 这位县尉大人出自博州的州城蔡家,家中祖上可是曾经跟随大周神武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只不过并没有什么汗马功劳,只是当初军中一位偏将。 后子孙后代多为朝廷效力,直到二百七十多年前,南下平楚的时候,蔡家的另一位老祖宗先登破城,擒杀了南楚大将,从此彻底发迹,得封‘武勇侯’。 这二百多年的时间,蔡家在官场上逐渐落寞,远离中枢。 如今蔡家家主,便是博州别驾。 而老家主尚在人世,还有朝廷侯爵在身,在这博州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至于面前这位蔡六,世世代代为蔡家奴仆,算是精挑细选给这位蔡家三公子配备,除了蔡六之外,其实还有其余三位蓄气境的家仆,跟着蔡勋一起到达这黑山县。 毕竟蔡勋担任的可是县尉,掌黑山县一切兵马,若是遇上了战事,这四个蓄气奴仆,是要跟着蔡勋一起冲阵杀敌的。 在知晓了这蔡家的底蕴之后,郑均惊叹之余,还有另一个疑惑。 家世如此显赫,为何会来黑山县这种小地方做个县尉? 黑山县和博州,那可是差的有些远啊。 黑山县在平章郡治下,而平章郡又在博州治下。 就算这位三公子不被蔡家看重,以其外罡境的武道实力,怎么着也能在州城安排一下吧? 郑均虽是疑惑,但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异动。 就这般,郑均随着蔡六一起,来到了兵马司。 县尉居所并不在县衙之中,毕竟县尉掌管一县兵马,若是与县令住的太近,一旦发生谋逆叛乱这等重要事情,容易被一锅端,所以兵马司和县衙向来都是相隔甚远。 不过这样一来,郑均到兵马司的距离,反而比到县衙的距离要更近一些。 进了兵马司,郑均一路抵达县尉居所,那会客厅内,已经有不少人头攒动。 刚一进门,郑均还不及拜见县尉,便听到坐在主座上的蔡勋浅笑吟吟道:“郑三郎来了!” “昨夜三郎以炼血斩蓄气,可叫本尉开了眼!这才方知咱们黑山县还有这等少年英才!诸位,为何不早早给我介绍啊?” 说到这里,蔡勋甚至站起身来,主动下去迎郑均入座,这让郑均有些错愕,连忙道:“县尉大人谬赞,若非县尉大人,卑职怕早就被娄威的宽背大刀斩了脑袋,卑职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斩杀娄威的,自是县尉大人!” “三郎见外了。” 蔡勋和和气气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和郑均说些什么。 而郑均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环视周围的人。 有熟面孔。 典史许恒、快班班头孙望、皂班班头白瑞元。 也有郑均不认识的面孔。 不过看其装造打扮,应是县里的骑兵都头和步兵都头。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穿着飞鱼服的缇骑也在场,当是让郑均有些错愕。 除却那两位缇骑之外,在场的都是和县尉职责相关的官吏,郑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县尉初来乍到,自然要熟悉一下面孔。 “诸位今日相聚于此,确实是一桩快事!在下初来乍到,不通黑山县民情,还请诸位多多助我。” 蔡勋顿了顿后,对着周围诸官吏道:“日后,除却朝廷的俸禄之外,蔡某这里也会给大家补一份俸禄!在这里,蔡某也有些见面礼,希望大家莫要推辞。” 蔡勋话音刚落,却见两名壮仆立马提着一瓶瓶‘益血丸’走了过来,给在场的每人分发一瓶。 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直接给郑均看的有些懵了。 什么意思? 上司刚来,请我们吃饭可以理解。 工资翻倍,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能理解。 但这益血丸是什么情况?这和发黄金有什么区别! 不仅是郑均,在场的其他人也有些惊愕。 知道蔡家财大气粗,没想到这么财大气粗! 蔡家的蔡,原来是财富的财啊。 而就在大伙被蔡勋发的福利搞得晕头转向之时,忽然间,典史许恒猛然站起身来,直接离开座位,来到了屋厅中央,对着蔡勋拱手道:“县尉大人,卑职有紧急情况汇报!” “黑山县临工坊的江湖帮派清水帮,不仅欺男霸女,横行街坊,还涉嫌袭杀朝廷官吏,那娄威、梁烦便是清水帮的护法!” 许恒咬牙切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卑职还秘密得到了一个消息!” “清水帮所图甚大,与黑山盗、郡内其余江湖帮派勾结,意图谋反!” “有来往书信为证!” 第28章 乱世将至 “啊?!” 典史许恒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万分惊诧,甚至比方才蔡勋发益血丸还要惊愕。 郑均也惊了。 不是,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他清水帮最强者不过是蓄气境的张青鱼,算上帮里的几个炼血武者,连县衙都打不过。 你说他们勾结黑山盗和郡内江湖势力,意图谋反? 而蔡勋更是直接站起身来,一脸古怪的看着典史许恒。 “县尉大人,有来往书信佐证!” 典史许恒咬了咬牙,再度掏出了一沓书信:“请县尉大人过目!” 蔡六见状,看了一眼蔡勋,而蔡勋微微颔首,蔡六便立马上前,将这书信取来,递给了蔡勋。 而蔡勋看了一眼之后,眉头猛然一皱,接着便道:“我会同县尊大人商议,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不过此事还当保密,切勿走漏风声。若是被我知晓有人泄密,以谋逆罪论处!” “是!” 郑均也忙起身,和众官吏一起道是。 而后,蔡勋便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放大家离开。 郑均虽然不知道整这出干什么,但还是收了益血丸,果断走人。 里面又有三颗。 这刚见面一夜,这位蔡县尉就送自己六颗益血丸了。 真是散财童子啊! 郑均感叹着。 他也知晓,这位蔡县尉这般散财,必有缘故。 但在场大伙都有,顶多以后蔡县尉指挥行动时,多卖些力气便可。 若是有什么出格的事儿,那还是算了。 六粒益血丸,还不至于做杀头的买卖。 不过…… 郑均神色微动,感觉背后有一股视线正注视着自己,虽然略微停滞,但还是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踏出了门,准备回家歇息。 只不过刚踏出门来,那快班的班头孙望便凑了过来,神色古怪的对着郑均道:“郑班头,你昨夜斩了娄威,斩了已经蓄气的娄威?” “正好遇到了蔡县尉,蔡县尉一击将其重伤,我才侥幸斩杀。”郑均道。 “害,说到底还是你杀的呗。” 孙班头低声对郑均说道:“那你近些日子可要小心点,小心娄威的友人报复。” “报复?” 郑均不怎么在意:“娄威的那些弟子吗?” “娄威在郡里被通缉时,不过炼血,你猜他为什么一直未曾落网?当然是背后有关系啊!” 孙望瞅了瞅四周,继续说道:“娄威出自沧海派,乃是沧海派掌门的徒弟!只是喜好风流,这才下山闯荡,在沧海派中,有不少好友的!因为卖沧海派一个面子,所以娄威屡次被捕,但又屡次被放了出来。” “如今这次,竟被你所杀!唉,你且小心沧海派的那些个弟子找你寻仇吧。” 听到孙望这么说,郑均神色一凛:“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郑均内心想法则是多变了起来。 沧海派当年确实鼎盛,但现在已经没落到居于海榆县的一座山丘之中,唯有掌门一位外罡武者。 除此之外,都是些蓄气、炼血武者。 若是蓄气来寻仇,确实有些麻烦啊。 不过郑均并未有所后悔。 杀都杀了,后悔有什么用? 况且这娄威就是奔着杀自己来的,自己若不杀他,死的就只会是自己! 若是沧海派来寻仇,那么郑均只能用他们引以为傲的踏浪刀,与之搏杀了! 同途生死之斗,增进的偿还进度,可是额外的多! 说罢,这快班的孙班头便想离开。 而就在此时,郑均却叫住了孙望:“孙班头,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孙班头应允。” 孙望停下脚步,而郑均便说道:“我在壮班有些孤掌难鸣,不知孙班头能否将我姐夫周浦借调到我壮班行事?” “这事儿啊?明天我就让老周去壮班报道。” 孙望摆了摆手,表示这都不叫什么事儿。 郑均见状,立马拱手道谢。 接着,两人便在道路分开。 孙望要去点卯坐班。 而郑均,则是要回家休息了。 原因很简单。 自己斩杀娄威受伤,准了十天的病假! 虽然已经在吞服益血丸后血气上涌,促使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但郑均还没贱到主动加班的地步。 …… “郑均,黑山县生人,年十六,父郑顺,母刘芳,皆已亡故。同辈三人,长姊郑萍,嫁于县衙快班捕役周浦;长兄郑行,登山采药无所踪……” 听着蔡六禀报着郑均的话语,蔡勋微微颔首,接着便感叹道:“十六岁,习武两个月,便踏入炼血的境界,刀法不俗,当真是天赋异禀!若出在世家大族家里,恐怕年不到二十,就能外罡;不出三十岁,便能通窍!” “百年之内,凝聚元丹也未尝不可啊。” 听着蔡勋对郑均的赞叹,蔡六在一旁又道:“三公子,老奴今日去传唤郑三郎时,见其在院内练刀,夜里方厮杀一场,虎口迸裂也不忘练刀,如此勤奋,确实绝非常人。” “着实不错,且再观察观察……至于这信中所言,啧啧,牵连甚广啊。” 蔡勋握着这信件,心中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下放外任时,祖父对自己说的话。 “乱世,要来了!” “昔年虞朝的太祖高皇帝薨后,天下大乱,各方势力云集,当今神武皇帝这才夺了江山,而那大虞,不过传了四代九百九十三年!其中虞朝太祖自己占了八百一十二年!” “余下的那一百多年,群雄纷争,战乱不断!” “再往前数,大魏高祖薨后,天下大乱!” “当今天子,年岁比之当年虞太祖、魏高祖薨时,还要大上许多,虽修为比之虞太祖、魏高祖更高,但距离那一步,还差得远!如今垂垂老矣,只怕山陵崩,也就这几年、几十年的光景了!” “南楚余孽蠢蠢欲动,各州郡妖魔活跃,江湖宗门也在四下串联!” “我家在博州虽在首屈一指,若乱世将至,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会被踏平!我家虽以武立身,但除却老祖宗外,皆以文官入仕,手中无兵权,若乱世至,该如何自安?” “今朝令尔等子孙辈浅慢下放至州内各郡县中为县令、县尉,尔等应早日掌握兵权,做到县内三百县兵、五百乡勇皆在手中!一旦天下有变,我蔡家也能全州景从,保家族安康!” “若时机合适,我家未必不能踏出那一步,为宗族计!若时机不至,凭府中兵甲,亦可择明主而事!” “若尔等治下有悍勇之才,自当拉拢,若为天骄,府中自有嫡女相嫁。”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蔡家经营三百有年,钱财无数,莫要怜惜钱财赏赐!” “一切,为宗族计!” 第29章 谋而后动 回了家,郑均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凉水,这才心满意足,打算回屋躺着。 刚一进屋,便看到盛好的饭菜放在桌上。 碗筷的款式,正是姐姐、姐夫家的。 见此,郑均觉得心中一暖,虽然不饿,但也吃了两口。 吃完之后,便坐在榻上,暗自思索了起来。 “武道之始,起于炼血。如今我已经炼了两次的血,据说天赋异禀者五次炼血便能淬体功成,蓄上第一缕真气,但我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好在有这六粒益血丸……” 郑均在心中想着:“这益血丸的吸收效果也大不相同,若是服下益血丸后躺在床上不动弹,那也增不了多少气血。” “而根据上次服用的经验来看,服下益血丸,再行演练武技,加以呼吸吐纳,不仅效果拔群,而且还能极大的促进‘大道武书’的偿还进程……” “接下来那‘踏浪刀’的偿还进度,只怕是两三日间便能结束,接下来该预支什么?” 郑均在心中琢磨着,倒是下不定决心:“是预支鹰隼劲,将鹰隼劲推演至小成,还是继续演练‘踏浪刀’,以应对或许可能寻来复仇的沧海派弟子?” 郑均心里清楚得很,无论预支小成的‘鹰隼劲’,还是预支大成的‘踏浪刀’。 预支之后,都是不能旬日内偿还的武技,在偿还的时间内,自己将会有一个很长的真空期来还债。 思索之后,郑均觉得…… 自己还是迅速解锁可以同时预支两门武技绝学的能力最佳。 到时候,一个可以长期预支‘鹰隼劲’。 因为鹰隼劲乃内外合一的内家功夫,每日桩功必不可少,预支鹰隼劲,自然能大大增进修行效率。 就算不预支鹰隼劲,预支别的什么内家功夫,也是极好。 另一个,则是可以择优选取,演练武技。 “需要选取一些难度较低的武学,不必这般严苛……” 郑均在心中想着。 诸如披挂刀这样的武技,演练起来自是更快一些。 “看来,还是要去城中三家武馆,白嫖些武艺了!” 心念一动之后,郑均便立马起了精神,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索性也不睡了! 武者以天地真气养身,每日睡个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死后有的是时间睡,现在,就是要爆肝! 虽说能够预取这等武学为己用,但若对此欣喜若狂,每日冥想练刀,那也是白瞎了这等道果于己身。 唯有终日习练,苦耕不缀。 方能成就大道! 来此阎浮大世一遭,没有人会甘愿平庸! 念毕,郑均提刀而出,挥洒汗水! 日上三竿,烈日似火。 郑均那磅礴如熔炉的身影,被骄阳拉得老长。 汗水挥洒,气势斐然! 一遍又一遍,刻苦演练! …… 日月如流,光阴荏苒。 转眼已是三日。 这些天来,郑均除却与姐姐、姐夫的交流和外出买肉之外,每日都在勤学苦练,操持刀法。 同时,也在等候那清水帮谋反的消息,看看是否属实。 只不过这三天来,倒是没有任何反馈。 也不知是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还是另有打算。 不过这和郑均也没什么关系了,郑均反而有些庆幸当初自己没接下清水帮的银子。 而在习武方面,郑均也感受颇深。 所谓‘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刻正是炼血关键之时,自然要比寻常人更加勤勉,更加认真! 先天不够,努力来凑。 当是要心无旁骛,一心练刀。 这一日,郑均照常演练结束‘踏浪刀’,眼前的水墨小字骤然浮现。 【‘踏浪刀法(小成)’未来之果已偿还,因果已归于己身。】 这一道水墨小字转瞬即逝,而郑均见状,也是呼出一口浊气。 满手刀茧,便是他努力的象征! 神念一动,郑均的面前再度出现了几行水墨小字。 【当前可预支武学:鹰隼劲(小成)、踏浪刀(大成)。】 前者,需练桩五百次,若无外力加持,需半年。 后者,需挥砍数万次,按照郑均之前演练的结果来看,若是无‘同途死斗’这类特殊触发,也是需要大半年的光景。 “看来,今日合该去武馆学武了。” 郑均默默想着,接着便将仪刀归鞘,推门而出,奔着城中武馆而去。 郑均的第一个目标,并非是城内声名赫赫的徐家武馆,而是奔着‘马家拳’去了。 一方面,是马家拳的收费最低。 一个月只需二两银子。 郑均虽然在斩了赵大之后,将赵大存余的银子收纳一空,但郑均炼血,顿顿需要肉食,这银子的花法也是要精打细算的,可不能随意挥霍。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马家拳的门槛比较低。 马家拳,马家武馆祖传拳法,据说马家祖上曾经出了一位外罡武者,这名武者晚年创立了这门拳法,后来马家家道中落,马家后人便以传授此拳法为生。 这马家拳,在江湖上也只能说是四五流的功夫。 因此郑均判断,习练马家拳,所需时间应该不多。 自己,只需要再预支两次武学,便能开启同时预支的能耐了。 这一路上自然没什么风波,反而不少巡街了的捕役、快手见了郑均,也敬畏的对着郑均行礼,规规矩矩叫上一声‘郑班头’,而郑均也是漠然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斩了那娄威之后,自己在黑山县的名头,似乎也是大了起来。 郑均思索着,不知不觉之间出了县城,又走了几步后,便来到了马家拳馆。 马家拳馆并不在县城里,而是在县城十里外的一处镇子上,面积很大,距离县城的距离也不远。 因此城里的一些帮派弟子,或周边乡镇怀有一颗武者梦的年轻人凑够了钱,都会来这儿练上一练,这马家拳馆也算是红红火火。 武馆大门前,倒是有一长桌,长桌前坐着一个矮小精壮的汉子,郑均瞅了一眼,便觉得对方打磨身体打磨的还算不错,习了桩功,但距离炼血还是有些距离。 而见了郑均来访,立马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在下杜定,乃是马家拳馆大弟子,敢问差爷是来学拳,还是来寻家师的?” 郑均当即拱手道:“在下郑均,想要向马老先生学拳。” “原来是郑差爷,习武的花费差爷可知……” 说到一半,这名马家拳大弟子的话戛然而止,接着他便不可思议的看向郑均,差点跳了起来,惊愕道:“你,你是郑均,壮班班头郑均?!” “如果黑山县没有第二个壮班班头,而且还叫郑均,那应该就是我了。” 郑均对于杜定的反应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郑差爷稍后,我去请我师父来。” 杜定深深地看了一眼郑均,抱拳行礼之后,匆忙回了武馆,一边走着,一边还疾呼着什么。 郑均本不想听,但奈何二次炼血之后,听力突飞猛进,因此也能隐约听到了‘师父,郑均来踢馆了’类似的话语。 一瞬间,郑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谁说上门就一定要是踢馆的? 第30章 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不多时,郑均便见到武馆门内,有数道目光好奇的透过门缝,朝着自己探来。 不过在看到郑均之后,这些练拳的周遭猎户、农家少年们立马将脑袋缩了回来。 他们只感觉郑均如同那黑山上成了精的鹰隼大妖,有些瘆人。 而不多时,郑均便见到一个精神抖擞但却白发苍苍的年迈老者从武馆内走了出来,看到郑均之后,显然是调息了一阵后,立马上前,对着郑均拱手道:“老朽马家拳当代掌门马致远,见过郑班头。” “郑班头的威名,老朽早有耳闻,此番郑班头大驾光临,老朽只会些粗浅功夫,决绝不是郑班头的对手,故甘拜下风。这里有些镇子里的土特产,还望班头收下……” 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对郑均有些畏惧。 而在这老者之后,则是有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俏皮少女跟在身边,手里托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草药及动物内脏、骨髓之类的东西,郑均并不认得。 不过这俏皮少女脸色不忿,攥着拳头,似乎对这种威压很是不满,一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郑均看向马馆主。 这位马馆主虽是名炼血武者,并且看样子至少炼了三次血,但其年事已高,气血衰败,实战本事可谓大不如前。 死在郑均手里的第一个倒霉蛋梁烦,或许都能一刀劈死他。 毕竟武道之途,只要未曾蓄上一口真气,气血迟早会衰败。 拳怕少壮,便是如此。 马致远看着面前的这个杀神,心里是感叹万千。 对于一个老江湖,他的实力远不如徐家武馆的徐天方、硬气功的罗雷,因此最好打听消息,时时刻刻注意这黑山县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而郑均,便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狠角色! 先是斩了梁烦,后来又趁夜斩了梁烦的师父娄威! 炼血杀蓄气! 这是什么凶戾角色啊?! 我老马也算是学了四十多年拳,虽然听说过江湖人以讹传讹的消息,但那些都是世家大族、名门正派出身的大人物事迹,可从未在黑山县见过啊! 虽说似乎其中另有隐情,但无论隐情如何,这娄威是货真价实的死在了郑均手中,一位蓄气武者,拿不下炼血,反而被炼血反杀了! 这样的炼血武者,自是凶狠人物,不能轻易招惹。 所以,在听了郑均上门之后,马致远直接就吓得起身,生怕郑均想要扬名踢馆,三两拳给自己打死了,便连忙安排了一波‘土特产’,说说软话,打算化干戈为玉帛。 马致远的态度很是卑微,而郑均见状,一时也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药材,郑均看不上眼。 收了,反而有点像是上门敲诈收保护费的反派啊。 “马师傅误会了,郑某并非前来踢馆,而是想要虚心求教,求学马家拳的。” 郑均并没有看那些草药、兽骨,而是认真严肃道:“郑某听说马家拳馆向外传授拳法,每月仅需二两银子,故来求学,还望马馆主不吝赐教。”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马致远一时之间,有些惊愕。 “啊?这这……” 马致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内心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自家的马家拳,他自是知晓有几斤几两。 根本上不了台面。 郑班头如此手段,还要来学自家这上不了台面的拳法,这是何故? 一时惊愕之余,他忽然见到郑均在盯着自己,于是马致远便有些叫苦不迭,连忙道:“郑班头言重了,言重了!老朽对于我家这祖传的拳法,其实也有……额,也有一些不明白之意,还请郑班头入内,指点老朽一二啊。” 听到马致远的话,郑均再度语塞。 这位马馆主,当是位妙人。 难怪这么大的年龄,还能在黑山县左右逢源,和气生财。 “探讨,探讨。” 郑均轻咳一声,说了两句之后,便在这马馆主的拥护下,进了武馆。 武馆内有一大院,而大院后有一处萧墙照壁,照壁后似乎是马馆主日常生活的院子。 郑均一路被这位马馆主请进了他日常维持气血衰败时限的演武室后,遣散旁人,立马开始道:“那,就请郑捕头指点了。” “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指。由脚而腿而腰,总须完整一气,向前退后,乃能得机得势……” 马致远一边耍着拳法,一边念着马家拳的要领心得。 郑均就站在一旁,静静观看,暗自记下几个要点。 约两三盏茶的功夫,马致远便打完了全套的马家拳,当即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冒了些细汗。 打完之后,马致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便道:“郑班头,您看从哪儿开始演起?老朽体力不支,或能叫我武馆那首徒杜定,亦或者我家那孙女进来,为郑班头详细讲解?” “好。” 郑均点了点头。 他没记住。 但如果让马馆主再来几遍,估计要累死了,还是让年轻人来吧。 郑均可以理解,毕竟这不是寻常套式,打一套正儿八经的拳法,自然是要调动全身气血,疲惫也很正常。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马致远立马唤来了杜定和先前那俏皮少女。 而两人闻言,立马开始为郑均操练马家拳了起来。 而马致远也在一旁讲解。 通过三人合力,郑均的面前水墨小字一闪,立马出现了一行新的字样。 【掌握新武学:马家拳。】 【马家拳。】 【一位马姓武者根据自身修行的‘八方藏拳式’所演化而来的基础拳法,习之圆满后,或有希望推演完善。】 【新增可预支武学:马家拳(大成)。】 【是否预支‘马家拳(大成)’?因假借未来之果,演练完善后方可归为己身。】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当即有些惊讶。 不过郑均也并没有惊讶多少。 或有希望。 那就是希望渺茫! 预支! 郑均在心中默默念着。 【预支成功。】 伴随着‘预支成功’的水墨小字浮现在郑均面前之后,郑均立马感觉有一股暖流袭来。 “久违的舒服感啊。” 郑均在心中感叹一声,他很沉浸在这种预支的感觉之中, 接着,郑均便轻闭双眼,根据暖流的指引,架起拳势,四肢动作相互配合,在这一瞬息,身体里竟隐隐传出一阵轻微的声响。 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而郑均身上的气势,也陡然一变。 原本还在一旁纳闷郑均要作甚的马致远见状,不由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之色,下意识脱口而出:“筋骨齐鸣?!” “这……这……” 第31章 绝代天骄?绝贷天骄! “啊?” 一旁的马柔儿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震惊之意,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郑均这气势磅礴的拳势,只觉得和自己习得的马家拳大不相同。 自家祖传的武艺,在自己手里使出,却也是徒有其表,打个沙袋木桩、教训几个寻常的登徒子便是不俗。 而‘马家拳’在郑均手里,却足以手撕虎豹、开碑裂石! 原本马柔儿还有些不忿。 倒不是因为郑均‘欺压’自家武馆,欺负马家拳无人。 她之所以不忿,是因为爷爷先前要奉上的那些药材、兽骨之类,可是师兄们辛苦寻来,给自己淬炼筋骨用的。 这般白白送出去,并非不忿自己无法淬炼筋骨,而是担心让师兄们的一番心意白白浪费。 然而让马柔儿未曾想到的是,这位在县城里威名赫赫的郑班头竟不是来踢馆,而是来学拳的! 而且竟如此恐怖,只是演练教习了一个时辰,竟已经能够打出虎豹雷音,使得筋骨齐鸣 而郑均不管其他,沉浸在拳势的世界中,拳法娴熟,甚至颇有些行云流水之意,初演时有些生疏,但伴随着拳法深入,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套功毕,郑均呼出一口浊气,眼前水墨小字一闪。 【演武马家拳,偿还进度+24,当前进度:24/5000。】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可谓满意至极。 演练一次就是20-25点偿还进度,如此这般,二百余次就能偿还完毕了。 若是服用一粒益血丸,偿还进度会更快! 想到这里,郑均浑身舒爽,接着便对马致远抱拳行礼,由衷道:“马馆主,好拳法!” 真是契合自己想法的最完美拳法! 希望徐家武馆和横练功夫的罗师傅,不会让自己失望了。 念毕,郑均便打算取些银子来,付上拳资。 听到了郑均的声音之后,马致远这才从震惊的气氛之中回过神来。 望着面前这神采奕奕,宛若大日初升的郑均,马致远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生生咽了回去,挤出一抹笑容:“郑班头果真是绝代天骄,老朽佩服!这拳资还是作罢。” “若郑班头日后有什么需要,还望尽情吩咐!老朽虽本领低微,但混迹平章郡四十年,对于一些江湖上的关系来往、消息打探,还是有些心得。” 马致远的神态更加谦卑了起来,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丝毫没有倚老卖老的姿态。 “这……” 郑均听了马致远的话语之后,也是从马致远话语中,听出来其中的深层意思。 拜码头。 一如一些脚行的力夫拜巡街的捕役的码头,每月支出些‘保护费’来,以求个平安。 而这马家拳馆,同样如此。 只不过提供的东西更值钱、更重要。 这件事,双赢。 郑均知道,自己如今在黑山县名头极大,如此与马家拳交好,对对方也是一件威慑的好事。 而马家拳对于郑均而言,也是大有益处。 马家拳馆是全县收费最便宜的武馆,不少乡镇的民壮都曾拜入马家拳馆门下学习。 而这位马老馆主与人和善,就算是没银子,用些物件儿也是愿意收纳进拳馆学拳,因此周遭民壮多受其恩惠。 若是马馆主愿意配合,那乡镇间的这些联防民壮,倒也不必担心有人阳奉阴违、敷衍差事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绝代天骄的评价,郑均在内心则是有些笑而不语了。 绝代天骄?绝贷天骄! 一念至此,郑均将银子收回,接着便拱手道:“既如此,还真有一件事想叨唠老前辈了。” “郑班头请讲。” “有关于沧海派之事……” “……” 马致远对沧海派的了解不算少,毕竟沧海派所在的海榆县与黑山县毗邻,沧海派又是平章郡内比较有名的江湖门派,自然是更引平章郡的江湖人关注。 了解了一番沧海派,尤其是了解了一番和娄威交好的沧海派弟子名录。 很快,郑均便将这些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这娄威,在沧海派里可以说是交友甚广。 所盗之资,大部分都被他买卖成了一些大补之物,转送回了沧海派里,因此沧海派的弟子多与娄威为善。 这么说来,倒是有些棘手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同时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斜阳西下,已临近傍晚。 见此情况,郑均当即起身,对着马致远道:“在此叨唠马馆主许久了,还望马馆主莫怪。天色已晚,郑某要是再不走,怕是赶不上城门了。” 夜间是要关城门的,郑均还要赶回去服用益血丸修行,自然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马致远见状,挽留了几句后,才道:“老朽年迈,便不起身相送郑班头了……柔儿,替爷爷送一下郑班头。” “是。” 马柔儿闻言,心中倒是泛起一抹窃喜,只不过这抹喜色转瞬即逝,立马脆声应下,落落大方的来到郑均面前,对着郑均巧笑道:“郑少侠,这边请。” “多谢马姑娘引路。” 郑均也不推辞,提起仪刀,和马致远告辞之后,便随马柔儿朝外走去。 马致远浅笑吟吟的目送郑均远去,直到郑均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忍不住长叹一声:“我马家拳虽是不入流的微末功夫,但此人仅用一个时辰便练到了筋骨齐鸣……老夫有生之年,竟能见到此等天骄!” 马致远感慨。 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定也露出了抹苦笑。 他自诩资质不错,练到筋骨齐鸣这一步,他足足用了八年时间!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乃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来拳馆练拳的学徒们都不及自己这般天赋异禀。 今日见了郑均,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望明月,一粒蜉蝣见青天! “明日将你那些在各个乡镇的师兄弟们都叫到家里吃饭,日后遇到了这位郑班头,莫要仗着自己本乡人的身份耍横!这位郑班头有什么号令传达,皆要遵循,别下绊子!” 马致远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阿定,你炼血后,找个机会投入郑班头麾下,牵马执凳也好、欺男霸女也罢,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师傅,不至于吧?” 杜定有些迟疑:“他郑均固然强悍,但咱们也不至于如此作践自己,大不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便是!” 虽然郑均天赋异禀,但杜定也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年轻气盛,拉不下脸去给人当走狗爪牙。 况且杜定志存江湖,对于这类朝廷鹰犬却是十分不屑的,让他去给鹰犬做爪牙,他以后拿什么闯荡江湖?以后提起马家拳来,也会惹得江湖同道取笑。 “那些个江湖破落户,不过是在朝堂上混不下去的腌臜货色,管他们作甚?!” 马致远瞅了杜定一眼,恨铁不成钢:“郑班头这等人物,迟早出将入相、名列王侯!此时不早早与之交好,更待何时?!” “你不去就罢了!赶紧去把你那些师兄弟叫过来,他们比你更懂事!” 第32章 三次炼血,县令传见! 天色渐暗,郑均在城门关闭之前回了家。 回到家后,先是和姐姐郑萍、姐夫周浦吃了顿晚餐,接着便立马服用一粒益血丸,体会全身气血暴涨的感觉,趁着这种气血暴涨的涨势,开始疯狂练拳。 马家拳! “轰!” “轰!” “轰!” “……” 拳势滔滔,每招每式之间,如有雷鸣。 郑均愈演愈烈,只感觉武道之途就在双拳之中,他甚至隐隐有些沉浸在这种打拳的氛围之中了。 他能感觉到浑身的紧固肌肉在被不断刺激,每一次打拳,不仅仅是提升偿还进度那么简单,更是在增进气血,使得自己的生命正在蜕变! 去芜存菁,脱胎换骨。 不多时,吞服益血丸的效果退去。 郑均握了握拳头,感觉还不够。 “一鼓作气,三次炼血就在今日!” 目光坚定,郑均旋即毫不犹豫,直接取出瓷瓶,一口气倒出了两粒益血丸来,仰头服下。 “呼~” 服下两粒这益血丸之后,郑均调整着呼吸,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着放松。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天才, 那么, 自己就当这个天才! 付出一千倍、一万倍的努力,将这绝代天骄的名头给坐实了! 郑均内心坚定之后,忽然身体一颤,一股汹涌的热流猛然传递到了四肢百骸,下一刻,火燎般的炽热感袭上全身。 来了! 与初次服用益血丸时的感觉差不多,郑均轻车熟路,在这寒风呼啸的院内,开始立马起势,打起了马家拳! 拳法愈发快捷,每一拳,都伴随着一阵如雷鸣般的声响,虎豹雷音、筋骨齐鸣! 郑均沉浸在自己的呼吸之中,沉浸在拳法的酝酿之中。 他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阵风,顺着血液在体内流通,感知也变得尤为敏感了起来,似乎可以听到身体的声音。 “嗡——” 一阵耳鸣传来,郑均骤然瞪大双眼,全身上下蕴藏着磅礴的气血! 第三次炼血,成了!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被壮大的暖流通过血管流经全身,好似在泡温泉,舒服至极。 气自天地生,蕴养于血中。 这么看, 自己似乎已经摸到了蓄气的门槛。 看样子,自己似乎只需要五到七次,便能蓄气成功了?! 郑均心中痛快,原本因沧海派之事而诞生的愁云也消散了不少。 【筋骨齐鸣、虎豹雷音,以拳势炼血,偿还进度+212,当前偿还进度:539/5000。】 瞬息之间,竟然偿还了这么多。 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来这益血丸,真是个好东西。 只可惜…… 自己现在只剩下三粒了。 第三次炼血之后,还是需要静候一段时间,再行炼血之事最为妥当,这次炼血,本就已经有些不稳妥的冒险了。 所以第四次炼血,郑均打算好好打磨一番,再来炼血。 一念至此,郑均收起那颗浮躁的内心,继续开始演武起拳法来。 今夜,不眠。 “……” 姐夫家中,郑萍与周浦酒足饭饱正欲睡觉,忽然听到了外面隐隐传来的雷鸣声,郑萍登时一怔,还以为要下雨了,接着便赶忙跳起来准备去收拾晾干的衣物。 却不料推门一看,外面虽是冷风嗖嗖,但却无任何打雷下雨的迹象,登时让郑萍感到有些纳闷。 不过周浦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股似是雷鸣的声响,是从郑均院内传出来的。 “阿均不会出事吧?” 郑萍忧心忡忡,不由对着周浦说道:“先前有些动静传来,咱们没当回事儿,后来才知道,是有贼子上门要杀阿均,现在这般……”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周浦望着小院方向,眼神之中有些欣喜,也有些艳羡:“均子这是练武呢,俺听人家说,拳法大成,挥拳之间都有声音嘞!说是叫‘豹子头雷声’还是什么东西,总而言之,这定是均子练武呢!” 听到了周浦的话语之后,郑萍这才不疑有他,接着便欣喜道:“阿均这般好武艺,等受了朝廷赏识,未来怕是要成为县太爷这样响当当的大人物呀!娶房媳妇,盖上间瓦房院子,我爹娘在天之灵,也能看到老郑家发达了!” 听到自家媳妇儿这没见识的话语,周浦不由想笑,但终究没笑出声来,而是道:“什么县太爷?依我看,咱家均子未来可能是要做郡守的嘞!” 说罢,周浦感叹道:“整个平章郡,说不得都是均子的一言堂!到时候怕不是要娶州刺史家的小姐,盖个大大的庭院啊。” 听到了‘郡守’二字,郑萍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一抹期颐之色,忍不住嘟囔道:“可怜阿行了!阿行要是当初没上山去采药,现在瞧见阿均这般造化,也应是高兴极了!” “唉,说不准阿行也和阿均一样,就是天生练武的料!阿行从小就机灵,人高马大的……” 说到了那失踪在大黑山上的弟弟郑行,郑萍难免有些低落,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 既知道郑均无碍,那便回屋睡觉去了。 弟弟是天生的武状元,能够‘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但他们还是凡夫俗子,是要睡觉的。 还是早早睡觉,明早起榻干活,过好眼前日子吧。 …… 日月如梭,岁月如流。 眨眼,便是七日之后。 郑均起了个大早,穿戴好了差衣,便提刀出门,赶赴今早的点卯了。 十日休沐结束,也合该上班了。 这七日,郑均虽然每日都在演练马家拳,也将偿还进度硬生生肝到了3402点,但距离彻底偿还,还差一小段,不过问题不大,两三日内便能还完。 郑均同姐夫周浦一起出发,等抵了县衙班房内后,发现壮班的皂吏们已经早早到齐,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郑均不认识的民壮。 “郑班头早!” “恭贺班头伤愈归来,班头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壮班可真是群龙无首啊!” “是啊是啊,班头回来了,我们壮班的青天就有了!” “……” 所有的皂吏全都上前恭贺郑均,那几个郑均不认得的民壮也是如此。 而在恭贺之余,那王赖子偷偷凑上前来,对着郑均忠心道:“班头,那几位是附近几个乡镇的民壮队正,得知你今天休沐结束点卯,特来拜会。”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 他看向了那几个民壮队正,双臂明显比之其他部位要更加强壮,手上有厚厚的茧子,不似久握刀兵的茧。 再加上他们步伐无意之间的展露,倒是让郑均确定这几个是曾在马家拳馆学过拳的。 对此,郑均不由展露出一番笑容,接着道:“诸位兄弟,今日能在此见面,也是郑均的福分,今夜散衙后,诸位且去顺意坊的酒肆吃酒,我来请客!” “班头仁义!” 众皂吏高声道。 旋即,郑均便立马开始操持点卯。 姐夫周浦轻车熟路,拿出名册,开始挨个点名。 点名之后,便是该干嘛干嘛。 看守大牢的去看守大牢,看守府库的去看守府库,去协助县兵守城门的守城门。 闲暇之余,也就只有郑均以及几个坐班的皂吏无事。 郑均坐在班房内,正在思索着自己练好马家拳后,是去徐家武馆还是去那教硬气功的无名武馆时,却忽然见有个刀笔吏气喘吁吁的走进了班房。 这刀笔吏无视其余皂吏,直视郑均,看到郑均那一刻,眼神里有些畏缩,不过还是开口说道:“郑,郑班头,县令唤你去议事!” “嗯?”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 县令传唤? 说实话,自打郑均进了县衙之后,就没见过县令几面。 见的那几面,都是远远瞥了一眼,从未仔细打量过。 今日县令传见,肯定是公事,断然无私事之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站起身来,对着这刀笔小吏道:“卑职这就去!” 说罢,郑均便随这刀笔小吏急匆匆的出了班房,通过甬道朝着大堂走去。 一边走着,郑均也一边开口问道:“这位兄台,可是有什么大事?” 刀笔小吏自是知道这位郑班头近日在黑山县名声了得,当即客气的回答道:“不知,我只知道县尉、县丞、主簿都在!” “还有典史,县令着我们传唤的,也不止是郑班头您自个儿,还有快班的孙班头、兵马司的两位都头以及……镇抚司衙门的总旗大人!” 县中有品阶的官员都在! 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 郑均神色一凛。 能够让执掌三百县兵的兵马司步兵都头、骑兵都头以及镇抚司百户都居于一堂,恐怕只有那一件事了。 清水帮谋逆! 第33章 谋逆大案 “卑职郑均,拜见诸位大人!” 大堂中,郑均昂首挺胸的迈了进来,见着了满堂官员之后,当即拱手行礼。 行礼后,郑均也趁机观察堂上众人。 县令孟闲,年过四旬,面容清瘦而透着一股书卷气,带着些许憔悴,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像是久未安眠。 若不是亲眼所见,郑均怎么都不会将这位看上去有些病态的清瘦儒生当做一县之长。 县尉蔡勋,身姿挺拔,身着一袭宽大的官袍,腰间配有玉佩,年龄大概在三十余岁,只不过这股世家大族的气质却让人感觉他只有二十多的样子。 与县令相比,这位县尉大人端是英武不凡,若是叫个不认得两位的寻常人来,定是会觉得这位蔡县尉才是一县之长。 而主簿沈云逸倒是个黑干瘦子形象,长着山羊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飘疑不定,心思明显不在此中。 至于县丞田镇远,倒是个精壮大汉的模样,一点儿可不像是文官,打着哈欠坐在位置上,看起来昨天晚上似乎没睡好。 “郑三郎来了啊。” 县令孟闲见郑均前来拜见,那清瘦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早就听说县内出了名青年才俊,一直未曾得见,今日见得了郑三郎,当真是觉得英雄了得!” “娄威、梁烦二人,皆为郡内通缉的要犯,共有一百一十两赏银,待会儿散了衙后,我会派人遣送予你。” 听着孟闲的话语,郑均不由心中一喜,表面上却十分冷静,只是拱手道:“多谢县尊大人!” 一百多两?! 孟闲点了点头,而郑均心领神会,立马站到了一旁,却忽见得那县尉蔡勋对自己笑了一下。 郑均有些惊讶,而很快皂班的白班头和快班的孙班头也紧随其后,来到了大堂,拜见县令。 待三班班头皆是到齐之后,那县丞田镇远才站起身来,对着县尉、县令拱手道:“孟大人、蔡大人,不知今日议事是何原由?马上就要收平妖饷了,各个乡镇对此的反馈不太及时,下官那边,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有算呢。” 看起来,这位县丞大人的担子比较重。 “今日叫大家过来,自是为了一件大事。” 县令还没说话,蔡勋便已经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田镇远,张口道:“田县丞,清水帮谋逆,此事你可知晓?” “啊?” 田镇远闻言,不由为之一怔。 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蔡勋已经张口,吐出一口罡气,这罡气瞬间化为气浪,如同箭矢一般,朝着田镇远激射而去! “噗!” 田镇远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这气箭射中,鲜血狂喷! 被这气箭射中后,田镇远没有丝毫犹豫,便欲逃窜。 县令孟闲站起身来,呵斥道:“拿下这吃里扒外的叛徒!” 见此情况,郑均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拔刀而起,拦在了田镇远面前。 “滚开!” 田镇远惊恐至极,见郑均竟然拦在自己面前,当即是急得发昏,双掌之间真气涌动,便朝着郑均拍去! 真气滔天,恐怖至极! 这田镇远的掌法,比那娄威要雄浑的多。 那娄威虽然也是蓄气武者,但毕竟初入蓄气,刚蕴养的一口真气还没提上来呢,便被郑均斩了,只能说是一个大号的炼血武者。 而这田镇远,可是货真价实,蕴养了真气的蓄气武者! 面对着汹汹而来的田镇远,郑均心中难免泛起一股压力,但握紧刀身,毫不犹豫,直接以‘披挂刀法’,向前劈砍! “噗啦!” 一声刀鸣,郑均的仪刀直接被田镇远的双掌死死夹住,这一幕让郑均登时有些错愕。 不过错愕只是瞬息,下一秒,郑均松开刀柄,五指紧攥,毫无花哨的轰出一拳。 马家拳! “轰!” 那田镇远根本就没有想到,郑均还有如此娴熟的拳法,这一拳硬生生的打到了田镇远的脸上,登时让田镇远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 “小畜生,好胆!” 田镇远勃然大怒,对于一名蓄气武者而言,郑均这一拳并未伤及筋骨,但却让他颜面尽失! 于是,田镇远当即调整真气,意欲一掌将郑均毙杀于此。 而郑均也毫不畏惧。 你田镇远比娄威强悍,又能如何? 当初我一次炼血,斩杀娄威。 如今已炼血三次,还能惧你? “大堂之上,还敢放肆!” 就在田镇远重新调整真气之时,却见蔡勋冷哼一声,呵斥道:“逆贼,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倏忽,蔡勋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田镇远身旁,手掌直接拍在了田镇远肩膀之上。 田镇远的脸上,顿时煞白一片,骨头似乎瘫软了起来。 旋即,蔡勋双手探出,犹如雷霆,硬生生擒拿住了田镇远,真气催发,一提一放,登时骨裂之声传来,田镇远也惨叫出声。 “啊!” 田镇远的惨叫还没结束,蔡勋左腿如鞭,已经抽向了田镇远的双腿。 “咔嚓咔嚓……” 气流如炮仗一般炸裂,田镇远双腿直接被打断,无力的瘫软在地。 分筋错骨,筋脉尽断! “拿下!” 做完这一切后,蔡勋才冷哼一声,看向郑均,赞许的点了点头后,继续道:“田镇远!那清水帮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在这儿为他们张罗情报,将朝廷的机密统统泄露了干净!” “我……” 田镇远脸色煞白一片,张开嘴唇,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的蓄气修为已经被蔡勋给废了,此刻的他筋骨尽断、琵琶骨被锁,已与废人无异。 “押下去,待平了清水帮后,一同问斩!” 蔡勋大手一挥,而门口的两名衙役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的上前,将田镇远押解了下去,不给田镇远任何辩解的机会。 而郑均见状,也将仪刀捡起,上前给蔡勋见礼道谢。 “兹事体大,现在便不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 蔡勋深吸一口气,继续在堂上说道:“诸位,清水帮勾结黑山盗,意欲为内应,趁夜色开城门以谋逆!我昨夜与孟县令商议,今日便要紧急出兵,歼灭清水帮,杀了贼首张青鱼!” “我来之前,已经让兵马司的县兵进入戒备状态!待会儿便会亲自点兵,杀上清水帮堂口,郑均、孙望,尔等立马集结手中皂吏捕役,点齐麾下,马上出击,抄灭清水帮帮主张青鱼,副帮主沐封、柯志坚满门!” “是!” 郑均连忙拱手领命,接着便迅速回班,集结皂吏们了。 而在路上,郑均面前水墨小字也开始展开。 【直面蓄气武者,马家拳拳法大开,偿还进度+100,当前偿还进度3502/5000。】 见此情况,郑均并未言语。 心中满是方才惊险一线的回响。 此番召见,应该就是为了让三班调集起来,顺便拿下县衙里的清水帮靠山,县丞田镇远了。 不过方才田镇远狗急跳墙之际,自己出来拦路时,蔡勋有能力在自己与其交锋之前擒下田镇远,但却未曾这么做,这是何等缘故? 是要考校自己吗? 除此之外,这蔡县尉也过于强势了些。 这次召见,全县之尊的县令孟闲一句话都没有,反而坐在高堂之上默默注视这一切。 看来县衙内未来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郑均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驱散,接着便踏入班房之内,厉声道:“所有人集合!开武库,取武备!” “清水帮谋逆,围剿逆贼!” 第34章 围剿清水帮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整个班房乱成了一锅粥。 开武库取兵刃的取兵刃,列阵的列阵。 而姐夫周浦惊愕万分,凑在了郑均身边,压低了声音,低声询问道:“均子,怎这么突然?那……那清水帮疯了,怎么可能谋逆啊?” “快班和兵马司已经行动了,姐夫,待会儿打起来的话,如果形势不对,立马逃走,别管我。” 郑均深吸一口气,低声对着周浦吩咐之后,接着便站到众人面前,扬声道:“县尉大人有令,所有随从出阵者,赏银二两!若擒杀一个贼子,赏银五钱;擒杀香主,赏银五两;擒杀张青鱼、沐封、柯志坚,赏银百两,记大功!” 有钱能使鬼推磨。 似这等搏命的时候,自然要用钱财来激励人心。 而且,这钱也用不出多少。 毕竟蔡勋这位外罡武者亲自出手,万无一失。 很快,壮班的这二十来人全都集结完毕,手持仪刀。 而郑均,也披上了一件皮甲。 毕竟是班头,且是炼血武者。 总要和寻常皂吏有所不同的。 虽然披着这皮甲,但郑均总觉得这皮甲跟纸糊似的。 将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压下,郑均拔出仪刀,毫不犹豫道:“出发!” 一声令下,二十余壮班皂吏出发。 虽然壮班理论上还能调动数百民壮,但这些民壮大部分都分散在各个乡镇。 现在调集,自是不及。 壮班皂吏出发后,立马与快班的捕役汇合到了一处,气氛有些压抑,没有人说话。 郑均同孙望两个班头走在最前,兵马司的县兵也被调动了起来,县兵们人人披甲持矛,步伐稳健,看着就比壮班、快班这些皂吏捕役要精锐多了。 “没想到这就打起来了。” 孙望感叹一声,竟有些欣喜:“真是活该!清水帮这些狗东西平日仗着势力大,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日兵马司的兵马都调动了起来,有他们受的!” 郑均默默调息,没有接茬。 他的心里则是有另一件想法。 清水帮哪儿来的胆子敢造反,就算是勾结了黑山上的那伙盗贼,也根本无济于事,就算侥幸占下了黑山县城,该如何对付平章郡的数千郡兵? 纵使朝廷并不关注这些小打小闹,郡中总是要重视的。 除非…… 清水帮并非主谋,而是帮衬。 谋逆者,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郑均心头忽得涌现出一股危机感。 自己,要抓紧时间变强了。 …… 三百县兵云集,更有十余骑兵在街道上‘沓沓’奔驰,以壮声势。 临工坊内,清水帮的堂口大门紧闭,一股紧张的气氛正在蔓延。 郑均率领的壮班位于县兵之后,淡定的朝着门前看去。 副帮主沐封一袭青衫,站在大门前,身边还跟着两个看起来颇为紧张、局促的帮众,望着面前的步兵都头,当即拱手道:“王都头,沐某在此有礼了。不知今日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故?” “可是我清水帮近日招待不周?若是缺了银子,何必动些刀兵,这个月的惯例,沐某做主,再加三成……” 听到了沐封的话语,那被点名的步兵王都头当即骇了一跳,下一刻便暴跳如雷,骂咧道:“放屁!姓沐的,老子什么时候收你清水帮银子了?!我们从未见过,从来都没有!” 见王都头这般急躁,沐封立马意识到好像事情大了些,不过还是开口道:“王都头,你用的这把刀,就是本帮孝敬的。” 听到这句话,王都头脸色登时一白,直接将手里的刀丢到了一旁,磕磕绊绊道:“谁,谁啊?谁把这把刀放我手里的?” “县尉大人明鉴,都是这厮胡扯,我跟清水帮没有关系啊!” 听到了‘县尉’两个字之后,沐封旋即一怔,紧接着,便见在这县兵之后,缓慢策马出了一位英武的兜鍪大将,正是县尉蔡勋。 沐封见状,连忙对着蔡勋行礼:“县尉大人有礼,不知我清水帮……”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蔡勋一张口来,吐出罡气,罡气化为箭矢,直接射穿了沐封的胸膛。 一瞬间,鲜血四溅,沐封倒在血泊之中。 蔡勋都懒得多看一眼,而是拔出长剑,指向了清水帮堂口,用真气扬声道:“清水帮谋逆,证据确凿,杀。” 声音如同钟鼓,犹如雷鸣。 在外罡武者真气的加持下,登时回荡在整个街道之上。 郑均见状,心中波澜不惊。 这位沐先生总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却不知有些事情,不是光凭口舌之力就能解决的。 王都头闻言,狼狈的捡起那把被他扔了的钢刀,涨红了脸,大喊道:“杀!” 伴随着一声喊杀,县兵如同蚁附,开始攻拔! 拢共三百余人,若是攻城,力有未逮。 但只是攻拔院墙,还是颇为简单。 见县兵行动,郑均正欲率部前压,却忽然见到蔡六健步如飞,眨眼便来到了郑均面前,传令道:“郑三郎、孙班头!县尉大人有令,叫你们各自率壮班、快班的捕役,去两侧的小巷堵住那些贼子,有些贼子或许会翻墙而逃,将他们堵住!” “领命。” 郑均与孙望领命,立马分兵两侧,一者向左、一者向右。 郑均率部赶往小巷,正好和数个翻墙而出的清水帮众撞了个正着。 看到郑均之后,这些人脸都吓白了,当即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张青鱼那厮谋反,我们不知情,和我们没有干系啊!” “拿下!” 郑均铁面无私,当即呵斥。 几人束手就擒,完全不敢反抗。 就这般,郑均立于小巷之中,抓些漏网的小鱼小虾。 清水帮内,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时常还会传出来‘十八年后,爷爷又是条好汉’、‘狗杂种,我清水帮和你们拼了’之类的话语。 这让郑均一时表情古怪,心情复杂。 喜则在于,不用正面厮杀。 毕竟刀剑不长眼,谁知道在这种正面厮杀之下,会出什么乱子?自己不碍事,但既为壮班班头,总要为麾下的这些皂吏们考虑。 叹则在于,还是不用正面厮杀。 毕竟如此这般,功勋不高也就罢了,自己也没机会再度生死搏杀,演练武技,使得‘大道武书’快速精进。 愁又不愁啊。 郑均叹了口气,而就在此时,墙边忽然传来一道暴喝声:“都给爷滚开,爷不想谋反,只是在清水帮混口饭吃而已!你们去抓张青鱼啊,抓我干嘛!” “张青鱼在他那姘头家里,不干我事啊!” 一声暴喝,声音近乎是炸裂般响起。 郑均无碍,而他身边的皂吏,却感觉耳朵嗡鸣,两眼发黑。 郑均攥紧了刀柄,仪刀夺鞘而出。 下一刻,郑均便看到了那院墙内,一道面容狰狞凶恶,身上有两道新鲜刀疤的魁梧大汉提着一柄宣花大斧,直接翻墙而出,落入了壮班众人之中。 落地之后,他反手就是一斧,砍杀向周围的几名皂吏! “啊!” 鲜血瞬间喷涌,残肢乱飞出去。 壮班众人,登时大乱,一时之间各种刀棍朝着这大汉砍杀而去。 周浦见状,脸色煞白。 而郑均也是毫不犹豫,直接挺身而出。 踏浪刀不再遮掩,断浪式出,一刀劈砍向了这魁梧大汉! 这魁梧大汉,他也认得。 先前扔钱袋子给他,满脸不屑的炼血大汉。 看样子,似乎已经炼了六七次血! 第35章 冷面阎罗 “叮当。” 壮班众人的刀砍在这魁梧大汉身上,但却如同砍在了石块上,只是在这魁梧大汉身上留下了几道红彤彤的印子,根本没有入肉。 “给我滚开!” 这魁梧大汉嘶鸣一声,双目赤红,显然是已经杀红了眼。 宣花大斧直接抡起一圈,登时令得周围刀兵俱裂,皂吏们虎口发麻,甚至震出了血。 而在周围皂吏退散之余,郑均已经挥刀而来! 这一刀凶猛至极,将周围的寒风都给斩断,奔着这魁梧大汉,劈山断海! 踏浪刀意! “嗯?!” 刀光骤起的瞬息,这魁梧大汉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腾,巨大的危机感来袭。 宣花大斧被他抡出,根本来不及回收,一咬牙,大汉直接将这宣花大斧松弃,紧急后撤。 但郑均的仪刀是直奔面门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大汉无奈,只能伸出虬结着肌肉、青筋暴起的右臂,来挡住郑均这一刀。 “噗嗤!” 斩铁之声与鲜血喷洒之声同时响起。 这大汉的右手直接飞了起来,鲜血喷涌而出,腥臭扑鼻。 “嘶!” 那大汉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眼神赤红愤怒,紧接着便骤然发力,臂膀上的青筋好似泥鳅一般扭动,这原本不断喷涌血液的断手之处,竟这般硬生生止住了血:“郑均!真是好胆,好胆!” 他自然认得郑均。 一个月前,他见了郑均颇为不屑,觉得那沐封对此人如此看重,简直是不可理喻。 一个软弱不堪的黑皮狗而已,自己只需三拳就能打死,何必招揽? 却未曾想,不过月余,形势逆转,此人竟一刀斩下了自己的右手! 大汉愤怒之余,直接将左手化拳,轰向郑均。 郑均见状,毫不犹豫,根本不屑于出刀,直接将仪刀归鞘,以马家拳对轰! 断了只手,经验包来了! 正好,马家拳还未曾偿还完毕,此番只要用马家拳杀了这大汉,应该就能彻底偿还马家拳了。 郑均五指攥紧,和这大汉对拳! 郑均气血雄浑,如同熔炉般正在熊熊燃烧。 而这断手大汉,此刻的气血却已经开始有些力有未逮了起来。 断了手,鲜血狂飙而出,气血不稳,如何能与郑均的气血相比? 这一拳轰出,断手大汉只觉得就好像自己是块铁砧,正不断被锤子敲打,骨头都被震得有些疼痛。 “痛快!” 郑均惊喜不已,这断手大汉似乎有些横练功夫在身,打起来当真是舒爽至极,就好像是遇到了个会还手的沙袋,是为极佳! 一念至此,郑均愈打愈勇,接连挥拳十数次,势头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凶戾了起来。 渐渐地,这断手大汉根本吃不消,已经无法与郑均对轰,而是彻底成了沙袋,被郑均轰打起来。 可恶。 断手大汉心中不由为之一沉,他现在被打的有些头晕目眩,自知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于是,生存的危机促使着这名断手大汉叫喊道:“郑班头饶命,郑班头饶命啊!在下这里有三十两白银,还望班头饶在下一命,在下……” “是吗?” 郑均的拳势慢慢弱了下来,而见到这种场面之后,断手大汉不由松了口气,当即做出掏袋动作:“正是,我这里有五十两银票,三十两敬赠郑班头,剩下二十两给其他兄弟吃酒……”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原本已经放下手的郑均猛然暴起,挺拔的身躯带起凶狠的劲风,如巨浪滔天一般,朝着他轰来! 这一拳,来的极其凶恶,带着呼啸风声,好似凶恶的猛虎,浓浓杀意之下,仿若就算是块铁,也要被这一拳生生打凹! 断手大汉一惊:“你作甚?!” 只不过没有任何回答,郑均的拳已经轰袭了过来。 这一拳,直接穿过了断手大汉的胸膛,宛如扎破了一个空荡荡的气球。 “打死你,钱还是我的。” 望着面前的断手大汉,郑均冷冷道:“你杀了我麾下两个弟兄,伤了四个,怎能放你走?” 听到了郑均最后的话,这断手大汉无力的倒了下去。 而郑均已经,全身是血了。 郑均全身上下都被这断手大汉滚烫的热血溅透,周围的皂吏听了郑均的话,有些感动,又有些畏惧。 毕竟郑均目前这副模样,说他是从黑山上跑下来的妖魔,都不会有人怀疑。 郑均冷冷的望向四周,见原本已经束手就擒的那几个清水帮帮众趁乱反抗,意图逃窜,再加上不断有翻墙的帮众,一双眸子登时凶戾了起来。 “跪地免死,否则就地格杀!” 伴随着一道冷厉高喝,郑均跨步向前,走路带风,五指捏起,向前轰拳! 一个迎面想要逃窜的清水帮帮众直接被郑均打的离地飞起,口鼻狂飙鲜血,撞在了院墙上,怕是活不成了。 而紧接着,郑均犹如猛虎般扑进这些清水帮帮众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眨眼之间,便有数个帮众被郑均轰飞,肋骨断裂,生生被打死在这里。 甚至有不少人,都来不及惨叫,就直接死在了郑均拳下。 “别杀我,别杀我!” 见到如此凶戾的阎王,逃走的帮众纷纷跪下,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再也没有了亡命的打算。 周围的皂吏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周浦更是吃惊到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在衙门之中素有‘凶狠’之称。 但一直未曾亲眼得见,还不觉什么。 今朝一看,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冷厉、真正的凶狠! 当真是,冷面阎罗啊。 而郑均冲杀了一番之后,这才平复内心,立于一旁,不再言语。 只是周身的那股寒意、那股血腥气味儿,却怎么都消弭不了。 杀些练了些粗浅武艺的寻常帮众而已,算不得什么。 只有最后杀了那魁梧大汉的最后一拳,才让郑均隐隐有所感悟。 郑均眼眸微闭,眼前立马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以拳对拳,虎入羊群。马家拳偿还进度+503,当前偿还进度:4005/5000。】 看到这一幕,郑均有些遗憾。 ‘看来这并不算是生死搏杀。’ 郑均在心中想着。 也是,如果这算生死搏杀的话,那这生死搏杀,也太没含金量了一些。 第36章 围杀张青鱼 郑均这幅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样子端是威慑力十足,那些个寻常帮众丝毫不敢动弹,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过让郑均有些惊讶的是,这清水帮有些年轻帮众端是讲义气,在一初始的时候并不在这堂口之中,得知了堂口被官府围了,立马招呼着兄弟们一同出手,提着各种棍棒从远处气焰汹汹的赶过来。 不敢从正门进,便想着从侧面翻进去、从后门进去。 然后就是…… 三刀砍散兄弟情,差爷我是普通人。 堂内的金铁交鸣之声渐渐平息,里面已经没了什么惨叫声。 而就在此时,郑均忽然见得东街处,一股真气涌动,下一刻,一道身影朝着这堂口急速掠来,这道身影周遭,萦绕着点点金光,宛若碎玉。 这身影席卷而来,所向披靡,出入如无人之境! 声势浩大,气血如牛。 “朝廷的走狗,休要伤我张青鱼的兄弟,尔等若有什么招式,尽管朝着张某使来,我张某何惧之有?!” 张青鱼的声音清脆嘹亮,宛若宝玉落地碎裂之音,而周遭的县兵直接被张青鱼的这真气所击退,硬生生让他从外面杀了进来。 “是帮主的碎玉桩功!帮主来了。” 跪在地上的一个帮众见状,不由神情激动,下意识的张口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振奋。 郑均闻言,眉头一皱,冷厉的目光朝着那说话的帮众望去,那帮众见状,立马吓得闭上了嘴巴,不敢说话。 见周围的帮众缄口,郑均也才同样将目光投射了过去。 “张青鱼竟然来了,而且看这样子,好似不是普通的蓄气武者啊。”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索,张青鱼这般声势浩大的袭来,可以说是距离外罡只差一线了。 若再给张青鱼一段时间,张青鱼必然能够晋升外罡。 难怪清水帮敢插手谋逆之事。 只不过张青鱼虽勇,但也只是逞匹夫之勇罢了。 蓄气武者,还没有到达一人成军的地步。 “列阵!各伍配合,结龟蛇阵,围杀!” 王都头脸上冷汗直流,见张青鱼杀了进来,当即大喝一声,周围的县兵立马依照阵旗指挥,如龟似蛇,开始盘旋围绕着张青鱼,布下军阵。 “滚开!” 张青鱼一记怒喝,如同闷雷一般响彻起来,强劲的真气好似浪潮一般,不断拍打着周边围杀上来的县兵。 张青鱼那条虬龙盘结般粗壮的手臂,根根大筋如同一条条紫黑色的游龙,冲天而起,携带着无穷气力,砸向周围的县兵。 “砰!” 张青鱼一拳打在皮甲之上,反而一股血雾骤然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那被击中的县兵喉咙滚动,当即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杀!” 周围的枪头朝着张青鱼刺去,张青鱼迎着攻势,腋下一夹,这些枪头竟生生被夹断! 枪头被夹断,后方持着矛戈的县兵也没有丝毫闲着,如同锄草一般,朝着张青鱼劈头盖脸的锄来,直接在张青鱼身上凿出了几个伤口。 而郑均更见得,在那王都头的指挥下,后方竟又来了五六名弓兵,并没有弯弓搭箭,反而将一块盖在某种机械上的黑布一扯,一座巨大的弓弩便出现在了郑均眼前。 “神臂弓?” 郑均有些惊诧,靠在小巷墙上,登时感觉张青鱼大势已去。 神臂弓,乃是军中劲弩。 一箭之下,就算是外罡武者被射中了,也是吃不消的。 此刻,神臂弓已经开始搭上精铁箭矢了。 王都头亲自操持,选择一处制高点,对准张青鱼。 张青鱼眉头紧皱,登时将双臂展开,宛若一条灵活凶猛的猿猴,迅速后撤,打算冲入阵中薄弱之处,以此破阵。 不过就在此时,张青鱼忽然感觉一股危机感袭来,登时脊背发凉,环顾四周,骤然听到强烈的破空声! “该死!” 张青鱼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此刻周围全是围堵的追兵,已是退无可退,当即涵胸拔背,沉腰坐胯,真气迅速外放,碎玉真气缭绕于周遭,紧接着便死死盯着破空袭来之处,竟打算硬接这一箭! “噗!” 一箭射下,碎骨与血浆陡然飞溅! 张青鱼被这一箭直接射的高高跃起,射退在了院墙之上,将这院墙撞翻。 却是没死。 没成想,张青鱼竟硬接下了这一箭! 不仅如此,因为这一箭之威,倒也让张青鱼机缘巧合之下,出了县兵的龟蛇阵。 王都头见状,连忙掉准弩头,准备补射一箭。 而此刻,张青鱼已然是怒火滔天,他生生将这精铁之箭从腹中拔了出来,然后运转碎玉真气,直接顺着神臂弓的方向,投掷了去! “啊!” 一声惨叫,同为蓄气的王都头闷头就倒,从屋檐上摔落了下来,生死不知。 接着,张青鱼毫不犹豫,奔着侧巷位置,一路狂窜。 原本在看戏的郑均,看到张青鱼奔来,整个人瞬间汗毛炸立,握紧仪刀,低声怒吼道:“所有人,退!” 自己麾下的皂吏,可不是兵马司中训练的县兵。 不会列阵,见了张青鱼,唯有死路一条! 不过就在张青鱼冲杀过来的时候,郑均也瞅见这院落之中,闪出了两道身影,意图拦截张青鱼。 一个是蔡六,另一个也是县尉身边的家仆,名唤蔡九。 不过二人,皆是蓄气武者。 “给老子滚开!” 张青鱼口中鲜血狂飙,踏步跺脚而来,碎玉真气已经隐隐有些外罡的意思,双手化掌,如持万钧浮屠! 狂猛的气流,像是怒海狂涛一般,横扫过来,让直面张青鱼的郑均、蔡六和蔡九感到一抹寒意。 “噗!” 大掌拍来,距离张青鱼最近的蔡九直接被抓住了脑袋,而这脑袋也如同鸡蛋一般,顷刻碎裂,脑浆飞溅! 蔡六见状,也是有些胆寒,寒意从脊柱猛地窜了起来,但他也是没有丝毫迟疑,手中长矛朝着张青鱼狠狠刺去! 一寸长,一寸强。 长矛捅进了张青鱼的胸膛,血液狂飙,而张青鱼也是发了狠,硬是抵着这长矛继续前进,任凭长矛穿过自己的胸膛,大掌拍下,真气迅速席卷! 而就在此刻,郑均也提刀而来,迎着张青鱼的恐怖掌风,速度攀升到了极点! 蔡六若死,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必须趁着张青鱼被卡住的间隙,杀了他! 张青鱼虽然是个英雄好汉,自己也极为敬佩。 但现在这个英雄好汉要来杀自己了,那自己断然不能留手! 璀璨极致的刀光闪烁,郑均一刀砍下,气血狂涌,奔着张青鱼便砍。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传来,这一刀正中张青鱼脖肩正中,将皮肉削掉了一块。 郑均被这一幕惊诧! 他只见自己的仪刀入肉三分,接触到了骨骼,立马如同砍到了什么玄铁一般,仪刀应声折断,而残存的那一块刀,也留在了张青鱼肩膀之中! “好硬的骨头!” 郑均被震得双手发麻,而张青鱼双眼通红冒血,就在这一刻,一道气箭骤然袭来,如同星落,轰然之间,击在了张青鱼背后! “噗!” 张青鱼再度狠吐一口血来,喷了郑均、蔡六一身,而郑均见状,也是趁机丢掉那把断了的仪刀,挥着拳头,朝着张青鱼狠狠砸去。 一拳,两拳,三拳! 郑均根本不知道自己打了几拳,直到脱力! 张青鱼,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行了,人都死了。” 忽然,蔡勋的声音出现在了郑均耳畔。 郑均抬头去看,却见蔡勋站在蔡九的尸体身旁,脸色尤为难看。 十拿九稳的一件事,竟损失了一名忠仆! 这让蔡勋心情很差。 而见了蔡勋之后,郑均也吐了口浊气,对着蔡勋抱拳道:“拜见县尉大人。” 见了浑身是血的郑均之后,原本心情不佳的蔡勋沉默良久,方才张口道:“你洗澡来了?” “额。” 郑均看了看自己身上。 先是被那魁梧大汉溅了一身血,又被张青鱼溅了一身。 确实浑身上下,都是血。 “回去清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这般血腥,成何体统?” 蔡勋脸色虽然一片铁青,但还是环顾一眼四周的壮班皂吏,对着郑均道:“给你个好差事,去张青鱼外室秦氏那儿抄家,若是有谋反的书信之余,统统送来,抄出的其他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郑均领命,正欲去清洗换衣时,却见蔡勋又忽得想起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张青鱼师出碎玉门,二百余年前,此宗门助楚为虐,为我大周所灭。” “你若在张青鱼家中搜到碎玉门的武学,也一应送来吧。” 第37章 气势如虹 蔡勋吩咐完,便直接离开。 围剿清水帮,还有不少事儿要他这个前线总指挥去做,他自然不会在这里耽误太久。 而在蔡勋离开之后,郑均回首望向有些脱力的蔡六,当即对蔡六拱手道:“多谢老前辈方才出手相助。” “也不必多谢什么,本就是领了我家主人的命令,和蔡九一块出手,却没成想这张青鱼神气内敛,已经臻至了半步外罡……” 蔡六长叹一声,正欲起身为蔡九收敛尸体,却忽然觉察到了什么,错愕抬头:“你…你三次炼血了?” 这等事情瞒不过也无需去瞒,郑均当即拱手道:“不瞒前辈,七日之前,服下了县尉赠的两粒益血丸,侥幸完成了第三次炼血。” 蔡六听到这句话之后,又愣了一愣:“两粒益血丸,侥幸完成三次炼血?” 这句话分开来说,蔡六很熟悉。 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陌生? 仅用了两粒益血丸,就完成了第三次炼血?! 蔡六有些咂舌,看向了郑均的目光,多了几分惊愕,又有了一些惊叹:“当初侯府记载,武勇烈侯昔年,便是以十二粒益血丸完成的炼血!” 武勇烈侯,即蔡家老祖。 百年前薨逝,谥号为‘烈’! 这是整个蔡家,唯一一位蕴养了元丹的大能! 郑均竟也能以益血丸完成炼血,看来自己先前的估量,是出现重大失误了! 而且还有一点蔡六不敢去想。 因为自家的这位元丹老侯爷,当年除却以益血丸炼血之外,还日日泡上药浴,天天食以妖肉! 这般来看,这位郑三郎的天赋,或许比当年的老侯爷,还要恐怖。 “啊?” 郑均被蔡六这副模样给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骤然间意识到了一点。 自己这种炼血的速度,不一般。 这是为何? 郑均诧异,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天赋绝对没有这么强悍妖孽。 若是真有这么强的天赋,原身怎么可能如此孱弱? 或许,与大道武书有关? 一念至此,郑均再度内视‘大道武书’,只见得‘大道武书’静静地浮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书页之间,气浪翻滚,仿若有无形无踪的大道真音。 看来,确实和大道武书有一定的关系。 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收回心神,对着蔡六拱手道:“郑某何德何能,敢与武勇烈侯相提?这辈子,若是有烈侯一成威势,便已是知足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蔡六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郑均,淡淡说道:“表现的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个世上看不惯天骄的,大有人在,一旦有机可乘,他们是不会放过踩你一脚的机会的。” 郑均闻言,当即一愣,接着便十分诚恳地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 虽然表面诚恳,但郑均并没有将此事太过于放在心上。 时不我待。 如果不是一次次的表现,何来县尉看重? 苟在县衙贷款成神? 这不是郑均的风格。 来此阎浮大世一遭,郑均不问前尘来世,只求轰轰烈烈,快意恩仇! 念毕,郑均再度拱手,对着蔡六道:“晚辈身上还有县尉大人吩咐的任务,就此告辞。” 说罢,郑均便转身而走,准备去清洗身上的血污,换身干净的衣裳,前去抄张青鱼的家。 张青鱼,在蓄气武者之中,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的资产,自当珍贵十足。 别的不说,若是能寻到那碎玉门的一招半式,交给县尉之前,也能迅速领略一番,印在大道武书之上,择时修行! 张青鱼那一身铁骨,也是让郑均好生艳羡。 当然,还有一事。 【直面碎玉门人,逢山开道,遇河搭桥;有进无退,天下无敌!偶得灵光,演化特性‘气势如虹’,当前偿还进度:5000/5000。】 【马家拳偿还完毕。】 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闪而过,郑均心中泛起喜悦之色。 特性,气势如虹。 如此说来,自己似乎可以将披挂刀法臻至圆满了。 毕竟披挂刀法(圆满)的所有条件,自己都已经达成! 【披挂刀(大成)→披挂刀(圆满)。】 【需求:达炼血淬骨之境后,掌握特性‘刀法夯实’、特性‘气势如虹’。】 那自己,要不要租借此刀法? 郑均在心中思索,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先抄家再说。 若是在张青鱼家另有收获,那选择自然就更多了。 一念至此,郑均便抱拳告辞离开,更易差衣去了。 而望着郑均的背影,蔡六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要禀报老家主了,此子决不能错过!就算不能招揽,也要与之交好,好在三少爷来这黑山县后对其青睐有加,否则……” 想到这里,蔡六没有过多言语,而是收敛着蔡九的尸身,静默的消失在了街角小巷。 …… “班头,死的两个兄弟,一个是小环镇的罗大平,一个是县里的杨乐。” 郑均换了一身差衣,周浦立马上前,为郑均汇报情况,眼中带着些许哀伤:“伤了的兄弟,有七个,其中刘三伤势比较重,胳膊没了。” 虽然周浦是郑均姐夫,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至少在明面上,还是要以官职相称。 “准备好抚恤,除了县衙那份,我也要出一份。” 郑均叹了口气,接着道:“其余兄弟,也是有赏!不过此事暂且搁置一番,且让兄弟们换好刀枪棍棒,随我一起上门,去抄了张青鱼的家,瞧瞧这张青鱼家中,还有什么宝贝。” 郑均现在财大气粗。 娄威的赏钱高达百两,而最后又是自己斩了张青鱼,张青鱼的赏钱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还有那魁梧大汉身上的五十两银票。 只能说,这次清水帮谋逆大案,郑均光是钱财就能收获三五百两! 一夜暴富!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银子,只是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而已。 只有将这些矿石转化为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这银子才是银子! 就这般攥在手里,直到腐蚀烂了,也只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没有丝毫价值。 而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周浦当即郑重点头,抱拳道:“诺!” 周浦正欲退走,而郑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张口道:“对了姐夫,给我寻一把新刀来,我那把刀又断了。” 朝廷的仪刀虽好,但只能砍杀些寻常对手。 若是遇到如同张青鱼那般,钢筋铁骨的家伙,这刀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寻个机会,物色一把宝刀来。 否则,这般频繁换刀。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来检测大周朝廷工匠制刀质量的。 第38章 碎玉桩功! 张青鱼的外宅,并非位于临工坊,而是处于与临工坊隔着老远的顺意坊。 这外室秦氏,乃是郡城之中的一户人家的闺女,性格泼辣,前些年张青鱼去郡城办事,与秦氏相好后,带着秦氏回了黑山县,夜夜笙歌。 秦氏的弟弟,便是郑均上门杀赵二时,顺手砍了的那冒失少年。 秦氏因弟弟去了,日夜寡欢,不知该如何给远在郡城的父母交代,憔悴了不少。 而张青鱼也吩咐了两名帮众守门,又给秦氏买了两个丫鬟,这小院之中,倒是人数也不少。 不过就在秦氏暗自神伤之时,这小院却忽然传来了粗暴的拍门声:“咚,咚咚!” “开门,开门,衙役办案!” 听着外面的声音,那两个看门的帮众根本不知清水帮的堂口已经没了,当即凶神恶煞的推开了门,怒斥道:“瞎了眼的狗东西!这是俺们清水帮张帮主的府邸,你们这些瞎了眼的腌臜黑皮狗,也敢来这儿撒野?!” 只不过骂声刚出,便见面前刀光一闪,下一秒,两道血线便出现在了他的脖颈之中。 这喊话的帮众捂着脖子,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另一个帮众,惊愕的看着这一幕,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郑均身着一袭黑色差衣,以牛皮作带,手里提着带血的仪刀,身姿挺拔,目光冷厉,不由分说的踏入院子后,高声道:“清水帮谋逆,张青鱼已被诛杀,今日奉命抄家,拿下!” 那帮众闻言大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背后的皂吏们便已经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而听了郑均的话,屋子主人秦氏出门,见这鱼贯而入的皂吏差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而那两个婢女丫鬟,也是尖叫连连。 郑均见状,直接上前,对着秦氏,张口道:“张青鱼平时都将物件儿藏在何处?此刻说来,且能算你知情有功,若是知情不报,下场你自是知晓!” 秦氏脸色煞白一片,说话都有些支吾。 见此,郑均心中有些烦躁。 最烦这等事了。 “算了,搜!今日就算将这小院掏空,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郑均大手一挥。 而身后的皂吏听闻郑均这般言语,立马如狼似虎,冲入了房屋之内,开始搜刮物件。 秦氏吓得瘫软在地,很快,便有两个箱子被皂吏差役们给抬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零零碎碎一些其他银子之类。 郑均一刀劈开箱子锁链,打开一看,却发现了不少账本。 随意翻开,便发现是黑山县内清水帮治下的茶肆酒馆、力夫脚行之类的每月收成。 除此之外,还有几沓银票,每一张都有五十两的面额。 细细数来,有十多张。 数额有些太大,郑均觉得自己好像私吞不下。 虽然蔡勋跟自己说,除了往来书信与碎玉门武学,其余可自己拿了。 若是只有三五十两,自己拿了自然无碍。 但这都六七百两了,自己如果真拿了,就成了私吞赃款! 不过让郑均有些失望的是,纵观两箱,竟没找到任何与谋逆有关的来往信件与武技绝学。 当真是让郑均有些失望。 “班头,怎么处理?” 而就在此时,王赖子一脸淫笑的走了过来,指了指秦氏以及那两个丫鬟,低声问道:“就这般押往县衙,岂不有些浪费了……” 郑均冷冷的督了一眼王赖子。 霎时,一道冷意瞬间将王赖子的这股邪气冲散。 “两个丫鬟,查明身份,确定是本县清白人,就放了。”郑均道,“至于秦氏,押往女牢,至于何等下场,就不是你我左右的!” 说罢,郑均冷厉的望向自己手下的这些皂吏,冷声道:“在我麾下做事,银子少不了你们的,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街市,那休怪郑某手下无情了。” 这股冷意瞬间弥漫全场,所有人心中一寒,齐声称是。 而听了郑均的话语,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丫鬟忽然怯怯张口道:“这……这位大爷,我晚上见过张帮……张逆经常翻阅一本发白的书籍,被他藏在枕头下,但平日收拾的时候,不见枕下有书。” 听到了这丫鬟的话语之后,郑均目光一怔。 接着便直接冲入了屋内,望着这床榻,提刀就砍! “咔咔!” 木屑纷飞,在这乱砍之下,果真在榻上,发现了一处暗格! 郑均直接伸手,硬是撕开了这木榻,从中掏出了一本发白的典籍以及数张书信。 郑均先是看了一眼典籍,上书‘碎玉桩功’四字,翻开一看,竟是完整版的‘碎玉桩功’。 其中甚至还带了两种绝学,一种名为碎玉真掌,另一种名为碎玉不灭体。 此二者,都是需要武者踏入外罡境界后,方可研习。 至于书信,郑均也是草草看了一眼,发现都是些与黑山盗的来往书信,其中与黑山盗的大当家方彦来往密切。 除此之外,还有三四张未署名的信件,内容之中也未提及身份,只道是那信件中,提及要敬赠张青鱼一份‘破障丹’,助力张青鱼突破外罡。 这些书信,郑均直接原封不动的装了回去,继续盯着这‘碎玉桩功’来看。 一遍又一遍,想要将这‘碎玉桩功’的内容印在脑子里! 皂吏们在一旁等候,不敢多言。 而秦氏更是一脸死相,甚至撒泼打滚,想要殴打那偷偷告密的那丫鬟,只是被皂吏们拦下,还被打了一巴掌,这才老实。 就这般老老实实,大概等了三炷香的时间,郑均的面前,这才出现一行水墨小字。 【新增可预支桩功:碎玉桩功。】 郑均骤然松了口气,紧接着心念一动,一行行水墨小字便再度浮现在郑均面前。 【可预支桩功:碎玉桩功。】 【当前进度:未入门。】 【是否预支‘碎玉桩功(入门)’?因假借未来之果,习练千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这碎玉桩功,竟然需要预支入门?! 郑均不由有些咂舌。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就连入门都要预支的桩功! 由此可见,这碎玉桩功的品阶,绝对是自己目前接触的所有武学之中,最高明的一类! 郑均吐出一口浊气,并没有贸然预支,而是将书页一闭,将这碎玉桩功摁在了原处,然后望向周围众皂吏,笑道:“这碎玉桩功当真是不俗!方才一不留神,看过了头,其中内容晦涩难懂,看的我真是头晕脑胀啊,诸位还是速速将这里的物件,押往县衙吧!” “这十余张银票莫动,剩下的碎银子,大伙分了便是。” 开个单章,求追读~ 读者老爷们,求个追读,别养书啦。 追读在新书期还是蛮重要的,关系到推荐位的安排,追读少了就没推荐位了,现在的比例有些不太健康,养书的朋友可以等上架了再养~ 再说一下本书的问题吧。 自开书之后,总有一些以前的书友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写脑洞乐子文,我在这里也回应一下吧。 主要是脑洞乐子文写起来太累了,每章都要想梗,剧情是为梗服务的,轻松段子为主,剧情是次要的,因此每天写起来如果没有段子,就会显得很差劲儿。 我暂时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脑洞去写,点子都比较一般。 今年这波反差系统的风潮,我算是第一批写的,在写的时候其实有一个‘人在都市,但系统是修仙系统’的设想,不过伴随着现在写的人太多了,也就没写。 而这些天,不断有认识的同行甚至编辑问我这本成绩远远不如以前的书,还会继续写下去吗? 我的回答都是会的。 这本虽然成绩不如末世那本,但我写的蛮放松,毕竟玄幻对我而言,是一个我从未踏足过的全新领域,我每一章写下去,都会让我有一种十分舒服的新鲜感,满足我内心的一种创作欲。 我觉得,每一个其他分类的作者,心里应该都有一个玄幻、仙侠情节吧。 在成为作者之前,我就喜欢看玄幻仙侠,但入了行之后一直没写过,这次有机会写一本出来,也算是圆梦咯。 至少写到一百万字之后。 虽然不奢求三江,但还是希望能够在分类内走完所有的推荐流程。 大家举起双手,把力量借给我吧! 上架之后,无论成绩如何,日万爆更! 《定鼎天下,从捕役开始》开个单章,求追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 练还是不练? 县衙之内,熙熙攘攘。 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热闹。 清水帮谋逆,是大案。 涉及到的人和事都不少,甚至县衙里也有不少皂吏、差役有些瑟瑟发抖。 毕竟这清水帮在黑山县待了这么多年,衙门上下谁没收过清水帮的银子?别说衙门了,兵马司、镇抚司的缇骑、都头,收了清水帮银子的也不在少数。 故谁是张青鱼同党,谁又是忍辱负重,被迫和光同尘的朝廷忠义,这可就有的谈了。 “县尉大人!” 郑均抱拳行礼,将那本包含碎玉桩功、来往书信的匣子递交了过去,同时也将那一沓银票递上:“卑职于张青鱼宅邸中只寻到了这几样,请大人恕罪。” 蔡六将其呈上。 “无妨,有这几样就已经甚好了。” 蔡勋将手里的册子给合上,接过蔡六递来的匣子,瞅了一眼,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喜色,不顾那与谋逆相关的书信纸张,而是如获至宝一般将那本‘碎玉桩功’捧了起来,接着便毫不在意道:“这些银票给我作甚?不是说让你分了吗?” “数额过大,卑职不敢擅自处理……” 郑均的话还没说完,蔡勋便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七百两,算个什么事儿?你自己留一百两,剩下的分下去与各县兵、皂吏们吃酒便是。” “没什么事儿,郑三郎便回去歇息吧,本尉还有要事,便不相送了。” 说罢,蔡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钻研这‘碎玉桩功’了。 而郑均一阵恍惚。 在自己眼中,难得珍贵的七百两银子。 在蔡勋眼中,却跟七两银子没什么区别。 整个黑山县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三万两! 贫困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而郑均也不是什么刚正不阿的好东西,当即领命,收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后,便揣着其余六百两出了门。 刚一出门,便见到姐夫周浦以及王赖子等人等候在外,王赖子见郑均出来,忙道:“班头,一切都安排好了……县尉大人怎么说?” “六百两,大家分了吧。” 郑均掏出银票,递给了周浦,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去请兵马司的县兵弟兄们,跟着你们一起去钱庄,把银子换出来,然后平分。” 王赖子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哈腰。 虽然银票没有给自己,但这差事也吩咐给他了! 见王赖子这般欣喜,郑均望向了王赖子,开口道:“不许在这上面动手脚,六百两分文不可少,若是少了赏钱,不需我动手,兵马司的县兵就能给你生撕活剥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王赖子连忙表态:“班头说的哪里话,孰重孰轻赖子我自是分得清,请班头放心,有俺在这儿,绝不会给兄弟们缺斤少两。” 郑均见状,点了点头。 见郑均这般,王赖子狠狠地松了口气,接着又陪笑道:“班头,今晚弟兄们在顺意坊的同春楼里摆了一桌酒菜,还想请您赏脸……” “我知道了。” 郑均点了点头,并未推辞。 郑均正处于炼血阶段,需要大量血食来淬炼、打磨身体,这般白吃一顿肉食,自是不会拒绝。 而后,郑均便和周浦说了两句后,便慢悠悠的转身朝着班房走去,王赖子见状,当即吆喝道:“班头慢走!” 待郑均离开之后,王赖子立马望着周浦,露出了一抹贱兮兮的笑容:“周大爷,怎么说?还有些当兵的在县衙附近未曾散去,约摸着三四十人,要我说,咱们就寻他们护送咱得了。” 周浦闻言,认真点了点头,心中感慨万千。 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均子出息了! …… “碎玉桩功,南楚碎玉门功法……” 郑均坐在班房内,一边饮着茶水,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这南楚,郑均是知晓的。 神武五百八十七年,南方忽然扯起了叛逆的旗帜,南方大族陈氏自立为帝,国号大楚,一经立国,南部六州纷纷响应,一时之间纷争不断。 奈何神武皇帝彼时正在闭关,不能亲自出手,遂令太子亲征,培养太子在军中声望。 谁料太子孱弱,损兵折将,耗时三年,屡战不克。 而后神武皇帝便点了嘉善郡公舒卫渊为将,率二十万大军南下平楚。 十年苦战,最终克敌制胜,灭楚还朝。 嘉善郡公舒卫渊一战成名,升越国公,任柱国大将军。 而那一战,蔡家老祖便是越国公麾下二十九方大将之一,因先登擒王之功,封武勇侯。 蔡勋见了这‘碎玉桩功’,竟如此急迫,甚至毫不遮掩,连呼吸都急促了数分,可见这‘碎玉桩功’一定是蔡家极为重视的一门武学! “要不要练这‘碎玉桩功’……” 郑均的表情阴沉不定,不知该如何抉择。 碎玉桩功,和南楚余孽有关,练了之后,若是施展出来,或许容易出事。 为了安全考虑,暂时搁置是明智之举。 但, 神功在手,难道自己就这么放任不管? “怕那么多作甚!被发现大不了遁逃黑山,当个山贼去,练了!” “鹰隼劲只是寻常桩功,而且若是一直依仗鹰隼劲,日后武道晋升之路,可就全攥在朝廷手里了,转修‘碎玉功’,便不必再受朝廷束缚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也同时下定决心。 而且根据张青鱼的情况来看,他也没有遮掩自己会碎玉桩功的事情,在黑山县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人来找麻烦。 况且黑山县位于北地,与南疆距离颇远,寻常武者根本就认不出这碎玉桩功和南楚有关,只有当年参与过伐楚之战的蔡家,方才认得这碎玉功和南楚有关。 只不过,马家拳空缺之后留下的预支席位,郑均并不打算现在就用在碎玉功上。 他打算去先攒攒‘信誉分’,让‘大道武书’开启两个预支槽位。 兵器有披挂刀、踏浪刀,赤手有马家拳,内功有鹰隼劲和未曾预支的碎玉功。 接下来,轮到横练功夫了。 无论是徐家武馆还是那传授硬气功的无名武馆,传的都是横练功夫。 而横练功夫,也是武者在未踏入炼血之前,最喜爱的功夫。 毕竟在练功的同时,还能打磨肉体,使得早日适应炼血节奏。 寻常人正常炼体,都是这个路子。 如郑均这般以刀法炼体,进而炼血,罕见至极。 不过郑均现在并不打算去徐家武馆和无名武馆了。 他现在有个更好的选择。 前县丞,田镇远。 他是本县人,乃是那硬气功罗雷的师兄。 当年田镇远就是从那武馆起家,最后一步步当上了县丞,而罗雷的本领差田镇远远矣,最后没进县衙,而是待在师父膝下,娶了师父的女儿,继承了师父的衣钵。 这俩师兄弟,同处一县,却多年不曾往来。 有什么恩怨情仇郑均不知,但郑均只知道,田镇远的硬气功很硬。 起码自己全力轰他一拳,只是让他眼冒金星,颜面尽失。 那清水帮的魁梧大汉,一拳下去,人直接没了。 现在,田镇远被关在县衙大牢里。 县衙大牢,是由壮班负责看守。 而自己,正是主管壮班的班头! 第40章 硬气功 “郑班头!” “您怎么来这晦气地儿了!是要提审哪个人犯吗?您派人传个口信儿就好,何必亲自跑来一趟。” “……” 昏暗阴沉的牢房内,负责戍守大狱的两名皂吏见了郑均赶来,连忙起身问好。 郑均提刀,站在这牢房内,隐约可闻到浓郁的腐臭味。 这一间间铁栅栏后面,蜷缩着一道道犯人的影子,时而还会发出一阵哼唧声。 “我此番前来,并不调度,只是过来瞧瞧,有些事情要问田镇远。” 郑均摇了摇头,对着两名戍守大狱的皂吏道:“田镇远关押在何处?” “县丞?”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那两名皂吏不敢怠慢,忙道:“班头,田镇远是咱们黑山县天字一号大反贼,关在最里面儿呢,外面这些,不过是些寻常的犯人罢了!” 郑均闻言,点了点头,令一名皂吏引路,带着自己去见田镇远。 那皂吏闻言,立马着郑均朝大狱深处走去。 大狱终年不见天日,环境昏暗阴沉,难分昼夜。 这大狱虽然唤作大狱,但其实没多大,郑均走了还不到一分钟,便已经到了田镇远的牢房前。 隔着老远,郑均便看到田镇远被吊在房梁上,双脚绑上铁链,肩胛骨直接被一根粗壮铁针所穿透,脸上满是血污,嘴唇发白。 “醒醒,醒醒!” 那皂吏见田镇远如此,当即冷哼一声,打开牢门,直接抡起系在腰间的鞭子,朝着田镇远狠狠地抽去。 “啪啪啪!” 鞭子狠狠地抽着,但这田镇远身上却不见血痕,甚至连红印子都不带有,只有一道道浅浅的白印子。 这鞭子与其说是在鞭挞,倒不如说是如同闹钟一般,将田镇远叫起来了。 “嗯?” 田镇远微微抬头,见身姿挺拔,腰间挎刀的郑均站在他面前,登时嘬了嘬嘴,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你来作甚?清水帮……没了?” 田镇远被擒,不过是早晨的事儿。 如今才下午,见了郑均之后,田镇远当即关切的询问。 “沐封被射死在清水帮堂口,张青鱼被围杀至死,柯志坚乔装成普通帮众欲逃,被骑兵杜都头识破,马踏而死。” 郑均十分淡定的回答田镇远的问题:“一上午的功夫,清水帮就没了……今日一直有清水帮的堂主抓进大牢里,你竟不知?”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田镇远彻底绝望。 他看向郑均,咬牙切齿道:“那你今日来是要作甚,故意折辱我的吗?!” “我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 郑均淡定道:“田县丞从山间一猎户走到蓄气武者的地步,硬是有不少武学傍身,郑某接触武道时间较短,田县丞不如将武艺传授于在下,免得这些武艺埋没。” “传授给你?” 田镇远闻言,差点便笑出了声,但肩胛骨上的粗大铁针让田镇远一旦做出剧烈动作,便感觉到一股钻心痛感:“小崽子,除非你能放我出去,否则休想!” “放县丞出去是不可能的,县丞乃是清水帮谋逆大案的主谋之一,过不了多久就会押往平章城问斩。” 郑均道:“若是放了县丞,县丞也跑不出这八百里黑山县,到时候问斩的铡刀前,反而要多我一个脑袋了。” “那你就滚吧!” 田镇远压低了声音怒吼道:“来这儿寻老子开心?小子,别以为今早打了老子一拳,就真当自己是个角儿了!” 被关押之后,田镇远显然是没了往日为官时的风范,倒是多了些江湖气质。 “虽然我放不了县丞离去,但接下来的日子,却能让县丞少遭点罪,不必每日上刑,饭菜也能可口一些。” 郑均继续道:“否则的话,这日夜鞭刑、铁烙,就算县丞横练功夫大成,也熬不住吧?况且县丞吃惯了大鱼大肉,这牢里的糠咽菜,怕更是吃不下去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田镇远颇为沉默。 大约三五息后,田镇远仿佛全身上下的魂都被抽走了,沮丧道:“我哪儿会什么好武艺?不过修的是朝廷的鹰隼劲,还有我师父传下的硬气功、连环腿,在郡城时,还学了一门‘两仪剑’罢了。” “你想学什么?” 田镇远也没什么好瞒的。 他学的都并非是什么珍贵的绝学,鹰隼劲朝廷送的,硬气功和连环腿八两银子就能在自家师弟那学。 至于‘两仪剑’,也是烂大街的货色,郡城武馆里学的。 若是什么旷世绝学,田镇远咬牙也要撑下去,绝不会随意吐露。 但这些八两银子就能学一个月的东西,犯不上。 听到田镇远的话语之后,郑均不由一喜。 哟呵,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听名字就知道,都是垃圾,但取百家之长,郑均当即道:“我全都学,先从硬气功开始。” “我只有三四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一门都学不会,还全都学。” 田镇远嗤笑一声,接着便叹气道:“你且听好了。” “力以柔克刚,气以运而实,力从气出,气隐力显……” 田镇远的声音传在了郑均耳畔,郑均闻言,立马侧耳倾听了起来,认真进行笔记。 田镇远从口诀到发力点,又到每日如何操练,全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根据田镇远的说法,这硬气功是门横练功夫,入门最是简单,掌握了口诀之后,只需日夜被人棍棒鞭挞,便可练成。 毕竟是横练功夫嘛,除非你天生皮糙肉厚,否则无论是谁,都要下功夫去练的。 因硬气功颇为简单,很快郑均的眼前,便出现了一行水墨小字。 【新增可预支武学:硬气功。】 【是否预支‘硬气功(大成)’?因假借未来之果,演武后,受击打百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看到这行水墨小字,郑均不由心中欣喜。 挨打就能偿还,还有这好事儿? ‘预支!’ 于是,郑均在心中低声喊着。 【预支完毕,当前偿还进度:0/2500。】 很快,郑均面前水墨小字一转,下一秒,郑均便感觉身体一沉。 全身上下,立马出现一种如同被蚂蚁啃咬的感觉,登时让郑均感觉有些不妙。 怎么和桩功、武学预支时,完全不一样啊?! 好在,这蚂蚁啃咬的感觉只是出现了不到十息的时间,这种感觉退去之后,郑均额头渗出冷汗。 他擦了擦冷汗,顿感神清气爽。 感觉身体硬邦邦。 郑均正欲拉开步子,施展一番硬气功,看看这硬气功究竟有多硬,但想到田镇远就在面前,还是作罢,但还是有些兴致高昂,当即对着田镇远说:“多谢田县丞了,明日我还来。” 说罢,郑均望向了一旁的皂吏:“何二,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听到了。” 何二闻言,立马笑道:“请班头放心,这些日子,定少不了田县丞吃食,也绝不会怠慢了田县丞!” “嗯。” 郑均点了点头,掏了掏口袋,随手掏出二两银子给了何二,接着便迅速朝着门外走去,一刻都不想在这大牢多待。 而望着郑均离开的背影,田镇远嘴唇颤动。 他感觉郑均和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但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但很快,他便自嘲般笑了笑。 都要死的人了,这么敏感干嘛? 总不能是这姓郑的小崽子一夕顿悟,瞬间领会了吧? 怎么可能,这世上就不可能有这么妖孽的人存在! 第41章 愿效犬马之劳 “打我。” 出了大牢,郑均回到了班房位置,刚一坐下,便对值班的两个皂吏开口命令道:“用杀威棒。” 成为大肌霸,从挨打开始。 郑均的请求让周围的皂吏们有些发懵,一时不知是何缘由。 一个值班皂吏攥着杀威棒,不太敢动手,唯唯诺诺道:“班头,这……” 郑均已经将上衣脱去,肩膀宽阔,双臂如同雕塑般刚健,线条流畅而又充满力量。 他施展硬气功来,望着这唯唯诺诺的皂吏,当即解释道:“我在练一门横练功夫,需要受击打,放心打来便是,无碍!”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皂吏还是不太敢动手,直到郑均冷眸望来,其中一个皂吏这才敢下手,小心翼翼,抄着杀威棒,朝着郑均背后拍去,好似那街头卖艺的杂耍。 就这般砸了七八下,那皂吏停手,敬畏的看向郑均,低声道:“班头,这样可以吧?” 他们都是跟着郑均去围剿过清水帮的,自然看到了郑均那‘冷面阎罗’模样,因此在打完郑均之后,生怕被郑均反手一拳打死,自然是有些战战兢兢了些。 郑均没感觉到什么伤害,而就在此时,面前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1,当前偿还进度:1/2500。】 才加1点? 这猴年马月才能挨打偿还完啊。 郑均不由眉头一皱,接着便对在场的所有皂吏说道:“用力打,狠狠地打!不要留手,你们三个,也一起上!”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其余两人也面面相觑,索性心一狠一咬牙,朝着棍棒朝着郑均轰打而去,用尽了全身气力。 “这还差不多。” 郑均点了点头,任由三人朝着自己身上招呼棍棒,连眼……眉毛都不皱一下。 眼睛还是要眨的。 不然会干,容易得沙眼。 就这般,郑均硬是挨了两三炷香的杀威棒,直到其中一根杀威棒都被打折了之后,才作罢,披上了差衣,和没事儿人一样。 这一幕,看的这三名皂吏咂舌。 这杀威棒打在他们身上七八下,便会皮开肉绽,痛得哭天喊地。 郑班头挨了至少有个二三百棍,竟一点事儿都没有,身上也就出了些印子而已,而且没过多久,这印子便消弭不见,和未曾经历过一样。 当真是, 恐怖如斯啊! “郑班头这般恐怖如斯,怕是要成就蓄气了啊!” 其中一个练过武,有些见识的差役偷偷对着身旁两个同伴道:“皂班的白班头、快班的孙班头都比不过咱们郑班头,而且我怎么瞧着,感觉典史大人和兵马司的两位都头,都远不及郑班头这般强悍啊!” “依我看,郑班头前途不可限量,蓄气算什么?你们都没瞅见啊,先是娄威死在了郑捕头手里,今早听说那田县丞想逃,被郑班头堵住了去路,而中午的时候,那张青鱼的脑袋,就是被郑班头硬生生打烂的!” “要是一个也就罢了,或许是凑巧。但这都三个了!这三个蓄气都死在了郑班头手里!尤其是张青鱼,那可是个悍匪猛士啊!” “听说当时县尉大人也在场,听到了张青鱼的怒吼之后,愣是没敢出手,待在院墙之内,只点了两名随从出手……” “……” 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之后,郑均眉头一皱,直接呵斥道:“噤声!县尉的事儿,你们也敢传?!县尉大人乃外罡武者,自有韬略在心,岂是尔等能在这儿嚼舌根的?!” 郑均的声音瞬间让三个皂吏吓得一激灵,连忙请罪。 郑均呵斥道:“各自领十棍去,以后休要妄议上官!” 他们三个乃是夜间值班,县衙方才以雷霆之势镇杀了清水帮,自然不会有什么宵小之徒上门。 在听到了郑均的呵斥后,三人苦着脸,立马老老实实地互相监督,将这原本给郑均松骨的杀威棒用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这三人的动作,郑均的脸色冷峻。 真是中秋节一个人吃月饼,相思了。 在县衙说县尉的坏话? 你回家躲在被窝里骂皇帝都没人管你,但在外面,尤其是县衙里,说这种话?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后传到了县尉耳旁,他们仨要被穿小鞋,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他们说的…… 郑均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压住了这好奇之心,进而看了看天色,将仪刀配好,便出门朝着顺意坊的酒肆同春楼去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为妙。 …… 傍晚黄昏,人烟稀少。 郑均身穿差衣,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出现在这顺意坊的街道前,登时惹得坊内不少行人投以目光。 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毕竟郑均今日威风凛凛的出现在这顺意坊中,抄了张青鱼外室秦氏的家,从里面抬出不少箱子,自然让当地百姓铭记于心,不敢得罪。 郑均对于这些目光视若无睹,自顾向前走着,停在一栋看起来颇为古雅的建筑面前,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牌匾上写着‘回春楼’三个字。 确认无误后,郑均便入了楼。 “客官,您……” 门口的店小二立马相应,见郑均差衣着体,胯系仪刀,刚想说些什么时,却见早早在一楼等候的王赖子已经上前,将店小二支走,然后恭敬行礼道:“小的王赖子,恭迎班头!” “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郑均没有理会王赖子的问好,张口问道:“银两可是妥善分配?” “班头,先是给兵马司的诸位兄弟分了四百两,剩下的二百两,则是带了回来,给咱们三班的兄弟都分了之后,还余下些碎银子,便给了留在大堂传唤的那几个刀笔吏。” 王赖子赔着笑脸道:“至于值班的几个弟兄,也给他们留上一份了。” 说罢,王赖子又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班头您放心,发银子的时候,我都给弟兄们说了,是班头您抄家抄出来的银子。” 听到这话,郑均抬起眼皮,瞅了王赖子一眼。 见郑均看向自己,王赖子这才再度低声道:“班头,您在大堂拦住田逆、拳毙张逆,功劳甚重!许恒那厮揭发有功,此番县丞之位空了出来,八成是要上位了。” “小的发放银子的时候听兵马司的人说,步兵都头王宪被张青鱼射了一箭之后,重伤不治,几个时辰前就咽气了。您此番功劳,或为典史、或为步兵都头,总是要有些人脉在手!” 说罢,王赖子深吸一口气,接着竟‘扑’的一声跪下,对着郑均低声道:“班头,小的武道本事轻微,天赋也不咋样,但家中三代皆为县吏,黑山县上下人情了如指掌。” “若班头不弃,小的……小的愿在班头帐下,讨个差事,效犬马之劳!” “班头来前,小的确有横行乡里之事,但皆是些贪图小便宜的小事,绝无人命在身,也从无逼良为娼、欺男霸女行为,小的知班头刚正不阿,还请班头恕罪!” 王赖子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王家三代在县里为吏,若想让家族崛起,在自己这辈成官,凭真本事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如今,黑山县里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个郑均。 这让王赖子觉得,这是个机会。 郑均闻言,不免有些沉默。 自己的表现这么亮眼吗? 还不等他开口回应王赖子,郑均的眉头便骤然一皱。 下一秒,仪刀夺鞘! 郑均刀锋指向楼内的一角,厉声喝道:“谁,出来!” 第42章 沧海门人 听到郑均的喝声,王赖子登时一怔,吓得连忙窜了起来,望向郑均刀锋所指的方向,紧张兮兮:“班头,可是清水帮余孽?我这就去唤人!” 听了王赖子的话语,郑均不曾言语,而角落中饮酒之人却出声道:“什么清水帮?我乃沧海派元一真人座下九弟子,姓卞,单名一个况字。” 说罢,这卞况站起身来,顺手将板凳边上的宽背大刀给抬客气来,悠悠道:“听闻七师兄死在了黑山县,师门遣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先前我还不信,说什么师兄死在了炼血武者手里,来了后又听说什么刀劈张青鱼,更觉得传言太过。今日见了本人,方才知晓‘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沧海派,终于来了! 看样子,是一名蓄气武者。 郑均闻言,双眸冷寂,手持仪刀,根本不听这人言语,直接上前一步,五脏六腑同时发力,周身筋骨颤鸣,发出虎豹雷音! 双臂虬筋爆发出恐怖的气力,郑均提刀而斩,宛若惊涛拍岸! 望着郑均席卷而来的刀锋,卞况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直接提起宽背大刀,以‘浪叠式’来抵挡。 郑均这一刀,根本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一个炼血武者,竟能如此?! 卞况从未想过这一点,他早已做好准备,觉得郑均就算是强,应该也不及蓄气武者。 先前打听到的战绩,都是并非郑均一人所为。 单打独斗之时,与蓄气武者的表现相差甚远。 但郑均今日这一刀,直接让卞况心惊肉跳! 这一刀,就算没入蓄气,也已经与蓄气差距不远了! 以气血之力竟能斩出与蓄气武者蕴养真气相似的一刀? 这还是人吗? 就算是有着真君血脉的贵胄世子、上古时代的龙子妖种,也怕是不过如此了! 卞况咬紧牙关,心中发了狠,同样朝着郑均轰去! 我堂堂蓄气武者,岂能在气力一栏,输给你个炼血?! 卞况怒发冲冠,全身气血灌注,丹田内蓄起的真气发狂似的外溢,朝着郑均斩去,直奔脖颈而来,想要一击得手! 从‘浪叠式’转向‘破浪式’,虽然卞况早早便掌握了踏浪刀法,但这般仓促转式,也是有些局促的,因此卡顿了一下后,竟未能以刀锋向人,而是仅仅以刀背拍去。 “轰!” 轰的一声,金铁交鸣,郑均直接被这宽背大刀之势拍飞,落在了隔壁桌上,踉跄的数步才止住身形。 而卞况,却已是虎口绽裂,血流不止。 “嘶……” 卞况望着郑均,眼神中的忌惮之色大起。 横练功夫,这人年纪轻轻,竟然还有一手横练功夫? 卞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的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郑均的表现太过于诡谲,明明是县城凡夫出身的俗子,怎能手段一个接着一个,这横练功夫最耗时间,他这年纪,除非从小药膳,不然怎能有一手大成的横练功夫? 莫非自己找错人了? 在卞况心中大惧之时,郑均却已然提刀上前,长啸一声,心里止不住的痛快。 为什么? 因为……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85,当前偿还进度:104/2500。】 只是一击,自己的硬气功偿还进度就提升了这么多! 看来还是要找人打架啊。 让那些皂吏来,过程太慢了! 这卞况。 实力远远不如张青鱼,远远不如田镇远。 甚至只比娄威强上一点,正是自己最好的对手! 蓄气武者里,还有这种水平的? 难道说这才是蓄气武者的平均水平?! 一念至此,郑均心中兴奋,浑身气血止不住的升腾,这磅礴的气血仿佛可以说是化为了实质,卞况望去,就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升腾的熔炉。 而见郑均长啸一声后,卞况心惊肉跳,当即抱拳客气道:“郑班头,此番技痒,只是来试探一番,并非有意,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 我倒是来干嘛啊? 为什么不让师兄一块陪同? 卞况心中已经有了后悔之意,本以为只是个有些本领的炼血武者,自己已经蓄气一年有余,足以擒杀。 来了之后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卞况觉得自己拿不下郑均,反而还有可能受伤。 七师兄娄威死就死吧,人死不能复生。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听着卞况的话语,郑均的嘴角微微上扬。 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 唏,可以和解吗? “原来是误会啊。” 郑均慢悠悠的开口说着。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卞况心中也是一松,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得郑均全身气血灌注,仪刀抬起,陡然间拉出一道刀锋,朝着卞况斩去! 其速之快,宛若闪电! “不好!” 卞况心中一惊,慌忙抬刀抵挡,只听见‘锵’的一声,来袭的仪刀被自己的宽背大刀弹起,然而让卞况惊恐的是,这强悍的力道在这一个反震后,竟又弹了回来,郑均的身影抖动,再度一刀! “咔嚓!” 一刀下去,卞况的整条右臂,都被撕裂! “啊!” 卞况惨叫一声,右臂连同这宽背大刀直接落地,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蓄气境的武者卞况便已经从郑均手中败下阵来。 在这股断臂的剧痛席卷之下,卞况没有丝毫犹豫,强忍这断臂之痛,直接如同蜻蜓一般,脚下步伐生风,转瞬之间便已经一头扎入窗户中,施展‘踏波步’,玩命逃窜。 而郑均站在窗户前,只是望着狂飙的卞况,没有追击。 “班头,班头!” 王赖子立马涌了上来,兴奋道:“班头神威,这沧海派真是好大的胆子!” 而此时,楼上的皂吏差役们听到了楼下的声响,也纷纷下楼,见断臂和那宽背大刀之后,立马就明白了什么事儿。 “方才有贼子行刺班头,那贼子已被班头击伤,速速擒拿此贼,重重有……” 王赖子话说一半,便被郑均制止:“那人乃是蓄气武者,断了一臂也是异常凶狠,不必追击。” 听到郑均这么说,王赖子立马悻悻,退了回去。 而望着卞况逃离的方向,郑均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郑均感叹万千,觉得这卞况来的正是时候。 今日清水帮谋逆,在围剿清水帮的关键时刻。 街头上,出现了一个提着兵器的沧海派弟子。 而且,还要刺杀在围剿清水帮中,斩杀了清水帮帮主张青鱼的郑均! 你这沧海派,现在就算没涉案,也涉案了! 原本如卞况来寻仇这等事,在大周王朝还算常见,只要刺杀的不是有品级的官员,大部分时候还是以江湖事来论断。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涉嫌谋逆。 谋逆大案,在历朝历代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只能说,这沧海派赶巧了。 本来还发愁该如何对付一整个宗门的郑均,现在也有理由了。 在此番想法之余,郑均也颇为惋惜的在心中想着:“只可惜,没有预支踏浪刀,否则方才的交手,又能暴涨一波偿还进度了。” 第43章 前途 出了这等事,自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喝酒吃肉了。 郑均直接带着王赖子,一路朝着黑山县兵马司快步走去,想要将此事通禀给县尉蔡勋。 虽说想要指望‘沧海派元一真人座下九弟子卞况’把沧海派按死在谋逆的这条船上不太可能,但起码也能借助朝廷震慑一二,让沧海派不敢随意派出弟子过来寻仇了。 这样,也给自己了一个发育时间。 等自己发育完善之后,就是提刀上门,屠了沧海派之时! 郑均,不习惯有人一直惦记自己的感觉。 “王赖子,你方才说的话,我记下了。” 就在前行时,郑均忽然张口,让王赖子心中一喜,只不过还不等王赖子开口袒露忠心之时,却见郑均又道:“你且将壮班中人的情况说来与我听听,壮班里,有无欺男霸女、横行街里的那等小吏。” “有!” 王赖子一个机灵,毫不犹豫开始将几个名字给吐了出来:“王七就是这般!他是当年王五的远房亲戚,平日最是豪横,半年前曾要强纳一户卖炭人家的闺女,那家人惹不起,只得连夜搬离了县城,回了老家镇子,而后他又穷追不舍……” “还有赵三,他本名叫赵闪,因当初赵大、赵二在三班豪横,为了奉承赵大、赵二,就给自己改名叫赵三,最喜的便是在街上没事找事,抓些小贩进大牢,若是给钱,那便放走;若没钱,就要在大牢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先前有一个卖栗的小商贩,因得罪了他,被他带进了大牢,生生打死了。” “除此之外还有已经死了的杨乐,之前也是跟赵大混的,县里的那些大户人家,只要不是人命官司,都能花钱消灾。” 听到了王赖子这般话语,郑均目光头一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都只是王赖子的片面之言,郑均自然不会全然采信,至少要再打听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有所行动。 自己麾下,容不得这等货色。 挥刀向更弱者,算什么本事? 官德如风,吏德如草。 当风吹到草上面的时候,草也势必会跟着风一起倒。 下面人是什么风格,全看上面人。 如今郑均主持壮班大局,自是要整顿吏治,自己没能耐整顿整个大周朝的吏治,但整顿自己麾下的吏治,还是有必要的。 进了兵马司,天色已晚,看守兵马司的两名县兵远远瞧见了两道身影,当即神情不善了起来。 原本想要呵斥闲杂人等退去,但见到了在前面提着灯笼的正是下午发银子的王赖子,又瞅了瞅后面的郑均,立马便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郑班头来了!郑班头到兵马司来,是要拜见县尉大人吗?” 说罢,便主动给郑均让出一条路,提醒道:“县尉大人今天一下午都没出府门,严禁闲杂人等来叨扰他,郑班头若是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劝您还是别去找不痛快,跟县尉大人身边的蔡三、蔡六或者蔡七三位先生招呼一声便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 整个县里的士卒、差役都拿了郑均抄家的银子,自然对郑均的态度友善至极。 这等举手之劳的小事,也自然会点上一点。 “多谢两位兄弟。” 郑均对着两人拱手笑了笑,接着便踏入了这兵马司。 王赖子并未跟在郑均身侧,而是停在了两名县兵面前,和他们寒暄着。 拜见县尉这等事,和他这个皂吏没什么关系。 郑均快步经过兵马司,沿途正在休整的县兵见了郑均,也是纷纷对着郑均主动问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郑均是这兵马司的都头、队正。 军中向来崇尚悍勇之士。 郑均若只是发银子,那大家虽然承情,但也不会如此这般崇敬。 而郑均除却发银子之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拳杀张青鱼! 既有威,又有德。 自然令人信服。 “三郎来了。” 蔡六远远便瞧见郑均,见郑均来往之时,赢得周围县兵尊崇,不由惊叹,接着便主动上前,对着郑均笑道:“可有要事求见公子?” 蔡六也出口提醒道:“公子正在研习‘碎玉桩功’,若三郎无甚大事,便还是不要打扰公子了。” “老前辈,今夜班里的小吏们请晚辈吃酒,晚辈赴约之时……” 郑均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一字不差。 而听了郑均的话语之后,蔡六也是沉默了。 沉默片刻之后,蔡六忍不住询问道:“你是说,你在一对一之下,斩了沧海派元一真人的九弟子一条胳膊?” “是,那卞况学艺不精,水平一般,且久疏实战,不堪一击。”郑均抱拳道,“比不过张逆、田逆,甚至不如娄威,只不过娄威的武道修为比他低上半程而已。” 听到了郑均确认之后,蔡六再度沉默。 初见时,郑均与初入蓄气的娄威对砍还要落入下风,需公子出手方能刀斩娄威。 没成想,如今竟是凶狠! 先是拦住田镇远的逃窜之路,交了一招后,让田镇远挨了一拳。 然后又直面张青鱼,虽然有自己和蔡九的帮助,但也是实打实的将张青鱼拳杀。 如果说今日前两起战绩并非一人所为,那今夜独自刀斩沧海派弟子,就全然做不了假了。 恐怖如斯! 蔡六现在觉得若是自己与这郑均交手,都要落不得好了。 蔡六深吸一口气后,对着郑均道:“我去通报公子,郑三郎在一旁稍事休息。” “三郎也可以想想,接下来你想如何。是来兵马司走武官的路子,当个步兵都头,统帅黑山都的这三百步兵,还是去走文官路子,升典史。” “三郎的功劳很大,论功行赏后,少不了一个都头、典史之位。” 蔡六意有所指道:“当然,三郎若想考武举也没什么问题。贱籍无需担忧,小事一桩,随意勾勒便无。” 说罢,蔡六便转身就走,通报蔡勋去了。 而郑均则是站在原地,开始思考。 是当步兵都头、典史,还是去考武举? 事关前途,郑均陷入了沉思。 步兵都头,乃是军中职位。 除却特例之外,寻常军中,乃是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五什为一伙,设伙长;六伙为一都,设都头;六都为一队,设队正;六队为一营,设校尉;六营为一军,设将军。 一县的兵马司,大概就是设置正负两都头,一为步兵都头,统摄三百步兵,乃是正经都头;一为骑兵都头,但统摄不过十余骑而已,只是称作都头,实际地位乃是副都头,为步兵都头的佐官。 当了这步兵都头,也就代表着郑均正式成为大周朝廷的八品武官。 而典史,则是县衙里的官职,总体而言,地位有些像是大管家,从九品的文官,但因为与衙门相连,晋升空间比较广阔。 至于武举,便是不必多言。 若是武举一朝出头,前程全在州府、郡城之中,前去担任参军事、粮官之类,虽然也是八九品的武官,但前途可大不相同。 郑均心中思索片刻,便已经有了决断。 步兵都头! 武举,则是完全要走蔡家的关系网,从此之后就绑上了蔡家的这条船! 而无论是步兵都头,还是典史。 都是自己实打实的功绩带来,虽然也承了蔡家的情,但完全帮扶和承情,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是步兵都头而不是典史,也自是因为郑均觉得这世道有些不太对劲。 起码在平章郡,不太对劲。 清水帮要谋逆,背后绝对有助力。 既然如此,当个县衙里的典史,管着三班那百八十号人。 不如直接参军为将,麾下有三百训练过、能列阵的步兵! 就算来日情况不对,自己也有三百步兵在手,底气十足! 第44章 四次炼血,踏入蓄气! 不多时,蔡六便从兵马司的县尉府上匆匆赶了出来,对着郑均客气道:“郑班头,我家公子说这件事他知道了,会上报郡中,同时也会随书信一起寄往州城,沧海派之事,一定给个交代。” “那便多谢县尉大人了。” 郑均拱手称是。 郑均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却忽然听到蔡六又忽然叫住了他:“三郎慢走,不知生辰八字如何?可否给上一副。” 要我生辰八字干嘛? 郑均不由心生警惕。 虽然郑均穿越以来没见过什么‘下咒’、‘养小鬼’之类的手段,但也是听过这样的民俗故事。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在听说过的故事中,生辰八字都是一种施术手段,不能轻易外泄。 不过郑均并未停顿太久,而是张口道:“晚辈出身鄙陋,乃是乡野村夫,哪儿会去记这些东西?实属不知。” 听到郑均的话语,蔡六微微颔首。 见无其他的事,郑均也便告辞回家了。 而在郑均离开后,蔡六立马进了庭院,禀报蔡勋。 蔡勋在房间之内,披着一层蜀锦丝绒裘,躺在胡木榻上,不断翻阅着手中的这卷‘碎玉桩功’,眼眸中流露出火热之色,恨不得将每一行、每一段都给揉碎了去读,牢牢记在心中。 “这戍金之道当真是精彩绝伦!若是我能参透碎玉桩功,或许便是我的机会,补足气血,扶摇直上,成为我蔡家族谱上的第二位元丹武圣!” 蔡勋在心中欣喜万分,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这样一个天大的馅儿饼,竟能落到自己头上! 蔡家可是与当年的碎玉门有着血海深仇,踏平碎玉门,便是蔡家的那位先祖率兵上山,进军碎玉门。 在局势大好,精兵悍将结成军阵的情况下,硬是同碎玉门杀了个天昏地暗、损兵折将,最后惹得主帅舒卫渊亲自下场,方才拿下了这碎玉门,将掌门斩杀。 自家先祖也在那场交锋之中,落了病根,得封回营之后,不过八九年的光景,草草去了。 而当年碎玉门似乎早有准备,朝廷大军攻进来之后,那些核心功法,全都不翼而飞。 虽然有一些碎玉门核心弟子主动来投,供出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在外。 但让蔡勋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苦心搜寻的碎玉门桩功,竟然就在黑山县,而且这般大摇大摆,毫不遮掩! 有点像是在菜市上闲逛,忽然捡到一枚仙果。 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同时,也让蔡勋觉得,自己或许就是未来大争之世的天定之子! 是逐鹿天下的王者! 虽然府内资源全都给了自家大哥和在乾元山修行的二哥,但自己有了这碎玉桩功,未来也未必会弱于他们! “少爷。” 不过就在此时,蔡六的声音打断了蔡勋的幻想时刻。 蔡勋闻言,登时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碎玉桩功,问道:“郑三郎那边怎么说?” “郑三郎未曾提及生辰八字,说是乡野村夫,不知……” 蔡六将郑均的回答告知了蔡勋。 而蔡勋闻言,倒是有些无所谓:“罢了罢了,八字合不合也无关紧要,老爷子和我父亲估计也只是会将大哥的那几个庶女嫁过去……” “依我说,这郑均这般天纵奇才,嫁个嫡女也不是问题,那些个外室出身的嫁过去,便显得我蔡家有些亏待人才了。” “这样吧,取些钱财,让郡城里的冶铁大师冶把刀出来,赠予郑均,宝刀当配英雄!” 说罢,蔡勋便摆了摆手,示意蔡六该做什么做什么,莫要打扰他沉浸在幻想中的九五之尊、元丹武圣。 蔡六闻言,便拱手告退,依照蔡勋吩咐做事了。 …… 郑均趁夜色回了家,草草的将仪刀放在一旁,望着仪刀上面坑坑洼洼的缺口,登时感到无语:“又要换刀了。” 还好,自己是班头。 能以‘公差’的缘由换刀,堂而皇之的当啃食朝廷的米虫。 不然换一把就三五两银子,谁换得起? 不过这样,也省了郑均养刀的烦心。 毕竟无论是什么兵器,都需要时常保养擦拭,这样才能让兵器的使用寿命得到延长。 郑均反手将这仪刀扔在一边后,立马在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喝,散了散热气之后,便来到炕上,从炕前的隔间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表情有些阴沉不定。 小瓷瓶里倒出了三粒褐色小药丸,正是益血丸。 “沧海派来势汹汹,虽用了官家身份,将谋反的这罪名硬是赃给了他们,但沧海派毕竟也是有些来头,在郡内、州府中难免有后台,应该不至于一帆风顺。” 郑均在心中想着,此刻的他迫切需要实力的提升。 那元一真人,便是沧海派的外罡武者。 沧海派共有三位外罡武者,蓄气武者数十,也是威风凛凛的大派。 今日自己斩卞况,看起来游刃有余,但万一来日来了七八个蓄气甚至外罡武者亲临呢? 还是要提升实力啊! 距离上一次服用益血丸,已有近十日。 今日,合该服用! 一念至此,郑均毫不犹豫,直接将这三粒益血丸倒进了嘴里,就着凉水,全都吞入腹中! 郑均感觉腹中热气升腾,立马跳起来,来到院子内,开始演武鹰隼劲,以桩功配合呼吸吐纳之法,进行修行。 虽然想要修行碎玉桩功,但毕竟还未入门,强行修炼只会浪费了这药效。 “呼~” 深呼一口气,郑均的全身上下都投入在了鹰隼劲的演武之中,只觉得游走在全身的血液好似燃烧起来了一般,慢慢从温热变成了火辣滚烫! “砰!” 一声清响自郑均体内爆开,郑均只感觉全身上下的气血立马开始升腾起来,全身如同下了场雨一般,衣衫直接被汗水打湿,从头到脚浑身湿透。 而滚滚血气,也从脚下升腾而起,经膝至腰,由肘转肩,直至容纳到了小腹之中! 第四次炼血,成了! 郑均伸出手来,五指一攥,登时发出一声闷响,磅礴的血气似乎都能从拳头中涌现而出。 而除此之外,还有更让郑均意料不到的一点。 那就是原本每次演武之时,吸纳的天地灵气从口鼻进入血液,顺着全身游走一圈之后,又会被自己呼出来,只有少部分残余存留在血液之中,滋润肉体。 这一次,郑均觉得,好似留存在体内的天地灵气,变多了。 而一股莫名的暖流,也聚于丹田之中,似乎正在适应体内的情况。 自己的四肢百骸,被增强了不止一成! 这种感觉,让郑均不由想到了一个境界。 蓄气。 “难道自己开始存蓄真气了?” 郑均有些错愕。 不是说寻常人都需要九次炼血,方能开始蓄气,而天纵奇才者,只需要五次吗? 自己这只用了四次,是什么水平? 郑均一念至此,当即有一种‘难道我真是天才’的感觉。 但很快,他也不管这么多,心情大好,当即攥紧了拳头,开始凭空演武了一番起来。 只是稍稍用力,郑均便感觉气血流转在四肢百骸之间,尤其是有一股属于自己的真气激发出来,附着在拳头上,让自己有一种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爽了! 郑均在心中欣喜万分,差点仰天长啸一声,但想到现在是夜间,便止住了这种冲动。 不过很快,郑均便感觉附加的这股真气开始慢慢消弭。 “蓄藏的真气不够多,若是现在交手,根本无法发挥出蓄气武者的优势……不过换作现在,斩那沧海派的卞况和娄威,应该只需几刀。” 郑均在心中颇为自信地想着:“等蓄上几天的真气,正式成为蓄气武者之后,我能不能和那张青鱼碰上一碰?” 实力提升,自信也自然随之高涨。 在心中升起这样一个念头之后,郑均原本担忧沧海派的郁云也被一扫而空。 现在,郑均只想说。 沧海派来一个,我杀一个! 第45章 蓄气武者! 蓄气武者和炼血武者最大的区别在哪儿? 郑均觉得,应该是在食补和饭量上。 自从炼血四次,踏入蓄气之境后,郑均感觉自己的食量都变得大了不少,颇有些饥肠辘辘,一口气将家里所有的储备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以往郑均炼血,每日要食一些肉食。 如今,估计每日要食十数斤肉了。 蓄气自是不能辟谷,虽然蓄气已经到达了可以运作真气的阶段,但主要方式还是气血、气力、真气三种方式,还是需要以肉食来增进气力与气血。 突破了蓄气,郑均虽然是有些兴奋,但给自己浇了几瓢凉水,也将这股兴奋劲儿给冷却了下来,接着便开始琢磨起情况来。 这次的突破,让郑均有些始料未及,计划有些被打乱了。 郑均本以为自己要五次、六次炼血,方能成就蓄气,却未曾想四次炼血便已经踏入了这境界,因此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碎玉功,还没入门。 自己身上,目前预支的是硬气功。 鹰隼劲、碎玉功,吸纳的天地真气是相似的,只不过是运转方式不同,以至于真气的使用方式天差地别。 鹰隼劲,没什么说的,寻常内功心法罢了,郑均蓄气之后,若是加入镇抚司,则能申请一门分筋错骨的擒拿功夫。 至于碎玉功,则是不同了。 郑均观那碎玉功,蓄气之后,交战时运转碎玉功,可以将真气转化为碎玉真气,声势浩大,比之寻常蓄气武者,更是雄浑许多。 这就是那张青鱼无坚不摧,反手一箭镇杀蓄气武者王都头,又突出重围,杀了蓄气武者蔡九,若不是自己和蔡六合力,再加上县尉出手,估计还真能被张青鱼杀了出去。 讲到这里,郑均忽然发现了一点蹊跷。 按理说,外罡武者镇压蓄气,犹如蓄气镇杀炼血,两者应是云泥之判。 但记忆中,蔡县尉两次出手,好像效果都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悍。 这是什么缘故? 总不能是外罡武者不过如此吧? 外罡武者,甚至都能动用真气,让真气附着在己身,从而短暂腾空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 虽然蔡勋对自己不错,但也并不妨碍郑均对蔡勋的实力进行一个猜测。 摇了摇头之后,郑均望了望天色,入夜颇深。 郑均今夜突破蓄气,龙精虎猛,左右睡不着觉,便打算开始训练‘硬气功’来。 “去哪儿挨打啊。” 郑均惆怅万千,不知该如何是好。 普通人打他,涨幅不高,就算是将杀威棒给砸断了,也不过是十几点。 只能找武者来动手。 而除却挨打之外,诸如什么让瀑布淋身、背扛巨石、铁砂磨体之类,太过于麻烦,挨打确实是最省力省事的硬气功提升方法了。 要不…… 郑均忽然想到了一个免费挨打的好手段。 说起来,还是马家拳馆的马致远提醒给郑均的。 上门,踢馆! 硬气功的本家罗雷,徐家武馆的徐天方。 前者炼血九次,临近蓄气。 后者正是那蓄气武者。 上门踢馆,让他们来打自己,岂不是效果绝佳?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嘴角上扬。 计划通。 不过今夜,先钻研一下碎玉桩功,看看能否凭借自己惊人的智慧,将这碎玉功入门。 天天撸免息小贷,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撸小贷过日子?! 难道我郑均,就不能是个‘悟性逆天’之人吗?! 我未尝不是天赋异禀之人啊。 …… 翌日,清晨。 郑均提刀出门,朝着县衙走去。 “点卯之后,就去踢馆,早点把撸的小贷还上,然后赶紧去预支碎玉功。” 郑均在心中想着。 昨夜他十分自信的去看了碎玉桩功,看了一个时辰,上面的修行方式晦涩难懂,其中还有不少楚地方言和碎玉门专用的描写手法。 对于郑均来说,鹰隼劲就像是二元一次方程,而这碎玉功,有点像是微积分。 至于郑均本人的理解水平,则是小学生,刚搞明白加减乘除。 在冥想之后,郑均决定还是当个绝贷天骄、花呗武圣。 还好是免息的,如果像是自己前世那种‘把手机给我,升舱的钱我来出’的小贷,郑均现在也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郑班头。” “班头!” “……” 郑均进了县衙,周围的这些皂吏杂役们纷纷上前见礼。 而典史许恒今日倒也来坐班,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不过当他见了郑均,立马跳了起来,露出笑意,打算上前相迎之时,却忽然感觉郑均今日气度凛人,一股真气外放的架势传来,登时令他大脑为之一滞。 “你……你……” 许恒磕磕绊绊,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你蓄气了?!” 许恒诧异万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的光景,郑均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这是什么妖孽?! 这老郑家,这黑山县…… 还能出这等天才?! 此刻,许恒心中不由有些恐惧被放大。 当初,便是他指使赵大、赵二。 如今郑均已经纵身一跃,成了蓄气武者。 若是此事泄露,岂不是…… “嗯。” 郑均只是淡淡点头,并没有过于理会许恒,而是随意道:“许典史,今日壮班的点卯,便由你帮我点了吧,顺带帮我去巡视一番城墙。” “反正你左右也是闲着。” 说罢,郑均便转身离开,也不顾及许恒在此,迈开步子,朝着甬道另一边的大狱走去。 看都不看许恒一眼。 而见郑均如此‘羞辱’自己,许恒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但却不敢发作,只能目送郑均离去。 一旁一个跟着许恒的皂班杂役见状,当即不忿道:“这姓郑的好大胆,竟敢这么和上官说话!大人,要不向县令大人参他一……” “闭嘴!” 许恒脸色阴沉,狠狠怒斥了这皂班的杂役:“郑三郎少年英雄,这些微末小事,自然不必劳烦他去动手!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去城墙等我,我替郑三郎点完卯就来,别偷懒!” 说罢,许恒便有些怒气冲冲的进了壮班的门。 只不过刚一进去,便见郑均的姐夫周浦坐在椅子上。 周浦见了许恒进来,慌忙起身,拱手道:“许大人,这……” “周老兄不必多礼!” 许恒见了周浦,立马和颜悦色了起来,对着壮班众人态度极好:“今日郑三郎有要事,委托我来点卯,周兄,不知名册何在?烦劳递给我。” 见许恒这副模样,壮班众人一时之间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寻常之时,作为统领三班六房的典史,许恒可是尤为冷傲。 今日,怎这么好说话? 而先前跟着许恒厮混的三个皂班杂役,则是傻了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典史,何必惧怕一个没品阶的班头? 而郑均此刻,已经来了大狱。 站在了田镇远面前。 郑均淡定道:“田县丞,今日该传授‘连环腿’了。” 听了郑均的声音,躺在角落里的田镇远勉强抬头,正准备嗤笑郑均好高骛远,但感知到郑均的气势之后,登时一怔,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翻江倒海般的震惊! 就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你,你蓄气了?!这怎么可能?!” 第46章 谋逆隐秘,南楚密藏! “侥幸罢了,田县丞不必惊讶。” 郑均十分淡定,负手而立:“区区蓄气,何足挂齿?” “何故挂齿?!” 田镇远猛然从地上窜了起来,一路爬到了铁栏杆前,不顾身上的剧痛,双眸死死的盯着郑均,充满血丝:“老子十五岁开始,随师傅修行!十八岁方完成第一次炼血!人人称我为奇才!” “十八岁完成炼血之后,直到三十有二,这才炼血七次,功成蓄气!整整十四年春秋,十四年苦修!你跟我说,蓄气何足挂齿?!” “哈哈哈哈。” 田镇远如得了癔症,开始大笑不止,似乎无法接受郑均蓄气的事实。 郑均看着疯疯癫癫的田镇远,想了想,并没有将自己硬气功大成的事儿告诉他。 这有点太打击人了。 虽然老田过几天就要被押往郡里,估摸着会被斩首,但毕竟现在还活着,还是别太刺激一个将死之人了。 虽然就算刺激了,老田也只能在地上打滚。 但郑均与人和善,还是不愿意做出这等事的。 郑均就这么站在这里,等田镇远发完癔症。 大概笑了有几盏茶的功夫,田镇远似乎脱了力,渐渐不再出声,眼角泛泪。 郑均的出现,让田镇远感觉天塌了。 若是那些郡城、州府的大族贵胄,或者是名门弟子。 有这般修行速度,田镇远也只能认命:谁让自己运气差,没投好胎呢? 但偏偏是郑均。 这个也是出身黑山县寻常百姓家里的少年郎,甚至于自己还较他更幸运些,有师父的栽培。 田镇远认命之后,接着便开口讲道:“你且听好了,连环腿是这般……” 郑均仔细去记。 将所有内容记在心里之后,郑均面前的水墨小字,也悄然浮现。 【新增可预支武学:罗家连环腿。】 郑均见状,微微颔首。 同样,预支额度不够,自己目前无法预支这‘罗家连环腿’。 不过郑均发现,自己只要被教习或获得秘籍,就能将武学记录在‘大道武书’上,让大道武书开上一页,并且随时都能翻阅查看。 郑均见此,继续道:“田县丞,今日不急,便把‘两仪剑’也顺带说了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田镇远不由一怔:“你是来听书的?” 田镇远有些看不懂郑均想干嘛了。 寻常武者习武,在听到了自己讲解之后,必然会现场演练一番,然后自己再进行指点错误,慢慢入门。 怎么眼前这小子听一遍就行了? 难道他听一遍就能学会? 田镇远有些诧异,接着便深吸一口气,开始将‘两仪剑’也讲了出来。 算了,管他想干嘛。 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而郑均继续认真听讲。 【新增可预支武学:两仪剑法。】 眼前再度浮现出一行小字之后,郑均不由满意点头,接着便对田镇远道:“多谢田县丞了,日后不复再见,这些日子还请田县丞珍重。” 说罢,郑均便欲转身就走。 田镇远的三门武学都被‘大道武书’给拓印了一遍, 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公平交易罢了。 在交易之前,郑均和田镇远甚至还是敌人。 “等等!” 就在此时,郑均的耳畔,忽然听到了田镇远的声音。 郑均转过身来,十分有礼貌的对着田镇远说道:“田县丞,还有什么事儿吗?” “郑均,送你一场富贵,你要不要?” 田镇远喘着气,开口说道:“一场泼天富贵!” “不要。” 郑均摇了摇头。 田镇远:? “若真是泼天富贵,你也不至于身陷囹圄了。”郑均随口说道,“你要是想提供什么谋逆案情,比如这清水帮与郡中哪些势力勾连,这还差不多。” 田镇远闻言,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他们并没有让我负责这个。” 郑均闻言,再度抬腿,打算离去。 “你难不成不想知道,黑山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围剿吗?黑山明明是座与燕山山脉相连的妖山,为何会有盗匪活动在其上?!” 田镇远也不管郑均听没听到,继续说道:“那所谓的‘黑山盗’,其实是那当年南楚余孽的后代,他们藏于黑山之中,日夜淬炼兵器、枕戈待旦,就等老皇帝死了!而黑山上,有南楚皇室陈氏遗留的密藏!” “那所谓的‘大妖’,乃是当年陈家豢养的一头妖蛇!” 听到这句话,郑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了田镇远。 而见田镇远继续说道:“当年南楚陈氏的一位‘王爷’逃到此处,将南楚密藏留在了这儿!以待来日复国用,你说,这是不是泼天的富贵?” “你说这个跟我有关系吗?” 田镇远说了一大堆,郑均虽然很心动,但和他有鸡毛关系啊? 南楚余孽,这四个字听起来就不好惹。 难道自己还能把密藏取出来不成? 还有,这事儿你都知道,想必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吧? 你在快被砍头之前说这事儿,是想让人去当‘山贼王’吗? “我死后,他们一定会继续接触黑山县人,你表露出如此天赋,他们一定会找你!” 田镇远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家中有一处暗格,里面藏有九粒益血丸和两粒藏气丹,都给你去!你无论是要揭发他们还是加入他们,都帮我……照顾一下儿子。” 说罢,田镇远又细细将暗格的位置,透露给了郑均。 “谋逆,是要诛九族的。”郑均提醒道。 “我儿乃是质子,就在黑山盗中。” 田镇远低声道,“若是来日朝廷剿灭黑山盗,还望郑三郎庇佑一番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若是三郎要与那南楚合流,也还望三郎莫要让他成了别人王图霸业的马前卒,我那儿子在黑山盗中,名唤‘郝梓’。” “我尽量。” 郑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九粒益血丸和两粒藏气丹。 藏气丹应该就是蓄气境武者吃的补药了。 至于益血丸,对于郑均如今而言其实用处不大,但服用还是有些效果。 除此之外,作为奖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到时候再说,若是举手之劳,郑均也不介意施以援手。 若是太过于费心思,会对自己有风险。 那郑均就当不知道这事儿了。 不过这黑山上竟然会有南楚密藏的消息。 郑均深吸一口气,将这个想法藏于心中。 或许,能够成为自己的一桩功劳。 郑均在心中想着,踏出大狱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朝外走去,打算去会一会那徐家武馆的徐天方了。 上门,踢馆! 第47章 上门踢馆 城北,徐家武馆。 寒风肃杀。 郑均披着常见的黑色差衣,腰挎常态仪刀,就这般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平房大院前。 一个多月前,自己曾经来这里敲过门,问过价。 最后被偷偷骂了句‘异想天开的寒酸穷鬼’后,才离去。 未曾想到一个多月后,自己已经是蓄气境的武者,再度前来,便是踢馆了! 郑均平复了一下呼吸,上前敲门。 “笃笃,笃。”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不多时,这院门便被拉开,一张满脸横肉、冷漠无情的脸便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瞅了一眼郑均的衣裳:“来练拳的?” 上次来这里,郑均只觉得这满脸横肉的胖子不好惹,让他感到危险。 这般来看,却发现对方不过是炼了一二次血的寻常武者罢了。 不过郑均还没言语,这满脸横肉的胖子觉得面前之人有些眼熟,便仔细打量了一番郑均,恍然大悟:“是你啊!你钱凑够了?” 他竟认出一个月前来问询过价格的郑均。 “凑够了,不过我这次并不是来练拳,而是来踢馆的。” 郑均露出了一抹微笑。 “嗯?!” 这胖子登时一怔,觉得有些荒诞,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郑均全身上下的气血,如同炸弹一般瞬间爆开! 汹涌、滚烫的气血瞬间外放,气血绕身,如同一座正在不断燃烧的熔炉一般,在满脸横肉的胖子面前展现! 甚至于,还有真气外泄!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这满脸横肉的胖子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气血大成,蓄……蓄气武者?! 怎么可能?! 明明一个多月前,还是个纤瘦、寒酸的黑皮穷鬼。 怎么一月不见,竟成了蓄气武者?! 莫不是一个月前,这位蓄气武者隐藏身份,来消遣我的? 一时之间,胖子感到有些不敢置信,想起了之前自己丢下的那几句嘲讽似的话语,胖子的眼神也慢慢涌上了一股恐惧,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起来:“这……这位前辈,不知尊姓大名,我这就去通……通禀我师父。” 我还是喜欢你刚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郑均心情大好,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心性,当初嘲讽自己,现在就要狠狠地装回来! “我姓郑,单名一个均字。” 郑均虽然心情不错,但表面还是十分冷傲道:“现任黑山县壮班班头,烦请徐天方徐馆主赐教。” “郑均!” 竟是郑煞星、郑阎罗! 郑均的威名,在黑山县武道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却那些住在偏远村镇的武者或许还有消息延误之外,县城里谁不知道斩娄威、擒田镇远、杀张青鱼、断沧海派关门弟子一臂的郑均?! 而且,这还是他炼血时的战绩! 如今,竟然蓄气了?! 听了这个名字之后,这胖子更加胆寒了,颤抖着一张宽大肥手,推了推门,院门登时大开,恭恭敬敬引郑均入座,接着便慌不择路的去知会自家师父。 他感觉自家师父,或许要被郑均打死了。 这胖子一路慌张的跑去,倒是引得武馆里不少脱产学徒一阵惊讶。 “吴师兄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急促。” “许是有大事发生?!” “不知,不知。” “……” 众学徒议论纷纷,而很快,他们便忽然见得房门内,他们的师父徐天方猛然推门而出,一双眼眸里充满了严肃与认真之色。 徐天方穿着一身短马褂,整个人不过三十岁出头,全身上下肌肉壮实,有很深的横练功夫在身,双掌之中尽是老茧,似是精通掌法。 见徐天方出了房门,学徒们登时炸了锅,还不等他们私下议论,却见徐天方已经快步来到了院门前。 刚一来,便见坐在椅子上的郑均,徐天方见了郑均,抱拳行礼,客气的说道:“在下徐天方,见过郑班头?郑班头此番前来,可是我徐家武馆得罪了郑班头?” “未曾。” 郑均站起身来,也是回了一礼:“只是技痒,想要与人切磋一番罢了……若硬是说有什么过节,倒也算不得,只是徐班头曾经的两名弟子,对在下出言不逊罢了。” 听到了这句话,那胖子不由紧张了起来。 徐天方眯了眯眼:“不知是……” “赵大、赵二,不过都已经死了,死在沧海派手里,不提也罢。” 郑均话锋一转,登时让胖子松了口气。 那赵大、赵二,就是在徐家武馆这儿练得拳,而且赵大经常使钱给徐天方,因此在徐家武馆也算是一个人物,徐天方自然记得他。 郑均轻笑道:“徐馆主,可敢应战?” “既然如此,那徐某便与郑班头切磋一番吧,正好徐某也想领教郑班头的高招。” 徐天方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郑均行礼抱拳道。 他也想趁此机会,看看郑均的本事究竟如何。 毕竟在县里近期的传言,也有些太吓人了。 炼血斩蓄气,而且一杀就是两个,还生擒了一个。 这种事儿,平时就只在评书里听过啊! 不过…… “徐某有一点困惑,烦问郑班头了。”徐天方道,“郑班头可是蓄气了?” “嗯。” 郑均点头。 这做不得假,毕竟待会儿打起来,真气外放,真伪自是分明。 而且也没什么作假的必要。 只有表现的足够有价值,才能让人投资。 听到了郑均的肯定,徐天方的眼眸中,也露出了骇然惊讶之色。 见此,郑均不由衣袖一挥,轻笑道:“怎么所有人都对我蓄气这般惊讶?对我而言,难道蓄气不是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吗?” 预支武学,撸点小贷就是为了装天骄的! 不装,小贷岂不是白撸了? 听到了郑均的这句话,徐天方瞬间沉默了下来。 接着便一声不吭,引领着郑均,往擂台方向去了。 周围的学徒们见此,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拳式,不约而同的开始询问起情况来。 在得知自家师父要和最近在黑山县风头正盛的郑均交手,登时惹得他们兴奋连连,开始观摩了起来。 站上擂台,郑均带着笑意,对着面前颇为紧张的徐天方道:“徐馆主,这次切磋不用兵刃,光凭拳脚功夫便可,我们要不要为胜负,押些什么?” “郑班头想怎么做?”徐天方低声道。 “我若输了,敬赠纹银二百两。” 郑均道:“你若输了,能否将贵馆的‘铁砂伏魔功’秘籍,抄录一份给我?” 听了郑均的话,徐天方只是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行!” 第48章 一拳 “请。” 声音落下,徐天方抱拳行礼。 而郑均见状,同样抱拳,道了声‘请’后,十分友善的开口说道:“徐馆主先出手吧,我不躲不避。” “嗯?”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天方不由一怔,接着便有些勃然大怒了起来。 什么意思?! 你郑均虽是天纵之才,武道天骄。 但未免太不把我徐天方放在眼中了吧?! 我徐天方,在黑山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谁见了我不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徐馆主’,除却县尉、县令之外,就没人胆敢这般折辱我! “哼!” 徐天方冷哼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全身气血上涌,真气狂飙:“那郑班头小心了!” 话音落下,徐天方直接一掌惊涛拍岸而来,雄浑的气势尤为令人感到惊骇,这一掌,恰若大江逆流! 这一掌正中郑均身上,郑均催动‘硬气功’来防御,当即是筋骨颤鸣,气血滚滚更如长江大河,挺拔修长的身姿被震得‘隆隆’作响! 原本便已经坚硬如石头的肌体,却是有些更加紧实了!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学徒不由惊呼了起来,议论纷纷。 “那人究竟是谁?咱师父的这开山掌,一掌足以开碑裂石,这人吃了师父一掌,竟纹丝不动?!” “黑色差衣,腰挎仪刀,是县衙的差役!莫不成,是那位名震黑山的郑均郑三郎?!” “竟是那位斩娄威、杀青鱼、擒县丞,断沧海门徒一臂的郑三郎?!难怪能够硬吃师父他老人家一掌而毫发无伤,果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啊!” “……” 周围的嘈杂声音并未传入郑均耳畔,而郑均此时此刻,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水墨小字上了。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99,当前偿还进度:203/2500。】 看到这一幕,郑均大喜过望,接着便忍不住出声赞扬道:“徐馆主,好强的掌力!再来,再来!” 看着巍峨如山岚一般,纹丝不动的郑均。 徐天方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他也是横练功夫出身,自然一眼瞧出了郑均这情况。 大成的横练功夫! 他,竟然是用我来练功?! 难怪不许用刀兵。 毕竟除却领悟了上等横练功夫,一般横练,刀兵便可破功! 好嚣张、好张狂! 徐天方的脸色难看至极,衣袖之中铁掌如风,不再留手! 他全身的真气再度澎湃了起来,如同一口蓄满了水的水缸,完完全全溢了出来,掌法凶狠,朝着郑均轰去,同时怒吼道:“郑班头好强的横练功夫,那徐某便不再留手了!” 见徐天方似乎也是动了肝火,郑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像是挑事儿,不过并没有丝毫退意,反而自信满满,硬气功起,同时拳式架起,以防御为主。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声声交锋之音传来,郑均只是格挡,不做反击,任凭这徐天方的掌法朝着自己身上拍去。 郑均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这徐天方的每一份力量都如同虎豹,在真气的鼓动之下,端是让郑均被震得阵阵发麻,忍不住后退了起来! 只能说, 还好蓄气之后,自己的能耐暴涨。 若是昨天过来,此刻已经被徐天方打得口吐鲜血,五脏六腑移了位置!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不再是昨天的炼血武者了。 “再来,再来!” 郑均长啸一声,声音激荡。 而见自己全力出手,郑均只是后退几步,拳式格挡,徐天方一时之间,也有些失态了起来。 甚至一阵恍惚。 这就是武道天骄吗? 这般年纪,便有大成的横练功夫…… 难怪能够以炼血之身,硬抗蓄气。 徐天方长叹一声之后,接着便冷笑连连。 若是如此,那便对付不了自己了。 此等年纪,能将横练功夫大成,那么势必证明,其其他功夫不显。 顶多在刀上罢了。 而这场比斗,不许用刀兵。 自己也有横练功夫在身,迟早是自己赢! 武道天骄确实如此,但奈何,还是太嫩了些! 想到这里,徐天方便不再有任何负担,全力出手,掌法不断轰出! 一掌破不了防,那就多打几掌! 来他个三四五六掌,打出去七八九十拳! 一掌接着一掌,徐天方越来越凶狠,攻势愈发愈凌厉! 郑均一开始还有空看看偿还进度的涨幅,但伴随着徐天方的掌法犀利,也顾不得去看那增长的偿还条,便全心全意的应对这掌法。 就这般,徐天方硬是狂轰了几炷香的时间。 打出了不知多少掌,只知晓这位蓄气武者已经有些真气耗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起来。 而郑均,则是神清气爽。 “徐馆主,看来胜负已分,要不你认输吧。” 郑均身上多了不少掌印,身上通红,但也只是显于皮肉,未曾伤及内在。 尤其是,郑均看到现在的偿还进度已经来到了854/2500! ‘还是找高手刷分,来得快啊。’ 郑均在心中想道。 而听了郑均的话语,徐天方有些恼怒,当即冷哼一声:“你未曾胜得了我,算什么胜负已分?顶多算是平局,我那横练功夫,也未必差你!” 徐天方对自己的横练功夫十分自信。 郑均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开口提醒道:“那我出招了,徐馆主当心。” 他真的很需要‘铁砂伏魔功’。 徐天方闻言,当即催动了‘铁砂伏魔功’,气势全开!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气血勃发,真气涌动。 郑均双臂之中的筋肉如同蛟龙缠绕,真气与血气混合,奔腾起来,宛若江河奔流,汹涌澎湃! 郑均只感觉双臂之中似是有万斤之力,迟疑犹豫了一下之后,竟收回了三分力道,暴起之下,势大力沉,直接动用大成的马家拳,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徐天方轰去! “砰!” 煌煌大势之下,一拳正中了徐天方的胸口,徐天方登时感到一股巨力涌来,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后仰。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开始渐渐浮空。 只听见一声闷响。 徐天方,重重摔落擂台,胸口有些闷痛,脑袋嗡嗡作响。 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的脑海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而这股想法一闪而逝,紧接着,这擂台上便传来了郑均的声音:“徐馆主,承让了。” “之前你我的赌约,可别忘了。” 第49章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郑均踏出了徐家武馆。 怀中揣着一份由徐天方亲自抄录的‘铁砂伏魔功’。 经过‘大道武书’的鉴定,乃是真品无疑。 郑均心情大好。 而望着郑均离去的身影,徐天方只感觉到一阵惆怅。 此刻,那些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故事活生生发生在自己面前。 以往,徐天方对故事里经常说的那些什么‘某某天才因为见识到了一位惊艳绝伦的武道天骄,从此备受打击,武道修为也停滞不前’的故事嗤之以鼻,觉得纯粹是说书人闲来编的瞎话故事,不可取信。 若是没有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又怎能熬过炼血、蓄气、外罡三大武道难关? 而今日,徐天方见到了郑均。 这才方知说书人讲的那些江湖故事,也是有迹可循。 试想,若自己就是那一方天才,从县城到州府,人人称之为‘天才’,然后在某一节点,被另一人碾压。 如此这般,自己的信念估计也会崩塌。 还好,自己不是什么天才。 虽然备受打击,但也不至于那般沮丧。 至于武道修为无法寸进这种事…… 他这辈子能在死之前到外罡,已经是了不得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师父,今天的事儿,绝对会传出去。” 那满脸横肉的胖子见到十分纠结的徐天方,不由小心翼翼地对着徐天方询问着:“要不要让师兄弟们说话都注意点,三缄其口?” “纸是包不住火的。” 徐天方沉默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尽管去说便是,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这郑三郎犹如潜龙在渊,如今一飞冲天,已是无人可挡。” “接下来,我料定他应不会放过其他蓄气,定是要挑遍整个黑山县的蓄气武者,定鼎他这‘外罡之下第一人’的名头!” 听到了徐天方的话语,这胖子有些咂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复杂心情,只能小心翼翼询问道:“师父……那他是蓄气第一吗?” “黑山县,没人拦得住他。” 徐天方道:“平章郡,能和他过三五十招的蓄气也不多,唯有黑山里的那些个妖魔,刘家的那个据说二百年来最为天纵奇才的少主,或许能和他较量一番。” 说罢,徐天方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萧条,摆了摆手,对着身后看热闹的学徒说道:“行了,都回去练拳吧。” 那胖子见状,正欲拱手退去,却忽然见得徐天方摆了摆手,示意这胖子过来。 “嗯?” 胖子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家师父寻自己作甚。 不过他还是连忙凑了过去。 见胖子侧耳过来,徐天方表情阴沉不定了片刻,接着便压低了声音道:“出去传的时候,注意多传传,为师与那郑三郎鏖战了数炷香……半个时辰的事情,打的难解难分,最后棋差一招,败在了最后一拳上。” 胖子闻言,登时一愣。 接着便点了点头。 …… 从徐家武馆出来了之后,郑均自然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走进了无名武馆,前去踢馆罗雷。 罗雷虽然是田镇远的师弟,但和郑均没有任何关系。 郑均的核心思想是找揍挨。 所以立马上门,与罗雷切磋。 罗雷自然应战。 不过这次没有什么赌约,毕竟罗雷的看家本领早早就被田镇远传给了郑均,自然也无需多此一举了。 只不过这次,切磋的不是很尽兴。 毕竟罗雷的看家绝学,也是硬气功。 和罗雷切磋,颇有一种宝可梦里,两只铁甲蛹使用变硬的既视感…… 好在,罗雷还有一手罗家连环腿,打了十多分钟,打得气喘吁吁,全力以赴,这才给郑均加了一百多点的进度。 之后,郑均便又离开了这无名武馆,思来想去,去了兵马司,军营里,找那些县兵军汉厮混。 就这般,一练便是一个上午。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20,当前进度1194/2500。】 忙活了一上午的郑师傅擦了擦汗水,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郑均中午,则是回了县衙吃饭。 寻常百姓一日两餐。 但郑均是班头,一般来说能在县衙蹭上一顿,就是没那么多肉食。 不过有的吃就行,郑均不挑。 不过这一次刚回县衙,便见得那典史许恒笑赔着笑脸,早早侯在了壮班门口,见了郑均之后,连忙上前,对着郑均点头哈腰:“郑班头回来了!您吩咐我的事儿,我都办完了,您瞧,今日中午我订了回春楼的鸭子,可愿赏脸同食?” 周浦站在许恒身边,望着这一幕,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感觉,好似这大周朝廷九品官典史许恒是没有品阶只是县衙差役班头郑均的下属。 而郑均闻言,点了点头,道:“叫上我姐夫,一起吧。” “那是自然。” 许恒大喜,连忙拉着周浦,一起朝着典史的文室走去。 刚一进门,郑均便见桌子上满满当当呈放着两只流油的烤鸭,看的郑均倒是有些食欲大振,毫不客气的便坐了下来,对着许恒道:“许典史,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郑班头,郑三郎。” 许恒乐呵呵的给郑均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之前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如今大家都在蔡大人麾下差遣,当同舟共济才是。”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罢,许恒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出来。 许恒有些肉疼。 但没法子。 毕竟郑均进步这般迅猛,已经到了自己仰止的地步,而且最近这段点卯时,许恒总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愈发感到后悔当日指使赵大、赵二了。 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只是找个理由借口栽赃嫁祸清水帮要谋逆,谁成想……这清水帮竟然真的谋逆?! 早知如此,就不用指使赵大、赵二了啊。 许恒感觉自己就好似在茅房里吃了只苍蝇一般。 郑均抬眼,瞟了一眼许恒递来的银票。 一百两! 大出血啊。 郑均见状,不由冷笑一声。 之前还不确定你和赵大、赵二之间的关系,现在可以确定相信了。 一百两想和解?做梦! 不过就在此时,郑均忽然听闻耳畔传来一道脚步声,抬头望去,正好见到一个刀笔吏闯了进来,对着郑均道:“郑班头,县尉大人叫我来传你!” 说完,那刀笔吏又看了看许恒,补充道:“许典史,还有你,县尉大人也唤了您的名字。” 好像说了两句,不确定。 一起叫上吧。 刀笔吏在心中想着。 第50章 愿效死力,以竟全功! 郑均草草吃了两口烤鸭后,不顾形象,直接掰了条鸭腿,接着便起身,打算随刀笔小吏前去兵马司点验。 “午膳我们应是回不来了,姐夫一人都吃了便是。” 撂下一句话之后,郑均便与许恒一起,往兵马司的方向走了。 此番传唤,无非就是关于功劳赏赐之类。 先前自己斩的那几个朝廷要犯,赏金也没发呢。 这次连着平叛的赏赐,应该也有个三四百两。 加上自己之前的银两,郑均发觉自己也算是黑山县里的富贵人家了。 下次可以在县城外,买个宽敞点的庄园。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许恒则是心情复杂,思虑起此番召见究竟是为何。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兵马司中,一同入内,拜见县尉:“拜见县尉大人。” “免礼。” 蔡勋坐在大座上,手握着那卷发白的典籍,见郑均、许恒来了之后,立马起身,一副欣喜不已的样子:“郑三郎来了,快快入座!” “谢大人。” 郑均拱手见礼,接着便坐在了一旁。 而许恒见状,也是十分期颐的看向蔡勋,似乎等待着什么。 谁料蔡勋似乎没瞧见许恒一般,正准备和郑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瞧见许恒也在一旁,接着便惊讶道:“许典史也在啊?”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许恒感觉有些悲凉,脸皮有种被火灼的感觉。 “哦对了,许典史揭发有功,过上几日去趟郡里,谒见郡守,便能补了县丞的缺。”蔡勋随口说道,“这些日许典史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没什么事儿,便可下去了。” “是。” 许恒虽然感觉有些不忿,但听到了蔡勋的话语之后,还是欣喜莫名,拱手道是。 这可是县丞啊! 许恒眼神火热,拱手称是之后,便迅速退离了兵马司。 而在许恒离开兵马司之后,蔡勋继续看向郑均,十分柔和的说道:“我听闻三郎踏入了蓄气,初时还不信,这般见了三郎,方知天骄风范啊!” “侥幸,侥幸。” 郑均连声推辞,不知蔡勋想要做些什么。 “先前三郎不过炼血,我还有些顾虑,如今蓄气,便再无顾虑,三郎是愿去考一番武举,还是留在县内当差任职?”蔡勋问道。 郑均当即道:“愿留于县中,听候县尉差遣。” “好!” 蔡勋闻言,不由大喜过望,接着便笑道:“若三郎没有进镇抚司衙门的打算,本尉便上表朝廷,让三郎进黑山卫代任都头,统黑山卫一众兵马,三郎且看如何?” “卑职愿意。” 郑均沉声说道。 这也是他想要促成的事情,没成想还真给办了下来。 这军中任职,自是郑均期待的。 而见郑均认下,蔡勋不由点了点头,接着便忽然压低声音道:“郑三郎,倘若来日有变,你可能效力?” 听到了蔡勋的话语,郑均顿时一震! 什么意思,来日有变? 你想干嘛? 这话语之中的‘变故’,绝对不可能是寻常变故,都这般去说了,郑均感觉……蔡勋的图谋甚广啊。 难不成也是谋反? 这背后的蔡家,就是和清水帮勾结的势力,此番卖了清水帮,就是为了给蔡勋攒功绩的? 不对啊。 郑均想不明白蔡勋说的大事是什么,但还是立马沉声说道:“愿效死力,以竟全功!” 这个时候总不能说‘不愿’吧。 “善!” 蔡勋满意点头,接着便道:“日后缺了银子与我来说,黑山卫尚有步卒二百二十七人,骑兵十一人,剩下的缺额你自行招募即可,一定要保证这黑山卫的忠心,若有大事,愿意效死力!” “卑职明白。” 郑均点头。 “且莫误会。” 蔡勋补充了一句,意味深长道:“我说的死力,乃是担忧进山剿匪之时,士卒不振,不堪重用。” “大人何出此言?我理解的自然没甚问题,当是剿匪效力。” 郑均回应说道,铿锵有力。 嘴上这般说,但郑均知道命是自己的。 似蔡勋这般只是动嘴说说的情况下,郑均自然不可能全然效力。 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躲。 蔡勋身心愉悦,接着便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五张银票来,对着郑均道:“朝廷的赏银,连同先前的,共有五百两,你一同带走罢。” “多谢大人。” 郑均点头,接下银票之后,便拱手道:“卑职明日便来兵马司上任。” 蔡勋微微颔首,接着郑均便离场。 出了兵马司后,天色昏暗。 郑均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的朝着田宅而去。 田宅大门早已被封禁,里面已经被县衙抄了几回,可以说是没什么财产。 郑均十分熟练的翻墙而入,进了田镇远所说的暗格,从青瓦砖下搜出了一个小盒,登时让郑均对县衙的这些抄家差役感到失望。 “抄家不知道掀地板?黑山县的差役果然不行啊。” 郑均摇了摇头,将小盒里的丹药全都取出后,便立马将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翻墙出门,回了家。 回到家中之后,郑均自是不由分说,来到了姐夫家中。 “均子回来了?” 郑萍见郑均过来,当即欣喜不已,对着郑均道:“今晚留下吃饭吧,你姐夫带了只鸭子回来,我去热热。” 郑均瞅了一眼。 发现是中午还没来得及动嘴的另一只鸭子。 “姐夫这般节俭啊。” 郑均看向周浦,周浦虽平时大大咧咧,但瞧见郑均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你们不吃,倒是有些浪费,便带回来了……且不说这个了。” 郑均微微颔首,见姐姐已经去忙碌晚饭,当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着周浦道:“姐夫,这有一百两,回头你帮我去物色一处庄园,最好是大上一些的。” “嗯?” 周浦闻言,不由有些一怔:“买庄园作甚?” 郑均随口说道:“县里买宅子,太小,施展不开。” 最近山雨欲来,让郑均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在县城之中,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下子就被堵住了,根本逃不了。 房子大些,也更便于逃匿与谋划。 比如阴养死士…… 虽然对郑均的这个要求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收下了银票:“外面的大院便宜,你若想买个大的,也顶多六七十两,剩下的……” “最好是在长塞镇附近去买,剩下的就交由姐夫处理。” 郑均十分认真的开口道:“最近的情况有些怪谲,姐夫这武道,还是重新拾起来练练吧。” “练武?” 周浦闻言,不由干笑了起来:“算了罢!我可没有你这般天赋异禀,练了七八年了,这才堪堪开始炼血,这么久都没有炼成一次。” 生在这方世道上,谁不想武道登峰造极? 还不是天赋不够,碍于柴米油盐,只能慢慢放弃? 听到了周浦的话语,郑均不由分说,直接从袖口取出了瓷瓶,里面有三粒褐红药丸。 “这是……” 周浦见状,不由一怔,喃喃自语道:“益血丸?十两银子一枚的益血丸?” 这么贵? 郑均闻言,顿时感觉蔡勋确实财大气粗,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姐夫认识便好,这有三粒,足以支撑到姐夫炼血了。” “之后我会向县尉、县令举荐姐夫去当壮班的班头,倘若来日有变,也好有所防备!”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周浦内心大震,接着便道:“三郎放心,若是来日有变,咱们一家人,我自然愿效死力,以竟全功!” 这句话,有些熟悉。 郑均忽然想起来自己当时在蔡勋面前说的那一番话语。 只不过姐夫的话,比起自己的话。 更加真挚。 说完,周浦又问道:“不过,你要推举我当壮班班头,那均子你……难道是要当典史了?” “不是。” 郑均摇了摇头,眼眸深邃,进而张口道:“从明日起,我便是黑山卫的都头,统御这三百的能战之兵!” 只要姐夫当上了壮班班头,这般五百民壮起码也能组织起来。 在这黑山县,赫然就是掌握了绝大多数的武备。 日后无论如何,也是有底气了! 第51章 周浦习武 今夜高兴,周浦直接出门,数了些碎银子,去酒肆打了好酒回来,痛饮一番。 黑山卫都头!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八品武官! 郑萍也是高兴至极,甚至供起了爹娘牌位。 写这可是老郑家三代以来,头一位有品阶的官儿! 望着高兴的姐姐姐夫,郑均也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倒是有一个更大的愿景。 一个区区的八品官,若是从此心满意足,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来这阎浮大世走一遭,浪费了自己的气海之中的‘大道武书’? 他要抬着门楣向上,在这世间,站在最高的山峦! 以力证道! 是夜,两家欢庆。 …… 翌日清晨,天还未蒙蒙亮。 郑均便早早起床,来习武修行,存蓄这旭日间的第一口蓬勃灵气。 不过今日,郑均也能明显的听到,前街同样传来了一些习武的气喘吁吁声。 呼吸节奏比较紊乱,起伏不定。 应是姐夫周浦早起,开始通透武艺了。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微微颔首点头,在演练结束之后,便收了架势,迈步往姐夫家的院落走去。 隔着老远,郑均偷偷望去,便见周浦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练着鹰隼劲,身上的肌肉虬结,额头冒着大汗,双目有些充血,显然是服用了益血丸的样子。 而郑萍则是端着一盆热水,倚靠在门口,正看着周浦习武,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注视着周浦演武。 而郑均也没有出来打断这个过程。 毕竟演武讲究的是混元一体,中途若是断了,就算是再续上,也难有最初的那种感觉。 周浦对鹰隼劲的演练并不算强,勉强演练了起来,自然是有些磕磕绊绊。 约一炷香后,周浦演武完毕,热水也已温,而郑萍立马端着这盆温水迎了上去,一边拿着布巾,一边给周浦擦拭额头,同时心疼道:“都快三十了,怎么突然想起来练武?” “呼~” 周浦呼出一口气来,握着郑萍的手,开口说道:“若是均子没有如今这等本事,我这个做姐夫的在县衙里混一混也就罢了,但既然均子有这般能耐,是要干大事儿的!我这个做姐夫的,总不能拖自家小舅子后腿吧?” 听到了周浦的话语,郑萍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周浦又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全靠妇翁救济,给了我一口饭吃!老泰山对我恩重,若没有老泰山,我周浦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如今均子要干大事,我怎能惜身?” “咳咳。” 听到了周浦的话,郑均不由轻咳了两声,接着便从正门走了进来,对着周浦道:“姐夫莫要误会,所谓大事,不过是朝廷出兵扫平山匪时,需要民壮运粮后勤而已。” 郑均的出现并没有让周浦有多惊讶,不过周浦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不由有些迷茫,张口说道:“去打黑山贼,不就是大事吗?” “是极,是极。” 郑均轻咳一声,接着便道:“姐夫只有桩功,未有武学,若是交起手来,庄稼汉把式可不顶用!我这有马家拳、硬气功二门功夫,姐夫若想学,我可以教给姐夫。” 一般来说,从武馆拜师学艺后,这武馆里的功夫,是不能随便乱传的,这样有违师道。 但郑均又没拜师学艺,自然没有这个约束。 同时,郑均也没打算开个武馆广而告之,因此传给周浦,并不算什么事儿。 而除了这个之外,郑均掌握的武学,要么是碎玉功,要么是踏浪刀。 都不是正道来的,不方便教。 教了也不方便用。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周浦眼前一亮,当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跟均子客气了,便学那一门硬气功吧!” “嗯?” 郑均闻言,不由有些惊讶:“姐夫,这硬气功乃是一门横练功夫,除却演武之外,还需要日夜磨炼身体,才能有功效。” “横练功夫才好!身子骨壮,抗揍、抗打!” 周浦闻言,不由摸了摸脑袋:“俺也晓得,若真是冲杀起来,在军阵中,大家都是刀枪剑戟一同齐出,学个什么拳法掌法,在战阵之中也用不上,远不如横练功夫,或许能躲过冷枪暗箭呢。” 听到姐夫这么说,郑均恍然。 确实, 除非在战阵之中悍勇无敌,一人成军。 否则刀枪无眼,别说拳脚功夫了,就算是刀兵功夫,一着不慎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不如一身横练,活命几率大大增加。 “力以柔克刚,气以运而实,力从气出,气隐力显……” 郑均恍然,接着便毫不犹豫,将这硬气功要点,开始慢慢传授给周浦。 半个时辰之后,郑均讲解完毕,而周浦慢慢也觉得有些想法了。 硬气功,并不算难。 主要是过程艰辛。 而讲完之后,郑均的面前一花,一行水墨小字浮现。 【讲解硬气功,自身对硬气功的理解加深了。硬气功偿还进度+6,当前偿还进度:1200/2500。】 郑均:? 这也能算? 一开始,郑均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偿还新路径。 但仔细一想,半个时辰才6点,还不如找几个人打自己半个时辰呢,不值当、不划算。 因为讲武,时间过得很快,郑均看了一眼天色,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跟周浦、郑萍告辞之后,朝着兵马司校场走去。 今日,自己代为都头! 乃是走马上任第一天。 就这般,郑均挎着仪刀,朝着兵马司走去。 去兵马司的路上人迹稀少,毕竟是屯兵之处,自然没什么人在这附近闲逛。 郑均一路来到了兵马司前,看守兵马司的县兵见了郑均,立马十分上路,对着郑均行礼道:“都头!” 昨夜,郑均代为都头的事儿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兵马司。 大部分县兵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看法。 只有几位伙长心有不甘。 但这几位伙长,也只是心有不甘,并没有如同先前郑均担任壮班班头那般,出言不逊。 毕竟郑均的身手威名,大家有目共睹。 “郑都头!” 郑均刚进门,便见三位披着甲胄的伙长站在门口,迎接郑均。 “郑都头今日上任,大伙已经望眼欲穿,可算等来了郑都头啊!” 一个高大伙长尤为热情,立马上前,对着郑均行军礼后,当即开口道:“请都头入帐,这段时间的军机要务,也要早日通禀都头才是。” “另有官袍存于帐中,乃是依照都头身形,连夜遣手工女匠缝制,还请都头试衣!” 郑均闻言,当即颔首。 “好。” 第52章 吃空饷 军帐外。 一名副都头,四名伙长,二十一名什长聚集在这里,等候着郑均穿戴官袍。 对于郑均‘空降’过来当都头,大家也都是猜测频频,不知接下来的路子该怎么走。 尤其是这四名伙长,表情各异。 而副都头杨俊,倒是神态自若许多。 他的年岁很高,已经四十有三,也是蓄气境的武者,气血早就因为暗伤而停滞,真气运转困难,乃是从北面云州退伍下来的骑兵老卒,此番来这黑山县内,只是养老混个清闲。 云州可比博州的情况要复杂的多,云州境内有燕山山脉,八百年前天下大乱之时,有一头大妖在燕山山脉内建了北妖庭,养了诸多妖兵妖将。 除却这北妖庭之外,云州以北,乃是塞外戎狄的天下,戎狄们纵马骑乘,常常南下劫掠打草谷,因此云州情况纷扰不断,朝廷云集重兵于此,光是国公级别的大将,就有三位驻守于此,一年周兵马不下三十万。 除此之外,当今皇帝还将其四子燕王李篙分封于云州,以皇子之身坐镇云州。 能从云州退下来的老卒,可见也是久经沙场之辈,杨俊觉得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求晋升,只是想着混日子攒下些银两,供给老家的儿孙辈习武。 谁当都头,都和自己没关系。 而伙长们,则是心思许多了。 不过就在此时,军帐内赫然走出了一道身影,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却见郑均已经换上了崭新的黑色官袍,迈着步子从军帐中走了出来。 郑均身上的这官袍分为两层,外层有一层大衣,如同披风一般,大袖衫,内层则是劲装,袖口紧缩,用系带扣住,随时可将外层如披风般的大衣脱下,换上一件甲胄,胸口补子上纺织精美,绣有一只狰狞犀牛,以昭示大周八品武官的身份。 头顶冠为武弁,随时可脱下,战时则可佩戴兜鍪。 腰间原本应配有一把长剑,不过郑均眼下除却配备的长剑之外,还挂了一把仪刀,刀剑相应,着实威风凛凛,与过去只是穿着单薄黑色差衣的形象截然不同。 看上去,一点都不似什么八品的武官都头。 反而有了都督诸州军事的行军道大总管、一品大将军、上柱国的风范! 人靠衣装,马靠鞍。 而站在帐外的这些伙长、什长们见了郑均,不由惊得有些目瞪口呆。 同样的服饰,大家也在先前的王都头身上见过,彼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如今在郑都头身上穿来,当真是精神饱满,有赫赫名将之风! 见此,副都头杨俊不由上前见礼,开口说道:“都头威武不凡,实乃天生将才啊!” “杨都头谬赞了,杨都头久经战阵,本都初来乍到,自然还要依仗杨都头治军了。” 郑均十分谦虚,对着杨俊说了一番之后,又看向了其他诸位什长,当即道:“诸位不必在此管我,皆归诸什便是!诸伙伙长,随我入帐叙事。” 说罢,郑均便转身入了帐内。 这帐名义上是军帐,其实就是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屋子。 而之所以称之为帐,则是顺应习俗罢了。 四名伙长与副都头杨俊闻言,也纷纷入内。 刚一进帐,郑均便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置上,接着便对伙长们道:“王都头不幸殒命之后,这段时间的军务如何?主管后勤的是哪位,军中如今有多少将士?”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之后,四名伙长面面相觑一阵,接着便有一人主动迈出了步子,对着郑均禀报道:“都头,下官伍韵文,乃是后勤伙长。” 郑均点了点头,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却见伍韵文便已经悄悄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大案上,同时道:“郑都头今日上任,军中同袍凑了些银子,恭贺郑都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郑均闻言,瞧了一眼这银票。 一百两。 “嗯?” 郑均望着这一百两,一双冷厉的眸子望向伍韵文,周身寒意蔓延。 “都头。” 就在此时,杨俊开口说话了:“黑山县中,向来如此。都头若是介意,可严查;若不介意,每月都有一百两银子。” “前些日子平寇,死了七十多个弟兄,两名伙长、九个什长,朝廷的名册中,本卫应有步卒二百二十七人,骑兵十一人。实际不然,如今只有步卒一百三十九人,骑兵十人。” 听到了这话,郑均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吃空饷啊! 八十八个步兵份额,一个骑兵份额。 步兵每月有三两银子津贴,骑兵则是二十两。 所以,每个月黑山卫都能有二百八十四两的空饷可以吃,除此之外,朝廷每年还会下发给每个士卒一粒益血丸,给蓄气以上的都头三枚豹筋丹。 因此,这空饷不仅仅是银子,还有数十枚的大药! “打起仗来,人手不足,该当如何?”郑均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不等杨俊开口,伍韵文便已经出口说道:“自当在附近村中临时招募便是,假冒名册上的姓名,死了还能向朝廷要一笔抚恤,步卒通常是二十两,到时候折给他们村民十两,咱们还能吃十两的空饷。” 一县兵马,有三伙驻扎在城中兵马司, 还有三伙连同骑兵,驻扎在县外兵营。 听到了杨俊和伍韵文的说法,郑均登时感到有些棘手了起来。 这空饷,是所有人都在吃啊! 一个月二百八十四两,一年就是三千四百零八两。 在场的各位人人有份,下面的什长、伍长,甚至于普通士卒的待遇,都是比平常要高的。 “都头可在担心打仗?” 杨俊似乎瞧出了郑均的担忧之色,当即凑到郑均面前,对着郑均低声道:“打仗也轮不到我们,有云州三十万大军在前面顶着,若是云州失陷,咱们这博州的州兵怎么打?还不是以壮声势,至于都头担心被问责,也不必担忧,全州的郡县都是如我们这般,在吃朝廷的空饷。” “博州兵说是要有十万众,但实际上来说,不过四五万罢了,估计有一半都是骗朝廷的饷银!” 听到了杨俊的话语之后,郑均也是陷入了沉思。 除了前线之外,武备如此松弛? 也是,大周天下虽然还没换皇帝,但已经有八百年了,各地盘根错节,这种事儿自然必不可免。 郑均隐隐觉得,只要这位大周神武皇帝驾崩,大周的天下十有八九要乱起来了。 收下了这一百两银票后,郑均便沉声道:“我听说藏气丹一百两一粒,往后不必给我银票了,每月给我一粒藏气丹便可。” 妈的。 管那么多干嘛? 大周朝廷跟我有屁关系? 自己先吃饱再说! 只要我武道境界扶摇直上,哪儿用在乎这些?自当是说一不二! 第53章 武库选刀 郑均觉得先前之前,自己还是陷入了魔障中,太把这三百县兵当回事儿了。 这三百县兵,又不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顶多能供自己驱使,让他们效死力是不可能的。 上来就断了大家财路,只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自己更该做的,是培养自己的班底。 比如阵亡的那73人,缺了73个空缺,这空缺是自己挑选补充亲信的最佳方式。 见到郑均这么说,杨俊也松了口气,接着便道:“都头且放心,咱们军中采购藏气丹、益血丸这等丹药,是有折扣的,只需八十两!” 还有这好事儿? 郑均闻言,进而开口道:“那剩下的二十两,给我换成三粒益血丸吧。” 一粒益血丸,就算有渠道折扣,也要八两。 三粒乃是二十四两,超了四两出来。 杨俊本想张口,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多四两就多四两吧,不找事儿就行。 “都头,我等告退。” 众将退去,郑均坐在大帐之中,开始思考了起来。 吃空饷被抓,然后问责? 如果真是像杨俊所说的那样,全州的兵马司都在吃,那么自己也不用担心太多,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在顶着,大不了学刘邦,逃进大黑山,等老皇帝一死天下大乱呗。 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说不准还不等事发,老皇帝就死了。 郑均已经有所察觉。 虽然不知道高级武者能活多久,但大周已经有八百六十九年了,再加上这位神武皇帝逐鹿所用的时间,以及逐鹿之前的生活经历。 怎么样,如今也有一千多岁了。 怕是活不了多久。 如此,若是想要当什么朝廷死忠,还是算了。 要为将来,要为自己做打算。 这蔡勋都有不臣之心,说什么‘来日大事’,说白了什么心思大家懂的都懂。 郑均觉得,自己还是趁机捞点好处为妙。 只有自身武道境界上去了,才有前途可言。 不过,现在自己身为黑山卫的都头,一县兵马指挥。 如果不做些什么,是不是有点太浪费这个身份了? 郑均思索了片刻之后,忽得望见了被自己随手放在大案上的刀与剑。 那剑,乃是武官仪仗剑,从剑柄到剑鞘,皆装饰精美,望之有穆穆之仪。 但剑的品质不怎么样,郑均掂量了一下,砍杀个两三人就会卷刃,不是什么好刀。 钱都花在装饰上了。 至于仪刀,更不用说了。 五天一把。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接着便干脆利落的从主座上站起身来,将如披风般的外衣脱下,放在外椅上,接着便迅速出座,往武库去。 “都头。” 镇守武库的士兵见了郑均之后,立马对郑均行礼抱拳,态度恭谨。 “嗯,开一下武库,我来清点一番。” 郑均点了点头,开口询问。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那县兵不问其他,直接就打开了武库,带着郑均往武库走去。 武库里驻扎着一个什,共十人看守,见了郑均进来之后,也是连忙见礼,而郑均也是频频点头,宛若领导下基层。 进去之后,郑均便看到了一排排兵器架摆放在这仓库之中,以刀枪剑戟来分类,其中枪、戈的数量明显是占据了大多数。 郑均随意拿起了其中一把,掂量了一下之后,又放了回去,复问道:“可有仪刀?” “有的,都头这边请。”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看守武库的士卒自然没有什么迟疑,立马带着郑均,来到了一排放满了仪刀的武器架上,张口道:“都头,这仪刀又称长刀、御刀,通常来说,是禁军、镇抚司衙门的兵刃,咱们兵马司确实比较少,都在这儿了。” 而在一旁,一个老迈的仓吏,也在一旁开口出声道:“大人,仪刀共有七十三把,其中下等刀六十四把,上等刀九把。” “上等刀九把!” 郑均点了点头,朝着那九把上等刀的方向望去,立马便看到了九把与其他仪刀完全不同的刀兵。 大部分都是大周朝廷的官匠出品,只有三把与众不同,其中一把甚至用的是兽皮包裹的刀鞘收刀。 “大人,这六把皆是咱们平章郡的火铜铁匠铺接了镇抚司的委托,锻造出品,统一采用乌银铁和碧金矿所制,经千火淬炼,乃是实打实的上品好刀啊。” 那老仓吏对这几把武器似乎是如数家珍,当即给郑均介绍道:“这六把刀,乃是镇抚司的总旗大人放在这儿的备刀,您若想取用,需向镇抚司衙门打个条子……” 太麻烦了。 郑均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还有三把呢?” “一把乃是从清水帮前些日子刚抄来的刀,连同五千两白银一起抄来的,不知材质,但确实能摧钢折剑,乃是上品好刀,听人说,乃是张逆平日练功用刀。” 仓吏道,“还有两把,一把乃是黑山上捡来的断刀熔炼而成。另一把则是七十年前,有个北戎外罡在燕山山脉上迷了路,走反了方向,一路来了咱们黑山县,杀了数位伙长,还将当时的县令给斩了,最后被合力拿下处死,这把便是当时那北戎蛮子用的刀。” “应该是御前的某位禁军前线失落的刀,被这蛮子捡去用了;又或者是北戎那边依照禁军御刀仿制的,材质不俗。” 听到了这些话语之后,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道:“那把北戎蛮子的刀取来,我就用这把了!” 六把制式刀,是镇抚司衙门的,郑均懒得打条子。 剩下的三把,那把断刀自然是下下之选,剩下两把,对郑均而言哪把都行。 但刚杀了张青鱼,用他的刀未免显得颇为张扬,所以还是用七十年前那北戎的刀吧。 “是!” …… 校场上,面前木桩立在那里。 郑均拔刀而起,只需一劈,便摧枯拉朽,而刀刃无损。 见此,郑均颇为满意这把新刀,尤其是这外部的兽皮刀鞘,更给了郑均一种狂野之感。 “不错,是把好刀!” 有了这把刀,郑均感觉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提升,简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不过得了新刀,郑均倒是愈发想要演练刀法。 想了想,便想着及时将那硬气功给偿还完毕。 否则一直卡在这儿,倒是个问题。 而让这些炼血都不到的县兵、差役来辅助自己练功,又有些太慢了,根本没有多少进度。 思来想去,郑均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能够给自己实业带来极大帮助的人。 徐天方! 只有他,实力正好,对自己而言既不强悍到自己需要全力以赴,但又不是路边货色。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偿还进度变快。 这样说或许很伤徐天方, 但为了自己的武道大计,郑均只能在心里跟徐天方说声抱歉了。 出发,踢馆! 第54章 明天还来 “笃笃,笃。”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不多时,这院门便被拉开,一张满脸横肉、冷漠无情的脸便从门缝里探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来练拳……” 只不过这次话说一半,这满脸横肉的胖子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抬头一瞧,当即骇了一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 “不欢迎我吗?” 郑均望着这满脸横肉的胖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胖子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脸:“当然不是,郑大人亲临,我们徐家武馆可是蓬荜生辉啊!” “郑大人,快快请进。” 说罢,便立马将门推开,迎郑均入内,同时试探性的问道:“郑班头,您这次来,是要……” 他本想称呼郑均为郑班头,但看到了郑均胸前那头狰狞的犀牛猛兽之时,便硬生生将话改成了‘大人’。 毕竟不知道对方升了什么官,叫大人是稳妥的。 郑均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冷峻的开口说道:“我这次来,是来踢馆的,还请徐馆主出来一战。” 胖子:? 这话好像有些耳熟,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等等。 你昨天不是来踢过吗? 怎么又来啊?! 胖子的笑容僵硬了。 郑均其实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成大事者,向来是不在乎脸皮的,他当即张口道:“怎么,贵武馆难道就这儿?还不快去请徐馆主?” 听了郑均的话,胖子只能深吸一口气,小步朝着师父的房间跑去了。 而郑均也是十分自觉,轻车熟路的上了上次打擂的地方。 武馆内,徐天方正在木桩前习武。 昨天虽然自己被郑均单方面暴打,但隐约之间,徐天方感觉自己的横练功夫更加活络了一些。 “如此看来,与那郑三郎争锋,其实对我也是有益处的。” 徐天方在心中思量着:“没成想郑三郎对横练功夫的造诣竟然如此深奥,亏我还妄学了多年横练功夫,却没成想竟完全不及郑三郎……” 他现在感觉,就算是郑三郎再来挑战自己,自己也有信心,甚至欢欣鼓舞了。 “师父,师父!” 不过就在此时,他的耳畔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徐天方眉头微皱,抬起头来,望向焦急的胖子,当即道:“什么事儿?” “郑均,郑均……” 胖子有些语无伦次,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徐天方便已经轻笑道:“今天这郑三郎又去挑战谁了?我听闻罗雷也败给了他,他接下来应该去战那‘莲水剑’了吧?黑山县的蓄气武者里,那‘莲水剑’也算是有些水平。” 说罢,徐天方又有些惋惜道:“可惜,我已经被挑战过一次了,若是郑三郎再来战我就好了。” 听到徐天方这么说,原本还有些慌张的胖子登时一愣,开口问道:“师父,当真?” 见到胖子忽然反问,徐天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你说这个‘当真’是什么意思?这姓郑的没去找‘莲水剑’,难道真来打我了?!” 不是,我随便说说的。 你真来啊? “就在门口。” 胖子面露苦涩。 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徐天方瞬间双眼失神。 这是什么意思? 踢馆踢两次? 徐天方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对郑均的恐惧,当即踏步而出:“走,回回那郑均!” “这一次,我将不会那么狼狈了!至少叫郑均瞧瞧,黑山县第一武馆的强悍之处,绝不是他能够如此轻易凌辱的!” 徐天方目光坚毅,表情中透露出一股不屈的意志。 而路过门框之时,他甚至已经有些忍不住,直接一掌打出,轰在门框上,登时引得木门崩裂,木屑四溅。 “砰!” “……” “砰!” 半个时辰后,一声闷响之下,徐天方被郑均一拳打翻在地,整个人直接后退飞扑跌落下擂台,尘土飞扬。 他抬头望向台上的郑均,郑均站在光芒下,阳光太过于刺眼,晃得他根本睁不开。 只觉得郑均的身影高大、伟岸。 高山仰止。 这就是天才的光辉吗? 徐天方在心中想着。 而台上的郑均,不苟言笑,所有的精神,都投入在了眼前浮现出的水墨小字上。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653,当前偿还进度:1853/2500。】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十分满意。 还是要来找徐天方刷偿还进度。 一次六七百,再来这么一次,就还上了啊! 只不过可惜的是,徐天方每天的真气太少,只能来这一次。 如果能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打,那就会好很多,自己绝对能一天偿还完毕,甚至还能抽空把‘铁砂伏魔功’也给打完了。 不过同样,自己的身体强度可能支撑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攻击。 这样,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就在此时,地上的徐天方已经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着郑均拱手道:“郑都头神威,徐某佩服,佩服!” 昨天,他被郑均击败,只觉得是莫大耻辱。 今日,他被郑均击败,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为什么要觉得是耻辱? 被郑三郎击败,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徐馆主的本领也是无比高超,开山掌遍观黑山县,也是无人出您左右。” 郑均也是轻轻一笑,抱拳见礼。 而周围的武馆学徒们虽然也在旁观,但这一次已经没有了昨天那般感到激动与不可思议。 他们现在的心态属于是…… 这集看过,一模一样的剧情,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有的,只有对郑均的崇拜。 先前只觉得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没想到还有这般少年英才,只需要一拳便能将师父击败! 虽说是受了师父数次出掌,真气耗尽而导致无力招架的缘故。 但这也是本事啊。 而听了郑均的夸赞,徐天方心中一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到郑均继续道:“那明天同一时间,我继续来踢馆,请徐馆主好生准备。” 听到了郑均的话,徐天方的笑容僵硬住了。 你逮着一只羊拼命薅? “郑都头,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介绍一位我们黑山县的才俊,蓄气境最强武者,隐居在莲水乡的‘莲水剑’袁耀阳!” “此人实力高超,距离外罡境,只有一步之遥,郑都头去寻他吧!” 徐天方违心的说着。 袁耀阳的本领,和他可谓半斤八两。 但现在,他真心希望袁耀阳是黑山县蓄气第一人。 而听到了徐天方的话语,郑均沉思了一阵后,摇了摇头。 “徐馆主别推辞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不见不散。” 说罢,郑均转身就走。 莲水剑? 这不一听就知道是用剑的高手吗? 让他帮我偿还硬气功,自己能防几剑啊?不值。 还是徐天方更有性价比。 第55章 预支碎玉功 翌日。 徐家武馆。 今日闭门谢客。 不过, 熟悉的敲门声还是出现在了徐家武馆门前。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门后的那人呼吸声显然是加重了。 而郑均闻言,十分淡定道:“郑某应约而来,开门吧。” “我听到门内的呼吸声了。” 伴随着郑均的一句话,里面的那满脸横肉的胖子只能慢慢推开了房门,望着郑均,欲言又止。 “徐馆主呢?” 郑均问道。 那胖子见状,当即道:“师父他便在擂台上,已经准备多时了。” 听到了胖子的回答,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这次竟然这么主动吗? 于是郑均也没有任何迟疑,就好似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擂台方向,看到了那背着双手,等待在擂台上的徐天方一袭白衣,颇有些隐世高手的模样。 而底下的武馆学徒们,则是沉默无声。 连续看三集了。 徐天方看到了郑均之后,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便架起了掌功起势,对着郑均道:“郑都头,来吧。” 面如死灰,仿若认命。 打吧。 反正打半个时辰,也没什么技术难度。 相反,自己还能精进一番‘开山掌’。 最后的代价,也仅仅是被反击一拳而已。 见徐天方这般坦荡,郑均也不磨叽,当即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硬气功瞬间运转,身上鼓鼓囊囊,皮肤之下大筋如蛇般扭曲了起来,四肢百骸中深厚的真气爆发,郑均的皮肤表面,隐隐泛起淡淡气感。 “砰!” 见郑均硬气功已经运转,徐天方也没有丝毫犹豫,开山掌当即劈下,力摧山石。 一掌一掌打在了郑均的胸口,犹如洪钟大吕被敲响,发出一阵如同金铁轰鸣的闷响。 半个时辰后,徐天方已经真气耗尽,力不从心。 “到时间了。” 徐天方在心中默默想着,接着便寻找了一个最适合被一拳打飞的姿势,等待被打飞。 不过,让徐天方没想到的是,这次那种被击飞的失重感并没有出现,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 “嗯?” 徐天方一愣,睁开眼看向郑均,却见郑均已经将硬气功收了起来,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见徐天方朝着自己看来,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对着徐天方道:“徐馆主神功了得,打的在下毫无还手之力,佩服佩服。” 说罢,郑均便直接跳下了擂台,又对着徐天方道:“郑某方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些事,就先告辞了,来日若有闲暇空余,定要与徐馆主把酒言欢。” 说罢,郑均便直接就走。 看到这一幕,徐天方有些懵。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打我了? 这一刻,徐天方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贱骨头了。 人家不打他,他还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不过很快,徐天方便精神抖擞了起来,对着一旁那满脸横肉的胖子低声道:“快,传出去!我和郑三郎鏖战三次,两败一平,难分伯仲!” “师父,这……” 那满脸横肉的胖子有些不明所以,接着便低声道:“师父,何故这般糟践自己?别人私下议论是私下议论的事儿,您这般,乃是主动承认,难免会让县里慕武的年轻人看轻……” 虽然大部分人的天赋全都平平无奇,徐家武馆教他们绰绰有余。 但年轻人嘛,总有志气,宁当凤尾不做鸡头,这名气传出去,可能会导致‘招生率’下降啊。 徐天方瞅了一眼这胖子,轻笑道:“你懂什么?这郑三郎这等年纪便如此强悍,十年之内必成大器!等他成大器之后,咱们算什么?要放眼未来,将来郑三郎神拳无敌时,便能记得,黑山县里还有一处能和他打平的武馆!” “告诉从咱们武馆走出去的学徒,日后见了郑三郎,全力配合便是,莫要与其为难!同时注意一下县兵招募,若是有愿者,投入郑三郎麾下忠心耿耿,未来必有一番大前途!” …… 【受击,硬气功偿还进度+647,当前偿还进度:2500/2500。】 【硬气功偿还完毕。】 坐在路边茶摊,郑均一边饮茶,一边望着眼前浮现的水墨小字,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偿还完毕啦! 不过就在这两行水墨小字出现之后,自己的脑海之中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水墨字样随着郑均心意变幻,水墨退去之后,郑均凝神去看,登时见到了记载着天下武学精要的大道武书也熠熠生辉了起来! 书页之间,气流翻滚,仿佛有无形的大道真音在回荡。 【当前预支武学:无。】 【可预支武学:披挂刀法(圆满)、踏浪刀法(大成)、铁砂伏魔功(小成)、鹰隼劲(大成)、碎玉功(精通)。】 【当前已掌握武学:披挂刀(大成)、踏浪刀(小成)、鹰隼劲(精通)、马家拳(大成)、硬气功(大成)。】 【当前拥有特性:刀功夯实、多巧灵变、气势如虹。】 【剩余可预支武学数量:2/2。】 望着面前呈体系的大道武书介绍,郑均顿时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在之前,自己预支鹰隼劲时,只能预支小成,并不能预支大成;预支碎玉功时,也只是能预支入门,不能预支精通。 现在,竟然升了一个等级! 看到这一幕,郑均心中也是不由欣喜了起来。 没成想‘大道武书’晋升之后,竟也能提升预支武学的境界。 芜湖,信用卡额度涨了! 郑均强压心中喜悦之情,喝了茶后,从袖中排出几文铜钱,便迫不及待的朝着家里赶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预支碎玉功! 迅速返回了自己的那个茅草小院之后,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定‘大道武书’! 【是否预支‘碎玉功(精通)’?因假借未来之果,演武千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看到了眼前的水墨小字,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在心中道:“预支!” 伴随着‘预支’两个字升起之后,郑均顿时感觉一股灵气直逼脑海。 【预支成功!】 第56章 外通天地,内练根髓 在‘预支成功’的一瞬间,郑均登时将先前那些完全不熟练的‘碎玉功’秘诀通了个明白,感觉自己就像是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一切对于自己而言,都已经融会贯通,没有不懂之处。 因此,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服了一粒益血丸来,站好桩功架势,感受着体内气血的运行。 益血丸最为契合炼血武者,但对于郑均这等初入蓄气的武者而言,也是有些许作用。 这第一次运转‘碎玉功’,郑均便想着服用益血丸来佐助,让自己能够更加快捷的完成一次碎玉功的运转。 这桩功,因为‘大道武书’的缘故,早就已经精通,这三十六种套路一一打来,直到大汗淋漓,益血丸的功效消散之后,这才停下。 “这桩功的效果,竟是鹰隼劲的三倍不止!若是每日服用益血丸来练桩,不出十日,便能气血如汞,壮大筋骨,使得吸收灵气速度加快!” 郑均在心中感到震撼,自己第一次演武,还未曾附上呼吸法去练,就便是如此,都能有如此骇人的效果。 这碎玉功,不愧是就连蔡勋都爱不释手的顶级功法! 郑均在心中想着,同时也开始准备结合呼吸法,再来一次了。 用‘大道武书’精通了碎玉功之后,郑均已经明白碎玉功与寻常内功最大的区别。 碎玉功最大的区别在于,它能够利用其不同的法决,让你在催动碎玉功的时候,将自己的真气转化为碎玉真气打出,威势与罡气相差无几。 这蓄气境的过程,就是一个周天采气的过程。 让人体之气与天地自然之气相互交换,从而将天地自然的灵气蕴藏在自己的丹田之内,不断存蓄。 直到这着你去存蓄到当前丹田的极限,便能够不断压缩真气,让真气化罡,变得更加精粹,直到将所有真气全都转化为罡气,然后利用罡气向肉身滋补,使得‘外通天地,内练根髓’之后,便是彻底进入了外罡境。 因此,蓄气境便是‘采气’、‘练罡’两个阶段。 至于桩功,炼血的作用还是存在的。 那便是加强人体自身与天地自然之间的交互速度,气血越强悍,吸取天地灵气的速度自然也就越是恐怖。 郑均正在‘采气’阶段,但修行的碎玉功之后,自己若是想,便可以直接催动碎玉功,让施展的真气转化为‘碎玉真气’,从而短暂发挥出外罡的真气手段来!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能够与真正的外罡武者相似,毕竟身体强度之类还是大不一样,并且罡气也用不了多少。 但如此这般,在蓄气境中,也是一方好手,足以震慑同境,乃至越级挑战了。 就这般,郑均便开始疯狂吐纳,吸收灵气。 甚至已经不知外界岁月。 “呼~” 天色昏暗,郑均缓缓收势,只觉身体一片暖洋洋,先前习练‘硬气功’时,身上残存的些许小暗伤,也已经被碎玉功尽数给消散退去。 经过了这数个时辰的修炼,郑均也算是彻底明悟了这蓄气境的修行情况,比起之前鹰隼劲麻木修行要强上不少。 不过,在感觉到了这碎玉功的强悍之处之后,郑均倒是有些食髓知味,有些上瘾了。 犹豫片刻之后,郑均取出了一枚丹药。 藏气丹! 蓄气境武者修炼所用的丹药,服用之后,四肢百骸吸取天地灵气的速度将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没有什么犹豫,郑均直接磕了这枚丹药,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四肢百骸游走起了一层热流! “呼!” 郑均瞬间大汗淋漓,只感觉丹田出现了一声炸响,身体内渗出的汗水好似水蒸气一般,直接被蒸腾了起来! 滚烫的血气在全身上下发力,而郑均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海水中的漩涡一般,拼命吸纳周围天地的灵气,将一切灵气全都吸进体内! “若是日日如此,不出半个月,我便能完成采气,开始练罡!” 当这股沸腾的血气渐渐平淡之后,郑均浑身湿透,但他的眼神之中,却闪着一抹神采飞扬的光! 这藏气丹的妙用,果真无穷! 【演练碎玉功,偿还进度+19,当前偿还进度:19/3000。】 望着面前的面板,郑均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情,接着便提着那把北戎仪刀,准备开始预支第二种武学了。 毕竟现在大道武书已经升级了,可以同时预支两门武功。 郑均犹豫了片刻之后,决定选择大成的踏浪刀法。 与其‘样样通,样样松’,不如将一门还算不错的刀法,臻至圆满再说。 而且根据目前来说,这踏浪刀法圆满之后,或许还有机会参悟那传说中的‘渌水斩蛟刀兵术’! 郑均虽然不知道这‘渌水斩蛟刀兵术’是什么东西。 但名字很拉风,而且颇有些古色古香,乃是前虞朝的上柱国国公爷所创。 那可是元丹武圣! 所以,郑均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先把踏浪刀法臻至圆满的。 毕竟自己手中有刀,没有配套刀法,确实有些尴尬。 【是否预支‘踏浪刀(大成)’?因假借未来之果,习练千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望着面前出现的水墨小字,郑均微微颔首:“预支!” 伴随着预支之后,郑均顿感头脑清明,关于踏浪刀法的精妙,都汇聚于身。 不过让郑均有些惊讶的是…… 这偿还的进度,也不是很多。 和先前的预支小成所用差不多。 “看来,预支‘踏浪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 等踏浪刀偿还完毕之后,便能试一试铁砂伏魔功了。 郑均一挥仪刀,随意砍摆了两下之后,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儿,总感觉有一道阴冷的气息在自己周围徘徊,不由让他眉头一皱。 郑均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不过郑均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想了想后,当即淡定的收刀,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而听到郑均的话语,而就在此时,郑均家的大门当即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哈哈,在下来时,感知屋内有吸纳真气之举,方觉郑三郎在内练功,我不好意思打搅,便在外等候,还望莫要介怀。” 第57章 碟中谍(求首订) 声音响起,还不等郑均开门,便见门外之人便已经开门入院,站在了郑均面前。 来者一袭黑色飞鱼服,脸上佩戴着一张铁黑色的狰狞面具,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股阴霾之中。 虽然因为佩戴黑色狰狞面具的缘故看不见表情,但郑均隐隐可见,此人的嘴角应带着笑意。 魂殿护法来了。 郑均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色有些古怪。 他还以为来寻自己的会是田镇远所说的南楚余孽,没想到竟然是镇抚司衙门的人! “卑职拜见大人。” 郑均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实力明显在自己之上,乃是外罡武者,当即拱手道:“大人若是有事,传召卑职去镇抚司便是,何必亲自走这一遭。” “我不是你们黑山县镇抚司的总旗。” 那黑色面具下的身影十分淡然的开口说着,继续道:“我从郡里专程为你而来,郑三郎,你可是我大周治下的官吏,可愿为我镇抚司效力?” 听到了这句话,郑均登时有些疑惑,当即拱手道:“大人,下官自然愿意为镇抚司效力,但下官已经进了黑山卫,代任都头,只等朝廷的任命下来……” “你有这心就好,我明日回郡里,在镇抚司衙门的档案上,记上你的名字,添为镇抚司小旗。”那镇抚司锦衣卫说道,“这黑山卫的都头,你继续当便是。” 郑均被这搞迷糊了。 让自己吃两份饷,领双份工资? “我镇抚司军中需要暗探,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提拔你当暗卫的。” 那镇抚司外罡继续说道:“蔡家近期举动不同寻常,朝廷需你时刻注意蔡勋举动,若蔡勋有不臣之心,及时上禀,我是你的上线,我名为‘博章九’。” “你日后若有信息,便去黑山县顺意坊同春楼,寻一个名叫‘孙布’的伙计,将情报通知给他。” 说罢,博章九继续说道:“你的代号是‘章黑二十一’。” 博州,平章郡,第九。 我是平章郡,黑山县,第二十一。 黑山县里,竟然有二十个暗卫!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不过他没出声,等那博章九说出当暗卫的福利。 没福利干什么活儿? 真当我是大周死忠,天天想着皇帝陛下万万年啊? “往后,每月的一号,你便去同春楼‘孙布’那儿,领三十两银子,一粒藏气丹、一粒豹筋丹和三粒益血丸。” 说罢,博章九没有迟疑,接着便直接从衣袖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物件儿,丢给了郑均:“内有《鹰隼劲》全功之外,还有一门‘龙虎擒拿’,乃是上乘的擒拿功夫,除却之外,还有证明你暗卫身份的令牌及面具,日后若有暗卫行动,则听从指挥。” “提供情报及行动,朝廷皆有封赏。” 郑均抱着那布囊,听到博章九说出这些话语,一时之间感觉这福利有些太好了些。 自己吃空饷都没吃上每个月这么多的奖赏。 于是,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当场拱手道:“愿为陛下效死,愿为镇抚司效死!” 你给的钱多,听你的。 蔡勋?以后你谋反,我不主动揭发你就是了。 忠君是不可能的。 郑均来此大世一遭,可不会认任何一个人为‘君’。 他可不想屈居于人下! 不过就在此时,那博章九忽然轻笑道:“如真愿意为陛下效死,你也不用修行‘碎玉功’了。” 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一怔,一股凉意上涌,毫不犹豫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凝视博章九。 胜算如何? 对方应该根本无法预料到自己碎玉功已经到了这等境界,催动起来可以化为‘碎玉真气’,足以与罡气抗衡。 打起来自己能逃,但之后的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着急动手。 对方知道自己修行‘碎玉功’,又给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暗卫’的福利,想来不是想对自己动手的。 “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别的事情了。” 那博章九轻笑一声,一抖衣袖,真气外放。 郑均望着真气外放的博章九,倏忽一愣。 碎玉真气! 面前的镇抚司总旗,平章郡代号第九的锦衣卫,修行的竟然也是碎玉功! 这…… “我乃碎玉门昭阳一脉弟子,我的祖师,便是在大楚被灭时,死战不退的昭阳武圣。” 博章九开口介绍自己的身份:“你可有心,为我大楚效力?” 郑均没有搭话。 这又是什么鬼。 碟中谍中谍? 是试探我,还是他真寄吧是南楚余孽? 郑均有些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放心好了,不是试探。你修了碎玉功,难不成看不出我这一身碎玉修为,做不得假吗?” 博章九见郑均没有说话,当即笑了笑,张口说道:“你杀了张师侄,不过我们并不怪你,他自己做事露出了马脚,这怪得了谁?不过张师侄死了,黑山县也没了我们的人,而且他竟将碎玉功也流露了出去,这倒是件麻烦事。” “正巧,来时我便见得郑三郎修行了正统的碎玉功,而且入门极快,合该是我碎玉门人!你若有心,我可代师收徒,令你入我碎玉门,学习师门的无上真功!” 博章九的话语之中,渐渐有些兴奋:“也可一同为监国效力,灭了这大周江山!” 看来真的是南楚余孽。 郑均在心中默默想着,接着便拱手道:“不知这……” “你修行了‘碎玉功’,已经没路可选了。”博章九道,“那蔡勋也得了桩功秘籍,但他是蔡家之人,在博州一手遮天,他事发了,不会有事。但你事发了,可是余孽大罪。” “当初张师侄来这里建立为什么清水帮的时候,虽说自称是‘碎玉功’,但其实对外展露的是当年我门的另一套针对外门弟子的内功心法,再加上我这个暗卫从中周旋,这才得以幸免,你又能如何?” 博章九笑眯眯的开口说着,接着便道:“而且我大楚也不会亏待与你,这‘暗卫’的名额,便是我故意送与你的,除此之外,我们还能给你最关键的一点。” “助你在大周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求首订~ 第58章 南楚余孽 “周朝的老皇帝要死了,就在这几年、十几年的光景里了。” “我是镇抚司暗卫!情报来源众多,知道博州的蔡家蠢蠢欲动,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儿去。” “宣州的流寇大义王,屡败屡战,每次被剿灭后,都能重新拉起队伍,和朝廷对抗!” “青州的天王山聚义,一尊元丹武圣、十三位通窍武者举旗‘替天行道’,已经和朝廷真刀真枪干了起来!” “南妖庭的小妖们,也开始试探性的下山食人,现在就有大义王、天王山聚义这些大规模的起义,一旦大周老皇帝死了,这天下绝对要乱了起来!” “只要时机成熟,我大楚也将重新归来,昭告天下,谁才是社稷之主,谁才能定鼎天下!” “到时候,你只需要爬的够高,这平章郡就能传檄而定!大楚不会亏待于你,到时你我皆为王侯,皆为大楚上柱国、大将军!” “……” 博章九的话有些狂热,他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构想中的美好明天。 郑均见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一个信他们的田镇远,现在已经在牢里关着,过两天就要送去抄斩了。 郑均想要听点实在的,不想被画饼。 于是沉下心来,趁着博章九说话的间隙,开口说道:“前辈,我也想要为大楚效力,但晚辈的实力太差,这又是元丹武圣、又是通窍高手,晚辈不过初入蓄气……” 炼血、蓄气、外罡、通窍、元丹。 此乃武道五大境界。 元丹之后,乃是凝聚真武法相的真武之境,到此境界之后,可谓‘陆地神仙,人间真神’。 天下间能够到达这个境界的,少之又少。 而真武之上,则证道真君。 这自是真正的神仙人物,到了这个境界,可谓从未有人听闻,都只当是神话故事来听。 确实,自己修行了碎玉功,无路可走。 既然如此,那就听听实在的吧。 大不了四头通吃呗,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博章九渐渐平静了下来,对着郑均道:“银子没有,碎玉门所有武学皆会对你开放,你想学什么都可以,丹药也会有,藏气丹每月三粒。” “我会隔一段时间,将黑山上的一部分匪类位置透露给你,你带兵来剿,赚朝廷的赏赐!” 听了博章九的条件之后,郑均瞬间深吸一口气,感觉财大气粗。 接着,郑均又谨慎道:“黑山上的匪类不是咱们大楚伪装的精兵悍将吗?” “也不全是,这黑山这么大,总有真匪类。”博章九耐着性子,给郑均解释道。 郑均闻言,不再犹豫,直接上前行礼道:“碎玉门昭阳一脉弟子郑均,拜见师兄!” “愿为大楚效死,愿为碎玉门效死!” 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自己刚才好像说过类似的。 不过无所谓了。 听到了郑均如此果断的改换门楣,一时之间博章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长叹一声,接着便道:“我名王衡,以后叫我王师兄就是了。过几日,会有人来寻你,那便是我大楚麾下与你沟通之人。” “接下来的需求便不是我负责了,以后我们之间,只走镇抚司那边的差事,至于别的什么事情,自会有人与你联系,今夜时间差不多,我还要连夜赶回郡中,你我就此别过吧。” 说罢,这代号博章九,实名王衡的王师兄,便已经转身离去。 没有拖泥带水。 人离开了。 而郑均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要捋一捋现在的情况。 朝廷这边,自己是黑山卫都头,每个月除了三十两和三粒豹筋丹的军饷之外,还有空饷可以吃,大概是一粒藏气丹和三粒益血丸。 镇抚司衙门这边,自己是暗卫,每个月有三十两银子,一粒藏气丹、一粒豹筋丹和三粒益血丸。 蔡家这边,自己勉强算是蔡勋看重的‘心腹’,不定时会给些银子、丹药之类。 南楚余孽这里,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了碎玉门人,可以学遍碎玉门所有武学,而且每个月还有三粒藏气丹。 啧。 所以, 自己一个月能拿60两银子,四粒豹筋丹,四粒藏气丹和六粒益血丸? “看起来情况复杂,其实无非就是分成两种,谋逆党和朝廷党罢了,按照王衡的说法,这大周朝廷确实也快散摊子了,看来这种碟中谍中谍的日子,不会经历太久。” 郑均深吸一口气,将那博章九带来的包裹取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一本《鹰隼劲》全功,一本《龙虎擒拿》,还有一张与博章九一模一样的铁面具,以及一块黑色古朴的身份令牌,上有龙纹,刻着‘章黑二十一’的字样。 镇抚司暗卫的身份,也有奇效。 郑均用手指触摸着这铁面具,入手一阵凉意。 想了想,郑均度入了一道真气,却发现这铁面具似乎可以隔绝真气,自己度进去的真气好似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消散。 “咦?” 郑均见此情况,不由有些惊讶,接着试戴了一下。 刚戴上,郑均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感觉涌上脑海,仿佛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冰天雪地之中,但却不寒,只是格外清爽。 佩戴这副面具,似乎可以隔绝真气探查。 同时也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看来不仅仅是隐藏身份这么简单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又随便翻阅了一番‘龙虎擒拿’。 【已新增可预支武学:龙虎擒拿(大成)。】 将这龙虎擒拿在大道武书上印下之后,郑均便随手将这包裹一起,放在了屋里,十分随意。 “看来这南楚余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横,我这个一看就是朝秦暮楚、首鼠两……一看就是多谋善断的也要招募,不惜拿钱来笼络我。” 郑均在心中暗道。 今夜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超乎郑均预料,他确实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且竟然没向自己要‘质子’。 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含金量还不如县丞田镇远? 郑均在心中思量,不过思索了片刻之后,便不再管这些。 不如练刀! 只要自身的武道境界得以精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若自己修成了真武法相,何必拘泥于此? 练刀! 第59章 沧海派首徒 往后十数日的时间,郑均都在潜心修炼。 白日往军营操练,夜间则在院内操持。 这十几日间,朝廷的任命也下来了,郑均也没有丝毫意外的成为了黑山卫的正式都头。 而自家姐夫周浦,也已经当上了壮班班头,从此更加刻苦修行,和郑均的作息高度相似。 而见周浦这般勤勉,郑均十分欣慰,益血丸也管够。 就算周浦天赋一般,郑均也要用益血丸硬生生给堆成炼血。 而此时,时值凛冬。 屋檐上已经积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郑均院落前,王赖子带着三个壮班皂吏,提着扫帚,站在了郑均屋前,而王赖子也是恭恭敬敬得上去敲门:“郑都头,昨夜下了些小雪,我们来帮您扫雪,您方便吗?” 说完,王赖子便感觉忐忑不已。 那日虽然自己‘纳头就拜’,但被沧海派的那该死的狗杂种打断了,之后无论是自己还是郑都头,就都没提过了。 因此,王赖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郑均的‘门下走狗’。 自周浦当上了班头之后,自己也频频示好,而周浦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太亲近。 所以,王赖子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说。 正好,趁着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给郑都头扫扫雪,看看情况。 就在王赖子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此行可以不可以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郑均冷清的声音:“进来吧。” 听到了郑均的声音之后,王赖子顿感窃喜,接着便连忙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 刚一入门,便一愣。 却只见这位郑都头站在院落中央,穿着一件褐色短裤,赤裸着上半身,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赫然不觉半分冷意,反而在郑均吞吐呼吸之间,炽热的气息从口鼻之中喷涌而出,在郑均的全身上下,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流运动。 这股气流,似乎化为了一道腾腾升起的热气,正在不断融化着周围的冰雪! 以郑均为中心,周围的数寸距离,都只剩下了雪水! 而郑均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那一身肌肉是紧绷在那里,王赖子只是瞧上一眼,便心怀惊惧,感觉郑均一拳下来,就能把自己打的去见列祖列宗了。 “郑都头。” 王赖子吞咽着口水,恭恭敬敬道:“兄弟们见今日积雪,想到您院落中也没个收拾的仆从,便自愿相约来此,帮您清清雪。” “你有心了。” 郑均点了点头,收了架势,眼前的水墨小字浮现。 【演练碎玉功,偿还进度+21,当前偿还进度:794/3000。】 望着面前的偿还进度,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看向了面前给自己打扫院子的王赖子,接着便道:“做的不错,我姐夫那边去了没?” “还没。” 王赖子一个机灵,当即道:“等您这边扫完,我们就去!” “我这边不必打扫了,直接去我姐夫家吧。”郑均随口说道,“我还要练刀。” “是。” 王赖子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失望,正准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郑均掏出了二两银子,对着王赖子道:“打扫完了便请壮班的兄弟们吃酒喝茶,算我的。” “跟着我厮混,银钱少不了的。” 郑均的声音掷地有声,而听到了郑均的承诺之后,王赖子登时大喜过望,接着竟直接对郑均拜道:“谢都头赏银,卑职愿为都头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那就努力炼血吧。” 郑均随意道:“对了,告诉王七、赵三,让他们两个辞去皂吏的职位,转入黑山卫中吧。黑山卫缺了七十多个编制,要早日补齐。” 听到了郑均的话,王赖子连忙说道:“都头,若需要人手,卑职这便收拾去参军,何必找那王七、赵三……” “不必。” 郑均意味深长的看了王赖子一眼:“过些日子,或许就要剿匪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王赖子立马闭口不谈。 明白了。 这王七、赵三便是王赖子之前提到过的那横行街里、欺男霸女的皂吏杂役。 郑都头这次这么说,王赖子立马就懂了。 “你也不必来我帐下听命,安心在壮班工作,一样能助我。” 郑均开口说着,接着便不再言语。 而王赖子此刻已经全都领会,不再多言,带着那与自己亲信的三个小弟,当即恭敬告退。 而在王赖子离开之后,郑均则继续晨练,准备开始练刀。 十来天的时间,除却下了一场雪之外,倒是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大事儿。 唯一算是大事儿的事儿,也就只是郑均转正罢了。 至于那碎玉门、镇抚司,全都好似黄粱一梦, 郑均操起北戎刀,正准备继续练刀,却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郑均不由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又有什么事?” “嗯?” 听到郑均的话,站在门外的蔡六不由一愣,接着便开口道:“郑三郎,县尉有请。” 听到了蔡六的声音,郑均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人不是王赖子,而是蔡六。 原来是蔡六吗? 郑均有些愕然。 以往他听蔡六的脚步声,会感觉很是轻微,难以察觉,只能勉强辨认。 而这次,他反而觉得蔡六的脚步与先前的王赖子没有什么不同。 因此,这次他才没有认出蔡六。 “县尉大人叫我?” 郑均停下了练刀,一边披上官袍,一边对着蔡六好奇的问道:“敢问老前辈,县尉大人这次叫我,是为何故?” “别叫什么老前辈了,武者之道,达者为先,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老头子了,或许过不了几个月,老头子我就要叫你一声前辈了。”蔡六叹了口气。 “老前辈年辈长、资历深,唤您一声前辈,是自然没有问题的。”郑均道,“就算是郑某日后成了元丹武圣,也不会忘了老前辈当初的资救之恩。” 听到郑均这么说,蔡六露出了一抹微笑,接着便道:“公子唤你,是因为沧海派之事。” “沧海派第十七代的首徒,未来掌门,‘沧海一刀’高景行来了。” 第60章 邀战高景行 “沧海派首徒?” 郑均闻言,不由眼眸微眯:“来作甚,报仇?”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握紧了北戎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之色。 沧海派,一共有三位外罡武者。 但没有一位,是这位沧海派首徒高景行的。 也就是说对方也不过是蓄气境的武者而已,自己如今何惧蓄气境武者? 就要用踏浪刀来狠狠的教训沧海派弟子! 郑均神采飞扬,自信至极。 “这郑三郎似乎又变强了!这等年纪,大有可为啊!” 蔡六望着郑均这股气势,眸光闪烁,神情颇为复杂。 虽然看好这后进晚辈,但这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着实也让蔡六心中嫉妒,甚至隐隐有种不愿意看到年轻人这般飞黄腾达的心思。 不过这股心思在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接着便对郑均解释道:“非也,沧海派此番前来,是来道歉的。” “道歉?” 郑均不由一怔,有些诧异。 不对啊。 按照剧情来说,难道不应该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吗? 怎么就上门道歉了。 郑均有些惊愕,而见此情况,蔡六便开口笑道:“那沧海派惹上了‘谋逆’的麻烦,本就自顾不暇,再加上我家老爷亲自去了一趟沧海派,沧海派也就自然认怂了。” “此番那高景行前来,既是向三郎致歉,又是向州郡里表态,表自己收徒不严之罪,与那清水帮绝无干系。” 听到了蔡六的话,郑均颔首点头。 看来,只是走一个流程。 向自己致歉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主要还是代表沧海派表个态。 毕竟蔡家的那位老爷都出面了,自然能够强压沧海派。 这十几天的时间,郑均去了同春楼和一个名叫‘孙布’的店小二沟通,自然也知道了不少情报。 尤其是自己的‘任务目标’蔡家。 蔡家家主,正是一位通窍武者,也正是博州的现任别驾。 无论是江湖实力,还是朝廷中的地位。 都是一骑绝尘,彻底碾压沧海派。 而沧海派的祖上,只是前虞大将的一个孙子创建,别说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就算是有关系,也不敢同现任别驾争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沧海派服软,也是正常。 一念至此,郑均便不再犹豫,停止了今日踏浪刀的演练,跟上了蔡六,一起朝着兵马司走去。 …… 天上下着些许的小雪。 高景行站在兵马司的校场中,呼出了一口气。 身材魁梧,肩宽体壮,身穿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黑色腰带,背负一把沧海派十分标志性的宽背大刀,刀身宽厚,刀柄长而有力,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一眼便是不是凡物。 而在高景行身后,则是站着一个独臂拄刀,身形消瘦的身影。 正是那前来为娄威报仇,结果断了一只手臂,让沧海派被戴上了‘谋反’帽子的卞况。 他站在高景行身后,脸色苍白,张口道:“高师兄,我……” “在这里,需谨言慎行。” 高景行神情淡薄,对着卞况道:“待会儿见了那郑均,低头道歉便是,休要多言挑事,那蔡家时时刻刻盯着我们,休要做出让宗门难堪的事情。” 说罢,他看了一眼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们两个的蔡七,不由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个笑容。 “蔡家比我们沧海派,可谓庞然大物,切莫要得罪过深,一切都是为了宗门计。” 听到了高景行的话语,那卞况面色不忿。 分明是自己被砍下了一条胳膊,断了自己的武道前程,现在却要向对方道歉,自然是让卞况有些不忿,双目赤红至极。 瞥了一眼卞况之后,高景行眉头一皱,紧接着一股沧海之浪气息爆发,衣袍鼓荡,眼皮轻轻掀起:“你断了只手,这幅样子我可以体谅你。” “若是待会儿惹了事端,就别怪师兄将你斩杀在此地,听懂了吗?” 高景行的声音很轻,但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卞况的那张惨白脸色猛然颤动,深吸一口气之后,对着高景行低头道:“明白了,大师兄。” 见到卞况表态,高景行道:“明白就好。” 自从大周神武皇帝登基之后,便以‘侠以武犯禁’为由,大肆打压宗门,大周开国那百年之内,无数宗门都被大周的铁骑踏破,而后宗门便臣服于朝廷,不敢与朝廷争锋。 二百年前的‘南楚之乱’,便是南方宗门最后的反抗了。 这郑均冒犯了沧海派,等他突破通窍之后,自会上门,将其斩之。 现在,不行。 高景行吐出一口白雾,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一顿,看向了不远处的大门,淡定的开口说道:“正主来了。” 听到了大师兄的声音,卞况抬头望去,正好见到了一名穿着八品武官服的年轻武者踏入兵马司。 这年轻武官身姿挺拔,容貌甚伟。 但在卞况眼中,却恨不得食肉寝皮,将这张脸给扯个稀巴烂! 但为了宗门,他要忍下这断臂之仇! 而郑均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卞况那仇恨的目光,登时抬头望去,与那断臂的卞况和一袭黑衣的高景行对视。 高景行瞧见了郑均的目光,微笑示意。 而卞况虽然是满脸愤懑,但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郑三郎来了。” 蔡勋见了郑均过来,直接从兵马司的县尉府邸站起身来,笑吟吟的朝着郑均走了过去,主动相迎。 而见了蔡勋竟主动出门,登时让高景行警觉,暗自想道:‘这郑均和蔡家的关系,不是宗门内想象的那么简单,蔡家老三如此重视郑均,看来还要再提一格……’ 世人皆传蔡家家主亲自登门,其实不然。 只是蔡家的那位大管家上门罢了。 但只是大管家,便足以让沧海派低头了。 “卑职拜见县尉大人。” 郑均见蔡勋主动来迎,当即拱手,接着便道:“卑职何德何能,能让县尉大人主动相迎,卑职惶恐。” “无妨,以后或许就是一家人了。” 蔡勋温和的开口,握着郑均的手,朝着校场走去。 郑均听到蔡勋这句话,心中不由一怔。 一家人? 难不成…… 郑均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不过还不等郑均细想,便见到蔡勋继续说道:“郑三郎,这便是沧海派高徒,江湖人称‘沧海一刀’的高景行高少侠,你们皆是我平章郡的青年才俊,便认识一下吧。” “高景行见过郑都头,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派败类娄威给郑都头添了麻烦,还望莫要介怀,我代表沧海派,给郑都头赔个不是。” 说罢,高景行主动上前,对着郑均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卞况。 卞况见状,深吸一口气,上前低声道:“郑都头,卞某在此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谅解在下先前鲁莽之举。” 郑均看向了高景行,忽然想到了一点,接着便道:“谅解也并非不可,只是在下近期在研琢‘踏浪刀’,略有小成,想向高少侠请教一番,不知高少侠可否赐教?” 说罢,郑均看向了高景行,目光之中闪烁出一抹跃跃欲试。 今早没能练刀。 既然如此,就拿你练刀吧! 看看沧海派当代第一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高景行也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没有片刻犹豫,高景行当即开口说道:“好。” “正想领教郑都头高招。” 第61章 踏浪刀意,渌水斩蛟! 高景行的情绪并未得知,而卞况却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怒目圆瞪,盯着郑均,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鬣狗。 踏浪刀,是他们沧海派的武学! 郑均通过某种手段,偷学了踏浪刀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来挑战他们沧海派的首席弟子?! 这算什么? 偷学了我们的武学,还要来打我们的脸?! 岂有此理! 他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便在门内长大,可不容有人如此折辱宗门! “大师兄,让我来!” 卞况涨红着脸,当即伸出仅剩的左手,用力抬起他那把宽背大刀,对着郑均道:“上次交手是我大意,这才落败!郑均,你可敢与我一战?!” 郑均看了一眼,思索了一番。 他本来是不想欺负残疾人的。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混一点是一点吧。 偿还进度漫漫,需要5000点偿还进度,自己这十几天每日勤学苦练,这才不过539点偿还进度。 还是需要进步啊。 高景行闻言,眉头当即一皱,看向了身后的卞况,目光阴冷,似是想要杀人。 而看到高景行的目光,卞况这才反应过来,登时脸色煞白,正想说一句‘适才相戏言耳’时,却听到郑均道:“好,我让你一只手。” 说罢,郑均便主动将右手给背在身后。 见此,卞况也不管那么多了,当即用着左臂,直接抬起了宽背大刀,对着郑均暴喝一声:“来!” 只不过这卞况刚抬起了宽背大刀,却见郑均已经以左手出刀,北戎刀瞬间夺鞘而出,刀法犀利,在原本的‘多巧灵变’之中,多了三分暴虐之气,朝着卞况斩来! 天上飘下雪花,积雪甚重。 郑均真气渡入北戎刀内,这一刀直接裹挟了漫天飞雪,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卞况呼啸而来! 卞况完全没有想到郑均的踏浪刀竟然如此强悍,甚至已经蕴有刀意,慌忙举起宽背大刀过去抵挡。 “锵!” 一道金铁交鸣声响起,卞况的宽背大刀应声而断! 望着席卷起一道雪花洪流的刀式,卞况直接吓得脸色煞白成了一片,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命休矣! 不过,就在这北戎刀即将砍到卞况的瞬息之间,郑均直接停手,将这刀锋扣在离卞况脖颈半寸之外。 刀法停歇,雪花飘落。 卞况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之中充满了呆滞,以及对劫后余生的后怕。 【单臂破刀,积雪如龙!踏浪刀偿还进度+53,当前偿还进度:592/5000。】 “滚一边去吧。” 郑均收刀,看都不看这卞况一眼。 收益不高。 不过还算不错,这一刀算是免了一天的苦修。 至于对卞况的态度? 这卞况之前可是要来杀自己的,自己这次没有趁机一刀砍了他,也是担心砍了他之后,沧海派也就此了却了这幢恩怨,自己以后没有借口上门‘拜山’罢了。 不值当。 而很快,卞况便从这股恐惧中缓过神来,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如行尸走肉。 “好刀法!” 蔡勋见郑均干脆利落,一刀击退这断臂的沧海派蓄气弟子,登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叫了声好。 周围的县兵们,也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欢呼。 而高景行,则是深深地看了郑均一眼,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升起了惊涛骇浪。 踏浪刀意? 大成的踏浪刀法? 自娄威身死到今日,不过两月有余,此人顶多研习踏浪刀法两个月,怎会有如此老成的踏浪刀法,又怎能领会其中的刀法精髓?! 他们这些拜入宗门的弟子,从小研习踏浪刀法,这才有不少人能够勉强大成,但能够在外罡之前达到领悟踏浪刀意这种地步的,在最近三代弟子之中,也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就如此这般,自己便成了带领沧海派崛起的希望! 平日里,自己也以天骄自居。 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个两个月速成踏浪刀法的?! “没用的东西,净在这里丢人现眼!滚下去!” 高景行先是呵斥了一番卞况,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道:“师弟学艺不精,让郑都头见笑了,请。” “那便希望高首席不会让我失望了。” 郑均点了点头,将负在身后的右手抽出,认真对待面前的高景行。 “呼~!” 高景行粗重的呼吸,宛若热风席卷,吹拂而过。 他全身气血如同大江奔腾,在四肢百骸之中迅速席卷,真气外放,筋肉拧成一团! ‘不能让郑均率先出手,他用仪刀出鞘,速度比我要快得多,我要先动手才行!’ 一念至此,高景行手中那把有足足有一人之高的宽背大刀当即涌起了凶戾的光芒! 宛若大江大河,只听见‘噗’的一声,这把宽背大刀便直接割裂了空中飘舞的雪花,激荡的朝着郑均斩去,演化出仿若实物的刀意! 同样是踏浪刀意! 刀意快准狠,似乎是奔着斩杀郑均而去的! 而一旁的蔡勋见状,不由眉头微皱,抬了抬手,似乎打算做些什么,但迟疑片刻,没有出手。 只是给了身旁三个仆从蔡三、蔡六和蔡七一个眼神。 而郑均见这高景行的刀意斩来,登时眸光微凝。 这如同实质的刀意在郑均面前,直接化为了一道道颇具实感的景象,起初不过是一道海浪,但愈演愈烈,很快便化为了滔滔不绝的浪花,一层叠着一层,栩栩如生! 刀锋所至,仿佛巨浪席卷,将要摧毁眼前一切! 这就是直面踏浪刀意的感觉吗? 这个念头在郑均脑海中泛起,下一刻郑均也毫不犹豫,一抹白色匹练出鞘,同样朝着高景行斩去,也是踏浪刀法,亦是踏浪刀意! 而郑均的踏浪刀意,与高景行截然不同! 一刀斩来,踏浪刀意同样开始具现,近乎可以说是化为了一条遨游在海浪之中的蛟龙,蛟龙睥睨四方,龙口微微一张,如有龙吟,逆浪而上! “嗯?!” 高景行瞳孔猛然一缩,大感惊愕! 郑均的刀意,竟然还在自己之上?! 自己不过刚刚凝成海浪,而郑均的刀意,竟然已经化为蛟龙,踏浪而行! 这才是,踏浪刀的真意! 这怎么可能?! 高景行惊愕万分,两刀之下,伴随着金铁交鸣声。 高景行身形急速后撤,身形狂震,在这沛然而不可抵挡的力量之下,直接如同炮仗一般,飞出数米,在地上的薄薄积雪上,划出了凌乱的脚印。 “噗!” 高景行嘴角鲜血溢出,眼神之中充满了忌惮与惊骇。 此子,竟如此恐怖?! 不行,掌门、长老判断有误。 今日,必须用踏浪刀法战胜他,甚至‘失手’杀了他! 否则,自己在踏浪刀意上会失了无敌之心,失了参悟‘渌水斩蛟刀兵术’的机会! 求月票~ 第62章 心有魔障 得劲! 战斗,爽! 郑均双臂略有酸涩之感,但伴随着真气冲刷,只是一瞬间,这股酸涩感便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活力。 可以说是,精神抖擞! 郑均的眼眸中充满了战意,望向了那嘴角溢血的高景行,生怕对方不打了。 和同样是大成境的踏浪刀法拥有者,同样顿悟了踏浪刀意的武者交战,这才是真正的升级之道! 相信此战之后,自己一定能愈战愈强,尽快将踏浪刀法偿还圆满! 而高景行也比较符合郑均的心意,虽然口角溢血,但还是手持那宽背大刀,凶戾的看着郑均,满眼都是杀意。 想杀我? “来。” 郑均挑衅似的开口,接着便直接提刀,踏浪刀意再度绽放,隐约之间,周围围观者似乎可以听到一阵响彻校场的龙吟声! “嗯?” “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是郑都头的刀锋吗?我曾听闻,刀法大成圆满之后,会凝聚刀意,刀意随心流转,便能具象其型!” “郑都头恐怖如斯!” “……” 周围围观的县兵们纷纷惊呼了起来,他们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似乎对自家的这位都头能够爆发出这等实力感到惊骇。 早就知道郑都头实力强悍,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强悍! 副都头杨俊见此,也是面色凝重,感到不可思议。 那脸色煞白的卞况更是惊呼出了声:“踏浪刀意,怎……怎么可能?!” 蔡勋,脸上则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在这一抹笑意之中,却隐藏着很多东西。 先前无论是郑均的踏浪刀意,还是高景行的踏浪刀意,都只在彼此之间展现,虽说又是浪花又是蛟龙,但毕竟实力低微,除却交战的双方之外,围观路人罕有人知。 而方才郑均提刀,那声清脆的蛟龙吟,虽然短暂,但却货真价实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耳畔。 “去!” 这一刀,直接催发了郑均全身的真气、气血,一刀斩来,不光是天上飘落的雪花被郑均这强悍的刀风所席卷,就连同附近薄薄的积雪也被裹了起来! 这浓郁的积雪跟随着郑均的刀芒,近乎可以说是化成了一道风雪蛟龙,在这狂风骤雪之间,斩向了高景行! 望着朝着自己席卷而来的风雪蛟龙,高景行的瞳孔剧烈的收缩震荡,咬紧牙关,提刀而起,同样没有任何后撤,再度挥洒出蕴藏着踏浪刀意的一刀。 这一刀犹如波澜不惊的海面忽然卷起巨浪,真气蓬勃之下,连带着周遭的积雪也被吹起,只不过没有像是郑均那般汇集成一道洪流,只是没有什么规律的狂乱纷飞。 就好似海浪之中被无情吞噬的鱼类,只能随着海浪无规律运动。 “杀!” 高景行咬紧牙关,振臂挥刀! 他用的是宽背大刀,按照常理而言,他的刀势大力沉,比之郑均的那把仪刀款式的北戎刀要更加凶戾,但在这踏浪刀意的对决之中,他却直接落入了下乘,完全抵挡不住郑均! 却只见,郑均这一刀的风雪蛟龙,直接朝着他直勾勾的破来,破开了巨浪,席卷了一些,连带着这些积雪,一起朝着高景行压来! “锵!” 一道金铁交鸣声传来,炸裂的刀意、肆虐的风雪,高景行直接双脚离地,如同箭矢一般飞出了数十丈外,口中鲜血狂喷,粘稠的鲜血挥洒在半空中。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了!” 粘稠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直接跌落在地,而郑均斩出的那一刀,雪花席卷,直接将其堆积了起来,化为路边随处可见的雪堆。 只不过这雪堆里,掺杂着殷红的鲜血。 不多时,高景行从这殷红的雪堆里爬了出来,脸色比较难看,但毕竟也是蓄气武者,真气运转之下,这被震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真气已然虚浮,内脏受损。 炼血之后,全身上下生命力大幅度增强,再加上真气蕴养,就算是内脏碎裂,只要心脏无事,都能吊着不死,更不要说高景行只是内脏受损,迟早能够凭借强悍的生命力恢复过来。 但这需要花费两三个月的时间来休养。 “郑都头手段强悍,在下佩服。” 高景行深吸一口气,将口腔内的铁锈味儿强压了下去,对着郑均拱手行礼。 这两次交锋,高景行比较狼狈,被完全碾压。 但并不代表,他的实力遭受了最根本的损伤。 只是因为他不服气,一直在用踏浪刀法想要强压一头,结果被反杀罢了。 “早知道不用踏浪刀法,以‘沧海三叠浪’或者‘玄身破浪斩’来对敌就好了。” 高景行在心中想着,但他的心里,却已经如同细菌一般,疯狂滋生起了一抹惧意。 每当回想起,他都能想到那风雪交加的蛟龙! 他握着宽背大刀的手颤抖了起来,他对引以为傲的踏浪刀法,已经失去了信心。 而郑均收了北戎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刀出如蛟,与同途者相斗,破其刀意!踏浪刀偿还进度+2539,当前偿还进度:3131/5000。】 多少? 2539?! 直接还了一半的进度! 这就是沧海派首徒,三代以来天赋第一人吗?! 谁说这沧海派落寞了啊?这沧海派太棒了! 郑均心中大喜过望,他看向高景行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敌意,反而有了一层欣喜、贪婪。 如同看一件宝物一般。 “想个办法让他留在这儿,每天给我练招。” 郑均心中想着,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增加这么多的进度。 不过也合理。 这高景行,确实是自己除却张青鱼之外,遇到的最强蓄气武者了。 这两刀,自己也是针尖对麦芒,用的自己真气耗尽,短暂的枯竭。 双臂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在,赢了。 而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郑均也对高景行拱了拱手,张口道:“高首席也不差,这踏浪刀练得也算不错。” 说罢,还不等高景行开口,郑均又补充道:“你已经拥有了我十分之一的刀意,足以自傲了。” 听到这话,高景行不由有些气血倒流,差点一口精血喷出口来。 你! 我习练踏浪刀法足足十年,这才领悟了踏浪刀意,刀出如海浪,滔滔不绝。 现在你告诉我,我这十年的努力,仅有你十分之一的水平?! 而你,才练刀两个月。 高景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淡定写意的感觉,他现在已经有些抑郁了。 若放在上午,听到了郑均这句话,高景行只会觉得恼怒。 但现在,他一看见郑均,便想到了那漫天的飞雪,以及在飞雪之中咆哮的蛟龙。 一时之间,当即颤抖了起来。 卞况见状,怒目圆瞪,全身都愤怒的颤抖了起来,不忿的出声道:“你这贼子,得志便猖狂!休要觉得你赢了高师兄,便高枕无忧,那只不过是高师兄让着……” 他打不过郑均,不代表郑均能这么羞辱沧海派,羞辱高师兄! “住嘴。” 高景行凶戾地斥责卞况,接着便看向郑均,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郑都头说的是,我的刀意若有郑都头十分之一的本领,确实足以自傲,我沧海派敬赠白银五十……五百两,以表歉意,告辞。” 说罢,高景行赶忙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来,向郑均递呈了过去,准备告辞。 来之前,门内只打算赔偿五十两。 这些钱,足以打发一个都头了。 但和郑均交手之后,高景行现在满脑都是恐惧,因此直接自作主张,把赔偿提了十倍,将自己全部身家全都交了出去。 他现在只想离开。 “高师兄?” 见高景行这般懦弱、退让之举,卞况有些惊愕,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大师兄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卞况没有参悟踏浪刀意,并不理解高景行内心的苦涩,只觉得天塌了。 “走!” 高景行没有多言,只是冷漠的对卞况吐出一个字来。 卞况无奈,也只能跟着高景行,准备一同离去。 “贵派未免有些太过于小觑人了些,郑某岂是贪慕这黄白之物的贪财之辈?” 郑均冷哼一声,对于高景行递来的这五百两置之不理,而是官袍衣袖一挥,接着便道:“若贵派真想和解,来日郑某登门拜山,希望贵派能够应战。” “一定通报给掌门、长老。” 高景行点头,虽然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但还是颇为恼火,硬气道:“那就静候郑都头上门了。” “告辞!” 说罢,高景行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转身就走,也不顾左右。 卞况见状,也只能跟上了高景行的步伐。 他的脑海中满是疑问,不知高师兄为何如此示弱。 就算是败了,也不至于如此吧? 而卞况没有看见的是,高景行衣袖之下,持刀的手正颤抖着。 经此一战,高景行再也不想用踏浪刀法了。 一旦施展踏浪刀法,他便能想到那条风雪中的蛟龙,那条蕴藏在踏浪刀意中的蛟龙。 心生魔障。 第63章 蔡家小姐 ‘真能忍,这个叫高景行的能成大事。’ 郑均目送高景行、卞况离开,不由在心中感叹。 自己都这么挑事儿了,就是想要激那高景行和自己再来一战。 毕竟一次2500的进度,两次就偿还完毕了,这简直是撸小贷后,发现小贷爆雷被抓了,自己不用还钱了啊。 谁不想? 只不过可惜的是,高景行打了一次就不打了。 难受。 总不能直接出手,一刀把他砍死吧? 虽然如此做,偿还的速度会更快,十有八九会当场偿还完毕,但郑均还是有些理智。 沧海派还有三个外罡武者呢,万一死了个宗门希望,直接发疯,跑过来硬杀自己怎么办? 自己现在还打不过外罡,等打得过外罡再说。 对于沧海派,郑均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毕竟这个门派,人人都想致自己于死地,就算是方才那‘切磋’的高景行,都目露杀意,想要趁着切磋斩杀自己。 毕竟这‘切磋’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失手被杀,就算有过错,也不至于太多。 蔡家,也不会为一个死人过于苛责沧海派。 从娄威到卞况,从卞况到这个高景行。 一个接着一个,从来都是他们来招惹自己,而自己没有招惹他们! 待外罡之后,当上门拜山,领教沧海派高招。 高景行、卞况两人远去,而就在此时,蔡勋便拍手叫好:“三郎好本领,用那踏浪刀破了他沧海派的首席弟子,威风!” 蔡勋眼中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复杂。 郑均确实是绝代天骄,少年天才。 这等天骄,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是自己捡了大运。 而蔡勋复杂的是…… 这等天骄,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驾驭得了的。 若是郑均只是与那高景行相差无几,蔡勋觉得他会是自己绝佳的帮手。 但现如今,郑均的才华明显是要比这那高景行要高得太多太多,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了。 ‘怕是要不了多久,家主、老家主就要亲临了。’ 蔡勋在心中感叹,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如此这般,郑均未来辅佐的,就是自己的大哥了。 “蔡县尉谬赞了。” 郑均收刀,神情肃穆,对着蔡勋微微行礼。 而蔡勋哈哈一笑,接着便抓住郑均的胳膊,热情道:“入屋去谈。” 郑均闻言,当即跟着蔡勋一起入屋,同时在心中思索着:“看来这次击败高景行,在蔡勋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层,又能多点投资了。” 心里这般想着,郑均便随着蔡勋一同入了屋内。 屋里除了蔡勋之外,唯有蔡三、蔡六和蔡七三个蔡家的仆役,算是蔡家自己人,其余人等都被蔡勋以‘军机要务’,婉拒在门外。 刚一入门,蔡勋便浅笑吟吟,对着郑均道:“我听闻郑三郎未曾娶妻,不如我做个媒人,为郑三郎觅得一门好亲事,如何?” 听到了蔡勋这般去说,郑均登时一凛。 果然! 先前见面之时,蔡勋就提到过‘一家人’的话码,当时郑均便觉得有些不同,结合先前种种,有了几分猜测。 现在听到了蔡勋之言,自是全然明悟。 郑均当即拱手道:“大人,卑职确实未曾娶亲,不过武道之路更需弥坚,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短期内确实没什么娶妻的打算。” 娶了蔡家妇,那不是直接捆绑了? 我只想当故吏,不想当女婿! 你蔡家天天搞这个搞那个,早晚要搞事,绑定太深,万一出事,后患无穷。 郑均自然不是太监,但这种没见面的事儿,还是谨慎一些。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勋当即道:“三郎武道之心果然坚定!不过自古英雄背后,更需良人!我妹年芳十八,容貌绝佳,尚未婚嫁,自幼痴迷这些刀枪棍棒之事,得知了三郎故事,那是好奇得紧,三郎若是不弃,可和我家结亲,做我妹婿。” 说罢,蔡勋又道:“我听闻三郎最近在寻宅邸?黑山县内大宅皆有名望,若三郎不嫌弃,那清水帮的堂口拿去,足够广大,只需清理一番便可。” “除此之外,郡中、州中,皆有宅邸伺候,三郎只管放心习武,其余一概事情,我蔡家包了!” 听到了这句话,郑均不由眉头一皱。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 郑均深吸一口气,沉思了几瞬后,便觉自己不想被蔡家束缚,当即开口道:“县尉好意,卑职心领,但卑职武道之路方起,又在军中担此重任,武者酷爱斗狠、兵者疆场厮杀,一着不慎便落得个身死的下场,若是让蔡小姐年纪轻轻便守了寡,那便是卑职的不是了。” “此事不急。” 蔡勋见郑均竟出言拒绝,也没有恼怒吃惊之色,反而笑吟吟的说道:“过几日三郎便随我同去州府述职,到时候我九妹安筠同在,你与她见上一面便好。” “我爹和祖父,也很想见见你这位青年才俊。” 英才如烈马,怎能轻易驯服? 蔡勋,或者说是蔡家早就做好打算,因此才会有方案二。 到了州府,一切利益关系皆摆在明面上,到时候就有的谈了。 若是郑均这一开始就一口应下,反而会让人对其有所轻视。 “若无事,卑职便先告退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主动告辞。 “三郎好好想想,传宗接代也很重要,你家二郎在山上失联,我打算过些日子组织人手巡山,你现在是郑家独苗,多考虑考虑吧。”蔡勋道,“至于那清水帮的堂口我已经买下,你若不在意里面死过人,放心住就是。” 郑均又抬了抬手,而蔡勋见状,便道:“不必推辞,我在家中也是老三,咱们三郎帮三郎,无关其他。” 蔡勋都这么说了,郑均还能说些什么? 便只能认下了,然后开口道:“多谢大人。” 再推辞,就有些不给面子了。 郑均还是不太想要和蔡家撕破脸,这般也还不错。 郑均信奉的原则只有一个。 只拿好处,不要牵扯太深。 这样,若力所能及,自然会去帮忙。 但牵扯太深,无论如何,也要拿命去偿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在蔡勋的目送下告退。 而在郑均告退之后,蔡六上前,奉上一份书信:“少爷,老爷来信了。” 蔡勋闻言,当即接过了这封信,打开了信封,细细看来。 看了这封信之后,蔡勋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安筠这丫头竟偷跑过来想拒婚?!她不懂事也就罢了,爷爷和父亲在干嘛?!不阻止,反而派人护送,还让我安排一番,我爹和我爷爷老昏头了?” 蔡勋直接就跳了起来,忍不住道:“前虞时,有一位萧姓武圣当年惨遭退婚,后奋发图强,成了元丹武圣,威震一方!而那上门退婚的世家便成了笑柄,终虞一朝被人耻笑,我爹难道想要让我家成为第二个例子吗?!” 蔡三、蔡六、蔡七不敢掺和进去。 少爷和家主、老家主之间的事儿,和他们没关系。 不过今天的一言一行,他们还是会记录下来,走密报送还族中,禀报给家主。 而蔡勋说罢,便在原地来回踱步了一阵后,直接站起身来,打算去赶紧安排一番。 免得出错。 而兵马司的校场之中,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 郑均待在兵马司内,同县兵一起演武习练,清扫着校场上的积雪。 县兵们愈发对郑均感到信服。 对县兵们而言,郑均什么都没做,平日里该如何便如何,和前任王都头时相差无几。 但区别在于,郑均的实力可比王都头要强悍了许多,有这样的强悍武者当自己的长官,自然能够让大家感到安心。 就比如若是再次遇上了那围剿清水帮之类的事情,有郑均这样手段强悍的将领,自然能够阻拦张青鱼的肆虐,不至于让兄弟们死伤惨重。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在大周,不仅仅指挥上的错误会导致军队崩溃,而一旦有高明武者袭杀,己方大将不敢面对,那一样会让军队有些伤亡。 在这个世界,士兵之间日夜操练阵法,打起仗来可以结成军阵,到时候阵法成型,该军的士兵真气一同汇集于主将所在,当真是雷霆万钧,大家彼此之间皆会受益。 一尊外罡武者,率领上万大军,就算是通窍武者也奈何不得,只能暂避锋芒。 而通窍武者统御十万大军,甚至能够与元丹武圣斗上一斗! 真正能够做到以一己之力,无视一切改变战局的,唯有能够唤出法相的真武大圣! 当初若是郑均当都头,不可能躲在后面操持神臂弩,自然是不会导致七十多名县兵的死亡。 因此,众县兵对郑均这位新都头,可谓信任至极,愿受驱使。 而郑均则是光明正大的在兵马司,演武踏浪刀。 自己在黑山县的大器已成,就算有人现在对赵大、赵二之死心存疑虑,也会将此事吞进肚子里,不敢言语! 郑均一直演武到了下午,将踏浪刀推到了3211的点数进度,这才放松了下来。 而刚一放松,便见副都头杨俊主动凑了过来,一边拱手祝贺,一边对着郑均开口笑道:“听闻郑都头得了新宅,弟兄们凑钱买了些家具,恭贺郑都头乔迁之喜,已经送到郑都头府上,还望郑都头笑纳。” 郑均闻言,双眸之间闪烁出光芒:“你们怎知晓我得了宅子?” “县尉大人今日上午让我们一个什的兄弟,去给您打扫房屋、清理痕迹,我们自作主张如此。”杨俊笑道。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接着道:“诸位有心了,今夜回春楼,郑某设宴,不醉不归!” …… 是夜。 雪花纷飞,银装素裹。 博州官道上,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踏在雪地里,奔着官道驰骋。 这白马上,是个年轻姑娘,眉眼娇俏,身上披着一云锦件长裘大衣,毛领边缘镶嵌着貂皮,倒是颇为俏皮,随着马儿的奔跑轻轻摇曳,也在这风雪之中显得格外灵动。 骏马奔驰,白马四蹄踏雪,鬃毛在寒风中飘扬,犹如锦缎一般绚烂。 在这匹白练骏马之后,还远远跟着四五骑,看起来既有些想要靠近,又有些不敢靠近。 “呼~” 行至一处驿站前,少女紧握缰绳,将马停下后,又伸手轻轻抚摸着白马的颈部,然后呼出一口白气。 尽管寒风凛冽,但少女的脸庞却泛着一抹健康的红润,已然炼血。 刚一停马,这少女便有些自来熟的喊道:“小二,上酒!” “喂上好的精豆、鸡蛋,莫要让‘伏罗’饿着了,再给我上……嗯,上三斤牛肉!” 少女学着自己平日里听的那些江湖故事,装作一副十分豪迈的模样,不想暴露自己初出茅庐的样子。 “小的见过这位小姐!” 驿卒掌着灯笼出了驿站,见了少女的白马,又听到了少女的话语后,先是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上前见礼,接着便苦着脸解释道:“小姐您菩萨心肠,行行好,别为难我们了,我们这儿哪儿有什么鸡蛋、豆子啊?而且大周律令,杀牛可是重罪,我们可不敢售牛肉来卖!” “我们这儿庙小,烦请您辛苦辛苦,向南驰行五十里,就是祁江郡了,那儿有您要的精豆、鸡蛋。” “咦?” 少女脸上露出了迷茫,感觉和戏文里说的不一样,那些大侠不是走到哪儿都有牛肉和酒喝吗?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她也只能迷糊的轻琢了一下脑袋,然后翻身上马,准备继续朝前奔驰。 她还有要事去做。 去见三哥,然后去找那个叫郑均的家伙,别让他应下这门婚约! 爷爷和爹真是老糊涂了,说什么少年俊杰,我都没见过,算什么事儿?若要娶我,需是盖世大侠才行! 一个陌生家伙,凭着一封不知是什么情况的信,就想娶我蔡安筠? 做梦!休想! 蔡安筠想到这里,直接又精神了不少,之前的困意也席卷一空,没有半分停歇,直接气鼓鼓地继续上路,奔着平章郡黑山县而去。 经过祁江郡和华阳郡,就能到平章郡的黑山县了! 只要骑的比信鸽快,就一定能拦住那封信,忽悠一番三哥,把这婚给退了! 实在不行,去见见那郑均,给他些银子钱财,让他主动拒婚便是。 她一定要去黑山县,找到郑均,然后拒婚! 蔡安筠的双眸逐渐坚定了起来。 而看到这少女继续策马离开后,那驿卒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不过当他正准备回去避开风雪之时,却见驿站前,转瞬便策马过去了四五道身影,各个真气蓬勃! 看到这一幕,这驿卒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尤为咂舌,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看了几篇戏文后出来闯荡江湖了?是潞王府的翁主,还是州牧家的千金啊?!” 第64章 镇抚司暗卫 回春楼内。 郑均端坐主位,面前皆是黑山卫中,各级什长、伙长。 而寻常士卒,郑均也是使了银子,请他们喝酒吃肉,大快朵颐一番。 毕竟未来一段时间,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做事。 那碎玉门的‘王师兄’,也就是镇抚司衙门里的暗卫‘博章九’说过,会用黑山上的盗匪给自己积累军功,虽然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传来,但这迟早的事儿。 所以,还是需要士兵们效力。 “敬都头一杯!” 众将齐声恭贺郑均,而郑均也微微颔首,同样举起一杯酒水来,一饮而尽后,对着众将道:“诸位,军中应当禁酒,不过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只此一杯,莫要多饮。”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众将凛然,当即满饮一杯之后,便停下了手中的杯杓,开始吃起了菜来。 “诸位,关于募兵之事,你们有什么想法?” 郑均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手指轻巧桌面,望向周围的什长、伙长们,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副都头杨俊身上。 什长、伙长,皆为炼血武者,只不过在于炼血的层次不同罢了。 但他们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看向了郑均,不知郑均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郑都头不满足现在的空饷份额,要多吃一些? 众伙长、什长们面面相觑,不由有些骇然。 这位新都头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启禀都头,按照常理,应招县内诸良家子入伍,县内若良家子不足,则招郡内其余各县良家子入伍。”杨俊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道,“前任林县尉带兵进了黑山,结果死伤惨重,咱们增补了一次黑山县县兵,县内良家子已经补充了一次。” “都头可是有想法?若有什么想法,也未尝不能商量一番,只不过缺额太大,咱们也不能……” 黑山卫乃是脱产士兵,并非壮班的那些民壮。 壮班的民壮只是归壮班指挥而已,真正是壮班皂吏的不过三十几人罢了,剩下的都是服役的民壮,闲时在家务农,战时上阵运粮、挖槽。 但黑山卫的士兵,是需要日夜操练的。 入选第一就是体格魁梧,满足炼血入门的条件。 而且不仅要家世清白者,拒地痞流氓、争强斗狠者入伍。 因此,这些各地的脱产士兵才能维持战斗力,打仗时令行禁止。 但…… 大周都八百年了。 各地利益交错盘结,做些手脚并不算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于,杨俊担心郑均空饷吃多了,导致兵力虚浮,可能会出乱子。 只吃八十八个步兵饷、一个骑兵饷,是历代黑山卫的都头前辈吃空饷吃出的总结,多吃一个都有可能出事儿。 “不是,我是想要安排两个壮班皂吏进入军中,除此之外,其余七十个名额,我也要五十个,组建亲兵。” 郑均直接就有些无语:难道我在你们的心中,就是个吃空饷的都头吗?!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杨俊当即开口道:“都头请放心,这个断然没有什么问题,那兵房随意改一下就行,郡里的队正、都尉也都是自己的人。” 郑均闻言,颔首点头,接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个月的益血丸和藏气丹还没到,还有我的那三枚豹筋丸,催一下。” 杨俊一愣,接着便道:“请您放心,明日就送去您府上。” “好。” 郑均微微一笑,十分满意。 这十几天的时间,他把丹药都给嗑光了,甚至连姐夫周浦的益血丸都供不起了。 必须要新丹药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我在县城嗑药升级。 接着,郑均便想要打听些什么,却忽然见得门口一直有一个褐色短衣的小厮来回踱步,虽然看着有些獐头鼠目,但郑均一眼便瞧出了,那便是自己镇抚司暗卫的接头人,孙布。 对方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定然有事来寻自己。 郑均见状,当即起身,对着在座的伙长、什长们道:“我出去解个手,你们继续。” 众伙长、什长立马起身打算相送,郑均见状,登时一愣,接着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这儿就行,自己便出了包间房门。 孙布走在前方,郑均跟在后面,装作无事的样子,就在拐角处擦肩之处,孙布直接假装撞了郑均一下,在被撞的同时,孙布直接递了一个瓷瓶过来,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月的丹药份额,从上到下,依次为藏气丹、豹筋丹、益血丸,银两已经放在你家院子角落。” “最近监视一下蔡勋异常举动,近日蔡勋与博州蔡家来往书信颇为密切,疑似与碎玉门余孽谋逆案有关。” 孙布一口气说完,没有半分停歇:“还有县令孟闲,‘章黑三’近日观测,黑山县令孟闲最近的书信往来也很密切,接触人尚未知晓,想办法查明与县令孟闲交谈之辈。” 说完之后,孙布立马诚惶诚恐,当着郑均的面,狂扇自己的巴掌,对着郑均惊恐万分道:“小的死罪,小的死罪!还请郑都头恕罪,恕罪。” “无事。” 郑均也摆了摆手,大度无比,接着便下楼,去茅房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酒桌之上,大口吃肉,同时心里琢磨孙布方才的话。 蔡勋来往密切,应该是自己的缘故。 一是沧海派之事,二是说亲之事。 但县令孟闲是什么情况?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孙布’忽然提到了县令孟闲,自己都差点忘了孟闲这位县太爷的存在。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细思极恐了起来。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县令,可是一县之长,堂堂百里侯! 看县衙配置也就知道了。 县丞,相当于县里的丞相。 县尉,相当于县里的太尉。 主簿,相当于县里的御史大夫。 而典史,则是相当于中书令。 至于六房,则是仿照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由此可见,县令在一县的地位,应该是至高无二的,是契合‘皇帝’的身份,真正的代天牧民! 唯一能加以约束的,也就只有镇抚司衙门了。 而且,县令在县城中的地位,甚至要比皇帝还要稳固。 因为皇帝上头没人了,但县令上头还有人。 既然如此,那黑山县的这位县令孟闲,为什么没什么动静呢?就算蔡勋乃是蔡家人,来了这黑山县境内,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才是。 而且就算被压,也不至于如同现在这般,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确实要注意一番了。 郑均顿感警惕,吃了些肉食之后,这次以‘乔迁之喜’为由的聚会便结束。 不用郑均付账,副都头杨俊早早便结了款,一个个恭送郑均离去。 郑均离开了回春楼后,提着北戎刀,走在路上,思索了起来。 县令或许有问题,回头找县衙里的人问问就好。 而现在,自己则是要思考目前的情况。 【当前预支武学:碎玉功(794/3000)、踏浪刀(3211/5000)。】 望着面前水墨小字浮现出的两种预支进度,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碎玉功偿还起来有些难,但踏浪刀还算不错,可以通过实战来慢慢增进。 尤其是和沧海派门人,甚至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郑均甚至觉得,等碎玉功偿还完毕,自己多半也能进入蓄气境的‘炼罡’阶段。 如今得了丹药辅佐,想来修行速度更快了。 就这般思索着,郑均也回到了自己的破落小屋。 虽然县尉蔡勋将那清水帮的堂口送给了郑均,但搬家岂是下午说好晚上就能进去的,还是要等一等,准备好才是。 刚到门口,便见到姐姐郑萍、姐夫周浦一同站在家门口,不断望着自己房屋的方向,似乎等待多时。 “咦?” 郑均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张口道:“阿姐、姐夫,你们站在这里干嘛?雪才方停,别着凉染上风寒,有什么事儿进屋说。” “小均,不碍事。” 不等周浦开口,郑萍便抢先一步开口,接着就道:“县尉大人今下午来姐姐家了,说是要给你寻一门亲事,女方是县尉家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郑均眉头一皱。 不走自己的这条路,开始走自己唯一亲人的路吗? “姐姐且放宽心,这等大事,还是交由我来吧。” 郑均微微一笑,嘱托姐姐早日回去休息之后,又给了周浦刚发的三粒益血丸,接着便回到自己屋内,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无论做谁的工作,这件事儿终究还是要自己点头。 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怎么完成镇抚司的工作吧。 毕竟完成镇抚司的情报,真的有奖赏能拿。 镇抚司财大气粗的很。 若是有谁对县令了解的比较深…… 郑均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两个人。 主簿沈云逸、典史许恒。 他们两个,可一直都在县衙待着的。 其中一个,还和自己有仇呢。 想到这里,郑均立马起身,从床前翻出了一个包裹,当即脱下官袍,换上了一身黑色寻常衣裳,挂上斗篷,将那‘暗卫’面具佩戴在脸上,腰牌带好。 做好一切之后,郑均照了照铜镜,发现自己倒是有些像极了那‘博章九’了,不由一乐,发出了一阵反派标准笑声:“桀桀桀。” 这么笑了两声之后,郑均觉得应景,便立马纵身,出了院子。 直奔镇抚司衙门而去。 做事之前,先换把刀。 用自己的刀,太过于显眼。 应该用符合镇抚司衙门身份的御刀为妙。 毕竟整个黑山县,只有自己用着一把北戎刀。 虽然砍下去伤痕相似,但这次杀的是许恒,一位即将升任县丞的典史,不是赵大、赵二这两个小吏,还是谨慎点好。 第65章 锦衣夜行,一刀枭首(5k) 夜黑风高,镇抚司衙门寂静一片。 宋振坐在衙门内,盘腿坐于蒲团上,静静地呼吸吐纳。 作为整个大周朝廷最为神秘的衙门机构,镇抚司自是无人胆敢侵扰,毕竟这镇抚司衙门代表着的是皇权! 不过每夜的执勤,也还是必不可少的,今夜便轮值到了宋振。 黑山县的镇抚司衙门如今共有六个小旗,一位总旗。 虽说黑山县内还有诸多镇抚司暗卫,但暗卫之所以是暗卫,自然是因为谁都不知道暗卫的身份,因此宋振也是不知这暗卫数量与身份。 或许是街上贩卖炊饼的商贩、或许是府中喂马的家奴、或许是县衙里昏昏欲睡的老吏……人人都有可能是镇抚司暗卫。 因此,镇抚司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般声威赫赫之下,自然无人敢冒犯镇抚司衙门,宋振虽说是值夜,但也只是在镇抚司衙门里修行而已。 修行日久,进行了一次大周天循环之后,宋振缓缓睁开眼,登时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何时,他房间内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名身穿黑色斗篷,脸戴玄铁面具的神秘人,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寒入骨的气息,摄人心神! 这顿时,让宋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抽身去拿刀! 他在这里修行吐纳了这么久,竟都不知此人是如何出现在这里,又在这里待了多久……这人的修为,该有多么恐怖?! 难不成,竟是外罡武者? 宋振顿感头皮发麻,就在他伸手抽刀之时,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十分强悍的真气席卷了过来,宋振正欲抵挡,却见一枚玄黑令牌直勾勾的扔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了这令牌之后,宋振先是一惊,然后又狠狠地松了口气,立刻抱拳道:“平章郡镇抚司小旗宋振,见过暗卫大人!” 原来是暗卫! 还好。 不过就在宋振抱拳见礼之时,却只听见面具之下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宋小旗言重了,在下与宋小旗同级,乃同袍也,不必以大人相称。” 听到了这位‘暗卫’的话语,宋振不由一怔,接着便再度头皮发麻了起来,心中暗道:‘郡中、州府里现在难道已经强悍到用外罡武者来当小旗了?’ 一时之间,宋振竟然有些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若再不加紧修行,怕是要被降级,真成‘缇骑’了。 在大周创立之初,曾有炼血武者在镇抚司衙门当差,充当缇骑,后来神武皇帝觉得炼血武者并不能在打探情报之中有大作为,便裁撤了所有的炼血武者。 但镇抚司里最常见的缇骑这一称呼,却被保留了下来,也因此通常将‘小旗’称作‘缇骑’。 之前,宋振倒是并不怎么觉得会降级失业。 但看到了眼前的这名小旗暗卫之后,他有了危机感。 宋振用鼻子吸了吸气,接着便继续拱手问道:“不知这位……阁下,此番前来,是有什么紧要机密吗?若是需要,我这便去请本司总旗过来。” “不必。” 那暗卫摇了摇头,真气运转,直接将那令牌又给吸了回来,用阴沉沙哑的声音接着说道:“给我准备一把兵刃。” 听到了这句话,宋振没有犹豫,直接将一旁自己的御刀递了过去:“阁下如若不嫌弃,便用宋某人这一把刀吧,这把刀乃郡中有名工匠锻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有心了,办完事后会还你。” 暗卫点了点头,接着便直接接过这把御刀,步伐迅捷、轻若白纸,瞬间消失在了这镇抚司衙门之中。 而见了暗卫消失之后,宋振这才长松一口气。 他隐隐觉得,今晚的黑山县,恐怕要出大事了。 …… “宋缇骑的刀,倒是不错。” 郑均头扣玄黑面具,试着挥砍了两下宋缇骑的刀,感觉确实非凡品,是把良刀。 这上门来找宋振要刀的镇抚司暗卫,自然就是郑均本人了。 这次的镇抚司衙门之行,倒是让郑均感慨万千。 当初自己那个‘壮班都头’的官职,还多亏了宋缇骑的提携呢。 没想到如今,自己已经到达了让宋缇骑如此紧张的地步,当真是岁月匆匆。 额。 好像只过了两个月。 那没事了。 郑均提着这刀,带着黑袍面具,一路朝着许恒府上走去。 自从进了蓄气境后,郑均练气十余天,一身真气也已经磅礴,不似当初初入蓄气境时那般仓促,因此走在大街上闲庭信步。 别说街上打更的、巡夜的常人,就算是同样是蓄气境的武者待在郑均的周围,若不仔细倾听,也未必能够察觉到郑均的脚步。 郑均在夜色之中,迅速进了许府的院落。 许恒府邸距离县衙不远,郑均来到了这附近之后,自然是小心了不少,翻墙跃入院内之后,只见得屋中漆黑一片,许恒本人竟不在府中。 说来,许恒倒是也有些奇怪。 当了官老爷之后,也不找些婢女、小厮之类。 只此一人生活。 据说在家乡有个老婆,但也没带到县里来。 这许恒不在家后,这院子里多少有些冷清。 见此,郑均也没有离开,直接抄起许府的板凳,静静坐在房内调息,等待许恒回来。 他能去哪儿呢? 就这般,郑均静静等候,直到夜半三更,这才听到了一道轻微的推门声,方知许恒推开了大门,进了院子。 许恒步子很轻,看起来有些蹑手蹑脚,不似回到自己家的样子。 郑均淡定无比,在许恒推门入房的一瞬间,直接就拔刀而起,寒气四溢,用着低沉喑哑的声音,大喝道:“许恒,你事发了!” 郑均这一声大喝,直接把许恒吓了一跳,许恒是做梦都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能藏着一人,眼瞅着刀锋闪烁着寒芒,许恒当即想要逃窜。 许恒虽然是朝廷的九品官,即将增补为八品县丞,但奈何武道天赋一般,不过只是炼了七次血,还没踏入蓄气的境界。 别说逃窜了,在他迈腿的那一刻,郑均便已经出手,干脆利落,直接反手以‘鹰隼劲’里附录的粗浅擒拿,一提一按,将许恒给压倒在地。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玄铁令牌扔在了许恒脸上,道:“镇抚司办案。” 冰冷的令牌让许恒瞬间大脑清醒,他惊恐万分:“大人,冤枉冤枉!我哪儿有什么事儿啊,那清水帮谋逆,便是小人揭发的!小人有功于社稷啊。” “有功于社稷?” 郑均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有些绷不住了。 别说清水帮谋反了,郑均估摸着整个黑山县,甚至整个平章郡谋反,在朝廷那儿都算不上什么有功于社稷。 还真能往脸上贴金。 郑均冷声道:“我既然来找你,自是有充足的证据!你既不肯来说,便跟我去郡里的诏狱,走一遭吧!” 说罢,郑均便将许恒提了起来,似是打算押走。 而听到了‘诏狱’两个字,许恒直接感觉天都塌了,连忙打着摆子,道:“下官知错了!大人,下官不过是栽……栽赃陷害了一波清水帮,想要上位罢了,这不至于去诏狱吧……” “而且,那清水帮也确有反意!小人虽然有构陷之疑,但也是歪打正着揭露了反贼啊!” 许恒哭丧着脸,全身发抖,开口为自己辩解。 诏狱。 无论是戏文还是传闻,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 据说是进了诏狱之后,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因此,许恒说什么都不想进那诏狱。 他这点小罪,根本不至于进诏狱吧? 许恒恐惧万分,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镇抚司的暗卫来找自己。 “哼。” 郑均冷哼一声,接着便蹲下身子,十分耐心道:“你且说说,这黑山县内,可有形迹可疑之人?” “形迹可疑?” 听到了郑均的话,许恒立马就意识到了对方似乎并不是来找自己的,连忙道:“有,有!回大人的话,黑山卫都头郑均,行迹十分可疑!” “他习武不到三个月,便已经有如此强悍的手段,怎么可能?他们郑家祖上十代,都没出能出一个蓄气武者,他哪儿来的武道天赋?” “依小人拙见,要么这郑均便是县中前些日子,那修行‘五脏功’的魔道贼子,要么就是在黑山上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这才一日千里,他二兄便在黑山上失了踪迹,若还不是,那他就是妖魔或者北戎的间谍!” 许恒咬紧牙关,对着郑均郑重说着:“而且他今日又胜了沧海派的高景行,用的是踏浪刀!当初县衙壮班班头赵大及其弟弟赵二之死,疑点颇多!” “当初小人便察觉不对,暗自让赵家兄弟去调查这件事,如今看来,定是这郑均的狡诈行踪被赵家兄弟发现,这才下手行凶,杀了赵大、赵二,还请大人明查!” 许恒言之凿凿,仿佛郑均就是祸乱大周的真凶,若不杀他,黑山县永无宁日! 而这个在许恒嘴中,将搅得黑山县永无宁日的郑均则是陷入沉思。 原来我实力突飞猛进是这个原因吗? “你今夜这么晚回来,又是为什么?”郑均继续问道。 “小人……小人请了沧海派的高、卞二人吃酒,为他们践行。” 许恒小声说着:“同时,请他们二位协助帮忙调查一下郑均。” 郑均闻言,并未过于在乎这个话题:“县令呢,孟闲最近有什么举动?” “孟县令?” 许恒惊愕了一下,从未想过面前这位镇抚司的大人竟然会询问自己关于孟县令的事情。 “这个……” 许恒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没开始编排孟县令呢。 “你只需要将最近这两个月来,孟县令的举动告诉我便可,有无什么在你看来感到颇为奇怪的举动。”郑均沉声道。 许恒最擅长的就是扣帽子和捕风捉影,否则的话,怎么能凭借一手栽赃陷害之法,平步青云呢? 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还是很有必要的。 术业有专攻。 听到了郑均这般询问,许恒大脑立马飞速运转,将自己最近得知的一切都统统吐露了出来。 但对于郑均而言,都是些没用的消息。 譬如县令每天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 豢养了一头黑猫,偶尔能够在县衙里看到县令喂猫。 为人低调,身边只有两个书童,并无师爷、文士之类随从。 酷爱饮用黑山县本地产的碧茶,有专门的一个茶室。 就算是让许恒去挑刺,都挑不出孟闲的什么毛病。 仿佛孟县令真的只是一个懦弱的小县令,不愿与蔡勋这个大家族出身的县尉抢风头,处处忍让。 这也使得他和主簿沈云逸也早早的就投效了蔡勋,愿为蔡勋驱使。 而听到了这些话之后,郑均陷入了沉思。 白来了。 但也没白来。 至少得到了新的有用信息。 沧海派那群家伙没安好心,还想对付自己。 “大人,大人。” 许恒那股聪明劲儿上来了,连忙跪着爬到了郑均面前,挽着袖子,打算用袖子给郑均擦鞋,同时道:“小人只是个小角色,区区一个典史,还不够镇抚司塞牙缝的!您抓我才多大功劳啊?” “小人愿意给您充当耳目,密切关注孟县令的举动,一定让您满意!” 说罢,许恒便开始准备要给郑均擦鞋。 不过就在将要擦鞋的时候,却忽然一怔。 因为他发现,这双鞋有些眼熟。 之前一直被斗篷笼罩,所以未曾见得。 现在见到了这双鞋之后,已经认出了这鞋的主人。 郑均! 一瞬间,一股凉意瞬间从脊背上涌,许恒登时冷汗直流,僵住了。 若非他十分在意郑均,每日记着郑均的打扮、样式。 他根本就认不出! 而见到许恒愣神了一瞬间,郑均露出了一抹笑容:“看来,你认出我了啊。” 许恒冷汗直流,连忙道:“大人哪里的话,大人一看就是郡城中的翘楚,小的怎会认得大人呢?” “是鞋子出了问题吗?你倒是仔细,这双鞋我只在当差役的时候穿过,当了班头就没再穿了,而后进了黑山卫,更是从不展现,只在习武时当做练功鞋。” 郑均感叹了一声,顺手抄起了御刀:“关注我这么久,许典史,你可真该死啊!”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讥笑。 许恒见状,毫不犹豫的咬牙起身,朝着郑均面门便是一拳! 一个连蓄气都没有的武者,在郑均眼中,无疑是笑话。 只是轻轻抬手,许恒的拳头便被郑均攥住,动弹不得。 “现在,我就送你下去见赵大、赵二。” 郑均缓缓握住了刀柄。 许恒满眼惊恐,张口求饶:“郑都头,我……” 只不过还不等他说完,却只见得耳畔隐隐有蛟龙长吟。 下一秒,一道刀芒倏忽间斩过了许恒的脖颈,犹如麦田中被收割的麦秆,笔直的砍下。 “噗!” 头颅飞出,血如泉涌。 而郑均也不是初次杀人的小白,一刀斩下,身上片血不沾。 做完之后,郑均淡定收刀。 毫不遮掩,推门而出。 【斩杀仇敌,踏浪刀偿还进度+9,当前偿还进度:3411/5000。】 “九点?” 郑均望着面前浮现的水墨小字,一时间重重地叹了口气:“真他妈无语!” 杀这许恒加的点数,还不如郑均正经砍一遍刀法要来的迅速。 郑均砍一遍刀法,都能加上二三十点呢。 “看来杀比自己弱的,偿还进度加的太少,能够让自己进度增加迅速的,看来只有同境界的蓄气武者了!” 郑均一边在夜间潜行,一边在心中想着:“除却杀人之外,演武、教习也能提升偿还进度,但这‘大道武书’的偿还进度应该远远不止这几点,但凡能够在正常情况下使得自己武艺精进的行为,都应该能被视作偿还。” “偿还过程,还是需要有计划的来进行,这般更方便我‘贷武学’,天下武学何其多也?要达到诸武皆通,还需努力!”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同时,郑均也清楚每次借贷时,说的那什么‘习练千次’只是一个代词,具体多少次根本没标明,只能用偿还进度来判断。 辛苦啊。 路过镇抚司衙门时,郑均也随手将那把御刀,扔进了衙门之中。 扔完后,郑均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将黑斗篷连带鞋子堆在一起,打了火石,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接着便换上自己的官袍,开始了今夜的碎玉功修行。 郑均如今是黑山县人人皆知的武道天才,要不了多久便名传平章郡。 要想让自己从‘绝贷天骄’变成‘绝代天骄’,还是需要自己努力才行。 郑均现在,一天只睡两个时辰。 其余闲暇时间,尽数习练武功! 听闻那些大派天骄、世家少主自幼便勤学武艺,自己起步时间比他们晚,那就需要用勤勉来弥补这里的差距。 若只是整日得意洋洋于‘大道武书’,整日自觉自己乃是天命之子,有上天青睐,那也是暴殄天物,绝无成就法相、真君的可能! 来到此等阎浮大世,郑均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蓄气、外罡,在这黑山县的一亩三分地,当个土霸主、地头蛇! 第66章 同舟会(5k) 府。 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鼻,捕役、快手们聚集在这里,望着被直接斩首的许恒许典史,一时间脸色煞白至极。 一位朝廷命官,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家中! 足以让整个黑山县都震惊的。 而在现场,穿着飞鱼服的宋振只是瞟了一眼,便认出了许恒是如何死的。 死在御刀之下。 而这把杀人的凶器,宋振也是十分清楚。 就是自己手中的这把御刀。 所以, 这许恒之死,是昨夜的那位暗卫所为! 那暗卫为什么要杀许恒呢? 坐镇现场的宋振不明所以,但‘暗卫’出马,自是有任务在身的,宋振当即对着身边的皂吏捕役们说道:“莫慌,此事镇抚司衙门会解决,尔等为许典史收敛尸骸吧。” 宋振摆了摆手,随口就要将此事敷衍下来,不打算继续深究了。 暗卫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 身为镇抚司衙门的一员,为暗卫遮掩行踪,也是应该的。 听到了宋振的话语,周围的捕役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抱拳称是,开始给许恒收敛尸体了。 一名堂堂九品县官,就这么死在了县衙附近。 但勘察现场却做得极其潦草,一时之间惹得捕役们猜测不已,议论纷纷。 而杀人凶手郑均,今日则是去了兵马司点了卯之后,便安排了杨俊领着兵马操练,自己则是去了前清水帮堂口,看看自己这宅子。 虽说死了人,而且还死了好多人。 算是凶宅一个。 但郑均从不忌讳这些,如果硬说,自己现在住的那茅草屋也死过人呢,死过娄威的徒弟梁烦。 这乍一看,清水帮堂口倒是极为不错,占地面积极大,和县衙都有的一拼。 深宅大院,红漆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摘去,门楣之上,对联高挂,墨迹淋漓,牌匾上也被贴心的挂上了‘郑府’二字。 推门而入,一条笔直的石板路映入眼前,两旁修剪整齐的冬青树如同卫士般肃立,间或传来几声鸟鸣,宛若天籁。 穿过月洞门,便是一块大大的校场,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空旷无比的校场大院,而继续向内,穿过了照壁仪门,便倒是进入了府邸的内院。 假山石旁,流水潺潺,一池荷花映日泛香,郑均定睛一看,却发现这荷花是假荷花,只做装饰来用。 “啧。” 郑均不由感到有些舒心,细细数来,竟有九间屋子。 “真大,都能和皇宫比了。” 没见识的郑均感叹一声。 这清水帮的堂口,自然是大极了,但占地面积多为校场的位置,郑均估算了一下,这空着的大院,是徐家武馆的三四倍大,已经和兵马司内的那校场相差无几了,一口气容纳三四百人操练根本不是问题。 有点大的过头,郑均觉得自己都能开武馆了。 “这样也好,院落大,也方便习武。” 郑均在心中想着,实在不行,再花点银子在院子里修建一些屋子也没什么问题。 侧房内家具都齐了,该有的也有,都是黑山卫的什长、伙长昨日置办,倒是主室空着,没有什么家具。 显然是不敢随意置办主室家具。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正准备让姐姐、姐夫过来,好生置办一些时,却忽然感觉一阵罡风传来。 “嗯?” 郑均眸光一凝,腰间北戎刀夺鞘而出,指向校场角落! 而在郑均指向校场的同时,一道披着黑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了刀锋所指之处。 “是我。” 博章九的声音传来,十分阴沉。 郑均闻言,当即收刀,对着博章九十分热情的笑道:“原来是王师兄!王师兄进来坐,昨天师弟收了一盒上好的毛尖茶,快来尝尝!” 十余天前,博章九……或者说碎玉门昭阳一脉弟子王衡,代师收徒。 因此,自己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碎玉门昭阳系弟子! 就是除了碎玉功之外,什么碎玉门功法都不会罢了。 “你杀许恒作甚?黑山县的镇抚司层层上报,都以为许恒涉案!”博章九话语有些不善,接着说道,“一个将要八品的朝廷命官,你要干嘛?!现在就谋反?!” 虽然博章九的面容被玄铁面具所遮盖,但郑均仍旧能察觉到他面具之下的阴霾。 “师兄,我这是为惨死在朝廷手下的张青鱼张师侄报仇!” 郑均咬牙切齿,对着博章九说道:“张师侄多好的人物啊?就因为这个许恒告密,所以才让咱们的大业功亏一篑,不杀许恒报此大仇,我夜不能寐!每当想到大楚社稷,便更是痛心疾首!” 听到郑均的声音,博章九一阵沉默。 杀张青鱼的,就是你吧? 你真想报仇,找个地方抹脖子自杀去。 “那许恒勾连赵大、赵二,要杀你,你想给自己除后患就明说。” 博章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不必说什么为了‘大楚社稷’,你若真为了大楚社稷,就不该动手,就该潜藏下来!” “啊,竟是许恒勾结赵大、赵二要害我吗?”郑均一脸震惊。 博章九:…… “此事我会处理,把许恒当成‘大义王’的间谍,糊弄过上边的审查。”博章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行事,要注意一些,不要随心所欲,胡乱杀人!镇抚司现在敏感的很。” “皇帝要死了,镇抚司对全天下的反贼尤为敏感,各州的元丹武者都被看住,一些民间的通窍武者甚至被强制迁往直隶,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以免他们在地方作乱!” “一尊法相临死前的疯狂,最是难熬!若是出了差错,倒在黎明前,可不会理你!” 听到了博章九的话语,郑均点了点头,接着道:“其实,我是去查县令的事儿,顺便报仇的。” “孟闲的事我略有了解,他的信鸽是往燕山山脉飞的。” 博章九道:“不用理会他,他对我们的大计没有影响,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许恒之事来的。” 听到了博章九这么说,郑均心念一动,接着道:“不知师兄这次是为何事而来?师兄请讲。” “黑山上的匪类,十二天后要下山劫掠,劫的是南沙镇,你找个借口去一趟,一共三十余匪类,为首者是个八次炼血的家伙。” 博章九顺手将一张破布地图扔给了郑均:“上面是他们的老巢,灭了这三十余匪类之后,便一路打上山去,该匪类的大当家初入蓄气不久,曾是平沙帮长老,平沙帮被灭后便来了黑山落草。” “嗯。” 郑均接过了这张画在破布上的地图,点了点头,接着又随口问道:“这黑山上有多少匪盗啊?” 黑山盗,在附近的郡县里,是对盘踞在黑山上的盗匪统称。 其中黑山盗里的最强者,也被冠以了‘黑山盗’的称谓,是一尊外罡武者,名唤卢豪。 但黑山群盗内部到底有多少,郑均倒是不太知晓了。 “黑山上共有盗匪十九家,其中最强的就是卢豪所在的山头。” 博章九随口说道:“我还有事,不能一直停留在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博章九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郑均不由陷入了沉思。 黑山上有十九家盗匪。 最强者只是外罡。 如此说来,这南楚余孽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悍。 张青鱼死后,便失了在外的根基。 至少在表现的层次上,外罡便已经是顶级。 而自己的这位‘王师兄’,虽然是南楚碎玉门人,但看得出来,他对镇抚司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意,甚至来到这里,先是质问为什么给他惹麻烦,然后才是下达南楚的任务。 至少在王师兄看来,博章九的身份是大于碎玉门人的。 碎玉门是理想,镇抚司才是生活。 没毛病。 “估计只是因为修行碎玉功,担心被朝廷追责,又或者是因为镇抚司消息灵活,知道天下要乱所以才一直在南楚阵营待着,否则这位王师兄早就和南楚斩断联系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这么看来,博章九的处境和自己倒是十分相似,都不是纯粹的忠臣,只是拿工资上班的。 不过孟闲的信鸽是飞往燕山山脉的吗? 郑均记下了这个消息,接着便伸了个懒腰,打算叫姐姐、姐夫过来,置办一下宅院。 抬腿迈脚,郑均从正门而出,刚在门口,便看到了三个身影正在门口,比较腼腆。 三人有些面熟。 郑均想了想,这才想起来这三人是谁。 马家拳的馆主,老头马致远。 还有马馆主的孙女马柔儿以及首徒杜定。 “郑都头!” 见郑均主动从府里走出来,马致远立马上前,一张老脸挤出了笑容,对着郑均奉承道:“郑都头少年英才,老朽早就知道您能成事儿,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呀!” 马柔儿和杜定在马致远身后,显得有些局促。 “马馆主。” 郑均拱了拱手,倒是比较友好:“马馆主这次来见郑某,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 马致远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继续谄媚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孙和孙女仰慕郑都头威名,不知能否在郑都头手下做事……” 杜定在马致远说完之后,立马上前,对着郑均低头抱拳道:“郑都头,小人不想埋没于乡俚间,还望郑都头能赏个差事。” 先前的他,听到了马馆主说那‘投效’的话来,是很不服气的。 谁愿意在同龄人手下做事,矮上一头? 传出去只会让江湖人耻笑! 但现在不一样了。 郑均有些太猛了,猛到不像同龄人了。 三次上门踢馆徐天方,赤手空拳,用他们马家拳打得徐天方抱头鼠窜。 邀战大派首徒,两刀击败对方! 现如今,年不过十七,便已经是一县都头,蓄气武者! 未来,定是能够出将入相的! 这样的英杰,已经让杜定心悦诚服,想要投效了! 只不过现在才想起来,好似有些晚了。 但当时谁也没预料到,郑均崛起会如此迅速。 早知今日,当初郑均上门时,他们就已经跪了。 而马柔儿见状,也是十分大大方方的上前,对着郑均恭敬道:“郑都头若不嫌弃柔儿力弱,也愿为郑都头效力,讨个差事。” 郑均闻言,瞥了一眼杜定和马柔儿。 马柔儿,似乎前不久刚刚完成一次炼血。 而杜定,则是炼血有了两三次了,这个年岁,是个好苗子,迟早能进蓄气。 甚至还有一丝丝外罡的可能。 只不过对于郑均而言,无论是马柔儿还是杜定,其实都跟不上自己的步子。 不过…… “两位快快请起。” 郑均上前,扶起了行礼的马柔儿和杜定,接着便对二人道:“两位皆是我黑山县的俊才、贤才,来投我郑均,我郑均何德何能?若让二位贤才屈于麾下,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马柔儿闻言有些急,刚准备说些什么‘洗衣做饭’都行时,却被马致远拉了一把。 马柔儿不解的看了一眼马致远,而马致远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接着又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郑都头,我那儿子、柔儿她父亲当年与人争强斗狠,被沧海派打死在街头,无人收尸!如今听闻郑都头两刀便砍伤了那高景行,便立马给我儿祭拜,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我马家拳馆深受大恩,做牛做马也愿报答郑都头大恩,还望郑都头莫要推辞!” 听到了马致远的话,杜定懵了,马柔儿也懵了。 她父亲确实行走江湖,与人争强斗狠被人杀了不假。 但杀人者并非是沧海派人,只是一个路过的宣州江湖人而已,那人现在已是外罡武者,他们不敢得罪,只当没这事儿发生过。 爷爷怎么说,是被沧海派人杀了? 马柔儿有些懵,不过她也没傻到当头否认。 而郑均听闻,当即道:“既然如此,我正想成立亲兵伙,只是缺乏伙长、什长,不知杜兄弟可愿从军入伍?” “愿意。” 杜定闻言大喜,连忙站起来行礼:“大丈夫功名马上取!若有幸投入郑都头麾下,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听到了郑均收下杜定之后,马柔儿也是一脸期颐的看向了郑均。 而郑均看着马柔儿,倒是有些为难。 大周军中,也确实有女将。 只不过那是因为女将武道实力高超,通常都是外罡武者,否则也不会特招入军。 毕竟军营之中,男女若是混杂,很难不引起军纪问题,惹得治军混乱。 除非是郑均专门成立个女兵伙。 但这也不太现实。 所以,在马柔儿灼灼目光之下,郑均思考片刻后,委婉道:“至于马姑娘,可以在拳馆充当耳目,为我提供一些情报……” “啊?” 马柔儿听了,不由有些失望。 而马致远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被郑均抬了抬手,张口道:“昔日张青鱼在此地,成立了个清水帮,我郑均,也想将张青鱼当年的生意给接过来。” “不知马家拳,能否成为我的助力?”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马致远一怔,登时明白了一切。 当初清水帮,那可真是暴利。 朝廷查抄的时候,从清水帮堂口抄出了近万两的银子! 就连姘头家,也被郑均抄了小一千两的零花钱出来,请大家吃了酒。 所以,郑均也想承袭下来。 当然,那些欺男霸女收保护费的营生不做。 剩下的诸如什么运镖、买卖之类,还是可以接下来的。 就算收入锐减,也是一笔额外收入。 “这……” 杜定听了大惊,心里有些嘀咕。 毕竟清水帮是什么下场,大家有目共睹。 马柔儿也有些犹豫,不过就在此时,马致远当即呵斥二人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碎玉门余孽,难道你们勾结南楚了吗?” 呵斥之后,马致远便对郑均道:“郑都头,这事儿我们应下了,您瞧,这帮派要起个什么名目?” “就叫‘同舟会’吧。” 郑均随意起了个名字,开口说道:“希望大家同舟共济,一起习武变强。” 马致远闻言,当即点头称是。 成立一个帮会。 在目前阶段,并不算难。 充其量,就是把马家拳馆改个名字罢了。 他们这些武馆,其实就是帮会的下沉而已。 只是他们头顶上,多了一把伞,一把来自黑山卫的伞。 从古至今,有军队背景的靠山,无疑是最大的。 他们的靠山,可比当初清水帮的县丞要大太多了! 如此这般,马致远很有信心! 看着马致远如此有兴致,郑均倒是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将徐家武馆的徐天方和那无名武馆的罗雷一起拉进来,会怎么样? “马馆主先回去吧,等招募县兵之时,再让杜兄弟过来,过些日子我去见一下徐天方和罗雷,一同商量商量此事。” 郑均摆了摆手,街上人多,在这儿聊多了不太好,吩咐了一声之后,郑均便关上了房门,朝着姐姐姐家去了。 而马致远、杜定和马柔儿则是留在原地,表情各自复杂。 马柔儿一脸高兴,觉得投入了郑均麾下;杜定神情复杂,不知内心所想。 而马致远则是脸色深沉至极,内心思绪流动万千。 第67章 魔功书童(5k) “县尉大人,真送了你这么大的宅子?” 郑萍站在‘郑宅’的校场之上,望着面前雕梁画栋的宅子,一时之间有些呆滞,接着忍不住道:“要不,你就娶了县尉他妹子吧!就算那妹子长的,长的不是那么好看,也咬咬牙得了,回头纳个妾……” “额。” 郑均闻言,一时给尬住了,当即道:“阿姊,你这想法可要不得!大丈夫生于尘世间,功名当用拳头来取!若是依附了大家族,失了本心,那岂不是令先人蒙羞?” “先人蒙羞?先人要是知道咱家能和蔡家结亲,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郑萍白了郑均一眼后,接着又道:“你既然不愿意,那也便随你吧,姐姐以后不提了。不过咱们从今天开始攒钱,把这买院子的钱给县尉还上就好!就是不知道往后你拂了县尉的面子,以后在衙门会不会给你小鞋穿。” “姐姐放心便是,此事我会妥善处理。”郑均笑道,“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来看看我这院子该如何处理,姐姐姐夫挑一间住下吧。” “这可不行。” 郑萍听了郑均的话语,立马如同拨浪鼓一般使劲儿摇头,接着便开口道:“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说我也是周家妇,怎好赖在娘家呢?” “你给你姐夫一百两银子筹措院子,你姐夫这些天忙前忙后,可算找到了一家,没成想县尉大人大手一挥,把这儿送给了你,真是白忙活了。” 郑萍又感叹了一声之后,抽手想把郑均那一百两的银票还回去。 郑均见此,不由轻轻一笑,接着道:“一百两姐姐收这便是,既然姐姐不愿意来这儿住下,便用这钱在这附近买个新房,除此之外,还请姐姐为我置办些家具。” 说罢,郑均便又掏出了二百两银票。 对于郑均而言,现在已经脱离了贫困线,达到了小康生活。 花点钱给自己置办家具,让姐姐姐夫过得好点。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而接过郑均的银票,郑萍当真是骇了一跳,神情颇为复杂:“你这才当了几天官,身上怎就这么多银子了,是不是做了什么鱼肉百姓的勾当?均,你可……” “阿姊放心,我这银子,都是刀尖舔血赚来的,江洋大盗的赏银、清水帮谋逆的赏银、平日的粮饷。”郑均道,“还有上官的恩赐,比如宅子这样的。” 郑均对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吏十分鄙夷,就不说为官之道吧,只谈一个利益。 鱼肉百姓能赚几个钱? 榨得出来一颗益血丸吗? 无非是不敢得罪当地豪强罢了,只敢搞一些百姓的钱三七分成之类的琐事。 郑萍闻言,不由感叹万千,欣慰无比,觉得家里出了个大人物。 而郑均只是稍微耽搁一番,便接着道:“阿姊稍待,姐夫请了半日的假,下午归家,我去回春楼订几只鸭子、打两壶果酒,咱们小酌一顿。” 说罢,便起身,打算往回春楼走。 郑萍见状,好奇问道:“你这么大个官,做事儿还要自己亲自上门?就不能找个使唤的手下皂吏?我看人家县里的那些什么典史、县丞,全都是让手下人去买酒买菜。” 所以许典史、田县丞现在都死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不过还是轻咳一声,对着姐姐道:“都是要在战场上厮杀的兄弟,又不是我的家仆,使唤什么?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罢,郑均便拱手离开。 不过,他可不是真的去回春楼买鸭子打酒。 他是要去见那‘孙布’,把自己打探到的情报跟‘孙布’说一下,骗骗功劳。 至于什么情报? 当然是黑山县县令孟闲的信鸽都是往燕山山脉飞的了。 虽然这个情报是郑均从‘博章九’口中得知的,但这并不妨碍郑均上报。 反正上报也没什么事儿,万一镇抚司衙门觉得自己办事儿利索,赏两瓶药嗑,岂不美哉? 等等,怎么说的跟瘾君子一样。 郑均心中忽然涌现出一抹怪异的感觉,但很快便将这股怪异的感觉一扫而空,大大方方的踏进了这‘回春楼’里,不等店小二上前伺候,便听到郑均大喊道:“来三只烤鸭,三斤枣儿酒,打包带走!” 郑均现在在黑山县大小也是个遮奢人物,伙计们自然是认得郑均,掌柜连忙笑脸相迎,奉承道:“好嘞郑爷,这就来!” 说罢,掌柜便连忙招呼一名小厮,赶紧去吩咐后厨做菜。 郑均故作随意,瞧了一眼一旁侍候的店伙计,点了‘孙布’,随意道:“就他吧,待会儿让他带着鸭子果酒,跟我一起回去。” “啊?” 掌柜有些发懵。 郑均眼睛一瞪,军伍中的豪迈杀意当即浮现:“难不成你要让我自己提回去?” “自是不敢劳烦郑爷。” 掌柜双腿发软,可不敢违了‘军头’的意思。 郑爷平日里亲切和蔼,今日也不知怎么竟如此凶煞。 “放心好了,我又不会少使了你们钱。” 说罢,郑均随便丢出相当于二三两的碎银子,豪迈道:“不用找了。” 见着了银子,自然无话可说,掌柜的脸上再度配上了笑脸。 孙布自然全程一言不发,很清楚郑均找他定是有事。 不多时,烤鸭和枣儿酒便被备好,孙布提了被包好的烤鸭和枣酒,立马随着郑均出去,在大街上,紧紧跟在郑均身后,并无半分不妥。 而行至人烟稀少之地,郑均才开口说道:“孟县令的信鸽是通往燕山山脉的,其他暂未得知。”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孙布明显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知道了……你是从许恒口里得知的?” “算是吧。”郑均道。 间接得到的,也算得到。 “郡里的情报说,那许恒是反贼‘张自坚’的暗探,怎么又和县令扯上了关系?信鸽通向燕山,但张自坚可是在西北的宣州啊。” 孙布显然是对这个情报有些感到狐疑。 燕山山脉贯通博州、云州和寿州三州,但主体在云州境内,博州和寿州只是有一部分支脉,譬如黑山便是燕山山脉的支脉之一。 而那反贼‘张自坚’,可是在博州西北方向的宣州。 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而听到了孙布这么说,郑均的第一反应是‘张自坚’是谁? 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这位张自坚,应该就是当前大周天子第二号大反贼,流寇大义王了。 据说他本是宣州边军的一员大将,因拖欠军饷才反了出来,已经在西北诸州为祸了数年。 当然,当前天字一号大反贼,仍属天王山聚义的那一大票反贼的。 毕竟那些反贼之中,是真有元丹武圣坐镇的。 “我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郑均板着脸,对着孙布十分强硬的开口,同时在心里暗忖道:‘看来博章九之前根本没管县令的事儿,所以也没有将孟闲与燕山山脉有来往的事儿透露给镇抚司,否则也轮不到我吃这份功绩了。’ 不过燕山山脉是哪家人? 是燕山上的大盗、云州的藩镇、大周燕王殿下还是……北妖庭? 不过无论是哪一家,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而听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孙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着道:“我会如实上报,若情报属实,功劳自有;若情报不实,你也要受个假传情报之罪!郑都头大好前程,可要想清楚了。” “保真。” 郑均信誓旦旦的开口,心里却有些发虚。 博章九,王师兄! 你应该不会骗我吧? 要是骗我的话,我只能揭发南楚余孽心怀叵测,意图颠覆我大周江山,而我郑均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大周忠臣,在南楚卧底,搜寻证据了。 不信你看,南楚余孽张青鱼,就是被我杀的。 得了郑均的保证之后,孙布‘嗯’了一声,终止话题,又恢复了店小二的气质,跟在郑均身后,将烤鸭和果酒送到了郑均府上。 送完告辞。 正好,周浦散衙归来,三人一同吃了饭。 酒过三巡,关于如何装点郑府的事儿,郑萍和周浦倒是有说不完的话,郑均也没搅了他们的兴致,让他们随意发挥,自己则是去了兵马司,操练兵马、演练刀法去了。 现在的郑均,已经毫不避讳自己精通踏浪刀这一事实。 不少人都已经隐隐觉得,当初赵大、赵二的死,似乎和郑均有些关系。 但没人敢说。 毕竟,赵大、赵二,两个皂吏而已,死就死了,谁会为了两个死人去得罪正八品的军中都头呢? 而且就算是说了,也未必能让这位军中都头下台。 毕竟案子已经定性是娄威、梁烦所为,驳了案子,那岂不是在打黑山县县衙诸位县太爷、镇抚司衙门缇骑的脸? 你还想不想在黑山县混了? 照常操练了一番这数十名县兵之后,郑均又和副都头杨俊商议了一番募兵事宜之后,便见夜色匆匆,打算回新家入住。 新家院子极大,颇为空旷。 但对于郑均而言,这并不算什么。 郑均气血旺盛,回家之后,便口服了一粒藏气丹,开始了今日演武。 按照碎玉功的功法心得,郑均调整着身体姿势,配合呼吸方式进行习练。 专心致志,心无杂念。 伴随着呼吸调整治下,郑均体内的气血开始汹涌澎湃了起来,肌肉隆起收缩,毛孔舒张,一条条大筋在皮肤下显现,晶莹的汗珠从毛孔之中渗出,天地之间的灵气不断的被吸纳。 这样的过程周而复始,灵气就这般在郑均的身体熔炉之中一点点被压榨了下来,宛如涓涓细流,而后汇聚在一起,转化成了涛涛大浪,在郑均的丹田之中不断回荡。 “嘶。” 郑均的额头渗出冷汗,丹田之中有些发涨,似乎是真气容纳的太过于充盈。 不过很快,这股充盈感便全然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丹田之中容纳了的真气。 【修行碎玉功,偿还进度+69,当前偿还进度:863/3000。】 “每次服用藏气丹,都能让自己偿还进度翻倍啊。”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还是嗑药能够让自己的偿还速度变得更快。 不过郑均并不打算就此歇息,药效还没有结束,他打算趁此机会,多修行几次,直到把药效全都消弭掉。 接下来几天,郑均要尽可能做到一天一粒丹药,尽可能让自己完成‘采气’这个步骤,达到‘炼罡’这个阶段。 不然,郑均始终有一股危机感。 这股危机,来自于自己修行的碎玉功。 也来自于沧海派的三个外罡长老。 只有实力变强,才能让自己更加自信。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马上开始进行第二次的运转。 碎玉桩功哪儿都好,只不过每次修行,太过于痛苦。 但碎玉功的修行进度确实绝非鹰隼劲可比,郑均也只能就这般痛并快乐着了。 闭上眼睛,呼吸吐纳。 只不过这一次,郑均才刚刚完成气血沸腾,还没来得及进行吸收吐纳灵气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外面有一道气息正在急速朝着自己奔来,郑均眉头猛然一皱,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停下了手中的碎玉功,立马拔刀而出,警惕不已。 修行内功,虽然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但这并不代表对外界感知是零。 郑均对外界的反应,可是极强的! 郑均死死的盯着来袭气息的方向,便见一道身影快速翻过院墙,落入了自己的院子里,狼狈不堪。 “嗯?” 郑均眯了眯眼睛,仔细定睛一看,便看到的是一个披着黑金斗篷的家伙。 装扮样式,与博章九相似。 只不过区别在于,他脸上的那玄铁面具已经被击碎了一半,落下半张脸让郑均一览无遗。 看了这张脸之后,郑均当即认出了此人是谁。 回春楼的伙计,镇抚司衙门暗卫孙布! 为什么你们有统一的斗篷拿? 不发给我是什么意思,博章九把斗篷钱给我贪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郑均当即当前,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快跑!” 孙布低声吼道:“他妈的,孟闲是妖魔的傀儡!我今夜去打探你这消息的准确性,发现他身边的两个书童都修得的是魔功,一个是五脏功、一个剜心咒!” “有个一路追着我跑,怕是要来了!” 听到了孙布这句话,郑均的表情直接就冷淡了下来。 尼玛,你怎么不早说? 郑均毫不犹豫,便打算起身离开,去镇抚司叫打手过来帮忙。 不信哥们的情报?镇抚司里怎么有你这样的虫豸! 猪队友,真是服了! 郑均刚准备起身翻墙走人,但迎面便是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道。 而迎面,则是刮来了一阵温热腥臭的空气。 正主来了,看来是没办法叫帮手了。 “一身的骚味儿,滚出来吧!” 郑均冷哼一声,北戎刀出鞘,刀身泛着冷光,冷眸一抬,杀意蔓延。 “没想到这小子是来寻你的。”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到了郑均耳畔,下一刻,院墙轰鸣一声塌陷,石砖破碎,灰尘一地。 而在院墙后,一道黑影极为敏锐的朝着郑均袭来。 几个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郑均面前。 而那股腥臭味儿,在这一刻也愈发浓厚。 “滚一边去!” 郑均冷哼一声,北戎刀毫不犹豫,向前一斩,刀意瞬间激发而出,如同巨浪一般的攻势顿时袭来,如浪花一般,滔滔不绝,一层连着一层! 郑均强悍的力道瞬间将来袭的黑影给吓了一惊,连忙后掠。 但郑均这一刀已经斩下,登时鲜血飞溅,那黑影赫然已经被郑均砍伤了。 “闪的倒是快。” 郑均将北戎刀一横,只见得刀刃之上闪过一行血线,鲜血汇集在刀尖,化为血珠不断滴落。 “你这刀,竟然这么犀利!” 那黑影露出了浓浓的忌惮之色,而此刻,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显现出来。 身材不高,书童模样,双目赤红如血,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阴冷之气。 方才郑均这一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之上,左肩处的衣衫已经被划烂,肉眼可见的是衣服下那道刀伤。 只不过让郑均有些想不到的是,那被自己砍伤的伤口,已经被一层红雾缭绕,正在迅速恢复完善,而这书童的脸上,则是一片阴霾,苍白之中,带着一抹病态的红!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棘手了起来。 这什么功法,竟然还能回血? 怎么这些魔功看起来,比正经功法要厉害多了啊? 而就在此时,这书童忽然大吼一声:“主人有令,快些动手,杀了他!”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原本就精神紧绷的郑均瞬间感觉背后传来一股煞气,直接回身砍去,浓郁的血煞之气伴随着刀身,全都倾泻而出! 这一刀,如有蛟龙长吟! 踏浪刀意斩出,天地之间,宛如有一条蛟龙,冲出了深海水渊,一飞冲天! 而自后方袭击郑均的另一名书童,瞳孔猛然一缩,然后想要迅速收回袭击的利爪。 只不过,这书童反应再快,也没有郑均这在踏浪刀意加持之下的快! 刹那间,刀意压倒而来,锋利的刀芒瞬间撕裂了书童的袖袍,斩断了那书童的一双利爪! “啊!” 一声惨叫袭来,一双胳膊落地,而郑均满眼凶戾,没有半分停滞,直接抬起刀来,用力向下劈去! 势大力沉,所向披靡! 这一刀,似是硬是要将偷袭之人从中间劈成两半! 看到这一幕,来袭的书童顿感毛骨悚然,凄厉大喊:“师兄救我!” 第68章 刀斩二魔,直面外罡!(5k) 听到了‘师兄救我’四个字后,先前来袭的那书童立马跳起,朝着郑均扑来,手指修长,甚至可以说是如同猛兽的利爪一般。 郑均无视后方来者,一心想要砍死面前的这个更小一些的书童。 面前这书童赫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过在郑均眼中,没有什么女书童、男书童之分,只有两具会动的尸体! 他可以感觉得到,面前这个女书童的实力尚且处于炼血巅峰的境阶段,大概修行的就是那五脏功了。 前些日子县中那骇人听闻的凶杀案,应该就是这女书童所为。 后方那男书童的实力要强劲一些,处于蓄气的境界。 所以,先杀一个再说。 郑均这一刀来势汹汹,势大力沉。 而身后的那男书童,也是迅速袭来,五指紧扣,朝着郑均后脑勺抓去。 只不过,正当他将要抓到郑均之时,郑均猛然回头,双眸凶戾,一瞬间让这男书童忽然心中一颤,感觉似是有一条蛟龙在直视自己,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速度缓慢了下去。 而就在这一下,郑均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已经斩了下去! 一刀之下,那女书童直接被郑均劈成两半,鲜血狂飙! 天上,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而在那女书童被劈成两半之后,她脸上的那十五六岁的容颜瞬间老去,转瞬间,便成了四十岁的模样! “师妹!” 那书童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目眦欲裂,心中悔恨不已,一股怒意通体爆发而出,朝着郑均抓来! 这一刻,这书童原本就殷红如血的脸更加的妖艳发红,脸上甚至开始长上了绒毛,爪子更加凶戾的朝着郑均袭杀而去。 郑均方才劈下一刀,便接着迅速上抬这北戎刀,刀锋之上的血珠仍在,郑均倏间踏步,想要斩向那书童。 不过那书童的爪子,显然来得更快,直接抓到了郑均的肩膀上,用力向下扣去! “我要用你的命,祭祀我师妹在天之灵!” 书童厉声尖叫,那腥臭味扑面而来,似乎是想要用爪子在郑均身上剐下一块肉下来。 不过很快,书童便陡然一愣。 他发现自己的爪子,似乎只是将郑均的衣裳给抓的粉碎,在郑均的肩膀上留下了五道血痕,并没有如同之前那般,轻易的将人扣出血肉。 “就这?招笑。” 郑均感觉到左肩的一阵痛楚,但嘴上不由冷笑一声,紧接着刀法回转,在漆黑的夜里掠过,宛如夜幕下的夺命锁链。 “该死!” 书童的面容狰狞了起来,他果断踏步,眸光森寒之下,朝着郑均的丹田方向抓去,用尽全身的妖气,想要废了郑均的真气。 不过,郑均的刀,已经干脆利落的落下,宛如摧枯拉朽一般! 只此一刀,郑均便直接连同书童的手臂,直接从腰腹削掉了这书童的半个身子! 这书童,只剩下了一只左臂与胸膛以上的脑袋。 就算如此,他竟也没死。 还在奋力用着仅存的一条手臂,朝着远处爬去。 在伤口断裂之处,肠子不断流出。 下一刻,这书童脸上的青春迅速消散,出现在郑均面前的,是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望着一步步提刀靠近的郑均,他尖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北妖庭鳄锋妖将忠仆,我家老爷乃是鹿妖王!你若杀我,妖庭不会放过你的!” 这都不能立马就死,难道你还能活? 郑均看到,不由感到惊愕万分。 人类武者,炼血之后生命力大幅度增强,就算是内脏受损,也能凭借蓬勃的生命力给恢复过来。 但这都直接被腰斩了,就算是蓄气来了也得死。 或许更高境界的武者有能力避免身亡,但面前这个家伙,也只不过是蓄气而已。 但无论他死不死,郑均都准备补刀一下:“老东西搁这儿装嫩,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骇我一跳!” “至于什么妖将妖王的,叫他们来吧!” “有胆子便下燕山,来找我报仇。”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山县郑三郎是也!” 言毕,郑均穿着靴子,踩在了这满脸褶皱的书童肩膀上,挥起长刀,直接撕裂了冬日中的寒意,斩入了这书童的脖颈。 殷红鲜血喷出,圆滚滚的脑袋滚在一旁。 郑均盯了一会儿,确定是死了之后,这才松脚。 【斩杀魔功修行者,踏浪刀偿还进度+607,当前偿还进度:4018/5000。】 加的不算少。 不过还是怀念沧海派首徒高景行。 两刀加了2500,简直是他妈的送进度童子。 “死了没?” 收拾完这两头魔功修行者之后,郑均看向了已经自己爬起来,盘坐在墙角调息的孙布,随口道:“就这两个货色,能把你打成这样?看来镇抚司暗卫实力也就一般。” “他们有一门合击武技,威力巨大。” 孙布吞吐了一番真气,接着道:“你没让他们俩合兵,先斩了一个,是正确的决定。” “这两个是什么来头,什么妖将妖王的,你知道吗?”郑均走了过去,准备给孙布疗伤,一边随口问道。 “北妖庭的人奴罢了。”孙布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跟郑均介绍道,“云州那边,除了北戎的蛮子之外,还有北妖庭,或者说,蛮子和北妖庭是一种合作共存的关系,一起对付大周。” “北妖庭常年下山食人,有的时候吃饱了,或者生了玩闹之心,会抓一些人类稚童,将他们带回妖庭当奴隶,传授他们妖魔功法,有一部分人奴便对妖魔忠心耿耿,为虎作伥,与我大周交战之时,冲在最前线。” 说罢,孙布这才喘过气来,继续说道:“还有一部分被抓去当人奴的,心慕我大周,也会趁机逃走,云州有位将军,便是这‘妖庭逃奴’出身,战功赫赫。” “那孟闲没追出来,算我们运气好,我先前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通知镇抚司衙门了,不知道他们反应过来没有,不过以防万一,你现在去郡里,找……” “别找了,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孙布话说一半,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郑均循声望去,便见到了屋檐之上,站着一个穿着大周七品官袍的中年儒生。 年过四旬,面容清瘦而透着一股书卷气,带着些许憔悴,眼底下的乌青比上次见他要更重了一些。 黑山县令,外罡武者孟闲! 孙布见状,心凉了一半。 而郑均更是有些惊愕。 郑均再度抄刀而起,对着孟闲拱手见礼:“县令大人,你什么时候到的。” “你杀计琳、莘晟的时候,我就在场看着。” 孟闲淡淡说道:“因为你杀了这两个卑贱的杂种,我才容你多活这么长的时间。” 计琳、莘晟。 便是那身边的两个书童。 显然,孟闲也对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书童很看不上眼。 爱说话? 郑均心念一动,觉得似乎可以拖延时间。 毕竟这黑山县,可不是只有孟闲一个外罡。 镇抚司衙门的总旗、兵马司的县尉。 这可都是外罡武者啊。 他们感知到信息之后,迟早要来。 就看,自己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了。 一念至此,郑均匀了匀气,当即开口说道:“孟县令应该是被妖魔胁迫了,我认为此事应该……” 话音未落,一股罡风瞬间迎面袭来! 来者速度极快,宛如疾风骤雨。 郑均瞬间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朝着自己袭来,潜意识让郑均直接翻滚躲闪,只听见一道‘咦’的声音传来,却见孟闲已经探出手臂,抓住了郑均身后的那墙壁,‘咔嚓’一声,岩石碎裂,化为齑粉。 而整面墙,也开始坍塌。 “好快的爪功!” 郑均心中惊骇,一眼就认出了孟闲用的是朝廷镇抚司内部用的龙虎擒拿! 在孟闲手中,这龙虎擒拿张弛有度,若是方才那一爪抓到了自己,自己起码要断上数根筋骨! “不愧是少年英才。” 孟闲赞叹一声,紧接着,宽大官袍之下的一把短剑便已经夺袖而出,一线惊鸿从袖口闪出,瞬息之间,化为剑芒,朝着郑均斩去,切割空气,隐有剑鸣! “诤!” 一声清脆的响声,郑均宅内栽种的大树应声而倒,郑均堪堪躲过此剑,心中咬牙,当即提刀跃起,朝着孟闲斩去! 浪花朵朵,踏浪而行! “哼。” 孟闲轻笑一声,衣袖之中藏着的那把短剑再度绽放出剑芒,剑芒吞吐之间,似乎衍生出了万千道剑花,而就在此时,孙布也直接窜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提着一把御刀,朝着孟闲砍杀而来。 气势汹涌,刀芒锋利! 他的刀比郑均稍快,而见孙布来袭,孟闲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剑花下放,奔着孙布斩去。 “什么?!” 孙布的瞳孔猛地一缩,却见的他的刀芒瞬间被剑花碾碎,砍过去的御刀,已经直接被折断。 “七杀刀?用的这般稀松寻常,镇抚司衙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看来这大周朝廷确实要散摊子了。” 孟闲只是感叹一声后,手指一弹,剑花瞬间绽放而出。 “轰!” 一声巨响,数不尽的鲜血瞬间从天上掉下,连同碎肉与碎布,还包含着一些玄铁面具的碎片。 孙布,如同被绞肉机绞了一般,已经不复存在。 看到这一幕,郑均整个人都惊了,但刀锋已出,只能朝着孟闲斩去! 一条遨游在海浪之中的蛟龙登时浮现而出,蛟龙睥睨四方,龙吟渐起,这倒是让孟闲有些惊讶,弹了剑花而去,同时笑道:“踏浪刀意用得不错,先前听说你胜了高景行,还以为是用别的法子,没想到真是用踏浪刀意胜了踏浪刀意。” “这沧海派真是大周朝廷的铁杆簇拥,眼瞅着大周不行了,他们也要跟着不行。” 话音落下,郑均的刀已经砍下,却被孟闲的这短剑给架在了这里。 “锵!” 斩铁之声传来,一股股气浪传了回来,郑均只感觉双臂发麻,正准备抽身之时,却见周围内气罡风爆发,直接就把郑均震得后仰,整个人如遭雷击,直接倒飞了出去。 郑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后又踉跄几步,这才堪堪停下了脚步,但身上却已经是狼狈不堪,衣衫被这罡气震得寸寸裂开,身上布满了细密剑痕,鲜血溢出。 转瞬间,已经成了个血人。 “外罡,这么强?!” 一刀一剑之下,直接给郑均打得有些感觉惊世骇俗。 孟闲这般实力,他可从来都没有在蔡勋身上感受过! 【直面外罡巅峰,刀剑相交,躲过必杀一剑,踏浪刀法偿还进度+1000,当前偿还进度:5000/5000。】 【踏浪刀法(大成)偿还完毕。】 “外罡巅峰?!” 看到了面前一闪而过的水墨小字,郑均满脸错愕,他望着面前的孟闲,如同见了一座大山。 “没死?” 孟闲显然有些诧异,接着便感叹着看着郑均:“你这实力,在蓄气武者里当是数一数二,寻常外罡武者想杀你,可要多费一些手脚了。” “县令大人想杀在下,也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郑均冷哼一声,同时在心中疯狂喊着‘预支铁砂伏魔功,预支铁砂伏魔功’。 【是否预支……】 “预支,预支,预支!” 郑均现在很急,非常急。 就目前来看,能够给自己临时增加战斗力的,非铁砂伏魔功莫属。 龙虎擒拿虽然也是同一个等级的武技,但这种情况,用龙虎擒拿去对付孟闲,多少有些不太现实。 不如用横练功夫的铁砂伏魔功,增加一些防御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在自己之前完成了硬气功。 因为预支铁砂伏魔功(小成)的条件里,要有大成一门横练功夫,这硬气功正好给自己完成了预支的前提条件。 在预支完成之后,郑均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好似被铁砂磨身,而下一刻,郑均身上这些密密麻麻的细小剑痕竟然开始缓缓地、不可思议地开始愈合。 “嗯?” 看到这一幕,孟闲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郑均为什么会突然愈合伤口。 不过无所谓,多费些手脚便是。 于是,孟闲再度抬起了这把短剑。 不过,还不等孟闲再度弹起剑芒,却见郑均直接发出一阵长啸:“死!” 郑均足下踏步如风,原本萎靡的精神已经全然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迸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身上的肌肉尽数臌胀,青筋暴起! 一轮刀光,如同月光,迅猛而至。 “锵!” 短剑斩出,郑均虎口如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上再度被布满了剑痕,只不过这一次,伤势较之上次轻了不少。 “铁砂伏魔功……还藏了这一手啊。” 孟闲见状,微微一笑,接着也不恼,内力外放,外罡武者的恐怖真气瞬间在周围凝聚,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凝聚而起。 郑均见此,登时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这一道道的气息,都是剑气。 宛如满天飞剑,半挂在空中,只待孟闲一声令下,便可倾泻如雨! “来吧!” 郑均握紧北戎刀,已经开始缓缓催动起了碎玉真气。 碎玉真气,可以爆发出媲美外罡武者的罡气。 只不过持续时间不长。 不过如果用了碎玉真气,在孟闲猝不及防之下,倒是可以斩他一刀,然后迅速逃窜。 不到万不得已,郑均是不想用碎玉真气的。 但如今,自己不用就没命了。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已经想好了自己斩了孟闲一刀之后,趁着孟闲被县里其他外罡纠缠,自己带着姐姐、姐夫逃进黑山里落草为寇了。 我,郑均,大楚忠臣! 不过就在郑均已经酝酿好一切,打算在碎玉真气加持之下,殊死一搏时。 却听到天边忽然传来一道长啸声:“孟闲,你敢暗通妖魔?!” 郑均定睛一看,却见仪门方向,一道黑风迅速闪过,竟有一道身影,从门外袭来! 气势汹汹。 那人身着绣着云纹的飞鱼服,腰系玉带,手握御刀,头戴黑色纱帽,气势爆发之下,竟有些不亚于孟闲。 是镇抚司衙门总旗。 名讳郑均不知道,但看样子,孙布的通知已经到位,这位赶过来了。 郑均长呼一口气。 “嗯?!” 孟闲眉头一皱,身边这漫天的剑气倾洒,朝着镇抚司总旗的方向尽数轰砸而去。 显然是没有时间理会郑均了。 “好机会!” 郑均见此,眼眸一动,下一刻便毫不犹豫,直接暴起,朝着孟闲狠狠地斩去,蛟龙之吟震动全场! 速度很快,奔着孟闲便斩。 “噗!” 一声刀芒,郑均一刀斩在孟闲后背之上,瞬间鲜血涌出! “小贼,竟敢偷袭!” 孟闲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饶了郑均一命,郑均竟还敢来反击,瞬间恼怒不已,大手一挥,剑气纵横,朝着郑均如狂风骤雨般袭来! “打得好!” 那镇抚司总旗爽朗一笑,紧接着便朝着孟闲袭杀而来,孟闲见状,也只能含恨收回剑芒,与这总旗搏杀了起来。 不过,剑芒收回了一半,仍有一半,斩向郑均! 郑均直接被这剑芒砍中,胸口登时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而他本人也在这股剑芒重力之下被打飞了出去,翻滚落地,掀起阵阵尘埃。 “呼~” 郑均支撑自己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尽是鲜血。 于是,郑均毫不犹豫,当场调息,以真气来游走全身,将血止住。 【受外罡巅峰含恨半击,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703,当前偿还进度:1154/2500。】 郑均:!!! 找到了,找到还债的捷径。 越级挑战,是偿还最快的方式! 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郑均欣喜不已,抬头望去,却见镇抚司总旗与孟闲在已经大战了起来。 不过此时,兵马司方向,有一道身影也同样暴起,朝着孟闲袭来。 定睛一看,正是县尉蔡勋。 “贼子,我来了!” 蔡勋高喝一声,紧接着便开始吞吐真气,打算施展祖传绝技‘气箭术’。 孟闲只是瞧了他一眼,衣袖一挥,剑芒展现,暴怒道:“哪儿来的野狗,滚!” 却只见剑芒席卷而来,让蔡勋大惊失色,只得胡乱抵抗。 下一秒,他便如断线风筝一般,跌落地面。 “啊?” 郑均纵观全程,登时一愣。 第69章 军阵 难道是县尉大人瞧场上的氛围太浓厚,所以出来幽默一下? 郑均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一把取出三粒益血丸服下,顷刻炼化。 蓬勃的气血开始飞速上涨,郑均只感觉生命力如同发芽的绿枝,身上的伤口有些酥酥麻麻,正在慢慢恢复。 郑均倒是没有想着去扶蔡勋起来,他就当自己没看见过蔡勋。 看到上司狼狈的时刻,还是不要及时出现了,免得上司恼羞成怒,给自己穿小鞋。 这随手一击,应该是杀不了蔡勋的。 如果蔡勋因为孟闲的这随手一击死了,那说明他寄吧连自己都不如,应该不至于。 毕竟是外罡武者,应该没事……吧? 本来郑均还是对蔡勋有些信心,但联想到方才的经历,一下子就没底了起来。 “轰!”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激烈的巨响,郑均抬头望去,却只见楼房坍塌,县衙附近的几家民居直接被拆了大半,附近的百姓惊恐的望着孟闲和镇抚司衙门的总旗,瑟瑟发抖。 “前进!” “列阵,列阵!” “……” 不远处,兵马司的常备队出阵。 驻扎在兵马司有一伙的正卒步兵,伴随着蔡勋出动,他们自然也会紧忙起夜,开始整军列阵,前来参战。 这些平均实力还没完成炼血的县兵,如果单一来战,自然是来送人头的。 但整军列阵,就不太一样了。 县兵匆匆而来,刚一来便看到了郑均,该伙伙长登时一愣,接着便连忙道:“都头!” “请都头入阵主持,以星斗阵应敌!” 情况紧急,自是不能以常规把式来应对,当即对郑均拱手。 星斗阵,是大周军队最常见的阵法之一,郑均这些天也是操练了一阵星斗阵,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点头,立马持着北戎刀,进入了这伙兵卒主持的阵中。 “呼~” 郑均入阵之后,周边的县兵立马朝着郑均靠拢了过去,伴随着一起用劲,登时,整个阵中,真气弥漫! 而伙长接过了原本挥舞大旗士兵的旗帜,立于郑均身侧,立马开始卷动阵旗! 郑均位于阵中,感觉周围的真气缭绕,各色真气皆有,杂乱无比,而就在此时,郑均也开始散发出自己的真气。 只不过,并非碎玉真气,而是用鹰隼劲催动的真气。 就在郑均催动真气的同时,周围县兵顿时感到浑身发冷,似是寒霜结冰而来,又看见宛如实质的灰色真气自郑均身上四面逸出,倒是有些像灰暗的汽车尾气,在这黑夜之中蔓延开来,似是与黑夜融为一体,彻底将这些身披甲胄的士兵遮盖。 真气交汇,血气相交,聚沙成河,聚气成阵! 郑均瞬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蓬勃的真气! 这就是军阵吗? 郑均有些不可思议,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刻,可以将阵中所有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全都调动起来,相比于之前的自己,简直强了不止一筹。 但郑均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只要自己离开这五十名县兵的军阵之中,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便会消失。 现在自己的强度,大概和…… 用碎玉真气的自己相差无几? 或者还差一些。 不过也可以了,总比常规状态下的自己要强上一些,总比没有强。 毕竟只有一伙五十人,如果黑山卫的三百步卒都在,绝对可以让自己真的和外罡碰一下。 “前进!” 郑均吐出一口气来,厉声喝道。 伴随着郑均的这一声大喝,五十人步调统一,在郑均的命令之下,县兵当前向前压去。 而速度越来越快,周遭也不断有另一伙的士兵加入,立马用真气入阵,这股蓬勃的真气让周围的动静变得很大,正在战斗中的两尊外罡,也自然也察觉到了那面军旗之下的异样。 “郑三郎结阵了。” 镇抚司总旗一刀逼退孟闲之后,冷笑一声,眼眸如鹰隼般狠辣:“常驻黑山县的外罡暗卫也要到了,今日你逃脱不了!” “哼。” 孟闲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冷哼一声,目光阴鸷,手中短剑再度绽放出数朵剑花之后,直接就运转真气,想要向后撤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想逃?” 镇抚司总旗见状,刀法犀利,刀锋所指之处,狂风凭空拉起,气流震荡发出爆鸣,如同四面八方的罡风,都朝着孟闲的方向杀去。 而孟闲的身影在后撤,不过见了镇抚司总旗的这八面刀锋之后,登时停下了身子,身形稳固如山,袖中短剑露出一抹雪亮光芒。 “锵!” 金铁交鸣之声悄然炸开,剑气悍然轰在了镇抚司总旗打出的八面刀锋之上,以二人为中心,泛起一层层真气涟漪! 两道身影,同时惊退。 ‘好机会!’ 郑均见状,毫不犹豫,挥身就是一刀! 刀出如蛟,刀罡展现而出,直接荡开了空气中暴躁的真气,隔空朝着孟闲斩去。 “昂!” 刀鸣响起,如有龙吟,一刀好似千刀! 而伴随着郑均这一刀斩出,周围的县兵登时大汗淋漓,全身血气也随之被郑均提起,滚若奔雷。 这一刀,抽了结阵县兵不少血气、真气。 “嗯?!” 望着身后声势浩大的一刀,孟闲竟瞳孔一缩,生了迟疑之心。 五六十人结成军阵,竟能给姓郑的小崽子发挥出这般强悍的一刀? 莫非……他乃是天定的名将之姿? 而镇抚司总旗也没有丝毫犹豫,刀锋犀利,握着御刀的手臂登时鼓胀了起来,根根大筋拉开,仿佛殷红的虬龙狰狞,一刀斩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声势更加浩大,四面八方的罡气,再度为镇抚司总旗所用! 前后夹击! “该死!” 孟闲现在心中悔恨不已,他就该趁着郑均杀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书童时,下手抢先将他杀了! 若非是那两个混账书童,自己怎会暴露的这么彻底? 妖王派来给自己打下手的人,就这水平?! 孟闲十分愤怒,毕竟这次暴露,有信鸽的事儿,但自己也完全可以解释,自己同门在大周燕王麾下效力,自己只是与其往来书信罢了。 谁承想,那镇抚司的暗卫前来查探,正好撞见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在分食一具人尸,瞬间被撞破了魔功! 这让他怎么说?! 自己伪装了一个无能县令这么久,只待配合黑山上的那位行动,却没成想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恨,恨啊! 虽然悔恨无比,但孟闲还是没有迟疑与犹豫,直接选择与面前的八面刀锋正面作战,对于背后郑均的这一刀,置之不理,硬抗一刀。 毕竟这两道攻击,还是来自外罡的镇抚司总旗顾承启的攻势更加难缠一些。 两害取其轻! 剑花闪动,剑影瞬息之间,便已经与那八面刀锋撞在了一起,发出一阵轰鸣。 在轰鸣之后,郑均的刀罡已经砍了过去,这刀罡不差分厘的斩中了孟闲,孟闲登时发出了一道闷哼,硬是受了这一刀。 “有用!” 郑均大喜,连忙喊道:“总旗大人,一同出手,孟贼只能挡住一个!” 不用郑均去提醒,镇抚司的总旗顾承启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见郑均准备就绪之后,罡气再度袭来,无形刀锋从八面赶来! 而郑均也再度挥出一刀! 正如郑均所言,孟闲只能挡住一个。 孟闲吐出一口血来,含恨的看了一眼郑均,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 郑均,满不在乎。 你都要杀我了,恨就恨吧。 “都头,兄弟们的血气要用干净了,只能支撑您再砍一刀!” 而就在此时,一旁为郑均扛旗的伙长咬紧牙关,低声对着郑均说道。 “这样吗?” 郑均闻言,神色一凛,毫不犹豫的再度斩出一刀,刀罡声势浩大,而命中了那孟闲之后,孟闲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化为了一道灰芒,朝着南门方向逃窜而去。 而伴随着郑均最后一刀的斩出,周围的县兵脱力,直接就双腿发软,倒下了一片。 镇抚司衙门的那位总旗顾承启,忌惮的望了一眼孟闲逃窜的方向,额头渗出一丝丝汗珠,迟疑了片刻之后,竟没有去追。 他的罡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就在此时,那孟闲逃窜的方向,竟再度出现了一道外罡身影,赫然就是披着黑金斗篷,佩戴玄铁面具的镇抚司暗卫。 这,应该就是那位‘章黑一’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望着那暗卫的踪迹,却见那暗卫直接一刀斩下,瞬间惹得孟闲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而后,孟闲仍旧不管不顾,继续向南门冲去。 郑均见此,也同样有些迟疑,沉思片刻后,毫不犹豫,提着北戎刀,朝着孟闲逃窜之处追去。 宜将剩勇追穷寇! 此人若是不杀,来日记恨上了自己,搞什么偷袭手段,自己怕是要身死道消! 就要趁着今日重伤,将其斩杀! 如果斩不死他,只能说命数使然。 但如果斩了他,自是让自己除掉了这个后患! 家人们,改个书名 书名要改成《武道真君》了,已经发了站短,只要我想改,随时都能改。 为什么改成这个书名呢? 因为我本来想改个高逼格的,叫《天下主》,可惜……书名已存在。 然后,又准备叫个契合金手指的,改名叫《绝贷天骄》,书名又已存在。 但这两本书,阅文集团的所有网站都没有! 我真是服了,这种不写书纯占书名的,就不能给解决一下吗? 叫贷款武圣、贷款真君吧,感觉有点怪怪的。 现在还没改,可以反悔。 我拿不准叫贷款武圣/真君,还是直接正经点叫武道真君好。(这次我开小号给这三个书名都占了,包能取) 唉,无奈。 第70章 癞头妖魔 郑均没有停歇,直接追击而去。 这果断的身影,倒是看的镇抚司总旗顾承启有些发愣。 啊? 你们兵马司一年给多少俸禄,这么拼命? 看到郑均单人追击之后,顾承启不由有些羞愧。 感觉自己一个镇抚司的外罡境总旗担心临死反击,不敢追击,而兵马司的蓄气境都头竟然奋勇向前。 自己,愧对陛下、愧对朝廷啊! 顾承启的脸色阴沉一阵之后,咬了咬牙,大手一挥,对着那赶来支援的伙长道:“尔等救助伤员便可!镇抚司的缇骑呢?跟我追!” 说罢,顾承启周身罡气鼓动,吹的他飞鱼服衣袖猎猎,也是不由分说的追了上去。 无他,已经被郑均激励了,誓杀国贼! 而望着总旗大人的身影,匆匆赶来包括宋振在内的三名缇骑面面相觑。 让我们追外罡武者? 有些太瞧得上我们了吧。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番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追了过去。 毕竟领了饷银,遇到事儿了,自然也要上的。 只不过他们追击的速度,倒是慢了一些。 没办法。 他们是蓄气武者,跟不上外罡的步伐,很正常吧? 至于为什么郑三郎能跟上……郑三郎天纵奇才,乃黑山县第一蓄气武者,跟得上也很正常。 大家心有灵犀、默契十足,主动放缓了追击的脚步。 “……” 越过城墙,孟闲一路朝着黑山跌跌撞撞的低空掠行而去。 他的眸子里,尽是余悸之色。 外罡武者,已经可以利用强大的真气,使得自己腾空而起,低空掠行。 只不过这样做真气消耗太大,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外罡武者还是更喜欢走路的。 不过现在对于孟闲而言,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怎么会这样呢? 孟闲逃亡路上,不由有些迷茫。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的熬了几十年的光景,却没想到即将走到对岸的时候,冰塌了。 当年,他也是云州三十万兵马中的一位,乃是中水军骁骑营的一名参军,与北戎厮杀的时候,妖庭来袭,他被俘后贪生怕死,便投效妖庭。 在妖庭的扶持之下,他才一步步走到了黑山县县令这个位置。 没成想,如今竟然遭了这等事情。 孟闲心乱如麻,他也不知道自己逃回去之后,会怎么样。 妖庭的那些个妖魔,他也是知道的,对于没用的人类武者,他们通常都会是生吞活吃了。 就似人类武者用妖魔的内丹、精血炼丹一般,妖魔也是能够吃人增进修为的。 去北妖庭,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唯一的去路,就是入黑山,投了黑山中的黑山盗们了! 孟闲知道,这黑山盗里,有一伙南楚余孽,自己暴露之后,只能去找他们了。 “镇抚司顾承启,黑山卫郑均!” 孟闲的眼眸之中,浓郁的怨毒之色汇集在一起,恨不得将此二人给生吞活剥! “孟县令,跑什么啊?” 身后阴冷的声音再度传来,孟闲回头望去,却见一块玄铁面具冰冷的注视着自己,下一刻,一根勾魂的锁链便朝着他迅猛的袭来! 倏忽间,孟闲竟被这锁链给套中了! “该死!” 孟闲心中一沉,而那镇抚司的外罡暗卫也是毫不犹豫,直接攥着锁链,将其抡了起来,毫无阻碍的朝着一旁砸去。 “轰!” 一声巨响,树木碎裂,孟闲狼狈的陷入了泥地之中,他的双眸发狠,袖中的短剑轻鸣,只听讲‘锵’的一声,便将这铁链斩断,然后继续朝前奔去。 而铁链被斩断之后,那外罡暗卫并没有任何停滞,只是一抖,却见那被斩断的铁链,竟再度恢复了原状,继续朝着孟闲索去。 孟闲只能不断朝后挥剑,一道道雄浑剑罡朝着后方挥洒而去,也不管中没中,只是一个劲儿的斩下,登时让外罡暗卫感到十分棘手。 而见不断涌来的剑罡,那外罡暗卫手掌轻抬御刀,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登时涌现出了一抹刀罡,泛着诡异的猩红色,霎那间,宛如坠入无间地狱。 这一道刀罡,竟直接突破了孟闲无数道剑罡,直接一刀破下,准确无误的击在了孟闲身上! “噗嗤!” 一声响声,孟闲被这到刀罡中后,血肉横飞,后背也登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疤痕,深可见骨! 而他本人,也控制不住身形,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那外罡暗卫神情淡漠,沙哑得开口说道:“伏诛!” 就在孟闲绝望之际,天地之间忽然泛起一阵风沙,紧接着剧烈的腥臭味儿迎面扑来,而这外罡暗卫很快就听到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伏诛?” “嗯?” 外罡暗卫登时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却只见得,一个癞头大汉,从山泥之间跋涉而来! 这癞头大汉皮肤粗糙不平,身上布满了褐色的疣粒,腮帮子发鼓,脖颈之处,甚至还有发紫的气囊。 竟是头外罡妖魔! 妖魔只有达外罡时,才能勉强化为人形。 通窍时,化形时尚且保留一部分妖魔特征。 至于元丹妖魔,则已经与人类无异了。 看到了这癞头大汉,外罡暗卫眼神之中登时充满了忌惮:“这里距离县城不过五十里,你竟敢来?!” “有何……不敢?” 这癞头大汉声音有些僵硬,似乎是不太会说话,言语之间,一股紫气不断从其口腔中外放:“此人,是妖庭的,奴!” “滚!” 这癞头妖魔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声音狂暴。 外罡暗卫站在原地,狂风呼啸,但却不敢有所动作。 毕竟他的面前,是一头外罡境的妖魔,以及一个受了伤的外罡武者! 同境界的妖魔,向来是比人类要凶悍一些的。 他们虽然不会武技,但却有天生神通,自小就有的天赋神通,可要比后天习得的武技要熟练的多。 更何况,有些妖魔,甚至也会武技。 而且妖魔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化形时磨难重重,因此能够达到外罡的妖魔,全都是皮糙肉厚之辈,相当于有一身的横练功夫。 如此这般,除非是外罡武者中的佼佼者,否则一般外罡,是根本无法与妖魔抗衡的。 不过就在外罡暗卫犹豫的时候,那镇抚司的总旗顾承启,也是赶了过来。 他来到此地之后,看到了这癞头妖魔,也是一怔,心中瞬间后悔了。 我他妈来干嘛啊?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也不能临阵脱逃堕了威风,他毫不犹豫,当即当即道:“这位暗卫兄弟,我们联手,也未必不能取胜!大周律,杀妖魔一头,赏银万两!附赠上品武学一部,你我联手,我取万两赏银,你拿上品武学,岂不美哉?!” 说罢,顾承启也当着这癞头妖魔的面儿,大声喊道:“若是不能斩杀这头癞蛤蟆,那便拖住便可,县尉蔡勋,乃大族子弟,同样也是外罡翘楚,随后便到!周边各县此时应该也得到了消息,支援也能赶来!” 虽然顾承启已经知道蔡勋是个银枪蜡样头,但事到如今,拿出他外罡武者的‘威名’吓吓敌人,也是极好的。 更何况,后半句的周边各县,可做不了假。 黑山县还有其余两个邻县,每县明面上的外罡,便有县令、县尉和镇抚司总旗三个,只要拖住,至少有六个外罡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 外罡暗卫也是骤然点头,接着两人默契出手! 而望着气势汹汹的两个外罡武者,那癞头妖魔并没有着急对敌,而是朝后看了一眼孟闲,吐气道:“我来接你,你,滚去黑山,妖将,要见你!” 说罢,这癞头妖魔便怒目圆睁,便当着那二人的面儿,直接匍匐在地上,化为了一头足足有三四米高的蛤蟆! 这蛤蟆的皮肤呈褐色,布满了疙瘩,双眸猩红,透着一股腥臭味儿,长舌时从口中垂落,滴下黏稠的涎液,令人不寒而栗! 而孟闲见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地上爬起来后,奋力奔驰。 只要进了黑山,钻进深处,就没有人能够抓住自己。 黑山深处的那位,可是通窍境的妖将! 就算是郡守来了,也奈何不了自己! 孟闲在心中胡思乱想着,不断朝着前方奔逃,但他的速度却已经远远不及外罡正常速度,只与蓄气相差无几。 眼瞅着马上就进了黑山,不过就在此时,倏然间,他心头危机感大起,身子一震,抬头望向了前方。 前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赫然是有人在前面。 是什么人?! 黑山上的盗匪,还是南楚的余孽? 孟闲现在就是惊弓之鸟,望向四周,只觉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过很快,他便看到了拦在他前面的身影。 一道身姿挺拔,官袍碎裂的身影。 这道身影的主人右手持刀,左手持着用兽皮刀鞘,胸前有一道已经愈合但留有疤痕,呼吸节奏起伏不定,看起来似乎也是刚刚追到了这里,正在匀气。 看到这身影之后,孟闲的眼眸之中充满了愤怒之色:“是你这个小杂种!” 而见了孟闲到来之后,这道身影的主人,缓缓举起了手中北戎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孟县令,别来无恙?” “郑某为了追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孟县令来的何其迟也!” 改书名的事上一章说过了,还有一章四千字章节,今天家人生日过寿去了,暂时没写完。 写完就发,大家先睡觉吧qaq 第71章 我要节制天下兵马! “小杂种!放你一条生路,你也不珍惜!” 孟闲眸子里充满了怨毒之色,他一边说着,衣袖之中的短剑也是骤然出击:“你以为,我受了伤,就能被你这个小小的蓄气武者斩了?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纵使自己是个实力寻常的外罡,但也已经到了外罡巅峰! 而纵使郑均武道天赋何其强悍,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蓄气! 蓄气与外罡,宛若天堑! 孟闲可不认为,郑均能斩了自己! 顶多,是让自己多挨几刀罢了。 自己,有信心斩了郑均! “既然你主动来送死,那便先杀了你,等我潜修静养一段,再去杀了那顾承启!” 孟闲目光狰狞,脸上青筋暴起,这把衣袖下的短剑携带着汹涌的气息,朝着郑均狂暴刺来。 这汹涌剑气,好似有一头血红巨鹿朝着郑均猛烈撞击,气势颇为不俗。 而郑均握紧手中的北戎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出惊喜之色,整个人很明显的兴奋了起来。 剑气很强,很汹涌。 但, 与之前一剑斩退自己的剑罡,相差甚远! 看来让镇抚司总旗和暗卫接连消耗了一波,孟闲已经没有多少真气可以施展,因此,就连引以为傲的剑罡,也施展不出之前的那般强悍姿态了! 真气灌注进了北戎刀里,迎着奔袭而来的孟闲,笔直的朝着孟闲挥去! “就凭你,也敢和我正面争锋?!” 孟闲见此,不由冷声怒喝,那短剑顺遂孟闲的心意,朝着郑均冲锋而去,血色巨鹿也似乎在天地之间咆哮着。 “哼!” 郑均冷笑连连,在孟闲信誓旦旦之际,郑均毫不犹豫,丹田之中,碎玉功发动。 碎玉真气,启动! 伴随着碎玉真气的运转,郑均手中的北戎刀,立马被附着上了一层如同玉石般的光辉。 刀光如碎玉一般倾泻而下。 在碎玉真气的加持之下,踏浪刀意在这一刻似乎有了质的变化,原本巨浪滔天中的蛟龙,周围缭绕上了翠绿色的光辉,刀光近乎可以说是化为了一个圈,朝着周围不断蔓延! “簌簌!” 周围的树木灌丛全都被刀锋所影响,纷纷斩断。 而这雪亮的刀光,如龙抬首,自下而上,直接将面前迎面而来的血红巨鹿斩断! 孟闲的瞳孔猛然一缩,紧接着便听到斩铁声响起,陪伴自己良久的短剑,应声而断。 气流席卷,刀风刺骨。 孟闲甩出短剑的那只手瞬间布满鲜血,狂暴的刀风直接将孟闲的手掌笼罩。 孟闲只感觉一股撕裂皮肉的感觉传来,下一秒,半张手掌便直接跌落在地上。 鲜血狂喷,而郑均的北戎刀上,多了几抹红色。 “你,你这是什么刀法?!” 断掌之痛让孟闲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急速后撤,手掌的断裂面无数的血丝正在汇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止血。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砍断了手掌。 “踏浪刀,怎会有这般威势?!” 孟闲在低声嘶吼着,细细想来,猛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浓郁的癫狂之色,对着郑均怒吼道:“不,不不!这是碎玉功!你竟然是南楚余孽!” “恭喜你,答对了。” 郑均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再度上前,手中的北戎刀登时涌现出一阵暴戾,碎玉真气再也没有任何阻拦的狂暴而出:“孟县令,时至今日我才能全力以赴,我都不知道全力以赴的我有多可怕,受死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孟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有多可怕? 再可怕你也是个蓄气境! 若非我身受重伤,似你这样的家伙,也配在我面前跳梁?! 孟闲现在肺都要气炸了,但奈何现在说话也没什么作用,只能迅速后撤,脸色发白,罡气四溢。 怎么办? 前后都有人,此人还会碎玉功,能用碎玉真气。 难道, 今日我合该死在这里? 孟闲在心中十分绝望,唯一有所期颐的是,在黑山上,能够再度下来一尊外罡妖魔,替自己保驾护航。 但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那癞蛤蟆妖魔平时便在县城不远,自己也帮助其遮掩行踪,这才能及时赶来救助自己。 哪儿会有第二只外罡妖魔下山? 外罡,又不是烂大街的存在。 在后撤的同时,孟闲直接伸出另一只手,五指变换,一式掌法如雷,直接朝着郑均拍去。 而在这掌法出现的同时,郑均的刀风乍起,迎着这掌法,北戎刀横斩!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再度传来。 这掌法携带的罡风直接被长刀斩破,郑均追杀而来,直接朝着孟闲便是一斩! “刺啦!” 一声斩肉声传来,鲜血再度喷涌,却只见得孟闲的半个臂膀,也被郑均砍下。 “啊!” 一声惨叫,孟闲狼狈倒地,接着便伸出右手,断掌直接拍去,呼啸的掌风直接命中郑均! 郑均没想到孟闲这样还能打中自己,登时感到胸口有些疼痛,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再度一斩! 半个身子,都被斩断。 孟闲身上连连响起了皮肉绽裂的声响,整个人都变成了血人。 郑均眉头紧皱,继续挥刀:“外罡武者,真是难杀!” “郑,郑三郎!” 孟闲感觉自己正在被郑均千刀万剐,当即出声喊道:“且慢动手,你是大楚的英雄,我也在北妖庭下效力,咱们都是这伪周的敌人啊!都是同袍,应当一起反了这大周,为何要自相残杀?放过我,妖庭会给你奖赏的!” “凝罡散!能加快你炼罡速度的凝罡散你不想要吗?放了我,我回去给你十副!” 听到了孟闲的话语,郑均提着刀,站在孟闲面前,冷冷道:“我与大周,从未有过深仇大恨。” “加入碎玉门,不过是为了武道精进。” “你这等妖魔走狗,也配称得上是‘与我同袍’?” 说罢,郑均没有丝毫犹豫。 长刀出鞘,寒光催吐。 一声闷响。 人头落地,血如泉涌。 孟闲的人头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怎么都想不到,郑均竟然能杀了自己。 “呼~” 郑均深深地松了口气,双臂发颤。 他方才,确实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与孟闲交战。 孟闲实力不俗,但临阵状态却十分差劲儿。 总体来说,就是有些怕死。 经常因为怕死,而做出一些谜之操作。 一开始和自己与总旗顾承启的交战,他要是不急着逃,是完全可以杀自己一个人仰马翻,至少杀遍大部分县兵:星斗阵已经将县兵的气血抽了个干净。 方才被自己斩了半个手掌,意识到自己用的是碎玉功之后,立马丧失了所有的进攻意图,一心想逃,直到逃无可逃的时候,才出手打了两掌。 若是一开始便与自己缠斗,可能还是会死,但自己绝对是会不好受的。 【碎玉真气,破敌如龙。碎玉功偿还进度+210,当前偿还进度:1073/3000。】 【临死反击,铁砂伏魔。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493,当前偿还进度:1647/2500。】 而在斩杀了孟闲之后,面前出现了两道水墨小字,登时让郑均一愣。 铁砂伏魔功增进了偿还进度,郑均可以理解。 但这碎玉功,竟然也能增进?! “难道用碎玉真气,也代表着自己对碎玉功的使用吗?” 郑均在心中想着,感受着体内正在恢复的潺潺真气,呼出一口气后,当即上前,望了一眼孟闲的脑袋。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抓起孟闲的头发,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至于孟闲的尸身,自是让他暴尸荒野。 收尸? 不可能。 …… 黑山县内,外罡暗卫已经消失不见,镇抚司的总旗顾承启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两人与那蟾蜍大战一场,没讨得好。 那妖魔不愧能被称为妖魔,那蛤蟆的舌头简直如铁一般坚硬,怎么斩都斩不断他,只是一吐一卷,便让他们焦头烂额。 还有吐出的墨绿毒液…… 想到这里,顾承启不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在手腕上,一道极为恐怖的灼痕显现其中,顾承启的皮肉被腐蚀严重,甚至隐隐可见白骨。 好在,这毒液虽然腐蚀性很强,但在毒性方面并不算强。 顾承启回镇抚司衙门服下了几颗解毒药物之后,便已经好转,但毕竟是二打一落了下风,脸色尤为难看。 “蔡勋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去追击?!新乌县、浩源县的援军为何迟迟不到?” 顾承启心中恼怒,而就在此时,蔡勋才姗姗来迟,看着顾承启,当即拱手道:“总旗辛苦,本尉方才整军列阵,来得稍晚了些,还望顾总旗勿怪。” 顾承启正欲开骂,但想到了面前之人的姓氏,以及面前之人的父亲在州里的职位,便硬生生的将这话给吞了下去,只能张口道:“无碍。” 蔡勋只是来和顾承启客套一下,他朝着顾承启左右看了一眼后,当即问道:“顾总旗,我兵马司的郑都头呢,郑都头何在?” “没见到。” 顾承启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应该是没追上吧。” “没事就好。” 听到了顾承启的话语之后,蔡勋狠狠地松了口气。 那孟闲可不是一般人,一剑就把自己打飞出去,郑均要是死在他手里,那他该如何和家里人交代? 还好没事。 说罢,蔡勋便拱了拱手,同顾承启告辞。 刚一出镇抚司的门,便见黑山卫的副都头杨俊策马而来,见了蔡勋之后,连忙见礼道:“县尉大人,郑都头他回来了!” “回来了,人在哪儿?” “县衙。” 蔡勋闻言大喜,不由分说,直接夺过了杨俊的马,接着便策马朝着县衙走去。 而杨俊愣在原地,怔了半晌之后,也只能步行跟上了蔡勋。 他一个骑兵都头现在要跟在后面跑,这叫什么事儿啊。 蔡勋策马赶来,不多时,便抵达了县衙,问了一下郑均的位置之后,立马进了县衙,一边走着,一边喊道:“三郎,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孟闲毕竟是军伍出身的县令,曾经在云州的‘藏剑山庄’修行过一段时间,你没追上,也是正常的。” 蔡勋入门,见场上热闹极了。 县衙目前唯一一个有品级的官吏,主簿沈云逸在此,而各伙伙长、什长也尽在此处。 蔡勋推门而入,竟没有引起众人的目光投射,而是眸光呆滞的看向主位的方向。 见此情景,蔡勋不明所以,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却见郑均坐在县衙大堂的台阶上,衣衫褴褛,胸膛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以及掌印,发丝凌乱,但脸上带笑,看起来尤为洒脱。 这怎么了? 蔡勋脑海之中升起这样一个念头,但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放在郑均腿边的东西。 一颗脑袋。 面容有些熟悉。 好像是…… 孟闲! “嘶!” 见此情况,蔡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感到惊愕至极:“你…三郎,你这……” “你真的追了上去,斩了孟闲?!” “孟闲乃是外罡巅峰,你你……你是怎么杀的他?” 蔡勋的话语十分惊愕,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而见了蔡勋入殿之后,当即站起身来,对着蔡勋拱手见礼:“卑职不辱使命,追击贼子至黑山脚下,一番苦斗,这才斩了孟贼。” 郑均不卑不亢,但在蔡勋眼中,郑均似是一条卧龙,仅仅站在那里,便让蔡勋感到一股煞气扑面,那种不可限量的前途便让蔡勋睁不开眼。 甚至于,蔡勋都有些不敢和郑均对视了。 “好,很好。” 蔡勋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点头:“此番孟闲叛乱之事,你为首功!相信州牧大人听闻此事,定会嘉奖!” “多谢大人。” 郑均再度拱手,接着便道:“卑职还有个不情之请。” “三郎请讲。” 蔡勋和颜悦色。 郑均当即说道:“卑职未曾经历战阵,与麾下士兵配合多有不畅,希望能多给卑职一些练兵的机会,卑职想过上几日,带着黑山卫出城讨贼,保佑地方乡县平安,还望大人允准。” 经历了上一次的星斗阵之后,郑均感觉当了这都头后,可以指挥黑山卫的兵卒,确实强悍无比。 他现在更想试试,如果人数更多,自己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实力。 三百人,能不能让自己媲美外罡? 三千人呢? 三万人呢? 三十万人呢? 郑均的内心澎湃无比,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充满野心的想法。 我要节制,全天下的兵马! 第72章 名震黑山(5k) “蓄气斩外罡?!你是说,孟县……孟逆被郑均斩杀了?这怎么可能!孟县令虽然平日里低调行事,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外罡武者,在博州江湖上还有‘袖里蛟龙’的美誉,竟被郑均杀了?!” 徐家武馆内,正在饮茶的徐天方听到徒弟胖子的禀报声,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眼神之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的确属实,师父!” 那胖子脸上横肉波动至极,眸子中充满了惊慌之色,忍不住的哆嗦道:“我……我有个朋友便在工房当值,昨夜亲眼见到郑均提着孟闲的脑袋,回了县衙!” “不仅如此,今早的告示也是这样,无论是镇抚司还是兵马司,都写明了此事!这朝廷什么样子您还不知道吗,这等功劳,那县尉和总旗能不要?现在不要,无非就是因为郑均比他们更狠!” 而郑均什么来历,咱们黑山县谁不知道?郑顺的二儿子!”胖子低声道,“郑顺是谁?一个老皂吏,七八年前还给我送过信呢!师父,他家能有什么势力?” “所以,只能是这样,郑三郎真的把县令给杀了!” 听到了徒弟的分析。 徐天方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之后,才对着胖子道:“去,去通知弟子们,别乱说话。” “什么两败一平,不分伯仲?不许再传了!以后就按照真话去说,就说郑三郎上门,三战皆为一招取胜,赢了我们徐家武馆的‘铁砂伏魔功’!” 见师父这般改口,这胖子也是心里发虚,不敢说话。 毕竟郑均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自己还骂了他一句‘穷酸的黑皮狗’,郑三郎如此英雄人物,应该不会跟自己计较吧? 不过…… 胖子深吸一口气,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让自家师父知道,自己曾经拒绝了郑均这件事,自己怕是要被抽筋剥皮了。 这件事,胖子也很委屈。 他嘴贱不假,但当初让师父他自己来,也多半不会收郑均入门的。 但没办法,事儿是自己干的。 现在,他也只能把这事儿悄悄烂在肚子里,等什么时候师父死了,自己继承了武馆,再去师父坟头上说吧。 不过,胖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师父,还有个事儿。” “兵马司有募兵告示出来了,说是郑都头要募亲兵,您看……” 胖子的话刚说一半,徐天方便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张口道:“何不早说?!” 说罢,徐天方拍了拍面前的胖子,真切说道:“徐志磊,现在我正式将徐家武馆传给了你,现在你就是徐家武馆的馆主了!” 胖子见状,不由一怔,下意识的问道:“师父,您这是要去干吗?” “自然是去参军了。” 徐天方目光坚定,对着胖子认真严肃道:“能够在郑都头麾下当亲兵伙长,当真是荣幸啊!” 胖子人傻了:“师父,您可是蓄气,按理说,您入伍后,最起码应是都头一级……” “什么都头不都头的,你痴呆了?!重要的是从军吗?重要的是,在郑都头手下当差!” 徐天方斥责一声,望向胖子的眼神,颇为恨铁不成钢。 当兵打仗,也是要看人的。 你在郑都头麾下当差和跟王都头麾下当差,能一样吗? 而且,作为第一个来投的蓄气武者,徐天方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在郑均麾下求得一份前程的。 蓄气武者,只要肯投效大周,不说别的,一个八九品的官身还是能弄来的。 这次他想着投奔郑均,不为自己,也是为儿孙计。 黑山县前后百年,郑三郎绝对会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星辰。 想到这里,徐天方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暗自斟酌了起来。 说书人常说,只有遭逢乱世之时,才会有天上的煞星下凡。 这郑均不似常人,或许便是那天上的星君投胎转世,来这草莽间是要做大事的! 想到这里,徐天方感觉,或许这就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且不跟你说了,告诉你的师兄弟们,这次募军,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来日荣华富贵,皆在此中!” 说罢,徐天方便没有什么言语,而是急匆匆的出了门。 至于胖子,则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徐天方离开的方向,眼咕噜一转,咬了咬牙:“我还当个球的馆主!妈的,我也去当兵!” “师父能当上伙长,那我就混个什长当当,拼了!” 一念至此,胖子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跟紧了徐天方的步伐。 不仅仅是徐家武馆,处于县城外的马致远马馆主得知了昨夜的消息之后,可是起了个大早,赶忙去挑选自己手下最能打、最精锐的徒弟,准备连着杜定一起,送去给郑都头当兵了。 蓄气武者斩杀外罡,这是何等恐怖的事迹? 也就只在说书上,听说过一些琐事。 前朝的某位国公爷曾经在蓄气境斩杀过一个受重伤的外罡武者,而魏朝的那位高祖皇帝,在蓄气巅峰之时,与一尊外罡交恶,用一双铁拳将其镇杀。 或许还有其他案例,但无论如何,能够以蓄气境的实力斩杀外罡境,足以证明其前途不可限量了! “老师。” 杜定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马致远朝着外面的校场望去,不少的弟子学徒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正聚集在一起,摩拳擦掌,看起来十分兴奋。 与徐家武馆的随口一提、临时起意不同,马家武馆的这些学徒早就得到了消息,并且十分愿意到军伍中去参军。 毕竟…… 徐家武馆的学费太高,报名的都是县中有钱人家的孩子,对他们而言,改变生活的途径有很多种,并非一定要当兵。 但马家拳馆收费低廉,马致远为人和善,甚至秋收时,送一斤粮食,也能来马家拳馆练些时日的拳法,因此在马致远知会过后,马家拳的学徒们全都踊跃报名,早就想从军改变自身命运了。 不求银子,就说参军成了黑山卫的正卒,每个月都有一粒朝廷发放的益血丸呢! 凭着每月一粒的益血丸,到退伍的年岁,也能混个炼血出来。 炼血武者,在县城中便已经是有头脸的人物了。 望着面前的学徒们,马致远兴致高昂,大手一挥,高兴道:“好好好,老朽这就带你们,去投军!” 若是郑都头麾下亲兵里,能有十名自己的徒弟,自己在郑都头心里的分量应该都会更重一些。 如今这些边州兵荒马乱,流寇作乱、北戎南下,似郑都头这等英雄人物,是迟早要出头的,郑都头并无亲族,因此,与郑都头关系最亲近的就是同乡之谊了。 若是日后,自己的徒弟能出几个县令、县尉,马家也就能够光大了。 马致远在心中细细想着,他倒是不敢想什么从龙之功、开国功臣。 虽然心思活络,但马致远还看不出大周这危机四伏的景象。 他只想当个同乡之谊,想着郑均能够在大周朝廷里节节攀升,带着同乡们一起扶摇直上! …… 黑山县内,传闻涌动。 无论是当地的士绅大族,还是武馆打行。 郑钧的名声,再一次响彻了整个黑山县。 与之前那少年扬名,武道天骄的名声不同。 这一次,郑均的名声登堂入室、登峰造极! 成为了县城之中,人人敬畏的存在。 不少士绅心思活络,已经准备多番打听郑均有无娶妻纳妾,准备寻个关系了。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郑三郎,前途无量。 而这个被黑山县所有人敬畏的郑均郑三郎,此刻正披着大氅,端坐在兵马司内,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态度极其认真。 之前的郑均,并没有觉得这兵书有多稀罕,只是草草看了两遍。 毕竟来此武道大世,郑均想着的从来都是一人敌万军,来去影无踪。 力量存在于自己的世界,军队的作用体现在哪儿? 就算能够结阵,但也有限制,行动缓慢,武道高手来去如影,结成军阵只能被动防守,无法主动出击,这样的情况郑均颇为不屑。 但现在,他悟了。 因为结阵之后,真的爽啊。 被别人结阵,当集体中的一员,自然不爽。 但别人给自己结阵,这种伟力聚集于己身的感觉,确实如同磕了药一般舒爽。 你是外罡又如何? 我大军结阵,你也不敢来碰我一个蓄气! 而郑均仔细翻阅了兵法,尤其是阵法篇之后,不由感叹万千:“创建阵法的真是人才!” 星斗阵,只不过是大周行伍里,最简单的一种阵法,也是最基础的阵法。 此外,还有骑兵冲阵的阵法、弓兵合阵的阵法…… 各式各样,花样无穷。 但无论是什么阵法,最重要的还是在人身上。 首先,想要达成阵法,需要三个条件。 第一,拥有阵旗。 阵旗立于军中,日夜与这支军队一起操练,受该军旅的每个人血气、真气的交汇,可阵法通灵,互相通联。 第二,士卒训练。 不是说随便拉二十个武者就能结阵,最起码也要做到演练军阵形式,有攻有守,不至于乱走冲散了阵型,导致大家的真气溃散。 最好就是大家都修行的同一种功法,如此便是能够更加熟悉一些。 第三,主将强悍。 达成上述两点之后,最重要的还是主将。 主将的难度最大,毕竟每个人的真气、血气都是很杂乱的,虽然有阵旗立于身边,可以将这些真气串联在一起,但也需要主将以自己的真气来引导这些真气、血气,这才能统一调度。 有些统帅本事不足,就算结了阵,也无法将全军的真气、血气如臂使指,只能发挥十分之一乃至二十分之一的威能。 但有些统帅,真气磅礴浩瀚,能够统一调度指挥,无论是麾下有多少兵卒,全都能够调动起来。 这也就是名将与寻常将领的区别。 本朝神武皇帝、前朝虞太祖、前前朝的魏高祖都能指挥五十万人以上的军队,此为三者能够定鼎天下的关键所在。 而翻阅完了兵书之后,郑均却陷入了沉思。 “按照上面说的,我昨夜结阵,感觉有些奇怪啊。” 郑均在心里思索着,感觉自己昨夜的感悟有些和这兵书上说的连不上:“在统一指挥方面,我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难度,方一入阵,这五十人的血气瞬间就能被我掌控,施展起来,就好似真的属于我自己的一般,游刃有余、意犹未尽,根本没有耗费什么精力。” 这样的情况,与兵法上说的是完全不符。 在昨夜结阵之前,自己都没怎么认真训练阵法,只是勉强知道星斗阵的位置而已。 就如此,自己便能统御军队,斩出朝向孟闲的三刀。 难道…… 我亦有成为世间名将的潜质? 郑均不由在心中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感觉自己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名将’呢? “或许只是昨夜人数不足的缘故,五十人对我而言是游刃有余,等人都齐了,组个大的试试。” 郑均在心中想着,不过想要组建三百人有些难。 毕竟有八十九个空饷被自己吃了。 自己顶多只能组建二百人的星斗阵来试试了。 而就在郑均钻研兵书之时,屋外走来一名县兵,入门后,便对郑均尊敬行礼道:“都头,第三伙伙长孙荣求见。” “让他进来吧。” 郑均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始终在兵书之中停留,并没有任何转移。 那孙荣,便是昨夜驻守的伙长。 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空饷的伙。 倒不是说孙荣不吃空饷,空饷下来之后是平分给全黑山卫的,只是这第三伙平日里驻守在县城之中,总要有点面子工程罢了。 不过总体来说,黑山卫军官的素质还算不错。 毕竟吃空饷这种操作,通常都是上面人既吃肉也喝汤,下面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而黑山卫则是上面人吃肉底下人喝汤,在这比烂的军队里还算有些良心了。 “都头!” 孙荣踏步入内,对着郑均恭敬行礼。 他乃是炼血五次的武者,天赋还算不错,五次便已经要摸到了蓄气的门儿,再来两次或许就能踏入蓄气境,平日里在军中也是骄横,先前王都头在的时候,经常不拿王都头当回事儿。 但现在,他这头鬣狗遇到了猛虎,自然是吓软了腿,趴在地上,诚心归顺了。 他从未见过似郑均这种,盖世强者! “起来吧。” 郑均将手中的兵书放下,对着孙荣点了点头,淡定的开口道:“孙伙长入座,此番前来,可是有要紧军情要报?” “回禀都头,未见有军情禀报。” 孙荣先是拱手回答了郑均的问题之后,接着才道:“只不过咱们兵马司外来了不少民壮,说是要投军效力,所以特来问询一下您,您看……” 郑均闻言,顿感有些奇怪,当即开口道:“来问我有些越制了,怎么不去问蔡县尉?” 兵马司名义上的一把手,可是县尉蔡勋。 自己只是二把手以及前线指挥罢了。 各县的县兵只有在战争时期被召集起来,才遵循军中指令,可以由都头指挥,若是并无战争召集,则自然要听从县尉的。 而听了郑均的话,孙荣登时一怔,接着想了想,开口低声道:“蔡县尉,似乎有事……要出门,所以卑职便来询问大人了。” 军中,素来崇敬悍勇之士。 昨夜蔡勋的表现,有目共睹。 他们第三伙可是和蔡勋一起出营的,虽然没瞧见蔡勋被孟闲一剑击飞的景象,但也看到了蔡勋灰头土脸,在后方踟蹰不前,让他们上前和郑均汇合的样子。 反观郑均,直接入阵,统一指挥他们,砍了孟闲三刀,让他们全伙都能得朝廷赏赐! 他们已经好久都没有被一位像样的军事主官列阵调动过了! 若是当初围剿清水帮时,郑都头是当时的都头,怎么会死七十多个弟兄? 所以,孙荣得到了指令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寻郑均了,根本就没考虑蔡勋。 蔡勋?吉祥物而已。 我们郑都头杀这样的外罡,轻轻松松。 不过当郑均这么问了,孙荣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罢了,县尉那边我去与他说。” 郑均摆了摆手,并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来,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对着孙荣说着:“既然乡亲们如此热情,那我便去瞧一瞧、看一看,看看我黑山县大好男儿!” 说罢,郑均便踏步而出。 孙荣见状,当即也跟上了郑均的步伐,想了想,便又试探的说道:“都头,那我去唤县尉、主簿二位大人过来?” 说罢,孙荣又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下:“按照惯例,征兵时需要有三位大员在场,咱们县现在,县令孟闲私通妖魔、县丞田镇远意图谋反、典史许恒死于非命……只有县尉、主簿和杨副都头了。” 听到孙荣这么说,郑均差点没绷住。 县令孟闲,死在自己手里。 县丞田镇远,被自己拿下。 典史许恒,自己连夜斩杀的。 这三人的死,好像都和自己有关系啊。 书名确定更改为《贷款武圣》了 其实本书武圣上面还有真君,不过贷款武圣比贷款真君读起来其实要顺口一些,所以就叫这个书名惹。 还有五千字,还没写完qaq,一点之前能发 第73章 羽翼渐丰(5.6k) 蔡勋心情现在的很复杂。 复杂的源头,便是在于郑均。 初相见时,蔡勋牢牢记得祖父的教诲,知晓大周神武皇帝驾崩之后,天下就要大乱,自己要笼络县兵,保住家族,这才觉得郑均是个可用之才,因此赐下了一些他毫不在意的益血丸,想收买这山野出身穷小子之心,让其为己效力。 但没想到,往后的日子,这郑均的表现愈发亮眼。 炼血时,便能直面蓄气,不落下风。 后来蓄气后,又两刀击溃同为蓄气境的沧海派首徒天骄高景行。 这些事情引得家族震动,甚至要招之为婿。 现在,又斩杀了外罡巅峰,一剑斩退自己的孟闲。 这…… 虽说孟闲外逃之时,已经受伤。 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外罡巅峰啊!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打通身体里的关窍,就能成为一尊货真价实的通窍武者! 这样的人物,竟然能被郑均斩了? 而且还是在那顾承启和外罡暗卫被一头癞蛤蟆妖魔拦住的情况下,单骑斩杀? 让蔡勋心情十分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说。 嘚。 自己还以为郑均是自己的天命大将,这下消息传开之后,家族内部估计也会瞒不住,估计大哥要亲自至此,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自己这样做,也是在族内算是大功一件了。 估计,能抹除自己那件事的影响吧? “唉。” 蔡勋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孙荣的声音:“县尉大人,募兵开始了,郑都头、沈主簿都已就位,还请您过去坐镇。” “嗯?” 听了这话之后,蔡勋不由有些一愣。 募兵? 什么募兵,怎么没人来通知我啊? 虽然心有疑惑,但蔡勋并未出声,只是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刚一出了县尉邸,走了没几步,便见校场上热闹至极,来报名募兵者,高达二百余人! “嗯?” 看到这景象,蔡勋再度惊疑出了声。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蔡勋就已经惊疑了两次。 黑山县,竟然有这么多符合条件的兵源吗? 我还以为,要上报郡里,从其他县征召兵马过来呢。 一念至此,蔡勋立马挂上了笑意,只不过刚走过来,便见郑均从位置上起身,主动来迎:“县尉大人。” “三郎快快免礼,同坐,同坐。” 蔡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同郑均热情的言语,然后一同坐在了位置上。 左侧的主簿沈云逸,有些魂不守舍,看起来不知是怎么了,有些唯唯诺诺之意,似是有些惧怕郑均。 瞧见了沈云逸如今的模样,蔡勋其实也是有些相同,觉得郑均有几分凶戾与恶寒。 虽然他是外罡,但他这个外罡……手段有些不太对,乃是临出发前,老父亲硬是给自己灌顶,用外力催动的外罡,实力虚浮,若是说,只相当于一个大号的蓄气罢了。 没办法,他蔡勋本就是博州城内的纨绔子弟,每日只管听曲享乐,自幼也不乐意习武,安心当个富家少爷。 反正官场上有大哥,江湖上有二哥。 他们这些个老三四五六,若是没有什么特别惊人的武道天赋,家族也不会尽心培养,只是每日调度不愁,只要不惹事儿,就能自己玩去,到了岁数之后和其他家族的千金小姐联姻,开枝散叶,看看能否多个武道天才的后嗣。 但生逢乱世,老家主,也就是自己那祖父出关之后,也不知怎么,竟多了几分野心,因此这才临时将他们这几个‘纨绔膏粱’聚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催熟成了外罡,然后点了几个忠诚家仆跟随,运作一番,去博州各地的郡县任职。 虽是纨绔膏粱,在宗族内有些不堪。 但来了地方,自然要装作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至少蔡勋是这样做的,一改郡城里的恶习,认真做事。 毕竟,当了三十多年的纨绔子弟,他也很想让宗族重视自己。 他现在如愿以偿,宗族尤为重视自己。 但…… 这是建立在郑均的基础上。 因此,蔡勋神情复杂的看向了郑均,也不知郑均究竟算是自己的福星还是煞星。 不过就在蔡勋出神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校场上传来一道声音:“在下徐天方,蓄气中境,采气圆满,见过县尉大人。” 蔡勋循声望去,便见徐天方就这般立在校场之上,不卑不亢的给蔡勋行了一礼。 看到了徐天方之后,蔡勋不由一愣:“你是来参军的?” “正是。” 徐天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拱手道:“前些日子,郑都头上门挑战,与小人战了三场,指点出小人诸多武道问题,使得小人武道精进。小人由是感激,因此想要投入郑都头麾下,做一扛旗小卒,报效郑都头大恩大德!” 听到了徐天方的话语之后,蔡勋不由大脑嗡嗡作响。 蓄气境,来投军,当小卒? 这…… 蔡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去说,只感觉一阵恍惚。 郑三郎的威势,现在如此强悍了吗? 就连蓄气武者这种在军中足以当基层柱石的军官,都主动来投了? 听到了徐天方的话语,一旁的郑均便发话了:“徐馆主太过谦辞了些,郑某何德何能?” “徐馆主乃是蓄气武者,投入郑某麾下,太过于屈才,我黑山卫可没有第三个都头的份额出来。” 郑均笑了笑,拒绝了徐天方的入伍请求。 他先前秘密成立了一个‘同舟会’,还没来得及去拉徐天方呢,徐天方自己就主动来了,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感慨。 徐天方自然不能投军,投军之后做什么? 自己身边的亲兵伙长吗? 这个职位,是郑均留给杜定的。 杜定年轻小伙子一个,自己可以轻易拿捏。 亲兵伙实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心。 郑均可不指望有谁能保护自己的周全。 毕竟如果能保护自己周全,实力在自己之上……那这个都头应该是这个人来当,而不是自己。 似徐天方这种,黑山县第一武馆主,每年都是几千两进账的上位者,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当亲兵伙长,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些。 同舟会刚成立,马致远马老头的实力不太够用,需要一位蓄气武者坐镇。 因此,徐天方是最合适的人选。 本来自己就盯上了他,现在他还主动送上门来,着实不错。 不过徐家武馆也来了这么多人,着实是让郑均很是满意。 这样一来,自己的亲兵伙就能挑选更优质的兵卒了。 在场马家拳馆、徐家武馆以及几位想要就建功立业的良家子,一共二百三十六人。 黑山卫有编制限制,自己最多招募七十三人。 那些不属于马家拳馆和徐家武馆的良家子,自然要全部招进来。 剩下来自两家武馆的,自然是选取最精壮的一部分人,将剩下的全都吸纳在同舟会里。 在曾经的世界里,有一个说法叫团练;在现在的世界里,有一种说法叫帮众。 反正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私人掌握民间武装的方式。 吸纳最精壮的那一部分人,朝廷出兵养着。 而剩下的这一部分人,则是要自行供养。 定下了这个基调,郑均自是不可能招徐天方入营。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天方表情淡然,没有丝毫的沮丧之情,而是对着郑均尊敬拱手:“既然如此,徐某在此告谢郑都头!郑都头日后若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次来,也没真指望入伍从军。 表个态,表示自己永远和郑都头站在同一条战线而已。 郑都头日后有什么需要,就尽情吩咐我吧! 这就是徐天方要表达的态度。 说罢,徐天方倒是没有下场,而是手中一指,继续介绍道:“郑都头,且容我介绍一番,此乃我大弟子,也是我养子徐志磊,已经炼血五次,可惜天赋不佳,似乎还是要炼上两次血方能蓄气,您别瞧他胖如猪彘,但也是精通我家的铁砂伏魔功,若是披甲,足以冲锋陷阵!” 那胖子闻言,不由一个哆嗦。 好你个老登。 说什么让我当馆主,纯粹是唬我来这儿当兵的啊?! 徐志磊感觉天都塌了。 而此时此刻,徐志磊只感觉周围数道目光同时望向了自己,有县尉蔡勋、有主簿沈云逸……还有都头郑均! 前面两道可以无视,但最后一道却是怎么都无视不了。 因此,徐志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对着郑均拱手行礼道:“小人早就想投军报国,在都头手下讨个差事了!” “善!” 郑均满意点头,收下了这名肥肥胖胖的徐志磊。 精通横练功夫,乃是最佳的兵种了。 而后,徐天方也没有犹豫,继续开始介绍起了自己其他学徒:“这位是我家学徒张奋,也炼了两次血,横练基础扎实……” 徐天方一共只带了六人过来,皆是炼血武者。 每一个都血气方刚,年岁最大不过三十出头。 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郑均十分满意。 而另一边的马致远,则是心里没底。 因为和徐天方相比,他这武馆里……只有杜定这一个炼血武者前来报名,剩下的都是打通了身体脉络,但还没炼血的寻常武夫。 郑均一一点头,将这几位炼血武者统统收入麾下,编入亲兵伙。 五什为一伙,连同徐志磊在内的六位徐家武馆出身的炼血,自是可以担任什长,而徐志磊本人以及杜定,则是分别可以担任正副伙长。 基层军官为徐家武馆,士兵们则是出自马家拳馆。 这也能保证他们不至于相互串通与联系,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良家子出身的炼血武者,名唤霍松,自然也是被郑均征召的,郑均打算将其安插进第一伙去,尽可能将军中的其他的老兵转化为自己的私兵。 想要将黑山卫彻底改姓郑,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妈的,如果我现在是元丹境,振臂一呼,还哪儿用想这些诡诈计谋?’ 郑均在心中感叹一声,感觉算计来算计去,自己的英雄形象都有些大打折扣了。 招兵颇为顺利,很快兵员全都招募完毕。 未曾选上的武者心情低落、颇为沮丧,只能在马致远和徐天方两个武馆主的带领下,离开了兵马司内。 校场上,军旗猎猎,战鼓擂擂。 选好了新兵,自己的亲兵伙内,徐志磊担任伙长、杜定担任副伙长。 其余五位炼血武者,自然担任亲兵伙下属的五个什的什长。 入选之人,除了徐志磊表情有些不自然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兴奋难耐,感觉能够在传奇的郑都头麾下效力,简直是一件大大的荣幸! 作为郑都头的亲兵,他们的未来,自然不可限量。 而在兵马选完之后,主簿沈云逸则是率先起身,对着郑均拘谨的拱手道:“郑都头既然选完了兵,县衙里还有不少的事儿,沈某便先行告辞了。” 县令、县丞、典史都死了,县衙里所有的事儿现在都压在了他这个主簿的手里,他这个主簿自然是有些事多,本来都不想来的,但听说是郑均募兵,生怕拂了郑均的面子,这才抽身前来。 现在募兵结束,自然要赶紧回去操持公务了。 “沈主簿有劳。” 郑均也同样朝着和自己没什么恩怨的沈云逸行礼。 这可能是县衙里这些官员中,唯一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的了。 不过在临走时,沈云逸想了想,咬了咬牙,凑到郑均面前,低声对着郑均道:“日后郑都头若是有什么吩咐,尽情吩咐便可,沈某……沈某也愿意为郑都头效力。” 听到沈云逸的话语之后,郑均不由为之一愣,没有言语,只是缓缓点头。 见郑均点头,沈云逸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接着便恭谨的拱手告辞,快步回了县衙。 而蔡勋在一旁目睹全场。 虽然他没怎么听清沈云逸说些什么,但看到沈云逸的样子,他也能猜到一些。 他的神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这黑山县,好像要姓郑了。 只是不知道朝廷补充的官员,能不能和这位郑三郎斗上一斗了。 蔡勋现在只感觉自己先前激起的雄途伟业已经消散,一县之地自己都把握不住,何谈天下? 还是安心回去混吃等死吧。 自己挖掘了郑均这颗好苗子,让蔡家有了提前投资的机会。 已经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享福了。 蔡勋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也主动上前,对着郑均,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三郎,你此番立下大功,郡里应该有大嘉奖,根据县中记载,你斩杀外罡奸细,官升一级,若不想升,则赏银五千两、上品武学一部。” “五千两,一部上品武学?” 郑均闻言,心里欢喜,当即道:“县尉大人,这钱什么时候发?” 至于官升一级的事儿,直接被他省略了。 升到了七品武官,可是要去郡里的军中当一个非军事主官的武官。 郑均可不想当。 明升暗降了属于是。 所以,郑均更想要实惠的。 “自然是要时间的。” 蔡勋有气无力:“按照层层剥削的情况来看,这五千两到你手里能有三千两,已经是看在我蔡家的面子上了,至于上品武学,则是需要朝廷嘉奖之后,你自己去郡里藏经阁挑一门。” “原来如此,多谢县尉大人解疑。” 郑均恍然,当即拱手。 正好,自己也能趁着这段时间,把铁砂伏魔功还上,多练些武学。 而听到了郑均这么说,蔡勋连忙摆手,对着郑均道:“以后不用这般正经了,我比你大上一些,你唤我一声兄长便可。” 以后,或许就是一家人了。 蔡勋已经想明白了,等休沐的时候他就回家一趟。 跟父亲、祖父好好谈谈。 如果安筠不想嫁,怎么着也送几个庶出的旁支貌美族人,为妾室也好,总之把郑均笼络住,才是最重要的。 这等大才,可万万不能交恶的。 而且笼络了郑均,蔡勋觉得黑山县也是自己家的囊中之物了。 听到了蔡勋这么说,郑均也毫不犹豫,直接张口道:“蔡兄!” 蔡勋也给了郑均一个回应:“郑弟!” “蔡兄!” “郑弟!” “……” 又互相叫了一声之后,两双手死死的扣在了一起,接着便见蔡勋十分激动的对郑均说道:“郑弟,以后你有什么事儿,自行决断就是,整个兵马司,哥哥就交给你了!除非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就不用通知我了!” 听到蔡勋表现的如此决绝,郑均都给愣住了。 这么顺利吗? “兄长,不瞒你说,还真有一件事。” 郑均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过几日,剿匪的事儿……” “剿,狠狠地剿!三郎说什么都可以,带多少兵都能出城!你出兵,我写条子上报郡里!” 蔡勋狠狠点头,斩钉截铁:“可是人手不足?我让蔡六、蔡七侍奉在你左右,跟你一起去!他们俩也是蓄气,打个下手没什么问题!” 蔡勋表现的有些太热情了,让郑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情况啊哥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恩主呢。 我还想抱抱大腿,多吃点资源,你怎么表现的比我都积极呢? 郑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而随后,蔡勋便拱手告辞。 在蔡勋离开之后,郑均长呼一口气,心里莫名有些顺畅。 兵马司,自己已经说一不二。 县衙里,唯一的八品文官主簿沈云逸也对自己示好。 整个县城,唯一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便是镇抚司衙门了。 一个外罡总旗,一个外罡暗卫。 好在…… 自己也是镇抚司的。 只不过孙布死了,以后赏钱不知道从哪儿发。 郑均摇了摇头,接着便环视四周,看到了那满脸横肉的胖子徐志磊,当即伸出手来,示意徐志磊过来。 “我?” 徐志磊见郑均呼唤自己,心脏骤停,生怕郑均是找自己算账的,刚准备一个滑跪过去自己掌嘴,却听见郑均对徐志磊道:“徐伙长,你跑一趟徐家武馆,通知一下徐馆主,今夜回春楼,在下有宴相请。” 说罢,郑均同样吩咐了一声杜定,让他去请马馆主来。 做完之后,郑均又掏出一百两的银票出来,塞给了一旁的第三伙伙长孙荣,张口道:“孙伙长,烦劳你请黑山卫的所有兄弟们今夜多吃些肉食,银子若不够就暂且赊着,明日我会补齐。” “请都头放心,孙某保证让弟兄们吃好,念着郑都头的赏赐。” 孙荣领了银子,当即点头称是。 补齐? 还用得着郑均补齐,若是超了一百两的预算,孙荣都准备自掏腰包去补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郑均才吐出一口浊气,要思量自己接下来的举动了。 自己现在,可是出了大名。 黑山县尚且如此,这事儿绝对会传到郡里、州里,到时候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郑均也不知晓。 总之自己如今在黑山县,也算是羽翼渐丰。 有自保之力。 希望,一切都能朝更好的方向发展吧。 第74章 风雨同舟,患难与共(5k) “请郑都头放心!徐某定会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回春楼的包间里,徐天方三指朝天,对天发誓,对着郑均表达自己的忠心。 而在一旁,那满脸横肉的胖子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咋舌: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师父。 平日里的师父,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就算是与其他蓄气武者交流,也是举止之间张弛有度。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道就是因为郑均有权有势,实力高强吗? 胖子不由在心里有些鄙夷,他可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铁骨铮铮硬汉子,可不会做这种曲意逢迎之事! 而就在此时,徐天方忽然叫道:“志磊,过来敬郑都头一杯酒!” “来嘞!” 胖子闻言,立马变了脸色,陪着笑脸,举起一杯酒来,对着郑均贱兮兮地笑道:“郑都头,这杯酒,祝您武道永昌、平步青云,我干了!” 说罢,便将杯中酒给一饮而尽。 “不错。” 郑均不由点了点头,开口道:“之前我经常去那徐家武馆,竟不知你有这般本领,以后每天演练完新兵军阵之后,便和你师父一起,来与我当个陪练吧,抽空我也能指点你两句‘铁砂伏魔功’。” 其实徐天方愿意加入同舟会,对郑均而言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至少,自己在蓄气阶段演练武学时,有一个固定刷分点了。 实战永远比空练,更能涨进度。 “能够和郑都头当陪练,简直是我的荣幸啊!” 胖子认真点头,一副得了天大好处的模样。 不过他的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我从小便去练习这些横练功夫,铁砂伏魔功更是炉火纯青,郑都头虽然是武道天骄,实力强悍,但在铁砂伏魔功上,难不成造诣会比自己高? 而郑均见状,虽然不知道胖子心中想法,但也是来了兴致,当即看向全场,对着众人道:“来,你们每人打我一拳,让你们瞧瞧我的横练功夫!” 在场众人,除却自己外,蓄气武者只有徐天方一个,剩下的全是炼血。 因此郑均很自信。 如果在场的全是蓄气,郑均自然是不会说这句话的。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天方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忽然涌上一股熟悉的恶寒感。 这话术有几分熟悉啊…… “啊?”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马家拳馆的首徒,黑山卫现任亲兵伙副伙长的杜定也在一旁有些惊讶,迟疑道:“都头神威,卑职不敢动手。” 而听到了杜定的话语,马致远当即低声呵斥道:“叫你动手就动手,怕什么,都头何等强悍,你难不成觉得你能打伤了都头?” 而郑均见状,当即轻笑道:“无妨,杜副伙长只不过是不太了解我。” 说罢,郑均便在包间之内站起身来,只是松了一下筋骨,紧接着便见四肢百骸内,深厚的真气爆发了出来,皮肤表面瞬间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玄黑之色。 肌肉鼓胀,如同铁壁一般。 看到这一幕,那满脸横肉的胖子当即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铁砂伏魔功,怎么可能?!” 作为从小就修行铁砂伏魔功的修行者,这胖子太认识铁砂伏魔功了,当他看到了郑均施展出铁砂伏魔功之后,瞬间就失起神来,脸色大变。 因为,郑均的铁砂伏魔功,进度比他还要快! 这怎么可能啊?! 而徐家武馆的馆主徐天方,此刻也骤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梁处升腾了起来,颇为不寒而栗。 这…… 自己将铁砂伏魔功的秘籍交给郑都头,这才几日啊? 郑都头就这般熟练了?! 甚至修行的程度,和自己已经不相上下! 这…… 徐天方一时之间也是双眸失神,有些落魄的后退一步,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种打击,对于徐天方而言,可比境界上超越自己要高得多。 毕竟他一直在安慰自己,武道境界增进,只不过代表着对方的修炼天赋比自己高,横练功夫可不是只有天赋才行,要吃不少苦头的。 郑都头纵使天赋异禀,来修行这铁砂伏魔功,也是要耗费数年精力。 但现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 这是何等恐怖的悟性和天赋? 这…… 徐天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白日太过草率,应当死皮赖脸的留下,就算是下跪磕头也要给这样的武道天骄当牛做马啊! “诸位莫要误会,我可不是犯贱非要你们打我,而是最近修行‘铁砂伏魔功’,颇有成效,想检验一番修行成果。”郑均轻轻一笑,随意说道,“诸位尽管攻来便是,也让我瞧瞧诸位的本事。” 徐天方和那胖子都深知铁砂伏魔功的习性,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而杜定并不知晓铁砂伏魔功究竟如何,他只听到了‘瞧瞧本事’这几个字,当即跳出来跃跃欲试,张口道:“既然如此,那卑职便斗胆了。” 郑均颔首点头,其余人纷纷让开位置。 杜定见状,毫不犹豫,直接跨步上前,轰出一拳! 杜定浑身的筋肉剧烈弹抖,这一拳卯足了劲儿。 他要打出自己最得意的一拳,让郑都头惊讶,让自己受到重用! “咚!” 一声闷响,犹如洪钟大吕。 郑均纹丝不动。 而杜定却感觉自己的拳头似乎砸到了什么铜墙铁壁,紧接着,是一种几乎可以感知的痛楚从拳头和手臂蔓延开来,登时让杜定抽了口冷气。 “嘶~” 那股尖锐的痛感却如同针刺般,在手指上跳动,但杜定愣是一声不吭,收回手来,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是什么横练功夫? 站在这里让自己打,自己竟然都打不动,反而还把自己打疼了! 杜定有些沮丧,他感觉到自己和郑均的差距简直是宛如天堑。 “不错,马家拳练得还有些意思。”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张口指点道:“不过你的发力方式倒是有些问题,马家拳源自于八方藏拳式,因此,马家拳其实最重的就是一个‘藏’字,故发力之时,要做到六合贯通,沉腰下肘,力出取巧……”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杜定瞬间愣在原地,犹如被醍醐灌顶了一番,原本对马家拳的不解之处在郑均的谆谆教导之下,迎刃而解,不由对郑均更加敬佩,当即拱手作揖道:“多谢郑都头传道之恩,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 说罢,便要跪下,给郑均磕个响头。 “不必如此,本就是军中袍泽,情谊在便好。” 郑均微微一笑,当即上前扶起杜定,对着众人笑道:“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风雨同舟,患难与共!” 众人当即重复了一番郑均的话语。 而郑均的面前上,则是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受击。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7,当前偿还进度:1654/2500。】 七点,杜定的水平不行啊。 但毕竟是炼血武者,全力一击能提供这么多的偿还进度,也算是不错了。 郑均瞧了一眼杜定,只见得杜定拳头泛红,已经隐隐有些发乌,便知晓他已经用了全力,很难再打了。 炼血武者,提升有限。 能够让自己武道精进的,只有徐天方了。 想到这里,郑均抬头看向了徐天方。 徐天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郑均的目光,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郑都头这般来做,是有什么深意吗?我知晓铁砂伏魔功的威力,开山掌纵使可以开碑裂石,也断然无法撼动郑都头分毫啊!难道是要借此机会立威?’ 徐天方在心中思索着,但想想也不对。 毕竟郑均这身份、这名望,还需要立威? 斩杀外罡武者、黑山县令孟闲,便是在黑山县立了最大的威! 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主簿胆颤、县尉俯首! 不过郑都头此刻正看着自己,徐天方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对着郑均恭敬道:“郑都头,那我便出掌了。” “嗯。” 郑均微微颔首,徐天方见此,双臂陡然发力,根根大筋暴起,涨红了脸,开山掌运气而起,朝着郑均排山倒海般的拍来,真气轰动之下,足以开碑裂石! 郑钧见状,不由点了点头,颇为兴奋。 可以,这水平很高。 应该能涨不少偿还进度。 郑均十分高兴,接着便认真严肃,等待着徐天方的这一击! 声势浩大之下,令参与宴会的马致远、杜定感到惊讶,而徐志磊则是有些惊骇了起来:师父,你这是干嘛啊,想当同舟会老大了? 不过,就是这么强悍的一击,落在了郑均身上之后,竟让郑均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是感觉被拍了一下,紧接着,便见徐天方‘啊’的一声,然后直接窜了出去,直接撞到了包间墙壁上,震得周围灰尘一抖。 这一幕,看的在场众人十分惊愕。 而郑均,则是更是惊愕。 因为…… 【受击。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1,当前偿还进度:1655/2500。】 你妈的,影帝来了?! 而紧接着,便见徐天方十分‘虚弱’的起身,眼神中满含惊骇之色,对着郑均唯唯诺诺,拱手道:“郑,郑都头神威!这等威势,小人根本不是对手!瞧见了郑都头发力,便已经是双腿打颤!” 见到了这幅样子,马致远不由感到震惊。 徐天方一掌下去,竟然伤不到郑都头分毫,反而被郑都头震飞?! 看来郑都头实力再度精进,怕是……已经和外罡武者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马致远惊骇万分。 而郑均此刻,却是深吸一口气,对着徐天方淡定说道:“徐馆主也是不易。” 郑均没说什么,毕竟这徐天方是来捧自己臭脚的,说些别的有些不成样子,当即开口道:“明日我便登门拜访,我们私下切磋一番,交流一下‘铁砂伏魔功’。” 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一波简直是神来之笔的徐天方不由冷汗下来,觉得自己好像是弄巧成拙了,当即开口赔笑道:“哪儿劳烦郑都头上门,明早我来寻郑都头便是。” “嗯。” 郑均点了点头之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几人一切如常,继续吃肉。 酒过三巡之后,徐天方开始讲述自己的设想,关于如何让同舟会取代清水帮的地位。 作为全县第一的武道馆,徐天方涉及的产业很多,不算学费,每年都有一两千两的银子入帐。 至于学费,倒是无关痛痒了。 毕竟收学费,只不过是补贴一些药膏、药膳的钱财,用外门那些没什么天分但却酷爱武道的有钱人去养自己真正的核心内门弟子,仅此而已。 之前碍于清水帮这个有县衙二号人物罩着的庞然大物,徐天方不敢有所动作。 现在清水帮倒了,清水帮的不少生意,自然能够顺势承接过来,赚大钱。 一年起码,八千两。 而除却给会内成员的分成,分到郑均手里的,一年起码有个一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郑均‘嗯’了一声,接着道:“让我姐夫周浦,在同舟会里挂职吧,我有官身,不太方便。” 一千两一年,对于郑均而言其实有些鸡肋。 他已经不是会为了十两银子而努力的穷小子了。 他现在是黑山县,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大佬’! 对于郑均而言,钱财真的就成了身外之物,现在对他更有用的,反而是那些丹药、武学。 那才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宝贝。 “多为我留意蓄气境用得上的丹药,若是有什么上品武学现世,也给我留意一下。” 郑均点了点头,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举了最后一杯酒,结束了同舟会成立后的第一个晚宴。 徐天方提出要护送郑均回家,但被郑均拒绝,便只能和马致远、杜定及那胖子一起,站在回春楼门口,小心翼翼的目送郑均离开。 而在郑均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方才松了口气,望向一旁的马老头,脸上笑意吟吟,立马拱手道:“马护法,您江湖经验足,咱们两家也要经常走动才是!县内我来负责,县外,则是交给您老人家了!” “徐护法,哪里哪里,都是为郑会……周会主办事,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嘛!” 马致远和徐天方相视一笑。 至于胖子和杜定,则是朝着兵马司的方向快步归营。 他们今日,已经成了黑山卫的正式县兵,自然要火速归营。 …… 是夜。 星河璀璨,夜空如幕。 郑均回了自己的‘郑府’,望着院墙,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昨日的主战场,便处于自己的大院之中。 两侧院墙早就被孟闲如同推土机一般推了个大半,虽然今日县衙紧急派人来修缮,但也只是修了个大概,并没有完全修好。 不过郑均并不担心招贼。 人的名,树的影。 就凭自己目前在黑山县的威望,也不会有蠢笨的小贼敢上门来偷盗他黑山郑三郎的家! 回了屋内,郑均倒是十分淡定,盘腿坐在床上,准备呼吸吐纳碎玉功。 争分夺秒,抓紧时间。 他深知一点。 自己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自己强悍的地位,来自于大家认为的‘刀斩孟闲’。 但事实如何,自己心知肚明。 若孟闲没有身受重伤,若自己不会碎玉真气,若孟闲没有临阵脱逃。 自己根本杀不了他。 没有身受重伤,自己将会命陨孟闲之手。 不会碎玉真气,自己只能与他分庭抗礼。 没有临阵脱逃,自己或许和他两败俱伤。 种种缘故凑成了今日的局面,自己并没有和外罡强者一较高下的能力,所以更是要加倍努力。 从今天起,每天只睡一个时辰! 郑均在心中想着,努力练武! 还好自己是武者,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毕竟自己还要‘还贷’,认真刻苦,不能躺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撸了小贷,自然也要还的彻底,方便下次再借。 等自己修行到外罡之后,一定要戒了睡觉这种陋习,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修炼上。 就这般,郑均很快便开始呼吸吐纳,让天地间的灵气没入四肢百骸之中。 【呼吸吐纳,提炼真气。碎玉功偿还进度+21,当前偿还进度:1094/3000。】 眼前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郑均呼吸吐纳了一番之后,忽然听到屋外有声响,当即心生警惕,当即站起身来,持刀推门而出,来到门外。 正准备大喝一声,却见院墙的废墟旁传来一道声音:“你小子真够警觉,我每次去其他暗卫那里布置任务,那些蓄气暗卫都发现不了我,倒是你这儿,每次来都能被你发觉。” 接着,熟悉的黑金斗篷、玄铁面具出现在郑均面前。 郑均见状,当即收刀,拱了拱手:“师兄来了,这次有什么消息吗?” “不是消息,是你的嘉奖。” 博章九随意掏出了一个袋子,直接扔给了郑均,同时道:“两瓶精品藏气丹,共十粒。” 郑均接过袋子,瞧了一眼,清点一番后发现确实是十粒藏气丹,当即大喜。 而后,博章九又道:“把你的暗卫令牌给我吧,你现在升职了。” “千户大人知道了你的事儿之后,特指,将你升职为‘章黑二’,继承‘孙布’的位置,以后你的酬劳,由我亲自来发。” 说完这些之后,那博章九顿了顿之后,又说道:“镇抚司的事儿讲完了,现在说说私下的事儿。” “你是怎么把孟闲杀了的?” 还有一章5k,改了个书名和简介 第75章 正式入门,出兵剿匪(5k) 博章九最近两天差点把去黑山县的流程给走熟了。 原本以为不会和郑均过多接触,却没成想两天来一次,真把博章九给折腾个没完。 没办法,职责所在嘛。 因此,在完成了镇抚司衙门交代的任务之后,他便按耐不住好奇心,开始低声询问了起来。 而听到了博章九的询问之后,郑均不由微微一笑,接着便道:“先不说这个,师兄,我有个问题……咱们镇抚司衙门里,都有谁知道我的身份?知道黑山卫郑三郎就是章黑二十……章黑二的?” 说罢,郑均便看向博章九。 仔细去看,却发现博章九胸前还有一块包裹,里面四四方方,似是有什么东西。 “你的联络人……也就是我,州府的千户袁评大人,以及指挥使铁沉舟大人。” 博章九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之前还有一个给你发饷银的孙布,也就是原本的章黑二,现在他死了自然也就没了。” “暗卫乃是镇抚司衙门的镇抚司,以单线联系,除却联络人之外,只有州府的镇抚司总负责及指挥使本人知道暗卫的身份,就连平章郡镇抚司衙门的骆百户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博章九的话语,可以说给了郑均很大的安全感。 原来只有三个人知道我的身份吗? 这也太安全了。 不过…… 传递消息的速度有这么快吗,州府的千户都已经知道了我的消息。 郑均在心中不由为之一凛,接着便开口解答博章九的疑惑:“我遇见孟闲时,他身负重伤,因此我催动了碎玉真气,将其斩杀。” 听到了郑均的答复之后,博章九心中恍然,不过还是点头道:“你能无伤杀了重伤的孟闲,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过小心,这般去做,你应该会被黑山上的那头老妖给盯上。” “黑山老妖啊?” 郑均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有没有聂小倩和树妖姥姥呢? 这不是聊斋,应该没有这些东西。 而且对于郑均而言,无论是聂小倩还是树妖姥姥,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宁采臣这种见色眼开,痴迷于女鬼的穷书生。 他现在是富哥们,一年啥也不干,分账一千多两呢。 “没错,黑山老妖。” 博章九点了点头,并不明白郑均的含义,而是感叹道:“那黑山老妖,本是我大楚太祖高皇帝豢养的一头小蛇,后来跟随誉王爷来到了这北地黑山,自誉王爷死后,便是不听使唤,一头钻入茫茫黑山之中,成了气候,也投靠了北妖庭,成了北妖庭的妖将,在黑山上的分支。” “监国数次想要与他和谈,皆以失败告终。不过毕竟也是出自大楚,有我楚室情分在,过些日子监国会与派人和他沟通,化解这段仇怨……” 博章九道:“不过就算黑山上的那头老妖既往不咎,北妖庭的鳄锋和鹿妖王,不一定会放弃,毕竟你杀的是他们的‘人宠’,不过对方是无法越过云州的关隘,但你以后若是去了云州,小心些吧。” “师兄,这妖将和妖王,是什么意思?” 郑均虚心求教,他对妖魔的事儿,其实是一窍不通的。 书上没写。 听了郑均的询问,博章九也是沉默一阵,接着便随口道:“妖将,就是通窍;妖王,则是元丹。” “至于妖王之上,则是‘大圣’,对应我人族武者的真武法相。” 害。 原来是得罪了元丹妖王啊。 郑均淡定无比,并没有博章九想象中的那般惊慌失措。 毕竟…… 都他妈得罪了,还能怎么样?跪下给他磕三个响头,乖乖让这尊妖王把自己吃了? 招笑。 “你就不害怕?”博章九问道。 “有云州三十万大军在,自是不怕。” 郑均道心如铁,自信非凡:“有待来日,我郑均自是会亲自上门,拜访北妖庭的这位鹿妖王!” ‘好大的口气。’ 博章九在心中想着。 以郑均当前表现出来的天赋与实力,他丝毫不怀疑有朝一日郑均成就元丹。 但问罪北妖庭……这可不是简单的元丹可以做到。 虽然北妖庭的那尊大圣当年被打的境界跌落,只能苟延残喘,但妖王还是有四五位之多,难不成郑均还能一打四五不成? 不过博章九自是不会说出这种话,而是拱手说道:“郑师弟好本事……为兄今日过来,除却通知镇抚司衙门的事儿之外,还有咱们碎玉门的事儿。” “碎玉门?” 郑均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博章九忽然将自己胸前的包裹取了下来,接着便恭恭敬敬的打开,将包裹放在地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来拜我碎玉门祖师牌位,至此,你才真正入了我碎玉门!” 听到了博章九的声音之后,郑均没有半分犹豫的跪了下来,望着牌位上的‘碎玉门二十一代护剑长老卢平江’,当即磕了一个响头:“祖师在上,弟子郑均,定当铭记碎玉门之教诲,必将勤加修炼,重铸碎玉门荣光,为宗门复兴而努力,愿祖师在天有灵,庇佑弟子在修行之路上顺遂如意!” 博章九也没想到郑均能说这么多话来,接着便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把这块牌位收了回来,又取出了一块‘碎玉门二十一代掌教萧平生’的牌位来。 郑均再拜。 前乃昭阳脉祖师,后为碎玉门掌教。 “既已拜了我门祖师,今日起,郑均,你便正式入门了。” 博章九呼出一口气来,恭恭敬敬的将两块牌位收好,接着又直接取出了一本手抄版的秘籍,叮嘱道:“此乃我昭阳脉秘传,‘碎玉惊鸿掌’与‘元纯不灭体’,另有碎玉功全本,同时还有一门‘碎星十三剑’。” “我知你喜用刀,但我昭阳一脉并无刀法,上平一脉用刀繁多,来日见了上平一脉的同道,再去交换。” “这些秘籍,皆为不传之秘,宗门破灭,心魔起誓之类也是无用,只希望你莫要随意乱传便可,练后即焚,莫要落入贼人之手。” 说完这些,博章九才长舒一口气,感觉似乎有什么心事落地了一般。 接了这本厚厚的秘籍之后,郑均表面上云淡风轻,说出一句‘请师兄放心’,内心却已经乐疯了。 我就说磕头真能爆金币吧? 这碎玉门应该还有金币可以爆,回头再看看。 郑均十分满意。 心里倒是对这已经被灭二百多年的碎玉门,有了一丝归属感。 接着,博章九便顺口介绍起碎玉门的情况。 碎玉门,共有四支分脉,分别为昭阳、上平、云隐、静心四脉,分别对应碎玉门的四位元丹武圣。 当日碎玉门被灭之后,四支分脉的弟子便各自潜逃,昭阳一脉跟随南楚皇帝的第五子誉王,跑到了这天南海北的博州平章郡黑山县,从此扎根于此。 而博章九,便是从小被碎玉门收养的孤儿。 虽然博章九对南楚的归属感不高,但对碎玉门的归属感很高,因此他对当前的情况十分复杂,与其说是复兴大楚,他倒是更希望碎玉门能够在天下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现身。 同郑均讲述完碎玉门的历史之后,博章九便离开了。 他倒是不确定未来如何,只是寄希望于郑均,能够带领碎玉门走向正大光明。 而郑均见此,也是感叹。 接着,他便回了屋内床榻上,翻阅着博章九发给自己的几本武学秘籍。 【已新增可预支武学:碎玉惊鸿掌(小成)。】 【已新增可预支武学:碎星十三剑(精通)。】 【已新增可预支武学:元纯不灭体(入门)。】 三道水墨小字就这般浮现在了郑均眼前,让郑均颇为满意,看向了一旁的炭盆,便拿起火折子,将炭盆点燃。 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屋子,郑均的脸色在火焰的照耀下,彰显的熠熠生辉。 拿出了这本厚厚的手抄秘籍,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其投入了火盆里。 烈焰翻滚,火舌舔舐着书页,一页一页的秘籍在火焰的焚烧之下,渐渐化为灰烬。 郑均全程注视,直到秘籍最后一丝痕迹也在火光中消失无踪。 郑均并不是得了秘籍之后,便大传特传的人,既然得了碎玉门的信任,那便要对得起这份信任,而不是不当回事儿。 如此烧毁,便是最大的诚信。 如此一来,自己可预支的武学,就变得多了不少。 碎玉惊鸿掌、碎星十三剑、元纯不灭体、龙虎擒拿。 这是四门自己没有掌握的。 目前掌握的,尚有踏浪刀法的圆满、铁砂伏魔功的大成、碎玉功的小成可以预支。 至于鹰隼劲、披挂刀、马家拳和硬气功,郑均虽然也能预支后续武学境界,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缘故,他是不会专门去提升的。 “铁砂伏魔功结束之后,再预支哪门呢?” 郑均有些烦恼,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便吞服下一枚刚刚得到的精品藏气丹,开始了今日的修行。 他倒要看看,这精品藏气丹和普通藏气丹,到底有什么区别! “……”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徐天方就已经早早在屋外候着郑均,一直等到了薄雾浓浓,才听到郑均的一声‘进来吧’,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入了大院。 刚一进院,便见着满目疮痍的院子,当即决定回去就找人来修缮,不过现下还是舔着笑脸,主动上前,对着郑均拱手道:“郑都头,我……” “来打我。”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看向了徐天方,周身真气上涌,显然是发动了铁砂伏魔功。 徐天方正欲应下,却听到郑均又道:“别像昨夜那般敷衍我,我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贵胄公子,不需你摆出那等姿态来溜须拍马,全力以赴!” 听到了郑均的话,徐天方立马点头称是,接着便双腿分开,看向郑均,立马双臂肌肉虬结,真气涌动之下,根根大筋暴起,开山掌排山倒海似的呼来。 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砰!” 一掌之下,郑均依旧是纹丝不动。 见郑均无碍之后,徐天方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有些悲哀。 自己全力一掌,打在郑都头身上,竟一点事儿没有,这算什么,自己这些年的武,算是白练了啊。 或许,只有用兵器才能砍伤郑都头吧? 徐天方在心中想了一下之后,立马收紧了心思,继续施展起了开山掌,连环朝着郑均轰去。 “砰!” “砰!” “砰!” “……” 就这般,徐天方也不知自己打了多少掌,只觉得双臂有些脱力之后,才喘着粗气,呼呼停了下来。 而郑均身上,布满了白色掌印,但却依旧固若金汤,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受击。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69,当前偿还进度:1724/2500。】 加了69点吗? 偿还的过程倒是比硬气功要难一些。 每天小70点,再加上别的练功,应该有80点左右,如此一来,不到十天就能偿还完毕这‘铁砂伏魔功’了。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之后,郑均抬头看向徐天方,对着他点了点头,进行了一波赞扬:“徐天方,不差。” 听到了郑均的评价之后,徐天方在心中不由为之一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郑均继续道:“往后十日,都这般来演武吧,过几日,我会压低实力,用一些手段进行反击,这样你也能增加一些掌法的实战经验。” 听到郑均的话语,徐天方神色一凛,当即点头称是。 而郑均所说的其他手段反击,则是他想试试不靠着‘大道武书’,自己去研习龙虎搏杀会是如何。 看看自己真正的悟性。 “徐护法就先回去办事吧,我还要去兵马司,与本县的将士们一起操练军阵,就不送了。” 轻飘飘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郑均便开始收拾收拾,穿戴新的官袍,往兵马司去了。 而望着郑均的背影,徐天方,感触颇深。 “郑都头,果然是天骄般的人物!不仅自身天赋悟性极高,而且还刻苦研习,就算已经略有小成,但还是苦修不缀,实乃我辈武夫之榜样也!” …… 一连十日,郑均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每日前往兵马司训练新兵,指挥他们进行军阵演练。 在家中修行碎玉功。 每天早晨让徐天方来攻击自己,增进自己‘铁砂伏魔功’的偿还进度。 只不过可惜的是,或许是因为前两日郑均自己试着演练龙虎搏杀的原因,导致郑均对‘铁砂伏魔功’的偿还进度,停留在了2395/2500,和原定十日就能偿还结束,差点。 至于碎玉功,因为日日服用精品藏气丹的缘故,也已经提升到了2008/3000。 而郑均在兵马司操练士兵时,也让亲兵伙的士卒们,慢慢掌握了关于星斗阵的用法。 起码,可以列阵了。 这就让郑均很满意,他们列阵之后,自己就能以主将的身份入阵,充分发挥出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今日,郑均则是难得的披甲出列。 晨雾弥漫,少年将军立于帐前,身披战甲,目光如炬。 甲胄间折射出点点寒光,甲片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而望着周围的来自第三伙、亲兵伙以及骑兵什的县兵们,郑均踏着豪迈的步伐,走上高台。 “兄弟们,前些日子,本将接到了可靠消息,那黑山上的贼寇匪类将在明日下山劫掠南沙镇!” “这些年来,这些黑山上的匪类无恶不作,不仅劫道杀人,还害了不少乡亲的性命,我等县兵,自当庇佑一县平安,今日点兵在此,便是要剿杀南山镇一带的匪类,还我黑山县一片朗朗乾坤!” 说罢,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克敌剿匪,斩一匪首级者,赏银三两;斩炼血匪类首级者,赏银二十两!” “若擒贼首,赏银三百两,官升一级!” “除此之外,所有出阵战兵,赏银五两、粮一斤!” 郑均声如洪钟。 而听到了郑均的声音之后,大家登时哗然沸腾。 一个匪类,首级竟有三两?! 当初清水帮谋逆,擒杀一个贼子,方才赏银五钱。 擒杀香主这等炼血武者,赏银不过五两。 至于张青鱼、沐封、柯志坚这三个首脑,才是赏银百两,记大功一件。 这次不过剿匪,反而要比当初谋逆奖赏要丰厚这么多?!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大家不由激动了起来。 亲兵伙的新兵们既激动又紧张,而第三伙的老兵们,则是已经磨刀霍霍了起来。 曾几何时,他们黑山卫的最大经济来源,便是剿匪。 对于黑山上的大部分匪类,他们太知道是什么水平了! 只是前任县尉带兵进山,将自己葬送在那里之后,他们便换了个都头,那位王都头胆小如鼠、视财如命,使得黑山卫‘将熊熊一窝’,从此没了剿匪之事。 今日重提,还多了如此大的赏赐。 大家自然,充满干劲儿! 而望着士气十足的军队,郑均满意至极。 士气可用。 冠冕堂皇的说些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大周,还是太过于虚无缥缈了些。 只有银子,才是实在的。 至于为什么发这么多? 郑均接到的情报,这些匪类一共才十几个下山,加上老巢里的也才五十来个,能发多少出去啊? 而且,这笔钱朝廷出大半,自己出的只是一部分。 并不算是支出很多。 还有一点郑均领悟最深的就是。 无论干什么,都不能苛待了士兵。 给士兵一个月发十两和克扣士兵伙食吃空饷不分汤。 士兵给你的反馈,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郑均要做的,就是把黑山卫这支朝廷的军队,用朝廷的钱,笼络到自己的手里! 更何况,那山贼总不至于一两的战利品都没有吧? 郑均杀孟闲之类,没有战利品是因为正常人是不会把身家放在身上的。 只有梁烦是个例外,把刀法随身携带研习,而且就算如此,他也用了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方式记录。 而山贼不同。 他们是有老巢的。 全部身家不放在身上,自然要放在家里。 这笔钱,也能从战利品里支出! 一念至此,郑均望着面前的军旗猎猎,当即将旗一指,用真气扩散自己的声音,声如洪钟: “出发!” 改书名后,接到不少评论反馈……人晕了。 我是看前几章的反馈是不错才改的,再改有冷却期,大家先凑合看吧。 改的书名次数太多,起点法务那边已经觉得我有些事儿逼了hhh 第76章 你难道想造反吗?(6k) 南沙镇,乃黑山县治下的二十一镇、十九乡之一。 内有士绅严氏,家缠万贯,土地千亩,南沙镇半数的乡民都是严老爷的佃户,为严老爷挣钱。 而严老爷家中,也豢养了炼血护院,甚至严老爷的长子本人,就是炼血武者,在沧海派学拳练刀。 黑山聚义盗此行的目标,便是劫掠严氏。 别看他们只下山了二十一人,但却个个都是好手。 除却领头的二当家张平腾乃是炼血八次,即将蓄气的好手外,还有其余七个炼血武者,其余弟兄们虽然还没炼血,但也相差不远,在军中也是正卒好手。 更重要的是,这次他们还是里应外合,严家的一名护院钱蓬被严老爷打骂呵责了一番,心中怨恨,便勾连了这黑山聚义盗,要来将严家洗劫一番。 “头儿,都打听清楚了,这姓严的少说也有七八百两,多了千两打不住,还有粮食什么的,干了这一票,大半年都不用下山了。” 二当家张平腾身旁,一个脸上带有刀疤,披着皮甲的匪盗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对着张平腾低声汇报:“不过那钱蓬没什么信儿,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头儿,咱们还去吗?” “去,怕什么?” 张平腾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身上铁甲向日,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就严家那院墙,随便翻过去就是,就算早有准备又如何?顶多是民壮联防队的,那些个家伙,炼血武者都没,咱们随意一冲便一哄而散,怕什么?!” “县兵?那姓王的胆小如鼠,结阵都不行,怎么可能出来,而且昨日钱蓬还和咱们有联络呢,顶多一晚上,县兵又岂会来的这么快?” 张平腾满不在乎的开口说道,丝毫不知道黑山县的天地已经发生了变化,和他认知里的已经不同了。 张平腾本是云州某郡的郡兵,三年前北戎南下,来的太急,一战冲垮了他所在的部队。 张平腾便带着伍内的三个兄弟,一起当了逃兵,到了这黑山上投奔了聚义盗的大当家,从此便成了这黑山盗匪的一员。 因为出身是云州逃兵,劫掠自然是颇有章程,每次劫掠,倒是都有些‘无往而不利’的感觉在,无论是什么镖局还是走行,都根本不是张平腾的对手。 再加上前不久那林县尉带着黑山县的县兵上山送了一波,张平腾也得了不少甲胄刀兵,实力大涨一波,自然是不把严家这种士绅放在眼中了。 不过张平腾想了想,还是朝着周围的小弟嘱咐道:“等我们进了严家,只抢他们的钱财,而且也别都抢了,给他们留个一半,莫要杀那严家的人,进镇子随意抢些百姓就行,百姓可以随便杀。” “头儿,我们都省的!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买卖了,放心好了。” 小弟们嚷嚷着回应,大家也都是积年老匪,自然知晓杀士绅和杀百姓,大不一样。 杀了士绅,会让朝廷少了赋税。 县衙收不着税,就自然要找他们的麻烦了。 杀了这个镇子的士绅,自然也会让其他乡镇的士绅唇亡齿寒,甚至联合起来,出钱请人。 到时候万一哪个外罡武者接了这钱,冲上山来乱砍一番,他们怎么办呢? 而且他们有的时候,还能和士绅合作嘞! 所以,还是那些百姓好欺负些。 没钱、没武力,可以随便奸淫、欺凌! 柿子要挑软的捏。 就这般,这一行二十多个匪盗一路急行,按照先前踩点的位置,迅速靠近了南沙镇。 只不过在越过了小山丘,抵达南沙镇北侧的平原后,迎着寒风,张平腾望着前方阡陌连绵的大院,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 很不对。 佃户呢? 就算是冬季,总有人会在这附近做事儿吧?怎会光秃秃的一片,人影都无? 钱蓬呢? 钱蓬又在干嘛,为什么这严家大院大门紧闭? 经验十足的张平腾十分警觉,当即低声道:“兄弟们,把家伙事儿收好,撤回去,有些不对劲儿,在附近看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先短促,后悠长的号角声突兀响起,顺着寒风,吹到了他的耳畔。 “是军号!” 张平腾脸色大变,作为溃兵、逃兵,他太清楚这个号角声了。 这是进攻的号角声!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这号角声淹没在了隆隆作响的马蹄声与四面八方的呼喊声中。 “是骑兵,黑山卫的骑兵!” 有匪徒下意识的疾呼,脸色瞬间煞白:“他们从后面突过来了!” “稳住,不要慌,不过十个骑兵而已,怕什么?!” “炼血的兄弟们,跟我上前,结成防御阵型!长枪呢,快用长枪抵住,他妈的,别跑,你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 “你踏马的,出门为什么不带长枪?!” “……” 混乱与惊惶下,这些匪徒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组织起一些相应的反击手段,只有几个逃兵、溃兵出身的匪徒知道在这种时候,跑是跑不掉的,只能围在一起,而有些只是杀人才上山的匪盗,已经开始分离了队伍,开始逃窜了起来。 然而,骑兵压根就没有理会那围在一起,表情狰狞、肃杀的老匪,而是直接策马去追杀那些慌不择路的小盗。 骑兵,主要是收割。 硬碰硬,太过于吃亏。 那些慌不择路的盗贼们,直接钻入了周边的田野中,分散着进入了并不多的麦田里,想要从小河沟逃跑。 不过冬季的麦田,麦穗自然是长不高的。 因此这些小盗的路径,被看的一清二楚。 马蹄阵阵,副都头杨俊一马当前,甚至都不用施展真气,光凭马的冲击力,便直接挑起一个小盗,在一阵惨叫声后,直接被挑落下去,马蹄踏踏,直接被践踏成了肉泥。 周围,步兵也开始压了上来。 张平腾一脸紧张,望着视线尽头,气势如虹结成军阵的黑山卫步卒,以及军阵中央,军旗之下的那真气蓬勃的少年将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不是,蓄气都头,列阵前压?!” 不仅是张平腾脸色变了,跟在张平腾身边,身经百战、那些逃亡多次的溃兵、逃兵出身的匪类们脸色也变了。 他们一共才下山二十一人而已,已经有十二个蠢货自己瞎逃,被骑兵解决了。 剩下的他们这九个炼血,何德何能,要出动蓄气武者列军阵来对付他们? “头儿,怎么办?” 一个炼血匪类脸色煞白,而张平腾见状,毫不犹豫,直接扔下兵器,上前一步,朝着军阵方向大喊道:“愿降,愿降!”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却见军阵之中,忽然闪过一抹刀罡。 下一秒,这张平腾的身子,陡然炸开! 血肉直接朝着四方飞溅,死无全尸。 而挥出一刀的郑均脸色淡漠,对着左右下令道:“此等匪类,不受降,杀!” 接着,便主动散去了军阵。 “得令!” 而军阵散去之后,亲兵伙的伙长徐志磊披甲,当即大喝一声,猪突猛进,如同一尊胖球一般,势不可挡,朝着前方的其他几个匪徒冲杀而去。 “兄弟们,他们不让投降,跟朝廷的杂种们拼了!” 匪类大喊一声,凶神恶煞了起来。 在意识到除了拼命之外,好似没有其他选择之后,他们自然要奋力拼杀了! 于是立刻便操持兵刃,朝着黑山卫杀去。 此番出动百人,炼血武者便有十位,但这剩下的八个匪徒,也都是炼血武者,不要命的发起狠来,也是有些棘手。 第三伙的什长们经验丰富,见此情况,立马互相配合,将这炼血武者围困了起来,以多击少的形式,进行围杀。 郑均倒是未曾出手,只是在一旁监军,以防不测。 此番出来剿匪,就是为了让兵马见见血的。 一直操练,是没什么太大成果。 为首的那炼血八次的张平腾,已经被结阵的自己一刀杀了,剩下的围剿起来,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很快,这一个个的炼血匪类便陷入了苦战之中。 他们虽然凶神恶煞,胡乱劈砍一番十分强悍,但在军阵之中,却有些难堪了。 毕竟四面八方的刀枪剑戟尽数使来,配合张弛有度,队伍中的什长也是炼血修为。 只要他们没到蓄气,便很难撕开伙长、什长的围杀。 不一会儿,这些匪类便破绽百出,被军队的长矛扎穿了身体,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江湖宗门、市井匪类,只要不成体系,无法组建大阵,面对军队,便是如此无力。 当年神武皇帝一统天下之后,便对江湖宗门动了手,铁骑踏过之处,灭门无数,才换来了宗门妥协,成体系的朝廷与江湖之间的差距,自是不言而喻。 而郑均则是在一旁静静旁观。 不过就在此时,异象突生。 一个炼血四五次的匪徒竟硬生生的从围困中冲了出来,红着眼睛,朝着郑均抄刀冲杀而来:“狗杂种,我要杀了你!” “保护都头!” “快快快!” “……” 一刀劈死一个匪类,感到十分痛快的胖子徐志磊忽然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怒吼。 只不过还没等他喊完,便见郑均根本就不躲不闪,手臂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铁砂伏魔功发动之下,手掌如铁,直接空手接白刃,牢牢拽住了面前这匪徒势大力沉的雁翎刀! “啊!” “啊?” 胖子和那匪徒同时发出惊呼。 胖子发出的‘啊’,是因为自己忘了郑都头的铁砂伏魔功。 而匪徒的‘啊’,则是惊呼郑均竟然能够空手接白刃???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黑山卫的都头王振是个草包,都没蓄气,只是个九次炼血的货色吗?! 一把抓住自己的雁翎刀,这能是草包?! 匪徒心中将张平腾骂了一百遍,但手中想要将刀给抽回来,却见郑均的手掌宛如钳子一般,死死的将这雁翎刀给钳制在手上。 而郑均只是轻轻一提,便将这雁翎刀直接从匪徒的手上拽走,随手朝着地上一扔,然后一脚踹翻了这冲杀到了自己面前的匪类,望向一个脸色惨白的炼血什长,当即道:“冯泽,你们什怎么回事儿,这也能让他突出重围?杀了他,扣你们一半银子。” “是!” 那名为‘冯泽’的什长闻言,立马带着自己什的弟兄上前,对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匪徒一阵狂扎,只是眨眼间,便已经多了好几个血窟窿,倒在地上咽了气。 而郑均的面前,则是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空手夺刃,横练逞威。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13,当前偿还进度:2408/2500。】 郑均微微颔首,手中其实已经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只不过铁砂伏魔功发力,正在缓缓恢复这伤口。 看来被刀砍,确实要比挨赤手空拳的打增进的偿还进度要多不少。 难道以后,要主动找人拿刀砍我? 郑均陷入了沉思。 而伴随着炼血匪类身死,这场动乱也慢慢平息。 一百步卒,十位骑兵。 来剿灭二十一个山匪,而且还是在境界压制、人数压制、主动设伏的情况下,这并不算什么难事儿。 但这也给新兵伙的五十名步卒带来了一场胜利。 二十一个山匪的尸首被聚集在一起,齐齐斩下脑袋,装在了马车上,准备带回去论功请赏。 毕竟大周,是以人头来记录军功的。 匪盗在军功簿上,属于最下等的,三个匪盗才抵得上一个北戎蛮兵。 不过似黑山县这种,基本不与北戎接壤的县城,他们最大的军功,也就只是来自于匪盗了。 这次的损失不大,无一人战死亡故,只有四个受伤的,其中三个轻伤,唯有一人被那冲出重围的山匪砍了一刀,但血已经止住,要休养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 剩下的,一切倒是还好,没有什么不妥。 “都头。” 徐志磊气喘呼呼,满脸是血的来到了郑均面前,对着郑均拱手请示道:“此等匪类已经尽数诛杀,还望都头示下,接下来该如何上山,轻取匪窝?” “不急。” 郑均摇了摇头,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严家大院。 严家大院的大门严丝合缝,死死关上。 仿佛方才发生在门前的争斗,和他们家里没什么关系。 郑均见状,当即点了两什的亲兵,张口道:“同我上门,看看严家情况如何。” 在郑均说完之后,立马有二十个兵卒从对阵内出列,郑均又接着道:“其余兵马原地休整,伙长统计战报,首级不明归属的,以全什论,那首级的赏银平均分给什里每一位袍泽。” “是。” 听到了徐志磊铿锵有力的答复,郑均十分满意,接着便领着二十名县兵,朝着严家大院走去。 只不过郑均还没敲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杂乱声音。 …… 严家大院,南沙镇最大的人家。 占地十数亩,在这南沙镇,赫然就是土霸主般的存在,说话比天子的诏令还要好使。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就有三十个,雇来的看家护院,光是炼血武者便有两位,寻常武夫也有十人。 今儿个黑山盗下山劫掠,可把严老爷给吓坏了,幸好黑山卫得到了消息,提前埋伏在此,一把歼灭了这些匪盗,还了他们严家一片朗朗乾坤。 严家二公子坐镇前方,而严家老爷子则是忐忑的在大院深处,等待最后的结果。 不过就在取胜之后,严家二公子却发了愁。 毕竟外面那些贼丘八赢了,按照惯例,怎么着也得出点钱酬军。 也好,算是破财免灾吧。 给那些贼丘八酬军,总比被黑山盗抢了强。 “你,过来,告诉老头,取三十两……” 给自己了一个心理安慰之后,严家公子立马招呼一个矮小的下人过来,话还没说完,却见那下人忽然一咬牙,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磨出来的尖锐铁片,奔着严家二公子扎去! “公子!” “小心!” “……” 那下人不过是寻常人,而严家公子身边则是站着两个炼血护院,见此情景,还不等那下人扎中,便见两名护院已经出手,直接硬生生拦住了这下人的行刺,将其擒了下来。 严公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勃然大怒,直接一巴掌扇去,怒斥道:“你这贱人,竟敢害我?!” “呸!” 那下人满嘴是血,牙齿已经被这一巴掌打掉,他冷冷的看着严公子,眼神中充满了滔天恨意:“姓严的杂碎,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四十九天前,你在镇上强抢了莲儿,你把她关哪儿了?!” 听到了‘莲儿’两个字,严公子回忆了一下,又辨别了一番面前这下人的样子,当即恍然大悟,冷笑道:“原来是你这条野狗啊!” 约两个月前,他兴致颇高,在南沙镇闲逛了一番,忽然见了一名村妇样貌不错,便当街掳走,顺便让手下打了那村妇的同行之人,那村妇好像就叫什么‘莲儿’,眼前之人,便是那村妇的同行者。 应该就是他相公了。 想到这里,严公子冷笑一声,捡起了方才行刺用的锋利铁片,来到了这‘下人’面前,用铁片划着他的脸,同时狞笑道:“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婆娘和老子睡了一觉之后,哭天喊地、争着抢着要当我的小妾,老子也就勉强收了他。” 说完,严公子咂了咂嘴,直接在这下人腮帮子处划了一道口子出来,然后有些意犹未尽,遗憾道:“可惜了,我那夫人知道这事儿后,发了火,让人把她拉去填井了……这事儿我也很伤心,毕竟你婆娘活儿还不错。” “我那夫人舅父是朗康县的主簿,娘家也是那郎康县的大族,这可惹不起,就只能看着你婆娘香消玉殒了。” 听到了严公子的话,那被两个护院拿下的矮小汉子目眦欲裂,只能愤怒的咆哮着,两行泪不由流了下来。 “关在后院,等那些个贼丘八走了之后,拉他去填井,跟他婆娘填一块。” 严公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而就在此时,严家大门‘砰’了一声,便被踹开。 “嗯?!” 严公子不由一愣,接着便望向大门处,登时松了口气。 来的并非是黑山盗,而是一位少年将军。 身披战甲,伫立在大门前,目光如寒星般冷冽,身上的甲胄还溅有鲜血。 踹我家门干嘛,真是个贼丘八! 严公子腹诽一句,接着便露出了笑容,对着这位少年将军赔笑道:“这位都头,感谢您救……” 不等严公子说完,便见那少年将军表情冷峻,直接拔出了那把北戎刀,冷声道:“拿下!” 一声令下,身后如狼似虎的兵卒如鱼贯入,纷纷如潮水般涌进了这严家大院。 听到了少年将军这般言语,严公子瞬间就慌了神,当即叫嚷道:“你你你……你要作甚?!我家每年税银不断,替朝廷养活了一镇的百姓!要不是我们家心善,将田租给那些个贱民耕种,他们早就饿死了,你凭什么拿我们这些良民?” “你难道是想造反吗?!” 严公子大喊着,似乎也给自己壮了胆,同时又恐吓道:“我大哥可是在沧海派习武,乃是内门弟子,你拿了我们,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都没你立足之地了!” 听到了这句话,郑均不由噗嗤一笑:“沧海派?哪儿来的路边野狗宗门,也能在这儿叫?” “你敢侮辱沧海派!” 严公子怒目圆瞪,但望着周围的县兵,一时之间直接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有本事,扔下名字,你是黑山卫的哪个伙长?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副都头杨俊,是我家老爷子的好友吗?” 听到了严公子的话,郑均眼皮子一抬,看向身边一员兵卒,冷声道:“让杨俊滚进来!” “是,都头。” 听了郑均的话,那兵卒当即领命,出门去寻杨副都头了。 而听到了兵卒的称呼之后,严公子陡然一愣,下一秒,一股恶寒从心里生了出来。 都头? 那自己面前之人岂不是…… 郑三郎?! 对唔住家人们,明天早上要早起去医院,就不熬夜写了,挂号的是八点,就暂且一章6000字了qaq 第77章 黑山盗太凶残了,连乡贤都杀! “郑…郑都头。” 严公子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不过无论他怎么去说,都不会影响郑均对他的判断。 县兵们已经冲了过去,将守在大门前的这些家丁、护院给缴了械。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兵卒,并不是平日里任他们欺凌的百姓,自然是没了往日的威风,犹如鬣狗失去了牙齿和利爪。 而那两名炼血护院则是犹豫了一番,最终也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在一旁,任凭处置。 人的名,树的影。 刀斩县令,蓄气战外罡的郑都头在此,他们就算是有反抗的心,也没反抗的胆。 那先前被两个炼血护院架住的矮小汉子,也重归自由,他站在一旁,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慌乱不已的严家少爷,恨不得上去把他千刀万剐。 “都头。” 此时,骑兵都头杨俊戴着兜鍪,身披皮甲,有些忐忑的走进了严家大院,当即对着郑均行礼道:“您找我?” 郑均眼皮子一抬,看向了杨俊,随意说道:“这位严少爷说,他们家老爷和你相交莫逆,有这事儿吗?” 杨俊瞧了一眼那严公子,细细想来,对这家人实在没什么印象。 但郑均在前,他自然是绞尽脑汁,也要想想其中的问题。 见杨俊似乎想不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严公子急了,当即叫嚷了起来:“杨都头,您来我们黑山县赴任之后,我爹和其他几家,联合一起,请您吃了顿饭啊!” 听到严公子这么说,杨俊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儿,当即禀报道:“都头,一年前我从军中退下,来此担任骑兵都头时,确实有一伙说是乡贤的来招待过我。” “只是吃过一次饭而已,卑职与这严家,断无干系!” 听到了杨俊的话语,郑均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严公子,冷声道:“看来我郑均还是没入你们眼啊,杨副都头入职,你们这些个‘乡贤’都请他吃饭,我当上了正都头,竟没人请我吃饭?” 严公子傻了眼,刚准备说一声‘这就请’的时候,却忽然见到郑均道:“砍了,其余人,把严家给我抄了!” “你!” 严公子闻言,心中大骇,正准备说些什么,身旁的兵卒已经抄刀动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血溅三尺,殷红的鲜血在这严家大院中显得那般显眼,严公子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似乎到死都不会想到郑均竟然真的会杀自己。 “都头!” 杨俊看到这一幕,不由为之一愣,低声说道:“这……这就杀了?这可是南沙镇的乡贤,杀了他,南沙镇明年的税怎么办?严老爷杀子之仇,不会配合了!” “那就把严老爷也杀了不就完了?” “没了他们,就收不了税了?依我看,没了他们税收的更多!” 郑均冷笑一声,随口说道:“朝廷收税,收的也是百姓的税!严氏一家鱼肉乡里、不事生产,用各种手段夺了百姓的地,这样的士绅地主,也配叫乡贤?杀个干净,说是黑山盗干的就行。” 没办法,我们来晚啦,黑山盗动手太快啦! 乡贤严氏一家满门被害,我郑均郑都头也很伤心。 唉,该死的黑山盗,等我处理完严家的后事,就立马打上黑山,活捉那黑山聚义盗的大当家。 郑均表情悲痛。 “得令!” 听到了郑均的吩咐后,身边的那些兵卒自然也不管这些,立马磨刀霍霍,兴致勃勃。 而后方休息的兵卒们,也完全的调动了起来。 而望着自己麾下士卒这幅样子,郑均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下令道:“辱女眷者,斩!” 虽然都是自己的亲兵,训练时和自己关系极佳。 但毕竟时代不同,耳濡目染之下,如果不说些什么,可能会发生一些肆意屠杀、奸淫掳掠的举动。 郑均需要的是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而不是一支如同唐中后期骄横跋扈的藩镇兵。 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亲兵伙长徐志磊那叫一个舒爽,领了命后,便开始凶神恶煞的朝着严家府库的方向冲去。 一旁的副伙长杜定,也是难掩的舒爽,心中暗自想道:‘什么时候都头能带着我们去莲水乡走一趟就好了。’ 杜定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父母租了莲水乡路老爷的地,每年要交不少的佃租,除此之外,还要向朝廷交税,一年的收成到最后只有两三成能落在自己手里。 若是遇到什么大灾大旱,那一年到头可能白干,甚至倒亏。 便只能指望路老爷‘心善’,看看能不能发些九出十三归的印子钱,以此来度过这难熬的岁月。 而他们家祖传的地,就是因为还不上印子钱,所以才都归了路老爷。 虽然后来,自己习武炼血,那路老爷将自己家的地都还给了自己的父母,还额外赔偿了五十两银子,但小时候的经历还深深刻在杜定的脑海中,只是这些个士绅地主势力庞大,他们这些单个武者无法应对便是。 如今见了郑都头如此干脆利落的抄家,杜定心中自然难掩快意。 不过,杜定心中也有一抹忧愁,担心郑均被责罚。 毕竟虽然这些老爷们平时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但毕竟都是有关系的,皇权不下乡,他们在这乡镇里说话比圣旨还好使。 说是黑山盗干的,能行吗? 不过另一边,带兵赶来的第三伙伙长孙荣见状,跃跃欲试,当即低声问询道:“都头,这些护院、家丁怎么办?” 他们早就想抢这些个大户了。 以前的都头要么窝囊,要么胆小。 根本就不敢和这些个士绅作对。 远不如和郑都头一起来得痛快! “护院?” 郑均闻言,看了一眼四周,见着了周围十数名家丁、护院,淡定的看向了一旁那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矮小汉子,对着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严英,见过都头。” 听到了郑均询问之后,那矮小汉子立马通报了自己的姓名,红着眼睛,对郑均‘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都头为小人报仇,此等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安生过日子便是。” 郑均见状,不由长叹一声,上前将严英扶起:“这些护院、家丁,你认识吗?他们平日如何,可是与人和善?” “家丁趾高气扬,护院嚣张跋扈!” 严英愤恨不已,对着郑均道:“都头,我们南沙镇深受其害!这严家实在是太过可恨、可恶!” “小人也姓严,论起祖上的辈分来,我与这畜生还是个堂兄弟,算是那严老贼的侄儿,便是如此,那严老贼连本家都不放过,我们这些姓严的也是深受其害!” “仔细说说,是怎么深受其害的。”郑均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于是,严英开始细细讲来。 严英对于自己的这个‘本家’深受其害。 南沙镇其他姓严的,也确实对这严家老爷仇深似海。 毕竟这些严家旁系曾经也都是有田地的,后来遭了难,那严老爷便用了些手段,说什么用‘田皮’抵债,‘田骨’还能留着,以后有钱了还能把田给赎回来。 所谓田皮田骨,便是关于田地的一种说法。 持有田地的所有权,一般称为田骨;佃户持有田地的使用权,一般称为田皮。 严老爷用这种手段,让他们把‘出租权’贱卖给了自己,再把本来属于他们的田地,租给了他们,由此来获利。 而朝廷交税的时候,是按照田骨交税的。 也就是说,这片土地的大部分收成是严老爷的,但严老爷又不需要交税,这税需要这些种地佃户去交。 一来二去,严老爷虽然有良田近千亩,但实际上,严老爷只需要交纳他自己的三四十亩的田税,剩下的皆由佃户承担。 如果佃户交不上,那也无妨。 严老爷心善,代缴。 但明年,可就是利滚利咯。 听到了严英的话语之后,郑均有些沉默。 还是你们这些地主会抢钱啊。 你们这是走了大周律的空子,偷税漏税啊! 这是少了田税的问题吗? 天天这么少交税,以后朝廷万一发不出军饷怎么办? 我和我的部下以后吃什么! “很好,严英,我现在提拔你当南沙镇的保长,这严家的十五亩田归你了,剩下的良田,平均分给佃户便可。” 郑均随意开口说着,接着便道:“日后收税,黑山卫负责,若黑山卫不来,你就不给,若是硬抢,就给他们,然后来军营找我!” 钱粮是最重要的东西。 只要拿下钱粮,自己就能养私兵了。 以前一万两的税,你拿我拿,拿到最后朝廷只能拿五千两,朝廷那些大官便只以为这里只有五千两的税。 既然如此,那郑均以后就过一遍手,拿几千两走呗。 反正朝廷只要五千两。 “是,都头!”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严英浑身颤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还能当保长的? “以后多吃些,长些力气,最好能习些武,就算打不过人家,强身健体也是极好的。”郑均拍了拍严英的肩膀,“你若有心,可以去找‘同舟会’,就说你是我任命的南沙镇保长,他们自然会教你。” “是,恩公!” 严英已经想要给郑均跪下了。 自己真是遇到了天大的恩公啊! 这样的恩公,就应该宰天下,让全天下似我这般的穷人,都翻身啊! 严英在心中想着。 “所以……” 杨俊在一旁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都头,这些护院、家丁到底怎么处理,还有件事儿,南山镇是有保长的。” 而那两个炼血护院闻言,当即叫嚷道:“郑都头!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您刚才说要上山剿匪,我们哥俩以前就是在山上厮混的呀!愿意给您带路!”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都杀了吧。” 郑均根本不理那两个炼血护院,只是抬头看了杨俊一眼后,开口说道:“以前的保长也就别干了,让他当个副保长,配合严英。” 杨俊有些没有眼力劲儿了,看不出我要干什么吗?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听到了郑均说话之后,那被县兵架住的两个炼血武者竟直接一把挣脱了两个县兵的拘束,奔着院墙便是飞奔而去! 好不容易成了炼血武者,还有大把前程,可不能把命丢在这儿啊! 不就是欺负一些贱民吗? 你这个都头,难道就没鱼肉过百姓? 装你妈! 大不了上黑山! 两人心中愤恨至极。 “想跑?” 郑均见此,冷哼一声,直接抄起手中北戎刀,朝着两人逃跑的方向,斩出一刀。 北戎刀带着‘呜呜’的破空声,掀起大片刀光。 对于这两个欺凌寻常百姓的货色,郑均都不屑于跟他们过多言语。 “砰!” 一声巨响,刀光如浪涛一般倾泻而下。 气流席卷,刀风冰冷。 凌厉至极的杀意瞬间席卷到一个跑慢了的护院身后,却只听见一阵炸响,整个人被刀光击中,犹如水袋似的,狂喷鲜血。 而另一个吓得手脚发软,但他已经知道自己逃脱不掉,当即怒目圆睁了起来:“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这炼血护院大喊一声,踏步上前,脸色通红,双臂如同标枪似的扎了出去,朝着郑均狂轰了起来。 郑均不躲不闪,只是淡淡的看着这袭来的炼血护院。 炼血护院大喜,一拳打来,却只感觉自己如同轰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对方不仅毫发无损,自己的一双手掌,却是发疼了起来。 “嘶~” 这炼血护院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见郑均已经出手。 一拳轰出,空气之中似有虎豹咆哮之音。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 却见那炼血护院啪叽一声落地,身子已然成了一滩血泥,只留下一颗脑袋。 【受击。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10,当前偿还进度:2418/2500。】 看着面前浮现出的水墨小字,郑均擦了擦拳头上的血,又淡定的吩咐道:“将这些护院的脑袋斩下,和那些黑山盗放在一起。” 他做不出杀良冒功的事儿,但能做得出杀恶冒功的事儿。 “是!” 听到郑均的声音,县兵们兴奋不已。 很快,大家就开始抄起家来,一箱一箱的银子从严家府库被抬了出来。 伴随着一阵清点,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具体的数量。 三千三百七十二两。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田契以及一箱的益血丸,大概二百多粒。 更有二百三十七石的粮食。 “来,每人拿十两银子,一粒益血丸!” 而望着这些银子,郑均感慨万千,不由张口道:“此乃额外所得,不计入军功斩首赏赐之中。”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众人一阵欢呼。 自己独吞,不太现实。 给大伙全都分点银子才行。 自己抄了严家这事儿根本瞒不住,所以郑均也没想瞒。 其他士绅知道了又能干嘛? 自己和主簿、县尉都有勾结,黑山县说一不二,银子大家一块拿,对上就说是黑山盗屠的,难不成这些士绅敢和整个县城的军政要员对着干? 至于往上面告…… 他们真要有本事,还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干嘛?黑山县真正显赫,上面有关系的大家族,早就迁走了。 毕竟这地方又有大妖又有匪寇的,没什么大家族愿意在这儿待着。 “黑山盗太凶残了,连乡贤都杀!” 说完之后,郑均顿了顿,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这伙黑山盗连县兵都不怕,已经不是普通的匪类了,必须要重拳出击,将他们彻底剿灭,还黑山县一个朗朗乾坤!” “杨都头便带着骑兵什和第三伙,留在这里看守粮食吧,其余人随我上山,今天必须要为严家报仇,平了那什么狗屁的黑山聚义盗!” 明天做要做肠镜和胃镜,今晚一直在喝那个齁咸难喝的泻药,还是暂时一章。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明天恢复日万√ 有问题也是明天恢复日万。 今天其实就能写,只是一直在跑厕所,有些心烦,就偷个懒,少写五千字了qaq 第78章 荡平山寨(5k) 不带骑兵和第三伙,自然是有原因的。 黑山骑并非是山越骑,让这些骑兵上山,一身的本领能去了九成,战斗力恐怕还不如新兵。 至于第三伙,多是上次林县尉带上山去的幸存者,难免会对黑山心存恐惧,有心理障碍,为防止第三伙有士兵突然临阵脱逃,以至于动摇军心,因此还是整伙留下运粮吧。 这次上山,郑均的目标是黑山盗中的聚义盗,领头的大当家江湖人称‘病长虫’的蓄气境武者张康。 黑山宽阔,有九曲十八弯,山上大大小小有十九伙盗匪,彼此之间只有一个松散的联盟,将外罡境界的卢豪奉为盟主,彼此之间并非亲如一家,依旧是各家过各家的日子。 整个北地,最强的匪类自然是青州天王山聚义的那伙贼寇,天罡地煞,打退了朝廷的数次进攻,人数上万,惹得朝廷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处理。 而这黑山上的匪类,自然不敢与天王山比拟,平日里遇上个大门大派的世家公子,便龟缩在老巢里不敢出来,各家彼此之间商量一番,派出去几个刚拜入山头的小弟出去送死,送那些大门大派的世家公子一个‘行侠仗义’的名头。 若是遇到普通江湖人出来行侠仗义,也莫要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就这般,郑均带着五十人上山,一路七扭八拐,这才上了山,来到了一座山谷附近。 这伙自称是‘聚义盗’的匪寇,便是聚集在此地。 若非郑均有博章九给自己画的图纸,还真找不到这伙匪盗的老巢。 这山寨算不上什么易守难攻,也就只有山谷口被扎了个象征性的寨门,至于什么‘居高临下’之余,都不算有。 为什么会这般? 自然是因为好地方都被其余盗匪给抢完了,他们聚义盗在黑山上这十九股盗匪里,不算是什么强悍的实力,在易守难攻和足够隐蔽之间,张康便只能选择足够隐蔽。 毕竟在张康看来,无论多么易守难攻,一旦朝廷真想弄死你,大军跋山涉水而来,外罡武者狂轰滥炸,自己也是难逃一死,不如搞个隐秘性极强的地方,这样反而能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看守山寨大门的两名山匪见到郑均领兵浩浩荡荡的上山,当即一愣,接着便连滚带爬的敲响了身旁的大钟。 “咚!” “咚!” “咚!” “……” 鼓声雷动,声音响彻,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山谷。 郑均抬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直接大喝道:“结阵,拔寨!” 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亲兵伙的士兵们立马以‘星斗阵’的姿态,开始结成军阵,郑均催动真气,一股寒气瞬间袭来,宛如实质的灰色真气自郑均身上四面逸出,将周围身披甲胄的亲兵遮盖,渐渐融汇在了一起。 真气交汇,血气相交,聚沙成河,聚气成阵! 这般结阵之后,郑均这次也发现了不同。 自己并没有如同兵书里说的那般吃力,原因便是来自于‘大道武书’! 郑均内视丹田,便能看到‘大道武书’如今正处于一种居中调度的作用,军阵中的所有真气都被‘大道武书’统一整合压制,以至于让郑均直接省略了这一步骤,可以直接施展起来。 就好像是包饺子一样,其他人结阵,都是需要自己手动去擀面皮、填内馅儿,最后下水去蒸/炸/煮。 而郑均不一样,郑均是直接从超市买了速冻饺子回来,省去了最艰难的擀面皮、填内馅儿的过程,而且更绝的是,郑均的这个‘速冻水饺’,味道还是一级棒! 原来自己不是什么名将之姿啊。 郑均虽然有些稍稍遗憾,但也并没有半分沮丧之意,反而精气神十足。 说白了,和自己目前这个‘绝代天骄’差不多呗,只有自己知道是假的,别人又不知道。 无所谓,能施展就行,郑均并不拘泥于格式。 一念至此,郑均重振旗鼓,手中北戎刀上寒芒闪烁,伴随着周围亲兵的真气汇聚,郑均毫不犹豫,直接斩出一刀! “昂!” 刀鸣响起,如有龙吟。 刀芒闪烁,好似有一条蛟龙,从深渊里一飞冲天,朝着这山寨大门疾驰轰炸而去! “轰!” 一声巨响,山寨的寨门应声崩塌,而郑均见此,也主动撤了军阵。 毕竟这一刀,消耗了麾下士卒大量的血气,如果一直如此,虽然自己是挥的痛快了,但消耗的是士卒们当前的战斗力,不太值当。 伴随着郑均散去军阵,身边的亲兵们额头渗出一抹汗渍,但并未有什么脱力之色。 而郑均则是感觉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渐渐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心里难免生出一股失落之感。 不过很快,郑均便重新抖擞了精神。 军阵之下,虽然能够给自己提升一些实力,但归根结底,那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始终不是自己的,自己真正要做的,并不是一直依仗军阵,搞什么‘众人拾柴火焰高’,而是要勤学苦练,真正做到境界上的提升。 否则带甲百万,自身实力不足,也照样不是法相真武的对手。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自己已经拥有了‘大道武书’这种近乎可以说是‘bug’级别的宝物,还是要多多关注自身,军阵只当辅佐。 一念至此,郑均豁然开朗。 顿觉天地之宽广。 而就在此时,山谷里这伙‘聚义盗’便已经聚集完毕,一同涌了过来,警惕不已的望着郑均。 为首之人,乃是一尊光头大汉,手中提着一把可以兵农并用的朴刀,凶神恶煞的看着郑均,外表尤为狰狞可憎。 正是蓄气武者,大名鼎鼎的‘病长虫’张康。 他身边,还有其余五个炼血武者,都是聚义盗里响当当的遮奢人物,跟着张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 他们此刻,正面色凝重的望着郑均等一干县兵。 自从那林县尉带着黑山卫去送了一票大的之后,黑山县便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管这些山贼盗匪了,因此最近这两年盗匪们过得尤为滋润,每日吃饱了就是睡,睡醒了就是下山掳掠娘们,当真是逍遥又自在。 而黑山卫都头换人的消息,张康也是听闻了一些,听说是个年轻之辈,张康也不怎么当回事儿。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有什么本事?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 这个年轻小孩儿叫什么来着? 大光头张康摸着脑袋,细细想了一番,好像记得这新都头姓郑,当即客客气气的拱手道:“郑都头,我们聚义盗虽然是些盗匪山贼,但也素来敬重英雄好汉,不曾招惹县城,您公务这般繁忙,又何必带兵上门,与我们厮杀呢?” “我们这小山寨,不过是躲在山里混些日子罢了,您这来剿灭我们,实在是多有不智,我们虽然实力不强、人少势弱,但也是有一个蓄气、十多个炼血的武者!发起狠来,您这军中,要死多少人?!说不准,还拿不下我呢!” “我们兄弟烂命一条,您可是前程似锦的,可不值得您来拿啊,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正好,前些日子我们抢了振威镖局押送了物资,里面有几百两银子和一瓶藏气丹,愿和郑都头罢兵言和。” 张康警惕的望着郑均,缓缓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语。 他们是山贼,并不想和县兵起冲突。 虽说他们平日里凶戾至极,杀人无数。 但也要看他们平日里凶戾的对象是谁。 下山都不敢去杀士绅大家,只敢拿平头百姓撒气罢了。 和县兵打,且不说要厮杀一番,生死一线。 就算是赢了,朝廷也要震怒,到时候会派更多的军队过来围剿。 他们迟早要死在一波又一波的大军之中。 所以说什么,张康都不愿意和县兵起冲突。 同样,如果都头麾下死了不少士兵,那么这个都头也会前途受损。 所以,张康想要劝劝这个年轻人,别天天热血上头剿匪剿匪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大不了,我们每次抢了那些平头百姓,给你上点利息不就行了? 张康在心里想着,同时他的内心也有些阴郁,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山寨的位置透露了个一干二净。 “呵。” 郑均闻言,面色严肃,当即用真气扩音,声如洪钟:“尔等匪类太过于猖獗了!南沙镇乡贤严氏一家,已经被你们杀绝,一个活口都没留,实在是可恶至极!张平腾已经招了,本将身为黑山卫都头,自然要拿下你们这群山匪恶贼,还黑山县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了郑均的话,张康不由一怔,接着便感到一阵惊恐了起来。 什么?! 张平腾,把严家杀了个干净?! 张康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听到了郑均的话之后,直接就以为是张平腾带人把严家给屠了个干净,瞬间就惊恐万分。 那严家可是南沙镇一霸啊,屠了严家,难怪黑山卫会找上门! 张平腾误我! 张康在心中咆哮一声,接着便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郑都头,我完全不知情,那张平腾不是我们山寨的,您可一定要明察秋……” 最后一个‘毫’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见郑均一声令下,县兵开始如同蚁附,朝着山寨发起了进攻。 张康见此,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吆喝一声‘兄弟们,和这些官差拼了’之后,开始琢磨自己怎么跑了。 难不成还真有人会留下来,和这些县兵厮杀? 不过正当张康想要逃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机,就在面前爆发。 他抬头望向面前,却见郑均已经持刀来袭,借力向前,凝固着不知是谁的血污已经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朝着张康斩来,掀起大片刀光! 同样是蓄气,但张康看着这满怀凶戾之气的郑均,心里当即发憷,慌张道:“一起上,拦住他!” “是,大哥!” 周围的其他几个炼血,倒是极为讲究兄弟义气,听了张康这么说之后,立马拔剑来战,周围登时响起了阵阵刀剑出鞘之声。 “杀了这都头,让狗朝廷见识一下咱们黑山好汉的厉害!” 有人大喝,十数人齐齐压来,肃杀弥漫。 听到了这等声音,郑均不由冷笑连连了起来:“一群倚强凌弱、欺凌百姓的畜生玩意儿,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英雄好汉?” 在郑均的一声落下,周围掀起了大片寒光,各种刀剑如同饿狼瞧见了羊群一般,倾泻而下,朝着郑均齐刷刷的杀去。 “不好,都头冲的太猛了!” 杜定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当即大骇,下意识的出口喊道:“快冲,护住都头!” 郑均的速度比他们这些亲兵都要快上很多,因此早早就冲到了那些山匪面前,形成了一个一打数十的局面。 他们现在,也就只能闷头猛冲,想要第一时间加入战局,护住郑均! 而那一边,郑均全身上下的气血已经沸腾了起来,真气外泄,瞬间激起了周围尘土,以至于烟尘冲天。 而在这一刻,郑均已经如同闪电似的,直接冲进了这山匪的刀剑之中。 这些山匪们虽然平时没怎么打过‘高端局’,但也是杀人越货之辈,动起手来狠辣至极,朝着郑均砍去,可谓是密不透风。 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郑均只是挥出一刀,瞬间就撕裂了这在他们看来,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得身死当场的刀阵! “完了!” 最前面的几个炼血武者觉得脖颈处一股劲风扑来,一阵升腾,但很快鲜血流出,他们这才发现这原来并非劲风,而是刀罡。 这刀罡宛如狂风一般,这些中刀的炼血武者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传来,直接就是鲜血四溅,脑袋飞起。 身子无力的倒向了后方,看的后方那些普通山匪一个个心惊胆战,而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抄刀便砍。 与那些炼血山匪不同的是,这些普通山匪更是简单。 只是抬刀、落刀,便已然是鲜血四溅、残肢遍地。 “机会来了!” 张康脸色阴沉,他望着郑均厮杀,任凭自己的小弟死在面前,终于等到了郑均一次抬刀的瞬息,立马足尖点地,如同猎豹一般,扑了过去。 张康的手臂青筋暴起,粗大如树,发出一阵阵令人感到恐怖的骨骼摩擦之声,手中的朴刀高高举起,望向郑均,眼神里充满了凶戾之色:“去死吧!” 三十年前,他就在山下的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用手里的这把朴刀来养家。 刀耕火种里的刀,便是畲刀。 而畲刀装上了长柄,便是朴刀。 江湖上人人笑话自己,用一把不入流的朴刀,有损蓄气高手的气质。 但张康只是微微一笑,从不放弃。 因为从始至终,这把朴刀就是自己赖以生存的老伙计! 从刀耕火种,到拦路抢劫。 从砍死收税的税官,到肆意砍杀种田的老农。 他相信,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老伙计刀下,这次将会多一个来自黑山卫不知好歹的年轻都头! 这般年轻就有这般强悍的实力,也不知是哪家的子弟。 张康在心中想着,不过同样也有一丝快感:这些个青年才俊,都该死! 汹涌的真气在朴刀之上酝酿,一刀斩下,近乎可以说是撕裂空气。 而郑均见状,毫不犹豫,直接眸光一凝,真气开始层层攀升了起来,随意抓住一个普通的山匪,朝着那张康飞扑来的方向丢去,接着便毫不犹豫,碎玉功启动! “噗!” 张康这一刀,直接将飞来的山匪给劈砍成了两半。 但他的刀还没有停歇,继续朝着郑均斩来,张康的光头上全是方才那小弟的血肉,目光狰狞之下,只想将郑均劈成两半! 不过就在此时,张康忽然见得,郑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 他笑什么? 张康在心中想着。 不过很快,张康便感觉到一股气流陡然间席卷而来,直接化作了一片刀流,令张康一愣。 “来,互相砍一刀!” 郑均周身大力勃发,气流鼓动,铁甲反光,里面的官袍猎猎。 “锵!” 伴随着清脆的蛟龙长吟声,一抹绚烂的刀光,施射而出! “砰!” 低沉的响声骤然炸开。 狂风暴起,以朴刀与北戎刀交接为中心,大片的泥沙冲天而起,好似沙漠之中的尘暴降临。 “好强的刀。” 刀锋异常凶猛,张康能感觉到自己的朴刀似乎被折断了,也能感觉到自己好似中刀了,但脑海中,还是下意识的泛起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秒,张康的身影便急速后飞了出去。 他那腰间,出现了一层狰狞的刀痕,已经将其腰砍了一半,鲜血狂飙。 而郑均本人,则是一挥北戎刀,刀上的血珠连成了一条线,正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同泥土混杂在一起。 而他身上的甲胄,却已经被砍烂了些,露出了里面的官衣。 被拦腰斩下的张康盯着郑均,脸色痛苦, 他与郑均正面实打实的交了一招,看起来只是腰被斩了一段,并没有被腰斩。 但他的全身筋骨已经尽数破碎,内脏早就已经裂了起来,真气堵塞,已有死相了。 “你……你到底是谁,我从未听过……平章郡有姓郑的大族,你难道是,宗门子弟?” 张康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郑均,口中吐出了大片内脏碎片,掺杂着血水,开口问询。 “按道理说,你这样的货色是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的。” 郑均快步上前,在周围其余幸存山匪惊骇的目光之下,抄起北戎刀来,朝着张康的脖颈,一斩而下,在张康死之前,开口说道:“不过今日,我的心情倒是不错,就告诉你吧。” “无门无派,黑山卫,郑均郑三郎。” 刀光闪烁,人头落地。 目光,惊恐。 第79章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5k) 【受击。铁砂伏魔功偿还进度+82,当前偿还进度:2500/2500。】 【‘铁砂伏魔功’偿还完毕。】 浮现在面前的水墨小字让郑均不由精神奕奕。 终于还完‘铁砂伏魔功’了。 不得不说,这拿着朴刀的张康,也是有些本事的。 一个蓄气武者,和自己碎玉真气对了一刀,竟能利用朴刀的刀罡,将自己的甲胄打破。 确实强悍。 只不过当了山匪,就唯有死路一条。 若真是那种替天行道的英雄好汉,饶过他们又何妨呢。 但当上了山匪,又能有几个真正的英雄好汉呢?不都是打家劫舍,不敢针对士绅地主,只敢针对平头百姓的软蛋废物。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剩下的山匪见大当家张康脑袋被摘下,当即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下了刀兵,跪地投降。 此人太强悍了,完全不是对手啊! 杜定上前,对着郑均拱手作揖,眼神中充满了崇敬:“都头!” 杜定感觉,都头就是带着他来长见识的。 谁说这山匪难剿啊?这山匪根本就不难啊。 郑都头一人一刀,就能荡平整个山寨啊! 他们这些亲兵的作用,似乎就是结个军阵,帮郑都头把山寨门给打破,剩下的也没什么用啊。 郑均一人一刀,降服了整个山寨。 对比郑均,杜定觉得他们这些亲兵,就好像是来为郑均加油助威、增长见识的,根本就不像是来当兵打仗的。 有那么一瞬间,杜定觉得只要跟在郑都头身后,定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徐志磊扛着一把雁翎刀,披着厚厚的铁甲,身上全是血的走到郑均面前,对着郑均行礼,同时有些兴奋的说道:“都头,这些个俘虏怎么办,都杀了吗?” 徐志磊很是兴奋,他虽然身披铁甲,但毕竟是在场除却郑均之外,武道修为最高的一个,因此冲锋在前,来的时候还混上了一个人头,一刀劈砍下去,那种血液喷涌的感觉简直让徐志磊陶醉不已,甚至有些兴奋了起来。 郑均瞅了一眼徐志磊,双眸如同鹰隼。 原本兴奋不已的徐志磊,瞧见了郑均这般眼神,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不由将脑袋低了下去。 “统计一下有多少,都带下山去吧。” 郑均十分淡定的说着:“总要留几个活口,免得有人说咱们杀良冒功。” 要是黑山的这股聚义盗的山匪全死了,有谁能证明是他们屠了严家呢? 山上的这群山匪只知道二当家张平腾带着二十多个弟兄下山抢严家,再加上郑均先前长啸一声的消息,也就自然以为是二当家屠了严家,把他们给吸引了过来。 计划通。 这下子,除了一些传闻,至少从官面上没人会说自己了。 而在大周朝廷,不都这样吗? 只要官面上说得过去,剩下的无人在乎。 “是!” 徐志磊当即拱手称是,立马去取带着的枷锁之类,准备将这些投降的山匪押送下山。 而郑均环视一眼,望向一个裤子一片黄色水渍,吓得胆战心惊的土匪,伸出手来,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大大大,大人。” 那被郑均点名的山匪哆哆嗦嗦的凑了过来,说话有些磕磕绊绊,吓得脸色都煞白似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府库在哪里?” 郑均随口说着,表现的十分和蔼:“就是平常盛放银子、粮食之类的地方。” “在,在宅里……大人,您跟我来。” 这山匪闻言,心中那股惧怕死亡的恐惧感消散了大半,不过面对郑均还是有些恐惧,但现在也只能继续为郑均引路。 郑均颔首,身后两个县兵立马跟上,同郑均一同往里走去。 这山寨倒是挺大,郑均也随口闲问这山匪一些问题,山匪也哆哆嗦嗦,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捅了出去。 比如这山上一共才五十来个兄弟,其中大部分都来自云州,并非博州本地人。 大当家张康,早年间就是黑山县人,后来闯荡江湖,去了不少州郡,不少炼血武者都是他在北方诸州带回来的兄弟,最开始有结义兄弟八人,后来张平腾来了,便成了结义兄弟十一人。 而对于黑山上其他几伙匪盗,这山匪也吐露了个干净。 但位置他并不清楚,毕竟每次交流,他们都是在黑山擎天柱,卢豪的聚义厅里见面。 卢豪,黑山盗中的外罡强者。 而且还是外罡的好手,乃是黑山盗里最强的存在。 他麾下有兄弟三百多人,据说曾经是北妖庭的逃奴,一路潜逃到了这里,从此占山为王。 学了些妖魔功法,因此战力极强,曾经杀死过宣州灵花剑宗的一位外罡长老,实力强悍,手下共有五大蓄气当家,炼血武者不下五十人。 可比黑山卫,要精锐多了。 郑均颔首点头。 而其他十七股势力,这个小山匪也了解的不多,大概也知道,其中有八股都有蓄气武者坐镇,剩下的规模比较小,就是人数较多,只有炼血武者当家,在山上属于饥一顿饱一顿的那种,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要和其他山匪并在一起。 听了半晌,郑均也没发觉这南楚伪装的是哪一股。 “大人,到了,这就是盛放钱财的府库。” 那山匪十分忐忑,带着郑均来到了府库门前。 门前有一大锁,郑均没什么犹豫,北戎刀直接夺鞘而出,却只见寒芒一闪,这锁链应声而断。 推门而入,郑均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箱子。 “这都是什么东西?” 郑均随意打开了一个箱子,发现里面尽是些晒干的药材。 “大人,我们平日除了劫掠之外,也要做些买卖,这里除了平时劫道劫来的东西之外,还有不少黑山上的草药。” 山匪老实道:“有几个村子有专门上山采药的村民,我们就过去,把他父母亲儿都抓住,强迫他们为我们采药,然后每三个月,郡里的‘采薇堂’就会来收我们的药材。” “还有山民?” 郑均眉头一皱:“被你们关哪儿了?” 山匪道:“没关,他们就住在山脚下的村子,跑不了的。” “那几个月前,你们可在山上抓过采药人?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消瘦,容貌与我相似。” 郑均继续开口询问着。 “没有,我们不抓山里的采药人,大部分都是给俺们干活的。”山匪摇了摇头,“能上山采药的,都是穷哈哈,身上也没几个银子,抓他们干嘛?除非是没粮食了,才会抓人来煮了吃。” 听到山匪这么说,郑均倒是松了口气。 他问的,自然是二哥郑行的行踪。 郑均穿越前的几个月,二哥郑行为了补贴家用,上山采药,然后失踪在山上。 街坊邻居都说是被黑山上的妖魔吞吃了,但郑均觉得有概率被黑山上的盗贼抓了或者杀了。 毕竟黑山的那头通窍大妖与它的手下,居于黑山深处。 采药人根本走不到那么深。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对于二哥,郑均的感情倒是颇为复杂。 严格来讲,其实郑均目前的很多,都是二哥失踪的馈赠。 比如捕役身份,当初其实是要给二哥来的。 又比如郑均最初住的那小杂院,也是二哥挣的。 现在有了些本事,自然要去寻出二哥郑行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做的不错,回头责罚可以轻一点。” 郑均点头夸赞了一番这山匪。 山匪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给郑均磕头。 至于责罚能降多轻? 大概就是其他匪徒腰斩,他斩首的程度。 腰斩要疼一些。 郑均翻看了一番这些箱子,发现大部分都是些郑均用不上,但又有些值钱的东西。 比如一箱崭新的碗筷、一箱衣裳、一箱香烛。 “真是服了,什么都抢。” 这些玩意儿确实有些值钱,但大部分都是日用品,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买卖人路过,然后被逮住扣了车,血本无归。 “让第一什和第二什留下,其余三什同徐、杜两位伙长下山,去南沙镇让第三伙第一、第二什上山,同时让骑兵什回城通知,让县衙的壮班运车过来。” 郑均当即吩咐身旁的一个兵卒:“杨都头和第三伙的其余三什继续坐镇南沙镇,主持分田事宜,我下山会检查。” “是!” 兵卒得令之后,立马下去通禀。 郑均不会算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他只会看具体的银子。 只不过看了半天,郑均却发现,这里面只有二百来两银子,锁在一个小盒子里。 见此,郑均不由眉头一皱:“银子呢,银子去哪儿了?” 老子上山剿匪一是为了立功,二是为了银子。 怎么你们土匪这么穷啊? 天天就抢碗筷香烛是吧?! “小人不知……” 那山匪见郑均皱眉,心中不由一颤,接着便老老实实回答道:“都被我们大当家带走了,不知道用着干嘛……” “你们大当家的居所在哪儿?”郑均又问道。 于是,这山匪便带着郑均往居所而去。 这张康的居所,还真不错。 入目望去,大门是用坚硬的橡木制成,门上铁铆重钉,铜铸的兽首门环显得古朴而沉重,感觉比那山寨的大门还要坚固一些。 郑均一脚踹开大门,进入院里,便见青石板一路延伸,屋顶覆以青瓦,四角飞檐翘起。 主屋的门楣上刻着‘纵横天下’四个大字,笔锋遒劲有力,似是某位书法大家写出来的。 “纵横天下?” 郑均见此,脸色难免有些古怪,不过也没说些什么,入了屋内,便见屋内摆设简单而又粗犷,一张大案桌占据了屋子的中央,上面散乱地放着几张地图,墙上挂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龙腾凤舞的图案。 看到这剑,郑均不由一怔,心中不由惊骇万分。 尚方剑?! 郑均惊讶万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竟然有一把尚方剑?! 不儿,怎么搞来的? 郑均将此剑取下,出鞘一看,寒气缭绕,剑身上纹饰着北斗七星。 还真是尚方剑! 此剑,乃皇家御用之物,见之如见天子,除却皇家成员之外,也就只有钦差大臣能携此剑四处巡视,意为‘如朕亲临’。 能够成为巡视天下的钦差大臣,怎么着至少也是通窍的实力吧? 为什么会有一把尚方剑,沦落到这里,被一个蓄气武者拿下?! 郑均惊愕万分,而一旁的兵卒和山匪,并不知道这剑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是看到郑均接过此剑,便一直沉默不语。 只不过当郑均完全拔出之后,却发现中间断了一截,只剩下一半的剑刃。 郑均仔细看了看,在剑柄上,发现了一行古字。 郑均细细品读,大概认出了几个字。 大虞,郡公,唐。 原来是前虞的尚方剑,不是本朝的。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前虞的文字与大周的文字虽然承袭一脉,但也有部分不同。 这把尚方剑,出自前虞,也不知是有什么变故,最终被这张康所得,挂在了这里。 郑均欣喜不已。 此物并不锋利,不能作为利剑来用。 毕竟尚方剑,主打的就是一手威严、华丽,在杀伐方面,却差得远,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 不过是前虞的尚方剑,还是极其具有收藏价值,至少能卖个几千上万两吧? 于是,郑均轻咳一声,当即对着那兵卒和山匪说道:“好了,你们到外面去候着吧。” “是。” 兵卒拱手告退,那山匪正欲退离,却见郑均忽然一甩衣袖,一股真气蓬勃爆发,直面那山匪而去。 山匪脸色瞬间煞白成了一片,也不敢动什么小心思了。 在这两人离开之后,郑均把玩了片刻这尚方剑之后,便继续在这张康宅里搜寻了起来。 误会了,山匪还是有好东西的。 毕竟也是抄过家的,因此郑均这次搜寻的极为利索,掀开床盖、掘开地板,就这么忙碌了半个时辰,郑均终于在水缸下的地板里,发现了个暗间,从里面得到了一张古朴凝重的丝绸、一本草草写来的记事本以及七瓶丹药。 其中有四瓶郑均认得,正是藏气丹和豹筋丸,其余三瓶郑均不认识,但药香扑鼻,显然是利于蓄气武者修行的灵丹妙药。 郑均将这几瓶药收好,接着便打量起了这张看起来极为古朴凝重的丝绸。 这白色丝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不过用的是前虞的文字,郑均看着极为费劲儿,而另一本记事本,则是那张康的手抄本。 郑均拿起那手抄本一看,却忽然一愣。 上面竟是张康对这白色丝绸上的文字翻译版! 这竟然,是一门刀法! “嘶~!” 郑均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开始仔细翻阅起张康翻译出来的内容。 郑均只是翻译了这丝绸上的六分之一,剩下还有大片都没有翻译,而且翻译的内容上,有不少内容,读着完全不贯通,看都看不懂,但郑均依旧看的认真,仔细去看。 而就在此时,郑均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 【新增武学: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残缺)】 【当前状态:不可预支。】 【预支条件:彻底翻译‘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原文;拥有三种圆满级刀法;领悟至少一种刀意。】 鎏金小字! 与先前的水墨小字不同,这次出现在郑均面前的,竟然是一行鎏金的字迹。 而字迹上的内容,也让郑均大为震惊。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这刀法,听起来好强悍的样子! 不过相似的刀法名称,郑均之前见过。 在踏浪刀法上见过,踏浪刀法沿承自一门被唤作‘渌水斩蛟刀兵术’的刀法之中,而自己这次获得的刀法,竟然还比渌水斩蛟,要多出两个字来! “按照常理,字数越多,岂不是说明这刀法越是强悍!” 郑均心中惊诧不已。 难怪这张康一刀下去,能劈碎自己的甲胄,还能伤了自己的皮肉。 原来是有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在! 而且,这还不是完整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他只是翻译了六分之一的内容,而且这六分之一的内容上,还有不少错误的东西。 瞎几把练,都能练成这样。 要是让张康真的领悟了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岂不是方才一刀下去,自己就死了? 郑均心中难掩激动之色,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来对了! 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或许就是和前虞的这把尚方剑一起得到的。 是属于张康的机缘。 可惜,张康这个机缘根本钻研不透。 既然如此,还是让自己来吧。 郑均压了压自己起伏的心情,心中已经知道接下来的目标了。 翻译原文,拥有三门圆满刀法! 最后条件的刀意,自己已经拥有了‘踏浪刀意’。 如此,或许能在外罡或外罡之前,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不过说来,倒是有些难崩。 和大虞的尚方剑一起出现,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定然是和大虞有很强关联的一门刀法。 而自己如今…… 内功用的是碎玉功,乃是二百年前被大周灭掉的地方割据政权南楚的核心支持宗门的内功心法。 想要学习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干脆就是八百年前,被大周推翻的大虞王朝息息相关的刀法。 而大周给了自己什么呢? 给了自己鹰隼劲、龙虎搏杀。 这两门听名字很牛逼,但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的东西。 这么看来,我好似就应该当反贼啊! 屁事儿没有,医生说熬夜熬多了。 以后就早点写完早点睡觉嘞√ 第80章 圆满级踏浪刀法! 黑山县,兵马司。 蔡勋坐在藤椅上,摇摇晃晃,手里攥着那发白的碎玉功秘籍,翻来覆去的研究着。 对于他来说,这碎玉功就是自己逆天改命的希望。 碎玉真气,强悍无比。 只要自己学会了碎玉真气,就能够让自己摆脱现在乏力的困境,能够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外罡武者,不至于落得个如今这等尴尬局面。 至于其他,蔡勋已经全权委托给郑均去处理了,郑均现在才是名副其实的兵马司一把手。 昨天,郑均出门剿匪,这件事蔡勋已经打条子上报了。 不过对于蔡勋而言,郑三郎出去剿匪,确实是没什么必要。 费这劲儿干嘛? 那些匪寇有什么可剿的?往山里一钻,去一趟又费心费力,杀了也讨不了什么好,拿那点银子,或许还不够抚恤的。 除非能把黑山大盗卢豪给杀了。 但按照郑均如今的情况,应该是杀不死卢豪的。 毕竟卢豪不同于孟闲。 孟闲单枪匹马,没有小弟。 卢豪身边的蓄气、炼血小弟,可比黑山县官府的蓄气、炼血还要多一些。 所以,蔡勋不太理解郑均出门剿匪这件事儿。 至于其他事情,蔡勋的心情也舒爽了起来。 他已经得到消息,家族里准备推他来当黑山县的县令,到时候便是真正的坐镇一方,真是一件惬意的事儿啊。 至于黑山县其他官员的人选,蔡家也会尽可能的推荐和他们家族关系亲密的人来任职,确保黑山县万无一失。 同时,蔡勋也得到了不少他兄弟姐妹的情报。 四弟在广义郡的仕途不太顺利,五弟在州里当一个队正,底下的人好像对他都不怎么服气。 这些个兄弟们将他衬托的那叫一个完美,这让蔡勋十分舒爽,感觉自己在家族的地位也是节节攀升。 “多亏了郑三郎啊。” 蔡勋感叹万分,若是没有郑三郎,蔡勋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多半是和四弟、五弟差不多,甚至更差。 毕竟…… 四弟、五弟那边,可没黑山县这么多事儿。 南楚余孽、北妖庭的人奴。 这任何一件事儿,拿出来都是大爆炸。 还好,自己麾下有神勇无敌的郑均郑三郎,否则自己估计要直接下野回家,被家族人丢白眼了。 “也不知安筠那丫头走到哪儿了,这都十多天了,还没到平章郡啊?” 蔡勋嘟囔了一句,他感觉自己的这九妹不是来拒婚的,是纯粹跑出来游山玩水的。 根据家族暗报显示,这丫头玩疯了,天天叫嚷着什么行侠仗义,将沿途的那些欺凌百姓的差役好一顿毒打,又制止了不少当地大族的勾当。 但她的本事是不足以做这些事的,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家族随行护卫解决了一切。 “唉。” 蔡勋叹了口气,他现在只希望郑均这次上山能有点收获,可别无功而返,也别伤亡惨重。 不然,会影响他之后的运作。 不过就在蔡勋翘着二郎腿,在藤椅上摇啊摇的时候,却见蔡六闯了进来,对着蔡勋禀报道:“三少爷,出去的县兵回来了。” “回来了啊。” 蔡勋微微颔首,随意开口问道:“战况如何?” “额……” 蔡六沉吟片刻,对着蔡勋禀报道:“三少爷,他们这次回来,是征集壮班民壮,准备护送空车上黑山的。” “带空车干嘛?” 蔡勋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地望向了蔡六。 “好像是收货太多,带不下,需要民壮运送物资。” 蔡六道:“听说,郑三郎一举荡平了黑山上的一伙贼寇,斩获颇丰。” 蔡勋:…… 一时之间,蔡勋为之一愣,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望向蔡六,半晌才缓过神来,张口感叹道:“郑三郎,果然不同凡响。” 接着,蔡勋便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对着左右的蔡六、蔡七道:“我亲自带人,去押送物资,以免出现什么问题!” “是!” 蔡六、蔡七连连点头。 于是,蔡勋当即站起身来,准备同民壮们一起上山了。 虽然,他这个‘外罡’有些水分。 但至少在旁人看来,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外罡武者,坐镇一方,也足以威慑宵小了。 而蔡六见状,犹豫了一番,开口提醒道:“三少爷,今夜天色已晚,民壮、马车也配备不齐,暂且修整一番,明日出发。” “也对。” 蔡勋点了点头,又躺在了藤椅上:“那便明日出发吧。” “把我的笔墨拿来,我要上书,为郑三郎请功!” …… 是夜。 繁星点点。 黑山山涧,原聚义盗山寨内。 郑均坐在这张康屋内的板凳上,细细研究着上面的前虞文字,想要翻译翻译。 不过,奈何郑均文化程度不高,真的看不懂,翻译了一会儿之后,便选择放弃。 “算了,自己琢磨容易走火入魔,还是研究一下别的吧。” 郑均感叹一声,将记录了‘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丝绸巾完完整整的叠好保存,接着便神念一转,‘大道武书’便骤然出现在了郑均面前。 【当前预支武学:碎玉功(精通)。】 【可预支武学:披挂刀法(圆满)、踏浪刀法(圆满)、铁砂伏魔功(大成)、鹰隼劲(大成)、龙虎搏杀(大成)、碎玉惊鸿掌(小成)、碎星十三剑(精通)、元纯不灭体(入门)。】 【缺乏条件,不可预支武学: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入门)。】 【当前拥有特性:刀功夯实、多巧灵变、气势如虹、踏浪刀意。】 【剩余可预支武学数量:1/2。】 郑均望着面前自己可预支的功法武学,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想要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前提条件是要拥有三门圆满级别的刀法。 但自己目前拥有的刀法,只有两种啊。 “披挂刀法相对而言十分简单,偿还的效率会很快;但踏浪刀法对我当前的战力加持还是比较明显,圆满之后还有机会发展成‘渌水斩蛟刀兵术’……” 郑均思考了一番,最终决定还是预支踏浪刀法:“我要预支圆满级别的踏浪刀法!” 踏浪刀,确实是郑均目前最强的手段。 踏浪刀本身就是不错的武功秘籍,乃是沧海派的绝学,圆满之后,定然会给自己增加不少的能耐。 而且,自己一直以来,习惯的都是以踏浪刀对敌。 与横练功夫需要主动挨打相比,主动出击倒是简单多了,偿还进度也更快一些。 就比如斩杀山匪,每一刀都能增加进度啊! 等偿还完毕之后,自己就能继续去预支披挂刀法了。 “如果有三个槽位就好了,能够同时预支三门。” 郑均在心中想着,觉得这‘大道武书’还是太慢了,如果有三个槽位,自己现在岂不是随便乱杀。 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出现预支三个槽位的条件,郑均也就只能感到十分遗憾了。 【是否预支‘踏浪刀法(圆满)’?因假借未来之果,习练演武上万次、掌控踏浪刀意后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预支成功’四个字的出现,紧接着,郑均感觉好像大道武书周围,竟来亮起了一抹星辰! 嗡~! 郑均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好似炸了一下,但下一秒,脑海中倏忽的闪过一道道画面,似乎有无数人正在一遍一遍挥舞着踏浪刀法。 一个接着一个,有少年天骄持刀而立,有暮年武圣观海叹息,直到最后,则是在一片荒芜的战场上,一人一刀的老将,倚在城墙边上,注视着城下来袭的千军万马。 他们的刀法精妙,似乎在这一刻,都被郑均融会贯通了起来。 “嘶。” 郑均脑袋有些发胀,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一股截然不同的精气神便在身上展现。 不过,他的面容倒是出现了些古怪的神色。 因为…… “这些人,大部分都穿戴着沧海派的服饰啊。” 郑均喃喃自语着,他已经明白了这预支圆满之后出现的情况,方才出现的那些人,都是踏浪刀法修行到极致的几个代表,而这门刀法属于沧海派,出现最多的自然也就是沧海派的各个先贤前辈了。 而最后那一人一刀的老将,大概就是前虞都督七州诸军事的北疆行军道大总管、上柱国、卫国公于楷了。 从记忆里的碎片可以看出来,沧海派以前也是阔过的,最起码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这些人,郑均都觉得不是简单的外罡,应该有不少都是通窍武者。 随意一挥刀去,郑均只感觉手中的刀好似自己的器官一般,融汇恰当。 而这刀法就如同天生如此,随意施展,无半分不妥。 就如同呼吸一般,不必人教,生来知之。 这一刀斩下,如同沧海踏浪,骤然间刀光纵横,轻而易举便撕裂了墙壁,轰的一声,墙壁倒塌。 “这刀,当真是舒爽。” 郑均深吸一口气,感觉刀法的精简熟练。 若是此刻的自己,再度对上那重伤的孟闲,恐怕不需要几刀,便能斩孟闲于刀下了。 而面对全盛时期的孟闲…… 还是打不过,不过也不至于像先前那般狼狈不堪,至少能打上十数招。 在结束之后,郑均的视线中也出现了让他感觉压力山大的进度条。 【踏浪刀法(圆满),当前偿还进度:0/10000。】 一万点进度! 郑均不由长叹一声:“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预支一时爽,还债火葬场。 “都头!” 而就在此时,郑均方才一刀斩墙的动静过大,引来了附近的兵卒。 他们还以为是有人夜袭,纷纷赶来。 而郑均见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之后,便提着北戎刀,准备踏出山寨。 得了新招式,郑均也不打算在这里坐等天亮了。 他要出门,去另一家山寨挑事儿。 黑山上还有十八家山寨,卢豪的山寨位置十分明显,郑均自然不会去脑残到挑战卢豪,因此他要做的,就是根据博章九提供的这张地图,去附近另一家山寨的位置,给自己练刀! “拜见都头。” 刚出山寨门,便见杜定正在夜哨值勤,见郑均过来,杜定先是行礼之后,接着便疑惑的询问:“都头,您这是要……” “无妨,今夜刀法精进了一番,所以想找个地方练练刀,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郑均淡定的开口说着,而杜定听了之后也并无疑虑,目送郑均离去。 …… 雾气朦胧,红日上 黑山上,飘荡着几缕雪花。 严冬到了,也是黑山上的盗匪最活跃的时刻。 毕竟黑山盗们不事生产,但也要过冬。 因此这个时候下山劫掠,也是最合适的时节。 黑山飞天盗,乃是黑山十九寨里的一支处于中游的山匪。 寨里同样是有蓄气武者坐镇,因此生活过得不是那么不滋润。 “这次的收获还算不少啊。” 黑山的一条小路上,飞天盗的蓄气大当家李宝扛着一把长枪,带着二十多名小弟,正押着几个脸色惨白的年轻男女,在心中细细想着:“再攒攒银子,去寻卢老大,换上一副聚罡散,或许我也有机会,一窥外罡境的神采。” 他这次亲自下山,去了隔壁华阳郡,抓了几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打算勒索些银钱出来。 之所以去华阳郡,也是因为如此要远上一些,难不成华阳郡的官兵会为了这两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来跨郡出击,追捕自己? 而且,最近那卢豪好像缺了些人丹练功,若是那华阳郡的家伙出不起银票,李宝便打算将这几个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敬赠给卢豪练功用去。 想来细皮嫩肉,卢豪应该就好这口。 身边的小弟们也是吃的满嘴流油,打破了大户人家的坞堡,自然是分润了不少银子,抢了一些依托坞堡过活的百姓,当然舒坦至极了。 眼瞅着寨子就在眼前,李宝当即朝着后方喊了一嗓子:“回寨子后,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今年过个好年,痛痛快快的!” “老大威武!” “嘿嘿,老大,这小妞儿细皮嫩肉的,您玩完之后也给哥几个耍耍吧,别浪费!” “……” 身后的小弟们一阵欢呼雀跃,欢呼不已。 而被抓来的那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听到了这句话,李宝凶神恶煞的低声道:“那姓孙的小妞谁也不准碰!肉票失了身,以后谁还信咱们?” 虽然被绑了之后,就算是没失身,街坊邻居也会有此类传言。 但李宝也是个讲江湖道义的,既然有钱拿,就要一根毛都不能少的给人家送回去! 而且如果对方出不起赎金,那把这几个少爷小姐送给卢豪,也不能随便动啊! 送个残花败柳给卢老大,万一被误会了怎么办呢? 说完,李宝又看了看那‘孙小姐’身旁的几个同样被抓的丫鬟,当即狞笑一声:“不过那几个丫鬟可以动,不过等老子先耍完。” “老大威武!” 众人再度欢呼。 李宝见此,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爬上了山坡,来到了自己家寨子门前。 不过眼前的一幕,让李宝不由为之一怔。 寨门大开。 不见守门小弟,却只见得一个不认得的年轻小将,正提刀倚墙,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啪嗒。” 滚烫的鲜血,自刀尖滴落。 将山面上薄薄的积雪所消融。 而这时,李宝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见此,李宝不由脸色一沉,低声喝道:“哪儿来的小畜生,竟敢趁老子不在,劫了老子的寨,你踏马的!” “我的那些兄弟呢?!” 听到了李宝的问询,郑均上前一步,松了松筋骨,缓缓提起手中的北戎刀,刀锋之上泛起了一抹雪白的匹练:“你待会儿走快些,应该能在黄泉路上追上你的那些兄弟。” “好大的口气!” 李宝暴怒,手中长枪如龙,瞬间刺向郑均。 他乃是堂堂蓄气武者,来的只要不是外罡,都有的打! 况且身边还有这么多炼血的弟兄,今天就让这个小畜生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而郑均见此,只是踏步而出,刀光一闪! “昂!” 冷厉至极的刀芒瞬间闪烁而出,龙吟声近乎化为了实质,让在场的每一个山匪都听到了这股龙吟之声,隆隆作响,回荡不休! 这一刀,直接贯穿了李宝滚滚激荡的真气,令李宝的眸光不由为之一凝,下一秒脑海中只出现了一个念头。 踏浪刀法? 沧海派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强悍之人? 莫非是外罡长老? 下一秒,李宝便将这三个疑问融汇到了一起,汇集成了一句话。 我命休矣! “轰!” 真气与刀锋剧烈急速摩擦,形成了一声殉爆音。 刀锋划过,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拦这一刀的锋芒,一一斩碎,刀锋所至之处,就连空气都来不及躲闪,漫天的雪花都激荡飞溅而出,只是一瞬,这一刀便已经自十数丈外,跨越而来。 这如同山崩海啸般的磅礴刀锋,轰然落下! 第81章 日拔三寨,要杀得他们不敢下山劫掠! 不能束手就擒! 李宝汗毛炸立,脚下一踏,身形斗转,周围开始出现一阵真气,双臂抖动如筛糠,长枪也化为一道赤红枪芒,意图抵挡。 “死!” 只见,刀光轻而易举的撕裂了这赤红枪芒,如同蛟龙吞吐,一口将红色鱼虾吞入了腹中。 李宝身形狂颤,在这沛然不可阻挡的刀锋之下,整个人轰然破碎,四肢百骸朝着周围飞溅,让周围的薄薄积雪,似是点上了几朵梅花。 李宝死状,丝毫不像是被刀砍死的。 【踏浪前行,一刀斩敌。踏浪刀法偿还进度+78,当前偿还进度:132/10000。】 郑均收刀,吞吐出一口雾气,极速补充自己方才消耗的真气。 这一刀,看似平平无奇。 但却让郑均损耗了不少的真气。 毕竟是蓄气武者,想要一刀砍死,势必要消耗不少真气的。 但,面前浮现出的水墨小字,却让郑均十分失望。 一个蓄气武者,竟只给自己增加了78点的进度。 这进度,还是有些太过于困难了些。 一万点啊,难道自己要杀一百个蓄气武者? 郑均感到十分的难受。 而李宝的尸骸溅射了一地,周围的小弟们鸦雀无声,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 甚至有个小弟揉了揉眼睛,对面前发生的场景感到十分不敢置信,怀疑自己瞧见了什么幻觉。 大哥,死了? 就这么,一刀被人砍死了? 小弟们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还有你们。” 郑均望向周围的这些炼血小弟,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们再菜一刀也能给自己增长不少的偿还点数。 “弟兄们,跟他拼了!” 二当家一声怒吼,这山坡上下的小弟们这才如梦方醒,看着那杀意滔天的郑均,一时之间有些迟疑。 跟他拼了吗? 还是算了吧,二当家,咱们跑吧。 他只有一个人,难道能把我们全杀了不成? “杀!” 二当家已经没有任何的理智,提枪朝着郑均杀来。 他名唤李耿,乃是李宝的亲兄弟! 如此,可谓兄弟情深。 “哼!” 郑均冷哼一声,手中北戎刀一卷,犹如春雷般的炸响瞬间袭来,刀光闪烁,犹如虎啸龙吟。 踏步向前,拔刀而起! “锵!” 刀光乍起,犹如游龙出海,风雨激荡之中,如同江河涛涛,数刀斩出,这刀光一化十、十变百,只一瞬,这里就已经化为了一片刀光血海! “啊啊啊!” “快逃啊,绝不可能是蓄气,这定是外罡武者!” “……” 绚烂的刀光闪烁,宛如满天星辰,伴随着这一道道刀光闪烁,周围也响起了一阵阵凄厉惨叫之声。 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如同海浪涛涛的刀光寂灭,随之显现而出的,便是喷洒在山间的血肉瀑雨。 连同飘雪,再加血雨。 红与白在此交汇。 血雨溅落在地上,郑均的一身黑衣猎猎而动,无形真气附着在周身,令那些溅射过来的鲜血无法靠近,气浪扩散,周围的积雪也慢慢被消融殆尽,化为雪水与鲜血混杂,流落而下。 再度环视,周围除了那五个被抓的‘肉票’之外,就只剩下了三两个运气好,没有被郑均砍杀,但已经被吓瘫了的土匪。 【虎啸龙吟,刀光如雨。踏浪刀法偿还进度+25,当前偿还进度:157/10000。】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一个山匪颇为机灵,直接一个翻身,对着郑均不断磕头,不敢有半分不敬。 而那被抓的五个肉票却是呆若木鸡,脸色煞白。 似乎是从来都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我乃黑山卫郑均,此番上山,只为剪除匪患。” 郑均神情冷漠,收刀归鞘,冷声道:“你可知,周围其他寨子的位置?” “不,不知。” 那十分机灵的山匪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道。 而听到了‘不知’两个字后,郑均眸光一凝,腰间北戎刀出鞘,匹练一闪,一颗斗大的人头瞬间落地。 这次,郑均倒是没有继续收刀入鞘,而是望向其他两个山匪:“你们俩呢?” 望着那刀尖滴血的北戎刀,一个山匪胆寒,当即嚷道:“我知道宋老三的匪窝!” “很好。” 郑均点头,反手一刀,将另一个没说话的山匪砍杀,接着便道:“带我过去。” 宋老三,大名宋石,乃是炼血巅峰武者,半只脚踏入了蓄气。 同样是这黑山十九寨之一的寨主。 聊胜于无吧。 “少……少侠。” 而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郑均循声望去,却见一棵云松之下,一个被冻得脸色微僵,手掌打颤的少女叫住郑均,对着郑均盈盈行了一礼,同时介绍道:“小女子孙启薇,这是我家二兄孙启真,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嗯。” 郑均微微颔首:“有事?” 这位孙小姐如果不叫住自己,郑均还真把她忘了。 毕竟这位孙小姐和她的三个侍女没有武艺在身,纯粹的普通人,而那孙启真,是个炼血,不过筋骨被锁,气息不显。 郑均直接把他们五个无视了。 “启薇拜谢恩公救命之恩,虽无性命之忧,但此地天寒,人生地不熟,不知少侠能否……送我们去最近的县城。” 孙启薇先是瞧了一下自家二哥,却见二哥已经慌慌张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便只能咬了咬牙,主动开口说道:“我孙家虽然被这些匪类洗劫,但我娘舅是博州‘济世堂’的大掌柜,必以灵药相赠,以报恩公救命之恩。” 听到了孙启薇的话,郑均点了点头。 济世堂,他听说过。 和采薇堂、康生堂并称北疆三大堂。 主要就是炼丹制药,如益血丸、藏气丹之类,都是三大堂的经典项目。 “你们且跟我来。” 郑均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吩咐了一声之后,又看向了那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打颤的山匪,道:“去那谁,张康寨子,认路吧?” “认路,认路。” 山匪身子抖如筛糠。 见此,郑均不由有些惊讶,一边询问‘你还知道什么寨子’,一边带着这五个‘肉票’回营。 黑山卫的亲兵伙还在寨子驻守呢。 不过回头,还能把这里的东西也给搬回去。 不多时,郑均便带着五个‘肉票’回到了张康营中,郑均只是随意吩咐了一声杜定,让杜定给他们五个找点吃食之后,便又押着那山匪,往另一个匪窝而去。 随手为之,看看能得到什么样的灵丹妙药。 就算差一点,以后进货渠道给自己打个折没问题吧? 一念至此,郑均继续前行。 …… 浩浩荡荡,车队上山。 蔡勋坐镇头车,外罡修为直接外放,毫不遮掩,用于震慑左右宵小。 而在蔡勋身侧,则是有些拘谨的壮班班头周浦。 坐在县尉身旁,老实巴交的周浦自然是有些拘谨,说话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周老哥。” 蔡勋十分和善的对着周浦打着招呼,闲聊道:“最近咱们黑山县官职空缺的多,你有没有兴趣向上提一提,当个咱们大周的九品县官,做一做典史?” 听到了蔡勋的话语,周浦自然是有些心动。 毕竟升官嘛,谁不想升? 但却又有些迟疑,对着蔡勋拒绝道:“县尉大人,俺老周粗人一个,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功劳,如今能当上壮班班头,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可不敢奢望更多。” 他很清楚,自己寸功未立。 这位县尉大人此番做法,完全是示好自家那位小舅子郑均郑三郎。 在周浦看来,小舅子是干大事儿的,自己可不能拖后腿。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万一三郎他不想和这位县尉大人有太多纠葛呢? “功劳之事,周老哥便放心好了。” 蔡勋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 运作一个县令,那是难如登天。 但运作一个典史,还不是手到擒来? 功劳? 周浦周班头奋勇当先,剿灭山匪之时,带着民壮第一时间运输物资,为我大周抢救了不知多少财宝,居功甚伟! 典史,向来都是用当地人的。 能够和周浦竞争典史之位的,也就只有快班的孙班头和皂班的白班头。 但决定最终归属的权力,还是在县令、县尉的。 所以,还是十分简单的。 不过听到了蔡勋这么说,周浦有些为难,咬了咬牙,还是想要出口拒绝。 “周老哥不必如此,待会儿见了三郎再说。” 蔡勋微微一笑,面容和善:“说不准,咱们两家未来能是亲家呢。” 周浦拱手称是。 不多时,这车队便已经在县兵的带领下,上了山,抵达了山寨中。 此时,正值晌午,雪已停下,车轮有些打滑。 “县尉大人!” 杜定、徐志磊二将见蔡勋亲自过来,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拜见蔡勋,都被蔡勋笑呵呵的扶了起来,同时望了望四周,开口问道:“我贤弟郑均呢?” “启禀县尉,都头他……他说他出去练刀了。” 杜定犹豫片刻,禀报道:“昨夜都头出门,将那飞天盗给挑了,方才通知了我们一遭,还带了被飞天盗绑架的华阳郡孙家小姐、少爷回来,刚才又出门,说是要找另一伙盗匪‘宋石’。” 听到了杜定的话语,蔡勋一时之间为之一愣。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 蔡勋掏了掏耳朵,重复问道:“单枪匹马,杀进匪窝,然后将他们都杀了个干净?” “是的。” 杜定点头:“张康、李宝首级在此,此二者,都是郡中通缉犯,前者赏银三百两、后者赏银二百五十两……还有宋石,宋石赏银五十两。” 说罢,杜定指了一下一旁垒在一起,筑成了个京观的脑袋,最上头那俩,便是张康、李宝二贼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蔡勋一时之间都有些不会了,心中盘算道:“郑三郎,该不会真的外罡了吧?否则如何能在黑山之上如此肆意纵横?” 他来赴任,还不到三个月。 难道要亲眼见证郑三郎从炼血到蓄气,又从蓄气到外罡的三级跳? 他活了三十多年,最后才在老父亲的灌顶之下,外加奇异功法、珍馐玉果,这才成了外罡武者。 若是郑均只用了三个月就成了外罡,那蔡勋觉得自己该找个地方一头撞死了。 而就在蔡勋感到十分为难的时候,却忽然见到周围有县兵叫道:“都头回来了!” “呼!” 听到了‘都头’两个字之后,周围的所有县兵,皆是呼出了一阵欢呼雀跃之声,如同山崩,经久不息。 ‘郑三郎在黑山卫里的威势,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蔡勋震撼万分,在心中暗自想着。 说是不艳羡,这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哪个男儿没有‘节制天下兵马,勇冠三军’的想法? 收起了自己的这股杂念之后,蔡勋望向了外面,却见郑均一袭黑衣,并未披甲,北戎刀已经归鞘,但左手却拖着一颗人头,迎着风雪,淡定的回了这寨门之前。 见县兵欢呼,郑均只是抬了抬手。 见郑均抬手,所有的欢呼声在这一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此乃宋石首级。” 郑均随意将左手拽着的那颗人头扔下,十分随意的开口说道:“宋石寨中,匪徒八十九人,皆死。” “那宋石寨中尚有粮仓、银库,取了此地与飞天盗的银钱之后,便再去一趟宋石寨中,继续拉取!” 吩咐了之后,郑均便随意的走了过来,见蔡勋也在场,当即上前,对着蔡勋和周浦拱手道:“兄长、姐夫。” “贤弟!” 周浦还没开口,便见蔡勋十分热情的上前,情真切意的开口说道:“一日挑灭三寨!咱们黑山县的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似你这等的都头,果真乃是英雄豪杰!当初叫你来当这个都头,可真是做对了!” “全是兄长指挥的好,均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郑均也是应付了一下之后,接着又道:“兄长,山下南沙镇士绅严氏被这些山匪灭门,屠了个干净,这等乡贤死在了山匪手中,小弟实在惭愧啊。” “小事儿,不必在意。” 蔡勋没把什么严家当回事儿,而是拍了拍郑均的肩膀,开口道:“不过贤弟,你这般辛苦,所是为何啊?连夜奔袭这些个山寨,朝廷也不会念及你的好,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日后就莫要做了。” 严家被是山匪杀的吗? 蔡勋知道并不是,通过南沙镇的痕迹,一看就是被黑山卫灭的。 但无所谓的。 对于蔡勋而言,似严家这种土豪士绅,根本不值一提。 在大周,搞什么土地扩张的都是最低等的家族,似蔡家这等州府望族,乃是承包了一处异种矿产‘紫寒铁’,为朝廷提供此矿物,日进斗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田地。 再加上外罡之后的武者,基本可以做到辟谷,对于蔡家而言,粮食什么的倒也不是十分重要,重要的是妖兽血肉之类。 因此,蔡家也在暗中有三四处的妖兽养殖之所,专门豢养那些小妖兽,等小妖兽长成了蓄气之后,便屠宰售卖。 这可比种地要赚多了,谁还土地兼并啊? 而且土地兼并,名声也不好听。 大家族可是既要脸,又要利的。 所以,严家被灭就被灭吧,无所谓的,有蔡勋顶着,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剿灭山匪这个行为。 毕竟黑山盗里,最强的是卢豪。 万一惹恼了卢豪,让卢豪下山了怎么办? 卢豪可是外罡中的强者,修行了妖魔功法,实力强悍至极。 剿匪这种事儿,在朝廷眼中根本不算事儿,毕竟北有戎狄妖庭、东有天王大寇、西有流民四起。 这黑山盗,算个毛。 “身为黑山卫都头,小弟守土有责,既然山上的山匪喜欢下山劫掠,那我便用手中大刀,杀得他们不敢下山劫掠!” 郑均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副要还尘世一片朗朗乾坤的模样。 而见了郑均这般激情,蔡勋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张手一挥,便命令驴车、牛车等车,开始押送物资下去了。 不过就在蔡勋押送物资的时候,郑均却主动上前,压低了声音,对着蔡勋说道:“兄长,这物资要瞒一半下来,别都交上去。” “黑山的这些个匪盗太过于张狂,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不仅是南沙镇的严家,其他几个家族或许也会遭殃,到时候匪患严重,我希望您能上书郡里,扩编黑山卫,让黑山卫多几个伙的名额。” 郑均道:“如果,能联合周围致远县、荣源县和平韵县,四县一同出兵,巡视黑山,就更好了。” 平章郡有八县。 而致远、荣源、平韵和黑山,则是围绕着黑山的四个县。 其中黑山县就在黑山脚下,因此得名黑山县。 至于致远县、荣源县和平韵县,虽然距离比较远,但也有一部分纵横延伸,算是毗邻。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勋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好像是一次,可以利用黑山盗,将手光明正大插入其他三县的机会! “贤弟说的有道理,黑山盗太过可恶了些!” 蔡勋点头,认真严肃道:“你回头,把那些要杀的豪……把那些容易被黑山盗侵扰的乡贤名单列一份出来,咱们黑山卫必须要监护起守土之责,保护朝廷治下这些乡贤的安全!” 日万十天,拿到了第一个爆更徽章。 还有20天,就能拿到连续日万三十天的紫标了。 第82章 声名渐起,保护士绅! ‘蔡勋有点太极端了,杀心也忒重了些。’ 一晚上杀了一百多山匪,用他们的脑袋筑了个京观的郑均在心中想着。 把那些地主士绅的名额列个表出来,也是太过于荒诞不经了些,这让郑均有一种旧时代的特务按名单抓人的既视感。 只不过这次被抓的对象并不是什么正面角色,而是反派角色。 “兄长,这个需要耗费一些时间,需仔细调查一番,不能随便杀人。” 郑均停顿了片刻之后,对着蔡勋开口说道:“我们也要以理服人的。” 是的,有些士绅地主罪大恶极,确实要抄家灭族。 大周朝廷治不了他,黑山卫能治他。 但也有些地主,人还不错,是可造之材。 那就没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了。 郑均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还要调查吗?” 蔡勋闻言,不由有些诧异,他望向郑均,开口笑道:“未曾想,郑三郎也是个规矩人啊。” 生逢乱世,杀地主这种事儿,屡见不鲜。 蔡勋虽然是个纨绔膏粱,但纨绔膏粱不等于不用读书。 而且得知了自己家族要‘干大事儿’之后,蔡勋更是将《大魏英雄传》、《神周演义》这些个故事看了半天,还多方研究了一下曾经的史料,便能看出来,在王朝即将崩坏的时候,杀土豪士绅,是件最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了。 不说前虞、前魏,就说本朝吧。 那流寇大义王,别说士绅地主了,就算是公侯世家也照屠无误。 而那天王山聚义,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每次下山,就是去撒清剿整个青州境内的士绅地主。 他们,可不会管那什么‘以理服人’。 因此,在蔡勋看来,这郑均实在是太过有良心、有规矩了。 听到蔡勋这么说,郑均不由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进而说道:“对了兄长,我在山上捡了几个少爷小姐,说是什么华阳郡孙家的子弟,是济世堂博州大掌柜的外甥、外甥女。” “华阳郡孙家?没听说过,华阳郡唯一上得了台面的是浣花林氏,剩下的不值一提。” 蔡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济世堂博州大掌柜……我记得叫‘商睿诚’吧,八面玲珑,乃是济世堂在博州的大管家,与我家有过一些交流,既然如此,你把人带给我,我回头让人送回去便是。” 郑均颔首,没有继续和蔡勋在这个话题上探讨些什么,而是转过头来,招了招手,对着不远处的杜定下令道:“准备回营,论功行赏!”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周围的士卒脸色红润,欣喜若狂。 周遭环境嘈杂,山林间积雪的簌簌声传来,遮掩了一些士卒的呼喊声。 不过一个人呼喊了起来,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呼喊了起来,杂乱无章的声音逐渐统一,士卒们持着手中长矛,敲打着地面,自发的统一呼喊起来。 声音在整个山林间回荡,来运输货物的民壮们也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觉得热血沸腾,也跟着呼喊了起来。 此起彼伏,越来越大,地面也被这长矛震动,发出一阵震颤之音。 “郑将军万胜!” “郑将军万胜!” “……” 望着周围山呼海啸似的呼喊声,郑均表情不变,而蔡勋则是震惊于这样的场面,当即在心中暗道:“郑三郎,人杰也!不过一战之功,便收复黑山卫之心,从此之后,‘黑山卫’怕是要改姓郑了!” 心中作此感想,但蔡勋则是愈发兴奋了起来。 他现在不仅仅想要让黑山卫改姓郑,他还想让周边数个县的县兵也跟着一起,改姓郑! 如此一来,作为郑均的荐主,他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周浦站在人群中,也跟着一起呼喊着‘郑将军万胜’,心中激动不已:“均子,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至于营地深处,刚刚从山匪手中解救出来的孙家少爷孙启真听见外面隆隆作响的声音,不由骇的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弹,三个侍女也瑟瑟发抖,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孙启薇,则是杏眼一转,仔细聆听,在听到了声音之后,大脑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 “自古军中多是骄兵悍将,能够让全军信服,非常人所能做到。这位郑都头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威望,再加上其实力手段高超,已与外罡无异……” 孙启薇在心中想着,双眸之间泛起了一抹灵光:“没成想竟因祸得福,能有机会结识这样一位尚在青萍之末的人中龙凤,还是要赶紧通知舅舅!”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孙启薇也不瞎,自然能够瞧出来,郑均的前途不可限量。 孙家,是个小家族。 族内只有父亲这一位蓄气武者,并无外罡。 但自己的舅舅,可非同凡响,那是代表济世堂在博州的人物,外罡强者! 娘家势大,因此孙启薇、孙启真也经常在舅父家中闲玩,给济世堂办事。 因此,孙启薇自然知晓,济世堂近些年,一直在资助一些‘潜龙’。 虽然不知为何,但孙启薇觉得,郑均的潜力,可比济世堂找的那些人要有用的多! 这,才是真正的在世真龙! 或许,自己也有机会…… 毕竟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也是一桩美谈。 孙启薇想到了一点,脸颊微微泛红,正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却见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敢问是济世堂博州商大掌柜的甥子孙公子、孙小姐否?在下博州蔡氏家仆,蔡六。” 听到了‘博州蔡氏’这四个字之后,孙启薇瞬间心中一凉,但还是回应道:“正是。” 博州蔡氏? 那可是庞然大物。 既然博州蔡氏有人在此,那这位郑都头,就不是自己能够觊觎的了。 想到这里,孙启薇不由叹息一声,将方才的想法抛到脑后,彻底烟消云散。 正妻做不得,她也没什么予人妾室的想法。 而听到孙启薇回复,蔡六便继续言道:“听闻郑都头言,两位蒙尘至此,因此我家少爷特地遣老仆来送二位下山。” “多谢蔡老先生,也多谢蔡公子了。” …… 上山剿匪,对于郑均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 但消息传开之后,却让周边的乡民们敲锣打鼓,处处夸赞郑均。 尤其是南沙镇的百姓。 以往山匪每三四年就会来劫掠一次,百姓们深受其害。 如今,山匪被除了。 镇子里的恶霸严家,也被彻底根除。 不仅如此,那位郑都头还是位爱惜百姓、为国为民的好官,没有霸占严家的那些田地、继承严家的印子债。 反而一把火将所有债条烧了个干净,又让手下的士兵分发田地,让原本出了苦力气,辛劳一整年,但田里的粮食却不属于自己的佃户真正拥有了自己的田地。 这让乡民们感到十分振奋,对郑均自然也是感激至极。 以至于,同舟会在乡镇之中的进展异常顺利,尤其是南沙镇,在保长严英的带领下,近乎是家家都想入会,成为会中一员。 不过对此,郑均却并无太大感想。 只是派人调查取样,而后照常练功。 爱惜百姓,为国为民? 纵使郑均脸皮很厚,但也不敢认下这两个成语。 他只不过是在这个比烂的官僚系统里,稍微当人的一个而已。 好官有,但绝对不会是自己。 毕竟…… 自己查处严家,真的是为了给百姓办事吗?不是,只是想要严家的钱、收服百姓之心赚个名声罢了。 来日万一出事儿了,自己忍一忍,忍到天下大乱,也能振臂一呼,县内景从。 说不准,也能效仿汉高祖,成这黑山县之主,一步步滚雪球滚起来。 就这般,时光匆匆,自剿匪之后,已过七日。 蔡勋的提议已经递交到了郡里,不过郡里迟迟没有给个回复,郑均也没有什么不耐烦之举。 毕竟扩兵和县兵联合,确实是件大事儿。 这事儿大概率是要层层上报,最终报到了京都朝廷那儿的。 上达天听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等待也是很正常的。 这一日,郑均照常在兵马司练刀,努力还债。 而郑均的刀法精湛至极,令得周围兵卒们一阵感叹。 而就在此时,杜定快步走来,对着郑均行礼道:“都头。” “小杜来了啊。” 郑均闻言,不由微微一笑,回头看向了杜定,开口道:“踏浪刀练得怎么样了?” “多谢都头指点,卑职略有精进,但却一直有几个疑惑点……” 杜定闻言,抱拳回答。 而郑均安静聆听了杜定的几个疑惑点之后,立马开始解答了起来。 郑均可是拥有圆满级的踏浪刀法,对于杜定这种刚入门的初学者,解答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 而对于杜定而言,原本对他可以说是如同天堑般的疑难杂症,经过郑均指点之后,立马便迎刃而解,对郑均更加感激了。 讲解之后,郑均又带笑道:“日后私下见面,不必称呼什么都头之类的官面话了。” “是,郑师!” 杜定激动难耐,对着郑均再度拱手。 剿匪归来之后,郑均便在亲兵伙里,将踏浪刀法推广了起来。 反正是沧海派的刀法,乃是自己对头的刀法,郑均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直接就是大规模教导。 踏浪刀法,本就是军中悍将发明,因此在军中推广也是增强战斗力的一种方式。 顺便还能验证一下,指点教习,能否增进自己的偿还进度。 最终的结果就是,能增加,但增加的方式不太一样。 偿还进度来自于‘温故知新’,并非是来自教习。 因此,只有自己在授课之时,有所收获,这才能够增进偿还进度,否则只是教习而已。 郑均十分温和,对着杜定询问道:“对了,你先前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听到了郑均的问询之后,杜定着才缓过神来,急急忙忙禀报道:“郑师,您之前吩咐我们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莲水乡路家,欺男霸女、横行街里,路家老爷在二十年前在县城喝醉了酒,与人起了争执,打死了店小二一人、无辜路人两人,而后施了钱财,买通了彼时还是快班班头的许恒,把这事儿栽赃给了一个无辜屠夫后,便被释放回了家。” “学生出自莲水乡,也知道路家平日在莲水乡的行径,可谓令人发指!” “除此之外,还有南岗镇的乔家、霍坪村的霍家,在民间声望皆是不高,平日为非作歹,每个身上都有十数条无辜人命。” “此等皆有人证、物证,郑师若想看,随叫随到。” 杜定的答复铿锵有力,一下子给了郑均三个答案。 “其他呢?” 郑均开口问道。 “还在调查,不过民间声望都不太好,有不少证词,但都缺乏实质证据,因此未敢上报,惊扰郑师。”杜定道,“几家里,唯有晟东乡的郭家,平日里素来爱民,每逢大灾大旱,便施粥救济穷人。” “我知道了。” 郑均点头:“那就先拿路、乔、霍三家开刀吧,分配一番,你们去便是,按照南沙镇的模式来,诈称剿匪便可。” 自己如今已经是有门脸的人物了,这等小事,交给下面人去做就行。 “郑师……” 杜定犹豫片刻后,张口道:“乔家、霍家不足为虑,杨都头出马,自然轻松荡平,但这路家,不太一般。” “他家,与莲水剑袁耀阳,相交莫逆,袁耀阳已故的妻子,便是路家老爷的妹子,路家三子,皆以袁耀阳为师,而路家老爷,也是炼血圆满,差一步便是蓄气,据说曾经有过同蓄气武者交手不败的战绩。” 说罢,杜定又继续道:“而路家,还修建了一处坞堡,虽然不大,但也是一个阻碍。” “看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豪强了。” 郑均闻言,站起身来,双眸之间闪烁起了一些战意:“修缮坞堡是什么意思?莲水乡也不在黑山脚下啊,他修缮坞堡,难道是要谋逆?!” 莲水剑袁耀阳? 听说过,黑山县在野的蓄气武者。 修坞堡这事儿,也太过于猖狂了些。 人家云州的士绅修坞堡很正常,毕竟经常被北戎、妖庭劫掠,但你博州离那些可远着呢,莲水乡甚至都不靠近黑山,更没有什么匪患之说。 你修坞堡干嘛? 一定是要造反,没错。 而且郑均觉得,他一定是和南楚余孽勾结了。 证据,郑均这儿有的是。 “既然修了坞堡,就不是普通的士绅了,一定是反贼,为了大周,必须狠狠打击!” 郑均毫不犹豫,直接拍案而起,对着杜定吩咐道:“召集亲兵伙,连同第一伙、骑兵什,准备出击,兵发莲水乡!” “第三伙,即刻出兵,前往南岗镇,抄乔家满……荡除下山劫掠乔家的山匪,保护士绅乔家不受侵害!” “是!” 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杜定可谓是激动不已。 他终于可以为家乡除害了! 得令之后,杜定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前去召集士兵,准备出击。 而望着杜定的身影,郑均眼眸之间闪过了两行水墨小字。 【碎玉功偿还进度:2486/3000。】 【踏浪刀法偿还进度:812/10000。】 莲水剑? 希望你能够有点本事,让我的偿还进度,多增加一些。 郑均在心中想着。 毕竟是个名气很大的蓄气,郑均从徐家武馆的徐天方那里也听说过他的名号,据说是黑山县第一蓄气武者。 郑均,可是很有想法的。 第83章 外罡之下,绝无敌手!(6k) 莲水乡,路家坞堡。 今日,乃是路家老爷六十岁生辰大吉。 虽说炼血武者,自身身体已达巅峰,活到百年不成问题。 但武者,自是争强斗狠。 因此,绝大部分的武者身上都有暗伤。 这暗伤到了外罡之后,能够被清理大半,但奈何能够修到外罡境界的武者少之又少,这路老爷自然不在其列了。 六十岁,路老爷已经是老态龙钟,他望着高朋满座,感慨万千。 不同于其他乡镇里的士绅,路家老爷路散,便是路家发家的第一代人。 自己脚下的土地,便是强取豪夺来的。 他发家的第一桶金,来自于黑山盗匪。 他曾经便是黑山盗的一员,当年逍遥快活,后来山上的大当家惹了初入黑山的卢豪,被卢豪掌毙后,路散便卷了山寨上的金银,跑下山来,在莲水乡这个距离黑山最远的乡镇,建了路家。 仔细想想,也已经有二十五年的光景了。 想到这里,路散不由长呼一口气,感觉自己这一路的不易。 路家为这大寿,置办了五桌酒席。 不多,是因为路散想要低调一些,只请了和路家交情很深的几人,都是附近其他乡镇的‘乡贤’。 比如霍坪村的霍家老二、北乡的刘家老五这样,在其他乡镇里属于遮奢人物,炼血武者的人才。 路散其实还有几个至交好友,一者名唤赵骏,一者名唤许恒。 还有一位和他关系匪浅的县丞田镇远。 只可惜他们仨全都死在了县城中,让路散颇为遗憾。 而就在此时,霍家二郎忽然站起身来,对路散敬酒:“恭祝路世伯福寿安康,年寿增辉!” “那便多谢霍二郎了。” 路散浅笑吟吟,饮了这杯酒之后,便望向四周,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袁耀阳,当即从位置上走了下来,来到了袁耀阳身旁,对着袁耀阳问道:“妹婿,为何愁眉不展?” “大兄。” 在平章郡赫赫有名的莲水剑袁耀阳听到了路散的问询,当即抬起头来,对着袁耀阳十分客气的说道:“不知为何,小弟近日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妹婿多虑了,能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我家坞堡,坚不可摧!” 路散不以为意,他敬了袁耀阳一杯酒后,停止了讲话,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环视了一圈大厅内的众人,笑着压了压手。 顿时,喧闹的气氛,便是逐渐地变得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转移了过来。 “诸位能够来参加我这把老骨头的寿宴,算是老朽的荣幸,这次寿宴,除却祝寿之外,主要是还有一件大事想要与诸位商量。”瞧得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路散这才笑着开口道。 听到了路散的话语之后,大厅之内地众人也是将耳朵竖了起来,一边想要仔细聆听路散的话,一边也在思索着路散这是要干嘛。 “老夫膝下养有三子,老二常年在外行商,前不久回来之后,告知了老夫一件大事儿!” 路散道:“那纵横宣州的流寇‘大义王’,近些日子似乎转变了方向,闷头朝着咱们博州而来,那流寇若是来了,咱们何以自处?” “什么,大义王?!” “就是那个裹挟百姓,逢人便抢,说什么均土地、共富贵,来了不纳粮的大义王张逆?” “路世伯,此言当真?!” “……” 这话一出,登时让参加寿宴的数人大吃一惊,感到万分惶恐。 毕竟这大义王是什么货色,大家都知道。 什么狗屁仁义,妈的逢人就烧杀抢掠一番,凡是被他攻破的城池,和下了地狱也没什么两样了,穷人没什么东西能被抢,裹挟一下,就能跟着他一起去抢下一个城池。 而他们这些穿鞋的地主士绅,那就是被抢的对象啊。 听说宣州的地主们可惨了。 一旦被这大义王打下,脑袋挂在城门上,妻女被凌辱至死,钱粮一抢而空。 这样的日子,想想就让人胆寒! “世伯,您说怎么办!” 霍二郎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当即对着路散拱手询问。 而一旁的刘五郎也是如此,如同见了主心骨一般,望向了路散。 “呼~” 路散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事儿成了大半,当即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接下来的话,不传六耳。” 说罢,路散便对袁耀阳道:“耀阳妹婿,烦请你到大门候着,守住大门,以防有宵小偷听。” “嗯。” 袁耀阳闻言,当即提剑就走,没有丝毫停滞。 身为蓄气武者,袁耀阳对这些事儿其实没什么兴趣。 那大义王打来了,他大不了投效便是。 蓄气修为在身,在哪儿都混得开。 在袁耀阳离开之后,路散再三确定,才将所有人都招到了自己面前,继续低声道:“希望大家都凑些钱财,供给我去它州买个精通琴棋书画的‘上等瘦马’回来。” 众人闻言,不由为之一怔。 瘦马,自然不是指马匹了。 他们虽然是乡下老财,但也知道‘瘦马’是个什么东西。 乃是一些专精此道的富商,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青楼,从中牟利。 ‘瘦马’还被分为三、六、九等,上等的‘瘦马’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这样的‘瘦马’极为昂贵,能卖得五千两以上的银子。 甚至有的‘瘦马’,还被传授武道。 “路世伯,买‘瘦马’干嘛?难不成等张逆来了,将这‘瘦马’献上去?” 霍二郎脸色古怪,不由道:“那张逆虽然是个流贼,但也是不缺女人的,咱们这……能行吗?” “谁说是给张逆的?” 路散白了一眼,继续低声开口道:“自是去魅惑……县中如今的风云人物,前途不可限量的郑均郑三郎了!” “郑三郎统御黑山卫,前不久还上山剿了黑山的山匪,数百颗脑袋就这么血淋淋的挂在城墙上!习武不过数年,便已经踏足蓄气,而且以蓄气境斩外罡境!” 路散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假以时日,必成外罡啊!有他庇护我们,自是平安无恙。就算是被那张逆攻破了县城,郑均必然无碍,无论是他投效了张逆,还是跟着朝廷一起撤退,咱们身为亲友,又岂能会被置之不理?” “郑三郎虽然好大的名气,绝非池中之物,但毕竟出身在咱们这个穷乡僻壤,哪儿见识过什么女人?咱们买个近万两的瘦马,容貌上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处子之身又精通淫巧之计,无论是双陆、骨牌,都是懂得,而且还会点武技,能来点情趣!” 路散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这样的女人,任凭郑三郎如何英明神武,只要遇见了,保准被迷住!” 刘五郎也被说动了,当即低声道:“那这出身该怎么……” “就说是咱们某一家的远房亲戚,堂妹便是。” 路散似乎很有经验的开口说道:“那瘦马出身的女人,也绝对不会揭穿此事:毕竟当瘦马,也不是什么值得宣传的事儿,能够洗白上岸,也是她所希望的。” “如此,她或许还满心欢喜、诚心实意的认在场的某一位当兄长呢!” 听到路散这么说,大家面色古怪了起来。 因为,他们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路老爷当年来莲水乡的时候,孤身一人,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妹妹啊。 本来大家还没觉得什么,但路老爷这么一提,大家自然也就联想了起来,不由得面容古怪了起来。 而路散见此,也只是笑而不语,没有去说话。 路径依赖了。 当年莲水乡出了一个武道苗子,路散便用这等手法,亲自去了博州之南的今州,花费两千两买了个‘瘦马’,给她改姓路,带回了家,以兄妹相称,介绍给了莲水乡的武道苗子,袁耀阳。 而袁耀阳也没有让路散失望,一路蓄气。 因为这‘兄妹之情’,一直对路散十分客气,但凡有对路散不利者,或者路散吩咐些什么,袁耀阳都会出手。 甚至前些年,自己的‘妹妹’过世之后,袁耀阳还暗自神伤了很久。 这袁耀阳,不过三十余岁。 五十岁前,有望突破外罡。 绝对算是天才了,若是出身在那些大族,或许已经是一尊外罡武者了。 就算这般,那又如何? 还不是出身太低,眼界太低。 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让这么一个有望外罡的蓄气武者死心塌地? 因此,在路散看来。 郑均和袁耀阳,没有什么不同。 区别在于,郑均比当初的袁耀阳还要天才。 所以,自己就不能用两千两的‘下等瘦马’来糊弄郑均的。 要买,就买上万两的‘上等瘦马’,买那些给王公贵族消遣的‘瘦马’! “路世伯妙计啊!” “路世伯果然有手段,真乃我们黑山县第一智囊。” “……” 众人吹捧着路散,当即让路散有些飘飘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二郎站起身来,对着路散道:“世伯,我这便启程回家,同我父亲商议。” 刘五郎见状,同样叫道:“是极,世伯,我也这便回家!” 路散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道霹雳般的巨响。 “轰——!!!” 声音极大,吓了在场众人不由为之一愣,只感觉耳膜鼓动,有些生疼。 “什么声音?” 路散眉头一皱,方才这声音极大,但路散毕竟也是炼血巅峰的武者,他从这股声音之中,隐隐听到了一阵……龙吟。 难道是黑山上的那头大妖蛇下山了?! 路散一阵惊骇,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妹婿’大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路宅,速速退去!” 言毕,路散还听到了一阵剑芒的声音。 显然,是袁耀阳动剑了。 见此情况,路散也明白似乎是有人来袭,心中登时一慌,忙道:“护院呢!老大,取我刀来,快去驰援!” 路家老大闻言,连忙去取来了大刀。 路散持着大刀,不由分说的朝着前门走去。 一旁的霍二郎、刘五郎现在更是慌得一批,他们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大义王打来了? 而前方,路散提刀踏出了院门,正好见到了前方,自家坞堡前,不断有兵卒翻墙而入,喊杀声一片。 而自家妹婿…… 环视一眼四周,没在站着的人里,看到袁耀阳。 “什么情况?” 路散惊骇万分,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袁耀阳虚弱的低声道:“路大兄,快走,是郑三郎!” 袁耀阳此刻凄惨无比,手中的长剑已经断裂,身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正在飙血,赫然就是被刀砍伤的痕迹,隐约可见在胸膛处的森森肋骨。 这一刀,显然已经斩破了袁耀阳的心脉。 袁耀阳觉得已经活不成了。 现在没死,全凭借一口真气吊着命,靠着真气将血管心脉临时撑起来,能多活一会儿。 有一股奇异真气正在他体内大肆破坏,半个时辰内,若是不能驱除这股奇异真气,或者找到‘生死人,活白骨’的灵丹妙药,必死无疑。 但现在,他显然是找不到那样的灵丹妙药,也无法驱散这股奇异真气。 “郑三郎?!” 听到了这个名字,路散不由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来干嘛,他为什么会来找我们?难道我的计谋被识破了?!等等,老朽还没有去买那‘瘦马’啊!” 袁耀阳闻言,不由有些疑惑:“什么瘦马?” “没,没什么。” 听到袁耀阳问询,路散当即否认,接着慌张道:“郑均在哪儿呢,我们未尝不能聊聊……” “不知。” 袁耀阳露出了一抹苦笑:“我方才警觉有人来袭,便出声威吓,没成想外面忽然斩来一刀,我猝不及防,直接被斩中。” “若非是有院门、有堡墙在前方垫着,把这一刀的威势给卸了部分,我怕是会被一刀斩成两半,当场就死了!” 袁耀阳有些沮丧,也有些恐惧。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自己乃是将死之人。 谁会对死亡,不恐惧呢? 不过沮丧在于,他没想到郑均只需要一刀,就能斩灭自己。 难道他们之间的区别,真的就宛如天堑吗? 袁耀阳先前听闻郑均的战绩之后,自愧不如,但还是觉得自己能过两招的。 但没想到,一招都过不了。 感觉这三十年来,武艺白练了。 而路散根本就不带搭理袁耀阳这个将死之人的,而是望着如狼似虎涌入自己家门的兵卒们,打又不敢打,便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怒意,对着这些兵卒陪着笑脸道:“诸位军爷,别打了,别打了!” “郑都头何在?我是路散,是这片坞堡的主人,郑都头若是有事儿,可以出来谈一谈嘛,说说我家犯了什么事儿,小老儿认罚便是!” 门前的护院已经死了三四人,但路散能怎么办,武装对抗朝廷嘛? 不可能的。 只当是白死了。 还有袁耀阳,也只能当白死了。 数年的投资,也是打水漂了! 说罢,他忽然又想到了一旁的袁耀阳,当即低声问道:“妹婿,那郑均的实力……究竟如何?” “外罡之下,绝无敌手!” 袁耀阳十分肯定的开口说着,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甚至……不能说是外罡之下了,就算是寻常外罡,遇到了郑均,怕也是胜负五五之分啊!” 方才那一刀,给袁耀阳的震撼极大。 简直不似蓄气武者砍出的刀,而是外罡武者的一刀! 听到了袁耀阳这般说法,路散直接就深吸一口气。 只要度过这一关,买一万两的? 不,买他妈三万两的! 他要倾家荡产,把今州最贵的‘瘦马’给买回来! 然后伪装成自己的侄女。 至于方才寿宴上的诸位知道自己计划的后辈…… 路散眼神中已经弥漫出一股杀意。 他将把这些原定的‘合伙人’都在半路杀了,嫁祸给黑山盗。 路散前些年在路上,也是这么干的。 毕竟他就是黑山盗出身,对于这个自然驾轻就熟。 “听说有人找本官?” 忽然间,郑均淡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郑均从坞堡正门进了此中,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啧啧称奇,随口说道:“修的不错,就是看守的人少了些,若是有五十人以上看守,我就算是想要攻破这坞堡,至少也要上百人,其中也要死伤二十多。” “郑都头谬赞了。” 路散对此,只能硬着头皮的上前,对着郑均道:“不知郑都头,这次来我家,所为何事?” “我家都头得到消息,你路散勾结南楚,意欲谋逆,特来抄家!” 郑均还没说话,一旁的身披铁甲的杜定,便已经厉声喝道:“路老贼,还不束手就擒!” “啊?!” 听到了郑均的话,路散一下子脑袋嗡嗡作响。 勾……勾结南楚? “郑都头,冤枉啊!” 路散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对着郑均委屈道:“此乃栽赃陷害,我路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勾结南楚余孽,意图谋逆之举!” “您可千万不要听信那些只会栽赃陷害的小人之言啊!” 路散很无辜。 勾结南楚?他哪儿有这胆子啊。 郑均没有理会路散的话,而是上前一步,开口问道:“莲水剑袁耀阳何在?” 路散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妹婿,却发现袁耀阳已经倒在地上,看上去好似没了生息。 因此,路散只能硬着头皮道:“都头神威,方才一刀,已经将我妹婿给斩杀了。” “啊?” 郑均一愣:“袁耀阳死了?” 他也很懵。 为什么呢? 因为他没有砍袁耀阳啊! 他来到此地,只斩了一刀。 那就是凝结军阵,以百人之力,斩出一刀,打出了坞堡一个缺口,这才能让他们如鱼贯入。 难道那袁耀阳倒霉,被自己一刀砍中了? 郑均面色不由有些古怪,暗忖道:“难怪我偿还进度一下子暴涨九十多,我还以为是我攻破坞堡所致,差点打算当拆迁队,把这坞堡彻底拆了……” 郑均很失望。 自己兴致勃勃的赶来,本以为这莲水剑袁耀阳是个高手,毕竟徐天方说这袁耀阳乃是黑山蓄气第一人。 这么看来,这袁耀阳的水平极其一般,在蓄气武者之中,郑均甚至感觉还不如自己斩杀的李宝之流,估计和田镇远差不多。 不过北戎刀出,总要砍个人的。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望着赔着笑脸的路散,淡定的低声开口道:“你当年勾结许恒,将杀人之事栽赃给了当地一个上有老下有小,凭手艺吃饭,但却只因是目击证人便被你和许恒拿来顶罪屠夫。” “现在,我把这事儿栽赃给你,没问题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路散瞳孔猛然一缩。 还不等路散开口,却听见郑均又道:“放心好了,你的身上会检测到大量的碎玉真气,这说明你暗自修行碎玉真气,已达蓄气,一直隐忍不发,修缮坞堡,就是等着响应逆贼张青鱼。” “没想到张青鱼已死,便打算自己动手,袭击黑山卫,不料被我发现,满门族诛。” 说罢,路散便感觉一股强悍的真气陡然从郑均身上爆发而出。 刀光一闪,携山崩海啸之势的北戎刀,便已经出鞘,笔直的朝着路散斩去。 只一瞬,路散人头落地。 在人头落地的同时,路散的内心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好强悍的真气,好霸道的刀法! 纵使当初自己在黑山上的大哥,那位半只脚踏入外罡的山匪头子,也发挥不出这么强的真气与刀法。 耀阳说的是真的。 外罡之下,郑均绝无敌手! 第84章 郑某不请自来,诸位乡贤不会介意吧?(万字大章) 周围县兵,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见郑均刀光一闪,那路散的人头,便骤然落地。 看到这一幕,杜定心中大喜过望,心中甚至浮生起一种想要敲锣打鼓、舞狮助兴的想法,但毕竟在军中,身边都是袍泽,便硬生生忍住了这种欲望。 而郑均斩杀了路散,却只见得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闪,显现出了一行字样。 【一刀枭首,踏浪刀法偿还进度+31,当前偿还进度:928/10000。】 长路漫漫啊。 郑均感叹万分,自己这些天已经是干脆利落,斩杀了三名蓄气武者,十数名炼血武者。 再加上七日的操练苦修,一日都不敢放松。 这才完成了十分之一。 要知道,整个黑山县,才几个蓄气武者啊? 这都快被自己杀光了! 再也就只剩下主簿沈云逸以及民间的那三四个人了吧? 黑山上还有些蓄气境,不过加在一起,应该也不足二十人。 把他们都斩了,估计也就两三千的偿还进度。 那还有一大半呢。 郑均郁结十足,抬头一看,却见那躺在地上,胸口溢出鲜血的蓄气武者,莲水剑袁耀阳此刻气息微弱,似乎还没死去。 见此,郑均倒是上前查看了一番。 却只见得,袁耀阳体内有一股碎玉真气,正不断撕裂着他的筋骨寸脉,而袁耀阳本身的真气正在拼命护卫。 此消彼长,郑均能感觉得到,早晚能把袁耀阳拖死。 不过…… 想了想,郑均当即出手,渡入一股真气,将这袁耀阳体内的碎玉真气收走。 “给他上点伤药止血。”郑均向后吩咐道。 郑均需要袁耀阳活着。 原因很简单。 黑山县的蓄气武者不太够了,郑均想要把他救活,再杀一次。 就算这次效果大打折扣,只加四五十点偿还进度,郑均也愿意啊。 不过这一次,郑均也才算是知道了,原来碎玉真气还有如此效果。 斩入敌人体内,若对方不加以抑制,碎玉真气竟然还会在其体内疯狂的搞破坏,在其筋骨寸脉之中,如同血肉中的破片手雷、碎掉的玉石碎片一般,让对方苦不堪言。 难怪可以堪比外罡武者的罡气。 这就是碎玉真气的豪横之处啊! 【收放自如,护人心脉。碎玉功偿还进度+94,当前偿还进度:2580/3000。】 而在郑均将这碎玉真气收回之后,面前的袁耀阳,也开始缓缓恢复了气息,在一阵迷迷糊糊之间,也是睁开了眼。 “这……” 袁耀阳睁眼之后,感觉自己体内的伤势正在慢慢的回转,登时有些疑惑,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将军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提着一把正在缓缓滴血的御刀。 “袁耀阳是吧,你的事发了!” 郑均冷漠不已,接着便大手一挥,张口道:“现在迷途知返,为时不晚!带进去,指认路老贼的同谋!” 袁耀阳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身受重伤的他轻而易举的被杜定、徐志磊控制住,就这般押在郑均身后,朝着路家坞堡内走去。 路家坞堡内,那霍二郎、刘五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忐忑不安的在这寿宴上等待着前方的结果,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那堡门的入口。 反而,他们的路世伯并没有回来,来的,竟是一位一袭黑色官衣,手提北戎刀的年轻小将,进了这坞堡的寿宴之后,环视一眼四周,眸光犀利,如鹰顾狼视。 郑均冷声问道:“他们,就是路贼的同党吗?” “什么同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刻,袁耀阳也反应了过来,听到了郑均的问询之后,当即咬牙切齿,对着郑均低声道:“要杀便杀,找那么多借口与理由作甚?!” 郑均并没有搭理袁耀阳。 毕竟在郑均眼中,袁耀阳就是个经验包。 你和自用经验包说话,你疯啦? “今日还是路贼的寿宴,哼。” 郑均望了一眼四周,自然看出了这喜庆的装饰,不由一笑,接着道:“我看,他就是以寿宴为借口,将他的同党都聚在此地,意图颠覆我大周!” “拿下!细细拷问,这些人是何来历,是什么时候勾结南楚,什么时候想要造我大周的反!”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那霍二郎、刘五郎都傻了。 勾结南楚,颠覆大周? 这是我们这些乡下地主老财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这纯粹的诬陷啊! “大人冤枉啊!” 霍二郎毫不犹豫,直接就跪了:“大人明鉴,小人乃是霍坪村霍家二郎,这位是北乡刘家的刘五郎,我们都是良民,我父和刘世伯都是朝廷认证的乡贤,我爹更是霍坪村的保长呢!绝无叛逆之心,一定是有冤枉我们啊!” “霍坪村霍家,北乡刘家?” 听到了这两个名字之后,郑均的表情透露出了些许的古怪之色。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很好,霍坪村霍家、北乡刘家涉案,罪不容诛,拿下!” 郑均大喝一声,手中北戎刀只是一卷,一股严寒的煞气瞬间扑面而来。 煞气冰冷刺骨,瞬间席卷过来,让这霍二郎、刘五郎身子为之一颤。 霍二郎反应的快,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对着郑均道:“大人明鉴,此乃污蔑啊!那路老贼丧心病狂,要我们来,只是为了商讨如何对付‘大义王张逆’的事儿啊!” “那张逆最近在宣州有些混不下去了,便一路朝着博州进军,我们担心出事儿,就趁着路老贼大寿之日过来商讨,决定搞个法子出来。” 霍二郎磕头如捣蒜,将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那路老贼提议,我们几家凑一凑银子,准备一同花个上万两,去今州或者更远一些的州府,买个‘上等瘦马’回来,诈称妹子,去诱惑您军中上司郑都头……” “瘦马?”| 郑均闻言,不由为之一怔:“细说。” 听到了郑均进一步询问,尚且不知面前之人正是郑均,还以为是军中的一个小军官的霍二郎当即将一切的算计都说了出来。 比如瘦马是什么玩意儿,上等瘦马又什么。 最后,又补充道:“那路贼着实可恶,竟然如此轻视郑都头!不过这贼也是可恶至极,当年诱惑袁耀阳的时候,便是用的这招,我爹说,当年路贼来莲水乡的时候,孤身一人,可没有什么妹妹在身边,依我看,那所谓的妹妹,估摸着就是他去今州买的瘦马!” 这句话一出,郑均还没说话,他身后的袁耀阳,却愣住了。 “你说什么?!” 袁耀阳脸色瞬间血红一片,骤然发力,原本将他牢牢钳制住的杜定、徐志磊二人根本就无法继续钳制,倏忽间便让那袁耀阳挣脱了束缚。 却只见,那袁耀阳如同一头脱缰野狗一般,直接以迅雷之势冲向了那说话的霍二郎,在霍二郎言语之间,一把掐住了霍二郎的脖颈,怒目圆睁,怒斥道:“你在胡说!” “没,没有啊,袁大爷!” 霍二郎万万没想到袁耀阳没死,而且就在郑均身后,一时之间吓得肝胆俱裂,感到脖子生疼,便只能大叫道:“这是真的,在场的人都听到路贼之前这么说的!他让你去看门,就是故意支开你,免得让你知晓啊!” 袁耀阳又岂能不知这事儿? 他想到了方才,那路散不经意间提到的‘瘦马’二字,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双目倏忽间变得赤红了起来,隐隐有着发狂的迹象。 “啊啊啊!” 袁耀阳的嘶吼声动如雷霆,怒目圆瞪,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 而那霍二郎,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发紫,不断的挣扎、拍打着袁耀阳的手。 但袁耀阳毕竟是蓄气武者,就算是身受重伤,也是有真气在身,怎么可能会被霍二郎轻易挣脱? “小将军…救…救命……杜,杜定兄弟……救我……” 霍二郎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已经喘不过气儿来了。 而杜定、徐志磊见状,正欲上前阻止,却见郑均伸了伸手,制止了他们两个想要上前的步伐:“不急,先看看。” 莲水剑袁耀阳,出了名的痴情种子。 没想到此事还有隐情。 消息这么劲爆,不好好看戏,上去捣什么乱啊? 郑均来此阎浮大世,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劲爆的消息,自然是要当成戏本一般,好好看看了。 杜定、徐志磊二人见此,自然不再上前,待在一旁,等待郑均的吩咐。 此刻,袁耀阳已经双目赤红,手中力道已经逐渐发力,只见那霍二郎已经紫气上头,双眼充血,脑袋一歪,直接被活生生的掐死了。 望着霍二郎的尸体,袁耀阳已经是怒意上头,随意将手里的尸体一丢,便想着朝那刘五郎而去。 郑均见状,对左右道:“他的剑呢?” “都头,在这儿。” 杜定见状,立马心领神会,将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递给了郑均。 而郑均接过此剑,立马出声对着袁耀阳喊道:“接剑!” 说罢,便将此剑扔给了袁耀阳。 袁耀阳没有片刻话语,只是接来长剑,提剑便砍,剑芒划过,瞬间将那刘五郎的脑袋斩了下来。 而后,如同发了狂一般,冲入了那路家坞堡,对着路家剩下的那些护院家丁、路散的三个儿子大开杀戒。 那满脸横肉的胖子徐志磊见此,当即凑到郑均身边,忧心忡忡的低声说道:“都头,若是他提此剑杀上头来,袭击我们,又该如何?” 好歹,也是个蓄气武者啊。 对于蓄气武者,徐志磊自然天生有所敬畏。 “无妨,有我在此。” 郑钧自信满满地开口说道,没有丝毫的畏惧。 袁耀阳? 根本不被郑均放在眼中。 别说是一个重伤的蓄气了,就算是重伤的外罡,郑均都有信心给他宰了! 听见郑均这么说,徐志磊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便闭口不谈了起来。 而接了剑的袁耀阳,如同虎入羊群,剑气纵横。 “师父,您这是做什么?!” “啊啊!” “袁贼,我家养了你这么久,你不思回报,为何要来杀我大哥二哥?!” “……” 路家坞堡内,传来了大片惨叫声。 郑均就在一旁静静听着。 不多时,袁耀阳便是满身鲜血的走了出来,来到郑均面前,直接就长拜道:“多谢郑都头赠剑,无论是何等罪责,袁某都认了!” 说罢,袁耀阳又咬了咬牙,开口说道:“那路老贼勾结南楚,就是袁某给他牵线,和张青鱼来往密切!”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如果不是郑均知道实情,看到袁耀阳这般模样,还真以为路家通敌了呢。 “无需这般。” 郑均瞧了瞧这位号称‘莲水剑’的蓄气武者袁耀阳,张口道:“袁兄弟难道不是潜伏在路家,收集证据的内应吗?何必如此。” 蓄气武者,黑山县不多。 既然对方如此识趣,郑均也觉得他杀了有些过于浪费。 同舟会既然想要称霸黑山,只有徐天方一个蓄气是不够的。 让袁耀阳也在同舟会做事,那就会好很多。 至少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些资财。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次性杀了给的经验,远不如每天让他跟自己陪练给的多。 徐天方是蓄气武者,但也是同舟会的重要骨干,平时也是要出面赚银子的。 袁耀阳就没什么事儿。 等他养好了伤,就能成为郑均的‘御用沙袋’了。 而袁耀阳听了郑均的话,不由为之一愣,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张口道:“袁兄弟对路家了解这般深邃,可知路家银钱都存在何处?” “知道,请郑都头随我来。” 袁耀阳闻言,心中挣扎了一番之后,当即点头,对着郑均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 之前他拼死,是因为他认为路家对自己大恩大德,还把妹子许配给了自己这个穷小子,自己自当要没齿难忘。 江湖人,就应该一诺千金。 重仁义,轻生死。 如今方知,原来自己被路家耍了!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报得大仇! “那些个士绅地主,没一个好东西!” 袁耀阳一边说着,一边开口道:“那霍家、刘家、郭家,皆和路家有生意往来,他们的生意,多是走私贸易,利用黑山县的山林,同山匪‘卢豪’合伙,将走私货送到黑山上,再让卢豪运往云州。” 听到了袁耀阳的话,郑均不由一怔。 走私货,运往云州? 这岂不是…… 资敌啊? 妈的,他们还真有鬼啊?! “一直以来,都是在下负责与卢豪那边的沟通,因此知道不少,平日里深以为耻,但奈何路家对我‘恩重’,便只能隐忍。” 提到‘恩重’之时,袁耀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在下自知有愧,愿将所有走私贸易往来消息,统统禀报。” “不必。” 郑均摇了摇头,笑道:“将资产搜刮出来便是,走私之事,暂且搁置。” 走私的事儿,上报之后,必然引起郡中来人调查。 毕竟这一层一层的利益网,也够烦的。 还是算了吧。 自己剿灭了这几家,他们自然也就无法走私了。 同时,也能让自己吞下他们的资产。 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郑均这么说,袁耀阳便立马闭口不谈。 不多时,袁耀阳便将郑均带到了路家的仓库之中。 郑均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说什么话来,当即道:“按照先前的套路,运走、分地。” “其余人,随我兵发霍坪村霍家、北乡刘家,此二家勾连路家,罪不容赦,抄家!” 郑均一声令下,县兵们立马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欢呼声。 接着便立马上前,开始搬运货物,运输银两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每抄一家,就代表着赏钱也多了一份。 而见此情况,袁耀阳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下拜道:“谢郑都头大恩,若郑都头不弃,袁某愿杀入霍、刘二家,杀他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好。” 郑均点了点头,对袁耀阳的态度十分满意,但还是关切的询问了一番:“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血已不流,自是无碍了。心脉虽然续上了些,但估计活不了多久,就这两三年吧。” 袁耀阳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对着郑均拱手道:“都是袁某自找的,怨不得旁人。不过这一身蓄气修为,也能为郑都头做些事情,以谢都头救命之恩。” 虽然他这一刀,是郑均所斩。 但袁耀阳并不怎么怨恨郑均,反而对郑均推崇、敬佩一些。 技不如人,没什么说的。 而若非郑均,他也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竟然被路散耍了十年。 他放弃了进入江湖门派学习的机会,耽误了前程,一直待在莲水乡这个小地方。 没想到,竟是如此。 袁耀阳现在对这些乡绅地主,感到十分愤怒,恨不得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以弥补自己先前的错误。 “好。”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道:“黑山县的同舟会,还缺一位冲锋陷阵的护法,若袁兄不介意,可以加入同舟会,一起风雨同舟,济世救民。” “固所愿也!” 袁耀阳抱拳称是。 郑均见此,再度下令道:“既然如此,那北乡的刘家,便交给袁护法了,其余人,跟着徐伙长,一起猛攻霍坪村的霍家,灭霍家满门!” “是!” …… 是夜,黑山县。 刘家、霍家,自是没有什么说法,全族也就几个炼血武者,同那南沙镇严家相差无几。 大军压境,霍家弹指可灭。 北乡刘家,也不是袁耀阳这个蓄气武者的对手,一人一剑,杀光了整个刘家。 除此之外,第三伙出动,也将南岗镇的乔家杀了干……不对。 是赶到了南岗镇,发现来晚一步,乔家已经被那些可恶的黑山盗杀了干净,所以只能为乔家处理后事,按照乔老爷的‘遗愿’,将土地和银子全都捐赠给了郑都头。 而郑都头呢,则是宽宏大量至极,将土地又分给了南岗镇的平民百姓。 真是一处父母官与乡贤友善的典例。 而郑均此刻,则是也抽空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富。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我现在,竟然有一万三千多两银子吗?” 郑均面色古怪,体验到了全小将的快乐。 对于郑均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天降横财,意外之喜。 当然,这几个士绅加一起,他们的资产足足有五六万两,抵得上黑山县近乎两年的税收。 当然,黑山县的税收并不仅仅只是银子,还有粮食之类的东西,并不能一概而论。 但这么多的钱,郑均自然不可能都拿了。 因此,是有一部分进了县衙,有一部分进了郡中,还有一部分则是分给了麾下士卒。 剩下的,就是归郑均所有了。 这也是这一万两千两的由来。 这么多钱。 “虽然看起来很多,但说白了,也就只能换取一千二三百枚益血丸、一百三十枚藏气丹。“ 郑均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自己体内磅礴的真气,目光流转:“我现在周身的真气已经蓬勃圆满,这马上就要进行‘炼罡’,藏气丹吃得太多,已经吃的有些效果减退了……而凝罡散三千两一副,这只够买四副的。” “四副,应该不足以支撑我走到外罡境。” 郑均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修行还是缺银子。 一万三千两又算什么呢? 凝罡散的作用,虽然是给那些‘炼罡’圆满的蓄气武者冲击外罡所用,但若是在‘炼罡’环节之中服用,同样能够让‘炼罡’的进度大幅度加快。 “不过或许,这银子买点其他天地灵物会更好一些,天地之间自成罡气,若是我花费些银子,购买些天地孕育而出的‘地煞之气’,也能够让自己‘炼罡’的速度增快一番。” 郑均在心中思索着。 所谓‘地煞之气’,乃是天地间诞生的一种特殊煞气。 具有多种不可思议的特殊功效,还能分成不同的属性种类。 吸取这不同属性的‘地煞之气’之后,自然可以加快真气化罡的进度,使得自己更快促成。 真气是没有属性的。 只取决于修行者的内功心法。 譬如郑均以碎玉功来施展,那真气便会激发出碎玉功所蕴含的翠绿真气。 而郑均以鹰隼劲来施展,真气则会激发出鹰隼劲所蕴含的灰色真气。 罡气只是真气的进一步提纯增加而已。 而这‘地煞之气’,就是在‘炼罡’的过程中,让你的真气提前适应情况、增加效果。 有的偏向于雄浑的‘地煞之气’,会比一般人有更强悍的防御力。 有在深山老林,与毒物为伍地煞之气,罡气会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与毒性。 当然,只有几缕这种‘地煞之气’是没什么用的,想要达成这种特殊效果,至少需要很多,郑均这一万两千两银子完全不够看。 但郑均,也没指望让自己达成这种特殊罡气。 特殊罡气听起来很强悍,但其实也就是比一般罡气强悍了一丝而已,并不是决定性效果。 远远不如修行内功的改变要来的多。 比如深山老林那种含有剧毒的地煞之气,效果其实是远不如修行一门毒功,催发时要来的猛烈。 但有总比没有强。 比如郑均如果获得了这种剧毒的地煞之气,那么他在施展碎玉功时,真气不仅有强悍的破坏力,能够在被击中者的身体里大肆破坏,还能附加一丝丝的毒性。 因此,这种特殊罡气的定位颇为尴尬。 能增加战力,但只能增加一成左右。 但代价却很大,除却那些门内嫡传、大族子弟,寻常武者可不会去选择这种地煞之气的。 而一瓶寻常的地煞之气,价格大概在五千两。 但如果有特殊功效,譬如偏向于烈火、毒素之类的,一瓶地煞之气则是需要上万两乃至十数万两了。 郑均不考虑特殊功效的,只考虑寻常地煞之气。 “能买还是自然要买,增进一丝威力,就已经很好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将这地煞之气列为自己首要采买的对象,次之才是凝罡散。 至于其他天地灵物。 郑均了解的不多,对于了解不多的东西,郑均不会轻易下手,毕竟万一买错了,那可就损失上千两银子了。 “银子还是不够啊。” 郑均颇为苦恼。 黑山县共有二十一镇、十九乡,共计四十个乡镇级单位。 而郑均一口气,拿下了八分之一的乡贤。 也就是如果把黑山县的‘乡贤’全都干了,那应该还能有六七万两的入帐。 但这是一次性买卖,买卖完了就没了! 黑山上的大盗……卢豪是外罡武者,不太好动。 那些寻常山匪,经自己这日挑三寨之后,怕是也谨慎多了,不容易透露行踪。 难办。 郑均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继续修行碎玉功了。 早日将‘碎玉功(精通)’还上,然后预支‘碎玉功(小成)’,或许能够让自己升阶速度变得更快些。 “都头!” 就在此时,郑均府外。 一道有些无力,似乎带着些许病意的声音传来。 郑均听到,当即站起身来,推门而出,见袁耀阳站在郑府前,脸色煞白。 郑均见此,不由有些惊讶,接着问道:“袁护法,怎么了?” 袁耀阳今日刚刚入会,来此作甚? “都头,会内传来一些情报,那晟东乡的郭家得知了路、刘、霍、乔四家被灭之后,宴请了黑山县所有的乡绅,齐聚一堂。” 袁耀阳低声道:“会内有一个兄弟,便是在郭家干长工,据他传出来的消息,郭家这是在召集所有人,出钱请人,要对付您!” “说您虽是朝廷命官,但如今这幅样子,若是不动手,迟早要全家死绝,便只能先下手为强,请一尊其他州郡的外罡出手,袭杀了您!” “嗯,我知道了。” 听着袁耀阳的话,郑均点了点头,心思还在盘算着自己的银子该从哪儿来。 见郑均毫不在意的模样,袁耀阳有些忍不住,低声问道:“都头,此番事大,或许要从长计议,不容小觑,那那其余几家,也能凑出两尊蓄气,再加上家里的护院,咱们黑山卫的优势已经没有了,郭家与山匪有联系,过些日子或许还能请下来几个蓄气山匪壮声势……” 袁耀阳的眼神中,十分忌惮。 而听到了袁耀阳这么说,郑均不由一笑,开口道:“一群死人开个会,把袁护法吓成这样?这有什么可惧怕的。” 说罢,郑均轻轻抬刀,只听见‘嗡’的一声,发出了如龙吟般的刀鸣。 “郭家既然大半夜群贤毕至,作为商讨议论的主角,我岂能不到场?” “去瞧瞧,来看看。” “他们,想干嘛。” 听到郑均的声音,袁耀阳不由为之一愣,感觉一股锐气扑面,当即道:“都头,要叫上徐护法吗?” “你也不用去,我一人一刀足矣。” 杀光所有地主士绅,不太可能。 朝廷也不是傻子,四五个涉案也就罢了。 怎么可能全部都涉案啊? 此番,必须要自己出面威慑一番。 方能解决! …… 晟东乡,郭宅。 灯火通明。 诸多伙计忙前忙后,奔走不停,置办着一桌桌的美味佳肴。 乐师在一旁弹奏着丝竹,婀娜的舞姬也在一旁翩翩起舞。 端是一片奢华盛大的景象。 而宴席之中,觥筹交错,欢聚一堂。 而在正中央的金丝梨花木八仙桌上,有几人各自落座,却无任何酒水佳肴。 在座众人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不俗。 落座之人,有身着锦衣的富贵公子、有一袭黑衣的当地巡捕、有身后放着一把宽背大刀的江湖侠客。 而坐在主座上的,则是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留着山羊胡,看上去颇有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郭家主人,也是在场唯三的蓄气武者郭平。 “诸位。” 郭平忽然出声,对着这桌上的所有人说道:“今日叫大家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近期严、霍、刘、路、乔五家被灭之事。” 听到了郭平的话语,在场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打扮之人出声道:“郭世兄这是何意,严、乔二家,被山匪所灭,路、刘、霍三家,不是勾结南楚,和张青鱼同谋吗?” 听到了这句话,那沧海派打扮的年轻侠客不由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凸显,当即拍案而起,血脉偾张道:“诸位,通报上说,是黑山盗下山劫掠,杀了我全家,但我爹、我二弟到底怎么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这么巧?!我家和霍、刘、路、乔四家被灭时,黑山卫都在?又是谋逆又是山匪,最后钱都到了朝廷和那姓郑的畜生手里?!” “我回家之后,问过那些个贱民了!说是黑山卫老爷分的地!我又花钱问了其中一人,才说是那姓郑的把我家都给屠了!” 这怒不可遏的沧海派弟子,正是严老爷的大儿子,严如风。 在山上修行日久,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结果发现自己家没了! 这让他如何心安?! 在得知了是郑均所为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他最尊重的大师兄高景行被郑均用踏浪刀击败,沦为平章郡江湖人的笑柄。 待他极好,但武道天赋不高的师兄娄威,死在了郑均手中。 和自己同期入门,至交好友卞况,也因为郑均少了一条手臂! 而这次回家,灭了自家的就是这个郑均! 这让他如何不对郑均恨意滔天?! 纵使有宗门命令,不得对郑均下手,严如风现在也顾不得了! 他想要郑均死! 虽然他也是蓄气武者,但只是初入蓄气,光凭自己的实力,是断然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因此,他才会指望自己的‘郭世伯’,鼓动大家一起出手! “不错,这郑均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黑衣巡捕模样的人也在一旁开口说道:“都是乡贤,是大周朝廷的栋梁,他这样做是要做什么?见钱眼开,屠戮忠良!这事儿必须要严肃处理,等我回了郡中,就去通报!” 这黑衣巡捕,乃是平章郡六扇门中的铜章巡捕。 六扇门是大周朝廷专门成立处理江湖事的组织,与镇抚司相差无几。 只不过镇抚司是对内,监察百官和防备妖魔;而六扇门则是对外,巡视江湖和缉拿反贼。 不过六扇门的人手不够,便只有在各大郡城才有办公地点。 六扇门的巡捕很简单,只有铜章、银章、金章、玉章四个级别。 铜章对应蓄气、银章对应外罡、金章对应通窍。 而玉章,自然就是元丹了。 只不过六扇门的金章都少有,更不要说玉章了。 这黑衣巡捕,本就是郭平的至交好友,此番正好在郭家做客,偶然知道了此事,便毫不犹豫的要为郭平讨个公道! 郭平、严如风以及这黑衣巡捕,便是三大蓄气武者。 “不错,这郑均心黑手毒、贪婪成性。假借缉拿匪类的名头,到处欺凌乡贤,这等狼子野心之辈,必须要妥善处理,还我们黑山县一个朗朗乾坤!” 郭平在一旁,也是同样点头说道。 “此子,果真歹毒!” 八仙桌前,有人咬牙切齿道。 在场的三个蓄气武者统一了口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出言反对了。 毕竟, 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严、霍、刘、路、乔五家的下场有目共睹,除却刘家、霍家的几个小孙子和媳妇被留了活口,其余人尽数被灭,这让人如何不胆战心惊? 而那大腹便便的富商却皱了皱眉,低声道:“可郑都……郑均这贼子,手段高超,我们怕不是对手,而且那大义王不是朝着博州杀来吗?朝廷怎会在这种时候,惩戒一位媲美外罡战力的悍将?” 他是另一个镇子上的赵家家主。 赵家有些田产,但还是以经商发家的。 因此,对于这事儿尤为谨慎。 在得知了严、霍、刘、路、乔五家的下场后,便第一时间开始赈济百姓,将田产分发了下去。 毕竟除了被这五家的下场吓到之外,还有就是得知那‘大义王’要来了。 与其到时候田产被夺,还不如送给乡民们,给自己积极阴德,在乡亲们里得点口碑,到时候还能脱身。 所以,对于这些人聚集在此商量灭杀郑均,他是百般不愿的。 “赵世叔,你难道想要做郑均狗贼的同党?” 不等其他人开口,严如风便已经眉头一皱,提了提一旁的宽背大刀,厉声道:“郑均,我必杀之!赵世叔若是郑均同党,那别怪侄儿手中刀兵无眼了!” “我……” 看到这一幕,那赵家家主不由心中一凉,慌乱的想要解释。 不过就在此时,郭宅大门,猛然间被一股气流爆开! “诸位乡贤,在下不请自来,可是唐突了些?”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倏忽间传到了所有人耳畔。 郭平目光一闪,扭头望向了大门口,却只见得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黑衣少年。 少年的目光如鹰隼般凶戾,只是环视一眼四周,接着便对那门口旁木桌前的小厮,开口道: “写一下我的名字,黑山卫郑均郑三郎,前来参宴。” 而那小厮显然是不认得郑均的名号,当即主动献媚,对着郑均厉声喝道:“什么混账东西,瞎了眼,竟敢来此地犬吠撒野!” 郑均闻言,只是轻轻抬手。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衣袍鼓荡,真气微微流转,如同一颗石子落入了水中。 下一秒,那张口的小厮便倏忽间定在了原地,双眼滚圆一瞪,下一秒便笔直的倒在地上,眼神中写满了惊恐。 而在小厮倒地之后,脖颈处才有血迹溢出。 一时之间,满堂哗然! 没有人看得清,郑均是如何出手的! 黑山卫,郑均。 那些家丁或许不知,但混江湖的护院、各家的家主少爷,自然是知道这五个字的分量是多么沉重。 整个宴席,鸦雀无声。 而郑均见此,不由轻笑一声,大摇大摆的来到一桌席位面前,瞧了一眼上的乳猪,十分淡定的撕了块肉,同时道:“郑某不请自来,诸位乡贤不会介意吧?” 而听到了郑均这句话,大家这才如梦初醒。 而方才,那誓杀郑均的严家大少爷,沧海派高徒严如风,此刻却脸色煞白一片,不敢开口。 其他人看不清郑均杀人的动作。 他看清楚了。 不,或许不能说是看清楚。 而是他感觉到了一丝丝意味。 那是踏浪刀。 圆满级别的,踏浪刀! 整个沧海派,只有外罡境的执法长老才掌握的踏浪刀! 郑均目光环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穿着沧海派弟子服饰的严如风,当即笑道:“怎么还有沧海派的野狗在此,不是让你们滚吗,怎么又来了?” “来找我寻仇的话,就让你先出招吧。” 我豪掷900大洋买的宁芝静电容键盘,在服役1年零7个月后,终于被我用坏了。 今天用大学时100块买的青轴游戏键盘码字,好不习惯,更新速度大幅度降低,来不及分章了家人们,就发了一天的万字大章qaq 第85章 不是外罡,胜似外罡(万字大章) “郑均,你好大的胆子!” 片刻后,铜章巡捕拍案而起,大声斥责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是要做什么?!” 郑均眉眼一跳,望了一眼对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黑衣,根本就不理会他,反而望向了一旁的郭平:“这沧海派的猪彘,也是你请来的?” “奸贼、恶贼、逆贼、反贼!” 郭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痛斥郑均,大声喊道:“严世侄全家被你所灭,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你竟还在装作不认得他,可真是无耻之尤!” 说罢,郭平咬了咬牙,当即对左右的宴席参与者道:“诸位,此獠此番自投罗网,简直是我等大喜之事,既然如此,便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齐上,将其拿下,由齐捕头将其押往郡城,交予六扇门审讯!” 郑均虽然是大周的八品武官,黑山卫的统兵都头。 而六扇门,也是能够以‘谋逆’之罪,提前审讯的。 有些勉强,但先上车后补票,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郑均如此这般大摇大摆的过来,你总不能说他是来参加宴会的吧? 若是放任不管,他郭家的脸面何在? 无论如何,只能将其拿下了! 听到了郭平的声音,一旁的齐姓铜章巡捕当即站起身来,目光灼灼,手中的仪刀也是提到了手中。 郭平本人,则是一抄八仙桌底,这八仙桌的底下,竟藏着两把金瓜小锤。 两个蓄气武者起身,当即让场上的氛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 至于第三位蓄气武者,那位严家仅存之人严如风则是额头上冷汗直流,汗流浃背。 郭平、齐巡捕并不知道郑均方才那一刀的含金量。 但作为沧海派嫡传弟子,蓄气武者。 严如风对此,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而沉寂片刻后,严如风缓缓站起身来,硬着头皮道:“郭世伯,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嗯?” 严如风的话,瞬间让周围所有宾客一阵哗然。 尤其是之前被质疑成郑均同党的赵家家主,更是一脸错愕。 不是,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而听到了严如风的话语,郭平也是顿感错愕,接着便厉声道:“严如风!郑均杀了你全家,你难道就不想报仇雪恨吗?你对得起,严世弟在天之灵吗?!” 他也是未曾想到,严如风竟然想要‘反水’。 杀父之仇都能不报? 郭平确实有些始料未及,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说了。 听到郭平的话,严如风也是一阵尴尬。 灭门之仇,当然要报。 但…… 严如风纠结万分,而郑均见到此处,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他们不出手,不代表郑均就在这里看热闹。 郑均来这里,就是踢馆的! “锵!” 森寒凶戾的气息瞬间外放而来,郑均已经拔刀而起,没有丝毫犹豫,一刀朝着那郭平斩来! “不好!” 感受到了这磅礴刀意,郭平、齐巡捕皆是心脏一紧,接着便是不假思索的起身,挥舞着手中兵刃,意欲抵挡! 不过,郑均这一刀,来的太猛、太凶! 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始料不及。 饶是郭平、齐巡捕俱是蓄气,也根本来不及阻挡郑均这一刀! “噗!” 只见刀芒及体,一瞬间便是一声炸响。 鲜血登时爆开。 “啊!” 郭平凄厉的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狼狈的撞飞了出去,直接掀翻了一桌酒席,桌椅板凳、碗筷酒杯皆是‘噼里啪啦’的胡乱飞溅。 郑均这一刀,不仅仅是杀机弥漫,斩中郭平的那一刹那,更有着如同破片一般的功效,在郭平体内游荡。 “郭兄弟!” 一旁的齐巡捕目眦欲裂,周身气血瞬间上燃,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真气也在周身游荡了起来,一副怒发冲冠、仰天长啸的模样。 虽然齐巡捕须发皆张,表现的十分愤怒,但内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惊骇:“这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凶猛?!” 一刀斩下,将自己的至交好友如同野狗一般斩飞,生死不知。 这等强悍的实力,足以让齐巡捕感到惊骇了。 他巡视平章郡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真气! 这郑均,是个人物! 齐巡捕心生忌惮,已经想要退去,但此时退去,自己的颜面也要扫地,因此一时之间僵在了这里。 对于性命,齐巡捕倒是并不是很担心。 他毕竟是六扇门的铜章巡捕。 这郑均再怎么强悍,难道敢杀自己吗?自己代表的,可是朝廷! 除非郑均,不想要在朝廷混了! 而这一刀之下,严如风已是胆寒。 一刀之后,严如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郑均的踏浪刀法,已经到了圆满! 蓄气之内,除非那些世家大族、名门正派的嫡传,恐怕无人是他对手! 必须要回去通报长老,这等大敌,必须早日铲除,不能放任不管啊! 严如风始终没有丧失杀郑均的念头,只不过如今自己势单力薄,不是对手,便只想着虚与委蛇,寻找机会,回沧海派,鼓动三位外罡长老一同下山围杀此子。 不要一个一个送人头了,大家一起上吧! 不过就在两人进退两难的时候,那被撞飞的宴桌中,浑身嗜血的郭平骤然窜了起来,一双眼眸血红,狰狞道:“郑均!!!” 却只见,郭平全身这数十年苦修而来的气血爆发于顷刻,激荡的真气登时透体而出,双臂青筋如铁链般虬结扎起,一双金瓜小锤熠熠生辉,他那苍老的褶皱在这一刻也消散不见,整个人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郭平便已经掠过十数丈,飞至了郑均面前,如同携带了移山填海之能,高举金瓜小锤,自上而下,狠狠砸下! 见郭平出手如此迅猛,齐巡捕也当仁不让,双脚踏地,手中御刀纵横,七杀刀法展现,朝着郑均凶戾的斩去! “杀!” 一旁的严如风见状,也是心一狠、一咬牙,宽背大刀被抬起,厉声大喝,朝着郑均猛然蹿去,卷起阵阵刀风,杀向郑均。 三道攻击,三位蓄气! “郭平可以,其他两个都一般。” 郑均冷笑一声,手中的北戎刀如同闪电一般绽放而出,只需一瞬,郑均全身上下的真气就已经如同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掀起犹如龙吟般的狂风! 面对着三道攻势,郑均不退反进,北戎刀带起了阵阵寒风,这凶戾的劲风扑面而来,郑均脊椎弯曲,迎着最先赶来的郭平便是一刀! “刀抗锤?!” 郭平狰狞的面容尤为恐怖,但看到了这一幕之后,还是忍不住张口长笑。 鲜血夺口而出,如同吐水一般,疯狂下流,但郭平此刻,心中却无比畅快。 他还没听说过,利器和钝器比击打的! 这郑均,自寻死路! 金瓜小锤迎着郑均这凶戾的劲风,破风袭来,携巨力冲击,直接奔着北戎刀砸去! 按照郭平的设想,自己这一锤足以砸断北戎刀,然后顺势一锤砸中郑均,将其硬生生的砸成肉酱! 这就是钝器之威! 他这把金瓜小锤,可是掺以紫金铁、妖将骨所制成,坚不可摧! “锵!” 一道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郭平目光错愕。 北戎刀,竟然将自己的金瓜小锤,给架住了! 郭平甚至感觉到了金瓜小锤传来的震感,当真是让他虎口发麻! 而郑均那边,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反而觉得有些舒爽,周身气血舒畅至极,气血也是愈发旺盛沸腾,接着便毫不犹豫,直接一刀斩落! “轰!” 一刀下去,如龙吟咆哮。 肉眼可见的真气气浪席卷,在郑均这凶猛一刀之下,血色喷洒,一颗面容狰狞、眼眸流露出震惊之色的头颅,就这么同鲜血一起,冲天而起。 无头身躯踉跄跪倒,瘫软的落地。 传来一阵‘噗通’声,沾染在周围宴席的各类酒菜之上。 伴随着人头落地,强势袭来的齐巡捕眼皮一跳。 郭平死了?! 这…… 来不及让齐巡捕细想,却见郑均已经一挥衣袖,荡开了北戎刀上溅射的鲜血,紧接着便冷冷的朝着齐巡捕望去,登时让齐巡捕头皮发麻。 但齐巡捕的刀,已经斩来,停不下了。 ‘妈的,现在停手,也是结仇,倒不如趁此机会斩下去!这小崽子方才斩杀郭平,定然消耗了不少真气,说不得这一刀,能把这小崽子斩杀在此地!’ 齐巡捕在心中狠狠想着,手中动作甚至快了一些:‘我乃六扇门铜章巡捕,他不敢杀我!’ 望着齐巡捕砍杀而来的刀风,郑均倒是看出,与那日激战孟闲时,镇抚司总旗顾承启的刀法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那什么‘七杀刀’了。 只不过,在顾承启手中,这七杀刀凶猛异常,而在这齐巡捕手中,郑均却觉得有些软弱无力。 “刀法,不是这么用的!” 郑均长啸一声,手中的刀锋一闪,真气狂躁了起来,刀风卷起,宛如化成了刀刃海浪,朝着齐巡捕袭杀而来。 看到这一幕,齐巡捕眼皮一跳,只能硬着头皮,与这刀刃海浪撞在了一起。 “砰!” 狂风骤起,瞬间让周围桌椅倒翻、酒菜乱飞。 齐巡捕直接被撞飞了出去,不过紧接着,如同接力赛一般,最晚出手、距离最远的严如风,已经提着大刀而来。 用的,同样是踏浪刀法。 “踏浪刀是这么用的?蠢材!” 郑均冷哼一声,三人之中,对于郑均而言最好对付的就是这个用踏浪刀法的严如风,在郑均眼中,严如风的攻势简直是破绽百出,与炼血武者也无差异了。 因此,郑均直接反手一刀,送给了严如风一招正宗的踏浪刀法。 “不好!” 望着郑均这如同惊涛拍岸一般汹涌的刀意,严如风登时心脏猛猛狂跳,只是一瞬,他全身的真气便是溃散开来,多年的苦修在这一刻,也是毁于一旦。 一声惨叫,严如风好似稻草人一般,直接被郑均斩成数段,混杂着红黄绿白各色液体爆裂开来,洒在附近数丈。 甚至有路人被溅了一身,但也不敢出声,只能全身发抖,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而周围的其他客人,脸色煞白,受不了这血腥凶戾的一幕,忍不住当场呕吐了起来。 而那齐巡捕,也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这凶戾的场面,他的脸色也陡然一变,打了个寒颤。 而郑均收刀,望向了不远处的齐巡捕,当即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踏踏……” 脚步声如同阎王爷的催命符一般,让齐巡捕有些肝胆俱裂,他望着郑均,颤音道:“郑,郑均!你想干什么?!你难道,难道是想谋反吗?!” 说罢,齐巡捕似乎也是要给自己壮胆子一般,厉声喊道:“我乃六扇门铜章巡捕,你不能杀我,你也不敢杀我!” “六扇门是个什么东西?” 郑均嗤笑一声,接着便悠悠道:“黑山盗来袭,齐巡捕奋力抵挡,寡不敌众,最终惨死。” “这个故事你喜欢吗,或者换个别的剧本,比如南楚啊、大义王啊之类的。” 郑均缓缓调息。 而听了郑均的话语,齐巡捕心中慌乱不已,他挣扎着起身,对着郑均低声道:“你以为,你瞒得过朝廷吗?!” “你把朝廷当傻子?!再一再二不再三,一直用这个借口,迟早会暴露的……你,你不能这么做。” 齐巡捕已经慌乱成了一团,嘴里胡乱张口,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放了我,我帮你隐瞒,有我在,六扇门绝对查不到你头上的,这严如风、郭平,咎由自取,不干你事……” 郑均已经懒得和这齐巡捕多废话了,当即抬起刀来,刀意浮现。 而见到郑均如此,齐巡捕脸色一变,足下一踏,真气一下子就催发到了顶点,挥着和郑均相似的御刀迎了过去! 他还不想死。 “砰!” 金铁交鸣,齐巡捕的御刀应声而断。 而齐巡捕本人,则是双耳嗡鸣,气血翻涌。 双臂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不过还不等齐巡捕惨叫一声,便见郑均手中北戎刀一卷,横向拦腰而斩,瞬间将齐巡捕斩成了两截! “啊!” 一声惨叫,全场死寂。 齐巡捕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扑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直至气绝身亡,眼中尽是绝望。 临死之前,他只后悔一件事。 为什么今天,要来郭平家中。 为什么自己要掺和进这件事来? 简直是,无妄之灾。 “……” 鲜血狂飙,原本张灯结彩、灯红酒绿的晚宴。 此刻,已经沦为了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溅射的血迹,甚至还有严如风、郭平和齐巡捕三人的‘英雄碎片’。 遍地都是。 这些碎片搀合在被打碎的酒宴上,着实是令人有些反胃。 郑均斩杀了三人之后,呼出一口气来,走到了门口最干净的一桌酒宴,自顾自的拿起一只虾蟹,随意扒开,然后望着全场其他前来参宴的‘乡贤士绅’,张口道:“诸位,还有人有异议吗?” “郑都头神功盖世!” 赵家家主已经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上前:“有郑都头在,我们黑山县就太平了!这郭平可恶至极,勾结黑山盗、沧海派,谋害了齐巡捕,还好有郑都头在,保护了我们的平安,可喜可贺啊!” 三言两语之间,大腹便便的赵家家主已经编出了个故事。 郑均望着这赵家家主,不由点了点头。 还挺上道。 “都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我就不说了,那五家是什么样的结局,你们都知道的。” 郑均十分淡定的开口,继续问道:“谁有异议,现在可以提出来,等今晚散去,再提可就是不给我郑某人面子了。” “请都头放心,回去之后,我们便有好礼敬赠,绝对不会亏待了郑都头和郑都头麾下的兄弟。” 赵家家主连忙道:“至于田地之事,自然要让居者有屋、耕者有田,请都头放心便是。” 郑均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一眼四周,随意道:“我记下你们了,回头会派人去考察。” “若是阳奉阴违,下场如此三人!” 说罢,郑均提刀挎门而出,不再过多言语。 而赵家家主见郑均离开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一摸后背,却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郑都头如此强悍。 不是外罡,胜似外罡啊! 看来斩杀孟县令的消息,并非谣传。 乃是货真价实的! 想到这里,赵家家主也是深吸一口气,当即对着左右其他呆若木鸡的乡绅们说道:“诸位,方才郑都头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 “大家想怎么样,都说说吧。” 这些个‘乡贤士绅’们,捡了条命回去,怕是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毕竟郑均说的有些模糊,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让郑均满意。 …… 【以一敌三,同途死斗。踏浪刀法偿还进度+693,当前偿还进度:1621/10000。】 望着面前浮现出的水墨小字,郑均不由心满意足。 果不其然,和同样是踏浪刀法修行者交手,能够让自己的偿还进度大幅度提升。 按照之前的经验,自己斩杀一个蓄气,只能加七八十的进度。 如今加了小七百,相当于杀了七八个蓄气武者。 原因,应该也不是使用踏浪刀法这么简单,至少也是有以少敌多的缘故在。 这两者相加,才给自己带来了如此恐怖的提升。 当真是舒爽啊。 郑均在心中感叹一声,在夜色之中,回了县城。 “都头!” 郑均刚回了自己的住宅前,便见徐天方、徐志磊、杜定、袁耀阳等十多人早早等候在府邸前,望着郑均归来之后,立马哗啦啦的迎来一片。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黑社会老大似的。 郑均莫名有种这样的既视感。 “你们聚在此地作甚?” 郑均看了一眼周遭之人,随意说了一句后,便开了院门,进入宅中。 而众人跟在郑均身后,同样进了郑府。 进入郑府之后,徐天方当即道:“都头千金之身,我等自是要关切都头,以防出了差错……既然都头无碍,那我便让会中兄弟散了回家去。” 而一旁的杜定也点头称是,令人传信回军中,让军中袍泽歇息。 牵一发而动全身。 郑均如今的身份地位可谓今非昔比。 无数人的饭碗和靠山,便落在郑均身上。 虽然也不觉得以郑均的实力,那些个地主士绅能够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威胁。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郑都头需要支援,他们也能第一时间集结,踏平那些刁民! 什么? 他们是士绅乡贤? 在黑山卫和同舟会眼中,不过是一些有钱的刁民而已,敢和郑都头作对,统统干掉! 如此,郑均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全都已经解决,接着又道:“同舟会的兄弟们辛苦一番,前去各个乡镇,瞧瞧整顿效果……那郭家郭平被我杀了,郭家的问题,徐护法亲自去解决一下吧。” “请都头放心,郭家之事已经妥善解决。” 徐天方闻言,当即抱拳称是,同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袁耀阳。 作为黑山县的民间蓄气武者,徐天方和袁耀阳虽然不熟,但也是见过面的。 因此,徐天方一眼就能瞧出来,袁耀阳如今气血亏损、发根发白,有些大限将至的意思。 对此,徐天方不由感叹万千。 剑术高超,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自己站队站的巧妙啊! 郑均的吩咐还在持续,徐天方认真记下郑均的一切吩咐。 无非就是关于各个乡镇的土地、银两问题。 一切照常例,同舟会一份、黑山卫一份、县衙一份以及郑都头本人一份。 而货物之类,则是委托同舟会进行贩卖。 同舟会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江湖组织,还是一个商业组织,在徐天方的加持之下,武馆、走行都已经算在同舟会的架构之下,甚至于同舟会还会接一些郡内的走镖事宜,有一部分镖局的作用。 除此之外,郑均也给了徐天方一个新的委托。 买药。 尤其是地煞之气以及凝罡散。 地煞之气可遇不可求,有价无市。 基本上一经上市,便迅速被各大势力买走,很难有流落的。 而凝罡散,虽然不如地煞之气那般稀少,但也比较难买,基本上都被大势力给垄断。 没办法,武道修行到了某一级别之后,难以精进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辅助修行的资材有价无市。 如益血丸、藏气丹之类,市面上还有售卖,而涉及到外罡的丹药,却少之又少,每一枚都会溢价出售。 得了郑均的命令之后,徐天方自然会密切关注。 只不过,对于郑均需要的这两种物件儿,徐天方也是惊叹万分。 原因无他。 大部分情况下,地煞之气和凝罡散,都是蓄气武者为突破外罡做准备的丹药。 而郑都头如今采买这两种天地灵物及丹药,岂不是说明,郑都头要外罡了? 想到这里,徐天方不由感到一阵惊叹。 郑均蓄气之时的表现,历历在目,犹在昨日。 这才多久,竟然已经筹谋外罡。 或许,郑都头便是黑山县这小水潭数万年,酝酿的一头真龙? 很快,在郑均的吩咐之下,众人也渐渐告辞。 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郑均坐在空荡荡的郑府中,倒是觉得有些落寞。 “这么大的宅子,自己一个人住,总觉得有些浪费。” 郑均呼出一口气后,转念开始思索起另一件事:“今夜杀了那姓齐的,倒是有些麻烦……” 虽然在那郭宅里,郑均表现的豪放不羁、英雄了得,直接将那齐巡捕拦腰斩断,但如今事后,却感觉有几分头疼。 那毕竟是六扇门的蓄气武者,大周朝廷虽是大不如前,但也还没散摊子呢,这样一位铜章巡捕给自己轻易斩杀,之前的那种漏洞百出的借口,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 所以,要想个法子。 这法子,郑均也已经想到了。 郑均翻身,将自己随意放在柜中的那把大虞尚方剑给取了过来,微微启鞘,寒芒骤起:“前虞的尚方剑,很有收藏价值。” 蔡勋这样一位博州蔡氏的公子哥,应该是非常了解这等尚方剑的价值了。 用这把剑,去换蔡家给自己摆平此事,能不能行? 自己现在和蔡家的绑定,其实已经有些深了。 蔡家应该不会介意给自己摆平此事。 其他的事情,也是有的谈。 郑均在心中想着。 自己展露出这么多的‘天赋’,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吗? 一念至此,郑均便打算提着尚方剑,去县尉官邸,与蔡勋交涉一番。 不过郑均刚出门,便大老远的感觉到了博章九的气息,倒也不急,直接从屋内搬出了两把椅子,随意取出一壶茶水,手掌发力,真气涌动,开始慢慢煮茶。 这茶水本来就是煮开,只不过凉了些,郑均用真气加热一番便可。 十几个呼吸之后,博章九落地。 看到郑均这副模样,博章九不由感到有些惊讶,下意识道:“你知道我要来?” “师兄出现在这条街上时,我便感知到了师兄的气息。” 郑均十分淡定,接着便递来一杯茶水:“师兄,请坐。” 博章九入座,摘下面具,微微饮了一口茶水之后,眉头一皱。 这什么破茶? 不过这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轻咳一声,又将面具戴了回去后,将一个袋子拍在桌面上,道:“这是你这个月的赏银……镇抚司上报,你最近干的事儿有些过火,到处以‘黑山盗’的名义屠戮那些士绅,有些过分了。” “师兄,都是为了我大楚啊。” 郑均随意道:“我大楚发迹于南方,在北方根基不深,若是起事,这些士绅也不会响应咱们,与其这样,不如把士绅换成自己人。” “你倒是会说。” 博章九听到郑均如此来说,也没反驳。 毕竟和他相比,郑均这个和大楚从来没有什么羁绊的,更像是大楚忠臣。 沉默片刻后,博章九继续道:“这些事我给压下去了,山上人也会配合你,承认此事和他们有关,你可别再整出什么乱子了……还有一件事,监国过些日子想见你。” “监国要见我?” 郑均不由惊讶:“什么时候,在哪儿?” “监国主动来寻你,放心就好。”博章九叹道,“监国乃誉王殿下第六子,乃是我大楚皇胄,我等数次劝进,监国皆是不允,言‘尚无一郡一县,称帝岂不令人耻笑’,故称‘监国’,以监国之名总摄一切。” 郑均点了点头,无所谓。 这监国固然神秘,但自己现在是大楚铁杆忠臣,无所谓的。 到时候大不了摆出一副忠臣模样,让这位监国以为自己遇到了诸葛亮。 说不准,还能混个如鱼得水呢。 至于自己到底是谁? 当然是司马……算了,司马懿名声有些太臭了。 说罢,博章九站起身来,张口道:“既然如此,有事再去粮店,以暗号寻我……” 博章九的话说了一半,郑均赶忙道:“师兄,你还别说,我真有事儿要找你呢。” “嗯?” 博章九感觉到一丝寒意,总觉得郑均这小子的事儿很大:“什么事儿?” “小事。” 郑均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两排牙齿,对着博章九道:“就是今天我听说那些个士绅豪强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我,我就过去,宰了三个蓄气。” 听到郑均的话,博章九倒吸一口凉气。 同境界,一打三,全杀了? 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弟,怕是已经能够做到同境界中无敌手吧? 虽然比较棘手,但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轻了许多,博章九当即道:“小事,待会儿我上一趟黑山,让山上人配合一下,做成黑山盗……” 博章九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郑均继续道:“杀的三个蓄气武者里,只有郭平一个‘乡贤’,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沧海派的弟子,这个无所谓,我和沧海派本来就有仇;另一个可能比较麻烦,是平章郡六扇门的铜章巡捕,师兄,你搞得定吧?” 博章九:? “你杀了铜章巡捕?” 博章九一瞬间就感觉有些无语:“这大周还没亡了,神武皇帝还没驾崩呢。” 郑均道:“不小心杀的,没想到两刀就砍死了……师兄,我以后注意。” 博章九:…… “这事儿我会尽力弥补,不过应该也是没什么事儿的,你就咬死不知其身份就行,毕竟那大义王货真价实的朝着博州杀来了,你的表现郡守绝对知晓,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博章九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平章郡的这位郡守,三个月刚刚到任,修为不过外罡,是博州这几个郡里比较弱的郡守了,他能够仰仗的人不多,你多番操练一阵便可。” “还有,你不是就要当上蔡家的女婿了吗?让蔡家使点劲儿,基本不会有什么事情。” 听到了博章九的话,郑均点了点头。 正合他意。 不过…… “师兄,你怎么知道蔡家想和我联姻的?”郑均忍不住道。 “那蔡家小姐知道这事儿后,偷跑出来,说是找你拒婚,已经在博州城传遍。” 博章九轻笑一声,开口道:“我本以为这蔡小姐会直奔黑山县来,结果在各个郡县伸张正义,给人主持公道,都快玩疯了,把各个郡县的主政官搞得苦不堪言,不过当地百姓倒是极为欢喜,还传了个‘女侠’的称号给她。” “蔡家派了四个外罡跟着她,除此之外,镇抚司、六扇门也都在后面跟着,生怕这位蔡小姐出了什么事儿,毕竟那蔡家老祖活了二百多年,乃是那位君侯的庶长子,武道修为已达通窍巅峰,谁敢得罪?在五光郡的时候,就是我跟在她身后,你说我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郑均:…… “她不愿嫁,只想当女侠,你可以想个法子,应付一下蔡家,搞个什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三十年河东河西’什么的,多从蔡家那里拿点好处。” 博章九随口说了一句话后,便拱手告辞,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郑均,则是思考起了这事儿的可能性。 好像确实可以。 虽然对于郑均而言,被拒婚什么的不算回事儿。 但如果用这个,和蔡家深度绑定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也要在乎另一点。 那就是蔡家别真的以为自己要三十年河西河东,直接摇通窍老祖过来给自己灭了。 这,是个问题。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去给蔡勋送尚方剑,搞定六扇门的事儿吧。” 一念至此,郑均随意用破布包了一下尚方剑,然后便提着这把剑,在茫茫夜色之中,出了门。 …… 平章郡,海榆县,沧海派。 山门之中,灯火通明。 不少弟子,尚在潜修苦练之中。 沧海派,弟子不过八百。 不过蓄气武者,便足足有二十多位,炼血武者,也有五百之众! 更不要说,沧海派当代,还有三尊外罡武者坐镇。 乃是平章郡内,第一大宗门! 沧海派三尊外罡武者,一位乃是掌门王泰庚、一位乃是执法长老云天道人。 还有一位,则是传功长老元一真人。 其中,实力最强者,自然是掌门王泰庚。 次之则是执法长老云天道人,最后则是传功长老元一真人。 只不过不太相同的是,元一真人乃是三人之中,年岁最长之人。 他同掌门王泰庚乃是同一批的师兄弟,元一真人为此届最年长者,是为大师兄,只不过资质平平,只能退位让贤,将掌门之位让给了王泰庚。 云天道人,乃是在外游荡的江湖中人,偶然得了沧海派传承,认祖归宗,加入了沧海派,按照辈分,则是排在了掌门王泰庚之后。 后来,元一真人潜心修行,这才突破外罡,成为了沧海派第三位外罡武者。 因此,元一真人虽然年纪最长,但也是三人之中,最晚突破外罡的长老。 而在今日,三位外罡武者却齐刷刷的聚集在沧海派大殿之中,彼此之间愁眉不展。 “那黑山县的郑均,斩杀了外罡境的孟闲,师兄、师弟,怎么看?” 掌门王泰庚端坐在蒲团之上,凝望着面前二人,凝重的开口道:“景行那孩子归来之后,怕是有了心魔……而那郑均小贼,得理不饶人,怕是不会轻易放下这段恩怨,待他修为有成,必上门报复。我沧海派的百年基业,怕是会毁于一旦。” 元一真人冷哼一声,张口道:“必须尽早将这贼子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他是最想郑均死的那个。 他的修为最差,也没什么晋升通窍的机会。 因此,在门中潜心教学。 高景行、卞况、娄威。 以及下山已经被斩,但他们俱是不知的严如风。 皆是他的弟子。 他对郑均,自然怨恨的很。 “有蔡家在,一旦下手,蔡家必然施以雷霆之威!两位师兄,这不太好办啊。” 云天道人也是皱眉道:“蔡家外罡不下十数位,通窍更有两尊,更别说那蔡家老祖乃是通窍巅峰的武者,本身又有大周爵位在身,我们沧海派,根本不是对手!” 若非有蔡家在。 按照郑均如此妖孽的天赋,王泰庚、云天道人和元一真人早就一同下山,去将这郑均除掉了。 全力出手,才是对天骄最大的尊重。 如果这都让他逃脱了,那只能说时也命也,沧海派合该被灭了。 而就在此时,元一真人忽然拍案而起,对着两人道:“两位师弟,老朽已经一把老骨头,顶多再活个十几年,前路已断!” “既如此,那老朽也索性为了宗门,不活了!” 元一真人冷哼一声,接着道:“明日,掌门师弟你便上报朝廷,说我与北戎勾结,意图颠覆大周!被发现后,打伤了云天师弟,一路潜逃,不知所踪!” “我会在周围郡县多露面几天,等到五六日后,便会前往那黑山县,将那郑均掌毙,随后自刎谢罪,到时那蔡家,怕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听到元一真人的话语,王泰庚、云天道人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王泰庚开口道:“师兄,你……” “师弟不必劝我!” 元一真人铿锵有力。 而王泰庚再度沉默片刻后,张口道:“不是师兄,我想说的是……那郑均小贼可是杀过外罡的,你自己能行吗?不会阴沟里翻船吧?” “那孟闲死于重伤,我状态极佳,临近时以偷袭取胜,我堂堂外罡武者,偷袭一个蓄气,还能失败不成?!两位师弟且放心,我是不会让沧海派,断送在咱们这一代手上的!” 新键盘明天到,今天也差点没写完,看更新时间就知道了,来不及分章了,就在写一个大章吧qaq 第86章 地煞之气,侍女青黛(5k) 是夜,郑均提着大虞尚方剑,寻了蔡勋,讲明缘由。 听了郑均的讲述,得知郑均杀了一位铜章巡捕之后,便仔细询问了一番这铜章巡捕的姓名。 在得知了对方姓‘齐’,乃是黑山县本地豪强郭平的亲朋之后,蔡勋便哈哈笑了一声。 他并未收下郑均敬赠的这把大虞尚方剑,而是丝毫不在意的说了句‘无妨’后,便让郑均安心回去歇息。 蔡家在博州的经营日久,从起势起,就已经有二百多年了,更不要说起势之前的积累。 处理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什么背景的铜章巡捕而已,并非是什么难事。 得了蔡勋的承诺之后,郑均便这般回了郑府,一切照常。 就这般,又过了四日。 一切风平浪静,似乎从未发生什么不妥。 黑山县的乡绅豪强们已经被郑均收拾的服服帖帖,没有半分胆敢埋怨之言,已经开始主动融入同舟会构建的乡镇体系之中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算是破财免灾了。 而黑山县内也忽得有一股传言传来,说是这黑山盗宣布对乡镇中屠戮郭家全族之事负责。 至于郑均本人,则是一直潜修苦练,但踏浪刀法的进度涨幅不高,这四日间只是增长了四十点左右,可谓如同龟爬。 至于碎玉功,修行的过程愈发熟练,已经来到了2742点,马上就要偿还完毕了。 这一日清晨,郑均早早便来到兵马司点卯。 刚一到衙内,便见蔡六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郑均开口说道:“郑都头,你可算来了。县尉大人让我来唤你过去议事。” “老前辈莫要着急,武道之路讲究的就是一个平缓,似老前辈这样暴躁如火,对日后的武道之路可不利啊。” 郑均倒也不急,先是对蔡六笑着说了一句后,又继续开口问询道:“不知我家兄长寻我,所为何事?” “那平章郡来调查的银章巡捕来了。” 蔡六喘了喘气,继续开口说道:“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干系了,那银章巡捕和二公子乃是多年好友,此番过来调查,多半是走个形式,郑都头随意回答些便可。” 郑均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蔡家人脉,遍布整个博州。 六扇门中有蔡家的相识之人,也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儿。 不过如果就是因为这个,应该也不至于让蔡六这般大惊小怪吧? 于是,郑均继续看向蔡六,而蔡六又道:“除此之外,商掌柜也来了,同那位银章巡捕一同赶来,说是要多谢郑都头你的恩情。” “商掌柜?” 郑均闻言,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想到了这位商掌柜是谁。 自己在黑山上,解救那孙家兄妹的娘舅。 自己举手之劳,虽然救了他的外甥、外甥女,但竟让这么一位掌柜,亲自登门拜访吗? 郑均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位商掌柜并非只是来道谢的。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也不再多想,而是跟着蔡六一起,朝着县尉官邸走去。 县尉官邸,郑均也不是头一次来了。 荷花遍植,各种景色相溶,显得格外的幽静。 穿过几处长廊之后,郑均便踏入了东面的楼阁中,刚一入内,便见有三人正坐在同一张桌子前,饮茶闲谈。 而坐在中央之人,正是县尉蔡勋。 一人一袭黑衣,黑衣之上倒是多了不少的金丝,腰间有一枚小小的银色印章,年岁不大,大概也是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但双眸之间却流露着一股令人感觉十分危险的气息。 另一人则是魁梧大汉的模样,一身锦袍加身,看上去端是有些违和,就好像是一个江湖人做起了买卖,十分的别扭。 光看服饰,郑均便已经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表露出什么,而是对着蔡勋不卑不亢道:“县尉大人。” 蔡勋见郑均这般,当即笑着张口道:“贤弟不必多礼,这位邓焕邓兄,也是自家兄弟,而这位商睿诚商大掌柜,也与我家来往密切。” 说罢,蔡勋又对邓焕、商睿诚介绍道:“两位,这位便是名震平章郡的黑山卫都头,也是我蔡勋的贤弟,郑均郑三郎!” 还不等蔡勋介绍完,商睿诚便已经起身,对着郑均十分客气道:“在下商睿诚,添为济世堂博州分堂的大掌柜,也是启薇、启真的娘舅,我那妹子便只有这两个孩子,前些日子回家游戏,却未曾想遭此厄难,多谢郑都头施以援手了!” 说罢,商睿诚便对着郑均鞠了一躬,继续说道:“近期,在下也得知郑都头似乎在寻凝罡散和地煞之气?商某来之前查阅了一番博州的库存,尚有三瓶‘血魂气煞’未曾取用,如若郑都头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商睿诚只一挥衣袖,便有三瓶盛放着红色气体的玉瓶出现在了郑均面前。 这玉瓶被一种特制的纽扣锁住,能够将其中的气体封印。 但所有人也能够明显的看出来,这玉瓶的瓶口也正在慢慢溢出一些气体,似乎正在慢慢减少。 这‘地煞之气’便是这般。 毕竟是天地精华所在,不能长时间保存。 若是时间长了,便自然会流逝,消弭于天地之间,重归日月。 “商掌柜太客气了。” 郑均见状,连忙客套了一番,接着便没有丝毫客气的将这三瓶名为‘血魂气煞’的地煞之气给收了起来。 血魂气煞,郑均也有所耳闻。 乃是地煞之气中,比较常见的一种。 没什么特别功效,只是吸纳地煞之气之后,未来成了外罡,罡气会比寻常外罡武者更加雄浑一些罢了,并无其他不同。 属于是价格最低的几种地煞之气。 但就算如此,这一瓶也得七八千两银子。 这位商掌柜一出手,就是小两万两。 当真是让郑均倒吸一口凉气,感叹一句‘财大气粗’了。 甚至,郑均都在心中想着,自己要不要经常上山,在山上多转悠一会儿,或许会有别的意外收获呢? 见郑均没有半分迟疑的收下了这三瓶地煞之气,商掌柜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样,接着又掏出了一枚造型奇异的令牌,诚挚道:“郑都头日后若是有需要,来我济世堂购得丹药,一律九折。同时,您也是升格为了我们博州济世堂地字级顾客,可购买一些寻常顾客买不到的丹药。” 地字级? 一旁的银章巡捕邓焕眸光一凝。 他自然知道,这济世堂的情况。 济世堂名传北疆,在数个州府都有生意往来,将这客人的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每个等级拥有的权限,自然也是有所不同。 例如那凝罡散之类的外罡境、通窍境丹药,那些玄级客人、黄级客人根本买不到。 只有地级客人方能购买,而且限量。 这地级客人,在博州一般都是一些势力首脑。 而天级客人,无一例外,全是通窍武者! ‘没想到,这济世堂竟然如此看重这位郑均郑三郎啊。’ 邓焕心中一阵玩味。 他来自博州邓家。 邓家的势力远不如蔡家那般雄厚,但祖上也是阔过,只是如今没落。 虽然家族没落,但关系还在。 就比如蔡勋的二哥,其母便是来自邓氏家族。 邓焕与蔡勋的二哥也是表兄弟。 因此,邓焕才对面前的郑均异常感兴趣。 毕竟面前之人,竟然能够同时被博州蔡家和济世堂看重,看来真乃人才也。 而郑均,自然是不知道这‘地级’的厉害之处,收了这令牌之后,点头道谢一声,便当做无事发生。 郑均也没对自己没有获得‘天字令牌’而感到不满。 毕竟只是顺手之举,收获了三瓶地煞之气便已经是物超所值了,如今还能得到一张‘vip贵宾卡’,自然不会有不满意的地方。 做人,要知足常乐。 做完之后,商睿诚也不解说这令牌有多么珍贵,只是淡淡一笑,坐回了椅子上。 有的东西,自己说出来比较掉价。 只有真正用到的时候,使用它的人才会知道这有多么的珍贵。 商睿诚在心中想着。 得知了自家外甥、外甥女被抓之后,商睿诚便已经怒气冲冲的赶来平章郡,但还没来得及杀上黑山,便又知道外甥、外甥女被解救的消息。 而后,自幼伶俐的外甥女给他讲述了一番郑均的本领能耐,而这三四天里,商睿诚也在暗自打听,确定郑均确实是块璞玉之后,便代表着博州济世堂,正式下注。 风雨欲来,哪家大势力不清楚,大厦将倾呢? 或许,大厦摇摇欲坠之后,会重新屹立起来。 但面对一个有机会取而代之,筑造属于自己的大厦时,谁又不会疯狂、心动呢。 就算不能取而代之,也会希望自己能够在新的大厦之中,拥有更多的位置,将利益重新洗牌。 商睿诚静坐一旁,不再言语。 此番只是初步投资,还需再观察一番。 而和商睿诚客套之后,郑均才转过来,对邓焕道:“卑职见过邓巡捕。” 这样做,其实有些失礼。 “三郎太过于生分了,我与勋兄弟同辈,你既与勋兄弟关系密切,唤我一声邓大哥便可,不必说什么邓巡捕之类。” 但邓、蔡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当即温和道:“上头派我来调查齐鹏铜章的死因,我调查了一番,应是与那黑山盗有关,三郎放心便可……只不过日后注意一番,再一再二不再三啊。” 三言两语之间,那齐巡捕便是白死了。 郑均闻言,从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当即拱手道:“多谢邓大哥了。” 邓焕见状,当即微微一笑,接着又道:“此番过来,除了调查齐巡捕的死因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和三郎也有关。” “邓大哥请讲。”郑均拱手问道。 “两日前,沧海派将其宗门中的传功长老、外罡武者元一真人除名,说他暗自投效天王山,想要带着全宗门一起去天王山聚义,意图颠覆大周,连同八个蓄气弟子,已被逐出师门。” 邓焕道:“而后,这元一真人在康乐郡犯案,当众袭杀了一位沧海派出身的县丞,大闹了一番后,向西逃窜,根据路线来看,目标应该就是平章郡。” 听到邓焕这么说,郑均眉头一挑。 这元一真人真的是叛逃沧海派了吗? 看样子不怎么像,反而像是奔着我来的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见到郑均这副模样,邓焕道:“这元一老道,怕就是奔着郑兄弟来的,郑兄弟可要小心了。” “元一老道七年前成就外罡,惯用踏浪刀法和浪叠十三刀,除此之外,还有八个蓄气弟子同他一起下山,皆是踏浪刀法传人,乃是元一老道的亲传弟子。”邓焕提醒道。 郑均见此,当即抱拳道:“多谢邓大哥提醒,小弟近些日子,定然谨慎。” 邓焕点了点头,不再对这个话题多说些什么,而是谈论起了方才郑均没来之前的话题。 话题其实蛮简单的,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大义王弃宣州而奔向东面儿,惹得博州各郡震荡不安。 虽然未能明确查明,这大义王张本功到底要去哪儿,但博州就在宣州的东边,距离并不算远,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名天下大寇的一个目标,自然会引起博州警觉。 博州兵甚至已经被调动了起来,聚集在距离宣州最近的严廷郡。 另一个,则是关于天王山聚义之事。 青州天王山,于上个月大败。 那天王山的贼寇凶狠,屡败官兵,惹得神武皇帝震怒,便御赐尚方剑,令齐王李淑挂帅,虢国公魏搏虎为先锋,率青、徐精锐,兵发天王山。 仅用三战,便将天王山重重围困,而虢国公魏搏虎与天王山元丹武圣,号称‘东海柱石’的秦存海大战,将其击溃,秦存海狼狈而逃,天王山聚义由此平定。 而郑均在一旁听着这等江湖闲话,也时而送上一阵惊叹的神情,活跃气氛。 直到日上三竿,几人才匆匆告辞。 郑均刚出了门,便见得商掌柜和郑均一起出行,来到了郑均身旁,贴心对郑均道:“郑都头,这地煞之气虽然稀少,但其中蕴藏着极强的煞气,贸然吸收,或许会出乱子,那些世家子弟多是配以药浴来缓慢吸收。” “商某人自作主张,令人准备了些,正在三郎家门候着,三郎若是介意,我这便让她们回去。” 听见商掌柜的话语,郑均自然是不会推辞,当即道:“那就多谢商掌柜了。” 商睿诚见状,点了点头后,便与郑均告辞。 而郑均与商睿诚辞别之后,回了家中。 在门外便能感觉到有七道气息在自己的宅内忙活着。 似乎在打理院子,加柴烧火。 “嗯?” 郑均见状,不由心中警觉,推门而入,却只见得自己的家中有些变样。 室内,一座紫金香炉焚烧着上好的凝神香料,正在徐徐燃放。 而见了郑均推门而入之后,耳旁立马传来了一道黄鹂般的声响:“主人回来了,拜见主人。” 郑均循声望去,却见面前香风扑鼻,数名衣着各异、面容姣好的丫鬟,在一个素裙少女的带领下,来到郑均面前,对着郑均行礼。 郑均见状,不由一怔。 接着踏步出门,看了一眼。 不儿,没走错啊。 我没买丫鬟啊。 而那素裙少女似乎看出了郑均的疑惑,当即上前解释道:“主人,我等是济世堂培育好的药姬,对于日常药浴处理,此番商大掌柜将我等赠与主人,我等姐妹从此之后,便誓死效忠主人,常伴主人左右了。” 郑均:…… 济世堂还搞人口买卖啊。 这商掌柜也真是的,明知道我现在比较缺钱,还给我搞这一手。 郑均不由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如此,以后唤我‘公子’便是,主人什么的,怪怪的。” 虽然觉得‘主人’的名号有些奇怪,但郑均又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强制要求不许跪拜、人格平等。 高武世界你讲这个,脑子被打坏了? 自己只要做到不随意打骂,赏赐如常便可。 如此,就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地主老财。 “是,公子。” 听了郑均的命令之后,在素裙少女的带领下,众女齐刷刷的出声。 而之后,那素裙少女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郑均行礼道:“水已经烧好了,按照堂内的惯例,添了不少药材进去,请公子随我来。” 接着,那素裙少女便主动引领郑均,朝着一旁的厢房走去。 说来也是尴尬。 虽然是郑均的房子,但郑均从来都没去过这几间厢房。 毕竟拆了又盖,盖了又拆。 除了主卧,剩下的郑均基本都不认识了。 进了厢房之后,郑均便见到了一处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面的洗澡水泛着淡绿色的光,药香浓郁。 而来到此处之后,那素裙少女便恭敬道:“请公子将手给我,伺候公子脱衣。” “我自己来便是。” 郑均断然拒绝。 对于面前这些莺莺燕燕,郑均也是比较警觉的。 总觉得,那商掌柜有些热情过头了。 让郑均不太适应。 听到了郑均的话,那素裙少女没有半分犹豫,当即轻轻点头,道:“等公子您洗完了,唤我过来便是,我就守在门口,等公子沐浴结束,公子若在吸收地煞之气时有什么不懂之处,可出声询问青黛,若公子沐浴结束,公子呼唤一声,青黛便来伺候公子更衣。” 说罢,那自称是‘青黛’的素裙少女,便缓缓退下。 第87章 忍得一时之辱,容得一时之痛!(5k) 在升腾的热气中,郑均将自己的官袍脱下,随意放在了一旁的檀木衣架上,然后整个人都浸泡在了这大木桶中。 “呼~” 在坐进木桶的瞬间,郑均便感觉一阵舒爽。 感觉这些时日紧绷的神经,都变得舒展了起来。 “倒是好久没有这般舒坦了。” 郑均在心中长叹一声。 自打穿越以来,自己不是在贷款就是在还债,一刻都没有停歇。 日常娱乐,最多的竟然是去回春楼吃饭。 而且还不是正常吃饭,是同自己下属们的‘团建’。 如这般放松的时间,倒是不多。 不过,郑均只是放松了一瞬,很快又调整了一番,将摆在面前的一瓶地煞之气‘血魂气煞’取了过来,调整好自己身体的姿势、呼吸节奏,努力让自己进入修行的状态。 而同时,屋外的青黛将那紫金香炉取来,放在门口。 登时,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幽香丛生,氤氲地弥漫了开来,不多时便将整个屋子填满。 这紫金香炉内焚烧的净神香,香味并不浓郁,但同样也不寡淡,而是处于一种恰到好处的状态,足以令人心平气和,以更好的姿态来吸纳地煞之气。 这股幽香之气填充在肺腑之间,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开始准备进行吸收这名为‘血魂气煞’的地煞之气。 不过,郑均毕竟也是头一次使用这种高档货,很多东西书里都没记载,就好似这药浴,郑均也没见过,便只能出声询问候在门外的是素裙少女青黛。 而听了郑均的询问,青黛立马出声回复,声如黄鹂:“公子,请您先运转您的主修功法,而后释放‘血魂气煞’,慢慢以真气来进行引导,自……” 青黛的声音十分清亮好听,同时步骤也讲的十分明白。 在济世堂中,她学的便是这个。 而在青黛的引导之下,郑均也渐渐开始吸纳起了‘血魂气煞’。 面前熬成汁液的药材将水桶里的水色染成了翠绿,浅浅浮在表面,而伴随着‘血魂气煞’的释放,很快便产生了一种中和反应。 伴随着‘血魂气煞’开始逐渐进入郑均体内,郑均也逐渐放松,同那素裙少女青黛闲聊了一些。 主要是询问她们这些姐妹的姓名和待遇、工钱之类。 素裙少女名为青黛,乃是充当管家似的角色。 而其他六名侍女,则为白芷、江篱、紫苑、半夏、山奈、连翘。 和青黛一样,皆为草药名称。 ‘可惜,没有龙葵和雪见。’ 郑均在心中暗忖。 而和青黛闲聊一番之后,青黛便主动提出要去准备下一项的药具,郑均便不再挽留,在心中想着:“济世堂这是什么意思,也是要投资我吗?这投资的力度,看起来似乎比蔡家要强了许多,直接用银钱开道……” 有一说一,蔡家在修行资源方面,并没有给郑均很多助力。 但蔡家给郑均的助力,是在人脉资源上。 若是没有蔡家,郑均的仕途可不会如此一帆风顺,成了黑山卫都头。 不过对于济世堂这种财大气粗的样式,郑均也是有些惊讶。 又是药浴、又是香炉、又是侍女。 这得多少钱啊? 不说别的,就说门外这一副管家模样的素裙少女青黛。 精通药理,同样明白十数种地煞之气的吸纳方式。 甚至还会炼制一些寻常丹药。 赫然就是一位丹师学徒。 这样的一位样样精通,比起一般富贵人家小姐还要出色的少女,竟然会被派来给自己当管家…… 而郑均询问了每个月怎么打钱,郑均这才知道,包括青黛在内,白芷、江篱、紫苑、半夏、山奈、连翘,她们七个的工钱都是济世堂发的,所以根本不用郑均出钱。 同样,她们的‘书契’也在济世堂手中。 说白了,她们到郑均这儿来,其实就是‘劳务派遣’。 至于这药浴、焚香,零零散散下来,搞一次也得上千两银子了。 “有钱真好。” 浸泡在药浴之中,吸纳着‘血魂气煞’,郑均不由感叹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吧。 就算这些侍女和自己不是一条心,是济世堂找来注意自己的,也不妨碍自己练功。 正好,济世堂如果想投资自己,也能让他们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绝代天骄! 让济世堂认识认识,无论是什么惊世绝学、秘典传承,只需被自己获取,便能顷刻领悟! 额。 前提是自己有槽位,如果没有就当自己从没说过。 而就在郑均思考之时,忽然有股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感便席卷全身! “嘶~!” 郑均始料未及,骤然被这针扎般疼痛感席卷,瞬间就被吓了一跳,只能不再想那些东西,安心忍耐。 这犹如针扎般的刺痛感,自然是吸收‘血魂气煞’时,诞生的影响了。 毕竟‘血魂气煞’极为狂暴,若是轻易便可吸收,那有些太不把地煞之气中的‘煞’字当回事儿了。 再加上药浴之中,这些浸泡的本来就是能够促进郑均毛孔张开,加速吸收的药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郑均便感觉自己就好似是被落入了一个充满了数以千万计的银针地狱,到处都是针扎感,这种感觉生疼无比,可比习练那横练功夫时,更要痛苦。 而这股痛楚,是来自于丹田、来自于真气,并非是肉体。 因此,纵使郑均拥有大成境界的硬气功、小成实力的铁砂伏魔功。 但也奈何不得这针扎似的刺痛感!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郑均深呼一口气,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抓住木桶两侧,巨力袭来,甚至在这木头上留下了两道指印! 这木桶的材质,似乎也不寻常。 若是普通木桶,让郑均这么攥一下子,早就破裂开来了。 凡成大事者,必定能忍得一时之辱,容得一时之痛! 郑均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自己的功法来源是源自于贷款。 但偿还的过程,他也一刻不敢松懈。 如今这般如千针刺痛,郑均也自然能够受得! 咬着牙,郑均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好似受到了某种刺激,如同小河与大江汇合,汹涌奔流! 而真气与这‘血魂气煞’也正在交汇。 ‘血魂气煞’压制郑均体内真气,正在不断将真气消磨,原本充盈在郑均体内的真气开始不断被‘血魂气煞’淬炼,渐渐碾压成罡。 蓄气共有两个阶段。 一个是采气,一个是炼罡。 而伴随着‘血魂气煞’被郑均消化,‘采气’阶段完全结束,郑均已经正式开始转化为‘炼罡’的阶段! 在这一瞬,郑均皮肤发烫、筋肉迅速膨胀了起来。 宛如气球正在不断被吹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吹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这‘血魂气煞’还真他妈猛烈,这药浴也是折磨至极!和孟闲厮杀,打得我周身鲜血狂飙、身受重伤,都没有如今这般剧烈疼痛,痛煞我也!” 郑均强行忍住这种疼痛感,淡淡的浸泡在药浴之中。 【周天采气,炼罡而成!碎玉功偿还进度+258,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碎玉功(精通)偿还完毕。】 见此情况,郑均却见自己周围的‘血魂气煞’还没有结束,当即咬了咬牙,在心中低声道:“我要预支碎玉功!” 这‘血魂气煞’太过于强悍,进度涨得这么快,可不能浪费了! 赶紧预支! 【预支成功。】 【当前预支内功:碎玉功(小成),偿还进度:0/5000。】 而伴随着面前水墨小字浮现,郑均不由得充满了干劲儿。 自己的努力有反馈,那便是最好的支撑点了! 努力! “……” 屋外的青黛去了厨房,为郑均置办糕点。 糕点并非普通糕点,而是掺入了一些药材的糕点,姑且算得上是药膳。 食用起来很甜。 作为济世堂的高级药姬,这些东西,青黛从小便会。 她一双美眸望向了郑均药浴的厢房,一边将糕点给准备好,一边有些十分疑惑。 这吸收‘血魂气煞’的过程,可谓是痛苦万分,时时刻刻要经受煞气冲击。 因此,通常在这吸收‘血魂气煞’之后,都要给人奉上几块可口点心,以此来缓解方才的痛楚。 青黛此前,也曾在老前辈的带领下,见过几位外罡武者吸收‘血魂气煞’,那惨叫声不绝于耳,足以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但让青黛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郑公子,竟一声不吭,举止自若,属实是让青黛十分惊讶,感觉这位郑公子极为不一般。 “看来商掌柜的眼光不错,郑公子确实是一位俊才,堂内终于找到位真正值得投资的潜龙了。” 青黛在心中想着,将这糕点蒸熟之后,又施了一些桂花之类,令其裹上花香,便托着玉盘,盈盈起身,朝着厢房走去。 从小便在济世堂长大的青黛,自然是奉行一切为了堂中。 今日郑均对于药浴的表现,青黛自然会回禀堂内。 让堂内,重新评估。 ……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郑均从药浴里爬了出来,换上了袖口紧缩的精致官袍,束上了云纹腰带,踏下玉锦长靴,端是虎虎生威、脚下生风。 而刚一出门,便有两个翩翩少女迎了上来,对着郑均低声笑道:“公子且慢,披头散发不太雅观,还容婢女为您束冠。” “嗯。” 郑均点了点头,任由二女为自己束冠。 之后,青黛便托着一盘糕点,盈盈走来,郑均也毫不客气,当即将这一盘糕点全都席卷而空,一边吃着,面前水墨小字浮现。 【碎玉功(小成),当前偿还进度:452/5000。】 452,外加先前精通时的258。 一副‘血魂气煞’外加这药浴、焚香,能够给自己增长七百多点! 果然,无论如何,花钱才是最快还债的方式啊。 郑均感叹一声。 如今自己已经是踏入了蓄气的‘炼罡’阶段,正式朝着外罡冲击。 体内已经孕育了一丝罡气,只不过罡气与真气共存,若是用起来,很有可能造成一定错乱。 因此,要等真气完全转化为罡气,才能让自己正式从蓄气武者转变为外罡武者。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现在的实力,也变得比之前更强了一些。 一念至此,郑均感觉心情舒畅至极。 而恰逢此时,那两名侍女也为郑均正装结束。 郑均对镜自照,望着镜子中风度翩翩的自己,不由一乐。 镜中的自己,身着服饰精致、袖口紧缩,显得格外贴身的官袍,衣摆以金线绣出云纹图案,腰间系着一条云纹腰带,将身材勾勒得更加挺拔,脚踏玉锦长靴,倒是颇有一些贵族公子的模样。 这般模样十分清爽,十分雍容华贵。 郑均看着,感觉很新鲜。 但让郑均选,郑均不会这么去选。 “不必如此,为我编个武髻便可。” 郑均轻笑一声,对着两名侍女开口说道:“我又不是世家公子哥,用不着这般在乎仪态。”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这两个名为白芷、半夏的侍女不由有些惊讶,但还是乖巧的听命行事,为郑均改变发髻,转成武将髻。 那贵族公子的雍容感确实蛮不错的,让郑均有一种自己是闯荡江湖的风流侠客感。 但他又不是真的风流侠客。 自己麾下要么是士卒县兵,要么是同舟会会众。 自己的基本盘在黑山县,并不是在博州城,更不是在京都。 搞那副贵公子的模样,还怎么和大伙打成一片? 自己是从微末起家,风起青萍。 而不是世家贵胄! 不能忘却,自己的本心。 更改回了郑均更熟悉的武夫髻之后,郑均又看向了青黛,当即问道:“青黛,方才那药浴、焚香,要花费多少银子?” “回公子的话,药浴中的药材,大部分都比较常见,用不了多少银子,但其中的天香叶、清荷流紫价格昂贵,约要银两一千二百余,而焚香所用的乃是凝神香,每支三百两。” 青黛乖巧回答,同时又道:“公子,方才的药浴、焚香,乃是商掌柜仰慕郑公子少年英雄,因此相赠,不收银子的。” “我知道这个不收费。” 郑均点了点头后,没有丝毫犹豫,继续道:“我想再置办两次,明天晚上和后天晚上,为难吗?” “啊?”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青黛的一双美眸之中闪过一抹惊讶,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公子,您这么急吗?” 这‘血魂气煞’,每次都十分痛苦。 因此,吸收‘血魂气煞’的武者。 通常都是一个月才会进行一次。 虽说连续吸取‘血魂气煞’并不会让效果降低,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但这疼痛感,足以让很多武者望而止步,就算是没有止步的,也要缓上个几天,才会继续吸取。 而如郑均这般,竟然一下子预约了明天、后天两天晚上来吸取‘血魂气煞’,想要一鼓作气把自己手中所有的‘血魂气煞’给用完…… 这种武者,青黛还从未见过呢! “商掌柜这次应该是不会请我的,所以我自费。” 郑均轻咳一声,掏出了一沓银票出来,十分信任的看向了青黛,开口道:“这里有一万两,日后府中的丹药支出,从这里扣,不够了与我说。” “我的丹药不能停,每天至少一枚藏气丹,每七日一枚豹筋丹,除此之外,我姐夫每七日一粒益血丸,也从这里扣。” 接过郑均递来的一沓银票。 这位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素裙少女青黛竟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自家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歪? 就不怕我带着这一万两银子跑了吗? 就这么信任陌生人吗? 青黛虽然不会跑,但对于郑均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而郑均,则是十分淡定。 一万两而已。 大不了去邻县找当地士绅借点。 邻县没有,还有邻郡呢。 邻郡没有,不是有邻州吗? 青黛既然就是济世堂的人,那么郑均还装什么啊? 大家各取所需,当个联络人就行。 这样也蛮不错的。 青黛以及其他六小只帮自己洗衣做饭、管理家务,还能根据药浴什么的配比。 能够节省自己多少功夫? 虽然吧,平时也不用郑均洗衣做饭。 但心灵手巧的专职女仆和兵马司洗的,能一样吗? “公子,这明后两日的药浴和焚香可以置办,不过……” 青黛眸子中浮现出一抹犹豫之色,但还是张口道:“您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啦?吸纳‘血魂气煞’虽然没有后遗症,但那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感,绝非常人能够忍受,您……” “时不我待。” 郑均淡定道:“既已醉心武道,便要从一而终。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事,可不能出现在武道上!” “是,公子。” 青黛闻言,不由在心中默默地感觉郑均简直是一枚武痴,心中对郑均的评级又高了不少,接着便连忙告退,去为郑均准备明后两天的药浴了。 而郑均本人,则是呼出一口气。 辅以药浴来吸收‘血魂气煞’,确实效果显著。 但, 也确实很疼啊! 不过,郑均必须要在近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战斗能力。 毕竟那沧海派外罡长老元一真人携弟子八人叛逃的消息,确实是让郑均有所警觉。 虽然斩杀过外罡,但那是在对方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算是取巧了。 面对全盛时期的外罡,郑均还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日万第十四天~ 第88章 黑山县之主(5k) 三日后。 薄光熹微,朝阳初升。 黑山县街头,带着斗笠、遮蔽面容的江湖人持剑走来,躲闪着人群,进了一家茶馆。 “小二,上茶!” 这遮遮掩掩的络腮胡江湖汉淡定的低声喊了一句,接着便立马有一个店小二上门,给这江湖人端来了一壶茶水,接着便殷勤道:“客官,您是要什么糕点?” “随意上些就好。” 这络腮胡江湖汉取出了一锭银两,这么明晃晃的放在木桌之上,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茶馆外街道尽头的一座屋檐,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道:“那宅邸可真气派!小二,可知这是县里谁家的宅邸?”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那店小二收了银子,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欣喜,接着便道:“那是本县赫赫有名、大名鼎鼎的郑都头府邸,这郑都头可是我们县难得的好人啊!” “好人吗?” 这络腮胡江湖汉不由轻蔑笑了一声,眼角之中不经意闪过一抹怨毒,接着又道:“我从庐陵郡来,到此处访友,对咱们黑山县不太熟悉,不知这郑都头是哪位人物?小二哥可否介绍一番,免得来日在街上,冲撞了郑都头。” 听到了络腮胡江湖汉的话语之后,那店小二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郑均的情况。 而这江湖汉也在一旁时而附和,只是偶然间询问了一番郑都头每日的行程,比如每天早上什么时间出门点卯、晚上何时归家,府中都有什么人之类的问题。 问题有些漫不经心,但听这问题,便知道他询问的都是有些刁钻的问题。 而那店小二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阵后,便忽然告辞,下去取了茶糕点,不多时后,便折返回来,继续和这江湖汉讲述着郑均的情况。 “郑都头每日大约卯时便出了门,府中近日有了几个丫鬟……” 听着店小二的讲述,这江湖汉认真去记,不过就在店小二话说一半的时候,那店小二忽然起身,迅速朝着后方退去。 “嗯?” 看到这一幕,江湖汉不由一怔。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下一秒,周围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街道上其他店家门窗紧闭,街道里忽然涌现出一群持刀持剑的江湖中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已经来到了这茶馆的门口。 ‘不好!’ 这江湖汉在心中一惊,抬头望去,正好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心中不由为之一沉。 蓄气境! 两名蓄气武者! 而就在此时,那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全身肌肉膨胀了起来,赫然就是一尊横练功夫极强的好手! “在下同舟会护法徐天方、这位是袁耀阳护法,阁下多番打探郑都头的事情,是想干嘛?” 施展出铁砂伏魔功的徐天方冷哼一声,张口喝道:“行踪鬼鬼祟祟,拿下!” 而一旁的袁耀阳,也拔剑而出,剑气纵横,这‘莲水剑’也是不负盛名。 “你们也想拿我?” 络腮胡江湖汉双目充血,站起身来,一身气血狂飙。 虽然他不是两尊蓄气武者的对手,但若是想要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就在这江湖汉打算施展功法脱身之际,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四肢酸软。 “这是,我中毒了?” 江湖汉只感觉四肢无力,整个人都有些低沉了起来,眼皮子发暗,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倒下,但还是被他强撑起来,准备用真气来破除毒素。 “别挣扎了,青黛姑娘可是用药大家,此药并非什么毒素,而是一种修行横练功夫时,辅佐用药。” 徐天方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暴起上前,与袁耀阳一左一右,直接就将这软弱无力的江湖汉给擒了下来。 江湖汉极力挣扎,但却无济于事,只能怒目圆睁,在这里大叫着:“放开我,有本事,咱们一对一单挑!” 而一旁,扎着马尾辫,衣着简单干练的同舟会骨干马柔儿提着一张画像,翻找了一番后,当即出声道:“徐护法、袁护法,此人乃是沧海派嫡传弟子秦宏,根据朝廷下发的通缉令,此子于五日前在元一老贼带领下,叛逃沧海派!” “太好了!” 徐天方闻言大喜,当即将此人手臂打折,伴随着一声惨叫,便直接押着就走。 而见徐天方、袁耀阳离开,店小二和茶馆掌柜当即带着笑脸迎了上来,那店小二甚至笑嘻嘻的道:“师姐,我没给咱们武馆丢人吧。” 这店小二,虽然没能炼血,但也是有武功底子在身。 只不过对于蓄气武者的秦宏而言,与寻常人无异,根本没怎么注意。 “毛脸儿,你这次做的不错,会里定然有赏!这几天青黛姑娘来了,说不得郑都头会让青黛姑娘给你炼一副药散,吃了后,让你能第一时间炼血,正式入会。” 马柔儿也是同样带着笑容开口,又十分嘲讽的开口道:“这沧海派的人长得真是猪脑子,这都能修行到蓄气!能在县城里开间茶馆,不觉得有问题吗?” 没错。 这距离郑均府上距离最近的餐馆、茶馆,都是同舟会的手笔。 为的就是在附近,看看有没有贼眉鼠眼之人来探视郑均的消息。 或者,能够在有陌生武者出现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给会里传消息。 这不,蹲到了一个傻乎乎的沧海派弟子。 因为郑均‘打地主,分田地’的原因,整个黑山县对同舟会的认可度那叫一个顺利。 同舟会经过这不到一个月的发展,正式成员已经有将近百位,预备成员更是高达数万。 预备成员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想加入,那就能算是会中弟兄。 整个黑山县,每个乡镇都有同舟会的兄弟,各行各业都有同舟会的眼线。 而大部分人,还都是自带干粮,为的就是能够报答郑均。 毕竟这些年来,各地的乡绅欺负百姓无数,但凡你在镇上住过,或多或少就被欺凌过。 要么大呼小叫让你滚开,要么就是直接巧取豪夺你家资产。 乡镇百姓,深受其害。 而县城之中,郑均上位以来,街上的捕役、快手们也是老实规矩了许多,清水帮被拔除之后,街上斗殴之事也少有。 郑均的名望吸引着底层穷苦出身。 而徐家武馆、马家武馆,则是让有些积蓄的民众迅速入会。 上层的士绅地主要么被杀,要么被郑均教训的老老实实。 再加上主簿沈云逸为人低调,根本不与郑均争锋。 但凡是同舟会的项目,直接就积极通过。 因此,同舟会在黑山县内,赫然就是成了当地一霸,将整个黑山县打造成了货真价实的铁桶。 这沧海派的弟子,没什么江湖经验,终日养在山中不下山,自是不知江湖险恶。 轻易被同舟会这些整日厮混的人下了药带走,也是自找的。 军队乃是嫡系本部。 民间有同舟会。 衙门有姐夫周浦的三班。 整个黑山县,就算是来了新任县令,说话也没有郑均好使。 郑均现在,是黑山县真正的无冕之王! 那元一真人若是想要来犯,偷袭断然是不可能的。 他能够做的, 只有正大光明的杀过来! …… 兵马司,将帅帐。 三瓶‘血魂气煞’,对于郑均而言可谓是进步斐然。 只不过用起来,却也是太过于迅猛。 两日的药浴,便将这其余两瓶‘血魂气煞’用了个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而郑均,已经逐渐从痛苦变得麻木了起来。 只要适应了,感觉其实还好。 而这青黛以及半夏、白芷等七名侍女,也是让郑均的生活多了不少便利。 虽然郑均之前也有不少下属,但并非在自己眼下,一来一去,甚是繁琐,需要有的时候需要自己亲自去兵马司、同舟会来指挥才行。 而如今,多了这几位侍女,自己有什么吩咐,让她们去传一声便是。 涉及的核心之事,自然不会通过她们传达。 但一些遮掩不住的微末小事,倒也无碍。 比如这同舟会。 在黑山县的动静绝对不小,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这背后的持有者是谁,遮掩都遮掩不了。 所以根本没必要瞒着,反而大大方方的让她们有点参与感,或许还能让济世堂拨点银子下来呢。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望着自己面前的水墨小字。 【碎玉功(小成),当前偿还进度:1394/5000。】 不得不说,这‘血魂气煞’的进度当真是极快,让郑均感觉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若是每日这般泡药浴,吸地煞。 那么郑均觉得,只需要月余,自己便能踏入外罡,成为一尊货真价实的外罡武者! 外罡,才在这江湖之中真正有了一席之地。 席位虽然不大,但也足以纵横。 到时候,天下哪里去不得? 只不过…… 没钱啊。 “要想个办法和其他县扯上关系,找个机会去其他县抢一把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所有的银子都已经被郑均投出去了。 主要用于日常开销和采买修行的丹药。 不嗑药,真不行。 郑均现在自己修行一个大周天,才会涨2-3点的进度。 但如果磕了药,修行一个大周天,直接是20-30点的进度。 这换谁来都要嗑药的。 没办法,天骄也是缺银子的。 “蔡家通知了我关于那元一真人的事情之后,便不再理会,看来这也是一次考校啊。” 郑均在心中思索着。 虽然消息是银章巡捕邓焕告诉自己的,但邓焕和蔡家的关系如此亲密,郑均可不会认为是邓焕心血来潮说的。 修到外罡的,可能是傻子。 但背后的蔡家,可不会是傻子。 不过通知了自己之后,又不给自己提供什么庇护。 那么郑均只有一个猜测了。 蔡家想用元一真人来试探自己,进行最后一次考验。 如果自己能躲过元一真人的追杀,那么说明自己才是真龙。 如果躲不过,那并不代表着什么。 不过对于蔡家的这种行为,郑均也是十分疑惑。 这是在赌什么? 若是自己死在了元一真人手下,那不是让蔡家血本无归吗?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有‘大道武书’,既然如此,在蔡家的视角来看,自己就是个天才,就算后续伤仲永了,怎么着也是能增添一尊外罡战力……这都不需要吗? 郑均在心中思索,不过他也没因此怨恨蔡家。 反而还是对蔡家有所好感。 毕竟路是自己走的。 如果没有蔡家,自己或许会更早面对沧海派的怒火。 蔡家也确确实实帮助自己挡了很久。 毕竟自己杀娄威,是绝对会发生的一件事情。 想要被投资,就要证明自己有被投资的资本。 社会是残酷的,如果出生的时候就没有拥有某些东西,那么只有证明自己之后,才能获得那些东西。 就在此时,杜定从帐外出声求见,而伴随着郑均的点头,不多时,杜定便入了军帐之中,对着郑均拱手行礼道:“都头,同舟会的马柔儿在外候着,带来了重要消息。” 虽然杜定和马柔儿亲如兄妹,但工作的时候还是要称职务的。 “什么消息?” 郑均随口问道。 “半个时辰前,您府邸附近来了个江湖汉,不断从侧面打听您的消息,经候补会员张毛脸儿的检举,此人已被徐护法、袁护法擒获,经查,此人乃是蓄气武者,为前沧海派嫡传弟子,师承元一真人,名为秦宏。” 杜定恭谨道:“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沧海派的弟子啊。” 郑均点了点头,心道了一声‘经验包’来了之后,当即道:“把他押来此地后,给他一把宽背大刀。” “啊?” 杜定闻言,不由一怔。 他没想到,郑均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份回答,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郑均和颜悦色,轻声开口询问:“怎么小杜,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郑师。” 杜定下意识的开口回答。 而郑均见状,不由轻笑了一声,随意解答道:“此人踏浪刀定然有些水准,待会儿我也会用踏浪刀法与他交战,你们届时仔细去看,看看我的刀和他的刀,有什么不同,同时,等我将其斩杀之后,有什么不解之处,你们都可当场询问。” 听到郑均的声音,杜定瞬间感觉心里暖暖的。 原来…… 郑师都是为了我们武道进步吗? 为了我们的武道进步,郑师竟然愿意冒险,将其释放当众对决…… 他真的,我哭死! 一瞬间,杜定只感觉郑均对他们简直是太好了。 以往在书本上、故事里得知某某将军爱兵如子,当时的杜定都以为纯粹虚构。 哪个将军会真正做到爱兵如子呢? 现在看到了郑均,杜定信了。 如果那位将军是郑师的话,上下将士绝对一心,奋勇杀敌! 杜定深深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快步出门,前去通禀同舟会将人押送过来了。 而郑均则是坐在将位上,随意批阅了一份关于后勤支出的文件。 郑均,要扩充兵源。 不吃空饷了。 黑山县三百县兵,必须补齐! 第一伙、第二伙、第四伙、后勤伙缺的人数,必须要补齐。 但县兵的待遇,自然也是不变。 毕竟将士绅地主打了之后,郑均现在的银子十分充裕,足以给县兵们发一些福利了。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杨俊。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这位黑山卫的副都头杨俊,虽然一直都在配合自己。 但在郑均眼中,他并非自己人。 游离于自己的嫡系之外。 “要想个办法,要么把这位杨俊杨都头变成自己人,要么就让他滚蛋,到别处去。” 郑均在心中暗忖着。 毕竟自己的副手,还是要找一个听话的。 黑山卫上下一心,民间有同舟会相助。 一个杨俊翻不起浪花,但非自己人在身边,还是不太踏实的。 不多时,郑均便听到了杜定的禀报,人来了。 闻言,郑均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朝着校场走去。 校场前,那沧海派弟子秦宏,提着宽背大刀,双眸通红,仇深似海的望着郑均,咬牙切齿道:“郑贼,安敢辱我!” 当众被擒,抓到此处擂台。 还没等反应过来,擂台下便布满了兵卒。 而后释放自己,给自己一把宽背大刀。 看款式,似是某位同门的遗物。 这是何等的羞辱?! 难道在那郑均狗贼眼中,自己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何谈侮辱?” 郑均十分淡定的开口说道:“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你不愿意?” “你会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后悔的!” 秦宏撂下这么一句,杀意大起,手中宽背大刀极速拍来,一股汹涌的波涛之意凝聚而起。 作为沧海派的内门弟子,秦宏的踏浪刀自然也是修得大成,驾轻就熟。 这一刀斩来,宛如巨浪滔天,洪水猛兽般的攻势朝着郑均袭来。 秦宏的攻势凌厉,登时让台下的县兵们感到又忧又喜。 喜的是这踏浪刀修行到蓄气竟然如此强悍。 忧的是郑都头虽神功了得,但能迅速解决这汹涌的刀法吗? 对郑均解决秦宏,大家没有什么疑问。 但疑问在于,会用多久。 对于兵卒们的疑惑,郑均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一刀。 郑均轻抬北戎刀,蛟龙长吟。 没有什么巨浪滔天,也没有什么洪水猛兽。 仿佛生来如此,仅仅是寻常的一刀,那秦宏便眼珠一瞪,下一秒便踉跄两步,轰然落地。 脖颈横切面光滑,脑袋平稳落地。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圆满级,踏浪刀?! 另一章差2000字,正在写zzzz…… 第89章 蔡家谋划,乱世枭雄!(5k) 【同途死斗,一刀斩杀。踏浪刀法偿还进度+143,当前偿还进度:1782/10000。】 眼前水墨小字浮现,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一百四十多点。 比寻常蓄气武者,多了一倍。 还算不错。 这么来算的话,那元一真人下山带着的七名……哦,现在是六名。 六名弟子,每人能提供140点左右的偿还进度:这六人中或许有高手、或许也有低能,就当每人平均140点吧。 这六个蓄气,就有八百四十点进度。 而元一真人本身,也是实力斐然,乃是外罡武者。 不过郑均并没听说元一真人的踏浪刀精湛,只听说执法长老云天道人乃是踏浪刀法圆满级的选手。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收获低了些,但胜率更大一些。 若是自己真能将其斩杀,那么估计保底也有3000点偿还进度…… 不,按照斩杀孟闲的进度来看,或许一下子能飙升5000点!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句老话说的真不错,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对于郑均而言,与其老老实实的习武泡药浴,还真不如杀人来的提升快。 尤其是杀境界比自己高的武者,越级挑战那种。 杀境界与自己同等的也行,只不过提升太慢。 而杀境界比自己低一阶的,则是不如练功。 而杀寻常人,则是一点收获也都没有。 “这‘大道武书’名字有些不太契合,不如说是‘债主名单’比较契合。” 郑均心中暗忖,感觉这金手指的名字不太合适。 杀老登,爆金币!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望向周围看向自己的县兵们,十分淡定的开口道:“如此,诸位看清楚了吗?” 半晌,也没有什么答复。 只是一片鸦雀无声。 直到半盏茶后,兵卒们才如梦初醒,纷纷出声询问:“郑师,方才挥刀之时,我有不解之处,还望您能解答……” “郑师,那贼子踏步向前,挥刀角度颇为契合刀法中所言的‘踏浪’,您为何能够如此轻松……” “我有一问,关于……” “……” 兵卒们踊跃问询了起来,对于此招,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是的。 无论是那沧海派弟子的惊天巨浪,还是郑均轻描淡写的一刀。 都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让他们对于踏浪刀法的学习积极性提升了不少。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不强的。 尤其是这些前来参军的乡县子弟。 毕竟能够在军中入职,大部分人的家中都是不怎么富裕,学不起强悍武学。 入了军中,军中传授的‘聚气功’和‘枪林刺’,已经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了,而如今郑均传授了踏浪刀,更是让他们陶醉万千。 毕竟踏浪刀,可比那什么狗屁枪法要强悍许多。 郑均望着踊跃求学的兵卒们,不由点了点头,开始挨个进行解答。 同时,他也要干一件别的事。 采购宽背大刀。 黑山卫日后的军需,需是这种大刀了。 长枪可以防备骑兵,结成军阵,可挡骑兵突进。 但黑山县多是山地,骑兵只有在部分时间有用。 而黑山县的交战,要么是守城、要么是进山剿匪。 因此,使用宽背刀,自然是有不小的作用的。 而且,郑均的想法也不仅如此。 唐代,有陌刀队。 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而这宽背大刀,其实更像是加强版一些的陌刀。 只是手柄短了一些。 无所谓,郑均采购的时候让他们加长一些便可。 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只不过在这个玄幻世界,虽然加强了陌刀队,但对手的骑兵也是加强,具体如何,还不好说。 但郑均觉得,应该比老套的长枪前抵要有用一些。 而加长手柄,让宽背大刀做到如同陌刀一般的形式,对原本的踏浪刀法并无半分影响,不似郑均这般,改变巨大。 而郑均现在用起来已然是游刃有余。 毕竟踏浪刀法已经圆满,无论是用什么刀,甚至用剑,郑均都能随意施展出踏浪刀法的真谛。 而对于兵卒,他们没有‘大道武书’,郑均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大成、圆满了。 可以精通,就已经足以应对不少问题了。 杨俊站在一旁,望着踊跃的县兵们,眼神流动,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蔡勋也是在兵马司朝着校场望去,望着满场的兵卒齐齐称呼‘郑师’,仿佛将这朝廷的兵马司变成了郑均自己的兵马司,不由笑了,有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郑三郎如此,大事可成!” 蔡勋在心中想着,同时也来回踱步,思考问题。 郑三郎,能度过那沧海派元一真人的这一关吗? 作为蔡家子弟,蔡勋自然明白家族用意。 和郑均想的一样,一次考验。 自家九妹蔡安筠之所以在外瞎胡闹,一方面是她从小最喜那些江湖故事,此番入了‘江湖’,当然要行侠仗义,当个女侠。 另一方面就是家族也是有意不让她去。 每次当蔡安筠想要去黑山县的时候,立马就有一件事情爆发,需要她这位女侠主持公道。 于是,她也只能留在当地,解决当地的纠纷。 蔡勋也很清楚,家族这一举动要做什么。 没时间了! 神武皇帝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儿,上个月神武皇帝除却下诏,令齐王持尚方剑,平定天王山,又令兵部尚书,通窍巅峰的林伯渊总督宣州兵马,剿灭流窜的贼寇大义王张本功。 除此之外,神武皇帝本人甚至还亲自御驾,往岭南诸州而去。 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去针对南方的元丹武圣家族,陈氏。 这陈氏,虽然与当时南楚皇族的姓氏相同,但并非是分支。 也未曾参与谋逆。 毕竟陈乃南朝大姓,同姓也是十分正常。 有这些消息可以作证,神武皇帝现在也是十分忧虑,担心山陵崩后,大周朝廷去处。 一百余年前,神武皇帝便开始谋划,将自己早夭的几个皇子后裔分封到诸州下面的郡中坐镇。 例如这博州的长阳郡王李佑,便是神武皇帝已故第二子的四世孙,也就是神武皇帝本人的五世孙。 封在长阳郡,有整个郡的食邑。 这长阳郡王不能直接插手长阳郡的治理,但长阳郡的税收,则是尽数归于长阳郡王。 除此之外,长阳郡王还有三营的兵力。 分别是左营、右营、和中营。 每营一千八百人,乃是极为强悍的武装力量。 神武皇帝这千年以来,共有二十八子。 只不过陆续凋零,早年那些未能凝聚元丹的儿子,早就已经寿终‘早夭’。 而在三十余年前,神武皇帝便陆续将除却太子之外,其余诸王分封各地,震慑四方。 齐王,封在青州,防备青州豪强。 秦王,封在西北,守住帝都门户。 楚王,镇守南疆,警惕南妖庭与南方世家合作。 燕王,立于云州,云州有三十万边疆将士,同时直面北妖庭与北戎。 而赵、晋、梁、魏四王,也是各有封地。 只不过重要性相比于前四王,差了一些。 至于长阳郡王李佑,听说修为稀疏平常,不过外罡。 虽是皇族血脉,有真武法相血统。 但,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帝王血脉,也类似。 五世孙,也到了第五代。 血脉之中来自神武皇帝的修行加持大幅减弱,已与寻常人无异。 而这皇帝血脉,也没高贵到哪儿去。 至少这些子嗣,大部分都是以资源填补灌注。 与寻常武者相比,自然是差劲至极。 因此,博州蔡家,需要的不是一个外罡乃至通窍的打手。 根据蔡家目前的关注,一时之间觉得郑均十分不凡。 无论是统兵还是收纳人心,皆是人间一流。 此子,进可群雄逐鹿,退可用兵如神。 无论是成为争霸天下的枭雄,还是青史留名的名将。 都是可以的。 而他们博州蔡家,却不一定了。 郑均孑然一身,虽然有个姐姐、姐夫,但这等亲情羁绊,只是一瞬。 不及蔡家这般,拖家带口,数量庞大。 若是成为争霸天下的存在,万一失败,那可是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因此,除非是确实有那么一线希望争渡,蔡家是不会主动去做的。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推举一位枭雄顶在前面。 如果胜了,他们就是从龙功臣、勋贵外戚。 若是败了,那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投奔新主,只不过在新朝初期不受重用罢了。 还是能够给家族保留一些火种,让家族能够东山再起! 而元一真人,他们也调查过了。 水平一般,在外罡武者中属于下等马。 而来之前,蔡家也会寻一位水平相似的外罡,与他大战一番,消耗些许罡气。 之后,顶多让只有七成实力的元一真人前去斩杀郑均。 若郑均能够反杀元一真人,便说明郑均此子必成大器,潜力十足。 若未能反杀元一真人,那他们蔡家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了。 这些道理,蔡勋是懂的。 毕竟他不是白痴,也不是低能。 但他不甘心啊! 他母亲乃是族内丫鬟出身,他的身份乃是庶子。 自幼,家里便不把他当回事儿。 因此,他才会是个纨绔子弟。 但没想到,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 蔡勋本以为自己将会是人间真龙,得了碎玉功,或许能够等神武皇帝驾崩,天下大乱之后,割据一方,坐一坐皇帝的位置。 但现实是残酷的,孟闲随手一击打破了蔡勋的幻想。 从此,蔡勋便转变了思想,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也是蔡家这一代的老三啊,凭什么大哥就能受家族培养、二哥就能上乾元山修行? 凭什么六弟也能去朝中当郎官?! 他这个老三,凭什么就非要在博州吃喝玩乐,被人冠以‘纨绔’之名?! 他要做蔡家下一代的家主! 而郑均,便是蔡勋的做下一代家主的筹码! 他没有强大的母族、没有强悍的修行资源。 但他运气好,遇到了郑均! 只有郑均的价值最大,他蔡勋才能在蔡家里扬眉吐气,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嫡兄弟们看看,谁才是对家族最有用的人! 因此,对于蔡勋而言,郑均就是他扬眉吐气的希望,他是最不希望郑均死的人。 “可惜,母族未有势力,不能给予支持。” 望着在校场之中讲道的郑均,蔡勋不由攥紧了拳头,在心中想着:“不行,我定要寻几位外罡,来此地护佑一番,就算郑均最后输了,也不至于送命!” “就算是花些银子请人,也要请得几个外罡!” 这是他的机会! 若是郑均失败,自己救场。 那么定然会获得郑均感激。 而郑均就算不是家族要找的人,也是搅动天下风云的英雄人物。 或许,就是某位英杰的开国大将! 这或许不是蔡家的机会,但绝对是他蔡勋的机会! “呼~” 蔡勋呼出一口气来,从县尉府邸中走了出来,快步来到郑均的眼前。 而郑均此刻,也是已经传道完毕,眼前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传道受业,温故知新。踏浪刀法偿还进度+13,当前偿还进度:1795/10000。】 虽然加的比较少,但郑均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只是顺手而为之。 自己之所以将踏浪刀法传授给兵卒们,一个是增加他们的战力。 踏浪刀法是自己能传的武学里,等级最高的一个了。 而另一点,则是想要让他们成长起来,到时候自己可以让他们五十人打自己一个,互相切磋交流,或许就能增进自己的偿还进度呢?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呗。 “三郎。” 就在此时,蔡勋的声音传到了郑均耳畔。 郑均闻言,当即转身,对着蔡勋露出了十分和善的微笑:“大哥!” “随我来,咱们屋里说。” 蔡勋浅笑吟吟,望了一眼四周,接着便招手,示意郑均随他入屋。 郑均见状,对一旁的徐志磊微微颔首点头,而徐志磊立马心领神会,带着士兵们散去,准备各自习练。 之后,郑均便跟着蔡勋一起,进了屋内。 刚一进屋,便见蔡勋直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对着郑均十分凝重道:“贤弟,你应该已经知道那元一真人下山的目的了,对此我也不再多言,哥哥且问你,你有把握没有。” “有些把握。” 郑均搞不明白蔡勋这一点要干嘛,他以为自己和蔡家都很有默契,谁也不点破呢:“哥哥有何见解?” 犹豫了一下,蔡勋还是没有通过‘贬低家族,提高自己’的手段,来显示自己的重要性,而是张口道:“族内抽不开身,否则定要帮助贤弟你对付这元一老贼。” 郑均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就这? “不过哥哥我本人,却十分担心贤弟安危。” 蔡勋呼出一口气后,继续张口道:“不过哥哥我实力一般,怕是没什么本事能够帮贤弟阻拦那元一老贼了,贤弟这些日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哥哥!哥哥私下,还是有些积蓄的……” 说罢,他抬起头来,看向了郑均,眼神真挚。 郑均见此,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额,这算是私下投资吗? 郑均也听明白了。 蔡勋的意思是,他要自己进行投资,和蔡家无关。 郑均闻言,也是试探性的开口道:“小弟最近……有些需要地煞之气和凝罡散来修行,不知哥哥那儿可有剩余?” 有好处你不要?不可能的。 包要的。 正好最近没什么丹药了! 过几天还要和南楚的监国见面,到时候同样的招数可以再来一次。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听了郑均的话语,蔡勋不由错愕万分:“你要地煞之气和凝罡散?莫非……贤弟你已经踏入外罡了?!” 蔡勋感觉恐怖如斯。 这才几个月啊,这就外罡了吗? “兄长误会了,小弟并未外罡。” 郑均摇了摇头:“只不过刚刚完成‘采气’不久,正在‘炼罡’,用地煞之气和凝罡散来‘炼罡’,能更快一些。” 听到郑均的话,蔡勋欲言又止。 蓄气境服用凝罡散,炼化吸收地煞之气。 何等的恐怖? 一个不慎,筋骨寸断、丹田破损。 那可是影响未来的大事。 但看郑均这般自信,而且那商掌柜送的三瓶地煞之气,蔡勋深吸一口气,当即下定决心点头道:“好,哥哥这便去一趟平章郡,取些银钱,去买凝罡散!” “地煞之气……不一定有,但凝罡散,应该还是能买两副的!” 听到蔡勋的话,郑均大喜,但还是不忘道:“无需兄长损耗,小弟这里银子也是不少……” “贤弟的银子,是干大事的!为兄的银子,是用来日常消遣的!我的银子可以花,你的银子还是留着吧。” 蔡勋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贤弟来日飞黄腾达,勿要忘了我这个哥哥!” 郑均义正言辞的张口,双眸之间熠熠生辉,光明正大的说道:“请兄长放心,我愿指黑山发誓,兄长不负小弟,小弟定然也不负兄长!” 听了郑均的回答之后,蔡勋抱拳道:“那贤弟做什么,都放心大胆去做,一切有我给你兜着!” “郡里的调令下来了,我将为黑山县令,继续坐镇县内,贤弟若有需求,尽管来提,你我共治黑山!” 蔡勋的声音十分浩荡,说是共治黑山,但隐隐之中,却有了一种让郑均主政黑山的意思。 而郑均见此,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这是。 我这异父异母的至亲哥哥蔡勋,怎么突然这么激动啊? 受什么刺激了? 不过无论如何,都和郑均没有关系。 有好处就吃。 吞下肚子的,才是自己的! 日万第十五日…… 第90章 南楚监国 “公子,今日的早膳准备好了,共花费白银十二两六钱,以益血丸融入汤内,辅以清檀花、紫苏根……” 青黛如同黄鹂的声音在郑均耳畔响起。 听着这声音,郑均缓缓从调息状态之中消散回来,望着面前由青黛端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登时一怔。 一碗面十二两多? 郑均嘴角微扯,不过还是做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淡然道:“放下便是,以后这价钱之类,便不必禀报了。” “是。” 青黛恭敬地放下了这碗面,接着便十分熟练的退下,不再打扰郑均。 而郑均睁开眼来,便开始细细品尝这面汤。 一点儿汤汁都不会放过的。 毕竟,这都是银子。 自打这青黛来了郑府,郑均的修行进度也确实开始加快。 比如一日三餐,皆为药膳。 每晚,还有一次药浴。 花费巨大。 而效果也是有的,但理智分析,性价比其实并不高。 但,无论是药膳还是药浴,确实都是有奇效。 对于郑均现在而言,服用益血丸已经是没有半分功效,效果和喝一瓶饮料相似,能够感觉到那种微微沸腾一下的感觉,但并不会对郑均有什么增益。 但若是将益血丸融入药膳之中,辅以几种草药,倒是能让郑均的气血增加! 这是让郑均有些始料未及的。 而且,如此这般来做,并不耽误郑均服用丹药! 以往,服用一枚功效显著的丹药之后,都需要至少缓上一天,才能服用第二枚丹药。 需要用这一天的时间,来慢慢吸收剩余的药力。 而药膳、药浴,则是没有这个限制。 毕竟本来药力便不多,入口、沐浴之后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消化殆尽,根本无需那般费力。 根据青黛所说,那些大族嫡系都是这般每日药浴、药膳,而且用的资材也是更好一些。 郑均这其实就属于‘破产版’的嫡公子待遇。 虽然性价比不高,但郑均也确实是要去做。 纵使这十几天要花费近千两的银子。 毕竟,那沧海派的元一老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上门,自己自然要谨慎一些,用尽所有资源,拼尽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呼~” 将这药膳面条吃干抹净之后,郑均微微用丝帕擦了擦嘴,起身出门,准备练刀。 刚一出门,便见侍女白芷已经有些吃力的抱着郑均那把北戎刀,站在门口恭候。 见郑均出来,便连忙递上北戎刀来。 郑均接过北戎刀,立马入了院中,开始打桩练功,演练武艺。 距离郑均那异父异母的至亲兄弟蔡勋讲话,已经过去了两日。 那至亲兄弟自那日之后,便告假去了郡城,为郑均购买凝罡散,尚未归来。 对此,郑均感慨万千。 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当年最讨厌的模样。 变成了有钱人。 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还有七个貌美少女给自己打扫屋子。 这种生活确实腐败,值得狠狠谴责,但确实爽到爆炸,就是有点费银子。 “还是得赚钱!” 在演武了一个清晨之后,郑均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赚钱的想法,于是在半夏、连翘的伺候下,更换了官袍,踏着步子,出门点卯。 兵马司内,兵卒们也早早就开始了晨练,一个个施展的正是那踏浪刀法。 现在,已经基本上不需要郑均做些什么了。 自是有各什的什长、各伙的伙长进行演练,而郑均只需要坐在军帐之内,偷偷修炼就行。 没错,郑均上班的工作和在家中并无两样,就是换个地方修行而已。 黑山盗没有消息,自然轮不到上山剿匪。 地主老财们现在也老实了,自有同舟会去榨他们的银子,自己也没什么事情。 要说动兵,只有一个打着剿匪的名头,去其他县赚银子,但有些太过于张扬,要是被郡里的人盯上,那就不好了。 毕竟自己目前还是有一个外罡的大敌元一真人,不太好这般张扬,招惹其他敌人。 等解决了面前的问题,再去其他县赚银子吧。 “呼~” 郑均沉下心来,在兵马司内修行了一上午。 直至中午,郑均出了兵马司的大门,想要回府用膳,刚一出门,便见到了一个酒楼小厮打扮的家伙,迎面走了上来,赔笑道:“郑三爷!今早有个客人,自称姓‘楚’,说是有要事寻您,您若是有空,可以往晟东乡一叙。” 而兵马司前,负责警戒的兵卒们见这小厮竟敢搭话,刚准备上前,却被郑均制止。 “姓楚?” 郑均暗忖:“是南楚的人?” 毕竟在郑均的认知之中,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没有楚姓之人。 但和楚有关联的,只有自己暗自加入的反朝廷谋反非法组织‘南楚政权’了。 不过,郑均也要谨慎一番。 万一是沧海派的陷阱呢? 虽然郑均觉得,应该不是沧海派,毕竟沧海派并不清楚自己和南楚之间的勾结是如此之深。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开口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那人还说……” 那酒楼小厮打扮的家伙立马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并没说出口,而是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翠绿的光芒。 紧接着,郑均隐隐觉察到一股真气在那小厮体内一闪而过。 很细微,但却让郑均捕捉到了。 “这是……碎玉功!” 郑均立马感觉到了这股真气,但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很像是碎玉功,但说是碎玉功吧,又有些弱了。 碎玉功的真气,并没有这么薄弱。 两种可能。 要么是碎玉功的下位低级功法,当年碎玉门存在时,那些外门弟子练习的内功,也就是博章九提到过,那张青鱼遮掩自己身份时的那种功法。 虽然也叫碎玉功,但外门碎玉功和内门碎玉功,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东西。 而另一种可能。 则是一个精通碎玉功的外罡武者,将一缕真气贯入了他的体中。 这股真气无法被贯入者使用,但却能展示一番。 无论是这两种的哪一种可能,都昭示着一件事情。 自己的猜测无误,确实是南楚人来了。 这般来寻自己,而且点明了去晟东乡一叙…… 应该就是那位南楚的核心人物,监国大人了。 眼前这个酒楼小厮打扮的人,也应该就是南楚的人。 也对。 这等重要的事情,若是随意找个真的酒楼小厮,万一因为这个事泄,导致南楚逆贼被一网打尽,也太过搞笑了。 “我知道了。” 郑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之后,接着便踏步回家。 不着急,让南楚人等等。 我先回家吃碗面再说。 别浪费了。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 晟东乡,位于黑山县以东,乃是黑山县最东端的乡镇,有一条晟东河从晟东乡中流淌而过,大河以北,便是荣源县。 这晟东河与莲水同属一条水系,彼此相连,只是在不同地段的称呼各有不同,若按照朝廷的称呼,这一段水线极长,发源自燕山山脉,应称之为‘燕水’。 晟东乡内的豪强姓郭,因为坐拥晟东河,掌握大量渔业,又与荣源县毗邻,能够在黑山、荣源两县来回贸易,也就让郭家成了黑山县第一豪强,郭家家主郭平也得以成就蓄气武者。 只不过这都是往昔当年之事了。 如今,郭平已死,郭家的田产、渔船尽数分发了给了晟东乡的民众,同舟会推举了一位姓张的保长,在晟东乡主持公道,晟东乡的渔、农夫们更有干劲儿,赫然就是一片勃勃生机的局面。 而郑均戴着斗笠,穿着一身青衫,手提北戎刀,站在晟东乡,凝望左右,感慨万千。 这还是他第二次来晟东乡。 上一次来这儿,杀了三个蓄气武者。 这次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同。 郑均进了晟东乡,倒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闲逛,陷入了沉思。 不是。 接下来干嘛? 郑均忽然想起来,那人只让自己来晟东乡,没告诉自己到了晟东乡之后,要做些什么啊。 周围有不少视线注视着自己,郑均都没把这些视线当回事儿。 一个乡里突然出来了个陌生人,被人注意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在同舟会发展到了乡镇,得知沧海派之后,乡镇对陌生之人的警惕心自然更重,若是哪家出了些陌生人,当然会层层上报,直达护法大人案前。 既然如此,只能发动群众的力量了。 一念至此,郑均摘下了斗笠,想了想后,对着那些躲藏起来,暗自观察自己的人张口说道:“我是郑均,让张保长来见我。”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周围人不由一怔,接着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见状,不由擦了擦眼睛,大叫道:“是郑都头没错!那日郑都头杀了郭平狗贼时,我就在门外,有幸瞧见过郑都头一眼!快去叫张保长来!” 说罢,这农夫便急匆匆的起身,火急火燎的去禀报当地保长了。 当地保长,也是同舟会的成员。 是马家拳馆的一个学徒弟子,曾见过郑均很多面。 是晟东乡本地人,因此才会被选成了保长。 从某种情况来说,同舟会的出现,已经顶替了黑山县内基层乡镇保长的情况,目前黑山县下的四十一乡镇,保长皆为同舟会成员。 既然不知道什么情况,那便让同舟会的保长,来帮自己把人找出来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 不多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大步流星的朝着郑均走来,隔着老远便瞧见了郑均,十分激动道:“郑都头!我是晟东乡保长张集,晟东乡联防队共一十三人,愿为您效劳!” “张保长太客气了。” 郑均微微一笑,对着这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温声道:“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 “我有个朋友约我在晟东乡见面,可来了之后,却不见他踪影,所以便来麻烦张保长问问,晟东乡近些日子,可有陌生人往来?” 郑均的声音十分平稳,好似多年老友一般随意亲和。 而听了郑均说话,名为张集的晟东乡保长立马绞尽脑汁,对着郑均道:“近些天主要是城内的行脚商来往众多,至于陌生人……并不多。” 说着,张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张口道:“对了!今早,有一伙从荣源县来的富商,使了些银子,租了白老二家的船,说是要泛舟游河。” “当时我便觉得可疑,这大冬天的,河面虽然未曾结冰,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渔夫都已经不怎么下水了,他们来泛舟?绝对有问题!” 张保长言之凿凿的开口说着。 “从荣源县来?” 郑均闻言,当即颔首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自己去就行了,麻烦张保长了。” 张保长忙道:“我带两个人跟着郑都头,若郑都头有什么吩咐,也好……” 郑均只是摇了摇头,明确拒绝后,张保长不再言语,只是邀请郑均晚上留下吃饭,郑均也只是一笑而过,踏步朝着晟东河而去。 晟东河河浪涛涛,微光吹拂波光粼粼,带起了两岸芦苇摇晃作响。 虽是暖阳高挂,但毕竟也已经入冬,整个河面没什么热气,河面反而冒着寒气,升腾起一层薄雾。 这聚拢成团,又湿又冷,河边停靠着十数条小小渔船,当地渔夫似乎今日停了下水的营生。 不过放眼望去,郑均能够见到,这河面之上,有一条带着篷子的渔船正漂泊于河面。 这船面上有两人,一人端坐船头,用鱼线钓鱼。 另一人则是腰间挎剑,立于船尾,操持船桨划船。 而郑均见状,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真气外放,直接向前踏步,真气包裹之下,整个人点着水面,朝着河中踏去! 步伐轻盈,真气发力。 竟让郑均在河面上踏波而行。 轻而易举,便登上了船! 那挎剑划桨之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面净无须,瞧了郑均一眼后,便没有多言,继续划桨。 郑均望向这划桨挎剑之人,不由露出了一抹忌惮。 外罡武者! 接触了这么多的外罡,郑均现在对于一些外罡武者,还是能够轻易判断的出来的。 而船头垂钓之人,听了动静之后,倒是回身望去,淡笑道:“可是黑山郑均郑三郎?” “正是。” 郑均抱拳行礼,望着那垂钓之人,张口问道:“可是监国大人当面?” 垂钓之人年岁已高、发须皆白,身着一袭宽大的灰布长衫,衣摆轻轻拂过水面,似乎与这晟东河融了一体,而郑均望向这老者的双眸,却只能看出一抹白翳。 但那白翳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深渊,又能映出大河的波涛汹涌。 是名老翁! 而这老翁听到了郑均的话,也不言语,手指修长而有力,再度甩杆而去。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鱼饵入水,老翁悠悠道:“监国之名,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如今我手下无一郡县,甚至未有乡镇,冒称‘监国’,当真是贻笑大方。” 说罢,那老翁叹了口气,望着这波涛汹涌的河面,张口道:“老朽名为陈复,按世家去算,则是荆州陈氏子弟;按大楚去算,则是誉王世子。” 说到此处,河面上传来一阵涟漪,他的目光随之起伏,只是一抖手腕,一条肥美大鱼便被老翁给钓了上来,甩到舢板上。 这条大鱼在舢板上不断挣扎,鱼尾跳动,但很快便平复下去,没了声息。 郑均目光一滞。 这位名为陈复的监国大人,用了真气! 但郑均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流动,仿佛他就是一个寻常不过的普通人罢了! 这是什么武道境界、什么武道手段?! “郑三郎不必担忧,老朽今日托人寻你,也只是来和你聊聊天罢了。” 老翁轻轻一笑,接着便道:“黑山的事情,你做得不错,那些个贼寇,死有余辜。” 郑均谨慎的对老翁道:“监国大人谬赞,下臣愿为大楚肝脑涂地,黑山贼寇不服王师,自当剿之!请监国大人放心,下臣整军之后,便亲率兵将,攻伐黑山,将这黑山的贼寇剿个干净,将那卢豪首级,献于监国帐前!” 按照郑均的推测,这位监国大人。 好似是…… 通窍! 这可是自己见到的第一尊通窍武者。 “不错,赏。” 老翁点头,说完了一句之后,又道:“不过我大楚如今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没什么可赏你的了……不若如此,老朽帮你将尾巴处理干净,如何?” “尾巴?” 郑均一怔,不等郑均开口,却见船尾的那划桨之人,恭敬道:“监国,来者从河面而来,估计已经跟了郑三郎许久,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元一真人。” “据悉,元一真人前日便来了平章郡,不过在致远县,遭了两名神秘外罡袭击,麾下弟子俱死,本人也大耗真元,调息了半日之后,便抵进黑山县,一直在黑山县外徘徊,不敢贸然进城。” 划桨之人继续说道:“黑山县,尚有两尊外罡,一者是镇抚司总旗顾承启,一者为镇抚司暗卫总旗,身份不明,疑似城南铁匠铺的掌柜,据此推测,那元一真人才不敢入城,于昨日进黑山,见了卢豪一面。” “与卢豪见面之后,我们在山上的线报便将此事告知,待了一夜,元一真人便匆匆下山,继续潜藏在黑山县左右,我们的人一直远远跟在一旁,直至方才郑三郎出城,元一真人一路尾随。” 听到了两人的话语,郑均悟了。 大楚,要帮自己杀元一老贼啊! 不过那几个弟子死的有点可惜,他被两名神秘外罡在致远县袭击…… 应该是在暗处袭击,若是明处,自己也应该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有些蹊跷。 “谢监国抬爱,不知监国能否给下臣一个机会?下臣想……” 郑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分析全都抛之脑后,接着便对着面面老翁,十分热忱的张口道:“下臣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外罡武者的对手!若是力有不逮,还请监国大人看在下臣忠贞的份儿上,委托一旁这位前辈,出手救上一救。” “嗯?”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那老翁不由诧异的看向了面前跃跃欲试的郑均,忽然一笑,张口承诺道:“好!” “你若不敌那元一,老朽亲自出手,护你性命无虞!” 还有一章,0点前不一定能发。 第91章 我才是踏浪刀正统传人! 河水冰冷刺骨,难掩元一真人的涛涛恨意。 这郑均,到底是什么来意? 难道是蔡家的私生子?! 为什么会是这般? 原本,元一真人对郑均的恨,只是来自于郑均杀了他膝下弟子,乱了他最成功的弟子高景行的道心。 但伴随着下山以来吃的苦闷,元一真人对郑均的恨与日俱增。 尤其是前日,在致远县被两名藏头露尾的外罡袭击,更是让元一真人发狂! 其中一人,拦住自己,实力明显是比自己要强悍一些的,但就是如同猫戏老鼠一般,戏耍自己,消耗自己的真罡,让元一真人愤怒无比。 而另一人,则是无视自己,直接将同自己一起行动的弟子们当着自己的面,杀了个精光! 他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屠戮自己的弟子! 这让元一真人如何不气? 更让元一真人愤怒的是,那两人一直对自己穷追猛打,直到自己罡气用尽,大耗真元之后,忽然收手离去,更是让元一真人感到极为凶戾! 这什么意思? 元一真人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让自己去给郑均练刀的! 出手之人,十有八九就是来自蔡家! 在洞悉了这一点之后,元一真人的心,也就凉了半截。 若自己不去,沧海派怕是真的有灭门之灾了。 若自己去了,便只能跟着既定好的剧本去走,给那郑均起到一个磨刀石的作用。 他堂堂一个外罡武者,竟然落得个这样一个进退不得的局面,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但虽然心中愤懑万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来到了黑山县。 一是不给宗门惹事,二是看看有没有机会,真的杀了郑均。 因此他上了黑山,想要说动黑山大盗卢豪动手,但卢豪显然是没这个兴趣,元一真人便不再管那么多,索性自己一人下手得了! 而黑山县内,有外罡武者。 那郑均小贼,实力绝非寻常蓄气武者可比,自己在城中与他厮杀,多半要拖延一段时间,到时候黑山县的外罡赶来,自己绝无胜算。 因此,他就在县城外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小贼出城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 也不知是怎么,自己刚潜伏下去,还没等多长时间,便见着郑均一人单独出了城! 没有带兵卒,孤身一人! 这让元一真人狂喜,便一路跟随在身后,等他远离,或抵达目的地。 之所以没有猛然出手,也是因为距离黑山县太近,袭杀起来很容易引得城中人出手。 因此,他才会选择一个偏远地区。 没想到郑均真的给了他一个机会,来到了这晟东乡。 晟东乡是黑山县最远的几个乡镇之一,在这儿来战郑均,等自己将郑均杀了,那黑山县都反应不过来! 至于蔡家的外罡会不会出手,元一真人倒是不怎么惧怕。 若是真的会因为这个出手,那么应该早就将自己斩杀在致远县。 让自己来,赫然就是想要让自己与郑均单独厮杀,近距离交战,除非外罡武者就在眼前,不然怎么着也不能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只有通窍武者,才能护住郑均的性命。 而蔡家的两尊通窍,皆在博州城中。 因此,大不了自己杀了郑均小贼后,被那些外罡砍杀便是! 反正自己本来的想法,就是击杀了郑均后,自刎谢罪。 一切,都合乎常理。 想到这里,在水下行进的元一真人,愈发激动了,全身的气血,似乎都在为接下来的一刀做准备。 虽然他也不知郑均来这里做什么,但无所谓了。 这条晟东河,就是郑均的葬身之地! 不过就在此时,元一真人忽然感觉河面之上,有一阵刀光袭来,登时一怔,下一刻,便感觉到一阵狂暴而凌厉的气息! “嗯?!” 元一真人一怔,下一秒衣袖之中罡气狂飙,无穷无尽的蓝光显现而出,在他周围护卫,犹如千万条渔网纵横交织,将自己锁在中间,任凭这刀光闪来。 “轰轰,轰!” 河面传来一阵激荡,爆炸声响彻两岸,水花四溅,激荡的大河汹涌,河下鱼虾乱窜。 “郑均!” 元一真人面色一沉,感受到了这圆满级的踏浪刀法,登时一阵狂怒,手中宽背大刀长鸣一声,凌厉至极的刀锋已经洞彻十数丈的距离,朝着方才刀光斩来的方向袭去! “砰!” 一声巨响,刀光在河岸之上窜来。 明明是两道没有实质的刀光,但交错之间,却发出了金铁交鸣声。 郑均踏在一苇之上,青衫轻扬,五指按刀,神情淡漠的望向水面下的元一真人,不由嗤笑一声:“这就是外罡吗?好似也不过如此。” 无形的刀气彼此碰撞,在河面中央荡开了层层涟漪,使得河水颤动,宛如海啸。 两岸的渔船被这刀锋所激,大幅度晃动,肃杀之气已然弥漫到了整个河面。 而河中央,那坐着老翁的乌篷船,却未曾被这剧烈的战斗所影响,反而继续漂泊,甚至连位置都未有移动。 “郑贼!” 元一真人怒喝一声,声音携带着真气,朝着周围不断外放,声如洪钟,令得两岸乡镇,皆是听到了此声。 全身湿漉漉的元一真人踏步风起,海浪涛涛,刀出如浪花席卷,只一瞬,他全身上下的气血、真罡已经化作巨浪般翻涌,推动着刀光分明的刀锋,朝着郑均斩来:“还我徒儿命来!” “你徒弟水平一般,本以为是他们蠢如猪狗,今日见了你这个师父才知道,有因必有果,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这个师父的水平就不行。” 郑均冷笑一声,北戎刀斩出,长蛟龙吟! “轰!” 携带着龙吟风雨的刀锋与大浪涛涛的刀光再度碰撞,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海浪声响。 郑均已经达到了‘炼罡’阶段,体内的真气已经渐渐转化为真罡,再配合着碎玉功激发的碎玉真气,倒是勉强与一般外罡的罡气相似。 而手中用的刀法,乃是圆满级的踏浪刀法,自是不俗反响。 而元一真人,因天赋不佳,一直以来凭借的只有踏浪刀法与外罡实力。 外罡境界转化的真罡,只是略胜郑均一筹。 但在踏浪刀法之中,他对这刀法的造诣,远远没有郑均高。 他的踏浪刀,只有大成! 说来也是讽刺,沧海派以踏浪刀法传家,结果沧海派长老的踏浪刀法,竟然还不如郑均的造诣高,说出去端是令人耻笑。 因此,元一真人目光更是凶戾展露。 绝对不能让此子,活下去! 若是活下去,沧海派不仅要被灭门,日后还要被人嗤笑! 而一刀斩下,郑均心中已经无虑。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孟闲和那镇抚司总旗全盛时期的姿态,来对比外罡。 觉得自己远不是对手,因此才会拼命修行。 但如今和元一真人对战之后,郑均才惊讶的发现。 原来寻常外罡,水平不过如此啊! 那孟闲,乃是北妖庭的走狗爪牙,虽然不怎么精通妖魔功法,但因为修为是外罡巅峰,修为碾压便可。 而镇抚司总旗顾承启,本身就是外罡中的佼佼者,七杀刀杀气弥漫,八方刀锋更是强悍,能够以寻常外罡的境界,和孟闲这个外罡巅峰斗个不弱下风。 足以证明顾承启的实力也是一绝。 而同样是外罡的武者,郑均还见过博章九、暗卫、邓焕、商掌柜以及蔡勋。 前四位都没见过出手,因此郑均并不知晓实力。 而蔡勋的实力有些太过于拉胯,郑均感觉自己斩杀这位‘至亲兄弟’和杀厉害一点,能和自己过几招的蓄气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在考虑外罡级战力的时候,将这位‘至亲兄弟’给忽略了。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参考对象太强,以至于整个人都忽略了寻常外罡的真正实力。 自己,只比他们弱一等啊! 可能打不过他们,但也不至于被他们杀了! 一时之间,郑均更加自信了,忍不住长啸一声:“沧海派如果都是这等实力,明日我便可上山,灭了这沧海派的山门了!” “你敢!” 元一真人更加暴怒,而紧接着,郑均全身气血催发,真罡滚滚之间,附着在了北戎刀上,水雾弥漫,如山崩海啸,朝着元一真人再度斩来! 隆隆震荡的气爆声,就好似将整个河面的空气都给点爆,声音震颤,宛如天倾! “娘,打雷了!” “这是怎么了?!” “快看海面,有人打起来了!” “嗯?!” “……” 晟东乡内,不少乡民都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当即跑了出来,定睛望去,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局面。 河面上的两道身影,周围皆是河水纷飞,无数的河水被此二人席卷而起,朝着四面八方纷飞而去,刀锋化为实质,天地之间风云莫测,宛若大雨。 而那晟东乡的张保长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他愣了一会儿之后,定睛一看,却发现两人中有一人竟是郑都头,当即心中一揪,下意识的开口喊道:“召集联防队的兄弟们,去帮郑都头!” “保长,这……” 一旁的一个弟兄犹豫之间,对着张集张保长开口说道:“咱们去了,好像只能给郑都头帮倒忙啊……” 听到了这句话,张保长才如梦初醒,不由深吸一口气,立马转过身去,奔着村头一户人家而去,同时大喊道:“告诉王大嫂,我要借他家的驴用一下!” 一声喊完,便立马跨身上驴,驾着这头毛驴,奔着县城而去。 他要去给郑均,请救兵、寻人帮忙! 而此刻,河面上刀光剑影,已经交手百招了。 眼见得气浪翻滚,河沙俱起,整个大河都被搅动的波涛汹涌,不少鱼虾都吓得四处躲藏,音浪滚荡之下,几个胆子大,离河边近的青年只觉得耳膜阵痛,连忙躲开,不敢继续靠近了。 “呼!” 泥沙涌起,河水纷飞。 刀光剑影,正在不断闪过。 郑均一刀接着一刀,似是有数不清的气力,真气附着在刀锋之上,不断朝着元一真人斩去。 而郑均此刻的状态,也是十分不好。 青衫已经被割破了不少,手臂之上鲜血止不住的下流,显然是被元一真人的刀锋给伤了。 而元一真人那边,同样是不太好受。 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目光狰狞! “不错,不错!” 虽然郑均中了元一真人一刀,但他的表情却是止不住的狂喜,眼眸亮闪闪的一片,对着那元一真人大喊道:“再来,不要停下来!” 这偿还进度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涨啊! 绝对不能停,再这么打下去,郑均感觉不用上沧海派,自己光和元一真人交手,就能将这圆满级的踏浪刀法偿还完毕了! 此刻,在郑均眼中,面前的元一真人已经不再是元一真人了。 而是一个行走的偿还进度,一个名为幷夕夕的软件。 一定要砍一刀啊! 一刀下去,大额优惠来了! 郑均心中激动不已,手中北戎刀刀光翻涌,再度斩出一刀。 一刀斩下,那元一真人毫不客气,也同样挥出一刀,两人同时中招。 元一真人现在怒意通天。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和郑均打了个平手?! 虽然是因为自己大耗真元不久,一身十成的实力只能发挥出八成,但饶是如此,若是面对的是寻常蓄气,那早就死在自己刀下,就算是厉害一些的蓄气,打了百招,也应该被自己斩头而去了! 能够和自己打成这样的,元一真人觉得除了那些顶级世家门阀的公子王孙,也就只有传世宗门的弟子了! 面前这个郑均,他怎么会这么强悍,他怎么能这么强悍?! 一个黑山县出身的泥腿子,他凭什么和那些真正的通窍、元丹家族的嫡公子,和那些真正的传世门派嫡传拥有相差无几的实力?! 不服啊,我不服啊! 一念至此,元一真人发须皆张,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继续朝着郑均施展刀光,不躲不闪,就是跟郑均死磕! 他一个外罡武者,怎么会死磕不过一个蓄气武者?! 于是,两道真罡再度碰撞。 郑均的真气呈现青光色,如日月绽放,光芒璀璨,一刀下去,长发飞扬,衣衫震动,刀出伴有龙吟。 而那元一真人的真罡呈现的是淡蓝色,配合这周围的河水,倒是显得有几分强悍,刀芒虽然气势汹汹,但明显是没有郑均那般收放自如,只是如同空中流星,转瞬即逝。 “轰!” “锵!” “轰轰!” “……” 轰鸣声与刀鸣声同时响起,有的时候是声未落,刀光先至,河面战斗的可谓是眼花缭乱,令人根本看不及时。 而乌篷船上,老翁已经停止了垂钓,双眸发光,正十分认真的瞧着江面的战斗,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陈复。 他这一生,致力于复国。 本以为这次遇到的人才,能够在未来成为通窍武者,自己的臂膀。 但现在看来…… 通窍,应该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也是个元丹。 “这小子,既然手段如此强悍,不仅碎玉功了得,这刀法更是臻至圆满!那些大族的蓄气少爷也不过如此了,先前还问我要这么一个承诺……有趣。” 老翁深呼一口气,不由一笑,对着一旁的划桨人道:“看来是所图甚大啊。” “监国大人,或许这孩子真的是心慕我大楚,愿意成为我们的臂膀呢?”那划桨人闻言,不由恭敬道。 “哈哈。” 老翁不由一笑,接着道:“什么心慕大楚?咱们麾下,不少从小培养、父母全都死在大周手下的死士,都不觉得大楚能够光复,难道他会这么觉得吗?” “他一不是从小培养的碎玉门人,二不是在南方对大周有血海深仇的灭门孤儿,凭什么叛周为楚?”老翁道,“之所以加入我大楚,是因为他学了碎玉功,不得不如此罢了。” “他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会拘泥于某一方势力,能够加入这一方,只是因为有利可寻罢了。” 老翁目光深邃,开口说道:“我来见他,也是为了许诺他他一些资源,鼓动起他的贪心……你以为他会和我们是同路人?这样的天才,怎会屈居人下?” “养兵马,灭士绅。分田地,扶保长。” “这些举动,会是一个大周忠臣干的?会是一个屈居人下的人干的?” “他啊,也是不老实的。蔡家的想法,我也尽数知晓,想要扶持一个在世真龙出来,而这郑均,就是他们在世真龙的备选。” “蔡家的老东西已经通窍巅峰了,我总觉得那老东西已经元丹,只是碍于神武皇帝将死,担心自家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这样的家族,尚且想着扶持,我们这些个余孽,若是找不到元丹武圣相助,又怎么复国?” “只要贪心一起,这小子便会在前方举起大旗,才会为王前驱!” “而我们,则是能够等待时机,真正的光复大楚。历朝历代,最先蹦跶的那几股势力,不都失败了?有这郑均、这蔡家在我们前面动手,搅一搅博州的风云,互相消耗,我们大楚才能光复!” 话音落下,一旁的摆渡人认真点头。 而就在此刻,郑均已经鲜血淋漓! 只不过,虽然满身是血,但郑均却放声大笑,言语之中满是戏谑:“元一老儿,你怎么开始躲了?莫非比拼踏浪刀,也不敢和我比了?” “既然如此,你就滚吧!我饶你一条狗命,以后让江湖人知道,你们沧海派不过是偷学了一招半式的野鸡宗门。” “而我,才是踏浪刀正统传人!” 第92章 临阵突破?照斩无误! “老夫从未见过似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 水面上,已经被打湿全身,血水彻底染红了衣衫的元一真人怒目圆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他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那就是和郑均相比,他们沧海派好似真的像是个草台班子,是偷学来的招式。 为什么? 为什么非是门中之人的郑均,踏浪刀法进展如此圆满? 就算是从娄威之死开始算起。 不过才过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不到四个月! 踏浪刀法就已经臻至圆满了? 这是哪儿来的怪物? 若是出身在沧海派,元一真人现在都觉得郑均是于楷祖师转世了。 但很可惜,他不是。 反而是沧海派的敌人。 难道天命不在沧海派吗? 这一刻,元一真人迷茫了,他感觉自己的努力好似白费,掌门师弟的话犹在耳畔:“那郑均小贼可是杀过外罡的,你自己能行吗,不会阴沟里翻船吧?” 声音回荡在元一真人耳畔,久久挥之不去。 他一阵恍惚,当初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焦虑。 好像真的要翻船了…… 这郑均小贼,当真是恐怖如斯。 自从元一真人心中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之后,便双手不自觉得颤抖了起来。 “老贼,受死!” 倏忽间,郑均的一声酣畅淋漓的爆喝声,打破了元一真人心中的回响。 当元一真人回过神来之时,却已经瞧见了郑均手中那璀璨的刀芒! 音未落,然锋芒却已经毕露! 只是一刀下去,伴随着郑均酣畅的呼喊声,刀气四溢,周围的河水,甚至都开始颤动! 河底的泥沙翻涌了起来,只听得轰鸣声隆隆作响,气浪滔滔不绝。 而元一真人,则是十分狼狈的躲过了这一招。 此刻的他,已经面露绝望,道心破碎。 没有先前与郑均那般争锋的想法了。 六神无主之下,只是一味躲藏。 而这一击不中,郑均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连续斩出,刀身的翠绿真气如同潮水一般,施展而出,一刀更比一刀强,声势也是一次比一次浩大! 转瞬间,便已经连续斩出二十余刀! “噗!” 虽然元一真人乃是外罡武者,但郑均这一刀比一刀凶戾的画面,顿时让其胆颤,手中拼命抵挡,但也是无法避免的挨了数刀,一时之间鲜血飞溅,溅入了这激荡的河水之中。 鲜血染红了衣裳,而郑均,却是有些不满。 因为他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偿还进度正在降低。 “老狗,不还击作甚?!于楷祖师当年英雄了得,他的传人,怎是你这等畏手畏脚之辈?!老前辈在天有灵,定有所不齿也!你也配为踏浪刀法传人?” 郑钧单手持刀,五指紧扣,对着元一真人厉声喝道:“持刀来战,若是再这般,来日我去沧海派登门,必当取了沧海派的那块牌匾,塞进茅厕之中!” 你摆烂了,我拿什么还债?! 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提供完最后一次偿还进度啊啊啊啊! 听到了郑均的呼喊声后,元一真人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光彩,恢复了那股愤怒的光彩。 “小贼,莫不是以为老朽怕了你!” 元一真人受不了这等被敌人侮辱的感觉,更受不了沧海派的牌匾被拿去填茅坑,当即战意上涌,对着郑均怒斥道:“你也配提于楷祖师?!老朽今日就算是命赴黄泉,也要和你同去!” 元一真人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凶戾之色。 他再度下定了决心。 管他那么多干嘛?! 管他什么天命在谁,反正自己本身就是要死的,既然如此,畏手畏脚作甚?! 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啃下这个小崽子一块皮肉来! 最好,是让这小子元气大伤,伤了根骨! 就算来日沧海派被满门诛灭,自己去了地下,也好给祖师有个交代! 一念至此,元一真人豁然开朗,感觉自己好似在这一刻,心结被解开,多年未曾增进的罡气在此刻彻底释放,冲开了枷锁! 目标明确,望着郑均几个呼吸之间斩出的十数道刀罡,不由狞笑一声,不躲不闪,反而迎着郑均这刀罡,向前踏步,踩着这波涛汹涌的河面,朝着郑均,以宽背大刀劈砍而去! 这一刀斩下,向死而生。 元一真人的身前,甚至隐隐有一股蛟龙真罡护住其心脉,令他砥砺前行。 他的气息,显然是上涨了一大截! 河中央处,那乌篷船上。 垂钓老翁抬起头来,目光闪过一抹错愕,接着便轻笑道:“老朽年轻时喜好话本读物,每每听到那主角儿临阵突破,便觉得好笑……哪儿有这么巧的时候?倒也没想到,老朽垂垂老矣时,却能见到这一幕奇观,当真是有趣啊。” 一旁的划桨人低声道:“监国,这元一老道突破到了外罡二重,我们是不是要出手了?” 外罡武者只有三层境界划分,简单的被称之为一重、二重、三重。 外罡与通窍的区别,在于重开人体玄关,打通心窍。 而想要用真罡打开人体玄关,还是比较困难的。 因此,皆是需要让真罡在体内大循环三次,让四肢百骸、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彻底适应真罡的强度,然后才能开始尝试性冲击第一个心窍。 冲击成功第一个心窍,便是踏入通窍境界。 通窍境,则是要突破八个心窍了。 所谓心生八窍,便是如此。 而外罡一重、二重、三重,虽然有实力上的差别,但也没达到那种天差地别的距离。 正常的外罡三重,不过相当于1.5个外罡一重罢了。 确实能够威压外罡一重,但却做不到如同踢死路边一条野狗般轻松。 而若是手段高超,武学品类强悍,那么外罡一重斩杀外罡三重,也不算什么事儿…… “不必,虽是突破,但先前的消耗过多,短时间内没什么太大影响,只是多了些能耐而已。” 老翁摇了摇头,十分淡定的开口说道:“除非这元一临阵参悟踏浪刀圆满的真谛,让自己的刀法也变得圆满,这才有反败为胜的能耐,否则现在……也只是徒增战斗时长罢了。” 元一真人想走,随时都能走。 毕竟是个外罡武者,和郑均交战,若是真心实意,顶多是被郑均打得抱头鼠窜,不会有性命之虞。 郑均杀伐强横,能和外罡一重的选手对拼不落下风。 但其真罡,毕竟还处于蓄气境界,若是外罡武者一心想逃,也没什么法子。 而元一真人之所以没有逃,就是因为博州蔡家的威势在此。 不能逃。 逃了,沧海派即时诛灭。 不逃,沧海派还能整理一下‘遗容遗表’。 就是让几个弟子暗自潜逃别州,隐姓埋名,保存一丝火种,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看到元一真人气焰汹汹,隐有蛟龙真罡护体的这一幕,郑均不由一怔。 不是,你怎么爆种了? 不过…… “正合我意!” 郑均战意十足,昂首挺胸。 若是元一真人一直是之前那副摆烂的模样,郑均斩了他,也得不到更多的偿还进度。 如今,元一真人战意重拾,这才让自己有鏖战的想法! 而郑均,有恃无恐。 毕竟郑均目前有两大依仗。 第一,元一真人的实力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强悍,自己就算不敌,逃跑也是无恙。 支撑到镇抚司衙门来救自己,轻轻松松。 第二,自己背后有一尊货真价实的通窍武者,并且承诺会在危急时刻出手。 这两点,让郑均有恃无恐。 就算背后的这位南楚监国大人违约不出手,郑均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自信,能够在与元一真人的交手中,活到最后! 面前的元一,是通缉犯。 而自己,则是大周朝廷正儿八经的军官,是黑山县风头正盛的命官! 和当初齐巡捕的心态差不多,不过与齐巡捕不同的是,郑均的依仗在于援兵,在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而那齐巡捕的想法,则只是单纯认为,这个身份会让郑均不敢杀他。 一念至此,郑均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在这隆隆作响的河面之上,传出了一阵铿锵有力的金铁摩擦之声。 青芒大放,刀罡四散! 骇人听闻的真罡正在迅速凝聚,与郑均手中闪烁着蛟龙虚影的北戎刀相互交错、叠加,在这重重巨浪的推动之下,一道闪烁的刀光,正在迅速形成! 顷刻间,刀光漫天,恍惚之中,周围的围观百姓,竟看到了河中升腾起了一头青色蛟龙! “龙,龙王爷?!” “我滴个乖乖……咱们晟东河真的有龙王啊?!” “龙王在郑都头周围,就连龙王爷也帮郑都头啊!” “……” 一时之间,晟东乡的百姓们目光呆滞,更有甚至甚至双腿发软,忍不住‘扑通’一声瘫跪了下来。 龙王之威,以至于斯。 “昂!” 一刀斩出,龙吟咆哮。 大河轰鸣震动,两岸左右的河岸都隐隐有些崩塌,数之不尽的泥沙流下。 这一刀,不仅仅是寻常的一刀,而是郑均灌输了强悍的踏浪刀意的一刀。 充满了蓬勃爆发的一刀! 这一刀之下,郑均感觉到了自己筋骨齐鸣,在踏步腾挪的瞬息,郑均双眸炽热如火,悍然的再度催动了体内的碎玉真气,这青色蛟龙之中,更是浮现出大片的流光。 而这一刀席卷之下,河面的河水逆流,这河水被郑均的真罡带动席卷,渐渐凝为一条实体水渍蛟龙,壮观至极! 郑均这一刀,集结了所有手段,将会是斩出自突破蓄气境以来,最强的一刀! 而望着郑均这铺天盖地而来的一刀,元一真人瞳孔猛地一缩,犹如地震。 “这是……” 元一真人神色动容,他似乎在郑均身上看到了身披甲胄的军中悍将,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自己斩来。 是于楷祖师的身影? 一个恍惚之间,元一真人的心中闪过惊诧、错愕之意,若真是于楷祖师,怎么会眷顾郑均,而不是眷顾我们这些徒子徒孙? 心里虽然正在思索,但也只是一瞬间,元一真人在郑均斩出这一刀,积累气势之时,便已经有了动作,一身染血的血衣急速摆动,双臂舒展之下,宽背大刀被其高高举起,锋芒展现,滚滚真罡自体内激发而出,新的刀芒正在酝酿。 在一片河水翻涌声中,又一次的金铁交锋,再度绽放。 刀锋已至,江河逆流。真罡碎裂,气流紊乱! 这一刀,精准无误的击中在了那元一真人的胸膛之上。 大量的血迹从元一真人身躯之中疯狂的狂飚而出,如同在河面之上,下了一场血雨。 而郑均的自是不好受,同样被元一真人的这一抹刀光击中,一头栽进了河水之中。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所有人都有些眼花缭乱,完全没注意这河面上因为真气的涌动,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郑都头赢了吗?” 岸边晟东乡的居民们屏住呼吸,全身心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吸引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得知最终的战斗结果。 但看了一番,却只见得河面上胸口飙血,依靠在被折断的大片芦苇中的元一真人。 却独不见郑均身影。 一时之间,众人惊诧万分,不敢言语。 郑都头输了? 在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一瞬间,却忽然听到了河底传来一阵动静。 “轰隆!” 河水奔涌,水浪滔天。 数不尽的真气上涌,而在河底,一道姿态挺拔的身影骤然冲出,虽然全身湿漉漉的一片,但那一抹青衫依旧,仍旧能看出身影的主人! 郑均,郑三郎! “老匹夫,你不行了!” 郑均长笑一声,虽然他此刻极为狼狈,整个人的青衫特征已经不太明显,被鲜血和河水浸泡,显得有些发黑,但却依旧笑得十分灿烂:“我赢了!” 那元一真人抬头瞧了一眼郑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狰狞的刀伤。 刀伤之深,可见白骨。 元一真人还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刀伤之中,有两道暴虐的气息,正在阻止自己的真罡进入,不断破坏自己体内的经脉。 一道是踏浪刀法所携带的蛟龙长啸,蛟龙恐怖的破坏力还在继续。 而另一道,元一真人不认得,但有一种被数个小碎渣折磨心神的感觉,很难用真罡将其逼出体内。 或许,是郑均的某种手段。 元一真人在心中想着。 “小贼!” 元一真人冷嗤一声,还不等他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却见郑均已经迈步向前! 在这猎猎的河风之中,郑均足下重踏,踩着河面,凌波踏步,速度极快,带着奔涌不绝的气浪,朝着元一真人再度斩出一刀! 只不过这一刀,威势比之前一刀弱了许多。 或许也是因为,前一刀消耗了不少真罡。 “轰!” 刀出如雷,狂风席卷。 这一刀下去,声音震颤,除却蛟龙长吟之外,犹如惊雷万丈。 在这音波回荡之中,郑均气血如龙,真罡如虎。 朝着元一真人轰然斩落! 同时,郑均也是大喝道:“你将会是我不算外力,真正斩杀的第一尊外罡武者,我会记住你的!” 孟闲,那是身受重伤,自己胜之不武。 算不得什么。 而这个元一真人,则是货真价实,被自己一对一正面斩杀! 自己,会如同被自己斩杀第一个蓄气武者一般,永远记得他! 临阵突破?照斩无误! 哦对了,自己斩杀的第一个蓄气武者是谁来着?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元一真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不怒反笑:“不算外力?哈哈哈,老朽今日纵然身陨,也要叫你认识认识,外罡武者的威势!” 一言既出,那元一真人全身上下,爆发出一阵轰鸣。 衣袖疯狂抖动,真罡完全释放而出。 在怒目圆睁之下,郑均不由催发气血,内气鼓荡,手中刀锋绚烂,蛟龙隐现,朝着元一真人疯狂斩去! 不过,就当郑均以为元一真人要搞出什么临死一击,疯狂反扑之时,却忽然见得元一真人的体内真罡完全爆发,紧接着,伴随着内息与真罡的节节攀升,最终到达了一种近乎膨胀的地步。 “砰!” 只听见‘砰’的一声,不等郑均这一刀落下,元一真人的身子,宛如不断膨胀的气球,最终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气流,一声巨响之下,骤然解体爆炸。 血肉横飞。 看到这一幕,郑均直接就是一愣。 硬生生的止住了将要劈空的一刀。 这算什么? 自爆了,所以就不算是我杀的。 所以他还是没有被蓄气境越级挑战? 想到这里,郑均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好歹元一老贼自爆了,郑均也是颇为配合的惊呼:“嘶~好歹毒的老贼,竟然以自爆之术,毁灭了我蓄气斩外罡的惊人战绩,可恶!” 说罢,便收回北戎刀来,站在这已经有些面目全非的晟东河上,调整内息。 郑均的眼前,也浮现出了一行水墨小字。 【同途死斗,越级斩杀外罡武者!踏浪刀法偿还进度+5383,当前偿还进度:7178/10000。】 第93章 蔡勋:我还没送药呢,怎么就打赢了?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一口气增进了一大半的偿还进度。 这就是斩杀外罡武者,所带来的收获吗? 对于这场战斗,或许是因为背后有底气,或许是因为这外罡武者元一真人实力太差劲。 总而言之,郑均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大的压力。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压着对手打,简直游刃有余。 “看来,外罡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战胜……” 郑均在心中暗忖,感觉这沧海派的外罡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不过…… 郑均总结一下,也能发现一些问题。 首先,是元一真人的水平一般,而且中间疑似被自己打击了一番,自暴自弃了一会儿,后来想要振奋,也有些来不及了:喝敌敌畏喝一半反悔洗胃,是无用的。 其次,自己对元一真人的刀法可以称得上是知根知底。 元一真人想用什么刀法,郑均都能提前洞悉。 就算他是外罡武者,刀法凌厉,速度很快,但郑均毕竟是圆满级踏浪刀法的习武者。 元一真人抬个手腕,郑均都知道他要用什么招式了。 而元一真人虽然也会其他的刀法,但那都是脱胎于踏浪刀法的,因此郑均也是感觉十分熟练,只有几个招式形成误判,让他斩伤,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郑均如同开了透视一般,通透至极。 最后,就是老生常谈的郑均背后有人,坐着一位南楚监国! 一句话来形容,前线的郑均只管拼杀就是了,后方的监国大人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想到这里,郑均呼出一口气,朝着那元一真人的遗骸血肉望去,却见元一真人早就已经自爆了个彻底,血肉融入水中。 或许,会被某个鱼虾所吞噬。 等来年春暖花开日,这里的鱼虾会更加肥美吧? 郑均面色有些古怪,总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恐怖的感觉,当即将这个念头驱散,进而钻入河水之中,将那把元一真人所用的宽背大刀给取了回来。 毕竟是外罡长老,元一真人的刀自然是不同寻常。 比之一般的沧海派弟子,要强悍许多。 而郑均,现在就需要这种不同寻常的精铁。 毕竟,就算是自己不用,也可以改造一番,将其铸造成陌刀,分发给麾下的将士去用。 能省一点是一点。 一念至此,郑均随意将这刀扔到了岸上,接着便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朝着河中央始终未曾移动的乌篷船上走去。 在踏着河面前行之时,郑均身上的真气也在爆发,慢慢烘干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虽然很慢,但也很有成效。 刚一上船,郑均便见那位白发苍苍的监国大人已经不知踪迹,只余下那位摆渡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于乌篷船上等候着郑均。 见郑均入船,这摆渡人才摘下了斗笠,对着郑均道:“郑都头好本事,那元一老道临阵突破,由外罡一重突破至二重,不料还是被你斩杀,足以见得你手段高超,不愧为天骄,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前辈谬赞。” 郑均也是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对着面前这位摆渡人谦虚道:“不过是斩了一个老狗而已,算不得什么……不过那老狗临阵突破了?这倒是晚辈未曾察觉到的。” 他能感觉到元一真人方才交战时,有一个转折点,气势忽然爆了一下,似乎强了一些。 但你说很强吧……也没有,就那样。 原来是临阵突破吗? 我以前的时候,人家爆种临阵突破,都能阵斩对手,再不济也能安然离去。 怎么轮到你元一真人,就成被斩的了? 你侮辱了‘临阵突破’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那摆渡人嘴角一扯。 那元一老儿虽然菜的抠脚,但好歹也是临阵突破了一下,成了外罡二重的强者,没成想在这位少年天骄眼前,竟是这般不堪,甚至都没察觉到对方实力上有所变化…… 一时之间,这摆渡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看向郑均的眼神,也是闪过一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的复杂情绪。 ‘若是等他内息恢复,达全盛时期,自己或许也得和这郑三郎龙争虎斗一番……’ 摆渡人在心中想着,不过他很快就定了定心神,对着郑均道:“郑三郎,监国大人尚且有事,已经离去,此番过来只是为了见你一面,监国大人对你这等大楚的栋梁之材很是满意!” 郑均闻言,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是有些高兴的。 这么说,这南楚政权要给自己送资源啦? 自己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宰了一个外罡。 虽然是个水平一般的外罡,但自己也是蓄气! 蓄气斩外罡,之前的传言是假的,现在郑均坐实了这个传言,投资力度应该加大了吧? 郑均此刻也不顾什么了,当即舔着脸,开口说道:“能为大楚效力,也是晚辈的荣幸!繁星四百八十万,颗颗鉴照小臣心。” 直接篡改名诗!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摆渡人又是感觉一阵无语。 这诗句听起来端是不俗,但后面这个‘小臣心’是什么玩意儿?哪儿抄的是吧。 虽然不知道这句诗是郑均从哪儿抄来的,但摆渡人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诗的原句绝对不是这个。 但这种小事,他也不会说些什么,而是深吸一口气后,按照监国的吩咐,对着郑均继续开口说道:“在那黑山盗卢豪寨中,六当家名唤‘黄风楚’,乃是我大楚潜藏在黑山盗的卧底,除此之外,‘一心盗’也是我们大楚的势力。” 摆渡人道:“王衡近些日子,被伪周派去了今州,镇抚司大幅度调动,因此这些日子,若有联系,便是我同你联系,我名为陈敬仲,在郡城经营一家‘敬仲镖局’,明面上的身份乃是蓄气武者,你若有要紧之事,可以直接来‘敬仲镖局’寻我。” 王衡是谁来着? 郑均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自己那位平时一直以‘博章九’面目示人的便宜师兄啊。 第一次见面介绍过自己,只是后来没怎么用过这个名字,郑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 这位王师兄去了今州执行任务吗? 难道今州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郑均的心思千回百转,但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而是看向了这位陈敬仲,目光期颐。 接下来,该说投资的事儿了吧? 能不能来一百副凝罡散,助力我突破外罡? 而看到了郑均这般炽热的目光后,陈敬仲轻咳一声,接着便开口道:“你那‘同舟会’做的倒是不错,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敬仲镖局’合作一番,‘敬仲镖局’可以帮你扩宽郡城的路线。” “那个……你来日要上山剿匪的时候,我们在山上的内线可以给予一定的帮助,只不过你要提前知会一声,别贸然上山。” “近些日子,大义王张本功的行踪确定,目标乃是博州的严廷郡,博州共有十郡,一旦那张本功确定攻拔博州,临近严廷郡的几个郡,也会受到影响,平章郡也多半会出兵。”陈敬仲道,“到时候我们的人会帮你在剿灭叛军的时候立下些功劳,助你升迁。” 郑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等了很久,也没了下文。 “没了?” “没了。” “……” 一阵沉默。 “三郎啊,你要理解一下大楚的难处,确实没什么额外修行资源可以倾斜给你了。” 陈敬仲深吸一口气,给郑均开口说道:“大楚能够给你的,目前只有功勋了……如此这般,你可以通过伪周政权,来偷取伪周的资源,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我们大楚给你的资源了。” 郑均:…… 真寄吧会偷换概念。 不过无所谓了。 郑均倒也没指望这群反贼能给自己提供太多东西。 就和陈敬仲本人说的没什么区别,大楚有难处。 不过既然不给钱,那以后对大楚的态度,自然就落后于蔡家、济世堂和碎玉门之后了。 郑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既然如此。 蔡家给予自己明面上的看护、济世堂给自己提供一些购置丹药的渠道。 碎玉门可以给自己一些武学,虽然少,而且可以被替代,但礼轻情意重。 至于大楚,就只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功勋制造渠道了。 这般来看,其实还算不错。 “朝廷的人快来了,我便不再久留了。” 陈敬仲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开口道:“那元一真人的脑袋还在水里呢,我建议你把他脑袋捞出来,拿去领赏。一个外罡通缉犯的脑袋,值五千两。” 说罢,陈敬仲便划船朝着晟东河尽头而去。 郑均见此,也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直接下河捞头。 不说他都忘了,元一老贼的脑袋还值点钱。 五千两。 能支撑自己再修行一段时间了。 任重道远啊。 而就在此时,郑均的耳畔传来了陈敬仲的话语:“郑都头,我这船是租借来的,此番划走,就烦劳你将这船钱付了吧!” 郑均:??? “我草!” 郑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尼玛,你这大楚也太抠门了吧? 我今天这战绩传回去,济世堂能给自己发好几瓶地煞之气、蔡家能再嫁俩闺女过来。 结果你们大楚,不仅不给钱,还让我掏钱帮你买船? 来一趟没从大楚身上薅到一两银子的羊毛,还被薅了好几两? 郑均有些无力。 不过这次出行,打探清楚了不少消息,也得到了不少承诺,姑且也算不错了。 一念至此,郑均提着元一真人的脑袋,望着河岸两边的百姓居民,不由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靠岸。 晟东河已经因为郑均与元一真人的交锋,变了番模样。 虽然河道还是那个河道,但周遭河岸的环境遭受了些许变化,不少泥沙都流淌而下,河水被完全搅浑,靠在附近的渔船,也都损失了大半。 不过岸边的居民们,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见郑均走来,一个个如见神明,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此贼乃是沧海派外罡长老元一真人,趁我出游,来此袭杀,已被我斩杀,诸位不必惊慌。” 郑均提着元一真人的脑袋,随意对着周遭居民说了一声,然后又环视一眼,张口道:“你们晟东乡的张保长呢?”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周遭的乡民们面面相觑,而就在此时,当时在张保长身边的那名联防队队员出声道:“都头,张保长见您和那元一狗贼打了起来,便借了头毛驴,去县城给您找帮手去了。” 听到了联防队队员这么说,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扬声道:“方才交战之中,诸位的渔船不慎被毁,不过放心,这些渔船的损失,朝廷不管,郑某管了!明日,便有同舟会的成员上门,带来新渔船!” “啊?!” “郑都头威武!” “……”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众人不由一阵欢呼雀跃。 历来只听说过武者交锋,摧屋数栋,资产损失不计其数。 遇到这种事儿,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追上某某高手,向他索要银钱? 郑都头这样主动赔偿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啊。 郑都头不仅将士绅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还这般仁义! 真乃天底下最大的好官啊。 所有人在心中想着,同时配合着郑均方才在河面上宛如御龙般的踪迹,更让这晟东乡的不少乡民感觉,郑都头就是龙王爷转世,乃是下凡来救济百姓的! 一时之间,欢呼雀跃之声不绝于耳。 而郑均则是微微一笑,微微颔首之后,便继续停在这晟东河附近,静静调息,等待县城来人。 而约两三炷香后,郑均便察觉到县城方向,涌来一道十分熟悉的气息。 一股暴躁、凶戾的真罡,远远赶来。 郑均感觉到了这股远道而来的气息之后,当即站起身来,提着元一真人的脑袋和他的宽背大刀,朝着前方走去,主动迎接。 来者,应该是近期被烦的焦头烂额的镇抚司总旗顾承启了。 顾承启在拦杀孟闲之时,遭遇了一头外罡妖魔阻击,同镇抚司的暗卫一起出手,二打一的结果下,反被那妖魔击伤,中了不小的毒。 虽然当天便解毒,但后遗症还是有的,因此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之后,郑均便听说镇抚司衙门出了个命令,就是闲来无事杀蛤蟆,要把整个黑山县的蛤蟆杀个精光。 不过镇抚司衙门太过于特殊,比六扇门还要特殊。 六扇门虽然是针对江湖的组织,但总归而言,是听命于当地官府的,而镇抚司衙门,则是不听从官府,只听命于皇帝本人。 郑均就从来都没有插手进入镇抚司衙门的事务,因此也不知道这事儿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而远道而来、气势汹汹的镇抚司总旗顾承启,瞧见郑均就那般穿着一袭血衣站在那里,左手拽着元一真人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右手则是提着元一真人标志性的宽背大刀,登时为之一怔。 顾承启望着郑均,有些不敢置信,问道:“你……杀了沧海派的元一真人?” “顾总旗也觉得,这元一老贼并没有退出沧海派吗?”郑均听到顾承启这么说,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早就这么觉得了!这一定是沧海派的阴谋诡计!还请顾总旗与我一起上报,奏请朝廷发天兵,诛灭沧海派满门!” 顾承启闻言,一下子就把他整不会了,当即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认真去说,郑都头莫要开玩笑了!” “这元一老狗,正是被我所杀。”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张口说道:“今日,有人给我传讯,说一位朋友约我在晟东乡一聚,所以我便来了晟东乡,结果在河面上遭遇这元一老狗的突袭,被迫与他大战一番,历经三百余回合,最终将其斩杀,有首级为证。” 说罢,郑均将元一真人的脑袋高高举起。 听到郑均亲口承认,顾承启有些无法接受。 这元一真人,毕竟是个外罡啊! 怎么会被郑均给杀了?! 这不可能啊。 他才蓄气! 就算是再怎么英雄了得,也只是蓄气啊! 顾承启一时之间愣在原地,有些失神。 这等货真价实的外罡,就算是他,打起来也未必能将其斩杀。 毕竟对方是活人,会逃的。 一旦不要命的逃窜起来,就不是能挡住的了。 因此分胜负容易,决生死很难。 所以,越级挑战被击败,可能有很多因素。 但越级挑战将外罡武者斩杀,这就让顾承启感到如梦似幻了。 郑均见此,当即又开口说道:“若顾总旗不信,晟东乡的乡民皆可作证。”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顾承启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进了晟东乡,开始问询。 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而郑均见此,则是耐心等候在一旁,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去谋求最大的好处。 …… 两个时辰后。 黑山县,官路中。 一辆马车行驶疾驰,很快就到了城门。 驾驭马车之人,便是蔡家三公子的家仆蔡六。 而马车中的人,则是从平章郡采买凝罡散完毕,回黑山县的黑山县尉,过几日便是黑山县令的蔡勋了。 蔡勋此刻却忧心忡忡:“也不知郑均能否打得赢那个元一真人,我买的这些凝罡散,希望能派上些用场吧。” 心中这般想着,蔡勋见到了黑山县后,便急急忙忙的下车,望着四周兵马司的人,当即道:“我那至亲兄弟郑三郎呢,快让他来见我。” 而见县尉大人归来,那兵马司的人登时一怔,开口道:“县尉大人,郑都头不在县里……” “不在县里?” 蔡勋直接一个机灵:“这个时候乱走什么,万一那元一老贼来袭可该如何是好?!” 那兵马司的皂吏见此,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道:“县尉大人,一个时辰前传来消息,郑都头在晟东乡遭遇了那沧海派前长老元一真人,鏖战一番后,将其枭首。镇抚司的顾总旗目前正带着镇抚司的缇骑们,采集情况呢。” 蔡勋:? 啊? 他直接愣在原地。 我还没送药呢,怎么就打赢了? 第94章 风雨欲来,暗流涌动(万字大章) 县衙内,主簿沈云逸坐在椅子上,表情惊疑不定。 他的面前,坐着个体大腰圆的胖子,正愁容满面的对沈云逸诉苦。 “大兄啊!当年我那叔叔早死,族内艰苦奋斗,这才把你拉扯大了,你可要给家里做主啊,那郑贼……那郑都头大水冲了龙王庙,把咱们家的地也给分了!你三叔拦着不让,被那穷凶极恶的同舟会给打伤,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面前的那颇显富态的胖子一副哭丧脸,对着沈云逸道:“这些日子,被那郑三郎欺压,弟弟我都瘦了。” 沈云逸望着面前自己的堂弟,嘴角一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瘦了吗? 以前三百多斤,现在只有二百八十斤。 确实是瘦了。 不过郑均的事儿,也是让沈云逸很是恼火,颇为不爽。 因为郑均,确实将他们家给查了! 他们沈家,便是黑山县的著名大户人家,他沈云逸自幼父母双亡,在宗族的支持下,才能走上武道,春去秋来三十七年,这才成了蓄气武者,当上了主簿。 家族的地位也是因为他水涨船高,荣归故里,回了乡镇当上了当地豪强土霸主,生活可谓十分滋润。 但一切截止到了大半个月前。 郑均开始动手了。 管你姓什么赵钱孙李,要是不配合同舟会的均田方略,统统拿下,抄家灭族! 这也太过分了。 原本沈家还以为郑均找不到他们头上,毕竟沈云逸乃是一县主簿。 但没成想,前些日子,那同舟会上了门,直接就强行把沈家的田产给均了,这让沈云逸尤为不爽,对郑均也是恼火上了。 去均其他士绅地主的田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们家的田都均? 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不然,老子凭什么一直在县衙里配合你们的工作,无论是黑山卫的需求还是同舟会的需求,老子都一直尽力满足,还不向你们收银子! 沈云逸的表情暗沉,接着便看向了对面的那个富态十足的胖子,双眸阴霾,凶戾道:“五弟,你且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会解决。” 郑均既然不给自己面子,那就别怪自己了。 想到这里,沈云逸露出了一抹戾气。 郑三郎手段高超,自己不是对手。 但既然如此不给我留一条发财的活路,那就休怪我向上面检举、揭发你在黑山县的勾当! 杀士绅,均田产。 怎么看都不像是忠臣良将能够做出来的事儿! 当然,沈云逸也知道,这样检举、揭发对这位郑三郎其实无关痛痒。 沈云逸真正想做的,其实是勾结沧海派,一起袭杀郑均! 沈云逸毕竟是主簿,自然知道有沧海派的外罡长老下山,要偷袭郑均。 既然如此,沈云逸想要彼此之间配合一番,泄露情报消息,让这位外罡长老出手,把郑均给斩了! 想到这里,沈云逸立马呼出一口气来。 有些紧张,而且风险很大。 但沈云逸还是毅然决然的想要去做。 无他。 只因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郑均天赋异禀,但自己也融入不进他的利益体系,反而自己的利益体系被破坏。 想到这里,沈云逸面露杀机! 自己武道修为并没有他那般强大,但并不代表不能赢。 多少英雄豪杰,死在了算计之下。 郑均天赋高超,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罢了! 而听到了沈云逸的话语之后,那富态十足的胖子当即大喜过望,起身告谢。 沈云逸也闲来无事,便带着自己这位小老弟,一路朝着县衙外走去。 只不过刚到县衙外,便见三班的班房之中嘈杂声阵阵,不时有酒肉上来,气氛热烈,每个皂吏脸上都带着笑容,甚至连六房的刀笔吏都喜气洋洋,让沈云逸有些不知所云。 什么情况? 今日并非节假,也未曾有赏。 为何会如此? 沈云逸不由一怔,但很快,他便看到了快班班头老孙路过。 老孙瞧见了沈云逸愣在原地,立马恍然大悟,主动上前,对着沈云逸喜气洋洋道:“沈主簿!好消息,好消息啊!” “郑三爷在晟东乡,被那元一老贼袭击,奋起反杀,将那元一老贼的脑袋砍了下来,可喜可贺啊!” 说罢,老孙又道:“同舟会刚才来人,请县衙里的皂吏、刀笔吏兄弟们吃饭喝酒,每人给了二钱银子,大家打心底里,为郑三爷高兴呐!” 言语中,老孙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脸上有一股子得意劲儿,甚至还向沈云逸笑着开口炫耀道:“沈主簿,你可不知道嘞!郑三爷当年学武,还是我手把手教他入门的呢!” “郑三爷刚开始学的披挂刀法时,进步那叫一个迅速,当时俺老孙便觉得郑三爷是个能成事儿的,没成想如今竟有如此神威,真叫我们快班的弟兄们脸上长光啊!” 实际上,当时的郑均刚入门,啥也不是。 连刀都握不明白。 因为天分不怎么起眼,因此孙班头只是教了两天,就不管了。 后来便是郑均神魂降临,开始利用‘大道武书’,疯狂撸小贷的故事了。 不过人都是会美化记忆的。 孙班头已经给自己美化了一次,记忆中的郑均就成了一开始就是天纵奇才的强悍天骄了。 沈云逸听到了这番话语之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耳畔‘嗡嗡’作响,丝毫听不进孙班头后面说的那些话语,只听到了‘将元一老贼脑袋砍下来’这几句话。 而这几句话,犹如梦魇一般,一直在耳畔回荡。 他的表情惊诧、错愕。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消息,久久不能平息。 许久之后,沈云逸才从孙班头滔滔不绝的自卖自夸之中回过神来,惊诧道:“你是说,郑都头,斩……斩了沧海派的外罡长老,元一真人?” “是啊。” 孙班头完全没料到沈云逸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接着便点了点头,兴奋道:“那元一老贼的脑袋已经被镇抚司衙门带回来了,镇抚司的顾总旗说是要亲自提着脑袋,去郡城给郑都头请功!” 听到了这样的肯定之后,沈云逸瞬间感觉内心深处有一股磅礴的巨大恐惧感来袭。 “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恭喜郑三爷了。” 沈云逸挤出了一抹笑容,称呼从‘郑都头’十分熟练的过渡到了‘郑三爷’,接着便想要快步离开。 但奈何,他的双脚像是生根般钉在了原地,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似乎是因为巨大的恐惧感,而导致双腿经脉紊乱,真气不听了使唤! 沈云逸额头冷汗直流,连忙催动内功,让真气顺畅之后,才迈开步子,带着自己那个肥肥胖胖、富态感十足的堂弟,出了门。 而那富态感十足的堂弟,也是一声不吭,默默跟在沈云逸身后。 他虽然武道实力寻常,但也是炼血武者。 自是知道外罡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一县之长才能拥有的武道境界。 但凡成就了外罡的武者,走到哪里,都是一方好手,在黑山县,更是如同头顶烈阳一般的存在。 就算是靠近,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被太阳所散发的光芒给灼伤。 直到两人走到了一处偏僻小巷之中,沈云逸这才停下了脚步。 “二哥,我们……还找人吗?” 沉默良久,那富态的胖子低声问道:“那郑均先是杀了孟县令,又是杀了这沧海派的元一真人,你认识的外罡武者,能打赢吗?” 听到了胖子的话语,沈云逸沉默良久后,张口道:“五弟啊,咱们沈家内部,有谁真正赞同郑三爷的政策吗?” 胖子道:“有,三伯家里的那个儿子,读书读傻了,一心奉公,说是要把田分给那些佃户家奴,让他们也有田可以耕种,这样才能够真正传家。” “好,我知道了。”沈云逸道,“该上路了。” “嗯。” 胖子点了点头,正准备出门,却忽然见得身后的沈云逸双臂筋脉暴涨,一股强悍的真气铺天盖地的朝着胖子袭来! 这胖子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堂兄会这么突然的朝自己出手,一时骇然,想要反抗。 但没有任何作用。 除非是绝代天骄,否则以蓄气之力偷袭炼血武者,怎么着都不可能失手。 因此,在一声巨响之下,那胖子直接口中鲜血狂喷,倒在了地上。 眼神中,充满了一抹费解和惊诧。 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堂兄会突然出手。 “呼。” 沈云逸深呼一口气,接着便毫不犹豫,直接上前,心中发了狠,双臂陡然发力,将这胖子的脑袋给摘了下来。 带着这胖子的脑袋,沈云逸毫不犹豫,将那胖子的衣裳脱下,包裹住整个脑袋,带着这脑袋,往兵马司而去。 身影很快,步伐迅速! …… 兵马司内,郑均同蔡勋正坐在一起。 “三郎实力强悍啊。” 蔡勋感叹一声,望着郑均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与上次郑均斩杀孟闲时的眼神,相差无几。 只不过上一次的眼神,在得知郑均乃是击杀了重伤后的孟闲之后,便很快消散。 而这一次,则完全不同。 虽然那元一真人先前被消耗了一番真元。 但毕竟也给了他三天的恢复时间。 至少到了本体的八成实力。 如此交锋,被郑均斩杀。 这也就罢了,但问题在于……郑均身上只是有两道刀伤。 并且并不算严重,属于静养几日便能够依托蓄气武者强悍的体质痊愈。 这就有说法了。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 说明郑均在斩杀元一真人时,其实还是游刃有余,并未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郑均的真实死斗的实力,还要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蔡勋便不由感慨万千,只觉得面前的郑均,简直是天神下凡,自己先前的想法多虑至极。 不过,这样也好。 患难见真情。 自己这般表现,应该足以证明自己和郑均已经深度绑定了吧? 蔡勋在心中想着。 而郑均闻言,则是微微一笑,十分谦虚的开口说着:“大哥谬赞了,小弟只是运气好了些罢了,那元一老贼用的一手不太熟练的踏浪刀法,每次动手,都会被我察觉先机,因此才会被我斩杀。” 说罢,郑均又感慨道:“沧海派的跳梁小丑,连祖师爷传下的本事都练不好,合该死在我的手中。” 感慨之后,郑均便摸了摸方才蔡勋交给自己的凝罡散,眼眸火热。 这里足足有四副凝罡散,足够让自己爽个四天了! 咦?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意思便是这个意思,这一副凝罡散服用之后,可以持续让自己修行一天,四副也就是四天。 再加上青黛、白芷她们的药浴、药膳,能够最大程度上辅助自己吸收凝罡散的药力。 郑均觉得,自己用完这些凝罡散后,实力绝对大增! 听到了郑均的话,蔡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从人家弟子那儿,学了人家的刀法。 现在说人家学的本事不好。 有些太霸道了。 不过我喜欢。 蔡勋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道:“三郎,你此番斩了这元一老贼,朝廷应该会拨五千两银子下来,除此之外,也是计功一件,能有一门上品武学……” 郑均闻言,不由无力吐槽,张口道:“大哥,上次斩孟闲的奖赏,还没发给我呢。” 朝廷的效率很慢。 这都一个月了。 孟闲的那五千两都没下来,现在又加了这元一老贼。 共计一万两。 上下齐手,贪墨一部分吧。 怎么着也应该剩下一半。 怎么一两都见不着啊? “银子没有,武学该有吧,上次还有一本,这次这本,都两本了,我也是没瞧见。”郑均开口说道。 对武学,郑均还是有需求的。 因为他现在不太全面。 一方面是,缺乏身法,让自己在追击和逃跑的时候十分被动。 另一方面则是缺乏一门刀法。 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需要三门圆满级的刀法,自己目前会的刀法,只有踏浪刀法和披挂刀法,别说圆满了,就单纯说这个数量,都还差一个呢。 所以,郑均也需要一门刀法来给自己提供圆满境界。 听到了郑均的话,蔡勋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道:“银子的事儿,我会让家族帮你催一催的,不过无论如何,过上几日都需要你去一趟郡城中。” “这上品武学,通常都锁在郡守府上的留影壁中,你要去那儿进行挑选才行,是不会有人给你送过来的……毕竟万一被人劫道,致使武学丢失,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蔡勋道:“而你的银子,等他们运来给你,估计还要数个月的时间,与其如此,不如我们一同去郡城,几天就能下来。” 去郡城…… 郑均颔首点头:“过上几日,等小弟把凝罡散全都用完,便去一趟郡城吧。” 来到此世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确实一直没出过黑山县。 也是时候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领完银子和武学,看看郡城中有哪些高手,可以同自己争锋! 顺便挑战一番,增加一些自己的偿还进度。 虽然切磋交流的涨幅程度不如直接斩杀要来的迅速,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郑均还没猖狂到要过去把人全杀了的地步。 既然生了去郡城的心,郑均便开始和蔡勋闲聊起这平章郡郡城的消息了。 而经蔡勋所言,郑均对平章郡城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城内足足有七位外罡武者,再加上分部在平章郡四下各县的外罡,整个平章郡大概有近二十位外罡。 这二十位外罡,无一不是名震一方的显赫角色。 其中,多是外罡一重,外罡二重寥寥无几。 而外罡三重,只有郡守和平章营校尉两位。 在博州,郡守多以通窍武者担任,只有三个郡乃是外罡巅峰。 其中便包含了平章郡。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称是,心中暗自记下了几个被蔡勋称之为‘寻常外罡’的外罡高手,打算回头就上门请教切磋。 厉害的外罡或许打不过,柿子还是先捡软的捏吧。 和蔡勋聊天很有收获,郑均收好了蔡勋送的凝罡散,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却忽然见得有一兵卒上前,抱拳道:“都头、县尉,沈主簿求见。” “沈主簿?” 郑均和蔡勋同时对视一眼,不明白沈云逸来干嘛,郑均当即出声道:“让沈主簿进来吧。” 那兵卒离去,不多时便带着沈云逸入帐。 还没入帐,郑均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而那沈云逸,手里提着一个正在滴血的包裹。 见此,郑均不由眉头一皱。 不过,还没等郑均开口询问沈云逸为何要提着个脑袋进来时,却见沈云逸已经扑通一声跪地,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郑三爷!下官瞎了狗眼,未能管教我家族人,族人胆敢冒犯您,阻拦您的政策!” 沈云逸脸颊上有着深红的巴掌印,泣如雨下,对着郑均告罪:“这是舍弟沈云翰,方才来寻我,找我诉苦,想要私下联络几个外罡武者刺杀郑三爷,在下得知后,斩其首级而来,是下官管教不严,还望郑三爷责罚!” 说罢,沈云逸便将那脑袋高高举起,鲜血渗透衣布,滴落在沈云逸的脸上。 但沈云逸,一声不吭,任凭这鲜血滴落。 接着便运用真气,重重磕头,以头抢地,发出巨大响声。 脑袋磕得生疼,额头破碎,鲜血直流。 但沈云逸不敢有任何侥幸,只是俯首,不敢多言。 而郑均见此,则是陷入了沉默。 搞啥呢? 而蔡勋在一旁,不敢言语。 毕竟这事和郑均有关,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了。 “沈主簿请起吧。” 郑均云淡风轻的开口说道:“你我同朝为官,为朝廷效力,同为朝廷的八品官吏,何必贱称‘下官’?” “郑三爷前途无量,自不是下官能比。” 沈云逸继续说道:“请郑三爷放心,回去之后,下官定会清洗一番族人,让族人全心全意推行郑三爷的均田大计,若有不服者,下官定斩其首级,献于郑三爷!” “日后郑三爷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下官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知道了。” 郑均点了点头,用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随意道:“那沈主簿,就先下去歇着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沈云逸这才如释重负,恭恭敬敬的离场。 而望着沈云逸的离场,蔡勋笑道:“三郎此番斩杀元一真人,声威极大!似这等居心叵测之辈,自是会胆寒。” “估摸着,那什么买凶杀人之事都是他做的,他那堂弟只是个幌子,只是发现三郎你如此轻易斩杀了元一老贼,害怕了,这才前来告罪。” 听到蔡勋的声音,郑均点了点头,开口道:“黑山县内,还是有不少隐患的,这沈云逸虽然比较一般,一刀便能斩杀,但毕竟有官身在身,咱们县死的官太多了,不太好下手……暂且先放一放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蔡勋诧异的看了一眼郑均。 隐隐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初许恒死的时候,身上的刀痕也是仪刀刀伤啊。 只不过当时判定,乃是御刀动手,而全县的人都知道大名鼎鼎郑三爷的佩刀,乃是一把北戎刀,刀刃十分显眼。 所以没往那儿想。 但现在听郑均这等淡漠之言,蔡勋觉得那典史许恒的死,或许就是郑均所为。 如此一来,县令、县丞、典史,好似都是死在了郑均手中啊。 那么县衙中有品阶的官,只剩下沈云逸这个主簿了。 现在沈云逸又在作死…… 蔡勋暗自思索着,觉得他可以跟家里禀报,再安排一个主簿过来了。 而郑均便不再待在兵马司中,打算回家服药了。 今日干的事儿够多了,郑均同那元一真人大战一番,自然是身心俱疲,需要休整一段。 因此,在知会了蔡勋一声之后,立马就抬手告辞。 蔡勋自然不会阻拦,而且还送了郑均一段距离。 出了军帐之后,两侧兵卒们一脸敬畏的望着郑均,郑均路过之处,纷纷称之‘郑都头’。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在一旁恭敬的杜定道:“后日招兵,将黑山卫中的所有空缺全都补上,我不希望我的军队之中,出现不足份额的情况。” 说罢,郑均又道:“明日多招一些兵马,将咱们亲兵伙的兄弟们换出去,换五十人进来,至于亲兵伙的兄弟也别散,直接编入同舟会里,暂时当同舟会的编制,刀兵什么的我会解决。” “得令!” 杜定铿锵有力的领命。 而在杜定领命之后,郑均才开始放心离开,往郑府赶去。 斩杀元一真人,确实震慑了一番这黑山县的魑魅魍魉。 想要自己死的,绝对不在少数。 尤其是先前那群利益受损者。 剩下的士绅地主之类。 那沈云逸,或许就是其中的头目。 “要想个法子,把那些反对我的都杀个干净,不然一直给我添堵。”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心中想着:“其他各县,也要注意……虽然后面怀柔了些,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但先前死的那五六家里,有不少亲眷都在其他县里担任要职,而且自己在黑山县这么做,郡中其他县,也难免唇亡齿寒。” 自己的敌人并不只是来自黑山县内,还来自黑山县外。 比如那严家。 严家虽然已经被自己满门抄斩,但总是有些亲眷关系的。 大公子严如风,在沧海派学习,是蓄气武者。 当然,没什么用,已经被郑均杀了。 但大公子严如风的未婚妻,乃是致远县县尉的侄孙女,那致远县县尉就是个外罡。 那县尉不至于因为一个未婚妻来寻自己麻烦。 但也必然对自己不是很友好的,若是有机会落井下石,也会踩自己一脚。 而严家二公子,不知道名字,他已娶妻,其妻娘家是朗康县的大族,而岳父泰山,就是郎康县的主簿。 郑均派同舟会打听过了,那朗康县的主簿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己杀了他女儿,自然是惹得其仇视。 不过郑均倒也没后悔。 那朗康县主簿的女儿,长得不是那么好看,平日在乡镇之中,若是有乡下姑娘被她看着不爽,就要刮花脸去,而那南岗镇如今的保长严英妻子,被严家二少爷掳走后,也是被这毒妇沉井的。 这样的人,杀就杀了! 如果不是碍于大周朝廷还在,郑均早就杀上朗康县,给那主簿也剁了,以防不测。 “也对,抽空也能去一趟朗康县,戴上暗卫的面具,然后换把刀。” 郑均忽然醒悟:“一个寻常蓄气境的武者罢了,宰之如宰鸡,不值一提。” 而其他各家,也都有姻亲。 毕竟这些个地主,基本不会娶寻常百姓为妻,都是利益相关。 你娶我家、我娶你家,在这平章郡内勾结在一起,互相发财。 “和这帮蛀虫一起,是治理不好平章郡的!” 郑均深呼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仇人名单,正在不断积累。 不过无所谓,来此阎浮大世,就是应当凭借手中三尺青锋,荡平一切敌! 就这般,郑均回了郑府。 刚一回来,便见青黛携其余六女一同等在大院内,见郑均归来,青黛直接便是上前盈盈一礼,一张俏脸满是喜悦,对着郑均恭贺道:“恭喜公子斩杀那元一老贼,以蓄气武者斩杀外罡,而且还是两名,公子足以在平章郡留名、在博州留名了!” “你们啊。” 郑均轻轻一笑,接着便道:“我从县尉那儿拿了四副凝罡散来,青黛,这凝罡散用什么药膳、药浴,你都晓得吧?” “姑姑教过了,请公子放心,我们姐妹几个从炼血到外罡,所有药品都会,只是关于通窍武者方面的事情,不怎么了解。” 青黛俏脸上露出了颇为自信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开口笑嘻嘻道:“等公子到了通窍之后,可千万别把我们姐妹几个给赶走呀。” “放心好了,有我郑均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个碗洗。” 郑均轻轻一笑,接着便踏步回了屋内,准备调息。 而青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仔细回味了一下郑均的话语之后,登时一怔,微微有些羞恼:“公子可真会使唤人!不应该是有口汤喝吗,怎么会有个碗洗呢?” 羞恼了一番之后,青黛也连忙开始安排,给郑均配备能够辅以凝罡散吸收的药浴、药膳,同时深吸一口气,凝重的寻来连翘,对着连翘十分坦荡道:“今晚放暗号,让人传消息给堂内。” “公子手段高超,斩杀了沧海派的外罡武者元一真人之后,伤势不重,只是轻伤。”青黛道,“根据坊间传闻以及镇抚司的反应来看,应是公子一人单枪匹马斩杀,而那元一真人也不似孟闲那般受伤。” 连翘点了点头,正准备去安排,但青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加上这一句,就说……蔡家的三少爷给公子准备了四副凝罡散,咱们堂内也不能一直这样呀!还是给公子送点吧!地煞之气堂内不是还有吗?放着也是平白流逝,不如给公子呢。” 连翘闻言,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青黛:“青黛姐,这种资源调配的事儿,和咱们没关系吧?咱们不是只需要侍奉好公子,暗中观察公子的潜质就行了吗?” “暗中什么呀?咱们姐妹几人,也就我当年练过武,有个炼血的本事,其余姐妹,不都是寻常人吗?咱们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瞒得过公子这位人杰呢?” 青黛摇了摇头,继续道:“堂内让咱们来服侍公子,命运也就和公子绑定在一起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公子若是未来扶摇直上,咱们也是能鸡犬升天的!” “公子若是半路夭折,就算回了堂里,咱们还有什么好结局吗?不过是跟那些姑姑老妈子一样,整天待在药房里熬药,如此这般的生活,可不是我要过的!” “所以,趁着咱们还能和堂里说些话,就赶紧让堂里多给公子些扶持吧!” 忽然,青黛压低了声音,张口道:“还记得来之前掌药姑姑醉酒时说的那些话吗?再瞧瞧咱们家公子的这般行径,来日,说不准能裂土封王,我们还能做一做王府的女官,甚至有的姐妹幸运,能常伴左右,当个妃嫔呢!那才是真正摆脱了既定的命运!” 听到了青黛的话语,连翘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好的青黛姐,我这就去传信!” “小糊涂蛋,现在传什么?先给公子准备药浴、药膳!准备好了,再行传信!” …… 是夜。 平章郡,郡守府。 平章郡守唐豫在大堂之中来回踱步,一双眉头紧皱,手中的文报字字戳入了唐豫之心。 “怎么我刚一到任,就出了这等事儿?!” 手中的文报让唐豫愤愤不已,索性一把全扔了出去,眸间充血。 文报哗啦啦的散落一地,而唐豫则是坐在了椅子上,犹豫片刻,开始提起笔来,撰写起方案。 大周治下,郡守拥有一个郡绝对的权力。 不似县城,县令尚且有县尉制衡。 而一郡之中,郡尉通常有当地军营的校尉一并担任,只是一个荣誉名头,并不参与朝政,并且位于郡守之下。 故郡守,就是郡令和郡尉的结合,无论文武,皆是一肩抗之,在郡内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说是州牧的缩小版。 而大周治下二十一州,只有六州设有州牧,其余州皆是刺史当政。 因此,郡守的权力,可谓极不寻常。 在乱世争霸之时,郡守甚至有成为一镇诸侯的可能。 而平章郡的这位唐郡守,出身大有来头。 他乃是大虞大将,那位最后的大虞柱石开山王之后。 因为开山王乃是大虞死忠,最后拒不投降,被神武皇帝斩杀,唐家嫡系也死的干干净净,唐家也随之衰败。 而唐家的旁系,则是归顺了大周,在京城经营足足六七百年,因此在朝廷之中也慢慢爬了起来,有几分薄面。 他这个唐家子弟入朝为郎官,在京城厮混了十数年,终于等到了一个下放的机会,五个月前,来了这平章郡当郡守。 但他万万没想到啊。 刚来不到半年,大义王要来博州了! 其他郡府,郡守多是通窍武者。 虽然大部分都只开了一两窍,但也比他这个都没开窍的外罡巅峰要强啊! 因此,唐豫心中压力很大。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将大部分的军队都配合了州中命令,调往了严廷郡,积极备战,准备迎接大义王张本功的老营兵时,却从严廷郡得到了一个消息。 张本功的使者去了黑山,封了黑山大盗,同样是外罡巅峰的卢豪‘王侯’之称,授予‘大义本忠擎天柱国应运大将军’,黑山盗各有赏赐,只需黑山盗在‘大义军’攻伐博州之时,能够带兵下山,阻拦后方。 而严廷郡的后方,就是平章郡啊! 此刻,他手里已经没兵了。 那黑山盗,随时都有可能下山。 这该如何是好?! 唐豫十分烦躁,让他带兵去黑山县剿匪吧……他倒是不太敢。 听说那卢豪,乃是北妖庭的逃奴,和黑山上的妖魔也有交情,山上说不得有相当于2-3名外罡巅峰在那里,根本不敢动啊。 而且据说南楚余孽也在那一片活动,南楚余孽里,可不乏高手啊。 他好不容易来这儿当官,可不想把命丢了。 “不能上山剿匪,只能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影响严廷郡战局。” 唐豫呼出一口气来,洋洋洒洒写了一封给州中的求援信,放置在一旁,顺手看起了一旁堆积的各县详文。 很快,唐郡守便瞧见了一封来自于黑山县县尉的详文。 想了想黑山县县尉的来头,唐郡守便将这详文拆开看了看。 “黑山、致远、荣源、平韵四县,毗邻黑山,黑山匪患根大,县内士绅深受其害,有士绅严氏满门族诛,黑山卫都头郑均入山,剿得匪患五百余,然力有未逮,未能荡平黑山匪患,因……” 蔡勋的详文很简单。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黑山卫想扩招两个伙,并且希望郡里能把黑山、致远、荣源、平韵四个县的县兵整合在一起,大家联合起来,防备黑山匪患。 看到这个详文,唐郡守则是惊疑不定了起来。 郑均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 蓄气武者,斩了身受重伤的北妖庭间谍孟闲,着实是手段高超。 但黑山县的情况,则是有些不太对。 那蔡家把子弟下放,唐郡守知道个一清二楚,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啊。 自己如今若是按照这个详文上的内容去做,岂不是要把其他三县的县兵也给蔡家一次染指的机会? 沉思许久之后,唐郡守深吸一口气,立马朱红写来:“准,着黑山卫、致远卫、荣源卫、平韵卫,组黑山塞,黑山塞扩军两都,建制一队。” 妈的,蔡家图谋甚广关我屁事儿? 要是等黑山盗下山,直接给严廷郡打个措手不及,自己就该掉脑袋了! 六都为一队,直接组建一个队过去,安排个队正看着黑山一些,就算下山,这一队的兵马足足一千八百人,总能有点作用吧? “至于队正的人选……” 唐郡守有些迟疑,这四个县尉是必然不可能动的。 而除此之外,好似没有什么空闲的外罡武者,可以过去当队正啊。 正当唐郡守犹豫的时候,门外的幕僚则是轻轻敲门。 “进来吧。” 唐郡守颔首点头,示意对方进门。 而那幕僚刚一进门,又取了数份奏报,对着唐郡守道:“郡守,这封是来自镇抚司的奏报,他们发了一封给我们,我觉得您有必要知道这事儿。” “什么事儿?” 唐郡守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但还是询问着。 “黑山县都头郑均,于今日午时,在黑山县晟东乡晟东河上,斩沧海派外罡武者元一真人,据黑山县镇抚司总旗顾承启验明,现场唯有两股真气存留,不存在第三股真气。” 幕僚道:“这位黑山卫的郑都头,又以蓄气之身,斩了一名外罡;而这一次,这外罡还是常规状态,并非身受重伤。” 听到了幕僚的话语,唐郡守倒是显得有些惊讶:“既然如此,拨银子给他,让他来郡中一趟!” 在这一刻,唐郡守对这个新成立的预防黑山盗的队正,有了人选。 有外罡战力,足够了。 不过可惜的是,只是蓄气。 队正只能由外罡武者担任。 毕竟在大军之中,队正还有一个偏将的称谓。 但这不算什么事情。 代队正,不就行了? 本来不想合章的qaq 不过今天上了主编力荐这个推荐位,现在起点的规则越来越看不懂了,说是有个均订要求,所以我今天就合章一下,让均订多涨一些,显得推荐时涨幅高,方便我下个月拿畅销精选√ 等这本书精品标出来之后,每日三更! 一更五千字! 求推荐票、月票~ 第95章 入郡城,见郡守!(6k) 一连四天,郑均皆在府中吸纳凝罡散。 四天的凝罡散,让郑均迅速得以提升。 这凝罡散吞服之后,修补了身躯上的暗伤,稳住心神,让这凝罡散辅助自己,慢慢让药石之力将真气与罡气交融,开始压缩交融,炼真成罡。 直至天明,郑均才吸收完毕,气吐丹田。 【服凝罡散,练真成罡。碎玉功偿还进度+229,当前偿还进度:2360/5000。】 面前的水墨小字浮现,郑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睁开双眼,佩刀起身。 ‘还差一半的偿还进度,不过根据我这样的嗑药进度来看,差不多再有个十副左右,就能完成‘炼罡’的过程,踏入外罡境了。’ 郑均在心中暗忖着,站起身来,活动了下一夜修行后僵硬的身体,便踏出门去。 出了门后,郑均照例去了餐房,而青黛也十分适宜的送上来了一份杂着灵药摊出来‘杂药煎饼’。 郑均也是十分习惯的将这煎饼吃了个干净,感觉到经脉之中有那么一丝丝的药力于气血中提纯。 还没吃完,郑均便见侍女半夏走了进来,对着郑均说道:“公子,蔡县尉求见。” “嗯?” 听到了这句话,郑均不由一怔。 县尉,官职比自己要高。 但现在说县尉求见自己,确实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虽然感觉十分怪诞,但郑均还是站起身来,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而且边走边道:“快让我那至亲兄弟进来!” 言语之间,甚至连靴子都忘了穿,赤脚出迎。 郑均赤脚迎蔡勋! 其实起身的时候郑均忘了,但踏出去的第一步就想起来了。 但郑均也就顺势不穿了。 让蔡勋感受一下,什么叫真心相迎! 就这般,郑均来到了郑府院外。 只见蔡勋站在石阶之上,看起来神情萎靡,但神色很是兴奋,若不是郑均了解蔡勋,郑均都觉得蔡勋是不是磕了类似于‘五石散’之类的东西。 而看到了郑均出来之后,立马就主动迎了过去,神情激动道:“准了!郡守老糊涂了,他竟然准了!” “什么准了?” 闻言,郑均一怔,听不懂蔡勋说些什么。 而观郑均神色,蔡勋立马激动的握住了郑均的双臂,开口说道:“郡里的公文下来了!要联合黑山卫、致远卫、平韵卫及荣源卫,成立一个‘黑山要塞’,同时征召两个都的新兵,建一个队的编制,共一千八百人!” “你,郑均,上面写明了,代队正!郡守叫你旬日内入郡城,要面授一切事宜!” 蔡勋哈哈大笑一声,激动异常:“同时,你能把银子带回来,把那两门上品武学给学了!” 而看到这么激动的蔡勋,郑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升职了,你高兴啥啊哥们。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赤脚来迎的? 不过升职成了队正,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其他三县的县兵,各有各的难处。 利益交错,错综复杂。 里面绝对有不少吃空饷的名额,有县内的官吏勾结。 所以,其他三个县的县兵没什么说的。 重点是自己招募的两个都。 足足六百人的份额! 再加上自己目前手上的黑山卫,便足足有九百人了。 如此,必然强过剩下的三个县的县兵。 而且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个‘黑山要塞’的由头,插手进入其他三个县!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心中有了些打算。 而且,这明面上的一千八百人不要紧,自己也可以暗地里再发展一些…… 不过还有一个令郑均有些忧虑的问题。 那就是这郡守该不会是识破了自己的宏图大计,想要用‘以开会的名义把他叫来’这种手段,把自己骗过去吧? 自己过去之后,立马就是大喊一声,把自己拿下? 郑均想了想,感觉应该没必要。 自己的级别还没到这个档次。 一念至此, 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大哥,那如此,我是不是要现在入城,谒见郡守?” “不错,若是可以,今日前往郡城,风驰电掣一番,两三日便能走个来回,不耽误募军。”蔡勋认真点头,接着便兴致勃勃的打算拉着郑均,现在便上路。 而郑均连忙道:“大哥且先等等,得知大哥过来,我来的比较匆忙,忘记穿鞋了,这就回去穿鞋!”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勋不由一怔,这时他才注意郑均竟赤着双脚,当即心中一暖,暗沉道:“没成想,贤弟竟然对我如此上心,知我过来,连鞋子都忘记穿了,一路跑过来……这等至亲兄弟,就合该誓死追随啊!” 心中感叹万千! 他已经完全忘了其实他是郑均的荐主,而郑均应该算是他的麾下。 见蔡勋注意到了自己赤脚相迎的模样,郑均在心中十分满意。 可算把这包袱抖出去了。 “贤弟,你且回去收拾一番,我让蔡六带着马车,在兵马司等你,届时你直接乘马车而去,我那青鬃马掺了些妖魔血脉,勉强算得上是半妖,行速可谓极快!” 既然如此,郑均也没有任何犹豫,和蔡勋拱了拱手之后,立马回府,准备穿鞋,即日启程。 青黛见郑均如此急促,当即问道:“公子可是要出远门?” “去一趟郡城,大概两三日的日程……或许会多一些,不过顶多四五日就会回来。”郑均点头道,“我来不及通知姐姐、姐夫,青黛,你待会儿去叫白芷去知会一声。” “嗯。” 青黛微微点头,接着便立马站起身来,给郑均准备换洗衣物,同时低声道:“公子一个人远去郡城,青黛有些放心不下,不如青黛与公子同去,这样也能随时侍奉公子。” “途路遥远,你跟我一起?” 郑均看向青黛,颇为惊讶。 “公子放心便是,青黛也是学过些武艺的,有炼血修为在身,虽然只是炼了一次血,但在官路上,自保无虞!公子初入郡城,青黛也好为公子提前置办、打探消息。” 青黛昂着如白鹅颈,眼眸中闪过一抹自信,对着郑均开口说道:“武道之路,每日都是要精进的,一日都不能偷懒!青黛跟在公子左右,也能让公子每日吃上热乎乎的药膳,停下一日,就是让公子少一日的精进!” 这提前置办、打探消息自然不是青黛自己去做。 而是青黛要利用济世堂在平章郡郡城的分堂,进行安排。 郑均闻言,思索了一番之后,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小青黛了。” “是,公子。” 青黛欣喜,不过下一秒便感觉有些恼羞:“公子可真会逗人,青黛也已年方十六,只比公子小上四个月呢,可算不得什么小青黛!” 十六岁的练了一次血的炼血武者? 要是放在黑山县这儿,都已经算是不错的小天才了。 那马家拳馆的杜定,第一次炼血,也是十六岁左右。 如今二十了,也还只是四次炼血。 徐志磊二十有四,才是六次炼血。 不过这般来看,自己手下人的实力,还是有些太弱了。 蓄气武者,唯有徐天方、袁耀阳二人,都在同舟会效力,其中袁耀阳的心脉受损,也就这三四年的事儿了。 唉,早知道就不砍袁耀阳了。 郑均在心中有些后悔。 偿还进度也没涨多少,还少了个好用的工具人。 “我升任队正,黑山卫以及新成立的两个都,都是需要都头的,这就是三个蓄气武者的缺口,把杨俊提到都头之后,还是差两个都头的名额。” 郑均在心中想着,心中倒是有些无奈。 起势太早,手下的实力囤积不足啊。 郑均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就在郑均思索的片刻之后,青黛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行囊,本人也将那套素色长裙换下,换上了一身比较紧凑的素色劲装。 换上了劲装之后,青黛倒是显得有几分江湖小女侠的模样,扎着高马尾,一柄青鞘长剑斜挂在腰间,眼眸闪烁发光,英姿飒爽。 管家青黛进化,江湖青黛! 切换形态了。 “公子,我先去叫同舟会的兄弟给您租赁一辆马车,我们……” 不过虽然变成了江湖侠女的模样,青黛还是表现得管家一般,对着郑均开口说道。 而郑均闻言,当即摇头道:“不必,我们直接去兵马司,大哥给我备了半妖血统的青鬃马。” 听到郑均这般说,青黛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背着包囊,跟上了郑均的步伐。 不多时,便有一辆马车自黑山县驶出,奔着平章郡而去。 …… 霞光映照,晨雾飘渺,白霭如烟。 平章郡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在这宽敞的大路上。 这辆马车奢华至极,车身以金丝木打造,雕琢着一些寓意着吉祥平安的小兽图案,看上去颇为憨态可掬。 而这马车牵扯的马匹,则是四肢修长有力,通体红黑,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马的马鬃发青! 一双竖着的马眸显得有几分凶戾,鼻息之中,喷着的滚滚热气,倒是有一种妖气的感觉。 而驾车的马夫,则是蔡勋麾下老仆,蔡六是也。 蔡六驾着马车,正襟危坐,一路奔着平章郡城而去。 蔡六只感觉这个如梦又似幻,不过是三四个月的功夫。 一口一个‘老前辈’的后辈晚生,就已经成了参天大树,携美姬出巡,坐在马车之中。 而自己,则是要给这位晚生后辈驾车了。 不过也没什么说的,之前的蔡六对进步如此飞速的郑均,心中还有了那么一丝嫉妒心。 但伴随着郑均斩孟闲、灭元一,那一丝嫉妒心便荡然无存。 对自己身边人飞黄腾达,任谁都会有些羡慕嫉妒,但如果飞黄腾达飞得太高,那么这股嫉妒之心会荡然无存,反而会衍生成了敬畏心。 蔡六如今对郑均,可谓是十分敬畏。 他也能感觉到,马车之内有一股真气正在被吸收,就算是在路途之中,郑三郎也不忘记修行。 这等态度,足以让蔡六感到敬佩了。 马车之中,青黛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一双美眸正认真盯着郑均那俊朗的面孔,看得有些出神。 济世堂,来往买卖药物的武者,何其多也? 青黛当学徒的时候,也是跟在姑姑身边,亲眼见着那些生意往来的。 她见识过的武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没有一位,如同自家郑公子这般,能够如此艰苦修行。 在颠簸的马车之中,也要一刻都不停歇! 这是何等坚定的武道之心? 不少武者习武的目的,就是让自己过上能够享乐的生活。 过上了好日子之后,那习武之心也会渐渐衰落。 但如同自家公子这般,已经功成名就,还在坚持修行,方才是人间真龙啊! 想到这里,青黛的一双美眸之中不由闪过一抹崇敬之色,心中也是隐隐有了憧憬。 而就在此时,那一直被青黛注视的郑均,忽然睁开了双眸,目光阴冷。 骤然和郑均对视,青黛微微有些脸红,心中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将眸子移开。 而郑均没有注意青黛这等姿态,而是张口笑道:“青黛坐稳,有迫不及待想投胎的家伙来了。” 还不等青黛反应过来,便见郑均掀开帘子,提刀在这奔驰的骏马之中站了起来。 蔡六见此,不由感到有些惊讶,下意识开口道:“郑都头,你这是?” “无妨,有无胆鼠辈在此伏击。” 郑均随意笑了笑,接着便凝望向了前方一片幽静树林之中,屏气凝神,运转踏浪刀法。 直至马车奔驰至附近之后,郑均方才五指按柄,北戎刀夺鞘而出,瞬间闪过一抹青色匹练。 “轰!” 下一刻,近乎化为实质的刀光闪烁而出。 刀锋所至,无坚不摧。 前方的几棵树木尽数被郑均这一刀斩断,树木轰然倒下,连同这树木倒下的,还有数道惨叫声。 而就在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的同时,有一道真气身影直接从树林之中高高跃起,打算踩着树木逃窜。 而郑均见此,再度出刀。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秋风扫落叶,刀锋没有丝毫停止,那运用真气踩木而逃的家伙,便直接被郑均斩落,落在了地上,砸起一片血浆。 剩下的侥幸存活之人,四散而逃。 郑均见此,直接收刀,没有继续出刀。 【隔空一击,两刀斩贼。踏浪刀法偿还进度+96,当前偿还进度:7274/10000。】 面前水墨小字浮现,郑均波澜不惊。 收刀回鞘之后,郑均望向已经呆若木鸡的蔡六,张口问道:“老前辈,此乃何处,为何会有蓄气武者在此伏击?”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六才回过神来,连忙拉了拉缰绳,回答道:“郑…郑都头,这是朗康县境内。” “郎康县?” 郑均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而是坐回了马车。 严家二公子的老婆,好似就是朗康县主簿的女儿。 这事儿可能跟他有关。 但无论和他有没有关,自己在这朗康县遇袭了,就和他这个主簿有莫大的关系。 回程的时候,顺路斩了吧。 郑均微微颔首,没有多想,继续调息练功。 寻常的蓄气武者,对于郑均而言,已经和那些炼血七八次的炼血武者没有什么区别了。 一刀斩的货色。 倒也不能这么说。 起码蓄气武者,能多给自己提供一些偿还进度。 还是比炼血武者要有用一些的。 只有蓄气武者中的大宗嫡系、大派翘楚,才值得他多看一眼。 而驾车的蔡六,则是一阵恍惚。 他可以感觉到,那个被郑均随意一刀砍死的蓄气武者,水平和他是差不多的。 饶是如此,郑三郎斩杀那蓄气武者时,轻松写意,没有丝毫困难。 只是拔刀、收刀,仅此而已。 郑三郎,竟如此恐怖了吗? 蔡六在心中想着。 这已经是和外罡武者,没有什么区别了。 难怪,能斩杀孟闲、元一真人两个外罡! 自此,蔡六只感觉庆幸。 好在自家三公子来黑山县当县尉的时候,没挑个刺儿头杀鸡儆猴。 否则,当时最为惹眼的郑均,绝对会被当成刺儿头的。 到时候,怕是连带着自己,也要小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蔡六定了定心神,继续驾驶马车,朝着平章郡行进。 “驾!” “……” “驾!” 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奔波赶路之下,马车也是抵达了平章郡城。 马车速度降低,缓缓停在了高耸巍峨的城墙之下,而在这拱形城门之上,‘平章’这两个字苍劲有力,意态跌宕。 端是有几分大气磅礴的意思。 而马车刚一靠近,便有数名兵卒上前,打算进行盘问。 “车上的人,下车例行询事!” “莫要磨蹭,是不是有什么违禁物品!” “……” 士兵们都是有些欣喜的。 遇到了只驾马车来的肥羊,当然要好好宰一宰。 至少要榨出十两银子出来,不然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进去,扣了马车! 毕竟拿下乡下来的地主老财,最喜欢用这种排场了。 望着周围的士兵涌来,郑均只是微微挑了挑帘子,目光阴冷,环视四周,宛如鹰隼。 而看到了郑均这等阴冷、凶戾的目光,本想检车的士兵登时愣在原地,冷汗直流。 郑均冷哼一声,驾车的蔡六也是毫不客气的出示令牌:“蔡家的车你们也敢拦?车上坐着的,可是黑山塞新任队正,郡守大人亲自召见的郑均郑大人,都给我滚开!” 听到了‘蔡家’和‘队正’两个词汇之后,这些守城门的士兵可真是骇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唐大人亲自下的命令,贼寇将要掠境,要瞧瞧您车上,有几人……” “看吧。” 郑均拉开帘子,让那士兵瞅了一眼之后,士兵才如释重负,连忙让开门路,让郑均的马车能够入城。 蔡六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驾车入了城中。 马车入城,居民避让。 而郑均见此,不由感叹道:“蔡家也太过张扬了。” 一个要造反的家族,在郡城里竟然如此张扬。 难道就不担心出什么祸事吗? “请蔡六爷驾车,去凝香阁。” 而就在此时,青黛忽然出声,对着屋外的蔡六脆声道:“公子在郡城内这几日的住所,便设在凝香阁了。” “凝香阁?” 蔡六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全城价格最贵的楼房,寸土寸金啊! 郑均并不懂这什么凝香阁,但有地方住就行,不住酒楼也省了银子。 不过他直接叫停了马车,道:“那你们先去将行李放下,我独自往郡守府去一趟,驾车过去,太过于张扬,不妥。” “等会儿,来郡守府接我便是。”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六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觉得郑均说的有道理,便立马点头称是,放郑均下车,然后一路朝着凝香阁行进。 郑均下了车后,随意找了个路边摊,花了点银子买了两个梨子,顺口问了一下郡守府的位置之后,便啃着梨子,一路朝着郡守府走去。 郑均身穿官袍,身系腰牌。 十分顺利的来到了郡守府前,被郡守府前的看守兵卒拦下:“来者何人?” 郡守府前的看守兵卒,真乃精兵。 普通的士卒,便已经是炼血武者了。 而郑均见此,也十分客气的说道:“在下郑均,黑山卫前都头,现平章营黑山要塞队正,郡守前番召见,卑职今日入城,特来谒见郡守。” “原来是郑将军。” 士卒闻言,当即拱手,接着便道:“请郑将军稍待,我等通禀之后,才能让郑将军进去。” 队正,乃是军中职责。 按照话本民间来说,就是偏将。 因此,花花轿子人抬人,叫一声将军也没什么问题。 郑均闻言,拱手道谢。 低调.jpg 我郑均平生不好斗,最好以和为贵。 郑均耐心等待在郡守府前。 本以为需要一些时间,但没成想,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郑均便见到郡守府内,匆匆走出来一道身影。 来者身披绯色官袍,胸口绣着一头鸳鸯图案,兴致勃勃的走来,望着郑均之后,喜出望外,当即上前,情真意切道:“郑三郎可算来了!本官盼郑三郎,如久旱盼雨啊!” 言语真挚,让郑均有些猝不及防。 看着绯色官袍,鸳鸯图案。 便知晓来者何人了。 正是平章郡的父母官,平章郡守唐豫唐大人! 但很快,郑均就注意到了一点。 这位唐豫唐郡守,竟是赤脚来的。 足下,只穿着罗袜。 一时间,郑均有些绷不住了。 你也来这招? 还有一章,还有一千三百字,快写完了,这章先发了 第96章 竟敢贪墨我的银子? “卑职郑均,拜见唐公!”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要下拜,声音铿锵有力。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唐郡守浅笑吟吟,直接把着郑均的手臂,带着郑均一同往郡守府内走去,一副自己心腹的模样。 而在郡守府门前守门的士兵们大为惊骇,彼此之间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他们谈论的内容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位郑将军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引得郡守大人如此重视! 而郡守府内,郑均已经被迎进了席位之中,就坐在唐郡守身侧,这让郑均有些不明所以,准备看看再说。 他和这位唐郡守素未谋面,怎么会表现出这等重视程度? 难道这位唐郡守,也有什么心思? “郑三郎少年英雄,不知家里有几个兄弟啊?” 唐豫和颜悦色,一点都和郑均谈论正事,而是问起了家长里短。 “不瞒唐公,卑职乃家中幼子,上面还有个姐姐与兄长,兄长前些年岁上了黑山采药,至今不见踪影……” 郑均不知缘由,只能老实作答:“要说族内兄弟,只是族内凋零,族内唯有大伯与我家两支,大伯有三子一女,长子年长我一岁,即我郑家二郎,五年前大伯犯了些忌讳,举家去了云州充军,至今不知音讯。” 郑均这三郎的名号自然是来自宗族之中。 在大周,兄弟排名不论女性,只论同宗,也就是堂兄弟。 郑均在堂兄弟中排行老三,自然也就是郑三郎了。 “唉,一些小事,竟惹得破家!”唐郡守叹息道,“回头我令人去云州打探一番,若是有这等消息,便接回来,让你们兄弟团聚吧。” 唐郡守还在绕圈子。 而郑均也很耐心,陪这位唐郡守聊天。 聊了半个时辰,终于话归正题:“此番成立黑山塞,意图防备黑山盗,尤其是那卢豪……三郎也有把握,替我挡住那黑山盗?” 郑均拍着胸膛保证道:“唐公放心,有我在,那黑山盗决不敢下山!” 你先别管他到底能不能下山,反正在这种时候,一定要表现出一副自信样子来! “唉,若是那只有卢豪,也不足为虑,主要是……” 唐郡守开始娓娓道来。 郑均听到卢豪乃是外罡巅峰,有妖魔法,手上至少有十多次斩杀外罡武者案例时,郑均微微一笑。 当听到卢豪和外罡妖魔交好,或许有两三位会跟他一起突进时,郑均笑容收敛。 当听到卢豪已经成了大义王的王侯,是个什么柱国大将军,到时候大义王张本功或许会派手下过来帮忙,郑均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反而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哥们。 这都几个了? 外罡巅峰卢豪,两三个堪比外罡巅峰的妖魔。 还有大义王张本功的心腹大将。 保底都有三个外罡巅峰,四五个外罡武者了吧?! 你现在指望我带着1800人给这些人拦住? 郑均硬着头皮,看向了唐郡守,而唐郡守没有感觉什么不妥,而是道:“四县之内,如今尚有七位外罡,若是加上镇抚司衙门,就有十一位外罡武者了……” “若是有不妥,三郎可凭调令,让各县县令、县尉一起出手嘛!而且镇抚司的总旗,也不是吃干饭的,总要出手的。” 郑均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来。 他这些天,也是基本了解了一番。 县令、县尉。 虽然是外罡武者,但通常都是外罡一重天。 是外罡一重天里,手段比较弱的。 和元一真人相差无几。 江湖上的宗门外罡,还经常捉单厮杀呢。 而朝廷里的这些县令外罡、县尉外罡,哪儿有什么捉单厮杀的经历? 虽说有一部分是云州前线退下来的。 但他们在云州的作用,和郑均黑山卫里的什长差不多。 都是给燕王殿下、给云州的那位大将军提供真气的,哪儿有什么一对一的经验? 也就只有镇抚司总旗有厮杀经验了。 而镇抚司总旗,也是远远不如妖魔强悍的。 这十一位加一起,能拦住两个就不错了。 而且其中,有没有如孟闲那般妖魔的奸细,有没有暗自投效大义王的,也是尚不得知!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事情。 他们这些县令、县尉,凭什么听自己调遣? 按职位,自己是武将,他们是文官。 大周没有以武御文的习惯。 按修为境界,自己是蓄气武者,他们是外罡武者。 虽然自己斩杀了元一真人,证明自己也有外罡战力。 但…… 蓄气指挥外罡? 终究还是惹人不悦的。 想到这里,郑均只感觉头皮发麻。 看到郑均这幅样子,唐郡守点了点头,接着便低声道:“听说三郎要娶蔡家的九小姐了?此番事大,不知三郎能不能跟亲家说说,让蔡家给予一些援助,来咱们平章郡帮上一帮?” 原来是为了这个来啊! 郑均见此,当即点头称道:“唐公,我尽量吧。” 看郑均这么说,唐郡守才松了口气。 他让郑均去当这个队正,一方面确实是手里没有空余的外罡战力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蔡家的关系。 你们姑爷在这儿,能不能找两个外罡来帮帮忙啊? 总不能看着姑爷死吧? 至于蔡家会不会派人来,郑均不清楚。 但南楚的那位监国大人,说是会给自己送功劳。 希望真的能送吧。 郑均狠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 无论南楚的监国还是蔡家,郑均也都只能先当他们不存在了。 希望寄托于外人,这是对自己的不当回事儿。 现在就用最差的打算,只有自己一人,独自面对黑山上的妖魔、卢豪! 郑均抱着这样的想法,接着便抱拳道:“唐公,四县靠近黑山,县中多有黑山盗的奸细,可否允许卑职便宜行事,发现奸细,可率先擒拿?” “唔。” 唐郡守闻言,沉思片刻后,痛快道:“只要能守住黑山防线,八品以下文官,你可尽数擒拿;武官除县尉外,随你!” “谢唐公!” 郑均抱拳道。 八品以下,也就是不包含县令、县丞了。 主簿、典史皆为九品。 都是自己可以随意处置的对象。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有唐郡守这个承诺,郑均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在其他三县如法炮制,杀士绅、分田地了。 诶,等一下。 那不就成大义王张本功了吗? 郑均不由一愣。 大义王张本功起兵之后,口号就是‘同富贵,均田地’。 大义王还没来,自己这边就先分上了……确实有点不好说。 而就在此时,唐郡守忽然想到了什么,和颜悦色的张口说道:“对了,三郎斩了孟闲这奸细,又杀了元一这被通缉的家伙,有赏银和上品武学两门可领,好不容易来这郡城一趟,就先将赏银、武学领了吧。” 说罢,唐郡守又招呼一旁的幕僚,开口道:“老王,你带着三郎去留影壁,寻两门武学来!” “是。” 那王姓幕僚点了点头,看向郑均:“郑将军,请。” “多谢唐公、多谢王先生。” 郑均也是十分谦逊有礼的道谢之后,便跟着这王姓幕僚,朝那‘留影壁’而去。 这‘留影壁’三个字,听着新鲜,郑均倒是从未听闻。 而王幕僚,则是在一旁给郑均介绍。 原来,乃是担心郡守府被攻破之后,贼子能够将郡守府储存的武学尽数获取,因此在郡城、州城的藏书阁中,都是将武学存在留影壁中,只有输入相应的真气,才能将某一门武学显现而出。 每一门真气各有不同,显现的武学也是各不相同。 若是贼子来袭,则是只需将留影壁毁去即可。 来日复城,可去州城抄录一份。 若是州城也无,来日可去京城抄录。 若是京城也无……那还抄录个屁,大周都亡了。 郑均得知这个,不免有些遗憾。 他还以为能白嫖呢。 毕竟自己只需要拿到,看一看。 就能直接让大道武书印下。 自己本来的打算就是进了藏书阁之后,每本都看一看,争取多白嫖一些。 如此一来,郑均的白嫖梦破裂了。 而在王幕僚的带领下,郑均也是进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小院。 只见这院中,除却一些书架子之外,还有两人坐在这里。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妪,正坐在小马扎上,掰着蒜瓣。 而在这老妪对面,还有一个看起来颇为邋遢的中年书生,同样掰着蒜,只不过口中似乎还在算些什么。 “两位,立过大功的郑三郎来了,可挑两本上品武学。” 那王幕僚上前,露出了一个令牌。 而两人见了这令牌之后,‘嗯’了一声后,接着便丢给了郑均一本书来:“目录,挑两本吧。” 郑均接过书来,打开一看,不由一怔。 这竟是个目录。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近千种武学! 武学还被分类,内功、刀法、轻功、横练功夫等等。 除此之外,还被冠以上品、下品、杂学三种等级来登记。 郑均直接看向上品武学,率先就是看向刀法。 在这刀法之中,郑均竟瞧见了踏浪刀法。 “踏浪刀法也在?” 郑均立马心里有数,这上品武学就是和踏浪刀法乃是同一级别的刀法。 于是郑均挨个朝下看去。 凌霄刀法、倚翠刀法、离弦刀法、龙虎双杀…… 眼花缭乱,千奇百怪。 上面还附带着这门刀法的来源。 比如凌霄刀法,则是来自博州一处江湖宗门凌霄门的。 只不过这凌霄门不服王庭,五百年前,被大周朝廷踏平,从此功法尽数入了大周朝廷所有。 其他刀法,也大多如此。 还有部分,乃是大周朝廷中人所创立。 郑均瞧了瞧,没有找到他比较想要的七杀刀法,最终便选了名字听起来比较好听的凌霄刀法。 而接着,郑均便打算寻一门轻功提升身法。 而就在翻阅之时,却忽然见到了一门箭术。 碎石狂潮箭。 “箭术?” 郑均不由有些惊愕。 箭术可是稀有绝学。 在大周,以弓箭为武器的少有,在军中也是如此,除非乃是精锐部队,寻常卫队是没有什么弓兵的,只有少量普通弓兵。 因为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只有蓄气武者,才能将真气附着在武器上交战。 因此若是只有炼血境弓兵,那便只能常规射箭,受制于弓的质量。 若是弓质量好一些,那自然能射的更远。 若弓的质量差些,那一拉就断,根本无用。 因此,只有精锐部队,才会养上数百蓄气弓兵、数千炼血弓兵,万箭齐发,直接给对方极大打击。 但如黑山卫这种,炼血都已经是什长、伙长了,弓兵用普通习武汉……只怕一轮射下去,连蓄气甲胄都射不烂,直接让人游龙了。 而且箭术修行,是十分困难。 每一支箭矢,都是要钱的。 习练起来,可是要花费千金。 所以,箭术武学才是少有。 但郑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瞧见了一门。 一时之间,郑均便陷入了纠结。 是拿这箭术,还是寻一门轻功? “就算是用了轻功,也是不如外罡巅峰的身法,而且对方未必不会轻功,只有最顶级的轻功才能助我,不然也是无用!” 郑均下定决心,毫不犹豫,选择了‘碎石狂潮箭’:“从军打仗,还是箭术更有利于我来施展,而且我有大道武书,可免去练习之苦,可以直接搭箭杀敌!” 郑均最终的选择,便是‘碎石狂潮箭’与‘凌霄刀法’。 而见郑均选择,那老妪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起身,往郑均面前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渡入了真气。 不多时,图案显现。 郑均站在面前,骤然间感觉有一股灵气入脑,自己大脑开始变得空前活跃,似乎记录了两门功法下来。 “回去之后,自己手抄一遍。” 那儒生模样的邋遢汉子随意说道:“留影壁的效果,只有一日,随着时间,你脑子里记录的功法会逐渐遗忘,要是忘了,就要再立功劳,过来重看了。” “抄录之后,不得外泄!镇抚司会同步你兑换的功法,若是你身边人忽然用出这两门武学,你要受罚的。” 听到了邋遢汉子的说法,郑均点了点头,但没有打算回去抄录。 因为…… 【已新增可预支武学:凌霄刀法(大成)、碎石狂潮箭(大成)。】 呼出一口气后,郑均抬手告辞,与王幕僚往库房而去,领取银子。 只不过在领银子的时候,出了差错。 郑均,只拿到了三千七百六十四两五钱。 有零有整。 负责府库的官吏见此情况,只能支支吾吾的开口说着:“郑将军,这银子……唔,出了些问题。” 不用他说,郑均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平静的问道:“是谁贪墨了我的银子?” 声音平淡,但暗藏杀机。 竟敢贪墨我的银子?! 真是反了他的! 第97章 韩将军老眼昏花,这钱不会拿去治眼睛了吧? “是…是……” 负责府库的刀笔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韩将军那边今年缺了些军饷,拿了督邮大人的条子,临时支走了些银子,说是回头会还上,未曾想到郑将军来的如此之快……” 一旁的王幕僚见状,不由眉头紧皱,暗叫一声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出这种事儿?! 督邮和那韩队正难道不知主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需要这蔡家婿来牵动蔡家,让蔡家来防备黑山盗贼吗? “郑将军且放宽心,这一万两银子定然原封不动的给您送到府上,一分一毫都不会有差。” 于是,王幕僚连忙道:“快,将这一万两补齐,先给郑将军带走!” 听到了这句话,刀笔吏也好似知道了事情有些重大,当即准备挪用一下其他的银子,先给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的郑将军把赏银补上。 就在王幕僚如此尽心竭力,想要将此事当成无事发生之时,郑均却倏忽间张口道:“不必了。” “嗯?” 王幕僚和那位负责调度的刀笔吏同时一怔,王幕僚便只能硬着头皮张口询问:“郑将军,您这是……” “郑某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银子,不是我的银子,我可不想拿。” 郑均冷笑一声,真罡外放,气浪滚滚之下,衣袍猎猎鼓动:“我自会上门,亲自将银两取回来,便不劳烦王先生了。” 妈的,这是什么胆子?! 是瞧不起我郑均? 郑均早早预料到自己银子会有一些消失,但没想到消失了这么多! 这赏银,乃是自己斩杀了两名外罡武者,获得的嘉奖。 你甭管自己到底怎么杀的,但在外界看来,就是斩杀两尊外罡武者的奖赏。 这钱,也敢贪墨? 没被刀砍过是吧? 正好,郑均之前一直都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挑战一下郡城里的武者。 现在有由头了=。 感觉到了郑均凶戾的目光,王幕僚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挺简单的一份工作,怎么就搞成了这幅样子。 心中虽然有些苦涩,但嘴上,王幕僚还是对着郑均说道:“郑将军且勿动怒,我待会儿就去面会唐公,让唐公将这银子,给您取回来……” “无妨,我自己动手便是。” 郑均拱了拱手后,领着那有零有整的三千七百六十四两五钱银子,出了门。 大部分都是银票,只有四两五钱乃是现银。 望着郑均离开的背影,王幕僚不由呼出一口气来,开始在心中整理一番语言,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跟郡守大人禀报这件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唉!” “……” 出了郡守府,郑均便在郡守府外瞧见了等候在此的蔡六,郑均当即坐入马车,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坐着马车,朝济世堂赞助的凝香阁行驶而去。 一路闭目调息,思索情况。 被贪墨了银子,这是之前郑均预料过的,因此也有心理预期。 但他妈的只剩三千七百两是什么意思? 郑均感觉,这不是单单的贪墨这么简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己这赏银背后的寓意。 五千两来自孟闲,五千两来自元一真人。 这都是外罡武者。 斩杀外罡武者从而得到的赏赐,就算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应该知道自己是个硬茬子,竟然还有人敢贪墨? 如此,还这般来贪墨自己的银子,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一念至此,郑均不禁冷笑一声,手掌不由握上了北戎刀。 那就看看那位‘韩将军’和‘督邮’,究竟有几斤几两了! 正好,自己此番前来郡城,也是想寻几个外罡切磋,此二人出现的正是时候! 督邮,乃是府署中的常备官职,常代表太守巡视郡内属县各地方官。 境界飘忽不定,有的时候乃是外罡,也有的时候乃是蓄气。 督邮的水平,郑均不清楚。 但那‘韩将军’,郑均则是十分清楚。 因为之前吃空饷的时候,副都头杨俊就跟郑均说过,而在介绍平章郡的外罡武者时,‘至亲兄弟’蔡勋也提到过一两句。 这位‘韩将军’,名为韩扈,乃是平章营步兵一队的队正,实力正是外罡,处于外罡一重境界。 他本人不姓韩,他乃是本州富商韩家的家奴,后来逐渐显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修成了蓄气之后,便趁着韩家当代只有一位蓄气,强娶了韩家小姐,霸占了韩家,给自己改了个姓,意图继承韩家的家产。 扈,便是随从之意。 不过成了外罡之后,或许是叫惯了这个名字,韩扈也懒得改名,便一直用这个名字参军,然后一步步走到了队正的位置。 因为先前的所作所为,所以平章郡不少人都对韩扈有所不齿。 但韩扈乃是平章营校尉傅永瑞的亲信,因此便一直留在军中。 此时博州告急,因要应战大义王,因此平章营开拔调动,其他诸队皆随傅永瑞前往了严廷郡,构建防御工事,而韩扈则统御本部,被留下守城。 平章郡只有这一位姓韩,且能称得上是将军的外罡武者。 因此,郑均的目标也就对上了。 “外罡一重,正合我意。” 郑均冷冷想着,若是外罡二重,自己说不准还不是对手了。 但外罡一重,郑均有把握不败! 想要当场斩杀,有些困难。 毕竟对方不是元一真人,自己不熟悉对方的武技本事,对方若是真打不过,也能跑。 同理, 对方对自己也是这般。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决定好了第一个方向之后,开始闭目养神,静静调息。 马车颠簸,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带着郑均抵达了凝香阁。 凝香阁虽然唤作阁,但却是以前靠近城中河畔的住宅区,多以阁楼为主,寸土寸金。 将马车停稳,郑均微微颔首之后便从车上跃了下来,步入庭院之中。 庭院的风景很是不错,似乎对风水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只不过郑均对这些不怎么在乎,刚一入门,便见青黛带着笑容,守在院子里,见郑均回来之后,对着郑均道:“公子,粥煮好了,您尝尝吧。” “您去郡守府的这段时间,济世堂平章郡的张掌柜来过了,知道您这些日子辛苦,所以特地送来了一瓶真元丹,打了折扣,只收了三千两银子。”青黛说道,“除此之外,张掌柜还说,平章郡最近来了一批凝罡散,一副两千五百两,问您需要吗?” “有多少要多少。” 郑均快步走了过去,张口回应着青黛的话语,同时看着院子里已经被搬过来的桌子,立马入座:“不必担忧银钱问题,若钱不够,暂时赊账便是,我郑均就在黑山县,应该不至于赊些银子的面子都没有吧?” “放心好了公子,济世堂都是自家人,若非堂内有几个长老不满意,说‘济世堂没有送人礼物的习惯’,大掌柜都想直接把这几种东西送给您呢。” 青黛微微颔首,点头说道:“大掌柜最近得知有一种特殊的地煞之气出现在彭州,名为‘长生玄罡’,据说是吸纳之后,有几率让罡气变得带有一些草本之意,准备买下来送给公子您呢!”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郑均不免有些惊讶。 接着便见青黛将几碟爽口的小菜端了上来,又给郑均盛了一碗粥。 “青黛、老前辈,一同吃吧,不必这般拘谨。” 郑均入座之后,当即招呼青黛和蔡六入座,而听到郑均的话语,两人同时感到有些惊讶,青黛表情欣喜,立马应声入座,而蔡六迟疑片刻之后,也是坐到了郑均对侧的位置。 青黛于是又舀了两碗粥。 郑均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大口吃粥,饮一口粥,便吃一筷子咸菜。 刚一入肚,郑均便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这粥…… 药膳的程度,似乎比黑山县的要更好一些。 而见到郑均的神色,青黛也是小小的抿了一口粥,然后清脆的开口道:“公子,平章郡的草药种类更多一些,黑山县只有当地的几种特产草药,所以在郡里的药膳,发挥余地能更大一些。” “青黛、老前辈,今日去了郡守府,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饮完粥后,郑均放下了碗筷,对着二人道:“关于那韩扈韩队正的消息,能否为我调查一二?” “韩扈。” 青黛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记住了,公子,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说罢,便直接起身。 而蔡六闻言,则也是一怔,点了点头。 在平章郡,蔡家同样有一些产业,可以打听一二。 吃过饭食之后,郑均站起身来,将那前不久青黛交给自己的‘真元丹’取出,双目如炬。 真元丹,可谓大名鼎鼎。 干嚼吞服后,炼化其中的药力,可疏通经脉,加快修行速度,致使短时间内,经脉扩张一倍,能让修行速度也提升一倍! 而持续时间因人而异。 服用一枚之后,短时间内不能服用第二枚。 若是服用多了,或者境界不高。 会让经脉千疮百孔、直接崩溃,落得个经脉寸断,沦为废人的下场。 而这种真元丹,只对外罡以下武者有用。 外罡以上,则是没了什么作用。 “倒是不错,虽然没有凝罡散那般,加快炼罡过程,但能够加快真气吸纳程度,也算是对炼罡有极大帮助了。” 一念至此,郑均随口将这真元丹扔进嘴里,如同咀嚼糖豆一般嚼了起来,直至吞下腹中。 吞了之后,郑均也没有耽误分毫时间,立马开始进入房内,进行内功修行。 而伴随着‘碎玉功’的运行,天地间的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化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灵气全数吸入郑均体内。 随着天地真气的涌入,郑均的身体表面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那是真气在他体内汇聚、运转、炼化的体现。 若是周围有人在郑均左右,定能够感到一阵清凉之意,郑均所在之处,就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 真气在经脉中奔腾、融合。 郑均的修为,在这一刻得到了提升。 当最后一缕天地真气被吸收,郑均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吞服真元丹,炼化药力、疏通经脉!碎玉功偿还进度+348,当前偿还进度:2708/5000。】 “效果不错,竟然比凝罡散要更有用一些。”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不由感觉有些惊讶。 真元丹乃是适应蓄气武者修行所需的丹药,而凝罡散通常是外罡武者修行所需的丹药。 只不过凝罡散的药力不太凶猛,所以经常被蓄气武者用来冲击外罡所用。 但没想到,真元丹的效果,竟然要大于凝罡散…… “看来不能一味追求境界更高的丹药,有的时候,这种高境界丹药也未必适合当前阶段的我。” 郑均想着,同时瞧了一眼窗外,已是红霞满天,日落西山。 站起身,换了一身衣裳。 一袭墨黑云杉,束着白玉腰带,配有队正腰牌,端是身姿挺拔,衬得杀气弥漫。 缓缓走出房门之后,便见青黛在屋外候着。 “公子,打探清楚了。” 青黛对着郑均盈盈一笑,接着便开始细细讲来:“这韩扈出身于商贾家韩氏,本姓……” “背景故事略过,说说他的武艺。” 郑均没兴趣听韩扈起家史,他更想要知道韩扈用什么武技功法。 “韩扈内功专修的是‘春雷经’,内功施展开来,气势平缓,但会在突然之间,炸出一声惊雷,用以让敌人捉摸不透。” 青黛道:“根据济世堂内的采购记录,韩扈曾吸收过两次的‘玄浑煞气’,有一定概率让其罡气附加特殊效果,只不过从吸收至今,从未体现过,因此这一点的可能几乎为零,但也不排除其藏拙的可能。” “武技方面,韩扈善用棍棒,蓄气境时,曾用‘天罡九棍’应敌,外罡之后,用过曼珠刀、玄火印以及天禅击,用的皆还不错,但大成武学,唯有天罡九棍一门。”青黛道。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 那曼珠刀,郑均在功劳选拔的时候,没在上品的刀法武学例见到。 而天禅击则是见到了,乃是一名上品拳法。 至于天罡九棍,郑均也未曾见识过,需要打探一番。 而一旁的蔡六,也开口介绍道:“‘天罡九棍’老仆倒是知晓一些,我们蔡家的蔡二,便是习得此技,我在一旁,也能瞧出来个前后。” 蔡六立马开口,将这‘天罡九棍’给郑均介绍了一下。 只不过那未曾见过面的蔡二,对这天罡九棍不过是小成,蔡六更是转述,自是让郑均只是模糊知道个大概。 不过就算是如此,那也足够了。 自己没有真的练过,因此对此怎么也不如踏浪刀法那般熟练,也实属正常。 就去瞧瞧,这位韩扈韩将军,本领如何吧! “我知道了。”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道:“晚饭待会儿做,我去去便回。” 说罢,郑均便踏门而出。 望着郑均踏门而出的背影,青黛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小声喊道:“公子万胜!” 郑均微微点头。 踏出了凝香阁,还没走几步。 郑均便见到了那位王幕僚。 王幕僚见到郑均佩刀出门,登时一怔,但也不管那么多,当即走了过去,对着郑均道:“郑将军,这般碰巧!今日我已经和郡守大人提过此事,请将军放心,韩将军和督邮那边,郡守一定会狠狠责罚他们!至于银两,明日必会点齐,送到郑将军府上。” “无妨。” 郑均十分和蔼,接着便道:“王幕僚既然到了,不如带郑某去屯兵之所见一见吧?郑某也是行伍之人,想要同郡兵兄弟们见见面。” “额……” 见郑均这么说,王幕僚不由有些警觉,但也仔细想来,也没什么阻拦的缘由。 况且见郑均如此和颜悦色,说不准是个识大体的呢? 于是,王幕僚当即道:“郑将军请随我来,正好也能让韩将军当面跟郑将军道个歉。” 说罢,便在前面为郑均引路。 郑均面色和善,和王幕僚谈笑风生。 就这般,两人一路走到了平章郡的屯兵之处。 平章郡屯兵之地,位于平章郡城北,有一大片为军事禁区,整个北门也是看守最严重的一处城门。 来往士卒,郑均倒是并不觉得有多精锐,看来看去,觉得和自己的黑山卫也没什么不同。 王幕僚只是通报了一声,便能层层过关,和郑均一起,来到了军帐大营之前。 而在军营前,郑均便见到了一个身材魁梧,肩宽体壮的外罡大将站在那里,正带着和煦的笑容,凝望郑均和王幕僚。 这大将面庞刚毅,鼻梁如刀刻,唇线紧闭,乍一看让人感到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然而,他那双眼睛,乌黑而深邃,郑均只是看上一眼,便能发现他目光之中偶尔掠过的锋利之光,如同藏匿在暗处的猎豹,伺机而动,透露出一丝奸诈与阴狠。 这便是韩扈。 韩扈见王幕僚上前,当即轻轻一笑,开口道:“王先生远道而来,可是郡守大人有什么命令下达啊?” 说完,还不等王幕僚开口,韩扈又瞧了郑均一眼,悠悠说道:“这位就是近期声名鹊起的军中新秀,黑山县的郑三郎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英雄少年!若我家那儿子有三郎一半能耐,我也不至于头疼了!哈哈哈。” 而郑均闻言,只是抬头看向了韩扈,十分淡定道:“韩将军老矣。” 此话一出,韩扈不由一怔。 而韩扈周围的那些随从都头、伙长,也是纷纷哗然。 “韩将军老眼昏花,连银子都分不清,把郑某的银子都一并拿了……这多拿的银子,是韩将军想请个神医过来,给自己治治眼睛吗?” 郑均十分淡定的开口,眼神锐利,宛如鹰隼:“把银子吐出来吧,若事儿闹大了,韩将军这队中主将脸上也挂不住了。” 说罢,北戎刀夺鞘而出。 寒光闪烁,真罡蓬勃爆发! 如同火山一般。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韩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王幕僚见状,也不由心中‘咯噔’一声,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郑均抢先张口,扬声道:“韩将军久经战阵,乃我平章营中有了名的悍将!郑某不才,想请教韩将军高招,不知韩将军可否不吝赐教?!” “当然,还望赐教之后,韩将军能将郑某那赏银还来,郑某的赏银还有别的用处,倒是不能给韩将军治眼睛了,请韩将军勿怪。” 郑均的声音铿锵有力,声音中充满了寒意。 而韩扈脸上,也是面若寒霜。 周围的都头们,各个目光不善。 而就在此时,一名都头站出身来,厉声喝道:“姓郑的,你一个蓄气武者,找死不成!让我鲁奉和你一战!瞧瞧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几斤几两!” 第98章 军中逞威,拳镇韩扈 “受死!” 那名为‘鲁奉’的都头直接从人群之中窜出,顺手夺过一旁戍守士兵手中的长矛,朝着郑均狂扎而去! 而郑均见状,身姿挺拔,只是拔出一刀,随意一斩。 下一秒,便见一道寒芒闪烁而过。 那鲁奉见之,大骇。 紧接着,鲁奉手中长矛直接被斩破,木屑纷飞,鲁奉惊骇万分,直接被这股寒芒给逼退,铁甲爆裂而开,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倒了一旁立着的火盆,颇为狼狈。 但令人惊讶的是,鲁奉除却狼狈之外,竟没有任何的伤痕。 “皆为军中同袍,自相残杀,那张贼自笑尔!” 郑均冷冷开口,寒眸闪过在场的所有都头,张口道:“不过尔等也要注意军中上下尊卑,我乃黑山要塞队正,为大周六品武官,滚下去!” 【一刀逼退,踏浪逞威。踏浪刀偿还进度……】 只是闪过一瞬,郑均便直接忽视了这水墨小字。 等最后统一结算。 郑均不觉得今夜能偿还完毕,但无论如何,都能增进一部分。 而那鲁奉鲁都头狼狈的起身,听了郑均的话,有些无颜,用手遮着脸,灰头土脸的又入了队伍中。 而军中其他都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脸色不太好看。 郑均今日上门踢馆,竟敢辱没他们平章营步兵一队,也太过于猖狂了些! “我……” 又一名都头上前一步,怒目圆瞪,想要和郑均一战:“我本领虽是平庸低微,但我平章营步兵一队不可辱,今日明知不敌,也想领教黑山要塞的高招!” 而郑均闻言,不由反笑一声,给他整乐了都,当即讥讽道:“你们还怒上了?尔等在城中,日日巡城。我在黑山,先斩妖庭奸细,又灭朝廷要犯!得银万两,都给你们贪墨走了,你们还怒上了?” 妈的,把我的钱给贪污了,来找你们要钱,你们还占上道德制高点了? 说罢,郑均直接一甩刀锋,望向面前的诸多都头,淡定开口道:“也是,反正韩将军也是个不要脸皮的,上梁不正,下梁自是歪曲,你们一起上吧,也给我节约些时间!” “免得一个一个来,还浪费时间。” 说罢,郑均抬头,看向了那韩扈。 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这是韩扈授意。 让这些都头上来,实验自己的成色,顺便消耗自己一番。 自己斩杀孟闲、元一真人的声名在外,难免会引起这韩扈的忌惮。 用这种手段,倒也不错。 只不过郑均懒得跟他们兜圈子,要么一起上,要么就直入主题!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一旁的都头们又是一阵哗然。 一个个咬牙切齿、脸色涨红。 “不必了,郑将军既然想战,那便战上一场吧。” 而就在此时,韩扈方才开口,声如洪钟:“此地地狭,不若去校场对敌,那处地势宽广,方便你我大展拳脚!” 郑均颔首,当即踏步朝着校场而去。 而韩扈走在身后,心中的信心有些不足。 他这般扣下贪墨郑均的银两,乃是刻意为之。 如今校尉大人不在军中,军中的队正一级的袍泽,都去了严廷郡抗击大义王张本功,留在郡内,军中第一人也就只剩下他韩扈了。 不过前不久,韩扈才得知郡守新增了一个队的编制,要将下面的几个县的县兵联合起来,建立一处‘黑山塞’,在黑山塞置一个队的兵马,由郑均任代队正。 虽说是代队正,但无论是名录还是腰牌、官袍,都是正儿八经的分了下去,明显就是队正的意思。 因此,这给了韩扈一些‘郡中军方第一人’的威胁。 所以他才扣了郑均的赏银。 就是想要等郑均入城之后,来寻自己。 自己再装作不经意,然后用一些前辈教训后辈的话语说上一说,虽然你少年英雄、意气风发,但在这平章郡,还是要尊敬郡中前辈的。 之后,便退还给他三千两。 自己扣下三千两。 如此,自己再引进这位郑三郎见他们的军中圈子,以后各处吃空饷也有他一份,大家你好我也好,岂不美哉? 但没想到的是,这郑均上来就是‘老眼昏花,岁数大了就滚蛋’,这让韩扈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所以,便应下了此战。 只不过,韩扈心中倒是有些嘀咕。 他担任队正之前,确实经常厮杀。 但成了队正之后,已经多年不曾有过战斗了。 除却每日修行之外,只有军中袍泽互相切磋,但也都是点到为止。 上一次出征,还是前任郡守勃然大怒,率军挺进黑山,和那黑山上的老妖干了一下,自己提供了些真罡结阵给郡守而已,倒是没有单独进行一番厮杀。 而对手的郑三郎,凶名远扬。 并非外罡,仅是蓄气。 先斩孟闲,再杀元一。 孟闲乃是北妖庭的奸细,元一乃是江湖中的长老。 这两者,在外罡这个领域厮杀的经验绝对是比自己要高的。 自己,万一打不过这蓄气的郑三郎该怎么办? 丢人啊! 自己可是外罡武者,打不过一个蓄气,传出去必然会贻笑大方,惹人耻笑,沦为垫脚石! 那郑均虽然已经有斩杀两个外罡武者的战绩,但……那两位已经是垫脚石,是笑柄了啊! 郑均再怎么强,在别人看来,也是蓄气武者的…… 怀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思,韩扈也踏上了校场之中,心情沉重的接过了蟠龙棍,望向了一旁的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气沉丹田。 郑均手持北戎刀,望着气势陡然上升的韩扈,不由嘴角上扬。 他能感觉到,韩扈现在心神不宁。 别看气势正在节节攀升,但他的内心,有了些许动摇。 既然如此,就求速胜。 此番,不是为了斩杀韩扈而来,只是表现出自己无所匹敌的姿态便可。 毕竟若是真杀了韩扈,自己也免不了责罚。 战前杀将,这祸闯的也太大了些。 郑均自然不会去干的。 想到这里,郑均望向对面的韩扈,多了一丝张狂,当即催动真气,让声音在整个校场上徘徊,声如洪钟:“准备好了吗,韩老将军?” “来!” 韩扈将杂乱的念头清空,气沉丹田。 而听到了‘来’这一句之后,郑均猛地踏步向前,动作极快,手中的北戎刀势大力沉,劈砍而下! 圆满级的踏浪刀法,直接全力爆发开来。 刀身撕裂空气,浪花声在耳畔回荡了起来,犹如海浪涛涛不绝,这其中有蛟龙袭来! 气度恢弘的真气附着在这刀身表面,朝着韩扈斩来,破风之声犹如雷鸣炸裂! 这般恐怖如斯的一击,就算是城墙在此,怕也是一刀两断了! 看到这一幕,韩扈不由感觉有些惊骇。 这郑钧,果然是能够斩杀外罡武者的。 这一刀,确实有了外罡的风范! 尚且不过是蓄气,便已经能有如此强悍的手段,若是此子踏入外罡,又当如何? 只怕是一重战三重,二重斩三重,三重便是通窍之下第一人了吧?! 心中惊骇之下,韩扈手中的蟠龙棍自然也没闲着,丝毫不避,手中的长棍挥舞成风,化为一道罡风,朝着郑均击打而去,更是势大力沉。 “锵!” 一道金铁交鸣声响起,刀棍相撞,反震于手中。 郑均只感觉虎口发麻,不过没有片刻的歇息,踏步上前,五指攥紧,眸光森寒。 一招结束,郑均催动体内真气,五脏六腑一起发力,一团团浓郁的气流炸开,化为惊涛骇浪,刀势凶狠,迎面斩下! 气势磅礴,让台下的兵卒们惊骇。 而韩扈只觉得有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下意识的挥棍回防,却只见得郑均一刀接着一刀,丝毫不停。 每一刀下去,郑均身上的气势都更加雄浑了一份,郑均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步伐灵巧,紧紧贴在韩扈近处。 韩扈用棍,若是距离远了,便自然能让韩扈施展开。 但若这般紧贴韩扈,让他施展不开棍棒,便只能一直这般,被迫防御。 “锵!” “锵!” “锵!” “……” 韩扈心中倒是有了些憋屈,他想后撤挥棒,直接劈头盖脸的砸下去,但郑均立马就跟了上来,用刀兵斩来,而韩扈也就只能提棒来抵挡。 这屡次三番,惹得韩扈心中郁结至极! 而底下的寻常兵卒,自然看不出里面的说法,他们只能看到队中主将韩扈被郑均这个少年将军压着打,只能被动防御,一时之间心中动摇,不知该如何说话。 而韩扈更是涨红了脸。 他看出来了。 郑均就想用这种法子,让自己难做! 要想个办法,破局啊! “锵!” 又是一次金铁交鸣声后,韩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蟠龙棍给一丢,双臂后撤,躲过郑均一刀后,五指直接攥紧握拳,以一种极为玄妙的姿态,朝着郑均轰去! 此乃佛门武学,天禅击! 他料定郑均应该不敢杀他。 所以,直接扔了棍,轰郑均一拳! 如此,方能破敌。 郑均一刀落空,却见那韩扈将蟠龙棍扔走,登时一怔,紧接着便感觉迎面袭来一股带有劲风的拳意! 而郑均见此,不由深吸一口气,北戎刀一扬,快步后撤,接着铁砂伏魔功全力催动,眼眸如火,不躲不避,直接挥刀砍向韩扈! 郑均要以刀换拳,不做防御! 韩扈这一拳落下,自己绝对避不开。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刀吧! 反正一拳下去,按照韩扈这种实力,自己是死不了的。 但自己一刀下去,韩扈至少要重伤咯。 郑均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用性命来赌自己敢不敢下手的? 如果是没有这样做,自己说不得还不敢下手。 但你既然用命来赌,那我必须砍你一刀,给你长长记性! 而见到郑均这一刀携山崩海啸之势而来,那韩扈瞬间瞳孔猛缩。 心中一瞬间便动摇了起来。 他竟然斩刀? 他难不成要杀我? 他敢杀我吗? 应该是虚张声势,绝不敢落下这一刀,我若死了,在郡城中如何逃走? 但这小子形若疯狗,万一真要杀我,我该如何? 一瞬间,韩扈动摇了。 下一秒,韩扈便直接收拳,开始急速后撤,意图躲避这一刀。 而郑均见此,也立马生生停刀,拥有圆满级踏浪刀法的郑均自然是收放自如,收了刀后,郑均也直接收刀,双臂之间登时筋肉暴起,大龙脊椎带动了腰挎,身形暴虐,轰出一拳。 正是马家拳! 马家拳虽然水平稀疏寻常,乃是下品拳法。 但也要分谁来用。 郑均这一拳下去,自是排山倒海,威势汹汹! “轰!” 一拳轰出,如龙腾虎跃。 这一拳下去,韩扈根本躲闪不及,正中胸膛,整个人径直被轰飞,仿佛是冬季打雪仗的雪球一般,直接撞到校场边缘的墙壁之上,将墙壁撞得塌陷,浓郁灰尘弥漫了下来。 郑均见此,也是脸色默然,径直将北戎刀收刀归鞘。 然后捡起地上的那柄蟠龙棍。 古朴凝重、粗细均匀,看上去端是不俗。 韩扈,让郑均有些失望。 本以为在军中,手段应该高明一些,但郑均没想到,他的实战经验竟然如此拉胯。 先前的那些传闻,白收集了。 让一个在江湖厮混的天罡九棍小成的江湖汉来了,也会比韩扈之前做得好。 近身之后,就不会打了! 而且还愚蠢到用自己的命赌敌人不敢挥刀。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啊? 而郑均此刻也发现,自己有些误区。 因为军阵的缘故,军中的将军,除却最高主将,以及专门的斗将之外,恐怕单打独斗并非很强。 比不上江湖人。 郑均感觉,这韩扈的水平也就介于元一真人五五开之间。 若是放手去战,自己照样能够将其击败。 只不过想要斩杀比较困难。 除非韩扈犯蠢,做出刚刚那种动作。 否则一心想跑,郑均也追不上的。 “如此,我倒是清楚我目前的定位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在心中想着。 寻常的外罡武者,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有外罡中成名已久的好手,也就是外罡二重。 或者外罡一重里的佼佼者,自己不是对手。 如此,郑均也就明白接下来该找谁切磋了。 至此,郑均心情舒畅。 而抬起头来,郑均的面前也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越级战斗,军中扬威。踏浪刀法偿还进度+394,当前偿还进度为:7668/10000。】 只加了将近四百点吗? 郑均在心中想着,感觉有些无聊。 也是,毕竟只是厮杀,不算真正斩杀。 若是自己方才一刀下去,给那韩扈杀了。 估计点数会涨很多。 但现在,400点已经算是不错了。 想到这里,郑均抬头望向被撞的烟尘弥漫之处。 那韩扈,狼狈的爬了起来。 郑均的那一招马家拳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际落在韩扈身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韩扈也只是疼了一下,并非受伤。 郑均所有武技之中,只有圆满的踏浪刀法能够斩伤、斩杀韩扈。 不过韩扈此刻却是满脸阴沉。 他不服气。 年轻人不讲武德,他一时大意,轻了敌。 而台下的军士们,则是鸦雀无声。 郑均见此,冷哼一声,直接带着蟠龙棍跳下了擂台,望着一旁呆若木鸡的王幕僚,直接朝军营外走去,同时扬声道: “这把棍子当真是不凡,韩将军没钱还我,便拿此物抵了,什么时候把银子还了,什么时候物归原主!明日我还会来找韩将军切磋,若是还不还这银子,就只能找其他物件儿抵债了!” 第99章 韩扈,出来领刀!(5k) 夜色如墨。 郑均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扛起蟠龙棍,一路往凝香阁而去。 这根蟠龙棍能抵得了六千两白银吗? 怕是不能,大概只相当于三四千两的样子。 而郑均之所以将这蟠龙棍做抵押,也是因为要拿捏一番这韩扈。 韩扈水平对郑均而言,正正好好。 值得他刷偿还进度。 每天涨400点,不出十天,就能把踏浪刀法偿还个干净! 再加上自己每日上门邀战,若是不应,那韩扈在军中颜面何在? 自己将这蟠龙棍取走之后,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削弱韩扈的战斗力。 这蟠龙棍在韩扈手中用了许久,如今抽走之后,自然能够让韩扈战力大降,就算是用上同级别的其他棍棒,也难免不太顺手。 实力,自然会下降一些。 如此,郑均也能保证之后的挑战一帆风顺,降低挑战难度。 毕竟自己上门是去打脸的,能接受的只有打平,而不是打输。 郑均就看看,这韩扈到底有多厚的脸皮。 而在郑均离开之后,军营中韩扈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去。 “将军。” “将军!” “……” 在郑均彻底离开之后,一旁的都头、伙长们纷纷涌了过去,关切的询问着韩扈的状态,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眼神中充满了汹涌的愤怒火焰,似乎恨不得把郑均给生吞活剥了。 “无事。” 韩扈虽然灰头土脸,但面色极其阴沉,如同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般,阴鸷至极:“回营!” 被郑均当众一拳击飞,丢尽了脸面。 韩扈自然不会继续在这校场待下去了,毕竟多待一刻钟,也就多丢了一份人。 他虽然没有被郑均打伤,但脸上却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几日,城中人会怎么编排自己了。 ‘可恶,可恨!’ 韩扈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凶光。 而伴随着韩扈离场之后,在场的步兵一队士卒们也是再也遮掩不住,开始彼此交头接耳了起来。 “方才那少年是谁?竟然能够压着韩扈将军打,并且一拳将韩扈将军击飞,将其打得如此狼狈?” “不知,不过我看那少年的真气,并未完全转化为罡气……这岂不是说明,他的境界还未曾达到外罡?乖乖,这到底是何人,竟然能以蓄气的境界战胜了韩将军!” “韩将军,竟然输给了一个蓄气武者?” “那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是世家大族的嫡系贵胄、还是武道大派的亲传弟子?!不会是皇室血脉吧?” “……” 士卒们议论纷纷,而就在此时,有一个参军混迹在其中,低声对着几个士兵说道:“那是黑山要塞的郑均郑将军,出自黑山县,黔首捕役出身,年纪轻轻,方习武不过一年,便已经蓄气!” “击败韩将军之前,郑将军便已经斩杀了北妖庭的外罡间谍、朝廷通缉的外罡大贼!面对这等少年天骄,韩将军战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听到了参军的话语,周围的士兵们立马就恍然。 他们也是听说过这些事迹,知道有个蓄气武者斩杀了两个外罡,如今听到参军这么说,自然就联想到了,登时心中震动。 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这么说来,这位郑均郑将军前来挑战韩扈韩将军,好似是讨要赏银而来。 自家将军,竟这么不堪,连人家的赏银都要贪墨吗? 兵卒们不由低下了脑袋,感到有几分丢人。 而那参军,则是重重松了口气。 毕竟只有不断拔高对手的实力,才显得韩将军方才战败,理所当然。 不过,在这参军宣传之后,这些士兵的想法,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那参军在散布完消息之后,立马往军营大帐走去,刚一进帐,便见韩扈韩将军阴沉的脸。 看到韩扈的脸色,这参军便心中一怔,头皮有些发麻,拱手称道:“将军。” “刘鹏,你在外面乱嚼什么舌根?!” 韩扈脸色暴怒,直接抄起手旁的兵书,用了真气,朝着这名为‘刘鹏’的参军狠狠地砸了过去,怒喝道:“谁说我打不过那郑均小儿了?!今日不过是一时大意,明日来战,我必胜他!” “未战先怯,散布谣言来动摇我军心,你该死、该杀!” 韩扈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对着刘鹏,发出了狰狞的咆哮。 名为‘刘鹏’的参军只能一言不发,只是心里发凉。 一旁的都头、伙长,以及其他的录世参军也惊愕不已,没想到韩将军会这般动怒。 “那郑贼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说话!”韩扈愈发气闷,怒斥不已,“你不过炼血,因乃是我韩家的账房先生,跟在我身边已是老子开恩,竟公然动摇军心,涨那郑小贼威风,灭我韩扈的志气?!竟还有颜面敢来见我?” “将军息怒。” 刘鹏脸色僵硬,连忙告罪:“属下犯了错,忧惧中胡言乱语,万万不该,还请将军恕罪。” “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韩扈愤怒至极,当即咆哮一声:“明日后,滚回账房算账去!” 无人胆敢阻拦。 而刘鹏则是深吸一口气,任由其他兵卒拉自己下去,眼神中充满了淡漠。 他跟在韩扈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皆是为了小姐而已。 此獠强占小姐,性格乖戾。 如今,还不识好歹。 刘鹏呼出一口气来。 也是时候了! 而在座都头、伙长,皆不敢发声。 他们觉得,刘参军做的没什么问题。 如若不然,将军的名声只怕更是会惹人笑柄。 但现在正是韩将军的气头上,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韩将军性格乖戾,大家也是清楚的。 “……” 在军营之外,王幕僚已经趁着夜色,朝着郡守府快步走去。 脸上,充满了兴奋之色。 郑均郑三郎,武艺高超、手段极强! 传言什么堪比外罡都是假的,他就是外罡战力! 而且观其神色内敛,炼罡步骤也完成了大半。 一两个月内,或许就有突破外罡的契机! 一旦这郑三郎突破外罡,怕是活脱脱一位外罡顶级战力。 有他坐镇黑山,以一千八百名将士结阵,那卢豪就算是纠集三名外罡妖魔,同大义王张本功的亲信汇合,定然也无计可施! 这郑均郑三郎,果然是少年天骄,名不虚传! 唐公,捡到宝了。 王幕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眼眸之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只不过……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郑三郎乘蔡家车撵而来,随侍侍女手持济世堂的护院长剑。 显然已经是被人注意,自家唐公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无所谓了。 既然这郑三郎在黑山县,那凭借唐公平章郡郡太守的身份,也是能临时借力的。 只要度过黑山盗和大义王张本功这一关,唐公的前途,定然宽阔! 想到这里,王幕僚的笑容逐渐绚烂了起来。 幕僚,并不是大周朝廷的官吏。 而是来自于郡太守的私人随从。 君辱臣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今唐豫的日子好过了,他自然也就能长松一口气。 “要回去告诉唐公,要尽力安抚郑均郑三郎,切勿让他有什么反逆心理!” 郑均不仅是个人水平强悍,更要紧的是……郑均还是联系蔡家的桥梁! 必须,给予重视。 …… 凝香阁。 郑均拖着蟠龙棍,淡定归来。 蔡六已经去往自己的住处,并没有同郑均一起入住这凝香阁。 而凝香阁中的青黛早早在此等候,见郑均提棍归来,不由一怔,接着便绽放出如春露秋华般的璀璨笑容,欣喜道:“果然不出青黛所料,公子胜了!那韩扈不知自己有多少斤两,竟敢与公子作对,真是自寻苦头!” “还好。” 郑均淡定的脱下墨黑云衫,露出里面的白色贴衣,随意开口道:“青黛,药浴准备好了吗?明日我还要与那韩扈一战,麻烦你请人掌掌眼,瞧瞧这‘蟠龙棍’值多少银子。” 要有两手准备。 万一这韩扈打死不还银子,那郑均也就只能拿他的武器抵债了。 “嗯。” 青黛憨憨点头,表示清楚,接着又甜甜道:“公子,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屋内,在药浴旁,还有一瓶地煞之气‘血魂气煞’,请您吸炼。” “血魂气煞?” 听到了这话之后,郑均不由有些意外:“这是哪儿来的,我记得出发之前,你的采购名单上没有此物,而且不是说博州只有三瓶吗,怎么又多了一瓶?” “其实……那三瓶只是剩下的,‘血魂气煞’产自云州燕山山脉,这次我们济世堂又一口气采集了五十瓶,我们博州分到了十二瓶的份额,之前九瓶都卖光了。” 青黛道:“而这十二瓶里,有两瓶被我们内部掌柜购走,购买者便是平章郡的张掌柜,张掌柜本想敬赠您几副凝罡散的,但碍于堂内长老的面儿,便只能收费,但思来想去,张掌柜决定将自己私下珍藏的这份‘血魂气煞’,转卖给您。” “替我多谢张掌柜了。” 郑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虽然是转卖,并非白送。 但郑均也是心里有数的。 地煞之气,有价无市。 每一份都比较难得。 能够以原价转卖给自己,已经是承情。 否则自己有钱也买不到这‘血魂气煞’。 一念至此,郑均立马起身,准备去吸纳这‘血魂气煞’,用于修行! 明日还要继续登门,挑战韩扈。 能够增进修为,自是极好! 热气升腾,郑均坐进木桶。 水面上飘荡着一些熬成汁液后,呈现青翠之色的药材,郑均也是屏气凝神,暗自感受这药材带来的扑鼻的药香之气。 而那瓶‘血魂气煞’,也及时被郑均打开,开始准备吸纳。 一边吸纳,郑均一边回忆今天同韩扈的交手。 每晚,郑均都会仔细回忆一番记忆中的交战过程,以求能够改进自己在交手之中犯的错误,争取下次能够做的更好。 而此次郑均回忆起来,觉得能够如此干脆利落击败韩扈,也确实有几分运气成分在。 韩扈看样子便知道,许久未曾与人搏杀,一旦近身便乱了分寸。 不过明日再战,韩扈或许就能改掉这个毛病。 除此之外,韩扈贸然丢棍,专用拳法,也是他失利的原因所在,太过冒失。 这已经不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了。 这是以命搏伤。 他那一击,顶多给郑均打的吐两口血,受点轻伤。 而他自己,绝对会被一刀斩杀。 属于是输急眼,就赌郑均不敢杀他。 “此人性格急躁、乖戾,根据其年轻时的经历来看,应该是在韩府为奴时,遭了些白眼,一朝得势,便‘子系中山狼’了,长久下去,生活顺风顺水,自是会养成这般急躁的性格。” 郑均在心中暗忖,心中想道:“下次再战,取胜的点应该还在此处。今日输给了我,他心底里应该是不服气,想要再战。因此下次作战,绝对会急促不已,着急和自己拉开距离,但又不能距离太远……” 想到这里,郑均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下楼去,便感觉到那丝丝针扎般的痛楚已然席卷了全身。 “嘶~” 郑均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已经经历了数次,但每一次都会给郑均一种生不如死的体验。 毛孔已经舒张,药力正在被迅速吸收。 郑均深吸一口气,开始咬牙力挺,同时心中思忖:“要是此时有一门需要心神的武学就好了,每次练功,绝对能大大的提供偿还进度……” …… …… 【炼地煞之气以促真罡,碎玉功偿还进度+495,当前偿还进度:2855/5000。】 一个时辰后,郑均洗漱完毕,换上了青黛已经准备好的墨黑金丝衫,束好白玉腰带。 照了照铜镜,还是那般英姿飒爽。 “这‘血魂气煞’长进确实不俗,比真元丹强多了。” 郑均长叹一声:“只是不知道我吸纳了四瓶‘血魂气煞’,究竟对真罡,有没有什么特殊帮助。” 一念至此,郑均双眸一闪,一抹真罡之气瞬间从衣袖之中被拍出。 真罡气势如虹,罡气之中夹杂着狂暴的碎玉风暴,而郑均也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打出的真罡中,多出了一抹血红。 有一股煞气冲天的滋味。 似乎打起来,能够摄人心神。 只不过太过于微弱,效果自然是不怎么高明了。 “按照这道冲天煞气来看,至少还要吸收四五瓶,才能慢慢有些作用啊。” 郑均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有几分麻烦。 也不知知道这‘血魂气煞’,究竟在哪里能够采得,光凭借银子去买,也要消耗甚重。 揉了揉太阳穴,放松了一下手脚之后,郑均正欲继续修行,却见得青黛早早侍奉在门外,张口道:“公子,方才您药浴之时,有一位自称姓‘刘’的先生,托我将一物敬赠给您。” “刘?” 郑均一怔。 他认识的刘姓人中,除却被自己灭门的豪强刘家之外,也就只有当初和自己一起巡街的捕役刘耀祖了。 后来听说那刘耀祖被娄威杀了,端是可惜至极,不过自己也杀了娄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也算是给刘耀祖报仇了。 除此之外,他也就不认识刘姓人了。 怎么会有人来找自己? 难道又是如同‘南楚’那种情况? 不对啊,南楚说姓楚,自己能反应过来,这姓刘是什么鬼,大汉找我来匡扶汉室了? 郑均有些没头脑,而青黛见郑均一副疑惑的表情之后,当即明白郑均不认得此人,立马张口道:“公子,来者只有炼血,我也检查过他送来的这个包裹了,未曾有用毒的痕迹。” 说到后半段,青黛很是自信。 济世堂出身,验毒可是一把好手! 而郑均闻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将这包裹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却不由一怔。 这物件儿,竟是一本手抄的典籍。 正是‘天罡九棍’! 除此之外,典籍下还压着其他几页纸,郑均看来,却见这纸上,将韩扈的情况写的清清楚楚。 譬如什么右腿有伤,乃是隐秘,攻其右腿或有奇效。 天罡九棍的命门在头顶,攻其头顶则会使得受制。 天禅击发动之后,会有一段僵直之类的信息。 这让郑均感到十分怪异。 “这消息,有趣。” 郑均扫了一眼之后,便轻轻一笑。 若是假的,看看无妨。 若是真的,那韩扈就有难了。 郑均也不确定这是真是假。 这等隐晦消息,只有跟在韩扈身边同吃同穿,并且习得同种武技的武者,才能知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无所谓,皆是一探便知。” 郑均随意将这武技放在一边,未曾管太多,而是开始新一轮的操练。 睡觉? 不可能的。 睡觉就比别人少了几个时辰的修行时间,武道之路,一个时辰都能淘汰数百个武者,郑均自然要奋勇当先! 一夜之后,郑均依旧精神抖擞。 抄着北戎刀,再度踏出门去,朝着城北军营校场而去。 清晨,街道上人迹罕见。 直到城北,才见到几名戍守军营的士卒。 而郑均见到了这些士卒之后,一挥衣袖,云淡风轻,直接站在这军营之外,朝着军营内用真气附着声音,冷声喝道:“我来了。” “韩扈,出来领刀!” 声如洪钟,声浪连绵! 第100章 踏浪刀法,偿还结束!(5.2k) 郑均的声音直接回荡在这清晨的军营之中。 而这军营中,经历过一轮换防。 来的兵卒,皆是新的两都士卒,听了郑均这如同洪钟般的声响,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什么缘故。 这将近两千人,自然不会全留在城中驻守。 历来屯兵,皆是如此。 一部分扎营在城外,一部分驻扎在城中,互为犄角,方便防守。 这些新来的士卒们迷茫不已,但还有一部分昨日老卒对事情门儿清,当即窃窃私语,开始给新来的士卒们介绍起情况。 听到军中袍泽的这般介绍,一个个的表情显然是有些惊愕。 很多人都是不信的。 笑话。 蓄气武者,怎么可能赢得了外罡呢? 又在招笑了! 值营都头听到郑均的呼声,硬着头皮,正当他想到踏出门去,劝导一番郑均别把事儿闹大时,却忽然听到营中也传来一道长啸声: “小贼!昨日我大意轻敌,叫你侥幸胜了一场,你不在家洋洋自得,还敢来此犬吠?念尔乃军中同袍,滚来磕头道歉,本将便当无事发生,否则,定叫你输个干脆利落,道心破碎!” 听到了自家将军的长啸声后,值营都头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军,你在干什么? 这般做,你不就是承认了吗? 今日要是赢了,也就罢了。 今日要是输了,该怎么办? 士气会崩盘了啊! 一军主将,自然不能如此这般急躁。 接连三番被蓄气武者击败,你让士卒如何自处? 而且这事儿,本就是我们理亏,赢了还能靠武力来给自己贴金,输了就真成笑话了! ‘这郑将军也是,此番大敌将至,不勠力同心一同抗敌,却要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值营都头在心中抱怨着。 而此刻,韩扈已经将真罡全然释放,军营上空,赫然就是一片青绿之色连接在一起,浩浩荡荡漂浮在军营之上,乍一看,似乎半边天都被染成了青绿色来。 郑均神色平淡如常,丝毫没有将这染了半边天的韩扈放在眼中。 虚张声势罢了。 抬脚踏入营中。 而守营的士兵,手足无措,不知要不要拦。 若是其他人,他们当然要出手阻拦。 毕竟军营可是军机重地,私闯军营乃是重罪,自然是要拦下! 但郑均,也是队正,乃是军中偏将一类的人物。 将军入营,虽然不是直属上司,但也是大周军官,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而自家将军方才那长啸一声,明显是应战的意思。 再加上郑均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凶戾、冰冷的气息,也是让守营的士兵有些不敢上前。 最后,便只能目送郑均踏入营中。 一路上,不少士兵已经出了军帐,身披甲胄,望向郑均之后,下意识的让开路径,如同稻田之中的麦穗被风吹过一般,让出一条麦浪,任郑均经过。 昨夜毕竟是夜间交战,有些人看不清楚郑均神色。 而此番乃是白昼,士卒们看得一清二楚,而郑均也对周遭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聚集此地之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了。 皆身披坚甲,部分士卒手中,还持有劲弓。 似乎方才正在训练弓术。 而郑均,就这般来到了校场之中。 校场上,韩扈早早等候在此。 此刻他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望向郑均的目光,颇有些歇斯底里,带着仇恨。 手中换了一根棍棒,乃是一根通体发黑的棍子,同样缔造精美,看起来价值不凡。 郑均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郑均,受死!” 韩扈一声暴喝! 轰! 只听见一声爆响,声未落,人先至。 这人比声音,还要更快的多。 韩扈的暴怒之音尚未结束,这骤起的真罡已然炸开,惊涛骇浪一般拍打四方。 隐隐之中,带着一丝雷鸣! 郑均明白,这便是韩扈修行的春雷经所有的功效。 不过面对这道攻势,郑均倒是轻松写意,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而是瞧了一眼韩扈的右腿,似乎有些许不协调,登时心中恍然,嘴角微微上扬,北戎刀出鞘! 只见得,一道寒芒自刀鞘而起,听得龙吟之音,惊天动地! 而周围聚集在此地的士卒们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得滔天的水浪自刀鞘而出,贯穿了面前的这青绿色罡气,呼啸而至。 这是郑均的刀,沧海派绝学踏浪刀法! 踏浪刀意出鞘,蛟龙长吟,直接撞破了韩扈引起的气浪罡风,登时引得一道可怖的轰鸣声来。 骤起的狂风,直接漫卷了全场灰尘与雾气! 霎时,整个校场似乎都被沙尘暴所笼罩,变得灰暗不清。 身处这‘沙尘暴’的中央,郑均发衣皆是被这狂风吹得猎猎,眼眸之中,显出一道阴冷的寒光,手中北戎刀已经斩出三刀,同韩扈爆发出三道‘锵’的交鸣声来! 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看来,确实改过了自己的错误。 是因为昨日太过丢人,所以今日方奋起了吗? 郑均在心中随意想着,但却也没有任何迟疑,再度挥刀,斩向韩扈右侧! 郑均墨黑金丝衫被吹得猎猎作响,扬起的衣角如鹤翩飞,向前踏步,似乎是将这漫天的狂沙都给踏下,刀锋直指,似将周遭所有的真罡,都凝在了刀刃之中。 而见郑均再度上前斩击,韩扈虽然心中颇为动怒,但动作还是不慌不忙,提着这黑色棍棒,打算在第一时间拉开距离,但郑均的动作太快,韩扈也只能用棍棒来挡! “锵!” 低沉的金铁交鸣声再度响彻在整个校场之中,一股酥酥麻麻的反震之感惊随之传递到了韩扈的手掌之中,韩扈只感觉自己双臂发麻,如同惊涛拍岸一般,血液在奔流沸腾。 “一夜不见,怎么感觉这小贼的力道,又强了一个程度?!” 韩扈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已是惊怒至极。 在这惊怒之下,韩扈还存有一丝恐惧。 莫非,昨夜这小贼,还在藏拙,没有用出全部的本事? 真罡之中的那一丝炼化的‘血魂气煞’所带来的煞气效果已然生效,韩扈登时泄了气,有些底气不足。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继续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怒发冲冠,发须皆张。 心中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他继续挥棒,就要再度劈打下来。 然而,就是这霎那的惊疑,便已经被郑均敏锐抓住了时机。 郑均双臂陡然发力,手中的北戎刀如同箭矢般轰然出击,一瞬间便打穿了韩扈的层层真罡,爆杀而至,刀斩而来。 只不过与以往多为横斩的不同。 这一次,郑均是当头竖劈! “不好!” 失神片刻之后,韩扈面色惊恐,望着这袭来的一刀,赶忙提棍抵挡。 “轰!” 一声巨响。 骇人的真罡爆发而出,散布在四周的真罡直接尤为狂暴。 校场的地面,直接以韩扈为中心,砸出了一个龟裂似的裂痕,犹如被象群踩踏过后,真真乃是极大的力量! 而韩扈只觉得双臂发涨酸涩,这强悍的力量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自穿越以来,这还是郑均第一次无所顾忌,全力催发自己的力量。 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汹涌巨力,近乎可以击碎大地! 若是不知这命门在此,若是那韩扈不再动摇。 自己,也没有机会斩出这用尽全力的一击! “噗!” 然而,韩扈却是硬生生的顶住郑均这一刀! 但这样汹涌澎湃的磅礴巨力,也自然不能让韩扈毫发无伤,韩扈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晃动,紧接着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神色显然有些不太好。 郑均同样是双手发麻,虎口被震得出血。 不过郑均却长笑一声,在一刀之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出腿,没有用任何招式,只是奋起全身的气力,然后甩出一道炸响的鞭腿,狠狠的踢向韩扈! “滚下去吧!” 一声暴喝,郑均鞭腿所踢之处,韩扈的真罡尽数溃散,根本无从抵挡。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郑均狠厉的一脚踢出,直接将这韩扈结实的身躯踢飞,韩扈手中的棍棒也无法持握,直接跌落在龟裂的校场之中,而他本人,则是再一次朝着昨夜被踹倒但又光速修复的墙壁飞驰。 “轰!” 墙壁应声而断,轰然倾倒。 浓郁的灰尘,再度弥漫。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过了数息之后,下面的军士卒,才有了一点动静。 “韩将军败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天韩将军不就败了?” “也是,郑将军手段强悍,咱们韩将军本事在外罡中也就平平无奇,输给郑将军也是实属正常……能在郑将军手下当兵,才是好事啊。” “今日韩将军败的好像更快了,昨夜郑将军砍了十数刀,才一拳将韩将军打飞。这次郑将军只出了三刀,然后一脚就将韩将军踢飞了……昨夜郑将军是不是照顾韩将军面子,所以没能如此,今日韩将军惹恼了郑将军,才会惹得这般三招败敌?” “别说了,别说了。” “……” 士卒们的窃窃私语在场上流传。 【越级战斗,力劈华山。踏浪刀法偿还进度+454,当前偿还进度为:8122/10000。】 张行收回冰冷的目光,向前半步,一手拎刀,一手将韩扈跌落的棍棒再度捡起,擦了擦虎口的血迹之后,昂然出声:“韩扈将军老矣,又赠了郑某一棍。” “这两根棍棒,应也有个六千五百两,足以偿还你贪墨我的银子了……明日我还来,希望韩扈将军能够再准备一根价值两三千两的精铁玄棍。” 说罢,便一手拎刀,一手持棍。 潇洒离去。 下方军中,再度鸦雀无声。 韩扈的脸色,已经如同猪肝一般。 气的发狂,但却没有办法。 只能狼狈的从土墙之中爬了起来,目光瞪着郑均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愤怒。 在愤怒之余,还有一丝恐惧和惊疑之色。 “这小贼手段太过强悍了些!若是捉对厮杀,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反而会被打得极为凄惨,不过落荒而逃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他是怎么会知晓攻我右侧,和全力劈砍头顶的?” 他心中有些感觉不对劲儿,但这股不对劲儿的想法很快便一闪而逝,被抛之脑后。 韩扈眸中阴翳。 “这小子运气极好,若不是我这次分散了心神,怎会被他一刀劈中命门,只得如此?!” 韩扈在心中愤愤想着:“明日,明日再战,我誓破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他要赢。 他要赢!!! …… 郑均回了凝香阁,充耳不闻窗外事,只是让青黛为自己涂抹药膏,修复虎口的伤痕,进而继续沉修。 经过此战,郑均已经彻底将这韩扈拿捏了。 接下来,无论怎么打,都不至于输。 除非那韩扈爆种。 但也就是个平手罢了。 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一夜苦修之后,翌日郑均再度登门。 面对军营,郑均只是淡定的喝道:“我来了。” “今日,必斩你!” 韩扈,也有了回应。 他也带着新棍子,走来了。 不过两炷香之后。 郑均带着419点的偿还进度以及一根新棍子,留下一句‘明日再战’后,潇洒离去。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校场,以及双目赤红的韩扈。 “沧海派弟子找来,让他们将踏浪刀法,一招一式的喂招给我!” “……” 又一日,郑均来战。 韩扈信心满满,自觉已洞悉踏浪刀法精髓。 但面对郑均手中圆满级的踏浪刀意,却狼狈不堪,直接惨败。 这一战,郑均只拿到了304点,以及又一根新棍子。 此战之后,韩扈双眸失神,已经有了动摇。 第三日,郑均如期而至。 韩扈硬着头皮迎战,自然无所胜算,已被郑均击败四次。 郑均,收获401点偿还进度,还有一根新的棍子。 第四日,郑均又来。 韩扈高挂免战牌,闭门不出。 郑均硬闯,击败两名都头之后,韩扈被迫出战。 收获323点,一根普通棍子。 韩扈已经弹尽粮绝,没钱买新棍了。 此刻,郑均的进度,已经来到了9569点。 而韩扈,已经成了郑均的速刷目标,双目暗淡无神。 第五日…… 还没等郑均上门,便见王幕僚匆匆而来,对着郑钧张口便是十分客气的说道:“郑将军,郡守有请。” 这几日,郑均五次击败韩扈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平章郡。 平章郡的平头百姓,都已经知道了黑山县出了个狠辣角色,以蓄气境界连胜外罡武者,军中大将韩扈。 甚至有说书人,将这事儿编撰成了故事,结合先前郑均斩孟闲、诛元一的故事讲出,引得一片叫好喝彩之声。 这等少年英雄,自然是人人慕之。 而且韩扈贪墨了英雄斩贼的赏银,也是极好的反派对象。 不出两日,便已经满城皆知。 韩扈心中发怒,但却不敢动怒。 因为他担心,郑均再度来寻他。 被打服了。 而听见王幕僚这般,郑均点了点头,便随着王幕僚,一起朝着郡守府走去。 进了郡守府,郑均来到了上次面见郡守之地。 刚入座,便见对面坐着的,就是憔悴无比的韩扈韩将军。 郑均见此,眉头一挑。 “三郎来了。” 唐郡守见状,和颜悦色的走上前来,握紧了郑均的手,对着郑均笑道:“三郎已在郡城待了四日,莫非有什么要紧之事吗?黑山塞军务繁忙,还要调节四县兵力,这担子可不轻,三郎还是赶紧回去整军吧,军务当先啊!” “唐公,并非末将不想回去,而是韩将军贪墨了我六千五百两银子,末将想讨要回去罢了。”郑均淡然的开口说道。 “我认。” 韩扈明显是寻了唐郡守当说客,因此还不等唐郡守说话,便猛地张口道:“不过银子……我目前没钱,郑小……郑将军抢了我六根武器,价值共计一万四千两银子,我所有的银子都置办此物去了,确实手里没钱。” 唐郡守见状,刚准备开口,却见郑均道:“此乃战利品、抵押物,并非赏银。” 听到郑均这说,唐郡守一时也尬住了,眼眸严厉的看向韩扈:你没事儿惹他干嘛?这银子你也敢贪?! 而感受着唐郡守的眼眸,韩扈也是满脸苦涩。 早知这蓄气小子这般凶狠,他说什么都不敢贪了啊。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我……” 韩扈张了张口,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却听到郑均道:“不过这银子,也可以一笔勾销,但我和‘五’这个数字天生反冲,想要赢六次,所以请韩将军全力出手,再与我打上一场,一场过后,无论输赢,一笔勾销。” “可派人,去凝香阁取‘蟠龙棍’,给韩将军取用。” 听到郑均的声音,唐郡守看向了韩扈,韩扈也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意动。 而郑均见韩扈这般模样,也是满意。 他不是来要银子的。 银子只是一个由头。 他是要练刀法的。 只有真正的敌人,才能给自己提供偿还进度。 韩扈,就是个经验包! 在韩扈身上刷的偿还进度,可以说是六千五百两银子买不回来的。 “最后一次,拼了!” 韩扈咬牙想着,眸光发狠,已然是决定殊死一搏。 不多时,他便取回了蟠龙棍,于郡守府中,决定和郑均堂堂正正的一战! 然后便是…… 【六败韩扈,踏浪刀法偿还进度+431,当前偿还进度:10000/10000。】 韩扈双眸无神,似乎已经丧失了信念。 而郑均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发声道:“好好好,那六千五百两银子一笔勾销!” 来这郡城一趟,真是没有亏钱。 其他几根棍棒,还能卖个八九千两。 物超所值! 第101章 我说你通敌,你就通敌!(5k) 圆满级的踏浪刀法,偿还完毕了。 郑均心中自是激动万分,但还是要强压住这种令他感到十分激动的喜悦之情,拱手对着面前的唐郡守道:“唐公,既然如此,卑职今日便上路,回黑山县整顿军务,防备那黑山上的卢豪下山了。” 拱手告辞之后,郑均便直接抽身离去,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之意。 郑均的走十分的干脆利落,这让方才又被郑均击败的韩扈狠狠地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落寞之意。 再一再二,不再三。 他这都第六次了! 被一个蓄气武者击败了六次,这让韩扈有何颜面放狠话? 第一次,可以说是自己粗心大意;第二次,可以说是自己分心无神。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也可以说是自己兵器不趁手。 但今天这第六次,怎么都洗不了了。 “唐公。” 许久之后,韩扈才打算起身告辞。 而看到韩扈这等落寞的模样,唐郡守犹豫片刻后,张口道:“韩扈,关于你的底细,我是知道的。” 说罢,唐郡守又叮嘱道:“韩家那点家底,请不起什么人帮你报仇的,你也不认得什么同道……还是把这事儿忘了吧,否则那郑三郎来日一飞冲天,你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听到唐郡守这般话语,韩扈也只是麻木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拱手告辞,不再多言。 已经输麻了。 望着韩扈落寞远去的背影,唐郡守眼眸之中异光闪烁,心中暗忖:“韩扈这幅样子,定然军心涣散,好在这一千八百将士,只做守城,没有往严廷郡而去,无伤大雅。” “反倒是郑均郑三郎,这般强悍,着实是令我始料未及、意想不到,既如此,黑山一带有他在,应是无虞了。” 想到这里,唐郡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己的乌纱帽,应当是保住了! 而且,自己好像是能够通过郑均,和蔡家拉一下关系啊! 蔡家的那位老祖,可是通窍巅峰的强悍武者啊。 …… 【武学:踏浪刀法】 【当前阶段:圆满。】 【下一阶段:无,已臻至最高。】 【刀意:已领悟。】 【进阶武学:渌水斩蛟刀兵术(当前不可参悟)。】 郑均的面前,出现了一行行新的水墨小字。 这一行行水墨小字端是让郑均有些眼花缭乱了起来。 伴随着踏浪刀法的偿还完毕,郑均再度空出了一个槽位。 能够预支新一轮的武学。 虽然郑均目前‘大道武书’中,篆刻的武学种类繁多。 但总而言之,可以让郑均下一次进行预支的,也不算太多。 无非就是凌霄刀法(大成)、披挂刀法(圆满)、碎石狂潮箭(大成)三选一罢了。 至于其余,诸如碎玉门那三门武学,以及学的那几门诸如马家拳、硬气功之类的寻常武学,都并不是郑均的第一考虑目标。 凌霄刀法、碎石狂潮箭。 这两门武技皆为上品,严格来讲,若是按照增进战力,碎石狂潮箭绝对是第一选项,能够给自己增加远程攻击方式。 虽然刀气震荡,同样能够击打远处目标,但总归没有这般箭术要来的有用。 而凌霄刀法,则是并不如碎石狂潮箭要来的明显。 毕竟郑均已经掌握了圆满级的踏浪刀法。 但如果预支了凌霄刀法,对手决计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凌霄刀法,突然间的变阵,自然会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总而言之还是可以增进战力的。 至于最后的披挂刀法…… 郑均只能说如加。 可能加战力了,也可能没加。 毕竟披挂刀法的层级,在如今的郑均看来并不算高,预支这门功法,也就只是提前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来攒前提预支条件罢了。 郑均目前,只剩下拥有三种圆满级刀法没有达成。 方才已经完成了踏浪刀法,还余两种未曾完善。 披挂刀法,属于基础刀法之一,偿还难度绝对是不高的,但对战力的增幅,也不算高。 按理说,郑均只需要再寻一门基础刀法,把它练到圆满,就满足了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条件。 但郑均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如果自己用两门基础的圆满刀法来预支,会不会对未来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有什么限制? 上品刀法的圆满,和基础刀法的圆满,能是一回事儿吗? 郑均在心中有些迟疑。 而除此之外,郑均倒是想要试探一下,关于这个‘渌水斩蛟刀兵术’的参悟。 因为郑均可以看到,踏浪刀法后的进阶刀法便是‘渌水斩蛟刀兵术’,但上面显示的是不可参悟。 这让郑均十分费解。 于是便深入了解了一番。 【神武:渌水斩蛟刀兵术。】 【当前状态:不可参悟、】 【参悟条件:踏浪刀法臻至圆满;斩杀龙种妖魔一头,取其精魄;拥有踏浪刀法的无敌心,踏浪刀法未曾败给同途径武者。】 郑均:…… “龙种妖魔一头?你还是要我命吧。”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他怎么感觉这个‘渌水斩蛟刀兵术’的参悟难度,比‘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要高一级啊?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可没让自己真的去降服一头龙……不过也说不准,或许这是偿还条件呢? 郑均不由感到有些咋舌。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其中的核心缘由,登时松了口气。 也算是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归根结底,就是自己并没有‘渌水斩蛟刀兵术’的真正武学秘籍! 有的,只是它的下位刀法踏浪刀法而已,并不是‘渌水斩蛟刀兵术’原文! 所以,要想通过踏浪刀法领悟‘渌水斩蛟刀兵术’,条件才会如此苛刻。 而‘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则不同。 自己是拥有这门神通武学的原文,虽然是大虞文字,但郑均回去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挨个字体对照,给破解了。 所以,自己完成‘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前提条件,才会如此简单。 “看来如此,‘渌水斩蛟刀兵术’暂时指望不上了,能够活跃的龙种妖魔,大部分都是外罡吧?我现在能杀人族武者的外罡一重,但杀外罡妖魔,有些痴人说梦,还是考虑关于‘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问题吧……” 郑均在心中暗忖。 就算只能预支入门级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那么对自己而言,战力也是极大的加成。 原因很简单。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是神武。 即神通武学。 而其他无论是凌霄刀法还是碎石狂潮箭,不过是武学。 两者自然不可一言而喻。 “接下来要整兵备战,确实是需要我增强己身战力,但那卢豪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便下山……那大义王张本功本质上,只不过是流寇而已,大周朝廷一时半会儿散不了摊子,那卢豪估计也会观摩局势。” 郑均在心中想着:“既是如此,碎石狂潮箭其实也没那么着急,可以先追求‘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郑均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 “‘披挂刀法(圆满)’!” 管他基础刀法会不会有什么弊端,先预支三门圆满,然后再说! 【是否预支‘披挂刀法(圆满)’?因假借未来之果,习练演武上万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郑均面前浮现出一行‘预支成功’的字样,郑均面前也出现了进度条。 【披挂刀法,当前偿还进度:0/8000。】 “八千嘛……”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随意甩出一刀,也没感觉自己的强度有什么变化。 只是有些平平无奇。 一念至此,郑均回了凝香阁,招呼蔡六、青黛,收拾行囊,回黑山! 在郡城里也待得太久了。 郡城虽然繁华,一切都好。 但这并不属于自己,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还是黑山县好,无论是谁,都认得。 …… 马车上路,一如七日前的来时。 那辆拥有着半妖血统的青鬃马这些天在凝香阁可谓是吃得极好,顿顿有鸡蛋,甚至还有郑均喝剩下的药膳残渣,当真是吃美了,拉起撵架可谓是更加卖力,速度都比来时要快了不少。 而在马车之中,郑均同青黛坐的很近,不过却目不斜视,很有君子之风。 青黛则是脸颊微微泛红,毕竟这马车是单人车,他们这般坐下,确实有些近了,青黛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家公子的呼吸,看到起伏的胸膛…… 闲来无事,在马车中,郑均也就顺口朝着这两个大势力出身的仆从、药姬进行打听:“青黛、老前辈,你们可知晓龙种妖魔的事情?” “龙种?” 青黛扬了扬雪白的脖颈,张口便侃侃而谈道:“自是知晓,龙性本淫,一条成年妖龙,多与其他种妖魔交杂,诞生出了不少所谓的‘龙种妖魔’,那些妖魔身上含有妖龙之力,较之寻常妖魔也更加强。” “我们济世堂的总掌柜曾经在云州猎杀了一头外罡巅峰的鲤鱼龙种妖魔,将其身上的血肉尽数拆解,骨头也带回来入药了……” 说罢,青黛又继续道:“这龙种妖魔炼制出来的丹药,功效更强,其中有一种名为‘龙血三魂丹’的丹药,乃是外罡、通窍武者中的抢手货,就是要用龙种妖魔血肉来进行炼制,今州的雷家,又称豢龙世家,就是因为他族中养了头龙种妖兽,每日取血售卖……” 青黛讲的,都是这龙种妖兽的药用价值。 而蔡六一边驾马,一边给郑均讲述江湖传说。 多是某某大侠在某地斩杀了一头龙种妖兽。 听到他们俩的总结,郑均大体也明白了龙种妖兽的意思。 原来,不是让自己去斩杀真龙。 不是斩杀自己印象中的蛟龙、真龙之类的龙,而是斩杀拥有蛟龙、真龙血脉的妖兽便可。 也能算是勉强过关。 如此,要求就骤然降低了许多。 而经过蔡六的说法,这北妖庭当年的‘大圣’,便是一头真龙。 只不过这位大圣自八百年前大周神武皇帝定鼎天下,被神武皇帝持玉玺镇压,扒了一条龙筋之后,便再无声息。 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是这位‘大圣’乃是元气大伤,只是躲在燕山里苟延残喘罢了。 具体如何,谁也不知。 不过云州,确实有不少龙种妖魔。 黑山上的那头大蛇,虽然出自南方,但据说也是有蛟龙血脉在身。 而南妖庭的那位‘大圣’,则是一头飞禽。 全身赤红,千年来只露过一次面,据说是霞光满天,火红如云。 说是一头妖凰,但南方又有世家言之凿凿的说是古之神兽朱雀,还有人说乃是灾兽毕方…… 各种说法千奇百怪,但总而言之,南方那位大圣乃是飞禽是无误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的水系中,有蛟龙妖王存在,在那些水系附近,也存在一些龙种妖魔。 郑均点了点头,记下了这几个龙种妖魔的栖息地后,决定等外罡之后,定然要去宰上一头,完成‘渌水斩蛟刀兵术’的参悟条件。 就这般,马车一路行进。 不知觉,便是一个上午。 下午。 暮色苍茫,霞光万道。 郑均结束修行,挑开了马车帘幕,张口问道:“老前辈,这是到郎康县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六大感惊讶,连忙道:“对,已达郎康县境内,将军可是要在郎康县城歇息一番?” “歇一晚。” 郑均点头,张口道:“来时,有人在郎康县埋伏我,彼时郡守有诏,我自不能在此地耽误行程,如今归途,也不急于一时,在这儿调查一番再说。” 郑均的辖区乃是黑山、致远、平韵及荣源四县。 这郎康县,并不属于郑均的辖区范围之内。 但无所谓,郑均如今有郡守背书,有防备黑山贼之能,以通敌之名,来杀一个主簿,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说你通敌,你就是通敌! 在平章郡的县级单位,郑均一手遮天! 郑均冷笑一声,呼出一口气来。 当然,他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若是来时,截杀自己的蓄气武者并非那郎康县主簿所派,那么郑均也不会对这主簿怎么样。 就算自己在剪灭严家之时,杀了他女儿。 郑均这人,还是比较‘和善’的。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六立马就明白郑均想干嘛。 于是立马驾车,朝着郎康县城行驶而去。 郎康县城也不远,没一会儿,郑均便抵达了这郎康县城。 到了县城之后,郑均十分低调,并没有出示自己的身份,只是谎称自郡城来的生意人,要来郎康县留宿一晚。 进了客栈,才让蔡六出去打探了一番关于郎康县蓄气武者的事儿。 在县城,蓄气武者便是一方高手了。 自己八日前斩杀了一个蓄气武者,放在别的地方可能没什么,但在郎康县城,绝对是出了大事。 不多时,蔡六便禀报归来。 “将军,郎康县城中,那六合派的帮主,已经七八日没有露面,我抓了个六合派的帮众问了一番,他们说帮主九日前带着亲信二十人出了城,之后就没回来。”蔡六禀报道,“而在出城之前,主簿金烨曾和帮主聊了许久,送来了些礼物。” 听到这句话,郑均眯了眯眼。 还是和这郎康县主簿有关。 看来杀独女之仇果然不共戴天啊。 不过郑均还是比较善良,于是张口道:“既然如此,今夜我就去寻他,早点送他和他那蛇蝎心肠的女儿团聚吧。” 郑均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武者。 蔡六点头。 青黛在一旁,正在用杵臼鼓捣着什么,似乎不放心客栈的餐饮,正在给郑均鼓捣出一些小零食,没怎么说话。 而就在此时,郑均忽然感觉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登时眉头一皱:“外面吵什么呢?” 蔡六闻言,立马推门而出。 而门外客栈内,涌进来一大票的捕役皂吏,凶神恶煞,为首的班头正在向掌柜打听着什么。 而见到了蔡六主动推门之后,立马就顺势一指,指向了蔡六的方向。 而那班头见到了蔡六,立马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接着便主动上前,扬声道:“里面的贵人,小的郎康县快板班头韩三,有礼了!” “如今郡内全郡戒严,我等奉主簿、典史之令,盘查来往商户,以防乃是张贼、黑山贼之奸细,所以要搜房,得罪了!” 说罢,那韩三便气势汹汹的朝着前面有恃无恐的走来,眼神之中充满了肆无忌惮:“若是贵人愿意拿出些银子……” 言语没有明说,但无论是蔡六还是房间里的郑均,都明白这郎康县的三班皂吏要干什么。 借着备贼之名,敲诈勒索来往商户呗。 而郑均,并未有什么太过于愤怒之色,而是若有所思,缓缓出声道:“你们是奉……主簿、典史之令?” “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韩三并不知说话的是谁,但听到这声音竟如此年轻,登时一愣,收敛了一下,开口道:“正是,叨唠贵人,还请贵人莫要怪罪,只是上头命令如此,我等也就只是靠家伙吃饭,实属无奈之举。” “老前辈,拿下这班头,押着一起,朝县衙去!” 而听到了这等声音,郑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而是张口道:“我倒要去看看这主簿、典史乃是何许人也,敲诈勒索,竟然也敲诈到本将头上了!” 第102章 斩杀金烨,刀震县令!(5.2k) 得了命令之后,蔡六自然没有丝毫犹豫,一提一拿,便将那郎康县的快班班头韩三拿下。 快板班头不过是炼血武者,而蔡六虽然已经有些年老体衰,但怎么着都是蓄气武者,因此根本没有给那韩三任何反应的机会。 而拿了韩三之后,韩三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臂膀一阵剧痛,接着便已经被蔡六拿下了。 “班头!” “你踏马的老东西,找死你啊!” “……” 周围的年轻皂吏捕役大为惊骇,当即想要上前营救韩三。 而这些跟着韩三一起来的老皂吏、老捕役,则是一个个惊骇莫名,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就不敢动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能够轻而易举擒下韩三的会是何等人物! 而那韩三被擒下之后,当即疼的有些龇牙咧嘴,忙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小的不知贵人驾到,冒犯了贵人,请贵人恕罪!” 韩三现在心中也是一阵惊骇,恨不得给一炷香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韩三啊韩三,你说说你,闲着没事儿干,搞这个干嘛?! 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擒拿自己的这老仆乃是蓄气武者! 堂堂蓄气高手,竟然在屋内那位公子身前为奴,那公子会是何等身份? 而且,方才那公子,竟然自称是本将。 有资格自称本将的,起码也是在大军之中相当于‘偏将’之位的军官。 也就是相当于队正! 难道是……外罡武者? 想到这里,韩三已经有些吓得两腿发颤了。 而就在此时,房门之内,郑均与青黛,则是一同走出。 郑均在前,青黛在后。 看到青黛之后,韩三更是悔不当初。 蓄气马夫、貌美女婢。 这等人物,自己可真是瞎了眼啊! 而郑均出门之后,一双如鹰隼般凶戾的眼眸扫过楼下的这十余名快班皂吏、捕役,登时令得他们神魂震荡,有些惊恐,再也没了之前那般张牙舞爪的能耐,纷纷低下了头路。 韩三低声下气的开口:“贵人,小的们只是因生计,迫不得已得罪了贵人,都是……都是典史、主簿吩咐,我们也只能如此……” 虽然这么说,必然会得罪主簿大人和典史大人。 但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得罪了主簿和典史,自己顶多被衙门开除。 但得罪了面前这位外罡似的公子爷,那公子爷一个羞恼,顺手给自己砍了,自己可怎么办? 杀人者偿命…… 但谁又会拿这条大周律当真事儿呢? 这玩意儿,只是限制普通百姓的。 百姓之间杀人者偿命,权贵之间可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连他韩三,杀了人,都不见得会偿命。 郑均见此,不由冷笑一声,随意道:“我也是快班捕役出身,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 捕役中,当然有混日子的好人。 但绝大部分,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在黑山县时,孙班头就已经算是好人了。 之所以是孙班头当差,也是因为前任林县尉带着前任班头去送了,所以让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孙班头上了。 而真正的班头,见当初的赵大、赵二也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了。 赵大放印子钱欺压百姓,赵二随意打骂百姓。 这能是好东西? 而这韩三,看这架势就知道,和赵大、赵二没什么不同。 因此,郑均声音极度冷漠,在那韩三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当即冷声喝道:“本将乃黑山要塞督主,平章营队正郑均!” “去县衙,开路!” 而听到了郑均那凶戾的声音,底下的快班捕役们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当即给郑均引路,带郑均往县衙走。 只不过对于这‘黑山要塞督主’之类的名头,一个个虽然被震慑住了,但谁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官职,只知道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大官。 这下主簿大人、典史大人有难了。 不少人在此想着。 而那客栈掌柜,此刻也是两股战战,满脸愁容。 周围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振奋,想要拍手叫好,但又惧怕郑均走后被报复,只能在心中感到爽快淋漓。 不过,他们倒是没感觉郑均在主持正义。 他们只觉得面前的这一幕,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狗咬狗,爽! 郑均对于百姓的想法,漠不关心。 他现在信心满满。 郎康县,外罡武者有二。 一是县令,二是镇抚司总旗。 郎康县的县尉,只是蓄气巅峰。 不过他曾经是一位外罡,但在云州战场负伤,境界跌落,但立下一些军功,因此才能担任县尉之职。 反正平日也无事,因此也没什么。 而此番,郑均直扑县衙。 说实话,是不怎么给那位外罡县令什么脸面。 但无所谓,郑均此刻乃是黑山要塞的督主队正,自然不怕。 自己要堂而皇之的杀主簿,本就是要得罪这郎康县令的活儿,既然如此,那也就干脆利落一些吧。 至于这位县令若是恼怒,郑均也是不惧。 外罡一重,郑均现在已经并不怎么畏惧了。 就算是外罡二重,自己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至于这平章郡的八个县,县令都是外罡一重,唯有靠近今州、最为富饶的新阳县,县令乃是外罡二重。 黑山县的孟闲,则是一个例外。 他对外展现的境界,就是外罡一重。 他真实身份乃是北妖庭的间谍卧底,真实实力已经达到了外罡三重。 而黑山县镇抚司总旗顾承启,因为是最靠近黑山的镇抚司,因此在这里的总旗历来都是外罡二重,凭借着其丰富的厮杀经历,也能够和外罡三重的孟闲拼个势均力敌。 所以,外罡巅峰这种偶然事件。 郑均相信,不会发生在郎康县县令身上的。 我,郑均,大洲朝廷内县级单位,一手遮天! …… 郎康县县衙,主簿房。 金烨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正在计算自己的银两钱财。 “不够,还是不够。” 金烨双目赤红一片,数着银票,不过才三百余两,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就这点钱,该怎么去报杀女之仇?! 那黑山县郑贼杀了自己的独女,此仇不共戴天! 金烨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向郑均复仇! 那可是他早逝妻子遗留给自己的明珠,就这般死了,让金烨如何心安?! 这些年,金烨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积攒了一千多两银子,前些日子直接花费一千五百两,请了六合派的帮主出身,让他们在郎康县官道截杀郑均。 这种事六合派经常会做,这次金烨出了钱,因此六合派帮主也就接了生意。 但无论是金烨还是六合派帮主,都没想到郑均竟然如此强悍。 直到六合派帮主身死,郑均斩杀元一真人的消息才传到了金烨耳朵里,后来又多番打听,得知了郡城韩扈将军被郑均打的气焰全消…… 如此,更是让金烨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杀害了自己女儿的狗贼,能够如此滋润! 金烨修为不过蓄气,虽然和郑均同等境界,但他也是审视了一番,觉得自己万万不是郑均对手,因此才会想起攒钱雇凶这一路线。 只不过可惜的是,自己的钱好像不多。 要想请动外罡武者,花费也不会只有一千五百两。 “还是要让三班的那群废物赶紧拷出点银子来!” 金烨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快班在外,找借口抓人,关入大狱之中;壮班管大狱,最好要钱!就让他们往那些囚犯要钱,若是不给钱,就不给饭吃,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至于皂班,卡住那些个生意人往来凭证,若不花钱,别想过关!” 他在心里,已经又制定了一套刮金方案。 刮那些百姓,当然刮不出几两银子。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那些真正的豪强地主,金烨可不敢去刮。 他虽不是豪强出身,但当了主簿之后,也自然是知道豪强有多可怕,这才把女儿嫁给了黑山县的豪强严家,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那么一个煞星…… 想到这里,金烨又想要掉眼泪了。 “笃笃,笃!” 而就在此时,金烨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 金烨看了看天色,马上要放衙了,登时脸色不善,心中暗骂一声不懂事儿。 下班点来讨论工作,不能明天再来吗? 只不过金烨说完之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屋门已经塌倒。 一个佩刀的黑衫英武少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英武少年身姿挺拔,端是有些少年英雄的姿态。 就算是如今脾气暴躁的金烨,也不由感觉此子非比寻常。 身后,还跟着一个扎着马尾,一身素衣,看起来面容姣好,颇为干练的江湖小侠女。 因此,金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张口道:“你是何人?” “黑山县,郑均。” 郑均佩刀,淡定的看向面前的金烨,观其修为境界后,感到颇为失望,接着又道:“金主簿几次三番要杀郑某,竟不认得郑某模样?” “郑均?!” 听到了这两个字之后,金烨立马就知道郑均是来干什么的了,当即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原来是你这狗贼,还我女儿命来!” 说罢,便欲冲杀而来。 不过郑均却是抬手,登时将一把环首刀掷向了金烨。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煞气,金烨不由汗毛炸立,下一秒,那环首刀便笔直的扎在了金烨面前椅子上。 金烨一怔。 这环首刀,正是自己平日,习武所用的刀具。 一瞬间,原本还有些恐惧的金烨,火气也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小贼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武器不在身边,他特地将我的兵器,带过来了?! “经密报,郎康县主簿金烨,暗通黑山贼,来往传递情报,意图颠覆我大周在平章郡的统治。” 郑均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意金烨的火气,随口说道:“阴谋败露之后,恼羞成怒,欲杀郑某而后快,被郑某当场斩杀……金主簿,满意吧?” “死!” 金烨没有吭声,而是抬起环首刀,手腕下沉,直接迎面劈砍而来,双臂肌肉虬结而起,根根大筋在皮膜之下如泥鳅般鼓动,真气弥漫,势大力沉! 这一刀,气势汹汹! 金烨只感觉自己似乎是燃烧了全身的气血,斩出了这生涯以来,最强悍的一刀! ‘就算是砍不死那郑贼,足以让他手忙脚乱了!’ 金烨在心中暗自想着,感觉自己这次应该能够让郑均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郑均只是抬眼瞧了他一眼,并没有感觉金烨这一刀和其他人的刀有什么不同。 不过,因为披挂刀法需要偿还进度,而这金烨毕竟也是个蓄气武者,在判定之中和自己是相同境界,因此北戎刀直接夺鞘而出。 一条雪白的匹练瞬间从刀鞘之中闪出。 强悍的真气喷涌而出,冰冷的北戎刀当头落下! “锵!” 一声清脆的断金之声,那把夹杂着金烨真气的环首刀就好似玩具一般,被郑均轻松斩断,连带着一起的,还有金烨的身体。 刀刃落在了金烨脖肩之上,如同撕开纸张一般,轻而易举、摧枯拉朽的将对方的皮肉斩断,巨大的豁口一下子就从左侧肩膀延伸到了右边大腿。 金烨整个,被斜切成了两半。 金烨眼眸之中惊恐万分,他感觉到了身体上传来了巨大痛觉,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操纵不了左手和双腿了。 他只能看到自己正在缓缓后仰,看到了两条高度不齐的大腿和半拉身子站在原地,登时明白了一切,心中悔恨万分。 到死,他才有了后悔之情。 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没用了。 【斩杀蓄气武者,披挂刀法偿还进度+740,当前偿还进度:740/8000。】 望着面前的偿还进度,郑均整个人都乐了。 一个蓄气武者,七百四十点? 这也太简单了吧朋友。 杀十个蓄气武者,就能彻底将披挂刀法偿还完毕了。 这不就是等于送了啊? 一下子,郑均就感觉踏浪刀法的偿还过程果然艰难。 本来,郑均还打算将第三个圆满级的刀法用在凌霄刀法上。 但看到披挂刀法这么容易刷进度,一时之间,郑均现在只想再找一门普通刀法来刷圆满。 集齐三门圆满刀法之后,直接开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预支。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绝对是能让自己的战力飞升! 而看到郑均干脆利落、摧枯拉朽的斩杀了金烨,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快班捕役、皂吏们惊骇万分。 而被那其他快班捕役叫来的郎康县典史,见到了这一幕,直接就是一个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当场跪下了。 不是, 我们只是敲诈勒索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典史傻了眼。 他不过是炼血武者啊,值得让一尊外罡过来吗? 他并不知道郑均还是蓄气,见郑均如此轻易便斩杀了金烨,又知道郑均乃是黑山要塞督主、队正,便自然而然的认为,郑均乃是外罡武者了。 郑均收刀回鞘,神情淡漠,望向了身后门外。 而那典史,直接吓得伏首于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只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啊!郑将军饶我一条狗命,我愿意用全部身家……孝敬……孝敬将军……” “大周官吏,怎能如此?” 郑均冷哼一声,张口便道:“郎康县主簿金烨,私通黑山贼,我乃新建黑山要塞督主,要务便是防备黑山贼,故今来斩之!你只是敲诈勒索罢了,与我职责无干,自有人来罚你!” 说罢,郑均直接踏步而出,昂声道:“将金贼脑袋剁下,蓄气贼人,朝廷的赏银有一百两,你们自己拿去领赏吧。” 说着,郑均便朝着外面踏步走去。 其他人,不敢阻拦。 同时面面相觑。 金主簿是黑山贼的内应吗? 感觉不像啊,我们郎康县又不靠近黑山…… 不过拿了金主簿的脑袋,有一百两啊。 这些快班捕役们互相打量了一番之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捕役一咬牙,当即提着刀进了房间,一边剁金烨的脑袋,一边喊道:“这金贼果然是内应,我晚上起夜的时候,就看到金贼半夜和黑山贼有书信往来!” “没错,我也可看见了!” “这金贼真是可恶啊!” “……” 捕役们纷纷应声。 而郑均则不管那么多。 随口说一个理由罢了。 没有理由,自己杀了金烨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毕竟,自己如今的地位就相当于周亚夫、年羹尧,就算是再飞扬跋扈、骄横无礼,郡守也得看在自己要镇守黑山的份儿上,给予一定容忍度。 而郑均踏出门后,便见到了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儒生,拦在了自己面前。 望着郑均,那中年儒生皮笑肉不笑道:“郑将军来我郎康县,杀我主簿,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这中年儒生,乃是外罡武者! 这应该就是郎康县的县令,苏楠了。 郑均瞧了一眼这儒生,淡然道:“金烨勾结黑山贼,现已伏诛!唐公给予我八品以下,任意处理的权力,苏县令若是不服,可去唐公那儿告我一状。” 说罢,郑均也将手握在了刀柄上,冷声道:“当然,苏县令若想像韩将军那般,同郑某一同切磋进步,郑某自当奉陪!” 说罢,郑均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北戎刀。 望着郑均慢慢出鞘的寒芒,苏楠心中也是一寒,神色尤为郑重。 这种缓慢出鞘,给苏楠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每当郑均拔出一段,身上的气势便陡然大了一分。 直到北戎刀完全出鞘。 已是气势滔天! 刀锋之上, 闪烁寒芒。 第103章 压服三县兵马(万字大章) 郑均周身的杀气弥漫开来,手中北戎刀寒芒外泄,一股锐意难以遮掩。 虽然没有任何刀光剑影,但这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依旧让在场众人感到十分凌厉。 郎康县令苏楠望着一点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郑均,脸色尤为难看,但面对郑均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话语,一时半会儿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切磋一番,共同进步? 苏楠并不觉得,自己的水平超过了沧海派的元一真人,也不觉得自己比那军中队正韩扈强到哪儿去。 郑均之名,现在在平章郡的外罡圈子里可谓是如雷贯耳。 谁都晓得,黑山县出了位极其强悍的蓄气武者,能以蓄气之力斩杀外罡武者,已经有两个大家都认识的外罡死在了郑均手里,就连一向乖戾暴躁的韩扈,在这郑三郎手里输了数次之后,也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似乎换了个人。 郑均的厉害之处,苏楠也是晓得的。 但, 若是此番服软认输,他日后又该如何御下?! 苏楠衣衫颤动,罡气不断外溢,就这般僵持了数息之后,苏楠终究还是挤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给郑均让开了一条路来,颇为生硬道:“苏某与郑将军同朝为官,既然那金烨暗通贼寇,郑将军杀之也是正常的。” 思忖了一阵,苏楠决定还是让开为妙。 人的名,树的影。 郑均斩杀孟闲、元一,六败韩扈的作用已经体现了出来,似苏楠这等寻常外罡,已经不太敢阻拦郑均的行动了。 ‘今夜就回去写上一纸详文,本官要好好参这郑均一本!’ 苏楠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望着苏楠主动退让,郑均也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缓缓收刀。 【威慑外罡,披挂显威。披挂刀法偿还进度+253,当前偿还进度:993/8000。】 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闪而逝,郑均见到面前的这一行字,心里不由一怔,感到十分惊讶。 ‘光是站在这里,威慑外罡,就能够增加二百五十点的偿还进度吗?’ 郑均心中暗自思忖,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嘴角甚至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那这披挂刀法,也太过于简单了吧,若是全力以赴,不出五日,就能偿还完毕!’ 站在郑均面前的苏楠,见到郑均不经意间扬起的嘴角,不由青筋暴起,攥紧了拳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讥讽、嘲笑苏某吗?! 我乃皇帝陛下任命的县令,乃是我大周江山的百里侯! 何曾,受到过如此屈辱?! 攥着拳头,咬着牙齿。 郑均一双眼眸中带着些许戏谑,看向了苏楠,张口道:“苏县令,怎么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苏楠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后,说道:“无事,不知郑将军要在我郎康县待多久?” “今晚就走。” 郑均轻笑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从挎刀,从苏楠面前经过。 青黛抱着剑,也同样仰着脑袋,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跟在郑均身后,一同经过。 速度很快,风卷残云。 郑均、青黛和蔡六就在整个县衙的瞩目之下,从容离去。 苏楠脸色阴沉,而那些快班的捕役、皂吏们,却是一个个喜上眉梢,望着郑均离开的背影,心生神往。 大丈夫,当如是! …… “郑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这般得罪郎康县的县尊,怕是对您未来的仕途不好吧?” 回了客栈,收拾辇车,蔡六望着已经端坐在车架中的郑均,忍不住低声道:“您斩杀了那姓金的主簿之后,应该是有更好的方式,同苏县令交流、沟通的。” 青黛闻言,也是眨了眨眼睛,看向郑均,没有说话,但心中的疑惑也是如此。 毕竟这苏楠确实没有主动招惹过郑均,而郑均也能够用更好的手段来避免这场不必要的冲突,这般去做,也太过于…… 张扬跋扈了些。 自古,那些张扬跋扈,因某些原因不能处置的大将,事后都会有一个惨烈的结局。 等黑山盗被剿灭,或者大义王退兵。 公子,该如何于平章郡自处? “无妨。” 郑均闭目养神,并没有睁眼,只是淡定的开口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沟通作甚?浪费时间。” 郑均很是淡定。 他如今手下掌有一千八百人,接下来的动作,就是在平韵、荣源和致远三县复刻自己在黑山县的操作。 那么势必,会和整个平章郡的士绅豪强结仇。 那苏楠,虽然不是平章郡人士,但他也是郎康县士绅豪强的利益网。 郎康县士绅们,看到自己在平韵、荣源和致远三县的所作所为,难道不会唇亡齿寒吗? 那苏楠,到时候就不会防备、敌视自己吗? 自己早晚都会被对方记恨,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 若不是苏楠方才没主动动手,郑均都想找个机会,先跟他打上一场呢! 一尊外罡,自然能够提供大量的偿还进度。 还有一点,那就是郑均现在也是极为需要表现出人设,打出自己的名声! 如今自己多了六百兵卒的名额,自然要妥善利用。 当将军,名声很重要。 就比如汉代,同样两个将军,你会选择投身在长平侯卫青麾下征战,还是去跟随飞将军李广身旁作战? 郑均,想要六百名能打仗的兵,而不是要从头再来的兵。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六不由惊叹万分,接着便安心驾驶马车,朝着黑山县进发。 蔡六也是做梦都未曾想到。 不过是短短数月,连一个初入蓄气的娄威杀起来都如此费劲,打得虎口破裂、内脏翻滚的有潜力的江湖后辈少年郎,如今竟然已经成为了将外罡县令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 果真是,如梦似幻。 而青黛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看向郑均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一抹憧憬之意。 大丈夫,当如是! 任凭尔等如何,若是胆敢拦路,皆当一刀斩之! 而就在青黛憧憬、蔡六感叹之际,正在闭目调息的郑均却忽然张口道:“老前辈,麻烦这次回城,隐匿气息,多走偏僻、寂静小路,就是那些劫道事故高发的区域。”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应该给各县的百姓做点好事,趁此机会,将这些劫道匪徒,扫个干净吧!” …… 三日后,黑山县。 半妖青鬃马风尘仆仆的驾着马车,回归黑山。 回程多用了一日,也是因为郑均所吩咐的缘故。 多走偏僻、寂静的小路,自然也会九曲十八弯,绕了一些路程。 果然遇到了数伙劫道的匪患,只不过皆是些炼血之流,无一蓄气。 这让郑均有些失望,但还是一刀一个,尽数斩杀。 郑均选择这么走,原因也是有两点。 第一,便是如同他明面上的说法,做点好事。 第二,用来偿还披挂刀法,杀敌所带来的偿还进度,是最多的。 郑均并不打算胡乱杀人,因此杀些匪徒之流,也算是最佳的获取途径了。 这几伙炼血武者,也给郑均陆续提供了三四百的偿还进度,让披挂刀的偿还进度推到了‘1328/8000’的进度。 看起来似乎还剩下许多,但郑均接下来亲自带队,平定三县士绅豪强。 自然是会偿还完毕。 黑山县的矮城墙遥遥可见。 而守门的士卒远远便见到了郑均的车驾,立马就精神一振。 只不过碍于职责所在,因此只能站在守门位置,一动不动,等待着车驾经过。 而黑山县三班前来协助的皂吏们,则是不管那么多。 新任壮班班头王赖子,远远便瞧见郑均的车驾,大喜过望,连忙道:“都跟我一起去迎接郑都……咳咳,郑将军!” “燕老三,你去通知典史大人郑将军回来了,典史大人这些天可是天天念叨郑将军呢!” 得到了王赖子的吩咐之后,皂吏们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 而很快,他们便迎来了郑均的马车。 蔡六坐在前方驾马,见来了一大群皂吏,自然也不感到有什么吃惊,而是低声对着车帘后道:“将军,三班的皂吏到了。” “嗯,我知道了。” 郑均点了点头,青黛立马上前,为郑均挑开帘幕。 郑均的身形,当即出现在了这些皂吏面前。 一袭墨黑金丝云杉,腰佩北戎刀,身姿修长挺拔,眼眸淡漠,充满了一股杀伐果断之气。 ‘这次郡城之行,郑将军好像更加厉害了。’ 这样的念头在王赖子脑海中一闪而逝,但王赖子很快便缓过神来,连忙大声喊道:“恭迎郑将军荣归,将军万胜!” 说罢,王赖子便下拜恭迎郑均。 伴随着王赖子这么一嗓子,周围的皂吏们也纷纷齐声高喊,下拜恭迎:“恭迎郑将军荣归,将军万胜!” 几声之后,不仅是皂吏们呼喊,守城的士卒们也开始呼啸而起,对着郑均的马车以军礼行之,神色恭敬万分,犹如见到了御驾! “恭迎郑将军荣归,将军万胜!” “……” 声音连天,气浪连绵。 周围路过的百姓听到了这声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皂吏、士兵似乎不是要作乱,而是拥着一辆奢华马车高喝,登时一怔,纷纷凑起了热闹。 一时之间,人头攒动。 “这马车上的是何人?” “郑将军,咱们黑山县有一位郑将军吗?” “我只识得对咱们有天大恩情的郑均郑三爷,并不认得什么郑将军啊!” “……” 百姓们议论纷纷,不过就在此时,几个眼尖的瞧见了黑衫佩刀,以白玉作带的郑均,不由惊呼了起来:“是郑三爷回来了!原来郑将军就是郑三爷啊!” “郑三爷风采决然,果真是丰神俊秀!这等年纪就已经当了将军啊,看来以后的天下要太平了!” “郑三爷回来了,郑三爷回来了!咱们黑山人的主心骨回来了!” “……” 伴随着第一声的惊呼,很快,百姓里也传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 处于县丞大门进出城的百姓,都是周边村镇前来县中,或有要事,或是买卖的乡镇百姓。 郑均对他们,自然是极好的。 而见了郑均之后,自然是爆发出了比皂吏、士卒们更大的热情。 有菜农,甚至举着想要贩卖的瓜果,要献给郑均。 谁对他们好,他们也是知晓的。 郑均来之前,他们每次进城都是胆战心惊,生怕路上被什么山匪给截杀了,而城门的那些个皂吏、士卒,也得抽些油水,或索取银钱,或拿几个瓜果,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而回到乡镇,还有当地士绅欺压凌辱,当佃户替地主们耕田交税。 而自打郑均来了,青天就真的来了。 各大主干路上,同舟会的联防队出没,甚至县兵也有的时候会展开巡逻工作,山匪基本杜绝。 城门的皂吏、士卒被换了一茬,新来的守门吏皆是郑均一手提拔,不再抽成油水。 而乡镇的地主,更是不用说,土地、钱财全被郑均重新分配了。 至于这些地主士绅不服气……郑均便重拳出击,为他们狠狠出气! 至于县城中的居民,受到郑均的恩惠却是不多,只是知道黑山县出了个英雄郑三郎,手段极其高超,身为黑山人,也是与有荣焉。 不过有一部分和士绅们沾亲带故的百姓,对郑均自然是心中不满。 不过就算是心生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逆风输出,纯属弱智。 望着周围涌来的百姓、皂吏,郑均一时之间面色古怪,体会到了‘太阳神’的感觉。 不过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郑均深吸一口气,站到了车头,以真气附着声音,发出了一阵洪亮的声音,声如洪钟:“诸位父老乡亲,三郎尚有要事在身,暂无法于此地,和诸位把臂相谈,来日定与诸位一述!” “都让让,让郑三爷办正经事!” “三爷长生久视,要是三爷能当咱们县的县令就好了……” “三爷现在是将军,怎么能回来当县令呢?!依我看,三爷的官儿就应该升的高高的,去做那宰执!” “……” 伴随着一道道杂乱之音,郑均面前被自发性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郑均点了点头,对着周围民众拱手致谢后,便让蔡六驾车,驶过城门。 随后,郑均便坐回了坐席。 回想着方才那人潮汹涌、人头攒动的景象,青黛不由感到有些欣喜,脸上笑容近乎可以说是止不住了。 民心可用,声望极佳! 这就是我家公子在黑山县的掌控力! 这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 济世堂的那几个眼瞎了的老东西,竟然觉得投资公子太多是浪费,你们的眼睛留着才是浪费呢! 想到这里,青黛不由嘟着嘴巴,决定回去就奋笔疾书,写下一篇万字感言,说动大掌柜,追加对公子的投资。 这样的真龙不投资,天天投资那什么云州松衡城总管的外甥,人家天生贵胄,差你这点投资啊?! 青黛的心思活络万分,而蔡六也是感到一阵与有荣焉。 给这等人杰英豪驾马,才是马夫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这可是给自家公子驾马,都没有体验到的过程! 很快,马车行驶到了郑府。 姐夫周浦和姐姐郑萍,早早在门口等候。 见了郑均之后,也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去见郑均,郑萍更是上下打量着自家弟弟,生怕有什么事端:“这次去郡城,没受伤吧?” “阿姊,郡城安全极了,怎么会受伤?” 郑均下车,笑着开口说了一句后,又看向了周浦,见周浦一袭大周九品武官袍的模样,登时拱手祝贺道:“恭喜姐夫荣升典史,日后见了姐夫,怕是要唤一声典史大人了!” “害。” 周浦拍了拍郑均的肩膀,十分欣慰道:“我这典史怎么来的,别人不省的,你还不省的吗?” “来,回家吃酒!” 说罢,周浦便搂着郑均的肩膀,大大咧咧的朝着自家走去。 郑均见此颇为无奈,只是给了身后的青黛、蔡六一个眼神。 而两人也是心领神会。 至于郑萍,瞧见了青黛之后,登时眼前一亮,还不等青黛将东西放下,便直接上前,拉住青黛的纤细玉手,十分亲昵的开口说道:“妹子就是青黛吧?我早就听说过你了,你家住哪里啊,家里有几口人……” 见到郑萍如此热情,青黛直接就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见周围无人能帮她解围,便只能磕磕绊绊的回答起了郑萍的问题:“回夫人,青黛是云州人,父母已经不在了,家里兄弟姐妹六人……” 一边说着,便见郑萍一边拉着她的手,跟在了郑均和周浦身后,唠着家常。 蔡六见此,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之后,驾着马车,朝县尉院中行驶而去。 至于车中的行李,稍后自然会有人送到郑均府上。 “……” 酒过三巡,大概吃了半个时辰后,便散了回去。 毕竟只是小二十天没见,又不是太久,也不至于有那么多话可说。 平日就在黑山,抬头不见低头见,郑均还另有要事,便这般散场。 郑均不在的这小二十天里,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称得上大事的,就只有蔡勋升任县令,同时兼任县尉。 成了这平章郡八县之中,唯一一位既是县令又是县尉的超级七品官。 周浦升任典史,这已经是郑均知道的事儿。 而县丞,则是从州里空降了一位新的蓄气县丞,姓刘,年过四十,曾经是州府某部的小吏,跟随蔡家一位外罡叔伯做事的,一直都老实机灵,这次被空降过来,也是为了辅佐蔡勋处理政务。 主簿沈云逸,没有变化,仍旧待在这个位置上。 只不过他现在,也已经不求升迁,只求个平安了。 听说这十几天亲自主持了沈家的分田地工作,给士绅们狠狠地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 而在和周浦喝完酒后,同舟会的两个护法、军中的各伙长以及副都头杨俊、三班班头,甚至新上任的县丞也全来拜见郑均,都被郑均三两句打发了。 蔡勋也匆匆来见了郑均一面,夸赞了一番郑均在郡城之中六败韩扈的强悍举措,也同时将那头拥有半妖血统的青鬃马送给了郑均。 郑均推辞了几次,实在推辞不掉,便只能收下。 不过这马并没有养在郑府,而是留在了蔡勋那边,由蔡勋照顾其平日吃喝,也算是省了郑均一个开支。 所有的人情世故全都处理结束之后,郑均则是坐在椅子上,望着手中由徐志磊送来的名单,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而在郑均面前,则是副都头杨俊、伙长徐志磊、杜定等一众黑山卫军官。 这名单,便是致远、平韵及荣源三县的县兵军官名单。 三县的县兵都头,分别名为葛伟泽、岳楷、宋然。 皆是蓄气武者。 至于下面的伙长、什长名单,郑均也拿到了,但并没有当回事儿。 这三县的都头里,平韵县的都头岳楷、致远县的都头葛伟泽,都是云州前线退下来的老兵。 只有荣源县的宋然,乃是荣源县当地知名士绅地主宋家的家主。 平韵县和致远县的岳都头、葛都头收到了郡中指令之后,第一时间来和黑山卫进行沟通,提出了拜见郑均的想法,唯有这荣源县的宋都头,至今都没有任何反馈,在装死。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掌握其他三县,重点要打击的目标是谁了。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道:“杨都头,派骑兵去通知平韵卫的岳都头、致远卫的葛都头,让他们三个时辰后,去荣源卫校场集合,本将要训话。” “他们一个人来也好,怕有事儿带着亲兵一起来也罢,三个时辰后,若是我不在荣源卫的校场看到他们,他们也就不必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郑均的声音冰冷,这冷意让杨俊不由为之一颤,当即拱手道:“是。” 得了郑均的命令之后,杨俊连忙下去吩咐骑兵,准备去通知那岳、葛两位都头。 而在杨俊离开之后,郑均又对着徐志磊、杜定道:“整军,把亲兵伙和第二伙调动起来,随我一起去荣源卫,到了之后,你们第一时间控制荣源卫的武库、校场,让那宋然来不及结阵便可!” 听到了郑均这一轮的吩咐,徐志磊、杜定皆是神情一震,自然明白郑均要干什么,当即拱手喊道:“是!” 旋即,立马退下,前去整兵。 而郑均,则是呼出一口气来。 对他而言,一个蓄气境的宋然,根本没有半分威胁。 甚至不用带亲兵伙和第三伙,郑均自己持刀孤身前往,照样能杀穿那荣源卫。 纵使那宋然结阵,以三百县兵硬抗郑均。 他也是扛不住的。 这就是郑均的自信。 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出动,总会让手下的兵卒们失去战斗之心,觉得只要自己出手,便能赢,他们走走过场就行了。 这次就是要告诉士兵们,你们的作用也很重要。 对于郑均而言,他是研究过兵法的,自然知道主将结阵,能够爆发出一些不俗的力量。 但同样,限制也极大,基本全都是用作阵地战和防守战,很少能作用在进攻上。 对于郑均而言,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兵,是万一遇到什么无法匹敌的危险,能够结阵临时抵挡一番的依仗,是给自己保底的。 真正要依仗的,还是自己个人实力。 毕竟结阵,终究是外物。 郑均只把它当成一件压箱底的法宝,而并不是赖以生存的保障。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起身,望了一眼一旁,和自家姐姐私下说了些什么后,便有些呆呆傻傻、可可爱爱的青黛,随口道:“青黛,在家里准备一下药膳、药浴。” 骤然听到郑均的话语,青黛瞬间从这种发呆状态下回过神来,脸颊不由微微泛红,慌乱的作答:“啊?哦哦哦,好的公子,一切都交给我吧。” “你办事,我放心。” 郑均张口笑道:“对了,让同舟会帮我寻来几本基础的刀法,不需要太过强悍,只需要是基础刀法便可,参照披挂刀,和那个是一个级别。” “嗯!” 虽然不知道郑均找那些基础刀法干嘛,但青黛还是认真记下了郑均的吩咐,决定待会儿就去找袁护法,让他去办。 郑均闻言,彻底没了后顾之忧,踏着一双登云靴,走出了郑府。 “全军集合,出发!” …… 荣源县,兵马司校场。 都头兵帐中,宋然脸色阴沉,面前坐着数位穿着华丽的地主士绅,一起商议着情况。 “据可靠消息,昨天那郑均穿过了平韵县,在平韵县把‘卢家四虎’给杀了,算算时间,应该是回到了黑山县,过不了几天就会对我们下手,诸位打算怎么办?” 手中有深深老茧的宋然望着周围的士绅们,十分严肃的张口说道:“是打算学黑山县剩下的那群软脚虾,缴械投降,把祖辈们辛苦攒下的钱财、土地,分给那群该死的泥腿子,还是奋起反抗,和那姓郑的拼了?” “若是能拼,自然是要拼的。在座的各位,谁都不想把老祖宗攒下来的家底扔了。” 一个八字胡地主皱着眉头,对宋然说道:“但……那郑均实在是太狠了,我派人去郡城打听消息回来了,他在郡城打了那韩扈将军五六次,把原本暴躁乖戾的韩扈将军打得十分谦逊,甚至连空饷都不敢吃了,生怕又遇到郑均那样的。” “而后,我派的那家丁护院途径郎康县,又知晓那郑均拔刀宰了郎康县的金主簿,郎康县的苏县令根本不敢和郑均打,直接被郑均的气势给吓退了……宋都头,这样的狠角色被咱们摊上了,能怎么办?花钱买命吧,给祖宗留个后也不算辜负祖宗恩泽了。” 说罢,那八字胡地主又感叹道:“还是胡老弟明白事儿,早在那姓郑的对黑山县的兄弟们下手时,他就直接贱卖土地,搬走去了长阳郡,据说贿赂了不少钱给郡王府的管事,也算在长阳郡安了家。” “他们是高枕无忧了,但咱们走慢了,抱怨也已经晚了!” 一个穿金戴银的白发老妪冷哼一声,张口道:“既如此,那就莫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宋都头让咱们大伙来,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便听听宋都头怎么说吧!若宋都头有把握,咱们说什么也要拼一拼!” “我那儿孙辈从小便十指不沾阳春水,要是让他们跟黑山县的那群软脚虾一样,和泥腿子一起耕种,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到了这白发老妪的话语,众人也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宋然宋都头。 而见到众人的目光,宋然呼出一口气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不瞒大家,这些年来,我担任咱们荣源县的都头,也有了五十多亲信,这些亲信都是自我宋家庄出身的宋家子弟,同我荣辱与共。” “那郑均摆出这幅架势,图谋明显甚大,而如我家这般,势必不会幸免的……所以,我冒死置办了些兵刃,训练有素,日夜操练,只等一个时机动手!” 宋然道:“届时,我将以投诚的原由,搞一次酒宴,宴请那郑均,待郑均孤身前来,我便结阵,以阵法之能杀了他!希望在那郑均死后,诸位能勠力同心,发动银钱,请得上级说和,将这郑均的死,栽赃嫁祸给黑山贼,如何?” 门外传来了些许涌动,不过此刻的会议正在紧急时刻,宋然并未理会,而是望向了在场众人。 八字胡地主犹豫道:“那郑均虽是蓄气,但手段堪比外罡……宋都头,能成吗?若是不成,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事前你们可以当做不知,只需你们事后出手便是,若是事不成,自是我家担责,与你们何干?” 宋然冷冷的开口说道:“我结阵后,斩出的头三刀,威力可比外罡!这便是我宋家子弟的羁绊,在郑均无防备下,三刀外罡,足以将其置于死地!” 言语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自信。 而见到宋然这么说,那八字胡地主还在犹豫,白发老妪便已经开口道:“好!若是宋都头能斩郑均,我必然为你说情!我家与那郡丞交情不浅,我那已逝的老头子,对郡丞有救命之恩!” 见这白发老妪第一个表态,宋然露出了一阵笑容。 而八字胡地主见状,也是咬了咬牙,道:“好,我家与督邮有旧,干了!” “宋都头放心便是,我家虽不认得郡中官吏,但和郎康县令相熟,到时自会说项一二。” “没错,新阳县主簿便是我家姑父,这等小事,自当无恙!” “……” 其余几个次一级的士绅豪强们纷纷开口。 这些年,谁家还没点儿关系啊? 就算没关系,瞎报也得报出一个。 毕竟大家都在喊,自己不喊,已经不是不合群的问题了,是可能会给郑均通风报信的问题。 见大家这般热情,宋然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过就在此时,他们之间传来了一道清脆嘹亮的年轻声音:“不错,我也同意!等你杀了郑均之后,我亲自跟郡守解释,他绝对不会怪罪你的!” 这道声音出现的十分突兀,让在场众人感到一阵错愕。 哪儿来的声音?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如此。 就连宋然,也是如此,感到有些疑惑,汗毛炸立。 倏忽间,一道身影飞速朝着他们飞撞而去,下一秒,便直接撞在了桌子上,将这桌子撞得四分五裂。 这撞塌桌子的身影,乃是一个披着披甲的男子,眉眼之间和宋然有几分相似。 见到这人之后,宋然不由大惊,疾呼道:“二弟!” 此人,便是宋然的亲兵伙长,也是宋然的同胞兄弟! 而在下一秒,踏着登云靴,腰间挎刀的郑均,便赫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放心好了,我会跟郡守解释的。” 看到郑均,宋然大脑宕机了几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然便见到一道寒芒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下一秒便眼前一黑,感觉天地间竟旋转了起来。 头晕目眩和撕裂的疼痛感涌了上来,而在最后,宋然听到了一句话。 “凭手里的这把刀。” 接着,脑袋重重落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其余人见了郑均这副模样,纷纷惊骇万分。 而方才一刀砍杀了宋然的郑均,淡定收回了刀,望着这些士绅豪强,露出了一抹微笑:“听说,你们在郡里都有关系啊?” 在郑均的注视下,如狼似虎的士兵们,从帐外蜂拥而至。 “啊!” “……” 阵阵惨叫声袭来,响彻在整个帐内。 而此刻,荣源县,兵马司外。 平韵卫的岳楷岳都头和致远卫的葛伟泽葛都头一起赶来,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这番过来,没有带任何的亲兵,两人乃是孤身前来的。 这样,走得快一些。 而且他们也是十分清楚,带亲兵过来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若是郑均诚心想要杀他们,他们带亲兵过来和不带亲兵过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带亲兵多死一些人给他们陪葬。 所以,倒也没什么可带的。 两人一同走来,彼此之间,心中颇为苦涩。 这让他们两个想起来,自己在云州前线时,得知妖魔同北戎来袭时的感觉。 心中同样是这般的忐忑不安。 不过当他们抵达兵马司之后,被面前的一幕所震惊到了。 一个个被脱下甲胄,只留下白色贴衣的士兵们被缚双手,蒙着眼睛,穿刺了琵琶骨跪在了雪地之中,足足有四五十人。 而在两侧,站着的是神色漠然、甲胄齐全,手持一种很奇怪的大刀的士卒,这种样子的士卒,他们有些不太认得。 而在更远处,则是被收了兵器,关押在一起,看着这些被缚双手的寻常县兵。 “怎么回事儿?” 看到这一幕,岳楷登时感到有些惊愕:“发生什么事儿了,宋然呢?宋然去哪儿了?” 就在他这般低声询问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道嘹亮的声音:“时辰已到,斩!” “咔嚓!” 伴随着一声令下,十数人血溅当场,脑袋斩落。 一时之间血流如注,而后立马就有人提桶,上前清洗血迹,准备押送第二批人上来砍头。 岳楷见状,不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而一旁的葛伟泽脸色同样也有些不太好,听到了岳楷询问宋然去处之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指向了大帐外的数根长矛。 这长矛上,正挑着七八个脑袋。 其中第一颗脑袋,便是死不瞑目,满眼错愕的宋然。 其余那些,葛伟泽不认得。 但他认得那个白发老妪,正是平章郡内赫赫有名,手段极其狠辣,蛇蝎心肠的蓄气武者,于氏寡妇。 其余人,多半便是这荣源县的士绅了! 看到这一幕,葛伟泽和岳楷,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并不是说他们没见过死人,而是没见过……这等身份被一同处死的死人。 尤其是他们俩还被召见过来了…… 一念至此,两人的内心更加沉重。 而就在此时,前方的杜定握着大刀,来到了两人面前,对两人恭敬道:“岳都头、葛都头,将军召你们入帐叙事。” 两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跟上了杜定的脚步,踏入了大帐之中。 郑均此刻,坐在主将位上,十分淡定的望着荣源县的军机要务,没有理会进来的岳、葛二人。 而两人也毫不犹豫,当即单膝下拜,拱手行礼道:“标下岳楷/葛伟泽,拜见将军!” “起来吧。” 郑均闻言,随意开口,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传来,随意道:“宋然与这几个家伙沆瀣一气,想要谋害我,已经被我识破,斩杀了。那宋然的亲兵伙,都是宋氏子弟,也一应处死。” 葛伟泽连忙道:“那宋然咎由自取,还好将军无恙!” 郑均点了点头,抬头望向二人,张口说道:“你们能来找我,我很开心。至此,我们便是军中袍泽了,希望你们莫要像这宋然一样,妄自送了性命。” 听到郑均的话语,二人皆是不语,只是一味行礼。 见此,郑均便知这三卫,已经彻底臣服于自己了。 于是,郑均便张口道:“接下来,我要整顿四县的士绅豪强,查抄他们其中的黑山贼卧底奸佞,你们有什么想法?” 岳楷拱手道:“将军吩咐便可,标下必尽心竭力,完成将军的吩咐!” “很好,你们先带着这荣源县的兵,把外面这几个脑袋挂在长矛的家族,给抄了吧。” 来不及分章了zzzz 第104章 力战妖魔,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万字大章) 一连三日,平韵、荣源及致远三县,战火连天,喊杀声不断。 士绅地主,早早对郑均有所防备,因此在得知了郑均已经将荣源的士绅杀了半数之后,平韵、致远二县的地主便开始殊死抵抗,想要和黑山兵打上一番。 不过,他们的抵抗终究是徒劳的。 家中只有炼血武者的地主士绅,被轻松平推,没有任何阻拦成果,数百如狼似虎的黑山兵只是一个冲锋,便能将这些从未参与过行伍,只知道狗仗人势的护院给杀了个精光。 而蓄气武者,则是郑均亲自动手。 手持北戎刀,用着披挂刀法。 无论是什么蓄气武者,躲在多么坚固的坞堡之下,皆不是郑均一刀之敌。 郑均持刀,无往而不利。 仅三天,便杀得平韵、荣源及致远三县士绅双腿发软,缴械投降。 而郑均,也一口气斩杀了五个负隅顽抗的蓄气武者,其中有四个乃是士绅地主,一个是平韵县的典史,因支持士绅,对郑均颇有微词,也正好出现在案发现场,便被郑均顺手一刀宰了。 这三日下来,郑均的披挂刀,也已经成功推到了7843点。 可以说距离偿还披挂刀法结束,只剩下演练一下午的时间了。 所以,郑均的时间非常充裕,在巡视完了三县,将三县县令的问责文书当废纸扔掉之后,便坐在黑山卫的大帐之中,揣摩手中的这几本同舟会近期收集来的刀法。 刀法种类不少,都是些基础刀法,譬如祈福刀法、折风刀法之类。 郑均利用大道武书收录之后,发现了一个令人失望的事实。 这些刀法,只能预支到大成。 不是说郑均预支不了圆满,而是根本没有预支圆满这个选项。 “太低端的刀法,原来是没有圆满吗?” 郑均在心中思忖着,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这些刀法中,郑均发现了一门十分经典的刀法,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 五虎断门刀! 这门刀法其实大名叫《黑虎刀法》,这门刀法属于比基础刀法厉害一些,但又没达到太高的高度,便是那些山贼匪类、良家护院、江湖草莽最喜欢的刀法,因此,给了一个比较厉害的‘五虎断门刀’称谓。 但说白了,水平也就那样。 正好符合郑均的标准和要求。 于是,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起身练刀,开始了进行披挂刀法的演练。 直至两三个时辰之后,郑均的视线里传来了一行水墨小字。 【‘披挂刀法(圆满)’偿还完毕。】 望着面前出现的水墨小字,郑均呼出一口气来,默默调出了‘五虎断门刀’。 【可预支武学:五虎断门刀(圆满)。】 【是否预支‘五虎断门刀(圆满)’?因假借未来之果,挥刀以万计、猎得猛虎一头方可归为己身。】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点了点头:“预支!” 事到如今,郑均已经可以直接预支圆满级的刀法了。 【预支成功!】 【五虎断门刀,当前偿还进度:0/12000。】 【斩杀猛虎:0/1。】 其实说实话,郑均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斩杀一头猛虎,但既然有这个需求,郑均自然也会满足。 “正好,进山杀一头吧。” 郑均在心中想了想后,便提着北戎刀,朝兵马司大门外走去,瞧见门外候着的杜定,当即问道:“小杜,你可知咱们平章郡附近,哪里有老虎出没?”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杜定不由一怔,接着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将军,没听说过咱们平章郡有虎妖作祟啊……” “不是虎妖,就是寻常虎类便可。” 郑均不由失笑,接着道:“只是寻常猛兽野禽。”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杜定才松了口气,他立马禀报道:“将军,说来也巧,我们昨日方才接到平韵县魏家庄的一个老农报信,说韵山上有老虎吃人,他们村里已经死了俩人,而邻县三灶县有个村子更是被猛虎洗劫一空,咬死了二十多人!” “平韵县的捕役上山杀虎,反被猛虎逃脱,死了两人,因此平韵县寻咱们兵马帮忙缉虎,平韵卫上报到这儿来,杨都头正打算带队去一趟。” 杜定又道:“将军需此虎,我这就安排士卒出兵,将那害虎擒来,献于将军!” “不必,我走一趟便是。” 郑均轻笑道。 韵山,乃是平韵县的一个小山丘。 比之黑山,相差甚远。 是黑山在平韵县的一个凸点,面积不大,上面也有一伙山匪。 郑均从郡城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大当家正好在路边劫掠,被郑均一刀秒了。 让县兵们出击,太过于慢了。 还是自己去吧。 正好,也能顺路锻炼一番五虎断门刀,让自己的刀法更多一些。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杜定感到十分惊讶,不由深深地敬佩万分,对着郑均真情实意的拱手道:“将军为治下之民,真是殚精竭虑啊!” 在杜定眼中,无论是大事小事,郑均都会亲自出手。 很多士绅,虽然有蓄气武者坐镇,但还是不堪一击的,杨都头、岳都头和葛都头,三个任意一个结阵,都能把他们斩杀。 但郑将军便亲自出手,杀了那蓄气武者后,亲自坐镇一方,将钱财带走,分给弟兄们,而田地也分给佃户。 明明已经是圆满的披挂刀法,但郑将军每日还是勤学苦练,一练就是数个时辰,无论昼夜,但凡无事,大伙都能看到郑将军在校场之上习武! 而如今,得知有灾虎伤人,死者已过三十余人,便毅然决然亲自出山,尽快铲除虎患! 能跟在这样的将军麾下效力,真是荣幸啊。 一时之间,杜定已经是有些热泪盈眶,发誓要为郑均效死了。 毕竟,郑均不仅是给了他一份‘理想’,还有一份‘荷包’。 军中老兵都知道,遇到分钱的好事儿,上司愿意给你留点汤喝就不错了,吃骨头更是不敢想的。 而郑将军,会让大家吃肉! 抄得士绅的银子,一部分确实流入郑将军口袋,但还有一部分,则是发给了军中每一个士兵! 郑将军顶着压力抄家,多拿点怎么了?! 把银子分给军中的都头、伙长、什长,那叫拉拢行贿! 但把银子分到大头兵,甚至预备役、民壮手里,那就是津贴了。 抄家的时候,就算是本姓人当了兵,都恨不得把手里的长矛砸出花来,狠狠地教训这些敢和郑将军作对的家伙! “将军,平韵县草图在此!” 杜定立马将草图呈上,同时道:“末将愿率轻骑,跟随将军往平韵县擒虎!” 郑均一统四县,又拿了两个都的配备之后,手下的骑兵已经来到了一个伙的配置。 而郑均不似先前那般,将骑兵放在每个都/卫里,致使每个都/卫都只有十名骑兵。 而是集合起来,统一置在黑山,形成五十多名骑兵的小骑兵队,其中更是有两名蓄气武者(即平韵、致远卫副都头)。 而杨俊则是升任黑山卫都头,原荣源卫副都头,则是升任荣源卫都头。 郑均摇了摇头,张口道:“不必,我一人前往即可,尔等尽可能构筑防线,在黑山下山必经之处,修建要塞堡垒,早日建成!” “小杜,我对你的期望很高。”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杜定连忙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光。 “是,郑师!” …… 平韵县,郑均骑着半妖血脉的青鬃马,一路疾驰在官道之上,远远望着韵山。 韵山虽然不高,但郑均来的较晚,已经是天生山雾,缭绕在此,颇有些仙气飘飘的感觉。 “景色倒是不错。” 郑均在心中暗忖,若是放在地球,包是一处门票八十的景点,带索道缆车那种。 “将军!” 平韵县的岳楷岳都头早早在这里等候,望着一路策马而来的郑均,当即上前,赔笑道:“区区小虎,还未曾成气候,何劳将军出马?将军一声吩咐,标下便直接冲山去,宰了那头小虎献于将军。” “你若有心,得知此事之后,便应第一时间上山,为韵山周边五个村寨的百姓除了此虎,而非上报黑山。” 郑均淡漠道:“这等小事,又不是全军倾巢而出的大事,你便不做事了?” 岳楷闻言,不敢吭声。 不过郑均倒是也没计较太多,只是翻身下马,望着山阙,丢下了五两银子,对着岳楷道:“给马喂上上好精饲料,佐以鸡蛋。” 岳楷接过银子,拱手道:“将军破费,这钱……” “我查过你的档案,在云州时,面对妖魔和北戎,你也是先登营中一员,斩了北戎八颗炼血脑袋,还斩杀一名北戎的蓄气精锐,这才负伤退伍,来了平韵县当都头。” 望着一副唯唯诺诺的岳楷,郑均当即开口道:“不过是当了三年都头,便把前线的厮杀忘得一干二净,变得如此圆滑?” 岳楷闻言,不由一怔,而后郑均便喝道:“不必为先前的作为担忧,我只希望岳都头能恢复在云州的精气神,安心护佑一方百姓,尽好都头之责!若是担心得罪了什么权贵,报我名便是,在平章郡,我郑均惹不起的人,还不存在!” 说罢,郑均便提着北戎刀,朝着韵山走去。 而岳楷在后方怔立,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郑均方才的话语如雷贯耳,点醒了他心中某股被深藏的热血。 当他回过神来之后,郑均已经走远。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回过神来的岳楷,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呼出一口气来,双眸凶恶了起来,对着周围的亲兵,吼道:“把兵马调动起来,将韵山给我围了,别让那头老虎下山!” “让郑将军,能够安心在山里斩虎!” “……” 对于云州老兵,郑均其实还是十分敬佩的。 毕竟和这剿匪相比,在云州和妖魔、北戎厮杀的云州军,是更凶险一些。 而且平章郡的都头、副都头,大多都是云州前线退下来的老卒。 若是能够将这些退下来的老卒收心,自己将会得到一些来自战场的馈赠,训练新兵也会更加方便。 除此之外,郑均也觉察到了一个问题。 黑山卫的副都头杨俊、平韵县的都头岳楷以及致远县的都头葛伟泽,都是三年前从云州退下来。 而其他县的都头、副都头,云州退下来的老卒,大多都是三年前。 而郑均记忆中,自己大伯一家也是三年前被征召去了云州。 与自家不同,大伯犯过事儿,当年喝多了,妄论神武皇帝的‘屯田令’,坐了五年大牢,后来花了点钱,才‘假释’出来,没被追究。 三年前,云州应该是有一场大的战事,所以才导致如此多的士卒负伤。 应该是胜了,夺了块新的领土,所以才会征召军户、赘婿和刑徒去开辟xj土。 而在郑均当了都头之后,也有了一些渠道,得知云州最近一直在对北戎用兵,战略地位上,是处于进攻方的。 “神武皇帝大限将至,云州前线却陷入了疯狂,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防备为主,为什么会不断的开疆拓土呢?” 郑均在心中想着,不过并没有对此思虑太多,而是进了韵山中。 天色将暗,韵山并不复杂,山脚这片的树木都已经秃了,早早就被附近的村民砍光了树木,近乎一览无遗。 而往里走的更甚,郑均便见到了同黑山差不多的植被。 大抵可以证明,这韵山确实是黑山的支脉。 黑山是燕山的支脉,而这韵山又是黑山的支脉。 说来说去,这韵山也属于燕山山脉体系啊。 郑均心中不由露出这样一个念头,继续跋山涉水,藏匿气息,闷头前行。 山上树木阻拦了视线,郑均只看到这山中草木林立,在黯淡的天色下,有些昏暗,寻虎之途,也确实让郑均有些发难,感到繁琐。 不过也没当回事儿。 韵山这么大,仔细搜来,总能见到眉目。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寒风降临,大雪也随之而来。 郑均穿越之初,方才深秋。 而如今,已经进入寒冬。 不过是几炷香的时间,韵山内外已是雪白一片,万物俱寂,天地一片萧索。 而后,雪便停了。 郑均见怪莫怪。 阵雪便是如此。 不过在这雪夜之中,郑均伏着身子,如同一只猎豹,慢慢潜行在了灌木之中,悄无声息。 在山上潜行不久,郑均便听到远远传来一声虎啸:“吼——!!!” 虎啸如雷,声音震动。 百兽之王的声音自然是十分具有压迫感,但对郑均而言,并非是什么问题,郑均计算着这老虎的动向,体内温热气流正隐藏在皮膜之下,朝着那头猛虎潜行。 不多时,郑均便见了一头老虎正叼着半扇野猪,行走在雪地中。 金黄色的皮毛上交织着深褐色的条纹,尖锐的爪牙踏在雪地之中,走出了一片片梅花似的爪印,身上的气势不俗,有一股嘈杂的妖气。 郑均见此,不由一愣。 这头老虎身上,竟然有妖气的味道! 是妖魔吗?! 郑均眉头一皱,不过很快便意识到并非妖魔。 这老虎的气势,不过相当于人类武者的蓄气阶段。 还没有达到妖魔最低要求的外罡。 “还好发现的早,要是再过十几年,怕是这韵山上会多出一头外罡妖魔来。” 郑均在心中想着,见那老虎正肆无忌惮的吃着野猪,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记五虎断门刀斩出! 气血上脸,刀法犀利! 而那老虎似乎并没有警戒周围,见郑均袭来一刀,吓得虎躯一震,嘴里叼着的半扇野猪登时落在了积血之中,蹬起后面两条腿,扑上爪子,准备抵抗郑均。 但不料,郑均这一刀又快又狠。 一刀劈下,干脆利落! 这老虎,直接被郑均一刀砍成两半,鲜血狂喷! 【五虎断门,斩杀猛虎。五虎断门刀偿还进度+1739,当前偿还进度:1739/12000。】 【斩杀猛虎,已完成。】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这才缓缓收刀,没有半分迟疑。 虽说妖魔通常比人类要强悍一些。 但面前这头猛虎,只不过是蓄气而已。 对付寻常蓄气武者,自然是很有优势。 但他面对的,是郑均这个不太寻常的蓄气武者,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呼~” 郑均呼出一口白雾,以积雪擦刀,抹去刀锋上的血痕:“这老虎倒是不错,斩杀这一头,竟然加了一千七百多点,比斩杀蓄气武者,多了不少。” 同样是一刀斩杀,这兽类的命就是比人类值钱啊。 郑均在心中这般古怪的想着:这大道武书搞种族歧视,人命不如虎命贵! 强烈要求日后斩杀蓄气武者的时候,也加一千七百点,做到种族平等! 为了自己的利益,郑均也想加入平权斗争,实现正确。 不过和‘大道武书’说也没用,它又不会改变。 郑均摇了摇头,接着便上前,打算将这猛虎分尸带走:“妖魔浑身都是宝,这头猛虎怎么着也是蓄气,虽然不是妖魔,但应该也挺值钱的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自家的那只青黛小妹妹也挺缺药材练手的,把这虎妖带回去,也能让青黛练练手,以后做出更好的丹药来。 不过就在郑均打算带走尸体的时候,忽然听到天边,传来一阵虎啸:“吼——!!!” 声音如雷贯耳! 登时让郑均脸色一变! 妖气,好磅礴的妖气! 有妖魔在这座山里潜藏着!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全身劲力爆发,手中北戎刀横放,一身碎玉真气直接萦绕而起,真罡护体! “轰!” 一声巨响,一头足足有数丈的巨大猛兽踩塌地面,怒吼着奔腾而来,双目一片血红! 而在奔袭而来的过程中,这巨大猛兽逐渐开始幻化人形,但同样高大凶猛,直接化成了一尊衣不蔽体,但全身充满了毛发的前凸后翘,虎头壮妇! “你敢杀…我…子,死!” 那骇人的面容此刻五官扭曲至极,硕大的虎眸里,蕴藏着汹涌的怒火! 对郑均,杀意显现! 而在幻化为人形之后,手中‘嗡’的一声,直接从后方飞来了一把环首大刀,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郑均咆哮! 外罡妖魔! 如此汹涌的暴虐之气,让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小虎身边跟着个虎妈妈,很合理。 但谁他妈能猜出来那大概两米长的蓄气猛虎,竟然是只幼崽啊?! 而在郑均已经做好了架势之后,那虎妖举起环首大刀,气血暴涨,朝着郑均挥去! 这大刀来的极快,而且刀锋之中充满了野性的暴躁,腥风之下,如有虎啸在自己耳畔爆发。 而郑均见状,扶住刀身,双臂肌肉虬结,全身上下的气血都集中在了双臂之中,同样奋起一刀,同这环首大刀进行碰撞! “锵!” 在雄浑的力道从刀身传来的瞬息间,郑均只感觉双臂震动,连忙咬紧牙关,顶住这一刀! 而那虎妖身上爆发出猩红的妖气,直接映照着整座韵山,凶芒毕露! “该死!” 郑均双眸也是闪过一抹寒意,碎玉真气爆发,直冲霄汉。 “锵!” 再度传来一道金铁交鸣之声,郑均已经被虎妖硕大的力道震飞数米,撞断了一根树木后,才勉强停了下来,接着便怒视面前的虎妖,呼出一口气来,真罡再度爆发,恐怖至极! “嗯?!” 那虎妖在一刀之后,也是有了片刻的愣神。 它没想到,这一刀下去,竟然没有将这个蓄气人类砍成两半! 也是,也是! 若是这人类如此脆弱,我儿又岂会死在他手中?! “吼——!!!” 虎妖再度传来一阵虎啸,腥气一喘,刀罡转瞬即凝,迎头斩下! 经历了与人类这么多年的交战,妖魔们也是有所进步。 本体身形太大,虽然狂暴,但却不及人类灵活,因攻击范围变多了,人类猎杀起来会更加方便,自己身上能多不少伤痕。 而化形成人之后,则是能够利用人类的武器,和人类交手。 自己身形不大,但身躯体魄未丢,又有人类武器加持,战斗力自然有所提升。 因此,不少大妖甚至还创建了不少妖魔功法。 而虎妖手中的刀法,便是妖魔的刀法! 望着虎妖再度斩来一刀,郑均深吸一口气,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刀上登时涌现出一股龙吟,踏浪刀得以施展! “锵!” 一刀之后,郑均再度被逼退,但刀罡却斩到了虎妖身上。 而那虎妖身上,只是多了一片细小的伤口,并不足以致命,而且让郑均感到棘手的是,这虎妖身上的伤口竟然还在迅速恢复! “该死,这外罡虎妖有些太难对付了!” 郑均看到这一幕,不由咬牙切齿。 若是自己麾下军队皆在,倒是能和这外罡虎妖斗上一斗,但如今自己孤身而来,几百招后,怕是要亡于这虎妖之手! 现在,郑均体验到了外罡的恐怖之处! 若非有圆满的踏浪刀法和刀意在,有极为纯粹的碎玉真气在。 自己早就成了这外罡妖魔的刀下亡魂了! 不过郑均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能够在这儿遇到这头虎妖,也是自己的运气。 毕竟谁能想到,远离黑山的地方,也有外罡境界的妖魔? “若是想要赢,只有这个法子了!” 郑均双眸如火,刀身长鸣,发出清脆悦耳的龙吟声。 不过在龙吟之后,郑均却刀锋一变,采用了五虎断门刀的招式,与虎妖硬抗! 踏浪刀法对这虎妖的伤害微乎其微,既然如此,郑均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渌水斩蛟刀兵术’和‘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了。 但前者预支条件近乎不可能在现在完成。 但后者,预支条件是可以的! 自己只要在和这虎妖对战期间,彻底将‘五虎断门刀’偿还完毕,然后光速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或许是生计所在! “他妈的,来吧!” 望着面前这头虎妖,郑均全身汗毛炸立,五虎断门再度斩出,如有一道黑色猛虎在刀身之中形成,朝着面前的虎妖冲去。 不过虚假的猛虎,又怎能抵得过真正的虎妖? 却只见那虎妖张口咆哮,这虚幻的黑色猛虎身形便瞬间被击散,而郑均也感到耳畔嗡嗡作响,被这虎啸声所影响! 而在一声虎啸之后,虎妖再度猛扑,手中长刀瞬间爆发出更明亮的血光,朝着郑均斩去! 郑均提刀,灌注碎玉真气,以‘五虎断门刀’来抵挡! “锵!” “锵!” “锵!” “……” 三道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每一刀,郑均都感觉全身上下宛如散架了一般。 第三道后,郑均更是被打得口吐鲜血,左肩上直接被撕下了一块血肉,鲜血狂涌! “呸!” 郑均吐出一口血浆,大口喘着气。 用起五虎断门刀之后,对抗虎妖的难度更加困难。 用踏浪刀法,还能勉强抗衡。 用上五虎断门刀,直接就被打得真气动荡,内脏受损了! 要不要用踏浪刀法对敌,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这个念头在郑均脑海中响起,但终究还是一闪而逝:“妈的,与其拖上几百刀被杀,不如痛快一点,搏上一搏!” 有个屁的援军! 平韵县的县令,外罡一重。 平韵县的总旗,外罡一重。 这俩都不一定能打得过郑均。 他们俩来,面对这暴怒的虎妖,说不准和郑均一起死了。 不过他们来拖住这虎妖,说不准郑均还能活……但指望他们俩来支援,郑均觉得绝无这种可能了。 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 眼见着那虎妖再度凝聚一刀,郑均咬紧牙关,手中北戎刀高举,眼神之中闪过水墨小字。 【激战妖魔,五虎断魂刀偿还进度+2384,当前……】 【激战妖魔,五虎断魂刀偿还进度+2593,当前……】 【激战妖魔,五虎断魂刀偿还进度+2393,当前……】 【……】 直到最后,才显现出一个总结的小字。 11094! 只差一千点! 扛过这刀,就彻底解锁! 不过望着那气势如虹的一刀,郑均不由硬着头皮,同样是怒喝一声,拔刀而往! 来吧,最后一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 虎妖面无表情,双眸阴冷。 吐出一口白气,在这环首大刀上加持更重,妖气蓬勃之下,旋即爆斩而出! “轰!” 浓郁妖气凝聚的刀光瞬间斩下,在这恐怖到令人有些窒息的气势之下,郑均只感觉自己面前的视野,似乎都被这漫天猩红妖气所遮蔽,变得有些扭曲了起来。 这一刀斩下,虎妖已经准备收手了。 这一刀下去,面前这可憎的人类绝无幸免之理。 能在自己手下撑过这么多刀,这人类已经足以自傲了。 虎妖冷冷的想着,望着底下被郑均一刀砍杀的猛虎尸体,不由感到一阵悲怆。 自己的孩子死了,接下来该如何回燕山? 它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孩子。 而如今,孩子死了。 自己,也回不去燕山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食人吧! 虎妖在眸中闪过一抹嗜血,它已经决定,待会儿下山,去人类的城池之中,吃个痛快! 虽然,它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等自家崽子在这韵山上修行有成,在临行之前,下山,母子大快朵颐一番,吃它个成千上万的弱小人类:毕竟人肉可是十分美味的。 但没想到,如今却是这般下场。 想到这里,这虎妖更是怒目,双眸更加坚定,看向了郑均! 这一刀,已经落下! “锵!” 只听见一声金铁交鸣声,巨大的力量直接促使北戎刀断裂,刀刃纷飞。 而在北戎刀卸力的瞬息间,郑均的胸膛,也正中一刀,瞬间鲜血狂飙,郑均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朝着后方翻滚、撞去! “轰!” 十数棵树木被郑均撞塌,整个雪地都凌乱成了一片! “吼!” 虎妖咆哮一声,正准备纵身一跃,去将郑均浑个吃了,却发觉郑均的气息,还在。 没死? 虎妖双眸之中充满杀意,接着便踏着虎步缓步上前,打算戏谑一番。 猛虎捕猎,若不为了进食,戏弄猎物,也是一种习惯。 既然这可憎人类没死,那就多折磨一番! 虎妖在心中想着。 而就在它闲庭信步,打算给这人类一点生存的希望,又将希望给扑灭之时,却忽然感觉这人类的气息不太对劲儿。 气息,在上涨。 似乎,调整过来了。 虎妖警惕! 被撞飞十数丈,全身上下鲜血淋漓,胸膛伤口破裂的郑均双眸死死的盯着远处的虎妖,强忍剧痛,在心中疯狂吼道:“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我要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五虎断魂刀偿还完毕……】 【是否预支‘熠日流光……】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入门),当前偿还进度:0/3000。】 【以此刀法斩杀龙属妖魔:0/1。】 【以此刀法斩杀龙种妖魔:0/3。】 【拥有‘金性’刀意:0/1。】 望着面前浮现而出的一道道鎏金小字,郑均只想仰天长啸一声!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预支了! 就是偿还难度,太高。 不过无所谓了! 攻守异形! 郑均抬头,望向了远处那谨慎的虎妖,手中的断刃,瞬间激发!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正在酝酿! 郑均大喝一声:“狸猫,受死!” 而那虎妖听到了‘狸猫’一词之后,瞬间勃然大怒,不过还没等它扑杀过去,却忽然见到了面前的郑均身上,似乎有异样的光芒流露而出。 虎妖登时一怔,紧接着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威胁感,一双虎眸望去,却见前方光芒耀眼,如同见到了一轮大日! “这是……什么?!” 虎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望着那一轮大日般的锋芒,不由感到十分不安,下意识的伏下身子,露出了防御性姿态。 下一秒,虎妖瞬间感觉一道炽烈的金光从远处袭来,浓郁的金光仿佛凝聚成了柱子,速度极快,径直朝着这虎妖射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恐怖的压制力下,这虎妖全身毛发瞬间立了起来,虎掌猛然攥紧,手中的刀锋以比方才更疯狂数倍的姿态,斩向这道迎面而来的红光! “刺啦!” “砰,砰!” “……” 金光视若无物,随意冲杀,直接将虎妖所释放而出的妖气全部斩断,犹如盘子一般一个个被击碎,而紧接着,在这金光之后,爆发出了恢弘的龙吟声! 龙吟! 虎妖瞳孔猛地一缩,它仿佛在这金光之中,瞧见了一头玉金真龙! 眼底涌现出一缕寒意,咬牙切齿之下,那环首大刀,直接被金光斩断,落入积雪! 而它本体,则是迅速扩张,化作数丈高的巨大猛虎妖魔! 虽说本体不利于进攻,但却极其利于防守! 不仅如此,虎妖体内的一枚赤金内丹开始迅速催动,身边妖气大幅度袭来! “砰!” 一道撞击之声,这虎妖直接被削掉一大片血肉,体内的内丹也在迅速颤抖。 但是,这一刀,也未曾斩杀虎妖,只是让它受了伤。 这是什么刀法,这人类……为什么突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攻势? 虎妖全身毛发炸立,它迅速后撤,舔舐伤口,同时眸光惊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不明白,这一刀是从何而来。 这人类,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分明是和那些孱弱的人族外罡相差无几。 而方才这一刀,却表现得和自己同等水平的精锐外罡,没有半分区别了! 要不要打? 虎妖一瞬间,陷入了迟疑。 郑均此刻,虽然全身浴血,但心中畅快淋漓,直接纵身飞来,手中已经断掉的北戎刀金光大显,刀法悍然,再度斩出一刀:“你这狸猫,跑什么?!杀你孩子的就是我,不是要报仇吗?!来!” 一刀之下,金光闪烁,如红日高照,大日东升! 虎妖没有选择硬抗,直接跳走。 “轰!” 一声巨响,周围树木尽数被金光斩断,化为齑粉尘埃! “吼!” 虎妖看到这汹涌的刀法,没有丝毫犹豫,咆哮一声后,身形迅速朝着郑均扑来! 这人类,能砍几刀? 不过是,垂死挣扎! 虎妖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在心中想着! “好来!” 望着奔驰而来的虎妖,郑均战意上涌,攥紧刀柄,断刀再度发威,爆发出比前两道刀光更耀眼的金光! 望着袭来的刀光,虎妖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这把断刀轻而易举的撕裂了虎妖的护体妖罡,垂直插来,径直插中了这虎妖的血盆大口之中! 一瞬间,鲜血狂飙。 而郑均毫不犹豫,当即松开刀柄,粗暴的打出一拳! 一拳之下,这虎妖眼眶碎裂,郑均的拳头之中,也带有金光! 满脸是血,口中插着一把断刀的虎妖催动内丹,但却发现,这金光似乎具有极强的侵入性,整个内丹,都开始摇摇晃晃,几欲坍塌! 虎妖心中大惊,本能挥爪,扑向郑均。 而郑均望着巨大的虎爪,不由呼出一口气来,警觉万分,借力后撤,致使这一爪落空。 而伴随着一爪落空,虎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狼狈而逃,朝着后方窜去,鲜血狂飙而下。 不出片刻,已经跑的极远。 它体内的内丹已经被金光彻底浸透,但它根本不敢分身抵挡金光,生怕那人类追上来,将其斩杀! 因此,它只能一路奔波而逃。 就在越过山林之后,这头虎妖猛地一口鲜血喷涌。 体内内丹,碎了! 虎妖发出一声哀嚎,紧忙以妖气粘合,勉强将这颗碎丹保留,但却不敢停留,闷头朝着黑山方向跑去。 而郑均望着逃窜的虎妖,也是长呼一口气,鲜血与汗水融合在了一起,大为庆幸。 赌赢了! 郑均此刻,身上的将军甲胄早就已经碎裂,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挺拔、精壮的身躯上,更是出现了数道令人胆寒的硕大伤口,深可见骨。 甚至,还能看到内脏在体内跳动。 手中的北戎刀也消失不见,断刃没于雪中,断刀留在虎妖血盆大口里。 而郑均本人,真罡也大幅度消耗,所剩无几。 “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以我现在的境界,催动起来有些勉强,还是要到外罡之后,才能发挥出部分威能,若我是外罡,那虎妖已经被斩杀了……” “入门级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都如此强悍,倘若圆满,怕不是可斩元丹武圣了!” 郑均踉跄一番,直接原地盘腿坐下,开始疯狂吸纳天地灵气,运功疗伤、恢复真罡。 而郑均眼前,也闪过一行鎏金小字。 【斩破内丹,重创虎妖!‘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偿还进度+101,当前偿还进度:101/3000。】 望着面前的偿还进度,郑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相当于外罡三重的虎妖,竟然只加了101点偿还进度?! 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也太过变态了吧?!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并不是斩杀了这头虎妖。 ‘且让那头虎妖,逃到黑山苟活一段,待我外罡,杀上山去,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想到这里,郑均闭上眼睛,耐心恢复。 约半个时辰后,郑均忽然感觉,周围有数道气息,朝着自己的方向涌来,登时睁开了眼眸。 瞳孔中,金光闪烁! 如同真龙。 第105章 一刀斩杀外罡,震慑镇抚司总旗!(万字大章) 三股外罡,一股蓄气。 郑均很快便分辨出,正在靠近自己的几股气息,属于什么武道境界的选手。 蓄气自不用说,除非也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挂逼,否则就是一刀的事儿。 而三道外罡里,有两道都不算很强,大概是属于‘外罡一重’。 还有一道,则是比那两道强上一些,或许就是所谓的‘外罡二重’。 “呼~” 郑均体内的真罡已经微微恢复了一些,斩出几道‘熠日流光’的刀光不成问题。 手中无刀,也无所谓了。 郑均睁开双眼,望向周围狼藉一片的场地,随意捡起一根粗大的树干,双眸一凝,真气纵横。 纵横之下,木屑纷飞。 不多时,一把趁手的木刀便出现在了郑均手中。 与高手对敌,不行。 但若来者有敌意,威慑来者,也够了。 将‘熠日流光’预支入门之后,郑均已经真正做到了草木飞石,均可为刀的地步。 就算是赤手空拳,只凭借一双铁拳,也能够将‘熠日流光’施展出来。 这就是神通武学给郑均带来的自信。 不过这神通武学,偿还起来也真是要人命啊。 【以此刀法斩杀龙属妖魔:0/1。】 【以此刀法斩杀龙种妖魔:0/3。】 【拥有‘金性’刀意:0/1。】 这三条要求,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了郑均身上,让郑均感到十分喘不过气来。 龙属妖魔、龙种妖魔? 这个按照名字可以推断出来,前者指的是真龙,后者指的是拥有龙类血脉的妖魔。 但这个‘金性’刀意,郑均却不怎么明白了。 什么叫‘金性’刀意,是指刀意的属性,还是说这‘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刀意,名为金性刀意? 郑均不太明确这个金性刀意指的是什么,不过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倒不是关心该怎么偿还‘熠日流光’,毕竟只要不死,总能还完,大不了长时间默认自己的‘大道武书’少一个槽位呗。 周围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只不过让郑均感到奇怪的是,他可以明显的察觉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竟然是那道蓄气武者的气息。 蓄气打头阵? 这是什么道理? 还是说这几道气息互相不认识,只是听到了动静,所以才往这儿走来? 郑均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明白,眸光绽放出闪电般的光色,望向那蓄气气息传来的方向。 远远地,郑均便瞧见了一道身影。 来者是个少女,一袭白衣。 寒风拂过,衣摆随风轻摇。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不过手中的木刀,却无半分放松,而是朝着那来袭的白衣女子,袭去一阵凶戾、暴虐真罡气息! 方才力战妖魔,郑均这股杀意自是难消。 那来者感受到了郑均身上的这股杀意,登时警惕起来,一袭雪白的匹练从腰间剑鞘闪烁而出,神色紧张了起来。 “你是何人?” 郑均冷声道。 面前此女身姿绰约高挑,容貌清秀,生得肌骨莹润。 不过在这清秀之中,透露出一股英气,在这漫漫雪地里,依旧是顾盼神飞,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有一种富贵气息。 那少女闻言,环视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瞧见了不远处的凶虎尸首后,当即收剑,对着郑均拱手道:“这位前辈,晚辈安筠,是为上山降虎而来。” 说罢,那自称‘安筠’的少女轻咳一声后,后退两步,给郑均解释道:“经三灶县时,偶遇一老妇人于坟前痛哭,老妇自述夫子皆上韵山采药砍柴,被山中猛虎囫囵食掉,就连骸骨也不复存!一时心中激荡,所以才上了韵山,想要除却这山涧一害。” “未曾想到前辈已然出手,将此害虎斩除,周边各县百姓必然恩感前辈大恩大德,感谢前辈的恩泽。” “观此地气感,那恶虎已然成了气候,是为妖魔,多亏前辈出手降妖,否则小女子冒失赶来,必遭恶虎之害,多谢前辈恩情。” 说完,少女便又恭敬地对郑均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晚辈见前辈似是受了伤,这里有家中秘制灵药,还请前辈收下。” 言毕,少女便从袖口中,滑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瓷瓶,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拿错之后,先是取出一粒,随后便运转真气,朝着郑均抛去。 郑均随手一接,瞧了一眼之后,神色古怪。 面前这少女怎么说起话来,语调怪怪的。 有点像是评书听多了,学着那评书上的言语,来进行对话。 “此乃‘白露生骨’,出自今州大家药蓬大师之手,请前辈放心取用。” 说罢,那少女便主动将取出的那一粒给吞服了下去,示意无毒。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神情古怪的看向这少女,开口道:“你是蔡家的人?” “什,什么蔡家,没听说过。” 少女听到了‘蔡家’之言,当即磕磕绊绊,矢口否决,接着便冒失的拱手道:“前辈,晚辈还有别的事,要去黑山,来日再见,必感恩前辈恩情,就先告辞了。” 眼前的这位‘外罡’前辈竟然瞧出了我的身份,肯定又是我爹或者爷爷的故交! 不能让计划败露,风紧扯呼! 蔡安筠在心中想着,拱手告辞后,便开始急速后撤,有些冒冒失失的准备下山。 动作很快。 而望着有些窘迫、急促的少女,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荒郊野外,随意赠此等丹药,无疑是暴露自己腰缠万贯,容易引得人心生歹意;而你那提前拿出一粒的举措,也根本无法取得信任,上面叠一粒正经丹药,底下全是毒丹,也不是很难。” 似是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安筠的动作更快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郑均的视线中。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能遇到她,也是太过冒失,傻里傻气的。” 郑均摇了摇头,望着手中的小瓷瓶丹药,思索片刻,也没敢贸然服用,而是取用了自己的丹药,继续调息了起来。 回去跟蔡勋确定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服用这枚‘白露生骨’。 反正如今没事,谨慎一些。 只不过让郑均有些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提前遇到了这位蔡家小姐,也就是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生。 之前便听说,这位蔡小姐在博州玩什么行侠仗义的游戏,身边跟着数个外罡武者护佑周全。 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只不过,闯荡了这么久的江湖,这位蔡小姐只是装作一副江湖经验丰富的模样,在郑均眼中,行为举止倒是有些傻里傻气的。 反感不至于,但好感也一般。 调息了一阵之后,郑均睁开眼,也没什么时间去收拾凶虎的尸体了,分辨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之后,开始原路返回,同时心中暗忖:“这位蔡小姐应该马上就到黑山县了,到时候再说吧。” 走一步,看一步。 自己是不能和蔡家翻脸的,已经深度绑定。 但郑均也不想成为蔡家指哪儿打哪儿的打手,他想要的是让蔡家成为汉高祖身边的吕氏家族,提供前期的帮助,自己也给予回报。 而不是自己加入蔡家,助蔡家成就大事。 不过伴随着自己斩杀了元一真人之后,郑均也能够逐渐察觉到,蔡家对自己的转变,慢慢从自己不喜欢的第二种转为第一种了。 蔡家需要有一个人顶在前面。 虽然风险很大,但收益也不浅。 但蔡家之所以还没进行进一轮投资,应该也是关于蔡安筠的问题。 就算不是蔡安筠,自己也要真正表现出一个和蔡家绑定的关系。 不过说实话,看方才那少女的模样,也做不成吕雉。 “下山!” 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思绪之后,郑均已经彻底缓解,踏着步伐,朝着山下走去。 大雪皑皑,满山积雪。 今夜,郑均虽然身受重伤,但收获满满! 只不过问题在于自己用着极为趁手的北戎刀被那虎妖所砍断。 看来,是时候找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了。 …… 韵山之下,平韵县令姚永泽灰头土脸,脸上多了一道鲜血淋漓的血痕,正在盘腿疗伤。 而平韵县的镇抚司总旗,站在一旁,望着姚永泽,张口道:“姚县令,那虎妖当真是……如此强悍?” “嗯。” 姚永泽调息一番之后,脸色十分不愠,但还是对着和自己相熟多年的镇抚司总旗道:“我来时,见滔天妖气,而又见那妖魔身受重伤、内丹几近破碎,便动了心思,想要斩杀此獠,却被这獠反手一爪伤了。”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自己信心满满的去偷袭一个受了重伤的妖魔,结果反手被抓伤了脸。 虽然这等小伤,无伤大雅。 但却失了面子,让姚永泽很是恼火。 而听到了姚永泽的话语之后,那镇抚司总旗则是沉默一阵,开口道:“我方才打听过了,这山上目前有名有姓的武者,只有郑均一人……若是驻扎在此地的岳都头没有撒谎,那头虎妖,多半是与郑均交战,受了伤。” “郑均?” 姚永泽的眸光微动,有些不太相信:“老赵,虽说这郑均杀了元一、孟闲,打败了韩扈,实力不俗。但你说他能够击败堪比外罡三重的妖魔?这是否有些太过于危言耸听了些。” “整个郡城,怕是只有唐公和陆将军能够把这妖魔打成这副样子!” 姚永泽的话语言之凿凿,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而见到姚永泽如此,总旗也呼出一口气来,有些不太确定:“的确如此,但我平韵县近期,也没来什么厉害的外罡武者。” “或许是某位高人,云游至此吧。”姚永泽道,“名满平章郡的郑三郎在山中,怕是早早就见到了那尊妖魔,恐遭遇不测……唉,若是郑三郎就这般殉职,我姚某人高低要寻那些妖魔的晦气!” “对了,郑三郎的那匹青鬃马不错,若是回不来,我姚某便暂时替他喂养一阵吧。” 听到这里,平韵县镇抚司总旗也是无所谓,淡淡的望着这山林。 两人都没有进山的意思。 他们巴不得郑均死了。 这样,就能人亡政息。 把郑均那欺压士绅的营生,给停了下来。 否则,他们只能瞪眼看着自己的每个月的孝敬不断被压榨、降低。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一旁的岳楷,则是深吸一口气,身披甲胄,没有说话。 对姚永泽和镇抚司总旗的行为,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人微言轻,说了也是无用。 刚被郑均激起心中热血的岳楷面对这般情况,也只能感觉万分厌恶,心里希望郑均能够平安归来吧。 对于郑均的遭遇,岳楷也是有些感叹郑将军不逢时。 毕竟谁也想不到,这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韵山,竟然有一头外罡妖魔潜藏。 就在这姚永泽和镇抚司总旗,随意谈天说地,想要等着天明入山之时,却忽然感觉到一股紊乱的气势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登时引得姚永泽、镇抚司总旗一阵警觉。 这股紊乱的气势十分强悍,登时让姚永泽和镇抚司总旗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两人对视一眼,真罡浮现。 这股紊乱的气势,夹杂着一股暴虐的真气,还有一股极为野蛮的妖气! 莫不成,这韵山上还有一头大妖? 那逃窜的外罡妖魔,其实是被妖魔打伤的? 两人的心中同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而见此情景,岳楷也是汗毛炸立,连忙喊道:“整军列阵!” 整个韵山山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紊乱气势给吓得肃穆了起来。 在远处,姚永泽隐约之间看到了一个身影,登时深吸一口气,张口道:“来了!” 镇抚司总旗呼出一口气来,有些迟疑道:“不太像是妖魔啊。” “先下手为强!” 姚永泽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狠辣,紧接着毫不犹豫,衣袖一甩,一股炸裂空气的暴虐真罡瞬间浮现,朝着前方的身影席卷而去! 气势汹汹,一出手便是往死里轰杀! 姚永泽突然出手,那镇抚司的总旗也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见到这滚滚真罡朝着那身影轰杀而去了。 “不好。” 镇抚司总旗暗叫一声不好,正欲出手,便见那道从山里走来的身影只是微微一动,紧接着,一抹金光闪来! 那股金光,近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远远望去,仿佛天晴了一般,有一轮赤阳正在缓缓升腾而起! 而那太阳正在化为实质,姚永泽见此,瞳孔猛然一缩,如同爆发了地震一般,剧烈颤动:“什么?!” 下一秒,那太阳,已经化为金光,轰鸣而来! “轰——!!!” 熠日化作流光,转瞬及至。 只听见一声巨响,姚永泽整个人的身影,也是如同炮弹一般,猛然飞了出去,直至数十丈后,才重重摔下,尘土弥漫。 看到这等强悍,那镇抚司总旗不由吞了口唾沫,脊背发凉。 而一旁已经结阵的岳楷,更是感到毛骨悚然,心情沉重至极,握紧手中长枪,如临大敌。 不过就在镇抚司总旗脊背发凉、岳楷岳都头毛骨悚然之际,那远处的黑点似的身影忽然加快速度,几个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近处,出声长啸道:“姚县令出手袭击郑某,可是与妖魔同谋?” 声如洪钟,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道声音是谁。 声音的主人,姓郑,名均。 乃是黑山要塞的督主、队正! “郑将军!” 见这道身影的主人竟然是郑将军,岳楷当即心中一喜,连忙解开军阵,上前行礼告罪:“末将无能,未能登山驰援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无妨。” 郑均摇了摇头,开口道:“那虎妖太过于狡诈,藏匿过深,你们就算上山,也是很难寻到我的踪迹……给我取一件新官衣来。” “是!” 岳楷连忙点头称是,着令传令兵立马去取之后,又看向郑均,却发现郑均现在的状态确实是极差。 一身甲胄早就破损,完全看不出先前郑将军是披甲上山的。 而身上的黑衣也破损大半,剩下的地方沾染了浓郁血迹,身上全是刀伤和虎爪,尤其是胸膛上的那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透过浓浓的血肉,还能依稀看到白骨和跳动的器官! 好在郑均乃是蓄气武者,倘若他是个寻常人,受得如此伤势,早就死了! 看到了郑均这般模样,镇抚司总旗不由瞠目结舌,对着郑均低声道:“郑将军,您在山里这是……遇到了虎妖?” “嗯。” 郑均点头,淡然开口说道:“我在黑山的时候,接到了岳都头传来的消息,说是平韵县的县衙让县兵进山杀虎,岳都头不敢决策擅自出兵,便报到了黑山。” “我接到消息后,便亲自进山,入山见了一头已经小有气候的蓄气猛虎,便一刀将其斩杀。”郑均道,“而后,那头凶虎的母亲来了,是个外罡妖魔,与我大战一番,最终被我击退,应该是受了不小的伤。” 郑均的声音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的小事。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镇抚司总旗已经是呆如木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小的伤? 他和姚县令之所以会来,就是因为隔着老远,便感觉到了一头凶猛妖魔正‘肆无忌惮’的陌路狂奔,这妖气弥漫了一路。 后来,一路追寻,更是亲眼目睹了那头妖魔。 那头妖魔极其惨烈,瞎了一只眼睛,嘴里还插着一把断刀,身边的妖气极度不稳,怕是内丹都被打的破碎:如此,就算它日后得以恢复,也会因为内丹破碎过一次,很难再有所精进,几乎是断绝了这头妖魔晋升通窍的路子。 不仅如此,这头妖魔恢复之后,怕是还会跌落一层,从一头强悍的妖魔,沦为寻常妖魔了。 不过就是这般,姚县令忍不住出手,还是被那虎妖一爪击伤。 自己,干脆压根没上。 毕竟穷寇莫追。 那头妖魔已经如此窘迫,他担心追上去之后,这头妖魔和自己同归于尽。 如果是那般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如今,听到了郑均的叙说之后,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一头如此凶恶的妖魔,竟然是郑均这个还没外罡的蓄气武者所为?! 还没外罡都如此强悍了,等郑均外罡之后,岂不是打遍外罡无敌手,甚至还可以去挑战通窍武者? 想到这里,镇抚司总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至于是不是郑均冒名所为,镇抚司总旗并不觉得。 因为方才,郑均已经展现出了他的实力。 后手仓促出刀,用手里的这把木头刀,便直接将外罡一重的姚永泽给击飞数十丈之远,且这郑均郑将军还处于重伤状态。 如此,郑将军斩杀那头妖魔,也是十分合理的行为。 而就在此时,岳楷凑了过去,对着郑均低声道:“将军,有件事卑职要禀报……” 郑均闻言,眼眸不由轻眯,露出了一副蔑视的神情。 镇抚司总旗见此,登时一怔,感觉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这位总旗,我有些事要寻姚县令,希望你能给我做个见证。” 说罢,郑均便快步朝着姚永泽坠落之地走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姚永泽面前。 而此刻的姚永泽,灰头土脸,好不落魄。 他感觉自己手脚发麻,似乎整个人方才被一辆飞驰的马车所撞到,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是郑均斩的我? 那人,真的是郑均? 怎么可能,他不是才蓄气吗? 杀元一时,交战数百招。 杀孟闲时,那孟闲乃是重伤。 同韩扈交战,也是因为韩扈被洞悉,且那韩扈本就是泼皮无赖出身,篡了韩家的家业才成了外罡,根本不强! 自己,可是名门大派出身,怎会被随手一刀,给打飞了?! 姚永泽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之前并不知道那身影是郑均,也不知道那身影到底是谁。 但气息也没有太过强悍,并且夹杂着浓郁的妖气,虽然有可能是郑均,但姚永泽还是打算动手。 若是妖魔,自己先下手为强,自然是不错的。 若是郑均……一刀下去,若是死了正好,人亡政息,自也能够用以为是妖魔的这种借口搪塞敷衍;若是没死,也能用借口敷衍过去。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反手一刀打飞了。 姚永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内脏翻滚,犹如排山倒海一般不舒服,那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刀锋,更是让姚永泽身子有些颤抖。 “姚县令。”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了姚永泽的耳畔。 姚永泽闻言,不由感觉到一股寒意,抬头望去,却只见得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郑均,拿着一把木刀,站在了姚永泽面前,用一双如同鹰隼的寒冷眼眸,死死的盯着姚永泽,充满了森寒之意。 而姚永泽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郑将军,本官实在是没瞧清楚郑将军的容貌,还以为是某头妖魔没走,所以才会贸然出手,请郑将军莫要介怀。” 姚永泽觉得郑均应该不会介怀。 毕竟他根本没有受伤,受伤的是自己! “此事我当然不会介意。” 郑均冷笑一声,接着便张口道:“不过我听说,你似乎想要我的青鬃马?”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姚永泽的笑容僵硬住了,连忙解释道:“是暂时帮郑将军豢养,不过既然郑将军回来,那便无需本官豢养了,本官……不,平韵县愿每个月出白银三千两,来供给郑将军的青鬃马,做马匹的粮草费用!” 姚永泽说到这里,便不自觉挺直了胸膛。 每个月三千两,小问题。 苦一苦百姓,骂名郑均来担。 正好,自己还能有机会,多收点钱。 而看到了姚永泽这般言语,又看到了姚永泽的目光,郑均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郑均虽然缺银子,但也不至于这般刮地皮,便缓缓举起刀来,无视了姚永泽的话语,冷冷道:“姚县令,说说你和妖魔勾结的事儿吧。” “和妖魔勾结?!” 听到郑均这么说,姚永泽眉头一皱,低声道:“本官什么时候和妖魔勾结了,郑将军可不要信口开河!” “韵山,有近三分之二处于平韵县境内,为何山上会出现一头外罡妖魔?而面对已经造成数百人伤亡的虎患,姚县令为什么没有亲自出手前去剿灭?” 郑均冷笑道:“郑某下山,在赵总旗已经让你住手的情况下,姚县令不还是对郑某出手了吗?多番行为,难道真就是巧合?” 是啊! 听到郑均这么栽赃陷害自己,姚永泽在心里回应。 韵山上有妖魔,他怎么知道? 虎患严重,跟他有什么关系,被吃的又不是他,而且不是有县兵吗? 他根本就没有勾结妖魔啊! 郑均编造出这种言论,就是想要自己死啊! 想到这里,姚永泽不由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从灰尘之中站起身来,对着郑均冷哼道:“郑均,你若记恨我偷袭于你、想抢你的青鬃马,直说便是,用不着编造什么借口!” “我乃大周七品县令,在场没有人有资格拿我!你若是觉得我乃妖魔内应,便上报郡守唐公、上报镇抚司的百户、千户大人,让他们来查我姚永泽是不是妖魔内应!” “郑将军说我是妖魔内应、勾结妖魔,莫不成我姚永泽就真是妖魔内应,真的就勾结妖魔了?” 姚永泽衣袖一挥,一副县令气派模样,大声斥责道:“并且,就算我勾结妖魔,也轮不到你来主事!现在,平韵县内,本官做事,就不容郑将军多指点了!” 深吸一口气后,姚永泽又道:“郑将军,今日要么把姚某在这里杀了!要么,就回黑山去,防备你的黑山盗吧!” 姚永泽的声音很大,似乎有些戾气,已经毫不遮掩了。 都撕破脸了,还留什么面子?! “嗯?” 听到了姚永泽的话语,郑均不由冷笑一声,紧接着,木刀挥舞,金光闪烁! 看到闪烁而出的金光,姚永泽不由一怔,接着便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把你杀了吗?” 郑均发问,木刀之上,金光一闪,同时厉声喝道:“而且,姚县令你方才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勾结妖魔了?” 见到这闪烁而起的金光,以及金光中的阵阵龙吟声,姚永泽大为惊骇,汗毛炸立,连忙喊道:“误会!郑将军,本官什么时候承认勾结妖……” 话音未落,金光已经彻底爆发!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郑均手中的这把木刀,仿佛化身成了足以劈钢断铁的神兵利器,夹杂着锋利的金色锋芒,轻而易举的割断了姚永泽的脖颈,割出了一个十分圆滑、完整的横切面。 而姚永泽的脑袋坠地,令人感到惊骇的是,姚永泽的脖颈处,竟然没有流下一滴鲜血,似乎身上所有的血,都被脖颈处的金色光芒所封闭,流动不出。 大约几个呼吸之后,金色光芒才渐渐消散,原本被封住的鲜血开始狂涌而出,血如瀑布。 这便是‘熠日流光’的一个特点! 能够封闭被斩者的气血。 这是以金性,来防止被斩杀者复生。 毕竟有不少龙属妖魔,就算是脑袋掉了,短时间内,可以通过血脉相连,强行将龙首给接回去。 这招之后,被斩下龙首的龙属妖魔,除非也将施展者迅速斩杀,否则也无法将脑袋接回去,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了。 不过,看到郑均用木刀,一刀斩杀一个外罡武者的脑袋。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大脑都宕机了。 岳楷身边的副都头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到有些如梦似幻。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蓄气境吗? 蓄气境界的武者,用木刀,一刀将外罡县令的脑袋砍下来了? 不仅仅是副都头,在场的所有士兵,表情都感到十分愕然,有些意料不到。 他们也听说过郑均斩杀外罡武者的事迹,但他们想象中,那是经历过一番龙争虎斗的苦战,才技高一筹,斩杀外罡。 但眼前的这一幕,分明是如同斩杀一个同境界……不,斩杀要给比自己低一个境界的武者一样轻松写意,根本没有花费太大功夫! 这就是天骄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此时,更有甚者甚至喃喃自语道:“郑……郑将军这等实力,真是我们平章郡,不,是我们博州近千年来,最强的天骄啊!” 不过很快,那镇抚司的赵总旗反应了过来,望着已经在地上肆意‘咕隆咕隆’滚动的姚永泽脑袋,赵总旗深吸一口气,望着郑均,低声道:“郑三郎!你想干什么?当众斩杀我大周七品的县令,你是想要谋反吗?!” 县令,虽然只是七品。 但这个官职,可是不少郡中乃至州中六品、五品官想要经手的。 只有在朝廷中枢,估计才会没有人艳羡了。 县令,百里侯。 在这一县之地,县令就是至高无上的土皇帝! 因此,杀官若是只杀了某个团练使、某个主簿,不算什么,会被通缉,但重视程度不高。 但如果县令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出了大事! 大义王张本功最初哗变,杀了军事长官,朝廷还派人安抚。 直到这厮胆大妄为,攻拔了三座城池,将那三座县城的县令统统砍下脑袋,然后派人送到了郡城之后,才惹得朝廷震怒,十万大军朝发夕至,讨伐张本功。 张本功原本声势浩大的局面也鸡飞蛋打,本人则是带着几千个老弟兄四处奔波,充当打家劫舍的流寇,时而生活好起来了,便再度席卷数十万民众,攻拔郡城,给西北诸州惹了不少麻烦。 而如今,郑均,竟然杀了平韵县的县令! 他怎么能这般去做?! 郑均抬眼,望了望这位镇抚司的赵总旗,冷漠的张口道:“赵总旗先别急着扣帽子,那虎妖出现在韵山,你镇抚司衙门,为什么迟迟未曾上报?!” “我大周神武皇帝有令,镇抚司有两等职责,一是检查百官,二是缉查妖魔!赵总旗,你与姚县令私交如此不错,检查百官的担子,你完成了吗?!韵山上的妖魔如此猖獗,食人过百,赵总旗你也是不闻不问!” 郑均冷声,木刀上再度闪烁出金色光芒:“那赵总旗你,会不会也是妖魔的内应呢?”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赵总旗原本义正词严的喝骂声,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你想干什么?” 赵总旗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一抹惊恐。 他现在有些害怕。 害怕郑均一刀也把他杀了! 这样似乎更简单啊! 把他杀了之后,直接把自己和姚县令的死,嫁祸、栽赃给那头虎妖。 那头外罡妖魔今日逃跑的时候,是一点都没有藏匿,直接大大方方的奔走了数百里。 沿途不少百姓都见到了那头妖魔的踪影,但凡是个蓄气武者,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残存的妖气! 如此说来,简直名正言顺啊。 “你若不是妖魔内应,便将此事老老实实上报上去,把责任都推到姓姚的身上,否则你也要受到责罚。” 郑均收刀,倒是没有斩杀赵总旗,头也不回的朝着岳楷方阵走去,开始更换新的官衣。 而见郑均收刀离去,赵总旗不由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郑均给他的威压感,太重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蓄气武者吗? 一时之间,赵总旗的心头忽然涌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不由感到十分的惊悚。 这郑均,该不会是……扮猪吃虎,藏匿气息吧? 想到这里,赵总旗也不敢动弹,只能看着郑均在平韵卫中,淡定穿衣。 而郑均也不会去想那赵总旗现在心中作何感想,他只是淡定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鎏金小字。 【斩杀县令,威压总旗!‘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偿还进度+193,当前偿还进度:294/3000。】 望着面前浮现出来的鎏金小字,郑均顿感棘手。 自己这可是越级挑战,杀了一个外罡。 才涨了不到二百? 也就是说,自己越级战斗,都得杀十五个外罡,才能偿还完毕。 而且偿还这个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反而是斩杀那龙属、龙种的妖魔。 从这一方面来看,其实自己倒也没必要太过于追求这方面的偿还进度。 毕竟斩杀龙属、龙种妖魔的时候,势必会给自己提供大量偿还进度,因此这偿还进度现在慢点儿就慢点儿吧。 而就在此时,岳楷凑到了郑均面前,望着已经换完官衣,雄姿英发、身姿挺拔的俊朗将军,低声拱手道:“将军为何不将赵总旗一起……” 毕竟之前并不打算救援的,也有这位赵总旗。 只不过和姚县令不同的是,这位赵总旗没有直接出手攻击郑均。 “毕竟是镇抚司的人,杀了不好交代。”郑均坦荡道,“并且他也没向我出手,若只是不助我,我便把他杀了,那也太过于残暴了些。” “我郑某行事坦坦荡荡,还不至于如此。” 郑均杀人,便是如此。 要么,是为祸一方的该杀之人。 要么,是对自己出手的敌人。 只要没对郑均动手,或者没有成为郑均的敌人,郑均不会轻易下手的。 而这赵总旗,也勉强算是个敌人。 但他是镇抚司出身,自己杀过一个六扇门的铜章巡捕,惹得其他巡捕过来调查,好在都是熟人,摆脱了此事。 若是杀了镇抚司衙门的总旗,那调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毕竟镇抚司除了明面上的,还有暗卫啊。 若引得暗卫出手,那就不方便了。 所以,暂且饶他一命。 左右不过是个外罡一重,随时都能一刀斩了。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怪异。 自己不过是一个蓄气武者,但面对明明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外罡,却表现的这般轻视。 “罢了,回黑山县,养好伤势之后,我也要全力‘炼罡’,尽早踏入外罡境界了!” 郑均双眸炯炯有神,熠熠生辉。 有了‘熠日流光’之后,一切的难题都已经迎刃而解。 只要自己踏入外罡,那么在整个平章郡,就没人胆敢对自己下手! 就算事泄,被朝廷追杀。 凭借‘熠日流光’,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接下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全力以赴,突破外罡! 尽早突破外罡! 第106章 突破外罡,天生异象! 平韵县的天,被捅塌了。 谁都没想到,堂堂一县之长、朝廷亲自册封的百里侯,竟然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被一个蓄气武者,一刀砍死。 这样的消息,对于平韵县的县衙诸皂吏而言,无疑相当于是天塌了。 之后,便是一阵不可置信。 同平韵县令一起赵姓的镇抚司总旗回来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不语,躲在了镇抚司内,只是一条‘平韵县的韵山上有妖魔,姚县令似有联系’的消息不胫而走,流转在整个平章郡内。 而就在平韵县乱成了一锅粥之时,一切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郑均,却已经早早的赶回了黑山县的郑府之中,开始的闭关修行,低调做人。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静静的调整着气息。 回到黑山县之后,郑均也并非哪儿都没去,而是有选择的拜见了几个人。 先是去见了一番蔡勋,从蔡勋口中得知自己手里的这枚‘白露生骨’没有丝毫问题,正是最纯正的顶级疗伤治愈丹药之后,郑均便放下心来,安心服用养伤。 随后,又以此见了同舟会、军中的几个亲信,一一吩咐嘱托之后,便让青黛谢绝一切访客,对外宣称要闭关疗伤,实则自己要全力冲击外罡瓶颈。 如此,一切安排妥善,郑均便端坐修炼室的蒲团之中,开始暗自思忖了起来。 得益于‘大道武书’的辅助,郑均现在周天通透,整个人的修行状态极好。 蓄气境的采气、炼罡两个阶段,郑均已经妥善完成,此刻郑均体内涌动的真气,早已彻底化为真罡。 想要突破至外罡境界,其实只需要一步,那就是将体内的真罡调动起来,完成第一次周天大循环! 听起来简单,但想要达到这一步可谓极难,好似在一片水洼地中前行,看起来距离不远,但每想要移动一步,便是难如天堑,如泥牛入海。 寻常的蓄气武者突破外罡,都是一步一步来,将一个周天大循环分成四肢百骸、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三个部分,每完成一部分,便调整一段时间的最佳状态,然后再进行下一个部分。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他却不想要这么慢吞吞的,一个一个来。 四肢百骸的真罡适应程度,早就伴随着郑均这些日子与外罡武者高强度碰撞,而融会贯通。 所以,对于郑均而言这段的周天大循环十分简单,问题出在十二条正经和八条奇经身上。 这二十条经脉,郑均打算用五天,一口气冲击完毕! 前几天,用各种药品补给,对碎玉功进行疯狂的运转。 最后两日,便开始挑战冲锋。 他已经受够了蓄气武者给自己的束缚了! “外罡若是那么艰难,孟闲、元一、姚永泽等人,为何会被自己如此轻而易举的斩杀?他们几个手下败将,尚且能够突破外罡,我这个胜利者,没道理不行!” 郑均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心中暗自思忖,一股自信之气溢于言表。 天色已定,合该外罡! 外罡修得灵元聚,气破苍穹意纵横! 一念至此,郑均闭上了双眸,体内的碎玉功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一时之间,修炼室中,开始出现巨大的灵气漩涡。 似乎是以郑府为中心,天地灵气都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被虹吸了起来。 不远处的其他屋子,青黛依靠在窗户边,望着修炼室的方向,双眸之间炯炯有神,呼出一口气后,立马开始飞鸽传信,笔锋干练,但却又有几分急迫的意思: “公子以蓄气之身,一刀斩杀外罡县令,重创妖魔!请堂内诸位长老莫要自误,趁公子突破之际,及时送来药品辅之,蔡家蔡勋已令人送来十副凝罡散辅以突破,我济世堂若为小利而失真龙,则晚矣!” “……” 平章郡,郡守府。 望着手中的情报,唐豫现在可谓是头疼欲裂,感到无比无奈。 “姚永泽不是今州姚氏子弟吗?当年神武皇帝起兵,姚令公举家跟随,起兵从之,从此以定天下!姚氏子孙在今州地位,也是不动如山!” 唐郡守颇为无语:“这姚永泽虽是旁门支脉,但毕竟修行到了外罡的实力,也应该被姚家稍加重视了,怎么就会被郑均一刀砍死?郑均,用的甚至还是木刀!” 郑均强悍无比,他也是知晓的。 但在郑均离开之前,他可是亲自看过郑均同那韩扈交手的,对于郑均的斤两,他是太明白不过。 从郑均离开郡城到斩杀姚永泽,这才过去几天啊?十几天而已,那郑均就算是后来又有所精进,又能精进到哪儿去? 这姚永泽,也太过于没用了! 和这样的人一起治理平章郡,怎么能让平章郡好起来? 自打自己就任平章郡郡守以后,他才发现自己麾下净是一些庸碌无为之人,一个个的只会阻碍自己的计划,根本无法对自己提供什么有效帮助。 唯一一个真天骄郑均,还已经被蔡家笼络,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唉!” 唐郡守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无力,随手翻阅着手中的奏报,颇为无奈的朝着一旁的张郡丞笑道:“张郡丞,上面还说,平韵县的那头妖魔,也是被郑均砍成重伤,乃是郑均先在韵山上和那妖魔争斗,击伤了那妖魔方才下山,而在下山时,姚永泽出手袭击郑均,反被郑均所杀。” 对于这个消息,唐郡守十分不解。 外罡妖魔。 就算是自己遇到了,也要谨慎对待。 以郑均的实力,遇到了外罡妖魔,应该只有被杀的份儿,怎么会被郑均打成重伤? 其中疑点重重啊。 若是郑均真的有以蓄气境重创外罡妖魔的本领,那么黑山防线确实是铁桶一片了。 “黑山县令蔡勋指出姚永泽串通妖魔,妖魔藏匿于韵山之上多日,得郑均撞破,将其斩杀,郑均不能受罚,反而应该得赏。” 而听到了唐郡守的话语,张郡丞轻笑一声,张口说道:“而平韵县的镇抚司总旗赵猛的密报直言,韵山上的妖魔踪迹持续日久,他早就生疑,只不过姚永泽不让他去,便因此失职,故在赵猛的密信中,那姚永泽是妖魔内应的可能极大。” “不过,总旗赵猛提到,郑均有不臣之心。自接管军队之后,对平韵县内士绅下手,杀之而分田地,于平韵县颇得民心,平韵县都头岳楷等一众县兵,更是只知有郑均,而不知有朝廷。” “同样,黑山卫的总旗顾承启、致远县的总旗刘默然、荣源县的总旗付思同样有类似上报,言郑均收买人心,所图甚大……唐公,对于这件事,您想怎么解决?” 听到张郡丞这般说话,唐郡守呼出一口气来,道:“韵山有外罡妖魔这个消息,洗不掉的!若是论起来,那赵猛就是失职,如今以姚永泽这个死人为由,说他通妖,倒也能减轻他的责罚,他自然会如此。” “至于郑均有不臣之心……此事,张郡丞怎么看?” 听到唐郡守的话来,那名姓张的郡丞不由深吸一口气,道:“年轻人瞧见不公的事儿,热血上头,想要改变这种局面,还是很正常的,这些镇抚司的总旗也太过大惊小怪了些。至于郑三郎斩杀姚永泽,只能说太过冲动,未能生擒……而那姚永泽,也确实有通妖的嫌疑。” “依下官拙见,不如将其罚俸一年,三年来不得晋升。” 听到了张郡丞铿锵有力的话语,唐郡守不由轻笑一声。 这位张郡丞,外罡二重的修为。 来自博州,曾经是博州的落魄军户。 为了改变处境,便毅然决然投身在当初蔡家家主门下,当一个门客。 而蔡家家主对他也是礼待有加,终于一步步登上了外罡的境界,又通过蔡家的运转,来了这平章郡当郡丞。 当初蔡勋的黑山县县尉之职,就是张郡丞运转来的。 因此,张郡丞帮着郑均说话,在唐郡守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至于郑均真的是年轻热血,不顾一切吗? 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 热血杀了士绅可以理解,但分田是怎么回事儿?而且还是有计划的分田! 镇抚司的密报上清楚的写了,郑均聚集四县士绅之钱粮,分润给了一众县兵士卒,同时军中还设定了各种奖罚设施。 如今这四县的县兵,一千两百多人,早就被郑均的金钱攻势所洗脑,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只知郑均军令,而不知朝廷调令的地步了。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一千两百人很难说不会为郑均效死。 绝对反贼一个! 蔡家投资这样的反贼,也是有不臣之心的! 但是……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不处理好黑山盗,抵抗张本功。 怕是要丢官下狱,三十多年的努力一朝葬送! 所以,就算是郑均已经扯了王旗造反,只要他能够像一颗钉子镶在黑山底下,唐郡守都会当做无事发生,为他尽力遮掩。 于是,在呼出一口气后,唐郡守道:“上报州郡,这姚永泽私通妖魔,证据确凿,本官亲自令郑均出山抓捕,不料对方勾结妖魔出手,激战之中,郑均只能反抗,失手将其杀了。” “至于分田之事,乃是黑山周遭百姓,被那黑山贼蛊惑,蠢蠢欲动,为确保后方无忧、采集军费,临时行径,一切都是为了大周江山!” “嗯。” 张郡丞点了点头,又道:“唐公,这等口吻,通过蔡家的关系,上面应该是不会太过于追究,但镇抚司那边怎么办?四县的总旗都以同样的原由汇报,镇抚司势必会有动作。” “镇抚司去就去吧。” 唐郡守道:“镇抚司也不想平章沦陷,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杀了郑均,无疑是让黑山防线形同虚设,就算是杀了郑均,也得等击退了张本功再说!” 见此,张郡丞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说道:“对了,唐公,方才王幕僚赶来,还有最后一件事来通禀。” “什么事儿?” “海榆县的沧海派前几日忽然遣散弟子,将七十三名炼血武者放归。”张郡丞道,“旋即,掌门王泰庚、执法长老云天道人便忽然自海榆县消失,海榆县一名神秘外罡传信给了海榆县令,称二人带着七名蓄气弟子,上了黑山。” “此外,沧海派还有五名蓄气弟子改头换面,一路南下,似乎想要离开博州。” 听到了这句话,唐郡守不由感到一阵头疼:“看来那王泰庚、云天道人也是投了张本功,准备上山和卢豪共谋大事了。” 说完,唐郡守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这位张郡丞。 那神秘外罡,定然是蔡家之人。 蔡家派人盯着沧海派,也是十分正常。 那沧海派一步错,步步错。 同郑均结怨之后,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在蔡家的注视下,一步一步送人头。 先是首席弟子,然后是传功长老。 接下来,就该掌门和执法长老一起上了。 沧海派就算想要偃旗息鼓,蔡家不会答应,他们只能这般被迫成为郑均的试刀石。 “面对这等庞然大物,微末小派进退不得,也就只能成为手中玩物了。” 唐郡守在心中暗忖。 至于那五个蓄气弟子改头换面一路南下,也不难猜。 无非是王泰庚、云天道人觉得自己死期已至,与其带着沧海派道统断绝,不如让这些年轻的弟子们下山,给沧海派留一脉香火,来日若是出了什么遮奢人物,或许还能重振沧海派荣光。 不过, 蔡家这般去做,他这个郡守也感到十分恼火的。 王泰庚、云天道人皆是外罡二重的武者! 王泰庚甚至只差临门一脚,便进入外罡三重! 让这两人进入黑山,这不仅仅是让他们成为郑均的试刀石,还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万一郑均没经住,被黑山贼破了防线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对蔡家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火气,不过碍于蔡家在博州的能量,在加上面前的张郡丞甚至都是蔡家之人,唐郡守也只能没有发作,而是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让督邮去一趟黑山县、平韵县巡查,装装样子吧!带上一个亲信,告诉郑三郎,别惹事了!陛下他,可还没有……” 说到这里,唐郡守不言。 但张郡丞自然明白,唐郡守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微微点头之后,张郡丞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唐公不必忧虑。” “来日若是有变,唐公丢官也无妨,自会有人来保住唐公!” 听到了张郡丞的话语,唐郡守眼眸闪过一抹异色,接着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博州,蔡家。 整个庄园隐匿于连绵起伏的翠绿竹林之中,假山怪石嶙峋,池塘中锦鲤戏水,荷花亭亭玉立。 庄园内院落深深,几重院落层层递进,每一重都蕴藏着不同的风景。 主院尤为宏伟,屋脊上金光闪闪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屋檐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无不显露出匠心独运。 主宅中,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站在主院之外,恭恭敬敬,双手高举信件:“家主,平章郡有信。” 宅中人物,穿着寻常,不过一袭锦袍,此刻正在案前,挥墨点缀。 听到了屋外的消息,宅中人物微微颔首,只是‘嗯’了一声,那小厮手中的书信便无风而起,径直飘落进了院中,落在了案前。 接着,便自行打开,浮现在了这宅院主人面前。 那宅院主人只是掠过一眼,不由一怔。 “蓄气武者,重创了外罡妖魔吗?” 纵使这宅院主人早就已经是通了一窍的通窍武者,但看见了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还是荒诞不经。 怎么可能呢? 不过信件不止一封,所有从平章郡传回来的信件,皆是指出了这一点。 这宅院主人不得不重视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后,立马站起身来,在映照的光影婆娑之间,步履轻盈,只是轻轻一抬脚,便已经出现在了院外数十丈的位置。 “你可以回去了。” 声音传来,回荡在那小厮耳畔。 小厮闻言,也不觉有异,而是恭敬转身离去。 在得了这信件之后,宅院主人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抬步前行,数次转动之间,便已经来到了一处寒潭之前。 潺潺流水声传来,这处深潭处于溪谷山峰之间,寒雾缭绕,边上长着些奇异艳丽的奇珍花草,而在这更远处,则是一片农田,正播下种子。 而在寒潭边上的一块一米高的溪石上,正坐着位粗布麻衣老翁,看上去精神得很,身边还有个锄头,一双手掌充满了龟裂的纹路,双眸白翳浑浊,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年事已高了。 “父亲!” 那宅院主人落在了这处溪谷之外,不敢贸然入内踩踏了父亲播种的种子,只能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平章郡有消息传来,关于郑均。” “嗯。” 那穿着粗布麻衣的老翁微微颔首,轻轻地摇着蒲扇,没有多言。 “无论是我家老三蔡勋还是张能、高须,皆是传讯,称郑均与外罡妖魔大战了一番,将其重创,随即下山,偶遇姚家的一尊外罡,重伤之躯,挥刀将其砍杀。” 宅院主人此时完全没有先前那般轻松写意的姿态,反而有些紧张,对着粗布麻衣老翁道:“根据高须的打探,当日郑均斩杀那姚家之人时,用的刀法中,有金光流露,武学手段不明,来之前查了一番,并未查到郑均有这方面的武学,会不会是有人……” “无妨。” 老翁摩挲了一下一旁的锄头,顺手抄起了镰刀,从巨石上慢慢跃下,轻声细语地道:“或许是灵性点醒,往日种种犹如大梦一场,今日方知谁是谁来。” “父亲,这……” 宅院主人愕然。 老翁抄起镰刀,望着满眼逆着季节生长而出的水稻,开始收割了起来,同时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争之世,总有前世争渡失意之人投现,习武不足一年,就已如此,或许便是心性偶然,寻觅灵光一现。” “争渡败者?” 宅院主人愕然。 虽然他乃是堂堂通窍武者,但这等说法,还是头一次听闻:“那郑均,乃是大能转世之身?” “非也。” 老翁呼出一口气来:“转世之说,虚无缥缈。今世法相不过七尊,而自古至今,这数以万年,法相唯有二三百人,而这争渡功成者,更是寥寥无几,怕是不足十指之数。” “争渡失败者,自是心有不甘,虽身死道消,但也存有一缕灵性在天地之间悠哉,逢大争之世,这些灵性自会觅主,选定‘天命’,残存不甘之心,以全执念。” “争渡败者 老翁说罢,张口就道:“我父,当初便有灵光入梦,习得一术‘飒沓流星’,方有我蔡家今日鼎盛。” 听到老翁吐露,这宅院主人不由大感震惊。 原来,我家这祖传神通‘飒沓流星’,竟是如此?! 蔡家绝技有二,一曰气吞山河、一曰飒沓流星。 所谓‘气吞山河’,便是‘气箭术’的进阶版,乃是当年先祖攻伐南楚,大胜得归,神武皇帝亲赐的神通武学,据说是当年魏氏的镇国神通之一。 而这‘飒沓流星’,宅院主人倒是从不知晓来历。 今日方知,这来历竟是如此! “那这……郑……” 宅院主人不由失态,低声说道。 “那大义王‘张本功’,三十一岁时,不过宣州边军一小卒,因拖欠军饷,伙同军中哗变,杀了军官带着百人叛逃,当时不过是炼血修为。” “如今七年过去,当初的三十一岁小贼,如今已成巨寇,修为早就通窍,其也是寻觅了一层灵性,偶得神通,名唤‘紫气东来’,乃是六千七百年前,古夏的开国君王所创。” 听到了老翁如此言语,宅院主人不由惊骇万分,张口便道:“那这天下英才,岂不尽是灵性所有?” “灵性寻人,又并非是随便择一运种,灵性也要遵循争渡意愿,使得融会贯通,寻与其相似之人……能被灵性寻中,本就是人中龙凤,就算并无灵性,在草莽中厮混数十年,也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地苍茫。” “再者,乾元山的江无伤,自幼天赋异禀,年方二十三岁,便已是开了两层灵窍;当今太孙,如今三十有五,已是五体通窍……其余英才,也络绎不绝,不足三十岁便外罡者,也不少有;我家麒麟儿,不也是不足三十五岁,便已经外罡巅峰,将要通窍?” 老翁淡定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若是无英才,灵性何来?” 听到老翁之言,宅院主人心里泛起一抹波澜,低声道:“若是……” “我知你意,灵性需至元丹之境,方能彻底消弭,消弭之后,方能显现出这神通的本相。你现在去询问那郑三郎,他也说不出这神通的来龙去脉,只道是天生知之。” 老翁站起身来,佝偻着腰,望着面前已经割了大半的水稻,满眼回忆道:“说来,我也许久未曾下山了。” “乘风,我明日便下山,去一趟平章郡,瞧瞧那郑三郎究竟是得了哪位古人前辈的灵性,瞧瞧能被灵性所看重,他又是何等风采。” 说罢,老翁挺直了腰杆,将镰刀随意扔在地上,轻轻笑道:“今日稻子非凡,召集家中小辈,该吃精米了。” “是,父亲!” …… 三日后,黑山县。 督邮徐潜策马而来,凝望着不远处的黑山县城,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三日前,他奉郡守唐公之令,来此地传达对郑将军的处罚。 说实话,若是让他自己来挑,他是说一千道一万,也不想来这里的。 毕竟, 当初贪墨郑均赏银的,除了韩扈,还有他徐潜。 只是当时自己巡查三灶县,并不在郡里,这才躲过一劫。 回来后才得知,自己的好友韩扈,已经被郑均打得气焰全无,见了自己,甚至还主动敬酒,颇为老实。 自己的实力,和韩扈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而已。 如今来见方才与外罡妖魔两败俱伤,又以重伤之躯斩了平韵县姚县令的郑均。 这样的凶人,怎能不让督邮徐潜胆战心惊? 更何况,这黑山县早就已经被对方经营的铁桶一般,路上遇到的所有茶肆、酒楼,都在注视着自己…… 但郡守有令,他又不得不从。 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同时,怀中还揣着一张足足有一万两面额的银票。 做错了事儿,就要立正挨打! 否则,就是人头落地了。 外罡武者向一个蓄气武者低头,确实是很丢颜面。 但,这蓄气武者乃是郑均啊! 谁还会说自己的不是呢? 想到这里,徐潜便策马向前,来到了黑山县城门前。 而在城门前,徐潜远远便见到了数十道身影在此地等候。 为首者,自然是黑山县的县令兼县尉,蔡家当代第三子蔡勋本人。 而在蔡勋身旁,则是镇抚司总旗顾承启。 剩下的依次便是县丞、主簿、典史了。 对于这些小人物,徐潜根本不去记。 尤其是那个刚炼血的典史,更是被徐潜视若无物,只觉得黑山县果然是穷乡僻壤,刚炼血的家伙都能当典史。 虽然心中鄙夷,但徐潜并没有表达出来,而是望着蔡勋、顾承启,当即浅笑吟吟,上前道:“哎呀!徐某何德何能,让县尊大人、总旗大人在这里久等?” 他的脸上很有面儿。 镇抚司和郡守府不是一个体系的。 对方竟然会来这儿等自己。 看来自己确实很重要啊! 顾承启深吸一口气,随意道:“我不是来等你的。” 这话让徐潜一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见顾承启忽然对着自己身后,张口道:“百户大人!” “顾总旗不必如此。” 徐潜这时才惊讶的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看起来小贩打扮的人,忽然向前踏出一步,外罡二重的气息猛然绽放出来,接着便对顾承启道:“顾总旗,我此番前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郑将军何在,为什么没来迎我?” 说罢,那百户并没有等顾承启回答,而是又道:“袁大人得知此地消息之后,言顾总旗探情有功,特升为百户,过几日请顾总旗……不,顾百户同我一同回郡中,令百户白色飞鱼之服。” “不过州府里目前没什么空缺职位,所以委屈顾百户,还要留在黑山县总司镇抚司事务了……过些日子,镇抚司会从州中派两名总旗、二十名小旗过来,听顾百户调度指挥了。” 仅仅是几句话,顾承启便明白了上头的意思。 给自己升职,是为了在黑山县监视某些人。 而通过这一句话,顾承启就知道郑均今日无恙。 否则,也不会如此安排了。 除了郑均,顾承启也想不到还能有谁会值得如此监视。 一旁的蔡勋吗? 别开玩笑了。 而见两个镇抚司的家伙聊得火热,督邮徐潜脸色显得有几分难看。 我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吏,你们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不过难看归难看,徐潜并没有表现出来。 镇抚司的百户,不好得罪啊。 就在几人言语之间,忽然之间,几人同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嗯?!” 在场的所有外罡,包括蔡勋,都将视线投向了黑山县城的城东方向。 一股极强的天地灵气波动,正在形成! “什么情况?!” 在场几人,纷纷愕然。 他们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刻,郑府之中。 郑均双目紧闭,双手轻抬,指尖流转着莹润的青绿色真罡。 倏忽,郑均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凌厉的目光犹如利剑划破天际。 下一刻,郑均体内的真罡如脱缰野马般四散开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旋,卷起满地尘埃! 这股真罡之气愈演愈烈,从郑府开始扩散出来,逐渐朝着整个天空席卷! 而整个黑山县城东的天空,被这股强大的真罡所填满,宛若一块巨大的青绿色幕布,遮蔽了原本的天光! “怎么回事儿?” “天……天怎么绿了?”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 城中百姓纷纷抬头仰望,只感觉十分惊骇。 而城中的蓄气武者,只见那青绿色的真罡如同涌动的波涛,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充满了无尽的变化,而距离此地更近的蓄气武者袁耀阳,不由得脸色苍白,身形摇晃,感觉一股强横的威压从城东席卷而来。 在这真罡的波动中,整个城东的天地间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庄严与肃穆,忽然间金光闪烁,从这青绿色的帷幕里,分出一道如同大日的金光。 “昂!” 隐约间,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忽然从天地之间闪烁而出,正在郑府之中调息的郑均此刻真罡达到了顶点,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球,将他整个人包围在内。 光球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宛如建木扶摇而上,散发出无穷的生命力。 而看到这一幕后,城门的蔡勋一阵失神,下意识的惊骇道:“是天地异象,难道有人在这里突破通窍吗?” 他想起了自己刚记事的时候。 博州城里出现过一次这样的场景。 当时天边红光闪现,一如今日。 后来他才得知,那是博州第一宗门,如意门门主突破通窍时,引发的天地异变。 此情此景,恰如当日! 而顾承启闻言,下意识的反驳:“不,若是通窍异象,最差也应该是覆盖整座黑山县,绝不可能只有如此!” 当年袁千户突破通窍的时候,他就在场,彼时只是初入镇抚司的小旗。 那日的景象,他永远不会忘记。 虽然今时今日,与当初极为相似。 但无论是真罡的气态,还是覆盖的范围。 都远远不如真正的通窍武者突破时那般恢弘庞大!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几人心中,升起了这样的疑惑。 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见识,一辈子都在平章郡的督邮徐潜低声道:“莫非是异宝出世?” 没人理他。 异宝出世,会出世在小县城里?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可能性不大啊! 不过就在众人彼此猜测之际,忽然听到一声长啸,城东的长空之中,忽然涌现出一道泛着青金遁光的身影,正摇摇晃晃,有些飞得不太利索的朝着城门而来。 “诸位,郑某今日突破外罡,惹了好大的动静出来,着实是有些对不住了!” 声音清脆爽朗,正是来自于郑均本人! 郑均,突破外罡了! 一朝破外罡,意气凌九霄;心似青云志,身如游龙狡! 而望着已经低空掠行,飞遁到了自己面前的郑均,徐潜一时之间,双腿都软了。 郑均一袭青衫,淡定落地,立于这漫天的青金霞光之中,真罡之气在周身缭绕,时隐时现,如同一道道淡淡的青龙。 方才这天地异象,竟然是郑均突破外罡所致? 那新来的百户以及顾承启,不由感到压力如同山峦压下,让他们两个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今的郑均,真可谓是身具宝光,光是看着,便让人感觉有几分不是对手,更不要说与其交锋了。 虽是刚刚突破外罡,但给几人的感觉,却比那些数年前便已经是外罡三重的好手还要强悍,与外罡巅峰的武者相比,也差的不远了! “贤弟,你外罡了!” 蔡勋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欣喜之情可谓溢于言表,一点儿都不带遮掩,甚至想要仰天大笑了。 蓄气巅峰的郑三郎,便能同外罡妖魔两败俱伤,用木刀斩杀那自寻死路的姚家人。 如今的郑三郎,已经踏入了外罡境界,通窍之下,岂不是难逢对手了?! 那自己在蔡家的地位,定然会扶摇直上啊! 哈哈哈。 来黑山县,真是我的气运!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重重赏赐当初让我来黑山的管家! 蔡勋只感觉神清气爽,丝毫忘了当初见自己被分配来黑山时,那种不悦之色。 这里,真是洞天福地啊。 而郑均见此,只是含笑,接着便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姐夫周浦。 周浦此刻的目光也是十分激动,但碍于面前之人,皆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一时之间畏手畏脚,不敢上前。 见此情况,郑均肆无忌惮,当即走上前来,一把将姐夫拽了过来,无视这几个不认得的外罡视线,笑道:“诸位,此乃我郑均的姐夫周浦,当初若无姐夫,我郑均怕也不曾有今日!” 而见此情况,蔡勋立马犹如唱双簧的一般,上前对着周浦拱手见礼:“周兄勿怪,方才一时之间太过激动,忘却了周兄,愚弟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不碍事,县令折煞……” 周浦脸色微红,似是兴奋至极,但口中谦辞连连。 见此情况,其他人僵在原地,尤其是那两个镇抚司来的。 郑均视线扫来,那股森寒的视线停留在两人身上,这两个一个百户,一个试百户,当即脸色有些僵硬,碍于郑均的威压,只能僵着脸,上前敷衍道:“见怪,见怪。” 见二人如此,郑均微微颔首,又看向了一旁的督邮徐潜。 还没等郑均说什么,却见徐潜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给郑均磕了一个头!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 而周围前来迎接督邮大人和百户大人的皂吏、官员们见此情况,也是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 那可是督邮啊! 督邮,可代太守督察县乡,乃是平章郡内货真价实的视察员,有很多时候,地位等同于郡守,就是郡守在县里的化身! 这样的人物,竟然就这样跪了? 要用他自己的名声,来显现出我有多么的张扬跋扈? 这算什么,谋士以身入局? 郑均心中暗忖许多,不过还是上前,张口问道:“督邮大人,这是何故?” “郑将军,徐某糊涂,当初千不该万不该,竟起了不该起的胆子,伙同那韩扈,吞了您一部分赏银,还请您恕罪!” 徐潜低下了脑袋,低三下四的开口说着,在说完之后,又立马掏出了一张万两银票,对着郑均道:“将军,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收下,否则小人于心难安啊!” 看到这一幕,郑均一时沉默。 这徐潜不说, 他都给忘了这事儿。 2025了,元旦快乐,祝大家在2025年,福泽深厚,万事胜意,岁月安暖,平安喜乐! 最后,求求1月份的月票qaq 第107章 登黑山,剪除沧海,镇压一切敌!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而郑均只是斜眼来看,沉吟片刻后,张口道:“既如此,郑某便收下了。” “黑山县治下有四十一处乡镇,数以百计的村落,百姓出行艰难,这一万两银子虽薄,但郑某也愿尽微薄之力,以此出资,在县内铺路搭桥,给予乡民购买稻种所用。” 郑均的声音洪亮,在整个城门回荡。 听到了郑均的声音,来往民夫、随行皂吏们也是不由一怔,接着便欢欣鼓舞了起来。 黑山县的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片泥泞。 还有一些山丘阻绝,每次爬来便是要翻山越岭,艰险万分。 唯有官道还算是不错,但也是年久失修,有不少地方已经断绝,来往客商也是多有不便。 如今郑将军,竟然愿意拿出白银万两来修路?! 果真不愧为我黑山县,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啊! 黑山县过去三四百年里,也就只有萧相公能和这位郑将军比一比了! 不少皂吏在心中暗自想着,感觉郑将军实在是太伟大了,郑将军的恩情一生一世也还不完。 而镇抚司的两名百户,却神念一动,感觉出了异样之色,双眸之中不由流过一抹惊疑。 ‘郑均这是要干嘛,万两银子修路?’ 顾承启在心中暗自思忖了起来,心中有些起疑不定了起来:‘若是这厮真有不臣之心,如此来干,却是何故?这黑山县并非是兵家必争之地,修路也不利于行军,这万两白银足以去购置神兵利器、灵丹妙药,何也?’ “那些寻常乡民的出入,又有何用?” 另一个百户,心中也是同样的心思。 而望着两个镇抚司的百户这般心思,郑均不由在心中淡笑一声,然后上前扶起了徐潜徐督邮,然后扬声道:“先前我便与韩将军有约定,六次比试之后,恩怨俱消、钱货两清,这万两白银,乃是徐督邮私产,督邮今日出资,倒是扬了我郑某之名,惭愧惭愧。” 对督邮,郑均可不会太过分。 刘备好不容易剿黄巾得功,成了平原令。 却因为鞭打督邮,丢了官只能跑路。 虽然郑均比刘备当初的境遇强一些,鞭挞了督邮也没什么事儿,但也是会引得郡守不快。 虽然郑均现在不惧郡守唐公,但这位唐豫唐郡守对自己颇为友善,属于友方单位,郑均自然不会做出攻击友方的事情。 而那督邮徐潜,也在心里感到疑惑不解,不知郑均为什么要白扔银子,但还是开口附和道:“不敢,徐某也是有这想法,郑将军能用这笔银子救济百姓,实乃天大喜事。” 望着周围人惊疑的表情,郑均只是呵呵一声,心里暗道:“你们懂个屁。” 镇抚司派百户来调查自己了,说明上头肯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行动。 百户没了就派千户,千户没了还有指挥使。 自己之前的天赋展现,只能说是小打小闹。 虽然有些天赋,但只是一州之地的天才而已,朝廷会注视,但不会那么注视。 如今,自己得了‘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之后,以蓄气巅峰的修为,和外罡妖魔拼了个两败俱伤:实际上是单方面碾压,毕竟交手之前的郑均,还没获得‘熠日流光’。 这种水平,足以让朝廷动容,感到忌惮。 如今自己突破了外罡,难免会让朝廷更加重视。 这个时候,有人上报自己要谋反,那朝廷直接派几个通窍武者来杀自己,自己怎么办? 如此,自己就要给打士绅的行为找补一下了。 至少要把样子做出去,修桥铺路之类,都是民生问题,真正不臣之心的人,都是打造精兵。 而郑均给自己缔造的人设,就是一个‘好名之人’,希望能够以修桥铺路这种方式,放松镇抚司衙门的部分警惕,还能让黑山县的百姓便利一番,使得山里山外交流密切,促进商贸往来,双赢。 不过想要让镇抚司完全对自己放松警惕,是绝对不可能的。 “呼~” 郑均深呼一口气,头一次感觉如此烦躁。 神武皇帝什么时候死啊? 他是真不想装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将银票递给了蔡勋,然后拱手道:“大哥,还请你带着督邮在城里闲逛一番,小弟方突破外罡,气息不稳,还是回去巩固一下自身境界,就不打扰了。” 气息不稳? 听到郑均的话语,在场的外罡们同时对郑均投以视线,只见得郑均神气内敛、身居宝光,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郑均乃是一尊已经拥有十余年修行经历的老牌外罡了,完全看不出来气息不稳的刚突破模样。 不过郑均都这么说了,他们又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按照郑均过往战绩来看,他们几个一起上,或许都不是郑均对手了。 因此,这两个名义上是来监察郑均的镇抚司百户、督邮,只能目送郑均离开,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 回了郑府,郑均闭目养神,开始调息。 如今的他突破了外罡,确实值得庆祝,值得逍遥快活。 不过,伴随着郑均突破外罡,眼界就不能只是放眼平章郡了。 平章郡内,明面上,可是没有一位通窍武者! 这样的‘小地方’,已经无法遮蔽自己的锋芒。 自己,势必会被更高层的视线所注视。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神武皇帝生命最后的这几年或者十几年里,扮演好一个大周忠臣的模样。 先暂且巩固一番,妥善吸收一番药力。 将碎玉功,偿还完毕。 也顺便看一下方才被自己忽略的水墨小字了。 【突破外罡,一世英豪。碎玉功偿还进度+2129,当前偿还进度:4489/5000。】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果然,破境就是最好的偿还进度。 一口气增加了这么多,小成的碎玉功马上就要偿还完毕,接下来就能预支大成的碎玉功了。 不过郑均本以为到此结束,不过就在此时,却又出现了一行水墨小字。 【突破外罡,新增预支名额,当前可同时预支三门武学。】 突然出现的这么一行水墨小字,着实是让郑均感到惊讶。 突破境界,竟然增加了一个新的预支名额?! 既然如此,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在心中默默进行调出‘大道武书’。 【可预支武学:碎石狂潮箭(大成)。】 【是否预支‘碎石狂潮箭(大成)’?因假借未来之果,习射万次方可归为己身。】 “我要预支‘碎石狂潮箭’!” 【预支成功!】 【碎石狂潮箭,当前偿还进度:0/8000。】 伴随着‘碎石狂潮箭’的预支成功,郑均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感觉脑海之中不禁多出了数段关于射箭的技艺,同时跃跃欲试了起来。 碎石狂潮箭,顾名思义。 射出一箭后,真气附着其中,被瞄准之人,只能见到真气所化的漫天碎石狂潮,根本分不清箭矢藏匿在何方! 实在是偷袭必备的箭法! 只不过问题在于,自己手上无箭,也无弓。 “武器方面,也需要重新购置了。” 郑均想到这里,不由在心中想着。 北戎刀断裂,这让郑均颇为遗憾。 如今又缺了长弓,想要采购不俗的利器,还是有些伤脑筋的。 毕竟好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 自己有钱,也没地方可买。 “或许可以暗示一番蔡家,尽早把蔡家小姐娶了,加强联系……” 郑均在心中想着,这笔钱他不想出,想娶了蔡家小姐之后,让蔡家多出点嫁妆。 之前的他,抗拒娶蔡氏女。 是因为实力不足,娶了蔡家女容易被蔡家拿捏,沦为‘赘婿’似的地位,郑均自然不愿意。 现在,郑均已经外罡,可以一定范围内做主了,这时候娶蔡家女,属于是强强联合,自然不抗拒了。 而且郑均也见过那名为‘安筠’的蔡家九小姐模样,有些傻傻的可爱感,样貌也是俱佳,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不必担心样貌丑陋。 若是那蔡家找个丑的来,就算是有利可图,郑均也会感到膈应十足,再拖一拖…… 至于她本人乐不乐意,无关紧要。 成年人的世界,哪儿来那么多情投意合,有利则往、无利则止。 一念至此,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想要趁着药力未曾挥发,抓紧时间练功,争取早日将这碎玉功的偿还进度还完,从而进行大成的预支。 青黛躲在练功房外,偷偷望着郑均修行,也是脸色微红,十分兴奋:“公子天赋冠绝当世,果然强悍!这般年纪,便已经突破了外罡,怕是神武皇帝当年,也未曾如此吧?” “我的选择果然不错,堂内的长老太令人失望了!接下来就算追加药品,怕也只会是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青黛喃喃自语,攥紧粉拳,言语之中似乎有些不忿。 “不过公子有今日成就,全赖勤勉!就算是突破了外罡,竟也没有半分闲歇,而是持续修行,这般努力、这般天赋,合该公子成就元丹大道!” “……” 郑均外罡的消息,传遍满城。 一时之间,举县欢庆。 无论是同舟会还是黑山卫,都被郑均突破的消息感染,一时之间酒肆爆满,尤其是在郑均宣布要用一万两白银修路之后,更是让县城里的百姓也津津乐道了起来,直言‘郑三郎是个人物,合该宰执天下,当神武皇帝的丞相’。 神武皇帝当政,前中期自是不错,但伴随着到达晚年,尤其是最近,政策变得有些问题。 博州地区还好,临近云州,不能随意改变政策。 而当初反抗神武皇帝的南方诸州,如今十室九空,都被征召了起来。 或北上云州,疯狂攻拔。 或南下入山,压榨南方妖庭的生存空间。 一时之间,南方群情激愤,民不聊生。 已经有数次大规模民变。 但因为没有强大武者牵头举事,因此都被朝廷镇压了下去。 博州虽然没事,但也听说过一些传闻,因此大家的反应是……南方百姓太惨了,还好我们没这样。 第二反应就是,神武皇帝的本意是好的,一定是南方的贪官污吏执行错了。 希望我们博州没有这样的贪官污吏。 因此,郑均表现出了不同之处,自然第一时间吸引了百姓的目光,对郑均自然更加赞许有加了起来。 郑均,也算是顺应了民意。 不少同舟会、黑山卫的高层都来拜见郑均,也都被青黛纷纷拦下,直言公子正在闭关,这才让他们离开。 而郑均调息了一日之后,也出了关。 见郑均出关,青黛立马带着笑意,小步疾来,对着郑均道:“恭喜公子突破外罡!黑山县人无不称赞公子盛情,公子在黑山县名望,已经超越了三百年前的萧公,直追数千年前的古人刘公了!” 萧、刘二公,都是被黑山县百姓记住的好官。 萧公乃是三百年前的黑山县令,而刘公则是数千年前的平章王。 二者都对黑山极好,传说故事口口相传,因此百姓留念至今。 “民心虽好,但若只有民心,却也是无用的,只有在力量的加持下,民心才能得以发挥作用。” 郑均深吸一口气,不由摇了摇头。 平章王刘公,当年与魏高祖逐鹿天下的人物。 兵败被杀。 三百年前的本朝萧县令,也已经死了。 据说,神武皇帝当时被奸臣‘蒙蔽’,错杀了萧公,五十年后才幡然醒悟,当即诛杀奸佞满族,为萧公翻案。 民心在最后,也没保住他们的性命。 前车之鉴,郑均自然不会迷信这玩意儿。 而青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郑均这句话,正在腹中组织语言时,却忽然见郑均问道:“青黛,最近一天有什么消息吗?” 听到这个,青黛立马开口说道:“袁护法、徐护法、杨都头、岳都头、葛都头等,他们都派人来恭祝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新消息传来,不少的蓄气武者都表现出了想要加入同舟会的意图……” “这些事儿让徐天方和袁耀阳商量着来吧。” 郑均随意道:“蓄气武者加入,便不用告知我了,外罡武者若想来投,再来知会。” 蓄气? 什么垃圾境界,随便了。 同舟会现在给郑均的作用,就是监视全郡,给自己提供全郡的消息,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自己都能提前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打听消息、采购物资的作用。 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到处奔波。 “还有一个消息,是徐督邮临行之前偷偷告诉周大哥的。” 青黛继续道:“徐督邮说,沧海派的王泰庚、云天道人二人,于三日前加盟黑山,成为了卢豪麾下的二当家、三当家,而沧海派的其余弟子,除却下山的那些,都加入了黑山。” “不过,有五名蓄气弟子,一路南下,似是想要东山再起,不过他们抵达郡中最南方的新阳县时,已被郡守大人下令控制了起来,从中得到大批沧海派不传绝学,是杀是留,公子可一言而定。” 听到了这般话语,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沧海派啊。”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抹怀念的模样:“真是怀念他们,若不是有他们相助,我或许还需要数月,才能抵达今日的成就。” 困了就有沧海派的弟子过来送枕头。 自己苦于出身,没有武学的时候。 沧海派的梁烦来了。 没有刀意,娄威来送。 自己偿还进度不够的时候,卞况、高景行来送。 对外罡心里有些没底气的时候,元一真人亲自来送。 他们一路送过来,也着实谢谢他们。 “既然如此,替我转告郡守大人,废了那五个人的修为,放他们走吧。” 郑均十分淡定的开口,接着便站起身来,轻笑道:“今天突破外罡,实在是大喜之日,就给你们放个假,每人领一百两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今晚消费,郑公子买单! 听到这个,青黛欣喜不已,接着又问道:“公子,那您……” “我有点事,想去一趟黑山,见一见神交已久的几位‘挚爱亲朋’。” 郑均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只是踏出一步,身上的青金之色真罡便一阵涌现,吹得青黛有些睁不开眼。 当青黛反应过来之时,郑均已经踏出数丈之外,消失在了郑府之中。 出发的第一步,是去兵马司的武库内,借把刀、借张弓。 临时取用一下。 “……” 兵马司,武库。 守仓的老吏提着灯笼,巡视着武库里的兵器,以防止武库兵器丢失。 他在这武库里当了三十年的小吏了,对武库里各个兵器存放的位置可谓了如指掌,以往还有县尉、都头胆大妄为,擅自售卖武库内的兵刃。 而如今郑将军掌兵,武库内的兵器更是一个都不少,老吏自然是更加熟读于心。 “上品仪刀,共五把,不差……” 灯笼照过了这武库内盛放着仪刀的架子,老吏当即慢条斯理的念着,同时感慨。 原本有六把,第六把的北戎刀被郑将军拿走,从此扬名郡中。 不过就在老吏想要转身的时候,却忽然见得这五把仪刀一同轰鸣了起来,发出了‘嗡嗡’的刀鸣。 “嗯?” 老吏见状,不由一怔,接着便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面前的一幕,可谓是超过了他的认知。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往的三十多年为吏经历之中,完全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难道是有……鬼怪作祟?! 想到这里,老吏战战兢兢,声音颤抖的大声喊道:“呔!何方鬼魅,难道不知,此地乃是我平章郡大名鼎鼎的郑将军麾下武库?!速速退去,否则郑将军追究起来,尔等必将魂飞湮灭!” 听到了老吏的声音,那‘嗡嗡’作响的仪刀忽然停了一下。 正当老吏大喜,觉得自己的喊话技术奏效之时,却忽然见其中一把仪刀猛然飞了出去,与仪刀一起飞的,还有远处的一把沉寂许久的大弓与十数支箭矢! 就当老吏面如死灰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自空灵而来的声音:“莫怕,我乃郑均,上一趟黑山,缺了趁手兵刃,特来拿武器一用。” 声音十分随和平淡,登时让老吏如沐春风,大为欣喜,连忙行礼:“原来是郑将军!” 行了一礼之后,便见一股青金真气将老吏搀扶了起来,留下一句‘老翁年事已高,尚坚守职责,不必多礼,每月可多领五钱银子补贴’之后,便潇洒离去。 而在郑均离开许久之后,这老吏才欣喜万分,心中不自觉想道:“郑公果真为我黑山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数千年来,无人能比肩郑公了!与郑公交谈,真是如饮美酒,让小老儿不知不觉,就醉了!” 一念至此,老吏便哼着小曲子,乐乐呵呵的出了武库。 今夜,合该庆祝! 至于郑将军上黑山要干什么,老吏是丝毫不担忧。 毕竟,郑将军出手,怎会失败? …… 黑山上,聚义厅内,张灯结彩。 虽是一处繁华景象,但入场的每一个人,都脸色难看至极。 尤其是王泰庚、云天道人二人。 今日,黑山上大小山寨所有头目,尽数聚集在了这卢豪的聚义厅中,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之所以声势如此浩大,原因也是极为简单。 山下为了防备黑山盗,而设立的队正郑均,突破外罡了。 消息传的很快,毕竟郑均也没遮掩,黑山盗在山下自然也是有耳目的。 若是一般的蓄气突破外罡,也没什么事儿。 但这郑均,并非是寻常人啊! 他突破了外罡,那可真是要打遍外罡无敌手了。 在宴会之中,身材魁梧,足足有两米三四高的卢豪正襟危坐,坐在大当家的位置上,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而在卢豪身下的两个位置,两个看起来与这聚义厅格格不入的外罡,则是悄悄传音了起来。 “师兄,怎么办?” 云天道人低声询问着王泰庚,对于如今的处境,他感到十分忧愁:“本来到这里,想借助卢豪和山中大妖的手,趁早除掉这郑均,但没想到,郑均突破外罡竟如此之快,这般看来,我们这算不算是……主动送到了他嘴里了?” “不会的,不会的。” 王泰庚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但他还是尽可能安慰着云天道人:“师弟不必担忧,这里有卢大当家……有卢豪帅在此,有张王相助,更有不少妖魔同僚,虽可能奈何不了那郑均,但郑均若是想要上山,也是极其艰难的。” 真的吗师兄? 据说是某位妖王妾室的巅峰虎妖,便已经被蓄气的郑均打了个内丹破损。 下山之后,那郑均更是随便一刀砍死了一个外罡一重。 那轻松写意的模样,如同踢死了路边的一条野狗。 我们真的高枕无忧了吗? 云天道人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转身看向了卢豪左手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灰袍人。 那灰袍人,便是大义王张本功派来的特使,今天刚到。 修为十分稀松平常,只不过是外罡一重,实力也很一般。 属于是可以被郑均一刀砍死的水平。 就我们四个,除了卢豪和我能打一些,咱们真能赢吗? 云天道人十分迷茫。 四个外罡,这样的阵容已经是很庞大了。 但一想起自己的对手是威震平章的郑均,云天道人也是忐忑不安了起来。 不过就在此时,一阵妖风忽然袭来,登时让云天道人一阵警觉,险些提刀而起。 但很快,云天道人便看到了聚义厅前,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癞头大汉,其皮肤粗糙不平,身上布满了褐色的疣粒,腮帮子发鼓,脖颈之处,甚至还有发紫的气囊。 而另一个,则是瞎了一只眼的虎首妖魔。 两个妖魔。 二者皆衣不蔽体,将特征裸露在外。 癞头蛤蟆妖魔倒还好,而那母虎妖魔,当真是让场内不少炼血山贼开了眼。 原来妖魔竟然是这样的吗? 一时之间,大伙纷纷想着,甚至有几个胆大妄为之人,心里升起了‘不知妖魔品尝起来是什么滋味’的念头。 “哎呀呀,原来是蟾蜍兄来了。” 卢豪站起身来,主动朝着那癞头大汉走去,同时又瞧了一眼那瞎了一只眼的虎妖,道:“这位是?” 应该就是被那姓郑的打伤的虎类妖魔吧? 卢豪在心中想着。 而那虎妖根本没有介绍自己,只是冷哼一声,生硬道:“我,需要……人类的……药。” “给我找……来。” 卢豪见此,丝毫不在意这虎妖态度强硬,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去找。 接着,却见虎妖用那仅剩下的一只眼,杀意满满:“还有……事……杀了,那……郑……” 这虎妖的话说的吞吞吐吐,听得卢豪直皱眉头。 这群畜生,就不能把话说顺了吗? 一天天的,真是烦闷! 不过虽然心中想法如此,但卢豪还是露出了一副笑容,仔细倾听虎妖的话语。 “轰!” 突然间,一道如同平地惊雷的声音自外面响起,紧接着,卢豪猛然抬头,却只见得一道流光从远处,直接贯穿了星夜,朝着聚义厅射来! 速度极快! “不好,敌袭!” 卢豪见此,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一身紫气瞬间上涌,意图抵挡!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便看到铺天盖地的飞石,完全见不着那箭矢的位置! “嗯?!” 卢豪一怔,很快双眸之间泛起一抹紫光。 这时,他才看得分明。 这一箭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却见这箭矢长驱直入,奔着那虎妖就来! 那虎妖登时感到汗毛炸立,但受伤严重的她根本躲闪不及,只听到一阵轰鸣,在这张灯结彩的夜幕之中,爆起了一朵血雾。 “吼——!!!” 凄厉的惨叫声转瞬即逝。 那虎妖的半个身子,直接被这一箭射爆了! “是谁?!” 卢豪双眸发红,愤怒至极,大手一挥,一把钢刀瞬间落入手中,想要朝着射箭之处出手。 只不过,当他眺望而去,却只看到数百丈外,身穿青衣的年轻少年,正持着一把断了弓弦的弓,愁眉不展。 弓断了? 卢豪不由一怔。 下一秒,便见那少年身边青金罡气一闪,顷刻便出现在这聚义厅内。 全场哗然! “呱!” 那癞头妖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鼓起腮帮子,紫色毒雾蔓延开来! 在那癞头妖魔身旁,两个躲闪不及的山匪直接吸入紫气,凄厉的惨叫过后,便已经全身发紫,被直接毒死。 妖风震动! 少年衣衫被妖风吹得后仰,而这少年却脸色丝毫不变,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紫色妖魔,手中仪刀直接轻轻一挥,金光纵横! 看到这一幕,癞头妖魔的脸色骤然一变,大惊失色! “轰!” 金光闪烁之间,这妖魔当即是震动至极,全身皮肤高度膨胀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开始化为一个巨大的蟾蜍,抵挡这金光! “刺啦!” 金光轻而易举撕破妖气,斩落在了这癞头妖魔的皮肤上,登时一片毒血溅射而出。 “啊——!!!” 倒霉的山匪被这毒血溅到,瞬间如同被硫酸破了一般,全身上下皆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片刻之后便已经毙命。 而在硬抗了郑均这一刀之后,那癞头妖魔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另一边,接着,癞头妖魔没有丝毫犹豫,后腿直接发力,如同弹簧一般瞬间高高跃起,朝着黑山深处逃窜! 十分丝滑,没有半分停滞。 看到这一幕,卢豪不由有些冷汗直流。 一刀,便是将这蛤蟆吓跑了! 这到底是什么实力?! 说实话,那一刀虽然击破了蛤蟆的防御,但卢豪也清楚那蛤蟆妖魔的实力,郑均绝对无法轻松将其斩杀。 他们联手,或许有取胜的可能。 但这一刀,就把他吓跑了??? 什么狗屁妖魔,一个个胆小如鼠,真是废物! 卢豪呼出一口气,心中泛起了涟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张口道:“可是大名鼎鼎的郑将军当面?其实一切,都是误会啊……” “误会?” 郑均轻描淡写的望向面前的卢豪。 卢豪一身紫色真罡雄浑无比,乃是外罡三重的武者。 想要斩杀这卢豪,自己或许要费上一些手脚,打个七八十招。 不过,郑均并没有同卢豪说上太久,而是转身看向了那沧海派的王泰庚以及云天道人,张口笑道:“王掌门、云天长老,我和你们,可谓是神交已久了,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为何一言不发?” “郑将军,想说什么?” 王泰庚勉强张口,脸色极其难看,心中也是骇然万分。 这郑均只用了两招,重伤了一头妖魔、吓跑了一头妖魔! 这还是外罡吗? “说说你们沧海派吧,我和元一说过了,有空就来灭你们满门,本还以为要去一趟海榆县呢,没想到你们主动过来了,不错。”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回头看向那已经只剩下半个身子,正装死的虎妖,快步走了过来,然后一刀斩下,将这虎妖的脑袋斩除,伸出手来,青金真罡荡漾,直接将那破碎的内丹给取了出来,开口笑道:“前些日子跑的倒是很快。” 全场噤声,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郑均操作。 卢豪脸色阴沉,手中钢刀一直在存蓄力量,随时准备动手,但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而就在此时,一道龙吟传来! 云天真人已经抄起了那把宽背大刀,手足足有一人之高的宽背大刀上,涌起了凶戾的光芒! 宛若大江大河,只听见‘噗’的一声,这把宽背大刀的刀身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清水蛟龙,咆哮着朝着郑均斩杀而来! 而王泰庚见云天道人出手,也是衣袖翩飞,悍然出手! 踏浪刀意! “是踏浪刀意啊。” 郑均感叹一声,不躲不闪,只是双眸闪烁出一抹金光。 下一秒,郑均的仪刀之上,金光闪烁,恢弘大气的刀光带着森森杀意而来。 “锵!” 一声刀鸣在聚义厅回荡开来,森寒的杀意犹如大日,顷刻间光辉已经将整个聚义厅笼罩。 那云天道人只感觉心头一寒,紧接着,便见郑均这一抹金光犹如太阳一般,赫然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让他双目感到刺痛至极。 “什么?!” 云天道人不由失神,他本以为自己在外罡中也是强者,怎么着也能和郑均较量一番。 但没想到,竟是如此! 只是一瞬之间,云天道人便看到金光消退,眼前化为一片血红。 下一秒,无尽黑暗降临。 眼前一黑,人头落地。 漫天血雾肆意喷洒。 而看到这一幕,王泰庚更是惊骇万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弟,竟然被郑均一刀砍死了! 他此刻已经害怕了起来,手脚冰凉发冷,但他已经出刀,避无可避! “锵!” 只听见又是一道刀鸣,王泰庚斗大的头颅飞天而起,鲜血四溅。 死不瞑目。 轻而易举,斩杀两个外罡二重! 他们两个虽然是外罡二重,但用的都是踏浪刀法。 这踏浪刀法,早就被郑均洞悉了个干净。 若是别的外罡二重,就算是再垃圾,郑均好说也要出个三四刀。 但对于修行踏浪刀法的外罡,只需要一刀。 出第二刀,就算他输。 【刀斩外罡,声威震天!‘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偿还进度+95,当前偿还进度:389/3000。】 真少。 郑均看到这一幕,不由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突破之后,斩杀这种外罡,偿还进度实在是太低了。 他需要的是,真正的高手。 而看到了郑均轻而易举的斩杀了王泰庚、云天道人,卢豪心中涌起了莫大的震惊与骇然! 王泰庚、云天道人两人一起上,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自己斩杀他们两个,也至少需要二三百招! 郑均,竟然只出了两刀,一刀一个脑袋?! 一时之间,卢豪感到心中发凉,身上彻底没了温度。 而那大义王特使,此刻已经全力遮掩自己的气息,将自己藏在角落之中,尽可能不让郑均注意到他,心脏狂跳。 太吓人了。 怎么感觉面前这位郑均杀外罡,就好似斩杀一个炼血武者那般,轻松写意啊? 这是外罡吗? 真不是通窍老怪在这里扮猪吃虎吗? 轻松斩杀两人,望着鸦雀无声的聚义厅,郑均将视线放在了卢豪身上。 而卢豪瞬间感觉自己如同被老虎盯上了一般,握紧手中钢刀,发起狠来。 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跟这姓郑的拼了! 不过,郑均只是瞧了一眼卢豪,慢条斯理的开口说着:“卢豪帅,日后就在这黑山上好好待着,若是胆敢下山劫掠,我便亲自上山,取了你性命。” 听到郑均这么说,卢豪不由一怔。 接着,郑均便头也没回,转身下山。 杀他容易,砍出一百余刀,耗费不少真元,便能将其斩杀在此,还能让自己涨上个一二百进度。 但如果卢豪死了。 自己这个队正的存在岂不是尴尬至极? 卢豪还是要活着。 养寇自重。 等自己不需要养寇自重了,就是卢豪身死之日。 而走了两步之后,郑均忽然在这聚义厅中,瞧见了一个熟人。 一个脸色惨白,满眼骇然的熟人。 高景行。 曾经能够和自己一较高下的首席,如今却只能战战兢兢当做喽啰。 见此,郑均也是摇了摇头,没有取其性命的想法,只是取了王泰庚、云天道人的脑袋,踏出聚义厅,化为了一道青金遁光,紧贴地面,朝着山下而去。 而那卢豪,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许久之后,他才张口吼道:“妈的,郑均小儿欺人太甚!” 见卢豪这么说,正有小弟打算附和之时,却忽然听到卢豪凶煞至极:“来人,杀了所有沧海派弟子,把脑袋送下山去!”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山贼们,立马看向了被王泰庚、云天道人带来此地的沧海派蓄气弟子。 下一秒,这聚义厅内便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之声。 但这打斗之声持续的极为短暂。 因为卢豪出手了。 打不过郑均,还打不过你们了?! 第108章 此子有魏高祖、虞太祖之风! 是夜。 蔡勋位于县衙内,端坐在县令官邸,哼着小曲,手里握着碎玉功,爱不释手。 他到现在,还没将这碎玉功上交呢! 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月,蔡勋只是堪堪入门。 但就算如此,蔡勋也不想要将这功法上交。 毕竟他还没接触过如此精湛的功法。 蔡家,自当是有绝学、绝技。 但那些绝学、绝技,和蔡勋本人没什么关系。 他只能学习蔡家下位简化版本的绝学,譬如‘气吞山河吐气化箭术’简化出来的‘气箭术’。 而内功心法同样如此。 蔡勋修行天赋不高,没必要修行太强的功法。 万一失手被擒,被人家拷问、迷魂,反而会将宗族传家的绝学外泄,所以蔡家真正精通‘气吞山河’或‘飒沓流星’两门绝技,以及蔡家嫡传内功心法的,不超过二十人。 三门都会的,更是寥寥无几。 因此,蔡勋对手中的这门碎玉功,可谓是爱不释手。 不过就在蔡勋双眸紧闭,认真运转碎玉功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大股充满锐意的碎玉真气自天地之间,席卷而来! 毫不遮掩。 感觉到这股强悍、恐怖的碎玉真气,蔡勋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了一个念头:“难不成我修成碎玉功了?” 但很快,蔡勋便感觉自己的这个念头是十分愚蠢的。 如果是自己修成的碎玉功,碎玉真气应该来自自己的四肢百骸。 而不是从天而降。 所以说, 这是有一尊修行了碎玉功的大能之士从天而降了! 想到这里,蔡勋不由得感到一阵惊悚。 修行碎玉功的大能,肯定是南楚余孽啊! 怎么会有南楚余孽过来?! 想到这里,蔡勋汗毛炸立,猛然睁开双眸,气沉丹田,一记‘气箭术’便准备从释放而出。 不过还不等‘气箭术’凝聚真罡激荡射出,便见郑均右手持刀、右手提着两个人头,见蔡勋睁眼,便十分随意的将这两颗人头扔在了蔡勋面前,又语气平淡的张口道:“兄长,王泰庚、云天道人的首级在此,朝廷通缉他们了吧,我没注意公文,他们两个值多少银子?” 蔡勋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之意。 他张了张嘴,望了一眼那两颗脑袋。 云天道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而王泰庚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恐惧。 确实是王泰庚、云天道人。 他们的脑袋上,还藏存着一丝属于外罡武者的气息。 “三,三郎,你是在哪儿将他们两个杀了的?” 蔡勋说话磕磕绊绊,语气中充满了颤音:“他们两个,不是已经上了黑山,在卢豪麾下做事吗?莫非是他们二人未曾得知你外罡的消息,下山刺杀你来了?” “这倒不是。” 郑均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我方才趁夜色上了黑山,把他们两个杀了……我本来就有外罡之后杀上沧海派的想法,只不过昨日突破之后,要巩固真元,所以耽搁了一日,却没成想他们两个胆子倒是不小,竟然主动过来。” “既然如此,我就上山,将其斩了。” 声音平淡,似乎只是杀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贼罢了。 蔡勋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卢豪没有拦你?” “拦了,那聚义厅里除了这两个废物和卢豪之外,还有三个外罡,一个披着灰袍的老头,说话的口音不似本地人,卢豪称呼他为‘使者’,应该是大义王张本功的使者。” 郑均道:“其余两个,一个是在韵山同我大战的雌虎妖魔,一个则是先前来助孟闲,阻拦了两位镇抚司外罡的癞头蛤蟆妖魔。” “那你?” “我一箭射爆了那虎妖,又一刀惊走了那蛤蟆,吓得卢豪不敢与我动手、使者闷头不语,便当着他们的面,将王泰庚、云天道人斩杀。” 蔡勋的手指颤抖,有些听不下去了。 不是哥们。 你通窍啊? 卢豪、癞头妖魔。 两个外罡巅峰。 虎妖,一个外罡三重:虽然身受重伤,内丹破损实力大不如前,但起码也是介于外罡一重和二重之间。 至于云天道人、王泰庚,是外罡二重的人物。 那使者实力不明,但也是外罡。 这个配置,可以说足以攻破县城了! 就算是平章郡的平章营,也不过如此! 竟然被你如此轻松的化解了? 蔡勋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便挤出了一抹笑容,对着郑均道:“三郎真是好手段!那云天道人早年混迹武林,身上有不少血债,赏银九千两;那王泰庚最近方颁布通缉,赏银六千两……三郎此番,一共能拿一万五千两的赏银!” 一万五千两吗? 听到了这个数字,郑均不由有些不太满意。 “朝廷通缉令的价格,还是太低了。” “这笔银子,不过是一个地主老财家的财产,自己抄个家就能拿下。” “并且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没什么持续性。” “话说回来,沧海派的资产在哪儿呢?方才竟然忘了!这是个失误,看来回头还要再上一次黑山,往那卢豪要保护费了。” “……” 郑均在心中想着,一个个念头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见到郑均这般模样,蔡勋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三郎,你既能威压黑山,为何不将那卢豪砍杀了,彻底了却一桩心事?” “杀了他,还怎么拥兵自重?” 郑均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当即张口道:“他的存在,不就是郡里目前抽不开人手来对付他,所以让我来吗?我把他杀了,威胁就在卢豪之上,就该有人来盯着我了。” 虽然,现在还是会有人盯着自己。 比如镇抚司已经将顾承启升到了百户,并且还从州里调了两个总旗过来。 但对于郑均而言,小打小闹罢了。 不碍事。 但若是方才一举杀了卢豪。 让朝廷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太过强悍,那来的指不定是谁呢。 那位隶属于博州的千户大人,或许就亲自来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勋不由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留着其实没什么问题。 “其实……你把他杀了也无所谓,黑山上还有个通窍大妖,那大妖平时不下山而已,如今天下将要动荡,它估计也会活跃起来。”蔡勋道。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 虽然话是这样的,但郑均觉得还是不杀为妙。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直面通窍的底气。 虽然不惧,但想要战胜。 郑均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了。 尤其是通窍的妖魔,更是难敌。 郑均继续问道:“兄长,内丹很值钱吗?我这里有一枚虎妖的内丹,就是破碎了些。” 说罢,郑均只是轻轻一抬衣袖,立马就有一粒布满裂痕的血色丹丸出现在了蔡勋面前,悬空漂浮。 这血色丹丸大概有鹌鹑蛋大小,布满裂痕、气息萎靡不振。 “很值钱,你这一粒,差不多有一万多两银子。” 蔡勋十分艳羡的看着郑均手里的这枚妖丹,继续张口道:“不过成色一般,破碎了些,估计只能卖一万出头的样子……但你若想要出手,绝对会有人第一时间买下。” 郑均闻言,当即准备把它卖了,却忽然见到蔡勋继续道:“不过,我不建议贤弟你将这妖丹给卖了,妖丹的作用端是不俗,无论是铸造兵器还是炼制丹药,这妖丹都能发挥出一些作用,你和济世堂关系不错,留着或许能让对方帮你炼丹。” 郑均闻言,顿时心领神会,而后再度一闪,将这妖丹给收了回来,心中思忖:‘无论是实际价值还是偿还进度,妖魔都比人值钱,妖丹很重要,下次优先杀妖魔。’ “对了兄长,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提一提。” 一念至此,郑均又颇为无奈的张口说道:“我自外罡之后,寻常的刀兵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作用,刀刃倒还好,我以真罡附着,对手若是破不了我的真罡,自是无虞。但弓矢用起来,确实无奈,拉出一弓,便能使得弓弦崩裂。”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蔡勋也明白了郑均的意思。 给他整把好刀、好弓。 “外罡之后,武者多以法器对敌,法器日夜被武者真罡蕴养,所发挥出来的实力,非常人能比。” 蔡勋道:“寻常外罡,根本没有法器傍身,譬如那王泰庚、云天道人就没有,整个沧海派都凑不出一把来,山上的卢豪也是未曾拥有的,这法器每一把都价值连城,多是通窍、外罡巅峰使用……” 听到蔡勋解释,郑均没有说话。 “不过我家中,尚存一把颇为契合三郎的兵刃,名为‘雪守’,乃是当初今州六大名刀之一。”蔡勋说道,“至于长弓,记忆中族中却是无有,三郎若是有空,可以去寻锻铁大师,量身打制一张。” “你手里不是正好有一粒妖丹吗?说不准寻到一位锻铁大师,运气好,给你造了把法器长弓出来呢!” 郑均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蔡家能有一把自己能用的刀,倒也不错。 只不过这刀,也不是白拿的。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拱手道:“前些日子,我在韵山上瞧见了安筠小姐,看来安筠小姐这些日子应该就会来我黑山,到时候还请兄长知会我一声。” 见此,蔡勋大喜。 “三郎放心便是,若是安筠那丫头来了,我定然带她来见你!” 蔡勋豪气万丈,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见郑均似乎有要走的意思,犹豫片刻之后,忽然张口问道:“三郎,你的内功可是碎玉功?” “兄长好眼力。” 郑均点头,未曾隐瞒。 不装了,我学了碎玉功我摊牌了。 反正现在已经被怀疑,盯上了。 虱子多了不要人,同时还能洗白一下,自己的碎玉功来源。 反正蔡家能保我。 “你的碎玉功,怎么来的?”蔡勋十分疑惑,不由张口询问。 这碎玉功,来自于张青鱼家。 带队抄家的就是郑均本人。 对于这个,蔡勋自然是知道的。 但蔡勋也问过随行的皂吏,都说郑均只是看了两炷香,并没有抄录下来。 既然如此,郑三郎的碎玉功是怎么来的? 莫非和南楚有勾结? “当日我去抄家,看了两炷香的时间,将‘碎玉功’全本都记了下来,顺便运转了一次,倒还不错。” 郑均开口说道:“然后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将‘碎玉功’修行至此,也不是很麻烦。” 听到这句话,蔡勋彻底沉默了。 两炷香。 将碎玉功全记下来了。 然后再修行,几个月的时间,修成了不少人二十年都修不到的地步。 哈哈哈。 这怎么可……哦对,他是郑三郎,很有可能。 一时间,蔡勋释怀了。 郑三郎已非凡间人,乃是天上仙。 两炷香学会,很正常。 自己才是真正的凡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入门。 一念至此,蔡勋深吸一口气,立马求贤若渴道:“三郎!我对这碎玉功,有几点不解,不知三郎可否赐教?” “赐教不敢当,兄长且问便是,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翌日,郑均淡定的出门,进行今日的修行。 昨夜丢下两颗脑袋,给蔡勋补习了一个时辰后,郑均就回郑府了。 对于蔡勋的学习能力,郑均只能说…… 哪儿来的木头脑袋? 这都能用几个月硬入门,也是大毅力者了。 实话实说,蔡勋确实不是个修行的材料。 体内的真元虚浮,有一部分还不属于自己。 估计这辈子就是个外罡一重,临死前或许能摸一摸外罡二重的门槛了。 不过在指点蔡勋的时候,蔡勋也讲了一些郑均不了解的外罡之事。 虽然郑均在外罡境界中,实力远超其余外罡。 但对外罡这个境界的修炼,却是个小白,所有的知识理论均来自于碎玉功上的记载。 而蔡勋虽然实力和他的姓氏一样,真的菜,但在外罡里,也算有所心得。 毕竟蔡家外罡有二十余,幼时也会有外罡前来教习,而蔡勋外罡之后,更是被恶补了一些外罡知识,因此在外罡境界的了解中,倒是比郑均要更了解一番。 通过蔡勋之口,郑均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外罡之后,练气自来。 已经不需要再像蓄气那样,日日修行了。 外罡武者,已经可以做到一边做其他事情,一边练功的地步。 一开始或许会很难,但是时间日久,就会慢慢习惯,从而做到无论自己在做些什么,体内的功法都在吸纳天地灵气。 闭关修行,则是会让效率变快一些。 但日积月累之下,那点效率对寻常外罡,不算得什么。 得知此事之后,郑均若有所思,便开始一边在城中乱逛,一边尝试着修行碎玉功。 “郑将军!” “郑将军吃过早点没?来尝尝我家炊饼吧!” “郑将军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 见了郑均之后,周围的百姓倒是十分热情,纷纷对着郑均欢呼。 倒是让郑均颇为无奈。 这般嘈杂,很难让自己一心二用,一边搞别的一边修行碎玉功。 “出城吧,在城外闲逛,看看黑山县的大好景色、锦绣山河。” 郑均在心中想着,于是与这些热情的百姓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纵身一跃,朝着城外而去。 到了城外,倒是好了不少。 虽然在郑均治下,黑山县的治安好了很多,但毕竟这是没有什么监控探头的古代,人们还是不习惯单独出门,因此城外则是人迹罕见,唯有官路上,偶尔会出现十四五个聚堆的行人。 乡民进县,大多如此。 以前是当地士绅组织,收取一定费用,然后让管家、护院带着乡民进城。 护院多是武者,因此遇到山匪也有一拼之力。 而对于士绅而言,他们本身也就需要来回在县城里倒腾物件儿,带些泥腿子进城,还能收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而现在,士绅被郑均拔除之后,乡民们想要入城,则是由当地乡镇同舟会的民壮联防来组织,有三四个带武器的民壮武者,大伙一起去县城,这样人多势众,若是遇到了山匪抢劫什么的,还能有一战之力。 如此,也免了向百姓收费。 至于同舟会也不白送,会有相应的‘贡献点’。 只有贡献点达到一定地步,为同舟会做出贡献,才能正式加入同舟会,成为同舟会的正式会员。 “徐天方做的不错,他也是老牌蓄气了,回头可以给他买两瓶凝罡散,让他试着突破一下外罡。” 郑均在心中想着。 徐天方也是老牌蓄气武者了,距离外罡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给他两瓶凝罡散,确实有机会突破。 而徐天方一直以来,寻求的都是凝罡散。 虽然郑均服用凝罡散,就跟偶尔去吃一顿好酒好菜似的,但那是多亏了济世堂和蔡家,有他们的关系,郑均才能花钱买到。 如徐天方这种没什么背景的蓄气,根本买不着凝罡散的。 郑均用来辅以日常修行的丹药,在徐天方眼中,却是突破外罡境界的绝佳辅助丹药,珍贵无比,若不是要突破外罡,是绝对不会随意买来用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 徐天方在黑山县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凝罡散这种在大户人家眼中寻常丹药却一副难求。 自己得了资助,才能做到平均一周一副。 但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呢? 那些真正世家大族的公子王孙,岂不是一天一副? 额,或许有点皇帝的金锄头了。 他们享受的,或许是自己根本未曾见过的灵丹妙药。 不少人的天赋,不比那些公子王孙差。 只是出身不同,境遇却截然不同。 不过好在,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即将动乱的时代,还有机会做出改变。 若是穿越到神武皇帝刚统一天下那段时间,给郑均十个胆子,郑均也不敢像如今这般肆无忌惮的放肆。 “还是要‘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呼出一口气后,郑均继续游荡在城外。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不自觉间,郑均想到了南楚的监国大人。 “钓鱼吗?” 郑均暗自思忖。 那些个通窍武者,已经掌握了随时随地修行的能力,比外罡要更进一步。 那位监国大人选择钓鱼,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郑均思索片刻,很快就领悟。 钓鱼,能够杜绝和外界太多的接触,专心做事。 在钓鱼的闲暇过程中,也能分心修行。 不似自己这般随意乱走,看到什么心里自然会进行一番联想。 看似在一边走路一边修行,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做到一心二用。 “我也要钓鱼吗?” 郑均在心中思忖,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倒也不一定准确。 不过郑均觉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绝对要比在这儿瞎走要强上很多。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想道:“找把弓,进山打猎吧。” 锻造大师,郑均并不认得。 不过蔡勋说,能够通过妖丹来进行锻造长弓。 这一枚虎妖的内丹,却显得有些垃圾了些。 还是抽空斩杀一头外罡妖魔,将其妖丹完整的取出来为妙。 若是可以,郑均还想抽条外罡妖魔的筋做弓弦。 就算最后没有成为法器,但有妖魔的筋,下次射箭的时候,应该不至于射出一箭,应声而断吧。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调整方向,打算回城。 虽然刚出城就回城,显得有些尴尬。 但郑均手中无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不过郑均刚转身,便忽然见到来时的路上,不由多了间草庐。 “嗯?!” 看到这一幕,郑均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便感觉汗毛炸立。 来的时候,哪儿有什么草庐?! 这路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间草庐? 而且出现的如此诡异! 郑均绝对不会认错。 郑均的手,已经缓缓摸到了刀柄上。 五指紧攥,但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郑均都会出手。 “那边的小哥儿,进来饮一碗茶水吧。” 忽然,一道飘忽的声音出现在了郑均耳畔,郑均抬头望去,却见那草庐之中,走出了一个扛着锄头的质朴老农,正提着陶壶,对着郑均露出了质朴的笑容。 这老农,身穿粗布麻衣,没有半分武道气息在身,肩膀扛着锄头,腰间挂着镰刀,双手充满了皱巴巴的裂纹,似乎是刚刚刈麦归来。 郑均深吸一口气,心中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震惊,但还是表现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拱手道:“晚辈正好口渴,多谢老先生了。” 说罢,郑均便主动走了过来,坐上了那草庐前的马扎。 来都来了,自己想躲也躲不掉。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一些。 刚一靠近,郑均便看到这质朴老农的双眼,似乎已经坏死,一股白翳的混浊之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但根据这老农的表现,郑均丝毫看不出他是个瞎了眼的老农,一切行动一如常人。 这老农到底是什么修为,通窍? 郑均心中胡思乱想。 这老农给郑均的感觉,可比当初的南楚监国更要恐怖、强悍。 “来。” 看着如此警惕的郑均,那老农不由轻轻一笑,接着便给郑均倒了杯茶,和善道:“小哥近期想的有些多,头脑杂乱无章可不行!若是想要治理一方,也应做到条理清晰才是!” 滚烫的茶水没入杯中,郑均见此,道了声‘多谢’之后,便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刚入口,淡淡的茶香立即就在郑均唇齿间绽,而这茶香中,带着淡淡的草本香和微微的苦涩,但更多的是回甘的愉悦。 是一瞬,郑均便感觉神清气爽,这茶水当真是不同寻常,有一种清新、自然,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芬芳! 郑均见此,也不再犹豫,直接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过后,口腔里的余味如同山间清泉。 同时,郑均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真罡,都微微有所增加了。 这老农,果然不是常人! 郑均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光彩,接着便立马厚着脸皮,张口道:“老先生可否再来一杯,晚生确实口渴得紧。” 我管你来干嘛的,有便宜我先蹭! 听到郑均这么说,老农的手一滞,但还是给郑均倒了一杯。 郑均立马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一饮而尽。 味道虽然极好,但它的功效才对郑均有很大帮助! 尽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多喝些茶水! 一杯下肚,郑均感觉体内的真罡在增进,当即厚着脸皮,继续道:“老先生,再来一杯呗?” 老农看着郑均,装聋作哑,假装自己没听到。 见此,郑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晚辈孟浪了,一次又一次劳烦老先生帮后生倒茶,是晚辈的不对,晚辈自己倒。” 说罢,郑均便拿起一旁的陶壶,开始倒茶。 “都给你,都给你。” 老农见此情况,不由长叹一声,接着道:“好歹也是这黑山四县之主,怎能这般泼皮无赖?” “老前辈认错人了,晚辈只是在军中任职,可不是什么四县之主,若硬要说,可以算是县官。”郑均道。 赤县之官! 郑均穿越之前,汉代皇帝常常自称为‘县官’,意为主政‘赤县神州’,代指天下。 郑均来此大世,自然也想做一做皇帝,执掌天下。 不过这老农听了郑均的话语,不由轻轻一笑,接着便道:“茶也喝了,小哥应还有些事,便快些走吧,莫要和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农耽搁时间了。” “老先生何出此言?国家大事,除却征战杀伐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农桑之事,若是无农无桑,百姓流离失所,才是主政官的不是!老先生耕田种农,在晚辈看来,作用比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要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郑均立马拍上马屁,同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啊? 拦下我,让我喝茶,然后又让我滚蛋? “不错。” 那老农不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接着便道:“今日心情不错,忠告你一句吧,少和那陈复打交道,当初不少人都被他蒙骗,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就连那黑山上的老妖,也是被他所害。” 听到老农的话,郑均不由一怔。 下一秒,那老农忽然伸出手来,随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一股真元便猛然缭绕在郑均左右,吓得郑均差点拔刀,但很快发现这股真元并无任何敌意,只是在郑均身上转了一圈,便全然消散。 “陈复在你身上留了一层真元印记,极为浅薄,别人一瞧,便能看到你曾与陈复接触……这个陈复,哼。” 老农自言自语,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杀机。 这股杀机显现,登时让郑均如芒在背,心中大定:“果然是通窍武者!” 陈复,便是南楚的那位通窍监国。 他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一层真元印记? 郑均一时之间,十分警惕,接着便赶紧拱手道:“多谢前辈。” “不必多谢,我在你身上也留了一层印记,若有通窍武者见你,自然能察觉到我的气息存留,便不敢对你怎么样。” 那老农摆了摆手,接着便道:“时候也不早咯,老头子我,也该回家了。” 说罢,那老农只是一挥手来,面前的草庐便开始迅速变小,逐渐化为一根茅草,收入了其袖袍之中。 这一幕看的郑均有些傻眼。 通窍武者,竟然能够如此? 这还是武者吗? 这已经与,神仙无异了吧? “哦对了,给你带了个东西。” 那老农扛起锄头,正准备离开之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衣袖一挥,一把雪白的仪刀便出现在了郑均面前:“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既如此,那腰间岂能佩如此简陋的刀?” “宝刀赠英雄,这把刀就给你了。” 一语言毕,还不等郑均做出反应,那老农便倏忽间消散无踪。 甚至郑均都没反应过来。 “啊?” 沉默了许久之后,郑均不由露出了一声惊疑。 什么情况? 路上走着,遇到了个老头,又是喝茶、又是送刀,然后就走了。 陈复的印记没了,他的印记又来了。 这代表什么? 留印记有什么用? 我都不认识你啊。 郑均神色复杂,他拿起面前的这把雪白仪刀,方一入手,便感觉有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在这仪刀之中涌现,整个刀也开始颤抖了起来,似乎有自己的灵魂。 而郑均见状,不由一惊,接着便以真罡渡入,瞬间镇压了这仪刀内原本的气息。 面对如此诡异、怪谲的武器,郑均不由沉默了一阵。 他想到了昨夜,蔡勋跟他讲过的事情。 “这竟然是一把法器?” 郑均都有些沉默了。 不是说好法器十分难得,寻常外罡根本就没有吗? 怎么自己出去逛一圈就有了。 屠龙宝刀,点击就送? 郑均神色复杂,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影响,当即快速朝着县城中走去。 一个陌生的通窍武者出现,而且送了这么多东西。 或许有什么隐患。 自己,需要尽快和老丈人家联系! 一念至此,郑均火速回城,前去拜见蔡勋。 而郑均刚一踏门入内,蔡勋便起身相迎。 不等郑均开口,蔡勋看到郑均后,便是满脸惊讶之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还没寄信呢,‘雪守’怎么就在你身上了?!” 桌面之上,蔡勋那封写给宗族的家书,只写了一半。 他看到郑均腰间佩戴的那把雪白仪刀,更是满脸惊讶。 而听到了蔡勋的话语,一瞬间,郑均好似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蔡家两位通窍,蔡家家主十余年前突破通窍。 实力是比那位监国陈复要差一些的。 而自己见到的那位老农,明显要比陈复更强一些。 所以他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 自己未过门妻子的祖父。 蔡家老祖! …… “竟然是‘熠日流光’,这怎么可能?” 草庐中,老农摇着蒲扇,脸色惊疑不定,丝毫没有方才和郑均讲话时那般随和。 他想要给自己倒杯茶水,却猛然想到茶水都被郑均舔着脸喝光了,顿感无奈,接着便站起身来,背手望向黑山县,眸内神光闪烁,不复当初瞎子模样:“‘熠日流光’,乃是金皇绝技!金皇灵性一千七百年前,被江愈所得,怎会出现在此?!” 老农来回踱步,心中暗忖:“莫非是得了江愈的灵性?绝无可能啊,江愈才死了九百年,灵性至少还有一百年才能显现,六百年才能启灵!莫非这小子,乃是前虞皇族?” 江愈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但他还有另一个天下人人皆知的名字。 真武法相之境,大虞太祖高皇帝! 那‘熠日流光’,也是前虞皇室的秘传神通! 周灭虞后,这‘熠日流光’便就此失传,最后一个使用它的人,乃是前虞陆阳郡公的外孙,虞朝唐王江恙! 唐王持虞太祖赐陆阳郡公的尚方剑,同神武皇帝大战于燕山,最终折剑而身死。 大虞,最后的正统就此灭亡。 剩下的跳梁,不过是虞朝那些旁系皇族来来回回的复国,没什么意义,短则几日、长则一两月便尽数覆灭。 所以,郑均手中的神通,乃是‘熠日流光’,则是让老农感觉有些惊诧。 之所以老农知道郑均用的是熠日流光,是因为方才郑均压制‘雪守’之时,用了一丝熠日流光的光辉,因此才会被老农察觉。 “倒也不碍事,与‘熠日流光’相似的神通,尚有四种,其中最像的乃是‘上元绽华’,对外宣称这小子用的是‘上元绽华’便好,正好‘上元绽华’的开创者,魏朝的法相大能上元大尊死了三千多年,灵性尚未点亮。” 老农在心中想着,同时眼眸中也闪烁出一抹异彩:“唐王死在燕山,这黑山与燕山相通,这数百年来,说不准有什么奇遇,被这小子捡到了一些唐王当年遗物,便有这‘熠日流光’!” “如此,甚好!” “此子竟是天生天骄,并非灵性启迪!一年入武道,破外罡!行事作风放荡不羁,颇有当年魏高祖、虞太祖之风,行事作风加上这等天赋,怕是真有逐鹿的可能、真有定鼎天下的可能!” “我蔡家,终于有登堂入室,入主神京,离开博州这穷乡僻壤的机会了!” 至于郑均厚着脸皮要茶水喝的情况,也被老农道成是‘魏高祖、虞太祖之风’了。 一时之间,老农神情激荡之下,体内的元丹,似乎都开始有些颤动了起来。 但在这元丹刚翻涌的一瞬,这老农便恢复了平静,也顺势将体内元丹镇压。 “不是时候,若李璟知道我已元丹,必然会来杀我!就算不杀,也会招我入京随侍!” 老农深吸一口气,摇了摇羽扇,便开始寻着博州方向走去,路过一处篷子,便花了银两买了头驴,大摇大摆的骑着驴,行走在官道之上。 那‘熠日流光’。 除非郑均以此术对元丹出手,没人能认出来。 博州的元丹屈指可数,在郑均成气候之前,不必担忧。 因此,老农心情极好。 骑着毛驴,一副质朴纯真的模样。 丝毫看不出一丝丝,元丹武圣之威仪。 …… 平章郡,荣源县。 一处溪流。 正在垂钓的陈复忽然感觉到一股真元被消弭,登时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蔡抗那老东西,果真是去了黑山县。” “看来,郑均确实被蔡家所看重,甚至连蔡抗都亲自过去了!” 一念至此,陈复将钓竿一丢,任凭这钓竿在溪面漂浮,整个人都难掩兴奋之色,接着便对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随侍外罡道:“敬仲啊,郑均缺兵少将,你也是外罡二重,应该去帮帮他。” “监国,帮帮他?” 陈敬仲一阵愕然。 “就是真的帮他,帮他打黑山、帮他打张本功、帮他治军。”陈复爽朗道,“如同忠臣一般,待大乱之后,在他身边,观察情况,传递消息!” “这些日子,你不必跟在我身边了,我要去一趟南方,我们那‘本家’,最近可是被伪周的这个皇帝折腾的不轻啊!” 第109章 长刀在手,合该斩诛妖魔! 长刀轻吟,灵气充裕。 感受着手中雪白的长刀给予的一股自发灵气反馈,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叹。 这就是法器神兵吗? 确实比之寻常刀刃,要强悍太多。 和这把长刀相比,北戎刀简直就是路边的柴刀,给自己手里的这把名为‘雪守’的长刀提鞋都不配。 这把雪守,来源也是十分简单,没什么传奇故事。 曾是今州兴平郡迎雪山庄的庄主,外罡巅峰武者傅振举全庄之力,猎杀了数头妖魔取丹,又取了大雪山之巅的雪守石,锻造而成。 后来,傅振冲击通窍失败,坐化而亡。 迎雪山庄再无高手坐镇,自然引得窥视。 于是,家底尽数散尽,方保得平安。 而这把刀经历过诸多的明枪暗箭,在三十七年前,迎雪山庄少庄主傅啸为寻求庇护,主动将此物进献给了今州姚家。 而姚家同蔡家做了生意,这把刀最终便落在了蔡家手里,成了蔡家宝库中的一柄法器神兵。 然后,此刀传给了蔡家的一位外罡。 那位外罡在云州征战时,殒命身亡。 而这把刀差点被云州军内某将贪墨,蔡家老祖蔡抗亲自抵达云州,这才将刀给取了回来。 直至今日,它才迎来了自己的第三位使用者。 “迎雪山庄吗?” 心中回想着这把刀的来源,郑均不由呢喃。 这神兵利器,就好似士绅的土地,家道中落之后,无论宗门曾经多么显赫,也没有本事保住手中的财富。 郑均在心中暗忖,这迎雪山庄怕是如同那沧海派一般。 沧海派祖上也曾显赫过,虽然并非于楷亲自创立,但开派祖师也是于楷的子孙后代,勉强也能算是元丹传承。 现如今,一片萧条。 郑均相信沧海派祖上一定是有法器神兵,但事到如今,也不知落入了哪家当世显赫之手了。 不过沧海派虽没落了。 但于楷的传承并未没落。 还有郑均在此! 郑均已经将于楷的传承发扬光大了,只要投身自己麾下,踏浪刀法可以随便练习,除此之外,郑均还打算将整个沧海派的武学全都接手,立于军中。 让沧海派,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麾下精通沧海派秘技的军队。 “为了纪念于楷祖师,回头若是立营,新营便唤作沧海营吧。” 郑均感慨一声之后,随意下了个决定。 他和沧海派,虽然有深仇大恨,但也不可否认的是,于楷创立的踏浪刀法确实给郑均提供了很大便利。 既然所有仇敌已经死去,沧海派不复存在。 那么就让于楷正统传人这个名号,在军中流传下去吧。 大虞朝上柱国、卫国公于楷,本就是军伍出身。 他的子孙跑到江湖上去开宗立派,才是异类! “既然我成了前虞卫国公的正统传人,那沧海派的遗产,合该有我一份。” 一念至此,郑均握着这白玉刀鞘,直接起身,一时间刀光纵横。 上山,寻卢豪。 向卢豪索要保护费,和沧海派的资产! 顺便打听一下黑山妖魔的情况。 卢豪不是有不少妖魔的至交好友吗? 正好问一下,有什么适合自己作弓的。 顺便还能把那虎妖的尸体带回来。 前天晚上光顾着装逼,竟还忘了虎妖的尸体。 郑均一袭青衫,周身青金真罡缭绕,身姿挺拔,在这傍晚的霞光之下,倒是显得格外雄姿英发,颇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长刀在手,天下我有! 踏步而出,郑均出了郑府,一路朝着城外而去,只不过刚到城外,便察觉到了一股外罡武者的气息。 “外罡?” 这股陌生中又带着些许熟悉的外罡气息让郑均眉头一皱。 自打郑均突破外罡之后,对此就变得十分灵敏了起来,只是碍于自己之前接触那些外罡时,修为不过蓄气,因此不怎么记得先前那些只见过一两面的外罡气息,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这会是谁,在郡城见到的那几人吗?”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不过无论如何,郑均都临时改变了主意,朝着那气息的方向跃去。 外罡之后,郑均整个人都自信了不少。 无论来的是谁,若有异心,一刀斩之便是。 黑山县城外的旷野之间,有不少矮小的房屋林立,处于十字路口的交叉之处。 多是些食肆、茶馆、客栈之类,便于来往行商歇脚,以及天色暗淡已晚,未能及时离去的乡民临时过度一晚。 而这陌生的外罡气息,便来自于此地。 郑均来此,环视四周,立马便在一处茶棚内,看到了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持剑江湖人士。 这幅打扮,只能说很符合郑均印象里的江湖汉。 不过这背影,倒是让郑均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的身份。 当初在南楚监国身后的摆渡人。 名字好像叫陈敬仲? 郑均记得他还有一个镖局来着。 一念至此,郑均快步走了过去,将雪守刀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淡然道:“陈兄来黑山县所为何事,莫不是又有些事情要吩咐?不过郑某最近事务繁多,事儿比较难办。” 知道陈复在自己的身上放了一道真元之后,郑均自然就对这南楚人的态度冷淡了下来。 这南楚,又穷又抠。 还一肚子坏水。 不如大周朝廷,不如蔡家,不如济世堂! 甚至不如碎玉门。 碎玉门是碎玉门,南楚是南楚。 郑均对这个还是分得清的。 “郑将军。” 那陈敬仲似乎早就预料到郑均的态度会冷淡下来,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自己还没进城,便被郑均主动发现,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当即张口道:“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不过陈某见郑将军突破外罡之后,眼下无人可用,便决定来此投奔将军。” “将军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吾愿依附明主,为效犬马之劳,以助将军成就大业,为天下谋福祉!” 说罢,陈敬仲便直接起身,对着郑均行臣下礼。 看到陈敬仲如此干脆利落的下拜,倒是给郑均整不会了,接着便道:“监国要做什么?” 陈乃南楚国姓,也是南方大姓,面前的陈敬仲便是姓陈,郑均可不觉得是什么巧合。 “监国让我来的,投身将军麾下,为将军平黑山、平张本功。” 陈敬仲神色如常,开口回答:“陈某自幼熟读兵书,对这一带的布局可谓了如指掌,任何军阵也能妥善施展,带三千以下的士卒,没有任何问题;五千左右,则是有些吃力,不过依旧可以。” 他也不知道监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既然是监国吩咐,那便去做就是了。 ‘蔡老祖说,那陈复满肚子坏水儿,不能轻信……不过他也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其实也不能怎么信。’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道:‘两个老东西,都不能全信,不然我这个小的要给他们两个老的爆金币了……就依目前的境地来看,有好处就全盘接收,有难处就看看情况再说。’ 陈敬仲出现的确实是时候,自己确实比较缺乏外罡战力。 若是自己离开黑山,黑山真正符合自己人特征的,只有蔡勋。 而蔡勋的战斗力,哈哈,还是不提为好。 但陈敬仲真是自己人吗?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点了点头,接着便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正好有些事,要上一趟黑山,陈兄有暇,便随我一同去吧。” “去黑山?” 陈敬仲大感意外。 郑均上山,斩杀王泰庚、云天道人的事儿,还没有传到民间,因此陈敬仲并不知晓郑均已经上过一次黑山,并且大获成功。 他只觉得,郑均这举动颇为不妥。 黑山县现在又没召集兵马,难道郑均想要凭借三百黑山卫,踏平黑山吗? 简直荒谬。 “是的,就你和我。” 郑均随口一说,接着便提起刀来,径直朝着黑山方向走去,也不理会陈敬仲会不会跟上。 而望着郑均急速而走的身影,陈敬仲思索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既然监国大人让我过来辅佐郑均,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既如此,就算是龙潭虎穴,也闯它一闯! 一念至此,陈敬仲的速度加快,想要跟上郑均。 但很快,他便发现…… 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力有未逮。 “嗯?!” 感觉到这种情况之后,陈敬仲不由一怔,接着便感觉有些惊愕了起来。 郑均突破外罡不过五日,他的速度,怎么比自己这个‘经年老罡’还要更快一些? 他真的是外罡一重吗? 陈敬仲一阵恍惚,但很快他便将真罡聚集于双腿之间,猛然掠去,这才勉强跟上了郑均的速度,两道身影一起朝着黑山上掠去。 目标很简单。 黑山聚义厅。 卢豪处。 …… 黑山聚义厅上,此刻的卢豪,倒是显得有几分疑神疑鬼,在黑山上待了这么久的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两个字怎么写。 那郑均,太强了!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存在,刚入外罡境,便一步登天,斩同阶如斩狗! “莫非周室天数已尽,确实是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 卢豪在心中想着,那大义王张本功的使者已经离开,整个聚义厅里,也就只剩下了他独身一人。 不过…… 卢豪看向了聚义厅内,那头只剩下半个身子的虎尸,只感觉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已经放在这里一天一夜了,根本不敢动。 若是将这尸体交给黑山上的那头大妖,郑均上门讨要,自己说不出话来。 若是将这尸体下山交给郑均,那妖魔下来索要尸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此一来,当真是极为难受啊! 郑均,你当时怎么就不把尸体带走呢? 卢豪有些脑壳痛。 不过就在此时,卢豪忽然感觉到有两股外罡气息,毫不遮掩的朝着自己的聚义厅闯来,登时让卢豪有些恼怒。 什么意思? 一个接着一个的,把我卢豪的聚义厅当什么了,茅房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天不管是谁,我卢豪都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卢豪脸色瞬间阴鸷了起来,全身上下的紫色真罡猛然爆发而出,迎着那两道袭来的外罡气息便去。 只不过卢豪刚踏出聚义厅,脸色便骤然一变。 这两道外罡气息,一道无关紧要,呈现淡蓝光泽。 而另一道,则是青金碎玉环绕。 郑均,郑三郎! 怎么又是你这个煞星?! 一瞬间,卢豪身上的紫色真罡骤然消散,只是紧紧地握着钢刀,站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多时,郑均便和陈敬仲一起抵达了这黑山。 “郑将军。” 卢豪黑着脸,虽然他不知道郑均来干嘛,但他总觉得郑均应该是不怀好意而来,当即拱手道:“在下已经按照郑将军的吩咐,让门下弟兄们少生事端,并且把那些沧海派的弟子全都砍杀了,脑袋已经送到了最近的据点要塞,不知郑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 郑均淡定的上前,对着卢豪道:“沧海派的资产都在你这儿吧?还有我前天晚上斩杀的那头虎妖,尸首走得急,忘记带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卢豪不由心中一松,接着便张口道:“郑将军,这沧海派确实带了些盘缠过来,大概有一万三千两银子,还有一千多粒益血丸、三百多粒藏气丹,我回头就让手下的弟兄装车,给您送下去。” “还有就是那虎妖的尸体,一直在厅里摆着,您不来我也不敢动呢。” 说罢,卢豪便连忙招手,准备让人给郑均将这虎妖尸体打包。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陈敬仲不由为之一怔。 这是什么情况? 情报上不是说,卢豪为人残忍凶残,喜好食人心肺,与妖魔相交为友吗? 这看着不像啊。 陈敬仲一阵迟疑,但卢豪身上那股属于外罡三重的真罡波动却做不得假,一时之间陈敬仲感觉自己的情报系统似乎是出了问题,情报与实际情况大不相符。 郑均见状,点了点头,又淡然道:“听说你乃是北妖庭的逃奴,和这山里的妖魔有交情?” 听到郑均的话语,卢豪直接矢口否认:“绝无可能,没有交情!只是都在黑山上,有人以讹传讹罢了。” 郑均剑眉微蹙,手中的雪守刀发出了一道铮鸣,隐隐之间有一股强悍的真罡正在外泄:“没有交情,那蛤蟆和这雌虎来找你干嘛?” “倒是也……认识几个。” 卢豪呼出一口气来,张口道:“不知郑将军要做什么?” “简单介绍一下黑山上的这几头妖魔。”郑均道。 见郑均这么来问,虽然卢豪不清不楚,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张口讲述起了山上这几头妖魔的特征了起来。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这样的狠人,就让他去同那些妖魔争锋便是。 或许,也能让自己找到一个破局的机会。 卢豪在心中暗自想着。 对于这黑山上的那头妖魔,卢豪知道的很多。 比如那头通窍大妖,乃是一头大蟒,从南方而来,有蛟龙的血脉,实力在通窍之中,也算是强劲,前任平章郡的郡守曾经率兵上山,同这大蟒战了一场,两败俱伤后退走。 至此,大蟒不敢随意出山,而郡守也因重伤实力衰弱,早早离任,换了如今的唐豫唐郡守上位。 而这黑山之中,除却这头通窍大妖外,还有其他六头外罡妖魔。 那癞头蛤蟆,郑均已经见过了。 他的居所是在黑山深处的寒光潭,也是距离黑山近处最近的一头妖魔。 再往里,便是一头鹿妖、三头鼠妖和一头猪妖。 卢豪和妖魔相熟,只是和距离自己比较近的癞头蛤蟆以及瘸腿毁鹿相熟罢了,剩下的那三头鼠妖和一头猪妖,根本不认得。 至于那通窍大妖,则是居住在黑山最深处,十分临近燕山的位置。 想要抵达那里,就算是外罡武者,也足足要丝毫不作停歇的走上个一两天的时间。 郑均闻言,不由感到有些失望:“没有外罡境界的龙种妖魔吗?” 失望。 很是失望。 黑山上的这几头妖魔,确实有龙种妖魔。 但这有且仅有一头的龙种妖魔,是那头通窍境的大蟒! 这就让郑均比较无奈了。 通窍境怎么打? “郑将军是在找外罡境界的龙种妖魔?” 一旁的陈敬仲仔细聆听,在得知郑均的想法之后,登时一怔,接着便道:“长阳郡境内流淌有一条庐江,同今州的庐陵郡共分,江中有一头妖鲤,自号‘庐江龙王’,以食婴孩为生。” “嗯?”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 长阳郡? 这个名字,郑均感觉有些耳熟。 仔细想来,乃是博州十郡之一,处于博州最南部的位置,境内多崎岖,前有长阳关,后有庐江渡。 是为博州南部的门户。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长阳郡内,有一位王爷。 长阳郡王李佑,神武皇帝已故第二子的四世孙,也就是神武皇帝本人的五世孙! 这长阳郡王虽然不能直接插手长阳郡的治理,但长阳郡的税收,则是尽数归于长阳郡王。 除此之外,长阳郡王还有三营的兵力。 分别是左营、右营、和中营。 每营一千八百人,乃是极为强悍的武装力量。 再加上长阳郡本来的郡兵,长阳郡一处,便拥有上千兵马。 当真是,天潢贵胄。 “能在长阳郡作乱,怕是通窍吧?” 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这等妖魔,太强了些。” 柿子要挑软的捏。 郑均现在只想去杀外罡妖魔,通窍妖魔对他的挑战性还是太高了。 而听到郑均的疑惑,陈敬仲叹了口气,张口道:“没有,这头自称是‘庐江龙王’的妖鲤极为聪慧,一条庐江贯彻长阳、庐陵二郡,这妖魔游走在长阳郡和庐陵郡之中,长阳郡派人剿他,他便去庐陵郡河段;庐陵郡派人来剿他,他便去长阳郡河段。” “因分属博州、今州,因此多是力有不逮,大军调遣困难。”陈敬仲道,“寻常江湖侠士来剿,单枪匹马,根本不是这妖鲤的对手,而这妖鲤也有恃无恐,若遇单打独斗的侠士,便悍然出手,将侠士吞杀。” “至今,已有十数位蓄气侠士、两位外罡高手死在这妖鲤嘴下了。” 听着陈敬仲的话语,郑均又问道:“朝廷不管?” “那妖鲤多智近人,他从不吞食那些游船的达官新贵,只会对那些岸边穷苦人出手,长阳、庐陵两郡,沿庐江两岸的多是穷苦渔村,为果腹糊口,便多是祭祀‘龙王’,以幼儿祭之,龙王才会让他们下水捕鱼。” 陈敬仲道:“如此,对朝廷没有任何影响,这头妖鲤只要做的不过火,谁又会劳苦远来?况且这妖鲤也精通人情世故,经常以庐江之中的珍宝相赠,长阳王就藩时,这妖鲤直接化为人形,上岸进献了一枚灵宝光珠,让长阳王高兴至极,爱不释手。” “后来,那妖鲤又听说长阳王喜好看人厮杀,便主动抓了不少炼血、蓄气的妖物,送给长阳王府,让长阳王府安排武者与这妖物厮杀,可让长阳王欢喜的不得了呢。” 陈敬仲冷笑不已,对这种大周纨绔王爷的荒唐事,他记录的可不算少。 毕竟这都是赤裸裸的罪证啊! 而听到陈敬仲这么说,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接着道:“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说罢,郑均又看向了那一直在一旁听着不说话的卢豪,对着卢豪说道:“把沧海派的银两以及那头虎妖,都给我妥善送下山去。” 卢豪当即点头,正准备抽身,却见郑均又道:“带我去那寒潭。” “寒潭?” 卢豪一愣:“哪个寒潭?” “就是癞头蛤蟆那处寒潭。” 郑均十分淡定,手中的雪守刀早已蓄势待发:“今日长刀在手,合该斩诛妖魔!” 得了这等神兵利器在身,郑均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一下了。 有了目标,不过那目标相距太远,处于长阳郡,那么自己就先拿这蛤蟆试一下刀。 等试刀结束,安排妥当。 便南下长阳,看看那头妖鲤,到底是什么情况,竟敢如此猖狂。 长阳郡王李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卢豪不由身子一抖,敏锐的察觉到了郑均手中这把雪白长刀不同凡响,上面有宝光闪烁,疑似法器,不由暗自思忖:“上次这姓郑的过来,手里尚且用的是寻常刀兵,如今竟拿起了法器神兵……再加上那一刀斩杀了王泰庚、云天道人的耀眼金光,这姓郑的怕不是常人啊!” “不过,我不记得有云州、博州、今州、宣州有哪家大家族姓郑啊……总不能是古时高门荥阳郑吧?不过那都要是四五千年的事儿了,如今哪儿有什么姓郑的显赫大家族?” 卢豪在心中想着,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太多,只是感觉郑均身后的势力非比寻常,深吸一口气后,倒是动了些心思:“这位郑将军在山下做的事,可是响当当的有名望,一看就知道,其并非什么屈居人下之人,未来天下动乱之时,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张本功看似势头正盛,但也不过是黄粱一梦,没有自己的领地,只是一味流寇掠夺,哪儿有什么前途?或许,我可以带着这些兄弟们,投效面前这位郑将军啊。” 卢豪在心中想着。 他又不是什么死脑筋,他想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不断罢了。 黑山盗,没什么前途,只是他卢豪得罪了宣州大族,被逼无奈而已。 先前投效张本功,也是想个名正言顺下山的机会。 但张本功究竟如何?卢豪只能说呵呵了。 他的本意是在张本功手下混出个名气,等张本功兵败的时候,带着兄弟们逃窜,名气打出来了,到时候无论是诏安还是投效,都是比自己在黑山上当匪寇来更有前途。 虽然黑山盗在这一带声名狼藉。 但不可否认的是,黑山盗这近千的弟兄,外加卢豪以及几个蓄气当家,实力也是不俗。 若是操练起来得当,也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一定作用的。 在卢豪心中泛起这样的心思之后,他当即道:“请郑将军,随我来。” 说罢,便想着给郑均引路了。 而那陈敬仲,则是持剑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郑均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了。 他没什么自己的思想,只是一味听从命令便是。 …… 卢豪对那寒潭可谓是轻车熟路。 毕竟在平日,卢豪和寒潭里的那头妖魔,经常吃酒作乐。 卢豪为山中豪帅,偶尔会下山捉两个女童稚子上来,刨了心肝出来,同这妖魔一起下酒逍遥。 这两头畜生,可谓是绝佳的好友。 而不过半个时辰,卢豪便带着郑均,抵达了那处寒潭。 这寒潭便是在山间的一处小湖,大概有数十丈宽,水面寂静,虽是冬季,但靠近这小湖寒潭之后,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寒潭两侧,泥泞十足。 只有寒潭边缘,有一处凉亭,样子比较完善,明显是有人特地打造在此的。 “郑将军、陈兄,请稍等。” 卢豪十分客气的对郑均、陈敬仲拱手行礼,接着便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跃入了寒潭之中。 陈敬仲和郑均在寒潭之畔,藏匿了气息。 待卢豪入水之后,陈敬仲在一旁,明显是有话要说,张口道:“郑将军,你……” “待会儿再言。” 郑均制止了陈敬仲想要说的话语,随意道:“你懂得易容之术吗?” “略懂。”陈敬仲道。 郑均问道:“如果让你易容成卢豪的模样,你能做到吗?” “嗯?” 陈敬仲闻言,登时一怔,接着便立马道:“南派有一邪教,名为千幻教,有一种易容邪术,不过需要将被易者的脸给活剥下来,制成如人皮面具似的东西,再施加易容术,便能完美驾驭。” “不过只是外貌相似,气息却做不得假,同等境界的武者很容易便能瞧见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招,我会。” 听到了陈敬仲这么说,郑均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口便是笑道:“这样就好了,只需要脸是吧,我明白了。” 郑均没有继续言语,但陈敬仲也猜出了个十之五六,登时感到一阵怪异。 郑将军,应该是想杀了卢豪,让我易容成卢豪的模样,在这山中继续统御这些个山贼。 但,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那卢豪分明已经有归顺之意,郑将军这么做,根本用不着我。 若是卢豪归顺,以郑将军如今缺兵少将的情况,应该是极大的增强,他为什么会弃之不顾? 陈敬仲一双眼眸闪烁出奇异的光芒,虽然卢豪过往风评很差,但那又何妨呢?争霸天下,用的上这样的人。 陈敬仲不懂。 不过就在此时,那寒潭之中立马传来了两道气息,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寒潭下上来了。 开头那道气息很寻常,一股紫色真罡。 而另一股,则是带着一股腥风煞气的妖气,正在缓缓席卷而来。 不多时,卢豪便与那癞头蛤蟆妖魔一起,踩在了寒潭边上的泥泞之中。 那蛤蟆妖魔的伤势不过两日,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它环视一眼四周,随意道:“卢,你说……的……美食……在……” 它的话还没说完,一双蛤蟆似的猩红大眼猛然瞧见了远处的青衫身影和披着蓑衣的剑客。 一瞬间,它全身上下的疙瘩都有些僵硬了! 是前天那一刀斩伤我的人类! 而郑均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手中雪守刀在这一刻,当即激荡开来,青衫猎猎作响,郑均整个人都踏空而去,手中长刀出鞘! 而一旁的陈敬仲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见郑均已经踏出数丈,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调动全身上下的雄浑真罡,长剑出鞘,攻向蛤蟆妖魔。 看到一左一右,一刀一剑两道身影朝着自己袭来,那蛤蟆妖魔当即怒目圆睁,怒吼道:“呱——!!!卢,你,出卖,我!” “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癞头妖魔长啸一声,而那卢豪更是冷笑一声,直接钢刀出鞘,同样朝着癞头妖魔攻去。 那癞头妖魔猝不及防,直接被卢豪一刀拍飞,断绝了下寒潭的可能。 而在癞头妖魔被卢豪拍飞的瞬息之间,郑均的刀,已经降临! 汹涌的刀光肆虐而来,带着强悍的金色长光,犹如太阳降临人间,直接撕裂了寒潭散发出来的这一阵阵寒意,倏忽间,便已经将这癞头妖魔粗糙不平的肌肤斩断,墨绿色的毒液和血浆开始喷洒出来。 “呱——!!!” 癞头妖魔狰狞的咆哮一声,紧接着,它整个身子都开始疯狂变色,从紫色变成了绿色! 伤口极深,原本墨绿色的血浆也在这一刻变成了紫色,血浆外涌,他的目光却是狰狞万分,骤然吐出一口毒雾,紫色毒雾瞬间扩散开来! 这毒雾好似与空气融为了一体,瞬间将郑均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而后,这癞头蛤蟆再度吐出一根极长的舌头,如箭离弦,直接破开了周围的罡气,朝着郑均闷头而去! “哼!” 郑均只是冷哼一声,刀光一闪,熠日流光! 强悍的光辉犹如太阳一案,瞬间撕裂开了这癞头妖魔吐出来的一阵毒雾,这毒雾就好似是虫子遇到了杀虫剂一般,空气中轰然传来了一道道灼烧的气味儿,倏忽间,靠近郑均的毒雾,尽数被灼烧掉了。 紧接着,郑均手中雪守刀真气长鸣,望向面前那疾驰而来的舌头,只是一横、一挑、一斩,下一刻,半截舌头瞬间落地,舌头断裂口处也被金色光芒所封闭,流动不出。 “呱?!” 这癞头妖魔大惊失色。 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将舌头继续生长出来了! 这可是他平日里赖以生存的伎俩,无论怎么被斩,自己的舌头都能光速长出来,然后继续如炮弹般吞吐而出。 只要被这蛤蟆的舌头碰到,便会在击中之人身上留下恐怖的毒素,会以极其骇然的速度腐蚀被击中之人的皮肉,直到将器官、白骨全都腐蚀殆尽! 而此刻,陈敬仲的剑也抵达,只不过刚一来,便见周围毒雾缭绕,连忙收剑,接着便一舞剑光,将周围的毒雾驱散。 只不过饶是如此,陈敬仲还是被这毒雾弥漫到了无名指,其无名指上立马被缭绕出了一道恐怖的灼烧、腐蚀痕迹,整个手指都开始发紫。 陈敬仲见此,只是眉头一皱,真罡发动,下一刻便将这毒雾给逼了出去。 接着,他抬头望去,却见郑均行走在毒雾之中,宛若无事人一般,一刀接着一刀,砍向面前这癞头蛤蟆,登时让陈敬仲长吸一口气,道一声‘恐怖如斯’。 这毒雾,他只是沾到了一丝,便被腐蚀,需要真罡将毒雾排出去。 而郑将军,却视若无人,行走在这毒雾之中。 这,就是天骄和我之间的差距吗? 陈敬仲一阵恍惚,手中长剑挥舞之下,也是将这毒雾驱散,不过一时之间,他也不想继续上前,而是立马根据站位,调整位置,堵住寒潭的另一个方向,方知这癞头蛤蟆逃回寒潭之中。 毕竟有不少的妖魔,都是有环境优势的。 等着妖魔入了寒潭,那对付他的难度可以说是又提升了一级。 若不是卢豪下水给他骗出来,想要斩杀这头癞头蛤蟆,还是要费不少时间的。 而另一边,郑均已经挥砍出了三四刀。 那癞头蛤蟆身上的绿色、紫色甚至白色的汁液四处纷飞,就是没有红色的血,这倒是让郑均感到一阵恶心:这玩意儿身上的都是什么? 就算是斩杀了这头蛤蟆,这具尸体,郑均根本就不想要。 太恶心了! 而癞头蛤蟆现在的状态也是极为不好,身上连续响起皮肉被斩断后的撕裂声,他自己积攒出来的毒素也在迅速流逝。 更让这头蛤蟆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积攒了这么多的毒素,竟然无一种对面前的人类有效! 面前这人类武者爆发出的那道恢弘如大日的金光,将自己的所有毒素全都溶解,没有一种可以穿过那金光! 到底是什么东西?! 癞头蛤蟆感到有些绝望,对方的刀锋上的这道金光,不仅仅是将他的毒素尽数溶解,每一次出刀击中自己,都还在自己身体之内留下来一道带有穿透性的金光! 这体内的金光如同太阳一般,不断灼烧着自己的妖魔躯体,体内如同是出现了个蒸炉,将癞头蛤蟆的身体都蒸透了,甚至隐隐中,有蒸腾而起的气体流出! “呱!” 癞头蛤蟆再也忍不住,直接猛地前肢支撑在地面,粗壮的后腿朝地下一蹬,体内墨绿色的内丹爆发出极为汹涌的妖气,剩下的半截舌头也是如同子弹一般出击,轰然卷向郑均! 殊死一搏了! 而郑均见此,不由冷笑一声。 这癞头蛤蟆在自己面前的速度,就好似是孩童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没了毒素之后,就无任何手段了嘛?” 郑均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蛤蟆的扑击,紧接着便凶戾的一刀砍在了布满崎岖疙瘩的后背之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直接将整把雪守刀,都埋没进了这蛤蟆的血肉之中。 “呱!” 癞头蛤蟆一阵吃痛,殷红的鲜血溅射而出。 终于见着血了。 郑均见此,不由将长刀一扭,如同搅动一缸清水一般,疯狂在伤口之处,做搅动! 鲜血如雨,喷涌而出。 癞头蛤蟆发狂,开始疯狂挣扎。 郑均拔刀而出,长刀金光闪烁,伴随着轰鸣声后,凶戾的刀气,瞬间撕裂了这癞头蛤蟆! “呱——!” 癞头蛤蟆只感觉身体里似乎被某种东西给塞满,下一秒,他全身上下的肌肤上布满了层层金纹裂痕,依照着这裂痕的纹路,倏忽间,血肉崩裂! 尸块如雨,纷飞而下。 青金真罡护体,尸块自然不会落在郑均身上。 不然,还要麻烦青黛洗衣服了。 郑均淡定收刀,伸出手来,在一堆烂肉中,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圆润墨绿妖丹,便浮在了郑均手掌之中。 【斩杀妖魔。‘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51,当前偿还进度:540/3000。】 第110章 流民四起,乱世帷幕 望着面前闪烁的鎏金小字,郑均缓缓收刀。 刀上的污秽已经被雪守刀自发清洗,这就是法器神兵与寻常兵刃不同之处。 对于郑均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每日保养。 不过这斩杀妖魔的加成,确实要比斩杀人类外罡加成的要多,大概是人类外罡的1.5倍。 甚至更高。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感觉,还是镇杀这外罡妖魔更简单一些。 而这个癞头蛤蟆,明显收获不是很多。 因为它在妖魔中,属于比较弱的。 和全盛时期的那头雌虎比,都差了一些。 而这癞头蛤蟆之所以难缠,郑均认为主要问题便是他那全身上下的毒素:足足有上百种。 和它对战之时,除了要注意战斗本身,还是要注意这癞头蛤蟆的毒素影响。 寻常外罡,一边要防备毒素,一边还要交战,并且只能速胜,若是久战不下,必然会被毒素影响。 而对于郑均而言,则是完全没有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有熠日流光在,寻常毒素根本进不了郑均的身。 除非同样是神通武学级别的毒,才能对郑均产生影响。 随着透露着寒意的长刀归鞘,郑均望着面前已经被斩成一块一块的蛤蟆血肉,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要收集起来吗? 蟾蜍,虽然有毒,但还是有不少药用价值的,无论是直接晒干,还是杀死后除去内脏将体腔撑开晒干,都是可以得到拥有一定药用功效的干蟾。 而这外罡妖魔,必然能够比寻常蟾蜍更有用。 只不过…… 被砍成这样一块一块的,还能药用吗? 郑均陷入了沉思。 而一旁,一直持剑守在寒潭泥泞前的陈敬仲看到面前的蟾蜍尸块,整个人都目瞪口呆,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啊? 这就,死了? 陈敬仲感到十分错愕,对于面前的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实力十分强劲的外罡妖魔! 根据南楚私下的情报消息,这癞头妖魔曾经力战两名镇抚司的外罡武者而不落下风,甚至将那两个镇抚司的外罡给毒伤,只得狼狈逃窜。 在整个黑山,这癞头妖魔都是难缠的角色! 但没想到,这癞头妖魔竟然在郑均郑将军面前,如同玩具一般,只是几刀,便身死道消。 “将军威武!” 一旁的卢豪毫不犹豫,立马给郑均送上了一记马屁:“这癞头蛤蟆不早点引颈受戮,还妄想反抗,真是不识天数、自寻死路。” 郑均闻言,收起刀来,望向了卢豪,对着卢豪道:“卢豪帅,蛤蟆已除,那鹿妖何在?” 卢豪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道:“将军,鹿妖就已经开始靠近黑山深处了,若是除了那鹿妖,怕是黑山深处那头大蟒会有所察觉……” “再者,我与鹿妖虽然相识,但交流并不密切,因此并不晓得这鹿妖具体在哪儿,只是每年初冬,那鹿妖才会来一次,找我讨要些精酿桃花酒来喝,前些日子刚来过一次,下次来,怕是要在明年初冬了……” “既然如此,就先且饶一命。” 听着卢豪的话语,郑均点了点头,十分平静的开口说着,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都不像是斩杀妖魔这等大事。 那鹿妖也是威震黑山,能吓得孩童止啼的外罡妖魔,在郑均口中,却好似家中养的鸡鸭一般,可以随意宰杀,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自是会觉得十分荒谬,觉得这人简直是得了失心疯,净说些胡话。 但在卢豪、陈敬仲耳畔,却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以郑均如今的实力,怕是在整个外罡阶段的妖魔之中,也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而这寒潭因这癞头妖魔死后,倒是显得有些寂寥,寒风吹拂,降下微雪。 望着这片景色,郑均沉吟片刻后,忽然张口道:“卢豪。” “郑将军,有何吩咐?” 卢豪闻言,当即上前。 郑均问道:“你麾下,共有多少山匪?”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之后,卢豪心中一喜,当即脱口而出:“我麾下共有寻常弟兄五百三十六人、炼血弟兄二百七十九人、蓄气弟兄十一人!” “若郑将军信得过我,我回营之后,便开始操练这些个家伙,组成军阵,为郑将军效力!” 卢豪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若有战,我卢豪愿意亲率弟兄们,为将军抛头颅、洒热血,先登效死,战至最后一人!” 爱兄弟还是爱黄金? 都不爱。 卢豪当然是更爱前途了。 那些小弟随从,算个什么兄弟?随便喊两声就是自己兄弟了? 差不多得了,他们就是自己向上爬的阶石,若是真有一个机会,卢豪自然愿意将这些小弟都拼光了,换自己一份前途! 张本功怎么样,卢豪并不知道。 这位张本功屡败屡战,每次都能拉起数万人马,也算是个英雄豪杰。 但这英雄豪杰,毕竟离得太远了。 而面前这位郑均郑将军,却是他亲眼见到的明日之星、在世真龙! “竟然有这么多吗?” 郑均感到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人数太多,而是意外炼血武者竟然有这么多。 虽然数量上还是比不上郑均麾下的炼血武者,但这也已经不算少数了。 “将军,黑山声名远扬,博州不少落草之人,都会选择来我黑山。” 卢豪颇为自得的开口说道:“不过蓄气以上的武者,大多都是心生傲气,不想屈居人下,因此鲜有上山。而外罡这个阶段,倒是有不少人盯上了黑山,想要上黑山,但碍于黑山大妖的关系,所以心有忌惮,唯有卢某,曾在燕山的北妖庭厮混了些时日,同妖魔有些交情,这才能在山中立足。” 不是没有外罡盯上这里,但奈何没有关系啊。 卢豪以前在云州,经常和妖魔打交道。 不过这个交道,并不是江湖传言中的那些曾是北妖庭的逃奴。 而是…… 卢豪早年在云州,靠拐卖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资质不错的稚童为生,专门卖给北妖庭。 属于是人贩子。 当初得罪了宣州的大族,就是因为当初拐骗宣州大族的某嫡孙时,一不留神暴露了,被人家一路追杀,才不得已上了山,靠着当初在北妖庭的关系,让这黑山深处的这头大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有这等境界的人类在黑山,早就被黑山内的妖魔们给宰杀了。 “不错,介绍一下你手下的人员构成吧。” 郑均点了点头,招来了陈敬仲,对着卢豪道。 卢豪闻言,不由一怔,接着便见郑均又解释道:“陈敬仲乃是我军中副将,以后就负责同你沟通,联络黑山盗。” 听到了郑均这般解释,卢豪也没有任何疑虑,当即将自己麾下的兄弟讲述出来。 比如哪个蓄气和卢豪关系亲近,哪个蓄气和卢豪关系比较疏远。 有什么人可以用,有什么人不可以用。 而陈敬仲则是听的极为认真。 卢豪说的也没掺杂什么假话,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毕竟投奔明主,也是需要有投名状的。 自己麾下的建制,就是自己的投名状。 卢豪侃侃而谈。 不多时,便站在这寒潭外,将自己的麾下建制给讲述清楚。 陈敬仲全然记下,进行补充。 他本来也知道卢豪这黑山贼的情况,毕竟南楚在这黑山贼中,是有一股潜伏者提供情报的。 如今,借着卢豪的口,也能再巩固一番对这情报的印象。 讲述完毕之后,卢豪便站在郑均身边,听候差遣。 而郑均见状,不由感叹一声,接着便道:“不错,接下来我想借卢豪帅一样东西,不知卢豪帅可愿割爱?” 虽然郑均的话语很经典,但卢豪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反而毫不犹豫的张口道:“不知郑将军要借什么?”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一语言毕,金光闪烁! 卢豪见状,不由一怔,心中大为惊骇,下一秒全身上下的紫气便开始迅速激荡起来,气急败坏道:“郑将军,你这是何意?!杀了我,这黑山上的强兵,又怎能服你?!” 他不明白,郑均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啊?! 自己归顺了郑均,百利而无一害。 他,为什么要动手杀自己?! 卢豪想不明白。 而郑均见此,不由长啸道:“黑山强兵,唯有黑山卫而已,尔等贼寇,也配叫黑山强兵?!食人心肝、与妖魔为伍,似你这等败类,我军乃是仁义之师,入我营中,只会令人不齿!” 说罢,刀锋呼啸,金光激荡! 卢豪都要疯了,手中钢刀带着雄浑紫气朝着郑均斩去,却只听‘锵’的一道金铁交鸣,钢刀应声而断,而卢豪也被气浪掀飞,同时怒吼道:“你疯了?!那些个贱民,死就死了!我的作用不比他们要大?!” 陈敬仲在听到郑均的那句‘借项上人头一用’时,已经出剑。 剑光闪烁,剑气长存,直接封闭了卢豪的去路,让卢豪进退不得,只能咬牙切齿,怒喝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郑均拔刀而立,凝望卢豪,声音幽沉冷冽:“在我看来,你可没有任何价值。你能背弃张本功、背弃这癞头蛤蟆,谁知来日,你会不会背弃我?” 话音未落,冰冷、森寒的气息骤然卷起,丝毫不加掩饰的凶戾杀意也随之绽放! 天地间,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寒潭上落下的簌簌雪花。 金光,绽放! “你!” 卢豪无话可说,只见得面前金光闪烁,他身上的紫色真罡瞬间消弭了干净,下一秒,便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了起来。 脑袋,就这般被轻易割了下来。 轻松写意。 “呼。” 郑均提刀的手指一松,再度将雪守刀收回了刀鞘之中。 【剪除人奸,斩首一刀。‘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39,当前偿还进度:679/3000。】 面前鎏金小字闪烁,大道武书的偿还进度也随之而来。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也明白,这卢豪的实力其实并不弱,只是自己骤然出手,卢豪慌乱之间,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只能绝望的抵抗,被自己斩杀在这儿。 若是真刀真枪打起来,自己还是要斩出十几刀,不至于将其三刀斩杀。 杀卢豪,也是郑均斟酌之后的想法。 在这阎浮大世,若是想争霸天下,如卢豪之类,确实不应该杀。 虽然卢豪作恶多端,但也是一名外罡巅峰的悍将,一旦天下大乱,或许有机会冲击通窍。 一尊通窍,便是一方将领,足以用来攻伐、坐镇一郡之地,作用极大。 但郑均还是要杀他。 反复横跳之辈,一如吕布、侯景。 若是对方真的占据险要关隘、无可替代,那郑均也会捏鼻子认了,等秋后算账。 但这卢豪,又不是什么高手,也没有什么险要之处。 还要担心会不会背刺一刀。 这样的人,为何要容忍?! 而且,还和妖魔勾结,喜食孩童心肝,实乃人中妖魔。 郑均坚持一个想法。 那就是妖魔,不能留! 这些个妖魔全都是喜好食人之辈,若是让这些妖魔拿下了江山,那天下必将颠覆。 郑均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有魔头到那种地步,若是可以,他自然会尽数诛杀这些妖魔,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因此,从这一方面来看,这卢豪根本留不得! 但卢豪的这个黑山贼,也是有一定存在的必要。 所以,在得知陈敬仲有‘易容’类的手段之后,便果断出手斩杀了这卢豪,没有什么犹豫。 无所谓,就算陈敬仲易容效果不太理想也无妨,反正要的就是一个‘卢豪’在山上。 至于卢豪到底怎么样,那平章郡守唐豫又不能来亲眼看看。 而陈敬仲见郑均轻而易举的斩杀了卢豪,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一丝丝情感波动,只是感觉十分正常。 郑将军同阶无敌,难道不是一件大家公认的事情吗? 同时,陈敬仲甚至在心中暗自思忖了起来:‘郑将军有争霸天下之意,待天下大乱,元气重归后,郑将军怕是一两年之内便能通窍……到时候,监国大人能够与郑将军争雄吗?” “再退一步来说,监国的计划是让郑将军为王前驱,但……倘若郑将军都失败了,监国大人能行吗,我大楚能行吗?” 心中的忧愁,让陈敬仲有些看不清大楚的未来,心中甚至泛起了一抹阴霾。 “敬仲,这脑袋交给你了,乔装成卢豪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郑均随意拽起卢豪的脑袋,将这颗脑袋随手丢给了陈敬仲。 这道声音也让陈敬仲回归了现实,他立马接过了这颗属于卢豪的脑袋,接着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是。 “这里癞头蛤蟆妖魔的血肉,你也处理一下吧,若是有用,整理好了送到郑府,若是没用……你自己随意处理。” 说罢,郑均便没有兴趣在这地方久留,这种寒潭的环境,虽然极其适合钓鱼佬来钓鱼,但郑均相信在这寒潭底下有个成了精的老蛤蟆的情况下,应该没多少鱼能钓上来。 凝望着郑均下山的身影,陈敬仲迟疑片刻,立马用手中的长剑,将卢豪的脸皮完整剥下,接着便又在这堆血肉里挑挑拣拣,捡了一些之后,飞速下山。 此间事大,他的时间也是十分紧迫。 想要冒充卢豪,需要赶快同南楚的同僚联络,一起出手,方能做到完全的改头换面! …… 黑山县,郑均下了山,入了城中。 一切仿若无事发生,只是端坐在郑府中的榻椅上,望着庭院之中下的细细小雪。 俄顷,穿着一袭青色襦裙的青黛便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梅子汤,款款而来,对着郑均俏皮道:“公子,梅子汤来了,里面加了些药材,便于您修行。” 郑均接过了这梅子汤,倒是觉得有几分新奇:“这梅子汤,不是避暑的吗?何来冬日饮这酸汤?” “梅子性凉,确实避暑。不过青黛在里面加了荣宁花、泣香果,中和了其凉性,又辅以炼血丸融入其中,在保留了梅子的风味之下,也对滋养肉身,有极大帮助。” 青黛眨了眨眼,继续轻声说道:“公子抵达外罡之境以后,应是能每日自行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自是不用整天苦修了。不过如此这般,难免因灵气而至肌肉僵硬,青黛在姑姑处,还学了一些推拿针灸的微末之术,若公子不嫌,每日修行后,青黛也可以试着给公子推揉一番。” “你还懂推拿?” 郑均将这梅子汤饮了一口之后,接着便感觉比较诧异,接着便道:“青黛真是什么都懂啊……对了,过些日子会有两份外罡妖魔的血肉送来,一份乃虎妖、一份则是蛤蟆,青黛,你觉得怎么操作?” “虎妖血肉,一做药膳、二做丹药,丹药可制成虎力丹,乃是增进炼血、蓄气武者气力的精品丹药,同时也可以做辅料,熔炼‘清源丹’,用于外罡武者服用。” “至于蟾蜍类妖魔血肉……” 青黛迟疑片刻后,张口道:“关于这个,青黛才疏学浅,只是晓得能用这蟾蜍妖魔血肉炼制毒丹与解毒丹,不过或许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丹药,具体配方,青黛并不清楚。” “若是交给你,怎么处理?”郑均问道。 蟾蜍妖魔的血肉确实难办,这让郑均有些脑壳疼。 所以郑均打算瞧瞧,若是青黛处理不了,就走青黛的渠道,一口气出售给济世堂得了。 “虎妖血肉若是炼制‘虎力丹’,我可以处理,剩下的有些困难。”青黛道。 “既然如此,虎肉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帮我卖给济世堂吧,出个好价钱。” 郑均随意道:“顺便帮我问一下,我手里有一枚破碎的妖兽内丹,若是想要,也能一并出了。” 妖丹十分有用,无论是炼药还是炼器,都是不俗。 郑均获取妖丹,主要是为了炼器。 自己手里预支了‘碎石狂潮箭’,没有长弓确实有些太尴尬了。 但那虎妖内丹,破碎的不成样子。 郑均不太想用这种次一等的内丹去委托炼器,所以还是尽可能取用完整、圆润的内丹来炼器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青黛点了点头,接着便凑到了郑均椅子后方,伸出了纤纤玉指,开始为郑均捶肩了起来,同时道:“对了公子,我方才见你让人牵来青鬃马,您这又要去哪儿啊?” “差一根龙筋制做法器,听闻长阳郡有一头妖鲤,我去一趟长阳郡。” 闻言,郑均也没藏着掖着,十分淡定的开口说着。 那妖鲤虽然是一头鲤鱼妖魔,但毕竟体内流淌着真龙血脉,说不准有那么几根筋骨乃是龙筋。 若是真走运寻到一根龙筋,那自己可是发了。 若是没有寻到,那也无妨。 反正自己偿还任务,就是斩杀龙种妖魔。 同时,渌水斩蛟刀兵术,预支也是需要斩杀龙种妖魔。 斩杀了那头妖鲤,则是一切太平。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青黛不由眼前一亮,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见郑均提前预判似的张口道:“比较危险,这次就不带你了,我自己去便是,上下十日,斩妖便回。” 听到这句话,青黛不由得嘟了嘟嘴,接着眼眸一转,想要使坏狠狠地捏郑均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纤纤玉指都发了红,也没能在郑均身上留下一道印子,登时令青黛有些无奈,不过又道:“不过公子,蔡家的那位九小姐,要来了……” “来就来吧,让她等着。” 郑均淡定开口,那蔡安筠可不是个安生的主,郑均可不认为这几天她就会来。 毕竟上次在韵山都瞧见了她,她若真是一心想来,现在怕是早就到了,还没到,自然是心里没底,一直在外面晃悠。 这种感觉郑均可以理解。 就是明明马上就要到晚上了,作业还没写完,但还是有一种谜一样的从容,还是躺在床上玩手机,直到最后关头,不得不写的时候才会动笔。 所以,郑均不觉得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这位蔡安筠蔡小姐就会到来。 而且就算来了,自己也是有要紧的事要做,让她等几天,也是无伤大雅。 听到郑均这么说,青黛也没了什么借口,只能闷闷不乐道:“那公子记得早去早回,青黛会在府上给您炼制好一批丹药,同时将这血肉、内丹和掌柜咨询一下价钱。” “嗯。” 郑均微笑点头。 接着,青黛便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开始给郑均推拿正骨,放松肌肉。 而郑均毕竟是外罡武者,一身肌肉结实至极,并且还练过一些横练功夫,青黛有些推搡不动,不过是半个时辰,便已经是香汗淋漓,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 “炼好丹药,还是青黛你先吃两粒吧。” 郑均随意开口:“日后青黛也要多注意修行,炼血不是武道的终章,恰恰相反,它才是武道的起点。” 青黛认真点头。 而见此,郑均则是站起身来,披上一袭黑衣,随意披上了件蓑衣,将这黑衣彻底笼罩过后,便提刀快步向外走去,骑上青鬃马,冒着小雪,朝外驾马而去。 如此来回奔波,倒是一刻都不得停歇。 不过郑均并没有感觉有什么辛劳之意。 毕竟事到如今,必须要争分夺秒,不能有片刻松懈。 郑均总是隐隐有种感觉, 有一种天下将要大乱的感觉。 时不我待,郑均必须要抓紧这还没失去秩序的分秒时间。 无论刀枪剑戟,都可以用别的凑合一下,唯独这长弓不行,若是弓不精,射出几箭便停,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制作一张长弓法器神兵,已是如今郑均迫在眉睫的大事了! 制成了这长弓法器神兵,郑均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信心与弱一些的通窍武者战上一场了! …… 郑均一路策马,出了黑山。 当蔡勋知道郑均为图一根龙筋,往长阳郡策马而走之后,一时之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之中。 “这郑三郎,外罡之后好似更加忙碌了。” 蔡勋不由长叹一声。 首日震慑督邮、百户。 次日斩杀虎妖、王泰庚和云天道人。 今日又斩了癞头妖魔。 之后便不停歇,直接快马加鞭,策马出了黑山,要去长阳郡斩杀那自称是‘庐江龙王’的外罡妖鲤。 这可真是…… 一刻都不得闲啊。 不过从此可以看出,郑均这把利剑,堪称无往而不利。 长刀出鞘,其必斩贼! 以平均每天斩杀一个外罡的速度飞速办事。 蔡勋隐隐觉得,要是再给郑均几个月的时间,这博州的外罡武者,怕是都要被他杀个精光。 而出了城之后,郑均倒是一路闷头行进,根本没有任何停歇。 虽然外罡武者能够腾空而起,短时间掠地飞行。 但那终归只是掠地飞行而已,并且维系的时间并不算长,消耗也是极大。 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于亡命逃窜,所以才会腾空而起。 否则,只有那些真罡深厚的外罡武者,才会经常腾空飞行。 综合来说,不如骑马,还能降低消耗,一旦遇到了什么事儿,也能及时反应。 就这般一路骑马,郑均很快便出了平章郡的方位内,顺着一路南下,途径广义郡后,很快便抵达了康乐郡境内。 刚在山间穿跃,抵达山丘,凝望康乐郡的官道之后,郑均便看到眼前叫他一愣的画面。 放眼遥望,官道之中,竟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流民,正拖家带口的顺着官道,一路前行。 这些流民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身上褴褛不着衣,在这寒冷的冬季下,冻得似乎都麻木了,或许只是一阵风吹过,他们就自己倒下,栽倒在泥泞之中。 ‘这是哪儿来的流民?’ 郑均在心中疑惑。 这康乐郡以南,便是长阳郡了。 长阳郡南下,便能进入今州。 今州乃是天下足以排名前五的富庶大州,长阳、康乐二郡临近,自然也是沾了些光,富裕无比,比起博州北方贫瘠的华阳郡、祁江郡而言,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郑均所在的平章郡,其实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已经是博州中等的郡了。 平章郡内,都没有形成这等规模的流民。 这康乐郡,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流民? 郑均有些疑惑,仔细听来,却听到流民群中,有些声响。 “要不把权小子给丢了吧,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省得拖累咱们。” “别,别丢!去寻些柴火打打牙祭,甚老子的,好久没开荤了!” “噫!你这厮莫不是痴了,这小子是吃错了草染病,若是拿他打了牙祭,说不得也要染上这病!不得不得,还是草草埋了,也算尽了同村之谊……唉,权小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这般,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 语调有些陌生,不似郑均熟悉的话语,但也能听出来个大概。 这口音,好似是……严廷郡的口音? 郑均在心中想着,接着便放眼望去,便见几个枯瘦如麻杆,浑身都是泥污,穿着一身不合时节的破烂皮衣的汉子在互相讨论着。 他们抬着个‘担架木板’,看起来似乎有些费力。 在他们中间,有个已经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郎。 身上有一股酸臭味儿。 郑均见此,当即放开了青鬃马,让青鬃马在这山丘上等着自己,接着便挪步下山,来到了这几个枯瘦汉子面前。 郑均直接就这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当即张口问道:“你们从严廷郡来?严廷郡的情况如何,为何会到流落至此?” 这几人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郑均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郑均是个人,其中有几人表现出一副不耐的样子,但见郑均腰间挎刀,身姿强壮,言语之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也在外放,登时有些畏惧,低声道:“回老爷的话,俺们是从严廷郡来的,若不是没活路,有几个愿意背井离乡,来这儿讨生活……” 这几个流民立马开始讲述起了情况。 这几人都姓魏,乃是严廷郡东和县魏家庄人士。 他们几个在战乱之前,也算是有田产的小地主了。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今年严廷郡大旱,不见一滴雨水,大河险些枯竭。 但若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让这几个小地主也开始化为流民。 实在是因为,大义王张本功来了。 大义王张本功自宣州杀来,一来便破了严廷郡的两座县城,杀人无数,奸淫掳掠之后,便裹挟了那两座县城的百姓,继续东进。 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几个老魏家所在的东和县了。 而此时,朝廷的大军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东和县位置极佳,又处于最前线,因此各郡郡兵集结,有三万余人屯兵在那东和县,为首大将乃是严廷郡赫赫有名的严老将军,要与大义王张本功在东和县决战。 魏家庄的壮年男子全都被征召走了,去修建工事打仗。 而他们这些个老弱病残,便留在庄里。 本以为打仗很快就能结束,没想到在东和县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双方根本就打不起来。 反而如他们这种在城外的小村庄,经常被朝廷的斥候所劫掠、奸淫。 而大义王张本功军队里的斥候,也经常过来。 除此之外,偶尔还有征粮官来征粮。 没粮就用钱财抵债,没有钱财就用值钱的东西抵债。 什么都没有,就拉去充军。 一时之间,这整个严廷郡的百姓们切切实实体会了什么叫‘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官兵和贼寇终于打了一仗,一时之间血流成河、浮尸数千,魏家庄以及周围几个乡镇的百姓便趁着这个功夫,一起逃了。 “那什么狗屁大义王张本功,俺小舅子就在夯县住着,拼死逃回来后告诉我们,那张本功的贼兵杀入城中,三日未曾封刀,俺小舅子也就运气好,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掉进护城河里,摔断了条腿,装成尸体摸黑逃走……” “来了俺们东和县,本以为官兵能主持公道,谁料官兵一来,说俺小舅子是张本功的奸细,不由分说就拉出去砍了……” “我们听庄子里的私塾先生说,今州乃是天下繁华之地,所以我们想逃去今州,让今州的老爷们赏口饭吃。” 流民说到这里,几欲落泪。 他们魏家庄几乎都死绝了,也就只剩下几个了。 之后,瞧了一眼那木板上的少年,只是瞧了一眼后,便见此人乃是误食了有毒果子,便一挥手来,青金真罡席卷,登时将其体内的毒素祛除,当即道:“此毒已解,不必扔下他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那几个魏家庄的流民见状,连忙下拜。 郑均摇了摇头,道:“你们去今州,路途遥远,不仅要经过长阳郡,还要渡河……以你们现在的体能,十有八九是一个死字,不如北上,往平章郡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而去,若有人问来,就说是郑三郎让你们来的。”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流民们赶忙道谢。 但并没有就此北上,而是继续顺着大路,朝南走去。 见此,郑均也没制止。 只是有些心头发寒。 “严廷郡竟然被打成了这副样子?” 这是让郑均没想到的。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马上要进入乱世的感觉。 但毕竟呈现在郑均面前,还是一副颇为具有秩序的景象。 而看到了这些流民之后,郑均才警觉,乱世就在面前! “必须早做打算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又接连询问了其他几个流民之后,郑均才发觉现在的情况。 这数百流民,组成的成分很杂。 有一部分是来自严廷郡的,但郑均还问出,有一部分竟然是从宣州、肃州过来的! 还有一部分,甚至就是那大义王的‘贼兵’。 大义王的贼兵,大部分都是裹挟起来的普通百姓,这些普通百姓若是能找到机会,自然是轻松逃了。 而真正的贼兵,其实应该属是大义王本部的那些老营兵。 那些都是身经百战的武者、青壮,这才是大义王真正的底蕴。 询问了情况之后,郑均才知道整个宣州、肃州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大义王张本功如蝗虫过境,直接把宣、肃这西北二州变得充满了混乱,没有秩序。 到处都是山匪流寇,到处都是自立为王的草莽。 甚至有的县令为了自保,也和山匪流寇合作,出卖治下百姓。 更有甚者,县令本人直接就‘自治’起来。 而肃州边军,有数个外罡将领密谋叛变,被神经紧张的肃州督军全部处死,之后总觉得军中有人要谋反。 肃州边军五万之众,因此而死者多达三千人,一时之间也是人人自危,出了不少逃兵,再加上大义王以及先前讨伐大义王而失败的溃兵,整个肃州都是有一股兵祸席卷。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经过他们的规模介绍,这流民可不仅仅只有他们这几百上千人的。 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批流民四散开来了。 光是宣州、肃州的流民,怕是就有十数万之多。 “十数万的流民啊。” 郑均心头一紧,流民一小股一小股的还好说,若是这些流民形成合流,数以万计的流民凑在一起,再加上几个居心叵测之人混迹其中,足以如蝗虫一般,摧毁沿途的每一座县城! “张本功起自肃州,搅乱了肃州后进入宣州,如今搅了宣州之后,又来了博州,若是挡不住这张本功,博州也会如此。”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必须要早日变强,就算不能挡住张本功,也至少要让平章郡,免除劫难!” 起家之地,不容践踏! 看来自己势必要和张本功的流寇军对上了。 一念至此,郑均也是立马回了那山丘,见那青鬃马乖巧的待在原地不动,郑均满意的摸了摸这青鬃马的马鬃,旋即策马而起,朝着长阳郡快马加鞭。 斩了那妖鲤,赶紧回城! 自己空着的那两个都的六百人空缺,也必须要早点补上了。 第111章 定要抽得龙筋作弓弦! 顺着官道,郑均一路南下,目标直指长阳郡。 沿途,无数的流民顺着官道南下,浑浑噩噩、密密麻麻。 除却之前郑均所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正常状态下的流民之外。 郑均甚至还看到了不少驾着马车,堆着行李的富贵人家,也是混迹在这流民之中。 车架周围有炼血侍卫护送,而车架之中甚至有蓄气武者的气息。 就连这样的士绅阶级都卷入了逃难的序列之中,一时之间,郑均也意识到了这流民潮的恐怖之处。 不过沿途的不少村落,则是倒了大霉。 有的尚且还好,大型村落民众自发组织起来,乡镇里也有蓄气武者坐镇,同仇敌忾,在厮杀了一两次之后,流民们便灰溜溜的离开。 而有些小型村落,流民们一哄而上,瞬间就被洗劫一空。 原本村落里的百姓,再度沦为新的流民,只能麻木的跟着一同前进,在这个冬季找能够过冬的粮食、被袄。 对此,郑均只得加快步伐,胯下青鬃马也是瞬间爆发出极其强悍的爆发力,不过三两日,便抵达了长阳郡下。 刚进长阳郡境内,郑均便能够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在四处弥漫着,郑均远远瞭望去,只见得不时有以一伙为单位的长阳兵,正擦拭着戈矛,不远处还有被聚集起来的流民尸首。 “长阳郡自然不会让这些流民随意穿过长阳,进入今州……” 郑均在心中暗忖,已经了然。 毕竟长阳乃是博州最后的要塞,若是任由这些流民进入今州,万一其中有不少张本功的间谍混迹呢?长阳郡的大小官吏自然是不能赌的。 而既然官府不让他们走,这些流民自然就会开始形成不满的情绪,开始冲击朝廷。 最后,惹得长阳郡的郡兵出击,进行残酷镇杀。 不过这些,郑均暂时也管不了。 毕竟他又不是长阳郡的官吏,长阳郡内部的事儿,和他这个平章郡的队正没什么关系。 他能够做的,就是观长阳郡之事,在自己管辖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做好一切。 毕竟流民,也是劳动力。 从中挑选青壮,只要粮食管够,下本钱培养,组建出新军自然是不难的。 而培养出数百名青壮炼血的花费,可比郑均平日修行要便宜多了。 “且不管这些,先寻个庐江旁的村落吧。” 一念至此,郑均便骑马,抵达了庐江旁的一处名为‘渔歌乡’的乡镇中。 因为长阳兵将流民全都阻拦的缘故,这处比较靠近庐陵郡的乡镇却是一副和平繁华的景象,无任何的影响。 郑均遥遥望去,便见得村落之中,鱼篓被拉出来在阳光下暴晒,空气中弥漫着河腥的味道,在这些与鱼篓前,则是挽着袖口裤腿的渔民,在这冬天依旧面不改色,神情麻木,清理着鱼篓、渔网上的河草之类杂物。 见着了郑均的身影之后,这些渔夫们也只不过是随意瞧上一眼,接着便是继续麻木的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儿,对郑均的到来并没有感到任何反应。 “空气中的妖气,也有些过于浓郁了些。” 郑均眼神一转,凝望四周,牵着青鬃马,踏入了这‘渔歌乡’中。 刚进乡不久,郑均便迎面见到了四个挎刀的捕役皂吏迎面而来,望着郑均,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以及一丝敌意,不过还是皮笑肉不笑的上前说道:“不知这位贵人来我渔歌乡有何贵干?” 郑均腰间的长刀,牵着的青鬃马,以及身上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自然是让这面前的几个捕役知道,面前人绝非寻常人。 不似之前那些偶尔运气好,闯过朝廷封锁进来的流民。 “游山,玩水;斩妖,除魔。” 郑均随意开口,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朝着四周激射,很快便定格在乡中的一处建筑上,接着便缓缓收回眸光,指着方才所言的那片建筑,张口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而听到了‘斩妖除魔’四个字后,这几个捕役皆是脸色大变,对郑均的敌意愈来愈重,而听到郑均的问题之后,其中一人回答道:“乃是祭祀庐江龙王用的庙宇,祭祀龙王,保佑我们乡风调雨顺、福泽安康的。” 这妖鲤当真是不同,和黑山上的那几头妖魔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它竟然就这么公开的搞个信仰出来,让两岸百姓如祭拜神明一般祭拜它,真是荒诞不经。 都这样了,长阳郡的大小官吏们也不出手管理一番? 郑均只觉得有些荒诞,妖魔在长阳郡竟然都能正经上桌吃饭了。 不等郑均开口,另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轻、机灵的捕役,当即张口说道:“贵人可是要去庙宇看看?多亏了龙王,才有我们庐江两岸百姓风调雨顺,就算是大灾之年,也是不愁吃喝啊!” “去看看。” 郑均闻言,没有半分犹豫,点了点头后,牵马向前。 这渔歌乡中,隐隐弥漫的妖气,便是来自于那座‘龙王庙’的。 若是想要搞清楚状况,这龙王庙自己自然是要去的。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四个捕役表情各异,立马带着郑均朝龙王庙而去,其中两人眼眸死死的盯着郑均牵着的青鬃马,眼神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而看郑均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看起来,对郑均的这匹马,他们十分想要。 对于这些贪婪的目光,自然躲不过郑均的眼眸。 这倒是让郑均对龙王庙更感兴趣了。 ‘他们认为,龙王庙里有东西能把我杀了?’ 郑均差点都笑出声来。 这渔歌乡确实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妖气,但郑均可是真的斩杀过妖魔的武者,自然知道外罡境界的妖魔妖气有多浓郁。 这渔歌乡里的妖气,可是远远不及外罡境界妖魔的一半。 这种妖气想要杀死自己,成功的概率还不如郑均跳入庐江之后,放开全部护体罡气,然后一心求死,任由庐江把自己淹死呢。 就这样,郑均想淹死都要三天三夜才能做到。 郑均摇了摇头,面对这处处充满古怪的奇特乡镇,郑均可是愈来愈感兴趣了。 “……” 龙王庙,矗立在庐江河岸之畔,如同一个码头一般,岸上修建的是庙宇,后门则是连通着一个台阶,台阶竟然是直通庐江江底,似乎专门给庐江中的‘人’准备的台阶,颇为奇特。 而这宽敞的庙宇内,香烟缭绕,一尊庄严的龙王雕像端坐中央。 石基上,龙王像身穿龙袍,腾云驾雾,须发飞扬,目视前方,似乎在审视着众生的虔诚。 这龙王像的工艺精细,龙鳞片片分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能穿云破雾,跃入水中。 围墙壁上,绘有泼墨山水,云雾缭绕之间,更显得龙王庄严肃穆,画面上信徒们跪拜于地,心中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雕像在香火的映衬下,再度望去,却是有一种颇为怪诞、妖异的感觉。 “贵人,您慢慢祭拜,我等先出去了。” 那四个捕役将郑均带到这儿来之后,当即拱手告退,缓步退离了龙王庙,只留下郑均一人在此。 而郑均见状,倒也没有强行逼问这四个捕役到底搞什么名堂,而是饶有兴致的在这龙王庙里闲逛了起来。 “一头妖鲤,也配妄称龙王?” 郑均摇了摇头,感叹万千,似是在喃喃自语,似乎又是讲给谁听,接着便扬声道:“那些通窍大妖,也不敢自称是‘王’,你这头小小的外罡妖魔,竟然还敢称王?不过是有那么一丝孽龙血脉,便妄想着鲤鱼跃龙门,着实可笑。” 说罢,郑均又快步上前,来到了那供奉香火的巨大鼎炉前。 双眸如炬,郑均只是瞧了一眼,便能看到这香灰之下的累累白骨,有些骨头上还残存着碎肉和血丝,看起来赫然是刚死不久的模样。 “唉。” 郑均长叹一口气,接着,一片雪白的刀身缓缓出鞘,郑均五指紧握刀柄,一股无形的罡气登时席卷而起,吹得郑均身上的蓑衣猎猎作响:“等了这么久,也没瞧见我有什么漏洞,怕是已经等着急了吧?” 郑均话音未落,房梁之上倏间便有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死!” 一声厉喝,那房梁上的身影已经窜过数丈,席卷起了道道剑光,杀向了郑均。 “嗡!” 剑气长鸣,在这一瞬间,房梁之上的那道偷袭者的身影,把根本不知自己斩出了多少道剑芒,只能看到无数的剑芒交汇在了一起,竟好似初晨之时,天边泛起的那一抹鱼肚白。 “偷袭吗?” 郑均见状,不由干笑一声。 早早被发现的偷袭,就是一个笑话。 在这长剑吞吐的同时,郑均直接便是挥出一刀,金光浮现,闪烁而来。 “锵!” “铮!” “铿!” “……”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传来,那无数道剑芒汇聚在一起形成的鱼肚白,在郑均这一刀斩下之后,瞬间被大日所驱除了干净。 “啊!” 只听见一声惨叫,长剑脱手而出,那来袭之人只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没了知觉,一口逆血喷出,整个人已经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击打在了龙王庙的墙壁上,抖落下一片尘埃,院墙也出现裂痕。 “外罡实力,在这埋伏?” 郑均感觉十分奇怪,拔刀上前,便见到了面前这人古怪的模样。 虽是一身江湖客的打扮,但其双颊上却布满了鱼鳞,双眸之间展露凶光。 那一进村便被郑均察觉到的妖气,便是从这江湖客身上散发出来了。 这就有意思了。 这江湖客,是人类武者,有外罡一重的实力。 但他的身上,却有一股妖气。 “怪哉,怪哉。” 郑均走上前来,而那江湖客见郑均上前,正想着挣扎,却被郑均一脚踹翻在地,接着便用雪守刀抵住脖颈之处,饶有兴致的开口说道:“自己说说吧,你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妖,又或者是人妖、妖人?” 那江湖客牙齿上尽是血迹,他呼出一口气来,望着郑均,眼神中闪过一抹惧意,但还是凶戾道:“这位江湖同道,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开我吧!我乃是‘渊龙教’的弟子!若是杀了我,渊龙教是不会放过你的、天下七十二道水系的龙主,也不会放过你的!” “渊龙教?” 郑均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当即感到有些惊讶,接着便道:“渊龙教是什么?” 见郑均反问,那江湖客不由一怔,神情呆滞了起来:“你不知道渊龙教?” 威胁一个人,自然要用自己最强大的背景来威胁。 但倘若被威胁者,压根没听说过自己的背景,那就完蛋了。 就好似一个身价上千亿,和总统交情很好的财阀公子一心想要冒险刺激,去了非洲原住民的部落,惹怒了当地人,被当地人烹杀吃了。 这个时候,他引以为傲的背景则是屁用没有。 现在,这江湖客的内心,就好似被原住民抓住的财阀公子。 “无所谓,你给我介绍介绍。” 说罢,郑均刀罡一闪,一瞬间,这江湖客的两根手指应声而断,当即道:“顺便说一说这庐江妖鲤的事儿。” 那江湖客还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便感觉手指一阵剧痛,登时发出了一道惨叫声,接着便委屈的求饶道:“莫要剁我手指了!你问什么我都说,没必要剁手指啊!” 我又没说不介绍,为什么上来先剁我手指啊? 这江湖客显得有几分委屈,但还是语气飞快的讲述起他们渊龙教的强悍。 简单来说,这个渊龙教是来自中原五州的庞大势力,教内通窍、外罡武者不计其数,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势力,主要的宗旨便是同诸多河流的龙种合作共赢。 渊龙教的渊龙,便是蛰伏在深渊中的真龙之意,凡被他们找上的龙种、龙属,对这套说辞自然是极为满意。 毕竟谁会承认自己未来成不了真龙呢?妖魔也是亦然。 而这‘庐江龙王’,便是他们组织考核下来,觉得有潜力成龙的妖魔,便寻了四个弟子前来,为‘庐江龙王’维系河边的信仰。 这个信仰,对于‘庐江龙王’而言,其实没什么作用。 毕竟这一方世界,又没有什么香火成神的途径,这个龙王庙,也只是为了让这妖鲤有一个吃人的地点,能够让两岸百姓给这头妖魔提供金银珠宝,来购置草药之类。 毕竟妖鲤乃是水中妖,对于山上的草药之类,根本无从取得。 而除此之外,渊龙教弟子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代替妖鲤,联系官府朝廷。 境内有一个大妖,大家对他束手无策,而这大妖也十分通事务,境内的官员自然是寄希望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而直接和大妖联系,万一东窗事发,也很容易被朝中政敌攻讦,说你暗通妖魔。 但有了渊龙教之后,一切都好说很多了。 朝廷只是和渊龙教的弟子有联系,至于渊龙教暗通妖魔的事儿……实在是下面人自己乱搞,和我们行政主官没有关系,这就将临时工全都斩首示众,表达朝廷与妖魔势不两立的决心。 同样,渊龙教的这四个弟子过来,也是第一时间用了教中秘法,强行移植了妖鲤一部分鳞片皮囊,让妖鲤分润了一些妖气给他们,这才让他们得以进阶外罡。 而这四个弟子,则是分别控制着沿岸的四个大型乡镇。 这渔歌乡,便是大型乡镇之一,他在此地坐镇。 若是遇到了什么脑袋僵硬的新任官吏率军队过来剿妖,他也能第一时间通风报信。 “所以说,你们还是个双赢的合作共赢啊。” 郑均被这股人奸组织给气笑了:“不就是你们负责给妖魔当走狗,给妖魔收集物资、压榨人类,妖魔给予你们反哺,让你们拥有外罡的实力?” “话不能这么说……” 那江湖客嘟嘟囔囔的开口,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幅行径乃是标准人奸,不过很快便凶戾了起来:“中原、南方的七十二条水系,皆有龙属、龙种同我们合作,就连大名鼎鼎的‘清河龙王’,也和我们教主结缘!若非我们给清河龙王通门路,贿赂朝廷官吏,以那清河老龙的行径,早早被镇杀了,哪儿轮得到它晋升妖王?” 言语之中,还有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郑均闻言,有些沉默。 甚至于,有些愤怒。 郑均冷声问道:“镇抚司呢?镇抚司在干嘛,镇抚司不管吗?” “镇抚司也收了我们的银子,他们管什么?”江湖客嗤鼻一笑,“别说镇抚司了,就连皇家也收了我们的银子!且不说中原的韩王、魏王吧,就说这长阳郡的这位长阳王,便是知道这庐江龙王在此,一直充耳不闻,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庐江龙王’每月给他进奉庐江内的河蚌宝珠,时而送来一些炼血、蓄气的妖兽,让长阳王观之角斗,不然如此,长阳王怎会容忍?” 郑均闻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艹你妈的,镇抚司。 哥们在前线抵御黑山贼寇,击杀黑山上的妖魔。 只是因为杀了些士绅地主,你就派了三个外罡来盯着我。 这里的妖魔都快把人吃出花了,你一点儿都不管的? 镇抚司的职责,除了监察百官之外,不是还有剪除妖魔吗? 之所以派三个外罡盯着我,究其原因其实是我没给你们银子? 郑均都给气乐了。 面对妖魔我唯唯诺诺,面对同类我重拳出击是吧? “饶了我吧,这位大侠。” 见郑均脸色阴沉不定,并且伴随着阵阵杀意,那江湖客当即忍不住张口道:“我若死了,同我结缘的‘庐江龙王’也会第一时间知晓,到时候你只要在庐江两岸,必被‘庐江龙王’所追杀!不值当啊,不值当。” 说罢,那江湖客继续求饶道:“瞧您这架势,也是外罡三重的好手了!如此年轻,来日必将通窍!没必要因为我这个废物,和‘庐江龙王’结怨,回头我向龙王讨要一枚河蚌宝珠敬赠给您,岂不美哉?” 望着这江湖客赔笑的脸,郑均淡定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这香炉里的尸骸,哪儿来的?” “以前是靠这附近村落的进贡,进贡些童男童女什么的。” 江湖客见郑均没有出手斩杀自己,当即松了口气,张口回答道:“这不,最近战乱频发,流民四起,便不用白不用,我和其他几个师兄弟就出手,抓了些流民过来……” “原来如此。” 郑均点了点头,旋即淡定拔刀。 拔刀速度很快,而那江湖客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匆忙出手来挡。 “锵!” 长刀入肉,这江湖客的双臂被齐刷刷斩断。 “你为何杀我?!” 双臂断裂之痛,让这江湖客双眸赤红,忍不住喝骂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喝骂还没有传到郑均耳畔,郑均的第二刀便跟着袭来。 片刻后,死不瞑目的头颅,便就这般掷地有声的落在龙王庙中。 【斩杀异种外罡,‘熠日流光’偿还进度+65,当前偿还进度:744/3000。】 见到面前浮现出来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异种外罡,这是什么意思?指的是通过其他手段,进入外罡的武者吗?” 只加了65点偿还进度。 比斩杀蓄气武者增进的多了不少,但比斩杀常规外罡,却少了很多。 “有些亏啊。” 郑均收刀入鞘,感叹一声。 毕竟这人的实力,其实和正常的外罡一重没什么区别,但却比正常的外罡少了三四十的偿还进度,难受。 妈的,你们这些妖魔,好的不学学坏的,天天琢磨怎么给人渡妖气拔苗助长,真是恶心、可恶,必须要重拳出击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感知到外面的小打小闹之后,便踏出了龙王庙。 龙王庙外,方才那引郑均过来的四个捕役,此刻有一个躺在地上,胸膛陷进去了一片,有气进没气出,眼瞅着有些不行了。 剩下的三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按照伤口来看,皆是马蹄被所伤。 这几人,图谋自己的青鬃马。 结果连青鬃马都打不过。 有点搞笑了。 不过说来也是很正常,毕竟自己的青鬃马有一部分妖魔血脉在,本身便是相当于炼血巅峰的武者了。 而这三个捕役,只有两人乃是炼血武者,剩下的两人更是寻常壮汉。 这样的配置,如何对付得了青鬃马呢? 而那三个人见郑均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身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登时为之一怔,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你没死?!” “聒噪。” 郑均淡淡开口,只是轻轻抬手。 便见其衣袍鼓荡,真罡微微流转,如同一颗石子落入了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下一秒,这三名捕役便倏忽间定在了原地,双眼滚圆一瞪,笔直的倒在地上,眼神中写满了惊恐。 倒地之后,脖颈处才有血迹溢出,一刀两断,脑袋落地。 “自己去找吃的吧,等看这边打起来,你再回来。” 郑均淡定的上前,拍了拍青鬃马的马身,对着青鬃马淡定道:“若是遇到了外罡强占你,你且先让他占了便是,我在你身上有印记。” “嘶~!” 青鬃马闻言,当即兴奋不已,嘶鸣了起来。 郑均随意开口:“不许肆意伤人,若是来者有敌意,可杀。” 那青鬃马倒是十分通人性,能听得懂郑均所言,立马撒了欢,朝着门外奔去。 郑均见状,不由满意点头。 旋即回了龙王庙。 郑均不打算一个一个的找过去了。 既然这江湖客自称,他死了之后那‘庐江龙王’能够感应到。 那自己还乱走什么? 等那‘庐江龙王’自己找上门便是。 郑均回到了龙王庙,望着那祭拜‘庐江龙王’的龙王像,只是双眸之间青金罡气闪烁,下一秒,这龙王像便轰然倒塌。 郑均提着蒲团,直接大摇大摆的来到石基上,取代了龙王像的位置,开始盘膝而坐,闭目假寐。 静静等待妖魔的降临。 而这段时间,郑均自然也不会闲着。 下一秒,周围的天地灵气以这龙王庙为中心,开始被郑均虹吸了起来。 虽然外罡武者,郑均可以开启被动修行模式,随时随地的吸收灵气。 但与真正盘腿运功修行,还是有不同。 两者之间,有一半的差距。 就这般,时光流逝。 在此期间,还是有不少的村民过来瞧情况。 但见到了龙王庙门前的三具无头尸体之后,便吓得乱跑了出去,有人甚至还要去县里报官。 但更多的村民,则是赶紧跑回家去,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祈祷龙王爷可千万不要发怒。 在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那是一位名满长阳的大侠,来到这里,与龙王庙的龙王使者鏖战了一番,将其击败。 随后不久,龙王亲至,将那位大侠给杀死活吞。 不仅如此,龙王还大为震怒,发了大水将村庄淹了一半,以示惩罚。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自然是让这些乡民们感到惊恐。 至于逃跑,他们可不敢逃跑。 如今逃跑,只能变成流民。 否则他们没有路引,哪里能肆意逃窜? 与其化为流民,还是留在村子里吧。 虽然大水会淹没一半的村子,但人却没有太大的事情,只是有那七八个人运气不好,会被洪水卷走而已。 自己鸿运齐天,应该无恙。 乡民们在心中想着。 而此刻,已经过了一个昼夜。 翌日清晨,万籁俱寂。 而就在此时,郑均的双眸猛然睁开,眼神之中,流露过一抹欣喜之色:“可算来了!” 言毕,郑均站起身来,手提雪守刀,透过破裂的龙王庙墙,望向了后面波涛汹涌的庐江。 而那波涛汹涌的庐江在此刻,变得极为混乱,江面似乎发出了阵阵咆哮之声,掀起了十数丈的浪潮! 而在这浪潮之中,一道身披龙袍,头戴冕冠的鱼首之人负手立在浪潮顶端,目光凶恶。 看到这不伦不类的情况,郑均脑海里不由想起了一个成语。 沐猴而冠。 这‘庐江龙王’太过于滑稽了,虽然穿龙袍,以帝王仪仗。 但这鲤鱼的鱼首过于出戏,一双鱼眼更是毫无半点帝王姿态。 若不是有人告知郑均,这妖鲤有真龙血脉,郑均丝毫都不会觉得,此人乃是一头龙种妖魔。 不过…… 郑均双眸一凝,很快就在这妖鲤皮下,看到了一根闪烁着金芒的大筋。 “有龙筋,看来这妖鲤真有不少机会,鲤鱼跃龙门,蜕变为真龙啊!” 郑均在心中暗忖,同时也是万分欣喜。 若是这妖鲤有这龙筋,自己的那把大弓,弓弦有指望了! 斩杀妖鲤,抽得龙筋作弓弦! 不过还不等郑均出手,却见在这妖鲤身边,又是浮现出三道身影。 打扮与这庙宇中的江湖客相差无几,两男一女。 其中那妇人身着宫装,赤裸双足,双臂之上全是鱼鳞;那两名男子,一者乃是沧桑老者,额头上有个巨大的鱼泡,看起来尤为恶心;另一人则是壮年模样,整个脸面都被鱼鳞覆盖,看不出具体样貌。 那宫装妇人见了郑均,当即呵斥道:“就是你杀了我段师兄?!” 郑均没有半分回应,雪白刀身出鞘,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漫天的金光轰然落下! 郑均积攒了一日一夜的金光内息在顷刻之中完全爆发而出,激荡的青金真罡夹杂着翌日流光的刀痕,好似虎啸龙吟,透体而出。 而看到郑均如此凶戾的真罡刀气,原本还有些嚣张跋扈的宫装妇人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大王救我!” “爱妃,莫慌!” 那妖鲤长啸一声,直接展现出妖魔身躯,化为一头庞大的鲤鱼,这鲤鱼身上的鳞片发白且坚硬,就这么挡在了宫装妇人面前,硬抗郑均的真罡刀气! “轰!” 一声巨响,无数的青金真罡夹杂着熠日流光朝着妖鲤轰杀而去,击打在妖鲤身上,宛如大雨滴落在窗户上,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本以为一个外罡人类的攻击不足为虑,但熠日流光的金光无孔不入,直接没入血肉之中,令得妖鲤体内如同刀搅一般,滋滋声响连绵不绝,鳞片被不断斩落,血肉也被切割了不少。 “昂!” 这妖鲤吃痛的惨叫一声,怒目圆睁:“人类,好胆!” 它的语言造诣明显比之前郑均见到的雌虎妖魔、癞头妖魔要好的很多,或许是经常与人交谈的缘故。 不过这并没有半分作用,郑均金光持续输出。 而就在此时,那额顶有个巨大鱼泡的苍迈老者和那满脸鱼鳞的壮汉对视一眼后,同时出手,朝着郑均袭杀而去。 “不自量力。” 郑均冷哼一声,右手刀身金光不停,持续压制妖鲤,左手则是闪过一抹青金真罡,朝着这苍迈老者和鱼鳞壮汉轰然照去,爆发出一阵凶戾的劲风。 而凶戾的劲风扑面而至,那苍迈老者和鱼鳞壮汉只是略作抵挡,依旧砥砺前行。 而郑钧此刻,毛孔舒展,掀起一阵狂风之后,当即收了熠日流光,持刀杀来,同这两道身影进行一道碰撞! 肉眼可见的气浪扑打向了四方,郑均脚下的龙王庙轰然倒塌,掀起一阵灰烬。 而在这滚滚烟尘之中,血色喷洒,一颗充满鱼鳞的壮汉头颅,冲天而起。 但却无任何鲜血溅射而出。 鲜血,全然被金光锁在了脖颈之中。 而那苍迈老者万万没想到,只是对抗一刀,自己的师弟便已经死在了郑均手中,当即怒发冲冠,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迎面对上了郑均那一双冰冷的金色瞳眸。 看到了这一双冰冷的金色瞳眸,苍迈老者心头冰凉,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到了他的心头之上。 下一秒,他便看到那道雪白的刀光袭来,朝着自己身躯斩杀而来! 摧枯拉朽,好不轻松。 直接就将他连皮带肉,一同斩断! “扑通。” 苍老的尸体落地,溅起周边尘土数尺。 而郑均丝毫没有停歇,望着已经扑杀而来的妖鲤,深吸一口气,立马提刀上前,继续对抗! 仿佛方才抽空斩杀的两人,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你敢杀本王的大将,本王要你死!” 妖鲤怒目圆睁,携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郑均凶猛压来,伴随着一道龙吟,好似周边的空气都被抽爆了一般! “这么凶?!” 望着这裹挟着雄浑妖气而来的妖鲤,郑均也不由得眉头一抬、眼皮一跳。 这一层撞击,乃是郑均见过,最强的一次撞击了! “来吧!这些日子见到的外罡,皆是碌碌无为之辈,还是你这妖鲤,合我心意!” 郑均望着如此声势浩大的撞击,心中也是激起了一层战意。 只见郑均身子一抖,刀光闪烁其中,双足踏地之下,整个人都拔地而起,全身的真罡也沸腾了起来! 面对这般汹涌的妖鲤,郑均不退反进,一脚踏向前去,一抹金光已经从手中绽放而出! “轰!” 一次碰撞之下,金光与妖气相碰撞。 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碰撞,但这金光与妖气,却在这一刻进行了数十次的交锋。 金光与妖气交锋之际,妖鲤那本就恐怖的面容,又多了几分狰狞。 它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妖气触碰到那金光之后,似乎有溶解崩溃之势。 好似,这金光乃是天生克制自己的妖气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原由? 妖鲤虽是不解,但此刻已经不是它发动大脑思考问题的时间了。 将眼前这人类斩了,便有的是时间去想! 而郑均见状,也没有丝毫言语,刀锋斩来,金光更显,熠日流光的姿态更加汹涌了起来。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金光对面前的这妖鲤,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这也不难琢磨其中的原由,我这‘熠日流光’的全称,可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啊!” 郑均在心中思忖不已,愈战愈勇了起来。 这熠日流光的刀术,本就是伏龙所用。 而自己面前的这头妖鲤,不过是有一丝蛟龙血脉而已。 正好被自己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所克制! 对方不是真龙,而自己也只是入门。 正好对上了。 伴随着郑均的金光愈发旺盛,妖鲤心中警惕不已,但依旧是死战不退,血红双眼,口中吞吐出一股白雾之气,化为一道气流,点破郑均面前的层层青金真罡,杀意十足的朝着郑均袭去! 吐出这一口白雾气流之后,这妖鲤心中也是大为震撼。 它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凶悍的人类武者! 以往遇到的外罡武者,皆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那些想要剿灭自己的人类,要么是通窍武者,要么就是带着成千上万的兵马结阵。 如此,才能让自己暂避锋芒。 不过,也不代表这妖鲤怕了那些。 通窍武者固然可怕,但入了水中,寻常人类不通水性,也追不上自己。 而那成千上万的兵马结阵,打头的几招自然是对自己有一些致命危险,但只要躲过前几招,那些人类兵马自然是会变得松懈,只要时机得当,甚至可以冲入阵中,厮杀、吞食一片,然后从容入水,根本奈何不得自己。 至于单独前来的外罡武者,有一个算一个,两下就能撕咬而死,根本就没有丝毫问题。 而郑均,则是它有生以来,遇到过最难缠的外罡武者。 不过,那又如何? 妖鲤十分自信。 它乃是庐江龙王,乃是一尊龙王! 王,是无敌的! 只是多用费一些时间罢了。 这小子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一念至此,这妖鲤当即长啸一声,体内的妖气激荡、龙筋发力,再度朝着郑均撞去! 而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周身气息已经被全然打通,气血愈发沸腾,眼见着这妖鲤再度撞来,当即再度一刀斩下,金光弥漫开来,华光异彩! 而那宫装妇人已经大为惊骇,正躲在浪潮之后,注视着这场惊天动地的交战。 . 她也是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类武者能和龙王厮杀到如今的地步! 却只见肉眼可见的两道狂暴真罡爆发,整个大地都开始寸寸龟裂了起来,一时之间海岸塌陷,尘土飞扬。 而在这尘土飞扬之际,宫装妇人看清楚了。 她看到自己为之依仗的龙王,鱼头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豁口,大批鲜血想要从豁口中洒出,但却被一道金光所禁锢,缩在了这豁口里。 而那自称‘庐江龙王’的妖鲤,则是不顾一切代价,朝着自己的方向窜来,似乎打算从这浪潮之中,没入水里,躲避背后之人追杀! 宫装妇人呆滞片刻,下一秒,便见到熠日流光,自海岸升腾而起。 “妖鲤,休走!” 第112章 刀斩妖鲤,长阳王世子! “龙王!” 宫装妇人见此情况,不由有些呆滞。 而龙王见此,大喜过望,连忙施展妖气,一把抓住了这宫装妇人。 宫装妇人大为感动,没想到龙王逃命之际,也不忘了自己。 “去!” 但让宫装妇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龙王只是吞吐一阵,接着,便用妖气将这宫装妇人投掷了出去! “啊?!” 宫装妇人从未想过龙王竟会如此,一时之间不由惊呼一声,但很快便陷入了慌乱之中。 与三个师兄不同,这宫装妇人一开始就是来给龙王当妃子的,从未与人交过手,见龙王将其投掷,一时之间慌乱不已,只能大叫道:“大侠,别杀我…别杀我……我愿意带您去这头瞎眼脏鱼的住所!” 说罢,那宫装妇人也在被投掷的瞬息,暗送秋波道:“我也愿意侍奉……”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视线里便已经尽数被金光给笼罩。 下一秒,整个尸首全都一分为二。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郑均冷哼一声,接着便陌路追击,朝着那妖鲤追去。 眼见这妖鲤将要没入滚滚庐江之中,郑均手掌一旋,手中的金光荡漾,紧接着,这雪守刀便带着漫天金光,朝着妖鲤方向旋转斩去! 刀身,直接脱手而出! 这一击,若是不中。 郑均就没有追击余地了。 因为他将刀,也给一同丢了出去,就是要将这妖鲤一刀斩之! 一刀脱手,整个天穹都被金光所遮蔽,漫天的金色霞光宛若大日降临,而望着这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那妖鲤不由怔了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尖锐咆哮:“这到底是什么武技,为何会对本王有如此大的掣肘,你到底是谁?!” 眼前这金光,直接如同屏障一般,封闭了它的退路。 就好似天敌一般,让妖鲤根本无法进退,硬生生卡在这里! 它,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入水! 这到底是什么武学,为什么会如此克制自己?! 妖鲤有些绝望了,嘶鸣声甚至有些癫狂。 而望着妖鲤,郑均冷漠不语。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岂是浪得虚名? 你若是没有体内的那一缕蛟龙血脉,或许还真被你逃了。 但可惜,你最引以为傲的血脉,却彻底葬送了你的生机!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刀光闪烁! “昂!” 那妖鲤惨叫一声,妖气蓬勃而起,让这庐江之上水浪翻涌,似乎要将周围的天地都给搅烂! 而郑均趁着这妖鲤嘶吼、浴血之际,已经暴步到了他面前,毫不犹豫,直接骑在了这妖鲤身上,伸出一双铁拳,青金真罡泛起,双眸之中闪烁起熠日光辉。 熠日流光,虽说是在刀法上能够发挥出最大作用。 但并不代表,郑均凭借双拳不能来用。 毕竟这等顶级武学,都是能够做到不滞于物的境界,只是相对于有物,无物的实力会稍显弱些罢了。 而郑均此刻,双臂轰然落下,便是以熠日流光来轰杀的! 这效果,可比马家拳要好。 毕竟,郑均没有习得什么比较不错的近身搏杀功夫,只能以熠日流光的附加金性,来对这‘庐江龙王’进行镇杀! “轰!” “轰轰!” “轰轰轰!” “……” 一拳接着一拳,血肉飞溅。 妖鲤只感觉自己整个妖躯都变得震荡了起来,郑均赤手空拳,将自己的鳞片都给打的纷飞! 挡住,挡住! 妖鲤长啸一声,妖气凝聚,护体妖气滚滚而来,顺着郑均双拳的金光,鱼鳍舞动,杀意弥漫。 然然,却没有任何作用。 郑均的拳头,再度落下! “轰!” 一声巨响,郑均裹挟着金性的一拳,笔直的砸到了妖鲤的硕大鱼头之上,砸出了一个狰狞的血窟窿! 一下都挡不住吗?! 妖鲤目眦欲裂,绝望不已。 挡住,一定要挡住…… 妖鲤心中执念所化,双目赤红! 轰! 一拳,一拳,又一拳。 血肉撕裂,没入江水之中。 郑均双眸冷淡,一双手臂滚滚青金真罡附着,足以撕裂妖魔身躯,就这样在这妖鲤身上,不断轰砸而去,意思很是明显。 他要把那一根龙筋给扒了。 妖鲤毕生修为所化的龙筋,那根它妄想跃龙门的最大依仗! “昂——!!!” 妖鲤面目狰狞咆哮,已经落入了庐江之中,试图摆脱郑均的束缚。 而此刻,郑均却已经伸出手来,抬起手臂,阳光下,一道金光闪过,夺目而璀璨。 然后,郑均用手指勾勒出光芒滔天的龙筋,指尖闪烁着金色光芒,竟死死拽住了那条龙筋! 在龙筋被郑均抓住的那一霎那,妖鲤的身体剧烈颤抖,痛苦地咆哮了起来,想要将郑均给甩出去,直接朝着庐江中没去! 庐江之水,波涛汹涌,滚滚而来,仿佛天地间的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倾泻! 这妖鲤拼命挣扎,激起层层巨浪,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耳欲聋的水声,让岸边的一切生灵都为之颤抖! 两岸的乡民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到十分畏惧,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之色,瑟瑟发抖,不敢有半分言语,只是一味磕头,祈祷平安。 妖鲤入水之后,瞬间如同变了一般模样,周围的江水也似有灵性,登时腾起数米高,如同一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郑均连同这片天地一同吞噬。 狂风卷起,江水肆意泼洒,如泼墨山水,将天空也染成了一片苍茫! 郑均在波涛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怒海所吞没。 但郑均手中却死死握着那根散发着妖艳金光的龙筋,紧紧贴在那妖鲤身上,岿然不动。 “昂!” 妖鲤继续狰狞咆哮,妖血倾洒而出,一同坠入这庐江底。 郑均双手紧握龙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水下的视线朦胧,但那被拉长的鱼影在昏暗中扭曲、闪烁,像是一场恐怖的幻觉! 郑均被妖鲤所拖拽着,在庐江下中划过一道道急促的水纹,就这般一路在水中窜去,郑均呼吸急促,肺部仿佛要爆炸一般,每一次发力都带着江水之下妖鲤所带来特有的压抑感。 周围的水流像是被妖鲤的妖气撕裂,搅动起无数泡沫,郑均的身体在这些泡沫间穿行,就像是穿越层层迷雾,他能感受到龙筋在手中不断绷紧,每一次挣扎都让龙筋似有生命般颤动,仿佛能听见妖鲤的怒吼在耳边回响。 妖鲤的血肉正在分解,妖血与庐江江水融汇在一起,在江河之下,犹如一条血红的红毯,顺应而来。 必须要早点将这人类甩下去! 妖鲤赤红双目,口中嘶啸万分,它的心中现在满是恐惧。 自己后背拽着龙筋的小子,太过于恐怖。 若是不能将其甩掉,及时逃回自己的龙宫,今日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小子手中了! 必须要甩掉他! 一念至此,妖鲤双目赤红一片,更加激荡、咆哮了起来。 而郑均,则是死死的拽着这根金色的龙筋,周围的气泡不断席卷,但郑均对周围的环境充耳不闻,青金真罡不断灌入了双臂之中,双臂肌肉虬结而起,甚至已经开始发红,如力拔山兮一般,死死的拽着这龙筋。 用尽全力! 同时,郑均的心中也是欢喜。 自己这般来抽去拔离,都未能将这龙筋给拔断,足以见得这龙筋的实力。 有这等龙筋来作弓弦,足够自己用到通窍了! “去!” 郑均咬紧牙关,全身的真罡都被集中起来,无论是熠日流光,亦或者是青金真罡,在这一刻,尽数具象化! 郑均毫不吝惜自己的真罡与气血,任由真罡灌入双臂,强大的气力让他瞬间贯通一切。 这怒涛江水,妖血龙筋,尽数在这一刻,被郑均贯通澄澈! 只听见一阵‘刺啦’声传来,这条金色的龙筋,竟然被郑均硬生生的从鱼身上抽离了出来! “昂——!!!” 妖鲤吃痛,发出一阵如龙吟般的咆哮,意图抵挡。 但却没有丝毫作用,伴随着龙筋离体之后,妖鲤的气息都为之虚弱了不少。 “本王不能死,本王还要跃过龙门,成就真龙,本王不能死!” 妖鲤挣扎了起来,而郑均抽出龙筋之后,已然是神清气爽,哈哈大笑一声,望着气息已经极度萎靡的妖鲤,直接将插在妖鲤身上的雪守刀拔出,涌出一阵阵金光,反复捅刺了起来! 鲜血直流,妖鲤再度咆哮,鱼鳍拍打,而郑均已经眼疾手快,一刀斩下,狂风席卷,鱼头瞬间被分割! 妖鲤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一抹血色,染红了江面。 郑均拔出插在鱼背上的雪守刀,熠日流光之下,浓郁的鲜血瞬间弥漫在江下数十丈,无头的鱼尸沉入庐江下。 郑均神念一动,一枚金灿灿的妖丹,赫然从这妖鲤尸首里浮现而出。 这枚妖丹,明显要比那癞头妖魔以及雌虎妖魔的要大上一些。 郑均衣袖一挥,妖丹收入袖中。 而伴随着这妖鲤尸沉江底,郑均的眼前,也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 【斩杀妖鲤,抽得龙筋。‘熠日流光’偿还进度+394,当前偿还进度:1138/3000。】 郑均见此,双眸流光闪烁,似有意动。 “……” 庐江边,凌波渡。 渡口的戍卒、摆渡翁们,望着面前不断汹涌、翻滚,泛起大片血红的江面,一个个的全都是面色惊恐,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们隔着老远,便看到了从上游而来的血红一片,知道是龙王爷发了怒,搅得庐江汹涌澎湃,如末日一般,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淹没沿岸渡口、村落。 这种情况,延绵了数十里,却在他们这凌波渡前,停了下来,着实是让这凌波渡里的戍卒、摆渡翁们胆战心惊,几欲先走。 但奈何,戍卒们有朝廷重令,若是走了则要被视作逃兵。 而摆渡翁们,全身家当皆系于渡口之中,面对这等局面,也是不敢坐视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积蓄毁于一旦。 一个披着蓑衣的摆渡翁忧心忡忡的开口,对着一旁一个穿着捕役皂吏服饰的捕头询问道:“宋捕头,江底是龙王爷和谁打将起来了吗?” 而那被称为‘宋捕头’的捕役也是眉头一蹙,无奈苦笑道:“这我怎么知道……” 是啊。 他就只是一个寻常的捕快而已,他哪儿知道这个? 不过,江面已经平息了下来。 除了被染红的江水之外,已经与寻常时节没什么区别了。 打完了? 宋捕头在心中想着,胆子比较大的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庐江江面上偷偷瞅上了一眼。 这不瞅不要紧,一瞅吓一跳。 却见得,江下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黑影,像是鱼的样子,但又有些不太像。 不过这道黑影巨大无比,比他见过最大的船还要大,在这被染红的江面下缓缓浮现,着实让人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啊!” 宋捕头脸色惨白,吓得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其他捕役、摆渡翁见状,连忙靠上前来,关切问询:“宋捕头,您这是瞧见什么了?” “龙……龙王爷要上来了。” 宋捕头满眼都是惊恐,在缓过神来之后,脸色煞白的连忙喊道:“跑,快跑!” 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侠客’来斩妖除魔时,若是没有伤了龙王还好,但倘若伤了龙王,那龙王必然会在附近大肆觅食,补充一番丢掉的气血! 来来回回,也有十多次侠客过来行侠仗义了,只有一次伤到了龙王,惹得龙王震怒,一口气吃了花芦村三百多口人,当真是骇人至极! 这次,龙王爷受的伤,显然是比上次要重的多啊! 想到这里,宋捕头的眼神中自然是充满了绝望之色,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次危机,感觉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就在宋捕头绝望,周围人骇然至极。 忽然,江面猛地爆开,淅淅沥沥的江水如同小雨一般,在周围落下。 一道巨大黑影,从江下被人扔了上来,‘轰’的一声,落在渡口一旁的空地上。 紧接着,一道身影也同样从江下涌出,激起水花数丈。 “嗯?!” “什么情况?” “……” 渡口人大惊失色,不由纷纷望之。 却只见得,一名身披蓑衣、内衬黑衫的俊朗侠客挎刀而立,眼眸充满了淡然之色。 那从水面下上来的侠客,只是环视一眼后,便纵身一跃,来到了江边河岸,来到那方才被他投掷上来的巨大黑影旁。 而这时,大家才看清楚了。 原来,被投掷的巨大黑影并不是其他,正是一头足足有十数丈大的鲤鱼! 那鲤鱼身上尽是刀伤,鱼首和鱼身分离,那一双死鱼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而这侠客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当即回身,对着这些摆渡人和捕役们道:“诸位,有人会处理鱼肉吗?来处理一番,一同将这家伙分食得了。” 听到了少年侠客的话语,大家一时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生长在大江之畔,又怎会有人不懂如何处理鱼类呢? 只不过,面对如此庞大的鱼类。 大家,都是从未见过的。 见此,那宋捕头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来,对着郑均拱手作揖道:“小人凌波渡捕头宋武,见过这位大侠!大侠此番斩的,可是……” 这宋捕头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年侠客便随意道:“这妖鲤便是庐江龙王,连同那四个什劳子的龙王护法,已经尽数被我斩杀,不必担忧。” 听到了少年侠客之言,周围所有人眼前俱是一亮。 那头恶妖,死了?!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旁听到的这个事实。 而这少年侠客不管不顾,则是原地生起了火,准备将这妖鲤烤了。 这少年侠客,自然是郑均本人了。 抽了龙筋、收了妖丹。 这妖鲤一身精华近九成都被郑均取走,剩下的这鱼肉,其实只剩下一丝丝,并没有多少。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不拿白不拿。 郑均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了这龙筋。 这根龙筋不长,大概只有两米多,制作弓弦绰绰有余,郑均也自然是感到欣喜不已的。 而一旁,渡口的摆渡翁们,也开始高高兴兴,帮郑均处理鱼尸了起来。 这头妖孽,在这庐江祸害了百姓十数年,如今终于死了,这何尝不让周边百姓欢欣雀跃呢? 然后,便是宋捕头等一众百姓过来向郑均告谢,感谢郑均为民除害,整个凌波渡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局面,而郑均见此,也是随意摆手,表示都是顺手的事儿。 毕竟郑均也不是什么不要脸的。 为民除害,纯属顺手。 他真正目的,其实就是来取龙筋。 若不是因为要斩杀龙属、龙种妖魔,取得一根龙筋,郑均也不会过问这距离如此遥远的长阳郡妖鲤之事。 毕竟,平章郡还有大把的事儿需要郑均自己去解决呢。 就算是要为民除害,也得先把身边的做好,再寻别的。 不过对于这些捕役、摆渡翁的感谢,郑均也没有客气,而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些感谢。 虽然主观上自己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但客观上确实做到了为民除害,所以接受感谢,郑均也没有半分的不适之感。 很快,郑均便开始在这凌波渡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过紧随其后,郑均忽然感觉到了有几股气息正在靠近,抬头望去,却忽然见到了不远处有一行人正遥遥而来。 排场很大。 定睛去看,却见在这暮色四合中,一尊轿子正在前呼后拥下,朝着凌波渡而来。 轿子极其奢华,用金丝楠木打造,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四周垂着流苏,随风摇曳,由四名健壮的家仆抬着,脚步稳健,轿子轻盈地在路边上起伏,仿佛是水面上的一叶扁舟。 而除了这家仆之外,前后还跟着不少持刀的护卫,仔细数来,大概前后各有四人,皆是蓄气修为,乃是十分不易。 除此之外,在这轿子旁,还有个老太监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跟在轿子旁,生怕惊扰了轿中正在闭目养神的轿中主人。 这老太监穿着一身朱红色袍子,腰间系着金色的腰带,看起来倒是有些威风凛凛,显现出的气势,也是外罡层次。 前后皆有蓄气护卫,身边还有外罡太监跟随。 这轿子里到底是谁? 郑均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并未有什么动作,而凌波渡里的那些捕役们,则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了起来。 虽然周围的人物变化万分,但郑均还是十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盛了一碗鱼汤给自己,视若无物,淡然饮汤。 见郑均没有过来下拜,护卫们神色默然,而那穿着朱红大袍的太监倒是也没说些什么,只是跟随轿子一起,稳稳停在了凌波渡前。 那太监凑到了轿子旁,对着轿内人低声道:“世子,到了。” “嗯。” 轿内之人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之后,接着便随意扯开帘幕,露出了轿子内部柔软的红绸。 而这轿内之人,衣着极其奢华。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端是有些富贵少年的模样,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那少年刚准备迈脚下轿,望着满地渐起江水而染得泥泞,登时一怔,没有踏步。 而就在此时,那老太监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巴掌轰砸在一个轿夫脸上,打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瞎了眼的狗东西,你想让世子沾着这泥泞下轿吗?” “世子这双朝靴,把你卖了你都买不起,怎能沾上这腌臜的泥泞!”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轿夫的脸上,那轿夫嘴角溢血,连道三声不敢,接着便熟练的将身上的衣物脱下,规规矩矩的放在泥泞之处垫着,免得脏了轿子主人的青缎粉底小朝靴。 其余轿夫也是有样学样,赶紧将身上衣物脱下,铺在泥泞上,就这般构出了一条充满了青石板路的小路。 这轿子主人见状,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踏着那一双小朝靴,步入了这凌波渡中,环视一眼四周,将视线转移到了正在吃着鱼汤的郑均身上,好奇的张口叫道:“就是你杀了这河里的老鲤鱼?” “正是。” 郑均随意回了一句,然后将碗里的鱼汤一饮而尽。 而听了郑均这般随意的话语,这富贵至极的少年当即斥责道:“那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晓,这头老鲤鱼,可是每个月都给本世子进奉蚌珠玩的?你把它杀了,莫不成你来给本世子奉珠?!” 只不过这话刚说完,却见那少年忽然又笑嘻嘻了起来,道:“不过那老鲤鱼死了就死了吧,我早就看腻了。他进献的那些个妖物,都是些什么螃蟹啊、虾子啊之类,让这些家伙去吃人,我都看腻了!没什么意思,我最近正好又发现了个新花样,让人自己吃自己,可好玩了!” “刚从那前面过来,瞧中护军把那些个从外地跑来的贱民杀了个干净……我就跟中军将军说这样不好玩,让他们自己杀自己最好,可惜那冷脸的荀兴不答应,等本世子做了王爷,一定要把这个姓荀的给弄死!” 这少年忽然开始疯疯癫癫的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语之后,又恢复了正常,便继续对着面前的郑均道:“你能宰了这妖鲤,说明倒是有些本事。跟着本世子厮混吧,本世子乃是长阳王府的世子李祈,若跟着本世子,本世子每个月赏你黄金百两,丹药无数!” “那姓荀的实力也就那样了,你去把那姓荀的杀了,等我当了长阳王,我就让你当中护军将军!” 长阳世子的声音十分精神,听起来似乎有些颤音。 只不过这颤音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高兴。 “脑子有病吧?” 郑均听了这长阳世子的话语,脸色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他觉得面前的这个长阳世子,是个癫子。 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这长阳王世子的话,倒是让郑均记在了心里,不由眯了眯眼睛,看向长阳世子的眼神,如同一个死人。 郑均略微感知了一番,这长阳世子身旁,除了这外罡三重的老太监之外,还有一个尾随在其身后的外罡,大概是外罡一重,实力一般。 那尾随左右的外罡一重,郑均也发现了他,戴着镇抚司暗卫的面具,一看便知,乃是随行在其身侧护卫的镇抚司暗卫。 至于这长阳世子本人,则是只有蓄气修为。 一念至此,郑均神色大定。 斩之,并不费劲。 两侧的捕役、摆渡翁听了这长阳世子自爆家门之后,登时脸色惨白了起来,有些瑟瑟发抖。 原因无他,只因这长阳王世子是出了名的乖张暴戾,动辄就砍杀百姓。 与他爹长阳王无异。 那长阳王每次喝醉了酒,便抓来街上百姓,以‘比武’的名义,亲自动手杀人,以为戏乐。 被杀之人,或被长阳王当场肢解,或被长阳王喂了妖兽。 而长阳王也比较喜好看人兽相斗,这也是妖鲤进献蓄气妖物的原由。 与这长阳王相比,隔壁的庐陵王每日出行只是鞭挞‘挡路’的百姓、巧取豪夺百姓田产,已经算是这方圆千里内数一数二的贤王了。 而这长阳王世子,比长阳王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乃是实打实的精神病患者。 而一旁的朱红袍老太监,则是十分警惕的望着郑均,生怕那郑均会突然出手。 不过自家世子已经自报了家门,想必没人胆敢动手了。 见郑均半晌都不搭理自己,这长阳王世子李祈登时大怒,不由嚷道:“该死的杂种,你视本世子如无物吗?!” 说罢,也不管郑均是什么修为,这长阳王世子便挥着拳头,朝着郑均砸去。 平日里,他仗势欺人惯了,什么外罡、蓄气,在他眼中可没半分区别。 都是只有在自己拳头下求饶的份儿。 他这一拳打来,郑均冷冷抬眸,一瞬间,一股森寒的杀意顺着郑均的眼神,传到了长阳王世子面前,这长阳王世子顿感一阵冰冷,原本抬起来的拳头,也在这一刻僵住了。 长阳王世子呆滞的望着郑均,感受着郑均迎面爆发而来的滔天杀意,当即打了个冷颤。 “别吵,我在考虑怎么样杀了你,才能让我没有什么利益损失。” 郑均淡淡开口,手中的雪守刀已经出鞘,一式踏浪刀法,已经施展开来,朝着这长阳王世子的脖颈斩去。 穿越至今,还没见过这么脑残的。 必须杀了。 就算他是长阳王世子,也得杀。 除了长阳王世子,那长阳王也是该死。 至于代价? 除了自家以青黛为首的几个侍女和告知消息的陈敬仲之外,没人知道自己过来斩杀妖鲤,自己属于是隐姓埋名来的,调查都够他们调查一阵了。 等调查到自己,说不准行事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最好的方式,确实是忍住这一时的不忿,让这长阳王世子再嚣张跋扈一段时间。 但郑均不是韩信,郑均的想法是报仇不隔夜! 刀锋袭来,在这一瞬间,这长阳王世子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恐惧,他的目光惊恐万分,叫道:“王大伴救我,给我杀了他!” 那朱红袍的老太监也没想到,郑均竟然敢出刀袭杀郡王世子,当即一惊,也是暴怒道:“大胆!” 老太监衣袖纷飞,一把拉住了长阳王世子的袍子,将长阳王世子向后拉扯,直接一抛,而他本人,则是迅速前顶,衣袖中落出一把匕首,朝着郑均刺去。 匕首下,竟然有锁链将其固定,能够方便这老太监抛出又收回。 而那长阳王世子失去重力,被狠狠地扔到了后面的泥泞之中,一身的大红箭袖瞬间染上了污泥,登时惹得这长阳王世子勃然大怒:“你这个老阉狗、死太监,竟敢扔本世子,本世子要你的命!” 这长阳王世子的怒喝声传到了老太监的耳畔,老太监充耳不闻,专心对抗郑均的刀法。 这一刀下来,双方激荡。 而周围的蓄气护卫以及远处的那镇抚司暗卫,也在这一刻朝着郑均围杀而来。 尤其是那镇抚司暗卫,拼了命,倏忽间便是朝着郑均继续奔来十数丈,手中持着一把御刀,携带着重重杀意,朝着郑均杀来! “哼。” 郑均见两人尽数被自己吸引,表情冷冽至极,冷声道:“为虎作伥,当杀!” 说罢,雪守刀中,绽放光芒。 而那老太监细小的锁链搅动了起来,手里的匕首直接化为一道绚丽的红线,朝着郑均如封魔般杀将了过来。 而一旁的镇抚司暗卫,也是如毒蛇般窜了过来,招展的袖袍荡起大片罡风,配合着那匕首一起,朝着郑均砍杀。 郑均雪守刀出鞘,只听见‘锵’的一声! 那匕首被反弹击飞,而镇抚司暗卫的御刀,则是应声而断! “法器神兵?!” 看到郑均手中刀锋如此强悍,镇抚司暗卫和那老太监同样吃了一惊,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那老太监更是叫道:“这位朋友,你既有神兵傍身,当是个了不得出身的!咱家侍奉长阳王左右,王世子乃是天潢贵胄,你若是杀了王世子,就算是出身通窍大族,妄杀皇族,族内也护不了你!” “不过一个郡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郑均冷笑一声:“张本功在宣州、肃州,杀的郡王可是有三位,那张本功怎么了?天王山聚义的‘东海柱石’秦存海,更是万军丛中取了莱州王人头,秦存海怎么了?” 天下亲王,不过九尊。 但郡王,却有近百位。 自张本功、秦存海闹起来之后,死的郡王也有五个了。 杀郡王的两人,也没什么影响啊。 “郡王尚且如此,一个郡王世子而已,杀了,便杀了!” 伴随着郑均的一声冷笑,紧接着,金光正式在郑均的刀身上闪烁了起来,熠日流光,浮现其中! 之前的郑均,一直是以踏浪刀法对敌。 碍于迟则生变,郑均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吧。 而望着金光闪烁,那老太监不由脸色再度一变:“神通?!” “这到底是什么人,既有法器神兵、又有神通武学!” 老太监在心中咋舌,大为苦涩。 神通加法器,那说明此人来头极大。 神仙打架,和咱家这个太监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老太监心里苦涩之际,那镇抚司的暗卫已经一声不吭,闷头想跑。 施起一身血红遁光,朝着远处掠去。 “想跑?” 郑均冷笑一声,熠日流光闪烁而起,朝着那暗卫斩去! 这一刀金光下去,只听见‘咣当’一声,犹如珠落玉盘,金光大闪。 那瞬息间遁飞出去的镇抚司暗卫,已被金光刀芒所贯穿,这一刀凶戾至极! 镇抚司暗卫只感觉天边尽是金色光辉,好似太阳从天上坠落下来,朝着他倾倒。 汗毛乍起之下,镇抚司暗卫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存在了,再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拦腰斩断。 “我……” 这镇抚司暗卫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斩断了他腰间的金光,在这一刻一分为二,再度将其上本身,也搅了个稀碎。 一时之间,天上血如雨下。 而此刻,趁着郑均斩出一刀的间隙,那老太监发了疯似的操纵匕首,爆发出一阵阵红芒,速度极快,朝着郑均连环扎去,同时怒吼道:“你们几个,带世子走!” 听到了老太监的指令,其他几个蓄气护卫连忙动身,驾着这长阳王世子李祈,朝着远处走去,连那轿子都不顾了。 而被架起来的长阳王世子,则是挣扎的喊叫道:“回去,杀了这畜生,杀了这畜生!把本世子的轿子,抬过来!!!” “你倒是忠心啊。” 望着这不断刺来,如同鬼魅一般的匕首,郑均冷冷的望向老太监,不由讥讽道:“被叫做阉狗,也要为他尽忠效死?” 老太监不语,只是一味进攻。 郑均见此,只觉得枯燥无味,便挥刀,与这老太监战了一番。 这老太监的实力十分稀疏寻常,在外罡三重里,也算是弱的一点。 这也难免,毕竟太监缺少了一些器官,自然导致阴阳失调,以至于正常情况下,都是处于弱势地位,除却修行了什么正好是契合的功法,否则总是在同境界低人一头。 大概三十招左右,郑均便一刀斩了这老太监的脑袋。 残尸落地,溅起尘土三尺。 伴随着这人头落地,郑均眼神一凝,望向了正在逃窜的长阳王世子,无视了面前浮现出的大道武书的鎏金小字,人刀合一,瞬间追击而去! 只见得一道金光从极远处迸射而来,速度极快,伴随着漫天的金光,化为一道栩栩如生的真龙,咆哮着,朝着这些蓄气护卫以及那长阳王世子斩来。 “世子快走!” 那几个蓄气护卫忠贞耿耿,拔刀来拦。 而长阳王世子面色惊恐,也不顾什么风度了,拔腿便逃,心中怒骂不已:“老阉狗,废物不经打!那什么镇抚司的暗卫,更是废物中的废物!待叫本世子回去后,定要狠狠地责罚这什么狗屁镇抚司!” 只不过那几个蓄气护卫勇气可嘉,并无卵用。 只是一瞬,八个蓄气护卫,连同那四个轿夫,一块人头落地。 “跑?” 斩杀那十二人后,郑均落地,轻轻划过一刀,在这长阳王世子后背留下了一道豁口,登时疼得长阳王世子大叫几声,如同杀猪一般。 “饶了我,饶了我!” 长阳王世子全身发抖,他现在十分后悔。 后悔在收到了有人报官,说是有侠客来斩杀庐江龙王时,自己觉得好玩,就带着王大拌过来。 早知这人这么凶厉,他就让中护军来了! “我可以给你十万条命,让你杀个够,别杀我,别杀我!” 他所指的,自然是逃难来长阳郡的这些流民。 若是不够,再遣人去街上捉些便是。 左右不过是一群贱民,被这狠人杀了就杀了,自己这皇室血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郑均提着刀步步走来,然后再度一刀挥下。 只是寻常的披挂刀法,但刀起瞬间,这长阳王世子就已经如同风筝一般,飞出十多米,他那最喜爱的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也布满血迹。 郑均提刀走来,一脚踩在了这长阳王世子的脸上,用冰冷的刀刃,贴在长阳王世子脸上,开口道:“本来打算一刀砍了你的脑袋就算了,不过你方才说的话,我很不喜欢,所以,这个痛快的死法,你不配。” 说罢,郑均环视四周,见周围一片荒野,并无人烟。 便直接干脆利落的斩下四刀,将这长阳王世子的四肢生生砍断。 不顾这长阳王世子的惨叫,郑均整个人也消失在长阳王世子面前,任凭这长阳王世子在这片荒芜中挣扎、惨叫。 俄顷,郑均才从庐江下归来,扛着一头不断挣扎,足足有两米大的王八回来。 这王八,有着炼血巅峰的实力。 是个缓慢成长的小妖。 郑均上前,随意一挥手来,真罡激荡,将这长阳王世子身上的钱袋之类尽数收走,接着便冷笑道:“你不是喜欢看妖物食人吗?今天就让你体验一下,被妖物吃了的感觉。” 第113章 刺王! 一语言毕,那炼血巅峰的王八登时被郑均放下。 只一瞬,这王八便冲向了四肢全无的长阳王世子。 郑均只听见惨叫连连。 片刻后,已经被那炼血巅峰王八啃食的不成人形的人的长阳王世子,喘着粗气,用近乎可以说是废了一半的气管,尽可能发声道:“我父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在黄泉路上走慢点,或许能等到你父王。” 郑均冷漠的望着这长阳王世子,冷冷的开口说了一句之后,在这长阳王世子的满眼绝望之中,郑均上前踏步,抄起雪守刀来,先是一刀砍了王八,又一刀将这长阳王世子斩杀。 鲜血溅的老高,郑均表情漠然至极。 做完这一切后,雪守刀归鞘郑均盘算了起来。 ‘无论是斩杀那头妖鲤,还是杀这长阳王世子、老太监,我都用的是熠日流光,平章郡,鲜有人知道我会熠日流光。’ 郑均方才,斩杀这老太监、长阳王世子时,一直都是克制着自己,没有用出青金真罡。 而熠日流光,自己在黑山县虽然用的多,但目击者多是对手,而且都已经死了。 只有陈敬仲见识过自己的熠日流光,但他被自己留在了黑山,短时间内应是无妨。 所以,后续调查,也调查不到自己。 唯一可能出的问题,就是这根龙筋。 “眼下不能自己露面,需要找蔡家帮忙处理、制造长弓了。” 郑均心中想着,同时也清楚,自己斩杀了这长阳王世子之后,怕是直到天下大乱之前,自己也不能随意用出‘熠日流光’了。 除非是必杀的局面。 不过,这对于郑均而言,压力不是很大。 因为郑均斩了这妖鲤之后,预支‘渌水斩蛟刀兵术’的要求,也完成了。 只需要等自己偿还一门武学之后,郑均可以预支这‘渌水斩蛟刀兵术’,作为平常对敌手段! 而且用出‘渌水斩蛟刀兵术’,比用‘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要更加合理一些。 毕竟自己的人设,乃是绝代天骄。 你别管这个‘绝代天骄’的‘代’究竟是不是贷款的贷。 但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绝世天才。 因此,从踏浪刀中顿悟‘渌水斩蛟刀兵术’,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呼~”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得深呼一口气来,平复了一番方才起伏不定的内心。 斩杀这长阳王世子,确实是冲动了些。 不过事后,郑均却也不后悔。 毕竟这等畜生,就算自己不是什么匡济天下的英雄人物,听了他的自述,也是难忍满腔怒火,想要将其斩于面前。 至于未来的事儿,未来再说! 可惜了,若非行事太过于仓促,否则自己一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平复之后,郑均才想起来了一件事,心念一动,面前瞬间浮现出了一行鎏金小字来。 【杀敌如屠狗,熠日转流光。‘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72,当前偿还进度:1310/3000。】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陷入了沉思,也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虽然妖魔增加的偿还进度更多一些,但妖魔的击杀难度可是比较高的。 方才那龙属妖魔的妖鲤,杀得极其费劲儿,若非‘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对这龙属妖魔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否则自己说不准还杀不死这妖鲤,只能望着这妖鲤逃窜进了他所谓的那个‘龙宫’。 虽然加了近400的偿还进度,但这难度也确实是实打实的。 而方才那老太监和镇抚司的暗卫,虽然也是外罡,但那实力不忍直视,不到五十招,便被自己双双斩杀。 这般,加了172点。 难度比那妖鲤低了不止一筹啊! 如果真想尽快偿还,去寻那些人类的外罡,多杀一些,其实难度比寻妖魔要更简单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吧。” 郑均随意将斗笠戴好,接着便又颠了颠从这长阳王世子身上搜刮的钱袋子,略微打开一瞧,便是满眼黄金。 “嘿,还挺有钱。” 郑均一乐。 这满满一袋子,都是金豆子模样的金子。 价值几何郑均并不清楚,但金子的价格肯定比白银高,这一袋大概也有几百上千两银子了。 除了这些金豆子之外,郑均还在底下瞧见了数枚和这金豆子差不多大小的白玉珠子,郑均不认得这是什么材质所制,但郑均能感觉到,这白玉珠子里,蕴藏着一股天地灵气,能够供给武者来吸收。 “是个好东西。” 郑均满意点头,这一粒白玉珠子里的天地灵气,大概与凝罡散相等,而这钱袋里足足有六粒白玉珠子,着实让郑均感觉有几分意外之喜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白玉珠子是什么东西,但能够提升实力的,就是好东西。 收了钱袋之后,郑均提刀,朝着那凌波渡口走去。 那妖鲤的血肉,还没吃完呢。 顺便把这炼血王八带回去,送给渡口的这些有缘人吧。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回身,片刻之后,便回到了那波涛汹涌的凌波渡口。 凌波渡口,宋捕头等一众捕役面面相觑,脸色惨白到有些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一样,极为惊恐。 他们几个,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远远见着郑均驾驭金光回来,众人登时放下心来,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当即上前,拱手道:“大侠。” 郑均扛着两米高的炼血妖龟,随意将其扔在地上,瞧见围过来的捕役、摆渡翁,当即随意道:“这王八,你们也分食了吧。” 郑均的声音十分随意,但捕役们却并没有这个心思,而是四处张望了一番,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张口道:“大侠,那……那世子殿下呢?” “杀了。” 郑均十分随意的开口,仿佛杀的不是在这长阳郡说一不二的世子,而是路边的某条野狗一般。 而听到了郑均的回答之后,这几个捕役,犹如天塌了。 一个捕役尖声叫道:“你怎么能把世子杀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以责怪的眼神瞧向郑均。 这些捕役的眼神让郑均眉头一皱,一股森寒的凌厉杀意瞬间从郑均身上散发开来,冷声道:“看来是我先前太过温和,以至于让你们觉得,君子可欺之以方了。” 这股凌冽的杀意散发开来,登时让这些捕役为之一寒,瑟瑟发抖了起来。 而那发出尖锐叫声的捕役更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了起来。 郑均目光阴冷,下一秒便不再理会这些捕役,踏步而去,只是一瞬,这些捕役们便是眼前一花,仔细看来,却发现郑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数十米之外。 再一眨眼,郑均整个人,便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这些捕役们在原地发呆。 直到郑均的身影彻底消失,一个捕役才瑟瑟发抖道:“宋哥儿,咱们怎……怎么办?世子死在这儿,我们……” 宋捕头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道:“王爷要发怒了,郡里……怕是要死上上千人了。” 说罢,这名姓宋的捕头毫不犹豫,直接将身上的捕役衣服一脱,赶紧往自家的方向跑去,同时大声喊道:“兄弟们想留下就留下吧,宋某人先往云州跑了。” “这世子死在这儿,咱们去报信儿的话,一定会被带到王爷面前,到时候王爷发起病来,一定是要砍死咱们的!” “今州的关隘与长阳王有旧,而且进了今州第一个郡是庐陵郡,庐陵王和长阳王是一家的,往今州跑是没活路的……” “甭说了,都撒丫子跑吧!” “……” 郑均一路北上,重回渔歌乡。 那青鬃马,也已经戏耍回来,在渔歌乡周围等候。 郑均只是远远瞧了一眼,见那渔歌乡那已经塌陷的龙王庙前,聚集了很多乡民,也不予理会,只是拍了拍青鬃马的马鬃,接着便道:“你自己认路吧?自己跑回黑山,不必等我。” “我去一趟长阳郡的郡城,打探打探情况。”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那青鬃马嘶鸣一声,便再度撒了欢,朝着北方嘶啸而去。 通灵性的半妖马,自是有归途的能耐。 望着青鬃马一路扬尘远去,而郑均双目如炬,自然是有其他的事情。 如果有机会,他想要在这里,将那长阳王也给斩了! 长阳郡王李佑,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长阳王世子李祈。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那长阳王世子说的没错。 他爹确实不会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免得夜长梦多,自己便先行出手,将他爹杀了不就完了? 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反正已经杀了一个王世子,也不差一个郡王了。 神武皇帝本人正在南方御驾亲征,天高皇帝远,怕什么! 不过,要想刺杀长阳郡王,也是要做不少准备的。 比如打听一番,这长阳郡王府的配置,长阳郡有什么高手。 自己想要得手,需要过几关。 得手之后,又要怎么逃离现场。 这些都是问题。 所以,要妥善准备。 一念至此,郑均双眸之间闪过一抹异样之色,接着便消失在了这渔歌乡内。 待再度出现,便已经是另一幅打扮了。 衣衫褴褛,一身鱼腥味儿,与那沿途的流民无异。 郑均循着官路,混进了这流民的队伍中,朝着长阳郡城的方向走去。 同时,也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炼血境上下,大概炼血三次的样子。 很快,郑均便混入其中。 能够通过长阳郡边陲,进入长阳郡的流民,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流民了。 老弱病残,皆是死在边陲的长阳郡王府的中护军手中。 剩下的,或有些武道修为在身,或是年轻体壮的青壮。 放眼望去,皆是如此。 若是有妇孺老幼,多是有蓄气级别的武者护卫左右。 看样子,好似是故意为之。 边陲的中护军,故意把这些有修为的流民,放过去。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轻笑一声。 也是, 在长阳郡的大小官吏眼中,普通的流民,只是流民而已,没有半分作用,收纳了还要管他们一口饭吃。 只有青壮、武者,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存在。 能够给他们当狗。 就这般,郑均假称牛二,自称是来自严廷郡魏家庄,是魏老爷的护院,在长阳郡边陲,和魏老爷失散,便只能漫无目的的向长阳郡城游荡。 途中,郑均也和几个炼血武者碰面搭伙,一同朝郡城方向行进。 和郑均搭伙的这几个炼血武者,都是来自宣州一个名叫聚合县的县城,他们是县城当地某个武馆的学徒,聚合县被张本功攻破后,他们几个还被裹挟着加入了流寇军,直到张本功打进博州,才当了逃兵,逃到了此地。 他们对长阳郡倒是比较熟悉,据说是路上进了某个村,抢掠时,打听了一番。 流民是这样的,为了活命,和盗寇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郑均,倒是没动手。 这只是小贼。 他要杀的,是巨寇。 郑均同他们闲聊、打听了一番,又在这流民群中游走,偶尔还脱离队伍,捉了几个小吏打探,很快便清楚了长阳郡的配置。 长阳郡王府。 长阳郡王,乃是外罡三重修为。 郡王府中,有三个护卫,左、右、中三卫,其中中护军已经被长阳郡王派去边陲‘杀贼’,不在郡中,剩下的左护军将军、右护军将军皆是外罡二重修为。 除此之外,长阳郡王府中还有一个跟着长阳郡王一起从京都来的老太监,也是外罡高手。 不过这个老太监被郑均坏掉了。 废物一个,已经死了。 这长阳郡的镇抚司百户,也是直接听命于长阳郡王。 这位百户,也是外罡三重。 长阳郡王府,除却已经死的老太监,还有郡王本人、两个将军以及一个镇抚司百户这四个外罡。 除此之外,郑均也很清楚,镇抚司一定是有暗卫在的。 数量不知,假定为五人,都是外罡一重。 不足为虑。 而除却长阳郡王府之外,还有官府。 长阳郡守杨黎,乃是通窍武者! 不过长阳郡郡兵不在,已经跟随校尉一同前往严廷郡和张本功大战去了,只有一个队正在,实力估计和韩扈差不多。 还有什么郡主簿、郡丞、长史之类,加一起,也是有个四五个外罡了。 “当真是麻烦啊。” 郑均有些头疼。 一个通窍,十四个外罡。 这就是长阳郡当前的配置。 还好那校尉去了严廷郡打张本功,不然郑均要对付的外罡,直接飙升到二十多名。 外罡,郑均并没放在眼里。 唯一的问题是那长阳郡的郡守,通窍武者杨黎。 郑均有些忧愁,就这么顺着流民队伍,走了一天一夜,即将抵达长阳郡城之时,郑均得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长阳郡王府,不在郡城之中。 郡王府,在郡城之外! 相隔不远。 这是神武皇帝为了防止郡王有不臣之心,若是在郡城中,振臂一呼,带着王府三卫谋反,第一时间控制了郡守,那很容易便能席卷全郡。 因此,郡王府都设立在郡城百里之外。 近,但又没那么近的位置。 这让郑均有些欣喜。 如此一来,自己面临的压力也会骤减。 至少在第一时间,不会面对那个通窍武者杨黎了。 只要自己动手干脆利落,得手就走,那通窍武者根本无法及时追上自己!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继续跟随着这零零散散的流民队伍,朝着长阳郡行走而去。 “……” 三日后,长阳郡郊。 皂吏、捕役们逐渐变多,放眼望去,临时的简陋居所也变得多了起来。 一大片用枯枝烂叶堆积起来的‘居所’连绵不绝,其中还有不少用破布、破旧马车搭成的帐篷,那显然是有些本领的家伙所占。 这些简陋居所毫无规划,混乱不堪,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就好像是不远处的那长阳郡城的湿疹,很影响长阳郡城的美感。 这里,似乎是长阳郡官府临时置备的安置点。 看到这一幕,郑均倒是感觉有些异样。 “长阳郡的官府,还搞这个?” 诧异一阵之后,郑均也不管此类,只是寻了个角落,盘腿坐下,思考自己该怎么混入长阳郡王府。 直接杀进去? 也太猖狂了些。 ‘还是先徐徐图之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若是没有别的办法,那只能打上门去,杀个干净了。” 不过就当郑均在盘腿坐下之时,却忽然见到了个如同管家似的家伙,在沿途挑选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郑均恍然。 就好似买牲畜时,挑牲畜似的,总要检查一番牙口。 看这样子,是长阳郡的贵人们,来挑家奴了。 ‘也不知长阳郡王府会不会遣人来挑家奴?若是如此,我也能假借家奴的身份,混进这王府……’ 郑均在心中想着。 从家奴开始,预支未来,修出个人间武圣! 见此,郑均立马随手拉住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炼血武者,随口问道:“哥们,打听个事儿,长阳王府招家奴不?” 那炼血武者骤然被拉住,不由有些不悦,但看到郑均身上爆发出的气血,似乎比他要强上一些之后,立马就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张口道:“这位兄台,长阳王府不招家奴的,王府的家奴,都是郡内门派、武馆的俊才进献,可轮不到咱们。” 学得好武艺,卖与帝王家。 长阳郡离帝都太远,离长阳王府太近。 只能卖给长阳王了。 而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不过就在此时,那炼血武者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古怪的看向郑均,张口道:“王府虽然不收家奴,但是招纳‘武士’,若兄台有意,可以去做‘武士’。” “若兄台有想法,可以顺着这路向前直走,大概走上三五十步后,有个体面的摊位,那里有个胖子,是蓄气修为,就是王府的人了,在那儿报名便可。” 武士是个什么玩意儿? 郑均闻言,不由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也无所谓了。 能进去就行。 于是,郑均拱手道谢,接着便顺着那炼血武者所说的方向,迈步走去。 而望着郑均前去的身影,那给郑均指路的炼血武者不由露出嘲弄的笑容来,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又是个新来的,哼哼,想去王府?那就去吧!” 说罢,便不再理睬,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破布铺子,准备打坐修行。 一旁,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瑟瑟发抖。 不过看向这炼血武者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仇恨。 这铺子,这女人。 都是这炼血武者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 流民,是没有什么秩序的。 拳头,就是最大的秩序。 不过这炼血武者刚盘腿坐下,便忽然感觉到自己口中涌起一阵剧痛,不由睁开眼睛,想要惨叫一声,但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根本叫不出来。 然后,他便感觉口中有一股异物,张口一吐,一截舌头就被他吐出来。 ‘我的舌头,我的舌头!’ 这炼血武者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袋直接化为灰尘,直接落地。 径直死在了这铺子内。 而一旁的女人见到这一幕,不由惊愕了半晌,等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持着尖锐石头,发了疯似的朝着这炼血武者身上刺去。 “……” “嘴贱。” 朝长阳王府走去的郑均不由冷哼一声。 那点距离,这小子说话自然会被郑均听了个仔细。 看长阳王世子那样子,郑均也知道去长阳王府的人下场凄凉。 知道归知道,但自己现在可是个不知道的人。 这人只是因为自己找他问路,便主动把人往绝路上骗。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至于那女人、那铺子,郑均也没办法。 就算那人死了,女人、铺子,还会有其他炼血武者所霸占。 除非,郑均能表露身份,将这简陋居所彻底整治起来,才能让形势好转。 但这是不可能的。 长阳郡,有通窍郡守在。 目前,郑均还不敢和通窍武者在对方的主场打一架。 若是在野外,或许能打一打。 郑均摇了摇头,抬头望去,果然见了一处相对而言比较正常的铺子,那铺子里有个胖乎乎的管家模样的人。 蓄气修为。 而此刻,一个跟着郑均同一批来的蓄气武者似乎在和那管家攀谈着什么,郑均侧耳去听,却发现是那蓄气武者不符合标准,根本不招他。 在纠缠了一会儿后,那蓄气武者便主动离去,垂头丧气。 见此情况,郑均倒是有些疑惑了。 什么意思? 蓄气武者都不符合标准? 那自己现在展现的实力,不过炼血而已。 炼血可以去吗? 郑均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便又见到了个炼血武者过来。 而那炼血武者,却十分顺利的通过了审核,站在了管家身后。 郑均见此,不太明白。 想了想,还是向前一步,来到了这管家面前,张口道:“前辈,晚辈严廷郡牛二,听说王府正在招募‘武士’,斗胆想来试一试。” 那管家抬头看了一眼郑均,见郑均气血上盈,登时一喜,接着便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你这炼血三次还是四次了?好好好,是个当‘武士’的好苗子啊,王爷就想要你这样的俊才!” 接着,那管家又道:“来,到后面站着吧,等凑够……等集齐了十人,就一同出发!” 这就完了? 郑均一阵错愕。 不过他也没管那么多,当即向前一步,站在了管家身后,心中陷入了疑惑。 也不问来历,也不问出身。 只是看了一眼修为,就通过了。 反而那个蓄气武者通过不了。 真他吗奇怪。 算了,无所谓。 能进去就行。 一念至此,郑均便在铺子里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十个炼血武者也凑齐了。 那管家当即笑眯眯的叫了五辆马车,招呼着炼血武者们上车,开始朝着城外走去。 方向,正是长阳王府的方向。 郑均的马车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对这奢华的马车,大感惊喜,不由左摸摸、右瞧瞧,看起来似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马车,看了看窗外,却发现窗外有骑兵护送,登时一阵惊呼,对着郑均道:“大哥,咱们真是运气好,能进王府做事啊!” 少年欣喜不已,对着郑均说道:“俺叫侯功,是肃州人,跟着师父一起来博州的,以后咱们都是王府的人了,你叫什么啊?” “肃州人?” 郑均闻言,不由轻笑一声,接着道:“我叫牛二,是博州严廷郡人。” 说完,郑均便观察四周,变色平静,但心底里却愈发觉得古怪。 很简单。 他们这马车里的是炼血,外面的骑兵也都是炼血。 甚至还有数名蓄气的骑兵什长。 让蓄气武者护送炼血武者? 感觉这不像是护送,而像是…… 押送。 郑均现在是越来越好奇这‘武士’到底是要干嘛了。 念此,望着面前尤为兴奋的侯功,郑均开口道:“小侯,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待会儿进了王府,怕是有什么惊喜。” 侯功闻言一愣,接着便挠了挠脑袋,点头道:“啊?哦,牛哥,那我这就闭目调息一会儿。” 说罢,这侯功便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 郑均见此,也是微微颔首,同样闭目养起神来。 管他这‘武士’是用来干嘛的。 等进了长阳王府,自己就让长阳王李佑知道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 长阳郡王府,巍峨壮丽的宫殿内,金碧辉煌。 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烂的光芒,连绵的赤红宫墙连接着诸多别院,琼楼玉宇、碧瓦红柱,当真是妍丽至极,与紫禁城相比也毫不相让。 这王宫之中,左右护军的甲士们伫立在王宫周边,拱卫着王宫的周全。 一个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小太监低着头,穿过来一条条蜿蜒的小路,朝着最中央那巨大的殿门而去,一路上不敢抬起头来。 刚靠近这大殿,小太监便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听到了这凄厉的嚎叫声后,这小太监不由得身子一颤,再度低下脑袋,闯进了这明明华丽至极,却异常阴森的宫殿。 推门而入,一股血腥、腐烂的味道迎面而来。 大殿内,夜明珠在左右高悬,照亮着周围。 披头散发、身穿红色蟒袍的人影蹲在地上,脸上充满了血污,而在他面前,而是一个被扒的血肉模糊,看不清样子的模糊肉团。 而在一旁,有一个完整的人皮,被平滑摆放在一旁。 那模糊肉团,竟是个被扒了皮的人! 看到这一幕,小太监不由全身一颤。 而就在此时,那穿着红色蟒袍的人影猛然转头,露出一双赤红、充满了暴虐之色的眼睛。 而那森森的白牙上,还带着些许肉丝。 看到这可怖的一幕,小太监不由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的红蟒袍大汉尊敬行礼道:“大……大王,今日准备的‘武士’,已经到了。” “孤晓得了。” 那红蟒袍大汉面色平静,站起身来,漠然看向了这小太监,忽然张口道:“杀世子的人,找到了吗?” 小太监心中更是一颤,道:“大王,镇抚司还在查……” “一群废物!” 蟒袍大汉猛地发怒,一股真气瞬间席卷,将地上的这已经不成样子的肉团击了个粉碎! 这烂肉四处飞溅,溅了这小太监一身。 但饶是如此,小太监也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惹恼了自家的这位大王。 毕竟自家这位大王,精神不好是出了名了。 没办法。 一切的根由,来自于湘文王。 也就是长阳王的先祖,神武皇帝庶二子。 彼时,神武皇帝尚未一统天下,信不过那些外姓之人,便依仗自家子孙来打天下。 湘王天赋平平,为求征战,便修以魔功,日啖人肉。 每逢沙场,斩将后,便在战场上当着敌军的面儿,食尽血肉,惹得敌军大骇,接连破敌。 直至神武皇帝大势已成,登基称帝。 湘王这才停下魔功,安享生活,开始娶妻生子。 不过已经被魔功入脑,虽已是通窍武者,但也不过活了四十余年,便早逝。 而湘王三子,也被神武皇帝所怜悯,尽数封王。 长子袭湘王,次子封长阳王,三子封灵泉王。 长子虽为单字王,但按照大周宗室律法,仍为郡王。 而这三个儿子,因这位湘文王沾染了魔功元素,因此疯疯癫癫,有些不太正常。 而似湘文王这等情况,也不在少数。 神武皇帝一统前的诸王,皆修魔功。 神武皇帝的二十八位皇子中,有十一位乃是统一前所诞下,修有魔功,他们的死相也极其凄惨。 这十一位皇子的后代,也自然是沾染了魔功气息,变得略有疯癫。 但仍旧封王,任凭其主镇一方。 无他,该因神武皇帝的愧疚罢了。 只不过这位皇帝的愧疚,却惹得十数郡的百姓苦难连绵。 或许,在神武皇帝眼中,百姓不过是自家豢养的牛羊,为自己的江山尽心竭力的后代们,杀个把牛羊,也不碍事。 全当补偿。 “呼哧……” 长阳王李佑深呼出几口气来,这才缓缓平和,进而淡漠道:“走吧,让孤瞧瞧,这新募来的‘武士’,有几斤几两。” 说罢,便一甩衣袖,朝着殿外走去。 而在这长阳王走后,立马就有数名麻木的仆从,上前清理殿内残尸。 “……” 长阳郡王府,左侧小院。 一处校场内,包括郑均在内的十个炼血武者已经排成一排,望着面前的场地,有些发呆。 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两名军中的蓄气都头,其中有一个,甚至已经达到了蓄气巅峰。 他们看着郑均等十人,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而其中一个蓄气都头似是有些不忍,张口提醒道:“待会儿若是聪明点的话,就顺着王爷的话,多说几句,这样就算是走了,也能走的舒服点。” 听到了这都头的话,那侯功不由咧嘴一笑,张口道:“两位大哥,放心吧!俺哪儿也不走,来了这王府,就跟回了家一样,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让王爷失望。” 听到了侯功的话语,那蓄气都头摇了摇头。 这个走,可不是你理解的那个走啊。 接着,便沉默不语。 郑均站在这校场之中,慢慢感受着外面的气息,已经觉察到一股外罡三重的气息正在靠近这校场。 而此刻,那蓄气都头正在询问这十人,拿手兵刃了起来。 有人拿枪、有人持剑。 当然,还有自带武器的就无所谓了,正好不用发了。 郑均自带了一把刀,因此那蓄气武者也没过问,只是匆忙掠过。 侯功没有武器,王府发了一把制作精良的御刀,登时让侯功喜笑颜开,嘿嘿道:“牛哥儿,这王府真大方啊!刚来就发这样的宝刀!我在老家,我师父都没这样的刀嘞!” 郑均望向侯功,深吸一口气,看这小子年轻天真,提醒了一句:“待会儿打起来,你就直接翻墙跑,明白吗?” “啊?” 侯功有些没听明白。 而郑均此刻,也已经明白这要干嘛了。 挑几个人来,给长阳王杀着玩。 不选蓄气,但担心挑选到了那种能够越级战斗的天之骄子,伤了长阳王,让长阳王生气。 想到这里,郑均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等主人公到场了。 不多时,在两名甲士的带领下,长阳王姗姗来迟。 长阳王身披一袭金光闪闪的甲胄,其中宝光显现,戴着英武的王冠,手持一柄散发着异样血气的长戈,高大威武的他在这一身装备的衬托下,就好似那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猛将! 两个字,无敌。 而那长阳郡王,也是如此想着的。 他上前一步,瞧了一眼来者的十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挥了一下长戈,爆发出一道凶戾的血煞之气,接着便笑道:“不错,不错。今天的质量,比昨天好很多!昨天那个家伙,竟然找了两个凡夫俗子来糊弄本王!看来本王把他脑袋摘下来当蹴鞠来踢,果然有用,今天就全给本王找炼血的来了!” 声音十分平淡自然,但内容,却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炼血武者中,有一个炼血六七次的家伙十分机灵,瞧见这模样之后,当即上前,给长阳王问安:“小的拜见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错。” 长阳王点了点头,然后随手一挥长戈。 下一秒,这机灵的家伙便直接一分为二,鲜血狂飙,溅射到了他后面几个同伴的身上。 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长阳王给杀了。 望着这一幕,剩下的人除了郑均之外,全都懵了。 “大,大王?” 侯功站在郑均身边,脸上已经被溅了些血,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你们一起上吧。” 长阳王洋洋得意,又挥舞了一下长戈,张口狞笑道:“本王的先祖湘文王,曾经凭借此戈,在战场上一口气斩杀了两尊通窍大将、十位外罡先锋,本王今日,便要相仿先祖湘文王,杀你们个痛快!” 看到这一幕,剩下八人全都傻了。 他们不是痴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然知道这长阳王要干什么。 就在有人准备求情的时候,忽然间,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真是个废物啊!” 一时之间,全场愕然。 那长阳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他持着长戈,望向郑均,双眸中充血:“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是个废物。” 郑均冷笑一声,上前道:“湘文王当初是通窍修为,在战场上杀的是通窍、外罡,你这个外罡三重,想找些虐杀的对手,也只敢找炼血,连蓄气都不敢,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不仅仅是找比自己低两个境界的武者,甚至还用上法器神兵了,湘文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这样,也真给湘文王丢脸!” 一语言毕,那长阳王直接暴怒了起来,挥舞着长戈,怒吼道:“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而郑均冷笑一声,金芒闪烁,雪守刀出鞘:“真巧,我也想把你,碎尸万段!” 金芒闪烁,击溃长戈的血气! 那长阳王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咔嚓’一声。 双臂齐断。 那根法器神兵的长戈,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那长阳王目光呆滞片刻之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一时之间,全场震惊! “是外罡武者!有人刺杀郡王!” “保护大王!保护大王!” “……” 湘王,谥号文。 是湘·文·王。 不是湘文·王嗷。 神武皇帝是因为年号是神武,所以叫神武皇帝捏。 我之前写的时候发现有书友对此有些疑惑,在这里解释一下~ 最后,求月票,求订阅~ 本书还差五百个均订到达精品,到达精品之后,准备尝试日两万。 目前合章也是因为想要涨涨均订,等有了精品标志之后,就能放心多写些了。 第114章 剥皮长阳王,斩获神兵! “保护大王!” “保护大王!” “……” 周围左右卫的甲士,拼命向前,来拦截郑均。 他们若是结阵,自然是更有威力。 但时不我待。 面前这贼都已经砍断了长阳王的双臂,他们若是现在结阵,等结阵完了,长阳王怕是早就死了! 长阳王不能死! 他们这些王府三卫,和君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若是王爷死了,军官要被尽数处斩! 而普通士卒,要发配罪军营,去前线填沟壑了! 不过甫一上前,便被郑均的熠日流光所击退,霎时间鲜血狂飙。 对于身边这些炼血、蓄气的甲士,郑均不管不顾,一双散发着森寒气息的鹰眸,只是死死的盯着在地上嚎啕不已的长阳郡王李佑,不免有些失望:“你这个外罡三重,比外罡一重还好打。” 这长阳郡王,一看就是没什么修炼天赋。 似乎是被元丹武圣灌以磅礴真元,辅助其冲破了三重阻碍,让他成就了外罡三重境界的武者。 这样的武者,几乎是没有任何突破通窍的可能。 除非是能耐得住性子,好好打磨自身,把自己投机取巧少走的路,重新走一遍,才有突破通窍武者的可能。 不过这长阳郡王,显然不是能够耐得住性子的存在。 郑均的目光冷冽,望着这在地上不断嚎啕的长阳郡王,一刀划过,逼退周围想要上前来的甲士,然后衣袖鼓动,真罡一卷,径直将这把长戈给卷了起来。 入手冰冷。 握着这把长戈,郑均就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着的汹涌杀意,似乎代表着曾经使用者杀戮的痕迹。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挥舞着这把长戈,望着倒在地上,正拼命向后爬去的长阳王,也不说废话,直接上前,高举长戈,奋力下劈! “咔嚓!” 长戈直接穿透了长阳王的肩膀,鲜血溅的老高,郑均只是用力一举,便将长阳王的身体给举了起来。 长阳王惨叫连连,嘴里喷着血水,颤抖着身子,脸色惊惧的大吼道:“救我!一群废物,快过来救我啊!!!” 他再也没了之前那般嚣张的狠辣感。 而周围一直在这校场的甲士们,却一个个被这场面所震慑,吓得汗毛炸立,不敢乱动。 以往在这里,他们听到的嚎啕声,都是来自那些逃难的难民武者。 如今,却听到了王爷那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这神武皇帝的血裔,好似和凡夫俗子也没什么不同。 甲士们心中不由诞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一个恍惚之后,便立马反应过来,先前那出声提醒的都头咬了咬牙,冲上前来,双目赤红:“保护大王!” 立马,有三两甲士跟在都头身后,一同向前冲去。 不过,只是一瞬。 他们的人头落地,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看到这一幕,其他甲士更是大骇,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那毛躁的年轻人侯功见状,也是心中大为惊骇,愣了半响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趁乱,准备翻墙逃离。 太吓人了,还是赶紧跑吧! “轰!” 在侯功刚翻出院墙不久,却只听见这校场之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侯功回头望去,却只见那校场之中,风雷交际、金光闪烁,犹如雷云滚滚降下霹雳,隐约中响有真龙长吟。 校场内,郑均举着那把在八九百年前,随湘文王征战沙场的长戈,在这长阳王身上,捅出来了数个血窟窿,引得长阳王阵阵哀嚎,不由骂道:“你这贱民,贱民!本王乃是神武皇帝血脉,你不能杀本王!!!本王若是死了,整个博州都要给本王陪葬!给本王,陪葬!” “你无论走到哪里,神武皇帝都会抓住你,把你抄家灭族!!!” 长阳王嚎啕着,大叫着。 而郑均,脸色却冰冷至极。 “我听闻,你喜好剥皮。” 郑均挥舞着这把长戈,抬起长戈来,血气纵横之下,杀意犹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没有半分技巧,只是原始的挥舞长戈:“既然如此,我便剥了你的皮,看看神武皇帝现在,能不能救你!” “啊啊啊!” 在这纵横蔓延的杀意之中,响彻天空的,却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甚至,已经隐隐有些不似人音。 整个校场,以郑均和长阳王为中心,似乎形成了一个十米的半径。 但凡踏入这十米范围之人,尽数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鲜血汇集在一起,流淌着。 周围剩下的十余名甲士,根本不敢踏入其中。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碎肉和皮肤伴随着这冲天杀意纷飞,鲜血狂飙。 不少心理承受不住的甲士,甚至有些脸色煞白了起来。 剥皮。 这是在剥皮。 这贼人,竟然将堂堂郡王,神武皇帝的五世孙,给剥了皮! 一个甲士浑身发抖,气愤不已:“贼子也太过猖狂,欺我王府无人吗?!” 他们皆是王府甲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在王爷屠戮百姓之时,他们也曾出过力。 而王爷赏赐之时,他们也拿过王爷的赏赐。 如今见了王爷落得个如此下场,当真是满腔悲愤! 至于王府之人呢? 中护军荀将军,率兵抵边陲,拦住妇孺流民。 左护军张将军,追查世子遇害之凶手。 只剩下右护军的田将军屯兵于王府之外! “啊!!!” “本王要杀了你!!!” “本王要杀了你全家!!!” “求你了,饶过本王吧……本王有黄金万两,都送给你!!!” “本王的王府也给你,别杀本王,本王向朝廷举荐你当郡守!” “神武皇帝不会放过你的,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护驾,护驾啊啊啊!” “……” 长阳王的咒骂声与求饶声不停,但郑均充耳不闻,如同一个雕刻艺术品的艺术家,正在尽心竭力的为自己的作品而努力着。 他的剥皮技术很差,经常会切到血肉,以及经常剥过头,不小心将皮肤撕扯开来。 与长阳郡王这位剥皮专家相比,手法可谓差远了。 但郑均,有一颗学习的心。 就这般大概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天边才传来一阵滚滚怒吼:“贼人,放开王爷!” 郑均闻言,才抬头瞧了一眼。 却只见得,王府之外,数百甲士已经涌了上来,严阵以待,为首者身材高大魁梧,身披甲胄,手持一把长戟,留着长髯。 外罡二重修为。 “结阵了啊。” 郑均见此,这才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剥皮营生,直接提起那把长戈,朝着长阳王的肚子一戈扎了进去。 “啊!” 长阳王惨叫一声,仍旧有一丝生机。 郑均提着长戈,举着长阳王,面对外面结起来的军阵,毫不避让,长啸一声:“来,若有胆,便来攻!” 看到这一幕,那右护军田姓外罡二重将军不由一怔,心里直接凉了半截,手脚冰冷了起来。 王爷, 竟变成这般凄惨模样! 田姓将军一阵恍惚,他嘴唇颤抖,明白自己已经完了。 就算是将将军救回来,也少不了一个护驾不力的下场。 最好的结局,怕就是发配云州。 但若是不救,自己全家怕是都要出事儿了。 一时之间,虽然已经结好了军阵,但田姓将军丝毫不敢动手,只能在这里看着。 而郑均见状,不由对着那长阳王笑道:“你王府的将军,看来不是很尽忠尽责啊,见你如此惨状,都不来救你……可见你这个王爷,平日有多么不得人心!” 长阳王此刻,已经半面身子都去了皮,满身是血。 眼睛都睁不开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才勉力的睁开了一丝缝隙,模模糊糊看到了右护军将军田朔之后,当即精神一振,顾不得身上的撕裂疼痛,大叫道:“田朔,你竟然敢不救本王?!本王要杀你全家啊啊啊啊!右护军,右护军!尽数处斩啊啊!” 听到了长阳王的声音之后,那田姓将军脸色更加难看了。 而右护军中,也是一片哗然。 我等舍命来救你,你竟如此?! “田朔!” “田朔!!!” “……” 长阳王撕心裂肺的声音传递在整个校场上,而田朔脸色难看至极,几息之后,还是出手了。 只见得,军阵集结,近千人的真气凝聚在了一起,气血、真气交汇融合,田朔手中的长戟,登时爆发出一阵极为强悍的真罡! “杀!” 犹如春雷炸响般的大喝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足足有数丈之高的恐怖罡风! 那恐怖罡风化为实质,犹如一把长戟,朝着郑均方向冲刺而来,纵横激荡,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来不及躲闪,被这一戟震穿。 只是一瞬,便自百丈之外,跨越而来。 这足以摧毁一切的攻势,携天崩地裂之势,轰然落下! 而郑均望着这恐怖的攻势,只是微微一笑,将长戈前置,让这长戈上如同羊肉串一般的长阳王挡在自己身前,大笑道:“田朔,你与我竟是同道中人,原来你也想杀了这暴戾的王爷啊!” 而那被郑均放在身前的长阳王见此,不由急了,不顾全身上下的剧痛,继续凄厉的怒吼道:“田朔!!!你是想杀了本王吗?!本王记得你,你家在今州庐陵郡,今日若是本王死了,朝廷一定杀你全家啊啊啊啊!” 而听到长阳王这么说,田朔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只能硬生生调转方向,朝着不远处的鎏金宫阁轰去。 “轰隆——!!!” 一瞬间,宫阁地动山摇,房屋坍塌一片。 不少曾助纣为虐的仆人都未曾来得及逃出,只能惨叫一声,葬身屋檐之下。 郑均望着远处的宫阁,不由感叹万千:“外罡二重的千人结阵,就能爆发出比外罡三重稍微强悍一些的攻势,这军阵果真强横。看来兵书上所言,通窍武者若为主将,数万大军兵发而至,元丹武圣也奈何不得,也是真的。” 感叹之后,郑均又对长阳王嬉笑道:“李佑,这田朔看来确实和你过不去啊,杀不了你,就拿你的王宫撒气。” “饶了我,本王恕你无罪。” 不过就在此时,那长阳王似乎是被鲜血灌注了脑子,登时清明了起来,哑着嗓子,对着郑均道:“你这等手段,比王府的这些废物都强,若是进了通窍,绝对是朝廷的一员大将!本王愿意向朝廷举荐你,为先锋大将,‘罚罪戈’在本王手中并无用处,若是你倒戈,这把‘罚罪戈’便是本王送你的见面礼!” “神武皇帝大限将至,太子懦弱,毫无人君相!本王同枝兄弟,湘王在南、灵泉王在北,你若愿意来此,我长阳王府的左、右、中护军,尽数交给你统帅!长阳郡的郡兵,也手到擒来!至于那长阳郡守杨黎,乃是京都杨氏子弟,在长阳郡这个小地方待不了多久。等天下动乱至极,本王若是登临大宝,必拜卿为上柱国、太尉,授国公之爵!” 长阳王此刻无比的清醒,他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智商的高峰。 而听了长阳王的话,郑均差点笑出声来。 “你想的有点太多了。” 郑均摇了摇头。 就他这仨瓜俩枣,自己单枪匹马就杀进来了,还想当皇帝?真是白日做梦呢。 那近千士卒,因长阳王的几句话,根本不敢动弹。 只能僵在那里。 而郑均见那右护军不敢来攻,便大摇大摆的在这校场之上,继续开始剥皮事业。 边剥皮,边说:“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告诉你,你想听哪个?” “算了,都说了吧,坏消息是你那个世子啊,也是我杀的;好消息是你世子死的比你痛快点,只是被我随手抓的一只炼血的妖物啃食了大半而已。” 郑均剥皮的动作加快了。 这右护军从郡王府一旁赶来。 郡城在百里之外,此刻应该已经有人去禀报了。 所以,自己顶多在这里还能逗留一炷香的时间。 要赶紧剥完走人。 就这般,郑均干脆利落的开始动起手来。 而这近千名王府护卫,则是在田朔将军的率领之下,眼睁睁的看着郑均,在剥长阳王的人皮。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田朔红着眼睛,望着已经被剥下了皮,只剩下一团红色碎肉的长阳王,整个人的双眼都赤红了起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希望这个凶人剥完皮赶紧滚,放下长阳王。 若只是剥皮、断臂、贯穿。 在大周,舍得用下些本钱,也是能够痊愈的,甚至能够做到不留疤痕。 如果死了,那是真死了。 强如天子,驾崩之后,也是魂飞魄散,无幸免的可能。 田朔红着眼睛,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被剥皮,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王爷平安之后,我要他死!!!” 田朔红着眼睛,在心中想着。 而郑均,已经完完整整,得到了一张长阳郡王的人皮。 望着这长阳郡王的人皮,郑均随意一挑,将其挑落至校场的石狮子上,然后淡笑一声,抄着那‘罚罪戈’,便化为一道遁光,轻而易举跃过了王墙,朝着远处掠去。 见到这一幕,田朔大惊失色。 “他怎么把王爷给带走了?!” 见此情况,田朔也顾不得其他,同样腾空而起,全身的黑色真罡汹涌澎湃而出,朝着郑均遁走的方向掠去,同时低声喝道:“那人是外罡武者,只得掠地飞行,飞不了多远!骑兵去追,必须要保住王爷的安全!” 说罢,便化为一道黑色的流星。 追着郑均而去。 只留下遍地的甲士兵卒。 看到面前的这一幕,他们也是脸色一阵泛白,接着便又有几个副将模样的甲士出来指挥调度,打开郡王府的城防枢纽,指使骑兵追击。 …… 田朔一路追击,表情阴沉至极。 他很清楚,自己就算追上了,也不是那凶人、奸贼的对手。 不论其他,只说那贼人手中的兵刃。 两把法器神兵。 那刀一直未曾出鞘,但散发着的威压,乃是法器神兵无疑。 而自家王爷,又给对方送了一柄湘文王曾用过的‘罚罪戈’。 对方的情况,自是更难对付了。 但职责所在,不能不追。 大不了就是一死。 左右自己现在已经是个会动的死人了。 若是王爷有恙,自己的家族也将大祸临头。 若是自己战死在这里,或许还能惹得朝廷怜悯,放过自己的家人。 一如那宣州、肃州的三位郡王。 那张本功攻拔郡城,烹杀郡王,其中塞安郡王的左护军将军誓死拼杀,战死沙场,朝廷就没追究其护驾不力之责。 而中护军将军狼狈逃回,全族发配;右护军将军降贼,全族被诛。 所以,若是想要保全宗族。 唯有死战,方是最后的退路。 可惜自己修行三十二年,终成外罡二重,乃是县中百年来最为翘楚的人杰,最后竟然要为了这么个废物王爷,殒命此地。 田朔长叹一声,心中警惕不已,持续追击。 就这么大概追击了一炷香的时间,遥遥来到一片山丘之上,那田朔定睛一看,却见得了一群野狗似乎在争相夺食着什么。 田朔一怔,定睛一看,却见地上有着一堆碎肉和零落的骨架。 而这碎肉周边,有些许的布料碎片,田朔定睛一看,心瞬间就凉了。 是王爷的贴身金丝衣。 “啊啊啊!” 田朔见此,不由发怒至极,黑色真罡瞬间怦然爆发! 真罡弥漫,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瞬息之间将周围争食的野狗尽数泯灭! 重压之下,野狗成了碎肉。 同这地上原本的碎肉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郡王、哪个是野狗了。 田朔赶紧落下,调整了一番已经因为长途跋涉,有些不及的真罡,同时满脸悲怆,在这碎肉堆里,找到了半拉碎肉脸和一颗眼珠,一时之间涕泗横流。 他倒不是为这长阳王哭。 而是为自己哭。 完了。 全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敢来行刺郡王! 拥有法器神兵,修得神通武学。 这样的人,绝对是大家族、大势力出身。 大势力之人,和大周朝廷乃是利益共同才是,就算心有不臣,也不应该杀一个不管大局的王爷啊?! 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那王爷杀了不少没什么用的贱民吗? 田朔满脸悲怆,忍不住长啸不已。 不过就在此时,却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轰!” 一道巨响,狂风漫卷! 这道破空声来的极快,田朔不由内心大为惊骇,连忙回身,却发现一道流光自远处飞至,倏忽间,就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原来这流光,比声音还要更快一些。 ‘是箭吗?那贼子,擅用箭?’ 望着这破空之物,田朔忍不住在心中想着。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逝,真罡狂涌之下,他的身子都在迅速膨胀,想要将这‘一箭’给硬接下来。 无他,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躲避不及,只能硬抗。 不过很快,田朔便发现,原来射来的并不是箭,而是……罚罪戈。 这当年湘文王曾持之纵横疆场的罚罪戈,竟然被那贼子以射箭之法,投射了出去! “轰!” 一声轰鸣,血色红光呼啸而来,犹如地狱爬出来的阎王,携带气流震裂的破空之声,席卷而来! 这一刻,田朔发现,他凝聚的护体真罡在罚罪戈面前,简直是脆弱不堪,如同纸张一般脆弱。 罚罪戈摧枯拉朽的砸在了他的胸腹之间,一瞬间就将他调度的真罡尽数击溃。 “噗!” 鲜血狂飙,田朔人如流星,一同被飞射而走。 射退十数丈,直至被钉在了山丘之上,砸出了一道沟壑大坑出来! 血肉横飞,簌簌如雨。 田朔气息微弱,只感觉自己胸膛火辣辣的疼痛,整个胸腹之间已经被这罚罪戈所贯穿,整个人以一种穿刺的形态,被钉在了这沟壑之中。 他沉闷着脑袋,拼尽全力想要抬头,望向射出一戈的方向。 看了半天,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人影。 看到这一幕,田朔不由惨笑一声。 本以为就算此人出身大门大派,他这个县城天骄也未尝不能一战。 却未曾想,面儿都没见到。 人,就已经重伤了。 距离身死,还有一段距离。 但想要挣扎,却是不能了。 他只能在这里等着,等到援军抵达,有人过来解救自己。 但, 就算被人救了,也难逃一死。 长阳郡王死了,他也要死了。 ‘早知如此,我就争抢那查世子之死的任务,让老张来这儿了。’ 田朔在心中惨烈的想着,下一秒,他便催动仅存的真罡,汇集于心脏处,只听见‘扑通’一声,这心脏自爆。 而田朔的双眸,也黯淡了下来。 显然是自我了断。 不远处,便是被喂狗的长阳王残骸。 “……” 【法器为矢,戈射田朔,万变不离其宗!‘碎石狂潮箭’偿还进度+2945,当前偿还进度:3649/8000。】 【刀斩郡王,逼退军阵!‘熠日流光’偿还进度+53,当前偿还进度:1363/3000。】 望着面前浮现出的两道水墨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望向不远处的方向,心中犹豫了一下。 这‘罚罪戈’,还蛮好用的。 竟然能够让自己以‘碎石狂潮箭’的方式,投掷出去。 果然应了那句话,万变不离其宗了。 虽然这么做,大大削弱了‘碎石狂潮箭’的威力,但碍于这‘罚罪戈’乃是法器神兵,施展起来,效果竟然比正统的‘碎石狂潮箭’还要更强悍一些。 也是有些怪诞了。 而且给的偿还进度也不少。 唯一的区别在于,若是不能镇杀敌人,这法器神兵等于白送给对手了。 不过郑均现在犹豫的是,自己要不要去将这‘罚罪戈’带走。 毕竟这是大周皇室神兵,郑均并不清楚上面有没有什么追踪禁制之类,能否通过这个‘罚罪戈’来寻到自己。 但若是扔在这儿不管,这未免有些太过于奢侈、浪费了吧。 郑均心中迟疑,不知该不该拿。 沉吟了大概两三盏茶的功夫之后,郑均便咬牙切齿,心中低喝道:“他妈的,拿了试试!怕个卵。”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化为一道流星,来到了这钉杀田朔的现场,一伸手来,便将这罚罪戈给拔了下来,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朝着西方遁走,往严廷郡的方向而去。 他不打算直接回平章郡。 既然不知道这罚罪戈有没有追踪禁制之类的东西,那便先试着到处走走,若是真有这玩意儿,也应该能被自己察觉到,到时候再丢了。 一把颇为趁手的神兵法器,冒点险也是值得。 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上了通缉名单。 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那还生个什么不臣之心,还养个什么部曲士卒! 正好,若是真有追踪禁制,自己凭着此戈,入张本功势力范围内溜达一圈,将这戈丢在张本功军中。 也自是能转移一番注意力。 反正张本功已经杀了三个郡王,虱子多了不咬人,也不差这一个了。 一念至此,郑均的速度更加迅猛了。 “……” 半个时辰后。 长阳郡王、长阳郡王府右护军将军田朔殒命之处。 一股浩然磅礴的紫色真元,陡然从天而降。 随着这道身影从天而降,紫气东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结,而降落之后,吹起的罡风更是将周围的杂草吹得猎猎作响。 此人身着宽大的绯红官袍,随风飘扬。 正是长阳郡的通窍郡守,杨黎! 杨黎的脸庞阴沉如水,脚下是沾满了血肉的荒草土丘,天边一抹残阳如血,更是将这碎肉显现的更加明显。 他望向了一旁的田朔尸首,只是瞧了一眼,便看出了胸膛之处,乃是被长阳郡王府的得意神兵‘罚罪戈’直接洞穿了胸膛。 而他的死因,却是自尽而亡。 “因为瞧见了李佑身死,担心族人被责罚,所以自杀,伪造成被敌一戈毙命的假象吗?” 杨黎冷哼一声,紫气蓬勃,瞬间将这田朔的尸首给击了个粉碎:“愚蠢!自爆的真罡,彻底将原本的真罡所遮掩,让老夫也验不出此人的惯用手段如何!” 杨黎现在的心情很差劲儿。 他的出身,乃是京城杨氏。 京都杨氏,乃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 当年神武皇帝之所以能够定鼎天下,杨氏起了很大作用。 无数杨氏俊才为大周基业抛头颅、洒热血,这千年来,族中出了六位国公、十一位相国、八位上柱国。 先后更是有三位族女入了神武皇帝的后宫。 其中已逝的神武高文皇后,更是给神武皇帝诞下了魏王、韩王两位子嗣。 乃是真正的顶级世家。 那什么蔡家和杨氏相比,更是相形见绌。 族内有两位元丹老祖坐镇,十四名通窍武者。 乃是天下有名的势力。 他杨黎,乃是通窍中最年轻的一个。 来这长阳郡当郡守,不过是为了镀金来用。 三个月后,他便任期结束,要调往北军担任护军都尉之责。 在护军都尉任上干上个三五年,就能趁东风,入朝任卫将军,拱卫京师。 到时候,神武皇帝驾崩时,杨氏一族也能运作一番,看看能不能废了太子,请魏王或韩王,这两尊和杨家很有渊源的亲王入京,主天下。 但现在,全完了! 长阳郡王死在了自己的任期上,虽说自己不至于被责罚,但官途绝对受阻,计划泡汤了! 更不要说,长阳郡王府的那柄‘罚罪戈’,还被行凶者带走了。 那可是湘王一系的重宝。 湘文王当初身死,将爵位传给了长子、将兵刃传给了次子、将功法传给了三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最珍贵的就是这把兵刃了。 爵位虽是单字王,但品阶也不过是郡王。 功法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魔道功法,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室子弟想修行上品内功心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罚罪戈’不同,乃是当初请了炼器大师,辅以上百万两的资材所制,在法器神兵里,也是排的上号的神兵利器了! 这丢了,更是让自己的官途生涯,蒙上了一层阴霾! “如此干脆利落的冲入王府,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我以及长阳郡这二十多个外罡、五千余士卒,若是外罡武者,怎有如此滔天大胆?!” “还真让他找到了破绽,趁我闭关修行之时,一路长驱直入,当众虐杀了这长阳郡王!” “此人,怕不是外罡这么简单,多半是某个通窍境界的老贼,冒充的外罡武者!” “究竟是谁,要和我杨家作对?!” 杨黎脸色阴沉,周边的紫色真元忍不住爆发而出,一瞬间就将周围的土地摧毁了大半,就连那长阳郡王的残骸也不例外,直接被这真元所导致的罡风吹得四处乱飞,眨眼间便已经满地都是了。 绝对是有人故意和他们杨家作对的。 会是谁? 是皇后背后的通元门? 他们敏锐的觉察到了我们的动作,所以故意来杀一个郡王,破坏我们的计划? 还是赵贵妃背后的云州豪族赵家? 燕王在云州风生水起,据说云州大总管、嘉国公舒卫渊对燕王赞誉有加,言燕王乃是治兵奇才,三十万云州骁勇,几乎半数为燕王所掌控! 亦或者是青州的齐王? 齐王与虢国公魏搏虎相交莫逆,魏搏虎出自青州齐天府,齐天府也有这种动手的可能! 一时之间,杨黎心里乱糟糟的,完全分析不出来,到底是太子系、燕王系还是齐王系动的手! 若不是神武皇帝现在人在南方,坐镇南方的楚王应该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怕是这怀疑的人选,还要再加一个! 杨黎一时之间,脸色阴沉至极,越想越惊疑。 不过就在此时,那些长阳郡的其他外罡武者才姗姗来迟。 一时之间,长阳郡长史、长阳郡王府左护军将军、长阳郡兵两个队正尽数到齐。 而那长阳郡王府的左护军将军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神色极为焦急,当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恭请问杨公,我家郡王呢?” “满地都是,自己找吧!” 杨黎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后,直接操纵紫色真元,腾空而起,朝着四周漫无目的的搜索了起来,同时张口传讯道:“找!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持刀又持戈的人影!通知周遭诸郡,让他们协同一起来找!” 说罢,杨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重点排查南下今州方向的庐陵郡和北上云州的五光郡!” 南下今州,可以通过今州通转,往青州和京城走,去寻齐天府和通元门。 北上云州,可以和燕王的云州骁勇汇合。 嫌疑最大。 而杨黎本人,也奔着五光郡的方向飞驰而去。 来者持刀,干脆利落、手段残忍。 看着像是军中悍将。 优先排查云州的燕王! 长阳郡王身死事小,神武皇帝子孙多了去,这几年死的也有几个了,到时候杨家认罚,动用家族手段,去严廷郡平张本功,消弭这段事件便是! 重点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势力在和他们杨家作对。 不若,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行径,着实困难许多! “还要赶紧告诉家族中人,不能继续执行原定方案了,要早做打算!” …… 广义郡,广平县。 年轻的挑夫挑着两箱行李,衣衫褴褛的走在官路上,用着一张毡帽将整个脑袋都给遮了起来,朝着北方行进。 路边,时而有佩戴兜鍪、身披皮甲的骑兵经过,拿着一张画像,到处缉拿凶手。 只不过那画像画的有些稀疏平常,见过郑均的人几乎都被郑均所杀,而剩下几个没死的,要么隔着老远,要么就被吓得神色发抖,说不太清楚有些恍惚。 以至于画像虽然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几分而已。 如这般眉清目秀的模样,不说别的,县城中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也是这般。 而那年轻挑夫一路走来,行至了一处茶馆,将行李放下,点了份茶水,想要在这里歇歇脚。 不过,这年轻挑夫刚一坐下,便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醒木声便传到他耳朵里。 微微抬头望去,却见这茶馆的中央,搭起了一处高台,一个衣衫单薄的老者,正润了润嗓子,似是要开始讲书。 年轻挑夫环视一眼左右,才发觉这茶馆里的人还不少。 难怪茶馆老板还请了个说书人。 年轻挑夫在心中想着。 那衣衫单薄的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张口便叫道:“上回说到,那蓑衣大侠因瞧不得民生疾苦,瞧不得那长阳王世子当街强抢民女,便在这长阳郡内有名的庐江楼内,当众将这长阳王世子怒而杀之,惹得长阳郡第一美女杜芳芳心暗许,下定决心追随的故事!” “是嘞,今日该讲那蓑衣大侠众目睽睽之下,千里斩郡王的故事了吧!” 台下有人起哄。 “咳咳。” 听到那人起哄之后,说书人明显是尴尬了片刻,接着便道:“过几日再讲,过几日再讲!今儿个给大家讲讲,这长阳郡王的发家史。” “那长阳郡王啊,祖上乃是我大周朝赫赫有名的将王,湘文王!我大周朝初创之时,这湘文王一人一戈,单枪匹马进了彭州,出来时,便拉起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凭着一把‘罚罪戈’,那可是打遍彭州无敌手啊!彭素桥之战,湘文王手持长戈,率五百铁卫,硬是打得那前虞上万人无法上前一步……” 说书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湘文王’当年有多么的英武,而周围的看客明显是有些不满。 谁愿意听这老掉牙的故事? 几百年前的王侯将相听腻了,不如听这最近几日赫赫有名的蓑衣大侠来的自在! 英雄美女,纨绔子弟,为民除害! 这才有趣! 说书人也有些尴尬。 毕竟后面的故事还没编好,自然说不出来的。 在这一番言语之间,那年轻的挑夫不由轻笑一声。 任谁都想不到,这说书人口中大名鼎鼎的‘罚罪戈’,竟然就是这挑夫手中的挑担。 “看来,这罚罪戈并没有什么追踪禁制,这般也好,算是赌对了。” 年轻挑夫,或者说是郑均长松一口气,感觉不错,不过听这说书人的话语,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当众杀世子,什么第一美女芳心暗许。故事情节擅自加工是吧?要不是现在不方便露面,说什么也得要点版权费之类的。” 郑均在心中胡思乱想了一阵,而在这广义郡待久了,郑均也没发现有什么强力搜捕。 反而,对方将搜捕目标放在了庐陵郡和五光郡,这让郑均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如此,那更好。 说明自己不用这般蜿蜒曲折,可以直接回黑山县了。 对此,郑均心情大好,舒出一口气来,听着这说书人将湘文王的故事讲完之后,大气、痛快的赏了二十个铜板,便起身,继续挑着担,朝北方的黑山县走去。 别问为什么给二十个铜板。 问就是,郑爷大气! 一个挑夫,能给二十个铜板。 已经很有钱了好伐! 第115章 灵性点醒,天命之子? 晨曦初露,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一抹微光照进了黑山县的郑府内。 青黛起了个大早,扎着马尾辫,换上了一身贴合腰腹的劲装便衣,提着长剑,英姿飒爽的便来到了郑府的校场中,打算打桩吐纳,修行演武。 在这武道大世,习得好武艺,无论是做什么都蛮方便的。 再者说,这也是公子的教诲,青黛又岂敢不听呢。 今日的天色也算不错,昨夜下了场雪,倒是给这校场裹上了一层银装,分外妖娆,倒是有些许养眼。 伴随着这银装素裹的雪景,青黛便在这雪中演练,不一会儿便是喘出些许热腾腾的白雾,有些溢汗了。 也不知道公子现在怎么样了,事情办的妥当了没。 听闻长阳郡好像近期出了什么大事儿,公子此行的目标也在长阳,也不知晓公子有没有被牵连其中。 青黛在心中忧心忡忡的想着,略微调整了一番姿态之后,便继续演武了起来。 “呼~” 青黛轻喘了些气息,正准备变阵换招之时,却忽然听闻耳畔传来一道声音:“这套桩功的主旨乃是模拟动物行为、养生炼血,你打的这个过程是为鹤形,若是想‘练得身形似鹤形’,需知鹤类的习性,力从臂起……” 声音十分熟悉,正是自家公子的声音。 而听到了公子的声音之后,青黛自然是心中欣喜不已,但此刻乃是运转桩功,也不好停下,便跟着郑均的指引,开始缓缓变势。 约半盏茶之后,青黛终于运转完了一套桩功,松开了架势,气喘吁吁。 虽然气喘,但却没有半分停歇,一双美眸十分欣喜的抬起,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一张口来,便发出了一阵如黄鹂般的声响:“公子,您回来啦!” 不过刚一抬眼,便是让青黛为之一怔。 因为郑均此刻,倒是颇为狼狈。 一袭挑夫模样,一旁还摆放着个挑担,看起来颇为褴褛,与出发时那策马的青衣江湖少年公子截然不同。 青黛怔神之后,也不问缘由,当即开口说道:“公子,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药浴,让您好好休整一番。” “嗯,麻烦了。” 郑均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这十七八以天来,郑均一直在路上闷头赶路,时刻警惕四周。 斩杀长阳郡王及郡王世子,外加抢了湘王系的法器神兵‘罚罪戈’,兹事体大,虽然自己行进的方向并没有朝廷的重点布控,但郑均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引诱自己,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因此,郑均这些天一直在广义郡、康乐郡兜圈子,甚至还去了祁江郡停留了三天,寻了一处客栈一动不动,就是为了防止被人跟踪。 直到确定无误之后,郑均才从祁江郡那里恢复了外罡的实力,一路疾驰,重新回到了黑山县。 而听到了郑均的答复之后,青黛也没有丝毫犹豫,抬腿便走,前去给郑均准备热水洗漱休息。 郑均,则是回了自己的屋子,闭目养神了起来。 同时,也将自己所需的东西准备好。 不多时,青黛便将药浴准备完毕,而郑均见此,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去泡了泡澡,不忘记顷刻的修行时间。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郑均浸泡结束,这才从药浴中爬了起来,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官袍之后,才从药浴所在的房间之中走出。 郑均的碎玉功偿还进度,也进一步得到了偿还,达到了‘1034/8000’的境地。 “公子。” 青黛一直在门外候着,见郑均出门后,当即走上前来,给郑均汇报这些天的银两情况:“您不在的这二十六天里,府内共花费四千九百八十七两九钱银子,主要用于‘地煞之气’的采购……” “嗯。” 郑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些花销,而在郑均出门之后,青黛迟疑片刻,张口低声问道:“青黛听闻长阳郡那边出了大事,公子可还顺利?” “不太顺利,长阳的那条妖鲤被别人抢先了,离开后又听说长阳王被人刺杀了。” 郑均闻言,神色如常,淡定开口道:“这贼子也着实是有些大胆了,而后我便去了云州,在一处山阙寻到了一头龙属妖魔,伪装成挑夫,埋伏了七日才将其斩杀。” 听到了郑均的答复之后,青黛不由舒出一口气后,欢悦道:“还好公子没有被长阳郡的事儿卷进了风波,合该庆贺!” 郑均摇了摇头,张口道:“庆贺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去一趟县衙,寻蔡兄有些事情。” “公子,我送您!” “不必,我自己走便是了。” “……” 简单言论片刻之后,郑均便光明正大的踏出了自家的郑府宅院,朝着县衙慢条斯理的走去。 整个黑山县,唯有青黛与蔡勋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晓自己这段时间并不在院中,大部分人都还以为自己在家中闭关修行,见了郑均出现在街道之后,一些同舟会的成员、县兵的兵卒们也是纷纷和郑均打着招呼。 郑均也是微笑点头回应,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 对于青黛,郑均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话都说明白的。 济世堂,给郑均的力度其实蛮大的。 但郑均对济世堂的信任程度,是远远不如对蔡家的信任程度。 自从郑均见到了那位蔡家的老祖之后,他对蔡家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种全新的高度。 蔡家都给自己送了一把法器神兵,完全是有共同秘密的,信一信怎么了?! 这般深厚的投资,自然值得自己敞开天窗说亮话。 而且最关键的是。 自己斩杀长阳王时,佩戴的刀就是雪守刀,别人或许对雪守刀陌生,想必蔡家老祖应该并不陌生,经蔡勋打听一番自己的行程,便能知道是自己所为,所以藏匿起来没必要。 既然要合作,就不能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行为。 更何况郑均还指望蔡家找人帮自己炼制把神弓出来呢。 罚罪戈虽然投射起来很有用,但毕竟是‘赃物’,不能随便用。 所以,对济世堂那边,郑均会略微隐瞒一些。 就算青黛的态度确实不错,但这并不代表着郑均会对济世堂有百分百的信任。 抱着这样的心思,郑均很快就来到了县衙,站岗的几个壮班皂吏见着了郑均之后,立马精神一振,连忙引郑均入内。 “郑将军,您老出关了!”一个老皂吏对着郑均恭维道,“您这次来县衙,可是为了那事儿?” 这老皂吏当时,也当过郑均一段时间的手下。 毕竟郑均当壮班班头,也没过多久,县衙里的三班皂吏,多是郑均麾下老人。 而听到了这老皂吏的话语,郑均不由感到有些疑惑,开口问道:“老刘,有什么事儿?” 见郑均不知,那老皂吏当即来了精神,当即愁眉苦脸,对着郑均说道:“老班头!朝廷下了诏令,急召咱们平章郡诸县民壮,以运资材,尽数发往严廷前线,抵抗贼军。咱们壮班,就是负责民壮的!过上几日,周典史就要带着咱们壮班的民壮们,去严廷郡前线运粮了……” 郑均闻言,也是有些愕然。 这事儿有些棘手。 总不能公然对抗朝廷的命令吧。 “先把民壮都召集起来,不过不急着上路,我同郡守唐公说说。” 郑均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暗自思忖:‘以黑山贼投效张本功为由,能否将这四县民壮压下,尽数发来黑山?’ 去了严廷郡,那可就真完犊子了。 虽然民壮不至于怎么样,但根据郑均这一路上看到的流民见闻。 那严廷郡的官兵和流寇,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疯了似的,到处戮民。 自家姐夫周浦,如今当的就是典史,倒也不至于在前线效力,只是运送民壮,去了之后便能带兄弟们回来,但路上多有曲折。 万一遇上个陈胜、吴广式的人物,直接一刀给姐夫剁了,然后搞什么‘大楚兴,陈胜王’那一套,可就糟糕了。 既然如此,就试着找个由头,把民壮都送黑山来吧。 至于能干嘛……修坞堡吧。 黑山是自己根基最深厚之处,修个坞堡很正常。 那郡守大人不是说,自己是黑山要塞的督主队正吗? 既然是要塞,总是真要有个要塞吧。 不过严廷郡的战事也着实吃紧了起来。 博州本土作战,竟然能把严廷郡的粮食给打得有些供给不足……怕是被张本功烧了粮仓,直接让本土守城方的博州官兵缺了后勤,只能让平章郡这些距离较远的郡县来运粮。 看来,严廷郡的官兵确实有些挡不住那如狼似虎的大义王张本功麾下贼军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 听到了郑均的承诺后,那姓刘的老皂吏也不由精神一振,心中欢喜不已,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大局已定。 原因无他。 郑将军说出的话,就没有不真的! 一口唾沫一个钉,郑将军在黑山县的话,可是比圣旨还好用的。 于是,这刘姓皂吏便在前方为郑均引路,很快便来到了大堂。 此刻,蔡勋正在和数名幕僚一起商议政务,得知郑均到来之后,正欲出门去迎,却见郑均已经主动进来了。 蔡勋见状,当即对面前的这数位幕僚十分严肃的开口道:“诸位先生,请继续计算,本官先同郑将军谈论紧急之事了。” “是,县尊。” 诸幕僚当即拱手称是,而蔡勋也引郑均去了后方茶室详谈。 “三郎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为兄那是提心吊胆啊。” 刚一进茶室,蔡勋便笑道:“前方那些,皆是族中给我指派的门客,皆为书生,有功名在身,每日虽然强身健体,但修行的多是养生桩功,并没入门,炼血都不到,只能辅我以杂务了。” 说罢,蔡勋似是感叹万千。 郑均闻言,点了点头。 他穿越之初,若是没有‘大道武书’,确实还想着走科举学文的路子呢。 对于寻常人而言,若是没有武道天分,读书确实是改变命运的方式。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倒也不是什么妄语。 只不过读书科举出来的读书人,因为武道修为不高,因此很难成为主政一方的地方主官,基本都是辅佐一级的官吏:武者武道修为高深,并不代表治理能力强悍。 因此郡守身旁,多有幕僚,代替郡守处理政务。 而皇帝,也不例外。 朝廷南衙之中的诸位相公们,多是此辈读书之人,修为不过外罡,却掌控一国之事。 武道境界为什么只是外罡?也是因为依靠外物的灌顶,最多只能灌到外罡,而且无提升空间。 之前蔡勋单骑上任,是来当县尉的,如今当了县令,蔡家自然会让一些有秀才、童生功名的书生过来,辅助蔡勋处理政务。 否则,黑山县要是停转,那可就糟糕了。 郑均了然,接着便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蔡勋主动道:“贤弟,你可知长阳郡出了大事!那长阳郡王死了,长阳郡王世子也死了,长阳郡王府右护军将军和长阳郡王府总管太监也都死了!太他妈刺激了,竟然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杀入王府,众目睽睽中将长阳王给剥皮了!” “还好你离开的快,那贼子好似也是用刀,有一口法器神兵,长阳郡的杨黎现在可谓是火气很大,在五光郡撞上了一伙从云州逃走的逃骑,直接把这伙逃骑尽数抹杀去了!若是让这杨黎撞到了贤弟,贤弟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贼子,胆子可真够大的!不过也好,杀了杀那杨黎的嚣张气焰!那杨黎不过通了两窍,仗着京都杨氏的威名,便不把我蔡家放在眼里,在博州城还辱了我父,说什么‘博州老革多奸,鼠目寸光’!这次长阳郡王死在王府中,他这个郡守,怕是也得吃瓜落咯!” 说到这里,蔡勋一副十分庆幸、幸灾乐祸的模样。 而见到蔡勋这般庆幸,郑均沉默片刻,张口道:“兄长,长阳王是我杀的。” 蔡勋:? 听到郑均的话语,蔡勋不乐了。 “你杀的?”蔡勋诧异至极,“你……为何要杀那长阳郡王?” 郑均闻言,当即义愤填膺道:“当然是听说这杨黎辱了我那未来的老泰山,所以义愤填膺,故杀之以嫁祸杨黎了!” 蔡勋:……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其实是我斩那‘庐江龙王’,抽了龙筋取了内丹时,遇到了那个长阳王世子和一个镇抚司暗卫、总管太监,那世子想让我给他当狗,我不想给他当狗,然后那世子说了些很让人上火的话,就顺手把他杀了。” 郑均前面那句只是活跃一下气氛,让蔡勋别那么紧张,接着又道:“世子临死前,说什么他爹不会放过我,我就提前杀入王府,把他爹也杀了,一了百了。” 说罢,郑均又补充了一句:“确实有些冲动,但长阳郡的郡兵们没怀疑我,应该没什么大事。”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勋也沉默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吗? 那长阳王世子,真是实力坑爹啊。 蔡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了郑均的话语之后,有些咋舌,沉默片刻后,张口确认道:“贤弟,你确实是一个月前突破的外罡吧?” 郑均点头。 蔡勋见状,不由在内心默默流泪。 都是外罡,怎么差距这么大? 虽然自己这个外罡不是正经渠道来的,但也不能代表,郑贤弟的实力就这么强啊?! 杀入王府,数千王府护卫、数位外罡,百里之外还有一位通窍武者虎视眈眈! 就这种配置,也能让郑贤弟,当众把那长阳郡王剥了皮?! 难道朝廷真的是吃闲饭的,死了个王爷都抓不住凶手,我们家确实有逐鹿的可能? 蔡勋在心中想着。 “贤弟,这件事我会尽快上报……不,我亲自去一趟博州,告知我父亲和爷爷。” 蔡勋深吸一口气,张口说道:“我今晚就出发!” “这个不急,兄长。”郑均说着,掏出了那根龙筋和两枚妖丹,“我想委托咱们家,帮我敕造一把弓,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不求法器神兵,只求耐用就行。” 说罢,郑均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手里还有那把长阳郡王府的‘罚罪戈’,顺便请帮我问一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这‘罚罪戈’改头换面一番?” 听到郑均的话语,蔡勋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半响缓不过来。 信息量太大了。 他要好好缓缓。 这位郑贤弟,真是一回来就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贤……贤弟啊,你先回去休息一番吧,为兄缓缓,缓过头来就出发,帮你打听事情。” 蔡勋脸色惨白,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龙筋、妖丹什么的,留在你手里吧,给为兄,为兄怕是在半路会遇到什么人出手截杀……到时候为兄亲自把炼器大师请到黑山来。” 截杀什么的,只是托词。 蔡勋是担心半路被人把这什么龙筋、妖丹和罚罪戈搜出来,到时候就是自己刺杀郡王了。 这才是真正的有口难辩。 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这些东西还是留在郑均手里吧。 虽然郑均被发现,他们蔡家也难辞其咎。 但郑均的实力毕竟比自己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留在郑均手里,绝对比留在他手里要更加安全一些。 “既然如此,麻烦兄长了。” 郑均拱了拱手,听到对方还要将炼器大师请过来,登时有些很不好意思。 这算什么? 蛤蟆嘴底下落苍蝇,白送一口肉啊! 炼器大师来了黑山,自己要是不能把对方留下来,这炼器大师岂不是白来了? 一念至此,郑均的目光不由炽热了起来,看向蔡勋的目光,有些看‘大舅哥’的模样。 别说那蔡安筠长得不错了。 就算长得肥头大耳,五大三粗。 郑均咬咬牙都能娶了。 为成大事,不惜吾身!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表态:“兄长,不知安筠可是来了黑山?小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与蔡小姐见上一面了。” 尽早完事儿吧。 以前的郑均想要和图谋甚大的蔡家保持距离。 现在郑均发现自己惹下的事儿好像比蔡家要更大了些,那就巴不得早点和蔡家扯上关系。 “已经到了附近几个县,不过不知为何原由,九妹一直踟蹰不前。”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蔡勋咬了咬牙,当即说道:“这次回去,我也催催父亲,若实在不行,我家的姊妹未婚者还是有三位的,皆容貌尚佳,秀外慧中,通读诗书!若郑贤弟不介意,一同纳了也无妨!” 这三位,自然是蔡家的旁系支脉。 不过未出五服,自然也是蔡勋的堂姐妹。 若安筠这般胡闹,就算嫁娶之后,也难免会与郑贤弟心生隔阂。 既然如此,不如把族内那些待字闺中的姐妹们一同送到郑贤弟府上,看上哪个是哪个! 杨家能三次送妃,我蔡家难道就不行吗?! 至于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哥们,你听评书听多了是吧? 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他们蔡家投资这么早,若是大业有成,要一个皇后位,当第一外戚不过分吧? 什么庶女嫡女,四个一起去,只要有一个当上了皇后,就是蔡家好儿女! 蔡勋在心中想着。 而听到蔡勋的话语,郑均不由一怔,脸色古怪了起来。 他算是看出蔡勋的决心了。 是一点都不想给蔡家留后路,把宝全压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如果蔡家真的将宝全压在自己身上,那么若是自己未来若是成事,蔡家的地位,只要非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大罪,自是不可撼动。 雪中送炭的情谊,自然比什么锦上添花要强许多。 “倒也不必如此,兄长有心了。” “……” 郑均谦逊了一番,辞别蔡勋之后,便朝着兵马司走去。 这二十多天不在,自己也想看看,这些天自己麾下的士兵情况如何了。 等郑均踏入兵马司时,兵马司的军官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郑均‘出关’的消息,纷纷等候在此,见郑均赶来,当即齐声喝道:“拜见将军!” “免礼。” 郑均微微颔首,虎步前行,踏入大帐之后,一把坐在了主帐帅位之上,望向台下诸将,当即道:“两都募兵之事,做得如何?” “将军。” 黑山卫都头杨俊闻言,当即上前,对着郑均拱手道:“募兵之时,也差不多募军完毕,两都六百人,皆齐全,兵马大部分自于四县骁勇民壮,其中有一百七十人来自同舟会,为同舟会的预备会员。” “还有四十余人,乃是战乱流离过来的流民,为了一口吃食,投军愿为将军效力。其中炼血武者八人,其余三十余人,皆为青壮。” 杨俊曾经面对郑均,也是摆烂应对。 如今被郑均提拔成了都头,而见郑均也确实有人杰大将之像,也自然是认真工作了起来。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看向了副都头徐志磊,而徐志磊见状,当即道:“将军,新成立的两都,会内的护法袁耀阳主动从军,想要担任第一都都头,请您批准;至于第二都,朝廷前不久传来军令,说是会给您指派一位都头,除此之外,还会指派一位外罡境的副将,以及一位参军。” “给我指派副将、都头和参军?” 郑均见此,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指派便指派吧。” 先前因为没外罡武者,所以才让自己来这里镇守。 如今自己成了外罡,怎么就突然有了外罡武者? 怕是从别的郡调来的吧。 是为了防备黑山贼的吗?郑均感觉不然,这新来的副将和参军、都头,怕不是来防备自己一家独大的。 对于这个,郑均实则不以为然。 自己的军队,就是自己的。 别说来一个副将,就算是来十个也没有用。 寻常的外罡,怎么可能会做到制衡住自己呢?只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咳咳,只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而一旁的杜定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自己发言,当即奉上一份名册,对着郑均恭敬道:“将军,此乃各部曲补充人员名单。” 说罢,便递来一份名册。 上面记载着新增兵源的消息。 这次新增,主要是填补了黑山卫、致远卫、荣源卫和平韵卫先前吃空饷缺口的数量。 毕竟郑均来了,县兵也不用继续吃空饷了。 郑均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其中可有值得培育的人才?” 只是随口一问,试试运气。 万一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良才呢? 天才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自己未来真的会起事,在场的诸位,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跟随郑均走到最后。 只有达到外罡,才算接触了这个的门槛,拥有当先锋的资格。 所以,自己迫切的需要培育自己的心腹,拥有人才。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几人一怔,想了想后,杜定才张口道:“新设的第一都,有个从严廷郡逃难来的流民,天赋不错,之前学得乃是一门无名心法,乱七八糟,转修鹰隼劲后,进度一日千里,除此之外,接触了几种军中武技之后也进步飞快,不过十余日,便完成了第一次炼血。” 说完,杜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张口道:“我曾与他切磋,没想到和他战了个不相上下……” 听到杜定的话语,郑均来了些精神。 杜定,乃是炼血七次的武者。 原本便强悍,入了军中,有郑均的丹药供给,气血便愈发雄浑了。 这般,竟然和一个刚炼血的小子,打了个不相上下? 倒是有趣。 而且十余日便完成第一次炼血,确实也算是天赋异禀。 比起自己,也毫不相让了。 不过和自己不太一样。 自己有挂。 “他叫什么名字?” 郑均问道。 “那流民名为魏权,年方十五,来自严廷郡魏家庄,现任第一都第二伙第三什什长。” 杜定当即上前说道:“和他同来的还有几个同乡,说是在逃荒路上,被一位高人指点,来黑山县的,听闻入了军伍,便能分得房屋,他们几个魏家庄的同乡也都一同入伍。” “杨都头担心几人同乡串联,是为张贼同党间谍,因此将他们打散,分别编入了黑山卫、第一都、平韵卫和荣源卫中,不让他们私下接触。” 郑均闻言,点了点头,表示做的不错。 而后,郑均便站起身来,张口道:“我已知晓,散会。” 诸将闻言,站起身来正欲告退,郑均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徐志磊,对着徐志磊道:“徐都头,你回去之后,知会一声徐护法,让他来郑府领取三份凝罡散,助力早日突破外罡,为我臂膀助力。” “是!” 徐志磊精神一振,当即领命。 所有人都退去之后,郑均才站起身来,准备亲自动身,去一趟第一都,瞧瞧那名为‘魏权’的流民。 听那杜定的描述,郑均隐约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这就是自己在流民路上遇到的那伙魏家庄人士。 这魏权,怕不是就在木门上躺板板的少年,若非自己施以援手,现在怕是已经暴毙荒野了。 没想到那竟是个武道天才,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当然,郑均去第一都,也不仅仅是为了‘魏权’。 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去巡视一圈。 免得‘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发生。 毕竟自己杀了长阳郡王之后,确实也是有了些许危机感,若是那名为杨黎的通窍武者上门,自己若是想要与其一战,也必须依仗麾下军队结成军阵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出城,往城外军营而去。 刚到军营,便见到军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新成立的两个都,外加原本黑山卫的部分士卒,共八百人驻扎在此地,确实是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气象,只不过八百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却显得这小军营有些狭小了。 坞堡的修建,确实要加快进程。 一念至此,郑均踏入军营。 “将军!” “将军!” “……” 见郑均抵达,原本黑山卫的县兵们纷纷精神抖擞,上前行礼。 而听了老兵们的话语,不少新兵也尤为兴奋,当即上前,齐声呼喊‘拜见将军’。 招募的士卒,多是听郑均传说特来入伍,尤其是那有一百七十多名的同舟会候补会员,更是郑均‘均田地’的受益者,对郑均自然是狂热至极。 郑均担心的那种‘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属实是有些多虑。 见此,郑均也是放了心,甚至还能和这些兵卒们开些玩笑,引得兵卒们哈哈大笑一阵。 “今夜吃酒,账全算在我头上。” 嘱咐了一番军营中的军需官之后,郑均又道:“魏权何在,为何不出来见我?” 就在郑均呼唤之后,军营之中,一个身披皮甲,手持长枪,看起来有些稚嫩,但眼神尤为刚毅,散发出一种独特气息的少年忽然踏出一步,对着郑均铿锵有力的说道:“标下魏权,拜见将军!” 说罢,那少年双眸闪烁,似乎有些激动,吭声道:“权为报恩典,特来黑山投奔军中,为报将军大恩,权愿誓死追随将军!” “不错。” 郑均点了点头,见这少年气血上涌,双臂孔武有力,明明是一次炼血,却有着不下于寻常人炼血三四次的底子,看来也是个炼血五六次便能蓄气的好手。 确实是天赋异禀。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今日倒是也被自己撞见了。 郑均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面前流光一闪,眼前出现了一大串的鎏金小字来。 【发现灵性点醒之人,在对方无敌意的状态下,观其灵性神通演武三十日,可拓印神通。】 【灵性点醒:古之法相,死后执念不消,千年后可化为灵性,又五百年,可寻有缘之人点醒灵性,使得有缘之人承袭法相之神通,修行速度、悟性则将进一步增强,直至灵性消散,方回归平常。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当前灵性点醒: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 看到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的表情不由一怔。 ‘灵性点醒,这是什么东西?!’ 郑均在心中惊骇,思忖万分:‘得到了古代至少死了一千五百年的法相的执念传承,所以直接一跃千里,不仅得了神通,还能增强修行速度?’ 上面的内容并不难理解,简单来说。 就是遇到天命之子了。 这天命之子,白送经验加倍卡和神通武学。 看到这里,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让起伏不定的胸膛尽可能平复下来。 这也太过分了。 自己为了获得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可是费了不小的工夫。 怎么出了一个叫‘灵性点醒’的东西,可以随意让别人修行速度变快,而且还能得到神通武学啊? 我怎么就没有呢?! 法相执念也太过于眼瞎了,随便来个法相的执念找找我啊! 郑均心中微微升起一缕怨念。 这也没办法,灵性不来找自己,运气缘故,没什么说的。 古来法相,数量是恒定的。 传承一位就少一个,若是想诞生新的,就只能等新法相死了一千五百年之后再说。 确实比较难获取,难度比中彩票还大。 不过郑均只是有一丝丝的怨念罢了,很快这股怨念便全然消散。 原因很简单。 自己拥有比‘灵性点醒’还要变态的东西。 大道武书! 灵性点醒又如何? 只要三十天,便能被自己拓印一份! 如此变态的能力,是灵性点醒所未曾有用的! 而且,郑均也觉得拥有了‘大道武书’之后,自己的修行速度也在加快。 如此看来…… 这‘大道武书’,似乎和灵性点醒的本质,有些相似啊? 一时之间,郑均怔了怔。 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自己的‘大道武书’,不会和这‘灵性点醒’一样,是某个强悍的存在死后执念所化吧?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若是强悍的存在死后执念所化。 那么已知,大道武书绝对比灵性点醒要高级一层。 灵性点醒乃是法相境的一世至强死后执念所化。 那么, 大道武书岂不是要为法相之上,拥有真君果位的强悍存在,死后执念所化? 不过这也不能肯定,毕竟大道武书的功能性、主动性更强一些,若真是死后执念所化,应该是不用自己收集,书上自然会有一些武道绝学才是。 想到这里,郑均只感觉有些心烦,索性便不去细想,望着面前那有些激动、忐忑的魏权,当即微微一笑,张口便道:“不错,知恩图报,是个好苗子!” “你可愿入我亲兵伙,当本将的随侍兵?” 郑均开口笑道:“良才难觅,若是来本将帐下,本将将亲自指点你修行!” 观三十天的演武。 没问题。 既然如此,就直接把这小子调到自己身边,这样就能看了! 完美。 郑均满意至极,看向魏权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之意。 对于郑均而言,魏权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可造之材了。 他还是第一个行走的技能书,一个拥有神通武学‘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的技能书! 拳法,正是郑均所空缺的。 若是近身搏杀,失了武器。 郑均一身本事能去了六成,学了这‘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便能将短板变成长处,让郑均朝六边形战士的路上更进一步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魏权不由一愣,接着便欣喜万分,当即上前拜道:“标下愿往,拜见郑师!” 魏权虽然来的比较晚,但也知道,郑将军的亲兵可以被郑将军教导习武。 因此,亲兵伙人人皆称郑将军为郑师! 如今自己进了亲兵伙,自然要称呼郑将军为郑师了! 而周围的兵卒们见此,不由一阵惊呼,艳羡十足。 “快快起身。” 郑均脸色和善,将魏权扶了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外有马蹄阵阵,当即让郑均眉头一皱,抬头望向军营外。 伴随着郑均抬头,魏权以及身边的其他士卒也是纷纷顺着郑均的视线望去,半晌都不见有什么东西。 对此,众人不由感到有些纳闷。 不过就在他们纳闷之际,却忽然传来了阵阵马蹄的灰尘飞烟,一名戴着兜鍪、胸前着甲,威风凛凛的蓄气骑兵,持着加急令旗,火速赶来! 他遥遥瞧见了郑均,当即大喜,连忙策马于营前,然后快步入营,对着郑均下拜行礼道:“郑将军,卑职平章营下设骑兵伙伙长薛能,特来传郡守唐公诏令!” “请郑将军速速赶往郡城,参与紧急军报!” 说罢,这蓄气骑兵,便上前一步,将一张信封递上。 郑均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自己刚回来就叫走,也太巧了些吧。 不过郑均也没明面表现出什么,而是伸出手来,打开了信封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郑均为之一惊。 上面乃是郡守唐豫亲书。 内容很是简单。 乃是严廷郡军报。 朝廷的官兵在严廷郡,同大义王张本功大战于东和县,血战三日不敌,通窍境界的严廷郡郡守严韦被大义王张本功所伤,重创逃遁而走! 外罡境的将军,战死八人,被俘两人,另有一人阵前投敌。 无一幸免。 而士卒伤亡、被俘者,不下两万众! 严廷郡城岌岌可危,急召诸郡郡兵驰援! 平章郡位于严廷郡后第二身位,仅次于康乐郡,自是首当其冲! 过渡章节zzzz 第116章 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严廷郡大败?” 看到了信中的消息之后,郑均顿感一阵头疼。 郑均做梦都没想到,严廷郡竟然打成了这幅样子,自己在官道上遇到的流民时,都在说战争处于相持阶段,却没成想不过半个月,形势便发生了惊天逆转。 十一个外罡先锋无一幸免,或死或降或俘。 通窍主将也是重伤。 严廷郡布置了三万兵马,皆是郡兵。 而郡兵郑均也瞧见过了,平均素质是要比县兵高一些的。 这般,只是东和之战,便损失了不下两万人! 这外罡境的先锋,虽然在郑均眼中如土鸡瓦狗,但大军之下,凝结成阵,将领久居战阵,击败容易,击杀起来倒是费些劲儿。 对于郑均而言击杀照样能够做到,不过十一位先锋一个都逃不掉,却有些困难了。 由此可见,严廷郡的战场上确实出了大问题,不然不至于遭受如此惨败! “这……”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郡守唐公确实该着急了。 如果严廷郡没了,那下一步就是康乐郡。 康乐郡乃是一大片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大概率也是会跟着严廷郡一起丢的。 康乐郡之后,若张本功不傻,必然会进军平章郡,随后南下广义、祈江。 打到长阳郡,张本功才能缓一口气。 而他只要进了今州,那可才是老鼠进了粮仓,要开始真正爆兵了。 毕竟与宣州、肃州、博州这种边陲土地方相比,今州之地,才真是富贵迷人眼啊。 传递完信件之后,那名为‘薛能’的蓄气境骑兵立马上前,抱拳道:“请将军早日赴约,即日启程,往郡中议事。” 郑均沉吟片刻,张口道:“你且先回去通报唐公,本将近日攻拔黑山,多有斩获,毙妖魔两头、黑山外罡二人,将卢豪重创,已查明卢豪确已归顺张本功,近日本将便欲发起总攻,覆灭卢豪,以免夹击。” “议事之举,需稍待两日,待本将灭卢豪后,便亲往郡中请罪。”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那名为‘蓄能’的蓄气张了张口,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却生生将自己的话给咽了下去,然后立马拱手告退,策马而走。 他要去其他县城通知各地了。 通知的对象,乃是各县县令。 十一个先锋外罡,多为各郡极为擅长掌控军队的校尉、队正,此刻被一锅端了。 尤其是平章郡。 这十一个外罡先锋中,来自平章郡的外罡先锋有三位,正是平章营的校尉和两位队正,平章营去的士卒,估计也是死伤惨重。 军中外罡数量明显不够,此番征召,怕是要将县兵都给调走,去驰援严廷郡了。 说实话,郑均不太想去驰援。 所以便用出这个理由,继续在黑山县逗留一阵,发育一番了。 他可不想去严廷郡前线,在数万大军和通窍武者的视线下作战。 待那蓄气骑兵离开之后,郑均才沉声道:“魏权,传令各都、卫,两日之内,集兵于黑山,各都出兵不得少于二百,随本将一同上山、剿匪!” “是!” 魏权闻言,当即精神一振,立马拱手称是,接着便赶忙飞奔过去,准备召集诸都的都头了。 尤其是其他三县的兵卒,更尽快传递,征召! 郑均麾下有六都,每都出二百人,便是有不下于一千二百人的军事行动,听起来与数万大军相比相形见肘,但这在黑山县近百年的历史上,也算得上第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仅次于上一次那林县尉带兵进山被蟒蛇所吞,惹得前任郡守勃然大怒,率五千精兵,进山大战通窍大妖的特别军事行动了。 整个军营都被调动了起来,而郑均本人,则是长舒一口气后,从军营中踏出,在这微微泛着霞光的天色之下,朝着黑山而去。 他要进黑山,寻陈敬仲。 看看陈敬仲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 黑山上,陈敬仲戴着卢豪的人皮面具,头皮发麻。 他自幼接受的就是一些行军教育,主要的是学如何治兵打仗,虽然天赋平平,但经年累月,带个上千兵不是问题,若是有朝一日突破到了通窍,当一军主将也是合格。 天赋就到这儿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啊,‘投效’明主之后,明主让他来山上,冒充土匪头子。 伪装刺探…… 这和他专业是不对口的。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了解卢豪的生活习性。 因此那日与郑均辞别之后,来了这黑风寨中,没过多久便被卢豪的亲信识别出了些许不对劲儿来,还好他发现的及时,找茬将他们全都杀了,这才作罢。 而后,卢豪便靠着他们南楚安插在黑山寨里的十数名间谍、奸细,以及寨外那南楚老兵后裔的二百人,勉强掌控了黑山寨。 但黑山寨里的其他山贼,都已经好似明白了很多,知晓这老大似乎不太对劲儿。 虽然无法识破,但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举动大变,若是没问题,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不过其他山贼们,也无所谓。 老大,换就换呗。 真正那些忠心耿耿,第一批就已经被陈敬仲杀了。 剩下的,都是那种在故乡犯下了杀人、劫掠之类的大罪,要寻个地方藏身罢了。 头领火并,和他们这些小兵有什么关系? 就像是晁盖、吴用上梁山,撺掇林冲杀了大当家王伦一样。 死的只有大当家一个,剩下的小喽啰不是都该干嘛干嘛去了吗?就连二当家宋万、三当家杜迁这两个王伦亲信,也不都当没事儿发生吗? 这卢豪还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有几个小弟愿意为他去死呢。 已经超过99.9%的山寨头目。 花了十余天,才将这些山贼内大小事务平定,这让陈敬仲长舒一口气,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还没等到郑均的诏令,却又见到了张本功的使者。 那张本功的使者乃是外罡文人,虽然有外罡一重的实力,但显然是没有看出陈敬仲乃是冒充的卢豪,便给卢豪下达了一项大义王亲自嘱咐的任务后,便悄然离去。 而得知了任务之后,陈敬仲更是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慌忙去求拜见郑均,但却发现……整个黑山县都找不到郑均的踪影! 这让陈敬仲一时之间有些默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硬撑了。 望着手里的信件情报,陈敬仲满眼血丝,不由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已经快到康乐郡的妙心县了,也不知将军从长阳郡回来没……” 不过就在此时,陈敬仲的耳畔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什么快到康乐郡的妙心县了?” 听到了这道声音,陈敬仲直接就吓得汗毛炸立,连忙起身,却忽然见得自己的窗户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当真是吓得一个激灵,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郑均,但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将军武艺愈发精湛了。” 陈敬仲下意识的开口讲了一句,他竟然都没有发现,郑均这般靠近自己! 若是郑均心存杀意,只怕骤然偷袭,自己已经躺在地上睡板板了。 不过,他也很快便缓过神来,连忙对着郑均道:“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四日前,张本功的使者来见,邀我前后夹击,覆灭黑山军!” “黑山军?” 郑均一怔。 “就是您的部曲。” 陈敬仲连忙解释道:“数日前,那严廷郡官兵的后勤忽然不及,据说是囤积在康乐郡的粮仓意外走火,大火烧了粮仓,导致前线将士无粮度日,而大义王的军队原本数量便极多,黑压压的围了上来,严老将军为求速胜,便悍然出击,却大败而归……” 虽说外罡之后,便不再受制于凡俗食物;蓄气武者,也能辟谷多日。但军中寻常士卒,多为炼血,自然还是要粮食的。 粮仓被烧,很是致命。 “严廷郡除却严廷郡城外,诸县皆是陷落,县令或逃、或降、或死,大批流民乌泱泱的涌入了康乐郡,而那张本功率军围攻严廷郡经久,打听到康乐郡、平章郡的郡守,皆是外罡三重,便决定趁着博州第二次大军聚集之前,将康乐、平章二郡吞掉。” “于是,张本功就命令其麾下悍将,前肃州边军校尉,外罡二重的‘范泰’,率领一千余老营精兵、数万流民,进入康乐郡,准备一路突击到附近,让我们黑山贼和他里应外合,将您剪除。” “将军您声名远扬,张贼早就已经得知您的名声,而您麾下的黑山军虽然未曾表现出什么战力,但将强兵自强,而康乐、平章的兵、将大多都被困在严廷。” “因此,在他们看来,您就是康乐、平章最难啃的骨头,只要将您啃掉了,这康乐、平章自然轻松拿下!如今,那范泰已经率军抵进妙心县,即将进入平章郡的致远县了!” 一口气说完之后,那陈敬仲深吸一口气,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经书信内容,那范泰进入康乐郡后,一路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康乐郡郡守冯大人以为是贼军主力,据守郡城,不敢进,只能任由范泰攻拔县城。” “严廷郡便有十数万流民进入康乐郡中,而康乐郡如今,也诞生了十数万的流民……那范泰就地招募流民,流民为了吃口饱饭,竞相入伙……行至妙心,兵马不计其数,粗略估计已不下五万!” 郑均:? 难怪平章郡郡守唐豫急了。 五万大军,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极为吓人,而平章郡内现在的兵马加一起都没五千,能战之兵,只有郡城里那支韩扈带队的护城留守之兵,和郑均这支不听调也不听宣的黑山军。 剩下几个县的县兵,不成体系、不成方圆、没有将领。 换郑均他来当郡守,他也急。 不过这数量虽然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没经历过训练的流民,真正有威胁的,其实只有那一千老营兵。 能够跟随张本功从肃州杀出来,一路砍到博州的,都是百战精锐啊! 虽然,这老营兵可能只是后来在路上补充的‘新’老营,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见过厮杀的兵。 可比自己麾下的黑山军,更加精锐。 “我知道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便道:“你准备一下,将这黑山上所有对你不忠,模棱两可以及干过伤天害理之事的山贼,尽数处死,然后下山同我在致远县汇合。” “是!” 陈敬仲闻言,立马深吸一口气,拱手称是。 而从陈敬仲这里得到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消息之后,郑均也没时间在这里亲自看着陈敬仲动手了。 他要赶紧回到黑山县,准备调集同舟会的干事、执法,开始行动了。 这是一次挑战,同样也是郑均的一个机会。 流民四起,战局纷乱。 平章郡、康乐郡没有能人,也合该是我崭露头角之时了。 正好趁此机会,将这几个受灾严重和即将受灾的县,彻底变成如黑山县一般的地域,让他们彻底被自己掌控。 这样,郑均能够调集的资源,也能变多。 获得的银子,也会更多! 有银子,才有丹药。 嗑药,才能将境界提升的更快! 不过如此一来,原定的计划‘剿灭’黑山贼,就要退场了。 本来,郑均还想用这个功夫,磨炼一下自己麾下军队,但现在看样子没机会磨炼,只能直接上场‘裸考’了。 下了山,在夜色之中,郑均见军营之中,士卒已经征召完毕,一众年轻的目光看向郑均,面色各是不一。 有人表情兴奋,跃跃欲试,似乎早就想要在战争之中建功立业、崭露锋芒了。 有人神色忧虑,一副忐忑模样,对未来前途不明,但瞧见了郑均在前,这种忧虑之心,也淡去了不少。 每人神色各异,芸芸众生相。 而郑均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冷声道:“出发,目标致远县!” “调整军令,令骑兵传讯,致远卫就地不动,修筑工事;平韵、荣源二卫,进军致远!” 听到了郑均吩咐之后,几名基层军官有些错愕。 不是说要上山剿匪吗? 怎么去致远县了? 虽然心中疑虑,但军令如山,自然不会有人有任何反对,黑山县近六百士卒开拔,朝着致远县行进而去。 而郑均,亲自领兵。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以至于黑山县的百姓甚至官吏,都没反应过来。 完全不知道军队出动,要去干嘛。 一夜急行军,郑均便轻松抵达致远。 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致远县距离黑山县也不远,乃是黑山县的邻居,致远县内,还有一小截黑山呢。 只不过让郑均没想到的是,自己率军抵达致远县的同时,致远县的县令,与另一个神色憔悴的苍老中年外罡早早在城外等候,见了郑均率军抵达之后,这两个外罡一重的武者直接就是如释重负,仿佛瞧见了什么救星一般。 “郑将军,您可算来了!” 致远县县令洪珲激动不已,连忙上前,对郑均情真意切道:“我们致远县盼您来,可谓是久旱盼甘霖啊!” “洪县令。” 郑均上前,点头敷衍。 郑均记得这人,当初他在致远县推行‘均田’时,这位洪县令是一百个不愿意,甚至还写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文书,发去郡城,告郑均的状。 如今,见了郑均,这洪珲县令就好似见着了亲生父母一般,惊喜异常。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妙心县的事儿。 这等大事…… 信中竟然没提及。 郑均摇了摇头,还好自己有特殊渠道,否则按照正常流程,自己去郡城开会,然后回家,一来一去,都够黑山军死一百回了。 和致远县县令洪珲打了个招呼之后,郑均看向一旁憔悴的中年儒生,当即问道:“这位是?” “在下妙心县县令,乔子敬,见过郑将军。” 那憔悴的中年儒生上前一步,脸色憔悴的拱手道。 “妙心县令?!” 郑均闻言,心中不由一震:“乔县令在此,那妙心县?” “失陷了。” 这么快?! 郑均都绷不住了。 四天。 仅仅用了四天! 那张本功的先锋将范泰便打穿了康乐郡? 不是,就算是康乐郡都是猪,四天也抓不完吧? 郑均深吸一口气,当即问道:“详细说一下,那贼子是怎么攻破妙心县的?” 乔子敬闻言,行如死尸,缓缓张口道:“昨夜,那贼子来的汹涌,本县反应不及,不过半夜,贼人便已破城而入,乔某只身逃走,仅以身免。” “那贼子兵强马壮,县城土墙,虽有墙体大阵,但也比不得郡城,那贼子来的凶猛,根本没能来得及开启墙阵,县城便沦陷了……” 郑均闻言,不由沉吟片刻,张口问道:“致远县现在有多少兵卒?” 葛都头见状,立马上前禀报:“将军,县兵三百,已尽数集结,除此之外,还有四百余民壮,可作后补。” 郑均闻言,斩钉截铁:“既如此,不等平韵、荣源二县的县兵了,即刻发兵,出击妙心!趁着敌人初破妙心县,骄横狂妄之时,攻其不备!” “将军,那是康乐郡治下县城,我们……” 葛都头有些犹豫,而一旁的乔子敬却眼前一亮。 “皮若不存,毛将焉附?!” 郑均冷哼一声,张口道:“我来此地,为的就是破贼!若是瞻前顾后,事怎能成?那张本功之所以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就是因为朝廷这郡州区别,以至于邻县出事,因郡与郡之间的界限,邻县无令不敢出兵,致使这张本功一步步做大!” “我郑某既得令统御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自然是不能让战火蔓延至这四县之内!” 郑均的声音掷地有声,听得众将士不由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要鼓掌叫好。 毕竟,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这四县。 而那致远县的县令洪珲闻言,则是愣了一下,有些小别扭。 ‘你只是统兵,这四县不是你的。’ 洪珲在心中默默想着,此刻他可不敢说什么话来。 若是能够将贼子挡在致远县之外,那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功绩。 不过, 洪珲顿了顿,当即张口道:“不过也非急于一时,将军若是有暇,不若在城中休息一二,洪某已经让厨子准备好了饭食,洪某也有一坛珍藏多年的佳酿‘神仙泪’,若是将军赏脸,可以……” “酒先存着,破敌再喝,也是不迟。” 郑均抬眼望向了洪珲,冷声道。 听到郑均的话语,那洪珲不由一怔,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连道了数声‘也好’。 而后,军队调转,这千余名士卒,便在郑均的率领下,略微补充了一番后,便继续行军。 …… 就在郑均率军出击,赶往妙心县时,范泰已经亲自率领老营兵进了这妙心县城,在这座城市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成了叛军之后,原本因为这些叛军而流离失所的流民们,也是忍不住加入了这场暴行,受害者最终也成了施暴者,开始朝着妙心县的百姓发泄了起来。 对此,范泰自然乐见其成。 他又发不出粮食、军饷,平日也对这些手下‘兵卒’没什么同甘共苦的恩情,若是破城之后,不任由手下人发泄,拿什么治军? 况且如此一来,还能再席卷一部分民壮,让自己的兵马变得更多。 “大义王既欲申大义于世间,推翻大周的暴行,那应该严申军纪,作天下的表率才是!” 一个穿着县丞服饰的老者被面前的一幕气得有些发抖,他望向怀中抱着妙心县某大户人家美妇的范泰,用尽自己的所有话术,劝谏道:“如今,将军所过之处,皆为焦土;将军麾下士卒,多行杀戮;将军治下之民,流离失所!若是如此,将军何以见大义王?长久以往,大义王名声有亏,必为天下人嗤笑,大义王又如何取得天下?!” 搂着美妇,正吃得尽兴的范泰抬起头来,望向左右四周,疑惑的张口问道:“这老头谁带来的,把他带到这儿干嘛?” 左右四周,共有三人。 皆是外罡修为。 其中有一人乃是张本功老营厮杀大将,其余二人皆是这沿途投降的县令。 听到了范泰的声音之后,那两个投降的县令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去说,而那老营大将,则是咧嘴一笑,张口叫嚷道:“这老头是个县丞,哥哥你不是最恨县丞吗?所以我就寻思着,捉他过来,给哥哥你当个下酒菜!” “呸!” 范泰吐了口唾沫,直接吐在了那面色惊恐的美妇身上,接着便狞笑道:“一身老骨头,有什么吃的?!满嘴大道理,说的啥俺也听不懂……给大王送去就是。” 那县丞脸色一沉,不由啐了一声,冷哼道:“呸,吾誓死不效无道、残暴之君!” 范泰闻言,点头赞许:“这老头倒是有些骨气,一个县丞竟敢如此?比身边这两个县令强太多了。” 那两个外罡县令闻言,不由有些面红耳赤了起来。 接着,范泰便拍掌笑道:“那就拉下去,给老子做成一碗肉羹吧。” 说罢,范泰咂了咂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来,将怀中这个满脸惊恐的美妇也给提了起来,张口道:“老叟肉配美人脯做出来的肉羹,才更有嚼劲,好吃!”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 美妇声音凄厉,然而无用。 立马就有两个身披甲胄的老营兵上前,将这美妇拖走,下去准备洗一洗下锅煮了来吃。 以往流民,攻克某城之后,自然取城中粮仓了。 但奈何,康乐郡的粮仓被烧了。 没办法,只能把人当粮食吃了。 反正都是肉,这是最节约粮食的一种方式了。 将这老县丞和美妇拉下去之后,范泰站起身来,望向外面隐隐有些火光的县城,忽然张口问道:“丁明,你说咱麾下,现在有多少兵?” “额。” 这句话,直接就给那老营出身的厮杀悍将问犹豫了,迟疑片刻后,丁明张口道:“没数过,大概有八万、十万?沿途入伙的流民太多了,数不过来。” “都是些没用的。” 范泰摇了摇头,接着冷笑道:“不过攻城倒是有用,咱们也没那么多兵器,让这些个流民拿着农具攻城,怎么着也能消耗一阵……这些流民没什么用,说说沿途投降的大周官兵吧,官兵有多少?” 说到这个,丁明倒是清楚多了,当即开口说道:“大概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 范泰沉吟片刻后,失笑道:“应该也够了,咱们老营的弟兄加上这些个降兵,也有个一千四百人了,虽然打过仗的兵差了四百,但咱们有不下五六万的流民,这五六万流民,就算是猪,也能拱死差额的四百人吧?” “何止,就是站着让他们杀,他们也得杀个刀卷刃、人力竭。” 丁明也笑嘻嘻的开口说道:“况且不是还有卢豪吗?卢豪也是个外罡三重,虽然听说那郑均上前,两刀砍死云天道人和王泰庚,又一箭射杀了虎妖魔,但卢豪只是受了伤,没死,怎么着也能拖住郑均一会儿了。” “此战,我都想不到咱们会怎么输。” “不过,还是不能小觑对手,那郑均是个有本事的。” 范泰深吸一口气,提起了一旁的钢刀,张口道:“兵贵神速!咱们一夜破城,那致远县只是刚得到消息,吃完肉羹,填饱肚子,就立马上路,那致远县的绝对反应不过来,咱们破了致远县,就能在接下来对阵黑山军,有大优势!” 这一路上,他们这些个流寇其实没怎么打硬仗。 而黑山军,将会是第一个硬仗。 所以,范泰无比重视。 甚至想着只烧杀抢掠一夜,就立马行军赶往致远县。 先断郑均一臂。 不多时,肉羹端上,范泰只是草草吃了肉羹,便立马点齐老营兵、官兵降卒以及对烧杀劫掠最为积极的一批流寇,立马朝着致远县压去。 至于妙心县刚加入的流民,以及那些动手不太积极的流民,也一同被裹挟而走,只不过他们走的最前方。 人数众多,官道之上,倒是浩浩荡荡,连绵一路,堪称络绎不绝。 只不过看起来人数众多,但行军起来,却是乱糟糟的一片。 步伐凌乱,口音嘈杂。 偶尔还会有口角之争,在队伍里当众大打出手。 然后引得老营兵下手,将口角双方都斩了脑袋。 范泰骑马,身边是一百多老营的弟兄,走在路上,心绪不宁。 他本来就是肃州边军的一个校尉,也是懂得治军的。 跟着张本功造反了之后,在路上也曾看不惯流民的这种行军状态,觉得太过于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了。 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这些流民训练好。 但后来,他发现这种流民的攻城十分有效,如同蚁附的攻城方式,无往而不利。 死了,也毫不心疼。 反正都是随意找的百姓、流民,死就死了。 在多次攻城、战斗中,一直没死的民壮,就能加入老营,成为新的老营兵了。 这才是他们要的精锐。 在这种环境下,范泰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行军方式,将以前的方式忘得一干二净。 只不过身边的这一百多老营弟兄,却时刻没忘。 因为这身边的弟兄,就是跟他一起造反的亲兵,此刻依旧是担任着他的亲兵。 如今白天行军,总比晚上夜袭要强。 昨天晚上攻城的时候,他的队伍里甚至因为夜盲,走丢了好几千人,甚至还有两伙笨蛋以为对方是敌人,杀了个自相残杀出来。 就在范泰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骚乱。 这不由让范泰一愣。 他抬起头来,攥紧缰绳,战马嘶啸不停,提着长枪,喝问道:“前面怎么了?!” 说罢,范泰立马便瞧见了前方的先锋似乎隐隐有溃散的情况,登时一怔,立马环视一眼四周,寻到了一处高点山坡,当即带着亲兵策马而去,途中踩踏死了数名流民。 在这山坡上,范泰运转真罡,远远望去,却只见得一伙兵马跟他们迎面相撞,已经厮杀了起来。 “黑山军?” 见此,范泰不由咯噔一声,观那‘郑’字大纛,连忙喊道:“去后军,叫老营的弟兄汇合,结阵!” 不过就在范泰大喊至极,那‘郑’字旗下,有一年轻小将忽然腾空而起,一瞬间青金真罡弥漫全下来,半个天空都被这青金真罡所遮蔽! 看着那陌生的小将,范泰想都不用想,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历:“郑均?!” 范泰心中一喜,哈哈大笑:“一人冲阵?真是自寻死路,给我杀了他!” 周围的老营兵们,也是纷纷围了过来,准备结阵。 不过就当范泰自信满满之时,却忽然见到天上升起了一轮……太阳。 那郑均,好似化为了太阳一般,奔着他的方向,便是袭杀而来! 一路的流寇见状,纷纷躲闪,不敢与这‘太阳’接触,怕被太阳烤焦。 “死!” 一声冷哼,残日席卷。 数名老营士卒,皆被这纵横的刀气所斩,化为一团血雾,在范泰面前爆开。 范泰见状,不由感到汗毛炸立,手持长枪,咬牙怒吼道:“该死的是你!” 说罢,便提枪去刺,橙黄色的真罡也是骤然升腾而起,如同毒蛇一般窜了起来,袖袍下荡起大片罡风,迎面便朝着那年轻小将斩来的刀罡而去! 多日的胜利,早就让范泰充满信心,就算郑均名声在外如何?终究还是不如我百战百胜! “锵!” 一声巨响,枪刀相交,如同震天地! 范泰眉头一皱。 他的长枪,一枪下去,就算是县城的城墙,都要抖动一番,扎出个窟窿。 怎么打在郑均身上,如同打在了空气上一般? 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忽然见得面前刀光一闪,下一秒,一把雪白的刀锋便是出现,辉煌闪烁,朝着他脖颈袭来! 这一幕,让范泰汗毛炸立。 他乃外罡二重武者,这郑均明明是一重,怎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一念至此,范泰立马后撤,一个踉跄,跌落下了空中,但却也十分完美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刀。 “嗯?” 郑均见状,不由有些惊讶: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不过没有半分迟疑,也同样落入了这老营兵中,追砍了过去! “杀!” 周围的老营兵也反应过来,连忙杀将过来。 而郑均感受着四周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杀意,内心毫无波动,只是一味冷笑,双眸泛起寒光。 而这些老营,自然都是军中精锐,久经厮杀,立马上前,配合默契的扎出长枪,一齐朝着郑均发难。 不过,还没等他们抬起的长枪刺出去,便已经听到了一道沉闷声音。 犹如秋风扫落叶,郑均的刀罡已然浮现。 霎那间,只听见惨叫连连。 鲜血四溅、内脏纷飞。 周围十数名老营兵,已经身死。 斩杀了这十数名老营兵后,郑均挑眉,望了一眼四周,立马找到了想要逃窜的范泰,当即喝声道:“范泰,哪里走!” 说罢,便如鬼魅一般,纵身跃去,冲杀向了范泰。 老营兵们见状,没有任何沟通,已经朝着郑均挥舞杀去。 隐隐之中,真气默契的相连了起来,开始结成军阵! 而范泰此刻,也是觉得安全至极,当即回过神来,面色狰狞,抬起长枪,朝着郑均刺去,杀了个回马枪:“受死!” 气流涌动,近乎撕裂了空气。 而这范泰的橙黄色真罡,也是层层攀升,好似惊涛骇浪一般,集中在长枪一点,闪烁寒芒! 而郑均见此,不由大笑一声:“好一个前来送死!” 说罢,郑均只是跨步上前,刀出如龙! “锵!” 一抹绚烂、刺目的锐利刀光闪烁而起,金光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下一秒,范泰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掌控,消失不见了。 为人不由一怔,很快,他眼前一阵发黑。 意识模糊,临近消散之前,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提起来,耳畔隐隐听到了一道声音: “贼将已死,尔等贼兵,为何不降?!“ 第117章 孤身破阵,一人抵千军!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熠日流光’偿还进度+201,当前偿还进度:1564/3000。】 眼前的鎏金小字一闪而过,郑均高举范泰的脑袋,凝望四周贼兵,厉声喝道:“贼将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周围老营兵们望着这一幕,竟然未曾被郑均吓住,已经接连成了军阵,真气交汇,血气相交,聚沙成河,聚气成阵! 而阵眼中,缺了范泰的他们,只能临时推了一名蓄气巅峰的老营副将,为阵营,手中军旗挥舞,猎猎作响,一股藏红真气登时席卷开来,朝着郑均方向卷去。 ‘不是说主将死了,敌军自溃吗?’ 郑均在心中吐槽一声之后,身上青金罡气再度遮蔽了半扇天空,朝着那藏红真气轰鸣而去。 方才在军阵之中,郑均倒是用了两次‘熠日流光’,一次是冲杀过来时,另一次便是斩首那范泰之时。 全场敌方最核心的人死了,之后便要慢慢假借青金真罡,来遮掩方才的行径。 至少传出去,也要流传自己用的是青金真罡。 不然,长阳郡那边,交代不过去。 不过其实到了目前的阶段,郑均认为就算自己被怀疑,那杨黎也不会做些什么。 毕竟自己处于半个前线,如果只是因为怀疑,就把自己调离,很难不动摇军心。 “轰!” 一声巨响,青金真罡与这卷起来,如同旗帜般的藏红真气撞在了一起,瞬间吹得罡风猎猎,让附近的一些流民东倒西歪,惨叫不已。 而以冲撞点为中心,周围数十丈便是一片狼藉,战场之上的风沙而起,好似拉起了一条黄沙帷幕。 气浪飙升,狂风四起。 一次碰撞之后,青金真罡轻而易举的冲散了这藏红真气,结成军阵的老营兵们瞬间就是东倒西歪,瘫倒在地上。 而那一片东倒西歪之下,和郑均对轰的蓄气巅峰武者此刻已是被青金真罡贯通,青金真罡顺着那蓄气巅峰武者的双臂向上蔓延,他那粗壮如木的双臂,立马开始被郑均的这股强烈青金真罡扭曲、摧残,鲜血狂飙! “啊!” 蓄气巅峰武者惨叫一声,便被青金真罡彻底摧毁,碎玉真气在其体内如同龙卷风一般,肆虐了起来。 那蓄气巅峰武者刚死,却见几个老营兵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声嘶吼道:“快快快,继续结阵!换虞候上!” 于是,几人勉力起身,准备再度结阵,换一人作阵眼。 只不过,都是无用功。 郑均只是提着那范泰的首级,傲然而立,冷冷目视他们结阵的方式。 只不过他们正准备结阵,却见周围的流民们已经被吓得四散奔走,甚至将他们的军阵给冲毁,一时之间,根本难以结阵! “滚开,滚开!” 那虞候见周围结阵速度如此之慢,勃然大怒,再加上周围的流民冲击,登时怒发冲冠,真气涌现,似乎想要斩杀那些乱糟糟冲杀自己老营军阵的那些流民。 只不过当他刚提起刀来,还没砍下去,便忽然听到一阵刀刃割裂罡风的声音传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只见得一片耀眼的青金刀罡。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抗,便已经人首落地。 而在这虞侯死了之后,那军阵中的其他老营兵更是如同布娃娃一般,被刀罡撤裂。 一时之间,血花四溅,粘稠的血液如雨喷洒而下。 一刀斩下之后,郑均的神念瞬间遍布周围,冰冷的气息震慑住了周围的所有流民,郑均冷哼一声,不管这些流民,而是神念迅速向前锁定,不多时便感知到了其他三股外罡的气息。 这三股外罡,应该就是这支队伍的其他三个主心骨了! 一念至此,郑均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意。 这场战争,倒是让郑均有些始料未及。 斥候探查前方有流寇移动,郑均本以为是场苦战,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据说十分强悍的流寇大军,有些太菜了。 虽然人多,但没什么用。 那些流民组成的前锋,有啥用? 在郑均看来,只会阻塞精锐前进,一冲就倒! 方才那一百多名的老营兵,结成军阵,能够让那蓄气巅峰的副将发挥出的实力,大概在外罡一重,实力非常强悍。 如此,那外罡二重的范泰若是集结这一千老营兵马,确实能发挥出数次堪比通窍的攻势,让单独的通窍武者可能奈何不得一些。 但,这范泰也不知是行军布置出了问题,还是本就狂妄自大。 竟然将这老营兵分散,身边只留下百余人。 如此,郑均直接冲杀过来,万军取首了。 “杀!” 此刻,黑山军也已经出动了。 黑山军不过千人,但却被分割成了十个方阵,每个方阵有一百人,朝着前方压去。 每个军阵之中间隔十余步的距离,朝着这些流寇们压了过去。 计划中,方阵联合,长枪、盾牌前抵,后面还有神臂弩,足以如同推土机一般推过去。 但刚结阵,就出了一些问题。 方阵乱糟糟的,甚至有些分散,不成方形,而是成了菱形。 有的军阵走得快,有的军阵走得慢,这一下子就让阵与阵之间的间隔变大了起来,变得不太协调,无法做到推土机式的前进。 但饶是如此,这军阵依旧好用。 虽然黑山军足够的新手,足够的菜。 但架不住对手更寄吧菜。 黑山军好歹能结个阵,让真气、气血相连,时不时还能让阵主斩出一道带有真气的远程攻击,瞬间击杀十数人。 但对手这流寇,压根不会结阵,前面几个混江湖的江湖客还以为是单打独斗,仗着蓄气修为以及黑山军结阵的丑陋模样,不由有些轻视了起来,当即冲上前去,想要学郑均那般破阵,挽狂澜于既倒。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学郑均那般破阵,便在阵前被扎了好几十个窟窿眼,直接死在当场。 而见了前面冲阵的江湖客纷纷阵亡,其余流寇也再也没有了抵挡的意思,开始疯狂乱窜了起来,战场的局势一下子就失控了起来,整个流寇军中,便已经形成了大规模的溃败。 前方发生的溃散,很快就如同连锁反应,一直朝着后方连绵而去。 那范泰也算是个会治兵的,将这乱糟糟的流寇分成了前军、中军、后军。 前军由他亲自坐镇,中军则是两名降者的外罡县令,而后军则是丁明。 如此,才能裹挟着足够多的流民前行。 然而,如今前军一触即溃,范泰被郑均当场阵斩,自然也就影响到了中军、后军的行军方式。 尤其是中军的两个在康乐郡投降的县令,此刻更是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没有老营兵,平日也没经常研习,结不了百人以上的战阵。 而望着四散而逃的流寇,中军的两个外罡沉默了一阵后,其中一人忽然张口问道:“景平兄,我们怎么办?” 被称之为‘景平’的那外罡县令想都没想,直接鼓动全身真罡,毫不犹豫,向侧方逃窜,同时低声吼道:“程兄,快跑吧!那范泰战败,朝廷的黑山军打过来,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两个有守土之责却降贼的县令的!如今之计,只能逃回家中,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了!” 而那姓程的外罡县令见此,不由一怔,接着便也是缓过神来,学着‘景平’的样子,迅速朝外掠去。 两人十分默契,一南一北,分别而走。 而这两人也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若是那官兵追击,最好是追击对方,而不是追自己。 而这两名外罡县令逃窜,更是让中军的流寇大乱,一片哗然,躁动不已。 而望着前方压来的黑山军将士们,登时更让这些流寇大惊失色。 黑山军核心的黑山都前压,陌刀突击! “杀!” 一瞬间,上百道踏浪刀法被施展起来,脚步更加迅捷,队形也是愈发整齐了起来,士气高昂,很快便冲杀结阵而来! 那流寇军如同大厦崩塌一般,一触即溃。 “杀!” 杀伤力极其恐怖,没有什么流寇胆敢抵抗。 前军的溃败、外罡的出逃。 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大喊大叫声,无一不让这些流寇们心烦意乱,没什么斗志。 一瞬间,大刀收割而来。 人头滚滚。 “败了,败了!” “莫杀我,我都是被逼的!” “饶命,饶命!” “……” 前军冲破中军,中军也是跟着四处崩溃。 一瞬间,数以万人便在这战场上混乱不已,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而郑均并未注意这中军的流寇溃逃,而是眼睛微微一眯,看见了这两个分开奔逃的外罡武者。 “外罡一重?正好。” 郑均轻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青金真罡一卷,直接伸出手来,将那后方军阵中的神臂弓取来! 在巨大的神臂弓前,郑均毫不犹豫,直接拉开箭机,对准了那程姓外罡。 一瞬间,郑均汹涌的真罡瞬间渡入了这硕大的箭矢之中!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那程姓外罡忽然感觉心头有一种跳动的危机感,而在这危机感升腾而起的刹那,一道伴随着雷鸣的破音铁箭,已经呼啸的飞射而来! “不好,竟是名弓将!” 程姓外罡大惊失色,他是万万没想到,这黑山军的主将,竟然还精通弓箭之术! 脸色煞白之下,便见一道青金流光重重撕裂了一切,携带着无穷的森寒凶戾,以及千万飞沙,朝着自己射来! 肃杀之下,程姓外罡只能将全身真罡凝聚,然而却并无任何作用,这一箭之威,绝非外罡一重可挡! “砰!” 一声巨响,箭矢及体,鲜血狂飙。 那原本还掠地滑翔的程姓外罡,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扑入了地面,鲜血狂飙。 了无生息。 而一箭之后,神臂弓,竟然弓臂破损,显然是无法承受住郑均这般强悍的真罡。 “啧。” 郑均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望着那‘景平’逃窜的方向,青金真罡再度一卷,便顺势将那先前范泰所用长枪卷来,握在手中,毫不犹豫的投掷了过去! 雷霆万钧,枪如霹雳! 这长枪被郑均投掷而出,一瞬间犹如霹雳惊雷,汹涌的狂风夹杂着青金真罡,带着青金光芒,朝着‘景平’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去! “啊!” 只是一声惨叫,这投掷出去的长枪,便将‘景平’射成了两节! 一团血花炸开,空中犹如下起了血雨。 【箭袭枪投,射杀外罡!‘碎石狂潮箭’偿还进度+843,当前偿还进度:4492/8000。】 面前的水墨小字浮现,郑均望之,沉默不语。 效果不错,就是有些过于损耗了。 范泰的那杆长枪,虽然不是法器神兵,但也算得上是人间罕见的极品兵器了。 如此投掷而出,郑均已经看到。 那长枪,已然变形,同那遁走的外罡一起,化为齑粉。 估摸着一下子,便被自己投出了一万多两的银子。 真是个花钱的买卖啊。 就算是法器神兵的长弓制成,郑均估摸着自己也需要一些好的箭矢。 弓有了,箭自然也不能太差劲儿。 轻而易举,已经斩杀了这流寇中的三名外罡。 仅存的最后一名外罡,坐镇后军的外罡二重武者,丁明也是早早做出了反馈,已经聚集了剩下的所有老营兵! 七百余众老营兵粗略汇集,避无可避,只能在路中结阵,为了防止那些流寇冲阵,趁着郑均斩杀那两个外罡投降的县令时,丁明已经手持双斧,将周围砍杀了个大半,硬生生砍出了一片空地。 见此一幕,流寇们自然也不是傻子,纷纷避让、逃窜了起来。 对于后军崩溃,丁明并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眼下的七百余老营兵! 至于那四百个官兵降卒,丁明索性也不去管了。 毕竟前方那锋芒毕露的年轻小将郑均,正带着他手下的黑山军,厮杀了过来! 确定了周围无人能够冲阵,然后便开始肆无忌惮的释放起了真罡。 灰白色的真罡带着些许寒意,开始蔓延而出,四下漫延之下,化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向周边的这七百余众老营兵,另一部分则是沿着丁明本人,涌向了阵旗之中。 一瞬间,这七百人的军阵,似乎被覆盖了起来。 “呼~” 军阵集结,感受着身上涌现出的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丁明长舒一口气,自觉安全感满满,向前一指,放声来言:“吾军旗在此,全军随我前行,往前方冲散敌军,阵斩郑均!” 声如洪钟,气浪滚滚。 一瞬间,不少出身草莽、江湖的流寇们,也都精神焕发,远远瞧见了丁明的军旗。 流寇们虽然主要组成部分,乃是来自各州郡的流民。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土匪、小门派弟子、武馆学徒混迹其中,他们与那些流民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有武艺在身,只是平日不操练军阵,无法融入军阵之中罢了。 能够主动加入这范泰、丁明队伍的草莽、江湖之辈,自是野心勃勃,想要改朝换代给自己换一份功勋的。 而听到了丁明的声音,又瞧见了如日中天的军阵,一时之间信心大增,纷纷景从! “誓杀官兵,誓杀郑均!” “丁将军伐无道,诛暴周!那郑均小儿乃是逆天而行,此战我军必胜!” “……” 呼喊大盛,喊杀声自黑山军前方,这支由张本功精锐老兵的七百人组成的军阵,佐以后方二三百的江湖草莽,笔直的向前方冲锋过来,老营兵手握长兵,而江湖草莽则是相持短刃,簇拥着‘丁’字大旗,奋力向前。 若是从半空俯瞰过来,便是能见到,这七百老营兵气势如虹,宛如一柄利剑一般,轻松撕裂面前的挡路的流寇,如被切开的肉一般一分为二,朝着郑均所在的黑山军奋力袭来,气焰滔天! 而那灰白色的真罡之气,也在这老营兵结阵之下,如同乌云一般,将整个天空遮蔽,朝着郑均方向威压而来,当真是有了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既视感。 而丁明,此刻双手正在剧烈的颤抖。 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一直以来,他都被范泰压制。 自出兵以来,就没有以他为阵眼,结成过军阵! 甚至范泰也没有过。 毕竟这沿途的县城,皆不堪一击。 唯有郡城,才有些水平。 不过他们绕过了郡城,根本就没有攻拔,因此无论是谁,都没有真正组合这老营兵的力量。 这是他的第一次组建! 他感觉力量在蓬勃! 如此强悍的真罡,就算是外罡三重,怕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此战,只要自己斩了郑均,正面击溃黑山军。 那么这康乐、平章二郡,尽数归了大义王! 自己,也将成为大义王的心腹大将,大义王若是来日开国,必有自己一席之地啊! 是龙还是蛇,就看今日这一战了! 而郑均,则是提刀,目视这冲杀而来的老营兵,一股煞气扑面而来,瞬间便察觉到了百战精锐的不同反响之处。 结阵而来,那只有外罡二重的丁明,爆发出了甚至于可以说不亚于常态自己的强悍真罡! 若是自己不用‘熠日流光’,倒还真不是这对手! 自己见到过的所有攻势之中,从未有如此浩瀚的军阵! 就连那长阳郡王府,千人结阵而来的右护军将军,结的军阵,也比这老营兵的军阵差上许多。 若是相撞,只能说是一触即溃。 那右护军将军田朔,怕是直接会被这‘丁姓贼将’所斩。 “七百老营兵尚且如此,我听闻那张本功麾下有此强军万人,若是统一结阵,那张本功岂非纵横睥睨?难怪那已达通窍境的严老将军会重伤败北,难怪严廷郡的官兵会被歼灭了大半……” 郑均在心中暗忖着,感觉到了这老营兵的棘手。 但凡这老营兵有两千在这儿,或者有一个外罡巅峰的武者结千人阵。 郑均现在已经下令后撤了。 而军阵之中,在云州久经战阵的黑山卫都头杨俊,自然也瞧见了这浩大的声势,当即上前,擦了缨盔下的鲜血,对着郑钧诚恳道:“将军!贼军结阵而来,声势浩大!我军初创,军中多为新卒,且与致远卫操练不足,结阵威能远不如其,就算是云州骁卒,也不过如此!还请将军暂避锋芒,待我军结阵,再战一场!” “暂避锋芒?我需避他的锋芒?” 郑均闻言,不由心中一凛,大声冷笑道:“尔等持刀向前,尽力拼杀便是!本将来,取其首级!” 说罢,郑均青金真罡涌现,青光大盛! 杨俊这是什么意思? 无心之失? 还是有意为之? 战场上公然说这个,不是示敌以弱,动摇军心吗? 原本兵卒或许还有些拼杀之心,听了这等话语,自然心生动荡,就算是后续结阵,怕是一旦遇到了什么异样,便能心生退意,引发一阵骚乱。 大战,往往就是从这种小局崩塌! 郑均的双眸闪过一丝冷意。 大战过后,还是需要好好查查这杨俊了。 郑均呼啸一声,青金真罡腾空而起,一瞬间将这‘黑云压城’的氛围尽数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芒。 “嗯?!” 感受到了这股青金真罡袭来,丁明感觉一股凶厉的气息袭来,登时有些一怔,双眸一眯,手中的双斧攥紧,凝望前方的郑均,不由一怔,接着便错愕道:“孤身一人前来?!” 下一秒,丁明便感觉一股大局已定的感觉,不由得想要仰天长啸:“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那郑均,竟狂妄至极!” 自己携军势结阵而来,在士卒加持之下,非通窍武者不能敌也! 这黑山军的郑均,若是也结成军阵,硬碰硬之下,胜败还未可知。 如今,他竟然狂妄到孤身一人提刀而来,真是荒诞! 看来,今日合该是我丁明,扬名立万之时啊! 丁明狂喜,望向郑均,生怕对方不来,当即运转真罡,呼啸道:“郑均,速速跪下磕头,老子便饶你一条狗命,若是敢来,必斩汝狗头!” 声音滚滚如雷。 不过就在丁明呼啸之时,郑均早就已经踏步向前。 郑均每一步踏落,便有狂风席卷,青金真罡而至,承载在其身边轰鸣,气势如山,声音洪亮,如大吕黄钟:“十刀之内,你若不死,便算我输。” “狂妄!” 丁明勃然大怒,背后阵旗直接迎罡风飘扬,怒斥道:“全军,突击!” 一语言毕,七百老营兵冲杀向前! “杀——!!!” “杀——!!!” “……” 喊杀声震天响起,而黑山军见状,也是主动朝前冲击而去。 郑均见状,冷哼一声,踏步之间,周身散发的澎湃真罡,好似一张席卷而起的双翼,掀起了狂风,卷动着郑均周围数十丈内的风沙,一瞬间便是气浪翻滚,层层涌起,飞沙走砾之下,一些碎石也在疯狂溅射。 “轰隆!” 忽然间,音波炸裂,震动战场! 霸道、炽热的气势随之升腾,如旭日东升,绽放出让人不可直视的耀眼金光。 这金光夹杂在狂风之下,大片的沙石伴随着罡风肆意飞舞。 而在这纷乱的狂风之中,郑均已经重踏向前,迸射而去,战甲反光,旌旗猎猎,一刀斩下,带着耀目之金光,与那灼灼的气浪,恰似东升的大日,一刀朝着那依仗老营兵军势的丁明劈下: “第一刀!” 轰! 熠日流光,天生陡阳! 郑均体内一切的真罡尽数勃发,化作一轮大日,居高临下,劈砍而击! “集合,防御!” 看到这一幕,丁明瞳孔地震,猛然一缩,骇然万分:“变阵,玄武!” 一语言毕,老营兵们纷纷停下脚步,开始第一时间前抵防御! 令行禁止,确为世间精锐。 而在军阵变化的一瞬之间,丁明的身体中,肉眼可见的真罡骤然凝聚提升! 这整个军阵中的老营士卒,尽数将气血、真气汇集在了丁明身上,层层气血如潮,攀升出数丈、十数丈之高,杂乱的真气附着在一起,上空隐隐出现了一头玄重甲龟! “轰!” 一刀下去,真罡轰鸣,宛如雷霆。 这凝聚而成的乌龟壳子,晃动了一番。 底下结成军阵的老营兵只感觉全身上下受到了剧烈冲击,脸上不由浮现出一阵痛苦之色,但还是咬牙顶住了这一刀。 丁明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刀,太过于令人惊骇! 这明明是一片炽热的大日刀光,但让丁明感觉到阵阵森寒,有一种如同坠入冰库的既视感,他可以感受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被这凛然的刀锋所刺痛! 这只怕是郑均全力一击了! 难怪他如此狂妄,胆敢不结阵就来迎战! 丁明咬紧牙关,在心中想着:‘他用不了多少次,抗住之后,就是我的反击之时!’ ‘今日就叫他知道,什么是狂妄自大的下场!’ 就在丁明如此坚持之时,却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道惊疑之声:“咦?” 丁明闻声,不由抬头望去,却见方才那惊疑之声,竟然是从郑均口中发出。 那郑均见自己一刀未曾破阵,竟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这……” 看到这表情,丁明瞳孔再度猛烈的收缩了起来。 这种惊喜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竟然是闻战而喜? 一时之间,丁明的内心惊疑不定了起来,在他缓过神来之后,便见郑均的刀刃之上,金光再度闪烁了起来! “轰!” “轰!” “……” 再度斩来两刀,熠日流光之下,璀璨至极,漫天的黄沙席卷而起,遮蔽了那些流寇、流民的视线,不少流寇、流民一头撞上了黑山军,纷纷被砍杀至死,军阵乱成了一团。 而在这漫天的黄沙之中,这两刀劈下,瞬间惹得那些老营兵们气血翻滚,好似被猛烈撞击了一般。 ‘不能防守了!’ 一时间,丁明毫不犹豫,直接咬牙喝道:“变阵,白虎阵!” 一语言毕,老营兵也迅速起身,强行压住自己体内翻滚的气血,开始变化军阵。 丁明的身体中的真罡,立马旋转,进而骤然凝聚! 郑均见此,也是明白了这丁明用的是什么阵法了。 乃是赫赫有名的四象镇凶阵。 也是。 毕竟那张本功本就是宣州的一名边军小官,席卷宣、肃二州后,带走了不少边军,他的八千老营兵,至少有五千都是边军精锐,而这四象镇凶阵,便是肃、宣边军常用的军阵。 自己这边的兵马,不会。 兵书上只写了这个阵,并没有记录平日修行方式。 待击破敌军之后,可擒下几个老营的基层军官,进行操练。 郑均在心中想着,同时手中也不闲着。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藏匿的想法了。 管他长阳郡王怎么说,管他长阳郡守怎么说。 来了之后打死不承认便是。 一个张本功便能肆虐宣、肃,皆无对手。 逼急了,自己就地起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嗤~” 就在郑均思索之际,已经变阵成功的丁明,高举双斧,军阵中的虚像也是尽数凝聚,下一秒,锋利的斧锋便已斩出! 锋利的斧锋割裂了面前的气流,朝着郑均的方向压来,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黑山军中,虽然飞沙走石,遮蔽了不少炼血武者的视线,但蓄气境的武者,尚能看出名堂。 更何况,黑山军中,尚且还有一位外罡武者随军而来。 那便是妙心县的县令,乔子敬。 他望着这骇人的气流,不由大为惊恐。 若是昨夜破城之际,自己未曾逃走,怕是要被这军阵压死,死在妙心县了! 一时之间,他又有些两股战战。 郑将军,怕是要死在这斧头之下了。 自己要开溜了。 致远县也不行,必须要跑到平章郡城,乃至博州城,才有生机! 想到这里,乔子敬正欲逃走,却忽然听到天地之间传来一道轰鸣声。 “轰!” 一声轰鸣,周围的气浪似乎都为之排空。 乔子敬抬头望去,却见郑均已然又出一刀! 这一刀,声势更甚,比起前三招,更加令人感到惊骇。 耀眼如瀑布的金光从上方压下,惊鸿一瞬,快若雷霆! 刀鸣似龙,青金真罡夹杂着熠日流光的金色刀光,如江海决堤般澎湃而出,朝着那斧锋轰鸣而去。 这一刀! 狂风吹打,丁明的瞳孔一颤,脸色都僵硬了袭来。 这是什么刀光? 这是什么武学?! 神通? 他怎么会神通?!他怎么有神通?! 一个出身县城的穷小子,虽然惊艳绝世,但那只是天赋而已,这神通绝非天赋所得,他为什么会有神通?! 丁明自然是知道神通的。 作为大义王麾下的高级将领,虽然没有到心腹的地步,但他也清楚自家大义王的‘紫气东来’,也曾亲眼见识过神通的强悍之处。 五日前,大义王张本功在严廷郡的东和县破敌,彼时的朝廷大将严如松手持一柄宣花斧,冲阵在前,施展数门圆满级的上品武学,当真是所向披靡。 而大义王只是略微出手,紫气东来,结老营军势,只是一招,便打得严如松口吐鲜血,断其一臂,使得其狼狈逃窜。 彼时的丁明,便知晓神通的奥妙强悍之处。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 他第二次见着神通的强悍,竟然是自己…… 他一个恍惚,双斧之间的锋芒不过是堪堪闪烁而起,那如瀑的金光已然劈盖了下来。 丁明心脏狂跳,惊惧在心头涌现。 他看清了这一刀,但却感觉周围除了这一刀的锋芒,其余的物品都慢了许多,就连他的身子都动弹不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束缚住了一般。 片刻之后,丁明才恍然。 不是自己被束缚了。 而是这一刀,实在是太快太快。 以至于自己的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这一道刀光斩杀而来。 “完了。” 丁明内心,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下一刻,血花四溅! 一颗脑袋冲天而起,翻滚间,血液飙升,喷洒而来,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而在丁明脑袋被斩下之后,那七百老营兵,瞬间感觉被某种力量反噬了一般,当场口吐鲜血,气息萎靡了下来。 【孤身破阵,阵斩敌将!‘熠日流光’偿还进度+301,当前偿还进度:1865/3000。】 面前鎏金小字一闪,郑均尽收眼底。 这一刀,已经催发了自己的全力。 郑均体内大半的真罡全都消耗殆尽,剩下的真罡已经不多了。 不过就在郑均以为一切都将落幕,战争彻底结束之时,却忽然听到一片哗然声: “军阵破了!” “丁将军被杀了!” “我们……” “我们所作所为,朝廷怎能放过我们?!这朝廷的大将斩此一击,绝对大耗真元,大家一起冲杀过去,定能要了他的狗命!” “……” 一片哗然之后,老营兵们很快就统一了新的想法,朝着郑均杀来,祭出杀招。 虽然气息萎靡,但他们毕竟久经沙场,自然知道此刻闷头就跑,只会身亡,因此为今之计,只有搏杀一把试试。 “确实是军中精锐啊,这还能继续来袭……” 郑均双眸如鹰隼般凶戾,在这些人身上扫过,抖落雪守刀上残存的血珠,再度挥刀,金光形成了半圆状,朝着他们环切了过来! “杀!” “……” 几瞬间,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地狱。 到处都是鲜血,处处都是死尸,伏尸数百。 七百老营兵在与郑均交战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死伤二三百人。 而死了这么多人,老营兵已经开始动摇,甚至有些处于后方的老营兵,已经开始偷偷弃甲,准备伪装成流民、流寇,开始逃窜了。 在没了郑均青金真罡的加持之下,风沙退去,黑山军向前杀来,这处战场已是一片废墟。 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刀枪剑戟残缺不堪,残尸遍布,泥泞与鲜血混在一起…… 一派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恐怖景象。 而乔子敬站在战场,布靴已经被鲜血浸透,但他仍旧无所察觉,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具无头男尸,心中大为震撼,不由喃喃自语道:“那斩出如此强悍一斧的贼将,竟然死了?” 乔子敬只感觉震撼的无以复加,抬头望去,那如堆成山的尸骨一侧,浑身染血的少年将军,正手持长刀,毅然伫立。 而在他身边,则是跪着数十名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老营兵。 流民、流寇们也是留下了不少尸体,也同样有大批流民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被场上的血腥局面所吓得胆颤,不由呕吐不已,脸色煞白。 黑山卫上前,血染全身甲胄的魏权上前,对着郑钧行礼道:“将军!黑山军抵近,俘虏如何处置?” “先押回去再说。” 郑均轻轻匀了下气,张口道。 方才破阵,确实是消耗了不少真罡。 那王八壳子一样的军阵,确实比较难破,需要自己用尽全力。 不过也无妨,调息半日便可恢复。 对于目下的俘虏,郑均的想法很简单。 裹挟之流民,探明情况,挑选其中民壮,编制新军。 参与暴行的流民,则是十一抽杀。 投降的老营兵,则是二抽杀! 所谓抽杀,就是抽签杀人。 十一抽杀,则是每十人中,抽取一人当众杀死,震慑其余九人。 老营兵自是相同,每两个人中,抽取一人当众杀死,震慑其余一人。 此乃惩戒叛乱之法。 对于士卒,古代名将历来残酷。 在郑均穿越之前的历史上,隋朝大将杨素,以罚战震慑士卒。 每逢攻坚,先是派遣三百人冲锋。 若是不克,那么这三百人当着全军的面儿,全部斩首,然后再让三百人上。 如此数次之后,全军便能意识到若是不克此城,便要身死,自然会奋力厮杀。 当然,这种情况也要你能完全压服军队。 如果你压服不了军队,这么搞只会丢了自己的脑袋。 而郑均决定抽杀。 虽然这些俘虏罪孽深重,但现如今,郑均确实需要一些老营兵。 用这种手段来震慑他们,从幸存者嘴里取得军阵之法,才是郑均现在的目的。 一念至此,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扩军! 分散的老营兵,尚且如此强悍。 那还有至少五千的张本功,会是何等恐怖? 必须要扩军了。 若是张本功袭来,自己也要有一战之力才行。 至于朝廷? 康乐郡都快成赤地了,等朝廷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郑均,也有自己的想法,能够正大光明的拥有更多的士卒。 那就是…… 一念至此,郑均看向了妙心县县令乔子敬。 妙心县的县兵,怕是死绝了。 康乐郡的不少县,应该也都没了县兵吧? 他们的名额,不占白不占! 第118章 国家昏乱,有忠臣! 铁血残阳,黄昏一片,天地之间最后的一抹霞光笼罩。 荒芜的田野官道之上,八十余骑披甲骑兵,正驱马前行,传来阵阵马蹄声。 为首之人双目有神,真罡流动,赫然是一尊外罡武者。 坐下马匹嘶鸣,鬓毛光滑,奔腾踏踏作响,真是一匹良驹。 这些骑兵的甲胄模样,与朝廷的官兵有些相似,但沿途的百姓却见之如见恶鬼,纷纷避让,生怕惹恼了这些兵大爷,从而沦为刀下亡魂。 这伙八十余众的骑兵,并非是某部官兵或张本功麾下老营兵,而是来自于黑山山寨,由陈敬仲率领的南楚余孽。 陈敬仲在黑山上,杀了个五六十人,血流成河之后,便赶紧整合了山贼之中的那些属于南楚卧底的八十余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将养在庄子里的八十头马匹取来,快马加鞭,披坚执锐,直奔妙心县而去。 这八十人皆是弓马娴熟,有着炼血的修为! 乃是南楚培训的三百精锐中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多名蓄气武者和其余两名外罡武者,皆跟随在监国陈复身边,已经南下去了楚州,而剩下的这些精锐,尽数归于陈敬仲统御。 而陈敬仲奉命投入郑均麾下,这些精锐,自然也就成了郑均麾下部曲了。 此番,陈敬仲自然是遵循郑均的命令,整合了黑山县的力量之后,便第一时间杀去。 陈敬仲对此,可谓十分的上心。 毕竟此战之后,他就不用在黑山上伪装成那早已经死去一个多月的卢豪了。 所以,陈敬仲不敢不尽心竭力,只能将这八十多位伪装在山上充当山贼的‘南楚余孽’聚集起来,以作轻骑兵马,呼啸而来,驰援郑均。 “那范泰、丁明二将,率千余百战的老营兵而来,裹挟数万流寇,其中习过武的炼血流寇也不少,两个郡加一起,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吧。 这般数量,陈敬仲自然是要马不停蹄,为郑均的战阵增添一份自己的力量。 如此,才能不负监国大人的嘱托! 现如今,郑均与那贼将大战于妙心县,他陈敬仲自然要星夜驰援,来此参战! 那老营贼兵身经百战,还有数万流寇,如此强悍,陈敬仲十分担忧郑均不能克敌,反而送了人头。 自己这八十骑兵结阵,外加自己这个外罡二重,冲杀起来,也是能助郑均一臂之力的! 一念至此,陈敬仲收回神念,望着面前迎面而来的一骑,抬手道:“停!” 一声令下,人马俱停。 骑兵们抬起头来,却见得面前有一名同样打扮,只不过甲胄略少,弯弓搭箭,腰间配有小刀的轻骑策马而来,在陈敬仲面前收缰,进而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着陈敬仲禀报道:“启禀君侯,前方消息探明,黑山……” 还没说完,却见陈敬仲打断道:“说了多少次,唤我将军,尔等是黑山骑,我是黑山骑的骑将!” 陈敬仲祖上乃是二百年前的南楚王侯,南楚虽然被灭了,但他们这些余孽,自然也要有个爵位称呼,而陈敬仲如今便是承袭了这爵位,在南楚内部自然是称之为‘君侯’。 “是,将军!” 那游骑愣了一下后,连忙抱拳,接着继续禀报道:“标下探查妙心县结果,荒野之间,村镇不存,皆为满目疮痍,尽是累累白骨,后进一步探张本功贼情时,遇黑山军斥候,得知,于三个时辰前,黑山军大败流寇,郑均,明……明公阵斩范泰、丁明、景平、程澔四将,一举击破贼军,一战斩首数千,俘获上万。” 这游骑显然在称呼上,还是有些不习惯。 下意识的差点直呼郑均大名了。 而陈敬仲闻言,不由一愣,面色颇为古怪:“你是说,郑将军出击,带着这些县兵和半数组建了还没一个月的新兵,结阵击溃了身经百战的老营兵马?” “不是。” 游骑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张口道:“我问过我们在黑山军的兄弟了,战争过程很是简单,郑公策马持刀,跃至山头,远远望见了那贼将范泰的旗帜,便策马腾空而起,跃至范泰前,斩其首,复见程、景二贼遁逃,搭箭、投枪,毙贼而归。” “而后贼将丁明结老营军阵而来,郑公佐将杨俊言‘贼结阵来,其势大至!余军草创,军中多为新卒,且疏致远操少,结陈威能远不如其,即云州骁卒,亦不过此耳!更请将军暂避锋芒,待我军结阵,复战一场’,郑公言否,披坚执锐而去,三刀斩贼首而归!” 游骑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各位都是武者。 后方十数骑也是听到了这游骑的声音,不由面容惊愕。 万军取首、箭射二贼、单骑破阵! 这三种功勋,若是有一样,便能让一郡的说书人把故事编成九段三十六回,说上大半年来。 而这三种一起,怕是举州震动,乃是不世出的名将种子! “这……” 陈敬仲也是神色震动,瞳孔地震。 他也是熟读兵书,而南楚想成大事,自然也是成天到晚打听这混乱中的事情。 就这老营兵,他们也是打听过了。 老营兵取自肃、宣二州精锐,大部分为张本功旧部,一路攻伐补充,后来补充了一些人,都是精锐之师。 这老营兵纵横疆域,这张本功造反以来,只有两次折戟。 第一次乃是张本功狂妄自大,冲击宣州边军,被边军打了个满地找牙,好在西狄进犯,边军回防,这才让张本功侥幸逃生。 第二次乃是张本功攻伐宣州名门卢氏,想要索要金银,惹得天下名门,真正望族卢氏大怒,族内元丹老祖出手,一举击溃张本功的老营兵,张本功只能‘赢得仓皇北顾’,这才狼狈的进入博州。 至于那元丹老祖为什么没有斩杀张本功,而是放其离开…… 反正卢家对朝廷的解释是张本功智计百出,手段高强,竟从元丹手中逃脱,实在是惭愧。 但实际上如何,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若是神武皇帝春秋鼎盛,这张本功自然是出不了宣州的大门,就会被元丹镇杀,不给他做大的机会。 但谁让神武皇帝如今老迈将死了呢? 谁家没个心思? 更以南方王、谢、陆、萧、陈五家为众,对神武皇帝的心思更甚。 这五家乃是当年南部霸主,虞朝末年大乱之时,天下割据二百年,这南方政权历来和北方政权不对付。 如今北方政权的大周取了天下,南方自然是不服气,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接连发生叛乱。 最近的一次,就是二百年前的南楚叛乱。 而如今,又是蠢蠢欲动,这南方五族,自然又想搞事。 南妖庭的那位大圣,也是有些聒噪,南方已经妖孽丛生。 神武皇帝为压制南方,自然是御驾亲征,赶往南方诸州坐镇,震慑这些蠢蠢欲动的阴谋家们,征讨那南妖庭的大圣。 而北方相比于张本功,那青州的天王山匪首秦存海,更是值得仅存为数不多效忠大周的元丹武圣注意。 毕竟那秦存海,可是货真价实的元丹武圣,手下还有一支万人军团。 对大周的威胁,比张本功大多了。 张本功,只不过是疥癣之疾,就是放手让他闹,他能杀多少人?顶多将这三个州屠成白地而已,而且他也是做不到的。 但秦存海,却真的能威胁到大周朝廷,必须要重拳出击,迅速剿灭! 而西狄、北戎,也不能不防。 因此,张本功就像是一头鲶鱼一般,不被决策层所重视,但却被世家所期望,期望他能在北方,将水搅浑、搅活! 让他们,能够趁机做大! 不过虽说如此,但这张本功的老营兵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至少在元丹武圣不出手的情况下,可以说是纵横天下,只输给过同样是精锐的宣州边军。 而元丹武圣当年,也是因为张本功身边只有三千老营兵,若是这数量有三万,元丹武圣单枪匹马,也是奈何不得。 陈敬仲还记得,上一次张本功分兵,一千老营兵连克五城,当真是强悍至极,无人可挡! 如今,竟然这般轻易的被郑将军歼灭,折戟沉沙了吗? 陈敬仲一阵恍惚,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而见陈敬仲一阵恍惚,那游骑再度上前,对着陈敬仲禀报道:“君……将军,郑公得知您的行踪后,命您速速率兵,与他汇合。” “知道了。” 陈敬仲点了点头,道:“明公此刻,身在何处?” 这次的这一声‘明公’,倒是多少有些走心了。 毕竟陈敬仲之前见到郑均斩杀卢豪,只是觉得侠气了得。 如今听了郑均的战绩后,方知天下之大,谁才是真正的英杰! “明公屯兵于妙心县。” “走!” 得知了郑均目前的位置之后,陈敬仲便不再多言,只是抬手让四周的骑兵,一同跟着自己,催马向西骑行。 沿途千里皆枯。 不少树林已经罕见草木,多被流民所挖了充饥。 而妙心县城周围的树木,早就已经被坚壁清野,陈敬仲自是远远便是望见了县城。 只不过在陈敬仲眼中,这妙心县城此时,却不怎么样。 隔着沟壑,陈敬仲遥望对岸,却只见城墙塌陷,一片破败,护城河早已枯涸,路边布满了正在被人收敛的尸骸。 但却能看到,有一支军队正在此地驻扎,指挥不少流民,修建城池。 陈敬仲见状,策马而来,不多时,便率领骑兵入城。 守城士卒见了陈敬仲后,通报一声,便得了诏令,让陈敬仲入城。 刚进城来,陈敬仲便眉头一拧,察觉到了一抹异样。 一股血腥味儿,飘散在城中上空。 放眼所及,城中房屋多为黑色,光秃秃的一片,乃是流寇攻城过后,焚烧所致。 流寇过境之后,自然是烧杀劫掠,有血腥味儿很正常。 但这血腥味儿,却不太正常。 因为比较新鲜。 除了这血腥味儿之外,还伴随着不少的哭声。 一念至此,陈敬仲抬手望去,却见城内路旁,一根巨木伫立,悬挂着一颗颗目光狰狞、错愕的脑袋。 而在县衙前、午门中,有不少被缚双手,孔武有力的炼血武者,正被押上前来,被斩首。 看到这一幕,陈敬仲不由一怔。 他瞧出了这些人。 观甲胄,乃是肃州、宣州边军甲胄。 都是老营的兵卒! 而后面,还有不少炼血武夫,看样子都是从贼的流寇。 这样的老兵,都是十分罕有的士卒,应该留下,打乱部署,编入军中啊! 为什么要杀掉?! 陈敬仲有些发急,准备赶紧入县衙,劝说郑将军莫要继续杀下去了。 而就在此时,陈敬仲却忽得发现,一个披着甲胄的蓄气武者被推了上来,那蓄气武者还不断挣扎,口中大喊道:“郑将军不打算建功立业、解救天下吗?为何要斩杀壮士!” 那蓄气武者,披甲上阵,赫然是一名不错的基层军官。 见此情况,陈敬仲当即打算拦下。 蓄气武者都斩? 只不过还不等陈敬仲阻拦,却见一个年轻小将走了出来,昂着脑袋,傲然道:“将军说了,似你这般祸乱天下,劫掠百姓的贼子,安敢称壮士?速速斩之,将军不想听此人多舌!” “是!” 行刑的刽子手没有丝毫犹豫,得了命令之后,直接大刀扬下,霎时间鲜血狂飙。 血腥味愈发浓厚。 而周围围观的流民们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听到了那传令小将的话语之后,更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 “郑将军为民除害!” “我全家都被这狗日的贼人杀了啊!二牛多谢郑将军替我报仇,将军大恩大德二牛没齿难忘……” “……” 周围叫好声连绵不绝,陈敬仲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后,那年轻小将忽然上前来,对着陈敬仲拜道:“亲兵营十夫长魏权,拜见陈将军!将军,郑师有请。” 十夫长? 大周军中,没有这官职吧? 陈敬仲不由为之一怔,不过他也是听懂了什么意思,当即点头,接着便上前,进了县衙之中。 县衙里,正有一人,样貌端庄、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都不怒自威,身上杀气凛凛,正端坐县令位置,听着一旁的中年外罡儒生汇报工作。 那外罡儒生,穿着大周七品官袍,赫然是当地妙心县的县令。 而陈敬仲入内之后,那主座之上的将军抬起头来,开口笑道:“敬仲来了,快快入座。” “有敬仲在,本将心乃安也!” 闻言,陈敬仲不由受宠若惊。 …… 讲话之人,自然是郑均本人了。 郑均望着陈敬仲,欣喜不已,接着便开口笑道:“敬仲此番前来,带了多少骑兵?” 能带骑兵。 这家伙把南楚的骑兵带来了?! 真是太棒了。 下一战就让这些骑兵冲锋。 羊毛不薅白不薅。 反正这又不是自己的部曲,随便用。 虽然郑均让陈敬仲带兵下黑山,但看到了陈敬仲带的这骑兵,郑均便意识到了这一点,陈敬仲带的绝对不是黑山寨的山贼。 山贼能是弓马娴熟的骑兵吗? 不可能的。 山中怎么跑马? 山中的骑兵,只在南方山越有的山越骑。 这可是博州,哪儿来的山越骑。 所以,郑均认为这陈敬仲带的乃是南楚余孽无误了。 “将军。” 陈敬仲铿锵有力道:“标下募得八十骑而来,还请将军示下。” “八十骑?” 这个数字,郑均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还好。 毕竟自己这一千八百人,才凑出五十骑。 陈敬仲带八十骑,已经算是不错了。 “敬仲,此番收缴,大破贼军,共有二十三名贼将老营之兵、二百三十四名流寇炼血被我招下,敬仲觉得,该如何安排这些人?”郑均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四百官兵投效,自称被流寇裹挟,如今反正,被我抽杀了一百人,至余下三百。” “应打散入各部……” 陈敬仲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又犹豫片刻,补充道:“将军抽杀,太过于浪费了些,彼辈皆为良卒,可用之于战阵之中。” 自己目前效忠的这位明主哪儿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于嫉恶如仇,嗜杀了起来。 无论是山匪还是这些降卒,虽然做了不少坏事儿。 但事都发生了,杀了也是无用。 不如留着,让他们为自己征战四方。 这样,还能补充兵源。 何乐而不为? “彼辈杀伐暴虐,专横蛮行。” 郑均摇了摇头,冷冷道:“我需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的军队!而不是一支稍有逆风,便叛逃的军队!” 郑均要的是‘撼山易,撼军难’,拥有严明军纪的队伍! 就算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拼力搏杀的队伍。 而不是和常规军队相似的队伍,战死比率达到二三成便会溃败的队伍。 这些老营兵,虽然打仗凶猛,但明显打不了逆风仗。 一旦相持,郑均毫不怀疑他们会就此逃脱。 因此,宁愿人数少些,郑均也不会让人数多些。 听到郑均这么说,陈敬仲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点头称是,表示‘将军英明’。 和老板对着干,你不想要工作了? 郑均见此,便不再多言,而是看向一旁妙心县令乔子敬的文书,连连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了。以工代赈,尽可能安置这些流民,妙心县此番死难者数万,想要恢复生产,还需一阵子,我让你准备好的文书也尽可能送来,我会让一名蓄气将领,来妙心县担任都头的。” “将军。” 乔子敬虽然现在对郑均敬若天人,但还是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此等举动,是否有些太过于僭越了?我大周县兵一都三百人的军制,乃是神武皇帝钦定,为天下县兵、郡兵所制,唯南北二军、边军不施。” “事急从权,若非如此,岂不是让那流寇,在康乐、平章郡肆虐纵横?” 郑均满不在意的开口说道:“而且,我不是让你写文书给郡守了吗?” 听到郑均这么说,乔子敬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郑均做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那就是将自己手下,重新划分。 取消了什么什长、伙长、都头。 而是变成了伍长、十夫长、百夫长、都头。 最大的区别,其实就是将统帅五十人的伙长,变成了统帅一百人的百夫长,统帅三百人的都头,变成统帅五百人。 也就是变成,十夫长麾下有两个伍长,百夫长麾下有十个十夫长、都头麾下有五个百夫长。 至于队正,则是没做变更。 因为郑均现在就是队正,郑均这么搞,让自己可以统御无数个都。 等他升了官再说队正怎么改。 这么做,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充实军队。 如此一来,郑均麾下有六个都的编制,如此就能直接扩军到三千人。 而妙心县的县兵又能再占五百人,往后郑均计划收复康乐郡至少四个县,尽可能将军队扩大起来。 虽然这些军队结阵,效果都很一般。 没有精锐。 但郑均现在也是需要好生准备,免得张本功来了,自己只能给人打下手。 “将军,还是有些冒险了。” 乔子敬叹了口气,张口道:“如此,若是被小人诬陷,将军岂不是会被朝廷以为拥兵自重啊?” “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 郑均悠悠开口,声音悲怆、凄凉:“国家昏乱,有忠臣!” “为了我大周江山,郑某若是被小人猜忌,就猜忌吧!” 大义凛然,一副忠臣良将模样。 而见了郑均这般模样,陈敬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是忠臣? 那我这个南楚王侯之后,也是忠臣了。 陈敬仲在心中想着。 听了郑均的话,乔子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点头称是。 而郑均,虽然表面大义凛然,但却是说着玩的。 被误以为拥兵自重? 我就是在拥兵自重啊! 那张本功都打到这儿来了,朝廷一直都没怎么管。 说明什么? 说明神武皇帝距离崩盘不远了! 他还没死呢,博州、肃州和宣州的局面就控制不住了。 现在还不赶紧扩兵,等神武皇帝死了再干,这才是慢了一筹! 在讨论结束之后,郑均宣布散会,让乔子敬同陈敬仲各自退去整兵,而郑均本人,则是回到了妙心县的临时住所,准备开始修行。 在他的面前,却是一整箱的丹药。 这箱丹药,大部分都是藏气丹这等寻常丹药。 但却有二十多副,凝罡散。 上面赫然有‘康乐郡’的标识。 这凝罡散,乃是流寇洗劫康乐郡时,劫掠来的丹药! “这妙心县每年有上万两银子的税收,再加数千丹药的扶持,每年的粮食也不少……这流寇搜刮许久,身边带的财物,足足有两万两黄金、三十多万两银子!” 郑均喃喃自语,眼神之中自然少不了喜色。 斩杀了这范泰、丁明之后,郑均席卷流寇队伍,自然在他们队伍中,缴获了大批战利品。 其中就有着范泰、丁明沿途搜刮的黄金两万两、白银三十余万两,以及二十多副凝罡散。 至于玛瑙、宝石更是无数。 果真是收获满满啊! 这些钱,足以支撑郑均养活五千人的军队。 而这些药品,就算堆,也能给自己堆到外罡二重了。 “每个城池,那范泰、丁明都留下了一部分守城老卒,接连攻克,便能再度缴获一些战利品,虽然收获没这次大,但也绝对不俗。” 郑均在心中思索着:“范泰、丁明已死,剩下的老营兵不过蓄气,可以让手下人去练兵了,不然总是指望我出手,这士兵留着何用?” 是的,总不能事事都自己出手吧? 而且蓄气武者,又不加偿还进度。 郑均决定让手下的这几个都头去,同时也让陈敬仲发挥一下南楚余孽的余热,让他们给自己攻城略地去。 至于自己,则是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先是图谋一番,看看能不能突破外罡二重。 然后去康乐郡。 找康乐郡的郡守,要钱! 自己帮他收复领土,他没能做到守土有责,自己来帮他做到了。 他总要给点钱吧? …… 江州。 北境虽是已经寒风凛冽,但南国天气却是稍作回转,长江一畔的江州城,却有些阳春之象。 江州内,陈府之中。 陈复满头花白、气息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呼出数口真元来。 为了赶路,他也是日夜兼程,大耗真元。 终于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横跨南北,抵达了这江州城中。 江州陈氏,虽然也姓陈,但和陈复这南楚余孽的陈不是一家,据说祖上有些渊源,但早已分家。 而这江州陈氏,乃是南国五大宗族之一,族内有元丹武圣坐镇,通窍武者更是不少。 陈复椅子的另一旁,有个一袭白衣,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微微抿了口南国特产的茶水,诚挚道:“世伯,侄儿方得到消息,十八日前,池州风云涌动,一片红云,所经之处大火焚天,山火呼啸,而又似有凤鸣……然后,凤落南妖庭,帝引军而归。” “我陈家的内线消息,神武皇帝的龙撵中,经常见泛着金光神异鲜血,三日前,皇帝行在忽然灵气大盛,而后皇帝撵驾周围,多了不少咸鱼,说是什么‘南国鱼鲜,陛下喜之,欲晒鱼归北而尝’。” 听到了这白衣年轻人的声音,陈复不由一怔,站起身来,惊诧万分:“李璟这老猪狗,莫不成是死了?!” “不知。” 年轻人摇了摇头,莞尔笑道:“神武皇帝确实一副将死模样,但谁又敢赌呢?谁敢确定,这是不是诈死钓鱼之举?” “十二年前,宣州秦家可是吃了大亏,误以为皇帝身死,想要拥立翊王登基,却不料那神武皇帝只是诈死,秦家满门族诛,翊王也因此被废,唯有在东海求学的秦存海躲过一劫,盛怒之下,秦存海竟得了灵性,一举突破元丹,在青州做了好大买卖!” 说罢,年轻人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罢!世伯莫急,大楚当年如何,我等俱是知晓的,世伯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两三年,等确定那神武皇帝真死了,再行举措。” 陈复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脸色暗沉许久后,才站起身来,对着这年轻人拱手告辞。 望着这白发翁离开府中,那年轻人的笑容骤然消失,对着一旁道:“叔父,您觉得陈复会信吗?” “信不信,消息到了便好。” 年轻人耳畔,传来一道声响。 “这已经是老皇帝第三次称死了,他究竟是否真死,谁也不晓得,这次估计也是诈死……若是能引动南楚余孽出来给我们排查一番,那是最好!” 一个华袍中年人,自阴影中走了出来,轻笑道:“楚州的如意宗,绝对和南楚关系密切,那如意老祖,怕就是当年的南楚的太子储君,太子陈行!” “接下来,就让人告密给皇帝陛下吧。”那华袍中年人道,“尚书左仆射孟横与江州刺史萧预相熟,江左游侠齐思叙与其相熟,而齐思叙正在我府中,我会将如意宗之事透露给齐思叙,齐思叙必然会寻萧预,孟横巡视江州,萧预必将消息告知。” “届时,朝廷便知晓这如意宗之事,若是那陈复去往如意宗,便能坐实此事。” “到时候,南楚余孽太子,自是吸人眼球的,皇帝陛下远征南国,败了凤妖,我等陈王谢陆萧五家若想免于动荡,必须要找一个够分量的替死鬼,这如意宗乃是南国第一宗门,同北朝齐天府齐名,也是南国唯一拥有元丹武圣坐镇的宗门,够分量了。” “够当我们五家替死鬼的分量了!” 华袍中年人呼出一口气来。 而那年轻人闻言,不由点了点头,忽然张口问道:“倘若……神武皇帝真驾崩了呢?” “毕竟十八日前的大战,移山填海,十数座山峰移平,那凤妖被重创,此等伟力,以当今陛下的状态,怕决不能轻易做到,而龙撵上的血迹,也不似作伪!” 听到了年轻人的话语,华袍中年人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岂不是更好?” “神武皇帝李璟,御极天下八百七十年整,迟迟不能超脱,天下也合该换个主人了!” 第119章 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渊龙教再现! 一连三日,郑均麾下黑山军接连收复三县。 进度之快,与那范泰、丁明二将攻拔城镇的速度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不过两者的难度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流寇蚁附攻城,死者甚众。 而黑山军在陈敬仲的率领下,攻拔的都是破败的县城,而且这破败县城中,驻守的流寇军也不过是只有十余人罢了,其中老营兵更是只有五人。 就这般,连克三城之后,其余的老营兵也得知了消息,纷纷退走,康乐郡贼患自解。 只留下一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妙心县内,三天的简单修缮,县衙也已经像是个样子了。 校场之上,郑均伫立在门框一旁,一双眼眸盯着校场之上那年轻的小将身影,如丢糕点似的,随意丢了颗藏气丹入口。 丹药入口,微甜。 郑均口舌生津,感受着体内泛起的微微温热,感觉自己外罡之后,吸收灵气的速度都快了些许。 “这批丹药,倒是不错啊。” 郑均不由微微颔首点头,接着又吞服了一颗。 对于蓄气武者而言,这藏气丹自然不能多服,多了必然伤及脾胃,甚至损害心脏、经脉寸裂。 但郑均毕竟乃是外罡武者,而且修行碎玉功来,体内真气雄浑,经脉宽阔,自是与旁人不同。 别说吃这两粒藏气丹了,就算是服用凝罡散,也顶多只是浪费一些药效而已,并无半分会因药物反噬的可能。 至于剩下的大部分丹药,都已经被郑均赏赐下去,赐给了此战的有功之臣。 毕竟在此方世界,一个人的武道实力才是升官发财的重要途径。 立下大功,最多只是赏赐金银,得些虚职。 在军中,只有修为才是真的。 修为上去了,就算是没什么功绩,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略有功勋,便能荫庇族人了。 因此,赏赐有功之臣丹药、武学,比其他赏赐要更加丰厚。 不过,对于近期从流民中挑选出来的民壮,也是需要进行另一番举措。 譬如…… 授田。 授军士田产,让他们在这康乐郡内,获得土地,才能让他们对当地有归属感。 这些流民,大部分都是普通民壮,未曾炼血。 对于这个层级的士卒而言,田地还是比较重要的,否则,这些来自于宣州、肃州、严廷郡的流民,又怎么会为了康乐郡而奋战呢? 授田之后,军队也需要大量肉食,尽早让士卒炼血。 全员炼血,才是正规军的基本标准。 自己手下,还是要差一些。 就连半数炼血都没达到,算上陈敬仲带来的南楚八十骑,郑均手下军中的炼血武者,不过四百七十人左右。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继续望向魏权操练。 却只见,那魏权呼吸吐纳着某种奇特的内功心法,沉浸在修行的世界之中,胸膛起伏,手中动作也随之舒展了开来。 三十六式拳式,魏权打到一半,便已经是将全身的气血给消耗殆尽,浑身发汗,身上的筋骨都发出一阵阵‘咔咔’的奇特摩擦声响。 而魏权只是停下略微歇息了片刻,体内立马涌现出一股新的气血热流,汇入四肢百骸,登时令他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不过就在魏权操练之际,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县衙的大邸方向,他隐隐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他。 这股视线十分深邃,让魏权萌生出了一种内心的秘密被看穿的既视感,登时令其为之一阵恶寒,下意识的便不想继续打下拳来。 但想到,那方向乃是最为器重自己的郑将军居所,郑将军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郑将军应不会有什么恶意。 一念至此,魏权这才慢慢缓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将这种恶寒之感驱散,继续沉浸在武道的演练之中。 而郑均,则是一直都在默默围观,心中感叹:“这便是,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吗?果真是精妙绝伦,这拳法确实值得上一个越级挑战,怕是蓄气武者,也不太能敌得过此时的魏权。” 说实话,太深奥,看不懂。 若是让郑均每天这么观其操练,那别说看三十天了,就算是看三十年都看不明白。 没那个逆天悟性。 但奈何,自己有外挂啊。 没关就不算开。 而如今魏权的实力,郑均可以清楚的感知出,确实比自己在炼血境界的时候要强悍一些。 毕竟自己在炼血境的时候,可没有这种神通武学傍身,只有小成的踏浪刀法可以施展一番,绝对不是这等神通的对手。 但也仅此而已了。 大道武书傍身,自己注定是越来越强。 这‘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确实豪横,但不久之后,就是我的了! 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多时,当魏权演武结束之后,郑均的面前也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已拓印第2次。】 望着面前出现的水墨小字,郑均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便拍着巴掌从县衙内走了出来,对正在校场上调息的魏权道:“不错,好拳法!修行之后,去军需官处领三粒益血丸!就说是我的命令。” 魏权闻言,不由得大喜,当即抱拳道:“是,谢郑师!” 益血丸! 那可是练武的好帮手! 郑师可真豪气,每天都有益血丸吃,这样的将军,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 魏权在心中想着,感觉自己实在是赚大了。 心中仅存的一丝丝抵抗之心,也全然消弭。 而望着魏权这等喜笑颜开的表情,郑均甚至都有些良心难安了:‘几十粒益血丸就能换一门‘神通武学’,这要是让那些世家大族知道,肯定要竖起大拇指,自愧不如了。’ 确实是这样的。 武勇侯战功赫赫,攒下博州蔡家的家当,而武勇侯之子,也就是当代蔡家老祖,明为通窍巅峰,实则早已元丹。 就这般,两代元丹,博州蔡家也不过只有两门神通武学。 其中一门,还是朝廷所赐,并非独有之武学。 而如今郑均,手握两门,第三门即将到手…… 一年尽得世家二百年奋斗。 “慢慢用,早日突破。” 郑均和蔼可亲,望着魏权,如同长辈望向族内冉冉升起的后辈,十分欣赏道:“日后若是丹药不够用了,尽管去领便是!当年,我在蓄气境时,便已经斩杀三名外罡,小魏啊,本将期待你能够超越本将的成就,率我身边的亲兵,破敌斩将,立下不世之功。” “是!” 魏权激动不已,当即抱拳称是,表示自己明悟了郑均的教导,誓杀国贼。 见此情况,郑均很随和平稳的点了点头,接着便迈开脚来,回了校场之中,准备开始处理今日的政务。 一旁的妙心县令乔子敬便却没有感到有半分不妥,而是感觉理所当然,站在郑均身侧,对着郑均汇报着眼下发生的事情:“将军,我们派去郡城的信使依旧是泥牛入海,不见踪迹,陈将军已率军递进城郊,郡城大门不开,未有片缕消息传出。” 他这个妙心县县令算个毛? 自打亲眼见到了郑均的强悍之处后,乔子敬内心便升起了一抹全新的想法。 跟进郑均,自己不仅应该没有失土之责,恐怕还会有所进一步提升! 想到这里,乔子敬深吸一口气,跃跃欲试:“下官来猜,应是是康乐郡的这位冯郡守,惧怕将军您的信使,乃是流寇乔装,想要诈开城门的,故其不敢开门。” 这位风冯郡守曾经乃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如今表现出这副模样,乔子敬倒是觉得正常的紧。 符合这位冯郡守的一贯行事作风。 胆小如鼠。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点头,似乎侧面认了乔子敬的这个说法:也确实,自己也没什么其他朝廷诏令,这次过来,纯粹是强行侵入,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官方层面上,自己和那范泰、丁明二将没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自己是官方势力进入康乐郡,而范泰、丁明是非法势力进入康乐郡。 无妨,此时稍后,待他亲自出马,康乐郡城的事儿,应该就能解决。 而乔子敬见状,则是开始禀报其他内容。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些不甚重要,但却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甚重要,指的是对于郑均而言不太重要。 但对于整个康乐郡而言,依旧是惊天大事。 依旧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对于县中已经开垦过的良田,进行重新分配,早日让良田利用上来,以免出现问题。 问题自然不是出自于那些郑均在平章郡遇到的那些阻力士绅,而是来自于其余流寇的侵胁! 其他源源不断没入的流寇,自然会对不设防的农田,进行大肆破坏。 郑均张口道:“我会尽快派人解决这流寇的问题,尽快恢复生产,康乐地势平缓,乃是我博州产粮大郡,郡中不可无粮。” 见郑均这么说,乔子敬点了点头,继续道:“将军,还有一件微末小事,从南方有两名使者过来,自称是什么‘渊龙教’的,说是要在康乐郡境内开辟什么东西,为表敬意,赠了您一枚妖丹。” “渊龙教?!” 听到了这个异常熟悉的名称,郑均猛然抬头,望向了乔子敬,罡气尽数外放,一瞬间吹得乔子敬那是衣角猎猎,当即冷声道:“将此段,仔细讲来!” 乔子敬从未想到过郑均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应,当即一怔,接着便拱手细细讲述了起来。 其实问题也不大,就在前天夜里。 有两个‘渊龙教’的使者从南方一路赶来,来到了县中拜见乔子敬他,狠狠地溜须拍马,夸赞了乔子敬一番,进而又以金银珠宝贿赂乔子敬。 乔子敬自是不肯。 毕竟若是让郑均知道了,他这个县令在妙心县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见乔子敬不肯,那‘渊龙教’的使者就又取出了一枚外罡境界的妖丹,说是敬赠给郑将军的见面礼,希望接下来行事,郑将军能行个方便。 乔子敬也不知道是行什么事儿,但见对方态度决绝,便先将这妖丹扣下,不敢贸然答应,一直等到郑均方才出关不久,才过来汇报。 而听了乔子敬的话语,郑均脸色暗沉了下来。 渊龙教,乃是出自中原的组织。 以与龙种、龙属妖魔合作,助力对方潜龙飞天的一种邪教性质的人奸组织。 该教派中,以为龙属、龙种妖魔奴仆为荣。 郑均在长阳郡,斩杀那狗屁的‘庐江龙王’时,那头老妖鲤身边,便聚集着四个渊龙教的外罡武者,其中更是有一个说是‘嫁’给了老妖鲤,成了所谓的‘庐江龙王妃’。 真是让人感觉有些怪诞、荒谬。 而如今,这渊龙教竟然出现在了这妙心县一带。 他们绝对不会单独行动,与之对应的,应该是有龙属、龙种妖魔在附近。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异样光芒,登时凝重不已。 这几日,郑均一直关注的都是来自于人族方面的情报,譬如长阳郡的杨黎郡守打探消息的情况、大义王张本功有无继续增兵之类。 但却忘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妖魔! 此番康乐郡、严廷郡中,伏尸百万、赤地千里。 也合该出些胆大妄为,趁此期间在战乱地带食人血肉的妖魔了。 毕竟,对于妖魔而言,人族的血肉就好似那天上的龙肝凤髓,美味至极。 “让黑山骑集合。” 郑均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来,接着便双眸一寒,闪过一抹冷意,周边一股肃杀的森寒之气,瞬间弥漫了开来:“那渊龙教的几人往哪里去了?” 而面对郑均这等凌人的气势,乔子敬自是不敢有任何隐瞒,当即张口道:“朝西去了。” 郑均问道:“妙心县西面的几个镇子,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 听得郑均的询问,乔子敬苦笑一声,张口道:“将军,流寇将县城毁成了这样,这几日来,重整县城便已经花费了不小的力气,乡镇想要重整,绝非这旬日之间能够重整起来的事儿,此时此刻,实在是没几个镇子有消息能够传到县城里的。” 闻言,郑均便不再追问,复言道:“将那妖丹给我,这妙心县你暂且处理一切事宜,本将有些事情,要率骑兵出城一趟,三日内必归,进而你便同我一起,去康乐郡城,面见冯郡守!” 乔子敬连忙伸手,将一枚灰蒙蒙的妖丹奉上。 郑均一挥衣袖,将这灰蒙蒙的妖丹收入袖中,接着便提着雪守刀,踏出县衙。 脚下罡风呼啸,颇为虎虎生风。 此番渊龙教既然出现,那么必有龙属、龙种妖魔现世。 自己的偿还进度,还差两头这等孽畜呢。 正好,今日当斩这头妖魔,以全偿还进度! 顺便将渊龙教的这些畜生,也一并斩杀了。 借贷‘熠日流光’的小贷,也合该还上了。 要是不还,耽误自己贷下一次款。 影响征信。 第120章 斩杀蛟龙嗣子! 黎明将至,天色已晚。 康乐郡的荒丘田野之中,一队甲胄兜鍪俱全的轻骑兵驱马呼啸而至,马蹄阵阵,溅起一片灰尘。 路上常有尸骸埋于荒野,尸骸之上血肉枯零,似是被人挖出了部分血肉,原本还算绿树成荫的两侧树林,也变得光秃秃的一片,只剩下半截树根埋在土里。 如此景象,倒真让人感到一片荒芜。 郑均策马疾驰,身形如山岳般巍峨不动,坐下马匹神俊,青色的鬃毛顺畅,奔走之间,犹如一团翠绿的树木在滚动。 而在郑均后侧的几个身位,则是来自黑山军内部的骑兵,约二十余骑。 这二十余骑,乃是郑均的骑兵,并非是陈敬仲带来的那八十人。 自己的骑兵,结出来的军阵,用起来才算顺手。 骑兵冲阵的阵法,郑均才刚学,二十人正好。 黑山骑统一持枪,腰佩长刀,背后背着一张劲弓,神气精悍。 自郑均兵出康乐郡后,便急调了五百张弓过来。 虽然大周军队之中,县兵中只有十余名弓兵的份额,主要是因为两军对垒时,寻常士卒射箭无用,对方修为臻至炼血,便能结阵抵御。 若是给寻常士卒发放弓箭,纯粹是浪费银子。 箭矢,可是需要钱的。 因此,只有朝廷真正的野战精锐、一线军队,才会配备有弓兵这一兵种。 如县兵、郡兵这种二线、三线军队,自然不会专门给你配置太多弓兵。 但如今情况有些不同,郑均很清楚的发现了,这张本功麾下,除了老营兵外,绝大部分都是乱糟糟、无法结成军阵的流寇、流民以及江湖人。 在这种情况下,弓兵是完全可以发挥作用的。 因此郑均便从四县急调五百张大弓过来,用于下次作战。 自张本功席卷宣、肃以来,郑均便发现以往大周军制已经有些落伍了,千年前虞朝崩溃,大周神武皇帝得了天下,打得是二百年纷争不断,那会儿主要作战的方向,乃是虞朝后的二百年分割乱世,九国逐鹿。 所以,对于流寇军的镇压,周室现有的军制手段,确实会有些违和了些。 不过不要紧,郑均会对此进行一定程度的弥补。 战马西进,转乘呼啸,郑均遥遥瞧见前方一村落,内生妖气,不由眉头一皱,当即道:“此乃何地?” 后面骑兵之中,一位来自妙心县本地的骑兵当即张口说道:“将军,此乃将军村,数百年前,村中曾出过一名上将军,因此以‘将军’为名,村中人多姓王。”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气,郑均摇了摇头,当即道:“我观这妖气,不过蓄气境,小魏,可有胆子前去搏妖?”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魏权策马而出,双目如炬,道:“将军,权自是有胆!” “善。”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杨俊、裴信,出阵,为魏权掠阵!” “是!” 两名蓄气境的骑将当即拱手,同魏权一同策马而出,朝着这‘将军村’中杀去。 杨俊,乃是黑山卫的骑兵都头,后升任黑山卫都头,自是相熟。 至于这裴信,则是荣源卫的新都头,前荣源卫都头宋然因不满郑均‘均田’,而被郑均率军斩杀,这裴信便是彼时的副都头,当初的骑兵都头,自是弓马娴熟,有蓄气修为。 魏权本领本就强悍,再加这杨俊、裴信二将,应能得胜。 而郑均,则是遥望四周,眉头紧皱。 “途径三十一处村落,皆废弃如荒芜!沿途过来,已经斩了三头蓄气妖物了,这是第四头……这康乐郡,当真是成了妖魔的游乐场!” 郑均摇了摇头,声音阴沉冰冷:“这张本功,当真是该杀!” 康乐郡地处平原,顶多算是有些丘陵,妖魔盘踞并不算多。 饶是如此,竟也出现了这些妖物。 成了这千里皆枯,妖魔纵横的乱世局面。 这确实是不能忍。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众人噤声,不敢多言。 不过郑均也只是深吸一口气,安抚了体内跃跃欲试的真罡,随意磕了一粒藏气丹来,顺便吸纳一番天地灵气。 郑均体内的真罡其实已经有些蓬勃,距离外罡二重,也算是临门一脚,并不算远。 只待斩杀了那与渊龙教有些渊源的妖魔,便能寻出地方,安稳闭关,突破外罡二重了。 “再往西,还有什么村落?” 郑均问道。 那出身妙心县本地的骑兵当即拱手道:“将军,再往西便是白麻县了。” “那就入白麻,不杀那渊龙教人,绝不回转。”郑均冷冷道。 白麻县、巨东县和常乐县,此三县连同妙心县,皆已经被郑均所带领的黑山军收复,整个康乐郡一共只有六县,因此三分之二的康乐郡,其实已经尽入郑均手中。 剩下两县,更靠近严廷郡,贼军已经开始部署,自然也不能贸然前往。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在于康乐郡的郡城。 郑均这段时间派遣陈敬仲前去叫门,让康乐郡的冯郡守赶紧配合,安置流民,但康乐郡的那个冯郡守却一直不开门,坚守城池,拒绝配合,这让郑均很是恼火。 外有贼强敌,内有猪队友。 妈的,和这帮人一起,怎么才能搞好大周的环境! 就在郑均感觉康乐郡的局势危急之时,郑均耳畔忽然听到那‘将军村’内传来一阵猛兽咆哮。 不多时,魏权便沐浴鲜血,抬着一头豹子从村中走了出来,然后扔在郑均马前,抱拳行礼道:“将军,学生幸不辱命,斩豹而归。” 一旁的杨俊、裴信,也归队,同样朝着郑均行礼。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杨俊、裴信应该也是出手了。 否则,魏权拿不下这头蓄气境的豹子。 倒也正常,魏权如今不过炼血四次,这豹子乃是蓄气巅峰。 魏权大战半个时辰,只能击败,但杀不死豹子。 “不错,歇息片刻,诸位分食了吧。”郑均点头,随意道。 众骑翻身下马,开始烤食妖肉。 妖肉有气血加持,食之如食丹药,这些骑兵们自是不会拒绝。 食用之后,郑均便继续下令全军上马,继续朝着西方的白麻县赶去。 “……” 大灾之中,赤地千里。 原本郑均以为妙心县已经够是混乱,但进了白麻县之后,郑均才知晓什么是真正的混乱。 妙心县因为是流寇最后一个来的,且刚来了三四天便被郑均杀了个崩溃。 因此,祸乱程度不高,至少还能看出有人生存的样子。 而这白麻县,真是沦为了一片白地。 不过在这白麻县中,有一处响当当的江湖势力,名为‘啸剑山庄’,内有外罡二重武者坐镇,门内弟子上百,皆为炼血武者,啸剑庄的庄主,博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啸剑大侠’武文墨。 这啸剑大侠武文墨,不仅仅是寻常的江湖人,早年曾参军,在宣州边军厮杀,有队正的军职,退伍后,又在宣州某郡当了三年的县令、两年郡长史,因丁忧,这才回到家乡,从此告老还乡,创立了这‘啸剑山庄’。 虽然被称为‘大侠’,但这武文墨却不是很地道,配不上‘大侠’这两个字。 武文墨仗着曾经是边军出身,主动和范泰、丁明交涉,表示愿意投效明主大义王,因此避免了和流寇军的主动冲突,并且派出了一位蓄气、二十位炼血弟子,帮助范泰、丁明攻拔县城。 如此,这‘啸剑山庄’才幸免于难。 不仅如此,‘啸剑山庄’还趁着流民四起,官府蒙难之际,大捞一笔。 这次,逼得不少人妻离子散、饿死道旁,甚至于还强抢民女,在一些女童之中,挑选容貌上佳者,送往今州,卖给那些青楼,培育瘦马…… 啸剑山庄,河畔之侧。 河畔早已干涸,其中有数十具尸体,散发出阵阵臭味。 在这河畔旁,郑均遥望对岸,一座孤零零的高墙庄园,在这一片荒芜的田地之间有些格外显眼,郑均当即张口道:“这就是康乐郡第一江湖势力,与沧海派齐名的啸剑山庄吗?” “是的,将军。” 一旁的杨俊张口禀报:“陈将军三日前曾遣斥候来报,啸剑山庄庄墙高积,比之县城也不妨多让,陈将军攻拔白麻时,亲率八十骑、三百步卒抵达时,见城高,未敢贸然攻城,城中武文墨单身出庄,自称是喜迎王师,愿献三千石粮草辎重,以敬王师,故陈将军便临时散去,将此事上报。” 郑均感受着这庄园内暴虐、浓郁的妖气,不由得冷哼一声,挥手道:“一股子妖气,渊龙教和这啸剑山庄联合了?进去看看。” “是!” 众骑一同行动,跃过干涸的河道,朝着啸剑山庄而去。 跃过河道,郑均抵达这啸剑山庄左右,不过与郑均想象中人妖勾结的局面有所不同,刚抵达这啸剑山庄外,郑均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而啸剑山庄山门之处,原本紧闭,以玄铁而铸的大门此刻已经被硬生生轰砸开来,门后的两名持剑弟子已经躺在地上,开膛破肚,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吃了一半似的。 一旁的一名骑兵只是瞧了一眼地上血液干涸的状态,当即道:“将军,这些人死了约三个时辰左右,皆是撕咬痕迹,尸体只有心脏丢失,凶手应该是……” 郑均摇了摇头,张口道:“凶手就在里面,不用分析了,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么大的妖气,就算是瞎子都能感觉到这种骇人的气势。 还分析个毛啊。 听到郑均的话语,那骑兵当即领命。 郑均本以为是这啸剑山庄的武文墨与渊龙教勾结,因此渊龙教选择了此地作为临时落脚点。 但没想到,这武文墨似乎并没有和渊龙教勾结,只是渊龙教瞧上了这处地界儿,所以根本不给武文墨商量的余地,直接打上门去了。 里面有多少人? 有多少妖魔? 郑均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当即张口道:“你们退回河对岸,若是见……” 话还没说完,郑均便忽然感觉到这啸剑山庄内,传来一股极强的真罡,于是立马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对手来了。 “结阵!” …… 啸剑山庄内。 到处都是伏尸,鲜血洒在了山庄的台阶之上,断臂残肢在四周胡乱飞溅,端是有些修罗地狱的场景。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袭蓝衫,正翘着二郎腿,望着面前一个瑟瑟发抖的十五六岁侍女,舔了舔嘴唇,忽然昂起了脖颈,青筋暴起,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将这侍女给吞了! 一口之后,斑驳的玄黑鳞片忽然浮现在脸颊两侧,如同蛛网似的密密麻麻遍布。 以及,额头上出现的一根小小的犄角。 但只是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接着,这少年郎嘴角便咧到了耳根,露出了两排剃刀似的锋利牙齿,狞笑了一声:“山庄外面来了一伙骑兵,为首者有外罡修为,虽然雄浑,但只有一层,你们谁去解决一下?” 说罢,少年郎便看向全场。 全场之中,包括这少年郎在内,共有七人。 一者身披斗笠蓑衣,腰间挎刀,一双赤红的眼眸,虽然穿着人类服饰,但一双毛茸茸的双臂却将此獠的身份暴露无遗,乃是一头拥有外罡实力的强悍妖魔。 其余五人,有四人则是身着统一渊龙教服饰,两男两女,其中两名女子衣着暴露,分别站立于那唇红齿白的少年两侧,意图十分明显。 而剩下一人,则是中年男人模样,留着一缕山羊胡,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表情略微有些尴尬,背后负剑,若是有康乐郡有头脸的人物在,便能认出此人乃是博州武林赫赫有名的啸剑大侠,武文墨。 武文墨此刻身上这黑白相间的道袍上,倒是沾染了些许鲜血,似是来自啸剑山庄内弟子、门徒的血,但他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而是小心翼翼的侍奉着面前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妖魔,不敢有半分不敬。 没办法,他想要活下去。 辛苦了五十多年,好不容易退下来创办家业,难道就因为妖魔来了,自己就要誓死保卫山庄吗?差不多得了。 活着,才有一切。 而望向周围这六人后,少年郎漫不经心的张口道:“那谁,这是你的地盘,你去解决一下!仆大、仆二,你们俩跟着去看着,别让他逃了。” “是!” 那武文墨闻言,当即苦闷着脸,拱手出列。 而渊龙教的两个男教众,也是拱手出列,跟在武文墨的身后,同武文墨一同,朝着啸剑山庄的山门化为遁光,低空掠去。 而望着那三道遁光遁走之后,那少年郎眼眸中不由流过一抹轻蔑之色,道了声‘下贱的人’之后,便随意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再押一人来,没怎么吃饱,这次换个炼血的武者来。” 少年郎身旁的渊龙教少妇教众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盈盈笑道:“是,少龙主,奴家这就去。” 说罢,便是起身就走,往后院关押山庄人类之处去了。 虽是如此,这少年郎依旧十分郁闷,他望向了那带斗笠的妖魔,张了张口,讲道:“父亲让我来这北方立足,这北方有什么劲儿?就连人的血肉都是发柴了些,唯有未经初夜的少女还算可口,比不得江南美人儿。” 少年郎很是不忿。 他乃是彭州钟江龙王之孙。 钟江龙王,可不是那‘庐江龙王’那种冒称龙王的家伙,而是货真价实的元丹妖王! 龙性本淫,因此这钟江龙王经常翻云覆雨,繁育子嗣。 三百年来,诞下了四十多子嗣。 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止步外罡的不成器妖魔,甚至还有那么两三个‘弱智’,止步蓄气。 而这少年郎的父亲,乃是一头通窍巅峰的蛟龙!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上等妖魔,血脉优秀,母亲乃是一头蛟龙,结合之后,诞下的他虽然不是真龙,但也是极为罕见的蛟龙,乃是一尊极有希望突破元丹境的大龙。 而这头通窍巅峰的蛟龙也同样好淫,与其父亲相比倒是不太行,只诞下了十多名子嗣。 其中真正能睁开眼看的,也就只有三个了。 这少年郎,就是其中之一。 这少年郎……或者说这小蛟之母,乃是彭州鼎鼎大名的玉剑门侠女,被那蛟龙所掳,而后诞下这小蛟,这小蛟,倒是也有一半人族血脉。 只不过虽然有一半的人族血脉,但这小蛟却是对人族十分痛恨,对自己身上的人族血脉深以为耻。 他那些兄弟大部分都是些不成器的,但成器的两个兄弟,他们的母族,一是玄鸟、二是玄龟。 虽然诞下之后,都不似龙样。 但体内流淌着的妖血,可比他这个像蛟龙样的龙子,多了去。 而且他们在龙中,有专属名称,一曰嘲风,一曰霸下。 他是三兄弟中最弱的,险些就被沦为不成器的一类之一。 但就算如此,这小蛟也是极为不满。 都是布局,其他两个兄弟都是去了南妖庭。 而他,偏偏要来北方,而且不是去北妖庭,只是博州,投奔一个什么狗屁张本功。 对比之下,自然更加轻视,更加不爽了。 “少龙主……龙主让您来,也是为了存留一息。” 那斗笠下的妖魔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诸少龙主中,唯您样貌最似人类,此番北上,投效那张本功,若是张本功成了器,自然会对我们钟江水系,大为照顾……北妖庭的那尊大圣,当初不就是投奔的大周神武皇帝吗?只是后来二者反目成仇罢了。” “父亲、爷爷可真是……” 那小蛟似乎想要抱怨些什么,但话说一半,便不敢开口,便转移话题,接着道:“那人类又能有什么厉害的?什么狗屁张本功,咱们就应该自立起来,把这些人类全都奴役起来!给咱们当牛做马,充当食粮才是!” 说罢,小蛟站起身来,颇为闷闷不乐,一把抓住一旁另一个渊龙教的女教众,舔了舔嘴唇,咧开血盆大口:“你说我,说的对吗?” 那被抓住脸颊的女教众,伸出舌头来,舔舐、吮吸着小蛟的手指,同时媚声道:“对,少龙主说什么都对!” “哈哈。” 那小蛟不由轻笑一声,接着便搂起这女教众,朝着后方屋子里走去,同时嚷道:“等会儿抓回来的那人类武者,就赏赐给你了,你替我吃了吧。” 而那披着斗篷的妖魔,望着这一幕,陷入了沉默。 他曾是彭州某世家大族豢养的家宠,费劲千难万险才逃了出来,因此深知人类的恐怖之处。 少龙主初次粗心大意,恐怕这次的投奔大义王之行,不会太顺利。 …… 三道遁光呼啸而起,朝着山门之处游动。 飞行之余,一个渊龙教赤膊教众道:“武庄主,此番就看你杀敌建功了,是否能投入公子麾下为奴,就看这一战了。” 武文墨闻言,心里愤懑不已,但还是谦卑道:“请放心,不过外罡一重,带二十余骑罢了,瞧我斩他!” 说罢,武文墨便加速飞驰,向前冲杀而去,黑白墨气纵横而起,长剑随时准备夺鞘斩杀。 冲至山门,遥遥见着了横刀立马的郑均,武文墨当即喝道:“来将可是郑均?” 气势凶猛,狂风呼啸。 武文墨,实力确实强悍。 虽然只有外罡二重,但与外罡三重的武者交锋,也不逞多让了。 迎着武文墨这强大的气势,郑均衣衫吹动、甲片碰撞,但神色依然平静,只是语气变得冰冷、强硬了起来:“正是斩你之人。” “轰!” 一语言毕,气流呼啸,真罡爆发! 没有丝毫犹豫,在气流漫卷间,郑均直接拔出刀来,刀锋出鞘,身形起伏,只见得两侧景物飞快后撤,一道金光闪烁而出,二十多骑的真气,尽数灌注在郑均刀锋之上! “锵!” 金光掀起气流,而在这一瞬,武文墨顿感危机,长剑荡起剑鸣,黑白墨气瞬间大盛,朝着那金光萦绕而去! 只不过,他的黑白墨气一触即溃,完全抵不住郑均这强悍的金光! “不好!” 武文墨瞳孔猛缩,惊恐万分,不过战阵经验丰富,当即脚下辗转,堪堪躲过这一致命斩杀,只是胸口中刀,鲜血狂飙。 而另外两个渊龙教的教众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立马意识到郑均的强悍之处,于是没有丝毫犹豫,一同出手,同时真罡大盛,朝着后方激射出一道无任何攻击性的罡气,似是为传讯。 通过郑均斩出的这一刀,他们就已经料定,他们三个绝对不是郑均的对手。 而郑均见此,不由得冷笑一声,望向朝自己袭杀而来的两个渊龙教的教众,金光闪烁,熠日流光再度浮现,刀锋所指,音波炸响,席卷云浪! 金光大盛之下,可怖的气浪随其而动,于大日之下,风云皆动。 犹如羲和车撵出巡,金乌探首。 煌煌之间,熠熠流光! “这是什么武技?!” 渊龙教二人同时一怔。 他们两个,都是被钟江水系的外罡妖魔,强行灌顶成了外罡,学了些妖魔功法,这才把战斗力提了上来,实力在外罡中本就稀疏平常,见到了郑均如此恐怖的刀芒,一瞬间便傻了眼。 下一秒,便见金光闪烁,两道身影,直接在空中被斩成了血雾。 死不见尸。 而一旁的武文墨,被这两个‘队友’的表现,也给震惊住了。 什么菜逼? 一刀都接不住? 武文墨震惊了,不过望着郑均斩向自己的一刀,当即气沉丹田,周围同样是风云涌动,如太极八卦一般,在武文墨面前迅速激荡,黑白墨气交汇之间,重重与那金光撞在一起! “轰!” 一声巨响,武文墨后撤数步,躲避灰尘。 山门轰塌。 而就在灰尘之中,却见郑均再度斩出一刀。 见此情况,武文墨一惊,再度提剑,咬牙切齿,迅速在空中挥刺,每一次的刺出,都有数十道水墨呼啸,结成太极图来,这才勉强将郑均这一刀抵挡下来。 “呼,呼~” 武文墨气喘吁吁,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就在他看到前方再度闪烁起绚烂的金光之后,心态已经大崩。 难道此人,体内的真罡无穷无尽吗?! 他不是只有外罡一重吗?! “武某愿降!” 金光大盛的瞬间,武文墨早已口吐鲜血,但他强撑着体内翻山倒海般的气浪,直接高举双手,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十分顺畅的大喊:“武某在康乐郡为官多年,久闻冯郡守拒城,不敢开门,怕是因为失地之责,想要等张贼来,待价而沽!将军若是有需,武某愿入城为说客,助将军取城!” 他是外罡二重,实力强悍。 虽然不及面前这个年轻小将,但当个先锋还是绰绰有余。 想必对方应该不会杀我。 武文墨在心中想着。 “啪!” 郑均直接疾步向前一迈,瞬息间来到了武文墨面前,反手一巴掌,将其抽倒在地,然后长刀一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横架在了武文墨的脖颈上,厌恶道:“降贼可免死,降妖不可活!” 一语言毕,根本不给武文墨任何反应的机会,金光闪烁,一刀斩下。 大好人头,坠落于地。 扬起灰尘,只余下武文墨惊诧的双眼。 他似乎做梦都没有想到,郑均竟然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将其斩杀。 【以一敌三,尽数斩杀。‘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93,当前偿还进度:2058/3000。】 郑均望着面前浮现的鎏金小字,沉默不语。 感觉提升难度越来越大了。 好似跟自己的战斗激烈程度挂钩了。 郑均见此,不由有些伤脑筋,但也无话可说。 而后,便见前方,传来一阵腥风。 下一秒,一条粗大的绒毛手臂,便从天上砸了下来! 与其一起砸下来的,还有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钢刀! 郑均见状,不慌不乱,直接将手中长刀上抬,与那砸下来的钢刀,互相砍杀! 森寒刀气迸发,两柄刀在这一刻相撞在一起,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来袭之刀,竟然被震开了一个口子。 “嗯?!” 来袭之妖魔,不由一怔,望着被崩开的刀刃缺口,顿感心绪混乱,张口叫道:“你有法器神兵?!” “你这妖魔,竟然认得法器神兵?” 郑均见状,不由一怔,接着便轻蔑笑了笑,然后道:“看来,你对我人族之事,还是颇为了解。” 接着,郑均便默不动声色的朝着马匹上摸去。 上面,有着被略微修饰了一番的‘罚罪戈’。 若是对方强悍,郑均只能拼着彻底暴露,投戈将其镇杀了。 毕竟金光闪烁,不代表什么。 习有金色真罡、金色刀气的人,大有人在。 但‘罚罪戈’天底下只有这一把,用了就是妥妥的暴露。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郑均并不想贸然施展。 而就在此时,郑均面前这披着斗笠的妖魔,忽然摘下了头顶斗笠,露出了一身稀疏的黑色毛发。 这妖魔,竟是一头猿类。 不过或许是因为长期泡水的缘故,他的发质看起来有些松散。 额。 这算什么,水猴子吗? 郑均在心中觉得略微有一丝古怪。 只不过就在郑均这般瞎想的时候,那猿妖便忽然提刀挥起,雄浑妖气瞬间袭来,犹如大江一般,滔滔不绝,一刀接着一刀,不曾停歇! “这刀法……” 郑均见状,不由一怔,下一刻便一步踏出,金光再度闪烁,将这一刀接着一刀的妖刀尽数消弭,而后感到新奇:“这妖魔,竟然还会刀法?!而且看这样子,不似是妖魔那种狂野路线的刀法啊。” 郑均感觉有些稀奇,会人类刀法的妖魔,着实不多。 对郑均而言,可以说是十分罕见。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这猿妖,用的也不是什么神武。 数刀之后,那老猿气喘吁吁,忽然上前杀来,向前踏出一步,全身干瘪的皮肤犹如充气般,直接膨胀了起来,再无先前那褶皱、光秃秃的仪态。 肌肉下,也发出了各种骨骼摩擦的‘咔咔’响声,每一寸筋骨都在这一刻充满了狂暴的妖气,一瞬间就从一头干瘪的老猿化身成了一头狂暴的黑猩猩! 这黑猩猩提着钢刀,带着腥风,奋力朝着郑均脑袋劈砍一刀! 速度极快,令人瞠目结舌。 这一刀,是学自宣州秦家的! 就是要趁着不备,忽然一刀。 这种计谋,屡试不爽! 让这老猿妖,杀了不少远胜自己的强敌。 如今,也应能够得手! “砰!” 想象中的斩首并未发生,然而却响起了一道金铁相交之声。 却只见郑均不知何时已经驾刀,将刀架住。 那猿妖握紧手中长刀,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刀柄下压,压过郑均! “将军,我来助你!” 而就在此时,妖风漫卷之中,魏权忽然五指大张,黑色的流光涌动,霎那间被魏权攥住,捏合于掌印之中,紧接着便是一拳轰出,绽放出与先前那武文墨相似的黑白光影! 望着这声势浩大的一拳,那猿妖不由为之一惊,下意识的抽刀防御,却直到这拳影击中自己,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拳力,只不过相当于蓄气境! 被骗了! 猿妖勃然大怒,他怒目圆瞪,妖风大起,望向了魏权方向,吹得魏权衣角猎猎,但魏权依旧巍峨不动,迎面怒视这猿妖。 不知为何,这猿妖竟然被撼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好一个,少年英杰。 不过,他能打出蓄气威势,为何只有炼血气息? 在猿妖的这个想法升起的一刹那,忽然感觉脖颈一疼,下一秒,一颗脑袋便轰然坠地。 猿妖临死之前,望向郑均方向,却见郑均已经开始收刀。 ‘大争之世,必有英杰起。’ ‘仅博州之地,就有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族英雄豪杰。’ ‘少龙主多智近人,但却这般纨绔,我钟江水系的妖魔,怕是在这一次大乱之世,出不了头了。’ 最后的念头一闪而过,猿妖彻底无了声息。 而郑均收刀,伸出手掌来,一枚金灿灿的妖丹,没入了郑均手中。 郑均观这枚妖丹,着实不俗。 接着,他便看向了紧张的魏权,轻笑道:“拳法不错。” “将军。” 魏权十分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旁人中,用出这一拳,他的内心紧张十足,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万一要是将军询问起这套拳法,自己该如何作答? 自己的这套拳法,乃是每日梦中,有一个身披墨甲,自称是‘魏皇’的老爷爷传授教导,和无名心法一同传授的,但若是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决然说不出什么的。 根本无法传授啊! 他也想教给待自己极好的将军,但奈何真的说不出来…… 一时之间,魏权显得格外紧张。 “此番你立此汗马功勋,这枚妖丹便是赏你了,若有人觊觎,便摆出我的名头,若那人还不退让,便杀之,我负责。” 郑均随手抛出一枚灰蒙蒙的妖丹,正是先前渊龙教之人所赠的妖丹,并非那猿妖的妖丹。 毕竟…… 这渊龙教所赠的妖丹,效果还是比不上猿妖内丹的。 毕竟魏权虽然立功,但说实话,若是没有魏权,郑均照样斩杀了这猿妖,只是耗费些时间而已。 但魏权此举,勇气可嘉! 所以,这妖丹留着也没什么用,杀一头外罡妖魔就有了,不算是什么稀罕物,赏赐就赏赐了。 正好也能给大家做一个表率作用。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说罢,郑均看向了后面的骑兵。 杨俊、裴信等,则是尴尬一笑。 对他们而言,来这儿就是上班的。 那猿妖来势汹汹,一看就是外罡境的大妖魔,他们这些蓄气上去,就是送菜。 或许能给将军寻到破绽,但他们也一定会玩完。 可没必要为了长官丢掉性命的。 不过郑均也不会因为这个责罚他们。 只能说这些人确实不能引为心腹,只能当寻常兵将来用。 不过因此,也给郑均解惑了。 杨俊应该没有别的心思。 单纯的脑子不好,一心想活。 所以才在四日前的战场上,公然说出那种动摇军心的话。 这个人,不能委以重任。 郑均当即开口道:“一切如旧,内另有一魔,乃是此次最后魁敌,尔等等候在此,魏权随我入内。” “是,将军!” 杨俊、裴信等人当即拱手称是,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还比较担心郑均要带他们进去了。 而郑均见状,当即翻身下马,同魏权一起入内。 让这二十人一同进入其中,倒是没什么必要。 毕竟郑均刚才也试过了。 二十人结阵,给他目前的加成太少。 能够给郑均带来显著提升战力的,应该只有千人大阵了。 所以,带他们进去,几乎无用,还要分心防止他们被杀。 既然如此,还是算了。 而魏权闻言,当即拱手,立马雄赳赳的跟在郑均身后,提着一把和郑均相似的同款长刀,一起入了啸剑山庄。 山庄之中,一片荒芜。 地上,有着不少被开膛破肚,被取走心脏的尸体。 其中,多是弟子。 “小魏,你怕了吗?” 忽然,郑均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魏权,开口道:“那渊龙教侍奉龙属妖魔,接下来要打的,多是某只拥有真龙血脉的妖魔,实力绝非一般,你若畏惧,便可在这里等我,等我斩妖归来。” 魏权昂首挺胸,当即言道:“郑师不惧,权为学生,又岂能相惧?” “好!” 郑均微笑点头,接着便持刀,直接闷头入门,刀光锃亮! 而魏权,也是紧随其后。 二人入门。 只不过刚一入门,郑均便看到了一条滑溜溜的青黑泥鳅,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 看到这一幕,郑均和魏权不由为之一愣。 很快,他便发觉。 那好像不是泥鳅。 生有四爪,头顶长有犄角,青黑色的鳞片质地分明。 似乎是…… 一头比较丑陋的蛟龙。 而且还是独角蛟。 额,这能算是蛟龙吗? 郑均一时之间,有些愕然。 而感觉到了郑均的视线之后,那独角蛟忽然抽身而起,凝视郑均,咆哮一声:“昂——!” 声音诡异、刺耳,这一声咆哮,激荡在四周,直接让山庄外的二十骑脸色大变,惊愕万分。 龙吟?! “人类,敢打扰本座欢愉!你找死!” 那独角蛟咆哮一声,身子漂浮起来,伸出利爪,朝着郑均飞袭而来,似乎想要摘掉郑均的脑袋。 蛟爪附着鳞片,携狂暴之气抓来,这爪子的主人似乎很是愤怒。 而郑均望着这一幕,手握雪守刀,双眸古井无波,毫不犹豫,直接斩出一刀! 一道金光闪烁,那独角蛟似乎很是自信,根本不躲不避,对自己的肉身十分自信。 他乃是天地间的蛟龙,妖兽中的王者! 怎么可能,会被人类斩伤? 而就在此时,却只见得金光闪烁,笔直的刀锋径直落下,轻而易举、摧枯拉朽,直接顺着爪子,劈裂开来! 一瞬间,一只蛟爪落地,没什么血浆喷洒,只有金光闪烁在伤口断裂处,封锁鲜血,以及雪守刀刀身上粘上来的殷红血迹。 看到这一幕,那独角蛟惊愕万分。 他做梦都没想到,人类竟然能够斩下他的龙爪! 而就在此时,那衣衫不整的女教众以及另一个侍奉在一旁的女教众见此情况,毫不犹豫的出手,愤怒至极:“敢伤少龙主,找死!” 两人齐刷刷来攻。 而郑均只是挑眉看了一眼,随手一刀,瞬间将这两个名不副实的外罡击飞,同时长啸道:“小魏,这两个外罡修为,皆是虚的,别被唬住!方才我这一刀,已经震碎了她们的心脉,实力再度下降,就交给你了!” 说罢,郑均没有丝毫迟疑,继续上前,朝着独角蛟斩出一刀! “轰!” 炽热、霸道的金光自刀刃之上绽放,炫目至极的金色光辉纵横激荡开来,闪耀四周! 恍惚之间,在那独角蛟眼中,已经看不见郑均的踪影了。 余下,是一轮熊熊燃烧的大日! “该死!” 独角蛟勃然大怒,他不顾身上伤势,毫不犹豫,吞吐出一抹妖气,伴有一道龙吟! 这一道龙吟,似有群雷随身,隆隆之音响彻啸剑山庄内外,猛烈的妖气自独角蛟体内滚滚淌泄,如汪洋怒涌,又似火山喷涌! 一道咆哮,激浪而起,朝着郑均前方金光所至轰鸣而起! 妖气与金光碰撞,旋即比那氏一阵惊天的轰鸣声响彻天穹。 “轰!” 一声巨响,金光便已是冲破妖气,这汹涌的气流轰然落下,吹起了滚滚烟尘! 仅仅只是一瞬而已,长刀金光斩落,漫天妖血飞舞! 半截的独角蛟龙身躯,轰然落地! 那独角蛟见状,双眸之中充满了惊惧,不由撕裂叫嚷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打不过人类?!啊啊啊啊啊!” 鲜血混杂着内脏洒落下来,这独角蛟仓皇不已,想要飞驰而去。 见此情况,郑均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这独角蛟打翻,冷冷道:“你比武文墨还好打,真不知道你这真龙血脉,到底继承了个什么。” 这头就算是被郑均斩了一半,尚且还有两米长的独角蛟在地上不断挣扎,如同一只被钓鱼佬从泥土里翻出的蚯蚓一般。 郑均上前,一脚踩住了这独角蛟,正欲一刀将其斩首。 却忽然见得,这独角蛟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凝聚成球的真元滚滚袭来,轰然落下! 郑均见此,不由瞳孔猛的一缩。 下一秒,郑均整个人都被击飞了出去。 身上染血! 滚烫的血浆从郑均的手臂上流了出来,而那独角蛟见此,也是拼命起身,欲腾空而去。 “对不起误会你了,你还有点本事——但只是有点本事而已,一招之后,你还有其他招式吗?!” 郑均凝望独角蛟,手中长刀青金真罡凝聚,刀锋之上金光闪烁:“没有,就安心死吧!” 一语言毕,郑均甲胄破碎、黑衣翩翩,持刀而来,携汹涌之势,在天边划过一道金光,直指那腾空了一半的独角蛟! “我爷爷是钟江龙王,是妖王!也就是你们人类的元丹武圣!我爹是你们人类口中的通窍巅峰,别杀我,我能给你五十枚妖丹!!!身边这两个下贱……这两个女人,我都可以给你!” 那独角蛟见金光来袭,内心大为惊骇,见郑均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即大喊道:“我愿意给你做坐骑!人类武者向来喜欢以蛟龙为坐骑来彰显身份,放过我,主人,放过我!” 不过任凭这独角蛟如何大喊大叫,郑均始终置若耳闻。 直至刀锋入肉,溅起一条血浪! 血痕瞬间席卷独角蛟脑袋,独角蛟虽然拼命求饶,但却根本无用,郑均毫不在意这个! 坐骑能变强吗? 不能! 唯有实力,才是一切! 只有偿还‘大道武书’,才能让自己不断向前! 反正已经得罪了长阳郡的郡守,通窍武者杨黎。 还在黑山时,疑似得罪了一个元丹的鹿妖王。 如今,多个元丹老龙王和通窍巅峰老蛟龙。 也不是什么问题! 噗嗤—— 入肉声清脆,刀锋在独角蛟的脑袋上划了一条血线。 蛟首落地,在地上滚动。 半截蛟身,失了脑袋之后,彻底无力挣扎,跌落地面,溅起了灰尘一片。 而郑均伸出手来,手中也浮现出一颗带着青色罡气的蛟龙内丹。 内丹品相极好,远超郑均手中所有的妖丹。 【斩杀蛟龙。‘熠日流光’偿还进度+321,当前偿还进度:2379/3000。】 【当前已斩杀龙属妖魔:1/1。】 【当前已斩杀龙种妖魔:2/3。】 “这头独角蛟,也算龙属?” 郑均闻言,不由嘲讽了一声。 这独角蛟实力还不如那老猿妖魔呢。 要不是误以为用出‘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的魏权是高手,自己恐怕要和猿妖缠斗上百回合才能将其斩杀。 那猿妖,真的懂人类武学。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神通的意思,只是没学全。 确实是个大敌。 看来,血脉并不代表一切。 龙属妖魔,并不一定厉害。 第121章 我暂领康乐郡守,尔等可有异议? 收回念头,郑均望向魏权的方向,却见魏权与这两个名不副实的外罡,倒是斗得有来有回,但还是处于劣势地位,以‘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进行抵挡。 郑均见状,倒也不慌不忙,伸出手来,青金真罡涌动,直接将一张椅子给吸附过来,然后淡定的坐了下去,观望起了战斗。 一切解决,闲着也是闲着。 一念至此,青金真罡一闪,郑均的手掌之中,也多了两枚妖魔内丹。 一枚泛着淡淡金光的,乃是猿猴妖魔的内丹。 另一枚,则是方才斩杀的独角蛟内丹。 两枚妖丹,如同核桃一般,在郑均手中盘着,望向面前的争斗,倒是挺像那些京城里的纨绔少爷,正提笼遛鸟呢。 而那两个渊龙教的女教众,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手里的动作,完全变形走样。 毕竟在她们的心目中,龙属就是整个天下最强悍、最优秀的种族,寻常妖魔也是远远大于人类的,一路走来,人类只能沦为血食,供蛟龙、妖魔来食用。 但未曾想,忽然来了个什么将军,竟然如此强悍,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她们那两个师兄、本地山庄的庄主、猿先生以及少龙主都给斩杀了! 这让她们何不肝胆俱裂?! 她们已经浑浑噩噩,完全打不下去,那衣衫不整的女教众忍不住娇媚大喊道:“将军饶命,小女子为那恶蛟胁迫,迫不得已如此,还望将军饶命啊!” 另一个衣衫完整的杏眼少女教众也是迅速后撤,抽剑而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了郑均和魏权。 见两女不再交战,魏权也是压力骤减,挠了挠脑袋,退至郑均身侧,擦了擦额头上溢出的汗珠。 对魏权而言,这次打得当真是酣畅淋漓啊。 “饶命?” 郑均摇了摇头,看向了魏权,张口道:“小魏,此二人你处置吧,你说如何应对?” 听到郑均的话语,两女同时看向了魏权,不由露出了妩媚之色。 魏权虽然少年心性,处于慕艾,但也知道这两女的根底,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当即拱手道:“郑师!此二者身为人族,却助纣为虐,俯身侍奉恶蛟,屠害我人族百姓!此等奸佞,不杀无以平息这一路被恶蛟、妖猿屠杀的百姓!” “好。”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 而那两女在听到魏权说到‘助纣为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化为两道流光,想要遁走。 但郑均毫不犹豫,直接腰间金光一闪,霎那间,两颗人头落地。 【金光取胜,一刀双杀。‘熠日流光’偿还进度+25,当前偿还进度:2404/3000。】 确实垃圾,但确实能增长。 郑均不由颔首,他忽然觉得这似乎是一种批量生产外罡的法子。 只要得到了渊龙教的这种手段,然后抓两只外罡妖魔,岂不是就可以批量生产一些外罡了? 嗯,以后若真有这种时候,可以试一试。 虽然这些生产出来的外罡,水平极差,就算是用了妖魔那种缩短寿命增加战力的方式,也就堪堪与正常外罡相似。 但好歹也是外罡,欺负欺负一般的炼血、蓄气没什么问题。 将长刀归鞘,郑均望向魏权,微微赞许点头,接着便道:“走吧,收拾一下行囊,去康乐郡。” “是,郑师!” 魏权拱手,跟在郑均身后,一同出门。 不过魏权心中,倒是极为欣喜。 这次出来,跟在将军身后,可真是开了眼界! 将军如此强悍,实乃我辈楷模! 魏权在心中想着。 不多时,郑均出了山庄,庄外二十余骑依旧在此地等候郑均,见郑均、魏权出庄,二十余骑也是纷纷前迎,说了些奉承话,郑均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周围这些的阿谀奉承之言。 “将军,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回营?” 杨俊在一旁,骑着一匹杂色的马匹,对着郑均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将军,我军毕竟乃是黑山军,是隶属于平章郡的军队,此番在康乐郡待得太久,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我们……” 而郑均闻言,只是抬头瞧了一眼杨俊,神色平静,声音略微寒冷:“去康乐郡城,陈敬仲在此围城,我得到可靠情报,那康乐郡的郡守冯公甫有降贼之心,我等收复康乐四县,这冯公甫竟不开门迎接我等,实乃是等待张贼兵锋,以此待价而沽!” “此等老贼,若是不破此城,我等岂不是愧对朝廷、愧对陛下?” 郑均的声音冠冕堂皇,说的杨俊倒是有些羞愧不已,不敢再言。 而郑均则在心中暗自想着:‘康乐郡位置不错,虽然地处平原,但后方平章郡的黑山、致远、荣源及平韵四县,依山傍水,乃是有利地形,若我能拿下康乐郡,则是全拥十县之地,那张本功袭来,左右也是我要应敌,既如此,将康乐郡拿下,也对我有奇效!’ ‘十县之地,不考虑百战之兵,光是招募民壮,应该就能凑出上万人了吧?’ ‘如此,也能将主动权归于我手,而那冯公甫占据这唯一的大城康乐郡城,也是一桩麻烦,必须要将这郡城拿下!未来天下有变,也能省去我的诸多问题。’ 郑均在心中想着。 在他的战略规划下,康乐郡这个战略缓冲区域必须要拿下,不然给那群猪队友,那就完犊子了,战火就直接燃烧到了自己的核心区域黑山县了。 一念至此,郑均策马扬鞭,真气澎湃。 青鬃马嘶鸣一声,朝着前方重踏而去。 身后二十余骑,见郑均策马扬鞭,立马夹紧马腹,紧紧跟在郑均身后,一同朝着康乐奔驰而去。 …… 康乐郡治所,是一座名为‘乐恒’的城池。 只不过通常情况下,众人都是将这种城池称作为‘郡城’,冠以郡名,而忘却了城池本来的名字。 而这座伫立于平原上的城池,此刻却是严阵以待。 肉眼可见,有一层淡淡的光晕附着在城墙之上,城门紧闭,护城河中飘荡着数具尸体,郡城外的大批尸骸,将周围的土地都染成了一片殷红之色。 昔日繁华之地,今成死寂之野。 郑均策马而来,城外有黑山安营扎寨,约一千五百人,见郑均率二十骑赶来,陈敬仲当即出营,相迎郑均,恭敬无比:“将军。” “敬仲这营,扎的不错。” 郑均望向连绵的军帐、拒马,以及时而出营的巡逻斥候,不由满意点头,道:“敬仲有统帅大军之才,在我帐下统御这千八百人,倒是委屈敬仲了。” “能在将军帐下效力,是卑职的福分。” 陈敬仲不卑不亢,拱手见礼。 见此,郑均再度点头,凝望康乐郡城,望着那城墙上的淡淡光晕,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回将军,是为护城镇盘。” 陈敬仲当即张口道:“凡大城,必有镇盘,镇盘以灵物为引,若有大军袭来,则守城者必然冠以天地灵气,以巩固城池。” “否则,有大能之士一刀劈下,城墙尽毁,这大城与小城之间,也没什么区别了。” 郑均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说得对。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样守城,也并非无敌。 毕竟灵物有限,日积月累之下,总有一日会消耗殆尽的。 对于这‘护城镇盘’的妙用,郑均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指向康乐郡城门前以及护城河中飘荡的累累白骨,当即问道:“那些尸体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范泰、丁明二贼,当初过城而走,根本没有进逼郡城吗?” 听到郑均的话语,陈敬仲也十分合理,当即说道:“将军,末将来时打听过了,此乃避难的百姓之尸,范、丁二贼掠境之时,百姓避难逃往郡城,冯郡守担心有贼人混迹其中,因此下令郡兵射杀……” 听到了这话之后,郑均不由微微颔首,表情古井无波,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一双眼眸,却充满了冷意。 “冯公甫怎么还没开门?” 郑均冷冷张口,继续说道:“那范、丁二贼,已经俱被我斩杀,康乐郡的贼患已解,他还不开门,是想做什么?” 陈敬仲闷声不吭。 他也不知道原由。 城中守军大概有一千八百人,正好是一个队的配置。 而前来围城的,却只有一千五百人。 其中还有半数都是就地募兵,属于新卒,战力并不算是出色。 郑均如今麾下有六个都,每个都五百人,麾下共计三千人。 其中老卒只占一千,其余两千,皆是康乐郡募来的新兵。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错,同舟会进发康乐郡,正在解决流民问题,四五万的流民,正在被安置。 “将所有的军队,都召集过来,连带着流民中的民壮,我要在这城外,至少部署两万人。” 郑均冷冷道:“持弓、持笔来!” 陈敬仲闻言,本想劝说郑均人数没用,手无寸铁只能在战场上被屠戮,但又考虑到或许郑将军是想用流民来消耗城中士卒箭矢、气力,一时之间又给话咽了回去,当即道:“是。” 不过,陈敬仲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 若是堂而皇之的攻城,岂不是与谋反无异? 大周朝廷还没倒呢,虽然这冯公甫不当人,但毕竟也是朝廷正儿八经任命的郡守,是一方封疆大吏…… 虽然心中有些许疑虑,但这股疑虑还是被陈敬仲藏在心中,未曾展现出来。 若是将军执意如此,那他听命便是。 监国给自己的命令,就是忠心辅佐郑三郎。 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自然要抛头颅、洒热血了。 不多时,便有两名士兵,携带着笔墨、弓箭而来。 郑均见状,毫不犹豫,直接拿起笔来,洋洋洒洒的写了八个字,然后将其一卷,系在了箭矢之中。 随后弯弓搭箭,朝着那康乐郡城弯弓射去。 一瞬间,一抹流光自郑均掌中弓矢射出,笔直的飞向了康乐郡城之中。 速度之快,如若奔雷。 一箭之后,郑均便置之不理,没入军营之中,准备调息修行了。 突破外罡二重在即,他想要在康乐郡城中,彻底突破二重! 这冯公甫不要不识抬举。 “……” “砰!” 箭矢准确无误,直接在这镇盘之上射出了一个小窟窿,没入城中,直直射在了城墙之上,惊扰了一片守城的郡兵。 郡兵皆以为此乃黑山军攻城的信号,一瞬间全都高度紧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这好像并非是什么攻城信号,有胆大之人取下箭矢,正好瞧见了这系上的小信。 他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上前禀报什长。 于是,层层上报之下。 很快,便传到了康乐郡守冯公甫手中。 康乐郡郡守冯公甫接到这小信之后,不由一怔,接着便打开一看,瞬间表情就冷了下来,怒道:“黑山皂吏贱儿,真是好大的口气!” 这信上不算落款,只有八个字。 ‘开城投降,饶你不死。’ 郑均。 一旁的一个羽纱谋士见此,不由道:“冯公,这黑山小儿虽是猖獗,但却也有底气!那范泰、丁明二贼,席卷而来,康乐震动!硬是被这黑山小儿给平了,除此之外,某还听闻,黑山上的大盗卢豪也被此子所杀,平章郡的沧海派也被其灭门……” “博州局势糜烂,那些通窍武者多出身自世家门阀,不愿出手,而忠于朝廷的通窍,却不是那张本功的对手,就如严廷郡的严老将军,年逾二百四十,垂垂老矣,仍旧要出阵为国效力……如此情景,朝廷必然更加依仗此子,暂避锋芒,方为正道。” 谋士的分析十分在理。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大局不在己方。 自然要隐忍。 然而,冯公甫却眉头一皱,低声道:“此子太过猖狂,我若低头,势必会被众人嗤笑!城外不过三两千人,我城中尚有精兵两千,依仗城池坚守,非通窍万兵不能破之!故无所畏惧,若他有胆,便来攻拔!无朝廷指令,我断然不会开城门!” 言语之间,尤为火大。 这冯公甫,出身关中冯家。 乃是关中豪族。 祖上曾随神武皇帝起关中,佐天子以定天下,有灭国之功,因此得以显赫。 虽然如今落寞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冯公甫自然不会容忍郑均这种泥腿子,骑在他头上! 若是荥阳郑也就罢了,黑山郑算什么东西?! 听到了冯公甫的话语,这位跟随他从关中来此的谋士不由叹息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如此做,必然会让地方主政官吏与带兵打仗的将军矛盾加剧。 本就是自家主公胆小如鼠,担心是那流寇诈称官兵,来赚他城池的。 如今知道做错了,也依旧死鸭子嘴硬。 难,难,难! 就在谋士感叹万千之时,冯公甫忽然又道:“郡卒多为本郡之人,前些日子不准出战已是颇有怨言,需多加赏赐,以免其等开城。” “我来赴任时,曾带白银五万两而来,如今还余两万两,在康乐郡得孝敬十万两,分润出三万两来,分发士卒,以免士卒寒心。” 听到了冯公甫的话语之后,那谋士当即点头,从容离去。 而望着谋士离开的背影,冯公甫的内心,略有安稳。 “取三万两财产资军,那些个贼丘八,应也能给他们糊弄过去,想来也无虞了。” 冯公甫喃喃自语,在心中想着。 而得了冯公甫指令的谋士,差了几个家丁杂役,来到库房之中,取了三万两银子之后,轻咳一声,道:“冯公有令,资银两万两酬军,快快送于王将军手中,余下一万两,送入我府中,是为冯公命我采购军需所用。” 家丁们闻言,自是不敢推辞,连忙装车,朝着守城队正王将军府上走去。 不多时,一万八千两白银,便到了王将军的手中。 望着这一万八千两白银,王将军大手一挥,当即道:“冯公任义,酬军八千两!分发给各部都头,让他们按照名额分润吧!” “是!” “……” 就在这城中官吏们发财之间,城外的军队,调度了起来。 至半夜,三千军队尽数就位。 其中只有一千一百人,乃是郑均从平章郡带来的兵马本部。 其余一千九百余,皆是本地从流民之中挑选出来的兵卒。 抽签免死的流寇、老营兵们,被单独列出了一都,列阵在最前方。 除此之外,郑均还将周围巨东县的流民们聚集了起来,乌泱泱的一片,趁着夜色火把之际,倒是真有一番声势浩大的模样。 聚众过万的震撼,着实让人有些发呆。 而郑均,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多的人群。 人群骚乱,但也能勉强维系。 原因也是因为郑均分了五百平章老兵出来,外加同舟会的一些维系会众,这才勉强将这万人组织起来,不至于发生动乱。 对此,郑均也是感到十分的无奈。 将一万个脑袋真正做到团结一致,还真是困难啊。 之前戏称有良将之姿,看来绝非如此。 一个合格的将军,要谋前谋后,管理好一支军队的吃喝拉撒。 这一点,自己目前还是很勉强的。 自己有的,只是‘大道武书’帮扶之下,能够顺畅的结阵,无任何吃力感罢了。 若是没有陈敬仲在一旁帮扶,郑均眼下的局势,估计会发展成和范泰、丁明差不多的局面。 “将军,人已凭众,我已令人收集残刃,随时可分发流民,用重金激赏悍勇流民,令他们冲锋在前,而我亲率百名悍勇,跟随在后,势必能搭上云梯,攻入城中!” 陈敬仲在一旁下拜道:“末将应能坚持三刻,还望将军把握时机。” “谁说我要攻城了?” 郑均回头撇了一眼陈敬仲,当即道:“将军中康乐籍的都头、百夫长、十夫长尽数唤来。” 陈敬仲见此,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命行事,立马叫来了三十余人。 “将军!” 三十余人,齐声喊道。 “免礼。” 郑均脸上露出了微笑,望着面前这些忐忑不安的士卒,温声道:“城中的郡兵,你们可有认识的?”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众人不由一怔,旋即便开始提了起来: “将军,里面是康乐营第三队,我和伙长赵峰是师兄弟,在同一个师父那儿学拳!” “我侄子就在城里当兵。” “……” 大家跃跃欲试,个个都争着抢着,愿意写信射进城中,招降亲眷。 郑均见此,不由失笑,摇了摇头,道:“无需如此,我只不过是为了确认,城中有来自郡中各县之人便是。” “将军,郡兵之中,多是县兵选拔而出,有近七成兵卒,都是来自城外诸县的。”一个百夫长机灵的说道。 郑均闻言,不由点头,接着便问道:“如此甚好……你们平日,会唱本地的歌谣吗?” “歌?” “这谁不会唱啊。” “就是唱的不太好听……” “俺只会在种田时瞎哼哼两句。” “……” 众人一时之间,立马踊跃回答郑均的问题。 而郑均闻言,不由再度颔首,接着又问道:“有没有最近这几个月,比较流行的乡里小曲,比如骂朝廷、骂世道的?” 郑均这话一出,就瞬间把这些人给尬住了。 肯定是有。 但您是朝廷的大官,问这个干嘛? 郑均见此,也知道他们误会了,当即道:“无妨,局势糜烂到这个样子,自是朝廷不合格,做的烂,骂一骂也无妨!” 听到郑均这么说,大家才松了口气,于是七嘴八舌的说了几个。 而郑均听了听,立马让人记录下来,临时编了一个哼哼的小曲。 除此之外,郑均又总结先前那些人的歌谣。 比如种田时瞎哼哼的、在勾栏时听到本地歌姬唱的、娶妻时大家齐声唱的、哄孩子睡觉时唱的…… 一时之间,不下七八首。 确定了歌曲之后,郑均当即道:“回营之后,立马教营中所有康乐郡的士卒唱歌,等我一声令下,齐声呼唱。” 众人还是一阵狐疑,不知这是为何。 大半夜让大家来城下,一起唱歌来了? 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拱手告退,纷纷回营,去教习歌曲了。 而郑均见此,不由呼出一口气来,遥望向那城坚池深的康乐郡城,不由冷蔑一笑:“冯公甫,这招用在你身上,真是抬举你了!”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项羽的军队在围困之时,都收不住这招。 这城中守军,自是如此。 更何况,郑均方才已经确定过了,城中守军有七成来自郡下诸县。 他们的家乡被荼毒了一番,而他们的主将却让其守城,不让逃难百姓进来。 自然是怨气横生,比之马嵬坡时,也不逞躲让。 郑均就不信,能搅不动这康乐郡城的风云?! 不多时,营帐之中,就开始陆陆续续传来歌声。 康乐郡的口音,本就相似,或许有人不会,但跟着唱了几遍,也就会了。 而流民之中,也自是有人相熟,听到有人唱家乡小调,也就不自觉的跟着哼哼了起来。 一时之间,哼哼声也就越来越大。 郑均见此,毫不犹豫,直接下令放声大唱。 “世乱如麻,灾祸频降。家园残破,四处奔亡;往昔居处,已成荒场。亲族离散,不知何方。” “风雨之中,孤独彷徨。饥寒交迫,心忧且伤;行无定所,漂泊他乡。长夜漫漫,泪湿衣裳。” “前路茫茫,何处为乡。无家可归,哀怨满腔。岁月悠悠,苦难未央。祈望安宁,终得归航。” 一时之间,成千上万的流民、士卒们开始传唱了起来,声音从一开始的细小,变得庞大,化为音浪,没入了康乐城中。 …… 康乐城的城墙上,康乐郡郡兵正在依着城墙休息。 三两成众,彼此聊天提神,避免睡过去。 “外面的贼寇,可真多!” 一个士卒忍不住说道:“这群严廷郡的乡巴佬,不好好呆着,跑咱们这儿来干嘛!真是可恨,可恨!我老娘独自在家,也不知怎么样了……” 另一个士卒也开口道:“城外人自称是黑山军,从平章郡驰援来的,我总觉得他们说的好像是真的,军制相似,太像咱们官兵了。” “郡守、将军,都说城外是贼寇,应该就是了,平章郡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来帮我们?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黑山军的,只听说过黑山盗。” “……” 士卒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少人说到家中亲人时,不由掩面哭泣。 毕竟他们不少人,家就在外面的县城、乡镇呢。 也不知家里遭没遭灾,那流寇去没去过。 就在此时,一个什长走了过来,提着一个钱袋子,嚷嚷道:“都清醒点,郡守冯公发赏钱了。” 听到了什长的话语,大家才慢慢止住忧思,看向了什长。 那些家在郡城的,更是有些欣喜,但碍于身边同袍表情不是那么美好,也是将自己的这种欣喜之情给强压了下去。 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我下午时就听说了!郡守府的小吏们也分到了赏钱,一人好像有三两银子呢!咱们在这儿守城的,怕是要有五两了吧?” “五两?” 听到了这句话,那什长面色古怪,当即将钱袋子丢在众人面前:“发在我手里的,只有这些。” 众人围上去一看,却发现里面并非什么银子,只是铜钱。 而且数量不多,只有两千多枚。 他们每人,大概能分到二百枚铜钱。 折合起来,约二钱银子。 “这?” 士卒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等在城上迎着寒风守城,难道还比不过郡守府的小厮吗?!”一个士卒不由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铜钱一摔,怒道。 “郡守这是在羞辱我等吗?” “两钱银子?旬日出城剿匪,都有一两银子拿!” “还不如投贼算了!” “……”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见此情况,什长也是无奈。 他也就只有三两而已。 和郡守府的小厮一个待遇。 就在大家群情激愤之时,城外忽然传来一道歌谣。 “世乱如麻,灾祸频降。家园残破,四处奔亡;往昔居处,已成荒场……” 歌词比较陌生,但语调却十分熟悉,乃是本地言语。 一时之间,原本还群情激愤的士卒们,忽然沉默了下来。 不是说,外面是贼寇吗? 不多时,歌谣唱罢,又来了一曲平日务农之时的歌谣。 一首接着一首。 城中一片死寂。 直到忽然,一个郡兵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来。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城上的士卒,也就跟着都唱了起来。 声音连绵,从城外到城内,也同样传到了准备巡查城墙的康乐营第三队队正王堂耳畔。 王堂,修为不过外罡一重。 乃是康乐郡六队之中,实力最差的队正。 正因如此,才留他守家。 他刚登上城墙,便听到耳畔连绵不绝的本地小调,登时为之一怔,抬头望去,望着城墙上散落的铜钱、士卒的眼泪、高昂的歌声。 不少士卒,已经将手中兵刃丢弃。 躲在角落之中,沉默不语。 似是,随时都有可能走下城墙。 见此情况,王堂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不多时,歌谣停下。 停顿片刻之后,又开始重新唱起。 “王将军!” 忽然那就此时,一个士卒猛地发现了王堂的到来,当即扬声道:“你不是说,外面都是严廷郡来的贼寇吗?!贼寇怎会我们家乡的童谣?!” “怎么回事儿?!” “莫不是欺骗了我等?!” “……”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的士卒全都看向了王堂方向,刀兵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中,还有几个蓄气伙长也是怒目而视,甚至不少士兵自发站在那几个蓄气伙长身后,隐隐要凝聚军阵了。 见此情况,王堂一瞬间冷汗直流,当即喊道:“此事,本将也是不知!本将乃是常乐县人,你们也是认得我的!我怎么会坑害郡中父老乡亲!” 跟着王堂一起上城墙的一名亲兵忽然灵机一动,大喊道:“都是郡守,都是他欺骗了我们!” “没错,都是冯公甫的错!” “听那歌谣里唱的,白麻县被屠了,我家已经没了!” “杀了冯公甫这个狗东西!” “……” 喊声连天,王堂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珠,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亲兵,当即大喊道:“快快打开城门,迎乡亲们进城!” 一语言毕,那王堂散发真罡,凝气成神,当即高呼道:“第一都、第二都,随我结阵,杀入郡守府,擒下那冯公甫,献于郑公!” 声如洪钟,一瞬间,六百士卒起身向前,迅速结阵,誓杀冯公甫! “……” “外面是什么声音?” 郡守府内,冯公甫略有疑惑,手持书信,对着那赶来汇报情况的谋士说道:“怎么忽然高声歌唱,扰人清梦?速速传诏,不许唱!” 而谋士的脸色,此刻却已经煞白成了一片。 他自然是认得,这声音是什么。 “冯公,此乃……本地小调,是从城外唱过来的。” 谋士满头大汗,打颤的开口:“城,怕是要……” 这谋士的话还没说完,冯公甫的贴身小厮立马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对着冯公甫大叫道:“冯公不好了,王将军反了,直接带着城中守军开城投降了!如今正带着士卒,结阵杀过来了!” “什么?!” 冯公甫愕然。 不过还没等他愕然多久,便已经感觉到一股威压袭来,他连忙起身去看,却见王堂已经结阵,冲杀进了郡守府中,小厮死伤一片! “王堂,该死!” 冯公甫脸色大变,愤怒至极,双掌之中气浪翻滚,一股浩瀚的银色真罡,顺着冯公甫的双臂就已经释放了下来。 真可谓,威风凛凛! 他可是外罡三重的武者! 能够来此担任郡守,怎么可能没自己的两把刷子呢?! 不过…… 贼将势大,还需避让当先。 一念至此,冯公甫毫不犹豫,直接腾空而起,朝着远处低掠而去,速度极快! 那谋士见状,不由一怔,下一瞬便反应了过来。 冯公,没带上自己啊! 一时之间,谋士脸上尽显绝望之色。 不过就在此时,那远遁而去的银光方向,忽然闪烁来了一抹金色流光。 下一秒,这金色流光就瞬间将远遁而去的银光击落。 鲜血洒在半空。 见此情况,谋士也不由大呼庆幸。 还好。 还好冯公没带上我。 不过就在此时,王堂已经杀入了郡守府。 左右不见冯公甫的身影,那王堂当即大义凛然,对着左右士卒道:“就是此贼,蛊惑郡守,下达命令!” “杀!” 士卒闻言,激发真气一拥而上,将谋士剁成了肉酱。 见这谋士彻底被剁成肉酱之后,王堂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冯公啊冯公,可别说我没帮你,我只能救你到这儿了,接下来就自求多福吧。’ 而后,王堂便挥了挥手,示意发泄完心中怒气的士卒,将郡守府妥善看守好。 迎接新主人。 …… 一道金光闪烁,那冯公甫的银光瞬间被击溃。 他本人直接跌落在了城中一户民居中,惹得那家人大为惊恐。 不过还不等冯公甫起身,却见一道青金遁光已经遥遥落地,望着不远处惊恐的一家人,显现出身形的郑均随手扔出了五两银子,道:“这五两拿去买夜宵吃,躲远点吧。” “明日,记得去郡守府找我讨要修缮屋顶的钱。” 那一家人接了银子,立马听命躲开。 这民居中,也就只剩下郑均和冯公甫。 “郑,郑将军。” 冯公甫脸色有些惨白,方才郑均的那一刀,确实给冯公甫造成了些许心理阴影,不过冯公甫只是手臂滴落了些鲜血,并无大碍。 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对着郑均道:“本官先前误判,以为是那贼寇袭城,因此一直没有开城门,没成想,竟然真是郑将军的王师抵达,实在是惭愧、惭愧啊!冯某这里有白银九万两,欲向郑将军赔罪,不知郑将军……” 郑均懒得和冯公甫多言,只是开口道:“下令射杀城外逃难百姓的,是你吗?” 听到这话,冯公甫头皮发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冯某乃是关中冯家族人!家父在朝中任职,是为中书舍人!叔父官拜南军长水营校尉!郑将军,冯某这次守土不利,定然会被朝廷问责,郑将军让我回关中,我会借助家族势力,向朝廷举荐栋梁,推举你为康乐郡守,你看如何?” “下令射杀城外逃难百姓的,是你吗?” 郑均缓缓拔出了雪守刀,刀锋在月影照耀下,显得有几分闪亮。 “是我,又如何?!” 冯公甫见此,当即破罐子破摔,厉声道:“莫以为你杀了几个山野村夫,便以为冯某乃是那等废物了!” 说罢,一股银色真罡当即从冯公甫身上爆发而出,吹得衣角鼓动,冷哼道:“我乃朝廷任命的郡守,关中冯氏族人,是我下令的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是你就好。” 一声冷哼,迅疾扑面的气流瞬间袭来,吹至冯公甫的脸颊之上,吹得冯公甫睁不开眼。 而郑均心中的杀意弥漫,冯公甫更是毫不多让,银光闪烁之下,与金光形成了强烈对比。 “轰!” 一刹之间,汹涌的气流轰然落下,吹起了滚滚烟尘! 金光与银光之间的碰撞,在瞬间便已经达到了顶点,和民房剧震,屋檐坍塌、晃动了起来。 宛如地震! 不仅是郑均、冯公甫所出的这座民居,这一整排房屋,也是如遭雷击,纷纷开裂了起来。 一次碰撞,郑均刀锋斩下,却发现自己竟然和这冯公甫打了个平分秋色,登时一怔,冷哼一后,落于了远处,衣衫疯狂涌动。 下一刻,郑均催动体内碎玉功,青金色的真罡如水一般汹涌而出,倾泻出来的力量,化为了刺目的光芒 “黑山皂吏贱儿……” 冯公甫心神震动,让他感到了极为危险,以及极为不解。 为什么?! 我乃关中冯氏。 家中有神通护体,虽然自己只学了个一招半式,但足以在外罡之中立威。 毕竟那些神通,除非惊艳绝世者,都要在通窍之后,才能入门。 而如今,学了一招半式的自己,竟隐隐有些不敌? 难道郑均,也学了一招半式的神通?! 冯公甫内心疯狂流转,而在周围的灰尘荡漾之中,郑均的身影再度暴掠而出,朝着冯公甫斩来! 金光尽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屏的华光! “受死!” 一声怒吼,惊天动地! 冯公甫见状,不由大惊失色,体内的银色真罡再度调动起来! 只不过他所掌握的半式神通,消耗过于庞大,以至于真气有些调动不及了起来! 以往,自己皆可一招制敌。 如今,一招结束,自己拿什么抵抗?! “拼了!” 冯公甫咬紧牙关,身上银光大盛,附着在体表,如有龙吟虎啸,瞬间震了下来! 冯家的神通,乃是一门护体横练! 降三世明王! 虽然只会一招半式,但足以抵挡下来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冯公甫硬接这一刀! “轰——!” 一声巨响,灰尘散尽。 郑均气喘吁吁,体内真罡消耗了不少,青金真罡流逝严重。 这一刀,确实是耗尽了郑均半数真罡,属于是在保持战斗状态下,最强一击了。 毕竟在之前,郑均没想到冯公甫竟然如此强悍。 你这么强,为什么要避让范泰、丁明?! 郑均眼眸中的杀意,愈发浓郁了。 而冯公甫,则是化为了一道银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殷红、粘稠的鲜血从他的眼、鼻、口、耳等七窍流淌不止。 他看向郑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郑均只是瞧了一眼,便知此人的真罡都已被耗尽,当即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挥刀斩出。 长刀出鞘,寒光催吐。 一刀下去,郑均再无阻拦,冯公甫人头落地! 【力挫神通,斩破‘降三世明王’!‘熠日流光’偿还进度+424,当前偿还进度:2828/3000。】 眼前鎏金小字浮现,郑均一抖刀刃之上连线的血珠,收刀回鞘。 而此刻,陈敬仲、王堂也赶了过来,望着在地上翻滚的冯公甫人头,一片愕然。 陈敬仲震撼在方才隔着数里,便能见到的金、银交替闪烁之中,如同通窍斗法。 而王堂则是张大了嘴巴,惊愕、恐惧万分。 这郑均,竟然将郡守给杀了?! 那他这不是形如造反? 我主动开了城门,岂不也是叛将?! 郑均抬头,望向两人,冷冷说道:“冯公甫叛乱,欲降张贼,被我所斩!” “由此,我暂领康乐郡守、郡尉,布控城防。” “尔等,有异议否?” 第122章 突破外罡二重,秒杀泥鳅妖魔 “太大胆了!这简直是谋反!” “康乐郡守冯公甫冯公,素来有君子之名,如今死在了这郑均手中,实在是太可恶了!当众杀戮朝廷的郡守,自领康乐郡守,他要干什么?这是谋逆!!!” “必须要严肃处置,不然不足以震慑众贼!” “若是郡中人人都似这郑贼这般去做,那岂不是乱了套了?置朝廷的法度何在?!” “……” 博州城中,数名州郡级的官吏们对郑均八天前‘攻拔康乐郡城,杀死康乐郡守冯公甫后,暂令康乐郡守’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而其中身居博州长史的冯贺最为愤怒,在堂内不断诉说,想要就地诛杀郑均。 冯贺,虽然也姓冯,但和冯公甫却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只是恰好都姓‘冯’罢了。 不过冯贺为了拉近关系,因此经常自称自己是关中冯家的远亲,在平日里,也和冯公甫多有照料。 前几个月,冯公甫也正式向族中引进了冯贺这位外罡巅峰的武者。 而关中冯氏对此却兴致缺缺。 毕竟一个外罡武者,就算是外罡巅峰,也没什么用。 除非冯贺能踏入通窍境界,这才能让冯氏捏着鼻子,认他一个旁系支脉的身份。 “冯长史,你这也太过于激动了。” 就在此时,博州别驾,蔡家家主蔡静宸忽得张口,出声言道:“康乐郡皆失,那冯公甫畏敌不前,而后又拒友军入城也是事实,那郑三郎不也是说过,他得情报,是那冯公甫待价而沽,欲投个好身价出来吗?” 听到了蔡静宸的话语之后,冯贺下意识的想要喊出一句‘放你妈的屁’,但话到嘴边,他便忽然意识到蔡静宸乃是一尊货真价实的通窍武者之后,便只能将话咽了回去,讪讪道:“蔡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啊,不过冯公甫毕竟是名门出身,应该不会做这种损害门楣之事吧?” 冯贺的声音,无人应答。 而场上不少博州豪族出身的官吏们,也是一个个冷眼旁观,看冯贺的笑话。 蠢材。 连这平章郑三郎什么出身都不清楚,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在场的各位,谁人不知这郑三郎,乃是蔡家那位老祖钦定的孙女婿,对其赞许有加,蔡家的那位老祖宗还亲自传授了功法,乃是蔡家的女婿。 那郑三郎这么做,多半是有蔡家授意,甚至就是蔡家吩咐他做的! 眼瞅着时值乱世,蔡家也等不及了吗?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忽然张口说道:“镇抚司的袁千户怎么说?” 那人一袭红袍,乃是五光郡的郡守,通窍武者陆续:“镇抚司衙门监察百官,袁千户要不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陆续,两年前刚突破通窍的武者,上任五光郡不过半年有余,此刻的他满脸怨气,接着便道:“顺便也还能说一说,如何解决长阳郡的问题,长阳郡那京都来的杨黎,都要疯了!天天来我五光郡大闹一番,非说我藏匿凶手,哼。” “长阳郡王的事儿,又该怎么解决?!” 陆续很是恼怒,按理说今天这次的聚会,他不应该参加的。 毕竟他算是‘外臣’。 但就是因为要来告杨黎的状,陆续才出现在了这会场之中,眼瞅着自己和长阳郡的争端还没解决,又平白无故扯上了郑均的事儿,这自然是令他十分不悦。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博州镇抚司千户大人,袁评。 袁评一袭儒衫,留得一抹整齐的胡须,看上去不像是博州地界镇抚司最大的官员,反而像是一个退隐的进士郎。 听到了陆续的话语,袁评只是微微颔首,张口道:“冯公甫,确实有问题;郑均,也不老实。” “不过以我觉得,严将军在严廷郡撑不了多久了,那张本功势必会攻入康乐郡,既然郑均想要暂代康乐郡守,就让他去吧,朝廷的军队也能及时缓冲一阵,在广义郡集结大军,备足粮草,再战张贼。” 袁评言语之间,赫然已经将康乐、平章以及华阳三郡,当成了战略缓冲区,将广义郡定为新的疆场。 他是老牌通窍,自然看得清楚。 张本功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有一门神通护体,而且这门神通用的是驾轻就熟,怕是早已精通,在通窍武者之中,也是翘楚,足以一打三。 在场的几位通窍一起上,都拿不下那张本功。 更何况,据可靠消息言,宣州前去平叛的将军司马青在宣州战败后,被张本功俘获。 外人只听说那司马青誓死不降,最终被张本功斩杀。 但暗地里,这司马青只不过是担心司马家被自己连累,所以和张本功演了一出戏,诈死而已,实际上化名‘马洪’,在张本功帐下效力。 那化名‘马洪’的司马青,本就是通了三窍的好手,精通战阵,习得一术神通,在战场上也是无往而不利的存在。 除非让州牧大人,或者蔡家的那位老祖宗出手,否则没人能挫败其二人。 五光郡守陆续讥讽了一声:“袁千户这话,要是被唐、刘二位郡守听了,可是要你不死不休的。” 袁评闻言,没有继续多言,而是将目光朝向了高堂之上,似乎正打着瞌睡的白须老翁。 “呼~呼~” 那老翁穿戴官帽,看上去颇为随和,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而在周围的争吵声消失之后,这老翁忽然如梦初醒,一个顿首,这才清醒过来,伸手擦了擦鼻子,轻咳一声,道:“都讲完了?” 众人立马齐齐朝着老翁行礼。 这老翁不是旁人,正是大周朝的博州牧、徐国公,通窍圆满武者,李从。 其父,正是大周开国五王之一,元丹武圣,徐衡王李享。 李享当初,乃是大周神武皇帝府中家奴总管,随神武皇帝起兵,曾于乱军之中,一人一马救神武皇帝于危难之中。 自古功高莫过于救主,因此李享便扶摇直上,从此官运亨通,从一介家奴,摇身一变,成了大周五大异姓王之一,徐衡郡王。 不过这王号,只得一代,儿孙辈便要降为国公。 这博州牧李从,便是李享幼子,二百八十年前,徐衡郡王薨,其便承袭了徐国公之位,因其劳苦功高、忠贞不二,深受太子殿下赏识,由太子推荐,得以镇守博州。 通窍武者,寿得三百;元丹武圣,寿得五百。 真武法相,可延寿千年。 徐衡郡王李享,远远超过了元丹境的平均岁数,足足活了七百多年,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而这博州牧李从,似乎也是得了长寿基因,如今也已经有三百一十多岁了,但精气神依旧圆满,看来再活个三四十年,没什么问题。 “谈得怎么样了?” 李从擤了擤鼻涕,然后伸出手来,一旁的一个貌美侍女立马上前,递上了温水毛巾,让李从擦了擦,接着便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就是蔡抗的孙女婿,带兵进了康乐郡,打跑了那贼将,然后冯家那小子没开城门迎他入城,让他暴怒,用了当地民曲儿,引得郡兵反正,杀了冯家小子吗?” “这事儿,冯家小子可真是给冯家丢人!当年冯彦昌、冯韵舟何等英雄,当世冯景川也是一方翘楚,怎么这冯公甫,就如此狗熊了?” 李从用这热毛巾擦了擦脸,然后舀起一旁的酒杯,乐呵呵的笑道:“死就死了吧,无妨。” “这蔡抗的孙女婿,胆子也忒大,也不怕背上谋反的名头?不过少年轻狂,老夫倒也能够理解,如此,罚俸三年,以示惩戒吧。” 李从随意摆了摆手,继续道:“不过那小子如今全占康乐郡,有实无名,也不利于抵抗贼军,要当就当真郡守,当什么代理郡守?来,发州信给他,让他就当这个郡守去。” 说罢,李从又道:“不过这郡守的职位,还需朝廷点头,如今陛下南下,朝中留有太子监国,我修书一封,传讯太子殿下,叫太子任命这小子当康乐郡的郡守,也是无虞。” “现在,他也要个名分……这样吧,让他督平章、康乐二郡诸军事,拜其为博州平贼校尉,坚守康乐郡两月。” 听到博州牧李从的话语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和郑均算是同一阵线的蔡家家主蔡静宸,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怎么会如此优待。 “大人,这……” 冯贺有些失神,下意识的张口,想要劝导李从。 而李从闻言,只是眯了眯眼睛。 瞬间,这位外罡巅峰的博州长史冯贺全身一颤,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立马闭嘴不言。 他险些忘了,面前这位州牧大人,可是距离元丹武圣只有一步之遥的存在。 “不过蔡抗这孙女婿毕竟年轻气盛,若是再犯倔,搞了什么事儿,就不妙了。”李从叹了口气后,继续道,“不若这般,点一位监军过去,看着这小子吧。” “冯长史,就你吧,你明天收拾一下行李,去康乐郡,当个监军。”李从随手一指,将那长史冯贺给点了出来,“军事方面,你无权划分,若是郑三郎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尽管修书州府,我自会加以斥责。” 听到了李从的话语,冯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倒不是他和郑均有什么矛盾。 毕竟虽然郑均杀了冯公甫,但冯公甫也就只是个朋友而已,是他想要混进冯家层次的敲门砖,不算什么。 而让他去康乐郡当监军,才是他脸色难看的一点。 那康乐郡,是张贼接下来进攻的主要区域啊!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那张贼,可是要马上就来进攻的。 自己去了前线,那岂不是十有八九,要上战场了? 这才是冯贺感到惊恐的原由。 不过如今,自己也没有任何推辞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道了一句‘是’。 而之后,李从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散场之后,众人心思各异。 蔡静宸没有继续留在州府,而是回了蔡家,一路风尘仆仆,要去面见自家父亲。 只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抵达山谷之后,却见谷中无人烟,唯有一封书信留下。 书信内容只有一行字。 尽快督促小九,同郑三郎大婚。 …… 州牧府。 州牧李从与蔡抗坐在一起,两个白发老翁此刻倒是显得十分痛快、爽朗。 此刻的李从,穿着裸露的半衫,扇着蒲扇,一旁的侍女侍奉,饮用美酒,好不惬意。 而蔡抗,则是神情肃穆端坐,和李从坐在一起,好似那每日顶着严寒酷暑,要去种地的老农。 李从如弥勒佛一般,露着肚皮,笑嘻嘻的望着面前的蔡抗,而见蔡抗始终正襟危坐,便挥了挥手,将周围侍女遣散,张口笑道:“子延兄,何必如此啊?” “宗族安危,自然要一日不得松懈。” 蔡抗淡定十足,抿了一口茶水:“今日州议,我知晓了,你要什么?” “子延兄,你应是已经突破元丹了吧。” 李从将酒水一饮而尽,发白的胡须沾染了不少酒渍:“云州博燕山,五年前有异动,彼时天地倾覆,云州诸将还以为是北妖庭、北戎又出了个元丹武圣,紧张了许久,但多月查询,却也未曾查明,这元丹景象是谁引发的。” “但我却知晓,五年前,你可不在博州啊。” 李从的声音十分自得,而蔡抗闻言,当即说道:“你这老儿,想说什么便说,莫要呈口舌之快!” 李从闻言,放下酒杯:“皇帝要驾崩了。” “嗯?” 蔡抗动作一滞。 “太子殿下密信,朝廷已经得到消息,此刻陛下南下,先与南妖庭的焚天大圣战了一场,双双得伤而归,而后途径如意山,杀了如意老祖,也就是南楚太子陈行,如意山被夷为平地。” 李从认真道:“随后,陆家出手试探,陛下盛怒之下,要灭陆家满门,南国名门陆氏,就这般举族破败,通窍武者被杀不下十人,就连元丹也陨落了一位,那陆孟带着上百陆家子弟逃往出海,在南海的一些岛屿上落脚。” 说罢,李从顿了顿,低声道:“而后,陛下于龙撵之中,昏迷了数日。” “那陆家是夏王后裔,族中传有一秘宝,据说当时陛下平陆家时,遭了那秘宝一击。陛下本就风烛残年,如今鏖战焚天大圣,灭如意宗、陆家,又分别被南楚的镇国法宝、陆家传世秘宝所伤,寿元大大缩减,怕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儿了。” “太子殿下对我有大恩,如今天下风云变幻,诡谲无穷,燕王占据云州,拥兵三十万,魏、韩二王的母族,那京师杨家,已经连续八代,都位居宰辅,其必有谋划!” 说罢,李从诚恳道:“还有青州和虢国公交好的齐王、楚州的楚王,这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想太子殿下顺利继位,还望子延兄帮我!” “这……” 蔡抗神念一动。 “天下大乱,是止不住的。” 李从道:“太子曾言,若其登基,除却直隶、关中,必广封节度使,都一州之地,除每月奉银之外,无论官职任免,朝廷一概不管!若子延兄愿助,这博州节度使之位,必归属于蔡家!” 听到李从的话,蔡抗尤为震惊。 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竟然要自废双臂??? 与其天下诸侯起兵谋反,不如自己先封出去? 这有什么意义吗? 你不封,难道博州就不是我们蔡家的? 难道到时候,朝廷会守望相助吗? 一时之间,蔡抗迟疑万分。 而李从言尽于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能做的都做了。 郑均的行为,其实算是半个谋反。 他压下此事,并且转封郑均为康乐郡守,也是为了拉拢蔡抗。 在陛下即将驾崩,新帝登基之时。 若是己方阵营之中,加入了一位元丹武圣。 自然,也就多一份胜算了。 蔡抗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让老夫思考一番。” 兹事体大,自然要好生考量。 究竟是扶持郑均,还是投效太子? 亦或者,节度博州! …… 康乐郡,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流民被优先安置在妙心、白麻二县,部分流民甚至也被迁至了平章郡的黑山、致远、平韵及荣源四县。 其中黑山县大力支持,其余三县的县令不是那么配合,但伴随着郑均的军令下达,那些县令也只能如此全力配合郑均的指令。 郡城之中,也开始进行加固。 粮食也开始源源不断的调来。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过这些事情,郑均只是下达了一个大略方针,剩下的皆是陈敬仲、徐天方去具体实施。 而他本人,则是沉浸在修行之中。 毕竟这康乐郡郡守府上,竟然有一个小型的聚灵阵。 自然是让郑均感到舒服至极,立马进行闭关。 而如今,自郑均斩杀了冯公甫之后,已过了十三日。 这一日,天色忽然突变。 郡守府内。 郑均双手轻抬,指尖流转着莹润的青绿色真罡,全身被一股青绿色的光芒包裹。 随着郑均一声长啸,真气涌动,形成一股狂风,体内的真罡如脱缰野马般四散开来,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旋,卷起满地尘埃! 而这气旋很快,便是形成一道青绿色的罡风,如龙卷风一般席卷整个康乐郡城上空。 而康乐郡城的天空,都被郑均的这股强大的真罡所填满,宛若一块巨大的青绿色幕布,遮蔽了原本的天光! 城内的居民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人开始祈祷,希望这场灾难能够尽快过去。 “不要,不要……” “难道是贼兵来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有郑将军在此,贼兵应该是打不进来的!” “……”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一些士卒也是有些哗然。 不过这种情况之下,魏权、陈敬仲、徐天方以及王堂四人,则是早早来到郡守府外等候,感叹万千。 王堂望着天边的景象,不由感叹道:“郑将军实乃天纵奇才,从一重突破到二重,这席卷的异象,已经不亚于寻常外罡突破通窍了。” 徐天方没有多言。 此等景象,他看过一次了。 上次郑将军突破外罡,就是这样的景象。 而这次,比上次还要更加恢弘、激烈一些。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只不过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想到这里,徐天方不由感到一阵无奈。 自己拼尽全力,年近四十,这才在郑将军的凝罡散扶持之下,踏进了外罡境。 但郑将军,习武才不到一年,这就已经外罡二重了。 实在是令人感到汗颜啊。 陈敬仲沉默不言,他能够做的,就是持剑守候在此。 至于魏权…… 他不知道啊,他刚修行完,正好见了这一幕,就凑巧过来看看了。 当他发现三位将军在这里之后,也是感到压力山大。 不多时,天边异象渐渐散去。 而郡守府内,也传来了郑均平淡的声音:“进来吧。” 在听到了郑均的声音之后,四人一起进了郡守府。 郡守府当初十分繁华,虽然外面流民四起,饿殍遍地。 但这郡守府内,则是奇花争艳,各种名贵花草被冯公甫种植在此,美艳不可方物。 不过郑均接手之后,便没有怎么管理这郡守府内的花草,这十几日间,便已枯萎了大半。 前两日刚枯萎的时候,路过此地之时,便能闻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一股枯萎、腐烂的味道。 当然,寻常人自然是闻不到。 但他们都已经到了外罡的境界,嗅觉异于常人,自是不同。 不过今日进府中时,他们却并没有闻到这股枯萎、腐烂的味道。 放眼望去,却见花圃之中,不少几近枯萎的花草,竟有了些许起死回生的意思,这登时让陈敬仲、徐天方及王堂感到惊愕。 “莫非是将军功法奥妙?” 王堂在心中想着:“突破之时,真罡外泄,引得这些花草枯木逢春也是正常,如此看来,郑将军修行的,应是一种长春、延绵内功。” 而陈敬仲则是不言,只是震惊。 “难道将军,已经将碎玉功修至圆满了?!” 陈敬仲感到异常震惊,甚至手指有些发抖了起来:“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会如此?!难道这世间,真有妖孽不成?” 南楚中,不少人都修行的碎玉功。 当然,指的是不少核心成员。 虽然陈敬仲修行的不是碎玉功,但他也知道碎玉功到了圆满之后,表现出来的经典样式。 枯木逢春。 正是碎玉功圆满的迹象! 碎玉功圆满之后,便是能够做到这在运功下不损耗真罡的情况,一旦催发,便能达到收支平衡,吸入的灵气完美转化为真罡,让修行者达到无止无歇、无穷无尽的地步。 能够提前感受到通窍武者的强悍之处。 毕竟这完美转化灵气,让真罡达到‘无止无歇、无穷无尽’的能力,便是通窍武者独有。 碎玉功的修行者,也因为这个缘故,在突破通窍境时,若是达到了圆满级的碎玉功,也能平添两成概率。 因此,到了通窍之后,几乎不可能被外罡武者越级斩杀:除非对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妖孽,而自己则是垃圾中的垃圾。 终前虞一朝,也没出现过外罡斩通窍的案例。 而本朝,也就只有神武皇帝曾经做过。 抱着这种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内心,陈敬仲对郑均可谓是更加崇敬。 如今, 也不知该说郑将军是生不逢时,还是恰逢此时了。 魏权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拳法正在精进,而且即将突破蓄气境了。 如今郑将军突破,声势如此浩大,正是自己的榜样! 郑均从闭关室踏足而出,站在门楣之下,望向四人,气势雄浑,身上的真罡似是有些止不住的发散,张口道:“康乐郡最近怎么样了,张本功那边在严廷郡的战果如何?” “将军,康乐郡这十几日正在逐渐恢复生机,济世堂的商掌柜曾带人来过,送来二十车的止血丹、益血丸和回春散,资以军备,商掌柜得知您正在闭关,便没有过多打扰,留下一句祝将军您武道昌隆后,便告辞离开。”陈敬仲道。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令人修书一封,替我感谢商掌柜。” 这份善意,他记下了。 陈敬仲点头,而后继续汇报道:“而斥候来报,张本功近日依旧在猛攻严廷郡,宣州的两万兵马已经抵至张本功军后,由将门虎子,水火将军姜纯统帅,随时准备夹击张贼。” 将门虎子,水火将军? 说实话,这个封号听起来比较让人心里没底。 谁会叫水货将军啊。 郑均挥了挥手,一旁的王堂立马十分有眼力劲儿,递上了一张地图,上面标识着目前最新情况。 目前,张本功陷于严廷郡。 进退不得。 前方乃是严廷坚城,有大将严宴坐镇,虽然被重创了一番,但依托坚城,依旧可以抵御一关,挺住张本功的进军。 严廷郡城本就是天下雄关,张本功至少还要围困一个月的时间。 而后方,则是宣州的水火将军姜纯了。 这位‘水货将军’,出自宣州将门姜氏,祖上世代公侯,屡立战功,水火将军姜纯便是当代执掌家族门楣之人,通窍修为。 但为人运气差了点,战役多守城,进攻唯有三次。 讨伐西狄时,两次战败,一次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确实不是一位善于进攻的将领。 而老将军严宴,则是多擅进攻,在云州曾经突袭过北戎大军,阵斩过一位北戎通窍蛮将。 这次倒是稀奇。 让擅长进攻的将军来守城,让擅长守城的将军来进攻。 确实是有些不太符合本职工作了。 不过无妨,这不是自己该担心的。 就自己麾下这点人马,去严廷郡,估计撑不过五天。 还是利用严廷郡打得天崩地裂之际,早点操练自己的兵马吧。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不过,将军。” 陈敬仲想了想,低声开口说道:“张本功似乎知道范泰、丁明二贼身死的消息了,似乎要组织第二波攻势,来进攻康乐郡。” “张贼那边,有什么大将?”郑均问道。 “外罡不下三十位,数量太多,只知晓心腹大将有三,分别为刘炎、常永平、左品,皆为外罡巅峰,而通窍武者,除却张本功外,还有一位名为‘马洪’的通窍武者。” 陈敬仲的情报工作十分到位,立马汇报道:“不过有人说,这马洪长得很像是宣州大将司马青,存疑,若是司马青本人,其有一招‘气贯长虹’,在通窍武者中,也是极为强悍的角色,很是难缠。” 王堂、徐天方不由看向了陈敬仲,脸色诧异。 不是哥们,你镇抚司啊? 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陈敬仲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变化。 原因很简单。 南楚谍网,早早潜伏了下去。 张本功起事的时候,就有他们南楚的人混迹在其中,一直到现在,甚至还混上了将官。 因此,对张本功内部的部分消息,陈敬仲也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错。” 郑均点头,问道:“敬仲,周围可有龙种妖魔?” “有,康乐郡本土,便有一只龙种妖魔,此番大乱,占据在涧岩县,我与王将军曾去攻伐,妖魔强悍,担心损兵折将太甚,所以只能无果而归。”陈敬仲道,“是黑山上那头蟒蛇的子嗣,血脉很是淡泊……” “龙种妖魔的子嗣嘛……也好。”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道:“今日我突破外罡二重,发银万两予士卒吧。” “你们几个,也额外去领凝罡散吧。” 听到郑均的话语,众人当即大喜,拱手道谢。 不过郑均,却额外叫住了王堂,意有所指,开口道:“以前如何,我不追究,若是在我麾下做事,还是如此那般,后果便是自负。” “我会专门抽身,以问询士卒。”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王堂冷汗直流,当即顿首称是,直言不敢。 见此,郑均这才微微颔首,示意王堂离去。 而在所有士卒离去之后,郑均眼前流光一闪,出现了一行水墨小字。 【碎玉功(圆满):315/20000。】 “圆满级啊。”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神色如常。 先前突破外罡一重时,已经偿还了大半。 今日突破二重,自是将碎玉功偿还结束。 而后,郑均趁着突破到了一半,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选择预支圆满级碎玉功,因此才会有此表现。 圆满级的碎玉功,也让郑均的实力更加强悍了一些。 甚至比外罡一重至外罡二重的提升,要更大一些。 毕竟外罡之间的提升,只不过是真罡的雄浑程度而已。 而圆满之后的碎玉功,自然是提升更多了。 “如此,倒也是拥有了一些通窍武者的能耐,不知如今,我能否敌得过通窍武者?”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但很快就了然。 多半不是那些拥有神通傍身的通窍武者对手。 毕竟神通对神通,自己圆满级的碎玉功再加外罡二重修为,可比不上货真价实通窍修为。 大概能够从这种强悍的通窍手中逃走,能战上百招吧。 而弱一些的通窍,应该能战个不相上下。 至于斩杀对方,也有些困难。 但对方杀死自己,也断然不能。 想到这里,郑均也舒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不过,还是有不少的危机感。 既然如此。 一念至此,脑海之中浮现出‘大道武书’的轮廓,立马出现了关于‘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信息。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入门):2828/3000。】 【斩杀龙属妖魔:1/1。】 【斩杀龙种妖魔:2/3。】 “要偿还结束了,只差一头。”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心中已经了然,接下来便立马看了一眼地图,旋即便有了方向。 涧岩县,便是郑均还没来得及收复的两座县城之一。 没想到张本功的贼军没有占据,反而被康乐郡本地的这头妖魔占据了。 是龙种妖魔的子嗣,血脉稀薄。 希望能算数吧。 一念至此,郑均踏出一步,化为遁光,朝着城外遁去。 而正在城中整军,想着和郑均一起出城的陈敬仲望着那一抹遁速极快的青金遁光,一时之间不由得目瞪口呆。 “将军,又要单枪匹马?!” 接着,陈敬仲毫不犹豫,同样跃起,化为遁光,追着踪迹而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将军怎么每次都如此冒险! …… 涧岩县。 原本人声鼎沸的县城,此刻却是泥泞一片。 房屋坍塌。 腐烂的血肉、破碎的内脏随处可见。 县城之中的难民,全被聚拢在县城中央的一处深坑之中,哭泣声在这深坑之中不断传递,悲伤的气息萦绕全城。 深坑之下,囤积着数百人。 有士绅土豪家的小姐少爷,有马场杂役,有降兵士卒。 但现在,他们只剩下了一个身份。 那就是妖老爷的食粮。 就在此时,一阵妖风袭来,深坑之中忽然卷出了三道人影,来到岸上。 而岸上,则是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屠户早早准备好,见那三人上来之后,立马狞笑着上前,将三人带去县衙之中。 县衙内,一头滑溜溜的泥鳅正盘踞在县衙上,其身长足足有七八米,看上去颇为渗人。 一个屠夫押着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赔笑开口:“大王,您看着三个食材,可行不可行?” 他们二人本是县内豪强,而这头泥鳅妖魔降临城中,他们立马跪下祈求饶命,从此之后专职为这泥鳅妖魔烹饪人类,供给食用。 比起其他喜欢生吃血食的妖魔,这泥鳅妖魔,倒是沾染了几缕‘人性’,喜欢吃熟的。 “可。” 那泥鳅妖魔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瞧了一眼这三人,吐出了一道骇人的声音。 那屠夫闻言,大喜过望,正准备下去备厨之时,却忽然听到天边传来一阵轰鸣声。 “嗯?” 这屠夫闻声,不由一怔,抬头望去,却见一抹青金遁光从天而降,而在这青金遁光前的,是一道闪烁着耀眼金光的刀芒! 这是什么? 屠夫不由疑惑万分。 而那泥鳅妖魔,此刻却好似被扔进了滚烫的热水中似的,立马翻滚、翻腾了起来,开始狰狞的望向天边,昂首嘶吼:“谁?!” 只不过,他的咆哮,没有半分作用。 “轰隆——!!!” 狂风肆孽,罡风如潮! 一瞬间,好似一轮大日坠入县衙之中,遥遥望去,骇人的金光,鼓荡着县衙周围的烟尘、腐肉滚滚冲天,气浪排空之下,整个县衙似乎都被这骇人的招式给摧毁! “昂!” 一声悲鸣的惨叫声。 那泥鳅妖魔,直接被从天而降的金光给砸的肉酱飞溅,雄浑的金光与青金真罡在其体内彻底溢散开来。 金光闪烁,一刀接着一刀! 整个县衙上,传来了‘酷嗤库哧’的声音,好似手打鱼丸。 而血浆,也从这泥鳅妖魔的身上喷涌而出,他就好似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泥鳅,正在被熟练的切割内脏,准备煲汤,整个妖身其实已经崩溃,只剩下习惯性的抽搐。 金光闪烁之后,郑均的身影,浮现而出。 【斩杀妖魔,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63,当前偿还进度:2991/3000。】 【斩杀龙种妖魔,当前完成:3/3。】 望着眼前浮现而出的两行鎏金小字,郑均的脸色额外阴沉。 竟然还差9点偿还进度,这是郑均所没有预料到的。 好消息,三头龙种妖魔够了。 坏消息,偿还进度不够。 不过就在此时,陈敬仲的遁光才姗姗来迟。 此刻的陈敬仲,可谓是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的真罡有半数都是用来赶路,这才堪堪追上郑均。 本来,陈敬仲还想为郑均掠阵,但看到面前已经被砸的腐烂的尸体,陈敬仲一时脑袋嗡嗡作响。 什么情况? 我好像,只晚到了半炷香的时间吧? 为什么,这泥鳅妖魔已经死了。 而一个屠夫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后,立马反应过来,跪下大喊道:“大侠从天而降,我……”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连同另一个屠夫,脑袋便已经掉在了地上。 郑均面若寒霜,心情很差,当即道:“敬仲,你留下处理这里的事情,我还有点事,需要再出去厮杀一阵。” 这9点偿还进度,必须今天解决! 第123章 预支渌水斩蛟刀兵术,会见蔡安筠 严廷郡边陲,临近涧岩县之地,五千大义军正在集结。 张本功麾下大将,外罡三重巅峰,半只脚踏入通窍境界的常永平,此刻正在集结军队。 麾下五千大义军,虽然老营兵只有五百,但剩下的四千五百余,都是流民中的青壮以及各地有武艺帮傍身的江湖汉投效,操练一番,虽然不如老营那般有战斗力,但实力也是不俗。 此番来势汹汹,就是为了一举拿下康乐郡,斩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山小儿郑均! 作为张本功麾下三大将之一,常永平已经算是张本功军中排行前五的存在了,虽然没有神功护体,单打独斗的本事也只是一般,但这常永平却是难得的将领出身。 曾任肃州边军骁勇营校尉,统兵手段高超,集结军阵之后,等闲通窍武者,都拿不下常永平,反而会被常永平所伤。 因此,这常永平乃是张本功麾下为数不多的统兵大将。 军旅将领,只分统兵、骁勇二种将领。 前者乃是统御大军,极为难得。 后者不过是个人悍勇,没什么统御大军的天赋,多先登在前,厮杀拼命。 毕竟,统御大军需要将大军的真气联合起来,需要极大的精力,寻常武者根本统御不了太多大军,只能作厮杀悍将去用了。 常永平,统御五千人绰绰有余,带兵两三万也不是问题。 乃是一员良将种子。 只要突破通窍,便是能够坐镇一方的大将了。 此刻,常永平站在边陲军营之中,正在整军备战。 大帐外,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颠倒着走了过来,在帐外便张口嚷嚷着:“范泰、丁明,这两个废物,竟然会被一个外罡一重的小子杀了,死得好!” 常永平撇了一眼那络腮胡大汉,开口道:“治军严谨,当应禁酒!姚耀,尔由饮酒,莫非是不怕本将的杀威棒了?!” “常……常将军,我舅父乃是大义王,你敢打我?” 姚耀一摆手来,脸色涨红,对着那常永平说道:“那些个杀威棒,打打这些个朝廷的降将就行,莫不成你还真想对俺动手吗?” 听到姚耀的声音,常永平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但只是到此为止,并未动手。 因为姚耀,确实是大义王的外甥。 大义王发达之后,自然是信不过旁人,因此对自家人多依仗。 大义王本家,在起事时,已经被宣州朝廷杀了个精光,张家人自是不复存。 只有一个堂叔、一个外甥以及一个侄子幸免于难。 堂叔名为张弛晃,为人木讷,水平稀疏平常,被大义王不惜资源,硬是提拔到了外罡一重之后,便无从进步。 而这张弛晃,也是有自知之明,从不掺和。 至于大义王的侄子,名为张补,绰号‘一只虎’,年少骁勇善战,天赋极佳,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外罡三重武者,平日也是懂得和士卒同进退,共患难。 在这大义军中,拜果毅将军,乃是军中第三号人物。 第一号,自然是张本功本人;第二号,是前宣州大将司马青,现如今的通窍武者马洪。 由此可见,这张补乃是一尊实打实的少年天骄! 这两个亲戚都还不错,庸者自知,良者骁勇,皆是大义王的臂膀。 唯有这外甥姚耀,却尽显纨绔姿态。 不过大小也是个用资源灌溉出的外罡,如今安排在常永平帐下做事,当个后勤官。 皇亲国戚,杀也杀不得、骂也骂不得,着实是让常永平很是头疼。 常永平叹了口气,张口问道:“军粮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老常。” 姚耀笑嘻嘻的开口说着:“在城下,杀了三四千的两脚羊,晒成肉干,足以支撑行军了。” “两脚羊?哪儿学的话来?!” 常永平眉头一皱:“大王不是调粮草了吗?!怎么要杀人作肉脯,大王未来治理天下,要施以仁政,怎能随意滥杀?况且军中多为新卒,可没吃过肉脯,吃了这肉脯,若是知晓了此乃人肉,定然引得军心动荡!” “阵中那些西狄人说的。” 姚耀打了个哈欠,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而是开口道:“至于粮食你就别问了,那些糟糠有什么吃的,不如吃肉,有劲儿!” 说罢,姚耀又道:“在肃州,你不是下令屠城,造了不少肉脯吗?我可是学你得嘞。” 常永平冷哼一声,没有多言。 肃州之时,他们又不能统治当地,当然杀个干净,免得让朝廷缓过劲儿来。 来到这儿,大王可是要以此地作统治基础的,怎能滥杀啊? 常永平也知晓,那严廷郡城中,莫名多了一批五千人的口粮,多半是这姚耀卖给官兵了! “此事我会禀报大王,下不为例!” 常永平深吸一口气,望向姚耀,声音阴冷。 姚耀依旧不把这话当回事儿。 不过就在此时,一名斥候从帐外策马而入,直冲营门。 “怎么回事儿?” 常永平不由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望向营门方向。 一个样貌年轻,身姿挺拔的青年俊杰,正策马而来,快速冲入了营门,引得营中一片哗然。 这青年俊杰,有些陌生。 腰间配带着一把雪白的刀鞘,看上去亮闪闪的一片,是把宝刀。 此人是谁,自己好像没有见过。 “将军,有紧急军情!” 那闯营之人大声喊着,进了营后,翻身下马,朝着常永平喊道:“五十里外,发现敌军踪迹,华光漫天,疑似有通窍武者坐镇!” “什么?!” 常永平闻言,不由大惊。 康乐郡也有通窍袭来? 此番朝廷,是要三面合围吗? 常永平一念至此,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旁赶来的斥将大声喊道:“将军小心!我不认得此人,这人不是我们斥候营的!” “嗯?!” 听到这句话,常永平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为时已晚。 一抹金光,已经闪烁了起来。 这一抹金光的速度极快,近乎撕裂了眼前的空气,瞬息之间,便朝着常永平而来,常永平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便感觉脖颈一凉,一股刺痛感随之传来。 下一瞬,他便感觉自己人首分离,脑袋搬家。 我, 死了? 常永平不由一怔,旋即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重重落在地上。 当他看到前面自己的无头尸体之后,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怎么能死,我还没有成为当世名将,我还没有集结成军阵,我还没有…… 一切的不甘,伴随着神经的消亡,也全都烟消云散。 “……” 【佯装潜伏,刺杀大将。‘熠日流光’偿还进度+9,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已顿悟‘熠日刀意’。】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偿还完毕。】 “原来我是佯装潜伏吗?” 没有半分佯装,只是路上偶遇一个斥候,杀了夺马,而后戴上了白色毡帽,披上了鲜红的斗篷,便匆匆赶来,没有过于伪装。 但没成想,‘大道武书’竟然还觉得自己是佯装潜伏。 看来,我也有成为天下第一刺客的潜质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 可惜的是,自己‘熠日流光’的偿还进度只剩下9点,否则绝对不止加9点这么简单。 “贼子,受死!”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啸,一员外罡二重的贼将,持戟向着郑均杀来,风云转动,无尽的烈风狂啸着涌动,手中的长戟近乎化为了一条苍龙,向着郑均席卷而来。 而郑均瞧此,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刀斩去,纵横无双! 这苍龙,遇到了金光,就好似遇到了什么天生的克星,霎那间便如同积雪遭遇了骄阳,瞬息便是消融。 那持长戟冲锋而来的贼将,不由大骇。 而下一秒,郑均在心中暗道:“我要预支‘渌水斩蛟刀兵术’!” 【预支成功。】 【渌水斩蛟刀兵术(入门):0/3000。】 【斩杀妖魔·蛟龙:0/1。】 眼前出现了几行鎏金小字之后,郑均心中不由满意点头,接着便抬头望向了那外罡二重贼将,冷喝道:“苍龙如此?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龙形!” 一语言毕,刀锋出鞘,席卷而起。 一瞬间,郑均雪守刀前的金光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的青蓝之色。 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通术法显现无疑,郑均这一刀斩来,犹如江河翻涌,浪花滔天! 澎湃的真罡与苍蓝的刀锋交融、扩散,好似有一条青苍龙冲天而起,迎着刀光,咆哮而来。 “昂——!!!” 声音浩瀚,瞬间冲向那外罡二重的贼将,那贼将不由为之胆寒,但依旧咬紧牙关,手持长戟,死死的抵在了面前,试图抵抗郑均这一刀。 “砰!” 一声巨响,苍龙冲撞。 苍龙延绵下来,云雾缭绕,气浪排空,狰狞的龙首活灵活现,奔着那贼将轰去! 这手持长戟的贼将面对这活灵活现的苍龙,根本躲闪不及,被击中后,直接飞驰出,撞入了连绵的军帐之中,灰尘遍布,生死不知。 郑均斩出这一刀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只是环视一眼四周,立马锁定了那脸色惨白,已经酒醒了的姚耀。 见对方身居外罡一重修为,郑均也没什么犹豫,反手一刀劈砍向对方,苍龙显现,朝着那外罡一重的姚耀冲杀而去! “不,不!” 姚耀惊恐万分,张嘴想要求饶,但却没有半分作用,已经人首分离,当场毙命! 斩杀了姚耀之后,郑均也没有什么拖泥带水的意思,便打算抽身而走。 毕竟这军营里可是有五千士卒,此番是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突袭,杀了对方主将的。 若是对方反应了过来,结阵而来,自己可就有些难走了。 五千人的大阵,结阵而来,自己还没通窍,可挡不住。 “杀!” 不过在郑均想要抽身离去之时,周围的大义军士卒已经反应过来,手持长枪,结成枪阵,立马迎了过来,想要拖住郑均,不让他离去。 面前这些人,不过数百。 已经结阵,在一名蓄气武者的带领下,朝着郑均杀来,似乎想要拖延到大军集结。 而郑均见状,眸光阴冷,手持雪守刀,一路砍杀,朝着营外疾驰。 刀锋所指,似有惊天龙吟响彻。 郑均冲入军阵,来去纵横。 手中刀光闪烁,却见得云气翻涌,雾气蒸腾,似是一片云还下垂,几近将这组成枪阵的士卒淹没,更有丝缕金光游弋其中,令人震撼。 郑均一刀熠日流光,一刀渌水斩蛟。 两道神通交替施展,当真是金苍合流,云海俱裂。 “昂——!!!” 而手中的刀锋,更是化为了一条金苍夹杂,须角皆全,不怒而威的云虚真龙,朝着天地之间咆哮,以极尽霸烈之姿态,向围攻而来的大义军士卒,发出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龙吟之声! 就这般,在大军即将合围之际,郑均已经冲杀出了敌阵,化为一道青金遁光,飞遁而去。 郑均遁走,只留下乱成一团的大义军大营。 “常将军被刺杀了!姚将军也死了!” “不要慌乱,不要慌乱!临阵脱逃者斩!” “快去回禀大王!” “……” 而这先锋五千人大营之中,还留有三位外罡武者。 三人腾空而起,望着郑均遁走的方向,三人惊疑不定,不敢追击。 毕竟,郑均方才的举动,已经震撼到了他们。 一刀刺杀了外罡巅峰的常永平。 虽然是出其不意的刺杀,但能一刀毙命,足以证明对方的手段强悍! 而方才,那刀锋斩杀出的浩瀚龙吟,让他们几人头皮发麻,感觉方才行刺那人不是通窍,也是胜似通窍了。 用刀,青金真罡,外罡境界,手段强悍。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人。 代康乐郡守。 黑山郑均。 一瞬间,这三人便感觉头皮发麻。 其中一人,更是喃喃道:“难怪范泰、丁明会死,不怪其二人废物,这黑山郑三郎,怕是除了大王、马帅亲至,也就只有果毅将军才能降住他吧?” 不过下一刻,三人的脸色便煞白了起来。 姚耀死了,大王的外甥死了。 而大军主将,常永平常将军也死了。 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向大王交代呢? 三人心思复杂,各怀鬼胎。 …… 【万军从中,来去自如。‘渌水斩蛟’偿还进度+203,当前偿还进度:203/3000。】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只感觉畅快至极。 这一波,小小的突击了一下。 郑均本想在周围游荡一番,找找几个蓄气匪首,然后用‘熠日流光’将其斩杀,慢慢积攒那9点偿还进度。 毕竟神通武学的偿还难度很高,演练千次才能增进一点,斩杀蓄气武者,更是需要一口气斩杀诸多,才能增进一些。 本想就这么消耗一下,却没想到遇到了个来自严廷郡的斥候,便抓住拷问一番,知道了原委后,郑均心中便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接着,就将这大胆的想法实现。 出其不意,斩杀了那常永平,顺便还大闹了一番张本功的先锋军。 如此,又能再拖延一段时间了。 张本功想来,在水火将军姜纯和杀伤宿将严宴的前后夹击之下,短时间内应该也无法分兵来打自己了。 只有在解决一方之后,张本功估计才会行动。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松了口气,感到十分的舒畅。 紧接着,郑均一边遁走,一边开始查探起了‘大道武书’上的数据。 主要探究的,就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预支情况。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当前境界:入门。】 【预支境界:精通。】 【当前状态:未满足预支条件。】 【预支条件:炼化3头龙种妖魔妖丹。】 望着面前的预支条件,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 难度确实有点大。 需要三头龙种妖魔的妖丹。 龙种妖魔,是真正龙形的妖魔。 郑均手中,也就只有一枚而已。 “还有两枚……不过‘渌水斩蛟刀兵术’的偿还条件中,也有一项斩杀蛟龙的选项,倒也重合,挺好的。”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感到无力。 这神通预支起来确实艰难,寻常武学可没有什么预支条件。 不过想想也是, 神通多是通窍研学,能在外罡便将神通入门,便已经是天骄了。 而想要在外罡境精通,那甚至已经可以用‘妖孽’二字来形容。 “银行贷款要查征信,大道武书也要查能力是吧。” 郑均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之后,伴随着数个时辰的奔波,终于又重新返回了康乐郡城。 【往来折返,枯木逢春。‘碎玉功’偿还进度+203,当前偿还进度:593/20000。】 落地之后,郑均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闪而逝。 外罡武者,无法长时间远遁,是因为真罡周转不及。 而郑均如今,却能好似通窍武者那般,长时间飞遁。 原因,也在于圆满级的碎玉功。 有内外平衡之能,平时吸收的天地灵气,能在第一时间转化为施展用的真罡,达到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境地,因此才能达到类似通窍武者那般长时间飞遁。 而如此,也自然是证明,郑均在飞遁的过程中,也在不断运转碎玉功。 有偿还进度,也是常态。 “如此,每天闲着没事儿就到处跑,也能增进不少进度。”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落地之后,郑均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差来几个小厮,询问了一番情况。 在得知陈敬仲已经将涧岩县的幸存百姓接回来后,郑均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 旋即,郑均便回府中,开始盘坐下来,打算调息修行了。 而郑均刚准备进入调息状态之时,却忽然听到耳畔传来脚步,当即睁眼,推门而出,见魏权匆匆赶来。 而魏权来到郑均门前后,见郑均已经推门而出,立马行礼道:“将军,黑山县的蔡县令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全身披着斗篷的家伙,说是您要的人替您找来了,想要和您见上一面。” 听到了魏权的话语之后,郑均立马大喜,道:“快让我那贤兄长进来!” 炼器大师来了! 可算来了。 我的长弓有救了。 郑均的大道武书,目前只有三个槽位。 一个是专修内功的,不能动。 武学其实只有两个槽。 而熠日流光暂时预支不了,但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是郑均板上钉钉能够持有的武学。 郑均自然是想越早腾出一个槽位越好了! 有了长弓,郑均就能将‘碎石狂潮箭’给偿还完毕了。 听到了郑均的命令,魏权立马去迎蔡勋与那炼器大师。 不多时,二人便走了进来。 “兄长!” 郑均满面红光,快步走了上来,和蔡勋双手紧握,神情尤为激动:“数日不见,可是想煞小弟了!兄长这些天过得可曾安好?有没有小人为难兄长?我要的炼器大师就是身后这位吧?” 说罢,郑均便十分期待的望向身后的那位炼器大师。 一看,就是一愣。 这斗篷之下的身影,倒是有些纤细,身材虽然高挑,但和自己印象中的炼器大师,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炼器大师,难道不应该是双臂肌肉发达,气力强劲吗? 而且,郑均还觉得这斗篷下的人影有些熟悉,气息也有些熟悉…… “额,炼器大师梁大师如今正在黑山县,我已经将龙筋交予他了,除此之外,我蔡家也一口气资助了十枚妖丹以及上好的紫金檀木作弓臂,花费五千两黄金。” “那十枚妖丹里,有一枚可是通窍大妖的!那是当初南征之时,先祖所留,一直没舍得用,前些日子我爷爷拍案,才定下来给你用呢。” 蔡勋轻咳一声,对着郑均道:“梁大师先前已经封炉三年,一身精气神到了极致,相信这次一定能锤炼出一把法器神兵来。” “至于我身后,正是舍妹。” 一语言毕,蔡勋轻咳一声,而蔡安筠这才不情愿的将斗篷摘了下来,露出了那一张姣好的面容与大长腿。 刚掀起斗篷,蔡安筠不情不愿的抬头看向郑均,但看清郑均的面孔时,不由为之一怔,接着便磕磕绊绊的开口:“原,原来,你就是郑均?” 先前的蔡安筠,和郑均有一面之缘。 郑均认出了她,只是她没认得郑均罢了。 “安筠,不能这般放肆!” 蔡勋脸色一变,当即对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低声道:“郑贤弟可不得了!先前的种种事迹你已知晓,我就不多言了!而自郑贤弟临危受命,率军赶来康乐郡后,才是真正的潜龙出渊!” “先是万军取首,再是孤身破阵!因那康乐郡的冯公甫不肯开门资助流民,郑贤弟便是一怒为民,杀入康乐郡城之中,刀斩冯公甫,令整个博州称快!” “博州牧、徐国公李大人感郑贤弟仁德、骁勇,因此不仅宽恕郑贤弟罪责,反而要请太子殿下册封其为康乐郡守,而李大人,也下诏,要让郑贤弟都督平章、康乐二郡诸军事,当博州平寇校尉呢!” 蔡安筠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什么心思。 若是放在往日,她定是会称赞一番是个不畏强权的大英雄、大豪杰。 但现在,这位大英雄、大豪杰要和自己结亲,确实让蔡安筠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此刻蔡安筠的抗拒之心,倒是没那么重了。 在外面疯野了一段时间之后,蔡安筠自然是知道了江湖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在家族里学习的东西,也是让蔡安筠很是感触。 不过, 嫁给郑均,也不算违背了当初的心愿。 毕竟我许的是英雄豪杰,郑均若是不算英雄豪杰,那整个博州就没有别的英雄豪杰了。 蔡安筠在心中想着。 而郑均则是有些失望。 还以为是炼器大师呢,只是蔡安筠啊? 算了。 人在黑山就好,而且蔡家还帮自己垫资五千两黄金、十枚妖丹,其中还有一枚通窍大妖的妖丹,确实重礼。 不对。 说错话了,不是垫资,是送。 而此番,蔡勋带着蔡安筠来,郑均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什么了。 不过还不等郑均说话,蔡安筠便主动上前,乖巧的行礼:“安筠见过将军,将军威震四海,举义兵、伐不义,真乃旷世英杰,安筠前几日,在韵山上见过一次将军降服妖虎的神威,当真是令安筠印象深刻,当日未曾见礼,还请将军勿怪。” 郑均闻言,不由张口道:“无妨,博州女侠的名号,我也是听过的。” 听到‘博州女侠’这四个字,蔡安筠不由脸颊泛红,感到有些羞耻。 几个月前不懂事,瞎胡闹,为什么要提这个呀? 见蔡安筠如此,郑均也是不解。 怎么,花花轿子人抬人都不行啦? 不过两个陌生男女,第二次见面就谈婚论嫁,气氛确实有些尴尬,于是郑均便看向了蔡勋,拱手道:“兄长,方才你提到的博州牧李大人的话……” “贤弟,这可没有半句虚言。” 蔡勋当即道:“朝廷的任命自然是慢一些的,尤其是郡守任命,毕竟要太子殿下那边监国下诏,而州里的任命,多半是要和监军冯长史一起来。” “监军?冯长史?” 郑均之前听说过要给自己派监军,但那是平章郡的唐郡守要派的,如今自己也成了郡守,这监军自然是无稽之谈了。 如此,这个监军,应该是州里派来的。 “没错,冯贺,博州长史,之前是一介书生,读书为主,后来考得了进士,便来博州打拼,因其有些武道底子,有外罡三重的修为。”蔡勋道,“他先前和冯公甫走得很近,不过并非关中冯家的人,不必太过担心。” 郑均闻言,点了点头。 无所谓。 外罡三重而已。 在郑均眼中,外罡武者只有两种。 一种是修行了神通的外罡武者,这种比较难杀,但咬咬牙也能杀了。 另一种是没有修行神通的外罡武者,杀了不难。 对方既然不是冯家出身,那应该没神通护体。 因此,外罡三重和外罡一重,在郑均眼中没什么差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可能外罡三重要多砍几刀吧。 说罢,蔡勋又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知心里想着什么的蔡安筠,开口道:“还有,我爷爷希望你和安筠能够尽快完婚。” “已经替你算过了,四天之后便是黄道吉日,直接在此地完婚,至于什么风光的,几个月后回一趟博州,在蔡家补办一次便可。” 说罢,蔡勋补充道:“周兄、郑阿姊都已经同意了,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这两位已经和安筠见过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齐,礼数什么的,日后再说。” 郑均闻言,不由道:“这么快,这么急?”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三郎早日应下,我爷爷那边好像出了些许变故,似乎变得犹豫不决了起来。”蔡勋低声道,“似乎是和太子、陛下有关,太子有所拉拢。” 听到了蔡勋这么说,郑均倒是脑补了一些东西。 不过无伤大雅。 郑均深吸一口气,点头问道:“既然如此,那四日之后再何处成婚?” “黑山县,记得回来。” 说罢,蔡勋便站起身来,要拱手告辞,同时看向蔡安筠,对着蔡安筠笑道:“安筠啊,这几日你便留在郑贤弟这里吧,三天后,记得和郑贤弟一起回黑山。” 说罢,蔡勋便拱手离去。 原地,便只剩下尴尬到脚趾抓地的蔡安筠。 “安筠。” 郑均也没有多犹豫什么,直接上前,伸出手来,抱住蔡安筠的肩膀,将蔡安筠搂在怀中。 这突然的举措倒是让蔡安筠脸色泛红,慌乱间捋了捋耳边的鬓发,张口道:“将军要做什么?” 虽然早晚的事儿,但这还没成婚呢,将军是不是有些发急了。 想到这里,蔡安筠的脸色更红了。 来之前,她也被嬷嬷突击教育了一番,也是知晓了一些事情。 郑均道:“你来之前的半个时辰,我去了一趟严廷郡,从军中斩了贼将常永平,反身回来的时候,倒是在称重见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算是康乐郡这沉沦之中的一点小景象,安筠可愿和我一同去瞧瞧?” “嗯。” 蔡安筠点了点头,鼻息之间吸入的都是郑均身上的气息,大脑有些呆滞,只是下意识的应声。 而听到了蔡安筠的话语之后,郑均立马怀抱蔡安筠,凌空而起。 这突然腾空而起,倒是让蔡安筠下意识的惊呼一声,但很快便意识到郑均这番行为,乃是外罡武者的遁光,立马就平静下来,望着低下掠过的风景,一时之间将方才尴尬、不知所措的心情全都抛之脑后,感觉新奇至极。 犹豫了片刻后,蔡安筠伸出了双手,搭在了郑均的腰上,就任由这般飞驰在天空之中…… 蔡安筠也不知道郑均要带她去哪儿,但这种在天上吹风,俯瞰大地的感觉,真好! 蔡安筠心情舒畅。 而郑均,紧紧怀抱着蔡安筠,心里想的却是……带一个人飞遁,能否让我的碎玉功偿还进度加的更多呢? 实验一下。 不过除了实验之外,郑均也想让蔡安筠体验一下飞遁的感觉。 一般的外罡武者都不敢似自己这样飞遁,只有通窍武者才行。 而通窍武者是不会闲着没事儿带人在天上瞎飞的,因此,蔡安筠先前绝对没有体验过在空中的感觉。 自己这般,和前世带小姑娘去做摩天轮没什么区别了。 女生,还是要哄一哄的。 毕竟和蔡家联姻,对自己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 这么久来,蔡家对自己的帮扶,可谓与日俱增啊。 蔡安筠望着外面,感到新奇不已,就好似第一次坐车的小猫咪一般,死死的盯着窗外的景象,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郑均,则是一路飞驰,想要看看自己这样能不能增进偿还进度。 不多时,视线中的大地开始消散,出现在面前的,则是一片耕种的农民。 冬季要过去了,冬小麦要收割,春种也要到了。 虽然康乐郡被流寇肆虐了一阵,但还是有不少农田,没有被毁坏。 主要原因是因为流寇刚来没多久,就被郑均灭了。 “看,这些都是我救济的流民。” 郑均带着蔡安筠,逐渐降落在了一处荒丘之上,将眼前的一抹‘碎玉功偿还进度+132’的水墨小字忽视之后,张口道:“如今张本功来势汹汹,若是破了严廷郡的严宴将军,下一个目标,就是康乐郡,到时候,这里的农田都会付之一炬,百姓们又要流离失所了。” 蔡安筠原本还没吹风吹得尽兴呢,听到了郑均这么说,‘博州女侠’的侠情再度被激发了出来,下意识的张口道:“那就不能让张本功来!将军实力强悍,一定可以打败张本功的!” “话虽如此,但那张本功毕竟是通窍武者,身旁还有一个通窍经的‘马洪’,我这实力,只有外罡二重,实在是太差了。”郑均叹息一声,不由感叹道,“先前几胜,不过是侥幸。若真和贼兵交战,胜败难料啊。” “郑将军天赋异禀,我听说郑将军习武不过一年,就有如此大的本事!想来超过张本功,是很轻松的事情。” 蔡安筠眉头一挑,当即攥拳道:“我家有很多丹药,若是将军需要,我之前就看过二哥服用的一种‘灵耀丹’,和涂抹的‘红莲凝膏’,二哥在乾元山修行,也不差这几个丹药,我这就让我爹爹送一些过来!” 灵耀丹、红莲凝膏? 这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郑均头一次听说这两种药物。 蔡家老二在乾元山修行,这乾元山又是个什么地方?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郑均就从蔡安筠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当即点头微笑,张口道:“有安筠这句话在,我就安心了,整个康乐郡的百姓,也能安心了。” 听到了这句话,蔡安筠不由露出了一个绚烂的笑容。 她可是知道红莲凝膏和灵耀丹藏在哪儿的,爹爹要是不给,她就去偷些出来。 二哥在乾元山修行,衣食无忧,哪里有郑将军救助百姓,来的重要? 一语言毕,郑均忽然张口笑道:“安筠一直称我为将军,倒是太生疏了些吧。” “啊?” 听到这句话,蔡安筠的脸一下子就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小小吸了一口气之后,低声道:“相……相公?” “还没成婚呢,不过这声相公,我也应下了。” 郑均微笑点头,接着便和蔡安筠闲谈了起来。 谈人生、谈理想。 谈乾元山,谈自己的老丈人,谈那白胡子老头蔡抗。 谈博州的局势,谈江湖路上的见闻。 就在这不知名的荒丘山头,郑均抱着蔡安筠,和她聊了许久。 聊得郑均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蔡安筠谈的是人生理想,少女心事。 郑均虽然也在认真聆听,但偶尔插科打诨,聊一下自己想知道的内容,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感觉像是欺骗良家少女的不良少年。 而就这般,一直谈到天上出了星星与月亮,这才感觉时间差不多,同时站起身来。 而这一段时间的谈论,倒是让两人的氛围不再那么尴尬,而是变得熟悉了起来。 起身后,郑均怀抱蔡安筠,在蔡安筠耳畔轻轻道:“你我虽是家族所托,但请放心,我郑均绝不相负。若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吧。” 耳畔吹来的暖风让蔡安筠身子一颤,耳根微微泛红,不过还是轻轻点头,道了一声‘嗯’后,张口道:“倒确实有一个要求。” “我们能再飞回去吗?就跟来的时候一样。” 听到了蔡安筠的这个请求之后,郑均不由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好!” 于是,郑均毫不犹豫,当即搂住蔡安筠的纤纤细腰,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青金遁光,朝着康乐郡城遁去。 这场大婚急促了些,但也无妨。 郑均不重形式,只重利益。 大婚之后,自己和蔡家的关系应该更加和谐了一番。 若是张本功来攻,不知自己的通窍境老丈人和那位祖父,能否过来帮帮忙呢? 扶持了自己这么久,总不至于让自己仅以身免,逃回平章吧? 第124章 大婚娶妻,丰厚嫁妆 三日后,康乐郡。 蔡勋匆匆赶来,脸色略微有些憔悴。 自家祖父、父亲催得紧,但他们又不来,所以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就全权处理此事了。 说来也是让人感到怪诞,新妇的娘家那边,新郎甚至没见过自己的老泰山蔡静宸,只见过祖父蔡抗一面,而且蔡抗还是隐姓埋名过来的。 蔡家也没收任何的彩礼,嫁妆倒是送了一大堆出来。 而且大婚如此低调,不太符合蔡家的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蔡九小姐乃是和什么野汉子私奔了,所以蔡家才如此平淡。 不过这往来奔腾,倒是让蔡勋见识到了不少景象。 平章郡丞张默与蔡勋并肩齐进,望着这沿途操练的士兵,不由张口道:“郑三郎这兵,操练的倒是一般,不过想到其中大半乃是从流民之中挑选出来的,也算是不错了。” “嗯嗯。” 蔡勋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和这位郡丞大人多言,只是随声附和。 而张默见此,也不怪罪。 毕竟乃是蔡三公子,以前是出了名的纨绔,如今的表现,已经很是让人眼前一亮了。 他当年,乃是蔡家家主门客,身上天然贴着的就是蔡家的标签。 蔡三公子可以敷衍,他不能。 望着这正在操练的精兵,张默迟疑不定,在心中想着:‘这位郑三郎究竟是想要走精兵路线,操练八百雄兵纵横天下,还是要大量羸兵,略微训练让他们不至于乱哄哄的行军,以量取胜?’ ‘如今我这一路走来,观郑三郎练兵,取千余人练踏浪刀法,习沧海派内功‘波浪劲’,好似是走精兵路线,但却又让人操练这些羸兵,两者皆不相似,这是何为?倒是有点像是不过裹挟流民的张本功了。’ 张默此番前来,一是恩主嫡女大婚,自己身为昔日门客,自然是要来祝贺、主持一番。 二来则是因为,他也想要来看看,郑三郎的兵练得怎么样了。 看看这位被蔡家投资的少年英杰究竟如何。 毕竟他也是蔡家战车上的一员,若是蔡家投资的这位少年英杰不尽人意,那他也好早早弃车,免得跟蔡家一起死。 弃车名声不太好听,但能保命就足够了。 但这一路见闻,却让张默有些摸不着头脑。 创业之初,与其浪费资源训练一些羸弱的寻常兵卒,不如集中资源,培养出一支几百人的精锐之师。 未来,这几百人的精锐之师,也能够成为创业者的臂膀,不少人都能拜将封侯。 当初大周的这位神武皇帝、前虞的太祖高皇帝都是如此做的,神武皇帝起兵三百,皆为翘楚,其中三百兵马之中,有二百余人都封侯、封公。 而前虞的太祖高皇帝,兵起五百,封公侯者也是有半数。 这些个精锐,来日扩张地盘之时,也能作为将领坐镇一方,这才是王道之举。 而且这样做好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创业初期,大多是修为不够,无法将数万人的军阵结起来,这几百人的军阵恰逢其会,正好如此。 郑三郎如此募兵,难道他能结个万人军阵不成? 荒谬,他只不过是外罡二重而已,怎么结万人军阵? 郑均眼下的行为,在张默看来,倒是有点像是想要长期占据一方,不挪窝的意思。 这倒是让张默很是迟疑了。 看不懂郑均到底想干嘛。 ‘可能是蔡家授意,欲割据博州,行那二百年乱世九国并立之举。’张默只能默默在心中想着。 郑均在博州,起势如龙,博州的不少家族都已经开始对郑均进行了一定的侧目、注视,张默虽然背后没什么家族,但他个人还是十分渴望进步的。 ‘暂且先看着,不急。’ 张默在心中想着,同蔡勋一起来到了郡守府前。 郡守府内,多了不少莺莺燕燕的照顾花草的侍女,除此之外,最耀眼的就是郡守府内的那一处宽大的校场。 郑郡守年纪轻轻,以武道起家,任了这康乐郡的郡守之后,便拆了一些郡守府的房屋,将校场扩大了一圈。 而此刻镇守在郡守府附近的,正是亲军营的百夫长魏权。 魏权虽然年轻,但披着甲胄,率领麾下百人,驻守在郡守府前,望着赶来的蔡勋及张默,当即上前一步,当即拔刀,铿锵有力道:“二位,此地乃是康乐郡守府,若无调令,还请通报姓名!” “我乃郑将军妻兄,你不认得我?” 蔡勋闻言,不由一怔,接着便眉头一皱,上前说到。 “卑职自然是认得蔡县令,不过认得归认得,军令如山,若无将军尊令,无论何人,都要通报姓名。”魏权抱拳道,“况且蔡县令身边的这位大人,下官不认得。” 蔡勋闻言,脸色不悦了起来,刚准备出声呵斥,便见一旁的张默已经上前,拉住了蔡勋的衣袖,然后彬彬有礼,十分和善道:“在下平章郡郡丞张默,此番前来,是为了接郑郡守与蔡九娘往黑山县大婚,这位小将军可前往通报。” 蔡三旧疾差点复发了。 ‘看来回头要告知蔡公,将蔡三公子调到艰苦环境下,只有在艰苦的环境下,蔡三公子才会正常,一旦过于骄奢,就旧疾复发了。’ 张默在心中默默想着。 毕竟在张默看来,年轻小将恪职尽责,郑三郎军令如山。 这正是良好体现。 这蔡勋仗着自己‘妻兄’的身份,要无视军规,这可是要命的。 听到了张默的话语,蔡勋愣了一下,接着便不再言语。 而魏权见此,当即抱拳道‘是’,进而匆匆入府禀报。 不多时,魏权便去而复返,让将士们让开了一条道路,然后侧身道:“蔡大人、张大人,将军有请。” “多谢。” 张默拱手,二人同时进了这郡守府内。 一路前行,这郡守府倒是挺大,至少比平章郡的郡守府要大很多。 由此,张默在心中感觉这冯公甫真是个骄奢淫逸的家伙,这些世家公子果然一个样子。 而就在小路前行之时,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道悠扬的声音:“我用的仪刀和剑相似,不过所用劈砍而已,安筠你习得的这一式‘回风舞柳剑’,主旨便是一个速胜,如风起时的柳絮,专攻剑法之疾,因此,你跟着我来捋一遍……”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得在校场的角落里,有两道身影贴在一起。 定睛一看,便认出了那两人的身份。 那男者,自然是蔡家的乘龙快婿,黑山县出的那条真龙,如今的康乐郡守、督二郡诸军事、博州平寇校尉,郑均郑三郎了。 而与其十分亲昵的女生,一袭红衣,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张默也是知晓,那必然是蔡家家主的嫡女,排行第九的蔡九娘了。 此刻,郑均正手把手教着蔡安筠如何运转她主修的‘回风舞柳剑’,顺便也给自己在‘大道武书’上篆刻了一份。 自与蔡安筠相识之后,郑均可谓愈发愈得心应手,和蔡安筠的关系可谓一日千里,三日便已经是令人羡煞的神仙眷侣了。 原因无他。 黄毛遇到涉世未深的大小姐了,天天带着骑鬼火(指天上飞,修行碎玉功)、上网吧(投其所好教练剑,顺便把这些武艺篆刻在大道武书上),再加上在这几条街是赫赫有名的大哥(指康乐郡守,声名远扬),自然是让蔡安筠芳心暗许,被轻易拿下。 不过,郑均也从蔡安筠学习的武艺之中,瞧出一些味道来。 都是一些以速度取胜的功法,根据蔡安筠所言,蔡家不少祖传武学,都是此类。 由此,郑均倒是隐隐推测出来了什么。 蔡家中,或许有一门以速度为主的神通武学。 ‘看来要去一趟博州,找老登爆点金币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 虽然他不姓蔡,但女婿也是半个儿,没道理不传给自己。 不过,蔡勋和张默的到来,当即让郑均和蔡安筠发觉。 而蔡安筠发现这二人俱是自己相熟之人后,脸‘唰’的一下便泛起了一抹红晕之色,然后磕磕绊绊的张口道:“既然是三哥和张先生来了,想来是有要事,相公且与三哥和张先生交谈,我先回屋了。” 说罢,便欲掩面而走。 而郑均毫不客气,直接搂住蔡安筠,伸出手来,擦了擦蔡安筠额头上的香汗,轻笑道:“夫妻一体,何事不能谈论?夫人以后也不必回避,没什么事儿是你能不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蔡安筠一下子便心花怒放,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张默见状,不由感叹一声伉俪情深,接着便暗自想道:‘原来这联姻并非是投资手段,而是郎有情妾有意?如此看来,这蔡九娘可真是蔡家的福星,就如此轻易笼络了一名如此重要的少年天骄!而她也为郑均寻觅了一处不错的资助方……既旺夫、又旺家啊!’ 张默自是不知其二人只是刚碰面三天而已。 而一旁的蔡勋,则是知道所有。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啊? 这才三天啊。 怎么搞的,就这般恩爱了? 当初蔡家帮蔡勋娶妻之时,他可是和妻子适应了一个月,这才适应婚后生活,但依旧是‘相敬如宾’,不过世家联姻罢了。 而看到自家九妹,同样是联姻,但却变得如此笑意吟吟……也是让蔡勋内心涌现出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 郑均见二人模样,不由搂紧蔡安筠,开口笑道:“张郡丞、兄长,你们来此,可是有要事?” 蔡勋深吸一口气,张口道:“三郎,大婚之日定在明天,因此特请你回黑山县,举办一场婚礼。”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接着便道:“一日,够赶回黑山吗?” “足够,我驶来的马车,乃是有四匹半妖马来拉车,足以日行千里,足以至黑山了。”蔡勋笑道。 郑均闻言,当即道:“既如此,夫人便先随三哥去黑山,我在此地统御一番兵士,随后便飞遁而去,保证及时到场。” 听到了郑均的话,蔡安筠倒是有几分恋恋不舍,她想说一句‘其实我们可以一起飞过去’,但想到三哥和张先生来了,总不能只是让他们来传个口信,因此便点了点头。 可不能怠慢了张先生和三哥,若是让他们感到被轻视了,日后对三郎的大业或许会出现什么问题,尤其是张先生和三哥此时正在三郎后方的平章郡任职,那可是三郎的后方,万一从中作梗,可是要出问题的。 想到这里,蔡安筠立马点头,准备随之离去了。 而郑均见状,和张默、蔡勋略微寒暄了一番之后,立马到了门前,对着门外的魏权道:“小魏,你率百骑,护送我夫人及张郡丞、蔡县令返回黑山,若是遇到什么山匪之流,尽数诛杀。” 魏权闻言,立马抱拳称是:“得令!” 说罢,便匆匆备马,准备护送了。 魏权麾下士卒,正是亲兵营的亲兵营,是自己最佳心腹。 不少人,自己甚至都能叫得出名字,忠贞耿耿,郑均很是信任他们。 如此这般,也算是表了个态度。 郑均也瞧见了,这蔡勋和张默来时,带了数十位忠贞家奴,都是蔡家的老人,其中还有郑均熟悉的蔡六、蔡三等人,都是蓄气境,路上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自己今日这般亲昵,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和蔡安筠的感情和睦,也是为了安稳蔡家的心,表示自己是认真对待这段感情,不是单纯的政治联姻。 虽然,还是联姻成分大一点。 对于郑均而言,温柔乡虽然值得沉迷、沉醉,但自己身上背负着的压力,以及大道武书的‘贷款’,也是让郑均奋发向上的动力。 来此阎浮大世,若不武道登峰,达到‘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的境界,那岂不是白来一遭? 因此,郑均是绝对不会被女人蒙蔽了双眼! 感情是有的,但郑均也要分得清、拎得清。 而送走了蔡安筠、蔡勋和张默之后,郑均立马在郡守府中,召开了一次高层将领会议。 其实也没什么好召开的。 毕竟自己麾下的外罡以上将领,唯有陈敬仲、王堂和徐天方。 “如今的军队,有些隐患,我欲将军中,拆分成三部,每部两千人,归于你们三人各自统御。” 郑均张口道:“第一部分,乃是郡兵,王堂为将,号‘康乐军’,从流民中补齐二百人,凑够两千兵马,交由你来指挥。” “第二部分,是为从黑山一路走过来的老兵,留守的兵马之外,再进补五百人,交于徐天方为将,号‘沧刀军’,军中以踏浪刀法为基础,推广演练。” “第三部分,则是交给陈敬仲来统帅,由城中新募兵马组成,号‘果毅军’,一切操练,皆从陈敬仲。” “其余千人,包括三百骑兵,皆为我直接指挥,不设番号,只名‘亲兵营’,魏权提至亲兵营队正、骑兵将,杜定为副。” “除此之外,我将任命陈敬仲为副将,我不在时,若张本功来犯,便令陈敬仲为大军指挥,康乐、沧刀二军,皆听敬仲指挥。” 郑均的声音沉闷,但一下子,就将当前麾下乱糟糟当即局面给搞清楚了。 先前,郑均麾下的军制十分混乱。 虽然一起是听郑均的,但相互之间还是有些不同,指挥体系尤为混乱。 如今,郑均倒是简单粗暴的,分成了三个体系。 先前,无论是外界还是内部,郑均麾下,都称其为‘黑山军’。 这个名号其实蛮差劲的。 无法团结到从康乐郡新募之兵,而且黑山军保卫康乐郡,算什么事儿? 而且黑山军内旧有士卒,也并非全都是康乐郡来的。 其中只有五百余人,籍贯为黑山县,其余六百人,也是从致远、平韵、荣源三县而来,若是称呼为‘黑山军’,太过于单调了些。 要团结大多数,因此郑均舍弃‘黑山军’的称谓,进而将手下的三个外罡武者,统御三个军队。 郡兵自然不必多言,这一块本就是王堂的麾下,郑均也懒得统一调动,搞什么权衡之策。 依当日调度来看,这些郡兵本身就对王堂、冯公甫十分不满,而冯公甫算是给王堂趟了雷,郡兵们对王堂的忠诚度并不高,与其换个人,倒不如让熟悉郡兵的王堂继续带着。 若王堂有不臣之心…… 一刀砍了就是。 外罡一重,又没难度。 而原先那些主要修行沧海派诸多技巧的,那些真正跟在自己身边的底蕴军队,则是尽数归于徐天方统帅。 毕竟徐天方,是三人中唯一的真正心腹。 虽然实力差了些,但忠心可嘉。 在非生死存亡的情况下,忠诚比能力更重要。 而陈敬仲,能力最强,读兵书,有大将之才。 而且近期隐隐有突破到外罡三重的说法。 但奈何他是南楚旧将,郑均也不清楚他这颗地雷什么时候会引爆,索性就让他带带新兵,操练一番。 当然,郑均也会暗自吩咐徐天方,看看陈敬仲会不会假借自己之手,给南楚练兵。 若是真如此,那也别怪郑均无情了。 如此,郑均麾下便有康乐、沧刀、果毅三支各自拥有番号的军队了。 郑均的目标,自然不是让这三个队伍只有两千人。 而是慢慢扩张,到一万人、两万人、三万人,这样才符合‘军’的配置。 当然,康乐的发展潜力是最低的,毕竟是郡兵,而且半路加入的成建制军队,必然有很多陋习,因此必然不会得郑均之心。 在调整好一切架构之后,郑均便要准备回黑山。 不过临行之前,王堂却带了一份厚礼,白银三万两,说是给郑均的新婚贺礼。 对此,郑均便点头称其懂事,然后将这三万两尽数发于后勤,以‘大婚’的名义,给全军加餐。 顺便帮未婚士兵物色良人,促成婚礼。 倒不是郑均心善,见不得哥们单身。 而是想着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在康乐郡扎根,防止贼军来攻时,不尽心拼杀。 没办法。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一些套路的。 …… 略微处理了一下方式之后,郑均便腾空而起,化为一道青金遁光,朝着黑山县的方向远遁而去。 一路,郑均倒是不疾不徐,还是杀了几个占山为王的溃兵、山贼,毕竟都是顺手的事儿。 翌日,郑均便已经抵达了这里。 黑山县,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原本的道路上,也是被铺满了整洁的青石板,沿途店铺皆是喜庆的红色,而黑山县的百姓,则是人人都有喜色。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错愕,接着便落入了黑山县的郑府中,却发现如今的郑府,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郑府门前,红绸高挂,喜字闪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鼓乐齐鸣,欢声笑语。 “三郎,你可算回来了!” 刚一落地,便见郑萍出迎,喜笑颜开,眼角含泪。 而见此情况,郑均虽然有千言万语,但也没有在姐姐面前说出口,只是微微颔首,同姐夫和姐姐多聊了一番之后,便径直入内,寻蔡勋去了。 这满城都是一片喜庆,路都重修了。 这蔡家是花了多少两银子? 修路可以,但这等装饰,也太过于浪费了一番。 不多时,郑均便寻到了蔡勋,蔡勋听了郑均的询问之后,满不在乎道:“大概十五万两左右吧,身外之物,不足言语。” 郑均闻言,不由咂舌,开口道:“十五万两?若有如此资材,都够我重整一番军备了。” “我蔡家嫁女,虽然事急从权,但也不能过于落寞。” 蔡勋满不在乎的张口:“父亲和爷爷还说,要给你一份嫁妆呢,别急。” 听到‘嫁妆’之后,郑均也是直接闭嘴,不再多言,而是进了房内,开始更衣。 “郑将军大婚,可真气派!” “确实,以前那严老爷儿子大婚,连酒肉都不舍得赏赐,只是让我们歇了半天的活儿,如今郑将军结婚,酒肉不限,这才是真正的大气!” “别说酒肉了,就连路都给修了嘞!这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啊!” “……” 百姓们议论纷纷,而郑钧闻言,也不再多言,只是一味点头。 而府邸之内,宾客络绎不绝,官绅士女们觥筹交错,笑语盈盈。 一张张桌子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如泉涌,佳肴如云蒸。 一片繁盛热闹,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为之祝福。 至于郑均,则是身着大红喜袍,肩披金丝龙绣,腰佩长刀,背对旭日,胸前的红花与刀鞘上的龙纹相映成辉。 新嫁娘被一群侍女簇拥着,羞涩地藏在绣花盖头下,只留下一双含羞带喜的眼睛,透出一丝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说实话,在场的诸位,郑均认识的不多。 只知道都是郡城以及各个县的官吏,特地来巴结郑均的。 其中,有个县令到时有些眼熟,郑均仔细想了想,便记起此人乃是郎康县的县令苏楠,先前还和自己起过冲突。 而似乎是注视到了郑均的目光,苏楠不由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主动朝着郑均敬酒,连声道:“先前是下官不懂事,还请郑公勿怪,勿怪。” 大喜之日,郑均自然不会过于计较这些陈年旧事,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各自行事。 贺礼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些寻常物件,没什么所言。 一直在这儿陪酒了一下午,又在郑萍、周浦、蔡勋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郑均也没见到什么嫁妆,不由有些无奈,但见了一番天色,便想了想,还是先不纠结这个,应该去做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踏步而去,往后院走去,刚顺着小路,便忽然见得了一个白胡子老农,正站在花圃内,优哉游哉的锄着地。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 而见了郑均来时,那白胡子老农放下锄头,开口笑道:“你这片花圃,地力倒是挺好的,应该种些果蔬之类,种小麦不行。” 这老头,就是当初赠‘雪守刀’的那个老头! “前辈。” 郑均见状,当即拱手见礼。 “你不是都知道我是谁了吗,还叫什么前辈?” 老农放下锄头之后,随意一坐,就这般盘腿坐在泥地之中,浅笑吟吟道:“我蔡家嫁女,也是看中了你的才华,今日未能在博州城成婚,莫要觉得这是轻视、难为你。” 郑均闻言,当即拱手道:“晚辈本就是黑山县人,能在黑山县成婚,也是光耀门楣,自然不觉得轻视,若是在博州成婚,反而让晚辈觉得有些为难。” “如此甚好,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也不耽搁你了,老夫有事要去京师,路过此地,顺便来送些嫁妆。” 老农打了个哈欠后,开口道:“你那弓,炼好了,挤进了法器神兵之列,不过在法器神兵里,自然是排不上号的,不过也够你施展一番了,这弓,就当是嫁妆了,你自己稍后起个名字就是。” “老梁你也别见了,我已经让他回博州去了。依你小子的性格,见了老梁定缠着他,不让他离开,这可不行。” 听到了老农,或者说是蔡家老祖蔡抗的话语,郑均不由有些尴尬一笑: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不过,嫁妆只有一把法器神兵的弓吗? 那有点太寒酸了吧? 还不等郑均念头结束,却见蔡抗继续道:“除此之外,白银二十万两、黄金一万两、粮草五万石,藏气丹、益血丸之类的东西,就各送一千枚,另外,我蔡家还有死士一百,也会一并抵达,这一百名死士,皆修得特定功法,虽是炼血修为,但施展开来,能短期内晋升蓄气,百人结阵,就算是通窍来了,也能抵挡个一时三刻。” “丹药什么的,安筠那丫头发了信鸽,说要给你送点……这事儿我会说一声,也不会少你的。” “二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 郑均不由欣喜万分,双手发颤。 这嫁妆,也太丰厚了些。 此刻,郑均理解了刘备娶妻糜夫人时,刘备是什么感觉了。 可以。 郑均见此,不由厚着脸皮道:“前辈,蔡勋兄长之前说,蔡家还有三位适龄的堂姐妹,说是也要一并许给我,要不这嫁妆……” 听到郑均这句话,蔡抗不由脸色一黑:“娶一个不够,你还想娶四个?滚!” “过上几个月,你来一趟博州,我家有一门神通,可以传给你。” 一语言毕,蔡抗不由一甩衣袖,瞬间消失在面前。 见此,郑均也是无奈耸了耸肩。 不让算了。 回头可以问一下天下局势,看看还有哪个世家能骗嫁妆。 不是郑均不努力,实在是这嫁妆太香了。 娶一个,能少努力好几个月呢。 不过蔡家的神通,也倒是蛮让郑均期待的。 想到这里,郑均呼出一口气,望向不远处映着烛火的那间房,没有丝毫犹豫,踏步而去。 “……” 喜烛高烧,整间屋子,都是一片红色装扮。 闺床上,红色薄纱盖头随着轻风细细飘舞,蔡安筠穿着一袭红色嫁衣,坐在窗边,心脏砰砰直跳。 虽然在出嫁前三日,蔡安筠早早就和郑均有过一些亲密接触,但始终未曾进行那最后一步,如今在闺房前,也是让蔡安筠颇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脸色泛红。 不多时,听到了一声推门声后,蔡安筠更加紧张了,朱唇微紧,一双凤眸透过那薄纱盖头,望向那隐约之间的人影,见到乃是夫君郑均之后,更是紧张不已,脑袋宕机,一阵空白。 而今日蔡安筠的打扮,倒也让郑均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 红色的嫁衣格外诱人,露出的肌肤雪白胜玉,而在嫁衣上更点缀着许多精美的凤纹图案,抹胸上还有鲜花绽放,一缕缕金线起伏,绘结成一片娇艳的画面,更可见衣内的那一抹饱满。 郑均见状,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捉起盖头一角,缓缓掀起了盖头,逐渐露出佳人的容貌。 娇嫩的红唇、秀鼻、脸颊……最后是那一双含情似水的美眸。 蔡安筠望着近在咫尺的郑均,雪白的肌肤似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润,美眸中带着几分羞涩:“夫君,交杯酒。” “哦对,交杯酒。” 郑均闻言,不由一笑,接着便抄起一旁桌子上的酒杯,缓缓倒满。 交杯酒,意为‘鸳鸯交颈,长相厮守’。 蔡安筠接起这一小杯酒来,扬起白嫩的皓腕,挽过郑均的手臂,铜盏中的酒水微微晃动,酒面上倒映出凤披霞冠的羞涩少女。 郑均也挽过了蔡安筠的手臂,对视一眼之后,一饮而尽。 一饮结束,郑均和蔡安筠互相注视,却见蔡安筠羞红着脸,忽然间微微起身,朝着郑均靠近。 下一秒,郑均的嘴巴就被一张温柔的红唇堵上。 “哼~” 美眸微掩,羞哼声从少女沁香的鼻息中传出,皓白如雪的脸色自是红霞朵朵。 蔡安筠红唇吐出一阵娇软的温气,脸颊泛红,用白嫩的纤纤玉指,将那系着红绳的纱帐给解开。 瞬间,红色纱帐放下,只剩闺床摇曳。 第125章 贼将来投,百骑劫营! 晨光破晓,天边渐渐亮起,日光穿透云层,透过窗户,照进了满是喜色的闺房之中。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蔡安筠从睡梦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微微感觉有些头疼,抬眸望向房屋的布置后,立马就回想到了昨夜的疯狂,不由脸颊一红。 但当她环顾四周,却不见郑均踪迹,登时为之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到屋外有一道清脆的女声:“夫人起了?小女青黛,添为郑府管事,恭请夫人洗漱。”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蔡安筠缓缓起身,出言道了声‘嗯’后,青黛立马带着几名婢女入内,为蔡安筠更衣洗漱。 如今的郑府中,可不止有青黛等八位中草药丫鬟,还多了十余名蔡家来的丫鬟。 只不过中药草丫鬟毕竟是郑府原先的主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因此青黛自然还是维系管家身份不变。 “今早有紧急军情自康乐郡来,公子一大早便赶回去了。” 青黛盈盈一笑,对着蔡安筠说道:“临行前,公子嘱咐我等待夫人起后,稍事休息,待公子处理完前线军情,便会亲自来接夫人去往康乐郡。” 蔡安筠闻言,微微颔首,眼瞧着那几个从蔡家来,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老姑子上前,为蔡安筠洗漱,这才心安,接着便又抬头瞧了一眼青黛,见青黛有一副书卷气,当即笑道:“青黛,你跟在夫君身边,有多久了?” “回夫人的话,已经有三个月了。” 青黛当即盈盈开口,回答着蔡安筠的问题:“小女是从济世堂来的,专精将军日常用药、药浴、药膳之事。” 蔡安筠闻言,点了点头:“那日后,青黛妹子可要多教我些。” “那是自然。” 青黛微微一笑,开口回应。 蔡安筠见状,也不再多言,洗漱、更易完毕之后,便出了屋子,要前去拜见郑萍、周浦夫妻了。 长姐如母,既然夫君不在,作为新妇,自然也就要去代替夫君,行行礼之事。 夫君在前,后院之事,自己自然不能就这般如以往那般骄横了。 想到这里,蔡安筠在青黛等侍女的指引下,出门而去。 …… 康乐郡城,郡守府。 郑均一袭大红喜袍,肩披金丝龙绣,腰佩长刀,手旁便是一把泛着淡金光芒的长弓,一脸平淡的坐在主位之上,望着不远处正走进来的三个外罡一重的披甲将领,神色淡然。 那弓,自然就是炼器大师梁大师所铸造而成的法器神兵,郑均尚未对其命名,为了赶来康乐,起榻后提弓便匆匆而来。 而那三个披甲将领,倒是颇为局促,刚一进来,便对着郑均主动下拜,齐声开口道:“罪将蒋毅峰/鲁峻/赵哲,拜见郑公!” 这三人,就是让郑均新婚燕尔,来不及温存之际,就赶回来康乐郡的重要原因。 事情有变! 此三人,正是郑均先前百里奇袭,刺杀张本功麾下大将常永平时,那三个仅存的外罡将领。 在昨日郑均刚走不久,这三人就携一颗人头,来投郑均。 那颗人头,正是先前与郑均大战的长戟贼将。 那贼吃了郑均数刀,被打飞了出去,竟然没死,也是让郑均感到惊讶,是个不错的人才。 不过那毕竟是张本功的心腹爱将。 而郑钧斩杀常永平、姚耀而走之后,因主将、张本功的外甥皆死,这三人自知回去复命也是死罪,干脆咬了咬牙,直接将被郑均打成重伤的那名贼将给斩了,连夜提着脑袋,来投奔郑均。 只不过,三人被吓破了胆,急匆匆的离营,没有带兵来投便是了。 这三人,本就是朝廷剿匪旧将。 其中鲁峻、蒋毅峰来自宣州,乃是宣州剿匪大军的一名先锋将,兵败投降。 而赵哲,则是严廷郡大战之中,投降的那名外罡先锋将。 而巧的是,这位赵哲就是来自于平章郡的队正之一。 有了如此变故之后,郑均才会归来。 并且,他们三个还带回来了一个重大消息。 一念至此,郑均立马呼出一口气来,对着三名来降之将道:“三位将军先前一直卧底在那张贼军中,如今携机密情报反正,何罪之有?”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三人不由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唯一担忧的,就是朝廷追责。 如今以郑将军之口,算是变相的赦免了他们几个的罪孽,自然让他们重重的松了口气。 而见这三人如释重负的模样,郑均便继续问道:“说说,你们所指的那惊天消息,究竟是什么?” “将军,大王……张贼营中,有大族资助!” 赵哲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禀报道:“末将亲眼所见,有数名士人出入张贼帐内,多是宣州口音,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宣州豪族卢氏之人。” 说罢,一旁宣州出身的蒋毅峰也张口说道:“那张贼之侄,在贼军之中素来有小义王之名的张补,于宣州时曾娶妻,妻姓卢,乃是卢家嫡女,张补自此名声大震,所用长枪,枪出如龙,疑似卢家家传神通‘流云逐月’。” 听到这话,郑均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 这还能说什么呢? 顶多帮忙上奏一下,自己又管不着。 对此,郑均倒是很能理解。 毕竟张本功席卷宣、肃二州,自然是有两州有底蕴的宗族投资。 但郑均没想到的是,投资张本功的竟然就是宣州卢氏。 宣州卢氏,地位比博州蔡要高上一些,族内有一尊元丹老祖坐镇,乃是五百多年前,蜀地叛乱时,一位随神武皇帝亲征,在蜀地立下战功的通窍武者所创。 张本功两次溃败,其中第二次就是卢家老祖出手,将张本功击溃,但却放过了张本功。 如此看来,怕是那会儿,卢家就有意投资了。 只不过投资的对象不是张本功本人,而是他的侄子张补,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能够被这样的世家大族看重,自然是有过人的本领。 比如被蔡家看重的自己。 这张补,不一般啊。 “详细说一下张补。”郑均当即开口说道。 “张补,绰号‘一只虎’,和张本功是本家,原本平平无奇,但张本功起势之后,这张补提着一柄长枪,给张本功打下了好大的家业,每逢战,必先登。” 蒋毅峰张口说道:“不过是短短三年,便从一个刚炼血的武者,臻至了如今外罡三重巅峰的境界,在军中也是打遍诸将无敌手。” “先前一段时间,一直留在宣、肃边境,给张贼拖延时间,吸引宣、肃二州军士的注意,近期才带着俘虏重归张本功麾下……” 说到这里,蒋毅峰顿了顿,尴尬的开口说道:“小人不才,正是被这张补所擒。” “你与他交过手?”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开口道:“谈谈感想。” “这……” 蒋毅峰想了想,低声道:“枪出如龙,威压极强,施展枪术之时,云雾缭绕,与卢家的‘流云逐月’很是相似。” “威压很强?” 一念至此,郑均瞬息之间拔刀而起,一股骇人的气息瞬间袭来,沧浪湿润的云雾袭来,伴随着阵阵金丝,登时在蒋毅峰面前浮现出一道狰狞龙首,正凝视着蒋毅峰,似乎随时都会扑出来。 看到这一幕,蒋毅峰吓得汗毛炸立,双眸失神。 郑均见状,当即收刀,方才那股令人汗毛炸立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惹得蒋毅峰松了口气,而后郑均便开口问道:“我与他,谁的威压更强?” “相差……自然是将军的威压更强!” 蒋毅峰立马溜须拍马了起来。 郑均见状,冷眸一闪,如同鹰隼。 寒意袭来,蒋毅峰立马低头,低声道:“回将军,末将感觉……相差无几。” “相差无几吗?” 郑均闻言,这才收回视线,在心中暗自想着。 自己方才,可是将‘渌水斩蛟’和‘熠日流光’同时相掺施展了起来,两门神通,变化莫测。 如此,竟然是和那张补相差无几? 看来张补确实是将那神通修行入了门。 再加上他外罡巅峰的境界,因此,自己这两门神通,倒是可以让他和自己在威势上相持。 不过威势始终只是彰显实力的一部分。 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能够在外罡境入门一门神通,这张补确实是个奇才,卢家投资张补,确实比投资张本功更有前途。”郑均感叹一声。 张本功虽然一路起家,但晋升的速度,比张补要慢一些,确实不俗。 不过…… 郑均麾下,也是有一员幼麟大将,名为魏权。 可惜没有足够的成长时间,否则倒是能和这张补斗上一斗。 而听了郑均的话,在场的将领们皆望向郑均,眼神奇怪。 若那张补是天才,郑将军岂非妖孽? 张补用了三年才到外罡三重,娶妻两年才在近期将神通武学‘流云逐月’入了门。 而面前这位郑将军,从一个普通人习武,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已经是外罡二重武者,而且虽然不知是何等神通,但也是有神通傍身。 这样的天资,实在是绝代天骄。 张补虽然也是天纵之才,但和郑将军相比,也是黯然失色啊。 难道,这就是郑将军成功的秘诀? 为人谦逊? 想到这里,在场的众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场面一时之间冷了下来。 忽然间,郑均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既然你们到了这里,那先锋营的五千人里,现在是谁为主帅?” “回禀将军,当初派张贼遣先锋来伐您之时,唯有我们三个、常永平、姚耀和庞志六名外罡武者,姚耀、常永平皆被将军您奇袭斩杀,庞志被您重创。” 听到了郑均的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鲁峻道:“后我们来降时,割了他的脑袋,烧了营寨,大肆破坏了一番,此刻那先锋营,应该只有几个蓄气管事,无任何外罡武者,已经乱作一团了。” 赵哲补充道:“不过来的时候,我们曾接到张贼的信使,说让我们三个整军在此,等候张补来接守。” 听到了这几人的话语,郑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口疑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是为贼将主帅,为什么不带着这五千贼军来投?” 五千兵,虽然是贼军来投毛病多,但是当‘工兵’用也是不错的。 听到郑均的话语,三人尴尬对视,赵哲接着便道:“回禀将军,我们三人在军中没有心腹,军中尚且还有不少老营兵,我们拉着他们来降,怕是那些老营兵不愿,反而缠住我们……” 他们三个那会儿确实有这个打算。 本来打算以‘出击’的名义,将这五千兵马骗到康乐郡城,然后立马投降。 但考虑到,他们这五千人过去有些声势浩大。 一方面是担心郑将军以为他们是诈降,然后结阵冲杀而来,将他们砍个七零八落。 另一方面,则是不知道那张补什么时候回来。 与其说他们三个是主动来降,倒不如说是被张补给吓得,所以连夜收拾行李,赶紧过来投奔了。 听到他们三个的话语,郑均一阵无语。 算了,带来的情报不错,这种小事儿就不追究了。 不过让郑均没想到的是,张本功已经被前后夹击了,竟然还要派人来攻伐自己,也是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想的。 郑均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刀散发着汹涌的杀气,张口笑道:“既然那张补要来攻拔我军,我们便率先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敬仲,军中有多少马匹?” 听到郑均的询问,站在一旁的果毅军大将陈敬仲立马站出身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启禀将军,军中尚有军马六百余匹。” 郑均见此,不由惊讶:“竟然多了这么多吗?” “将军,这些天末将陆续征召康乐郡所有马匹,外加俘获贼兵的马匹、从平章郡购置的马匹,短期内只能有六百匹。”陈敬仲谦虚道。 闻言,郑均当即道:“挑选军中二百精锐出来,一人三乘,随我奔袭贼军先锋,给那张补送上一份大礼!” “徐将军留守康乐郡,三军尽数听你调从……自本将以下,所有军士,尽数抽调,军中凡蓄气武者,尽数入骑!” 郑均的声音铿锵有力,端是吓了在场众人一跳,王堂更是在心中暗忖:‘郑将军抽调军中所有精锐,这般突袭,万一失手,那岂不是损失惨重?!’ 如果换做是他,他自然是没有这种胆量的。 万一失利,那可是直接掉了一块肉啊。 郑均见此,双目如炬。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先断其一指! 若是运气好,正好等到张补还没来得及整军,就被忽然偷袭,将张补斩于马下,那更是大大滴完美。 等着五千人集结起来,再加上后续援军源源不断,让张补带着这数千乃至上万大军攻伐而来,然后城破人亡,倒不如趁着有主动权的时候,出兵一试。 而且郑均,对于自己的本事,可是十分自信。 “此战,全军奇袭,不得有误!” …… 炙热的阳光无情地灼烤着大地,裂开的土壤如枯萎的唇瓣,无奈地向天空乞求一丝甘霖。 而站在一片荒乱的大帐之前,带着十余骑赶来此地的张憨有几分心烦意乱。 “蒋毅峰、鲁峻、赵哲!三个降将,反复无常的小人,果然不可信!” 张憨愤懑不平,怒斥这三个跑路的将军,同时也为自己的兄弟庞志哀悼。 他乃是张本功收的义子,本姓许,修为不高,只有外罡二重。 但他可是跟随在小义王张补的将领之一,随张补在宣州征战,立下不少功勋。 如今,得知了高将军战殁,为小人刺杀之后,大义王急调张补过来为将,这张憨,便是张补派过来先接手这五千人,整顿乱糟糟的军队。 至于张补本人,则是还要赶过来。 因为张补处于对抗水火将军姜纯的最前线,如今调动,自然是需要些许时间的。 但让张憨没想到的是,来了之后,他却发现那蒋毅峰、鲁峻、赵哲三将也逃了,只留下他这一人在此! 这真是让张憨愤恨不已。 不过好在,这三个贼将还算有些良心,没有将这五千士卒带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大王、小王交代了! 不过既然来此,他自然要将这五千人重新组织起来了。 “安营扎寨,重新操办!” “莫要偷懒!” “……” 很快,各种呵斥声传来。 而张憨也亲自叫来几人,询问他们先前发生的事情。 听到他们的话语,张憨不由眉头一皱。 敌军主将前来行刺杀之事,单骑入阵,杀八十余人抽身而走,如探囊取物? 听到这些话语之后,张憨只感觉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敌军主将郑均,倒是个惊艳绝绝之才,不亚于小张王啊。” 张憨在心中暗自想着:“待小张王将其擒下,我倒是要劝一劝小张王,莫要在乎过往恩怨,良将难寻,此子当为我大义军大将,来日大王若是要开国,需用得上这等人才啊!” 就在张憨这么想着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 马蹄声很轻,但张憨毕竟是外罡二重,对声音极为敏感,尤其是之中马蹄声。 于是,张憨赶忙掀开帐篷,神色惊疑地四处观察着,张口道:“何处马蹄?” 周围乱糟糟的一片,那五千士卒已经开始呼喊了起来,自发持枪准备临时抵抗,张憨一怔,当即运转真罡,腾空而起,在空中观察周围局势。 太乱了,他这个空降过来不过一个时辰的将军,根本无法掌控这五千大军! 腾空之后,张憨定睛一看,却见有数百骑已经冲至近前,速度迅猛。 “哪来的骑兵?”张憨有些愕然。 难道是官兵? 康乐郡的官兵有数次机会能够趁着自己不在,军队大乱之时轻取这五千步卒,都没来袭,怎么会这次来袭? 难道…… 是这附近某个江湖门派、世家豪族的骑兵? 他初来乍到,根本不了解人员构成,一时之间难以结阵,望着已经几近至面前的骑兵,运转真罡,声如洪钟:“此乃大义王军队所在,速速退去,莫要自寻死路!” 没人回答他,唯有这些骑兵弯弓搭箭,不断射出箭矢,破空声阵阵。 这些箭矢上皆是附着这真气,数十枚箭矢齐至,瞬间就将不少抵抗在前的士卒当场射杀。 “杀!” 杀气冲天的高呼声响起,让张憨心中下意识一抖,接着便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妙之事,当即准备落下。 自己这般腾空,有些愚蠢,好似直接给敌将当了靶子啊! 不过,为时已晚。 张憨亲眼所见,那来袭骑兵为首之将,年轻俊朗、身姿挺拔,身上未着铠甲,只是一袭红衣,好似新郎官的婚袍。 却见那红衣小将提弓在手,拉成满月,搭箭而来,瞬间让张憨感觉到了一股如潮的杀意! “不好!” 张憨心里咯噔一声,正欲遁走,却见青金真罡瞬间激发,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瞬间从弓中飞射而出,朝着张憨射去! “轰!” 箭矢离弦,宛如霹雳炸响! 肆虐的罡风而起,一道被青金真罡笼罩的箭矢破空而来。 “噗!” 一声巨响,张憨中箭,鲜血狂飙。 虽然身着玄铁甲胄,但这一箭,还是直接将张憨射成两段,直接在天上,犹如血雨一般,纷纷洒落! 一箭射杀外罡二重的将领之后,那红衣小将并无半分表情,只是将长弓收回,提刀而起,怒喝道:“杀!” 来将,正是奔袭过来的郑均! 骑兵冲阵,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真气结阵,二百人一起结阵! 在郑均身边,乃是陈敬仲、王堂、蒋毅峰、鲁峻、赵哲等五位外罡将领,其余众骑,更有八十余名蓄气武者,还有一百二十炼血巅峰武者! 这般配置,已经算是骑兵翘楚。 一起结阵,郑均如今的强悍之处,强得可怕! 面前的五千贼兵,此刻又失了主将,瞧见了来袭之人,竟是先前数次杀来的郑均,一时之间更是慌乱成了一团,任由郑均冲杀进去! 郑均杀入军中,提刀便砍,起初还是熠日流光与渌水斩蛟交替,但后来嫌着方式太慢,索性随意砍杀了起来。 而郑均身后的二百余骑,皆持长枪、马槊、长戟等马兵,纵横疆场,仅是一次冲杀,便伏尸数百,将这五千人的军势捅穿!。 穿过军帐厚,郑均勒转马首,提着尚在滴血的雪守刀,面容阴冷,举刀大喝:“将士们,随我冲杀回去!” 二百人齐齐勒转马首,随郑均再度冲杀了回去! 再度冲杀一次之后,五千人马已经大溃。 郑均倒是没有进行第三次冲杀。 因为这剩下的三千余人已经完全溃散,无法形成有效军阵。 而郑均见状,不由气运丹田,大声喝道:“跪地受降,降者免死!” 跟随在郑均左右,一起冲阵的将士们同时喊道:“跪地受降,降者免死!” 一时之间,如同音浪一般,传递向了四周。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不少贼兵当即丢盔卸甲,跪地祈降。 放眼望去,一时之间竟有一片连绵投降之人。 不过还是有不少,趁着跑远,还在奔逃。 “敬仲、王堂,你们二人各率五十骑,追杀这些不肯投降贼军!” 郑均丢下一句,又继续对蒋毅峰、鲁峻、赵哲三降将说道:“你们三人留下,整理俘虏,让他们自己列队,往康乐郡去。” “若是出了差错,尔等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杀之!” 听到郑均这么说,已经意识到郑均强悍的三将自然身子一颤,拱手称是。 他们已经意识到郑均的强悍之处了。 如此临时抽调的军队骑兵,郑将军,竟然能够完美整合所有真罡,形成冲阵?!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他们三个,刚来啊! 精兵若是更换主将,战斗力会下降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新主将和旧有军队之间不太熟悉,因此在结成军阵之时,无法及时统御所有的气血、真罡,从而导致效果大不如前。 但在郑将军手中,这些临时抽调的各军基层军官以及他们三个,真气竟然能够被很轻松的调动起来,没有丝毫难度。 由此可见,郑将军乃是军阵奇才啊! 别说张补了,就算是张本功,也没有这能耐! 一时之间,三将对郑均,敬若神明! 而郑均,则是脸色平淡至极,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随意又冲杀了一阵,到处追问张补下落。 不过原先先锋营的五千贼兵俱是不知,直道新来的张憨将军以及其麾下十余骑才知晓。 而郑均又追问张憨何在。 当郑均知道这张憨已经在地上和其他人的血肉混在一起,分辨不出来之后,只能叹了口气,开始四处追杀张憨带来的那十余骑。 约半盏茶后,郑均从远处擒来了一个想要翻身跃马逃窜的士卒,当即问道:“张补何在?” “说出张补踪迹,饶你一命!”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之后,那士卒不由冷哼一声,张口骂道:“哼!小张王踪迹,岂是尔等朝廷走……” 只不过他的话钢刚到‘走’字便戛然而止,人头已经冲天。 郑均也懒得浪费时间,冲杀了一阵之后,也没得到这张补的行踪,颇为遗憾。 “早知如此,就不一箭射死那外罡了。” 郑均在心中感叹一声。 没办法,那外罡二重的贼将有些傻乎乎的,突然腾空而起,真是实打实的靶子。 自己刚得了神弓,正手痒呢,天上来了个靶子,也就忍不住射了一箭,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一箭都承受不住,实在是有些无奈。 而见战场局势已定,郑均也不再冲杀,眼前登时浮现出一行行水墨小字来。 【箭射贼将!‘碎石狂潮箭’偿还进度+593,当前偿还进度:5085/8000。】 【冲阵杀敌,所向披靡!‘渌水斩蛟’偿还进度+43,当前偿还进度:246/3000。】 两道字迹一闪而过,郑均颇为无奈。 早知道就用‘渌水斩蛟’杀了那张憨了。 不过无所谓,早点将‘碎石狂潮箭’还完,也好让自己无缝衔接魏权的‘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 平定之后,郑均当即道:“遣五骑,先回郡中报捷。” “是。” 已经冲杀结束,回到郑均身边的陈敬仲立马称是。 而郑均则是立马寻了一处较为完好的营寨,与将士们稍作休息,看守和命令降卒,捡拾战场上遗落的能用物资,收拾一番带回去。 此番大破五千贼军,来的异常轻松。 甚至比郑均上次迎面痛击范泰、丁明,还要轻松。 毕竟那范泰、丁明二将,乃是正面遭遇,还有准备时间。 这次,纯粹是袭杀成功。 而且这五千人中,军队将领极度匮乏,只有张憨一个外罡武者,不能集中力量的情况下,被郑均二百精锐杀了个对穿,也是正常。 郑均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未曾见到那位小义王张补。 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 一念至此,郑均望着已经被装车的甲胄、兵刃,淡定道:“班师!” “王堂、蒋毅峰、鲁峻、赵哲,尔等四将轮流率二十骑探查四周,防止敌袭。” “敬仲,你辛苦些,高空预警一番,此番先去涧岩县略作休整一夜,取回马匹,明日再回康乐。” “得令!” …… 寒风拂面,冷意凛然。 如铁塔般的汉子骑着骏马,冷漠的凝视着面前浑身是血,身中数箭的骑兵,张口道:“张憨栽了,连同先锋营的五千步卒,一起完了?” 这汉子带着一顶十分常见的白色毡帽,甲胄外披着一件鲜红的斗篷,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余岁,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野心勃勃的气息。 此人,正是大义军中的三号人物,在宣州打遍外罡无敌手的大义军果毅将军,人称小义王、小张王的张本功之侄,张补了。 他身边,只有五十余骑。 其中外罡武者,便有四位。 算上方才阵亡的张憨,便是张补的五大将。 “是的,将军。” 那中箭的骑兵虽然身上疼痛至极,但他顾不得疼痛,对着张补低声道:“溃兵也逃出数百人,大王那边,怕是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张补沉吟片刻后,轻笑道:“那郑均,倒是个人才,二百骑忽然袭击,不早不晚,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身边五十骑皆不言语。 而张补解开红色披风,活动了一下筋骨,提起长枪,瞬间银光闪烁,傲气十足:“既然如此,我也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其押送战俘、物资,走不了多远,今夜必然要在涧岩县过夜。” 张补冷笑道:“我等五十弟兄,修为皆不下蓄气,连夜突袭三百里,天明前足以抵达涧岩县,打这郑均一个出其不意!” “喜欢奇袭?那我便要让他也知晓一番,什么是奇袭!” 第126章 连斩四将,杀得张补仅以身免! 在晨曦的第一缕光线穿透薄雾之前,天边透出一抹淡淡的灰蓝色。夜幕像是一块厚重的绸缎,被不知何时起舞的黎明轻轻揭去一角。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伴随着清晨的微风,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凉意。 这股微风,让鲁峻心中升起了一股对家乡的思念。 不过这股思念,转瞬即逝。 毕竟家乡,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乃是宣州人,是张本功邻郡人,和那张本功算是半个同乡,张本功发家之后,第一个攻伐的就是他的家乡,家乡早就已经成了一片白地。 彼时的他,乃是郡队正,领兵一千八百人,在张本功第一次攻拔时,抵挡不住张本功的进攻,便丢下了部曲,逃之夭夭。 随后,便听闻张本功屠城的指令。 之后数个月,鲁峻转战数郡,最后还是被张补所擒,为了活命投降。 想到此处,鲁峻心中倒是多了一份对家乡的愧疚,不过一切都回不去了。 郑将军布防康乐,自己以降将之身,又复投郑将军,无论在官兵还是张贼眼中,自己怕都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尤其是张贼,若是再度被擒,怕是要千刀万剐了。 而若是去其他官兵那里,怕也得不了好。 不如趁着郑将军这边,缺乏将领,为其效命,说不准日后还能混个好前程出来。 想到这里,鲁峻便感觉微微有些安心。 就把这康乐郡,视为自己第二个故乡吧。 一念至此,鲁峻继续巡视四周。 涧岩县虽然是县城,但被范泰、丁明二将攻城时,损坏了大半城墙,而后又被一头外罡境的泥鳅妖魔占据吃人,更是又将余下城墙损坏,屋舍也少了不少。 这次休息,也只是在这废墟中休息罢了。 因此,鲁峻、蒋毅峰、赵哲、王堂四将,便交替出巡,充当斥候警惕四方。 若是发现了什么动静,也能弃马而走,及时通报。 否则,寻常斥候就算遇见了大军,也难免会被先锋大将所斩,无法及时传递消息。 郑均先前数次奇袭,皆是如此,沿途遭遇的一切斥候,尽数被郑均所斩,无法将消息传递回去。 郑均目前统兵的段位以及敌人的水平,虽然不至于是黑铁、青铜选手,但也不怎么高,顶多算得上是白银、黄金。 而白银、黄金段位的大乱斗是这样的。 至于那些天下睥睨的精兵斥候,都是蓄气起步,甚至还有强大主将,灌输真气,撒豆成兵,远程操纵符兵,发现敌人的第一时间,就能将消息瞬息间传到军营之中。 鲁峻策马,开始在周围巡视,观察四周情况。 作为外罡武者,他这般充当斥候,倒是效果拔尖儿,但凡有大规模的人员动荡,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不过就当鲁峻巡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阵马蹄声。 马蹄声隆隆作响,声音庞大,远处树林飞鸟尽起。 见此情况,鲁峻略微沉思了片刻,便知晓来了大概四五十骑。 这个数量,让鲁峻有些心安,倒是没有第一时间遁走,而是打算拍马过去,瞧瞧来者何人。 四五十骑的这个数量,应该不大可能是张贼的骑兵。 毕竟张贼大军囤积严廷郡,怎么可能有五十骑来到这康乐郡的涧岩县呢? 若是附近江湖势力,倒是可以探查一番,然后想个法子,回营将这四五十人裹挟过来,让他们为郑将军效力啊。 而且,自己也没感受到对方有什么外罡真罡,虽说可能是故意潜藏下来,但鲁峻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四五十骑而已,就算是有什么伏击的举措,也不用赶路的时候也隐匿气息吧?多消耗真罡啊? 想到这里,鲁峻不由感觉似乎有一桩功劳正在朝自己招手,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开始缓慢游荡探查过去。 不多时,鲁峻便单骑靠近了那四五十余骑所在位置。 天色还未全亮,只是微微破晓。 在一片泥泞的土路之中,鲁峻策马而往,不由一怔,接着便脸色煞白了起来。 面前呼啸而来的,俱是白毡帽、红披风,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猩红的海洋,而为首青年,在一片破晓苍茫中,如一道疾驰的闪电,蓦地自远方奔来,尘土飞扬,马蹄声声如鼓。 正是大义军中三号人物,素有小义王、小张王之称的张本功之侄,张补! 而张补策马而来,红色披风在风中飞扬,提着一柄似由星辰锻造的龙纹长枪,望向泥泞小路中的鲁峻,不由大感惊讶,旋即大喝一声:“鲁峻,受死!” 鲁峻闻言,不由惊愕一瞬,看向已经疾驰到了百步外的张补,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就准备弃马凌空而起。 而见鲁峻欲弃马而逃,张补冷眉一皱,直接从马背上起身,重重一踩,将胯下这头妖马踩塌,旋即凌空而起,一往无前,朝着鲁峻刺来! 鲁峻心中惊恐万分,而张补的速度极快,鲁峻根本来不及躲避,只是略为运转真罡,根本来不及抵抗,那包裹着流云的一枪,便直奔鲁峻胸口而去。 鲁峻见此,下意识提刀抵抗,却只听‘咔嚓’一声,长枪刺破胸膛,鲜血喷涌。 鲁峻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轰然栽落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刚归降郑均不足两日的外罡将领鲁峻,就这般一枪一刺,死在了张补枪下。 一枪刺死鲁峻之后,张补目光阴寒,收起那还在滴血的长枪,毫不犹豫,大声喝道:“涧岩县就在面前,随我冲杀过去,生擒郑均,以其为诱,攻下康乐郡!” “我等五十人,若是能攻拔一郡,必得天下扬名,届时大王登临大宝,封候拜将,不在话下!” 听到张补的声音之后,五十人皆精神一振,爆发出凛人的气势。 而张补没有丝毫犹豫,骑上了那鲁峻原本的马匹,执掌缰绳,立马将其降服,然后喝道:“杀!” “杀!” 五十人齐声高喊,策马前杀。 马蹄声声如鼓,尘土飞扬之下。 那坠马身亡的鲁峻尸首,已然被这五十余马匹踩踏成了肉泥,尸骨无存。 …… 涧岩县内。 一片萧条。 上次郑均赶来,只是匆匆而来,斩了那泥鳅妖魔之后,旋即便淡然离去,停留时间不到一刻钟。 而如今,却是在这涧岩县内停留了不少的时间。 虽然意为休整,但郑均一晚上却并无休整,前半夜先是和陈敬仲一起,将这些降兵做了一个统计。 眼下投降的降兵,大概有两千一百余人,而那两次冲杀,斩杀贼军不过八百余。 也就是说,跑了能有两千多人。 “跑的倒是挺多啊。” 郑均不由感叹。 至于缴获的军备,倒是都还不错,主要以长枪为主,多是宣州官兵的兵器,其中还有二百副边军玄铁铸造的明光铠,这让郑均感到十分意外。 属于是意外之喜了。 这二百副明光铠,乃是老营兵所披,郑均冲阵之后,这些老营兵知晓不敌,便第一时间‘丢盔卸甲’,逃了大半。 只有一百五十余人被郑均斩杀,三十余人被俘,混在俘虏之中。 “这些老营兵倒是真能跑啊……不过若是如此,一逆风就跑的话,他们是怎么在张本功麾下效力的?”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 莫非…… 张本功打不了逆风局? 郑均在心中想着,窥一斑而知全豹,如此看来,倒是能够预料到张本功的情况。 他只能赢赢赢啊。 若是输了一次,就要重头再来。 根据过去几年他的行为来看,确实如此。 两次大败之后,都是几百兵重新起家,席卷某地,裹挟流民…… 郑均摇了摇头,端坐于某处屋檐之下,调整吐息。 就这般,一直调息了整个后半夜。 直到天边鱼肚白之后,郑均忽然睁眼,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站起身来,望向西北方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西北方向,传来一股真罡爆发的气浪! 这气息转瞬即逝,似乎只是施展了一瞬,如果不是郑均拥有圆满级的碎玉功,对真罡的掌握已经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根本无法察觉到这股气息! “有情况。” 郑均敏锐不已,当即起身,唤来陈敬仲,张口问道:“此刻巡夜之将是何人?” “启禀将军,巡夜将乃鲁峻。” 陈敬仲当即禀报:“不过随从二十余骑,皆为我军中翘楚,分散来巡视。” 郑均沉声道:“西北方向有真罡爆发,或许有人来袭,立马组织一番,就地抵御!” “有真罡爆发?” 陈敬仲闻言,当即一怔,面面相觑。 他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真罡爆发的迹象啊。 他顿了顿,刚准备询问‘会不会是误判’,毕竟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袭击他们。 但想到郑将军的过往战绩,便不再言语,立马开始转身,运转真罡,声如洪钟:“全军集合,全军集合!” 就算是郑将军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那也要举行一场军阵来! 在一声呼啸之后,陈敬仲立马转身,对着郑均进言道:“将军,若是有贼将来袭,我军多为降兵俘虏,怕是见了张贼大军,可能会倒戈……” 郑均闻言,不由感到有些头疼,当即道:“敬仲,留下百骑,你与王堂留守此地,我率其余百骑,同蒋毅峰、赵哲出阵,去西北方向瞧上一瞧,若有贼将,那便将其斩杀,若无贼将,便权当虚惊一场,看看能否诈出此间心怀鬼胎之人!” “将军。” 陈敬仲低声道:“赵哲、蒋毅峰,皆为降将,倘若贼军来袭,此二人阵前倒戈,将军便是危险!将军重担在肩,不若让末将率兵前去,若是出了差错,将军也可弃这俘军而走,率百骑游袭,待大军到来,重整旗鼓。” 听到陈敬仲的话语,郑均倒是十分惊讶的瞧了一眼陈敬仲,接着笑道:“放心,贼军中,除非那张本功、马洪亲自来攻,其余人等,我皆不惧也。” “若是真乃贼军,从严廷郡奇袭至此,必为骑兵。若是大股骑兵,达我所能感知到的真罡范围,必然马蹄阵阵,大地颤动,使得飞鸟离林。这次来袭贼军,必为小股精锐。” 郑均目光闪过一抹战意,张口道:“既如此,精锐对精锐,我怕了他不成?!” 说罢,郑均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蒋毅峰、赵哲,取贼首级来降,不似作为。二人连同那鲁峻,皆为朝廷降将,本就在贼军军中不受重用,此番复叛,并且累杀五千兵卒,贼军必然对此二人憎恨至极,如此,两人面对贼兵时,必然更加奋战。” 听闻此言,陈敬仲便不再阻拦郑均,只是抱拳。 而郑均见此,毫不犹豫,直接喝道:“一骑队出列,披明光铠,随我出阵!” “是!” 立马,有百人跃马而出,战意高昂。 长途奔袭,自是劳累。 先前他们虽郑均长途奔袭,一举击溃五千步卒。 但如今,在这破损的涧岩县内休息了一夜,自然精神饱满了许多,发动一刺短距离爆发式突击,不是问题。 先前,郑均带着的只是轻骑兵,众将为了加快速度,只是穿着一层薄皮甲。 基本上只能防备战场上的流矢之类。 但方才的战利品中,缴了二百多具明光铠。 如此这般,倒是齐全了。 郑均这百骑,铠甲、骑枪、长弓一应俱全,乃是实打实的重甲骑兵。 而且修为蓄气的精锐,达八十四人,其余十余人,也都是炼血巅峰,冲锋时落在最后,随时补位。 此等骑兵,光是看着配置和规模,就已经算是天下骑兵中的精锐了。 放在云州骑里,也是一支精锐百人骑队。 只是缺乏骑兵相关的操练,配合没有那些专业精锐骑兵默契罢了。 但这并无大碍,在这白银黄金局里,已经算是小代了。 伴随着百骑出列,身披明光铠,郑均毫不犹豫,也同样骑上了青鬃马,策马扬刀,想了想,将一直系在马背上的‘罚罪戈’取了下来,放在了身前能够第一时间碰到的位置。 罚罪戈,是长阳郡王府的宝贝。 此番来袭贼将,必然不是能够简单相与之辈。 所以,郑均自然要做好万全之策,以迎战敌将。 在所有骑兵准备完毕,郑均立马策马而起,朝着西北方向出营,百余骑兵快速跟上,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横穿这破损的城墙,向西北方向而去。 百骑出营,战马嘶鸣,马蹄阵阵。 百骑席卷而出,明光铠阵阵而行,如同钢铁洪流。 郑均策马,在西北方向的平坦官路穿行,率百骑前行,刚出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郑均便能感觉到前方有骑兵在移动。 “果然有骑兵来袭?!” 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但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弯弓搭箭,在马上举弓,计算了一番抛物线,准备射箭。 而见郑均如此,身后百骑,俱是举弓,附着真气,准备齐射。 他们虽然不似郑均这般,专门修行了箭术武学,但寻常蓄气武者以真气附着在箭矢之上,也是有不小的杀伤力。 “射!” 郑均低喝一声,手中箭矢宛如流星,瞬间激发而出! 化为一道流萤,朝着前方射去! 郑均一箭射去,身后百箭齐发。 而后,郑均连射三箭,身后也众骑,也一齐弯弓搭箭,射出数百箭矢。 接着,郑均也不管对面到底是什么状态,举起雪守刀,暴喝一声:“敌军阵型已乱,随我杀!” “杀!” 郑均麾下骑兵如狼似虎,朝着前方扑杀而去。 “……” 张补一行五十余骑,要长途跋涉,自是没有披甲在身。 甚至于只是红披风侠有着一件皮甲,唯有几个外罡武者,身上披着明光铠。 宣州、肃州边军,装备了数万的明光铠,张本功既在宣州、肃州肆虐,自然缴获了不少。 但长途跋涉本就,披甲更累,因此只有能够承受住的外罡武者穿了,其余蓄气武者,都没有穿。 如此奔袭一夜,虽然一人两乘,但众人本就人马俱疲,冲到此时,已经有些劳累了,张补方才一枪刺杀鲁峻,才让他们提起精神,准备奋起一击,凿穿郑均。 张补神色如常,并不觉得有什么劳累,但他也知道自己麾下将士的状态,但却没有任何制止。 在他看来,一击足够了。 那郑均虽然名头极大,但能够被派来前线作战的,多是没有世家背景之人。 真正的世家,都想要看着他们做大。 比如,自己那妻族卢氏。 卢氏乃是宣州首屈一指的大族,若无有卢氏在后面支撑张本功,张本功早就被剿了。 不过就算如此,张补也很清楚,一旦神武皇帝驾崩,天下局势有变,自己的那位叔父,下场必然凄惨。 就连卢家也会落井下石,这也是卢家将嫡女嫁给自己,而不是叔父的原因所在:他们所期望的,就是张本功死后,他这个侄子能够全盘接手张本功的势力。 张本功,是没有儿子的。 唯一的生机,就是趁着神武皇帝驾崩之前,突破元丹。 这样,才能真正自己做主。 没有元丹武圣的势力,在天下纷争的局面下,是成不了气候的。 张补很有危机感,这也是他要尽快击破康乐郡,通过博州进入中原的原因。 只有到了中原繁华之地,才能积攒出足够多的资产,供给叔父突破元丹。 中原之地,久经繁华,地处腹地。 兵马自然不如边军强盛。 他们之所以能够纵横肃、宣,也是因为边军没有真正出动的缘故。 毕竟外敌虎视眈眈,无论是北戎还是西狄,都在觊觎大周土地啊。 张补就在这么想着,忽然间,他感觉到一阵簌簌破空声! “嗯?!” 一瞬间,张补警惕之心大起,抬起头来,耳畔出现了一道轰鸣如雷的炸响声! “砰!” 气流呼啸而来,箭矢射来,强劲的罡风将左右的枯枝吹得哗哗作响,望着这飞驰而来,宛如带着飞沙走砾的箭矢,张补毫不犹豫,枪出如龙,直接朝着箭矢的方向刺去! “轰!” 一声巨响,张补虎口一震,手中长枪,直接将这飞射而来的箭矢给击飞了出去。 “大成的碎石狂潮箭?” 张补心中暗忖,然而紧接着,数百支箭矢如雨一般,纷纷落下,朝着这策马前冲的五十骑袭来。 “小心箭矢!” “有箭来袭!” “……” 众人惊呼,本就疲惫,根本躲闪不及,一波箭如雨下,直接就有数人落马身死,更有十余人中箭受伤。 一波箭雨之后,张补脸色阴沉,第二波箭雨也是接踵而至。 张补长枪一挥,空气中传来一阵炸响,紧接着白色真罡汹涌而出,将己身整个骑兵阵型护住,用真罡荡开周边的箭矢,接着便暴喝一声,直接侧腰取弓,弓开满月,箭射连环! “砰!” 两道箭矢射出,正好对上了郑均射来的那后两箭,瞬间在空中炸开,响声呼啸。 不过,他也仅仅是能够拦住郑均的箭矢而已。 虽然真罡外放,包裹全军。 但范围太大,总有几支箭矢,是挡不住的。 听着耳畔时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张补心中惊怒交杂,狂怒不止。 “呼呼~” 寒风呼啸。 此刻已经渐渐开春,但北境此时,依旧寒冷。 迎着寒风,张补能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杀!” 前方马蹄阵阵,张补也顾不得管麾下还剩多少兵马,当即跃马提枪,大声喝道:“结阵,冲杀!” 剩余三十余骑,立马凑在张补身边,为张补结阵,铆足了精神。 只不过,他们刚刚结阵,张补便瞧见了来袭的骑兵。 看到那来袭的骑兵,张补不由一阵失神。 因为来袭的这些骑兵,皆是穿着明光铠,恍惚间,宛如精锐。 朝廷的精锐骑兵?! 不对,不是朝廷的精锐骑兵。 是那五千人里,丢弃的明光铠! 该死! 这分明是我军的军备! 张补错愕万分,也是恼怒至极,但他也来不及思考了,奔着那为首的红衣外罡将领,袭杀而去! “杀!” 各自列阵,骑兵对冲! 骑兵对冲,素来是最为残酷的局面。 因敌我双方皆是结阵而来,因此在迎面冲锋时,供人施展的空间根本不大,而且还要直面敌方刺过来的各种刀枪剑戟,一不留神,就要坠落马下。 而落马,便代表将要身死。 毕竟这上百匹马一同骑行,只要落马,势必会被双方其余骑兵,践踏成了肉泥。 “受死!” 张补神色冰冷,提枪刺来。 他身后的五十人,都是真正的亲信,蓄气武者。 还未交手,就折损了二十人! 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同张补一起出手的,还有其身旁四将。 皆为外罡修为。 奔袭一路,早就已经怒火滔天,如今见了正主,自然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在那红衣小将身旁,还有两个叛徒! 郑均丝毫不惧,迎面冲杀而来,张口笑道:“你们两人,各自缠住一个外罡,其余三人,一同交给我!” “诺!” 蒋毅峰、赵哲立马各自瞅准了一个外罡武者,冲杀而去。 而剩下三人,同时出手! 张补持枪,从正面冲杀而来,枪出如龙,云雾缭绕! 一将在左,手持一柄开山巨斧,迎面朝着郑均砍来,力劈山岳! 一将在右,手中紫金锤轰砸而来,急如烈火,动辄崩裂! 望向三人,郑均毫不犹豫,直接将面前的罚罪戈抬起,右手持刀、左手持戈,策马纵横而来! 左手蓄积力量,见双方只剩二三十步的距离,毫不犹豫,直接提戈朝着那紫金锤将轰砸而去,而后右手雪守刀爆发出惊人的气浪,熠日流光闪烁而出,奔着张补和那巨斧贼将杀去。 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罚罪戈激射而出,那紫金锤将一阵骇然,敌我双方的速度太快,紫金锤将根本腾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一戈! “轰!” 巨响回荡,那紫金锤将连人带马,直接被钉杀在了当场! 就连地面,都下陷了一道。 看到这一幕,张补神色如常,然而那巨斧贼将已经肝胆俱裂,心中退意大增。 然而,短兵已经相接。 “锵!” 长枪刺来,郑均排刀来挡,同时耀目金光激射而来,直接闪烁在巨斧贼将眼前,惹得巨斧贼将心中大骇,下意识的回旋来挡。 “锵!” 巨响袭来,顷刻之间,气浪滔天,狂暴的真罡以战场为中央,朝着八方拍打。 只是一招一式,双方便已经交错而过。 这一次冲锋,百余骑很快交错而过,瞬间落地数十人,死伤惨重。 郑均望向四周,心中为之一沉。 阵亡十余人。 皆为蓄气武者! 而看向对方,却只剩七人了。 其中还有四个外罡武者。 看到这一幕,郑均才松了口气。 百骑和三十骑对冲,对方能打出如此战损比,已经算是精锐了。 更何况。 己方还披甲了。 “虽然军备够格,但确实不太精锐……也是,我这骑兵虽然名为骑兵,原本都是步兵各处基层军官抽调来的,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骑兵。”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不过念头转瞬即逝,因为接下来又要冲阵了。 张补望着自己身边的六骑,神色恐怖,低声喝道:“不必管我,你们三个去攻那两个外罡副将,我与那郑均,单独交战!” 方才这一方冲刺。 速度太快,腾挪不及。 只是草草一招而已。 不过张补也瞧出了对方的强悍之处,自然是要大战一番。 而且…… 对方竟然有三把法器神兵! 方才交手,也展现出了神通底蕴。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补脸色阴沉,他也知晓,自己这次是大意轻敌了些。 “杀!” 就在此时,郑均方阵已经腾挪马头,冲杀而来! 郑均瞬息之间捡起那轰杀了紫金锤将的罚罪戈,然后毫不犹豫,再度投射而出。 这次的目标,是那巨斧贼将! 罚罪戈直接化为一道流光,割裂的气流罡风,带着滔天的煞气,轰向了那巨斧贼精! 巨斧贼将见此,心头不由一颤。 “该死!” 张补暴怒,正欲出手,但却见郑均已经拔刀飞杀而来! 刀锋所指,似有惊天龙吟响彻。 郑均手中刀光闪烁,一刀熠日流光,一刀渌水斩蛟。 两道神通交替施展,金苍合流,云海俱裂! 而张补见此,也是大为震惊:两种不同的神通武学,而且都是刀法?! 都已经,入门了?! 震惊也来不及震惊,张补便只能不顾那巨斧贼将,提枪来刺,却见得云气翻涌,雾气蒸腾,似是一片云海下垂,落于地面,手中银枪游弋其中,若隐若现,刺杀而去。 宣州卢家神通,流云逐月枪击术! “好枪法!” 郑均精神抖擞,迎战而来! 而那巨斧贼将眼见罚罪戈飞扑而来,这上面由湘文王杀戮诸多敌将所致的浓郁杀意扑来,直接就蔓延全场,如同恶鬼咆哮,让巨斧贼将更加惊骇。 下一秒,那巨斧贼将也是直接被洞穿了身躯,身死当场! 此刻,再度冲杀结束。 郑均麾下又死五人。 不过对方,却只剩三人。 只有张补以及其余两名外罡武者了。 郑均策马过来,再度将罚罪戈拔了出来,上面还残留着不知是巨斧贼将还是紫金锤将的血肉。 这冲阵来用,当真是极好。 自己罚罪戈钉杀一人,戈直接就留在了原地。 而对方要朝前冲,根本无法停下带走自己射出的罚罪戈。 而那张补虽然本领非凡,能够挡住罚罪戈,但自己在射出罚罪戈的同时,朝那张补袭杀,张补也只能全心全意对付自己,根本无法顾及罚罪戈。 如此,循环了。 郑均指向一个提着偃月刀的敌将,轻蔑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那偃月刀将登时头皮发麻。 而不等偃月刀将开口说些什么,张补便是怒道:“郑均,可敢与我斗将!” 郑均懒得理他,直接准备第三次冲锋。 我脑袋有问题? 跟你斗将? 优势在我啊! 见郑均不语,只是率兵冲杀,张补更是愤怒至极,原本白色真罡在这一瞬间,变为血红之色! “轰!” 一瞬间,好似在山下积压数百年的火山,在这一刻骤然喷发,强悍、雄浑的真罡升腾而起,将刚刚泛白的天空染红,跃马持枪,朝着郑均袭来! 郑均神色如常,依旧是罚罪戈投射开道,然后提刀而起,强悍的金光与苍蓝刀光闪烁交替,熠日流光与渌水斩蛟一同施展,一头泛着金光的青龙朝着张补扑杀来! 不过这次,出手的不仅仅是郑均,还有一旁的赵哲。 赵哲对战那贼将,正是偃月刀将。 此刻,那偃月刀将已经被郑均罚罪戈射杀,他便提枪,从侧翼朝着张补刺去,意图趁着张补注意力全在郑均身上,给张补造成一些困扰。 张补心中此刻已经是勃然大怒,见两道攻势而来,单手持枪,血雾骤起,周围仿佛浮现出一道云海,枪尖若隐若现,极难辨别真伪。 而对于那刺来的赵哲,张补直接借由扭身之势,伸出手来,快如雷电,一下子就攥住了刺过来的冷枪! “什么?!” 赵哲惊愕万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却见张补气浪翻滚,一股强悍的真罡顺着自己长枪的力道反震而来! “噗!” 力量太大,这巨大的力量直接就将赵哲给生生震飞了出去,飞出十数丈,撞到了数名骑兵之后,这才停下,但依旧是七窍流血,身受重伤! 而其单臂持枪,对抗郑均,自然也是没有郑均那等强悍的力量,只是交锋之际,便被郑均刀锋所伤,被荡开了枪尖,手掌鲜血淋漓。 电光火石之间,再一次交锋而过。 此刻,郑均身边仅存六十余人。 而对方,只剩下两人。 罚罪戈再度回到手中。 不过张补身边那将,方才乱战之中,已经中了数枪,血流不止。 虽然,他乃是外罡武者。 但郑均与张补之间的交手,气浪翻滚,身边骑兵根本插不进去,因此全都一股脑的杀向了仅存的贼将。 贼将不仅要应付蒋毅峰的攻势,还要对身边十余骑的枪刺做出反应。 自然是力有未逮,被刺出了好多伤口。 那仅存贼将脸色煞白,手持一柄长枪,横在面前,对着张补低声道:“小张王快走,末将怕是要死在此地了,我愿为您,拦住此贼!” “等我杀了郑均,其余人不足为据!” 张补虽然右手鲜血淋漓,手骨被郑均方才震碎,但其功法奇异,方寸之间,便已经重新将骨头给接上,冷冷说着。 那贼将见状,不由低声道:“敌将以逸待劳,我军劳师远征,您与这郑贼交战,一时三刻根本分不了胜负,您这一路大耗真罡,反观郑均呢?还请小张王速速离去吧!” 听到这话,张补虽是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奇袭失败了。 经过这两次交手,张补已经看出来了,在进攻性方面,这郑均不如自己,而自己的长枪,却刺不透对方的刀罡防御! 交手起来,怕是要打的难解难分,达到拼耗真罡的地步! 自己乃是外罡三重,真罡自是比对方雄浑。 但奈何,自己一夜奔袭,真罡早就损失了不少。 而郑均以逸待劳,若是拼起来,自己真罡是绝对不如的! 想到这里,张补十分愤懑。 而就在此时,郑均已经再度投射罚罪戈了! 罚罪戈化为一道赤色流光,如同一条赤红的罪龙,朝着张补的方向射来! 这次,射的是张补,而非贼将! 指头已断,合该斩臂了! 而望着这呼啸而来的罚罪戈,那脸色煞白的贼将毫不犹豫,直接化为一道流光,主动朝着那罚罪戈迎去,同时喝道:“张王快走!” “可恶!” 见此情况,张补也拦不住那贼将,只能怒目圆瞪,望向郑均,毫不犹豫,直接提起了自己这把银色长枪,以郑均同样的方式,投掷出去,直直射向了蒋毅峰! 蒋毅峰还在看戏,根本没想到张补会来这一手,只能惊恐的看着这袭杀而来的银色长枪,‘啊’的一声,直接被贯穿身躯,当场身亡! 而后,张补上前,抓住被那贼将缓冲了一番的罚罪戈,忍痛将这罚罪戈拔出,接着便毫不犹豫,持着这戈,直接腾空而起,化为一道猩红遁光,朝着西北方向飞遁而走! 用法器神兵换法器神兵,并不算亏。 而且真说起来,手中这把长戈,好似比自己那把银枪还要强悍一些。 张补在心中安慰自己,加快飞遁。 此番奇袭大败,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实乃耻辱! 而郑均见此,不由一怔,接着便同样腾空而起,化为一道青金遁光,正欲飞去。 一旁一名骑兵连忙道:“将军,飞遁消耗真罡不计其数,对方乃外罡三重,您的真罡,恐怕不及啊!” “无妨,看我追杀斩将!” “你们探查赵哲伤势,将其抬回营寨,我去去就回!” 郑均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一声,化为青金遁光,飞遁而去。 真罡不及? 虽然圆满之后,碎玉功的杀伐方面弱了一些。 但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他还没体验过,真罡被掏空是什么感觉! 张补是个大敌! 以他外罡巅峰的实力,竟然能和外罡二重的我,打成平手,要打到拼真罡的地步。 此子断不可留,必须早日除掉,正好趁着此番他冒失轻进,被自己赶上的阶段,解决掉这个大患。 此患不除,我寝食难安! 第127章 千里追杀,废张补! 气流回旋,衣角翩翩。 张补全身血色真罡狂遁而走,不过并非是高高跃起,而是紧紧地贴着地面,在地面掠行,胸膛起伏,心如擂鼓。 他的眼神之中,涌动着愤怒的神色。 那五十人,皆是和他从宣州杀出来的至亲兄弟! 如今,竟然一举葬送在这异域他乡! 这让张补,如何能够不怒?! 不过,理智告诉张补,他不能够被怒火冲昏头脑,必须要暂时离去。 否则的话,凭借自己的真罡,绝对无法和结成军阵的郑均耗下去的。 想到这里,张补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冷意。 等归去之后,他一定要从叔父那里,借来上万兵卒,冲杀过去,一举攻灭康乐郡,杀了那郑均祭旗! 想到这里,张补也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在飞遁出了十数里之外,他便准备降落下来,节省真罡。 虽然真罡还有不少,但飞遁回严廷郡,至少要消耗大半真罡,若是一直这般长途飞遁,中途遭了什么事情,那就很难处理了。 所以,张补决定微微拉开一些距离之后,开始节省真罡。 他认为,对方应该不太能追出来。 毕竟在张补看来,那郑均之所以能和他一战,全赖身旁的百骑结阵,若是身边无任何兵力,单打独斗,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百骑奔袭,怎么可能追得上他孤身一人? 所以,张补便有如此的想法。 于是,张补便落在了一处荒山之上,打算先略微调息一番。 只不过,在张补刚盘腿坐下之时,不由觉得心头一寒,顿感错愕,蓦然回首,望向了西南方向。 晴空一片,万里无云。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隐隐之中,张补感觉到了一股充满锐意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 “竟然敢追来?!” 张补脸色阴沉,手中紧握着血红色的罚罪戈,将自己的真罡渡入其中,立马泛起了一股股血红之气。 这把戈式的法器神兵,倒是极为契合张补。 张补修行的内功心法,便是‘血元无间术’,以血煞之气滋养真罡,真罡之中带着狂暴的血气,而这‘罚罪戈’中,血煞之气也是不少,自是与张补的内功心法更为契合。 只不过可惜的是,张补并不通晓什么专精于戈法的武学,枪法倒是学得诸多。 不过这并无所谓,都是长柄武器,也有互通之性,张补持此长戈,也自是能够发挥出自己神通‘流云逐月’的威势,倒也不算不契合。 张补持戈而立,凝望天边,蓄势待发。 敢追来? 既然如此,那便将你斩杀于此,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吧! 一念至此,张补心生杀意! 不过就在他严阵以待之时,却忽然见得不远处,走来了一道身影。 正是郑均! 郑均早早便落下,跨步朝前而行,一袭红袍随风而动,身影起伏,向前一踏便是数步距离,转瞬间便是来到了数十丈外,与张补四目相对。 两人相隔数百步。 而见此情况,张补提起长戈,血气增发。 而郑钧见此,毫无停滞,直接弓开如满月,箭射连环,一瞬间便是三箭齐发! “轰!” 箭光落下,轰鸣四起。 气浪滚滚炸开,荒山之上的灰尘尽数被这股气浪所掀起。 张补手持长戈,面对射来的三发箭矢,手中长戈舞动,云雾四起,在这一道道近乎化为实质的云雾之中,长戈‘锵’的三声,直接将这三箭震开,爆发剧烈轰鸣。 三箭震开,却见得耳畔音波炸响,青金真罡大起,雪守刀已经出鞘! 见郑均持刀袭来,张补足下重重一踏,已经积累多时的怒意瞬间上涌,真罡如火山喷发一般,从四肢百骸上涌,至咽喉之间! 气血相融,真罡肆虐! 所有的真罡化为一道气浪,朝着郑均方向暴喝而去:“郑均——!!!” 声音凄厉,肉眼可见的气浪在空中炸开,激荡出一阵隆隆的响声,那炸开的气浪近乎在这一刻,化为一道道气箭,朝着郑均激射而去! ‘音波功夫?’ 郑均见此,不由心中感到诧异,但面色并无变化,而是迎难而上,手中刀刃寒光一闪,一刀斩出,如龙咆哮:“小义王千里迢迢而来,却只丢下五十具尸首,逃之何急也?!” 这音波功夫,郑均之前倒是见到过。 与蔡家的气箭术有些相似,但却更强悍一些:不过郑均也没见过蔡家其他人施展这功夫,只见过蔡勋。 或许只是蔡勋实力不足的缘故。 苍龙狰狞咆哮而来,直接将周围射来的气浪荡开,而此后,张补的长戈刺来,血蛟昂首,凶戾狠辣,裹挟着漫天的血气真罡,彼此相撞! “轰!” 一声巨响之后,泥沙齐飞、走石离溅,顷刻间,这小小凸起的小小荒山便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窟窿! 而在气浪翻滚的正中央,发出了一道刺耳的金属交鸣声! 罚罪戈与雪守刀彼此相交,斩铁阵阵,双方力道同时震走,当真是气浪翻滚,惹得双方分开。 余波扩散之下,一击结束,张补没有丝毫犹豫,再度操纵长戈,轰出一击! 滚滚血气真罡所化的血云瞬间弥漫而出,环绕在罚罪戈左右,随着这轰击而出,就似那血海洪流一般,倾泻而出。 好似金戈铁马,甲具骑兵冲锋而出! 煞气滚滚纵横而出,好似将整个荒山都化作了无间修罗地狱,朝着郑均肆无忌惮的肆虐而来! “杀!” 眼见如此雄浑的血色真罡轰然落下,郑均神色一凛,紧握手中长刀,周身气流当即鼓荡,在这红色婚衣之下,犹如大江涕流的强悍青金真罡流通而来,刀刃之上,赫然爆发出一阵金苍之色的刀光! “轰隆!” 脚下步履生风,身如游龙,携熠日流光、渌水斩蛟两道神通之势,排山倒海一般,迎着这滚滚煞气斩去! 青金罡风于刀刃,席卷而来,一瞬间,犹如摧枯拉朽一般,撕裂这煞气真罡! “轰隆!” 巨响之下,惊人声势猛然炸开,肉眼可见的实质气浪不断朝着四周扩散,连绵而去! “身居两门神通,坐拥三把法器神兵,这博州可没有姓郑的世家,你到底是谁?!” 激烈碰撞之下,张补凝声暴喝,音似恶龙,暴戾至极。 弥漫在周围的余波之下,张补也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提起长戈,携带这滚滚血气,朝着郑均再度刺去,同时怒喝道:“被你自己的神兵攻伐,可从未想到吧?!” 郑均闻言,眼眸一闪,雪守刀再度挥刀,与这张补激战在一起:“我的神兵?我可从未有这把长戈,我手中三把法器神兵,只是雪守刀、亮银枪及飒沓弓罢了!” 听到了这句话,张补只当是郑均在挽尊,便猖狂笑道:“好好好,那这把长戈,便是我张补纵横疆场多年的长戈了!” ‘最好如此,谢谢你。’ 郑均在心中想着,继续持刀而战。 虽然今日要将此贼斩杀,但也要想个办法,将张补手持罚罪戈的消息,散播出去。 如此一来,长阳郡王之死,就不关自己什么事儿了:至少明面上如此。 至于当初斩杀长阳郡王者,持刀以金光斩杀,和自己很相似……那咋了?难道全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用刀、有金光的武者吗? 一念至此,郑均倒是愈战愈勇了起来,朝着张补悍然袭杀而去,手中雪守刀中,苍龙携金纹,悍然轰向血煞所化的恶蛟,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轰隆隆!” 双方神通碰撞,响声颤鸣,大地都为之一颤。 一层层涟漪自两人为中心扩散,掀起滔天浪潮,滚滚真罡四散! 而在这荒山脚下,无数自肆虐之地逃荒而走的溃兵、逃兵、百姓慌乱不已,纷纷想要躲避。 逃难之人络绎不绝,尤其是自西北而来,更是不少数。 严廷郡原本的百姓便不下二十万,有数万人直接身死,剩下的也陆续在逃,更不要说宣州、肃州逃难的百姓了。 确实活不下去了。 宣州、肃州两地,张本功虽然走了。 但这些年来,张本功连日征战,土地荒废,根本无人种地。 那些世家大族自然不需为粮食忧虑,但一些地主豪强则是发了财,明明无大荒,但却让百姓流离失所,不在少数。 山脚下马车之中,一名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望着山峰之上的滚滚气浪,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似其他难民那般躲藏,而是十分向往的看向荒山,张口便道:“好恐怖的气浪,这山上,怕是有两位外罡前辈在交手吧?!” 这少年,正是宣州淇门郡当地豪族罗家家主嫡子。 少年一旁,一个全身罡气附着,看起来颇为有条理的中年儒生正安抚着马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之后,不由面色古怪:“外罡?” 这中年儒生,正是罗家家主,外罡一重的武者罗仲焘。 这罗仲焘自幼人称神童,既有修行天赋,又有读书写字天赋,九岁便考上童生,而后修行、读书两不误,如今不过三十二岁,便已是外罡武者,前些年,还考上了进士,得太子殿下激励。 后来,受任戍牧一方县城,但刚上任一个月,县城便被张本功攻破,他本人则是狼狈而逃,因此丢官,花了二十万两白银才免罪。 之后赋闲在家,近些日子得到了博州五光郡守陆续陆大人的征召,因此才会携带一家老小,自宣州而走,混在难民队伍中,假装是某个地主老财,打算就这般前往五光郡,在陆续郡守身旁,当个郡丞。 五光郡守陆续,乃是南方千年世家陆氏支脉。 突破通窍后,倒是名列族谱。 但二十天前,神武皇帝南下,对陆家进行了毁灭打击,陆家两位元丹武圣之一当场被杀,另一位重伤逃遁至南海的某座岛屿上,因此这陆续立马上书,表示自己只是碰巧姓陆,是北方人,和南方的陆家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饶是如此,身边的郡丞、长史之类,也都因为和陆家有关联,而尽数被诛杀。 他本人,倒是被太子保了下来。 毕竟,陆续也是太子党。 之后,陆续便要补充身边副手官职,便征召了罗仲焘这名在217科进士中,小有名气的儒生来自己身边,担任郡丞。 正好,其也是太子点选,算是太子党羽。 至于罗仲焘,也很乐意至此。 不过谁料行至此地,却遭遇如此景象! 着实是令罗仲焘感到有些心慌。 而听到了罗仲焘的话语,那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由一怔,接着便问道:“父亲,莫非那山上交战的两位,并非外罡前辈吗?” “外罡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气势!” 罗仲焘感叹一声,安抚好了马匹之后,便准备快马加鞭,想要赶紧离去这是非之地:“观这等声势,定然是两尊通窍大能在此交手!” “通窍?!” 听到了这句话,那少年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而此刻,马车中的一位貌美妇人,则是低声道:“夫君,此地距离严廷郡、康乐郡交界之处不远,正是官军和那张贼交战区,在此地交战的两尊通窍大能,定然是贼军与官军中的悍勇之将,我们速速离去,免得惹祸在身!” “夫人所言甚是。” 罗仲焘也是点了点头,连忙催动马匹,想要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不过,当他刚刚催动马匹之时,却见山岚之上,一道红光闪烁,血红遁光冲天而起,朝着他们的方向飞遁而来! 看到这一幕,罗仲焘吓得心脏骤停,伸出手来,连忙握紧一旁腰间配备的君子剑,随时打算出手。 家人就在身边,他想跑也跑不了啊! 不过就在那一瞬,他也看清了血红遁光之中,那人的面孔。 脸有疤痕,年纪轻轻。 这道面孔,身为宣州人的罗仲焘,倒是认得。 “竟是张贼之侄,那素来有‘小义王’、‘小张王’之称的张补?!” 罗仲焘在心中惊骇道:“此人书月前,还在宣州大破郡兵,如今竟已经来到此地……军中所言,此子乃是外罡巅峰修为,今日见了,怕是早就已经半步通窍了吧?!” 一念至此,罗仲焘长吸一口凉气,直道一声恐怖如斯。 不过那张补手中,持有的那柄长戈,罗仲焘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张补并没有在罗仲焘上空停留,他此刻正满心怒火的飞遁而走。 而在张补飞驰而走之后,又有一道青金遁光飞驰而出,朝着张补方向追杀而去,同样是一道年轻的身影。 只不过这一道,罗仲焘没见过,但他既然接受了五光郡守陆续的邀约,也对博州当前局势有了些明朗。 知道在平章郡,有一位少年天骄,一年便已是外罡,修得青金真罡。 正是黑山县的郑均郑三郎! 而看到是郑均正在追杀张补时,罗仲焘更加错愕了。 “这黑山郑三郎,不是刚外罡不久吗?他竟然能够和成名已久的小义王张补打得难解难分,如今甚至还一路追击。” 罗仲焘倒吸一口凉气,更是长叹数声恐怖如斯,感觉头皮发麻了起来:“此等强悍之处,我大周八百年来,还未曾遇到如此天骄!这郑均,真乃是我大周八百载来,武道天骄第一人啊!” 一念至此,罗仲焘更是感觉一阵失神。 无论是这郑均还是张补,他们都是外罡武者。 自己,也是外罡武者。 但自己如果上去厮杀,估计根本撑不过一回合。 怎么都是外罡武者,差距竟有如此之大啊? 罗仲焘不由心情失落。 眼见着一道血红、一道青金的两道真罡遁光从自己面前飞掠而去,没有波及到他,罗仲焘也是松了口气,不顾十分兴奋的独子,立马亲自驾马,想要快速穿过这片区域,赶紧离开。 如此天骄,竟然在此地单打独斗,这附近定然有官兵和贼兵大规模的厮杀。 此刻,周围多溃兵,自己还是赶紧带家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吧! …… 张补如今脸色阴沉,愤怒不已,内心深处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怒火,眼神里满是不甘。 虽然他此刻正在逃遁。 他和郑均大战上百回合,不分胜负,难解难分。 这倒是让张补有些意外。 虽然郑均的实力确实比结阵时弱了一些,但只是一些而已,竟仍旧如此强悍,能够和自己拼杀下去! 张补本以为,凭借自己外罡巅峰的真罡,在拼杀消耗之中,足以胜过郑均这个外罡二重。 但却没想到啊! 硬是拼了上百个回合,自己的真罡已经动用了大半,手臂都酸涩了起来,而对方硬是精神抖擞,真罡雄浑到似是源源不绝,一点儿都没有用尽的模样,反而愈发雄浑了起来! 张补本是不信,还以为郑均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即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在强撑而已,但当他再度比拼了二十余招,想要试探郑均真罡,却觉得郑均体内的真罡雄浑到几乎不像话,自己的真罡犹如泥牛入海,根本试探不出郑均的深浅! 郑均,至少还没有到达强弩之末的地步。 这让张补几乎想要吐血,他根本就预料不到,郑均的真罡竟然如此雄厚! 他们二人,谁都奈何不了谁! 谁都杀不了谁! 但真罡,总有一方会消耗殆尽。 而郑均这副模样,摆明了就是要和自己拼真罡,这让张补是愈发焦急。 继续拼下去,他倒是不惧。 但这毕竟是康乐郡内,万一官兵里,忽然又来了厉害角色,自己岂不是要折戟沉沙在这里? 因此,张补便只能腾空而起,朝着远处逃遁。 郑均也再度腾空,追击而起。 双方就这般在空中,进行了一番空战! 沿途,天空之上真罡交汇,张补前方遁逃,郑均在后方追击,只不过追击的郑均,丝毫不节省真罡,反而经常在空中,挥刀斩出,以浩瀚真罡斩来,张补只是进行抵挡,同样消耗真罡。 沿途不止有多少人注意到了这场‘空战’,着实让流民惊慌,四散奔逃。 而不少从严廷郡、宣州、肃州逃难出走的武者,看到竟有官兵压着大义军中三号人物张补打,一路追杀,不由欢呼喝彩,为郑均助力加油,甚至有胆大者,还要弯弓搭箭射杀张补。 只不过力有未逮,别说射杀张补了,连碰都碰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一连持续足足三个时辰! 张补身上的甲胄已经破损,发丝被斩断数根,而张补脸色煞白,眼神之中再也不见方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惊惧。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郑均,难道真罡无穷无尽吗?!” “他怎么会,将我的真罡消耗殆尽,逼迫我到了用气血催动的地步?!” 此刻的张补,在也无法如同先前那般,坦然自若。 如今的他,惊惧万分。 本以为,郑均追不了多久,就会停下。 毕竟这样追击,大耗真罡。 但如今,自己的真罡都在飞遁过程中,消耗殆尽,只能用气血增补,消耗自身气血来飞遁! 而对方,却依旧保持着青金遁光,似乎真罡有无穷无尽之势!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郑均是通窍? 不可能,绝无这种可能! 若郑均乃是通窍武者,他早就被打死在当场了,怎么会一路飞遁? 身上的气血正在被迅速消耗,这些气血直接影响的就是自己的肉身,持久下来,轻则气血亏损,需要数年才能补足;重则损耗寿元,这是补充都补充不了的。 但张补一刻都不敢停下,因为若是停下来,和郑均交手,那么气血损耗的就更多! 不如一鼓作气,飞遁而走! 飞驰了三个时辰,如今已经进入了严廷郡内。 但郑均,还在追击! 根本就不停! 逃。 必须要逃! 他还不能死! 宣州卢家将投资投在他的身上,家中还有美娇娘,自己还有王图霸业在等自己。 自己决不能死! 而就在此时,他遥遥瞧见,一片营寨。 看到这一幕,张补心中不由一松。 营寨…… 是大义军中的营寨! 自己,逃了回来! 此地屯兵一万,为首大将乃是大义王麾下知名悍将,外罡巅峰的刘炎! 此子最擅结阵,自己一旦逃回郡中,刘炎结阵,必然能杀退郑均。 通窍大将马洪防备那水火将军姜纯,至于自己的叔父张本功,则是在严廷郡城城下,根本没有时间回来。 想到此地,张补心中为之一松,大笑着呼啸道:“郑均,待我恢复,必率兵杀你!” “恢复?下辈子再恢复吧!” 郑均一路追击,听闻此言,不由同样扬声! 话音回荡间, 浓烈的青金真罡凝聚的声音再度响起,而比这真罡凝聚之声更加雄浑的,却是雪守刀上的刀鸣声! 这忽然而起的刀鸣之声,直接穿过了最外层郑均附着的青金真罡,朝着天地之间咆哮而出,犹如化为实质。 正是偿还完熠日流光之后,得到的曜日刀意! 这声音,似虎啸龙吟,又如地狱恶鬼。 咆哮而出,令人胆战心惊! “呼~!” 突然,张补的心头一寒。 他感觉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道凛人的气浪! “轰隆!” 这道惊天动地之声轰鸣而出,刀锋横斩而下,一刀下来,犹如一刀斩破九重天关,将天地之间那浩瀚云海斩断,引动天倾,剧烈动荡! 而张补,若是全盛时期,或许有‘挽天倾’的能力。 但如今,已是油尽灯枯! 眼见着这刀锋袭来,张补催动全身气血,尽数汇集,头发肉眼可见的发白了起来,他怒吼道:“杀!” “轰!” 硝烟之中,火光尽散,浑身是血的张补从天空坠落而下。 血花飞溅。 他的伤势极重,肉眼可见。 身躯不着寸缕,原本甲胄早已崩塌,肉身上还有不少其甲胄的碎屑,无数道刀痕横七竖八的遍布全身,不少伤痕之中,伤势可见森森白骨,甚至还能看到跳动着的内脏器官,以及器官上的破损鲜血。 七窍皆淌血,身躯经脉寸断。 而那右臂,更是被一刀直接砍下! 但他,仍是没死。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目光冰冷。 而那贼军大营之中,则是已经整顿了起来,开始列阵。 而郑均正欲不到,却见严廷郡贼兵之中,已经飞遁而出数名外罡武者,郑均便只能弓开满月,箭射连环。 龙筋所制的弓弦迸发出惊人的气浪。 “轰!” 三箭之下,旋即远遁而去! 此番,竟然没能杀死张补。 有些可惜。 不过已经将其打残,筋脉寸断! 此番就算是恢复,修为也要溃散诸多,外罡巅峰,已经必然不可能了。 能够保住外罡三重境界,也已经是极小概率的事情。 大概率,这张补要跌落回外罡二重甚至一重! 战略目的达成,此人至少要休养一两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一两年之后,杀其如杀鸡! 没有斩杀他也好。 正好将罚罪戈的事儿,彻底甩给他。 这一路上,无数流民、武者都见着了手持罚罪戈的张补。 甚至都不用自己刻意宣传,很快就有明眼人传出去。 传到长阳郡,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莫不成,那长阳郡守杨黎,敢来严廷郡,找张补对峙吗? 一念至此,郑均的遁速更快了。 他的面前,也骤然出现了一行行之前被忽略的鎏金小字。 【百骑冲阵,箭射四将。碎玉功偿还进度+492、渌水斩蛟偿还进度+104、碎石狂潮箭偿还进度+2546】 【千里追杀,刀斩劲敌。碎玉功偿还进度+1093、渌水斩蛟偿还进度+343、碎石狂潮箭偿还进度+369。】 【碎玉功(圆满),当前偿还进度:2671/20000。】 【渌水斩蛟刀兵术(入门),当前偿还进度:693/3000。】 【碎石狂潮箭(大成),当前偿还进度:8000/8000。】 【‘碎石狂潮箭(大成)’已偿还完毕。】 面前的鎏金小字、水墨小字不断跳跃,看到这些字样之后,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 此番,不仅解决了麻烦,而且收获颇丰! 第128章 皇帝驾崩,山雨欲来!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悠扬在严廷郡城旁。 与此同时,大片的欢呼声雀跃而起,高大的城墙轰然崩塌,数以万计的大义军血气彼此联通,如狼似虎的朝着严廷郡城方向杀去。 城墙攻破,贼寇如狼,一时之间,城中惨叫连连,鲜血与残肢在城中横飞。 “严宴!” 而一道暴喝之声,直接将喊杀声与惨叫声遮盖,声如洪钟,回荡在城中内外,遮蔽了整个战场。 城墙外,白色毡帽之下,一袭如火披风系在一尊如铁塔般的汉子双肩。 这汉子右手长兵染血,但左手却抓住射入左眼眶中的那根金色箭矢,吃痛的将这金色小箭一点点从眼眶中拔了出来,声音之中充满了怒火,对着左右暴怒道:“给我把严宴抓出来!我要把他凌迟处死,我要屠其满门!” 这名铁塔似的汉子,正是大名鼎鼎,祸乱西北的巨寇大义王张本功! 不是流民传言中的那般犹如恶鬼,也不是反贼心目中那般英明神武。 只是一个看起来久经沙场的铁塔大汉罢了。 不过此时,他却十分愤怒至极。 他的眼睛瞎了。 他的眼睛,被那严宴拼死一箭,射瞎了! 严宴,虽然五窍开了四窍,乃是通窍中强者。 但先前与张本功大战数次,皆有败绩,尤其是上一次,更是让张本功打得口吐鲜血,大损真元。 这次攻城,张本功自然对这老将严宴颇为轻视,在与严宴交战之际,张本功再度爆发出了极强的攻势,将这老将严宴打得肉体濒临破碎,神魂欲灭。 但却没成想,一次寻常的轻视,竟让严宴忽然爆发一击,射出了一支金色小箭,直接射瞎了张本功的眼睛! 好在张本功反应及时,以‘紫气东来’之能,稍作抵挡。 否则,已经被射穿了脑袋! “大王!” 站在张本功身旁,大将左品关切不已,当即上前,低声道:“大王,那严宴被您击落城中,怕已是离死不远,其亲兵拼死护走,难以生擒啊!” “废物,废物!” 张本功将那金色小箭拔出来之后,脸色极为难看,随手将这射爆了自己眼珠的小箭扔下,紫气真元瞬间外放,将左品席卷起来,愤而怒道:“追!严宴被我斩成了那样,随意一个外罡都能将其擒拿,你怕什么?!” ‘那你怎么不追?’ 左品在心中想着,但明面上可不敢这么说,立马得令而走,要前往追击那受重伤垂死的严宴。 但他本身,自然是要出工不出力了。 那严宴能垂死一击,射瞎了大义王的眼睛。 说不准还能再来一击,将自己射成马蜂窝。 左品可不想赌,反正那可怕的通窍老将已经被大王斩成这般,已是必死无疑之局,自己远远跟着就是,而且那严宴的亲兵中,还有两名外罡武者,自己实在没必要追过去,枉送了性命。 眼见着左品飞遁而去,张本功满腔的怒意无处宣泄,再度运转真元,大声喝道:“破城后,三日不封刀!” “大王威武!” “杀杀杀!” “我已经好久没有发泄了,说好了,城里那些官家的娘们儿小姐,可不准跟我抢!” “……” 大义军中,一阵欢呼雀跃。 杀入城中的速度,更快了。 而策马站在张本功身后,一个卢家出身的谋士欲言又止,但望着眼眶流血,正吞服丹药休整的张本功,一时也不敢言。 不多时,张本功便已经调息完毕,左眼眶的血已经止住,脸色却格外暗沉。 站起身来之后,张本功回首望向那卢姓谋士,客气道:“卢先生,不知卢家可有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助我这眼珠复生?” “大王,此等灵丹妙药,我家是没有的。” 卢姓谋士低声道:“我卢家地处宣州边陲,哪里能有得如此妙药?除却京师之外,恐怕只有济世堂、采薇堂和康生堂这三大堂,许是有这等妙药了吧。” “这三堂,济世堂位于云州、采薇堂位于青州、康生堂位于岚州,距离大王,也是十万八千里远,大王可先暂且忍耐,待攻拔之后,再行恢复。” 听到了这卢姓谋士的话语,张本功心中微微有些恼怒,但也没有发怒。 毕竟他的势力,还是需要卢家的扶持,不能与卢家翻脸。 一念至此,张本功便将这满腔的怒意,全都压了下去,让自己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虽然此番攻克严廷郡,但张本功的内心,却是乱糟糟的一片,并不美好。 自己缺了一只眼睛。 在民间传说之中,这是破了人君之相。 自己,真能席卷天下吗? 张本功陷入了略微的迷茫。 而就在此时,有一个前来传令的蓄气先锋欢呼而来,对着张本功禀报道:“大王,我军已攻入城内!周将军遣小的来报,严廷郡的那个郡守狗官昌涛请降,来询问大王该如何处置?” “杀了!” 张本功冷冷道:“昌涛小儿,一直在后给严宴提供粮草资源,阻碍本王行军,该死!杀!” “是!” 那蓄气先锋得了这张本功的答复之后,立马催动真气,回马而去,禀报军令。 “大王不该杀昌涛的,昌涛是个人才,在严廷郡物资匮乏之时,亦能支撑下去,将城中物资调度的颇有条理。” 卢姓谋士道:“况且,若是杀了严廷郡守,日后攻拔郡城,谁人还敢投降?” 听到了卢姓谋士的话语,张本功不语,只是觉得这厮事儿多,但也没有多言什么,只是沉声道:“本王晓得了,不过军令已下,今日便如此吧。” 说罢,张本功摆了摆手,一挥披风,便准备大步流星,朝着严廷郡中踏去。 而望着张本功的身影,卢姓谋士不由摇了摇头,感觉有些无奈。 正当卢姓谋士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天边却忽然闪过一抹鎏金光晕,紧接着,一只金丝小鸟,竟直接飞遁而来,抵达了卢姓谋士面前。 而来到这卢姓谋士面前之后,却只是惨叫一声,便直接身死当场,留下鸟爪上的一封信件。 “金渡雀?族内怎么会动用这个?!” 那卢姓谋士目光震动,感到尤为惊骇。 这金渡雀,乃是卢家培育的一种特殊妖兽,极为珍贵,作用也是十分强悍,用于传递消息,可‘朝游北海暮苍梧’,两日之内,便可横框一州之地! 只不过每次施展起来,也是消费巨大,直接会让一只‘金渡雀’身死! 每一只‘金渡雀’,可都是用通窍境的羽族妖魔内丹培育,族内现存,一共才十一只! 如今,竟然用了一只! 这到底要传递什么消息? 一念至此,这卢姓谋士不敢大意,连忙取出信件来看。 只是看了一眼,便双眸一怔,瞳孔地震! 信上的消息,直接将这卢姓谋士给惊到了! “太子率东宫精锐,出京师,于三日前抵嘉州,迎驾天子,天子已崩,太子灵前继位,已控制南北二军?!” 第一个消息,就让卢姓谋士大感震惊。 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神武皇帝活不了多久了,但却没想到,竟然就这么驾崩了! 大周神武皇帝李璟,那可是横压世间八百年,一人成尊,压得焚天大圣、燕山龙君两尊妖族大圣抬不起头的人皇。 如今,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驾崩了? 一时之间,卢姓谋士心中如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之心。 这条消息既然家族已经知晓,那么天下有名望的士族,必然都已经晓得了。 那么此番天下,绝对要陷入动荡之中啊! 想到这里,卢姓谋士不由深吸一口气,他立马着手,开始继续朝下阅读,看第二条消息。 “肃、宣边军精锐,同榆骑五千人南下,以通窍巅峰的边军大将,素有悍勇之称的贺敬慎为将,已奔袭千里,直扑严廷郡来,誓平张本功?” “族中得太子密信,太子欲敕封老祖为宣州节度使、敕封武黎扬为肃州节度使,让我赶紧离开,若是无法离开,便莫要承认自己为卢家人,休得和张本功扯上关系?” 看到这一条消息,卢姓谋士立马感觉麻烦大了。 肃、宣边军的精锐骑兵,同榆关的同榆铁骑,素来骁勇,为百战精锐。 这同榆铁骑总数不过万人,如今一半的骑兵直接南下,怕是肃、宣边军的主帅,那位元丹武圣、韩国公武黎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就位肃州节度使了。 想到这里,卢姓谋士立马有些头皮发麻,但迟疑半响之后,咬了咬牙,并没有听从家族指令赶紧离开,而是奔着张本功的方向飞驰而去! 太子此举,实乃天才! 如此一来,肃州、宣州有主,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容忍张本功跳梁了。 毕竟张本功,损耗的都是自家的利益! 杀了张本功,还能平息民怨! 如此一来,这张本功一日之间,从威风凛凛的流寇大义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路边野狗! 太子……不,新帝既然如此动手。 那么博州,必然也有一尊节度使! 张本功也去不了博州了。 既然如此,宗族无碍,合该发展自己了。 自己只不过是外罡巅峰,因身份特殊,才让族内给了一只金渡雀传信。 此番,自己要给自己博个前程! 张本功乃是灵性点选,即将修成元丹武圣,若是一朝得势,势必也是割据一方,自己的前程,就系在张本功身上了。 赌一把! 只不过,自己如此也不能再姓卢了。 想到这里,这卢姓谋士立马遁去,刚进城,便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张本功。 以及从侧翼方向,骑马赶来的刘炎部斥候。 看到这一幕,卢姓谋士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有人杀过来了? “郑均!郑均!郑均!” 张本功眼眸之中怒火燃烧,不由愤怒至极,对着左右咆哮道:“山野小儿,竟敢残害我侄,杀本王军中大将!点齐军队,即刻杀向康乐郡,为我侄儿报仇!” 侄儿? 难道张补被康乐郡的郑均杀了? 卢姓谋士一阵愕然。 不过还不等卢姓谋士开口告知张本功关于‘同榆铁骑’南下的消息,却不了有一名外罡武者,从远处化为一道遁光而来。 这外罡武者自然引起军中警觉,但看清来者面容之后,大义军中无人阻挡。 很快,这外罡武者便落地。 衣衫褴褛,已然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并且头发花白、气息萎靡,显然是一路催动了血气,拼命赶来的。 看到了这尊外罡武者降临,那愤怒的张本功也是吃了一惊,忙道:“叔,你这是怎了?” 来者,正是张本功的本家堂叔,张本功最后的两个张家亲戚,也是被张本功硬是灌注成了外罡一重的张弛晃! “大王,祸事了!” 张弛晃神色焦急,顾不得疼痛,对着张本功低声道:“那司马青临阵投敌,直接降了姜纯!我军大败,一时之间死难者不计其数,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的兵,我被安排在最后,发现战败之后,立马遁飞而走,前来报信!” “大王快走吧,如今司马青和姜纯合并一处,一齐向您杀来了!” “司马青?!” 张本功双目赤红,更加愤怒了,身子因极度愤怒而抖成筛糠:“我对他如此信任,视其为心腹手足,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说罢,张本功怒气冲冲,当即低声怒吼道:“回军,我誓杀司马青!” 杀戮对象一下子就从郑均,转移到了司马青身上了。 郑均虽然击败了他的侄子,让他侄子身受重伤。 但人毕竟没死。 而司马青,却背叛了他! 这让张本功很是愤怒,司马青的愤怒指数,自然是排到了郑均前面。 所以,他一定要杀了司马青! 卢姓谋士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张本功道:“大王,不可!” 张本功闻言,愤怒至极,吼道:“又怎么了?!” “在下刚刚得到消息,肃宣边军的同榆铁骑南下,通窍巅峰的贺敬慎已经过宣州,正直扑严廷而来啊!” 卢姓谋士劝道:“我军,应暂避锋芒……” “暂避锋芒?暂避你奶奶个腿的锋芒!” 张本功勃然大怒,忍不住气笑了:“哈哈哈,好一个贺敬慎、好一个司马青、好一个姜纯!你们三个无胆鼠辈,想要来围杀我张本功吗?!” “好好好,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张本功何惧?!” “整兵,备战!让我瞧瞧,这同榆铁骑现在的本领如何,我也不是当初的张本功了!” 一语言毕,张本功红色斗篷一甩,接着便冷冷看向欲言又止的卢姓谋士,冷声道:“我侄子被那郑均打成了重伤,他也是你们卢家女婿,你去刘炎军中,和刘炎一起,攻向康乐郡吧!” “左品,你领着鲍嘉、刘杰、乔旭、周寅四将,一齐去刘炎军中,以刘炎为主、左品你为副,一齐攻向康乐郡。” 说罢,张本功又继续冷冷道:“无需攻拔城池,只需在康乐郡制造点声势便可。” “诺!” 听到张本功的吩咐之后,左品、鲍嘉、刘杰、乔旭、周寅五将,纷纷拱手称是。 接着,张本功毫不犹豫,一挥红袍,目光阴沉。 他的目标,就是剩下的三个自宣州、肃州而来,虎视眈眈的三名通窍大将了! 而那卢姓谋士见状,脸色也是难看了起来。 搏个前程? 张本功,望之不似人君。 搏个屁的前程。 看来还是要听从家族的安排,早早舍去就好了! 卢姓谋士心里微微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拱手,道了一声‘是’。 …… 康乐郡。 郑均回营,已是第二天了。 全城的军士,皆在担忧郑均安慰,见郑均归来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纷纷前来拜见郑均。 “将军。” 众将行礼,郑均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接着便问道:“赵哲如何了?” “将军,济世堂送来的救心丸果然有效,赵将军服用丹药之后,心脉被护住,无了性命之忧,只是需要休整数月,才能恢复如常。” 王堂闻言,有些后怕的开口说着:“赵将军是被人以巨力震碎了一些筋脉、筋骨,那张补果然强悍。” 说罢,王堂也连忙张口道:“将军能够以外罡二重来胜外罡巅峰的张补,足以见得,将军更强!能够在将军麾下效力,真是王某的福气啊!” 还好当初郑将军没叫我一起出击。 三个外罡武者,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自己要是跟着去了,估计也是这下场。 王堂心中流露出一抹侥幸之色。 “蒋毅峰、鲁峻二将,虽有失节投敌之实,但能翻然悔过,并且力战贼军阵亡战死,足以证明其二人忠孝之心,当禀明朝廷,嘉奖其二人。” 郑均正色道:“赵哲亦是忠贞,不惧贼将张补,举枪就刺,虽是身受重伤,但足以见得其心,赏银万两,赐凝罡散十副,我当表奏朝廷,任其为康乐郡长史。” “是!” 陈敬仲在一旁点头称是。 郑均说完之后,也是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便吩咐其人继续征兵备战之后,便草草结束了这次的小议,接着便迅速赶往后院,准备调息修行了。 此番重创张补,射杀敌军八名外罡。 郑均觉得自己已经引起了张本功的注意力。 接下来,恐怕自己就要承受来自张本功的怒火了。 以自己当前的实力,不出意外的话,断然不是张本功的对手。 就算是据城而守,也顶多两日便会破城。 因此,如今最重要的是去寻求自己的老丈人以及妻族的帮助,看看朝廷能不能给点作用。 给点作用啊,朝廷! 如果不能给帮助,那郑均也就只能战略性撤退,将军队全都调往黑山四县,然后一路战术转进,到博州城下,死赖着不走了。 想让我在康乐这个大平原当炮灰,给你们拖延时间?不可能的。 要死大家一起死!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至于死守? 没有必要。 自己又不是什么朝廷死忠,郑均时刻记住一句话。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刚入后院,郑均便见着了青黛带着一些莺莺燕燕,正在打扫这个郡守府,登时让郑均为之一怔,当即道:“青黛,你怎么来了? 青黛见郑均回来,当即欣喜,先是上前拜见了郑均之后,便回答道:“是夫人唤我们来的。” “安筠也来了?” 郑均不由一怔,接着便抬头望向主卧位置,发现原本被自己随意整理了些的房间,此刻已经被布置的有些温馨。 青黛见郑均的目光望眼欲穿,当即低声道:“夫人在校场练剑。” “嗯。” 郑均点了点头,立马踏入校场之中。 而校场之中,蔡安筠确实正在舞剑。 蔡安筠的剑又快又急,看似软绵无力,但其中确实暗藏杀机,周遭流旋的空气被剑刃所裹挟,直接化为一片狂乱的洪流,汹涌波涛,朝着周围飞旋袭来。 回风细柳剑,就是如此。 如同柳树枝条一般轻盈、快捷。 郑均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围观,直到蔡安筠舞完了长剑,才出声道:“不错。” 蔡安筠早早便感知到郑均在此,舞了剑后,立马欣喜不已,快步上前,颇为担忧的张口道:“听闻夫君此番奇袭贼军,足足有两日未归,可曾顺利?” “共杀了八名外罡将领、重创了张本功之侄张补,大胜而归。”郑均道,“不过我军,亦有两名将军阵亡。” 听到了郑均的战绩之后,蔡安筠也是眼前一亮,不由细声道:“夫君真英雄了得,也惜哉了两位将军……” 郑均依旧穿着那一身的红婚袍,怀抱蔡安筠,对着蔡安筠开口问道:“话说回来,安筠你怎么来了,为何不留在黑山?” “夫君身在康乐,妾身又岂能独留黑山?” 蔡安筠一本正经,对着郑均说道:“我若在此,全军将士们自然心有底气,知晓他们的将军家室也在这里,有与城共存亡的气概,全军士气必然上涨。我若不在,夫君新募的士卒,未免不会有将军可能会弃军而走的想法。” “没想到,我还娶了个贤内助。” 郑均轻轻一笑,不过还不等他张口多言继续,却忽然见得门外有人禀报:“将军,蔡县令求见。” “嗯?”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看向了蔡安筠。 蔡安筠也是满脸疑问,不知道自家兄长是来干嘛的。 郑均点了点头,示意带蔡勋进来。 不多时,蔡勋便在青黛的指引下,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见郑均和蔡安筠站在那里,当即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着郑均十分兴奋的开口说道:“贤弟!皇帝死了,皇帝驾崩了!” “啊?”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诧异道:“皇帝驾崩了?!” “消息属实,太子已于灵前继位,我祖父前些日子离去,就是要去与新帝会和,为新帝保驾护航!” 蔡勋激动难耐,压低了声音对郑均说道:“我父亲也遣人传讯给我了,他希望你能够迅速扩军,至少拥兵三万!钱粮我们蔡家出了!” “除此之外,除了监军冯贺之外,镇抚司衙门的袁评袁千户似乎也要来一趟康乐郡,说是调查什么长阳郡王的事儿,你且小心应对。” 听到袁评袁千户要来,郑均神色一凛,不动声色问道:“这袁千户,为什么突然要来?” “镇抚司有人跑死了好几匹马,去博州禀报了消息,说是流民中不少人看到那张补持罚罪戈,被一尊青金遁光小将追杀飞遁。” 蔡勋继续说道:“罚罪戈,是长阳郡王府的法器神兵,乃是昔日湘文王的兵刃,如今出现在了张补手中,再加上前些日子说是这长阳郡王全族被神秘人所杀,很难不让人怀疑与这流寇有关啊。” “再加上这皇帝陛下驾崩,张本功的处境岌岌可危,相信袁评袁千户之后,那长阳郡的郡守杨黎,也要坐不住了。” 听到了蔡勋的话语,郑均微微颔首,心中暗自点头。 好好好。 这般大张旗鼓的追击而去,果然有效。 但问题在于, 当时和自己冲杀出去的六十骑都看到了自己用罚罪戈射杀了外罡武者啊。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 全杀掉? 不可能,那是自己军中骨干。 看来,只能趁现在将他们赶紧调离康乐郡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开口,对着蔡勋拱手道:“好,我知晓了,兄长不如在康乐郡稍待一阵子,我还有军务要忙,就先去安排一番了。” 蔡勋闻言,当即点头,接着便见郑均急匆匆的离开了。 而在郑均离开之后,蔡勋看向了一旁的自家九妹,微微一笑,立马凑过去,开口笑道:“安筠,为兄没有骗你吧?这郑将军,当世豪杰,你还不情不愿,埋怨我许久……” 听到了蔡勋的话语,蔡安筠略显尴尬,但还是落落大方的拱手道歉道:“三哥,是安筠之前不懂事,在这里给您赔罪啦。” “赔罪算不上。” 蔡勋笑道:“你若真想赔罪,就抓紧时间给郑三郎要个孩子,郑三郎此番,是要干大事,有个子嗣也好让投效他的人安心。” 说罢,蔡勋又压低了声音,张口道:“不过‘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若郑三郎身死,他这一身天赋,也不能浪费了……” 听到前半段,蔡安筠脸颊微红,而听到后半段,蔡安筠不由眉头一皱,立马低声道:“兄长此话,也太过于过分了些!安筠今日就全当没有听到,若是再听兄长此类话语,休怪安筠不讲兄妹情面。” 说罢,长剑出鞘,剑气纵横! “青黛,送客!” 蔡安筠的动作太过于直接,以至于让蔡勋还没反应过来。 啊? 这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 第129章 压服冯贺,内忧外患 “征召士卒,扩张果毅、沧刀、康乐三军,各一万众,我之亲兵营,扩军至五千,共募军三万五千众。” “劝课农桑,乃兴富民之本!故传康乐郡令,丈量白麻、巨东、妙心、常乐、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八县田地,诸男夫十五以上,授田二十亩,妇人十亩,诸军士,若留于康乐郡者,多授予土地五十亩、牛三头,军中炼血武者,每月以三枚益血丸供之;蓄气武者,则一枚藏气丹;外罡武者,三月一副凝罡散!” “丈量土地之外,余田尽为官田,以各县县兵屯之。” “立学舍,凡康乐郡上下官吏,无论小吏、官员,皆应自学舍出,论资考核,取优者为仕。” “……” 康乐郡守府,郑均下达了新一轮的命令。 这命令,则是让在场的陈敬仲、王堂以及徐天方三人,便是神色一凛,面面相觑了起来。 募军三万五千人? 在康乐郡全郡均田? 然后还要立学舍,搞换个名字的科举? 而且更重要的是…… 黑山、平韵、荣源和致远四县,是平章郡的郡县,我们康乐郡只有白麻、巨东、妙心、常乐、涧岩和广灵六县啊。 而其中,涧岩和广灵二县,则是距离严廷郡太近,已经被暂时舍弃,将民众迁走后,设立为战时缓冲区了。 黑山自然是在将军的掌控之中,毕竟黑山乃将军故乡,县令也是将军妻兄,从上到下,都是自己人。 那平韵、荣源和致远三县怎么办? 这三县从县令到官吏,可都不是自己人啊。 而且贸然‘吞并’,那位平章郡的唐郡守会怎么想?会不会惹些麻烦? 毕竟这平章郡,乃是后方邻郡,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康乐郡的形势就危险了。 见几人面面相觑,郑均当即问道:“怎么,诸君是有什么不同见解吗?” “将军。” 陈敬仲第一个站出身来,对着郑均进言道:“黑山、平韵、荣源及致远四县,虽与我军和睦,但在划分归属上,隶属平章郡,我们并没有平章郡的管辖权,此事是否要与平章郡的唐郡守去说一说?” “我与唐公,可是老朋友了。” 郑均微微一笑,当即道:“此刻乃是危机之时,事急从权,贼军势大,若不以此激励将士,不单单是康乐郡,就连平章郡亦是会被毁,相信唐公会理解的。” “待贼兵退去,我就亲自前往平章,同唐公解释。” 听到郑均这么说,陈敬仲知道这劝不住他,当即又道:“将军,我军目前约六千七百余兵众,已是集康乐郡尽数民壮,其中蓄气武者六十八人、炼血武者一千零四十三人,余下五千余人,皆为寻常民壮,气血不太充裕,未能炼血。” “如今再募,恐顶多募得三千人。若是想凑足三万五千人,怕是要尽发束发以下童兵、耳顺以上老卒!” 陈敬仲沉声道:“老卒昏聩盲聋、孩童心胆不足,若是充军,壮声势还好,守城便已经有些难堪,若是出城与贼军交战,怕是一触即溃,必然坏事儿。” 适龄民壮,已经被征走一大批了,要是真想凑够这三万五千兵,只能征召十五岁以下的娃娃兵,和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兵了。 郑均闻言,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流民十数万,多为老弱妇孺。 年轻人都已经被募军入伍了。 没办法,毕竟逃难之地原本的民壮,早就被张本功给充军了,因此才让张本功有十数万的大军。 至于康乐郡本郡的百姓,很多其实都已经逃往博州其他郡县。 没来得及逃走的,已经在范泰、丁明两个贼寇屠戮了一遍,编入流民中的一些。 如今还能让郑均扩张到万人,已经是人口大郡了。 “这张本功,可真是坏事儿!” 郑均深深地叹了口气,脸色愠怒。 好好的壮年劳动力,无论是下地耕田还是参军入伍,亦或者是做别的工作,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现在都被张本功裹挟走了,大多数去当炮灰。 这不是白白浪费劳动力吗?! 郑均这儿的劳动力可没过剩呢,急需劳动力啊! “那主要向平章郡征兵吧。” 郑均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募兵时,可宣传入伍者,能习得沧海派、啸剑山庄秘传武学。” 沧海派自是不用多言,而这啸剑山庄被那什么龙王的孙子独角蛟灭了之后,武功秘籍自然是没有带走,郑均杀了独角蛟后,整理好郡中事宜,便派人将啸剑山庄的资产、秘籍尽数带了回来。 郑均也瞧了啸剑山庄的秘籍,有不少上品武学,其中以剑术和身法为主。 若是以前,郑均或许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有些瞧不上了。 如此,便发在军中,作军中武学了。 当然,自然不可能是个人都能随便学上品武学,那样可能会有人学了之后当逃兵,那可就不妙了。 因此,一些武学自然是要军职或者参与战斗的次数才能获取习得。 徐天方率领的沧刀军,以沧海派武学为主。 陈敬仲率领的果毅军,以啸剑山庄的武学为主。 至于王堂的康乐郡兵,那就随意了,想换什么换什么。 郑均对这些成了老油子的康乐郡兵,没什么太大的期许,能够守城就行,自己真正的核心,还得是跟随自己从平章四县来的沧刀军和从流民中招募的果毅军。 “诺。” 陈敬仲拱手称是,回身坐下。 而郑均看着在场的三人,再度陷入了头疼。 张本功麾下,本部外罡便有三十多人。 除此之外,马洪(司马青化名)部、张补部还各有外罡十数人。 加一起,怕是有六七十人了。 而己方,算上自己,也就六个,算上蔡勋吧,也才七个。 面前的陈敬仲、王堂、徐天方。 躺在病榻上,重伤的降将赵哲。 妙心县令乔子敬、黑山县令蔡勋。 这个配置,别说一郡了,就算是一县都够呛。 大周的县,一县至少有两位外罡。 也就是县令以及镇抚司总旗二人。 若是大县、军事重地,县尉也应是外罡。 而大周的郡,郡守则是外罡巅峰-通窍初境,佐官长史、郡丞、郡尉、督邮,皆应是外罡,而郡兵中的六位队正,大部分情况下,也都是外罡武者。 镇抚司的百户、六扇门的银章。 这还有两位呢。 因此,康乐郡最起码应该有25名外罡武者才对。 这还是不计算民间武者的结果。 自己这边,才勉强四分之一,若是不算蔡勋,就是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麻烦。” 郑均深吸一口气,也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镇抚司的人呢?这么久,怎么不见一个缇骑、总旗?” “将军。” 王堂尴尬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镇抚司的齐百户、六扇门的赵银章,二位在张本功来袭之前,就已经离开,去往博州寻博州的袁千户、张金章汇合。” “贼军来袭,镇抚司、六扇门难道就没有守土之责吗?” 郑均冷哼一声,衣袖一挥,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不过就算如此,也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如今, 对内青壮不足,无法扩军。 对外有大义军气势汹汹,随时都有可能进攻。 这可真是内忧外患啊。 郑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均田、学舍两项政令,先照常颁布下去,前线消息探查,继续探明,若是探得敌军动向,及时来报。” “是!” 陈敬仲点头称是。 毕竟这事儿还是要他负责。 毕竟南楚的谍网,他还是蛮知晓的。 郑均望着陈敬仲,沉默片刻之后,对着陈敬仲道:“敬仲,你若有什么朋友,也可以推荐来我军中做事。” 太缺人手了。 蔡家给的支援还在路上,不过就算支援到位了,郑均觉得蔡家对自己也不怎么上心了。 原因很简单。 来自于蔡勋带来的那一条消息。 皇帝驾崩,蔡家那位老祖去迎新帝了。 太子登基,是为新帝。 太子名为李稷,如今三百七十六岁,一百年前修成元丹。 按照元丹武圣的寿元来说,太子还有小二百年的寿元在。 这位太子殿下,也是极为谨慎。 得到密报,知晓皇帝驾崩,当机立断,直接将京城给扔了,率领太子亲军一路疾驰南下,至皇帝军中,直接将帝国最精锐的两支力量掌握在手中,于军中称帝。 然后挥师北上,归于帝都。 这般本事,合该他当这个太子啊。 而如今,天下或许会陷入动荡。 但这位大周二世皇帝李稷,有大义名分在此,李氏皇族又有十位元丹武圣,忠贞武圣,怕是也还有两三位。 如此,仍旧是天下最强悍的势力。 从纸面实力看,若是这位新帝能够许诺给蔡家更大的好处,他们自然会对自己弃之如敝履。 蔡家可以依仗,但不能完全依仗。 自己,还是要在蔡家之外,寻找新的投资者了。 如此,唯有和大周朝廷深仇大恨的南楚,能够让自己眼前一亮了。 他们潜伏了这么多年,应该培养了不少人才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陈敬仲不由为之一怔,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将军,末将倒是有几位朋友,不过还是需要询问一番他们的意见……” “尽情去问。” 郑均和颜悦色,接着,他又看向了徐天方和王堂,当即道:“尔等离去,推行均田、募兵、学舍三条政令,不得有误。” “是!” 三将领命而去。 而郑均下达了这等新政令之后,当即呼出一口气来,接着便回身,准备去修行了。 无论政令如何,自己的修为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就算自己将这康乐郡治理的井井有序,修为若是不足,也只是给人做嫁衣罢了。 太子登基,是为新帝。 如此,天下应该还不至于立刻崩坏。 应该能在撑一会儿,给自己一定的富裕时间。 唯一的问题在于,新帝的八个兄弟会怎么想。 燕王拥兵三十万于云州,魏王、韩王在中原,齐王在青州也有十五万之众,更和虢国公就交好。 更不要说在南方和世家眉来眼去的楚王了。 至于秦王、晋王、赵王此三王,也不是等闲之辈。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不在九子之中,乃是神武皇帝胞弟之子,元丹境的越王了。 大伙都是王爷,都是天潢贵胄,而且其中不少还拥兵自重呢…… “总要出事儿。” 郑均在心中想着。 无论是对于新帝还是对于这些王爷,皆是如此。 新帝难道不会觉得如芒在背吗? 这些异姓大族,可以拉拢。 但这些同宗兄弟,是真的有资格当皇帝。 三将离开之后,郑均先是去瞧了瞧魏权练拳,已经算是日常打卡。 而魏权见了郑均过来瞧自己练拳,也是见怪不怪,甚至还会主动向郑均请教一些问题。 郑均虽然年轻,但有大道武书傍身,也是有不少武学大成,对于一些武学的基础还是能够指点的,略微指点了一番,便让魏权受益匪浅。 除此之外,也是多次巡视军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么逛了一圈之后,直至夜幕,郑均这才回府。 好在外罡武者能够时时刻刻自动运行功法吸取天地灵气,否则每天这么搞下去,郑均都没太多时间修行了。 郑均回了郡守府后,用了晚膳,便来到房内,准备修行。 见蔡安筠一丝不苟已经提前在练功房修行,郑均倒也不急,和青黛聊了两句之后,等蔡安筠出关。 蔡安筠出关,见郑均在练功房前等候自己,登时一喜,站起身来,刚准备说话,便见郑均道:“我听说,三哥儿被你赶出府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三哥出言不逊,妾身自然要为夫君斥责一番。” 蔡安筠闻言,板着脸,复述了一番蔡勋的话语之后,接着又道:“我这三哥,也太过分了些!二哥知道我大婚,还说是遣人送来贺礼呢。” 蔡家老二,蔡楷。 和蔡安筠一母同胞,关系自然和蔡勋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更加亲近一些。 蔡楷在青州修行圣地齐天府修行,而齐天府的所在之地,便唤作乾元山。 齐天府当代府主,则是平定了天王山之乱的大洲虢国公,有大功于社稷的魏搏虎。 这位蔡家二哥蔡楷,就是魏搏虎的第十七位弟子,跟随在魏搏虎身边修行。 如今已经是外罡巅峰的修为,实在是青年才俊。 除此之外,蔡家大哥蔡茂,则是在帝都中央,为皇帝身边的近臣郎官。 修为差了些,只有外罡二重。 但他的地位,也是相当于蔡家在皇帝身边的质子,未来家主。 郑均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开口道:“二哥辛苦,可惜我身兼要职,否则一定要带你去青州,拜会舅哥。” 听到这句话,蔡安筠不由一笑,接着又娇声道:“我跟二哥也提到过你了,二哥说要送你几件齐天府的宝贝呢。” 当然,书信中还有后面一句威胁的话语。 就是一句待妹妹不好,就去青州过来打爆郑均之类的话语。 但蔡安筠觉得这句话就没必要说了。 “宝贝!” 郑均眼前一亮,当即微微颔首,道:“如此,我也派人寻觅些康乐、平章的特产,送给舅哥回味一番家乡的味道。” 蔡家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其实只有蔡家老祖、老丈人家主以及二公子蔡楷、三公子蔡勋。 蔡勋因为没什么根基,只能全部投资自己,是自己人。 而二公子蔡楷,自然是因为安筠的缘由。 同胞兄妹,自然比什么大哥、四哥之类,更亲近一些,也更能够为自己的事业帮扶。 这才是真正的大舅哥,剩下的都是虚的。 蔡家家大业大,说不准蔡家家主后院也有什么宫斗大戏呢。 “嗯。” 蔡安筠微微颔首,轻轻点头,接着便颇为扭捏道:“既如此,那我三哥儿说的那事儿……” “嗯?” 郑均闻言,不由腹中升起一阵邪火,但很快便平淡下来,轻笑道:“待我练完功吧,两个时辰。” 谁来了,都不能动我每天两个时辰的修行红线! 听到郑均这么说,蔡安筠略感失望,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接着便轻声道:“那我在房间等你。” “好。” 郑均应声,接着便入了练功房内,盘腿坐下。 郑均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深长而有节奏,慢慢开始聚集天地之间的灵气。 天地之间的灵气朝向郑均汇聚,如同无数细小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周围,缓缓流入他的体内。 郑均的经脉仿佛被激活,内力在丹田中悄然壮大,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不多时,两小时修行结束,郑均站起身来,神清气爽,踏步走入了房间之中。 …… 一连五日,郑均都在管理康乐郡这片泥潭。 被流寇过境,真的是有些困难。 虽然康乐郡一切照旧,没有被流寇波及。 但下属的六个县以及难民,就足够让郑均操劳。 除此之外,郑均斥候也在打探消息。 在听说严廷郡城被张本功攻克,严老将军重伤被护走,生死不知时,郑均虽然不动声色,但却心中一沉,差点就要传军令,去平章了。 不过,当郑均得知司马青反水,狠狠背刺张本功,而肃、宣边军也有一支精锐骑兵赶来,惹得张本功回师交战的消息之后,又差点笑出声来,表示一切照旧。 这可真是给了足够的发育时间。 而郡守府中,郑均神清气爽,端坐高堂,望着不远处前来拜见的陈敬仲,张口道:“敬仲此来,所为何事?” “将军。” 陈敬仲低声道:“据探子来报,严廷郡集结流寇大军,打着左、刘的旗帜,乃是张本功麾下的左品、刘炎之兵,共十四个外罡将领,号称五万大军,正在筹备,向康乐郡进发。” 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为之一怔。 人多眼杂,如此人员数量的调动,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 郑均闻言,不由冷笑道:“五万大军?呵呵,张本功会分这么多兵出来?骗傻子呢。” “将军明鉴,这五万大军纯粹是子虚乌有,据末将探查的可靠消息,真正动员的人数大概在一万三千人左右。” 陈敬仲正经的开口道:“而这十四将里,皆是泛泛之辈,非张贼嫡系,多以朝廷降将为主,而这兵马,也多是朝廷降卒……不过有一千五百骑,乃是来自西狄,这骑兵的为首之将,乃是一名名唤伊衡支的蛮将,值得注意。” “西狄骑兵啊。” 郑均点了点头,冷笑一声:“我倒是还没见过西狄人,也不知这伊衡支,能挨我几刀?” 名字很异域,不过郑均只对异域美女感兴趣。 对于这类蛮将,郑均的态度只有一个。 斩首,或者筛选一番,收下当狗。 没有请客这个选项。 郑均又问道:“监军和千户,走到哪儿了?” “监军冯贺,已达妙心,今日下午便能抵达。” 陈敬仲道:“至于袁千户,一直都没什么消息。” 镇抚司的人,事儿真多。 郑均摇了摇头,接着便不在意的说道:“既然如此,就在郡守府宴请一番这位冯监军吧。” 说完,郑均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笑道:“对了敬仲,我前些日子提到过的事情,你那些‘朋友’,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敬仲上前,压低了声音,对着郑均道:“将军,监国大人去了南方,这几天杳无音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许是有什么大事吧。” “敬仲,你也是大楚王侯之后,你也姓陈,既然监国不在,这里的一切不都是你负责吗?难道你就不想光复大楚了吗?” 郑均也压低了声音,同时用真罡屏蔽左右,低声道:“监国老了,老头儿胆子都小,不敢贸然行动,真本事还得看咱们年轻人!就让咱碎玉门的师兄弟们都来吧!” “等我全据严廷、康乐、平章三郡,碎玉门就能光明正大的招募弟子,大楚的旗号也能重新飞扬!” 郑均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大楚? 可以立,都可以立。 如果时机成熟,并且这些南楚遗民能够给予足够的支持,那么自己也倒是可以建立一个楚国。 虽然在北方建立楚国有点难绷,但利益够大,干什么都行。 至于楚王或者大楚皇帝? 都重建大楚了,怎么还想当皇帝啊? 太贪心了,啥好事儿都想要。 这个皇帝位,到时候就用‘大楚兴,郑均王’的形式,将天命转接给自己吧。 然后自己这个已经十二个时辰不用睡眠的武者,将会在某一个夜晚突然睡着,而且睡得很死,甚至连有人给自己披件衣服都不清不楚…… 当然,如果南楚的支援太给力,而且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那郑均也能拥立个‘小楚帝’,然后自己仪同三司、假黄钺、总百揆、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加九锡,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得称警跸。 然后找个良辰吉日,请这位‘小楚帝’三让三辞,最后禅位。 如果南楚遗民给的支持不够,这个大楚就滚一边去吧。 额,好像有点幻想时间了。 怎么忽悠陈敬仲,给自己忽悠进去了。 听到了这句话,陈敬仲倒是犹豫了一番,低声道:“在此地,我大楚确实还有另外四名兄弟,其中有一位潜伏在张本功麾下,还有一个在镇抚司,你应该认识……除此之外,广义郡有一位,博州有一位,各司其职,没办法来帮你。” 郑均道:“那蓄气武者呢?我也挺需要蓄气武者。” 陈敬仲回答:“也有不少,分散在江湖上,其中不少人,颇有名望。” “那更好了。” 郑均露出了一抹微笑:“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些兄弟,在江湖上鼓动一番,鼓动得这些江湖人士投军建功吧。” 陈敬仲闻言,当即点头,表示明白。 之后,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敬仲,来日功成,你居功甚伟!” “全赖将军之功。” 陈敬仲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准备,迎接一番这个在博州城中,对我颇有微词的冯监军吧。” …… 康乐郡城外,冯贺策马缓步前行,心中没有什么底气,脸色颇为暗沉。 在他的身边,有百位黑甲武士,一言不发,将其‘护卫’在中央,一动不动。 冯贺心中焦急万分,不知此番该如何是好。 身边这些黑甲武士,乃是他从博州出发时,蔡家派遣出来,说是要‘护送’自己抵达康乐郡的。 这些黑甲武士,每一位都只有炼血巅峰的实力,为首那员黑甲将,也只是外罡一重。 但他们一同行进,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杀伐之气,一个个令行禁止、张弛有度,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蔡家阴养的死士。 死士,自然是能够结阵杀敌了。 他虽然是外罡巅峰。 但多年都不曾与人交手了,这外罡巅峰看起来像是外罡,实际上对于冯贺而言,就是一个敲门砖,打起来是远远不如那些真正的外罡巅峰,充其量和初入外罡三重的武者差不多。 阴养死士,世家大族都这么玩,大伙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就是有一点,就是要‘阴养’,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如今,竟然都不避人了! 这是要干嘛? 这是送自己上路,还是送自己上路啊? 反正,这一路上冯贺已经是心怀忐忑,睡觉都睡不安稳: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睡觉就是了。 就这般,冯贺来到了康乐郡城下,望着这饱经风霜、战鼓擂擂的城墙,冯贺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苍凉之心,默道:“此地,就是我冯贺的葬身之地了吗?” 而就在此时,一名神武的蓄气年轻小将在城中出现,对着冯贺拱手行礼道:“冯监军,卑职为郑将军麾下亲兵营都头魏权,将军特地让我带监军大人去郡守府拜见。” “让我去拜见郑将军?” 冯贺闻言,不由一怔。 他可是监军! 监军,可是向来和一军主将平级的。 历朝历代,监军赴任,哪儿有主将不来,让其他将领迎接的道理? 况且面前迎接自己的,还不是外罡将领,只是一个小小的蓄气都头而已! 而且,这都头还说,让自己去‘拜见’郑将军?! 这黑山郑三郎,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些! 冯贺一瞬间,便脸色阴沉了下来。 而见到冯贺如此,魏权没有丝毫惧色,继续道:“若是冯监军不愿拜见将军,卑职就回去禀报将军了,到时候将军若是发怒,还请冯监军保重。” 说罢,魏权转身欲走。 而一旁的黑甲武士,则是冷漠旁观。 至于周围的守城士兵,一个个表情都不善了起来。 见此情况,冯贺不由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郑将军有事不能前来,本监军可以理解,既然如此,那就前面带路吧。” 魏权也不和冯贺争辩纠正这种挽尊行为,只是带着冯贺,进了郡守府内。 刚到郡守府外,冯贺便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真罡调整了一番之后,毅然决然的踏入府中。 我身为朝廷指派的监军,郑均自然不能杀了自己! 否则,他何以面对朝廷? 今日,这郑均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么自己就要顶回去,告诉他,自己乃是一个铁面无私的监军! 一念至此,冯贺便裹挟着雄浑的真罡,踏入府中。 只不过刚一入府,便猛然觉察到一股肃杀的气息! 抬头望去,却见一尊身姿挺拔如松,衣袂随风的少年将军,正挎刀站在府内庭院之中,望向了他。 郑均的目光淡漠而深远,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捉摸不透,而见到了冯贺之后,郑均只是淡笑一声,便朝前踏去:“冯监军来了,郑某可是久等了。” 郑均的步伐沉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冯贺的心头,令得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愈发凝重。 “听说数日前,监军曾在博州数次谏言,要诛杀郑某,可有此事?!” 伴随着郑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这已经酝酿而起的真罡瞬间爆发,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出,声势浩大,震得庭院似乎都在颤动。 真罡如龙,带着无穷的力量直冲云霄,其势汹涌澎湃,仿佛要撕裂天际! 冯贺只觉得眼前一花,这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心中惊恐万分,双腿发软,也是几乎就要倒在地上。 这是外罡?! 这怎么可能是外罡! 在这肃杀之中,冯贺的气势渐渐萎靡,他心中涌动的决心仿佛被郑均一眼看穿,那股子建立起来的信念,在这一刻,悄然化为了乌有。 他颤抖着手,对着郑均颤声道:“郑将军实乃人中龙凤,这其中……有些误会。” “冯某先前……未曾,未曾……” 汗水如豆,自额头跌落,一时之间,冯贺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见到这一幕,郑均倒是有些失望。 这也能外罡巅峰? 未曾经历过战阵的外罡巅峰,果然孱弱! 朝廷的外罡若都是这种水平,难怪张本功能纵横肃、宣。 【气震监军,压服冯贺。‘碎玉功’偿还进度+103,当前偿还进度为:3455/20000。】 见面前水墨小字闪动,郑均收回了真罡,望着已经汗流浃背的冯贺,张口笑道:“既然是误会,冯监军就入座吧。” “康乐郡正是百废待兴,急需冯监军这样的人才啊!” 第130章 袭杀西狄骑,阵斩伊衡支! 冯贺忐忑无比,只能端坐在郑均身下的酒席之上。 不过,郑均倒是也没有过于欺压冯贺,还是将冯贺的席位,定在诸将之上,与陈敬仲同列。 毕竟是个外罡巅峰,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虽然郑均也很清楚,冯贺这辈子大概率也是到头,无缘通窍了。 毕竟与外罡相比,通窍无鼠辈。 非外罡中惊才绝艳者,无法通窍。 因此,不少外罡武者,多卡在外罡巅峰,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 在郑均看来,冯贺就是此类其中之一了。 想要通窍? 除非走狗屎运了。 而这冯贺刚刚入席,郑均便以事为由,踏出门去,留陈敬仲陪同。 而先前被郑均震慑了一番,此时的冯贺自然不敢有任何话语,只能赔笑。 除却冯贺之外,郑均更关心蔡家的‘嫁妆’。 那支护送冯贺而来,由百位死士组成的黑甲武士军阵! 刚一出门,郑均便见一位手持黑枪的佩戴面具的黑甲将军,对着郑均铿锵有力的拜谒道:“拜见主公!” “不错。” 郑均微微颔首。 面前之人,虽然只散发着外罡一重的修为,但郑均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冲天,赫然是经常行杀伐之事的存在。 这样的武将,在外罡一重之中,都是军中的翘楚、杀神! “卸下面具。” 郑均又瞧了一番所有甲士,发现这些甲士清一色的炼血巅峰,一个蓄气都没有,当即让郑均觉得有几分惊讶,接着便对那黑甲将军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甲将军闻言,立马将面具卸下,露出了一张十分平庸的脸。 看到这张脸,郑均倒是为之一愣。 因为实在是太普通了。 总感觉像是在哪儿见过,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没见过。 唯一的记忆点,就在于额头上有一道疤痕,向内凹陷了一些,似是曾经受到箭矢射中,拔出后痊愈的样子。 而卸下面具之后,这黑甲将军也是翁声道:“主公,末将卓信!” “不错。” 郑均点头,接着便笑道:“既如此,请将士们在旁亲兵营内休整,不必在外为岗。” 说罢,郑均便吩咐一旁的魏权道:“小魏,带这支黑甲军去亲兵营。” 一旁的魏权,也是满眼都是好奇的望着这一百人的黑甲军,听到了郑均的声音之后,立马称是,旋即要带这支黑甲军前往亲兵营休整。 “诺!” 黑甲将军卓信立马领命,接着便毫不犹豫,一挥手来,黑甲精锐立马齐刷刷的后退,往亲兵营方向去了。 而望着这卓信离去的背影,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想道:‘不愧为精锐!观此阵型,这百人队必然久经杀伐,怕是在云州前线也磨练过的……这等兵卒,方为天下精锐!只可惜只有百人,若是我手下有三千这样的铁甲兵,也丝毫不惧那张本功的十数万流寇大军了!’ 不过在这个念头之后,郑均的第二个念头却是…… ‘蔡家还培育了多少此类甲士?暗自培育,应该数量不多,但却能一口气派出一百人驰援我,那想必数量也不会太少,估计应该有小一千人。’ 郑均感觉有几分头疼:‘蔡家况且如此,这天下二十一州,其他世家如何?尤其是那些天下扬名的大世家,如五姓七望、南国五氏这等显耀门楣,岂不是也是如此?’ 如此看来,这世家当真是强悍。 而这张本功,也确实是有些小打小闹。 能够纵横肃、宣二州,也只怕是世家纵容的结果。 想到这里,郑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不再多想,而是转身回了屋内,继续置办酒席。 华灯初上,郡守府内笑语盈盈,还有几个昔日达官显贵家豢养的乐师,也正在府中奏吟丝竹。 而能够参加这场宴饮的人并不多,大概十几个的样子。 多是军中骨干,或近些天立下汗马功勋之人。 见郑均重新回到原位,原本有说有笑的众人当场停下了话语,齐声起身,对着郑均拱手道:“郑公!” 一旁的冯贺犹豫片刻,也是跟着起身,唤了一声‘郑公’。 “诸位继续入座吧。” 郑均微微颔首,入了主座之后,举起酒杯,对着宴中众将道:“诸君,共饮此杯。” “请。” 美酒入腹,那酒精劲儿还没来得及催发,便转瞬间被真罡炼化,化为乌有。 修为臻至外罡,若不是刻意压制真罡,自然是能够做到千杯不醉。 “今日午时,斥候来报,张本功大破司马青将军部,斩首数万,司马青将军战术转进,已与姜纯将军兵合一处,这严廷郡的局势,愈发微妙了。” 郑均饮下美酒之后,随意讲了一番方才得到的消息之后,又道:“此外,那刘、左二贼,目前也来了消息,据斥候的探报,刘贼先锋已兵出严廷郡,攻来康乐郡,除此之外,西狄蛮将伊衡支也亲率一千五百余骑,先行出塞,诸君何解?” “张贼竟如此凶猛?” 一旁的冯贺闻言,吃了一惊。 他早就知晓,这张本功强悍。 亲临前线,方才知晓形势危急。 博州在云州以南,博州人素来只见过北戎人,可从来没见过西狄蛮子。 却未曾想,今日竟然能够见识到西狄人?! 冯贺惊诧。 “郑公,末将以为这蛮将伊衡支,或许是被派遣过来,乃是直扑我后方妙心、白麻,切断我康乐与平章之间的联系。” 陈敬仲闻言,起身拱手道:“根据斥候的消息,这蛮将伊衡支经广灵县,绕行涧岩县,目标应该就是妙心县了。” “骑兵转进如风,是个大麻烦,此番敌军左右开弓,双线并发,确实麻烦。” 郑均见状,不由轻笑一声,接着便道:“妙心县目前只有五百县兵,乔子敬怕是守不住。” 陈敬仲接着又拱手道:“郑公,末将愿驰援妙心,必阵斩那蛮将伊衡支!” “不必。” 郑均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伊衡支有外罡三重的修为,实力强悍,又有一千五百西戎骑兵,敬仲是位儒将,面对此西戎人,怕是对付不了,就由我来解决。” “敬仲,你率果毅、康乐二军,还是准备抵御贼军大部步卒吧。” 郑均道:“冯监军初来乍到,便随本将军一同出战,去应对那伊衡支吧。” “将军。” 冯贺闻言,当即大惊,连忙站起身来,尴尬道:“臣乃监军……” “监军应在主将身旁,我这个主将,要去平戎狄之患,监军怎能不随军出征?” 郑均道:“况且郑某本领低微,不过外罡二重,那伊衡支乃是外罡三重的蛮将,监军可是外罡巅峰,郑某也就指望冯监军出力了。” 听到郑均的话语,冯贺双脚一软。 什么意思? 听这意思,还要我当先锋啊? 冯贺额头冒汗,还不等他再度张口说些什么,却见郑均大手一挥,叫停了一旁白发苍苍的乐师,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敬仲回去整顿一番士卒。” “且让我之亲兵营与黑甲军休息一夜,明日随我策马,瞧瞧这西戎骑兵到底如何!” 郑均真罡外放,豪气十足,同时又在心中暗自想着:‘也顺便看看这黑甲军的成分如何。’ 虽然郑均此番看此黑甲军,皆为百战精锐。 但万一自己看走了眼,其实是样子货,那就糟糕了。 所以,在被自己投入大战之前,还是要考察一番的。 这一千五百西戎骑兵,也正是最为合格的对象。 自己亲兵营大概有五百骑,再加上这一百黑甲军,六百骑打一千五百骑。 优势在我。 “是!” 众将齐呼,纷纷告退。 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只有冯贺满脸愁容。 监军还要打仗的吗? 不是说监军和主将乃是平级吗,怎么一来此地,似乎所有人都默认监军是主将的下属了? 冯贺倒是想要重振监军的雄风,但一想到郑均那骇人的气势,也不自觉的蔫儿了下来,瞬间偃旗息鼓。 在一名士卒将冯贺引到了住所之后,冯贺盘坐在蒲团之上,咬了咬牙,心中暗道:“还是赶紧建些功勋,然后上表州牧大人,早点给我调回去吧!” “不然待在此地,迟早要完!” …… 翌日,天蒙蒙亮。 骑兵出营。 六百骑马蹄阵阵,激起烟尘。 与上一次二百骑奔袭相比,这一次虽然人数多了,但质量却参差不齐。 多是炼血武者,蓄气寥寥无几,唯有七八人而已。 没办法,上次奔袭而走的蓄气武者,多是瞧见了那张补夺走罚罪戈了,因此几日前就已经被郑均调走,去平章四县当募兵官,招募士卒去了。 所以,这次出阵的骑兵,水平也没有上一次奔袭攻破五千步卒的二百骑高了。 但也不要紧。 这次乃是截击那西戎骑兵。 西戎骑兵昨日中午自严廷郡出发,按照行军速度,经广灵县之后,今日清晨,应该在巨东县一带。 巨东县虽然已经被安置,但只能算是一个临时调度站,城中唯有三百守军,若是西戎人攻城,势必守不住。 不过巨东若是失陷,其实对康乐郡的局势影响不大。 真正有影响的,乃是妙心、白麻二县。 因此,若是能赶上巨东便是万全,若是赶不上巨东,那便只能战略舍弃这三百守军,全力阻击这西戎骑兵劫掠妙心、白麻二县了。 郑均策马在前,黑甲死士策马在左右,阵型紧凑。 其余五百骑亲兵骑兵,则是散在外围。 这些骑兵,名义上是骑兵,其实更偏向于骑马步兵。 大平原作战,骑兵是十分重要的。 郑均决定,此番击破西戎人,俘获西戎人的马匹之后,一定要训练出一支职业骑兵,免得天天率领这些骑马的步兵打仗。 在郑均左右,各有一名外罡跟随。 左侧乃是黑甲将军卓信,沉默寡言,自率领黑甲军来到郑均帐下之后,和郑均交谈就没有十句话,像是个冷冰冰的机器人。 不过死士,郑均可以理解。 而右侧,则是有些汗流浃背的冯贺了。 冯贺甚至都没披甲,只是一袭蓝色长衫,像极了从军谋士。 冯贺此刻的脸色倒是微微有些难看。 他昨夜也在场,只是不清楚郑均麾下的军队成分,并不知晓郑均下达的命令如何。 此番出塞,才知道郑均竟然只带了六百骑出塞,要去截杀那西狄的一千五百骑! 六百骑截击一千五骑? 而且截击的还是自幼生长在马背上的西狄人? 这…… 未免也有些太过于冒险了吧。 想到这里,冯贺便有些汗流浃背,但郑均就在身旁,如芒在背,冯贺自然不敢有任何表现,只能祈祷郑均,真的似博州官员们流传的那般骁勇善战了。 就这般,一路奔袭,直至巨东县内,遥望已经被攻克的巨东县,郑均神色如常,只是开口道:“下马休息半个时辰。” 郑均的军令下达,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下马之后,倒是没有立马休息,黑甲将军卓信立马吩咐了起来,分派兵卒远远警戒。 然后才开始松开马鞍,让马匹得到充分休息,又将随身携带的豆子摆开,砸了鸡蛋,混在一起,喂些盐水之类,补充马匹盐分。 马匹补充体力之后,才是人员。 披甲士卒,则是解开甲胄,擦汗休整。 郑均站在小山丘上,遥望烽烟巨东县。 巨东县上一次被攻克之后,县城便没怎么修缮,之所以在此地派遣三百士卒守城,也是因为巨东县往南,乃是岚州境内。 郑均担心流民走错了路,往岚州流失劳动力,所以才派了三百士卒,在这里充当‘向导’,告诉流民往平章郡方向去。 而如此看来,巨东县的三百守兵怕是凶多吉少了。 郑均凝望巨东县被大火焚烧的烟尘,当即道:“让在周围警戒的士兵,瞧瞧有没有幸存者,请两位过来。” 卓信当即抱拳道:“请主公放心,末将亲自去找。” 说罢,这卓信便直接化为一道黑色遁光,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不多时,便带回来了一个满脸惊恐的小老头。 满头华发,目光惊恐,全身皆是泥泞,看到了郑均之后,也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话来:“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听口音,似是宣州人。 还不等其余人张口,一旁的魏权便站出身来,对那老头道:“什么大王?此乃康乐郡守,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的博州平寇校尉郑公,郑公有话要问。” 那小老头听着什么‘康乐郡守’,又听得什么‘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头都大了,但听到后面的郑公后,立马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又想要磕头:“郑公老爷吉祥,郑公老爷万福!” 衣衫之中尽是泥泞,裤腿还有些恶臭、骚味,似是前不久因什么事儿尿了一身。 一旁的冯贺满脸嫌弃,似乎面前这老头很是令人作呕。 “老人家,莫要磕头,你受委屈了。” 郑均和颜悦色,没有丝毫的迟疑,上前扶住了这小老头,正襟道:“老人家,您可知晓这西狄蛮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往哪边方向去了?” 那小老头身子有些发抖,低声道:“我也不知……那蛮子什么时候来的,只知道那些蛮子杀了当兵的,在城里屠了一番之后,往东去了。” “向东去了。” 郑均点了点头,确定了先前陈敬仲的判断,张口道:“给这位老人家一些盘缠和口粮,老人家可去郡城庇祸。” “老人家切记,逃难路上,不可露富。” 那小老头千谢万谢,在两名士兵的带领下,领了盘缠和口粮就欢天喜地的走了。 “主公,末将来时也探查了一番尸体,西狄人大概在两个时辰前来的。” 卓信道:“敌军人众,我军人少,其部行军速度,应是不如我们快捷的。” “不错。” 郑均点头道。 而一旁的冯贺,则是目光呆滞,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郑均竟然这么讲规矩,还给那老头盘缠和粮食。 按照他监过的这些军队而言,那些军队的将领遇到这种事儿,探查完之后,直接会将探查之人杀了了事,怎会给些好处呢? 冯贺在心中这般想着,心中队郑均的印象,竟然有些好转了起来。 曲意逢迎久了,倒是好久没看到这般人物了。 不拘小节,还讲规矩。 就是有点不太礼贤下士…… 冯贺在心中想着:‘难怪蔡家会对其投资,若是乱世至,郑均未必不是一位明主,就算不曾能够一统天下,割据一方,称孤道寡也应是无虞。’ 而就在冯贺胡思乱想的时候,郑均面色平淡,对着左右吩咐道:“休整后,给战马喂益血丸,直接冲杀过去,斩了那伊衡支的脑袋!” 卓信在一旁,开口提醒道:“将军,寻常战马若是服用益血丸,虽然刺激了气血,但也会大大缩短战马潜力,顶多还能战上四五场,便会气血衰败,提前衰老。” “本将知晓,灭了西狄骑兵,自然有新的战马补充。”郑均淡定道。 这儿又没有什么‘xx动物保护协会’,战马,消耗品而已。 还战上四五场。 冲上战场的战马能多活一场都是侥幸,更别说活四五场了。 “是。” 卓信倒也没有劝解,似乎只是提醒一句,见郑均早已明白,便不再言语,立马过去,吩咐全军了。 不多时,休整结束,战马已吞服益血丸,个个龙精虎猛。 郑均的青鬃马,甚至服了一枚藏气丹。 “出发!” …… “这些中原人,果真是懦弱不堪啊!” “是啊,也不知道单于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一直攻不进来,我们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进来了吗?哈哈哈。” 妙心县境内的某处山丘,西狄骑兵正在休息,彼此之间谈论着这几日的奔袭,不由哈哈大笑数声,然后从怀中取出几块肉干来吃吃。 不远处,还有一阵欢呼声。 伊衡支站在战马旁,慢慢抚摸着马匹的马鬃,听着一旁西狄骑兵的话语,脸色阴沉的很。 “这些个年轻后辈,真是年轻啊。” 伊衡支在心中暗自想着。 他虽然如今是千长,但当年,也是跟随着右大当户,一起南下打草谷的。 右大当户领着‘万骑’,奔袭这周人的渔鼓郡,却没成想被周人的边军痛击,打得丢盔卸甲,死伤惨重。 后来听说,啼息单于在肃州,被大周的三个元丹大将埋伏,被当场斩杀了,这才让如今的胡杨单于上位。 此后,他们西狄便不敢南下。 由此之后,他们西狄便已经开始有些衰败的气象,胡杨单于和左右贤王、骨都侯们虽然还是强悍,但左右谷蠡王,却已经不是当初那般强悍了。 而且万骑的数量,也在降低。 他这一支千骑,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 也是因为投奔的张本功,在左谷蠡王的授意下,不知道怎么就越过了长城,来到了张王麾下效力,一路攻城拔寨。 一开始,有三个千骑。 但有两个千骑都死在了肃州、宣州。 走到这儿,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因此,伊衡支不敢大意,生怕中原人的豪杰会出现,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只要攻下那座叫妙心的城池,将城里的所有周人全都杀光,然后进入平章郡,随便烧杀抢掠五日,就算完成任务了。” 伊衡支在心中默默想着。 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能重新回到西狄。 到时候,左谷蠡王会上报龙城,让骨都侯们知晓自己的名字,也能够让大单于知道自己。 到时候,自己就能晋升,成为左谷蠡王麾下的大当户了! 再不济,也是胥等候! 想到这里,伊衡支不由感到内心有些火热。 那个叫郑均的周人很厉害,就连张补都不是对手。 但是无妨,他的对手是刘炎,是左品,不会来寻自己的。 伊衡支在心中这般想着。 “千长,千长!” 就在此时,一个披头散发的西狄人哈哈大笑,跑了过来,对着伊衡支笑嘻嘻道:“好消息呀!我们的弟兄发现不远处有一伙周人往这儿走呢,里面好像还有几个周人的女子呢!” “去抢吧。” 伊衡支摆了摆手,表示随意抢掠:“这种小事儿,不必告诉我了。” 得到了伊衡支的命令之后,那西狄人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嘻嘻哈哈的便朝着远处眼泛绿光的跑去,跟着那西狄人一起的,还有一二百人。 那一二百西戎人立马骑上马,匆匆而去。 伊衡支并没有将此当回事儿,不过很快,他的耳畔便传来了一阵马蹄的隆隆声。 一开始,伊衡支还并不在意,还以为是劫掠归来。 但很快,伊衡支便意识到不太对。 外出一二百人,为什么会有五六百匹马? “敌袭,敌袭!” 而就在此时,一个全身是血,身中数箭的西狄人策马而归,用西狄的语言大声喊着。 听到这句话,伊衡支立马汗毛炸立,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然后第一时间聚拢骑兵! 马背上的西狄人,准备速度自然是很快。 而上马之后,伊衡支立马团结周围的骑兵,方聚拢了五六百人,便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群黑色的海洋。 黑色甲士如同翻起的铁犁一般,在前方肆虐劈杀,将那些来不及上马的西戎人尽数镇杀,而轻骑紧跟其后,负责清理被黑甲骑士遗漏的西戎人。 “周人的精锐重骑?!” 看到这一幕,伊衡支眉头一皱,此刻天光晦暗,当这些黑甲骑士在前方挟着煞气而来时,伊衡支已经准备就绪,举起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当即怒吼道:“杀光这些周人,让他们知道该怎么骑马!” “呜呼呼~!” 西狄人叫让着,立马聚集在伊衡支身边,列阵,朝着那黑甲骑士冲杀而来! 凝望西狄人也冲杀了过来,郑均眉头微挑,当即道:“不必变阵,杀光他们。” 郑均声音附加真罡,一时之间全军皆闻。 听到了郑均的声音后,士卒们战意上扬,真气连接、气血上昂! 铁蹄的声响,汹涌而来! “轰隆隆!” 这一刻,面前的黑甲骑兵好似具象化了一番,仿佛有一座山峦朝着伊衡支压了过来,铁蹄声如同天边闷雷阵阵,大地在这一刻,似乎都在颤动。 伊衡支目光严峻,他定睛一看,便见到了前方冲杀之将! 那将一袭金丝软甲,骑着一匹青鬃马,正迎着西狄人齐射的箭雨,右手持刀,左手持枪,朝着他冲杀而来。 所向披靡,无可阻挡! 看到这一幕,伊衡支不由深吸一口气,提着铁蒺藜骨朵,迎着郑均的方向,杀去! 将对将! “伊衡支!” 郑均见此,暴喝一声,挥舞长刀,朝着伊衡支杀来,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正在酝酿! “死!” 伴随着一道轰鸣声,面前的诸多西狄骑兵直接被郑均的真罡所震飞,有不少修为低微的西狄人甚至被拦腰斩断,直接变成两半。 “周人,猖狂!” 伊衡支见那郑均直接轰杀而来,登时勃然大怒,提着那铁蒺藜骨朵,凶猛如风,朝着郑均轰去。 双方,已经很近了! 而郑均直接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学着先前张补的姿态,居高临下,一刀劈砍而下,一瞬间便卷起漫天罡风,化为一条金青苍龙,朝着伊衡支斩来! 只一刀,便将伊衡支的铁蒺藜骨朵击的粉碎! “嗯?!” 伊衡支见此一幕,双眸猛地一缩。 下一秒,郑均的刀锋已至,摧枯拉朽的割掉伊衡支的脑袋! 伊衡支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下一秒,身子便已经坠马,鲜血狂飙,内脏从体内涌动而出。 马蹄阵阵,不过一场冲锋。 这伊衡支,已经是被踏成了肉泥。 死无全尸。 第131章 杀俘,炼化蛟龙内丹! 【阵斩蛮将,渌水一线。‘渌水斩蛟’偿还进度+215,当前偿还进度:461/3000。】 一刀斩落伊衡支的首级,郑均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伸出手来,青金真罡一卷,那原本应自由落体的伊衡支首级便被这强悍的真罡所吸纳而走,落入了郑均手中。 “千长死了,千长死了!” “咱们快跑吧!” “……” 伴随着伊衡支身死,一瞬间,整个战场仿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 西狄骑兵们原本整齐的阵型顷刻间土崩瓦解,战马嘶鸣,铁蹄杂乱无章地践踏着满是血污的泥土。 还不等郑均继续冲阵,便已经是乱作一团。 见周围情景,郑均双眸闪过一抹寒光,手中长刀纵横,刀光出鞘,当即砍杀一片,同时喝道:“莫要伤了马匹,斩西狄人即可!” 说罢,郑均的真罡当即外放,将整个战场都给分割了开来,迅速锁定了一名西狄的外罡将领。 那外罡将领发色泛黄,与已经死去的伊衡支相比,这不知名的西狄外罡倒是更像是郑均印象中的西狄人。 “冲杀过去!” 没有丝毫犹豫,郑均直接指向那向那人,找到了新的方向。 一瞬间,在郑均的率领下,黑甲军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长矛与刀剑挥舞间带起一片片血雨,将沿途阻拦的西狄骑兵砍杀了个干净。 战马嘶鸣,在这战场上胡乱奔跑。 也不等郑均吩咐,便有一队来自亲兵营的轻骑兵从队伍里脱离,外出拦马。 而其余骑兵,尽数随郑均冲杀而去。 那原本已经准备开溜的西狄黄发外罡感觉到一股杀意弥漫过来,瞬间神色一凛,接着便抬头望去,却正好瞧见了郑均率军冲杀而来,登时感到万分惊恐。 不是,怎么奔我来了? 那黄发西狄外罡毫不犹豫,目光惊恐,直接用生疏的中原官话,大声喊道:“愿降,莫杀我!” 虽然官话十分生疏,但这句话却格外熟练,似乎早就排练过上千次了。 毕竟这黄发西狄外罡的出身低贱,乃是奴隶出身。 靠着主人的赏识,这才靠着养马圈羊的功劳,踏入了武道,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摆脱了奴隶的地位。 他还不想死啊。 “愿降?” 听到此言,郑均眼睛微微一眯,手中的雪守刀先是锋芒毕露,但旋即便是一顿,接着便催动体内的真罡,朝着左右爆发出一阵气浪般的声波,大声斥道:“跪下!” 声如洪钟,朝着四方扩散。 不单单是那黄发西狄外罡,其他不少西狄的骑兵,也听到了郑均的话语。 不过,其中很多人都不懂中原官话,愣在原地,不知郑均喊得什么,而队伍里有些懂得中原官话之人,则是立马寻到一处空旷地带,然后翻身下马,老老实实的高举双手,跪地祈降。 西狄人之间的组织松散,由诸多部落组成。 大单于,只是相当于最大部落主人,所有部落的超级领袖。 单于之下的各部族之间,也常常有互相杀伐、吞并的事情。 杀伐、吞并,但若是没有深仇大恨,也是鲜有屠族。 毕竟上面儿,还有一位大单于盯着呢。 因此在西戎人心中,打不过就投降,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儿,甚至更加卖力。 于是,伴随着那些懂中原官话的下马投降,那些不懂中原官话的看到了懂中原官话的同伴跪地祈降,也纷纷照做。 一时之间,就好似如同割麦子一般,纷纷落马,不敢与郑均争锋。 他们是做梦都没想到,在康乐郡竟然有骑兵能够如此奔袭过来,一举将他们的千长伊衡支斩杀,冲散了他们的阵型。 就连斥候都没来得及禀报。 他们事先,根本就没有收到关于这方面的情报,根本就不清楚敌人竟有如此迅捷的骑兵。 一瞬间,出现了大批西狄降兵。 除却零星几十、一百人逃走,剩下的生者近乎全员祈降。 “西狄人的水平,只有如此吗?” 凝望周围跪倒一片,足足有六七百的西狄降兵,郑均不由一怔,在心中想着:“这和想象中的似是有些不同。” 在大周朝的历史上,西狄曾经多次南下,侵略如火,奔走如风。 很长一段时间,大周的边军都奈何不了他们。 若是以此来看,这伙西狄千骑,也不是西狄的什么精锐,或许只是杂胡骑兵。 “收拢降卒,缴了他们的武器兵刃,将战马收拢。” 郑均见此,也是策马来到了那黄毛外罡面前,对着身后的卓信冷声道:“然后将这些杂胡聚拢起来,押到妙心去。” “是!” 卓信拱手称是,立马策马而出,前去押解、管理这些俘虏,同时也开始调度指挥,去追杀那些逃亡的西狄人了。 魏权表现的最为积极,带着二十余骑便前去追杀逃亡的西狄人了。 而在郑均一侧的冯贺,虽然沉默不语,但眼神之中的惊骇之色,却是难以遮掩。 打赢了? 这就……打赢了? 冯贺不语,只是一味震惊。 外罡三重的伊衡支,竟然被郑将军一刀斩杀,这等威势,已经不是寻常外罡能够做到的了。 郑将军,竟然只是外罡二重的武者。 这有些太过于出乎意料了。 他也什么都没干,只是配合军阵,将自己自身的真罡施展了出去,调集给郑将军来施展,也就竟然如此轻易的击破了这一千五百骑的西狄骑兵。 郑将军真乃神勇啊。 一时之间,冯贺感叹万分,已经不再敢质疑任何话语了。 监军? 监个蛋,郑将军潜龙在渊,必定一飞冲天。 如此,还是老实些,免得某天,自己的项上人头便出现在军帐外,用以警醒其余人吧。 郑均策马,来到了那跪地祈降的黄发西狄外罡面前,居高临下,张口问询:“你叫什么,你们这支骑兵是什么情况,又怎么投入张本功麾下的?” “主人,我叫乌苏杆,是恒居人。” 那黄发西狄外罡老老实实的张口,用生涩的中原官话,回答郑均的问题:“我们……是犁汗王的骑兵,被右谷蠡王指派,经栖山进入中原,在张本功帐下效力,千长伊衡支是敕勒人,我们队伍里,多是丁零人、和屠各人。” 听到这个话语,郑均不由一怔。 敕勒人、丁零人、屠各人、恒居人? 这西狄的社会结构,倒是有点像是匈奴啊。 郑均感觉到了有些熟悉,不过也并没有任何想要深入了解的想法。 管他什么人,在郑均眼中,都是西狄人。 不过从这个什么乌的口中却是可以证实,这并非是西狄本部骑兵,只是一些杂胡骑兵。 “栖山是肃、宣边军的一处重镇,这些杂胡骑兵竟然能够从那里进入中原,投奔张本功,看来是有预谋的,而且是有勾结的。” 郑均冷笑一声:“这个西狄的犁汗王和右谷蠡王,怕是也想掺和一下中原的水,但送杂胡骑兵进来,也太不敢下血本了些。” 听到郑均的话,那乌苏杆也不敢说话。 或者说有些听不懂。 等郑均不说话之后,乌苏杆又比较殷勤、谄媚的张口说道:“主人,如果想要,知道什么消息,我,都会,说出来的。” “谈谈张本功的部队,和你来之前,刘炎、左品军中的构成吧。” 此刻,战场之上已经开始了打扫阶段,不过在西狄俘虏的配合之下,那些战马很快就被收缴。 不多时,郑均手中便多了七八百头战马。 在收缴战马之后,浩浩荡荡的骑兵便押送着俘虏们,朝着妙心走去。 郑均麾下骑兵骑马,这些俘虏则是步行。 因此,行动速度便是慢了许多。 不过倒也无妨,郑均也正好趁机,从乌苏杆口中多得到一些情报。 不多时,郑均就明白了不少。 不过这西狄人脑子有问题,记不住太多,但几个关键人物他是认识的。 比如刘炎、比如左品。 又比如…… 张补。 “张补也在刘、左军中?” 这个消息倒是让郑均有些意外,他是万万没想到,张补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没有调下去调养,而是继续效力在军中。 “有个,姓卢的,给他,了一些,药,他,恢复了,一些,有……外罡二重的能力……” 乌苏杆磕磕绊绊的开口。 “那军中,除了刘、左之外,还有一个姓卢的外罡三重,应该是那宣州大族卢家之人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 卢家,宣州的超级家族。 族内有一尊元丹武圣,先前一直在京城受制于皇帝,最近几年,因为宣州被张本功肆虐,他才得以脱身,回到了宣州。 之前只是有一些消息,说是张补娶了卢氏女为妻。 如今来看,这消息应该属实了。 张本功之所以能够肆虐,或许就是这些世家搞的鬼。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思索了许久之后,再度抬起头来,却发现已经抵达了妙心县城。 “主人,我,愿意,为您,厮杀。” 乌苏杆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对着郑均道:“那些,敕勒、丁零人,可以,让他们……来当,血奴,让他们……冲……我们……” “不必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轻轻一笑,张口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如此,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说罢,郑均伸出手来,真罡蔓延,一瞬间就将毫无防备的乌苏杆给锁住! “唔?!” 乌苏杆完全没想到郑均会突然动手,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强悍的青金真罡给钳制住,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说话都不能。 “传令下去,将这些杂胡斩首,一个不留。” 郑均淡定道:“脑袋留下,装车带回去,悬挂于城外,以儆效尤。” “是!” 卓信没有丝毫犹豫,再度拍马而去。 而一旁的冯贺为之一怔,想了想后,咬牙出面,劝诫道:“将军,此等杂胡,虽非我族类,兵败便反咬,但却也可以利用,留下这些人,充当马奴,为我们照料战马,也是一件好事。” “这些杂胡,天生长在草原上,对如何照料战马,远胜我中原人,留下培育,也能将饲马的本领传下去。” 冯贺现在已经微微转变了心态,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先投效吧,走一步看一步。 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而听了冯贺的话语,郑均望着那被钳制住了的杂胡乌苏杆,张口道:“我麾下治民,除却康乐郡本土居民之外,多为肃、宣逃荒子弟,二州子弟苦恨西狄人良久,此番斩首上千,自然能拉近肃、宣子弟,令肃、宣子弟归心。” “巨东县被他们所屠,死难千人,若是不杀,何以对我康乐郡子弟?” 留下确实也可以。 毕竟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各路帝皇都有用异族兵马的时候。 郑均也是不介意手底下有一支西狄、北戎、南蛮、东夷兵的。 但现在不是时候。 这伙杂胡骑兵,屠了巨东县,让自己治下民众的稳定值下降了。 除此之外,西狄人和宣州、肃州人之间的仇恨,也是不容小觑。 杀了他们,自然也能提升宣州、肃州逃难民众的好感度。 除此之外,大战在即。 万一这群人之中,还有人‘心怀故国’,想要完成那什么王交代的任务,然后在关键时刻于城中作乱,给自己添麻烦怎么办? 由此可见,杀了他们对于郑均当前的阶段而言,其实是更有好处的。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冯贺也不再多言。 他博州人,不懂其中门道。 但若是换位思考,若是换成北戎人,然后地点换在五光郡和云州,那他或许能够理解了。 一语言毕,郑均望向那眼神中充满了哀求、恐惧之色的乌苏杆,没有丝毫犹豫,长刀出鞘,渌水寒气纵横。 锋利的刃光在寒风中划出一条冰冷的轨迹,长刀破空,血花飞溅,乌苏杆的脑袋与躯干迅速分道扬镳。 落在地上,只剩下满眼绝望。 郑均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长刀归鞘,就好似一次普普通通的挥刀罢了。 【斩首外罡。‘渌水斩蛟’偿还进度+69,当前偿还进度:530/3000。】 而郑均回首望去,军令已经下达。 黑甲将士们没有丝毫犹豫,拔刀向前,将那些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西狄杂胡砍倒在地,立马枭首。 数百颗头颅接连滚落,鲜血喷涌,染红了大地。 他们的眼神从惊恐到绝望,最终凝固在死亡的瞬间。 “将军有令,杀光这些西狄人!” 听到了传令之后,亲兵骑兵们也是面面相觑,本地、平章出身的骑兵刚拔出刀,而那些肃州、宣州出身的亲兵,已经冲杀了过去,逢西狄人便砍。 毕竟在肃、宣二州,杀西狄人已经是家常便饭,家家户户都存有武器,时刻要备战,防止这些杂胡越过某处长城,杀入郡内。 虽然近二十年来,此类次数不多。 但他们的父辈、祖辈,也是经常如此。 不少杂胡也反应了过来,开始拼命抵抗,但却没有丝毫作用,手无寸铁之下,肯定不是骑兵的对手,一时之间头颅堆积如山,血腥气息弥漫,空气中回荡着沉闷的砍击声和低沉的呻吟。 望着这一幕,郑均目光冰冷,出手望去,直接促动真罡,张口道:“留一个会说中原官话的!” “是!” 人头纷纷落地,很快就有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小的西狄人被提了出来。 他已是两股战战,裤脚传来尿骚味儿了。 实力一般,只有练血。 郑均只是瞧了一眼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先前斩杀的伊衡支脑袋以及方才身亡的乌苏杆脑袋一起丢在了这西狄人怀里,对着他道:“将这脑袋,挂在胸前,不许摘下。” 说罢,郑均又毫不犹豫,直接双目一瞪,一股青金真罡登时渡入了这西狄人和这两颗脑袋里,然后道:“我渡入了一股碎玉真罡在你体内,我可以感知到你的移动轨迹,若是脑袋没有被你挂在胸前,或者你偏离了路线,下场如他。” 说罢,郑均随便卷来一个俘虏杂胡,只是渡入青金真罡,直接将那炼血境的杂胡给硬生生撑爆了。 肉块、骨头满地都是。 看到这一幕,那西狄人吓得瑟瑟发抖,当即将乌苏杆和伊衡支的脑袋抱得更紧,生怕不小心掉了。 “待会儿给你一匹马,你骑着马,把这两个脑袋带到刘炎、左品和张补面前,告诉他们——” 郑均顿了顿,接着便笑道:“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下一次就是在他们军队里挑选一个幸运儿,然后把他们三个脑袋送给张本功了。” “滚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那西狄人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立马就瑟瑟发抖的骑上了一匹送来的马,一路朝着西北方向逃窜而去,头也不敢回。 “哼。” 郑均冷哼一声,抬头望向妙心县,接着便道:“进城休整一番,在城中腌制一下这些脑袋,带到康乐城去,悬在城墙上!” 诸将闻言,立马称是。 开始迅速的收集这些脑袋。 “……” 妙心县城之中,乔子敬望着郑均带来的上千颗脑袋,不由目光呆滞,惊愕万分,连忙拱手道:“将军威武。” 他前不久刚得到消息,说是有西狄骑兵回来攻城,吓得乔子敬都快晕厥了,正准备故伎重演,带着百姓逃去平章呢,结果就见着郑将军率军,将这些西狄人杀了个干净。 这效率,也太高了! “这妙心,倒是治理的不错。” 郑均没有和乔子敬多说什么屁话,而是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对乔子敬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乔县令的才能不在治军,而在治民,让你当个县令,实在是屈才了。” 乔子敬心中一喜,还以为郑均要给他升官,正准备推辞,却见郑均又道:“不过我目前也没什么职位,手中城池也不多,让你当郡丞,你也还是在妙心做事,就继续当着吧。” “等灭了张本功,再给你升迁。” 听到郑均的话语,乔子敬当即点头。 也是这个理。 说罢,郑均又对着一旁的黑甲卓信道:“卓信,待这些西狄首级腌制完毕,你便率军返回康乐郡,协助陈敬仲守城吧。” “是。” 卓信拱手称是,一点废话都没有,当即退下整军。 而听到其中不含自己,冯贺立马意识到自己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做,当即抬起头来,看向了郑均,张口道:“郑公有何吩咐?” “确实是有件事要让冯监军去做。” 郑均道:“还请冯监军去一趟平章郡城,向唐郡守说一下,郑某有事要请见唐郡守,关于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冯贺是长舒一口气,立马拱手道:“诺,在下这就出发。” 说罢,冯贺便出门而去,准备前往平章郡,拜会郡守唐豫了。 乔子敬见到这一幕,一时之间也有些惊呆了。 毕竟…… 监军,怎么会以臣下之礼,拜见主将呢? 郑将军的威势雄厚,果然强悍啊。 不过很快,乔子敬就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那位黑甲将军待会儿领兵离开,这位冯监军又要去出使平章郡。 那郑将军,要做些什么呢? 于是,他抬头看向了郑均。 而郑均,则是微微一笑,接着便道:“乔县令在妙心县,也当了数年县令了吧?” “已有四年。” 乔子敬拱手道。 “妙心县与巨东县为邻,而巨东县以南,便是岚州,乔县令可知,岚州有什么龙属妖魔吗?”郑均轻笑道。 “额……” 听到这句话,乔子敬不由为之一顿,仔细想了一番:“这个委实不知,但岚州有一江湖门派,名为惊龙会,其门中多追寻龙属妖魔,或许知晓其中奥妙。” 郑均闻言,将这句话给记了下来。 那刘炎、左品大军,要攻拔来,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郑均想趁着这段时间,完成三件事。 第一,寻找一尊龙属妖魔,将其斩杀,完成‘渌水斩蛟’的第二个偿还要求。 第二,炼化独角蛟的妖丹,提前为预支‘熠日流光’做准备,毕竟‘熠日流光’需要炼化三枚蛟龙内丹。 第三,和平章郡守唐豫友情交流,让他将半个平章暂时租借给自己。 三件事,只要完成两件,就算成功。 岚州肯定有龙属妖魔的,但既然目前没什么情报,第一件事暂且搁置,全心全意完成另外两件事就可以了。 不过从这话语之中,乔子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问询道:“郑将军,是要去岚州吗?” 大战在即,郑将军怎么似乎一点儿都不把敌军放在心上,反而关心其龙属妖魔了起来。 “不去,我只是随口问问。” 郑均随意开口,接着道:“给我准备一间静室,我要闭关修行。” 听到这句话,乔子敬立马拱手:“是!” 乔子敬立马吩咐不做。 不多时,便有两名干瘦的侍女上前,而乔子敬不敢大意,亲自带着郑均前去。 不多时,一间僻静的小院,便出现在郑均的面前。 郑均望着这小院,颇为满意。 “不错,乔县令去忙别的吧。” 点头后,郑均大手一挥,张口道:“接下来,我要闭关数日,无有要事,莫要来寻我。” “诺。” 乔子敬闻言,立马带着两名侍女退下。 整个院子,也就只剩下郑均一人。 郑均入院,坐在蒲团之上,也没有什么玩乐之心,直接就是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掌心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蛟龙内丹,丹内隐隐有龙影游动,散发出磅礴的龙威。 “那独角蛟的实力不怎么样,但这内丹,着实不凡。” 郑均感叹一声,接着便开始犹豫:“这……该如何炼化内丹?” 郑均知道妖魔的内丹可以入药、炼器,但还从未听说过炼化一说。 沉吟片刻之后,郑均咬了咬牙,干脆双目微闭,心神沉入丹田,体内真罡如江河奔涌,顺着经脉汇聚于掌心,将那蛟龙内丹包裹其中,手掌慢慢浮现出一抹金光,正是‘熠日流光’。 郑均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他也是按照炼化丹药的流程来做的。 区别在于,丹药是在体内被真罡炼化,这次是在体外。 难度更高一些。 随着真罡与金光的不断注入,这蛟龙内丹开始微微颤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郑均眉头微皱,额间渗出一丝冷汗,显然炼化这蛟龙内丹并非易事。 他深吸一口气,金光再度暴涨,化作炽热的火焰,将这蛟龙内丹彻底包裹。 “轰!” 一声低沉的龙吟自内丹中传出,仿佛蛟龙残存的意志在做最后的挣扎。 郑均不为所动,心神如铁,真罡化作无数细丝,渗透进内丹的每一寸,将其中的龙气一丝丝剥离、炼化。 在炼化之时,郑均显然能够感觉到其中有一股不适的感觉,妖气与真罡明显是两个系统,感觉到此种异样,郑均眉头一皱,想了想,立马以‘熠日流光’压上,金光闪烁,让郑均感到惊讶的是,那一股异样的妖气瞬间消弭。 而渐渐地,内丹中的龙影开始消散,化作一缕缕精纯的能量,顺着郑均的经脉流入丹田。 “竟是如此?!” 郑均不由感到大为震撼:“熠日流光,竟然能够消弭妖丹的妖气,让我可以直接炼化妖丹,增加修为?!” 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增长的修为,郑均震撼万分。 这熠日流光果然不俗,竟有如此奇妙的能力。 相比之下,渌水斩蛟就差的很多了! 熠日流光,为大虞皇族武学。 昔日大虞太祖高皇帝年少成名,修行二十年便成了元丹武圣,乃是天下奇才。 大虞太祖高皇帝在位的七百年间,天下妖魔沉寂,所有的元丹妖王全都缩颈,不敢露头,当时有一尊猿猴成圣的法相境妖族搬山大圣,硬生生被大虞的这位太祖皇帝追杀了二百年,最终被虞太祖所杀。 不过可惜的是,虞太祖也被这搬山大圣临死一击,搞得重创,寿元大降。 如此看来,这虞太祖就是为了妖丹而来。 想要冲刺更高的境界,却不料出了这等事。 如今可见,确实是有熠日流光的原由! 郑均心中大为惊喜,开始全力炼化妖丹。 随着最后一丝龙气被炼化,蛟龙内丹彻底消散,化作一缕青烟,融入郑均的体内。 郑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闪烁,仿佛有龙影在其中游动。 轻轻握拳,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低沉的爆鸣声,那是真罡的力量在涌动。 【炼化蛟龙内丹:1/3。】 “这蛟龙之力,果真强悍!” 郑均低声自语,而抬头望去,却见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自己,炼化这蛟龙内丹,不知过了多久。 “可算炼化完毕了……” 郑均喃喃自语,接着便眼眸光芒一闪,手掌之中立马又浮现出三枚妖魔内丹。 “既然如此,那么就一鼓作气,全都吸收了吧!” 第132章 突破外罡三重,赴宴平章郡 郑均手上的妖丹数量不少。 如猿妖、如泥鳅、如妖鲤、如虎妖、如蛤蟆…… 这些都是死在郑均手中的妖魔,有强悍如猿妖者,也有孱弱如泥鳅的。 不过他们如今,都只能化为一道圆澄澄的内丹,供给郑均吸收修行。 不过现在,郑均还是想要抓紧时间炼化最顶级的三枚妖丹。 先难后易,先苦后甜。 郑均掌心中的三枚妖丹,正散发着狂躁的气息。 一枚赤红如火,散发着狂暴的猿妖之力;一枚漆黑如墨,透着阴柔诡谲的泥鳅气息;最后一枚则金光流转,隐隐有龙威弥漫,正是那拥有一定真龙血脉的妖鲤内丹。 “其中的生机流逝了不少,看来耽误时间越久,炼化效果越差……”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这妖丹能够入药,也不知由妖丹制成的丹药比之妖丹,哪个更胜一筹?” 剩下的蛤蟆妖丹和雌虎妖丹,郑均并不打算就此炼化,而是打算和济世堂交易一番,换一些由妖丹制成的丹药,看看成分如何,与直接炼化妖丹有什么不一样。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真罡涌动,开始炼化此三种妖丹。 这每一种妖丹,炼化起来倒是各有不同,炼化猿猴妖丹时,郑均将青金真罡化作炽热的火焰,将其包裹,妖丹内戾气横生,郑均的真罡如锁链般缠绕而上,将那狂暴的力量死死压制。 随着真罡的渗透以及熠日流光的侵入,这猿猴妖丹内的这股妖气才慢慢消失,进而化作一股炽热而刚猛的能量,融入郑均的体内。 而那枚漆黑的泥鳅内丹,其中蕴含着一股阴柔至极的力量,虽然这泥鳅费拉不堪,但这妖丹却有些难缠,郑均不敢大意,真罡化作一层薄薄的光罩,将泥鳅内丹包裹其中。 郑均心神一凝,真罡骤然收缩,以熠日流光为主体,将那阴柔之力一点点剥离、炼化。渐渐地,泥鳅内丹中的力量化作一股柔韧而绵长的能量,融入郑均的经脉之中。 最后,郑均将目光投向那枚金光流转的妖鲤内丹。 这枚内丹虽不及蛟龙内丹那般霸道,其中的真龙血脉而显得格外珍贵。 “呼~” 郑均深吸一口气,真罡如潮水般涌出,将妖鲤内丹包裹。 内丹中的龙影游动,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仿佛在抗拒炼化。 郑均不为所动,真罡化作无数细丝,渗透进内丹的每一寸,然后进而施展熠日流光,开始剥离其中的妖气。 一回生,二回熟。 郑均已经经历了此前三次剥离,倒是已经炉火纯青。 随着妖气的剥离,这妖鲤内丹中的真气,也融入郑均的体内,与之前的蛟龙之力相互呼应,令他的真罡愈发凝实,隐隐有龙威弥漫。 这三枚内丹,再度熔炼完毕。 郑均只感觉此刻,体内真罡磅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但是…… “呼~” 郑均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尽可能让自己平缓下来。 如今,郑均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四处冲撞,仿佛不把他的经脉撑裂,誓不罢休。 当然,撑裂是不太可能的,这等真气,郑均还是能够驾驭得住。 只不过,四枚内丹的力量太过庞大,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感到有些吃不消,有一种吃撑了的感觉。 “这四枚妖丹的后劲儿,竟然这么大……” 郑均立马运转起碎玉功,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取出几副凝罡散,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凝罡散,本就是辅助真气缔造真罡的一种药方,如今恰逢其会,服用起来正是时候。 凝罡散刚一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经脉流转,将那些躁动的真气稍稍安抚,接着郑均便全力以赴的施展碎玉功,要将这真气转化为真罡。 郑均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暗自思忖:“接下来,就是好好消化这四枚内丹所提供的真气吧……” 这次,是郑均意料不及的。 希望,能够在那刘炎、左品二贼攻城之前,彻底炼化个干净吧。 …… 妙心县内,人声鼎沸。 城墙修补,民房建设。 男人们肩扛手抬,将一块块沉重的砖石垒砌起来,汗水浸透了衣衫,却无人停歇。女人们则忙着搬运泥土、递送工具,孩童们也在一旁帮忙拾捡散落的瓦片。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妙心县的局势,也在欣欣向荣。 乔子敬站在新修的一段城墙之上,望着场面的局势,颇有一些洋洋自得的感触。 太平盛世,自己的能耐彰显不出,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 只有在这乱世之中,才能真正让我的才能展现出来啊。 乔子敬在心中想着。 如今的妙心县,人口比先前甚至还多了一些。 不仅是县城,就连靠近平章郡的几个村庄,都开始出现了人烟,乔子敬又任命了不少保长,用以开垦荒废良田、重新建立秩序。 一时之间,这妙心县也是有了勃勃生机,甚至比之康乐郡城,也丝毫不差。 只是缺乏阵盘核心,无法依托城池而守罢了。 乔子敬对自己治下的情况非常满意,他除却生命之外,最贪图的就是名声了。 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入中书省,成为宰辅,可以有朝一日宰天下。 在达成这个心愿之前,乔子敬是不愿意就这么去死的。 原本,乔子敬觉得这个愿望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他的目标也就是能够更进一步,担任一次州级官吏。 但却未曾想到,却能够遭遇张本功这样的突发情况。 一念至此,乔子敬不由感到有些失神,视线不自觉的望向了城中一处极为幽静的小院,外有竹林郁郁葱葱,这样的景象,就算在这生机勃勃的妙心县中,也是一番雅苑。 郑将军在此,已经闭关十四天了。 这十四天来,每天都能见到这幽静小院内,传来一阵阵撩人的妖气。 这妖气极为强悍,让乔子敬隐隐有些心惊,若不是确定进去的就是郑将军,乔子敬都怀疑这幽静小院里,住了个强悍的妖魔呢! 不过因此,乔子敬也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他不清楚郑均在做些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爆发出这么强悍的妖邪之气……莫非郑将军修行了一种特殊的妖魔功法吗? 想到这里,乔子敬不由深吸一口气。 “前些日子线报,流寇大军似乎已经有了异动,不知郑将军何日出关……” 乔子敬忧心忡忡,忽然间,他猛地一怔,抬头望去,手中的羽扇微微一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强的气浪!” 乔子敬定睛一看,原本晴朗的天际不知何时聚起了厚重的乌云,云层翻滚如墨,隐隐有雷光在其中闪烁。 还不等乔子敬反应过来,却只见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乌云翻滚,狂风呼啸,整座城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 在第一时间,乔子敬便锁定了幽静小院的位置。 却只见,一道强悍的威压自那小院而起,城中百姓纷纷抬头,只见天际云层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仿若有一道璀璨的金光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直贯郑均所在的静室。 那金光如天河倒悬,照亮了整个县城,连远处正在修缮的城墙,也被映得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磅礴的灵气,仿佛天地间的力量都在此刻汇聚于此。 “天地异象,突破境界?!” 乔子敬倒吸一口凉气,惊愕万分:“难道郑将军,突破通窍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乔子敬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息,仿佛连他自己的修为都被压制了几分。 除了突破通窍,乔子敬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如此突变的异象,绝非寻常境界能够比拟的! 而城中的百姓虽不懂修炼之事,却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敬畏,纷纷惊惧莫名,彼此喧哗。 “什么情况?” “金光照耀,莫非有祥瑞?” “什么狗屁祥瑞,若真有祥瑞,咱们还至于背井离乡到这儿……” “……” 百姓们议论纷纷,不知所云。 而远处,金光渐渐收敛,天地间的异象也随之平息,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残留的威压,依旧在空气中回荡。 乔子敬目光呆滞了片刻之后,直到这天地异象消失,他才惊觉的缓过神来,立马毫不犹豫,化为一道白色遁光,朝着郑均的幽静小院遁去。 速度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这幽静小院门口。 小院门前,那被乔子敬安排在此地,随时准备伺候郑均,但却一直未曾得召见的两个瘦弱丫鬟目光惊恐至极,见了乔子敬过来,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拜见乔子敬。 乔子敬手掌一挥,没有丝毫犹豫,就站在这翠绿的竹林前,对着幽静小院的大门,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道:“祝贺郑公神功大成,达通窍之境!我康乐郡从此无忧也!” 乔子敬很兴奋。 郑均习武,方才几年? 这便已经通窍了! 自己能否成为宰辅,完成毕生之梦想,看来就系在郑将军身上了! 这种激动之情,让乔子敬实在是难以言喻。 而就在乔子敬的言语之下,那坐落于竹林之中的幽静小院木门猛地被罡风吹过。 郑均挺拔的身姿,自大门之中踏出。 衣角翩翩,无风自动。 郑均望着乔子敬,摇头道:“并非通窍,不过外罡三重罢了,无需惊叹。”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乔子敬不由一怔,接着便瞳孔猛地一震。 外罡三重? 竟然只是外罡二重突破三重引发的天地异象吗? 这?! 乔子敬惊骇万分。 毫不客气的说,郑均这外罡二重破三重引发的天地异象,可是已经不亚于通窍武者突破时,引发的天地异象了! 外罡二重突破三重,都如此强悍。 若是等到郑将军突破通窍。 那岂不是半个郡,都能感知到郑将军突破的天地异象? 想到这里,乔子敬内心感到一阵汹涌澎湃,心境激动无比。 他觉得,自己的毕生夙愿,很有可能会在郑将军麾下实现啊! 看到激动不已的乔子敬,郑均不由感到一阵疑惑。 不是哥们。 我突破了,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郑均疑惑了片刻之后,也没多想,接着便张口问道:“我闭关多久了?” 乔子敬稍微收敛了一番激动的心情,拱手道:“回禀将军,自您闭关开始,已有十四天了。” “十四天吗?” 郑均沉吟了片刻,瞬间感觉这可真是修炼无岁月啊。 十四天,这可真是弹指一挥间。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郑均不由感觉到这修行的神奇,进而张口问道:“冯贺回来了吗,平章郡唐郡守那边怎么说?” “冯监军那边……” 乔子敬道:“还没有消息,也没有回来。” “嗯?”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十四天,他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将军。”乔子敬道。 郑均闻言,点了点头后,继续询问道:“此事我已知晓,康乐郡城呢,康乐郡那边怎么样了,可有军情传来?” 乔子敬拱手道:“将军,只是有敌军集结完毕,正准备攻来的消息。” “还没攻来啊。” 郑均本来还以为自己闭关十四天,会错过不少事情。 但如今看来,这刘炎、左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犹豫。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和他们二人齐名的常永平被自己斩杀,而素来有‘流寇军中的三号人物,通窍之下第一人’之称的张补,也被自己打成了重伤,跌落境界。 面对自己这样一位声名赫赫,非通窍不能战也的武者坐镇康乐,他们有所忌惮,也是正常。 此番修行,郑均感触颇深。 这妖丹之内提供的精粹之力,在被自己彻底炼化之后,直接将郑均送上了外罡三重的实力,这是让郑均没想到的。 不过,郑均之所以能够突破外罡三重,最主要的力量来自于那枚实力费拉不堪的蛟龙内丹。 也就是那头有猿妖护法的独角蛟,实力极为一般,被郑均轻易斩杀。 虽然实力低下,但他妖丹的真气是真的多,比之其他几枚妖丹叠加在一起还多。 这可能有蛟龙血脉的缘故,也有可能是熠日流光更加适配蛟龙内丹的缘故,也可能是那头独角蛟平日里吃的天地灵宝比较多的缘故……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自己吸收了那独角蛟的妖丹之后,潜心静修,终于突破到了这外罡三重的境界。 实力再度提升。 如今,郑均已经没有将什么刘炎、左品大军放在眼中了:就算他们结阵而来,郑均照样无所畏惧。 “既然如此,乔县令,你派人去康乐郡城传讯,告诉果毅军指挥陈敬仲,我已外罡三重的消息,他自会明白我如今的实力。” 郑均淡然开口,对乔子敬吩咐。 而乔子敬闻言,当即拱手称是,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郑均脚下生风,衣袍之中青金真罡鼓动,瞬息之间,便已经出现在数丈之外。 而与此同时,乔子敬的耳畔,也出现了一段话语:“冯监军既然一直未归,那郑某便去一趟平章郡,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儿,顺便也能和唐郡守详谈一番,以免出了什么差错,平生误会。” 说罢,乔子敬一怔,抬头望去,却见郑均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彻底不见。 “郑将军外罡一重时,便能大战三重;二重时,便能轻而易举斩杀三重。” 乔子敬望着郑均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如今突破了外罡三重,那岂不是……” “可战通窍?!” …… 郑均身披黑袍,脚踏虚空,青金色的遁光环绕其身,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 他的身影在夜幕中飞掠,速度之快让人只能捕捉到一道流光的痕迹,显得格外绚烂、耀目,不少平章郡还未曾入睡的百姓,都发现了这一幕,纷纷称之曰奇。 唯有一些武者,瞧见了这一幕之后,不由感到有些惊愕,接着便十分艳羡地望着这遁光:他们自然而然的觉得,方才飞遁过去的,乃是一尊通窍武者。 而一路飞遁的郑均,感觉自己现在的飞行速度确实又相较于之前快了诸多。 而在飞遁的过程之中,郑均也不忘记来探查‘大道武书’,瞧瞧这十四天来,被自己忽略的内容。 【炼化妖丹,九死一生。‘碎玉功’偿还进度+6003,当前偿还进度为:10948/20000。】 “竟然增长了这么多?” 看到面前浮现出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感到一阵愕然。 他确实是没有想到,炼化妖丹,竟然增进了这么多的偿还进度,而且根据‘大道武书’上面描写的内容,这炼化妖丹,好似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情,九死一生! 但实际上…… 确实有些凶险,但有熠日流光的加持,已经将那‘九死’给驱除、抽离了去,只留下‘一生’。 不过虽然如此,但郑均依旧觉得炼化妖丹,乃是一件十分劳累的事情。 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灵上。 这十四天的经历,全郑均全身心的投入,以至于彻底忘却了时间。 “呼~” 迎面寒风呼啸,但郑均并没有感觉任何不妥,见似乎已经来到了这平章郡城,郑均渐渐放缓了速度,青金色的遁光也慢慢收敛。 下一秒,郑均的身形犹如从云端缓缓降落的神仙,在这平章郡大阵未曾开启的瞬息,便直接落入了平章郡城中的一处小巷之中,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迈出。 郑均的步伐不疾不徐,而这平章郡城近些日子,也是宵禁,街上有一些捕役、快手巡视,但郑均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在街巷之中穿梭,丝毫不理会那什么宵禁的指令。 有年轻捕役见状,刚想上去拿人,但却发现自己怎么着都追不上郑均的步伐,登时有些气喘吁吁,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那些老资历的捕役拦了下来,低声道:“疯了吗!那明显是尊武道强者,你敢拦他?” “可是宵禁……” “宵禁?什么宵禁!那只是针对寻常百姓的,达官显贵哪个遵守了?半个时辰前,韩将军不就是大摇大摆去了郡守府吗?钱家的公子,也是没有任何顾忌的出城游乐!” “那些达官显贵尚且如此,这等武道强者,你也敢惹?不怕人家反手一刀,让你去躺棺材板?!” “上报此事便可,会有镇抚司、六扇门的大人过来处理,和咱们没关系!” “……” 在这种环境下,捕役们自然无人胆敢招惹郑均,任由郑均这么一路走到了郡守府。 “郡守府啊。” 郑均自然是认得这里。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乃是蓄气巅峰。 这一次再来,便已经是外罡三重了。 看守郡守府的两名士卒,明显是新来的,竟不认得郑均,见到郑均之后,立马上前喝道:“此乃郡守府重地,速速滚开!” 郑均见那两名士卒,直接随手一丢,丢了两瓶益血丸出来,淡定道:“进去通报一声,黑山县郑均来了,烦请唐公一见。” 郑均不是来找事儿的。 所以,他也不想起什么冲突。 而见郑均直接丢了两瓶丹药,一个愣头青不由一怔,正欲发作,却不料另一人立马身子一抖,立马恭敬道:“请郑公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通报什么?!” 那明显没听说过郑均的愣头青不由眉头一皱,轻蔑道:“难道什么人来,都能前来见郡守大人吗?似这等狂徒,赶紧将他打走!” 那听说过郑均的士卒不由暗自叫苦。 和他一起站岗的这人,是长阳郡调来的步卒,因此根本就不知道,‘黑山郑均’这四个字在平章郡的含金量。 因此,那人刚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郡守府内走出来了一名大汉,冷哼一声,骂咧道:“哪儿来的野外罡,竟敢来郡守府捣乱,还想拜见唐公?!说出你的师承名号,哪个门派来的,若是想要投奔朝廷,也是需走流程的!” 那大汉鼻梁如刀刻,唇线紧闭,手持一柄蟠龙棍,一看就是一员沙场虎将。 他没听见方才谈论内容,只是从和唐郡守沟通了片刻,告辞离开时,听到了后一句‘狂徒,打发走’罢了。 踏出郡守府大门的一瞬间,两名守卫的士卒当即行礼道:“韩将军。” “嗯。” 那大汉将军微微颔首,用一双虎目望向门外之人,登时为之一怔。 郑均望向这跨步而出的大汉将军,不由浅笑吟吟,对着那大汉道:“韩扈,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韩扈直接就是膝盖一软,单膝下拜,冷汗直流:“韩扈拜见郑公,标下怎能不认得郑公。” 郑均眼神一眯:“那为何,认不出我的气息?” 你上次来是蓄气,这次来是外罡。 我可从来没见过你真罡的气息啊! 韩扈冷汗直流。 蓄气境的郑均就能把他打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更不要说郑均如今已经是外罡,而且看这气息的雄浑程度,起码也是外罡二重以上! 再加上郑均近些日子来的战绩,更是让韩扈两股战战。 韩扈哆哆嗦嗦,自然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将军,这……” “罢了,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说好了当初泯恩仇,便是泯恩仇了。” 郑均摆了摆手,见韩扈满身酒气,当即道:“唐公在郡守府内有宴?” “是。” 韩扈点头,但他没敢说是什么宴。 这场宴会,就是在商量怎么‘对付’郑均的。 倒不是说真刀真枪的对付,而是商量着怎么应对郑均‘吞并’四县的事情。 毕竟如果郑均‘吞并’了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郡中的高层以及家族就没有这四县的孝敬了。 当然,黑山县早就没了。 但不是还有其他三县吗? 可不能让这三县,一起没啊! “也是巧啊,郑某来了,当然要进去讨杯酒喝。” 郑均微微一笑,向前踏出一步,真罡外放,瞬间震慑四方:“韩将军,可否能前方带路,带郑某前去赴宴?” 韩扈毫不犹豫,直接跳反,对着郑均恭敬道:“当然,郑公请!” 说罢,便主动让开一条路,想要带郑均入内。 不过郑均刚刚迈脚,却忽然停了一下,转身望向幽静的街巷之中。 “镇抚司、六扇门的外罡也到了啊,还真是挺热闹啊。” 郑均轻轻一笑,扬声道:“这么多外罡,都留在平章算什么事儿?好男儿志在沙场,不如随我一起上阵杀敌,也好过在这里守着晚上,抓什么蟊贼。” 平章郡的外罡疑似有点太多了。 我得想个办法,拐跑几个。 第133章 震慑平章郡诸外罡,通窍之下第一人! “若是不敢随我上阵杀敌,那便继续在这里猫着,抓些蟊贼吧。” 郑均的声音飘扬出来,携带着雄浑的真罡之气,声音洪亮,字字如雷,震得四周空气都仿佛凝固。 这让隐藏在街角深邃之处的两道身影不由为之一怔,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虽然郑均的话语之中略带一缕讥讽,但他们也是清楚,眼前这人绝非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郑均的名号,早已响彻整个平章郡,若是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谁还敢轻易触其锋芒? 郑均见那六扇门、镇抚司的百户、银章巡捕不敢上前,当即摇了摇头,接着便不再言语,迈开步子,朝着郡守府内踏去。 步伐沉稳,气势如山,仿佛天地间无人能挡。 “郑公,请!” 韩扈早已候在门口,见郑均朝街角激啸结束,连忙主动上前,十分谦卑的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为郑均引路,生怕有半点怠慢。 毕竟对于如今的韩扈而言,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当初郑均在蓄气境,就能打得韩扈找不到东南西北。 如今踏入了外罡,而且还是外罡三重。 既然如此,那斩杀自己,岂不是如同杀鸡? 而且还有一点。 那就是郑均现在是州牧任命的博州平寇校尉,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按照军方的官职而言,郑均此刻正是韩扈的顶头上司。 无论是实力还是官身,郑均都是要高于韩扈的。 因此,韩扈可不敢不尽心竭力。 生怕郑均因往日恩怨,一刀把他砍杀了。 至于郑均,则是完全没有砍杀韩扈的心思。 他此番前来平章郡,也只是为了安定平章郡诸君之心罢了。 虽然道不同,但不相为谋还是算了。 若是能够威压平章郡,彻底将平章郡收入囊中,自然是能够为自己的伟业增进一大步。 踏入郡守府后,郑均周身真罡微微流转,感知如潮水般扩散开来,瞬间便将府内的气息尽数捕捉。 府中十余道气息强弱不一,有的沉稳如山,有的浮躁如风,但很明显,其中足足有十一二位外罡武者。 最强的那道气息,乃是一尊外罡三重武者,正是平章郡守唐豫。 至于其他人,郑均倒是只能分辨出张郡丞和冯监军。 其余并不清楚。 他侧目瞥了一眼身旁点头哈腰的韩扈,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韩将军,今日这宴会倒是热闹呐,都有哪些人来了?” 韩扈闻言,连忙躬身答道:“回郑公,郡中官员和豪门悉数到场,无一缺席。郡守大人特意吩咐,郑公的事儿事情远大,所以才请来了所有人一同商议……” 郑均闻言,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目光扫过府内雕梁画栋的奢华景象,心中却是了然。 这些人,无非是想探听他的虚实,想个办法如何拒绝自己取那四县罢了。 虽然这一波,是自己侵略如火。 “倒是给足了郑某的面子啊。” 郑均淡淡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韩扈连忙赔笑:“郑大人威名远扬,郡中谁人不知?今日能得您赏光,实在是郡守府的荣幸。” 闻言,郑均看了韩扈一眼。 还挺会说话。 旋即,郑均便径直朝宴会厅走去。 韩扈紧随其后,一路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差池。 刚来到前院,便能见府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脂粉的气息,显得奢靡而浮华。 而此刻,郡守府内。 灯火辉煌的大厅中,丝竹声声,舞姬翩跹,酒香四溢。 宾客们锦衣华服,推杯换盏,脸上洋溢着虚伪的笑容,言语间尽是恭维之声。 唐豫端坐在主位上,虽然手中也是握着一杯金樽,樽内美酒佳酿,但却是愁眉不展,仿佛手中的美酒,味同清水,一点都没有想要畅饮的欲望。 平章郡郡丞张默第一时间瞧见了唐豫的愁眉不展,当即笑道:“唐公,为何不饮?” “实乃心忧啊。” 唐豫深深地叹了口气,张口说道:“康乐郡郑郡守来势汹汹,讨要这黑山四县,我想拒绝,又恐惹恼了郑郡守,何解?” 唐豫现在人麻了。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数月前,他还和郑均见面,对这个年轻的后生,他还是持有赞许的态度。 虽然这个年轻后生天纵奇才,但太过年轻,和自己也不是一代人。 纵使他三五年后,爬到了自己这个境界,自己也早就拍拍屁股走人,回到京城去当京官去了,不会有任何利益冲突。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这哪是三五年啊,这才三五个月,郑均就已经从蓄气巅峰,晋升到了外罡三重的境界,和自己处于相同水平。 但战斗力,却大不一样。 这些天来,郑均战报频传。 又是斩常永平,又是败张补的。 一人率军八百,收复康乐郡,硬抗张本功的流寇大军…… 这样的外罡三重,和自己这个坐在后方,每日饮酒享乐的外罡三重能一样吗? 所以,唐豫现在是十分忧愁,不知该如何面对郑均。 而听到了唐豫的话语之后,张默立马苦口婆心的劝导道:“唐公,郑郡守如今拥兵数万,据守康乐郡,上有州牧大人、蔡老家主青睐,下有黑山、平韵、荣源、致远四县百姓爱戴。” “既然如此,不如暂且放任之,您的任期只剩两年有余,何必为了这两年,和这位绝代天骄产生什么争执呢?” 说罢,张默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怎么将这四县收回来,那也是下一任郡守要操心的事儿了。您政绩方面的事儿,自然也有郑三郎为您托底。” 听完张默的话语,唐豫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默。 他自然知道,这张默是蔡家的人。 前不久郑均大婚,张默还去亲自参加了呢。 唐豫当初也派了使者送了一份贺礼,祝贺郑均大婚之喜,也同时恭贺蔡家得了位有元丹之姿的乘龙快婿。 虽然偏向性有些大了,但张默说的其实也没问题。 在某种情况下,自己也是郑均的举主。 若是真的能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将这四县的管辖权让给郑均,好似也没什么问题。 唐豫在心中暗忖。 毕竟他不是个拥有雄才伟业的郡守,虽然天下局势动荡不安,但唐豫也不想借一缕东风扶摇直上。 若是如此,将这四县交给郑均,也未尝不可…… 不过就在唐豫思忖的时候,忽然间,宴席之中传来一道愤懑之声:“张郡丞难道是康乐郡的郡丞吗?” 听到这句话,张默眼神一眯,望向说话之人。 而唐豫一言不发,只是端坐主位之上,坐视场上的情况。 讲话之人名为符离,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岁,便已经有外罡二重的修为,乃是平章郡有名的修行天才,出自平章符氏。 如今在平章郡中,担任‘功曹’一职,掌管平章郡的人事和官员考核。 一郡之地,除却郡守、郡丞、长史、郡尉四个高级官职,以及督邮等中等官员之外,还有诸曹。 譬如功曹、法曹、狱曹之类,都是由郡守自行招募,一般来说,新郡守为了维护自己在当地的统治,便于开展工作,这诸曹的位置,都是当地大族担任。 就比如这符离,便是平章郡第一世家符氏出身,在平章郡中,担任功曹。 听到这句话,张默也是眯着眼睛,开口道:“我自然是平章郡的郡丞,若非如此,岂能给唐公如此建议?” 唐豫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异色,当即笑呵呵的张口道:“符功曹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尽管提出。” “黑山四县,是我们平章郡的四县,他郑均虽然是黑山县出身,但如今已是康乐郡的郡守,又为何要来图谋我们?” 符离冷冷的开口说道:“这是说,我们平章郡的诸位,都是废物吗?” “符贤侄说得好!” 在一旁,一个外罡一重的老头拍手叫好,站起身来,正是郡法曹,平章郡著名豪强钱家的家主:“那郑均也不过是个外罡二重,先前战报,多是偷袭取胜,他难道还敢来举兵攻伐我们吗?” “他不是说什么过几日要来咱们平章郡吗?在座足足有十位外罡,怕他不成?!若是他来了,我等一拥而上,必然要让这郑均小儿,给咱们低头认错!” 而伴随着这钱家家主的话语,其余两三位外罡,也开始出声附和了起来。 “郑三郎虽然强悍,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夺魂枪’的名声!” “是极,郑均再能打,难道能打得过我们所有人?届时我等一拥而上,定然让那郑均小儿吃不了兜着走!” “……” 众人也是纷纷认同。 唐豫任期结束,拍拍屁股走了。 他们怎么办? 郑均这样子,明显是心怀大志。 若是交好给个面子,那这四县给就给了。 但看郑均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是一个愿意和他们这些地主豪强共存的主啊。 那钱家家主接着便继续道:“就要让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知道,我们平章诸公,可不是吃素的!” 而钱家家主的话音还没落下,厅门忽然被一股劲风推开,冷风灌入,烛火摇曳。 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立于门前,黑袍如墨,长发披散,眉目如刀,周身隐隐有罡气流转,宛如实质般压迫而来。 正是郑均。 他一步踏入厅内,目光如电,直射那钱家家主。 真罡外显,气势如虹,整个厅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钱家家主在这一瞬间,登时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自脊背升腾而起,如同深渊中窥视的凶兽,正悄无声息地锁定他的身影。 他的脸色骤然如纸般苍白,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手无足措之间,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酒水四溅。 “你……你……” 钱家家主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有些底气,但见到了郑均当面,还是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郑均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却如雷霆般在众人耳畔炸响:“方才,诸位似乎在聊本人?” 厅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原本站起来的符离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要硬气一番,但感觉到了郑均那滔天的真罡,立马止住了嘴,冷汗涔涔,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郑均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钱家家主眼前,淡淡道:“不知这位是?” 还不等其余人回答,那带着郑均赶来的韩扈立马低声道:“这位是钱家家主钱伯珣。” “原来是钱老家主。”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笑道:“我大军前线,正缺乏能征善战之将,钱老家主既然觉得郑某年轻气盛,不知可否愿意来我大军前线,为郑某指点一二?” “郑将军说笑了。” 钱伯珣尴尬的挤出了一抹微笑,眼神之中的惊恐之色难以遮掩。 这等磅礴的气息…… 这是外罡二重吗? 不可能啊。 就连郡守唐豫,也没有这等气息! 上次见到这样恐怖的气息,还是前任的刘郡守啊! 虽然郑均气浪涛涛,但还是一名身着皂服的中年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强压着怒气说道:“郑大人,此举是否有些不妥?四县乃是我平章郡中的根本,朝廷当年如此划分,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这般抢夺,难道不怕朝廷怪罪吗?” 而见那皂服男子讲话,另一名豪门家主也附和道:“是啊,郑大人,四县的百姓安居乐业,若是贸然变动,恐怕会惹得民怨沸腾啊!” “安居乐业?” 郑均不由一乐,差点把他逗笑了。 他就是黑山县人,这靠近黑山的四县以往都是什么日子,他难道不知道吗? 要不是郑均有挂,他早就挂了。 黑山四县临近黑山,黑山之上的黑山盗经常滋扰百姓。 那些士绅地主自然无事,但寻常百姓可就倒了霉,经常被这黑山贼劫掠。 除此之外,黑山之上还有妖魔。 妖魔偶尔下山一次,便是吃个十五六人,朝廷也对此不放在心上,这四县的百姓生活质量可远远比不上平章郡的其他四县。 若不是因为户籍制度和种种限制,谁愿意在妖魔山脚下生活,就跟妖魔的养殖场似的。 如郑均这种,家中有人被妖魔、黑山贼所害者,不在少数。 “我乃博州平寇校尉,徐国公、州牧大人,令我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我以军事都督之名,以军队接管四县,以应对贼寇,此事合情合理,朝廷又岂能怪罪?” 郑均衣袖一挥,当即道:“我这次回平章,就是来调集平章大军,来应对贼寇!诸位难不成要对抗州牧大人的命令吗?!” 听到郑均这么说,众人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 那皂服中年人闻言,也是愣在当场。 是啊。 强敌在前。 郑均乃是一军主将。 按照大周律法,战争情况下,一军主将的地位,要在地方主官之上的。 正如退守严廷郡的严老将军,地位就凌驾在严廷郡的昌郡守之上。 郑均的官职,正是‘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的博州平寇校尉。 已经明确指出了职权范围。 康乐、平章。 别说四县了,就算是让唐郡守给他当副手,唐郡守也没辙,也要听从州牧大人的命令。 而见众人无言,郑均抬头望向了压低了气息,将自己的存在感尽数收回的郡守唐豫,张口道:“唐公,您的意见如何?” 原本还在默默隐藏自己的唐豫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登时感觉有些为难。 毕竟在场的,都是他平章郡的‘群贤’啊,自己还要靠他们治理郡城呢。 不过面前的郑均,显然更强悍一些。 “郑将军所言极是。” 唐豫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仿佛在安抚众人的情绪:“战时非常,自当以军务为先!唐某虽为一郡之首,但也深知大局为重。将军若有任何吩咐,唐某定当全力配合。” “这四县之地,自然要全力听从将军调度。” 唐豫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些柔和。 而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在场的家族豪强们,似乎有些不太愿意,但一时半刻,也不敢驳了郑均和唐豫的面子。 “多谢唐公。” 郑均拱手道谢,接着便看向在场所有脸色难看的外罡武者,当即扬声道:“诸位似乎对郑某接手四县,很不情愿?” “哪里,哪里。” 钱家家主钱伯珣尴尬的拱了拱手,开口道:“郑将军本就是我们平章郡人,平章人管平章人,合情合理,哪儿有不情愿之说啊?” 这老东西,变脸真快! 在场其余人在心中暗骂一声,但明面上,也不敢和郑均翻脸,纷纷顺着钱伯珣的话语,继续朝下说去。 “是极,都是平章人,也不算被外人凌辱。” “没错,郑公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怕是来日能够修成元丹武圣啊,届时我们这些平章人也是脸上增光啊。” “……” 众人纷纷阿谀奉承,而郑均来此的第一个目的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第二个了。 “诸位也无需这般虚与委蛇了,我也知你们心中不愿。” 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张口道:“若是哪位朋友,能够在郑某手中走过三招,郑某便能让出这四县。” “若是不能走过三招,诸位家中,可是要送些子弟、资材,随我同去康乐郡抵御外辱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脸上纷纷露出惊讶、不忿之色。 什么意思? 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三招? 难道觉得我们连三招都撑不下去?! 这话,简直在羞辱我等! 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郑均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若是真能在他手中撑过三招,就能够保住四县。 可若是失败,可就要送家中子弟,去前线送死了! 而唐豫见此,也是坐直了身子。 好。 这招好。 郑均赢了,能削弱家族力量。 郑均输了,能把县城保住。 无论是输是赢,自己都是赚的啊! 唐豫不由心中暗喜,但明面上还是劝导道:“哎呀,都是自家人,何必刀剑相向呢?郑将军实力强大,我等也是众所周知的……” “唐公请放心,我不用刀,只是赤手空拳罢了。”郑均闻言,当即出声道。 都不用说,他扫一眼在场众人。 最强者不过外罡二重。 而且年纪不大,不会修行什么太高深的武学。 而自己方才突破外罡三重,实力强悍。 自然是要狂妄一些。 而听到了郑均的这句话之后,那符离不由精神一振。 他自认为自己的实力也不弱,即便打不过郑均,撑过三招也绰绰有余。 而那四县中,符家的产业最多。 在迟疑片刻之后,符离咬了咬牙,当即缓缓起身,一身华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对郑均拱手道:“符某不才,今日想讨教一二。” “请。” 郑均神色平淡,心中暗喜。 终于有人上钩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符离双手一展,周身真罡涌动,隐隐有风雷之声,气势逼人。 衣袍无风自动,脚下的地面甚至微微震颤,仿佛承受不住符离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赤红色的真罡几欲夺体而出! 他话音刚落,便化身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朝着郑均杀去。 “符家的踏雁步,符离竟然已经修行到了圆满的境界,看来是动真格了!” “这般速度,确实难以招架啊!” “……” 在场的两名外罡低声言语,望着那赤红色的光芒,只觉得符离果真是平章郡有名的天才,竟然已经将这‘踏雁步’修行到了圆满的境界! 而就在大家低声窃语之时,只见郑均袖袍一挥,动作看似随意,却有一股磅礴的青金真罡瞬间爆发,如狂涛骇浪般席卷而出! 那青金真罡凝如实质,化作一道无形的气浪,直奔符离而去。 正在冲杀的符离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急忙运转真罡,双手在胸前结印,强悍的赤红真罡凝聚而来,试图抵挡这股力量! 然而,郑均的青金真罡却如山岳般沉重,瞬间冲破了他的防御。 符离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一座巨山迎面撞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 “砰!” 符离的身体重重砸在宴桌上,杯盘碗盏纷纷翻倒,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而随后发出一声闷响,符离整个人摔在地上,华服沾满了汤汁酒渍,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惊愕与羞愤。 一招? 只是一招吗? 我竟然被郑均,一招秒了? 符离眼神恍惚,一阵迷茫。 厅内一片死寂,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符离,这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符家少主,平章郡大名鼎鼎的修行天才,竟在郑均面前连一招都未能施展,便被轻描淡写地击飞了?! 而且这位郑将军的样子,似乎也是未施全力。 这位郑将军,恐怕是通窍之下第一人啊。 非通窍,无对手!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直呼一声恐怖如斯。 郑均收回袖袍,神色依旧淡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符离,淡淡道:“符公子,承让了。” 符离脸色涨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再与郑均对视,只是低着头,声音沙哑:“郑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符某……心服口服。” “既如此,符家愿赌服输吗?”郑均问道。 符离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汤汁酒水用真罡分离,接着便沉声道:“愿赌服输。” 郑均点了点头,又望向了在场的其余人:“诸位还有要来挑战的吗?若是没有,还请诸位一齐出人,随郑某共同奔赴康乐郡吧。” ‘我们又没打,只有符离去打了啊。’ 钱伯珣在心中暗自想着,但却不敢说话,只能赔笑着道:“将军神威盖世,我等愿赌服输,不知将军都需要什么,我们势力微小,怕是无法对将军大业有所帮扶啊。” “既然诸位愿赌服输,那就好。” 郑均点了点头,环视一眼四周,当即问道:“冯监军何在?” “将军。” 冯贺一脸尴尬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对着郑均拱手:“下官……” “回去再说。” 郑均一挥衣袖,继续道:“韩将军、张郡丞,可否为在下介绍一下在场诸位的家族?”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韩扈、张默立马开始为郑均介绍了起来。 片刻之后,郑均也了解了场上所有人,接着便毫不客气,按照家族势力大小,张口道:“方家,出炼血三十人,蓄气武者不少于一位!” “卞家、白家,出炼血五十人,蓄气不少于两位!” “钱家,出炼血八十人,蓄气武者不少于三人!” “符家,出炼血五十人,外罡一位、蓄气五位!” 被郑均点名的五个家族的在场之人,当即感觉有些肉疼。 尤其是钱家,钱伯珣差点就哭出来。 但好在有符家打底。 符家有两位外罡武者,除却符离之外,也就只有符离的父亲,另一位外罡二重了。 此番看来,符离多半是要跟着郑将军一起去康乐前线了。 想到这里,钱伯珣一下子就有些好受了。 “明日集结,莫要给本将糊弄了事!若是被我发现,举族灭之!” 说罢,郑均冷冷开口,杀意席卷! “谨遵将军之令。” 在场的五个外罡同时行礼,面露苦涩。 而随后,郑均又对唐豫笑道:“唐公,此番前来我还有第三件事。” “希望举平章郡半数郡兵而走,以作伏兵,袭杀贼寇。” 听到郑均的话语,唐豫也是十分佛系,当即道:“郑将军乃是朝廷钦定的平寇校尉,督二郡诸军事,调兵遣将本就是将军职责所在,不必同唐某多言了。” “那就多谢唐公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如此,自己来平章郡的三件事都算完成了。 郑均正欲告辞,却忽然听到唐豫道:“郑将军既然没什么事儿,就留下一起赴宴吧,正好唐某还有些事儿想要询问郑将军。” 说罢,唐豫忽然压低了声音,犹豫了片刻,对着郑均以真罡细小传讯道:“郑将军,可听说了陛下御驾亲征之事?” “嗯?” 郑均闻言,神色一凛。 唐郡守要说的,多半是关于神武皇帝驾崩的事情。 皇帝驾崩之事,目前还没昭告天下呢。 只待太子回京城继位,定了新年号,给皇帝定谥号、庙号,这样才能昭告天下臣民。 看来唐郡守,也有自己的渠道啊。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当即拱手笑道:“略有耳闻,不知唐郡守何解?” 而见郑均如此,唐豫也是了然。 “先吃酒,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私下再言吧。” 第134章 遇刺 宴席用酒,度数不高,倒是有一股醇香的甜味儿。 郑均入宴后,唐豫直接叫人重新置办了一个方桌,列在唐豫身侧,与唐豫一同,居于最上方。 而伴随着郑均入宴,一队婀娜多姿的舞姬,也翩翩入场,开始起舞。 丝竹之声,愈发悦耳。 郑均坐在这里,谈笑间饮酒吃菜,似乎先前的恩怨,全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在场的其余外罡,却是如坐针毡。 尤其是那平章郡五家的外罡,心情更加沉重。 毕竟郑均方才可是下了命令,他们这一波,是要大出血的,可是心疼至极。 那些炼血还好说,可以用自己招募的那些护院、家丁去凑,毕竟只是说炼血,又没规定炼血的次数,但蓄气武者,可必然是族中自己人啊。 这要选谁去呢? 愁啊。 至于符离,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符家一共两尊外罡,他总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去康乐郡。 一时之间,众人忧心忡忡。 不过郑均依旧神色如常,在心中暗自思考。 平章郡郡兵,大部被一举葬送在了严廷郡,只剩下韩扈的一千八百人。 而最近,平章郡也是正在补充兵源,博州各郡也是陆陆续续派来的二三千人,协同驻防。 因此,平章郡现在的兵马数量,大概在五千左右。 虽然数量不错,但兵马质量确实十分低下,仅仅是比流寇好一些,能够操练起来罢了。 毕竟博州各郡,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精锐拿出来驰援平章郡呢? 自己先前威压五家,让他们吐了二百一十个炼血武者、十一个蓄气武者以及一个外罡。 在这基础之下,自己要走一千五百兵马,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是给唐豫留一半吧。 郑均在心中暗忖。 而就在此时,面前的舞姬已经舞毕,在唐豫的示意之下,领舞的舞姬袅袅款步而来,浅笑吟吟,雌伏下来,近乎贴在了郑均的身侧。 刚刚跳完舞的舞姬,此刻香汗微溢,胸脯起伏,在郑均耳畔温声软语:“将军神威无双,奴家仰慕将军已久,不知将军可否能让奴家侍奉将军一番?” 声音软糯,中有今州味道。 这舞姬虽然浓妆艳抹,但也能看出其姿色上佳,身段不俗,尤其是这舞技,在众舞姬之中,也是佼佼。 唐郡守,你拿这个考验干部? 郑均冷笑一声,他又不是什么控制不住下半身的蠢物。 若是真想魏文帝,坐拥十县,治下数十万百姓,郑均还缺女人? 容貌上佳的,身边也是有青黛等女,自然是没必要来找唐豫府中的舞姬。 郑均望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也是有舞姬贴上,这似乎是唐豫笼络众人的手段,只不过今日被郑均‘扫兴’,他们也没兴趣上下其手了。 这一幕,让郑均有一种商k的既视感。 唐豫见郑均神色如常,当即拍手笑道:“郑将军无虑,此女是我前不久刚买来的,尚且含苞待放,就是为了等候将军。” 纯情商k女是吧。 郑均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一旁欲拒还羞的舞姬,想了想,随口问道:“你出自今州?” “将军好眼力,奴家正是今州人。”那舞姬脸颊泛红,娇声道。 郑均闻言,当即来了兴趣,张口问道:“今州近些年的收成怎么样,可有什么流寇、流民之类,今州的世家又有哪几家?” 今州与博州相邻。 今州,也是中原繁华腹地最靠近博州的一个州。 博州不少人发达之后,都会去今州购置一处房产,从此逍遥快活。 自己若是想要逐鹿天下,凭借博州一地,很难有所作为。 毕竟博州北邻云州,西接宣州,西南乃是岚州,南方为今州。 着实有些四通八达,自己现在反正闲来无事,还是先问问情况吧。 就当是熟络一下地理环境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那舞姬明显一怔,接着便明显有些神伤,张口道:“今州……挺好的,八街九陌,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有些言不由心。 郑均见此,当即张口道:“正常讲便是了,如今远在博州,讲一讲又能如何?” “不必讲述的太清楚,就讲一讲你记忆中的今州。” 听到了郑钧的话语,那舞姬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破家荡产,鬻儿卖女,时有所闻。” “若非如此,奴家又怎会委身瓦舍红楼之所……” 今州之地虽然是繁华无二,但人口过剩,繁华之下却是尸骸累累。 富者挥金如土,腰缠万贯,而贫者挣扎在饥饿的边缘,食不果腹。 贫富之间的鸿沟,深不见底。 其差异之巨,远超博州。 郑均闻舞姬之言,也是微微颔首。 在大周近九百年的江山中,今州所受战火寥寥无几,最危险的一刻也就是五百年前北戎那尊元丹巅峰的怀旬可汗南下,战火烧至今州庐陵郡,并未踏足今州核心区域。 而唐豫在一旁,表面浅笑吟吟,内心则是暗自思忖。 郑均的问询大摇大摆,并无任何隐瞒之举。 而唐豫也不是瞎子聋子,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唐豫自然能够用耳朵听到郑均同舞姬之间的谈话,当即心中暗忖:“这郑三郎不近女色,面对舞姬,却专询今州之事,此子不单单是武道天赋绝佳,且志存高远,能绝情欲,弃凝滞!” “假以时日,必名垂千史,在这大争之世,留下自己的名字!” 酒宴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在场的家族子弟便借口离开,而后各级官员也纷纷各怀心思,纷纷离席。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厅里,只剩下了郑均与唐豫二人。 见四下无人,唐豫当即站起身来,以真罡隔绝内外,当即对着郑均道:“郑将军可是知晓,陛下驾崩之事?” “此事,郑某自然知晓。” 郑均颔首点头,继续张口说道:“唐郡守提起此事,可是有什么话想要说明?” “倒确实是有一点。” 唐豫轻轻一笑,接着便道:“太子孱弱,当年征讨南国逆楚奸佞,耗时三年硬是不克,本就无有帝王之才,素来为神武皇帝所不喜。” 说罢,唐豫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反观秦王李恂,雄才伟略,有帝王之相,神武皇帝还在世时,曾在御园之中亲言‘子类己,将以王天下’,陛下驾崩前,已立遗诏,要废太子李稷,改立秦王李恂为新帝……” 郑均闻言,一下子给他整沉默了。 你当我傻呗? 不说别的,一个李恂,一个李稷。 通过这名字,傻子都能看出来后者才是皇帝期望的继承人。 不过由此可见,这位秦王殿下似乎野心勃勃啊。 想到这里,郑均眼神一眯,冷声道:“唐公难道不知道,郑某乃是蔡家之婿,而蔡家,如今可是太子党吗?” “蔡家是蔡家,将军是将军。” 唐豫早有预料,当即道:“难道蔡家从上到下,都是太子党吗?据我所知,蔡家二房乃是燕王麾下幕僚,蔡家四房已经进了赵王府。” “将军的泰山,也是与齐王世子相谈甚欢啊。” 唐豫的声音十分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但郑均听了,却也没感觉什么震撼之色。 世家大族,最爱分开投资。 因此来增加容错率。 也是很正常的。 张本功军中,都有世家子弟呢。 自己这边再发展一会儿,也是会有不少世家子弟过来任职。 郑均望了一眼天色,见天色昏暗,也不想和唐豫虚与委蛇什么了,当即道:“唐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接说条件和要求吧。” 打开天窗说亮话!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唐豫一时之间语塞了一番,接着便张口道:“咳咳,五光郡的郡守陆续,乃燕王系官员;长阳郡的杨黎,也是韩、魏二王母族出身,若天下有变,不知郑将军可否为秦王声援一二?” 条件呢? 白给你干啊? 郑均看向唐豫,没有说话。 而感受到了郑均的视线,唐豫轻咳一声,接着便道:“若郑将军愿意如此,平章郡上下,自然听尔吩咐!” “唐公。” 郑均当即张口提醒道:“瞧你这话说的,就像是你不说,平章郡就不是我掌中之物了。” 是的。 平章郡这还有疑问吗? 自己上头在博州有人,下头在县中服我。 这种情况下?你不就是一个白板郡守吗? 给你个面子陪你唠两句,你还真以为平章郡是你的啦? 听到郑均这么说,唐豫虽然十分不满,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确实是这样的。 打又打不过,人心又在他。 上头还有人罩着他,这让唐豫也没有任何办法来反驳郑均了。 “我唐家在岚州,有两家矿产买卖,日进斗金。” 深吸一口气后,唐豫咬牙张口道:“若是郑将军应允,我家这两座矿产,可为郑将军生产上品兵刃三千把、甲胄一千副,武器质量,绝对可比云州铁骑!” “三千把兵刃、一千副甲胄?” 郑均闻言,倒是饶有兴致,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应允下来。 毕竟诸王之争,可不是自己目前能够掺和进去的。 就算是想要掺和,那起码也得是通窍以后了。 估计唐豫也看重的是这一点。 太子短时间内是垮不了台的,若是天下不曾有变,秦王李恂是很难翻起浪花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朱棣。 而且秦王这个封号虽然霸气,但在诸王当中,他的势力可不算很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郑均随口说着,又道:“声援可以,若是到时候有什么阻击云州骑的事儿,唐公就另请高明吧。” 在没有看到三千把兵刃、一千副甲胄入袋之前,郑均是不会给予什么实质性帮助的。 就算是入袋了,郑均也会酌情而定。 顶多在名义上支持。 真要动起刀兵,那就要另算了。 这是另外的价钱。 说罢,郑均站起身来,正了衣冠之后,便对唐豫拱手告辞:“若是无其他事情,郑某便告辞了。” 说罢,在唐豫回礼之下,郑均转身而走。 望着郑均的背影,唐豫深深地叹了口气。 秦王殿下的大志,怕是很难实现了。 但没有办法。 倒是有一桩隐秘之事。 前虞的开山王战死后,其嫡孙女充入宫中为婢,神武皇帝一日练功后,有了兴致,便临幸了此女。 随后便一发入魂,诞下了皇子李恂,而后封为秦王。 许多人都不知此事,但唐家却一清二楚。 毕竟, 唐家就是前虞开山王之后,只不过是旁系。 但虽然是旁系,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他们家和秦王,也算是有很深的关联。 不仅如此,不少前虞的残余势力,都与秦王有关。 例如那沧海派。 只不过可惜的是,沧海派被郑均灭了,以至于让唐豫在郡内没有任何的帮手了。 不过为了三个外罡,也不值得和郑三郎翻脸,这也是十分无奈之举。 “秦王心有大志,燕王三十万铁骑虎视眈眈,韩、魏二王背后的杨家也是不甘于人后。” 唐豫忧心忡忡:“齐王雄姿英发、楚王雄踞南国,赵、晋、梁三王,也不是好相与的王爷,虎父无犬子啊。” “如此来看,神武皇帝的侄子越王李侗,倒是个老实人。” 在唐豫看来。 这天下的第一轮动荡,应该是来自于神武皇帝的这九个儿子。 太子登基,安抚诸州世家。 但其他八个皇子,可不一定会服气的。 这八王,或会作乱。 “希望秦王殿下,能够在这动乱之中,取得最终的胜利吧。” …… 是夜,繁星点缀。 郑均刚出郡守府,便见冯贺早早在外候着。 除此之外,冯贺一旁,还有一个掌柜打扮的家伙在此等候,身后还有一辆看起来颇为奢华的马车。 “郑公!” 而见了郑均走出,那掌柜不由大喜,当即上前行礼道:“在下平章郡济世堂掌柜,小姓张,见过郑公!郑公今日来的急,还不曾休息吧?我家大掌柜特地嘱托在下,要在这里等候郑公呢!凝香阁已经被收拾好了,只待郑公入住。” “原来是张掌柜,烦劳了。” 郑均闻言,不由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马车,道:“车上为何有三人?” “此乃大掌柜特地嘱托的礼物,要赠给郑公的药鼎。” 那张掌柜赔着笑脸,对着郑均道:“除此之外,我家大掌柜也说了,要再给将军进献益血丸两万粒、藏气丹五千枚、凝罡散一百副!至于止血丸、风寒药等,也是多有筹备,准备一口气给将军送去!” “除此之外,我们济世堂还筹备了三百名医师,准备过些日子,便全都派去康乐郡,为将军治下将士、民众无偿治疗。” 听到了张掌柜的话,郑均点了点头,不太放心的张口问道:“这次不收银子了?” 之前,这济世堂虽然在资助自己,但每次都是收银子的。 打折罢了。 这次是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给这么多东西了? “自然是分文不取啊。” 张掌柜笑眯眯的开口,接着便凑到郑均面前,对着郑均低声道:“不过,我家大掌柜让我给您捎句话……晋王殿下对您,很是看重呀。” 郑均闻言,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己这个地处博州、岚州、宣州三州交接之地,甚至势力范围可触及今州的康乐郡守,而且名义上有无限扩军权的将军。 似乎成了个香馍馍。 这济世堂的背后,竟然是晋王。 齐、魏、秦、楚、燕、赵、韩、晋。 此八王,乃是存世的神武皇帝八子。 除此之外,有一定雄厚实力的皇室成员,还有神武皇帝之侄,越王李侗、吴王李铭。 越王,乃神武皇帝胞弟之子。 而吴王李铭,乃神武皇帝族叔之孙。 这两王的父祖辈,也就是神武皇帝胞弟、族叔,都是打天下之时,立下了汗马功劳,因功获封亲王,世袭罔替。 想想这些皇族王爷,郑均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晋王封在肃州,秦王封在关中。 和自己离得这么远,也要拉拢自己? 那仅有一州之隔的燕王,岂不是更要出礼物? “郑某多谢晋王殿下赏识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对着这张掌柜说道。 先把物资吃下再说,实力低微之时,当左右逢源。 “那就请郑公登车吧。” 张掌柜闻言,十分客气的邀请郑均登车,而他本人,则是要给郑均驾马。 至于冯贺,则是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均吩咐给他的任务,他也没完成,确实有些尴尬。 不过郑均,也懒得追究他什么,只是登车之前,对冯贺道:“冯监军这些日叫我失望了。” “将军。” 冯贺额头溢出细汗,正欲出声解释,却又听见郑均道:“冯监军当将功折罪,明日便出发,去往博州,替我拜谒一番我家丈人,同时询问一番支援何时能到,若是再不来,郑某军中,可就不缺物资了。” 太子……啊不是,新帝呢,新帝在干嘛? 还不发军饷? 不发军饷的话,我可就要投奔晋、秦二王啦! 催一下。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冯贺立马如释重负。 这个拿手。 “将军,我今日便能出发。” 冯贺神采奕奕,对着郑均道:“今夜出发,最迟后天,我就能奔至博州城!” “那就去吧。” 郑均随口说着。 这冯贺在前线,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自己在结阵的时候,多一个外罡的加持而已。 对于郑均而言,能增强,但增强不大。 还不如让他去催军饷呢。 蔡家在干嘛?给点作用啊。 就算给仨瓜俩枣打发要饭的也行啊。 也好过没有。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掀开车帘,登上车来。 不过刚掀开车帘,郑均立马瞧见里面竟有一位少女,望见那少女容颜,郑均的手登时顿了顿。 月光透过雕花木格,斜斜漏入车厢,茜色罗纱帐下,一名少女挨坐在锦缎软垫间,像是一株被金玉养在暖阁里的异色牡丹。 少女鹅黄衫子的姑娘鬓边簪着颤巍巍的珍珠步摇,胭脂晕开的眼尾还沾着未拭净的泪珠,用团扇掩住半张脸,掩不住耳尖滴血般的红。 样子很美,有一种水韵江南的感觉。 “嗯?” 郑均见此,不由感到有些诧异:“这是药鼎?” “正是。” 张掌柜浅笑吟吟的张口,一边转身,一边对着郑均道:“此三女乃是我济世堂调教数年的药鼎,皆乃是特殊体质,日夜以药物沐浴、食药膳,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是蓄气武者,修行的都是辅助功法,可以在郑将军修行之时,辅佐郑将军修……” 只不过张掌柜的话说一半,便为之一滞。 因为面前这少女,他没见过。 于是,张掌柜下意识的道:“你是谁,步摇、青棠、苏薇呢?!” 而郑均见此,不由感到很迷惑。 这什么玩意儿? 不过紧接着,郑均便忽然感觉到一股真罡,从车中少女体内绽放,一声娇喝声登时传来:“郑狗贼,拿命来!” 言语之下,少女发间碧玉簪炸开血芒,车辕上铜铃正也被这股真罡吹成碎末! 而见到那少女爆发出真罡的霎那间,郑均已然冷哼一声,青金真罡已如大漠孤烟自周身冲天而起。 那抹淬毒簪影撞在流转的罡气屏障上,竟发出一阵刺耳的铮鸣之音,少女周身腾起赤红真罡,发簪尖端吐出三尺赤练! 郑均淡淡的望向这袭杀过来的簪子,十分淡定的望着那少女,张口道:“赤色真罡?倒是有些熟悉,你和张补相熟?” 这真罡,郑均先前也是见过。 正是张补修行的赤色真罡。 只不过杀气小了许多。 “轰!” 不过在这玉簪凶猛攻势之下。车厢轰然炸裂,漫天木屑纷飞中,少女足尖点着真罡涟漪,猱身再进,簪头赤练忽地分成了九道血蛇,厉声喝道:“郑贼,你既认得我这真罡,那便应认得我!我乃大大义王义女,石英!” 石英鬓发散乱,虽然声如洪钟,但郑均的青金真罡实在是强悍至极,她已将‘血元无间术’修到了圆满之境,但她的玉簪,却始终戳不破郑均咽喉前那三寸流转的青金色光晕! “外罡一重能有你这样的实力,不多了。” 郑均垂眸扫过衣袖沾染的赤色真罡,罡气震荡间黑衫猎猎如旗:“若是刺杀,怕是唐郡守一个不留神,都能被你所刺死啊。” “不过还有一点,我确实不认得你。” 说罢,郑均的青金真罡自丹田倒卷,袖中翻涌的真罡将郡守府门瞬间压成了齑粉! 玉簪寸寸皲裂。 石英吐出一口鲜血。 而与此同时,郑均腰间雪守刀嗡鸣出鞘。 刀光起时,似有龙吟破渊! 郑均手腕轻抖,刀光作碧色长虹,刀锋过处,竟将月光割成粼粼水纹,似有一道寒蛟虚影! 石英见状,不由大惊,正欲施展‘血元无间术’以真罡抵御,却见那抹刀光忽如天河倒卷,自己完全无法抵挡郑均的这一刀! 看到这一幕,石英不由脸色剧变,忽然叫道:“别杀我,愿降!” 郑均瞧了一眼石英,并没有停下刀兵,反而屈指弹在刀镡,让渌水刀意凝成的寒蛟虚影骤然收缩。 进而刀锋拖曳,化作三千六百道重叠的渌水残影,以更快的速度斩向了石英! 这石英,长得确实娇媚。 差点让郑均小头控制大头了。 不过看在未来可能有杀父、杀兄这种狗血剧情发生,还是把她杀了吧,郑均懒得搞这种心力交瘁的狗血事件。 而且这石英乃是一个用毒的刺客,如此狠辣,收了之后,不说一条心的事儿,就默认她是一条心,自己的后宫也不得安宁了。 郑均一念至此,面前刀锋已然入肉。 “咔嚓。” 刀过咽喉,未见血。 石英头颅飞起的瞬间,青金真罡才从她四肢百骸中迸发,将脖颈断口处的鲜血凝成一道金色薄膜。 熠日流光,防一手复活。 虽然这种神话级的手段不太可能出现在外罡级的战斗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杀了为妙。 【坐怀不乱,斩杀刺客。‘渌水斩蛟’偿还进度+194,当前偿还进度:724/3000。】 “呼~”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收刀回鞘。 这石英,速度很快。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了外罡三重。 杀她或许要打个三四招,有可能猝不及防之下,被刺伤。 当然,死是不可能的。 “张本功的义女啊……这下不死不休了。” 郑均摇了摇头,感觉十分蹊跷古怪。 她是怎么过来刺杀我的? 这么突然? 也对,刺客也不能给自己准备的时间…… 郑均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张掌柜。 而张掌柜,已经傻了眼。 从交手到香消玉殒,一共才十几息的时间。 根本不给张掌柜反应的时间啊! “郑公,这……这事儿……我不知……” 张掌柜磕磕绊绊的开口,他如今心中可是慌得要死。 大掌柜安排的三个药鼎,可都是大价钱培育的。 步摇、青棠、苏薇。 这原本都是要进献给晋王世孙来修行的。 为了拉拢大将,这才拿出来进奉给郑均。 这怎么出了这档子事儿? 那流寇张本功的义女是什么情况? 那我家的这三个人,哪儿去了啊? 张掌柜神色恍惚,而就在此时,郡守府内传来一阵激荡的真罡,接着唐豫驭真罡而来,望着面前的这一幕,也是尤为吃惊:“郑将军,这是怎么了?” “无妨。” 郑均道:“方才遇到了个女刺客前来行刺,已被我斩杀。” 说罢,郑均指着那已经被郑均斩下脑袋的石英。 唐豫望向了石英尸首,看到了那面容之后,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这女刺客,倒是极为貌美。 唐豫:“这是哪儿来的刺客?” 郑均道:“张本功的义女,叫石英。” “石英?” 唐豫闻言,不由一怔,接着道:“我倒是略有耳闻,早年张贼起势之时,身边曾跟随一员外罡巅峰的大将,名为石重应,其有一女,名唤石英。在张本功初期被围困之时,这石重应伪装成了张贼模样,主动引开追兵,这才让张贼生还。” “而后,张贼便收了石重应之女为义女,而这石英,修行天赋也极佳,在张本功进宣州时,被今州素心斋的‘采露使’暮云销看重,带回了今州素心斋修行。” “素心斋?” 郑均闻言,当即道:“麻烦唐公,请问这素心斋是什么来头?” “今州从事瘦马生意的最大宗门,内有两尊通窍武者,这‘采露使’暮云销便是其中一位。”唐豫道,“我那舞姬就是从素心斋买的。” “素心斋乃是传承了千年的宗门,起自前虞末年,开创者乃是已故的元丹武圣韩烟渺,门内有‘玄阴鸩羽’一门神通传承,六百年前神武皇帝荡平江湖宗门时,素心斋便是主动投诚的那一批宗门,将神通‘玄阴鸩羽’奉上之后,保全平安。” 听到了唐豫的话语,郑均微微颔首,张口笑道:“想必,这次不会出现什么杀了小的,来了老的之类的事情吧?” “郑将军这大可放心,现在应该轮得着素心斋和这石英甩开关系了。” 唐豫道:“毕竟这石英乃是张贼义女,素心斋要考虑的是不要被打成乱党才是。” 郑均点头,接着便对着唐豫拱手道:“今日倒是打扰唐公了,见这府前搞得如此狼狈,罪过。不过还请唐公遣人收拾一下这里的残局,这张贼叫人来刺杀于我,着实令郑某心恼。” “还请唐公将这石英首级装盒给我,我要将这份礼物,送给张补!” 说罢,郑均便和唐豫告辞,对着张掌柜道:“目下无车了,还请张掌柜带郑某去吧。” “郑公,这边请。” 张掌柜闻言,立马谦卑引路。 郑均点头,迈步而走。 望着郑均离开的身影,唐豫叹为观止。 而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好像不久之前,自己也是这么看着郑均离开啊? 唐豫摇了摇头,立马叫来方才执勤的两名门卫,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由惊愕万分。 “那石英竟然临死前还求饶了?如此貌美,况且还是一位外罡女将,郑三郎这都能坐怀不乱……确实乃是英雄人物啊!” 唐豫在心中感叹着。 男人嘛,懂的都懂。 这种刺客被擒,然后凌辱一番的戏码,就算是不近女色,也能对这种环节感点兴趣。 但郑均竟然克制了这种想法,这让唐豫自然是高看了一眼。 “这事,还是要知会秦王殿下,若秦王数年后要起兵,郑三郎届时必然已经通窍,绝对是通窍中的大将,正好为先锋!” “不过此人不近女色、道心似铁,让秦王殿下将郡主、县主下嫁给他,怕也没什么作用,那么该如何笼络此人呢?” 唐豫陷入了沉思。 第135章 谋求后路,雨中斩刘炎! 是夜,郑均正式入住凝香阁。 与上次郑均入住如此时,装扮无两样。 “郑公,此事小人确实不知情,请郑公莫要怪罪,张某愿意多加两千枚止血丹来……” 站在凝香阁门口,张掌柜汗如雨下,对着郑均不断的赔礼道歉,甚至咬牙要自己出一些资产,以来资助郑均。 “张掌柜客气了,这张贼遣刺客来行刺郑某,也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 郑均也是微笑着对张掌柜开口,似乎并没有将遇刺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张掌柜的好意,郑某便领了,天色已晚,张掌柜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虽然价值才几千两,但毕竟是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张掌柜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恭敬请礼。 毕竟,他还有不少事儿呢。 比如,寻找被那石英替换走的三个药鼎! 那可是济世堂的财产! 要是真丢了,自己难辞其咎! 大掌柜,怕是要杀了自己啊! 一念至此,张掌柜便迅速离去,焦虑万分。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郑均则是回到了这凝香阁中,望了望周边环境,闭目养神,开始运转碎玉功进行调息。 同时,郑均也要给自己的修行之路做一个规划。 之前自己确实不必考虑太多,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外罡武者罢了,距离通窍还是有一段距离。 而如今,郑均已经突破到了外罡三重的境界。 下一步,就是步入通窍境。 而通窍境,就是将武者的五窍打通。 以往真罡存于丹田之中,施展开来,经经脉游动全身。 炼血境,淬炼体魄。 蓄气境,蓄气丹田。 外罡境,则是化气为罡,强化经脉。 如今自己已经是外罡三重,经脉已强,那便要突破这五窍。 即舌、目、口、鼻、耳。 虽然指的是这五窍,但实际上要冲击的窍门并非如此,而是指五脏开窍。 简单来说,就是‘肝开窍于目,心开窍于舌,脾开窍于口,肺开窍于鼻,肾开窍于耳’。 舌、目、口、鼻、耳,分别对应心、肝、脾、肺、肾。 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强化自身的一种方式。 “碎玉功能让我调集真罡,冲击五窍,但冲开五窍之后,这碎玉功便是稀疏平常,与寻常功法无异,无法对我产生太大帮助了……” 郑均盘腿坐下,在心中想着:“若是碎玉功至此结束,那么碎玉门断然不会出现什么元丹武圣!碎玉门的那几位前辈祖师,用的是什么功法?” “看来,还是要和南楚打交道。”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不过好在,不是很着急。 还能够容忍自己修行到通窍巅峰。 想要突破元丹,就必须要获得碎玉功后续功法。 当然,自己也要做两手准备。 若是受制于南楚,那么郑均也干脆转修功法得了。 对于其他人而言,半路转修,可能要花费许多时间。 但对于郑均而言,确实麻烦了些,但代价没那么大。 毕竟,他有‘大道武书’在身,直接预支便可。 郑均在心中想着,如今他的‘大道武书’,还有一个槽位可供预支。 不过郑均暂时没有什么值得预支的武学,因此一直拖着,未曾预支。 他在等魏权的‘流影浮生’。 在妙心县闭关了十四天,又来平章郡耽搁了一天。 这十五天,自己都没有在魏权那里‘打卡签到’。 故若是想要拓印结束‘流影浮生’,还是需要十余天的。 不过也无妨。 这十几天,郑均等得起。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开始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以碎玉功为基础,继续开始虹吸周围天地灵气,供自己运功。 月光如水,洒在凝香阁的窗沿,郑均盘膝而坐,周身真罡流转,似有若无的玉色光华在他体内隐隐闪烁。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炼体似磨刀砺剑,不痛则钝。’ 郑均心中默念,未曾有半分松懈。 他知道,这世间从未有过不劳而获的力量,即便是身怀‘大道武书’这等逆天之物,也需以血汗为引,方能铸就无上武道。 天道酬勤,武道无捷径,唯有以血肉为阶,方能登临绝顶! …… 翌日,清晨。 军校场中,符、方、卞、白、钱五家,共二百四十个炼血武者、十二个蓄气武者。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尊外罡二重的武者,早早来到此地,整顿一切。 便是符家少家主,平章郡的功曹符离。 不过此刻,符离也已经早早辞了功曹的官职,转而让符家另一个子弟出任,本人,则是已经准备好前往康乐郡的打算了。 没办法。 郑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符离站在校场之中,迎着猎猎的寒风,心里忐忑不安。 虽然他比郑均还要年长十岁,但却从未离开过平章郡,此番出征,上来就是要征伐,确实是让符离有些不知所措。 “符公子。” 就在此时,符离耳畔传来了一道明显有些颤音的声响。 符离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眼神微微有些惊恐的中年男子,正披着全套甲胄,哭丧着脸对符离拱手道:“不知您可是认得郑将军啊?郑将军是何等性格?我听说郑将军睚眦必报,可是会报复我家……” 符离认得这人,是卞家之人,好像是卞家族主的堂弟,有蓄气修为。 此番卞家派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卞家也是倒霉。 毕竟当初卞家有一个子弟,名为卞况,也是个蓄气武者,乃是沧海派弟子。 正是最先得罪郑将军的那几个沧海派弟子之一。 甚至卞家一开始还想报复呢,只是一直没抽出空来,等他们准备报复的时候,却已经听到郑均蓄气斩外罡,威震平章的消息…… 之后,便偃旗息鼓,表示卞况和他们家没关系,不相干。 不过话虽如此,但卞家也是一直惴惴不安,包括在昨夜的宴会上,卞家家主也是尽可能将自己藏匿起来,不敢露头,生怕被郑均注意到,然后想到当初之事了。 “郑将军与人和善,屡战屡胜,乃治军大将。” 符离开口劝慰这卞家子弟,同时似乎也是在劝慰自己:“如今我等应召入伍,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若是在战场上建立功勋,或许能够将家族的门楣,向上再抬一阶。” 听到了符离的话语,那卞家人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微微感到心安。 不过就在这卞家蓄气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猎猎之声,抬头望去,正好见着郑将军虎步龙骧,迈步而来。 玄铁浇筑的校场地面竟在郑均脚下泛起涟漪,石砖缝间沉积数十年的灰烬在簌簌跳动。 “这?” 看到这一幕,全场骇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郑将军尚未展露真罡气血,仅仅是行走时筋骨共鸣的律动,便引得周围震颤,让他们感到一股威势袭来! 这就是通窍之下第一人吗?! 怕是和通窍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郑均步伐稳健,踏上了青石阶,衣衫之上的暗金云纹在日光下流转如活物。 他目光扫过那些披着五种不同形态甲胄的练血武者,不由赞许的点头:“倒是没有给我阳奉阴违,不错。” 意外之喜,这二百四十个炼血竟然都凑齐了。 算是这次难得的精锐了。 不过这五家子弟之间,肯定配合不行,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而就在此时,符离则是上前一步,对着郑均拱手道:“郑将军,我等已蓄势待发,自带了五天干粮,还请将军下达军令!” 而郑均见状,不由满意点头,当即道:“不错,符离,我令尔为骁勇军统领,执掌这在场五家子弟与场外一千二百士卒,即日启程,随我驰援康乐郡!” 郑均已经决定,将这平章郡的援军,定番号为‘骁勇’了。 如此,郑均治下便有四军。 虽然这四军人数有些抽象,寻常军队至少三五万人,而他这里的军队只有三五千人。 但与其将这些来自天南海北,战斗风格各异的军队整合在一块,还不如分开来指挥,至少架构不乱。 士兵,可以再招。 架构乱了,纵使有百万大军,也会被人打的抱头鼠窜。 反正这四军,都是在自己麾下。 外人,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至于除了在场的这五家平章郡世家子弟之外,那外面的一千二百人,就是博州其他郡驰援过来的歪瓜裂枣。 多是娃娃兵,实力鲜有炼血。 除却一二十人外,都是寻常民壮。 壮声势也不错,而且娃娃兵也可以,养上几年,也是一军精锐的骨干了。 “诺!” 符离闻言,也是精神大震,当即拱手称是。 不过…… 郑均现在也没有什么时间可以耽误在这里练兵了。 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在这猎猎作响的旗帜下,以真罡提气,扬声道:“既如此,骁勇军即刻兵发康乐郡,随本将征讨叛乱逆贼!” “杀!” …… “杀!” 康乐郡外,喊杀声连天。 护城河的水早已浑浊不堪,浮尸与断戟将水面分割成无数碎镜。 一个流寇踩着同袍尸体,想要朝着前方攀爬,但还没来得及到城下,就被城头泼下的滚油浇中面门。 “啊!” 他惨叫着跌入河中时,手中火把恰好引燃了水面漂浮的火油,整个人瞬间化作一团挣扎的火球。 “放箭,放箭!” 陈敬仲站在城墙之上,发丝杂乱,指挥射箭。 其本人,也是亲自弯弓搭箭,射出一箭,炸开了数朵血肉之花。 昨夜,流寇大军攻至城下,准备攻城。 凌晨时分,流寇大军便正式攻城。 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流寇,完全数不清有多少人。 毕竟,除却正式军队之外,张本功的部队每次攻城之时,都会裹挟大批的寻常百姓,而刘炎、左品此番裹挟了至少五六万的百姓过来,配合他们原本的两万士卒,倒是可以冒充一次‘十万大军’。 一波波的进攻被击退,康乐郡城的城墙,没有留下任何的豁口。 而就在此时,流寇军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定睛望去,却见有一支五千人的军队已经结阵,有一员披着铁甲的贼寇大将,正手持长矛,傲立于阵中,遥望康乐郡城,挥出一矛! “杀!” 寒潮裹挟着铁锈味的朔风掠过康乐城头,赤红真罡瞬间席卷而来,化为一道数丈火蛟,奔着城墙便轰杀而来! “轰!” 一声巨响,火蛟吞吐,在城墙上划出熔岩般的巨大裂痕。 而陈敬仲见状,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指挥军队,准备以军阵进行反击。 不过就在此时,却见贼寇军中的阵型退去,继续换上了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流民。 前赴后继,争相踩踏。 见此,陈敬仲也颇为无奈,只能继续组织守城,同时吩咐左右士卒,加紧抢修城墙,往阵盘之中增添灵气。 而流寇军中,方才轰出一矛的大将,正是流寇军中知名将军刘炎。 刘炎此刻,正端坐在军帐之中,好不痛快。 方才那一矛,便是他结阵挥舞而出,主要是为了试探这康乐郡城墙的强度。 毕竟郡城一级的城墙,多是增添了阵盘相护。 但阵盘需要天地灵气作为能源,每一次攻击,都是消耗天地灵气,这次就是试探这康乐郡能支撑多久。 “看来康乐郡城的阵盘十分寻常……毕竟也是,平原之城,无险可守,又能有什么厉害的阵盘呢?” 刘炎冷笑一声,望向帐下左右将军,不由哈哈大笑。 此番贼寇军中,他刘炎负责南门,最为难缠。 左品负责东门进攻,张补负责西门进攻。 唯独北门,只有一两千人小部,并无任何进攻。 比较常见的围三缺一罢了。 此番围攻城池,就合该如此。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去破城?” 一个满脸胡须的外罡一重将领站起身来,张口询问刘炎,狞笑道:“俺已经憋了好久,想要屠城许久了!” “慢慢来打,城中守军约在五千至八千人,我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却只有两万为核心士卒,不容有失,攻城自当要小心翼翼。” 刘炎摇了摇头,自信道:“这康乐郡地处平原,虽有人挖的护城河,但却也不过是小问题,围城五日必破此城……不过我最为担忧的,乃是那城中的郑均小儿。” 而听到刘炎的话语,那满脸胡须的将领再度哈哈笑道:“我等攻城已有一日一夜,那郑均并未露面出现,怕是名不副实,惧怕我等,已经弃城而逃了!” 听到了这胡须大将的话语,刘炎双眸一冷,厉声道:“不可小觑郑均!” 听到这话,那胡须将领笑容当即僵住。 能够斩杀常永平和那西戎人,重创张补,使得其麾下精锐全灭之人,岂是简单货色? 刘炎可不想让自己麾下士卒,失了警惕,多了轻视! “郑均十余日前,在妙心县斩杀了西戎人,按照他的性格,此番未出战,多半是不在城中。” 就在此时,一旁的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出言道:“妙心县与平章郡为邻,据传,这郑均乃是‘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这郑均,多半是去了平章郡招援兵了。” 刘炎眉头一挑:“卢先生,这……” “莫要称呼我为卢先生。” 那儒生男子轻咳一声,继续道:“不过先前一战,平章郡兵已尽数被大王灭杀在严廷郡了,平章郡没有什么老卒,多半是去新募些兵马,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回来。” “新兵初募,怎能上战场?我听闻郑均在康乐、平章二郡均田免赋,心有大志,多与二郡士绅不合,二郡良家子,又岂会轻易从之?” 听到这话,刘炎微微有些心安。 刘炎道:“既如此,多谢卢……咳咳,多谢卢先生解惑了。” 卢姓谋士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他的内心很糟糕。 张本功不似人君,但他又找不到什么明主,一时之间惆怅,感叹自己怀才不遇。 而就在此时,忽然门外,有一快马来报:“将军!将军!东南方向,发现大批军队,斥候来报,被外罡所杀数人!” “东南方向?平章郡有大军来援?!” 刘炎刚坐下,骤然闻言,不由惊愕万分,五指骤然收紧,长矛上的火纹亮如熔炉。 他望向东南方翻涌的铅云,鼻尖嗅到某种刺骨的寒意。 郑均! 郑三郎来了。 想到这里,刘炎不由感觉一阵压力。 此刻,乌云遍布,天色阴沉。 似是有大雨将要到来。 而一旁的卢姓谋士闻言,也是惊愕万分:“怎么可能?!平章郡哪儿来的援军?!” 这一波斥候来报,对于卢姓谋士而言,无疑是打脸之举。 毕竟他前一秒还在信誓旦旦,平章郡没有援兵可以过来。 这这这…… 哪里来的援军?! 而那胡须大汉闻言,不由嘿嘿一笑,正准备出言讥讽,却忽然见得刘炎喝道:“行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卢先生,麻烦你替我指挥攻城大军,让城中军马不要冲杀出来便可,周寅、刘杰二将留在你身旁,而乔旭、鲍嘉,随我带三千老营兵的弟兄,准备去阻击平章郡的援军!” 刘炎的声音铿锵有力,第一时间就将情况安排了一番,接着便毫不犹豫,提着长矛,出了营寨。 而听到了刘炎的吩咐之后,乔旭、周寅二将,也纷纷跟着刘炎出阵,不多时,三千老营兵,已经组建完毕。 刘炎刚点齐三千老营兵,却不料天色骤暗,乌云压顶。 雨点初时稀疏,转眼间便如倾盆而下,打在铁甲上噼啪作响。 雨水顺着将士们的斗笠边缘流成珠帘,浸透了战袍,却无人挪动半步。 三千双战靴踏在泥泞中,溅起的水花与雨幕连成一片。 “下雨了?!” 刘炎精神一凝,虽然是下起了雨,但此刻却不是他担忧天气对战局变化的缘故,既然那平章郡援军已经要来了,他要将其拦住,免得被这援军一鼓作气,冲塌了军阵。 一旦军阵被冲散,那就全完了! 虽然郑均素来骁勇善战,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但为了张王的大局,刘炎义无反顾! “出发,本将誓杀郑均!” …… 暴雨如瀑,青灰色的平原上腾起三尺水雾。 郑均率军急行,望着这天地间的雨水,不由一怔:“下雨了?竟然不是雪……看来这冬季,要过去了。”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符离以真罡隔绝雨水,来到郑均身边,对着郑均禀报道:“将军,我军斥候来报,前方发现大批列阵敌军!” 他的声音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第一次与敌军交战,自然是让这比郑均还大十岁的年轻人感到兴奋忐忑。 “列阵敌军吗?” 郑均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张本功的老营兵罢了,老营兵出现在此,说明多半有敌军大将在此,若是一举攻破这老营兵,我军胜算大增!” “列阵,杀!” 郑均横握雪守刀,喝声道。 “杀!” 郑均身后骁勇军齐声大喝,旋即便开始结阵,为郑均施加真气、血气。 只不过…… 他们的阵法极为拉胯,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水平,明明有一千五百人,其中还有三百个炼血武者,但表现出来的本事,却和八百人相差无几。 没办法。 没有配合,训练不足。 况且天下大雨,对没有怎么经历过训练的士卒而言,自然会引发一些骚乱,甚至已经有些逃兵出现了。 “符离,你来主阵,在此列阵等候!” 郑均见此,便知晓若是正面硬碰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当即道:“严阵以待,对抗敌军!” 说罢,郑均看向符离,接着便语重心长道:“不必主动出击,严阵以待便可,我军只有一千五百人,来袭之敌,至少应有数千,况且是老营兵,如此对垒消耗下去,我们反而占优势!” “是!” 符离闻言,当即抱拳称是。 而后,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道:“白家、卞家、钱家,你们三家部曲尽数出列,随我绕行!” “是!” 三家部曲立马出列,约一百五十人出阵,皆为炼血武者,纷纷跟着郑均在大雨之中行进。 而望着郑均的行为,符离也是读过几年兵书的,脑海之中倒是想到了一些典故,不由有些忐忑。 奇正相合不假。 但为什么我是正兵,郑将军是奇兵啊? 一时之间,符离也不知该如何去说。 而郑均本人,则是率领一百五十名炼血武者出列,开始潜藏下来,在雨中准备随时突出。 说实话,这次的计谋简单来说,就是让符离的这一千多人去被这老营兵击溃的。 只要老营兵冲破符离军阵的一瞬间,必然松懈,到时候郑均从背后发动奇袭,自然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功效。 只要自己斩杀了主将,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么做,对符离所率领的这一千人确实不公平,就相当于让他们去送一波。 但慈不掌兵,若不是如此,正面交战,虽然郑均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这般下去,战况会激战多时,甚至死伤更重。 两害取其轻!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潜藏下去,率军开始绕行。 一百五十人,在郑均的真罡与这春雨的加持下,气息被消弭下去。 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隆隆喊杀声。 老营兵中,刘炎冲在军阵之前,三千老营兵在他身后如火山喷发般涌动,随着刘炎一起,冲杀了起来! 他双掌一合,周身烈焰真罡骤然暴涨,七寸火蛟自长矛之上腾空而起,鳞甲分明,獠牙森然,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甚至水蒸气升腾而起,将周围的雨水气化。 隔着老远,刘炎便瞧见了那正在调集的平章郡援军,见对方手忙脚乱,不由一阵轻视,大笑道:“冲杀过去!” 果然如卢先生。 平章郡,一群新兵蛋子! 没有经过训练啊。 看来,这斩杀郑均的功劳,合该是我刘炎的! 刘炎信心满满! 高举长矛,化为火蛟,在军阵之力下升腾而起,朝着平章郡援军砸去! 而符离军阵中,盾墙还未及合拢,火蛟已如流星坠地! 首当其冲的便是前方百人步卒,一瞬间,在这高温之下,瞬间给烧灼了起来,惨叫声未及出口便已湮灭。 “快挡住,快挡住!” 符离见状,脸色煞白,连忙喊道。 而刘炎不由冷笑一声,火蛟盘旋肆虐,符离的军阵瞬间如纸糊般崩解,阵眼处的将旗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退!快退!” 符离嘶声呐喊,却见刘炎已率军掩杀而来,三千老营兵如燎原之火,所过之处只余焦土。 一瞬间,符离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而符离本人,则是握紧手中长枪,望着那在雨幕之中,丝毫不受影响的火蛟以及那杀神般的刘炎,心中不由一颤。 在平章郡待久了,却不知战场竟然如此凶狠! 不过符离还是鼓足勇气,调动周围数百残兵真罡,朝着刘炎一刺! 只不过这一刺,对刘炎而言,如同挠痒痒一般! 刘炎三千老营兵结阵,外加其外罡三重的修为。 而符离只有三四百残兵结阵,修为也不过外罡二重。 怎能是刘炎的对手?! 却只见刘炎火蛟一卷,瞬间将符离震伤,长枪折断,口吐鲜血。 周边残兵,也在这一击下,瞬间倒下大片。 刘炎不由哈哈大笑一声,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张本功麾下第一大将,当即嚷道:“郑均何在?!” 而就在刘炎志得意满时,他来时方向,忽然传来一道如惊雷般的声响:“郑均在此!” “嗯?!” 刘炎不由一怔,回头望去,却见郑均踏浪而行,刀刃拖曳的青金真罡在雨幕中划出蜿蜒光痕,所过之处老营兵的甲胄,如豆腐般绽裂。 “郑均?!” 刘炎见状,不由暴喝一声,震碎雨帘,心中不由一惊。 郑均他怎么会绕到我身后?! 仅仅带了一百多人? 难道他不怕大军死完了吗?! 可恶,都怪这雨,遮蔽视线、藏匿了气息! 刘炎心中闪过数个念头,但全都消散无踪,见大军来不及一起调转,他本人也是一咬牙,当即带着身边数百老营兵,操起丈二铁矛,卷着赤红火舌突刺而来,矛锋过处雨水瞬间汽化,白雾里腾起七尺火蛟,朝着郑均杀来! “来!” 雪守刀出鞘,轻颤似龙吟,郑均旋身避过灼热气浪,刀锋自下而上斜撩! 青金真罡凝成半透明蛟首,獠牙开合间咬碎火蛟脖颈,破开蒸腾水雾,刀光直取刘炎咽喉。 “嗯?!” 刘炎心中一惊,铁矛回防,火蛟酝酿,在胸前爆出火星,刘炎连退三步,战靴在泥泞之中溅出水花。 “该死!” 刘炎一咬牙,猛火真罡自体内喷涌,经脉直接便是大了一圈,双目赤红之下,竟在暴雨中凝成三丈烈焰巨灵! 周围不慎被波及的士卒惨叫着捂住双目,方圆十丈内的雨水化作滚烫蒸汽。 “猛火真罡,看来是吞噬了不少地煞之气的刘炎啊!” 郑均见此,不由一笑,接着雪守刀突然脱手飞旋,青金罡气在暴雨浇注下暴涨,刀轮化作碧色漩涡,将漫天水汽鲸吞虹吸! 刀光与这天地间的雨水融为一体,竟有一些声势更胜的意思! “昂——!” 空中炸响一片龙啸之声,很快,青金真罡凝成的蛟龙破云而下! “死!” 刀光如水银泻地。 烈焰巨灵被蛟龙缠绞撕碎,刘炎横矛格挡的右臂齐肩而断。 “完了!” 刘炎瞳孔猛地一缩。 在右臂断裂的同时,郑均的雪守刀已经再度迸发,只是一瞬,便继续斩下,摧枯拉朽的斩下,穿透刘炎胸膛! 雪守刀穿透胸膛的刹那,猛火真罡如风中残烛明灭,蒸发的血雾在雨中绽开猩红莲花。 “彭!” 一声轻响,刘炎的身子一分为二,尸身栽进泥泞,战旗上的‘刘’字也被暴雨浇透。 “刘炎已亡,降者免死!” 郑均振刀甩落血珠,青金真罡沿着刀镡盘绕如活物,厉声暴喝! 雨幕中响起稀疏的弃刃跪地声。 不过半顺之后,却忽然听到一声高喝:“弟兄们,我乃张王麾下柱国将军鲍嘉,刘将军死了又何妨?!我们占据优势,速速聚拢过来,杀光他们!” 郑均闻声,眉头一挑。 看来,投降者不多啊? 既如此,那便杀个痛快吧! “杀!” 第136章 凤非梧桐不栖,士非圣主不事! “杀!” 旌旗猎猎,沙场嘶鸣。 郑均刀锋斜指地面,踏过泥泞中的尸首与焦尸,雪守刀已卷起碧色狂潮。 刀光分化出一道道青金虚影,每道虚影都裹着旋转的水罡漩涡,最前排的老营兵刚架起盾牌便被这漩涡卷入其中,整个人就被绞成漫天肉糜,惨叫连连,鲜血狂飙。 雨水与鲜血混在一起,显得分外妖艳,泥泞之中尽是流不尽的殷红血水。 迎着倒灌的雨水,鲍嘉持矛,淡黄真罡自体内汹涌澎湃,不顾被雨水所打湿的头发,厉声喝道:“列阵向前,莫要乱了阵脚!他们只有二三百众,我军跟随张王,自肃州起,横行天下,无所敌手!今日三千之众,又岂能惧怕他们,灭了自家威风?” 说罢,身旁的老营兵们血气林立,开始如推土机一般,摧枯拉朽的屠戮周边所有平章郡援军。 实力强悍。 郑均见此,不由双眸一眯,杀意弥漫。 在这漫天大雨之中,郑均手持雪守刀,渌水斩蛟开始释放出蔚蓝、翠绿的刀罡,满地流淌的血水突然开始逆流,郑均甩刀映照的身影里,隐约有蛟龙虚影仰天嘶鸣。 “昂——!!!” 蛟龙抬首,渌水苍蛟狰狞翻飞而来,顺着郑均的刀锋,化为一道道碧色狂潮,朝着还在不断集结在鲍嘉身边的老营兵杀去。 趁着他们还没有彻底集结,必须一举破之! “杀!” 在郑均蛟龙抬首的瞬息之间,三家子弟咬紧牙关,血气上涌,跟随着郑均一同朝着那老营兵的方向杀去。 两道铁幕在这一刻,也是猛烈地撞到了一起。 矛杆折断的脆响炸开时,前排士兵的喉管已被豁开,血柱喷溅在后方同袍的铁鳞甲上,混在雨水之中,消弭无形。 暴雨将血水冲成粉红沼泽,刀枪剑戟裹挟着杀意,砍杀过去,无数人尖啸着中刀,混着脑浆的血泡在暴雨中,炸成了一朵朵血花。 短兵相接,而郑均也已经杀进阵中! 军旗猎猎翻卷间,郑均刀锋横切,最前方以盾兵列阵的老营兵严阵以待,而郑钧真罡凝成的渌水苍蛟裹着雪守刀,刃口过处老营兵连人带盾断作两段。 “拦住他,拦住他!” 盾阵已破,后方枪兵林立上前,而郑均只是手中雪守刀一卷,碧色刀罡已经卷起,三排玄铁枪头齐齐斩断。士卒脖颈泛起一阵灼痛,头颅已随沸腾的血浆,泼在了后排老营兵的盔甲上。 “那什么鲍嘉,不是要与我一战吗?!” 刀劈血路,郑均英姿焕发,持刀上前,渌水斩蛟不断纵横,掀起一层层血浪,以真罡扬声道:“何故躲在甲士身后,不敢与我一战?!” 声音如大吕黄钟,激荡在半个战场之上。 那年轻战将鲍嘉闻言,不由脸色极为难看,握紧了手中大刀,但却不敢回应,只是咬牙喊道:“弟兄们,冲杀过去,我们人多,就算是围死,也能耗得这郑均真罡耗尽!” 鲍嘉的想法就是如此。 以人数消耗郑均。 让他杀! 他能杀多少人? 虽然郑均强悍无比,冲杀敌阵,如入无人之境,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外罡境罢了,他能如何?! 总有一时,真罡终将耗尽,他能够如何?! 想到这里,鲍嘉不由深吸一口气,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也只能如此了。 郑均的强悍,让鲍嘉有些没想到的。 刘炎将军都被他斩了,他这等实力,真的只是一个外罡吗?! 不过,在鲍嘉说出这句话之后,身旁的老营兵们震动万分,眼神之中流转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心中自然是不爽利至极。 让我们去消耗这郑均的真罡? 那家伙真罡似是无穷无尽,看样子至少要杀死我们上千人才能罢休,你怎么不上? 结阵之后,主将被斩、副将畏敌不前,这算个什么事儿?! 老营兵们心中思绪活络,已经有大批逃兵开始脱离战场,朝着回路而去。 而此刻,军中另一员外罡将领乔旭,则是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异色。 郑均凶猛异常,轻而易举解决了刘炎。 如此骁勇,若是让他去了康乐郡,怕是大军难及。 那什么卢先生、左品、张补,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张王如今深陷三位通窍大将的围剿之中,大义政权岌岌可危,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此机会,给郑均献上一份诚意十足的投名状呢? 一念至此,乔旭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便趁其不备,一刀砍杀了一名蓄气流寇,扬声道:“弟兄们,这鲍嘉是用咱们的命来当垫脚石啊!杀了鲍嘉,一起投了郑将军,何不逍遥快活?” “我听闻,昔日赵哲等三将弃暗投明,便是在郑将军麾下,如今赵哲已官拜康乐长史,为郑将军肱骨,我等久经战阵,若是倒戈来降,郑将军必以礼相待,重用我等!” 此言呼啸而出,周围不少老营兵当即震动。 而正在前方率军砍杀而来的郑均,也是眸光一凝。 有意思。 不过听到这句话,最为震荡的便是鲍嘉。 鲍嘉勃然大怒,当即催动真罡,朝着乔旭冲杀过去,最终喝骂道:“好你个狗东西,昔日随张王在宣州城下厮杀,你部负伤被围,张王亲冒箭雨,杀入敌阵将你救出,你就这么报答张王的?!” “如此动摇军心,我先斩你!” 说罢,鲍嘉便催动淡黄真罡,集老营兵军阵之力,斩向乔旭! 乔旭见此,不由心中惊慌。 毕竟鲍嘉可是在军阵之中,他的一刀,可并非是寻常时刻的一刀能够媲美的。 不过乔旭方才的话语,倒是让不少老营兵内心动荡,因此在面对鲍嘉的集阵之时,也是心不由衷,慢慢放缓了血气提供,让鲍嘉能够施展的血气少了不少。 不过如此,还是强悍至极。 但乔旭,倒是能够勉强战上一场了。 “锵!” 雨帘被淡黄罡气撕开裂痕,鲍嘉的环首刀裹着戍边军血煞,朝着乔旭劈去,摧枯拉朽的劈碎了乔旭施展的黑色真罡,溃散的黑色真罡在泥浆里嘶鸣,像被沸水浇灌的毒蛇。 “竟然如此强悍?!” 乔旭接过这一刀,当即感觉有些骇然,也来不及结阵,当即想要遁逃而走。 反正他的言语已经攻心,接下来只要活着就行。 乔旭正要遁入雨幕,却发现满地积水竟泛起淡黄光晕。 原来那鲍嘉已经改了阵型,以真罡浩荡过来,锁死周围地势。 见此,乔旭不由慌了起来。 而鲍嘉,也是面容狰狞至极。 他想要表达的核心观点只有一个。 打不过郑均,还打不过你了? 此刻,鲍嘉只想要将自己在郑均身上受到的屈辱,尽数在乔旭这个叛徒身上,找回来! 叛徒比敌人,更可恨! 一刀接着一刀,乔旭已经有些招架不及。 又一刀劈下,乔旭拼死凝出的玄冥爪印堪堪抵住刀锋,黑黄两色罡气对撞处,雨滴炸成环状气浪,但乔旭也是被这强悍的真罡给击伤。 “你这叛徒,受死!“ 鲍嘉暴喝声震碎最后半尺雨幕,第十刀裹挟着军阵血煞,当头劈下! 见此情况,乔旭已经是肝胆俱裂,正欲出声求饶,但淡黄刀罡已贯穿百会穴,瞬息之间便已经被斩断! 周边老营兵只见鲍嘉刀尖上挑着半截脊骨,而乔旭残躯正在军靴践踏下化作泥浆。 斩杀了乔旭之后,鲍嘉气沉丹田,当即扬声道:“兄弟们,莫要被这奸佞小人蛊惑,我们……” 然而鲍嘉的话还没说完,便忽然感觉身旁出现了一道极其强悍的气浪,登时令他汗毛炸立,回头望去,便见郑均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 见鲍嘉如此,郑均手中雪守刀已经闪烁出一行白色匹练,冰冷无情道:“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也该去死了!” 一瞬间,一股磅礴杀意扑面袭来,让鲍嘉冷汗直流。 他意图抵挡,但郑均来得实在是太快、太急。 只是瞬息间,便已是人头落地,双目瞪得老大。 鲍嘉死后,军阵骤然一懈。 而在鲍嘉死后,这三千人的三个外罡,尽数死绝。 剩下的老营兵们战战兢兢,一时之间在这雨幕中,再度传来了一些弃刃跪地声。 不过这一次,郑均却是冰冷至极,手中青金真罡一卷,将第一次投降的老营兵以及跟随乔旭倒戈的那二三十老营兵卷中,接着扬声道:“先前降者的七十六人免死,其余不受降,尽数诛杀!” 一时之间,那些后投降的老营兵惊愕,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便被士卒斩杀。 全场乱做了一团,大批老营兵也没了反抗的心思,开始出现溃逃。 郑均手持雪守刀,追杀了过去,在这雨幕之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他的面前,也浮现出了鎏金小字。 【奇正结合,斩将破敌。‘渌水斩蛟’偿还进度+348,当前偿还进度:1072/3000。】 这次的加成,倒是不少。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那刘炎的本领,其实还蛮高。 他用的是一种猛火真罡,看来出身不俗,能够在蓄气时便吞服大量地煞之气以凝聚特殊真罡,绝对出身大家。 难怪是张本功麾下大将。 这样的人,是有冲击通窍的希望。 不过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了。 如今的他,已经是化为了一具尸体。 而很快,战场厮杀结束。 老营兵大批溃逃,战场局势明显是一边倒。 郑均望向符离阵中,却见符离面色惨白,怕是受了不轻的伤势,而军阵之中,更是没剩下几人,聚集在符离身旁的,只有寥寥二三百人罢了。 再加上自己身旁跟随冲锋厮杀之士,合兵四百余人。 加上方才降兵,也才五百人。 其中,还有近二百的伤兵。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老营兵也是不太可能瞬杀千人。 第一波,老营兵大概只杀了六百人左右,其余四百人,直接溃逃不知所踪了。 “还行,还能留下这二三百人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接着便扬声道:“符离,就地整顿伤员!其余健全者,扒贼兵明光铠,以白布为系,略作整顿,与那溃兵一起,掩杀过去,吓吓那些贼兵!” 天降大雨,伤者伤口容易感染。 郑均便不用他们一起冲杀了。 还是在符离的带领下,就地疗伤吧。 免得非战斗减员。 “是!” 听到了郑均声音之后,方才跟随郑均一举破敌的平章郡家族子弟各个龙精虎猛,精神高昂,齐声呼喊,声威震天。 至于被郑均当做‘诱饵’的军队,因死伤过重,气势倒是弱了许多,甚至有些恐慌,不愿参战。 对此,郑均心中如明镜。 此战之后,平章郡的援兵可以发抚恤金和丹药,送回平章郡了。 只留下这些跟自己体会过冲阵本领的家族子弟。 如此,也能立个典型。 鼓励良家子加入军队。 …… 康乐郡城之下,卢家族人,外罡巅峰的武者卢承弼代替刘炎进行指挥攻城。 他身旁,则是站着两员将领。 一者,乃是先前不动脑子,被刘炎呵斥的外罡二重将领周寅。 另一者,便是刘炎的族弟,外罡一重将领刘杰。 此番,三人脸色十分难看的凑在一起,气氛十分凝重。 “刘炎、鲍嘉被斩,乔旭反叛,前线溃逃回来的兵卒不下数百,这消息根本瞒不住!怎么办?” 周寅气急败坏,有些惊慌失措道:“前面那些流民在攻城,咱们后方都是自己的兵,刘炎分兵走了三千,咱们这里只有五千兵!郑均带了多少兵来?他能够以这么短的时间击破刘炎,怕是不下于八千吧?!” “逃回来的士卒不知,说是郑均奇袭了他们,前方列阵的上千人先是被他们摧枯拉朽的击破,而后不知怎么,后方忽然袭来,声势震天,一鼓作气击溃了刘将军的阵型,那郑均与刘将军交战不过五合,刘将军便被郑均所杀。” 卢承弼十分理智的分析:“而后,乔旭欲降,被鲍嘉斩了,而鲍嘉又被郑均斩了……” “由此可见,之所以会速败,原因就在郑均亲率的奇兵之上,依我看,郑均的兵力应该不超过三千,其中大多都是不堪重用、未曾训练的新卒,因此郑均才会将新卒列阵在前,自己率精兵奇袭。” 不过卢承弼说完,刘杰、周寅二人,都是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卢承弼。 这其中的原因,也是十分简单。 上次可是你说的,郑均没有什么兵力,不可能从平章郡驰援的啊。 这次,你的话还能信吗? 一时之间,场上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 “还是暂缓攻城,列阵抵抗吧。逃回来这么多人,已经无法阻拦消息的传播了。” 刘杰目光严肃,对着两人道:“我已经遣人通知了左将军、小张王,他们很快就会率兵和我们合兵一处,趁着城中人不知郑均、我军军心还未曾动荡,不如我们联手先将这援军打散。” 刘杰的话语落下,一旁的周寅点头,正准备去做,却忽然听到卢承弼道:“诸位,真的要如此赌一赌吗?万一那郑均再行万军取首之事,我等何为?” ‘万军取首取的也是主将,不是你就是左品、张补,和我们俩有什么关系?’ 周寅在心中暗自想着,不过不等他说话,那死了族兄的刘杰便是神色一凛,张口道:“卢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卢承弼此刻也不纠结这个名字的问题了,当即冷笑一声,张口道:“张本功獐头鼠目,瞎了一只眼睛,作事乖戾、残暴,动辄屠城,毫无人主之相!如今朝廷遣大军围剿,此人怕是要传首九边了,难道你想和张本功一起死吗?” “康乐郡守郑均,犹上古人皇再世,德被四海,威震八荒。其施均田之政,效虞室井田遗风;行免赋之令,承魏高轻徭余烈。陇亩尽归黔首,仓廪不取粒粟,诚所谓‘损有余以奉天下’者也。” 说罢,卢承弼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凤非梧桐不栖,士非圣主不事。大周开国后,虢国公魏搏虎饭牛而与齐王交好,越国公舒卫渊执戟而被神武皇帝拜将。今郑公吐哺握发以待贤士,我等又何苦为张贼效力?不如同归,速往投之,共图大计,方不负此生之志!” 卢承弼早就看张本功不爽了! 郑均如何,他不知道。 单看目前的表现,比张本功强。 先投了再说。 而听到卢承弼的话,周寅明显有所意动。 而刘杰闻言,则是拍案而起,怒斥道:“卢承弼,你什么意思?!张王对尔家莫非不好?!别忘了,你家嫡女已被小张王娶了,张王若败了了,你家难辞其咎!” 说罢,刘杰继续怒道:“况且若是小张王死了,你又有何脸面,面对你那族妹?!” 说实话,刘杰也想投。 但开弓已无回头箭。 他们刘家,乃是肃州名门。 只不过这个名门,是远远不如其他家族的。 他们家中,祖上曾经有几位通窍武者,但如今没有任何一尊通窍武者,只是郡中名门。 张本功起兵之后,刘家五个外罡自带干粮,尽数投入其麾下效力。 因此,在张本功军中也是一方大势力,他们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搏,让自己家族重回巅峰。 因此,张本功若是完了,他们家族也要跟着完蛋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此等投降之事发生! “哼。” 卢承弼冷笑一声,手中衣袖翩飞,一股云墨真罡瞬间从衣袖之中激荡而出,张口道:“什么卢氏嫡女?不过是一乡野妇人,冒充我卢家嫡女罢了!” 嫡女,当然是嫡女了。 张本功也不好糊弄。 但现在,已经切割了。 什么嫡女?没听说过,一定是冒充的。 至于自己…… 目前还是卢家人,等什么时候败了,自己也是乡野村夫。 说罢,卢承弼看向了周寅:“周将军,你怎么说?” 周寅沉默不语。 而就在此时,刘杰没有丝毫犹豫,化为一道红色遁光,想要遁逃而走。 不过还不等他出门,却见周寅已经拦住了刘杰,挡在了帐口:“刘杰,你若降了,刘家还有一线生机,保全下来。” “哼,断然不可能!” 刘杰怒道:“我刘家只有断头者,无祈降者!” 他降个屁啊! 父母兄弟,儿女妻子都在张本功军中。 他降了,全家死光光啊! “杀了他。” 卢承弼冷哼一声,云墨真罡瞬间席卷而来。 而周寅见此,也劝不了,同样出手。 不多时,军帐之中传来一阵激荡,下一刻,刘杰已经化为了一具尸体。 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卒上前,打算前来救援,都被卢承弼所拦住。 “周将军,你率领一部分亲信,将刘氏部曲尽数斩杀,不留一个。”卢承弼冷声道,“在军中,安排两处设伏之地,待左品、张补亲军抵达,引领两军进入此地驻扎,待我一声令下,便射杀二人亲兵。” “我这里有两杯我卢家特制毒酒,足以让人全身发软,等张、左二人来大帐后,引二人服酒,届时擒下左品、张补二人,进献郑将军,必然万无一失!” 听到了卢承弼的话语,周寅冷汗直流,紧张不已:“那他们的外罡副将如何?” 卢承弼深吸一口气,张口道:“张补身边亲信都死完了,左品心腹乔旭、鲍嘉,不是跟着刘炎一起死了吗?剩下的三个,都是首鼠两端之辈,之前都是从朝廷那边投降来的,如今张本功势薄,他们三个多半也会被裹挟,一同投降。” “就算失败了,也能引起内乱,到时我们二人孤身出逃,投奔郑将军,一样是大功一件!” 周寅闻言,也是深吸一口气,拜道:“是!” 城外喊杀声连连,一场足以决定上万人的生死,就这般开展。 约半盏茶后,左品、张补二人,迅速赶来。 他们甚至都没带太多亲兵,只有十余人亲卫罢了。 这倒是让卢承弼感到十分意外,又长呼一口气。 张补刚一进门,便张口问道:“兄长,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补此刻,脸色憔悴,身子都消瘦了不少,看样子就像是大病一场,如麦秆一般,风吹便倒。 上次与郑均交战,被郑均重创,此刻虽然已经缓了过来,但境界已经跌落至外罡二重,实力难及。 而左品则是低声问道:“刘炎死了,那郑均从平章郡带了多少军队过来?” “郑均率八百轻骑奔袭,刘炎大意轻敌,被郑均所杀。” 卢承弼深吸一口气,张口道:“我叫诸位过来,便是想要趁着军心尚且稳固,城中敌军不知援军到来,及时出手,灭杀郑均!” “好!” 张补闻言,二话没说便道:“我这就回去调集麾下精锐,阻击郑均!” 他和郑均,可是有阻道之仇的。 如今听闻能够击杀郑均,他可是义无反顾! 虽然他如今实力倒退严重,但凭借神通术法以及罚罪戈,足以斩杀不少外罡三重。 而左品闻言,则是心生迟疑,但还是点头。 而一旁的周寅忽然张口道:“既然如此,左将军、小张王,咱们饮了这杯壮行酒,一起击杀郑均吧!” 听到这句话,卢承弼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这也太突兀了! 而听到这句话,张补也是一怔。 不过左品却直接接过了酒杯,他心事重重,似乎没察觉到其中的不妙,一饮而尽:“好了,我先回营了。” 左品饮下之后,卢承弼看向了张补,张口问道:“妹丈为何不饮?” “兄长,在下重伤之后,不胜酒力,怕是不能饮酒啊。” 张补低声道。 他可从自家娘子那里得知过,卢家有一种无色无味的酒,喝下之后,可以禁锢体内真罡,难以冲破。 此番大战,忽然说要饮酒,很是蹊跷。 这不容张补不脑补什么啊。 “看来你是知道了啊。” 卢承弼长叹一口气,当即喝道:“动手,杀了张补!” 伴随着卢承弼一言而出,一瞬间,周寅毫不犹豫,直接席卷真罡而出,朝着张补杀去! 张补见状,不由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动用神通,便见卢承弼已经施展起云墨真罡! 卢承弼虽然还没学会自家神通‘流云逐月’,但也是系统学习过的,只是没入门而已。 对应付‘流云逐月’,也是有一番手段。 而卢承弼学习的内功心法,也是卢家秘传。 自然不是寻常外罡三重可比,与张补对击之下,瞬间引发气浪雄浑! 而左品见状,心中大惊,正准备施展真罡,却觉察到丹田之中一阵绞痛,勉强催动起真罡,想要浮空而起,却被周寅一脚踹下,狞笑道:“哈哈哈,左品,你也有今天?!” 左品跌落在满是雨水的泥泞之中,心中惊叹不已。 他妈的,动手晚了! 他来了之后心绪不宁,心事重重。 也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投降。 作为军中大将,来之前他可是得到消息,张本功兵败贺敬慎、姜纯之手,如今已经逃到了宣州继续整兵,而贺敬慎、姜纯、司马青三大通窍战将,也是持续追杀张本功。 在这种局面下,左品也要为自己考虑。 但没想到,他还在犹豫呢。 卢承弼就动手了! 这他妈刚得到消息就想投降啊? 难怪你是世家大族中人,我不及也! 左品面如死灰。 而张补与卢承弼对过一招之后,心中激荡万分,冒着雨水,又望着远处隐隐有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杀来,深吸一口气之后,直接化为一道血红遁光,飞遁而逃。 跑吧。 没办法,郑均要来了。 张补的内心蒙尘,憋屈不已。 两次。 已经两次了。 他这辈子,只逃了两次。 都是因为郑均。 如今自己境界跌落外罡二重,而郑均气势汹涌,赫然已经到了外罡三重。 我这辈子,还能打跑郑均一次吗? 张补陷入了沉思。 不过好在,手中的罚罪戈隐隐发烫,让张补有些心安。 自己,也是缴了一把十分强悍,通窍用起来都绰绰有余的法器神兵。 也算是小胜了。 张补在心中想着,然后血色遁光更快了。 望着张补的遁光,卢承弼并未追击,而是深吸一口气后,转身看向已经被束缚起来的左品,当即道:“砍下刘杰的脑袋,同我一起去迎接郑将军归城!” “告诉全军将士,左品已擒、张补已逃、刘炎、刘杰兄弟已死,让将士们放下兵器,莫要抵抗!我等这不是叛乱,而是拨乱反正!” 第137章 凤凰烧尾方能登天,诸君岂能效燕雀恋旧檐? 雨歇云散,阳光照耀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 湿漉的土壤散发着沉重的铁锈味,残肢断臂在光芒中显得格外醒目,一片死寂之中,唯有一万多名贼军士卒,正按部就班的待在军营之中,无命令不得出营。 而在军营之前,已经高举白旗的卢承弼站在军营前,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整理自己的衣冠。 而在卢承弼身后,还站着其他三个外罡将领。 这三位外罡武者,分别为周寅、游顺安、魏凌英。 游顺安、魏凌英,皆为左品、张补副将,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位姓章的外罡武者,不愿反叛张本功,因此被卢承弼就地斩杀。 其余二人,皆是归降。 不过惹人注目的是,那魏凌英,竟是员女将,而且修为赫然已经达到了外罡二重的境界。 只不过…… 此女将倒是与那些话本之中英姿飒爽的女将不同。 魏凌英身材高大,足有八尺之高,体重看着也不轻,面容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微微丑陋,一道刀疤横跨在她的左颊,怒目而视,比一旁的游顺安更爷们不少。 而那游顺安,则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曾是宣州某地的县令,县城攻破后,被裹挟进了张本功军中,一直在军中效力。 清理了一波张补、左品以及刘炎刘杰兄弟的死忠后,卢承弼站在此处,心中满是忐忑、复杂之情。 此番正值下午,雨过天晴之后,战场上还生有一丝阴冷,空气中隐约传来伤员的低吟声。 毕竟,今日一事,实在是突如其来,他本人也是临时起意,事后思索,也是只觉得乱世挣扎,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希望将来回想,能不后悔今日之事。 “唉!” 卢承弼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就在此时,卢承弼忽得感觉前方真罡鼓动,进而传来一阵脚步匆匆,动静极大。 抬头望去,便见到一群身披明光铠的炼血精兵蜂拥在一尊青年中,朝着他走来。 那青年一袭丝质黑衫,衣衫随风轻轻漾起,面容棱角分明,有一种亲和感,身姿如同松间之鹤,挺拔而孤高。 眉宇之间,英武甚足。 望之,有穆穆天子之仪。 看到这一幕,卢承弼不由感叹万千。 不用多说,这为首的黑衫青年,必然是郑均无误了。 光说这姿态,郑均便比那瞎了一只眼的张本功要强上许多。 谁又不喜欢英武的少年郎呢? 而郑均见了卢承弼,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远远伸出手来,扬声道:“卢先生今日倒戈,弃暗投明,实乃明策!” 说罢,郑均便已经上前,与这卢承弼手掌紧握。 而卢承弼闻言,心中倒是呼出一口气来,正准备跟着郑均一起做做政治表演时,却忽然听到郑均又低声道:“当年令祖持节督云燕六镇,实乃英雄也!郑某在黑山读研兵法之时,还临过卢公的《却虏十二策》呢!” 听闻此句,卢承弼不由愕然。 持节督云燕六镇? 那是前魏末年,卢家第一位发迹的先祖,为大虞天子征伐天下时候的事儿了! 现如今都到了大周,哪儿还有什么云燕六镇。 郑将军说出这句话,莫非也是一场暗示? 卢承弼在心中暗忖,但还是露出惶恐表情,道:“承蒙将军不弃,罪臣愿……” “何来罪臣之言?” 郑均面露和善,开口笑道:“卢先生忍辱负重,潜伏敌营就是为了今日,实乃功臣也!我观卢先生,来日必能复令祖故事!” 直接明示。 郑均自然是知晓对方出身。 宣州卢氏,好大的名头。 卢氏起自魏朝末年动荡之时,当时的卢氏先祖慧眼识珠,投奔了大虞的太祖高皇帝,打下了天下,成了虞朝显赫大族。 后来涉及夺嫡之争,卢氏先祖惨死,卢家衰落。 直至大周中期,方才又出了元丹武圣,重新辉煌了起来。 因此,郑均才会以卢氏先祖为由头,前来言语。 卢承弼闻言,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郑均已经看向了其余三人,张口笑道:“诸位或许是被迫降我,但无妨,凤凰烧尾方能登天,岂效燕雀恋旧檐?张贼事败,今日得上万军士,郑某犹得一臂!”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周寅、游顺安、魏凌英三将也只能对着郑均拱手道是,表示愿为郑均效力。 随后,郑均便传讯康乐郡城中。 不多时,陈敬仲便从城中飞遁而出,来到这军营之中,开始商讨降兵去向问题。 此番跟随卢承弼一同投诚的,还有一万一千多贼兵。 这伙贼兵,之前在张本功麾下,多行不法之事。 不过进了博州之后,倒是没有什么机会作乱,严廷郡之屠,这批兵马也是因为驻扎在靠近康乐郡之处,未曾参与。 饶是如此,郑均也感到很头疼。 毕竟这伙兵马投降,确实是给自己解了目前兵力不足的围。 但问题在于,自己麾下的目前七千兵内,近乎半数都是来自于家破人亡的流民群体。 其中虽然也有一部分大义军降兵,但毕竟是在少数。 如今,可是一口气多了一万一千多啊。 这其中,或许会有什么冲突。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而就在郑均思索之时,一旁有些惴惴不安的游顺安开口问道:“素闻将军有抽杀之举,我等反正,不知可会抽杀?” 听到了游顺安的问询之后,郑均道:“诸位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本次便不行抽杀之事了,往日诸多不法,也既往不咎。若是再犯,不必抽杀,尽数诛之!”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游顺安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卢承弼,则是神色不变。 对于他而言,郑均做什么,也都是无所谓的。 没什么太大变故。 在让陈敬仲在这里整顿这上万降卒之后,郑均便打算与这新降四人一起,入了康乐郡城之中。 不过就在此时,卢承弼忽然道:“尚有一物,愿献给明公!” 郑均闻言,不由挑眉。 接着,卢承弼便嘱咐身边两名小卒去做事,不多时,披头散发的左品便被拉了上来。 郑均见此,也是一眼就瞧出此人的身份。 毕竟当日郑均追杀张补之时,也远远见过这左品一面。 而如今这左品,双脚绑上铁链,肩胛骨直接被一根粗壮铁针所穿透,脸上满是血污,嘴唇发白。 更有数道真罡,挟制住了他的经脉,令他无法催动真罡反抗。 而见着了郑均之后,那左品显得激动异常,还不等众人张口,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长嚷道:“郑公,某愿降郑公,为郑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郑均环视一眼,淡定道:“押下去,明日,我亲手将此贼杀了祭旗。” “郑公做大事,难道要杀壮士吗?!”左品挣扎着起身,神情激动,“我愿随郑公做大事啊!” 听到这句话,郑均身子不由一顿。 下一秒,雪守刀出鞘。 一颗脑袋,直接落地。 左品目光呆滞,惊愕万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外罡三重的大将要降,竟然不允。 “我进城之前投降,乃是降!如今已被缚住再降,岂不晚呼?” 郑均冷哼一声,望着目前浮现出的‘偿还进度+109,当前偿还进度:1181/3000’,霸气外露:“我早闻,在肃、宣二州,左品多下令屠城,同室操戈,屠城当死!本想多留一日,不过其既然如此多言,那便今日斩了!将左品、刘炎、刘杰等将贼传首两郡,以儆效尤!” 而望着郑均斩杀左品,降者四人皆无动于衷。 反正死的也不是他们。 作罢,郑均便与众人入城,不在有所阻拦。 入城第一桩大事,便是召开会议,商讨当前局势。 康乐郡最大的困境已解,虽然有部分残兵败将,如张补这般遁走,大概两三千人,估计会在严廷郡打游击,但问题不大。 接下来,便是兵发严廷郡,将严廷郡收复了。 如此,自己的功绩才更加显耀。 除此之外,郑均也要对自己当前的人员部署,进行一次调整。 于是当机立断,郑均宣布了当前的人事任命。 郑均,外罡三重,康乐郡守、博州平寇校尉、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 冯贺,外罡三重,监军。 陈敬仲,外罡二重,康乐郡尉,统果毅军两千七百人。 符离,外罡二重,康乐郡法曹,统骁勇军三百人。 徐天方,外罡一重,康乐郡功曹,统沧刀军两千一百人。 王堂,外罡一重,康乐郡队正,统康乐郡两千五百人。 赵哲,外罡一重,康乐郡长史。 卓信,外罡一重,黑甲卫统领,统黑甲卫百人、亲兵营两千人。 乔子敬,外罡一重,妙心县令。 至于卢承弼、周寅、魏凌英和游顺安四人,郑均也是要着重安排 先是让外罡三重的卢承弼,担任郑均的副手,康乐郡丞。 毕竟此战卢承弼功勋卓著,确实要大大的提拔,因此将郡丞这个除却郡守之外最高官职,交予卢承弼。 虽然是要上报朝廷,但郑均现在上头有人,走流程的事儿。 游顺安,实力一般,只有外罡一重,郑均就让他去担任巨东县县令,负责组织巨东县情况。 而周寅、魏凌英,则是被分别任命为果毅军副将和骁勇军副将。 至于降卒一万一千人,则是一分为三,分别编入康乐军、骁勇军和沧刀军中,每军三千六百人。 骁勇军、沧刀军,都是以平章郡士兵为基础,因此他们和降兵之中,仇怨不深。 康乐军虽然也有些摩擦,但这支军队的主要目的,是在各县置办县兵的。 因此郑均将降兵之中的弱兵分给康乐军,让他在各县城驻扎便是。 如此,如今沧刀军便有五千七百余人;康乐军有六千一百余人;骁勇军有三千九百余人。 再加上果毅军的两千一百人和亲兵营的两千人。 自己目前麾下,已经有了一万七千兵马之众! 即将进入两万兵。 不过后勤压力,也是骤然增加。 “康乐郡处平原,粮食供应绰绰有余,往年朝廷在此地也是囤积粮仓……不过大战之时,火龙烧仓,多半是没了……不过好在我丈人家无偿提供粮草,能够度过这一季,等这一季过后,后勤资源就会好熬起来。”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虽然郑均手下目前没粮,但蔡家有。 济世堂也有。 他们的供给,郑均省一省,都能让养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了。 更不要说其他。 不过话虽如此,但后勤命脉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有些不太美妙。 一念至此,郑均忽然抬头看向了卢承弼,不由想起了一件事。 卢家的势力,比蔡家要大上一些。 毕竟卢家可是有元丹武圣坐镇的! 而蔡家…… 目前为止,只有那位通窍巅峰的老侯爷罢了。 郑均并不知晓蔡家老祖蔡抗已经元丹。 不过,就算蔡家老祖元丹了,家族势力也是没有明牌元丹家族卢家要强横的。 一念至此,郑均也打起了别的注意,当即道:“卢郡丞,在下久闻令妹多贤淑,嫁于张补后,张……”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卢承弼一个激灵,当即拱手回应:“明公,那只不过是乡野妇人,冒充我卢家之人罢了,和我卢家断无干系啊,还请明公明鉴。” 郑均闻言,不由无语。 我的意思是,你家能给张补神通,还嫁女儿。 我现在表现的可比张补还厉害,也给点啊! 就算少一些也不碍事,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承弼误会了。” 郑均微微一笑,也不点明,只是轻笑道:“如今严廷、平章、康乐三郡,百废待兴,也是需要一些物资来重振的。” 听到郑均这般言论,卢承弼也明白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 这事儿他做不了主,是要回去问上一问。 除此之外,也别无他言。 郑均主宴,尽欢颜。 不过在私下里,郑均也对卢承弼的态度,或者说对世家的态度有了清晰认知。 自己若是要行大事,败了。 蔡家也会这么切割自己的。 “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啊!” 宴会散后,郑均不由感慨万千。 只不过这次宴会散去,郑均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往辞别大半个月之久的郡守府,和自家夫人蔡安筠云雨。 而是先去寻了魏权,说是要指点魏权武艺。 这便让魏权受宠若惊,赶忙在郑均的指点下练武,而郑均也趁此机会疯狂‘签到打卡’,想要早点将这‘流影浮生’给拓印出来。 而闺房之中,蔡安筠则是满脸期待,在屋内来回踱步,思忖郑均怎么还没来。 而不多时,青黛前来传信,得知郑均竟在校场教导魏权习武,一时之间不由目瞪口呆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蔡安筠便也是思忖:“莫非夫君喜好如此?” 回想了一番,初次见面时,自己可是身着江湖女侠的那套服饰。 一念至此,蔡安筠犹豫了片刻后,便在衣柜里寻了一番,开始换上了昔日‘行侠仗义’时,穿着的那套女侠服饰。 同时,也扎上了马尾,配上了一把宝剑。 英武不凡。 …… 严廷郡中。 张补狼狈逃回。 这次倒是没有受伤。 全靠他跑得快。 “呼~” 张补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望着周围,不由面如死灰。 他这段时间收拢残卒,不过收拢了八九百人而已。 来时两万大军。 归去八九百人。 这可如何跟叔父交代啊?! 麻了。 张补真的麻了。 他在肃州、宣州纵横无敌手,无论是谁家的外罡,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怎么刚来博州,就遇到如此挫败? 难道,我真的不是什么天才? 张补一时失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眼下八九百人,怕是守不住严廷郡了。 叔父好不容易打下的严廷郡,怕是要就这般弃走。 “唉!” 张补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就是去严廷郡的府中,将家眷带走,赶紧逃去和叔父汇合,及时通知叔父,康乐郡的巨变。 不过就在张补想要赶紧率兵离去之时,却忽然见到前面的荒丘中,立着一道人影。 而在这荒丘之上,一阵雄浑的真元汹涌! 这滚滚真元仿若滔滔江水,荡尽天下,足以扫灭诸般妖魔邪氛! 真元! 通窍武者! 张补见此,不由惊愕万分。 炼血以气血、蓄气以真气、外罡为真罡。 到了通窍,真罡便是进一步熔炼,成就真元! 施展出真元,足以说明,面前之人乃是一尊通窍武者! 来人身着白色的飞鱼服,腰间佩挂着闪亮的御赐玉佩,面庞刚毅,两鬓略显斑白,身姿挺拔,手中提着一柄镶金的长剑,剑身上隐隐流转着光芒。 这等装扮,足以证明来者身份了。 大周镇抚司。 其乃通窍修为,多半是宣州或博州的千户了。 想到这里,张补紧握罚罪戈,心中诞生出一抹悲凉。 “张补?” 那通窍千户目光淡然,似乎并没有将张补放在眼里,一人一剑,踏前而去,目光盯着那把罚罪戈:“罚罪戈,怎么会在你手中?” 张补并不晓得什么罚罪戈,听到了这通窍千户的话语,当即冷哼一声,昂着脖子道:“什么会在我手中?这本就是我的!” 他乃大义军中小张王,输阵不输人! 这罚罪戈,就是他的! 张补想来,这把戈多半是那郑均小贼从哪儿借来的。 如今被他夺走,这镇抚司千户绝对是来追责这一切的。 想必,他们也不清楚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 自己只要咬死这把戈是自己的,足以让镇抚司,或者说郑均背后的势力对郑均失望。 甚至还能让他们联想一下,这玩意儿会不会是郑均主动送给自己的,所以自己才会如此决绝。 如今自己实力衰退,遇到了通窍武者,是走不了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让郑均好受! 听到了张补的话语,那通窍千户眉头一挑,缓缓提剑,道:“我乃博州镇抚司千户袁评,那事儿是你做的?” “没错,都是我做的!”张补冷笑。 “以你过往战绩,确实能够如此。”袁评微微颔首,“是张本功让你做的?” “这事儿还需惊动我叔父?!” 张补大笑一声,接着便罚罪戈一指,怒斥道:“姓袁的,休要再问了!我张补纵横一世,也是在宣州同几个通窍战过,就让我瞧瞧,你的本领吧!” 说罢,张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化为一道血光,持罚罪戈袭杀而来! 望着这般模样,袁评心中虽然疑惑万分,但还是随意一剑挥出,直接杀得张补口吐鲜血倒飞而去,然后勾出手来,将那‘罚罪戈’给吸走。 “疑点重重,那金光又是怎么回事儿?而且行凶者用的乃是刀……算了,陛下驾崩,新帝登基,长阳王的那点事儿,不值得朝廷讨论,张本功背后有卢家的影子,还是就此结案吧。” 袁评摇了摇头,看都不看被他一剑斩去的张补一眼,化为一道清风,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这荒丘之中。 而这八九百溃兵,在这一刻再度溃逃。 至于张补, 已经是气若游丝,是个将死之人了。 他喉咙泛着铁锈味儿,不过还是硬撑着挤出了一个笑容:“死之前……也算,恶心了郑均一次……” 一念至此,张补逐渐感觉头重脚轻。 缓缓闭上了眼睛。 至此,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第138章 预支‘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蛟龙动向! 一连数十日,郑均都在康乐郡,寸步不离。 每天的工作只有修行,安排军事训练,以及鼓励民生。 骁勇军已经被后撤,驻扎在平韵县中,作为郑均在平章郡的‘驻军’。 一方面是防止后方出现什么问题,能够让骁勇军及时填补。 另一方面是因为骁勇军多是降卒之中的骁勇者,放在平章郡,也能防止其与张部纠结。 毕竟郑均治下,军纪严明,和他们先前有所不同。 这数十日间,已经有上百人因军纪原由被处死,还有千余人做了逃兵,被郑均的亲兵营抓住,当众斩杀。 除此之外,郑均也在尽心谋划关于伐罪戈的问题,经常在降兵、降将之中暗示,表示张补那把罚罪戈太牛逼啦,以前怎么不见他用之类的话语,增加降兵、降将的记忆力。 毕竟,自己可是得到了消息,那镇抚司千户可是要来探查罚罪戈的事儿,郑均可是要好生准备一番。 只不过等待了许久,那镇抚司的千户一直都没动静,也是让郑均有些迷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经过数十日的整军,康乐郡倒是更加融洽。 其中,朝廷的诏令也传来。 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定神武皇帝李璟谥号为武帝,庙号高祖。 是为,周高祖武皇帝。 而太子登基,改元‘永昌’,是为大周永昌皇帝。 大赦天下,对青州元丹巨寇秦存海以招抚,对嘉州陆氏平反,一时之间倒是有欣欣向荣之象,改革神武皇帝以往存留弊端,天下焕然一新。 只不过数十天的政令,究竟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天下人尚且不知,只知晓青州元丹巨寇秦存海斩了招抚使,大骂周室皇帝。 而嘉州陆氏幸存的元丹武圣陆孟逃到了海外巨岛之上后,已经正式登基称帝,国号吴,一直骚扰嘉州沿海边境。 天下暗流涌动,秦、赵、齐、楚、燕五王拒绝入京,皆称皇帝死因存疑,唯有晋、魏、韩三王入京拜谒新君。 似乎整个大周朝廷,都处于一种即将出现的动荡之中。 而这一切,和郑均这个外罡三重的武者没有关系。 春暖花开,冬季已过。 春风拂来,虽是春风,但依旧带来了一些冬季的余寒,有些发冷。 校场之上,虽然春风凛冽,但魏权身上冒着热气,迎着春风打拳,一道道黑白流影在其拳头上浮现。 而郑均站在校场中,望着魏权的拳法,不由暗自点头。 “魏权的天赋不俗啊,这才三个月,便已经蓄气境,这‘流影浮生’也快要入门了,怕是一旦到达外罡,便是能够将这门‘流影浮生’入门成功……” 郑均在心中想着。 魏权的速度,已经相当于开挂的郑均了。 当然,区别还是有的。 郑均在原始启动阶段,身无分文,每天都要精打细算,其实浪费了不少时间。 而魏权现在,虽然没有如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那般资源源源不断,但在郑均的授意之下,资源也是不缺,起码比郑均那时候要多了去。 如此,魏权的和郑均进度差不多。 这‘灵性点醒’的挂,终究没有‘大道武书’的挂要大啊。 自瞄、锁头,终究不如锁血、炸房! 郑均心中浮现出这么一个荒诞、滑稽的念头之后,紧接着,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行鎏金小字来。 【拓印成功。】 【新增可预支武学: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入门)。】 看到了这一幕,郑均不由欣喜万分。 终于拓印成功啦! 这数十天来,郑均等的很急。 说是拓印三十天就行,但问题在于,魏权的拳法还没入门,有的时候不是很连贯。 因此,经常是需要2-3天才能拓印一次,拓印1次那是运气不错的时候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接着神情激动,在心中低声开口说道:“预支,我要预支神通武学!” 【是否预支‘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入门)’?因假借未来之果,偿还完毕后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郑均在心中吞吐出这两个字来,大道武书登时流转出绚烂的光辉,鎏金小字直接从金色纸页上跃出。 而后,一股热流登时从郑均的脚底开始上涌,逐渐流向四肢百骸。 一瞬间,郑均便感觉脑海之中闪烁出无数段画面来。 郑均闭上了眼睛,慢慢感悟。 一闭,一睁。 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已经入门! 【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入门):0/3000。】 【炼化一缕天地精炼·玄浑之气:0/1。】 “这拳法,倒是有些意思啊。” 郑均见此,不由有些惊诧,在心中不由暗自想着。 这玄浑之气是什么东西? 郑均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这玩意儿从哪儿得到,郑均也是一概不知。 这该怎么办?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 走一步算一步吧。 反正早晚都会有的。 郑均微微颔首之后,当他再度抬头,立马便看到了魏权拳法之中的诸多错误之处。 这次,已经入门的郑均自然是毫不吝啬,开始点拨了起来:“此拳应该这么用……” 伴随着郑均的入门点拨,很快,魏权便感觉到了有一种名师教导的感觉。 虽然比起梦中的那个白发老头子差了不少,但毕竟是在现实,而非梦中,魏权的进步也是匪浅的。 很快,伴随着郑均的指点,他的面前便浮现出了‘偿还进度+9’的字样。 增加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感觉非比寻常。 可终于增加了啊。 这还是郑均第一次见到非战斗时增加偿还进度的时候。 寻常功法,郑均都能够通过每日操练来增加偿还进度,但神通武学,即使是每日操练,也没有任何增加进度。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郑均都只以为只有战斗,才能增加神通武学的偿还进度。 但如今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教习也能够增加偿还进度。 “只不过只增加了9点,效率太低。” 郑均在心中想着:“而且魏权经过指点之后,明显有所改变,如此,下次再指点,增进的偿还进度也会变得更少,而且魏权终有一日会彻底学会,届时便没有什么偿还进度能入账了。” 这教习增加偿还进度纯粹是意外之喜,归根结底而言,还是太慢了。 不过魏权的天赋惊人,若是他能够踏入外罡境界,郑均倒是考虑将‘渌水斩蛟刀兵术’传给他。 至于‘熠日流光’。 这个是不太可能了。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郑均可以感觉到,渌水斩蛟在神通的等级上,和熠日流光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而且自己多日打听,听闻南方也有人懂得‘渌水斩蛟’这门神通。 而‘熠日流光’,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因此,自己是绝对不会将熠日流光给流传出去的。 而魏权也心中大为震撼,在心中想着:“那老头还说,这套拳法是他家中嫡传的绝学,若非是我也有他的血脉,是断然不会传给我的,这真是唬人!郑将军不也会吗?难道郑将军也是那老头的后代,是什么大魏血裔?” 魏权的‘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开创者乃是大魏的高祖皇帝。 是魏高祖一统天下之后,参悟神器‘山河社稷图’与‘传国玉玺’所作,实乃帝王拳法。 这门拳法,魏高祖只传给了大魏的二代皇帝,魏惠帝。 魏惠帝也未曾将这门拳法修炼至圆满,惠帝冲击法相境失败暴毙,临终前拳法只来得及传给魏朝的第三代皇帝,魏烈帝。 而魏烈帝也不过堪堪入门。 自魏烈帝本人死在亲征叛贼的疆场上之后,这‘流影浮生’便是失传,直到大魏的第六代君主魏灵帝禅让给了虞太祖,魏朝灭亡,这‘流影浮生’再也没现世过。 魏权,确实是魏朝皇室的支脉。 不过这也没什么说的,魏朝一统天下,历六代皇帝,共治天下七百七十四年,其中魏高祖治天下六百一十二年,其余五代天子共治剩余一百余年。 而皇嗣历经虞、周二朝,至今也是繁衍颇多,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魏朝皇室血脉,尤其是魏朝灭亡之后不少皇族成员改姓脱身,更是无法统计了。 魏权在梦中的‘灵性点醒’,倒是对自己魏朝皇族身份隐隐有些自豪,不过见到了郑均竟然也会这‘流影浮生’之后,登时感到惊讶万分,还以为郑均便是当年魏朝皇族正支后裔呢,心中欣喜的很! 毕竟这流影浮生,当年只传给了正统后裔,旁系别说神通了,寻常武学现在都没得几件。 至于郑均…… 不好说。 目前郑均掌握的三门神通。 熠日流光、渌水斩蛟以及流影浮生。 熠日流光乃是大虞太祖高皇帝所创,流影浮生乃是大魏高祖文皇帝所创。 算是前朝余孽和前前朝余孽一应俱全了。 经过了数个时辰的教导之后,郑均才满意至极,令魏权去处理军务之后,便打算回屋练功。 刚回了屋,便见青黛已经捧着一小碗灵果过来,奉在郑均面前,说是‘夫人亲自剥好,请将军尝尝’后,便扬长离去,免得打扰郑均处理政务。 而郑均见此,也是颇为意外,接着便十分自得的尝起了这一小碗如同圣女果风味的灵果,感觉体内微微增加的真气,也是颔首。 这灵果,倒是不错。 不过没什么太多作用,蔡家能不能给点好东西,天天给这些价格高昂但却实际作用不多,只能骄奢淫逸的东西干嘛? 诸如此类灵果,还有其余什么金丝被褥之类,都是蔡家这数十天送的。 对此,郑均表示确实舒坦、确实爽,但对增进修为的作用可有些太过寻常了,同等价位的东西,都能买好几瓶外罡武者所用的丹药了。 性价比确实不高。 这些世家大族啊。 郑均摇了摇头,正打算继续处理政务之时,却见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气息,郑均抬头去看,正好瞧见了卢承弼带着笑意,快步走来。 刚一来,卢承弼便带着笑容,对着郑均拱手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啊!” “承弼,何喜之有?” 郑均望向卢承弼,放下笔墨,开口问道。 不得不承认。 世家子弟培育人是有一把刷子的。 卢承弼无论是治军还是治民,手段都是非常不错。 治军方面,自己麾下之将,唯有陈敬仲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而治民方面,则是未有人能够比肩卢承弼。 这卢承弼,确实是一名能文能武的人才。 “所喜之事有三。” 卢承弼顿了顿之后,开口道:“第一件事,斥候已经彻底打探清楚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张补带残兵败将回营时,偶遇了一尊通窍武者,通窍武者顺手将其斩杀,如今严廷郡内部空虚,无任何兵马驻守,正是主公进取严廷郡的大好时机!” 郑均点头,神色寻常:“不错,传令沧刀军,兵发严廷郡,给我将严廷郡的郡城占下,我会上书州府,请工匠来为严廷郡重新立墙、刻阵!” 这严廷郡的归属无论如何,都无所谓的。 反正是一座空城。 但收复失地的功绩,是实打实的。 先拿下再说。 “主公英明。” 轻飘飘的拍了个马屁之后,卢承弼继续道:“第二件事,卑职族中传信,有意想要与郑将军结交,只可惜郑将军早已娶妻了。” 说到这里,卢承弼叹息一声,道:“不过郑将军若是有意纳妾,我家也有不少庶出的丫头……但我卢承弼认为,以将军的为人,让我那些嫡亲的堂姐妹们给将军当个妾室,也是绰绰有余的!” 郑均闻言,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卢承弼。 而卢承弼也是微微一笑,看向郑均道:“不过没办法,卢家毕竟不是承弼主政,郑将军若是欲纳我卢家妇,我卢家也是会给予如张本功那般的支持力度……” 卢承弼已经完全不否认卢家曾经资助过张本功了。 反正话出了这个房子,都是不作数的。 “这个小事。” 郑均点头。 纳个妾而已,又不是入赘,无所谓的。 安筠那边,哄哄就行了。 蔡家、卢家都知道,自己可是支潜力股,有枣没枣搂两下也是很正常的。 第一件,第二件都如此让人惊喜了。 郑均也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第三件事是什么?” “第三件事是将军先前吩咐寻找蛟龙妖魔的事情!” 卢承弼张口说道:“找到了!” “找到了?” 郑均闻言,直接就站起身来,神色可比先前那两件事要高兴更多:“在哪儿?可别离得太远,若是在云州、南国,就不用说了!” 云州多妖魔,南国多龙族。 这不用他说。 郑均自己去云州和南方都能找到蛟龙。 “非也,非也。” 卢承弼轻轻一笑,张口道:“这只妖魔,乃是七百年前,被高祖皇帝镇杀的平州孽龙的血裔后族。” 郑均眉头一皱:“那岂不是通窍境的蛟龙?” 通窍境你说鸡毛呢,我又杀不死。 “确实是通窍境的蛟龙,不过那头蛟龙又诞下了三只小蛟,蛟龙血脉尚存,一头如今在江州,入了江州龙族;一头在北妖庭麾下当差;最后一头,则是在岚州潜藏,藏匿在岚州宁远郡青禾县山间寒潭之中。” “不久前,这宁远郡有几个世家子弟闲来无事,上山踏青钓鱼,不知为何惹恼了这头蛟龙,将这几个世家子弟吃了个精光,只有一个吓疯了的奴仆逃下山去报官。” “青禾县官府本以为是头寻常妖魔,便在县尉的带领下上山探查,结果又被那蛟龙吃的只剩下县尉。” 卢承弼道:“倒不是那县尉本领高强,只是那蛟龙不想和朝廷牵扯太深,所以才放了那县尉一马。” “之后,这青禾县的清山中藏有蛟龙之事,便传了出去。” 说罢,卢承弼又提醒道:“将军若是需要蛟龙资材,我卢家府库倒是存了不少,大概有三四头的样子……不过将军若是想要新鲜材料,还是要早点动身了。” “卑职是通过朝廷的途径得到的消息,快人一步,若是让其他人得知了,怕是会有不少外罡武者赶去,斩蛟来赚钱。” 郑均闻言,当即问道:“寻常的江湖人,能杀死这等妖魔中的强悍种族?” “不能。” 卢承弼诚实回答:“不过若是让那些江湖人一波又一波的去打扰那恶蛟,那恶蛟怕是也会心烦意乱,重新寻一处栖息之地了。” 听到卢承弼的话语,郑均觉得卢承弼说的有道理。 是这个理。 郑均点了点头,张口道:“说的不错,我这便动身,三到五天便回来,一切政令不变。” 说罢,郑均便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而看到郑均起身向后院而去,卢承弼不由有些疑惑。 不是出发吗,去后院干嘛? 不过对此,卢承弼摇了摇头。 和他没关系,还是赶紧趁机会回家一趟,瞧瞧卢家的那几个丫头片子,哪个识大体,能给郑将军伺候舒服了。 别来个刁蛮的大小姐,那可完犊子了。 而郑均回后院的原因也很简单。 通知一下安筠,免得安筠又担忧上了。 顺便聊聊给安筠多个妹妹的事儿。 皆是小事。 都不及一枚蛟龙内丹以及斩杀蛟龙的事儿! 那才是大事儿! 第139章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渌水斩蛟刀兵术,没错,我就是龙族克星! 天净云影稀,风轻煦色开。 一队车队沿着岚州官道,一路朝着宁远郡的青禾县进发,两个骑在马上的蓄气武夫在前方开路,后面则是两架厚重的马车,车辙印很深,想来是载了不少的货物。 而在马车后面,还有四个持刀的练血年轻人,正扶着马车边沿,警惕的观望四周。 而厚重的马车上,还是有几道人影。 不过最为惹人注目的,便是最后那辆马车上的少女 那少女约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短打,扎了个双马尾,额上捋下两抹发丝,身旁放着把黑鞘剑,不过手里却不知从哪儿折了跟狗尾巴草,正百无聊赖的甩着手,对前一辆马车的持刀的黑衣中年男人喊道: “爹,咱们去青禾县作甚?我听说北边儿可不太平,又是大义王、又是水火将军,听说还出了个康乐郡守,打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呐!咱们镖局这点微末道行,万一被那拉去充军可就糟糕啦!” 那前面的黑衣中年男人闻言,则是挑眉望了一眼少女,没好气的道:“张贼在博州、在宣州,宁远郡虽然远了些,但还是在岚州境内,战火再怎么烧,也烧不到宁远郡来的!” “那宁远郡出了头恶蛟,听说咱们岚州武林不少赫赫有名的英雄大侠都会来这宁远郡,参与‘诛蛟大会’!咱们镖局还有不少江湖货物没卖出去,正好接了一镖,来宁远郡运镖,顺道儿卖点物件儿。” 那外罡一重的黑衣中年男人无奈的开口讲道:“顺便,看看能不能给你寻个好师父。” 其实是好人家。 不过黑衣男人知道自家女儿一门心思在江湖上打转,根本没有什么成家的意愿,但女儿家总是要成家的。 自己有一儿一女,镖局可以让儿子继承,倒也没必要让女儿招个赘婿什么的继承家业,寻个有名的江湖少侠,倒也能从其他层面声援镖局。 “诛蛟大会?!” 听到了这四个字之后,那少女明眸一闪,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随手将这狗尾巴草一撇,坐直了身子,当即道:“爹,你给我讲讲这次都有咱们岚州的哪几位高手来呗?” 听到少女的问询,那黑衣男人顿了顿之后,当即扬声道:“有号称刀剑双绝的段逸大侠、也有义薄云天的江苹大侠,还有一年前单骑挑落黑风寨,杀了数十个山贼的扈少侠……” 听到了黑衣男人说出这样的话语,不仅仅是少女,就连扶车的那四个持刀弟子,前面骑马的两个蓄气武者都竖起耳朵倾听了起来。 除了那两个蓄气之外,其余几人都和这少女相差无几,压根不知道那什么‘诛蛟大会’的事儿。 因此,在听到了黑衣男人说出了这么一个个在岚州武林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之后,不由心驰神往,其中一个扶车的炼血青年叹道:“竟有七位外罡前辈,二十多位蓄气武者!看来这个叫青禾县的小县城,要名震天下了!” 而那坐在马车上,有些吊儿郎当的少女则是眼珠子一转,接着便笑嘻嘻的开口道:“还有我们青檐镖局的总镖头,大名鼎鼎的‘檐下燕’秦浩川秦大侠!” 听到了少女的话语,那名在岚州武林有着‘檐下燕’称呼的青檐镖局总镖头秦浩川不由失笑了一声,轻轻笑道:“你呀。” 他不过是将将突破外罡的外罡一重武者罢了,修行的武学也是平平无奇,根本无法和那些江湖鼎鼎有名的外罡武者相提并论。 江湖同道抬爱,送了个‘檐下燕’的名号,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在讽刺自己,只能在檐下当个燕子,不能当振翅高飞的雄鹰。 念毕,这黑衣男人便不再多言,而是继续驾马向前。 只不过还没等他前行多久,却忽然感觉到真罡来袭,登时惊得马匹不安,骤然扬起前蹄,眼白在惊恐中暴突如铜铃。 “吁~!” 见到这一幕,黑衣男人不由惊诧万分,立马拉紧缰绳,安抚马匹。 安抚下马匹之后,黑衣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持刀上前,目光凝重,横刀在前,面色紧张。 真罡纵横,说明来者乃是一尊外罡武者! 而见黑衣男人如此紧张,其他几个弟子也是平添了几分紧张,同样学着师父的模样,拔出刀来,小心谨慎的望向前方,咽着口水。 而就在此时,他们忽然见到在山丘之下,有一道丹青色的真罡,包裹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朝着他们马车的方向驶来。 那人衣衫不整,褴褛的衣角翻卷如残破的旗,踉跄着扑向疾驰的马车,整个人像被斩断的傀儡般摔在路中央。 看到这一幕,黑衣男子不由和身旁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一个蓄气弟子低声道:“师父,这?” “此乃外罡武者,我去看看。” 黑衣男子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的下车,朝着那摔倒之人而去。 怎么平白无故遇到了这等事情? 外罡武者受伤遁逃至此,那说明必有大事啊! 但若是放任不管,万一前面有啥事儿,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一念至此,黑衣男子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交涉。 他来到那负伤的外罡武者面前,见其污浊的袖管裂开处,露出半截青灰的手臂,上面赫然印着齿痕。 并非刀伤,而是生生被撕咬出的血肉沟壑。 看到这一幕,黑衣男子心中一凛,接着便看向这人面容,不由更为惊愕。 这人,正是‘诛蛟大会’的发起人,诛蛟大会的盟主,来自青鹰会,绰号‘刀剑双绝’的外罡二重强者,段逸段大侠! “段大侠,这是怎了?!” 黑衣男子大惊失色,连忙将这位在江湖上名声极好的段大侠搀扶起来,连连询问了起来。 而听到了黑衣男子的话,那少女以及诸多弟子,也是纷纷上前。 段大侠! 人的名,树的影! 谁不晓得刀剑双绝的段逸大侠啊? 但段逸大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一念至此,少女也是有了几分着急,当即想去翻金疮药来。 不过就在此时,段逸猛然睁开了眼睛,望见那黑衣男子后,骇了一跳,但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后,当即挣扎道:“快逃!快逃!” “逃,逃什么?” 少女疑惑地询问道。 “那头恶蛟出来了!” 段逸挣扎起身,当即对着在场众人道:“那恶蛟不知怎么,骤然降到了青禾县中,大肆屠戮百姓!我等江湖人,岂能坐视其残害百姓?我便和葛巧凡葛大侠、窦慧珍窦女侠、吕坤吕大侠……等六位同道一同出手,和青禾县尊一起抗击那恶蛟!谁料那恶蛟强悍如斯,一口吞了青禾县的县尊,而后又残杀了葛、窦、吕等侠士,只有我和江少侠侥幸逃脱。” 说到此处,段逸眼眸之中流露出一股悲伤之色,但他还是回过神来,焦急道:“那恶蛟一路追杀于我,我这条臂膀就是被他所伤!再不走,那恶蛟就要追上来了!” 听到了段逸的话,在场众人明显有些惊愕、震撼! 甚至于有些鸦雀无声! 八位外罡武者一同出手,竟然反被那头恶蛟杀死了六人?! 那恶蛟,竟然如此恐怖吗? 黑衣男子下意识的开口道:“段兄,那蛟莫非是踏入了通窍境,成了通窍大妖?!” “实力强悍,与通窍,已经无两样了。” 段逸苦笑一声,接着便道:“还是快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 只不过, 这并非是段逸的有意停顿。 而是半个身子都消失不见,被一张血盆大口彻底咬碎。 溅了黑衣男子一身的血。 看到这一幕,黑衣男子、一群弟子以及少女都被惊呆了,一时之间呆呆地站在这里,不敢相信面前出现的画面。 啊? 什么情况? 段逸大侠,怎么只剩下半个身子了? 呆若木鸡,惊恐万分。 而就在此时,一只披着深红色鳞片的巨大爪子从天上探了过来,一把握住了那段逸大侠的半截身子,直接就席卷而走。 看到了这巨大爪子,黑衣男子才清醒过来,抬头望去,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只猩红的巨大眼珠! “蛟,恶蛟,恶蛟啊!!!” 一个蓄气弟子见状,直接吓得尖声大啸了起来,连连后退两步,打算策马而逃。 只不过,还没等他上马,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脑袋,就像是西瓜一样,猛地炸开。 鲜血流了一地。 “终于又有人了。” 上空传来了一道低沉、阴冷入骨的声音,甚至还有几分狞笑之意:“跑,快跑。” “不然,吃了你们。” 听到了这恶蛟的声音,黑衣男子登时反应了过来。 不是段逸大侠逃了出去。 而是这头恶蛟,要如同猫戏耗子一般,戏弄猎物! 段逸大侠死了,现在轮到他们了! “还不逃?!” 这恶蛟身子极长,见黑衣男子与其他几人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登时勃然大怒,咆哮出音,双目如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凶恶至极! 它那长达数丈的身躯,轻轻一动,便有风起云涌之势! “昂——!!!” 这一道怒吼,便卷起了漫天尘埃! 黑衣男子的后颈汗毛突然根根直立,空气里浮动的血锈味突然变得滚烫,某种黏腻的灼烧感顺着脊梁骨爬上来。 “跑,快跑!” 黑衣男子大喊:“护送容儿先跑,我来拦住这畜生!” 自己也是外罡武者,要给若容争取时间! 一念至此,黑衣男子大吼一声,便提刀冲向那赤红恶蛟。 恶蛟见此,不由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人类的皇帝死了。 以后就不必藏在寒潭之中了。 既然如此,那便出来,大吃一顿,投奔北妖庭的大圣去。 相信大圣,定然会带领我妖族,走向昌盛! 一念至此,恶蛟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妖气大盛,半个天空都被赤红的血色所遮蔽! 黑衣男子心中发抖,但依旧是催动真罡,攻向那恶蛟。 但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恶蛟的鳞片都打不破。 这恶蛟游动了一番身子,正准备一口吞了这黑衣男子,却忽然感觉到远处传来一道极为强劲的气浪。 “嗯?” 这气浪,给赤红恶蛟带来了一种危险的感觉,不由让这恶蛟警惕之心大起,抬头望去。 却只见天际骤然亮起一线青光,像裁纸刀划破血色的天幕。 那光来得极快,初看时还在云端,眨眼已至眼前。 蛟龙半边脸猛地转向北方,白须剧烈震颤,直接就喷吐出一团烈火! 青光中现出一道颀长身影。 郑均脚踏青金遁光,黑袍猎猎,手中雪守刀吞吐着三尺苍芒,见这恶蛟之后,不由怒气冲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去寒潭守了你一天一夜!!!” 是的。 郑均万万没想到,这蛟龙下山了! 他前天行至青禾县后,便直接落在寒潭,感受到浓郁的蛟龙气息和妖魔气息后,便在此蹲守。 结果蹲了一天一夜,郑均有些蹲不住了,直接下寒潭要将其斩杀。 结果发现。 这寒潭内有一个蛟龙宫,这妖气是一头王八外罡妖魔释放出来的。 之所以蛟龙气息很重,也是因为这‘蛟龙宫’被这恶蛟住了百年,沾染了极为浓厚的气息。 郑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把这蛟龙宫拆了,然后赶紧下山,一路追遁。 终于在这里,寻到了这头孽畜!!! 不杀他,对不起郑均这几天来的风尘仆仆! 那恶蛟闻言,心中也是疑惑了一下,但转瞬便明白了许多,也是勃然大怒道:“人类,你敢毁我的龙宫?!我要杀了你!!!” “吼!” 这恶蛟张口喷出炽白火柱,朝着郑均喷射而出。 这寻常火焰,对郑均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 郑均只是冷哼一声,青金真罡大盛,瞬间便是将这火柱遮掩,而下一秒,郑均雪守刀出鞘,渌水之气涌现而出! 这头蛟龙,是个极为罕见的炎蛟。 而郑均的渌水斩蛟,正好为水系神通。 合该斩其! 恶蛟的竖瞳里倒映着踏浪而来的身影,郑均手中仪刀嗡鸣如龙吟。 见此,这头恶蛟周身赤鳞开合间喷出硫磺毒雾,岩浆凝成的龙须直接结合这毒雾,直接张开大口,吞吐出一片岩浆,朝着郑均汹涌袭杀而来,周围山丘受此轰击,震起一片如地震般的裂痕! “轰隆隆!” 郑均身形骤然模糊,刀锋拖曳的青色水线在热浪中扭曲蒸腾。 蛟龙喷出的赤炎火柱撕开地面,却见他踏着爆裂的水蒸气凌空折转,沸腾的青金真罡结合渌水之气,在身后拉出环状气浪! “起!“ 仪刀劈下的刹那,三十七道水罡自郑均刀中凝聚,郑均双臂肌肉虬结,竟将喷射而来的岩浆搅成漩,卷起百吨炽红浆流,化作一条青金相间的蛟形刀气,破空而上,朝着恶蛟斩去! “不对,不对!” 那恶蛟瞳孔猛地一缩,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儿。 面前这人类的刀气,似乎天生克制自己一般,自己一身的本领见了面前这人类,似乎只能施展出半成!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他的刀法?!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能够克制我蛟龙一族的神通?! 莫非是……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 想到这里,这恶蛟不由一惊,甩尾拍碎三道刀气,却被剩余六道水罡缠住腰腹! “昂——!!!” 青金色水流如活物般钻进鳞片缝隙,蛟龙痛吼,震得大地震震,伤口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被水罡浇灭的星火! 不能和他战斗下去了,持久下来,我必死也! 大虞皇族亡后,竟然还有人会熠日流光! 此事必须要传给江州龙族! 一念至此,这恶蛟便想要抽身而走。 旋即,吞吐出一口岩浆,喷向郑均,然后想要向后遁逃。 “想走?” 郑均踩爆两团岩浆腾跃至龙首高度,浑身毛孔迸发青金色真罡。 沸腾的真罡在刀尖凝聚成三寸幽蓝锋芒,那是压缩到极致的沧浪重水! 刀过处空间泛起涟漪,一瞬间,龙血狂飙! “昂!” 蛟龙再度吃痛一声,不过还是没有反击的意思,继续想要遁逃。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感到十分纳闷。 这蛟龙…… 就这水平吗? 看来这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确实将这蛟龙一族克制的死死啊。 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渌水斩蛟刀兵术,没错,我就是龙族克星!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 这头蛟龙的气势,已经到了半步通窍的境界。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与这蛟龙搏杀,难度甚至比和张补交战还要低。 郑均的评价是不如张补。 和猿妖比肩。 而且这蛟龙一心要逃,就更没有意思了。 见自己一刀得手,便毫不犹豫,再度操持‘渌水斩蛟’,斩下数道刀光! 刀光时而如大江奔涌,时而似暗流绞杀。 龙血泼洒在地面上,燃起紫火。 一片地狱景象。 那蛟龙身中数刀,吃痛不已,当即龙吟道:“你乃何人?!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郑均想了想,似乎没什么问题,当即冷声道:“我乃大周治下康乐郡守、博州平寇校尉、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讨逆先锋郑均是也,今日你撞见了我,就别想逃了!” 名声要打响,现在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了。 至于会不会惹出什么事儿? 无所谓,杀了这蛟龙之后,顶多是他两个蛟龙兄弟来报仇。 正好,不用自己找上门了。 “郑均?!” 这个极为陌生的名字让恶蛟一怔,接着又咆哮道:“你既然是博州的官儿,来杀我作甚?!” 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不过在愣神之际,又挨了一刀。 郑均冷笑道:“杀你,还用得着你同意?” “滚!” 恶蛟咆哮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后遁走。 而郑均见状,再度化为青金遁光,追击而去。 今日,必杀此恶蛟! 而看到这一幕,黑衣男子、少女以及幸存的几名弟子不由更加呆若木鸡了起来。 “这……这……” 少女目光望向青金遁光,一张樱桃小嘴此刻甚至可以说是能够塞下一颗鸡蛋来,喃喃自语道:“我辈武者,当如是也!” “康乐郡守?” 而黑衣男子却听到了最后那段话,也是震惊万分:“康乐郡守郑均,早有耳闻,听说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先前连败张贼诸将,年纪轻轻便是外罡三重修为,江湖百晓生将其列为天下英杰第十四位……” “这才是排行第十四的英杰吗?怎……怎么会如此恐怖如斯,这等强悍,怕是通窍武者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一时之间,黑衣男子倒吸一口凉气,长道一声‘恐怖如斯’。 而那少女也回过神来,听到了黑衣男子的话语,也是一怔,接着便问道:“爹,什么第十四?我怎从未听过这个?” “这是一位通窍高人自称是江湖百晓生,到处收集情报,列成册子,出售给天下的各大势力,让他们能够得知天下哪里出了人才。”黑衣男子苦笑道,“出发前,我曾在州城的刘家,听到刘家公子提过一嘴……” 说罢,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赶忙回头望去,道:“快,把你们吴师兄的尸首带上,咱们赶紧回去!” “师父,咱们不参加‘诛蛟大会’了吗?” “人都死完了,还参加什么?!” “……” 少女听着爹爹和师兄的话语,又望向了没有脑袋的吴师兄,眸光略微悲伤,但很快便振作了起来,忽然道:“郑大人平定了博州康乐、严廷郡的贼患,岂不是说如今博州的康乐、严廷郡如今百废待兴?” “爹爹,我们左右也是贩卖货物,不如就此往博州而去。” 少女道:“这里并非是郑将军辖地,郑将军得知了此地有恶蛟之后,便第一时间赶来诛杀蛟龙,足以见得郑将军为国为民,实乃侠之大者。既如此,在郑将军治下,一定是公平、正义的!” “爹爹,我们不是在州城经常被刘家欺凌吗?若是如此,何不趁此机会,去博州看看,若是可以,举家搬迁也是无所谓的。爹爹不是本来就想搬走吗?” 说罢,少女又道:“况且近些日子,博州的同舟会兴起,我听闻这同舟会的会主,正是郑将军本人,如此见得,郑将军也是我们的江湖同道,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算寻求朝廷庇护了。” 听到了少女的话,那黑衣男子不由一愣,沉思了片刻之后,道:“容儿,你说的有道理。” “此番我们能捡一条命,多亏郑大人!既然如此,这批货物,去了博州白送也无妨!” “调头向北,去博州!” 第140章 洞天福地,法相威能! 它跑,他追,它插翅难飞。 岚州宁远郡中,无论是耕种的农夫、打铁的铁匠、养马的家奴,还是练剑的侠客、教书的先生、朝廷的皂吏,亦或者是地主士绅、县令老爷、江湖宗主,都能够看到一条赤色蛟龙,沐龙血而逃。 而在这赤色蛟龙之后,还有一道青金色的遁光。 遁光之中,一把长刀萦绕着渌水之气,不断朝着前方斩杀而去,这青苍之色的渌水之中,还泛着一抹金光。 一路飞驰,那赤蛟见完全无法摆脱郑均的追杀,不由心中大惊失色,暗道:“这姓郑的不是外罡武者吗?!为何真罡无穷无尽,竟然能够追击至此?!莫非他有一门能够不断催生真罡的功法内功?!” 世间能够在外罡境就能展现出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内功,数量不多,大概只有寥寥几种而已。 它活了这么久,自然是见多识广,见到郑均那青金真罡,再加上这一路追杀,三种神通连珠施展,它自己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小子身居三种神通,怕是名门大派出身,或许为上古遗脉残留,因此,应该不是那些什么碎玉功啊、逢春劲啊之类功法,那些只有修成圆满方能如此,这小子三门神通都入门,哪儿有什么时间兼修内功?青色真罡,多半是青帝长生功了!” 赤蛟的一双龙眸猛地一缩,心中也是大为惊惧。 毕竟寻常外罡武者,能够修成一门神通就已经是天纵奇才了。 身后这人,在外罡境界修成了三门神通,赤蛟已经是麻了,现在郑均用什么功法,它都不会感觉奇怪。 两道遁光一路逃窜,行至一条大江处,赤蛟才勉强喘气。 虽然它是一头极为罕见的火蛟,但饶是如此,它也是水中霸主,遇到了大江,自然更方便脱身。 而且如此大江,其中必有妖魔,蛟龙一族天生对水系妖魔有所压制,多一个帮手也更方便自己逃窜。 一念至此,这赤蛟不由狞笑一声,将一身龙血倾洒而下,望着那滚滚流淌的大江,全身赤红之色竟然就这般褪去,化为一条淡红色的蛟龙,想要钻入大江遁走。 而郑均见此,不由得眉头一皱。 入水? 算了,入水就入水吧。 总比喷火强。 郑均心中想着。 毕竟他也不太畏惧这蛟龙入水。 渌水斩蛟,也是水系神通。 自己入水之后,并不耽误事儿。 在这滚滚大江之中,那赤蛟刚一入水,便见其周边电光缭绕,登时让郑均再度皱眉。 “水导电,你可真是一条上过学的蛟龙……” 郑均见江面已被雷霆缭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催动渌水之气,合以流影浮生而来! 流影浮生隔绝内外,而渌水之气直接催动下来,这大江竟然直接倒悬而起,青金真罡在水幕中迅速凝聚。 这恶蛟的赤色逆鳞刚要绽放雷光,忽见那柄雪守刀已裹着水脉精华,劈至七寸! 这渌水之气非但未消减刀势,反将‘熠日流光’催化成鎏金烈日。 “斩!” 上过学又如何?这里是玄幻大世界,不讲物理的! 郑均一刀劈下,刀吟声震得大江前后鱼虾胆寒,金光如日珥爆裂! 这赤蛟心中一惊,护体紫电触之即溃,五丈龙躯在刀光中竟显形出十二处命门。 最粗壮的龙爪刚触及江岸,便已经被郑均的熠日流光折腾的难以触及,而郑均的刀势也已经攀至巅峰,这是,这条恶蛟才骇然发现,郑均刀锋轨迹竟在虚空烧出九轮大日残影! “嗯?!” 看到了这九轮大日残影的一刹那,赤蛟的心头一寒。 明明是炽热的大日,却让赤蛟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严寒,一股充满危机感的寒意! 这寒流是如此之酷烈,那么一恍惚,似乎让赤蛟回想起自己的父亲被人类镇杀的那一日。 而就在这赤蛟恍惚之间,远处,携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的两道神通,于青金真罡推动之下,朝着赤蛟斩去! 这一刀,快到无从反应,如流星一般,斩向了那硕大的蛟首之上! “轰!!!” 低沉,但却又轰鸣的巨响瞬间响彻,连同半空中陡然炸开的气浪一起,涟漪荡开! 一刀下去,蛟血狂飙,染红了半片水域。 “吼!” 赤蛟眼眸充血,痛到了极点。 自他自成一方后,纵然是与通窍交手,也未曾感受过如此无力的一次。 他引以为傲的龙威、妖茫,根本无从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而对方的一刀,却如同直接戳它心窝子! 这一刀下去,它只感觉自己的血液、筋骨、脏腑连同鳞片,都被一股金色的刀芒注入,开始破坏,自己身体内的妖气,在这一刻开始土崩瓦解了起来! “此方水族,速来助我!” “此方水族,速来助我!” “此方水族!速来!助我!” “……” 这赤蛟不顾吃痛之色,在郑均发动下一道之前,已经祭出雷霆,瞬间钻去数百米,然后昂首龙吟。 龙吟似惊雷,刹那间搅起这条大江的风雨。 而郑均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垂死挣扎,又有何用?” 郑均本以为会没有什么妖魔在此时现身,正当准备想要斩下一刀时,却忽然见到这江面升腾起一道漩涡,下一秒,一只略有人形,但还是有些虾子模样的水系妖魔从江下跃出,大声喝道:“休伤龙王!小妖来也!” 而刚一出水面,这虾子妖魔便赶忙来到赤蛟面前,十分谄媚道:“不知是哪方的龙君,来到小妖这小小水域,龙君请吩咐,小妖上刀山、下火海,也定为您……” 这虾子妖魔的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身后升腾、涌现出一股炽热感。 它不由心中咯噔一声,再仔细看看这赤蛟当前凄惨的模样,不由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悚然回头,就见得江面之上似有一轮红日腾起,惊人的光与热,直接驱散了这初春的寒意! 虾子妖魔虽然之前感知到了这里有两股强悍气息交手,但根据气息判断,两者应该是相差无几,这才让虾子妖魔胆敢冒头过来相助,想着万一救了这龙君,龙君将自己带走,自己也能去一方大水域修行,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当当妖王嘞。 但它是万万没想到啊,出来一看,这战局简直是一边倒! 龙君,竟然不是人类的对手! 一念至此,这虾子妖魔胆颤道:“龙……龙君,这人类是……” “好奴才,等我回了龙宫,是绝对不会忘了你的!” 而赤蛟见这虾子妖魔从江底出现后,大喜过望,丢下一句话后,便再度腾云驾雾而起,朝着东南方向遁走。 虾子妖魔见状,也是如坠冰窟。 正当它打算求饶之时,却见那一轮红日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也是升腾而起,追击龙君而去。 虾子妖魔不由得松了口气,只不过还没等他喜笑颜开,便忽然感觉一股剧烈的痛感,周围的江水沾染了渌水之气,化为一把渌水之刃,一瞬间切开了它的身子。 虾头纷飞而起,这头妖魔直接就命丧当场。 而很快,它的身躯里便是浮现出一枚红色妖丹,奔着郑均奔走之处而去。 江面很快便恢复平静,只是多了不少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死虾。 …… “昂!” “废物,废物!” “竟然连一刻都支撑不住?!” “……” 赤蛟在心中咒骂那虾子妖魔,只感觉这些水系妖魔简直是垃圾到了极点,难怪这些水系妖魔只能当奴仆,它们也只配当奴仆了! 郑均的遁光依旧追在后方,时不时斩来一刀,让赤蛟身躯之上鳞片脱落,龙血不断喷涌。 也不知飞了多久,在郑均一刀之下,这赤蛟再也支撑不住,硕大的蛟龙之躯就这般垂直落地,砸塌一片树林,掀起尘埃阵阵。 他直接,落在了一处山丘之中! “而就在此时,郑均也追了过来。 见郑均追来,这赤蛟大口喘着粗气,摇身一变,竟开始化为人形来。 这赤蛟化为人形后,身着一袭赤红色长袍,面容俊朗,鼻梁挺直,但脸上满是狼狈之色,皮肤呈现出淡雅的琥珀色,隐约可见鳞片的痕迹,身后,一条巨大赤红的尾巴收束如鞭,隐隐欲动。 额头上,还有只龙角。 他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眼神之中尽是仓皇之色。 它望着化为青金遁光,破空而来的郑均,覆盖琥珀色鳞片的手掌泛起一抹赤焰,对着郑均狰狞道:“郑均,放我一马!我愿意用此物来偿命!” 说罢,这赤蛟张开口来,吐出一颗珠子。 这珠子通体浑圆,有一股极为强悍的妖气纵横其中,大小适中,大概有拳头大小,看上去不似凡品。 “这是什么?” 郑均提刀,张口问着,心中却是暗自思忖了起来。 可惜没有带弓出来,不然早早将其射杀了。 以后要记得这个教训,出门在外,能把所有的东西带上就都带上吧。 “此乃,此乃龙庭!” 赤蛟吞吐着浊气,对着郑均道:“此乃我祖父遗物!当初祖父、父亲死后,遗留有三,一是二龙的内丹,被我那大哥吞服,大哥乘此东风,得以晋升……也就是到了你们人类所说的通窍巅峰,如今在北妖庭当差。” “二是龙骸,我三弟炼化了二位龙骸,龙脉得以提炼,如今已脱离蛟龙之躯,成就真龙!” “其三,便是这龙庭了!” 赤蛟呼出一口气来,对着郑均道:“此龙庭,乃是元丹境的龙王,催动真龙之气,收以水脉炼制而成,当年我祖父前往东海,下海杀了两头元丹大蚌,取之蚌珠……” 郑均眉头一皱:“说作用。” 听到了郑均这般来说,这赤蛟心中不由有些愤怒。 自己可是元丹大龙之后,曾几何时,人类哪儿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虽然心中极为愤怒,但赤蛟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表现,而是陪着笑脸,对郑均道:“龙庭之中,自成一方世界,你炼化之后,可存物其中!” “平日蕴养在丹田内,也可加快你的修行速度,尤其是在水系之地,更是如虎添翼!” 赤蛟信誓旦旦,觉得此言一出,郑均应当会心动。 郑均闻言,不由惊讶万分。 心动,确实心动了。 这玩意儿,也太牛逼了。 “自成一方世界?也就是说,相当于多了一个福地洞天了……” 郑均在心中震惊不已。 郑均也听说过,有真武法相境的强者,可以开辟一方天地为己用,譬如大周如今的镇国法宝‘江山社稷图’便是如此。 这龙庭,也能这般?! 那可是法相境的专属! 你祖父,怎会有此等手段? “这龙庭,自是不如那些福地洞天了……” 赤蛟见郑均如此,也开口解释道:“当初我祖父为成就大圣做准备才炼制此宝,一开始确实奔着洞天福地而去,但奈何水平不足,此宝不能存活物,只能存死物,只是相当于‘袖里乾坤’一类的神通,或者是一些大家族开采的那些虚空石,以阵法炼制、绘制的‘储物袋’相似。” “空间更大。” 赤蛟又补充道:“当然,若是你有朝一日成了真武法相,可以借此龙庭,进一步扩张,省时省力。” 郑均见此,也道:“既然此物有如此功效,为何你还不曾通窍?” “这……只有通窍才能炼化。” 赤蛟尴尬地开口说着,身子上的伤势,也开始慢慢恢复:“我那大哥、三弟成了通窍之后,知晓我手中有此物,便只能东躲西藏,免得被我那两个兄弟寻到,抢了我的宝物。” “若非被你追杀,我也不会去寻他们。” 郑均闻言,也是了然。 难怪。 不过也算是给自己捡了个便宜。 见郑均心动,这赤蛟也是松了口气,赶忙道:“如何?此宝给你,换我走!” 等着吧你! 等我去寻天下龙族,将你这神通透露出去,你必死无疑! 渌水斩蛟无所谓,有所克制,但还处于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熠日流光,太变态了! 一旦出现此类修行者,龙族上下,怕是群情激昂,说不得会有几头通窍老龙过来袭杀郑均! 这龙庭就暂时放在你手里,等我安全之后,寻觅龙族,那些个老龙听到龙庭在你手中,再加上这熠日流光,怕是会有元丹老龙都会奈不住,出手来杀你了! 赤蛟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不过就在此时,赤蛟忽然听到了郑均悠悠传来一句话语:“你有点糊涂了,老兄。” “嗯?” 赤蛟抬头,望向郑均。 “杀了你,这龙庭不也是我的吗?” 说罢,熠日流光闪烁而起,这一刻,赤蛟似乎看到了郑均背后出现了十二轮大日。 下一秒,它便被这十二轮大日所淹没! 龙血蒸发的青烟升腾而起,郑均收刀入鞘。 第141章 冒名顶替,岚州蛟龙踏焱君! 郑均的出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意,渌水之气裹挟着强悍的熠日流光,悍然朝着那赤蛟斩杀而去。 在此之前,没有一丝丝预兆,也没有一丝丝的杀意。 以至于让赤蛟都误以为,郑均真的同意了他的提议。 但没想到,就在一片欢颜之下,这姓郑的突然下死手! 该死的人类,卑鄙的人类啊啊啊! 赤蛟勃然大怒,心中长啸不止,但奈何郑均这一次的攻势来的十分迅猛、凌厉,以至于让赤蛟根本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散发着渌水之气和熠日流光的刀光,朝着自己袭来。 “昂——!!!” 一声惊雷咆哮,赤蛟龙首狰狞,口吐火焰、脚踩雷霆。 这一瞬间,穹庐似裂,紫电如虬枝般爬满天际! 但却没有丝毫作用,十二轮大日犹如十二座熔炉,在瞬息之间便将紫电、火焰所镇压,宛若坚冰被太阳融化,瞬息之间,已经击溃了这雷霆火焰。 “完了!” 赤蛟眼中显露出绝望之色,面对着这无穷无尽的大日金光,赤蛟最终还是彻底被这煌煌大日所淹没。 “嘭。” 一声轻响,半截蛟躯轰然落地。 【百里追杀,刀斩赤蛟。‘渌水斩蛟’偿还进度+602,当前偿还进度:1783/3000。】 【斩杀蛟龙:1/1。】 【流影护体,盾破雷霆。‘流影浮生’偿还进度+19,当前偿还进度:19/3000。】 【真罡不绝,顿空而行。‘碎玉功’偿还进度+429,当前偿还进度:13198/20000。】 望着眼前浮现出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呼~” 随着刀锋割裂空气的锐响,郑均呼出一口气后,收刀入鞘,食指抹过刃面带起一串朱珠。 很快,在半截赤蛟身躯之中,一枚殷红的内丹就这般浮现而出,在郑均手中。 接着,郑均伸出手来,筋脉间游走的真罡骤然凝成旋涡,朝着这半截赤蛟的残尸吸去。 这残破的赤蛟尸首下传来了细密骨裂声,下一刻,蛟躯竟如蜡融般坍缩下去,一缕血芒便自脊柱裂隙中,倏忽得升腾而起。 待这血光散去,掌心悬浮的赤丹已凝若琉璃,内里似有蛟影盘桓,正是这赤蛟的精魄。 外罡妖魔,精魄无法离体,因此多在内丹之上附着。 通窍境的妖魔,也只是能勉强离体,离体太远,也会被天地之间的罡风吹散,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唯有元丹大妖,身死之后才能以精魄逃脱,进而谋取重塑妖身的机会。 “妖力蓬勃,比起那独角蛟还要更胜一筹。” 郑均满意至极,这头赤蛟虽然还未曾踏入通窍之境,但已经是外罡圆满,可以说是半只脚都踏进了通窍的门槛,只差最后一步了。 若是没有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两种克制这赤蛟的手段,郑均还真要多费一些功夫,甚至让他逃了。 这等蛟龙大妖,着实不是先前遇到的那些小妖可以比拟的。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纵使原因很多,但这赤蛟终究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要怪,就怪它自己倒霉吧。 均五指虚张,青金真罡化作手掌虚影凌空一摄,那枚滚落在断木腐叶间的‘龙庭’嗡鸣着飞入掌心,棱角处凝结的寒露,竟将真罡都冻出蛛网状的冰纹! “好霸道的寒意!” 郑均不由惊讶,而在入手的瞬息,刺骨寒意顺着虎口直窜灵台,让郑均感到一阵冰冷:“那头平州孽龙,怕不是一头善用冰法的妖龙……也不知这等真龙,如何诞下了赤蛟后裔。” 望着这‘龙庭’,郑均眉头微蹙,思索片刻之后,便催动气海,翻涌着真罡灌入这‘龙庭’之中。 在真罡刚刚渡入其中的瞬息间,却见得这‘龙庭’表面浮出九道蟠龙暗纹,将郑均的真罡死死锁在表层,让这股真罡进入不得。 “嗯?” 郑均一怔,接着便不信邪,继续渡入真罡,却依旧无法入内,仿佛有万千玄铁锁链缠住自己的真罡,任他如何催动,浑厚真罡竟如泥牛入海,在‘龙庭’深处激起层层涟漪后,又归于死寂。 “看来,真罡确实无法催动这‘龙庭’啊。” 郑均现在也算是信了那赤蛟临死之前的‘真诚’之言。 看来,也就只能等自己通窍之后,将真罡蜕变为真元,方才能驾驭这‘龙庭’了。 一念至此,郑均将这‘龙庭’收入衣袖之中。 紧接着,便又一翻手掌,将那赤蛟内丹和虾妖内丹翻至手中。 “此地倒是不太方便炼化妖丹,还是要寻一处安稳之地炼化才是。” 念头一闪而过,郑均便打算取了这赤蛟身上的一些精华,进而回城。 赤蛟浑身都是宝,就扔在这儿,着实可惜了。 但要是带走的话,这也太远,又太招摇了一些。 “济世堂虽然遍布北疆,然岚州是康生堂起家之地,济世堂的买卖自然不会做到康生堂来,在岚州也没什么熟人啊……” 郑均感觉有些头疼。 既然带不走,郑均便打算将这赤蛟尸体寻一处地方藏起来,归途之中,可以去寻几个岚州有能耐的势力,问问收不收蛟龙尸体。 比如这康生堂,又比如岚州赫赫有名的神锻谷。 毕竟这赤蛟既可以炼丹,又可以炼器。 血肉还能拿来烹饪。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双臂之间筋肉开始迅速膨胀,来到那蛟龙尸首前,一用力,便将这蛟龙尸首抬了起来。 这蛟龙尸首重达数万斤,凭借血肉之躯,郑均也能将其抬起来,更不要说郑均此刻还以真罡加持。 “直接带回去,招摇是招摇了一些,但其实也还好,不过如此重量,真罡的消耗、速度都会慢上许多……” 郑均在心中想着。 他也决定了,如果这蛟龙尸首没人接手,那自己就将其抬回去了。 而此刻,郑均便扛着这赤蛟尸首,化为一道青金遁光,慢悠悠的在这座郑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山林之间搜寻,很快便在山中发现了一处山涧。 山涧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碎银般的波光,郑均的皂靴碾碎水面,落在此地。 郑均肩胛微沉,将这十数丈长的蛟尸卸在卵石滩上,暗红鳞片与青石相击发出金戈之声。 紧接着,郑均环视一眼,立马寻到一处天然溶洞,接着便毫不犹豫,催动青金真罡,将这溶洞扩大了一圈后,将这赤蛟尸首丢了进去,然后又以青金真罡,将入口封住。 望着自己封住的洞口,郑均颇为无奈:“外罡二重以上就能破解,外罡一重费上一番功夫,也能将其破解。” 没办法,没学过此类技巧,只能如此了。 不过防备一番外罡以下的山涧野兽便可以了,此地人迹罕至,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况且郑均也将这赤蛟尸首的气息尽数驱散,若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有东西,也断然不会有人来此地探寻的。 不过…… 郑均此刻衣袖之中藏有‘龙庭’,口袋里还有一枚赤蛟妖丹。 浑身散发的气息,倒是比妖魔还像妖魔,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郑均便是一头完美化形的化形大妖呢。 “‘龙庭’之气可以强压,赤蛟内丹倒是有些繁琐,不过炼化之后便会好很多。” 郑均一念至此,便化为一道青金遁光,破开了气障,朝着西北方向遁走。 郑均不知道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哪个县,但大体能够知晓应该还是在宁远郡中,因此,郑均想要向西北遁去,遁到方才途径的一处县城之中,确定一下方位再说。 没办法,郑均没有自带导航,岚州也不熟,乱飞容易迷路。 这就是为什么虽然飞遁更快,但郑均还是更喜欢骑马的原因。 之所以向西北遁去,也是因为西北方向乃是郑均来时之路。 郑均一路飞驰,直到大地逐渐出现了一些村落后,便有些心安,正准备落下寻人询问一番时,却忽然感觉到前方传来一道微弱的气息。 郑均见此,不由抬头望去,却见一颗微弱的流星朝着郑均遥遥飞来。 郑均见此,也是停顿了一番。 一双如鹰隼似的眼眸望去,瞬间便看到了那颗‘流星’之中,有个人,仔细辨别,是个拥有外罡一重修为的武者。 看这方向,这武者是来寻自己的。 郑均见此,当即落地,等候此人。 郑均双足刚触及焦黄土地,鼻尖便嗅到一股混杂着汗酸与脂膏的浊气。 “嗯?” 郑均一怔,下一秒,便见那颗裹着绿色罡气的‘流星’轰然坠地。 郑均定睛一看,发现这外罡一重的武者,竟是个肚腩抖如浪涛的胖子。 镶金嵌玉的腰带在剧烈喘息中咔咔作响,汗珠顺着三重下巴滚落,将那件绣着貔貅的锦袍浸出深色水痕。 看到这一幕,郑均有些沉默了。 这人,好歹也是个外罡武者,怎么一点儿都不注重个人卫生? 这胖子刚刚落地,郑均便没有丝毫停滞,直接张口问道:“你是何人?” 说罢,气浪如波涛。 荒郊野外,有人敢来拦自己,必然有事。 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增进一番主动权。 而见郑均这气浪如波涛一般涌来,那胖子当即赔着笑脸,对着郑均以一种近乎于谄媚的姿态张口道:“龙君息怒,龙君息怒,小的章换,乃是岚州宁远郡横山县的县令,也是渊龙教在宁远郡的掌事,此前远远瞧见了龙君的姿态,因此特来拜会。” 这胖子的头低的很低,对郑均可谓是极度谄媚。 而听到了这胖子的话语,郑均不由眉头一挑。 龙君? 这厮,似乎是把我误认为是那头赤蛟了。 也难怪,毕竟赤蛟的妖丹就在自己手中,而且衣袖内的‘龙庭’也在释放龙息。 虽然有些冻手,但任凭着龙息释放,不清楚的人或许还真以为自己是头化了形的蛟龙呢。 一念至此,郑均神色古怪,回忆了一番那赤蛟的姿态,便冷哼一声,顺手催动了一下赤蛟内丹和‘龙庭’,散发出一股龙威来:“渊龙教?听说过,来找我作甚?” 感受到了郑均散发出的龙威,那章换大喜过望,当即对着郑均更加谄媚、谦卑:“不知龙君是……” “本君乃是关外翻云君胞弟踏焱君,自北妖庭南下,意往江州探亲。”郑均毫不犹豫,当即张口,随口胡诌。 关外翻云君,乃是那赤蛟的大哥之称。 而江州,则是那赤蛟三弟如今所在。 龙族喜好称君,因此不少通窍境甚至厉害些的外罡境的蛟与龙,皆是自称xx君,到了元丹,方才自称龙王。 踏焱君,郑均随口胡诌的名号。 无所谓,反正这赤蛟先前一直在寒潭隐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人认得他。 “原来是踏焱君!” 章换立马敬畏万分:“您先前在青禾县隐居,小的有眼不识真龙,未曾想您老人家一直都在奴眼底下,奴未曾将您寻出,该死啊,该死啊。” 哟,你竟然知道? 郑均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了。 这又没出岚州宁远郡,就隔壁县的事儿,传到章换耳朵里,也是正常的。 而紧接着,章换又十分恭敬地说道:“您老人家威风八面,杀了十数个低贱的人类外罡,如今朝廷震怒,您老人家怕是不那么容易离开岚州了。” “嗯?!” 郑均佯装大怒,冷眉一挑,顺势激发‘龙庭’:“方才那什么叫郑均的小子想杀我,也被我所杀!那人类莫非还有高手来寻本君?!人类,你若不能说出缘何拦下本君,本君今晚就拿你当晚膳!” “龙君息怒。” 那胖子章换惶恐,当即俯首拜道:“奴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宁远郡的郡守刘游踪已经启程,早早准备截杀您,那刘游踪小儿虽万万不是龙君的对手,但也是通窍初境的武者,万一一不留神,伤了龙君,那可就不好了……” “我渊龙教在各地藏匿许久,龙君若是想要去江州,我教会有一尊长老愿意出手,护送龙君前往江州……不过近期,那大周的神武皇帝死了,我们岚州渊龙教打算集全教之力,供一尊龙君成就岚江龙王。” 章换低声道:“先前,长老选定了一尊蟒蛟,打算供这位蟒蛟成龙,但今日见了龙君,方知何为真龙!因此,龙君若是有意,可随奴一同去往岚州分坛,登坛拜王。” “届时,教中为您准备了七十二位龙嫔、三十六尊龙妃,还有一位龙后……” 听到了章换的话语,郑均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当即又道:“那头蟒蛟呢?” “那头蟒蛟,自然是当您的座下龙君了。” 章换赔笑道。 蟒蛟? 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头有了些许龙血的蟒蛇罢了。 真龙还得看面前这位! 看看这龙威! 要不是提前知道是头蛟龙,章换都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头真龙了! 这位踏焱君,血脉之中的龙血绝对雄浑。 去江州走亲戚,怕是江州龙族的重要成员啊! 也不知怎么沦落在外,这正是他们岚州渊龙教的机会! 渊龙教,极为庞大的组织。 遍布大周二十一州府,甚至连南蛮、东夷、北戎、西狄都有他们的人。 但问题在于,如此庞大的组织,成员都是一条心吗? 并不是。 他们只是核心,是依托龙族而已。 自渊龙教主在二百年前,入南楚为国师,帮助南楚造反被杀之后,各地渊龙教失去控制,一直以来都没有个强悍的武者将其一统,因此谁都不服谁。 各州府的渊龙教,其实已经许久不来往了。 譬如这岚州的渊龙教,更是残酷。 岚州,是没有龙的。 最多只是一些拥有蛟龙血脉的杂牌货。 南方的渊龙教,例如江州、平州、嘉州等地,则是盛产龙族,蒸蒸日上。 而北方的渊龙教,例如云州、今州,虽然龙族数量不多,但因为北妖庭的那位大圣是龙族,因此也是遍地龙裔。 唯独岚州。 不上不下,不南不北。 北方的龙裔不南下,南方的真龙不北上。 因此,在天下诸州之中,岚州、博州、宣州,这三州府的渊龙教势力最差,领头长老,也不过是通窍初境罢了。 神武皇帝驾崩之后,岚州渊龙教觉得他们必须要放手一搏,培育出一位真龙,他们岚州渊龙教才能依托生存,慢慢壮大。 而长老,才有机会晋级更强。 所以,才选中了一尊蛟龙血脉不错的蟒蛟。 但这可万万没想到,天上掉馅儿饼了。 半路上出来位疑似二代龙裔的蛟龙。 这龙威、这气势。 没错了,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龙王! 只要这位踏焱君配合他们,他们就有信心让这位龙君蜕变为真龙! 如此,岚州渊龙教,才是真正站起来啦! 而郑均闻言,则是陷入了沉思。 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 而面对‘真龙’,章换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郑均便搞清楚了这渊龙教的成分。 放心了。 原来,只有一个通窍初境啊。 不过外罡倒是有些多,足足有三十多位。 但无妨,有二十多,都是利用渊龙教秘法,‘催熟’的,在郑均看来这种催熟外罡,顶多是大号蓄气,不足为惧。 除此之外,唯一有点威胁的就是那条蟒蛟,修为极强,也是半只脚踏入通窍的妖魔。 不过…… 这也正是郑均的目标。 郑均在心中想着:“蟒蛟啊,取了他的内丹炼化,不知是否满足炼化三颗蛟龙内丹的条件。” “去一趟看看,实在不行,找个机会遁逃便是。” 郑均在心中想着。 如今的他,倒是不怎么畏惧通窍了。 尤其是渊龙教的通窍。 为什么? 因为渊龙教的秘法,是让修行者更贴切龙族,将自己的真罡、真元转变为龙罡、龙元。 而郑均, 正好克制。 那赤蛟的战力极强,怕是遇到了弱一些的通窍初境,都能激战数百回合。 而面对郑均,就好似是耗子见了猫,只能狼狈逃窜。 这就是郑均的底气! “好,总坛何在?带本君去一趟吧!” 第142章 龙王一笑,生死难料 松涛如怒的幽谷深处,陡峭山崖裂开一道天然豁口。 在这豁口之中,黑松林如倒刺般簇拥着青石垒砌的坞堡,七丈高墙爬满龙鳞状苔斑,坞堡之上,到处都篆刻着龙纹,火把遍布整个坞堡,让坞堡充满了光芒。 这里,便是岚州渊龙教总坛所在。 岚州多平原,少山地。 此地,便是坐落在岚州为数不多的山脉之中。 而这总坛,只有两种功效。 从四方收集孤儿,男孩教他们习武,传输真龙至上的思维,让他们可以辅佐各个水系的龙王处理政务。 至于女孩,则是培养成龙王的妃嫔,专门为龙王繁育蕴有龙族血脉的孩童。 而通过这种方式和龙族交好,长老们才能更方便的从真龙那里获取修行所需要的力量,从而变强。 而此刻,坞堡之中,一个两米多高的光头大汉,显得尤为愤怒。 这光头大汉穿着粗布短打,皮肤泛着青铁般的冷光,额头到后脑爬满暗绿色蟒纹。 眯双眸之中,乃是金褐色竖瞳,眼睑浮现出细密鳞片纹路。 粗壮的脖颈布满虬结筋肉。 “哪来的什么踏焱君?!我才是龙王,你们搞什么?!不是说好了,让我当龙王吗?!” 这光头大汉尤为愤怒,望着那面前白须老妪,愤怒至极,两排锯齿状的尖牙间分叉的舌头若隐若现。 “莽龙君息怒,这不还没定吗?待那位踏焱君来了,您与其见一面,方能决定谁才是岚州的龙王。” 那老妪笑呵呵地开口,心中却不以为然。 瞧你这分叉的舌头,瞧你这三角脸。 哪儿有一丝真龙的样子?! 要是没有龙来,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你。 但如今有真正的龙族来了。 你就滚吧。 能够在真龙麾下效力,也是你的荣幸! 这老妪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还是挤出一个满是褶皱的笑容,安抚着这光头大汉。 宁远郡提到的那位‘踏焱君’。 在得到消息之后,老妪也是连夜探查了一番底细,果然将这‘踏焱君’的来历扒了个七七八八。 这位踏焱君,乃是平州龙王的孙子! 平州龙王,那可了不得啊! 那可是当年,最有可能突破法相的真龙之一。 但临门一脚,被大周的神武皇帝斩杀,至此陨落。 而那平州龙王后裔有三,老大在关外北妖庭当差、老三在江州当上门女婿。 这全都对上了! 这样的龙裔,体内真龙血脉绝对是极其醇厚,怕是只差一丝便能成就真龙了。 这才是他们岚州渊龙教愿意奉之为主的真龙王! 至于面前这条大蟒?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而那光头大汉并不知这老妪心中的弯弯绕绕,反而满脸气愤,一双蛇瞳之中闪烁出阴冷之色。 他要给那什么‘踏焱君’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龙裔! 这光头大汉为了这一天,可是先前配合渊龙教,将全身的蛇血都放干,提炼了十数头龙裔妖魔的精血注入,只要蛰伏一二百年,便能褪去蛇身,真正化为蛟龙。 他现在和蛟龙的区别只是外观不像而已。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是一头蛟龙! 而就在这光头大汉和老妪交流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样貌清秀的婢女从门外道:“龙君、长老,龙王来了。” 而那光头大汉听到这婢女的话语,直接勃然大怒,舌头一卷,欲将这婢女吞吃了:“甚么龙王,甚么龙王!还没定呢,你叫甚?!” 老妪见状,不由冷哼一声,衣袖之中卷起一抹真元,直接阻拦了这光头大汉的行为,道:“莽龙君,与其在这里与婢子发怒,还是去接一下踏焱君吧。” 光头大汉见老妪的行为,不由有些愤怒。 当初寻自己的时候,那叫一个恭恭敬敬,别说吃个婢女了,就算是吃半个县城的人类,这些渊龙教的人都不会说什么。 而如今,想吃个婢女都做不得,这老妪还给自己甩脸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光头大汉杀意浓郁,他现在只想将那‘踏焱君’除之而后快! 一念至此,光头大汉直接迈开步伐,脚下生风,朝着坞堡外走去。 而老妪见状,也是深吸一口气,望着坞堡之外,目光闪过一抹精茫:“好浓郁的真龙气息!这等气息,说是真龙,也不逞多让了!” “不过……这龙息总让老身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老妪在心中暗暗想着。 这龙威虽然十分浓郁,但老妪总是隐隐感觉,这龙息、龙威之中,似乎带着一股死寂,仿佛不是什么真龙,只是真龙遗留下来的骸骨,没有生机感。 不过老妪也不敢确定。 因为,老妪只有早年在因公去了一趟嘉州,在嘉州见识到了一尊真龙之外,并没有见过任何一条真龙,就连蛟龙见得都少。 因此,老妪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准不准确。 没办法,岚州不产龙,没有实践机会。 “老身又想多了,还是去迎一迎踏焱君吧,这可做不得假。” 老妪摇了摇头,同样化为一道白色遁光,飞遁了出去。 她的精神,有些兴奋。 毕竟只有依托一条真龙,自己才能继续晋升。 否则,直到老死。 她都有可能止步通窍初境。 …… “这就是你们渊龙教的总坛?” 郑均负手而立,望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坞堡,眉头一挑,问向身旁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便是章换,另一个则是一副儒生打扮的男子,有外罡三重修为,叫作葛恂,也是渊龙教之人。 按照渊龙教原本的构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身旁的这个葛恂,便是岚州龙王的丞相了。 “启禀龙王,这便是总坛了。” 葛恂也是回了郑均一句之后,继续恭敬、谦卑道:“总坛已经为您准备了不少血食,来自岚州各个郡县的三十六位至纯处子,皆为豆蔻年华,尚未初潮。” “正餐乃是玉霄剑派的外罡境弟子元舒钰,年二十有三,外罡三重修为,乃玉霄剑派重点培养的弟子,师承通窍境的‘冰魄剑李寒’。” 葛恂恭敬道:“此餐,乃是我岚州渊龙教南宫长老亲自出手,在直隶设伏,趁其下山历练,将其擒获。” “除此之外,还有本州的三个外罡武者作为配菜,一同供您享用。” “玉霄剑派?” 郑均闻言,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这是直隶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宗门。 直隶地区,不少世家子弟都在这玉霄剑派习武,这玉霄剑派的开派祖师,正是大周神武皇帝的义兄,元丹巅峰的玉霄真人。 只不过兄弟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作为天底下很有机会突破法相境的玉霄真人,自然是引起了神武皇帝的忌惮。 为了打消神武皇帝的忌惮,玉霄真人便退隐朝堂,在山林之间开宗立派,将一身绝学尽数传授给皇室子弟,然后又主动辞别,远遁东海,至今不知所踪。 当然,如果这位玉霄真人没有突破法相的话,现在多半是已经死了。 而就算是突破了法相境,如今也是命不久矣。 毕竟,玉霄真人可是比神武皇帝岁数要大的。 在这种环境下,玉霄剑派自然是勋贵子弟们的第一江湖宗门选择。 随便一个弟子,都有可能是祖上大有来头的。 这你们也敢抓? 那你们是这个【大拇指】 郑均佩服。 不过作为‘预选龙王’,郑均不由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十分满意:“南宫长老有心了。” “龙王满意就好。” 葛恂立马恭敬行礼,心中窃喜。 他也是欢喜不已的。 渊龙教功法特殊,如果想要突破通窍,葛恂必须寻一尊通窍境的蛟龙绑定。 之前葛恂一直寻不到契机,如今寻到了‘踏焱君’,他突破通窍的时机也到了! 虽然,用这种方式突破的通窍,实力极为费拉不堪,与通窍武者交手,不出二十招就会原形毕露。 但,那也比外罡强啊! 郑均微微颔首,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股极为不善的气息正在迅速驶来,不由眉头一皱。 在郑均皱眉后的四五秒,葛恂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善的气息,登时一怔,便主动挡在郑均面前,打算尽职尽责了! 而郑均见状,‘龙庭’外放,将龙气施展开来之后,毫不犹豫,拔出雪守刀! 雪守刀出,一股狰狞的腥气瞬间袭来,龙威更胜! 没错,雪守刀上面沾染了赤蛟的血,自然是更胜了些。 感受到郑均拔刀,葛恂忽然一怔,身子不由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好恐怖的气息! 这就是龙王吗? 不用变回原形,便有如此强悍的威压! 与这位出身尊贵的龙君相比,那什么狗屁莽龙君,也配叫龙君?! 想到这里,葛恂一时之间激动万分,心中已经升起‘愿为龙王效死’的念头了。 很快,郑均便看到一个光头大汉吐着蛇信子,从坞堡之中激射而出,化为一道黄色旋风,朝着郑均奔来! 郑均见此,不由冷哼一声,张口叱道:“哪儿来的长虫,滚!” 说罢,雪守刀出鞘,渌水之气升腾。 这渌水之气升腾之后,郑均足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掠出,刀锋上苍绿水纹倏然暴涨。 “嗯?!” 那蟒蛇所化的光头男子瞳孔缩成针尖,脖颈鳞片炸开,却见渌水刀气化作一道道蛟龙,缠住他周身。 刀光如瀑的瞬间,血雾自他左肩至腰腹迸溅三尺,断鳞混着猩红在火光下折射出诡异磷光。 “嘶~!” 骤然一刀,直接将这光头男子砍得头皮发麻,发出一阵吃痛的嘶鸣。 一刀下去,光头男子已经是勃然大怒,正当他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蛇信子,打算将郑均一口吃下去时,却见郑均一刀未落,左手掌心已迸射金光。 霎时,天穹似被撕开道裂缝,煌煌大日金轮破空而坠,将光头男子笼罩其中! 在被这煌煌大日笼罩的瞬息之间,这光头男子顿时感觉大为不妙,心中惊恐万分:“龙王,饶……” 这‘命’字还没出口,便见金光已经照耀了下来。 一瞬间,一股被烧灼的痛感传递到了这光头男子全身。 “啊啊啊!” 光头男子惨叫万分,但见此人在金光里扭曲翻滚,皮肉焦黑间显露出鳞甲原形,凄厉嘶吼震得方圆十丈松针,都簌簌而落! “饶命,饶命啊!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光头男子万万没想到,这两刀下去竟然如此恐怖。 而郑均见此,不由冷哼一声,眼眸杀意凛冽。 而一旁的葛恂、章换,已经呆滞了起来。 身后赶来的老妪,也就是南宫长老见此,也是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觉察到了一阵大恐怖。 这是什么能力? 这般恐怖如斯…… 南宫长老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泛起了一抹恐惧。 她已经是通窍初境的武者,打通了身体的一处窍门,但见了这金光,还是有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当然,若是斩向她,她断然不会如光头大汉这般狼狈。 但问题在于, 就是恐惧,源自于心底的恐惧。 “这就是真龙的神通吗?果然,与那些蛟龙完全不同。” 南宫长老在心中暗自想着,虽然面前这位‘踏焱君’总是和她印象中的真龙有些不同,但这等手段一出,直接镇压了龙族的下位种族,足以见得其真龙的身份! 那光头男子还在不断的惨叫,郑均冷冷望着,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随之而来的南宫长老,目光也闪过一抹杀意。 而南宫长老,也感觉到了郑均的杀意,连忙露出了一抹微笑,对着郑均拱手作揖道:“老身南宫平英,拜见龙王!” 恭敬有礼,对郑均很是尊敬。 纵使郑均方才投以一丝杀意,这南宫长老都当做无事发生。 而见到这南宫长老如此,郑均则是在心中暗自思忖。 通窍境,都没识破我的身份。 看来,这龙庭确实有效。 郑均在心中想着。 其实他看向南宫长老时,主要是计算南宫长老的实力。 他粗略估计了一番。 虽然自己如今克制南宫长老,但南宫长老似乎并不是纯粹的龙气,她也有不少东西非龙气。 因此打起来,郑均估计多半是六四开。 自己六,她四。 但如果只有六四开,那就没意思了。 杀不死的。 所以,郑均按捺下了杀心,准备寻找一个机会。 郑均是年轻人。 而年轻人,不讲武德。 如果这南宫长老没有分辨出自己是人的话,那么自己完全可以找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免得被她逃了。 一念至此,郑均便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同时再度望向了那被自己熠日流光镇杀的光头男子。 此刻,那大日煌煌的金焰已经差不多消散。 在金焰轰然收束时,唯余一截焦黑蛇尾在青烟中抽搐,满地剥落的鳞片还泛着腥甜血气。 【两招败敌,斩杀妖魔。‘渌水斩蛟’偿还进度+102,当前偿还进度:1885/3000。】 望着已经被彻底斩杀的光头蟒妖,郑均微微颔首,伸出手来,手中立马浮现出一枚土黄色的妖丹。 有点龙威,但十分稀疏。 聊胜于无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 而一旁的葛恂已经额头冒着虚汗,对着郑均直接五体投地:“龙王威武啊!” 那莽龙君,向来狂躁。 如今,竟然被龙王如此简单的镇杀! 这,才是真龙! “小事。” 郑均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而是看向了那南宫长老,目光不善:“南宫长老,这待客之道,本君可不是很满意啊。” 南宫长老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郑均又张口道:“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不是说还有个什么‘莽龙君’吗?叫出来看看。” 郑均很期待这位莽龙君。 毕竟,他想要预支下一个等级的熠日流光,需要炼化三枚蛟龙内丹。 独角蛟一个,方才的赤蛟一个。 还差一个呢! 这莽龙君如果是蛟龙的话,那就齐了。 不过还有一点,郑均也蛮想吐槽的。 他们这一口一个‘龙王’,让郑均恍惚间感觉自己是歪嘴龙王,感觉梦回都市短剧了。 这下龙王一笑,生死难料了。 就在郑均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葛恂低声道:“龙王,这就是莽龙君。” “啊?” 郑均愣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内丹上只有这么一点儿龙威,怎么可能是龙君?!” “额……” 南宫长老尴尬无比。 先前,他们用蛟龙精血灌输进了这光头男子体内,让他拥有了龙血。 虽然龙血和蛟龙相似,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想要变成真的,要那一二百年的蛰伏。 这还没来得及蛰伏,便被郑均杀了。 内丹上,自然只有一点儿龙威了。 没办法。 矮子里面挑的将军。 其他妖魔,要么就是血脉够,境界低。 要么就是境界够,血脉不足。 能够寻到这个光头男子,已经是岚州渊龙教最后的希望了。 南宫长老深吸一口气后,对着郑均道:“龙王,您远道而来,一定辛苦至极,还是先用膳吧。” 听到了南宫长老的话语,郑均才想起来这事儿。 哦对,这渊龙教好像准备了不少小女孩和四个外罡来招待我。 似乎是想让我…… 吃人? 郑均自然不会吃人。 不过若是说出个什么‘本君不吃’,倒也有些不符合妖族身份了。 “吃饭着什么急?给我寻个房间,本君先歇息一番。” 郑均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张口道:“本君来时,与那博州的郑均大战一场,本就受伤不浅,如今又来此,遇到这么个混账东西,哪儿有胃口吃饭?” “这样,待会儿送到本君屋内,本君自会解决!” 第143章 渊龙教府库,通窍境蛟龙内丹! 溪水簌簌,庭院深深。 望着屋内潺潺流淌的溪水以及深不见底的寒潭,郑均一时之间感叹万千:“这渊龙教真是苦心钻营啊。” 有一说一,这卧室大的出奇。 占地面积,约有十分之一的坞堡大小,不仅仅有人族修建的庭院,在这屋内,甚至还有一处寒潭。 也就是说,这庭院其实就是建造在一处寒潭之上的,极为符合蛟龙习性。 而这流水声泠泠作响,好似碎冰在琉璃盏里打着旋儿发出来的清响。 颇为悦耳。 郑均环视一眼四周之后,随意坐在那寒潭旁的摇椅上坐下,双眸微闭,看似在休息,心中却是陷入了许久的沉思。 这岚州的渊龙教,势力庞大。 内部人员架构,可以说是堪比一个大郡的规模了。 值得自己这般冒名潜入。 郑均盘算了一番,觉得这庭院当真是不错,值得自己炼化一颗妖丹。 炼化赤蛟妖丹,为时尚早。 毕竟自己还需要借助赤蛟妖丹之力,来进行冒充‘踏焱君’的举措,况且那赤蛟的妖丹炼化起来进度极其缓慢,至少也有个七八天。 自己可没兴趣在这里待上七八天。 既如此,郑均便打算炼化一番那虾妖内丹。 毕竟自己手头的三个妖丹之中,就属这虾妖最弱了。 一念至此,郑均手掌一翻,一枚青灰色的虾妖内丹便浮现在了郑均手掌之中,这妖丹体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仿佛一层层叠加的甲壳,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那虾子的习性。 额。 至于是什么习性,郑均也不清楚。 杀得太快,没仔细辨认。 不过将这妖丹取出之后,郑均便从藤椅上起身,寻了一方四周,随意将那床上的锦被给扯了下来,将其当做蒲团,然后盘坐在这卧室中央,依寒潭打坐,运转碎玉功来,真罡大盛,熠日流光也旋即运转开来。 而郑均的真罡袭压而来,这妖丹内的妖气,也被陡然暴涨的真罡压得消散殆尽,丹体剧烈震颤,一道青灰色虚影从内丹中冲天而起,正是那虾子妖魔的精魄。 看到精魄,郑均大为惊讶。 先前他所炼化的内丹,都是因为相隔时间太久,精魄损耗了个七七八八,因此没有遭遇过如此景象。 如今可谓是现点现杀,没想到还能在炼化的时候,见到这等精魄。 相传,那‘山河社稷图’可以吸纳妖魔精魄,驾驭精魄为己用。 但在郑均这里,这精魄却有些鸡肋了。 也没什么用,抹杀了吧。 一念至此,郑均便动起了手来。 那虾子妖魔的精魄面露惊惧之色,但毕竟只是一缕精魄,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郑均面无表情,将其轻松镇杀之后,便立马开始全力以赴,炼化这虾子妖魔的内丹。 伴随着这内丹之中的妖气被提纯、吸收,郑均的皮肤表面隐隐泛起青灰色光泽,又转瞬即逝。 一时之间,整个房屋内妖气大盛,席卷而出! 不过就在这虾子妖魔内丹炼化到了一半时,郑均忽然感觉到门外有气息正在靠近,登时让郑均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将这内丹中蕴藏的妖气,毫不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霎时间,妖气漫天! …… 这一股强悍的妖气从屋内纵横而出,朝着四面席卷而出,近乎化为了实质。 屋外,正押送‘正餐’的南宫长老见此,不由感觉惊讶万分,张口道:“好纯粹的妖气!就似某个外罡妖魔引爆妖丹,自爆了似的!” 屋内景象,南宫长老自是不知。 但她能够感觉到,这股纵横而起的妖气,是一股极为纯粹、狂暴的妖气,以往都是普通外罡妖魔‘自爆’时,才会拥有这等纯粹的妖气。 没想到,这位‘踏焱君’在平日修行之时,便能引得如此强劲的妖气,果真不愧为真龙血脉啊! 南宫长老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这真龙血脉,名不虚传。 岚州渊龙教,有救了! 而在南宫长老身后的几名渊龙教教众,也是骤感惊惧,牙关打颤。 这股妖气尤为骇然,自然让这些连外罡都没有的渊龙教众战战兢兢。 而见到了身后教众这般狼狈的举措,南宫长老自是十分不悦,宽大的衣袖一挥,一股真元瞬间激发开来,给这几个教众阻拦了这磅礴妖气,同时冷哼道:“龙王面前,不可失了礼数!” “面对龙王震荡出的气息,尔等怎能如此畏惧?!难不成,你们不是龙王麾下教众,不愿意、不诚信供奉龙王?” 听到了南宫长老的声音,教众们内心震荡,不敢多言,生怕惹恼了南宫长老,只能唯唯诺诺。 见此,南宫长老倒是微微缓过气来,望向了身后那个被自己真元封锁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霓裳羽衣,鬒发如云,肌肤白嫩,一张脸庞生得精致如画,冷若寒霜,一双明眸正死死地盯着南宫长老,眼神中充满了仇视。 散乱的鸦青色发丝间隐约可见银丝编织的梅花缠枝抹额,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微微颤动,那一双眼睛,甚至可以喷出火来。 此女,便是玉霄剑派的亲传弟子,年仅二十四岁便已经外罡三重的元舒钰! 假以时日,必然会在五十岁前突破通窍的存在,乃是玉霄剑派的明日之星,宗门底蕴种子。 但没想到,第一次下山,便遇到了个这般臭不要脸且艺高人胆大的南宫长老,出手将其掳走了! 元舒钰似乎想要口吐芬芳,怒喷南宫长老,但南宫长老怎么主动让人骂?因此早早用真元将元舒钰真罡封锁,让她想说话,都说不出来,想用力,都用不出。 此刻的元舒钰,和寻常凡人,也没有任何区别。 南宫长老只是将视线在元舒钰身上略过一瞬,接着便淡漠道:“龙王修行,我们在此稍作等待吧。” “是。” 渊龙教弟子们齐齐点头称是。 不多时,那房门之处,便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进来吧。” “是,龙王。” 南宫长老虽然乃是通窍武者,但面对郑均这个外罡三重时,却显得格外谦卑,如同下属一般。 在谄媚拱手之后,南宫长老便运转真元,将这元舒钰给带了过来,然后恭敬有加道:“龙王,您的晚膳到了,可否需要仆等为您……” “无需。” 屋内传来了郑均十分平淡的声音,接着道:“本君修行,尔等若是无诏便来,就休怪本君翻脸了!” 听到郑均的话语,南宫长老连忙道:“龙王息怒,我等知晓了。” 听到了南宫长老这么说,郑均也点了点头,那紧闭着的青铜门登时‘啪’的一声打开了。 房内之中,一股妖气也是瞬间从中弥漫而出。 郑均沐着这方才内丹之中的妖气,一身真罡大盛,环视一眼来者,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元舒钰身上,停滞大概一两秒后,又看向了南宫长老,道:“不错,便让此女进来吧……至于南宫长老,本君也有事儿要问你。”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南宫长老当即笑呵呵的张口道:“龙王请讲,老身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入内谈吧。” 郑均看了一眼底下的帮众,随意说道。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南宫长老立马带着元舒钰,迈步入内。 入内之后,郑均一挥衣袖,真罡翻涌,青铜门闭。 关门,郑均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元舒钰,目光炽热的看向南宫长老。 这股炽热的目光,看的南宫长老有些心里发毛,不由低声道:“龙王,有何吩咐?” 若不是对自己通窍实力很有自信,南宫长老都以为郑均想吃的不是什么元舒钰,而是自己了! “南宫长老一力支撑起整个岚州渊龙教,居功甚伟。”郑均微笑着开口,对南宫长老唠家常来,“不知南宫长老是哪里人啊?” 郑均的想法很简单。 他之前以为,这渊龙教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垃圾邪教罢了。 但现在看来, 上不了台面的是他啊。 在山中能够修建如此隐秘的坞堡,足以见得其手段强悍与资金超绝。 既然如此,郑均的打算可就多了。 郑均已经明显感觉出来了,虽然自己成了蔡家的女婿,但蔡家的投资力度正在降低,是没有全心全意来投资自己的。 毕竟蔡家除了自己之外,现在还有一个超级股,那就是已经登基称帝的永昌皇帝了。 永昌皇帝,可是元丹境的高人。 比自己这个小卡拉米,自然更值得投资。 而卢家那边,估计也不会有太多。 毕竟自己在卢家那边的排序估计也不强,除非自己能够突破通窍,正式‘上桌吃饭’才行。 外罡武者,是无法上桌吃饭的。 通窍,倒是有了上桌的资格,虽然只是末席,但也好过和小孩坐一桌。 济世堂倒是追加了不少的投资,可能也是因为他们手底下的‘潜力股’不多吧。 不过除了别人的投资之外,郑均也是需要自己拉一些钱出来的。 这渊龙教就不错啊,可以成为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 郑均在心中想着。 “回禀龙王,老身与龙王也有些渊源。” 南宫长老笑呵呵地张口道:“老身母亲乃是北戎人,二百余年前贤峰口一战,老身的母亲被大周所掳,成了大周越王府的庭奴,后来母亲与王府门客厮混,生了老身,老身也成了越王府的奴婢,一次趁外出时,被我那师父救走,这才加入了渊龙教中,一晃眼,也已经一百多年了。” 这有鸡毛关系啊? 郑均在心中一怔,但很快就想到了郑均之前立的‘龙设’,当即点头道:“却没想到,南宫长老也是关外人!” 属于是强行拉关系了。 郑均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看向了一旁的元舒钰。 这南宫长老和北戎的关系可以说很远,但郑均觉得,这元舒钰和北戎的关系,很近。 因为元姓,乃是当年北戎的大姓。 北戎当年一代雄主崛起,全面汉化,将国姓拓跋改称元姓。 元姓,从某种程度来说,乃是北戎的皇族姓氏……当然,是前朝皇族。 大周初年,北戎内乱,元氏被推翻,末代北戎大汗逃往大周,自此安定。 当今的北戎,已经不是拓跋家主政了。 当然,大周也本来就有元氏族人,郑均也不能确定这元舒钰便是当初北戎大汗的后代。 一念至此,郑均便笑吟吟的和这南宫长老聊了一些家长里短之后,也按捺不住性子,当即张口道:“南宫长老,不知咱们这岚州渊龙教的府库,可还有什么宝贝?比如妖族内丹、金银珠宝什么的。” 听到郑均这么问,南宫长老顿时露出了一抹微笑。 “龙王,我岚州渊龙教中,大部分都是地契、房产之类,金银珠宝不多,有现银二百七十万两,银票也有三百多万两。” 南宫长老道:“至于龙丹,尚有四枚,其中有三枚,乃是曾经龙裔亡故后遗留,还有一枚,乃是老身的师祖流传下来的,乃是六百三十七年前,威震岚州的‘万川君’所留,一粒通窍龙丹!” 郑均听到那些银子数量之后,不免有些失望。 大概六百万两。 数量虽然巨大,但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只够郑均一年所用。 若是再加上修行,估计只有两三个月了。 至于后半段,得知有四枚妖丹之后,已经压不住笑容了。 而听到了那通窍境的蛟龙内丹之后,更是眼睛放光! 万川君是谁,郑均不知道。 六百多年前死了的一头畜生,他记这个名字干嘛? 但他留下的妖丹,郑均很想要。 “不错,南宫长老,麻烦你将这四枚龙丹和那银票带给本君,本君有点事儿要用。” 郑均满意点头,对着南宫长老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对其十分赞誉。 “龙王恕罪,那银票不能都拿来给您,毕竟还是要运转整个渊龙教的运行,手中不太宽裕,只能给您拿六十万两来。” 南宫长老道:“至于龙丹之事,龙王,这龙丹是用来为您提纯精血,您……” “本君有秘术,可自行提炼化龙!” 郑均一本正经的瞎编,接着便毫不客气的张口道:“快快送来,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南宫长老闻言,虽然心生疑惑,但还是点头道:“既如此,老身这边去取,还请龙君稍候。” 说罢,这南宫长老便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踏去。 推开青铜门,从门中走出。 而望着南宫长老离开之后,郑均不由站起身来,脸上欣喜。 白嫖一粒通窍内丹! 不过,有一个问题。 “六百多年了,这妖丹应该还能用吧?” 郑均在心中想着,不过无论能不能用,能够白嫖一粒妖丹,已经足够了。 这一粒妖丹的价值,至少四五百万两! 激动之余,郑均又看向了一旁眼角带泪,但目光不屈的元舒钰,当即想到了此女,立马一挥手来,熠日流光直接将封闭此女气息的真元消弭,然后道:“你姓元?家中什么来头,细细说来。” “恶蛟!想杀便杀、想吃便吃!休要在此折辱于我,待我死后,定要化身厉鬼,追至碧落黄泉,也要索你的命!” 恢复了言语能力之后,元舒钰直接对着郑均便口吐芬芳:“煌煌大周,大能之士遍布五湖四海,就尔这等孽畜,又岂能敌得过我人族英杰?早晚有一日,尔便会化为炼丹炉中一粒辅药、锤铁铺里的一种资材!” “你这等……” 一张口,元舒钰便说个没完没了,那张樱桃小嘴就好似豌豆射手一样,不断对郑均口吐芬芳。 郑均不语,只是一味施展真罡,重新将这元舒钰的嘴给堵上,让她继续失去语言能力。 不怪南宫长老。 这女人确实能说,一张嘴就说个不停。 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便恐吓道:“本君不吃无名之辈,说出你的身世来历!” “人类中,本君尚且还是认识不少熟人,若是你家中长辈与本君相熟,本君也未尝不能留你一命!” 虽然郑均同样是人类,但郑均始终抱着‘除了自己以外,剩下的全是猪队友,不需要和他们沟通’的念头,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因此,就算是私下接触,郑均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当是自己和食材说话呢。 毕竟谁能保证,这食材不是假食材,过来套话的呢? 郑均问完,便再度将真罡解开。 元舒钰恢复了言语功能之后,当即冷哼一声,一道墨色剑眉压着波光潋滟的丹凤眼,叱道:“我父乃是大周北戎王元渊,我母乃是池阳公主!我外公便是当今圣上!似尔等龙孽,我大周高祖皇帝曾经镇杀不知繁多,要吃便吃,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哟。 郑均有些惊讶。 皇亲国戚啊! 不过,果然还是被自己猜中了。 大周北戎王元渊。 便是当初北戎峄山王庭的末代可汗之子。 而池阳公主,郑均不认识。 但通过元舒钰的话语,也能听出来。 这池阳公主乃是永昌皇帝嫡女,大周高祖武皇帝(神武皇帝)孙女啊! 这般来看,这元舒钰的来历还真不简单。 南宫长老,可以的。 一抓就是重量级。 等我把你杀了之后,一定会给你找一个风水宝地挫骨扬灰的。 第144章 战南宫,横击通窍武者! 郑均虽然觉得自己捡到宝,或许这次能上达天听,但郑均还是扮演好自己目前的角色,怪叫道:“啧啧啧,如此这般,本君便不吃你了。” “就让你在本君身边伺候着,让本君好好羞辱羞辱,好叫你知晓我们真龙的本领!” 郑均怪叫一声之后,便再度大手一挥,将正在蓄力,打算继续口吐芬芳的元舒钰的嘴给封上了。 虽然出身不俗,但太能讲话了。 还是让她闭嘴先吧。 将这元舒钰的嘴巴封上之后,郑均便伸出手来,虚空一抓,强悍的真罡瞬间席卷而来,将这元舒钰给以真罡握住,丢上一旁松软的床榻。 而元舒钰感觉身下一阵柔软,心中登时一惊,下一秒身子便剧烈颤抖,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完了! 龙性本淫,自己方才这番话语,该不会是激起了这条畜生的欲望了吧?! 元舒钰心中不由为之一凉,一股悲怆瞬间涌上心头。 寒潭的寒意浸透罗袜,元舒钰攥紧了拳头,正尽全力想要解开方才南宫长老禁锢她丹田的真元,让自己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再不济,也能用这股力量,自杀! 就在元舒钰心中思绪万千,打算宁死也不从之时,郑均则是盘腿坐在那锦被中,继续修行。 他本意只是将元舒钰找个地方丢走罢了。 别影响他修炼。 这渊龙教似乎内置了什么特殊物件,在这里修行,速度倒是都加快了不少,着实是让郑均感到十分的欣喜,虽然只是南宫长老去取东西的这个间隙,郑均也想要抓紧时间,分秒必争。 早日突破通窍,便能早日上桌吃饭。 元舒钰胡思乱想,郑均尽力修行。 就这般过了三四个时辰之后,郑均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感受到了南宫长老的气息。 在睁开眼睛之后不久,郑均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龙王,龙丹已经带来了。” “南宫长老,请进吧。” 郑均神色淡然,对着门外的南宫长老开口说道。 南宫长老闻言,当即穿过这青铜门,进入其中。 不过在南宫长老进入了房间之后,看到了那元舒钰没死,而是被郑钧扔在床榻上之后,登时一怔,接着便立马明白了什么,开口道:“龙王好兴致……不过此女出身尊崇,此番暗度陈仓,是不便留活口的,龙王享用之后,希望能够将其吞杀,以免被人发现了端倪……” 郑均闻言,眼睛一眯:“你在教本君做事?” “不敢。” 南宫长老立马拱手,接着便回归主题,伸出手来,手中浮现出了四枚妖丹。 郑均一眼望去,便顿感意外。 这四枚妖丹之中,竟然只有两枚不是蛟龙妖丹! 郑均本以为,岚州之地,没什么蛟龙。 这岚州渊龙教收集的妖丹,那通窍境的万川君能是蛟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其他的多半都是些有一丝真龙血脉的妖魔。 但没想到,除了那万川君之外,还有另一头外罡境的蛟龙,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 那三枚外罡妖丹,其中灵气外泄严重,十不存三。 三枚加在一起,也没有现杀现宰的一枚要强。 而那通窍妖丹,倒是依旧磅礴。 六百年过去了。 这通窍妖丹之中的灵气,还是比那外罡妖魔现杀现宰的妖丹还要强盛一倍! 难以想象,若是一头现杀现宰的通窍妖魔,其体内的妖丹究竟会蕴藏多大的能量! “不错!” 郑均点了点头,对着南宫长老长啸道:“这‘万川君’的内丹果真强悍,有这内丹在,本君更有把握了!南宫长老,快快将这内丹和那六十万两银票交给本君!” 听到了郑均的催促声,南宫长老眼睛一眯,对着郑均道:“龙王,老身尚且有一事不明,还请龙王收了龙丹之后,讲明……” “可以。” 郑均连问题是什么都没提,直接豪爽的同意。 等银票、内丹到手之后,就是翻脸的时候了。 闻言,南宫长老便挥出手来,虚龙真元瞬间将这四枚内丹交予郑均手中,接着便张口道:“老身想知道,龙王究竟如何提炼龙血?况且龙王来此也有些时辰了,不知龙王可否一展原身?如此,方能方便老身命令教众为龙王刻神像……” 南宫长老的话刚说完,还没等郑均回复,便听到一声长吟声呼啸而来,响彻整个洞府:“恶蛟、人奸,受死!” 轰! 一声轰鸣,气浪翻滚! 却只见,那元舒钰不知何时冲破了真元封锁,正踉跄的操作自身纯白真元,朝着郑均、南宫长老的方向袭杀而来。 心存死志,有死无生! “哼,找死!” 而见到这一幕,南宫长老不由冷哼一声,足下一踏,雄浑的真元直接爆发而出,气浪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她的身形,骤然如闪电一般,破空而起,铺天盖地的压向了元舒钰! 而元舒钰虽然天纵奇才,但此刻剑不在手,对手又是通窍武者,一瞬间真罡便被击溃,单薄的身姿迎着这南宫长老猎猎真元,发丝纷乱、 这真元罡风能够吹得动三千烦恼丝,却吹不弯那截纤薄却如刀锋般笔直的脊梁。 “龙王稍后,待老身料理了此女,再来……” 南宫长老厉声叫嚷,只不过还不等南宫长老讲完,却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道极为强悍的拳意! 郑均伸出手来,五指紧握,瞬间就将方圆数丈之中的气流尽数攥在了手掌之中,旋即一拳轰击而出,黑白相间之下,似是有一道玺印从天而降,朝着南宫长老威压而来! 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 这还是郑均第一次正式的施展此术。 先前追杀赤蛟之时,郑均还是主要用此术来进行防御了,防止那雷霆。 此番,才是头一次进攻! 虽然用刀是郑均最熟悉的方式。 但此番偷袭之举,实在是太方便了。 要速度出招,便直接出拳,以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轰杀南宫长老,才是最优解! 这般强悍的拳意翻天而来,拳如水墨山河,内蕴镇压天下之意,攥爆了气浪罡风,凝练如一,一拳轰杀! 这一刻,拳意张扬,犹如苍天降罚,要镇杀世间一切敌! “嗯?!” 那南宫长老,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受来自郑均的突然袭击!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暴怒至极,只能硬生生调转真元,同样伸出一掌,调集真元,隐隐之中有一头蛟龙昂首,怒发冲冠,气势如虹,袭杀向郑均,暴怒道:“踏焱君,你这是作甚?!为何,要袭杀老身!!!” “轰隆——!!!” 两拳轰击,气浪滚滚。 任由这气浪翻滚,郑均却如同山岳一般,屹立在此,巍峨不动。 反而,这南宫长老临时调转,实在是不如郑均处心积虑的一次袭击,一瞬间便身影急速暴退,如同陨星一般,坠于寒潭中。 “轰!” 实际性的冲击波以那南宫长老坠落点为中心,朝着四边扩散开来,将这原本平静的寒潭冲击的波涛汹涌。 一拳下去,郑均只感觉酣畅淋漓! 这一拳,真是爽啊! 一拳打翻通窍武者,这就是我郑均的拳法! 而下一秒,南宫长老便已经从寒潭之中纵身跃出。 此刻的南宫长老极为狼狈,衣衫上尽数湿透的水珠,连白发之上,都是沾染了寒潭之水! 而她的胸口,更是肉眼可见的坍塌下了一片,似乎是连胸肋骨都被郑均一拳轰的粉碎! 一旁,已经准备等死的元舒钰不由一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幕。 什么情况,这恶蛟和人奸狗咬狗啦? “什么狗屁‘踏焱君’,也就你这老傻子会信了!” 郑均哈哈大笑一声,接着便不再遮掩,手掌一挥,一枚赤色妖丹出现在了手掌之中,接着便大笑道:“你口中的‘踏焱君’就在这儿呢!在你那个弟子章换来时,这赤蛟便已经被我斩杀!只不过你们这些自称是渊龙教的家伙,竟分不出谁是人类、谁是恶蛟,好不好笑?!” 说罢,郑均便再度将这赤色妖丹收了回来。 那南宫长老闻言,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听到这个消息,她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我们岚州渊龙教每天起早贪黑的贪钱,这才勉强攒了点家本来供一个龙王,结果你搞这一手? 这人真的是太坏了。 想到这里,南宫长老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对岚州渊龙教的压迫、欺骗,身为渊龙教的不认识真龙难道也是错吗?条件不允许啊! 就在南宫长老心中五味杂陈至极,郑均已经出刀了! 一瞬间,煌煌大日,如旭日东升,瞬间朝着南宫长老坠落而去! 郑均甚至都不准备用‘渌水斩蛟’刷偿还进度了。 他要直接用‘熠日流光’,将这渊龙教的老婆子斩杀! “轰!” 郑均黑衫猎猎,似金乌神君降临,浩荡气息,朝着南宫长老席卷而去:“南宫平英,我来杀你了!” “你来杀我?!” 南宫长老虽然十分狼狈,但还是狞笑不已:“一个外罡罢了,也敢口出狂言?!小子,今日我便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坞堡寂灭,磅礴的真元轰鸣而起,通窍武者的强悍之处,在这一刻施展起来! “轰隆隆——!!!” 两股威压相撞的瞬间,三十七根柱梁同时崩解,碎石尚未落地便在半空熔成赤红岩浆。 房屋轰鸣,坞堡坍塌。 方圆十丈,皆被这两股威压夷为焦土! “破!” 郑均低喝一声,熠日流光所化的金光摧枯拉朽的将南宫长老的真元给斩断,就如同水果刀割破水果一般,十分顺滑。 “你……你竟能破我的真元?!” 南宫长老见此,神色大为震动,心中升腾起了莫大的荒谬感。 她的真元,竟然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面前这小子的刀法,轻而易举的磨灭了?! 这…… 这怎么可能?! 这小子只是外罡而已! 我,可是通窍武者,我是通窍武者! 我用的,乃是真元!!! 怎么可能?! “假借妖魔之气,又岂能敌得过真正的煌煌大日?!” 郑均哂笑不已,手持雪守刀,胜算大定:“我说过,今日斩你,便今日斩你!南宫平英,你可是我郑均斩杀的第一个通窍武者,足以和娄威、元一并列,永远被我记住,足以自傲了。” 娄威是谁? 元一又是谁? 南宫长老的脑海之中,不禁升腾起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似乎看穿了南宫长老心中的念头,郑均提刀再起,气浪陡然炸裂,金光如潮、光影似水,同时大笑道:“我在炼血境时,斩杀了蓄气境的娄威;我在蓄气境时,斩杀了外罡境的元一。” “如今我早已是外罡三重,正在忧愁自己不及当初的自己,未能斩杀通窍武者,你这老蠢货便主动送上门来,岂不是让我欢喜?” “哦对了,我炼血杀蓄气时,尚且要以命相搏;蓄气斩外罡之时,也是伤痕累累……怎么轮到你这个通窍武者,却如此轻松写意?” 郑均的声音似乎化为了刀剑,朝着南宫长老的心窝子里捅着。 南宫长老闻言,心中可谓是勃然大怒,周身真元大盛,朝着郑均铺天盖地的压去:“庶子,你是何人?!” 郑均见此,毫不犹豫,直接扬声道:“我乃大周博州平寇校尉、康乐郡守、督康乐、平章二郡诸军事,黑山郑均郑三郎是也!” 声如雷霆,传递数里。 如此来做,不为其他。 只为扬名。 “郑均?!” 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南宫长老仔细想了想便想到了博州有这么一号人物。 江湖百晓生的英杰榜,她也有所关注。 而想到了郑均的排名之后,南宫长老不由一阵绝望:“这样的强悍之人,只排第十四?百晓生真他妈的瞎了眼!” 虽然心中一阵无语,但南宫长老还是调动全身真元,与郑均继续交战!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不是郑均的对手了。 倒不是因为郑均的刀法能够对南宫长老进行克制,而是因为郑均先前的偷袭很有效,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直接将南宫长老的心脉镇杀,打断了南宫长老数条经脉。 虽然不至死,但还是严重阻碍了南宫长老运转真元的效率,以至于无法运转太多。 “起!” 南宫长老只能咬紧牙关,双掌擎天,引动雷霆虚龙真元,周身浮现六轮燃烧着蛟龙虚影的赤色光轮,整片房屋都轰然塌陷三寸,进而怒目朝向郑均,扑杀而来。 一招之后,南宫长老当即扬声道:“渊龙教众,布阵!杀了郑均!!!速来,速来!!!” 而面对这六轮蛟龙虚影,郑均不由轻蔑一笑,横刀划出半圆,刃上上的金光将扑来的蛟龙虚影剖成两半,哂笑道:“真龙见了我,尚且要死,更何况这假的呢?” 一刀斩落,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熠日流光再度斩下,金光恢弘,宛如金色流星穿透沸腾的混沌,直接将这南宫长老释放的真元洪流吞噬殆尽,一刀下去,这南宫长老胸前的护心镜登时炸成齑粉,左肩爆开血雾。 “该死!” 南宫长老咬紧牙关,再度起了力量。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双眸一转,化为狼眸。 北戎秘法! 事到如今,她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来暂时抵挡一番了! 不过,让南宫长老没想到的是…… 这在她看来根本不入流的东西,竟然……将郑均的熠日流光挡住了! 打了个五五开! 见此,南宫长老登时一怔。 什么情况? 南宫长老不明所以,不过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郑均刀刃之上,爆发出日冕般的刺目光轮,化作流光贯穿了这奔狼秘法,南宫长老只能后退数步,退时脚下每步都踏碎十丈青砖,右臂衣袍寸寸焚毁,露出焦黑筋肉。 正如不久之前,死在郑均熠日流光之下的莽龙君。 这一瞬间,南宫长老悟了。 也同时感到一阵阴寒。 “这是什么神通,竟能如此克制龙族?!” 她用龙族功法,便被按在地上打。 用其他功法,反而能五五开了! 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见南宫长老顿悟,郑均脸色也不变。 毕竟在此之前,已经重创了这南宫长老,就算她缓过神来,自己也丝毫不惧。 “长老!” 而恰逢此时,葛恂已经带领数位外罡,赶到了现场。 望着和郑均打在一起,有些狼狈的南宫长老,葛恂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长老怎么和龙王打起来了?! 南宫长老见状,不由大喜过望,当即喊道:“葛恂,快……” 南宫长老的话还没有讲完,却见郑均也是板着脸,痛心疾首道:“葛恂!本君的丞相!你在作甚!快快出手,袭杀此人!” “此人乃是郑均所化的幻影,南宫长老已经被此贼所杀!还想要偷袭本君,速速出手,将这贼子镇杀!” 说罢,郑均又长啸一声,催动了‘龙庭’,登时龙威大起:“待杀了此人,本君不仅仅要让你当本君龙王宫的丞相,还要当国师,本君还要让你当岚州渊龙教的大长老!!!” 听到郑均的话语,葛恂不由一怔。 接着便看向了南宫长老。 南宫长老一瞬间,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利益动人心。 葛恂距离通窍只有一步之遥,自己一直压着他不让他通窍,以免抢占自己在渊龙教内的地位。 现在,好像要出事儿了。 第145章 斩通窍,自爆也没用 葛恂陷入了沉默、迟疑。 他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南宫长老是南宫长老,没有被任何人冒充。 毕竟通窍武者的每一道真元都是不同的,再强悍的伪装者,顶多也就伪装一个外貌,根本无法伪装这磅礴的真元。 因此,葛恂很确定面前之人,确实是南宫长老无疑。 但…… 这并不妨碍葛恂迟疑。 岚州渊龙教,他一直都是老二,无法成为老大,就是因为南宫长老的存在。 葛恂不是没有机会突破通窍的,他在渊龙教的这些个外罡之中,也是属于天赋异禀的佼佼者,是有机会突破通窍的存在。 正因如此,南宫长老经常性的打压他,所以导致他一直以来在外罡踟蹰,甚至还修为倒退了不少,以至于自行突破通窍的机会大大降低,只能考虑借助龙族的力量,突破通窍,成为一尊‘假通窍’。 因此,葛恂对南宫长老,内心是多有怨念的。 甚至于,仇恨。 阻道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 郑均一刀斩下,煌煌大日之气逼退了南宫长老的北戎狼形秘法,进而轰出一拳‘流影浮生’,那玉玺铺天盖地而去,将南宫长老打得颇为狼狈,进而疾呼:“诸位皆是本君最忠诚的奴仆们!杀了此獠,本君将龙气尽数分于尔等,尔等人人皆可晋升、人人皆能化为龙种!” 听到了郑均的疾呼,葛恂等十余位渊龙教的外罡武者,一瞬间便有些心动了。 尤其是葛恂。 葛恂本就是和南宫平英有些冲突,因其断送了突破的根基,只能谋求蛟龙从属来进行一次突破。 如此突破之后,不仅受制于该蛟,而且还限制不少。 但没办法,前路已断,只能如此了。 而这位‘踏焱君’,便是葛恂的希望! 一念至此,葛恂便毫不犹豫,望向周围同样有些蠢蠢欲动的众渊龙教外罡,当即喝道:“结阵,结覆海旋杀阵,灭了这个冒充南宫长老的家伙!” 说罢,葛恂又十分悲怆的喊道:“南宫长老已死,大家要为南宫长老报仇雪恨啊!” 听到了这句话,众外罡登时目光凌厉了起来。 南宫长老闻言,气得几欲吐血:“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杀了你!” 葛恂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直接悍然出手,准备结阵。 不过就在葛恂准备结阵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后也发生了不少的骚乱。 来的一共有十三个外罡武者,其中也有四人乃是南宫长老的亲信,见他们想要对南宫长老下杀手,便悍然出手,来围攻葛恂。 葛恂见状,不由催动真罡,与那四人激战了起来。 而其余八人,有两人也毫不犹豫,跟着葛恂一起出手,对付那四个南宫长老的亲信,其余六人则陷入了迟疑和犹豫之中。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葛恂见状,当即长啸道:“你们在愣着干嘛?龙王当面,南宫平英能给你们什么?!无非是把你们当下属、当教众而已!” “龙王虽然亦是如此,但龙王有龙威在此,我们修行用得上这龙威,今日助龙王杀贼,龙王血脉如此精粹,来日必顶登神!届时我等都是从龙之功,亦有突破通窍的契机啊!” 葛恂已经双眸赤红,急不可耐了。 很急,他真的很急。 甚至都不装了,直接开口自己就是要针对南宫长老。 而听到了葛恂的话语,其他六人登时一怔,望向了与南宫长老大战的郑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站队葛恂,对那四个南宫长老的亲信悍然出手! 一瞬间,平衡被打破。 而见到这一幕,南宫长老都要被气疯了,直接嘶吼道:“你们这群蠢货、这群混账,真是瞎了眼!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面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踏焱君’,他是郑均,是大周朝廷的郡守郑均!!!” 南宫长老的话语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郑均见此,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再度催动了一番‘龙庭’,龙威再度大盛,遍布全地,冷哼道:“真是瞎了眼,竟敢质疑本君身份?!” 说罢,郑均便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施展熠日流光,辅以渌水斩蛟,朝着南宫长老轰杀而去,流影浮生也是贴身短打。 南宫长老现在有些难以支撑了。 毕竟,她一身能耐均来自于虚龙真元,而郑均的刀法十分克制这虚龙真元,逼得南宫长老根本无法继续施展,只能用一些平时不太熟练,乃至有些跟不上‘版本’的武学,来和郑均对垒。 如此下来,此消彼长,自然是让南宫长老难以支撑。 在对战之中,自己身为通窍武者却落入下风,这本就让南宫长老有些难以接受,而郑均的言语攻击更是让南宫长老气到爆炸。 但与这群混账东西信了郑均的鬼话,对自己人大开杀戒相比,前面的两件事简直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件事,直接让南宫长老气得大脑晕厥,甚至连招式都开始混乱了起来,这自然也是让郑均追击过去,刀出如龙,金光闪烁。 寒潭边的竹叶在罡风中簌簌作响,南宫长老袍袖翻卷,怒目圆睁,望着郑均的刀法,掌心凝结的苍狼图形已化作三尺寒风,怒吼道:“郑均!!!” 喊‘郑均’二字,足以见得其中的刻骨铭心。 而郑均一刀劈落,见那苍狼图形再度凝聚,当即横刀当胸,刀鞘上暗红纹路突然泛起金光。 郑均未动分毫,周身三丈却腾起金色火焰,除此之外,右手之中,黑白相间的玉玺虚影也正在凝聚。 南宫长老冷哼一声,苍狼咆哮,望着这朝着自己轰杀而来的玉玺虚影,苍狼轻易撞破,激荡起阵阵涟漪。 不过就在这玉玺虚影破碎之后,南宫长老的瞳孔猛地收缩,一阵地震! 在这玉玺虚影中,竟有两道刀影同时袭来,一道裹挟着灼目金辉、另一道又携带着无穷无尽的渌水之气! “三种神通,一起使用?!” 南宫长老一时之间感到有些头皮发麻,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先前的郑均,虽然三种神通都是入了门,但用起来却不是很连贯,刀法尚且能随意转换,但那拳法却难以融入,仿佛风格不符。 就好似是这拳法刚学会不久,和那两种刀法配合不当。 但这又怎么可能? 毕竟练会这神通,需要数年的辛劳,这数年之间,总能让这拳法和自己的其他武学相契合吧? 但与自己激战了这数百回合之间,这拳法,竟然也能仅仅与两种刀法融合了! 这简直让南宫长老有些发指。 “难道是故意藏拙?总不可能是刚练会的神通吧……” 南宫长老越想越害怕,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双掌倚天,苍狼尽显! “锵!” 苍狼与鎏金刀、渌水气相撞的刹那,南宫长老忽觉经脉灼痛,她这才惊觉,郑均刀势中流转的熠日流光竟然如此强横,与自己苍狼真气相碰撞后,竟直接融入体内了! 自己苦修百年的虚龙真元,此刻竟如春雪遇骄阳般层层消融! 郑均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点,颇为意外,不过口中却是另一套说辞:“以为不用真元就可以了?没用的,虚龙真元乃是你力量的基础,就算刻意不用,也难以彻底将其消弭干净,依旧能够让我找到破绽!” 郑均旋身劈斩,刀锋过处拖曳出璀璨光尾,宛如凤凰浴火,金光闪烁。 南宫长老急退七步,左肩锦袍已裂,一道焦黑刀痕正渗出血珠。 用言语来动摇对方的战斗意志,郑均以前不常用,此番面对强敌,自然要谨慎一些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南宫长老白发张狂,双手结出苍狼寒印:“去死吧!” 很显然,南宫长老已经被郑均的话给动摇了。 她并没有想到郑均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结合先前郑均的所作所为,只以为一切都在郑均的预料之中,他就是这般在戏谑自己,又望向了那交战的渊龙教外罡弟子,见自己的四个亲信已经被击败,登时满目疮凉,使出全力一击! 此战不胜,便是死路一条! 一瞬间,在这苍狼寒意祭出,方圆百丈瞬间冰封,无数玄冰长枪自虚空凝形,如同奔狼一般,准备朝着郑均袭杀! 可那漫天冰枪尚未落下,郑均的刀锋已化作赤金漩涡,将森寒真气尽数吞没。 一刀下去,满目尽是金光。 “噗——” 南宫长老踉跄跪地,看着胸腹间那道斜贯的金色刀痕,护体的虚龙真元此刻正如碎玉般剥落,对郑均的刀法毫无抵抗的可能。 寒潭水面倒映着郑均持刀的身影,刀尖垂落着南宫长老的血珠,显得尤为冰冷。 “呼~” 一刀斩出,郑均的额头也是溢出了一抹冷汗。 这一刀,彻底击败了南宫长老。 不过郑均的消耗也是不少。 圆满级的碎玉功方才,差一点儿都没恢复过来真罡。 圆满级的碎玉功虽然能够提前体验到通窍境的妙处,但和真正的通窍境相比,还是有所不如的。 如果不能战胜南宫长老,时间久了,或许就会被这老妪抓住机会,从而反败为胜了。 一刀斩落,郑均只是停顿了几息之间,将差点未能恢复过来的真罡恢复了些许,进而脚踏青金真罡,朝前挥刀,打算直接斩杀南宫长老。 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之前在战斗之中说话,是为了分散南宫长老的注意力。 现在都赢了,还是要斩草除根为妙! 不过就在郑均挥刀之时,却忽然听闻那南宫长老怒吼一声:“郑均,一起去死吧!” 说罢,南宫长老体内虚龙真元大盛,似乎要鱼死网破。 “小心,她这是要自爆真元!” 一旁先前被拍飞了出去,气息十分萎靡的元舒钰连忙大喊,提醒郑均。 她也是未曾想到,郑均竟然能够逼的一位通窍武者,自爆真元! 通窍境的武者自爆,方圆数十里怕是都要化为乌有了! 本就是必死的局面,却未曾想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这一幕,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元舒钰在心中想着。 而听到了元舒钰的话语,郑均也是明白了不少,当即深吸一口气,雪守刀突然发出龙吟! 这个距离,可不能让她自爆了! 一瞬间,原本要自爆的虚龙真元当即寸寸崩解,而郑均一刀下去,金光闪烁,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嗯?!” 看到这一幕,已经准备自爆的南宫长老不由一怔。 下一秒,郑均的刀锋划出的轨迹在空中凝成金乌图腾,振翅间洒落漫天流火! 那南宫长老的虚龙真罡,便在这至阳真火中蒸腾成靛青烟霞。 南宫长老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开始碳化,皮肉在金光中片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完了。 南宫长老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她都忘了这一点。 引爆全身真元的前提条件,是将自己的肉身与真元融合,以肉身为基础,引爆真元! 这样的举措会让自爆者在生命的最后极为痛苦,而且想要自爆的难度也很高,不少通窍武者在自爆时,甚至引导真元引导到一半,就自爆失败了。 而南宫长老也是在赌,赌自己自爆成功。 但万万没想到,自爆到一半,自己的虚龙真元直接被郑均的刀法所克制了! 自己全身化为了虚龙真元,正好完全被郑均克制! 一道金光闪过,皮肉直接消融! 自爆本就成功率不高,如今被郑均一刀下去,也就彻底失败了! “去死吧。” 郑均凌空踏步,一刀挥砍过去,直斩南宫长老的脖颈咽喉。 而刀尖刺入南宫长老咽喉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静止。 那些璀璨的金光化为一道道锁链,顺着伤口钻进南宫长老经脉。 “熠日流光……你,是虞皇后…….” ‘裔’字还没说出口,南宫长老喉间发出咯咯怪响,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郑均持刀袭来的踪影。 临死之前,她才意识到郑均用的刀法是什么。 前虞皇族,熠日流光。 难怪,难怪他要杀龙族。 当年的大虞皇帝,不就是如此吗? 大虞朝的龙族几乎灭绝,这也是大周的神武皇帝当年起势时,不少龙族争相投奔的原因。 “什么虞皇后?我是男的,又不是女人,哪儿来的什么皇后?莫名其妙。” 郑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雪守刀轰然爆出七重金光,南宫长老的尸身尚未倒地,便化作飞灰湮灭在夜风中。 郑均收刀入鞘时,远处传来一阵外罡真罡交汇。 抬头望去,却见那南宫长老的四名亲信,已有两人被其余众人斩杀,还有两人见南宫长老灰飞烟灭之后,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化为遁光,想要遁逃。 而郑均见状,直接操纵渌水之气,斩出两道刀光,瞬间就将这两个外罡一重的家伙斩杀。 斩杀之后,郑均的面前,才浮现出了两行鎏金小字和一行水墨小字。 【斩杀通窍,震铄古今!‘渌水斩蛟’偿还进度+1115,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渌水斩蛟刀兵术(入门)’偿还完毕。】 【斩杀通窍,震铄古今!‘流影浮生’偿还进度+962,当前偿还进度:981/3000。】 【斩杀通窍,震铄古今!‘碎玉功’偿还进度+3901,当前偿还进度:17099/20000。】 一连三个‘震铄古今’,这都让郑均这个厚脸皮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这就震铄古今了啊? 不过也难说。 毕竟外罡斩杀通窍,确实比较困难。 就比如,若是这南宫长老修行的不是虚龙真元,自己先前未曾偷袭。 胜负还不一定呢。 大概率是自己狼狈遁逃,更不要说斩杀了。 而若是自己未曾事先偷袭,击伤了南宫长老,光凭着熠日流光克制虚龙真元,自己怕也是只能将其斩伤,让其逃遁而走。 如此可见,通窍武者确实恐怖如斯。 而以外罡境界斩杀通窍武者,确实是难如登天。 难度不亚于炼血巅峰斩杀外罡一重! 而见了郑均两刀斩杀了两个遁逃的外罡一重,周围的渊龙教教众也开始一片欢欣鼓舞了起来: “龙王威武!” “南宫长英这个跳梁小丑,也敢和龙王争锋?如今灰飞烟灭,皆是其自寻死路!” “我们岚州渊龙教,终于出真龙了!日后,其他地方的渊龙教,又怎能小觑我等!” “……” 声音不绝于耳,而郑均则是负手而立,凝望着面前的九人,心中开始盘算着怎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来渊龙教,就是奔着直接完成预支‘熠日流光’条件去的,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惊喜,混进了这岚州渊龙教的总坛,然后还斩杀了这里的通窍长老,彻底占据了此地…… 一时之间,郑均神色古怪。 在岚州渊龙教当龙王拥有的外罡手下,可比自己在康乐郡当郡守拥有的外罡手下要多多了。 不过…… 岚州渊龙教的权势来自于‘踏焱君’这个虚假的身份,假的终究是假的,自己并非什么龙族。 因此,郑均也很清楚,自己这个身份只要被揭穿,这渊龙教的一切与自己反目。 当然,郑均也看不上这些。 更何况,虽然康乐郡的外罡数量不多,但多数都不是如同渊龙教这样的假外罡,还都是货真价实的外罡,自然是渊龙教不能比的。 若是康乐郡的外罡在陈敬仲、卢承弼的带领下前来攻拔渊龙教,虽然渊龙教的外罡数量更多,但也势必会被康乐郡的大军踏破总坛,灭杀之。 而见那葛恂一脸谦卑的站在自己面前,郑均当即说道:“去,将渊龙教的银票都拿来。” “是!” 葛恂现在是大喜过望。 毕竟南宫长英死了,现在的岚州渊龙教,他就是大长老了。 而且过段时间,他就能够晋升通窍。 这何尝不让他开心? 因此,对郑均的指令,他也愈发上心了一些。 这次,葛恂去的速度快很多。 还带了几个外罡武者。 而趁此机会,郑均则是快步走向了元舒钰方向,望着一脸呆滞的元舒钰,轻笑道:“元姑娘,在下博州康乐郡守郑均,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你……” 闻言,元舒钰这才回过神来,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元舒钰满脸古怪,张口道:“你到底是人是龙。” “郑某自然是货真价实的人族武者。” 郑均轻笑一声,接着便伸出手来,手掌之中浮现出一枚赤红色的蛟龙内丹:“郑某在康乐郡领兵一方,偶然听闻宁远郡有一头食人赤蛟,正好趁着击退张贼的间隙,前来斩蛟,斩蛟之后,龙气太浓,被这渊龙教误以为是那恶蛟,便将计就计……” 郑均的解释有些生硬。 毕竟一个蛟龙内丹就能让人误以为是蛟龙的话,那渊龙教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元舒钰能够修行到外罡三重,自然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当即对着郑均拱手作揖道:“原来如此,舒钰受教了。舒钰还要在这里多谢郑郡守救命之恩,若无郑郡守在,舒钰或许便是那赤蛟的腹中珍馐了。” “元姑娘有礼。” 郑均微微一笑,伸出手来,用真罡制止了元舒钰的动作。 而此刻,那留在原地的三个渊龙教外罡已经傻了眼。 啊? 你不是蛟龙啊? 这下怎么办?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眼神中可以见识到他们的慌乱之色。 但此刻,他们能怎么办呢?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假装自己没听到这话。 这个姓郑的郡守也真是! 你不是蛟龙这种事儿,你偷偷和这女子说,别让我们听见不就完了吗!你这么一说,我们还能活命吗? 三人内心可以说是经历了大起大落,此刻一言不发,根本不敢动。 他们现在只期望郑均在这儿玩完之后,能看在之前的份儿上,饶他们一命了。 毕竟郑均的神威,他们也都见识过了。 而郑均丝毫没有把这三个外罡放在眼里。 甚至于元舒钰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元舒钰虽然失手被那南宫长英所擒,但那也是因为南宫长英乃是通窍武者,实在是难以匹敌。 而在外罡境界,元舒钰也是战力上品的高手了。 郑均对元舒钰很上心。 倒不是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是元舒钰的身份背景。 虽然这元舒钰姓元,理论上来讲乃是北戎人。 但,那末代北戎大汗难逃大周,娶了不少大周女子,这才诞下当代大周北戎王元渊,当代大周北戎王从小也是生活在大周,生活习俗已经和大周人无异了。 元舒钰的母亲也是当今永昌皇帝嫡女,元氏一族如今与周人没什么两样。 也因此,元家的势力极其庞大,不单单是江湖势力这么简单,更可以涉及到皇族之中。 郑均也要给自己谋求一个后路的。 而不多时,葛恂带着银票,姗姗来迟。 除却银票之外,还有诸多账本和数瓶珍贵丹药。 葛恂刚来,便见留在原地的三人脸色僵硬奇怪,登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张口道:“龙王,这是总坛目前的银票以及账本,除此之外,小的还带人去了一趟那南宫老贼的住所,将其修行的丹药取来,请您过目。” 说罢,便将东西呈上来。 郑均一手,将那账本和银票收入衣袖之后,又看了看葛恂奉上来的几瓶丹药,不由满意至极,道:“有心了。” 郑均微微起开这丹瓶,登时溢出一阵药香弥漫的青烟,闻一闻,郑均便是精神一振,吞咽津液。 这是什么丹药? 这么牛? 闻一闻就让自己精神倍增,真是高级货啊! 郑均惊讶万分,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元舒钰道:“此乃碧海龙元丹,乃是一种罕见的通窍用丹药,需以千年蛟龙的精血,混入天火淬炼的百年赤云草、百年龙涎藤、千年天罗花等二十三种草药,让一位顶级的炼丹大师炼制而成,丹成时表面浮现龙鳞纹路,服用后周身筋脉如龙脉再生,可承受三倍真元运转,持续七日不衰。” 竟然如此高级! 郑均虽然很多东西都没听说过,但也能感觉到其重要性。 数了数,这里竟然足足有十一粒。 当真是不错啊! 郑均满意至极。 如此,这岚州渊龙教总坛的好东西,差不多也被自己搬空了。 不过就当郑均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葛恂忽然恭敬地开口道:“龙王,小的冒昧,不知可否请您展现出真龙原身来瞧一瞧?这样小的,才方便给您立下神像……” 听到了葛恂的话语,郑均的目光猛地投向了他。 而葛恂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确实要雕刻一个神像。 而那三个一直没走的外罡武者听到了葛恂的话语,瞬间抖成筛糠,汗如雨下。 你踏马问什么问啊?! 而郑均见状,不由感叹一声:“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帮我把这里的一些银子啊什么的运到康乐郡去的。” 此言一出,郑均并未拔刀,而是双手之间泛起一阵黑白相间的气浪。 五指一攥,周遭气流尽数汇集于五指之间。 “但你问了这话,就留你不得了。” 言毕,玉玺虚影轰然落下! 第146章 诸王纷争,闭关炼化通窍妖丹 “后面的跟上,不要掉队!” “都小心一些。” “……” 茂密的山林中,一队差役正跋山涉水,在当地县尉的带领下,朝着深处前进,可谓是有些胆战心惊。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这处山林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响声,旋即又有气浪翻滚,山林附近的村镇都遥相听闻,山林之间的动物都为之溃逃。 这消息自然迅速流传到了附近的县城,当地县令当即震动,迅速赶来,之后便杳无音信。 而后,县尉在半日之中,组织好了捕役、快手以及当地县兵,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林深处行进了。 根据县中县志记载,这山林内有一坞堡,乃是当地超级豪族葛家所有,葛家家主葛恂乃是外罡三重武者。 而这惊天动地的响声,多半是和葛家有关。 想到这里,这县尉心里有些没底。 但奈何职责所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的带着上百人进了山林,朝着葛家坞堡进发。 心中忐忑不安。 就这般一路前行,很快这当地的县尉便带着捕役,发现了一处废墟。 烟尘在坍塌的建筑之间浮沉,青砖碎隙里渗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断壁残垣,碎肢残骸。 县尉眼中,已经是外罡三重的旷世强者,葛家家主葛恂此刻已经被压得扁平,瘫倒在血泊之中,手指死死抠着泥泞,似乎心有不甘。 看到这一幕,县尉以及诸多捕役、快手不由目光呆滞了起来。 “这……这是……” “呕~!” “……”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可以说是直接就吐了。 虽然不少人都是捕役、快手,寻常也见识过凶杀案,但就算是杀人案,也只是抹脖子、下毒之类,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 直接给人压成肉饼了! 这太吓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尸骸,或一刀两断、或碎成肉块……总而言之,确实是有些无间地狱的意思。 而一些老捕役、老快手则是从容多了,虽然同样感觉有些恶心,但终究是没有如同那些新人一般,呕吐出来。 蓄气巅峰的县尉脸色难看,心里也有些发毛。 葛家家主葛恂,那可是外罡三重的高手啊! 那可是郡守大人的座上宾,如此强人,竟然被人镇杀了?这究竟是何人所为,手段竟如此残忍…… 想到这里,县尉双腿哆嗦,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而就在此时,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黑衣捕役忽然指着不远处,大喊道:“大人在那儿呢!” 虽然所有的官员都能够被称之为‘大人’,但在县级小吏之中,能够不加以任何修饰词,直接称呼为‘大人’的只有一人。 县令。 “县尊大人没事儿吗?” 听到这个消息,当地县尉不由一怔,接着便迅速走了过去,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他们的县令,如今正抖着身子,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不敢动。 这县令如今身上鲜血淋淋,琵琶骨似是被锁住,丹田气海被刺穿,全身修为完全无法施展出来。 而同县令一起的,还有其余上百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容貌上佳的女子,而那些男子,则修为普遍要高些,大都是些蓄气、外罡武者。 不过如今,无论是炼血、蓄气还是外罡,此刻都已经被锁了琵琶骨、刺了丹田气海,与寻常人无两样了。 看到这一幕,县尉不由一怔,登时感到一阵巨大恐怖降临。 他的喉结一动,刚准备让大家快跑时,便发现有一道目光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当地县尉僵硬的抬起头来,立马就看到了面前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青年身着黑衣,脚踏青金,腰挎玉刀,身姿挺拔,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而那女子则是一袭白衣胜雪,手握长剑,眉眼之间倒是有几分疲态,不过态度倒是颇为轻松,似乎正在和那青年攀谈着什么,目光也是看向了县尉以及诸多捕役。 而这两道目光同时过来之后,那当地县尉不由冷汗直流,连忙道:“两位前辈,在下凌悟,瞿塘县县尉,不知两位何故囚禁本县县令周大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来时在下已经通知郡里了,我丰稔郡的赵郡守乃是通窍武者,实力强悍……” 虽然声音有些软,但言语之中也隐隐透露出了一点。 葛家被灭族无所谓,可以说是江湖恩怨。 但我们周大人,可是县令,是朝廷命官! 两位前辈,可要考虑考虑朝廷。 虽然凌悟的年龄一看就比面前两人大,但武道争锋,达者为先,不认识两人,自然是要称呼一声前辈了。 “凌县尉倒是粗中有细,有勇有谋啊。” 就在此时,那青年笑道:“不过不必担忧,我乃是博州康乐郡郡守郑均,这位是北戎王与池阳公主之女,玉霄剑派嫡传元舒钰,此地乃是朝廷通缉之邪教,渊龙教岚州驻地,已被我和元嫡传联手镇杀,通窍境的大长老南宫平英已死。” 说罢,康乐郡郡守郑均继续道:“你们县的周县令,便是这渊龙教安插的教众,除此之外,还有数人都在岚州上下任职。” “待会儿略加拷问即可。” 郑均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如果是元舒钰被擒至此,着实是不给北戎王和池阳公主面子了,说一句联手镇杀,给皇亲国戚分润些功劳。 至于里子,自然全都是自己的。 而且主要功劳,元舒钰也分润不走。 毕竟镇杀南宫长英的是自己,一个外罡斩杀通窍的案例在这儿,想必朝廷不傻也不会打压自己,搞这种花活。 一念至此,郑均便站起身来,对着元舒钰道:“元嫡传,既然当地官府之人已经到来,郑某还有要事要返回郡中,就不与姑娘多言,还望姑娘莫要忘记承诺,将这渊龙教的府库现银送至康乐郡来,麻烦了。” “郑郡守且放心,区区二三百万两,舒钰自然不会忘记。” 元舒钰眨了眨眼睛,对着郑均道:“不过,郑郡守这样的英才,只当个郡守怕是屈才了,若郑郡守不嫌弃,舒钰回京之后,当向陛下谏言,走王府的路线,推举郑郡守为太子、太孙伴读,如此也可潜心修行,以郑郡守的天资,数十年后,也当为朝廷栋梁,皆是与新君早相熟,岂不美哉?” 郑均救了元舒钰一命,元舒钰自然要想个办法报答郑均了。 这位太子或太孙伴读,便是一种方式。 当今永昌皇帝虽然登基,但年事已高。 以当今皇帝的天赋而言,进入元丹已经是倾尽天下人力物力,方才如此,突破法相是万万不可能的。 而当今天子已经五百多岁了,寿元怕是就在这五六十年之中了。 也就是说,当皇帝驾崩,太子登基时,郑均这位天赋异禀的太子伴读,必然是新帝的心腹,届时自然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而以郑均天赋,大概率能够突破元丹,届时必然名列宰辅。 此番,便是元舒钰的心意。 送尔上青云。 同时也为大周王朝觅得良才。 毕竟按照以往的惯性,这天下巨变之时即将要到来了。 而听了元舒钰的话语,郑均一整个就是不愿意。 好好好,我救你一命,你这么报答我是吧。 “不必了,郑某为一郡主官,自当是要为郡中数十万百姓考虑,怎能去京师做什么太子伴读?” 郑均摇了摇头,接着便隐晦的提出了一些问题:“只不过元姑娘若是回京,可以和王爷商讨一下,关于马匹的事情……” 北戎王毕竟曾经是北戎来的,总有一些特殊渠道搞点北地良驹吧? 北戎主体乃是渔猎,但也是有一部分游牧在的。 而拓跋氏……也就是元氏,便是出身于游牧和渔猎并存的部落。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元舒钰点了点头,道:“请郑郡守放心,此事定然办妥。” 说罢,元舒钰犹豫片刻,再度张口道:“郑郡守,如今在云州天义郡驻守的龙骧卫大将军褚秋春,出自我元家,本是我家门客,后来被我爷爷看重,招之为婿,正是我姑夫,若是有什么需求,可尽数向龙骧卫求助。” 龙骧卫大将军褚秋春? 郑均一怔,回忆了一番,想到了此人。 此人乃是云州的高级将领之一,率领三万龙骧卫,奉命坐镇天义郡,修为已经到达了通五窍的境界,是有机会突破元丹的几名高级将领之一。 未曾想,这位龙骧卫大将军竟然是元氏出身。 别看这三万的人数不多,但这三万和郑均麾下的军队,可不是一个级别。 云州三十万兵马分为十卫,每卫三万人,皆是百战精锐,如龙骧卫结阵而来,元丹武圣都奈何不得,甚至要被龙骧卫反伤。 若是郑均麾下的军队结阵,同龙骧卫厮杀起来,那郑均只有远遁黑山,落草为寇,等一个‘大楚兴,郑均王’的鱼肚子纸条了。 郑均闻言,当即拱手真挚道:“既如此,若是有要事,郑某便要求助褚大将军了。” 看来救了元舒钰,确实能够通过元舒钰搭上一些线。 就好似之前救了济世堂的孙姑娘,和济世堂搭上线了一样。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问题。 这位龙骧卫大将军褚秋春,似乎是燕王派系的大将啊。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 大周王朝,风雨飘摇啊。 若未来诸王争锋,自己又当何去何从? 直接扯反旗? 那估计要成众矢之的了。 郑均感觉,自己目前的康乐郡确实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不上不下的。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再多的算计,最终也得是以力服人,我若踏入真武法相之境,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郑均呼出一口气,在心中暗忖。 去京城,不是好路子。 毕竟郑均现在可是要杀妖取丹炼化的。 一念至此,郑均便和元舒钰辞别,化为一道青金遁光,迅速朝着博州方向遁去。 他已经委托元舒钰把那赤蛟时候和这里郑均带不走的现银都送回去了,以元舒钰的身份,郑均相信她不至于贪了自己的东西。 至于他本人? 郑均想要赶紧回康乐郡,炼化手里的这些妖丹! 其中,可是还有一枚通窍境的妖丹! 虽然,已经过了六百多年。 不过还有十一粒碧海龙元丹,可以尝试服用。 郑均想用这些东西,适当的冲击一次通窍境。 虽然冲击大概率会失败,但也能让自己真罡更加雄浑,真正进入外罡巅峰! 郑均化身的青金遁光,一闪而逝。 而那名为凌悟的县尉,此刻已经惊呆了。 康乐郡守? 王爷、公主之女? 这……这也太过于…… 尊贵了吧! 这等人物,也是我有幸能够见到的。 而见郑均遁走之后,元舒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潜龙榜第十四?百晓生真是愈来愈不靠谱了,外罡斩通窍,外罡境中,怕是只有南国王家那位号称‘圣人降世’的王轲能够与其争锋了。” “燕王殿下若是想要成就大业,便不能错过这等人才……我父数次请离京师,去往云州,皇帝皆是不允,出京之前,杨家已经磨刀霍霍,杨家的两个老东西已经偷偷离开了京师,前往魏、韩二王的封地,怕是要起兵了啊……” “希望这位郑郡守,能够在接下来的动荡之中,扶摇直上吧。” 一念至此,元舒钰收回了心神,望向周围的捕役、快手,方才和郑均交流时,那种彬彬有礼、善解人意的模样顿时消散了干净,进而冰冷道:“都听到了吧?” “那就开始搬运这渊龙教的财物吧。” “若有贪墨者,诛之!” 说罢,元舒钰又看向了一旁跪着的那些渊龙教教众,道:“这些教众,都杀了……被他们掠来的百姓,尽数放归吧。” “是!” …… 四日光景,郑均一路狂奔,终于赶回了康乐郡。 此行,郑均又超过了原本预估时间。 原本郑均以为,三五日便能结束。 但却没想到足足去了十日。 不过还好,这些日子,康乐郡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 “郑公!” 陈敬仲第一时间前来汇报这十日的情况。 军事、民生,一切如常。 唯一的问题是,卢承弼曾经短暂离开了三日,之后便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回来了。 具体去干了什么,陈敬仲也调查了一番,只知道卢承弼往宣州方向去了一趟,疑似回了家。 之后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敬仲的探子还没探到那么远。 听到了陈敬仲的话语,郑均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敬仲,你真应该去干镇抚司,这情报打探的,确实是一把好手啊。” “郑公谬赞,全靠兄弟们的功劳,卑职只是将兄弟们的消息传递一番罢了。” 陈敬仲谦虚开口,内心却是有些忧愁。 原因很简单。 监国大人失联了。 南方传来消息,曾经的南楚太子殿下陈行身死,南楚遗留在南方的势力被一网打尽,而监国陈复,则是完全没了消息,怎么都联系不上去。 这让陈敬仲,内心忧心忡忡,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消息,他也没有到处乱传,而是稳住了北方大楚谍网。 不过陈敬仲,也要开始为兄弟们寻求出路了。 郑均微微颔首点头,接着便道:“我外出之时,寻得了几味良药,需赶紧闭关,修行炼化一番,若非有急事,莫要来寻我,你与郡丞自行商议便可,除却大事,一切行动,皆当我之令出!” 闻言,陈敬仲立马拱手。 而郑均见状,也是毫不犹豫,进了闭关室中,准备新一轮闭关。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万事修行为先,一切都不能耽误这个时间。 很快,闭关室内,便传来了一阵灵气波动。 不过就在郑均闭关之时,天下之间,暗流涌动。 京师内,永昌皇帝下诏,广封节度使! 魏王、韩王指责永昌皇帝此举,乃是不顾先帝政令,且怀疑先帝之死有疑。 永昌皇帝邀魏、韩二王共宴,魏、韩二王在宴上出言不逊,甚至京师武者传言,当夜皇宫真元纵横,疑似有元丹境的冲突。 而后,魏、韩二王逃出京城。 数日后,魏地、韩地以防备西狄人为由,急速扩军,征召士卒二十万。 不过十余日的功夫,整个大周中土之地,陷入了一种漫长的战争阴霾中。 而闭关室中的郑均,则是双眸紧闭,全力炼化通窍蛟龙内丹! 就在此时,数匹快马自博州城出,往康乐郡城来。 这数匹快马各有蓄气骑兵驾驭,背后挂有‘八百里加急’的赤红旗帜,由多个路线,风尘仆仆而来。 而蔡家之中,也有一位外罡巅峰的武者,出关,率三百黑甲骑兵,直奔康乐郡。 第147章 突破外罡巅峰,乱世至! 京师,皇城。 云霭擦过九重宫阙的鎏金檐角,年轻的宦官正捧着奏疏,跪在丹墀前,对着位于台阶之上,那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恭敬道:“陛下,有奏。” “嗯。” 苍老的永昌皇帝端坐在蟠龙金柱下的玄檀御座之上,布满褶皱的眼睑半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抬起枯瘦手指,微微一伸,那奏疏自是落入了永昌皇帝手中。 只是略微翻阅了一番,永昌皇帝便止不住轻笑道:“朕的那两个弟弟,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陛下。” 蔡家老祖蔡抗站在一旁,身着一品武袍,对着永昌皇帝道:“魏王、韩王谋反,皆因杨辉、杨弘二贼蛊惑,此番叛逆,首罪当是此二贼,老臣愿亲自挂帅,为陛下征讨二贼!” “蔡卿忠贞,朕一向是清楚的。” 永昌皇帝摇了摇头,接着便道:“不过挂帅讨逆之将,朕已有人选,还是让越国公挂帅出征吧,越国公乃是国家柱石,用兵如神,越国公在,朕无忧矣!” 而就在永昌皇帝话音落下之时,站在殿下,一名同样垂垂老矣,发须皆白的老将立马睁开双目,如雷霆叱咤,当即拱手道:“末将定不负陛下期望!” “有劳爱卿。” 永昌皇帝笑道:“令北军尽出,并发直隶、关中十万兵卒予越国公,望越国公能一战克敌,平息战乱。” 越国公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宦官一路小跑,进了这‘帝国上层元丹小会’之中。 “陛下,急报——!!!” “江州金陵之地,萧銮谋逆,僭越称帝,自号‘大梁皇帝’了!” 那宦官大口喘着粗气,目光略有惊恐,对着永昌皇帝叩首道:“陈、王、谢三家尽数相应,江州、嘉州、平州皆是反了!” “嗯?!” 永昌皇帝一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却忽然又见天边传来‘隆隆’破空之声,一道玉符猛地从天而降,定睛一看,乃是来自肃州万里加急之符。 张开玉符,内容万分紧急。 西狄胡杨单于控弦三十万,越过长城,杀至渔鼓郡,情景,十万火急! 见到这一幕,永昌皇帝神色顿时变得肃杀了起来,浑浊瞳仁骤然清明如利剑出鞘,令阶前俯首的低境界宦官们鬓角沁出冷汗。 “朕封了萧銮当江州节度使、封了王祷为嘉州节度使、封了谢欢为平州节度使,陈家涉及南楚谋逆,朕也未尝追究,朕如此宽宏,他们反而去学那孤岛上的陆逆?” 永昌皇帝有些愠怒,厉声道:“他们就是这么报答朕?!” ‘朕的兄弟反对朕,南国养不熟的白眼狼在谋反,西狄人也来凑热闹?真当朕是纸糊的不成?!’ 一语言毕,威压齐出,永昌皇帝当即站起身来,深不可测的丹凤眼自垂坠的鎏金冕旒后透出寒星般的光:“传朕指令,南北二军齐出,留太子监国!” “朕要亲征,先征韩、魏二王,再平边患西狄,进而南下,直指萧氏逆贼!” …… 康乐郡郡守府,一片鸟语花香。 蔡安筠站在闭关室附近,漫无目的的浇着花,看起来颇为失神。 她也不清楚自己夫君会什么时候出关。 她还有个惊喜要送给夫君呢。 想到这里,蔡安筠脸颊微红,手掌之中,倒是有一盒药膏,乃是郑均大舅哥同款的炼体圣膏‘红莲凝膏’。 这药膏,蔡安筠先前向蔡家要了许久,家族都没有批复,蔡安筠便向自己的同胞哥哥写了封书信,而就在前些日子,这位同胞兄长蔡楷便从青州回信,还回了一份‘红莲凝膏’来。 对于自家妹妹的举措,蔡楷也是十分无奈。 但没办法,一母同胞的妹妹,总不能不顾吧?自母亲死后,家族之中始终将他们兄妹视作‘货物’来交易,如今妹妹觅得良婿,自己这个当兄长的,若是不给予些存在感,怕也不知道妹妹会在那什么康乐郡受什么委屈。 不过,郑均自从回来之后,便开始闭关,这倒是让蔡安筠感觉有些没趣,便只能豢养些花花草草,来等候郑均出关。 而她自己的修行,也是不曾落下的。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忽得,青黛从不远处袅袅走来,对着蔡安筠低声道:“夫人,方才陈郡尉传来消息,您家里来人了。” “我家来人了?” 蔡安筠大为惊讶,不由问道:“是谁来了?” 青黛当即道:“来者自称是您的十六叔。” “十六叔?” 听到了青黛的话语之后,蔡安筠明显有些惊讶。 蔡家家主自然没有那么多亲生兄弟,这‘十六叔’,乃是蔡家同一辈人的排序,是蔡安筠旁脉分支的堂叔,蔡延波。 不过这位十六叔倒是颇有名气,潜修五十余年,修成了蔡家的神通术法‘气吞山河’,修为已臻至外罡巅峰,是蔡家众多外罡里,最有希望晋升通窍的几人之一。 而且最近,族内老祖被永昌皇帝册封为博州节度使,家族内获取资源的手段和方式又多了不少,再加上老祖在京城展现出了元丹手段,原本的蔡家族人如今已经如井喷似的,迅速晋升,短短几个月,外罡便多了十余人。 而这位十六叔,也是在家族之中潜心修行,只待突破通窍了。 怎么如今,十六叔竟然来了? 青黛见蔡安筠如此惊讶,当即又补充道:“回夫人的话,不仅是您十六叔来了,还带来了三百黑甲士,同先前桌将军带的那一百位黑甲士一模一样呢。” 听到了青黛的话语,蔡安筠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些许。 黑甲武士? 这个蔡安筠自然知晓,乃是家族养的私兵。 具体数量多少,蔡安筠也不清楚,毕竟这等机密只有家族高层才知晓,她这个小辈自然不会涉及到这个圈子里。 但这个数量断然不会太多。 而如今,这十六叔竟然还带了三百甲士来,看来……有大事要发生啊。 “让十六叔先在前屋坐坐,三郎还在闭关修行,我稍后就去。”蔡安筠深吸一口气,对着青黛吩咐道。 “是!” 青黛闻言,立马告退。 而后,蔡安筠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栽培工具放下,换了一身端庄大气的‘主母’衣裳,便朝着前厅走去。 康乐郡守府前厅,蔡延波正正襟危坐,神色肃穆。 蔡延波一袭略有褪色的青灰道袍,身子骨倒是颇为消瘦,单手捏着半旧的铜柄拂尘横放膝头,另一只手始终笼在袖中结成清心诀,灰白鬓发被木簪草草束起的道髻间,垂落几缕枯草般的发丝。 看上去,倒是有一副苦修之士的模样。 在这蔡延波身旁,还坐着两个和卓信相似的黑甲将军,皆佩戴黑色恶鬼面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倒是没有其他人,只有蔡家、济世堂的侍女站立左右。 不多时,蔡安筠款款而来,扶着朱漆雕花门框探出身子,刻意放慢的步态带着生疏的矜持,对着蔡延波行礼:“叔父。” 蔡安筠正努力的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假装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主人了。 “嗯?” 蔡延波看到了蔡安筠这般模样,不由一怔,接着便失笑道:“安筠,你这副打扮,倒是有些奇特啊……要是让二郎见了,绝对会惊掉下巴。” “叔父见笑了。” 蔡安筠脸色微红,接着便在两名老嬷的搀扶下,落在主座之上,对着蔡延波问道:“叔父此番前来,还带了黑甲武士,不知可是父亲大人有事要吩咐我家郑将军?” “确有要事。” 蔡延波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张口道:“族内收到老家主传信,令我点黑甲军三百,前来相助郑三郎。” 说罢,蔡延波又道:“族中希望郑三郎能够率兵演练,以缉贼的名义,往长阳郡去。” “长阳郡?” 蔡安筠嘴角微张,微微有些疑惑:“叔父,长阳郡乃是我大周治下,这是否……” “魏王、韩王将反,我家可是深受天子恩典!” 蔡延波十分严肃:“长阳郡守杨黎,乃是京师杨家之人!韩王、魏王,皆是已逝的神武高文皇后杨氏所出!杨家有两位元丹老祖、十四名通窍武者,魏、韩二王举事,杨家必然倾巢而出!这杨黎便是扎在博州的一根刺!” “长阳郡扼博州之命脉,可封锁博州、今州连通要道,此等要地掌握在杨黎手中,若是韩、魏二王谋反,后果不堪设想!” 魏王封地,置于今州;韩王封地,置于彭州。 今州与彭州相邻,如今博州要道掌握在杨家手中,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因此,必须要派出军队,监视杨黎,一旦战事起,也能第一时间拿下长阳郡,拿下杨黎。 而蔡家在博州,虽然布武,但在神武皇帝没驾崩之前,蔡家也不敢大规模的行动,目前在博州,距离长阳最近的大军,也就只有督平章、康乐二郡诸军事的郑均了。 只有郑均,能够动员起盯住杨黎的军队! 至于张本功? 已经在宣州大败,只身而逃了。 至今不知所踪,但据江湖传言,说这张本功在北方混不下去,已经通过陇州,一路南下,要去南方继续壮大了。 计划的非常美好,只不过让蔡延波意想不到的是,郑均竟然陷入了闭关之中,还没出关。 不是。 什么情况啊? 你不是月余前才刚刚突破外罡三重吗? 现在又要闭关干嘛,突破通窍不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是让蔡延波有些始料未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蔡安筠闻言,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后院传来一道猎猎罡风,登时让蔡安筠一怔。 不仅仅是蔡安筠为之一怔,蔡延波也登时眉头一皱,错愕的站起身来,那消瘦的面孔颇为震惊! “这是……” 蔡延波喃喃自语,还没等他说完,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威压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正在蔓延开来:“郑三郎突破了吗?!” 蔡延波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骇之意。 作为外罡巅峰武者,并且是有可能突破通窍的武者,他自然清楚后院传来的气浪是什么。 真元…… 竟然是真元?! 根据自己侄女所言,整个郡守府唯有郑均正在闭关。 莫非,是郑均在突破通窍?1 这怎么可能? 他突破外罡三重有两个月吗? 他习武还不到两年,怎么可能突破通窍?! 一时之间,蔡延波着实有些失态。 他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息,仿佛连自己的修为都被压制了几分。 一旁的蔡安筠闻言,不由有些惊喜,下意识的张口道:“夫君突破通窍了?!” 不过很快,蔡延波便摇了摇头,自行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有一股真元的气浪,但并没有完全转化。 这次,郑均应该只是实力大涨,未能突破。 但这也能够让他从初入外罡三重,达到外罡巅峰的地步。 一念至此,蔡延波忽然望向不远处,一道青衫身影,正自廊下踏步而来。 廊下那袭青衫无风自动的衣摆,双眸炯炯有神,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无敌的自信。 而那青衫身影遥遥望见蔡延波,当即扬声道:“可是叔父当面?晚辈来迟一步,还望叔父勿怪。” 话音未落,郑均身上的气浪如利剑出鞘,刺得蔡延波真罡自发,蔡延波只见得郑均青衫鼓荡,九条真罡凝成的蛟龙破体而出,龙吟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茶水在炸开,琥珀色的茶叶尚未落地,就被蒸腾成氤氲雾气。 见周围气浪如此,郑均不由按下手掌,将真罡压住,然后对着蔡延波拱手道:“晚辈方才修行略有长进,一时之间收不住真罡,还请叔父勿怪啊。” 蔡延波自然不会有任何怪罪,而是拱手道:“三郎这身神功愈发精进,怕是距离通窍也不远了啊。” “修为虽然精进,但仍旧不如叔父这般纯粹。”郑均谦虚道。 此番闭关,成功以‘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炼化了自己此行收获的所有妖丹,顺便还吞服了一枚碧海龙元丹,感受了一下真元的霸道。 并且尝试了冲击第一个窍门。 结果不太理想,郑均踏入外罡三重的时间尚短,不敢贸然冲击,只能浅尝辄止。 毕竟一旦冲击失败,自身也将受损,郑均可不敢拿自己来冒险,稳妥之后,再行突破之举才是最好的方式。 故,郑均打算将其余的碧海龙元丹全都炼化之后,再行冲击。 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吧。 郑均,等得起。 不过在炼化这些蛟龙内丹之后,郑均的真罡中,也隐隐多了一抹龙威,真罡化龙倒是得心应手,颇为有趣。 郑均深吸一口气后,当即道:“不知叔父此番前来,所为何故?” 蔡延波闻言,一拍脑袋,当即想起正事儿,于是立马对郑均将方才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郑均闻言,不由陷入沉思。 又是长阳郡啊…… 可真够巧的。 魏王、韩王谋逆,这长阳郡的杨黎也是个麻烦,自己与其结怨,虽然杨黎并不知道他一直在追查的杀长阳王凶手是自己,但这事儿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对方迟早会知道。 若是趁此机会,将其斩杀也是极好的。 而且这次调兵,也能够光明正大的将势力蔓延至长阳郡中,甚至能蔓延这一路…… 毕竟,康乐郡距离长阳郡,中间还隔着平章郡、广义郡两个大郡呢。 长阳郡掌握航运,能够拿下长阳郡,便能将今州的资源运进来,若是能插一手,资源源源不断而来啊。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当即张口道:“请叔父放心,晚辈这就召集麾下,准备进军!” “大善!” 蔡延波大喜,连忙点头。 旋即,蔡延波便告辞,去让麾下黑甲军准备一番了。 这可是,百战精锐。 而在蔡延波离开之后,郑均转身看向了蔡安筠,见蔡安筠这一身衣裳,不由一笑,接着道:“还是头一次看你穿这个呢。” 蔡安筠白了郑均一眼,接着便伸出白嫩的手掌,将一副药膏递了过去:“红莲凝膏,修行的时候涂抹一下,能够增进体魄。” 见蔡安筠递来一副药膏,郑均不由一怔,接着便又听到蔡安筠道:“夫君外出十余日、闭关十余日,可与当初三五日之约甚远的!” 听到蔡安筠言语,郑均不由尴尬一笑,接着便道:“安筠,明日出征,怕是又要耽搁许久了。” 蔡安筠闻言,沉默了片刻后,当即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然要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夫君放手去做便是,安筠岂会在这儿拖后腿?” “还望夫君平安万胜,早日归来!” …… 翌日,整齐的脚步声出现在康乐郡郡守府左右。 亲兵营随之而动,郡守会议正式召开。 此番郑均麾下所有于郡城所在的外罡尽数云集,凝望在场诸将,郑均当即道:“陈敬仲!” 陈敬仲站出身来,铿锵道:“末将在。” “本将令你为后勤总管大将,率果毅军将士筹备平章、康乐二郡粮草物资,至平章郡,驻于海榆县!” “得令!” 言毕,郑均又道:“徐天方、符离!” 徐、符二将,也是向前一步,对着郑均拱手道:“末将在。” 郑均见状,当即道:“沧刀、骁勇二军,点齐兵马,携三个月粮草,随本将亲兵营出击,往长阳郡而去,驻于长阳郡城城外,就地修建工事,看住长阳郡!” “领命。”二将道。 而后,郑均又环视一眼众将,道:“冯监军随我一同出塞,康乐郡一切事务,皆由卢郡丞负责,康乐军王堂留守,尔等可有异议?” 众将齐声:“谨遵将军吩咐!” 命令下达之后,郑均便大马金刀地坐在郡守府内,等待军队集结,随时出击。 在军队集结的同时,郑均本人自然也不会闲着,眼前泛起一抹鎏金小字。 【是否预支‘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精通)’?因假借未来之果,挥刀以万计、斩得蛟龙三头、通窍妖魔十头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郑均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选择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郑均的预支,一瞬间,青石板震颤的嗡鸣自他足底荡开,郑均脚下云纹靴底压着的青石板竟簌簌化为流沙,青衫下忽有暗金龙鳞虚影游走! 双眸泛着金光,一时之间,金光闪烁,如同太阳降临! “精通神通武学……”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双目闪烁出一抹金光,不由得轻笑一声:“在外罡境便精通神通武学的,古往今来,怕是只有我一人吧?” 在外罡境将神通入门的,不在少数,不少名门大派、世家望族的嫡传,也都能够做到,甚至其中优秀者,还能够做到同时掌握两门、三门。 但郑均未曾听说过,在外罡境便能将神通武学融会贯通的! 或许在此番阎浮大世的漫漫长河中,也存在这等天骄。 但当代,无人能出郑均左右了。 郑均,乃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外罡第一人! “外罡三重,靠着外力斩杀南宫平英。如今外罡巅峰,也不知能否真正斩杀通窍武者?” 郑均在心中暗忖。 那杨黎和南宫平英的境界相差无几,都是通窍初境的实力。 但不同的是,杨黎出身京城杨氏,有神通傍身,内功也是上乘,虽然初入通窍,只打通了一处窍门,但实力可是极为强悍。 而南宫平英这个渊龙教的长老,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也就只有‘虚龙真元’这一种比较上得了台面的手段,而且还被郑均天克…… 由此可见,杨黎的实力可是要比南宫平英要厉害不少的。 通窍无弱者,但亦有强弱之分。 “第二个面对的就是杨黎,按照杨黎的出身,其多半是掌握神通的,如此一来,优势也不明显,想要斩杀他也不是很容易。” 郑均在心中想着:“不过如今,我也已经预支了精通级别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威势如何尚未得知,正好能够借着杨黎,试一下成果。” 一念至此,郑均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战意:“长阳郡的事儿,是时候终结了!” 不久,大军集结完毕。 郑均见此,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手一挥,大喊道:“进军!” 经康乐郡这些日子的发展、扩军,沧刀军、骁勇军如今各有一万五千名正卒,合计三万士卒。 长阳郡常备兵马,按照大周的武备,正好是六队人,也就值一万零八百人马。 而郑均这三万人,乃是先锋军。 除却这三万先锋之外,后方还有一万五千人的果毅军用作运输粮草所用,给郑均构建出一条粮食运输线来。 而广义郡的郡守名为蒙逸贤,也是一尊通窍初境的武者。 只不过蒙郡守虽然也是出身显赫,乃是魏朝军武世家蒙家出身。 但魏朝距今也有两千年了,如今的蒙家早就落寞,蒙逸贤乃是蒙家近五百年来,唯一一个突破通窍境的武者,也没有掌握什么神通,因此也就是在博州混日子。 在博州,属于各个派系都不占的中立派,不过博州节度使和博州牧有令,蒙逸贤自然会在广义郡,全力配合郑均行军所用资材、粮草,只要不让他亲自上阵厮杀,后勤,自然是全力供给的。 而大军出发之后,郑均也一路没闲着,迅速行军至长阳郡附近。 遥望长阳郡的那条庐江,郑均不由感慨万千。 郑均策马,凝望庐江,在心中暗自思忖:“之前还在此地,斩了妖鲤与渊龙教之人,也不知那渊龙教来自何方。” 不过无论来自何方,应该都不是来自岚州的渊龙教。 原因无他。 岚州渊龙教,还没那么财大气粗,能够一口气派出四五位外罡武者来侍奉一个妖鲤。 根据郑均猜测,多半是今州的渊龙教。 不过今州之地,也是让郑均感到有些异常抽象。 又是人口买卖、又是邪教丛生,但这今州又是中原繁华所在,着实是有些乱象丛生的模样。 “占了长阳郡后,若是有空,可以去往今州,一探究竟!” 郑均轻笑一声,接着便继续催动马匹,沿着庐江,一路南下,往长阳郡城而去。 大军行进,消息自然是封锁不住,沿途县城、百姓,皆是惊惧万分,尤其是那些自肃州、宣州逃难而来之人,更是惊恐至极。 直到他们发现这支军队秋毫无犯,这才放下心来,称之为王者之师。 只不过大家还是议论纷纷,不知这王者之师究竟是要去征讨何方的匪徒,竟然如此连绵不绝。 他们也没有听说过,何处匪徒竟然需要如此众多的王师前来征讨啊。 出兵约半月,郑均率军,抵达长阳郡城下。 遥望长阳郡城,郑均不由轻笑,询问左右诸将,道:“诸位以为,该如何破城?” 而听到了郑均的询问之后,符离不由一怔,接着便拱手道:“将军,节度使未曾让我们攻城,只是让我们围困此城……” “迟早的事儿。” 郑均随口一言,接着便道:“那长阳王死后,长阳王府废为军营,如今与长阳郡城互为犄角,倒是有些棘手啊。” 而就在郑均说完之后,那满脸横肉,生有刀疤的女将军魏凌英当即上前,对着郑均嗡声道:“将军,末将愿为将军拔得长阳王府!” 魏凌英很急促。 在郑均麾下,她还寸功未立。 如今长阳郡一分为二,长阳王府之中驻军不过三四千人,长阳王府又未曾有阵盘篆刻,若能破之,此战自己必然立功。 “好,那长阳王府,便由你来对付吧。”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道:“至于长阳郡城……” 郑均双目如炬,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帐外,望着那巍峨的长阳郡城,嘴角微微上扬,接着便挎刀、负弓、持枪而出,对着城墙方向长啸道:“在下康乐郡守郑均,素闻杨郡守手段高超,杨家秘传‘浮生烬’强悍无比,特来请教,不知杨郡守可敢一战?!” 气浪熊熊,郑均胸膛竟传出金石相击之声,喉间滚动着闷雷般的低鸣! 声如洪钟,气势恢宏! 这闷雷似的滚滚声浪如同黑云一般,朝着长阳郡城压去,一瞬间便震的长阳郡城城墙关隘之上,守城士卒耳膜鼓动,只感觉如有天威阵阵。 “康乐郡守?康乐郡守为什么会来打我们?” “不知,不知。” “杨郡守会应战吗?” “……” 听到了郑均的长啸声,长阳郡城上的士卒们纷纷议论了起来,开始讨论关于康乐郡守为什么会率军包围他们长阳郡,又开始讨论杨黎是否会应战之类。 而听到了郑均的长啸声,一旁的蔡延波也是始料未及,颇为错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 郑均,他竟然敢挑战通窍武者?! 虽然,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外罡巅峰的境界,而且有了一丝真元神威。 但…… 挑战通窍,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况且还是掌握神通的通窍! 一时之间,蔡延波便想制止郑均,让他别这般挑衅杨黎了。 万一杨黎应战,当面斩杀了郑均,这该如何是好? 而其余诸将,冯贺、符离、徐天方等,皆是一脸淡定。 虽然对郑均以外罡之身,挑战通窍的行为十分惊讶,但他们对郑均无条件相信。 毕竟郑均,从来没有让大家失望过。 说杀谁,就杀谁。 和郑均交过手的敌方单位,现在就没有活下来的。 这就是郑将军的实力! 郑均斩杀南宫平英的消息,在岚州如雷贯耳,但在博州还没流传开来,因此无论是敌我,都感觉到了一股震撼之色。 外罡战通窍? 若是真的,那此战或许将会载入史册啊! 只不过喊了半天,郑均却见城中毫无反应,登时一怔,感到十分奇怪:‘杨黎在干嘛,睡着了?我一个外罡挑战他通窍,他竟然不应战?’ 而见杨黎半天都不应战,冯贺不由呼出一口气来,对着郑均欢喜道:“将军神威,那杨黎纵使乃是通窍武者,也不敢应战啊!” 郑均瞧了一眼冯贺,当即对冯贺问道:“冯监军,你可知杨家有什么黑历史吗?” “黑,黑历史?” 这个词汇十分新颖,冯贺从未听过,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黑历史’是什么意思,顿了顿后,当即道:“倒是有几件。” “讲来听听。”郑均当即道。 不应战是吧? 我今天,必须让你应战。 试一下,我‘熠日流光’的手段!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冯贺顿了顿,当即张口讲述了起来。 郑均闻言,沉思了片刻。 倒是没什么太多黑历史。 杨家在大周干的很好,可以说是符合‘清流’的特征。 若非派系不同,郑均纯路人的话,也会觉得他们没啥问题。 但若是将事情浮于表面,那么一切都会显露出来。 不说别的,就说那长阳郡王的事儿,这杨黎就多半脱不了干系! 由此可见,流传出来的黑历史,也并不见得是真正的黑历史。 真正的黑历史,或许就被这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隐藏在冰山之下,深不见底。 “……” 长阳郡城之中,杨黎站在郡守府中,听着外面士卒的禀报,倒是不太关心,反而轻笑道::“郑均小儿,率军赶来,速度倒是挺快。” “杨公。” 一个杨家的外罡门客道:“家主已经发布檄文,要奉魏王为新帝、韩王为皇太弟,征讨不臣逆子李稷……” “我知道,我知道。” 杨黎轻笑一声,接着便道:“蔡家效忠永昌皇帝,这博州到处都是蔡家的爪牙,只要本官拒守不出,便是无虞。” 不过就在杨黎言毕之后,忽然听到城外传来一道长啸:“在下康乐郡守郑均,素闻杨郡守手段高超,杨家秘传‘浮生烬’强悍无比,特来请教,不知杨郡守可敢一战?!” 听到了这道声音,杨黎不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郑均,想要挑战我?他一个外罡武者,竟然敢挑战我这个通窍武者?!” 那门客闻言,当即道:“杨公,大好时机啊!若是能够趁此机会占了郑均,那岂不……” “非也,非也。” 不过就在门客进言之时,杨黎忽然大笑道:“我笑蔡氏少智,郑均无谋。区区诱敌之计,太过于粗糙了,老夫岂会上当?” “嗯?” 那门客一愣。 见此,杨黎当即笑道:“一个外罡武者,有何胆子来挑衅老夫?依老夫看,无非是见我长阳郡城城坚墙高,不能克之,便用出这种方法,来挑衅老夫,让老夫出阵与其交战。” “届时,怕是有数名通窍齐上,一同将老夫拿下!” 杨黎道:“老夫都能猜出有谁,无非是蔡家的蔡静宸、博州镇抚司千户袁评以及和我结怨的五光郡守陆续三人罢了,或许还有广义郡的蒙逸贤、祁江郡的戚宏。” “原来如此。” 那门客当即领悟,送上一记马屁:“杨公智计百出,真乃一代人杰!” “什么人杰?不过是敌方小瞧了老夫,以为老夫脑子有问题罢了。” 杨黎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接着道:“他想喊让他喊,传老夫军令,严闭城隘,不得外出!” “是!” 门客得令,立马去通知各军,不得反应敌军的挑衅。 不过就在门客走后,忽然间,外面再度传来一阵阵如雷的声音:“盖闻天命靡常,惟德是辅;奸佞窃柄,人神共愤!今有杨氏一族,世受国恩而悖逆纲常,罪盈四海而怙恶不悛。其恶昭昭,敢列于左!” “一曰惑乱君心,秽乱宫闱。自前朝以降,杨氏数献妖女,以媚术蛊惑先帝。妖妃恃宠,牝鸡司晨,致令朝堂蒙尘,忠良噤声。昔有妖魅覆夏之祸,今见杨门覆国之兆! 二曰辱没先烈,屈膝叛国。昔虞末之季,杨氏先祖临阵怯敌,丧师辱国,惶惧失禁,竟屈膝以降。此等怯懦之徒,非惟玷污戎装,更令山河蒙羞!然其子孙不知耻,反以谄媚为能,岂非豺狼之性乎? 三曰结党营私,荼毒黎庶。今杨氏盘踞要津,豢养鹰犬,侵夺民田如饿虎,苛敛赋税若饕餮。致使饿殍塞道,怨气干云,此实社稷之蠹虫,苍生之巨患!” “凡我忠义之士,速砺刀兵,共诛国贼!” “凡我忠义之士,速砺刀兵,共诛国贼!!!” “……” 声音震荡,如同大吕黄钟,直接在周遭回荡开来,令人震撼。 这三条黑历史,严格来讲只有第三条算黑历史。 第一条不用多说,只是讲述杨家数次送妃入宫的事儿罢了。 第二条也很简单。 当年大周神武皇帝攻拔天下的时候,确实有一位通窍境的杨氏先祖打了败仗,贪生怕死临阵投敌,但对于杨家庞大的基数来说,出两个败类也很正常。 不过无所谓。 写檄文,当然要扩大小黑点来攻击对手了。 但第三点,是货真价实的。 你长阳郡王那么残害百姓,你杨黎难道一点儿都不粘锅、一点儿都不知情吗? 不可能的。 因此,郑均这般情况,自然是一方面刺激杨黎,另一方面则是动摇长阳郡的人心。 长阳郡的百姓,可别忘了以前的事儿! “放屁!” 杨黎闻言,额角青筋如虬结的树根般暴起,喉间滚出破碎嘶吼:“竖子,安敢辱我杨氏,辱神武高文皇后?!” “今日,老夫便杀了你!” 说罢,杨黎便直接化身一道紫色的遁光,朝外杀去! 真元磅礴,气势汹汹! 他现在必须出手了。 杨黎依旧觉得,郑均这招是诱敌,是让自己出手。 但自己现在,不出手不行。 就算是在城墙上虚斩一刀,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本来,杨黎信奉的是‘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但现在,郑均的话语极其具有迷惑性,万一自己手下被迷惑了,岂不是要出事? 所以,必须要出手了! 不过数息,杨黎便飞出郡守府,抵达城墙。 望着城外叫嚣的郑均,杨黎冷哼一声,紫色真元瞬间磅礴而起:“郑均,受死!” 第148章 你并非第一个 “郑均,受死——!!!” 如雷翻滚般的声音自杨黎口中叱咤而出,双目之中闪过一抹精光,杨黎的紫色真元之中,竟然多了一份琉璃火来! 这便是杨家秘传神通,浮生烬! 琉璃火附着在杨黎的子午鸳鸯钺上,一瞬间便是琉璃火焰熊熊,化为一道紫色长气,朝着郑均冲杀而去。 郑均原本便是浮空在大军阵前,见杨黎终于按捺不住,不由哈哈大笑一声,战意上涌,弯弓搭箭,先射一箭出来! “轰!” 一箭射去,破开空气涟漪! 不过这箭,还未射到杨黎面前,便已经被那琉璃火焰吞噬,瞬间消弭! “碎石狂潮箭只能虐菜,遇到真高手就没用了啊……”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接着便青金真罡大盛,拔刀而起,也同样朝着杨黎方向轰杀而去。 真打起来,还得看熠日流光的。 瞬息之间,两道人影在城前边轰然相撞,爆发出一阵气流!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这可是通窍级的大战啊!” “……” 士卒们不由全神贯注,将视线投入。 虽然郑均如今只是外罡巅峰,但对于长阳郡的寻常士卒而言,郡守是通窍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更不要说来自于康乐郡这个与长阳郡并不相邻的郡。 至于打起来的结果…… 长阳郡的士兵就一个想法:关我鸟事。 能混就混,混不了就点。 又不是什么百战精锐,他们这些郡兵工作态度也就这样。 天空之上,两道人影已经轰然相撞,杨黎的子午鸳鸯钺撕开漫天流云,刃口爆发的琉璃焰痕如万千蜃影! 左钺斜撩时带起九道扭曲火蛇,右钺却悄无声息刺向郑均肋下三寸,周遭的琉璃火焰随他踏步绽开蛛网裂痕! 神通,浮生烬! “这倒是一门极为不错的辅助神通。” 郑均在心中暗忖。 这‘浮生烬’并不是一门刀枪剑戟的武技,而是一种神似内功心法的招式,修行者可以将一种足以烧尽一切事物的‘琉璃火’附着在兵刃、拳头之上,对武技施加一种特殊的力量。 这辅助神通,倒是让郑均挺眼馋的。 不过…… 郑均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自己先前高估杨黎的实力了。 杨黎的‘浮生烬’,并没有修行到精通的地步,他也只是入门。 “既然如此啊,那我也就不惧什么了。” 在郑均念头落下的同时,手中雪守刀悍然劈落,似大日坠击,金芒凝成的金色蛟龙虚影在刀锋游荡,瞬间击破了朝着郑均袭来的九道扭曲火蛇。 郑均旋身击破火蛇,刀柄倒转磕飞阴险刺击,顺势抡出的炽热弧光近乎将整个天空都化为金色。 “嗯?!” 见郑均这一刀斩下,杨黎也是十分惊讶,忍不住失声道:“你会神通?!这神通,竟还如此……强悍?!” 杨黎没有想到,郑均竟然掌握神通,而且这神通的掌握情况,已经不单单是初步掌握可以形容的。 这绝对,彻底将这神通给融会贯通了! 外罡境就能将一门神通给彻底的融会贯通,这可是他通窍之后,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此子,竟如此恐怖?! 这里没有设伏,此子如此手段,难怪敢战前叫阵! 若是自己不懂神通,是个寻常通窍,怕是真要被他击败,甚至斩杀了! 而且,这神通似乎有一点点眼熟,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 杨黎在心中暗忖,不过手中的子午鸳鸯钺再度浮现出琉璃焰来,打算继续与郑均缠斗。 未等琉璃焰再度暴涨,郑均那未曾持刀的左手忽化拳印轰向虚空,七道黑白相间的墨色残影化为九道小小印玺,忽然自不同方位同时绞杀而来! 流影浮生的拳劲一分为九,竟从九个方向一同朝着杨黎厮杀而来,一如锁链一般,封锁杨黎。 “竟然还有第二种神通?!” 杨黎不由感到惊骇,但感受到了这神通的实力之后,不由放下心来,双钺交叉撕碎墨色小玺‘锁链’,喉间迸发龙吟般的长啸:“小东西,还真有两下子啊!” 说罢,那琉璃焰再度蔓延开来,整个战场霎时被琉璃火海吞没,每一簇火苗都在演绎生灭轮回,这正是浮生烬的杀招‘万象劫灰’! “嗯?!” 郑均见这熊熊燃烧的琉璃火焰,脚下一踏,靴底炸开气浪腾空,长刀在头顶旋出金色龙形,熠日流光悍然劈落,煌煌刀罡将火海劈成两半! 金焱对琉璃焰,炽热的热浪瞬间朝着两侧扩散,一时之间,两侧观战的士卒,登时感到炽热的热浪正在袭来。 “结阵,结阵!” “开启阵盘,防御冲击!” “……” 无论是郑均麾下士卒,亦或者是守城的士卒,双方都在各自其余将领的带领下,开始结阵抵御这气浪来。 瞬息之间,各个列阵的士卒感觉到一股热浪冲击,蔡延波站在最前方,率领黑甲卫士,面对滚滚而来的炽热气浪,他集结郑均亲兵营数千士卒之力,咽喉吞吐。 金色炎龙与琉璃火焰相结合,这火浪自天穹倾泻而下,蔡延波脊椎如大龙弓起,喉间爆出足以震碎山岚的长啸:“破!!!” 眼可见的气浪自其喉间喷薄而出,裹挟着太古巨鲲虚影迎向火海。 瞬息之间,两股至阳之力相撞,这波及而来的气浪,竟就这般渐渐平息。 “郑三郎,竟如此恐怖?!” 蔡延波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别看他似乎抵挡这气浪有些云淡风轻,但那是集结了士卒结阵之力的。 光是郑均与那杨黎交战产生的气浪,他都要花费些功夫来抵挡,若是郑均与其交战,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蔡延波一时之间神情复杂,感觉到了郑均的天赋异禀。 而战场之中,郑均一刀劈开火海,却不料分开的烈焰中,那杨黎竟然藏匿于被分开的火海之中,骤然刺出鸳鸯钺俩,速度极快,想要刺郑均于面! “好快的攻势。” 郑均不由瞳孔一缩,右腕急抖变招,长刀化出渌水斩蛟的千重碧涛,刀气凝成的青蛟虚影缠住双钺! 而与此同时,左拳却暗结流影浮生的墨色玉玺,裹挟着周天气浪,直捣杨黎命门所在,玉玺轰然落下! 若非自己还有其他神通,还真遭不住杨黎的这一击! 看着郑均这一套组合拳,杨黎也是心态大崩,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什么情况,你他妈皇子啊?你一个村野鄙夫,父母不过县城小吏,祖上伐木为生的贱儿,怎会有三种神通?!” “你到底什么情况?!” 杨黎扯着嗓子怒吼,可谓是十分的愤怒。 为什么杨黎会如此愤怒? 因为他会的神通,也就只有‘浮生烬’这一门! 杨氏一族,足足有七种神通。 但杨黎虽然修行天赋很好,但悟性着实一般,修行速度快,并不代表能够参悟神通武学。 因此,杨黎虽然晋升了通窍,但杨家的七门神通之中,他也就对‘浮生烬’的领悟要更强一些,至于其余六种,怎么学都学不会。 如今瞧见了郑均,杨黎直接心态大崩。 郑均一个人,竟然会三种神通! 而且其中有一门,还已经融会贯通,并不单单只是初入门径! 这就好像是从小学习刻苦,天天上大几千一节的补习班,终于熬到了高考,考完之后发现隔壁同学出身平平,每天除了吃就是玩,高考成绩还比他高…… 这让杨黎如何不嫉妒、愤怒? “我要杀了你!” 杨黎双目赤红,手中鸳鸯钺轰然砸去,两道神兵法器相交,金铁交鸣声震散十里流云! “轰!” 声音震动,两人同时被击飞。 杨黎见此,双目已经是怒急,借着反震力倒飞入云,双钺引动的琉璃火凝结成凤凰形态俯冲而下,朝着郑均杀去! 而郑均的身子则是下落,见杨黎再度杀来,不由有些意外:“我怎么他了?他怎么突然就急眼了……莫非,他看出那长阳郡王是我杀的了?” 一念至此,郑均也自然不惧,从底下俯冲,逆流而上,刀尖挑起的金芒化作烈日,拳锋缠绕的黑白墨色暗流悄然编织着致命杀机。 “去死吧!” 杨黎眼角迸裂血丝,双臂筋肉爆出赤霞纹路,琉璃色火核朝着郑均轰去,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化作劫灰! 郑均鼻腔喷出血雾,猛然攥紧长刀,手中刀锋竟化作万千金色真龙,蹄踏之处虚空炸开璀璨星屑! 地面在双重威压下寸寸崩塌,燃烧的碎石悬浮成血色星河! “轰!” 再度传来一阵巨响,杨黎左肩突现赤色裂纹,郑均见此,不由深吸一口气来,流影浮生骤然出击,在气浪中凝成百丈玉玺! 巨大的玉玺裹挟着渌水之气,瞬间贯穿三重琉璃火焰,急速朝着杨黎轰去,却在第四重前被消弭! “啧?” 郑均见此,不由‘啧’了一声,旋即迅速与杨黎擦肩而过,稳稳停在上空。 而杨黎,也是经此一战,落在了地面之上。 一时之间,双方位置互换。 见到郑均这般强悍,杨黎不由感觉一阵恼怒。 自己一个堂堂通窍武者,竟然和郑均打得不分上下? 不,甚至要更难一些…… 想到这里,杨黎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左肩。 已经隐隐有血迹溢出。 自己,显然是在方才中了郑均一刀。 “呼~” 杨黎呼出一口气来,强行用真元止血。 此刻龙吟尚未散尽,方圆百里的云层仍随着余波翻涌如怒海狂涛。 而浮在天上的郑均,也有些不太好受。 鼻息喷血,也是瞬息被止住。 “比拼真罡,确实不是杨黎的对手……但好在‘熠日流光’已经精通,否则此战的确难胜杨黎。” 郑均在心中暗忖,缓缓呼吸,恢复着自己消耗的真罡。 虽然圆满境界的碎玉功能够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但若是消耗的过于猛烈,一时之间也会出现一段真罡空缺期。 与这杨黎交手,便险些让郑均达到这种地步。 通窍武者,确实强悍。 看来,以后若是要杀通窍,还是挑选渊龙教的去杀比较好。 郑均在心中想着,同时望向杨黎,不由轻笑一声,扬声道:“杨郡守,您这位堂堂通窍武者,怎被我这个外罡巅峰给所伤了?” 郑均的声音如同大吕黄钟,喉中气浪瞬间爆炸开来,传到了两军之中。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长阳郡的守城士兵登时一怔,满脸不可思议: “康乐郡的郑郡守,竟是外罡武者?这,这怎么可能?!” “也并非不可能,这位郑郡守也是我们博州流传许久的天骄啊!” “是啊,我听说他炼血时便杀了蓄气境的江洋大盗娄威,蓄气时又斩杀了沧海派的外罡长老元一真人!如今已经是外罡,能够与通窍战个不相上下,也着实正常。” “……” 长阳郡士兵议论纷纷,而郑均麾下士卒更是振奋不已! 蔡延波更是满脸错愕,内心隐隐有一种敬畏感。 “听闻族内好似要削减一番这郑三郎的配给!真是糊涂至极!永昌皇帝虽然是元丹武圣,但他远在京城,我蔡家的基本盘难道不是博州吗?这舍近求远,绝对不是良久之道!” 蔡延波一瞬间,便有了一个算盘:“永昌皇帝如今年迈,不出百年必死!而这郑均,却如同旭日初升的骄阳,这才多大岁数,便能力战通窍!假以时日,必成元丹!” “族中之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满堂皆庸碌无能之辈,依我看,眼光还不如蔡勋长远!” 蔡延波在这一刻,已经决定回归家族后,立劝家族做好准备。 而且如今大争之世,四处都是战乱,那永昌皇帝还不一定挡得住呢,郑三郎如此骁勇,如此天赋异禀,或许就是那第二个虞太祖啊! 始受封者为太祖,始受命者为高祖。 魏高祖和本朝的周高祖,都并非是自己奠基创业基础。 魏高祖昔年出身名门世家,本朝的神武皇帝当年也是关中豪门李氏之人。 他们出身尊贵,打下整个天下,都是有前人努力的成分在。 而虞太祖不一样,虞太祖乃是商贾小吏出身,凭借着一杆长枪,扫平天下二十一州,自此建立大虞。 而郑均在蔡延波看来,则是完美符合当初虞太祖的风格啊。 虞太祖,当年也是从县城杀出来,然后一步步荡平天下的。 一念至此,蔡延波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而听到了郑均话语,杨黎则是冷静了不少。 倒不是说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而是被伤口打醒了。 郑均,竟然如此强悍? 一时之间,杨黎不由得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不要继续和郑均交战。 他隐隐有些想要休战了。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打下去,会不会赢。 他有些怕了。 害怕失败,害怕丢尽颜面。 成为博州,不。 成为大周朝第一个打不过外罡武者的通窍! 若是如此的话,这可真是奇耻大辱,会让杨家彻底被钉上耻辱柱的。 正如前朝末年,那个贪生怕死,临阵投敌的杨家先祖。 正当杨黎胡思乱想之际,郑均也慢慢喘气。 他也有些感到麻烦了起来 毕竟三种神通,依旧拿不下杨黎。 换成南宫平英,此刻早就死了。 这杨黎,可真是难对付啊! 郑均在心中想着。 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底下的杨黎,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攻来,登时一怔,旋即思索了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明白了。 这杨黎,心中惊惧了。 通窍胜外罡,才是正常的。 而外罡胜通窍,是不正常的。 在大部分人心中,若是被自己强大的人赢了,那属于正常之举,但倘若被比自己还要弱小的人赢了,那自然会感到丢失了脸面。 因此,在这过程之中,强者自然会内心担忧,感觉压力十足。 先前的杨黎,怕是没有这种感觉。 而和自己交手之后,这杨黎也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己的压力,所以开始有巨大的压力,甚至隐隐有些恐惧了。 有压力才好。 有压力,证明对手或许会操作变形,用出些荒唐、滑稽的手段。 这正是世家子弟的弱点。 没怎么打过逆风局。 “你怕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笑道。 杨黎闻言,一股无名火猛地升腾而起,当即嘴硬道:“小子,过了两招,便以为自己行了?!老夫,不过是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便是。” 虽然最终这么说,但杨黎内心却是一直有一个念头:莫非我要成为第一个了? 不过就在此时,郑均的声音浮现而出。 似乎看穿了杨黎的内心。 “不必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担忧,毕竟你又不是第一个。” 郑均浮在空中,手指扣紧刀柄,周身腾起九条金龙虚影,又隐隐幻化为九轮烈日:“在岚州,我已经杀过通窍武者了,岚州渊龙教的南宫平英,她才是第一个。” “而你,只能当第二个了。” 说罢,郑均九背后的九轮烈日骤然坍缩,化作一道耀目的金光,轰然朝着杨黎劈去! 第二个? 杨黎微微失神,当他缓过神来之时,却只见天边已经蔓延出无穷无尽的金光来! 一瞬间,杨黎大惊,周身毛孔不断蒸腾着赤霞,手中的子午鸳鸯钺瞬间握紧,旋即斜撩而起! 琉璃火焰,焚天煮海! 而郑均见此,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杨黎果然失误了! 第149章 斩落杨黎,潜心练刀 杨黎下意识的挥舞鸳鸯钺,在这鸳鸯钺撕裂青金天幕的刹那,赤霞琉璃火海如熔岩天河逆流而上。 可那轮刃刚划出半弧,杨黎瞳孔骤缩! 不对。 中那小子计了! 自己下意识的手段尽出,将‘浮生烬’的琉璃焰全部倾泻而出,就没有护体之能了! 炽焰映出郑均嘴角扬起的弧度,紧接着,便见郑均那九轮璀璨日环凭空凝结。 雪守刀裹挟着熠日流光的金龙翱翔之威,竟将焚天烈焰硬生生蒸腾成漫天劫灰! 天边云层被撕成絮状光斑,战场中央赫然升起直径百丈的纯阳领域。 “轰!” 琉璃火海尚未完全溃散,流影浮生拳已穿透这真元乱流! 黑白墨色虚影在弹指间完成叠加,每道虚影都带着玉玺盖下的轰鸣! 拳锋过处,空气都震荡起阵阵涟漪,而裹挟着郑均青金真罡的罡风压碎了方圆数十丈的琉璃火焰! “小辈!” 杨黎喉间迸发龙吟般的长啸,双刃交错成十字封门,尽力抵挡郑均的‘流影浮生’。 可郑均那看似缥缈的拳影突然凝成实体,犹如共工撞向了不周山,在玉玺之后轰然朝着杨黎杀去,刺目的火星在兵刃哀鸣中四溅,每粒星火都在半空炸开赤炎莲花! ‘浮生烬’残存的琉璃焰在做最后反扑。 赤金火海翻涌如龙,刀锋破焰的刹那爆发出真龙长吟。 “昂!” 龙吟爆发,郑均右腕翻转间,渌水之气自刃身蒸腾而起,竟在最后的琉璃焰所化的火海中劈出一道真空沟壑! 杨黎瞳孔骤缩,咬紧牙关,左臂腾起一层又一层泛着紫色的真元,约有六七层之多,试图格挡郑均的这一刀! 不过,只见那刀光裹挟着真龙虚影,硬生生碾碎七重护体真元! “如此强横?!” 杨黎有些不敢相信,只见得七重护体真元彻底被斩落,但杨黎仍旧有些不太担心。 毕竟通窍武者,打通了身体的五窍中的一窍,光是肉身,也十分强悍,不比真元要差。 郑均这一刀,已经被七层真元消耗了不少,如此一来,自己足以防御下来。 不过就当杨黎不太注意的时候,却忽然见得那渌水之气所化的青色蛟龙猛然发出一阵金光,霎时之间血肉如豆腐一般,被轻易切割! “嗯?” 杨黎先是一怔,接着便满脸不可置信。 这种不可置信的怪诞之中,杨黎甚至都没有感觉断臂之痛有多么疼痛! 就在杨黎愣神至极,骨骼碎裂声混着血肉焦糊的响动撕开热浪。 杨黎踉跄倒退三步,断裂的肩胛处喷涌出大片鲜血,郑均的熠日流光顺着刀痕窜上杨黎全身,让杨黎感觉全身上下都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个黑山郑三郎!” 杨黎目光狰狞,嘶吼震散火云,残余的右臂突然暴涨三丈,化作一整个琉璃火焰手爪,朝着郑均扑来。 一瞬间,无数火流星自破碎的火云中迸射而出。 见此情况,双方的外罡大将连忙再度调动军阵,进行抵挡。 然而饶是如此,双方一些靠近前排的士兵也不慎被这火流星所烫到,轻者甲胄灼烧,重者当场身亡。 而那琉璃火焰爪袭来,郑均不由一怔,紧接着刀势自下而上撩起,带起整片金光逆卷。 道身影碰撞处炸开赤白漩涡,轰鸣而起。 “这就是通窍武者吗?!”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 观战的士卒们只见金赤二色纠缠着直冲苍宇,战场中央升起覆盖了阴阳鱼般的气旋。 当这熠日流光同浮生烬两种神通迸发爆炸之后,两道身影从这金赤二色的乱流中倒飞而出,各自在地面上犁出三丈沟壑。 铁甲破碎,各自狼狈。 郑均身上甲胄破裂,内部青衫也是破损严重,衣袂上有明显的烧灼痕迹,身躯之上,也是有一阵灼烧的烧伤痕迹。 不过郑均,此刻却是想要仰天长啸。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 “杨黎,我赢了!” 郑均横放雪守刀,望着那落在城墙上,沉默不语的杨黎,昂首道:“不过你,也不差!以你的年岁,修行五十年便能够和我争锋,你已经比那南宫平英强上数倍了,你不要太过于自卑,你也算得上我对战的诸多强敌之中,最强的一个!” “毕竟目前,鄙人目前从无败绩,输给我,不丢人。若是你日后有机会活着,也可以给你的儿孙后代写信,告诉你曾经十分光荣的败给过郑均。” 郑均长啸不已,就是要狠狠地上嘴脸。 极尽嘲讽,动摇对方军心。 战前摧其心,战中攻其阵,战后戮其身。 你们主将都打不过我,你们这些小兵还是赶紧为将来的事儿考虑吧!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原本就因为断臂之痛的杨黎一瞬间便有些头重脚轻,险些被气晕在当场。 “匹夫竖子!” 杨黎气得怒目圆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郑均给千刀万剐! 但奈何,如今没这个本事。 和郑均交战之后,杨黎已经十分清楚了这小畜生的底气。 这小畜生,竟然拥有三门神通! 而且这三门神通各不相同。 那金光刀法,时而如龙,时而如金乌,有时又能化为金焱,给予杨黎的压力最大。 那渌水之气,与金光刀法截然不同。 那金光刀法,可以说是金火双性,而这渌水之气,则是纯粹的水系刀法。 水火不相容,但却能够被那郑均调和的如此和谐,真是让杨黎感到一阵惊惧。 除了这两种刀法之外,还有一种隐隐有股王道之气的拳法,黑白水墨之拳法,却辅以印章轰杀,应对这拳法之时,不单单要注意席卷而来的拳劲,还要注意可能落下的印章! 不过,这拳法的表现形式似乎有几分眼熟,似乎是记录在浩瀚史书上的一种拳法。 不过无所谓了。 这三种神通,着实是让杨黎感到一阵吃瘪。 至于胳膊…… 杨黎看了看空荡荡的断臂,更加咬牙切齿了起来。 对于寻常人而言,断臂可以说是天塌了。 但对杨黎而言,并非什么问题。 只需要用真元蕴养,便能将手臂重新给接回来。 就算是自己的原装手臂丢了也无妨,选一个和自己比较契合的武者,砍下他的手臂来,用真元‘移植’便可。 只不过区别在于,原装的手臂适应更快,移植过来的手臂适应更慢。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区别,对于最初,自然是有很大影响的。 如此移植,也就代表着未来神通级的拳法,基本上就和杨黎无缘了! 这自然是让杨黎脸色阴沉了下来。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更是让杨黎有一种十分憋屈的感觉。 但除了憋屈,却又没有其他说法。 打又打不过,兵又没人多。 怎么办? 忍着,受着吧! 那名杨氏门客站在一旁,望着断了一条臂膀的杨黎,不由有些迟疑,张口问道:“杨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高挂免战牌!若敌来犯,便依阵盘防守!若敌不来,那我们也不出阵,跟他耗着!” “那若是城外王府……” 门客还没说完,便被杨黎打断:“这一个月内,老夫都需要养伤!犄角之势已破,若是那王府遭了攻击,老夫让你率兵马杀出去救援,你去吗?!” 听到杨黎的话语,门客尴尬一笑。 自是不能。 那郑均太恐怖了。 他可不敢出手。 就算是结阵杀出,也顶多挨郑均三刀。 而杨黎气势汹汹的张口说着,接着便手臂血渍一甩,又阴沉着脸,张口道:“给我找个手臂,外罡武者为佳,若是没有外罡武者,便去寻那横练功夫比较出彩的!” 听到杨黎的话语,那门客当即道:“杨公,城中有一武馆,馆主号称‘玉破金刚’,修得金刚功已有四十余年,前岁刚刚突破外罡,正符合您的要求。” 杨黎脸色阴沉,当即道:“那就上门,把他的左臂给我斩了,以寒冰真罡冷着,尽快送来!” 说罢,他感觉到周围不少士卒的目光,一时之间脸色不善,甚至差点想要动手灭杀在场的士卒。 但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下了城墙。 “将军威武,杨氏老儿,不过如此!” “叛军速速开门投降!” “官兵为何助叛军为虐?!” “……” 郑均军中,则是喜笑颜开一片,纷纷欢呼雀跃,呼喊了起来。 见杨黎并不理会自己,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身军中,望着士气大震的士卒,轻轻一笑,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 【战前斗将,斩敌一臂。‘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01,当前偿还进度:101/5000。】 【战前斗将,斩敌一臂。‘流影浮生’偿还进度+652,当前偿还进度:1633/3000。】 【真罡对抗,消弭真元。‘碎玉功’偿还进度+3913,当前偿还进度:20000/20000。】 【‘碎玉功(圆满)’偿还完毕。】 “这杨黎,是个人物。”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 不过感叹之余,郑均也感觉有些棘手了起来。 自己方才与杨黎交战,所用的主力,便是‘熠日流光’,但没想到,熠日流光竟然只涨了101点偿还进度。 而辅助所用的‘流影浮生’,却足足涨了652点。 当真是有些不俗。 看来,这‘大道武书’真是跟银行有些相似。 初始启动,还贷很困难。 但如果你资金流动起来,那还起来就快了许多,不止一倍了。 而刚一回营,郑均便见蔡延波主动迎了上来,对着郑均道:“三郎竟有如此本领,先前在岚州斩了那渊龙教的岚州大长老南宫平英,何不早言?” 神色,有些恭敬。 甚至有些敬畏。 郑均见状,当即笑道:“叔父见笑,那南宫平英乃是晚辈闭关前所杀,先前去了趟岚州收集了些许资材,偶遇渊龙教,拼尽全力方才斩杀南宫平英,归来之后,也抓紧时间感悟,所以才没来得及告知。” 并非偶遇,也并非拼尽全力。 郑均在心中暗忖。 杀南宫平英,因为属性克制的原因,很简单。 但杀杨黎,很难。 毕竟也是个通窍武者,郑均估算了一番,全盛的杨黎自己根本无法斩杀,像是此战,趁着对方露出破绽斩落一臂,已经是极好的。 自己目前能够斩杀的,应该都是些寻常通窍,那些未曾习得神通的通窍武者。 如杨黎这等,杀起来很困难,只能将其击败。 “看来要尽早觅得第四门神通,或者将第二门神通预支到精通才是。” 郑均在心中暗忖:“或者,将修为突破到通窍境。” 这三种,第一种难度最高。 神通也不是大白菜,哪儿能随便得呢? 不过,蔡家似乎就有神通。 一念至此,郑均看向了蔡延波,觉得这是一个方向。 不过除此之外,其余两个的难度相差无几了。 “修行需要时间,预支第二门精通神通,倒是相对简单了些。” 一念至此,郑均呼出一口气来,面前鎏金小字一闪,大道武书登时出现在了郑均的眼前。 【渌水斩蛟刀兵术。】 【当前阶段:入门。】 【可预支阶段:精通。】 【预支要求:学会三门水系圆满级刀法。】 【当前要求:1/3。】 郑均见此,不由呼出一口浊气来。 看来闲暇之时,可多预支几种寻常武学,以备不时之需了。 如今的预支前提条件,再加上先前的同途相斗,或许,‘大道武书’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成为加强版的‘姑苏慕容复’,无论是什么武学,都要彻底掌握,真正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望向四周脸上兴奋之色尚未退去的主将,开口笑道:“诸位,可有精通刀法者?”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众将不由为之一怔,接着魏凌英便站出身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将军,末将懂得一门寒冰刀,上不了什么台面。” “寒冰刀?不错。” 郑均闻言,不由微微颔首,接着道:“烦请魏将军替我抄写一份,不知还有谁懂其他刀法?”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众将也没闲着,当即将自己所会的刀法尽数供了出来。 不过在场主将,都是沙场将领,多是以枪法、长戟为主,用刀的比较少,所以会的都是比较平庸寻常的刀法。 收集了一些之后,郑均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一般。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见得魏权上前迈出一步,对着郑均拱手道:“将军,卑职有一门‘清泉断流十八式’,愿献于将军。”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接着便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灵性点醒啊。 自己都忘了,魏权其实就是一个武学库。 他的脑海里,记载着点醒他的那位灵性所拥有的所有武学。 一时之间,郑均不由露出了满意笑容。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蔡延波不由低声问道:“三郎,我们什么时候攻城?” 郑均闻言,撇了一眼蔡延波。 攻城? 什么攻城。 攻城死的不都是我的人吗? 这城攻下来,和自己的地盘还隔着两个郡,自己根本占不下来。 既然如此,攻城作甚? 围着就行了。 蔡家就给了我这些价钱,要求也是让我拖住杨黎的步伐,以免杨黎率军南下驰援。 我完成交代好的任务就行了。 “用兵之法,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郑均摇了摇头,张口道:“如今我军劳师远征,仅有三万之众,而敌有万余人,若贸然攻城,将士们死伤惨重,况且长阳郡城乃天下雄关,破之极难!” “还是围城困之吧。” 后勤补给,都有人运输,不用自己发愁。 既如此,那就围吧。 围到自己搞出三门圆满级的水系刀法,预支出精通级的渌水斩蛟,再行攻城。 如此,郑均便有底气,斩杀杨黎!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延波也无法反驳,只能拱手称是。 而郑均见此,不由微微颔首,接着便挥出手来,将魏凌英供出的‘寒冰刀’秘籍裹来,翻看了一眼,眼前立马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可预支武学:寒冰刀(圆满)。】 【是否预支圆满‘寒冰刀’?因假借未来之果,需挥刀五千遍方可归为己身!】 望着眼前的水墨小字,郑均选择预支之后,面前立马出现了一行数据。 【寒冰刀:0/10000。】 在预支成功之后,郑均的脑海之中瞬息之间,灌注了寒冰刀的武学基础,而在他灌注成功之后,面前便忽然再度浮现出水墨小字。 【融会贯通,百家所长,观刀法有感,偿还进度+5000,当前偿还进度:5000/10000。】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一怔。 但很快,郑均便明白了。 自己如今在刀法上面,已经是大师级别了。 有一门精通级的刀法神通‘熠日流光’,还有一门入门级的刀法神通‘渌水斩蛟’,自己在刀法上面已经属于不错了,因此在学习寻常武学的时候,那些最基础的理论知识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够理解贯通,因此才会增加5000偿还进度。 剩下的一半,估计就是实操吧。 如此,倒也颇为符合‘大道武书’。 自己在弱小时,预支这些刀法,只能预支低一些的境界,而且预支之后,也是预支的肌肉记忆,对刀法的理解其实并不深刻,只能通过一次次实战,结合肌肉记忆,才能慢慢融会贯通。 如今,自己拥有了超级强悍的刀法技巧,对刀法的理解已经到了一定程度,这时候预支,偿还进度自然是天然增加。 “如此甚好。” 郑均不由吐出一抹浊气,心中轻轻一笑,望向了那巍峨的长阳郡城,目光中闪过一抹战意:“杨黎,等我预支了‘渌水斩蛟’,便来斩你!” “下一次,斩的便不是胳膊,而是脑袋了!” 第150章 不出两月,我等都要沦为那黑山皂吏小儿的监下囚了! “杀!” “……” 翌日,长阳郡王府外,喊杀声响彻霄汉。 魏凌英怒目圆睁,手持双斧,披甲在前,真罡展现之下,直接一脚踹开了长阳郡王府的府门,狰狞道:“冲杀进去!” “拦住她!” 王府之中,一名外罡三重的将领见此,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当即喝道:“坚持住,杨公会来驰援我们的!” “杀!” 十数名持盾的甲兵闻言,连忙持盾结阵上前,而魏凌英见此,直接狞笑一声,奋勇登先,那双斧裹挟雷霆之势劈开玄铁重盾,持盾甲士连人带甲被震飞七步,脊背撞断盘龙石柱时,喉头才喷出血雾! “啊!” 一片惨叫之中,魏凌英第二斧旋出赤霞气劲,三丈内亲卫的锁子甲如薄纸般撕裂,残肢尚未落地就被罡风卷成血雾! 见魏凌英如此,那奉命镇守此地的外罡三重将领勃然大怒,直接横槊而起,怒斥道:“休得猖狂!” 一瞬间,那持槊的将领便携万钧之力,朝着魏凌英轰然杀去。 不过就在这外罡三重将领轰杀而去的刹那,骤然间,寒意蔓延,裹着寒霜的刀痕划过天边,直接击碎了那外罡三重将领的护心镜,余波震塌身后三进厢房,震得朱漆木屑飞溅! 而后,一道身影便淡漠的出现在了王府之上。 “将军!” 来者,正是不着甲胄,只一袭青衫随风而动的郑均。 “都小心些,莫要坏了这王府中的草木。” 郑均十分淡定的开口,毕竟之后的这一段时间,这王府就是自己的‘帅府’了,自然还是要当心一切的。 至于会不会僭制? 长阳王都死了,还僭什么僭。 况且杨黎派兵来此,也没见有多恭谨。 一念至此,郑均收回雪守刀,寒意驱散,面前水墨小字浮现,不过是‘寒冰刀偿还进度+2039’的字样罢了。 再斩两尊外罡,寒冰刀便能彻底偿还完毕。 一念至此,郑均的真罡一瞬间便遍布了整个长阳郡王府,目光冰冷,轻笑一声:“倒是还有三个外罡……” 说罢,郑均回首,遥望长阳郡城的方向,见长阳郡城鸦雀无声,宛如空城,不由淡笑一声,接着便从正门踏入长阳郡王府,扬声道:“降者免死!”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这驻守在长阳郡王府中的士卒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颇为犹豫,但还是没有放下兵刃。 不过就在此时,后方迎来了两杆旗帜,一面旗帜上正书‘中护军荀’,而另一面旗帜上则是‘左护军张’的字样。 为什么没有右护军? 因为右护军将军田朔已经被郑均在数个月前斩杀长阳王时,一块杀了。 “遗憾,上次来长阳王府只杀了右护军,还剩下两个,这次便能补上了。” 郑均见状,当即在心中冷笑一声,紧接着便长刀出鞘,寒霜遍布! 而就在此时,前方已经集阵完毕,一名虬髯将领持戟而来,怒目圆瞪,集千人军阵之力,身上焱气腾腾! 见此情况,魏凌英当即道:“将军,敌将结阵而来,您……” “结阵如何?” 郑均观那千人军阵,当即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寒冰刀刃划出三尺苍蓝弧光! 见郑均拔刀斩来,最前端外罡二重的中护军将军荀兴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一时之间只能给自己在心中加油打气了。 “我集阵千人,就算是通窍武者来了,也能战上几招,王爷身亡,我本应满门抄斩以谢天恩,全赖杨公之恩,方得幸免!此战决不能负杨公,况且杨公在郡城与王府互为犄角,杨公定然能来救援。” 荀兴在心中暗自想着,望着那先前和杨黎大战的郑均,心意狠一咬牙,当即持着长戟,朝着郑均劈头盖脸的压来! 见此,郑均左腕翻转,寒霜震荡,直接荡开了迎面劈来的长戟,郑均进而猛然踏碎青砖,一时之间青砖飞溅,刀刃之上的冰晶裹着碎石直接飞溅而去,透过荀兴甲胄的缝隙,瞬间没入体内。 “噗嗤。” 这瞬间,便溅起了一片血花,荀兴闷哼倒退,护心镜已然炸裂开来,碎片已经嵌入了肉中。 冰晶入体,荀兴只感觉全身冰冷,全身打着摆子,身体都有些被冻僵了的预兆。 寒冰刀法,虽然名字十分俗套,但郑均这尊通窍之下第一人的外罡出手,就算是再寻常不过的刀法,也能爆发出极为强悍的威势。 而郑均一刀之后,青衫飘飘,望向了‘左护军张’的旗帜,见那姓张的将军虽然满脸惊恐,但依旧持着长枪向前朝着郑均施展真罡而来,便再度挥刀,凌空挥舞! 在挥刀瞬息,冰霜便已经蔓延开来,瞬间封住了张姓将军的整条脊柱,令张将军进退不能,同荀兴体会到了相同感悟。 张、荀二将同时被这一股寒意冰封了整个身躯,就好似血管也被冻结,整个人僵硬的瘫倒下去。 两具魁梧身躯轰然跪地时,郑均刀锋已抹过两人的咽喉。 飞溅的血雾在空中凝成细碎红晶,落地发出玉碎之音。 整颗头颅随刀光旋起时,仍保持着满脸惊惧的神情。 【‘寒冰刀(圆满)’偿还完毕。】 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闪,郑均神色平淡,在这周围敌方士卒的注视之下,毫不犹豫,继续以意念来操纵‘大道武书’。 【是否预支圆满‘清泉断流十八式’?因假借未来之果,需挥刀五千遍方可归为己身!】 望着眼前的水墨小字,郑均选择预支之后,面前立马出现了一行数据。 【清泉断流十八式:0/10000。】 【融会贯通,百家所长,观刀法有感,偿还进度+5000,当前偿还进度:5000/10000。】 常规套作,郑均已经心静如水。 寒冰刀的五千点,被这长阳郡城驻守的三个外罡分了。 清泉断流十八式的五千点偿还进度该怎么办? 上哪儿找其他的平账大圣呢? 郑均不由感觉有几分无奈。 不过,就当郑均以为这张、荀二将已死,其他士卒都会倒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大喊:“为将军报仇!” “嗯?” 郑均见此,不由有些意外,一刀斩出一抹流水,将这长枪尽数斩断,然后扬声道:“降者免死!” 不过,就在郑均言语之时,数百杆玄铁枪尖已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正虎视眈眈的看向郑均。 魏凌英在一旁道:“将军,驻扎在此地,大多数为王府护卫,从小培养在王府左右,忠诚度极高,那些寻常郡兵已经在第一波冲阵之时,已经降了大半!” 郑均闻言,心中倒是有些想要吐槽。 自己才是王师,才是代表着朝廷的正统王师! 你们是反贼! “保护王府!” 忽然,一名蓄气将领大喊一声,一瞬间,铁甲折射着暗红天光,如赤潮般向中央那道青衫人影奔涌! 郑均见此,当即有些颇为无奈,清越龙吟破开金铁寒芒,雪守刀横斩而出。 刀锋切裂空气的尖啸裹挟着水雾排去,一片长枪触及刀气的瞬间竟凝出冰晶! “嗯?!” 刀势倒卷,前排士卒的铠甲在青芒中碎成齑粉。 有人试图后撤,郑均再度出刀,纵劈下来,将整片军阵劈出十丈裂痕,血雾蒸腾成猩红霞霭! “继续维持阵型!” 那蓄气武者满头大汗,连忙大声呼喊,让已经被郑均一刀斩破的士卒们继续结阵。 而郑均冷笑一声,刀身回旋! 回环斩击划出完美圆弧,数十颗头颅随刀光抛起。 残存的王府护卫试图结阵,郑均的刀气却如惊涛拍岸,将铁甲洪流冲成散落碎浪。 血珠顺着刀脊滚落,在王府的青石板上敲出清响。 王府的街道并不宽敞,横排过来,大概只有十数人的大小,郑均就这般站在军阵的最前端,一人顶在前方,朝着前方压去。 身后,沧刀军的士卒们也已经拔刀压了上来,踏浪刀法一时之间流转开来,虽然与郑均目前施展的‘清泉断流十八式’有所不同,但还是十分强悍。 魏权紧紧跟随在郑均身后,手中同样有一把仪刀,用着和郑均同款的‘清泉断流十八式’,朝前砍杀,感受着这种鲜血狂飙的感觉,同时忍不住看向郑均,心中大为惊骇。 什么情况? 昨天,郑将军方才拿到了‘寒冰刀’和‘清泉断流十八式’,怎么今日就如此强悍,造诣甚至比自己这个已经学了大半个月的提供者还要高了?! 魏权只感觉如梦似幻,不仅仅是魏权有这种感觉,一旁的魏凌英更是如此。 对于郑均而言,预支平平无奇。 但对于这武学的提供者而言,亲眼见到这一幕,可以说是只能忍不住长叹一声‘悟性逆天’。 一日便能圆满。 这就是郑将军的恐怖天赋吗? 魏凌英一时之间,兴奋不已,心中对卢承弼更加感谢了。 还好卢先生带我投降了,否则怎么能在如此英杰麾下效力? 郑将军有如此天赋,又有如此悟性。 定然名留青史。 跟在郑将军左右,定然能够使我修行平坦,光耀门楣,成为当世名将! 魏凌英在心中想着。 而魏权,更是惊叹不已,只道‘不愧是魏皇嫡系血脉,就是比我这个旁系子弟要强悍许多’。 而郑均,则是一路厮杀了进去。 这王府护卫虽然忠贞,但忠诚是不能当饭吃的。 在郑均的率领下,不出片刻,王府已经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而那最后一尊外罡武者,不过外罡一重,见郑均如此凶猛,而援军迟迟不到,便十分绝望的自刎身亡。 这倒是让郑均有些无语。 这波你属于白死了,一点儿贡献都没给我留。 魏凌英沐血而来,对着郑均拱手问道:“将军,尽数清理干净了,尚有俘虏五百,该如何处置?” 郑均站在长阳王府的宫殿中,坐在那王座之上,凝望四周的墙柱,只感觉一股血腥味儿浓郁。 定睛一看,却见寝宫周围的墙壁上,倒是有不少皮子。 多以女性为主,看得出来,都是些培养不错的人皮,皮肤光滑细腻,就算是这般活剥了下来,也是生机动人。 郑均道:“长阳王嗜杀无道,这些王府护卫也多行为虎作伥之事,便都杀了吧。” “是!” 魏凌英闻言,当即点头,操着双斧,对郑均恭敬道:“末将这就去亲自去办,还请将军放心!” 说罢,便恭谨退下。 而在魏凌英退下之后,在场的郑均麾下外罡将领,只剩下赵哲一人。 赵哲先前被张补所伤,如今伤势已经好转,见郑均堂而皇之的坐在长阳王的座上,犹豫片刻后,张口道:“将军,此乃王府,我们这……可是僭越了。” “怕什么?” 郑均望了一眼赵哲,不由嗤笑一声:“也就长阳王死了,他若没死,今天也要死在我手里。” 赵哲低声提醒道:“将军,长阳王并未绝嗣,经杨黎运作,湘王的第五子过继给了长阳王,如今正在郡城,为新任长阳王。” “魏王、韩王如何?不也是反贼?别说一个区区长阳王了。” 郑均对赵哲的胆子颇为无语,接着便道:“长阳王,亦是逆党,是叛贼!” “诺。” 见郑均如此,赵哲也不敢劝,只能拱手称是。 郑均见此,摆了摆手,也站起身来,准备寻一处偏殿来修行片刻。 今日攻破长阳郡王府,倒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提升偿还进度。 而是为了试一试杨黎的心态,看看杨黎会不会继续出城救援。 甚至,郑均还故意亲自过来,造成一种空虚的假象。 一旦杨黎出城,郑均也能第一时间呼啸回去,与杨黎再战一场。 但很显然,长阳郡王府都陷落了,杨黎都没有出城,显然是没了出城的心思,只想一心守城了。 既然如此,郑均就有些放心了。 一念至此,郑均的眼前也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冲阵杀敌,刀破三千。‘清泉断流十八式’偿还进度+2009,当前偿还进度:7009/10000。】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不由有些难搞。 自己在长阳郡王府,用的是最原始的手段,纯粹以刀法杀敌,直接死在自己手中的士卒,至少有一千多人。 而且大部分都是炼血武者,饶是如此,才有两千点偿还进度。 还有三千点,确实是要寻高境界武者来杀啊。 但长阳郡,还有敌对外罡吗? 应该是没有了。 若无敌对,郑均倒是也不好意思,去寻那和自己无冤无仇的武者来杀,只为自己晋升。 自己还没有魔道到那种地步的。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郑均觉得自己更应该考虑的是突破通窍境了。 这个话题,在其他人眼中,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博州处于北境,一年大多为严寒。 饶是如此,自己穿越至今,也不过一年有余,不足两年。 在觉醒宿慧之前,也才习练了半年武。 加在一起,不过是练习时长两年半。 这个修行时间而突破通窍的武者,虽然有,但也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而且一个个都是史书留名的大人物。 也颇为符合自己这个‘绝贷天骄’的身份。 而对于突破通窍境是否有把握…… 郑均,很有把握。 毕竟自己手中,还有十粒价值连城的‘碧海龙元丹’! 来自岚州大长老南宫平英,倾尽全岚州渊龙教之力炼制的丹药! 郑均也已经打听过了,这玩意儿甚至有价无市,每一粒如果现世,没有百万银两是打不住的,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世家豪族、江湖门派的自用品或以物换物的交易品。 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银两只是银两,并不能转化为实力。 而丹药,却是货真价实能够提升自己修行境界的东西。 “突破通窍之后,再用‘清泉断流十八式’和杨黎交手,使得‘清泉断流十八式’偿还完毕,再顺势预约精通级的‘渌水斩蛟刀兵术’,一举击杀杨黎。” 郑均在心中暗忖,已经将计划给计划的明明白白。 一念至此,郑均毫不犹豫,当即盘腿坐下,就在这长阳郡王府中,准备吞服丹药,进行突破! 至于杨黎会不会趁着自己闭关的时候,杀出来? 郑均也希望如此,毕竟杨黎的手臂也要休养,他要是杀出来,实力自然不在巅峰,自己也能轻易胜他,说不准又能给他增添一些伤势。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取出一粒泛着淡青色光芒,隐有龙吟之声的碧绿丹药来,丹香氤氲,正是‘碧海龙元丹’。 望着这枚丹药,没有犹豫,郑均闭目将丹药送入口中。 霎时,郑均喉间那枚碧海龙元丹炸开咸涩浪潮,指尖骤然生长出青鳞虚像,耳膜里灌满远古龙吟。 寒芒刺穿脏腑,仿佛吞下了一整片暴怒的冰海,经脉在摧枯拉朽的剧痛中寸寸崩裂,却又被某种沛然莫御的灵气强行粘合。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尽可能让自己的气息平稳,耳畔传来深海龙吟般的轰鸣,丹田气海处青光骤然大盛。 郑均一边全力炼化这枚丹药,一边在心中暗忖:“还是这碧海龙元丹好,劲儿大啊。” 虽然全身上下,有一种要炸了的感觉,但郑均依旧感觉十分舒爽。 额。 这个形容好像有点糟糕,但确实让郑均有一种在地球上,长跑锻炼的感觉。 跑步时累到发指,但跑完之后,身体上会出现一种奇怪的舒适感,正如同调查的那般,运动所产生的多巴胺仅次于男欢女爱。 而郑均感觉,这吞服丹药让郑均的振奋感,胜过一切。 而很快,吞服了这‘碧海龙元丹’而诞生的狂暴气浪朝外波动,瞬间把刚抵达刑场,亲自行刑的魏凌英吓了一跳。 “将军,竟然在修行?!” 魏凌英呆滞片刻后,立马反应了过来,瞬间感觉十分惊讶,对郑均感到敬佩无比。 毕竟大敌当前呢,将军竟然还在修行,着实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而郑均所在的那处偏殿,此刻已经迸出靛青的罡气,整座带你片穹顶轰然炸裂,裹挟着深海龙涎腥气的冲击波摧枯拉朽般碾碎三重鎏金照壁。 隐隐,有龙吟传来。 感觉到了这种气浪之后,魏凌英再度反应了过来。 将军,这并不是在修行。 这种状态,将军是在利用某种强大灵物,冲击境界?! 将军,竟然要突破通窍? 想到这里,魏凌英再度吓了一跳,只道是天方夜谭! 将军年不过二十,竟想要突破通窍? 莫非,将军真乃上古真君血裔,所以才如此强悍? 魏凌英在心中不由想着。 而当第一声龙吟般的爆鸣撕裂天幕时,三十里外打坐调息的杨黎猛然捏碎手中的一粒丹药,猛地睁开了眼睛。 “好强悍的气息,是那小畜生的气息……他要干什么,想要当着老夫的面儿,突破通窍吗?!” 想到这里,杨黎不由眼神飘忽不定,内心陷入了思考。 而就在此时,堂下的门客也猛然感觉到了这股强悍的气息,登时一怔,接着便对着杨黎大喜道:“杨公,那郑均小儿猖狂到令人发指!他竟然堂而皇之的在这里突破通窍?杨公,正是我们突袭的好机会啊!此时率兵突袭,这小儿必然只能草草停下,届时真元反扑,或许会趁机伤了他,正好能够撕破这围城的兵马啊!” 而听到了门客的话语,杨黎却警惕异常,张口冷笑道:“那郑均小儿,当我不知兵吗?” “我笑那郑均少智,蔡家无谋!” “突破境界如此重要的时刻,郑均小儿又怎么会当着老夫的面儿来突破?这其中必然有诈,依我看,定是那蔡家的蔡静宸来了!蔡静宸习得‘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两术神通,若是老夫手臂未断,尚且还能和他斗一斗,如今出马,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杨黎深吸一口气,藏匿了一番眼神中的恐惧,继续道:“况且,蔡静宸来了,绝对不会孤身而来,老夫猜猜,定然是有那五光郡的陆续、镇抚司的袁评两人,或许还有广义郡的蒙逸贤、祁江郡的戚宏!” “原来如此。” 门客恍然大悟,不由感叹道:“杨公果真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而在心里,门客却狠狠地‘呸’了一声。 放你妈的屁,上次你也这么说的,连这五个人都没换! 不就是贪生怕死,担心杀出城去,被那郑均斩了吗? 在这阎浮大世,武者当争,若是不争,又怎能登临大道?! 罢了,你是郡守,这长阳郡你说的算。 你说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等那郑均破城之后,反正我到时候大不了投降,换个主公继续吃俸禄,你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的时候,可别后悔今天的事儿! 门客在心中暗自想着。 他已经看出来了。 杨黎这厮,虽然出身名门,但丝毫没有武者当先的眼光。 自己还是要早做打算。 不过就在此时,门客的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悲呼:“杨郡守如此贪生怕死,胆小怕事,怕是不出两个月,这长阳郡中的诸位,都将会是那黑山皂吏小儿的监下囚了!” “嗯?” 门客闻言,不由感到惊讶,连忙转头望去。 他要看看,谁这么头铁,敢和杨黎唱反调。 不怕死啊? 第151章 预支精通级‘渌水斩蛟刀兵术\’! 不仅仅是这位门客,在场的其余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之人。 讲话之人,乃是长阳郡的一位贤长,乃是外罡巅峰境界,名为谭劲松。 此人如今足足有一百三十余岁,曾经在韩王府当过门客,迟迟无法突破通窍后,便去了彭州的一弱郡当了两三年的过渡郡守,旋即便回归家乡,当一个著名乡贤了。 谭劲松并非是出身世家,还是寒门出身,地实微寒,全赖韩王之力,才能达到外罡巅峰的境界,因此对韩王忠心耿耿。 如今韩王起事,虽然谭劲松已经多年不过问政事,但也毅然出山,愿意为韩王背后的杨家做事。 只不过这杨黎做事,太让人失望了。 见杨黎并不打算趁着郑均突破时出手,谭劲松可谓勃然大怒,望着杨黎,当即怒斥:“王府驻兵,互为犄角!今日王府遭了敌军进攻,我等却坐视不理,这岂不是立危墙之下而笑樯倾?今日被灭的是长阳王府的守军,明日被灭的,就是我等了!” “如今这黑山皂吏小儿势大,郡守本就不敌这小儿,若是待其突破,怕是难逢对手,只能一死!” 谭劲松冷哼一声,环视一眼在场的众外罡,继续张口道:“在座之人,不少心中暗动,怕是那黑山皂吏小儿攻来,便会开门献降也!试问郡守届时,焉有活路?” 听到了谭劲松的话语,在座的诸多人士不由脸色极为难看了起来。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虽然我们确实有这心思,但你说出来,还让大家怎么当好同事了?! 于是,一名外罡一重的武者,也是当地某豪族之主当即拍案而起,对着谭劲松怒道:“谭老,我们敬您是前辈,所以才让您在这儿商议大事,你又为何这般贬低于我等?!我等又岂是朝三暮四之辈?” 而另一个看起来颇为富态的中年外罡也冷哼一声,张口道:“就是,杨公以大局为重,若是那蔡、袁、陆三人,真的在外埋伏,又当如何?那此时出城,唯有死路一条,到时候怕才是真的会一举葬送当前大好局面啊!” “没错。” 最后,那跟着杨黎自杨家而来的门客也是开口补充道:“我等依此城坚守,以待援军,等援军抵达,一切自是迎刃而解,我等也是轻松取胜,何苦出城,与那郑均交战?谭老,亏你还是长阳郡人,莫不成你就这么想让家乡子弟颠沛流离,饱经战乱之苦吗?!” 说罢,那门客一边观察着杨黎的神色,一边义正辞严的对着谭劲松厉声道:“谭老,我听闻蔡家前不久支出了数千万两白银,用以策反、收买博州各郡的名流,你莫不是收了蔡家和郑均的五十万银两,跑来破坏我等长阳豪杰内部关系,好骗杨公出城吧?!” 门客的声音如晴天霹雳一般,传到了谭劲松耳畔,瞬间将谭劲松气得嘴唇发紫,身子都有些哆嗦了:“你,你这奸佞小人!” “魏、韩二位王爷,如今正举大兵,同那伪临朝称制的小人交战,怎有援兵会来?!若不趁此战机偷袭,怎能取胜?战机稍纵即逝,难道你们就是这么学兵书的吗?!” 只不过谭劲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阴沉着脸的杨黎正用着一双近乎于可以说是想要吃人的目光,看向谭劲松。 谭劲松见状,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见得杨黎冷笑道:“谭老先生,似乎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啊。” 一语言毕,杨黎右手猛然攥紧,椅子扶手瞬间木屑纷飞,破裂纷飞。 而见到杨黎如此情景,谭劲松也是冷笑一声,丝毫不惧,对着这杨黎道:“杨郡守,是想杀了我吗?” “老夫又岂会对自己人下手?” 杨黎眸色淡漠,只是冷冷开口说了一句后,接着便一拂衣袖,冷笑道:“既然谭前辈愿意出阵奇袭郑贼,那便率领本部人马出城便是,杨某,可不奉陪!” “汝家如此侍奉韩王、燕王,事怎可成?!” 谭劲松十分失望,深吸一口气后,当即拂袖而去,冷冷道:“老夫这就回去点齐兵马!尔等不去,我去!” 说罢,便直接离场。 只留下场上其余外罡武者以及面若寒霜的杨黎。 “老匹夫!” 杨黎冷哼一声,接着便脸色沉闷了起来,看向一旁的门客,张口便道:“我要的胳膊呢?还没来吗?!” “杨公,已经备好,就在冰窟里……”门客拱手道。 杨黎闻言,不由更加恼怒,当即愤懑道:“你这蠢猪,速速取来,取来!” “是!” 门客见状,自然是不敢和杨黎顶嘴,只能拱手告退。 自杨黎断了一臂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暴躁了起来。 似乎想用这种愤怒,掩盖他失败的事实。 不过,事实是既定的。 无论杨黎变成什么模样,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 蔡延波立于前军之中,同卓信、冯贺以及那两名黑甲将一起,巡视军营,防备郡城。 不过他们的状态,倒是较为轻松,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毕竟,最危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什么是最危急的时候? 便是郑均率军,攻拔长阳郡王府的时候。 那是最危急的时候,毕竟互为犄角之势,那杨黎很大概率会率军杀出,腹背夹击。 但很可惜,杨黎没有杀出来,他终究还是惧怕了郑将军的威势! 那时候这城中都没有人杀出,这时候就更不太可能了。 因此无论是蔡延波还是冯贺、卓信,此刻都是有些放松的。 甚至于,蔡延波还旁敲侧击,向冯贺打听情况。 他也蛮想知道冯贺发生了什么。 冯贺的处境,倒是十分复杂。 毕竟冯贺在来康乐郡之前,可是一个劲儿的挑毛病,主张‘力斩郑均’的。 派冯贺来,也是因为彼时的博州牧李从和蔡家老祖蔡抗处于‘蜜月期’,因此将这个不长眼的外罡巅峰派过去,给郑均杀了立威。 属于是一次性道具。 但没想到,郑均竟然将这个敌对的外罡给收复了,而且服服帖帖,没有丝毫不满,这让蔡延波很是意外,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郑均郑三郎的雄威,别说冯贺了,就连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赞扬,甚至想要回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郑三郎了。 只可惜的是,他女儿今年才六岁…… 不过因此,蔡延波对郑均的手段更加感兴趣了。 而卓信,也蛮简单。 这就是蔡家自己培养的人才,问询起来也就更快了。 不过,当他得知郑均的种种表现之后,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蔡家未来,怕是真的要系在这位郑均郑三郎身上了!” 虽然蔡家如今有元丹武圣坐镇,但武圣终有一天会陨落,到时候又如何呢? 蔡家三代子弟之中,都是如自己这般只能通窍,元丹武圣确实难及。 而四代子弟里,老大和老二倒是成器了些,不过想要元丹,也是需要一定的气运。 反观郑均,在蔡延波眼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元丹武圣了! 只要不陨落,甚至还能成为元丹中的盖世强者! 自己回去之后,必须要和兄长、叔伯们好好聊聊,关于这郑三郎的事儿了。 就在蔡延波如此想象之时,忽然间,猛地感觉到一股真罡自长阳郡城中,爆发而出! 骤然间,那长阳郡城的城墙上,猛地跃下了数百道身轻如燕的身影,落地之后,以一个白须老翁为中央,开始迅速结了雁翎阵。 那老者衣袍猎猎似雪中松魄,三尺银须竟在真罡激荡中根根倒竖如剑,裹挟着一股混元罡气,恰似天河倒卷般撞,朝着他们军阵冲杀了过来! 真罡动荡,声势浩大! 见到这一幕,蔡延波、卓信和冯贺同时为之一惊。 不过当他们探明来将的情况之后,不由松了口气,同时满心疑惑。 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让一个老翁来突袭,而且只带了百人? 这阵法,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其实不堪一击。 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外罡巅峰加上这三四百人而已,不说大军,只说黑色甲士,便能击溃对方。 更何况,这外罡巅峰,还是一个老翁。 寿元将尽的那种。 “奇奇怪怪……” 蔡延波眉头一皱,虽然心中感觉十分奇怪,但还是一挥长戟,对着众人道:“准备,冲杀过去,斩了这老翁!”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并不影响蔡延波准备将其镇杀! “结阵!” 蔡延波一声暴喝,四百黑甲瞬息裂成三道饕餮阵,每道阵眼皆有一尊外罡武者镇守镇守,但见阵势起处,阴煞之气凝成墨色狼烟,竟在军阵上空聚出三丈饕餮虚影! “杀!” 谭劲松一心求死,足踏禹步不退反进,朝着这黑甲方向撞去,雪白拂尘甩出北斗七星轨迹。 七十二卦象金纹骤然收缩为太极两仪,混元罡气化作青白双鹤直贯狼烟核心,两股气劲相撞刹那,方圆百步的气浪尽数掀起,在空中凝滞成阴阳鱼残局! “起阵,起阵!” 而在身后,冯贺也毫不犹豫,直接开始指挥骁勇军数千名士卒,准备围杀过去,将这只有数百人的军阵彻底抹杀。 “破!” 蔡延波战戟突刺竟带起塞外风雪声,戟刃精准穿过太极生门,刺向了那谭劲松。 而谭劲松手中的雪白拂尘也是猝然缠住戟杆借力腾空,枯瘦手掌结出番天印当头压下! 虽然大限将至,气血衰败,但谭劲松今日可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自然是发了狠,真罡不要命的外泄,丝毫不在意什么其他。 而蔡延波见了这般模样,也是眉头一皱,长戟一甩,以真罡割破了这雪白拂尘的缠绕之后,便抽身后撤,意欲让其余三名外罡一重的黑甲将领一同出手,将这谭劲松围杀。 虽然,蔡延波的实力远在谭劲松之上,但谭劲松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自然不会让蔡延波同样拼尽全力。 有更省事儿的方式,为什么要以命搏命呢。 一瞬间,三大黑甲战将操持饕餮虚影上前,开始围攻起了谭劲松。 而谭劲松以一敌四,自是有些不敌,当即闷哼一声,发须皆张,怒目而视,气海陡然爆发起来! 他,竟然燃烧了自己的丹田气海,以换取最后的极尽升华! “老夫愿以死来报韩王殿下恩典!” 一瞬间,气浪席卷而来。 见此情况,蔡延波眉头一皱,立马咽喉上扬,打算以‘气吞山河’之术,镇杀谭劲松! 外罡境的神通,可不都是如同郑均那般,寻常外罡,施展其神通武学来,因其强悍的性能,所以全都要大费真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贸然施展。 而城墙之上,杨黎见谭劲松冲杀出去,似乎并无受到其他阻拦,登时一怔,似乎那郑均真的在突破,登时犹豫片刻,正考虑自己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却忽然见到天边蔓延出一片青金光芒! 只见得天边灵光一闪,那郑均脚踏青金真罡,破开了这滚滚罡气,持刀冷冷入场,周身气息雄浑,丝毫都没有被打断突破后,真元反噬的模样。 “这郑均果然没有突破境界,此乃诱敌手段!” 杨黎大喜,不由笑道:“汝看,郑均小儿,伎俩如此粗糙啊!” 而郑均脚踏青金遁光而来,只是看了一眼已经正在被围杀的谭劲松,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刀砍出。 刀锋切裂空气,裹挟着水雾,掀起气浪,将谭劲松周围涌来的士卒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而紧接着,这一刀下去,直接切割开来那谭劲松的混元罡气,摧枯拉朽一般斩下,轻而易举,割破了谭劲松的脑袋。 脑袋随刀光飞起,脸上,却展现出一抹释怀的神情。 对他而言,似乎是一种解脱。 而郑均的面前,则是出现了一行水墨小字。 【极尽升华?一刀斩之!‘清泉断流十八式’偿还进度+2991,当前偿还进度:10000/10000。】 【‘清泉断流十八式(圆满)’偿还完毕。】 看到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的神色不变。 心中则是欣喜万分。 杨黎失心疯了? 怎么派出了个外罡巅峰出来送啊? 送的好及时! 正愁不知道怎么偿还呢! 郑均方才刚刚炼化完一粒‘碧海龙元丹’,借助着丹药之力,想要冲击第一个窍门,但冲击到一半,感觉底蕴不足,便取消了这冲击,还没来得及消化,便感知到了外面的一切,便急吼吼的化作遁光而来,斩杀这尊外罡巅峰的老翁。 果然,偿还完毕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郑均做梦都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出来送的。 郑均深吸一口气,凝望长阳郡城的城墙,隔着老远,似乎与那杨黎对视了一眼。 郑均见此,不由微微一笑。 【新增可预支武学:渌水斩蛟刀兵术(精通)】 【是否预支‘渌水斩蛟刀兵术(精通)’因假借未来之果,挥刀以万计、斩得通窍境蛟龙一头、龙属通窍妖魔三头后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一瞬间,郑均登时感觉一阵清明,瞳孔闪过一道苍色光芒,似有蛟龙游动,而后又映出天际聚拢的墨色云涡,云层里游动着磷火般的龙睛! 气浪翻滚,全身骨骼爆响如惊雷! 郑均看向了那杨黎,心中战意十足,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城中有大阵,自己目前还是无法破阵。 静下心,慢慢来。 还有九粒‘碧海龙元丹’。 全部吞服炼化之后,再斩杨黎! 一念至此,郑均拂袖而去。 而杨黎站在城池之上,凝望着远处的郑均,忽然间,他眉头一皱,似乎感觉什么不同的气息。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郑均好像……更强了一些。 杨黎的心,不由跳动了一下。 “一定是错觉。” 杨黎喃喃自语:“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第152章 突破,博州三朝以来,最年轻的通窍武者! 大军驻守在长阳郡外,已经一月有余。 近几日,战报频传。 今州、彭州之地,战火四起,永昌皇帝亲征魏、韩二王乱党,南北二军齐出,近乎六十万的军队集结于此,大战一触即发。 而长阳郡之所在,则是成了整个今、彭二州战局的最北端,不同于今州、彭州那整日厮杀的情景,博州长阳郡的战场上,却有几分平静。 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都没有任何战争氛围,只是一味据守,像极了两只铁甲蛹互相使用‘变硬’! 除却长阳郡城内,长阳郡治下七县,只要和长阳郡守杨黎撇开关系,怒斥对方为反贼,也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治下七县往来如故,未曾有什么影响。 而长阳郡王府中,郑均端坐于王府的修行室内,静静调息。 如今的郑均,自然是这长阳郡王府的主人。 长阳郡王府原本的丫鬟侍女之类,早就已经被配给士卒当了老婆,对此,郑均也没什么意见。 这又不是地球,这也还是一个可以修行的阎浮大世,郑均自然也不会搞什么‘人人平等,人人如龙’这种事儿,至于跟丫鬟互相磕头这种荒唐事,更是做不出来。 郑均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突破通窍境! 这四十二天,一个月来。 郑均已经吞服了八粒‘碧海龙元丹’,将其中的真元尽数吸收干净,同时也试着冲击了八次通窍窍门。 他已经彻底的摸索出了突破的方式。 通窍境,共有五大关隘。 分别为舌、目、口、鼻、耳这五窍。 而这五窍,也分别对应心、肝、脾、肺、肾的五脏。 只要打通一窍,便可让真元运转,进入通窍初境。 五窍尽开,便可凝聚元丹,晋升元丹武圣! 而这五窍倒是没有什么突破顺序,全看修行者自行抉择。 郑均全都小试了一下。 虽然‘大道武书’给予郑均的修行加持,让郑均修行极快,但比起数十年的老外罡累积,还是有所不足的。 因此,最难的舌、目、耳,直接被郑均忽略。 他要先甜后苦,先易后难。 目、耳,乃是因为人有两只眼、两只耳。 舌则是因为对应着心脏,在单一窍门之中最为困难。 剩下的口、鼻,郑均选择了鼻窍作为突破的方向。 肺脏,突破之后,对真元的调动也是大有好处。 前面十颗‘碧海龙元丹’,已经让郑均对这打通窍门的流程熟的不能再熟,便深吸一口气,吞下了最后一粒‘碧海龙元丹’,正式开始突破! “昂!” 郑均喉间滚动着龙吟般的闷响,‘碧海龙元丹’入腹刹那,体内真罡直接转化为真元,化作万丈狂潮。 药力凝成九条衔尾绞缠的碧蛟,裹挟着雄浑灵气的海啸声直冲天灵,辅佐着郑均体内的青金真元,在鼻腔深处撞上了这玄关窍门。 玄关与肺脏连通,刹那间七窍都喷出精粹的灵气,但郑均只是张口一吸,碎玉功全力运转,登时朝着肺部发力。 在朝着肺部发力的同时,郑均周身毛孔渗出细密血珠,在这闭关室中,凝成淡红雾霭! “嘶~!” 郑均倒吸一口凉气,忍受着这股难以承受的痛楚,同时身上七十二条筋脉同时震颤,如同万千钢针刺入骨髓,闭关室旁的一处摆放丹药的药架骤然间,被强悍的真元炸成齑粉。 郑均脊椎第七节凸起寸许,青金色纹路顺着汗湿的后颈攀爬! 郑均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半空凝结成冰晶,又瞬间被体内迸发的热浪蒸成水雾,来往反复,这也让郑均感到十分痛苦,但依旧咬紧牙关,全力施展真元,不断冲击着鼻窍。 “一定要成!” 郑均在心中疯狂呐喊:“破!” 丹田中的真罡漩涡突然炸开,化作千万道金线再度朝着鼻窍冲击而去!每一条金线都像是银河上的璀璨星河,真元如潮,郑均双目赤红,七窍渗出血丝,却死死咬住牙关! 恍惚间,他看见意识海中浮现出一道横亘天地的青铜巨门,似是那鼻窍的具体化展现。 “都还不够……” 郑均喃喃自语一声,随意一抓,当即抓了一把藏气丹来,也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朝嘴里塞去,如同吃饭一般,每一粒藏气丹,都是一粒米饭。 不过是三两分钟的时间,这数千枚藏气丹尽数被郑均吞服口腹之中! “这次,能行!” 这磅礴的灵气袭来,郑均立马双目如炬,喉间迸发一声低吼,周身真元骤然亮如烈日! 在这瞬息之间,那原本紧紧关闭的鼻窍犹如决堤的大坝,在数道裂痕之后,再也承受不住这强悍的真元,在这一瞬间,便得以冲破! 当最后一缕浊气从鼻窍喷涌而出时,郑均睁开双目,精神震烁! “突破了!” 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他起身时,脚下青石自然裂开莲花状纹路,周身气息却反而归于沉寂,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唯有袖口偶然泄露的一丝真元,将飘落的尘埃切割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通窍境。 通窍境后,真罡转化为真元。 这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郑均此刻,却是欣喜万分。 同时,郑均也是长舒一口气:“终于突破到了通窍境界,此番,算是有资格上桌吃饭了。” 突破通窍,郑均还需要两三日的稳固境界。 当然,这两三日不稳固也可以,不过突破之后就进行稳固,能够比直接不管不顾要节省很多时间。 能够多节省几天,就多节省几天。 一念至此,郑均开始继续稳固境界,同时也在心中想着。 “碎玉功已经不够用了,接下来,还是需要去向南楚的人,索要通窍境的修行法门,若是获取难度比较高,那就麻烦了些……还是要做两手准备,自己去寻一门不错的通窍境适用的主修内功心法吧。” 郑均在心中暗忖,不过就在此时,他的面前忽然一花,浮现出一行水墨小字。 【突破通窍,新增预支名额,当前可同时预支四门武学。】 望着面前的水墨小字,郑均神色平静。 多了一个槽位固然舒心。 但奈何,自己如今没有什么趁手的内功心法或者神通武学来预支,也就只能随意预支一些自己拥有的寻常功法,来为其他神通做好基础吧。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接着便不再管这些事情,全力稳固境界。 待他出关之日,便是破城之时! “……” 而在郑均闭关调息的同时,整个郡城,都被郑均所引发的天地异象所震动! 无论敌我,皆是一片哗然。 长阳郡城中,某大户人家宅邸,一尊外罡一重的武者身着锦袍,望着这已经延绵数十公里,依旧不曾停歇的青金云光,当即是倒吸一口凉气,牙齿打颤:“黑山的郑公郑三郎,突破境界,竟然如此恐怖!这等景象,寻常通窍境突破,焉能如此?!” 一念至此,这外罡武者便匆匆起身而去,打算去寻城中其他士绅外罡同伴了。 虽然郑三郎的政策,对他们很不友好。 但如今郑三郎突破了通窍,并且声势如此浩大。 那么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错的都是他们这些士绅地主。 大家都准备准备,喜迎王师吧。 至于杨黎杨郡守? 郑均外罡的时候,这位杨郡守都不是郑均的对手,如今郑均突破通窍,那岂不是像爹爹打儿子一样,随意乱揍? 你们这群当官的家不在这儿,无所谓。 我们这些当地士绅豪族,可挪不了窝。 韩王、魏王远在天边,郑三郎近在眼前。 我们,可不做没有胜算的买卖! 这外罡武者刚一出门,迎面便撞上了当地豪族之首,一尊外罡二重的武者。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心照不宣。 “走,去寻孙家!” “……” 而城外,凝望着天边,那青金色光晕自云层深处倾泻而下,恍若仙人泼洒的琉璃浆液,蔡延波则是望着出神。 他有些羡慕。 他这辈子,都在寻求一个突破的契机。 但却没想到,亲眼见识到了一尊通窍的突破。 他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修道五十有二年,却远不及……郑三郎这两年半的修行,唉。” 蔡延波一阵苦涩,但紧接着,便打起精神来。 郑三郎越强,他们蔡家,才越好! 一旁的冯贺、魏凌英、符离等将,见到天边的这等青金光晕,更是喜上眉梢,惊喜不已。 而魏权更是攥紧了拳头,隐隐有所触动。 他体内的经脉,似乎也隐隐有所异动。 似乎,要突破外罡了! 一念至此,魏权当即深呼一口真气来,抑制不住这种心境,竟长啸一声,借着郑均的东风,体内真气迅速罡化,当场突破,正式晋升外罡一重! 不过相比于郑均突破通窍的动静,魏权的动静小的可怜,甚至不少人都没注意,魏权突破到了外罡一重。 …… 长阳郡,郡守府。 这些天,杨黎的心情可不太好,他如今有些疯疯癫癫,眼白上密布的猩红蛛网几乎要挣破角膜,发丝混乱。披头散发,像被狂风揉碎的枯藤。 不过,此刻的他左臂已经被重新接好,只不过依旧可以看得出来,有些不太契合。 就好像是芭比娃娃接了一个变形金刚的胳膊,十分违和。 他至少还要数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熔炼,将这胳膊炼化完成,如臂指使。 不过,这些日子,他的内心愈发不安,同周遭的士卒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因无他,杨黎只感觉城外的气息,似乎一天比一天宏大了。 那郑均,该不会真的要突破通窍吧? 想到这里,杨黎便感到一阵心悸,仿佛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心脏都有些骤停。 外罡巅峰的郑均都已经如此恐惧了,倘若他突破了通窍,那还得了?! 怕不是这座长阳郡城,都难以阻拦他了! 虽然,长阳郡处于关键所在,但也只是相对于博州其他郡城而言,若是久攻之下,也是会轰然倒塌。 郑均,便有这种潜质了。 外罡巅峰的郑均,便可比拟一般通窍武者了。 若是等他通窍,那还得了? 怕不是通窍初境,只打通了一处窍门,便能相当于那些打通三处、四处窍门的老牌通窍了! 想到这里,杨黎便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确实有些太吓人了! 我是不是要真的听那谭劲松的话,趁着其闭关突破的时候,出城突袭,一战定乾坤? 杨黎的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不过就在杨黎升腾而起这样念头的同时,忽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真元,爆发而出! “嗯?!” 这一瞬间,杨黎直接惊诧的坐直了身子,惊愕不已。 杨黎猛然抬头望去,。却见天地上空,忽然盘旋起漩涡状的云,青金二色雷光在云层深处翻搅,如同天神掷落的锁链抽打着大地! “杨公!” 门客惊恐不已,他的声音,已经被天地所诞生的轰鸣声吞没:“这……这是?!” 杨黎呼出一口气来,神色冷淡,近乎有些平静:“这是郑均,突破通窍了。” 看起来杨黎很平静,但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一个黑山皂吏小儿,怎么就突破通窍了?! 他修行一共才多久?! 一共,也就才两年半吧?! 怎么会这样?! 往前数三千年,历经魏、虞、周三朝,博州都未曾有如此天才之人,不满二十突破通窍者,博州历经三朝,仅此一人而已! 见此情况,杨黎忽然嘣出了一句话来,言语中满是悔意:“看来谭劲松说的没错,我等,都要沦为这黑山皂吏小儿的监下囚了。”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不顾手伤,冲杀出去,坏了郑均突破之事! 悔啊,悔啊! 不过谁能想到,郑均突破竟然会如此顺利。 他在外罡境停留的时间,甚至还没有一年。 怎会如此啊?! 门客见状,不由一怔,已经心生退意。 此刻,长阳郡城之中,怕是暗流涌动吧。 毕竟郑均突破境界所造成的天地异象,可造不得假。 这下城中所有人都清楚,城外诞生了一尊博州三朝以来,最年轻的通窍武者! 也是极其强悍的一尊通窍武者! 一念至此,门客深吸一口气,对着杨黎试探性的询问:“杨公,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 杨黎一阵茫然,接着便咬了咬牙,继续说出了那八个字来:“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老夫已经向魏王、韩王以及家族传讯,他们不会放弃我们的。” 杨黎近乎是咬紧牙关,张口说道:“魏王麾下的通窍大将傅毅飞已经率军抵达了庐陵郡,同庐陵郡王兵合一处,只要我们坚定守住,就一定有办法的!” “相信傅将军,相信庐陵王!” 第153章 通窍之威,五刀碎城! 闭关室内,一阵青金真元涌动。 郑均盘腿坐在蒲团之上,衣袖无风而动,在这鼓动的真元慢慢平息之后,郑均才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好似射出一道闪电,炯炯有神。 “通窍境竟这般轻松,倒是让我有些意料不到啊……” 郑均还是有些意外。 虽然闭关了足足有四十二天的时间,但对于大部分武者而言,这四十二天的时间简直是弹指一挥间,郑均也是进行了尝试而已,毕竟距离他突破外罡巅峰也才过去了六十天的时间。 如此短暂的突破时间,倒是让郑均很是满意。 境界巩固结束,接下来…… 一念至此,郑均双眸闪过一抹精光,站起身来,遥遥望向了长阳郡城的方向:“也该了结一段恩怨了。” 然而就在此时,郑均也感觉到了外面有数道身影,不由会心一笑。 以郑均如今的真元雄浑程度,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便辨别出来者何人。 皆是他手下的外罡将领。 此番过来,应该也是洞察到郑均停止了修行,闭关室左右躁动的灵气恢复正常,因此才一同来探。 郑均见状,只是轻轻一挥衣袖,真元涌动,给他换了一身青色常服,接着便十分轻松的推门而出,望着已经早早等候在院中的诸将,道:“不在军前指挥作战,来此作甚?” 而冯贺见状,第一个上前,对着郑均恭敬拜服:“恭贺将军突破通窍之境,将军以弱冠之龄达通窍之境,已是博州史上,最为惊艳绝才之人,纵观大周、前虞、前魏,博州武者,无人能出您左右!” “恭贺将军!” 其余诸将齐声高呼,言语之中满是兴奋。 效忠的主公越强,他们的地位也就自然愈发稳固! 蔡延波也混迹在其中,由衷的恭贺郑均。 郑均巩固境界,也又用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蔡延波已经将消息传回去了。 要不了多久,蔡家就能得知郑均晋升通窍的消息。 上一个在博州不满二十岁晋升通窍的,还是三千多年前,古夏朝的‘宸极道主’。 倒也凑巧。 这曾经的元丹武圣‘宸极道主’,虽然并非平章郡生人,但道场也在如今的黑山。 这冥冥之中,似也是有天命所在。 蔡延波在心中暗道,他觉得这黑山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大气运。 回去之后,或许可以让家族多送点子嗣来黑山,看看能不能沾点气运。 “将军请放心,那杨黎得知您突破之后,已经骇破了胆子,根本不敢出城袭击,城中近日收到降书十四封。” 符离拱手道:“有十二封来自城中的豪族十二家,另有两封,一封来自杨黎的门客许寻,另一封来自长阳郡郡丞赵凯,皆想请降。” 郑均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接着道:“既如此,本将心里有数了……传召,令陈敬仲率果毅军,迅速自广义郡赶来,让长阳郡七县的县兵也集结,若是不派兵来,则视为与本将为敌,立发兵而灭之!” 说罢,郑均顿了顿,继续张口道:“本将要集结所有兵力,破城!” “是!” 符离闻言,立马拱手,接着便准备去安排传讯了。 沧刀、骁勇二军,合三万人。 果毅军,又有一万五千人。 共计四万五千人,七县的县兵,合计两千余人。 四万七千多人,将近五万人。 这一次,郑均要搞一波大的。 合四万七千人结军阵,集于自己一身,来攻破这座有阵盘护法的城池! 张本功攻拔严廷郡,耗时三月有余。 虽然不知道那张本功和自己的实力相比如何,但严宴的实力,绝对要比杨黎要强。 张本功合十万人集阵,最终攻破城池。 既如此,自己如今突破通窍,也能够如此! 城破之日,便是杨黎枭首之时。 而在郑均吩咐之后,众将一凛,登时感到一阵热血上涌。 而后,郑均压了压手掌,一股浩瀚真元袭转,继续道:“今州、彭州,战况如何?陛下可曾压服韩、魏二王?” 相比于长阳郡的局势,郑均更关心今州、彭州的近况。 局势很重要。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冯贺当即站出身来,对着郑均道:“将军,战事已起,陛下以越国公为先锋,越国公横空击之,大战杨氏老祖杨弘于宋城,僵持二十余天,陛下亲往,施展‘江山社稷图’,大破杨弘,杨弘遁逃,幸得魏王接应,双方如今汇集于韩王都新阳,怕是要再起战端了。” “将军,除此之外,肃州的西狄胡杨单于控弦三十万南下,已在肃州大开杀戒,小道消息传闻,西狄的这个胡杨单于,向永昌皇帝求亲,说是只要让一位皇子迎娶他们的居次,自会退兵。” 冯贺又道:“至于南方,消息隔绝堵塞,只知道楚王在南方和叛党交战,叛党自号大梁皇帝,年号‘绍熙’。” 郑均闻言,不由郑重颔首。 新阳,乃是举世闻名的大城,而且双方皆是有元丹武圣坐镇,打起来尤为艰难,怕是没有数个月是分不了胜负了。 至于西狄的胡杨单于…… 搁这儿做梦了。 除非皇帝脑子有病,不然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正统皇子过去,这不是送宣称吗? 居次,就是西狄公主的意思。 只能说,能够这样做的人,也当不上皇帝。 南方情况没什么说的,正常跳反,对于永昌皇帝而言,萧梁反叛,最大的优点就是把南方的一众藩王强行绑定到了大周的战车上,让他们来不及作孽,只能对抗叛贼了。 “天下局势,还没大崩,只能说有些迹象了。” 郑均感叹万分,如今已经正式踏入高级武者序列之中,郑均觉得更要警惕的并非这些人族自己的问题,而是妖魔。 大周的神武皇帝死了,镇压一世的真武法相境陨落,那么妖族的两尊大圣,会做出什么动作呢? 对于这等境界的隐秘,郑均确实不太清楚,也不清楚人族除却神武皇帝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法相境的高人。 郑均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后,便放弃了思考。 离得太远,都和郑均没什么关系。 还是考虑眼下之事吧。 郑均问道:“今州动向如何,可有援军北上,驰援杨黎?” “将军,魏王宿将傅毅飞已率军三万,抵进庐陵郡,同庐陵郡王李延年合兵一处,号称十万大军。” 一旁的魏权张口说着,战意盎然:“末将愿率甲士,前去征讨贼将!” 郑均抬眼瞧了一眼众将,张口道:“不必,他们不来,我们也不去。” 说罢,郑均接着又道:“关于魏王宿将傅毅飞的消息,可有收集?” “我对此人,倒是有几分熟悉。” 蔡延波此时,忽然张口说了起来,似乎对这些情报早早就有一些收集:“此人出身贫困,猎户出身,后落草为寇,在岚州一带打家劫舍,经数年,诏安为军,在肃州打拼,高祖皇帝在世时,曾巡视边军,魏王彼时随行,偶遇此人,观其天资极佳,便收为魏王府将。” “此人精通‘碧海惊涛手’,修水系内功‘波涛经’,通了鼻窍、口窍两窍,对结阵之事颇为精通。”蔡延波道,“这些年来,在魏王府做事,替魏王做了不少腌臜事,也不知魏王是否赐下神通予他,若是赐下神通,应是魏王府专精的‘青冥缚苍’。” “此人上一次出手,乃是半年前,随军征讨青州天王山的秦存海,战时尚未有神通显露,多半是未有神通傍身。” “不过此人结阵了得,能御五万人的军阵,在讨伐青州大寇之时,此人曾结阵五万军士辎重兵士,硬抗元丹巨寇秦存海三击而色不变。” 蔡延波虽然脸庞干瘦,但讲起魏王麾下将领,倒是十分有条理,言语之间,便能将郑均完全不熟的傅毅飞的来历、手段讲了个明白。 不过郑均也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蔡家密谋已久,这等资源情报,还是能够轻易收集出来的。 傅毅飞手段一般,只会数门顶级武学,而非神通。 功法也平平无奇。 神通大概率是没有的。 但此人能够以五万辎重兵,也就是三流辅兵,来硬抗元丹武圣三击,并且脸色不变,显然游刃有余。 以此可见,此人结阵的功夫很强,并非是什么斗将,而是一员统兵的帅才。 这就有些麻烦了。 郑均宁愿面对的是如同杨黎这般没什么脑子的斗将,也不愿意面对懂得结阵的帅才。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对蔡延波拱手道:“烦劳列岳,率黑甲骑,星布庐陵郡,若庐陵郡有大军行踪,及时回禀。” “是。” 蔡延波也知晓此事的严肃性,当即拱手称是,表示自己会率军去往探查庐陵郡傅毅飞的动向。 至于庐陵郡王李延年,倒是没人在乎。 一个外罡境的旁系王爷,此刻已经不被郑均放在眼中。 一念至此,郑均便深吸一口气来,便环视一眼在场众将,当即道:“既如此,诸位便回去统御士卒,待果毅军抵进之后,三军汇合,准备攻城!” “诺!” …… 庐陵城。 半面残破的军旗耷拉在旗杆上,褪色的‘勇’字被风撕成缕缕布条。 伙房飘来糊味,三两个士兵蜷在熄灭的篝火堆旁,用豁口陶碗刮着锅底发黑的粟米粥,青铜剑横七竖八插在泥地里,刃口凝着暗红血锈。 值夜的哨兵倚着木栏,皮甲肩扣松脱了半边,看起来无精打采。 就在这几个值夜哨兵打着哈欠时,偶然间眼皮一抬,猛地见到面前出现了一位身披铁甲的男人,登时让这几个值夜哨兵为之一怔,立马站直了身子,低声道:“将军!” 这将军正是魏王麾下名宿,通窍大将傅毅飞。 傅毅飞不语,玄色披风被朔风卷得猎猎作响,只是抬头瞧了一眼这几个哨兵,接着便闷头入营。 几个哨兵,已经汗流浃背了。 傅毅飞的速度很快,片刻之后便抵达了粮草垛前。 他驻足在粮草垛前,指节叩击麻袋时溅起微尘,几个蹲在灶坑旁拨弄炭火的辅兵慌忙起身,被火光照亮的半张脸还沾着黍米碎屑。 辅兵伙长慌乱不已:“将军,将军。” 傅毅飞只是瞧了一眼这几个辅兵,也没有过于言语,只是阴沉着脸,瞬息之间化为一道玄色遁光,施展真元,转瞬便消失在这军营之中,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便出现在这庐陵郡城的郡守府。 那庐陵郡守早早感知到了傅毅飞的真元,已经出门迎接,遥见傅毅飞以真元遁光而来,当即拱手道:“傅将军!” “刘郡守。” 傅毅飞也是拱了拱手,接着便毫不客气的问道:“兵源为何如此劣质?魏王吩咐,分配给我的兵马,乃是周边几郡郡兵所集结,足有三万之众,再加上这王府护卫,应有五万才是!本将方才巡视军营,细细数来,远远不足五万,甚至半数都不足!” “这里的兵马,只有两万出头,况且兵员素质极差,不少都饿的皮包骨,修为不说炼血,大部分瘦骨嶙峋,如何能战郑均?!” 傅毅飞毫不客气的对着面前这位刘郡守一通责问,搞得刘郡守颇为尴尬,便只能干咳两声,对傅毅飞道:“傅将军,我知晓您的担忧,不过这辎重、粮食,都被王爷取走了,兵源的事儿,也很难办,各郡郡守均不配合,只是派来些许流民,我等也不想如此的。” 这其中水很深。 五万大军,这得是多少空饷啊? 于是庐陵王大手一挥,直接和附近几个郡的郡守一合计,吃了一丢丢空饷罢了。 不多,也就吃了三万的空饷。 至于对敌? 敌军主将何人?黑山的区区一个皂吏小儿罢了。 走了狗屎运,成了蔡家的女婿,竟也能成外罡武者,统御士卒,这有何惧? 长阳郡的杨黎也是通窍武者,再加上素有名将之称的傅毅飞、本郡的刘郡守,这可是三尊通窍武者,又怎会拿不住这一个小小的外罡? 所以,庐陵王李延年便心安理得的吃了空饷,用这笔空饷,又从素心斋那里买了几个被调教好的外罡境的名妓,逍遥自在。 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傅毅飞直接便沉默了起来。 沉默许久之后,傅毅飞才张口道:“庐陵王难道不知,郑均于三日前突破通窍的消息吗?” “竟有此事?” 刘郡守大惊:“那郑均今年不过十九岁,尚不足二十岁!他这般年岁突破,竟然比太……竟然比那伪帝的太子还要早上两年!” “不仅如此,杨黎来报,郑均身居三种神通,外罡巅峰时,杨黎便不是他的对手。” 傅毅飞颇为无奈,当即张口道:“如今郑均一朝突破通窍,怕是在通窍境中,也是骁勇之辈,你、我、杨黎三人齐上,怕是也才能和郑均缠斗一番。” 听到傅毅飞这么说,刘郡守一时之间也感到有些棘手,但还是小心翼翼询问道:“傅将军当年,率五万辎重之士,迎接那大寇秦存海三击,足以见得手段高明!今郑均不过通窍,将军麾下兵马两万,胜之不难吧?” 傅毅飞见状,更加无奈了,开口解释道:“青州时,乃是那秦存海孤身前来探营,我才依仗五万辎重兵来防御,与之对轰三击!而后虢国公赶来,将秦存海惊走,这才事毕……” “那辎重兵虽为三流军队,运送辎重,但也是正经军队,不似眼下这两万人,怕是与那张本功驱使的流民无异!况且郑均也并非孤身一人,他麾下拥兵数万,此番前来攻拔长阳,更是率领麾下三部,共计四万五千人。” 傅毅飞来之前,对郑均的资料收集了不少,因此很轻松的就明白郑均军队实力与情报,当即道:“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战胜郑三郎在康乐郡连败张贼的军队呢?!” 听到傅毅飞的话语,刘郡守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起来。 而傅毅飞则是深吸一口气。 眼下,也没有其他军队能够调集了。 原因很简单。 永昌皇帝亲征了,魏王、韩王的军队,已经尽数投入了新阳,根本无暇分兵,甚至还急需增援。 如此情况下,他又哪里来的其他士卒? 刘郡守问道:“那依将军之见,我们应该?” “刘郡守,与我修书一封,赠予那郑均便是。” 傅毅飞深吸一口气,张口道:“双方罢兵,以长阳、庐陵为界,互不侵犯。” “这岂不是置杨黎于不顾?”刘郡守迟疑道,“他可是杨氏族人啊。” “出击救援,九死一生;就地防御,倒是有五五之分。” 傅毅飞冷冷道:“我不管他是什么杨家人、马家人、牛家人的,战阵之中,本将需向魏王殿下效死!若是庐陵郡兵一朝葬送,郑均长驱直下,入大梁,惊王驾,又该如何?!” 刘郡守闻言,拱手道:“既如此,刘某愿与傅将军一同修书!” 无所谓,反正主锅是傅毅飞的。 和他没关系。 …… 五日后,长阳郡城之外,军旗猎猎。 四万七千余大军,集结于长阳郡外,准备攻城。 长阳城上守城的老卒攥着长矛的手指已经发白,粗粝掌心黏着半凝固的汗,望着城下乌沉沉的铁甲阵,喉结在嶙峋的颈子上来回滚动,身子颤抖。 郑均策马于阵中,手中握着一纸书信,面色古怪。 陈敬仲如今已经抵达郑均左右,见郑均手持书信,当即笑道:“将军之威,连那庐陵郡的傅毅飞也已经知晓!那傅毅飞号今州名将,见了将军,也不敢贸然出击,便想着放弃长阳……如此看来,这长阳城,将军已经唾手可得了!” “嗯。” 郑均点了点头,还是郑重道:“不可大意,这傅毅飞既然有如此名堂,还是小心一些,万一这是疑兵之计便不好了。” 陈敬仲道:“将军放心,末将亲朋已遍布庐陵,若是有行军踪迹,末将定然通禀。”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便环视一眼四周,复问道:“各军准备的如何?” “将军,三军已依照三才阵布置完毕,此阵简单,诸将皆通。” 一旁的冯贺当即禀报,同样犹豫道:“将军,您此前尚未组织过三万人以上的军阵,此番集阵,可是冒昧?不若先让士卒攻城,消耗阵盘灵气,然后您再集万人军阵,为之破城……” “不必,我麾下皆为兄弟,若是无法取胜,让兄弟们冒矢冲锋也就罢了,若能取胜,何故如此?” 郑均摇了摇头,轻笑道:“至于军阵,别说眼下唯有四万七千人,便是四十七万军队,我也游刃有余!” 郑均十分自信。 原因无他,全盖‘大道武书’之功。 有‘大道武书’在,统御士卒、集结军阵,也是十分简单的。 ‘吹牛逼呢,你怎么不说四百七十万?’ 冯贺内心第一个涌现的就是这个想法。 但他也不敢确定郑均说的是假话。 毕竟郑均创造的奇迹,太多太多了。 或许真能统御四万七千士卒,挥刀破城呢。 冯贺退下,而郑均不再同将领讲话,只是让他们依照先前布置,便跃马于东岸,仗剑高呼,真元汹涌,大喝道:“今日太阳高挂,青金之气涌动,乃是我军大胜之兆也!” “盖闻豚鼠怯阵,尚知护其巢穴;匹夫蒙耻,犹能守其乡闾!” 郑均以真元催动声音,声如洪钟,传遍三军,厉声高呼:“长阳叛将杨黎者,沐猴衣冠,虺蜴心肠!弃七城如敝履,丧一臂若断蒿,更是悖天逆伦,助长阳王为虐,掠人妻女若牵羊豕,裂肌取革如刈蒿蓬!” “长阳郡中,炊烟断绝;庐水江畔,鬼哭相闻。稚子衔草而寝,老妪抱尸而歌!” “三军将士,随我结阵,吊民伐罪,必斩杨黎首级,以告慰长阳郡父老乡亲在天之灵!” “凡我同袍,集阵于此,杀!” 随着郑均的厉声暴喝,三军将士齐声高呼,开始列阵向前:“杀,杀,杀!” 防守城池的士卒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情此景,喊声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隆隆战鼓,震得烟尘遍布。 长阳郡兵本就士气低落,见此情景,更是感觉两股战战,尤其是郑均言语之中的形容,更是让大家感同身受。 原因无他。 那长阳王还在的时候,确实如同郑均所说的那样。 强抢民女,活剥人皮! 长阳郡中,炊烟断绝;庐水江畔,鬼哭相闻! “待会儿若是破城,我等就扔了兵刃投降,总归都是博州自己人,城外郑公素有仁义之名,待百姓极好!听闻流民们都在康乐郡分了地呢!” “与其投降,不如阵前反正!大家都机灵点,找找都头、队正的位置,一旦城破,咱们第一时间将都头、队正绑了去,说不准还能得到郑公的赏赐……” “……” 守城士卒窃窃私语,不少人混迹其中,动摇军心。 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早早给郑均写忠贞信的士绅土豪部下私人部曲。 城中各怀鬼胎,杨黎本人则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在郑均喊话之时,杨黎甚至用真元堵塞了自己的耳朵,假装自己听不到郑均的话语。 城外,郑均已经开始统计四万七千名士卒的真气! 三才阵,乃是最基础的军阵之一。 但郑均麾下士卒虽然击退过几次张本功麾下流民兵,但纯属菜鸡互啄,结阵经验不足,况且此番人员众多,还是用最简单的军阵,才能发挥最佳的能耐。 纵使如此,郑均也感觉到了一股强悍的力量在自己体内集结。 无数条真气溪流从士卒体内涌出,在军阵上空交织成金色巨网,最终汇聚到了郑均手掌之中。 郑均右掌虚按刀柄,军阵骤然亮起赤金纹路! 数道真气如江河倒灌涌入经脉,骨骼发出太古凶兽般的爆鸣,郑均深吸一口气来,双眸之间闪过一抹异色,直接劈出一刀! “轰!” 一刀之下,天穹似被金乌利爪撕裂,刀刃拖曳着百丈赤霞撞上城墙! 城墙晃动,宛如地裂! 一刀之下,阵中士卒骤然感觉自己的真气似乎被抽走了不少,有些弱小士卒,已经有些脸色发白了。 “好强的威力……” 郑均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真元,深吸一口气,第二刀横斩而出,化作真龙咆哮,一瞬间,那长阳郡城的护城河沸腾如熔岩,赤铜城门扭曲成狰狞废铁! “放箭,放箭!” 长阳城墙之上,一个外罡将领厉声大喝,指挥守军反击,同时慌乱不已,望向左右:“杨公何在?杨公何在?!没有杨公结阵,城要破了!” 而就在这外罡降临言语之际,那杨黎门客摇了摇头,张口道:“委实不知。” “那你……” 还不等这外罡将领说完,便忽然见得令他感到惊骇的一幕。 城中守兵射出的数千支箭矢,竟被金光凝在半空,随郑均刀势逆转,直接如星雨回射敌阵! “啊!” 骨甲崩裂声与脏腑四溅声交织,前排士卒喉骨被箭矢贯穿,踉跄间撞倒身后同袍! “结阵,结阵!” 见此情况,这外罡将领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索性也不等杨黎,当即大喊道:“速速以我为中心,结阵!” 而就在外罡将领大喊的时候,那门客已经悄然下了城墙,打算找个安全位置,躲藏起来了。 杨黎不知道在干嘛,竟然不来守城。 何解? 难道,是想要趁着城破之时,直接逃遁? 不过就在门客胡思乱想之际, 郑均的下一刀,已经悄然降临,垂直贯下! “轰隆——!!!” 一声巨响,百丈刀芒瞬息之间,斩灭在这长阳郡的城墙之上,城墙表面浮现出历代加固的阵盘铭文,而这一刻,这些阵盘铭文却在刀气中碎作流萤,开始消散! 城外郑均麾下,不少士卒都已经有些口鼻渗血了起来,开始陆续退出军阵,此刻还在维持的,皆是炼血以上武者,人数骤减到一万七八千人。 不过够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屏气凝心,直接疯狂涌动真元! 不仅仅是郑均的真元,外加上其余这近两万武者的血气、真气以及真罡,直接浩瀚而起! 无数士卒额头溢出汗珠,他们被抽离的真气在天空凝成横贯数十里的金色刀影! “破!” 郑均厉声高喝,这数十里的金色刀影,一瞬间轰击在城墙之上!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之声,墙砖簌簌剥落,那道横亘三百年的城墙开始崩解! 守城士兵踉跄跌坐在女墙内侧,惊恐不已,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只能开始惊恐的奔逃:“城墙破了,城墙破了!” “快跑,快跑!” “……” 在一道道惊呼声,郑均注视长阳郡城方向,只见那连绵的城墙轰然坍塌,激起百丈灰尘,不由嘴角上扬,将真气大阵解除,旋即毫不犹豫,将那把原本属于张补的亮银枪高举,大声喝道:“诸君,踏平长阳,随我杀!” “杀!” 数万士卒,乌泱泱的压了过去,奔着长阳郡杀去! 而在士卒前行之时,郑均却没有身先士卒,而是环顾四周,叫来满脸疲态的陈敬仲、符离及徐天方三人,当即道:“进城之后,约束士卒,不得烧杀劫掠,若有叨扰长阳百姓者,无论功绩,立诛之!” 然后,郑均再度吩咐道:“赵哲,汝以本部五千人,立马赶至庐陵渡,防备庐陵郡方向。” 傅毅飞虽然写了封求和信,但郑均也不可不防,必须要人驻守渡口,防备顺江而下。 “魏权、卓信,你二人率我亲兵营两千众,为执法队,若有违反本将军令者,斩之!” “末将得令!” 诸将当即抱拳称是,统兵而去。 而郑均本人,则是舒出一口气来,目光直指长阳城内。 杨黎,这些事儿都解决了。 该我们俩了。 长阳郡,我进来了。 你人呢? 郑均闲庭信步,只待杨黎现身! 而就在此时,天边忽然升起一道紫色霞光,长阳郡城之中,猛地有一道紫色真元遁光,朝着南方遁逃而去! 郑均冷笑一声,同样化为青金遁光追去,同时大声喊道:“杨黎,逃之何其急也?!” “你还是留在此地,作为被我斩杀的第二个通窍武者吧!” 第154章 斩杨黎,碎玉功后续功法,太虚凝玉篇的消息 “锵!” 紫色真元纵横而起,在长阳郡城之上,化为一道紫色长虹,拖尾延绵数里,倒是构成了一副紫色星河。 他的心中可心急如焚,脸上布满了惆怅。 来时信誓旦旦,觉得能够为家族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笼络博州豪杰,然后南下一路沿途收纳各地士族,声援魏、韩二王,缔造大业。 但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自己被困在长阳郡中,出入不得,只能等破城之后,趁乱逃走。 自己,坏了家族的大计啊! 想到这里,杨黎不由感到十分的憋屈、沮丧。 他感觉,自己要沦为家族后代子孙的笑柄,如同八百年前,那名临阵投敌的杨氏子弟一样,被议论千年了。 “唉!” 想到这里,杨黎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生活充满阴霾,此番回归家族,大概率是要被两位老祖问责,然后发配到某个偏远郡县,去当一个无情的播种机器,给家族增添人口的。 毕竟自己虽然悟性一般,能力不行。 但天赋还是不错,至少修行到了通窍境界。 繁育出的后代,也是有一定概率成为修行天才的。 就在杨黎心中作此想象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长啸:“杨黎,逃之何其急也?!” 听到这句话,杨黎不由一怔,然后隐隐有些愤怒,但很快这股愤怒便被恐惧给压了下来,杨黎头也不回,闷头继续狂逃。 而就在杨黎低头之后,又听到了郑均的另一道长啸:“你还是留在此地,作为被我斩杀的第二个通窍武者吧!” 听到这句话,杨黎有些忍不住了,当即张口回应道:“郑公,我乃杨氏族人,虽然如今列阵双方,彼此征伐!但未来也未必不会讲和,杀伐之事便是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仗打不了多久的。” “郑公年少成名,如今已位列通窍之境,来日必为国之柱石,届时同殿为臣,你我抬头不见,也是低头见,何必如此?斩我一臂之事,老夫全当没看见过,不会追究,我们罢手言和,如何?” 杨黎好声好气的开口说着,言语之间有些认怂的意思。 他有点怕了。 言语出自真心实意。 如果郑均这次放他一马,他绝对老老实实听从家族安排,找个地方播撒种子去了。 绝对不和郑均为敌。 至于家族怎么做,就和他没关系了,反正他是打死不想和郑均交锋了。 杨黎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终于理解到那些前辈古人,和天骄交手之后道心破碎,从此一蹶不振的感受了。 换他,他也是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遭遇的这个天骄,天骄的含金量有点高,而且似乎还有点小心眼。 “哼!” 郑均直接冷笑一声:“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信?!” 这简直就是逗小孩玩呢。 郑均可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 他能够相信的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人! 只要杨黎躺在地上,那么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再无瓜葛。 说罢,青金真元瞬间暴涨,速度竟快了数倍,空气中隐隐传来音障之声。 看到郑均的身影忽然暴增一倍,杨黎直接就吓了一跳,心中骇然:“怎会这么快?莫非蔡家将‘飒沓流星’传给他了?这怎么可能!” 但很快,杨黎想到了蔡家如今的境遇,便自行推翻了这种想法:“也不无这种可能啊。” 想到这里,杨黎不由一阵绝望。 如果郑均真的学会了‘飒沓流星’,那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想到这里,杨黎心态大崩,干脆也不逃了,转过身来,手持子午鸳鸯钺,漂浮在天空之上,凝望郑均的青金遁光,直接道:“郑……” 杨黎的话还没有说完,郑均的刀,已经迎面劈下! 一刀劈下,金光闪烁! 熠日流光与渌水斩蛟交相辉映,新生的青金真元层层覆盖,推动着流影浮生的沛然的黑白拳意,一瞬间倾泻而出,朝着杨黎面门轰然而去! “嗯?!” 一瞬间,杨黎便感觉到了汹涌的杀意。 以及,令他有些脊背发凉的寒意。 ‘这黑山皂吏小儿的本领,又强了不少?!’ 杨黎自然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郑均渌水斩蛟造诣的提升,心中不由骇然,甚至隐隐有些嫉妒。 不是,凭什么啊? 老夫兢兢业业,六岁习武,如今九十有三,近九十年的武道生涯,也只是将家族神通‘浮生烬’勉强入门罢了。 凭什么这小子练习时长不过两年半,就把三门神通尽数掌握,甚至有两门炉火纯青! 杨黎甚至怀疑郑均身具第四种神通‘飒沓流星’! 杨黎真的心态大崩了。 他本就在杨家同辈里悟性很差,杨家其他几个堂兄弟,都至少掌握了2-3门的神通且精通,小辈之中,外罡境便掌握神通的也不在少数。 而轮到他时,却一直未能精通,而且其他几门神通,也是难以入门。 杨黎也能安慰自己,自己虽然在家族中不怎么样,但那些草根通窍任他天赋极强,但若是没有齐天的鸿运,也无法得到一门神通,自己照样能够碾压那些草根通窍。 但现在, 郑均这个草根通窍,不仅只修行了两年半,而且还会三四门神通,这让杨黎如何不感到崩溃呢? 面对着这耀目的金光,杨黎面如死灰,深吸一口气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和他爆啦! 一念至此,狂风骤起,杨黎足下一踏,登时脚下荡起真元涟漪,琉璃焰火翻涌。 “砰!” 一声巨响炸开,杨黎的身形已然出现了郑均面前,数十丈的距离一掠而过,汹涌澎湃的气浪被手中鸳鸯钺裹挟着这琉璃焰,朝着金光劈去! 琉璃火焰遭遇煌煌金光与渌水之气时,瞬间消弭,而郑钧见此,直接五指屈伸,将真元尽数没入其中,一时间郑均手中的真元达到了一种近乎于恐怖的地步。 继而,郑均便直接捏合拳印,一拳轰击而出:“去!” 一拳轰出,玉玺虚印轰然降临! 招式很熟悉,与四十多天前的那场交战并无半分差别。 但数值不同了。 上一次,郑均还只是外罡巅峰,虽然强悍程度堪比通窍武者,但毕竟还是外罡,用的乃是真罡。 如今晋升通窍,实力跨越的程度可不单单能用几句话来形容了。 所以,同样的招式,这般轰杀而来,直接就让杨黎感觉一阵绝望。 “轰隆隆——!!!” 一拳轰出,玉玺镇压! 一瞬间,似有紫色陨星坠地,落入一片山谷之中,烟尘冲天而起,数之不尽的树木、泥沙冲天而起。 杨黎狼狈不堪,直接被郑均击飞,落入谷中。 郑均见此,也是化为一道青金真元,遁飞而去,落于谷中。 而落在山谷之后,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持续输出,持拳而来,墨色拳印横空一刹,力道雄浑至极! 拳锋化为玉玺,所过之处,空气中的灵气都为之逸散,呼啸着散发黑白墨色光芒,朝着杨黎轰去。 其中变化精妙、力道雄浑,皆是让倒地狼狈的杨黎侧目。 不过无论如何,杨黎的脑海之中均只留下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意思? 那金色刀光的刀法和携带着渌水之气的刀法,这两门神通,都已经被郑均练得炉火纯青,为何不继续用这两种神通,反而用初窥门径的这墨色玉玺拳法? 杨黎不懂,只是一味防御,手中鸳鸯钺的琉璃火势再度上涌,朝着郑均化为一道流光,瞬间袭杀。 虽然是琉璃火焰汹汹,但郑均依旧能够感觉到,这鸳鸯钺中翻涌的冷意。 “这一下倒是不错。” 气浪翻滚、炸裂之间,郑均不由轻笑一声,手中黑白墨色真元相交,五指攥紧,再度将周遭真元迅速抓取,从而一拳轰出! “轰!” 一声炸响,拳钺相交。 一瞬间,似有惊雷滚滚,恐怖的音爆声瞬间炸响在耳畔,如同连珠炮一般,一个接着一个。 而这山谷之中,拳钺相交之后,大片的泥沙草木尽数纷飞而起,被这股强悍气流所轰炸纷飞,甚至于山壁都被真元的冲撞所炸的碎裂! 拳钺相交,那琉璃火海和墨色玉玺拳风所对冲,但紧接着,郑均踏步上前,没有丝毫停歇,再度轰出一拳! “呼!” 郑均凌空击之,一拳轰出,雄浑的真元如条条真龙咆哮,那黑白墨色再度挥舞而起,而在黑白墨色之中的,还一道带着雄浑金光的金焱! 熠日流光,起! 拳风之下,自有刀锋! 一瞬间,璀璨的金光刀罡拉卷至数十丈之长,随着郑均的力劈而下,好似大日坠落于凡尘,欲将一切都尽数摧毁。 而伴随着这一刀劈下,郑均周身真元翻涌,如狼烟一般,直冲霄汉,青金真元遍布整个山谷。 那原本和郑均‘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对轰一击,还没喘过气来的杨黎见到郑均再度出手,连绵不绝,不由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呼!” 杨黎胸膛起伏不定,但很快又被其紫色真元强行平息,手中握着兵刃,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同样施展出强悍的紫色真元! “轰!” 一声巨响,真元沸腾。 杨黎的瞳孔犹如地震一般剧烈颤动着,整个人的脸都止不住的抖动。 郑均长刀落下之处,摧枯拉朽一般顺利,杨黎只觉这刀锋之下,似有一条根本无法阻止的真龙在蔓延,以他这一身本领,根本完全无法化解这道给他带来极强威势的刀锋! “这刀……好生凶恶!” 杨黎硬着头皮,极尽实力想要化解,全身真元近乎可以说是燃烧了起来,拼尽全力来抵挡郑均的这一刀! 直至此时,他方才切实体会到先前那些在同境界的情况下,死在郑均刀下之人心中的感受。 太强悍了? 这就是绝代天骄吗? 只有比他高一个境界,方能一战,一旦落入了同阶的地步,便只有死亡一途…… 郑均这一刀、一拳,根本就无法化解! 杨黎绝望不已,望着面前气势汹汹的刀罡与拳风,这青金真元与这紫色真元只是在短暂的僵持之后,便猛然爆裂,紫色真元根本完全不是青金真元的对手,杨黎只能闷哼一声,被击飞出去。 真元对拼不是对手,那郑均的刀罡与拳风,也在这一刻爆发! “锵!” 渌水之气的碧光一闪,刀锋瞬间割裂杨黎的护体真元与一身横练功夫,血肉被切割,直接洞穿,双臂齐齐斩落。 “啊!” 杨黎痛苦的叫了一声,跌落在地上,任凭血液狂飙而出,整个人大汗淋漓,当即对着郑均叫嚷道:“郑均,郑三郎!你我无冤无仇,缘何如此,缘何如此?!”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郑均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两军交战,你把我打跑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追出来杀我? 为什么?! “老夫在哪里,得罪过你吗?!” “并非无冤无仇。” 郑均提刀,游刃有余,漫步过去,手中雪守刀闪过了恢弘的金光:“你认不出我手中刀法气息吗?”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杨黎不由一怔。 这金光确实有几分眼熟,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杨黎怔了一怔,很快,他便想到了这金光到底在哪儿见过。 想到的一瞬间,杨黎的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长阳王,是你杀的?!” “没错。” 郑均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瞬步上前,挥起刀来。 看到郑均挥刀,杨黎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来挡,但却感觉衣袖空荡荡的一片,自己已经没有双手了。 但这下意识的举动,还是让杨黎动员起了一阵的紫色真元! 不过,就在杨黎做好了防御举措之时,却见郑均忽然松开了刀柄,五指猛地攥紧,一道拳头狠厉的砸来:“这一拳,是为当初只能扮成挑夫,行千里路砸的!” “至于深仇大恨,确实没有,但郑某实在没有放过曾与我有生死之仇的对手!” 携带着些许‘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的墨色拳风,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杨黎的脸上。 杨黎瞬间被砸的鲜血狂飙,鼻梁塌陷、面门骨裂,脑袋好似西瓜瓤一般,瞬间被砸开,红色的汁液溅的到处都是。 而郑均的拳头,深深地嵌入杨黎的头骨之中。 临死之前,杨黎只有一个想法:‘你妈的,杀长阳王的是你,那也是你在针对我,我可从来没针对过你啊!’ 种种不解,都伴随着生命的停止而随之消散。 【拳杀杨黎,三门齐出。‘流影浮生’偿还进度+802,当前偿还进度:2435/3000。】 【刀破真元,博州扬名。‘熠日流光’偿还进度+194,当前偿还进度:295/5000。】 【渌水沧桑,蛟龙逞威。‘渌水斩蛟’偿还进度+159,当前偿还进度:159/5000。】 伴随着眼前浮现出三道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缓缓将拳头,从杨黎的脑颅之中拔出。 虽然听起来有几分恶心,但郑均的手上却没有沾染任何污秽。 毕竟表面,有青金真元附着,自然不会让郑均如以前那样,打上一架之后,便沾染了一层血衣。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望向杨黎,神情淡然。 郑均之所以要彻底镇杀杨黎,一方面是既然已经有仇,郑均自然要下死手了,他说他不计较,这谁信?还是杀了最好。 宁可学刘裕,不能学项羽!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长阳郡干的事儿确实有些不似人类,对长阳王的种种恶行一点儿都不管,着实不算什么好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郑均,博州第一天骄,乃是纯正的大周忠臣! 和杨黎这种纯纯的奸佞逆臣绝不是一路之人,斩杀杨黎,代表自己与杨氏逆贼不共戴天。 而且作为博州战场第一个斩杀敌方大将的朝廷将领,怎么着也得赏两个子儿花花吧? 不过通窍之后,再和杨黎交战,轻松至极。 虽然杨黎依旧能够和自己交战十数个回合,但与上次的交手,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云泥。 “战斗力优化方面,第一点是增加新的神通武学,第二点则是尽快寻找新的内功心法,凭借圆满级的‘碎玉功’,根本无法支撑我修行到元丹境界……” 郑均在心中暗忖,略微调息了片刻之后,便伸出手来,青金真元瞬间涌动,将这杨黎的身躯包裹起来,登时纵身而起,朝着长阳郡的方向飞去。 交战所在,距离长阳郡城不过数十里远,不消片刻,郑均便带着杨黎回归了长阳郡。 长阳郡城墙坍塌,不少民居都已经着火,但战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在诛杀了那些真正忠于杨氏的家丁们之后,长阳郡的郡兵自然就放下兵刃,选择投降。 但对自己麾下的军队,郑均心中没什么底气。 毕竟……就他这封建军队的尿性,秋毫无犯是根本不可能的,三项纪律等等都属于是科幻片了,郑均能够做到汉高祖进咸阳约法三章,就已经算是军纪严明了。 “将军!” “郑公!” “……” 郑均刚一落地,便有数人出迎。 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前来归降之人,都不是什么熟面孔,但郑均也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为首者乃是长阳郡的大户人家孙氏之人,名叫孙彭,实力不过蓄气,但却能列为降臣之首,向郑均稽首归降。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孙家,算是郑均半个自己人。 “将军伐无道、诛杨黎,真是为我长阳郡父老乡亲报仇雪恨,小老儿佩服将军啊!” 孙彭表现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同时又长长拜道:“更不要说将军早年有侠义之举,在黑山之上救出了小老儿的儿女,如今将军入城,小老儿不才,准备了白银五万两酬军,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听到了孙彭的话语,郑均笑了笑,接着又道:“孙家主言重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对于杨黎这等残害百姓之人,自然不能留,此贼已被我斩杀,这白银……唉,也是孙家主的一番美意,郑某便收下了。” 没错,这孙家乃是当初被郑均救下的孙启薇、孙启真的家族,孙家背后,便是济世堂博州大掌柜商睿诚。 郑均和济世堂的合作,可以说是十分深度。 因此孙家自从知道郑均在城外之后,那孙家小姐甚至都想策反郡兵,关键时刻开城门呢:就是没用上。 而看到那孙彭和郑均这么一唱一和,长阳郡的其他豪族不由在心中怒骂不已。 你一个蓄气家族都出五万两白银了,我们怎么办? 一念至此,一个外罡二重的世家家主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之后,咬着牙,颇为心痛的开口道:“在下刘氏家主刘珩,为感谢将军王师,特有十五万白银酬军,还望将军勿要推辞。” “是极是极,我家愿酬军白银八万两!” “我家愿酬军白银四万两!” “……” 一瞬间,这里便成了大型酬军现场。 而就在此时,一个穿着单薄衣裳的男子站起身来,对着郑均恭敬道:“在下许寻,拜见将军。” 郑均点了点头。 这许寻,便是那杨黎的门客。 也是第一个投降的选手,多次给郑均透露杨黎的军情,还透露出杨黎想逃的消息。 而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见那许寻在身边,以真罡耳语。 郑均闻言,当即摇头笑道:“诸位虽然在那杨黎眼前,大骂郑某,但郑某相信,皆是虚与委蛇之举,被迫如此啊。” 孙彭立马在一旁发言:“不错,我辈仰慕将军已久,只是被那杨黎贼子裹挟,只能暗暗潜伏直至今日,还好将军诛杀杨黎,还了我们长阳郡一片朗朗乾坤啊!”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也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接着便道:“长阳郡诸多官吏,郡守、郡丞以下者,若愿降,官仍其职,处理长阳郡大小事务。” 说罢,郑均又问道:“长阳郡郡丞何在?” 孙彭立马说道:“郡丞王榀,城破之时,已畏罪自杀了。” “那便收敛尸骨,吊在城墙之上,以示众人吧。” 郑均随意开口,接着便又道:“诸位,回去将方才说的白银运来吧,郑某可不希望诸位是随便喊喊的。” “是!” 众人连忙拱手,心中鄙夷不已。 哼! 果然是黑山皂吏小儿,见钱眼开。 就算是走了狗屎运,扶摇直上,也不过是披上了凤凰毛的野鸡,丝毫没有我等世家风范。 对于这些士绅豪族,郑均的内心却十分平静。 这些货色,除却孙彭这个自己铁杆支持者之外,剩下的都要在未来一段时间,挨个剪除掉。 现在不灭,是因为还需要他们维持一下秩序。 士绅土豪,向来是郑均重点打击对象。 自己在士绅土豪里的名声可不太好,而杨黎在长阳郡虽然对百姓不怎么着,但对这些士绅土豪极好。 如此,自己大军攻来,杨黎只是劣势,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改换门庭,甚至知道自己的政策,也饶是如此。 既然如此,下次别人来攻,郑均觉得都不用陷入劣势,他们都会弹冠相庆,随时准备背刺自己。 所以,这些人,是一定要杀光的。 但现在不是时候。 郑均摇了摇头,接着便看向周遭传令兵,当即道:“唤果毅将军来。” “是!” 传令兵退下,不多时,陈敬仲便迅速赶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将军,您寻我?” 郑均见陈敬仲赶来,当即一挥手来,一股磅礴的青金真元瞬间笼罩整个郡守府,接着便道:“接下来畅所欲言便可,我已经用真元,将这郡守府内外隔绝,除却元丹武圣亲至,否则无人能在我察觉不到的时候,偷听我们的谈话内容。”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陈敬仲不由一怔,接着便又听到郑均问道:“南楚现在什么情况,碎玉功后续元丹功法何在?” 听到郑均的询问,陈敬仲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打探的情况告诉了郑均:“将军,其实我大楚在天南海北皆有一些潜藏人员,七十余年前,南国嘉州的太子殿下与监国大人联系上,之后我们便与南方老家的故人有所联系,这次监国大人南下,就是为了联络太子殿下。” “谁料不知什么原由,太子殿下竟被那伪周神武皇帝察觉,被镇杀在了如意山上,我大楚余党死伤惨重,监国大人也不知去向,如今留在北地的诸位,不过是外罡六人罢了,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陈敬仲拱手说着,接着又道:“至于‘碎玉功’后续的元丹功法,这个末将属实不知,但末将曾听监国大人说过,这‘碎玉功’后续的‘太虚凝玉篇’,留存在嘉州本系的一尊碎玉门通窍前辈手中,将军若需要此物,或许需要寻得那位前辈。” 太虚凝玉篇? 郑均闻言,不由微微颔首,觉得有几分麻烦。 麻烦点在于…… 嘉州,太远了。 嘉州乃是南方大州,郑均如果想去嘉州,需横穿今、彭两个中原大州,进入江州,再通过江州,才能进入嘉州。 路途遥远,一旦老巢发生了什么事儿,很难及时反应过来。 或许, 自己要寻找一门其他适合通窍武者修行到元丹的功法了。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沉闷不已。 而就在此时,陈敬仲忽然又道:“将军,末将毕竟不是碎玉门人,对情况知道的并不清楚,将军若想得详细之言,可寻碎玉门人来问问。” 陈敬仲言尽于此,郑均也是猛然被点醒。 是啊。 他一直以来,都忘了一个人。 引自己入门的王衡,那位外罡二重的王师兄啊! 这几个月都不见王师兄踪影,他人哪儿去了? “不错,敬仲,你继续去处理军务吧。” 郑均点了点头,而陈敬仲闻言,当即拱手告退。 在陈敬仲告退之后,郑均立马开始沉思了起来。 王衡乃是博州镇抚司衙门的暗卫,代号博章九。 数月前,郑均曾得到消息,得知王衡是去其他地方,执行镇抚司交代的任务了,一直未归。 而如今南楚在博州的碎玉门人,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能够知道暗卫任务内容的,整个博州,怕是只有一个人了。 博州镇抚司千户,通了三窍的通窍武者,江湖人称‘千劫剑’的袁评。 此人乃是镇抚司坐镇一州的最高领导者,精通剑术神通‘千劫无相’,不是寻常通窍可比。 “看来,王衡的行踪如何,还是要寻这位袁千户了。” 郑均在心中喃喃自语,目光投向了博州方向:“成亲这么久,也没陪安筠回一趟娘家,是我的不是……此番前往博州,也还能顺便去一趟蔡家,看看能不能从蔡家手里榨点东西出来。” 蔡家的‘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郑均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一门乃是轻功类型神通,另一门乃是音波类型神通。 都是比较罕见稀有的神通。 对郑均,都有莫大帮助,也毫不冲突。 第155章 生擒庐陵王,意外之喜,偶得神通‘天目破障\’! “我等为将军征战数次,先锋斩敌,将军如此,岂不是背信弃义,寒了我等将士之心啊!!!” “我为将军立过功,我为将军流过血!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破城后劫掠,不是习俗吗?缘何如此啊!” “魏权小儿!一定是你假公济私,趁机排除异己!我乃黑山卫老卒,追随将军日久,你不能杀我!” “卓将军饶命,卓将军饶命啊!” “……” 魏权身披铁甲,按刀跨立在卓信身旁,望着台上足足有二三百名被押解的士卒,忍不住道:“卓将军,这是否有些……太过于认真了。” 违反军纪者,有新募兵卒、张贼降兵,甚至还有黑山老卒。 当然,占绝大多数的还是骁勇军的那些张贼降兵,毕竟过去跟张本功惯了,习惯难改。 此番攻城,死伤者才不过七八百人,而如今处理军纪者,斩首便有四五百人了,其他处罚者,更是累千人。 这等惩治,是否有些太重了些。 卓信闻言,抬头望向维权,面无感情的说道:“将军予我的军令,便是杀人、奸辱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这些人也并非全都是杀人、奸辱……” 不等魏权说完,卓信便斩钉截铁道:“将军令,第一批犯错者,须严惩!触犯军法,即使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抵罪。” 听到卓信这么说,魏权也不再言语。 伴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纷纷落地。 而在一旁围观的士卒,那些张贼旧部一个个胆战心惊,庆幸自己动手晚了,而那些跟随郑均自平章郡走出的沧刀军众将,却是面露鄙夷:“真是蠢笨至极!将军又岂会不给封赏?又不是不让你抢,等将军对那些大户人家开刀之后,才是动手的时候!抢这些百姓能有几个钱?” 在平章郡的事情让老兵们自然知晓,郑将军是禁抢平民老百姓的,但将军本人可是经常下令抄某某家…… 那时候,才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在以这种铁血方式,强行镇压了这一切之后,卓信、魏权自然向郑均复命,而郑均见此,也微微颔首,接着又唤陈敬仲来,准备让陈敬仲来负责长阳郡一切事宜。 至于郑均本人,自然是要筹备一番前往博州的事情了。 但前往博州城之前,还有一个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庐陵郡的魏王宿将傅毅飞、庐陵郡守刘迁。 这两个,可都是通窍境的武者。 一旦自己不在长阳,他们可能会反扑过来。 虽然,郑均并不认为长阳郡自己能够长久占领,但无论如何,先刷个‘好感度’是没问题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长阳郡又被占了回去,对自己的功绩也显得没那么重了。 所以,临行之前,去一趟庐陵郡是极好的。 无论是傅毅飞还是刘迁,根据目前的公开情报而言,皆是出身平平,傅毅飞提过,乃是山匪出身,诏安归顺。 而那刘迁,乃寒门出身。 寒门并非百姓,而是有钱无仕,如方才投诚郑均的一众豪强那般出身。 刘乃大姓,曾是古夏国姓,因此遍布各地,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分部趋向,而这刘迁,便是今州某郡的豪强世家,走了运势,突破了通窍,来庐陵作郡守。 当然,郡守之称,其实是个习惯。 如庐陵、长阳等有藩王的郡,这个郡守在朝廷那里实际上叫‘国相’。 不过无所谓了,毕竟这等郡王没有对治下郡县的管辖权,因此无论是‘国相’还是‘郡守’,都是一个意思。 唯有亲王,诸如魏、韩等王,才是真正做到控制数郡之地,数郡官吏都可以任凭其任免。 而庐陵郡的这两尊通窍,其实都相对容易解决的。 原因很简单。 他们两人,都不是斗将。 郑均如今也算是熟读兵书,自然知晓一军统帅,最好就是既能提枪上马,又能统御诸军。 但若是不能,则是最好需要一斗将、一统御,双方配合,免得被实行斩首行动,将这统御之将斩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庐陵郡有一个大问题。 没有能够和郑均抗衡一二,争取时间给傅毅飞结阵的斗将。 那就是郑均潜行过去,足以执行斩首计划。 毕竟,没有神通的通窍武者,对于郑均而言,足以轻松灭杀了。 不过郑均,短时间内倒是并不打算去冒险斩杀傅毅飞。 震慑一番,让傅毅飞担心就行,斩杀傅毅飞需要深入敌营,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深入敌营,郑均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就在此时,陈敬仲前来拜见,出现在了郑均面前,对着郑均汇报道:“将军,长阳郡城的城墙坍塌,经检查,阵盘彻底破碎,应该是没法继续用了……” “阵盘坏了啊。” 郑均闻言,当即颔首:“我过些日子去一趟博州,会细细讲明这方面的问题,无需介怀。” 陈敬仲闻言,当即继续道:“将军,既然长阳城阵盘损坏,我军便不宜久屯于长阳,不若进军庐陵渡,以胁庐陵郡。” 郑均闻言,当即投眼望向不远处的沙盘,当即道:“不错,进军庐陵渡,确实比直接驻守在无任何防备的长阳城要好很多。” 庐陵渡,位于庐陵郡之中,乃是庐陵郡的一处渡口,虽然没有任何军营,但大军行进,于庐陵渡扎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军队前压庐陵渡,而郑均准备去吓一吓傅毅飞,让傅毅飞不敢贸然出兵,便能够从容脱身了。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当即开口道:“长阳郡一切军政之事,尽数归于敬仲统领,若要紧大事,便无须寻我汇报。” 说罢,郑均便摆了摆手,令陈敬仲退下之后,他本人则是将手掌按在了刀柄之上,神色平静,遥望庐陵郡。 进而,宣布完一切事宜之后,郑均便迅速化为一道青金遁光,一飞冲天,朝着庐陵郡方向飞驰而去。 …… 庐江上,碧水涟漪。 江风裹挟着鱼腥味扑面而来,郑均持刀乘风,踩着在江边折断的芦苇,顺着庐江江水而下,一苇渡江。 颇有些江湖高手的风范。 郑均的心情倒是不错。 一朝突破通窍,确实让郑均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他确实没想到能够如此轻松突破到通窍境,先前在军中,不能太过于张扬,现在的郑均,倒是难得轻松。 不过轻松之余,郑均也在考虑之后的道路。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大道武书’的槽位随着境界突破才会增加,目前我只有四个槽位,还空了一个,眼下‘熠日流光’、‘渌水斩蛟’、‘流影浮生’三门神通都要被一一预支,剩下的一个空缺,但却估计要有两门乃至三门要预约。” 郑均感觉有些头疼。 蔡家有两门神通,‘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拿过来没什么难度。 而除了这两门神通之外,还有后续的内功功法,‘太虚凝玉篇’。 当然,可能并不需要修行‘太虚凝玉篇’,但也要拥有一个和‘太虚凝玉篇’相差无几的内功心法。 如此一来,槽位严重不足啊。 “尽快偿还预支的武学,迫在眉睫啊。” 郑均叹了口气,望着这滔滔不绝的江水,开始思考关于‘流影浮生’所需要的偿还条件:“炼化一缕天地精炼,玄浑之气……” 现在的问题在于,郑均并不知道什么是玄浑之气。 但听名字,似乎是地煞之气的进阶版。 凭借自己,估计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暂时将此事压在心里。 去了博州,打探一下关于天地精炼,玄浑之气的消息吧。 一念至此,郑均摇了摇头,青金真元开始迅速涌动,脚下的芦苇瞬间加速,一瞬间,惊涛裂岸,激起千堆雪。 进入庐陵郡后,两岸渐渐出现了一些人影,大多都是以庐江捕鱼为生的渔民,毕竟如今已经到了山青草漫漫的时节,见到了郑均的踪影之后,自然引得一阵围观。 不少人惊呼不已,甚至有小孩子好奇的探出脑袋,望向郑均的神色,心驰神往。 而郑均则是神色不变,一副武道大宗师的模样。 就这般顺江而下,郑均没有任何行踪遮掩,很快便南下至庐陵郡城一带。 越靠近庐陵郡城,周遭遭遇的士卒也就越多,郑均见不少士卒巡逻,当即一怔,旋即便明白自己大概率是抵达了军营附近,接着便主动来到岸上,见一队巡逻在四周的士卒,当即拦下,张口问道:“你们傅将军可在营帐中?” 这几名巡逻的士卒有些瘦弱的不像样,若不是穿戴官兵兜鍪,郑均都还以为是张本功麾下的流民呢。 郑均的出现十分突兀,将那几个巡逻的士卒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识的拔刀而出,但见了郑均身居宝光,一副武道强者的姿态,当即哆嗦了一下,对着郑均恭敬道:“前辈可是与傅将军有故?将军近期一直在其余诸郡,同其他郡守交谈,未曾至军营中来。” 另一个士卒也是抢着开口说道:“如今军中乃是牛将军执掌一切军务,前辈若是有疑,可以去寻牛将军。” “傅毅飞不在庐陵郡吗?” 郑均闻言,脸色不由有几分古怪,同时也对于面前这两个士卒口无遮拦而感到十分诧异。 不是,我随便一问你就告诉我了? 你们是当兵的吗? 傅毅飞手下的兵就这水平吗?难道这个宿将之称,有很大的水分? 郑均在心中疑虑万分,挥了挥手,让这几人自行离去之后,便继续在四周徘徊。 徘徊了许久之后,郑均基本可以确定了一件事。 傅毅飞麾下军队战斗力极度拉胯,甚至还不如张本功的流民军,他讲和是真的,用这种军队来进攻长阳郡,只会兵败! “如此,看来傅毅飞是躲过一劫了。” 郑均此刻倒是有些无虞,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白来了? 那傅毅飞去寻今州其他几郡的郡守,也多半是为了长阳、庐陵之事,等他找到精兵,怕是真的要战端一触即发了。 “麻烦。” 郑均感到有些脑壳疼。 不过很快,郑均便想到了什么,当即开始询问周遭百姓,关于这‘庐陵王’的问题。 庐陵郡王李延年,同样是大周的郡王,与长阳郡王并非是同脉,是神武皇帝庶长子的后裔。 在郑均打听之后,发现这位郡王同样是畜生。 不过畜生的程度,倒是比长阳郡王要低上一些。 长阳郡王,可以说是类人生物,喜欢剥皮、杀人,纯粹是心理扭曲了,可能是因为那位湘文王修行魔功导致的变异结果。 而这位庐陵郡王,相比于那长阳郡王,则是好了许多,只是贪财好色而已。 这位郡王以各种方式来敛财,主要是以放印子钱、贪污腐败为主,在百姓之中口碑极差。 同时,这位郡王崇佛,平日多行吃斋之事,也不见得人影,都是些爪牙作孽。 当然,有隔壁长阳王这个对比在,庐陵郡的百姓倒是对庐陵王心存庆幸,并不觉得太过苛刻,因此这也导致庐陵王愈发变本加厉了起来。 “擒了这庐陵王,带回长阳,自可投鼠忌器。” 一念至此,郑均稍稍打听了一番庐陵郡王府的位置,瞬息之间便化为一道青金遁光,迅速飞遁向庐陵郡王府的位置。 庐陵郡王府,同样位于庐陵郡城之外。 配置比起长阳郡王府来,倒是略逊一筹。 这庐陵郡王府巍然矗立于庐江之畔,朱红的大门高耸入云,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看上去颇为华丽。 王府虽然很大,也十分奢华,但与那长阳郡王府相比,则是差了一些,只是相当于比较庞大的地主大院罢了。 宫阁低垂,军士数量也少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当初神武皇帝征战天下时,曾将这位庶长子送往敌营为质数十年,而导致庶长子生性怯懦为皇帝所不喜的缘故,这位庶长子的后代所封六王,王府的置办相比于其他郡王,都要略差一些。 而郡王府的偏殿内,椒墙早已褪作暗红,一个披着袈裟的身影正在被褥上坐着,枯瘦的手指划过一片龟裂的古籍,案头上还有笔墨纸砚。 出现于此,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庐陵郡王,李延年。 不过,这位郡王似乎正在抄写着什么。 左右侍女、太监,尽数被遣散,只有这庐陵郡王李延年,正在双目死死的盯着手中有些龟裂的古籍,令他双目赤红,有些兴奋。 “终于,终于!” 庐陵郡王李延年握着手中的白纸,手掌忍不住发抖,几乎想要哭出声来了:“终于破解完了!本王,本王也能修行神通了!” 一瞬间,李延年感觉自己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受。 大周宗室令,为防神通遗失,若不曾有天子首肯,各地郡王不得修行神通武学。 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神武皇帝也知道自家后代都是些什么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一代、两代还好,往后必出败家子。 神通若是被他人学去,很容易就能从中推演出破解之法,因此神通修行者,向来都是家族核心成员才能学习,皇室中人也不例外。 这些个郡王,整天贪图享乐,若是会了神通,哪天被人擒下拷问出结果,那可就完了。 而且很多郡王府,实力都稀疏寻常,就算没有被擒下拷问,万一神通在郡王府中失窃,那也是棘手的事儿。 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不曾习得神通的通窍武者,日夜盯着呢。 因此,神武皇帝下诏,郡王未有诏令,不得修行神通。 而庐陵王这一系,当年出了一件丑事,被神武皇帝所不喜,虽然仍旧有王爵在身,但无论是规制还是其他,都是弱于其他郡王,李延年的神通修行申请,自然是屡次都通不过。 而李延年又不是一个甘愿沉迷的主儿。 他明面上贪财好色,但实际上是用这笔钱,来购买武道灵丹妙药,助力自己突破境界。 如今,李延年没有通过灌顶,便已经修行到了外罡巅峰的境界,这就是他持之以恒的努力。 不过…… 修为可修得,但神通却难寻。 江湖上有名的神通,都在各大家族、各个宗门之中,这些家族、宗门自然知晓朝廷的禁令,自然不会传给李延年。 而那些民间的神通,需要无数种奇遇,庐陵郡王人不能出庐陵,李延年根本无从获得。 因此,耗尽了十数年的光景,终于让李延年花费数十万两白银,买到了一份古籍神通,据说是来自极西之地的地上佛国。 因此,得到了古籍之后,李延年便以‘崇佛’为名,学习梵文真经,一步步破解,耗时三年,终于在今日,将这门神通完全破译了出来,翻译成了大周雅言! 其中种种艰辛,难以与外人道也! “今日,合该庆兴啊!” 李延年欣喜不已,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一番身子之后,却忽得一愣。 不知道何时,他这王府偏殿的柱子旁,竟多了一名一袭青衫,面色刚毅,身姿挺拔的青年来,其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刀,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甚至还对自己笑了一下。 见到这一幕,李延年瞬间感觉一阵冰冷,就好似大冬天的被人浇了一身的冷水一般! 此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本王为何,毫无察觉?! 庐陵郡王顿感头皮发麻,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准备鼓动真罡,朝着郑均轰去。 不过还没等着庐陵郡王李延年鼓动全身真罡轰击而去,却见一股青金真元瞬间蔓延在了整个郡王府中,接着便见那青年笑道:“王爷,你在这看什么呢?能不能给我看看?” 真元?! 感受到了这青年散发出的真元气息,李延年已经全身僵住,只能深吸一口气,对着青年道:“本王乃是庐陵郡王,你这通窍难道不知大周宗室律令,通窍武者不得擅入王府吗?速速离去,本王就当……就当无事发生了。” “宗室律还说,郡王修行神通之前,要向宗人府报告,由皇帝陛下钦定呢。” 那青年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来,一把将李延年刚刚破译好的典籍抓了过来,又将那原本取来,当即道:“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欺人太甚!” 李延年见郑均轻而易举就将他十数年的努力取走,登时恼怒至极,真罡大盛。 看起来似乎是动了怒,但李延年的实际目的,则是通知王府其他人来。 而那青年,一眼就看出了李延年的目的,当即道:“何必如此呢?!” 那青年忽然伸手,双掌虚按,青金真元化作百丈漩涡,如苍龙汲水般将李延年周身气机尽数锁死。 “嗯?!” 李延年慌乱不已,只感觉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似乎都被这股漩涡给带到了天上。 “咔嚓咔嚓……” 偏殿木屑纷飞,只见得那青年提着李延年,直接撞破了偏殿的一个窟窿,破空而出,漂浮在郡王府上空。 “王爷!”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 巨大的动静瞬间惊动了王府众人,他们慌忙赶来,而青年见状,当即气沉丹田,咽喉之中吐出一阵气浪,声如洪钟:“我乃康乐郡守郑均,傅将军之前之议,我觉得有理,此番请庐陵王去长阳郡做客,也是为此,若傅将军贸然进军,那郑某便只能让庐陵王祭旗了。” 说罢,郑均便直接卷起了庐陵王,遁空而走。 可怜那庐陵王,分明是外罡巅峰的武者,在郑均手中却宛如泥塑的一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反而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 而郑均腾空而起之后,心中砰砰直跳,只想赶紧逃回长阳郡,找个角落窃喜一番。 原因很简单。 只是因为…… 【新增可预支神通武学:‘天目破障(入门)’。】 【是否预支‘天目破障(入门)’?因假借未来之果,需破障百次,生服三株千幻草后方可归为己身。】 万万没想到啊,这庐陵郡王有点东西,自己搁这儿破译外来神通呢。 这可比长阳郡王有用多了! 自己,真是白捡了个神通。 我决定了。 想到这里,郑均看了一眼被自己真元裹挟,一脸生无可恋的庐陵郡王李延年,微微颔首,在心中暗忖道: ‘尽可能给你个痛快,就不像长阳郡王那样剥皮抽筋了。’ 第156章 卢氏献女,各方筹谋 天目破障是一门什么样的神通? 根据典籍中记载,乃是一名极西佛国的罗汉在两千年前的魏朝时,往来中土之地,偶遇一位法相境高人灵光金庚上君,拜入门下,扫地百年后领悟些许道家功夫,道佛结合,故而创此神通。 罗汉,便是极西佛国对元丹境的称呼。 “魏朝的法相真武,灵光金庚上君?” 郑均望着书中的内容,喃喃自语。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不显于史书之中。 看来法相真武,多不显露于世啊。 郑均在心中暗忖,同时也对这‘天目破障’偿还进度的容易而感到窃喜。 缘由很简单。 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所需要的天地精炼【玄浑之气】是什么东西,郑均并不知晓,但这个‘天目破障’所需要的千幻草,郑均却是知道的! 这玩意儿,虽然有些许的稀少,但并不是什么难寻之物。 当初自家兄长上山采药,采得就是此物! 黑山就有产的,济世堂就有卖的! 只不过区别在于,千幻草乃是炼制丹药的一门不错的辅药,一般而言都是大火炼化,生食之后,会造成一定的幻觉,致使服用者终生都在幻觉之中度过,变得疯疯癫癫。 就算是蓄气武者,一旦误服,也难逃疯癫之举。 因此,此物常常被某些心怀叵测之人,用来谋害长辈或同宗兄弟,来谋取财产……而朝廷也有应对方式,面对此等情况,一旦查出用了‘千幻草’,则是必然会判斩立决。 所以,这种药草虽然有卖,但平民老百姓显然是禁止购买的。 当然,朝廷也是多虑了,这一株就数百两,平民百姓也买不起这玩意儿。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这都不是事。 郑均心中惊喜不已,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预支这门‘天目破障’。 毕竟槽位只有一个,需要货比三家才行,将最适合自己的那门神通先预支了再说。 飒沓流星、气吞山河、天目破障…… 唉,幸福的烦恼。 普通武者究其一生,都无法掌握一门神通。 而自己,如今已经掌握了三种神通,如今又有三种神通可供挑选,真是烦恼呐。 简简单单的在心中凡尔赛了一波之后,郑均便陷入了新的沉思。 总这样,也不是事儿。 ‘怎么才能提升槽位额度呢?’ 郑均有些发愁,他想到了先前,只要预支五次武学便能增加一个槽位。 如今,自己预支的次数别说五次了,五十次都有了,也没额外多一个,只能依仗突破境界,来获取新槽位。 “唉!” 郑均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就在他叹气之时,面前忽然多出了一行纯粹的鎏金小字。 【预支五种神通后,可增加一个预支槽位。】 看到面前的这一幕,郑均难免感到有些惊讶。 竟然还真能增加新的预支槽! 不过这次变成了预支五种神通……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深沉。 而一旁的庐陵郡王,此刻已经被郑均给搞得心情忽上忽下,脸色被吹得发白了。 不是哥们,你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愁的,面部表情很丰富啊。 不会是我和亲戚长阳郡王一样,有点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那本王,岂不是完蛋了? 庐陵郡王李延年脸色发白,在心中绝望不已。 毕竟根据京师前不久颁布的诏令,在永昌皇帝那边,自己已经被视为‘从乱党为虐’的反贼了。 一个反贼,被折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庐陵郡王已经不奢望他能回去继续当王爷了,他唯一的心思就是希望自己不会死在长阳郡里,最好的结果估计就是一辆囚车,运往京师…… 庐陵郡王心中绝望不已,至于傅毅飞估计也不会救援。 毕竟傅毅飞什么情况他也是知晓的,就他手下的烂兵,就算是想救援,至少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重新整合一波军队。 而郑均此番给了他这样一个良好的借口,李延年觉得只要这傅毅飞不是傻子,他都不会发兵来救自己的。 能够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一念至此,李延年第一时间闭口,尽可能在体内默默调息,抵御飞天遁地而造成的严寒。 外罡武者,自是不惧这些。 但郑均以青金真元席卷的时候,早就将李延年的真罡给封住了,此刻的李延年,只能凭借肉身强度来生生抵御,他如今的实力,大概也就介于炼血和蓄气之间了。 而郑均如今,则是全速前进。 郑均现在的想法,就好似摸金出了大红一般,要赶紧撤离,根本不想在庐陵郡停留一刻了。 虽然目前的庐陵郡,郑均可以称得上是难寻对手,但郑均依旧不愿意在一个非自己的地盘上久留。 不多时,郑均便横空而归,回到了长阳郡中。 此刻,郑均麾下的沧刀、果毅、骁勇三军还在调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前往庐陵渡口,便见到郑均自天边归来,登时让诸将感到十分诧异,而在看到郑均手中提着个脸色惨白,身披袈裟的富贵男子之后,那种感到诧异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陈敬仲化作遁光而来,来到郑均面前,先是行了一礼,又望向一旁的袈裟男子,开口问道:“将军,这……” “此乃庐陵王李延年。” 郑均道。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陈敬仲明显有些惊讶,接着便道:“将军,朝廷发来的指令,庐陵王、华顺王、荥王三王皆从魏、韩二王谋逆,三王列为一等乱党,我们……”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陈敬仲的意思很明显了。 要不要直接送京师去邀功? “不必,先留着。” 郑均望了一眼那脸色有些煞白的庐陵郡王,接着涌动的青金真元迅速膨胀,朝着那庐陵郡王李延年的丹田轰去! 李延年见状,不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一秒,这股磅礴、充沛的真元,便直接没入了李延年的体内。 “啊!” 李延年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瞬间蜷缩在这长阳王府的青石地砖上,指节因剧痛深深抠入砖缝。 他的丹田,仿佛被灌入千斤寒铁,寒气顺着脊骨蛇行而上,好似那千万根钢针,在李延年体内乱窜,将血肉扎得千疮百孔。 李延年更是喉头腥甜翻涌,猛地弓身呕出大滩鲜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 见此情况,郑均衣袖按下,冷冷道:“我已用真元封闭了他的丹田、经脉,此刻的他与炼血武者无异,敬仲,你挟制住他,若是那傅毅飞来攻,便斩了李延年的脑袋,祭旗!” 陈敬仲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延年,凑到了郑均身侧,以真罡涌动,耳语道:“将军,这毕竟是郡王,就算有罪,也是宗室,杀了他,是否有些太过于鲁莽?虽然乃是大功,但可能会引起宗室反感。” “杀就杀了,怕什么。” 郑均不以为意,随意说道:“如今这世道,有兵才是爷,死个把郡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莫非朝廷会因为一个叛逆,而灭杀忠良?”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郑均心中却是另一套想法。 差不多得了。 西狄的单于都南下了,北戎怕也要蠢蠢欲动。 青州的秦存海势必有所动作,南方的萧梁皇帝都登基了。 永昌皇帝能顾好自己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反叛的王爷来处置一个带兵的骁将? 这庐陵郡王是很有作用的。 郑均在庐陵考察了一番,自然是知晓庐陵的兵源情况。 都是流民水平。 唯一有战斗力的,只有庐陵郡王的左、右、中三支护军,约三千人。 傅毅飞若是真想进攻,便只能依仗这郡王府的护军,但郡王府的护军效忠的是庐陵郡王,如今庐陵郡王被自己生擒,若是进攻便要祭旗,那庐陵郡王府的左护军将军、中护军将军和右护军将军自然不敢进攻。 至于傅毅飞会不会效仿郑均,单人过来营救庐陵郡王……郑均只能说他去博州,又不是正大光明的去,不会像傅毅飞那样,去其他郡县都能被巡夜小卒得知消息。 那也太过于愚笨了些,虽然这也有可能是傅毅飞本来就没有想着进攻的缘故。 不过无论如何,一军主帅的行踪被人洞察,这就是兵家大忌。 郑均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而陈敬仲已经明白了郑均之言,当即对着郑均拱手称是,接着百年一挥手来,命令士卒道:“把他带下去!” “嗯。” 郑均见状,颇为满意。 接着又嘱托了一番陈敬仲关于庐陵渡口的问题之后,便准备辞行,赶回康乐郡,带着安筠,一起走娘家了。 临行前,郑均对陈敬仲嘱咐道:“我的出行,乃顶级机密,不得透露我之行踪,明白吗?”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守口如瓶。” 陈敬仲当即尊敬领命。 见此,郑均彻底放心,进而又唤来魏权,让魏权冒充自己,居于主账营中,假装自己还在。 接着,便去了一趟孙氏家中,摇身一变,换了一身与之前截然不同风格的装束。 一袭绯色锦袍松垮系着墨绿丝绦,手中把玩着洒金折扇,乌黑长发半束于玉冠之上,几缕碎发垂在两鬓,留有两缕龙须发,腰间配备一把长刀,驾一匹白马出行,端是有些像是纨绔公子的模样。 长阳郡内外,熟悉郑均的并不是很多,如今大军挪移,百姓还只以为是城中某大户人家的公子出门踏青,并没有太过于大惊小怪,只是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而郑均脚踏绣着金线云纹的皂靴,策马疾驰。 有郑均真元的加持,这白马的速度可谓快了不止一筹,不过两日的功夫,便抵达了康乐郡附近。 而在这两天,郑均也在思考偿还‘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两门神通的方式。 斩杀通窍妖魔。 这个要求其实是比较困难的。 因为妖魔一旦到了通窍之后,便能够基本化为人形,通窍妖魔不似外罡那般没脑子,或大隐隐于市,或小隐隐于林,又或成群结伴而行,在几个大型妖魔势力挂职。 比如北妖庭、南妖庭、江州龙族等大型妖魔势力之中,寻常难觅。 又或者,则是处于四方蛮夷之中。 不过…… 郑均很明确的知道一头通窍妖魔的位置,甚至还是龙属妖魔。 黑山之上,那头和南楚很有瓜葛的通窍境大蟒妖魔,有龙血在身。 甚至于他的子嗣,那头在康乐郡涧岩县被郑均斩杀的泥鳅妖魔,都能算作龙属妖魔。 斩了这头大蟒,或许能成为郑均偿还进度的起点。 不过暂时不急,先去博州。 解决博州诸事宜之后,再行黑山之事。 一念至此,郑均便心旷神怡,很快便回到了康乐郡的郡守府中。 此番归来,郑均颇为低调,因此当郑均出现在门口之时,看守郡守府的亲兵营士卒感到十分诧异,慌忙行礼。 而郑均见此,则是温声如玉,赞扬了一番他们的尽忠职守之后,便嘱咐他们不得泄露自己行踪,从而入府。 入府之后,青黛见郑均归来,登时感到尤为惊讶,刚准备上前见礼,便被郑均制止。 青黛也是心领神会,立马带着郑均,去寻蔡安筠。 烈阳高悬,郡守府演武场内,蔡安筠手腕轻抖,三尺青锋绽开九朵寒梅,剑尖破空声惊起檐角栖鸽。 汗珠顺着修长脖颈滑入衣领,她忽地旋身跃起,足尖点在兵器架锈蚀的铜兽首上,剑势如银河倒泻。 这一式‘巽风拂柳’本是指剑势绵密,如春风化雨,此刻却在干涸的演武场上劈出森森剑气,龟裂的石砖缝隙里腾起细尘,竟似凭空化为一场酣畅淋漓的落柳扶风。 “不对……” 蔡安筠收剑蹙眉,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剑痕,陷入了沉思。 随着呼吸起伏,后颈汗湿的发丝粘在皮肤上,蒸腾着淡淡的清香。 郑均在一旁看了许久,见蔡安筠似乎有所疑惑,当即说道:“这剑招用得没什么问题,但剑法,可不会认死力。” 听到郑均这么说,蔡安筠不由为之一怔,抬头望去,却见郑均已如鬼魅一般,贴紧蔡安筠,阵阵喘息让蔡安筠感到脸一红,当即道:“那这该如何……” 听到蔡安筠的询问,郑均突然伸手一点,点在她曲池穴,接着剑势便猛然一转,接着郑均便道:“回风舞柳剑,单单快是无用的,重要的是‘舞柳’二字,安筠啊,你是将精力全都集中在了‘回风’二字上,故一直未曾精进。” “原来如此。” 蔡安筠闻言,不由恍然,接着便收起剑来,开心道:“夫君,你怎回来了?可是战事取胜,得以凯旋?” “而且……” 蔡安筠说完,顿了顿后,向前猛地嗅了嗅郑均身上的气息,接着道:“我觉得夫君你的气息有些不太一样了,更好闻了些……是突破境界了吗?” “差不多吧,长阳郡杨黎已被我所斩,战事初步取胜。” 郑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为夫如今,已经是通窍境的武者了。” “通窍?!” 蔡安筠闻言,颇为惊喜,仔细瞧了郑均数眼,道:“我就知道夫君能成,这才几年,便已经比得上我父亲六十年的苦修了!夫君不愧为绝代天骄!可是我兄长那‘红莲凝膏’起作用了?” “额,也有点作用。” 郑均点了点头。 说有作用吧,确实有点。 毕竟涂抹之后,也是增强修行进程了。 但作用自然是没有‘碧海龙元丹’那么大的。 ‘碧海龙元丹’才是fmvp,‘红莲凝膏’是躺赢狗! 虽然郑均心中这么想的,但表面上也还在说‘红莲凝膏’作用也还行。 “这么有效,那我就多多向家里要些才行……” 蔡安筠若有所思:“夫君方才说过,战事只是初步胜利,那夫君此番归来,应是有其他事宜吧。” “不错。”郑均道,“我有些琐事,要去一趟博州,正好想着我们成婚之后,一直未曾去过蔡家拜访,此番便想着去拜会一番老泰山。” “嗯?” 听到郑均这么说,蔡安筠先是一怔,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欣喜,而是张口道:“既如此,也合该回一趟博州,夫君且放心,博州一切,都交给安筠安排便是!” 见蔡安筠这般笃定,郑均也是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麻烦娘子了。” 听到郑均这么说,蔡安筠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张口道:“对了,还有件事要向三郎禀报。” “什么事儿?” 郑均随口一问。 蔡安筠道:“康乐郡丞卢承弼前些日子托人来寻我,说是宣州卢氏想结两姓之好,择一位庶女嫁来,想来寻求了一番我的意见……” 听到这句话,郑均眉头一挑。 先前,自己前往岚州渊龙教之前,卢承弼曾经提到过这事儿。 等自己从渊龙教回来之后,卢承弼便对此事闭口不谈了。 郑均还以为这事儿黄了,卢家没看中自己。 怎么现在,又行了呢? 郑均思索了一番,不由想到了一点。 西狄南下了啊。 宣州、肃州,素来为西狄南下的重点,卢家乃是宣州最大、最强的世家,在整个天下都是有面儿的家族,自然是首当其冲,成了西狄人的重点进攻方向。 一定是宣州发生了什么,所以使得卢家迫切的想要搞点变化出来。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看向了蔡安筠,随口问道:“安筠,你怎么觉得?” 随口一问,郑均想看看蔡家的态度如何。 无论蔡安筠什么想法,郑均若是有意,都能将这卢家女带回来。 只是问题在于……值不值。 卢家作出决定,绝对是在自己突破通窍之前。 自己突破通窍,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卢家再牛,信息网也没那么牛,若不刻意透露,他们知道自己突破通窍,至少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宣州卢氏,天下著名门阀,是为昔年五姓七望之一。” 蔡安筠忽然张口说道:“此族献女,自当是对夫君事业帮扶极大!安筠又岂会不允?更何况,卢家女,又不是来当妻的。” 听到蔡安筠的话语,郑均点了点头,张口道:“既如此,那卢家送女来也无妨,不过暂时先不予回应,过些时日再言。” 等自己通窍的消息传到宣州,自然会让卢家重新调整对自己的态度。 美女,郑均不缺。 如今郑均也是堂堂通窍武者,威名远扬,博州至少有半数的郡县,都听说过郑均的名号。 只要郑均想,那么甚至可以做到‘晋武帝司马炎’的经历,养一头小羊,然后置办羊车,坐着羊车,让羊在宫苑里随意行走,羊车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宠幸谁。 羊车望幸! 但寻常粉黛,又怎能入得了郑均之眼?郑均如今也是要考虑利益的。 不能给自己带来的粉黛,纳了也不过是寻常享乐罢了,对未来发展无用。 所以,郑均希望卢家重新考虑一番,是要嫁什么身份、什么样貌的宗族女来,而不是随便找个姓卢的过来。 和蔡安筠通了气之后,郑均便让蔡安筠收拾一下行囊,而郑均本人在,则是去见了一番卢承弼。 卢承弼见郑均主动过来,当即有些惊讶,正欲行礼,便见郑均便展露了一番自己如今通窍的境界,旋即在卢承弼惊骇的目光下,张口道:“我知卢氏欲择女而嫁,承弼好好和卢氏的诸位前辈讲一讲吧。” “当初张本功子侄,尚且可允嫡女,怎么到了我郑均这里,只能尚庶女了?” 郑均轻笑一声,拍了拍卢承弼的肩膀,对着卢承弼道:“承弼治理一方,实乃良臣肱骨!我的志向,你也是知道的,承弼在卢家得不到的一切,在我这里,自是能够拿到。” “请主公放心,弼必不负主公所托,将消息传达回去。” 卢承弼此番惊喜不已,对卢家的一切完全抛之脑后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主脉出身,若是主脉,又怎么可能被‘发配’到张本功麾下做事? 如今郑均的天赋如此强悍,自然代表自己当初主动带着数万大军投降的含金量有多高! 看,家族那些老顽固们! 觉得张本功和他的侄子张补能成事儿,结果呢?! 张补死了,张本功狼狈逃往益州。 我亲自选定的主公郑均,修行不过两年半,便已经是通窍! 家族在你们的掌控下,迟早要衰败,能力挽狂澜者,只有我卢承弼! 卢承弼心情激荡,他此刻甚至想要插上翅膀,回去对那些族内宗老大吐口水,极尽嘲讽了。 然后赶紧选一个容貌上佳、天资过人、聪明伶俐的卢家嫡女! 至于卢家有没有这样的嫡女? 根据卢承弼的记忆……其实没什么记忆,卢承弼在卢家的时候,除了逢年过节,就没怎么去过主院。 不过就算没有也不要紧,会有一种独特方法,将符合标准的卢氏女变成嫡女的。 这样做,也是常态了。 若是嫡女本就如此,那就最好。 若非如此,自然要用各种方式,转变为嫡女嫁出去。 毕竟大族联姻,具体是谁所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名头。 名头对了,庶女也能是嫡女。 名头不对,嫡女也是山野村妇,不相干。 正当卢承弼兴致勃勃,打算赶紧书信一封时,却忽然听到郑均又道:“承弼,先等等,我还有一件事吩咐你。” “主公请讲。” 卢承弼难掩兴奋之意,对着郑均激动的、颤抖的问道:“主公若有所托,弼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倒是没那么凶险。”郑均随口道,“我修行需要一缕名为玄浑之气的天地精炼来修行,你让严廷、平章、康乐三郡都注意一下,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天地精炼?” 听到了这四个字之后,卢承弼笑道:“请主公放心,此物在山林之中最多,相信动员三郡势力,在黑山之上,或许会有所获,不过就算无所获,这天地精炼也是经常会在各地交易,定能探查消息。”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 卢承弼也趁机问询道:“将军,我们也得到了不少关于天地灵宝的消息,是否要一一采买?如今府库内银子十分充裕,自岚州的渊龙教资产、赤蛟尸首都已经运来了,您看……” 郑均闻言,想想也是如此,自己日后说不准还要什么别的天地灵宝,当即道:“你看着买吧,保证基本的银子便可。” “是!” 卢承弼拱手称是,旋即便下去一切准备。 而郑均见此,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万事俱备,出发博州!” …… 博州城,蔡府书房。 蔡静宸坐在梨花木官帽椅上,望着手中的密信,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蔡静宸脱口而出,满眼都是不可思议:“郑三郎突破通窍了?延波会不会看错了,这怎么可能?!” 站在东侧六曲素绢屏风前,一名蔡家同辈族人张口道:“家主,此事千真万确,根据八百里加急军报,杨黎确实被姑爷斩杀……若是姑爷没有突破通窍便斩杀了杨黎,这好像更加可怕些。”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一向云淡风轻的家主这般失态。 不过这也不怪家主。 毕竟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同样失态,甚至怀疑这是敌对势力送来的假消息,数次确认之后,才确定这是确切的真实消息。 “呼~” 蔡静宸呼出一口气来,脸色逐渐有些欣慰:“看来我这女婿,寻得不错啊,两年半便超过了我六十年的修行。” 感叹之余,蔡静宸更是有些疑惑。 两年半的修炼,不满二十岁便通窍了? 当世倒不是没有这种天骄或稍逊一筹之人,但都是有各种缘由。 比如曾经的太孙,如今的太子,二十一岁突破通窍。 又比如如今的大梁皇帝萧銮,据说他降生之时,天生异象……这个多半是造势搁这儿瞎吹的,不过萧銮也确实十九岁修行五年便突破通窍,如今不过六十出头便已经是元丹境赫赫有名的强者了。 或者是王家的那位天生圣人,曾经只是王家庶子,十七岁才接触武道,如今二十二岁,便已经开了三窍。 这些人,都是在大家族中显露了天赋,辅以资源冲击。 郑均是什么情况?他又没什么太多的资源啊! 而草根出身的,譬如那张本功,也是灵性点醒,属于是撞到狗屎运了。 而根据父亲所言,这郑均并无‘灵性点醒’迹象。 本以为,这郑均要在外罡境卡上数年时间,这几年的资源可以完全向永昌皇帝那边调集。 但没想到郑均这么轻松就突破了通窍,这就让蔡静宸有些意料不及了。 莫非郑均是……血脉返祖,让他拥有了祖上某位大人物的神通? 可郑均祖上的大人物是谁啊?! 这般天赋,郑均的祖上,怕不是那几位法相之上的真君?! 想到这里,蔡静宸直接就头皮发麻,感觉有些缥缈、虚幻了。 而就在蔡静宸感到头皮发麻之时,站在蔡静宸面前的族人又道:“家主,小九今早也传信回来,说姑爷要和她回一趟娘家,希望咱们家内部能统一一下态度,别让人家夫君看了笑话。” “小九和郑均要一起回来啊。” 蔡静宸呼出一口气来,接着便笑道:“先前不让小九、郑均来博州,是因为郑均实力不及,来了博州落人口舌。” “如今郑三郎既然已经突破通窍,那么便也能让博州那些家伙见识一下,我蔡家贤婿的威势!” 说罢,蔡静宸又冷笑一声:“也能震慑一下,族内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 蔡安筠当初出嫁郑均,族中反对声一片。 倒不是那些反对者觉得郑均天赋不足,不足以笼络。 而是因为这些反对者都各怀心思。 要知道,家主膝下有十一位子女。 女儿只有两位,一个早早嫁到了关中崔氏族中,另一位待字闺中的,就是蔡安筠了。 与一般的嫡女不同,这可是家主之女啊,而且据说颇受宠爱。 娶了蔡安筠,基本上可以说是能够成为凤凰男的凤凰男,因此族中不少人的妻族,便有不少小心思。 而组博州城其他大族,也是如此。 郑均若来,自然会引得一些敌意。 毕竟不少人都不懂‘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以为自己也有机会,而郑均则是断了他们这个机会的人。 如今郑均已经突破通窍,而且观其能力,足以称得上是博州前十的通窍武者。 自然是能够威震宵小,令他们再也不敢有这等心思了! 第157章 预支‘飒沓流星\’,顷刻顿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绝代天骄! 天光大亮,旭日东升。 照得世间光芒万里,也照得这迢迢官路一片坦荡。 这一行数日,郑均倒是难得和蔡安筠享受了一阵清闲时光。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啊。 眼下,也距离博州城愈发近了。 马车晃悠悠的行进在官道上,偶得见路边这茶水铺前,坐着几个人来,马车上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的郑均对着车上蔡安筠笑道:“安筠,这博州确实不俗啊,这路边的茶水铺子,都有几个外罡摆摊买卖,确实比我们那穷乡僻壤要厉害许多。” 听到郑均的话语,蔡安筠不由嗔怪一声,道:“夫君可真是会取笑人,博州城虽为州府,外罡武者比起郡县而言,也是多了不少,但还没有豪横到让外罡武者亲自来摆茶水摊的地步。” 郑均闻言,不由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郑均隔着老远,便能感觉到这茶水铺中蕴藏着一股杀意。 自己的马车越靠前,这股杀意便越是明显。 郑均悄无声息的以真元来试探,发现这普普通通的茶水铺子,连同老板加客人,一共有六名外罡武者、十名蓄气武者。 这就让郑均很纳闷儿了。 他都没来过博州,怎么就有如此汹汹杀意? 来之前,郑均利用暗卫的身份,在几个郡内的镇抚司打探过了,自然知晓博州府有些人对自己心怀不满,腹诽不已。 但,这种程度的不满,应该还不至于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吧? 就算突破通窍的消息就算没传过来,但自己战绩斐然,在外罡层面的战斗便已经让名传博州,又怎会在这里安排这种级别的截杀? 这四个外罡,最强者倒是有外罡三重的实力,但气息平平,在外罡三重里,显然也不是什么高手。 郑均不解,便继续驾车行进,甚至都懒得停下。 不过就在马车经过这茶水铺子之时,忽然有一道强悍的真罡自茶水铺子里爆发而来,那店小二打扮的外罡武者悍然出手,身形快若游龙,衬着一道闷雷,悍然出手,汹涌澎湃的真罡直接朝着郑均马车砸了过来! “郑均,受死!” 郑均见状,只是略微抬手,一道黑白相间的墨色拳影便悍然袭去! “饶……” 那冲上来的外罡武者登时一怔,第二个‘命’字还没来得及吐出,便轰然被这黑白相间的墨色拳影所淹没。 “轰!” 一声巨响,那冲杀上来的外罡武者,瞬间被击飞出去,尸骨无存! “嗯?!” 看到这一幕,其余几人登时一怔。 那十名蓄气武者外加为首的两名外罡武者显然是训练有素,在其余三个外罡武者还在愣神的时候,便已然迅速出手,拔剑而起,顿时剑光汹涌,结阵而来:“十二金仙阵,结!” 此阵乃是道家著名阵法,取自十二金仙之意,算是极为强悍的阵势了。 而见到这十二金仙阵结了起来,马车上的蔡安筠不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夫君当心,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潇湘十二友,此十二人乃是发小兄弟,自幼便在一起习武、读书,配合有加!” “学成‘十二金仙阵’后,据说是手段极强,博州第一宗门沧澜剑门的通窍境门主江无涯曾与这潇湘十二友切磋过,虽然最后破阵而出,但江门主也曾提到过,这潇湘十二友一旦结阵,不容小觑,实力远超外罡巅峰!” 听到了蔡安筠如此担心,郑均不由失笑了片刻,望着那已经结阵的‘潇湘十二友’,当即道:“江湖真是落寞了,通窍门主,竟还能被这等阵法所迷惘。” 他都差点忘了,蔡安筠还是个江湖通,最喜好这种江湖事了。 言毕,郑均终于拉紧缰绳,停下了走马。 旋即,郑均走下马车,持刀而立,一身绯色锦袍猎猎翻飞。 望着那所谓的‘潇湘十二友’,不由轻笑一声:“不错,还有点意思,值得我拔刀。” “郑郡守,不好意思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人花了大价钱要我们兄弟在这里截杀你一次,便只能抱歉了。” 这结阵中,为首的外罡武者暴喝一声,旋即剑法若龙,催动一阵灵光,似乎想要斩出一剑:“郑郡守若是想逃,则速速逃吧。” 他们兄弟十二人受人嘱托,前来诛杀郑均,但郑均毕竟是朝廷命官,因此他们若是要杀,则是想要尽快斩杀郑均,然后逃往南方,逃到南梁的统治范围,如此便不必担忧被朝廷追责。 财帛动人心,那毕竟是一笔雄厚的资产。 当然,那人也说了,若是郑均灰溜溜的逃了,也算他们击杀。 因此,他们兄弟十二人也是想要让郑均能够知难而退,速速逃走。 如此,他们便能白捡一笔钱。 同时也避免了动手。 毕竟郑均的威名,他们也是知晓的。 “逃?” 郑均持刀而立,昂首睥睨,猛地跨前一步,握于手掌中的雪守刀弹抖出鞘,金光粼粼,宛若蛟龙抬首! 一瞬间,大片的金光席卷而来,奔着这潇湘十二友的十二金仙阵而去。 煌煌若大日。 强悍的威势自刀鞘中纵横看来,如潮浪一般,浩瀚无匹。 这一刀,登时令得这‘潇湘十二友’一惊。 这种感觉…… 这是,真元! 郑均怎么会是通窍武者?! 意识到这一点后,潇湘十二友登时感到一阵惊恐,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见那金光之中,裹挟着的杀伐之意,瞬间如水银泻地一般,顷刻间斩断了他们的灵光剑阵! 他们组成的灵光剑阵,就好似豆腐一般,被烧红了的刀子轻而易举的切破,没有丝毫滞碍感。 刀光垂落,金光闪烁。 站在最前面的六个蓄气武者在瞬息之间,直接被这粼粼的金光刀罡如腐革般撕裂,残躯坠地,鲜血狂飙! 而后方那六名武者,也同样逃不过被刀光斩杀的命运。 五颗头颅像熟透的南瓜,骨碌碌的滚到脚边,每张脸上都凝着死前惊诧、恐惧的表情。 那最先说话的外罡武者只感觉一阵惊恐,面前的五个兄弟在他面前直接人头落地,不由得惊惧万分:“这,我,你……” “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郑均淡定张口询问:“可饶你一命。” 而那外罡武者只是呆滞片刻之后,便勃然大怒,提剑便刺:“你杀了我兄弟,我要你死!!!” “唉。” 郑均面无表情,微微振刀。 残存的金光便直接没入了这外罡武者的体内。 一瞬间,肉身破裂。 好似那银瓶乍破水浆迸。 血流了一地。 “你不说,还有两个呢。” 言毕,郑均看向了那两个明显和‘潇湘十二友’不是一个派数的家伙,张口问道:“说说吧,谁让你们来这里截杀我,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的。” 郑均很好奇。 到底是谁想杀自己? 面对郑均这尊通窍武者,那两名外罡直接心态崩盘,当即丢下武器,对着郑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口道:“郑公,小人是沧澜剑门护法铁经,这是五光郡炎平宗宗主王赋,我们二人都是接了百晓生发布的杀贴来的,并不知晓是谁要动手……” “百晓生?” 郑均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杀意,当即道:“怎么接贴,又是如何取得酬劳的?” 一旁的王赋立马张口道:“博州城南七星坊有一处名为‘孤鹤衔云舫’的店铺,那便是百晓生在博州的地点,江湖人人皆知。他们吩咐我等在这茶水铺子埋伏,说是只要功成,我们几人平分二百万两!” 而铁经也在一旁补充:“至于‘潇湘十二友’,他们跟我们不是一起的,只是碰巧碰到一起,便一同行动……他们也是在百晓生那里接了杀帖。” “很好。” 郑均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取这二人的性命,只是眼眸一抬,寒意瞬间袭来,青金真元登时没入二人体内,下一秒鲜血飙升,惨叫两声,二人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废尔等两条经脉,算是个教训,滚吧。” 郑均头也不抬,登上马车,攥紧缰绳,继续朝着博州府而去,只留下这一地狼藉的茶水铺子,与若隐若现的惨叫呻吟声。 虽然并未废黜全身经脉,但郑均所废的两条经脉,乃是最关键的两条,此后,这二人的经脉会慢慢萎靡,真罡乃至真气都用不了,逐渐变成一个无法使用真气、真罡的超级炼血武者。 除非他们能够寻得活络经脉的灵丹妙药。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等灵丹妙药,世间罕见。 以他们的身家,散尽家财或许能勉强寻得一株。 不过就算恢复了经脉,此后修为也难以寸进,甚至跌落至蓄气了。 不杀他们,也是因为郑均仁慈,顺便要找两个人把自己通窍的消息散播出去。 “……” 【拳镇外罡,一拳杀敌。‘流影浮生’偿还进度+34,当前偿还进度:2469/3000。】 【一刀破阵,斩十二人。‘熠日流光’偿还进度+99,当前偿还进度:394/5000。】 郑均面前浮现出两行鎏金小字,一闪而逝。 而郑均则是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等事情。 涨得不多,但聊胜于无吧。 不过通过此事,郑均倒也知道了个事儿。 有人,利用江湖势力来下了追杀令,要杀自己。 那所谓的‘潇湘十二友’,在这博州武林中名望颇高,有一笔能够让他们都心动的报酬,不惜来杀朝廷命官,足以见得这赏银之高。 所以,郑均判断应该不是博州那些背后蛐蛐自己的人。 只能是生死大敌。 “可能是博州渊龙教吧,看我灭杀了岚州渊龙教后,投鼠忌器,用这种方式让江湖势力来给我添堵?” 郑均在心中暗忖,除了这渊龙教,郑均想不到其他别的势力了。 杨家、冯家等名门世家虽然也有可能,但他们如今都有各自要紧的事儿,有这钱,早就招兵买马去帮助各自投资的王爷打仗了,怎么可能会在此事上耗费银两呢。 而且,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儿。 郑均这一路虽然没有太过于隐瞒身份,但也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 他们怎会知晓,自己会经过这茶水铺子呢? 是时候调查一番了。 郑均思索完毕,回头望向一旁神色平淡的蔡安筠,想了想,张口道:“娘子受惊了……” 蔡安筠见状,不由哼了一声,对着郑均嗔道:“不过是些许死人而已,夫君也太过小觑安筠了!” 蔡安筠虽然如今只是蓄气巅峰的修为,但好歹也是在外面江湖厮混了几天的江湖女侠,杀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别的事情。 郑均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接着问道:“娘子对博州武林颇有了解,可曾知晓这百晓生是何身份?” “江湖中一尊通窍武者,自号‘江湖百晓生’,创立了不少店铺,用在天下各州收集情报,从而贩卖消息为生。” 蔡安筠当即张口说道:“除此之外,这百晓生也接一些雇主的任务发布,赚取一些中介的费用。” 郑均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没有继续多言,反而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以真元御马,朝着博州府前行。 …… 夕阳西下,城楼西侧残阳如血,把‘博州’两个篆体城名映得发亮。 守城兵丁早撤了拒马,七八个着灰褐色短打的汉子候在门洞阴影里,腰间一水的红锦缎腰带刺得人眼疼。 领头那个踮脚张望许久,忽然扯着嗓子喊:“青顶描金纹!是姑爷的车驾,姑爷来了!” 听到了这话语,在场的一尊外罡境蔡家人登时一怔,抬头望去,猛然站起身来,张口道:“快,迎接姑爷!” 说罢,这些小厮汉子便连忙凑了过来。 郑均眯眼看着这群人撩着衣摆小跑近前,最前头的方脸汉子抱拳时险些撞上车辕:“小的蔡十七,拜见姑爷和小姐!姑爷、小姐吉祥!家主昨日就吩咐把西跨院收拾出来了,厨下新聘的平章师傅,不知合不合您口味……” 不过,那外罡境的蔡家族人过来后,那方脸汉子立马退去,便见那族人盈盈笑道:“在下蔡延平,见过郑公!延波吾兄跟在下提过,郑郡守实力高强,乃是我蔡家东床快婿!未见得郑公时,我还觉得吾兄言过其实,今日得见郑公,方才知吾兄言语有缺,这怎么会是我蔡家东床快婿呢?郑公,分明乃是真英雄!日后我蔡家,还是要多依仗郑公才是。” 这名为蔡延平的外罡二重蔡家人很会说话,三两句之间,便让郑均很是受用,郑均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蔡延平道:“叔父言重了。” 而就在此时,蔡安筠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平日也未曾见得叔父如此善言,今日见了我家夫君,怎就如此侃侃?莫不是有什么事儿要麻烦我家夫君,叔父若是为求自己前程,还请免开尊口了。” 听到侄女这么说,那蔡延平便是尴尬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言,带着这几个小厮,迎郑均入城,进蔡府。 这博州城确实为博州州府之所在,繁华程度远胜下面的郡县,郑均坐在马车之中,也能看得清晰。 不过,城中百姓对于前方引路小厮,倒是避让不急,可见这蔡家在博州的势力。 郑均一挥手来,以真元隔绝马车内外,询问一旁的蔡安筠道:“安筠,你方才之言,何意?” “我十八叔蔡延平,外罡二重,曾经在云州南康县当县令,北戎人南下奇袭时,我这位叔父弃城而逃,丢尽了我蔡家颜面,也就是我爷爷和燕王有些交情,花了五十万两免死,这才给他赎回来了。” “这次来寻你,估计也是他主动请缨,想要在你手下重走仕途路呢。” 蔡安筠低声开口,对着郑均道:“这事儿可是我们蔡家的秘密呢,夫君可不要出去乱说。” “这是自然。” 郑均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事儿倒是没有那么忌讳。 逃跑不算什么。 县令嘛,其实只要大军打来,县令绝对守不住的。 不过异族攻城,不抵抗一点就逃了,这就有点问题了。 算了,若是想来做事,郑均也能让他来手底下做事:自己手下县令的空缺也挺大的。 就这般,马车一路前行,终于在博州城中,赶到了蔡府门前。 这蔡府,着实不同寻常。 遥遥望去,十分气派。 比州牧府以及郑均见识过的两座王府,更要气派、庄严。 “姑爷,请。” 那方脸汉子对郑均谦卑不已,而郑均望了那方脸汉子一眼,倒是感觉有些意思,张口问道:“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倒是有些奇特,不似中原内功。” “回姑爷,小的修行的是北戎内功,小的是北戎桓建部族族人,我部族被段氏吞并,一路流离到了中原,幸得主家解救,因此自愿入府为奴。”方脸汉子十分谦卑,对着郑均献殷勤。 “原来如此。” 郑均点了点头,接着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能一直与人为奴?等我走时,你来寻我,来我军中,与我做个亲兵吧。” “多谢姑爷!” 那方脸汉子狂喜,连忙叩首磕头。 而郑均这么做,也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 【发现灵性点醒之人,在对方无敌意的状态下,观其灵性神通演武三十日,可拓印武学。】 【目标拥有极度残缺灵性,无神通,顶级武学一十二种、顶级心法一门。】 郑均面前的水墨小字一闪而过。 他自然知晓,面前这方脸汉子,相当于半个天命主角了。 虽然郑均对他的武功没什么兴趣,但灵性点醒之人,修行速度都将会极大增快,保底也是个通窍武者。 譬如魏权,修行速度都差点比得上开了挂的郑均了。 这人,既然有这种外挂,就不能留在外面了。 万一哪天成了事儿,给自己添堵呢? 还是带在身边吧。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儿,也能提前杀了了事。 郑均顺口问道:“你北戎名,叫什么?” 那方脸汉子立马机灵回应:“穆哈努尔,中原话的意思是猛虎野猪,我爹希望我如同这等猛兽一般勇武。” 郑均闻言,脸色不由有些古怪。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经历也蛮像的。 那更不能放你自由成长了。 一念至此,郑均也不再言语,和蔡安筠一同,进了蔡府。 “拜见小姐、姑爷!” “小姐、姑爷好。” “……” 一路上,奴婢莺莺燕燕,对着郑均和蔡安筠行礼。 不多时,郑均便被几人带到了书房。 而就在此时,一个穿着淡雅轻纱的女子款步而来,面对郑均,微微欠身,双手交叠,道:“可是郑三郎当面?妾身范氏,老爷在书房内等您。” 说罢,这自称是‘范氏’的女人便主动过来,拉起了蔡安筠的手,张口笑道:“安筠这便过来,同我讲讲你这些日子的经历……” 这自称‘范氏’的女人,估计便是自己那岳父的妾室了。 范氏。 倒是听说过这个家族,不过不太熟悉。 郑均摇了摇头,踏步入内。 刚一入内,便见到一道背影在书桌前,负手而立。 望着这道背影,郑均不由为之一怔:这是在干嘛? 郑均心中有些疑惑。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这位老岳父如今拼命的收缩自己真元,但饶是如此,依旧很显眼。 就像是暗室里的灯泡一般,就算你再怎么拼命收缩光芒,但只要有一点点亮度,就能光照整个暗室。 郑均有点看不懂。 而蔡静宸心中如今则是得意至极。 毕竟自家女婿如此成功,作为一家之主和岳父泰山,蔡静宸自然要给这位女婿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对真元的恐怖掌控能力。 此时,那郑三郎进书房之后,恐怕根本察觉不到我的气息吧?因为我将真元,全都收起来了! 蔡静宸尤为得意,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足以让郑三郎感到骇然了。 郑均沉默片刻之后,张口道:“岳丈,您这真元收纳的有些缺陷,不如似这般……” 言语之外,郑均的气息也开始逐渐消散。 蔡静宸闻言,先是心中窃笑,以为郑均在给自己挽尊,但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让他感到错愕的事情。 在他的感知之中,郑均的气息消失了。 彻头彻尾的消失了。 “嗯?” 蔡静宸猛然转头望向郑均,但依旧察觉不到郑均的存在。 仿佛郑均所处于的这片区域,都不存在,但用肉眼观看,却是能够确定郑均就在自己的面前。 一瞬间,这种诡异、怪谲的感觉,让蔡静宸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感觉被打脸了。 郑三郎对真元的掌控程度,竟然如此强悍? 那自己方才的举动,岂不是有点小丑了? 一念至此,蔡静宸只能尬笑两声,开口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贤婿此举,强悍至极也。” 说罢,蔡静宸又感叹道:“说实话,若非是我父亲要求把小九嫁给你,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但如今看了你这般表现,我方才知晓父亲的独到的眼光啊……” 说罢,蔡静宸又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又道:“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情……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选一个吧。” 开局直入主题。 蔡静宸已经没心情谈天说地了。 被一个修炼时长两年半的小年轻打击了,任谁都没什么心情多说些什么诸如‘老一辈的谆谆教诲’的话语。 你都不如人家,你教诲什么啊? 听到蔡静宸的话语,郑均不由为之一振,当即拱手道:“不知岳丈可否将两门神通给在下讲述一下。” “飒沓流星,乃是遁术神通,神武皇帝所赐。” 蔡静宸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乃是昔日天罡归元真君所创的三十六遁术之一,有星移、曳尾、贯虹三重阶段。” “而‘气吞山河’则是完全不同了。” “此法脱胎于不周山残碑,据传是古神夸娥氏移山所创,乃是八荒镇狱劲分支,八千年前大荒妖潮肆虐,搬山移海真君凭此术独守剑门关七日七夜,生生将两座千丈高峰炼化成石龙,至今蜀中仍有‘双龙锁妖峡’的奇观!” “施展时,口鼻吞吐间浮现万里江山虚影,发梢无风自动如龙蛇起陆!” “修行之大成,张口可吞噬一处小型洞天福地,腹中自成须弥空间炼化万物!圆满之时,八荒寂灭,足以使得千里地貌沧海化桑田!” “二者你选一个吧,两个都选就算了,毕竟贪多嚼不烂。” 言语之间,蔡静宸精气神满满,和介绍‘飒沓流星’时完全不同。 看起来,十分希望郑均选择这‘气吞山河’。 这‘气吞山河’,乃是蔡家成名神通。 昔年蔡家先祖便是灵性点醒,得到了这‘气吞山河’,从而建功立业,将蔡家这个小家族从一郡豪强转化为一州望族的。 从个人情感来说,‘气吞山河’自然是要比‘飒沓流星’更重要的。 听到了蔡静宸的话语,郑均毫不犹豫,张口道:“岳父,我想两个都选,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小婿也是知晓的,所以我想选‘飒沓流星’。” 蔡静宸:? 我都吹的这么牛了,你为什么不选‘气吞山河’?! 如果放在之前,蔡静宸还会劝一下,但如今蔡静宸也不想劝了,当即道:“贤婿,我演示一遍,你慢慢看、慢慢学。” 说罢,蔡静宸随手按下一处茶杯,书架登时旋转,一处密室便出现在了郑均面前:“随我来吧。” 说罢,蔡静宸便主动入内。 郑均见此,也是跟上了蔡静宸。 进入密室之后,却见石室穹顶处有璀璨星图,上面星辰隐隐发光,看得出来,这星图缔造的材料绝对花销不菲。 而在密室地板上,也是刻有天罡三十六星的分布。 “这是我蔡家为修行‘飒沓流星’,专门筹备的密室,在此密室修炼‘飒沓流星’,自可事半功倍。” 蔡静宸张口说着,接着便开始为郑均演示这‘飒沓流星’来。 “第一步,踏天勇星位!” 蔡静宸突然挥袖,向右前方闪避,足尖刚触到青石板上的天勇星位,整块地砖突然转化成银河漩涡。 “辅以星辰修行,踏天威星位!” “再踏天英星位!” “……” 蔡静宸在郑均面前辗转挪移,宛若瞬移。 不多时,便将这‘飒沓流星’演示完毕。 做完之后,蔡静宸浑身轻松,对着郑均笑道:“贤婿可在这密室中修行数月,当初老夫乃是家族翘楚,也足足耗费六个月才能修行完毕,以贤婿之资材,不出四个月,应该就能入门了。” 蔡静宸十分得意。 而听到了蔡静宸的话语,郑均沉默不语。 【新增可预支神通:飒沓流星(入门)。】 【是否预支神通‘飒沓流星(入门)’?因假借未来之果,施展千次、吸纳星辰之力后,方可归为己身。】 郑均沉默了片刻,毫不犹豫选择了‘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这四个字的出现,郑均抬起头来,对着蔡静宸诚恳道:“岳丈,我已经学会了。” “啊?” 蔡静宸闻言,不由一怔,接着便失笑道:“贤婿,这怎么可能,我……” 蔡静宸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郑均足下一扭,步踏星轨,周身环绕流萤星屑,足生银辉之间,瞬间化为一道残影,出现在了蔡静宸身后。 蔡静宸:??? 不是, 等一下, 不是哥们。 我捋一捋。 你什么情况? 你他妈是天罡归元真君转世啊? 一遍就会?! 这一幕,直接破灭了蔡静宸的世界观。 “你……真的掌握了?” 蔡静宸倒吸一口凉气。 “又不难。” 郑均微微一笑,望着这密室之中充盈的星辰之力,轻轻笑道:“岳丈,我还想多掌握一番,能否借用这密室修行几天?可能要耗费一些星辰之力。” “你随便用。” 蔡静宸还停留在郑均一遍就会的震撼之中。 “那岳丈……” “好好,我回避,我回避。” 一脸震撼的蔡静宸转身离开,沉默不语。 而郑均望着蔡静宸离开的背影,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如此一来,等偿还了这‘飒沓流星’之后,要‘气吞山河’就更简单了吧? 郑均此番直接给蔡静宸展现‘天赋’,也是为了让蔡家追加投资。 看见了吧,哥们悟性逆天都不似人类了,就别保留了,赶紧梭哈得了! 神通、武学什么的,要多少来多少! 一念至此,郑均望着这密室之中充沛的星辰之力,不由露出了笑容。 还好等了一会儿,没第一时间预支‘天目破障’。 等等党的福音啊! 飒沓流星,恐成为最快偿还完毕的神通! 第158章 预支‘天目破障\’,身具五门神通,蔡家鼎力相扶! 蔡静宸走出密室,一向有些心态良好的他如今隐隐有些沉默。 望着屋外照进来的晚霞,蔡静宸不由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来,喃喃道:“难道这世间,真有这等足以镇压一世的天骄?而且,还这么巧,被我蔡家觅得……” 郑均的表现实在是如同给了蔡静宸一棒槌,这种震撼的感觉,让蔡静宸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不说没见过,就算是史书中,也没有这种顷刻顿悟的情况啊! 只有神话传说里的那些神仙人物,才有这等描述。 但, 那只是骗小孩子的故事而已。 但谁能想到,神话故事成真了。 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想到这里,蔡静宸的内心简直难以平静,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江海,望着已经开始凝练星辰之力的密室,毫不犹豫的踏步而出,寻来外罡境的府中总管,张口道:“以书房为中心,尽数封锁,除了老祖、我以及安筠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警令不从,杀之!蔡氏子弟,亦是如此!” “是,家主。” 那府中总管当即躬身称是。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这份疑惑还是凝在心中,未曾表露出来,只是又道:“家主,还有件事儿要禀报您。” “说。” 蔡静宸头也不抬。 总管当即道:“那前去迎接姑爷、九小姐的家奴中,有个北戎杀才,原名好像叫什么努尔的,原本您已定好,要送去云州王成栋、王如竹将军府上为奴为婢,姑爷似乎对其颇为满意,要让他入亲兵营,您看……” “自是给姑爷了,这等小事,还来问我?” 蔡静宸抬头瞧了一眼这白发总管:“老丛,你也是府中老人了,这等小事,以后便依我那贤婿所言便是,至于王家父子那边,你再挑几个北戎奴隶送去便是。” 白发总管提醒道:“那北戎杀才毕竟是某部的王子,寻常北戎奴隶,大王将军和小王将军还指望以这王子为由,来插手北戎事务,怕是不会满意啊。” “被灭的小部族多的是,让他自己再寻便是。” 蔡静宸随意张口说着。 王成栋、王如竹父子,乃是云州悍将。 王成栋,乃是朝廷在北疆防备北戎的三大元丹武圣之一。 出身云州贫苦,自幼好狠搏杀,靠着自身本领,率铁骑先后讨杀北戎数部首领,在去年顶了越国公舒卫渊的职位,任北疆行军道大都督、征戎大将军、辽东总兵官。 而王如竹自少骁勇善战,师从大儒徐逢,承父荫授队正,在云州宁远镇为将,因战功一路升迁至一军主将,是为云州骑大将,乃是通了五窍的通窍武者。 父子二人,皆悍将。 王成栋虽然年事已高,但王如竹却正值壮年,王家在云州的势力极大,云州骑不少通窍武者,都是王家父子旧部。 先前的蔡静宸,对于王家这一对将门虎子,自然十分重视。 但现在…… 元丹武圣?通窍大将? 都不如我家的东床快婿! 不过也不能就这般断了联系…… 蔡静宸沉思片刻后,张口道:“花点银子,买个北戎其他部落的宗子,北戎别的不多,部落难道还少了?况且那桓建部的王子,又不止咱们手里这一个,多花点银子便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 “是。” 府内总管闻言,当即点头称是,旋即便去安排行程了。 而在这府内总管离开之后,蔡静宸则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心中的那种波涛依旧难以平复,进而迅速朝着主厅走去,同时随意叫来两名家仆,张口道:“通知各房,来主厅议事!” “每房必须有至少一个主事之人到场,不到位者,族规处置!” 郑均的天赋属实是出乎了蔡静宸的预料。 此刻老祖不在府中,随陛下出征彭州平叛,一切事宜自然是自己主持。 如此,自己应该当机立断,及时调整家族方向。 这样才能让家族长久! 似郑三郎这等绝代天骄,疑似法相之上的神话角色转世,这可不得好生安排着? 家族兴衰,在此一举! 在永昌皇帝那边,不过锦上添花。 而在郑三郎这里,却是雪中送炭。 蔡家能否列为天下第一等的门楣,就在今朝了! …… 密室之中,郑均闭目,静谧的吸收星辰之力。 齿缝间溢出的血珠在星光里悬浮,化作一串猩红璎珞,在这密室之中暗自涌动。 而这密室穹顶垂落的星辉像活过来的银蛇,化为点点星光,没入郑均体内,顺着郑均的脊骨钻入经脉,所过之处骨肉透明如琉璃,隐约可见北斗七星的虚影在骨髓中流转。 “这星辰之力,倒是颇为强横啊,我这身体相比之下,倒是孱弱不少,难以吸收……” 郑均嘴角溢血,在心中暗忖不已。 这星辰之力对修行没有什么溢出,但想要偿还、修行‘飒沓流星’,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诸天星辰之力,素来强悍,强如郑均,也难以承受住如此磅礴的星辰之力。 “我都吸收的如此艰难,那么蔡家其他人是如何吸收星辰之力的?” 郑均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心中不解,但郑均还是在一鼓作气的吸收这‘星辰之力’,眼前不断涌现出鎏金小字。 【吸收星辰之力:1/1。】 【星辰之力,天罡踏步。‘飒沓流星’偿还进度+103,当前偿还进度:103/3000。】 【星辰之力,天罡踏步。‘飒沓流星’偿还进度+114,当前偿还进度:217/3000。】 【星辰之力,天罡踏步。‘飒沓流星’偿还进度+209,当前偿还进度:426/3000。】 【……】 眼前的鎏金小字像是刷屏了一般,而郑均则是愈发忍耐,周身笼着一层淡银辉光。 穹顶星辰图录忽明忽暗,似被无形之力牵引,如萤火般簌簌垂落在郑均体内。 亿万星辉化作游丝细流,自七窍与指尖渗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如镀寒霜,透出冰蓝微芒。 所过之处,如经脉断裂,疼痛难忍。 郑均愈发愈好奇蔡家人的修行方式,到底如何。 只不过郑均不清楚的是,蔡家人哪儿像郑均吸收的这般狂野,他们吸收一个月星辰之力,也不如郑均这半个时辰吸收的猛烈…… 整个密室,甚至都要被郑均吸干了。 而整个外界,都隐隐有星穹环绕,白日尚可,夜间却如流萤,忽明忽现,引得蔡府奴仆、族人的眼球。 但碍于家主的指令,无人胆敢违背。 就这般,四日之后。 郑均端坐在密室之中,密室穹顶星辰图录已经黯淡无光,而他本人则是激荡不已。 【‘飒沓流星(入门)’偿还完毕。】 面前的鎏金小字让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仅仅四天的时间,郑均甚至一个人都没杀。 就偿还完毕了这‘飒沓流星’! 郑均不由感叹万分:“我不会真的是天骄吧?” 但很快,这股念头便一闪而逝。 这波啊,这波属于是开挂开出幻觉了。 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清楚认知才是。 不过偿还完‘飒沓流星’之后,郑均掌握的神通之术,则是来到了四门。 熠日流光、渌水斩蛟、流影浮生、飒沓流星! 一念至此,郑均便毫不犹豫,选择了‘天目破障’! 【是否预支‘天目破障(入门)’?因假借未来之果,需破障百次,生服三株千幻草后方可归为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面前浮现出这四个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紧接着便感觉双目一片刺痛,下一秒,郑均缓缓睁眼,只见那幽邃的瞳孔深处浮起细碎的金色梵文,如暗夜中骤然亮起的经卷残页。 仿佛有百千尊微缩佛陀端坐眼底诵咒,又好似有道家数万籍灵光笼罩虹膜,瞬息之间似乎可以看破一切虚妄! 【您已获取五门神通,新增一处可预支槽位。】 面前的鎏金小字再度浮现,郑均闭上双眸,再度睁眼时,便已经一切恢复正常,并无半分佛光浮现。 【天目破障:0/3000。】 【吞服千幻草:0/3。】 条件并不算苛刻。 郑均摇了摇头,踏出了密室,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 他能够感觉到,书房外面有数道熟悉的气息,其中有两道尤为明显,一道是自己的岳丈蔡静宸老先生,另一道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蔡安筠。 倒是还有其余几道,气息各自不一,多为外罡武者,只有一尊通窍初境的武者,气息有点不稳,似是刚刚突破不久的样子。 郑均调整了一下状态,踏步而出。 出门,便见到了十数道身影,在外等候郑均。 见郑均出来,蔡静宸当即含笑道:“贤婿修行完了?” “是的,多谢岳丈助力小婿。” 郑均拱了拱手,对着蔡静宸颇为不好意思的张口说道:“只不过这室内的星辰之力,似乎……” “无妨,无妨。” 蔡静宸望了一眼密室里已经空荡荡的星辰之力,心中虽然极为肉疼,但还是发出爽朗的笑容,对着郑均笑道:“都是小事,小事。能够助贤婿修行,也是我这丈人该干的。” 说罢,蔡静宸便迫不及待的给郑均介绍身旁另一位干瘦中年男子:“贤婿,为你介绍一番,这是我族兄静伏,月前方突破通窍。” 郑均望向这位干瘦的中年男子,当即拱手道:“见过世伯。” 而那名为蔡静伏的通窍武者看了看郑均,不由感叹万分,惊叹道:“英雄出少年呐。” 在和这通窍打完了招呼之后,蔡静宸又接连介绍数人出来:“这位是我侄延寿、延锋、延欢……” 皆是外罡武者,而且修为不算太差,都是外罡巅峰、三重的模样,看起来都是蔡家的核心成员。 和蔡勋那种靠灌顶灌成的外罡,大不一样。 这些,才是蔡家的核心成员。 只不过,晓蔡静宸给自己介绍这些核心成员的用意何在? 郑均隐隐有些猜测,不过并不保真。 和这些人尬聊了一会儿,开了一场并不算是太过于热烈的交谈会之后,众人便慢慢散去,只留下蔡静宸、蔡静伏和蔡安筠三人。 “贤婿,你在博州城可多留几日,至于长阳城的事情……老祖已经下令,让我静伏族兄为长阳郡守,领博州州府兵两万,驻守长阳,同那傅毅飞对峙了。” 蔡静宸和颜悦色的开口说着。 老祖下令?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如今老祖身在彭州,不过三四天的功夫,消息没有传递的那么快。 这一切,都是蔡静宸的主张。 蔡抗如今为博州节度使,自然有权力任免郡守,长阳郡守杨黎谋逆已死,如今让蔡静伏去担任长阳郡守,也是合情合理的。 郑均点头,而蔡静伏也是颇为和善的对郑均笑了笑,开口笑道:“还请郑公写个信物,好叫郑公部曲莫要生嫌。” “静伏世伯莫要取笑晚辈。” 郑均摆了摆手,接着便立马就着书桌,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封书信,又道:“世伯可以寻黑山县的三兄一起去往,我部下认得三兄,再加上我这封书信,自是有些可信度。” 蔡静伏闻言,当即点头,取了这书信,旋即踏出书房,化为一道星辰遁光,瞬间消散在书房之外,速度极快,远胜寻常通窍。 至少要比那杨黎,快上数倍。 望着蔡静伏遁走的星光,郑均已经了然。 看来,蔡家正式要给自己追加投资了。 通窍武者一出,就不是外罡那般寻常了。 这代表着一个世家真正倒向了某一方。 外罡武者,还能辩解。 通窍武者,辩解不能。 这蔡家先前,明面上唯有老祖蔡抗、家主蔡静宸两尊通窍,这就是为了隐藏实力,以免太强势被针对。 如今神武皇帝死了,蔡抗成了永昌皇帝身边的红人,蔡家的势力急速扩张,各种天地灵宝取之不尽,那些原本的外罡三重、外罡巅峰的武者,自然会谋求突破契机。 这两年内,蔡家的通窍武者估计还能增加一到两位。 郑均深吸一口气,又见面前的蔡静宸浅笑吟吟,接着又道:“岳丈,这……” “贤婿,方才族中俊才你也见到了,族内有五人有意出仕,不知贤婿麾下可有职位?除此之外,族中尚有两位外罡的门客供奉,八位外罡境的故吏门生也在博州求职不得呀。” 蔡静宸张口道:“与我蔡家交好,诸如邓家、范家、刘家、孙家等,估计也会有一些人欲出仕,若贤婿有意……” “承蒙错爱,小婿不过一郡郡守,这些豪杰,全来小婿麾下,未免有些浪费了。” 郑均心中有些警惕,进而道:“不若在静伏伯父麾下做事,那长阳郡被小婿打烂,城墙阵盘也被毁了,还是长阳郡,更需要俊才。” 你想干嘛,架空我啊? 派来这么多外罡,超过我手下势力了啊! 而且都是世家公子,犯事儿了怎么办? 杀了吧,伤两家感情,不杀吧,又难以服众。 有些麻烦。 不如踢出去,当外部势力,去管理飞地长阳郡去。 “这样也好。” 蔡静宸微微颔首,看了一眼一旁早就等待多时的自家女儿,当即明白了什么,正准备开口告辞,便见郑均忽然道:“岳丈,不知可否帮忙收集三株千幻草来,我有一门神通,需要‘千幻草’来修行。” “小事。” 蔡静宸随口说着,同时又想到了什么,当即张口道:“贤婿,还有一件事要说一声。” “小九跟我提到过,来时你们遭遇了潇湘十二友和其他几个江湖门派的刺杀,我已经派人,捉了这些人的亲眷,准备发往云州。”蔡静宸道,“至于百晓生那边,我也打听了一番,你身上的死帖有三封。” “‘铁头狮子’席英卓接的乃是青州徐水郡荀家的杀帖,赏银白银三百五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三两,那沧澜剑门的铁经、炎平宗的宗主王赋接的是渊龙教的杀帖,赏银四百万两。” 蔡静宸道:“至于那潇湘十二友,接的是邓家嫡子邓护的杀帖,赏银二百万两,外加三门顶级武学、十副天罡散。” “我已经知会邓家家主,此乃那邓护私下所为,邓家家主为表歉意,已严惩这邓护,邓护羞愧不已,已和他母亲以及母族一同自缢谢罪了。” 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郑均大感意外。 潇湘十二友提到过,只要自己跑了,那就可以。 郑均也倒也能理解,这邓护多半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估计也是安筠的仰慕者,想来给自己个下马威的。 自己私下所为,并且母族都没了,郑均也不必追究这邓氏。 况且邓氏当初也还帮过自己,自己杀了一个铜章巡捕,来视察的银章巡捕,便是邓氏子孙。 那渊龙教更不用说,老仇人了。 但这青州徐水郡荀家是什么情况? 有仇吗? 而且这赏金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似乎看出了郑均的疑惑,蔡静宸当即为郑均解释道:“贤婿,你破了长阳郡城之时,杀了一个姓荀的护军将军,这护军将军,便是这青州徐水郡荀家家主唯一的嫡子。” “这荀家主老来得子,而且还是唯一子嗣,这青州徐水郡荀家只有这一支独苗后裔,如今死在你手里,自然是愤怒至极,第一时间发了杀帖,以青州徐水郡荀家全家资产所赠。” “青州徐水郡荀家全家资产,便是三百五十七万六千四百三十三两。” 郑均闻言,当即恍然。 难怪。 回头把那老头也杀了就是。 交代清楚之后,蔡静宸便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句‘多休息’之后,便悄然离去。 而离开之后,书房便只剩下蔡安筠和郑均二人。 蔡安筠看了一眼郑均,望着衣角染血,不由上前一步,低声道:“夫君,这……” “无妨,小事。” 郑均笑了笑,握着蔡安筠的纤纤玉手,感到一阵舒适。 难怪都喜欢当凤凰男。 这谁不喜欢啊? 消息打探的明明白白,自己缺什么也来什么。 接下来,就是休整一番,将那‘气吞山河’再搞来了。 计划通。 郑均心情不错。 不过很快,郑均便感觉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嗯?” 郑均握着蔡安筠的手,回首望去,便见到一个白发的外罡境总管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恭敬道:“老奴丛胡磾,为蔡府总管,见过姑爷、小姐。” 简单介绍了一番自己之后,这总管便再度恭敬拜道:“姑爷,沧澜剑门的门主江无涯递了封拜帖,想要邀您雁北府一叙。” “雁北府乃是博州城中,最为昂贵的云州酒楼,据说背后乃是云州王家将军所有,有云州军背景,多是谈事之地。” 说罢,丛胡磾便继续道:“这位沧澜剑门的江门主,恐是因为那门中护法铁经之事而来。” “江湖中人多粗鄙,不识大局,主张快意恩仇,这江无涯此番或许并非为赔罪而来,而是想要邀战,还请姑爷小心。” 郑均闻言,不由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第159章 打赢我,同舟会双手奉上;若是输了,沧澜剑门便俯首称臣吧! 博州位于北疆之地,民风素来彪悍,因此江湖中的风格也不似中原、江南那般委婉,江湖门派多是马帮、山匪之流。 大周江山八百年,自神武皇帝马踏江湖之后,博州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大型的江湖宗门出现,最近五六十年兴起,只有一尊通窍武者坐镇的沧澜剑门,便成了博州第一大宗门。 自神武皇帝驾崩之后,博州的吏治也微微有些崩坏,沧澜剑门趁势而起,在博州北部诸多郡县都有很大的威望。 神武皇帝马踏江湖,对于江湖宗门而言,自是一场末世般的浩劫,而对于世家门阀来说,也是个大大的忌讳,让他们少了不少‘白手套’。 所以,在神武皇帝驾崩之后,博州的一些不甘于被蔡家统治的世家门阀,背地里推波助澜,倒也让沧澜剑门愈发壮大,不过短短数月之间,声势近乎席卷半个博州。 虽然在官方层面上,还是官府做主,但在大部分郡县之中,这江湖宗门也开始把控漕运、盐铁,慢慢开始渗透了县城官府了。 而蔡家的反应也不快,蔡家目前的阶段还并不处于‘攘外必先安内’的阶段,他们倒是更寄希望于压倒今州、彭州的魏、韩二王,对于博州里的小打小闹,更倾向于以后再说。 对于这些消息,郑均心里门清。 至于为什么如此门清?自然是因为袁耀阳前些日子的禀报。 袁耀阳虽然伤及肺腑,但伴随着郑均掌握博州南部数郡,自然寻觅来了不少天地灵宝,袁耀阳居功甚伟,也得了赏赐,伤势已然恢复。 只不过前途不稳,这辈子最多最多不过外罡一重,而且想要突破也还极其艰难。 袁耀阳发出的密报,毫无保留的揭开了博州这光鲜亮丽的皮毛下肮脏的真相。 官府高高在上,世家中间调度,宗门总规下层。 井然有序。 沧澜剑门在此之前,和同舟会也多有摩擦。 郑均建立的同舟会,就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搞一个官方的江湖组织。 而伴随着平章郡、康乐郡、严廷郡乃至广义郡、长阳郡等郡县的一路开绿灯,同舟会在没有任何通窍武者坐镇的情况下,一路扩张,在博州南部诸郡威望颇高。 直接打压了沧澜剑门的发展空间。 因此,郑均觉得这沧澜剑门的门主江无涯约见自己,并不单单是为了那外罡境护法铁经之死。 也是为了利益之争。 此前郑均在蔡府接了请帖之后,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邀而来。 他也想一举解决这个问题,将博州的盐铁、漕运之权,收回来。 蔡家没有这个想法,而郑均有。 甚至,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将这‘沧澜剑门’彻底收为己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 博州街道灯火通明,在数名蔡府家丁的护送之下,郑均坐在马车内,在心中不由思忖:“此番,名与利俱在,我与这江无涯必有一战。” 江无涯的资料也是好找。 毕竟想要成为博州第一宗门,少不了到处踢馆子,与人相斗,因此武学内功什么的,都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蔡家内就有关于江无涯的消息。 有一把千年寒髓玉所铸,剑身透明如水的神兵法器‘无涯剑’,习得潮音心经、沧浪九剑,据说是有半门神通在身。 至于为什么是半门神通…… 估计也就是根据那沧浪九剑领悟,领悟了一半,没有完全悟出来。 这就好似郑均的‘渌水斩蛟’,也是脱胎于踏浪刀法。 那沧浪九剑领悟出神通,也是理所当然。 “既如此,倒也简单不少。” 郑均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已经有了判定,甚至饶有兴致的挑开车帘,朝着左右望去。 道路左右的摊贩、行人,其中有部分身居武功在身,气息相连,显然师出同门,而又隐秘了身影。 不过饶是如此,在郑均天目破障之下,皆是无处遁形,纷纷露相。 一看就是沧澜剑门的弟子,一路监视来了。 毕竟是博州第一宗门,有个把势力十分正常。 就好似有人进了平章郡、康乐郡,自然从入城的那一刻,便被同舟会的会员一路盯着,直到目的地。 郑均并无半分不满,而是觉得有些许正常。 就这般,一路行进,直至那雁北府中。 马车勒马,酒楼三层鎏金牌匾正被暮色舔得半明半暗,朱漆大门外两尊青玉貔貅的瞳仁里映出郑均乘坐的紫檀雕花马车,而那名为‘穆舒哈尔’的蔡府家丁殷勤的来到马车侧门,俯身于地,欲做人肉台阶,为郑均下马。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接着便毫不客气的踩着穆舒哈尔,登下马车。 而穆舒哈尔非但没有感觉到什么屈辱,反而心中一喜。 在北戎,可没有什么尊严之说,作为主人心腹,这么做是十分正常。 若是主人拒绝了这般行径,则是证明主人并没有把你当成自己的心腹,只是视作牛羊猪马罢了。 至于郑均,望着穆舒哈尔的模样,心中波澜不惊。 决定回头给他扔到先锋营去历练一番。 摇了摇头,下马之后,郑均便往那雁北府走去。 而雁北府门口,则是站着十数人,皆持剑而立,为首有位外罡三重境界的中年人,正来回踱步,见郑均赶来,不由笑道:“郑郡守雄姿英发,果真是少年英雄!” 说罢,这中年人便打量了一眼郑均,不由一怔。 面前的郑均,虽然身姿挺拔,穿着绯色锦袍,看起来颇像是世家公子,但其周身环绕着一股让这中年人感到危险的气息,给他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因此,这中年人不由的心头一沉,当即拱手笑道:“在下韩沛,是为沧澜剑门的执法长老,奉门主命令,特来迎接郑郡守。” “恭迎郑郡守!” 在这韩沛身旁,十数位蓄气弟子齐声喊道,给足了郑均气派。 郑均见此,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道:“贵派弟子,倒是挺多啊。” 郑均能够感觉到,这雁北府中,足足有上百道相似的真气,整个雁北府多半是被那沧澜剑门给包场了。 这江无涯也是有点脑子,似乎知道单打独斗不是对手,所以把门内不少弟子、护法、长老拉过来,以壮声势。 甚至阴险一些,他们或许还有什么阵法,一旦江无涯失利,便结阵来对付郑均。 不过…… 对于郑均而言,都是笑话。 五门神通在手,在全天下的通窍之中,郑均都是通窍中的绝对高手,足以比肩通四窍、五窍的通窍武者! 刚一进楼,便见这一楼足足摆了十多桌酒席,上百人各自落座,伴随着郑均入内,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郑均,面色不善。 郑均见之,脸色不变,只是淡然向前踏出一步,瞬息之间,周身青金真元萦绕而起,隐隐有一股大日之威涌现而出! 登时,方才这些望向郑均的目光好似直视太阳了一番,登时感到双目刺痛,纷纷低头捂眼,不敢再直视郑均。 “贵派,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郑均神色平淡,轻轻笑道。 虽然嘴上说着‘好大阵仗’,但心底里却不以为然。 只能说,这江湖宗门果然上不了什么牌面,还想用这种下马威来震慑自己。 自己在战阵斗将之时,敌方可是有上万双眼睛盯着自己去看,饶是如此,郑均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如今,这沧澜剑门只不过有一百余人而已,又怎能让郑均色变? 那韩沛也感受到了郑均那股炽热的气浪,登时有些头皮发麻,当即拱手赔笑道:“郑郡守息怒,只是兄弟们对郑郡守好奇,因此特来拜会,还请郑郡守海涵。” “何怒之有?” 郑均轻笑一声,并没有多言,而是踏入了台阶,上了雁北府二楼。 雁北府一共只有两层楼。 到了二楼之后,人瞬间变少了许多,整个二楼似乎都被清空了些,只留下一桌酒席。 这一桌酒席上,有四人,为首之人一袭月白长袍,袖口绣靛青浪纹,面如白玉,佩剑鞘嵌深海玄铁,遥遥望向郑均,脸色带笑,剑鸣如涛。 正是博州第一宗门沧澜剑门的门主,江湖人称‘沧澜孤鸿’的江无涯。 江湖传言,江无涯年少时因痴迷剑道断情绝欲,曾孤身入云州斩杀蛟龙取筋淬剑。 如今年过五旬,性情愈发淡漠,常于观潮崖上枯坐三日,悟‘剑意通天,人如芥子’之境。 听起来尤为唬人,但对于郑均而言,这些都可以解读的。 斩了一头外罡蛟龙,然后在一个叫‘观潮崖’的地方可能悟道了,从沧浪九剑里领会了某种神通,江湖人以讹传讹,便传成了‘剑意通天,人如芥子’之境。 而在这江无涯身旁,还有三人,皆是外罡三重的境界。 加上郑均身旁的这名为韩沛的长老,便是沧澜剑门最强的四位长老了。 看得出来,沧澜剑门为应付自己,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遥隔数丈,郑均同这江无涯对望,两股真元呼啸而起,气息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郑均淡淡张口问道:“江门主此番邀我,却是何故?” “倒是没有其他事情,鄙门护法铁经刺杀郑郡守,死有余辜,没什么好说的。” 江无涯垂眸立于酒席之上,对着郑均道:“但罪不及家人,官府昨日将铁护法的亲眷家人一同掳走,这是何故?郑郡守如此做法,不甚光明,恐引得江湖人耻笑啊。” 一语言毕,周围其余三名外罡境的长老同样站起来,面色不善,望向郑均,露出冰冷的目光,似乎随时想要拔剑。 “大周律,袭杀朝廷命官,当满门族诛!此番不过是发配云州,已经算是慈悲。”郑均淡定张口。 虽然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乃是蔡家所为。 但无所谓了,相信沧澜剑门也不在乎这一点,他们只是在乎江湖利益罢了,若是能够以‘铁经’为由,或许还能让门派弟子感到温暖,团结门派弟子呢。 江无涯闻言,不由大笑一声,抬手道:“郑郡守能言善辩,大周律确是如此,但这毕竟是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上来解决,郑郡守也太过于认真了。” 说罢,江无涯又道:“不若这般,烦请郑郡守将铁护法家眷还来,此事作罢,握手言和,岂不美哉?” 言语之间,江无涯身上浮现出一道沧浪真元,面色尤为自信。 而江无涯一旁,一个满脸络腮胡,脸上留有一道刀疤的外罡长老此刻也狞声道:“郑郡守,你也是有家室之人,若是不讲规矩,也不想家室出什么事儿吧?” 此话一出,还不等郑均反应,江无涯便眉头一皱。 而郑均闻言,冷笑一声,只是微微抬手,青金真元漫天遍野的瞬间朝着那讲话之人袭来! 这青金真元恐怖至极,不过顷刻,便已经将这外罡长老所包裹! 一瞬间,这外罡长老便感觉呼吸不及,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这外罡长老立马感觉到有些惊恐,立马望向江无涯,对着江无涯道:“门主,救……救……” 江无涯无动于衷。 不过一息之后,这外罡长老登时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两眼瞪得滚圆,手脚僵硬了起来,喉咙仿佛被虎钳扼住,嘴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挣扎片刻之后,便蓦然倒地。 那瞪圆的眼珠子里写满了惊惧、惶恐。 好似硬生生被憋死了一般。 韩沛与其他两名长老大惊,同时望向江无涯。 而江无涯却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这厮疯了。 谁不知晓,这黑山小儿之妻,乃是蔡家嫡女? 博州城谁说了算,难道不知?! 虽然江无涯很想救下这长老,但这话在博州城太过于刺耳了些,若是自己出手,沧澜剑门可能会遭遇蔡家的穷追猛打。 自己倒是无妨,蔡家那位新晋的元丹老祖不在,大不了孤身而走。 但门派怕是会直接灭门。 江无涯,可舍不得这么大的利润。 “江门主叫我来,就是说这些威胁的话语?”郑均望向江无涯,冷笑道,“既如此,拔剑吧。” “郑郡守误会了,此人曾是燕山山匪,后归顺鄙门,做了一席长老,在下也未曾想到此人竟口出狂言。” 江无涯轻轻开口,接着又道:“我沧澜剑门得贵客登门,自是荣幸至极,还请郑郡守落座。” 这下,倒是有些被动了。 不过在江无涯开口之后,一楼的那些弟子,也是倏忽间张口,齐声道:“沧澜剑门恭迎贵客登门!” 沧澜剑门弟子齐声相应,声如洪钟之下,瞬间自这雁北府向外传递,整个街道都能听到这齐声呼唤,甚至在这街道上,还有回音响彻! 而在雁北府外,则是有一队六扇门的巡捕驻守。 为首之人,一袭黑衣,腰佩一枚金章,赫然就是六扇门的金章巡捕,张方。 而在金章巡捕张方身旁,有一名银章巡捕一脸凝重的看着雁北府方向,对着张方低声道:“大人,沧澜剑门核心门徒今日聚集,或有异动,足以结‘九曲回浪阵’,我们……” 张方闻言,当即抬手,止住那银章巡捕的话语,眼底寒光闪过:“此事与我等无关,看着就行,没有我的命令,勿要出手。” “是。” 银章巡捕虽然心有不解,但还是依令行事。 六扇门,乃是大周负责江湖宗门的机构。 但此番雁北府,情况却极为复杂。 会面双方,一方是博州第一宗门沧澜剑门的门主江无涯,另一方乃是博州康乐郡的郡守,也是博州节度使的孙婿,同样还是博州南部最大江湖组织同舟会的实际负责人。 这局面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经不是他们六扇门能够轻易处理的了。 张方神色复杂。 这事儿,也能被他碰见。 唉! 而雁北府中,气氛冰冷。 地上躺着的尸体,已经被沧澜剑门的弟子给拖走了,但毕竟是刚死过人,面对满桌的珍馐美馔,大家也都没了什么胃口。 而江无涯见无人应答,当即率先一步,倒了杯酒来,对着郑均道:“郑郡守,此前韦长老之事,确实是鄙门不对,在这里请罪一杯,还望郑郡守勿怪。” 说罢,江无涯便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而郑均只是淡淡望着江无涯,张口道:“不够。” “嗯?” 江无涯闻言,不由一怔。心中感到了一阵麻烦。 韦长老真能多事儿,人都死了,还给我们留下来这等麻烦?! 如此下来,待会儿谈判下来,如何从这同舟会手里啃下一块肉? 江无涯十分无奈,这般不就落于人后了? 江无涯此行的目的,和郑均猜的没什么两样。 无非就是想要让郑均宽恕铁经的亲眷,收得门内弟子之心,然后借此机会和同舟会的实际控制人谈一谈利益分割问题。 沧澜剑门在北,同舟会在南。 还有不少其他的小帮派,为了利益,也该谈一谈该如何分割博州这块大蛋糕了。 至于那被郑均杀了的韦长老如何…… 无人在乎。 江无涯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道:“不知郑郡守想要我沧澜剑门如何赔罪?我门内尚有不少稀罕物件,可许给贵夫人,算是赔罪之礼。” 说罢,江无涯便打算列个清单,让郑均挑选。 沧澜剑门掌握博州北部的漕运,日入斗金,赔点钱还是问题不大的。 “我要沧澜剑门的漕运生意和盐铁经营。” 郑均淡然道:“我还要沧澜剑门入我同舟会,自此一统博州武林。” 郑均此言一出,江无涯手指一顿,灯火摇曳,周遭的长老同江无涯一起,朝着郑均望去。 霎时间,寒意如潮水般涌来。 “郑郡守,想要我沧澜剑门?” 江无涯眸光一凝,一股杀意涌出:“真是好大的口气,光凭蔡家女婿的身份,可收不了我沧澜剑门!” “我可不凭蔡家女婿的身份,蔡家是蔡家,郑三郎是郑三郎。” 郑均闻言,立身而起,任由这江无涯杀意滚滚,轻抬刀鞘,张口笑道:“我凭的,乃是手中三尺锋芒!” “今日单刀赴会,就是给你们一个机会。” 郑均站起身来,缓缓将雪守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寒意扑面,杀意展现:“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长老和楼下那几百个弟子,和江门主一起上吧。” “打赢我,同舟会双手奉上。” 郑均垂眸立于这风口浪尖之中,雪守刀轻颤一声,整个雁北府霎时风止云凝:“若是输了,沧澜剑门,奉我为主,俯首称臣!” “郑郡守,未免有些托大了些。” 江门主目光冰冷,他感觉自己遭到了什么侮辱。 你郑均虽然杀了渊龙教的南宫平英、长阳郡的杨黎,但这未免有些太过轻视我们沧澜剑门了! 我们沧澜剑门,可不是街边的软柿子,任你揉捏! 江无涯脸色阴沉,饮尽杯中之酒后,登时提剑而起,厉声道:“那就请教郑郡守的高招了!” “锵!” 一语言毕,长剑铮鸣! 伴随着江无涯的一声大喝,其余三名长老同时出手,楼下上百人齐齐一动,宛如地震,拔剑声不绝于耳,纷纷顺着楼梯,想要上楼来。 “不错。” 感受着四周如潮水一般疯涌而来的杀意,郑均心中一片平静,只是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梵文金光,紧接着手中雪守刀闪过一抹金光! “啊!” 冲上台阶的沧澜剑门弟子中忽有人惨叫,原是手中刀剑不受控地脱手飞旋,化作千百道银流汇向郑均。 郑均屈指弹刀,水龙自刀尖咆哮而起,漫天刀剑碎片如暴雨倾泻,却在触及弟子衣角前诡异地凝滞半空。 未曾伤及一人。 “我的剑!” “嗯?!” “这是什么情况?!” “……” 这诡异的一幕,倒是让所有的弟子面面相觑。 而那三名长老,更是惊骇万分,他们纷纷望向江无涯,想要听从江无涯的命令。 但此刻,江无涯已经趁着郑均回身,一招破掉数百刀刀剑之时,出手了! 江无涯足踏九宫八卦,身形似浪涌回旋,于方寸间闪避如鱼跃沧海,反手划剑而起。 手中无涯剑凌空崩散成数百枚冰棱,每片棱面皆折射他虚影,虚影各施一招沧浪九剑,剑气织成穹顶水幕,朝着郑均袭来! 剑势连绵不绝,心性澄澈如渊! 这便是沧澜剑门的杀招。 不过在这剑气编织成水幕的同时,郑均忽觉靴底渗水,低头惊见木板缝隙中,涌出阵阵海浪,而转瞬间,面前一转,整个雁北府似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艘怒海孤舟。 周围惊涛骇浪,海兽呼啸,船身随着海浪晃动,足以令人站立不稳。 不单单是郑均入这幻术之中,这沧澜剑门的其他弟子,似乎也陷入了这幻境之中,纷纷东倒西歪。 唯有那三名长老,似乎早有经验,未曾动荡,而是彼此对视一眼,从郑均两侧绕走,往那些弟子面前而去。 似乎想要结阵。 “这是什么,幻术?” 郑均并没有理会那三个长老的举措,望着周围的幻境,面色古怪。 而江无涯见此,不由心中一笑。 此乃他从沧浪九剑中领悟的神通术法,镜花水月! 以剑光织幻境,敌手眼中所见皆成波涛幻影,心智不坚者顷刻溺毙于虚妄之海! 只要对手迟疑一瞬,便是自己的契机。 不过,就在这幻术覆盖全场,将这雁北府化为一道怒海孤舟之时,郑均的双眸流转,梵文金光瞬间大闪,将这怒海狂涛彻底撕开! 天目破障! 一瞬间,这‘镜花水月’霎时被破解,而江无涯刺来的无涯剑距郑均眉心三寸时,骤然滞空。 “嗯?!” 剑身嗡鸣剧颤,登时令得江无涯一怔。 “江门主原来习得的是完整神通,倒是隐藏颇深啊。” 郑均声未落,人已如彗尾撕开这层层水幕剑网,原地只留一截被剑气绞碎的衣角。 江无涯蹙眉收势,无涯剑凌空画圆,霎时聚起一道水幕浪墙,却见郑均真身早借遁术绕至浪墙盲区,雪守刀已然出鞘,露出刃口一抹熔金般的赤红金光! “沧澜剑吞得下东海,可吞得下煌煌大日?” 郑均闲庭信步,一语言毕,拔刀而出! 然而,刀锋劈出的不再是刃气,而是一线自九天坠落的烈阳。 江无涯的沧海水幕,登时被灼成漫天盐雾! 他暴退七步,每一步皆在这地板上烙下焦黑足印,望着这恢弘的大日烈阳,头皮发麻! 这一刀竟是金性神通。 方才那步伐,应是遁术神通‘飒沓流星’。 而看破我‘镜花水月’的,也应该是一门瞳术神通。 这郑均是什么来头,竟然身居三门神通?! 江无涯只感觉一阵愕然,不过还不等他抵挡这向他斩来的恢弘大日,却见郑均已然悠悠道:“江门主,潮涨潮落终有定时,这一战胜负已分。” 江无涯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见得那斩来的大日倏忽间,化为为百丈水龙,裹挟风暴之势,所过之处木屑纷飞,整个雁北府都剧烈震荡了起来! 而江无涯见状,瞳孔再度猛然一缩,心中大为惊骇,忍不住失声而出:“第……第四种?!” “你怎么还有第四种神通?!” 第160章 收服沧澜剑门,王衡的消息 “四门神通?!” 此言一出,瞬间惊诧到了原本准备集结众弟子列‘九曲回浪阵’迎敌的韩沛以及其余两名长老,他们怔怔的望着郑均,眸光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要知道,神通武学乃是天下无数武道争锋之人梦寐以求的盖世绝学,江湖上每出现一门,都将引起腥风血雨。 博州武林这千百年来,唯有两门神通流落江湖。 皆引起了腥风血雨。 不单单是博州江湖人士参与争夺,就连云州、岚州、今州乃至更远的江州、嘉州等地的武林人士也专程赶来,参与争夺。 由此,众人也知晓神通有多么强悍。 此前,沧澜剑门门主江无涯从剑法之中,领悟到了‘镜花水月’,整个宗门的长老都为之沸腾,认为拥有神通的江门主,足以跨入博州十大强者位列,因此沧澜剑门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扩充,甚至邀战郑均,想要迫使同舟会割让一部分利益。 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啊,被他们视为门派振兴的绝对杀手锏,在郑均那里,根本不值一提。 同样的手段,郑均甚至有四种! 这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这难道就是,官府的强悍之处吗? 和他们江湖势力,简直判若云泥! 韩沛感到有些绝望。 而那江无涯见郑均袭来的刀光,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恍惚,下一秒,劈来的雪守刀距江无涯头顶两寸之时,倏忽滞空停下,不再寸进。 下一秒,真元暴起。 “噗!” 江无涯口喷鲜血,被气势所涉,最终以剑拄地,咳出的血珠未落地便蒸成绯烟。 “四门神通,竟有四门神通……怎么可能,有四门神通……” 江无涯拭去唇角血渍,眼底的光芒寸寸黯淡,口中喃喃自语,似乎不相信这个事实。 郑均甩去刀身余烬,缓缓收起刀刃:“江门主,可是要愿赌服输?若是不服,贵门还有上百弟子,足以结阵同郑某一战了。” 话语平淡,似乎在诉说一个十分简单的事实。 而郑均望着那已经双目失神的江无涯,则是没有继续打击他。 ‘其实我不是拥有四门神通,我是拥有五门神通。’ 郑均在心中默默想着。 【一目破障,勘破幻术。‘天目破障’偿还进度+10,当前偿还进度:10/3000。】 【煌煌大日,炽破水幕。‘熠日流光’偿还进度+21,当前偿还进度:415/5000。】 【斩蛟之威,破浪止水。‘渌水斩蛟’偿还进度+10,当前偿还进度:169/5000。】 面前鎏金小字浮现,郑均目光平淡如水。 没有制敌于死地,偿还进度加的确实不多。 江无涯其实算是厉害角色。 他的神通是一种剑法与幻术相结合的神通,猝然中术,很多人都反应不及,非常容易被江无涯偷袭得手,从而死的憋屈。 就算比江无涯强悍,面对这等招式,也有可能饮恨于此。 倘若郑均并没有预支‘天目破障’,面对江无涯确实有些棘手,要缠斗一段时间。 但可惜,‘天目破障’一出,那‘镜花水月’瞬间消弭无形,对于郑均而言,就是四门神通齐出,随意吊打江无涯。 “门主!” “师叔!” “师父!” “……” 台阶处的弟子们纷纷望向咳血的江无涯,手握断刃,心中满是担忧,似乎时刻打算列阵,同郑均拼了。 而江无涯闻言,也是逐渐清醒了过来,望着郑均手中刀刃,又望见这压迫感极强的青金真元,不由苦笑一声,干咳道:“郑郡守手段高明,江某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自此,沧澜剑门从上至下,唯郑郡守马首是瞻,一切敬听郑郡守吩咐!” 说完这句话,江无涯的双眸失神,虽然面色不变,但在这一刻,他似乎是苍老了十数岁。 他的宏图霸业,一统博州武林的愿景,都随着这场简单交锋的失败,而化为尘烟。 在这般情景之下,江无涯的心境自是消弭了干净。 听到了江无涯的声音,长老韩沛见状,第一个放下了手中长剑,犹豫片刻后,对着郑均拱手道:“沧澜剑门从上至下,唯郑郡守马首是瞻,听候差遣!” 伴随着韩沛的话语落下,其余众弟子也是齐声道:“沧澜剑门从上至下,唯郑郡守马首是瞻,听候差遣!” 声音齐出,震得整个雁北府楼房震颤。 而雁北府的小厮、厨子等,都只能躲藏起来,不敢有任何话语。 而至于雁北府平日里豢养的那些护院,也一个个不敢冒头。 护院们是来解决一般麻烦的,解决那些醉鬼什么的。 楼上的乃是在整个博州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他们怎么敢上楼去阻拦啊? 而楼外的六扇门金章巡捕张方也是听到了这雁北府内的齐声震荡,登时一怔,进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一旁的银章巡捕低声问道:“头儿,咱们要冲进去吗?” 说罢,这银章巡捕踏步而前,一身劲装,杀气腾腾。 金章巡捕张方抬头瞧了这银章巡捕一眼:“进去干嘛,给郑均贺喜?” “张头儿,他们这般融洽,明显乃是同舟会和沧澜剑门合流,此后博州武林怕是要一统了!” 银章巡捕见此,当即义愤填膺道:“武林中出现了如此情景,显然是严重违反了高祖武皇帝的诏令!我六扇门中巡捕,自当出手,将其瓦解啊!” 听到了这银章巡捕的话语,张方不敢置信的回头瞧了一眼他:“你练功练痴呆了?” 高祖武皇帝? 他人在哪儿呢?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高祖武皇帝! 博州节度使是蔡抗! 里面的那个姓郑的是蔡抗的孙女婿。 不仅如此,他还是博州南部最有势力的郡守,甚至可以用‘军阀’来形容了。 你惹他干嘛? 而听到了张方的话语,那银章巡捕一时语塞,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张方深吸一口气,望向身后的这一队巡捕,低声道:“撤,回六扇门。” “张头儿,我们就不管了吗?” 那银章巡捕有些义愤填膺,目光凛然! “很好,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现在开始,独自前往平章郡,潜入同舟会,收集同舟会不法的情报。” 张方见此人如此反驳自己,脸色不悦,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便随口说道:“记住,莫要暴露自己的行踪,也莫要伤及同舟会任何一人,现在速速出发,莫要耽搁时间!” “是!” 那银章巡捕闻言,立马精神抖擞,然后悍然出发。 望着这银章巡捕出发之后,张方深吸一口气,又对身侧另一人道:“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我这便上去拜会郑公。” 张方出身平庸,在军队厮杀许久,不曾出头,便只能退伍转来六扇门,结果却好似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一路拼杀,在六扇门这种世家子弟居多的部门,也做到了金章巡捕的地位。 因此,他对大周朝廷的敬意,其实并不大。 他更相信自己的双手。 如今朝廷摇摇欲坠,而整个博州最有势力的莫过于蔡家。 蔡家最有势力的除了节度使蔡抗之外,也就只有康乐郡守郑均郑三郎了。 此番,便是他结交郑均的好机会。 若是能够与郑均结交,在博州的前路不愁,不必担忧沦为各方势力相争的牺牲品了。 似他这等没有背景的通窍武者,在乱世中只有三条路。 一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割据一方是为草头王! 二是沦为所有人眼中立威的道具,杀之震慑众人! 第三,则是寻一明主依附,运气好可封候拜将,有从龙之功;运气差则是随着明主一起命丧黄泉。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平稳落地,无功无过。 张方不想死,甚至想要更进一步,那便更需要结交郑均了。 一时之间,张方双眸有些出神。 而雁北府内,店家已经重新置了一桌酒菜,但桌上众人都沉默寡言,江无涯更是一脸死寂。 唯有郑均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乐得自在。 而抬头瞧了一眼江无涯后,郑均笑道:“江门主,这云州菜肴果然可口!野味儿诸多,听闻乃是从云州专门运过来的,其中不少都有一丝妖魔血脉,你不尝尝?” 江无涯闻言,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 “江门主也无需太过介意,沧澜剑门不会除名,我只要盐铁、漕运,掌握于我的手中。” 郑均道:“一切利益,我都不动!甚至博州南部数郡的漕运、盐铁,也可交予你负责,但底下实际负责之人,要有五成同舟会的会员!对外一切贸易,也要知会于我,不得买卖通敌!” 听到郑均的话语,江无涯不由一怔,接着便见郑均又道:“若是郑某存心要除去沧澜剑门,将你们杀个干净,沧澜剑门焉在?” 江无涯闻言,双眸恢复神采,有些不敢置信道:“郑郡守……要将博州之南的盐铁、漕运,也尽数交予江某,交予沧澜剑门?” “嗯。” 郑均淡然张口。 “这……” 江无涯一阵咋舌。 博州北部,水系不显。 就算如此,也将沧澜剑门上万人供养修行,并且每年还能存下上百万两银子! 如今再加上博州丰富的南部,怕是每年入账不下四五百万! “银子,我自然是要一份的,沧澜剑门,也要挑选些弟子入我军中为卒、为将。”郑均悠悠张口道,“若是沧澜剑门能够助我成事,最后那一刀沧浪蛟龙的神通,我也不会吝啬。” 渌水斩蛟,是郑均手里最不值钱的神通。 一门神通,会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就代表着神秘,难以捉摸到破绽。 而‘渌水斩蛟’在南国之地,有一脉于姓传承,正是当年前虞卫国公于楷的子孙后裔,当时一南一北两支,北方这支已经凋零,神通遗失,传承的沧海派被郑均覆灭,自此没了跟脚。 而南方的于家,则是过得好好的呢。 神通依旧在手,并且入门者不下十数人。 飒沓流星会的人虽然也多,但遁术神通,跑得快便可,并且此术乃是蔡家传给自己的,自己也不好出去乱传。 熠日流光、流影浮生、天目破障,皆稀有神通,会的人寥寥无几,目前郑均只知道魏权会这‘流影浮生’,其他的根本没听说过。 因此,这三门神通乃是郑均的绝对核心,自然绝不可能传出去的。 一来二去,郑均便也就只有‘渌水斩蛟’能够当做驴脑门前的胡萝卜,激励手下去办事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江无涯一瞬间就站了起来,震惊万分! “神通?!” 韩沛以及其他两个路人甲长老,同样震惊! 这可是神通啊! 怎么在郑郡守口中,就好像是不怎么在意的寻常功法,可以随意许诺出去? “郑郡守此言当真?” 在这句话一出来,什么漕运,什么盐铁,什么年入百万。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就是这盖世神通! “我手中的神通,多如牛毛,何必欺骗于你?” 郑均淡淡的看向江无涯,伸出手来,一瞬间将周围所有气流都攥在手掌之中,黑白相间的墨色拳劲瞬间袭来,在郑均背后浮现出一道墨色玉玺! “嘶~!” 看到这一幕,江无涯倒吸一口凉气:“还有神通?!” 来之前,江无涯骄纵无比,表示自己身为博州第一宗门的门主,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 今日来此地之后,江无涯惊愕的发现。 原来他才是乡巴佬,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怎么可能? 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在刚踏入通窍境的时候,身怀五种神通武学? 江无涯感觉自己的认知都被破坏了。 他现在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不该在江湖上厮混?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想法,是不是有些错误,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入官场,当一当朝廷鹰犬呢? 江无涯在心中恍惚。 “若是果真如此,那沧澜剑门自上而下,愿奉郑公为主,江无涯愿为郑公手中利剑!”江无涯拱手道。 郑均闻言,当即满意点头。 至于江无涯真的臣服了吗? 如果说忠诚度可以具象化的话,江无涯此刻的忠诚度估计只有20点。 但郑均可以当做60点忠诚度来用。 利益相关,能够比不少关系要更加稳固,就算是仇人,有利益瓜葛,也能放下仇恨,先把钱挣了再说。 郑均此番前来压服沧澜剑门,也是为了这个。 赚钱,他不在意。 毕竟现在的郑均,倒是并不缺这些银两之类。 但最关键的漕运、盐铁,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不赚钱,也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是最重要的。 目前也不能让沧澜剑门就这般破灭。 若是沧澜剑门被郑均所灭,并不代表同舟会能第一时间抢占市场,其他宗门乃至云州的宗门,可能会直接填补这片空白。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这样,又麻烦了。 所以,与其让博州北部的江湖势力混乱起来,倒不如直接将沧澜剑门收服,能省不少的事儿。 一念至此,郑均微微一笑,坐在酒席主位,同江无涯对杯。 不过就在此时,一名沧澜剑门的弟子自一楼匆匆而来,来到酒席面前,拱手道:“门主,六扇门的张金章递了拜帖,想要求见郑郡守。” 而闻此言,江无涯当即脸色一沉,张口道:“沧澜剑门如今已奉郑公为主,问我作甚?” “请郑公恕罪。” 那弟子也是聪明伶俐,见此情况,立马对着郑均告罪,然后复述了一遍。 “张方?” 郑均听到了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六扇门,大周朝廷专门负责江湖事的组织,与镇抚司地位相当。 这位张方,便是六扇门的金章巡捕。 等同于镇抚司的千户袁评。 自己和这位张方巡捕也没什么交情,他来找我作甚? “让这位张金章进来吧。”郑均沉吟道。 而江无涯见状,当即起身,对着郑均拱手道:“郑公,江某方才酒足饭饱,想要下楼散步消食,还望郑公勿怪。” 韩沛与其他两位长老也同时起身:“我等也是,还请郑公勿怪。” 郑均点头,四人登时下楼。 整个二楼,只剩下郑均一人。 不多时,一袭黑衣佩刀的六扇门金章巡捕张方,便踏着台阶而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张某不请自来,还请郑大人海涵。” “自备薄礼,不成敬意。” 说罢,张方便满脸和善的将这礼物抵在桌上,十分和善。 郑均望了一眼这礼物,内有一个方瓷瓶,瓶中芳香扑鼻,赫然乃是一粒适合通窍境服用的修行丹药。 “那就多谢张大人的礼物了。” 郑均也是不客气,直接应下,接着问道:“张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故?” 见郑均这般直接,张方眸光一凝,瞬间在脑海中改变了策略,当即拱手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倘若郑大人不弃,张某愿为大人探些情报,若大人有什么吩咐,也可嘱托张某,张某也尽力而为。” “嗯?” 郑均不由诧异。 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帝王? 虎躯一震,天下景从,小弟纳头就拜?! 郑均惊诧万分,不过很快,他又从幻想之中出来了。 自己在博州什么都没干,对方之所以找到自己,多半是因为蔡家的缘故。 博州节度使的职位一来,蔡家在博州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张方、袁评,出身都不高。 大周的高祖武皇帝,也就是神武皇帝也很清楚各地情景,因此执掌一州镇抚司、六扇门的最高官吏,也都是出身不高之人,以免偏向世家。 神武皇帝若在,那六扇门、镇抚司自然是朝廷的两条恶犬,撕碎一切与朝廷为敌的敌人。 但神武皇帝如今不在了,永昌皇帝还不一定能够坐稳这个皇位。 张方想谋求变通,便只能想着向蔡家靠拢了。 而自己,背靠蔡家、手握重兵,在博州绝对是不少博州人的首选。 “张大人言重了。” 郑均轻笑一声,也想到了什么,当即张口道:“倒也确实有件事,想要麻烦张兄。” “郑公请讲。”张方十分热忱。 郑均道:“我未曾发迹之时,有个兄弟,在镇抚司充当暗卫,是为‘博章九’,数月前,他被外派出去执行镇抚司的任务,不知张兄有什么法子,能够帮我从袁千户那里,探知此事?” 袁评,朝廷的忠犬一个,怕是不会轻易外泄消息。 六扇门和镇抚司性质相差无比,张方和袁评出身也相似,也不知他们两人是否有些私交,能够打探到消息。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张方登时沉思片刻,张口道:“袁千户那里,确实难以探得暗卫消息,不过这执行的任务,张某或许知晓。” “嗯?” 郑均不由为之一怔。 “约七个月前,青州匪患作乱,镇抚司各地抽调人手,化为江湖人士,潜入青州,抑制天王山贼寇,彼时袁千户也请求我六扇门帮忙培训了一番。” 张方当即说道:“我亲自做局组织,带着巡捕们灭了博州一处外罡宗门‘青羽阁’,确保满门上下并无活口,那十余人便化身‘青羽阁’侥幸脱逃的弟子,往青州去了。” 说罢,张方补充道:“‘青羽阁’弟子衣饰多缀孔雀翎羽,因担心走漏风声,我亲自动手,扒了不少孔雀翎羽,记忆犹新。” 郑均闻言,陷入了沉思。 时间对得上。 看来,王衡确实是借‘青羽阁’的身份,去了青州。 想要获取碎玉功的后续晋升功法‘太虚凝玉篇’,或许要去一趟青州啊。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罢了,去青州总比去嘉州要近一些。’ 功法之事,最是重要。 若无功法,以碎玉功的贫瘠之力,想要冲击第二处灵窍,耗费时日诸多。 早日拿到太虚凝玉篇,才是当前首要大事! 第161章 博州之行收获颇深,修行‘气吞山河\’?顺手的事! 赴宴之后,接连三日,郑均皆闭门不出。 这三日来,沧澜剑门门主江无涯数次拜访蔡府,对外宣布与同舟会合流,兼任同舟会会主,要在半年以后,于平章郡召开博州武林大会,正博州武林同盟之道。 此举,博州武林震动。 因为人人都知晓沧澜剑门门主江无涯此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着江无涯彻底倒向了同舟会。 同舟会明面上的执掌者乃是一个叫周浦的蓄气武者,名不见经传。 但博州乃至附近几州谁人不知,这同舟会背后的撑腰靠山,乃是大名鼎鼎的‘镇海龙王’郑均,单枪匹马灭了岚州著名邪教渊龙教,斩杀了渊龙教大长老南宫平英,当真是北疆有名的英雄豪杰! 而根据江湖小道传言,‘镇海龙王’郑均虽然已经‘洗白上岸’,当了朝廷的康乐郡守,但依旧是走江湖规矩,单刀赴会,去了雁北府! 一人一刀,打服了沧澜剑门上下上百名好手,四大长老中的韦长老也是折损于雁北府中! 当时是,沧澜剑门的江无涯江门主,博州武林第一号人物,布下‘九曲回浪阵’,围攻郑均,数战不利,反被‘镇海龙王’郑均一刀破阵,三刀折服! 沧澜剑门从此心服口服,臣服于‘镇海龙王’郑均手下,而郑大侠也是义释沧澜剑门,自此沧澜剑门、同舟会合流,博州武林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而郑均也不愧为大侠之名,释放了接了杀帖、来刺杀他的铁经亲眷,一切既往不咎,为江湖人所称赞! 而对于江湖上的种种传言,郑均在蔡府中不语,只是一味社交。 江湖上的传言虽然有些夸大其词,而且那‘镇海龙王’的江湖称号有些尬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条蛟龙,但基本事情还是属实,如此也能给自己扩大名气,郑均自然也不会制止。 而这几天,在蔡府,郑均则是陷入了社交的海洋之中。 博州各大世家家主,纷纷来同郑均会面。 郑均也是忙于应酬。 此地乃是博州经济、政治、文化三合一的中心,因此博州府内的家族,不是长阳郡那些豪强可比,能与郑均一桌的,最差也是外罡巅峰,甚至那邓家、范家家主,乃是通窍武者。 只不过范家家主目前在肃州某地任职,当郡守,因此只是范家小辈前来,而邓家家主则是在博州担任‘刺史’一职。 刺史,代表皇帝监察地方,以“六条问事”为准则,检举郡守不法行为,涉及吏治、豪强、赋税等。 但伴随着州牧的设立,刺史也就成了一个名誉官职。 如今,永昌皇帝设立博州节度使,州牧都被裁撤,这刺史便更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了,正适合邓家家主这等世家家主。 但无论如何,结交一些通窍武者,对郑均也是有益处的,尤其是这等博州本土世家豪族,有他们的支持,自己起事自然更简单、轻松一些。 一如历史上东汉王朝的创立者,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 只是不同的是,刘秀无法在上位之后回身处置这些把自己推上台的豪族,但在这武道通神的阎浮大世,郑均若真的登临至高,处置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现在还没有真的达到那个位置,便开始想着‘汉祖无二诺背行,飞鸟尽良弓藏’之事,倒是让郑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姑爷,老爷吩咐,给您带的千幻草在这儿。” 郑均盘坐在房间内修行,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穆舒努尔’的声音。 郑均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接着一挥衣袖,房门自开,穆舒努尔端着木盘,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对着郑均跪呈。 “放下便好,你可以走了。”郑均微微颔首,张口说道。 穆舒努尔闻言,当即退下。 而在穆舒努尔退下之后,郑均望着这千幻草,不由呼出一口气来,迟疑片刻后,便毫不犹豫的捏起一株,直接生服。 这玩意儿虽然在民间口碑极差,乃是出了名的毒药幻草,但郑均相信,‘大道武书’上所言,此物能够增进‘天目破障’,所以吃就完了! 千幻草平平无奇,有点像是三叶草,口感酸甜,不过在这千幻草入喉的刹那,郑均的经脉如被冰火双蛇绞缠,登时忽冷忽热了起来。 “啧?不是说无色无味,味同嚼蜡吗?” 郑均一怔,不过感受着经脉内的冲击,当即阖目调息,耳畔却骤然炸开千万声呓语! “郑均…你逃不掉的…” 一个无头的庞大尸首伫立在郑均面前,一动不动,冷冷站立。 但这声音并非这无头尸身所言,郑均眉头一皱,回转过来,却见赵大的腐烂半张脸突兀浮现在郑均面前,腥臭的尸水顺着锁骨淌入衣襟。 “赵大?” 郑均不由一怔,下一秒,一道道死状凄惨的身影便接连浮现。 或人首分离,或千刀万剐,或腰斩两断。 无头者倒还好,那些脑袋还在的,郑均观之样貌颇为熟悉。 细细想来,竟是自己这一年来,斩杀的所有武者。 第一个无头尸身,乃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娄威的弟子梁烦。 而紧接着出现质问自己的,则是赵大。 在赵大身边带着的,还有赵大的弟弟赵二和当年清水帮帮主张青鱼的秦姓小舅子。 再往后,就是张青鱼、许恒、孟闲等人,一个个的表情生动形象,倒是让郑均恍若隔世。 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站满了死在郑均手里的人,而在门外,更是数不胜数,一眼望去,甚至连绵不绝。 一年而已,死在我手里的竟然有这么多人吗? 郑均不由惊诧。 但这些死人,郑均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他知道,千幻草的功效,便是如此。 让人产生幻觉。 但郑均没想到的是,产生的幻觉竟然是这个。 有点无聊啊。 “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惧,如今在幻境中化为厉鬼,组成什么失败者联盟,有用吗?” 郑均冷笑一声,双眸之中忽有金芒闪现而出,瞳孔深处流转的梵文如熔金倾泻,所照之处幻象寸寸崩解! 那赵大的尸骸化作飞灰,无数的死人在金光中尖啸着蜷缩成焦黑颗粒。 但伴随着这金光的照耀,虽然无数死尸消弭殆尽,但同样也迅速生成了新的死尸。 而整片天空,也瞬息之间被染成了红色! 血光漫天。 “破!” 郑均一声厉喝,如春雷炸响! 话音未落,双眸之间的金光瞬间射出,凝成道家般的符文烙向天地之间,紧接着,郑均耳畔爆发出婴啼般的惨叫,整片幻境如琉璃盏坠地,裂纹蛛网般蔓延! 一刹那,如同玻璃破碎。 当郑均再度睁眼之时,天地之间已经恢复正常。 【天目破障,洞悉幻术!‘天目破障’偿还进度+100,当前偿还进度:110/3000。】 【服用千幻草:1/3。】 “一次竟然能加这么多?难怪千幻草能够辅助‘天目破障’进行修行。” 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欣喜万分。 这般做,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如果破解不了这千幻草的毒素幻境,那人可能要终身停留在幻境之中,久而久之,自然发狂、发疯。 若是没有‘大道武书’这种直接预支入门神通的手段,只是得来修行这‘天目破障’,贸然服用这千幻草,一着不慎,便会变成玩火自焚的下场。 “这千幻草着实不俗,我通窍修为,破解了幻境,也还是有部分毒素残留,光是清除这些毒素,也要大半日的时间……” 郑均呼出一口紫色毒气来,在心中暗忖,运转‘碎玉功’,进行真元调动,清除千幻草的毒素。 不过无论如何,这‘天目破障’的偿还也变得简单了起来。 不用杀人,吃草就行了。 “这‘天目破障’修行至小成时,眉间会裂开一条缝隙,展现出第三只眼……听起来倒是蛮炫酷的,有些像是二郎显圣真君,若是可以,这等破妄手段,这么一路预支到小成,也是挺好的。” 郑均在心中思绪了片刻之后,很快便开始全心全意的排出毒素,同时想着准备继续吞服剩下两株千幻草,慢慢增进‘天目破障’的偿还进度。 顺便,多买些千幻草。 千幻草虽然不是极为稀有的草药,但也不是随处可见的那种。 既然知晓此物对自己有用,那么一口气都买了,回头慢慢吃就行了。 就这般,在博州府又待了数日之后,郑均彻底将其余两株千幻草吞服,将偿还进度推到了‘310/3000’之后,又在博州济世堂订了三十株千幻草,便欲向蔡静宸辞行。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分润一些时间,去青州寻‘太虚凝玉篇’的消息了。 “贤婿不多留一段时间吗?” 蔡静宸和颜悦色,与郑均对坐,面对郑均提出的辞行请求,当即挽留了起来:“吾弟静伏,已赶至长阳郡,同那魏、韩余党对峙了一番。” 蔡静宸现在越看郑均越顺眼,巴不得郑均在蔡府多留一会儿,最好能够诞下子嗣。 虽然蔡静宸多番挽留,但郑均还是拱手道:“岳丈,我还有些事,要去一趟青州,关系我未来修行之路,故不得有失,还请岳丈恕罪……至于安筠,也麻烦岳丈多为照顾,让安筠在博州多待一段时间吧。” 听到郑均的话语,蔡静宸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张口道:“贤婿所言甚是,不过族中尚有神通‘气吞山河’尚未习得,难道贤婿不想习得此术了吗?” 听到蔡静宸的话语,郑均眸光一凝。 他还本以为自己要下一次来,再提出求习‘气吞山河’的要求,但没想到,临行之前,蔡静宸竟主动说出来了。 这倒是让郑均没想到。 如今大道武书有五个槽位。 分别预支了‘熠日流光(精通)、’‘渌水斩蛟(精通)’、‘流影浮生(入门)’、‘天目破障(入门)’四门神通。 还剩下了一个槽位,什么都没预支。 郑均本想着留下这个槽位,等待预支碎玉功的后续功法,也就是‘太虚凝玉篇’,但蔡静宸既然说都说了,那这最后一个槽位,便留给‘气吞山河’吧! “既然如此,那小婿便却之不恭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对着蔡静宸拱手道:“不知岳丈准备如何传授小婿‘气吞山河’?” “气吞山河,乃是我蔡家不传之秘。” 蔡静宸见郑均对‘气吞山河’尤为感兴趣,当即张口说道:“自是口口相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贤婿随我去一趟密室……” “又是密室?” 郑均神色古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好像刚来的时候,学习‘飒沓流星’的时候也是如此。 郑均在心中想着。 不过无论如何,能够学习‘气吞山河’也是好的。 于是,郑均毫不犹豫,跟着蔡静宸前往了另一处密室。 蔡静宸面带微笑。 这一次,他准备口述,只是在口头上教授郑均。 只打算言传,并不打算身教。 如此情况下,应该能让这郑三郎在博州多待一段时间。 这般拖延时间,原因也很简单。 等范氏家主的嫡女从肃州回来。 蔡静宸纳的妾室之一,便是范氏。 范氏、邓氏,都是博州次一级的豪族,在蔡家左右,如同蔡家的左膀右臂,经常通婚,结秦晋之好。 所以,蔡静宸在洞察到郑均这等顷刻顿悟的天赋之后,立马就意识到了一点。 这等天骄,不单单是自己家能够‘独占’了的。 不说别的,就从女儿口中,蔡静宸也是知晓,那宣州的卢氏也已经盯上了郑均,并且打算嫁个嫡女过来,占一下股份。 这天底下的世家,眼神怎么都这么毒呢? 蔡静宸十分无奈,在顶级世家之中,蔡家确实有些不如那些老牌世家,他们只能算是新晋门阀,确实不是‘五姓七望’那些老牌豪族的对手。 一旦那些‘老牌豪族’其中有几门盯上了郑均,那么他们蔡家的地位也就会逐步被压缩的。 所以,既然如此,那蔡静宸便孤注一掷,打算加大力度。 把范家、邓家都拉上,咱们博州豪族一起加注! 并且蔡静宸也还做了一件违背祖宗的决定。 那就是要传授给郑均‘气吞山河’。 蔡抗担任节度使后,和永昌皇帝作利益交换,如今在彭州前线效力,作为永昌皇帝身边的五大元丹,决定彭州、今州的归属。 蔡抗临行之前,曾对蔡静宸说过,‘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可以让郑均任选其一。 选了一个之后,另一个则是不能再传给他了。 猛兽只有尝到血腥,才会激发本性。 而武者只有掌握神通的强悍,才会对其趋之若鹜。 蔡抗准备用这种方式,来进行‘驯兽’,将郑均这一个桀骜不驯的天骄彻底掌握在蔡家手中,让他成为蔡家推在人前,可以被控制的‘博州王’。 但现在,蔡静宸违背了蔡抗的意志。 他要将另一门神通也传授过来。 原因也自是十分简单的。 不同的情况下,要随机应变的! 老祖当时想的是,郑均只有一种神通。 但现在,郑均像是有一种神通的样子吗? 虽然蔡静宸没有和郑均交手过,但也隐隐感觉,郑均身上至少有三种以上的神通傍身,并且在雁北府轻易折服了六扇门的金章巡捕张方和博州第一宗门沧澜剑门的门主江无涯。 由此可见,郑均的实力强悍,神通种类繁杂。 吃饱了的猛兽,是不会被一块肉所驯服的。 并且郑均这种天赋,势必会有无数世家、宗门盯上郑均,要是再搞老一套,等着出事儿吧! 现在的战略,应该转变一番。 转变为趁着郑均还在蔡家,尽可能的给予更多的帮助,这样未来若真的成事儿了,他们蔡家的回报也就更高。 而且,蔡静宸觉得自己这般,也是随意做个姿态而已。 言传身教,方能慢慢学会。 这郑三郎就算是少年天骄,没有身教的这个过程,光凭言传,他怎么敢贸然修行? 还是要在府中蹉跎一阵,足以等到跟范家家主一起去肃州的范家女过来了。 到时候邓、范二家嫡女一起纳给郑均为妾,而这二女自幼也和安筠交好,三女和谐共处,自然能够抵御博州之外的豪族吹枕边风了。 想到这里,蔡静宸不由为自己的打算拍手叫好,感觉自己真乃顶级谋士,随便一想便是惊天策略。 而郑均的想法,则是没那么多。 “待会儿预支了‘气吞山河’就走,在博州待太久,龟着也没事儿干啊。” 郑均在心中暗忖。 虽然‘天目破障’能够通过不断的吞服千幻草来破幻变强,但自己身上的其他神通可无法如此。 还是要去生死交战才能尽快偿还的。 自己这一身本领,都来自于实力,如果实力停滞不前,自己目前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反噬的。 无论是蔡家,还是沧澜剑门。 甚至于自己手下,那群想要出人头地、实现抱负的降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已然抵达了密室。 这密室,和先前那专门为修行‘飒沓流星’而准备的密室截然不同。 这真的只是一处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的密室而已。 似乎,并不是辅助修行的地方。 而抵达密室之后,蔡静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开始了传授,张口道:“所谓‘气吞山河’,乃是一门音波武学,正如我蔡家先前秘传绝学‘气箭术’,其实便是‘气吞山河’的简化版本,乃是我祖父自‘气吞山河’中,简化而出,供给蔡家子侄修行……” 蔡静宸直接言归正传,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讲述起了‘气吞山河’的修行方式。 而郑均也是立马收心,开始倾听。 不过讲述一半时,蔡静宸忽然停顿了起来,对着郑均问道:“贤婿,可知晓规矩?” 郑均拱手道:“请岳丈放心,此间之言,不传六耳。” 闻言,蔡静宸才微微安心,继续讲起神通来。 而郑均则是安静倾听,甚至并没有出言发问,只是单纯的听其中内容,化身无情的录音机器。 时光流逝,眨眼之间半天便过去了。 蔡静宸在这半天时间之内,片刻都未曾停息,直到将这‘气吞山河’彻底讲完之后,才十分得意,轻笑道:“贤婿慢慢消化一番,这‘气吞山河’不比‘飒沓流星’,若有什么不懂,可来仔细询问老夫……” 这‘气吞山河’,蔡静宸讲的更加深奥。 毕竟蔡静宸对‘气吞山河’的掌握,已经达到了小成的境界。 他讲述出的‘气吞山河’,乃是同辈论道的言语,初学者骤然听到了这等言论,自然会更加难以掌控,因此他断定郑均就算是再天纵奇才,也总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掌握。 彻底入门,也要数月了。 而郑均…… 【新增可预支神通:气吞山河(入门)。】 【是否预支神通‘气吞山河(入门)’?因假借未来之果,需吐气万次,吞服十枚通窍级妖丹、十枚通窍级灵物方能归于己身。】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气吞山河真是大手笔啊。 郑均笑了笑,望着那同样眼含笑意的蔡静宸,在心中默默道:“预支!” 【预支成功。】 这四个字浮现在了郑均眼前,郑均不由微微一笑,对着蔡静宸道:“岳丈,小婿确有些许不明,还请岳丈指教。” “好说,好说。” 蔡静宸抚摸着胡须,自诩计谋得逞,当即笑道:“不过今夜天色已晚,贤婿还是明日……” 蔡静宸的话音未落,却猛然见得郑均一张口来,双足踏地如钉入山根,衣袍无风自鼓,吐纳间似有江潮奔涌之声,胸腔深处迸发龙吟虎啸之音。 “嗯?” 见到郑均这般模样,蔡静宸不由一愣,心中‘咯噔’一声。 不是吧? 他会了? 啊? 这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了蔡静宸心中,紧接着,却见郑均猛然张口鲸吸,一瞬间,整个密室的灵气全被抽成靛青色洪流,如百川归海汇入其丹田! 下一秒,这被吸纳进了郑均丹田的靛青色洪流在这一刻,似乎是化身成了银河,猛然间被郑均吞吐而出,犹如利剑! 真元紊乱,狂风骤起! 只不过在这一瞬间,郑均猛然止口,一瞬间,周边出现的一切都消弭于天地之间,除去密室混乱的天地灵气之外,并无任何其余破坏。 而蔡静宸望着这一幕,骤然失态。 他乃是通了四窍的通窍武者,在博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以说博州的‘太子爷’,见过无数大风大浪。 但似郑均这样的绝代天骄,他真的没有见过。 甚至书上都没写过! 之前顷刻顿悟‘飒沓流星’,蔡静宸可以全当郑均是那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天罡归元真君的后裔,甚至是转世。 所以对这等神通,领悟极强。 但现在又怎么说? 面对‘气吞山河’,领悟速度同样快捷,甚至于比‘飒沓流星’还要强悍。 ‘飒沓流星’,起码还是要言传身教。 而‘气吞山河’,甚至直接省略了‘身教’的这一步骤,仅仅靠着‘言传’便能够彻底掌握! 这怎么说? 难不成要觉得郑均是自己那位没怎么见过的爷爷转世? 或者是这‘气吞山河’神通的缔造者转世?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蔡静宸久久不能回神,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自嘲般的感叹道:“真是庸人自扰啊,贤婿如此天资,这……唉。” 郑均见此,也是在一旁问询道:“岳丈一直不曾想让小婿离开,是为何故?小婿确实有要事想要前往青州。” 见此,蔡静宸也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来阻拦郑均,随口将范、邓二家的事情讲述出来。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道:“这邓氏女、范氏女,岳丈都无意见,小婿又岂能有什么意见呢?便同安筠一起,在博州稍候吧,旬日之间,小婿便回来,接去康乐郡来。”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蔡静宸顿了顿后,继续问道:“贤婿今夜便走?” “事不宜迟,今夜就走。”郑均道,“我已与安筠打好招呼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不留你了,贤婿自便吧。” 蔡静宸心情不佳,随意摆了摆手。 虽然有心笼络,但蔡静宸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当初他学‘气吞山河’的时候,乃是蔡抗手把手教导,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入门。 彼时的他,乃是蔡家入门最快之人,甚至超过了蔡抗。 因此蔡抗大喜,盛赞蔡静宸为‘蔡家麒麟儿’、‘蔡家的下一代支柱’,因此确定了蔡静宸的少主地位,自此扶摇直上,利用家族资源,修得如今开了四窍的通窍之位。 因此,蔡静宸在内心里颇为自傲,甚至有些自得。 他能够理解郑均入门比他快,但他不能理解这个啊! 看到郑均只听了一遍,就能够将‘气吞山河’入门。 蔡静宸整个人都懵了,甚至道心不稳,陷入了片刻的自我怀疑。 脑海中浮现出了‘会不会是我们蔡家人都是一些蠢材,浪费了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若换成那些被自己不屑一顾的县城泥腿子武者,人家学的更快’这种想法。 但好在,蔡静宸经历日久,也见识到了郑均之前顷刻顿悟‘飒沓流星’,所以隐隐就有了个心理准备,所以才快速恢复了过来。 虽然恢复了过来,但也没什么心情来礼送郑均了。 而且蔡静宸觉得,关系都到这儿了,礼不礼送也无所谓了,都不在乎这种面子工程。 “既如此,小婿告辞。” 一念至此,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对着蔡静宸拱手告辞之后,便直接脚下生出星辉,化为一道青金星光,朝着南方遁走。 望着郑均遁走的星光,蔡静宸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父亲,你确实没看走眼,这郑三郎的确是能够搅动博州风云的英雄人物,是话本里,那些应运而生的天选之子。” “但你也看走眼了,郑三郎的天赋,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此人,不单单是能搅动博州风云,更能搅动天下风云!” “此子野心勃勃、雄姿英发,想建立虞太祖、魏高祖、神武皇帝那样的不世之功!不出五十年,怕是整个天下,都要迎来一个新的王朝了!” “我蔡家,或许能够在这一次大洗牌中,位列顶级门阀的行列!” …… 暮色如墨,垂落天际。 一道青金色光痕陡然撕裂夜幕,尾焰拖曳着星砂般的冷辉,在仰望者的瞳孔烙下刹那的光芒。 自博州府、五光郡、华阳郡,是夜上空,所有熬夜的民众以及蓄气以上的武者,都亲眼见识到了一道青金色星光撕开夜幕,朝着南方疾驰。 普通百姓、炼血武者以为见了星君,连忙跪拜祈福。 蓄气武者认为是异宝降世,内心不由触动无比,想要追随而去,但想到如此声势浩大,也是目光黯淡,只得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唯有外罡武者,才能窥得一丝真谛。 “什么天地异宝?!这必然是某位通窍境界的大能之士席卷而来!一路南下,怕是要加入今彭战局了!” 一个老当益壮的外罡武者对于徒弟们说的天地异宝嗤之以鼻,继续道:“这等威势、这等速度,绝非寻常的通窍武者,那位前辈,怕是通窍中的高手,至少是通了四五窍,有望晋升元丹武圣的存在!嘶~就连这等高手都要去驰援今、彭战场,看来中原打得那是一个不可开交啊。” “还好,老夫不在今州、彭州,否则说不准,也要被叛军抓了当壮丁,去面对这等盖世强者咯。” “……” 沿途两郡数城,皆是如此认为,或猜测乃是博州牧亲自南下,又猜测是某位博州城隐世强者。 但没有几个猜测,这是郑均南下。 毕竟郑均虽然斩杀了两尊通窍武者,但在百姓中,还是处于刚刚晋升通窍的那个层次,斩杀的两尊通窍武者,都是水平一般的通窍武者,不算通窍中的好手。 而郑均此行的目的,倒不是进入青州。 而是先回一趟黑山县。 离家太远,好久没回去。 此番临行之前,郑均要做一件大事。 为家乡除害,灭杀盘踞在黑山上的这诸多妖魔! 此前实力不足,心里没底。 如今身居六门神通,就算那通窍大妖乃是通窍巅峰,郑均依旧有信心斩杀他。 熠日流光、渌水斩蛟、流影浮生、飒沓流星、天目破障、气吞山河! 誓杀蟒妖,以报兄仇! 第162章 黑山妖宫,斩杀通窍大妖,直面三翼腾蛇! 山岩高耸,形式万千,被雾气包围,宛如仙境。 山峡中的溪流顺流而下,而就在此时,一个庞大的身影,自远处的密林阴影之中,裹挟着瘴气走来,在枝桠交错的穹顶下翻涌。 “咔嚓……” 嶙峋的指爪陷进苔藓覆盖的断木,青紫色皮肤随着呼吸泛起鳞片状的褶皱,咽喉鼓动着吞咽唾液的声响。 大约在二十步外,一个背着药篓的人类正跪在溪畔颤抖,冷汗浸透的粗布衫紧贴后脊,身子发软,只能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这一幕。 那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只硕大的青紫色蜥蜴! 那采药人看到了这蜥蜴妖魔,而蜥蜴妖魔自然也是瞧见了采药人。 “嘶嘶~” 那蜥蜴妖魔见状,伸出分叉的舌头,以此来舔舐獠牙,竖瞳锁定着采药人的身影,露出了一抹残忍、玩味的表情。 “妖魔,妖魔!” 采药人哆哆嗦嗦,缓过神来后,便准备逃窜,但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直叫他两股战战,动弹不得。 “人类……” 蜥蜴妖魔狞笑不已,那血盆大口中的唾液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自从山下出了个郑三郎,将一直以来,为他们提供‘食材’的卢豪杀了之后,它已经好久没有吃人了。 此番遇到了人类,这蜥蜴妖魔自然是垂涎三尺,忍不住想要将这采药人吃干抹净了。 “吼!” 蜥蜴妖魔一声咆哮,正准备将这采药人吞入腹中咀嚼之时,忽然天边闪过一抹金光。 下一秒,蜥蜴妖魔便如山崩一般,轰然倒塌! 这妖魔自颚裂至尾梢同时,绽开三万六千道金色光纹,在霎那间化为了一块块血肉,就这般在这采药人面前解体了! 鲜血满地都是,汇入小溪。 面对这样的变故,那采药人呆滞的望着面前的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情况? 这妖魔怎么自己死了? 采药人目瞪口呆,而下一瞬,便见到天边星光萦绕,一名身着绯色锦袍的俊朗青年脚踩青金真元从天而降。 “采药在外围采些便是,深入妖魔领地太过于危险了些。” 见这采药人呆滞不已,这俊朗青年张口道:“你是哪个郡县之人?朝廷不是有诏令,给予采药人补贴,可进‘济世堂’培育草药吗?” 这俊朗青年正是郑均。 对于采药人的情景,郑均很是理解。 赚钱,不寒碜。 如果不是为了深入妖魔领地,哪里能采得稀有药材,卖得价钱来供给亲眷? 自家兄长便是如此上山,深入妖魔领地后失踪的。 苛政猛于虎。 但现在,黑山周围郡县,为了改变这种趋势,政令平息,并且自己也授意了卢承弼,让他和济世堂展开合作,在黑山附近推广‘药材培育基地’,在黑山培育草药,避免因为道路阻塞而被其他势力卡脖子。 采药人对药材习性十分清楚,因此有不少采药人都加入了这‘药材培育基地’,郑均本以为采药人这职业就算未曾杜绝,应该也在黑山外围采药,胆子大些,或许进那已经被自己剪除的蛤蟆妖魔领地采药。 但这里,明显已经是黑山深处了。 怎么还会有采药人?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那采药人不由一怔,恍惚了片刻之后,连忙下拜,颇为激动道:“郑公!我是平章郡海榆县人,此番进山采药,实属无奈之举……” 采药人可以说是认出了郑均,激动难耐。 郑均如今的特征,已经在博州南部传开了,其他郡县或许还有所不知,但平章郡、康乐郡二郡对于郑均,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在见到了郑均之后,这采药人立马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这其中的原因也是尤为简单了。 无非就是海榆县的县令最近见钱眼开,同‘康生堂’合作,不许海榆县的采药人去济世堂为生,并且出高价悬赏那些稀有草药。 若是如此,郑均只能说是这海榆县令有些不对劲儿。 但接下来,那采药人却说海榆县县令以家人为挟,逼迫海榆县的采药人进山采药,这就让郑均眉头一皱。 不仅如此,除了海榆县之外,新阳县、三灶县也同样如此,原因是这位采药人出发的时候,同这几县的采药人一同出发的。 走到这儿的,只有他一人了。 采药人小心翼翼的张口道:“那济世堂的买卖,只有黑山、荣源、平韵、致远四县能去,其他几县都被限制,听说是郡守下令……” 他也是壮着胆子说的。 平章郡郡守是谁? 采药人并不清楚,但郑均郑三郎在黑白两道名声震天,据说是当了郡守,因此采药人还以为郑均才是平章郡的郡守。 所以,他能说出这句话来,都是因为平日耳濡目染之下,对郑均的信任。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郑均面色阴沉了起来,不由冷笑道:“看来平章郡的唐公最近有点不老实了。” 平章郡守唐豫,外罡三重。 说个比较难听的,在郑均眼中平章郡都不算是唐豫的地盘,而是直接纳入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将唐豫视为了自己在平章郡稳固的代言人。 没想到这唐豫唐郡守到叛逆期了,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地位了。 回去之后,也该去拜会一番这位唐郡守,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郑均颔首,又道:“你在此地可休息片刻,沿途返回也是无虞,沿路所有妖魔,都已被我斩杀,回去之后,就说是我让你回去的。” 说罢,郑均一挥手去,一抹青金真元瞬间注入了这采药人身中,又道:“我注入你体内了一抹真元,若是归途遭遇危机野兽,真元自现,大约可用三次,小心一些。” “多谢郑公,多谢郑公!” 那采药人激动万分,不由得想要下跪拜服。 而郑均见此,只是微微摇头,随意一挥衣袖,便再度化身一抹青金星光,继续朝着黑山深处遁走。 这黑山上的妖魔,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一些。 这一路上,自己已经斩杀了青鹿妖魔、野猪妖魔和方才的蜥蜴妖魔三头外罡境的妖魔了。 如此,才堪堪进入了黑山核心区域。 这倒是有些意外。 如此看来,黑山县倒是有些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意思。 黑山县里,外罡武者也就那几位,若是黑山妖魔倾巢而出,那么黑山县不出一日便能化为鬼蜮,整个平章郡除却郡城,怕是无从幸免。 “这黑山,倒是有些意思啊。” 郑均不由喃喃自语。 黑山,怕就是整个博州妖魔聚集最多之处吧。 此番剪除,也能算是平定了自己后方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想到这里,郑均遁光登时又快了一些。 俯瞰山脉,树木丛生,人迹罕至。 这种景象,郑均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伴随着宣州、肃州的流民热潮,以及行军打仗时,需要砍伐树木、坚壁清野,康乐郡、平章郡的绿植被极大幅度的破坏,官路上光秃秃的,看不到什么绿色。 如今进了黑山,倒是看到了这郁郁葱葱的景象,确实是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伴随着郑均飞遁,很快,便在这山脉之中,看到了一处位于山峦之上的宫殿。 “嗯?” 看到这一处山峦之上的宫殿,郑均不由得为之一怔,但很快便察觉到这宫殿之中妖气森森。 见此情况,郑均当即落地,凝望着这一处宫殿,不由道:“这通窍大妖,倒是挺会享受啊。” 脚下尽是白玉砖,整个宫殿虽然看起来金碧辉煌,但郑均‘天目破障’,也是一眼能够看出这宫殿是为青木所搭,见识到了宫殿本质。 这里的通窍妖魔,倒是有了几分人样。 但好像,只是有几分人样罢了。 还是一股子妖魔味儿。 而就在郑均已经踏上了白玉砖时,才有一头化为人形的不知名妖魔赶来,持着一把叉子,对着郑均喝道:“你是何人?!” 言语未落,已被一道锋利的金光划破了腰间,一分为二。 那妖魔目光呆滞,甚至还没有从自己已经被杀死的现象中缓过神来,而郑均却已经轻轻抬手,一枚漆黑的妖丹便收到了郑均手中,被郑均装袋。 斩杀了这头外罡妖魔,郑均就好像是随手碾死了路边的一头蚂蚁,没有半分的停滞,继续向前踏去,目标便是登上这看似光芒万丈,但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阴森的辉煌宫殿。 沿途遇妖,尽数诛杀! …… 宫殿之内,有一处玄晶石雕琢的至高王座。 那王座上蜷着个枯瘦身影,暗金蟒纹冠冕下压着稀疏银丝。 枯树皮般的面颊缀着几粒黑斑,左眼蒙着灰翳,右眼却如淬毒短刃般冷目灼灼。 枯竹似的手指正轻叩鎏金扶手,鳞甲似的皮肤与椅背盘蟒浮雕相映。 他忽地倾身向前,颈项抻出蛇类捕猎时的弧度,绣金蟒纹广袖扫落案几上的一枚黑檀石,神色阴晴不定:“老子在这儿成王做祖乐的逍遥又自在,何苦去那燕山,给那些个妖王当狗?” 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阴冷笑意,震得冠冕珠帘微颤,露出两排尖细的银牙。 “蟒王,您的实…力,可是迟早要妖王……大圣……赐精血……你就……升腾……” 在殿下,一个讲话磕磕绊绊,有些生疏的壮汉正有些愚笨的开口说着,十分诚挚道:“况且,山下人族……打……神武……死了,他们要杀……你可能有危险……” “来,鹿王,杀人族!” 其肤色呈现橄榄绿色,皮肤上还附着着些许鳞片,鳞片巨大且坚硬,仿佛一层层迭起的铜墙铁壁。 那枯瘦身影目光阴鸷,望向讲话的这头鳄妖,尾音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气音:“那些个甚劳子的人族,打了个难解难分,跟我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二百年前就已经打过了,对那些人族清楚至极,只要你不下山去惹事儿,他们就不会来打你。” 这讲话的枯瘦身影,自然便是这八百里黑山真正的主人,通窍境的大妖,人名是为‘陈蟒’! 此蟒于南国得道,参与南楚建国,被南楚皇帝赐姓陈,名为陈蟒。 本以为会扶摇直上,但没想到大周的平叛大军很快就到。 然后,他就被大周的平叛大军打了个鼻青脸肿,跟着南楚的王爷逃到此地之后,直接没入黑山,从此之后两不相欠,在黑山中安心当起了山大王。 下山是不可能下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下山。 至于那什么鹿妖王想要趁着人族内斗,下山大杀一番,劫掠无数,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已经经历过人族那铺天盖地的武者,见识过人族强悍的元丹大能、通窍武者,已经在心中暗自发誓,再也不会下山了。 在这深山之上,安心当个山大王,岂不是更好? 人类的花花世界本就不是他们妖族的地方,还是在山里窝着舒服,偶尔偷偷让人下山抓两个人类打牙祭就可以了,干嘛惹他们呢? 至于面前之人,名为‘鳄锋’,乃是燕山鹿妖王手下妖将,此番前来是当使者,劝自己归顺鹿妖王,响应北戎人,一起劫掠云州的。 老实说,他和‘鳄锋’关系不错,先前那黑山县令孟闲便是‘鳄锋’派来的人奴,陈蟒也派了手底下的蛤蟆妖魔去接应,但这不是死了吗?仁至义尽了。 后来,这蛤蟆妖魔太能折腾,被人类一个外罡武者杀了,陈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死就死吧。 现在,这‘鳄锋’竟然还想要来劝他自己来归顺鹿妖王,这难免有点过分了,纵使是老朋友了,陈蟒也是微微有些发怒。 更何况,这‘鳄锋’已经在这儿待了整整一个多月,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个多月! 人族或许对燕山不甚了解,但陈蟒对燕山这个北方妖族圣地极其了解。 那位覆海大圣,已经行将就木了。 当初大周立国,覆海大圣同神武皇帝有所分歧,双方大战,神武皇帝操持‘山河社稷图’和‘镇国玉玺’而来,直接将覆海大圣打得头破血流,甚至将覆海大圣的一部分圣躯都给斩落。 虽然覆海大圣也伤了神武皇帝,但两者终究是覆海大圣伤势更重一些。 经过这八百年的休养,覆海大圣非但没有恢复,反而伤势愈发严重,甚至要将自己封印在燕山龙脉之中,来延寿续命。 因此,世人以为的南北二妖庭,根本就名不副实。 南妖庭的焚天大圣,才是真正的妖族活跃大圣。 除此之外,据说东海之渊还有一尊妖族大圣,在东海群岛建立了一方妖国,具体如何,隔得太远,陈蟒也不清楚。 至于人族…… 虽然神武皇帝陨落,但人族可不单单只有一尊法相真武啊。 那占据燕山一个山头的鹿妖王就是在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陈蟒不由冷哼一声,不想多言。 不过就在鳄锋打算继续劝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独特的气息,登时脸色大变:“你……你勾结人……通窍……” 说罢,那鳄锋便欲动手,袭杀陈蟒。 见到鳄锋这等操作,陈蟒直接脸色一沉,枯瘦的手指之中淬上了蛇毒,怒道:“话都说不利索的痴呆鳄妖,和你们这样的妖魔在一起,北妖庭怎么可能会变好?!就这智商,还想来劝我?” 说罢,陈蟒也不理呆滞的鳄锋,而是直接跨身一步,瞬息化为一条黑烟,猛然出了这宫殿,看向那气息爆发的方向。 人族。 没错,是人族。 而且气息极强,至少是通窍武者。 怎么会有通窍武者过来? 陈蟒的脸色阴沉不定,本就因蟒蛇之相有些阴鸷的他如今看起来,倒是显得更加阴鸷了。 “那人族……不是你……勾结的?” 鳄锋的声音比较声音,但还是化为一道腥风,出现在了陈蟒的身侧。 不过还没等陈蟒回答,这两头通窍大妖的耳畔,便骤然炸起了一道巨响! “轰!” 炸响似奔雷,透体而出。 于这雄浑宫殿之上响彻而起,这一瞬间,却只见得郑均口中吞吐天地真元,吐纳间似有江潮奔涌之声,胸腔深处迸发龙吟虎啸之音! 声音叱咤,两名外罡妖魔瞬息被镇杀。 而山峦之中,大风呼啸。 而这猎猎巨风之中,郑均踏步而行,每一步走过,身上的气息都更加雄浑了一份。 手中的雪守刀,已经被亮了出来。 郑均心中有些激荡,真元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爆发,凝望着那位于白玉台阶之上的两尊通窍大妖,郑均心中丝毫不惧,唯有战意! 两头通窍大妖? 好好好! 我还担心,只有一头,不够我杀! 郑均自博州下山,心具无敌。 寻常通窍,并不放在眼中! 而且有了‘飒沓流星’之后,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也能迅速遁走,贯彻落实‘打不过就跑’的方针。 “嚣张的…人类!” 那鳄锋眉眼之中尽是愤怒之色,而陈蟒却眉头一皱,那白翳的眼眸之中闪烁出谨慎。 怎么可能有人族通窍敢孤身前来? 或许有诈。 陈蟒挥动墨色蟒袍,对着郑均道:“这位人族同道,不知来我蟒宫有何贵干?可是缺了外罡妖丹?我这儿还有数枚剩余,若是这位同道不嫌弃,便尽数赠予同道了。”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这就是陈蟒信奉的原则。 “我来杀你。” 郑均神色淡漠,双眸绽放出一阵金光,炙烈明亮。 ‘天目破障’瞬间被郑均激发,一下子,面前的这陈蟒与鳄锋都被他的目光所看穿。 一头鳄鱼、一头蟒蛇。 郑均极目而望,已经彻底看穿两妖的原型,并且观之气息厚度。 那鳄鱼大妖显然是比蟒蛇要弱一些的。 但这蟒蛇的气息之中,却多了一份死寂。 看来就算自己不来,不出二百年,这蟒蛇也要寿终了。 “人类,狂妄!” 陈蟒还没说话,鳄锋便已经愤怒至极,狰狞咆哮:“在妖庭,似你,都是,口粮!” “轰!” 一声咆哮,大地震动,犹如万马奔腾而至,肉眼可见的让周遭建筑宫阁颤抖不已! 而这鳄锋也在这瞬息之中,化为了一道长长的墨绿色虚影,好似一条长达数十丈的蛟龙,自远而近,滚滚而来! 鳄鱼又称猪婆龙,而这鳄锋乃是通窍大妖,自是如有龙形! 没有任何言语,鳄锋已经冲锋而来,而郑均见此,陡然张口,口中天地真气凝聚,迸射出两道足以贯空的气箭! 气吞山河! “神通?!” 在后方心中盘算,未曾直接出手的陈蟒见到这一幕后,不由眉梢挑动,就见得青金光芒与那墨绿色妖气交织闪烁,耳畔轰隆,足有风雷震爆之感。 不过只是稍稍挑动而已。 一门入了门的神通罢了,并不能让陈蟒太过于放在心上。 不过就在陈蟒如此想法之时,他的眸光之中,忽然映彻出一片金光纵横的天幕。 恍惚间,似有一颗煌煌大日,自天上陨落而下,直接将他这强悍的蟒宫取代,生生的将周围的一切气浪都被排空,将那鳄锋的妖气尽数挤压! “嗯?!” 陈蟒不由大为惊诧,紧接着便迅速催动妖气,朝着郑均袭去! 精通级的神通。 而且此人身上,好似不止这几种! 鳄锋不是他的对手! 需要助它一助。 不过也不能太快,最好让鳄锋消耗一番这人类,然后让人类将这鳄锋斩杀了去,这样那鹿妖王没了先锋大将,能拖延一番下山时间,老子好赶紧跑路去南方。 而在陈蟒如此作想,并且付诸行动之时,郑均已然气场全开,熠日流光已经连同渌水斩蛟,尽数斩出! 郑均气势之强烈,让直面郑均的鳄锋为之骇然色变。 “不好!” 鳄锋色变之后,立马做出了反应。 伴随着一道墨绿光芒,遮天蔽日,下一秒,青灰鳞甲交错生长的巨兽昂起山丘般的头颅,那鳄锋显然已经化为了原型,变成了一头庞大的鳄鱼! “哼!” 郑均冷哼一声,刀光如同天河倒卷,刀锋上流转熠日流光瞬息转换成了渌水之气,竟在接触妖气的瞬间化作万千游丝。 这些水线看似轻柔,却在穿透鳄鳞时爆发出摧金断玉的锋芒! “吼——” 鳄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十丈长的鳄尾裹挟着山崩之势横扫而来,墨绿妖气在鳞甲缝隙间凝成实质,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布帛撕裂般的尖啸! “通窍大妖果然不俗,斩了你,这身鳄鱼皮,倒是能给我做一双靴子。” 郑均眼中精芒暴涨,刀身陡然一变,原本碧波荡漾的渌水之气突然迸发出刺目金辉,仿佛将正午骄阳熔炼其中。 天目破障,可以洞悉对手薄弱之处。 而渌水斩蛟与熠日流光,皆为杀伐之术,并且被郑均精通。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鳄锋,有一丝真龙血脉。 “这人族,怎么会这么强?!” 鳄锋不由得咆哮一声,就连话语都利索了不少:“蟒,救我,救我!” 随着这声饱含怨毒的嘶吼,紧接着这长刀与铁尾便是相撞! “轰!” 一声巨响,相撞的刹那,方圆十丈地面轰然塌陷,宫殿开始出现泪痕,整个山峦都摇摇欲坠了起来,白玉石就的广场如同酥脆的糕饼般碎裂! 伴随着雪守刀摧枯拉朽之下,鳄锋尾端最坚硬的骨板竟被生生削去三尺,暗红妖血在半空就化作腥臭血雾。 后方观战的陈蟒瞳孔骤缩。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已然化作漆黑蛇鳞,三枚淬着幽光的骨刺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雕虫小技。” 郑均双眸感觉有一丝刺痛,但还是第一时间洞悉到了那三枚淬着幽光的骨刺,身形一转,登时化为点点星光! 这个动作让暴怒的鳄锋都为之一怔,却在下一瞬间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危机1 却只见得,方圆百丈的水汽突然凝固,每一粒悬浮的尘埃都在折射金光! “嗯?!” 鳄锋不由一怔。 下一秒,这悬浮的尘埃猛地炸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道纯净到极致的白虹贯穿天地。 感受到危险降临,鳄锋冷汗直流,只能大声咆哮:“我……我乃鹿妖王麾下妖将鳄锋,尔敢杀我???” “鹿妖王麾下妖将鳄锋?” 郑均听到这名字,登时一怔:“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算了,杀了再说。” 一瞬间,郑均杀意涌现,没有丝毫犹豫,这白虹自鳄尾逆溯至吻尖不过弹指,十丈妖躯瞬息之间如肉铺的猪肉一般,被这一刀摧枯拉朽的切得粉碎,而刀刃残留的罡风仍在绞碎尚未坠地的碎鳞。 登时,这通窍大妖鳄锋,便化为了一场血色风暴。 而此时,三枚幽毒骨刺这才姗姗来迟,朝着郑均急速射来。 郑均见此,双眸金光大盛,刀锋凌厉,带着汹涌刀罡,只听见‘彭,彭,彭’三声,幽毒骨刺悄然落地。 而郑均收刀,吐气均匀,回首遥望而去,却见得一头生着三对遮天骨翼的巨大黑蟒! 看到这生有三对遮天骨翼的巨大黑蟒,郑均不由一愣,接着便眉头一皱:“你和这鼍妖有仇,所以故意不救,让它被我杀了?” 也不等陈蟒回答,郑均又复问道:“还有一件事,你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妖魔,蟒蛇长了三对翅膀……腾蛇吗?腾蛇也只长一对翅膀。” “你长歪了?” 第163章 神秘玉匣,炼化龙庭! 六翼黑蟒盘踞在这断壁残垣之上,翅膀展开,鳞片上泛着金属似的冷光,眸内竖着的蛇瞳收缩成了两道血线,见郑均挎刀而立,猛地张开了那布满倒刺的长信,朝着郑均发出剧烈咆哮:“昂——!!!” 声音阵阵,裹挟着火星的腥臭飓风骤然朝着郑均喷去,一瞬间,周围树木一齐折断,白玉台阶瞬间被这腥臭飓风所腐蚀,飓风所过之处,尽数化为焦土! “好大的口气。” 郑均见此,神色肃穆,脚下已经破灭的白玉石板瞬间化为齑粉,他张开口来,亿万道细若发丝的金色流光,如同银河倒灌一般,灌入了郑均的口中。 整座山的灵气似乎都化为了漩涡,方圆百里的花草树木中附着的灵气,似乎都被郑均这一张口来,鲸吞进了口中,汇集成了遮天蔽日的洪流。 眼见这那腥臭飓风愈发接近,郑均再度张口,翻滚之间,汹涌的气流登时凝聚成了一条灵气长河,伴随着郑均吐息而出,朝着那腥风扑去! “轰——!!!” 气浪与腥风在半空中交汇,整座山峦的地基甚至都开始高频震动,附近树木剧烈晃荡,无数飞鸟走兽开始四散而逃,以免被这强悍的气息所波及。 气浪翻涌,交汇之下,化为六翼黑蟒的陈蟒目光阴沉不定,满满都是忌惮,那分叉的蛇信从口中吐露而出,对着郑均的方向,口吐人言:“阁下晓畅‘气吞山河’,可是博州蔡氏族人?” “阁下如今收得了通窍境的妖丹,那鹿妖王不日便会南下,阁下斩杀鹿妖王麾下大将,若不赶紧离去,担心惹火上身啊。” 方才一击,陈蟒略胜一筹。 但陈蟒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完全取胜。 因为他清楚,面前这人类武者拿手的神通乃是手中长刀,这‘气吞山河’,也不过将将入门而已。 至于为什么陈蟒清楚‘气吞山河’…… 原因很简单,陈蟒当初投效南楚,想要复刻‘覆海大圣’的路子,在那周朝的平叛军抵达之时,曾见过蔡家的那位先祖大战碎玉门的昭阳武圣,见识过那吞吐天地的‘气吞山河’! 所以,陈蟒对于郑均心存忌惮,很不想和郑均真的死斗。 你杀了鳄锋,已经可以了,赶紧拿着鳄锋的精魄、妖丹、尸身走吧。 这才是陈蟒现在所想的内容。 郑均默然抬手虚抓,巨鳄残躯应声裂开,一枚金芒流转的妖丹自血肉中浮现,悬于半空吞吐光华。 通窍妖丹! 郑均脸色微微一喜,接着便看向了面前的陈蟒,张口道:“我非蔡家族人。” 陈蟒闻言,只将赤信往虚空中倏地一舔,两点金睛忽明忽暗,恍若黄泉畔引魂的灯笼无风自动,接着蛇信暴吐三寸,竖瞳迸出猩红厉芒:“你用的功法,乃是‘碎玉功’!” 感觉到郑均的功法属性之后,陈蟒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张口:“你会‘碎玉功’,你也是大楚人!山下的陈复你认识吗?我和陈复关系极好,他能突破通窍,还是托我寻得草药呢!咱们是一伙儿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此罢手吧,鹿妖王那里,我会去解释!” 陈蟒摆出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的架势,那庞大的蟒躯伴随着三对骨翼在废墟上游动。 “唉。” 郑均闻言,喉间不由滚出一声沉郁的叹息,雪守刀锷抵住刀鞘缓缓外抽,对着陈蟒道:“别攀亲戚了,你寿元将近,何不燃尽妖血,换场痛快厮杀?!” 音落刃出,若苍龙破云,直取蟒瞳! 刀鸣如龙吟乍起,郑钧腕底爆出三尺寒芒,渌水之气裹挟熠日流光凝成通天刀罡,猛然朝着那六翼黑蟒斩去! 但见那刀气过处断壁崩裂,六翼黑蟒尚未及振翅,蛇瞳中已映出千重浪迭万丈光的绝杀之象! “嘶昂——” 面对这般强悍的攻势,黑蟒左侧三翼猛然交迭,翼膜上浮起血色咒文,竟在身前结出半圆血晶盾来! 刀罡与护盾相撞的刹那,青金气浪如怒涛拍岸,震得这白玉宫阁上的数根孤零零的盘龙玉柱齐齐龟裂! 而这一刀,恍若大日坠宫楼! 郑钧趁势腾空七丈,高举雪守刀来,熠日流光瞬间施展而出,正午骄阳竟似被刀尖牵引,凝成一道刺目金线灌入刃口! 刀身霎时赤红如熔岩,挥斩时拖曳出流火尾迹,宛如朱雀振翅俯冲:“这才对,继续厮杀!” 唯有厮杀,才能增进偿还进度。 战斗越激烈,偿还进度越高! 一刀闪过,瞬间在陈蟒的蛇身之上,留下一道血口! 黑蟒痛极暴怒,三对骨翼猛然舒展,遮天蔽日般压下! 郑钧见此,双瞳金光大盛,天目破障瞬息之间洞穿这翅翼,视线穿透翼膜锁定心口逆鳞,足下绽放出点点星光,已发动飒沓流星,身形化作九道残影在断壁残垣间弹射! “昂!” 黑蟒咆哮一声,愤懑至极,但心中已然畏惧,当即嘶吼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这般不死不休?!你有这么多神通,何必如此?!如今天下大乱,二十一州处处都是烽火狼烟,我愿效北妖庭大圣之举,尽心辅佐于你,建立新的王朝!” “我等妖族,在战场上显现原型,比之你们人族的通窍,效果更甚!” 陈蟒之言,并不是假的。 虽然民间传说不怎么提及,史书上也对此讳莫如深,但每逢乱局,天下争霸,都会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妖族,来辅佐明主,在战场上肆意厮杀。 其中最成功者,就是靠着臣服于神武皇帝,从而摇身一变,晋升法相境的覆海大圣了。 也因为其突破法相境,因此才引得神武皇帝忌惮,一路追杀,最后只能落得个与燕山龙脉融汇一体苟延残喘的下场。 其余诸多王朝,开国皆有此例。 只不过那些个妖兽,都是成了元丹境的妖王,摇身一变成了神兽、瑞兽,在京城之中供奉香火,直接脱离了妖族行列,不再被视为妖族了。 他这头六翼黑蟒,便一直都有这样的心思。 否则,也不会在二百多年前去投奔南楚了。 只是眼光不太行。 这个想法,还是十分正确的。 属于是妖族之中少有的精通人类逻辑的妖魔。 不过对六翼黑蟒的求饶之举,郑均并不认同,只是冷哼一声,接着拔刀而起! 但见其右腕筋肉虬结似老树盘根,‘熠日流光’铮鸣而出,刃口金光瞬息大盛,穹顶之上的烈阳仿佛都忽被扯落一簇,凝于刀尖化作龙眼大小的炽白光丸,周遭百丈空气扭曲如沸! 见此威势,那黑蟒毫不犹豫,直接六翼狂拍,掀起飓风,三对肉翼竟自行撕裂脱离躯干,化作六道血遁玄光分射不同方位! 逃。 赶紧逃。 这人族一心想要杀自己,既然如此,那还谈什么?跑就完了! 若是换成二百年前,自己寿元还过得去,妖气充沛的时候,他说什么也要和郑均争一争。 但现在,他年老体衰,还有一二百年的活头了,自然是不想和郑均争锋。 妖族寿元悠长,但同样恐惧死亡。 更何况,陈蟒隐隐觉得,郑均的刀法有些不对劲儿。 对自己,有一种无形的克制作用,那苍绿色的刀气,多半是‘渌水斩蛟’的手法,而那金光缭绕,宛若大日的刀法,虽然陈蟒不认得,但也大概猜出来是和‘渌水斩蛟’有类似功效的刀法。 陈蟒这头六翼黑蟒,也是具有一些龙裔血脉的。 除此之外,郑均那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眸,似乎也可以看破他的缺陷…… 因此对阵郑均,让他很不舒服。 而郑均见此,登时天目金纹怒绽,迸射三寸神光,瞬息洞察到了这黑蟒的逃窜路线,当即脚踏星光追赶。 “且借九霄昊日,送你入无间,以奠黑山无数采药人!” 刀锋斜撩而上,那光丸轰然炸作百丈金虹,所过处灵气尽数崩塌,整个白玉宫殿在这一刻,开始迅速扭曲,妖气瞬间席卷而出,化为一座座木质建筑,表露本相! 郑均身形化作残影,刀光如附骨之疽咬住蟒尾逆鳞。 而听到郑均的声音,陈蟒只觉得一阵吐血。 你追杀我,就是因为那几个无关痛痒的采药人? 都吃了二百年了,也没见得官府来寻我晦气,你来寻我这般晦气?! 你杀了我这么多外罡妖魔手下,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陈蟒现在感觉自己的心态要炸了,他反而宁愿听到郑均是为了自己的妖丹来杀自己的! 郑均的刀锋逼近,陈蟒也不得不作此回旋了。 郑均足踏七星步欺身而上,熠日流光刀挟着焚天赤焰劈向蟒首。 而黑蟒只能钢尾横扫,六翼掀起腥风硬撼刀罡,金铁相击之声响彻云霄,刃口在玄铁般的鳞片上犁出三尺火星,却只留下道焦黑浅痕! “好硬的鳞片!” 郑均虎口渗血,但并没有任何退意,反而愈战愈勇,左袖猛然鼓荡如帆,渌水斩蛟刀自腰间旋出苍蓝弧光。 但见他丹田真元翻涌,七十二处大穴蒸腾白雾,竟将方圆十丈水汽尽数吸纳于刃锋之上! 刀未至,森然寒气已凝出三寸冰晶裹住蟒身! 黑蟒竖瞳骤缩欲退,郑钧却暴喝一声:“哪里走” 刀光过处如天河倒卷,看似绵柔的水雾瞬间化作万钧重压。 那坚逾精钢的鳞片竟在至柔刀意下龟裂崩碎,青灰蛇鳞混着紫黑血肉如暴雨倾洒,刀锋切进七寸要害时竟无半分滞涩,恍若热刀剖开凝脂! 断裂的翼膜在寒潮中冻成冰雕,随余震簌簌坠入白玉废墟。 郑均刀势未尽,渌水之气顺着蛇骨经络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血肉经脉尽数冰封。 “该死,该死!” 陈蟒瞳孔猛然一缩,它垂死挣扎,喷出的毒雾,意图临死之前,给予郑均一些厉害瞧瞧。 然而,这毒雾刚一喷出,便被郑均口中吐气,一口‘气吞山河’的气流倒悬,直接尽数吹散,郑均当即复劈一刀,二十丈蟒躯轰然断作两截。 断口处,刀痕交错,渌水之气与熠日流光在刹那间的阴阳相济。 【斩杀通窍大妖,双眸窥破缺陷。‘天目破障’偿还进度+540,当前偿还进度:850/3000。】 【斩杀通窍大妖,日火灼杀麟甲。‘熠日流光’偿还进度+621,当前偿还进度:1036/5000。】 【斩杀通窍大妖,渌水切割妖躯。‘渌水斩蛟’偿还进度+610,当前偿还进度:779/5000。】 【斩杀通窍大妖,吞吐山河之恙。‘气吞山河’偿还进度+1004,当前偿还进度:1004/3000。】 【斩杀通窍大妖x2,渌水斩蛟斩杀进度:2/3、熠日流光斩杀进度:2/10、1/3。】 一瞬间,郑均双眸之间的鎏金小字瞬间刷屏,密密麻麻,甚至耳畔出现了‘大道武书’之音。 这偿还进度,皆来自于自己斩杀那头硕大巨鳄和六翼黑蟒所得。 这两头通窍大妖,倒是一口气给自己提升了不少偿还进度。 只可惜的是,此番没有预支‘飒沓流星’,所以虽然战阵之中利用‘飒沓流星’辗转腾挪,但终究没有增加一点儿。 而‘流影浮生’,则是郑均刻意没有用的。 自己的神通,‘飒沓流星’和‘天目破障’都是辅助类神通,而‘气吞山河’则是在其他方面有些作用,‘流影浮生’作为主杀伐的神通,对于郑均目前而言,还是有些鸡肋了,只是弥补了无刀近身搏杀的手段。 杀伤力,还是不如已经精通了的‘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 况且,‘流影浮生’已经快偿还完毕了,郑均也想着留下不用,多给其他几门神通提升一下偿还进度。 如此一来,倒是不错。 只是…… 斩杀这鳄鱼和黑蟒,好像没什么难度,杀起来比杨黎还简单一些。 “还得是龙属妖魔啊。” 郑均长叹一声,凭借手中的‘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两门神通,自己简直是随便乱杀。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衣袖鼓动,掌心青金真元如蛟龙探爪,自黑蟒颅顶贯入尸骸。 但见那妖丹裹着鎏金赤芒破体而出,悬于半空嗡嗡震颤,丹纹间竟有黑蟒虚影盘踞嘶吼,另有精魄存留。 妖丹大若鹅卵,表面密布梵文状天然纹路,核心处一点漆黑如深渊,似将周遭光线都吞噬殆尽。 “这黑蟒,实力端是不俗,不愧是千年老妖,绝非那鳄鱼可比啊。” 郑均精神一震,正当他欲收丹入囊时,尸身断裂处忽有通天黑雾升腾。 雾霭中一物凌空飞射,带起的罡风竟削去半截已经化为树木的宫阁废墟! 郑均天目金瞳骤缩,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玉匣。 这黑匣子的出现,登时让郑均一怔,紧接着左掌真元化作囚牢印下,直接镇住躁动的玉匣。 “这是什么玩意儿?” 郑均见此,不由感到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这黑蟒体内竟然还有这么个玩意儿,而且和妖丹距离极近。 仔细看来,发现这玉匣通体泛着月魄寒光,匣面浮凸着周天星斗纹路,细看竟是上千枚米粒大小的篆文嵌合成阵。 郑均并指渡入青金真元试探,却见星斗纹骤然流转,九道赤红锁链虚影自匣角迸出,震得他经脉发麻,不由咋舌:“此物上的法阵,若无渡入正确指令,怕是只有元丹武圣耗费数月功夫,才能强行撬开!” “这黑蟒,哪儿来的这种宝贝?” 郑均心中思虑片刻,但也觉得这玉匣的气息有些熟悉。 似乎和自己的碎玉功承袭一脉。 郑均在心中思虑:“这黑蟒当年投奔了南楚,为南楚征战多日,此物难不成是他趁南楚兵败后大乱,借机卷走的宝物?” 除此之外,郑均很难想象这玩意儿会是这黑蟒从哪儿得来的,反正只有这一个思路了。 “我也算是碎玉门传人,此物落入我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郑均丝毫不客气的想着,同时又看向了两具通窍境大妖的尸首,脸上止不住的欣喜。 通窍大妖,全身上下都是宝啊! 这波一定要带走。 只是有些大了,但如果…… 等等。 郑均想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个被他一直遗忘的物件儿,当即口中吞吐,一枚泛着寒芒的‘龙珠’被他从丹田之中吐了出来。 此物,便是当初斩杀那赤蛟之后,得到的一尊元丹境妖王遗物,龙庭! 此物,可是自成一方天地! 虽然,是个半成品,没办法容纳生灵,但容纳一些死物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比如自己面前的这两具通窍境大妖的尸首。 自己得到的时候,尚且还是外罡境,无法炼化。 如今,自己已经是通窍境的武者,炼化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郑均纵观周遭,立马真元动荡,临时在这废墟之中开辟了一个临时洞府,开始准备炼化。 坐入这废墟洞府之中,郑均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青金真元裹着血雾凝成碎玉符纹,悍然打入悬浮的龙庭珠体。 那龙庭嗡鸣剧震,表面鎏金龙纹竟脱壳而出,化作百丈虚影盘踞穹顶,龙目怒睁似要噬主! 珠内传出沧海龙吟,郑钧天目金瞳迸射三尺神光,窥见龙庭深处日月同辉之景。 左眸映出大日真火灼烧经脉,右目倒映月魄寒潮侵蚀丹田。 这龙庭,须同时驾驭其中的阴阳二气,方能彻底炼化。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开始准备熔炼! 而在郑均开始催动真元之时,这‘龙庭’之中,也赫然爆发出极强的龙吟。 郑均严阵以待。 “法宝果然不同寻常,看来要费些功夫了!” 郑均加大真元,在心中暗忖,同时也开始凝聚精力,全力炼化! “……” 时光飞逝,转瞬间便已有十余天的光景。 这些天来,山峰左右的飞禽走兽可见这山峦之上,流光溢彩,毫不寻常,有些胆大的飞禽走兽打算靠近,但却又被龙吟惊走,不敢停留。 就这般,十余天后,天地之间的龙吟渐弱,而郑均神念灌入,也是看到了这龙庭内的小世界雏形。 山脉自地脉真炁凝形,河川从云雨符纹化实,一株建木虚影撑起日月轮转。 这小世界内有小溪、有山脉、也有巨木。 看起来颇为精彩,应有尽有。 但郑均探查,这其中只有半个黑山城大小而已。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方小天地了。 比起那传说中‘储物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就算如此,郑均还是要有最后的一个步骤。 因此,便继续开始破解那千年前的龙王在其中蕴藏的禁制。 元丹境妖王的禁制,自是艰难。 不过那妖王已经陨落千年,这些禁制失去了法力源头,也自然是虚弱了不少,能够被郑均破解。 当最后一道禁制被郑均破解之后,郑均双目灵光闪烁,登时拂袖间虚空生莲,掌中托着的龙庭已化作半透明状,内中山河倒悬星斗明灭。 而这一刻,十余天来一直都未曾松懈的郑均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十余天,弹指一瞬间,终于成了!” 第164章 秦王雄心,妖魔说客 晶莹剔透的‘龙珠’盘旋在郑均的掌中,散发着点点光辉。 明珠内山河倒悬,万籁俱寂。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手掌之中的‘龙珠’一招,一瞬间,那建木宫楼上的巨鳄与六翼黑蟒妖躯便被郑均手中的‘龙珠’摄走,消散无形。 郑均注入神识在这‘龙珠’上,双眸明亮,立马便瞧见了这两具妖躯平静的躺在一处山谷之中。 郑均见此,不由得喜上眉梢。 “成了!” 这龙庭自成一方小天地,确实能够容纳一切死物啊。 一念至此,郑均便赶紧将自己身上一些杂物全都一股脑儿的丢了进去,反正随时都能够取出来,放在身上还要时刻担心掉了呢。 “此物过去被唤作‘龙庭’,如今到了我手中,便给它改个名字吧。” 郑均略微沉思片刻,随意道:“龙庭之中却无大海,反而是一处高山连绵。所谓‘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就叫方寸山吧。” 方寸山乃是西游记里菩提祖师修道之处,弼马……齐天大圣就是在此地修得神通术法无数。 ‘方寸’原就指一寸见方的小空间,也能特指心性。 因此,虽有些抄袭的嫌疑,但叫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郑均掌中的这一方小天地。 “未来可以找个天赋异禀的灵猴,看看能不能扮演一波菩提祖师。” 郑均心情大好,倒是也没有着急第一时间吞服这两枚通窍妖丹,收了那两具通窍大妖的尸首之后,环视一眼周遭环境,见这些建筑用的巨木灵气缭绕,想了想,再度一挥衣袖,尽数被郑均收入了‘方寸山’中。 这蟒妖活了这么多年,估计将黑山的所有灵木都整来修建这座宫殿了。 虽然被毁了不少,但剩下的也不能浪费,全都带走。 几刻钟后,整个山峦之上已经变得光秃秃了。 寸草不留。 在将一切蕴藏灵气之物卷走之后,郑均这才心满意足,进而化为一道青金遁光,奔着平章郡郡城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 唐豫唐郡守叛逆期到了,自己和这位唐郡守再聊会儿。 …… 平章郡,郡守府。 郡守唐豫在自己府上,来回踱步,心情颇为忐忑不安。 紫檀嵌螺钿方桌前,锦衣青年屈指弹了下夜光杯,腰间玉佩随着翘起的二郎腿叮咚作响,对着唐豫轻笑道:“世叔何必担忧?只不过是借了些许采药人罢了,想来那位名满北疆的郑三郎应是不会介意的。” 这贵公子言语之中满不在乎,继续道:“些许几个采药人罢了,等我压过我那些兄弟们的气焰,或许还有买卖同这位郑三郎做呢。我家的势力,可比济世堂那草台班子大的多。” 望着丝毫没当回事儿的贵公子,唐豫深深地叹了口气,张口道:“贤侄,你不懂。” 唐豫现在有些许的担忧,生怕郑均会怪罪于他。 但内心却又在自我安慰,觉得这些小事儿,郑均或许并不在乎。 面前那贵公子,乃是康生堂堂主第七子房博韬,也是岚州房氏的嫡系子孙。 同时,也是秦王麾下的重要幕僚。 同样是外罡三重修为。 岚州房氏,实力并不算强,与先前的蔡氏相差无几,现如今的区别在于,蔡家老祖蔡抗突破到了元丹境界,而房家的老祖,却没有突破,依旧停留在通窍巅峰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房家在岚州也是赫赫有名,其一手创建的康生堂遍布北地,与济世堂、采薇堂并称为三大堂,也是三大药堂之中,唯一一个有世家背景的药堂。 因为有世家背景,所以康生堂也是三大堂之首,拥有不少其余两家拿不到的资源与药材,实力强劲至极。 此番来此,也是因为康生堂内部考核,定下‘少掌柜’的职责。 房家内部,这房博韬觉得自己是竞争这‘少主’之位可谓难如登天。 既然如此,那不如来争一争这‘少掌柜’的名头,争取成为下一任的康生堂之主,如此一来,也算是成为家族内仅次于一族之主和老祖的存在了。 考核的内容,便是在没有族内帮助的情况下,前往各大州府,同当地的某些势力谈一笔买卖,从而助家族开拓新的商路与利益。 而这房博韬,乃是秦王帐下幕僚,因此便借着这一层身份,同唐豫扯上了关系,便来到了平章郡,想要来黑山开采、承包。 但没想到,济世堂已经早来一步,和那名满北疆的郑均扯上了关系,这就让房博韬有些紧迫感了。 此番前来,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代表秦王,拉拢这位郑三郎。 思来想去了一番,房博韬觉得还是利用这秦王的身份,来办一下自己的事儿为好。 毕竟他在秦王那里,就是个和房家联络的吉祥物,倘若能够得到黑山的草药经营权,从济世堂那里杀出一个口子,在家族的重视程度绝对会更高。 房博韬相信,只要自己成了康生堂的少掌柜,便能用康生堂的名头,与那郑均交涉。 济世堂能支持他的,康生堂一样能够支持! 再加上秦王殿下那边的承诺,这郑三郎不过泥腿子出身,侥幸成了蔡家的女婿,相信他一定会接受秦王殿下的条件,成为秦王麾下大将的。 毕竟,秦王殿下得知这郑三郎以外罡斩杀岚州渊龙教大长老南宫平英,在长阳郡突破通窍后又阵斩京城杨氏的杨黎之后,对郑三郎的重视程度已经到了让房博韬有些眼红的地步了。 秦王殿下承诺,只要郑均肯率兵来投,休了那蔡氏嫡女,秦王将会将掌上明珠,大周的安宁郡主相嫁,并且赠予一门神通,请表朝廷,功封侯爵,与国同休! 除此之外,关中各地,郑均甚至可以任选三千亩灵田来作为府邸所在,至于通窍灵丹,更是应有尽有。 康生堂的一名顶级炼丹师,甚至会专门为郑均服务,郑均想要什么灵丹,当场炼制。 这就是秦王殿下开出的条件,可真是让人眼红。 因此,房博韬觉得自己就算在平章郡做的过分了一些,驳了郑均的面子,在秦王殿下的这些承诺下,那郑均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而这条件,唐豫也是知晓的。 若换成寻常武者,唐豫根本不带担心,自是会放下心来。 但郑均此子,野心勃勃,可不是一个甘居人下之辈啊。 唐豫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而房博韬见此,也是举起夜光杯,饮了一杯果酒,接着便笑道:“世叔,还是坐下来同我一起饮酒吧,事情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没有用。” “唉。” 唐豫重重的叹了口气,张口道:“贤侄,郑三郎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鼠目寸光,此子杀伐果断,善于记仇,颇有些冰冷无情的意思,任何招惹他的家伙,老夫就没见过能讨得什么好处的……” “那不更好?如此一来,和那蔡家一刀两断,才能迅捷。”房博韬不以为然。 “那是对敌人冰冷无情,对待自己的下属,出手极其大方,银两毫不过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爱民如子,平章、康乐几郡百姓,对其爱戴至极,江湖中人也是人人称赞!” “能够将小吏、百姓、江湖糙汉一起夸赞的人,怎么可能是好相与之辈?整个康乐郡、平阳郡,也就只有大豪族才会对其痛骂不已!当初被他第一个下手的小地主、弱豪强们,现在也是彻底归顺了郑均,将族内子弟送入郑均军中效力,尽入骁勇军!” “这样的人,心思极其阴沉!能杀人全家,又能安抚民众,就算归顺了秦王,怕也不过是表面顺从,不可能给秦王安心充当家奴……” 唐豫的话语传来,只不过半响都没有得到房博韬的反馈,登时一怔,然后回过头来,却见房博韬如今已经僵在了原地,额头上冷汗直流,手里的夜光杯也有些拿不稳了。 而在房博韬的身侧,则是坐着一个绯袍俊朗青年,手中正盘玩着一枚富有灵气的珠子,望着唐豫,冷笑道:“唐公,郑某倒是没想到,在唐公心里,郑某竟是如此之人呐。” “郑,郑公。” 唐豫看着郑均,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张口道:“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说考核的时候,我就在。” 郑均淡定无比,接着又对着角落位置道:“那边的同道,还是莫要藏着了,一尊通窍武者藏在阴暗之处,让在下很没有安全感。倘若在下安全感不高,可是要出手的。” 说罢,郑均身上真元纵横而出,朝着那阴暗角落压去! 在那里,有一尊藏匿的通窍武者。 郑均来了之后,第一时间便发觉了那尊通窍武者的存在,但一直没动作,就是想要看看这通窍武者想要干嘛。 通窍武者,可不是什么路边货色。 每一个通窍武者,起码在一州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譬如被自己斩杀的这几个通窍,渊龙教分坛大长老、京城杨氏族人、黑山蟒主、北妖庭鹿妖王麾下大将。 都是有头有脸儿的人物,被自己击败的江无涯,也是博州江湖上唯二的通窍武者。 此人潜藏在此,郑均也不知道是何等原由。 而且对方的气息,似乎是有些与众不同。 “郑将军何必咄咄逼人,在下并无恶意。” 阴暗角落之中,一道人影缓缓从角落里走出,带着一抹妖艳的笑容,对着郑均拱手笑道:“在下李鹤济,见过郑将军。” “此番前来,乃是奉秦王之命,前来做个说客,同郑将军好好谈一谈的。” 说罢,这李鹤济便径直走了过来,顺手捞起那桌子上的酒壶,仰头饮尽这葡萄果酒,殷红酒液顺着下颌淌进领口。 “鹤先生!” 看到了李鹤济之后,那房博韬不由得一怔,紧接着便坠入冰窟了起来。 这位鹤先生,乃是秦王殿下身边的心腹谋士,出入相随,在秦王殿下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要高于他们房家那位通窍巅峰的老祖! 这位鹤先生,竟然跟着自己来了这平章郡,而且还待了这么久。 自己做的一切,岂不是都被这位鹤先生看在眼中? 想到这里,房博韬瞬间手脚冰凉,几欲昏厥。 “没用的东西!” 李鹤济脸色阴沉,接着便指着房博韬,厉声喝道:“去那海榆、朗康、旧阳、三灶四县,挨家挨户,磕头道歉!” 声音尖锐,颇为嘈杂! 而听到了李鹤济的话语,房博韬不由一怔,脸色微变:“鹤先生,这……” 他可是房家嫡脉子孙! 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儿?! 这有关于房家的尊严! 房博韬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张口道:“我乃房氏子孙,我家先祖曾以文佐神武皇帝而定天下,房氏不可辱也!” “不愿意,那就去死吧。” 李鹤济淡然张口,接着便一挥手来,登时引得一阵气罡。 气罡旋绕切割,在房博韬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脑袋便已经落地,鲜血正欲喷涌而出,却见那李鹤济淡然挥手,洁白真元将其鲜血硬生生堵住,使得这幽静的环境,并未被那鲜血所玷污。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有些阴柔的通窍武者李鹤济再度转过身来,揪着房博韬的脑袋,对着郑均拱手道:“此子人头,便算在下给郑将军赔礼道歉的赔礼,还请郑将军勿怪。” 郑均见此,眼神微微一眯。 这李鹤济隐藏的极好。 但郑均刚刚斩杀了两头通窍大妖,并且在那六翼黑蟒的居所闭关了十余天,对通窍妖魔的气息十分敏感。 因此,在这李鹤济施展了洁白真元之后,便第一时间洞悉了对方的身份。 妖魔。 这李鹤济,乃是一头妖魔! 而一旁的唐豫,并没有看出李鹤济的身份,而是对李鹤济尊敬拱手:“鹤先生。” 李鹤济瞧都没瞧唐豫一眼,而是看向郑均,嘴角带笑,又接着道:“郑将军身负煞气,怕是方才猎杀了两头妖魔吧?距离这平章郡最近的,应该是黑山上的那头畜生,那畜生可是活了一千多年呢,将军好生厉害,正是秦王殿下,所求的奇才啊!” “另一头,应该就是那鳄锋了吧。我同它打过交道,气息熟悉了些……郑将军以一己之力斩杀两尊通窍大妖,真乃盖世强者!普天之下,可没有晋阶方三个月,便斩杀四个同阶存在的通窍武者呢!” 听到了李鹤济的话,一旁的唐豫不由得目瞪口呆了起来:“郑三郎,竟将黑山上的那头蟒妖斩杀了?!并且除此之外,还斩杀了一头通窍大妖?!” 震惊。 除了震惊之外,唐豫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与郑均这尊康乐郡守相比,他这个平章郡守,简直是人机中的人机、废物中的废物。 唐豫想到自己先前竟然还想和郑均争一争,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后怕了起来。 郑均见此,不由神情肃穆了起来。 这李鹤济,应该就是先前黑蟒所提到的情况。 妖魔,投效人族‘明主’,企图摇身一变,变成瑞兽、灵兽乃至神兽了。 郑均问道:“同族身死,鹤先生难道不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吗?” 对于郑均叫破了他妖魔的身份,李鹤济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而是张口道:“一头蟒蛇、一头蠢鳄,都是卵化湿生之辈,何来同族之说?” 鹤也是卵生的,你忘了怎么下蛋的是吧? 郑均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声,不过并没有说出口来。 毕竟无论是自己前世古代,还是如今的大周朝,鹤其实都不是‘卵化湿生’,因为在古人想法之中,鹤乃是仙兽,因此有着‘众禽鹤独胎’的说法。 而大周朝亦是如此,鹤在飞禽之中独孤高,前魏之时,鹤便是祥瑞征兆,风评不错,便从‘卵生’的行列中脱离了出来。 不过饶是如此,也逃不过‘披毛戴角’啊。 都是妖魔,还看不起人家了。 郑均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出来,毕竟这李鹤济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是蟒蛇、那是鳄鱼,而他是白鹤。 这也不是一个种族的。 只是人族强悍如斯,将其他种族纷纷打成了一个统一的‘妖孽’称呼罢了。 南妖庭多飞禽、北妖庭多龙裔。 便是如此,妖魔,也是要寻与自己亲近的种族。 “先前的条件,郑将军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在下自南国而来,世居南国碧云岛,先祖曾是大魏开国瑞兽。” 李鹤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羽族同类,不少都是心慕秦王,秦王殿下不日便会起兵,立不世之功,郑将军若是愿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届时我羽族与秦王合流,诛杀的一切‘卵化湿生’,妖丹尽取,而在下府中,也有几把你们人族遗落的法器神兵,都可尽数赠予将军。” 说罢,李鹤济又继续激昂道:“郑将军,秦王殿下也承诺,若是郑将军诚心相投,秦王殿下的嫡长孙,可拜将军为师,待秦王殿下一统天下,晋升法相之后,也将倾天下之力,来日助将军凝聚法相,你看如何!” 鹤本就好鹤唳,因此这李鹤济讲起话来,倒是滔滔不绝。 不过原本还有点兴趣的郑均,听到最后一句话,瞬间就打消了一切。 先法相带动后法相? 你当我傻逼? 还倾天下之力,助我凝聚法相。 我会信这个? 你这个秦王,怎么比起我记忆中的秦王,手段低劣这么多啊? “鹤先生,秦王殿下诚意十足,我很感动。” 郑均沉吟片刻,张口道:“兹事体大,容我考虑考虑。” 虽然心中已经拒绝,但郑均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直接开口。 万一那秦王起兵,虽然其本人身在关中,但很明显,秦王的势力范围已经扩张到了岚州,自己的康乐郡就在岚州以北。 若是引兵而来,自己又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儿,他还想去青州一趟呢!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李鹤济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冷意。 第165章 斩白鹤,收平章,晋升通窍二境! 李鹤济的眸光一凝,骤然舒展羽翼,那洁白的鹤翎瞬间从背后绽放而出,那洁白真元也不装了,其实是白鹤妖气他摊牌了。 “轰隆!” 翅翼瞬间在这屋子内遮蔽而起,直接扫到了数根房梁,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整个阁楼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起来。 “什么情况?!” “是郡守府的方向!” “是妖气!有妖魔来刺杀郡守了,列阵,列阵!” “……”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负责看守郡守府安全的士卒手持长枪,纷纷涌来,小心翼翼的望向这阁楼之中的景象,心中略有忐忑与恐惧。 毕竟他们的主将不在身边,只有他们这几个炼血、蓄气武者在这儿列阵,和妖魔碰一下,非死即伤。 而阁楼内,李鹤济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并没有完全显现出原型来,只是扑腾着翅膀,对着郑均道:“郑将军还是今日做出个抉择吧,博州之地最为关切,秦王殿下起兵后,你所控制的康乐、平章、严廷三郡关切岚州,长阳郡又关联今州,皆是战略要地。” “况且郑将军天赋异禀,修行不足三年,便已经是通窍初境武者,若是不愿意的话……秦王殿下可是会感到十分棘手的。” 李鹤济的笑,带着一抹诡异与阴冷。 虽然他没有明确说明,但其中的意思也很清楚了。 不同意,就死在这儿! 郑均虽然天赋异禀,天纵奇才,二十年内估计就能凝聚元丹。 但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一文不值。 这么丰厚的条件都不接受,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对方所图甚大,志存高远。 第二,对方忠贞不渝,义薄云天。 无论是哪一种,都对秦王殿下不利! 所以,在此将其剪除,是最好的方式了。 李鹤济望向郑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而郑均见此,眸光一闪,微微泛起了金光。 “我有一个问题。” 郑均望着李鹤济,深吸一口气来,对着他张口询问。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李鹤济立马就挂上了笑容,还以为是郑均妥协,当即笑道:“郑将军请讲。” 郑均见此,沉吟片刻后,当即张口道:“就是……你们这些飞禽的翅膀不应该是手臂吗?你的背后为什么会生出翅膀?既然你背后是翅膀,那你的双臂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从这李鹤济展现出翅膀的那一瞬间,就一直想问了。 你这个白鹤怎么四个翅膀啊,你也跟那陈蟒一样,变异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李鹤济脸色不变,反而张口说道:“我背后羽翼,乃是我炼化的一方法器神兵,并非本体。” “原来如此。” 郑均恍然大悟,接着便在李鹤济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猛然斩出一刀! 脚踏星穹,步生罡风! 这一刀来,斜撩而上,刀锋未至,森然的渌水之气已然纵横,朝着李鹤济天灵盖劈斩而下! “嗯?!” 李鹤济见此情况,鹤唳破空,左翼三千白羽陡然硬化如玄铁刀刃,朝着郑均的这把刀锋迎去! 这三千白羽瞬息之间架住着渌水之气,雪守刀挥落速度骤减三成,刀气与羽刃相撞炸开漫天水滴,郑均登时一怔,接着便暗道一声自己傻逼。 鸟毛素来有疏水性之说。 若是对方乃是寻常妖魔也就罢了,精通级的‘渌水斩蛟’也能取胜,但对方并非寻常妖魔,这招的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 应该用熠日流光的。 一念至此,郑均握刀的手臂瞬间筋肉虬结,熠日流光瞬息之间转化,如毒龙出洞般反刺,刀尖金乌纹路骤亮,熔岩般的太阳真火顺着羽隙烧入翼根! 熠日流光,身居金性、火性,在神通之中,也算是上乘了。 骤然间,李鹤济明显有些反应不及,只见得郑均一刀下来,犹如龙牙合咬,渌水、熠日刀罡在鹤妖左肩爆出青红双色光轮,登时妖臂坠地! 而这胳膊坠地之时,竟无鲜血喷溅而出,断口处金光闪烁,白骨如琉璃般通透,赫然是触发了‘熠日流光’防断肢重生的功效。 李鹤济简装,面容骤然变得惨白,身后的翅膀一甩,却见双翅狂振,三千白羽如剑雨倾泻! 郑均见此,渌水刀罡一卷,瞬息结冰,横卷寒潮,冻住半数羽刃。 轻松横挡之后,郑均猛然踏步向前,手中的雪守刀再度展现出熠日流光的光彩,化作赤金游龙直取鹤妖咽喉。 “锵!” 一声震荡,李鹤济背后左翼猛然合拢,翼骨与刀锋相撞迸出刺目火星。 李鹤济借反震之力腾空七丈,撞破了这宫楼屋檐,悬浮于天上,断臂伤口处的金光已经被李鹤济强悍的妖气所冲破,正蠕动着生出白骨利爪,而与此同时,李鹤济也是长唳一声,尖啸道: “好强悍的手法,果真不愧是足以横压博州三千年无数天才的绝代天骄,且看你这手段,能否窥破我的鹤唳九霄!” 李鹤济没有想到,郑均出手如此果决,并且还能上来就断了自己一臂! 若是断臂方才人类武者身上,那简直是如遭重创。 但李鹤济乃是妖族,而且乃是南国碧云岛的顶级大妖,虽然未能晋升妖王,但在通窍境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断肢重生这等手段,再寻常不过了。 不过方才的交手成分来看,这郑均的实力,确实强悍至极,足以和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家主相提并论了。 虽然单一手段并没有那些修行百年的老家伙强悍,但奈何郑均学会的神通太多了,每一种神通,都需要一种防备手段,郑均的每次进攻,都让李鹤济有些难以招架。 李鹤济的双瞳泛起青灰死气,紧接着,硕大的音波随翅刃横扫,所过处古柏拦腰断折,房屋直接切割! 见到这起那个强悍如此的音波羽刃,郑均天目金纹骤亮,窥见这音浪中三处逆羽节点,登时微微一笑,渌水之气豪横而起! “轰!” 一声遍布整个郡守府的炸响传遍四周,气浪朝外扩张,一直在一旁惊骇的唐豫连忙动用真罡抵御冲击,但奈何还是被这股强悍的冲击给冲出了屋外,直接狼狈的跌落了出去。 房屋如地震一般迅速坍塌,郡守府中的值夜小吏、士卒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在这强悍的气浪冲击中,发出一阵阵惨叫,只能列阵抵挡这爆裂的气浪。 但饶是如此,也是不断有人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显然,他们的阵法是挡不住通窍武者的战斗余波的。 在狼狈的翻滚之余,唐豫也是伏下身子,狼狈的化为一道遁光逃窜。 他要赶紧去和韩扈汇合,开启平章郡的大阵。 这位郑三郎和鹤先生的交手,强悍如此。 倘若不开启大阵防护,怕是整个平章郡城,都要被他们打的夷为平地了! 这郡守府,已经近乎于化为齑粉了! “轰!轰!轰!” 冰晶在音波中炸裂成雾,郑均踏着碎冰欺身而上,刀光如银河倒挂直刺对方气海,李鹤济鹤喙怒张欲啄,也再度震荡在一起,登时让郑均双手发麻,虎口震颤。 “好强悍的妖魔!” 郑均旋身而撤,望着李鹤济,心中不由暗沉。 对于郑均而言,这李鹤济的实力看起来与陈蟒差不多,但打起来,比陈蟒难以对付多了。 那陈蟒虽然是六翼黑蟒,乃是异种妖魔,但毕竟身居龙裔血脉,况且年老体衰,气血衰退,斩杀起来并不费力气。 而这鹤先生,正值壮年,体内的血脉也不被郑均的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所克制,打起来,当真是棘手、难办。 不过就算是棘手、难办,也并非是什么问题。 夜空中,李鹤济双翼如垂天之云,每一片白羽都裹挟着撕裂空间的罡风,音波化作实质的青色涟漪层层荡开,所过之处砖石崩裂、楼阁倾塌! 大片楼房都被这李鹤济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强大妖气所震塌,但现在李鹤济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而是冷冷盯着郑均,心中也是盘算万千。 此子恐怖如斯,初入通窍不过三个月,便如此强悍了。 既然已经动手,那么必须剪除! 若是杀不死他,我逃走之后,也必须要请动秦王殿下,就算是让殿下亲自出手,都在所不惜! 要么,不得罪。 要么,就往死里得罪! 一念至此,李鹤济眼眸闪过一抹毒辣。 而就在顷刻之间,郑均脚踏星辉,‘飒沓流星’已然动荡而起,身形在李鹤济激发出的音浪羽刃间隙中腾挪如电,雪守刀上的金乌纹路骤然炽烈,刀锋拖曳的熔岩火线将夜幕割裂成明暗两界! 熠日流光! “郑均,受死!” 李鹤济尖啸一声,断臂处血肉翻涌,竟生出森森骨刺! 紧接着,他的双翼猛然交迭,三千白羽如暴雨梨花激射而下,每一片都裹着青灰妖气,在半空结成玄奥的羽阵阵图! 羽阵甫成,整座平章郡郡城的地脉,甚至都开始隐隐震颤,无数土石被妖气牵引着浮空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石雨! “不能让他牵动地脉!” 郑均瞳孔中金芒暴涨,天目破障的纹路在眉心若隐若现。 他只感觉双目一阵刺痛,似乎是‘天目破障’的效果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赫然望去,却只窥见羽阵核心处一枚倒悬的漆黑翎羽,当即长啸一声,渌水刀罡如怒蛟出海,裹挟着熠日流光,直刺阵眼! 与此同时,郑均左掌虚握,气吞山河的磅礴真元自喉间迸发,音波化作无形巨锤轰向李鹤济下盘! 音波对音波。 你有,我也有! “轰——!” 冰火交织的刀气撞碎阵眼翎羽,李鹤济身形一晃,脚下音波巨锤已至。 李鹤济见此,眉头猛然一皱,仓促间振翅欲高飞,却见郑均脚下星芒骤亮,‘飒沓流星’的神通催发到极致,身影竟后发先至堵住退路! “你?!” 李鹤济不由吃了一惊,当即喝道:“你想作甚?!” “斩你!” 郑均森森寒意,雪守刀凌空斩出,熠日流光凝成的金乌虚影自刀尖振翅飞出,九轮烈日虚影在李鹤济周身炸开! 李鹤济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危机感,紧接着便毫不犹豫,汹汹妖气喷涌而出,森白骨刺寸寸碎裂,化作漫天磷火。 郑均瞳孔中的金纹突然刺痛。 李鹤济的这人形皮囊正在迅速剥落,露出青灰色鹤羽! “唳——!” 撕裂夜空的啼鸣声中,李鹤济双翼彻底展开,已然是完全化成妖魔形态! 月光在翎毛边缘凝结成霜,每一片白羽都浮现出扭曲的妖纹,平章郡护城河突然倒卷上天,在妖气牵引下化作盘旋的水鹤! “妖魔,妖魔!” “怎么办?!有妖魔下山了!” “快跑,你快带着丫头去金刀门,寻求外罡大能金刀老祖的庇护!” “看,那不就是金刀老祖吗?!金刀老祖他怎么……也在逃窜?!” “……” 城中百姓,已然是慌乱成了一团。 城中素有威望的金刀门外罡一重的金刀老祖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 他根本就想不到,为什么城中会突然出现一头通窍大妖! “郑均!” 李鹤济……不,白鹤妖魔神情淡漠,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尖锐,猛然挥动双翼,倒悬的水凤轰然炸裂,数万枚水棱竟在半空化作剑雨,从四面八方刺向郑均命门! “现原形了……” 郑均感觉有些棘手,只能强撑双目不适感,天目金纹突然暴涨,第三道竖瞳虚影在眉心显现! 透过层层幻象,他已然洞悉到白鹤妖魔的命门所在,犹豫片刻渌水刀罡毫无征兆地转向,竟在身前划出玄冰圆弧。 “咔嚓…咔嚓…咔嚓!” 这不断刺向郑均的剑雨也统统被这渌水刀罡阻拦,而郑均喉结滚动,胸腔发出龙象般的闷响。 气吞山河! 气浪化作实质重锤,将最先穿透冰墙的三千冰剑震成齑粉。 而熠日流光趁机顺着冰晶轨迹逆流而上,九轮金乌虚影精准扑向那白鹤妖魔! “不要怕,郑将军也在!” “看,是郑将军!” “有郑将军在,有救了!” “……” 本来已经乱作一团的百姓们见郑均逆羽而上,登时惊愕万分,纷纷高声鼓舞,纷纷忐忑祈祷郑均能够取胜,同时躲避着坍塌的屋檐。 他们自然是无法在黑夜分辨出郑均的身影。 但如今,江湖中人谁人不知,郑将军操持一把雪白仪刀,一身青金真元强悍如斯。 一切特征都十分符合,这不是郑将军,那又有谁是郑将军?! 对于百姓们的祈祷郑均此刻自然是没有任何回应的想法,郑均如今的双眸刺痛无比,目标只有一个。 斩了这白鹤! 秦王? 他只要不叫李世民,就是个寄吧! 而白鹤妖魔此刻也是凶光毕露,双翼三千白羽陡然泛起金属寒光。妖气凝成的青灰纹路在羽刃表面游走,整片翅翼竟在月光下折射出玄铁般冷硬的质感! “锵!” 雪守刀与羽刃相撞的瞬间,刀身金乌纹路与妖纹同时爆出刺目火星。郑均虎口剧震,只觉刀锋仿佛劈中了千年玄冰与熔岩交融的异铁! “好硬的鸟毛!” 郑均瞳孔中天目金纹暴涨,当即变招,熠日流光顺着刀势化作赤金游龙,熔岩真火沿着羽隙直钻翼根。 李鹤济尖啸着振翅欲退,右翼却突然化作遮天铁幕横扫而来。 这次郑均看得真切,直接毫不犹豫,再度挥刀! “破!” 雪守刀裹挟冰火双劲逆斩而上,刀锋与铁翼相击处爆出钟鼎轰鸣般的巨响。 郑均忽然感觉刀身传来细微震颤,定睛望去,金乌纹路环绕的刃口竟崩出米粒大的缺口! 而李鹤济的右翼应声断裂,整个翅膀带着喷涌的青灰妖血坠落,在触地瞬间腐蚀出丈许深的坑洞。 “雪守刀都崩开了缺口?!” 郑均见此,不由心中一揪。 这可是法器神兵啊! 而断了一臂的李鹤济不由吃痛长啸一声,刺耳的啼鸣化作肉眼可见的螺旋气劲,霎时间,漫天飘落的羽毛尽数倒卷,每一片都化作三尺青锋! 剑气纵横间,数个屋檐被绞成齑粉,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去死吧!” 李鹤济无比恼怒,他心中的愤懑,可比郑均多出数倍! 不同于手臂能够断肢重生,这羽翼,乃是他炼制的法器。 毁了,便是真毁了! 而郑均见此,也来不及揪心自己兵刃被崩出了个缺口,而是继续天目金纹流转如轮,雪守刀再度挥起! “当!” 刀落,万千剑影应声崩碎。 李鹤济还未来得及惊骇,咽喉已传来刺骨寒意! “噗!” 妖血喷溅,鹤首纷飞。 不过饶是如此,那李鹤济依旧没死,他的鹤喙突然裂成四瓣,露出布满倒刺的猩红长舌,大声尖啸道:“且慢!秦王……” 话音未落,求饶声戛然而止。 只见得金乌虚影从鹤妖后背透体而出,夜空中的三千白羽同时燃起金红烈焰! 这等妖魔,就算是断其首级,也不会死。 所以,要做全,彻底烧尽! 郑均淡定收刀,在入鞘的瞬间,这郡城的上空也好似下起了一场火雨,每一簇火焰都在坠落时化作灰烬。 与此同时,郑均眼角,也已经淌下血珠! ‘天目破障’施展了太多次,已经远远超过了郑均肉身的极限,双目自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郑均闭上眼来,青金真元疯狂朝着双目汇集,不多时便恢复如常。 不过,这只是表面恢复,还是需要静养数月,才能彻底消除后遗症的。 又或者,寻觅良药。 天边那些被李鹤济视为攻击手段的羽毛烧尽,也是化作漫天飘散的白羽与一具并不算大的白鹤妖尸,郑均一挥手来,无论是白鹤尸首,还是漫天白羽,都被郑均收入‘方寸山’中,唯有一颗青灰色妖丹被郑均摄入掌中。 “妖丹。” 郑均感受着妖丹上充沛的灵气,深吸一口气,感觉有几分心累。 【斩杀白鹤灵妖。‘天目破障’偿还进度+1743,当前偿还进度:2593/3000。】 【斩杀白鹤灵妖。‘熠日流光’偿还进度+842,当前偿还进度:1878/5000。】 【斩杀白鹤灵妖。‘渌水斩蛟’偿还进度+764,当前偿还进度:1543/5000。】 【斩杀白鹤灵妖。‘气吞山河’偿还进度+1421,当前偿还进度:2425/3000。】 望着面前的收获,郑均不由满意至极。 不过就在疏忽之间,郑均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不由一怔,定睛望去,却见平章郡护城大阵此刻方才升起青光。 郑均见此,不由摇了摇头,将那白鹤妖丹收入‘方寸山’后,便迅速化为一道青金色疾星,陡然来到了护法大阵前。 那韩扈甚至穿着里衣,来不及披甲,匆匆赶来开启大阵,而一旁的唐豫则是身上遍布灰尘,显然是方才被气浪冲击,导致的全身狼狈。 见郑均赶来,那唐豫还在犹豫,韩扈便已经上前,将蟠龙棍放下,对着郑均恭敬的跪拜道:“小将韩扈,拜见郑公!愿郑公武道昌隆,福泽延绵!” 谦卑,忠诚。 自从郑均以蓄气境的实力,将韩扈摁在地上打的时候,韩扈就已经服了。 如今郑均已经是通窍境大能,在郑均从蓄气巅峰晋升通窍境的这段时间里,他韩扈也不是吃干饭之辈,也足足从外罡一重晋升到了外罡一重巅峰,距离外罡二重只差一步之遥。 “将大阵关了吧,事情结束了。” 郑均点了带你头,淡定开口。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韩扈不疑有他,当即去关闭大阵。 接着,郑均的视线就放在了唐豫身上。 唐豫被郑均这么一看,便是冷汗直流:“郑公,那鹤先生可是……跑了?” “死了。” 郑均一翻手来,那白鹤妖丹浮现在郑均手掌之中,接着便冰冷道:“身为郡守,不能守土安民,勾结秦王、勾结妖族,你该当何罪?!” “郑……” 唐豫张了张嘴,只感觉一股莫大的恐惧感正在上升。 他想要辩解,但却无从辩解。 只得膝下一软,扑通跪在满地碎瓦砾中。 外头护城大阵的青光映得他面色惨青,额角冷汗混着尘土滑落,虽然抖得宛如筛糠,但唐豫还是道:“各为其主罢了,郑三郎你既不从秦王,那便速杀我便是……至于平章郡百姓,我确实愧对他们。” 郑均闻言,雪守刀鞘重重顿地,金石交鸣声震得唐豫耳鼻渗血:“自己上书请辞吧,平章郡用不着你了。” 平章郡身为自己故乡,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先前认为唐豫是个软柿子,让他执掌也无妨。 如今看来,不是自己人,是真不行。 说罢,郑均便不再理会唐豫。 当初,也是唐豫举荐自己,自己才成为黑山要塞的队正。 如今放他一马,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否则,定要一刀枭首的。 远处传来士卒的救援声,护城河水裹着未燃尽的鹤羽静静流淌,不多时,韩扈扛着蟠龙棍大步走来,他此刻已然是穿戴好了甲胄,甲胄鳞片在月下泛着冷光,当即对郑均禀报道:“禀郑公,大阵已然关闭,金刀门的王金刀欲献白银五万两,想要求见您……” “这五万两,连同平章府库存余,修建城中一切受损民屋吧。” 郑均甩去刀锋残存的妖血,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眯起眼睛,接着便道:“韩扈,你先暂代郡守,过几日我会让陈敬仲来当平章郡守,救灾之事交给你了,若是办得好,自有封赏。” “诺,多谢郑公!” 韩扈大喜。 而郑均则是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留在此地了。 原因很简单。 郑均感觉,通窍二境的瓶颈在连番激战后隐隐松动。 结合自己手中巨鳄、六翼黑蟒以及白鹤三枚通窍妖丹。 打破第二处窍门,突破进入通窍二境,不成问题! 一念至此,郑均再度吩咐一些事宜后,也没有在这平章郡城久留,而是转身化作流星,直奔黑山县方向而去。 不多时,郑均便降落在了一处谧静的山林之中。 “就这里吧。” 郑均喃喃自语,随后一翻手来,三粒通窍妖丹,便浮在手掌之中。 接下来,便是熔炼三粒通窍妖丹,突破的时候了! 鳄丹浑厚如褐岩,蟒丹幽邃若寒潭,鹤丹轻灵似流风。 郑均双掌虚合,青金真元自丹田喷薄,朝着妖丹而去,丹纹寸寸皲裂间,磅礴妖气竟凝成鳄影翻浪、蟒啸穿云、鹤唳碎空的异象,将整座山谷震得簌簌颤抖! 这次,他要一口气将这三粒通窍妖丹,一起炼化了。 虽然略微冒险,但更节约时间。 真元流转间,七十二处大穴迸发龙吟虎啸,方圆十里的灵气竟被抽成真空,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凋零。 这次,郑均要冲开口窍。 就这般,强悍的灵气正在迅速凝聚,而郑均也陷入了同这三粒妖丹拉锯的时候。 吸纳妖丹,有些像是钓鱼。 出大货了,自然是要拼耐性、拼时间。 “……” 眨眼间三日已过,直到最后一丝妖丹被炼化,郑均周身毛孔渗出黑红污血,却在坠地前被蒸腾的真元灼成赤霞。 在这污血排出体外之后,郑均忽觉唇齿生香,一呼一吸皆暗合天地韵律。 而远处被郑均突破动静吓得瑟瑟发抖的寻常禽兽也在这一刻,被气息吸引,恍若朝圣般跪伏在地,口鼻贪婪地汲取着郑均突破之余,逸散的灵机。 口窍贯通,脾脏生辉! 通窍二境,已成! 袖袍轻振间,三枚已经失去灵气的妖丹尽化飞灰。 郑均起身睁开双眸,不由得心情大好。 接下来的事情,要复杂的多。 岚州房氏、秦王、妖魔。 还有青州的王师兄。 愁,愁,愁! “岚州的房氏、秦王以及和秦王勾结的妖魔,可以交给朝廷解决。” 郑均喃喃自语,感觉有些头疼:“但青州的王师兄,必须要走一趟,没有‘太虚凝玉篇’,我这碎玉功只能支撑到通窍三境!没有‘太虚凝玉篇’,想要破开第四、第五处窍门都难如登天,更别说凝聚元丹,进入元丹武圣之境了!” “处理好眼下的一切事务,还是要火速赶往青州,寻得‘太虚凝玉篇’的消息,早日转修这门内功心法!” 第166章 兄长踪迹,青州局势! 平章郡,黑山县。 青石巷陌商贾云集,河渠疏浚舟楫如梭。 飞檐新漆映日生辉,驿道通衢车马喧阗。 自打这黑山县出了个郑三郎,这里是家家户户都发了财,各路商贾不远万里来此交易,江湖门派昌盛十足,更有同舟会在这里维持秩序,自是让黑山县大不一样了。 不仅是如此,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民间生活也是乐得自在。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那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从黑山中走出来的采药人坐在驿站内,满目艳羡的看着黑山县的一切种种。 虽然海榆县也是平章郡的一部分,因为郑均的政令而得益。 但海榆县毕竟出了个‘沧海派’,乃是郑将军当年的头号大敌,因此海榆县的发展,自然是要慢过黑山县,而且县令也是经常阳奉阴违,海榆县的情况只有他这等采药人知晓,其中的悲惨不足为外人道也…… 想到这里,采药人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来,日常去询问同舟会的成员今天吃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得驿站前多了一个温文尔雅的身影。 采药人见之大惊,当即张口道:“郑……” 来者,自然是名震博州的绝世英豪,郑均郑三郎! 见此情景,郑均只是微微将手指竖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后,张口道:“此番回来,我无意惊动旁人,不必透露我的身份。” 听到郑均的话语,那采药人嘴角微张,但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接着,郑均便道:“你之前说过,你也是经常入山采药之人,可曾听说过,这山中的消息?” 郑均问询的,自然是自家兄长郑行之事了。 虽然先前郑均得势之后,已经问询过不少黑山采药人,从黑山采药人那得知,郑行乃是被那蛤蟆妖魔抓走了,但郑均还是终究还是要多问一些。 此番突破通窍二境之后,郑均先是去了康乐郡,布置了一番之后,才来此黑山县,打算同姐姐、姐夫见上一面,让他们搬去博州城,让蔡家帮忙庇护一二。 如此一来,也算是主动将‘人质’给了蔡家,获取蔡家完全的信任,也能让蔡家放心。 除此之外,也能通知蔡家一声,让他们帮忙注意一下岚州的问题。 至于这位在路上偶遇的采药人…… 采药本领高超,能够深入妖魔领地,差一点就直接走到了那六翼黑蟒的宫殿山峦下,说明艺高人胆大,问询一番,或许有些别的什么收获。 就算没有什么收获,也能够让他和济世堂达成合作,成为黑山草药培育基地的一位培育师。 九百年大周,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人才最重要了! “郑将军想问些什么问题?” 采药人闻言,不由一怔,接着便低声问询着。 郑均也不多废话,直接询问道:“你知道那些妖魔会抓些采药人吗?被妖魔抓了的采药人,都去了哪里?” 听到郑均的话语,这采药人也再度愣神。 他没想到,郑均竟然还关心这个。 “将军,这个我清楚。” 采药人深吸一口气,当即张口道:“被那些妖魔抓了的人,一部分是被吃了,另一部分则是要运去那些畜生一个什么妖宫,给他们的‘大王’修建宫殿,顺便当做备用粮食,一起关押在那儿。” “嗯?” 郑均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张口道:“我去了那黑山的妖宫,将那通窍境的大妖蟒蛇斩杀之后,并没有见到那宫殿里有人类踪迹,你莫不是胡编乱造,诓骗于我?” 郑均可是三天斩杀了三个通窍大妖,这几天来,可以说是从黑山山脉砍到平章郡城,手起刀落,砍了三天三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干都不干。 就是‘天目破障’用多了,流了一点血。 但也并不碍事。 而这途中,除了在平章郡城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之外,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个采药人了。 所以,郑均现在很怀疑这个采药人在诓骗自己,眼睛一眯,一股无形的压力登时朝着那采药人压去。 郑均并没有释放任何真元,但如今的郑均,光凭身上的赫赫杀气,便能够让寻常人喘不过气来。 而采药人瞬间便感觉到了郑均这赫赫杀机,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来,对着郑均解释道:“将军神威!不过此中也是有些缘由,我采药遇见您救援之前,曾经遇到过一个瘦骨嶙峋、重伤垂死的人,那人自称姓吴,也曾是个采药人,被那妖魔抓了去,关押在妖宫之中。” “那妖宫之中,关押人族不下数千人,每日便在妖魔的监督下,开采矿石,直至半年前,有一人趁着那妖王外出之际,揭竿而起,带领大家反抗妖魔,用人命和石头,砸死了一头有蓄气水准的豹子之后,四散而逃……” 郑均听闻此事,不由感到十分诧异,感叹道:“竟还有此等事情?可惜,我并不知情,若是早知如此,便早早杀上黑山,解救我人族了!” 当然,郑均现在只是随便说说。 半年前他还没通窍呢,去了也是给六翼黑蟒送菜,力有未逮。 郑均感叹之余,又问道:“那为首之人姓甚名谁,这些人后来都去哪儿了?” “将军,那为首之人有两人,其中一人,乃是炼血五次的武者,名叫樊重,另一人与您同姓,也是姓郑,单名一个行字,在那妖矿干活的时候,樊重素来急公好义,而郑行则是出谋划策……” 采药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讲道:“这些人逃出来之后,樊重主张南下归家,而郑行主张北上,称‘妖魔凶恶,绝对想得到南下之事,由此北上,最为安稳’,但两人有些争执,故而樊重带着绝大部分人南下回家,郑行则是率数十人北上。” “后来,就据那人所说,南下的这数百人都要经历妖魔领地,一来二去,根本没走多久,便被屠戮殆尽,他也是运气极好,遇一条小溪,被水流冲走……不过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和我没说几句,便死了。” 听到了这采药人的话语,郑均瞳孔猛然一震。 “北上了?!” 郑均闻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来,并没有继续询问这采药人什么,而是道:“平章郡郡守、海榆县县令皆已换人,你自可平安归家,那康生堂为乱之人,也已经枭首示众,不必担忧报复。” “黑山妖魔已经被我荡除,只剩下遍地走兽,日后你若想来济世堂工作也可,想入山采药亦行,万般皆由你。” 说罢,郑均也不顾去和姐姐、姐夫相聚,而是直接亮明身份,给了信物,让他们去通知姐姐、姐夫一声后,便急急忙忙的朝着黑山方向飞驰而去。 郑均也很清楚,这采药人知道的有限。 他所有的消息,都是从一个逃出来的人族武者口中得知,而那武者也没说多少话便死了,所以自己追问也没什么意义。 倒不如趁此机会,赶紧去黑山北方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寻到自己的这位兄长踪迹。 郑均记忆中,和这位兄长并不算是尤其熟络。 兄长十二岁时,便开始为家庭生计奔波,什么营生都做过,或随镖局走镖、或入山采药,一去就是十余天乃是数月,因此郑均记忆中自然不曾和这位兄长过于亲近。 但家庭开销,皆是兄长郑行所挣,能够活到宿慧觉醒,除却姐姐、姐夫的帮衬之外,也多亏这位兄长了。 既然得知兄长踪迹,郑均自是不能不顾。 一念至此,天边当即闪过一抹青金真元,朝着黑山以北轰鸣而去。 真元震荡,黑山之中的一些野兽登时瑟瑟发抖。 而郑均的真元瞬息之间,遍布黑山以北上下,开始搜寻人迹! 而一连十数日,郑均将整个黑山都覆盖了一遍。 中途还杀了十数头未曾生有灵智,相当于蓄气境的妖兽,以及一头从燕山流窜到黑山的外罡妖魔,甚至还救了两名从云州失散的蓄气境基层军官,但却对那十数人的踪迹一无所知。 再往北,便是燕山山脉了。 郑均,到此为止了。 燕山,乃是北妖庭所在。 临近黑山之地,便是那头元丹妖王鹿妖王的驻地,妖魔对通窍的气息极为敏感,自己只要踏入鹿妖王的领地,它便一定能够察觉,从而引发追击。 如此这般,自己就算在燕山寻到了兄长,也是害了他。 会有数不尽的妖魔自燕山出来,追杀自己。 “根据地形,或许是向西,入了肃州、宣州,也或许是向东,从而进入云州,继续向北也有可能,修为未达蓄气,寻常妖魔根本察觉不到真气流动,只会以为是寻常走兽……” 郑均在心中暗忖,只感觉有些棘手了一些。 “回去之后,可以向云州、肃州、宣州的方向打探一番,若是真的进了燕山……那便只能等我元丹之后,骑在北妖庭脖子拉屎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感觉有些许微妙。 本以为兄长已经死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波折。 不过波折之后,好似又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还是没找到。 不过知道尚在人间,也就足够了。 至于这一路上会不会不幸殒命……只能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了。 一念至此,郑均心乱如麻,便只能向平章郡返回,同时准备前往青州,继续去寻找那王衡,探得‘太虚凝玉篇’的踪迹。 如今青州匪患严重,到处都是当初天王山的溃兵,这些个溃兵打家劫舍,为祸青州八郡,而青州当地的官府也不怎么管事儿,一切兵马全都聚集在齐郡的齐王手中。 齐郡如今可是足足有两尊元丹武圣坐镇,实力雄厚。 齐王坐拥青州二十万的兵马,既没有清剿治下匪类,又没有出兵剪除暴乱,反而一味招兵买马、诏安山匪,而且经常派出使者,前往今州的大梁,同魏王会谈。 这意图,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若是永昌皇帝不能解决魏王、韩王,这两王之乱怕是很快就会演变成三王之乱了。 不过齐王想要作乱,也是十分困难。 就在齐郡以东的胶东郡,巨寇秦存海已经逃难至此,他还在输出。 不仅他在输出,连同鲁郡豪强王氏,潭新郡豪强单氏都已经动起了手,打家劫舍,好不快哉。 整个青州,都成了江湖人的狂欢之处,北方的各大宗门,都有弟子在青州这个鱼龙混杂之地徘徊,因此青州的局势可谓极其复杂。 而王衡化身的‘青羽阁’弟子,便是去投奔潭新郡的豪强单氏。 那豪强单氏,家主不过外罡一重修为,年迈至极,已经一百二十多岁,处于外罡武者的寿元极限,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撒手人寰了。 但单家家主的儿子,也就是如今单家真正的话事人单雄义却无比了得。 单雄义善用马槊,勇武过人,号称‘飞将’,早就已经是通窍三境强者,而且修行速度极快,乃是有名的元丹种子! 单雄义还有一名知己好友,同样是潭新郡豪强,姓徐,名号徐世茂,同样骁勇,并且多谋,饱读兵书,也同样是通窍境的修为,不过不如单雄义那般声名赫赫,因此具体事迹如何,鲜有人知。 但单、徐二人,确实手段强悍,在潭新郡干的风生水起,又明面上受了齐王的诏安,单为潭新郡郡守,徐为潭新郡郡尉,引了一片江湖汉投奔。 不过早在数年前,镇抚司便觉得这单雄义、徐世茂二人有问题,便经常派镇抚司的人过去潜藏,王衡因此才过去。 但谁能想到神武皇帝骤然驾崩,一时之间天下大乱,镇抚司的这几个外罡探子,好像留在那儿也没什么用了,但镇抚司一时之间又没消息让他们撤回来,因此才一直失陷在那里。 打听好青州的消息之后,郑均也是猛猛地吸了一口气来。 “不仅有王爷、世家,还有豪强、宗门,也有山匪、流民……这青州的局势,可真乱啊。” 郑均眼眸一闪,很快便打算照猫画虎。 他也准备将境界压至外罡境,然后乔装成某某门派的护法或者嫡传弟子,混进去。 至于乔装成哪个门派的弟子…… 也是简单。 碎玉门! 第167章 这三人,我保了! 炎炎夏日,碧荷擎伞遮住了半亩清凉,骤雨初歇,倒是将这废弃的残庙彰显的有了几分崭新的气象。 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匆匆从残庙外兜兜转转的闯了进来,看起来略有几分慌乱,手中尚且捧着一碗水来,急匆匆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对着藏在残庙角落里的一个中年男人道:“师叔,水来了。” 说罢,这身影便急急忙忙的凑了过去,小心递来。 那角落里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其实并不算大,面容只是约有三四十岁的模样,只是满头华发,再加上脸色苍白、披头散发以及气息萎靡,因此显得有些老迈罢了。 而这中年男人嘴角旁,还有丝丝血迹残留。 而见这身影匆匆赶回,中年男子身旁,有一个抱剑的年轻人见此,当即站起身来,张口道:“师妹,如今青州局势兵荒马乱,莫要乱跑。” 那身影的主人,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姿色平平无奇,只是提起剑来平添一份英气,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这小姑娘嘟囔了两句后,似乎十分不服:“师兄太过小心了些,只是出去讨了几碗水喝,应该没什么大碍。” “万事小心为上!你看看这世道乱成什么样子,盗匪、帮派层出不穷,曾经那些好起来很好说话的豪强、坞堡主也都变得黑了起来,还有朝廷的兵马,那更是吃人不吐骨头!咱们一路从今州来,就是为了去投奔聚贤庄的单大侠!” “咱们,可不能给单大侠惹来灾祸,让那些官兵们瞧出跟脚来。 听着师兄振振有词的话语,那小姑娘也是深吸一口气,对着师兄道:“师兄也太过于谨慎了些吧?你可是炼血八次的好手!马上就要蓄气了,我虽然修为差了些,但也足足炼了六次血!” “况且咱们门派武学浩瀚如海,真打起来,那些刚进蓄气的好手,咱们两人联手未必拿不下他!” “寻常的朝廷鹰犬怎么会是咱们的对手?更别说,还有赵师叔这位蓄气圆满,半只脚踏入外罡境的绝世好手了!” “那官兵想要抓我们,若是不派出一伙五十人的兵马,根本就没丝毫作用!要想要剿杀我们,起码要派出一位都头级别的高官吧!” 听到自己师妹说了这些话,那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现在的青州,炼血算什么、蓄气算什么? 天王山聚义,整个青州的大修行者都被集中起来,后来被那虢国公魏搏虎一举击溃,青州遍地都是草头王,随便找个山,就蹲着个蓄气境的山大王呢。 运气不好,路过某个渡口,或许就有一个外罡武者在收保护费。 在这种情况下,师叔才不慎负伤。 否则,凭借师叔蓄气圆满的水平,青州之大,哪里去不得? 不过这话,年轻人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自己的这位师妹,乃是掌门师父的女儿……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妙。 接着,他们又闲谈了一些,譬如最近名震北疆的郑均,小姑娘称郑均年纪轻轻便一统博州武林,实乃盖世英豪,年轻人却面露不屑,说了些什么‘此人不过朝廷鹰犬,博州武林真是堕落’云云…… 两人的想法又有些冲突,一时之间,便也没了话语,三人只是在这残庙之中休息。 那负了伤的蓄气武者淡定调息,似乎对两个小辈的争执并没有放在眼中。 他们来自于今州的一处宗门,名为天衍宗。 宗门历史千年,前朝大虞太史令夜观天象,参透《连山易》,于乱世中创立此派,取《周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为宗义,创办宗门,在大周初年,也是赫赫有名。 毕竟他们宗门,乃是为数不多几个流落到民间之后,还会制作阵盘的势力之一。 不过现在…… 也还不错,前不久尚有四位外罡武者坐镇。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魏、韩二王谋反,他们天衍宗不愿意加入魏、韩二王,因此导致第一个被魏、韩二王清算,弟子死伤惨重,然后只能加入魏、韩二王,向两王效忠。 但刚效忠不久,朝廷的大军来了,他们宗门首当其冲,直接被朝廷大军给踏破山门,四位外罡武者两位当场身亡、一位被捕入狱,只有在外游历的掌门萧天澈以及部分弟子幸免于难。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掌门萧天澈愤怒至极,一气之下就入了青州,投奔了大名鼎鼎的聚贤庄庄主单雄义,要对抗朝廷。 而聚贤庄庄主单雄义对朝廷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其兄长单雄孝便是死在了朝廷的征伐之中,因此其对朝廷十分不满。 如今虽然是受了齐王李淑的诏安,成了潭新郡郡守,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这是其至亲兄弟徐世茂的点子,如此一来,便能免除朝廷征伐,聚集力量。 不然,便如鲁郡豪族王氏一般,被朝廷以私藏巨寇为由,落得个族灭,唯有少族主王伯勇带着二三十骑逃离的下场。 虽然单雄义单大侠如此名声微微有些受损,除非是那些和朝廷深仇大恨到连名头都不愿显露之人,其余江湖人士倒是都很理解单雄义的选择。 如今他们距离潭新郡已经很近了,便打算在这里歇一歇脚再走。 毕竟掌门萧天澈已经在聚贤庄提前站稳了脚跟,他们此番前去,也是做投奔之举。 稍微歇息了片刻后,三人便打算起身赶路,不过就在此时,那蓄气巅峰的武者忽然站起身来,目光一凝,立马提剑而起,神情紧张道:“有马队来了!” “嗯?!” 听到这句话,那小姑娘和年轻人同时一怔,下意识的提剑,而紧接着,耳畔便传来了马蹄声阵阵。 听这马蹄声,俨然是有一支足足有数十骑的马队,正朝着这残庙赶来。 听到了这马队的声音,那蓄气巅峰武者当即有些脸色难看了起来:“马队?!寻常山贼,不可能有这般马队!难道是鲁郡的官兵……我们在官路上杀的那五六人,难道不是溃兵、逃兵?” 而见到自家师叔这般来说,那一对师兄妹登时紧张不已,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心情颇为忐忑。 而那小姑娘此刻也没有了之前那般自信的举动,反而身子有些发颤。 毕竟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在何方势力之中,骑兵,都是最精锐的兵种。 而很快,门口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以及交谈声。 “你们在门外候着,若是瞧见了朝廷的追兵,及时通知就是。” 一道声音自残庙门前传来,声音颇为年轻,但这声音又尤为雄厚,看起来乃是一尊内功极为雄厚的高手:“张公,前方便是那单雄义的地界,单二郎为人和善,若是知晓您在此,定会欣然相见!” “您与‘东海柱石’也是老相识了,若是您能够在青州起势,定然天下景从,这周室天下,定然覆灭!” “秦存海……他不找我麻烦,便已然是大好事了,张某不过丧家之犬,侥幸活命,已无任何心思。” 另一道听起来颇为稳重的声音传来:“听闻今州、青州交接之处的翟大头领如今风生水起,颇有明主之姿,张某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劝那名满青州的单二郎同投翟大头领。” 就这般,不多时,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前面引路之人,生得眉如远山含黛,目若寒星藏锋,猿臂轻舒可挽精铁雕弓,青衫猎猎时隐龙纹箭袖,儒将风姿间凝着沙场血气。 而后方那声音稳重之辈,则额悬日月纹如刻,鹰目深眦藏机锋,玄甲裂痕如虬枝盘颈,紫貂氅半褪显嶙峋肩骨,神色冷态落寞。 看到这两人的面容之后,在场的三人不由一怔,那蓄气巅峰的武者更是一惊。 “王伯勇?!” 前方引路之人,赫然就是鲁郡赫赫有名的修行天才,三十余岁便已经踏入通窍初境,江湖人称‘神射无双’的王伯勇! 至于后面那位跟着王伯勇一起进来颇为具有贵气的中年男子,他也隐隐有些推测了。 能够让王伯勇鞍前马后的张姓男子,怕是只有当初鼓动宣州秦家谋逆,最终导致秦家满门族诛,唯有秦存海孤身幸免的大周开国魏国公之后,大周近十几年来的头号通缉大犯,通窍三境的张稠了。 而王伯勇和张稠瞧见了这三个江湖人士之后,显然也没有什么惊讶之举。 毕竟二人都是通窍境的武者,来没进这残庙,便能够感觉到残庙中有三人,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把庙宇之中的人当回事儿便是了。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被青州齐王通缉,到处逃窜、狼狈不堪,但毕竟也是通窍武者,而且都身具神通,对于江湖上的寻常通窍都不怎么在意,更不要说连外罡都没有的人了。 而王伯勇听到了那人脱口而出之后,当即和善的笑了笑,对着三人道:“认得我那便好办了,你们在这儿,可是去聚贤庄,见单二郎的?” “王大侠当面,晚辈刘海,这是我师侄许壮、萧欣,我们师叔侄三人自今州来,出自天衍宗,鄙门掌门如今便在单大侠门下效力,我们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投奔单大侠。”那蓄气巅峰武者当即恭恭敬敬的张口说道。 “天衍宗?掌门叫萧天澈吧,我有印象,好像和青羽阁的人交好,我有些印象,青羽阁也有些子弟在我庄子上做客……只可惜前些日子那李淑派人交战,将我王家庄屠戮殆尽!” 说到后面,王伯勇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而瞧见了王伯勇的这般模样,刘海也当即张口道:“不瞒王大侠,确是如此,鄙门掌门同青羽阁的外罡武者王衡、齐佩环交好,结拜为异姓兄弟……” 王伯勇见此,也不由颔首点头:“相逢即是缘,王六,拿酒肉来……” 只不过王伯勇的话还没说完,那张稠便脸色平淡的张口道:“伯勇,多说无益……我们的踪迹不能走漏,就算是会见了单家二郎之后,也是要离去的,若是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杀了他们三个吧。” “嗯?” 听到张稠如此说来,王伯勇不由得一怔,而那三人听闻,更是惊骇万分,只能呆呆的看向王伯勇。 毕竟他们的实力也就这样了,能否活下来,取决于王伯勇。 “张公,这也太过于……” 王伯勇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张稠握紧了王伯勇的手,对着王伯勇道:“伯勇!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今日仁慈一时,便是毁了一世!” 听到了张稠的话语,王伯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来,虽然有些愧疚,但他还是觉得‘偶像’张稠的话是对的,当即伸出手来,那隐龙纹箭袖展现出一抹青色真元来。 刘海见之,大惊失色,忙道:“王大侠!” 不过,还不等刘海说出话来,忽然间,这残庙外又传来一道强劲的真元,瞬间席卷而来,将这本就行将就木的残庙砸了个稀巴烂! “嗯?!” “通窍武者?!” 王伯勇、张稠同时反应了过来,眼眸一凝,看向了残庙外的磅礴气浪。 不多时,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的俊朗青年,从这破庙荡起的灰尘之中走了出来,对着王伯勇、张稠二人道:“两位可都是通窍武者,却担心一个蓄气、两个炼血透露你们的行踪?如此以强凛弱、以大欺小,还冠以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说法,还真是好笑。” 来者青金真元纵横,手中雪白仪刀横放。 “青金真元,雪白仪刀。” 见此情况,张稠眸光一寒,接着便轻笑道:“原来是名震北疆的郑均郑三郎当面,在下张稠,有礼了。” 来者,自然是郑均。 如今的郑均,自然是今非昔比。 人的名,树的影。 郑均斩杀杨黎、南宫平英、刀服江无涯,声威早已北疆。 而近些日来,又传来郑均刀斩三妖,斩杀了三尊通窍大妖,其中还有一尊乃是秦王重要幕僚,气得秦王暴躁如雷,悬赏两千万白银要郑均脑袋。 如此,郑均的特征自然已经传遍天下了。 “郑均?” 王伯当在一旁闻言,不由站出一步来,弯起长弓,面容不善。 而郑均见此,也没有半分否认,而是笑道:“正是郑某,张公的名望,郑某也是早有耳闻。” 其实并没有,最近为了来青州突击恶补的,郑均这才知道在北方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张稠是何人。 大周开国公之后,宣州秦家谋反的谋主。 在近几年来,打响反周第一枪的头号通缉犯。 郑均也是刚到不久,感觉到此处竟然有两股通窍气息之后,便好奇的凑过来看看,却没想到听到了关键词汇。 青羽阁,王衡。 既如此,这三人郑均自然要保下来了。 知道位置了,那还乔装潜入个嘚儿啊,直接冲进去,把人带走就完事儿了! 谁有功夫在青州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界厮混? 秦存海、单雄义、王伯勇。 都是赫赫有名的人杰,但和博州的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处理好眼前自己的事情再说吧。 什么时候败了,再说建立第二根据地的事儿。 而见到郑均这般来说,张稠不由一笑,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郑均继续道:“只是未曾想到,张公本人竟如此不堪,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听到这话,张稠的脸色瞬间一滞。 不过,也并未发怒。 一旁的王伯勇,却怒发冲冠了起来:“郑均,休得辱没张公,可敢与我一战?” 郑均瞟了一眼王伯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被pua了,还没察觉到……这张稠真是一个pua的高手啊。 这三人真的很重要吗? 无所谓的。 大家也不是傻子,如果泄露出去会是什么代价,他们三人也自然是知晓的。 但,就算真的泄露了出去,那又如何? 在郑均看来,这王伯勇和张稠,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打算! 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发现王伯勇和张稠的踪迹呢?还不是他们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似乎昭告天下,有两个通窍从鲁郡去了潭新郡。 大家也不是傻子,鲁郡一共就那么几个通窍。 现在突然出现了两个,而鲁郡正好少了两个。 那到底是谁呢?好难猜啊。 这种情况下,无非就是张稠想要让王伯勇对其言听计从,展开的一场大型的服从性测试罢了。 这三人无关痛痒,而王伯勇也颇为豪爽,既然如此,那么就试试能不能听自己的命令,杀了这三个人呗? 长久以往下来,王伯勇或许就能成为张稠麾下最忠诚的将领了。 这种情况,郑均没用过,但也明白其中的原理。 毕竟,他也算是个主公。 至于王伯勇究竟如何,只能说他只是善意提醒,如果王伯勇依旧被pua,那么郑均只能说尊重他人命运了。 “伯勇,莫要冲动。” 张稠不怎么在意,而是按住了暴躁的王伯勇,对着王伯勇笑道:“郑三郎名满北疆,为民除害,诛杀三妖。并且谁人不知,其内功心法乃是‘碎玉功’,这可是二百年前的南楚核心功法,这位郑三郎和朝廷,也不是一个立场,应是和单家二郎一般,只是同朝廷虚与委蛇罢了。” 对于张稠一口叫破自己的功法,郑均不怎么在意。 都到了这等地步了,郑均在乎这个? 都真有人明牌造反了,二百年前的叛逆遗留功法还算什么问题啊。 各方都是用人之际,谁会在乎自己用的是什么功法呢? 关键,还是要看你干了什么。 “这三人,我保了。” 郑均没有理会张稠的话语,他自然知晓张稠的打算,反而继续道:“张公方才说是这三人知道了你们的动向,所以才要杀了他们。” “那现在,我也知道你们的动向了,知道你们要劝单雄义、徐世茂一起去投奔那翟谦……那现在怎么说?也要杀了我吗?” “王伯勇,听闻你有灵性点醒,神射无双;而昔年的魏国公也是善用‘璇玑七变’,不如试试,看看你们二人齐上,能否斩了我郑均的项上人头?” 说罢,郑均真元赫然爆发,六种神通的威势,一起外放,赫然卷起千层真元浪潮。 而感受着郑均的真元狂潮,张稠的脸色赫然一变。 王伯勇反而握紧长弓,竟隐隐有一种跃跃欲试之感。 第168章 太虚凝玉篇! “不值当,郑郡守……” 张稠轻笑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王伯勇已经踏步上前,足尖猛踏残庙黄土,箭袖龙纹骤亮,弓开如满月,一支乌翎箭裹着螺旋气劲破空激射! “好一出劲弓强箭!” 郑均不由叫好一声,直接祭出雪守刀来,挥刀而起,熠日流光形成的赤金涡流将箭矢尽数绞碎,箭杆爆裂的碎屑尚在半空飞溅,王伯勇已弃弓拔刀,一把鎏金短刀裹挟青色真元,劈出残影直取郑均咽喉! 王伯勇啸道:“接下这一招吧!” 郑均后撤半步,渌水刀罡在足下凝成水流长阶,身形倒翻间,熠日流光的真龙虚影自背后猛扑,夹杂着郑均的青金真元,杀向王伯勇! “锵!!” 鎏金刀锋与王伯勇鎏金短刀相撞,迸出刺目火星,王伯勇虎口渗血的瞬间,张稠的玄铁重锏已如毒蟒般从侧翼袭来,锏影幻化出狮相,正是魏国公府秘传的‘狮相八荒’! “铛——!!!” 张稠这一招,来的十分凶狠、阴险,郑均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以刀鞘硬接重锏,只听见‘咔嚓’一声,刀鞘蔓延一阵裂痕,郑均手掌虎口一震,当即运作真元于双臂之间鼓动,而脚下的石块也是轰然炸成齑粉。 张稠见此,瞳孔微缩。 他这记暗含通窍三境巅峰修为倾泻而出的杀招,竟被对方单凭臂力生生卸去了七成劲道! “好个碎玉功!这等年纪,这等内功功底,足以超过了不少庸才百五十余年的修行!” 张稠借反震之力飘然后掠,不由得叫好一声,接着指尖悄然捏碎腰间玉珏。 幽蓝光纹顺着锏柄蔓延,十八道封印枷锁在识海中寸寸崩解,当年宣州秦家供奉的‘玄螭妖玉’开始沸腾,鳞片状妖纹从张稠脖颈爬上脸颊,分外妖艳。 十数年前宣州秦家被他鼓动谋逆,迎来灭顶之灾,而后,张稠慌乱之间,也是取走了秦家这一家传重宝。 因此,他才会一直忌惮秦存海的存在,一方面是担心秦存海会对自己鼓动秦家的行为震怒,另一方面,则也是因为他窃走了秦家的数件宝贝…… 王伯勇却不知张稠暗启禁术,鎏金刀泼洒出漫天星雨,嘴里兀自高喝:“郑三郎,可敢接某家这一刀?” 刀光如银河倒卷,每道星芒皆暗藏三迭内劲。 正是王伯勇灵性点醒所得的一门神通,以及其本身的内功发了力! 郑均嗤笑一声,只觉得王伯勇在小郡待久了,有些头脑不清晰,觉得自己很强。 接着便是挥刀斜撩,熠日流光凝成的真龙竟张开龙口,炽烈金光撕开星幕,直奔王伯勇天灵而去! “诸位,拼不得、拼不得!” 一旁的张稠见此,突然运作功力,横插进了战圈之中,玄铁锏爆出九道狮首虚影咬住真龙,妖玉之力催动的青灰真元在体表形成鳞甲。 真龙虚影在狮吻中挣扎爆裂,迸发的太阳真火将三人真元灼烧,不过仍未伤及左右。 郑均收刀挑眉,双眸微微晃过一缕金光,天目金纹隐约窥见张稠皮下蠕动的妖脉。 妖脉? 不对,是外力凝聚。 一念至此,郑均瞧见了张稠腰间系着的洁白玉佩。 郑均眸光一挑:是这玉佩的功效吗?能够短暂化身妖裔,让自己体魄能力短时间内大幅度上涨…… 一念至此,郑均微微感觉双眸有些刺痛,便取消了天目破障的施展。 先前与那李鹤济交战,有些伤神,除非关键时刻,倒是不能随意动用这‘天目破障’了。 而张稠也瞧见了郑均的目光,知晓郑均看到了他的白玉妖佩‘玄螭妖玉’,不过也并没有太大的忌惮,毕竟自己拥有此物,不少人都是知晓的。 这位大周开国魏国公后裔顿了顿,面上笑得温润,张口笑道:“郑将军少年英杰,何苦为三个江湖厮杀汉与天下义士为敌?单二郎最敬豪杰,若将军愿与我等同谋,共讨周室,张某愿说动翟大头领,让郑将军做个二头领,至于张某,便甘愿居于翟大头领、郑将军二位豪杰之下,做个小小的军师参谋便是。” 声音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而听到了张稠的话语,一旁的王伯勇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也有些吃惊的看着郑均,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这朝廷鹰犬,竟然如此强悍! 与自己对拼一刀,自己竟然……拼不过他! 这就让王伯勇感到有些咋舌了。 毕竟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十分自信的。 前些日子,齐王麾下大将,通窍五境的常凌岳亲自率兵来攻,自己同他对了一刀,也没有让自己感受到这么强悍的力量,只是虎口发麻罢了。 而如今,这郑三郎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境地…… 郑三郎在力量、刀法上的造诣,要比那齐王麾下通窍五境的常凌岳,更强! 至于张稠,他的想法就朴实无华多了。 他现在想要收服郑均。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比王伯勇更有价值的将领! 至于单雄义、徐世茂之流,名声只在青州中流传,流传的也多是什么‘义薄云天’之类的话语,并无郑均这般百战无双的威名! 他张稠如今的志向,可是不同。 当年他撺掇秦氏谋逆,只是为了能够身居高位,成为开国重臣,重现家族荣冠。 虽然他是开国魏国公之后,但神武皇帝统一天下后,对功臣虽然不至于屠戮,但也是刻意疏远。 魏国公府富贵了三四代,便因为一些过错而削了爵位,他本人这个开国魏国公的九世孙,沦落为皇宫护卫之流。 所以,他才想要搏一搏。 但现在,他悟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 他的志向,已经不单单是为人臣子这么简单了。 他要称孤道寡,成为人主! 否则,以他的名望以及才能,去投奔这李氏诸侯王自是不在话下,没必要还和这些草莽中、江湖里的通窍厮混在一起。 这其中虽然有些人才,但比之于在朝廷中效力的,还是差了些。 虽然他如今只有通窍三境巅峰,但他很有自信能够在五年之内踏入元丹之境。 原因也很简单。 他得了秦氏资产,秦氏三百年积累,尽数在他手中。 除此之外,他也有灵性点醒! 点醒他的,有些特殊。 乃是两千年前,同虞太祖争夺天下的吴王孙伖!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夺取天下的信念。 最起码,也要割据一方,争夺最后的机会! 毕竟根据以往经验,天下崩塌之后,会动乱个百年之久,最长的时候,甚至乱世近千年! 也说不定,他张稠也有建国的一日。 所以,他才会忽悠了王伯勇这个对自己素来敬仲的通窍武者,又瞧准了在青州西部地区、今州东部地区极其有威望的翟谦作为软柿子,打算带着自己收纳的豪杰,投奔过去,找机会篡了这翟谦的基业…… 不过如今,他看中了郑均。 郑均在博州,可是坐拥四郡之地! 康乐郡、平章郡、严廷郡和长阳郡! 虽然康乐郡、严廷郡被那所谓的大义王张本功祸乱的几成白地,无论是县城还是郡城,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需要恢复,但平章郡和长阳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若是能够收服郑均,拿了这博州四郡,隐忍十数年,等天下风云变幻,说不准真能另立旗帜,成就一方霸业! 想到这里,张稠不由面容和善至极,看向郑均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炽热。 而残庙之中,此番冲突爆发点的天衍宗刘海、许壮、萧欣三人,则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幕。 方才的冲击,给他们三人带来的震撼感极大。 而如今郑均的态度,则是代表着他们三人的生路。 之前对郑均十分不屑的许壮现在心中也是尤为后悔。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他心目之中,名满天下的张稠、鲁郡豪侠王伯勇竟是如此模样。 反而被他视作朝廷鹰犬的郑均郑三郎,却能够在关键时刻,真正解救他于危难中,成为弱者的庇护伞。 许壮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郑均则是同样陷入了思绪之中。 虽然交手简单,但郑均也判断出了面前二人的水平。 王伯勇,略强于杨黎。 张稠,与那秦王的首席谋士李鹤济相差无几。 单打独斗,都能杀了。 但两人联手,自己斩之应该不容易,若是两人分开逃跑,更是能让他们逃走一人。 毕竟分身乏术,真逃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变成两个去追。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停手收刀,见刀鞘上满是裂纹,也颇为无奈。 雪守刀,跟不上版本了呀! 自己通窍之后,面对的强敌也都是通窍境的对手,和他们争锋,若是杀的都是南宫平英这种通窍中的弱者,那雪守刀绰绰有余。 但若是和张稠、李鹤济这等对手交战,那么这雪守刀自是不够用。 看来回去之后,也要寻个炼器大师,用自己手中的三具通窍大妖的尸首,炼制一把新刀了。 郑均在心中思忖了一刻后,当即道:“张公所言确实有道理,郑某出身碎玉门,和大周朝廷自是有深仇大恨……不过前去拜会翟大统领之事,还是算了,本人出身博州,不太习惯远赴境外,此番赶来青州,也是略有要事。” 说罢,郑均又继续道:“但这三人,郑某还是那句话,我保了!若是王兄、张公执意要杀这三人,那便同郑某继续过招吧,郑某恭候大驾!” 说罢,郑均伸出手来,却只见得流光一闪,手掌之中竟然多了一柄亮银长枪,威风凛凛! 看到郑均祭出这枪,王伯勇瞬间就警惕万分。 他自然是瞧的出来,郑均手中这枪,乃是法器神兵。 难不成…… 这人还会枪法神通? 想到这里,王伯勇不由皱眉,他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通窍境的武者,身上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种神通的。 他是大周太子、北戎可汗,还是妖庭龙种、南国凤裔? 不过,就算能够获得这么多的神通,他一个人练得完吗?看他的岁数,好像比自己更年轻一些啊。 王伯勇深吸一口气,不过并没有什么嫉妒之色,反而觉得有些羡慕。 他之前对郑均敌视,也是因为郑均官场上的身份,认为他是朝廷鹰犬。 但听到郑均自述之后,便解开了这等误会。 感觉郑均简直就是他眼中的自己。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面对三个实力不足、未有名望甚至不曾见过一面的江湖人,便能拔刀相助,怒斥他与张公恃强凌弱…… 这才是江湖豪侠的姿态。 反观自己,又有些落入下乘。 而张公…… 想到这里,王伯勇瞧了一眼张稠,心中隐隐有几分别样的想法,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来。 张公说的是对的。 他要的是推翻这大周朝,报父兄之仇! 成大事者自然要不拘小节。 而张稠则是微微一笑,张口道:“既然有郑将军担保,那此事自是无虞了。” 说罢,张稠甚至还对刘海三人拱手致歉道:“三位抱歉,方才是为了我青州豪杰大局考虑,只能作此下策,如今有‘镇海龙王’郑三郎担保,才能相信三位。” 说罢,张稠大手一挥,真元席卷,三张二百两的银票便落到了三人的手中:“这些银两,全当压惊。” 刘海接过三张银票,道了声‘不敢当’之后,便拉着两个师侄后撤数步,将主场继续留给三人。 毕竟在三尊通窍武者眼里,他们师侄三人也不过是会说话的蚂蚁罢了。 接着,张稠便继续十分和善的对郑均问道:“郑将军,可愿与我二人同行,一同去往聚义庄,见一见单二郎和徐大郎,见识一下我青州的豪杰?” 你青州? 哥们,失忆了啊,你不是关中人吗? 郑均在心中吐槽一声后,依旧冷面无双,对着张稠道:“张公好意,郑某心领了,不过郑某还另有要事,不能去见义薄云天的单二郎和智谋百出的徐大郎,尤为遗憾,若来日有机会,定去拜会。” “既如此,张某便不叨扰郑将军了。” 张稠倒是表现的谦逊有礼,拱了拱手后,立马知会了王伯勇一声,准备上路,将这已经坍塌了大半的残庙留给郑均。 王伯勇闻言,当即点头,临行之前,对着郑均致歉道:“郑将军,先前多有得罪,还望郑将军勿怪。” 郑均也同样点头,目送二人以及十数骑离去。 直至感知不到这些人的气息之后,郑均才双眸一闪,面前浮现出了鎏金小字。 都是二三十的增幅,倒是并没有被郑均放在心上。 唯有天目破障,增加了400点,直接将偿还进度推到了2993点。 这,倒是让郑均十分意外。 ‘我干啥了,怎么一口气加了这么多?’ 郑均不由惊讶之际,在心中想着:‘难道是……那玉佩?’ 想到此处,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来。 这增加的,可比斩杀李鹤济还要多一些。 看来那张稠的玉佩,真是一件极好的宝贝,勘破这玉佩,不亚于斩杀两尊通窍武者啊。 说不准,就是一件法宝。 想到此处,郑均对张稠的评级增加了一些,认为张稠的战力,或许能够比李鹤济要高一些。 将这等杂念消弭之后,郑均回头,看向了刘海等三人。 三人方才一直在一旁,不敢打扰到郑均,见郑均回身,当即上前,抱拳谢道:“多谢郑将军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多谢郑将军!” 那名为萧欣的少女也是落落大方的对郑均行礼,同时低呸了一声:“真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张稠,鲁郡豪侠王伯勇竟是这样的人!” “谁稀罕要他的银子!” 说罢,便欲撕了银票。 而郑均见此,当即一抬手来,青金真元外放,制止了少女的动作,张口笑道:“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银子过不去,这二百两银子,是实实在在的,若是对其不满,不若用这二百两银子买上几颗藏气丹,好好修行,早日突破才是。”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一旁的许壮诚心实意拱手道:“郑将军的教诲,我等受教了。” 郑均也不是来说教的,随便扯了一句后,便问道:“我方才来的时候,听你们说你们天衍宗和青羽阁的王衡交好?可是知晓这青羽阁所在?” 说罢,郑均又随口补充一句:“这青羽阁曾是我碎玉门下属宗门,王衡与我也有些交情。” 其实也没必要解释,但郑均想了想这王衡可能不愿意和自己回去呢,如果他想留在青州,自己暴露人家身份也有些不太好,正好用这一点来补充。 反正碎玉门也是老反周势力了,青羽阁多了这么一层皮,在反贼圈子里可谓是根正苗红。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以及郑均的‘暖心解释’之后,刘海心中一暖,顿时感觉郑均比起那王伯勇、张稠,才应该名震天下,为江湖人所传颂! 于是,刘海当即张口,对郑均讲述青羽阁之事。 也不是很难,也就是天衍宗被灭门之后,宗主萧天澈投奔聚贤庄,中途偶遇了那位青羽阁外罡境的王衡,与其交谈甚欢,引为知己…… 写信的时候,还提到过这一点。 如今萧天澈在潭新郡南端的峄县当县令。 而王衡,则是也同样在峄县,不过充当的角色则是江湖豪杰,负责招待自南方赶来投效的豪杰们。 只是不多而已。 闻言,郑均当即颔首点头,接着便提出与三人同去的想法。 三人自然欣然同意。 在残庙略作休整,便一同出发。 和这三人一起出发,也是郑均想到的点子。 他不太想和单雄义、徐世茂打交道。 毕竟是青州挂的上号的反贼,自己目前官面身份还在,虽然也不怎么在乎朝廷,但明面上还要顾及一下的。 就这般,郑均一路随着他们前往峄县,在路上也能指点一番这三人关于修行上的困境。 而他们三人得了郑均这尊通窍二境武者的指点,自然是恍然大悟,修为大进。 而郑均也通过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今州如今的局势。 今州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不过根据这天衍宗三人的话语来看,郑均觉得今州的情况很显然了,就是朝廷的平叛大军压着魏韩联军打,魏韩二王只是勉励支撑罢了。 不过…… 就算如此,胜负也不一定能够分出来。 毕竟朝廷除了这魏韩二王之外,还有其他数面的敌人,如今秦王也想起兵,情况自是不同了。 郑均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中,很快便随着三人抵达了峄县。 峄县本属江州东海郡,如今被划归到了潭新郡,但风俗习惯,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峄县整体,倒是偏破旧一些。 也许是因为受到过天王山秦存海攻拔的缘故,峄县的人口看起来并不多,就算是到了县城,看起来也是不如曾经的黑山县,比现在的黑山县更是弗如远甚。 见到郑均等人持刀佩剑,百姓们不由畏惧的看着他们,远远离开,不敢靠近。 而更有一些人对郑均这等江湖人麻木不已,没有任何反应。 此地百姓,似乎对江湖人的出现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看到这一幕,郑均在心中暗忖:“看来在单雄义治下,对于百姓而言,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还不如神武皇帝在位时的景象。” 神武皇帝在位时,虽然官府多有贪墨,但起码还有和平在。 如今啊。 兴亡百姓苦。 郑均摇了摇头,与刘海三人辞别之后,便如同鬼魅一般,朝着那王衡府中而去。 王衡府中,倒是十分醒目。 毕竟整个峄县,只有两座最大的府邸。 其中一座是县衙。 另一座王府的,自然也就是王衡的了。 王府之中,王衡正在府中坐在藤椅上,安心的望着手中的图谱,看起来很是惬意。 这图谱之上,乃是一门上乘的剑法,此番研习,也是为了增进实力。 王衡的境界,如今也已经臻至了外罡二重巅峰,即将踏入三重。 不过始终是差临门一脚。 王衡深吸一口气来,继续屏气凝神,查询武学典籍,企图突破。 虽然他现在的生活十分惬意,但内心却还是十分忧虑的。 毕竟他可是知道,自己并非什么青羽阁弟子,他是货真价实的镇抚司暗卫,此番过来,乃是卧底的。 虽然镇抚司一直都没有指令,但他可是知道,一旦消息泄露的下场会如何…… “还是早日突破吧……若是身份暴露,我也能凭借碎玉门的身份,或许能免除单庄主的惩戒。” 王衡在心中暗自想着。 不过就在此时,王衡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王师兄最近过得可真是惬意十足啊,可是已经忘却了博州的任务,沉迷在青州的这权贵乡中?” 听到了这道戏谑的声音,王衡心中不由一惊,连忙从藤椅上蹦了起来,回头望去,不由得瞠目结舌! 面前之人,正是自己那位非亲非故、没怎么见过几面的至亲师弟郑均! “你,你怎么来了?” 王衡瞠目结舌,感到十分惊骇,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郑均,打量数次之后,磕磕绊绊道:“真的是你,你真的……通窍了?!” 他万万没想到,郑均竟然真的通窍了! 他还以为那名震岚州、博州的通窍武者,和郑均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王师兄很惊讶吗?” 郑均轻轻一笑,见了王衡的情况之后,翻手一拍,便出了十副凝罡散与一本秘籍来,对着王衡道:“这十副凝罡散以及沧澜剑门的心经‘沧澜劲’,应该足以助王师兄突破瓶颈,抵达外罡三重境界了。” 这自然不是让王衡转修功法,而是给王衡一个参考。 突破瓶颈之时,有其他人的功法参悟,也能有新的感受。 “师弟,你这……” 王衡见此,不由大为心动,但同时内心里也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情绪波动极大。 毕竟…… 他见郑均的时候,郑均还是蓄气武者。 他,已经是外罡二重了。 这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再见面时,郑均已经踏入了通窍境界,自己还在外罡二重。 这种挫败、羡慕、嫉妒的感觉,已经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了。 不过这样的情绪很快就被王衡压下。 没什么说的,人家是惊艳绝世之才,自己只不过是百里挑一之姿,比不上人家也是正常的。 王衡干笑一声,收下了郑均送出来的凝罡散,张口问道:“郑师弟此番前来寻我,应该不是为了专程助我突破境界的吧?” 此刻,真是立场翻转了。 以前,都是他给郑均带丹药、武学,现在变成郑均给他带丹药、武学了…… “师兄快言快语,师弟此番前来,确实有事想问。” 郑均轻笑一声,张口道:“师兄可知,《太虚凝玉篇》的踪迹?我知晓嘉州长老手中有一份,不过嘉州路远,还是想来看看师兄手里有没有了。” “太虚凝玉篇?” 听到这个名字,王衡自然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郑均已经通窍,如果想要继续进步,自然是需要后续功法的。 若是继续用碎玉功,那么修行速度极其缓慢,对于郑均这等天骄,当然是耽误时间了。 王衡见此,便回答道:“这等功法,怎会在我手中……” 听到了这等话语,郑均不由有些失望,正当郑均打算就此算了,去嘉州问问时,却见王衡继续道:“不过我们北方一脉,确实有‘太虚凝玉篇’,不过这门顶级功法,盛放在昭阳祖师所下的玉匣之中,被那黑蟒夺走,至今消息不明。” “嗯?” 郑均闻言,不由得脸色古怪。 你说的玉匣,该不会就是我有的那一个吧。 郑均斩杀黑蟒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里,因此王衡并不知晓郑均已经斩杀了那六翼黑蟒,而是继续说道:“师弟若不想去南国嘉州,还是去寻一下黑蟒吧,我这里只有开启那玉匣的方式,至于玉匣归属,还是师弟自行去寻黑蟒交涉。” 说罢,王衡便将自幼熟记于心的方式讲了出来。 用碎玉真元,施展独特秘术,便能解开这玉匣。 见此情况,郑均便当着王衡的面,展露出了那从黑蟒腹中得到的玉匣。 见到玉匣的一瞬间,王衡登时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郑均依照他方才说的方式,已经打开了玉匣。 玉匣之中正如王衡所说,只有两物。 一物是厚厚的一沓秘籍,正是太虚凝玉篇。 另一物,则是一枚丹药,看起来颇为饱满。 见此情况,王衡不由吃惊无比,有些结巴了起来:“你……你杀了那黑蟒?” 第169章 今、青二州绿林总瓢把子 “从博州回来的时候,路过黑山,顺手杀了,以免这厮什么时候发狂,下山荼毒平章郡。” 郑均闻言,并没有看那枚丹药,而是翻阅起了‘太虚凝玉篇’的正文,随口回应着王衡的问题。 虽然郑均这一身本领大部分都是贷来的,但也是还完债的,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如今他对武道上的造诣,虽然没有达到天才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如同以前那样,连武功秘籍都看不懂,因此对于手中的这一本‘太虚凝玉篇’,也是能够看懂的。 就是看懂的有些慢。 只不过是看了几眼之后,郑均便觉得有些晦涩难懂,想要真正的学会这‘太虚凝玉篇’,估计要闭关苦修、苦想数年。 算了,自己努力太麻烦了,还是贷一下吧。 郑均感叹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超前消费’。 不过目前没什么槽位。 但并不影响。 因为‘天目破障’和‘流影浮生’的偿还进度都已经到了尽头,如果说‘流影浮生’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来寻找、炼化那玄浑之气,而‘天目破障’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吃两株千幻草就行了。 甚至不吃千幻草,随便找个郡的郡守过两招揍他一顿就行。 通窍武者,虽然已经是一郡魁首,但天下郡县足足有百五十之众,再加上江湖上的通窍武者、赋闲在家的通窍武者,以及北戎、西狄、东夷、南蛮四方蛮夷,全天下的通窍武者大概在六七百之众,还有妖魔之属,数量自然更多。 这还是不算极西之地的西方佛国的情况下。 因此通窍武者虽然稀少,但基本每诞生一个,都是有来历的,找到几位自是不难的。 而听到了郑均这云淡风轻,仿佛做了一件信手拈来的小事的话语,王衡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当年曾经参与过大楚立国的瑞兽,在黑山山脉中独当一面的霸主! 就这么,被郑均随手斩杀了? 就和路边的一条野狗一般,被随意的一脚给踹死了? 王衡一阵恍惚,他的记忆浮现出来,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郑均的场景。 他没想到,当初杀张青鱼都十分费劲儿的黑山郑三郎,如今竟然能够轻松斩杀异种妖魔六翼黑蟒。 不过两年,真是恍若隔世啊。 王衡心中五味杂陈。 而郑均也将这‘太虚凝玉篇’给收了起来,看向王衡,张口道:“王师兄,接下来你作何准备?是想随我一同回平章郡,还是继续留在此地?若是回了平章郡,也可以在师弟手下做事,师弟如今招贤纳士,正缺师兄这等人才啊。” 说罢,郑均又补充道:“陈敬仲如今亦是在我麾下为将,南楚北疆谍网,尽数为我所用,平章郡你也熟悉,师兄不必担心有什么‘人生地不熟’的尴尬境地。” 郑均表现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 他手下,还没有一个类似于镇抚司的机构。 如果可以的话,郑均也想挖点墙角,组建一个。 组建的目的,倒不是监察自己手下百官,而是将谍网的工作内容从陈敬仲那里分离开来,成为一支独立的组织,用来刺探敌情之类。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王衡犹豫了片刻之后,咬牙张口道:“师弟好意,师兄心领了,只不过师兄在这青州,交了些许朋友,并且……” 话没说完,郑均也明白了王衡的意思。 他也不强求。 ‘虎躯一震,纳头就拜’的剧情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上演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衡会继续留在青州,不过郑均还是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也就不打扰王师兄了,愿王师兄修行顺利,告辞。” 说罢,郑均的身影便在原地开始虚化了起来,就在王衡的目光之下,化为点点星光,瞬息之间消弭于无形之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在王衡的面前,王衡的内心唯有沉默二字,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望着手中的秘籍以及十副凝罡散,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若是昨日,他得了这等‘意外之财’,定然是狂喜至极,觉得自己或许能够在大限到来之前,窥一窥那传闻中的通窍之境。 但如今…… 却兴致阑珊。 若是未曾见到过光明,他还能继续忍受黑暗。 而他之所以不跟郑均回博州,那是因为他觉得博州是个是非之地,北接云州、西连宣州、西南为岚州、东南为今州。 乃是十足的四战之地,不如青州,东边就是大海,政体相对稳固。 他只想安心修行,不想涉及到那些争执之中。 封候拜将,不是他这种中层武者该考虑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衡摇了摇头,带着这十副凝罡散,转头进了闭关室。 他要闭关,突破境界! “……” 青州星空之上,青金流星一闪而逝。 郑均化作这青金流星,一路朝着徐水郡的方向疾驰。 在青州的目标,完成的异常顺利。 这是郑均所想不到的。 他还以为自己在青州,要经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至少涉及谍战、黑帮、战争等多样因素,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介意多些爱情因素。 不过很遗憾,这次来青州的旅程,就像是吃了顿饭一样,除了中途遇到了张稠和王伯勇之外,没有任何波澜,一切顺利到令人发指。 若是说自己在青州还有什么事情要完成,那大体还有两件。 一件是青州徐水郡荀家。 这家曾经下了杀帖,倾家荡产,想要让人来杀自己。 另一件是关于二舅哥的事儿。 二舅哥蔡楷,便在青州齐天府的乾元山修行。 而齐天府乾元山,则是在青州齐郡,也就是齐王的核心区域,同样,乾元山也是元丹武圣,大周虢国公魏搏虎的道场。 大周朝,加上突破的蔡家老祖蔡抗,如今左右不过二十九尊元丹武圣。 又是齐王、又是虢国公魏搏虎,郑均实在是不想掺和进青州这烂摊子里,所以拜访二舅哥的事儿,还是算了。 等以后有闲暇,再行拜会吧。 至于青州徐水郡荀家…… 那长阳郡王府的中护军将军荀兴死在自己手里,那是沙场征战,自己虽然斩杀了他,但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而其家人,对此追究,那就别怪郑均心狠手辣了。 对自己下手的敌人,郑均自然不会容他继续存在。 斩草要除根。 而且这长阳郡王府的中护军荀兴,自己也不干净。 毕竟跟在长阳郡王那样的变态身边,还能有什么干净可言呢? 不多时,郑均便抵达了徐水郡。 今州、青州地势,与博州不同。 博州群山环绕,容易迷路。 而今州以及青州西部,多为平原,一眼望去,当真是一目了然,所以郑均顺着方向,自然十分轻松的抵达了徐水郡。 而这荀家,也是徐水郡的显赫家族。 只不过,那也是曾经的显赫家族了。 自打荀兴被郑均斩杀之后,荀家只剩下荀家家主这一个垂垂老矣的外罡武者,而且只是外罡一重。 如今的荀家家主,说不准连蓄气巅峰的武者,都不是对手。 因此对于郑均而言,这灭杀荀家,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而郑均之所以会来灭杀荀家,一方面是为了斩草除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荀家同今州豪族荀家,有些关系。 据说,是分枝。 今州豪族荀家,同房家相差无几,都是以智计定天下,也曾显赫一时,如今族内也没有元丹武圣坐镇,不过通窍武者,却有八位。 而除了这通窍武者之外,荀家的关系也不容小觑。 因此,为了避免这荀家的老东西出了什么法子,扯上今州的豪族荀家给自己找麻烦,那么自己还是抢先一步,灭了这荀家的老东西再说。 一念至此,郑均很快便从徐水郡,寻到了荀家坞堡。 青金遁光坠地,郑均收束真元,立于荀家坞堡门前。 高墙斑驳,朱漆剥落,浓重血腥气自门缝渗出,与风中呜咽糅成刺鼻铁锈味,而除此之外,更有一股强悍的通窍气息在这荀家坞堡前弥漫! “通窍武者?!” 郑均眉头微蹙,立马意识到了有些不同寻常之处,谨慎起见,郑均双眸泛起金光,天目金纹在瞳孔之中隐现。 通过这‘天目破障’,郑均的视线穿透三寸玄铁门板,却只见得那坞堡内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尸首,皆披玄鳞轻甲,尸首残破不全,显是被碾压式的镇杀。 而这一具具尸首,赫然便是荀家子弟,亦或者是荀家的护院家丁。 郑均按刀推门,踏过这一具具尸首,绕过影壁,却见中庭槐树下摆着张太师椅,一尊虬髯大汉正拎着酒坛痛饮,一旁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荀兴之父,荀家的家主。 看起来乃是经脉寸断,直接被活活震杀的。 这大汉豹头环眼,铁塔身躯裹在赭红麒麟铠内,气煞凶恶,足以见得此乃一尊通窍中的高手。 而那虬髯大汉瞧见了郑均登门,不由露出了微笑,豪爽道:“哈哈,郑三郎果然来了,看来徐兄弟说的果然没错!” ‘徐兄弟……是单雄义?’ 郑均在心中暗忖,接着便对着面前这大汉道:“可是单庄主当面?” “正是某家!” 随着那虬髯大汉一声大笑,这椅上之人正是聚贤庄主,名震天下的单家二郎单雄义! 单雄义摔碎酒坛长身而起,九尺马槊轰然杵地,接着便长啸道:“来来来,先吃某家一槊!” 话音未落,槊影已如黑龙出渊,直刺面门! 强悍真元,随之爆发! “嗯?!” 郑均旋身避让,雪守刀顺势上撩,熠日流光登时发动,浩瀚的刀罡而起,兵器相撞的刹那,他忽觉掌心传来诡异吸力,一股雄浑的黄色真元,竟顺着槊杆攀附而来! 神通?! 郑均心中暗忖一声,接着便厉声暴喝:“破!” 伴随着郑均暴喝一声,气吞山河真元自喉间炸响,音波震得这雄浑真元寸寸崩解! “好本领!” 单雄义踉跄后退,当即收手,大笑道:“郑三郎果然好本领,某家此番前来,乃是为了……” 只不过单雄义还没说完,郑均目光已然冰冷至极,雪守刀不曾停歇,熠日流光直接纵横而起,一轮大日猛然照亮了整个徐家坞堡:“闲话少说,先接我一刀,再言其他!” 你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 想得美! 炽烈刀芒如大日坠地,刺目金焰裹挟青金真元轰然炸开! 单雄义瞳孔骤缩,马槊横栏的瞬间,周身腾起土黄色真元,厚重如五岳迭嶂! “轰!” 两股力量相撞刹那,方圆十丈青砖尽数化为齑粉,气浪将庭院古槐连根拔起! “铛——!” 金石相击声震得坞堡瓦片簌簌坠落,纷飞而出的瞬息间便化为齑粉。 而单雄义双臂筋肉虬结,脚下青石寸寸龟裂,却硬是未退半步。 只是那麒麟铠下,脏腑已如沸水翻腾,碎玉功特有的震荡劲正沿着经脉肆虐。 “痛快!” 单雄义朗笑震散烟尘,马槊重重杵地,震得满地血泊泛起涟漪:“都说郑三郎刀镇北疆,今日方知传言尚不足道其十之一二!” 郑均收刀挑眉,目光扫过对方纹丝不动的虎口。 天目破障悄然流转间,却见单雄义丹田处土德真元正疯狂修补受损经脉。 ‘这单雄义看似万夫不当,其实他本身乃是横练功夫大成的不灭体质,杀伐攻势倒是寻常,但这防御手段,端是强悍。’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接着便将雪守刀归鞘,发出一阵清亮的刀鸣,张口道:“单庄主好手段。” “不过单庄主每次交手,都这般不顾伤势,强行硬抗,虽自愈之体极强,但不怕哪天一时失手,被人真的重创?” 单雄义闻言瞳孔微缩,旋即哈哈大笑:“江湖男儿快意恩仇,若真有那一日,那也是单某学艺不精,托大了些,死有余辜。” 表面如此,单雄义却在心中暗道:‘这郑三郎年纪轻轻,眼光却如此毒辣,竟能一眼窥破我的本事,看来此子也是不容小觑啊。’ “单某听闻,青州这荀家老儿对郑兄弟下了百晓生的杀帖,当真是火大,单某身为青、今两州绿林总瓢把子,治下却出了这等事,真不应该!因此故前来,灭了这荀家老儿,以示惩戒,免得我青州江湖之人,人人都如此。” 单雄义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道:“那荀兴死于战场之中,生死有命,那也无碍,若是这荀家老儿自行寻仇,叫三五好友一同前去,那也是江湖道义;但下帖雇凶,这算什么江湖人?!单某不齿!” 郑均听闻此言,没有讲话。 他也不傻,自然知晓单雄义说这句话是给自己听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来了,他也不会过来这里等自己。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等自己,郑均也能自己猜出来。 无非是张稠、王伯勇见了这单雄义,然后徐世茂探得自己在青州的关系,推测了一下自己来青州的目的之后,便能推测出这徐水郡荀家的事儿。 郑均深吸一口气,对着单雄义道:“单庄主来寻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某家喜好结交天下英豪,郑兄弟名传天下,斩杨黎、灭南宫平英、诛三妖,因此特来相邀郑兄弟加入我聚贤庄,坐一把交椅!” 单雄义轻笑一声,眼眸之中闪过一抹自信:“郑兄弟若肯入伙,我潭新郡三万义军愿为郑兄弟报仇雪恨,待这周室失了天下,便合兵灭之!” 听到了单雄义的话语,郑均不由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哥们,咱俩一起上打得过魏搏虎吗?你怎么这么自信啊。 虽然不知道单雄义为什么这么自信,但郑均还是故作沉吟,然后十分遗憾道:“单庄主好意,郑某心领,不过郑某在博州,尚有一众兄弟,众兄弟们恐不愿背井离乡,所以这入伙之事,还是罢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单雄义神色寻常,似乎早就猜到了郑均会这么说,当即张口笑道:“这倒也是,是单某唐突了……不过,就算是郑兄弟在博州,也未尝不能合伙啊。” “嗯?” 郑均眸光一闪:“单庄主的意思是……” “博州是博州,青州是青州。” 单雄义道:“你我兄弟,南北互相有个照应,也是极好的!若是郑兄弟日后有人来青州,单某自然会多多照顾,而单某的弟兄去往博州,郑兄弟也能照拂一二。” “若是郑兄弟有难,单某自当义不容辞,率一众江湖弟兄驰援!若单某有难,也还望郑兄弟施以援手呀!” 听到了单雄义的话语,郑均一下子就明白了。 什么入伙? 找盟友便是了。 至于要不要结盟…… 单雄义,不单单是他一个人。 还有徐世茂这尊据说擅长用兵的通窍武者。 除此之外,若是他和张稠、王伯勇合流,一起去投了那翟谦,势力自当强横,可是超过自己麾下许多了。 和他来个口头结盟,也无妨。 况且自己刚刚得罪了秦王,估计不日岚州房氏就要发兵北上,来征讨自己了。 结了盟,若对方不来,也没损失;对方来了,那就多了一方战力啊! 和这单雄义结盟,确实有利。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笑道:“既然单庄主看得起郑某,那郑某便应下了!” 而见到郑均答应,单雄义也是一喜。 他喜的原因也很简单。 同自己的生死之交徐世茂徐兄弟聊过了,单雄义已经决定答应张稠、王伯勇的提议,一起去投奔那翟大头领。 只不过单雄义还是心有顾虑,感觉翟头领虽然名望极大,尽得人心,是个好人,但本领却平平无奇,如今不过通窍初境,而且战略眼光有些不足,带兵打仗的本领也是稀疏平常。 所以,他总觉得这翟大头领或许哪一天会兵败。 因此在徐世茂的参谋下,他决定寻找这位博州豪杰郑均结盟。 原因很简单。 郑均背后,是博州蔡氏。 而他本人,又拥兵十万,实力强悍。 若是真出了事儿,有郑均的驰援,必然能够让他们二人平安度过。 “郑兄弟如此,那单某便放心了!” 单雄义哈哈大笑一声,心里却想着回去之后,赶紧将此事泄露出去,到时候自己真蒙难,那郑均也不得不顾及名声,赶来驰援了! 而郑均,心中也是作此感想。 “等我回博州,就大举宣扬单雄义义薄云天,曾和我有约,若是那岚州房氏举族来攻,也能逼得他来驰援……否则他这经营多年的今、青二州绿林总瓢把子的名望,就不保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爽利的笑容。 “郑兄弟辛劳,要不回聚贤庄一聚?” “还是改天吧单庄主,在下还有要事,就不久留了。” “……” 说罢,郑均便脚踏青金遁光,从徐水郡离去,朝着博州方向返回。 而单雄义望着郑均的背影,心中则是暗忖:“还是要拉其他人入伙啊……” 思绪了片刻之后,单雄义立马想到了一人,双眸之间立马闪烁出了花火:“太阿郡的程识节,家中养了五百人的骑兵队,怕也是野心勃勃之辈,和我的交情也是不错,若是能拉他入伙,也是极好的!” 一念至此,单雄义立马运转雄浑土黄真元,一飞冲天,奔着太阿郡而去。 干大事,自然要普天之下皆兄弟! 只有这般,才能推翻这令他憎恶的大周朝! 第170章 预支小成‘太虚凝玉篇\’,卢氏嫡女 云海翻涌间,青金遁光掠过高耸山林。 俯瞰之下,群峰如林,山影嶙峋。 这赫然是经过今州、青州,抵进博州的缘故。 在飞跃过一座山脉之后,广袤平原豁然铺展,长阳郡城如黑铁浇筑的巨兽匍匐其间,端是有些威武雄威。 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座城池,尚有一些还在修缮之地。 从天上望去,数万民夫如蚁群般修筑着城墙,其中还有不少手持阵盘的家伙,似乎正在测量方位,其中还有几名外罡武者游荡其中,时而施展真罡,进行调整修缮。 应是在修缮城墙。 长阳郡城,前些日子被自己结阵力摧,自然不复存在。 如今要想继续扼守城池,也是需要将这城墙重新修筑起来的。 当然,若是修筑城墙,那基本上并没有什么难度,但郡城之所以不同于县城,那自然是修建城墙的材料不同,亦是有阵盘加持。 若是没有阵盘、不同材料,那么修建出的城墙不过是花架子,不说通窍武者,怕是就连外罡全力一击之下,也能击塌城墙。 之前,郑均一直都不认得阵法师,自然也没有阵法的来源了。 如今这长阳郡被自己委派给了蔡家的第三尊通窍武者蔡静伏,集蔡家之力,应该能能够把这长阳郡给修缮的不错。 毕竟对于蔡家而言,长阳郡的位置极为重要。 这可是南下进入中原的重要门户。 所以蔡家自然要倾尽全力,将这长阳郡给发育起来,成为博州南方的门户。 如此,才是蔡家倾尽全族之力,重点发展、打造长阳郡的原因。 而对此,郑均则是没有任何别的想法,甚至还想看看能不能把蔡家的这些资源搞到严廷郡去,帮自己发展一下严廷郡。 毕竟这长阳郡虽然名义上是自己攻伐下来的,但毕竟中间隔着个广义郡,属于纯飞地,维系统治十分困难,不如和蔡家做个交换,把这块地让出去,帮忙抵挡可能来自于今州的敌人。 而自己手下的严廷、平章、康乐三郡,除却平章郡是完整的之外,其他两个郡都被已经败亡的张本功祸乱了一通,尤其是严廷郡,真可谓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别说县城了,就连郡城也是没什么东西。 郑均也只是派出了三四千人的杂牌军在那儿装装样子而已,严廷郡基本上就是一片空城、一片死域。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郑均还是希望这阵法师能够来严廷郡,帮助自己重建镇盘,恢复大城。 不过同时,郑均的目光却是主要集中在面前浮现出的鎏金小字上。 【勘破虚妄,破障入法。‘天目破障’偿还进度+7,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天目破障(入门)’已偿还完毕。】 伴随着面前的两道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先前同那单雄义简单交锋,自己利用这‘天目破障’,成功勘破了单雄义体内玄妙,自然是给这‘天目破障’增进了不少偿还进度。 不过可惜的是,郑均的这‘天目破障’只剩下7点偿还进度,否则的话至少也能加个二三百点才是。 不过伴随着‘天目破障’的偿还完成,郑均的五个大道武书的槽位也出现了一个空缺。 这个空缺自然是十分的重要,能够让郑均来预支‘太虚凝玉篇’了! 就这般,一路疾驰之后,在这博州上空,便直接呼啸一声,真元长鸣。 【是否预支‘太虚凝玉篇(小成)’?因假借未来之果,需吐纳数十万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直接就是小成吗?” 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目光灼灼之间,当即在心中沉声道:“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四个闪烁的大字出现在郑均的眼前,一瞬间,郑均体内‘太虚凝玉篇’已经开始彻底取代了‘碎玉功’。 在太虚凝玉篇开始运转的那一刹那,郑均双眸不由为之一滞,下一瞬,磅礴的真元直接就倾泻而出! 磅礴真元化作万千星辰在经脉中炸裂奔涌,郑均喉间溢出一声清啸,方圆百里的灵气骤然扭曲成阵阵漩涡,青金真元掀起的飓风将这天地间的黄土吹得东倒西歪。 天穹下青金真元翻涌如沸,整片天地仿佛都被郑均的真元所笼罩! “这太虚凝玉篇,竟然如此恐怖?!” 郑均倒吸一口凉气,这效率可比圆满境的碎玉功要足足强悍上至少三倍! 难怪这门‘太虚凝玉篇’足以修行到元丹武圣之境,这等修行速度,郑均甚至觉得都能一窥真武法相的境界了! 这就是‘太虚凝玉篇’给郑均带来的自信,你们有没有这样的超级强大的功法啊?有这样的功法在,突破境界真是轻轻又松松啊。 郑均衣袖之中真元鼓动,但这般情景也是让长阳郡的民壮、百姓们惊为天人。 通窍武者在这几天就好似不值钱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先是杨黎、郑均大战,然后又是蔡静伏到来,以往难以见识到的真元纵横可被他们见识了个遍,而郑均郑将军这独特的青金真元,却格外强悍。 “郑将军的青金真元!是郑将军回来了!” “嘶~郑将军的气息好像又恐怖了一些!比起当初斩杀杨黎那狗贼时,又强悍了不少!” “郑将军怕是已经成为戏本里的那些元丹武圣了吧!” “若是如此,咱们岂不是不用惧怕任何人了?!” “……” 民壮、士卒们振奋不已,私下里议论纷纷,似乎对郑均如今这等表现显得与有荣焉。 而蔡静伏则是运转真元,立在长阳郡城新建的城墙之上,望着郑均那肆意张狂的气息,表情错愕,眼神之中满是惊骇与不解。 这是郑均? 他的实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横?! 这郑三郎难道不是和我突破时间相差无几吗?甚至我突破的时间还比他要更早一些,为什么他如此强悍?! 蔡静伏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颇为不解。 之前郑均强悍,他都可以接受。 毕竟天之骄子,悟性逆天。 数道神通在身,寻常通窍自然不会是对手了。 然而…… 现在的郑均,可不单单是悟性逆天那么简单了。 他的气息,已经可以说是同族兄蔡静宸相差无几,甚至隐隐有些超过的预兆。· 这就让蔡静伏有些不可接受了。 他族兄修行百年,竟然在真元方面只能比肩甚至不如这郑三郎? 莫非此番出行,这郑三郎又有什么新的机缘? 一时之间,蔡静伏心情复杂至极,不想多言。 “蔡郡守。” 就在此时,郑均的一声呼唤打断了蔡静伏的沉思,蔡静伏收回心神,望向了郑均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后,对着郑均拱手道:“恭贺郑将军功力大涨,只怕这普天之下的通窍武者之中,再无人是郑将军的对手了吧!” 工作的时候,称植物! 听到了蔡静伏这般明显有些恭维的话语,郑均轻笑一声,对着蔡静伏道:“蔡郡守修补长阳城,功劳最大,只不过关于这阵法师之事……” 听到郑均说到这儿,甚至不用继续说下去,蔡静伏便已经是心领神会,当即对着郑均拱手道:“郑将军放心,待长阳郡修缮之后,工匠自会往去严廷郡,为严廷郡修缮坚城。” 郑均闻言,颇为满意。 又和蔡静伏这位‘叔父’闲谈,勉励了对方两下之后,郑均便不再和他多言,而是望向了自己的嫡系军队。 和他们聊,才能聊出重要的事儿。 而蔡静伏见此情况,不由得心领神会,识趣的告退,将场上留给了郑均以及部将。 蔡静伏离去之后,郑均望向场上其余诸将,众将当即拱手道:“拜见将军!” “免礼。”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张口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骁勇军主将符离当即上前一步,对着郑均拱手道:“将军,前些日子卢郡丞传来消息,岚州果然已经开始集结大军,以‘房家’为首,打着‘尊王讨逆’的旗号!” “最近几天,康乐郡边境也经常出现房家的游骑兵,与我军游骑兵多有摩擦,互有胜负,不过战斗范围始终克制在五十人以下,最高不过蓄气武者。” 郑均闻言,颇为淡定。 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自己之前,或许还有些许顾虑,但如今自己已经预支到了小成境界的‘太虚凝玉篇’,足以与房家那通窍巅峰的老祖宗一战了。 不足为惧! 郑均继续问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吗?” “将军,还有一事。” 魏玲英站起身来,接过了话题,继续对郑均说道:“关于您下令搜寻‘玄浑之气’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云州燕山山脉诞出一株,被云州铁面骑骁勇将王虎所得,卢郡丞以白银二十万两相购,已购得这‘玄浑之气’,存于康乐郡。” 玄浑之气有消息了? 郑均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接着便在心中感叹不已:‘难怪不少人都痴迷于组建势力……这帮人打架能不能排上用场另说,但帮忙办理一些杂物的水平还是有的。’ 这或许就是古来豪杰想要一统天下的原因。 若是光凭自己的力量,这玄浑之气绝对会被郑均所错过。 但现在可是有一整个势力的武者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为自己寻找各种资材,那就简单十足了,不少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极为稀有的药材,郑均只要一声令下,自然是能够被乖乖送到自己面前。 就算是想要三条腿的金蟾蛤蟆,也能有人给自己整来。 神武皇帝想要突破到更高更强的道路,便是走的这条路,以整个大周王朝供养他一个人的修行。 看起来,这位神武皇帝似乎有些妇人之仁,将修行资源全都分润给了每一个皇子,助他们李家皇族一口气出了九位元丹武圣。 但是, 若这位神武皇帝真的想要江山永固,那么为什么不分润资源,集倾国之力,培育出一尊法相真武,以此来代替自己的皇位呢? 每一个开国皇帝,都可以如此。 但都没有这么做。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会死,他们占据了大量的资源,成为了当世最强的武者,然后便想要集中所有资源,终极一跃,突破到了法相之上的境界,这样如此一来,王朝自是会恒古不灭。 大部分帝王都失败了。 但每一个新的皇帝,都觉得自己会是成功者,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成功者。 至于皇帝死后,其余法相境的高人为什么没有借此机会,一举取而代之,成为全天下的新王…… 这一点,郑均倒是还没有考虑清楚。 不知道是何缘由。 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也没什么作用。 想要真正知道其中的缘由,自然是需要自己亲自晋升真武法相的境界,如此一来才能一探其中真谛。 郑均深吸一口气,将一些嘈杂的想法摒弃之后,便继续看向其他人,等待汇报。 而其他诸将见此,也开始纷纷汇报了起来。 部队粮草辎重、训练士卒之类,郑均只是勉强点头称是,对于其他人的情况,才是郑均最关心的一点。 比如蔡家的驰援、济世堂的驰援。 尤其是济世堂。 济世堂新设了一个分部,就设在康乐郡城,城中的掌柜,乃是一尊通窍巅峰的武者,特地过来为郑均镇场子的。 济世堂还宣布,只要同岚州房氏作战,后勤补给济世堂提供大半! 对此,郑均也很是理解。 毕竟岚州房氏就是康生堂的实际控制势力,而康生堂和济世堂,那是老商业对手了。 济世堂自然巴不得康生堂死。 众多汇报,郑均一一听过,旋即将这些情报信息给简单的分类之后,张口道:“当前首要之事,便是迎击那岚州房氏……哼,以为有几名通窍坐镇,便真的是顶级世家了?” 郑均,便要拿这房氏开刀! “传令骁勇、沧刀二军,即日回师,迎战岚州!” 郑均一声令下,众将当即听命。 旋即散场,郑均也是十分轻车熟路的回到了‘讨逆将军府’,也就是曾经的长阳郡王府。 自打郑均攻下了长阳郡之后,这郡王府便成了郑均在长阳郡的行宫了,每次来长阳郡,都住在这里。 不过这一次,郑均刚过来,便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得眉头微蹙,不过下一秒,便反应了过来。 里面,是个女子。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得叹了口气。 军纪,军纪,军纪! 谈了多少次了,怎么还给自己献女? 摇了摇头之后,郑均推门而入,便见一袭素衣胜雪的倩影立于屏风旁。 那女子云鬓轻绾,发间仅缀一枚青玉步摇,见郑均踏入后似乎有些惊讶,答案立马认出了郑均的身份,即刻莲步轻移,广袖微敛行了个端雅的万福礼:“拜见将军。” “长得颇为周正。” 郑均微微颔首,在心中暗忖后,便张口道:“谁让你来的?” 听闻郑均这般问询,那女子也是温文尔雅,垂眸时鸦睫如帘,起身时腰间环佩泠然不响,声如清泉漱玉道:“宣州卢氏清仪,拜见将军。” “小女子不才,蒙家兄承弼引荐,特来侍奉将军左右,还望将军莫要怪罪我卢氏先前相助张逆叛乱之举。” 卢清仪的声音宛如清泉漱玉,暗藏着一丝冰冷的意味在,不过她还是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模样。 颇有一种‘得到了我的人,但得不到我的心’的既视感。 卢氏女? 郑均闻言,不由呼出一口气来。 宣州卢氏,终于出手了。 “卢老前辈还是太客气了,那张逆叛乱,于卢氏何干?” 郑均轻笑一声,接着便道:“不过此等兵荒马乱,外界多是不安全的,清仪姑娘还是留在这府中吧。” 说罢,便主动迎了过去。 送上门的蛋糕我能不吃? 而且这蛋糕吃了,还能和卢氏搭上线。 简直血赚。 第171章 宣州卢氏这招也太狠了 翌日,郡王府中,郑均细看军报。 关于岚州的情况,在最近出现了重大情况。 岚州房氏出兵了! 秦王起兵,以‘靖难’的名头起兵,将矛头直指当今的永昌皇帝,一时之间天下震动,岚州房氏也在第一时间响应秦王的起兵,房氏以通窍境族人房彦、秦王册封的岚州行军道大总管独孤景以及岚州新晋通窍武者巴涛为先锋,领军二十万,朝康乐郡发动进攻,要求郑均投降。 “倒是山雨欲来啊。” 望着最新的军报,郑均倒是并没有什么紧迫感,这三个通窍前锋都是在通窍二境、三境的实力,对郑均而言并不是什么麻烦。 唯一问题就是结阵而来,有些麻烦。 “将军。” 卢清仪见郑均见紧皱眉头,在一旁柔声开口,一双粉黛微微一挑,张口浅笑道:“可是忧愁房氏……” 郑均抬眼望去,卢清仪曲线浮凸的身段穿着华美的粉红长裙,衣襟敞开着了件绣着大片精美花卉的丝绸抹胸,抹胸里雪兔形状清晰可见,香肩往下两截衣袖是透明的粉色丝纱,若隐若现露出肌肤白皙胜雪的诱人玉臂,一阵香风闪过,着实令人感到有些迷离。 郑均捏起卢清仪精致的下巴,淡笑道:“房氏小儿,不足为虑。” “将军。” 卢清仪声音清冷,但这话语之间倒是有些魅劲儿,被郑均捏住下巴之后,还是含情脉脉的看着郑均,那曲线浮凸的身子朝着郑均身上压去,在郑均耳畔低声道:“我卢氏愿为将军赔罪,自严廷郡出兵五万,袭杀房氏后方……” 卢清仪很有一种反差感。 有点情趣。 昨日见面之时,表现的一股冰山感,春风一度之后,立马便表现出了一种‘被郑将军征服了’的感觉,变得含情脉脉,似乎和你心连心了起来,言语之间都是为你考虑,好像是要动用宣州卢氏所有的资源来帮助自己。 但,一切的馈赠都是标注好了价格。 卢清仪,和蔡安筠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蔡安筠那是纯单纯,给自己送的东西,都是来自于什么兄长、父亲,并非家族承诺。 而这卢清仪…… 则是完全不一样的。 出兵五万,肯定不是白出的,自己必然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尤其是对方堂而皇之的提出了‘严廷郡’这个地名,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这可真是宣州卢氏的利益代言人了。 不能让卢清仪和蔡安筠长时间待在一起,那就不是姐妹情深,而是蔡安筠直接被吃掉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后,搂住卢清仪的蛮腰,近乎于脸贴着脸,张口吐息道:“倒是不急,彼辈声势浩大,虽拥军二十万众,然多为新募之兵,百战精锐寥寥无几,房彦、独孤景、巴涛三人,也皆庸碌之辈,这先锋二十万,不过是冢中枯骨,吾早晚将其擒杀!”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卢清仪眼眸流转,似是略微思索片刻,接着便款笑吟吟:“将军威武,既如此,妾身便不敢多言了。” 只见卢清仪露出一双桃眸如水,粉颊如玉,瑶鼻樱唇,刹那间的风情让郑均感到颇为有兴致,紧紧抵在自己身旁。 尽管隔着几层衣衫,但仍是嫩滑柔软如若羊脂。 “将军此番,可是要回康乐,抵挡那房氏……” 卢清仪声音清冷,但颇有些软糯,在郑均耳畔轻轻发言,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完,却忽然见得郑均直接搂住卢清仪,将其弯臂公主抱起,登时让卢清仪一阵惊呼,没有料到这一点,立马软声求饶道:“将军霸业就在康乐,此非儿女情长之时……” “霸业不在这一刻,二十万士卒,若是不想搞成一团散沙,最起码要筹备半旬之久,满足卢氏老前辈的想法,才是当前要务。” “况且沧刀、骁勇二军,也需调度,非一朝一夕可抵达的,如此良辰美景,岂不可惜?” 郑均轻轻一笑,同时也忽然话锋一转,对着卢清仪道:“把头发盘起来!” 听到这句话,卢清仪脸色一红,那如同冰山的姿态开始迅速融化,口中轻轻嘤咛一声:“嗯。” …… 一日之后,大军开拔,六万大军朝着康乐郡前行。 “卢氏的温柔乡啊。” 郑均策马而行,感叹不已,只能说宣州卢氏这招太狠了,这让博州蔡氏怎么玩啊? 不过也没什么用。 郑均又不是管不住裤裆的,就算是糖衣炮弹,也能把糖衣给吃了。 这宣州卢氏如果不给实际好处,只是单纯的派嫡女过来跟自己玩一下成年人才能玩的小游戏,那么郑均也只能和宣州卢氏玩一下只有成年人才能玩的小游戏了。 还是安筠更可爱,和自己的日常交流都是最纯粹的,不带有任何目的的。 卢清仪就不行了,办事儿的时候都能偶尔提两句家族啊、出兵啊之类,纯忠贞无二的家族工具人,原以为家族燃烧自我,就算是来侍奉自己,也是带有很深的目的感。 为了应付宣州卢氏,玩玩就行。 别太投入。 感慨了一番之后,郑均便随军继续前行,这一路上也在收集不少军报。 关于今州、彭州战局,有了惊天变化。 永昌皇帝得知秦王谋反之后,大为震怒,当场施展‘山河社稷图’,连同博州节度使蔡抗、岳国公舒卫渊以及越王李侗三尊元丹武圣一同出手,大耗真元,一举攻破韩王都新阳。 叛军大乱,朝廷进军,韩国精锐被朝廷斩首八万、通窍武者战死四人、被俘五人,外罡损失八十余将,韩王同杨氏二祖狼狈出逃,一同逃往今州的魏王都大梁,休养生息。 据说,朝廷已经在和魏王、韩王议和了。 毕竟秦王起兵之后,直奔京师而去。 秦王有先天地理优势,他若起兵,自然可以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而魏王、韩王也知晓秦王起兵的消息,自然是不肯同朝廷议和,一时之间也是陷入僵局。 至于南方,逃到了海外孤岛上,自称大吴皇帝的陆孟掠岸,进军沿海,吴王李铭有些焦头烂额。 他既要向北抵御萧梁政权,又要防备海外的陆吴政权,自然是心力交瘁。 吴王李铭,修为不过通窍巅峰,根据目前的小道消息传言,吴王李铭似乎要全面倒向楚王了。 至于益州之地,张本功进入其中,略败官兵,声势浩大,已经要打到蜀王都下了。 蜀王李封,修为有通窍二境,在大周藩王之中也属于能排的上号的一个,但面对张本功,实在是有心无力,张本功如今席卷而来,修为已经到了通窍五境,估计要在益州建立一番大事业了。 肃州的赵王已经心力交瘁,正在和南下的西狄人交战,根本来不及搞什么叛逆谋乱之举。 而云州的燕王、青州的齐王已经拥兵自重,没有任何反馈,不加入叛军也不支持朝廷,颇为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整个天下,纷乱无比。 郑均也专门找人打听了一番青州的事情。 单雄义果不其然,已经被张稠说动,加入了翟谦麾下,连同单雄义一同加入其麾下的还有徐世茂、程识节二将,攻城掠寨,名声大噪,已经压住了常年不动弹的东海巨寇秦存海,成了青州第一大反周势力。 不过青州忠贞于朝廷的胶东郡守李须陀已经临危受命,领军三万进兵而去了。 “李须陀乃是通窍巅峰,号称北疆元丹之下第一人,身居四门神通,甚至有一门神通已经到了‘小成’的境界,看来单雄义麻烦了。” 郑均摇了摇头,对于这等消息,他还是能够打探出来的。 不得不说,李须陀的实力确实强大,尤其是他麾下的这三万军队。 看起来似乎数量很少,和动辄二三十万的大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这三万士兵,可是李须陀同吃同住养起来的,据说亲如父子,情同手足。 同李须陀结阵而来,元丹武圣也要避其锋芒。 李须陀就是靠着这三万兵马,打的秦存海这尊元丹武圣上不了岸的。 如今看来,齐王是抛弃了胶东郡,准备先把面前的这伙跳来跳去、让人烦躁的翟谦一伙人给剿灭了。 “本来还指望单雄义能来拉兄弟一把,但现在看来这哥们能让我来拉他一把就不错了。” 郑均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太过纠结这事儿。 反正自己这边也是有事务缠身,对方就算是要自己去支援他,自己也不会去的。 正好扯平了。 “岚州房家虽然雄厚,实力强悍,但岚州也并不都是从逆叛贼,此仗还有的打。” 郑均在心中暗忖。 就好似现在这般,虽然蔡家看起来是博州的庞然大物,人人都臣服于其,但这也是因为永昌皇帝的命令在。 蔡抗,可是正统朝廷册封的正统节度使,那些忠于朝廷的人自然会为蔡家办事了。 饶是如此,那魏韩叛党的杨黎依旧会暴露出来。 由此可见,虽然某某世家乃是当地豪强,但并不代表着他在本州之中,就没有反对的声音。 岚州,必然如此。 况且自己在岚州江湖上的名声极好、威望极高。 这一切,都是岚州渊龙教大长老南宫平英送来的。 郑均可谓由是感激。 所以,基于这方面考虑。 郑均觉得这一仗自己也未必需要旁人的帮助。 或许自己一人,就能解决房家以及其麾下至少八位通窍的进攻! 这就是,郑均的自信。 就这般,大军一路行进,约七八日后,郑均抵达康乐郡内。 康乐郡郡丞卢承弼,出城相迎。 卢承弼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郑均之下第一人了。 虽然陈敬仲被郑均任命为平章郡郡守,但康乐郡郡守本人,毕竟是郑均,在郑均身边当县丞,自然是比外放当郡守的含金量要更高一些的。 因此,卢承弼十分自得,但又有些惶恐不安。 这惶恐不安,并非来自于如今的地位,而是来自于卢家。 因为他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卢家现在对郑均的看重,有些太大了。 自己的那堂妹卢清仪。 可是太上长老嫡四孙之女,其母乃是赵王的庶女。 从另一角度来说,卢清仪是卢家为数不多具有皇室血脉的嫡女。 如今,竟然被许给了自家主公,这自是让卢承弼感觉危机。 虽然他也是外罡巅峰的武者,但在卢家实在是排不上什么前列。 如今卢家如此重视郑均,卢承弼很担忧自己会被卢家给‘优化’了,然后换另一个核心嫡系族人过来充当整个联络人。 “将军!” 而望着郑均的坐骑,卢承弼回过神来,不再胡思乱想,当即上前,对着郑均恭敬的拜道:“臣拜见将军!” “诸位免礼。” 郑均坐在马上,点头致意之后,对着卢承弼张口笑道:“卢家的诚意,我收到了……清仪不错,我欲聘为夫人,还望承弼为我筹备。” “臣奉命。” 听到郑均这么说,卢承弼登时心中一喜,但紧接着便是略有忧愁。 看来,主公和家族真的要合作起来了。 不过自己的地位,怕是要动摇了…… 卢承弼有些又喜又忧。 而见卢承弼脸上表情如此古怪,郑均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轻笑一声,下马上前,握紧了卢承弼的手臂,对着卢承弼真诚道:“承弼,你我推心置腹,吾岂能相忘?” 郑均是不会放弃卢承弼的。 卢承弼是卢家旁系子弟,也是自己的臣下。 若是卢家换人,换了个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来,那就可能要出问题的。 所以,还是卢承弼好一些。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卢承弼不由得心中一暖,登时有些想要涕泗横流,正准备说些什么话来,却见郑均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军中骑兵,也有两千骑了吧?我亲兵营有一千五百骑,康乐郡中的五百骑也调出来,先演练配合半日,随我出征。” 听到郑均的话语,卢承弼不由得为之一怔,接着便道:“主公,您这是想……” “本将治军,向来都是主动出击,哪儿有被动挨打的道理?” 郑均轻笑一声,扬起马鞭,目光炽热的看向了岚州的方向,涌现出斗志:“既然房氏要来,那便先告诉他们,我博州人可不是好惹的!” 一语言毕,气浪纵横! 那种雄姿英发的气概跃然拥出,令周围诸将不由得为之振奋。 尤其是小将魏权,更是热血上涌,恨不得拼杀于前,为郑均建功立业! “主公威武。” “将军万胜!” “……” 对于这些呼喊声,郑均略微抬手,制止了这些话语,接着便道:“那‘玄浑之气’呢?且先取来,先行合用。” “诺。” 第172章 杀你还不容易? 玄浑之气,黑白相间。 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太极的滋味在其中。 这玄浑之气装在一个特制的琉璃瓶中,被郑均攥在手中,依旧能够感受到这‘玄浑之气’的活跃氛围。 郑均凝视琉璃瓶中翻涌的黑白气旋,指尖骤然迸发青芒。 瓶身应声而碎,‘玄浑之气’如蛟龙出渊般想要逃窜,不过郑均迅速出手,真元纵横,将这‘玄浑之气’牢牢锁住,‘玄浑之气’无处遁形,只能缠绕在了郑均周身。 郑均闭目运转‘太虚凝玉篇’,丹田内真元震颤,竟将阴阳二气生生撕裂,黑气沉入涌泉穴化为玄阴罡煞,白气直冲天灵凝作浑阳真火! 一瞬间,郑均的威压登时碾压而来,卢承弼慌忙布下隔绝结界。 只见郑均七窍喷出黑白光焰,修行的桎梏竟如薄纸般洞穿! “嗯?” 看到这一幕,卢承弼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郑均取了这‘玄浑之气’后,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当着自己的面儿,直接炼化。 而且是…… 顷刻炼化! 毕竟这‘玄浑之气’有些不同。 在卢承弼的印象中,这玩意儿主要是用来辅佐炼丹、炼器的,是一种法宝、灵丹的辅料! 这竟然还能被人体炼化的? 这,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主公果真是异于常人,一统山河,就在今朝啊! 卢承弼的神色从惊诧到振奋,仅仅只用了数息的时间。 他现在已经开始幻想了,幻想郑均一统天下之后,自己因功封为国公,进位丞相,那些宣州卢氏的嫡系子弟一脚被自己踢开,自己直接分家,在封地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卢氏,成为宗族老祖…… 这种事,他真的做梦都想啊!!! 就在卢承弼胡思乱想之际,最后一缕气机归元,郑均瞳中太极轮转,举手投足间隐有风雷之声。 “这玄浑之气,倒是有可取之处。” 郑均双眸之间的太极转瞬即逝,浮现在面前的,则是一段【吸收天地精炼·玄浑之气:1/1】的字样。 如此,‘流影浮生’也要被郑均偿还完毕了。 只差最后的七十多点偿还进度。 不过在郑均炼化了这‘玄浑之气’之后,却也能够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气息也得到了极强的变化,对于真元的增进,也有了极大进展。 如果说之前的郑均只不过是初入通窍二境,如今的郑均,距离通窍三境也只差临门一两脚了。 再斩杀一两个通窍妖魔,怕是就能正式进入通窍三境的境界。 “玄浑之气,竟有如此妙用吗?” 郑均陷入了沉思。 按照那云州人收取的银两而言,这‘玄浑之气’虽然昂贵,但也没有那么贵重,不然也不能光凭几十万两银子就能拿下。 但这‘玄浑之气’给郑均的表现,可是相当于2-4枚碧海龙元丹了。 效果好极了。 “或许……是因为我修行了‘流影浮生’,所以能够将这‘玄浑之气’的功效最大化?” 郑均在心中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恭喜主公修为大成!” 回过神来之后,卢承弼连忙恭贺,恭喜郑均神功大成。 而郑均见此,也是随意摆了摆手,继续道:“些许小事而已,骑兵速速训练,随我出征!” “诺!” …… 岚州,镜渊郡。 此地,乃是岚州与博州康乐郡相邻的郡,以郡城中一座形似明镜的深水湖泊得名,相传那处湖泊曾有一头元丹境的妖王栖息,后被神武皇帝斩杀。 不过这些事,都是镜渊郡的历史了。 如今的镜渊郡,倒是颇为庄重肃穆。 军队正在源源不断的向镜渊郡汇集,此地已经赫然成为了战争的最前线。 镜渊郡的那些豪强得到消息之后,早早就向南迁徙,以免直面战场,而镜渊郡的百姓则是倒了霉,纷纷被大军征发,用作运输辎重,一时之间使得民怨沸腾。 毕竟这镜渊郡不比康乐、严廷二郡,康乐、严廷郡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失所,为大军运输辎重,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灾民们谋生的一种手段,而镜渊郡的百姓可没有受灾,而房氏的征召,也是强征。 不过,对于镜渊郡百姓的抱怨,位于此处的先锋大将,通窍初境的巴涛却不甚在意。 巴涛乃两月前新晋的通窍武者,曾是岚州隐居通窍武者楚星河的关门弟子,天资极高,十九岁便突破到了外罡的境界,如今不过三十有七,就已经成为了通窍武者,赫然是大周武林的明日之星,实乃天命之子。 而后,巴涛便耐不住寂寞,主动下山,娶了房家的一房嫡女,为房家效力,如今充当先锋大将,已经同独孤将军和一名胡将军一同抵达了这镜渊郡,只待大军抵达,发动总攻。 独孤将军,自是岚州镜渊郡的郡守,通窍二境的独孤景。 至于胡将军,则是自郡城而来,来路神秘,巴涛并不知晓其身份,不过根据其身上纵横的妖气,隐隐能够猜出个一二来。 如此,他们的先锋明面上是三位通窍武者,再算上这位躲在暗处的胡将军。 足足有四位! 而对方,却只有一位罢了。 这郑均郑三郎虽然声名远扬,斩杀了数名通窍武者,但都是单打独斗擒杀,如今他们四人齐上,这郑三郎再怎么强悍,还打的过他们四人联手不成? 这便是巴涛的信心。 更何况,他们也并非只有四位,房家还有其他三尊通窍武者,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位通窍巅峰的房家老祖! 如此情况,巴涛觉得他们可谓稳操胜券,那郑均可以考虑何时投降了。 巴涛信心满满,觉得这场战斗就是老丈人家给自己刷功勋的,只要自己功勋卓著,来日秦王殿下登临大宝,自己自然是能够达成建功立业的梦想。 想到这里,巴涛不由得一阵火热。 甚至可以说他也开始幻想上了。 不过也只是幻想了一阵而已,现如今巴涛的任务乃是护送辎重北上进入镜渊郡的郡城。 他此刻身边有一万部众。 数量虽然不多,但其中有近半数乃是房家私养部曲,另半数则是为镜渊郡的郡兵,战斗力倒是还算可以,结合起来也是有二线部队的水平,打起仗来也是能够得心应手的。 “将军,急报、急报!” 忽然间,不远处有一斥候骑兵拍马而来,速度极快,赫然是骑乘着一头足足有蓄气境实力的妖马! 这等马匹极为罕见稀有,乃是房氏最精锐的斥候骑兵才能配备。 如今这般快马加鞭而来,定是出了大事! 见此情况,巴涛不由有些紧张,那带着些许星辰的真元直接一裹,顿时将那斥候骑兵连人带马的裹了过来,张口问道:“出了何事?” 那斥候见此,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而是第一时间禀报道:“将军,二百里之外,有大队骑兵,打着‘郑’字旗号,气势汹汹,正朝我军袭来!” “‘郑’字旗?!” 巴涛不由得感到十分错愕,接着便道:“这郑均竟然敢主动出击,袭杀了过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如此深入镜渊郡腹地,他难道就不怕独孤将军从郡城杀出,前后将其围杀吗?” 巴涛很是理解不能。 他的内心,出现了一抹犹豫。 要不要逃? 对方这个距离,自己只要驾驭真元直接纵横腾空而起,朝着后方逃去,除非这郑均已经到了元丹武圣的境界,否则拍马也追不上自己。 但若是逃了,无论是秦王殿下,还是自己那老丈人,怕是都会对自己很是失望,而这一万多的士卒,怕是也会葬送在此地! 这对自己的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利! 而若是不逃…… 那郑均的战绩,显然是有些吓人啊。 “姑爷可是怕了?” 一旁,一个房氏出身的外罡武者策马上前,对着巴涛低声道:“姑爷若是惧怕那郑均威势,请先行一步、战略转进,仆愿姑爷披上战甲,迎战那郑均,为姑爷争取时间。” 听到了这句话,巴涛勃然大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冷哼道:“郑均是通窍,我也是通窍。郑均有刀,我也有刀。此何惧之有?你何不问问,那郑均惧我否?” “列阵,列北斗星辰大阵!那郑均小儿自寻死路,今日在此列防御阵势,待独孤将军驰援,定可将这小儿一举斩杀,平了秦王殿下心头大患!” 巴涛运转真元,声如洪钟。 他已经想清楚了。 郑均再强,又如何? 自己结阵一万兵马,足以抗住。 只要抗住这骑兵一时三刻,等独孤将军的援兵抵达,便能前后夹击,杀他郑均一个落花流水。 这郑均,也太过托大了。 此地,就将会是他的落败之地! 伴随着巴涛的大喝,上万人的军队便开始行动了起来,很快便整军列阵,准备以逸待劳,横击郑均! …… “距敌三十里,喂战马‘益血丸’,结战阵,准备冲锋!” 郑均跨坐青鬃马,身后两千精骑如黑云压境,战旗猎猎间‘郑’字猩红夺目,他双眸间金光熠熠,手中马鞭凌空一指:“锋矢阵,破军位!” “诺!” 魏权暴喝一声,亲率五百重甲铁骑突前。 战马嘶鸣声中,骑兵阵列骤然收束,真元勾连集结,成锋锐箭簇阵型,郑均冲在最前线,而紧随其后的就是魏权的五百重甲铁骑,大地开始发出‘轰隆隆’的马踏之声。 而在地面震颤间,两千余匹战马同时吞下益血丸,眼瞳泛起血色,开始不顾一切,奋力冲杀! 益血丸尤为珍贵,乃是炼血武者平素修行吞服之药,而喂给战马,可令凡马燃精血狂奔百里! 郑均此番,奔袭千里,就是为了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得知有一支辎重队在前,自然是要直接冲杀过去,将这辎重队吃下,给房氏一个下马威了。 “敌军数量过万,观之气势,应有通窍武者坐阵。” 郑均在心中思索,而三十里转瞬即至,那高挂‘房’字旌旗的阵型已经出现在了郑均的眼帘,见此情况,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青金真元一卷而起,在这骑兵阵前完全笼罩开来,竟在军阵上空凝成半透明的青金穹顶,然后怒喝道:“博州郑均在此,贼将受死!” 真元呼啸,声浪如雷,前排房氏盾兵被郑均这足以吞吐天地的气浪所震慑,当即耳鼻溢血,头晕脑胀! 巴涛仓促结阵,刚刚列阵弯臂,便瞧见地平线上黑潮汹涌! 见此情景,巴涛也没有丝毫犹豫之色,亲自弯弓搭箭,然后以真元为引,当即厉声喝道:“弯弓,齐射!” 巴涛手中赤纹宝弓嗡鸣震颤,星河真元灌注箭矢,化作百丈火凤! 他手中这把宝弓,可是师尊下山之前相赠,虽然只是法器神兵,未曾抵达法宝之境,但其原料,可是用了三头通窍境的火属妖魔精魄,其中一头,据说乃是南妖庭那焚天大圣的后裔,在法器之中,属于极品神兵了。 “射!” 身后的弓兵士卒约有两千余人,在巴涛的一声令下,齐齐松弦,黑压压的箭雨竟在半空结成火凤战阵,裹挟着焚山煮海之势倾泻而下! 郑均早有预料,那半透明的青金穹顶直接轰然变大,箭雨撞击屏障爆出万千火星,巴涛射出的火凤箭更是被反震得倒卷三丈! “轰隆隆!” 声音隆隆作响,虽万箭齐发、箭矢如雨,但却被郑均的青金穹顶防备了大半,只有零星几支小箭射入军阵之中,把十数名倒霉的骑兵射中,惨叫一声,跌落下马,然后被后方友军骑兵踏成了肉泥。 骑兵冲阵,根本停不下来。 若是坠马,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破!” 那如雨般的箭矢被郑均的青金穹顶抵挡了大半,而就在此刻,郑均突然策马腾空,座下青鬃马四蹄燃起金色火焰,这青金穹顶骤然收缩成螺旋尖锥,裹挟着被弹开的箭矢,反向贯穿敌阵! 前排重盾兵被己方射出的箭矢洞穿胸腹,房氏三十丈宽的第一道防线瞬间崩塌! “怎会如此……” 巴涛惊觉手中宝弓烫如烙铁,不过最前排的盾兵就算溃败也无妨,他本来就没有将最外围的那些盾兵视作军阵,毕竟总要有人充当缓冲地带,阻拦骑兵前进的步伐。 不过,正当巴涛打算后撤之时,忽见青芒裂空,郑均竟踏着溃兵头颅飞掠而来,雪守刀已经绽放出璀璨的金光以及一道黑白相间的墨色玉玺,朝着后方的北斗星辰大阵轰然斩去! 北斗星辰大阵,乃是天下顶级军阵之法。 巴涛好高骛远,未曾考虑自己麾下士卒的强度以及熟练程度,草草列阵,虽有了些许北斗星辰大阵的威势,但比起真正的北斗星辰大阵,还是差得远。 “轰!” 轰声四起,那熠日流光的化作的金刀轰然劈向已经结阵的北斗星辰大阵! 一刀之下,雪守刀裹挟熠日流光,化作百丈金龙,狠狠撞在北斗星幕上,星光屏障剧烈震颤,结阵士卒们纷纷感到一股难以抗衡的强大威压,直接压了下来! 还没等巴涛来得及调动真元凝阵,却见得那墨色玉玺已经轰然落下! 金铁交鸣声中,大阵竟被生生撕开缺口! “什么?!” 巴涛不由一惊,但下一秒,郑均已经再度挥刀,渌水之气裹挟,青金水龙狰狞咆哮,刀落刹那,漫天星辉轰然炸裂! 这一道渌水之气尚未停歇,而是顺着那破阵的攻势,朝着军阵之中杀来! “嗤!” 军阵中升起血雾喷泉,一刀下去,三百盾兵直接被郑均一刀拦腰斩断,盾牌与骨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 魏权趁机率重骑撞入缺口,五百玄甲如同烧红利刃切入牛油,最前线的盾兵竟被撞得人仰马翻。 “不要再结北斗星辰大阵了,结周天阵!结周天……” 盾兵副将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的头颅已被郑均斩落。 对于郑均而言,外罡副将和炼血士卒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刀的事儿。 这盾兵副将,还是知兵的。 周天阵虽然简单,但士卒对此格外熟悉,总比这完全不怎么熟悉的北斗星辰大阵,更容易上手一些。 打游戏,与其用那些自己不会的版本答案,倒不如用出自己最熟练的阵容,取得的成绩怎么着也能比版本答案要强上一些。 而伴随着星辰大阵的撕裂,整个岚州军都被反噬,陷入了一阵疲软期,士气登时有些溃散! 而这溃散的士气之下,再难压制益血丸催发的狂躁战马,两千铁骑如同闻到血腥的狼群,顺着溃兵溃败的势头,如潮水般涌入辎重车队! 巴涛望着眼前这如黑色洪流般冲入阵中的骑兵,他终于意识到了所谓‘等待援军’根本是致命的错觉,也明白了自己的统兵能力好像有些疲拉不堪。 这黑山郑三郎撕开阵线的速度,比独孤景的援军快了何止十倍! 而自己这个一直在山上清修的武者,头一次接触兵道,又怎么可能比传说中的‘天生将才’郑均更强呢? 巴涛愣神片刻之后,便意识到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不然,等待他的只有兵败身亡。 一念至此,巴涛当即催动星辰真元,提刀而起,对着郑均厉声暴喝道:“郑均小儿,可敢与我斗将?!” 唯一的赢面,就是斗将斩杀郑均了! 虽然,这郑均据说实力强大,能够轻松斩杀同境武者。 但自己也是天纵奇才,乃是岚州第一通窍武者楚星河的得意弟子。 正如之前他自己所说的那般。 都是天之骄子,都是通窍武者。 他,何惧之有?! “有何不敢?” 郑均长啸一声,望着巴涛的方向,直接催动熠日流光与渌水斩蛟,朝着巴涛,直接劈砍一刀! 一时之间,水龙裹挟大日,刀罡犀利骇人,竟在军阵中犁出十丈沟壑,数十人被波及,直接在这一刀之下,湮灭成了灰烬! 巴涛见此,瞳孔骤缩,双臂肌肉虬结,长刀裹挟星光劈出数十丈刀芒,身后北斗七星虚影明灭闪烁,这蕴藏着星辰之光的一刀便朝着郑均斩去! 隐居之士,还是单打独斗强横一些! “轰!” 两股真元相撞的刹那,竟炸起百丈星幕。 巴涛刀势如银河倾泻,七道星芒想要锁死郑均周身大穴。 不料那郑均登时张开口来,气吞山河猛然运转,双眸之间也泛起金光,天目破障! “轰!” 金龙与银河悍然相撞,星幕表面涟漪激荡。 刀锋相撞的瞬间,犹如金龙与银河交汇,巴涛只觉得手臂发麻,手中宝刀寸寸崩碎,护体真元如春雪消融,七窍同时喷出血雾! 这位新晋的通窍武者甚至来不及施展其师父楚星河传授的成名神通‘星河九转’,便被郑均雄浑的青金真元侵入经脉,浑身窍穴接连炸开血花。 这便是碎玉功的加强版,太虚凝玉篇的强悍之处! “杀你还不容易?” 郑均冷笑声中刀势陡转,墨玉玺印再度凝聚,轰然压下! 巴涛目眦欲裂,心中惊恐万分! 不仅仅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面对天堑般战力的恐惧。 “我竟在你手中,走不过五招?!” 第173章 狐妖怀萍,一战破之! 巴涛失神了一瞬便后回过神来,当即咬抵舌尖,精血喷涌,下一刻,他满头黑发转瞬成雪,周身毛孔迸射血雾,竟在那星河真元外,又凝出一层血色玄武虚影! 此乃其保命武学,以精血为引,护血色玄武,来抵挡致命一击。 “咦?” 郑均见此,顿生一阵意外,然而在玉玺轰鸣之下,郑均也是骤然出刀,熠日流光! 熠日流光的金龙触之即化刚为柔,渌水刀意渗透龟甲缝隙,精准刺入命门! 血光炸裂间,玄武虚影哀鸣消散。 巴涛踉跄后退七步,瞬间爆为血雾,左肩胛骨赫然插着半截雪守刀锋,满脸骇然之色。 郑均踏空而至,一袭青衫如松柏之茂,只是伸手一挥,那裸露在巴涛左肩胛骨处的半截雪守刀便‘嗡’的一声飞回到了郑均的手掌之中。 而在雪守刀回到郑均手掌中时,那磅礴的碎玉真元瞬间在左肩胛骨处引爆,一瞬间,血雾狂起! “啊!” 凄厉惨嚎声中,巴涛周身的血肉直接在碎玉真元的碾压下,化作齑粉,成了一团团红色雾团。 这一员岚州新晋的通窍武者,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过是五六招间,便被郑均斩杀! 【破阵军势,阵斩敌将。‘熠日流光’偿还进度+392,当前偿还进度:2309/5000。】 【破阵军势,阵斩敌将。‘渌水斩蛟’偿还进度+532,当前偿还进度:2131/5000。】 【破阵军势,阵斩敌将。‘气吞山河’偿还进度+501,当前偿还进度:2926/3000。】 【破阵军势,阵斩敌将。‘流影浮生’偿还进度+531,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流影浮生’偿还完毕。】 面前的鎏金小字浮现在了郑均的面前,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在这兵荒马乱的战场之上,郑均对那些溃败的乱兵视若无睹,而是深吸一口气,体内真元轰鸣绽放,面前大道武书顿时显现在面前。 【可预支武学:天目破障(小成)、飒踏流星(精通)、流影浮生(精通)。】 望着面前的可预支武学,郑均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 天目破障,竟然能够预支小成? 这倒是让郑均始料未及的。 毕竟郑均上一次预支,才是入门。 这一次预支,竟然能跳过‘精通’的步骤,进入‘小成’的境界。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的境界提升的缘故? 但‘流影浮生’、‘飒踏流星’这两门神通,还是只能预支‘精通’级,并没有如同‘天目破障’这样,能够预支‘小成’级。 难不成有什么关于‘天目破障’的特殊之处? 郑均心中思绪万千,索性就不去想这玩意儿,有更好的选择还叽叽歪歪这么多,是不是贱啊?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收心,在心中低声喝道:“我要预支小成级的‘天目破障’!” 【预支成功!】 在预支成功的一瞬间,郑均顿感一片清明,额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郑均感觉似乎有什么滚烫的岩浆从眉心喷涌而出,而双目更是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下一秒,一道光线便从郑均眉心穿透而出! 郑均的眉心,赫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金色符文,神似眼睛,流转之间,似是有眼眸起张。 骤然间,郑均眉心的这道金纹骤然大亮,战场上的每一缕尘埃、每一丝血气流动皆在神识中纤毫毕现! 所有的强弱,都尽入郑均眼帘。 战场之上,虽然郑均斩杀了那巴涛,但并不代表着战争的结束。 毕竟这些士兵之中,还有不少对房氏可谓是死忠之辈。 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房家的供养之下,自然愿意为房家效死了。 房家的私兵如此,但另外五千兵马的郡兵却心绪不定,不少人都已经放下兵刃准备投降了。 军饷一个月几个钱啊? 主将若是没有死,那还能坚持一下,但主将都死在这儿了,再坚持只能给对面刷‘战绩’了。 而魏权十分兴奋,如今的他竟然已经有外罡二重的修为,冲杀敌阵,那‘流影浮生’赫然已经达到了入门的境界,可真是出入如无人之境,还阵斩了一个外罡三重的敌将。 郑均之所以能够瞧出如此多的情况,则是因为这‘天目破障’的缘故在。 这‘天目破障’小成之后,便是如此强悍! 不仅仅能看穿对方的薄弱之处,还能勘测到所有人的实时状态,内心是否坚定、是否在犹豫。 这倒是让郑均始料未及。 那圆满级的天目破障,岂不是更加恐怖?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又感觉很好。 这种能够看穿所有人的感觉,确实不错。 只要自己不被别人看穿便可。 郑均毫无顾忌的以眉间金纹望向四周战场,探查战场上的变局。 不过就在倏忽之间,忽地在战场的边缘地区,瞧见了一团隐藏在溃军中的黑影。 这道黑影,倒着实是让郑均不由一整,接着便眉心凝聚,朝着那团黑影照去! “锵!” 那团藏于溃军中的黑影被金光一照,霎时如沸水泼雪般消融了伪装,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妖邪之气,再度看去,便见到了一头通体发白的六尾妖狐! “通窍级的大妖,竟然潜藏在这房家军中?” 瞧见了这头六尾妖狐之后,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秦王身边,便是有一头鹤妖,房家身为秦王麾下势力,再加上那鹤妖先前提到的话语,此时军中出现一头通窍狐妖也没有什么疑问。 既然如此,那就是送上门来的馅儿饼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来,双眸金光更加大盛。 自己偿还其他几种神通,也确实需要斩杀通窍妖魔呢! 郑均冷笑一声,足踩飒踏流星,身形化作残光直逼妖狐! 而那妖狐,自然是巴涛之前所言的胡将军了。 那胡将军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郑均看穿,而是躲藏在溃败的逃兵之中,心中思绪万千:“这人族的小白脸果然是成不了气候,还好老娘手段高超,有一手幻术在,否则被那郑家三郎看穿了本体,便是定要让他斩了身躯,落了妖丹啊!” 胡将军有六百年的修为,本体自然是一头六尾妖狐,先前在山中不谙世事,后来学了几本书,便幻化成了人形,混迹在人类社会之中,给自己取名为‘胡怀萍’,在江州最大的销金楼里当了花魁,以迷惑人的幻术手段,暗自害人、杀人。 后来听一个羽族的家伙说,投奔秦王好处大大的,这胡怀萍便来到了秦王麾下效力,被指派到了岚州,随房氏一起进军博州。 但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这种情况。 这郑均,竟然如此强悍! 她看的清清楚楚,货真价实。 五刀砍死了之前用鼻子瞧人的房家女婿,屹立于云端之上,眉心金纹闪烁,令妖发颤! 胡怀萍虽然也是通窍妖魔,但都不敢用抬头去瞧郑均,生怕引起郑均的注意,把她当成寻常外罡给一刀砍死了。 不过…… 郑三郎既然如此强悍,那么未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呀! 听闻此人只有一个蔡家出身的妻子,那既然如此,我若用些手段,能否笼络到他? 想到这里,胡怀萍不由感觉身子一阵燥热,魅劲儿上来了。 人与妖并非没有先例。 人族的大魏朝的高祖皇帝便是如此,听闻那大魏高祖出身不俗,最喜女色,尤其是喜欢有夫之妇……妖庭的一尊妖王,曾经就是这大魏皇帝的妖妃。 既然如此,自己也未尝不可。 至于是否对不起那位秦王殿下…… 拜托,我可是妖魔诶。 你听说过妖魔讲信誉的吗? 想到这里,胡怀萍微微一笑,而就在此时,她骤然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袭来。 紧接着,便是翻天覆地的杀机! “嗯?!” 感觉到了这浓郁的杀机之后,胡怀萍登时感觉一阵心悸,猛然抬头望去,正好瞧见了脚踩‘飒踏流星’的郑均,在满天的星光、金光与青金真元之中,提刀而来! 这一幕,登时让胡怀萍心脏骤停。 吓人。 太吓人了! 一念至此,胡怀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也不装了,六尾狂甩,猩红妖雾自口中喷涌而出,雾中幻化出万千哭嚎冤魂扑向郑均! 若是寻常通窍武者,此刻早已被怨念侵扰心神,但郑均却是截然不同,天目金纹直接就将这幻象照得支离破碎! 郑均刀势未减,渌水刀罡如天河倒卷,瞬间劈开妖雾,直够够的斩向狐妖命门。 满天的渌水之气蕴藏杀机,这一刻,在这胡怀萍眼中,面前似乎已经不再是提刀而来的郑三郎,而是从天上倾泻而来的天河,朝着她这头下界小妖翻涌而来! “郑将军饶命!” 胡怀萍不同于寻常通窍大妖,她的斗争能力比起其他通窍妖魔而言,要差上不少,如今直面郑均的渌水之气,自然知道自己和那巴涛相差无几,都是两三刀的事儿,于是毫不犹豫,当即张口求饶道:“若将军愿意放奴家一马,奴家为奴为婢,听候差遣~” 说罢,这胡怀萍赶忙化形,化为一个体态婀娜、媚眼如丝的知性高挑女子,一袭绛红色的长裙随风飘扬,裙摆绣着点点银光,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垂落的丝发轻轻拂过香肩,添了几分妩媚。 紧接着,胡怀萍动作流转,悄然解开了腰间系扎的绳带,雪白纤细的素手伸进了长裙的交领之中,杏眼紧闭,仰着头首,红唇微张,喘着声声呻吟:“主人,请怜惜奴家……” 这一幕登时让周围的一些溃兵感觉口干舌燥,一时之间甚至都挪不动腿了,原本已经恐惧十足的炼血士兵现在甚至战胜了恐惧,拿起兵刃,看向了郑均,充满了敌意。 不过就在这些溃兵看向郑均的刹那,那胡怀萍媚眼一狠,妖气瞬间席卷而出,将这几个溃兵立马撕成了碎片,同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杂种,也敢朝我家主人动这刀兵!” 将周围的溃兵尽数斩杀之后,那胡怀萍开始继续动起手来,如同那脱衣舞娘一般,开始慢慢脱落自己身上袭绛红色的长裙。 “孽畜,闹够了没有?” 郑均淡定十足,冷冷望之,金光大盛。 这狐妖化形,虽千娇百媚,看起来似是人间尤物。 但在郑均看来,不过是断尾求生之举罢了。 尤其是天目破障之下,郑均只看到了一头狐狸在对自己搔首弄姿。 而且就算这胡怀萍并不是狐妖,而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类美女,郑均的处理也不会有变化。 一没有战略价值,不如卢清仪那样又有活儿,还能给自己带来卢家这个价值的名门贵女。 二是不忠贞,水性杨花的东西,自然是干不下去。 而听到了郑均这冰冷的话语,胡怀萍立马如坠冰窟,妖瞳中倒映着郑均眉心那道璀璨金纹,神魂深处泛起针刺般的寒意。 六条雪白狐尾如孔雀开屏般炸开,漫天狐毛化作利箭暴雨倾泻而下! “公子好狠的心肠!” 胡怀萍口中哀怨泣诉,身形却在暴退中化作九道虚影四散奔逃,每道残影皆裹着血色妖雾,沿途溃兵触之即化白骨。 “斩!” 郑均眼底金芒流转,手中长刀霎时迸出百丈渌水刀罡。 浩浩江河虚影自天际垂落,将八道虚影卷入惊涛之中碾成齑粉。 刀势余威未消,径直劈开数里外一处土丘! “啊!” 胡怀萍真身从炸裂的土块中跌出,左肩至腰际豁开深可见骨的刀伤! 她咬牙捏碎颈间玉坠,磅礴妖气冲天而起,竟是要强行燃烧本命妖丹。 郑均脚踏流影步法,身形如电光穿透层层妖云。 天目金纹映照下,妖狐命门处跳动的幽蓝光点纤毫毕现。 熠日流光裹挟龙吟之声破空而至,刀锋未至,灼热真元已将她周身退路尽数封死。 “主人!奴家精通房中之术,放过奴家,奴家便是您的私属欲奴,您可……” 胡怀萍戛然而止。 胡怀萍惊愕低头,看着心口处那柄贯穿妖丹的渌水长刀。 “还挺能整活,不过为了我的武道之路,你必死不可。”郑均淡然张口。 妖躯寸寸龟裂间,六条断尾如风中残烛般簌簌飘散,最终化作满地晶莹碎玉。 郑均收刀入鞘时,溃军中的妖雾已随风而逝。 一颗泛着青光的通窍境妖丹落入掌心,隐约可见狐影在其中凄厉尖啸。 而与此同时,战场彼端忽然传来魏权的长啸,郑均再度斩杀了一尊通窍妖魔,这些兵马残部,此刻正如麦浪般成片跪倒请降。 而仍有小股房家死忠仍在抵抗,但已经不足为虑。 【斩杀狐妖,堪破魅惑。‘天目破障’偿还进度+653,当前偿还进度:653/10000。】 【斩杀狐妖,渌水称雄。‘渌水斩蛟’偿还进度+593,当前偿还进度:2724/5000。】 “这狐妖,倒是有些本事啊。” 郑均不由感叹一声,随意将这妖丹收入了‘方寸山’之中,在心中暗忖:“一口气涨了小七百的点数,实在不错……” 不过这一场战斗下来,郑均也发现‘天目破障’有一个致命缺点。 那就是根据弱点杀敌,一刀下去,对手直接妖躯崩塌,让自己少了一个通窍级的炼丹、炼器材料。 血亏! 第174章 双灵性,独孤愿 烟尘飞舞,战马疾驰。 距离战场数十里外,独孤景策马站在远处,身边仅有三五十骑,望着飞奔而回的斥候,十分淡定的开口询问道:“情况如何?” 那斥候似乎也是瞧见了什么大场面,当即翻身下马,对着独孤景铿锵有力的拱手说道:“将军,约一炷香前,巴将军军中爆发出强悍的妖气,不多时便有一道狐妖精魄在空中 抬眸时,他原本凄厉的目光,再度转为痴迷,一眨不眨地停留在白夜的身上。 叶星辰随手划拉了一下头发,被关进来好几天了,这里可没有她平时常用的护肤品保养品,皮肤显得粗糙,嘴唇干裂起皮,脸上的色斑和皱纹也都逐渐显现出来。 寒晓浑不上一回事,拿起酒坛来也不见他做何动作,那坛盖突然“嘣”的一声飞了起来,瞬间满屋子都是酒香味。 王雪做好饭后,就带着陈涵一起乘着公交去了医院,到达医院后,陈涵跟随着王雪来到了病房。 在刚才诸元羌的全力一击之下、李易已经彻底失去了再战能力,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风灵玉刚一出现、整个密室就弥漫在阵阵阴风之下,透心的凉意和莫名的起压让李易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体内三婴连忙运转起来,将不适之意死死压了下去。 逃跑这种事情,只要有人带头、立马就会有人响应,面对着血腥的恐惧和无力抵抗的危险时、只要心理防线一告破剩下的就只有逃逸。 走进会场的时候,灯光已经被灭,她顺着手机的光亮才找到自己的位子,发现身边又换成那位胖胖的男士了,忍不住左顾右盼。 这就如同下了一剂猛药,童玥昕惊愕褪去,看白夜的眼神完全就像在看一头送到嘴边的肥羊。 豆豆这才看到来人是凌峥,只见他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和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身运动装看上去还真有点嘻哈风,切换成了追风少年模式。 玛维?影之歌有条有理的分析彻底把一日醉?龙尴尬得无地自容。 现在,在青岛新港码头正在兴建一座级船坞,如果这座船坞建成的话,那么,中国将拥有建造两万吨级船只的能力,也正因此,这座船坞也是中国目前在建所有船坞中最大的一座,比旅顺和大连的船坞更先进。 “那就给玄明玉用吧。”脸色已经赤城红绿青蓝紫变化了一圈的离歌想了想。 这一歌唱完,叶青莹与叶紫普自内心地鼓掌称赞。她们觉得这个男人要是包装一下,也能成个歌星什么的。唱功好不说,关键是歌唱时情感的投入让声音充满着打动人心的张力。 噗!幽幽说什么呢,玄明玉怎么说到结婚那么严重。偷眼看玄明玉,他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无论神情还是语气都煞有其事。 镜头给了克里斯一个特写,那天真可爱的脸正委屈的嘟着嘴,眼中似乎噙着泪水,一幅想哭又犹豫着到底哭不哭出来的样子。 争吵不到一会之后,第摩高根那颗毁灭的头颅无燃烧的怒火下竟然直接接管了狄摩高根的身躯,以毁灭头颅的狂暴,接管了身躯之后哪里还会去听从理智头颅的意见。 山上其中有一个是矿山的老板,典型的大肚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对于能出售矿山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情,毕竟这里的产量都开采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个价格出售掉确实是不怎么亏本。 机关枪的子弹打在反坦克炮的防盾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将正在观察战果的炮手吓得往地上一趴,也顾不上继续‘射’击了。 “还不是为了你的那个什么超级麻醉剂,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都没休息一下,就连吃饭也仅仅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说起孙晓月,王越那是发自内心的表示佩服,甚至他说起孙晓月来,那眼神之中透出一抹别样的味道。 我很喜欢斗城这个名字,我感觉它是我的城。我觉得,我注定该在这个城市做下一番大业,注定会名传千古的。 江湖武林之中,每一个成名的高手都有着自己的自信与骄傲,青衣老僧虽然是佛门大德,禅功深湛,眼中所见如诸行无常,万般皆空。 追星走进继武的房间时,继武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心中的愤怒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挺烦躁的,可现在当这事已经成了定局,继武也只能轻叹自己的倒霉了。 “哪里来那么多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周玉你也别说能有什么看法!”张君双手抱胸摆明了不认错。 白起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假,但这‘轮回空间’贯穿了无数宇宙位面,抽取的‘轮回士’亦是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总有天资悟性不下于白起,甚至还要更加超胜一筹的人物存在。 回到住所,吴六却出现了,原来听到白骜很有可能背叛了组织,龙牙总部非常重视这件事情,除了吴六之外,还出现了另外几个高手,陈重一眼看去,竟然都是中吴六一般的高手,对付白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陈磊这一次被说得哑口无言,看到一脸难看的语嫣,自觉的退了下去。 “你放心吧,不干净的东西我是不会吃的,宁可饿死!”华湖迭说道。 轩辕逸点头,二人走出山‘洞’,那熊和九尾狐已经醒来,不过没有胆子去拼命。 第175章 郑均太猛了,五千破十万! “魏将军,狠狠地教训这家伙!” “好凶险的进攻!” “嘶~这小子当真是有本事啊!连续胜了徐、王、赵、卓、周五位将军之后,竟还能够和魏将军打得平分秋色!” “……” 周围骑兵们纷纷围观叫好,而一旁落败的徐天方、王堂、赵哲、卓信、周寅五将,则是神色显得有那么几分不自然,但也被隐藏 而等他晋升初级武神后,他就隐隐感觉自己的实力,超过中级武神,应该勉强能与高级武神抗衡一二了。 盘龙战队也如彗星般崛起,成为03号宇宙残骸之中公认的最强界主战队。 因为随着凌泽的出名,他也跟着一起在海军本部出名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凌泽是跟着他来的,而他被凌泽给摆了一道。 虽然没有办法像“未来视”一样做到真正的看动作细节提前预知,但是凌泽的“三觉”却可以帮他省略掉因为视觉欺骗而耽误的时间,让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对冲田总司的攻击做出反应。 解誉空看到了舒见月那安抚的一眼,所以悄悄的提醒了云中天一下。 褪过皮的呆毛再次生龙活虎起来,看来吞掉苏弃的一滴血,对它来说是大补。 稍微一挑唆,再加上九王爷一事引起的嫉妒心作祟,她们自然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有的人就是要逆天改命,他们让欲望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做出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实。 “好的,爹。”昱川应下后看向大长老,与晏夕留了下来,开始编故事。 李总工的效率非常高,就在五天以前已经给张若林交了稿,并表示要把设计行业的终身责任制履行到底。 和导演以及纸片人商谈好之后,苏沫言将试戏剧本打印出来,交到顾元生手中。 邹迪迪听见了喻子豪与谢蓉在楼梯间的争吵,即便是再不愿见人,她也同样不希望谢蓉被牵扯进来。 “公子,您果然猜的没错,他们果然打了个回马枪。”林子里,传来一声回禀。 楼亦轩微微侧头看去,只见张家两兄妹站在一艘画舫上,说话的正是一脸喜意的张雅儿。 苏沫言拉着江景月站起来,向秃头的方向走去,礼貌的微笑,并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哭累了,苏沫言就那样在江蓬怀里安然入睡,江蓬伸手关掉床头灯,在黑暗中,眼角滑落一滴热泪。 “噗嗤。本王不过是提醒一下,也并未点头,这事就是本王做的呀。”武王眉飞色舞,嘴角噙笑。 也是,江泽也就适合当家庭医生,在医院里这副样子,哪个病人敢放心让他治疗。 慕临眸中多了一抹狡黠,翰林大学士不是不舍得,而是事已成局,懒得与他计较了。 来前,夏环叮嘱了他,一定要看到白明亨亲自戴上绸带,是以,秦公公手里拿着绸带也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腰间佩刀佩剑的把手上缠着的那些似乎染透了血迹的细绳包布,就知道这些穿着大齐禁军制式军中胖袄的军汉们,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厮杀汉子。 有一个老顽固就觉得自己资格老,跑到轩辕翰墨面前,戳着轩辕翰墨鼻子来骂,给轩辕翰墨把他挂到轩辕府的外墙上,让家丁每天路过都戳着他鼻子骂,不用骂其他,就把他说的话复述一次就够了。 突然之间,刺猬速度前行的脚步一顿,整个身躯瘫软在地上。抬眼一看,只见刺猬面前站着个胖嘟嘟、圆鼓鼓,浑身黄白的东西,正在冲刺猬吐口中粘液。 第176章 声威震天下,郑三郎合该封侯拜将! 自进入秋季之后,战争的进度陡然加速,各方似乎都想要在冬季之前结束争斗。 朝廷的平叛大军尚且在彭州、今州与魏、韩二王死磕,虽然屡屡取胜,但始终无法突破四位元丹武圣的联手封锁。 而与此同时,关中之地也是祸起萧墙,秦王李恂‘奉天靖难’,兵马已经突破弘农郡,进兵京师。 而在这沉沉夜幕之中, 此时火堆已经燃尽,烟灰在风中吹向二人,满头满脸都是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千九九翻个白眼,很想一脚将顾相宁踢下去,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功夫没有顾相宁的功夫高,这是其一。 好像只要她不屈服,她不说原谅他,他就一直保持这样子下去一样。 “我们之前派出的人,就是你杀的!”临死之际,英律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而在佛像下方,则是一层厚厚的白骨,人骨、兽骨皆有,还有一些发黑的骨头,显然是来自丧尸的。 龙一辰安安静静地躺着,好似这里并不是残忍的迷宫,睡的也不是冷硬的地面。 花坛边那道纤细的身影闯入眼帘,让她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瞬间多了几分狰狞的光芒。 好在,不等她琢磨好如何开口,贺御君也已经发现她的手机躺在自己脚下。 石青青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白林已经带着一批人走了过来,也就不在说话,只是看了石天一眼,那意思是,下面就看你的了。 房间内,只见霄云右手翻动,右手食指微弱光芒闪烁间,一个黑色包裹出现在右手,正是刚才苏河、温溪柔两位长老及宗门赠与参加真武秘境弟子的一些丹药。 老太太大概是担心一手撮合的孙子孙媳婚后感情不睦,暗中关心着。 慕倾颜没想到被狠狠的夺取着呼吸,少年青涩莽撞,毫无章法,只知道xiyao的辰口瓣,却满是热情,用燃烧自己的火来温暖她。 当她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见到祁默似是想通了什么,眸光渐柔。 三人在厨房包着娇耳,莫漓有些笨手笨脚,比秦夜做出来的还难看,这让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好看的红晕。 白鸣珂本来只是想恐吓下她,但看她这幅样子,气也上来了,亲了上去。 面对风格突变的夏佳,刘峰特别的不习惯,尴尬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详细给几人解释了一下。 谢轻弯下腰,两手握住白糯米并不是虚胖的身体,想要把它抱起来。 卧槽!大春难以置信,居然用这么高端的战舰魔力炮玩这么朴实无华的法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呜呜哭出声,身体弓成虾子,浑身无力的倒回了床上。 万凝霜的寒疾似乎愈发的严重了,杨泰明显感受到万凝霜的身体愈发的冰冷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李神为毛明明有操作水平,却还是在白银黄金分段晃荡,因为他没意识!玩游戏可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 他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仿佛有人在凝视着他,赫连举连忙端正态度,不敢有一丝吊儿郎当的模样,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家里看到老爹赫连绝的时候一模一样。 走过长廊,就到了客厅门前。客厅门没闩,轻轻推开,里面一团漆黑,老头在里面摸索着前进。一会,转出了客厅,来到后院。 “嘿嘿!婷婷,咱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咋还紧张嘛!”谢东涯咧嘴笑道。 第177章 突破通窍三境,博州行军道大总管、岚州大都督、定秦侯郑均! 永昌朝廷的声势虽然大不如前,但毕竟也是中原正统,永昌帝的诏令下达,自是布告天下。 尤其是在永昌帝刻意为之的情况下,更是很快就朝着大江南北传播了过去。 而传输信息也是有时效性。 康乐郡郡守府中,郑均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在永昌帝、秦王那里挂了号,他还在令冯贺这个监军修书报功,刻意夸大其词, 霍尊又打出了之前遇到林泰时候的天速符来,两人速度大涨,掠向天际。 当时司马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中一片茫然,充斥着不知所措。于是很干脆的晕了过去,用晕倒做缓冲想明白该怎么做。 他心中正升起一个越来越大的问号——浜田凉子这妞,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徐佐言黑着脸,强压着抖动的嘴角,艰难的回复说,微微的挣扎,想从叶凯成的怀里出来,叶凯成也不为难,一下子就放开了。 和陆恒在一起,陆恒虽然对她霸道,但是他们两个没有发展到亲密无间的地步。 现在若还不拼命,到时候死的就不是厉蚩魔尊,而是他姜家修士了,这二三十人,可能要全军覆没。 她明什么志?苏华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但是相当于被她给害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护着落落?”黎妈妈气恼地问道,她以前觉得是黎爸爸孝顺,是黎奶奶他们太过泼辣。 一旦被外人知晓,哪怕他做的事情是对的,可是,整个天下估计也没人能容得下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发下脚下光秃秃的,连一丝‘仙气’都没有了,偌大的整个区域只剩下那巨大的门型建筑突兀的杵在那。 随着人气的积累,加入凡武协会之后,巫浩青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后来成为凡武协会副会长。六年之前,因老会长意外死亡,又有后台支持,便顺理成章继任会长。 等在楼下的徐陌森看着她的房间由亮转黑,他也转身走进车里,和衣睡去。 在爱德华的指挥下,汉威军炮手十分熟练的操作着火炮,每轮炮击间隔的时间都非常短,甚至可以和鸟铳的间隔时间相比,可见平日里炮手们的训练有多严格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包括观战席上的,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纷纷散去。 就在杨言和诗雅洁在沙滩上奔跑的时候,远处夏威夷海岸边的上空一下响起了巨大的响声。 “孙老勿怪,其实在几年前,我因缘巧合在凡人界游历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灵石矿”承天解释道。 随着青龙鼎虚影的扩大,识海的空间也突然变大,可姜卓方同时也发现,面对识海空间他却无能为力,除了转转念头,根本就无力驱逐入侵者。 那么就说明了,这一件花式瓶不是宫廷皇帝赏玩的瓶子,而可能是亲王的王府玩品,又或者是皇帝赏赐亲王的御瓶,那么亲王级别所能拥有的四爪金龙花式瓶对应瓶身上的彩画有极为不合,为什么呢。 很简单,对于天底下很多人来说,这就是一本一般的高阶功法,很少有人能够理会其中的奥秘。 要想断定这一件衣服出自于什么朝代,首先必须从衣服上的纹饰来辨别。 他二人动作,其他的踏天境存在也皆是瞬间而动,不然,要是被梵金等人抢先了,这战场可就不一定还是在末日舰船上了,毕竟,那九条时空通道都是双向的。 第178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请大将军、大都督、君侯接旨。” 那高礼山眯着眼睛,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对着郑均阿谀不已。 而在高礼山阿谀之后,一旁的那五个‘干儿子’也立马开始跟着阿谀奉承了起来,而且还要比高礼山更加谄媚。 “奴婢拜见大都督,大都督用兵如神,真乃世之名将!” “奴婢参拜君侯,君侯英姿焕发,迟 如果这次“摧毁虫洞”的任务成功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救世主的头衔,可是非常值得令人自豪的。 结束和加朵的对话之后,江夏躺在床上,默默抽着一枚烟弹,眉头紧锁。 此时三昧诗并不知道五彩神牛正在做一个高难度系数的任务根本无暇理会东京神话,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资深网友风轻扬:基本同意蔚蓝兄的判断,但我认为,地球的位标更有可能是在752星域和3391星域的交叉点。 在叶洛等人的偷袭下欧阳世家、一念家族损失惨重,甚至被逼得玩家不敢出城,这让欧阳飞天等人恼怒而又无奈至极,本想高这么大动静游戏部会干预,不过却不想这么长时间过去游戏部依然没有丝毫干扰的意思。 在叶洛认出那些人身份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事情麻烦了,而他在说着这些的第一时间就让留守在安全地方的纤纤玉手施展【空间传送门】将他和破浪乘风等人传送走。 “你不是经常说喜欢那个叫霍姆的歌手吗?”艾瑞克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确认了自己没有因为光线昏暗而看错。 油画的主题全部都是刻画战争的场景,刀剑交织,鲜血淋漓,骸骨与尸体是油画上最常见的装饰物。 但,同时唐重也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按照任务难度越大,时间越长,来依次分发任务,一七年仅仅只有两个多月就要结束,然而系统发布的任务二则是三个月,那么系统时间很有可能是依据现实旧历而来的。 简单地休息了片刻后,众人起身离开这人,朝索维林皇室的宫殿中走去了。 要知道,以自己在战场的立下无数战功,此刻才成为一军统制。这个牛蛮子在河南被耶律马五这个泗州军的手下败将打得立不了足,山穷水尽才能投靠,凭什么就要独领一军。 想到这里,清虚道人周身一顿,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嫦羲所在方向,顿时只见一道神光裹着嫦羲仙子,直往太阴星辰而去。 和先前手执长长的样式古怪的长枪不同,这一队敌人手中都是重兵器,大斧、大棍、连枷、狼牙棒……身上的铠甲更加厚实,还涂了一层可怕的黑漆。 大军进城,忙活了一个晚上,白雪公主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她总是怕杨毅会出幺蛾子,奇怪的是,杨毅真的放弃了列夫城堡,一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天色渐亮,别说杨毅,就是洛克郡士兵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中原虽然传说中第一个的帝王并不是黄帝。但第一次一统宇内的正是这真正的千古一帝。其人史说有云: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即位一日。施惠承天。一道修德。惟仁是行。宇内和平。 而秦枫正与安溟兮,在半空中激斗,一路往下,直至坠落到山底。 元帅夫人高美娜温婉一笑,“各位切勿推辞,大家为外子所请前来相助,贱妾身无所长,只能抚奏一曲,见笑大方了。”她的声音听来如春风扑面,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第179章 孤注一掷,斩杀房彦! 一个柔情似水,一个暴烈如火。 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清宁郡主,还带着哭腔,一直在念叨什么‘父王要知道此事,必杀汝’之类的威胁话语。 只能说还是太年轻,毛都没长齐。 这玩意儿只能增加情趣,并不能起到威胁作用。 至于杨潇,则是配合多了,除了生涩一些,样样都好。 甚 秦一白看看墨翟,心中却是深以为然。虽然炼制太墟飞船时也用了一些阴阳木,但据墨翟说,那只是用来平衡宇宙间的阴阳二气,以保证飞船能够平稳飞行的,至于其他用途,墨翟却也说之不详。 刚刚走出冰封山,开车的许杰就问唐嵩去什么地方,唐嵩说去美颜大厦。 还不等苏安宁把话说完呢,她就感觉身子一轻,好似被人给横腰抱了起来,吓的她立刻就惊叫道。 墨翟与鬼谷子两人此时已是见怪不怪了,见过运气好的,但没见过好到如此逆天程度的,好像不管什么难事儿,到了秦一白面前都已变得极其容易了一般。 再次一声大喝,推着拳印再次冲向了光罩。依靠拳印顶住风束凶猛的撞击,直直的印在了蓝色光罩之上。 “什么人。”冷凛的杀机,全身的气机提升到最高点,随时可以发出亡命一击,在这个空间里,若没有拼命的勇气,还真会有送命的危险,前面的战神之路给了风无情提示了。 “老唐,唐嵩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但拥有大气运,还是一个练气第六层的修真者,这种高手,想死都难。”秦海又继续劝解道。 而这一刻在巨大的神兵营的广场之上,可是有着一个巨大的擂台,显然是神兵营为了今日准备。在其周围所有人都是能够清晰的看到上面之人的动作,可谓是万众瞩目都不为过。 战峰对阵魏澜,一直都是处于上风。不过因为不能伤对方的生命,所以有些畏手畏脚。 刘力伟走到那栋宿舍楼前,回头四下张望,生怕有人跟踪,可是凭他的武学实力,根本无法发现易邪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 突然想亲?这让夏雪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为什么要想亲自己?不会是他看自己长得漂亮,对自己动了歪心思吧? “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苏霁月一边扶着它,一边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想起那鬼王突然转好的态度,突然之间就觉得心情舒畅了起来,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陶笛在沙发上坐下,季尧已经很有默契的帮她把在家里时候最喜欢的抱枕递过来,垫在她腰际。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李慕白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他也没钻研过阵法,在龙组的时候有机会学,但那个时候,他太过注重杀伐了。 闻言,陆虞城的面色阴沉沉的,垂着的眉眼下,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放心吧,即便是我没有内劲,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奈何我的!”张帆浅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她用心的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把那个不大的蛋糕摆在餐桌中央,插上蜡烛,等着大叔回来一起点蜡烛。 三人聊了一会,倒也没再打闹了,季枫也打算处理一些事情,毕竟有些事是陆婉琴她们做不了主的,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也是非常有必要。 米初妍掩嘴偷笑,她自然是知道,比起徐暮川,为什么瞿安今天会没那么受宁呈森待见,可她不会说。 第180章 大都督用兵如神,当为天下主! 说实话,房彦的出现是让郑均有些意料不到的。 毕竟在他的计划之中,房彦不应该出现在这潭县大营之中,房彦乃是宁远郡的守将,应该坐镇在宁远郡城之中,而宁远郡城乃是最大的岚州军前线大营,有五万杂兵、一万精锐,共六万人。 但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 这房彦不知道怎么,竟从宁远郡城里 此时的秦远方正得意地看着显示屏上的暗标号,心里充满了激动。他对这块毛料很有感觉,觉得有可能第一新星最强而有力的支柱,所以看待慕容海等人的眼神就越发的骄傲了。 “宝爷你说的是真的?”他瞪着眼睛,问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如此,便麻烦穆姑娘了。”封杰也确实感觉有些饿了,虽然他就算数个月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和弃天帝一战的损耗实在太大,他到底还是肉体凡胎,身体可还没有到非人类的境地。 “宝爷,那些只是猫!”他脸色不太好,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任务。 接着又提醒孙氏,今日乃高太后寿辰,孙氏这样无事生非,也得留意着殿上高太后还在。 当前频道几乎无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的观看这场精彩的切磋,这是游戏操作技术的比拼,完全可以当做比武教程来学习了。 这是莉莉和雪精灵以及花开翎翎的共同心声,电梯口,圣灵降临和玻璃心以及威猛无双前后走了出来。 我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想着我要是拿着一把砍刀,把他分成几大块,他会不会动? 不过他似乎对于帮派并不重视,所以也不会特意打开帮派频道去看看帮里多人还是少人,战友们也加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帮派加入的信息刷屏,一切都是那么消无声息,在安静中等待着爆发。 “那你能告诉我,你看的是什么电视吗?”我径直站到陈瑜的跟前,挡住了电视,对她问道。 狐三白眼睛眯了一下,并没有开口阻止手下人,他也想借机试探一下这个跑到无尽森林目的不明的神秘人类。 赵诗诗也是鼓足了勇气,慌乱的捡起一旁掉落的匕首,此时这上边还有蛇血呢,然后双手抓着匕首向着云昊走来。 陈进低头想了想,既然力量提升的愿望无法实现,那就换个方向。 驶到半路,我忽然想到,天兵们肯定也在勘察附近地形,如果让他们看出来,我的目的地是长寿山的城隍庙,他们很容易就能将我,与阴曹地府联系在一起。 不过,既然它落入了太玄的手中,再想让他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杀气冲霄,杀意冲天,伴随着惊天的气势,让所有人感到了不寒而栗,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美人落泪,吕布怎么不心疼,见貂蝉泪容满面,好似梨花带雨,心里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忙走向前去,替貂蝉拭泪。 “你也不错,不过,还得死!”太玄无喜无悲的道,他的元神分神虽然有思想,有神智,可比起真身还是呆板了许多,亦是显得淡漠无情,形同机械傀儡。 只可惜,邪宗宗主,还是低估了羽族的不世传承,天羽公子的一剑,竟然活生生的劈开了邪焰化作的邪龙,剩余的剑气,依然是势不可挡,直接打在了邪宗宗主身上。 “翅膀太大了!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张天生抬着红毛金雕的翅膀,能够感觉到那份量。 “火莲,这世上哪有你这么美的鬼,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要换件衣服。”凌天籁蓦地端出笑脸。 然而他的身形刚动,一团五彩光芒却徐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名身着花衣的老者从空中闪现出来,赫然便是昆极谷的昆极老人。 下一刻,他的身子已被人凭空提起,凌天籁只是随手在虚空一按,他的身子便被定在虚空。 但是更多的一种说法是,千云璃跟景琛有婚约,让很多的姑娘嫉妒,特意在她回家的路上埋伏,想害死她,却害的她双目失明。 “看什么看,你该不会被本元帅英俊潇美貌迷住了吧。”猪无戒睁开猪眼,疑问道。 白想笑眯眯跟在他的身后,有帝少送过去最好,免得进了钟家门,进了狼窝虎穴。 “四十万下品灵石么……”楚云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嘴中喃喃。 “承让。”楚云看到冷非寒眼中的不可置信之色,只是说出了两个字,然后收起法力,召回还在空中的虎啸剑,转身走向如意。 哪怕对方是一名华夏人,可那深邃的五官和凌厉霸气的气质,也让这些西方人觉得为之窒息。 将房间的门带上,陈涵便来到了蒋雨菲的房间里面,蒋雨菲的房间还亮着灯,只是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陈涵进去的时候,却看到蒋雨菲的手中握着手机,睡着了。 正从地上捡起剑,细细地端详着,随后大惊:“伍子胥剑!”我见到正惊慌的样子,奇怪他为什么见到剑是伍子胥有如此大的反应呢? 忽地!禤正猛地睁开一双虎目,精芒四射,那摄人心魄的目光令得阎柔的士兵们惧得往后退几大步,他们浑身抖个不停。 宫外一片安静,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赵炎的心头,向波克望了一眼,只见他脸上绽放出邪邪的微笑。 虽然有奴才不时在背后指着她窃窃私语,可她兰溪不在乎,不就是办公室绯闻一桩吗? 看着牧雪担忧的神色,李慕本来想安慰一下,结果牧雪极为狂暴的发出几道火流将那人的尸体灼烧一空,愤怒的样子令李慕侧目,乖乖!好有型。 苏彦也不答话,呼呼地喘着气,回忆着梦中的场景,想着当日在天妖界中的遭遇,心头隐隐感到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头昏脑胀的。 慕容姗姗轻盈的跑过去把金币捡起来,并且还捧着一块奇怪的石头,与封印石大为不同的石头,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符,并且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连忙把事情又解释了一遍,不过含光剑的事情却闭口不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给她一个惊喜好了。 看着西蒙走出去的背影,达斯琪眉毛一蹙,只觉得心里有点郁闷,微微摇了摇头甩出这些许郁闷,也径直走了出去。 第181章 开府建牙,劝降许厚! 潭县,动乱已经渐渐平息。 岚州军或死、或降、或逃。 大捷的号角响彻云霄,沧刀军、果毅军以及亲兵营的将士们无不振甲欢呼。 而俘虏降兵们如丧考妣,双眸闪烁着不安之色。 “万胜,万胜,万胜!” 而跟随郑均一同进军的士兵们,则个个振臂高呼,就算是列阵后筋疲力竭、大汗淋漓,也是发 如此的迫切,他甚至等不了航班。不顾医生的劝阻家人的反对驾着他的专机飞越了半个地球!这样的认知,让秦智星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微抿唇,想起人常说的羡慕嫉妒恨,指的就是自己此时的心情吧。 旁边乔能迟疑了下解围道:“这跟我从前调查到的相差不多,应该不会错。”接着找出香烟递了支给管理员然后向他道了谢,管理员走后乔能一一摆出祭品,态度虔诚。 吴凡叹了口气,他在两个月中,已经将艾斯德斯的好感刷到了十九,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放心,人多,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今晚,我是去暗杀,并不是正面开战。”吴凡笑了笑,安慰了对方一句。 乔能开始懊恼,是他忽略了h市对她而言只是埋头学习和兼职打工的一座城市的事实。她四年里通过两个专业的所有课程,挤出时间做家教,她没有时间交朋友,也就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她的烦恼和委屈只能自己承受。 三名士兵得到命令立马上前,一人收缴了张正的手枪后,另外两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将张正押了起来朝着吉普车上走去。 那恐怖天罡是真恐怖,身高近一丈,全身肌肉盘扎,称得上“巨人”,双臂上带着很厚重的护臂,上身近乎光着,下身穿着极为肥大的大裤衩。 要知道,他上一次对鬼面狐用这招,虽然抗到了鬼面狐逃走,可鬼面狐逃离后,周安可是直接倒下,昏死了过去。 “你怎么没有说过。我还以为你有情人节礼物要送我呢,原来没有,幸亏没来。”聂婉箩故做轻松地走开,拉开厚重的窗帘,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如丝细雨笼罩下的s市从里到外透着清冷。 “三日月宗近。”二长老的武器是一柄刀身呈半月形的长刀,日本的天下五大名剑之一。 等到叶无道走出老远,那个打开车门却一直僵立在那里的她猛然抬头望向叶无道那孤傲和自负的优雅背影,眼神复杂,神情震撼,曼妙的身躯微微颤抖。 “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自取其辱。”就如同青年出场的方式一样,在刚才柳婳坐过的位置上骤然出现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面带冷笑。 “呵呵,不用了,姐姐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明天姐姐给你电话。”邹雨洁微笑着起身,和张天佑几人道别。 “兀那没皮的妖魔,方才的破坏是不是你造成地!”一个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辉,眉清目秀鹤发童颜的老者高声道。 张天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就想这样投身在大自然之中,但是他却突然一个激灵,暗道不好,立即清醒过来,感觉到身体就要爆炸了,急忙推开白婉茹,端起电饭锅,打开锅盖,然后将‘药引’全部洒在了锅里面的药丸上。 没有人可以在黑暗中和叶无道捉迷藏,影子冷锋天生就是在黑夜中绽放比黑暗还要黑暗的光芒。 第182章 武道宗师,自创武学 “格格,你把这个玉佩哪去,这个玉佩就是你的好处。”紫皇接过来一看,玉上面刻着一个‘金’字。 “紫凤,紫凤”紫皇轻轻的叫了两声才把神游在九霄外的紫凤拉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心中反复的提到了鱼竿这个东西,从这个写信的男人语气中,他能隐隐感受到,这所谓的鱼竿不可能是普通的鱼竿,一定里面也蕴含着什么东西。 任夜筱,霓裳,方青漪等人猛地冲了进来,因为她们刚才听到了枪声。 在短距离飞行的过程中怪物就已经咬掉了口中进化者的头部,见鲍云等人追上来又转身回扑,这次的目标盯上了鲍运,一个滑翔就像鲍云扑去。 莫轻语叹息,脸上浮现出一抹怜爱,随即退出了房间,把隐娘一人留在了里面。 “上,不用留情,只要把他们都杀了,我们就能找到柳芯儿。”杀手头子下了命令,杀手们也拉开了阵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将这一维持了不过几秒钟的平衡,轰然粉碎。 李娇娇拿到了三本护照,把车开到一个僻静处停下,她坐在车里开始给刘备留下的手机号接头。 汀斯利前场将球给到苏万,其他人都不等苏万示意,就主动拉开,让他跟迈克尔-里德1v1。 虽说徐川如今早有防备,但是蒋忠却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之前自这位叶凡叶董事长买下他们瑞恒后,他就一直没来露过面。 “县长,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刑侦协会出了这样的大事,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一力承当。”独狼一般存在的张进居然能为自己的手下开脱,这让白丰颇有些意外。 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就算对方真的有技术,都不可能当好这个副班长。 于是,王渊此时将自己白日同徐川谋划的详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王谦。 上次走得太急,根本就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今天是来看看秦向海在维修厂,待得怎么样了。 勒布朗并没有立刻朝着瓦莱乔旁边走去,反而跟苏万聊了起来。他一说话,其他人都不自觉抬头,看向两人。 “咦,蓬蒿,这里怎么会有光?”因为冷的缘故,颜子涵轻轻地跺了跺脚,低头的刹那竟然看到了宛如夜明珠一般的物件。 在颜子涵犹疑的眼神看过他的那一秒,周蓬蒿贱贱一笑贴近她的脸颊,轻声告诉她董佳离开的时间。 那个时候的苏玲璐和岳毅还是两个孩子,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是那样充满了童真。 龙腾感受到身边战士听到探子说,天狼帝国的运粮军队终于出现了,那升腾的一股股战意,让龙腾感受到,不由地心里也是神升起了想要战斗的欲望。 而张兴张罗两人却是向着古域城的方向策马跑了过去了,迎接胡斐元帅了。毕竟,胡斐元帅还是需要迎接,只是龙腾不能够前往罢了。 可是无论他怎样安抚,秦雨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逼’于无奈之下,刑穆只能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放平在‘床’上,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教室里的孩子们笑声不断,之前那种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整个教室充满了欢笑。 好你个宓姝,有你在一日,朕便一日不能将班家斩草除根,既如此,朕便先将你解决了,至于班家,早晚朕是要除掉的。 “去哪儿了?”昽沢有些恼怒,他上朝之前就来找过妍蔚了,找遍了里里外外不见人,现在来还是不在? 进了云茉雨家,孙佳芯四处打量,跟云茉雨第一次进她家门一样。 推开半合上门,风“呼呼”的灌进屋里,宓姝轻轻的咳了几声,妍蔚赶紧将昽沢推开,进屋查看宓姝的情况。 这颗按钮就是掌握着地球现今最强大的超级科技武器——奇点的打击按钮。 王凯已经决定了要回缅因州,在洛杉矶已经过了圣诞节,除了基利安的事情,整体上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圣诞节,黛西一家团聚,其乐融融,自己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留在洛杉矶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王凯笑道,明蒂缠人的手段自己可是领教过,自己可以凭借师父的身份来摆脱明蒂,但是韦德可就不容易了,打也打不过,就只能够被明蒂烦了。 “二少,今天是莫老爷寿辰,我来道贺一下难道有什么不妥吗?”陈天宇面对他笑的更加张扬了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推移,伴随着时间长河的不断流淌,天地终于迎来了一场不容阻挡的逆转格局。 “你懂什么?”李金蕊恨恨往下扯着嘴角,嘀嘀咕咕从父亲生下来连个奶娘都没寻好说起,一路说到自己和弟弟府里受到无数打压,只略过了自己被李丹若坏了姜家那段姻缘事没敢提起,陈清迈只听脸色发白。 看着愤怒的他,我的心好似被顿在沸腾的开水中,一点一点变色,一点一点烂掉。 第183章 寒锁大江,一刀斩杀通窍大妖! 渔涟郡,乃是岚州八郡之一。 据《渔涟郡志》载:“魏大通三年,刺史疏涟渠通漕运,得‘渔利百姓,水患成涟’,遂奏改郡名曰渔涟。” 当然,郡志虽如此记载,但郡中民间传说,则是更偏向于‘渔郎逐龙女’的传说故事,故事之中,龙女泣泪化涟水,故以‘渔涟’纪念传说之地。 不过无论如何,都昭示着一件事情。 便是这渔涟郡内,有一条大江,是为涟水。 这条涟水,风景秀丽,曾有前朝元丹境诗仙游历至此,以‘渔歌惊鹭起,涟动夕阳红’来描述此地风光。 而渔涟郡在面对南北外敌之时,这涟水也是天然的防御屏障。 因此,郑均若想突袭洪山河大营,需要渡过这条涟水。 然而,这涟水实在是太宽了,非普通水系所能相比,就算是那庐江,与这涟水相比,也只能说有其六七分的风貌。 除此之外,渡船的数量也极度有限,先前潭县大营的那些溃兵们慌不择路,抢了不少渡船而逃,而这些溃兵过河之后,又立马就地焚烧了渡船,防止官兵追击,因此渡船的数量便是寥寥无几。 剩下的渡船,数量极少,一次仅仅有数百人才能过去,这数百人过去之后,顶着洪山河的士兵强渡,必然会被半渡而击,变成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着一个送。 在许厚归降郑均的时候,曾提到过这件事,并且自告奋勇,想要带兵连夜赶制渡船,甚至愿意第一批过河,在河对岸立足,为大军建立对岸的桥头基地,搭建浮桥,接应后军。 不过这提议,却被郑均否定了。 对此,许厚心中不由一凛,已经有了猜测。 大都督,怕是要用他最自信的方式了! 单枪匹马,持刀飞跃涟水,然后一人一刀立于河对岸,亲自抵挡这河对岸来自洪山河部的千军万马了! 想到这里,许厚不由一阵咋舌,觉得有几分不稳妥,但又想不到别的方法。 虽然许厚是新降之将,并非郑均心腹。 但好歹也是一员通窍武者,并且归降之后,他也没脸去降而复叛,行‘三姓家奴’之事。 通窍武者,总还是要点脸的。 大军行进,至涟水河畔,旌旗猎猎。 果毅军先行,隔岸观望,却只见得对岸同样有人影涌动,不过看上去,只有千人的模样。 而在发现了果毅军动向之后,对岸的岚州军也是立马点燃了篝火,向后方传递消息。 “大都督!” 忽然间,魏权上前一步,眼眸之中充满了战意,对着郑均拱手道:“末将愿率本部将士五百,飞渡过河,为将军斩将夺旗,建立渡口!” 魏权跃跃欲试。 五百将士强渡涟水,只要在对岸支撑一时三刻,保证浮桥架起,大军自是如履平地! 魏权现在有些急。 毕竟和他年龄相似的独孤愿已经入幕府,成了大都督府内的中郎将,这让他这个先来者很是着急,想要尽快立功,同样进入幕府之中。 而郑均闻言,不由轻笑一声,对着魏权笑道:“不必。” “过河之后,果毅军、沧刀军随我直扑洪山河大营之中,骁勇军、康乐军,紧随其后,自左右渡河,从渔涟郡的诺县、培云县出,阻拦洪山河大军退往巴塘郡的位置。” 郑均张口说着,丝毫没有将这面前滚动的涟水放在眼中:“独孤愿率鲜卑骑、魏权率亲兵骑,自渔涟郡城至培云县一带,纵马突袭,击其中溃兵!” “至于许将军与我同去洪山河大营,而岚州拨乱义军,以徐天方为将,沿宣州、肃州交接一带,修筑坞堡。” 岚州拨乱义军,即岚州军降卒。 连同宁远郡的那六万大军一起。 他们向郑均投降,那不就是拨乱反正的义军吗? 当然,宁远郡的部队现在没有六万,只剩下四万五千余人了。 那宁远郡的郡丞、郡尉比较狠厉,知晓城中大军,有一万五千人乃是来自于州城的房家州兵,因此在绑余沛的当夜,设计,将这一万五千人鸩杀。 士卒们不疑有他,饮下鸩酒之后,当晚被鸩杀数千人,炼血巅峰、蓄气武者们运转真气,纷纷想要逃窜,但被毒之后,修为大降,又拒不投降,因此被围杀在军营之中。 而房家还有两名外罡,也一起死在那混乱的一夜之中。 这一下子,直接让主持这一切的宁远郡郡尉黄鸣kda比郑均都高了。 对此,郑均倒是没什么意见。 那一万五千人不同于许厚目前的这些拨乱反正的义军,他们乃是来自岚州府城附近,多是安龙、新驿之兵,和宁远郡的降兵们并非同一条心,若是想要反叛,这一万五千多人闹上一闹,也能给己方增添些许麻烦。 慈不掌兵。 斩杀他们,也能及时给郑均空出来康乐、骁勇二军,甚至还能用那四万五千的宁远兵! “是,将军!” 郑均的军令吩咐下去,周围诸将立马拱手称是。 不过,他们还是不明白,郑均如今该如何渡河。 就在诸将思考之时,却见郑均策马行至涟水河畔,长刀未出鞘便已引得江面泛起涟漪。 对岸岚州军铁甲寒光,隐约传来战鼓擂动之声,似乎正在匆忙列阵,准备抵挡郑均部飞渡而来的武者。 对方明显比较胆颤,但却没有撤退。 毕竟对岸的岚州军也是知道的,他们在这里根本守不住渡口。 只要对岸的那尊名震北疆的通窍武者,大都督郑均施展真元,飞渡而来,他们就算是结阵,等待他们的也只有败亡一途。 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郑均。 能多拖一炷香的时间,就多拖一炷香的时间! 只要能够把消息传回大营就好,这样大营就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了。 守在这渡口处的,乃是洪山河的嫡系精锐,同县兄弟。 守军三千,训练有素,除此之外还有三尊外罡武者镇守,就算是通窍武者来了,整军列阵,也缠住对方。 当他们看到郑均策马上前之后,立马警惕不已,上方军阵隐隐开始凝聚出一道龙雀虚影。 而郑均见状,不由冷笑一声,刀鞘中寒芒冲天而起,霜色刀气化作百丈青龙俯冲入水! 霎时间,涟水翻涌如沸,水面腾起三尺冰雾! 霜色刀光裹挟森然寒意倾泻而下,青龙虚影盘旋之处骤然凝出百丈玄冰,滔滔江水竟在须臾间被截断成两股冰崖! 对岸岚州军士卒只听得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炸响,面前的大江,竟然已经开始凝聚成厚厚的冰! 那军阵上方的龙雀虚影尚未展翅,便被渌水之气绞作漫天碎芒! “什么?!” “这……寒锁大江?!” “……” 郑均的举措,登时让众人感到惊骇万分。 郑均麾下士卒无不振臂欢呼,而对岸的岚州军则是面色如灰。 冰封一整条大江,这样的伟力,自是通窍武者能够做到的。 毕竟这等大江,可不单单是水流这么简单,其中蕴藏灵韵,若是想要封锁,则是要将江水之中的灵韵尽数排空,这才能封锁。 若是单纯的水流,那么强悍一些的外罡武者都能做到。 但是,就算是通窍武者,这也得是老牌通窍,至少要是通窍四境、五境这个级别能够做到的,而且冰封大江之后,很容易激怒这大江之中的生灵。 如涟水这等大江,自然是有水族妖魔盘踞的! 如此一来,那水中妖魔自然是震怒万分。 “此冰可承三万人渡河。” 郑均收刀,刀镡上的冰晶簌簌而落,而他的面前,也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来。 【刀出如龙,寒锁大江!‘渌水斩蛟’偿还进度+201,当前偿还进度:4321/5000。】 这一刀,倒是让郑均真元短暂的消耗了不少。 不过得益于‘太虚凝玉篇’以及自身的三窍实力,这短暂消耗的真元正在迅速滋生、恢复,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恢复如常。 “过河!” 郑均跃马踏碎第一朵冰浪,身后数万大军如墨龙碾过玉带。 冰层在铁蹄下发出龙吟般的震响,竟将敌军擂动的战鼓声尽数压住。 魏权一马当前,亲率两千亲兵营骑兵,朝着敌阵冲杀而去。 骑兵并未佩戴重甲,而是皆以轻骑为主。 虽然冰面坚固,但重甲行军太慢,并且太过于消耗马力,具甲骑兵还是适合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冲锋,在旷野之中,一旦被轻骑放风筝,那可就完蛋了。 对岸千余守军举起铁盾,心中慌乱不已。 而那为首的三尊外罡武者,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两位兄弟。” 其中一人举起手中长矛,真罡抖擞:“看来,今日有死无生了。” “昔年求学无门,由洪帅举荐,我才脱了贱籍,从军入伍。” 另一人同样目光凝重:“今日唯有一死,以报洪帅大恩!” 望着两人这般如此,最后一人则是沉默不言,面色凝重。 而前方,魏权的两千骑兵,已经度过大半冰河。 在魏权之后,则是独孤愿的两千鲜卑骑。 骑兵率先冲锋,不过并不是要马踏敌阵,而是要从两侧骑射骚扰。 直接冲阵,那岂不是大大浪费了骑兵的机动性? 又不是具甲骑兵。 骑兵绕行至两侧,待步兵交战,敌军若萌生退意或阵型混乱,敌军便能知道骑兵有多么恐怖了。 不过就在骑兵冲阵之时,坐镇中军的郑均忽得感觉到冰面之下似有什么东西游动,登时目光一凝。 下一秒,右侧的冰面骤然炸裂! 千钧寒冰如琉璃迸碎,漫天水雾中探出狰狞巨首。 一头青鳞覆额、獠牙如戟,半鱼半蛟的妖魔自冰窟窿腾跃而出,浊浪裹挟腥风朝着四周散去! “什么人,敢来寻老子的晦气?!你们人类打归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妖魔身长十余丈,脊刺森然如刀山倒竖,腹下两对利爪竟已生出蛟龙雏形。 赫然,是一头龙属妖魔。 观其气息,似乎是刚刚通窍不久的样子。 它在三年前,刚刚在江州龙族的帮助下,突破到了通窍之境,成了江州龙族的一员妖将,被南梁朝廷册封为涟水河神,这才回来不到三个月,便忽然被人冰封了大江,自然让这头妖魔十分恼怒! 我还没索要童子童女吃呢,你们这些人类先给我来个下马威?这实在是欺妖太甚! 所以,他毫不犹豫,直接从大江上出来,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 “这不会就是渔涟郡那神话传说中的‘龙女’吧?” 望着这丑陋至极的妖魔,郑均脸色十分古怪。 则会妖魔金瞳竖立,正欲仰天嘶吼,却猛然瞥见冰河之上那道玄甲身影,登时瞳孔猛然一缩。 郑均掌中长刀未动,周身真元却似九幽寒渊,压得妖魔鳞片炸立! “郑……均?!” 看到郑均之后,那妖魔喉中迸出凄厉哀鸣,竟二话不说,调转身形欲钻回冰窟。 这妖魔已经后悔了。 郑均之名,他是知晓的。 在江州龙族之中,郑均也是挂了号的。 毕竟…… 北疆的龙种、龙属妖魔本就稀少,这郑均已经接连斩杀数头了。 自然引起江州龙族的注意。 而这妖魔,本就是北疆本土通窍大妖,对北疆其他的通窍大妖也是略有了解,因此很明白郑均这尊‘妖魔煞星’的威势。 “天杀的,怎么是他来了?他不是在博州吗?” 这妖魔在心中暗忖,动作飞快的想要遁逃。 只能说,在水下当宅妖待久了的下场便是这般。 妖魔速度极快,想要逃回冰面之下。 不过奈何,郑均刀意的早已锁死八方,但见眉心金纹涌动,手中刀刃金光闪烁,一轮大日猛然自天地间流传而出,刹那间天地皆寂。 妖魔周身腾起一轮大日! 犹如圆环一般,将这妖魔困在其中。 “破!” 郑均屈指轻弹刀背,大日圆环应声收拢。 圆环如同削铅笔的转刀一般,顷刻收缩,而这妖魔的百炼妖躯竟似脆藕般节节崩解,碧血尚未溅落已成冰晶。 一枚赤红妖丹滚落冰面。 郑均一挥衣袖,连同这妖丹以及妖魔残脆躯体,一同收入衣袖之中。 而衣袖中,自然便是法宝‘方寸山’了。 【大日圆环,刀破半蛟。‘熠日流光’偿还进度+368,当前偿还进度:2677/5000。】 【勘破破绽,一刀破敌。‘天目破障’偿还进度+405,当前偿还进度:1113/10000。】 面前两道鎏金小字一闪而逝,而郑均则是微微颔首。 这通窍大妖,真是费拉不堪。 素养和那些外罡妖魔也没什么区别,见了自己之后,竟如此慌不择路,将弱点全然暴露出来。 佐以‘天目破障’,竟一刀被郑均斩杀,真是荒诞不经。 老实说,寻常通窍初境,就算再怎么拉胯,郑均斩杀他也需要三刀的。 前些日子斩杀的那巴涛,便是通窍初境,虽然身具神通,但到死也没施展出来。 就这般,郑均也足足用了六刀。 相比之下,这妖魔可真是菜的一批。 不过…… “有妖丹就行,又能修行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他有一种感觉。 有了这几门神通的加持,再加上自己的特殊性,怎么感觉…… 自己或许能够成为世间第一尊通过不断斩杀妖魔、吞服妖丹证道真武法相的存在啊? 就算是那要荡平天下诸妖,称帝七百年,有五百年都在四处剿灭妖魔的虞朝太祖高皇帝江愈,当年成就真武法相,也不是凭借‘熠日流光’所成的。 或许…… 这就是自己的晋身之姿。 郑均在心中想着。 两岸士卒皆瞠目僵立,唯闻冰层开裂声咯吱作响。 魏权率先回神,挥刀暴喝:“大都督神威!” 数万铁骑霎时山呼海啸,声浪震得对岸军阵盾牌叮当乱颤。 那三尊外罡武者面如死灰,手中兵刃竟拿捏不稳。 他们苦练四十载的绝技,尚不及妖蛟半片鳞甲坚硬! 而郑均斩杀通窍大妖的速度,简直比他们斩杀蓄气的速度还要快啊!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还能打吗? 一时之间,三尊外罡将领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而就在他们迷茫的同时,骑兵的锋芒,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魏权纵马而出,持刀暴喝:“贼兵可敢斗将?!” 魏权的声音十分洪亮,但岸上的将领闻言,却只感觉头皮发麻,不敢应答。 魏权见此,当即有些失望,但忽然间,这对岸岚州军内,忽然杀出一尊外罡三重的将领来,持枪道:“我来斩你!” “好!” 魏权大喜,当即拍马来战。 那杀出来的外罡将领,赫然就是方才一直沉默寡言,未曾言语之人。 而其余二将,望着正在渡过冰面的大军,心中畏惧。 原本,他们都以为自己不惧死亡。 但真面对这能够一刀斩杀通窍大妖的盖世强者之后,心中那原本坚不可摧的信念,动摇了。 “洪兄,我……” 一个将领欲言又止,然而此刻,郑均刀光已至,刀光如银瀑倾泻,凛冽寒芒轰然撞上岚州军铁盾阵。 前排百名盾兵只觉罡风扑面,手中玄铁盾竟如薄纸般,寸寸碎裂! “啊——” 青金真元裹挟冰碴透体而过,士卒们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作冰雕轰然倒地。 那两名有些动摇的外罡将领被刀气余波掀翻丈余,更加惊恐,其中虬髯将领手中长矛断成三截,望着满地冰晶碎甲,颤声道:“大帅常说郑均乃北地枭雄,今日方知此言不虚……” 他转头看向同袍:“赵兄,要不我们……” 说到此时,这名姓‘洪’的将领有些羞于启齿。 他可是姓洪的。 同洪山河,乃是同宗。 如今竟生出了投降之意,着实是有些羞耻。 被称为赵兄的将领以剑拄地,耳畔传来后方鲜卑骑的呼哨声。 但见独孤愿率轻骑如鹞鹰盘旋,狼牙箭雨正将溃逃的弓弩手钉死在冰面上。 “降了吧。” 赵姓江铃叹了口气,进而望向了大阵之中,那几个平日里素来忠贞的家伙,又看向了正在和魏权大战的那外罡三重的武将,低声道:“用十几条人命换三千弟兄活路,这买卖做得!” “嗯。” 那洪姓外罡点了点头,旋即,二人便猛地暴起。 赵姓将领剑锋横扫,将三名目光坚毅的都头直接拦腰斩断。 而洪姓将领更是一掌拍碎亲卫头颅,对着惊惶的士卒厉喝:“大都督已开天门大道,尔等要随洪山河堕入阿鼻地狱么!” 十七名死忠的亲兵刚欲反抗,早被暗中串联的什长们乱刀分尸,血水顺着冰面纹路渗入涟水。 见此情况,洪姓将领有些羞愧。 那十七个死忠,大部分都是洪家人…… 他这样做,相当于是将自家人,给卖了个干净啊! 不过虽然心中有愧,但他还是高声喝道:“立白幡,表投诚之意,速速迎大都督过河!” 而那正与魏权鏖战的外罡敌将听到了洪姓将领的话语之后,猛地一愣,紧接着便是罡气溃散,心神大乱。 而魏权见此,直接用刀背将其拍落马下,未等挣扎已被亲兵骑围了上来,捆成了粽子。 魏权轻笑一声,还不等他下马,便见这方才与他交战的外罡三重武者真罡溃散,赫然已经是自绝经脉,自我了断了。 见此情况,魏权不由感叹一声,见那对岸守军已经举白旗投降,便没有继续率军骚扰。 而那赵、洪二将,略微整理了一番之后,便化为了两道遁光,朝着郑均所在的中军大帐飞去,张口道:“末将拜见大都督,我等盼大都督,如……” 只是话还没说完,郑均那充满寒意的目光便扫过二将,接着便毫不客气的说道:“自己滚去一旁,莫要阻拦大军前行!” 二将闻言,立马缩了缩脖子,回到营中,叫自己麾下这三千士卒赶紧让开道路。 而郑均一路,并无停歇,甚至连接管这三千兵马的意思都没有,继续下令道:“莫要停下脚步,直奔洪山河大营而去!” “按照原定军令,果毅军自前、沧刀军自后,冲杀过去,休要逃了贼将洪山河!” 第184章 法宝,玄阴聚煞旗! 果毅、沧刀二军,不顾一切,急行军直扑渔涟郡城方向,攻打盘踞在那里的洪山河部四万人。 当然,渔涟郡城那里,此时必然没有四万人之众,人数大概只有三万出头的样子。 还有一万人,被洪山河妥善安排在四面八方,也就是渔涟郡其余诸多县城之中,方便侦查四方,若是有异动,能够及时知会到洪山河本部。 不过今日,洪山河有些则是惊慌失措了起来。 因为,他刚刚传递诸军,要缓慢撤退,分批次撤退! 甚至,前军已经朝着后方巴塘的方向撤军了。 如今他这里,更是只有两万余人! 其中还有两三千,乃是潭县的溃兵! 如今竟见了狼烟,这该如何是好? “郑均小贼,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洪山河咬牙切齿,神色惊疑:“他难道就不忌惮宁远郡、镜渊郡和巴塘郡的援兵吗?” 他怎么敢的啊?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虽说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而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但尼玛,你怎么能次次出奇险啊? 你就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吗? 这是洪山河、许厚等将最是不能理解郑均的所在。 人,都是有畏惧之心的。 十万大军的性命系于军事主官身上,军事主官自然是要谨慎辨别任何的消息,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以最谨慎、最优秀的方式,取得战争的胜利。 所以,洪山河对郑均的处理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郑均这么敢,这么敢主动出击,这么敢来突袭他的大营。 如果他是郑均,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击的。 虽然这种打法,如果获胜,那是一场辉煌的大胜;但如果失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失败。 而且这种打法的胜率极低,若是换位思考,洪山河觉得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斩房彦、杀狼妖、破许厚’的。 实在是想不通啊。 士兵三日三战,十分疲劳怎么办?没办法迅速斩杀对方主将怎么办?对方援军不顾一切来援,将其包围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在洪山河看来,这郑均简直是不知兵啊,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洪山河内心纷乱十足。 而就在此时,一个洪姓副将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对着洪山河慌张道:“大帅,将士们见狼烟点起,一个个躁动不堪,各部队正、校尉都纷纷来问,他们的部众什么时候能撤。” “先前自潭县战败的那些溃兵在看到这狼烟之后,连握矛的指节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已经有些想要溃逃、营啸的意思了……” “让亲兵营作督战队出战,盯着潭县整合的那些溃兵,若是有异,尽数处斩。” 洪山河深吸一口气,张口道:“余下各部,不得撤兵,就地列阵,行防御阵势‘玄龟负山阵’!” “诺!” 那副将立马拱手称是,接着迅速离去。 而洪山河的眼眸尖锐,望向北方。 虽然此刻,郑均的部队还没有袭来。 但他隐隐能够觉察到,大战的降临。 “郑均。” 洪山河喃喃自语,身躯之中,一道殷红真元正在缓缓外放:“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位北疆武道万载第一人、北地枭雄的本事吧!” 他乃是通窍三境,踏入通窍已经足足有一百余年了! 他就不信,自己打不赢一个方才踏入通窍一年的小子! 许厚、房彦和那狼妖畜生,都是庸碌之辈。 被郑均先前斩杀的通窍,也都是在废物之列。 今日便是让这‘北地枭雄’知道知道,什么是老将风采! 不要以为天下人,都是被他斩杀的那等庸才! “……” 渔涟郡城之上,满目疮痍。 数道狰狞裂痕从垛口处斜劈而下,露出内里支离破碎的夯土。 守城士卒倚着残垣瘫坐,甲胄上尽是刀劈箭穿的破口。 一部分士兵都是无力的瘫坐在冰冷的城墙之上,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外面的洪山河部,还有一部分士兵呆望着北方升起的狼烟,瞳孔中映出浑浊的疲惫。 渔涟郡郡守卫图,如今亦是沧桑不已,望着那升起的狼烟,心中思绪万千。 “卫公。” 一个被强行提起来的蓄气队正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卫图身边,对着卫图低声道:“敌军的狼烟点起来了,是不是代表着……北方的援军来了。” “或许是洪山河的诱敌之计。” 卫图长叹一声,十分悲观的张口道:“北方有谁?无非是博州的郑将军罢了,听闻那郑将军确实有南下讨贼之意,但他若是想要杀到渔涟,需要一路击破反贼独孤景、房彦、许厚三部,三部人马不下十数万,这又怎么可能呢?” 卫图被围困多日,自然是不知外界情报。 若是西方向点燃的烽火,卫图或许还有些希望。 毕竟西方,乃是宣州、肃州的方向。 但北方…… 卫图依旧感到悲观。 而那队正见此,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能说出口来。 正当他想要退下之时,卫图又忽然张口道:“还是命令各部将士们准备一番吧,若是那位郑将军真的一路打到此地,我军也好杀出城去,里应外合,共溃洪山河大军。” “是!” 队正拱手称是。 …… 城外,洪山河军中,有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其中。 不仅仅是那些状态十分低迷的潭县溃兵,就连洪山河本部的状态都有些不太对劲儿了。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大军未动,也就罢了。 但奈何,已经有一万人撤走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了还不到半日。 马上就轮到自己撤退了,敌人突然来了,他们也只能被迫列阵,继续交战了。 这凭什么啊? 不少士卒心中略有一些埋怨,不过好在洪山河素来爱兵如子,同士卒们同吃同喝同住,所以大家并没有将这股异常的情绪表达出来罢了。 整军列阵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玄龟负山大阵的阵型,已经列好。 与许厚的仓促结阵不同,这次洪山河大军有充足的结阵时间,因此他们准备的非常妥善,阵型庄严。 “大帅,身后城墙的卫图若是杀出来,该当如何是好?” 洪山河身旁,副将低声问询。 “卫图逃入城中之时,士卒不过六七千之众,经过我们多日围杀,如今手中士卒已经不足三千,他卫图只是通窍二境,凭借三千士卒又能如何?” 洪山河轻蔑张口,继续道:“让我胞弟山海率部,盯着他们便是。” 胞弟洪山海,乃外罡巅峰,部众五千。 洪山河的言语看起来十分的不屑一顾,但内心里却是拔凉一片。 三千人。 那可是经历了多次大战还能活下来的三千人。 之前的卫图麾下士兵,虽然有三万多人,但都是些郡兵,战力稀疏平常。 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场大战,这三千人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乃是十里存一的悍兵,这样的三千人再加上一个通窍二境的卫图。 这等配置,若是在大战之时突然突袭而出,必然会成为一把直插他心脏的尖刀。 但这种事儿他洪山河能说出来吗? 本来军心就不稳,你再说一次这个,都不用打了,军队直接就溃败了! “大帅,大帅!” 忽然间,有哨骑策马疾驰,声音洪亮:“北方大批步卒列阵而来,举黑底红字之旗,上书‘定秦侯郑’、‘平岚大都督’、‘博州行军道大总管’!” 听到哨骑这么说,洪山河不由一怔:“来了三个人?” “大帅,那郑贼在永昌朝廷的官职便是康乐郡守、严廷郡守、博州行军道大总管、平岚州叛乱大都督、定秦侯,前不久据说永昌朝廷还加封其为散骑常侍、太子府东宫侍读、东宫门下坊詹事。” 那哨骑硬着头皮张口说道。 康乐郡守、严廷郡守、博州行军道大总管、平岚州叛乱大都督、定秦侯、散骑常侍、太子府东宫侍读、东宫门下坊詹事…… 这些官职在一个人身上? 名字也太长了。 洪山河深吸一口气,隐隐有些无力感了。 这郑均,在永昌朝廷真是身居高位,根本不似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能担任的官职。 他二十一岁的时候,还在部队里和人吹牛,说自己以后必然是能成将军呢。 而郑均的二十一岁,已经是(省略八个官职)的大都督了。 “来吧,准备列阵!” 洪山河深吸一口气,化悲痛为力量,提起一旁沉重的宣花斧,踏出中军大帐,望着身披甲胄的诸多将士,高举宣花斧来:“迎敌!” “杀!” 一声怒喝,声如洪钟。 眼见着,前方的视线之中,郑均亲率沧刀军列阵疾驰,渌水阵所过之处寒气凝霜,军旗猎猎如蛟龙翻浪! 先前,郑均以果毅军为先锋,如今临阵,自然要更换为更有杀伐之力的沧刀军了。 毕竟沧刀军全员习得‘踏浪刀法’,更加适合郑均的‘渌水斩蛟’! 洪山河立于玄龟负山阵核心,见远处那碧绿渌水军阵威势滔天,当即厉声喝道:“郑均连战连捷,却不知兵法最忌孤军深入!此战我军必胜!放箭,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拉弓!” 弓兵首领一声令下,士卒弓开如满月,耳畔登时传来一阵紧绷的声音。 “放!” 话音未落,玄龟负山阵中,三千弓手齐射,只听见一阵箭矢拉崩之声,箭雨裹挟土黄色真元,化作漫天岩刺坠向沧刀军! 而在箭雨射下之时,沧刀军阵中骤然升起碧蓝光幕,渌水真元凝成半透明水盾! “锵,锵,锵!” 这岩刺箭雨撞击其上,激起万千涟漪却难破分毫,只有一阵奇异的金铁交鸣之声。 而郑均单骑突前,雪守刀嗡鸣出鞘,直接一刀斩出,渌水之气裹挟着沧刀军两万人的杀伐意志劈落,刀光过处连空气都被斩出漆黑裂痕! 刀锋所至,敌莫敢当! 竟硬生生的在箭雨中劈开通道。 这箭雨,乃是玄龟负山阵催生而出的独特手段,也是玄龟负山阵中,唯一的进攻手段。 先前许厚所部来的匆忙,并没有准备如此多的箭矢,因而根本没有施展出来。 “微末小术!” 郑均清冷笑了一声,进而毫不犹豫,进而再度凝聚渌水之气,刀光化作漫天银鳞倾泻而下! 洪山河瞳孔骤缩,宣花斧横扫出赤红罡风:“负山!” 玄龟阵顿时黄光大盛,士卒盾牌相接形成龟甲状护壁。 刀鳞撞击声如暴雨击磬,前排持盾甲士虎口崩裂却死战不退。 “轰!” 两股军阵真元轰然相撞的刹那,渌水蛟龙与那玄龟之形在空中僵持数息,陡然迸裂成漫天光屑。 沧刀军锋矢阵型如尖刀刺入龟甲裂隙,洪山河部前排盾兵被寒霜刀气掀翻,阵型大乱! 不过沧刀军突入军阵之中后,也骤然崩塌,一时之间短兵相接,战局乱成了一锅粥。 玄龟负山阵核心阵纹应声碎裂,土黄真元如沙暴溃散。 而沧刀军的渌水蛟龙阵的突进也是骤然轰塌,半蓝半绿的蛟龙随着一声长吟,也是消弭不见。 “杀!” 两军盾甲轰然相撞的闷响震彻四野。洪山河部前排士卒的青铜盾被踏浪刀法劈出一阵裂痕,持盾甲士虎口崩裂,鲜血顺着盾缘滴落,却仍以肩背抵住盾面死命前推。 沧刀军重甲步卒双目赤红,踏浪刀法裹挟寒气斜斩而下,刀刃砍入盾牌缝隙时迸溅出刺目火星,竟将敌兵连人带盾劈成两截! 阵型崩塌处,洪部溃兵被后方督战队驱赶着涌向缺口。 一名潭县溃卒颤抖着刺出长矛,却被沧刀军的一名都头反手绞断矛杆,刀锋顺势切入其颈侧动脉,登时血如泉涌,脑袋落地。 溃兵们踩踏着同袍尸体后退,却被督战队的赤红长戟捅穿脊背,惨嚎声与金铁交鸣声混杂成一片:“不许退,顶上去!” 见此,溃兵们无奈,只能重新杀了过去。 战阵中央,两军精锐陷入血腥绞杀。 一名洪部外罡将领抡动战斧,悍然迎击,斧刃劈开一阵踏浪刀法的渌水之气,激起土黄色真罡,竟将十数名沧刀士卒拦腰斩断! “压过去,不能让他们接近洪帅!” 那外罡将领嘶吼着。 而那沧刀军士卒的断肢尚未落地,后方的魏权已经盯上了这将领已突入斧阵,刀势如怒蛟翻腾,生生在敌阵中犁出一道血肉沟壑。 “死!” 魏权一声大喝,一刀将那外罡将领斩杀,进而虎视四周,立马盯上了另一个外罡将领,拍马便杀去。 整个战局乱成了一锅粥。 而郑均本人,则是驾白马,同许厚一同前压。 “好乱的战局。” 郑均深深地叹息一声,眉心之处,金纹浮现,如电如雷,扫过岚州混乱的战局,但见阵中黄光翻涌处,洪山河身披玄甲立于帅旗之下,正厉声指挥后方还没有陷入混乱的将士们变阵,重新组成突袭军阵。 “许将军,替我指挥残局。” 郑均眸中寒芒乍现,丢下一句话之后,碧娜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龙驹长嘶疾冲,持雪守刀,青金真元自周身迸发,在这如同绞肉机似的战场上硬生生突出一条血路。 许厚见此,不由一怔。 啊? 你不是主将吗? 你冲什么啊? 许厚惊愕万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将去先登斩将的! 而郑均可不管那么多。 只要斩杀洪山河,此战就基本大胜了。 对于郑均而言,洪山河一个通窍三境,又何可俱? “郑均?!” 洪山河见那青金刀气破空而至,登时一怔,接着便急忙催动殷红真元,手持宣花斧,严阵以待! 郑均突袭的速度极快,在洪山河刚刚准备就绪之时,便见得雪守刀裹挟青金真元悍然斩落,刀光与巨斧轰然相撞,激得方圆十丈气浪翻卷! “小辈,你可真是自寻死路,今日,我便取汝首级,献于秦王!” 洪山河暴喝一声,手中宣花斧赤芒暴涨,斧刃竟在交击瞬间化作狰狞虎首,血煞之气凝成实质音波轰向郑均面门! “吼——!!!” 虎啸声震得云层倒卷,下方无论是正在突袭的魏权等人,还是洪山河本部士卒,全都耳鼻溢血、显然是深受影响,这攻势也是敌我不分。 而郑均天目金纹骤亮,窥见其中破绽之处,雪守刀顺势斜撩,渌水刀罡如新月破空。 “破!” 青金刀气切入音波薄弱处,血色虎首应声炸裂。 洪山河踉跄后退三步,眼中惊骇未消,郑均已脚踏‘飒沓流星’,欺身而至。 “锵!” 一刀斩下,劈在洪山河斧柄七寸处,金乌纹路骤然炽烈,那青金真元顺着斧柄,朝着洪山河手掌涌动而去。 洪山河只觉掌心传来诡异震荡,虎口崩裂的瞬间,斧柄竟传出细微裂响。 “碎玉功?不……是太虚凝玉篇!” 洪山河脸色微变,低声喝道:“你是南楚余孽?!” “什么南楚余孽?我乃大周定秦侯郑均是也!” 郑均脸色不变,再度出刀,同时也是冷笑道:“洪老将军也颇为不俗,比那巴涛、房彦之流,耐打得多。” 下一秒,郑均再度出刀。 只不过这一次,如大日恢弘! 而洪山河见此,便只能再度抵御,同时心里暗骂不止。 你踏马,到底几门神通? 你是神武皇帝的私生子啊?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神通?! 洪山河此时可算明白,巴涛、房彦、那狼妖畜生等,是怎么死在郑均手里的了。 就这神通数量,层出不穷,寻常的通窍怎么可能是郑均的对手啊! 而在郑均同洪山河大战之时,渔涟郡城中,卫图已经红光满面,激动万分,三千百战精锐伴随着一声令下,登时自渔涟城门中杀出! “杀!” 卫图如龙席卷,青色真元绽放而出,直接突袭出来,如一把尖刀,直插洪山河军中心脏。 正如同洪山河一开始预料的那样。 “该死!” 洪山河脸色难看至极。 如今的敌军,有三名通窍武者。 自己正对面的郑均,后方突袭过来的卫图,还有前方那个指挥作战的家伙。 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是许厚吧? 许厚,你竟敢降贼! 洪山河深吸一口气,一斧逼退郑均之后,背后突现血色战旗虚影,残破旗面上隐约可见;‘玄阴聚煞’四个古篆。 战场上空顿时阴云密布,数以千计战死士卒的怨气疯狂涌入战旗。 郑均瞳孔中金纹刺痛,天目破障窥见旗杆顶端嵌着的暗红晶石,竟是枚被炼化的元丹境妖王内丹! “这是什么东西?!” 郑均心中不由为之一惊,低声厉喝:“竟如此阴邪!” “郑三郎!” 洪山河七窍涌出黑血,面容扭曲如恶鬼:“能逼我动用‘玄阴聚煞旗’,你很好,足以留在旗中,滋养这玄阴聚煞旗了!” 战旗挥动间,百里战场残骸尽数浮空。断肢、折戟、残甲裹挟着滔天怨气,化作遮天蔽日的血色洪流! 正在侧翼屠杀溃兵,率领鲜卑骑兵的孤独愿如遭山岳压顶,战马哀鸣着跪倒在地。 显然,是被这股阴厉的气息所慑。 “这竟是一件法宝!” 郑均瞳孔猛缩,在心中暗忖。 所谓法宝,便是法器神兵的加强版。 乃是元丹武圣、真武法相高人所持之物。 法宝,不同于法器神兵。 这法器神兵还可以说是玄幻级的兵刃,而法宝,则是已经有了些许仙侠之气了。 正如郑均手中的‘方寸山’,那便是一件法宝。 只不过不同的是,‘方寸山’乃是前元丹龙王所持的‘龙庭’,是一件空间法宝,无杀伐之能。 这洪山河手中的‘玄阴聚煞旗’,显然是一件主攻杀的法宝!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宝? 他一个通窍三境,凭什么有这样的法宝? 郑均短暂失神。 而就在此刻,洪山河脸色惨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甚至全身上下的血肉都干瘪了不少。 但他却放声厉笑,挥舞玄阴聚煞旗,这漫天的血气登时凝聚成一条血色蛟龙出来,对着郑均厉喝道:“去死吧,郑三郎!” 郑均眸中金纹如烈日灼灼,面对血色蛟龙的滔天威压不退反进。 “洪老将军,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郑均持刀,不惧这玄阴聚煞旗的威势,手中雪守刀冒出金光:“这等法宝,你能动用几次?” “可别还没杀了郑某,老将军便已先行反噬而死了!” 说罢,熠日流光闪烁而出,郑均此刻,竟主动朝着这血色蛟龙斩去! 只不过法宝而已! 又不是元丹武圣亲至! 郑均就要看看,这洪山河持有这玄阴聚煞旗,能发挥几成元丹武圣之威! 若是不能斩杀自己,他此番前来,就是给自己献宝的! 第185章 斩将夺旗,法宝到手 血色蛟龙裹挟着战场上的冲天怨气俯冲而下,所过之处草木尽枯,双方战死士卒的血肉,甚至都开始消融了起来。 “给我,破!” 郑均率先出手,雪守刀裹挟青金真元悍然劈落,雪守刀金芒暴涨,熠日流光化作百丈光刃迎击而上! 这裹挟着大日之力的熠日流光,在天目破障的加持下,竟生生将蛟龙头颅熔作赤红铁水! 血色蛟龙被金乌真火熔毁头颅的瞬间,洪山河神色平静,手中玄阴聚煞旗再度挥动:“去!” 这血色蛟龙,并非是这玄阴聚煞旗的正经攻击,只不过是一道气浪罢了,对洪山河毫无影响。 而接下来,才是玄阴聚煞旗真正的手段! 战场上未干涸的鲜血竟凝成血珠浮空,第二道冲击化作三条交错的赤鳞蛟龙自天穹盘旋而下,煞气将云层染成暗紫色! 洪山河手中战旗开始急速运转,他脸上的血色再度降了一降,甚至都有些站立不住,只能以斧拄地,勉强支撑自己的体魄。 望着朝自己袭来的三条交错的赤鳞蛟龙,郑均登时头皮发麻,但还是手持雪守刀,熠日流光直扑洪山河! “砰!” 两股力量相撞瞬间,竟将地面犁出深达数里的焦黑沟壑。 不少在左右的士卒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惨叫一声,一命呜呼了去。 而阵亡将士的血液也在这一瞬间,被这玄阴聚煞旗给汲取而走,登时变成了干瘪的干尸。 这等场面,真是吓坏了众人。 毕竟…… 洪山河左右,可都是他自己的兵马。 郑均的士卒,并不在这儿啊! “噗!” 一刀之下,两条交错的赤麟蛟龙应声断裂,郑均虎口崩裂,雪守刀险些脱手,嘴角喷出一抹血液来。 好强悍的力量! 郑均在心中暗忖。 不过…… 还有一条赤磷蛟龙! 但见赤磷蛟龙陡然昂首厉啸,赤红鳞甲在幽光中泛起血芒,龙尾挟千钧之力横扫而来! “轰!” 郑均仓促间横刀格挡,却听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战场,护体罡气应声溃散,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十丈,脊背重重砸处于,激起尘烟无数。 郑均强行运转《太虚凝玉篇》,青金真元裹住脏腑,却仍被煞气侵入经脉。 左臂玄甲被蛟尾扫中时,细密裂纹沿着护心镜蔓延至肩甲。 然而这一击之后,方才由漫天煞气所化的赤磷蛟龙,就这般缓慢消散了出来。 郑均运转《太虚凝玉篇》,飞速修补自己受损的体魄,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望向了洪山河。 “洪老将军……” 郑均持刀而立,天目金纹映出旗杆顶端妖丹,低声道:“此旗需元丹境修为才能完全驾驭,你强催秘法……此刻,怕是已经伤及丹田窍穴了吧?” “此刻罢手,还尚有生机,我郑均保证,必保你无虞。” 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说着。 说实话,郑均有点想要罢手言和了。 洪山河如果强行催动这玄阴聚煞旗,来和自己交手,自己就算赢了,也要受伤了。 这对之后的征程,很是不利。 自己就算斩杀了洪山河,后面还有数名通窍武者。 但自己若是伤了,自己麾下的通窍,或许就要有异动了。 洪山河闻言瞳孔微微变动,似乎有些犹豫,但下一刻,还是坚定了信念,手中战旗突然爆发刺目血光。 “老夫深受秦王殿下大恩!若一百一十年前,没有秦王殿下西巡,洪某早就死在征讨西戎的路上了!今日就算是死,也要灭了你这北疆万载第一天骄,为秦王殿下荡平障碍!” 说罢,他竟燃烧精血催动秘术,战场上尚未消散的溃兵怨气再度凝聚成三头六臂的狰狞法相!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来。 要知道,能够凝聚法相,多为真武法相之境的高人。 当然,这借助外物搞出来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和法相极为相似,但却谬之千里。 这玩意儿的实力,大概在半步元丹之境! 因此,这玩意儿不能称之为法相,说是怨相倒是更合适一些。 然而就在此时,渔涟城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 卫图抓住了洪山河旗下士卒动荡的瞬间,率三千死士直接突入洪山海防线,青色刀罡已斩断中军大纛! “大帅!西翼崩了,后军也崩了!” 浑身浴血的哨骑摔落马前,悲声道。 洪山河余光瞥见魏权,正率沧刀精锐凿穿侧翼! 而自己胞弟洪山海,已经被卫图斩断右臂,跌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丝毫骨气的跪地求饶。 见此情况,洪山河不由得有些愤愤。 我洪家人,怎有这等贪生怕死、摇尾乞怜之辈?! 不过就在洪山河这一瞬分神,雪守刀已裹挟渌水、熠日双重刀罡,破空而至! “嗯?!” 见此,洪山河大惊,当即挥舞旗幡摇动! 在洪山河挥舞旗幡摇动的刹那间,整个玄阴聚煞旗都开始变得暗红了起来,第一时间朝着洪山河的身子涌去。 弹指间,洪山河左半身躯竟如蜡油遇火般消融! 但见其肩头至腰际血肉尽褪,森森白骨上磷火明灭,腐臭黑雾自肋间喷涌而出, 洪山河的半个身子,竟就这般化作了那森森白骨! “秦王殿下,洪某,尽责了!” 半个身子都成了白骨的洪山河眼珠浑浊,挥舞着旗幡,那溃兵怨气凝聚成的三头六臂的狰狞怨相轰然前行,朝着郑均砸去! 郑均瞳孔中倒映出那遮天蔽日的狰狞怨相,三颗扭曲头颅喷吐腐骨黑雾,六条裹挟磷火的手臂如陨星一般,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坠击而来! “该死!” 郑均低骂一句,足尖猛踏焦土,青金真元在经脉中炸开漩涡,整个人化作流光残影向后暴退。 飒沓流星! “轰!” 第一条白骨巨臂砸落处,地面瞬间塌陷三丈,飞溅的碎石裹着煞气竟在半空凝成血色荆棘。 而第一条巨臂落下的瞬息间,第二条横扫而来的鬼爪也朝着郑均轰然扫去,郑均旋身避过第二条横扫而来的鬼爪,雪守刀顺势劈开扑面而至的磷火,熠日流光所绽放的金光与幽冥煞气相撞,迸发出刺目紫电。 “滋啦!” 此时,怨相中央头颅突然张开獠牙巨口,溃兵临死前的哀嚎化作实质音波。 郑均耳畔嗡鸣作响,护体罡气剧烈震荡间,第三条生满倒刺的臂膀已劈头盖脸砸来。 郑均咬牙将雪守刀横贯胸前,青金真元在刀刃上凝出玉质纹路,渌水与熠日两道刀罡正在迅速凝聚。 “锵!” 震耳欲聋的金属颤音中,郑均借力倒翻出二十余丈,靴底在地面犁出两道焦黑沟壑。 未等喘息,怨相背后三条手臂突然合握成锤,裹挟着战场上空盘旋的暗紫云层轰然砸下。 煞气形成的禁锢力场让空气变得粘稠如胶,郑均左肩玄甲率先崩裂,碎甲片嵌入血肉带起一蓬血雾。 “天目,开!” 啥时间,郑均额间金纹骤然绽放光华,郑均眼中世界顿时化作黑白二色。 他窥见怨相肋下三寸处有团扭曲的怨气漩涡。 似乎,便是这怨相的缺陷所在。 不过…… “轰!” 六臂再度轰下,郑均脚踩飒沓流星,小心躲闪。 这怨相还是有些超模了。 有些难以接近。 但, 何必接近呢? 郑均抬眼,望向了洪山河,却见得自脖颈以下,已然是化为白骨。 不仅如此,每一次攻击,洪山河白骨身躯剧烈震颤,溃散的怨气如万千冤魂,尖啸着反噬旗主! 洪山河七窍渗出黑血,有些气急败坏的嘶吼道:“郑三郎,你难道只会躲吗?!” “那我砍你,你别躲!” 郑均冷笑一声,眼中金芒暴涨,渌水刀罡在雪守刀刃尖凝成一线碧色寒芒,刀罡如虹! 足尖猛然蹬地,焦土在青金真元冲击下轰然炸开,整个人如离弦箭矢般迎着怨相冲去! 碧色刀光骤然撕裂煞气,却在即将触及怨相肋下漩涡的刹那,三条骨臂登时交错袭来,想要抓住郑均。 “哼!” 郑均突然撤力旋身,天目金纹骤然转向洪山河本体。 原本被怨相牵制的熠日流光竟在半空折转,裹挟着大日真火的刀罡划出金色圆弧,直劈洪山河那已经成为森森白骨的右肩! 洪山河脸色铁青,望向郑均的刀罡,毫不犹豫的攥紧右手骨指中的旗幡,挥舞而起,那怨相的三头六臂同时施展出怨气,朝着郑均的刀罡袭来。 “砰!” 一声巨响,郑均借着反震之力倒飞数十丈,雪守刀在身后划出两道交错的熠日刀痕。 煞气撞上刀芒,顿时在空中炸开漫天紫红色火雨。 这一刀,郑均还是没有击中红山河。 不过,洪山河还是踉跄不已,手中那柄宣花斧早就已经被他丢弃,如今的他只能以旗杆拄地,白骨胸腔里传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洪山河浑浊的右眼死死盯着西翼溃散的军阵,突然将旗幡狠狠插进焦土:“你……” 他现在说话,都有些艰难了。 “该死……这郑三郎太过灵活,有……神通级的身法,是蔡家的……飒沓流星……” 洪山河在心中想着,他已经愈发艰难了起来:“杀不了他……那就去杀……卫图吧!” 一念至此,洪山河登时杀机涌现,猛然挥旗回首,虎视正在率领三千士卒陷阵的卫图! 正在冲杀的卫图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他现在只感觉畅快至极,那被围攻足足数月的郁结之气全然释放了出来。 舒爽! 而此刻,洪山河独目赤红,白骨五指攥紧旗幡猛然下压! 三头六臂的狰狞怨相嘶吼着调转方向,裹挟溃兵怨气的巨臂如陨星坠击,轰然砸向卫图所在军阵。 “轰——!!!” 一声巨响,骨臂扫过处,数十名甲士连人带马炸成血雾,卫图猝不及防,丝毫没想到洪山河会突然调转旗幡,对他动手,便只能挥刀格挡! 青色真元应声溃散,整个人被气浪掀飞十余丈。 未等卫图起身,第二条生满倒刺的鬼爪已撕裂地面,煞气凝成的血色荆棘自裂缝中暴起,将数百士卒穿成尸林! “洪山河!” 卫图目眦欲裂,咳血暴喝,长刀插入焦土稳住身形,却见怨相中央头颅獠牙开合,腐骨黑雾如瀑倾泻。 “去死吧!” 洪山河冷冷的张口,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死寂。 他如此催动玄阴聚煞旗,已然是必死无疑。 既然杀不了郑均,那便斩了卫图吧。 也算是,给秦王殿下的大业尽一份力了。 望着那三头六臂的恐怖怨相,卫图眼眸之中略有几分惊惧之色,不过依旧是持刀而立,不顾全身伤势,低声喝道:“列阵!” 其余一千余名士卒见此,也是悍不畏死,纷纷凑在一起,准备列阵抵挡。 只不过,列阵的速度太慢了。 根本没有这洪山河操纵的了三头六臂恐怖怨相要来得快! “晚了!” 洪山河厉笑一声,旗幡插入焦土引动地脉煞气,最后三条怨相手臂合握成锤,朝着卫图天灵盖轰然砸落!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声轻鸣。 “铮!” 刀鸣如凤唳九天! 郑均足踏星光残影,熠日双罡化作交剪寒芒,直扑洪山河白骨森森的脖颈! 而与此同时,郑均额间的天目金纹也是骤然大亮,映出洪山河胸腔内一团跳动的暗红血核。 那是洪山河唯一未被玄阴聚煞旗所侵蚀的丹田精血! 见郑均刀锋如炬,洪山河大惊,再度翻涌旗帜,打算回身抵挡。 然而,他的速度,也还是慢了! “嗤!” 在雪守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渌水刀罡如碧虹贯日,熠日流光似大日坠尘。 青金真元在刀刃交汇处迸发刺目光轮,竟顺着天目窥见的血核轨迹,一刀斩过洪山河的颈骨! “喀啦!” 白骨崩裂之声,清晰可闻。 原本虎背熊腰的洪山河在倒下的瞬息,全身上下除了那骨头架子之外,也就只有脸上还有几分肉色。 “秦王……老臣……” 洪山河那浑浊的独目仍瞪着战场,冷冷的盯着郑均的方向,最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他到死都不知道,郑均为什么敢的。 他就不怕被包围吗? 而那原本已经准备轰砸卫图的怨相六臂在洪山河身死的一刹那,僵在半空,三颗头颅发出不甘的尖啸,终是随着洪山河的败亡,而化作漫天磷火。 卫图拄刀喘息,望着遍地尸骸中那具无头白骨,脊背发凉,大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悸感。 他拄着卷刃的长刀踉跄起身,望着高坡上那道浴血身影,内心不由得惊叹万分。 郑均脊背挺得笔直,如大日恢弘,竟将漫天煞气都压下半分。 见此,卫图不由赞叹道:“斩将夺旗,大都督真乃英雄也。” 郑均挑起洪山河残存的半颗脑袋,青金真元自雪守刀锋迸发,将森白头骨中跳动的幽冥磷火尽数绞碎。 随后,郑均脚踏飒沓流星,刀尖直指天际尚未散尽的暗紫云层,运转真元,声如洪钟:“洪山河已伏诛,玄阴聚煞旗在此!” “此等视汝等为资材,肆意收入旗中施展的无能、庸碌之将,也配尔等效忠?那叛贼秦庶人,喜好妖魔,帐下诸将多为妖魔之属,这等君上,尔等也要献媚?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力斩不赦!” 郑均气势如虹,声传四方。 而周围的洪部士卒们,早就已经杀的筋疲力尽,听闻郑均所言,一个个也是怨气横生。 虽然洪山河与他们同吃同住,一副爱兵如子的模样,但方才洪山河挥舞玄阴聚煞旗的姿态,他们可是看在眼中。 洪大帅,分明是一副敌我不分的模样,直接死在洪大帅手中的岚州军,就有三四千众之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洪山河被郑均所斩,他们自然是用脚做选择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沧刀军精锐、果毅军精锐也同样爆发出震天的喊叫声,由魏权、独孤愿等将带头,齐声大喊道:“诛洪!” “诛洪!” “诛洪!” “……” 声音传遍战场,洪部士兵们脸色难看至极,纷纷丢下兵刃,意欲投降。 而洪山河本部亲兵营的八百士卒,见此情况,则是咬牙切齿,抽出刀刃,朝着那些投降的洪部岚州军砍杀而去! “一群软骨头!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博州人骑到我们头上!” “洪大帅待你们不薄,今日为何要献媚于那郑贼!” “今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屈膝拜那郑贼!弟兄们,为洪大帅报仇!随我杀!” “……” 洪山河亲兵营的士卒们愤怒不已,持刀砍杀了起来,见此情况,洪山河部其余士卒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提起刀枪剑戟,冲杀向了这八百亲兵营。 彼此之间互相杀伐。 而郑均则是站在那里,静静观之。 不错,这些降兵倒是很有战斗力。 郑均在心中暗忖。 而与此同时,郑均的眼前也闪过一行鎏金小字来。 【斩将夺旗,威震岚州。‘熠日流光’偿还进度+721,当前偿还进度:3398/5000。】 【斩将夺旗,威震岚州。‘渌水斩蛟’偿还进度+801,当前偿还进度:4921/5000。】 【斩将夺旗,威震岚州。‘天目破障’偿还进度+1000,当前偿还进度:2113/10000。】 三道鎏金小字出现在了郑均的面前,郑均神色如常,并无太多的想法。 他如今,手中则是多了一杆带着阴冷气息的旗帜。 玄阴聚煞旗! 光是握在手里,郑均就能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体内的真元正在不断被这‘玄阴聚煞旗’所吸取。 “这法宝,端是阴邪至极。”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将‘玄阴聚煞旗’收入了‘方寸山’中,真元被吸取的感觉瞬间消弭不见。 如此看来,这洪山河应该也是有某种收拢‘玄阴聚煞旗’的手段啊。 郑均在心中暗忖。 不过寻不到任何踪迹,便只能作罢。 这‘玄阴聚煞旗’虽然强悍,位列法宝之中,但对于郑均而言,这旗也太过于阴邪,用起来有些代价过大了。 若是施展,自己不会比洪山河的下场好到哪儿去,顶多比洪山河多用个四五下。 恐怕只有到了元丹武圣之境,才能将这‘玄阴聚煞旗’挥舞自如。 不过饶是如此,郑均也觉得自己最好别用。 “若是有什么以物换物的途径,能将这旗给换出去,给我保证利益最大化就好了。” 郑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而他手中的雪守刀,已经遍布裂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雪守刀,看起来要退幕了。 “也不知那位炼器宗师,有没有为我锻好新刀。” 郑均握着已经有些残破不堪的雪守刀,在心中暗自思忖。 而后,他便将雪守刀归鞘,望向左右。 只见得战场之上,已经结束。 那死战不降的八百洪山河亲兵已经被屠戮殆尽,不留活口。 遍地,尽是跪降的士卒。 而后,郑均的目光向后方望去,逐渐定格在了渔涟郡郡守卫图身上。 “卫郡守,可还安好?” 第186章 拆卸玄阴聚煞旗,元丹境妖王内丹! “卫图拜见大都督。” 卫图甲胄破碎,颇为狼狈的对着郑均拱手,道:“素来听闻大都督有‘北疆万载武道第一’之称,图先前还只道是世人以讹传讹,如今见大都督手段,方知此言不虚!大都督雷霆手段,实乃元丹之下第一人了。” “卫郡守不必多礼。” 郑均和颜悦色,上前将卫图搀扶起来,重新打量了一番卫图。 卫图面容清瘦,眉目疏朗,下颌蓄着修剪齐整的短须,年岁约莫三四十的模样,不像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反而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士子。 郑均记得卫图乃是马奴出身,幸得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永昌皇帝赏识,才从马奴一步步晋升为郡守。 “卫郡守在渔涟郡拼死抵抗那房氏、秦庶人攻势日久,劳苦功高,合该受赏!” 郑均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卫郡守稍作休息,待本督处理军务,再来寻卫郡守商议。” “是。” 卫图当即拱手称是,接着便回去整理自己麾下的千余名将士了。 而望着卫图离开的背影,郑均现在倒是若有所思。 高礼山、许厚、卫图、江无涯。 如今能够被自己指挥到的通窍武者,数量已经达到了四人。 那独孤景见到宁远郡、渔涟郡都被拿下之后,应该也不会选择坚守,而是要和他侄子做出同样的决定了。 如此,自己便能指挥五个通窍武者。 再加上自己,这样的阵容面对那房氏以及秦王,还是有些不够看啊。 不过如此一来,也是够了。 可以战略放弃渔涟郡,反正这儿已经被糟蹋的只剩下一座郡城了。 直接将防线立于宁远郡,将宁远郡的那些原本准备防备我自己的要塞、堡垒、防线,转变为应对房氏、秦王的防线。 这波属于是德三夺舍马奇诺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深吸一口气来,以真元传音,声如洪钟:“迅速收拢残军,许厚、独孤愿、魏权,尔等三将,率果毅军南下,追击洪部溃兵!同康乐、骁勇二军,夹击洪部残兵,共击之!” “末将领命!” 许厚当即拱手称是,而魏权、独孤愿这两名小将,也是重重点头,迅速策马率兵南下。 四千骑兵以席卷之势,引得大地震动。 很快,主要在侧翼主张佯攻的果毅军便开始开拔,在许厚、赵哲的率领下,朝着南方席卷而下。 果毅军主将,其实乃是平章郡守陈敬仲。 只不过陈敬仲如今正在平章郡担任地方主官,无法行使果毅军主将的权益,因此平日军务多是果毅军副将赵哲、周寅以及监军冯贺主持。 如今许厚率众归降,作为通窍武者,郑均便将果毅军的军权短暂的交给许厚处理。 当然,郑均这么做也是有些冒险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许厚是否是诈降,若是诈降,此番将一万五千人交给许厚,许厚若是在对敌之时突然反叛,那么最好的结果,也是果毅军瘫痪。 毕竟果毅军中,没有第二尊通窍武者,无人能够制约这许厚。 但郑均还是将军队交给许厚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已归降,郑均则信之! 许厚的归顺态度不错,郑均相信他。 而且许厚如今从征洪山河,坑了房彦。 在房氏那边看来,许厚的战功可比郑均麾下的其余将领大多了,那什么高礼山、江无涯,这俩人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功绩远远不如许厚! 若是许厚真的是演技派,给郑均搞一手叛逆之举,郑均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万军取首。 果毅军迅速开拔,而卫图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明白郑大都督怎么这么相信这降将。 其实他也可以带这支军队南下的。 他对永昌皇帝的忠诚天地可鉴,对房氏的怨念也是仇深似海。 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对这个问题,郑均其实也考虑过。 没有用卫图的原因也很简单。 哥们,你打赢过吗? 渔涟郡三万大军出城野战,和洪山河打了三仗,三仗皆败,损兵折将两万余,打到最后,身边如今只剩下一千余人。 你这让郑均怎么信你啊? 许厚在遇到自己之前,也是多次从征西狄,郑均和他交战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他的手段、能耐,仓促结阵之下,比洪山河这有准备的阵还要强一些。 唯一的问题,就是出身不行了。 打天下,良臣更重要。 “大都督。” 不多时,卓信率兵而来,对着郑均拱手道:“战场统计的差不多了,此番沧刀军的同袍兄弟们战殁四千众、果毅军同袍兄弟战殁一千二百众,伤三千余,已经送入城中处理伤势。” “此番降兵三千七百人,其余敌兵,近乎全歼,尸首约一万八千余具。” 这次没有逃兵。 全靠红山河的一手‘玄阴聚煞旗’。 阴气森然,遮天蔽日。 导致外围的逃兵直接就被煞气笼罩,动弹不得。 就连独孤愿的鲜卑骑在侧翼骑射时,都被这煞气所慑,马失前蹄,更不要说那些炼血境的士卒了。 “这洪山河部,倒是挺能打的。” 郑均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来:“若非是他最后用了‘玄阴聚煞旗’,杀了不少自己人,怕是伤亡更甚。” 沧刀军死伤四千余人,这是郑均从征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 但你说值不值? 郑均认为,很值。 用五千条人命,换敌军一尊通窍武者的性命、一件法宝以及两个郡城,无论是谁,都会这么换的。 慈不掌兵啊。 “传令下去,战殁士卒,抚恤一定要到位,若是银钱不足,则是用土地补上!”郑均严格道。 一旁的监军冯贺当即拱手称是:“诺。” 这道命令一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郑均在自己麾下的郡中,催生了一大批小地主。 男人战死了,父母、妻儿又怎么可能耕种得了这么大的田地?多半还是要从流民中找佃农来耕种。 这和郑均之前的政策,其实是背驰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郑均下令。 之所以清算其他地主,是因为其他地主真的是扰民吗?不是啊,是因为这些地主和郑均不是一伙的,土地不在郑均手里,而且太剥削、太不当人了。 现在的新地主,一个个都是军功阶级,对自己那是忠心耿耿,二代子弟也能够凭借这脱产的能力脱颖而出,成为真正属于郑均自己的‘良家子’,岂不美哉? 郑均现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用主动清理小地主了。 因为现在得到的土地,大部分都是无主的。 如渔涟郡,富贵人家、地主阶级早就逃难去了,田地空下来了怎么办?那就是郑均的了。 打完仗他们回来讨要怎么办?只能说幽默。 只有留在这里没有离开,提心吊胆的地主,见了郑均的大军之后,也没有反抗,而是归顺,郑均才不会剥夺他们的土地:因为没必要。 人家能和自己的家乡共进退,郑均认可了。 顿了顿神之后,郑均下令收兵,让这些俘虏兵和沧刀军入渔涟郡城,暂且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研究一下在哪一带布置防线,将哪些郡县舍弃。 接下来,就要进入战略相持阶段了。 郑均之前激进,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足与和对方打消耗战。 郑均先前全军上下只有十万人,而且真正可堪大用的只有果毅、沧刀二军的三万五千人和亲兵营的两千骑,骁勇、康乐二军,属于纯粹的二线军队,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用来守城的。 而房氏,军队不下四十万,再加上秦王的三万精锐,压力自然很大。 而自己如今主动出击,斩巴涛部一万人,破许厚三万人,平洪山河五万人,逼降宁远郡六万人,困独孤景三万人。 岚州军直接减员十八万众。 而自己的军势增至十六万,再加上博州可能会有的援军,兵马应该在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对三十万,还是不够,但已经足以相持了。 “在历史上,二十万大军足以荡平天下了,奈何在这阎浮大世,二十万只能作为一州决战所用。” 郑均感叹万分。 当然,若是二十万精锐也可以。 奈何二十万兵马,精锐寥寥。 不过…… 对于洪山河持有的这一件法宝,郑均倒是好奇得很。 于是,在渔涟郡城之中,郑均望着正在统计全城粮草的冯贺,随口问道:“冯贺,你饱读经书,可知晓这洪山河的‘玄阴聚煞旗’是什么来历?” “将军,关于这‘玄阴聚煞旗’,属下倒是正好知道。”冯贺谦虚道。 其实他不知道,刚才紧急突袭,从几个姓洪的降将降兵以及卫图等人打探了一下,才搞清楚这‘玄阴聚煞旗’究竟何来。 因为他觉得,大都督会对此产生疑问,因此特地提前了解一番。 结果,还真被他说对了。 于是,冯贺轻咳一声,便开始卖弄了起来:“据《九幽秘箓》残卷记载,此旗原型为上古巫觋镇压黄泉裂隙所用‘玄冥镇厄幡’。” “两千年前,魏末乱世时,云州有一方诸侯,名为洪天赐,乃元丹武圣之境,深入北戎,抵达北海,斩杀了一头北海元丹玄龟,以此妖丹为引,仿照‘玄冥镇厄幡’,炼制了一副旗,定名为‘玄阴聚煞旗’……” “这洪天赐,便是洪山河祖上。” 冯贺继续说道:“后来,虞太祖鼎定天下,斩杀了洪天赐,将此法宝收缴,放置于国库之中,千年前,前虞唐王江恙持此旗,大战神武皇帝于燕山,被神武皇帝所斩,这旗又被神武皇帝收缴。” “一百一十年前,秦王担任主帅,袭击西狄,大获全胜,神武皇帝将此旗赐予秦王。”冯贺道,“如今秦王,应是将此旗又赐还给了洪家后裔,也就是被大都督斩杀的洪山河了。” 郑均闻言,不由一惊:“秦王这么爽利?将法宝赐给手下的通窍武者?” “大都督有所不知。” 冯贺继续拱手道:“在洪山河之前,此旗曾在八十年前,被榆同总兵秦九皋持有,秦总兵持旗大破西狄铁骑,却见其突发癔症,以旗杆刺穿子嗣九人心脏,然后自缢而亡。” “后经钦天监勘验,那九具尸身心脏处皆嵌有煞邪之气,而秦总兵本人,则是煞气入体,显然承受不住那么强的煞气。” 冯贺拱手道:“因此可见,此旗阴邪,若非元丹,只有洪氏后人可御。” “那看来这洪山河可能不是洪氏后人,他这不也被反噬了吗?” 郑均随口说着,同时心中暗忖:‘那这样看来,这面旗好像只能交易给元丹武圣啊!这旗名声在外,寻常通窍根本不会接手的。’ ‘算了,直接拆了得了,旗顶还有一枚北海元丹境的玄龟妖丹,将这妖丹吞服炼化,突破通窍四境不难。’ 郑均继续暗忖:‘若是如此,我或许就能成为通窍境突破最快的人了,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通窍初境晋升到了通窍四境……这速度,当真是令人咋舌。’ 别说别人了,就连郑均自己都觉得离谱。 许厚二十年来,修为难以寸进。 洪山河用了一百年,才到了通窍三境。 自己两年不到,超过了洪山河一百年的努力。 这…… “毕竟是有挂,如果还是和寻常人一样,闭关个二三百年再突破,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郑均在心中想着:“既然让我来到了这一场周末乱世,必然是要让我建立一番功业!二三百年后,天下平定,难不成要给人磕头行礼,甘为臣下?” 来此阎浮大世,自然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了。 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收了心神,郑均便进了这渔涟郡城之中。 渔涟郡城,还是有不少百姓的。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这渔涟郡城向来就是军事要塞,因为其临近宣州、肃州,此二州都是和西狄接壤的州,西狄一旦突破,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南下岚州,首当其冲的就是渔涟。 在对西狄作战期间,渔涟城便是粮草运输中转中心。 除此之外,渔涟郡的东北方向,还有一道名为涟水的大江。 虽然对于元丹武圣以及高位通窍武者而言,形同虚设,但也能阻拦来自通窍四境以下的大军骚扰,至少能够隔江防御。 因此,渔涟郡城的地位,尤为重要。 朝廷在此,花费了巨量钱粮,城墙都是用玄铁黑石所制。 这也是为什么洪山河一直在围困,而没有进攻的原因。 因为确实攻不下来。 这等城池让郑均来攻,郑均也至少要几个月才能啃下来。 “这卫郡守,倒是个好官啊。” 郑均不由道:“守城士卒不足三千,都没有发动百姓去守城,也没抓壮丁……这样的郡守,不多见了啊。”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冯贺也在一旁拍了几句马屁,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卫图实在是失职。 若是他为郡守,在守兵不足的情况下,一定会派人去抓壮丁,动员全城的男丁上城墙防守。 城破了,按照军队的尿性,城里百姓能有好? 与其被破城的敌军杀了个干净,还不如为守城而死呢。 左右不浪费。 冯贺在心中想着,但他可不敢和郑均持相反意见。 而郑均则是感叹卫图确实爱民如子,但也确实是不知兵。 看来不能让卫图作为一军主将出击,这位通窍武者能搞经济、搞建设,搞不了军事,如果硬要搞军事,最好是让他成为副将出击。 不过一尊通窍武者,当副将,也太过于浪费了些。 尤其是郑均如今麾下通窍不多的情况下。 难缠。 “大都督,您临时下榻的府邸到了。” 一名军中都头恭敬为郑均引路,将郑均引来了城中一座豪华的府邸内。 这府邸,显然是渔涟郡大户人家的府邸。 “这是本郡善人的邱善人家……” 那都头对郑均介绍道:“邱善人,是我渔涟郡有名的大善人,家底丰厚,良田数百顷,但却常常接济穷苦……” 而那邱善人,则是站在府前,十分拘谨的赔笑。 “嗯。” 郑均微微颔首,并无任何情绪波动。 对于这等事情,郑均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当即迈开步伐,进了这奢华的府邸之中。 府邸主人殷勤至极,直接叫人杀猪宰羊,用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药品来制作药膳,更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安排到郑均身边伺候。 打着的是什么主意,郑均心知肚明。 对上位者自荐枕席,自然是阶级跃迁的一种手段,更是一些寒门根深蒂固的传统。 不过他可不会随便滚床单。 毕竟每一次滚床单,都是有用的。 蔡安筠于蔡氏、卢清仪于卢氏。 杨潇、清宁郡主李昭婉于永昌皇帝。 郑均每一个女人,都是有各自的作用,似邱家这两位千金小姐,纳了也没用,万一一不小心真留种了,自己的长子,作为乱世诸侯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难道要选一个母族背景很弱的儿子吗? 所以,郑均只是很有礼貌的将邱家全族给请出了府邸,给了他们一定的报酬,不会吃亏便是了。 之后,这府邸便被清理了干净。 郑均盘坐在闭关室的蒲团上,手中翻涌,那一副‘玄阴聚煞旗’便很是自然的出现在了郑均手中。 刚一入手,郑均便听到耳畔隐隐传来一阵冤魂的鬼哭狼嚎之声。 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凉气笼罩。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想要取下这枚元丹妖王的内丹,还挺麻烦。” 接着,郑均便毫不犹豫,直接运转真元,将此旗悬浮在空中。 玄阴聚煞旗旗面暗红如凝血,纹路似扭曲的怨魂纠缠,甫一展开便有刺骨煞风呼啸而出,裹挟着凄厉尖啸在室内激荡。 郑均凝神催动真元,周身泛起一层青金罡气,硬生生将翻涌的煞气压制在丈许范围内。 郑均指尖抚过旗顶镶嵌的那枚墨色妖丹,一股冰寒刺骨的妖力骤然爆发,珠内隐约浮现玄龟虚影,正是北海元丹境大妖的内丹! “元丹妖王的妖丹,果然不同凡响!都过去两千年了,还这么坚挺,竟还有如此多的灵气!” 郑均惊叹不已,眼中精芒一闪,双掌猛然合拢,浑厚真元如熔炉般将旗杆裹住。 只听间‘喀嚓’一声脆响,郑均强悍的青金真元开始迅速凝聚,朝着这面旗帜涌出,无数阴煞黑雾如困兽般挣扎四窜,却在触及金光的刹那湮灭成青烟。 “呼~” 郑均额头冒出一抹汗珠。 这煞气,当真是惊险至极。 若非郑均如今有通窍三境的实力,早就被邪祟入体了。 禁制,太多了! 需要一段时间的炼化! “还是早点炼化吧,若是成功,那元丹境的妖丹在手,突破通窍四境易如反掌。”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开始全力炼化。 “……” 三日后,当最后一道禁制被破除,玄龟妖丹彻底脱离旗体束缚的刹那,整座府邸的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邪祟,还敢作乱?!” 郑均额间渗出细汗,口中暴喝如雷,青金真元全力绽放,将企图反噬的残余煞气撕得粉碎。 旋即,那枚历经千年的妖丹终于安静地躺在掌心,表面流转着幽蓝光泽。 郑均望着掌中之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这枚能让自己省数十年苦修的元丹境妖丹,终于到手了! 至于玄阴聚煞旗……如今煞气已经尽数被郑均消弭,变得平平无奇了起来。 而顶端的元丹妖丹,也消失不见。 这一件法宝,赫然已经沦为了平平无奇的旗帜。 若是被旁人看了,定要训斥郑均暴殄天物。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很值。 “这‘玄阴聚煞旗’的旗身还在,若是择一枚通窍妖丹,倒是能够重新炼制为一件法器神兵……就是威力弱上不少。” 郑均暗忖:“不过如此一来,危害也会弱上不少,根据旗身上的资材,也会是顶级的法器神兵,给通窍武者来用,也是不错。” “外罡驾驭,或许有些困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一念至此,郑均便又将这‘玄阴聚煞旗·残’收入了方寸山之中。 而后,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元丹境妖王妖丹。 “房冀乃是通窍巅峰,若是想要与他对抗,还需要更上一层楼。” “还是要赶紧炼化这枚元丹境妖丹,踏入通窍四境!” 第187章 突破通窍四境,高礼山的惊惧! 岚州,镜渊郡。 得到了战报的独孤景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战报内容十分简单,郑均突破洪山河部,阵斩洪山河,大军追杀洪山河部残兵,大破敌军,全歼敌军于渔涟郡内。 独孤景之前便已经预料到,郑均或许能够脱颖而出,成为北地枭雄。 但他没想到的是,郑均竟然这么快。 独孤景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看到了郑均气吞山河,率领军队一路杀过来的神奇举措。 自许厚开始,一路杀到洪山河……这些家伙都是纸糊的吗? 怎么会败的这么快? 原本,独孤景还想着左右摇摆,看究竟是郑均更强一些还是房氏更强一些,等分出胜负之后,再行骑墙之势。 他认为房氏的大军更厉害一些。 就算是最后,郑均更强也无所谓,反正他的侄儿便在郑均的大军之中,输了也有的说。 但现在房氏未至,郑均便已经全占宁远、渔涟二郡,这自然是让独孤景惊诧不已。 而独孤景座下,一个鲜卑将领犹豫不已,用北戎语张口道:“独孤公,期弥头最近一直在给我们写信,劝我们归顺大都督,跟随期弥头一起投奔郑均的族人们亦是如此,万忸于家的那小子更是对其崇拜不已,您看……” 北戎鲜卑部的部众们对投效郑均很是意动。 原因很简单。 跟着郑均,有肉吃啊。 跟随在期弥头(独孤愿)身旁的两千名鲜卑骑兵,每次打仗,切入的时机都是恰到好处,因此封赏下来,银票、田产倒是次要,主要便是丹药。 对于鲜卑部众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人家在外面厮杀,他们在里面守城。 北戎人,本就是有冒险基因,渴望征战。 因此,在得到了鲜卑骑兵的劝降信后,一个个便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劝说独孤景献城投降了。 而望着鲜卑将领这么说,独孤景则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鲜卑将领,太过于急躁;鲜卑士兵,太过于暴戾。 在这一点上,鲜卑人确实比不过中原人的令行禁止,不动如山! 然而,独孤景的权力基础来自于治下的鲜卑人,并非中原人。 如今自己的亲信鲜卑人,大部分都愿意降郑。 自己若是强行不降,那岂不是会和自己人交恶? 独孤景深深地叹息一声。 他其实有一个不切实际的野望。 就是趁着房氏和郑均交战之时,待价而沽,看看能不能率领鲜卑勇士,建立一个国家,一个中原王朝,并非是北戎人的那些可汗、部落之说。 但现在,有郑均这一尊嗜人猛虎在,独孤景的野望显然是不复存在的。 “若是这位郑大都督能够建国称王,我独孤家或许也能彻底洗白,成为中原豪族世家。” 独孤景在心中想着:“待到千百年后,说不得后代子孙又有什么新的造化,能够完成我的未竟之业!” 一念至此,独孤景深吸一口气,当即道:“开城门,迎郑军吧。” “我,独孤景,愿反正归降,共讨意图篡夺我大周基业的房氏逆贼!” “……” 岚州,巴塘郡。 通窍初境的房家女婿张文如今是汗流浃背,在郡守府中左右徘徊、来回踱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张文虽然年过八十,但皮囊看起来却是一副二三十岁的模样,手持一把摇扇,丝毫没有往日那谈论风花雪月时翩翩公子的镇定。 “郑贼大军压境,连破许、洪、房三位将军,渔涟、宁远和镜渊估计都要没了,我这等微末道行竟要直面这郑贼,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张文满头是汗,焦虑不已。 无人能懂张文现在的心情。 援军迟迟不到,身后只有一个居心叵测的赵东来,这自然是让张文焦虑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内心深处甚至隐隐催生出了想要弃城而逃的念头。 但想到了自己的那位老丈人,又想到了在州城中,素来瞧不上自己的娘子,张文也只能咬咬牙,向天祈祷郑均不会发起进攻了。 不过,张文忽然灵光一现,眼眸灵机一动,咬了咬牙,当即返回了书案前,开始提笔沾墨,偷偷摸摸的写起了书信。 在写出这封书信的同时,张文还将自己的真元遍布整个书房,防止有人贸然闯入,发现自己这偷偷摸摸写信的行为。 “臣文拜言,久闻君侯……” …… 宁远郡内,郑均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 他的面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战报。 首先是博州内部。 瞧见了郑均三战三捷,大破岚州军之后,广义郡郡守蒙逸贤、祁江郡郡守戚宏以及五光郡郡守陆续都开始派兵出击。 其中广义郡派兵一万、祁江郡派兵一万五千人,而五光郡郡守陆续竟然亲自率军四万,驰援而来! 对此,郑均倒是颇为意外。 距离前线最近的广义郡、祁江郡担心自己秋后算账,所以才派兵而来,而且并没有倾巢而出。 而五光郡,竟然率大军倾巢而出。 四万人,可以说是五光郡能够出动的所有兵马了,更不要说还是通窍武者,郡守陆续亲自带队,这就让郑均十分疑惑。 五光郡,可是靠近云州啊。 就算是这一仗自己打输了,短时间内和五光郡也没有任何关系。 “陆续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带队前来,这其中有什么利益关系不成?” 郑均陷入了沉思,不过他很快就琢磨清楚了陆续的目的。 陆续此番前来,正是因为他无处可去了。 陆续,乃是南方顶级世家陆氏的旁系子弟。 这个旁系,是真旁系,旁到了天南海北去了,除了都姓陆之外,可能没有什么太多的相似之处,之所以被陆家承认,也或许是因为他突破了通窍,有了一个‘通窍武者’的身份。 只不过陆续还没吃到顶级世家陆家的红利,便如遭雷击。 陆家谋逆,被神武皇帝重创! 他本人原先乃是燕王李篙谋臣,掺和进了陆家谋逆之后,燕王直接将其舍弃,为求生路,陆续便直接滑跪,投奔到了太子殿下麾下。 也就是如今的永昌皇帝麾下。 这一招,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了。 毕竟神武皇帝如果定下了调子,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逆转,包括太子。 但陆续的运气也是极好,还没等神武皇帝来得及处理陆家余孽的事儿,就驾崩而去。 永昌皇帝登基之后,为了各地平稳,自然也没有处理陆续,以至于陆续被遗忘了。 在永昌皇帝阵营之中,陆续并不是什么亮眼的存在。 但在燕王一系里,陆续则是有些碍眼了。 毕竟在燕王系眼中,陆续可是实打实的一个叛徒! 而且博州五光郡,乃是通往云州的重要枢纽之地,因此陆续已经可以感觉到云州的龙骧军正在边境靠拢,自称是‘剿匪’。 那龙骧卫大将军褚秋春的气息也是时常出现在五光郡内。 在这种环境下,陆续很担心哪天自己会死于‘盗贼’之手,正仓皇无措之际,瞧见了郑均本人,自然是会牢牢将其抓紧,视作救命稻草的。 “如此也好。” 思考了其中的情况之后,郑均倒是微微颔首:“云州燕王若是南下,也有蔡家撑着,轮不到我这儿,而陆续以及他的四万兵马,如今对我也是十分重要。” 况且…… 那龙骧卫大将军褚秋春,名号似乎有些耳熟。 就在这宁远郡,曾经被自己救下的京城贵女元舒钰,似乎提到过这位存在,还说自己若是有难,可寻这位龙骧卫大将军帮忙。 如此一来,同燕王系那边也能说上一些话来了。 摇了摇头之后,郑均又专注在当今前线。 独孤景打开城门,彻底倒向己方,这一点在郑均的意料之内。 毕竟对于他而言,只有这一条路了。 镜渊郡已经彻底被自己包围,成为一座孤城,独孤景又不是房氏忠犬,选择归降也是十分正常。 至于张文…… 倒是写了封信来。 郑均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露出了一抹古怪之色。 “这张文,倒是个妙人。” 郑均感叹一声。 这信里的内容极为恭谨,张文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郑均的仰慕者、追随者,然后愿意用银两、粮草、军械,换取郑均暂缓攻城。 “战甲五万副、白银二百万两、粮草不必,都换成益血丸,我要三万颗益血丸。” 郑均毫不犹豫,谓左右回信道:“三者备齐十日内备齐,三月之内,我军绝不攻城!” 郑均本来就没打算继续攻城。 毕竟战果太大,总需要一定时间消耗战果,怎么可能继续攻城呢。 不过既然这张文要主动送钱,那郑均也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说罢,郑均又补充道:“让沧刀军前压一百里,营造一种将要攻城的氛围,吓一吓张文!” “诺。” 魏权闻言,领命称是。 魏权如今,也已经是有了外罡三重的修为,修行速度绝对不慢。 但和郑均相比,那叫一个郁闷。 因为魏权和郑均,可以说是同一天突破。 只不过郑均突破的是通窍,而魏权突破的是外罡。 如今郑均正在筹备突破通窍四境,而魏权则是刚刚突破到外罡三重。 同样的时间,郑均在通窍境内突破的速度,竟然比魏权突破外罡境的速度还要快! 这让魏权不得不感叹万千。 大都督乃是大魏皇室嫡系血脉,这事儿没跑了。 否则,怎么可能突破这么迅速? 魏权对此深信不疑。 而在魏权离开之后,郑均又处理了些许军务,出门巡视军备之后,同时在独孤愿身上再度拓印一下后,便返回闭关室中,准备闭关突破。 此番突破,用时良久。 因此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郑均才敢进入突破时间,以免出现什么太大的差错。 郑均端坐在闭关室中,手握那元丹境玄龟妖王的内丹,缓缓开始渡入真元,墨色丹体表面浮现北海寒潮纹路。 在真元渡入的瞬息,闭关室内温度骤降,青石墙面凝结出霜花,呼吸间竟有冰晶坠落声! 见此情况,郑均长叹一声‘不愧为元丹境妖王’后,立马将这妖丹吞入腹中,同时尽全力凝聚真元,准备炼化此丹。 而在这妖丹入口刹那,郑均七窍喷出霜白寒气,五脏六腑瞬间冻结! 冰冷的感觉充斥在郑均左右,在这一刻,郑均感觉自己好似是坠入了冰窟! 不过就在郑均感觉全身冰冷,险些被冻死之时,丹田内青金真元化作熔炉,开始熔炼了起来,让郑均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裹挟着元丹境的磅礴妖力直冲天灵! 而就在此时,郑均意识海中忽现万丈玄龟虚影,龟甲上密布上古铭文,猩红双目凝视魂灵,张开龟嘴,发出一声震荡神魂的咆哮之声:“两千年了,尔等蝼蚁,竟想炼化本王的元丹?!” 玄龟残念掀起滔天巨浪,郑均神魂如扁舟将倾! 元丹境妖王,就算是身死,也是有一抹神魂残存于妖丹之中。 若是想要熔炼妖丹,需在意识之中,彻底泯灭这尊妖王残魂! “残魂余魄,也配阻我道途?!” 郑均冷笑一声,却见其泥丸宫骤然亮起熠日流光之色,熠日流光化作开天巨斧,劈开识海,同时低声喝道:“若是元丹妖王亲至,我自是避让,你这两千年的残魂,还想逞能?!” 郑均话音未落,泥丸宫中骤然迸发出炽烈金芒! 那轮由大日流光凝成的斧刃竟在识海中分化万千,化作道道真龙,昂首狰狞咆哮! 这每一道真龙虚影,都裹挟着焚天煮海之势,悍然扑向玄龟残魂! 玄龟虚影周身铭文爆闪,北海寒潮自龟甲缝隙奔涌而出。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识海天地剧烈震颤,冰火交织的爆鸣声震得郑均口鼻溢血。 但郑均仍旧死死咬住牙关,丹田内青金熔炉轰然暴涨三丈,将妖丹彻底吞入炉心! 而与此同时,墨色玉玺、渌水长刀、漫天星辰、眉心金纹天目、气吞山河等相尽数浮现,与熠日流光所化的金龙一同,将这玄龟残魂包裹其中! “区区通窍蝼蚁,怎会有那曹彻的墨色玉玺,又怎能有大日意志?!” 玄龟残魂发出惊怒咆哮,龟甲竟在灼烧中浮现裂纹:“你……你是曹彻的后人?!” “什么曹彻?” 郑均冷笑一声,抓住这瞬息破绽,双手结出印诀,周身窍穴同时亮起三十六道青金光芒,正是‘太虚凝玉篇’突破至第四重天的征兆! “轰隆!” 熔炉中传出琉璃破碎般的脆响,磅礴妖力化作湛蓝洪流涌入经脉。 郑均背后浮现玄龟吞海异象,霜白寒气却尽数被青金真元同化! 与此同时,外界天地异变陡生,宁远郡上空云层化作湛蓝漩涡,暴雨裹挟冰雹倾盆而下! 城内草木尽数披霜,护城河竟逆流倒卷形成水龙卷。 “什么情况?” “天生异象?!” “……” 寻常士卒们惊愕不已,而城中许厚、卫图、高礼山以及赶来拜会的独孤景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府邸之中,高礼山手中茶盏砰然炸裂,老太监猛地站起身来,眼眸之中止不住的惊颤,指尖深深扣入木桌之中:“这郑均郑三郎,竟……竟然又要突破了?!” 上次来,高礼山便亲眼瞧见郑均突破了通窍三境。 这才过去几天? 一个月不到,便又要突破?! 这是什么妖孽?! 高礼山震撼到无以复加,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 而且让高礼山感到更加惊悚的是,上一次突破,天地异象乃是青金真元、长生气来。 这一次突破,这天地异象竟然是天地霜降,那些寻常士卒不明白其中的凶戾,但高礼山却能够完全看出来,这霜降之中,隐隐有一种北地雪浪的感觉。 “难道是……” 高礼山心中咯噔一声,他想到了在战场之上被郑均缴获的那一面旗帜,那一面玄阴聚煞旗! 旁人不知晓,作为大内内相,高礼山又怎能不知? 这玄阴聚煞旗的顶部,便是有一颗元丹境妖王内丹,那妖王来自北海,乃是当年洪天赐在北海追杀三千里,斩得的元丹妖王内丹,不会错的。 而这等突破之时更改天地异象的情况,只能是突破者利用的外物灵气充裕! 上一次郑均突破时声势浩大,必然是他服用了一枚极为强悍的丹药。 这一次,恐怕是直接吞服了那元丹境妖王内丹! 直接吞服妖王内丹? 高礼山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最近这五千年来,能够炼化妖魔内丹的寥寥无几,只有十数人罢了。 而这十数人不出意外,都是姓江的。 江,乃前虞国姓。 第一位吸收妖丹来提升修为的,乃是虞太祖江愈! 第二位,乃是虞惠帝!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直到最后一位虞怀帝,当然,这个虞怀帝不被大周朝廷所承认,在大周朝廷之中,只称呼其为前虞唐王江恙! 这些人,无一不是前虞皇族,而且还是前虞皇族之中的佼佼者! 按照‘灵性点醒’来说,虞太祖的灵性还尚未到形成时间,今朝定性之灵性,只能是魏高祖曹彻的灵性。 郑均竟然懂得前虞的炼化妖丹秘法? 难道他是…… 前虞皇族之人?! 想到这里,高礼山不由得内心砰砰直跳。 若是这样…… 高礼山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离开此地,回到陛下身边,赶紧汇报此事! 前虞皇族,比魏王、韩王要更加可怕! 而卫图、许厚,则无不惊讶万分。 他们并不清楚郑均突破的速度,因此不如那高礼山这般惊诧,他们只是感觉郑大都督的实力实在是恐怖如斯,竟然略微闭关,便能突破境界。 卫图不由感叹道:“果真不愧为北疆万载第一天骄,实不如也。” 一旁的许厚没有说话,只是感觉自己此番归降,似乎不错。 郑均此子,必成大器。 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通窍四境,想来晋升元丹武圣也是必然的结果。 就算是那真武法相之境…… 许厚觉得,郑均都未尝不可触碰一番! “此番遇明主,许氏门楣,或许要从我这里论起了!” 许厚眸光之中,产生一抹坚定。 而独孤景见到这等情况,也是一时迷茫无措。 郑均今日突破? 难不成已经算准了我今日入城,所以刻意进入突破,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若是如此,这郑均郑大都督,怕是也太过恐怖了些! 看来,鲜卑儿郎奉之为主,也绝不算辱没了。 “……” 而闭关室内,此刻已成冰窟。 郑均体表浮现玄龟甲纹,七十二条经脉如熔岩奔涌。 郑均神识海中,玄龟残魂在青金熔炉中剧烈翻腾,北海寒潮与熠日流光交织成混沌旋涡! 郑均泥丸宫内墨色玉玺轰然震颤,玺底浮现‘受命于天’四字古篆,竟将玄龟龟甲上的上古铭文硬生生剥离! 玄龟残魂目眦欲裂,两千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识海。 它曾窥见魏高祖曹彻手持此玺,敕令四海龙族俯首称臣。 此刻玉玺威压虽荣光不再,紫微帝气全失,但依旧让玄龟残魂有一种颤栗的感觉。 这墨色玉玺对这玄龟残魂,颇有一种压制的感觉。 见此情况,郑均毫不犹豫,直接加大力度! 金龙撕咬住玄龟四肢,渌水长刀化作青龙逆鳞切入龟甲裂缝,漫天星辰之力如银河倒灌,生生将残魂撕成碎片。 “本王不甘啊!” 玄龟残魂发出最后咆哮:“你这通窍小辈,怎能将本王……” “一个残魂,冒充什么元丹妖王!” 郑均冷哼一声,开始迅速炼化这妖丹。 核心处的湛蓝本源已被青金真元吞噬,郑均耳窍突然传来潮汐奔涌之声,北海万顷波涛竟在经脉中具象化,玄龟吞海异象彻底融入丹田! “破!” 郑均喉间迸发龙吟龟啸混杂之音,舌窍玄关轰然洞开! 磅礴的火热青金真元自心宫升腾,这舌窍心火之气登时点燃,与先前鼻窍肺金之气、口窍脾土之气、耳窍肾水之气相生相克,竟在周身形成真元气旋! 通窍五窍,分别为舌、目、口、鼻、耳这五窍。 而这五窍,也分别对应心、肝、脾、肺、肾的五脏,也同样对应着火、木、土、金、水这五行。 五行凝聚,五窍齐开,五脏齐鸣。 是为通窍圆满! 郑均如今,已经成功拿下舌窍心火之气、鼻窍肺金之气、口窍脾土之气、耳窍肾水之气! 只剩下,目窍肝木之气了。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只觉得天地一阵顺畅。 站起身来,郑均袖袍轻振,满室坚冰化为齑粉。 通窍四境威压,如渊似海! 第188章 拓印独孤愿神通,神通合一,诸法无相! 高礼山、许厚、卫图、独孤景四位通窍武者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了郡守府前,而独孤愿、魏权、冯贺三个外罡三重,也是紧随其后,跟在这四尊通窍武者后面,一同来到了这郡守府前,等候拜见郑均。 这郡守府前的氛围,有几分尴尬。 高礼山是从皇帝身边来的,暂且不论。 剩下的三人,平日里也没少碰面。 毕竟都是岚州军政体系中的一员,彼此之间很难说是没有见过面的。 甚至在前不久,房彦、洪山河组织的‘讨郑大会’上,独孤景和许厚还碰过面,一起商议过如何对付郑均呢。 现在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两人显得有些尴尬。 不多时,只听见‘砰’的一声,郡守府正门大开,一股恢弘的气息登时从门内传来。 这股气势如渊似海,真元浩荡绵长,竟隐隐有一种极北寒霜的意思。 “诸位。” 郑均的身影伴随着寒雾,缓缓出现在了众将面前,仿佛北海的暴风雪裹挟着武道威压扑面而来! “这……这绝非寻常通窍!” 独孤景只觉经脉中的真元骤然凝滞,余光瞥见身侧许厚这同样惊骇万分,脖颈青筋暴起,才勉强稳住身形,同时心中暗忖:“这郑均和那群南楚余孽有关系,修行的不是‘碎玉功’吗?怎会有如此森寒的真元威压……莫不成,是吞服了什么寒属的天地灵宝?” 独孤愿、魏权等,只觉得大都督威势愈发强盛,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威压在,在场之人,唯有独孤景、许厚及高礼山三人,被郑均的威压笼罩。 “恭迎大都督出关,大都督此番可谓是登峰造极,只怕那房冀老贼,也不是大都督的对手了。” 独孤景朗声抱拳,袖中暗自运转真元,周身腾起淡淡金芒,想到抵挡郑均这普天的寒意。 “独孤将军。” 郑均目光扫来,独孤景骇然发现护体真元竟如春雪消融,一刹那,独孤景便感觉自己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被什么凶猛野兽盯上了一般,登时汗毛炸立。 独孤景神色僵硬,拱手道:“末将在。” “独孤将军能够弃暗投明,实乃明智之举。” 说罢,郑均拍了拍独孤景的肩膀,对着独孤景笑道:“日后勠力同心,好生办事,待平了房冀老贼,自是论功行赏、封爵赏地。” 独孤景再度恭敬拱手:“请大都督放心,末将定尽心竭力,为大都督平定房氏乱贼。”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接着便又转头望向了许厚。 还不等郑均张口,许厚便已经是行礼道:“末将愿为大都督肝脑涂地,剿灭房氏乱贼,平定意图谋逆的秦庶人!” 许厚眼神坚定,表露出一副忠贞不二的模样。 见到许厚如此,郑均也是微微一笑,满意点头:“既如此,传本督军令,于镜渊郡郡兵、宁远郡郡兵、潭县大营营兵以及其余岚州愿反正之军挑选出五万精锐,组‘定秦军’,其余三万人,编入‘岚州军’序列。” “果毅军、骁勇军合并为一军,兵员五万,是为‘骁果军’,军中研习‘落日刀法’!”郑均道,“‘沧刀军’番号不变,增员至五万人,同‘骁果军’一起,为本督左右翼。” “八千鲜卑骁骑,号为‘狼骁骑’;五光、广义、祁江三郡援兵,兵合一处,是为‘博州军’。” “本督将表许厚为定秦将军、宁远郡郡守;表独孤景为狼骁将军、镜渊郡守;表卫图为平寇将军。” 郑均三言两语,便将新的人员分化处理完毕。 骁果军、沧刀军是不会有主将的。 因为自己,就是这两支军队的主将。 不过平常军务,自然是由魏权、独孤愿以及冯贺等将主持。 如果不是不能太过于张扬,郑均都准备将沧刀军、骁果军改名叫金吾卫、羽林卫了。 至于新成立的三军,便让许厚、独孤景、卫图三人分别率领,岚州军都是各军淘汰下来的部队,因此给卫图来做防守用,顶多搞搞治安战。 而许厚有本领,会做事。 便将最能吸引仇恨,在外界看来会误判成自己的嫡系军队‘定秦军’交给他。 毕竟定秦侯麾下有一支名叫‘定秦军’的部队,谁会认为这不是主力呢? 至于鲜卑骑兵,这支骑兵是自然不可能被自己完全控制的,他们第一选择一定是独孤景。 既然如此,那就让独孤景继续带领他们就是了,自己只需要控制好独孤景就行了。 方才出关之后,郑均第一时间将威压尽数集中在独孤景、许厚身上,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卫图是永昌帝忠臣,虽然不是郑均的忠臣,但在岚州,郑均觉得就算是自己跑了,卫图都跑不了,所以在没有和永昌皇帝翻脸之前,卫图是可以委以重任的。 高礼山是永昌皇帝身边的头号大太监,同上。 如此,只有独孤景这个骑墙派和许厚这个降将了。 如此,郑均自然是会将自己所有的威压,尽情释放到了此二人身上,让此二人知晓自己的强悍之处,以免他们生出了降而复叛之心。 毕竟在岚州,最重要的敌人,便是岚州房氏的老祖房冀,通窍巅峰,半只脚踏入元丹境的存在! 虽然不知,这位实力强悍的老祖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亲自奔赴前线。 但无论如何,这位老祖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是目前最有可能成为大周朝除却皇族元丹之外的第三十尊元丹武圣! 大周二十一州府,除却皇族的十尊元丹武圣之外,天下之大,只有二十九尊元丹武圣,这二十九位元丹武圣镇压四方,也是中原王朝能够镇压四方蛮夷的底蕴所在。 每一尊元丹武圣的地位,都是举足若轻。 或为博州蔡氏宗主蔡抗、宣州卢氏宗主卢林这样的宗族老祖,或为岳国公舒卫渊、虢国公魏搏虎这样的天下名将,亦或者为东海柱石、萧梁皇帝、东吴皇帝这样的裂土称王者,又或者是蜀中剑庐主人、通玄上人这般的逍遥于江湖,不问尘世的隐士高人。 无论是宗族老祖、天下名将、裂土称王、隐士高人,这二十九位的每一尊,都对天下有极大的影响力。 再加上北戎可汗、西狄单于、土司首领、东夷大君这些外族中的元丹高人,天下之中,元丹武圣数量不足四十尊。 当然,就算算上妖族的妖王,大抵也就是七八十位。 这样稀少的存在,这位房氏老祖,自然是值得重视。 一旦他突破到了元丹之境,郑均就要考虑跑路事宜了。 洪山河持法宝‘玄阴聚煞旗’,有了两三分元丹武圣之威,郑均便不敢正面迎接,若是遇到真正的元丹武圣,郑均觉得自己只有败亡一途。 除非是修为达到通窍巅峰,神通尽数小成,才能勉强抗衡。 ‘看来越级斩杀,到此结束了。’ 郑均摇了摇头,感到无比艰难。 炼血斩蓄气、蓄气斩外罡、外罡杀通窍。 通窍,就很难杀元丹了。 至于元丹斩法相,更是无稽之谈,亘古未有。 ‘就把房冀这个半步元丹当成我目前的目标吧。’ 在心中略微定下了这个目标之后,郑均再度看向众将,众将已经拱手称是了。 “好了,诸位都去整备军务吧。” 郑均轻轻一笑,接着道:“高相公,也还麻烦你暂时与卫郡守一起,驻守渔涟郡,同宁远郡互为犄角了。” “待博州军援军抵达,便可发动攻势。” 高礼山闻言,点头称是,但却丝毫不在意郑均的安排,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前虞余孽’的这四个字。 难怪郑均突破的这么快,一定是吃妖丹的原因! 前朝大乱之时,太祖武皇帝即将马踏天下,即将一统之时,已经濒死的虞室突然蹦出来了一个唐王! 那唐王仅仅用了七十年便突破到了元丹境,一百一十年便已经元丹巅峰,持有虞朝镇国法宝同太祖武皇帝大战,给太祖武皇帝造成了不少困扰。 直到那唐王战死,太祖武皇帝也没有找到那虞朝皇室能够吞噬妖丹进阶修为的方式,只是知道是一门名为‘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术’的神通,还知晓不少虞朝皇族之人因为吞妖丹失误,而被妖丹焚烧经脉而亡的记录。 这也是为什么虞朝皇室子弟稀少,乃是近五朝,也就是乾、夏、魏、虞、周五朝以来,皇室成员最少的朝代。 不过能够活下来的虞朝皇族,无一不是佼佼者,晋升速度极快。 并且这‘熠日流光’,不仅仅有金龙之相,更有金乌大日之能。 乃是天命帝王相! 大周这八百多年的江山之中,每年都在追缉虞朝皇室成员,但凡有姓江之人出现,祖上十八辈都被查了个干净。 就比如那沧澜剑门的江无涯,也是经过六扇门、镇抚司双重探查,查明其祖辈乃是虞太祖义子,被赐姓为江,后来这一脉的嫡传卷入谋逆案被诛,其为旁系,从此便流落江湖。 本以为虞朝皇族本就血脉稀少,经历乱世屠杀之后已经凋零,但却没成想在这里,竟然又出现了‘熠日流光’的传人! 熠日流光传人,进展如此迅速。 必然是虞朝皇室后裔无疑! 若是偶得这神通之人,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境界如此之快?! 黑山上有妖魔,郑均前半生碌碌无为,而后如流星般璀璨妖魔,必然是诛尽黑山妖魔,尽得内丹而炼化! 方才突破境界,必然是吞服了那枚北海玄龟的妖丹! 对上了,都对上了! 而且郑均的天赋更加恐怖! 这等吞噬妖丹修行之法,只不过是对境界上的提升。 境界提升太快,注定只有一个结果:认知跟不上、实力跟不上。 和同境界的对手交战时,常常会因为经验不足,缺乏杀伐手段,被斩杀。 而郑均可不同,他的实战经历丰富,并且拥有多门神通,而且修行进度极快! 这说明什么? 说明郑均也确实是北疆武道万载第一天骄,悟性逆天啊! 逆天的悟性,再加上这吞噬妖丹便能提升修为的神通……嘶,这下真的是滚雪球滚起来了! 必须要制止,再给他二三十年,大周朝廷必然多出一尊生死大敌来! 想到这里,高礼山内心紧张万分,但明面上还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对着郑均恭敬有加:“请大都督放心,咱家一定协助卫郡守,守好渔涟郡。” 郑均微微颔首点头。 这太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郑均双眸一凝。 虽然洞穿不了这高礼山的内心,但郑均的天目破障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这太监似乎有些紧张、有些……惊惧? 而且还多了一份,对自己的敌意。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如此? 郑均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引起了这老太监的敌视。 “啧。” 郑均轻啧一声,见高礼山已经和卫图退下,准备前往渔涟郡,当即招来魏权,低声道:“小魏,你盯着和高相公一起来的那四位公公,若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通知……若是他们欲行不轨,就地诛杀便可。” “诺!” 魏权闻言,当即一凛。 还不等魏权离去,郑均再度叫住了魏权,轻声笑道:“大都督府中,缺了不少武官,小魏可愿来大都督府,当一任中郎将?” 魏权闻言不由呆若木鸡,接着便毫不犹豫,激动下拜:“谢大都督!” “不必多礼。” 郑均轻笑一声,接着便将手中的雪守刀摘下,思虑片刻后,张口道:“此刀,便赐予你了。持此刀,无往不利。” “小魏,此刀裂痕颇多,过几日锻造大师梁宗师会过来送刀,你也把握一下时间,让梁宗师给你修缮一番。” 听到郑均的话语,魏权已经激动难忍,伸出双手来接过郑均的雪守刀,仔细抚摸着这把刀,一时之间,甚至可以用如获至宝来形容。 “对了小魏。” 郑均见此,忽然张口问道:“你知晓曹彻吗?” “曹彻?” 魏权闻言,立马冷静了下来,低声道:“大都督是说……大魏朝高祖文皇帝?” “原来是魏高祖。” 郑均闻言点头,接着便挥了挥手:“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诺。” 魏权闻言,心中同样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之色。 大都督为什么会突然问询我这个问题? 莫不成,大都督察觉到了我的身份,知晓我也是魏室血脉? 看来今夜是该入梦,去问询一番祖宗了。 魏权在心中想着,同时快步离去。 而对于其他诸将,郑均也是嘱咐了一番,顺便叠了一层拓印独孤愿的神通次数之后,便开始长考了起来。 之所以不知道曹彻乃是魏高祖,乃是因为大周面对平民百姓,可不会讲什么历史知识,顶多告诉你前朝是虞朝、前前朝是魏朝罢了。 至于皇帝的姓名,更是不会告知。 只是民间传言,乃是曹与江罢了。 后来郑均成了大都督,他也懒得去考察数千年前的风流人物到底叫什么,只是打听了些故事罢了。 在故事中,为尊者讳,自然不会直呼其名,都是以魏高祖皇帝、虞太祖皇帝为名。 今日之所以好奇,自然是因为脑海之中的那玄龟残魂。 那玄龟残魂看到了‘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凝成的墨色玉玺之后,竟会说出自己是曹彻后人的说法…… 莫不成这拳法,乃是魏朝皇室神通? 若是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除此之外,自己手中的‘熠日流光伏龙刀兵法’,乃是前虞的皇室神通。 那玄龟残魂没认出来,也是因为他在魏朝初年便被斩杀了,没活到虞朝建立,不认得这等神通。 如此看来,自己一人身兼两朝皇室嫡传神通啊。 “看来对于‘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确实要好好学习一番了,毕竟是一朝皇室绝学,定比其余神通更有妙用。” 郑均在心中想着,同时暗道:“高礼山突然如此来针对我,难不成是认出了我的两门神通,认为我是前朝余孽?” 但就算是前朝余孽,也不至于如此吧? 魏朝和虞朝,都已经灭亡了。 灭亡的皇室,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而且他一个太监担心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过除此之外,郑均也想不到高礼山忽然对自己有所敌意的原因何在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曹彻或者江愈的后代,那也就罢了。 但是, 郑均真不是啊。 发达之后,查遍了族谱,走访了不少人,郑均也才勉强知道自己这一支是太爷爷那一辈从西北肃州逃难来的,打听之中,乡民们为了阿谀奉承郑均,也是经常胡编乱造,说了些很不靠谱的话。 更有甚者,说郑均这一脉是神武皇帝的私生子流传下来的,因为封地在郑,所以以郑为姓…… 这纯属扯淡。 最权威的探查,再加上一点点猜测,也就只能追溯到前虞肃州大族郑氏了。 肃州大族郑氏,同样是五姓七望之一。 不过郑氏本族都已经凋零,徒留传说在肃州了。 而似郑均家这种情况,百分之百不是本部嫡系,甚至有可能是郑氏家奴,赐姓的郑,本姓早就已经泯灭在时光长河中了。 当然,郑均也有可能真就是那五姓七望显赫家族的后裔。 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活到现在的,哪个祖上能不是大人物呢?一直往前,总能匹配到一个大人物的。 关键,还是现在。 “若是真的如此,那高礼山必然会向永昌皇帝禀报此事,这就麻烦了。” 郑均感觉有些许头疼:“不会是有什么传言,说是魏朝、虞朝有宝藏残留,所以认为我私下里得了魏、虞二朝的宝藏,所以才境界突飞猛进的吧?” 这下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还是要好好盯着高礼山,若是没有小动作也就罢了,若是有……” 郑均眸光一冷:“只能让这位高内相死在‘房氏’之手了。” 接着,郑均便大手一挥,修行去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巩固根基,等待兵刃送达。 三个月的和平期,还是要休整、发育的。 至于担不担心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那张文突然爆兵? 不可能的。 这兵马又不是地里的庄稼,收割一茬就能又立马长出一茬。 人口基数就这么大,他就不可能爆出超过人口数量的兵出来。 而且爆兵之后,至少十年,都没有能力大规模征召了。 就比如如今的宁远、镜渊、渔涟等地,要想在这三郡征兵,顶多征上来三四千人,已经无兵源可征,都在军中了。 “……” 一连月余,郑均都在宁远郡深居简出。 只做了寥寥几件事。 可能说对周围影响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将郡守府更改为大都督府,将宁远郡确定为军队指挥前线,与渔涟郡遥相呼应,互为掎角之势。 这些天来,魏权也化身成了镇抚司头子,每日都在注意随高礼山而来的四个外罡太监的动向,这四个太监除了高礼山前往渔涟郡时,一齐拜会了一次之后,剩下的数日,都在深居简出,十分低调。 这一日,校场之中,郑均高坐主台,望向校场之中,却见得两名鲜卑外罡,正在斗将。 郑均饶有兴致。 一人郑均熟悉,正是白马银枪,曾在军阵之中枪挑数将的独孤愿。 另一人,郑均倒是有些陌生,不太认识,不过和独孤愿战的火热,倒是比当初的诸多将领表现好了不少,能够和当时的魏权相提并论了。 不过当时的魏权为外罡二重,此人已是外罡三重,实力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此人乃是何人?”郑均谓左右道。 一旁的亲兵道:“大都督,此乃狼骁骑左翼千夫长万忸于巨弥,不过万忸于巨弥喜好中原文化,在鲜卑军中,常以‘于慎’自称。” “于慎?” 郑均闻言,不由满意至极,张口便道:“于将军既然有所喜好,那还称其鲜卑姓名作甚?日后通报,不得以‘万忸于巨弥’称呼于将军,凡兵书、诏令,皆以‘于慎’相称,尔等明白吗?” “诺!” 亲兵当即道。 有本事,还这么正确。 可以提拔。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道:“于慎可入大都督府为掾属。” 掾属,乃大都督府中最低级的身份。 并无任何官职,只是相当于小吏一般,理具体事务性工作。 但这也是十分有含金量的。 因为这一个月来,虽然陆续补充了一些名单,但大都督府中人员还是稀少至极。 如今大都督府中,通窍武者独孤景、卫图、许厚自然入府任职,除此之外,郑均的嫡系陈敬仲、卢承弼,也是自然入府任职。 除了这五位外加独孤愿、魏权,也还只有蔡延波、蔡勋、蔡静伏三位罢了。 这三位不用多言,都是代表着蔡家的原始股。 蔡延波为军司马、蔡静伏为录事参军、蔡勋为大都督府长史。 当然,蔡勋这位三舅哥,水平不咋地,至今还是外罡一重,在黑山当县令。 他之所以当上了府长史,自然是因为这个职位不是给他的。 而是代表着蔡静宸,自己的那位老丈人。 长史,幕府首席行政官,主管日常事务。 乃是幕府之中,最重要的官职。 这个职位,自然是属于自己目前最大的投资人,蔡静宸了。 只不过当前羽翼未丰,而且蔡静宸已经官至博州刺史,自然不可能入大都督府为长史了,故给蔡勋挂上个名号罢了。 至于卢家? 什么都没给,就嫁了个嫡女过来也想入股? 差不多得了,顶多不特地针对你就是了。 郑均对于慎的人事任命,让他来大都督府当掾属,也是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鲜卑人,积极中原化,好处大大滴有! 而就在郑均思考的同时,校场之中,也差不多就到了要分出胜负的时候。 校场中央枪影如龙,两道裹挟着罡气的残影交错腾挪,激起阵阵气浪。 “破!” 战场交错纵横,独孤愿忽地沉腰立马,枪杆如蛟龙摆尾横扫千军。 于慎横刀格挡时瞳孔骤缩,那看似势大力沉的横扫竟是虚招! 银枪在触刃瞬间诡异地扭曲弹起,枪头如毒蛇吐信直取咽喉。 于慎急撤三步,左肩甲胄仍被挑飞半片。 独孤愿及时收枪,避免了刺入于慎肩膀,当即笑道:“万……于慎,本领见长啊,竟能够和我斗过一百多回合!” “不错。” 郑均抚掌起身,玄色大氅在罡风余波中猎猎作响:“独孤将军的亮银枪当真不俗,当赏!至于于慎……” 郑均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单膝跪地的鲜卑将领绷紧脊背,才继续道:“本领不俗啊,待在狼骁骑里当个陷阵之将有些屈才了,三日后至大都督府典曹处报到,入我亲兵营吧。” “于千夫长竟然进了大都督府!” “这……这是缘何啊?” “听闻大都督对于慎的中原化进度很是满意……” “我也可以中原化啊,我这就去找人给我算一算,起个中原名字!” “……” 校场四周顿时响起压抑的惊叹声,鲜卑人中不由更是思绪万千。 独孤愿收枪时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于慎。 于慎重重叩首,甲片撞击地面的脆响里带着颤音:“末将……末将定当效死!” 终于, 终于被大都督认可了! 若是大都督能裂土称王,建立国度。 自己或许真的能够成为三公重臣,传世立家啊! 于慎在心中想着。 而郑均接着回首,看向了独孤愿。 【拓印成功。】 【新增可预支武学:渊渟岳峙气纳百川诀(精通)、凶相百骸枪贯九渊术(精通)。】 看到了这一幕,郑均不由惊讶。 渊渟岳峙、凶相百骸。 “一个是类似于杨氏的‘浮生烬’的附加神通,另一个则是枪术神通,这独孤愿的神通种类,当真是不俗啊。”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独孤愿未来的前景,绝对不俗反响,也是能够助我成就大业之人。” 郑均满意至极。 只有天骄才能跟上自己的脚步,成为跟随自己走到最后的人。 只不过可惜的是…… 自己目前收纳的天才,多是外族。 譬如那于慎,就是比自己麾下的中原将领要强上不少,只比魏权逊色。 倒不是说中原将领不如北戎将领,而是因为中原天骄,都看不上郑均的。 似独孤愿、于慎,都是北戎一部的少族长类的角色,在中原与其类似的,都是大家族嫡系子弟。 如蔡家的大舅哥和二舅哥,这样的人杰是不会选择自己的。 二舅哥现在据说已经在齐王帐下效力了。 所以,只有北戎里这些天骄和魏权这等草根天骄,才能为郑均所用。 “无妨,既然世家大族不为我所用,那便‘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吧。” 至于内库就不用烧为锦绣灰了,能带走就都带走吧。 郑均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计划一下接下来的预支顺序时,却见到面前忽得浮现出‘大道武书’的全貌。 意识海中,金色纸页纷飞。 【大道武书已收录神通:渌水斩蛟、熠日流光、流影浮生、天目破障、气吞山河、飒沓流星、渊渟岳峙、凶相百骸。】 【已收录八门神通武学,可神通合一,开启诸法无相!】 郑均:? 这是什么玩意儿? 郑均收回神念,望向左右,当即张口道:“今日本督见识到了骁骑本领,赐羊五百头,骁骑将士共食!” “大都督万岁!” “大都督万岁!” “……” 校场之中,爆发出山呼海啸似的声响。 郑均闻言,当即微笑点头,然后转身而去,玄色大氅在风中摇曳。 于慎满是激动,独孤愿也是欣喜不已。 毕竟对于独孤愿而言,若是能在大都督麾下高层中多一个人来,也是多一份鲜卑人的力量。 互相抱团取暖也是正常的。 而郑均一路回了大都督府,立马进了闭关室,念头一闪,出现了‘大道武书’的模样。 【神通合一,诸法无相。】 【神通达小成境界时,可归于诸法无相之中,诸法无相若得提升,诸法无相中一切神通可尽数提升至诸法无相相等境界。】 【诸法无相集得兵器、拳脚、身法、内息、佐辅五种神通时,可临阵模拟对方神通为己用,模拟过程中,有概率拓印对方神通。】 郑均见状,不由一怔。 啊? 真的假的? 这诸法无相,也太过于bug了一些! 这难道就是‘大道武书’真正的本领吗? 郑均心中一片沸腾。 简单来说,就是这‘诸法无相’也是一种神通,只不过可以将自己拥有的这些神通,尽数灌注其中。 假设自己熠日流光、渌水斩蛟都达到了小成境界,灌入了‘诸法无相’里,自己便能直接空出一个槽位,只预支‘诸法无相’便可,‘诸法无相’预支的境界,熠日流光和渌水斩蛟都能同时被提升至相应境界。 偿还时,无论自己使用的是熠日流光还是渌水斩蛟,两者是同时提升偿还进度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什么。 最重要的是后面的第二种优势。 直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成为姑苏慕容复了! 当然,和里拉胯的慕容复不同,自己可是有真才实学,能够直接模拟对方的神通,并且还有概率拓印对方神通。 有概率拓印对方神通…… 这也太bug了些,人家的不传之秘,甚至能被临阵学走。 这等事情要是流传出去,怕是全天下的世家都要一起出手,来剿灭自己了。 郑均相信,若是自己这等本领被真武法相境的高人得知,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夺取自己的‘大道武书’了。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兵器、拳脚、身法、内息、佐辅。 这五种,便是所有神通的种类。 自己目前拥有的神通,也是这五种。 兵器神通自己最多,熠日流光、渌水斩蛟以及凶相百骸,都是兵器神通。 拳脚神通,只有流影浮生一门。 身法神通,也是只有飒沓流星一种。 内息神通,则是有方才得到的渊渟岳峙。 而气吞山河、天目破障,都是佐辅,或者说是辅助类神通。 自己都有,只是小成者寥寥无几。 “小成啊。”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现如今,我只有‘天目破障’达到了小成境界,‘渌水斩蛟’只剩几十点,偿还完毕倒也能进入小成境界,其余倒是有些麻烦。” 郑均有些感叹。 不过无论哪种,都还是差一些的。 不过现在也让郑均能够松一口气了。 “我选择获取‘诸法无相’!” 郑均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暗自说完之后,便郑均凝神,意识沉入其中。 而瞬息之间,八道异色真元如蛟龙般盘踞在大道武书左右,分属‘渌水斩蛟’的靛青、‘熠日流光’的金赤、‘流影浮生’的墨色、‘天目破障’的耀金、‘气吞山河’的玄黄、‘飒沓流星’的绛蓝、‘渊渟岳峙’的苍蓝、‘凶相百骸’的暗红。 这八道气息在‘大道武书’的金光牵引下,竟开始螺旋交织,化作一道混沌漩涡! 当八道真元彻底融合的刹那,郑均周身毛孔渗出无色雾气,只不过转瞬即逝。 【已新增‘诸法无相(小成)’。】 “这就成了吗?” 郑均内视发现,原本分散的八门神通纸页此刻化作八枚符箓,悬浮在丹田中央的混沌气旋上。 只不过区别在于,其中有七枚符箓,都是呈现暗灰色。 唯有代表‘天目破障’的那一枚耀金符箓,展现着流光。 【诸法无相(小成)】 【已拓印神通:天目破障、渌水斩蛟(精通,未解锁)、熠日流光(精通,未解锁)、流影浮生(入门,未解锁)、气吞山河(入门,未解锁)、飒沓流星(入门,未解锁)、渊渟岳峙(未习得,未解锁)、凶相百骸(未习得,未解锁)】 “看起来倒是过于潦草了些。” 郑均轻笑一声。 自己之前的理解还是有些浅薄,诸法无相绝非简单的能力叠加,而是以混沌真元为基,将八门神通熔铸成可无限进化的‘道胚’。 只要不断吞噬新的武道真意,终有一日能身化万象,以无相破万法! 郑均已经明悟,这或许就是自己未来突破元丹武圣乃至真武法相的关键所在! 所以,还是要将神通的提升,提上日程。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起身,心情大好。 已经觉察到‘诸法无相’的奥妙之后,郑均踏出了闭关室,望着天外景色,已经深夜了。 不知不觉,郑均在闭关室里,竟然已经待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岁月忽已晚啊。 郑均感叹万千。 左右无事,郑均正打算在宁远郡内逛一逛时,却忽然见得魏权化为一道墨色流光,从远处飞驰而来。 郑均见此,双眸泛起一抹金光。 魏权素来稳重,今日竟以遁光在城中飞行,绝对有大事发生。 “大都督。” 魏权遁术飞快,很快便落到了郑均面前,对着郑均拱手拜道:“大都督,那四名太监于今夜忽然一同行动出城,往渔涟郡方向而去,末将察觉到不对之后,立马阻拦四人,四人联手,欲杀末将。” “末将奋起反击,斩杀其中三人,伤了一人,让那人逃了,估计是逃往渔涟郡方向。” 魏权惭愧不已,对着郑均低声道:“末将无能,请大都督责罚!” “能斩杀三人,你已是做的不错了。” 郑均微微一笑,当即眼眸一凝。 看来,这高礼山要行动了。 虽然不知道这高礼山为什么莫名其妙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但无论如何,对自己有敌意的家伙,是不能留的。 “你在此稍作休息,我去去便回。” 说罢,郑均赤手空拳,直接化为一道青金遁光,遁空而起,朝着渔涟郡的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极快,宛若一阵清风,犹如一颗璀璨流星! 郑均的遁光划破夜空,足下飒沓流星也在施展。 不多时,渔涟郡城墙轮廓刚映入眼帘,一道熟悉气息便自城头升起。 “大都督!” 卫图周身笼罩土黄色罡气,几个起落便至郑均身前。 这位以稳重著称的郡守见了郑均,竟有几分惊讶,当即问道:“大都督亲自赶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高礼山呢?” 郑均问道。 听到郑均的询问,卫图更加惊讶了,当即道:“两个时辰前,高公公称大都督有军令,要他去平章郡监督后勤,已经出城了。” 说罢,卫图犹豫了片刻之后,再度低声道:“下官也感觉有些蹊跷,因为这高公公出城之后,奔南去了,并非向北!” 他本就感觉有些不对,如今郑均亲临,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郑均闻言,不由道:“好个高礼山,跑的倒是挺快。” 说罢,郑均正直接腾空而起,金遁光已化作流星贯入云层,向南追击而去! 不过就在郑均腾空而起的瞬间,看到了一个微末的光亮在地面上迅速前行,郑均登时一怔,睁目定睛,发现正是那从魏权手上逃走的小太监。 见此,郑均毫不犹豫,再度下降! 郑均足尖触地的刹那,草叶裹挟着罡风炸成齑粉。 青色衣袍猎猎翻卷,而那面白无须的太监见了郑均之后,直接吓得六神无主,身子一软,连忙叫道:“大都督饶命!” “这位小公公。” 郑均和颜悦色,当即笑道:“前些日子收了我的银子,何故不告而别?” “是不是高礼山跟你说了什么?” 郑均温声细语道:“跟本督聊聊吧,你也不想进诏狱,受尽百般折磨后再开口吧?” “你也知晓,本督最近多了一支鲜卑骑,他们剥皮手段一绝,你仔细好好考虑一下吧。” 听到了郑均的威胁之意,那小太监身子一颤,瞬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大都督饶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89章 神器蒙尘,请大都督为天下计,称帝以安天下! “奴婢斗胆僭言!今观紫微星黯而北辰灼灼,此天厌周室、复归大虞之兆也!大都督乃我大虞太祖高皇帝嫡血,昔周逆篡鼎时,虞室三百万忠魂未散!” “今大都督掌兵二十万,所过处农夫献粟、寒士献诗,非独人望所归,实乃天命所归啊!”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嗓音嘶哑,头颅深叩:“若大都督今日斩奴婢祭旗,奴婢也甘愿如此,自愿赴死!但大都督,神器蒙尘八百载,该擦亮了啊!!!” 说罢,这小太监重重叩头至额裂血流,嘶吼如夜枭。 “大都督、殿下、陛下!” 小太监继续用力嘶吼着,喉咙甚至都被喊哑:“天下纷争不断,合该您称帝复我大虞基业啊!” 听着面前竭尽全力表演的小太监,郑均则是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虞室忠臣了。 问题在于—— 我他妈不是前虞皇族啊! 这方才郑均只是稍作威胁,这小太监便是如同捣蒜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吐露出去了。 尤其是郑均乃是前虞朝皇室,本姓江,拥有神通‘熠日流光’,之所以晋升如此之快,也是靠着神通之中吞噬妖丹之能晋升的,和天下大乱之时的前虞唐王江恙相似。 这道消息,让郑均有些神情复杂。 说对了,但只说对了一半。 自己确实靠着吞噬妖丹才能升级更快,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大道武书’。 有‘大道武书’的帮扶,只要不是存心作死,自己吞噬妖丹几乎是没有任何风险的。 通常情况下,利用这种外力晋升,会导致根基不稳、难以突破,也同样是‘大道武书’的关系,能够将自己新获取的真元第一时间给理顺、安抚,令其能够迅速和自己体内原有真元产生共鸣。 应该是炼化那北海元丹境玄龟妖王的内丹导致气息外泄,被这见多识广的老太监给发现了。 其按兵不动,直到一个多月后松懈了,才开始南逃。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来:“一定是房氏的阴谋,房氏这招太狠了。” 郑均会怀疑到房氏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高礼山是向南逃窜的。 渔涟郡以南,只能是房氏领土了。 若是想要回去,自然是原路返回更近,但高礼山原则向南走,显然是和房氏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无论如何,此人,必杀之! 郑均的双眸逐渐展现出一抹杀意。 “大都督……”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将是如何。 这种站在一旁被人审判的感觉,真不好。 沉吟片刻之后,郑均忽然张口问道:“高阉为何让你们四个也一起逃?你们四个若是按兵不动,他短时间内也暴露不了,根本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本督察觉。” 这便是郑均的一个疑问。 高礼山自己逃就逃了,等发觉的时候,定是数日之后了。 这四个太监为什么要和高礼山同一天遁逃?这不是提前让自己发现高礼山的行踪吗? “大都督,干爹……咳咳,高阉恶贼嘱托我们四个在今日遁逃的。” 那小太监颤声开口,对着郑均说道:“那恶贼和我们四个讲,他可能会行动失手,让我们四个务必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只要离开了大都督的范围之内,随便找个郡守将这消息带到,久而久之,自然能传遍天下……” 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高礼山,我和你有这么大仇? 虽然不知道虞朝皇室这个身份怎么了,但高礼山反应如此巨大,必然代表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想到这里,郑均莫名有些烦躁。 因为他真不是前虞皇族。 不过既然得了‘熠日流光’,如今被人误解,也是正常的。 没办法,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给虞朝皇室抗雷了。 “大都督,陛下!” 小太监摇尾乞怜,对着郑均阿谀奉承道:“若是重建我大虞江山,皇宫里也要多些使唤的太监、宫女什么的,奴婢……” 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他便眼前一黑,忽得踉跄倒地,只余脖颈处的一抹血线。 而郑均在瞬杀了这个小太监之后,当即腾空而起,化为一道青金遁光,朝着南方破空而去! 事到如今,当务之急是追杀高礼山。 至于这小太监……他知道的太多了,自然是留不得。 若是留他一条活口,必然要就近安置到渔涟郡,交由卫图处置。 那卫图势必会得到自己乃是‘虞朝皇室’的消息。 根据卫图对永昌皇帝的忠心程度来看,或许会因此与自己反目。 郑均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然,郑均也很好奇高礼山临走之时,为什么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卫图……或许也是不信任卫图吧。 若是这高礼山将消息告知卫图,而卫图也将为永昌皇帝效忠的话,那建立的大好局势,将会一朝葬送。 “呼~” 想到这里,郑均双眸之间闪现出一抹杀机。 这高礼山,必须死! 郑均周身骤然爆发出璀璨青金色光芒,衣袍猎猎间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冲天际。 那遁光所过之处云层轰然炸裂,在苍穹中犁出一道笔直的真空甬道,翻涌的云浪被狂暴气劲撕扯成碎絮,打着旋儿坠向两侧深渊! 青金色尾焰在云海里拖曳出百里长虹,所经之处雷云避让、飞鸟惊坠。 偶尔有樵夫抬头望天,只见一道割裂长空的灼目光痕转瞬即逝,震得腰间柴刀嗡嗡颤鸣。 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由喃喃道:“今天真是碰见神仙了!” …… 高礼山周身白色真元,小心谨慎的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说有些慢。 因为他足够小心谨慎,避开了一切郑均麾下将士的巡查,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很清楚,自己‘出逃’的消息根本遮掩不住。 所以,高礼山便故作疑兵,向南逃窜。 聪明人定然会觉得,此乃声东击西之计,自己向南逃窜绝对会暗地里偷偷向北。 尤其是郑均这样的聪明人,心细如发,绝对会意识到自己向南逃窜更加危险,因此会觉得自己只是声东击西,故意向南飞,然后绕个圈子。 结合自己这一路来不显露行踪,足以让郑均形成误判,从而向北追击。 但谁又能想到,自己真的就是向南走,准备经过岚州、直隶绕个圈子,然后抵达彭州,回到永昌皇帝陛下身边呢? 高礼山得意至极,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 高礼山正掐着指诀催动遁光,未曾浮空,在林间漫游,忽觉脊背窜上一阵刺骨寒意。 他猛地回头望去,只见北方天际云海翻涌如沸,一道青金色光痕正以骇人速度撕裂长空,沿途雷云竟如遇天敌般轰然溃散。 “这……怎会直扑南方!” 高礼山喉咙里挤出半声惊喘,真元险些在经脉中逆行。 这不对啊? 自己根本没有暴露任何行踪,没有任何真元外泄。 郑均怎么可能不怀疑自己是声东击西之计,向南逃窜只是故作疑云,出了南门之后又向北逃呢? 不,郑均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难道他…… 他已经洞悉了咱家的计划?! 想到这里,高礼山豆大汗珠顺着脸上的褶皱滑落,攥着拂尘的指节已泛起青白之色,那青金遁光里翻涌的杀意,更是让高礼山有些汗流浃背。 不行,不能在这里等着了。 以郑均的本领,他定然能识破咱家的伪装! 一念至此,脸色煞白的高礼山慌忙捏碎腰间玉佩,十二道血色符篆顿时环身飞旋。 这是永昌皇帝亲赐的‘血遁符’,本打算留着危机时刻用来保命,但如今遇到了杀意升华到了极致的郑均,便只能用出皇帝陛下赐予的宝物了! “如律令!” 高礼山低喝一声,那十二道血色符箓瞬间涌入高礼山体内,符光裹着他化作赤虹,速度暴涨三倍有余,连两侧山峦都拖曳成模糊残影! 施展完了‘血遁符’之后,高礼山又咬了咬牙,旋即咬破舌尖,喷出数滴精血,遁速再提两成,五脏六腑却如遭烈火炙烤! “跑的这么快?” 身后追击而来的郑均惊讶无比,同时也是有几分庆幸:若是这高礼山早早这般遁逃,自己哪儿追得上? 一念至此,郑均更有信心了,当即脚踏青金真元,并合飒沓流星,朝着高礼山追击而去。 高礼山并无遁术神通,只是符箓、精血加持,持续不了多久了。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得微微一笑,接着便全身真元狂放,速度竟然凭空提升了五成! 既然对方用的是消耗手段,那么就让他彻底的消耗殆尽! 一念至此,郑均瞬间化为一道青金之光。 正在前方飞驰的高礼山原本还有几分舒爽,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身后响起龙吟般的破空声。 “昂!” 声音震颤,高礼山瞳孔骤缩,他瞥见云层被剑气绞成螺旋状涡流,那青金色遁光竟在血遁状态下仍不断逼近! “可恶,这郑均来的也太快了些!” 高礼山惊骇无比,沿途洒落的真元灼得底下松林噼啪作响,精血焚烧之下,通窍武者也是有了几分神异。 “大都督!” 高礼山扯着嗓子尖啸,额头冒汗:“咱家有要事要往京师一趟,便不劳大都督相送了。” “呵。” 郑均轻笑一声,一言不发,继续追击。 暂时还追不上。 那‘血遁符’速度还蛮快的。 一前一后,一路追击。 就这般,约半个时辰之后,高礼山眼前豁然开朗,巴塘郡灰褐色的城墙轮廓撞入眼帘。 高礼山惨白脸颊泛起病态潮红,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吼:“张郡守!速开城门!咱家有大事,要求见秦王殿下!背后追击咱家之人,乃是大贼郑均,速速拦下此人!” 听闻这句话,城头守军惊疑不定地架起弩机,而城中也是陡然浮现出一道橙色真元,正是那巴塘郡郡守张文。 张文见此情况,登时一愣,而见到了后方郑均那漫天的青金真元之后,更是心脏猛的一缩。 “张公,我们要开城门吗?” 一旁的一个将军低声问询张文,神色有些激动:“那郑均单枪匹马而来,张公……这好像就是我们的机会啊!” “机会什么!” 张文有些跳脚,直接就呵斥道:“开启镇盘,这必定是郑均的诡计,想要骗开我军大门,绝对不能让那人进来!” “诺!” 听到了张文的吩咐之后,周围诸将虽然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但也只能听从张文吩咐。 张文则是揪心不已。 说好了有三个月的停战时间! 若是今日救助了这人,惹恼了郑均,郑均二十万大军水陆齐出,巴塘郡焉有命在? 而高礼山飞遁至此,见城门紧闭,高礼山瞳孔骤缩,十二道血遁符箓恰在此刻化为飞灰。 身后龙吟般的破空声已近在咫尺,高礼山发狠,再度咬碎舌尖,祭出一滴精血来! 腥甜真元炸开的刹那,郑均青金色渌水刀罡已如天倾压顶。 “张文!” 老太监尖啸淹没在真元爆鸣中,巴塘郡护城大阵应激亮起的青光! 高礼山精血燃烧,而郑均也是如神兵天降,双指并拢凌空一划,周身青金真元骤然凝作一道碧波流转的刀罡,那渌水刀罡甫一成形,竟引动方圆十里水汽翻涌,连巴塘郡城头的护城河都掀起滔天浊浪! 没有刀,以双指为刀! 刀罡未至,凛冽杀机已刺得高礼山双目渗血。 “该死!该死!该死!这就是郑均的实力吗?!” 老太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惧意大增,尖啸着甩出拂尘,拂尘中的银丝裹挟血符化作巨网,朝着郑均覆盖而去。 却见郑均手腕微震,渌水刀罡如新月破空,生生将拂尘绞成齑粉! 高礼山踉跄暴退,胸前官袍裂开寸许血痕。 郑均见此,神情漠然,渌水刀罡竟分化出九重碧色残影,恍若怒潮层叠,扑杀而来。 高礼山咬牙切齿,浑身真元大盛,伸出枯瘦双掌,准备硬接刀罡! “轰!” 血雾与碧芒炸成漫天星火,高礼山十指尽碎,右臂白骨森然穿透皮肉! 他借反震之力倒飞入护城河,河水竟被真元蒸出三丈高的惨白气柱。 “倒是有些本事。” 郑均望向那高礼山,淡定道:“通窍二境,竟然能硬抗我一刀,不错。” 高礼山跃出护城河中,满脸是血,他望向郑均的方向,身子颤抖,停滞片刻,见郑均眸中寒光暴涨,渌水刀罡瞬息聚成百丈碧龙后,当即低声道:“大都督,误会,误会。” “老奴知晓您天潢贵胄的身份之后,乃是决定南下,寻房氏老祖,共同拥立您为天下之主……” 说罢,高礼山思维尤其活跃,对着郑均扬声道:“今天下纷争,周室皇族争权夺利,很是不堪,使得神器蒙尘,大都督乃是大虞皇室嫡血,身份尊崇,请为天下计,称帝以安天下!” 他并不想背叛永昌皇帝。 但今日,他怕是难逃一死了。 既然如此,不若挑动郑均内心,看看能不能让他昏了头,直接称帝自绝于天下。 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皇帝陛下了。 而且,他还在话里透露了关键信息。 大都督乃是大虞皇室嫡血。 张文…… 高礼山对此人是愤懑至极,但如今也就只能指望此人,将消息传递出去了。 甚至寄希望于,那些士兵士卒,将这消息广而告之,昭示天下。 流言蜚语,也总有一日能够传到永昌皇帝耳畔。 这,也就是高礼山最后能为陛下做的事情了。 “你倒是聪慧。” 郑均均轻语散入风中,指尖刀罡骤然坍缩成一线碧痕。 见此情况,高礼山汗毛炸立,正欲抵挡,却只感觉全身一阵剧痛! “不!” 在这老太监凄厉尖叫中,郑均指尖已点在他眉心三寸。 那刀罡竟似活物般钻入七窍,高礼山紫袍鼓胀如球,周身毛孔迸出万千碧色丝线,下一秒,竟如同一个鼓胀的气球,瞬间炸裂! 而郑均面前,也浮现出鎏金小字来。 【以指为刀,三式克敌。‘渌水斩蛟’偿还进度+80,当前偿还进度:5000/5000。】 【已斩杀一头龙属通窍,三头通窍妖魔。】 【‘渌水斩蛟刀兵术’偿还完毕。】 郑均面前鎏金小字一闪而逝,而紧接着,郑均便望向了巴塘郡的城墙。 城头观战的张文惊恐万分,渌水刀罡余势未消,当真是令他感觉一阵战战兢兢,双腿发软,不由得喃喃道:“郑均果真强悍!除了老祖宗,整个岚州还有人是他的对手吗?” 张文神色闪动,心生敬畏。 完全没有注意,那高礼山话语之中的‘大虞皇室嫡血’这几个字。 只是觉得高礼山真是疯了,竟敢背叛郑均,被杀了之后,还用几个这种低劣的挑拨离间之术。 简直是蠢到了极致。 这样的人,也能当内相? 看来投奔秦王果然没错,永昌朝廷也就这样了。 而郑均则是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化为青金遁光而去。 至于巴塘郡是否听到了高礼山的话语? 这不重要。 巴塘郡是敌人,若是永昌皇帝连敌人的话都信,那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而且郑均无愧于心。 他本就不是大虞皇族! 不信就让镇抚司严查祖宗十八代! 第190章 新刀龙渊,半步法宝 是日,郑均归来。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关于永昌朝廷司礼监掌印太监高礼山叛逃之事,在整个大都督府二十万精锐之中,都成了一个禁忌。 这也是颇为无奈之举。 从经过上看,高礼山是真的‘叛逃’了,毫无征兆的向南疾驰而去,被郑均斩杀在巴塘郡郡治城中,巴塘郡守军皆是亲眼目睹。 向敌统区飞,你不是叛逃谁是叛逃? 但问题在于,永昌皇帝会信这事儿吗? 高礼山毕竟是永昌皇帝在潜邸时就侍奉在左右的太监,永昌皇帝对他的信任程度绝对比自己要高。 和高礼山一起来的四个小太监,也在同一时间被斩杀。 这就有些玩味了。 皇帝派了一个太监,来给手握兵权的大将当监军,然后刚来不到一个月,这个太监就以‘叛国罪’被斩杀了,和那太监一起来的其他人,也尽数以此罪名论斩。 皇帝就算是再愚笨,也会怀疑其中的猫腻。 不过,只是怀疑罢了。 郑均神色如常。 郑均就不信,永昌皇帝敢现在和自己算账。 自己可是在这里,帮他拦住房氏逆贼的! 若是没有自己,房家人北上博州,和魏王汇合,那魏韩之乱,永远平定不了了。 若是再大胆一些,自己直接带着二十万军队倒戈相向,投身魏王麾下又如何? 虽然自己斩杀了杨氏通窍,但在大局面前,杨氏通窍顶多‘秋后算账’,而得益于永昌皇帝的馈赠,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啊。 自己纳的,可是韩王嫡女,神武皇帝册封的清宁郡主! 除此之外,杨家也是有个杨潇当侧室呢。 咦。 怎么这么看,自己和魏韩二王的关系更近一些啊。 虽然杀了杨黎,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这个念头在郑均心中不过是一闪而逝,在目前阶段,他自然不会临时转换阵营,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名望受损。 制霸天下,名望也是很重要的。 “算了,当今之计,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那永昌皇帝真的那般死脑筋,那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同时眼前眸光一闪,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来。 【是否预支神通‘渌水斩蛟(小成)’?因假借未来之法,挥刀万次,斩杀龙属通窍妖魔十头或龙属元丹妖魔一头方可归于己身。】 十头通窍龙属妖魔,或者一头元丹龙属妖魔? 尼玛,用你个小成境界的神通,你给我整上杀元丹的任务来了。 黑网贷是吧?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直接就笑了,但还是在心中暗自说道:“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面前鎏金小字一闪,郑均只感觉一阵蛟龙长吟,碧龙之威瞬间从郡守府内波及而去,遍布整个大都督府! 大都督府外巡视的士卒们不由一怔,而同在城中的另一尊通窍武者许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大都督实力又精进了!这距离突破境界才几日啊?” 许厚一阵咋舌,只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了。 老实说,郑均如今给许厚的震撼,已经不单单可以用天骄来概括了,更可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他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存在,遍布诸史,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和大都督相提并论的存在。 无论是魏高祖、虞太祖还是本朝的神武皇帝。 这三位数千年来寥寥无几的人杰,他们的表现在郑大都督面前,也好似井底之蛙窥日月啊。 许厚感叹一声,心中倒是多了一份信念。 或许在潭县选择投降,真的是自己这一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许厚陷入了深沉的沉思之中。 而大都督府中,郑均则是根本没有思考那么多,而是双掌一合,眼眸一凝,‘诸法无相’的八枚符箓瞬间环绕着‘大道武书’,出现在了郑均的意念海中。 “我要将‘渌水斩蛟’融入‘诸法无相’之中!” 伴随着郑均的心念一动,原本代表着‘渌水斩蛟’的靛青色符箓也开始迅速绽放出原本的光辉。 原本环绕混沌气旋的八枚符箓中,代表‘天目破障’的耀金符箓与此刻亮起的‘渌水斩蛟’靛青符箓交相辉映,登时让郑均舒爽至极。 再度定睛一看,却见得自己‘大道武书’上,原本关于‘渌水斩蛟’的需求已经消失了。 预支槽内,彻底无影无踪。 黑网贷是吧? 那我就不还啦! 郑均心念微动间,指尖已凝聚出三尺碧色刀罡,与过去不同的是,此刻的刀罡表面浮动着混沌云纹,隐隐之中,倒是多了一种勘破万物的感觉。 这便是‘天目破障’在‘渌水斩蛟’之上的体现。 “这‘诸法无相’,果真曼妙……如此一来,实力倒是能比之前提升不少,还能省下预支槽来了。” 郑均随手朝虚空斜劈,刀光未至,十丈外的香炉已无声裂作两半。 断口处光滑如镜,宛若天生如此。 【渌水斩蛟已归诸法,偿还条件变更:‘诸法无相’进度提升,可共同提升。】 【诸法无相。】 【当前阶段:小成。】 【下一阶段需求:2/10。】 【已点亮:渌水斩蛟(0/10000)、天目破障(2113/10000)。】 倏忽间,郑均面前出现了几行混沌小字,登时让郑均为之一怔。 “似乎和我的理解有一些出入啊。” 郑均在心中暗自想着:“原来不是进度同步,而是偿还进度一起获得啊。” 有些可惜。 郑均还以为渌水斩蛟一来,能够和天目破障一起,提升到2113点偿还进度,没想到还是各论各的。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 起码自己施展天目破障时,渌水斩蛟的偿还进度也能提升,施展渌水斩蛟时,天目破障的偿还进度也能提升! 至于这2/10的意思…… 莫非是要想将这‘诸法无相’提升至大成境,需要10门小成的神通才行? 郑均心念一动,觉得有几分道理。 接着,郑均便开始要整理自己其他六门神通的使用了。 自己目前,有三个槽位在使用。 分别对应着太虚凝玉篇、熠日流光和气吞山河。 气吞山河只余下74点便偿还完毕,等会儿出门随便打个伏击,找几个外罡敌将刷刷进度便可。 如此,便剩下了两个槽位。 而如今,自己可预支武学则是有四门。 【可预支神通武学:飒踏流星(精通)、流影浮生(精通)、渊渟岳峙(精通)、凶相百骸(精通)。】 看到这几门神通之后,郑均只是迟疑片刻,便选定了目标。 “我要预支飒沓流星与渊渟岳峙!” 郑均沉声道。 飒沓流星,遁术神通,预支一下很有必要。 渊渟岳峙,附加类内息神通,也是能够极大提升自己的真元强度,对自己提升同样很大。 流影浮生,这既然作为大魏朝高祖皇帝曹彻的绝学,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存在,但现在位置短缺,等偿还完‘气吞山河’之后,再行预支。 至于凶相百骸……幽默。 枪术神通,撞型了。 这个绝对是郑均最后一个预支的神通,位列最低。 不到万不得已,郑均都不想预支他。 【预支成功,因假借未来之果,施展五千次、吸纳星辰之力后,方可将‘飒沓流星(精通)’归为己身。】 【预支成功,因假借未来之果,施展五千次、炼化水性天地大药十株后,方可将‘渊渟岳峙(精通)’归为己身。】 星辰之力、十株水性的天地大药? 对此,郑均不由得微微一笑。 如果郑均如今不是什么定秦侯、平岚大都督、博州行军道大总管,那么想要收集这些玩意儿,自然是难上加难。 但现在不一样了。 控弦二十万,名震北疆,控制范围足足有五六个郡,可以称得上是一州霸主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郑均只需要一声令下,便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疯狂搜寻这些东西了。 省时省力。 若是自己孤身一人,那可真是要打听到天南海北,四处奔波。 不知道会耽误多少事情。 对于郑均而言,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郑均势力范围之内,可是足足有将近一万万的银子。 但银子有什么用呢?也就发发军饷、买点低级丹药了。 对于郑均有用的,譬如那‘九转化龙丹’、‘碧海龙元丹’等通窍境的灵丹妙药,那可是一粒难求,银两难寻。 而通窍大妖、元丹妖王的内丹,更是用银两都买不到的。 毕竟对于高阶武者而言,银子真不算什么。 要脸的,找个大势力笑呵呵的聊两句,挂个‘供奉’的名头,一年拿几百万两银子花花。 不要脸的,缺钱了,就随便寻个钱庄,进去逢人就杀,杀完抢钱就走,那些炼血、蓄气护院又有什么办法? 再天才的天骄,也不能蓄气打通窍啊。 郑均调息之后,顿觉神清气爽,登时踏出脚步,出了闭关室,准备去寻几个得力干将,将自己需要的物品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现在就去寻找。 而郑均甫一踏出闭关室,便瞧见了于慎的踪迹。 于慎也同样见到了郑均,当即对着郑均行礼道:“末将拜见大都督。” 于慎的办公场所,便在大都督府上。 毕竟他乃是大都督府的掾属。 掾属,简单通俗来讲,就是文员。 “免礼。” 郑均点了点头,张口道:“正好有件差事要让你办一番,本督修行,缺乏十株水性的天地大药,你即刻通知斥候,将此事传到镜渊、渔涟、康乐、严廷、平章、长阳诸郡。” 说罢,郑均又继续张口道:“然后遣人快骑前往博州,问询星辰之力可是吸取完善,同时让博州人也帮忙寻一番这十株水性的天地大药。” “是!” 于慎牢牢记住这个几个消息,拱手称是,旋即立马去着手安排鲜卑轻骑,前去通知这诸郡,又去寻亲兵营骑兵往博州。 于慎并没有因为被当成传令兵而怨声载道。 对于鲜卑人而言,不通教化,确实对这等杂事比较繁琐。 但于慎毕竟是中原化鲜卑人,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心腹呀! 如果可以跟随在大都督身边做事,从武将转为文官,也不是什么问题。 一念至此,于慎兴奋不已,速度都快了一分。 而见到了于慎如此兴奋,郑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传个令这么激动干嘛? 摇了摇头之后,郑均望向四周。 今日天气倒是颇为不错,阳光明媚,气候宜人。 颇为适合生活。 只不过…… 战鼓擂擂,这里不日就将化作战场。 郑均摇了摇头,倒是第一次感觉有些许无聊的感觉。 还是头一次有一种没事儿干的感觉。 毕竟神通,可不能通过自我练习来增进偿还进度的。 “算了,去岚州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落单的运粮队,刷一下‘气吞山河’的偿还进度吧。” 郑均在心中思索了片刻之后,正准备腾空而起,却忽得感觉到了北方传来一阵陌生的通窍气息。 “嗯?” 郑均见此,不由得一怔。 这股陌生的通窍气息倒是没有什么攻击性,有一种火灼感,这位陌生的通窍武者大概率是一尊修行火法的武者。 无论是敌是友,郑均都想去会一会。 一念至此,郑均身形如电掠向北方。 须臾,北行百里,在荒野中风沙漫卷间,一灰袍老者正闭目盘坐于青岩之上,其膝头横陈一玄铁长匣,隐有龙吟之声自匣缝渗出。 “定秦侯倒是急性子。” 老者未睁眼,却准确朝郑均方向掷出三枚赤色铁胆,那铁胆遇风即涨,化作三头烈焰狻猊封住郑均去路! “嗯?” 郑均一怔,这老者的样貌,似乎有一些熟悉。 “梁某奉蔡家主之托,特来送刀。” 老者指尖轻扣铁匣,匣面暗纹竟似活物般游动:“此刀以定秦侯所送来的黑蟒逆鳞、羽鹤青羽为胚,淬九渊寒泉百日,佐以三枚通窍妖丹,两只蛟龙精魄所成。“ “额。” 郑均闻言,顿时明白了这老者的身份。 北疆炼器大师,蔡家老祖蔡抗至交好友,梁宗师! 名字郑均不知道,只知道这老者姓梁。 郑均当即拱手道:“梁前辈见谅,先前草草,不得不如此,其余材料,郑某愿意补齐,不知梁前辈可否折现……” “些许小物件儿罢了,不必。” 那梁宗师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将这玄匣置于面前:“不过,定秦侯生威震天,老夫也是手痒得很,若是想要取刀,需接老夫三击!让老夫试试定秦侯能否配得上这把刀来!” 郑均眉峰微挑,天目破障神光骤现。 只见老者周身缠绕七道虚实相生的器纹,身负宝光。 这老者,有法宝傍身! 话音未落,这梁宗师袖中飞出千枚陨铁针,暴雨梨花般笼罩十丈空间。 “锵,锵,锵!” 郑均足踏飒沓流星,身影化作残影穿行其间,双指化为金光,熠日刀罡过处,针雨尽数熔为铁水。 妈的,这老头不讲武德! 来骗,来偷袭我这个年轻人! 一击之后,老者双掌合拍铁匣,惊天龙啸中,匣内刀气自行冲破封印,将方圆百丈草木尽数削成齑粉! 郑均不退反进,双指刀罡再度一闪,渌水斩蛟碧芒暴涨,朝着那老者压来! “好!” 梁宗师霍然起身,第三击徒手劈出朴实无华的一掌。这一击却蕴含二十七重暗劲,朝着郑均轰然落下! 郑均见此,迟疑片刻。 这老头的实力,也就一般。 要不演一下吧?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后退数步,周身护体真元竟接连‘破碎’,最终避无可避,当即张开大口,以气吞山河硬撼,脚下岩层轰然塌陷三尺! “轰隆隆——” 烟尘散尽时,玄铁匣已悬于郑均面前。 匣盖自开,寒芒如月光泻地,刀身铭文‘龙渊’二字竟在碧波纹路中若隐若现。 这是…… 郑均望着这把长刀,一时之间觉得有几分古怪。 这是法器神兵? 不像。 是法宝? 也不是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蔡抗与我说过了,此刀饮过龙血,与你的神通颇为融洽。” 老者心情大好,看着郑均,意味深长的张口道:“不过年轻人也要当心了,这龙渊既成,江州龙族怕是不会好过咯。” “这把‘龙渊’炼制之时,也被我用了一块天外石为佐料,那块天外奇石名为‘惊龙石’,酷爱龙魂,以此刀斩尽八十一头龙族,可得蜕变。” 老者道:“昔日虞太祖便有一把类似的刀,杀的当时还处于天下各地江河湖海的龙族四处遁逃,甚至不得不远遁东海避难,直至当朝神武皇帝时,方敢回江州残喘。” “你且当心吧。” 听到老者的话语,郑均立马就明白了。 蔡抗给自己挖坑呢? 这把‘龙渊’,只是一个半成品。 需要自己去斩杀八十一头蛟龙,才能彻底完成。 所以说,这是一把‘半步法宝’境的长刀。 “多谢梁前辈提醒,梁前辈远道而来,不如来宁远郡休息一二,喝两口茶,晚辈这还有把被损坏的法宝残片,不知能否请梁前辈掌掌眼?” 第191章 龙渊出鞘,郑均之怒,以一敌五! “灵能核心呢,怎么就剩一杆旗杆了?” 宁远郡大都督府中,梁宗师望着面前的残缺版‘玄阴聚煞旗’,一时之间有些发愣,忍不住张口道:“我听闻当初洪天赐远赴北海蛮荒之地,斩杀了一头元丹境的玄龟妖王,取其内丹炼制而成……那内丹呢?那玄龟精魄呢?” “不知道,没见过。” 郑均十分坦然的张口说道:“或许是斩杀洪山河的时候,一不留神给毁了吧。” “不过无妨,我这里有备选方案,同样是水性妖丹,内含一缕精魄。” 言毕,郑均掌心朝上五指微张,一团浑圆剔透的苍蓝妖丹浮现在了郑均手掌之中。 这妖丹,正是郑均当初凝冰渡河、寒锁大江之时,突然冒出来的那尊不长眼的初入通窍的半鱼半蛟妖魔。 梁宗师望着郑均手中的妖丹,不由一阵无语:“这等资材,让老夫来,打造个法器都了不得了,如何配得上这‘玄阴聚煞旗’的旗杆?!这旗杆,可是用的万年玄浑木杂以万年寒铁,用一个通窍妖丹?!” “你那些破烂,自己收好吧。” 梁宗师没什么好气,接着便衣袖一卷,将这残缺的‘玄阴聚煞旗’收了下去,接着便道:“此物落你手里,颇有些暴殄天物了……出个价,老夫收了。” 郑均闻言,心念一动。 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这‘玄阴聚煞旗’虽然强横,但用起来问题太大了。 容易让士卒反目,对将领寒心。 毕竟,谁会效忠一个不分敌我,甚至会用己方士兵的怨念来施展攻势的将军呢? 洪山河当初用了这‘玄阴聚煞旗’之后,虽然给郑均造成了极大的损伤,让沧刀军直接减员四千余人,但同样,也使得洪山河除了他的亲兵营之外,其余士卒尽数没了战意,郑均一句话便纷纷归降。 甚至现在,在定秦军、岚州军中,还有咒骂洪山河的旧部。 将此物交给梁宗师,也能拉近一些关系啊…… 一念至此,郑均当今心领神会,对着梁宗师道:“梁前辈言重了,先前帮我炼制此刀便已经是劳费梁前辈精力了,不过是战场残宝,便是赠予梁前辈又如何?权当是前辈为我炼刀的酬劳了。” 在郑均手中,确实没有什么用。 就算是找个别的炼器师,也顶多是多一件法器神兵。 对于法器神兵,郑均已经祛魅了。 只有法宝,才值得郑均珍重。 法宝才是元丹境的武圣们所能够使用的顶级手段。 甚至于到了真武法相之境,也是以法宝为主要傍身武器的。 毕竟到了那种层次,外力其实对他们本身已经用处不大了,他们本身,就是极其强悍的存在。 唯有顶级的法宝,才能算是有有些作用。 譬如传国玉玺和江山社稷图这两件法宝,历来都历朝历代的镇国法宝,不会轻易施展。 因此,这‘玄阴聚煞旗’交给梁宗师,也没什么不好。 顺便可以利用这个原由,让梁宗师在宁远郡多留几天,给将士们打造一些兵刃。 没有什么特殊材料,就算打造出什么寻常兵刃,也定然是比寻常兵刃强大太多了。 寻常铁匠的水平,怎么可能和炼器大师相提并论? 而且,梁宗师的武道修为也是颇为不俗,竟有通窍三境的实力。 虽然吧,他这个通窍三境实力比较孱弱,打起来大概只相当于许厚的水平。 但也是一尊通窍武者,万一敌军忽然大举攻城,城里起码也能多出一个通窍武者来…… 梁宗师惊讶无比,接着便笑眯眯的张口道:“定秦侯如此大方,老夫也就却之不恭了。” 接着,这梁宗师也毫不客气的将这‘玄阴聚煞旗’给收了下来。 只是抬手之间,这‘玄阴聚煞旗’便被梁宗师收入衣袖之中。 看到这里,郑均也注意到了此等情况。 ‘这位梁宗师,也有空间宝物傍身啊。’ 郑均在心中暗忖,也觉得有几分合理。 毕竟是北疆首屈一指的炼器师,天下闻名。 有一件空间法宝也是十分正常。 不过梁宗师也是艺高人胆大,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孤身一人,难道就不怕被人所截杀吗? 郑均在心中想着,但很快便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过于荒诞了些。 通窍以下,根本无法对这位名满天下的炼器大师造成什么伤害。 而通窍以上,也不是山沟沟里的野人了,自然知晓这位炼器大师的身份与含金量,整个北疆的元丹武圣,都和这位炼器大师有些交情,无数家族都将其奉为座上宾。 杀了梁宗师,自然会引得整个北疆的怒火。 更何况,梁宗师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身上法宝、法器无数,要是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梁宗师有多少保命手段。 一旦让梁宗师逃了,这等有一技之长的存在,直接下一个追杀令,甚至有元丹武圣都会贪图法宝之能,千里迢迢为其报仇。 所以,图谋梁宗师难度极大,而且一旦失败则会遭遇灭顶之灾,自是无恙。 “梁前辈言重了,这本就是晚辈该做的。” 郑均拱手道谢之后,接着便道:“晚辈还有一些不情之请,不知梁宗师可否……” “我知你意。” 梁宗师抬了抬眼皮,并没有看向郑均,而是似乎在思考着修补‘玄阴聚煞旗’要用什么材料,随意道:“有什么兵器之类,老夫可以顺手给你修修补补、制造一些,材料自备……至于若是那房氏攻来,老夫可不管你们的破事儿,那房冀还曾以重金,寻过老夫为他淬炼法宝呢。” “老夫,可不想丢了这门生意。” 听到了梁宗师的话语,郑均当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接着便笑道:“那就麻烦梁前辈了。” 说罢,又接着道:“我已令人收拾出了一间别院,还请梁前辈暂时歇息,门外有一尊外罡三重的小将,名为于慎,乃是我大都督府的掾属,梁前辈若有什么吩咐或杂事,可尽情吩咐于他,我军上下,定会让梁前辈满意。” “那就麻烦定秦侯了。” 梁宗师也同样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主动告辞,出了房门。 “大都督。” 于慎立刻迎了上来,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候,却见郑均微微摇头。 见此,于慎立马心领神会,跟着郑均一路外出,直至门外,郑均才松了口气,接着便手指一弹,青金真元瞬间形成了一层绿濛濛的光幕,将附近一小片区域都笼罩其中。 谁也不知这位梁宗师有什么别的手段,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于慎,你来负责梁宗师一切事宜,除却军政大事之外,梁宗师的一切指令,便相当于本督的指令。” 郑均道:“除此之外,待会儿出门之后,通知全军外罡以上的将领,标明梁宗师已经抵达宁远郡,若是想更易兵刃,自行准备好材料去寻梁宗师,若是没有材料,可在军中器材库中选用,以军功作抵!” 说罢,郑均又补充了一句:“蓄气武者,若是能凑够军功的,也可以!” 既然来了这宁远郡,那就当成牛马狠狠地用! 在之前,郑均其实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能留下这位炼器大师。 但如今,郑均突破通窍之后已经很明白了。 通窍境,是留不下他的。 最起码,也得是元丹武圣才能将这位炼器大师留下。 既然如此,郑均也懒得去做这方面的打算了,能压榨一丝价值就压榨一丝价值吧。 “是!” 于慎闻言,心中大为惊讶,眼神坚毅的看向了郑均,重重拜道:“请大都督放心,末将定会将消息传到!” 于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将军。 梁宗师,乃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大师。 寻常势力领袖,遇到了这样的大师,生怕对方累着,绝对是敬为上宾,不会让属下去叨唠这等宗师级的人物。 而大都督竟然……竟然允许外罡武者,甚至蓄气武者带足材料去寻梁宗师。 大都督才是真正为我们考虑的人啊! 房氏? 房氏不过是把我们当成了几条狗而已! 还是跟着大都督有前途,大都督才是真正为我们这些士兵考虑的人! 一念至此,于慎更加兴奋。 而郑均也不太明白,于慎这小伙又怎么了。 感觉这小伙有点白磷属性,一不留神就自己感动自己,开始了‘自燃’行为? 郑均不明所以,便又勉励了于慎几句之后,便从这梁宗师庭院前离开,转而仔细观摩自己新得的这把半步法宝的长刀龙渊! 前虞太祖,也有一把兵刃,名曰‘龙渊’。 只不过区别在于,前虞的太祖高皇帝用的是一把长剑,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缥缈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乃是天下有名的法宝。 只不过随着虞朝末年纷争不断,那把龙渊剑随着虞武帝平叛战死之时不知所踪,从此成了这方天地的一个秘密。 郑均这把龙渊,用的材料相仿,名字相同。 只不过一个是刀,一个是剑罢了。 郑均轻抚刀鞘,指尖传来刺骨寒意。 缓缓抽出龙渊,刀刃出鞘时竟带起一阵龙吟般的嗡鸣,庭院内霎时戾气冲天。 “好一柄噬魂夺魄的凶兵。” 郑均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吞口处印刻的古篆铭文,那‘龙渊’二字笔划如刀斧凿刻,登时让郑均有些绷不住:“只不过这字体……怎么是前虞文字,你梁宗师也搞做旧、仿古那一套吗?” 不过这点小问题,只要产品合格,郑均也丝毫不在意。 此刀虽未达法宝之境,然其杀伐之气犹胜当年虞太祖佩剑,毕竟那柄龙渊剑承载的是帝王道统,而这把刀,生来便为饮尽天下蛟龙鲜血! “看来又要和龙族对上了啊。” 郑均不由一乐,自嘲的笑了笑,接着便将刀锋收回刀鞘:“不过这把刀如今凶杀气四溢,但这并不代表未来,不能承载帝王道统!” 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之后,郑均便准备去修炼内功心法了。 此番突破通窍四境之后,太虚凝玉篇的偿还进度已经达到了8931点,距离10000点的彻底偿还,差距不大了。 既然没有什么丹药可用,郑均便打算用上一段时间,将‘太虚凝玉篇’偿还完毕,顺便开启大成的预支。 小成境界的‘太虚凝玉篇’给郑均的加持就已经不低了,若是能够达到大成,郑均觉得自己突破通窍五境是十拿九稳。 若是能够将‘太虚凝玉篇’臻至圆满,元丹武圣之境也是手拿把掐! 一念至此,郑均刚准备行进,却忽然见得冯贺匆匆而来,神色颇有几分慌乱。 “将军!” 冯贺上前一步,连称呼都忘记带了,当即对着郑均道:“镜渊、康乐郡急报!” “镜渊、康乐急报?”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接着便迅速道:“速言!” “镜渊郡守独孤景报,永昌元年八月十七日,有一小股敌对武者突袭镜渊郡治下县城,攻破栗山县县城,杀县令、县尉,屠戮了半个县城后潇洒离去,又截杀了我军的两支运粮小队。” “八月十八日,独孤景亲率三千骑兵出击,追杀这一小股敌对武者,敌见我军大规模出动便主动避让,独孤郡守无功而返。” “八月二十日,唐平县遇袭,敌屠城以为乐,独孤郡守单骑出击,追上敌军,大战一番,轻伤而退。” “据独孤郡守所言,敌共十四人,其中五人为通窍武者,其中两人乃是通窍妖魔,其余三人之中,一人乃是房氏旁系子弟,通窍初境的房度;一人乃是岚州江湖著名魔道武者,通窍初境的南宫行;最后一人则是通窍三境的岚州镇抚司千户龚明。” “其余九人,皆为外罡三重,观其战况,多是军中悍将,乃是秦王麾下精锐,九人结阵,可匹敌一尊通窍初境!” 冯贺神情严肃道:“康乐郡丞卢承弼报,永昌元年八月二十二日报,这小股武者进入康乐郡,连破巨东县、涧岩县,临近严廷郡的东和县时,卢氏的一尊通窍武者与沧澜剑门门主江无涯出手,斩杀了三名外罡三重武者,后与其缠斗,又见五光郡守率兵进至平章郡,这几人又退入镜渊郡。” “独孤郡守报,八月二十五日,我军粮道遇袭,沧刀军岳楷、裴信二位都头被斩,运粮队三百人被筑景观。” “敌目前仍在镜渊郡活动,隐隐有靠近渔涟郡的意思。” 听着冯贺的话语,郑均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好歹毒的计策。 “此计,何人所出?” 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 用高级武者来充当游击队,袭杀后方。 这一招,百试不灵。 但这种情况,也只有在通窍武者足够多的情况下才能用起来。 不然,正面防线就不牢固了。 郑均做不了,因为若是这么做,前线少了通窍武者,容易被敌军大军压境,一战而溃。 而房氏,有这种资本。 “据平章郡陈郡守分析,应是伪瀚城侯公羊瑾的手笔。” 冯贺当即道:“这老贼当年攻打南楚叛军之时,曾进献给岳国公这等战术,只不过被岳国公以‘叛军子民,亦是我大周子民’给否掉了。” 郑均闻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这老东西,活得久就是恶心人哈。 都是当初岳国公麾下十八将,蔡家开创之老祖、蔡抗的父亲都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活着啊? 岳国公本人都快被你熬死了吧? “大都督,如今之计何解?” 冯贺深吸一口气,颇为忧虑的张口说道:“是否趁房氏大军未至,召集渔涟郡卫郡守、宁远郡许郡守、镜渊郡独孤郡守以及江门主、卢氏的几名通窍武者、五光郡的陆郡守一同出手,将这几个小贼斩杀或者驱逐离去?” 己方通窍的数量没有对方多,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想要逮老鼠,着实不易。 冯贺也很担忧。 因为他也偶尔会离开宁远郡办事。 万一他离开郡城去办事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这五通窍、六外罡巅峰的游击分队,岂不是直接完蛋? “不。” 郑均眼眸闪烁出一抹冷意,张口道:“此等通窍武者的绕后战术,要配合前线大军一同行动,方才有效。若是没有前线大军,他们干巴巴的过来,就如同你说的那样,我们可以集中通窍武者,将他们五个剿灭。” “公羊瑾是知兵、善兵的,既然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他难道会不知道吗?” “公羊瑾这老贼,挖了个坑。他势必已经准备就绪,若是我方真的大规模调动通窍武者离开,那么宁远、渔涟二郡必然危险,只有镜渊一郡因围剿战术,会得以幸免。” 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公羊瑾是想用这五个通窍当诱饵,来诱导我们……五个不多不少,正好,和我军的五名通窍武者对应。” 郑均、独孤景、许厚、卫图、江无涯。 正好五个。 怎么会这么巧? 这公羊瑾简直是阳谋啊! 你不管我的小分队,等着后勤一团麻吧。 若是管了这支斩首小分队,那你前线没有高级武者,等着被冲垮吧。 无论郑均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可以用亏麻了来形容。 冯贺闻言,不由得畏惧万分:“大都督,我们……” 这么看,财大气粗就是难打啊! 兵马再多有什么用?人家打个游击,就束手无策了! 还得是武道境界才有用啊! “一切照旧,由许厚接任宁远郡兵马总指挥,我亲自出手。” 郑均冷冷说道,腰间佩戴的龙渊刀已经隐隐颤鸣了起来。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冯贺不由得一惊,连忙劝道:“大都督,千金之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敌有五人,还有外罡三重的结阵手!虽然被斩杀了三人,但还是有六人可结阵啊……” 如今,他们不少人的荣辱,皆系于郑均一人身上。 以一敌五,这可是极为凶险之事。 若是郑均身亡,他们可就没了效忠的对象! 大都督甚至连个子嗣都没留下,他们想匡扶幼主都没能力啊! “无妨。” 郑均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土鸡瓦狗,何惧之有?” 狼妖? 房氏子弟? 江湖魔道中人? 镇抚司千户? 呵呵。 郑均五指轻叩龙渊刀柄,刀鞘内顿时迸出一声凶戾龙吟,震得庭院草木簌簌颤动。 “五只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如今,自己拥有半法宝的龙渊刀,又有诸法无相这种bug级的武技,再加上通窍四境的修为。 郑均自信非凡。 整个岚州,只有房冀能够和自己一战! 就连同样是通窍巅峰的公羊瑾都不行! 冯贺只觉一股凛冽威压扑面而来,仿佛直面出鞘的龙渊刀锋。 他膝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慌忙运转真气才堪堪稳住身形。 “大都督!” 冯贺喉头滚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分明记得数日前觐见时,大都督虽威仪深重却不至如此骇人,如今竟似换了个人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让冯贺有一种…… 面对当年的博州牧李从的感觉! 博州牧、徐国公李从,可是通窍圆满,半只脚踏入元丹的武者! 如果是大都督的话,或许真的可以…… 以一敌五! …… 镜渊郡近郊,残阳如血。 小镇牌坊上‘青柳镇’三个字被夕阳染得猩红。 郎睿一脚踩碎半截焦黑的匾额,咧开布满倒刺的獠牙,暗红肉渣从嘴角簌簌落下:“人族的心肺果然比牛羊嫩上三分。” 三十丈外的屠宰场上,郎靖正将半具尸体抛向空中。 青灰色妖气如锁链缠住残躯,血肉在半空炸成血雾,被他长满倒刺的舌头卷进口中。 而地面六具穿着捕快服饰的尸体整齐排列,每根骨头都像是被利齿细细刮过。 “睿兄说得极是。” 房度提着酒坛谄笑着凑近,殷勤地拍开泥封,琥珀色酒液汩汩浇在狼妖爪间的血肉上:“这是用十二岁童女精血酿的千日醉,最配得上人肉……” “哐当!” 酒坛突然炸成碎片,郎睿腐臭气息喷在了房度惨白的脸上:“再敢拿这些腌臜东西污了本座吃食,下一口嚼的就是你!” 房度眉头一皱,但还是露出了一抹谄媚的表情。 朗睿这头狼妖哼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多言,而是自顾自的吃起肉来。 朗睿、朗靖如今杀意很浓,他们只想为兄弟报仇,斩杀郑均! 他们的兄弟,便是在潭县大营,被郑均一刀斩杀的狼妖郎威。 而百步外的断墙内,南宫行对狼妖食人的状况视若无物,他掌心悬浮着七颗尚在跳动的心脏,幽蓝魔焰正将精血炼成丝线。 似乎,以此来练功。 南宫行修行的便是魔道功法,主要以人类心脏来练功。 他乃是岚州魔道巨擘,也是岚州渊龙教大长老南宫平英的堂弟,他能有今日,多亏这位堂姐资助。 近日出关之后,他才知晓堂姐竟然被一个外罡小子斩杀,丢尽了颜面。 这让南宫行很是恼火,因此接受了房氏的征召,加入了对郑均的讨伐序列之中。 而在南宫行不远处,龚明抱剑不语,沾满血污的镇抚司飞鱼服在残垣中格外刺目。 他对面前这四个类人生物很是不满,但奈何他已经全面倒向秦王,为了秦王的大业,只能稍作忍耐。 秦王殿下曾经承诺过,待一统天下之后,他就会出手,将这些蛀虫全部清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现在,只不过是略微利用罢了。 至于被屠灭的村落、县城,只是要利用的必要条件罢了。 唉。 苦一苦百姓,骂名我来担。 龚明想到此处,不由感觉自己实在是伟大至极。 不过就在此时,龚明忽然听到了西南方向,传来了一阵巨响! “轰!” 龚明抬头望去,却见得西南方天空陡然炸开赤红焰光,正在啃食肋骨的郎靖猛地抬头,妖瞳缩成针尖:“有通窍武者的气息!有人来了,似乎在针对那六个玄鸟卫的废物,那六个废物不是正在……” 话音未落,西南方向,天际隐约有龙吟震荡云层。 似乎,有一道极为强烈的气息正在朝着他们所在区域方向冲击而来! 那六名外罡巅峰,结阵可以略微抗衡通窍武者的秦王府玄鸟卫,竟然连一息都没撑住,被直接秒了! 南宫行突然捏碎所有心脏,这个屠城时都带着笑意的魔头第一次变了脸色:“好强大的气息!这是……通窍巅峰吗?这是何人,难不成是那永昌皇帝麾下的徐国公李从?!” “是郑均!” 龚明冷冷开口,手中长剑已经列出剑光! 正是镇抚司绝学神通,十方寂灭! “郑均?” “郑均!” “郑均!!!” “……”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分别来自南宫行、房度和郎威、朗靖。 而下一刻,朗睿、朗靖以及房度同时起身,真元轰然而起,望向了西南方向的天空。 只见得刀鸣如龙啸,煞气卷云崩! 郑均踏空而至,青金真元化作罡风撕开血色残阳,如同神祇一般,脚踏星罡,跨身而来! 龙渊刀未出鞘,凛冽刀意已压得断垣碎石簌簌浮空。 “房氏倒舍得本钱。” 郑均破空而来,瞥过满地骸骨,瞳孔泛起一抹冰冷与怒意,当即冷笑道:“用你们这五条野狗的狗命换本督暂时离开宁远郡,倒也算物有所值。” 秦王,该死! 公羊瑾,该死! 房冀,也该死! 狼妖郎睿闻言,原本丈余高的兽躯骨骼爆鸣如雷,筋肉虬结暴长至十丈有余,音波裹挟腥风,朝着郑均咆哮而去:“郑均小儿!待吾剜尔七窍,剖出心肝,血祭我兄英灵!” 下一秒,妖气化作百丈巨狼虚影,朝着郑均扑杀而来! “聒噪。” 郑均一句话都不想多言,只是留下‘聒噪’二字,龙渊刀便已经悍然出鞘! “你们这五条野狗的性命,就留在这里吧!” 第192章 杀四通窍,追杀岚州镇抚司千户! 刀光破空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被割裂成青金二色。 郎睿膨胀至十丈的妖躯突然僵在半空,脖颈处浮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这刀……” 狼妖的瞳孔里倒映着龙渊刀的寒芒,登时汗毛炸立,如遭雷劈,脖颈处的伤口登时狂飙出汩汩鲜血! 然而这仅是开始,刀气中蛰伏青金真元如附骨之疽,顺着经脉直冲妖丹! 太虚凝玉篇乃是碎玉功的进阶版,自然是拥有碎玉功原先便拥有的能耐。 以碎玉之威,扰乱敌躯! “三弟救我!” 郎睿嘶吼着催动妖丹,却见天穹突然降下黑白交织的阴阳锁链,锁链逐渐汇聚成一道玉玺模样的大印。 与此同时,郑均眉心金纹大亮,流影浮生发动下竟将方圆百丈化作领域,青金真元纵横而起,伴随着刀罡翻卷,将试图救援的郎靖硬生生逼退数丈! 南宫行见状,心中大惊,咬了咬牙,直接咬破舌尖,喷出一阵精血,方圆十数丈霎时化作血色炼狱,南宫行带着这股强悍领域,悍然朝着郑均袭杀而来。 “滚!” 郑均冷冷喝道,手中龙渊刀一凝,熠日刀意如狂潮倒卷,朝着南宫行骇然的袭杀而去! “噗!” 血色炼狱一触即溃,南宫行踉跄后退,胸前列出触目惊心的刀痕。 更令他恐惧的是,伤口处的熠日刀光竟如活物般蔓延,将苦修的魔功生生压制三成! “这是什么神通,竟如此恐怖?!” 南宫行眼神惊恐,而一旁的龚明不语,只是亮出长剑,朝着郑均袭杀而去,十方寂灭! 龚明剑锋未至,十方寂灭剑气已化作九道漆黑蛟影封死郑均退路,而房度则趁机祭出房氏秘传的‘天罡烈阳’,双掌赤红如烙铁,裹挟焚山煮海之势从侧翼夹击! “呵!” 郑均冷嘲一声,手腕轻抖,龙渊刀锋陡然泛起碧波涟漪。 渌水刀意如天河倒悬,青金真元凝成的刀浪层层迭迭漫卷八方,竟在方寸间织就千重水幕! “铮——!!!” 漆黑剑蛟撞入水幕的刹那,龚明惊觉手中长剑似刺入万载玄冰。 十方寂灭的肃杀剑气被渌水柔劲层层消解,剑身竟凝出寸许厚的冰晶。 房度的烈阳掌劲更如泥牛入海,赤红真元在碧波中炸开数朵苍白水雾,反被倒卷的刀浪推得踉跄后退! 房度虎口崩裂,骇然望向刀浪中隐现的蛟龙身影,不由得惊骇万分:“这这这……他对神通的造诣,怎会如此强悍?!他修行不足五年,怎会如此?!” 后退之后,房度望向南宫行,二人对视间俱是肝胆俱寒。 这哪是通窍四境?分明是通窍巅峰之势! 让房冀老祖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房度无妨,而龚明则是方才渌水刀意的真正攻伐对象,龚明只觉得有几分难缠,只能催动镇抚司秘法,周身爆开了一阵血雾,这才侥幸逃脱。 只不过,无论是南宫行、房度、龚明还是那朗靖,郑均只是击退,都没有过多理会。 他的眸光只是冰冷的望向了那已经被自己所伤的狼妖郎睿,手中龙渊刀中,金光凝聚。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一声戾喝,龙渊刀尖迸射的金龙虚影骤然坍缩,整片天地仿佛被抽成真空。 郎睿惊觉周遭仿佛是陷入了泥沼中一般,就连妖血喷涌的速度都变得缓慢如凝脂。 仿佛整个世间,都只剩下郑均的这一刀。 “不,不……” 郎睿那一双狼瞳之中倒映着九轮煌煌大日,真龙长吟震碎了他最后的求生意志。 刀光终于斩落。 所有记忆都在炽焰中扭曲成青烟。 在这摧枯拉朽的一刀落下之时,郎威竟渗出幼崽般的呜咽。 “死!” 一刀之下,郎睿硕大的妖身登时化为两半。 “大哥!” 郎靖的狼爪撕开黑白两色的锁链,见此情况,郑均十分淡然,五指攥紧,那一直在半空浮现的墨色玉玺虚影登时朝着郎威轰然落下! “轰!” 一声巨响,妖血在半空泼洒成墨莲。 朗靖直接被这一击狼狈击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见郎睿的妖躯如蜡像般融化,青灰妖气被烈阳真火烧成漫天流萤。 而郑均则是一挥手来,那朗睿的妖丹便如同玻璃珠一般,漂浮在了郑均的手掌之中。 收下妖丹之后,郑均又冷冷的望向了朗靖,冷声道:“别急,该你了!” 说罢,刀罡纵横! 朗靖望向郑均,狼瞳之中的怒意甚至可以说是近乎要喷发而出。 妖气如墨云翻滚,朗靖周身鳞甲倒竖,十丈妖躯骤然缩至常人大小,滔天煞气凝作漆黑狼首虚影,血盆大口直扑郑均面门!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凄厉狼嚎震慑八方,南宫行趁机祭出九幽魔幡,七十二道怨魂化作锁链缠向郑均双腿,龚明剑锋倒转,同时悍然出手,磅礴剑气肃杀无比,带着寂灭之气,与郑均的渌水刀罡相撞。 郑均见此,真元大增,望向那奔袭而来的狼首虚影,率先出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龙渊刀劈碎狼首虚影的刹那,朗靖周身突然炸开一阵血雾。 这方才还暴怒的狼妖猛然调转妖气,裹挟着血雾朝南疾遁! “什么?!” 南宫行手中魔幡陡然一滞,错愕万分。 郑均刀势未收,嘴角却勾起冷笑。 龙渊刀锋突然迸发耀目金光,厉声喝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刀锋轻颤间,金碧辉煌的漫天金光虚影自刀镡之中浮现。 朗靖惊恐发现周身空间竟如琥珀凝脂,方才撕开的虚空裂缝被生生定住! 与方才兄长被斩杀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 朗靖惊恐不已,心脏骤停。 而郑均只是轻笑一声,眼眸之中闪过一缕寒意。 这神通,便是熠日流光的进一步的衍生。 先前,熠日流光只能定格伤口上的鲜血,不让鲜血喷出,防止断肢重生。 而如今,便是会让目标有这种感觉。 倒不是说真的空间静止,只是中刀者的错觉罢了。 紧接着,龙渊刀横斩画圆,渌水刀意凝成的碧色圆环急速扩张,朝着狼妖朗靖压去。 刀光闪过,龙渊刀锋自下而上斜撩而起。 渌水刀意骤然坍缩为一线寒泓,顺着刀势化作虚影,但见虚空中青碧水纹似天河倒卷,刀光过处既无金铁交鸣亦无骨肉绽裂声,唯余十余丈狼妖躯壳化为一条血线,被直接拉开! 刀光闪过,渌水刀意凝成的碧色涟漪缓缓消散。狼妖朗靖的妖躯在半空中凝滞一瞬,旋即沿着那道血线轰然裂作两截。 “轰!” 十丈如暴雨倾泻,砸得地面烟尘四起,血色浸透的砂砾簌簌滚落。 郑均翻腕轻振龙渊刀,刀锋青金真元如游龙归鞘。 他左手虚抬,方寸山在掌心绽开芥子微光,狼妖残躯与妖丹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两头畜生,也敢在我镜渊郡、康乐郡撒野?” 郑均冷哼一声,目光阴冷,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便转身望向其余三人。 南宫行、房度、龚明三人见郑均,不由的面面相觑了起来,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化为三道虚影,向东、西、北三个方向逃窜。 郑均这般强悍,如杀神降世,还不跑的你是这个【大拇指】。 “想逃?” 郑均眸中寒芒乍现,足尖轻点虚空,身形未动已带霹雳弦惊之势,倏忽间残影蜿蜒如裂穹电痕,每一步都踏碎星穹! 三人方向,先追房度! 房度乃房氏子弟,修为也是最平平无奇的,首先斩杀的便是他! …… 三道身影朝着三个方向飞驰而去,疯狂飞驰而去,意图逃窜。 他们五个气势汹汹而来,想着傲视群雄,打杀一切,郑均抵达之时,他们觉得能够围杀郑均。 但没想到的是,郑均实在是太过于牛逼了。 几个回合之间,便将两头狼妖斩杀了! 这等实力,令人发指! 他们三个如果继续联手,其实还是可以抵挡郑均。 但, 郑均如此强悍,他们如果留下来抵挡,岂不是有可能被郑均所斩? 谁都不愿意为别人而做了嫁衣,若是能逃的话,谁又愿意留在原地抵抗呢? 分头逃向了三个方向,就算郑均追击而去,也只是能斩杀他们三个其中的一个人,其余两人也能够幸免于难。 至于谁会被郑均斩杀…… 那就看运气咯~ 三人的念头,皆是如此。 而其中,房度很是焦急。 因为这五个通窍武者之中,就属他的实力最弱,他是在四年前突破的通窍境,根基不太稳固,他的遁光也是五人之中最慢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郑均绝对会第一个追上他。 所以,房度很是焦虑,但他也是心存了一丝幻想。 幻想的内容也是十分简单。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郑均比较贪心,想要全杀了,所以会先去追杀跑得最快的龚明?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思,房度一路向东飞驰,想要逃离镜渊郡。 不过,他的希望落空了。 因为他听到了身后隐约传来了破空声和龙吟声,那郑均的声音,已经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耳畔! 见此情况,房度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郑均的对手,便连忙施展‘天罡烈阳’,同时求饶道:“大都督且慢!我房度愿奉上黄金万两来赎买自己的性命!大都督,我若投降,便是房氏投降第一人,届时可利用我来羞辱房……” 房度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天罡烈阳真元撞上渌水刀锋的刹那,他惊觉掌心灼热竟化作彻骨阴寒。 玄冰自虎口急速蔓延,眨眼间将整条右臂冻成晶莹冰雕。 “羞辱房氏?哼。” 郑均冷冷张口,吐纳间似有江潮奔涌之声,胸腔深处迸发龙吟虎啸之音:“滚!” 一声叱咤雷霆,郑均胸腔猛然凹陷,喉结如擂鼓般震颤,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在膻中穴轰然坍缩,化作一团肉眼可见的扭曲气箭破口而出! 气吞山河! “嗤!” 气箭撕裂长空的尖啸声中,房度仓促架起的烈阳真元如薄纸般洞穿。 他惊觉腹腔传来万钧巨力,仿佛被攻城锤正面轰中。 “不好!” 房度顿觉一阵剧痛,七窍飙射的血箭尚未落地,缠绕着龙形虚影的气劲已在五脏六腑间炸开十二重气浪。 “轰!” 漫天血雾混着骨渣喷溅如雨,房度残破的躯壳在气箭余波中继续坍缩。 筋肉化作猩红丝缕缠绕气旋,最终被绞成拳头大的血球,裹挟着刺耳音爆砸向地面。 十丈外的山岩应声炸裂,碎石缝隙间依稀可见嵌着半片头盖骨。 气吞山河吞吐之后,郑均双眸冰冷。 面前只出现了一行鎏金小字。 【气吞山河,吐箭破敌。‘气吞山河’偿还进度+74,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气吞山河(入门)’偿还完毕。】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在心中默念道:“我要预支‘流影浮生(精通)’!” 【预支成功,因假借未来之果,施展五千次、于一州地脉吐息之后,方可将‘流影浮生(精通)’归为己身。】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也没有多加耽搁,根本没有去看其余几种神通的偿还进度,便调准方向,向北飞行而去。 北方,乃是另一尊通窍初境武者,也是岚州魔道巨擘南宫行的飞驰方向。 此人据说与北戎有些关联,此番向北,也应该是要去投奔北戎人。 毕竟岚州、博州,他绝对是混不下去了。 而南宫行,便是这么想着的。 南宫氏,本为中原古宋王朝皇胄之后,姓氏极为稀少。 古宋王朝距今已有万载,记录不太清楚,只知晓古宋灭亡之后,古宋末代君主的叔叔箕带着一些古宋贵胄远赴东夷、北戎,因此也将一部分古宋姓氏传入了东夷、北戎。 南宫行,便是传入北戎的一支。 青州和今州,尚且还有其余南宫氏的存在。 只不过万载悠悠,此南宫已非彼南宫了。 所以,南宫行也只能向北逃,逃回故地了。 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南宫行从北戎也离开多年,他也不知道如今北戎能否接纳他。 想到这里,南宫行不由有些踟蹰。 不过就在南宫行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破空声。 听到这声音,南宫行不由一愣。 破空声? 有人追上来了? 是郑均?! 想到这里,南宫行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脊背都隐隐有些发凉。 这怎么可能?! 郑均,他不是去追杀房度了吗?我可是亲眼瞧见了! 南宫行感觉一阵惊慌。 他亲眼见到郑均循着房度的方向去追击了,怎么会如此之快又来寻自己。 难道,房度那废物连一下都没挡住,被郑均斩杀了? 想到这里,南宫行手脚冰冷,但还是心一狠、一咬牙,周身魔焰燃起! 都是通窍武者,怕什么?! 我南宫行纵横岚州五十年,难道会输给一个习武不到五年的小崽子?! 一念至此,南宫行动手掐诀,周身魔焰暴涨,七颗漆黑心脏自袖中激射而出,迎风化作丈许鬼面:“九幽噬心,万魂炼狱!” 鬼面獠牙间喷出腥臭血雾,所过处草木尽枯,连山石都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野狗,准备好受死了吗?” 郑均踏空而至,龙渊刀脊金纹骤亮。 青金真元似天河决堤,刀刃未动已掀起百丈气浪,将漫天血雾硬生生压回鬼面口中! 见此情况,南宫行目眦欲裂,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燃魂!” 鬼面瞬间膨胀如小山,七窍中探出千百条猩红触须。 见此情况,郑均屈指轻弹刀镡,龙渊刀锋迸射的烈阳真火凝作金乌虚影,振翅间焚尽触须! 熠日流光,大日化作金乌,金乌真火已经全部绽放! “该我了。” 郑均淡淡张口,熠日流光裹挟着碎玉真元撕裂长空,刀芒过处竟似冻结时光,南宫行惊觉周身魔气如陷泥沼。 “这……” 南宫行感受到了朗靖、朗睿被杀时的感受,登时身子一颤,趁着周围的空间还没有彻底定格,便疯狂的涌现魔焰真元,捏碎了自己腰间的骨牌玉佩! 这骨牌玉佩,乃是北戎萨满赐予南宫氏的保命法器! 他们这一支当年弃了中原,投奔北戎,自然得到了北戎的鼎力相助。 彼时北戎的一尊元丹萨满,特地赐给了一块骨牌,有保命的本领。 经数千年,这骨牌灵气慢慢溃散,但也是有一些用处的。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这保命法器轰然炸开! 幽蓝冰晶刚凝成护盾,龙渊刀已挟裹着煌煌大日斩落! “咔嚓!” 冰盾应声炸裂,刀势余威不减! 看到这一幕,南宫行不由呆滞了下来:“怎么可能?这可是,萨满赐予的……” 还没等他说完,南宫行半边身躯在熠日流光中汽化,剩余残躯被碎玉真元侵入经脉,瞬间遍布周身! “什么狗屁萨满,几千年的老古董也拿出来用?灵气早就散没了。” 郑均冷哼一声:“魔道邪祟,合该葬于大日之下。” 收刀入鞘的刹那,南宫行残存的独眼中映出万千金线,催发到极致的碎玉劲瞬间爆发,将他最后的生机寸寸绞碎。 “咔嚓,咔嚓……” 山风掠过,这尊魔道巨擘化作簌簌黑灰飘散。 斩杀了南宫行之后,郑均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一面人皮鼓落在了郑均手中,郑均登时眉头一皱。 这是一把法器神兵。 其材料,显而易见,乃是数千张人皮。 “这等污秽之物,不该存于世间。”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郑均双眸之中闪过金光,一抹金焱瞬间出现,将这人皮鼓彻底燃烧。 熠日流光带来的金乌真火,倒是有些好用。 “呼~” 人皮鼓彻底烧灼溃散之后,郑均才将目光看向西方。 但只是看了一瞬,便又将视线看向了南方。 龚明,倒是速度很快。 毕竟是通窍三境。 是这五人之中,最强者了。 那三头狼妖,只是初入通窍的水平,在妖魔之中也是弱者。 房度、南宫行,更是不必多言。 数来数去,还真就是只有这位岚州镇抚司千户更有含金量一些了。 “镇抚司的‘十方寂灭’落在你手里,可真是浪费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了起来。 追杀这龚明,比较困难。 这南宫行、房度都只是通窍初境,因此郑均追上去之后,可以轻松斩杀。 而龚明,乃是通窍三境,并且已经利用郑均斩杀南宫行、房度的时间,逃窜了出去。 追杀他,倒是要费上一些时间的功夫。 不过, 无所谓。 郑均有的是时间来追杀这龚明! “素来听闻镇抚司衙门追缉无双,不知这躲藏之术,是否也这么举世无双。” 郑均的双眸阴冷至极,在心中冷笑一声之后,便踏地而起,化为一道青金遁光,朝着南方遁去! 天目破障,足以探测到这龚明的位置。 无论这龚明逃到哪里,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今日,千里追杀! 第193章 杀狗,当在主人面前才痛快! 龚明一路疾驰,速度极快,甚至燃烧了精血。 他现在十分惶恐、不安。 他很清楚,郑均就在身后追杀自己,所以他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只有逃跑。 逃到广平郡城,逃到紫阳郡城,就安全了。 虽然,他没有特别在意南宫行、房度的行踪,但他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二人必然已经被郑均斩杀了。 海德里希为了这个临时的机场,动员了阿姆施泰滕的居民,当那些居民知道将会有大量飞机在阿姆施泰滕降落,又有工资可拿时,二话不说,火热朝天的开始干活。 不过舒逸不会这样下作,虽然他一直也想抓住这个岛国的特务头子,可是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虽然这样也能抓住诸葛凤雏并逼迫他协助自己的行动,但这样的手段是他所不齿的,传出去也会惹人笑话自己没有本事。 “师兄以前真的一直呆在山门,不曾下过山?”永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连珏,实在想像不出这么一个堪透世情的人,居然不曾在俗世之中历练过。 “那就赶紧去考一个吧,很简单的。”云惜月说着,重新把安全带系上,打火飞驰而出。 圆法说道:“岩花参加过‘蛊王’的比赛,如果能够找到曾经在与金蚕较量中活下来的蛊虫,我想那家伙一定能够带我们找到岩花!”莫老爹问道:“为什么?”他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而欧阳枫的实力就更加不值一提了,就算是诸葛舞也能够将他直接揍趴了,更别说张斐了。 这一嗓子之后,雪儿受惊,双眸圆睁,手指立刻缩了回去,跳出了好几米之远。 乐清只觉得心里一吊,荡荡悠悠的,不敢探头去看。怕忍不住跑出去扇她几巴掌。 本来方鸿想要说“我认输”的,但是还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斐再次一记脚鞭击中,将他从天空击落,而这还不是结束,张斐已经降落在地上,又一拳将方鸿击飞。 “不要再想了,吃包子。”像是知道乐清所想一般,万修林抬抬眉稍,慢条斯理的咬一口包子。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诗诗,等你守完孝之后,我们就能在首都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了,至于你的身世,我也会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慢慢地告诉你的。 圣龙门虽然高手如云,但是却很难找出几个可以匹敌罗军的高手。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们不想再失败了。所以这个事情是很需要斟酌再斟酌的。 这一次,洛雪属于是大难不死。她自从进入到那长老会的龙潭虎穴之后,便以为已经是必死无疑了。现在罗军和兰庭玉实现诺言,将她救了出来。 韩澈这话说完后,楼上的动静便越发大了,顿时整栋别墅就像遭受了侵略者袭击一般,上面的佣人吓得都往下逃窜,一个个受惊万分的模样。 他们也没有资格入四爷郡主的眼,她也只和郡主说了一声,郡主没在意。 陈嘉鸿并未阻拦江诗瑶。因为这时候,他和罗军属于是对峙状态,两人的气息都在交战着。 杨夏冰也为难了,唐四的诉说完全对得上号,但是正如罗敬晖和江宽的话,没有证据的话,这一切都只是空谈,我无法更进一步地调查入罪。 沈夏看着他朝自己走来,顿时有些痴迷,觉得眼前像是有一片金色阳光划过般。 第194章 斩杀房氏未来的希望,愤怒的房垣! “要不你们一起上吧,我郑均何惧?!” 郑均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长鸣之音,声音传遍岚州诸军,登时使得岚州诸通窍脸色铁青。 紫袍老者房垣也顾不得什么公羊瑾之令了,当即踏前一步,身旁十二颗青铜算珠飞溅而起,厉声大喝:“你这黑山皂吏出身的小辈,欺我岚州、欺我房氏无人乎?!” 说罢,十二颗青铜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所以沐秋终究被一只“蚂蚁”伤到了,沐秋被它尖尖的嘴巴刺了一下,非常地痛,那种痛感就像被人拆了骨头一样,不过好在没有毒。 而各大门派的带队长老早在等在秘境外面了,等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等到秘境再次关上之后,各带队长老才让门下众弟子上飞船回宗门去了。 两人挺胸抬头,脚上的靴子彼此脚跟相碰,发出了一声脆香,随后一人一边的将叶枫夹了起来,直直来到了旁边的一座巨大的圆形平台前面。 沐秋不禁有些庆幸,当时传送阵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其实沐秋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气质和修为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大宗门的弟子,所以一般人不敢招惹她。 只不过,似乎由于叶素芳族姐,受伤落败的缘故,使得二少爷,竟然当场改变了双方最初制定的计划。 尼玛,这要是拐到现代去,她这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想怎么浪就怎么浪,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一株香之后,一座足以埋葬尸体的墓地,便被叶逸给完全挖掘了出来。 “呵,天灵山的脸要被他丢尽了,孬种。”有人笑道,面露不屑,此人来自地灵谷,与天灵山向来不和,如今天灵山的代表被飞鸿踏雪折了面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羞辱的机会。 两人你来我往互瞪了好一会儿,突然,整个原野空间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然后四面八方发出隆隆的声响,骤然又是一阵剧震。 正感慨着,述职结束,一众龙套将军退场,又到了湘妃云帅齐公子三人场合。 常非身上的3个挂件灵巧的从常非身上跳下,稳稳的站在地上,有些担心的看着常非。 可是唐峰也清楚的记得,在南海军舰上,熊大和猪哥为了帮助自己,可都受伤了,而且,这两个心底善良的玄兽,更是把自己当做兄弟哥们,自己如何忍心对他们下手? “误会?那这也是一个误会。”冷哼一声,苏渊抬手就将青行灯传送走。 死亡森林,刚刚和坚守木叶村以及死亡森林里面的分身交换记忆之后,水木一边梳理着现在的状况,一片判断着应该采取的行动。 范真真已经忍了一路,就算无霜对她示意摇头,先不要多问,她也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青行灯眯起眸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看起来心神消耗极大。 就是这样的状态,如果药师兜还能一心多用,同时控制好几个秽土体战斗而毫无迟滞,水木立马用飞雷神之术带人就跑。 看着嘟着嘴的叶梦萌,心中因为杀人而残留的暴虐之气也一扫而空,眼神恢复清明,没有一点点的残暴。 千绝门掌门这时候眼神死死的盯着那边的林修,他完全没有想到林修的实力竟然会恐怖到这种程度。 去势不减的佐助掠过药师兜身侧,辗转腾挪之间就躲过了挥舞着的查克拉手术刀。 第195章 告诉房冀,让他早点突破,这样我便能斩杀第一尊元丹了! 郑均足踏飒沓流星化作青金流光撕裂云海,身后血煞翻涌如孽龙嘶吼。 自紫阳郡起,一路破空。 虽是如此,但郑均并没有在乎后方翻涌的血煞,而是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眼前的鎏金小字上。 后面那紫袍老者发怒了? 无所谓的,能追上我再说。 无意义的燃烧精血,只是自寻死路。 那老头真是 卡卡西见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鸣人对自己已经有了这么深的感情,不过是昨天见了一面而已。 “那你要在哪里修炼?”突然制止的声音让长弓一愣,以为他的积分不够。 这就更没有必要加速赶路了,迟一点到达武安便能少受些气。当然了,眼下还有武安派出的使者看着碍眼。 须臾,震荡渐渐平息,他跳下来,拿着火折子又四处照了一圈,虽没见什么异常,可也看不到任何宝物,心中诧异,便原路飞回去,想看看大家的情况。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虽然零星挂着几颗星辰,但大都只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反而将夜色衬托的愈发的昏暗。 紧跟着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无忌的老丈人,如今也已经位列朝堂的曹睿。 众人又赶紧来到窗户前,往外看去,只见杜记茶庄门外聚集了大批兵丁,这些人全都穿着便装,操着兵刃,气势汹汹,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这家伙脑壳坏掉了?他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被迫跑到拉斯维加斯来的? “你们到底想咋地?这里是学校,闹出人命,你们都得进监狱!”李刚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办法吓唬马勇他们了。 “臣遵命!”这名都尉赔笑道,心底丝毫没有为自己方才之事感到懊悔。 宋静好所晕倒的地方是边境,与e国交界的地方,所以有好多兵哥哥巡逻。 被扔出去的公母老虎,齐齐怒吼,声震海城天空,惊的所有人都捂着耳朵。 李秋月和程诗思看到疯子林若黛,连她的大舅都敢打,而林妈还不出声阻拦,就觉得这天要变了。 天心一直都知道风的存在,但又没有提出来,因为当时他认为风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但现在不一样了,任何外力都是对他们的威胁。 你个白吃白喝的混球,任不羁对着李自来暗骂一声,然后继续对着姬柯挤着微笑。 他纵身一跃而起,抱住了赵宜媛,想要带着赵宜媛离开,可无奈那树根却是异常的立大,竟是将赵宜媛给死死抓住,任凭他废了多大的气力,都无法将赵宜媛给拉开。 他们和陆玖就这样僵住了,陆玖瞥了眼那些昏迷的天兵,睫毛微微一颤。 卡梅曾经是布朗的傀儡,还当过他的情人,干了不少坏事,不过现在卡梅成了布朗的掘墓人,刘岩这么做,也是给卡梅一个出气的机会。 哭声停止了,杜子枫将头转了过去,他死死地盯着巴哈姆特,眼睛之中的眼泪变为了血水,他像是一只发疯的猛兽一样对着巴哈姆特张嘴怒吼了一声。 吴阳市距离省会复阳市不远,城市不大,柳菲在这里也有一个熟人,叫宁羽,这人是一个官二代,头脑活络,平时利用手中人脉做着牵线搭桥的事情,在当地很有能量。 天帝也没有等老四开始推算有多少祖,就直接发出来了精神波动。 即便是如老人所说,浸过那斩心池便会心无羁绊,成就无上手段那又如何,变成那样的所在,也早就不是原来的自我了。 第196章 梳理武书,西狄孽龙 宁远郡,郑均携盖世威压回归。 周身的煞气近乎可以说是凝作实质寒潮扑面而来,着实是令宁远郡城门的蓄气守将惊恐万分,直到令旗‘啪’地一声跌落在地上,这才惊觉自己早已冷汗透甲。 这一战,郑均接连斩杀郎靖、郎睿、房度、南宫行、龚明、房寒、赵东来、房垣八个通窍武者,身上的这股煞气与杀意自然是根本止 叶淳在林佩佩离去以后,就这么拿着传真,坐在沙发上摇头笑笑。 没有了原本的约束,青木家风生水起,可以和三大家族比肩,不仅是高层的实力,还有在海龙城的影响力。 “兄弟你放心,我这里不会有任何检查。你们两位可以踏实地在这里待着,少吃少用尽管向我提。”黄金客摆出极为大方的态度。 急忙想要躲闪,可一发力两腿间顿时一阵酸痛,身形一迟钝肩头一痛已经中招,接着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从肩头扩散开来,飞速传遍全身。 大概也就跑出去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随着碎裂声的终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就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起‘浪’就冲几人的身后喷涌了过来,一瞬间,无数枯枝烂叶夹杂着一些土块沙石从几人的身后追了过来。 庄子爬起来,谢过孔护卫。然后!走向马车,牵着马,拉着容儿的棺椁,往都城内走去。 一找到了一个水源,又点了篝火,两人坐在一起,天上月亮缓缓抬高,距离试炼星球很近,好像要掉下来一般。 庄子认为,还是这种传播方式不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至少还要几百年时间。如果哪一代选错了传承人,或者!哪一代传承人夭折,那么!就有可能让道家学派出现断层。甚至!就要完蛋。 与此同时,他眸中光芒闪动,准备借助“悟道石”,来查探这团神秘的光华。 “我他妈在启封宾馆呢,你他妈要是个爷们你就过来!”老扁扯着嗓子骂了一句,随后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用过了早膳,庙简他们是安排妥当了,备好了护送他们回宫的马车,隐蔽的暗卫随行保护着。 “说吧,你今天提的这个醒儿,算是给我立了大功了,往下,咱们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这么扭扭捏捏的可怎么成!”现在,在谢敏心里,没了景舜,就等于失去了皇上一半的宠爱。 霍成君披上外衣后,方缓缓回道:“怎么会,陛下与张婕妤自幼相识,张婕妤的脾性陛下最是清楚的。”那张婕妤自上次至椒房殿向霍成君求情后,也知霍家的势力,对霍成君自然也不敢放肆。 杨松被吊在审讯栏杆上,双脚只能脚尖沾地,电棍隔一会就出溜他一下。 坐上白家的车,杨锦心不声不响地坐着,白子琪起初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见她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她有些不对劲。 唐紫希恢复之后,皇甫齐便立即尽地主之宜,带着她在城主府附近参观,还引荐她跟城主孟飞熊见面。 李天栓装起了糊涂,他对白建立说道:白公子呀,你说的话让在下听不明白。 紫雷山,终年被可怕的劫雷覆盖,被那雷电轰中,等于承受渡劫的洗礼。 “你能这么想我可真是太感动了。”卿云浅放下了咖啡杯,轻轻将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第197章 刀斩孽龙! 残阳将坠未坠时,血色浸透了整个原野。 风卷着焦黑的茅草掠过官道,道旁歪斜的界碑上,‘云中郡’三个大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几只秃鹫立在碑顶显得尤为肥硕,似是近日吃了不少饱餐。 枯草簌簌震颤的刹那,地平线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百余骑裹着锦衣大氅,看起来和他们画风十分不符的西狄人自烟尘中 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土豪身份证’,苏安勇给他的那块自然精华。 不过四人的心思可不在这桌盛宴上,而是眼前戴着白色【问号】的黑面具之人。 可惜的是完美谢幕就只能使用一次,今晚要是用了之后,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就没办法使用了。 荆棘之妖喷射而出的荆棘之刺的频率与威力,让老沙的眼底,都露出了厌烦和忌惮。 三人看到了希望,一阵盘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家,觉得张家在他们的庇护下赚了这么多年,该要吐出一半来。 在他拿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云隐的使节距离木叶村已经只剩下两天,距离二尾人柱力换人也只剩下不到两周。 姆贝亚市位于马拉维湖北岸,所以这次全国统筹水利建设工程,姆贝亚市也避开不了。 “别再说那样的话,我说过我会娶你。”沈墨池没有抽开自己的手,心中却是有些烦闷。 除此之外原著中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叛逃的大蛇丸也仍旧留在组织里,和他搭档的则是当初被他俘虏,之后在九尾之夜趁乱带走的原雾隐忍刀七人众之一:枇杷十藏。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种设想,现在的他自己就能分辨空气之中的魔气。 需要计算的量更加多了……与其说是计算,不如说身体还无法适应。一旦进入战斗,脑中所想的只能是自己和敌人,如果连周围的环境都顾及到的话,那么会急速的分散精力,恐怕就连招架都有问题。 沙拉诺大叫了一声:“是[残暴乌黯野猪]!”说着甩手扔出了几只松果,迅速的化身成狼人扑了上去。 “子孝,你等一下悄悄地借如厕的名号,溜出去,然后到城外找田畴大人,让他带兵包围这个侯全的城堡。哼,不可放过一人。”林若看向典韦说道。 几个大人有说有笑,聊着今天的收成。而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孩童,则都是低头不语,默默的走着。 记者中立即有人不合时宜的提出了问题,询问许崇志和周子若议员的见面是不是为了他的未来铺路,同时尖锐的提出,许和宋的结合是不到代表党派和军方的联盟。 梧桐偷偷的去看了几次,很是咋舌的惊叹这两只骗子的诈骗实力,琢磨着,照这么下去,没准不用他们去冒险清进[达拉斯崔凡]了,等它们俩收服了整个[达克狗头人部落]后,让它们直接带着他们进去就可以了。 这就导致龙纹法师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第一时间过来和他打招呼,否则会被认为是高傲无礼、目中无人,引起这位年轻中阶法师的反感也说不定。 然后,系统已经锁定救生舱,启动区域防御,并开启了近地钻探,巨大的探头向着地下延伸,两侧内置装甲开始向着救生舱位置上方移动并合并从而形成又一个独立区。 在屏幕之上,那一辆如同沉睡怪兽一样机车静静的折shè出钢铁的光芒。 第198章 天地所生、日月所置,西狄沮渠氏大祭司降临! “受死!” 郑均爆喝一声,龙渊刀裹挟着煌煌大日轰然劈落。 雄蛟三只竖瞳骤然收缩,独角雷纹迸射刺目紫光,竟将周身十丈化作雷池! “轰——!!!” 刀罡与雷暴相撞的刹那,方圆百丈尽数受到影响,草木纷飞、百姓们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到处都是黄沙纷飞。 “乡亲们,趁此机会,快走!” 陈父也和他密谋,只要成功接近柳亲亲后展开强大的攻势,相信以陈明现在的背景,获得柳亲亲手中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后,主宰庞大的凤凰帝国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见风千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孙冰‘玉’愤怒的看着风千说道,风千突然出手帮助孔桑对付自己,她立即就想到,肯定是孔桑收买了风千。 风千起身打开房门,因为他的魂力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四海酒楼掌柜单录。 “阿牛,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陆艳清终于说话了,她很难接受阿牛一丝不挂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样会很别扭,现在,毕竟天亮了嘛,很多事情都不能像晚上那样。 “什么?你有灵器要寄拍,还有几件?”徐虎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脸上的表情无比吃惊。 好嘛,这鸡鸭鱼肉一应俱全不说,其他哪个菜都不便宜,这顿饭吃下来……叶枫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能不能出这个店门都不知道,哎!这帮丫头,宰起人来还真够狠的!这下凯子算是当定了。 不知为何,穆晴彤的心中竟是下意识地涌现出了一股安全之感,他转头望去,正见到夏寻走到了她的身边。 杨菲儿心道:我乱说了一通,竟然也会误打误撞到了。她心中窃喜。 “好,干杯!”众人除了杨菲儿之外都是提着酒坛子喝的,喝完之后就把坛子“哐当”一声甩在地上,然后放声大笑,颇有梁山好汉的风范。 风千心中大喜,魂力护罩的运用体现了出来,他知道他有了登顶安魂神宫的机会,风千立即开始更加卖力的凝结、加固、完善自己的魂力护罩。 我应了一声,便结束了这次和杨瑾的通话,心中却不那么是滋味。 蒋远周颀长的身影下了楼,赵芳华咬着牙,只是不敢大声将门掩上,许明川说了句活该,扭头走回自己房间。 “将这丫头偷偷地发卖了,至于那御赐之物……”沈欢自然想到了旁的法子。 接着两人又是寒暄了一阵儿,便是就此别离,牧元带着蓝赢朝住处飞去。 接下来的一天,我以为又要承受宋思思的诱惑,又是龙抬头一整天了。 她身上的正义感是我喜欢的,可是因为阶级之间的差异性,她确实在有些观点上没有办法和我统一,所以她能看到的只是单纯的对和错。 “原来是你,我听说过你!”邪祖微微沉默,而后冰冷的开口,他竟然听过弑天准神的名字。 反而,他手中斩星神剑微微一抖,当即施展出数招剑气朝着寒玉宗弟子杀来。 可现在,她被人堵在这,逼得节节败退,甚至还被许情深戳破了所有的伪装。 有了龙神的告诫,没过多久,韩狼和蓝色妖姬便找到了第一代蓝色妖姬的尸身,看着那美丽的大花,韩狼和蓝色妖姬都行了大礼。 此刻发现少延已经朝着其动手,直接朝着反身离开,此赤红如血的血浪花,紧紧跟随在意远武将的身后。 第199章 大战元丹,极致升华! “轰!” 化为一道星光的郑均只听见身后传来的巨响,侧目望去,便见到一只猩红的枯爪,正携天地之力,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狠狠抓来! 这枯爪裹挟着滔天血煞轰然落下,令郑均后颈寒毛倒竖。 生死之间,郑均周身轰然震颤,太虚凝玉篇运转到极致,紧接着毫不犹豫,五指攥紧,施展‘流影浮生’,向后方轰出一 陆瑾刚扶着太平公主下了马车,阍者便走了过来,对着陆瑾拱手道:“阿郎,时才有人送来了一封请柬,请你过目。”说罢,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递给了陆瑾。 一个合格的杀手,就有如一条饥饿的鳄鱼,他们永远都在等待,在等待机会,在等待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马车停在宣政殿的台阶下面,李慎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看着守卫在台阶上面的士兵们,目光带有诧异的转向他,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对着他们笑了一下。 如此态度,不知不觉令她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好似找到了一个依靠。 得知是天子传召,虽然那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天子,但裴炎依旧不敢大意,急忙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政事堂,前来贞观殿觐见。 正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青光闪过,接着就是一道硕大的蛟龙之躯,胁着肖之飞逃开。 由于中午喝了不少的酒,头有些晕,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大,所以,下午的时候,李林便直接在酒店睡觉,一直到了晚上天黑才醒。 可是刚才戒哥说什么了?他说要拿下铜锣湾,來给老大做见面礼? 在大规模的战场之上,叶铮是憋屈够了的。那种场合,很多实力都无法发挥出来,叶铮根本体现不出他的战斗力和价值来。 如果细丝的长度不超过二十米的话,基本上耗费的能量是微乎其微的。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不过,想来踏祥云王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这个堕落深渊,到底有着什么呢? 至于说强行破掉……那更是无稽之谈!龙天空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蓝雅灵的力量或许要强过他许多,但综合实力来讲,两人是相差无几的。同等的情况下,阵法怎么可能被强行破掉? 李牧此时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指着一个决斗场内的战斗和楚云交谈着。林墨旁边的那些观战也都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说完,再次拿过卓雄手里的水壶灌了一口水,张开嘴朝着那坑里烧着的火就“噗”得一下喷洒了过去,顿时就把那火给浇灭了。 “你放心吧,十五分钟后给你带过来,绝对是极品,很强大的东西。”蒙斯寒暄了一阵子挂上了电话。 部长却因此有了一点点的脸红,大概从未被男生直面说出很喜欢之类的表白吧。 结果,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在研究虚化……不,在妖尾的世界当然不能继续叫虚化,而叫接受魔法“王虚降临”。名字比傻蛋之魂什么的牛气多了。 脸上神情倏然一变,常人肉眼不可见的层面,一股凌厉如刀的气势,霍然升腾而出,戾啸着化作一颗巨大骷髅一口将大江锦川给吞了下去。 大鹏雕这种奇兽,本身就能和一些江湖高手相较,李应元等于是多了一个帮手。 “楚总裁,叶先生,冒昧登门,还请你们不要见怪。”简涛客套了起来。 最火热的闹市上,不少练气十五层乃至半步巩基初期修士都察觉到这股剑气的强横。 第200章 天上谪仙人,突破通窍五境! 关中之旅,十分平淡。 郑均甚至没有遭遇什么盘查和阻拦,就这么毫无风波的穿过了关中,重新回到了肃州。 不过通过关中之时,郑均也能看到一些情况。 关中各郡,兵马不多。 几乎是所有兵马都被秦王动员了起来,跟随秦王一起去进攻京师了。 神京,乃是天下第一大城。 虽然此刻城中 唐枫不是什么圣人,面对赵清妍的大胆告白,饶是他见惯了风雨,这会儿呼吸也难免粗重了几分。 她的衣品几十年如一日,依然是白衣、冰履,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奔丧的。 而在最外面,也是有着少好事的百姓围了过来,李世民有意放出风去,如今已经有着不少人知道这一次李世民是要拜访天人峰之上的仙人的。 这一瞬间,他象被子弹打中了心脏,所有的感知通通都变得迟钝。 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恬静的斯颜还有不为人知的这一面? 这也是为什么李二没有派程咬金尉迟恭来的原因,这两人定力不够,容易经不住诱惑私自出兵。 她真的要倾家荡产了,她总共的私房钱存款,只有三十四万而已,还差六万,该从哪儿去补上? 军帐大营之中,一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壮汉抱拳说道,一脸的不甘。 张元一抬头朝坐在姚妈妈旁边的一老一少两个男士微笑着点点头。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了她的胸口,薄唇微启,动作虽然轻柔,却又带着隐隐的野性。 金三角联盟办公大楼,虽然是处在孟隆不是最繁荣的地方。但是,其他陌生人想要靠近这里做出炸楼或者其他什么事情,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里进出很严格,必须有通行证,而且经过检查,才能进入到这里。 “你们来了!正好交给你们。”华枫笑道。也就把手中的那把依然冒着寒光的利刀收入袖口当中,让华武和苏涛两人将另外三人扶住。 “陈爷爷,为了灵儿我必尽我最大的能力,哪怕被饿狼帮斩杀,也无怨无悔,如果我窝在家里,我就不配拥有灵儿,更不配做师傅的弟子。”凌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比赛已经展开,基罗胜任本队魔法师角色,第一次见到基罗的魔法技能,绚丽的魔法,巨大的威力,轰鸣的声音,在结界的掩盖之下依旧绚丽无比。 疑惑的看着夜色,总感觉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想想也便是没有去计较太多。反正明天总是会会知道的。 天生神剑、锋芒莫匹,这专噬妖气、天生克星的斩妖月弧岂是寻常妖魔所能抵挡? 一道恐怖的气息从海岛上瞬间爆发出来,在海岛的上空竟然出现了一只足有千百丈巨大的蜥龙幻影,这道幻影并不清晰,甚至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其存在。 沐心羽听着他们的话,不觉地羞红了脸,在他们的眼中,她和冷承恺的关系真的是这样吗? “杨南,放出不灭阴轮来!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昆仑道家无上绝学的神妙!”步虚淡淡低喝,诸位宗师如临大敌的后退了一步,她一出场便是威临天下,霸道之处比霸兵更张狂!如此威势,谁能不惧? 陆天羽肺都被她气炸了,刚建起来的威信瞬间被黄奕的一句话给土崩瓦解了。 有陆天羽那双自信且温暖的大手,董凝荷感觉没有那么害怕,脚步也跟着陆天羽同步起来。 第201章 破阵岚州军,千军万马避沧刀! 突破到了通窍五境,郑均没有丝毫收敛,反而用尽所有真元,将自己突破的天地异象进行推波助澜。 郑均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极大的震慑对岸敌军,让对岸敌军胆寒! 当着你们的面儿突破,怕不怕? “轰隆!” 一声巨响,洹水突然倒卷上天,水行之力竟牵动整个河水,化成一道背负河图 “你出去了几个月,就带回来了这么一只狐狸?”看着帝九胤怀中的狐狸,沐云轻忍不住开口。 眼看箭矢即将射中麋鹿,那麋鹿却又是一跳,在千钧一发间躲了过去。这一箭,甚至连它的身子,都没能接触道。 陈琳娜回头,不觉得愣了一下,眼前是一个英武帅气的年轻人正冲她笑着打招呼。 “实话。”叶风回镇定地吐出两个字来,所有的情绪像是都已经超然了,又像是都压抑了,此刻她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千陨觉得这或许才是值得担心的。 苍澜港也是一样的热闹,只是没有难民营那么重的味道,城守府门前简直已经人山人海了,所有驻派在苍澜港负责守卫的士兵都被聚集在这里,负责维持秩序和帮忙做登记身份的工作了。 她没有想到他把这话丢还给她,唇动了动,但是最后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吴雨才23岁,才刚刚在演艺圈展露头角。在娱乐圈混,大部分人都会自动地拉低自己的下限。 李灵不知道,这算不算夏启在暗示?或者,在夏启眼中,这已经是明示了? “废话少说!将美肌膏拿出来,要多少晶石,本宫都给你!”乔雨璐被夜清落的眼神,盯得有些恼怒。 诚然,因为历史的惯性,孙权是有过心理准备,但不论事先有多么充足的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没人能轻易接受得了的。 听到张凡前半句话时,萧琳脸上就浮现出失落,待得张凡后半句话出来,脸上的失落,立刻被欣喜覆盖,内心更是松了一口气。 矗立在六百英尺高的太空针塔的最顶层,紧守着避雷针,索兰遥遥向北方望了过去。今夜可是艾莉亚入校生活的头一晚,也不知这会儿,她有没有给自己闯出祸来? 我想这是宋妮娜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这就有点陆雨馨对待玲玲的态度一样,她允许玲玲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但妻子名份必须属于陆雨馨。 洛夏心中非常不满意,操纵着鼠标,控制着卢锡安一顿操作,对着炸弹人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望着凌音这副模样,凌尘不由气结,他临行时已吩咐柳飞月好好照顾凌音,而柳飞月也答应他,会像对待亲妹妹那般照顾好凌音,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偷偷跑出来了。 索兰讪讪地把腕带扣到手腕上,仪器打开后,一片亮红闪耀在屏幕上,那是半径一英里内全部无线电讯号的辐射。现代化的大都市,人造和自然辐射种类繁多,他若想从中筛选出想定位的那一份,非得先有个样本才行。 许灵薇和云之澜等青年一代,望着天辰子出手的一幕,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全部都安定了下来。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逮着一句就是一句,但雪莉总算也有回魂,知道自己最想了解的是什么。 若是寻常的车辆,来到别墅周围的时候,直接就会被防御装置拦下来。 第202章 赳赳老秦,死战不降! 沧刀军追杀岚州军百里,大获全胜,杀了个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于慎冲在前方,就连手中兵刃都杀得有些卷刃了,到处都是骨头渣子和浓稠血污,沧刀军从上至下都有一种大汗淋漓的疲累感。 不过,他们的内心却是尤为兴奋。 毕竟在郑均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尤为憋屈,在军营之中经常可以听到小规模冲突的战报。 如今在郑均的带领下,他们所向披靡、一往无前,无论是岚州杂兵还是精锐,遇到了他们都要暂避锋芒,当真是畅快淋漓! 不过虽然身疲心不疲,但毕竟也是影响状态,郑均直接下令全军休整,后方早已磨刀霍霍的骁果军将士,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前压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后方看着沧刀军所向披靡,早就手痒难耐,如今沧刀军终于下场,也该轮到他们逞威了! “大都督!” 于慎全身舒爽,将手中马槊扔下,进而拔出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刀,对着郑均战意沸腾:“我等何时进兵?” 落日刀法,乃是郑均自‘熠日流光’中简化出来的刀法,传给了骁果军全体将士,平素日常操练之中,骁果军将士也以此练刀,更是熟练,配合郑均的‘熠日流光’,足以爆发出强悍的本领。 而于慎作为郑均大都督府的亲随,也自是学会了落日刀法,如今严阵以待,准备随郑均继续前压,斩杀敌军! “不必。” 郑均吐气均匀,真元在周身萦绕,那渌水的刀罡正在慢慢蜕变为金色熠日光辉,眺望南方,郑均可以看到在这大片的溃兵之中,有一股黑色旋风,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列阵而来:“他们自己来了。” 于慎闻言,抬眼望去,果然在远处见到了一大片黑云压境。 玄铁甲叶碰撞声,如闷雷般碾过四周。 三万玄鸟卫以九宫阵型展开,黑甲纹路隐现赤凰图腾,长戈尖端寒芒连缀成遮天蔽日的铁幕。 贺兰山端坐阵中战车,通窍四境真元勾连全军,竟在虚空凝出一尊展翅玄鸟虚像! “诛逆!诛逆!诛逆!” 贺兰山暴喝声穿云裂石,玄鸟卫士卒齐振长戈,戈刃骤然迸发赤金流焰,军阵上空竟浮现出秦王旗的虚影! 五名通窍武者分镇五行方位,一同向前方如钢铁洪流一般前压,这玄鸟卫将士们齐声高喝:“诛逆!” 声威震天。 而听到了这等声势之后,郑均不由眉头一皱。 诛逆? 你们,才是逆贼! “看来秦王的精锐来了啊。” 郑均手中龙渊刀一闪,转过身来,对自己麾下精神抖擞的骁果军将士道:“诸君可有信心,随我一起,破了这所谓的百战精锐?!” “大都督!” 忽然间,骁果军人群之中,有一道声音大喊了起来:“若是我骁果军同袍破了这什么破鸟卫,战功便能在沧刀军之上?!” “是也。” 郑均笑道:“若是能将这秦王的三万精锐击破,骁果军,为此战首功,位于沧刀军之上!” “万胜!万胜!万胜!” 骁果军将士们登时高呼,士气大涨,持陌刀上前,开始列阵,紧张不已。 而已经后撤休息的沧刀军军士听闻此言,一个个立马就站起身来,凝望玄鸟卫的方向,不由懊恼至极:“唉!先前冲锋太过迅猛,以至于误了此事!否则当为我沧刀军的大功!” “诸同袍莫要忧虑,我军也要枕戈待旦!” 一名沧刀军校尉持刀而来,对着左右道:“骁果军的这些小崽子,论战阵经验,哪儿有我沧刀军老道?咱们也要给骁果军兜兜底,若是骁果军不敌敌军精锐,我们也要列阵前压,顶住压力啊!” 一念至此,沧刀军诸将士立马也开始吞服战前分发的回春丹,开始恢复真气、体力,时刻为第二次列阵做准备。 “轰——!” 此刻,阵前玄鸟卫中,三万长戈同时前刺,赤焰洪流裹挟着玄鸟法相俯冲而下,声势浩大! 骁果军前锋的十几头战马惊得人立而起,落日刀阵竟产生了部分骚动,而那玄鸟卫的长戈突刺,也在霎那间展开,步伐整齐划一,就算是冲锋陷阵,竟也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好一个秦王府玄鸟卫,果真是天下精锐!” 郑均眼中金芒暴涨,这玄鸟卫的表现确实不是沧刀军、骁果军可比的。 只不过,这有何用?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郑均便要让贺兰山看看,就算是带着天下精锐前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念至此,郑均手中龙渊刀悍然出鞘。 刀身大日纹路与骁果军刀锋共鸣,竟在阵前掀起一阵金光闪烁! 郑均手中龙渊刀悍然斩落,刀锋迸射出百丈金芒,落日刀阵中的五万骁果军士卒一同发力,真气汇集,与熠日流光交织缠绕,竟在虚空中凝成一条百丈长的金色真龙! 龙鳞纹路由坍缩大日勾勒,龙须卷动时连洹水浪涛都被蒸成氤氲白雾。 “吼——!” 龙吟声震碎十里云层,而后方的沧刀军四万余悍卒也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当即齐振长刀,刀鸣如海潮叠浪涌入龙躯。 真龙虚影瞬间凝如实质,爪牙掠过处连空间都扭曲出焦黑裂痕! 玄鸟卫军阵上空的赤凰虚像亦不甘示弱,贺兰山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三万长戈燃起的流焰陡然暴涨三成! 火凤双翼展开遮蔽半壁苍穹,尾翎扫过时带起燎原赤炎,竟将沿途溃兵残甲熔成铁水! “不要杀我,我也是岚州兵啊!” “前有凰,后有龙!我等该如何是好?!” “……” 处于战阵中央的一些溃兵绝望不已,无论是前方的玄鸟卫还是后方的骁果、沧刀军,都不可能因为这些溃兵而停下自己的军阵。 相反,因为互相作用的缘故,金龙与赤凰正在迅速靠拢! 两股力量轰然相撞的刹那,洹水两岸大地如巨鼓般震颤! 金色龙影与赤焰凤躯撕扯纠缠,爆开的冲击波将十里内草木连根拔起。 骁果军陌刀手们以刀插地勉强稳住身形,却见玄鸟卫前排数百重甲步卒被余波掀飞,铁甲在半空便崩解成齑粉! 两股虚像撕咬的裂隙间陡然炸开刺目烈芒,贺兰山鬓角渗出冷汗,那金龙鳞甲正将赤凰焰火鲸吞蚕食,玄鸟卫士卒握戈的虎口已被反震得血肉模糊,这一波冲撞,分明是自己落入了下风! ‘郑均,在整军列阵方面竟然比我更加厉害?’ 此刻,贺兰山内心之中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贺将军,莫要分心,五行轮转!” 一旁的通窍武者房存突然暴喝一声,将贺兰山惊醒。 房存根本不知道贺兰山在扭捏着什么。 郑均是通窍五境,你是通窍四境。 郑均有五万骁果军、四万五千沧刀军,有近十万人列阵而来。 玄鸟卫只有三万人。 唯一胜得过的,只有单兵素质了。 如此,也是二比一的局面,你凭什么觉得郑均会比你弱? 房存虽然心中不解,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也自然不会说这种打击军心的话语,而是继续提醒贺兰山。 而这玄鸟卫军阵之中的五名通窍武者的真元骤变,赤凰虚像尾翎倏地分裂出青木藤蔓缠住龙颈,玄鸟卫阵型忽如八卦流转,三万长戈竟借溃兵血气凝出腥红阵纹! 郑均瞳孔微缩。 溃散士卒的残肢突然诡异地悬浮半空,血雾化作赤凰第三只利爪,带着腐骨蚀髓的阴煞之气狠狠扣向金龙逆鳞! “倒是有些意思。” 郑均刀锋陡转,忽有千道水柱冲天而起。 郑均先前服下的溟鲲心血藻药力轰然爆发,坍缩大日竟与洪流相融,整条金龙瞬间蜕变为玄墨真龙! 龙尾扫过处血爪冰封,张口喷吐的已非烈焰,而是裹挟星辰碎片的涡流! “咔啦!” 赤凰左翼在绝对低温中脆裂,那玄墨真龙凶戾万分,如同捕食一般,上前撕咬赤凰,令得赤凰不断挣扎了起来。 通窍三境的武者刘南昀见此情况,当即喊道:“贺将军,情况不对,殊死一搏吧!就算是败了,也能止住郑均的这股冲劲儿,让大军回旋,归于紫阳!” 听到了刘南昀的话语,贺兰山眼角迸出血丝,略作犹豫之后,便双臂经脉暴起如虬龙:“阵,起!” “以吾精血,祭玄鸟!” 玄鸟卫士卒周身毛孔渗出猩红血雾,三万铁骑竟在绝境中结出焚血秘阵! 霎那间,赤凰残躯在血雨中浴火重生,双翼展开竟遮蔽整片苍穹! 郑均刀锋剧震,龙渊刀坍缩大日被这漫天火焰侵蚀大半。 浴火重生了! “这般厉害?” 郑均不由感觉有些棘手了起来。 自己列阵在前,骁果、沧刀二军凝聚,让郑均短暂的拥有了可比元丹武圣的力量,但对面同样如此,而且燃烧了精血,竟还能做到第二次浴火重生。 赤凰双翼卷起的焚天烈焰竟将虚空灼出焦痕,玄墨真龙节节败退,龙尾处坍缩大日被赤焰蚕食出狰狞缺口。 贺兰山全身真元正在迅速被抽离,手中令旗却挥得愈发癫狂:“焚天,杀!” “杀!” 三万玄鸟卫喉间爆出野兽般的嘶吼,周身血雾凝成赤色翎羽。 赤凰虚影猛然振翅,千万枚血翎如流星火雨倾泻而下,所过之处连骁果军陌刀上的金辉都被腐蚀出斑驳黑痕! “顶住!” 于慎横刀格开一枚血翎,虎口瞬间崩裂。 他惊骇的发现,被击碎的血翎竟化作火焰渗入经脉,身后三名骁果军悍卒猝然跪地,周身燃起赤红的火焰,不过是短短几瞬之间,便化为灰烬! 见此情况,于慎暗叫一声不好,当即道:“大都督!” 而郑均见此,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再度拔刀出鞘,厉声道:“沧刀军,准备列阵;骁果军,拔刀,前压!” 说罢,郑均也毫不犹豫,刀锋迸射出百丈金芒,化为一道金刀,朝着天空之上的赤凰轰去! “轰!” 赤凰第三度振翅,风云涌起! “这等精锐,确实强悍。” 郑均额间青筋暴起,天目破障神通催至极限,真龙蓦地张口吐出轮转大日,水火相济的刀意如天罚般贯穿火凤胸腹! 而在玄鸟卫上方,贺兰山惨叫一声跌下战车,赤凰虚像悲鸣着炸成漫天流火,竟将天空映得血红! “噗!” 房存、房贺、刘南昀齐齐喷血,脚下军阵瞬间溃散,玄鸟卫如遭雷击,手中长戈甚至断裂开来,赤凰图腾在郑均的龙威下寸寸湮灭。 远处的一些战车、云梯竟被冲击波拦腰截断,到处都是飞溅而起的飞沙走砾,不幸被席卷其中的溃兵哀嚎响彻四野。 郑均踏着龙首从天而降,刀锋所指处地裂山崩! 贺兰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那轮转大日的虚影已悬在玄鸟卫军阵之上! “杀敌!” 玄鸟卫的一尊外罡武者见状,毫不犹豫,当即裹挟真罡,举戈朝着郑均刺来。 郑均不躲不闪,任凭这长戈刺来。 “锵!” 只听见一声轻响,这长戈应声而断,郑均身上却连一个白点都没有留下。 看到这一幕,那外罡武者不由大惊,还不等他动手,却见郑均真元外放,直接将其卷飞。 “又是你啊?” 郑均落到了这已经被掀翻的战车旁,望向倒在地上咳血的贺兰山,与一旁另一个他不认识的通窍武者,当即淡定张口问道:“可愿降我?” 还不等郑均的话说完,一旁的房家初境的通窍武者房贺犹豫片刻之后,竟直接强拖伤躯,对着郑均俯身下拜:“房贺愿降大都督!房冀为虎作伥,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房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今得见大都督,方知何为雄姿英发!” 身为房氏人的房贺,在见到郑均的第一刻就选择了归降。 无他,郑均实力太过强悍。 若是不降,今日必死。 他不想死。 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家族计。 若是房氏功成,老祖房冀突破元丹,家族自然更上一层楼。 但如果房氏失败,这岚州被郑均夺走,那他此番投降之举,也能为房氏保留一丝火种,不至于亡族灭种、满门族诛…… “呸!” 贺兰山‘呸’了一声,吐了一口血沫,抬头看向郑均,无所畏惧,厉声道:“生为房氏人,死为房氏鬼!” 而见到贺兰山这么不识抬举,房贺也有些惊愕,接着便低声道:“贺将军,那房冀老贼卑鄙无耻,大都督携天兵而至,正是我等弃暗投明,归顺朝廷的大好良机啊!” 贺兰山闻言,看向房贺,一脸愤懑之色:“我贺兰山,可不似汝这般,贪生怕死、谄媚阿谀!你身为房氏之人,竟做出如此之事,你父随秦王血战西狄之时,可曾教过你这等摇尾乞怜的做派?” 听闻此言,房贺身形一僵,不再言语,将头颅埋得更低了。 面露羞愧之色。 “不愿降就死吧。” 郑均淡定张口,刚刚抬起龙渊刀,便见贺兰山猛然并指成剑,裹着血痂的指甲深深刺入太阳穴,竟是当场自绝! “倒是刚烈忠义。” 郑均不由赞叹一句。 贺兰山选择兵败自杀,这是郑均所没有预料到的。 毕竟之前自己突然杀到紫阳郡时,此人明显是有所收手,似乎坐视自己斩杀房寒,又被自己言语挑动,好像心有异心。 怎么到了战阵之时,竟死的如此干脆利落? 虽然心生疑惑,但郑均并没有过于深究其中问题。 人都死了,想那么多干嘛? 郑均摇了摇头,望向四周,大喝道:“传我军令,尽量生擒敌军玄鸟卫正卒,不得杀俘!” 接着,郑均便转身望向那归降的房氏通窍,冷声道:“你,随我一同收缴降兵!” “诺。” 房贺拱手称是,接着便是紧紧跟随在郑均身边,为郑均收拢残兵,招降士卒了。 此战结果差不多了。 其余四个通窍武者都已经让他逃了,郑均也没什么一路追杀而去的想法,他现在只是想要慢慢来收拢士卒。 玄鸟卫,还是比较让郑均眼馋的。 原因无他。 这贺兰山比自己弱太多了,虽然身边还有五尊通窍武者辅佐,但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若是贺兰山带着这五个臭鱼烂虾一起来围杀自己,自己斩杀他们大概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但凭借着这三万玄鸟卫,贺兰山竟然足足阻拦了自己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玄鸟卫只有三万人。 这一个时辰的厮杀,郑均没有计算,但郑均基本可以推算出自己麾下的骁果军大概战殁了上万人,而玄鸟卫大概死了四五千。 其余两万余人伴随着贺兰山身死,也是发生溃败。 有的玄鸟卫开始后退溃逃,有的则是依旧留在原地,结成数百人、上千人的小型军阵持续抵抗,也有少部分扔下兵刃要投降的。 这一战虽然自己胜了,但玄鸟卫的实力也是被郑均看在眼里,郑均很眼馋这支来自关中的精锐士兵啊! 当然,郑均也很清楚,真正视死如归的精锐是不会投降,甚至已经战死了,但无所谓。 郑均想要的就是玄鸟卫的功法以及训练方式。 俘虏的玄鸟卫士卒将会被郑均运回大后方,负责按照玄鸟卫的方式培训新兵,将玄鸟卫这种培训方式真正纳入自己的麾下。 这就是郑均的想法。 随着郑均一声令下,骁果军与沧刀军如潮水般朝溃散的玄鸟卫残部压去。落日余晖下,战场被染成血色,铁甲碰撞声与喊杀声交织成一片。 数十名玄鸟卫老兵背靠断戟残戈结成圆阵,甲胄上的赤凰纹路已被血污覆盖,却仍高举断裂的长戈嘶吼:“赳赳老秦,死战不降!” “秦王与妖魔为伍,弃汝等为敝履,何故为其效力?关中秦地多壮士,待平逆贼,尔等荣归故里,也是极好!”于慎发声劝道。 “从军打仗,不管这些,只管杀敌!” 一名独臂的玄甲老兵冷哼一声,厉声喝道:“我等宁死不降,尔等只能得到我们的尸首,绝对不会得到活着的玄鸟卫正卒!” 听闻此言,骁果军陌刀手当即以三丈长的陌刀组成刀墙推进,为首的校尉冷喝:“杀!” 刀光闪过,圆阵瞬间崩解。 独臂玄甲老兵突然暴起,想要冲杀过去,但随即被五把陌刀同时贯穿胸膛。 不多时,不愿投降、拼死反抗的玄鸟卫士卒便被屠戮殆尽。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西北角的三百名玄鸟卫士卒在一尊外罡将领的带领下,集体抛戈,为首的外罡队正跪地高举兵符:“我等愿为大都督训新军!关中铁骑的阵列之法、焚血秘阵的催动口诀,皆可献上!” 见另一旁的玄鸟卫士卒投诚,于慎大感意外,飞遁而去,问其缘故。 那外罡将领闻言,当即道:“三年前征西狄时,我等拼死血战,宁死不降,是为中原人厮杀,如今都为中原人,先前战阵之中各为其主,如今战殁,又缘何要送死陪葬?” 于慎闻言,大感意外,同时也略显尴尬。 毕竟从成分上来讲,他是北戎出身。 虽然祖上记载,说什么是中原逃难来的……但无论怎么说,确实有北戎生活经历。 不过这种尴尬的念头一闪而过,于慎轻笑道:“好,不愧是中原好男儿,不过还请诸位帮我劝一劝那些不愿降的兄弟,大都督有令,降者不必参与后续对秦王征伐,只管练兵!” “是!” 那玄鸟卫外罡将领拱手称是。 战场上其实十分混乱。 毕竟有十万多人被打乱,在紫阳郡到处乱糟糟的逃窜。 因为玄鸟卫的待遇不错,甚至有一些岚州的溃兵想要扒了战死的玄鸟卫甲胄,冒充玄鸟卫来滥竽充数的投诚,但奈何无论是修为还是习俗都和关中老秦完全不符,总会轻易被识破。 而后方定秦军、岚州军、博州军等兵马也慢慢与郑均汇合,收拢这些溃兵降卒。 至于鲜卑铁骑,乃是此行最为郁闷的部队。 原本的计划,是鲜卑骑兵突袭到后方,来阻止溃兵南逃。 但溃兵的数量有点太多了,根本估计不过来,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绕不过去,到处都是溃兵。 而骑兵,又无法有效的俘虏士卒,便只能在战场上乱逛,将一切还有反抗能力与反抗之心的敌军集中绞杀而已。 暮色渐深时,许厚捧着竹简来报:“大都督,已经统计清楚了,此战俘获玄鸟卫两千四百余人,其中主动归降者唯有八百余人,已单独关押;缴获完整赤凰戈七百柄、阵图三十卷。”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岚州兵呢?” “岚州兵俘获六万余人,统计尸首时,此战大概斩首五万人,逃兵不计其数,算不过来。” 许厚轻咳道:“至于玄鸟卫,统计了一番,应该有两万一千余人被斩,还有六千余人,应该是跟着退兵一起逃回去了。” 郑均闻言,不由叹息一声,接着问道:“我军损失如何?” “定秦军战殁三千余人,博州军此番损失最大,渡河之时被河水卷走、敌军射死一万八千余人,岚州军死伤七十三人,是为搭建浮桥之时,敌有一名外罡将领发狂,突然杀之后方,斩杀所致。” 许厚继续汇报道:“沧刀军,死伤两千一百人;骁果军,战殁一万一千人。” 听到了这等消息之后,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 损失最大的,其实是骁果军。 毕竟效果军的士卒含量可不是博州军可比的。 博州军死伤,最重的乃是跟着陆续从五光郡来的五光郡郡兵,他们的死伤在郑均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骁果军,郑均不是那么可以接受。 都是自己嫡系精锐啊! 这死伤毋庸置疑,都是在和玄鸟卫硬碰硬的时候被波及,以及后续追击玄鸟卫残兵的时候,单打独斗被斩杀的。 郑均问道:“府库还有银子吗,抚恤可有压力?” “额……” 许厚闻言,略显沉默之后,委婉的提醒郑均:“大都督,博州军多为五光郡郡兵伤亡,五光郡前番时间被那叛贼杜惠攻占,杜惠在五光郡多遭杀戮,所以……” “至于沧刀军、骁果军士卒中,虽有军士立功得爵,但您也是清楚的,两军士卒原本多为流民,早就已经家破人亡,其中有部分士卒根本没有娶妻,徒留先前战功赏赐的土地,如今军士已亡故……” 显得有几分尴尬。 博州军的五光郡郡兵暂且不论,沧刀军、骁果军确是如此。 士卒大多为当初的流民,后来被郑均收拢,选择其中精壮练兵,一步步培养出来的,身经百战,立功得爵,但却没有什么家庭,虽然之前数次战役得到了不少田产。 但都是交由佃户、屯田兵耕种,他们本质上是没有亲人的。 如今一朝身故,这些田地彻底沦为了无主之物,无人可以继承,便又是要被收为郑均国有。 “将士们愿为大都督效死,也是为报大都督活命之恩!” 一旁的魏权最深有体会,当即对着郑均拱手道:“肃州、宣州的父母官不管我等流民,我等当初深受张本功之害,几欲饿死,各地视我等流民为蝗虫,想要卖入豪门为奴也是要被挑挑拣拣,唯有大都督不顾一切,将我等流民安置,又选择青壮入伍,得以吃饱饭。” “若无大都督,将士们早就饿死街头,安有今日?大都督平素也是多有赏赐,或赐美酒、或赐肉食,为大都督征战,就算是战殁,也是无怨无悔。” “唉。” 郑均深深地叹了口气:“五光郡的事儿,我来解决,待平了岚州,我去一趟五光郡,斩了那姓杜的。” 郑均道:“至于沧刀、骁果二军军士,尽可能为他们物色适龄女子婚嫁。” 听到郑均的话语,许厚犹豫片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郑均制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军士阳气若丧,阳气会降,恐在战阵之中凝气时效果会变差。” “若是不能为麾下将士谋得身后之事,如何能让将士们安心?”郑均冷声道。 “诺!” 许厚闻言,当即称是。 军中单身汉确实不少。 适龄未出阁的少女哪儿有这么多? 不过天下纷扰至今,屠城者不在少数,尤其是秦王这一路杀来,惹得直隶地区也产生了不少流民,寡妇多出不少。 这些个寡妇孤身在外,容易被人欺凌,也想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正好,一拍即合。 许厚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比较适合卫图去干。 军阵卫图不行,但安排相亲,卫图应该是一把好手。 不过这些事情,都要至少在打下紫阳郡之后再论。 暂时,要压下去。 许厚、魏权拱手告辞之后,不多时,独孤愿又匆匆求见,据于慎所言,独孤愿还带来了两三名自称是‘颜家子弟’的外罡武者。 “颜家?” 郑均闻言,略有所思。 这颜家,郑均听过。 要征讨岚州,郑均自然要收集情报消息,整个岚州房氏属于第一大门阀世家,而紧随房氏之后的,便是颜家了。 颜家祖上也是出过元丹武圣的,有一门神通流传下来,如今族内共有三尊通窍武者。 一者为家主颜寻真,通窍三境。 一者为少家主颜采,据说天资聪颖,通窍初境。 最后一位则是有些特殊,乃是一位罕见的女性武者,颜寻真的妹妹颜从凝,通窍二境。 这位颜从凝嫁给了当朝户部尚书刘大人,居于神京,因此本人并不在岚州。 “也算是个实力不错的家族。” 郑均微微颔首:“让他们进来吧。” 郑均并不知道,那所谓的颜家少家主在第一波攻势的时候,已经被自己随手斩杀了,死的十分随意,好似拍死了一只苍蝇。 不多时,独孤愿便押着两人入内,而两人见了郑均之后,立马下拜道:“大都督。” “说罢,什么事儿。”郑均十分随意道。 说罢,其中一人便直接当机立断,掏出亲笔信:“我家家主有要事要与大都督,请看信件……” 郑均伸手,将那亲笔信拿出来扫了一眼之后,面无表情,随手一指,一团金色火焰便在这信件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眨眼间,便消散无踪。 看到了这一幕,那两名颜家子弟不由一怔,完全不知道郑均要做些什么。 “告诉你们家主,岚州城不用他开城门,明日我会突袭紫阳,他只要能把紫阳城门打开,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不愿打开城门,便同房家一起死吧。” 郑均目光如电,周身真元骤然沸腾,一股磅礴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那两名颜家子弟瞬间如坠冰窟,膝盖不受控制地‘咚’地砸在地上。 “大,大都督饶命!” 两人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撑地才没被压得匍匐倒地。 “没说要杀你们。” 郑均十分淡定,接着道:“回去传信吧。” 说罢,这强悍的气息便从外界收了回来,这两名颜家子弟登时松了口气,狼狈的从地上爬了出来,连忙告退,打算回去给家主传信了。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郑均极目南方,似乎穿透了层层障碍,看到了那紫阳郡的郡城。 “公羊瑾,明日便是取你性命之时!” …… 岚州,紫阳郡。 公羊瑾踉跄地登上紫阳郡城墙,甲胄上的血污早已干涸成黑褐色。 这些血污,是撤退时斩杀内奸所染。 有一个外罡将领鬼迷心窍,想要偷袭斩杀公羊瑾,拿公羊瑾的脑袋去投奔郑均,结果被公羊瑾轻松镇杀。 这件事让公羊瑾有些愤怒。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来自己脑袋了! 自己虽然一味退让,但也好歹是一尊通窍五境的武者,怎么可能会被外罡武者刺杀?! 但,当他纵观局势之后,又感觉尤为悲凉,那股愤怒感也全然消失。 是啊。 有外罡武者竟然会为了郑均的荣华富贵,来行这种可能性极低的刺杀事情,真是让公羊瑾感觉有些颓然。 他扶着箭垛望向城外。 城外夕阳如血,溃兵如蚁群般涌向城门,断戈残旗拖曳在尘土中,哀嚎声随风飘上城头。 彼此之间为了先入城推搡、争抢,若非是有外罡武者在城头巡视,怕是会有人会为其打起来。 “瀚城侯,战报出来了。” 一尊通窍武者捧着军报站在公羊瑾身后,欲言又止:“玄鸟卫折损八成,归者仅有六千余人,而贺将军兵败后自绝阵前,而房贺他……” “说!” 公羊瑾猛地攥紧箭垛,青砖在指间崩出裂痕。 那通窍武者道:“房贺率千余残部降了郑均,还带头招降我岚州兵马。” 听到这句话,公羊瑾直接就笑了。 没有生气,而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羊瑾听完战报,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笑声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讽刺与悲凉。 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渗出泪花,手指死死扣住城墙箭垛,青砖直接被公羊瑾活生生的攥成了一团齑粉! “好!好一个房家!” 他猛地收住笑声,嗓音嘶哑如刀刮铁锈:“房垣、房彦、房寒、房度这四个废物,好歹还死在郑均刀下,算是给房氏挣了块‘忠烈’的牌坊!” “房平更是不堪,我让他去回援,他直接高呼什么‘我军败了’,引发大规模溃败,然后他带着自己的两万兵马当了逃兵!现在更是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口气逃到了安龙郡去!” 说罢,公羊瑾突然抬脚踹翻身旁的火盆,炭火滚落了下来,进而怒道:“这房贺!房贺!房贺!” “这孽障竟敢阵前跪降!领着郑均的刀锋捅自家袍泽的心窝?!” 公羊瑾已经有些头昏脑涨了,当即大喝道:“房冀老鬼闭关前是不是把房家子弟的脊梁骨都抽去炼丹了?!” 城头守军被这癫狂之态骇得纷纷低头。 这也不怪公羊瑾愤怒。 因为这岚州就是他房家的啊! 他房家人这么搞,这让公羊瑾都要疯了。 房垣主动去送人头,房彦军报说是出门被郑均碰上斩杀了,房寒、房度这两个倒是死的最正常,只是单纯没打赢。 房平不仅当逃兵,还他妈引发群体效应,带动后军十余万直接溃逃,间接导致了公羊瑾只能让玄鸟卫去当后盾。 而这房贺直接投降,而且还帮着郑均宣传,招降岚州兵。 哦对,还有房家那个女婿张文,公羊瑾都不想说了,带着巴塘、广平两个郡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投降了。 他们这群姓房的到底在干嘛? 岚州不是你们家的产业吗? 这岚州难道是姓公羊吗? 反观外姓人。 慕容灵第一波留下来断后,颜采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也为了岚州死在了疆场之上。 贺兰山兵败之后,更是不愿受辱,直接兵败自杀。 这房家人在干嘛啊?! 这猪队友真是让公羊瑾受够了。 他开始怀念攻打南楚的时候,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之间心有灵犀,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脑残的操作。 深吸一口气后,公羊瑾的心态逐渐调整正常,他冷笑一声,毫不遮掩的张口道:“房家还有两个通窍,老夫倒要看看,这群姓房的还能给本侯演出什么新戏码。” 身后的那尊通窍武者没有多言。 而冷静之后,公羊瑾道:“房存回来之后,镇守北门是吧?让房存下来‘休息’,换颜存真镇守北门。” 他真的怕了。 怕房存被一触即溃,也怕房存顶不住压力投降。 所以,公羊瑾决定换人。 换和郑均有杀子之仇的颜存真。 公羊瑾可算发现了,这些外姓人比房家人更值得信任,信任房家人,只有死路一条。 “是!” 那通窍武者闻言,当即领命而去,准备下去布防。 至于公羊瑾,则是视线模糊,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 他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 颜存真端坐军营之中,听着两名子弟传来的消息,一时之间惊疑不定。 他不得不考虑郑均的意思。 虽然儿子颜采的死讯已被其得知,颜存真十分悲伤,但还是被他强压了下来。 一个儿子,不算什么。 家族的存续与繁荣,才是重点。 “今日之战,可见郑均实力斐然,就连玄鸟卫也只能拖延其一个时辰,若是他打到了岚州,或许真有可能灭了房冀。”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颜存真决定,降了! 不过,该如何和郑均配合呢? 颜存真眉头一皱。 而就在此时,门外来了一名斥候探子,为颜存真传递军令。 军令内容很简单。 公羊瑾命颜存真移防北门,镇守北方门户,防止郑均冲击。 北门乃是最直面兵锋的大门,最为重要,故不得有失。 第203章 半步元丹境,房氏老祖房冀! 颜存真攥着军令的手指微微发颤,烛火在帐中投下他扭曲的影子。 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混着炭火噼啪声:“公羊瑾这老狐狸……倒是替我省了番手脚。”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家主?” 亲卫队长颜烈在一旁,忍不住低声道:“我们要不要……” “要,当然要!这怎么可能不要?” 颜存真深吸一口气,随意将这军令撕碎,碎纸在真元的震荡中化为纷纷扬扬的灰烬:“将消息传给我颜家亲卫二十人,明日不必来北城寻我,你同他们一起,卸甲藏刃,在瓮城暗巷备好火油!” “待明日郑均攻城之时,便在城中纵火,吸引那公羊老贼的注意。” 三言两语之间,颜存真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熟练的不似什么忠臣良将,而是一个筹备多年的资深老叛徒了。 “明白。” 颜烈严肃点头,正欲离去之时,却见颜存真再度攥紧了他的手,对着颜烈道:“颜烈,我采儿被郑均所杀,那是他愚蠢,死不足惜!我这把年纪,怕是没有第二个子嗣后代了,这颜家的未来,就在你这样的年轻人身上!” 听到了颜存真的话语,颜烈不由一怔,紧接着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懂颜存真的言下之意。 家主是想让我,成为家族新的接班人? 想到这里,颜烈不由感到十分兴奋,当即对颜存真拜道:“承蒙家主不弃,烈愿以死回报家族。” 颜存真见状,立马握紧了颜烈的手掌,对着颜烈低声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切勿走漏了风声。” “请家主放心!” 颜烈忠贞无二,当即转身离去。 而望着颜烈离开的背影,颜存真不由轻蔑一笑。 就你一个旁系子弟,也想当家主? 采儿死了,既然如此,便只能把我一直养在外面不敢轻易示人的私生子带回来,继承家业了。 至于颜烈? 若是识趣,念在其有功,待此间事了,打发他去其他地方当个主事便是。 若是不识趣…… 那便沉江吧。 “……” 被从北门换下来的房存十分不满。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房氏中人,岚州是房氏的。 虽然他们世家子弟表现的确实有些不尽人意,但也不能将重要门户交给颜存真吧? 一念至此,房存便想要去寻公羊瑾说个清楚。 不过,房存行至半路,便见刘南昀同样快步走来,似乎也有拜见公羊瑾的打算。 两人碰面,当时拱手见礼,还算客气。 毕竟对于房存而言,刘南昀算是今日一起血战郑均的生死同袍了,故言语倒是较为客气一些。 刘南昀同样见礼。 作为一个江湖人,在朝堂之中也没有什么根基,自然是谨小慎微了一些。 如今城中,只剩下六名通窍武者了。 十一人中,颜采、慕容灵、贺兰山都被郑均方才一战斩杀,房贺被郑均所擒,就地投降,房平畏惧郑均之威,又担心受到责罚,逃到了安龙郡去。 如今,这城中,也就只有六名通窍武者。 因此,大家都显得格外谨小慎微。 寒暄之后,房存问道:“刘将军,你去见公羊瑾,所为何事?” 房存对公羊瑾极度不满,甚至连‘瀚城侯’三个字也不愿意称呼。 刘南昀闻言,神色略显凝重,低声道:“房将军,在下奉命清点后勤庶务,发现粮草与军械损耗甚巨,箭矢与火油几乎耗尽,若不及时补充,恐难以支撑明日守城,正欲向瀚城侯禀明此事。” “原来如此。” 房存听罢,点头道:“郑均攻势凶猛,物资消耗确实远超预期,正好我也要去寻公羊大人商议北门防务之事,不如同行?” 刘南昀拱手道:“房将军愿一同前往,自是再好不过,有您在场,瀚城侯或许会更重视后勤的紧迫。” 房存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如今城中通窍武者仅剩六人,颜存真那厮又得了北门指挥权,我房氏在岚州的根基岂能容他肆意插手?此番定要向公羊瑾讨个说法。” 听到了房存的满腹牢骚,刘南昀不敢说话了。 涉及岚州的派系之争,他可不敢多讲话。 不过事已至此,刘南昀也有些不满。 都什么时候了,郑均都要打进来了,还在争这个夺那个,有什么意义?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几条幽暗的巷道,沿途士兵神色疲惫,一路火光摇曳,但并没有什么肃杀之气,反而显得十分的黯淡,颇有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天地之间的暮气似乎都重了不少。 这种感觉十分古怪,不过二人都没有太过于在意,同时踏入了郡守府中。 不过刚进这郡守府内,两人便只觉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 府内烛火摇曳,却照不亮那股盘踞在梁柱间的灰暗暮气,连脚步声都被吞噬得悄无声息。 “这老匹夫倒是会摆谱,连个引路的亲兵都不留。” 房存冷笑一声推开内堂大门,话音却戛然而止。 却见那公羊瑾端坐案前,左手仍保持着执笔批阅的姿势,但却一动不动,好似成了一座木雕。 “嗯?” 见此情况,两人不由为之一怔,刘南昀当即低声道:“瀚城侯,末将来汇报后勤事务了。” 一语言毕,公羊瑾并无任何反应。 刘南昀一时之间有些愣住。 而房存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儿,定睛望去,在烛火映照下,这位通窍五境强者的面容竟呈现诡异的青灰色,全身上下缠绕着丝丝暮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岁月之力抽干了全部生机。 “不对!” 房存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快步上前,闯到了公羊瑾面前,定睛望去,却见公羊瑾无任何气息,竟已经死了! 好似,刚死了几个时辰的样子。 见此情况,房存脸色大变,低声道:“公羊瑾死了!” “什么?!” 刘南昀也脸色微变:“难道是有郑贼刺客来此行凶?但在下并没有在郡守府中感知到其他气息存在,也无任何打斗痕迹,难道郑均的实力,已恐怖至此,不留痕迹便能斩杀瀚城侯?!” 想到这里,刘南昀不由感觉大为恐怖。 郑均都这么强了,那还打什么啊? 我要投降了,你们随意。 “不。” 房存脸色古怪,有些踉跄地撞翻灯架,张口道:“是寿元已尽了。” “公羊瑾是神武五百一十三年生人,关中人。” 房存深吸一口气,长叹道:“如今已经三百四十七岁,通窍武者平均寿元在三百岁左右,有些通窍武者二百六七十岁便寿终而亡,他公羊瑾活到这个年岁,死了也是正常。” “只是,为什么是现在?” 房存有些绝望。 虽然他对公羊瑾有些埋怨,但自房垣被郑均斩杀之后,岚州没几个能调动三十万大军的统帅,也没有几个真正拥有统兵经验的统帅。 公羊瑾,算是唯一一个。 也是他们六个通窍武者,额不对,现在是五个通窍武者了。 是他们五个通窍的主心骨。 现在公羊瑾死了。 房存登时感觉一股恐惧感漫天袭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刘南昀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有些发颤:“房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瀚城侯一死,军中无主,若消息传开,军心必乱!郑均明日便要攻城,我们……” 房存猛地抬手打断他,眼神凌厉如刀:“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惊悸,低声道:“此事绝不可外传,你我现在便将公羊瑾的尸身扶正,做出仍在批阅军务的假象,对外宣称他正在闭关调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刘南昀咽了咽唾沫,艰难道:“可颜存真、赵博他们若来求见……” “用军令搪塞!”房存咬牙道,“你即刻以公羊瑾的名义起草手令,命颜存真全权负责北门防务,其余将领各司其职,再调我的亲卫把守郡守府,就说……就说瀚城侯正在参悟破敌之策,需绝对清静!” 房存说着,便已大步上前,将公羊瑾僵硬的右手按在案几上,又抓起毛笔塞进指缝。 烛火摇曳间,那青灰色的面容在阴影中竟显出几分诡异的‘专注’。 刘南昀看得毛骨悚然,却也知道别无选择,只得颤声道:“明日我们该如何应对郑均?没有瀚城侯坐镇,我们恐怕连他一道刀罡都接不住啊!” 房存咬牙道:“那就等郑均来了之后再说,你先去起草手令,通报全军!” “是!” 刘南昀深吸一口气,拱手称是,迅速离去。 而在刘南昀离开之后,房存回头望向公羊瑾的尸首,一阵苦笑之后,自嘲道:“老家伙,你活着的时候处处压我,死了倒还能当个泥塑菩萨。” 说罢,房存便没有丝毫犹豫,同样出门而去。 他打算去寻房氏另一尊通窍武者房逡,然后趁郑均杀来之前,一起离开。 没错,一起走。 房存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刘南昀方才的举动都是装的。 他出了这个门,就会去寻颜存真、赵博二人,然后密谋一番,用他们房氏二人的脑袋,去向郑均邀功! 方才和刘南昀的话语,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他要真留在这里,才是蠢货! 一念至此,房存迅速飞掠而去。 而刘南昀出了门之后,一改方才慌张、犹豫之色,脸色变得无比正常与阴冷,在心中暗忖:“公羊瑾死了,又都是溃兵、败兵,紫阳郡怕是守不住了!与其现在就逃,不若寻个机会,卖个好价钱!” 刘南昀前半生一直在江湖上厮混。 这并不是说他不想在庙堂上谋个生路,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这个级别的武者进庙堂没有符合自己的职位啊! 虽然不少郡的郡守都是外罡三重的武者,但那些位置也不是属于刘南昀这种草莽通窍的。 原因很简单。 人家要么出身世家大族、要么就是世家大族举荐的朝廷重要人才。 你寄吧谁啊? 翻开族谱一看,祖上三代都没什么名望,到你这一代才出了头,就这样你也想当郡守?洗洗睡吧。 不如回去多生儿子,等战争时代降临,为朝廷立个功勋,或许能荫庇子嗣,让你的家族也成为世家。 毕竟,若是可以,谁不愿意掌握无上权力?谁还想要在江湖上混迹帮派,表面上威风凛凛,但见了郡守也只能俯首做小,唯唯诺诺。 所以,刘南昀才参加了岚州的征召,投入房氏麾下,就等着和郑均交战之后谋个前程,得了郡守的职位。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有些问题的,他的处境不亚于四九年入…… 刘南昀可不想自己的政治生涯就此结束,所以他决定及时反正,联合颜存真、赵博二人,一起反正,把整个紫阳城给献出去! 一念至此,刘南昀便深吸一口气,化为一道流光,朝颜存真的方向飞驰而去。 片刻之后,刘南昀便赶到了颜家在紫阳郡的府邸之中。 刘南昀的身形如夜枭,掠入了这三进院落,颜家亲卫刚举起火把示警,刘南昀便低声道:“是我!” “刘将军?” 颜烈从阴影中闪出,刀刃在鞘中嗡鸣,他认出来者是通窍初境的刘南昀后,当即紧张不已,低声道:“家主正在推演明日战局,您……” 他很慌张,担心这刘南昀认出了己方的谋划! “推演?推演个屁,出大事了!” 刘南昀一把攥住颜烈手腕,真元震得对方甲叶哗啦作响,他眼角余光扫过墙角五名按刀的颜氏子弟后,立马朝着院内传音道:“颜公,刘某知道你在听,公羊瑾死了!” “都退下!三丈内不得留人!” 骤然间,颜存真便从房屋内窜了出来,然后厉喝一声之后,待院门轰然闭合,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尸身可验过?” 刘南昀低声道:“千真万确,房存那家伙想瞒天过海,被我骗过了!” 根本不用刘南昀多说什么,颜存真便已经兴奋不已,当即道:“老刘,你去寻赵博,让赵博将东西南北四门全部控制起来,不要让任何房氏走狗走脱!” “颜家本部四万兵卒整军列阵,原计划提前启动,火烧全城,随我杀向房存、房逡部,老夫要拿此二人的脑袋,来迎接大都督入城!” 颜存真的声音洪亮,而周围颜家护卫们也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同时拱手称是,立马开始分发兵器,准备动手了! 而这一幕,看的刘南昀脑袋嗡嗡。 啊? 合着你们早就想要造反了? 想到这里,刘南昀神情复杂。 原来早就暗通款曲了吗? 还是你们世家大族会玩。 虽然神情复杂,刘南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快步飞驰而去,去寻城中另一个通窍武者赵博了。 而在刘南昀离开之后,颜存真毫不犹豫,直接拔出佩剑,厉声喝道:“房氏无道,此战义在定秦侯!如今公羊瑾已死,我颜存真反了,诸将士,随我诛杀房氏余孽,杀!” “杀!” 声势浩荡。 战争是突然开启的,紫阳郡的夜色也被骤然撕裂。 战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开始了,颜存真麾下四万亲兵如潮水般涌向房氏军营,火把连成的赤龙在街巷间蜿蜒游走。 城东校场里,三十余名房氏子弟刚被喊杀声惊醒,帐门就被陌刀劈成碎片。 “颜家反了!快护着少主!“ 一名蓄气巅峰的房氏供奉衣冠不整地冲出营帐,话音未落便被三支火箭钉在旗杆上。 他眼睁睁看着一名来混军功的房氏嫡系子弟被乱刀分尸,随后无力咽气。 “颜存真竟敢谋反,竟敢害我房氏!“ 房逡的怒吼从城西炸响,通窍二境真元震碎半条街的瓦片。 先前房存来找过房逡了,不过房逡并没有和房存做出一样的选择,房逡选择留在紫阳郡,掩护房氏子弟撤退。 作为宗族长辈,怎么能遇到危险就自顾自的离开? 对此,房逡还训斥了房存一番。 见房逡不想走,房存可不想留下陪葬,于是自顾自的飞驰而走。 只不过,房存刚刚离开,房逡还没来得及调集房家的势力,早早准备好的反贼颜存真便已经杀来,房逡便只能气愤不已。 房逡的怒吼声如雷霆炸响,震得整条街道的瓦片簌簌碎裂。他双目赤红,周身真元如狂涛般翻涌,手中一杆玄铁长枪迸发出刺目寒芒,直指颜存真:“颜老狗!你儿颜采刚被郑均斩于阵前,你竟舔着脸投敌?!房氏养你颜家百年,就养出这等寡廉鲜耻之徒?!” 颜存真冷笑一声,袖中青锋剑铮鸣出鞘,剑锋流转间竟有霜雪凝结:“房逡!你房氏勾结妖魔祸乱中原,老夫忍辱多年,今日终得拨云见日!” 他剑势陡转,一道三丈长的冰霜剑气横扫而出,将冲来的十余名房氏亲兵拦腰斩断:“你房冀老贼为突破元丹,拿我岚州百姓精血炼丹,也配谈廉耻?!” “放屁!” 房逡暴喝一声,长枪如黑龙探海,枪尖迸发的真元将冰霜剑气绞得粉碎。 他踏步前冲,枪影化作千百道黑芒,将颜存真逼退三步,同时厉声道:“老祖炼丹所用皆是死囚,你这老匹夫当年分润丹药时可没少夸老祖仁德!” 二人真元对撞的余波掀翻半条街的屋舍,颜存真突然剑招一变,青锋剑竟燃起幽蓝火焰,正是颜家祖传神通‘玄冥真焰’! 任谁都不会想到,以冰属性剑法著称的颜家,掌握的神通竟然是火焰! 火焰顺着枪杆蔓延而上,房逡急忙旋枪震散火苗,却见颜存真趁机掐诀,地面突然窜出七道冰锁缠住他双腿。 “颜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房逡狞笑一声,浑身肌肉暴涨,竟硬生生崩碎冰锁,同时其枪势也突然化作漫天星点,每一击都精准刺向颜存真周身要穴,逼得对方连连后退,甲胄上已现出三处血洞。 正当颜存真渐露败象时,夜空突然传来两声长啸。 赵博手持双锏从天而降,一锏砸在房逡枪杆上,火星四溅;刘南昀则鬼魅般闪至房逡背后,判官笔直取后心! 房逡仓促回枪格挡,却被颜存真一剑削去半片肩甲。 “你们三个逆贼!可敢单打独斗?”房逡吐出口中血沫,厉声道。 颜存真松了口气,接着便喝道:“速杀他,早日将城里顽固分子清除,迎大都督入城!” 赵博双锏舞出金色罡墙,刘南昀忍痛以判官笔勾画符咒,颜存真则剑指苍穹。 青锋剑化作冰凰,双锏凝成金虎,判官笔勾出墨蛟,齐扑房逡! “轰!” 四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将方圆数十座房屋夷为平地。 烟尘中,房逡踉跄倒退七步,胸前甲胄尽碎,左臂不自然扭曲着。 他刚要以枪拄地,颜存真却突然闪现面前,青锋剑贯穿其咽喉! “你……颜家……不得好……” 房逡瞪大眼睛,未尽之言随着喷涌的血沫戛然而止。 颜存真抽剑冷笑:“老夫倒要看看,是你房氏先绝嗣,还是我颜家先死绝!” 他转身对赶来的颜烈喝道:“传令!将房逡首级悬于北门!” “是!” 颜烈毫不犹疑,上前将这房逡首级割下,然后准备去控制城门。 赵博、刘南昀两人不同言语,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紧接着,紫阳城中依旧战乱不止。 黎明前的郡城,如同炼狱。 直至东天刚泛起鱼肚白,战乱才渐渐平息。 房氏在紫阳城中的一切,尽数被处死,这一晚的杀戮,死伤者数以万计。 一切都已结束,颜存真雄姿英发,毫不犹豫,大声吩咐道:“开城门!迎王师!” …… 翌日清晨,紫阳郡城门大开。 郑均率军入城时,神色却有些怪异。 原以为有十余万大军的紫阳城将会是一个难啃的骨头,但没想到的是,就这么简单的拿下了? 自己,甚至还什么都没干! 他骑在战马上,目光扫过城墙上悬挂的房逡首级,又望向跪伏在城门两侧的颜存真、赵博、刘南昀等人,眉头微皱,似在思索什么。 “大都督!” 颜存真见郑均入城,立刻上前,拱手高声道:“末将颜存真,昨夜已诛杀房氏叛逆,肃清紫阳城,特率众恭迎王师!”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郑均见状,也是随了他的心意,露出了赞许之色,张口道:“颜家主倒是雷厉风行,此番取城,汝为头功。” 颜存真闻言,当即笑道:“房氏倒行逆施,末将早欲除之,昨夜得知公羊瑾已死,便立刻起兵,为大都督扫清障碍!” “颜家主辛苦了。” 郑均微微颔首,策马入城不久,望周围已经有些烧灼痕迹的紫阳城,当即道:“既如此,此地便留给颜、刘、赵、房、卫五位将军了。” 郑均继续道:“让岚州军留下,负责整编紫阳城内军队,其余诸军,随我南下,杀入安龙郡,杀至岚州城下!” 说罢,郑均直接调转马头向南倾,原路返回,并未入城。 这一幕,倒是让颜存真、赵博等人不由得为之一愣,下一秒,便觉得大都督实在是天下名将。 大都督竟然根本不做休整,打算带着军队直接南下,趁着安龙郡空虚,一举击溃安龙郡的守军,直接兵临城下! 这就是,大都督的底气! 一念至此,几人当即心悦诚服,恭送郑均。 在郑均离开之后,留在此地的两名郑均方通窍,一人乃是岚州军主将卫图。 而另一个,则是他们的老朋友,房氏唯一投降的通窍武者房贺了。 见到房贺之后,众人显然是显得有几分尴尬。 不过很快,便将这尴尬的局面按捺了下去。 “……” 郑均出了城之后,便想要带着休整了一夜的沧刀军、骁果军继续南下。 休整一夜,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作用。 只不过对心理上有所缓解而已。 但如今机不可失,郑均觉得也应该克服一下疲惫之意。 毕竟在自己前世的历史上,真正大名鼎鼎的秦王李世民可是曾经与宋金刚、刘武周对峙多日,直到宋金刚坚持不住,撤兵而走,李世民才果断出击,夜行二百余里,追杀宋金刚部三天三夜,大小战役数十次,收复山西全境。 战功逆天,归来之后,才得将士们以军中旧乐编曲,是为‘秦王破阵乐’。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不过自己的对手,有些太过于儿戏了些,让自己追击过程太过于简单了。 一念至此,郑均策马来到沧刀军与骁果军阵前,周身真元鼓荡,衣袍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炬扫过列阵将士,手中龙渊刀铿然出鞘,刀锋直指南方,声如洪钟般在天地间炸响: “将士们!紫阳城门已为我等洞开,房氏老巢近在咫尺!昨夜颜家义士斩房逡、诛叛逆,而今安龙郡不过一群丧家之犬,那逃将房平此刻估计正缩在城墙后发抖!” 声浪裹挟着坍缩大日的威压席卷军阵,骁果军陌刀手们不自觉地挺直脊背,听见大都督刀锋划破空气的尖啸: “房氏余孽以为凭借城高墙坚,便能躲过我等屠戮?真是可笑!本督今日便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 龙渊刀骤然迸发出百丈金芒,郑均策马高呼,厉声道:“还是我军的刀锋更利!” “万胜!万胜!” 四万沧刀老卒、四万骁果锐士齐声咆哮,刀鞘砸地声震得四周惊慌失措,让紫阳郡内刚降的降兵们不由缩了缩脖子。 “出征,南下安龙!” 伴随着郑均一声令下,八万大军开拔,目标直指安龙。 身后铁流如怒涛般碾过官道,大军行进而去,将土地都踏成了黑色。 全军急行,一日之后,郑均便率军抵达安龙郡城下,夕阳正将城墙染成血色。 但让郑均没想到的是,此刻这安龙郡城城门洞开,十余名安龙官吏伏地跪迎,为首的郡丞高举印绶,声音颤抖:“大都督明鉴!我等愿献城归顺大都督,还望大都督勿要动刀兵!”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为之一怔。 这是什么情况? 见到这一幕,郑均下意识的开口:“为何要降?” 郡丞闻言,高举印绶,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因敬畏而颤抖:“大都督神威盖世,先破镜渊十万雄师,再奇袭潭县破三万大兵,又诛洪山河于马下!三十万岚州军如土鸡瓦狗,连秦王麾下精锐铁骑亦在您刀下灰飞烟灭!安龙郡上下闻风丧胆,岂敢以卵击石?今日特献城请降,唯愿大都督垂怜,免我百姓刀兵之灾!” 他身后官吏们纷纷叩首附和,其中一名白发主簿更是颤巍巍捧出户籍册:“自大都督连战连捷,城中守军三日间逃散九成。那房平贼子前日逃来,今晨便裹挟库银遁走……此乃天意昭示,安龙合该归顺真主啊!”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卸甲弃刃,此刻竟有胆大者探头高呼:“郑都督万胜!” 这声呼喊如同火星溅入油锅,霎时引发满城此起彼伏的应和。 见此情况,郑均也已经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房平又双叒叕跑了。 这厮,还挺能逃。 当初公羊瑾帐下围攻自己的八个通窍武者,要么死了、要么便已经投降,只有这房平一路南逃,可真是有名的转进如风。 郑钧摇了摇头,望向左右,不似有伏兵之意。 不过还是十分警惕,当即道:“沧刀军随我入城,骁果军暂且于城外驻扎,随时准备接应。” 自己入城便可,入了城中,就算对方开启了阵法,郑均也无所畏惧,足以从内部将其击溃。 毕竟阵法开启之后,内和外的差距是特别大的。 外部坚不可摧,内部可就没那么坚固了。 大军入城,并无任何埋伏,那房氏军队真的已经撤走,并不敢伏击郑均。 郑均见此情况,一阵无语。 还真是。 如此一来,岚州八郡,自己已经尽得其七了。 渔涟、宁远、镜渊、巴塘、广平、紫阳、安龙。 这七郡尽数归于己身,只有处于岚州城之后的新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过只要自己击破这岚州城,新驿也是不在话下。 再加上博州的康乐、严廷、平章三郡。 郑均如今的势力范围,已经不亚于元丹武圣的势力范围了。 甚至已经可以考虑称王之后,叫什么王号了。 郑均陷入沉思。 说实话,真不是郑均飘了。 郑均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和想法,那就是自己如果要称王的话,用什么作为封号会更好一些。 总不能称‘岚王’吧。 对于郑均而言,这个王号有些怪怪的,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这个王号其实很正常。 因为岚州之所以叫岚州,就是因为这里是古岚国的疆域。 不过郑均并不太喜欢这个王号,思索了一番之后,觉得汉王不错,他很喜欢。 毕竟定秦者,汉也。 但在这里称汉王,多少有些违和了。 想了想后,郑均还是摇了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给驱逐了出去。 对于自己而言,现在称王无疑是作死的举措。 地盘虽大,但也是建立在蔡氏女婿与永昌皇帝背书的基础上,永昌皇帝如今麾下元丹如云,寻常势力根本不敢第一时间招惹,这也是自己没有树大招风的原因所在。 但如果自己称王,那么对于肃州的赵王、楚州的楚王、南梁皇帝甚至宣州卢家老祖来说,都是一个大大的经验包啊! 既可以美美的吃上一口,又可以不用担心受到舆论影响背负反贼之名。 舒服至极。 自己如果真的想要称王,除了身份要对之外,还要有绝对的实力。 至少,要到元丹武圣之后,才能考虑这一点。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个机会斩杀房冀,彻底执掌岚州才对。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当即号令全军:“今夜先在安龙郡休整,明日寅时造饭,直捣岚州城!” …… 岚州城,房氏祖地。 房平与房存跪伏在老祖闭关的禁地之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冷汗浸透衣袍。 “老祖……三十万大军,败了。” 房存声音发颤,喉咙干涩如吞沙砾:“公羊瑾身死,贺兰山自绝,颜存真叛变,紫阳、安龙二郡皆失……如今,只剩岚州城和新驿郡了。” 房平、房存二人有些灰心丧志,虽然他们已经逃回了家族之中,但接连的惨败还是让这二人落泪。 三十万大军啊! 这可是足足三十万大军! 怎么就输的这么不明不白? 他们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开始溃败、溃败、再溃败。 回到岚州城的,只剩下房平的两万人了。 他们现在感觉无比绝望,郑均给予他们的压力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老祖能不能战胜郑均,是郑均的对手。 而伴随着两人汇报之后,却没有半分反馈。 有的只是沉默。 禁地深处,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凝滞了。 房平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不敢抬头。 而就在此时,忽然间,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岚州城剧烈摇晃! “轰——!” 房平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只见禁地上空,五色光柱冲天而起,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交织盘旋,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漩涡! “这……这是?!” 房存骇然失色,只见那五色光柱之中,一道苍老身影缓缓升起,周身缠绕着五行真元,气息节节攀升,竟让整片天地都为之震颤! 这分明是五行合一的迹象! “老祖……成了?!” 房平声音嘶哑,眼中迸发出狂喜之色。 然而,下一瞬,他的笑容骤然凝固。 “还不够……” 一道沙哑如金铁摩擦的声音自光柱中传来,房冀老祖的身影渐渐清晰,他双目紧闭,周身肌肤竟如琉璃般透明,五脏六腑中流转着五色光华,仿佛整个人正在蜕变为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五行合一,半步元丹! “老祖!”房存激动叩首,“您已踏入半步元丹,只差最后一步,便可真正登临元丹之境!” 房冀缓缓睁眼,眸中竟无瞳孔,唯有五色漩涡旋转,声音冰冷无情:“五行虽合,元丹未凝……而且我这五行合一被你们的消息所耽搁了,多了一丝不完美,尚需一味‘大药’补充。” “大药?” 房平一怔,随即猛然醒悟,颤声道:“老祖是说……” 房冀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森然笑意。 “不错。” 他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掌心竟浮现出一道血色阵纹,阵纹蔓延,瞬间覆盖整座岚州城! “嗡——!!!” 大地震颤,城中拥有房氏血脉的武者,皆感觉体内气血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强行抽离! “老祖?!” 房存惊骇欲绝,他感觉到自己的真元正在不受控制地外泄,朝着房冀涌去! “啊!” 房平、房存突然跪地惨嚎,周身毛孔喷出五行精气。 二人修为竟从通窍境暴跌至外罡,而抽离的精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光柱之中! “老祖在抽子孙血脉补全道基……” 房存满脸惊恐,在心中绝望的想着:“他根本不在乎岚州基业,只想借大战突破元丹!” 房存与房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如同枯树皮般皱缩。 武道修为又从外罡一路下降,蓄气、炼血直到凡夫俗子,最终彻底沦为了一具瘫软的皮囊。 他们的眼球凸出眼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早知这些族人如此不堪,便不让他们出战,而是在战前就尽数吸入我腹中补充精血真元,如此也能省了我两个月的磨合苦修。” 而将这两尊房氏通窍武者吸成人干之后,这位房冀老祖才落到了地面之上,目光穿透虚空,望向城外方向,声音如九幽寒风:“郑均,来得正好。” “此子这天资不凡,待老夫吞尽房氏气血,将那两万兵卒彻底炼化,再以他这绝代天骄的心肝脾肺肾为引。” 房冀的眼眸之中,流露出贪婪之色:“若是如此……” “元丹,可成!” 第204章 天赋不行就不要学人家突破元丹! 安龙郡内,沧刀、骁果两军正在原地休息。 两军将士们其实有些失望。 他们本以为自己要大刀阔斧的大干一场,没想到除了大都督带领他们前压的第一天大战了一番之后,剩下的两天全在赶路。 什么都没干。 所以,两军将士们现在的心境尤为复杂。 自打从军以来,郑均对沧刀军、骁果军的待遇最佳,也因为有济世堂的丹药供给,沧刀军、骁果军的将士在这两三年之间,武道修为也正在迅速提升,生逢此世,谁不想要让自己的武道修为得到精进呢?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军队是一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只知道逃跑的军队。 属于是战五渣,如此,自然是满怀激情。 故而,对未能参加战役,两军将士都有些遗憾。 而郑均,则是开始思考情况,同时总结这几日的得与失。 【杀敌破阵,身经百战。‘气吞山河’偿还进度+1994,当前偿还进度:1994/5000。】 眼前的鎏金小字一闪而至,郑均并没有将此太过于注意,而是深吸一口气后,望向了桌面上一字排开的水性大药,准备趁此机会,将这‘渊渟岳峙’的偿还条件给用完,将其纳入‘诸法无相’的体系之中。 郑均盘坐于静室之中,面前的水性大药散发出莹润光泽。 运转太虚凝玉篇之后,郑均掌心真元流转,将一株金珠伴龙莲凌空摄起。 灵药化作湛蓝流光没入体内,经脉中顿时涌起磅礴水灵之力。 郑均借势催动‘渊渟岳峙’,周身泛起层层水纹虚影,如渊停岳峙般将灵力尽数吸纳。 不过三四个时辰之后,所有灵药皆被炼化,郑均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渌水翻涌,随即归于平静。 【炼化十株水性大药:10/10。】 【神通‘渊渟岳峙’偿还完毕。】 看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感觉一阵轻松。 说实话,还得是‘渊渟岳峙’这样的好神通。 不单单是被动技能,郑均什么都不用做,他自动生效,让自己的真元更加雄浑,自带强大的护体真元,还有屏蔽内外气息之功效,就算是元丹武圣都无法寻自己的气息追踪。 更重要的是,你看看人家的偿还条件! 炼化十株水性大药,这多简单啊? 而且不单单是炼化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利用炼化这十株‘水性大药’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郑均刚刚突破通窍五境不久,想要五行合一自是任重道远,若是自己修行,虽然有大成的‘太虚凝玉篇’来辅助修行,但至少也需要二十几二十年才能完成这一步骤。 因此,郑均觉得自己若是想要突破,便最好是利用外力进行修行,才能如此。 不同于其他武道修行者的‘是药三分毒’,郑均的情况其实要简单的多,还是得益于‘大道武书’的调节,郑均根本不用担心丹毒问题。 无论是各类天地异宝还是妖兽内丹,将其炼化之后,郑均都能够将其蕴藏的灵气完美的运用在自己的修行之中,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丹毒,这也是郑均能够比其他武道修行者破境更快的原由之一。 这‘大道武书’,可真是太有用了。 ‘就是不知道,这等足以震天动地的宝物,是如何落到我手里的。’ 郑均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暗自思忖。 虽然有些好奇,但郑均深知这事儿不是自己现在能够好奇的了,因此毫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这颗好奇心给压了下来,同时心念一动,面前登时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来。 【是否预支神通‘渊渟岳峙(小成)’?因假借未来之果,施展上万次、炼化一株‘神药’方可归为己身。】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来,毫不犹豫的在心中暗道:“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预支成功的字样发生,郑均也没有i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将这‘渊渟岳峙’融入‘诸法无相’之中! 伴随着郑均的心念一动,原本代表着‘渊渟岳峙’的苍蓝色符箓也开始迅速绽放出原本的光辉。 原本环绕混沌气旋的八枚符箓中,代表‘天目破障’的耀金符箓、代表‘渌水斩蛟’的靛青符箓、代表‘熠日流光’的赤金符箓同‘渊渟岳峙’的苍蓝符箓登时交相辉映。 如今,郑均已经点燃了四门符箓了。 【诸法无相】 【诸法无相进度:4/6。】 【当前受箓(小成):渊渟岳峙:0/10000;熠日流光:4000/10000;渌水斩蛟:10000/10000;天目破障:10000/10000。】 虽然‘渌水斩蛟’和‘天目破障’的进度都已经在‘诸法无相’这里达到了满值的进度,但受制于‘诸法无相’目前的进度不足以进入大成,因此只能就此停留。 不过对此,郑均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 因为郑均很清楚,如果没有这‘诸法无相’的话,更难! 因为没有‘诸法无相’,自己就要直面他的其他偿还要求! 不说别的,这‘渌水斩蛟’就要郑均去斩杀十头通窍蛟龙或者一头元丹蛟龙。 自己这上哪儿找去啊? 但在‘诸法无相’这里,郑均可以直接将他的‘网贷’给黑掉,不需要完成这个偿还要求,只需要点亮六门符箓便可。 而如今,自己还有‘飒沓流星’和‘气吞山河’已经偿还完毕进度,只需要完成他的偿还要求,便能够将‘诸法无相’推演至大成,这条件可比正常渠道要简单的多。 不过伴随着郑均对这‘黑网贷’说不,将‘渊渟岳峙’转移到了‘诸法无相’之中后,预支槽便又空出来了一个。 如此,郑均便只能开始选择预支自己不太感兴趣的一门神通了。 毕竟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真空着不用吧? 【是否预支神通‘凶相百骸(精通)’?因假借未来之果,挥枪万次,吞噬五头通窍妖魔精魄方可归于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郑均望向面前出现的四个鎏金小字之后,毫不波动的站起身来,望向四周。 枪法对郑均而言,并不熟练。 但也骤然间让郑均想到了一条全新的出路。 骁果军、沧刀军明明被自己用最顶级的训练结果来训练,但战阵之中却不尽人意,没有发挥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原因在哪儿? 除了确实不如人家百战精锐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武器! 陌刀只有在特定时刻有奇效,在战场上真正可以组成强大战阵的,只有长枪、长矛、长戈、长戟等长柄武器,陌刀还是太短了些。 所以,若是将这‘凶相百骸’如‘熠日流光’那般极致简化成‘落日刀法’,让它也变成一门低级武学,岂不是在列阵的时候,也有奇效? 如此,也能让自己列阵的同时,施展出神通来,尽全力增进神通武学的偿还进度。 这样做,也能让这个对自己而言用处不大的‘凶相百骸’作用发挥到最大。 想到这里,郑均不免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既如此,郑均开始准备趁着这夜间功夫,将这‘凶相百骸’给简化一番。 一时之间,这安龙郡的郡守府中,凶戾之气登时狂涌而出,负责镇守附近的士卒隐隐可以听闻郡守府中,传来如猛兽般的咆哮。 不过,沧刀军、骁勇军的将士并不会觉得他们的大都督被什么猛兽袭击了,而是不由感叹万千:“大都督已功成名就,但仍不忘记修行,真乃武道天骄啊!” 时至下半夜,灯火葳蕤。 郑均依旧在思考简化‘凶相百骸’的方式,不过就在此时,于慎匆匆而来,携带着紧急军情。 于慎并没有什么具体官职在身,只有一个‘大都督府掾属’的身份在。 掾属是什么意思?意思便是跑腿的小吏,他在郑均身边扮演的也是这样的角色,负责为郑均传递各种军情,虽然职位不高,但却是郑均的心腹。 郑均本来提拔这于慎,是为了让鲜卑内部看到希望,全面进行中原化,彻底摆脱鲜卑名姓,做到‘戎狄入中原则为中原’。 但没想到的是,于慎饱读诗书,很有处理政史的经验,而且晓畅军事,倒是一个挺不错的助手,在郑均没有找到第二个替代者之前,于慎也就一直留在郑均身边,帮郑均跑跑腿之类的。 而此番连夜拜见,必有紧急军情! “大都督!” 于慎一路小跑至静室门前,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顾不得擦拭额间细汗,在门前对着单膝跪地抱拳禀道:“青州八百里加急军报!” 郑均闻言,眸中水纹微敛,周身凶戾之气骤然消散。 拂袖收起案前颇为凌乱,用来参考的各类枪法武学,当即沉声道:“讲。” “大都督,陈郡守急报,青州齐王进军,大破翟谦部,贼首翟谦身死,秦、程二将降秦王,余众皆溃,王、单、徐等将随张稠四散。” 听到这等话语,郑均不由一怔。 “翟谦死了?” 郑均颇为惊讶。 青州齐王强悍,郑均也自是知晓。 但翟谦部下,也是人才济济。 虽然翟谦实力平平无奇,但从张稠开始,无论秦、程、王、单、徐,皆有名将之姿,尤其是郑均多番打听,听闻麾下大将秦珏已臻至通窍五境,乃是有名的元丹种子。 而程识节乃是通窍四境,自己那位至亲兄弟单雄义前不久也突破到了通窍四境。 王伯勇实力弱一些,为通窍二境,但又徐世茂虽然名声不显,为人低调,但至少也是通窍三境以上的实力。 至于张稠。 也不知是大争之世英雄四起,时来天地皆同力的原由,如今的他也不知怎么,竟突破到了通窍五境。 速度不慢,和挂狗郑均都差不多了。 因此,在两名通窍五境,数位通窍高位大将的辅佐之下,郑均想着这翟谦怎么着也能顶半年吧? 谁知道,这才不到两个月,便被齐王击溃。 难道齐王的实力,已经恐怖如此了吗?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感觉东方战场的局势错综复杂。 尤其是齐王这么一动,让本就情况不是很明朗的东方局势更加错综复杂了起来。 青州,就在今州之旁。 今州双方已经打出了真火,除非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败,不然双方是无法轻易抽身的。 魏王、韩王、杨氏二祖。 永昌皇帝、蔡抗、越王、岳国公。 八尊元丹武圣,在今州打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郑均都不敢想今州现在的情况如何。 而青州这边,齐王动弹了一下,拔除掉了卡在今州、青州边界的翟谦,他能没有动作?郑均是不信的。 但郑均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双手合十,扣1为永昌皇帝祈福了。 希望这永昌皇帝别那么快死,多撑会儿。 至少支撑到自己成为元丹武圣再死。 于慎继续禀报道:“除之外,云州方面,燕王以讨贼为由,令龙骧卫大将军褚秋春南下,领龙骧卫进驻五光郡,同杜贼作战,然……根据斥候的消息,他们不似作战,而是驻兵在一起,蔡州牧很是愤怒,斥责褚秋春多日。” 听到了这个消息,郑均不由得叹息一声。 博州确实不是什么发展的好地方,四通八达,各方势力都能插手其中啊。 一念至此,郑均接着张口道:“我知道了,你……” 郑均话语未落,却忽然站起身来。 他感觉到了南方向传来了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极为陌生,带着几丝元丹武圣的威压,血腥、残忍,仿佛整片天地都在为之震颤!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穿透静室墙壁,直射南方岚州城方向。 “这股气息……是房冀?!” 郑均瞳孔微缩,心中警兆大生。 那股气息如渊似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有无数生灵在哀嚎。 更令人心惊的是,天地间的五行之力竟被牵引,形成巨大的漩涡,笼罩在上空。 “轰隆隆——!!!”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即使相隔百里,郑均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大都督,这是……” 于慎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郑均沉声道:“是房氏老祖房冀,他没有固守岚州城,而是向我杀来了。” 于慎闻言,登时感到一阵骇然,下意识的张口道:“难不成他已经突破元丹了?!” 若是之前的郑均,也会这么认为。 但现在,郑均却感觉完全不同。 这房冀的气息虽然看起来十分恐怖、残忍,但与西狄大祭司相比,还是差的不少。 而且,房冀的气息之中,多了一种血道的污秽之意。 郑均心中迅速盘算,房冀此刻的气息虽然强大,但明显不稳,显然是强行突破所致。 而且那股血腥气太过浓重,恐怕是以某种邪法吞噬了族人或百姓的精血。 再结合那房贺吐露出的消息。 房冀本就是魔功丹道的大师,房氏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竟然以人族武者精血为引,来炼丹修行。 对于邪道而言,妖魔的精血可以炼丹,那么同样蕴藏天地灵气的人族武者的精血,同样可以炼丹。 此二者没有什么两样。 而除此之外,房冀还是一尊炼傀宗师。 说起来,倒是和那西狄大祭司有些相似。 只不过不同的是,西狄大祭司的血傀都是西狄代代相传下来的,西狄大祭司本人并不精通炼傀之术。 但房冀不一样,房冀是真的精通炼傀之术。 那滔天的血气,怕就是房冀的手笔。 “传令全军,即刻集结!” 郑均声音冷冽,如刀锋划过夜空。 于慎强忍恐惧,抱拳道:“诺!” 他转身飞奔而去,很快,安龙郡内号角声四起,沧刀军、骁果军的将士们迅速从睡梦中惊醒,披甲执锐,列阵待命。 郑均则一步踏出静室,凌空而立,目光凝重地望向南方。 南方遥望,五色光柱冲天而起,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交织盘旋,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一道苍老身影缓缓升起,周身缠绕着五行真元,气息节节攀升。 看到这一幕,郑均也是有些不知所谓。 什么意思? 房冀这老贼为什么一直保持着五行真元之气? 他不是已经五行合一,踏入半步元丹的境界吗?接下来难道不应该是凝聚元丹吗?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作甚? 郑均先是一怔,但随后便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老东西,是想保持这般状态,斩杀自己之后,以自己这尊‘北疆万载武道第一天骄’为血食引子,助他突破元丹啊! 这一点并不难想。 毕竟走惯了捷径的人,势必会在遇到困难时,第一视角想到继续走捷径。 当然,郑均说的是自己,一直在利用‘大道武书’走捷径。 当然,房冀这老东西,自然也是如此。 血祭是真的爽。 所以,这房冀的路径依赖,一定会想着用血祭的方式突破元丹的。 郑均深吸一口气,吩咐左右道:“找个房氏降人过来,认认这房氏老祖。” “诺!” 周围士卒当即拱手称是,立马去寻那房氏降人。 房氏子弟众多,人口逾万。 核心成员房贺虽然降了郑均,但被郑均安排在了紫阳郡中,其余的房氏子弟都差点意思,但有总比没有强。 不多时,一个蓄气境的房氏嫡系子弟便被两个士兵揪了过来,脸色煞白,见了郑均之后,当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大都督饶命,大都督饶命啊!” “本督没有拿你祭旗的打算。” 郑均道:“你且认认你家老祖,细说一番这是什么秘法邪术?”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这房氏子弟才呼出一口气来,望着重重的血煞之气,登时脸色一白,当即对着郑均拜道:“大都督,此乃五子同心祭!房氏祖地有‘血炼大阵’,历代秘传,唯有家主知晓如何启动,那……那房冀老贼定是启动了‘血炼大阵’,血祭了岚州城的所有房家子弟!” 他说到此处,已是涕泪横流,突然发狠般抬头:“大都督!那老魔连血脉至亲都不放过,我房氏佐太祖以定天下,没成想出了这么一个魔头,求您为我家做主,斩了这老魔啊!” “行了,下去吧。” 郑均招了招手,让这嫡系子弟退下,之后便暗自沉思了起来。 这房冀,有点狠。 自断后辈啊。 不过对于房冀的这种选择,郑均没有什么说的,并不觉得房冀有点傻。 毕竟在前世,郑均经常这么干。 把所有牌全都卖了,全力d三星五费! 这种操作,很正常的。 但把牌卖光了,你又没有d到三星五费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一念至此,郑均目光凌厉了起来。 这房冀的到来,正合我意! 郑均也想看看,自己突破通窍五境之后,和这半步元丹到底有什么不同。 能否,斩杀这尊半步元丹! …… 安龙城外,血雾弥漫。 后半夜原本已经破晓的天空如今已经被房冀强悍的气息染成暗红色,浓稠的血腥气如浪潮般拍打着城墙。 守城士卒惊恐地发现,地平线上涌来一片蠕动的‘潮水’! 那是房平麾下两万跑路速度极快的步兵‘士卒’。 但如今,他们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赫然是一副被抽干精血的模样,显然已经被房冀炼化成了尸傀。 他们皮肤灰败如枯木,关节扭曲成诡异角度,眼眶里跳动着幽绿色的磷火,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腐蚀性的黑色脚印。 郑均此刻已经登上安龙城的城墙,望向城外的尸傀大军,一时之间神色古怪,颇有一种看到了丧尸围城的感觉。 “大都督,这……” 守城的沧刀军士卒脸色有些惊惧,见到郑均登城之后,也当即行礼。 对于士兵而言,让他们斩杀同样是人类的敌军,并不是很难。 对阵妖魔,虽然心神畏惧,但也不至于恐惧。 但对阵这种人死之后的尸傀,则是会有极大的心理障碍。 毕竟面对这样的存在,谁会不觉得恐惧呢? 人,最终的就是身后之事。 不能入土为安,反而被驱使如傀如鬼,更是让人感到恐惧。 “咚!咚!咚!” 尸傀群中央,两头三丈高的巨型尸傀扛着白骨法驾,从尸潮之中涌动而来。 这两头尸傀生前分明是通窍武者,此刻却被炼制成青面獠牙的怪物,脊椎骨刺破后背形成骨轿栏杆。 房冀端坐其上,枯瘦如鬼的身躯裹着猩红法袍,十指指甲已化作漆黑利刃,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 从那两头扛着白骨法驾的尸傀面容来看,依稀可以辨别出,似乎正是房氏的‘卧龙凤雏’。 跑得快将军房平和跑得急将军房存。 他们跑得快、跑得急,躲过了郑均的屠刀,但却躲不过自家老祖的血祭。 “郑均小儿!!!” 天空之上,五光涌动。 房冀从白骨法驾之上站起身来,沙哑的声音如同锈刀刮骨,瞬间传遍整座安龙城:“老夫亲至,还不速来献上五脏,助老夫凝聚元丹?!” “老夫成了元丹,坐了这天下,定不忘记你的恩泽,你的子孙后代可为王侯,与国同休!” 话音未落,法驾四周突然炸开数十道血柱。 那些血水在空中凝成锁链,竟想将城墙上的守军硬生生拽下! “大都督救我!” “该死!” “……” 郑均见此,郑均不由冷哼一声,龙渊刀迸发的金芒,将这一道道血水凝聚的锁链斩断,撕开一道道裂口。 这时,那几个被锁链锁住的士卒才脱离苦海,一个个大汗淋漓,一副力竭的模样。 “都退后,不要靠近城墙。” 郑均深吸一口气,眼看着下方地狱般的场景,刀锋直指房冀:“老狗,天赋不行就别学人家突破元丹了,拿子孙精血当补药,你也配称老祖?” 房冀闻言不怒反笑,法袍无风自动。 只见他抬手一抓,五具干尸从尸傀群中飞出! 这五具干尸,其中三具气息微弱,似乎只有蓄气境、外罡境的样子,只有两具乃是通窍境的实力,但尸身破损至极,显然是死了数百年的模样,一点儿灵气波动都没有了。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一怔,再度招手过来,对着那房氏嫡系子弟道:“这五个干尸是什么情况?” 那房氏嫡系子弟此刻已经双腿发软了。 在那尸傀之中,他看到了不少熟人,自己的堂叔、堂弟、堂妹都在其中,这幅架势,整个房氏都没有几个人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询问之后,那嫡系子弟身子一颤,仔细辨别了一番那五具干尸,当即恐惧万分,低声道:“回……回禀大都督,那五具干尸,有两具乃是老祖……乃是房冀老贼最宠爱的嫡孙,有一具是房冀老贼的幼子。” “还有两具那腐烂的尸体好像是……房冀老贼那已经死了三四百年的双亲!” 那嫡系子弟已经吓软了,瘫在城墙上对郑均道:“那两个嫡孙,一个修的是金法、一个是土法,他的幼子是水法,其父母双亲乃是火法和木法……这是邪功方式,‘五行炼魔大阵’!” “只不过行的仓促,若是其嫡孙和幼子都修到了通窍境,那么这‘五行炼魔大阵’将会极为强悍,房氏先祖曾经凭借此阵,以通窍五境的修为,力敌一尊元丹武圣长达三个时辰,胜负五五之分!” 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五具干尸,都是房冀的至亲血脉啊。 父母、儿子、孙子。 这是真厉害。 不过房氏先祖曾经用过这阵? 这大周开国的时候,还真他吗是魔道开国啊? 成功之后洗的白白净净,若非是看惯了李氏王爷和房氏所为,恐怕如郑均这等草根出身的家伙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此刻,郑均觉得有必要审视一下和大周神武皇帝争夺天下,最后兵败的东齐皇帝了。 毕竟在大周的宣传之中,东齐皇帝乃是魔道枭雄,大周神武皇帝勤政爱民,那东齐皇帝最终邪不胜正,被大周神武皇帝镇杀…… 郑均深吸一口气,接着冷哼道:“至亲血脉作尸傀,房冀啊房冀,你真是有悖人伦,合该死在我的刀下!” 一语言毕,宛若惊雷! 尸傀大军之中,数百名靠近最前方的尸傀都被郑均这一声如晴天霹雳的惊雷所镇杀,消散于无踪之间。 对于这些寻常尸傀,房冀理都不理。 此刻这些房氏子弟的尸首被炼成阵眼,悬浮在房冀周身组成五行炼魔大阵。 “黄口小儿懂什么?” 房冀狞笑着掐诀,身影震荡:“今日便让你这小儿见识一番,什么叫真正的五行合一!” “轰——!!!” 五具干尸骤然旋转,化作五道刺目光柱冲天而起!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纠缠成百丈巨掌,裹挟着腐骨蚀髓的阴煞之气狠狠拍在安龙城护城大阵上! 城墙上铭刻的阵纹瞬间亮到极致,又在下一秒崩出如冰纹一般的裂痕! 一掌之后,代表金属性的嫡孙干尸登时炸裂成了一团血雾。 “这是……” 郑均见此,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房冀竟然要用罕见、稀有的‘五行炼魔’来攻破安龙郡的护城大阵,每一具干尸都是可以媲美弱一点的元丹武圣一击。 他想要用这五掌,攻破安龙郡的大阵。 而且根据这第一掌的力量来说,这护城大阵还真的极有可能被房冀攻破! 毕竟这安龙郡也并非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也不是什么有山河之险的区域,因此护城大阵十分寻常,并非是大城之阵。 被攻克,也是很有可能的。 若是安龙郡的大阵很强,当初那房平、房存也不至于弃城而逃。 郑均深吸一口气,攥紧龙渊刀。 蓄力、凝神。 等大阵被破的一瞬间,给城外这老猪狗一点颜色看看。 见第二掌即将凝聚袭来,郑均当即对着于慎道:“不用维系护城大阵,沧刀阵在城墙之上装装样子,骁果军暗自结阵!” 于慎闻言,立马心领神会,赶紧下去勾连军阵! “轰——!” 第二道木行巨掌裹挟着腐朽气息轰然拍落,护城大阵的裂纹蔓延了起来,更加动荡。 而郑均足尖轻点城墙,龙渊刀上的金芒已凝成实质。 当第三道水行掌印将城墙阵纹彻底击碎时,整座安龙城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 “老狗受死!” 郑均的身影化作刺目金虹贯穿尸潮,坍缩大日缠绕的刀罡所过之处,数百尸傀瞬间汽化! 见郑均主动杀来,那房冀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接着便轰然落下,火行与土行巨掌,朝着郑均轰落! “小辈,你的身躯归老夫了!” 房冀露出狞笑之色。 就在此刻,城墙上突然亮起万千金芒,四万骁果军同时振刀,落日刀阵的辉光如天河倾泻。 郑均周身真元暴涨,刀光大盛,主动迎着那两道巨掌而去! “砰!” 气浪掀翻方圆百丈的尸傀,这尸傀登时尽数气化,而郑均借势旋身,龙渊刀划出满月弧光。 “小辈,狂妄!” 房冀法袍炸裂,露出布满尸斑的躯体,掐指做诀,那两头负责抬着白骨法驾的通窍尸傀登时飞驰而起,从侧翼朝着郑均扑来。 郑均眼中寒芒一闪,面对从两侧袭来的通窍尸傀,手中龙渊刀骤然迸发出刺目金芒,刀身缠绕的坍缩大日之力瞬间沸腾! “区区死物,也敢拦我?!” 他身形如电,刀光划破长空,左斩右劈,两道金色刀罡如怒龙出海,分别迎向那两具通窍尸傀。 “轰!轰!” 刀罡与尸傀相撞的瞬间,坍缩大日的恐怖威能爆发,两具通窍尸傀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在金色烈焰中化为灰烬,连渣都不剩! 房冀见郑均刀势已老,当即狞笑一声,枯瘦如鬼爪的双手猛然合十,周身血雾翻涌如沸! “小辈,终究是嫩了些!” 房冀身形骤然模糊,竟在郑均斩灭两头通窍尸傀的刹那,化作一道血影欺近郑均三丈之内! 十指漆黑利刃泛起幽绿毒芒,直刺郑均后心! “锵!” 利刃破空声尖锐刺耳,郑均却仿佛背后生眼,龙渊刀回旋如轮,刀锋与利刃相撞迸溅出刺目火星。 “老狗,偷袭的把戏玩得挺熟?” 郑均冷笑,刀势未收,左掌已然攥拳,流影浮生直接轰出,墨色玉玺,反手拍向房冀面门! 房冀见此,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那血箭与墨色玉玺相撞,竟炸开漫天腥臭血雨,每一滴都腐蚀得地面‘滋滋’冒烟! 郑均暴退十丈,刀锋横扫荡开血雨,却见袖口已被蚀出几个孔洞。 房冀趁机掐诀厉喝:“五行轮转,镇!” 原本炸裂的五具干尸残骸突然浮空重组,化作四道血色锁链缠向郑均四肢! 更诡异的是,那锁链上竟浮现出房冀嫡孙、幼子临死前的扭曲面孔,发出无声惨嚎! “这五行炼魔,当真难缠。” 郑均眉头一皱,龙渊刀金芒暴涨,却斩不断这怨气凝结的锁链。 房冀狂笑,枯爪凌空一抓:“给老夫跪下!” “轰!” 五道锁链骤然收紧,郑均周身真元竟被压制得滞涩三分! 城墙上于慎见状,不由大为惊骇:“大都督!” 千钧一发之际,郑均眸中突然闪过一抹苍蓝水元。 渊渟岳峙赫然发动! “哗!” 磅礴水灵真元自郑均周身毛孔喷涌,如深海怒涛般将血色锁链冲得剧烈震颤! 趁此间隙,郑均刀锋倒转,再度挥刀,这五道锁链应声而断。 “老狗,该我了!” 郑均暴喝声中,龙渊刀携坍缩大日之威悍然劈落! 刀落,天地失色! 房冀见状,瞳孔骤缩,枯瘦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惊骇:“这小辈,怎会有如此强悍技法?!” 神通小成,很正常。 但郑均身上的小成神通,未免有些太多了。 以至于让房冀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郑均冷笑一声,身形不停,继续朝房冀杀去:“老狗,你以邪法强行提升的修为,终究是外道!今日便让你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武道!” 话音未落,郑均已欺身至房冀面前,龙渊刀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劈房冀头颅! 房冀见郑均刀势凌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霎时间,他周身真元狂涌,背后骤然升起一轮炽烈如火的赤金色烈阳,光芒万丈,仿佛要将整片天空点燃! 房氏神通,天罡烈阳! 谁都难以想象,作为一尊魔道枭雄,房冀竟然对这等正大光明的神通有这般理解。 “轰——!” 郑均的龙渊刀狠狠劈在那轮烈阳之上,坍缩大日的金芒与天罡烈阳的赤焰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狂暴的能量涟漪横扫四方,地面龟裂,尸傀大军被余波掀飞,瞬间汽化数百! 房冀狞笑,枯爪一挥,烈阳骤然膨胀,炽热的火浪如海啸般朝郑均席卷而来:“小辈,凭你也想破我房氏祖传神通?今日便让你葬身火海!” 郑均冷哼一声,龙渊刀横斩,刀罡如月,硬生生将火浪劈开,目光如电,再度蓄势,周身真元沸腾,坍缩大日的威能再度凝聚! “老狗,区区一轮假阳,也敢妄称天数?” 郑均厉声喝道:“这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大日!” 郑均眸中金焰暴涨,周身真元如怒海狂涛般沸腾! “死!” 一声暴喝,龙渊刀骤然迸发出刺破天穹的耀芒,刀锋所指之处,九轮璀璨大日自虚空中接连浮现,每一轮都裹挟着坍缩到极致的毁灭之力! “轰!轰!轰!” 九轮大日接连撞向房冀的‘天罡烈阳’,刺目的光芒让整片战场如同白昼。 房冀那轮赤金烈阳在第三轮大日撞击时便已布满裂痕,到第六轮时彻底崩碎成漫天流火! “九轮大日?这是前虞皇室神通‘熠日流光’?这不可能!” 房冀嘶吼着喷出一口黑血,周身五行真元剧烈震荡。 他疯狂掐诀想要重组阵法,却见最后三轮大日已碾碎虚空直逼面门! “沧刀军,列阵!” 城墙上,于慎抓住时机挥旗怒吼。 四万沧刀军同时振刀,军阵血气如赤龙般冲天而起,尽数灌入郑均体内! “斩!” 郑均借势旋身,龙渊刀化作千丈金虹劈落。 这一刀仿佛将天地劈成两半,刀锋未至,房冀的法袍已寸寸碎裂! “嗤——!” 血光迸溅!房冀两条枯瘦臂膀齐肩而断,黑紫色的污血喷涌如泉。 更可怕的是,刀气中蕴含的坍缩之力直接侵入其经脉,将他苦修的五行合一境界硬生生震散! “啊!!!” 房冀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周身五色光华疯狂逸散。 他的修为,溃散了! 五行合一的境界,没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纠结此物之时,房冀怨毒地瞪了郑均一眼,突然炸开成漫天血雾,竟是以血遁之术仓皇逃向岚州城方向! “老狗休走!” 郑均冷哼一声,也同样追击而去! 这一战,郑均的消耗也不小。 真元消耗大半,体内邪气入体,需要调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虽然没有明显伤势,但半步元丹的攻势还是让郑均多了些许内伤。 但是, 和这房冀相比,郑均的伤势微乎其微。 今日若不斩杀房冀,等他恢复之后困守岚州,又不知要费多少手段。 若是能够斩杀房冀,这岚州尽归自己所有。 自己,便能成为这岚州八郡的主人,真正踏入天下纷扰的这盘棋之中,成为棋手! 第205章 斩杀房冀,岚州易主! 血雾如虹,划破天际。 房冀残躯裹挟着漫天腥气,疯狂朝岚州城方向遁逃。 裂的臂膀处黑血不断喷涌,每掠出百丈便在空中留下一道腐蚀痕迹。他枯瘦的面容扭曲如恶鬼,心中咒骂之声几乎要冲破胸膛。 “小畜生!若非老夫仓促突破,岂容你猖狂至此?!” 房冀在心中暗骂道:“待老夫回岚州血祭全城,定要将你抽魂炼魄!” 他这一次,属于被血祭反噬了。 还是贪心了。 在得知郑均要来,便以为自己能够轻松碾压郑均,然后将其吞噬,成就元丹武圣。 在这种强大的诱惑催动之下,房冀根本没有考虑清楚,而是直接选择了主动出击,想要尽早凝聚成元丹,参与这场瓜分天下的饕餮盛宴之中。 他万万没想到。 明明是通窍五境,但郑均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 明明没有五行合一,但打出来的攻势却令他这个五行合一的半步元丹都招架不住! 若是老夫待在岚州城,以逸待劳的话…… 想到这里,房冀内心只有无尽的后悔之色。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买了。 身后,郑均的身影如金色流星紧咬不放。 龙渊刀锋撕开血雾,刀气纵横间不断斩向房冀后心。 “老狗,你逃不掉!” 房冀咬牙掐诀,猛地喷出一口本命精血。 血雾骤然加速,竟在半空凝成三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分别朝不同方向窜去! “哼。” 郑均冷哼一声,目光一凝,天目破障瞬间发动。 眸中金光如电,瞬间看破虚妄。 “左侧血影气息最盛,必是真身!” 郑均毫不犹豫挥刀斩落,朝着那左侧追击而去。 “噗——!” 房冀真身再度遭创,后背被刀气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怨毒回头,嘶吼道:“郑均!你真要赶尽杀绝?!老夫若自爆元丹雏形,方圆百里皆化焦土!” “元丹雏形?” 郑均冷笑一声,直接道:“你这强行糅合的五行之气,也配称元丹,你还有元丹?!” 闹麻了! 元丹自爆,确实可怕,威力不亚于二战时期引爆的原子弹。 但元丹自爆的前提在于,你要有元丹。 你刚五行合一,哪儿来的元丹? 而且这五行合一的境界还被自己方才斩灭了,房冀现在的境界已经跌落到了通窍五境,他要是能自爆元丹,那郑均也能爆! 话音未落,郑均突然暴起。龙渊刀脱手飞出,化作百丈金龙直扑房冀! 同时双掌合十,渊渟岳峙的苍蓝水元与熠日流光的赤金烈焰交织成网,封死八方退路。 而后,更是张开口来,准备吐气成剑,以气吞山河,阻挡房冀飞驰。 “轰!” 数次攻击,打向房冀! 房冀血雾倒是躲藏迅速,就算是郑均如此缜密,竟也未能将退路封死,依旧是让房冀逃了出去。 血雾翻涌间,房冀身形踉跄,背后金龙刀气撕咬不休,每一次扑击都从他残躯上剐下一片血肉。 他双目赤红,余光瞥见岚州城轮廓,却猛然惊觉城中大阵早被自己血祭族人时破坏殆尽,如今入城无异于自陷死地! “啊啊啊!” 房冀恼怒不已,更可怖的是,郑均的刀意已锁定他周身气机,若贸然停下,必被那金色狂龙撕成碎片。 “去直隶,去神京!郑均不敢追到神京的!” 房冀嘶吼着,强行扭转方向,朝南方疾驰。 他赌郑均不敢在秦王李恂眼皮底下追杀自己,更赌神京乱局能成为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今秦王已经开始攻伐神京,只要自己逃到了神京,就有救了。 神京,可是有真正的元丹武圣秦王坐镇,还有两尊通窍巅峰的武者。 那郑均小子再强,也不敢追到神京,将自己斩杀! 郑均见状,也是意识到了房冀的想法,脚踏‘飒沓流星’紧咬不放,龙渊刀所化金龙骤然分化九道大日,如天罗地网封堵房冀去路。 “老狗,你连岚州城都不敢回,还妄想秦王救你?” 房冀被迫硬接一击,惨嚎中喷出黑血凝成血盾,借反冲之力再窜千丈。 同时,房冀面目狰狞,竟撕开胸前干瘪皮肉,露出五枚嵌在肋骨间正在蠕动的血肉,正是此前炼化族人所剩的‘五子同心祭’残骸! “郑均,莫要逼迫太近了!” 房冀大喝一声,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同时郑均一刀斩落,却见房冀脖颈之处登时血花四溅,首级纷飞。 然而下一刻,这已经被斩落的脑袋竟然再度从脖颈处生长了出来,只不过肋骨处长在蠕动的血肉减少了三分之一! 房冀怨毒的向后看了一眼,继续飞驰而走。 郑均见状,不由感到有些棘手。 这老东西怎么还有这种保命手段? 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可以免死两次啊。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也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继续追杀。 还能免死两次?那就斩你三次! “今必杀尔!” “……” 从黎明追杀到薄暮,又从薄暮杀到了黎明。 一天一夜的追逐之中,郑均对房冀这条老狗,可以说是愤怒至极。 这老东西,打仗不怎么样,保命手段太多了! 这就是房氏八百多年的积累吗? 那你们世家大族的含金量认可了,确实难杀! 郑均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 原本他追杀出来,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但这一天一夜的追击,却把郑均打出真火了。 这老东西,必须死! 况且如今已经抵达了直隶地区,无限靠近了神京,若再不斩他,就没机会了! 房冀面容扭曲,眼中血丝暴突,周身黑红煞气翻涌如沸。 “郑均!岚州已经是你的了,你真要赶尽杀绝?!” 房冀厉声咆哮,血幕与郑均斩来的金光轰然相撞。 霎时间天地震颤,金光如烈阳熔雪,将血幕层层洞穿。 怨魂鬼面接连崩碎,血水尚未落地便被蒸发成腥臭雾气。 他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房家八百年的积累,全都被他用完了。 郑均五年的努力,将他们房家八百年的积累毁于一旦,房冀如今有的,只有满腔的悲愤。 “这已经不是你今天第一次说这个了,郑某追杀你到这儿,难道是追着玩的?” 郑均冷笑一声,根本没有留手,而是继续金光骤起,斩向房冀残躯。 如今已至直隶,若是不斩杀这房冀,只怕会生出事端。 房冀见状,便只能催动血光抵挡。 血光与金焰碰撞的刹那,房冀半边身子灰飞烟灭,残躯如破袋般坠向下方山峦。 郑均正欲补刀,忽觉南方天际传来浩瀚威压。 一道赤凰虚影自神京方向升起,竟是秦王麾下通窍巅峰强者感应到战斗波动,疾驰而来! “嗯?” 郑均眼神一眯,望着已经被自己斩落的房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再度动手! “还敢行凶?!” 赤凰虚影之中,一道威严怒喝如雷霆炸响:“郑均,休得放肆!” 只见那赤凰展翅,漫天火羽化作箭雨倾泻而下,每一道都裹挟着焚山煮海之威,直逼郑均周身要害! 来者正是秦王麾下大将,通窍巅峰的大妖毕方! 郑均目光一凝,刀势未收,左手掐诀一引,周身苍蓝水元骤然暴涨。 渊渟岳峙结合渌水斩蛟! 水纹虚影如巨渊倒悬,将漫天火羽尽数吞没,蒸腾的雾气中传来‘嗤嗤’爆响。 与此同时,他右臂筋肉虬结,龙渊刀金芒坍缩至极致,朝着坠落的房冀残躯悍然劈落! “尔敢!” 毕方怒目圆睁,赤凰虚影双翼合拢,竟化作一柄百丈火焰巨枪破空刺来! 枪未至,灼热气浪已将地面熔出赤红沟壑。 “铛!” 郑均刀锋与火枪相撞,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郑均虎口迸裂,鲜血顺刀身滴落,却借势旋身,刀光如银河倾泻,硬生生将火枪挑偏三分。 “我说斩他,今日必斩!” 郑均暴喝一声,刀势余威不减,终于斩在房冀残躯之上! “噗!” 房冀头颅飞起,枯瘦面容凝固在不可置信的狰狞中。 一刀之后,郑均望向那携带着炽热气浪而来的毕方,只觉胸中豪气激荡,竟长笑一声:“此间事了,郑某告辞!” 话音未落,他足踏飒沓流星,身形化作金虹直奔北方。 毕方怒极,赤凰虚影振翅欲追,但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有所迟疑,没有继续追击,而是俯身下落,去寻房冀踪影。 房冀保命手段颇多,掉了脑袋或许也没死。 下去看看能不能捡个脑袋。 而另一旁,房冀残躯砸入密林,仅剩的头颅滚落泥沼。 他意识模糊间,见一玄鸟纹战靴踏在眼前,耳畔传来冰冷质问:“岚州房氏的老祖,怎沦落至此?” 房冀抬头望去,正是秦王心腹毕方。 “救……我……” 房冀颤音张口。 “你保命手段都用光了,我也救不了,等死吧。” 山风呼啸,毕方摇了摇头,见房冀缓缓失去了生机,黑血渗入焦土后,这毕方才盯着北方阴沉低语:“好一个北疆天骄……秦王殿下,怕是要多一劲敌了。” 摇了摇头之后,毕方收缴了房冀的尸身与脑袋,重新化为一道赤凰虚影,朝着秦王大营方向飞驰而去。 他本在后方巡视,偶然感觉到房冀的气息,这才碰巧遭遇。 虽然他很想追杀郑均,但想到郑均能够斩杀房冀的实力,而自己后方又没什么援兵,若是深入敌境,或许会出事,所以毕方这才没有继续追杀而去。 如今房冀已死,毕方觉得自己还是要将这消息通报回去,让秦王早做准备。 岚州,易主了。 叹了口气之后,毕方催动真元,不过两个时辰,便回到了秦王营寨之中。 此刻,秦王大营所在,气氛颇为紧张。 毕方对此十分淡漠。 氛围紧张是十分正常的情况,毕竟秦王麾下,妖魔与人类多有摩擦。 随秦王自关中起兵的人族将领们,对于妖魔那是一个深恶痛疾,但碍于秦王的面子,只能和妖魔共事。 而这些被秦王招募来的妖魔们,却只觉得这些人族通窍武者十分的啰嗦,若不是看在有吃、有玩的份儿上,早就和这些人类翻脸了。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人族与妖魔的关系,自然是不太融洽,以至于军营之中时常都是这种冰冷的氛围。 对此,秦王也无计可施。 毕竟他还要指望这两伙势力为他出力,以此来攻克神京。 只要神京没有攻下来,他麾下人族和妖魔的矛盾就永远不会被扩张,有一个外部目标,比什么都重要。 秦王李恂端坐于军帐主位,正凝视着沙盘上神京的布防图。 忽见帐门被赤焰掀开,毕方提着房冀血淋淋的头颅与残躯大步踏入,帐内众将登时哗然。 “殿下,岚州房冀……死了。” 毕方单膝跪地,将尸首呈上。 那头颅双目圆睁,枯瘦面容凝固着不甘与恐惧,脖颈断面还泛着诡异的一抹难以磨灭的金光。 秦王瞳孔骤缩,霍然起身时撞翻了沙盘上的旌旗:“这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怎会败的这么快?” 他一把抓起房冀头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郑均难道真的是仙人降世,无人能敌吗?!” 帐中一片死寂。 人族将领们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而妖魔将领则躁动地磨蹭着利爪。一名豹头妖将忍不住低吼:“这人类俺也素有耳闻,虽是个半吊子,可岚州城有大阵加持,就算十万大军围攻也能撑上一年半载!” 另一头通窍大妖叫道:“这人族也太过于没用了,当初就应该叫俺们去岚州,接手那里!” 秦王猛地将头颅砸向沙盘,神京城模型应声炸裂。 而伴随着秦王的动静,这些妖魔也闭上了嘴巴,不敢说话。 “金光锁血,原来是‘熠日流光’……” 秦王呼出一口气,神色逐渐趋之平静,他望着那房冀的脖颈断裂支出,十分淡定的张口道:“看来这郑均和前虞关系不一般啊。” “大王。” 毕方忽然单膝跪地,对着秦王恭敬道:“请大王让我带领羽族兄弟们去,一定将郑均首级斩下,献给大王。” “这郑均手段非凡,你们这样一个个请命而去,只会这般一个个被他斩杀?”秦王冷哼一声,张口道,“不必管他!这郑均刚得岚州,至少要整顿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将岚州消化。” 秦王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看够了这些家伙。 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这样一个个去送,就是给郑均徒涨军功的。 根据郑均的表现来看,整个秦王军里,除非自己大军亲至,不然没人是他的对手,去了只是送人头。 所以,秦王干脆就不管岚州了,岚州给郑均便给郑均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今首要任务,是助本王夺下神京!拿下神京,本王就能向天下宣布,本王才是先帝真正的继任者,那什么永昌皇帝,只是一个在外叛乱的逆贼罢了。” 秦王李恂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憧憬。 他凝望神京方向,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端坐在神京那尊曾经只属于父皇的龙椅上,称孤道寡。 “本王一定要拿下神京!” …… 【斩杀房冀,名震天下。‘太虚凝玉篇’偿还进度+4922,当前偿还进度:12441/50000。】 郑均一路飞驰,朝着岚州方向回归,心情极好。 经此一战,自己彻底斩杀了房冀。 说实话,有些如梦似幻。 郑均本以为自己要在岚州城下蹉跎个大半年呢。 毕竟众所周知,州治所在,阵法极为强悍,并非是其余城池可以比肩的。 岚州城,在天下重镇之中,可是足以排进前三十的大城。 但没想到啊,房冀主动来送了。 “这武道境界可真是迷人心神,就算是老谋深算,已经三百多岁的老东西得知自己有机会突破,也是会奋不顾身,被冲昏了头脑。” 郑均摇了摇头,同时也给自己提了个醒。 这般行径,也需要自己注意。 不能为了突破,就开始奋不顾身了起来。 归途郑均倒是并没有如上次那般急促,就这般三日之后,郑均重回岚州城。 岚州城,已经彻底被自己麾下接管,入城之后,却见岚州城中到处都是被焚烧的痕迹,打砸一片。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阴沉着脸,招来诸将开会。 “本督追至直隶,已将房冀斩杀。” 郑均端坐于岚州府衙正堂,手指轻叩案几,目光扫过堂下诸将,沉声道:“说说吧,城中为何乱成这般模样?” 听到郑均的质问,许厚当即上前一步,抱拳禀报:“禀大都督,房冀败亡当夜,守城士卒见其血遁逃窜,便知大势已去,未等我们攻城,岚州军自己先乱了阵脚。” “有抢掠武库的,有纵火焚毁房氏宅邸的,更有甚者竟打开牢狱释放囚徒,烧杀劫掠。” 于慎补充道:“所幸沧刀军先锋营次日辰时便至,末将当即分兵镇压:斩趁火打劫者三百三十七人,杖责游侠儿百二十众,另将房氏余党尽数下狱。” 见于慎补充结束,不等郑均询问,许厚便恭敬有礼,对着郑均继续汇报道:“一切皆按都督出征之时的旧例,如今粮铺已开,药局施诊,流民正在登记造册。” 听到了许厚的安排之后,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道:“安驿郡情况如何?” 魏权拱手称道:“启禀大都督,安驿郡的刘郡守未曾派使者来降,似乎打定主意想要顽固到底了。” “发兵,灭之。” 郑均并不多言,只是淡淡开口。 杀意显现! “诺!” 众将拱手称是。 众将称是之后,却无人退去。 帐内一时静默,只听得火盆中炭火噼啪作响。 终于,独孤愿上前一步,甲胄铿锵声中单膝跪地,沉声道:“大都督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灭房氏,岚州八郡尽归麾下,此乃天命所归,功宜为王!” 一旁的魏权见状,也是兴奋不已,当即同样拜道:“独孤愿所言既是,大都督本就是正统,称王理所应当!” 什么正统? 众将不由一怔。 魏权指的,乃是郑均为大魏皇室后裔,只是其余将领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听到独孤愿和魏权两个小儿辈这么说,几个岚州本土投诚者,如颜存真、赵博、房贺等将,也同样犹豫片刻,也跟着下拜:“大都督功宜为王!” 卫图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神色不善。 而许厚则是眉眼之间,隐隐有种忧虑。 二人都是反对称王的。 原因但却完全不同。 卫图是永昌皇帝死忠,在他眼中,这群人的行为,就是在谋逆! 更可恨的是,这些人竟然还想要拉着大周忠臣,定秦侯郑均郑大都督一起谋逆! 这和房氏那老贼,有何两样?! 而许厚而是想着的是现在称王,为时尚早。 北方各地,乃是诸王纷争的战场。 强如宣州的卢氏老祖、陇州的赵氏老祖,都没有称王的打算。 因为现在称王,只会让神武皇帝的子孙们产生危机感。 而南方,才是称王的地界。 比如杀到了益州的张本功,如今不过通窍五境,就已经自称‘大蜀王’,称孤道寡了起来。 而南梁皇帝、东吴皇帝就更不用说了,萧銮、陆孟这两个元丹武圣都不满足于称王,而是直接登基称帝了。 南方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大周朝廷对南方的执掌能力太弱了,南方藩王比较厉害的只有楚王、越王和吴王。 楚王、越王乃是元丹,吴王只是通窍巅峰而已。 而南方的越王,如今根本没有好好地待在江州,而是跟在永昌皇帝身边厮混,为永昌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导致南方的局势特别糜烂,就算是有人称王,大周朝廷都管不到你。 但这岚州不行啊。 北面是肃州赵王、东南是关中秦王、南方是楚州楚王、东方是博州。 博州连接着云州的燕王和今州的魏韩二王。 还有个大周永昌皇帝。 现在称王,直接来一个大战神武皇帝诸子了。 所以,许厚是反对现在称王的。 还不等卫图、许厚二人张口,郑均便摇了摇头,张口道:“郑某何德何能,有何名望称王?若是功宜为王,也当要敬问天子,由天子册封,岂能妄自加之?” 此言一出,许厚才松了口气,独孤愿、魏权难免有些失望,而岚州本地降将们也没什么说的,只是跟风继续说‘大都督明鉴’。 对于岚州本地这些降人,如颜存真、赵博等人,根本就没什么说的,他们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已。 永远忠于岚州之主,谁是岚州之主就忠于谁。 郑均也很清楚,他刚刚才斩杀了一个被冲昏头脑的房冀,可不想要成为第二个房冀。 他现在的战略规划很简单,一如当初元末的朱元璋。 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当初李察罕帖木儿南下,朱元璋为了避免为围攻,甚至还‘遣使通好’,结交元廷。 与郑均如今的处境,倒是略为相似。 当前要做的,就是发展岚州,等待天下风起云涌的下一个契机,而不是冒失‘称王’。 当然,称王并不是关键。 主要是不能有自立之心。 若是永昌皇帝愿意封郑均一个王爵,郑均也无所谓,总而言之,没有实力横推天下之间,郑均需要隐忍。 “收复岚州之事,需要遣使臣禀报陛下。” 郑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卫郡守,尔劳苦功高,便麻烦您纵身而起,走一趟今州军中,禀报陛下这个喜讯吧。” 如今战乱隔断左右,普通使臣很难穿过这战乱时刻。 所以,让通窍武者去传递消息,也是正常。 正如同当初永昌皇帝派高礼山来通知郑均,要封郑均为侯的旨意。 正好,这卫图脑子有点不好使,留在这岚州一定会恶心自己。 但他又在征讨岚州的过程中立有功勋,直接杀了会让人心寒,趁此机会把他打发走,也算了了一番心事。 “是。” 卫图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当即拱手称是,接着便告退离去。 而其余诸将仍在营帐之中,郑均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后,张口道:“本督与那房冀大战,需调息一番,尔等各自归营,巩固岚州城之防护,将各郡官员名单呈递。” “待本督出关之后,亲自考校,若有不合格者,当黜也。” 众将闻言,当即称是告退,而郑均也终于在这州牧府中,准备闭关休整了。 而这岚州城本名安业,乃是三国古都。 所谓三国古都,便是三个割据势力的王城。 四千年前,古夏灭亡之时,一尊元丹以此地为都,建立‘岚国’,在风雨飘摇之中坚守八十余年,最终灭国。 两千年前魏末乱世之时,有一尊元丹武圣坐镇岚州,自立为‘代王’,这安业城便是代国国都。 代国立国一百零七年,经两世而亡,算是三国之中国祚最久的一个。 一千年前的虞末乱世之时,这岚州城也有一尊通窍五境的武者狂妄自大,短暂统一了岚州,自称‘大岚皇帝’。 然后一年之后,被神武皇帝剿灭,岚州易主。 虽然都是短命政权,但大家清一色的将国都安排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岚州地脉,便在城中。 如今郑均闭关之后,睁开双眸,自州牧府出击,准备直奔那房氏祖地而去。 房氏祖地,便是岚州地脉所在! 自己在岚州地脉修行,便能将‘气吞山河’偿还完毕,可以正式纳入‘诸法无相’之中。 左右都要修行,在哪儿不是一样? 不如去岚州地脉所在。 房氏祖地,位于房氏宅院地下。 在家主府中,有一条地道。 郑均顺着地道深入,腐臭味逐渐被硫磺般的灼热气息取代。 郑均挥袖震碎最后一道刻着房氏族徽的玄铁闸门后,眼前也是豁然开朗。 直径百丈的天然溶洞中央,一道赤红岩浆如巨龙盘踞。 本该纯净的地脉灵气此刻裹挟着黑红秽气,岩壁上悬挂的八百具铁笼里,每具都蜷缩着干尸。 最古老的几具还穿着前朝服饰,最新鲜的那具少女尸体手腕上,还戴着今年流行的珊瑚珠串。 看到这一幕后,郑均直接就无语了。 “本以为是桃花源记,没想到开幕雷击。” 郑均上前,真元震荡,开始以自己的真元清理这里的黑红秽气,同时吐槽道:“好端端的一处洞天福地,被房氏糟蹋成这个样子?他妈的,真该死,怎么没有元丹武圣过来抢?” 净化是个大工程,寻常武者若是在这里待久了,自是会煞气入体,不仅没能突破境界,反而惹祸上身,寿元极大缩短。 有些刻薄之人,或许会用这种消耗人命的方式,净化这地脉之中的灵气,但郑均还是有些良知的,自然不会用人体来净化‘甲醛’,因此还是老老实实的用自己的真元清理。 就这般三五日后,那些萦绕数百年的怨气开始渐渐松散,化作黑烟企图逃窜,却被郑均张口吞入腹中。 气吞山河运转之下,竟将秽气炼化为精纯阴煞。 当最后一缕黑烟被净化,溶洞突然剧烈震动。 岩壁血符寸寸剥落,露出底层璀璨的灵玉矿脉。 地脉巨龙褪去赤红外壳,化作晶莹剔透的灵液洪流。 “这才对嘛。” 郑均额头冒汗,不由擦了擦渗出汗水之后,便盘坐于灵液中央,开始修行了起来。 不过刚坐下来修行不到半日,郑均便发现每运转一周天,体内真元就凝实了一丝,而原本需要数十日才能化解的房冀残留邪毒,此刻正被地脉灵气冲刷殆尽,约五六日便可恢复。 “房冀老狗当真暴殄天物。” 郑均内视丹田,看到五行真元正在自主交融。 照这个速度,最多五年就能完成五行合一,比预计快了三倍不止。 如此,可见那房冀的水平。 在灵气这么充沛的地方修行都突破不了,纯废物。 “或许,是血祭出了问题。” 郑均也开始暗自猜测了起来:“房冀突破不了,也可能是血祭的问题……不然拥有这等宝地,怎么可能突破不了?” “难怪那些世家大族元丹不断,在这等环境下修行,突破的成功概率增加能够增加不少,蔡家坐主博州二百余年便诞生元丹武圣,果然不容小觑。” 郑均在心中暗忖,同时想着:“如此看来,房家这一代确实出了问题,血祭邪法虽能短暂的提升实力,但对于最终的修行还是有很大疏漏啊。” “罢了,管这些作甚?修行,先将体内房冀残留的邪毒清理了个干净,然后在房家院落里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寻到‘天罡烈阳’的修行方式。” 郑均对‘天罡烈阳’,也很是感兴趣。 神通之中,像是‘天罡烈阳’、‘渊渟岳峙’以及‘浮生烬’这种无所定形的神通,实在是太强了。 郑均对这种神通很是喜欢,如果可以,必然不会放过。 罢了,还是修行为先! …… 今州,永定郡要塞之下。 三个月的攻伐,大军还在僵持。 永昌皇帝都有些疲惫了。 如今退又不能退,进又不能进,简直僵在这里。 这和永昌皇帝一开始的预料有些不太一样。 说好了王师旌旗所过,如雷霆震怒,敌莫敢当呢? 怎么刚一出战,御驾亲征第一仗就僵硬在了这里? 神京还被秦王偷家呢,永昌皇帝现在愈发不想打仗,信使已经不断朝着今州大梁城派去,想要和魏、韩二王和谈。 但,魏、韩二王现在不急了。 他们又没被偷家,只要稳住就好。 永昌皇帝若想跑,他们就全军出击,让永昌皇帝知道什么叫全民溃败。 若永昌皇帝不跑,那就僵持在这儿吧,反正神京不是他们的。 魏韩二王很清楚,他们四尊元丹武圣,天下没有比他们更豪华的阵容了。 和他们相似的,只有永昌皇帝。 若是想要争霸天下,必然要将永昌皇帝打灭,若是让他逃回去,不亚于长平之战放走了四十五万赵军。 因此,魏韩二王绝对不会让永昌皇帝离开。 而永昌皇帝现在焦虑,毕竟他的齐王弟弟,也开始行动了。 “燕王也占了五光郡,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朕的弟弟们为什么如此不让朕省心?从不知晓为朕分忧,反而一个劲儿的落井下石!” 永昌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天下纷扰的局势,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感觉到处都是敌军。 魏王、韩王、秦王、齐王,都是逆臣! 萧銮、陆孟、张本功,都是反贼! 赵王、燕王、晋王,都是潜在的逆臣! 宣州卢氏、陇州赵氏,都是骑墙派的反贼! 楚王、吴王,都是被迫狗咬狗的逆臣! 而己方的人呢? 那岚州的郑均,斩杀了高礼山,这让永昌皇帝也开始怀疑郑均的忠诚性了。 虽然郑均如今连连收复了镜渊、渔涟、宁远三郡,但给永昌皇帝的感觉还是很不好,永昌皇帝觉得这郑均小儿,也是想要谋反。 “平定三郡的功劳,且不封他,让他好自为之吧。” 永昌皇帝深吸一口气,目光愤愤,他决定对郑均平定三郡之事沉默不理,装作无事发生。 毕竟又不是平定岚州,有何可说? 若是平了岚州,斩杀了那房冀,直接威胁到秦王,这才是功劳,永昌皇帝就算再不想封,也得给郑均封赏。 但想要平定岚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永昌皇帝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指挥作战,同时派出下一波使者和自己的两位弟弟和谈之时,却忽然见到门外有一个随军太监脸带喜色,匆忙赶来禀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岚州定秦侯的使者到了!” 永昌皇帝闻言,不由一怔:“何事?” “启禀陛下,定秦侯用兵如神,简直是那兵仙在世啊!” 那太监立马以一种夸张的行为,为永昌皇帝报喜:“自平复三郡之后,定秦侯复引兵渡洹水,一战而破秦庶玄鸟卫。三十万虎狼之师,竟如土鸡瓦犬,顷刻瓦解!” “定秦侯乘胜追击,连克紫阳、安龙二郡,终与房冀老贼会战于野,但见那旌旗蔽日,金鼓震天,不过三合,便斩此獠于马下,自此,岚州全境尽复我大周朝的疆土矣!” 当然,夸张的有些过分了。 说是郑均三回合斩杀房冀,自然是这太监自作主张,胡乱瞎说。 毕竟对于太监而言,在皇帝陛下神色不悦之时,汇报喜讯,自然要更加夸张一些。 而听了太监的话语,永昌皇帝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而是有几分无奈,甚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 那太监不明所以,立马收了嬉皮笑脸,反而神色肃穆,颇为忐忑的跪在永昌皇帝面前,等待永昌皇帝拟诏。 “拟诏。” 永昌皇帝深吸一口气,张口便道: “定秦侯郑均,忠勇冠世,智略超群。前破房冀三十万之众,枭其首级,复克渔涟、宁远、镜渊、巴塘、广平、紫阳、安龙、新驿八郡,功勋卓著,威震华夷。朕心嘉悦,特晋尔为岚州节度使,加封平章郡公,食邑三万户,锡以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望卿砥砺忠节,奋武扬威,速荡秦逆,以靖京师,卫护社稷,永固皇图。” “钦此!” 而听到了永昌皇帝的话语,那太监当即领命:“奴婢这就去拟诏。” “拟完诏书之后,也不必带郑卿的使者来见朕了,直接让他带着诏书回去吧。” 永昌皇帝摆了摆手,懒得和这种阴谋家的使者多说什么。 在永昌皇帝心中,郑均的地位已经从‘忠臣’降低到了‘潜在的逆臣’和‘骑墙派的反贼’、‘被迫狗咬狗的逆臣’行列中去了。 现在暂时用之,等天下平定之后,再行刀斧之事,将其除去。 “诺!” 太监领了旨意,当即告退。 而在太监告退后不久,永昌皇帝又道:“皇兄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听到了永昌皇帝的话语,在帐外,一名脸上多褶皱,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的蟒袍王爷当即入内,对着永昌皇帝拱手道:“陛下。” 来者,正是神武皇帝胞弟之子,越王李侗。 按照年岁,正是永昌皇帝的堂兄。 永昌皇帝问道:“皇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要要紧军情?” “陛下,确实有大事!” 越王李侗低声道:“韩王与魏王近期发生争执,韩王不满当初魏王未曾救援彭州之举,魏王对韩王本领多有微词!两王产生争执,并且对若是谋逆成功后,谁为天子之事,也有所争执!” “今早,韩王派遣密使而来,愿开永定城门,迎陛下入城!” 第206章 岚州八郡之主 岚州易主,各地诸多事宜都还要妥善处理。 就比如清算房氏余孽,除却房氏本族之外,房氏还有诸多附属家族,例如那为了掩护公羊瑾撤退,自愿留下来断后的慕容灵所在的慕容家,便是房氏的附庸家族。 而且还是附庸家族里,比较厉害的那一等。 如今房家近乎族诛,只余下二十余名先前在战阵之中投降郑均的房氏之人,嫡系子弟除了房贺之外,更是只剩下三人。 当然,族诛房氏的不是郑均,而是房冀自己。 也是给郑均省去了不少麻烦,也更能避免房氏流落在外的子弟哪一天忽然得了势,想要报仇雪恨。 毕竟杀他们的又不是郑均,而是房冀。 房冀被郑均杀了,换句话说,郑均反而是为房氏报仇的恩人呀! 主家房氏都这么惨了,慕容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尤其是慕容灵还是顽固分子,他所在的慕容氏自然要被新的统治者施以铁拳出击了。 此番兵马,郑均也迅速扩充至了四十万。 其中沧刀、骁果二军如今各部有四万人,不过这段时间重新扩军,两军各扩军至五万人。 定秦军七万人,经过战俘补充,已扩军至十万人。 博州军还存余三万余众。 博州军并不是郑均的部众,而是博州来驰援的杂兵,不过郑均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给扣下了,准备从中进行挑选,若是想要归乡的,尽数放归,若不想归乡的,便留下当兵。 而岚州军的俘虏以及降兵,到达了惊人的二十六万之众。 可以说岚州只有十余万的兵马或死或逃,其余都成了现成的桃子,被郑均摘了。 不过这二十六万,可以说是差不多都是二线部队甚至三线部队,守城有余、野战不足。 因此,这二十六万的兵马将会被分配到岚州的七个郡,成为各郡的郡兵。 每个郡能分到三万多一点的兵马。 骁勇、沧刀两军,则是作为郑均亲卫,驻扎在岚州一带。 郑均效仿的是古代故事。 汉代天子六军拱卫京师,若有战事,则是让中央军出动,配合地方军,一起镇压叛乱、抵御匈奴。 其余诸多朝代,也多是如此。 而定秦军的定位,则是边军。 待新驿郡拿下之后,定秦军便会长存于新驿郡,直面可能会进犯的秦王大军。 而整个岚州境内,除了新驿郡的马郡守装死之外,其余七郡除却各郡郡守之外,县一级的官吏也有些缺少。 虽然郑均也已经赦免了很多‘从贼’的县级官吏,让他们暂时维稳,但还是缺乏不少。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才太少、郡县太多。 郑均如今麾下,除去新驿郡,尚且有平章、康乐、严廷、渔涟、宁远、镜渊、巴塘、广平、紫阳、安龙这十个郡。 县城足足有七十一座。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类比郑均前世的古代,郑均如今拥有的城池土地,已经可以和战国时期诸侯国相提并论了。 光是县令、县尉这样的县级官员,就有一百多的缺口,更不要说郡守一级的高级官员了。 满打满算,郑均手下的通窍武者,也就只有许厚、张文、独孤景、颜存真、房贺、赵博、刘南昀、江无涯八个,全都派出去,还有两个缺口呢。 不过也不需要这么多,严廷郡直接承包给卢氏了,只是严廷郡名义上还是自己手下,平章郡、康乐郡也是设施完善,陈敬仲、卢承弼两人的处理很不错,郑均很是放心。 如此一来,便只有岚州这七郡了。 “江无涯、刘南昀,此二人都是江湖厮杀汉出身,让他们去当郡守,应该也会十分愿意,故而将巴塘郡、安龙郡这两个没有什么险峻地带的中等郡交予他们,应该不是问题。” 郑均盘坐在地脉灵台,心中暗忖:“房贺乃是房氏旧人,身份尴尬,房氏旧党对其多为不耻,他如今也没什么族人可以依仗,故可以留在岚州境内,让他镇守紫阳郡不是问题。” “赵博、颜存真,皆为岚州本地世家豪族,不能把他们留在岚州,可以将其派往平章、康乐二郡,将陈敬仲、卢承弼替换过来,失去了本土势力的扶持,也能叫这二人没有培养自身亲信的本事。” “许厚,虽是降将,但本事不俗、晓畅军事,在征讨岚州之时,功勋卓著,可令他镇守较为重要的新驿郡,防备可能到来的秦王大军,同时也能让他继续执掌定秦军。” “独孤景要调个位置,其在镜渊郡上筹备多年,在当地颇有名望,所以要将其调走,可让独孤景调往渔涟郡为郡守,防备肃州、宣州可能的来犯之敌。” 郑均在心中思忖:“独孤景虽然是个骑墙派,但安业城就在新驿郡之后,我可以直接有效监督其情况,逼迫独孤景不得不尽力守城。” “张文……献两城,调任宁远郡当郡守吧。” 虽然岚州之战大获全胜,但郑均斩杀的通窍武者确实有点过于多了,以至于岚州的通窍武者直接被郑均杀断层了。 思索片刻之后,郑均得出了结论。 许厚,新驿郡守、大都督府参谋军事、州长史,上表朝廷,请授银青光禄大夫。 独孤景,渔涟郡守、大都督府军司马,上表朝廷,请授银青光禄大夫。 张文,宁远郡守、大都督府牙将,上表朝廷,请授银青光禄大夫。 颜存真,康乐郡守。 赵博,平章郡守。 刘南昀,安龙郡守。 江无涯,巴塘郡守。 陈敬仲,岚州镇抚司千户、大都督府掌书记,上表朝廷,请授银青光禄大夫。 卢承弼,广平郡守、大都督府判官,上表朝廷,请授银青光禄大夫。 魏权、于慎、独孤愿三将,则是继续留守中央,为郑均亲兵都指挥使。 其余外罡功臣,则是按例论功行赏,若有不想从军旅者,可平调为县令之职,为郑均治下的‘百里侯’。 虽然郑均如今将手下的通窍武者都封出去了,但这也不影响打仗,打仗的时候征召过来便可,分散在各个郡,也能给自己增加容错,免得被对面以迅雷之势推完了自己都不知道。 所谓银青光禄大夫,乃是加官及褒赠之官,非要说的话,是一种类似于爵位的名誉官职,无法传给子孙。 属于名誉了。 通常情况下,只有朝廷才能授封银青光禄大夫,所以郑均要‘请授’。 不过永昌皇帝同不同意都无所谓,他就算不同意,在岚州城中,被郑均加封‘银青光禄大夫’的勋贵们,也都是‘银青光禄大夫’! 银青光禄大夫之上,还有金紫光禄大夫和光禄大夫,郑均就是把这个当成爵位来赏了,不然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赏。 人活一世,都是为了名利二字。 利,暂时给不了。 名,就要给多点。 银青光禄大夫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儿,只要克制好授予的数量,别搞得像是太平天国那样出了两千八百多个王爷就行了。 “想要坐稳这岚州八郡,当这八郡的主人,也确实是困难至极啊。”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他头一次觉得权力太大了也有些累。 需要组建一个‘内阁’,替自己分忧解难了。 郑均这次将陈敬仲调回来,也是为了做这个的。 根据探子来报,陈敬仲在平章郡内多有才华,平章郡在其治下搞得还不赖,是一个不错的治世之臣,郑均对于这样的臣子很是看好。 “当年神武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郑均在心中思索了一番之后,只觉得岚州这摊烂摊子确实有些大,自己要多招募些人才,替自己打理这天下,动脑子的事儿还是要交给合适的人去办,自己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即可。 在随意思考了方向之后,郑均又看向了近期的奏报。 自己闭关的这一个多月里,倒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各军状况如一,许厚上奏,表示对于有意成家的将士们‘相亲’工作,已经开始进行了。 相信很快,骁果军将士的相亲之旅就会结束,骁果军的士兵将会在岚州扎根。 至于沧刀军亦是如此,只不过有一小部分士卒乃是来自于博州,但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在博州,他们没什么发展前途;在岚州,却是如同人上人。 虽然故土难却,但跟生存环境相比,两者孰重孰轻还是能够区分的。 而于慎上奏,直言被俘的玄鸟卫正卒也开始慢慢吐露出一些关于玄鸟卫的事情,比如他们修行的功法‘赤凰经’以及修行的‘赤凰枪法’。 经过多方比对,最终他们修行的‘赤凰经’原本和‘赤凰枪法’也得到了完全形态。 只不过‘赤凰经’只有三层,修行到蓄气境便戛然而止。 至于蓄气之后的……很遗憾,暂时还没有俘虏到外罡以上的玄鸟卫将领。 跟着于慎一起上奏送进来的,还有两本秘籍,正是这‘赤凰经’和‘赤凰枪法。’ 郑均随意翻阅了起来,同时眼前也浮现出了一段水墨小字。 【赤凰经。】 【状态:残缺,不可预支。】 看到这一段,郑均神色平静,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在功法残缺的情况下,确实无法预支,之前郑均得到‘熠日流光’的时候,也是需要将前虞文字读懂,或者翻译成大周文字才可以。 不过无法预支就无法预支吧,反正郑均一开始也没想着预支这门功法。 赤凰经,比碎玉功略微差了一点点,算是不错的功法了,用在军阵上,确实是比较奢侈。 郑均微微颔首,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将后续外罡段的功法集齐,郑均感觉可以以这‘赤凰经’为体系,组建一支精锐出来。 确实好用。 【赤凰枪法。】 【当前可预支‘圆满’级。】 【为上古妖庭妖皇冒名‘冯清’,入大盛皇朝窃取人族秘法时所创,圆满后,收集凤凰精血可参悟凤凰天赋‘浴火重生’。】 而这枪法,倒是让郑均有些惊愕。 “上古妖庭?大盛皇朝?” 对于这两个名字,郑均可以说是极其陌生,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通过名字,郑均倒是可以知道‘上古妖庭’是什么玩意儿,但大盛皇朝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大周之前是大虞,大虞之前是大魏,大魏之前是古夏,古夏之前据说是一片持续了一万多年的战乱时代。 许多上古神通也因为那一万多年的战乱时代而遗落,不少典籍也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莫非这大盛皇朝,便是战乱之前的朝代? 如果是那样的话,已经距今有一万又五千年了! 不过对于郑均来说,古代的事儿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感叹一声便是,数万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看来下一次空出来的槽位,可以将这‘赤凰枪法’预支一番了,正好可以和‘凶相百骸’试一下。” 郑均在心中想着,又将此事按下,看向其他人的‘奏折’。 以颜存真为首的岚州当地世家豪强小团体的奏疏就非常简单了,极尽马屁,颜存真、赵博两人还上书,愿意用颜家、赵家的财产,为郑均在岚州城房氏原来的宅院地址中,建立一座大大的王宫。 当然,他们说的是‘大都督府’,不是王宫。 不过就是一个意思。 见到这一幕,郑均颇为无语,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颜家、赵家乃是反正拨乱的世家,郑均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清算他们,不过他们既然愿意主动把钱交出来,那也是不错的,就算是修建王宫也无所谓。 主要是消耗他们的实力就行。 应允之后,郑均又陆续批复了几个‘奏疏’,接着便搁下朱笔,将批阅完毕的奏折推至案几一侧。 岚州八郡的军政要务虽繁杂,但比起与房冀那场生死之战,这些文书工作反倒让他心神稍缓。 起身时,房氏祖地改建的静室地面泛起微光,这是地脉灵气被长期引动的征兆。 “比预期更快……” 他感受着体内真元流转,当即闭目调息。 而闭目调息间,熟悉的鎏金小字在识海中浮现。 【地脉修行:1/1。】 【‘流影浮生拳镇山河法(精通)’偿还完毕。】 面前的两行鎏金小字出现,郑均不由微微颔首,接着便站起身来,继续在识海之中调出‘大道武书’来。 【是否预支神通‘流影浮生(小成)’?因假借未来之果,需演练上万次,于五处地脉修行后可归于此身。】 “预支!” 郑均在心中暗忖。 【预支成功。】 伴随着‘预支成功’的字样出现,郑均也在第一时间,再度翻阅起了‘大道武书’。 心念一动之下,那代表着‘流影浮生’的墨色符箓也是骤然如同解锁了某个没有被解锁过的角色一般,被点亮在郑均识海之中。 【诸法无相。】 【当前阶段:小成。】 【下一阶段需求:5/6。】 【当前受箓(小成):流影浮生:0/10000;渊渟岳峙:0/10000;熠日流光:4000/10000;渌水斩蛟:10000/10000;天目破障:10000/10000。】 “还差一门咯。” 郑均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想要预支成功,不难。 只需要去一次博州城,将‘飒沓流星’所需的星辰之力吸收完毕便可。 也不知自己的老丈人有没有继续收集好星辰之力。 一念至此,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抬起手来,登时真元纵横,面前也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 【是否预支‘赤凰枪法(圆满)’?因假借未来之果,需提枪十万次后可归于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十分随意的将这‘赤凰枪法’预支成功之后,郑均便当即站起身来,准备出关。 不多时,郑均便踏出了地脉洞府,周身灵气未散,在晨光中泛起淡淡金辉。 “来人。” 守在洞府外的亲卫闻声上前,抱拳听令。 郑均淡定道:“传于慎来见。” “诺。” 亲卫领命,立马去寻于慎。 不过片刻,于慎疾步而至,甲胄铿锵:“末将参见大都督!” 郑均袖袍一振,地脉余韵化作细碎光点散去:“点鲜卑骑兵与亲卫骑兵各一千,准备随我要北上博州,我要拜会老岳山一番。” 于慎闻言,正准备去吩咐,却见郑均忽然又道:“我离开岚州之后,政务一切照旧,待陈敬仲来后,且让陈敬仲对此负责,等我回来之后,我希望看到一个生机勃勃的岚州。” “是。” 于慎点头称是,接着又有些犹豫的张口问道:“大都督,神京方面多次催促救援,我等……” “神京方面不必理会。” 郑均淡定张口。 干嘛啊? 去救援神京啊?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神京有阵法、有防御,面对秦王的攻势,自然能够苟且下来,自己率兵过去,直接在大平地直面秦王。 武道修为不如秦王、兵马数量不如秦王、军队质量不如秦王。 这怎么打? 谁爱去谁去,反正郑均不去。 他能做的就是希望神京多撑一会儿,多为郑均吸引一番秦王的注意力,给自己发育提供一些时间。 “本督离开之后,你和独孤愿、魏权都能够借此地脉修行,以求突破通窍事宜。” 郑均道:“希望本督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尔等三人皆已是通窍武者……外罡的修为,还是有些太低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于慎不由得身子一震,当即拱手称是,神色兴奋,旋即去为郑均传令,诏两千骑兵随行。 望着于慎的背影,郑均微微一笑。 这次之所以带两千骑兵一同北上,也是为了壮声势、震四方。 也不是郑均吹嘘,这整个博州加上岚州,在元丹武圣不出的情况下,郑均凭借两千骑兵,野战无敌! 两个时辰后,岚州北门。 两千铁骑肃立如林,鲜卑突骑的狼头纛与郑字帅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郑均策马穿过城门,忽然勒住缰绳。 这两千铁骑脸色兴奋,被挑中之后,脸上喜色难掩,毕竟能够从大军之中被挑选出来做大都督近卫,这件事情足以让他们感到欣喜不已了。 郑均望向铁骑,当即兴致高昂,张口便道:“诸君,可愿为本督效死?” “愿为大都督效死!” 铁骑齐声高呼,声如浪潮,响彻在整个北门之中,震得周遭震动,不少百姓都差点没忍住想要逃窜。 而见这两千骑声势浩大,郑均满意至极,当即扬鞭而起:“出发!” “轰隆隆……” 一瞬间,马蹄声如雷震,两千骑卷起烟尘向北奔腾。 …… 四日后,康乐郡官道上,两千骑兵驰骋而去。 虽然郑均一人会更快一些,但周围毕竟也都是骑兵跟随,因此大军行进的速度也并不算慢,处于一个郑均可接受的时间。 在路上的这段时间,郑均也正好能够用来研究一番‘赤凰枪法’。 这等寻常武学,郑均也不需要什么实战经验,他甚至只需要脑测便好,所谓冥想修行,在识海里模拟对战就可以提升偿还进度。 无他,这就是郑均这尊通窍五境的武者可怕之处。 就这般,大军一路行进,于康乐郡的一片树林前,郑均忽得感觉到这树林之前,有一道强势的通窍气息,登时眉头一皱。 烟尘滚滚间,郑均忽然抬手示意全军止步。 两千铁骑令行禁止,霎时收缰驻马,唯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在林间回荡。 “大都督?” 一旁的一名骑兵亲卫刚欲发问,却见郑均目光如电望向林深处十丈外的青岩上。 那青岩之上,一位白发老者宽袍垂落,膝横一柄墨玉长剑。 其周身落叶悬浮不落,竟是以通窍五境的威压隔空凝滞了方圆百丈的气机! 而伴随着骑兵来袭,那白发老者才缓缓睁开眼睛,将墨玉长剑提起,傲然道:“郑均,你终于来了。” 郑均紧握缰绳,眼神一眯,当即道:“你乃何人?” 这老头竟是一尊极其稀有罕见的通窍五境武者。 通窍五境,向来都是元丹武圣的后备役,每一尊通窍五境武者都在当地声名赫赫,这人自然不可能是凭空钻出来的。 “在下楚星河。” 那老头淡漠的张口说着:“不知大都督,可还记得老朽?” 听到了‘楚星河’这三个字,郑均立马了然。 郑均轻笑道:“原来是号称岚州第一武者的楚星河,你来寻我,是为了报杀徒之仇?” 郑均征讨岚州的第一战,就是率领骑兵千里奔袭,一举击溃三万大军,斩杀了楚星河的弟子,初入通窍没多久的巴涛。 时代太过于久远,若不是楚星河忽然出现,郑均都差点儿忘了。 “不错。” 楚星河很是坦荡:“先前你与房冀争夺天下,老朽不屑于落井下石,便拒绝了房冀的征召,如今房冀败亡,老朽这才来寻你,也算公平。” 你如果当时接受了房冀的征召,当时就死了,也不会有今天。 郑均轻笑一声,当即道:“既如此,便让你先出手吧。” 龙渊刀并未出鞘,反手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杆玄铁长枪。 枪尖寒芒吞吐,如毒蛇吐信。 刀法? 还是算了吧。 别不小心给楚星河砍死了。 有这等机会,正好尝试一下枪法,给‘凶相百骸’攒一攒偿还进度,若是楚星河确实有本事,龙渊刀再行出鞘。 一念至此,郑均枪身一震,周身杀气骤然凝成血色狼烟,正是枪法神通‘凶相百骸’的起手式。 楚星河冷笑一声,墨玉长剑凌空划出九道星痕,每道星痕竟化作实体星辰,在虚空中缓缓轮转。 此乃楚星河的神通‘星河九转’,取九天星斗之意,一转一重天! 在凝聚之间,第一颗星辰已轰然砸落! 郑均长枪如龙,血色狼烟化作狰狞鬼首迎击。 “轰!” 枪尖与星辰相撞的刹那,鬼首突然分裂成百具白骨凶相,将星辰撕咬吞噬。 白骨凶相撕碎星辰的瞬间,郑均枪势骤然一变。 枪杆震颤间竟有凤鸣之音响起,赤红焰流顺着枪身盘旋而上,将残余星芒焚作青烟。 这正是预支圆满的‘赤凰枪法’第一式,‘凤点头’! 全都试试。 楚星河瞳孔骤缩,墨玉长剑急转第二、第三颗星辰同时压下,两轮星芒交错成十字斩击,所过之处威压遍布,颇为强悍! “来得好!” 郑均大笑声中枪出如龙,血色狼烟与赤焰交织成螺旋,枪尖点在十字星芒交汇处的刹那,识海中偿还进度的鎏金小字狂跳。 “破!” 枪杆猛然弯曲成满月,借反弹之力将两星挑向高空。 楚星河闷哼一声,楚星河剑势突变,三颗星辰化作银河倾泻,朝着郑均凌厉斩去。 郑均见此,周身血色狼烟化作一具三丈高的白骨巨像。巨像骨掌合拢成牢,将三颗流星硬生生捏爆在掌心! 爆炸的气浪掀飞方圆三十丈内的树木,两千铁骑不得不结阵抵御。 而此刻,郑均眼中精光暴涨,突然伸手抓向虚空,龙渊刀自鞘中自行飞出,刀光在半空划出玄奥轨迹,裹挟着浓郁的渌水刀意,朝着楚星河斩去! “铛!” 一声轻响,赤焰与血煞竟完美交融。 枪作凤翼刀化龙,红请二气绞成混沌旋涡,将倾泻的银河寸寸碾碎! 楚星河喷血暴退七步,手中墨玉剑直接被郑均挑飞了出去。 楚星河闷哼后退,须发被反噬之力灼焦大半。 他正要发动第六转时,忽觉喉间一凉。 那杆被郑均抛弃的玄铁长枪,不知何时已化作血色獠牙,静静悬浮在他咽喉前三寸。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枪尖抵住自己咽喉的郑均:“你……你同时运转三门神通?” “这对我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郑均淡定开口,旋即道:“只会一种神通的通窍五境,才是稀少的……楚星河,你想要为徒报仇,看来不行。” “当初你徒弟扛了我五刀才死,你这个当师傅的也还不错,扛了我三枪加两刀。” “噗!” 听到了郑均这等话语之后,楚星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倒地。 经脉里乱窜的真元告诉他,对方每一门神通都练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已经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 楚星河沉默良久之后,张口道:“老夫输了,要杀要剐……” “且留你一命。” 晨光中,年轻的岚州之主已然回到马前,勒马回首,对着楚星河道:“若是不想被天下事所累,就老实在巴塘郡教导子弟,莫要掺和了。” 说罢,郑均也没有继续理会这楚星河,而是抬手下令,两千骑兵继续前行。 楚星河倒是挺讲道义,没有趁人之危,加入房冀麾下对郑均出手,而是选择郑均已经处理完了房家之后,才在这里等候自己。 那郑均也没必要杀他了。 留着他,反而能在岚州起一定作用。 起到一个培养人才的作用。 这楚星河在岚州收徒,学成的子弟若是想要谋求富贵,第一选择一定是身为岚州之主的自己。 如此,郑均也确实没什么必要动手。 并且普通的通窍五境,对于郑均确实没有什么威胁,能够对郑均有些威胁的通窍五境,应该是那些世家大族的掌权之人,如房冀、蔡静宸之辈。 这楚星河在郑均眼中,和路边的一条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谓‘岚州通窍第一武者’,多半是江湖人没见识过强者出手,以讹传讹罢了。 这楚星河的实力,实属一般。 没有强威胁,也没必要杀。 更何况,他还给自己提供了偿还进度呢。 【枪出如龙,力破强敌。‘凶相百骸’偿还进度+847,当前偿还进度:847/5000。】 眼前的鎏金小字一闪而逝,而见到了这鎏金小字,郑均只想说一句话。 并非强敌。 说罢,大军继续行进。 而楚星河在这树林之中静坐了一会儿之后,默默将自己的那柄墨玉长剑捡了起来,然后纵身而起,化为遁光朝着南方飞去。 或许他真的要隐退江湖,好生教导弟子了。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第207章 永昌皇帝驾崩,‘诸法无相\’大成! 博州城北门,暮色渐沉。 官道上,远远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 城楼上的守军探头望去,只见烟尘滚滚,一支黑甲铁骑如潮水般涌来,旌旗猎猎,刀光映着残阳,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郑字帅旗猎猎作响,仿佛裹挟着未散的战场血气。 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得城墙砖石微微颤动,守城士卒握枪的手心渗出冷汗,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开城门!” 传令兵嘶哑的嗓音划破寂静,城门在铰链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升起。 “是郑大都督的兵马!”有人惊呼。 郑均虽已贵为岚州之主,威震四方,但博州人皆知,他出身博州寒门,就是博州平章郡人! 如今他率铁骑归来,有人畏惧他的威势,也有人暗自欣喜,似乎与这位横扫岚州的枭雄乃是同乡,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听说郑都督在岚州杀得房氏血流成河,连那些世家大族都俯首称臣……”城中,听着守城士卒传递的消息,一个卖炊饼的老汉低声说道,语气里既有敬畏,又带着一丝莫名的骄傲。 “嘘!慎言!” 旁边的货郎连忙扯了他一把,眼睛却忍不住往城门方向瞟:“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咱们博州能出这样的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祸……” 话音未落,铁骑已至城门。 两千精锐骑兵整齐列阵,战马喷吐白气,铁甲森然。 郑均策马在前,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悬刀,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扫过城头。 守城士卒被这气势所慑,竟一时忘了喝问,只呆呆地看着这支铁骑缓缓入城。 街道两侧的百姓纷纷退避,却又忍不住踮脚张望。 有人低声议论:“听说郑都督在岚州大胜,连秦王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嘿,咱们博州人,如今也能在天下争雄了!”一个年轻书生兴奋地攥紧拳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然而,更多的百姓只是沉默。 他们既为博州出了这样一位枭雄而隐隐自豪,又因这支铁骑的肃杀之气而心生畏惧。 城门内,博州一众官员早已列队相迎。 为首的新任博州刺史面色凝重,眼神闪烁不定。 郑均虽然如今不是他们博州的某个长官,但以他如今威势以及蔡家女婿的身份,博州上下谁敢违逆? “见过大都督。” 众人齐齐张口,声音恭谨。 郑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诸位不必多礼。” 官员们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有人暗自盘算着如何讨好这位新贵,有人则忧心忡忡,生怕郑均清算旧账。 毕竟当初郑均没当蔡家女婿的时候,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可没少下绊子,如今郑均携灭族之势而来,声威阵阵,谁不担心郑均趁此机会,将他们拿下砍了脑袋? 一侧,几名年轻官吏则目露兴奋,显然已将郑均视作榜样,恨不得立刻投效麾下。 郑均现在内心倒是没有什么起伏,只是觉得有几分好笑,沉吟片刻后,又进而问道:“我家老泰山呢?” “大都督,蔡州牧因五光郡叛乱之事,已经亲赴五光郡同褚秋春沟通,因此不在城中。” 一名带着笑意,修为只有外罡三重的中年人站出身来,对着郑均道:“在下邓明安,不才添为邓家家主,见过大都督。” “原来是邓世叔。” 郑均的脸色舒展了下来,对着邓明安礼貌性地拱了拱手。 而见到郑均向自己拱手,邓明安当即红光满面,感觉十分荣幸,但嘴上却一个劲儿的表示‘老夫何德何能’。 邓家,乃是跟着蔡家混的小弟家族。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还有个陪嫁的滕妾是邓家的嫡女。 只是一直没见过面就是了。 跟这邓明安打招呼,也是表明都是自己人。 只不过郑均内心想的却是别的。 ‘蔡家在博州怎么混成这样的,好歹也是有一尊元丹武圣坐镇,怎么底蕴如此薄弱?跟着房家混的慕容家好歹有通窍,赵家、颜家虽然投降了,但曾经也是唯房家马首是瞻。’ 郑均在心中暗忖:‘怎么轮到博州,跟着蔡家混的小弟范家、邓家,都是外罡家族,连个像样的通窍武者都没有?’ 心中虽然吐槽了两句,但郑均还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同几人交谈了一番之后,便提出告辞,朝蔡家而去。 郑均显然不在意这博州府的官员们,甚至和博州新任刺史,一尊通窍初境的武者都没说什么话。 但这位博州刺史也并没有什么感觉被冒犯的举措,反而长舒一口气。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郑均想要独霸岚、博二州,成就不世之业。 城中现在没有通窍五境。 而郑均的实力,显然不是一般的通窍五境可比的。 若郑均发怒,血洗了博州都有可能。 不过,这博州刺史也叹气不已。 “曾几何时,谁又能想到这平章郡五年前的一个平平无奇的杂役,如今竟能制霸天下呢?” 摇了摇头之后,博州刺史便准备赶紧安排郑均麾下勇士的住宿问题,并且要回家准备一份厚礼,择日拜访郑均。 蔡府。 朱漆大门前,青石台阶被洒扫得一尘不染,两侧家仆肃立如松。 檐下新挂的鎏金灯笼在暮色中微微晃动,将‘蔡’字徽记映得流光溢彩。 府内中庭,郑萍正与周浦低声交谈,不时望向大门方向,眉宇间难掩喜色。 姐姐、姐夫早就被蔡家以‘黑山城小,担忧宵小行刺’为由,请到了博州城中。 “阿弟如今威震岚州,听说已经被皇帝陛下信赖,封了侯呢!”郑萍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着骄傲的泪光,“当年在平章郡时,谁能想到今日,若父母泉下有知……” 周浦轻握妻子的手,刚要接话,忽听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侍女们小跑着穿过回廊,鹅卵石铺就的甬道上响起杂沓脚步声。 蔡安筠一袭藕荷色襦裙从内院转出,发间金步摇随着急促步伐叮当作响,身后跟着卢清仪与杨潇。 “夫君到了?” 蔡安筠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却在瞥见廊下阴影里的李昭婉时骤然收住脚步。 这位永昌皇帝赐婚的韩王郡主正攥着帕子站在石雕旁,杏色裙裾被晚风吹得微微翻卷,明明想上前却又别扭地别过脸去。 卢清仪见状轻笑,故意提高声音:“听闻大都督在岚州地脉闭关时,岚州的那些世家,一个劲儿的想要巴结大都督,送了不少美人儿过去。” 她眼角余光扫向李昭婉,果然见那丫头耳朵动了动。 杨潇会意,顺着话头道:“可不是?那些世家送的美人儿连院门都没摸到,就被亲卫当成细作捆了……” 杨潇、李昭婉、卢清仪,这三人在岚州战役开启之后,便转移到了博州这个安全的大本营看护。 来此之后,蔡安筠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妒意,卢清仪、杨潇也都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聪明人,自然也懂得该如何拉近关系,因此这两个月的功夫,倒是姐妹情谊融洽。 只有李昭婉有些别扭。 毕竟是曾经的清宁郡主,为人颇为傲气,与郑均有了实处之后,也短暂迷茫,接着便颇为认命,在打听了一番郑均的功绩之后,觉得也还不错,与这等豪杰厮守,也不枉此生。 只不过郑均除了那一夜之后,忙于征战,再也未曾见过,倒是让李昭婉有些小小的不悦。 正说着,府门处突然传来铁甲碰撞声。 郑均玄色大氅挟着夜风卷入庭院,刀鞘上未散的煞气惊得灯笼火苗齐齐一颤。 他目光扫过众人,在触及李昭婉瞬间明显顿了顿,小郡主慌得把帕子绞成了麻花,却还强撑着昂起下巴。 韩王郡主。 这个身份很关键,如今我和永昌皇帝的关系微妙,不知道能否通过李昭婉为跳板,和韩王接触一下。 毕竟,我可是韩王殿下您的女婿呀! 如果永昌皇帝要对我动手,那我永远支持我的老丈人韩王当皇帝! 郑均心中顿了顿之后,立马看向主位。 “阿姐。” 郑均先向郑萍郑重行礼,起身时袖中滑出个锦盒,当即道:“岚州产的安胎玉,地脉温养过,来时急促,不知阿姐有孕在身,只能仓促寻了此物,还请阿姐勿怪。” “阿弟还记得姐姐,阿姊便知足了。”郑萍也是笑了笑,接着便道,“阿弟也需努力,四个弟媳若是一直未孕,小心别人传闲话。” 郑均尴尬的笑了笑,轻咳道:“我会多努力。” 说罢,郑均又转头看向周浦,挑了挑眉,当即笑道:“姐夫气色不错,看来博州盐税没少贪啊。” 满院顿时哄笑,周浦涨红脸连连摆手。 这玩笑话冲淡了初见时的肃杀,郑均这才走向蔡安筠。 年轻夫妻目光相接,千言万语都凝在彼此交握的掌心里。 卢清仪忽然轻咳:“夫君,小郡主给您绣的平安符。” 宣州卢氏培养出来的嫡女,自然要懂得当前局势。 不同于杨潇、李昭婉。 卢清仪有一个强大的娘家背景,宣州卢氏虽然一直没什么动静,但情报往来很是明显,各地都有卢氏的投资。 因此,卢清仪很显然是知晓郑均如今和永昌皇帝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 因此,李昭婉这个韩王郡主,则是尤为重要了。 因此,卢清仪才会在这么不合适的期间,冒着得罪蔡安筠的风险,提醒郑均也要关注一下李昭婉。 “谁要给他!” 李昭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要跑,却被杨潇一把拉住,然后将荷包递给郑均:“夫君,昭婉妹妹的性子您也是知晓的……” 杨潇最为低调。 毕竟杨氏的处境有些不对,她不能给郑均提供太大帮助,所以只能提供情绪价值了。 郑均看着递到眼前的荷包,歪歪扭扭的针脚里还掺着几根金线,显然是拆了重绣多次的痕迹。 李昭婉见状,不由轻哼一声:“谁让你三四个月都不回来,哼,如今今州局势胶着,我父要是赢了,看他如何处置你。” 看到这荷包和李昭婉如今的状态,郑均不由乐了,接着便单手把炸毛的小郡主抱起:“既如此,本督今晚就好好‘赔罪’。” 而在蔡安筠嗔怪的目光里,郑均又用另一只手揽过正妻的腰肢:“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灯笼将三人重叠的影子投在粉墙上,身后传来郑萍的啐声和周浦尴尬的干咳。 一旁的卢清仪和杨潇也十分自觉,没有掺和。 对弈四女的举措,郑均也是心如明镜。 蔡安筠顾大家,卢清仪明局势、李昭婉有家世、杨潇提供情绪价值。 这四位,都算得上是自己的贤内助。 如今自己得了岚州,也最好是要个子嗣后代,以安天下人之心。 此番归来博州,除了吸取星辰之力之外,郑均也想要将自己一家老小全都带走,回到岚州。 蔡家把自己的家室带到这里,意思郑均也很明白。 拿来当人质呗? 如今自己亲自来了,这个人质,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蔡抗不在博州,谁能阻拦自己? 老丈人蔡静宸吗? 恕郑均直言,十刀的事儿。 蔡安筠脸颊微红,不过仍旧凑到了郑均耳畔,对郑均咬耳朵:“夫君此番回博州,想必不是来看我们姐妹的,可是有什么大动作?” “安筠真是聪明伶俐。” 郑均见状,神色如常,一点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举措,继续道:“此番归来,一是因为拿下了岚州,有了自己安身立命之地,想请几位夫人移步;二是因为功法缘故,也需要来借一番我那老丈人的密室,修行‘飒沓流星’。” 听到郑均这么说,蔡安筠当即微微颔首,继续道:“既如此,夫君这几夜可先安抚昭婉、清仪、明姬姐妹,妾身也不碍事的。” 听到蔡安筠如此之言,郑均不由轻笑一声,捏了捏蔡安筠的鼻子,当即道:“无妨,安抚了安筠再说其他,毕竟是大妇,大妇就要有大妇的样子,可不能这么谦让!” 蔡安筠闻言,不由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忽然眼眸一闪,轻哼一声道:“夫君先前只是说,有清仪这一个妹妹的,怎么我派人去接的时候,又多了昭婉、明姬两个妹妹的?还有没入门的范家妹妹、邓家妹妹,看来夫君日后真是要后宫佳丽三千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也确实了。” 郑均神色如常,并没有半分尴尬:“听闻神武皇帝嫔妃众多,需‘羊车巡幸’,我若得了天下,倒不至于如此,但二三十位后妃是免不了的。” 蔡安筠目光柔和,握紧郑均的手掌,低声道:“夫君可真是会说大话,不求夫君得了天下,但求夫君平平安安即可。” 一旁的李昭婉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以她的身份,此时说话不合适。 自家这位夫君,显然是野心勃勃,存着改朝换代的野心。 虽然永昌皇帝将她的郡主身份废了,但大周皇族的身份却无法抹除,因此此刻也就只能沉默寡言了。 郑均又接着与姐姐、姐夫聊了几句,提到了等回了岚州,愿意为姐姐、姐夫灌顶以成外罡之后,便主动辞别,准备去小别胜新婚了。 四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真是难以抉择啊。 郑均便辛苦辛苦,多操劳一些吧。 …… 六日之后,郑均盘坐于蔡家的星辰密室之中。 蔡静宸不在,蔡家如今是一位外罡三重的蔡家长辈执掌,这位长辈也给郑均介绍了一番现在的情况。 上次郑均将星辰密室的星辰之力吸干了之后,这星辰密室便被封禁了不少时日。 上个月才刚刚恢复完善,郑均这又来了…… 虽然这位蔡家的长辈极其不愿意,但面对这通窍五境的家主嫡孙女婿,再不愿意,也只能重开星辰密室,供给郑均修行了。 郑均盘坐于星辰密室中央,四周镶嵌的星纹石壁泛起幽幽蓝光,如银河倾泻般将璀璨星辉汇聚于他周身。 随着‘飒沓流星’的运转,郑均体内窍穴仿佛化作无底漩涡,贪婪地吞噬着源源不断的星辰之力。 周身毛孔舒张,仿佛与整座密室共鸣。 星辰之力自穹顶垂落,如银丝般缠绕在他指尖,随即被内力牵引着渗入经脉。 郑均眉头微蹙,感受到冰凉的星力在血管中游走,与原本炽烈的内息交织碰撞,他调整呼吸节奏,丹田气海逐渐形成漩涡,将驳杂的能量碾碎重组。 随着时间推移,密室内的星光愈发浓稠,化作无数光点汇聚成河,从七窍与百穴灌入体内。 郑均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淡银色纹路,如同星图拓印,每一次心跳都震得周身光晕荡漾,骨骼发出细微的爆鸣声。 这星辰之力倒是不错,还是能够提升一定的修为。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双臂一震,玄袍无风自动,积蓄的星力在脊柱处凝成一线,如流星逆冲而上,直贯天灵! 识海中‘轰’地炸开一片璀璨,仿佛目睹星河崩散又重聚。 经脉中滞涩处被星力强行贯通,刀意自行凝成虚影在识海中劈斩演练! 当最后一粒星芒没入丹田时,郑均猛然睁眼,瞳孔中似有银河倒悬。 他吐出一口浊气,白雾里竟夹杂着细碎的光屑。 抬手虚握,指缝间立刻迸出三寸星焰,将空气灼出焦痕。 “成了。” 郑均低语一声,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震颤。 此刻的星辰密室已黯淡如常,所有星力被吞噬殆尽,连石壁上的纹路都变得灰败。 郑均起身拂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新生力量。 【吸收星辰之力:1/1。】 【‘飒沓流星’偿还完毕。】 ‘飒沓流星’偿还完毕了之后,郑均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内视‘诸法无相’的周围气旋,代表着‘飒沓流星’的绛蓝色符箓也旋之点亮。 当绛蓝色符箓亮起的刹那,混沌气旋骤然坍缩成黑洞。 天目破障、渌水斩蛟、流影浮生、飒沓流星、渊渟岳峙、熠日流光六枚符箓如星辰坠入深渊,在郑均丹田炸开绚烂极光。 【诸法无相。】 【当前阶段:大成。】 【下一阶段需求:0/20。】 【当前小成神通:飒沓流星:0/10000;流影浮生:0/10000;渊渟岳峙:0/10000;熠日流光:4000/10000】 【当前大成神通:天目破障:0/100000;渌水斩蛟:0/100000。】 【已集齐兵器、拳脚、身法、内息、佐辅五种神通种类,可临阵模拟敌方神通,临阵模拟敌方神通时,有概率拓印敌方神通。】 【当前诸法无相同时存在小成、大成两种等级的神通,故获得加成之后,大成神通偿还进度减半。】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大成神通,十万偿还进度才能晋升?!” 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感觉到不对劲儿:“大成神通的偿还进度还要减半?” 也就是说,如果获得了一万的偿还进度,那么小成神通照样可以获得这一万的偿还进度,但大成神通只能获得五千! 头晕了家人们。 而且诸法无相的下一晋升竟然需要二十种大成神通。 这真的可以做到吗? 郑均不由沉思细想。 不过换个角度想,大成之后便是最后的圆满。 圆满级别的神通,只有元丹武圣之中的至强者、真武法相境的前辈高人才能达到这个层次,要求苛刻一点,也是实属正常。 而自己‘诸法无相’晋升‘圆满’的时候,恐怕自己也会成就真武法相之境,并且拥有圆满境界的‘诸法无相’,郑均认为自己将会在这‘真武法相’之境里,也拥有极强的战斗力。 至少在从古至今的所有真武法相之中,也属于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真是一张大饼啊。”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感觉强悍万分。 他都有些期待了。 只不过…… 郑均环视一眼四周,却见这星辰密室再度变得黯淡无光,显然是所有的星辰之力都已经被自己吸走了的模样。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略显尴尬。 每次来博州,都是将人家蔡家的星辰密室吸了个干净,怪不好意思的。 郑均正准备起身离去,忽然身边空气一阵扭曲,一个白发老者踉跄现身。 老者气息萎靡,胸前衣襟染血,但身形快若闪电,郑均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将‘飒沓流星’修至大成的征兆! 这出现的太过于突然、突兀,以至于郑均体内真元瞬间沸腾,龙渊刀已蓄势待发。 然而当他看清老者面容时,便骤然停手,这白发染血、气息紊乱的老者,竟是蔡家老祖蔡抗! “老祖?” 郑均停手,望向这般狼狈的蔡家老祖蔡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何人能将您伤至如此?” 这可是元丹武圣! 怎么会如此狼狈?! 难道……出事儿了?! 郑均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情况。 毕竟蔡抗可是在永昌皇帝身边随行,如今他受此重伤,定然是今州出了事情! 蔡抗咳出一口淤血,墨玉般的瞳孔中星辉黯淡。 他枯瘦的手掌按住胸前贯穿伤,指缝间不断渗出掺杂金丝的血液,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低声道:“郑小子,出大事了。” “你现在赶紧赶回岚州,做好战争动员准备!” 蔡抗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停滞,毫不犹豫的便继续说道:“永昌皇帝驾崩了!” “永昌皇帝驾崩了?!” 郑均瞳孔猛然一缩,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急促问道:“老祖,今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越王诈称那韩王愿降,所以开了安定郡的城门,皇帝入城之后,便发觉中计,原来魏王、韩王、齐王已经联合,当时是韩王李攸、魏王李放、齐王李淑、杨家老祖杨弘、杨家老祖杨辉、虢国公魏搏虎同时出手,六尊元丹武圣同时埋伏!” “我同岳国公、永昌皇帝一起抵抗,谁料那越王李侗竟然临阵变卦,反戈一击,重创了永昌皇帝,而后阵型大乱,我等三人被打得措不及防。” 蔡抗沉声道:“岳国公身受重伤,一路向西逃,而老夫则是向北逃……至于永昌皇帝,我没亲眼见到他死,但当时天地生有异象,安定郡大雨连绵不绝,永昌皇帝修得是水泽真丹,死后便是如此!” “永昌八成是死了,如今今州平叛大军尽数败亡,天下要乱起来了!你现在有大义名分在,乃是永昌皇帝最后一道旨意册封的岚州节度使、平章郡公。” 蔡抗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赶紧动员起岚州兵马,全面戒备,然后拉上宣州的卢老鬼,咱们仨家组成三角阵势,以免在这场大乱之中,受到冲击!” “魏王、韩王、齐王和我们敌对,投奔过去势必不会重用,秦王被你得罪死了,如今只剩下赵王、晋王、燕王、楚王四王,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我们投奔哪位王爷会更有空间。” 蔡抗的声音尤为急促,看起来似乎对永昌皇帝之死显得很是惊慌,甚至有些乱了阵脚。 郑均还是头一次见这般模样。 只不过…… 郑均呼出一口气,尽可能将自己的震惊之情压了下去,接着便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道:“老祖,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嗯?” 蔡抗见状,不由为之一怔,接着便道:“还有什么选择?” 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拉上卢氏老祖一起,援神京,破秦王,立一个傀儡皇帝!” “永昌皇帝,乃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魏、韩二王,毕竟是叛军,齐王更是偷袭的小人,在各地世家眼中此三人若是不得天下,很难归顺。” 郑均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其三王并立,彼时有永昌皇帝压力在,他们尚且能够合作,如今永昌皇帝驾崩,他们三个谁是君来谁是臣?” 这是最大的问题。 当外界压力来了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团结一致。 但现在外界压力没了,那么就有一个触及灵魂的问题了。 谁来当这个皇帝? 魏王、韩王、齐王,都是元丹王爷,都是太祖武皇帝子嗣,你能当皇帝,我凭什么不能当皇帝? 魏王、韩王还好,同父同母亲的兄弟之间‘或许’能够和睦相处。 但齐王怎么说? 齐王陈兵三十万,坐拥青州富饶之地,怎么可能甘心当一个臣子? 他那费这劲儿伏击永昌皇帝干嘛?直接使者一派,全力协助永昌皇帝平定叛乱就好了,还能得一个‘贤王’的美名。 至于越王,这位更是重量级。 虽然越王看起来和那个位置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是神武皇帝胞弟之子,不是神武皇帝的子嗣,但都已经修行到了元丹武圣的境界,他真的能对这个位置视若无物吗? 在这种环境下,如果卢家、蔡家和自己联合起来,再扶持一个神京救出来的傀儡皇帝。 那就能号令天下,到时候岳国公估计也会过来。 然后等自己突破元丹,便又能继续僵持下去了。 想到这里,郑均深吸一口气,看向正在思考的蔡抗。 他是给蔡抗一个合作的机会。 不管蔡抗干不干,反正郑均要干的。 郑均不仅要干,还要干票大的。 不单单是蔡抗和宣州卢氏的卢家老祖。 郑均还要去问陇州的赵家老祖、绍州的刘家老祖、肃州节度使武黎扬。 甚至拉上蜀中益州的剑庐主人、灵州的通玄上人、平州的惊龙观观主这些不存在于世家大族之间的元丹武圣! 你们姓李的争霸天下,管我们这些外姓人什么事儿? 你们打你们的,反正我们集体抱团立个小傀儡皇帝,各自安生过日子,搞个‘圣天子垂拱而治’,然后挨个封王,搞一个春秋时期。 咦。 还对上了。 正好是周天子。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抗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沉默了起来。 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不能这么做,是因为大义在永昌皇帝。 永昌皇帝乃是元丹武圣,自然不能任他们拿捏,需要在乎这个拥有大义名分的皇帝。 不少人都是效忠皇帝的,比如岳国公舒卫渊、肃州节度使武黎扬这等元丹武圣。 而世家大族也要考虑会不会被皇帝利用,最后卸磨杀驴。 但如果是个傀儡皇帝,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蔡抗低声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见此,郑均露出了一个笑容。 “事已至此,还是先给永昌皇帝上谥号吧,人都死了。” 郑均叹息道:“永昌皇帝为大周操劳了一辈子,虽然到头了被三个弟弟联手杀了,但也是不错的,晚辈建议还是给永昌皇帝一个美谥,再加个庙号,好好供起来。” 第208章 法相之说,世间七尊法相真人! 永昌皇帝驾崩之事,疑点重重。 不过蔡抗也自然没理由诓骗郑均,而且他的伤势也做不了假,因此郑均对此事倒是颇为信任。 在室内聊了一会儿之后,郑均与蔡抗二人,便一起走出了星辰密室。 而星辰密室外,负责看守的蔡家老者脸色骤变,手中罗盘指针疯狂颤动,原本充盈的星辰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下来,不由得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这星辰之力又被姑爷给吸干了?” 想到这里,这蔡家老者的脸色登时不善了起来。 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郑均天天这么吸,他们蔡家以后的子弟又去哪里来练习‘飒沓流星’? 一次也就罢了,这都第二次了! 每次刚刚蓄满了星辰之力,这姑爷就过来吸纳了个干净,等下一次蓄满之后,姑爷岂不是还要来? 所以,这名蔡家老者觉得,自己是时候好好去寻姑爷理论理论了! 蔡家老者怒气冲冲地赶来,正欲开口质问,却猛然发现郑均身旁站着的竟是蔡抗,他顿时僵在原地,满脸的怒意化作惊愕,随即慌忙躬身行礼:“老……老祖!您回来了?!” 蔡抗神色淡然,目光扫过老者手中的罗盘,又瞥了一眼星辰密室的方向,似是早已洞悉一切。 便随意挥了挥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些许星辰之力,不过外物罢了,何须计较?你且退下吧。” “是!” 老者闻言,额头沁出冷汗,连连点头称是,再不敢多言半句,心中暗惊:“老祖竟然回来了,莫非是今州出了什么事情?若非如此,老祖怎么会归来?” 想到此处,他再不敢有半分不满,躬身退到一旁,目送二人离去,直到背影消失,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但这蔡家老者的心里,却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 今州,定是出了大问题! 否则老祖,是不会回来的! “……” 与郑均交涉过后,蔡抗也没有拖泥带水,而是准备直接接管博州一切,准备开始全力动员起来,将博州的所有通窍武者尽数集中起来。 博州通窍,大概在三十余名左右,与岚州区别不大,甚至还要略多一些。 这等实力,再加上元丹武圣境界的蔡抗坐镇,就算是三王没有分歧,一起来攻打博州,只要蔡抗当个缩头乌龟一味防守,至少也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而郑均本人,则是开始思索起当前局势。 如果永昌皇帝真驾崩了的话,那确实有些难搞。 虽然郑均对蔡抗表面说的头头是道,但这样操作的风险也不少。 万一其他异姓元丹不愿意这么搞呢? 而且只是单纯自己去驰援神京,也太过于冒险了些。 与公羊瑾、房冀交战,郑均有不小的把握,毕竟再怎么强悍,他们也只是通窍武者,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但如今,包围神京的却是秦王,那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元丹武圣。 郑均先前同元丹武圣交过手了,那西狄大祭司的实力确实让郑均有些心有余悸。 更可怕的是,西狄大祭司在元丹武圣之中,并非是什么强悍之辈,只是平平无奇的存在。 在西狄的三尊元丹武圣里,实力最强者自然是大单于挛鞮氏,次之则是执掌匈奴军事行动,主持对西方作战的日逐王呼衍氏。 最后,才是执掌祭祀天地之能的大祭司沮渠氏。 而秦王在神武皇帝诸子之中,绝对是能征善战的表现。 秦王、赵王、燕王、晋王这样坐镇边塞的王,绝对要比魏王、韩王这些远离边陲的王要更有实力。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如今之计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是没有什么变故的话,自己现在的实力不足元丹,定然会被视为一块肥美多汁的肉块,被群狼环伺。 想到这里,郑均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独立檐角,望着紫微星旁新生的赤芒若有所思。 而就在此时,郑均忽然察觉有人靠近,抬眼望去,却见李昭婉捧着星盘正怯生生地朝着郑均走来,见郑均望来,便停下脚步,站在三步外:“你……是在忧愁接下来该当如何吗?” 不等郑均答话,却听见李昭婉继续婉转道:“蔡家的这位老祖回来,大家都在传是今州出了问题,你若是犹豫,可来投奔我父王,我父王对青年才俊欣赏至极,若是你来投奔我父王,助我父王成就大业,荣华富贵必少不了你的。” “如此,我也能……” 说到这里,李昭婉没有继续答话,但其中的意思尽在不言中。 望着李昭婉扭捏的姿态,郑均不由轻笑一声,张口道:“胜负未可知,韩王殿下还是考虑考虑怎么和魏王、齐王争雄吧。” 蔡抗确实有些乱了阵脚。 韩王、魏王、齐王肯定会为了战后的问题进行一次分割,齐王方面有秦存海的压力,韩王有收复失地的压力。 只有魏王,并不算是太过于有压力,但也得考虑清楚要消化战果,将永昌皇帝遗落的军械以及俘虏总结一番,然后协助韩王南下,消灭彭州的残兵。 彭州之地,岳国公舒卫渊大概率是逃回此地,重振旗鼓。 对于魏韩二王来说,收复韩国老家比北上开辟新战场更重要,所以其实还有不少缓冲时间。 现在唯一要注意的是,会不会有其他人来落井下石,趁着永昌皇帝陨落,前来进犯。 郑均现在还没有落魄到要向韩王称臣的地步,所以对于李昭婉的提议,郑均也是直接否决了。 而李昭婉闻言,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失落之色。 不过还未等这失落袭来,郑均便已经靠近在李昭婉左右,香气飘入鼻息,郑均直接伸出手来,贴近了李昭婉的娇躯。 “嗯?” 李昭婉骤然感觉到郑均的手掌,登时娇躯一震,接着便嘤咛一声,抬头望向郑均,露出一双凤眸。 只不过这次的凤眸倒是没有以往的那般孤高傲气,而是柔情似水,脸颊粉黛如玉,刹那间的风情让郑均不由兴致大起。 紧接着,李昭婉便眨了眨柔情的凤眸,低声道:“今朝失身于你,你又不肯入我父王帐下做事,可真叫本郡主好生苦恼……” 说话间,李昭婉轻抬白皙胜雪的诱人玉臂,修长的手指缓缓游移,落到了胸前,轻如嘤咛耳语:“本郡主亦是知晓你的雄心,既不肯为我父王做事,本郡主只求你一件事,若是如此,一切依你。” 声音柔媚入骨,如黄鹂一般千娇百媚,宛如纤纤玉指拨动琴弦,引得余音荡漾,在人心尖儿撩拨起阵阵酥麻之感。 尤其是从李昭婉的口中说出。 虽然先前李昭婉暂时屈服在郑均‘淫威’之下,还绣了荷包,但处处都是小辣椒似的样子,丝毫没有杨潇那般顺从。 如今李昭婉摆出这般姿态,倒是让郑均以一种‘驯服’了的心态。 “什么事?” 虽然李昭婉这一幕让郑均龙颜大悦,但若是什么‘永不篡周’之类的话语还是免开尊口了,郑均也没有被迷惑到这种样子。 若是会因为女人的一句话而放弃当皇帝,郑均只能说这人脑子瓦塔了。 说罢,郑均便毫不犹豫,直接搂住李昭婉,随意探索。 李昭婉虽然娇躯轻颤,但并没有打算终止郑均的动作,对于这等姿态,她也是十分抗拒,但因为请求,也不得不如此。 李昭婉近乎与郑均脸贴着脸,贝齿轻咬红唇,低声道:“我毕竟也是皇室中人,倘若有一日你败了,可否熄了那争霸天下的心思,专心辅佐我父王?我父王素来礼贤下士,我会从中周旋,定会让你成为大周的栋梁。” “倘若,有朝一日你真做到了改朝换代,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够宽恕我大周皇室,行上古时期的‘二王三恪’之礼,莫要学我大周的神武皇帝。” 此方阎浮大世,曾经也是严格的遵守‘二王三恪’之礼。 所谓‘二王三恪’,就是封前代王室后裔爵位,称为二王后、三恪,给予王侯名号,赠予封邑,祭祀宗庙,以示尊敬,显示本朝所承继统绪,标明正统地位。 换句话说,就是封前朝皇室一个闲散的爵位,让前朝皇室不至于沦落到去要饭。 本来,大伙都严格遵守这项标准,然后直到大周神武皇帝的时候坏了规矩,到处追杀前虞皇室,杀得前虞皇室可以说是鸡犬不留,嫡系全无。 对此,其实也可以理解。 毕竟前虞皇室的熠日流光有点bug。 别人修行数百年才能晋升的境界,前虞的皇室成员凭借‘熠日流光’可以轻松斩杀妖兽,吞服内丹晋级,极大的缩短了修行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大周神武皇帝得了天下之后,自然是寝食难安,生怕给这前虞余孽一点时间,这群余孽就卷土重来了。 所以,神武皇帝才把他们杀了个干净。 李昭婉很担心这件事。 因为最近博州、岚州一带有所传闻,说是自家的这位良人,精通前虞皇室神通,疑似前虞皇室中人。 故,李昭婉才会提到此事。 而听到了李昭婉的话语,郑均不由为之一怔。 啊,就这啊。 我还以为什么条件呢。 “可以。” 郑均沉吟片刻之后,当即道:“若是我败亡,定投韩王;我若夺取天下,来日李氏,必得安乐公、归命侯!”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原本精神还算紧绷的李昭婉瞬间绷开了弦,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了郑均怀中,对着郑均嘤咛轻喘:“若是如此,今夜……无论夫君想要作甚,本郡主一切都依了夫君。” 听到了李昭婉的话,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前,用一双邪恶的大手将李昭婉揉成了面团。 李昭婉见此情况,不由脸色泛红,见郑均已经将其扛了起来,当即惊呼出声:“你……你,想要在这里?” “当然不是……你若想在这里,我没意见。” “不可以!回,回屋去……” …… 一夜过后,郑均春风得意。 彻底征服了小辣椒,倒是把永昌皇帝之死造成的阴霾吹去了大半。 “永昌皇帝安息吧,我已经狠狠的惩治了韩王的同党,记得在天上保佑一下我。” 郑均在心中默默想着,同时也踏出了房门,去寻蔡抗交谈大事。 博州城昨夜全面戒严。 但蔡抗老祖回来的事情无数人都知晓,毕竟蔡抗狼狈逃跑的时候,可是没有隐藏踪迹,因此南方的长阳郡等诸多军民早就看到了蔡抗的身影。 毕竟元丹武圣全力逃命,引发的异象想不看到都难。 所以,这消息迟早会走漏的。 所以郑均现在也要和蔡抗交谈一番,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个信息差,做点事情出来。 一念至此,郑均便迅速朝着蔡家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内,檀香袅袅。 蔡抗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院中那株百年古松,目光深邃。 听到脚步声后,蔡抗回头望去,见郑均龙行虎步而来,不由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此刻的蔡抗,已经不复昨日狼狈模样,一袭白袍,看着颇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模样。 “郑小子,还记得数年前初见你时,你不过是个外罡境的小辈。”蔡抗摇头叹道,“如今竟已是通窍五境,这般修行速度,怕是只有上古神话时代那些天骄才能比拟了。” 说实话,蔡抗的心情着实是有些复杂了。 选择郑均的时候,他们想着的是天下将会陷入长达数百年的动乱,如此,将郑均推到台前,岂不美哉。 如果有别的什么说法,他们也能够将郑均这尊天骄收入麾下。 但没想到,郑均有些太天骄了。 根据蔡抗的设想,现在郑均应该是刚刚突破通窍才对。 怎么就通窍五境了? 这修行速度,确实是有些吓人了。 以至于蔡抗神情复杂至极。 郑均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老祖谬赞了,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些,得了些机缘罢了。” 蔡抗目光复杂地看着郑均,忽然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学会谦虚了,不过……” 言语之间,蔡抗的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眼下局势,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郑均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老祖所言极是。” 蔡抗点点头,走到案几前,手指轻敲桌面:“你昨日说的那个提议,老夫思来想去,确实可行。不过……要说服卢家那个老狐狸,可不容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郑均张口笑道:“卢家的那尊老祖,如今也有四百余岁了,想要说服他,定要从大局出发……卢氏当前的困境,并非是称王称霸,而是青黄不接。” “卢氏除却老祖卢正林之外,竟无一尊通窍五境,更不要论处有机会突破元丹的子弟,家主卢群严,也不过是通窍四境,卢氏老祖最担忧的就是待他百年之后,子孙后代之事,卢氏能否继续坐镇宣州。” “我们可以从此入手,许诺为其培养子弟,永镇宣州。” 郑均的声音平淡,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蔡抗也微微颔首。 卢老鬼目前的忧虑确实如此,但卢老鬼凭什么相信他们的承诺? 毕竟在如今的天下,承诺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唉,此事暂且不提吧。” 蔡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博州暗流涌动,郑小子,你过些日子就会启程南归吧?南归至广义郡时,立诛蒙逸贤!” “此人乃是魏王旧部,此番听闻今州大败,怕是要动心思了。” “蒙逸贤?” 郑均想了想,此人正是广义郡郡守,修为乃是通窍初境,当即道:“请前辈放心,顺手的事儿。” 对于郑均而言,斩杀一尊通窍初境确实是顺手的事儿,没有任何难度。 见到郑均如此,蔡抗点了点头,进而忽然道:“老夫观你神色内敛,修为精进了不少,最近应是想要图谋五行合一,踏入半步元丹吧?” “老祖慧眼。” 郑均点头称是,接着便诚恳道:“不知老祖可有秘法教我?” 蔡抗毕竟是元丹武圣,请教一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有什么突破秘籍、心得什么的,赶紧给我来点,我突破元丹之后,大家才能更好的守望相助啊。 “老夫确实有一些心得,不过这都不是重要之事。” 蔡抗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可知,当今天下法相高人为何不参与那大位之争?” “嗯?” 听到蔡抗的话语,郑均不由坐直了身子,对着蔡抗拱手请教:“属实不知,还请前辈解惑。” 不仅不知道,郑均甚至都不知道目前天下有几位真武法相之境的高人呢! “原因很简单,全因‘法相’之说。” 蔡抗深吸一口气,张口道:“世间法相,皆有定数,一旦凝聚法相,便注定走这一条路线,无法更易路线,对于法相真人而言,这天下之主的法相,自然对他们没有用了。” 什么意思? 郑均不由为之一怔。 “元丹武圣想要突破真武法相之境,就必须要选择一条凝聚法相的‘道’,每一尊法相都是具有唯一性,若是已经有主,则选择此‘道’只有死路一条。” 蔡抗继续道:“大部分的法相之路都是十分陌生,需要自己慢慢摸索,但争霸天下,成为天下之主,凝聚天下地脉修行,可以凝聚出代表天下之主的天帝法相,这是目前已知最明确的‘道’!” 郑均瞳孔微缩。 蔡抗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张口道:“所以无数元丹之所以争,也是为了突破更高的境界!但对于其他真武法相境的高人来说,他们已经是真武法相了,没有必要来占一个位置惹人记恨,而且真武法相之境的高人已暗合天道,天下之主的位置,太烫!” “你记住,天下现存七尊法相高人,各自守着不同的‘道’,而一些成名元丹,也在遵循自己的‘道’,想要得以突破。” “譬如,蜀中剑庐主人守着‘剑通神’,通玄上人谋求‘符箓海’……他们对天下人争夺的‘天下主法相’不感兴趣,巴不得看李家人争得头破血流。” 听到了蔡抗的话语之后,郑均不由深吸一口气。 原来还有这等渊源? 天下主,原来是一种法相,而且是诸多法相之中,最明朗的一种凝聚方式。 毕竟拿下全天下之后,便可以天下地脉为引,辅以突破,凝聚‘天下主’法相! 至于什么‘剑通神’、‘符箓海’,郑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凝聚这种法相。 而且,这世间竟然有七尊法相? “原来如此,晚辈受教。” 郑均拱手称是,接着又问道:“敢问前辈,这世间七尊法相是指?” “天下法相,共有七尊,分别为四人三妖。” 蔡抗低声道:“北妖庭覆海大圣、南妖庭焚天大圣、北海万妖宫主,此乃妖魔之中的三尊大圣。” “我中原,则是有清虚万法上人、南山神农尊者两尊法相高人,而东海之上,还有一位上洞伏龙真君,极西佛国,则是当世佛陀镇压一切。” 郑均闻言,大感震撼。 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 这下郑均终于知晓为什么历代争霸天下,只有元丹武圣出手,从无真武法相高人了。 他们已经有自己的法相,对于‘天下主’当然兴趣不大,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引发天道无常,出现一切差错,故这些个前辈高人都坐观风起云涌。 对他们而言,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如何超脱了吧? 就算是凝聚法相,成为了神仙一般的人物,若是不得超脱,数千年后,还是要沦为一抔黄土,为后来人点醒灵性。 “你如今,也到了要知晓此间因果的原由。” 蔡抗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若是想要成就法相,就需要确定好自己的‘道’,一旦选定,若是想要中途变‘道’,则是要付出极大代价,你且要思虑清楚了。” “不必考虑。” 郑均抬起头来,张口笑道:“前辈,小子偷懒惯了,既然有现成的大道摆在眼前,为什么要去筚路蓝缕,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 “今朝若是有望法相,必点燃‘天下主’!” 听到了郑均的恢弘志气,蔡抗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张口道:“如此便好……老夫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了,你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同路者皆为敌人。” “这条路虽清晰,但竞争者也是最多的,到头来终究还是要以杀证道,杀得天下人俯首称臣,杀得没有人敢和你争夺这‘天下主’!” 蔡抗确实不行,他选择不了这条道路。 毕竟以他的本领,能够突破元丹便已经是不俗,若是想要突破法相,走‘天下主’这条路子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他根本打不过其他元丹,这条路太激烈了。 因此,蔡抗想要遵循当初创立飒沓流星这门神通的真武法相之境的高人‘天罡归元真君’道路,凝聚‘星隙游’法相。 他之所以去帮助永昌皇帝,除却能够让蔡家在博州成为说一不二的霸主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想要谋求永昌皇帝的帮助,辅助自己突破,凝聚‘星隙游’法相。 当然,最适合蔡抗的路绝对不是‘星隙游’,而是另一条道路。 只不过那条道路已经有一尊‘南山神农尊者’了,他可没有本事杀了这尊法相然后取而代之。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 此时的郑均有些尴尬。 错怪秦王了。 当初那个通窍境的白鹤妖魔李鹤济在平章郡与自己交谈,说秦王允诺,会‘先法相带动后法相’,只要秦王法相了,他会全力辅助郑均突破法相。 当时的郑均以为秦王这纯粹的在画大饼,如此看来,秦王似乎是认真的。 秦王的想法必然是他拿‘天下主’,郑均选另一个。 而如此看来,当初神武皇帝的那位挚友大兄…… 郑均深吸一口气,顿了顿之后,张口问道:“前辈,不知东海的那位上洞伏龙真君,可有什么说法?” “那位乃是昔年神武皇帝的结义兄弟,后来远遁东海,在东海得道,凝聚‘盗天机’法相。”蔡抗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神武皇帝南征北战,暗伤颇多,驾崩之前还与南妖庭的焚天大圣大战一场,更是伤了元气,所以才早逝。” “历代‘天下主’的法相皇帝,近乎都没有长命百岁之人,唯有古夏二代帝王,活了一千八百年才寿终,古夏也是最近几代王朝之中,唯一国祚超过三千年的王朝。”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感叹。 此番知道了如此绝密,也真是不虚此行了。 郑均确定了一番。 其实对于郑均而言,似乎只能去追逐‘天下主’法相。 他崛起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对其他法相是两眼一抹黑。 比如蔡抗提到的这些,什么‘剑通神’、‘符箓海’、‘盗天机’,郑均都没听说过啊,更不知道该如何凝聚这些法相。 而且这几条道路,很显然是已经有主或者正在有人攀登,自己现在去凝聚,有些太晚了。 而其他路线,郑均只能慢慢收集,等确定了路线之后,怕是要过去个三四十年。 太慢了! 因此,郑均若是想要在最快的速度突破元丹,也就只有走‘天下主’这一条路子了。 他,没有其他选择。 况且‘天下主’这法相,乃是杀伐过重,与天下争锋。 神武皇帝能够力压南北二妖庭,打得西方佛国不能入主中原,自然也证明这‘天下主’法相强大之处。 大丈夫,要凝聚法相,就凝聚最无敌的路。 偷偷摸摸,去凝聚一些没人在乎的路线,算什么本事? 偷鸡不算鸡、苟分不算分,只有光明正大的吃鸡才算吃鸡、光明正大的上分才是分! “多谢前辈解惑。” 郑均拱手道谢。 而蔡抗见此,也是点了点头:“既如此,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便赶紧上路吧,早早凝聚元丹,才有资格选择这条路。” “嗯。” 郑均点头,接着又道:“不过前辈,这次晚辈想要将家人一起带走,不知前辈……” “都带去吧,你这般想要争霸,来日若是和人对上,对方或许是要拿你家眷威胁,我可不想殃及池鱼。”蔡抗一挥衣袖,摆了摆手。 郑均闻言,当即拱手称是,然后快步离去,同时心中惊疑不定。 他此番,得到了不少新消息。 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 凝聚法相! 若是如此,卢家老祖、赵家老祖,他们还会和自己一起拥立傀儡皇帝吗? 郑均心事重重,告辞之后,迅速前去整顿兵马,准备离去。 博州城南门,晨雾未散。 两千铁骑列阵如林,战马喷吐的白气与秋霜混作一片。 郑均玄甲外罩着墨色大氅,龙渊刀悬在鞍侧,目光扫过车队中央的六辆鎏金马车,蔡安筠与李昭婉同乘首驾,卢清仪、杨潇次之,郑萍夫妇居第三驾,后三辆则堆满箱笼细软。 “出发!” 郑均一声令下,铁骑如洪流般涌出城门。 马蹄声震得城砖簌簌作响,惊起一群寒鸦。 郑均策马在前,心中却思绪翻涌。 蔡抗透露的法相之秘,让郑均对未来的道路愈发清晰。 这天下主法相,他志在必得! 不过…… 郑均抬头望向周围的寒鸦,当即轻笑道:“博州还是不错啊,还能看到乌鸦。” “放在岚州,早就被流民、溃兵射下吃光了。” 摇了摇头之后,两千骑兵南下,气势汹汹。 …… 五日后,广义郡外三十里。 残阳如血,将荒原染成赤色。 望着地图的行进方向,郑均忽然抬手,两千铁骑齐刷刷止步,竟无一人多踏半步。 “全军扎营。” 郑均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传令各营,今夜加强戒备,不得松懈。” 一旁的亲兵统领穆舒哈尔抱拳领命,却又忍不住低声道:“都督,此地距广义城不过三十里,何不入城休整?” “就地休整便是。” 郑均抬眸看了一眼穆舒哈尔,登时让穆舒哈尔汗流浃背,接着便道:“本督有事,去一趟广义郡,半个时辰后归来。” 话音未落,郑均身形已化作一道青金色遁光冲天而起,如流星般划破暮色,直奔广义城方向而去。 速度极快,宛若疾风。 而广义郡守府,华灯初上。 广义郡郡守蒙逸贤正与心腹密议,案几上摊着刚收到的密信。 这位通窍初境的郡守年约五旬,面容阴鸷,此刻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魏王殿下已攻下今州行军大营,永昌帝驾崩的消息不日就会传遍天下!届时我们……”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 听到这骚动之音,蒙逸贤皱眉喝道:“何事喧哗?” “轰——!” 回答他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倏然之间,府邸大门连同两侧围墙轰然崩塌,烟尘中一道身影踏空而来,玄色锦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蒙郡守好雅兴。” 郑均负手立于半空,声音如寒冰刺骨:“是在商议如何迎接本督吗?” 郑均虽然没有见过蒙逸贤蒙郡守,但整个广义郡郡守府只有这一尊通窍武者,不难来找。 蒙逸贤脸色剧变,他强作镇定拱手道:“郑都督突然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蒙逸贤也未曾见过郑均,但郑均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这青金真元再加上自称‘本督’,蒙逸贤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郑均的身份。 他在心中暗骂不已,完全不知道郑均是怎么进来的。 广义郡的护城大阵难道没有用? “蒙郡守是不是很好奇本督怎么进来的?” 郑均轻笑一声,接着道:“很简单,此乃博州地界,本督除了平岚州叛乱大都督之外,还有博州行军道大总管的职责在身,守城士兵自然会放本督进来了。” 郑均缓缓落地,向前行进,每一步都似踏在蒙逸贤心尖上:“魏王旧部,暗中勾结叛军……你想怎么死?” 堂中七八个武者同时暴起,刀剑出鞘声连成一片。 蒙逸贤趁机暴退,袖中甩出三枚淬毒透骨钉,狞笑道:“郑均!虽然你威名远扬,但今日独闯龙潭,真当老夫是泥捏的不成?” “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老夫就算是死,也能伤了你!你也不想受伤之后,耽误武道修行吧?” 郑均眼中寒光一闪,龙渊刀甚至未曾出鞘。 只见他右手并指成枪,凌空一划。 凶相百骸瞬间发动! 霎时间,整座厅堂被血红色的杀气所淹没。 那三枚透骨钉尚在半空就被绞成齑粉,扑来的武者更是如遭雷击,浑身经脉寸断倒飞出去。 蒙逸贤惊骇欲绝,转身就要遁走,却见郑均左手虚握,一股无形巨力将他硬生生扯回! “对付你这种货色,还用在乎你鱼死网破?”郑均轻笑一声,右手已按在他天灵盖上,“下辈子,记得站对队伍,同时开拓一下眼界。” “不!郑都督饶命!我愿……” 蒙逸贤的求饶戛然而止。 其浑身剧烈抽搐,七窍中溢出缕缕金红色真元,,竟是被郑均用以‘凶相百骸’生生给镇杀了! 府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百郡兵已将府邸团团围住。 郑均拎着瘫软如泥的蒙逸贤大步走出,所过之处地面龟裂,气势如渊似岳。 那些郡兵被这威势所慑,竟无一人敢上前。 “广义郡丞何在?” 郑均声如雷霆。 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战战兢兢出列。 见此,郑均将蒙逸贤抛在他脚下,淡淡道:“即刻起由你暂代郡守之职,明日午时前清点府库,准备十万石粮草送往岚州。” 顿了顿后,郑均又补了一句:“若有人问起,就说蒙郡守突发恶疾,暴毙而亡。” 来都来了,不能白打工。 收十万石粮草,郑均还觉得要少了。 那郡丞扑通跪倒,额头紧贴地面:“下官……下官遵命!” 这个时候,谁敢说不? 郑均见此,便不再多言,身形再度化为遁光消失在夜空中。 直到那抹青金色遁光彻底融入夜色之后,瘫软的郡兵们才敢大口喘息。 有人发现,蒙逸贤的尸体上竟无半点伤痕,唯有天灵盖处有个淡淡的掌印,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郡丞从地上爬了起来,望向四周的尸体,不由感叹万分:“这郑大都督实力强悍,恐怖如斯!镇杀蒙郡守,竟然只用了一招……何其恐怖、何其恐怖啊!” 感叹完后,这郡丞迅速张口,对着左右吩咐道:“速速清点粮食,十万石……选十二万石粮食送往岚州,不得有误!” “是,郡丞!” 周围士卒面面相觑,但也不敢有所反驳,当即拱手称是。 而这郡丞,则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蔡家老祖显然不足以威压天下,我的前途,当系在郑大都督身上,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同大都督搭上话,或许也是能够有自己的一番功业!” …… 青州,胶东郡滨海之处。 李稷坐在渔船之内,脸色憔悴,目光悲凉。 船舱狭小,仅容一人蜷身而坐。木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单调而沉闷,仿佛与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沉重。 元丹武圣,又怎么这么容易被杀? 当初中了陷阱之后,李稷……又或者说永昌皇帝就意识到不对了,但没有丝毫作用,还是被七尊元丹一起出手,身受重伤。 至于蔡抗、舒卫渊两个老滑头,见到事情不对之后就立马逃了,只留下他一个在独身面对七尊元丹武圣。 在这种情况下,李稷为了活命,便也只能点燃元丹,飞遁而去! 元丹燃烧之后,引发天地异象,除了参与围杀的七尊元丹武圣之外,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但…… 他和死了也没区别。 毕竟元丹已经被消融,他现在重新跌落到了通窍巅峰的境界,而且此生再无寸进的可能。 至于寿元…… 真的只剩下最后的三四十年可活了。 在中土,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自己只要出现在中原,恐怕会有无数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如今,只能出海了。 “陛下,风浪大了,您且坐稳些。” 船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者,粗粝的嗓音打断了李稷的思绪。 李稷抬头望向舱外,暮色沉沉,海天交界处乌云翻涌,似有暴雨将至。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老丈,此去东海,还需几日?” “若顺风,三个月便可至伏龙岛。”船夫顿了顿,又道,“只是近来海上不太平,听闻有妖物作祟,陛下此行需多加小心。” 李稷苦笑一声。 小心?如今的他,早已一无所有,唯剩这条性命,又有何可惧?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位‘世伯’的身影。 东海的上洞伏龙真君,先帝的结义兄弟,亦是当世七尊法相高人之一。 当年神武皇帝横扫六合,伏龙真君远遁东海,从此不问世事。 如今大周倾覆,自己败亡,这位世伯是否会念及旧情,庇护于他? 又或许,这位世伯会不会施展大神通,为其重塑元丹? 李稷心思深沉,便只能随着海风猎猎,渐渐远离了中土大陆。 这一去,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至于自己的儿孙后代…… 便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第209章 斩通窍巅峰大妖,焚天大圣血裔?不堪一击! 岚州城外,秋风猎猎。 两千铁骑如黑潮般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微颤,旌旗招展,刀光映日。 郑均一马当先,玄色大氅在风中翻卷,龙渊刀悬于腰间,目光如炬,遥望岚州城高耸的城墙。 身后,数辆鎏金马车缓缓而行,车帘微掀,露出一张张娇艳面容。 蔡安筠倚窗而望,眸光如水,望着岚州城巍峨的城楼,轻声道:“这便是夫君打下的基业?” 李昭婉亦探出半张俏脸,凤眸微眯,望着城墙上飘扬的‘郑’字大旗,心中复杂难言。 杨潇与卢清仪同乘一车,二人亦是低声交谈,对岚州充满了好奇之色。 毕竟对于众女而言,谁都没有来过这岚州城,初次抵达,满是感叹,对这里也是陌生中带着好奇。 毕竟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们日后都要在这座城池里待上诸多时日,自是要有些好奇。 而郑萍倚在马车窗边,望着岚州城高耸的城墙与猎猎作响的‘郑’字大旗,眼眶微红,她忽然抓住周浦的衣袖,声音发颤:“这城墙比博州的还高上三丈!戏文里那些开衙建府的王爷,怕也没有阿弟这般威势了。” 周浦闻言失笑,替妻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何止王爷?上月路过郡县之时,那些县令可是跪着递的文书。” 说罢,周浦又不由打趣道:“没想到俺老周都三十多了,还有机会当一当驸马爷。” 郑萍闻言,也是‘扑哧’笑出声来。 而郑均骑马在前,望着岚州城,心中莫名其妙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 虽然他在岚州城也没有待多久,但看到了自己的地盘,心中也是莫名心安。 “终于回来了。” 郑均嘴角微扬,心中豪气顿生。 至高无上的大都督郑均,回到了他忠诚无比的岚州城! 郑均器宇轩昂,只是扬鞭一挥,高声道:“入城!” “诺!” 两千铁骑齐声应喝,声震云霄。 一声令下骑兵瞬间如鱼贯入,入城内。 “奴婢拜见大都督。” 刚一入城,郑均便见青黛站在内门之侧,等待郑均到来。 见到了青黛之后,郑均不由有些惊讶,但也意识到是自己前往博州之时,自己在黑山县的这些侍女、杂役们全都被接来了此地。 “青黛何时来的?” 郑均轻笑一声,也不等青黛回答,便继续道:“后面的几辆马车,就交由青黛安排一番了。” 青黛微微一笑,对着郑均张口道:“请家主放心,这本就是青黛的职责。” “家主?” 听到了这个称呼之后,郑均感觉有些陌生,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让郑均端是感觉有些好笑。 有一种冒充老头的感觉。 毕竟自己这些天见过的家主,都是什么房冀、蔡静宸这样的,自己才二十三岁就被称之为‘家主’,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嗯。” 郑均轻咳一声,回头望向马车之中,对着探出脑袋的蔡安筠、李昭婉等微微颔首,接着便策马往州牧府,准备进行军议。 而房家的房产已经被重建了一番,郑均远远撇了一眼,颜家、赵家改的还不错,郑均乍一看,倒是有些气派,像是王府。 蛮不错。 而州牧府中,岚州上下文臣武将一应俱备。 毕竟今日郑均归来之事,大家早早就知道了,因此在今日全都到齐,准备恭候郑均到来。 “拜见郡公!” 郑均刚一入府,周遭文武大臣们便齐刷刷的拱手拜见。 郑均抬眼望去,却见陈敬仲已然归来,身披一袭雪白飞鱼袍,看上去颇有一种特务头子的感觉。 而一旁的独孤愿傲然挺立,站在武官第一的位置上,对着郑均尊敬拱手。 此刻的独孤愿,已然踏入了通窍初境,赫然是一尊通窍境的武者。 在独孤愿身后的则是魏权,他的气息也是踏入了通窍初境,只不过明显有些气息不稳,看来是刚突破不久。 至于于慎,依旧是外罡巅峰的样子,显然还是没有来得及突破。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郡公?” 郑均张口问道:“卫图回来了?” 对于永昌皇帝在驾崩之前的军事会议上册封自己为岚州节度使、平章郡公的事情,郑均已经通过蔡抗之口知道了,这次回来之后听闻此事,郑均自然会以为是那卫图回来了。 陈敬仲见状,当即上前拱手道:“卫公确实回来了一次,宣读了永昌皇帝的旨意之后,便告辞离去,说是要去彭州。” 郑均闻言,当今颔首。 归途的这段时间,郑均也有消息来往通报,自然知晓岳国公在彭州重振旗鼓,准备以新阳为后勤,继续抵挡魏、韩二王的大军。 卫图此去,应该就是为了帮助岳国公了。 毕竟他对永昌皇帝还是蛮有感情的。 至于卫图为什么会清楚永昌皇帝出事儿……郑均也不觉是什么问题,毕竟卫图被自己派去永昌皇帝处报功了,若是他走的慢一些,甚至可以目睹大战。 所以,他知道是很正常的。 而郑均观左右文武大臣的状态,似乎并不知晓永昌皇帝已崩的事实。 卫图也没有传递消息。 郑均颔首,接着便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闻言,独孤愿立马拱手汇报当前情况:“郡公,新驿郡已克,郡守马鹏在城破之日,杀尽全家十七口人后自杀而亡。” 郑均闻言,当即感觉有些奇怪,当即问左右道:“这马鹏和房家什么关系?” “没关系。”独孤愿回答,“没听说过马鹏和房家有什么关系,马鹏乃平州人,为人孤僻。” 那他为房氏尽忠个什么劲儿? 郑均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一点,继续问道:“神京方面,有什么消息传来?” “郡公。” 陈敬仲上前一步,为郑均禀报道:“神京方面,最近三日传了十四条求援信,看样子局势极为震荡,每一封都言辞真切,隐有抵挡不住之意。” “而秦庶人军中,则是有妖邪过京兆,五万秦军驻扎于宣陵郡,与我军新驿郡对望,不过并无行军轨迹。” 陈敬仲道:“根据我军刺探,敌军主将为妖魔毕方,毕方有通窍巅峰之力,乃是南妖庭焚天大圣的血裔,实力强劲,被誉为南妖庭妖王之下第一妖。” “妖王之下第一妖?” 听到这个名号,郑均面色古怪。 实际上,郑均追杀房冀的时候,曾和这毕方对过几招。 郑均当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强力之处,只觉得是寻常通窍巅峰,和房冀没什么区别。 难道是当时其没有尽心,所以才如此? 郑均在心中想着,进而在心中暗忖:“我与秦王,必有一战……其让毕方率军五万至宣陵郡,显然是为了防备我前来驰援神京,若是趁此机会将这五万大军歼灭,未来对秦王之战,自是会更加顺畅。” 不过,郑均也有些警惕。 毕竟这用意有些太明显了,会不会是陷阱,想要诱导自己出击? 这也是要考虑的事情。 不过…… 秦王有种你就来! “沧刀军、骁果军如今如何?”郑均开口问道,“三个多月的休整,可还安好?” 距离郑均斩杀房冀,制霸岚州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郑均闭关修行一个多月,前往博州一个多月,如今归来之后,自然是对将士们恢复的进程比较关切。 “启禀大都督,对于将士们的安置问题,已经妥善解决,沧刀军、骁果军不少基层军官都于岚州城中安家。” 魏权当即拱手称是,同时犹豫了片刻后,张口道:“不过不少什长、伍长一级都出现留恋的情绪,军中放假,也常常有晚归的举措。” “至于士伍一级,也有部分成家,但大部分还是无所从。” 郑均闻言,不由轻笑一声,张口道:“我军将士虽是如此眷家,但亦闻战而喜,毕竟有了后顾之后,才会更想博个前程。” 魏权闻言,当即拱手称是。 而后,又对最近局势进行了一个总结。 肃州方面,西狄胡杨单于被围困日久之后,最终还是突围了出去,西狄暂时退兵。 而赵王据说是受了伤,在晋阳城中闭关疗伤,暂不见客。 肃州节度使武黎扬自从击败了西狄来犯之敌之后,便没什么动静了。 至于其他几州的动向,也是略有汇报,不过都是一些微末小事,无非是某某郡发生了民变、某某郡又发生了叛乱,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毕竟,在没有通窍武者的情况下,这等叛乱也是没有丝毫作用,只有被平定的份儿。 张本功的经历,可遇而不可求,那是真的做到了天时地利人和,基本上难以复制。 在听完了所有汇报之后,郑均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西南方向,眼中锋芒毕露。 不管是不是陷阱,自己既然要争霸天下,那就要一往无前! 秦王要来,便试试他的能力! 诸法无相大成,自己如今已然今非昔比! “传令沧刀、骁果二军!” “即刻入城,备战,南下灭妖!” …… 岚州南郊的晨雾还未散尽,王栓子便蹲在自家田垄上,粗糙的手指捻着一把黑土。 土里刚冒出的嫩芽沾着露水,在朝阳下泛着金光。 而在田埂中,还有不少人都在耕种,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和五六十的老者,甚至还有几个妇女在进行劳作。 这些,都是王栓子的佃户。 看着面前的百亩良田以及辛勤劳作的佃户,王栓子心中不由觉得暖洋洋的。 他本是宣州淇门郡的佃户,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勤勤恳恳的耕种良田,后值张本功流民作乱,他被迫成了流民,一路浑浑噩噩的逃难,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到了博州,被大都督整编,进了果毅军中。 本来他入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也从没想着能够出人头地。 但大都督的仗越打越多,胜仗也越来越多,他也逐渐入了武道,学会了几种武学刀法,也莫名其妙的炼了血,成了炼血五次的武者。 而伴随着成了武者,胜仗越来越多,他也一次次的变得沉稳,如今更是成了骁果军第一营第一队第三都第二伙的伙长。 而且,他的军功积累也够了,如今已经向上级打了条子,已经申请了藏气丹,为突破蓄气境做准备。 而他的战功还不仅仅能够换取一枚藏气丹,还拥有岚州良田一百二十亩! 而分配,就分配到了岚州城附近。 他的户籍,也就此入了岚州之中。 毕竟他老家宣州淇门郡太过遥远,现在也回不去了。 而除此之外…… 想到这里,王栓子忽然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庄园小坞堡,在坞堡处,有个面容颇为艳丽的女人,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正毛手毛脚的喂着小鸡崽,笨手笨脚。 看这个样子,便是知道其一定曾十指不沾阳春水,出身富贵。 也的确如此。 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是郡城的商贾之家出身,吃穿用度不愁,自幼有侍女侍奉左右。 但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安龙郡城先前被房平部的两万人占据,这两万人在逃亡的时候,在这安龙郡城之中大肆劫掠了一番,此女的夫家和娘家就都不被大肆劫掠了一番。 父母、丈夫以及刚出世一年的孩童也都死在了动荡之中,沦为寡妇。 后经小吏介绍,嫁给了王栓子为妻,对于以往种种经历,王栓子并不在乎,反而有些窃喜不已。 原因也是很简单。 生过孩子的女人,更好生养,以后和自己生个孩子,也更加有经验、更容易生下来。 而且这新妇还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长得俊俏无比,自然是让王栓子很是受用,每次训练结束,也能有人给自己点灯热饭。 这样的日子,全是大都督带来的,如此,就算是为大都督舍命拼杀,也是值得的。 更重要的是,这一个月的缠绵,新妇也是有了身孕,这更是让王栓子感到兴奋不已,想着再起战事,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个爵位、谋个前程。 一定要多生几个男丁,开枝散叶之后,说不得什么时候立下功勋,数百年后,他们王家就能成为一个大家族呢! “当家的,趁热吃。”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媳妇的声音。 王栓子回头,看见自家婆娘端着粗瓷碗站在田埂上,藕荷色的衫子被晨风吹得贴在身上,倒是不显胎样。 当然,刚怀上一个月,怎么可能显现出大肚子的状态。 “说了让你别出来,摔着咋办?” 王栓子连忙接过碗,黍米粥上飘着金黄的鸡油,底下还卧着半块腊肉。 王栓子仰头将碗底最后一口黍米粥灌进喉咙,滚烫的粥水顺着喉管滑下,激得他浑身一颤。 正要抹嘴时,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如闷雷碾过田埂,惊得田间佃户们纷纷直起腰杆张望。 只见一骑黑甲斥候踏碎晨雾疾驰而来,马鞭抽得空气噼啪作响。 看到这黑甲斥候,王栓子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碗放下,朝着传令兵的方向驰去。 而那传令兵勒马停在坞堡前,铁盔下露出一张被风沙刮得通红的脸,声如洪钟炸响:“节度使钧令!骁果军第一营全员集结,午时三刻于校场点兵,南下伐妖!” 传完讯息之后,也不等王栓子回复,这黑甲斥候便匆匆而去,要去下一个坞堡通知其他骁果军士卒。 而听到了黑甲斥候的话语, 他媳妇手里的粗瓷碗砸在田垄上,碎成三瓣,然后猛地攥住他衣袖,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里:“才安生月余……我听说了,南方有一头大妖魔,宣陵郡有不少逃难的百姓都说,那妖鸟展翅,便烧光了一个县……” “能不能求求节度使大人……” 话未说完便被王栓子反手握住手腕。 这双常年握刀的手掌粗糙如树皮,却烫得惊人:“怕甚!大都督刀下死的通窍境还少么?” 说罢,王栓子又骂了一声:“你这败家娘们,好端端的瓷碗又碎了!等俺上阵攒几个敌军首级,换些银子,多买些新的。” 说罢,王栓子扭头冲进坞堡,屋檐下晾晒的腊肉还在风中摇晃。 王栓子搬来梯子,从梁上取下用油布裹着的横时,取来磨刀石,便坐在屋里,伴着凉水开始磨刀。 而那被王栓子骂了一声的的新妇也是默默地往行囊里塞艾草饼,见此情况,王栓子不由心中一暖,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道:“若是俺没回来,生了个小子就叫王破虏,继续为大都督效力;若是个丫头……哎呀,俺也没什么文化,你看着取就是了。” 坞堡外传来佃户家半大孩子兴奋的吆喝声,不少居住在此地的军户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击。 这片镇落之中,多是军户,不过有骁果军军士,也有沧刀军的军士,此番一起行动,大都督显然是将两军全部调动了起来。 看来这一仗,又是一场硬仗了! 王栓子深吸一口气,磨完刀后,‘铮’地收刀入鞘,刀镡撞击声惊飞了檐下雏鸡,浑身杀气萦绕。 这一刻,原本憨厚老实的老农形象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是在战阵之中随大军冲杀敌阵,敌莫敢当的杀伐凌厉气势! “走了!” 撂下一句话后,王栓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屋,朝着军户集结处集结,随时准备南下。 不多时,军屯集结,大概四十余人,皆为骁果、沧刀二军军士。 那黑甲哨骑见名单上所有人员集结完毕,当即宣读道:“大都督前番已发布檄文,要征讨秦逆!” “岚州节度使、平章郡公、平叛大都督郑均告天下书!” “逆贼李恂,忝居王爵,受先帝托付关中重地,本应守土安民,匡扶社稷。然其豺狼成性,纵妖为祸!” “麾下妖魔毕方,率兽食人,所过城邑,屠戮无遗,老幼妇孺皆遭荼毒,关中千里哀鸿遍野。此等暴行,上悖天理,下逆人伦,不忠不孝,罪盈万死!” “先帝遗诏,命其镇守西陲,拱卫神京,而李恂包藏祸心,勾结魏、韩诸逆,挟妖魔以胁天子,此乃乱臣贼子之尤!今岚州节度使均,奉天讨逆,挥师南下,誓诛毕方,以清妖氛。若尔李恂尚存半分羞愧,当速退兵伏罪,束身归阙;倘有秦军将士明晓大义,倒戈卸甲,朝廷必以宽仁相待,既往不咎,论功行赏!” “檄文到日,望风归顺者,皆为义士;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天兵所指,妖邪荡尽;龙渊所向,逆党灰飞!” 念完檄文之后,这黑甲哨骑当即大喝道:“诛逆!” “诛逆!” 众将士当即齐声大喝,杀气扑面而来。 虽然王栓子听不懂这檄文的内容是什么,但大体也是明白要南下征讨秦王。 这秦王太坏了,必须要重拳出击! “出发!” 一声令下,这三四十人齐刷刷朝着校场行进而去,准备集结。 而与此同时,这样的情况在岚州附近的诸多镇落、乡邑发生。 骁果军、沧刀军士卒正在迅速集结。 …… 新驿郡,大军云集。 沧刀军、骁果军以及定秦军尽数集结,先锋部队骁果军已经南下,进军宣陵郡。 郑均便处在骁果军的先锋部队之中,与郑均一起的还有魏权、独孤愿二将。 至于其余诸将,正在陆续集结。 此战,郑均是相对来说比较有把握的。 陈敬仲麾下养的斥候多番刺探,死伤无数,也的的确确给郑均带回来了秦王李恂仍旧在围攻神京的消息,郑均这才南下,准备一战平定毕方。 对郑均而言,平定毕方其实并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宣陵郡之前未曾陷落,郡守杜敬乃永昌皇帝死忠,拼命抵挡,因此这宣陵郡是被强攻下来的。 杜敬死前,将城中粮草辎重尽数焚烧,阵盘也被损坏。 就算是重新布阵,这旬日之间也不会太过于坚固,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宣陵郡定然不会太过于坚固。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番驻扎在宣陵郡的敌军据可靠消息,乃是一伙妖魔。 妖魔统兵,与人族军士之间的矛盾便日益加重,多生嫌隙。 因此,对于郑均而言,他所要做的就是只有一个。 找到毕方,砍死之。 一切也就都没有别的意外了。 旌旗猎猎,铁蹄踏碎秋霜。 郑均率骁果军先锋疾行三日,沿途所见却令全军肃杀之气愈重。 荒村枯树上吊着风干的尸骸,焦土中偶尔露出半截孩童发黑的臂骨。 这一路上的见闻,都在诉说这里发生了何等可怕的一幕。 一路进军,士兵逐渐愈发沉默,战意则是止不住的上涌。 半日之后,郑均便率军抵近宣陵城。 这沿途并未曾见到任何敌军斥候与探子,只是偶尔可以见到外罡境的妖魔作乱,然后被当场斩杀,这一路南下,不知为何,倒是显得异常顺利。 抵近宣陵城附近,郑均勒马远眺,却见天际线处乌云翻涌,隐约有赤红妖光如血雾般笼罩城池。 郑均见此,不由眉头一皱。 好浓郁的妖气! “报——!” 一骑斥候飞驰而来,快步翻身下马,然后对着郑均拱手道:“禀大都督,我等已打探清楚,宣陵城城头插满妖旗,护城河漂满浮尸,水色发黑,那妖魔毕方每日以活人祭炼妖火,此刻城中已如人间炼狱。” 听到了斥候的话语,郑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军阵方向,可曾探明?” 五万精兵,不可能悄无声息。 “大都督……” 那斥候低声道:“宣陵城外浮尸,多为秦军士卒,根据来往军民探报,在妖魔破城之时,数名秦军将领对妖魔行径不耻以哗变,妖魔便对军队进行清洗,死难者数以万计。” 听到了斥候的话语,郑均不由为之一怔。 啊? 什么情况? 自相残杀? 说实话,郑均确实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郑均这次行大军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剿灭敌军有生力量的。 但敌军有生力量已经被他们自己斩灭了大半,这该怎么说? 郑均眸光骤冷,龙渊刀鞘上青金真元如电弧跳跃,抬手示意大军止步后,与独孤愿。魏权策马上前,登上一处高坡。 只见宣陵城上空妖云密布,赤红火羽如暴雨般从云层间隙洒落,每一片触及地面便燃起幽绿色妖火。 城墙砖石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血浆,竟似整座城池在流血,城门洞开,内里黑雾翻滚,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这孽畜……”魏权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竟把一郡治所活生生炼成了妖巢!” “大都督。” 独孤愿在一旁,忽然张口道:“此城尤为破损,可见得其阵盘定然未曾修复!我军当趁此良机,结阵而来,克其城!”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正当郑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得宣陵城上空的妖云突然剧烈翻腾。 一声刺耳尖啸划破长空,赤红巨影从黑雾中冲天而起! 一只翼展逾十丈的独足妖禽自城中而来,青羽赤纹,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燃烧,正是毕方大妖。 毕方振翅悬于半空,赤红妖瞳如两轮血月,死死锁定郑均,其声如金铁交鸣:“郑均!听闻你斩我妖族儿郎如屠狗,今日可敢与我阵前斗将?!”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自城头跃下。 左侧豹妖通体玄黑,脊背浮现幽蓝纹路,落地时四爪燃起磷火;右侧狮妖鬃毛如赤焰翻涌,獠牙间吞吐硫磺气息,踏碎三丈青石。 郑均见此,不由眼前一眯。 看来这就是毕方的目的,这毕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郑均军阵相交的打算,它与其他两尊妖魔在这里,就是为了寻求机会,进行最原始的交战,而非大军攻伐。 他们又不会结阵,大军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若郑均应允斗将,他们便想办法能不能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镇杀足够多的通窍武者。 若是郑均不允,他们也不惧怕。 毕竟乃是转进如风的妖魔,郑均携大军而来,又怎么可能追得上他们呢? “你若惧了,大可留下一半人马供我等食用,便可从容率军退去!” 狮妖仰头咆哮,声浪震得骁果军战马人立而起:“只是日后见了我等,要低着脑袋!” 一旁的豹妖舔食着爪子,没有说话,但眼神之中充满了戏谑。 郑均龙渊刀铿然出鞘,青金真元如瀑冲天,轻笑道:“三头孽畜也配叫阵?” 说罢,郑均便道:“魏权、独孤愿,可愿斩了那两头造次的孽畜?” 这两头妖魔都是寻常通窍大妖,和那郎威、朗睿、朗靖三头狼妖相差无几,所以郑均认为,魏权、独孤愿是完全能够胜过这两头妖魔的。 毕竟是灵性点醒之人。 世间灵性点醒少之又少,而魏权和独孤愿都是此间点醒之人,未来前途无量,都是元丹武圣的种子。 这样的灵性点醒之天骄,已经达到了通窍之境,斗杀通窍妖魔,想来也是没问题的。 二将同时道:“请大都督放心,末将定斩妖魔于此!” 说罢,魏权斗志盎然,雪守刀拖出丈余墨色漩涡,对着独孤愿道:“那豹妖归我,狮妖归你!” 刀锋过处,三十步外一棵古柏应声断为两截。豹妖厉啸扑来,二者瞬间战作一团,刀光爪影将方圆百丈草木尽数绞碎。 独孤愿更不答话,银枪如龙直取狮妖。枪尖刺破空气时竟凝出霜花,与狮妖喷吐的烈焰相撞,炸开漫天红白气浪。 而高空之上,毕方双翼骤然展开,千百根赤羽如箭矢朝着郑均攒射而下! 郑均龙渊刀横斩,刀罡化作金色屏障将赤羽尽数弹开,爆裂的火焰在屏障外炸出漫天火海! “轰!” 一声巨响,赤羽点点灼烧而来,郑均冷哼一声,龙渊刀锋芒毕露,‘渊渟岳峙’在周身回旋。 而那毕方见此情况,双眸闪过一抹毒辣,紧实的妖躯瞬间妖气涌动,好似赤火翻滚,全身妖火化作巨蟒扑向郑均,所过之处砖石崩裂如腐土! “去!” 郑均厉喝一声,脚踏‘流影浮生’残影瞬移,龙渊刀劈出百丈湛蓝刀河,刀意化水龙与火蟒绞杀半空! 水火相撞爆出漫天蒸汽,蒸汽中忽现毕方真身,这毕方大妖竟借妖火遮掩逼近,骨爪裹挟腥风直掏郑均心口! “铿!” 金铁交鸣声响彻战场,郑均已然挥刀格挡。 郑均一刀劈碎猩红骨爪,刀势未收,龙渊刀锋骤然迸发炽烈金芒,‘熠日流光’如大日坠空,朝着毕方当头斩下! “反应倒是很快啊。” 毕方冷笑一声,身形骤然虚化,赤红烈焰自周身爆发,转瞬化作一头翼展十丈的赤凰。 其火翼一振,瞬息退至百丈外,却又在郑均刀罡落空的刹那猛然折返! “上次房冀之时未曾较量出个胜负,今日便补上当日遗憾!” 毕方厉喝声中,瞬息之间竟化为人形,凤凰真火自掌心喷涌,凝成一杆赤焰缭绕的长枪。 枪尖未至,灼热气浪已灼得郑均面皮生疼,脚下砂石竟熔为琉璃。 这一枪快若雷霆,直刺郑均心口,枪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焚出扭曲的裂痕! 郑均见毕方化身赤凰折返突袭,赤焰枪裹挟焚天之势直刺面门,不由暗道:“好强的炎枪!” 旋即便催动‘渊渟岳峙’稳固身形,‘熠日流光’与‘渌水斩蛟’合二为一,化作百丈金芒劈向赤焰枪! “轰!” 刀枪相撞的刹那,凤凰真火与金色刀罡迸溅如雨,周遭地面龟裂,气浪掀翻数百丈内草木砂石。 “竟敢硬接我的凤凰真火?” 毕方话音未落,赤焰枪骤然分化九道火蛇,从不同角度噬向郑均! 见此情景,郑均不由一怔,脚踏‘飒沓流星’,身形如电穿梭火网,在电光之间斩出三段熠日流光,金光残影与实体交错间,竟将火蛇尽数斩灭! 毕方瞳孔微缩,未料郑均身法精进至此,当即振翅升空,双翼掀起滔天火浪压向地面。 郑均感知到火浪中暗藏神通,果断暴起,周身骨骼爆鸣,气血暴涨三成! “开!” 郑均借势冲天而起,刀锋拖曳金色龙影,悍然劈开火浪! 郑均一刀劈开火浪,青金刀罡如怒龙腾空,将漫天赤焰生生撕裂! 毕方猝不及防,左翼妖火被刀势余波扫中,赤羽炸裂纷飞,溅出墨绿色妖血。 “嘶——!” 毕方吃痛厉啸,身形急坠十余丈才稳住。它妖瞳骤缩,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残缺的羽翼。 自南妖庭成名以来,从未有人族武者能伤其真身! “你这刀意……”毕方声音陡然尖锐,颇为惊骇,“竟能破我焚天圣炎?!” 郑均踏空而立,龙渊刀锋残留着汩汩妖血,冷笑道:“不过借了焚天大圣的一律火苗,也敢称圣炎?” 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金色流星直扑毕方! 而就在此时,下方战场骤然爆发出震天喝彩。魏权雪守刀劈出玄黑月弧,将豹妖拦腰斩断。 独孤愿银枪卷起霜风暴,狮妖冻成冰雕后爆碎成渣。两尊通窍大妖陨落的刹那,骁果军士气暴涨,战鼓如雷! 毕方见状妖气狂躁,独足猛踏虚空,竟在周身凝出八面赤焰盾牌。 而在这赤焰盾牌出现的同时,毕方双翼残羽突然自燃,化作千百火矢激射而出。 这些火矢飞行途中竟相互吞噬融合,最终凝成九支丈余长的凤凰翎箭,箭簇处空间都扭曲坍缩! 看到这九支凤凰翎箭,郑均骤然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降临,见此情况,郑均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暴喝一声,大成的神通尽数展现! 诸法无相,给老子起! “轰!!!” 九箭临身的刹那,郑均周身爆发出刺目金芒。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见郑均衣袍鼓荡间,竟有十二道虚影同时挥刀斩向不同方位。 刀光交织成金色莲华,将凤凰翎箭尽数绞碎! “不可能!” 毕方惊骇欲绝。 这招‘九凰噬天’极为狠辣,百余年前,自己曾经用这招偷袭击伤过一尊人族的元丹武圣,如今竟被对方以通窍修为破解? 未等它再催妖力,郑均真身已鬼魅般闪现至其头顶。 龙渊刀裹挟着破碎的火矢余焰,化作百丈金虹劈落! “斩!” 刀光过处,毕方仓皇举翼格挡,却被连翼带肩削去半边妖躯。墨绿妖血如瀑喷洒,将下方城墙腐蚀出无数孔洞。 “啊——!” 毕方惨叫坠地,砸塌半座敌楼。 它挣扎着想要化虹遁走,却见郑均如天神降世般踏在它胸口,龙渊刀直指其眉心。 “且慢!” 毕方嘶吼道:“我乃焚天大圣嫡脉!你若杀我……” “聒噪。” 郑均刀锋一送,毕方头颅轰然爆碎。 郑均伸手一抓,从毕方残躯中摄出一枚赤红如火的妖丹,丹体表面流转着凤凰纹路,隐隐有烈焰升腾。 郑均指尖真元一吐,将妖丹上残留的妖力尽数镇压,随后连同那尚未燃尽的妖躯残骸一起,收入了空间法宝‘方寸山’之中。 这具妖身很是有用。 毕方是毕方,凤凰是凤凰。 不过这毕方既然自称是南妖庭那尊焚天大圣的血裔,那么体内或许就有自己需要的凤凰精血! 因此,郑均打算抽空将这残存的毕方妖身给炼化殆尽,看看能不能熔炼出一滴凤凰精血,以此来将‘赤凰枪法’所附带的凤凰天赋神通‘浴火重生’给点亮。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来。 而在郑均一刀斩杀了毕方之后,战场骤然寂静,旋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胜’之声。 而郑均不苟言笑,眼前鎏金小字闪动。 【大战通窍巅峰,刀斩异兽毕方。‘诸法无相’小成偿还进度+6000、大成偿还进度+3000。】 【当前小成神通:飒沓流星:6000/10000;流影浮生:6000/10000;渊渟岳峙:6000/10000;熠日流光:10000/10000】 【当前大成神通:天目破障:3000/100000;渌水斩蛟:3000/100000。】 眼前的鎏金小字略微跳动之后,很快,小成的‘熠日流光’消失无踪,很快便出现在大成神通之中。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望向有些破败的宣陵城,振刀长啸,声传十里:“全军攻城!” “杀!” 第210章 神京陷落! “杀!” “一二三,撞!” “……” 伴随着一次次的冲车冲击,宣陵城的城门在撞击下也轰然倒塌,扬起漫天腥臭的尘灰。 而在城门轰塌的第一时间,郑均也是踏过碎裂的城门砖石,踏入了宣陵城中,第一感觉便是一股死气萦绕。 顺着城门往城中望去,却只见得长街两侧堆叠着密密麻麻的尸骸,多数身着秦军的制式皮甲,还有一部分则是布衣百姓的样子。 这些尸体干瘪如枯木,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精血而死,死状凄惨至极。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魏权和独孤愿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 虽然常有部队军纪败坏,屠戮百姓。 但和眼前的这一幕幕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妖魔的残暴更甚一筹。 尤其是通窍境的妖魔,在这宣陵城坐镇的三头妖魔,皆为通窍大妖,手段自是残忍无比的。 而郑均淡定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对左右道:“秦王麾下,通窍妖魔足足有十余头,若是让秦王得势,整个天下怕都要沦为此样!” 郑均其实一直都不曾知晓,这秦王麾下的妖魔究竟是从何处而来,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妖魔来为其效力,但不论怎么说,郑均都明白一个道理。 秦王这种行为实在是砸锅了,不顾人族肆意屠戮,破坏生产能力、减少武者产出,只会导致人族地位下降! 郑均虽然不知上古密事,但也在‘赤凰枪法’之中,听到过‘上古妖庭’的事情。 由此可见,曾几何时主宰这片天地的未必是人族武者,妖族亦是有这种可能的。 尤其是当今神武皇帝陨落之后,‘天下主’法相空了出来,妖魔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郑均感觉,妖魔扶持秦王,或许就是为了如此。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眼眸中闪烁过一抹杀意。 必须斩杀秦王! “就地掩埋尸首,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张口道:“宣陵也是千年名郡,前朝虞文帝陵墓所在,如今竟变成了这幅样子……真是唏嘘啊。” 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魏权、独孤愿当即点头称是,旋即准备安排士卒,清理整个宣陵郡了。 而郑均则是跃上城墙高阁,凝望神京方向。 宣陵郡尚且如此,神京若是被攻克,又待如何? 想到这里,郑均愈发感觉有些紧蹙,不过秦王这尊元丹武圣在,确实是让郑均感觉有些压力十足。 不过…… 相比于先前,郑均现在对元丹武圣倒是没有那么大的畏惧。 毕竟如今身居三门大成神通,自己本身也是达到了通窍五境的境界,根据先前和西狄大祭司交手的结果来看,自己现在和寻常元丹武圣的胜负,应该在三七开。 甚至四六开。 “不过元丹武圣或许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手段,毕竟元丹武圣之间也是有个体差距的,就好似同为通窍,我斩杀寻常通窍如同宰猪屠狗一般轻松写意。” 郑均在心中暗忖不已,同时也要考虑自己的修行问题了。 如今自己正处于通窍五境阶段,想要突破到元丹武圣,就必须要经历通窍巅峰、五行合一入半步元丹,凝丹成圣三个阶段。 当然,所谓通窍巅峰很是简单,就是将自身的状态达到全盛时期便可,所谓通窍巅峰和通窍五境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蕴养或者吞服天地灵物,不是难事。 通窍巅峰和通窍五境,实力上也没有什么太过于大的差异。 否则的话,那毕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自己斩杀? 如此,便是只有五行合一踏入半步元丹,然后凝丹成圣两个阶段了。 前者好说,只要完成之后,便能如房冀那般自由游移。 主要是后者,在凝丹成圣之时,需要在某地闭关多日,而且不能轻易外出,很容易被人趁势而入。 “麻烦啊。” 郑均不由得叹了口气,脑海之中开始回荡出关于‘五行合一’的要点。 蔡抗在博州,也是将突破元丹武圣的心得尽数和郑均分享了出去,并没有藏私的意思,而对于这等突破心得,郑均也是有所感悟,但感悟终究是感悟,没有具体突破,郑均也拿不准。 不过…… 郑均眼眸一凝,那枚通窍巅峰的毕方妖丹登时在‘方寸山’中燃起火焰:“有这枚通窍巅峰的妖丹在,倒是会让过程简单、轻松不少。” 而就在郑均沉思未来突破之道的时候,魏权同独孤愿二人同时登上城墙,对着郑均拱手道:“大都督。” 郑均闻言,回首望向二人:“何事?” 而魏权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枚幽蓝色的妖丹,丹体表面隐约有磷火流转:“大都督,此乃豹妖内丹,末将斩杀后从其丹田取出,请大都督过目。” 同时,那独孤愿也呈上一枚赤红妖丹,丹内似有狮形虚影咆哮:“末将斩获的狮妖内丹在此,虽不及毕方妖丹珍贵,但亦蕴含通窍境妖力,请大都督过目。” 听到两人的话语之后,郑均不由一乐:“此乃尔等战功,给我过什么目?自己留着便是。” “大都督,我等一不明炼丹、二不通炼器,留着也没什么用,不若移交大都督,以报大都督赠宝之恩。”独孤愿拱手道。 一旁的魏权点头附和。 郑均见此,倒也不再推辞,毕竟对他而言这妖丹确实有用,于是接过两枚妖丹,指尖真元轻触,丹体顿时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郑均满意颔首道:“不错,这两枚妖丹虽不及毕方妖丹纯粹,但胜在属性分明,你二人此战有功,待回岚州后自有封赏。” 说着,便将妖丹收入方寸山。 豹魔妖丹阴寒,狮魔妖丹暴烈。 对于郑均而言,再加上毕方妖丹,这三枚妖丹一起炼化,不说五行合一,让自己达到通窍的极致,成为通窍巅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末将不敢居功。”两将同时道。 见此,郑均不由轻笑一声,接着便望向这一片狼藉的宣陵郡,张口道:“前线由你们指挥,将大阵立于此地,我暂且闭关片刻,待后续沧刀、定秦二军抵近之后,及时布置场地。” 说罢,郑均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关于阵法师的事儿,可是解决?” 独孤愿道:“大都督,此行征召了三百名阵法师,正随定秦军而来,待定秦军抵达之后,便可组织阵法师,对宣陵郡的阵盘进行修缮了。” 阵法师,是一种特殊的职业,有点类似于工匠,很多大军随行,都会有一支阵法师的团队,为大军攻占的郡城进行修缮工作。 而郑均麾下的阵法师,除却战俘之外,主动投奔的都是近些年流落在江湖上的阵法师后代,譬如曾经在青州见识过的天衍宗弟子。 天衍宗弟子在青州见识到了所谓英雄豪杰张稠的手段,又见识到了愿意为陌生的他们出头的郑均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所有弟子离开,一路波折的赶到了博州岚州投奔了郑均,愿为郑均修缮城池。 对于天衍宗弟子而言,他们的阵盘价值不低,就算是中途被俘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才会如此洒脱。 而且打仗的时候,只要不是运气差当场被波及至死,战后无论对敌我双方都是宝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听到了独孤愿的话语之后,郑均也是颔首点头,接着便道:“既如此,便将宣陵城的阵盘重新立起来吧,而且用最好的资材,不用在乎消耗,我只要宣陵城,要将这城打造成正常郡城应有的水平!” 这里将会是自己对抗秦王的最前线,阵法的强度自然要跟上。 郑均对阵法师不太懂,但他也不需要懂。 他是甲方,他干嘛要管乙方的事情?郑均只要结果! “诺!” 魏权、独孤愿自然知道郑均的意思,拱手称是。 实际上,许厚的定秦军带着阵法师,就是为了干这个来的,因此材料供给也是源源不断。 只不过当前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府库的银两问题。 大都督动手干脆利落,动若雷霆,但每一项动作,都是需要大量银子支撑的。 府库的资产正在迅速消耗,好在取了岚州之后,岚州府库的银两不俗。 但按照大都督现在的花费下去,三五年间,又要成穷光蛋了。 不过这件事,显然不太适合今日在这里禀报,因此二人齐刷刷的告退。 在两人告退之后,郑均雄视宣陵城,一步踏出,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宣陵城的一座大院之中,准备吞服三枚妖丹,将自己的气势推到极点,晋升通窍巅峰! 现在郑均炼化妖丹的速度可谓驾轻就熟,不到半日便能炼化,五日间便可彻底降服。 这些时间,郑均倒是不必担心秦王来袭。 能够有提前预警。 一念至此,郑均盘膝坐于这临时清理出的静室之中,四周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将室内映照得通明。 他深吸一口气,从方寸山中取出三枚妖丹,眸微闭,体内真元如江河奔涌,瞬间将三枚妖丹包裹。 “开始吧。” 郑均喃喃自语一声,旋即将三枚妖丹一同吞入腹中。 三枚妖丹入腹,郑均的面色始终平静,真元在经脉中循环往复,用不断涌现的真元,将这三枚妖丹内的灵气彻底驯服,化为己用。 青金真元如大日凌空,将烈焰与寒冰之力同时镇压。 渐渐地,赤红与幽蓝的光晕在郑均体表交织,而郑均的气息也在这种冲突与融合中稳步攀升。 周而复始,颇为无趣。 就这般,两天之后,当最后一缕妖力被炼化,郑均猛然睁开双眼,眸中金芒如电,周身气势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静室的屋顶被这股气势直接掀飞,砖瓦四溅,而郑均的身影则缓缓浮空,立于残垣之上。 此刻的他,体内真元如浩瀚汪洋,五处窍穴全部点亮,如星辰般在体内连成一片。 郑均周身的气势已经登峰到了极致,五窍连成一片,气息浑厚如渊,举手投足间皆有无形威压弥漫,正是通窍巅峰的状态。 “成了。” 郑均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嘴角微扬。 炼化了这三枚妖丹之后,自己距离元丹武圣也就更近了一步。 若是可以,郑均甚至都能就地闭关,准备达成五行合一,成为半步元丹武圣之境的武者了。 只不过如今显然不是合适的时候,郑均甚至都没有彻底消化这三枚妖丹内蕴藏的灵气,只是将妖气给剥离了大概。 剩下的,只能等他慢慢的自己消化了。 郑均站起身来,感受着前方涌动的真元,当即向前踏出一步,周遭登时荡出一阵空间涟漪,转瞬间便来到宣陵城南门。 只见城门处尘土飞扬,魏权与独孤愿正联手压制一名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通窍初境武者。 那人虽被制住,却仍挣扎不休,眼中满是惊惶与绝望。 郑均负手而立,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那人,冷声道:“怎么回事?” 魏权与独孤愿见郑均亲至,当即收手,拱手行礼:“大都督!” 魏权沉声禀报道:“此人方才直冲城门,末将二人便联手将其拿下。” “你是何人?” 郑均眉头微皱,看向那狼狈武者。 那人喘息片刻,勉强稳住身形,声音嘶哑道:“大都督,下官礼部右侍郎周勉,神京在三个时辰前失陷!” 神京虽然先前一直被围,但里面的消息也是十分清晰,自然知道如今坐镇神京之北,岚州的便是大都督郑均。 因此,周勉便毫不犹豫,朝着郑均下拜。 “什么?!”魏权与独孤愿同时变色。 郑均眸光一凝,周身气势陡然凌厉:“说清楚!” 周勉咬牙道:“三日前,秦逆与一尊神秘元丹武圣联手攻破神京大阵陛下留下的护国禁制被生生撕裂,皇城陷落,禁军死伤殆尽……监国太子在几位通窍供奉拼死护卫下,才勉强突围而出。” “另一尊元丹武圣?”郑均眼中寒光闪烁。 周勉摇头:“那人黑袍遮面,气息阴冷如渊,出手时漫天黑雾翻涌,似有万鬼哭嚎……绝非人族正统武圣!” 说完,周勉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继续低声道:“太子殿下猜测,此人极可能是妖庭的某位妖王,改头换面,来辅助秦逆!” 秦王竟与妖族勾结至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杀意,冷声问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周勉急忙道:“殿下南下逃亡,欲往洛水关而去,但追兵紧咬不放!下官突围时,见那秦逆和神秘妖王一路追击而去,殿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郑均听完周勉的禀报,沉默片刻后挥了挥手:“周侍郎一路奔波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大都督。” 周勉拱手道谢,待其被亲兵搀扶离开后,郑均独自立于城楼之上,神色惊疑不定。 “两尊元丹武圣追杀太子。” 郑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太子不过通窍境界,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下,恐怕连洛水关的影子都见不到就会殒命。 自己原先的战略,看来要推翻大半了。 本以为只需应对秦王一尊元丹,如今却凭空多出个来历不明的妖王,若继续固守宣陵,恐怕会陷入被两大武圣合围的死局。 如今,郑均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是放弃宣陵,退回新驿郡,屯兵待战了。 秦王灭了太子之后,定然会来寻自己的麻烦! 正思忖间,城外又闪过数道身影。 这几道身影,赫然都是通窍武者才有的真元震荡。 郑均眉峰一挑,身形已闪至城下。 来者有四,三男一女,看起来颇为狼狈不堪。 不必多言,皆是从神京中逃出来的通窍武者。 这神京里到底有多少通窍武者? 郑均不由一怔,当即上前,而一名身穿甲胄,大概有通窍四境修为的中年男子也迎了过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可是郑都督当面?在下户部尚书刘虎,此乃家妻颜从凝,早早听闻郑都督大名,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 一旁一名外貌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女通窍也上前见礼。 此女,正是郑均麾下降将,颜存真的妹妹。 “原来是刘尚书。” 郑均呼出一口气,微微颔首,同两人客套了一下之后,又看向了最后一人。 那人乃是一尊通窍初境的武者,瞧见了郑均的视线之后,上前通报姓名。 此人乃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骥。 对此,郑均不由感到有几分棘手。 神京城中的通窍武者,应该不下三十人。 这样的配置,都被秦王和那不知名的妖王破城,看来敌人的力量还是十分庞大的啊。 郑均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而这期间,陆续也有数十名外罡武者北逃,涌入了宣陵城中。 “速速召集大军,准备后撤。” 郑均深吸一口气,望着一旁的魏权、独孤愿,当即吩咐道:“后续不会有通窍武者来投了,我且去靠近安陵郡看看情况。” 安陵郡,在宣陵郡以南。 整个直隶地区,除却神京之外,共有六个郡。 这六个郡,其中有四个都有皇帝陵墓所在,因此以皇帝陵墓为名来命名,是为安陵郡、宣陵郡、涉陵郡、长陵郡。 至于不会有通窍武者来投的原因也很简单。 通窍飞的快,现在也差不多了。 如果现在还没来,多半是陷在了神京之中,或者干脆往其他方向逃了,自是没有后续了。 郑均说罢,便化为一道疾风朝着安陵郡飞驰而去。 而望着郑均的背影,魏权、独孤愿也没有跟着郑均一起离去,而是迅速整军,打算撤退。 “轰!” 天边传来一声巨响,青金真元在郑均脚下凝成流云,身形如电划破长空,沿途草木皆被气浪压得低伏。 一路疾驰,行至半途,郑均忽然眉头一皱,神识感应到前方百里外有五道通窍武者的气息正在激烈碰撞。 仔细分辨,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四打一。 而那被围攻之人,竟还护着三尊外罡武者。 见此情况,郑均当即催动‘飒沓流星’,速度再提三分。 而在安陵郡郊野中,三道人影踉跄奔逃。 只见得在其三人身后,四名通窍武者配合默契,真元交织成天罗地网,将那名护卫三人的通窍武者逼入绝境。 四名通窍武者分占四方,一人持刀斩出赤红刀芒封锁退路,另一人双掌拍出寒冰真元冻结地面,第三人以长枪刺向咽喉要害,最后一人则凌空跃起,拳势如山岳压顶。 被围的通窍武者怒喝一声,周身爆发青紫色真元,强行震碎寒冰束缚,反手一剑劈开刀芒,却被长枪贯穿肩胛。 未及喘息,头顶拳影已至,他只得抬臂硬接,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持枪者趁机抽枪再刺,枪尖裹挟雷光直透心口。护卫武者踉跄后退,鲜血狂喷,最终被一刀斩首,尸身轰然倒地。 那三名被护的外罡武者面色惨白,转身欲逃,然已经占据上风的秦王殿下四尊通窍武者当即涌上前来,想要将其三人拿下。 就三人绝望之时,天际骤然传来破空之声。 一道身影如流星坠地,青金真元化作滔天威压笼罩全场。 来者,正是郑均! 郑均的气势尤为恐怖,登时震慑全场。 而见到了郑均之后,那三名外罡武者登时眼前一亮。 此三人皆身穿华服,看起来非富即贵,见到郑均降临之后,其中为首之人当即大喊道:“可是郑都督当面?本宫乃是太孙李璟,还望郑大都督速来救驾!” “这两位,乃是本宫皇叔景王李钺与胞弟春生侯李丰!” 郑均闻言,眸光骤然一凝,视线扫过那三名外罡武者,最终落在那自称太孙的李璟身上。 只见其虽衣衫破损、满面尘灰,但眉宇间隐有贵气,看起来确实颇为不凡。 “太孙?” 郑均略有确认,同时周身青金真元如怒涛翻涌,将四名追击者的气机死死锁定。 太孙李璟、景王李钺与春生侯李丰。 三个宗室之人啊。 正好了。 郑均心中已经微微感到欣喜,进而望向那四尊通窍。 那四人中,三名通窍武者身着秦王麾下制式黑甲,另一妖物则生有鳞尾,獠牙外露,显然是通窍境化形大妖。 鳞尾妖物见状厉啸一声:“哪里来的人族,敢插手秦王大事?!” “聒噪!” 话音未落,青金真元已然凝于郑均指尖,化作三尺锋芒,直刺这妖物咽喉! 妖物瞳孔骤缩,仓促间挥爪撕出一道腥风,但却没有丝毫作用! “噗嗤!” 妖物头颅冲天而起,黑血喷溅三丈。 见郑均轻描淡写斩杀了这尊通窍妖魔,其余三名通窍武者当即大惊,旋即骇然暴退:“郑均来了,速撤!” 不同于那蠢妖魔,他们仨都是人类,可是知晓郑均的实力,因此见到郑均没有出刀,只是用青金真元便轻而易举将那妖魔斩杀之后,便意识到是郑均本尊来此,便毫不犹豫的后撤飞遁。 三道血色遁光刚撕裂云层,而此刻,一道龙吟闪烁而出,龙渊刀已然出鞘! 郑均反手扣住龙渊刀,‘熠日流光’的赤金刀芒已如大日坠空,截断去路! 而这三名通窍武者被这‘熠日流光’截停了道路,周身血遁尚未完全展开,青金真元已如惊涛骇浪般封锁八方。 “结阵!” 为首的黑甲刀客暴喝,正欲结阵,却见郑均已然出刀,刀身凝出青金色蛟龙残影,朝着这黑甲刀客斩去! “噗!” 黑甲刀客手中长刀寸寸崩碎,咽喉处血线骤然扩大。 他惊愕地捂住脖子,通窍二境修为竟连半息都未能抵挡。 而另一名持枪武者见此,当即趁着同伴身亡的同时祭出杀招,枪芒吞吐,化作百道寒星! 而郑均左手已然攥紧五指,周天气浪迅速被郑均攥入拳头之中,接着便裹挟万钧之势朝着这名枪将砸去。 流影浮生! “轰!” 一声巨响,百道寒星瞬间消弭,玄铁胸甲应声凹陷,枪将七窍迸血倒飞而出! 而其手中长枪,也被郑均顺势夺过,手掷向正欲逃窜的最后一名持剑的通窍武者。 却只见得枪身裹挟着青金真元化作流星,朝着那持剑的通窍武者轰鸣而去! 那持剑的通窍武者此时已经飞掠出了数里,正当他以为自己或许能逃出生天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危机感正在靠近,心中惊骇之际回头望去,正好见到了那柄长枪正化为凶戾煞狼,奔腾而来。 “不,不……” 那通窍武者瞳孔一缩,当即想要抵挡,但却没有任何作用,这长枪直接荡开一切屏障,直接贯穿了这最后的通窍武者! “轰!” 贯穿这通窍武者身躯之时,竟带起音爆云环,瞬息之间,竟将其钉入百丈之外的山岩,炸开漫天碎石! 见此情况,那三位皇亲国戚登时目瞪口呆。 不过是须臾之间,四尊追杀他们的通窍尽数伏诛! 太孙李璟怔怔望着满地残甲,而景王李钺喉结滚动,喃喃道:“通窍斩通窍,竟如屠猪狗……” 不过在太孙李璟错愕的同时,这永昌皇帝的第十七子,第一时间被封为郡王,早早已经确定无缘皇位景王李钺眼眸之中却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而郑均此刻,则是转过身来,看向三人,淡漠道:“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便直接衣袍鼓动,也不顾这三人是否同意,直接用青金真元带起三人,朝着北方飞驰而去。 事不宜迟,先走为妙。 以免那秦王和不知名的妖王斩杀了太子,折返回来正好撞见自己! 此行目的达到了。 三个皇室嫡系血脉在手,若是那几个老祖愿意和自己立小朝廷就立,不愿意立就打发走! 第211章 大都督,我太想当皇帝了,我做梦都想! 骁果军铁骑如潮水般北撤,旌旗猎猎,军容肃穆,十万重甲绵延若玄色蛟龙。 郑均坐在车撵之中,九头妖裔汗血马为其拉车,而魏权则是亲自为郑均赶车,在大军中朝新驿郡行进。 宣陵郡所有资产都已经被骁果军搬空,如今撤军,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郑均的诏令已经下达,岚州戒备,新驿郡百姓也正在迁往其他诸郡县,他打算将这新驿郡打造成铁桶一片的要塞,以免战事起后,让整个新驿郡的百姓都成了流民。 两尊元丹的压力,还是有些太大了。 而除此之外,关于如何安置这些中央官员,也是问题。 “户部尚书、礼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三个官职,倒是让郑均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已经算是大人物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都是神武皇帝尚在人世的时候任选的官吏,属于是真·正统。 他们能够成为一个帝国的官吏,想必运转岚州这一个州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户部尚书刘虎以及其妻颜从凝算是半个岚州人,可以略微信任一些,可以继续让他们为岚州的财政做准备。 至于礼部侍郎周勉、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骥,他们两个都是通窍初境的武者,而且常年不曾与人动武,如果他们两个想要作乱,郑均自然会给他们一点铁拳看看。 当然,如果这二人识趣,也未尝不能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在岚州的中枢机构混上一口饭吃。 只不过现在的问题…… 郑均一念至此,看向了在自己身后的三辆马车,心思深沉而复杂。 不过就在此时,天边遥遥闪过一道蓝色遁光,几息的功夫,便见这蓝色遁光落在了郑均撵驾之前,露出了真容。 来者正是之前提到过的户部尚书刘虎。 这位刘大人经过了一番打理之后,倒是显得斯文了许多,着绛紫官袍立于撵驾前,广袖垂落间露出内衬的月白绸缎。 其眉如卧蚕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似古井无波,鼻梁高挺如悬胆,唇薄且色淡,看起来倒是颇有一些郑均印象中的大官形象。 刘虎落地之后,当即对着郑均恭敬的拱手道:“大都督。” “何事?” 撵驾内,传来了郑均的声音。 “下官有大事要禀报,还请大都督容下官入内细谈。”刘虎恭敬不已。 而听到了刘虎的话语,郑均不由微微一笑,感觉十分认同。 缘由很简单。 郑均的正式官职乃是‘都督岚州诸军事’,乃是正三品官职,而户部尚书则是正二品大官,虽然如今战乱时代,坐镇一方的军事大都督自然是要比户部尚书要更有权力,但在品级上,户部尚书怎么着都不会是大都督的下官。 但这位刘尚书却以‘下官’自称,足以证明他的头脑灵活,已经是抱着投奔郑均的想法来了。 至于第一个来投奔自己的礼部侍郎周勉,只能说难怪他只是一个礼部侍郎,升不到尚书。 眼光不行。 郑均闻言,当即在撵驾中点头道:“请刘尚书入内一叙。”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魏权立马停下马匹,挑开车帘,对着刘虎道:“刘大人,请。” “有劳小将军了。” 刘虎十分谦逊的对魏权拱了拱手,接着便跃上了撵驾,来到撵驾之中,忽然对着郑均行跪拜之礼:“下官拜见大都督!” 这一幕,登时让郑均一怔。 但下一刻,郑均便缓过神来,带着笑意,上前扶起了刘虎,握紧了刘虎的手,对着刘虎道:“刘尚书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这人上道。 尚书就是不一样,比侍郎有政治敏锐性多了。 若是改朝换代,少不了他的一席之地啊! 郑均微微一笑,接着便道:“刘尚书此番来找本督,可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确实有大事要禀报明公。” 刘虎也是十分上道,当即改了称呼,便继续恭敬地俯身,声音低沉而诚恳:“明公雄才伟略,当今天下纷争,诸王割据,然明公终究非李氏血脉,若贸然称制,恐招致四方诸侯联手讨伐。下官斗胆提议,何不效仿上古‘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 听到了刘虎的话语,郑均当即一笑。 这也是他的想法。 先前有些牵强,但郑均手里现在有三张王牌。 太孙李璟、皇孙春生侯李丰和皇子景王李钺。 见郑均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刘虎当即明白自己说对了,这位‘岚州大都督’果然不是什么忠义之辈,当即道:“太孙李璟乃陛下嫡脉,景王李钺素有贤名,春生侯李丰亦为宗室近支。” “此三人皆在明公掌握之中,若择其一立为帝,明公以摄政之名总揽大权,既可安抚天下人心,又能以‘讨逆’之名征伐不臣。” 见郑均指尖轻叩案几,刘虎立刻补充道:“那秦王勾结妖邪攻破神京,已是人神共愤。明公若奉新君,便是正统所在!届时岚州檄文所至,天下义士必云集响应。” 说罢,刘虎又忽然压低声音道:“更何况……待大局稳定后,禅让之事古已有之。” “场面话不必多言。” 郑均摆了摆手,他懒得听这些场面用语,张口道:“什么狗屁正统,若是正统有用,永昌皇帝会被围攻至死?” 说罢,郑均忽然回过神来,张口问道:“你知道永昌皇帝驾崩的事儿吧?” “知晓。” 刘虎立马流露出一幅惨戚戚的模样:“先帝于皇城之中留有一盏性命灯,若是熄灭,则是代表陛下驾崩,或远遁中原,太子自会知晓……前些日子性命灯黯淡下来,多日之后便熄灭了个干净。” “无论是驾崩还是远遁,神京皆无援,也因为这个,太子一时情急召了我等重臣议事,消息由此扩散,京中不少人动了心思,这才导致神京陷落。” 听到了刘虎的话语,郑均才对神京陷落有了一个印象。 确实。 就算是有两尊元丹武圣,神京也是三朝五国之都,自是坚不可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攻克。 看来,是一定出了内应,被里应外合了。 郑均颔首点头,继续道:“既如此,便说说本督若立了个皇帝,会如何吧。” 刘虎闻言,立刻挺直腰背,眼中精光闪烁,声音压低却字字铿锵:“明公,恕下官直言,无论立不立这个皇帝,秦王、赵王、魏王、韩王这些李氏宗亲都会视您为眼中钉!您斩房冀、诛毕方,如今又收留太孙,在他们眼里,您早就是必须拔除的刺了!” “况且岚州八郡之地,又岂能放在明公手里?无论如何,秦王都会对您产生攻势,况且明公元丹十拿九稳,所谓的投效,对于李氏诸侯而言,也是笑话。‘天下主’的法相,只能有一尊呐!” “但若立了新君,局面便大不相同。其一,肃州武黎扬、博州蔡抗、宣州卢正林这三位节度使,与李氏并无血脉牵连。他们现在按兵不动,无非是缺个名分,若明公奉天子诏令征讨叛逆,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站队!” “就说那武黎扬,他击退西狄后为何不趁势东进?还不是怕落个乱臣贼子的骂名!再加上他在肃州,和那赵王本就不对付,可要是明公捧着加盖玉玺的圣旨去……” 刘虎突然做了个合围的手势:“如此,武黎扬可不会放弃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并且还能拥有盟友。” “以下官的情报来看,这位武节度使,也怕是个想要凝聚‘天下主’的角儿,只不过如今被赵王掣肘罢了,明公若是拥立了个小皇帝,天下异姓想要凝聚‘天下主’的,怕是都会欣然应允!” 如今天下诸侯,为什么总是李家人在打闹,难道其他人就不想凝聚‘天下主’吗? 当然不是,不少元丹武圣就等着凝聚天下主呢,尤其是北方的! 只不过现在李氏诸王太多了,若是贸然出头,可能会直接被按死。 但以永昌皇帝血裔,神武皇帝直系后代为由,拥立一个傀儡皇帝,大家想必是非常愿意在这傀儡皇帝命令之下,有了借口名正言顺的割据了。 说罢,刘虎继续道:“其二,开府建牙算什么?明公若为摄政,朝廷中枢、六部官职皆可自任!如此,自然是能激励帐下群臣,若不如此,明公只能册封岚州官职,对于些许通窍武者而言,实在是太过于低小了。” 秋风卷起车帘,露出远处太孙乘坐的马车。 这显然不是秋风,而是郑均的真元鼓动。 而见识到这一幕,刘虎立马心领神会,张口道:“至于那小皇帝……明公难道还怕他翻出掌心?年纪轻轻便外罡三重,确实不俗,但与明公相比,不过是小儿辈罢了。” 太孙确实修为强悍,如今不过二十岁,便已经外罡三重。 只待通窍。 这天赋,可比太子殿下要厉害很多。 在永昌皇帝的孙子里,这位太孙自然是数一数二。 不过…… “你的意思是,立这太孙李璟?”郑均问道。 对于刘虎的建议,郑均觉得没问题。 我是来争霸天下的,我参考的对象是李渊、曹操、尔朱荣,而不是司马懿、杨坚、赵匡胤。 郑均,没兴趣找个元丹的王爷投奔,然后等时机成熟篡权。 前后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虽然名义上是臣子,但天下还是自己打下来的。 后者,那是真的当了臣子之后篡位所得。 其中赵匡胤另说,毕竟赵匡胤黄袍加身,只是拿下了后周,其他诸侯还是他平定的。 而如今,轮到郑均立皇帝了。 只不过…… “我这行为,怎么有点像是董卓啊?” 郑均在心中古怪的想着。 而刘虎并不清楚郑均心中所想,而是微微一笑,张口道:“明公,这太孙自然是不能立了。” 刘虎清楚,郑均也不想立这位太孙。 但具体是立景王还是春生侯,明公想必还是在犹豫之中。 因此,刘虎如今特地来给郑均解惑的。 “景王李钺今年已三十有五,乃是先帝的幼子,修为乃是外罡三重,虽然与太孙修为一致,但景王的修为,乃是灌顶而成,这辈子突破通窍的概率不说全无,但也是微乎其微。” 刘虎道:“至于春生侯李丰,年不过十四,武道境界刚达蓄气境,也是年少无知,容易掌控。” “景王母族不显,乃是永昌皇帝醉酒后宠幸了一名宫女所生;春生侯李丰,母族为楚州豪族蒯氏。” 说罢,刘虎便没有继续多言。 他把情况说了出来,具体立谁,还是要看郑均的意思。 撵驾内,郑均指尖轻叩案几的声音戛然而止。 “魏权。”郑均忽然掀开车帘,“去把春生侯请来。” 刘虎闻言立即垂首退至角落,绛紫官袍在车厢暗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诺!” 魏权在外称是,不过片刻,车外便传来踉跄脚步声。 魏权半扶半提着个瘦弱少年进来,那杏黄蟒袍下摆沾满泥渍,活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雏鸟。 李丰刚进车厢,就有些紧张,对郑均拱手道:“小……小侯拜见……大……” 十四岁的少年侯爵抖如筛糠,脸色煞白,说话磕磕绊绊。 “抬起头。” 郑均声音不重,却惊得少年猛地一颤。 听到郑均的话语,那少年更抖了,只是勉强抬起了惨白的脸,唯唯诺诺。 看到这副模样,郑均不由叹了口气。 望之不像人君啊。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有一点。 其母族为楚州豪族蒯氏。 蒯氏,可是楚王系。 立了这家伙,难免会引得楚王那边的一些反应。 还是算了。 “请春生侯回去休息吧。” 郑均淡定不已,让魏权将人送回去之后,又道:“复请景王殿下过来一见。” “是!” 魏权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景王李钺来到撵驾前。 景王身着素色蟒袍,虽已年过三十,但眉宇间仍能看出几分永昌皇帝的影子。 只不过可惜,郑均没见过永昌皇帝。 而这景王步履沉稳地登上车驾后,刚踏入车厢,便见郑均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 登时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小王拜见大都督。” 景王立马拱手行礼,不敢将头抬起。 郑均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景王殿下,若让你当皇帝,待如何治国?” 景王闻言,身形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但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车厢地板,声音颤抖:““小王……小王……” 说了半天,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心一狠一咬牙,道:“小王资质平平,平日只知道玩耍嬉戏,不懂治国之道,但……” 说到这里,景王声音忽然顿了顿,接着便泣如雨下,对着郑均框框磕头:“但是我,我太想当皇帝了我,我做梦都想啊我。” “我如果当了皇帝,一切都听大都督的,都听大都督的!大都督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意,大都督便是天上的太阳啊大都督!” “我求求你了,别找我那两个侄子,我母亲是浣衣局的宫女,我自幼便受尽冷眼,满朝大臣没一个看得起我的,我也没有后族,他们两个都有后族,没那么容易控制啊大都督!求求你了,就让我当这个皇帝吧!” 景王李钺全身都在发抖,是兴奋的发抖。 他太想当这个皇帝了,他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啊! 这次机会如果失去了,别说下辈子了,就算是下下辈子都当不上这个皇帝啊! 他也很清楚,这位大都督立的绝对是傀儡皇帝。 但那又如何? 当傀儡皇帝怎么了? 傀儡皇帝有什么不好?! “我……不,臣若得明公扶持登基,愿以岚州为根基,奉明公为亚父!军政大事悉听明公裁决,臣只求做个安稳傀儡,绝不敢有二心啊!” 第212章 五行合一,半步元丹! “我若当了皇帝,大都督您……大都督您加九赐,封大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中外诸军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景王的嗓子都已经沙哑了起来,对郑均可以说是尽心竭力,一个劲儿的想要劝郑均拥立他当这个皇帝。 最后一搏,孤注一掷了。 而郑均的面色,则是有几分古怪。 这景王李钺都三十有五了,现在竟然要拜自己为亚父? 自己和景王可是隔了十一岁,自己才二十四岁。 这有点太没有底线了。 不过郑均很喜欢。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露出了一抹微笑,接着便上前,将这激动万分的景王李钺给搀扶了起来,张口笑道:“殿下快快请起。” 景王忐忑不已,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等待郑均的决定。 “景王殿下且先回去休息吧,此事勿要声张。” 郑均笑了笑,目送景王退出撵驾后,看向一旁撵驾阴影中的户部尚书刘虎。 刘虎也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刘卿以为此子如何?” 郑均手指轻扣案几,望向刘虎,随意道:“可为大周天子?” 他已经有所决定,就看刘虎怎么说。 还在试探。 毕竟有些忠臣啊,他能装很久,郑均还是要看看刘虎到底怎么想的。 刘虎从暗处缓步上前,俯身拱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景王殿下纯孝至诚,方才那番‘亚父’之论,当真是极好的,下官查过宗正记录,景王封王有一年了,连王府属官都认不全,倒是对蹴鞠、斗鸡颇有心得,更是喜好笔墨丹青。” 郑均闻言大笑:“好!如此纯孝之人,正该继承大周社稷。” 斗鸡、蹴鞠,喜欢写书法、画画? 宋徽宗来了是吧。 很好,就要这种的。 要是给郑均来个什么秦王子婴、北魏孝庄帝元子攸、吴景帝孙休、北周武帝宇文邕这样有志气的家伙,郑均才会不爽呢。 虽然,就算是那景王真的个类似于宇文邕的狠角色,但在高武世界也没什么用。 宇文护入宫时,能被宇文邕埋伏刀斧手将其斩杀;尔朱荣入殿时,也能被元子攸埋伏的武士乱刀砍死。 但郑均不会。 因为他是通窍巅峰的武者,整个天下最强的通窍武者。 也是目前全天下最接近元丹武圣的通窍武者。 什么样的埋伏,能把郑均斩杀? 把元丹武圣叫来了? 而且就算是元丹武圣来了,郑均也觉得自己死不了! 这就是玄幻世界的魅力所在,权臣没那么容易被傀儡皇帝翻盘。 纵观此方阎浮大世的历史,有记载的这三五千年以来,还没有被傀儡皇帝翻盘的权臣! 郑均觉得自己要是被翻盘了,那还争霸个球的天下,回家带娃得了。 郑均闻言,当即又道:“对于太孙李璟、春生侯李丰……怎么处理?” 按照郑均的想法,杀了得了。 这个时候圣母,只会徒增波折,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此二人皆看明公意思了。” “太孙李璟不能放,也不能杀。自永昌皇帝驾崩、太子陷落之后,太孙便是永昌系最为正统的继承人,若是被他人掌控,那就有些麻烦了。” 刘虎拱手道:“至于春生侯李丰,无人在乎……这种皇子皇孙,在京城里有的是,秦王手里估计有一大把。” 说罢,刘虎忽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明公,这春生侯李丰也有些用处,可遣派使者,将其送至楚州,表明与楚王交好之意。” “这有什么用?”郑均抬眸望之。 “明公,楚王李宏正在与萧梁皇帝萧銮交战,虽然楚州临近,但其也无力与明公交锋,因此此时我方出手拉拢楚王,若楚王同意共同拥立这景王为帝,也能从内部分化李氏宗王。”刘虎笑道。 郑均闻言,当即张口问道:“就算如此,楚王会如此轻易同意?” “只要楚王收留了春生侯,我方就能以大义之名,昭告天下,让楚王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南国八州国诸军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刘虎张口道便道。 郑均闻言,不由感觉有些耍无赖了。 这有点太汉高祖了,万一楚王突然发癫,不管萧梁了怎么办? 变数太大。 “我知晓明公在想什么,到时候若是楚王真的怒了,再下诏给他一个‘皇太叔’不就完了。”刘虎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郑均看向刘虎,目光冰冷。 你他妈该不会是楚王的人吧? 等我立了景王,然后你寻个机会给景王弄死,到时候皇太叔自动生效,正统名分变楚王的了,这下全给楚王做嫁衣了? 而感觉到了郑均的目光变化,刘虎一时之间也明白自己失言了,正欲告罪,却忽然见郑均摆了摆手,张口道:“立不立皇帝,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是需要让卢前辈、蔡前辈一起商议。” “你且先回去吧,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抵御秦逆,立皇帝的事情再论。”郑均道,“你且去寻那礼部的周侍郎,给永昌皇帝定个庙号谥号。” “诺。” 刘虎闻言,当即拱手告退。 而在刘虎告退之后,郑均则是呼出一口气来,心中沉思不定。 立景王,是郑均心中所想的。 但若是想要拉拢岳国公舒卫渊这样的大周忠臣,立景王必然是没用的,想要立只能立太孙李璟,这样才能让这些忠臣来此拥立。 不过…… “大周忠臣也能给我添麻烦,我若想要废立,必然和我对着干。” 郑均在心中想着:“如今大周忠臣岳国公舒卫渊在彭州对抗魏韩二王,武黎扬在肃州掣肘赵王,据说灵州节度使唐冯也是忠臣,不过灵州距此地十万八千里地,无用。” “至于云州的王成栋、王如竹父子……虽然有点像是忠臣,但我总感觉他们没那么忠。” 郑均在心中暗忖:“不过无所谓,他们在云州之北,燕王在云州之南,根据目前情报来说,王氏父子同燕王有些许龃龉,应该不是一丘之貉。” 如此看来,郑均觉得自己的压力倒是没那么大。 赵王有武黎扬。 魏韩二王加上杨氏二祖有蔡抗、舒卫渊。 楚王有萧梁皇帝。 燕王有王氏父子。 齐王有胶东巨寇秦存海。 越王回江州,还要面对海上劫掠来的陆吴政权。 大家都有事儿干。 只有秦王、晋王似乎没事儿干。 只要拉一派、打一派,就完全没什么问题。 争霸天下,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干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主动挑开了车帘,望向巍巍天边,目光之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野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这‘天下主’的法相,只能给那些李氏宗王?” “这法相,我要了。这天下,我也要了!” 野心之下,郑均脑海之中想起诸多关于五行合一的诀窍内容,接着便对为自己驾车的魏权道:“小魏啊。” “大都督。” 魏权立马回应:“可有吩咐?” “寻七位外罡骑兵将领,各携十人,星夜启程,分别往复于陇州府赵氏、云州镇北塞王总兵、肃州雁门郡节度使府、平州府刘氏、蜀中张本功部、江州越王府、楚州楚王府!” 郑均深吸一口气,张口道:“让他们去户部尚书刘虎那里领封书信,各自通知。” “你和独孤愿即刻启程,去往博州拜见蔡氏老祖蔡抗、宣州拜见卢氏老祖卢正林,请他们来岚州一叙,就说我这儿有了一个天大的宝贝,足以与传国玉玺相提并论,要想拥立皇帝的赶紧来。” “最后……找几个不怕死的去一趟凉州,寻凉州牧李诨,朝廷愿封其为王,共约夹击秦王!” 听到郑均的话语,魏权登时身子一紧。 他为郑均驾车,这段时间春生侯、景王都是他带来的,自然知道撵驾里面爆发的对话是什么。 他也明白,大都督是要做大事了。 “诺!” 魏权领命之后,立马点了一名亲兵统领过来继续为郑均驾车,而他本人则是迅速离去,为郑均组织人手了。 郑均点的这几个人,除了蜀中张本功之外,其余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元丹武圣! 除了楚王之外,都是外姓的元丹武圣。 尤其是凉州的李诨。 虽然他姓李,但和大周皇室的这个李可不是一个李,他可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能够占据凉州这彪悍之地,自然那不同凡响。 若能夹击秦王,自是最妙的举措。 至于张本功。 虽然郑均杀了他的侄子、堂叔,也杀了他的小舅子等一系列亲戚,但在利益面前,相信张本功会选择原谅的。 而张本功晋升元丹,应该是不成问题。 毕竟他所得到的灵性,乃是古夏王朝的开国皇帝所有,轻而易举。 呼出一口气后,郑均停止思考,现在的双眸可谓灼灼。 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一件这个时代成了一州之主都在做的事情。 狠狠吸血! “以整个岚州的钱粮,换以天地灵物!” 郑均要在最快的时间,突破元丹境! …… 神京之中,群魔乱舞! 秦王负手立于丹陛之上,玄色王袍在腥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宫城内升腾的浓烟,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身后,黑袍妖王正撕扯着一名先帝宠妃的胳膊,骨肉分离声混着惨叫刺破云霄。 “报——!” 一名黑甲校尉疾奔入殿,行至秦王面前,单膝跪地,对着秦王禀报道:“启禀殿下,东城叛军已被尽数剿灭!贼首张端、陈伏、王杨伏诛,首级在此!” 说罢捧起漆盘,三颗头颅的眼眶里还凝固着惊怒。 最右侧那颗属于张端的头颅,下颌竟被整个撕去,露出参差的骨茬。 而看到了这三颗脑袋之后,秦王李恂不由得叹了口气,张口道:“张、陈、王,你们三个可是随我从关中杀来的宿将啊,本王破了神京之后,自然要大封功臣,何至于此,竟煽动了数万将士,要反叛孤?” 听到了亲王李恂的话语,黑甲校尉不敢言语。 这张端、陈伏、王杨,都是随秦王一起入城的通窍战将。 其中陈伏甚至是宣武卫的统兵统领,此番叛逆的大部分,也是三万宣武卫精兵,再加上关中各地的部分郡兵。 他们之所以反叛,乃是因为入城之后,便见得妖魔在神京之中烧杀掳掠,令人不忿。 本来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但有一头通窍鼠妖竟当着宣武卫的面嘲笑这些秦兵没本事,还当面吞食百姓。 陈伏见此,当即也不忍了,直接原地列阵,斩杀了这头鼠妖,然后大军一路推进,逢妖魔便杀,一路斩杀了足足四头通窍大妖。 而后,便引起秦王注意,宣布这些兵马为叛乱,然后趁其不备,那黑袍妖王直接隔空镇杀陈伏,叛乱随平。 方才来禀报的,只是后续结果。 三万宣武卫,大部都被斩杀。 其余从众的万余郡兵,战死数千,其余尽数被贬,与神京守军同等待遇。 这件事,让秦王很糟心,冲刷了方才夺取神京,斩杀了自己大侄子的愉快。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关中地盘的人,也在反对自己。 秦王李恂最近也听到军报,说是关中有两个郡引发民变叛乱了,有一个郡的郡守甚至都掺和其中,想要去杞州迎犯了错的晋王。 这让秦王如何能忍? 晋王算鸡毛啊? 当初为什么会惹得父皇震怒? 晋王当年可是做了了不得的丑事,竟偷了小妈,要了神武皇帝的一名嫔妃! 此事泄露之后,神武皇帝震怒。 直接赐了那嫔妃全族族诛,甚至想要将晋王废为庶人。 但想到了晋王也是元丹武圣,而且若是废了晋王,也不利于他的皇子戍边政策,无法防止自己若是不能突破更高,驾崩后的王朝动荡,所以这才隐忍了下来,先是将晋王改封到了陇州,又迁到了杞州。 杞州,乃是大周面对极西佛国的最前线,乃是西域被大周占据的领土,那里的士绅对大周不是很友好,西域各国的反对势力一直暗流涌动。 在古夏、大魏时期,杞州甚至都不在疆域图中,只有在大虞时期,才夺了下来一段时间,后来又在天下大乱时失去,直到神武皇帝一统天下后,才发兵再度攻占。 让晋王去杞州坐镇,不亚于发配了。 而且西域之地,也不是没有元丹武圣的。 想到这里,秦王李恂便不由得感觉郁闷无比。 “下去吧。” 秦王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之后,让那黑甲校尉退去。 而黑甲校尉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旋即拱手告辞。 黑甲校尉告退之后,秦王李恂转头望向了一旁将自己全部隐藏在黑袍之中的那尊妖王,不由笑道:“鹿不是吃草的吗?怎么阁下吃起肉来,倒是一点儿都不生疏啊。” “哼哼。” 黑袍妖王闻言,缓缓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似人非人的面孔。 他随手将啃剩的半截残肢丢到一旁,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秦王殿下说笑了。” 说罢,黑袍妖王从盘中拈起一块带血的胸脯肉,当着秦王的面放入口中咀嚼,猩红的血液淌的全身都是:“我族那些未开灵智的野兽吃草,是因为吃不到肉。若能吃肉,自然会选肉吃。” 说罢,这黑袍妖王咧开了有些鹿形的大口,露出了满嘴尖牙:“人肉里的灵气,可比草木精粹浓郁多了,尤其是武者的血肉。” 说着,这黑袍妖王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尖,目光幽幽扫过殿外那些瑟瑟发抖的宫女:“这些凡人虽不及武者滋补,但胜在鲜嫩。” 秦王李恂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妖王忽然抬手,隔空抓来一名瘫软在地的老太监。 那太监脖颈被无形之力扼住,脸色迅速涨紫,而妖王掌心泛起黑雾,竟将老太监浑身精血抽离成缕缕红丝,尽数吞入腹中! “嗬,这宫里的阉人倒是意外可口。” 妖王满足地喟叹一声:“殿下若嫌我吃相难看,不如多送些武者来。” “方才那个校尉,气血就很旺盛。” 秦王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却忽然豪爽似的大笑:“好说,好说!只不过有件事要和鹿妖王商议一番,如今孤虽占了这神京城,但却也腹背受敌!东有郑均、西有晋王,北有赵王、南有逆贼,妖王觉得,本王要先攻何方?” “自然是郑均了!” 那黑袍妖王听到了‘郑均’这两个字,杀意登时蔓延了出来:“此子杀了我麾下妖将鳄锋,本王这次下山来助你,一是因为大圣的旨意,另一点,就是为了镇杀这郑均的!” 这黑袍妖王,赫然就是北妖庭的三大妖王之一,被郑均杀了不少手下的元丹妖王鹿妖王! 听到了鹿妖王这么说,秦王不由点了点头,眼眸之中也流露出一抹杀意。 秦王府三卫,宣武卫方才已经被自己灭了,玄鸟卫全军陷落在了岚州,自己真正的嫡系只剩下一支惊龙卫了。 后来,毕方等三尊自己麾下的通窍妖魔也被郑均斩杀。 公羊瑾,也是陷在了岚州。 而岚州本来属于房氏的,房氏已经投效自己,岚州本应就是自己的领地,却被郑均夺去。 这等事情,自然会让秦王李恂震怒。 只不过后方的事,又不得不防。 他之所以会询问这鹿妖王,也是为了确定这鹿妖王会和自己一起出动。 若是自己一人出击,恐怕难以迅速灭掉郑均。 而和鹿妖王一起,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秦王李恂不由轻笑一声,张口道:“好好好!郑均麾下有两军,一曰沧刀,一曰骁果,待攻破岚州,郑均麾下的骁果军、沧刀军尽数归你,足足十万人呢,可别撑坏了肚皮!” 听到了秦王李恂的话语,这鹿妖王也露出了獠牙:“好,何时动手?” “且先在神京休整一番,这郑均小儿虽然天赋异禀,但元丹武圣的瓶颈岂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更何况他还刚刚到达通窍五境的境界,突破元丹,太过痴人说梦了,两个月后,孤要大举进攻!” 之所以两个月,秦王李恂也是有苦衷的。 一方面是攻破神京,自然是要赏赐功臣,让士卒们享受享受。 另一方面则是后方叛乱,秦王李恂总要利用这个时间,把自己关中地盘的叛乱问题解决一下。 不然一直不解决,万一晋王真来了怎么办? 相比于杞州的边陲苦哈哈之地,来关中享受生活岂不美哉? 与晋王相比,郑均并不算什么事儿啊。 宁予郑均,不予亲戚! …… 一个月后,岚州地脉深处,弥漫着浓郁的灵气。 郑均盘坐在一方青玉台上,周身环绕着五色光晕。 他已经在此静坐三十七日,衣衫上落满了从洞顶滴落的灵液结晶,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大都督。” 在郑均面前,穆舒哈尔指挥着士兵,又抬进来了数箱颗粒分明的丹药,对着郑均恭敬道:“您要的丹药都齐了。” “嗯,下去吧。” 郑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他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丹药,当即点了点头,让穆舒哈尔等人退下。 几人退下之后,郑均望向面前。 在郑均面前,有一座丹药小山。 各类丹药应有尽有,上至通窍境用的‘琉璃灵光丹’,下至炼血境的‘益血丸’,各种丹药足足有十数万多。 可以说是岚州短时间内能够搜集来的丹药,全都被搜集出来了。 甚至军队供给,都被削了一半。 对于郑均的这种情况,郑均麾下的通窍武者都想劝一劝的。 毕竟吞服了如此多的灵丹,也无法完美炼化其中的灵气,而且还有可能会被丹毒反噬,得不偿失。 但郑均坚持如此,只能作罢。 毕竟郑均和他们不太一样。 郑均有‘大道武书’在,郑均是不必担心那种巨大的灵气冲击,导致炼化不及时的问题。 有挂,就是不一样。 而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登时真元涌动,在灵气的包裹下,面前的丹药小山中,不少丹药都流露出光芒。 ‘琉璃灵光丹’通体晶莹,散发着七彩霞光;‘玄水凝露丹’则如同深海明珠,隐约能听见潮汐之声。 十余万枚丹药,每一枚都蕴含着足以让普通修士争破头的精纯灵力。 郑均深吸一口气,体内‘太虚凝玉篇’疯狂运转。 其胸膛微微起伏,周身毛孔舒张,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底黑洞! “吞!” 一声轻喝,郑均张口一吸。 刹那间,洞窟内狂风大作,十余万枚丹药化作五色洪流,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的口中。 “轰——!!!” 丹药入体的瞬间,郑均体内传来雷鸣般的巨响。郑均的丹田处,五道灵根同时亮起,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在经脉中奔涌。 “好雄浑的丹药之力,不过如果想凭借这个突破,还不太够,地脉之力,起!” 郑均双手结印,地脉之力被他强行引动。 整座岚州府都开始微微震颤,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五行轮转,混元归一!” 随着郑均催动功法,体内的五行灵力开始相互交融。 金色的锐气与蓝色的水柔相互缠绕,赤红的火烈与青翠的木生彼此滋养,厚重的土德居中调和。 五种属性的灵力在他的丹田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接下来,就是要等时间,在这五行循环之中,慢慢形成一个丹形便可。 丹形出,五行合一,便是半步元丹! 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慢了。 …… 复又一个月后,卢正林脚踏虚空,衣袂翻飞如流云,手中羽扇轻摇间却带起阵阵罡风。 虽说卢正林乃是当世年纪最大的几尊元丹武圣之一,但其面容俊逸如青年,唯有一双深邃眼眸透出岁月沉淀的锋芒,显露出这年轻的皮囊下的老怪物姿态。 此刻,这位卢氏元丹老祖正疾驰向岚州城,心中思绪翻涌。 “郑均此子,崛起不过数载,竟已手握十郡之地,更敢谋立傀儡皇帝……当真狂妄!” 卢正林眉头微蹙,羽扇不自觉收紧:“可如今永昌驾崩,神京陷落,秦王勾结妖庭肆虐天下,天下局势骤变,怕是再来个三四十年,老夫便要撒手而归,宣州没了老夫,也是难以保全啊。” 卢正林想起蔡抗传来的密信。 郑均提议联合卢、蔡两家,拥立景王为帝,以‘匡扶周室’之名聚拢人心,再借机壮大自身。 此计虽险,却也是乱世中难得的机遇。 “蔡抗老谋深算,竟愿陪这小儿豪赌……” 卢正林冷哼一声,却又不得不承认‘卢家青黄不接,后辈中无人可扛大旗’的事实。 但若是应允郑均提议,卢氏子孙又能如何? 而在卢正林思绪之间,远处,岚州城墙巍峨矗立,黑甲士卒巡弋如林,旌旗猎猎间隐有肃杀之气。 卢正林身形骤停,悬于半空,目光扫过城内蒸腾的地脉灵光,忽觉心惊:“天地灵气躁动,这郑均又在突破境界了?看来是五行合一的过程之中啊。” 看到这一幕,羽扇猛地一合,卢正林眼中精光暴涨:“罢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借他之势!” 来之前,卢正林还在犹豫。 但到达之后,卢正林却明悟了。 以郑均的天资,突破元丹是十拿九稳的。 他今年才二十四岁,过了年也不过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的元丹武圣,北疆万载以来就没有如此年轻的存在! 上次出现这样的存在,还是神话上古时期,那些故事里的‘先天生灵’,一生下来就是凝聚元丹的存在了。 若是如此,卢家投资郑均,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况且,卢正林记得自己还有一个曾孙女在郑均身边为妾室。 “郑均出身低微,连个寒门都不是,县城一个扫街的皂吏罢了,没有亲族,也是需要同我们这样的大族合作,才能坐天下,皇后的位置也不用想了,蔡抗这么早就布局,这皇后位置必然是他蔡家的,但皇贵妃的位置,我卢氏未必不能谋求一下。” “若是如此,我卢氏子弟也能借着皇贵妃之位,慢慢得以重用,更何况若是来日这卢氏出身的皇妃诞下皇子,我卢氏也能团结在那皇子身边,度过衰弱期,等待卢氏天骄崛起。” 卢正林在心中想着,同时又暗忖:“况且以郑均这小子的天赋,就算没能拿下‘天下主’的法相,转修别的法相,相信也能够在二百年内凝聚法相,成为世间真武法相真人之一。” “法相相护,就算是新帝瞧我卢家和那蔡家不顺眼,也会碍于真武法相的面子,不好动手。” 至于卢氏投资比较晚,如何引得郑均的重视? 很简单,卢正林打算在自己临终之前,献出一宝。 卢家代代的不传之秘。 在八千年前,卢氏曾经有一位证道法相的高人。 这不传之谜,便是当初那位高人留下来的途径,一个五千年来不被人所知晓的隐秘之道。 卢氏只有元丹武圣才会知晓这方奥妙。 只不过可惜的是,自从那位先祖去世后,后代元丹子孙无论如何,也难以凭借这路径成就真武法相,凝聚那‘黄粱梦’的法相。 悲乎哀哉。 不过为了卢氏的长存,卢正林觉得,用这个来换取卢家富贵,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数千年了,卢家七代元丹武圣都走不明白,那就用这个消息换个富贵吧。 一念至此,卢正林便停靠在岚州城左右,等待郑均五行合一完毕,再往拜会。 现在上门,不太好。 而过了几日之后,蔡抗也自博州驾云而来,周身环绕着淡金色的罡气,衣袍猎猎作响。 蔡抗眉宇间颇有种不怒自威的威压感,他远远望见岚州城上空盘旋的灵气漩涡,不由轻抚长须:“郑小子,竟真能引动地脉之力突破,看来五行合一已成定局。” 五行合一要成了。 蔡抗见此,也不打算在外面等着了。 正当蔡抗准备入城时,忽听一声长啸自西北方向传来:“原来是蔡兄来了。” 这声音如黄钟大吕,震得云层翻涌。 蔡抗眯起眼睛,只见卢正林手持羽扇踏空而来,白衣飘飘宛若谪仙。 这老鬼,大了我二百多岁,还一副少年模样,真不害臊! 在心中骂了一句之后,蔡抗还是拱手笑道:“卢兄别来无恙,想不到宣州距此千里之遥,卢兄倒比我这博州之人来得还快。” “蔡兄说笑了,哪有什么千里之外?宣州也是与岚州接壤,在下得了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赶来,自然是快了不少。” 卢正林羽扇轻摇,似笑非笑:“况且听闻郑节度使的大事,卢某自然要来看看,毕竟我那曾孙女还在郑府为妾室,总要替小辈把把关。” 两人正寒暄间,忽见西南方向天际乌云翻滚。 一杆玄色大旗刺破云层,旗面上‘肃州节度使武’五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武黎扬身披重甲踏云而来,腰间悬着的青铜古剑嗡嗡作响,竟是将方圆十里的灵气都搅得紊乱起来。 “武黎扬?” 蔡抗面色微变,与卢正林对视一眼。 这位大周忠臣此刻出现在郑均的地盘,实在耐人寻味。 毕竟郑均给的密信上提了,只是通知武黎扬,并没有想让他来的打算。 而这武节度使竟然亲至…… 他这是要作甚? 武黎扬在百丈外停住身形,抱拳道:“两位老前辈有礼,在下接到郑岚州的密信,得知景王殿下竟然逃出,自是第一时间赶来,同郑岚州商议大事。” 节度使之间称呼,自然要以节度的范围来作为称呼,因此武黎扬才会称呼郑均为郑岚州。 同理,郑均也会称呼武黎扬为武肃州。 而这位武黎扬,如今不过一百六十余岁,乃是少有的天才,比起这蔡抗、卢正林,自然年轻许多。 卢正林羽扇掩面轻笑:“武节度使倒是忠心可鉴,只是如今神京陷落,永昌皇帝驾崩,将军不去寻太子,反倒来找郑……” 话未说完,忽听岚州城内钟鼓齐鸣。 “轰——!” 一道五色光柱冲天而起,将笼罩城池的灵气漩涡尽数吞噬。 整座岚州城的地面开始震颤,城墙上的黑甲士卒却纹丝不动,反而齐声高呼:“恭贺大都督神功大成!” 城中央的节度使府突然炸开,郑均的身影在漫天碎石中缓缓升起。 郑均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五色光华流转。 郑均缓缓起身,周身衣袍无风自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周身环绕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光华,郑均每一步踏出都在虚空中留下璀璨的灵纹。 最令人心惊的是其丹田处若隐若现的丹形虚影,虽未完全凝实,却已散发出令元丹武圣都为之侧目的威压。 “半步元丹?!” 感受着郑均散出的气息,武黎扬瞳孔骤缩,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此番前来是试探郑均立场的,却不想亲眼见证了这个二十四岁的怪物突破到了半步元丹的境界。 半步元丹了,那他距离元丹,只差最后一步了! 郑均朗声长笑,声浪震得云层四散:“三位前辈远道而来,郑某有失远迎!” 说话间已踏空而至,目光在武黎扬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来干嘛? 郑均不由有些疑惑,他没请武节度使啊,只是通知一下。 武黎扬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鎏金战报:“秦王勾结妖庭攻破神京,屠戮宗室,前番我已经与岳国公商榷过了,愿与郑节度使结盟,共立太孙李璟为帝!” 此言一出,蔡抗与卢正林脸色微变。 他们谋划多时的,可是景王啊。 “太孙年幼,若是登基,难免会遇到宵小的刺杀。” 郑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张口道:“若是拥立太孙,有些太过于危险了些……不若先拥立景王为帝,册封太孙为‘皇太侄’,追封太子殿下为帝,如此也不失了太孙殿下的继承权,如何?” “景王殿下如今三十有五,其武道修为乃是灌顶而成,并非自行突破而来,寿元最多不超过一百五十岁,而以我观之,景王殿下酒色财气俱失,估计也就活个八九十岁,等他大限到了,再让太孙殿下登基,如何?” 郑均的声音十分慢条斯理,尽可能让武黎扬听懂自己的话语。 这是郑均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给这些大周忠臣一点面子,让这皇太孙李璟去当‘皇太侄’,等景王驾崩之后让他上。 而楚王的‘皇太叔’就算了。 与其拉拢一个楚王,不如先试着拉拢这武黎扬、舒卫渊。 毕竟二大于一。 郑钧数学很好的。 如果这样,这武黎扬和舒卫渊还不满意,那郑均只能他让他们俩滚蛋,去和楚王谈了。 至于要不要真的让这皇太孙李璟登基? 开玩笑,五十年后的事儿谁能说准? 五十年后,郑均觉得自己要么一统天下,要么被人打死了。 这李璟的事儿就另说咯~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武黎扬眉头一皱。 他也意识到了郑均言语之中的意思。 不过…… 似乎也是个可行的。 武黎扬在心中想着。 虽然,他乃是羽林卫出身,被神武皇帝一手提拔出来的,深受皇恩,他也清楚郑均的行为和叛贼无异,他也是野心勃勃之辈。 但现在和郑均翻脸,没必要。 毕竟他已经看出来了。 面前这两个老狐狸卢正林和蔡抗都已经是赞同加入郑均的谋划,而郑均送信也显然不会只送给自己。 也就是说,郑均的这个计划很明显是被不少人认可的。 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同郑均争锋,那太过于弱势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武某便同意让景王登基为帝。” 武黎扬深思熟虑片刻后,张口道:“只不过待天下平定之后……” “武节度使,此事有些太过于遥远了。” 郑均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西方:“现在……我们或许该先谈谈如何对付那位带着妖王北上的秦逆?” 第213章 新帝登基,汉王郑均 秦王已经是众矢之的了,这是毋庸置疑。 带着妖魔屠戮神京,杀害侄子。 这样的人,就算是周围的赵王、晋王,怕是都不会给予秦王驰援。 秦王以妖魔为将这件事,对全天下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特别是神京,这可是帝都所在,举世唯一正统,三朝五国之都! 历朝历代,屠戮京师的队伍,都是不入流的货色,也会引起其他各地百姓的恐慌。 毕竟,连他妈的神京都被屠戮了,他们这些普通地方的普通百姓,该怎么办? 因为此等事,以至于赵王对他的这个兄长都颇有微词,面对秦王的一些请求都充耳不闻了起来。 毕竟肃州受过‘狄灾’,对于比‘狄灾’更恐怖的妖魔,百姓们自是更加抵触,麾下文臣武将也是对秦王颇有抵触,故秦王现在也能说是孤立无援。 “秦王与那妖魔勾结,已是大逆不道之举。” 武黎扬深吸一口气,抬起冷眸,张口道:“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先前只有通窍妖魔,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历代争霸天下,总有一些在郁郁不得志的妖魔,想要靠着投奔人类,摇身一变,成为镇国神兽。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秦王现在勾结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妖王! 要知道,除却北海、东海二地的化外妖魔,其余每一尊的妖王,都是有名有姓的,若是化外大妖,也是有来往途径,譬如那北海的蛟龙一家,就是通过西狄大祭司的路子来到了肃州,来路明确。 而跟在秦王身边的这位黑袍妖王,藏头藏尾,显然是来自中土的某一尊妖王。 这就很严重了。 秦王此举,无异于自绝于天下了。 而蔡抗和卢正林两人彼此之间对视一眼,卢正林不由干咳一声,张口道:“稍挫秦王,倒是无妨……只不过我等不能久留于此,毕竟宣州、博州也是兹事体大。” 归根结底,其实就只有一个意思。 可以帮你打一仗,但不能天天留在这里。 毕竟岚州是郑均的,宣州和博州是他们自己的。 他们也有各自面临的压力,不能弃之不顾。 武黎扬在一旁思忖片刻后,同样张口道:“若是对付那妖王,武某可以出手。” 意思就是对付秦王就不会出手了。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 无所谓,他这次的目标也其实就是那黑袍妖王。 毕竟对于郑均而言,人类武者和妖魔是完全不同的。 人类武者杀了只能增加偿还进度。 而妖魔杀了,除了能够增加偿还进度之外,还能用他的妖丹修行突破! 一尊元丹境现杀现宰的妖王内丹,郑均都不敢想这其中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就算无法让自己的虚丹凝聚成实质,也足以让这个进度推进一大部分了。 郑均虽然有些胸有成竹,觉得他们正义的四打二,应该能够将那头黑袍妖王斩杀了。 但其他三人,却并不是这么想。 毕竟…… 元丹武圣有点过于难杀了。 击败容易,击杀难。 先前在今州城,七尊元丹武圣一起出手,其中有一个还是偷袭的,七个打三个,这才勉强逼退二人,又七打一,才将永昌皇帝镇杀。 当然,他们自然不知道永昌皇帝甚至都没有死,而是去了伏龙岛投奔其世伯上洞伏龙真君。 由此可见,元丹武圣的韧性了。 想要斩杀一尊元丹武圣,代价是巨大的。 而他们三尊元丹外加一尊半步元丹,对决敌军两名元丹武圣,在卢正林看来,击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想要击杀,是十分困难的。 毕竟卢正林寿元将近、蔡抗有伤在身、郑均半步元丹。 只有武黎扬算是正常元丹武圣,他们这四人严格来说,单打独斗没有比对面更强的。 对面的两尊,可都是全盛姿态。 不过郑均,则是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接着便道:“诸位在城外也是诸多不便,还请入城详谈。” 说罢,便指引三尊元丹武圣一同入城。 伴随着郑均的指引,三尊元丹武圣一同入城。 岚州城内,街道两侧黑甲士卒肃立如林,郑均亲自引路,将三人带至节度使府内的议事厅。 而厅内早已备好灵茶灵果,郑均落座后,率先拱手道:“三位前辈远道而来,郑某也是感激不尽,秦逆叛军估计就在这几日了。” “不过在下此番突破半步元丹,虽有所得,但距离真正的元丹境尚有一步之遥,不知三位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郑均的姿态十分谦虚,颇有一副谦谦有礼的姿态。 卢正林闻言,当即轻摇羽扇,沉吟道:“元丹之境,重在‘凝实’二字。你如今五行合一,虚丹已成,接下来可以以以天地灵物为引,将虚丹淬炼为实。老夫当年突破时,曾寻得一枚‘玄冥寒玉’,借其极寒之力稳固丹形。” 蔡抗点头附和:“不错,老夫当年为凝聚元丹,也是去了北海之地,斩杀了数头通窍妖魔之后,借助一处地脉凝丹而成,不过郑小子你如今坐拥岚州地脉,倒是不需要去偷其他地方的地脉了。” 而武黎扬冷峻道:“我观你体内五行循环已臻圆满,但缺一丝‘契机’。元丹乃武道之根,需与自身武道真意相合。你修的是何种武道?” 郑均坦然道:“我所修乃‘太虚凝玉篇’,讲究以虚化实,包容万象。” 卢正林和武黎扬闻言,皆面露惊讶之色。 “是南楚碎玉门当年的不传之秘?” 卢正林抚掌笑道:“难怪你能以弱冠之龄至此境界!除却天赋异禀之外,只怕这‘太虚凝玉’也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此功法传闻源自上古,威势极大。” 蔡抗不语,因为他是知晓此事。 蔡家甚至还收藏了‘碎玉功’秘籍。 只不过对于‘太虚凝玉篇’,蔡抗也浑然不知,但也是有所推测了不少。 而见到三人没有什么抗拒之意,郑均当即拱手道:“既如此,那就麻烦三位前辈,为晚辈解惑吧。” “不错。” 卢正林、蔡抗点头同意,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武黎扬。 他们两个无所谓的,郑均是他们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未来家族荣辱系于郑均之身,他们教导郑均是很正常的行为。 而武黎扬不同。 他可是纯路人,和郑均没什么关系。 天下自然没有白来的午餐,谁会随随便便就点播传授心得? 所以,两人同时看向了武黎扬。 而武黎扬则是沉思了片刻后,张口道:“秦王势大,若是郑岚州能够精进修为,也是极好的。” 听到武黎扬的话语,郑均正欲拱手告谢,却忽然听到武黎扬又道:“不过郑岚州,若是来日西狄犯边,武某希望郑岚州可以记得今日之事,来助武某一臂之力,” 听到了武黎扬的话语,郑均当即一笑,张口道:“武肃州请放心,若是西狄犯境,郑某定率军驰援,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中原内部如何暂且不论,那西狄若是来犯,必然出击。” “既如此,那武某愿倾囊相助。” 武黎扬当即拱手笑道。 旋即,四人便于迎客厅中,开始论起‘元丹大道’。 不多时,迎客厅中便爆发出数道元丹武圣的威压,惹得岚州节度使府的数位武者常来敬畏,不敢多言。 而此刻,听闻城中足足有三尊元丹武圣的景王十分激动,甚至在房中来回踱步,感觉自己大业已成,好不自在。 甚至已经开始脑补自己登基之后,要怎么嘉奖这几位大大的忠臣了! 而就在郑均与三人论道第四日,一队斥候风尘仆仆冲入府中,单膝跪地急报:“启禀大都督!秦军十万已攻破宣陵郡,正朝新驿郡进发!秦王遣使送来书信!” 这道急促的禀报声打断了郑均等四人的论道。 郑均从这种论道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已然收获颇丰。 毕竟三个名师给自己一个人指导,而且指导的是他们自己的自身经历,这自然是让郑均受益匪浅,对凝聚元丹的理解加深了不少。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现在理论知识十足,但没有实践经验。 所以,郑均现在更想要实践一些。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望向那斥候的秦王书信,展开一看,略显古怪。 上面的内容让郑均一度怀疑秦王是不是傻了。 “孤闻君坐拥岚州八郡,统御山河,雄才大略,实乃当世豪杰……” “今特遣使致书,愿与君共谋大业。若君能举岚州八郡归顺,孤必以国士待之,册封君为岚州四郡都督,仍领旧部……” “然若君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待孤大军压境,恐悔之晚矣!” 望着秦王发来的书信,郑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现在坐拥八郡,你说我投降,然后可以坐拥四郡? 这是人类能写出来的书信吗? 郑均觉得秦王或许和妖魔混迹在一起,把脑子混傻了。 郑均随手将这书信一丢,深吸一口气,当即下令道:“沧刀、骁果二军,整军,三日后出征!” “至于这三日间……” 郑均回头看了一眼三尊元丹武圣,当即道:“三位前辈,不如我们来商议一番,立新帝之事?” “可也。” 卢正林微微一笑,当即点头。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 至于要不要选个黄道吉日之类的,完全不重要。 左右一个傀儡皇帝罢了,能有什么作用? 郑均张口道:“前番日子,我令户部尚书刘大人去寻礼部幸难之人商议先帝谥号、庙号,现已定好,礼部的意思是给先帝定谥号为慜皇帝,庙号哀宗。” “诸位以为如何?” 在国遭忧曰愍,恭仁短折曰哀。 周哀宗慜皇帝。 倒是颇为符合永昌皇帝的处境和总结。 只不过…… 还不等三尊元丹武圣答复,郑均便继续道:“我觉得这个庙号、谥号不好,先帝御驾平叛,被小人所害,当尊为昭皇帝,上庙号烈宗!” 明德有功曰昭,业成无兢曰烈。 三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深意。 蔡抗捋须沉吟,意味深长地看了郑均一眼:“如今我们拥立新君,更要让天下人明白,这‘周德虽衰,天命未改’。” 他们都明白,只有给永昌皇帝一个积极正面的庙号,才更符合他们这个小朝廷的正统性,先前的哀、慜,太不积极了。 这礼部里面有坏人呐! 要好好查查。 三人议定后,郑均目光一凝,也是继续沉声道:“既已定策,何须拖延?今日便让景王正位!” 也不拖了,赶紧草草登基,宣布正统吧! 对此,蔡抗、卢正林自然无二话,而武黎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想着大敌当前,也没有出声。 郑均当即下令亲卫传令,召集岚州城内所有外罡境以上的文武大臣即刻至节度使府集结,同时命魏权率黑甲铁骑封锁景王府周边街道,以防有人要趁机作乱。 景王暂居之所内,李钺正坐立不安,反复踱步。 自被郑均救回岚州后,他虽知自己可能被拥立,却始终未得准信。 “亚父该不会反悔了,好叫我那两个侄儿当皇帝吧?” 李钺在居所小院之中来回踱步,内心忐忑不安至极。额头冷汗涔涔。 虽然李钺觉得自己的机会很大,但太孙李璟和春生侯李丰的存在始终如芒在背。 尤其是听闻郑均近日频繁召见户部尚书刘虎、礼部侍郎周勉等人密议,在会议厅内同三尊元丹武圣密探,更让他如坐针毡。 “莫非……亚父改了主意?” 景王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太孙是正统皇嗣,春生侯背后又有楚王支持,而我……不过是个灌顶而成的废物外罡……” 正胡思乱想间,院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李钺浑身一颤,双腿瞬间脱力,‘扑通’一声瘫坐在地。 “完了……定是来杀我灭口的!” 瞬间,李钺面如土色,脑中闪过历代宫廷政变中‘暴毙’的亲王,喉咙里挤出半声呜咽:“大都督终究选了太孙……我、我命休矣!” 房门被猛地推开,魏权大步踏入,见景王瘫软在地,先是一愣,随即抱拳道:“陛下!大都督已率文武百官至府外,请陛下即刻更衣受玺,登基大典就在今日!” 虽然这种货色有些垃圾,但魏权还是给予了李钺足够的尊重,抱拳。 至于行礼就差不多得了。 “登……登基?” 李钺茫然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狂喜与惊惧交织下竟‘哇’地哭出声来,“我……不,朕莫不是在做梦?” 魏权面无表情地命令麾下亲兵递上绣龙冕服:“请陛下速速更衣,莫误吉时。” “好好好,朕这就穿!” 李钺欣喜若狂,当即取来冕服,甚至还不等人来侍奉他,他便胡乱的穿戴了起来。 魏权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 …… 大都督府,临时敕造的高台之上。 郑均立于高阶,与卢正林、蔡抗、武黎扬三人并立。 而台下,则是岚州尚在的军中诸将及逃难至岚州的神京旧臣。 见魏权带着穿戴好冕服的李钺出现,郑均上前三步,声震全城:“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太孙年幼,春生侯孱弱,唯景王殿下乃烈宗血脉,仁厚贤明,当承大统!” “万岁!” 文武百官齐声山呼,声浪如潮。 李钺被推上龙辇时仍在发抖,直到郑均亲手将一枚临时仿制的传国玉玺塞入他怀中,才如梦初醒般抓住郑均衣袖:“亚父!朕……朕必不负你!” 郑均微微一笑,接着道:“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邦,今以为先帝上尊号烈宗赵皇帝,景王殿下,还是请为先帝灵柩前扶柩了。” 先帝当然没有尸体存留下来了。 这只是衣冠冢,按照礼部的模式进行一比一复刻而已。 李钺闻言,颤抖着心,当即上前去,跟随着礼部的礼仪进行步骤去走。 按照皇朝规矩来说,新帝应该在先帝的灵柩前大哭特哭,以表孝道。 但奈何李钺现在是半点儿眼泪都没有,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毕竟,虽然永昌皇帝乃是景王李钺生父,但对于这种级别的儿子,永昌皇帝向来是不在意的,父子俩根本没什么感情。 李钺,根本哭不出来。 所以,群臣只能看着李钺如同小丑一般在灵柩上干嚎,半天也见下雨。 这种模样,当即让底下的岚州群臣有些忍俊不禁。 独孤愿、于慎等臣更是愤懑不平,不知道为什么大都督不自己当皇帝,反而拥立这么个货色。 然而,这副怯懦模样落在某些人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太孙李璟站在群臣前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死死盯着高台上的景王,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皇叔这般轻佻怯懦,如何能担得起大周江山?!” 李璟心中怒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自幼被立为太孙,受的是储君教育,自认比景王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可如今,郑均却选了这样一个废物登基,而自己竟只能站在台下,眼睁睁看着皇位旁落! “郑均……你今日选他,来日必会后悔!” 李璟心中恨意翻涌,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赤红的双目。 而除了郑均以外,卢正林、蔡抗以及武黎扬都成了李璟记恨的目标。 若是有朝一日,他重新掌权,成就曾祖父那样的伟业,定要将这四人抽筋剥皮! 另一边,春生侯李丰站在角落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渗出一点泪花。 他年纪尚小,对朝堂争斗毫无兴趣,只觉得这冗长的仪式无聊至极。 而高台之上,郑均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将李璟的愤恨和李丰的漠然尽收眼底,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心中已有计较。 “太孙不甘,日后必生事端,需得派人盯紧。” “春生侯无知无觉,倒是省心,正好送去楚州,卖楚王一个人情。” 他收回目光,转身向景王躬身行礼,高声道:“臣郑均,恭贺陛下登基!愿陛下承天受命,中兴大周!” “至此,年号‘景隆’,是为我大周景隆皇帝!” 文武百官齐声附和,山呼万岁。 一旁的三尊元丹武圣也和郑均一样,象征性的拱手见礼,并没有把这位‘皇帝’当回事儿。 景隆皇帝李钺身着临时赶制的龙袍,站在高台上正欲发表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令,忽见户部尚书刘虎快步上前,躬身递上一份奏折。 李钺展开一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被谄媚的笑容取代。 奏折所列封赏之重,远超他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刘虎高声道:“陛下初登大宝,当以厚赏定人心!郑大都督诛逆贼、护社稷,武、卢、蔡三位元丹武圣匡扶正统,皆应加殊荣以彰其功!” 台下文武百官屏息,目光聚焦于郑均。 只见郑均神色淡然,似早已知晓此事。 而武黎扬抚须冷笑,卢正林与蔡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玩味。 而看了这个奏疏之后,景隆皇帝也毫不犹豫,当即扬声道:“朕膺昊天之眷命,承祖宗之洪业,统御万方,抚绥兆庶。今海内初定,社稷攸宁,赖诸卿戮力同心,共襄大业。兹特颁恩诏,以彰殊勋,以酬忠勇,以固邦本!” “岚州节度使郑均,秉性刚毅,谋略深远,战功赫赫,威震华夷。今封为汉王,加九锡,授中枢右丞相,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岚州、关中、直隶诸军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彰其功,以显其荣。” “肃州节度使武黎扬,勇冠三军,忠贞不贰,扫荡边陲,安定疆宇。今封为肃王,加九锡,授骠骑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肃州、漠北诸军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酬其劳,以励其志。” “宣州节度使卢正林,智略超群,德才兼备,抚民安境,功在社稷。今封为安王,加九锡,授中枢左丞相,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宣州诸军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表其能,以固其位。” “博州节度使蔡抗,忠勤体国,谋猷深远,镇守要冲,功业昭著。今封为宁王,加九锡,授车骑将军,假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博州、今州诸军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彰其绩,以慰其心!” 一瞬间,在场四人尽数封王! 只不过…… 卢正林看了一眼郑均,并不明白郑均为自己谋求的汉王是什么意思。 这岚州之地,从来没有汉国啊。 武黎扬的肃王、蔡抗的宁王和自己的安王,都是有历史依据的,所在各州皆有此等王爵曾经割据。 但郑均这个汉王,有点没想明白。 不过无所谓了,名号而已。 并不在意。 “臣谢陛下皇恩。” 郑均当即浅笑吟吟的开口,接着便站在了景隆帝身旁,张口笑道:“既如此,今日合该全军……” 话音未落,那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骥突然冲出,厉喝:“此乃僭越!四王并立,国将不国!”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就连太孙李璟都震惊的看向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骥,心中叹息不已。 你为什么要出来送人头? 王骥话音未落,整个高台骤然陷入死寂。 这位三朝老臣须发皆张,手中象牙笏板直指郑均,官袍补子上的獬豸兽纹在风中剧烈抖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出撕咬。 “王御史!” 景隆帝李钺吓得从龙椅上滑落半截,慌忙抓住扶手才没瘫软在地,声音带着哭腔:“今日是朕登基大典,你这是作甚?” 你!要!干!什!么! 之前你天天来找朕密谋,现在你搞这一手,亚父不会怀疑是我要陷害他吧?! “陛下!” 王骥重重叩首,额头在青石板上撞出血痕:“老臣受太祖皇帝知遇之恩,今日宁可血溅丹墀,也要诛此欺君罔上之贼!” 看着这御史,郑均也不想在今日斩了他,耽误了好日子,便道:如今天子年幼,天下之事只不过是我等群贤暂未摄政,王御史误会我们了。” 景隆帝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但郑均说他年幼就年幼! “天下之事在天子,在诸位大臣!而你,只不过是……” 郑均听到这里,眼中寒芒骤现,周身青金真元如狂涛翻涌,未待王骥再吐半字,右掌凌空一压,真元凝作万千锋刃,裹挟着撕裂虚空之势倾泻而下! 去你妈的。 你以为你是袁绍,我是董卓? 闹麻了! “轰!” 郑均真元如山,浩瀚而来! 王骥骇然暴退,却见那青金光华竟如影随形,瞬息穿透其护体罡气。 一声闷响过后,王骥身躯僵直,眉心浮现一道血线,继而周身经脉寸寸崩裂! 堂堂通窍二境的武者,竟被郑均隔空一击震碎元神,当场道消身殒! 甚至,只是死了神魂元神,肉身竟只有眉心的一条血线。 看到郑均出手之后,那三尊元丹武圣同时眼神一眯。 虽然郑均并没有全力出手,但窥一斑而知全豹,这等手段足以证明郑均的实力了。 毕竟镇杀通窍并不算难事,但在让对方肉身不溃的情况下镇杀,还是比较困难。 看来这位郑岚州,颇有手段。 武黎扬在心中想着。 而郑均现在的心情自然是不太好,他懒得看那些神京旧臣,大手一挥,接着道:“秦逆来袭,已达新驿城下,三日之后全军出征,陛下当为将士祈福,御驾亲征!” “陛下,接下来还有一些受封名单,譬如封平州刘氏老祖刘谙为荆王、陇州赵氏老祖赵炜为庆王、胶东秦存海为莱王、蜀中张本功为巴王、云州辽东总兵王成栋为辽王!” 郑均深吸一口气。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他的各地元丹老祖也要封王。 郑均甚至要把秦存海和张本功都封王。 有枣没枣,打两杆。 李氏宗王很多? 那大家都别玩了,人人都是王! 至于王号为什么都有些抽象……没办法,好王号都被神武皇帝封完了。 总不能封大伙当郡王吧?太寒碜了。 第214章 神武往事 大周景隆朝廷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立了,成立的十分随意,甚至都没有挑选一个黄道吉日。 而大周景隆朝廷的运转方式也十分的随意,甚至可以用‘潦草’二字来形容了。 而这对于右丞相、都督岚州、关中、直隶诸军事的大周汉王殿下郑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毕竟景隆朝廷,大家懂的都懂,不过是拿出来引人耳目、欲盖弥彰的东西罢了,对于这个朝廷的官职,郑均自然是要往不要钱的方向发。 具体发成什么样子呢? 但凡有割据之心,想当地区小霸主的通窍武者,只要肯打出景隆皇帝的旗帜,依照割据范围,统统封为郡公、郡侯。 至于元丹武圣,管你是什么身份,统统封王! 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传递出去,只是郑均在心中这么决定的。 而自从郑均册封的消息传出之后,倒是有不少人担心爵位太多,尾大甩不掉的问题。 郑均只能说有些天真。 封出去的王并非是自己的臣属,只是其他割据的异姓元丹武圣而已,就算自己不封,难道他们就不能自尊为王吗? 至于尾大甩不掉的问题,更是无稽之谈。 这封的是大周的官儿,和汉王郑均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大汉爵位,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况且若是真的有元丹武圣愿意投效自己,区区一个王位又能如何呢? 郑均不是神武皇帝,神武皇帝对异姓诸侯王很是忌惮,整个大周一朝都没有出现几位异姓诸侯王。 而郑均不一样,若是能够辅佐自己凝聚‘天下主’的法相,当个异姓诸侯王又能如何? 这可是高武世界,诸侯王同国公、郡公之间,在郑均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名头罢了。 一个名头罢了,给了又何妨? 所以,郑均不明白神武皇帝当初的意思。 或许,这对于这位神武皇帝而言,只是一个恶趣味罢了。 凝聚了‘天下主’法相的神武皇帝,无疑是横压当世的最强法相真武,若不是因为如此,郑均想不到他如此克制的原因。 钱粮损耗,不利于百姓? 差不多得了,他的子孙后代在各地为王,犯下的荒唐事可不少。 “丞相。” 就在此时,撵驾外传来了魏权恭敬的声音:“据斥候来报,秦军已至深康县,整军列阵,以待我军。” “据镇抚司的消息,深康县内妖气弥漫,那妖王应是在县城之中,同时,沈康县内也打出了龙纛,秦逆本人便在沈康县内!” 魏权恭敬无比的汇报着当前情况:“由此可见,那妖王孽畜与秦逆,皆在深康县,而新驿城被围,围困新驿的乃是秦逆帐下通窍巅峰武者朱台明。” 郑均听到了魏权的汇报,不由得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只是对于‘丞相’这个称谓,郑均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 哪里怪?怪爽的。 不过被魏权这么一叫,郑均总有一种自己要去强抢已婚妇女的既视感。 不过想到这里,郑均登时感到一阵古怪。 不过曹丞相的大业,自己是完成不了了。 毕竟和自己对阵的都是二三百年的老东西,他们的妻子估计也七老八十了,郑均没这个心思。 一念至此,郑均收回了自己这种诡异的念头,当即道:“既如此,打出旗号,让秦逆和那妖魔孽畜知晓,我来了!” “是!” 魏权闻言,当即点头称是,并无半分劝阻之意。 若是只有郑均一人,那魏权一定会在此时拼命劝阻郑均不要如此,太过于冒险,毕竟那可是两尊元丹武圣,而自家丞相只是达到了半步元丹之境。 纵使天赋异禀,在境界上的鸿沟也难以逾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三尊元丹武圣鬼鬼祟祟的隐藏在军阵之中,只等最后时刻,给秦王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魏权毫不犹豫,前去号令全军,直接就是一通大张旗鼓。 而望着魏权离去的背影,郑均则是觉得自己的计谋不一定能成功。 妖王脑子可能坏了,但秦王应该不是傻子。 自己一个半步元丹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换个人都会觉得有诈。 而且武黎扬、蔡抗、卢正林三尊元丹武圣联袂而来,在岚州城中坐而论道的消息,虽然不被寻常百姓所知,但外罡以上的将领们可是基本都知晓的。 在匆匆举行的登基大典上,这三位也是亮了相的。 在这种情况下,秦王应该不会傻到主动出击吧。 郑均想到这里,也是感觉无所谓。 反正左右不过是付出了一个大张旗鼓的代价,没成功就没成功呗。 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顺手的事儿。 一念至此,郑均站起身来,一身蟒袍在军阵之中,显得格外的威武。 郑均眺望那深康县的方向,不由得轻笑一声:“秦王?” “我汉王,就是来灭秦的!” 说罢,郑均随意将袖口中的金豆子掂了掂,心中暗忖:“等灭了这李恂,就能到处发金豆子予以嘉奖了。” “此番有三尊元丹武圣可以助我打一场仗,能否毕其功于一役,就看今朝了。” …… 是夜,深康县,秦王大营。 如今,已经自称‘扬武’皇帝的秦王李恂坐在大帐之中,无聊的饮着美酒,脾气尤为暴躁。 而望着面前的传令兵,李恂更是怒不可遏,猛地将青铜酒樽砸向地面,酒液混着碎渣溅在跪伏的传令兵脸上,那士卒却连擦都不敢擦。 “废物!都是废物!” 李恂额角青筋暴起,龙袍的袖口沾满酒水:“朕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却敢勾结晋王那个杂碎!传旨,先前归附的十七家豪族全部族诛!把首级垒成京观摆在官道上!” “陛下……” 帐内十余名黑甲将领噤若寒蝉。 自半月前,秦王回去灭了两个叛乱的郡后,便在神京称帝,而随后,关中各郡叛乱愈演愈烈。 先是关中老族杨家公开拥戴晋王,后有禁军残部在长安举事。 最让李恂暴怒的是,连他起家的老巢,秦王府三卫仅存的惊龙卫,都有三名外罡统领连夜叛逃。 “李恂。” 就在此时,黑袍妖王掀帐而入,鹿首人身的身影在烛火下拉出扭曲的阴影。 他随手抛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咧嘴露出森白獠牙:“刚宰了个想往岚州报信的,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个……你这大营,不行啊。” 李恂瞥了眼地上怒目圆睁的头颅,那是他亲自任命的虎贲中郎将,外罡巅峰修为。 他很看好此人,没想到竟然连他都想逃。 看来人族不可信。 等朕拿了天下,一定要和妖魔共享天下! “郑均到哪了?” 李恂深吸一口气,脸色微微有些狰狞的看向鹿妖王:“这小子,也敢称王?他一个皂吏出身的杂种贱货,也配当王?朕要杀了他!” 而听到了李恂的话语,鹿妖王舔了舔血迹,突然阴恻恻笑道:“怎么说都随你……只不过那郑贼大营有些问题,前些日子我派去的小妖没有一个回来的,回来的人族,有个说是感觉到了三股元丹武圣的气息,不得不防啊。” 说到这里,鹿妖王的表情有些忧虑。 三尊元丹武圣一起上,确实是让人有些吃不消的。 妖族在外罡、通窍境可以凭借本命神通强悍无比,但到了元丹之后,手段就渐渐有些式微了。 所以,当他听到了有三尊元丹武圣的消息之后,鹿妖王第一时间便是警觉无比,开始仔细打听其中的情况。 “装神弄鬼罢了!” 李恂突然暴起,元丹威压震得帐内烛火齐齐熄灭:“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怎么会有三个元丹给其助阵?这茫茫天下,每个元丹都是有名有姓,若是有三人,必然也是北疆翘楚,你觉得能是谁?!” “朕的兄弟们会帮他?哼!” 言语至此,满是不屑。 而听到了李恂的话语,鹿妖王望向李恂,忽然感觉这个人类比自己更像妖魔。 已经有点疯癫了。 鹿妖王在心中暗忖。 它在北妖庭大圣麾下时,曾听说过一件事。 那位大周的神武皇帝曾经是魔道巨擘,以魔功入道。 所谓的魔功,就是一些人族武者仿照妖魔的习性,创造出的功法。 这种功法,更适合妖魔,对于人族而言,多少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因此,修行魔功的人族武者虽然实力会十分强大,但同样也会沾染妖魔兽性,变得与妖魔无异。 神武皇帝当年确实是惊才绝艳之辈,虽然修行的是魔功,但为人极为宽仁,克己守义,硬是没有做出什么妖魔式的事情。 当然,也或许干了,只不过做的比较隐秘,无人发觉罢了。 总而言之,神武皇帝凝聚‘天下主’法相之后,魔性自然被彻底压制,从此形若常人。 但在一百余年前,神武皇帝曾经来过一次北妖庭,与覆海大圣面谈过一些关于突破更高境界的事情。 虽然覆海大圣与神武皇帝曾经兵戎相见,但关于更进一步,大家都是同道,因此也是得到了心平气和的论道。 具体的内容,鹿妖王自然不会知晓,只是在前段时间辞行的时候,已经沉寂百年,大家都以为早已陨落的覆海大圣忽然传讯,让鹿妖王得知了当初论道的一段内容。 很简单。 覆海大圣和神武皇帝认为,无法突破更高的境界,是因为他本身太过于杂了,要想个办法将自己体内的魔障杂质排出去。 怎么排呢? 覆海大圣并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 但鹿妖王,似乎知道了。 这位秦王的出生时间,与当初论道结束后的时间极度相似。 而见这位秦王的菁纯魔气,鹿妖王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据说神武皇帝膝下诸子,神武皇帝最是喜爱秦王,自幼便养在皇城之中亲自教导,封王之时,又将其封在了距离神京最近的关中,本以为是神武皇帝宠爱其,但却没想到竟有如此缘故。” 鹿妖王在心中暗道:“让他在京城,是因为担心这小子魔性入脑,大开杀戒吧?而后来到了通窍、元丹,能控制自己的魔性之后,神武皇帝也不太放心,所以才将他封在眼皮底下看着他。” “有神武皇帝在,还算老实,但那时候也已经和妖魔多有交情,如今神武皇帝死了,自然无人能够制衡他了。” 鹿妖王在心中如此做想,越想他越觉得这件事儿可能是真的。 毕竟秦王的疯癫程度愈发严重,鹿妖王有的时候甚至有些怀疑他和自己到底谁是妖魔。 “陛下!” 就在此时,一个亲兵校尉迅速赶了进来,望着这黑灯瞎火的营帐,当即行礼道:“郑均麾下骁果、沧刀二军已入境,距此地已不足百里!” “敌军尤为猖獗,打着‘诛妖讨逆’的旗号,说是……说是要……” 说到这里,亲兵校尉有些犹豫,不敢说话。 “说!” 李恂冷冷地说道。 亲兵校尉低下了脑袋:“他们说,要替太祖高皇帝好好的教训陛下您……” “好!好得很!” 李恂怒极反笑,周身突然腾起黑紫相间的诡异真元:“传令朱台明,新驿城不用围了!全军集结,朕要亲手把郑均这小畜生的脑袋挂在神京东门上!” 见此情况,鹿妖王突然按住他肩膀:“且慢,那三尊元丹……” “你以为朕不知道?” 李恂甩开妖爪,厉声道:“顶多是蔡抗一个罢了,还能有谁?卢正林会因为一个曾孙女来帮他?到时候你且拖住蔡抗,朕来斗杀那小贼!杀了之后,沧刀、骁果二军,都给你吃!现在,听朕指挥,朕要大军压境,彻底杀了这个小畜生!!!” 李恂怒急,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郑均的脑袋给摘下来,悬之东阙! 鹿妖王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妙,体内的妖丹都跳动了一番。 但望着李恂这幅癫狂劲儿,鹿妖王便只能颔首点头。 罢了。 就算真的有三尊人族元丹武圣又能如何?大不了自己逃窜便是,他们,总不至于将自己斩杀了吧?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轰隆’一声,雷声大作。 暴雨倾盆。 望着外面的暴雨,鹿妖王的心态逐渐平和。 而李恂此刻在雷光的照耀下,披头散发,颇为妖异! 李恂持长戟出帐,元丹武圣的威压瞬间外放,震得周遭雨水逆流,而李恂望向四周,直接运转真元,对左右怒喝道:“惊龙卫集结,随朕打头阵!” “朕要将那郑均小贼,抽筋剥皮!” 第215章 重创鹿妖王,围堵神京! 暴雨倾盆,天幕如墨,深康县外泥泞的官道被雨水冲刷得沟壑纵横。 惊龙卫三万重甲列阵于城下,黑压压的军阵中旌旗猎猎,却诡异地未被雨水浸湿分毫。 鹿妖王立于秦王李恂身侧,双瞳泛起幽绿妖光,袖袍一挥,磅礴妖力化作无形屏障,将方圆十里的雨幕尽数隔绝。 军阵前方的道路也干燥如初,马蹄踏过竟无半分泥泞。 李恂身披玄甲,手持一杆鎏金盘龙戟,戟锋所指处电闪雷鸣。 李恂冷笑望向岚州军方向,对鹿妖王道:“郑均小儿虚张声势,今日便让他见识何为天威!” 鹿妖王却眉头紧锁,低声道:“陛下,那三尊元丹武圣若真藏于军中……” 听到鹿妖王的话语,李恂脸色登时不愠,厉声打断了其话语:“朕乃神武皇帝血脉,岂惧蝼蚁伎俩?惊龙卫,随朕破阵!” 说罢,李恂元丹威压纵横而起,三万惊龙卫将士,登时整军列阵,一往直前,朝前开拔! 惊龙卫铁骑如黑潮般碾过官道,马蹄声震碎雨幕,杀气凝成实质,在军阵上空化作血色煞云。 一旁的鹿妖王沉默不语。 虽然他不懂军阵之事,但现在就结阵,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消耗士卒气血了? 列阵前压? 虽然消耗的不多,但也是一种消耗啊。 不过望着秦王……或者说扬武皇帝李恂那股疯癫劲儿,鹿妖王也沉默不语。 算了,跟他这个鹿妖有什么关系? 这个李恂疯起来才好呢,等他打赢了郑均,本王就把妖庭那只毒蝎子和老牛也叫过来,咱们三妖王在神京重立北妖庭,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大圣迎来。 如此,近万年来,咱们妖族也算是头一遭凌驾于人族之上啊。 想到这里,鹿妖王登时舒心多了。 选择秦王李恂,最终的目的不就是用他来规避人族的法相真武吗? 神武皇帝血脉坐镇,那几个人族的法相也说不了什么。 而此刻,李恂一马当先,敌军的阵型已经逐渐出现在了面前。 “小贼!” 李恂厉声大喝一声,鎏金盘龙戟引动雷霆,戟锋所指,雨线竟逆流而上,化作万千冰锥射向岚州军阵! 岚州军前,郑均立于战车之上,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势,当即冷笑一声,双掌合十,周身骤然迸发璀璨湛蓝水华光辉与雄浑土黄色光辉。 诸法无相,渊渟岳峙! “轰!” 雨水连绵与雄浑土壤所构成的屏障拔地而起,冰锥撞击屏障的瞬间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纷纷崩碎。 渊渟岳峙,本就有水土两种属性。 渊渟为水,岳峙为土。 气势雄浑,附加在真元之上,自然能够结构出更为磅礴的妙用。 轻松抵挡这冰锥之后,坐在战车上的郑均抬眼望向李恂。 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雨幕笼罩。 透过这雨幕,两人似乎对视了一眼。 李恂立于惊龙卫军阵之前,鎏金盘龙戟高举,周身元丹武圣的威压如渊似海,三万惊龙卫的气血之力被他牵引,化作一条血色蛟龙盘绕于戟尖,狰狞咆哮。 魔气纵横,霎那间煞气磅礴! “你这低贱的小畜生,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天子之威!” 李恂狂笑一声,长戟猛然挥落,血色蛟龙裹挟着雷霆之势,撕裂雨幕,直扑岚州军阵。 声势浩大,魔气愈发强悍,郑均见此情况,不由深吸一口气,面对这足以摧山断岳的一击,立马周身真元鼓荡,五万沧刀军与五万骁果军的磅礴气血被他以‘诸法无相’神通牵引,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洪流,迎向血色蛟龙! 还没中计,蔡抗、卢正林和武黎扬不易上阵。 “轰——!” 两股军势在半空中轰然相撞,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气浪席卷四方,雨水被瞬间蒸发,形成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血色蛟龙与金色洪流彼此撕咬、消磨,最终双双崩散,余波将方圆数里的地面震得龟裂,泥浆翻涌如浪。 郑均身形微晃,只觉得自己的真元被压制,手掌有些微微发麻,显然在这一次对拼中略微落入下风。 不过,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冷笑道:“李恂,你这‘天子之威’,好像也不过如此啊!” 半步元丹听起来名头很盛,但依旧是通窍境罢了。 郑均以通窍修为,再加十万士卒列阵,与秦王的三万天下精锐对抗,竟然还能平分秋色,这足以给郑均了不少底气。 虽然稍微落入了下风,但对于郑均而言,已经有了底气。 毕竟这惊龙卫从小便是守护在秦王身边,与秦王心意相同,其中士卒有父子、有兄弟,同吃同穿,修行的也是和秦王同源的功法、武技,以此已有百年。 若是旁人结阵,只能发挥出八九成的威势,而秦王结阵,足以发挥出十一二成的威势! 他这三万士卒给予李恂的作用,可比沧刀、骁果二军给郑均施加的作用要大上一些。 但饶是如此,郑均在对抗之余,竟只是稍稍落入下风,近乎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这如何不让郑均感到舒畅、自信。 李恂眉头一皱,心中暗怒。 他本以为凭借元丹武圣的境界和惊龙卫的精锐,足以碾压郑均,没想到对方竟能硬接这一击而不溃败。 不单单是李恂,藏匿在军阵之中,没有展现出自己丝毫气势的卢正林、蔡抗、武黎扬三人也是感到有些惊讶。 如此看来,郑均虽然能势不如元丹武圣,但真打起来,不至于被元丹武圣轻易斩杀,足以拖延对抗了。 似乎…… 这一战的胜算更大了。 蔡抗、卢正林十分满意,而武黎扬更是眼眸一凝。 郑均半步元丹便如此强悍,若是他真的到了元丹武圣的境界,那还得了? “哼,小贼,不过是侥幸挡住了朕的攻势而已!” 李恂冷哼一声,长戟再度扬起,惊龙卫的气血再度汇聚:“我看你能接几次!” 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只剩雨幕与杀伐之气。 李恂的鎏金盘龙戟再度高举,戟尖雷霆炸裂,化作百丈雷龙咆哮而下,直扑郑均军阵。 “昂!” 真龙咆哮,裹挟雨水而来! 郑均双目一凝,周身真元沸腾,大成的‘诸法无相’神通运转到极致,双手虚握间,金色洪流自军阵中升腾,凝为一道巍峨山岳虚影,硬撼雷龙。 此乃防御性大阵,不动如山阵。 “轰——!!!” 两股力量再度相撞,气浪将方圆百丈的雨幕蒸发成雾,地面龟裂塌陷! 与此同时,鹿妖王终于按捺不住,黑袍鼓荡间,滔天妖气化作赤红锁链,如毒蛇般绞向郑均侧翼。 “杀!” 李恂一击之后,当即扬起鎏金盘龙戟,三万惊龙卫当即前压,朝着郑均的军阵袭杀而去! 战场彻底进入混乱之中。 原本两军距离便不远,如今伴随着冲阵,短兵相接之下,阵型依旧在维持,两军开始交战! 惊龙卫重甲与沧刀军陌刀碰撞,火花在雨中迸溅! “杀!” 箭矢齐射,刀光剑影。 在雨水之中,一场厮杀必不可免的爆发。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鹿妖王及秦王李恂,郑均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 再近一些,动手! 战场厮杀,暴雨如注,天地间杀意沸腾。 鹿妖王眼中妖芒暴涨,厉啸一声,黑袍炸裂,身形骤然膨胀! 十数丈高的赤角巨鹿踏碎大地,妖气如潮水般席卷战场,所过之处,士卒血肉消融,化为枯骨! “郑均!纳命来!” 鹿妖王四蹄踏空,赤角迸发血色雷霆,直劈郑均头颅。 与此同时,秦王李恂长戟横扫,魔气翻涌间凝出九条黑龙,想要封死郑均退路。 一人一妖配合有度。 “鹿妖?” 看到了鹿妖王的原型之后,郑均不由思忖片刻,立马就明白了这黑袍妖王的身份:“原来是北妖庭的鹿妖王啊,你和本王倒是老相识了,只可惜一直以来都未尝一见。” “哼!” 鹿妖王冷哼一声,没有搭理郑均的问询,只是朝着郑均袭杀而来:“你杀了本王麾下诸多妖将,本王今日就要杀了你,为我妖族报此血仇!” “唉。” 面对秦王李恂和这鹿妖王的夹击,郑均并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慌乱之色,只是叹息道:“既如此,那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罢,郑均身上真元纵横而出! 而见到了郑均这样的姿态,鹿妖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儿? 怎么这个时候,如此放松? 莫不是有诈? 想到这里,鹿妖王心中忧虑,不过见到秦王李恂已经扑了上去,他便明白开弓已无回头箭了! 而就在此时,三道元丹威压轰然爆发! “妖孽休得猖狂!” 卢正林剑指苍穹,青冥剑域展开,万道剑气如天河垂落,将血色雷霆绞碎! 蔡抗袖袍鼓荡,与卢正林一同动手,星辰锁链自虚空浮现,缠住鹿妖王四蹄,竟是‘飒沓流星’的全新用法。 而武黎扬则是毫不犹豫,枪出如龙,肃杀枪芒化作白虎虚影,咆哮着撞向李恂的黑龙! “轰——!” 元丹交锋的余波将方圆千丈的雨幕震成雾霭,感觉到三道元丹威势之后,鹿妖王当即怒吼一声,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张开血盆大口,喷吐赤焰,想要逼退星辰锁链。 而李恂则是与武黎扬斗在一起,长枪对长戟,针尖对麦芒。 “武黎扬、卢正林、蔡抗!你们三人,竟敢埋伏朕?!啊啊啊啊,朕要杀你了你们!” 李恂暴怒至极,手中鎏金盘龙戟可谓是闪动到了极致,雄浑的魔气朝着武黎扬劈天盖地的轰去! 而武黎扬虽然枪芒肃杀,白虎素来有杀伐之意,但与李恂的黑龙魔气相比,却有些相形见肘了起来。 虽然在外人看来,白虎与黑龙,杀伐果断,彼此之间互相轰杀,但实际上只有武黎扬知道,秦王李恂捉单的实力完全不容小觑。 尤其是他发疯之后,仿佛实力突然莫名其妙暴涨了一倍。 “该死!” 武黎扬感到深深的忌惮,甚至透过瞳孔,隐约从李恂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神武皇帝的威势,只不过这威势,却多了不少的魔性…… 而鹿妖王此刻却不是很妙。 李恂在一对一单独厮杀,而鹿妖王此刻直接面对的是两个老登加一个小登的超级组合。 卢正林乃是天下有名的剑修,三百年前,卢正林曾游历天下,以剑证道,号称当世第一剑修,直到一百余年前蜀中的剑庐主人上门邀战,这才将‘第一剑修’的称号给让了出去。 不过无论如何,这卢正林杀伐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却见翩翩公子模样的卢正林双眸炯炯有神,手中飞剑四起,青冥剑域收缩,剑气化莲,每一瓣皆含凌厉剑气,倏忽间朝着鹿妖王斩去! 而鹿妖王此刻已经被蔡抗与郑均缠住,根本无从顾及那卢正林的剑气,刹那间,妖躯被斩出数十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嘶~!” 鹿妖王吃痛不已,他庞大的妖躯望着周围的三人,登时恼羞成怒,怒吼道:“卑鄙的人类,三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对一!” 郑均冷笑一声,龙渊刀铮鸣作响:“小鹿啊,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 说罢,龙渊刀铮鸣出鞘,刀锋裹挟‘熠日流光’大成的金色洪流,直斩鹿妖王头颅。 卢正林则剑指苍穹,青冥剑域骤然收缩,万千剑气如暴雨倾泻,封死鹿妖王退路。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之前是鹿妖王主攻,秦王李恂封锁退路。 而如今是郑均主攻,卢正林封锁退路。 与此同时,蔡抗长笑一声,袖中星辰之力喷薄而出,星罗棋布,锁链横生! “咔嚓……” 虚空震颤,星辰锁链自云层垂落,瞬间缠住鹿妖王四蹄。 见到这种神通,郑均双眸之中闪烁出一阵意动。 这神通,蔡家倒是未曾记载过。 与‘飒沓流星’相似,郑均从中感觉到了很强的‘飒沓流星’既视感,只不过‘飒沓流星’乃是遁术神通,而蔡抗施展的显然不是什么遁术神通。 这,好似是蔡抗根据‘飒沓流星’,自行研发出的一种星辰类神通啊。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手中龙渊刀再度斩了一刀过去,同时在心中暗忖:“看来先前蔡抗真没骗我,他确实不是想走‘天下主’的路线……不过回头可以偷一手神通,向他学习一番。” 所谓神通,就是‘道’的延伸。 蔡抗想要凝聚的是‘星隙游’法相,自然要对星辰之力有所感悟,而这神通,自然就是他感悟之中的附赠品。 鹿妖王怒吼挣扎,赤角迸发妖火灼烧锁链,却见锁链上星辰流转,竟将妖火反震回去! “人族安敢欺我?!” 鹿妖王妖丹狂转,周身血肉蠕动,被剑气斩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它猛然昂首,赤角凝聚血色雷暴,朝郑均轰去。 而郑均不避不闪,刀势一变,‘渌水斩蛟’的渌水自刀锋爆发,与雷暴对撞。 爆炸的气浪中,他借势突进,一刀劈在鹿妖王前胸,妖血泼洒! 卢正林抓住时机,剑光如电,直刺鹿妖王左目。 鹿妖王偏头闪避,右眼却被剑气贯穿,惨嚎声中妖气暴走。 蔡抗趁机催动星辰锁链,将其妖力压制三成。 “你们找死!” 鹿妖王彻底癫狂,只不过是须臾之间,方才被剑气贯穿的右眼与被郑均斩裂的前胸已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恢复正常,其妖丹赤焰暴涨十倍,将星辰锁链熔出裂痕。 “这么难杀?” 郑均见此,不由咋舌。 虽然这鹿妖王被三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这变态的回复速度让郑均感觉……好像确实有点难杀啊?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尖啸。 却只见李恂持戟,癫狂大笑:“朕乃真龙,尔等蝼蚁岂能弑天!” 说罢,他猛然咬碎舌尖,喷出精血,身后竟隐隐浮现神武皇帝虚影! “破!” 李恂凶气十足,一戟劈开雨幕,击溃武黎扬的白虎虚影,将武黎扬逼退。 而鹿妖王亦趁机燃烧精血,妖丹赤焰暴涨,暂时冲开剑域与星锁。 郑均岂容其喘息? 见此情况,郑均当即厉声道:“卢前辈,劳烦您去帮一下武肃州,拖住李恂,待我斩杀此獠,再来助你!” 说罢,郑均也便是毫不犹豫,望着周遭已经厮杀红眼的士卒,也不顾一切,竟手持龙渊刀,朝着惊龙卫斩去! 郑均一刀斩出,龙渊刀锋迸发金色洪流,如怒涛般席卷惊龙卫前阵,数百名重甲士卒瞬间被绞碎,血肉横飞! 而郑均也是趁势厉喝:“沧刀军前压!骁果军列阵于我!” 军令如山,五万沧刀军陌刀如林,集体前压,刀光如雪,劈开雨幕,朝着惊龙卫方向卷去。 而骁果军则迅速收缩阵型,重盾砸地,长矛斜指,以郑均为中心结成铁壁。 军势加持下,郑均周身金光暴涨,神通运转到极致,竟隐隐在头顶凝出一尊模糊的帝王虚影! 郑均在岚州地脉修行,已可初步牵引岚州地脉! 再加上熠日流光、流影浮生,皆为天子神通,引动帝王相,也实属正常。 魏高祖、虞太祖。 这两位已经证道‘天下主’法相的盖世真武,他们的看家神通,也自然是符合‘天下主’法相这条道路的。 秦王李恂见状,更是大怒:“你这卑贱的东西,也敢称尊?” 说罢,鎏金盘龙戟横扫,想要扑杀郑均。 不过卢正林的青色剑气,已经如雨一般缠在其中,卢正林剑光如银河垂落,轻笑道:“秦王,还是与我一战吧。” “该死,该死啊!” 秦王李恂怒急,旋即便与卢正林缠斗了起来。 而方才被逼退的武黎扬也暗自松了口气,持枪来袭。 这秦王李恂,十分的不对劲儿。 魔气纵横,若是让他得了天下,这人族的江山也就完了! 无论谁得天下都可以,唯独李恂不行! 暴雨倾盆,天地肃杀。 鹿妖王见郑均结五万军阵,心中警兆骤生。 ‘此子绝非寻常半步元丹,若再战下去,恐有变数!’ 鹿妖王妖瞳闪烁,当即厉啸一声,周身妖气翻涌,欲化作血光遁走。 李恂疯了,他可没疯。 虽然他恢复能力极强,但郑均结阵而来,已经是足以爆发出元丹威势,而除此之外,敌方还有这么多的元丹,此战李恂已经败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想走?!” 蔡抗冷喝一声,身形骤然浮现于半空,袖袍鼓荡间,星辰之力如天河倾泻! “困!” 伴随着蔡抗轻喝一声,七十二道星辰锁链自虚空垂落,每一道皆蕴含元丹武圣的镇压之力,瞬间缠绕鹿妖王四肢、妖角、脖颈,甚至刺入其妖丹所在! 鹿妖王怒吼挣扎,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登时怒急,嘶吼道:“蔡抗!你找死——!” 鹿妖王妖丹狂转,血肉蠕动欲挣脱束缚,然而郑均岂会给它机会? “斩!” 郑均龙渊刀高举,五万大军气血汇聚,刀锋绽放刺目金芒,如大日坠落! 金色洪流裹挟焚天之势,悍然斩向鹿妖王头颅! 鹿妖王妖瞳骤缩,在被这星辰锁链镇压之下,他只能喷出本命妖丹硬接。 “轰——!!!” 妖丹与金芒对撞的刹那,雨幕蒸发成雾,正在厮杀的士兵登时被这股气势所震,竟纷纷瘫倒,而鹿妖王惨嚎一声,半边鹿角被斩断,妖血泼洒长空! 李恂神色之中凝重万分,鎏金盘龙戟狂扫,魔气化作黑龙欲救鹿妖王,却被卢正林一剑截断:“秦王,你的对手是老夫!” 鹿妖王鹿角已断,妖瞳已露惧意。 鹿角中,蕴藏着鹿妖王不小的神通,如今断裂,便是相当于人族元丹断了兵刃,虽然依旧是妖王,是元丹,但杀伐之力弱了不止一筹。 而鹿妖王,本就不擅长杀伐,他乃是一头鹿妖得道,最强的是恢复能力,本想着作为肉盾上抗,秦王这位极致的杀伐之人打输出。 却不曾想到郑均列阵之后,竟然有不逊色于元丹武圣的杀伐之力,而对方还有三尊元丹武圣,这一下子就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 “呼~” 蔡抗在一旁喘着粗气。 想要‘硬控’一尊元丹境的妖王,消耗可是不少。 “老祖父,打得好!” 郑均杀得痛快,当即对着蔡抗道:“再来一次!” 确实给郑均打爽了。 鹿妖王被蔡抗‘硬控’,属于是动都动不了。 如此郑均可以尽情地蓄力,和打靶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有这本事,方才怎么不用?只是一味拖延对方的速度啊。 蔡抗闻言,不由得脸色阴沉了下来。 还来? 只见得那鹿妖王正欲化身遁光而逃,而郑钧已然出刀列阵,蔡抗便只能眉头紧皱,双手之间星辰之力大涨,那星辰锁链也登时自鹿妖王前方的虚空之中凝聚而出,朝着鹿妖王缠绕而去! 此番,蔡抗竟直接开了空间裂痕,以星辰锁链突然发难,阻拦鹿妖王的逃跑方向! 而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再度缠绕上了星辰锁链,也同时觉得自己蹄子就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鹿妖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妈的,这蔡抗也太恶心人了! 博州蔡氏,素来以遁术与气吞术闻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一招! 就算在今州战场,也罕有听闻! 这蔡抗,也太过于阴险了些! 鹿妖王催动全身妖气,以此来挣脱这锁链,但郑均的下一刀,已然凝聚好了! “斩!” 郑均一刀斩落,金色洪流如天罚般,朝着那鹿妖王庞大的妖躯斩落! 刹那光景,刀光如瀑,摧枯拉朽的将鹿妖王的身躯劈开! 十数丈的赤角巨鹿瞬间被一分为二,妖血如瀑,泼洒在暴雨倾盆的战场上。 然而,就在妖身裂开的刹那,一道青光骤然从残躯中窜出,竟是一头仅有成人高的青色小鹿,四蹄踏空,化作一道流光朝战场外围飞遁! “元神出窍?不对,不是元神精魄,这算是壁虎断尾?!” 郑均瞳孔一缩,瞬间明悟,鹿妖王竟舍弃了九成妖躯,将全部精华凝聚成这小鹿本体逃命! 妖躯还是妖躯,只不过损耗极大! 这一次,鹿妖王至少折损了上百年的修为。 虽然妖魔通常比人族寿元要多,但上百年的修为,对于鹿妖王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想走?!” 蔡抗冷喝一声,袖中星辰锁链再度爆发,如天罗地网般绞向青鹿。 然而青鹿速度极快,竟在锁链合围前窜出缝隙,同时厉啸一声:“郑均!今日断躯之仇,本王必百倍奉还!” “追!” 卢正林剑光如虹,直斩青鹿后蹄,却见青鹿猛然回头,赤角残余的妖力炸开一道血雷,硬生生逼退剑光。 武黎扬挺枪欲截,却被秦王李恂的鎏金盘龙戟横空阻拦:“你们的对手是朕!” 瞬息之间,青鹿已遁入雨幕深处。 郑均目光阴沉,却未再追。 这元丹武圣真是好生难杀,这都杀不死?! 不过鹿妖王虽逃,但舍弃妖躯后实力大降,短期内不足为惧。 而眼前,还有更大的威胁! 杀鹿妖王,完全可以等逼退甚至斩杀了李恂之后,再去寻这小鹿。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恂!”郑均刀指秦王,“接下来该你了!” “哈哈哈!” 李恂狂笑,魔气自戟中翻涌而出:“朕倒要看看,你这小贼能够如何!” 话音未落,他袖中猛然飞出一尊漆黑小鼎,鼎身刻满狰狞魔纹,甫一出现便迎风暴涨,化作百丈巨鼎轰然镇在战场中央! “轰——!” 魔鼎落地,气浪炸开,竟将郑均、卢正林、蔡抗、武黎扬四人同时逼退百丈。 鼎身魔纹流转,形成一道漆黑屏障,彻底隔绝战场。 “玄天魔鼎?!” 卢正林瞳孔骤缩,低声道:“此物是神武皇帝当年镇压北妖庭的至宝,怎会在他手中?!” 未等众人破开屏障,李恂已狞笑一声,周身魔气翻涌,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漆黑遁光,瞬息穿透雨幕,朝鹿妖王逃遁的方向追去。 蔡抗怒喝一声,星辰锁链横空绞向魔鼎,却见鼎身魔纹反震,将锁链尽数弹开。 “不必追了!” 卢正林飞剑归鞘,冷然道:“这魔鼎至少能封镇半我们一炷香的功夫,李恂分明是用此鼎来拖延时间,好教他逃走。” “这鼎,乃是一件不俗的法宝,如今被这李恂丢在此地,看来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重伤……这家伙,虽然被魔气灌体,看起来疯疯癫癫,但逃跑的时候可真是会动脑子。” 蔡抗轻笑道。 一旁的武黎扬沉默不语,没有讲话。 而郑均见此情况,当即当机立断,张口道:“几位前辈,能否毕其功于一役,就看今朝!” “还请蔡前辈留在此地,替我收拢士卒,围杀、招降这些惊龙卫,武肃州、卢前辈,我即刻发动全军所有通窍、外罡武者,以最快速度,赶往神京,在神京城下拦住秦王、鹿妖王的去路!” 郑均当即道:“此二贼此番大耗真元,绝对比我们消耗的更多,再加上他们势必要回深康县组织大军,我等十有八九可以将其拦下!” 郑均就不信,秦王李恂能放弃所有兵马,孤身逃回神京! 若是如此,也无所谓。 那鹿妖王已被重伤,舍了妖躯他能跑多快?前后脚的事儿! 拦住鹿妖王,将其斩杀,也是同等效果!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三人同时思量了一番,旋即点头。 “好!” 不过每个人明显是各有打算,尤其是蔡抗,在心中很是无语:‘需要老夫缠住那妖王的时候,就是老祖父,不需要的时候就是蔡前辈了?这小子还真现实。’ 不过对于郑均的想法,蔡抗没什么说的。 必须是他留下。 他和郑均绑定最深。 而若是将武黎扬留下,那这军队的后续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毕竟一尊元丹武圣在军中,足以是镇压一切的存在,搞一手谎报军情,从此军队易主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 而卢正林的劲头,竟比郑均还要更高,只见得卢正林厉声道:“事不宜迟,什么外罡、通窍就别带了,我们三个一起走,绝对能追上他们,此番主要目的乃是斩杀那尊妖王!” 武黎扬也在默默点头。 见此,郑均也不犹豫,直接与卢正林、武黎扬二人,化为三道极为显眼的遁光,朝着神京方向飞驰而去! 第216章 刀斩鹿妖王,元丹境妖王内丹! 深康县,已是一片鱼肚白。 青鹿妖躯跌跌撞撞地撞入县衙后院,落地时已化作人形鹿首的残缺模样。 鹿妖王右臂齐肩而断,断角处汩汩冒着黑血,妖丹光芒黯淡,已是风中残烛的模样。 “李恂!你这疯子……” 鹿妖王刚嘶吼半句,忽见庭院古井中魔气翻涌,一道身影破水而出,鎏金盘龙戟上还滴落着未干的血迹。 正是借水脉遁术赶回的秦王李恂。 此刻的他眸中猩红褪去,竟显出几分神武皇帝般的沉稳气度。 “闭嘴。” 李恂一把握住鹿妖王脖颈,魔气如针般刺入其妖丹:“本王现在没空听你聒噪。” 说话间,他袖中飞出十二面玄色阵旗,旗面猎猎作响间已钉入县衙四周地面。 阵纹亮起的刹那,整个深康县的地脉都为之一颤! 县衙地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而在李恂的衣袖之中一面铜镜立于十二面玄色阵旗中央,与阵旗交相辉映。 接着,李恂咬破指尖在铜镜一抹,厉喝道:“玄天九转,地脉归元!” “轰——!” 这铜镜登时爆发出几位闪耀的金光,将整座县城笼罩在这金色屏障中。 而更惊人的是一些城中原本的残兵,他们身上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李恂甩开鹿妖王,大步走向沙盘。 此刻他眼中魔气尽褪,竟显出几分神武皇帝般的杀伐果决:“郑均小儿必来攻县,则会落入我的‘玄天归元阵’中,此阵乃是昔年父皇传授与我,如今我布在此城,以县衙为为天枢,东西两座粮仓为地煞,布下‘三才锁龙局’,那四人若来,必将大败而归。” “我准备将以‘重水元珠’城内所有水井与地脉相连,一旦城破便立即引爆地气,方圆百里皆化焦土,如此一来除却外罡以上的武者,其余兵卒应该会死伤惨重。” “惊龙卫损失殆尽……这有些头疼,不过无妨,朱台明还有十万秦军,防守战足以打起来了,但这深康县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李恂思索着:“不过那蔡抗、卢正林和武黎扬分别镇守博州、宣州、肃州,若是他们不能及时回去,本土利益必然受损,因此他们应该不会久留。” “所以,和郑均打持久战,我们未必会输。” 鹿妖王看着有条不紊发令的李恂,突然毛骨悚然。 什么情况,李恂怎么突然间恢复正常了。 “怎么了?” 李恂望向鹿妖王,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疑惑。 “没什么。” 鹿妖王摇了摇头,接着便道:“那你留在此地吧,我要回神京恢复一番,顺便可以带着神京守军给你当援军。” 听闻此言,李恂眉头一皱,当即道:“不可!” “为何?” 鹿妖王眉头一皱。 “这郑均小贼,阴险狡诈,酷爱冒险,我观其战岚州时,多出奇兵,出乎意料的破许厚、灭洪山河、平公羊瑾,按照他的一贯思路而言,此刻必然星夜奔驰,赶到神京城下,来以逸待劳。” 李恂理性分析:“故如今你若是要去神京,则必然会被郑均等人埋伏。” 听到了李恂的话语,鹿妖王更加诧异了。 秦王,你别这样。 你现在正常的有些让本王害怕。 不过…… “不会的,他们此番来斩杀的目标是你,不是本王。” 鹿妖王摇了摇头,十分自信的说道:“本王重伤之后,按照郑均爱冒险的想法,不是应该以为本王要回北妖庭吗?本王此番回神京,应是无虞,待本王恢复一番之后,便为你带援兵来。” 听到了鹿妖王的话语,李恂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妥,只能微微颔首,认同了鹿妖王的话语。 而鹿妖王闻言,当即松了口气,接着便朝着外面遁去。 倒不是说必须要去神京,但现在鹿妖王只想远离李恂。 原因无他。 这个李恂神神鬼鬼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英明神武,但这是受伤状态下,一旦他的伤势恢复,又变成了之前疯疯癫癫的状态怎么办? 之前疯疯癫癫的李恂太可怕了,什么情报都不信,一心的头铁想杀人,而且那魔气比自己还像妖魔。 现在布置好了,等他疯癫之后,一切又都没了。 鹿妖王觉得,如果自己一直在李恂身边混,迟早要玩完。 还是先离他远些,自己独立起来吧。 鹿妖王在心中思虑,接着便化为一道青色遁光,远遁而去。 而望着鹿妖王远遁的身影,李恂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在心中暗忖:“这头鹿妖怕是要死了。” “无所谓,死就死吧……只不过在孤不清醒的这段时间,这魔障做了不少破事儿,形势有些太过于恶劣了。” 李恂感觉有些头疼,每次他想要成就一番功业的时候,总是会被魔障入脑,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起来。 想到这里,李恂不由有些苦笑,接着便立马下诏,准备全力布置军队,于整个深康县内开始防备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次能清醒多久,但在清醒的过程中,自己也要做好应尽之事。 …… 鹿妖王化身的青色小鹿一路朝着神京方向飞驰,速度极快,四蹄踏风,身形如电。 虽因重伤妖丹黯淡,但鹿妖王仍不惜燃烧残余精血,周身裹挟着一层血色妖光,在荒野中划出一道青红交织的残影。 毕竟都已经燃烧了不少精血了,时至今日也不差这点儿了。 李恂的警告在鹿妖王的心头一直萦绕,虽然这秦王时而疯癫时而清醒,但这种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提醒,还是要注意一点,郑均极可能设伏拦截。 但鹿妖王自恃遁术无双,且神京尚有数万妖兵驻守,只要逃回巢穴,便能借血食大阵恢复实力。 鹿妖王甚至盘算着召集北南妖庭的援军,回头反杀郑均以雪断角之耻。 ‘这小子有些太过于天才了,这才短短几年,便已经成了半步元丹的强者,从古至今,还未曾见识到过这样恐怖的存在,就算是那些灵性点醒者,突破元丹也是要七八十年的光景!’ 鹿妖王在心中暗忖,对于‘郑均’此人,鹿妖王隐隐有些不安感。 如今正值天下动荡之间,法相真武境的大圣碍于天地铁律难以出手,但对于元丹境的妖王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儿。 鹿妖王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能将郑均剪灭,妖族想要入主中原将会是一桩大难题。 一念至此,这青色小鹿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狠辣:“待俺回北妖庭,叫上老牛和那毒蝎子,一起出手,灭杀他!” 然而,就在它掠过一片枯木林时,三道凌厉的杀意骤然锁定其身! “妖孽,你逃不掉。” 左侧古槐树梢上,卢正林负手而立,剑气凝莲,寒光割裂晨雾;右侧残垣后,武黎扬横握长枪,肃杀的白虎虚影在身后咆哮。 而正前方,郑均踏空而立,龙渊刀未出鞘,但那股凌厉的杀意,已然锁定了鹿妖王! 鹿妖王鹿瞳骤缩,心知中计。 李恂预判了郑均的拦截,却未算到对方竟抛下大军,全力围堵自己! 他竟然真的如此豪赌! 他就不怕出什么事儿吗? 鹿妖王厉声鹿鸣一声,妖躯猛然膨胀,断角处血焰翻涌:“郑均!你真要与妖庭不死不休?!” “呵。” 郑均冷笑不答,抬手间便是一道渌水刀罡,神通周天雨幕流光,直贯鹿妖王要害而去! 鹿妖王鹿瞳骤缩,仓促间妖力爆发,断角处血焰翻涌,凝聚出一面血色妖盾。 然而郑均这一刀蕴含全力一击,刀光斩落,妖盾瞬间崩裂,余威仍将鹿妖王震退数十丈,妖血喷洒。 “吼——!” 鹿妖王被迫现出残缺妖躯,半人半鹿的妖躯狰狞可怖,右臂断裂处血肉蠕动,试图再生,同时想要逃窜。 然而未等它喘息,卢正林已踏空而至,剑指一划,千朵青莲绽放,剑气如瀑倾泻,封锁其退路。 武黎扬则枪出如龙,肃杀的白虎虚影咆哮,刀罡化作白虎虚像,撕咬向鹿妖王腰腹! 鹿妖王怒吼,妖丹疯狂旋转,喷吐赤红妖火抵挡。 “小鹿,我说过,今日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郑均的声音如雷霆炸响,身形自半空落下,龙渊刀出鞘,刀锋上‘熠日流光’神通绽放刺目金芒,如大日坠空,直斩鹿妖王头颅! 一刀之下,鹿妖王鹿瞳倒映着坠落的金色大日,断角处血焰骤然坍缩成漆黑漩涡,倾尽妖力抵挡! “轰!” 一声巨响,妖火大盛,这大日还未结束,却见郑均手中龙渊刀再变,‘渌水斩蛟’神通引动苍龙虚影,刀势如怒涛奔涌,一刀劈开妖火,直取妖丹! “轰!” 漆黑妖火与金芒相撞的刹那,郑均刀势忽变。 龙渊刀竟如游鱼般滑入妖火缝隙,三千道渌水刀罡自虚空迸发,将妖火绞成漫天血雾! 而龙渊刀也没有丝毫停滞,顺着身躯直下,刀劈鹿妖王! “噗——!” 刀光贯体,妖丹剧颤,鹿妖王发出凄厉哀嚎。 卢正林趁机剑莲绞杀,武黎扬白虎枪罡再落,三重攻势之下,鹿妖王已然崩解,妖躯寸寸碎裂! “该死!” 鹿妖王双眸赤红了下来,见此间三人咄咄逼人,已然是愤怒至极! 然而伴随着三人一同出手,妖血漫天,鹿妖王残躯坠地,一枚黯淡妖丹便倏忽间从这残躯之中飞遁欲走,速度极快! “这么难杀,一层接一层啊?” 望着想要飞遁而走的妖王内丹,郑均不由额头青筋暴起,眸中寒芒暴涨,体内真元如沸水翻腾,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休想跑!” 一声暴喝,郑均足下炸开璀璨星芒,‘飒沓流星’已然发动,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青金流光。 郑均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地面枯木被逸散的气浪齐根削断。 那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拖出数道虚实相间的残影,每一道残影都保持着挥刀斩击的姿势,追击那妖王内丹而去! “给老子留下!” 龙渊刀裹挟着渌水苍龙虚影劈落,刀罡未至,狂暴的气压已碾得妖丹速度迅速下降。 鹿妖王的神魂在丹中发出绝望尖啸,仓促间引爆残余妖力,妖丹表面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妖纹,这是北妖庭秘传的‘血遁燃魂术’,一旦施展便可瞬息千里! 只不过代价也是极大,终生都会留下隐患,也断绝了未来晋升法相大圣的道路。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不跑,别说晋升法相大圣了,它就要当场留在这里,成为人族武者的养料了! 妖魔的内丹,对于人族而言可是大补之物! 想到这里,鹿妖王在心中发出一阵低吼:“该死,该死,该死!!!” “轰!” 妖丹炸开刺目血光,眼看就要突破空间桎梏。千钧一发之际,郑均的第三道残影突然凝实,龙渊刀竟诡异地从左侧虚空探出! 龙渊刀精准刺入妖纹最密集的节点,渌水刀罡如江河倒灌,将沸腾的妖力硬生生压回丹内。 “收!” 随着郑均五指猛攥,妖丹当空被摄入郑均手掌之中。 而就在内丹落入了郑均手中之后,一道虚幻鹿影挣扎着想要逃窜! “还来?” 郑均不由感觉有些心累,而卢正林此刻已经赶到,剑莲大阵绞杀而来,却只听见‘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这虚幻鹿影身上便冒出了阵阵青烟。 而武黎扬的白虎枪罡随后横扫,将逸散的妖气彻底焚尽,彻底将这虚幻鹿影给逼了回去。 “别挣扎了,回来吧!” 郑均见此,毫不犹豫,当即催动这妖王内丹,在这虚幻鹿影绝望的面容之下,这妖王精魄登时被强悍的吸力重新吸入了内丹之中。 “不,不,不!” 鹿妖王的鹿瞳之中充满了骇然之色,他拼命挣脱,但却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精魄被吸入了这妖王内丹之中! 郑均长舒一口气,指尖捏着那枚微微震颤的妖丹,丹内鹿妖王的精魄仍在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突破丹壁上的金色真元。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指节发力一收,妖丹顿时被一层渌水刀罡包裹,彻底封死所有缝隙。 “总算逮住这头老鹿了。” 郑均甩了甩手腕,转头看向卢正林,拱手道谢:“此番多谢卢前辈了,若非卢前辈以剑莲封路,还真可能让这畜生以燃魂遁走。” 卢正林收剑归鞘,青衫随风轻摆,眉宇间的肃杀之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慰:“鹿妖王伏诛,北妖庭便折一臂膀。郑小友的神通愈发精进了,能够在半步元丹境便拥有大成神通,属实是前无古人了。” 他说罢,目光扫向妖丹,笑意更深:“此丹蕴含千年妖力,带回城后,寻一尊顶级炼丹师辅以药物炼化,凝聚出的灵丹妙药,或可助我人族再添一位元丹武圣。” 然而,一旁的武黎扬却始终沉默。 武黎扬手中长枪未收,枪尖仍泛着森然寒光,白虎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钉在郑均背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忌惮、审视,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惧意。 郑均似有所感,忽然回头,正对上武黎扬的视线。 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武黎扬迅速垂眸,枪尖重重顿地,硬声道:“郑岚州手段果决,武某佩服。” 郑均眯了眯眼,笑意不减,掌心却悄然收紧妖丹:“武肃州过誉了。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逼得这老鹿无路可逃罢了。” 武黎扬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迅速回营吧。” 说罢转身便走,白虎虚影溃散成漫天光点,背影竟透出几分仓促。 待武黎扬走远,卢正林才低声道:“他对你有些忌惮。” 郑均嗤笑一声,张口道:“怕我修为进境太快,真篡了大周基业?这大周基业,无论如何我也是要篡的,武肃州今日之恩我也记得,若是来日逐鹿战场,我会记得此番恩情。” 卢正林沉默片刻,忽而抬手按在郑均肩上:“无论如何,今日大胜,斩灭了一尊元丹武圣,这恐怕是天地倾覆之后,第二尊殒命的元丹武圣吧……你看。” 说罢,卢正林遥指左右树林。 大地震颤,树林中突然泛起涟漪般的绿光,无数嫩芽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 原本干枯的河床涌出清泉,焦黑的枯木抽出新芽,就连岩石缝隙中也钻出翠绿的藤蔓。 妖气所过之处,草木疯长,枝叶舒展,短短片刻,方圆五十里内的荒野竟化作一片茂密丛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天空之上,云层翻涌,竟隐隐凝聚出一头虚幻的鹿影,俯瞰着这片新生的丛林。 然而,这异象仅仅持续了数息,便随着妖气的彻底消散而归于平静。 “看,妖王陨落,天地异象。” 卢正林笑道:“妖王泯灭之后,此地将会沦为低级武者一等一的修行之地,也或许会沦为妖魔的盘踞之地……不过无论如何,此地的灵气都会得到一定增长,正如同那永昌皇帝陨落在今州时,下的那一场雨。” 郑均望着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沉默不语。 每一尊元丹武圣陨落之后,都会让某个区域灵气变得充沛。 如此一来,莫不成是天地下所有的生灵,都更加希望元丹武圣逝去? 想到这里,郑均当即摇了摇头。 算了,无所谓了。 如今对自己真正有用的只有一个。 郑均不由微微一笑,手中的鹿妖王妖丹闪烁其中,那鹿妖王的精魄还在不死心,想要突破郑均的封锁,但却没有半分作用。 “走吧。” 卢正林笑了笑,将长剑收回,感觉十分疲劳。 许多年了。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激情过了。 上了岁数之后,确实不能经常动手,动这一次手,感觉要修养个好几个月才能缓过神来。 而听到了卢正林的话语,郑均当即点了点头,旋即便带着这鹿妖王的妖丹,同卢正林一同,朝着北部行军大营行进而去。 …… 军营之中,战争已经结束。 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尘土。 战场之上马蹄嘶鸣,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被雨水冲刷完浸泡的略微有些发白的尸体,这些尸体正在被士卒处理。 而活着的惊龙卫士卒,一个个看起来失魂落魄,呆呆地被剥去甲胄、兵刃,在一旁被枷锁束缚,不得动弹。 蔡抗坐镇指挥,元丹武圣境界的威压自是与众不同,足以压得这些通窍、外罡喘不过气来。 实际上,并无任何一尊通窍武者被俘,惊龙卫伴随着李恂杀来的那三尊通窍有一人战死,另外二人见秦王遁逃,留下了玄天魔鼎之后,便心中绝望万分,一人想要遁逃,被蔡抗当场格杀,而另一人则是在绝望之际,自刎而亡。 面前的这一幕幕井井有序,而见到郑均归来之后,蔡抗飞驰而来,对着郑均随意道:“给你统计清楚了,此战惊龙卫无人逃脱,斩杀两万一千众,俘虏九千人,通窍以上俱死、外罡武者只余八人。” 听到了蔡抗的话语,郑均闻言微微点头,还不等郑均有什么言语,却只见蔡抗好奇的看向郑均,张口道:“老夫听那武黎扬说,你们斩了鹿妖王?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 郑均颔首,接着便伸出手来,手掌翻涌之下,一枚闪烁着青色光泽的妖丹便出现在了郑均的手掌之中。 而那妖丹之中,也清晰可见了那青鹿虚影正在不断冲击着丹壁。 看到这一幕,蔡抗的眼神不由有些明亮、火热了起来。 见识到了蔡抗的表情,郑均当即将手一翻,直接将这妖王内丹收回,而是张口问道:“武肃州呢?” “武黎扬回肃州了。” 蔡抗毫不在意的张口,接着便问道:“你可有相熟的炼丹师?我认识一位炼丹师,手段高超,足以为你炼制此丹!不过丹成之后,或许还有损耗,你……” “这个就不必了。” 郑均笑道:“蔡前辈忘了晚辈修的是什么神通了吗?”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抗登时哑火。 他想起来了,郑均修行的乃是‘熠日流光’,此乃前虞皇室的神通,最明显的功效便是可以直接炼化妖兽内丹。 如此强悍的手段,自然不需要什么炼丹师来了。 毕竟就算是炼丹,也总会让妖丹之中的一部分精粹溃散,若是能够直接吞服,自然是比炼丹要好过千倍、万倍。 “那你……” 蔡抗微微张口,不过还不等他说完,却见卢正林已经大笑着化为一道剑光,笑道:“老夫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卢正林虽然有些缓不过来,感觉劳累,但依旧红光满面,让他有些‘往昔’的感觉了。 毕竟卢正林年轻的时候可是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剑修’,就是这般剑气纵横! 而看到卢正林这副模样,蔡抗也没有说什么话语,而是盯上了这‘玄天魔鼎’。 玄天魔鼎。 当年可是神武皇帝的顶级法宝之一,乃是请了数位炼器大家炼制而成,如今此物竟然被那昏聩的秦王李恂就这般扔在了此地,真是让大家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些难题。 一个鼎,怎么分? 该不会是那李恂的阴谋诡计,想用这么一件顶级法宝,足以成为一个大家族镇族之宝的法宝分化他们四人吧? 不过武黎扬已经走了,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见此情况,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道:“两位前辈,今日晚辈得了这枚妖王内丹,已经足够了,这鼎……还是让两位前辈定夺吧。” 郑均确实没必要争夺此鼎。 法宝虽好,但并没有境界重要。 若是因为这一件法宝,和蔡抗、卢正林起了争执,那么联盟之势就会破裂,到时候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所以,郑均才不会去做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儿。 况且,郑均也不是一无所获。 毕竟那鹿妖王的妖丹已经落入了自己手中,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这这枚妖丹来进行突破到元丹武圣的境界。 如此,对于郑均而言,可比什么‘玄天魔鼎’要关键多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蔡抗当即看向了卢正林。 而卢正林也明白蔡抗的意思,当即摆了摆手,随意道:“老头子也只剩下三四十年可活了,这玩意儿我拿了有什么用?留给后代子孙就成了取祸之道罢了,还是给你吧小蔡,你不是还能活二百多年吗?” 听到了卢正林的话语,蔡抗不由轻轻一笑,张口道:“那就多谢卢前辈了。” 说罢,蔡抗便一挥衣袖,将这宝鼎收入了衣袖之中,接着便道:“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收了鼎之后,蔡抗接着便严阵以待,张口道:“如今再作何打算?我已经遣斥候去打探了,那秦王李恂如今屯兵在深康县,看起来想要在深康县殊死一搏,垂死挣扎……需不需要我等即刻发兵,围困深康县。” “不必。” 郑均拱手,颇为谦谦有礼,接着便对二人道:“两位前辈有劳了,不过那秦王李恂既然会选择深康县作为防守,必然是因为这深康县布下了天罗地网,我等强攻怕是不可。” “两位前辈也各自有地界需要招抚,若是强攻,若是一不留神被那李恂所伤,可就不妙了。” 郑均顿了顿之后,继续张口道:“况且接下来,晚辈打算闭关修行,为突破元丹做准备,因此并不打算强攻这深康县。” “不知二位前辈可还有什么事宜?若是无事,不知能否为晚辈护法一二?” 郑均的话语比较舒展,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蔡抗眉头一皱,当即道:“老夫不能在此地久待,虽然那魏王、韩王和杨氏那两个老鬼的第一目标绝对是屯兵彭州的岳国公舒卫渊,但若是老夫在此地久留,消息传递了回去,他们绝对会分兵北上,进犯长阳郡。” “郑小子,老夫怕是无法留在此地了。” 听到了蔡抗如此话语,郑均也表示理解。 大局为重。 若是博州失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直接影响到自己。 虽然今州也是可以通过边境进入岚州,但岚州与今州交界之处,群山环绕,不利于大军行进,若是大军强行进军,必然会花费许多时间,对行军打仗是极为不利的。 “老夫倒是没什么事儿。” 卢正林笑呵呵的张口说道:“那西狄上次主攻方向乃是肃州,这次不知怎么,那赵王忽然动了真火,将那西狄大祭司给打了个灰头土脸,甚至斩断了西狄大祭司的一条手臂,他本身也受了些伤,正在闭关调息,西狄怕是三四十年又无力南侵了。” 宣州虽然也是地处边陲,但边患西狄已经被赵王打残了一尊元丹武圣,剩下的大单于、日逐王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进犯。 毕竟西狄的元丹武圣若是折损了一尊下来,对于整个西狄而言,都是灭顶之灾,西域很有可能会反叛,到时候中原反攻,亡国灭种就在今朝了。 所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西狄是不会轻易南下的。 “既如此,便麻烦卢前辈了。” 听到卢正林短时间内没什么事儿干,郑均当即对着卢正林微微拱手,表示道谢。 卢正林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便意有所指道:“我那曾孙女怎么未曾见着?汉王可是不喜欢我家那曾孙女?若是如此的话,我好叫人再送来几个宣州美姬……” 听到卢正林这么说,郑均不由得一怔,接着便尴尬的笑了笑,张口道:“清仪不错,晚辈很是欢喜,只是行军打仗,若带女眷,被士卒知晓,影响士气……” “这算个屁。” 卢正林摇了摇头,随意道:“会影响什么士气?你当前最重要的是繁育子嗣!哪家皇室一个子嗣都没有的?你若想当皇帝,凝聚‘天下主’的法相,没有孩子可说不过去!” 听到卢正林的话语,郑均不由有些腹诽。 催生是吧? 怎么什么时代的老登都一样。 郑均摇了摇头,望向天空。 此刻雨幕已停,下了数个时辰的雨已经渐渐消散,天边已经泛起绚烂的阳光。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当即道:“前辈,接下来我要折返回岚州闭关,劳烦前辈替我坐镇前线,防备那李恂了。” “郑小子放心便是,老夫虽然是名剑修,但对于防守之道也是略有心得,这数百年来西狄南下,有数次可都是将矛头对准老夫,最危急之时,西狄三尊元丹一同围攻老夫所在的宣州城,照样没被攻破!” 卢正林颇为自得的张口笑道:“区区秦王,不在话下!” 而见到了卢正林如此自信的模样,郑均也是狠狠地放下了心。 既然如此,自己也能够安心全力以赴,突破元丹了! 第217章 凝聚元丹,巍巍天子气! 岚州城地脉,郑均盘膝而坐。 对于如今的郑均而言,他的心境略微有些激动。 毕竟元丹武圣,已经是立于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了。 除却那些不出世的法相真武,已经没有任何人是元丹武圣的对手了。 此番凝聚元丹若是成功,便代表自己正式踏入了元丹武圣之境,成为中原的第三十九尊元丹武圣了。 原本应该是第四十尊,只不过永昌皇帝陨落,使得这个数量下降了一名。 不过这也无妨。 郑均衣袖翩翩,将那鹿妖王的内丹浮现而出,落于掌中。 双目微阖之下,掌心悬浮的鹿妖王内丹泛着青幽妖光,丹纹间似有鹿影嘶鸣挣扎。 郑均深吸一口气,体内‘太虚凝玉篇’急速运转,周身窍穴迸发出璀璨金芒,‘熠日流光’与‘流影浮生’两大神通也在同时催动。 “轰隆隆……” 岚州城地脉骤然轰鸣,磅礴的地气如巨龙苏醒,开始奔涌了起来。 “万事俱备。” 郑均在心中默默想着,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是时候要突破到元丹境了! 郑均掌心一翻,鹿妖王内丹悬浮而起,青幽妖光如潮水般涌动,丹纹间隐约浮现鹿妖王残魂的狰狞虚影。 目光冷冽之下,郑均毫不犹豫地将妖丹吞入腹中,霎时间,狂暴的妖力如火山喷发般在经脉中肆虐了起来! “好霸道的妖气!” 一瞬间,郑均就好似是好酒之人喝了一杯高度数的白酒一般,登时感到一阵豪爽,紧接着便全力运转周身真元,丹田内赤金真元化作滔天烈焰,将妖丹包裹炼化。 鹿妖王精魄不甘湮灭,在郑均识海中幻化出本体。 霎时间,一头百丈高的青角巨鹿,仰天嘶鸣,妖气冲霄! 郑均泥丸宫中,‘熠日流光’神通骤然爆发,化作一轮煌煌大日镇压而下。 鹿妖王残魂四蹄踏火,妖角迸发青光,竟短暂抵住大日灼烧。 “郑均,郑均!” 神识海中,鹿妖王狰狞咆哮,目光凶戾,他咆哮着盘旋在郑均的泥丸宫内,张口道:“本以为你会将本王炼制成丹药服用,却未曾想你竟如此狂妄自大,竟然直接想要利用本源、神通之力,炼化本王的精魄妖丹!” “你这是,自寻死路!” 鹿妖王精魄残魂呼啸不已,心中凌厉老辣。 他本来都绝望了,以为郑均要将他炼制成丹药,自己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但如今,郑均他疯了,他竟然生吞了自己的妖丹! 这,不就是在给自己创造大好良机吗? 只要自己能够在识海之中将郑均的神魂吞噬,自己就能通过郑均的身体死而复生了! 想到这里,鹿妖王不由得想要仰天长啸一番。 泥丸宫内,天翻地覆。 鹿妖王残魂所化的百丈巨鹿踏碎识海云层,青角迸发出刺目妖光。那对断裂的鹿角竟在神识空间重新生长,化作两柄开天巨刃横扫而来! “小辈!你可知本王活了多少岁月?” 妖王咆哮声震得识海沸腾:“当年虞末乱世,就算是虞末帝江愈见了本王也要退避三舍,凭你也配炼化本王?!” “这次,你没了援手,拿什么和我斗?!” 郑均神魂显化的身影被妖角斩得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金色魂血,他抬头望向遮天蔽日的妖影,忽然冷笑:“我能斩杀你一次,自然能够斩杀你第二次!” 话音未落,泥丸宫穹顶骤然裂开。 “轰——!” 九轮金色大日破空而至,正是‘熠日流光’神通所化的本源烈阳! 炽热金芒如天河倾泻,浇在妖王魂体上发出‘嗤嗤’灼烧声。 鹿妖王吃痛怒吼,妖躯突然收缩凝实,竟化作人形鹿首的战士形态。 它双掌合十,妖丹虚影在胸前旋转,喷出滔天血焰对抗金芒。 “没用的。” 郑均淡定望着变化的鹿妖王伸出手来,冷笑道:“这里,是我的识海!” 话音未落,整个神识空间剧烈震颤! 刹时间,悬浮在四方的墨色玉玺、九轮烈阳、渌水青龙、星图等虚影同时亮起,皆是郑均这些年来习得的神通印记! 玉玺镇压妖气,烈阳熔断血焰! 鹿妖王惊骇发现,自己每退一步,识海就缩小一分,仿佛正在被这座天地消化。 “不……不可能!” 妖王盯着那方墨玉玺,突然颤声道:“这是大魏皇族的墨玺法,你怎么会这个?虞皇朝的大日经你也懂,你到底是……” “聒噪。” 郑均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丹田内,青金真元已化作熔炉将妖丹包裹,此刻郑均忽然张开双臂,识海天地随之坍缩! “熠日流光,炼!” 随着郑均的一声暴喝,九轮金日同时炸裂! 狂暴的‘熠日流光’本源如万千金针,从四面八方刺入妖王魂体! 鹿妖王发出凄厉惨嚎,魂体如冰雪消融,化作缕缕青色气流被郑均神魂吸收。 它万万没想到,在郑均的泥丸宫中,自己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连先前在外界的十分之一实力都施展不出来。 外界,盘坐的郑均猛然睁眼。 他七窍喷出青色妖火,周身毛孔都在渗出污血。 但那双眸子却亮得吓人,瞳孔深处有金色日轮与青色鹿影交替闪烁! “给我凝!” 郑均双掌狠狠合十,体内传出山崩海啸般的轰鸣,岚州地脉灵气疯狂涌入天灵,与炼化的妖力在丹田处激烈碰撞。 每一次碰撞,就有一缕杂质被排出体外。 每一次轰鸣,丹田内的真元就凝实一分。 渐渐地,狂暴的能量开始围绕某个核心旋转。 最初是气态漩涡,继而化作液态旋流,最终形成一颗璀璨的金青色元丹! “咔嚓!” 冥冥中似有枷锁断裂之声,郑均长发无风自动,周身威压节节攀升,整座地脉洞窟开始剧烈震颤。 “接下来,就是慢慢炼化所有妖力,将这枚元丹稳固下来了。” 郑均额头渗出一抹汗水,在心中喃喃自语。 这次突破元丹,感觉并不是很难,有些轻松啊。 只不过自己现在只是开始凝聚出了元丹,想要让这元丹适应下来,还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顺利,一两个月的时间足以凝聚。 若是不顺利,数年的功夫也是极有可能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下心。 慢慢感悟,慢慢熔炼。 直到最后,元丹大成! …… 岚州城外,两道风尘仆仆之人落于此地。 二人皆是通窍修为,实力强悍,但此刻却满眼都是疲惫之色。 此二人,正是一路从青州而来的单雄义、徐世茂。 此二者前不久自青州败亡,众将也是各自分散。 自齐王以雷霆之势,诛灭翟谦部众之后,秦理、程识节二将投诚齐王,被齐王委以重任。 而张稠则是带着王伯勇、谢照临、牛尤、王宣等将,一路南下,投入了岳国公舒卫渊帐下效力。 至于单雄义、徐世茂二人,则是脱离了队伍,一路朝着岚州行进,打算来投奔‘至亲兄弟’郑均。 “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徐兄弟,你说咱们来投奔这郑均合适吗?” 坐在城外茶水铺子里,单雄义脸色颇为阴沉,似乎对徐世茂的眼光产生了一些质疑之色:“李氏诸侯王们纷争不断,各自割据一方,麾下通窍三四十位,显然是更有优势!这位‘汉王’麾下的通窍数的数得过来。” “若是不想投奔那李氏诸侯王,不是还有秦存海、南梁的萧皇帝、东吴的陆皇帝吗?甚至去蜀中,还有大蜀王张本功在,郑均无论是名望还是势力、实力,都是不如他们的,我们投了汉王,岂不是……” 听着单雄义的话语,徐世茂微微一笑,接着便道:“单二哥目光短浅了。” “我观天下诸侯,或庸碌不堪,或欺世盗名,或不堪大用,唯汉王,头角峥嵘,龙虎气勃发。望之有称雄天下之心,横压当世之气。” 徐世茂道:“汉王习武不过五年,便已达到了半步元丹的境界,破房氏、收岚州,以县城胥吏之身,拥立皇帝,得王爵!拉拢卢、蔡二家,守望相助,如此大才,正是我等投奔之时。” 说罢,徐世茂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道:“单二哥觉得汉王势单力薄,麾下没什么通窍大将,这岂不正是我等的机会?我等投奔那些李氏诸侯,或去投奔南梁、东吴的皇帝,人才济济,我等若去了如何出头?” 听到了徐世茂的话语,单雄义不由一愣,接着便吞吞吐吐道:“但汉王拥立景隆皇帝,已然得罪了天下李姓诸侯,若是各方诸侯征伐而来,岂不是……” “那便是我等的机会。” 徐世茂眼前闪烁出一抹亮光,接着便道:“世上哪儿有‘一切注定,天命所归’的事情?单二哥,你想要将自己的家族门阀拔高一层,想要突破元丹武圣之境,名留青史,便只能选择汉王!跟着汉王破李氏,平天下!这才能官居一品,名列诸侯!” “若是入了其他诸侯帐下,终其一生,你也不过是当个郡守罢了!好不容易等到这等天下大乱的局势,你的志向,难道就是当个郡守了事?” 徐世茂的话语在单雄义的内心之中闪烁。 确实。 他这辈子的志向,可不是当个郡守这么简单。 他可是想要当开国公的! “呼~” 单雄义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到岚州城上空发来强烈异动! “嗯?” 单雄义不由为之一怔,与徐世茂同时抬头,望向岚州城的方向。 却只见得岚州方向冲起一道金青光柱,直接贯穿防御大阵直抵云霄。 而岚州城上空,云层被搅动成巨大漩涡,漩涡中竟隐约浮现龙虎交泰的异象! 只见那云中龙虎忽然坍缩,化作一顶通天彻地的帝王冠冕虚影。 冠冕九旒垂落,每一道旒珠都映照出不同景象! 或万民朝拜,或山河永固,或百战凯旋…… “天子气!” 望着那云中龙虎,单雄义手中茶盏‘啪’地捏碎,沧桑眼眸中精光爆射:“岚州城竟然显化出了天子异象?!” 徐世茂也在一旁,目光凝重:“汉王突破元丹了!” 当然,不单单是这么简单。 郑均突破元丹之后,这引发的天地异象代表着一点。 巍巍天子气! “看来这位汉王殿下,真的有雄踞天下之志!” 单雄义亲眼见到了这一幕之后,不由得感到有些惊骇,心中已经对徐世茂的判断隐隐信了不少。 而徐世茂却不仅如此,不由得感叹道:“以巍巍天子气凝聚元丹,显现出了帝王虚像,当真是空前绝后!我听说当年神武皇帝破境时,也不过显化出王侯冠盖,如今汉王显然比当年神武皇帝、虞太祖、魏高祖破境时还要强。” 听到了徐世茂的话语,单雄义眸光一凝! 此等事情,他竟不知! 虽然他知道自家的这位徐兄弟自幼喜爱读书,但事关‘神武皇帝’突破异象,他竟也知道的这般清楚? 若真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明郑均凝聚元丹之后,比当年神武皇帝还要更强一些? 神武皇帝当年以元丹境的修为,横压当世,夺取天下,终成一代法相真武。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说明这位汉王郑均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大乱时代后,继大夏、大魏、大虞、大周之后,第五个王朝的开国帝王?! 而且他如此年轻,岂不是有可能迈出四朝五帝都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想到这里,单雄义不由得有些心魂激荡了起来,热血沸腾不已。 一念至此,单雄义毫不犹豫,当即卷起周身雄浑的土黄真元,对着徐世茂笑道:“徐兄弟,汉王既已出关,我等还是需早早拜会才是!” 说罢,便打算前去岚州城,拜谒汉王郑均! …… 地脉深处,郑均缓缓浮空。 其丹田处那枚金青元丹缓缓旋转,更惊人的是,元丹周围还悬浮着九枚细小光点,正是‘诸法无相’拓印的神通本源! “原来如此。” 郑均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明悟:“所谓元丹,不过是把通窍境散落五脏六腑的真元重新凝练成丹,而我以‘诸法无相’提前拓印了神通本源,等于在通窍境就完成了部分凝丹过程。” 忽然,他心有所感地望向南方。 神识感知中,十数里外正有两道通窍后期的气息正在盘旋,其中有一道的气息十分熟悉。 见此情况,郑均嘴角微扬,袖袍轻振间,周身污垢尽数震落。 “也不知晓我此番闭关有多久……不过得以顺利突破元丹,就算是损失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郑均一步一步从地脉之中走出,每走一步,周身真元都在磅礴酝酿,而云中龙虎也正在迅速消散:“单雄义和另一人来寻我,多半是想要投入我麾下,如此甚好。” 说到此时,郑均已然踏出地脉。 阳光和煦,照在了郑均身躯之上。 而郑均此刻,愈发光明。 “我如今已经踏入了元丹武圣之境,终于有资格正式的逐鹿天下了!” 第218章 南下,擒龙! 出关之后,郑均也略微安抚了一番自己躁动的心。 毕竟突破元丹武圣之境,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大王!” 两侧的亲兵见到了郑均之后,立马一脸欣喜的对郑均行军礼,对着郑均既有些兴奋,又十分恭敬的张口道:“恭喜大王武道精进,大王凌天威、得天命,席卷八荒、横扫六合就在当下了!” 听到了左右亲兵如此言语,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对着亲兵笑道:“你们倒是会说话的,观你们修为,怎么还在炼血呢?去府库领两瓶益血丸,早日精进修为。” “谢大王!” 亲兵们大喜过望,纷纷拱手行礼。 而郑均则是略微摆了摆手,表示无需在意,接着便抬起头来,望向南门的方向,一步踏出,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南门前。 数里距离,一息便至! 这就是元丹武圣之威! 这种感觉着实是让郑均感到无比舒心,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一步仍旧耗费了真元,并非日常常态。 不过也是。 若是时时刻刻皆是如此,那么元丹武圣未免也太过于强悍了些。 “大王。” 南门守将对于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身影吓了一跳,正欲戒备,却忽然见得了郑均的一身蟒袍,当即明悟一切,拱手下拜。 “免礼。” 郑均摆了摆手,望着城门外的两道身影,当即轻笑道:“关闭大阵,打开城门。” “如今我已元丹,若是有宵小之徒借机生事,吾亦能镇杀。” 郑均的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之色。 成为元丹之后,郑均只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寻常武者已经不被郑均放在眼里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那南门守将没有丝毫疑虑,当即打开城门,关闭护城大阵。 而伴随着阵法关闭,不多时,单雄义、徐世茂二人便化为两道遁光,朝着郑均方向飞遁而来。 “单雄义/徐世茂拜见汉王殿下。” 单雄义、徐世茂二将见了郑均,当即下拜拱手,对面前身穿蟒袍的郑均尊敬有加,赫然是一副谦卑姿态。 郑均看着两人,不由轻轻一笑,上前一步,颇为意气风发,直接伸出手来,将二将搀扶了起来,对着二人真挚道:“二位来投,对寡人而言,不亚于高彦奔夏祖、窦平归虞皇啊!” 高彦奔夏祖、窦平归虞皇。 这是此方世界的两个典故,当年古夏王朝建立之初,云州高彦在诸多诸侯之中,选择了夏祖,最后助夏祖定鼎,功封渤海王。 而窦平则是当年魏末时期割据的一个诸侯,在面对虞皇的横扫六合、席卷八荒之时,他果断选择放弃抵抗投诚,帮助虞皇南下平定诸国,终成一等开国靖国公。 毕竟都待了好几年了,郑均也读过当世之书,这种典故自然是信手拈来了。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单雄义脸色倒是瞬间欢喜了起来。 高彦奔夏祖后,他的家族成了云州霸主,直到夏朝末年宁死不屈,被魏帝所灭后,不少族人逃入东夷,如今在东夷国中身居要职。 而窦平归虞皇后,也是镇守凉州,时至今日仍旧是凉州霸主级家族,只是最近百年未曾出过元丹武圣罢了。 汉王这么说,明显是做出了承诺呀! 单雄义自然是有些欣喜若狂。 而徐世茂则是没那么多的情绪表现,而是神情更加谦卑,对着郑均拱手道:“王上言重了,草民不敢与‘渤海烈王’、‘窦文正公’相提并论,能够成为王上麾下一小卒,便足以慰平生了。” 听到了徐世茂的话语,郑均不由轻轻一笑。 此人,倒是挺会讲话,比起单雄义而言,聪明了几分。 不过…… 郑均的眸光一凝,接着便笑道:“徐先生不必如此自贬,两位既然来投我岚州,自然要受本朝重用。” “不过此番事态紧急,还请两位暂为本王亲兵统领,待本王平灭秦逆后,再作封赏。”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二人自然不敢有丝毫不满,当即拱手称是。 郑均见此,不由满意点头,接着便询问一旁的南门守将道:“距我回来,过去了多久?” 所谓‘修行无岁月’,郑均此番闭关突破元丹武圣之境,用的时间绝对不短,但具体过去了多久,郑均也不太清楚了。 所以,他需要询问一下左右,看看自己具体用了多长时间。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南门守将当即恭敬回答:“启禀大王,约三个月有余。” “三个月吗?” 郑均闻言,不由失神,接着便笑道:“难怪城中一片秋叶落黄之色,原是已经到了秋天。”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飞遁来一人,对着郑均拱手道:“下官拜见大王!” 郑均定睛一看,乃是自己亲封的岚州镇抚司指挥使,也是如今在景隆朝廷内担任刑部左侍郎的陈敬仲。 这可是自己最初的班底啊。 郑均不由轻轻一笑,对着陈敬仲道:“敬仲来的恰是时候,我正欲寻你。” “大王。” 陈敬仲对郑均拱手道喜:“大王突破境界,引得天地异象,帝王虚影,下官为大王贺。” 郑均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接着便道:“所谓天地异象,不过是一些徒有其表的东西罢了,若不能一匡天下,就算是衔玉而生,也是无用。” 说罢,郑均便继续询问道:“这三个月,天下各地,可发生什么大事?各郡政务,又待如何?” 郑均寻陈敬仲,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陈敬仲为岚州镇抚司千户,也是郑均内定的未来镇抚司指挥使,自然总管一切情报机构,如今自己闭关出来,对于天下大事陌生至极,自然要寻他来问对一番。 听到了郑均的询问,陈敬仲早有腹稿。 毕竟看到天地异象的那一刻,陈敬仲便知道郑均要出关,而出关之后的第一件事绝对如此,便张口道:“我岚州各郡,事务虽有,但也被各地郡守治理明确,唯有巴塘郡内出现了一些流民造反,流民与当地士绅勾结,起兵谋逆,意图颠覆我朝统治,已被巴塘郡守江无涯领兵镇压。” 说罢,陈敬仲又道:“宁远郡郡守张文,倒是屡次进奉祥瑞,为大王贺。不过其在郡中,捕获了数名秦逆来使,从那秦逆使者的口中可知,前些日子巴塘郡谋逆,也是秦逆使者煽动所致。” 听到了这一点,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讥讽道:“这秦逆,倒是懂得煽风点火啊……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了?这等小人行径,令人不耻。” “额。” 听到了郑均这么说,陈敬仲一下子也不好说后面的话语了。 因为后面他还想汇报己方‘谍战’的效果。 己方镇抚司出动了不少密探,前往关中煽风点火,导致关中民变激发、举义甚重,甚至有秦王府的一位幕僚都被说动,主动献出神京布防图。 不过既然大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太好意思现在将这个情报说出来,打大王的脸。 只能后续慢慢说了。 陈敬仲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这三月以来,天下局势变幻莫测,楚王与南梁交战,于徐津城大破梁军,缓解压力;南梁萧銮与东吴陆孟结盟以告天下,东吴军大破吴王都,周吴王李铭狼狈出逃,已奔至郢都,与楚王汇合。” 郑均闻言,不由点头。 南方局势一胜一负,虽然楚王大破梁帝,但吴帝也攻陷了大周吴王的王城。 只能说互有胜负,两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决出胜负的。 “蜀中之地,张本功已经传回了消息,接受了咱们巴王的任命,已进逼蜀王,蜀王已逃至灵州。”陈敬仲继续汇报道,“彭州局势尚在僵持,齐王东征秦存海,如今已在胶东郡形成对峙。” “不过据说,秦存海有东夷援兵,东夷国大都督‘袁敕苏’曾率五千海军在海上呼应,挫败了虢国公魏搏虎的海上攻势。” 听到了陈敬仲的话语,郑均了然。 这东夷国虽然是被冠以了四方蛮夷称呼,但与北戎、西狄都相似。 北戎乃是渔猎为主,游牧为辅的文明方式。 而西狄则是以游牧民族为主。 至于东夷,则是以农耕为主、渔猎为辅,只不过远离中土之地罢了。 东夷全面学习中原方式,东夷首领自号‘大皇帝’,也是有三省六部,与中土无异。 东夷多次臣服中原王朝,先前东夷首领自号‘大皇帝’时,被神武皇帝斥责,故东夷首领告罪,降皇帝号为王,中土民间称之为‘东夷王’,而他们内部国号为‘渤海’,官方称呼为‘渤海王’。 如今当家者,正是当年古夏太祖所封的高氏一族后代,东夷内部依旧称自己为皇帝,所谓‘内帝外王’,便是如此。 如今中土失了神武皇帝,‘天下主’法相空缺,作为东夷‘渤海国皇帝’的高环也是元丹武圣,自然想要参与中原争霸,给自己分一杯羹了。 说不准,便能荣归故里,入主中原! 而听到了这一点,郑均面色平淡至极,张口便道:“秦存海勾结外敌,乃是取祸之道。” 不过只是口中批评罢了。 东夷人虽然受到中土鄙夷,但也是人族,那所谓的渤海国皇帝高环也是中土出身,算是半个自己人,逐鹿也没什么大不了。 最要紧的还是秦王李恂这样,勾结异类妖魔的家伙! 这种家伙,才是要立诛之! “其余倒是没什么特殊动向,只不过晋王殿下迁了一次都城,从杞州龟兹迁到了高昌,更靠近中土了些。” 陈敬仲道:“至于深康县,卢……安王殿下统御大军于前,包围深康城,那秦军主力朱台明部引兵驰援,被安王殿下击退,不过秦逆趁势杀出,大破定秦军,安王殿下与秦逆大战一番,将秦逆逼回沈康,不过安王殿下似乎也受了些伤。” 听到了前线消息之后,郑均微微颔首,接着便复问道:“城中如今有多少兵马、多少武者?” “城中尚有守兵八千,通窍武者三人,为中枢御前行走、户部尚书刘虎刘大人,礼部尚书周勉周大人和二等诰命,刘尚书之妻颜从凝颜夫人。” 陈敬仲拱手道:“各地郡兵,约二十万,大王若是想要动用,大军即刻便能回旋。” “如此,便下诏吧。” 郑均点头,接着便道:“着令巴塘郡守江无涯、宁远郡守张文、安龙郡守刘南昀、浴帘郡守独孤景引郡兵而来,合兵十二万,随本王一起,南下擒龙!” 秦王已经登基称帝,为先帝上庙号为太宗文皇帝,年号‘扬武’,自称扬武皇帝。 这样的家伙,自然要用‘擒龙’来以示尊重了! 孽龙,也是龙! “诺!” 陈敬仲热血沸腾,而就在他准备告退的时候,郑均忽然又道:“敬仲,你与承弼皆为本王潜邸之臣,如今本王已登临元丹,尔为何还是外罡三重?去内务府自取资材以勤勉修行吧,早日突破通窍,方才能为本王尽忠。” “是,多谢大王。” 陈敬仲闻言,当即对郑均感激涕零,拱手道谢。 自那监国陈复在如意山,跟着当年的太子陈行一起被神武皇帝一锅端了之后,他们这些南楚余孽,已经好久都没有出一尊通窍武者了。 如今被郑均钦定提拔,也算是都值得了。 待陈敬仲离去之后,郑均回过头来,望向全程在场,略有几分局促的单雄义、徐世茂,笑道:“两位。” “王上。” 徐世茂当即拱手:“可有吩咐?” “两位也是统兵良才,实为‘当世名将’,在翟谦麾下,屡破齐军,我曾听闻徐将军甚至一度击败过齐王麾下大将,通窍五境的常凌岳,也率兵正面击退过那号称元丹之下第一人的通窍巅峰武者李须陀?”郑均道。 对于这有‘元丹之下第一人’之称的李须陀,其实郑均很不服气。 郑均觉得,自己在通窍时的表现,可比这什么李须陀要厉害多了。 带兵硬抗秦存海算什么本事? 自己通窍四境的时候,就在肃州斩伤了西狄大祭司呢! 通窍巅峰,五行合一的时候,甚至打了一波配合,斩杀了元丹境妖王鹿妖王。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李须陀引兵归胶东之时,被秦存海镇杀,而且自己如今已经是元丹武圣,算不得什么元丹之下,也没什么可比的。 不过李须陀、常凌岳,皆是当世名将,这徐世茂能够在翟谦麾下领兵击败此二人,足以证明其熟读兵法了。 “不敢当‘名将’之称,下官后遭遇齐军埋伏,被齐军将领窦怀充击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徐世茂拱手说着,同时感叹万千:“世间豪杰何其多也,李须陀用兵,靠的是旗下精锐效死,不过其麾下士卒保卫家乡则愿效死,出城为他人而战,战力下降不止一成,因此被鄙轻易击破;常凌岳的‘名将’之名,多是镇压民变所致,民变者,无骁将,便得让这庸碌之辈成名。” “而这‘窦怀充’,声名不显,听说乃是今州边陲一小吏,天下动乱后落草为寇,后被齐王诏安,得了诸多赏赐,这才突破通窍,其以‘通窍初境’修为,伏兵于我,竟一战破之……” 说到这里,徐世茂则是想起了当日种种,自然是觉得有些遗憾。 若非是他这一路援兵出了问题,他们又怎么会被齐王击破? 不过如果说锅都是他的,也不妥。 毕竟当时是三路齐败,没一个赢的。 大家都不干净,没必要甩锅。 “窦怀充。” 郑均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接着便道:“齐王明睿、将帅奔命,徐将军也不必介怀,如今我军南下擒龙,对的是秦王,此人狂妄自大,以妖魔为友,人族将领多对其不忿,必然一战破之。” “此战各地郡兵,便由单、徐二位将军统领了,望两位将军多建功勋。”郑均道。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两人登时顿感惊讶之色。 他们可是新投之将,一上来就要统御十二万的大军吗? 虽然都是郡兵,兵源质量不高,但那也是十二万大军! 况且…… 他们二人寸功未立便位在诸郡守之上,这不会让这几位郡守不服吗? 徐世茂忧虑不已,而单雄义则是目光一亮。 “不必推辞,便是如此了。” 郑均轻笑一声,拂了拂衣袖,对着二人道:“尔等等候军队,待军队抵达后,便一同南下!” 江无涯、张文,这两个都是没有什么统兵才华的郡守,江无涯先前是博州第一宗门的沧澜剑门的门主,兵源多为沧澜剑派弟子,单打独斗可以,统兵却是不成。 而张文同理,懂得防守,为人低调。 这两人,是不会和徐世茂、单雄义争夺统兵权的。 至于独孤景,他负责的是八千鲜卑骑兵,这支骑兵不在郡兵序列之中,自然不必担心。 郑均之所以调这几人来,也正是挑选诸郡守中不善兵事之人过来,好教单雄义、徐世茂这两个懂兵事的人统御。 至于单雄义、徐世茂会不会是敌人的奸细?郑均倒是并不在意这个。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若这二人真是奸细,他二人的下场,将会是极惨的。 得罪了一尊元丹武圣,郑均自然会让他们知晓,得罪自己的下场! 就算是秦逆亲自护佑他,郑均也能将他们斩杀! “下去准备吧。” 郑均摆了摆手,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单雄义、徐世茂二将当即点头称是,旋即恭敬离去。 看得出来,两人心思各自不一。 而郑均则是深吸一口气,面前浮现出一道鎏金面板了起来。 【突破元丹武圣,武道登峰造极!‘太虚凝玉篇’偿还进度+30922,当前偿还进度:50000/50000。】 【‘太虚凝玉篇(大成)’偿还完毕。】 【刀斩鹿妖王,威震天下惊!‘诸法无相·小成神通’偿还进度+59000,‘诸法无相·大成神通’偿还进度+29500。】 【当前小成神通:飒沓流星:10000/10000;流影浮生:10000/10000;渊渟岳峙:10000/10000。】 【当前大成神通:天目破障:32500/100000;渌水斩蛟:32500/100000;熠日流光:29500/100000。】 【刀斩鹿妖王,威震天下惊!‘凶相百骸’偿还进度+5000,当前偿还进度:5000/5000。】 面前鎏金小字一闪,郑均神色倒是平淡至极。 他现在的主要问题在于,要不要预支圆满级的‘太虚凝玉篇’? 圆满级的‘太虚凝玉篇’自然好处多多,可以极大的补充自己的真元,让自己的元丹更加稳固。 但问题在于,自己要想要走‘天下主’路线,‘太虚凝玉篇’的真元乃是碎玉真元,并不属于‘天下主’法相路线。 修行‘太虚凝玉篇’,对于自己的天子气并无任何的增益效果。 所以继续预支下去,也没什么用。 而能够修行天子气的功法,必然锁在神京之中。 “是攻破神京,转修其他功法,还是继续预支‘太虚凝玉篇’的圆满境,以‘太虚凝玉篇’来凝聚‘天下主’法相?”郑均在心中思忖。 修行‘太虚凝玉篇’,只是对凝聚‘天下主’没有什么帮助而已,并不是说帮了倒忙,因此继续修行这功法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罢了!” 郑均深吸一口气,眼前鎏金小字一闪。 【是否预支‘太虚凝玉篇(圆满)’?因假借未来之果,需吐纳数万万次方可归于己身。】 “预支!” 【预支成功!】 伴随着这四个鎏金小字的出现,郑均登时感觉自己的元丹化为了一个漩涡,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刹那间,周遭的天地灵气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匮乏的地步。 其他元丹武圣需要两三百年才能修炼到的圆满级内功心法,郑均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拥有了此等手段! “我凝聚元丹,虽已引发了天地异象,有帝王虚影,但归根结底,还是先天不足,以‘太虚凝玉篇’凝聚的是青金元丹,虽然有‘巍巍天子气’,但却不足许久……” 郑均在心中想着:“如此,如今转修天子法,也有些太晚了些,倒不如一条路走到底,让圆满级的太虚凝玉篇来辅助我增加修为增进,从而镇杀世间一切敌,杀得无人敢与我争这‘天下主’法相!” 确实是这样的。 自己既然已经落了先机,没有神武皇帝的这几个子嗣那般果决,在年幼时便修行了皇室功法,那既然如此,何不一条路走到黑? 谁说野路子不能凝聚‘天下主’法相了? 后战乱时代的四个王朝,五位凝聚的‘天下主’法相的皇帝,只有‘夏世祖’乃是修行正统天子法出身的皇帝,让古夏王朝延绵千年国祚,使得大夏成了四朝以来首个国祚突破三千年的王朝。 而夏太祖、魏高祖、虞太祖、周太祖,这四位王朝的开创之君,不都是半路出家的‘天下主’法相持有者吗? 他们可以,自己未必不行! 一念至此,郑均不由吞吐一抹英雄气,凝望西南方向的神京所在,器宇轩昂:“如今我已元丹,合该出发了,大军可待后续,我自是要先行出发。” 一念至此,郑均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化为一道青金遁光,破开虚空,朝着深康县的方向飞遁而去。 如今的郑均,才是真正体会到了元丹武圣的妙处。 不用神通,都有可以比肩‘飒沓流星’的速度! 这,便是元丹武圣! 一个时辰后,深康县前军大营。 郑均化为一道遁光,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大军军营之中。 左右将士,神情肃穆,不过医营中,多有伤兵,由此可见这三个月来,战事吃紧。 “大王!” 魏权和独孤愿见郑均飞遁而来,当即大喜过望,感受到郑均的元丹气势之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上前见礼:“恭贺大王突破元丹!” “免礼。” 郑均摆了摆手,接着便龙骧虎步,朝着大营迈去。 魏权与独孤愿赶忙跟上。 郑均已经先行一步,入了大帐之中。 只见得大帐内,卢正林已经不复当初翩翩少年郎的姿态,而是一副中年沉稳男人模样,显然是先前与秦逆激战,伤了几分真元。 而见得郑均入内,卢正林也是没有丝毫的惊疑之色,只是淡定抬头看向郑均,感叹道:“三个月,便突破元丹……你这天赋,当真是令人感到恐怖。” “卢前辈言重了。” 郑均拱了拱手,进而道:“您这是……” “上个月,秦王忽然杀了出来,用了两件法宝,将我击伤。”卢正林道,“我本以为其要杀出重围之际,忽见得其魔气纵横,瞬息间双目赤红,竟没有趁势而走,反持戟冲杀,浑然忘了两件法宝,意图以一己之力,撼动大阵。” “你麾下诸军立马结阵,魏权、独孤愿、许厚三将各自结阵压来,老夫又拼得了一分元气,施展剑阵,将其逼回了深康县,至此之后,那秦王便没了动静。” 说到这里,卢正林顿了顿,略有几分迟疑:“我觉得这秦王李恂,有些不太对劲儿。” “嗯?” 郑均闻言,不由道:“还请卢前辈指点。” “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昔年神武皇帝的一分气息。” 卢正林道:“二百年前,我曾拜见过神武皇帝,神武皇帝征讨北戎,彼时的神武皇帝可怕至极,浑身魔障……不过短短几年之后,神武皇帝便是英明神武,一副明君相。” “如今的秦王李恂,便是给了我当初神武皇帝的感觉,同样是浑身魔障、双目赤红,只不过其实力比起神武皇帝,自然是天差地别,并且有些……疯癫。” 听到了卢正林这么说,郑均倒是有了几分惊讶,接着便道:“卢前辈是指,这秦逆修行的功法有问题,会惹得魔障入脑,失去理智。” “不错。” 卢正林点了点头,接着便也没有丝毫犹豫,随意一挥衣袖,带剑起身,对郑均道:“你既然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老夫这几个月来消耗的元气足够多了,虽然老夫大限将至,只余三四十年的寿命可活,但也不想现在就死,便回去休养了。” 说罢,卢正林便再度嘱托道:“这秦逆不简单,你可小心。” “多谢卢前辈这些日子代为照料、统兵了,郑某愿以神京起誓,卢氏子弟永世富贵,血脉传承,然谋逆不宥。”郑均真挚道。 卢正林,确实帮了大忙。 若非他代替自己盯着秦王,就这三个月的功夫,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卢正林只是轻轻一笑,张口道:“不灭族便好,剩下的都随你吧。” 说罢,卢正林已然踏出大帐,望周遭天色,旋即化为青色小剑,一路朝着北方呼啸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而望着消失的卢正林,郑均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 李恂? 神武皇帝血脉? 酷似当年的神武皇帝?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要南下,擒龙! 看看这位酷似神武皇帝的秦王,究竟如何!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其余诸王会不会来驰援秦王。 尤其是最近的楚王。 …… 秋老虎猎猎,楚州郢都城中,楚王李宏端坐于明堂之上,左右之列皆是楚州各地文武大臣,他望着手中的玉帛,望向左右,忽然道:“这郑均是什么意思?将我这年幼无知的侄孙李丰送来作甚?” 春生侯李丰,乃是永昌皇帝之孙,楚王李宏压根就不记得自己的这个侄孙。 毕竟他兄弟众多,侄孙这个级别的亲戚,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谁会挨个记名呢? 而听到了楚王李宏的话语,一旁的一名消瘦谋士张口道:“大王,此乃郑均交好之计,春生侯生母,乃本州大族蒯氏,除此之外,那郑均拥立了您的侄子景王为帝,封了您节制南国九州诸兵马。” “郑均。” 楚王李宏复念了一番郑均的名字,接着便笑道:“此人倒是有几分心计,说不得果真让他割据了一方去,威胁我李家的天下!” 而听到了楚王李宏的话语,人群之中,一名虎背熊腰的悍将站出身来,对着楚王李宏拱手翁声道:“大王可是要发兵征讨之?末将愿为先锋!” 这名将领巴不得北上讨伐郑均。 无他,楚王如今面对的压力有些大。 萧梁政权,有些厉害了。 萧梁政权除却梁帝萧銮之外,还有谢氏谢度安,王氏王茂弘、王处仲三尊元丹武圣相助! 而且,这三尊元丹武圣,不单单代表着他们自己。 谢度安,乃是南国顶级门阀谢氏当家之人。 而王茂弘、王处仲兄弟二人,乃是南国第一门阀王氏的老祖! 大周朝素来有‘北杨南王’之称,这北杨便是指北方直隶所在的京都杨氏,杨弘、杨辉皆为元丹,一门双元丹,为北方门第之首。 而南方的嘉州王氏,与杨氏相同,也是有王茂弘、王处仲两尊元丹武圣,是为南方门第之首。 京都杨氏选择辅佐魏、韩二王,而南方王氏也是毫不犹豫,选择与萧家合作,重振南国威风。 大周南北皆不同也。 前朝虞朝,皇帝便是自江州起家,鲸吞天下,乃是以南伐北,南方士族多有从龙,因此南方鼎盛。 而当今大周,皇帝则是关中人,以北征南,定鼎天下,因此南方世家多不服大周的神武皇帝,但碍于皇帝威压,只能俯首称臣。 这千八百年,南国也多行谋叛,最近的百余年前的南楚之乱,便是由此而来。 如今神武皇帝已逝,南国自然不甘于北人之下,在萧銮的振臂一呼之下,南国自然直接就反了,在南国割据。 楚王李宏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四尊元丹武圣存在的大梁王朝。 因此楚王的压力无比之大,好在南国的这三个顶级世家也并不是勠力同心,他们自然也是有争权夺利的意思。 如今萧銮虽然贵为大梁皇帝,但他的身份和地位,也就是相当于南国诸世家的盟主罢了,并不能真的凌驾于王氏、谢氏之上,因此其中也多有分歧,这才让楚王赢了一场大胜仗。 而这名出列的将领也是深知此事,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在对南方萧梁用兵,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战死沙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北用兵,去他那据说只是半步元丹的郑均呢? 众将也是如此期待。 与其南下,和大梁王朝死磕,不如回去挑软柿子捏,等灭了郑均全据岚州之后,大家也能尽得封赏。 因此,楚州众臣看向了楚王李宏,目光期颐。 “不。” 而在这满怀期颐的目光之下,楚王李宏却重重的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按兵不动,全力备战萧梁,不得北上!” 和郑均打? 楚王李宏才不会做这种事儿。 南方萧梁是死人?见到他们兵马转移向北,不知道继续进攻? 到时候岚州没拿下,楚州又没了。 自己,也便成了丧家之犬! 更何况…… 郑均如今面对的,是自己的那位弟弟,秦王! “呵,秦王……” 李宏对此,颇为不屑。 楚王李宏,也不是没有怨气的。 当年分封天下,兄弟数人尽得北方之地,而唯独自己,和父皇的侄孙一样,被封到了南国! 南国虽好,但问题在于南国世家对朝廷多有不满啊! 如今天下争霸,逐鹿于此,北国的兄弟们各个都能大展身手,只有自己被左一个萧梁、右一个陆吴给困在了楚州之地,动弹不得,无法大展身手! 对此,楚王李宏尤为不满。 尤其是这位秦王弟弟。 秦王如今不过一百四十余岁,生来便被父皇宠幸,带在身边,更是将龙兴之地关中封给了他。 这让楚王李宏这个后娘养的自然是艳羡至极。 更重要的是,秦王如今勾结妖魔,这可是出了名的,楚王李宏自然不会去碰这个。 至于让郑均得了李家的天下。 楚王李宏倒是没怎么当回事儿。 不是还有赵王、晋王在吗?看他们吧。 “汉王此番遣使而来,乃是修两国之好,本王甚是满意。” 楚王李宏深吸一口气,张口便道:“遣人赠楚州宝珠十枚,以敬汉王!楚汉自此盟好,若有再议伐汉者,立诛之!” 北方的事儿,他不管了。 管好南方的事情就好。 和郑均结盟,便能保证自己北边门户不失,便是可以了。 到最后,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自己也自立为帝,在南国称帝,或许还要指望郑均守望相助呢。 听到了楚王李宏的话语,楚州众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便只能抱拳称是,各自退去。 而楚王李宏则是呼出一口气来,感到有几分心烦意乱。 …… 杞州,晋王府。 晋王李伸颇为儒雅,其身着靛青云纹锦袍,腰间悬着半旧的青玉箫,指节修长的手正轻抚过书案上摊开的《楚辞集注》。 若不是身份如此,谁都想不到这位气质神似大儒的先生,竟正是天下八王之一的晋王。 昔年的他犯下大错,被太祖皇帝贬至此地,久经岁月蹉跎之后,晋王李伸也是愈发成熟了。 “王上。” 在晋王李伸面前,一个高鼻梁,看上去颇为具有异域风的微胖男子跪在晋王面前,对着晋王低声道:“已经一切准备好了,凉州李诨、陇州赵炜都已经同意了您的提议,允许您率兵过境。” “凉州李诨甚至还愿与您约为兄弟。” 听到了这异域人的话语,晋王李伸微微点头,接着便道:“凉州牧本就是李氏族人,七千年前大乱时代,与我家分家了便是,如今凉州牧愿回归主脉,当真是极好的。” 七千年前分的家,现在自然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过李诨毕竟是凉州牧,执掌凉州之地,也是晋王如今最需要的盟友。 认个亲戚,也无所谓。 说罢,晋王李伸复问道:“关中怎么样,关系都打通了?” “大王,关中豪族七家,皆愿奉您为主,关中苦秦王久矣,您所谓神武皇帝正朔,若来关中,各族自是欢喜不已!” 那西域通窍武者真挚道:“另有关中梁氏家主书信于此,请您阅目。” 晋王李伸略微扫了一眼后,点了点头,似乎是颇为满意:“如此,待寡人走后,这杞州便是你的了,你将会是我大周的杞州节度使。” “多谢大王!” 此西域人大喜过望。 而晋王李伸则是满脸忧愁,感叹万千。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寡人那位胞弟不在的情况下,希望那‘汉王郑均’多行施压,等寡人到了关中之后便可。” 晋王十分自信。 他本就是在关中待过几年,和关中的父老乡亲有着不小渊源。 如今秦王无道,自然是轮到他来接管关中了。 也借此机会,摆脱杞州这处累赘,能够让他带着精锐的十万镇西军回归中土之地! 第219章 战秦王,裂元丹! 深康县,大军围堵。 汉军正在迅速集结。 自汉王郑均出关突破元丹武圣之后,深康县内秦军的士气可以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毕竟半步元丹境界的郑均都让他们感到绝望,打得秦王殿下闭门不出,而如今这位汉王已经突破到了元丹武圣之境,自是让人感到更加的无可奈何,感到慌张。 这几日,城中守城的秦军士卒不断能够看到带着各色各样旗帜赶来驰援的汉军士卒,守城士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深康县县衙之中,扬武皇帝李恂端坐其中,双眸之中泛起一抹红光,眼白似乎已经尽数被吞噬,只余下猩红色。 如今,已是魔障入体,神志有些癫狂了起来。 “郑均那小贼竟然突破了元丹?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皂吏出身的小贼,怎会如此迅速的突破境界?这怎么可能!” 县衙之中,这位扬武皇帝的嘶吼声还在继续,他丝毫不相信郑均竟然突破到了‘元丹武圣’之境。 这才几年? 这才几年! 就算是灵性点醒,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晋升元丹武圣之境! 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灵性点醒之人,那些人虽然突破元丹武圣之境也很是轻松,比起一般武者而言可以说是迅捷如风,但他们起码也是用了七八十年,最快的也是五十年! 而且到了元丹武圣之境,修为便要开始停滞不前了起来。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便是如此。 但郑均,显然不是这般情况。 他修行至今,不过短短七载。 七载啊! 七载! 七载,便从一个略通拳脚的皂吏成为了坐拥一州之地的诸侯王。 这让这位已经自称皇帝的扬武天子如何能够释怀? 尤其还是魔障入脑的阶段。 想到这里,李恂的脑袋愈发疼痛了起来,他只能阴森无比,露出了一抹杀意:“郑均,朕必杀之!” 他不允许,有这样妖孽的人存在。 这个天下,只能有他自己一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陛下!” 就在此时,一尊通窍初境的武者匆匆而来,站在县衙之外,望着已经将杀意彻底弥漫出来的李恂,登时一怔,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那郑贼在外叫阵,我军大将孙新出战,被贼将魏权所斩。” “这贼子,竟敢叫阵?” 李恂闻言,瞬间便是怒发冲冠,感到一阵惊怒,接着便毫不犹豫,伸出五指,虚空一抓,便将那鎏金盘龙戟抓到了手中。 刹那间,属于李恂的元丹威压骤然爆发! 元丹威压如怒涛般席卷县衙! 那名通窍初境的将领瞬间面色惨白,双膝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强撑着一口气,才未当场吐血。 而李恂却连余光都未扫向他,玄甲裹挟着漆黑魔气,一步踏出便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而下一秒,李恂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深康县城楼最高处,鎏金盘龙戟重重顿地,砖石崩裂。 城墙之上,黑云压城。 李恂猩红的瞳孔穿透雨幕,死死锁定城外军阵前的郑均。 只见岚州军旌旗猎猎,十万铁甲肃立如林,而郑均一袭青金王袍,负手立于阵前,周身流转的元丹气息竟凝成淡淡龙形虚影,与李恂的魔煞隔空对冲,激起漫天雨雾炸裂。 “泥腿子也配称龙?!” 看到这一幕,李恂可谓是怒火中烧,愤怒至极,他口中喃喃自语,表情狰狞:“朕乃太祖嫡血,尔等贱奴不过窃据天运!” 声音凶戾,身体颤抖。 周围的士卒见此情况,也是心中不由一慌,心中略有几分惶恐。 先前有鹿妖王在,李恂虽然魔障入脑,但碍于那几分可笑的‘皇室颜面’,也会尽可能的克制自己。 但如今鹿妖王已经陨落,只余下李恂一人独守深康县,他们的皇帝陛下如今喜怒无常,见着了这等情况,自然是让士卒们感觉恐惧了。 而郑均立于深康县城外军阵猎猎之中,周身青金真元如怒涛翻涌,元丹武圣的威压骤然爆发。 郑均双目如电,衣袍猎猎作响,脚下大地寸寸龟裂,仿佛承受不住这股磅礴气势! 他也瞧见了墙上持有鎏金盘龙戟的李恂,当即暴喝道:“李恂,滚出来受死!” 一声厉喝,声震九霄。 郑均抬手虚按,青金真元化作滔天巨浪,轰然拍向城墙! “轰——!” 城墙剧烈震颤,砖石崩裂,烟尘四起。 守城的秦军士卒只觉一股无形巨力迎面压来,不少人闷哼一声,口鼻溢血,更有甚者直接被震得跌下城头,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这就是元丹武圣的力量?!” “快逃!城墙要塌了!” “临阵脱逃者,斩!” “……” 郑均元丹气势的冲击之下,秦军士气瞬间崩溃,守军纷纷丢下兵器,抱头鼠窜,而督战队的秦军精锐见此,立马操刀上前,呵斥、制止溃散行为,城墙上原本严密的防御阵型,此刻乱作一团。 而李恂对此举动视若无睹,他感应到郑均的元丹气息之后,脸色瞬间狰狞如恶鬼:“这个皂吏出身的贱人杂种,也敢在朕面前放肆!” 郑均青金真元如龙盘旋,手中龙渊刀杀意盎然;李恂周身魔气森然,鎏金盘龙戟寒光凛冽。 李恂高举鎏金盘龙戟,对准郑均,厉声喝道:“郑均!今日朕必取你首级,悬于神京东门!” 郑均见此,也是强势回应,周身隐有龙吟:“勾结妖魔,屠戮百姓,你也配称帝?”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脚下大地震颤,青金真元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灵气倒卷,云层退散。 汉军士卒见状,无不心生敬畏,仿佛眼前之人已非寻常武圣,而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城头之上,李恂魔气翻涌,面目狰狞。 他狂笑一声,鎏金盘龙戟猛然一挥,漆黑魔气如怒龙咆哮,与郑均的青金真元轰然相撞! “轰——!” 两股力量对冲,天地变色,深康县城墙剧烈震颤,砖石崩裂。城下士卒纷纷后退,无论是汉军还是秦军,皆被这股威压震慑,心中骇然。 然而,两军士卒所见,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汉军眼中,郑均屹立如岳,气度恢弘,青金真元如天子华盖,煌煌不可逼视。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统御山河的威严,令人心生臣服之意。 而秦军眼中,李恂周身魔气森然,双目赤红如血,面容扭曲如恶鬼。他嘶吼咆哮,不似人君,反倒像是从九幽爬出的魔物,令人不寒而栗。 “郑均!朕要你死——!!!” 李恂彻底癫狂,魔气暴涨,手持鎏金盘龙戟,身形如鬼魅般冲出,直扑郑均! “丞相!” 许厚在一旁率定秦军将士道:“可要结阵?” “无需结阵。” 郑均摇了摇头,望着朝自己扑杀而来的李恂,轻笑一声后,同样是战意盎然:“就让孤来瞧瞧,这李恂的本领吧!” 霎时间,郑均与李恂的元丹威压如怒涛相撞,天地间风云骤变。 李恂浑身魔气翻涌,鎏金盘龙戟划破长空,血色戟芒如怒龙咆哮,撕裂大地,狞笑道:“郑均,朕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天子之威!”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戟,一道百丈血虹横贯战场,直劈郑均面门! 郑均目光冷冽,龙渊刀铮鸣,青金真元化作九轮大日虚影,环绕周身。 郑钧一步踏出,刀锋迎上血虹,两股力量轰然相撞! “轰——!” 深康县城墙在余波中崩塌,砖石飞溅,烟尘冲天,秦军阵型大乱,士卒被冲击波掀翻,哀嚎遍野。 汉军则迅速结阵,以许厚的定秦军为主,魏权、独孤愿为辅,凝聚出了一道气血屏障,勉强稳住阵脚。 李恂狂笑不止,魔气愈发浓郁,竟在身后凝成一道十丈高的魔影,形如恶鬼,獠牙森然! 他双手持戟,猛然砸向地面! “玄天魔煞,地裂!” 霎时间大地龟裂,无数魔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化作千百只漆黑鬼手,抓向郑均! “你几岁了?打架还报招式名?” 郑均嗤笑一声,刀势一转,青金真元如江河奔涌,施展‘渌水斩蛟’,刀光化作滔天巨浪,将鬼手尽数绞碎! “斩!” 斩尽鬼手之后,郑均持刀向前,横斩一刀而去! 李恂也没有丝毫犹豫,鎏金盘龙戟撕裂长空! 郑均与李恂的战斗愈发激烈,两人身影交错间,每一次碰撞都引发惊天动地的轰鸣。 青金真元与漆黑魔气在深康县上空交织,形成一片混沌的战场! 李恂双目赤红,魔气翻涌,手中鎏金盘龙戟横扫而出,一道血色戟芒撕裂长空,直逼郑均。 郑均冷哼一声,龙渊刀横斩,刀光如瀑,将戟芒一分为二。余波炸裂,地面被轰出数十丈深的沟壑,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郑均!朕乃天命所归,你区区贱民,也敢逆天而行?!” 李恂狂笑,魔影暴涨,身后十丈高的魔影张开巨爪,朝郑均当头压下。 郑均眸光冷冽,周身青金真元骤然收缩,化作九轮烈阳环绕周身,正是‘熠日流光’发动的迹象! 郑均双手握刀,猛然斩出,九轮烈阳汇聚成一道璀璨刀光,如天罚降世,直劈魔影! “轰——!” 刀戟交击之声如雷霆炸响,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四周空间扭曲。 战场外围,汉军结阵抵御余波,定秦军的气血屏障在冲击下摇摇欲坠,但将士们咬牙坚持,无人后退。而秦军则没那么幸运,他们的阵法早已被战斗余波冲垮,不少士卒被震得七窍流血,倒地哀嚎。 “结阵!结阵!” 秦军将领嘶吼着,试图重整阵型,但元丹武圣的战斗余波太过恐怖,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后撤!” 汉军将领许厚见此情况,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全军后撤。 元丹武圣的交手,自是恐怖至极。 举手投足之间,爆发的气场足以摧毁一座县城! 而深康县之所以尚且能够持续,也是因为在此之前李恂布下了十二道阵旗以及士兵结阵,所以才能勉强维系。 汉军若是一直以列阵对抗,有些损耗过大了些。 如此,不如后撤一段距离,将战场空出来。 交由这两位元丹武圣尽情肆虐、发挥! 李恂越战越狂,魔气侵蚀心智,招式愈发狠辣。他猛然一戟横扫,逼退郑均,随后双手掐诀,口中厉喝:“玄天魔煞,吞天噬地!” 刹那间,天地一暗,魔气化作一张遮天巨口,朝郑均吞噬而来! 郑均目光一凝,体内‘太虚凝玉篇’运转到极致,青金真元如火山喷发,双手持刀,刀身绽放刺目金芒。 郑均周身青金真元骤然沸腾,龙渊刀铮鸣震颤,刀锋之上凝聚出一轮刺目金芒,仿佛煌煌大日坠于凡尘。 只不过,郑均略微犹豫了一下后,才厉声道:“熠日流光,出!” 刀光如天河倾泻,与魔气巨口轰然相撞! 刀光所至,敌莫敢当! 魔气巨口轰然溃散。 而这一刀斩下之后,郑均也在心中纳闷。 把招式喊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特殊加成啊? 不过爽是挺爽的。 郑均在心中暗忖。 而郑钧思忖之中,自己的这一刀直接贯穿了那魔气巨口,斩向了深康县城墙! “轰隆隆——!” 深康县上空炸开一道刺目极光,冲击波横扫四方,刀光所至,城墙如纸糊般崩裂,百丈高的城门楼在璀璨刀芒下轰然坍塌,砖石飞溅,烟尘冲天! 整座深康县的城墙在这一刀之下寸寸碎裂,守城秦军肝胆俱裂,溃逃声与崩塌声交织,宛若天倾! 而另一边,汉军的气血屏障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不少将士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深康县城墙的废墟之上,魔气与青金真元交织成混沌漩涡。 李恂踉跄后退三步,鎏金盘龙戟在地面犁出三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着胸前被刀气撕裂的玄甲,墨绿魔血顺着甲缝渗出,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不可能……朕的玄天魔气怎会被……” 李恂赤红瞳孔剧烈收缩,魔气翻涌的面容浮现一丝清明。 方才那记对拼中,郑均的刀罡竟穿透他苦修百年的护体魔煞,这是交战以来首次见血。 同时,也让李恂又清醒了一些。 此刻,李恂忽然意识到了一点。 他不是郑均的对手。 他的玄天魔气在失去了配套法宝‘玄天魔鼎’之后,好像是一坨狗屎,完全无法与郑均的青金真元抗衡。 这该如何是好? 在李恂心念之间,城垣残骸间突然炸开青金光焰,郑均踏碎半截梁柱凌空而起,手中龙渊刀拖曳着三丈长的真元尾焰,刀锋所指处连空气都在扭曲蒸发。 “李恂!” 郑均的喝声如雷震散烟尘:“你这身魔功也不过如此,比起鹿妖王,都远远不如啊!” “放肆!” 李恂额角青筋暴起,魔气再度翻涌将那一丝清明吞没。 他猛地将盘龙戟插入地面,双手结出诡异魔印,厉声道:“朕乃太祖血脉,岂容你这贱民评判!” 说罢,十二道阵旗突然从废墟中破土而出,旗面猎猎作响间竟组成森罗魔阵! 此乃,玄天归元阵! 而就在此时,观战的许厚突然变色:“是玄天归元魔煞阵!当年神武皇帝在云州屠灭北戎大军,用的就是此阵!” 许厚的话音未落,阵中已窜出十二条百丈魔蛟,鳞爪皆由粘稠魔气凝结,所过之处连砖石都被腐蚀成脓水! “垂死挣扎。” 郑均冷笑一声,龙渊刀突然脱手悬于身前。 双手掐诀间周身浮现九枚神通印记,正是诸法无相大成后的九门神通共同交织而成的‘九曜同辉’。 但见渌水刀意化作青龙盘绕,流影复生凝成墨色玉玺,天目破障化作银雀振翅,熠日流光变为大日坠落,九种神通本源交相辉映,在魔蛟扑来的刹那轰然爆发! “给本王……” 九色光轮碾过魔蛟阵列,郑均抓住反弹回来的龙渊刀,整个人化作金虹贯空而下:“破!” 刀戟相撞的瞬间,李恂听到自己臂骨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更可怕的是对方刀锋传来的真元竟带着煌煌天威,那是他幼时在太庙祭祖才感受过的……天子气! “咔嚓!” 魔气铠甲轰然炸裂,李恂如破了的气球一般倒飞出去,直接跌飞了出去! 李恂挣扎着要起身时,突然发现右臂软绵绵垂落,方才格挡的右臂经脉已被震碎。 “该死!” 李恂目光狰狞,只是一瞬间,原本经脉震碎的右臂霎那间冒出黑光,霎时便恢复原样。 对于元丹武圣而言,只要没有当场被打死,一切的伤势都会慢慢复原。 但这种被这个黑山皂吏出身的卑贱劣民击伤,对于李恂而言,是他不能原谅的耻辱! 郑均踏着魔阵残焰走来,望向李恂,张口道:“现在清醒了吗?李恂。” 李恂比较好打,让郑均有些感到没有趣味。 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 一方面是自己晋升元丹武圣,实力远超通窍巅峰之时的自己。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秦王先前连续战了两场,尤其是上一次与卢正林正面交锋,双方针锋相对、毫不相让,最终两败俱伤。 打了个半残的秦王,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郑均很是平淡。 不过就在此时,魔气突然剧烈翻涌,李恂七窍中都喷出黑血,却疯狂大笑起来:“卑贱!下贱!朕要你死啊!!!玄天魔解!” 一瞬间,天地骤然暗了下来,李恂的身体如陶器般布满裂纹,每个裂缝中都迸射出漆黑魔光,紧接着,李恂再度低吼道:“重水元珠,爆!” “嗯?!” 郑均面色微变,龙渊刀横挡胸前急退,却见对方并未攻来,登时一怔。 什么情况? 而深康县上空,李恂浑身魔焰暴涨,血肉在‘玄天魔解’秘法下寸寸崩裂又重组,气息骤然攀升。 李恂狞笑着捏碎手中法诀,埋于地脉的‘重水元珠’轰然引爆! “轰——!!!” 地动山摇间,整座深康县如被巨兽撕碎! 地气喷涌如火山爆发,城墙、屋舍顷刻化为齑粉,处于核心的数千秦军未及惨叫便被气浪吞没,唯有通窍境将领勉强腾空逃生。 血肉如雨般泼洒,残肢断臂混杂着碎裂的甲胄散落一地。 侥幸未死的士卒浑身焦黑,皮肉翻卷。 有的被气浪掀飞数十丈,砸在废墟中痛苦呻吟;有的双腿被巨石压断,只能拖着残躯爬行,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郑均虽反应极快,仍被狂暴的地脉之力卷入,护体真元剧烈震荡,身形踉跄倒退。 “郑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恂的嘶吼自烟尘中炸响,魔解后的他浑身血肉翻卷,玄天魔煞如活物般缠绕周身,鎏金盘龙戟化作一道乌光直刺而来。 戟锋未至,魔煞已撕裂大地,郑均脚下岩层轰然塌陷。 “轰隆隆……” 郑均仓促横刀格挡,龙渊刀与戟刃相撞的刹那,一圈黑红波纹自交锋处爆开,郑均只觉巨力如山岳倾轧,虎口迸裂,五脏六腑宛若倒悬! 稳住身形后,郑均眼中金青光芒骤亮,神通全力运转,九轮曜日虚影环绕周身,强行抵消魔煞侵蚀,冷笑道:“引爆地脉?该死!” “啊——!!!我的腿!救救我!” “陛下……不,秦王疯了!他连我们自己人都杀!” 哀嚎声此起彼伏,几名通窍、外罡将领勉强撑起护体真元、真罡,却也七窍流血,面色惨白。 他们望向城头那道魔焰滔天的身影,眼中满是愤恨与绝望。 “李恂!你勾结妖魔也就罢了,如今连麾下将士都要屠戮殆尽?!” 一名外罡境统领怒吼,手臂已然断裂,鲜血四溢,显然是被地脉余波震碎。 “哈哈哈!一群蝼蚁,也配质问朕?!” 李恂狂笑,魔煞翻涌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他现在的魔气,升腾至极! 足以,与郑均一战了! 幸存的秦军士卒眼中,恐惧逐渐被仇恨取代。 他们曾为秦王征战四方,如今却成了弃子,被自己的主君亲手葬送! 而就在此时,李恂周身玄天魔气化作十二条漆黑魔蛟,裹挟着地脉暴走的浊煞之力向郑均绞杀而去! “去!” 郑均见此,不由神色一凛,周遭青金真元狂卷,五指一攥,‘流影浮生’凝聚出的墨色玉玺瞬间朝着李恂轰去! “轰!” 一声轻响,烟雾弥漫,而不等烟尘散尽,李恂的魔躯已撕裂混沌突至郑均身前! 盘龙戟裹挟着沸腾的地脉煞气,一记斜挑直取郑均咽喉,戟刃所过之处竟划出三道漆黑的空间裂痕! “锵!” 郑均横刀硬接,龙渊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魔解状态下的李恂力道暴涨三倍,这一戟竟将郑均连人带刀劈飞百丈,青金王袍在倒飞途中片片碎裂,露出内里被魔气灼伤的狰狞血痕! “咳……” 郑均运转‘飒沓流星’才止住退势,喉头涌上腥甜。 未及调息,眼前突然一暗,李恂的魔影已笼罩头顶,盘龙戟化作百道乌光暴雨般刺落! “轰,轰,轰!” 每一戟都引发地脉震荡,郑均仓促撑起的九轮护体金阳接连爆碎! “去死吧,你这贱民!” 李恂目光狰狞至极,鎏金盘龙戟裹挟着滔天魔气刺来,戟尖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然而就在戟锋距离郑均咽喉仅有三寸时,异变陡生! “嗡——!” 郑均周身突然翻涌出漆黑如墨的魔气,这魔气比李恂的玄天魔煞更为凝练,隐隐透着血色纹路,而龙渊刀瞬间也被魔气浸染成暗红色! “什么?!” 李恂瞳孔骤缩,刺出的戟锋竟被突然魔化的龙渊刀横向拍中。 两股同源却相斥的魔气对撞,爆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锵!”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李恂只觉一股蛮横巨力顺着戟杆传来。 他的虎口瞬间崩裂,鎏金盘龙戟竟被这一刀拍得弯曲变形,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足足被逼退百丈,落入深康县废墟之中。 “噗!” 李恂喷出一口墨绿色魔血,惊骇地望着烟尘中飞驰而来的身影。 郑均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绽开血色莲纹,那些被地脉爆炸波及的秦军尸体竟开始干瘪萎缩,缕缕血气被抽离出来,汇入他周身的魔气之中! “你……你怎会……” 李恂的魔瞳剧烈颤抖,他感知到郑均的魔气,厉声道:“你怎么会‘万劫无相玄天魔功’?!” 万劫无相玄天魔功。 乃是一门顶级的魔功修行法。 当年的神武皇帝,就是修行此功,一步步攻伐天下。 后来定鼎之后,彻底洗白上岸,将这顶级魔功给弃了不用,神武皇帝诸子之中,唯有秦王李恂继续修行此法。 当世,或许只有秦王李恂这么一个修行者了。 因此,当李恂看到郑均施展出了‘玄天魔气’之后,整个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是‘万劫无相玄天魔功’吗?” 郑均嘴角微微上扬,他并不知道这功法是什么,他只知道面前自己的鎏金小字。 【‘诸法无相’已采集完毕,当前临时拓印,在与‘玄天魔气’拥有者‘大周扬武皇帝李恂’对战时,您可临时模拟‘玄天魔气’。】 集齐各类神通之后,诸法无相有一个很无敌的功效。 那就是拓印敌人的神通! 之前未能拓印,是因为总要给‘诸法无相’一个模拟的时间。 如今时间到了,自己自然能够模拟出这所谓的‘万劫无相玄天魔功’出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可能!” 李恂挣扎着爬起,魔气疯狂修补着受损的内脏,同时低语不已:“朕苦修百年才……” 话音未落,郑均已如鬼魅般闪至面前。 魔化的龙渊刀简单一记竖劈,却引得方圆百丈内的魔气如潮水般涌来,李恂只能仓促的横戟格挡。 “轰——!” 刀势余波将地面劈出数十丈的沟壑,李恂半跪在沟壑尽头,胸前玄甲彻底粉碎,露出里面蠕动的魔化血肉。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调动的魔气正在被对方强行抽离! 不单单是李恂体内的魔气,所有逸散的玄天魔气如百川归海般被郑均纳入体内,如今的郑均站在这里,倒是比李恂更像是‘万劫无相玄天魔功’的传人。 “你你在吞噬朕的玄天魔气?!” 李恂的声音开始变调,时而尖锐时而沙哑。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百年的魔功本源,此刻正成为敌人的养料! “不行!” 李恂声音沙哑不已,他意识到继续施展‘万劫无相玄天魔功’攻击郑均只会让郑均不断反制自己,当即暴退百丈,周身魔气骤然收敛,转而从丹田引动一股炽烈神通! 下一刻,李恂双掌猛然合十,鎏金盘龙戟悬浮于身前,戟身迸发出刺目赤芒,仿佛熔岩流淌。 进而,李恂双掌向外一推,鎏金盘龙戟瞬间化作千百道赤红戟影,每一道皆裹挟着焚天烈火,如流星火雨般向郑均倾泻而下! 火势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爆鸣,地面焦土龟裂,连深康县残存的一些建筑残垣亦被熔为赤红浆液! 神通,燎原百裂! 在‘燎原百裂’的狂暴魔焰席卷之下,不仅郑均被逼退,就连战场外围那些幸存的秦军士卒也遭了殃。 无数道赤黑交织的魔气利刃无差别地肆虐,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躲过了地脉自爆,却没躲过‘燎原百裂’。 一些躲闪不及的秦军士兵被这一道道赤火长戟斩断肢体,甚至直接被绞成血雾,战场瞬间化作一片修罗炼狱! “啊——!” 一名秦军通窍将领浑身浴血,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精锐亲兵被长戟虚像撕碎,目眦欲裂。 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狂吼一声,提刀冲向李恂,刀锋裹挟着毕生功力,狠狠斩向这位疯魔的秦王! “李恂!!!” 然而,这一刀还未触及李恂,便被翻涌的魔气屏障轻易弹开。 李恂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一哼,周身魔焰骤然暴涨,那名通窍将领瞬间被反震之力轰飞数十丈,重重砸进废墟之中,口吐鲜血,筋骨尽断。 “废物,也敢对朕出手?” 李恂眼中魔光森然,语气冰冷至极。 他此刻已彻底陷入癫狂,根本不在乎麾下将士的死活,眼中只有郑均这个必须斩杀的宿敌。 郑均见状,眼中寒芒一闪,抓住李恂分神的刹那,猛然催动‘飒沓流星’,身形如鬼魅般欺近,龙渊刀化作一条百丈青龙咆哮而出,与漫天火戟碰撞,直斩李恂脖颈! 水火相激,战场中央炸开滔天蒸汽,白雾弥漫! “轰!” 李恂持戟抵挡,一次对轰,气浪翻涌! 刀戟碰撞间,元丹威压震荡八方,深康县残存的城墙在狂暴的冲击下彻底崩塌。 两人就这般在蒸汽白雾缭绕之中激战,身影闪烁,令观战之人看不出具体样子,只知道两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已经激战十数个回合! 李恂的‘万劫无相玄天魔功’虽诡谲多变、‘燎原百裂’足够汹涌,但郑均凭借‘诸法无相’,也在不断拓印其招式,逐渐占据上风! 终于在上百回合之后,‘天目破障’已经彻底勘破李恂虚妄之处,这玄天魔气也被郑均彻底参悟,龙渊刀骤然爆发璀璨青金光芒,九轮大日虚影自刀锋浮现,正是‘熠日流光’大成之威! 他身形一闪,刀光如天河倾泻,直斩李恂! 李恂仓促横戟格挡,但郑均这一刀蕴含元丹武圣的全力一击,鎏金盘龙戟竟被硬生生劈出一道裂痕。 狂暴的刀气余势不减,狠狠斩在李恂胸前,玄天魔甲瞬间崩碎,鲜血狂喷而出! “噗!” 李恂踉跄倒退,面色惨白,眼中终于浮现惊惧之色。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狰狞伤口,魔气疯狂涌动试图修复,但郑均的刀意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经脉。 【‘诸法无相’已采集完毕,当前临时拓印神通‘燎原百裂’,可使用次数:两次。】 眼前闪过的鎏金小字登时让郑均不由冷笑一声,接着便高举龙渊刀:“李恂,尝尝‘燎原百裂’吧!” 郑均冷喝一声,刀锋猛然劈落,刹那间,上百道炽烈刀光如流星火雨般倾泻而下! 这上百道刀光不单单是‘燎原百裂’,还蕴含着‘熠日流光’的大日焚天之力,刀光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就连远处的汉军士卒,都觉得热浪来袭,酷热难耐! “轰!轰!轰!” 李恂仓促挥戟格挡,但刀光太过密集,他勉强挡下数十道,剩余刀光却如暴雨般轰在他身上。 魔气屏障被瞬间撕裂,李恂的护体真元如纸糊般破碎,刀光贯体而入,他闷哼一声,胸口、肩膀、腹部接连炸开血雾,连丹田内的元丹都受到冲击,表面竟浮现出一道细微裂痕! “噗——!” 李恂狂喷一口鲜血,眼中终于浮现出惊惧之色。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丹田,元丹受损,魔气运转滞涩,再战下去必死无疑! “郑均!朕必杀你!” 李恂面容扭曲,猛然一掌拍向丹田,竟直接燃烧元丹,周身魔焰瞬间暴涨十倍! 不到一息的时间,李恂便化作一道漆黑魔虹,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朝神京城方向疯狂逃遁,所过之处,魔气肆虐,连空间都隐隐扭曲! 而郑钧见此,不由得冷笑一声,再度挥刀:“想逃?兵器留下!” 李恂回头见郑均穷追不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然握紧鎏金盘龙戟,体内魔气疯狂灌入戟身! 刹那间,盘龙戟上的赤纹尽数化作漆黑,戟尖迸发出刺目魔光,整杆大戟竟如活物般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龙吟之声! “你想要,就给你!” 李恂如一条毒蛇般低吼一声,猛然回身,将鎏金盘龙戟狠狠掷出! “轰——!!!” 戟身化作一道漆黑魔龙,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贯郑均胸膛! 这一击蕴含李恂毕生魔功,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大地崩裂,连深康县残存的城墙都被余波震成齑粉! 郑均瞳孔骤缩,当即运转周身真元,龙渊刀横挡身前,同时‘渊渟岳峙’神通全力催动,周身浮现巍峨山岳虚影。 “铛——!!!” 魔戟与刀锋相撞,爆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郑均只觉一股狂暴无匹的巨力袭来,双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 但他寸步不退,青金真元如怒涛般翻涌,硬生生抵住魔戟的冲击! “镇!” 郑均暴喝一声,体内元丹疯狂运转,九枚神通印记同时亮起,竟以‘诸法无相’强行压制鎏金盘龙戟上的魔气轨迹! “滋滋……” 戟身狂暴的魔气竟被郑均的真元一点点压制。 最终,鎏金盘龙戟哀鸣一声,魔光尽散,被郑均一把抓在手中! “好法宝!” 郑均接住这把鎏金盘龙戟后,不由大笑一声,望着已经远遁而走的李恂,当即大笑道:“多谢扬武皇帝赐宝!上次赐玄天魔鼎,这次赐鎏金盘龙戟,不如下次就将这神京城送给孤,如何?!” 极远处的李恂遁光抖了抖,似乎听到了郑均的话,但还是闷声逃去。 至于郑均,则是没有追击。 和李恂大战,确实消耗了不少真元。 而现在,也没必要追击了。 郑均如今也是元丹武圣,他很清楚,李恂的元丹已经出现了裂痕,他此番如此燃烧元丹,之后恐怕只能施展出通窍巅峰的实力。 而且回了神京城后,若是不闭关个百八十年,元丹怕是要溃散了,也就永远停留在半步元丹武圣的境界,留个元丹虚影了。 但…… 郑均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平了这深康县,大军即刻南下,自然不会给李恂恢复元丹的机会! 更何况…… 神京城内,还有数只通窍妖魔和几位神京陷落后投诚开门的通窍武者。 郑均想看看,这境界跌落到了通窍后的秦王,能不能压制住那几只妖魔和那些神京陷落后的‘开门党’。 而就在此时,郑均的眼前鎏金小字一闪。 【大战秦王,裂其妖丹。‘诸法无相’偿还进度+15000。】 这次没有什么大成小成之分,自上次斩杀鹿妖王后,郑均所有的神通,除却气吞山河与凶相百骇之外,都已经被‘诸法无相’吸纳,成了大成神通。 郑均微微颔首,不过就在此时,郑均面前忽然鎏金小字一闪。 【‘诸法无相’已拓印临时神通‘燎原百裂’,当前可参悟次数:一次。】 【神通获取途径:参悟获得神通·燎原百裂/与神通拥有者全力战斗三次彻底拓印获得。】 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陷入了沉思。 李恂现在的状态,还能和自己战两场吗? 第220章 不战而降,提兵进京 深康县,怕是要从新驿郡除名了。 地脉被摧毁,玄天魔气弥漫四周,此地未来十数年间,怕是要成为一片灵气稀薄之地。 只有近百年的时间,才能慢慢重新恢复原本灵气。 或者…… 有那尊元丹武圣愿意不惜代价,帮助地脉恢复。 又或者使用什么天地灵物之类。 但,何必呢。 深康县的位置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 这次若不是那李恂脑袋抽了,莫名其妙要在深康县屯兵,深康县这个小县城,怕是永远都不会遭此厄难。 而驻守深康县的秦军幸存者,无一例外,全都归顺汉王,愿为汉王效力。 为首者,正是那斩了李恂一刀的通窍将领梁寻。 梁寻,出身关中豪族梁氏,乃家族之中的两位通窍武者之一。 梁氏素来忠贞于关中之主,他忍了妖魔肆虐,觉得李恂还是会英明神武起来的,只是暂时被魔障入脑,但这次李恂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所以,才他才会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反斩李恂一刀。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反之,则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而汉军士兵,如今也正在打扫战场、清理痕迹。 汉军沧刀军基层军官王栓子提着仪刀,靠在一片废墟似的战场上,微微喘了两口气,感觉有些心满意足。 而在王栓子身旁,一个沧刀军新兵望着深康县的废墟,忍不住低声道:“都头,这秦王也太可怕了!他竟然把自己人都给杀了……” “所以说,在这大乱之世,跟对了人比什么都重要。” 王栓子提起水葫芦,给自己补充了一番水分之后,对左右的几个新新增进来的新兵道:“能为大丞相效力,也是我等福分也!不若到了似秦王这样的主公手下,那可真是遭老罪了。” 相比于大王这样的称呼,基层士兵们更喜欢称呼郑均的官职。 先前称呼大都督,如今称呼大丞相。 实际上,郑均只是右丞相,景隆朝廷还有一个左丞相,乃卢正林。 不过这些基层士兵们没人管这个,统统称呼郑均为大丞相。 “是啊。” 一个新兵也是感叹万千,同时略有几分兴奋的张口道:“先前在安王手下打仗,那秦兵冲击的凶恶至极,咱们死了不少兄弟!如今大丞相来了,和那秦王一对一单挑!直接给那秦王打得屁滚尿流!跟着大丞相打仗,就是心安啊!” 对于这些士卒们而言,确实如此。 很是舒服。 毕竟哪个当兵的不希望自家主公是这种样子呢? 他们甚至都没有出击,只是在一旁看着。 听到了新兵这么说,王栓子当即轻笑一声,心中颇为得意。 没错,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主公! 正在几人闲谈之际,却忽得见到外面袭来一阵烟尘,大地也微微颤动了起来。 新兵们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王栓子已经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警惕不已,握紧仪刀。 作为一名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王栓子很清楚这样的举措是什么情况。 有骑兵来了! 不过,当他定睛望去,又松了手里的刀,不由轻蔑道:“无妨,是那些鲜卑蛮子来了……” 鲜卑蛮子,即独孤景麾下的那些鲜卑骑兵。 沧刀军、骁果军士卒,皆中土正朔出身,虽然郑均的军制之中,鲜卑突骑和其余诸军待遇、编制相同,鲜卑出身的将领独孤愿、于慎等也是屡受重用。 但沧刀、骁果、定秦等军对鲜卑突骑,还是多以蔑视,这个是地缘习惯导致,改不了的。 “听说这些鲜卑蛮子和三郡郡兵一起出击,袭击了秦兵大部队,也不知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一个什长在一旁张口讲着:“看这样子,应该是大获成功了吧。” 王栓子也看向了尘土飞扬之处,看到了那数百骑骑兵中间簇拥着的几人。 一人头颅如铜铸般浑圆,后颈筋肉虬结隆起,豹头环眼,甲胄上满是血迹,看上去端是员猛将,听说乃是自青州来的大寇贼,姓单。 另一人身披玄甲,看上去没什么特殊,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但那消瘦的面孔透出冷峻,有一股杀意弥漫,此人据说同样是来自青州,姓徐。 还有一个,则是他们比较熟悉的鲜卑突骑主将,渔涟郡守独孤景。 而在这三人中间,则是一个被擒拿住的老将,盔甲破损、发须染红,脸上有一道十分显眼的伤疤,显然是刚伤不久。 “看来,这青州来的倒是有点本事。” 王栓子轻叹一声之后,接着便不再关注那里,招呼麾下士兵,张口道:“迅速打扫战场!把这些铁甲、刀兵什么的都扒下来!别私藏,统一上交、统一分配!搜刮到银子什么的……若是三五两,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有什么三四百两,私藏者重罚!” “赶紧打扫清楚这儿,等彻底打扫干净战场,咱们还要跟着大丞相南下,去神京城,瞧瞧京师是什么样子嘞!” …… 而在数百鲜卑突骑的护送下,单雄义、徐世茂与独孤愿押送着秦军大将朱台明,一路朝着中军大营而去,在大营前便停下,单雄义、徐世茂与独孤愿同时拱手道:“臣等拜见王上!” 而正在大帐前充当‘小黄门’的于慎轻咳一声,当即道:“丞相有诏,进。” “诺。” 三将当即点头,押着朱台明入帐。 军帐之中,郑均身披崭新蟒袍,端坐于高台之上,望着各地的奏疏,一时之间有些头大,抬头望了一眼被押上来的朱台明,旋即又将视线收回,继续看着神京城布防,道:“单雄义、徐世茂做的不错,迁单雄义为左骁将军、宣陵郡守,徐世茂为右骁将军、涉陵郡守。” “谢丞相。” 单雄义、徐世茂二人同时拱手道谢,同时他们也很会审时度事,听到于慎先前提到的‘丞相’之言,因此在此时也提的是丞相。 “嗯。” 郑均点头,进而抬头望向朱台明,张口笑道:“你一个江湖宗门的掌门,不在山门教导子弟,反牵扯进了这等天下大事之中,岂非自取灭亡?” 面前这老将,正是悬剑宗太上老祖,号称‘剑气冲霄’的通窍巅峰武者朱台明。 “哼!” 这朱台明显然很是不服气,怒道:“老夫率军急行,驰援陛下,中途中了尔等的埋伏!老夫的大军根本就没来得及拉开阵型,仓促迎战才被击破!有本事放了老夫,咱们重新拉开军势,好好较量一番!” 朱台明很是生气。 数月前,李恂擅自出击失败,围攻新驿郡的朱台明便立马撤军,想要到深康县驰援李恂,但李恂却下诏,让朱台明穿过新驿郡,带着五万大军北上进攻安龙郡,袭扰郑均后方,使得郑均后方粮草不及。 卢正林与李恂大战之后,听闻郑均出关,李恂又急召朱台明驰援,朱台明又紧急从安龙郡撤军,准备来深康县驰援李恂。 结果,正好中了徐世茂、单雄义的埋伏。 单雄义、徐世茂十二万郡兵集结之后,并没有来到深康县的正面战场,而是率军一路急行军,在寒香山一带设伏,以逸待劳。 朱台明为了急行军,士卒自然不会穿甲急行,因此甲胄近乎都是放在马匹、马车之上,又或者令辅兵背甲。 而行至寒香山一带中了埋伏,仓促之间自然也是来不及着甲,因此这五万大军便被徐世茂、单雄义率领的十二万郡兵打了个落花流水,而通窍巅峰的朱台明本人,也被单雄义、徐世茂、独孤景联手擒下。 所以,朱台明很是气愤。 他并不是正统将领出身,不觉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徐世茂不讲武德,不算真英雄。 而听到了这朱台明的话语之后,郑均不由轻笑一声。 这老头,练武练傻了? “你可愿降?” 郑均也不多语,当即问道。 “不降!” 朱台明昂着脑袋,眼眸瞪圆,誓死不降。 一旁的秦王降将梁寻见状,便准备出口劝降。 毕竟梁寻可是知道李恂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为李恂赴死,不值当。 只不过还不等梁寻张口,郑均便双眸一凝,冷声道:“推下去。斩!” “持此贼首级,南下攻城!” 通窍巅峰在郑均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虽然郑均手下没有这个级别的将领,但这朱台明根本不通军事,被徐世茂这样的世间名将随意戏耍,就算是招降了也只是留在身边而已,没什么用。 而得到郑均军令之后,一旁的魏权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上前一步,押着朱台明退离大帐。 数十息之后,魏权便提着朱台明首级归来。 郑均见此,当即微微颔首点头:“不错。” 而见到郑均如此杀伐果断,在场诸将皆不敢言。 徐世茂更是在心中为之一凝,感觉郑均这股杀伐果断之气,还真不是徒有虚名。 “各部军队,整顿如何?” 待朱台明斩首之后,郑均望向四周,当即问询道:“可是能南下,攻打神京?” “丞相。” 许厚此时张口说道:“我如今集结于此,沧刀军三万九千余众、骁果军四万六千余众,定秦军八万众、各郡郡兵约十万众,关中之地降卒尚有战力者,约两万众,合兵二十八万余兵马。” 郑均可以集结的兵马很多,倒是并不需要防备太多本土。 因为博州、宣州皆盟友,肃州有武黎扬盯着赵王,使得赵王不敢大规模进兵,而今州有天险山林,若是想要进兵而来便千难万险。 至于楚州方面的楚王,若是不想腹背受敌的话,也不会贸然进兵。 因此,郑均岚州兵马约四十万,可调动近三十万大军南下,不必像李恂东征那般畏首畏尾,只带十万兵马。 郑均道:“如此甚好,留郡兵打扫战场,着令定秦军为先锋,出击!” 许厚闻言,怔了怔,张口道:“丞相,神京乃是天下第一大城,若要攻城,我军需过一道关隘,名曰‘崇山关’。” 实际上,神京八个方向都有关隘。 就是为了防止外敌攻打神京。 只不过郑均自东北方向而来,面对的关隘,自然只有‘崇山关’一处关隘了。 秦王李恂征讨神京,其实也只是攻破了西边的‘蓝谷关’罢了,而当初神京陷落之后,太子南下逃亡洛水关,这洛水关便是神京南边门户。 而李恂攻陷神京之后,也只是控制了八关之中的五个关隘。 但这‘崇山关’,确实是立于郑均面前的一个难题。 郑均见此,当即环视众人,问道:“诸君,可有计谋破关?” 徐世茂早有腹稿。 来的时候,他便知道郑均的目的,因此自然知晓接下来要攻打‘崇山关’,当即上前一步,张口道:“丞相,这八关之中,崇山关依山而建,若是以……” 徐世茂的话语还没有讲完,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报:“报——” 登时将徐世茂的内容打断。 郑均抬头望去,却见于慎接了那军报,一路朝着大帐中走来,对着郑均拱手道:“启禀丞相,崇山关急报,崇山关守将‘插翅虎’得知秦逆败亡之后,吃了崇山关七八百兵卒之后,扬长而去,崇山关士卒大乱,几名外罡将领商议之后,向我军乞降!” 听到这句话,徐世茂一时之间登时大脑空白。 啊? 徐世茂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他为了攻破‘崇山关’,这十几日来每日行军都在想办法,他自觉天衣无缝,结果你告诉我,那守将跑了? “不错。” 郑均闻言,不由轻笑一声,接着道:“独孤景,你率骑兵,先行至‘崇山关’,保证大军枢纽,待我大军齐至,便可对神京发动攻势!” “是。” 独孤景闻言,当即拱手领命而去,没有片刻耽搁。 而对于‘崇山关’发生的事情,郑均倒是很理解。 以妖魔为依仗,必被妖魔反噬。 昔日这秦王李恂乃是元丹武圣,威势强悍,这北地的通窍妖魔们自然是欢喜至极,来投李恂,想要依托这李恂的强悍,给自己谋福利,多行吃人之举。 这‘插翅虎’便是其中的一尊通窍妖魔,便想要仗着秦王李恂的威势,多吃点人。 而如今李恂都败了,这头妖魔自然不觉得自己会是郑均的对手,因此在临走之际,一股脑儿的吃了七八百的秦兵,便钻入大山去,从此不闻秦王之事。 妖魔又没有廉耻一说,背叛就背叛了呗。 而神京城中,应该也是这般热闹。 而见此情况,徐世茂也不装了,直接俯首道:“丞相圣德巍巍,天威浩荡,崇山关守将望风归顺,不战而降。此乃昊天眷顾,昭示天命所归!丞相龙骧虎视,合当挥师席卷八荒,指日便可直取神京!臣等愿肝脑涂地,恭随圣驾立不世之功!” 一旁的单雄义目瞪口呆。 自家兄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也反应了过来,同样俯首道:“臣……臣也一样!” 郑均闻言,心情当即大好。 此时此刻,他也懒得去参悟什么‘燎原百裂’了,当即大手一挥,目光明睿: “提兵,进京!” …… 神京城内,一片死气。 而在这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太极殿正殿宣室内,李恂端坐于龙椅之上,周身魔气翻涌,玄甲破碎处露出狰狞的伤口,元丹裂痕带来的剧痛让其面色惨白,但那双赤红的瞳孔仍如恶鬼般扫视殿内众人。 殿中分立十五道身影。 左侧以原神京守将,通窍三境的‘铁臂’周桐为首,共九名人族通窍武者。 而右侧,则是以一只美妇模样的玉面狐妖为首,共六头通窍大妖。 瞧见李恂的状态,无论是人族武者还是通窍大妖,他们都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岚州怕是遭遇了一场大败! 李恂能够回来,那么岚州的战况大概可以用仅以身免来形容了! “陛下……” 周桐刚欲开口,却见李恂猛然拍碎龙椅扶手,魔气如毒蛇般窜出!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朕还没败!” 李恂嘶吼声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厉声都按:“郑均不过侥幸得手罢了,待朕休养片刻,必将其抽魂炼魄!” 不说还好,一说便是真败了。 周桐低垂的眼皮下闪过一丝惊骇,抱拳的指节因用力而隐隐有些发白,其在心中暗忖:“秦王这么不中用,这就败了?!看来,我当初开城门,迎秦王是件坏事儿……也不知这拥立了景王为帝的郑均是何等选择,我若再开一次城门,能否……” 与周桐一起开城门的其余几名通窍将领虽然明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的想法倒是和周桐不谋而合。 他们当初能开一次城门,迎接李恂入城。 如今自然能开第二次城门,迎接郑均入城。 反正都已经背负骂名了,虱子多了不咬人。 而那六头妖魔,听到了李恂的话语,则是一个个大为惊慌。 那化作美妇模样的狐妖假意拭泪嘤嘤教道:“陛下若需血食疗伤,妾身可献三千童男童女,都是妾身养得极好的童男童女。” 不过心中,却开始盘算了起来:‘此人已无利用价值,不如分食其血肉,毕竟也是元丹境,吃了他的肉,应该能让我修为精进,也不知他伤到了什么地步……’ 而就在这美妇狐妖进言的同时,李恂拍案而起:“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打算!” 李恂拍案而起的瞬间,整座宣室的地砖寸寸碎裂,玄天魔气如沸腾的黑潮席卷殿内。 然而那六头妖魔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它们对魔气十分敏感,此刻已经敏锐察觉到,这股魔气虽凶戾,却再无元丹武圣特有的天地威压,反倒像极了通窍巅峰的垂死挣扎! “陛下息怒!” 玉面狐妖突然娇笑着上前三步,指尖泛起幽蓝妖火,声音却陡然转冷:“您的玄天魔气素来凶戾,怎么如今……连妾身的‘蚀骨妖焰’都压不住了?!” 话音未落,妖火已化作锁链缠向李恂脖颈! 而在出手的同时,那玉面狐狸也是厉声喊道:“一起上,杀了这李恂,分食了这元丹的血肉!吃完后各自回家,人族内战关我们屁事?那郑均有种来北妖庭追我们!” 其他五头妖魔闻言,瞬间蠢蠢欲动了起来。 而李恂已是勃然大怒。 “孽畜安敢害朕?!” 第221章 入主神京,‘大道武书\’恐怖如斯,法相都能预支?! 宣室殿内,血如泉涌。 李恂赤裸上身,披头散发,露出了身躯之上布满的魔纹,双眸赤红,神色狰狞至极,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大殿之上,妖魔的尸体横陈,鲜血浸透了碎裂的金砖,玉面狐妖、铁背熊妖等六头妖魔尽数尸体残缺,死状凄惨,其中,所有妖魔的尸体上还存有五道血淋淋的血窟窿,显然是被李恂徒手捏碎了他们妖丹的样子。 这六头通窍大妖一起上,竟也不是李恂的对手! 不过…… 李恂显然也没好过太多便是了。 李恂坐在龙椅之上,随手将放置在龙椅旁的美酒提起,痛饮了一番,咒骂道:“这些该死的畜生,果然不可信,果然不可信啊啊啊!” 除了李恂座下龙椅所在的丈许之地,整个宣室殿早已化作废墟,宫殿的穹顶上甚至破开个大洞,秋日的阳光斜斜照在那滩粘稠的妖血上,蒸腾起带着腥味的雾气。 周桐等八名人族通窍站在三十丈外的丹墀边缘,望着仍在翻涌的魔气余波,表情阴晴不定。 “陛下……” 周桐刚开口,却只见李恂魔威扑面而来! 李恂赤红双目如鬼火般跳动,他一把将酒壶捏碎,癫狂大笑,声音凶戾:“现在知道叫陛下了?你们这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方才妖魔作乱时,尔等为何袖手旁观?废物!都是废物!” 周桐耳畔炸开李恂的厉吼,霎时脊背生寒,仿佛被毒蛇盯住的猎物,连骨髓都渗着寒意。 正欲刚要辩解,却见魔气已在李恂周身翻涌扭曲,成了狰狞鬼面。 李恂冷声说着,每个字都裹挟着刺骨杀机:“尔等开城门时何等殷勤,如今见朕负伤,便起了异心是不是?!朕告诉你们,就算元丹有损,杀你们这些蝼蚁也如屠狗!” “陛下,臣等不敢!” 周桐等人被魔威压得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染血的金砖。 李恂急促的喘着粗气。眼眸显然是充满了杀意,似乎在盘算着要不要将面前这八人诛杀。 而这以周桐为首的八名人族武者,也尤是紧张,每个都真元涌动,似乎也在等待着李恂的反应:一旦李恂动手,他们自然不会跪在这里引颈受戮。 “都给朕滚去布防!” 李恂突然收住癫狂之态,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神京八门各增三道禁制,太极殿地下埋三百张爆炎符,若让郑均踏进皇城半步……” 倏忽间,李恂五指虚抓,远处半截狐妖残尸突然爆成血雾,阴森森道:“这便是榜样!” 说罢,李恂又森森地说道:“不过在做这些事之前,尔等去将城中所有的外罡妖魔都给杀了!一头不留,将这些的妖丹全都集中起来!” 这神京城中除了这六头通窍大妖之外,还有将近一百头外罡妖魔。 这些妖魔都是来自北妖庭。 严格来说,大部分妖魔都是来自北妖庭鹿妖王麾下。 譬如这些外罡妖魔,大部分都是侍奉鹿妖王的外罡妖魔,多是鹿妖。 可以说,全天下的鹿类妖魔都大多都集中在这儿了。 随着鹿妖王陨落,六大通窍妖魔反叛李恂之后,李恂现在对这些妖魔已经可以说是彻底的失望,因此他才会毫不犹豫的下达诏令,要将这些妖魔全部都给斩杀殆尽,不留一头! 李恂现在还是十分恼怒的。 甚至于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认为这些妖魔是可以依仗的势力,如今看来,这些妖魔分明就是一群孽畜、孽障!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妖魔,不能留! 还是要指望人族武者来给自己建功立业啊! 李恂在心中想着。 “是,陛下。” 周桐等人如蒙大赦,正欲告退,殿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急促的传令官跌跌撞撞的闯进了这废墟似的宫殿内,也不敢顾及左右的妖魔,嘶声道:“报!昨夜急报,崇山关守将插翅虎吃了守城士卒八百,弃关而逃,其余将士在逆臣的率领下,降了!汉军已过白玉河,神京危在旦夕啊陛下!” “咔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恂已经瞬间将龙椅另一侧完好的扶手给捏碎了。 “插翅虎……又是妖族,又是妖族!!!” 李恂原本微微恢复的神志就在此时,又变得有几分狰狞了起来,他的目光赤红,充满了恐怖之色,探出了脑袋,咬牙切齿道:“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周桐等人沉默不敢言语,毕竟现在的李恂,有些太过于癫狂了一些,让他们根本不敢有所反应。 他们现在已经隐隐有些后悔,没有跟着那六头妖魔一起,围攻李恂了。 李恂现在的状态,周桐都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忽然暴起,袭击在场的某位通窍武者了。 那传令官也在瑟瑟发抖,对于李恂如今的模样,他感觉更加恐怖。 先前秦王殿下崇信妖魔,作妖魔行径之时,他们这些人族的武者感觉极为癫狂,以为是妖魔蛊惑了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如今秦王殿下要诛杀神京城内所有的妖魔,这又让他们觉得癫狂恐怖。 似乎,秦王殿下的癫狂并不是来自于妖魔,妖魔似乎并没有蛊惑秦王,秦王殿下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 “好了,朕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李恂呼出一口气来,原本入脑的魔障已经渐渐有所平息了下来,他瘫坐在龙椅上,无力的挥了挥手,张口道:“周桐留一下。” 正欲退下的周桐听到了李恂的话语之后,登时感到后背发冷、脊背发凉,一下子就有些汗流浃背了下来:“陛下,有何事?” 这厮不会长了脑子,要分而击之,把他们一个个都给弄死吧? 抱着这种惶恐不安的忐忑之心,周桐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城中还有多少军队?” 李恂忽然张口问道,而听到了李恂这等询问之后,周桐忽然松了口气。 就这? 我还以为真的长了脑子,要将我等分而击之,一网打尽呢。 “启禀陛下,神京城中如今尚且还有军队五万余人,不过其中大多都是昔日投诚的神京守卫,约三万人,尚且有两万,乃是您入京之后,从关中带来的郡兵。” 周桐老老实实的汇报着,不敢有丝毫隐瞒。 虽然他已经生出了背叛之心,但如今自己实力尚且不如受了伤的李恂,若是贸然出手,便是自寻死路。 因此,这个时候还是要表现出一种忠臣的模样,先将李恂稳住,随后再开城,迎接‘汉王’入城。 “两万关中兵,三万神京卫吗?” 李恂思忖了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接着便道:“周桐,朕现在任命你为神京都统,节制神京兵马,镇守神京北门!至于两万关中郡兵,以关中将‘贺景’为将,出城设伏,主动袭击郑均!” “这……” 周桐闻言,不由感到一阵惊愕。 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城设伏啊? 这不是纯粹的给人送人头吗? 周桐不敢想那么多,他现在捞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北门守将,足够他再献一次神京城了。 想到这里,周桐倒是放下了心,当即俯首,对着李恂道:“末将领命,陛下天威浩荡,那郑贼小儿定不是陛下的对手。” “退下吧。” 李恂再度挥了挥手,这次周桐没有任何疑虑,便径直退了出去。 而整个破损的大殿,除了那些妖魔的尸首之外,只剩下了李恂孤零零的一人坐在那象征着九五之尊的至高龙椅上。 李恂伸出手来,慢慢抚摸着这象征最高权力的龙椅,眼眸之中流露出不舍之色。 似乎,他将要抛弃这龙椅。 这个曾经属于神武皇帝、永昌皇帝,也曾短暂属于过自己的龙椅。 而就在此时,李恂忽然脸色一阵扭曲,张口狰狞道:“你怎么想的?你天天说老子疯了,老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出城野战,那黑山皂吏小儿虽然是个下贱胚子,但实力端是强悍,老子都不是对手,那什么贺景能是他的对手吗?只不过是给他徒涨军功罢了!” 须臾之后,李恂又恢复了平静,张口道:“谁说是出城野战的?这三万神京卫不可信,周桐不可信……唯有贺景可信、两万关中郡兵可信,这都是朕的班底,朕会混迹在这两万关中兵内,随着他们一起离开神京,回关中休养生息。” “之前的决策,有两点失误。” “第一,千不该万不该,和妖魔合作,与那些妖魔称兄道弟,本以为他们会成为我的助力,但却没想到因为他们,整个天下都与我为敌,就连我的同胞兄弟也碍于一个‘勾结妖魔’的名头,不敢来帮助我。” “第二,还是不应该攻打神京城。我本以为进了神京城,便能昭告天下正统是谁,但却没成想魔障入脑之后,大肆屠戮神京功勋子弟、皇室成员,自己将这皇室的遮羞布给掀了开来,更是让那郑均小儿找到机会,拥立了景王当皇帝,给了他一块遮羞布。” 李恂在这空旷的大殿上喃喃自语,似乎在说些什么。 在他这两句话说完之后,李恂忽然魔气翻涌,又变成了狰狞模样,满不在乎的张口道:“罢了罢了,你还是听我的罢!别做那什么称王称霸的美梦了!” “和那黑山皂吏做个交易,把关中给他,你将那鹿妖王的妖丹讨要过来,将其炼化成自己的妖丹,咱们换个法子、换个途径,就非要凝聚‘天下主’不可?咱们成了半妖之后,可以凝聚‘孽生相’,以那鹿妖王的妖丹为孽,以你的人性显相,合成‘孽生相’,岂不美哉?” “再不济,还可以凝聚‘画皮尊’……虽然这法相只是一个猜想,但出这猜想的人可是父皇,剥落人皮、与妖身共生,岂不妙哉?” 那魔气翻滚时,李恂的表情还带着几缕笑意,但转瞬之间,便变得怒不可遏,怒斥道:“滚!” “我为父皇分担了你这魔障!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我的!他李稷凭什么当皇帝?!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李恂咆哮了数声之后,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魔障与真元同时消退,他也站起身来。 他已经感觉到了,外界军队集结。 也是时候离开此地了。 站起身后,李恂朝着身后望了一眼。 看着这巍峨的巨大宫殿,李恂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不舍:“神京,我还会回来的。” 如果有的选,他真的想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将整个神京城摧毁成一个废墟,郑均拿到的只有废墟。 但他不能。 因为一旦他这么做,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跑了。 那么所有人,都会和自己为敌。 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元丹武圣的不朽威压,有的只是通窍巅峰的实力。 方才力战六尊通窍大妖已经有些难以支撑,若是再惹的那些降臣针对,自己怕是没有死在郑均手里,要死在这群人手里了。 “郑均,这神京暂且让给你!朕倒是想看看,朕的那些兄长知道你窃据神京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 郑均的军队正在朝着神京城开拔。 汉军将士气势汹汹,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反而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甚至在行军过程中,还有交头接耳的迹象。 “你说那神京城长啥样啊?” “我不知道,但那可是神京城!肯定比岚州城要更高、更大!城里的那些富人肯定枕金枕头、盖着金丝棉被,每天都能吃妖兽肉!他们的婆姨肯定更美!” “那我们进城岂不是能抢他们一把?” “胡闹,放肆!丞相今辰刚刚下达军令,与我等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尽尊周法,若有违背者,纵天功也难以抵过!先前骁果军的林将军知道吧?那可是外罡二重的将军,就是因为进岚州城时,不尊军令,抢了几瓶丹药,被直接处死!” “这么严重?那咱们……” “等着吧,等拿下了神京城,丞相赏的会更多!比你抢值钱多了。” “……” 士卒们低声交头接耳,不过郑均也并没有因此做出什么处罚。 毕竟这个时代,你还想要什么军纪? 能操刀打仗砍人就行了。 郑均凝望神京方向,虽然还看不到神京的动向,但那巍峨的神京城,着实是让郑均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 京师,神京! 这怎能不让郑均感到兴奋? 毕竟拿下神京,便代表着自己拿下了世间第一大城,等控制八大关隘之后,就算是岚州尽失、直隶易手,自己都能关起门来当王八,让对方根本无机可乘,强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岚州乃是四战之地,博州、宣州现在是盟友,所以显得压力减轻了不少,但未来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若是能拿下神京,自己的安全感也会大大提升,同时自己拥立的景隆皇帝也会更加的正统一些。 皇帝就应该在神京! 不在神京的皇帝,算什么皇帝?! 想到这里,郑均不由得握紧了龙渊刀,更是心念一动,蕴养起来的鎏金盘龙戟也‘嗡鸣’了数声。 大军行进,约两日后,已达神京城下! 只不过还不等郑均开始攻城,便见得北门门户大开,登时令郑均为之一怔。 “嗯?” 郑均见此,不由一怔。 片刻之后,北门之中飞驰而出了一尊通窍武者,隔着老远,便对郑均恭敬有加,扬声道:“下官中书省门下中书令兼领神京左都候大将军、一等勇烈将军、南安侯周桐,拜见大丞相!” “王上天威如日临渊,神武似龙腾霄!臣闭目塞听,忝居伪位多年,今日得睹丞相金戈所指,方知何为‘顺天者昌’!此城污浊之地,岂配沾染王履?臣请为汉王前驱,执鞭坠镫!他日史册载此盛事,必书‘汉王仁德,化育顽石’如臣这般蝼蚁,竟也得沐沧海之润啊!” 周桐恭谨有加,已经来到了郑均面前,跪在郑均龙撵之前,似乎想要充当人肉凳子,供郑均下撵垫脚。 “哦?” 郑均听闻此言,不由轻轻一笑,张口道:“南安侯有心了……如今开城门迎寡人入城,可见忠贞之心,不过那李恂呢?他没拦着你吗?” “王上,下臣委实不知。” 周桐闻言,立马将脑袋低下,张口讲述起了这几日神京城内发生的消息,又道:“那秦逆小儿妄称天数、狂妄自大,为人已经魔障疯癫,下臣忍辱受重,就是为了今日为大王献城,故这几日,不敢靠近皇城,以免被那秦逆发觉……” 总而言之,就是李恂目前在哪儿他也不清楚,因为他怕死,所以这几天都不敢靠近皇城,生怕那疯子突然发癫,给自己一刀捅死了。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接着便道:“那便进城吧。” 说罢,郑均便从撵驾之中撩起窗帘。 但并没有踩着周桐下马,而是直接从马夫于慎手中接过了一条缰绳,主动放开了其中一条妖裔马,骑马而行,主动入城! 诈降? 郑均无惧。 与鹿妖王、李恂一战,郑均已经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他就算是在元丹武圣之中,都属于中上之辈,全天下元丹武圣之中,足以排进三十的存在。 这就是他的实力! 排前三十,听起来似乎有些抽象,但实则不然。 光是中土就有三十九人,北戎、西狄、南蛮、东夷,四方蛮夷的元丹武圣大概有十一二人,东海之畔、北海之滨、西域之极,也有元丹武圣约二十人。 西方佛国,元丹武圣也不下十五尊。 也就是说,天下人族的元丹武圣,足足有将近一百尊。 再加上元丹妖魔,已知的便有二十余尊,再加上一些未知的元丹妖王,全天下的元丹境大概有一百五十至二百不等,这便已经是极限了。 在这等数量之中,排前三十,已经是强悍至极了。 只不过什么四方蛮夷、东海北海西域、西方佛国、妖魔之众,和郑均现在没有什么关系。 他眼前的敌人,便只是中土的这三十八人。 不对,现在是三十七人了。 李恂,已经不再是元丹武圣! 郑均骑马入城,周桐急忙跟随。 而在郑均身后,魏权、独孤愿、于慎三将,也是跟着一同入城。 至于徐世茂、单雄义、许厚等将,则是并没有第一时间跟随郑均入城。 他们都是统兵之将,以防不测。 若是入了城中了埋伏,就无人在外面统御这二十余万大军救援了。 “汉王万岁!” “汉王万岁!” “……” 郑均骑马入城,两侧神京卫齐声高呼‘汉王万岁’,声浪如潮,却掩不住城内的萧索。 郑均勒马缓行,目光扫过街道,只见屋舍虽多,却门户紧闭,偶有百姓探头张望,也多是面黄肌瘦、神情惶恐,匆匆缩回身影。 长街空旷,竟无半分帝都繁华气象,连寻常郡城的烟火气也远胜于此。 “神京怎会凋敝至此?”郑均眉头微蹙,侧首问向引路的周桐。 周桐躬身答道:“回王上,自李恂勾结妖魔盘踞神京后,城中百姓便遭了殃,那些妖魔以人为血食,白日掠杀,夜间索命,更有‘玉面狐狸’这等大妖公然吞食稚童……能逃的早拖家带口迁往他州,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无力远遁。” 说罢,周桐又顿了顿,对着郑均拱手道:“除此之外,那秦逆为炼魔功,还强征青壮为‘血炉’,如今城中十室九空,活人怕是不足五十万。” 郑均闻言,眼底寒光一闪。他早知李恂暴虐,却未料其竟将千年帝都祸害成鬼域。 正欲再问,忽见街角窜出几名衣衫褴褛的孩童,跪地叩首哭喊:“大王救命!求给口吃的!” 见此情况,周桐脸色瞬间一变,心中暗骂一句‘这儿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连两个孩子都看不住’,便立马准备动身驱赶。 不过周桐刚要驱赶,郑均抬手制止,命人取来干粮分予孩童。 其中一孩童接过面饼,却颤声道:“我妹妹被关在城南地牢……求大王开恩……” “地牢?” 郑均目光陡然锐利。周桐慌忙解释:“是李恂关押‘血炉’之地!他需活人精血温养魔功,每日皆要抽髓取心!” 话音未落,郑均已调转马头,冷喝一声:“带路!” 周桐无奈,只能带路。 心中却是一阵惊慌。 他不知道郑均这是要作什么样子啊周桐看来,此刻的当务之急是要立马去皇城,截住李恂,免得他逃了。 而不是关心这些贱民。 这些贱民有什么用?他们就像是韭菜一样,就算是现在死的只剩下几十万人,过个十几二十年,照样会繁衍出数以百万计的人口。 在周桐看来,这些人死了才好呢。 免得人口众多,把神京城挤爆了。 而这沿途,郑均所见更触目惊心。 巷道堆叠白骨,墙垣溅满黑血,甚至有妖气未散的残肢挂在树梢。 至城南地牢,守卒见汉王旗号,当即吓得跪地求饶,不敢阻挡。 郑均破门而入,腥臭扑面而来,昏暗牢房中竟挤着上千奄奄一息的百姓,个个骨瘦如柴,手脚锁着铁链。 见有人来,囚徒们瑟缩后退,眼中尽是绝望。 “李恂……当受千刀万剐!” 郑均怒极反笑,而一旁的周桐也很有眼力见,当即上前,挥刀斩断铁链,喝令亲兵速召军中医者救人。 而将地牢中的百姓放出来后,周桐才小心翼翼的问询道:“大王,那李恂……” 郑均闻言,略一沉吟,却先指着满城疮痍道:“传令,开神京府库,放粮赈济;张贴安民告示,凡愿归乡者发路费,愿留者分田宅;另调岚州医官百人,救治神京民众。” 说罢,郑均顿了顿,声如金铁交鸣:“再行昭告天下李恂罪状,条条当诛!寡人必亲斩其首,以祭神京冤魂!” 此言一出,周遭百姓终于崩溃痛哭,伏地高呼‘大人仁德’。 郑均却仰头望向皇宫方向,只见昔日金碧辉煌的殿宇被魔气腐蚀得斑驳破败,檐角蹲踞的石兽竟生出狰狞肉翅,显是遭妖法异化。 “王上可是要……” 周桐又准备劝诫一番郑均早点去干掉李恂。 毕竟李恂不死,周桐睡不踏实啊! 郑均闻言,冷声道:“李恂早就逃了!那魔气虽然浓郁,但却是数日前的,我军来时可没遇到什么关中郡兵,怕是那李恂早早就趁着关中郡兵出城之时,和他们一起回了关中。” 李恂逃了,倒是让郑均有些头疼。 李恂虽败逃,却必会以关中为基反扑,甚至可能联系其他宗室亲王,譬如赵王、晋王这样的, 而城中的妖魔绝对不少,李恂离开之前下旨诛杀外罡妖魔,但怕是有不少妖魔还隐藏在这城中。 除此之外,这神京城中暗藏野心的豪族也不少,皆需雷霆手段肃清。 “取地图来。” 郑均对众将沉声道:“李恂不得不杀,这神京城虽然已定,但李恂必死!点许厚为平北将军,攻取铁壁关、云啸关;点徐世茂为平南将军,攻取洛水关、断虹关、南平关;点单雄义为平东将军,攻取宣庸关!” 说罢,郑均便深吸一口气,再度张口道:“沧刀军随我西征,本王亲征蓝谷关!” “三日后出征!” 听着郑均言语之中巍峨的杀意,周桐自然不敢有任何言语,只是有些瞠目结舌,心中隐隐有些忧虑:‘这尊杀神未免也杀心太重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是福是祸?不过再怎么着,也比跟着李恂要强。’ 李恂是疯子,跟着郑均确实要比跟着疯子要强不少。 周桐的理想君主,乃是青州的齐王。 为什么是齐王? 因为他就是青州人,而且听闻齐王礼贤下士,是最像神武皇帝的皇子,若不是出身不够高,太子之位怕是也轮不到永昌皇帝……额不,是烈宗昭皇帝继位。 周桐拱手称是,而郑均此刻则是径直朝着皇城策马而去:“于慎,这里的百姓由你负责,你带着骁果军挨家挨户的搜,看看还有没有妖魔存留。” “诺!” 于慎闻言,当即拱手领命,立马准备率军去进逼这京师之中可能残存的妖魔了。 当然,还有一点。 于慎跟在郑均身边很久,读懂了郑均的另一层意思。 趁此机会,敲打一下神京城的豪族们。 毕竟天子脚下的豪族,大部分都是有背景的。 但他们的背景,已经伴随着秦王攻克神京城而一同消散了,如今是郑均统治神京的时代。 什么狗屁背景,若是不从郑均王化,郑均便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街踏碎公卿骨,府库烧为锦绣灰’。 郑均策马前行,见周围骁果军调集,当即对一旁的周桐道:“寻这宫中的老太监、宫女来,为寡人引路。” 周桐小心道:“大王,这皇城中的老太监、老女官,大部分都被妖魔吃完了,只剩下些刚入宫不久的。” 郑均闻言,不由一怔。 这妖魔怎么什么都吃? 摇了摇头后,继续道:“那就找个刚入宫不久的!” “是!” 周桐闻言,立马吩咐人去找,片刻之后,便有两三个颤抖着身子的宫女、太监出现在郑均面前,对郑均颤抖道:“奴婢拜见汉……汉王。” “不必多礼。” 郑均摇了摇头,顺手从衣袖之中甩出了几粒金豆子,然后道:“皇城之中,藏着皇家典籍的书阁在何处?” 听到了郑均的问询,其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不由长拜了一下后,当即道:“大王请随我来。” 郑均见此,自然也不着急,便让这宫女引路,一路深入皇宫之中。 这皇城极大。 大到什么地步? 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黑山县城。 黑山县城虽然不是什么大的地界儿,但城中足以养活二十万百姓。 而这皇城,亦是如此! 这么大的面积,除却皇帝与宫中嫔妃以及部分未长大的皇子之外,余下的皆为宫女、太监,也是着实令人感叹万千。 这妖魔也他妈太能吃了! 这是进自助餐厅了? 郑均摇了摇头,顺着小路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那书阁所在之处。 郑均随宫女所指,踏入神京皇家书阁。 抬眼望去,九重飞檐斗拱的巍峨建筑在暮色中如蛰伏巨兽,朱漆金钉的正门半敞,门楣上‘文渊阁’三字已斑驳褪色,显然久未修缮。 入内后,前两层的楠木书架空空荡荡,唯有尘埃与零散纸屑证明此处曾藏万卷典籍。 周桐冷汗涔涔,伏地请罪:“汉王明鉴!李恂称帝后,将这一层、二层收录的武功秘籍搬空,或赏赐麾下武者、或直接运输到了关中之地……末将未能阻拦……” 郑均摆手止其言,目光锁向通往第三层的青铜阶梯。 阶梯尽头,一道暗金色符箓封印悬于楼口,纹路如龙蛇盘绕,隐隐透出威压。 周桐当即拱手道:“三层乃是禁制之处,暗藏皇室隐秘……非皇室成员不得进入。” “皇室?哼。” 郑均轻笑一声,毫不犹豫,手中金光一闪,鎏金盘龙戟便出现在手中。 所谓‘非皇室成员不得进入’,郑均便想要看看自己能否凭蛮力入阵! 手中鎏金盘龙戟骤然绽放青金光芒,戟锋缠绕着狂暴的真元,猛然朝那道暗金符箓劈去! “轰——!” 一击落下,符箓剧烈震颤,金光四溢,但并未碎裂。整个文渊阁都随之震动,书架摇晃,灰尘簌簌落下。 “有点意思。” 郑均眼中战意更盛,真元再度凝聚,戟身嗡鸣,如龙吟虎啸。 “再来!” 紧接着,青金真元化作怒龙,咆哮着撞向符箓。 符箓上的纹路开始崩裂,金光黯淡,但仍未彻底破碎。 周桐和几名宫女早已退至远处,面露骇然。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蛮横地冲击皇室禁制,更没想到郑均的力量竟如此恐怖。 “来!” 郑均周身真元沸腾,鎏金盘龙戟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戟锋凝聚出一轮刺目金芒,如大日坠落,轰然斩下! “咔嚓!” 符箓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金光消散。 第三层的入口再无阻碍,而一股尘封已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郑均收戟而立,目光冷峻地望向幽暗的阶梯深处,淡淡道:“你们在这儿守着,我进去看看。” “是。” 周桐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站着,宫女们更是不敢说话。 而入了这三层之后,望着这整个三层的书籍,郑均却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这并不是郑均想象中的藏书之地,而是一些皇室隐秘之事。 没屁用啊! 大部分都是神武皇帝征战时的心得,有三言两语的片段魔功,郑均随意看了看,上面还有历来国库府银支出的详细,看了两眼便让郑均感到头大不已。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就这点东西还至于锁住?” 郑均眉头一皱,接着便双眸一凝,神识散发,开始飞速浏览整个第三层的书本。 这其中一定含有用的东西! 翻阅一通之后,终于在七八十年前,神武皇帝的一封手书之中,找到了不同之物。 “画皮尊?” 郑均眼前一眯,接着便看向了这手书内的内容。 这竟是一种法相的凝聚手段! 此相源于‘剥皮祖师’遗留的《千相皮囊经》,需以‘虚相’为骨、‘众生皮’为肉、‘因果线’为筋,最终在月蚀之夜完成‘剥皮见佛’仪式方可凝聚。 凝聚后法相呈现千面重叠之态,每个面孔都是修炼者曾剥取的皮囊主人。 若是想要凝聚此法相,需要铸虚相骨、采三十六张众生皮、缠因果筋。 铸虚相骨,比较简单,修行几门增强骨骼类神通便可。 最难的是后两者。 采三十六张众生皮,需采集状元皮、将军皮等三十三张通窍境的人皮,最后甚至还要三张元丹皮,分别是皇帝皮、先天道胎皮和业障皮! 这个倒还好,但缠因果筋,则是需要纠缠因果,需自身拨取七情线、六欲线各七根,也就是要自己身入世俗,与人相爱,得到一位挚爱之人,引动七情六欲,然后将其剥皮抽筋! “啧,确实难啊。” 郑均啧啧称奇。 这些玩意儿都需要时间,尤其是最后一个。 得到一个挚爱之人。 怎么才算挚爱?没法判定。 虽然自己不凝,但多一种方式归根结底也是不错的。 郑均继续看下去,立马便全神贯注了起来。 因为接下来,是‘天下主’法相的凝聚方式! “神武皇帝……不,太祖高皇帝可以,一点都不藏私。” 郑均点了点头,虽然这‘天下主’法相凝聚方式在不少人那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郑均出身狗屁不是,他不知道啊! 他只知道要地脉。 看了‘天下主’的凝聚方式,郑均倒是觉得简单一些。 需以帝王命格为基,地脉龙气为引,万民愿力为火,最终在‘祭天大典’上完成‘山河加冕’。 首先要铸帝王命格,自然是登基称帝,享受天下臣民敬仰,吞服‘紫薇帝心丹’,炼化一尊镇国法器。 这‘紫薇帝心丹’的主材料乃是‘紫薇星碎片’和‘元丹境真龙的心头血’。 所谓帝王命格,郑均已经具有。 因为他修行了‘熠日流光’和‘流影浮生’两门功法,无需搞别的,已经具备初步的帝王命格。 至于这‘紫薇帝心丹’有点难度,不过问题不大。 这紫薇星碎片需在钦天监观星台接引星辉百年才能容纳,但这大周皇朝有不少。 唯一的问题是元丹境真龙心头血,这便是让郑均必须斩杀一头元丹境真龙了。 问题也不大。 而完成这一步之后,则是要纳三十地脉,聚山河之力。 也就是在每州的地脉之中修行吸纳至少一个月。 郑均已经吸收了岚州地脉,接下来便可以吸收神京地脉。 已经完成了十五分之一。 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 最后,则是‘聚万民愿力’。 说白了,就是修筑‘社稷坛’,以天子法御民,吸取数以百万计百姓供奉而出的真气、血气,和郑均结阵之时差不多。 三者齐聚之后,便能凝聚‘天下主’法相了。 “这两者相比,看起来‘天下主’更为繁琐,但实际操作下来,‘天下主’确实是最简单的方式了。” 最困难的应该是这三十处地脉。 有一个取巧的方式,就是偷偷潜入州府,吸收地脉。 但问题在于,元丹武圣的动静太大,必然会被发现。 因此大部分情况下,还是需要将领地打下来的。 不过…… 郑均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等一下,这法相的凝聚方式好像有点他妈的眼熟,怎么感觉和我的‘大道武书’的偿还条件有点相似啊?” 郑均吞咽了一口唾沫,神念一转,识海之中‘大道武书’的身影浮现而出。 “武学可以预支、神通可以预支,这法相你能预支吗?” 郑均喃喃自语。 【‘天下主’法相。】 【预支前置条件:达元丹巅峰即可预支。】 【‘画皮尊’法相。】 【预支前置条件:达元丹巅峰即可预支。】 郑均:!!! 我他妈。 你还真能预支啊?! 不过…… 能预支法相,岂不是证明一点? 所谓的法相,是一种类神通的手段。 其实每个人,不止能凝聚一种法相? 也不对。 若是如此,那天下的那些法相为什么不来预支这‘天下主’的法相,反而对此避之不及? 郑均心中略微有些疑惑。 虽然有所疑惑,但郑均也没太过于深入。 毕竟他还没有抵达元丹巅峰的境界,为时尚早。 接着,郑均便继续开始搜寻这第三层的诸多书籍了。 这些东西,还真有用。 不少东西都是神武皇帝留存下来的,甚至有部分元丹的修行心得,对郑均而言蛮有效果的。 就这般,两日匆匆而过。 而就在两日之后,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气息,似乎门口有一人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郑均一手托着神武皇帝的一份心得,一边道:“什么事儿?” “丞相。” 门外传来魏权的声音,魏权单膝下拜,恭敬道:“出了件怪事,那秦逆李恂在外乞降,欲投我军,共诛晋王。” 听到这句话,郑均不由为之一怔,瞬间将手中神武皇帝的修行心得放下,抬头望向了门外的魏权。 “李恂要乞降?” 第222章 杀李恂,点天灯! 李恂率领残兵,于蓝谷关内,眼眸之中充满了悲愤与怒火。 周遭驻守的秦军士卒可谓是损失惨重,去时两万兵、归来八百众,可谓是十不存一。 他不明白。 明明自己,才是关中的封王;明明自己,才是他们的主君! 那些面容可憎的关中豪族,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李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成功从神京城脱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关中,好好在秦王都休整一番。 秦王都,名为镐都,曾是古夏王朝的第一代都城,后夏世祖平定叛乱之后,迁都神京,便令镐都为陪都。 而后的魏、虞、周三朝,也将镐都设为陪都,地位不可谓之不重要。 而镐都成了关中之首,秦王封都之后,一直以来都是李恂的家,给了李恂一种家的温暖。 但奈何…… 前番李恂领兵归镐都,便遭了关中八大家族的埋伏,一时之间士卒死伤惨重。 李恂本就被郑均和那六头妖魔孽畜打伤,再加上李恂回了家后,心情放松至极,根本没想到这帮逆臣竟敢弑主,匆忙之间大败,只得狼狈逃窜。 而这一路各地县城,似乎早早得到了消息,皆是以‘晋王’旗,对李恂穷追猛打,惹得李恂一肚子火,逃回了蓝谷关。 经过打听之后,李恂才知道。 自己的那位兄长,犯了大错的兄长,与父皇妃嫔偷情的兄长,晋王李伸竟然从杞州回来了! 关中各地,那是纷纷喜迎晋王啊! 不仅如此,那凉州、陇州的州牧世家,竟也放任晋王率十万镇西军从杞州归来,这让李恂如何不恼?! “朕才是父皇亲封的秦王,关中是朕的封地!李伸那个畜生,他凭什么会被拥护?凭什么!!!” 李恂双眸赤红、怒不可遏,一想到那位晋王皇兄的可恶嘴脸,李恂便只感觉有些作呕。 当然,晋王李伸如今并没有率十万镇西军抵达关中,毕竟要横穿凉州、陇州二州,路途遥远。 不过晋王李伸如今已经率领五千骑兵星夜赶往,不出月余便能抵达关中坐镇。 有元丹武圣晋王李伸坐镇关中,更能让关中群雄松一口气。 但这个消息,却更是让李恂感到愤怒。 原因也是很正常。 他妈的,晋王还没到呢,你们就喜迎晋王了? 朕被封秦王之后,可是在关中待了足足百年之久,如此,你们也要迎那偷人的晋王李伸?! 妖魔不可信,人也不可信啊! 因此,李恂尤为恼怒,左看右看,最终心一狠一咬牙,直接派出信使,要向郑均投降,合力共诛晋王! 看到晋王在关中称王称霸,李恂甚至比自己死了都还难受,他看不得这样的点。 如果大周的皇帝不能是自己,那么李恂宁愿将这江山拱手相让出去,绝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们拿下这个江山! 因此,就算郑均让自己落得如此地步,李恂也毫不犹豫,在自己的兄长李伸和郑均之中,选择了投奔郑均。 况且自己乃是神武皇帝嫡血,天下谁人不知神武皇帝最宠爱自己? 那什么狗屁的景隆皇帝,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永昌帝的庶出子罢了,立他无非是一块牌坊罢了,只要郑均能够和自己强强联合,自然能够让其他兄弟们闭嘴! 一念至此,李恂当即谓左右问道:“怎么样,郑均有消息了吗?” “陛下,并无消息传来。” 一旁的士卒尊敬张口,没有半分惧怕之色。 不同于其他士卒,如今还跟随在李恂身边的,乃是货真价实的李恂忠臣。 就算是李恂让他们去死,他们此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听到了士卒的话语之后,李恂不由得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他不觉得郑均会拒绝自己的投效。 毕竟,他可是元丹武圣! 虽然,被郑均打破了元丹,如今实力暴跌,已经跌落到了通窍境界。 但在通窍之中,李恂也是难逢敌手,就算是通窍巅峰来了,也不是李恂的对手。 如今的李恂,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元丹之下第一人了:只不过他这个第一人曾是元丹武圣而已,说来蛮可耻的。 郑均麾下,便是缺乏自己这样的人。 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呼~” 李恂站起身来,手持一把黑铁长戟,倒是有些不太顺手:等和那郑均合流之后,当是要把自己的鎏金盘龙戟给讨要回来。 这等寻常兵刃,更是不趁手! “报——!!!” 而就在此时,传令兵急促而来,而李恂闻言,当即站起身来,神色颇为平淡道:“可是……可是丞相诏书来了?” 纵使李恂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称郑均为‘丞相’,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而听了李恂的话语,传令兵登时为之一怔,接着便低声道:“陛下,郑贼先锋已至城下叩关,军旗连绵,恐不下十万众!” “嗯?!” 听到这句话,李恂不由一惊,他反应只有一个:难道自己的信使觉得自己大势已去,根本没去寻郑均,直接逃了? 否则,郑均怎么还会派军队过来? 对于李恂而言,他现在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整个蓝谷关,只有八百守军! 八百守军,镇守蓝谷关,抵挡郑均的十万大军? 若是以前,李恂还是元丹武圣,他还有些想法。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一念至此,李恂道:“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朕要亲自出城,面见右丞相!” 如今的他,魔气都被郑均打了个囫囵,又和六个妖魔打了一架,本就差了一口气,而后又在镐都被世家伏击,如今竟也出气的情形,再无魔障入脑的那种混账样子,有了几分聪慧。 只不过…… “陛下。” 那传令兵身后,则是吞吞吐吐站着个人,正是当日李恂派去神京传讯的‘使臣’。 李恂见了此人,登时一怔,怒道:“你这厮,莫非是未曾传信给‘右丞相’,使得‘右丞相’震怒,发兵来伐朕?” “陛下,臣不敢欺瞒!” 那使臣也是个读书人,倒是没有被李恂的话语吓破了胆子,而是挺直腰杆,道:“那郑贼未曾纳降,言陛下之罪,‘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遂点兵来伐,还扣押了臣,直至大军行至关外,方才将臣释回,以来劝陛下自戮。” “让朕自戮?” 李恂不由得感到有些怒火中烧,当即冷笑道:“他郑均敢杀朕吗?朕可是太祖皇帝嫡血,朕可是还有八个元丹境的皇兄!” 李恂,乃是神武皇帝幼子。 也是神武皇帝最后一任皇后,孝敦章皇后之子。 如今,李恂已经无路可去了。 面前便是神京的郑均,身后则是窃据关中的晋王。 自己的晋王兄为了关中的安定,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此刻弃关而走,更是自寻死路。 他跑得过郑均吗?显然是跑不过的。 既如此,也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八百兵马守雄关。 没什么用。 蓝谷关的大阵最起码也要一千二百兵马各司其职,才能支撑起来。 也就是说,李恂现在连蓝谷关的大阵都开启不了。 “无需抵抗。” 李恂干脆摆烂了起来,原地坐在关内大帐之中,摆了摆手,道:“朕倒要看看,这郑均敢不敢杀朕!” 见此情况,周遭士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李恂则是深吸一口气,端坐于此。 他相信自己的口舌,只要见了郑均,便能说动其! 共诛晋王! …… 因为李恂的不抵抗命令,汉军攻城的过程轻而易举,只是冲车一撞,城门便开,大军如鱼贯入,这座守护神京西边门户的第一雄关蓝谷关便轻易易主。 郑均策马入城,士卒庄严肃穆。 那些效忠于李恂的士卒们放下武器,在一旁被士兵看押。 而见此情况,郑均倒是大感意外。 这李恂想干嘛? 他束手就擒,我也要杀他的。 郑均在心中疑惑不已,不由腹诽。 李恂是一定要死的。 自己占了神京之后,天下震动,无论饶不饶那李恂,也势必会成了天下李氏诸侯的眼中钉、肉中刺,毕竟谁会容忍一个泥腿子将自己家的皇城给占了去? 就好似郑均也不能容忍,平章郡黑山县落入敌手里一般。 都是‘龙兴之地’。 而自己不能指望李氏诸侯,自然要宽仁待民,将名声传出去。 这关中、直隶一带,名声最差的莫过于李恂了。 郑均想要得民心,只需要做一件事。 把李恂千刀万剐后,点天灯! 抱着这样的念头,郑均一路朝着关隘主帅府邸而去。 郑均也能够感受到李恂的气息所在,因此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运转真元,鼓动衣袍,瞬息之间便来到了这府上。 而李恂也感知到了郑均的气息,见郑均忽得出现,立马起身相迎,笑道:“右丞相,你……” 还没等李恂说完话,郑均便直接一挥衣袖,磅礴的真元如怒涛般倾泻而出,瞬间化作一道青金色锁链,将李恂周身经脉尽数封禁! 李恂瞳孔骤缩,赤红魔纹尚未亮起便被压制,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僵在原地,只剩喉间挤出半声惊怒的嘶吼:“你!” “押回神京。” 郑均冷声下令,五指虚握间锁链哗啦作响,将李恂重重摔在阶下:“独孤愿,你留下镇守蓝谷关,以防关中动向。” 这位曾经的秦王如破麻袋般翻滚数圈,华贵衣袍沾满尘土,再抬头时,脸上已分不清是癫狂还是错愕。 独孤愿抱拳领命,铁甲铿锵声中已调兵布防。 而郑均没有任何耽搁,带着这李恂,直接翻身上马,率五百精骑来去匆匆,直接朝神京方向赶回。 郑均都懒得在蓝谷关久待。 至于李恂? 自然是被马匹拖行而走了。 郑均可没有兴致给他临时安置一处马车,他这修为,就算是从神京拖到极西佛国去,也拖不死李恂。 被真元锁链拖行的李恂在沙石路上磨出血痕,却仍挣扎着张口道:“郑均!你可知杀我的后果?我那八位皇兄可都是元丹武圣之境!与我合作,方是……” “聒噪。” 郑均反手一鞭抽在李恂嘴上,生生打断其话语。 血沫混着碎牙飞溅,沿途士卒皆低头屏息。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皇族,更未见过这般果决的杀伐。 见郑均如此行径,李恂可谓百思不得其解,沉寂了片刻之后,问道:“我毕竟是神武皇帝的血裔,我活着,对你好处不少,你这般……意欲何为?” “杀你。” 郑均淡定不已,回头说着。 而听到了郑均的话语,李恂瞳孔再度骤缩,一抹惊慌之色从眼眸之中闪过,接着他便叫道:“杀我?你敢杀我?你可知道杀了我是什么后果!我那兄长赵王、楚王、晋王、魏王、韩王,都与你毗邻,杀了我,引得八王伐你,你这可是自寻死路!” “放了我,我愿意为你效力!譬如那魏皇族子嗣曹列效于虞皇,功得列侯,我亦可以!” “郑均,你这小人!你怎么敢,啊啊啊啊!” “……” 之后的话语,郑均都没有回应,任凭李恂撒泼、破防,毫无诸侯王之风度。 就这般一路拖行,终至神京城中。 郑均策马拖行着李恂,缓缓驶入神京城门。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而李恂被真元锁链束缚,衣衫褴褛,浑身血痕,狼狈不堪地被拖行着,口中仍在不甘地咒骂着。 “郑均!你这贱民!你敢如此辱我?!我乃神武皇帝嫡血,你……” 然而,他的怒吼很快被淹没在街道两侧骤然爆发的欢呼声中。 “是李恂!是那个奸贼!” “郑丞相把他从关中抓回来了,丞相万岁!汉王万岁!” “杀了他!杀了他!” “……” 原本只是零散几人,但伴随着认出了李恂的身份之后,百姓们从屋舍中涌出,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向李恂! “畜生!你还我儿子命来!” “我妹妹被你的妖魔活活吃了!你这恶魔!” “……” 李恂被石块砸中额头,虽然有通窍修为在身,没有丝毫伤势,但他还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四周。 这些……这些贱民,竟敢如此对他?! 他可是秦王!是神武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你们这些贱民,竟敢……” 李恂怒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激烈的怒骂与唾弃。 而道路尽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跪伏在地,老泪纵横:“丞相!求您杀了他,为神京数十万的冤魂报仇雪恨啊!” 郑均勒马停驻,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百姓,缓缓抬手,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李恂勾结妖魔,祸乱神京,屠戮百姓,罪不容诛!”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回荡在长街之上。 “今日,本王便当着神京万民之面。” 郑均翻身下马,龙渊刀凭空浮现,刀锋寒光凛冽:“将此贼千刀万剐,以此獠祭神京亡魂!” 李恂瞳孔骤缩,终于慌了,连忙大叫道:“不!郑均!你不能杀我!我……我可是……” “第一刀,祭枉死幼童。” 郑均淡定张口,刀光闪过,李恂左臂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飞起! 随后,早已准备好的随行军医官立刻撒上药粉止血,这场凌迟要持续数个时辰,绝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第二刀,祭被噬将士。” 又一刀掠过肋骨,李恂的惨叫中,郑均忽然闻到异香,只见李恂流出的血竟化作缕缕黑气,在空中扭曲成狰狞鬼面。 “还想作妖?” 郑均冷哼一声,九轮烈阳虚影自周身升起,炽热真元将鬼面灼烧殆尽,这李恂根本无力作乱! 每割一刀,便有百姓高呼‘杀得好’,更有冤魂亲属上前啐骂。 血肉横飞间,李恂起初还厉声咒骂,渐渐只剩嘶哑哀嚎,最终化作一具血淋淋的金玉骨架,双目圆睁。 毕竟是曾经的元丹武圣,就算是剥干净了周身的皮肉,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若不是郑均亲自动手,就算是通窍武者来了,也没能容易从他身上片下这么多的肉片来。 “郑均……你……” 李恂话语断断续续,似乎还是想要咒骂郑均。 而郑均见此,不由冷笑一声,道:“取火油棉布,点天灯!” “诺!” 一旁一直随行的于慎当即拱手称是,不多时便取来浸透火油的棉布,一层层裹缠其身,直至李恂形如蜡炬。 见此情况,街道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汉王万岁!丞相万岁!” “烧死他,烧死他!” “……” 百姓们跪伏在地,痛哭流涕,仿佛压在心头多年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望着已经被包裹住全身的李恂,郑均冷哼一声,手掌一闪,一抹金乌烈阳火焰便出现在手指之中。 此乃,熠日流光的火焰。 伴随着火星掷落,烈焰轰然窜起,李恂在火中凄厉哀嚎,皮肉焦黑爆裂,魔纹也开始随火舌扭曲崩解! “郑均,郑均!” “本王的兄长,会为本王报仇的!” “你这黑山皂吏小儿,永远篡不了我大周的江山!” “你们这些贱民!本王就算是死,也要化为妖魔厉鬼,去索你们的命!” “……” 李恂的声音在嚎叫。 而郑郑均则是目光冷峻。 他知道,从今日起,神京才算彻底易主! “什么狗屁秦王,大周早该亡了!” “丞相顺应天时,你这等恶贼才该死!” “……” 百姓群聚围观,咒骂声震天动地,更有冤魂亲属将写满血仇的符纸投入火中。 此火持续三日三夜,火焚三日不熄,焦臭弥漫全城,最终只剩一副漆黑骨架仍被铁链紧锁,高悬示众。 郑均冷眼望之,全程驻足。 直到李恂彻底被烧死之后,才以真元传音,对神京百姓道:“诸位可缓慢上前,取此贼油脂,此贼油点灯,可保长明,以照尔等冤屈!” 第223章 兵分三路,袭杀晋王! 秦王李恂之死,引得神京百姓狂欢不止。 百姓们争相去取李恂的油脂,甚至烧焦了的灰烬,想要带回去祭奠已去的亡灵死者。 至于李恂的金玉骨架,则是被郑均派人收殓了起来。 此物,可是大不相同。 实际上,李恂的血肉也很有作用,毕竟是元丹武圣的血肉,让妖魔吃了都能修为精进,而郑均如今财大气粗,直接烧了了事,也已经算是极为铺张浪费了。 毕竟就算是把李恂的血肉切成臊子当花肥来用,也能培育出几株灵气充沛的仙草灵药。 不过对郑均而言,这些东西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如用来让神京百姓知晓,汉王的仁德。 之前的郑均,并不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用。 毕竟高武世界,就算是皇帝是个暴君,只要有法相修为,谁还能动摇他的江山? 但现在,郑均知道了。 凝聚‘天下主’法相,需要万民之力。 若是没有得到万民崇信,可能会凝聚法相失败。 当然,凝聚完法相之后,就可以随便了。 修筑‘社稷坛’是一次性的,只需要凝聚的时候用一下,其余时间近乎可以说是无用之举。 譬如大周朝神武皇帝分封子孙后代,皇族穷奢极欲,想干嘛就干嘛,全天下都在供给神武皇帝一人。 博州还好,因为是处于云州后方,算是有些收敛。 今州、彭州乃至江州、嘉州等地,士绅与官员勾结,百姓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就算有百姓暴起,想要反抗不公,但也会被大修行者镇压,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而那金玉骨架,则是李恂一身修为凝聚所在,虽然比较恶心,但也不失为炼器材料,交予炼器大师来炼制,说不准能成就一件法宝。 人骨固然魔气凌然,但郑均并不排斥此等情况。 只要不滥杀,对自己有利,魔道手段亦可用之。 “虽然我能够通过预支手段来进行提前获取法相,但预支之后,也是要还的……” 郑均在心中暗忖:“所以,还是要尽可能保持神京百姓的民心,倒也还不错,到时候预支的时候,能够直接免除一个偿还要求。” 景隆皇帝如今已经迁至了这神京城内,整日醉生梦死,郑均也不想理他。 毕竟只是个牌坊而已,傀儡皇帝有什么说的? 只不过这位景隆皇帝的临时居所,并非是在皇城之中。 皇城,则是被郑均当之无愧的占了。 景隆皇帝,被迁到了东宫之中。 没什么说的。 毕竟景隆皇帝认了丞相、汉王为亚父,所以景隆皇帝入住东宫、丞相入主皇城,没问题。 这一切,合乎周礼。 当然,有人反对也无效。 有本事将郑均从皇城赶出去。 而整个皇宫,原本被李恂大肆破坏一番的建筑,也在这六七日间全然修复,没有丝毫破绽,看着依旧是那么金碧辉煌。 之所以六七日便能修缮结束,全然是因为城中通窍武者所致。 通窍武者亲自出手,用来大兴土木,以自己磅礴的真元来辅助宫阁修缮,自然是速度极快。 尤其是以周桐为首的神京降将,更是尽心竭力,生怕皇城的某一部分没修缮好,引得丞相震怒。 他们这七名神京降将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 自从他们开了城门,迎李恂入城之后,他们的身份已经从‘国之栋梁’变成了‘佞臣幸进’,更不要说后面他还给郑均开门了。 那在世人眼里,更是奸臣中的奸臣、佞幸中的佞幸了。 而他们二开城门的举动,也注定了他们不会在新朝身居高位。 所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好好给丞相服务便是,等日后家族传承,或许便能出了个贤明子孙,带动一个好名声,帮他们洗白。 奸佞之后,未尝不会出忠臣;忠臣之后,未尝不会出奸佞。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这并非什么大事。 如今,郑均端坐在皇城的寝宫之中,双眸闪烁霍光,正在吞服妖丹,参悟‘燎原百裂’。 李恂走的匆忙,虽然卷走了不少皇城里的好东西,然后又在镐都一口气全送给了晋王,但皇城中毕竟是大周八百年积累所在,就算李恂拿走了大半,但还有不少东西遗留。 其中,尤其是以妖丹为最。 其中,甚至有四颗元丹境妖王的妖丹! 这四颗妖丹,皆有名有姓。 第一枚乃是赤髯龙王妖丹所在,其盘踞胶东海域,吞食过往商船,劫掠沿海,致胶东郡‘鱼盐断绝,饿殍千里’,四百余年前水师剿龙不力,反而大败,引得神武皇帝震怒,神武皇帝亲自出手,镇杀此龙。 第二枚乃是冥蛛王的妖丹,其潜伏巴蜀深山之中,以蛛丝寄生山民制造‘活尸瘟疫’,欲献祭巴蜀百万生灵冲击大圣之境,凝聚‘瘟劫煞’法相,七百年前被神武皇帝洞察,亲赴巴蜀之地,斩杀了这头 第三枚乃是天狼妖王的妖丹,乃是西狄供奉的一尊妖王,三百年前南下,被数名元丹大将联手诛杀,妖丹进奉皇室。 最后一枚,则是一头白鹤妖王的内丹,此妖丹也是留存在这里最古老的一枚妖丹,已经有九百余年了,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此妖丹乃是当年神武皇帝攻克神京,灭亡虞朝皇室之时,斩杀的虞朝镇国灵兽。 这四枚妖丹,内蕴诸多灵气,虽然最近的一枚距今也有三百多年了,但这四枚妖丹的灵气,也不容小觑。 而郑均如今得了这么多的妖丹,自然也不会就此放任不管,而是打算吃个痛快,全都消化。 一枚新鲜的鹿妖王妖丹,能够让郑均从半步元丹踏入元丹武圣之境,如今这四枚老妖丹,自然也能让郑均更加精进,元丹凝聚的更胜一筹。 至少,能够彻底巩固元丹,彻底完善‘造形’的境界。 元丹境有三重境界,分别为造形、造气、造化。 这三者,其实威势相差无几。 造形,则是元丹的形状,完成造形之后,就代表着元丹彻底饱满。 而造气,则是开始正式炼化天地之气。 而造化,则是元丹圆满的迹象,抵达这一层境界的武者,便可称之为元丹巅峰,可以尝试凝聚法相之境。 通常情况下,元丹巅峰与初入元丹的武圣相比,还是元丹巅峰更胜一筹,但这并非是境界带来的差距。 这三者的差距,细小无比。 而元丹巅峰之所以会比初入元丹更强,自然是因为元丹巅峰的武者已经进入元丹数百年的时间,他们对天地的掌控熟练度,对神通运转的能力比寻常元丹更强,这两者自然是会有所不同了。 但如果一尊初入元丹的武者同样对天地的掌控程度、神通强悍,那么同样可以与元丹巅峰的武圣打个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 归根结底,到了武圣这个层次,境界的精进,只是凝聚法相的过程而已。 “这四枚妖丹,若是一起服用,至少要近大半年的炼化时间啊。” 郑均眉头紧皱,对于郑均而言,吞服这四枚元丹境的妖丹,消耗的时间太过于冗长了。 自己如今,可是大敌当前。 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给自己闭关。 除非自己能够坐失这天赐良机。 而就在郑均结束了一次的修行之后,一名太监瞧准了时机,当即疾步来到郑均殿下,下拜道:“丞相,平南、平东二位将军有军报传来,请您过目。” “哦?” 郑均闻言,当即点了点头,伸出手来,真元涌动,瞬间就将这军报给吸到了手中。 而那太监登时一怔。 按照先前的传统,是由他这个太监来念给皇帝听呐。 丞相怎么…… 太监心中一凛,但也不敢多言,只是匍匐在金碧辉煌的地板上,静候佳音。 而郑均望着这两封的军报,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平南将军,自然便是徐世茂了。 郑均先前出征之时,点了徐世茂为平南将军,率十万郡兵南下,攻打洛水关、断虹关、南平关此三雄关,如今已有军报传回。 洛水关、南平关皆为秦王旧部,听闻秦王已死,郑均大获全胜后,也没有给秦王报仇的心思,便不战而降。 唯独断虹关,宁死不降。 徐世茂便将满腔的怒火放在了攻打断虹关身上,不过十余日,便拿下了此等雄关。 当然,除了徐世茂熟读兵法、善于用兵的原因,自然是还有断虹关孤立无援、物资不足导致士兵无心恋战的情况,但归根结底,能够用十余日便摆平了洛水关、断虹关、南平关三关,也是大功一件。 而平东将军单雄义,只攻打一处宣庸关,也传来捷报,只是试探性的攻了两次,宣庸关便降了。 而平北将军许厚那边,倒是有些坎坷,如今倒是没有军报传回来。 不过难度不一样,郑均也可以理解。 铁壁关、云啸关,据可靠消息,一家降了晋王,另一家则是降了赵王,此二者背后都有强力支持,许厚一时半刻拿不下此二关,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如此一来,就有些忙活了啊。’ 郑均呼出一口气,同时在心中暗道:“先前赵王碍于秦王名声,怕是不肯主动针对我,如今秦王已死,晋王归来,赵王怕是也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先前从李恂那里得到的消息,晋王似乎还并没有抵达关中,尚且在西归的路上。” “若是能够在西归路上将这晋王截住斩杀,或许能让关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入囊中。” 郑均在心中暗忖。 这确实是个方法。 关中人只是不欢迎秦王李恂,恰逢此刻来了个晋王李伸,所以他们才会拥立李伸。 若是李伸死了,那么关中应该也就无计可施了。 关中厌弃李恂,并没有选择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那神武皇帝毕竟是关中出身,对于关中的豪族们而言,李家确实是‘父老乡亲’,神武皇帝的子嗣,也自然是他们拥立的第一目标。 秦王暴戾,那么就换一个晋王便是了。 郑均? 博州山沟沟里出来的皂吏罢了,除非是没有什么选择的地步,不然他们是绝对不会选择郑均的。 郑均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关中豪族,都是周朝的既得利益者,自然是更偏向于李姓诸侯王了。 而关中的平民百姓,他们对统治者则是漠不关心。 关中虽是大周的发家之地,但这和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该被压榨,还是被压榨了。 对他们而言,谁当这个皇帝也不耽误他们明天过什么样的日子。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轻声冷笑道:“既如此,我便杀得你们认得这些主君胆战心惊,把你们这些豪族杀个干干净净,便能入主了!”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起身,从修行的状态中退出,张口便道:“传诏。” “诺。” 在地上跪着的太监当即俯首,而左右随侍也纷纷竖耳倾听,准备拟诏。 下诏,乃是皇帝的象征。 郑均虽然还没有称帝,但在场之人也自然不会有一个不长眼的蹦出来大骂郑均欺君罔上、目无君父。 毕竟,他可是当今景隆皇帝的亚父。 郑均道:“诏各部骑兵入京,以独孤愿、独孤景、魏权为副将,随寡人出蓝谷关,袭向陇州!” “诏天下兵马,兵分三路,以徐世茂为征北都督,一路统帅,统御沧刀军、各路郡兵共计十五万,自蓝谷关出,攻渭川郡、终南郡;以单雄义为二路统帅,统骁果军、各路郡兵共十万,攻萧陇郡、岐丰郡;以许厚为三路统帅,猛攻铁壁关,自铁壁关出,伐金锁郡!” 郑均要再冒一次险。 三军齐出,而自己则是率领自己麾下所有骑兵,约两万骑,行至陇州,伏杀晋王! 陇州不大,唯有五郡。 曾经与关中乃是一处之地,后来被分成了单独的州,将两个大郡拆成了五个小郡,以此立州。 陇州的通窍武者不多,但是有一尊元丹武圣坐镇,便是赵家老祖赵炜! 此人乃是儒生出身,家境贫寒,成年后开始游学,先游齐地诸侯王子门下,却被儒生们排挤,后来到燕、赵二王领地,皆不受重视,神武六百七十三年,他受岳国公举荐,神武皇帝并不任用。 后,其主动将《平戎策》递到皇宫,才被召见,由此被神武皇帝拜为郎中,此后一年之内得到四次升迁,由此显赫。 因为其官职显赫,也得了修行的便利。 但却未曾想,这位儒生出身的老祖,竟也是个修行方面的天才,不过短短二百年,便修行到了元丹武圣之境,被封为陇右郡公,坐镇陇州,从此为人低调不显。 直至前不久,郑均一纸诏书,封他为庆王,希望能够引得此人关注。 不过此人倒是没有任何消息,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端是有些不明所以。 与他同样的,还有凉州的凉州牧李诨。 出现这种情况,郑均倒也是可以理解。 无非是坐观成败罢了。 毕竟郑均虽然拿下了秦王,拿下了神京。 在关中、直隶这块大周王朝的核心地带,还是有赵王、晋王这两个强有力的竞争者的。 “诺!” 而得了郑均的命令之后,朝堂震动,纷纷前去下诏,准备诏令攻取天下。 “等一下。” 就在此时,郑均忽然道:“让周桐、白睿渊、邬立、庞福生、庄康、章振、刘苏等七将随寡人一同出征,令梁寻即刻调往,任博州康乐郡郡守,叫颜存真回来,任‘洛水关’守将。” 周桐等七将,皆是通窍武者,乃是神京开城门之人。 方才郑钧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若是让他们留在神京,保不齐什么时候给神京卖了。 还是都带走吧。 毕竟都是通窍武者,只要自己处于上风,他们便会尽心竭力,若是相持不下,有自己在,他们也不敢乱动。 处于下风……那也不用他们了,郑均自己就败了。 他们不在神京,更重要。 而梁寻,则是当日向秦王李恂斩出一刀的那个通窍将领,关中豪族梁氏出身。 关中豪族现在集体排斥秦王,这梁寻若是留在这里,还真指不定会怎么样。 所以郑均干脆眼不见为净,让他去博州康乐当郡守。 他就算是想作妖,康乐郡和神京之间,整整隔着一个岚州,他也是鞭长莫及。 至于颜存真,可以调往洛水当守将,扼住最重要的一个关隘,防备南方平州、楚州等地。 “诺!” 听到了郑均的吩咐之后,那太监立马去传诏。 在诏书传递之后,郑均也是呼出一口气来。 不多时,自己的家眷也会迁到这神京城来,随着自己入主后宫。 是时候拥有一个子嗣了。 如此,方能定人心。 不然的话,跟着自己的既得利益集团们,也是会心中不安。 毕竟如今严格来说,郑均的继承人是姐姐怀中的婴儿,尚未临盆,不过也快了。 虽然与姐姐、姐夫一家关系不错,但郑均不想当郭威,将位置传给外甥。 不过比郭威强,柴荣是郭威皇后的侄子,自己这个起码还是有点关系……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继续坐了回去,闭上眼睛,随口给自己塞了两枚通窍境的妖丹,开始继续修行了起来。 “……” 五日后,神京西郊校场。 秋日的晨雾尚未散尽,两万铁骑已列阵如林。 鲜卑突骑的狼头纛旗与中原骑兵的赤底汉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马喷吐的白气连成一片,仿佛给军阵蒙上层层纱帐。 郑均高踞点将台,蟒袍外罩着件玄色轻甲,腰间龙渊刀未出鞘,却引得周遭空气微微扭曲。 元丹武圣,不怒自威! 他目光扫过台下众将:独孤愿、独孤景这叔侄二人甲胄染霜,魏权按刀而立,周桐等七名降将则神色各异地站在队列末端。 “禀丞相!” 独孤愿上前抱拳,铁甲铿锵:“鲜卑突骑九千四千三百二十三骑、中原骑兵六千零四百八十三众,皆已整备完毕!每人配十五日干粮,箭矢六十支,另有两千辅骑兵携益血丸而来!” 郑均微微颔首。 这些鲜卑骑兵虽被中原士卒蔑称‘蛮子’,但骑射之精确实冠绝诸军。 而鲜卑突骑,也确实是郑均军中骑兵主要组成部分。 也没办法…… 岚州、博州,都不产马。 肃州、云州的马匹居多,自己这边满打满算甚至都没有郑均预料的两万骑,算上辅骑也才一万八千余骑。 也算可以了。 “魏权。” 郑均突然开口:“你率三千骑为前锋,沿白玉河疾驰至寒鸦渡。若遇晋王探马,一个不留。” “末将领命!” 魏权眼中凶光乍现。 见此情况,郑均当即点头,接着便道:“晋王昔受先帝之重托,持节镇西域,统十万虎贲,守万里河山!然其竟私调三军,擅离边陲,致使玉门失险,阳关洞开。胡骑长驱,掠我生民;羌笛呜咽,泣我孤城!” “今奉陛下诏书,西伐不臣晋逆,封候拜将,就在今朝!” 郑均的声音裹着真元,声势浩大,令得这数万骑兵尽数可闻,士兵们涨红着脸,似乎已经想象得到厮杀常场面了。 他们为的,自然不是什么狗屁西域了。 西域丢了就丢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为的,是封候拜将! 只有打仗,才能让他们实现阶级跃迁,先前攻打神京,本以为是一场大战,结果如此轻松,自然使得他们憋屈至极! “伐晋逆,伐晋逆!” “……” 士卒齐声高呼,声势震天。 旋即,郑均一声令下,全军出动,骑兵行进! 而郑均也在其中,这次倒是没乘撵驾而来,随着一同骑乘。 而就在郑均出城不久,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只见于慎策马而来,行至郑均面前,对郑均道:“丞相,急报!陈指挥使的陇州密谍发来鹞鹰传书,晋王昨夜宿营金城郡!” “到金城郡了?” 郑均见此,不由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后,却见于慎继续道:“丞相,还有另一件要事。” “嗯?” 郑均道:“何事?” 于慎立马奉上一封密信:“请您亲自过目。” 郑均见此,倒是也眉头一皱,接过密信,定睛一看,登时感到有些错愕。 上面只写了一件事情。 永昌皇帝,如闪电般归来! 已率三万水师登陆胶东郡,神兵天降般的击溃了猝不及防的胶东巨寇秦存海! 第224章 元丹大战,儒道至圣! 这封密报,乃是自家老丈人蔡抗令人传来的。 算上路上的时间,此事应该已经发生了一个多月了。 此事的真实性,存疑。 毕竟当日七尊元丹围攻永昌皇帝。 永昌皇帝虽然执掌天下权柄,但毕竟也仅仅只是元丹,而且当日也是有元丹陨落之异象,不也是佐证,永昌皇帝的陨落? 这件事,可以说是蔡抗亲眼所见,断然做不了假。 既然如此,这胶东郡登陆的永昌皇帝是个什么情况,他又哪儿来的三万水兵? 郑均不由得感到有些棘手。 这永昌皇帝若是没死,而且还如同闪电般归来,对于郑均本人来说,其实是一个大麻烦。 毕竟郑均拥立的景隆皇帝的法理就来自于这位已经驾崩了的永昌皇帝,郑均甚至还给了这永昌皇帝上了谥号、庙号为大周烈宗昭皇帝。 他怎么就活过来了呢? 蔡抗的信上还言之凿凿的表示,这永昌皇帝的身份有些真,因为岳国公舒卫渊已经派人打探过了,确实是永昌皇帝无疑。 而齐王、魏王、韩王以及背刺了永昌皇帝的越王,如今也开始感到有些愕然,已经在临淄会盟,决定组成‘四王联军’,征讨胶东郡了。 不过…… 郑均感觉,其中必有问题。 永昌皇帝就算是没死,他怎么会从东海登陆,打败了胶东郡割据的秦存海呢? 他难道不应该来投奔那些‘忠臣良将’们吗? 此事,必有蹊跷! 郑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其中定是有人冒名顶替,于慎,你且回去之后,以我……以景隆皇帝的口吻,发诏驳斥!” 景隆皇帝,前景王李钺,乃是永昌皇帝的幼子。 让儿子来否认父亲,表示胶东郡那个是假的,应该也能从大义名分上站住脚。 就算站不住脚…… 也无所谓。 大不了反了,直接称帝自立呗。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引得周围这些诸侯王的围攻罢了,那又如何? 此方天下,也不是没有异姓之人自立为帝,那南梁的萧銮皇帝、东吴的陆孟皇帝,不都是异姓人自立为帝吗? 他这个并没有汉中的汉王自立为帝,成为大汉皇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诺。” 于慎闻言,当即拱手称是。 而郑均则是呼出一口气来,望着周围的数千骑,深吸一口气后,张口道:“全军提速,明日此时,寡人要到陇州金城郡歇息设伏!” “是!” 伴随着郑均的军令下达,一瞬间,成千上万的骑兵奔袭而去,大地颤动,宛如地龙翻身。 齐刷刷的奔往陇州金城郡而去。 而与此同时,郑均的三路大军已经开始出征。 尤其是以徐世茂为主的一路大军,已经出塞。 对于徐世茂来说,他倒是有些惶恐。 原因无他,只因郑均对他的信任有些过于信任了,信任的让徐世茂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还从未在历史书见过,似他这等半路来的将领在投奔之初便受重用的。 丞相难道就不怕他带着这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投降敌军吗? 徐世茂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想多想什么。 他在翟谦手下时,平平无奇。 若是投奔李氏诸侯王,不过是帐内一偏将。 去了南方投奔萧銮、陆孟,人家南方的世家大族林立,国中怎么可能有自己的位置? 纵观天下群雄,只有在丞相这里,才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也是他带着单雄义来投奔郑均的主要原因。 但如今,他真的受到重用了,却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征北都督,这个职位可以说是丞相将讨伐关中的重任都交给了他,虽然他本部只统帅十五万兵马,但他也可以向其余两路兵马发号施令,毕竟他才是这次战役的总指挥。 这样的重担,可以说是位于丞相麾下诸将之冠了! 如此,确实让徐世茂有些感动,端是有些‘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心思了。 而对于徐世茂的想法,郑均倒也是无奈之举。 自己麾下能人不多。 独孤愿、于慎懂兵法,但年纪不大,有些太过于稚嫩;许厚懂兵法,但只是寻常大将水平,并不是当世名将。 硬是要说当世名将,也就只有方才投奔了自己的‘徐世茂’。 郑均研究过徐世茂在青州的战绩,虽然被齐王麾下的窦怀充击败过,但水平也是很强,而那窦怀充也是因为大环境的问题才击败了徐世茂。 所以,郑均给予徐世茂足够多的信任。 相信徐世茂! 至于他本人,则是要搜山检海灭晋王! …… 金城郡,晋王部。 三万镇西军精锐正在急速东进。 大军整体的行进速度有些慢,但这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事情。 这十万驻守在杞州的镇西军将士,并无骑兵,皆为步兵。 毕竟杞州之地,多是荒漠,气候炎热,也没有什么适合牧马之地,倒是有不少本地的骆驼骑兵,不过那些骆驼骑兵不属于镇西军的编制之中,因此这十万大军里,也没什么骑兵。 此番急行的先锋三万,已经是镇西军里修为高深的那一批精锐了,除此之外,甚至大批的辎重都是由后方的七万兵马携带,这才让他们能够如此迅速的从杞州行进至陇州一带。 三万镇西军将士踏着陇西的黄土,步伐整齐地朝着关中方向行进。 秋日的阳光洒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映出一片坚毅之色,这些从西域归来的老兵们,经历了荒漠的风沙与边关的苦寒,如今重返故土,神情中既有疲惫,又带着几分轻松与期待。 “听说关中现在乱得很,秦王那厮被一个叫郑均的给宰了?”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老卒扛着长矛,边走边与身旁的同袍闲聊。 “可不是嘛,据说那郑均乃是县吏出身,破岚州、灭秦王,是个响当当的英雄豪杰!如今占了神京,还拥立了个什么景隆皇帝。” 另一人嗤笑一声,张口笑道:“关中那些豪族老爷们怕是急得跳脚,这才急着迎咱们王爷回去镇场子。” 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大,似乎刚刚被充入镇西军的年轻士卒低声道:“也沾了这郑均的光,否则咱们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从杞州回来……” 士卒闲聊,神色轻松,而在这镇西军队伍的中央,一杆绣着‘晋’字的大纛迎风招展。 大纛之下,晋王李伸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龙驹,身披锦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 其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几分儒雅之气,与传闻中那个与妃嫔私通、荒淫无度的形象截然不同。 李伸的目光远眺东方,眼眸深处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轻轻摩挲着剑柄,低声自语:“关中……本王终于回来了。” 自从他被父皇发配杞州之后,他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回到过中土,回到过这个他的故乡了。 他犯了错,父皇不仅将他发配到了那边陲之地,还将晋王府的三卫削减,全部发配到了灵州,作征南军去厮杀。 李伸身边并没有什么王府卫兵,只有这镇西军可以依仗。 陇州严格来讲,也算是中土的一部分。 但在晋王李伸的心中,只有踏上关中的土地,他才算是真正的回到了家。 “呼~” 李伸呼出一口气来,张口道:“还有多久?” 若非是周遭有三万镇西军士卒,李伸甚至都想施展元丹武圣的神威,自己孤身一人,回到镐都去了。 而听到了李伸的询问,副将策马上前,恭敬道:“王爷,再有两日便能抵达金城郡。不过我们派出去的探马沿白玉河一带行进,却始终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恐遭遇不测。” 白玉河,乃贯穿陇州与关中的一条大河。 中途的渡口,名为寒鸦渡。 也是此行李伸的目的地。 听到了副将的回话,李伸嘴角微微上扬:“怕不是遭了郑均麾下骑兵的毒手,他听说本王归来,定是会有些动作,此刻估计正在攻打关中,此人倒是有些胆识,不过……” 说到此处,李伸的话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本王倒要看看,他这个‘汉王’能翻出什么浪来。” 周围的亲兵们听到王爷的话,纷纷露出崇敬之色。 在他们心中,晋王殿下不仅是镇守西域的雄主,更是深藏不露的元丹武圣。 有晋王殿下在,区区郑均何足挂齿? 对此,晋王李伸丝毫不在意。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和郑均争霸天下的。 若是连狠话都不敢说一句,那岂不是太过于孱弱了? “殿下。” 一旁的副将倒是颇为谨慎,对着晋王说道:“探马失联,此乃大事……末将来时,曾寻凉州牧咨询过郑均的战术方略,私以为,此贼酷爱奇险之策,多行突袭之术。” “所以……此番军归中土,末将认为我军还需小心为妙。” 见副将如此谨慎,晋王李伸笑道:“郭将军还是太过于谨慎了,县城小吏,懂什么兵法?依本王来看,此人如今或许正猛攻关中,意图在本王抵达关中之前,拿下关中罢了。” 听到这句话,副将不语。 而晋王李伸,则是心中警惕至极。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蔑视对手,让身边亲兵认为郑均不过如此罢了。 内心深处,李伸还是十分忌惮郑均的。 毕竟郑均可是大争之世以来,第一个手中有双杀元丹战绩的存在! 北妖庭的鹿妖王与自己那位愚蠢的弟弟秦王李恂都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虽然这两者的死,都不是郑均以一己之力造成的。 鹿妖王乃是被围攻致死,而秦王李恂的状态并非全盛。 但无论如何,这二者也是货真价实被郑均所斩杀,容不得晋王小觑。 一念至此,晋王李伸当即道:“传令下去,诸军轮流休息,随时随刻,至少要保证有一万名士卒着甲!” “诺!” 亲兵得令之后,当即去传递命令。 不多时,整个镇西军都开始变动了起来。 镇西军变阵完毕,继续前行。 约半日之后,金城郡的轮廓已隐约可见,李伸却忽得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颤动,便抬目望向四周,不由轻笑一声:“全军准备备战,那郑均竟然真来了。” 而听到了晋王李伸的话语,周围亲兵不由一怔。 他们没感觉到敌军的身影啊? 不过此乃晋王的吩咐,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立马安排下去,准备布阵。 “全军披甲!” “快快快,全军披甲!” “……” 而与此同时,金城郡外三十里,秋日的暮色已染红天际。 郑均立于一处高坡之上,远眺前方蜿蜒如蛇的镇西军队伍。 两万骑兵已悄然完成合围,如同潜伏的狼群,只待猎物踏入最后的陷阱。 “丞相,魏将军的前锋已切断敌军退路。” 独孤愿低声禀报,手指向远处升起的狼烟:“晋王的三万大军,已成瓮中之鳖。” 郑均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过战场。 他注意到镇西军虽长途跋涉却阵型不乱,中军那杆‘晋’字大纛下,一道白衣身影格外醒目,见此情况,郑均不由道:“看来这晋王已经发觉到事情不对了。” “传令下去。” 郑均的声音冷峻如铁:“魏权率五千骑冲击左翼,独孤景率五千鲜卑突骑冲击右翼,其余人马随我行动,直取中军。” “诺!” 战鼓骤响,惊起漫天飞鸟。 而在郑均下达命令之后,魏权率先发动攻势,三千铁骑如洪流般冲向镇西军侧翼。 马蹄踏地之声震耳欲聋,骑兵手中长矛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敌袭!” 镇西军中响起尖锐的号角声。晋王李伸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冷笑:“来了。” 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但他并没有想到郑均竟然来的这么快。 一念至此,翻身下马,白衣无风自动,腰间古剑‘铮’的一声自行出鞘三寸。 “结铁壁阵!弓弩手准备!” 训练有素的镇西军迅速变阵,前排盾牌重重砸入地面,后排长矛如林竖起。弓弩手拉满弓弦,箭矢斜指苍穹。 “放!” 千箭齐发,破空声如蜂群嗡鸣。 “变阵!” 魏权大喝一声,骑兵阵型忽变,前排举起包铁圆盾,箭矢叮叮当当落在盾上。 不过,如此仍有数十骑中箭落马,但冲锋之势不减反增。 “轰!” 骑兵洪流狠狠撞上盾墙。 战马嘶鸣,盾牌碎裂声不绝于耳。 魏权手中长刀横扫,一道青色刀气斩断三面盾牌,身后骑兵趁机突入缺口! 与此同时,独孤景率领的鲜卑突骑已杀至右翼。 这些草原骑手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箭矢专取军官咽喉。 “保护王爷!” 副将郭仪横刀立马,亲兵迅速结成圆阵。 然而一道白影却从阵中冲天而起,晋王李伸脚踏虚空,元丹武圣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郑均。郑丞相!既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战场为之一静,连厮杀中的士兵都不由自主放缓动作。 高坡上,郑均轻笑一声,身形骤然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半空,与李伸隔空对峙。 两人之间的空气因真元碰撞而扭曲变形,隐隐有些焦灼了起来。 “晋王殿下远道而来,郑某特来相迎。” 郑均拱手,语气却无半分敬意:“不过,太祖皇帝令尔镇守杞州要地,非诏不得擅离封地,晋王殿下,你这是……” 李伸目光微凝,注意到郑均周身流转的九轮烈阳虚影。 “原来是熠日流光啊……” 李伸酷爱读书,自然是一眼认出了当年前虞皇族的传承神通,目光逐渐冰冷:“当初父皇杀尽天下虞朝皇族的决策,果真正确!如今竟然又出了你这祸害。” 一语言毕,李伸腰间古剑完全出鞘,剑身竟无锋刃,通体如玉! 话音未落,李伸一剑刺出。 看似平平无奇,却引动天地元气,剑尖处空间竟出现细微裂痕! 郑均面对李伸的剑锋,龙渊刀骤然出鞘,青金真元如怒涛翻涌。 郑均只是微微侧身,便避过那道看似平淡却暗藏杀机的剑气,刀锋划破长空,带起九轮烈阳虚影。 “李伸!” 郑均出言大笑,声震四野:“你也配提太祖?当年偷情太祖嫔妃的腌臜事,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三万镇西军士卒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李伸儒雅的面容瞬间扭曲,手中玉剑‘铮’地一声颤鸣。 “放肆!” 李伸白衣鼓荡,周身浮现出万千金色文字,正是儒道至高心法《春秋正气诀》的显化。 那些文字在空中凝结成‘礼义廉耻’四道古篆,朝着郑均镇压而下。 郑均不避不让,‘熠日流光’全力爆发,九轮大日虚影与金色文字轰然相撞。 “轰!” 一声巨响,气浪来袭,爆炸的气浪将地面掀翻,数十名靠近的骑兵被掀飞出去。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 郑均刀势一转,突然化作‘渌水斩蛟’,青碧刀光如长河倒卷:“当年太祖没杀你,不过是念在父子之情。如今你这不忠不孝之徒,也敢妄称正统?” 李伸玉剑连点,在空中写出‘天地有正气’五个大字。 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将郑均的刀光层层抵消。 旋即,李伸他面色阴沉如水:“郑均,你不过是个皂吏出身的小人,也配议论天家之事?” 郑均冷哼一声,龙渊刀上火光暴涨,‘燎原百裂’的炽热刀气喷薄而出:“我郑均行得正坐得直,比你这种衣冠禽兽强万倍!” “儒道功法,你也配用?礼义廉耻你算得上吗?!” 说罢,百道火红刀光如流星坠落,李伸猝不及防,儒袍下摆被烧焦一片。 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你竟会‘燎原百裂’?” 虽然惊讶了一瞬,但随即镇定,玉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仁’字,化作金色屏障挡住余下刀气。 “李恂教你的吧?可惜……” 李伸突然剑势一变,万千金色文字凝聚成一条文字长龙:“儒道至圣,岂是你能揣度?!” 而文字长龙在周天略作盘旋,便咆哮着冲向郑均,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禁锢。 郑均感到周身真元运转滞涩,仿佛被某种规则之力束缚。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双眸一凝。 儒道至圣? 等等。 这厮并不打算凝聚‘天下主’,他似乎走的是另一条路子!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心中有了计较。 “什么儒道至圣?” 郑均刀锋所指,九轮大日与渌水刀光同时爆发:“不过是伪君子罢了!今日我就替太祖清理门户!” 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天地为之一暗! 第225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道由万千金色文字凝聚而成的长龙,在郑均凌厉无匹的青金刀芒之下,如同薄纸般被一斩而断,化作漫天金色光点四散飘落。 “嗯?” 李伸见此,不由一怔,但也没有丝毫犹豫,挥舞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轨迹,剑锋过处竟有圣贤诵经之声回荡,万千金色文字如星河倾泻,竟在苍穹之上凝结成一卷竹简虚影! 竹简展开时,每个篆字都重若山岳,赫然是书中的圣贤之言! “郑均!” 李伸须发皆扬,声如黄钟大吕:“尔可知‘君子喻于义’?” 为善为君子,君子喻于义;为恶为小人,小人喻于利。 话音未落,竹简中‘义’字陡然金光暴涨,化作一道玄奥枷锁,裹挟着儒道圣威镇压而下! 枷锁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滞如铁,竟无视郑均的护体真元,如天规戒律般直接锁入其周身经脉! 郑均瞳孔骤缩,只觉一股奇特的灵气自百骸侵入,龙渊刀瞬间重若山岳,连九轮烈阳虚影都被压制得明灭不定。 而经脉中真元流转滞涩,竟被生生封禁了两成有余! 这儒道手段,当真是有些棘手。 郑均眉头一皱,接着便轻蔑冷笑一声,扬声道:“果真是闹麻了,你这个偷情于太祖宠妃的东西,也敢自称是君子?你的这个‘礼义仁智信’可真是修行到家了!” 伴随着郑均的出声,体内真元突然震颤,磅礴真元如怒海狂涛般翻涌,竟将这股金色的禁锢之力硬生生震得粉碎! “锵——!” 鎏金盘龙戟破空而出,戟锋震颤如龙吟,与龙渊刀交叉成十字杀势。 青金二色真元纠缠升腾,竟在半空中凝成双蛟搏杀之相,戟影刀光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出刺耳的爆鸣! 李伸瞳孔微缩,玉剑急点‘智’、‘仁’、‘勇’三字。 瞬息间,三枚古篆化作金甲神将虚影,各持戒尺、玉圭、青铜钺拦在郑均面前。 “镇西军听令!” 李伸趁机抽身疾退,剑指苍穹:“结阵!” 地面上居中的一万镇西军闻令变阵,盾牌拼成六边形礼器纹样,长矛如林指向中央。 而在这军阵上空竟浮现出编钟、鼎彝等礼器虚影,浑厚钟鸣声中,郑均麾下骑兵的冲锋之势顿时迟滞! “这是什么阵法,自己原创的?当真是好手段!” 郑均见此,不由大感惊讶,便右臂猛然一震,鎏金盘龙戟脱手而出,戟身青金真元如火山喷发般沸腾,火焰熊熊而起,正是‘燎原百裂’。 郑均尚且有这一次的使用机会,自然是要把握好机会,用出来将这晋王李伸斩杀了。 而与此同时,龙渊刀铮鸣出鞘,刀气化作百丈青龙虚影,鳞爪飞扬间竟引动风云变色,盘绕在郑均周身形成一道龙形屏障。 这青鳞映着火光,将方圆十丈照得如同白昼! 而后,郑均暴喝道:“本部万骑,结‘青龙破军阵’!” 随着郑均一声令下,万余骑兵骤然变阵,铁蹄踏地如雷。竟在黄土之上勾连出一道蜿蜒龙纹! 每个骑兵的长矛尖端都迸发出寸许青芒,万道锋芒汇聚成河,在半空中凝成一条鳞甲森然的青龙虚影! “吼——!” 青龙仰首长吟,声震四野。 龙尾横扫间,那些礼器虚影竟如琉璃般纷纷崩碎! 编钟裂、鼎彝倾,镇西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呼。 李伸面色骤沉,玉剑疾书‘固’、‘守’二字,两道璀璨金芒如流星坠入军阵。 盾墙表面龟甲纹路刚现,青龙利爪已挟风雷之势撕下,三道狰狞裂痕瞬间贯穿防御! “破!” 郑均双兵交叉劈落,青龙虚影随势俯冲,龙渊刀气与鎏金戟光如双角贯下,将刚刚凝结的龟甲防御轰得粉碎! 前排数百镇西军盾牌炸裂,持盾士卒七窍流血倒飞而出。 “天地有正气!” 李伸见状,儒袍鼓荡间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剑上,而这剑身顿时浮现圣贤篇章,每一个血色文字都化作锁链缠向青龙。 “郑均!” 李伸厉喝:“尔等匹夫岂知……” 话音未落,郑均已鬼魅般闪至其身后。龙渊刀自下而上斜撩,刀锋未至,九轮烈阳先灼得李伸后背衣袍焦黑! “铮!” 玉剑仓促横栏,剑身迸溅出刺目火星,李伸只觉虎口崩裂,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十余丈! 足尖尚未沾地,郑均鎏金盘龙戟的寒芒已撕裂空气直逼眉心! 李伸见此,喉间溢血急掐剑诀,‘恕’字金纹刚在身前凝成屏障,却见郑均左手刀势陡然诡变而起! “渌水斩蛟!” 一声暴喝,青碧刀光霎时化作天河倒悬,裹挟着龙吟般的破空声轰然劈落! “刺啦——” 李伸右臂儒袖尽碎,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竟无鲜血流出,反而渗出缕缕青色真气,李伸闷哼一声,突然并指如笔在空中疾书。 每一个血字浮现,战场某处便炸开一团金光。 “诛!” 魏权所率骑兵阵中,忽有三百余骑突然连人带马爆体而亡。 “戮!” 独孤景的鲜卑突骑前列,百余名鲜卑骑射者的脑袋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斩!” 而郑均亲卫队里,五名外罡境将领的佩刀突然震裂,反噬其主! 而伴随着李伸的每吐出一个字,便有多则数百、少则几十的士卒横死当场,战场瞬间大乱。 儒道言出法随的恐怖威能,竟让铁血煞气凝成的军阵都为之震颤! 见此情景,郑均不由感到惊愕无比。 这是什么手段? 一句话便能灭杀自己麾下士卒? 一念至此,郑均深吸一口气,猛然将龙渊刀插入地面。 刀身青芒如潮水漫过战场,所有骑兵的兵器同时嗡鸣响应,而鎏金盘龙戟则冲天而起,戟尖引动云层中闷雷滚滚。 “灭!” 而就在此刻,李伸也是厉声喝道。 李伸口中‘灭’字一出,天地骤然变色。 那血字凌空暴涨,化作遮天蔽日的猩红篆文,裹挟着儒道圣威与铁血煞气,如泰山压顶般朝郑均轰然砸下! 郑均脚下的黄土寸寸龟裂,周身九轮烈阳虚影竟被压得扭曲变形。 这等威势…… 郑均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便毫不犹豫,暴喝道:“斩!” 只见万千缕青芒自士卒天灵喷薄而出,朝着郑均身上汇集而去,郑均毫不犹豫,挥出一刀! 见此情景,李伸瞳孔骤然收缩,眼皮都不由一跳,登时有一种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令他浑身汗毛倒竖。 郑均这一击,已臻至化境。 李伸可以观望到,郑均仓促之间,竟然还能够第一时间集结骑兵真气,凝成一刀,确实令李伸感到惊慌。 他这一招,百试百灵。 就是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以儒道杀招,镇杀他! 曾在陇州镇守之时,用此招重创了一名来自极西佛国的罗汉(元丹境)。 而郑均,反应的竟然如此迅速? 他的实力,实在是恐怖如斯啊! 此子,绝不可留。 李伸眼眸之中闪烁出一抹冷色。 “轰隆——!!!” 两股力量相撞,强悍的冲击波将方圆十里尘土掀上高空。 待烟尘稍散,只见李伸的玉剑已出现裂痕,而郑均也是额头冒汗。 双方兵马,也因为这强力的冲击,而达到了短暂的缓冲,人仰马翻了起来。 而在两股力量交互之下,郑均只觉体内真元如怒海狂涛般翻涌,握刀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整条右臂都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微微颤抖。 这力量,确实强横。 晋王李伸的实力,确实比秦王李恂要强大的多。 不愧是在神武皇帝诸位封王的皇子之中,排行第三的皇子,仅次于永昌皇帝和燕王。 不过…… 【‘诸法无相’已采集完毕,当前临时拓印,在与‘浩然正气’拥有者‘大周晋王李伸’对战时,您可临时模拟‘浩然正气’。】 【‘诸法无相’已采集完毕,当前临时拓印神通‘四字真言’,可使用次数:五次。】 “浩然正气……一个偷情的家伙,竟然修行的是这种气势,真是让人感到摸不着头脑啊。” 郑均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接着便莞尔一笑。 而另一边,李伸也是双手发颤。 毕竟与郑均方才交锋,确实消耗甚大。 “李伸!” 就在此时,郑均仰天长啸,声震九霄,望向了李伸,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这‘浩然正气’也不怎么样,不过是沐猴而冠的把戏罢了,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浩然正气’!” 李伸不由一怔,接着便大为恼火,怒道:“你郑均懂什么浩然正气!” 话音未落,郑均周身骤然迸发出璀璨金芒,万千圣贤文字如星河倒悬般环绕其身,竟比李伸方才施展的儒道威能更加纯粹浩荡! 那些文字并非虚幻,而是凝若实质的青铜篆刻,每一笔都透着上古礼器的庄重气息。 “这不可能!” 李伸瞳孔骤缩,玉剑险些脱手。 这怎么可能?! 天下儒修何其少也,每一尊都需要养天地浩然气,这郑均习武都才几年而已,他怎么可能养出这样的天地浩然气?! 惊骇之下,紧接着,李伸便见得郑均口吐真言。 “诛!” 一字之下,镇西军副将郭仪身旁的铁甲士卒,忽得爆体而亡,如同罐头。 “戮!” 正在前线厮杀的披甲铁卫,在这一字之中,忽然拦腰斩断,化为粉碎! “斩!” 郑均又吐一言,镇西军的几名外罡境将领的佩刀突然震裂,反噬其主! 这一幕,与李伸之前的吐字举措并无二样! 而看到这一幕,李伸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太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此乃自己从极西佛国参悟佛法,与儒道结合而成的‘四字真言’,此术乃他在杞州百余年所创的神通,从未传授他人,郑均怎么会这门神通,他怎么能会这门神通?! 按照途径,接下来的步骤是…… “灭!” 而就李伸心中惊骇至极,郑均也是厉声喝出最后一个字来。 郑均口中‘灭’字一出,天地骤然变色。 那血字凌空暴涨,化作遮天蔽日的猩红篆文,裹挟着儒道圣威与铁血煞气,如泰山压顶般朝李伸轰然砸下! 李伸脚下的黄土寸寸龟裂,周身的金色字样圣贤之言竟被压得扭曲变形了起来。 此刻,攻守易型!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你怎么会……” 李伸面色铁青,眼中惊怒交织,儒袍无风自动,周身金色文字剧烈震颤,他死死盯着郑均,喉间挤出几个字:“你……” 郑均口中‘灭’字一出,天地骤然倾覆,一股肃杀之气如无形巨掌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李伸周身三丈内的空气竟凝成实质,金色篆文被硬生生压碎成齑粉,连玉剑上的裂痕也“咔嚓”一声蔓延至剑柄! “噗!” 李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儒袍上顿时绽开刺目血梅。 他踉跄后退三步,每一步都在黄土上踏出深坑,坑沿竟浮现出‘礼’、‘乐’、‘射’等崩裂的经文残字。 作为神通的开创者,李伸太明白此术的强悍之处了。 “郑均!” 李伸突然怒喝一声,周身金色文字骤然收束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李伸玉剑横划,双目叱咤之下,身边忽然出现‘君子不立危墙’六个金色大字,每个字都迸发出刺目金芒。 “圣贤有云:千金之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今日之势非战之罪,乃天命未至!” 话音未落,那六个金色大字突然炸开,化作万千金色箭矢朝郑均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李伸儒袍鼓荡,整个人竟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那些金色文字在身后结成‘舍生取义’的屏障,自己却朝着关中方向疾驰! 跑! 郑均实在是太过于恐怖,竟然能够临阵窃取自己的神通。 这竟然已经隐隐有了几分上洞伏龙真君‘盗天机’法相的影子! 这怎么打?! 还是趁早离去! “王爷?!” 地面上的镇西军将士惊骇抬头,只见那道流光转瞬即逝,竟连半句交代都未留下。 副将郭仪手中长刀当啷落地,面色惨白如纸。 郑均挥刀劈碎金色箭雨,望着天际即将消失的光点冷笑:“好个‘舍生取义’!” 龙渊刀突然脱手飞出,刀身缠绕着九轮烈阳与渌水青光,如流星般追向那道逃窜的流光。 “嗤!” 百里外传来一声闷响,天际爆开一团血雾。 隐约听得李伸怒骂‘郑均辱我太甚’之类的话语,那流光却速度不减,反而遁得更快,眨眼间已消失在地平线。 战场上顿时死寂。 镇西军呆若木鸡地望着王爷消失的方向,不知是谁先扔下了兵器,铁器坠地声如瘟疫般蔓延,转眼间跪倒一片。 郑均召回龙渊刀,刀尖上挑着半截染血的儒袍碎片,扫视跪伏的敌军,突然厉喝:“晋王弃尔等如敝履,可还有人愿效死?!” 声音在黄土坡上回荡,回答他的只有秋风吹动残旗的猎猎声响。 见此情况,郑均方知大局已定。 他倒是没有追击晋王而去。 自己的消耗,有些大了。 这‘四字真言’确实杀伤性巨大,但消耗也巨大,纵使是郑均,也难以多用几次。 不过…… “秦王李恂乃是魔修,神武皇帝草稿上有一种名为‘画皮尊’的法相,或许就是为他准备的;而晋王李伸修行的浩然正气,显然是为了凝聚另一种法相。” 郑均默默在心中想着:“神武皇帝早就为他的这些儿子们选好了自己的道路,但他们却并不想要按部就班的来走自己的路,而是想要冲击至高无上,横压天下的‘天下主’……这可真是人心的贪念啊。” 神武皇帝确实厉害。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 永昌皇帝凝聚‘天下主’,然后其他诸侯王分别证道其他法相。 那大周江山,确实固若金汤。 但奈何,没有人愿意当绿叶,一直给鲜花做陪衬。 所以到头来,神武皇帝的谋划也就是成了一盘空。 郑均摇了摇头,眼前也闪过一抹鎏金小字来。 【破儒圣,败劲敌!‘诸法无相’已拓印神通‘四字真言’,偿还进度+15000。】 望着面前的鎏金小字,郑均不由感到有些惊讶,忍不住笑了笑。 先前错失了秦王的‘燎原百裂’,但却拿到了晋王的‘四字真言’。 不亏! 第226章 关中豪族 【诸法无相】 【当前阶段:大成。】 【当前大成神通:飒沓流星:15000/100000;流影浮生:15000/100000;渊渟岳峙:15000/100000;天目破障:47500/100000;渌水斩蛟:47500/100000;熠日流光:44500/100000。】 诸法无相的偿还进度正在飞速增长,而郑均也是转念一想,面前便出现了一行鎏金小字来。 【是否预支神通‘四字真言(小成)’?因假借未来之果,演练数万次后方可归为己身。】 眼前的鎏金小字,闪烁着光辉。 这倒是让郑均不由为之一愣,有些诧异。 这‘四字真言’倒是极好的,竟然没有什么限制条件,只需要演练便可以了。 又或者说…… 是自己达到了元丹武圣之境,所以对于武圣而言,小成的神通还是不算困难。 郑均见此,不由感觉到了这元丹武圣的强悍之处。 而自己完成了‘小成’的预支之后,也无缝衔接‘大成’,让其进入‘诸法无相’之中,倒是无缝衔接了。 “预支!” 郑均在心中默念。 【预支成功。】 伴随着眼前鎏金小字闪烁,郑均双眸一凝,回首望向战场,却见得战场之上,变幻无穷。 晋王李伸遁逃而走,自然代表着这里的镇西军被其放弃了。 而郑均麾下的汉军骑兵,齐声欢呼,声音震天动地:“丞相万胜,汉王万岁!” “丞相万胜,汉王万岁!” “……” 骑兵的声音如雷贯耳。 “将军。” 望着周围的情况,郭仪身旁亲兵声音略微有些发颤,正准备询问情况,却见郭仪突然转身,一把扯下绣着‘晋’字的纛旗。 “传令全军……” 郭仪的声音沙哑却洪亮,回荡在这战场上:“弃兵卸甲,请降吧!” 伴随着郭仪的一声令下,铁器坠地的声响如潮水般蔓延。 前排士卒率先跪倒,铁甲碰撞声里,有人低声啜泣,更多人却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这些从西域荒漠拼杀回来的老兵太清楚,当元丹武圣间的对决分出胜负时,凡人的抵抗不过是徒增尸骨。 他们也不想沦为这回家前的骸骨,他们也想要就此回家。 郑均踏着满地残戈走来,龙渊刀尚未归鞘,依旧是杀气腾腾,而独孤愿率亲卫铁骑从远处而来,马蹄从一旁跪伏的镇西军跃过,溅起一片烟尘。 郑均见此,眼眸一闪,当即扬声道:“全体下马,步行!” 听闻郑均之言,诸骑为之一愣,但也纷纷下马,牵马朝着郑均而来。 而郑均见此,也是微微颔首,抬头望去,便见镇西军副将郭仪带着数十名将领朝着郑均而来。 “罪将郭仪,率镇西军残部请降!” 郭仪重重叩首,额头抵在染血的黄土上,他身后数十名将领也齐刷刷摘下头盔,单膝下拜,露出满是风霜的面庞。 郑均抬手虚扶,真元隔空将这镇西军众将扶起,张口叹道:“自太祖皇帝平定西域,立杞州,设镇西军,迄今镇西军戍边已有六百载,这六百载来,关外黄沙埋骨何止百万?年年调遣征兵,镇西军将士九死一生,难以归乡。” “晋王弃汝等如敝履,何故为其效命?镇西军镇守杞州多年,如今晋王弃守,本王也鞭长莫及,尔等,也要归家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镇西军士卒们怔怔抬头,一时之间竟有些愣神,而跪地的军阵中传来压抑的抽泣。 “传令!” 郑均真元席卷,以真元为喇叭,大声道:“镇西军将士解甲不缴械,伤者先治,饿者先食,敢有抢夺他们私财者,诛!” “待关中之战结束,镇西军将士,有意卸甲还乡者,可尽数卸甲,无意者,可访亲后可重新集结,不愿列阵于神京者,凡我之下,亦可为家乡县兵、县吏!” “丞相!” 郭仪突然重重叩首,铁盔砸在黄土上闷响如雷:“末将愿率镇西军为前锋,替您叩开萧陇郡城门,萧陇郡郡守郭霆,乃我族侄!” 镇西军将士尤为感动。 大周朝廷,兵力强盛。 杞州所在的镇西军,将士们待遇不佳但也无人过问,被选为镇西军的将士们去之则是九死一生,没有朝廷命令,不得离开杞州,因此这六百多年来,大部分镇西军将士到死都没有回家,死后葬在了杞州。 神武皇帝当年,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慢慢同化掉杞州之地,让这里充满了诸夏子孙,令这杞州的西域人慢慢成为小众。 但问题在于,杞州与极西佛国太近太近了,因此常年与佛兵产生小规模战争,镇西军几乎每过十几年,都要从各地抽调兵马前去补充。 也因此,镇西军时常有新鲜血液补充进去,但却很少有人能够从杞州退伍归乡,归乡者也多是军官一级升迁而走,罕有士卒归乡。 所以,在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之后,镇西军将士们也是尤为感动:晋王虽在杞州担任最高军事主官,但他和过去五百年的军事主官并无半分不同。 如今带他们回归中土,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回家,而是想要用他们来和郑均打一场关中争夺战罢了。 关中虽也有兵源,但晋王也还是更想要依仗十万镇西军。 而如今郑均的命令,确实是让这些镇西军士卒颇为泪流满面,内心的那股气儿也松了。 “郭将军有心了。” 郑均笑道:“寡人听闻那晋逆率十万大军而归,后方还有七万,烦请几位将军前去后方知会一番,令那七万大军迅速进军。” 凉州、陇州的这两尊地头蛇元丹武圣,动向不明,郑均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但万一他们真的和晋王深度绑定,那确实有些危险了。 不过今日…… 郑均深吸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在此地休息了一阵,自己的真元也已经逐渐恢复了起来,和晋王交锋而造成的损伤也已经恢复。 ‘太虚凝玉篇’正在源源不断修复着自己的伤躯,自己与晋王交战,绝对是自己占了上风,晋王的伤要比自己严重一些,至少还要恢复大几个月的时间。 原因很简单,晋王逃遁的时候,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而自己用晋王的‘四字真言’镇杀他的时候,也让他有了些许震惊,以至于慌不择路了。 其实晋王就是被打懵了。 郑均模拟出的神通术法,在熟练度层面上只是相当于‘小成’,看着凌厉,实则不然,杀伤性平平无奇罢了。 而‘诸法无相’最厉害的并不是临阵模拟对方的手段,而是将对方的手段给搞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就是‘天目破障’的加持好处。 因此,在‘诸法无相’的模拟之下,不仅仅是能够复制粘贴对方的神通,而且还能了解该神通的缺陷所在,第一时间针对。 这也是晋王慌不择路,狼狈逃窜的原因。 他确实是被郑均展现出来的能力给打懵了、打服了。 “徐世茂、单雄义、许厚三路大军,猛攻关中,关中的兵马被秦王带出去消耗了不少,关中各豪族再组织一波兵马,怕是组织不起来多少兵,晋王这次行动失误,也葬送了机会。” 郑均在心中暗忖:“就算是晋王逃到了镐都内,平定关中,也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郑均而言,关中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兵力已经被秦王李恂送出去了一波,如今再组织,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下降了很多,而晋王带过来的镇西军士兵也是被自己截胡了下来,他自然是没有任何的争霸手段了。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自己攻打关中的过程中,会不会引起什么别的连锁反应,譬如西、南、北三个方向的潜在敌人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西面的陇州赵氏、凉州的州牧,北面的肃州赵王,南边的巴蜀张本功。 都是郑均潜在的敌人,尤其是南边的张本功,郑均和他甚至仇深似海,毕竟郑均斩杀了张本功仅存的所有亲戚。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张本功也是如今自己各方面敌人之中,威胁最小的一个。 原因也很简单,曾经不可一世的张本功,让外罡境界的郑均有些烦恼,宛如一把利剑悬在他头顶的张本功,如今的修为也只不过刚刚通窍巅峰,尚且还没有进行五行合一,踏入半步元丹的境界。 据说是快了。 但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步元丹罢了。 而其他方向的敌人,可全都是清一色的元丹武圣。 压力,不言而喻。 “呼~” 郑均深吸一口气,当即点道:“独孤景,你留下充当大军总指挥,即刻撤军,回神京后,休整一二,便率军直奔徐都督军中,同许都督汇合。” “本王即刻启程,前往关中前线,进逼晋王!” 兵贵神速。 郑均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趁着晋王有伤在身,要了他的命,拿下这个关中! …… 三日后。 关中之地,战乱四起。 郑均兵分三路,从三方面破敌。 三路大军内,徐世茂已攻克渭川郡数县,进逼渭川郡郡治,大败数次援军,势如破竹。 单雄义部初期进展十分顺利,劝降岐丰郡数县的守军,但后续遭遇关中豪族将门王氏抵抗,陷入僵持。 而许厚部也是功攻破铁壁关,但后续遭陇州赵氏轻骑袭扰,小败数场,如今已退守白水河沿岸,以俘获的俘虏为筹码威慑敌军,虽然败了几场,但都是不影响大局的无关痛痒。 而此刻,镐都,梁氏祖宅。 正厅内四把黄花梨交椅围着一张木案,案上茶烟袅袅,却无人有心思品茶。 这四把交椅上坐着的,正是关中七家豪族中身处高度的四个家族的当家之人,此刻他们的神色颇为焦虑。 “梁公,您倒是说句话啊!” 身着绛紫锦袍的王氏族长王昶有些急躁,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那郑均的先锋大军已破渭川五县,再这么下去,不出两月就要兵临镐都城下了!” 坐在上首的梁瑞缓缓摩挲着手中玉扳指,这位关中第一豪族的家主虽已年过二百,眉宇间却仍透着通窍武者的锐气。 他瞥了眼右侧不断擦汗的白氏家主白明德,又望向左侧闭目养神的李氏家主李延年,忽然轻笑一声:“急什么?晋王殿下不是已传讯说正星夜驰援么?待晋王殿下来了,带着麾下十万能征善战的镇西军将士,我关中自然还是那般样子……” “我家有不少子弟在萧陇郡,他们用了族内秘传传讯手段,第一时间给我传了信……” 白明德闻言,嗓音登时发颤,低声道:“说是晋王殿下在陇州遭遇郑均伏击,三万先锋全军覆没,仅以身免啊!” “嗯?!” 在场众人登时大惊,厅内骤然死寂。 而就在此时,李延年终于睁开眼,眸中精光乍现,看向了梁瑞,张口道:“梁公莫非还藏着后手?当年信武王随神武皇帝征战四方,神武皇帝特赐‘八荒锁龙阵’阵图……” 李延年是绝对不会屈服于郑均的。 原因很简单。 李延年,也算是皇族。 只不过不是一等皇族,而是当年神武皇帝的一位出了五服的族兄之后。 那位族兄也是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立了一些功勋,因功被封了一个郡王。 后来后代子孙贪赃枉法,被削了爵位,自此便成了关中的豪族,但底蕴什么的都还是不差,毕竟人人都知道李家的来头,也算是半个皇族了。 所以,李延年也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郑均夺了大周的皇位。 梁瑞闻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得发现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一幕,登时令四人骇然。 这是什么手段? 大阵为什么没有预警?! 要知道,自从郑均三路伐秦之后,镐都的大阵一直都开着的,陌生元丹根本就进不来,靠近都有预警! 不过很快,他们才看清来者。 来者,便是晋王李伸! 只见晋王雪白的儒袍上浸满暗红血渍,腰间玉剑只剩半截,发冠歪斜露出几缕灰白鬓发,哪还有半点元丹武圣的威仪? “殿下!” 四人赶紧行礼。 而晋王李伸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李延年,本王听说你家有几粒‘九转还阳丹’,速速取来。” 说罢,李伸也没有半分犹豫,接着道:“梁瑞,速速派人去肃州,寻吾的王弟赵王,请他领兵来救关中,直接告诉我那弟弟,我不会凝聚‘天下主’法相,我想要凝聚的是‘虚明圣’,让他放心便是!” 听到李伸的话语,在场的四位家主不由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看到李伸,他们也明白为什么大阵没有预警。 当年李伸犯错之后,曾短暂被神武皇帝禁足在关中,于镐都待了十余年,才被发配到了杞州。 在镐都这十余年间,晋王李伸也自然是插手过大阵,给大阵留下过一些气息:实际上,所有的皇室元丹王爷都在自己封地的大城内这样操作过,就是为了防止被人反叛占领之后,用其抵挡他们。 而晋王殿下这般急躁、迅速而来,足以让他们四个明白一点。 白家的信息是真的,晋王真的被郑均伏击了! “是!” 梁瑞、李延年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吩咐下人去做,然后四人呆滞的待在原地,白明德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殿下,您在陇州,莫不成不敌郑均?” 听到这句话来,晋王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但还是张口道:“郑均此子,修行时间极短,但实力恐怖如斯!他竟能临阵窃取他人神通,寻常元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唯有与赵王联手,方有机会胜他!” 听到这句话,四人大惊。 白明德下意识的张口道:“陇州的赵……” 听到了‘陇州赵’三个字,晋王李伸已经是怒不可遏,低声怒道:“那老东西,本王怎么就忘了,他也是儒修,他也要凝聚‘虚明圣’!” “依本王看,郑均之所以能够在陇州畅通无阻,第一时间知晓本王的位置,从而提前设伏,一定是这老家伙泄露出来的情报,让郑均的情报探子捕获!” 第227章 三百外罡骑兵,冲阵赵军! “报——!丞相,郭仪将军已劝得萧陇郡归降,徐都督亦破渭川郡,我军进逼镐都!” “报——!丞相,单将军部突破封锁,正急向我大军汇合,共击镐都!” “报——!我军遭遇小股敌军斥候,已尽数击溃!” “……” 辇驾轻摇间,郑均缓缓睁开双眸。车外传令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军情急报接连不断,而他掌中那几枚通窍妖丹已然灵气尽失,黯淡无光的表面昭示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已被汲取一空。 距离郑均伏击晋王,已然过去了二十余日。 这二十余日,郑均一路讨伐,在萧陇郡归降、渭川郡被破的情况下,距离镐都自然是近在咫尺,只需一路行军过去便可。 如今的郑均,已然是元丹武圣之境的高手,中土如今仅有的三十九尊元丹武圣之一,现在自然不需要用出什么吞服的方式来吸收妖丹中的灵气了。 现在,只需要握着妖丹,便能慢慢吸收。 就好似那郑均只在话本里看到的灵石一般。 这样做的好处,也是可以不必完全炼化妖丹,免去了吞服妖丹后,短时间内不能随意移动,否则会被妖力反噬的代价。 不过元丹境的妖丹却不能如此炼化,通窍妖丹之所以可以如此炼化,乃是因为郑均的实力压过了这通窍妖丹内的妖力,自然可以肆无忌惮。 但元丹境的妖力太强,郑均若是这般修行,一不留神可能就全然破坏了其中氛围。 “解决了晋王之后,便能安心回神京闭关,将那四枚元丹境的妖丹早日炼化了。”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在听着最后一道军令汇报完毕之后,便伸出手来,操纵真元缓缓挑开帘幕,望向了不远处,那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巍峨镐都城。 镐都城巍峨如山岳,城墙高逾百丈如一道横亘天地的铁壁,城头之上箭楼林立,护城河宽逾数十丈,河底铺满淬毒铁蒺藜,水面漂浮的却不是寻常河水,而是黏稠如汞的‘玄阴重水’。 传闻此水取自北冥深海,一滴便有千钧之重,寻常船只触之即沉。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 属于是正常大城的常规操作。 神京、岚州皆是如此。 然最让郑均感到有些意思的,是笼罩在全城上空的‘八荒锁龙阵’。 此阵乃当年神武皇帝亲赐梁氏先祖的镇族之宝,此刻阵眼处九根盘龙金柱正吞吐云霞,柱身缠绕的锁链虚影直达天际,显然是被那梁氏老祖拿出来布置了下来。 至于郑均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降将梁寻所言了。 当然,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如此也就是说,这镐都城如今有两层大阵护佑,确实有些难以攻破。 “有些意思。”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 攻破岚州,乃是房冀老小子作死,自己出来送了。 攻破神京,乃是周桐里应外合,不战而降。 自己麾下最富庶、重要到了两座城池,实际上郑均都没有真的发起猛攻,都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两座城池拿下。 而如今面对的镐都城,似乎便是自己强攻的目标了。 前世历史上,李自成一路招降,直到开封城下遇到了硬骨头,被射瞎了一只眼睛。 郑均不会是李自成,他觉得自己麾下的将士,是经得起硬仗考验的。 “丞相。” 就在此时,撵驾不远处,披甲的徐世茂已经走来,隔着十步便已经恭敬下跪拜道:“末将有事要奏。” 郑均见此,当即笑道:“军国大事,一切为先,世茂近前说话便是。” 徐世茂闻言,当即起身上前,来到了郑均面前,对郑均拱手道:“末将启禀丞相,镐都城防固若金汤,八荒锁龙阵凶险异常,若强行攻城,恐需折损十余万精锐方能破之。” 郑均闻言,当即点头,十分认可徐世茂的这个判断,便又道:“世茂以为,当如何破城?” “末将观关中粮秣储备本就不丰,前番更遭秦王大肆挥霍,如今存粮已捉襟见肘,我军既已断其粮道,何不围而不攻?” 徐世茂拱手道:“况且‘八荒锁龙阵’每日需消耗千斤玄铁粉维持,如今库存见底,短则三月,长不过一载,彼时城中粮尽援绝,阵法溃散,必可不战而克。” 自古攻城,无非是强攻、诱降、借助天灾地祸、围城这四种方法罢了。 很多名将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名将,打的就是信息差。 手段其实大体相似,并无不同。 如今在徐世茂看来,这是天降良机。 秦王送了一波物资,关中如今的物资并不算是丰富。 虽然关中素来有‘粮仓’之称,但先前神武皇帝在世时,最后百年连年对外征战,发的可都是官粮。 而官粮,便是关中粮。 在这种情况下,关中的粮食便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线上。 毕竟关中之地有些太容易割据了,神武皇帝在驾崩之前一直在谋划,自然要防备这里出现第二个自己。 而伴随着神武皇帝驾崩,这里的物资又尽数被秦王征召,因此,此刻镐都城中的物资哪儿有那么充裕? 这便是施展围城攻势的最佳时刻! 况且那‘八荒锁龙阵’虽然威势强悍,但消耗有些过于庞大了,城中的铁器数量绝对消耗甚重,再加上本身的护城大阵。 徐世茂不觉得镐都能坚持多久。 “不错。” 郑均点了点头,对徐世茂的战术表示了肯定,接着便又道:“若是如此,那晋王为何要自投罗网,入这镐都城中,被我们瓮中捉鳖?” 晋王看着不像是秦王那等痴傻之辈,郑均换位思考,若是自己,他一定不会在镐都停留,而是会选择关中北部的一些郡作为临时停留行在。 镐都虽好,但距离神京太近了。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世茂眼眸一闪,当即道:“丞相,您的意思是……晋逆有帮手?” “依我看,这李伸似乎是想给我们来个中心开花啊。” 郑均笑道:“以自己为诱饵,坚守镐都,诱使我方所有的部队向本王靠近,然后配合友邻部队对我方实施反包围,待时机成熟后,便能将我军绞杀。” 这招张灵甫用过,但下场也是有目共睹。 郑均就想看看,这李伸找的是哪个盟友,竟有如此大的胆量。 “附近能够前来驰援晋逆者,唯有陇州的赵家、楚州的楚王、肃州的赵王……西狄接道也是有可能。” 徐世茂第一时间开始分析:“张本功也有这种可能,但其实力不济,并且张本功好不容易在益州打下了一块领土,不一定会掺和进来。” “楚王对我军示好,前些日子还派人送来了10枚宝珠,但也不能确定其没有任何想法,大争之世,邦交转瞬便被撕毁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赵王前段日子被西狄人所伤,然元丹武圣恢复能力极度变态,这已有一年有余,恐怕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而陇州的赵老祖也大有可能,毕竟晋王是从西边来的,还有可能在路上同这位老祖达成了某样交易……不过丞相金城郡伏击晋王,这位赵老祖并未出手,他为外援似乎可能性不高。” 听着徐世茂在这里分析,郑均摆了摆手,当即道:“无论从何处而来,在四面八方都安排一支小规模军队镇守,同时多派出些密探斥候,务必保证若是有敌来袭,我军能够在第一时间洞察情报。” 说罢,郑均便再度笑道:“或许,我们如此做的都是些无用功之举,或许那晋王就是失心疯逃到了镐都来等死,没有什么外援。”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世茂也是笑了笑。 而见此情况,郑均则是摆了摆手,道:“好了,世茂还是早日休息吧,围攻镐都,乃旷日持久之战,容不得半分损失……这段时间,便麻烦世茂你了。” “为丞相效力,不觉得麻烦。” 徐世茂拱手称是,旋即告退:“末将告退。” 郑均微微颔首,在徐世茂离开之后,郑均便再度闭目,手中又多出了数枚通窍妖丹。 这一次,郑均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全都吞入了口腹之中,嚼了个粉碎。 大周府库近千年的积累,通窍妖丹约有百枚,这对于郑均而言,无疑是一个莫大的宝藏,而郑均本人,则是犹如一头掉入了油仓的小老鼠,只会喝得满嘴流油。 如此这般,郑均也是想要早日将‘气吞山河’偿还完毕。 ‘气吞山河’的偿还条件,便是吞噬足够多的通窍境妖丹。 全是益处,郑均自然也会在修行的时候,顺手将这‘气吞山河’给完成了,免得占用自己的槽位。 一念至此,郑均便迅速闭目,开始修行了起来。 服用之后,郑均盘坐于辇驾之中,周身忽有青金二色真元如潮水般翻涌而出,顷刻间便在方圆十丈内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 那些被他嚼碎的通窍妖丹在腹中炸开磅礴灵力,却被‘太虚凝玉篇’生生镇压,化作青金色的青金玉龙环绕周身,将整座车架映照得如同白昼。 天地之间,隐隐有声龙吟,自这撵驾之中传来。 “这是.?!“ 距离最近的亲卫突然瞪大眼睛,手中长矛竟无风自动,矛尖凝结出寸许实质化的气芒。 而更远处巡逻的士卒们纷纷驻足,有人下意识运转功法,竟发现往日滞涩的经脉此刻畅通无阻。 “轰!” 一道气浪突然以辇驾为中心炸开,那青金御龙暴涨至三丈高。离得最近的十余名亲卫猝不及防,被气浪掀得倒退数步,却惊觉有缕缕精纯真元顺着毛孔钻入四肢百骸。 有个卡在炼血境界多年的老卒突然满脸通红,周身骨骼爆豆般作响,停滞十五年的瓶颈竟在此刻松动,体内,竟然在构建真气,踏入蓄气境! “这是什么情况,天地异宝出世吗?” “老刘头,你是不是昏了头!这是军营,怎么可能有什么天地灵宝出世?” “源头乃是丞相撵驾,这等强力手段,定然是丞相服用了什么强横的灵丹妙药,溢出来的资材!以往丞相在闭关室内闭关,灵气溢不出来,如今在军营里,灵气自然就溢出来了!告诉大家,都别吸了,免得耽搁了丞相修行!” “……” 士卒们议论纷纷,原本还在拼命吸纳这溢出灵气的士卒们听到了这可能是占了丞相便宜之后,也纷纷停止了修行功法,而是羞愧低头。 魏权、独孤愿、周桐等将也察觉到了郑均撵驾周围的灵气波动,一时之间也是惊诧万分。 他们也没有想到,丞相竟会在如此凶险的战场之上,堂而皇之的服用拥有这般灵气波动的灵物。 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而周桐也是当机立断,当即道:“魏将军,速速将丞相行在所在的区域空出来,以免士卒惊扰了丞相修行!” 听到了周桐的话语,魏权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郑均的声音自撵驾处传来,在周遭传递:“各部士卒,可于这几日内,循环交替于寡人左右自行修炼,借寡人修行溢散之真元,以助尔等精进修为。” 听到了郑均的声音,军营瞬间沸腾了起来,而周桐见此,也是惊讶万分。 这…… 修行,乃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 对于一个大修行者而言,有人和自己争抢天地灵气,无疑是一件极其冒犯的事情,而丞相竟然丝毫不在意这一点,而是要与士卒共分灵气? 这可真是…… 这五千载以来,罕有的明君、贤君啊! 说不准,这位自县城里走出的丞相,真的能够九匡诸侯,一统天下,成为新的开国大帝呢? 而渭河平原的秋夜骤然被无数火把照亮,在魏权、独孤愿的指挥下,士卒交替修行,分成数个部分,数千士卒如潮水般涌向辇驾,又在三十丈外自发结成圆阵,静悄悄的一片,不敢打扰郑均习性。 有人刚盘腿坐下就浑身剧颤,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更有甚者直接突破小境界,引得周围同袍阵阵惊呼。 “这哪是修炼……” 魏权按刀立于辇驾东侧,这位外罡境界的悍将此刻满脸震撼,他看到有个刚炼血的新兵,七窍中竟渗出黑色杂质,显然是易经洗髓了一些。 丞相,竟然用这等珍贵的东西,为寻常士卒的修行考虑。 当真是贤明之主啊。 魏权感叹万千,心中更加期颐了。 而辇驾内,郑均嘴角微扬。 通窍妖丹的残余灵气,郑均可没空吸收。 这外面的灵气,基本上都是郑均吸纳剩下的渣滓而已,犹如残羹剩饭。 当然,对大部分修行者而言,他们都是能省就省,就算是残羹剩饭,也要‘光盘行动’,争取一滴不剩。 但对于郑均而言,抠抠搜搜吸收这些残羹剩饭,太浪费时间了,不如赶紧开始下一顿大餐。 至于剩下的这些残羹剩饭、灵气渣滓,对于其他低境界的武者而言,却是难得的补品。 既然如此,郑均也不想浪费了,索性就让自己麾下士卒轮流修行吸收便是,既能不浪费这些渣滓残羹,又能提升自己军队的战斗力,这种事情郑均自然求之不得。 自己手里还有十来枚通窍妖丹,大概还是能够修行大半个月。 就以此,来让自己的军队短暂的提升一次战斗力吧。 就算提升不了多少,至少也能借助这灵气,让伤者的恢复速度更快,让士卒的精神更加振奋! 一念至此,郑均再度运功,开始炼化妖丹。 而在郑均运功的刹那,天地再度酝酿出青金玉龙出来,灵气四溢。 “……” 十余日后,夜色如墨,郑均于辇驾中猛然睁眼,眸中青金光芒一闪而逝。 郑均心有所感,抬头凝望北方天际,只见渭河平原的尽头隐约有血光浮动,与星月争辉。 一道赤红遁光划破夜空,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便是出现在了郑均面前,一尊外罡将领单膝跪地,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是对郑均拱手行礼道:“丞相,金锁郡急报!肃州赵王率十万大军南下,单将军驻守白草滩的两千士卒已全军覆没!” “竟然是李弼吗?” 郑均闻言,倒是也并没有感觉有什么惊讶之举,而是拂袖起身,青金玉龙在身后骤然亮起,将方圆十里照得如同白昼。 “赵王李弼。” 郑均指尖轻叩鎏金盘龙戟,戟身震颤如龙吟:“当年太祖皇帝曾言,诸子中,燕王善战、赵王善谋,如今赵王好大的打算,竟无视了武黎扬,发兵来攻我?” 不过对此,郑均倒是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意思。 毕竟上次与武黎扬会面之后,郑均便知道这位肃州节度使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戒备之心,此刻放纵赵王脱身,怕是也存了‘驱虎吞狼’的想法。 不过…… 到底谁是狼,谁是虎? “唤征北都督来!” 一念至此,郑均当即发声道。 听到了郑均的命令之后,立马就有亲兵去寻徐世茂来。 事情紧迫,徐世茂得了命令之后,也不等亲兵而来,直接运转真元而起,不过数十息后,便已经抵达了郑均面前,对郑均下拜道:“丞相,末将……” “闲杂礼仪不必多言。” 郑均摆手,制止了徐世茂想说的场面话,而是直接道:“徐世茂,我把你麾下十五万、镇西军的两万残兵、单雄义部十万众,以及沿途收拢的关中降卒数万尽数交予你,约三十余万兵马,你能否围困镐都,让晋王李伸打不出来?”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世茂为之一怔。 很快,他便明白了郑均的想法。 ‘丞相这是要先灭赵王啊!’ 徐世茂一怔,接着便深吸一口气后,张口道:“丞相放心,如今郡中通窍不下十五位,若上下一心,悉数听命,末将有把握拦住晋王,不让他外逃!” “关中名将,多为宿将!关中大将多往云州、灵州、杞州而去,关中本部,并无名将!”徐世茂拱手道,“镐都皆乃庸碌无名之将,末将很有信心。” 这个时候不是谦虚的时候,是最需要立军令状的时候。 徐世茂知道,这是一次考验。 若是能拦得住晋王李伸,那么自己就是功臣! 拦不住,就是罪人! 好在,关中无名将。 凡是关中籍的名将,皆是戍边大将。 原因也是很简单的。 哪个皇帝敢在距离神京如此近的腹地藏一个攻必克、战必取的大将? 而关中能统兵的将领,也都被秦王带走送了,如今大半都在郑均军中效力,尤其是三卫之一的玄鸟卫,甚至有五千多的玄鸟卫老兵如今在协助郑均呢。 所以,徐世茂很有信心。 不成功,便成仁! 而听到了徐世茂的话语,郑均当即道:“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我要抽调走三百精锐骑兵,其中至少有一百尊外罡,你还能行吗?”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徐世茂更加意外了,不过他咬了咬牙,道:“全军如今外罡将领,约四百二十余人,丞相可尽数调集三百外罡骑兵,出征!” 外罡,已经算是中层军官了。 一口气抽四分之三的中层军官,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指挥力自然会大幅度下降,这也是考验主将的地方。 徐世茂咬咬牙,觉得自己撑得住。 “好。” 郑均点头,张口道:“通窍武者,我一个不带,都留给你指挥!”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独孤愿道:“丞相可是要去突袭赵王?” “不错。” 郑均坦荡点头,张口道:“如今赵王来势汹汹,单雄义拦不住他,我观地图布置,此地还有单雄义的三千兵马,我骑兵纵横而去,令这三千兵马镇守金锁关,以防其进逼,尽量击溃他。”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独孤愿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赵王可是率领十万大军南下! 大都督竟只有三百骑兵,再加上许厚将军的三千杂兵,这该怎么打? 郑均笑道:“不必担忧,许厚在此附近,许厚麾下亦有十万兵马,关键时刻或许有用。” “好了,不得有误,即刻启程!” 说罢,郑均又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召集三百外罡大将,骑马而走,绕镐都城,朝金锁郡疾驰而去。 而镐都城墙之上,城中数名守军见此,急报而去。 …… 金锁郡官道上,十万肃州大军如黑云压境。 赵王李弼高踞龙驹之上,玄色蟒袍外罩着件赤金锁子甲,腰间悬着一柄鎏金错银的宝剑。 其面容俊朗,眉宇间却透着几分阴鸷,此刻正望着远处起伏的丘陵,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王爷,前方三十里便是白草滩。” 副将金孝恪策马上前,张口道:“单雄义的残部已退守金锁关,约三千兵马。” 李弼轻抚剑柄,忍不住笑道:“郑均小儿当真托大,竟只留这点兵马阻拦本王?” 左侧一名青袍文士笑道:“郑均此刻正被晋王牵制在镐都城下,怕是分身乏术。依学生之见,不如趁势直取神京,断其根本!” 这文士名唤慕容朗,乃北戎人,也是赵王府首席谋士。 慕容朗说话时,眼角余光瞥向右侧的虬髯大将,后者立刻会意,粗声粗气道:“末将愿为先锋,三日之内必破金锁关!” 不过,李弼此时却摇了摇头:“不急,郑均能连斩鹿妖王与李恂,绝非庸碌之辈。传令下去,全军在白草滩扎营,先派斥候探明四周虚实,确保无埋伏后,再进军。” “是!” 谋士闻言,当即拱手,而不多时,大军行至白草滩,安营扎寨。 天边暮色渐沉,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李弼踞坐案前,帐下十余名将领分列两侧,正在激烈争论战后利益分配。 “神京乃八百年帝都,自当归王爷所有!” 金孝恪张口道:“至于岚、博二州……” 慕容朗轻摇折扇打断道:“金将军此言差矣,晋王尚在关中,依鄙人愚见,不如将神京赐予郑均此战降臣旧部,令其与晋王互相牵制。” “我军只需要牢牢控制八关中,除却蓝谷关之外的其余七关,便可驱虎伤敌,令郑均旧部心甘情愿为我等阻拦西部之地,届时赵王点下进入岚州,则……”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这杂乱的脚步声登时令帐内所有的通窍武者同时停下争执,而后,一名斥候满身血污冲进来,扑通跪地:“启禀大王!前锋营渡过饮马河后,前行约百里遭遇伏击,折了四千精锐,杜建买将军战死!” “嗯?” 赵王李弼闻言,手中酒樽一顿,开口问道:“谁的兵马?” 斥候闻言,当即道:“大王,据鲁善行将军报,郑均前日抵达金锁关后,亲率三百骑兵出关侦查,于我军先锋阵前高喊‘我乃大周丞相郑均是也’,引得杜建买将军率先锋追击,欲以两万军势,擒杀郑均……” 说到这里,斥候没有再说了。 而帐中霎时死寂。 司马朗手中折扇‘啪’地合拢,金孝恪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而李弼则是缓缓放下酒樽,玉面上闪过一丝惊疑:“郑均此刻应在镐都城下,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难道他帐内还有第二尊元丹武圣?” 对于杜建买战败,李弼表示可以理解。 毕竟遇到郑均率领三百骑兵出城这种机会,作为通窍大将,而且还是统御两万人的通窍大将,自然想着结阵建功! 两万精锐,通窍四境的修为。 这样的实力,足以对一位孤身的元丹产生一些威胁了。 当然,斩杀是不太可能的。 若是能够将其击败,或者令其无可奈何,便是大功一件,足以令敌人士气大降。 但杜建买你没打赢,就是问题了! “折损四千人,杜建买该死。” 一旁的慕容朗深吸一口气,张口道:“先锋营如此,定然溃散,这溃兵如今在……” 话音未落,忽然帐外狂风大作,牛皮帐幕被吹得猎猎作响。 而就在此时,一道清越声音穿透传来:“赵王远道而来,郑某特来相迎!” 这声音初听还在百丈之外,说到‘迎’字时已近在咫尺。 李弼瞳孔骤缩,腰间宝剑自行出鞘,帐中烛火大涨。 “保护王爷!” 金孝恪暴喝一声,抽刀欲战,而李弼见此,当即道:“他不在这里。” 说罢,李弼便主动走出了军帐之中,极目望向南方,那饮马河的方向,张口道:“郑贼,既然来了,何不一见?” 说罢,李弼便主动踏出一步,瞬息之间,一股劲风而起,李弼架风而起,朝着饮马河方向飞驰而去。 见李弼孤身而往,周围众将当即大惊,连忙化为一道道遁光,跟上了李弼的步伐。 慕容朗没有起飞,而是第一时间调集肃州骑兵,厉声道:“快快,跟上王爷,跟上王爷!” 一时之间,千骑席卷而起。 而李弼对周围这些士卒,倒是没有多少想法。 他本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主。 当初能够擅自出城,跟踪西狄大祭司,最后与其大战一番,足以见得其性格颇为激进、冒险。 此番去见郑均,也是如此。 他料定,郑均奈何不了他,杀不了他。 所以去见见郑均,也没什么。 李弼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饮马河前。 饮马河河面上尽数浸泡着赵兵的尸首,似乎是被逼无奈,跳进河里想要逃窜,但却因身上铁甲过于沉重,没入河水中淹死了。 李弼仰头望去,正好与郑均隔着饮马河。 看到郑均之后,李弼不由叹息一声。 几年前,他麾下有一个姓蔡的谋士,来自博州蔡氏,曾经向他进言过,博州出了个修行天才名唤郑均,彼时的赵王并不在意,毕竟只是一个皂吏出身,再天才又能如何?等他成长起来也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到如今,谁又能想到,这皂吏出身的修行天才,今日竟能与他平起平坐,自立丞相、汉王,总百揆,立皇帝? 而饮马河对岸的郑均,也是神色淡漠。 他率三百外罡骑兵,一路自镐都而来,星夜兼程,不过两日便到了金锁关,来到金锁关后方知情况危急,赵王先锋已经几乎兵临丞相,因此郑均才主动出城,让三百外罡骑兵压制修为,引诱这赵王先锋出击。 赵王先锋果然中计,旋即自己率领三百外罡骑兵冲杀过去,一击便凿穿了那军阵,直接阵斩了那通窍四境的大将,杀得先锋营一片血流成河。 如今,自己追杀了这些先锋营后,便主动来到这里,准备进行挑衅。 要想赢,必须要做盘外招。 “郑均,换条路吧。” 而就在此时,李弼忽然张口,对郑均十分真挚、诚恳道:“天下法相诸多路,你为何要选这条路来?先前秦王未死,我们顾忌名声,不敢动手,如今秦王死了,你又能如何?等本王那些兄长缓过神来,第一个便是要将你扑灭在这里。” “你立我那可笑的侄子当皇帝,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你做出这一手,谁又会觉得你真的想要恢复我大周社稷?” “放弃‘天下主’,换一条途径,本王保证,绝不追究问题,反而愿意和你共享本王知晓的情报,让你选择另一条途径。” “……” 赵王的声音,诚恳至极。 似乎真的是为郑均做着想。 而郑均闻言,却笑了。 “你说得对,立个李氏的皇帝,确实有些掩耳盗铃了……不如这样,赵王殿下和晋王殿下,二位将脑袋交给郑某,让郑某这一战灭掉你们两人,占据关中、岚州、肃州,在神京登基称帝,如何?” 第228章 刀斩王旗,溃兵十万 郑均话音未落,赵王李弼眸中寒芒乍现,周身骤然迸发出凛冽杀机:“看来,阁下是铁了心,要与本王为敌了?” “没想到,你竟然才知道这件事儿。” 郑均眸中寒芒一闪,再无多言,龙渊刀铮然出鞘! 霎时间,青金真元如狂龙怒卷,熠日流光的炽金与渌水斩蛟的苍蓝交织迸发,刀锋未至,凛冽杀意已凝作实质,连空气都被割裂出刺耳尖啸。 刀出鞘,郑均五指攥紧刀柄,厉声道:“今日,便拿你李弼的人头来告诫那些与我作对,不知死活的家伙吧。” 说罢,刀罡卷起。 刀罡卷起的刹那,饮马河水面骤然炸开十丈高的水幕。 郑均这一刀看似直劈,实则暗藏变化,青金刀芒在半空中忽分忽合,竟同时封住李弼上下左右所有退路! 李弼冷笑一声,鎏金宝剑横空一划,剑锋过处竟有万千藤蔓虚影缠绕而起,碧绿真元如春潮涌动,那凌厉刀芒斩在这生生不息的青色屏障上,竟似泥牛入海,转瞬消弭于无形。 “轰!” 一声震天巨响轰然炸裂,河岸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轰然崩塌。 刹那间,无数青翠藤蔓自龟裂的河畔破土而出,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李弼剑势骤然一变,那万千翻涌的藤蔓虚影急速收缩凝聚,竟化作一条狰狞的碧鳞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郑均撕咬而去! 蟒首吞吐毒雾,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连河面都泛起诡异绿光。 “别人都是化龙,再不济也是化蛟,你这化了头蟒,也敢妄自称尊?” 见这碧鳞巨蟒狰狞而来,郑均轻蔑的嘲讽一声,鎏金盘龙戟破空飞出,戟身缠绕的青龙虚影突然活过来般昂首长吟! 与此同时,他背后九轮烈阳虚影轰然绽放,炽烈的真元如大日临空,将袭来的毒雾灼烧得滋滋作响,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而在青龙龙吟压制碧蟒气势、烈阳虚影灼烧毒雾之后,郑均右手龙渊刀铮鸣出鞘,百丈青虹贯空而过,刀光所至,狰狞碧蟒瞬间身首异处,腥臭的毒血如瀑喷洒! 碧蟒昂首悲鸣,落入饮马河中,化为一段段木藤。 “郑均!” 而见此情况,李弼目光一冷,剑芒更盛,碧绿真元骤然涌动,方圆十里草木疯狂生长。 “轰隆隆!” 而在同时,一株参天巨树虚影自李弼身后拔地而起,枝叶间垂落的却不是果实,而是密密麻麻的箭矢! 随着李弼剑锋所指,万千箭雨铺天盖地射向郑均! “嗖,嗖,嗖!” 漫天箭雨撕裂长空,每一根青铜箭矢表面都缠绕着螺旋状的青色真元,破风声竟在空气中犁出肉眼可见的真空轨迹。 郑均眸光一凝,鎏金盘龙戟横扫如月,青金戟芒化作弧形光幕,将数百箭矢瞬间绞碎! 在郑均防备的同时,却听得‘铛’的一声骤然炸响,数枚藏在箭雨中的翡翠短箭突然加速,与戟杆碰撞的刹那,狂暴的冲击波轰然爆发,河岸巨岩竟被余波震成漫天粉尘! “嗯?” 郑均眉头微皱。 这一根根箭矢上附着青色真元,每一击都相当于外罡巅峰的全力一击,虽然对郑均而言威力并不算大,但其中经常夹杂着通窍、元丹级别的攻势,很难区分。 若是不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很难区分其中的关联,一不留神怕是就要中了这赵王的奸计。 有些难缠啊。 不过…… 郑均突然张口厉喝:“诛!” 血色篆文凌空成型,李弼登时感觉身边空间一阵扭曲! “戮!” “斩!” “灭!” 四字真言一出,李弼登时感觉到有一股极强的危机感,李弼大惊失色,手中长剑一横,一股‘生生不息’的波动登时在李弼身边涌动了起来。 而看到这一幕,郑均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接着便厉声道:“结阵!” “杀!” 郑均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三百外罡骑兵骤然自饮马河畔暴起! 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早已蛰伏多时,此刻真罡如火山喷发般轰然迸发,三百道青金色气芒冲天而起,在郑均头顶交织成璀璨星图。 铁蹄踏碎河岸砾石的瞬间,所有外罡武者的真元竟与郑均的龙渊刀共鸣震颤,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青金巨刃! 这可是三百外罡骑兵! 真罡交互之下,实力恐怖至极! 而在这足以贯彻天地的青金巨刃升起的瞬间,郑均高举龙渊刀来,朝着已经被那‘四字真言’虚晃一下,将一次防御手段用掉了的李弼,轰然斩下! “轰!” 青金巨刃斩落的刹那,天地为之一暗。 李弼瞳孔骤缩,鎏金宝剑仓促横挡,剑身缠绕的碧绿真元如春藤疯长,在身前结成七重屏障。 然而那汇聚三百外罡之力的刀芒摧枯拉朽,第一重屏障刚接触便炸成漫天绿萤,第二重、第三重接连崩碎! “王爷!” 赶至战场的金孝恪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刀芒劈开最后四重屏障。 李弼蟒袍前襟骤然裂开,胸膛现出深可见骨的伤口,碧色真元如泉涌般从伤口喷溅! “噗!” 李弼踉跄倒退,在空中有些震荡,他猛地抬头,俊美面容此刻狰狞如鬼,眼眸中也是骇然:“郑均!你竟敢抽调三百外罡?!你的大军怎么办,你就不怕我那晋王皇兄杀出镐都吗?!”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颤。 北方地平线烟尘冲天,肃州大军如黑潮涌来,先锋骑兵已架起寒光凛冽的破罡弩。 郑均冷笑收刀,龙渊刀锋遥指李弼眉心:“可惜,还是差了些,让你的援兵到了,明日辰时,渭原决战!若你怕了,滚回肃州,现在或许还能保住晋阳!武黎扬已与我麾下战将许厚合兵二十万,此刻怕是已破雁门关了!” “哈哈。” 李弼突然狂笑,染血的蟒袍无风自动:“好个虚张声势!明日渭原,本王要你亲眼看着,你如何的一败涂地!” 说罢,李弼伤口处碧光流转竟开始愈合,而元丹威压也骤然释放! 郑均也毫不相让。 两股元丹威压轰然对撞,饮马河水面炸起百丈巨浪。 郑均青袍猎猎作响,心中却不由微微一笑。 方才那话半真半假,他联系个鸡毛的武黎扬,至于许厚确实是做出了进军肃州的动作,但却并没有如此去做。 只是见对方大军袭来,所以故意发出此类话语,来动摇一下这赵军军心罢了。 成了最好,不成拉倒。 反正对于自己而言,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撤!” 事情已经办完,郑均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率领三百外罡骑兵纵马而去,朝着后方突走。 皆为外罡武者,速度极快,李弼只能望而生叹。 “大王,这郑贼欺人太甚!” 匆匆赶来的赵军大将金孝恪怒目圆瞪,面对郑均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而感到愤怒至极:“请大王下令,末将这就水军渡过饮马河,攻打金锁关!金锁关虽是关隘,但比起天下雄关来说,还是远远不足,末将必能克此关隘!” “不必。” 李弼抬起手来,制止了金孝恪的想法,进而道:“先派斥候北归晋阳,看看城中可是出事了……明日大军渡河,这郑均虽然带了三百外罡过来,但那金锁关内,军队绝对不足万人。” “而这军队之中,多是单雄义部的残兵败将,不算精锐,就算是郑均亲自镇守金锁关,在我军攻势之下,不出月余便能破关。” “就算破不了关,我等在这里缠住郑均,令其分身乏术,给我那晋王皇兄争取时间,镐都城下没有任何元丹坐镇,我那晋王皇兄虽然做了好大的荒唐事,但元丹修为却是货真价实的。” 李弼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张口道:“不过郑均这三百外罡铁骑确实有些棘手……传令诸军,今日尽早休整,明日扣关!” “今夜的斥候必须做足了准备,以防这郑均去而复返,来回骚扰我军。” “诺!” …… 金锁关内,郑均已经安然回营。 此番突袭,倒是让郑均试探了一下这赵王的本领。 不过此战倒也并没有什么说法,只是郑均单纯的杀过去,告诉李弼他来了。 “郑师。” 驻守在此地的将领见了郑均之后,颇为小心翼翼,对着郑均低声道:“我们……” 看得出来,他还是颇为不安的。 而郑均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而是张口笑道:“杜定,几年的时间,你也外罡了啊,如今统御三千人,镇守这金锁关,看得出来单雄义还是颇为信任你的,不错。” 镇守在金锁关的,正是当日在黑山县时,城外马家拳馆大弟子,彼时只有炼血修为的杜定。 七八载的时间,杜定也从炼血臻至了外罡境。 这放在那乡下的拳馆里,是绝对不敢想的事情。 虽然他此刻的修为,只有外罡一重。 但也尤为不错了。 这些年,杜定为郑均鞠躬尽瘁,自然是赏赐颇多,这也是他能够晋升外罡的原因。 但没办法,伴随着郑均的修行如火箭一般上涨,当年的亲兵副都头如今也已经跟不上郑均的脚步,成为军中一员队正级将领。 不过左右皆知杜定乃是黑山县嫡系出身,因此他这个队正也不是寻常队正可比的。 “若无郑师,便无学生今日。” 杜定恭敬有礼。 郑均轻笑道:“你那师妹呢?” “师妹仍在打理‘同舟会’,如今修为已至蓄气巅峰,会内弟子何止五十万,已是北方第一大帮派,整个北方,唯有齐天府能够与‘同舟会’一较高下了。”杜定道。 郑均闻言,当即笑着点头。 而在郑均身旁,外罡大圆满的于慎则是颇为警惕,对着郑均道:“丞相,赵军斥候多方探查,明日战事,该当……” “思敬,区区赵王,何足挂齿?” 郑均谈笑间,似乎对这‘赵王’的十万大军很是不屑一顾,接着便继续与杜定唠起了家常。 见郑均这般镇定自若的样子,周围随郑均冲杀了一番的外罡骑兵们心中这股不安之心也渐渐淡去了。 虽然他们方才合力一击,击伤了赵王李弼。 但面对赵王的十万大军,每个人都感觉压力巨大,尤其是这十万大军,还是边防军,乃是肃州直面西狄的精锐。 之所以出动十万,也是因为肃州还需要兵马防备。 除了武黎扬,还要防止西狄人去而复返。 面对十万精锐,他们只有三百外罡以及三千次一级的郡兵,靠着一座金锁关,如何守得住? 人心惶惶之下,他们便只能望向主心骨郑均了。 而这等时候,丞相竟然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仿佛城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赵兵,只是单纯与唠家常罢了。 这种平静的样子,登时让所有的外罡骑兵都平静了下来,信心十足。 聊了一会儿黑山县大小事宜之后,郑均便让杜定下去统御士兵,而郑均本人,则是望向了左右外罡骑兵,张口笑道:“诸位平日里都是本王麾下统兵之将,如今又当了一次小卒,倒是委屈诸位了。” 而在郑均说完之后,这外罡骑兵中,有一人忽然扬声道:“能为丞相分忧,我等自是不委屈的!” 郑均闻言,当即轻笑一声,张口道:“明日之战,无论生死,人人皆有封赏!若战殁,必为伯;若立功,可为侯!” 说罢,郑均便摆了摆手,令众人早日休息,准备明日决战。 众将闻言,既激动又忐忑,当即拱手称是,告退而走。 于慎正欲离开,郑均却忽然传声道:“思敬你等等,来书房一趟。”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于慎当即停下了步伐,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于慎便折返回来,行至书房,进了书房后,便拜会郑均道:“末将拜见丞相,丞相召见,可有要事?” “你可是能统御这三百外罡骑兵?” 郑均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于慎不由为之一愣,惊讶不已,但还是拱手道:“丞相,若是令末将统御三百骑,末将有信心与通窍巅峰一战!” “但若在大军之中,则……” 说到这里,于慎不敢多言。 毕竟他确实没有什么信心能够率领三百外罡骑兵,遇到统兵的通窍巅峰还能打起来。 更不要说,外面还有一个赵王呢。 “于慎。” 郑均深吸一口气,对于慎直接了断的张口说道:“我想让你戴上本王的甲胄,在明日决战之时,冒充我,向敌军左翼发动进攻,吸引敌人注意。” 听到郑均的话语之后,于慎不由为之一怔,刹那冷汗直流。 倘若如此,那便会让自己直面元丹武圣之威! 赵王! 自己,顶得住吗? 想到这里,于慎不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郑均道:“届时,我会埋伏于三千兵卒之中,率领三千兵卒冲阵,直扑赵王而去,争取一战斩之。”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目光灼灼:“思敬,若是你能牵制赵王目光,那你便是此战最大功臣!寡人担保,予汝开国公、举国之力助你凝结元丹!”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于慎不由大为震惊。 对于这种情况,于慎觉得太过于冒险了! 但如此,却也让于慎感到热血沸腾。 作为一位鲜卑人,于慎却酷爱中原史书,他也想要青史留名! 此战,似乎就是他青史留名的机会。 若是成了,开国公、元丹境! 若是败了,也能轰轰烈烈! 一念至此,于慎当即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丞相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善!” 郑均见此,当即点头。 此战,能否迅速解决赵王,就看今朝了。 只可惜,来的时候匆匆。 若是令独孤愿或其他通窍来办,事情则是会简单很多。 不过说白了,也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外罡巅峰还是通窍统御这三百骑兵,都不是赵王这尊元丹武圣的对手! 郑均此战的想法也是非常简单,就是让于慎冒充自己,率领三百骑兵从左翼杀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当对方以为那三百骑兵才是主力的时候,自己本部三千五百兵马压上去,直接杀入阵中,破了赵王的军阵,然后与赵王大战! 赵王,不是自己的对手! 伴随着战事越来越多,郑均对诸多神通也愈发驾轻就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郑均觉得自己足以瞬间爆发,在赵王措手不及之下将其斩杀! 而见此情况,郑均当即将自己常年佩戴的盔甲以真元摄来,张口道:“既如此,这套盔甲便予你了,望思敬建功!” “请丞相放心,此战不成,于慎愿死于疆场!” …… 翌日,凌晨。 赵王李弼立于北岸高坡,蟒袍外披着件赤金鳞甲,鎏金剑鞘轻叩腰间玉带,发出细碎金玉相击之声。 “报!” 一队斥候踏着河滩碎石疾驰而来,为首校尉滚鞍下马:“禀王上,金锁关守军彻夜调动,关内火把如星,恐有异动!” 听到此言,李弼倒是毫不质疑,只是轻笑道:“这郑均不好好守城,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城野战?莫非他觉得,本王会怕他?” 虽然经过了昨夜的交手,李弼很清楚郑均的实力强悍,他不是郑均的对手。 但那又如何?他如今率领十万大军南下,郑均只有三千余众,在绝对的兵力面前,守城还能坚持几日,出城野战,唯有死路一条而已。 “传令诸军,渡过饮马河,直扑金锁关!本王倒要看看,他这出城之后,金锁关又如何。” “诺!” 军令如浪,层层传开。 十万肃州军如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开始在浮桥的搭建之下,开始过河。 约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尽数过河,其中并未受到来自郑均的阻击,没有什么半渡而击的迹象。 这倒是让赵王有些捉摸不透了。 “郑均莫不是撤兵而走了?” 李弼在心中思忖,感觉十分奇怪,隐隐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王上!” 就在此刻,一名骑兵斥候快马来报,对李弼道:“敌军已于金锁关前列阵,主动前压,似乎想要……攻向我方。” “郑均疯了?” 李弼再度一怔:“主动攻击,他难道有三千外罡武者不成?” 听到了这句话,李弼只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但对手毕竟是郑均,李弼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沉吟片刻后,张口道:“速速召集各部,来我军帐议事!” “诺!” 听到了李弼的吩咐之后,传令兵立马去请,不多时,七名通窍武者便一同来此。 肃州自然不止七名通窍武者,但一方面肃州要防备西狄,另一方面又要防备武黎扬,因此出征之日,李弼只带了七名通窍武者。 但李弼也不嫌少,毕竟这次的主要目的是救援,只要钳制住了郑均,能够和晋王李伸前后呼应,就算是一个不带也没什么事儿。 “王上!” 七人同时行礼。 见此情况,李弼微微颔首,接着道:“郑均部下那三千镇守金锁关的杂兵突然出城列阵了,你们怎么看?” “王上,此乃取死之道!” 一个络腮胡的魁梧大将当即笑道:“天下闻名的郑均,也不过如此,请王上予我大军,我前压那郑均,定然一战而破之!” 而就在这将军说完之后,慕容朗忽然张口道:“不对。” “怎么不对?”李弼问道。 “那三千杂兵,根本不值一提,郑均又怎么可能会以卵击石?就算是杂兵无用,但好歹也是三千人,守城也是足矣……他这番派出来,也不设伏,主动对我军发起进攻……” 慕容朗略微沉思,便道:“在下认为,郑均这是想让我们分兵!以这三千人为诱饵,待我军扑杀过去之时,郑均的伏兵便会发动。” “嗯?” 李弼闻言,当即道:“伏兵何在?” “殿下忘了昨夜那三百外罡骑兵了?” 慕容朗道:“我大军号称十万,但前番先锋已损失了不少,如今本阵之中,共八万四千兵马,其中精锐唯有三万、其余五万四千余,皆为辅兵、郡兵,不堪重用,若是要剿灭那三千人,我军释然会派出至少一万的精锐,到时候郑均从侧翼杀出,打散我军布置,奈若何?” 听到了慕容朗的话语,李弼当即笑道:“还好有先生在,若非如此,就让那郑均小儿得逞了!” “慕容先生大才!” “多亏了慕容先生啊!” “……” 周围其他通窍将领也纷纷奉承了两句。 而慕容朗则是脸上浅笑吟吟,似乎对周围的吹捧很是受用。 而就在此时,斥候仓皇闯入大帐,单膝跪地急报:“禀王爷!左翼突现三百敌骑,皆着玄甲、持斩马刀,冲锋时真气共鸣如雷,我军左翼阵脚已乱,折损两营校尉,请速发援兵!” 慕容朗闻言抚掌而笑:“果然如此!郑均这声势虽大,却不过是虚张声势。” 说罢,慕容朗便转身向赵王拱手:“那三千杂兵连军阵都结不完整,分明是诱饵。此刻三百外罡骑兵现身左翼,必是郑均亲率精锐欲破我军侧翼,此乃天赐良机啊殿下!” 帐内络腮胡大将拍案而起:“末将愿率五千铁鹞子截杀那三百骑,定叫郑均人头落地!” 慕容朗却摇头制止,从袖中排开沙盘:“郑均既敢分兵,必在右翼藏有后手。不如……” 他指尖划过沙盘左翼,突然发力按碎一处木雕营寨标记:“只派辅兵缠住正面杂兵,集中精锐合围左翼!三百外罡再强也难敌十倍之众,届时郑均插翅难飞!” 李弼凝视沙盘沉吟,忽听得帐外传来隆隆马蹄声,地面震颤如地龙翻身。 而同时,亲卫急报:“禀王上,敌军三千杂兵已发动冲锋!” 慕容朗闻言大笑:“困兽之斗耳!这三千人如此没有防范,定然是郑均撒出来的饵料,王爷请速决断!” 李弼闻言,终于拍案:“传令!右军都督率万名辅兵死守中军,其余诸将随本王亲征左翼,斩郑均首级者,封国公、赏万金!” 右军都督便是金孝恪,而金孝恪领命后,当即轻蔑不已,出了营帐,随手点了三营辅兵,连铠甲都未全披,只拎着柄九环大刀便策马出阵。 在他眼中,对面那支衣甲不整的杂兵连军阵都站不齐整,冲锋时甚至有人被自己人的长矛绊倒,这等乌合之众,也配让自己防御? “儿郎们!” 金孝恪刀锋斜指,真元裹着嗓音传遍三军:“割了这些杂兵的脑袋,今晚加餐!” 上万辅兵哄笑着压上,阵型松散如浪涌,立马迎着那三千杂兵而去。 可就在两军即将接阵的刹那,异变陡生! “轰!” 三千杂兵阵中突然炸开青金气浪,原本歪斜的军旗骤然绷直,旗面‘汉’字如血染就,旗杆顶端站着个青袍身影,衣袂翻卷间龙渊刀已出鞘三寸。 “郑均?!” 金孝恪见此,瞳孔猛然骤缩,手中大刀差点脱手。 金孝恪慌忙间想要勒马急停,却见那青袍人踏着旗杆凌空跃起,刀光如银河倾泻,九轮烈阳虚影在身后轰然绽放! “噗嗤!” 一颗戴着铁盔的头颅冲天而起,金孝恪无头的尸身还保持着挥刀格挡的姿势。 “呵。” 郑均轻笑一声,当即指挥变阵,这三千兵马阵型突变如尖刀,瞬间捅穿了松散的前军! 而后,赵军在失去了统兵大将之后,登时兵败如山倒。 在郑均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整个赵军大营,登时溃乱了起来! “中计了!” 正在左翼率兵准备围杀那三百外罡骑兵的李弼猛然回头,只见中军方向尘烟蔽日,原本该是诱饵的三千兵马竟势如破竹,所过之处辅兵如麦浪般倒下,登时瞳孔猛地一缩:“速速回转!” 更那杆‘汉’字大旗正以惊人的速度朝自己所在的中军突进! 而就在此刻,慕容朗心中也是大为震惊。 只见左翼那三百骑兵的统领哪里是郑均?分明是个鲜年轻将领! 李弼同样看到了左翼动向,玉面瞬间扭曲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慕容朗一眼,鎏金宝剑‘铮’地出鞘,厉声喝道:“全军回防中军!慕容朗,这里你负责!等此战结束,本王再究你的责任!” 说罢,李弼便直接率军回援! 纵使是精锐,在战场之上贸然转变方向,也是令得这些精锐有些周转不开,阵型出现混乱。 而就在此时,被郑均驱赶的赵军辅兵们也开始乱糟糟的逃窜,朝着李弼方向逃去。 “轰——!” 溃逃的辅兵如决堤洪水般撞向李弼本阵,数万双草鞋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冲在最前头的败兵满脸血污,有人甚至丢掉了兵器,抱着被斩断的胳膊哭嚎:“郑均来了!郑均亲自杀来了!” “混账!” 李弼剑锋劈出一道碧绿剑气,将迎面冲来的十余名溃兵拦腰斩断,肠肚抛洒间,李弼厉声咆哮:“督战队何在?后退者斩!” 然而崩溃的连锁反应已无法遏制。更多溃兵被后方同袍推挤着涌来,竟将督战队的枪阵硬生生冲垮。 有个独眼老卒被挤得双脚离地,绝望中突然抓住身旁将领的马缰,嘶吼道:“将军带俺们逃啊!那郑均根本不是人,是阎罗殿里爬出来的恶鬼!” “放肆!” 被拽住缰绳的将领挥刀要砍,坐骑却已被溃兵洪流裹挟着倒退。 铁甲碰撞声、骨骼碎裂声、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混作一团,原本严整的军阵就像被顽童踢散的积木,转眼间土崩瓦解。 这些辅兵,原本就是一些次一等郡兵、县兵,也并非临时召集的民壮,虽然修为差了些,但也是武夫,在这种情况之下,整个战场都乱糟糟的,让李弼额外恼火。 他可是有十万大军,郑均只有三千! 但这战场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的十万大军,怎么骤然间就瘫痪了?! “慕容朗误我!” 李弼怒斥不已,心中怒火汹涌。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郑均踏着溃兵的肩膀凌空跃起,隔着老远便看见了李弼,当即大声喝道:“李弼!” 这一声裹着真元的暴喝如惊雷炸响,竟让方圆百丈的溃兵集体一滞。 而郑均也是毫不犹豫,骤然挥刀,九轮大日虚影突然坍缩成一点金芒! 李弼登时感觉一股凶戾之气降临,也是脸色愤怒,但却见得这郑均的一刀,并没有斩向自己。 “嗯?” 李弼不由一怔,下一秒,却见刀光已落,从自己身旁闪过。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面绣着‘赵’字的玄色大旗轰然倒地,立刻被无数双军靴踏进泥里! “王旗倒了,大王死了,我军败了!” “快跑,快跑啊!” “……” 一瞬之间,兵败如山倒。 他引以为傲的三万精锐此刻像被捣毁的蚁穴,每个人都成了惊惶的蝼蚁。 而李弼此刻,已然怒火滔天。 “郑均!!!” 第229章 阵斩李弼,摧枯拉朽! 慕容朗此刻脸色发白、面如纸灰,双手止不住地发颤。 完了, 全完了! 慕容朗在赵王府已经有五十多年了,他太了解赵王李弼的心性如何,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为人易怒且暴躁,此战结束后,做出了最错误判断的自己,绝对会被赵王撕成碎片! 作为北戎慕容部的余党,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不想死! 他要成为元丹武圣,他要重新建立慕容鲜卑,他要光复慕容部,建立大燕国!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现在能够想到的只有一点。 倒戈! 虽然郑均在岚州杀了两名与他一样出身于慕容部的武者,但已经过去几百年了,那些个远房亲戚算个什么东西?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一念至此,慕容朗当即望向左右,只见得中军位置,两道元丹气势已经爆发对抗,周遭无数溃兵遭了池鱼之殃,被这浩瀚的气势瞬间给气化。 对于他们而言,这似乎是一场解脱。 毕竟气化之下,他们的死根本没有任何痛楚。 见赵王李弼被郑均缠住,并且十万大军乱作一团,慕容朗深吸一口气,登时有了一个新想法。 不必倒戈。 自己只需要带着军队,撤退便是。 或许自己也能在肃州,建立一个大燕国出来,光复祖上的荣耀? 想到这里,慕容朗毫不犹豫,望向了那冲阵的三百外罡骑兵,冷哼一声后,没有丝毫犹豫,开始在外围收拢兵马。 至于赵王李弼? 慕容朗会祝他好运的。 “……” 中军之中,元丹武圣气势交杂,战至终场。 “郑贼,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小花招能够奏效?” 狂风骤起,赵王李弼周身缠绕着青木真元凝聚的藤蟒虚影,正冷笑着望向郑均,厉声喝道:“本王的大军虽然乱了,但本王麾下尚有通窍将领,只要本王拖延你一时三刻,大军迟早会恢复秩序,到时候,便是你的死期!” 郑均单手持龙渊刀,刀锋斜指地面,赤红真元如岩浆般在刃上流淌。 并未答话,只是突然踏前一步,属于郑均的元丹武圣之威压轰然爆发,身形已如流星般划过,朝着李弼斩去! 李弼瞳孔骤缩,仓促间双掌合十,数百条藤蟒交织成青木巨盾挡在身前。 “破!” 龙渊刀裹挟着‘熠日流光’的的狂暴真元斩落,青木巨盾应声炸裂。刀光余势未消,李弼急侧身闪避,却见郑均左手突然掐诀,又厉声道:“诛,戮,斩,灭!” 四字真言骤然绽放金光,如天罚敕令般凌空压下,李弼身形猛然一滞,仿佛被无形枷锁禁锢。 李弼怒急,碧绿真元如狂蟒炸裂,硬生生挣碎禁锢,却仍被迟滞了半息。 虽只是迟滞了半息,但龙渊刀已如毒龙般,一刀撕裂其右臂蟒袍! “噗!” 鲜血喷溅的刹那,李弼怒吼着催动本命神通‘青帝长生功’,伤口处藤蔓疯长止血,愤怒至极,心中也是思绪万千:这等儒道秘法,郑均是如何研习的?难不成眼前这郑均,还是个儒道天才? 这个念头出现之后,也是让李弼惊骇了半分。 郑均习武不过七八年成元丹武圣,便已经令人感到震惊,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若是儒道修为也如此强悍,那更是让人感到绝望了。 念头一闪而过,李弼毫不犹豫,迎面而上,朝着郑均斩去。 二人身影交错间,周遭士卒皆被气浪掀翻,不少人甚至死无全尸。 而李弼借势暴退三十丈,右臂伤口虽愈合,但经脉中残留的碎玉真元仍在暴乱,令他整条手臂微微痉挛。 “郑均,你此刻离开,还来得及!本王之前的承诺还是有效的,无论你想凝聚什么法相,本王都不会管你,甚至还会鼎力支持,如何?!” 赵王李弼有些急了,碧绿真元暂时击退了想要上前的郑均,同时低声道:“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你没必要与本王在这里,两败俱伤!” “好。” 听到李弼的话语,郑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李弼闻言不由一怔,但紧接着,便听见郑均继续道:“我想凝聚的法相名为‘天下主’,需借赵王殿下的人头一用!赵王殿下既然鼎力支持,何不将这项上人头予郑某一用?” 说罢,郑均一刀挥出,霎时之间天地倾覆! “狂妄!” 李弼怒极反笑,手中鎏金宝剑骤然迸发万丈碧芒,剑锋所过之处,竟有参天古木虚影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而那枝叶间垂坠的并非果实,而是森然密布的青铜箭矢,寒光凛冽,杀机四溢! 这正是昨日交手时的杀招,但此刻威势更盛十倍! “去!” 随着李弼剑锋所指,漫天箭雨撕裂长空。 那些青铜箭矢表面缠绕着螺旋状真元,破风声竟在空气中犁出肉眼可见的真空轨迹,更可怕的是箭簇上泛着的幽绿毒光,正是‘青帝长生功’中仅有的用毒手段,青蟒涎! 郑均见此,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鎏金盘龙戟横扫如月。青金戟芒化作弧形光幕,将数百箭矢绞碎的同时,右手龙渊刀突然变招为‘渌水斩蛟’,刀光如天河倒悬! “轰!” 两股真元对撞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溃兵尽数掀飞。 而在这冲击之余,李弼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那鎏金宝剑顿时浮现出一段段纹路出来,乃是其自神武皇帝所学的神通‘真龙镇狱’! “郑均!” 李弼须发皆扬,意气风发:“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 话音未落,郑均的身影突然模糊。 李弼只觉眼前一花,九轮烈阳虚影已在四面八方亮起。 每轮烈日中都踏出个青袍身影,或持刀、或握戟、或空手结印,竟同时施展不同武学! “幻术?不对!是遁术神通,飒沓流星?” 李弼在心中暗忖,剑锋急转,碧绿真元如潮水漫开。 却见周边九个郑均动作浑然一体,龙渊刀与鎏金戟交叉成十字杀势,青金二色真元纠缠升腾,在半空中凝成双蛟搏杀之相! 这正是前日郑均对付晋王时的手段。 李弼惊怒交加,真龙纹路,然而预料中的狂暴冲击并未到来,那九道身影突然如泡沫般消散,竟是虚招! 真正的杀机来自脚下。 “锵!” 龙渊刀自下而上斜撩,刀锋未至,这股凌厉的气势便让李弼感到头皮发麻,只能仓促腾空,但左腿仍被刀气扫中,玄色蟒袍顿时浸出血来。 左腿血如泉涌,但转瞬之间便被木藤缭绕,伤势瞬间被止住。 ‘这郑均,好生厉害,他到底有多少种神通术法?为何他的神通如此嘈杂,但在嘈杂之余,还能连通?’ 李弼在心中暗自思忖,他现在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 通常情况下,元丹武圣都是在尽可能习得自己路径的神通,如此才能更贴近自己想要凝聚的法相,让自己更加便利。 偶尔会出现一两门其他路径的神通,但也无伤大雅。 但如郑均这样,虚虚实实,什么类型的都有,真的是让李弼有些无从招架,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李弼已经非常明确的得知,自己确实不是郑均的对手。 若是不逃,一直鏖战下去,自己大概率要被郑均斩杀于此地了。 但是逃了,也没什么用。 此地距离肃州,太过于遥远了。 郑均只要死死咬住自己,自己也插翅难飞。 毕竟郑均可是将一门遁术神通给生生练到了大成境界,他又没有。 不过若是直接遁逃,倒也不是说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 李弼咬了咬牙,他还不想放弃争霸天下。 这十万兵马南下,乃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李弼不敢想,在这种环境下,还拿不下郑均的话,究竟该如何能够击败郑均。 总不能让自家的兄弟们一起,先共同诛灭郑均这小人吧? 不太现实。 毕竟他有密信消息,自己那死而复生的兄长,也就是大周王朝的正统皇帝,永昌皇帝莫名其妙的复活了,如今带着三万的东海兵,自青州胶东郡登陆,同自己的另外三个兄弟正在作战…… 这种消息虽然有些荒诞不经,但细细想来似乎也不成问题。 东海兵,多半是那位只闻名未蒙面的世伯出手帮扶了。 而李弼也并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相反,李弼觉得自己战胜郑均的概率比郑均斩杀自己的概率要高一些。 原因很简单。 自己的十万大军虽然溃败了,但只是溃败而已,若是有人指引,还是能够组织起第二次攻势的! 先前士卒之所以会溃败,自然是因为郑均骤然杀至,让辅兵带动了精锐,以至于战场混乱。 如今郑均被自己拖住,自己麾下的将领应该可以组织起来有效的攻势。 而就在此刻,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 李弼余光瞥见慕容朗正在收拢右翼溃兵,心中稍安。 只要再拖一时半刻…… 只要慕容朗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到这里,李弼眼眸之中闪烁出一抹激情的眸光,进而手中鎏金剑斩落,朝着郑均爆发出极其凌厉的攻势。 李弼的鎏金剑裹挟着碧绿真元斩落,剑锋所过之处,地面裂开数十丈沟壑,青翠藤蔓如巨蟒破土而出,缠绕向郑均双足。 见此情况,郑均不由有些惊讶。 先前的李弼一直以防御为主,刚才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具有攻势了? 虽然有些疑惑,但郑均并没有任何犹豫,龙渊刀骤然出鞘,青金真元如涟漪荡开,藤蔓尚未近身便被绞成齑粉。 主动发起进攻,那便更好!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是对于强者而言。 一旦并非强者,那么主动进攻,则是破绽百出。 而就在郑均将周身藤蔓绞成齑粉之后,郑均也抓住了李弼这神通的间隙,手中龙渊刀直接化作百丈青龙,自云霄俯冲而下! 渌水斩蛟! 百丈青龙从龙渊刀中悍然劈下,直奔李弼而去。 李弼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碧绿真元如狂蟒翻涌,仓促间凝聚成层层藤甲屏障,意图抵挡,然而那青金刀芒摧枯拉朽般斩落,裹挟着劈山断岳之势,将护体真元层层撕裂,令李弼无力抵抗! “轰——!!!” 一声巨响,李弼被一刀劈入地底,方圆百丈地面塌陷成巨坑。 烟尘未散,一道碧绿遁光猛然冲出,李弼蟒袍尽碎,胸前一道狰狞伤口深可见骨,碧绿真元正疯狂修复伤处,但速度已明显迟缓。 “哇!” 在滞空中,李弼喷出夹杂内脏碎块的鲜血,只能催动‘青帝长生功修复’,却发现伤口处碎玉真元不断缭绕,生机被不断吞噬。 见被自己打成这副样子,郑均不由摇了摇头,张口道:“李弼,不过如此,不如李伸远甚。” “哈哈哈。” 李弼狞笑一声,虽然鲜血淋漓,但还是一副狰狞模样:“郑均,接下来便是你的死期!” 他望着边缘地带,只见得慕容朗已经集结好了约一万余人,其中大半都是精锐,自己麾下的一尊通窍武者似乎与慕容朗产生了争执,旋即慕容朗便悍然出手,直接将那通窍给斩杀了。 “慕容朗,速来救驾!” 李弼并没有将方才出现的画面当回事儿,而是长啸一声,声震四野:“斩郑均者,本王保他成就元丹之境,封一字并肩王!速来,速来,速来!” 被慕容朗斩杀的那人李弼没有什么印象,以前是武黎扬的部下,后来投奔了自己。 此番与慕容朗产生争执,定然是不同意慕容朗来救援本王! 慕容朗,斩的好! 只要慕容朗带队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念至此,李弼当即狞笑,剑锋所指,方圆十里草木疯长,竟化作万千荆棘巨矛刺向郑均,每一根都堪比通窍巅峰全力一击! 李弼心情舒畅,长啸道:“郑均,我大军集结,看你如何是本王的对手!” 面对漫天荆棘巨矛,郑均冷哼一声,龙渊刀随意横斩。 刀锋过处,青金真元如新月横扫,万千巨矛尚未近身便寸寸崩裂,碎屑如暴雨倾泻。 “哼!” 李弼冷哼一声,心里暗骂一句慕容朗拖延时间,怎么还不来,遂昂首望去,却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那一万大军非但没有冲锋,反而在慕容朗指挥下急速变阵,后队改前队朝着北方溃退! 飘扬的‘赵’字大旗被粗暴扯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慕容’的旗帜。 看到这一幕,李弼骤然失神。 这是…… 大脑略微空白片刻之后,李弼登时面容扭曲了起来,鎏金宝剑剧烈震颤:“慕容朗!你这鲜卑狗奴!没有本王,你安能有今日!你,你,你!!!” “看来你识人的本领也不怎么样。” 郑均云淡风轻的张口说着:“你兄长李伸,手下士卒尽忠效力,他却抛弃了士卒,孤身逃遁而走;你则是反过来,你一直撑着不撤,手下却毫不犹豫的离去……你们这晋、赵二王,也着实有趣的很啊。” 说罢,郑均已然出刀。 这一刀看似轻描淡写,但却直接将李弼仓促架起的碧绿屏障劈出一道道裂痕,碎玉真元顺着裂缝疯狂侵蚀,李弼胸前伤口再度崩裂,碧绿真元竟再难修复! “看来你的项上人头,今日合该为我所斩。” 郑均突然变招,龙渊刀化作流光直取咽喉! 而李弼见此,心气神已经卸了大半,只得狼狈翻滚躲闪,发冠被刀气扫落,长发散乱如疯魔。 李弼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如血,胸前的伤口不断渗出碧绿真元与鲜血混杂的液体,他死死盯着郑均,忽然发出一声凄厉长笑:“郑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话音未落,李弼猛地将鎏金剑插入自己胸膛! 瞬息间,剑身被染成妖异的碧红色,一股狂暴至极的能量波动从他体内爆发 “青帝燃血术!” 李弼嘶吼咆哮,周身毛孔都开始喷涌碧绿真元,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翡翠:“本王今日就算形神俱灭,也要拉你陪葬!” 虽然郑均并不清楚这‘青帝燃血术’是什么东西,但也能看出来,李弼这是想以自身精血为引,引爆元丹。 一旦引爆,方圆数十里内,生机不存。 数百里都会被波及。 只不过…… “引爆的速度太慢了啊,李弼。” 郑均冷笑一声,龙渊刀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烈阳轨迹,只见刀锋所过之处,九轮烈阳虚影骤然坍缩成一个黑点,空间都为之扭曲。 这刀锋极快,黑点瞬息穿透李弼丹田,他体内狂暴的能量还未完全爆发,就被这极致压缩的烈阳真元生生镇压! “不可能,本王乃神武皇帝血裔,怎……怎会死在你这皂吏手中……” 李弼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向丹田,丹田之处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体内积蓄的碧绿真元如同溃堤的洪流,正疯狂地从这致命伤口喷涌而出。 而这元丹,也岌岌可危了起来。 而郑均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李弼面前,左手的鎏金盘龙戟直接诶朝着李弼拍去:“你的命,我收下了!” “轰!” 一声轻响,李弼被这鎏金盘龙戟直接拍飞,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见郑均已经进一步暴身向前,伸出手来,直取咽喉!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李弼的头颅,被郑均硬生生的拧了下来! 而李弼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过就算是脑袋被郑均扭了下来,李弼的无头尸首仍旧在爆发出强悍的气浪,郑均见此,直接挥刀而去! “噗嗤!” 龙渊刀锋贯穿李弼胸膛的刹那,一股碧绿光柱突然从李弼体内冲天而起! 光柱直贯云霄,将方圆百里的云层都染成翡翠色。 战场上所有草木突然疯狂生长,被铁蹄踏平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断木残枝上竟绽放出碗口大的奇花。 “这是……” 郑均抽刀后退,只见李弼的尸身并未倒下,反而被碧绿真元托举到半空。 那些从伤口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凝若实质的青色灵液,滴落在焦土上立刻催生出大片灵药。 这是元丹陨落后的天地异象,让郑均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如此疯癫的赵王李弼,陨落之后的异象竟然如此充满勃勃生机。 端是让郑均感到有些惊讶。 不过也没有过多猜想,郑均提着李弼的首级,脚踏虚空而立,声震四野:“赵王已死!降者不杀!” 这一声如惊雷炸响,本就溃散的赵军彻底崩溃。 无数士卒已经没有了四处乱窜之心,当即丢下兵器跪地求饶,慕容朗率领的叛军更是头也不回地朝北方逃窜。 至于原地归降的士卒们,突然发现伤口发痒。 有人颤抖不已,只见断骨处竟有嫩芽般的肉芽在交织生长。 更有个跟随郑均冲锋陷阵的外罡骑兵,手臂被斩断,断肢处突然抽出翠绿藤蔓,转眼间凝结成木质义肢,霎那间又恢复了肉色。 天地之间,逸散着碧绿真元。 而就在此时,天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郑均抬头望去,只见那碧绿光柱顶端竟浮现出一株通天巨树的虚影。 “这法相……似乎是大周皇室中有所记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神武皇帝为赵王准备的‘青帝相’。” 郑均在心中暗忖,继续想着:“看来神武皇帝对这个儿子也是宠溺至极,‘青帝相’与‘天下主’有一部分互通,赵王其实也是有资格竞争‘天下主’,若是失败,他也能回去继续修行‘青帝相’。” 只不过可惜…… 俱往矣。 赵王已死,无论是何等的壮志未酬,都随着这一刀斩落,变作了土。 郑均摇了摇头,而天边的巨树虚影突然崩散成万千光点。 这些光点如春雨般洒落战场,所到之处铁甲生苔、刀剑开花。 更神奇的是那些沾染血迹的泥土,竟在转瞬间化作灵田,几株人参破土而出,转眼就长成百年药龄的宝药。 也,仅此而已了。 不过这‘青帝相’,自己可以琢磨琢磨,只可惜神武皇帝的手稿之中,并没有详细记载这‘青帝相’的凝聚形式,颇为遗憾。 神武皇帝,只记录了‘画皮尊’和‘天下主’两种罢了。 而前一种,还算是个半成品,是神武皇帝根据数万年前的混乱时代,一尊法相高人的姿态推演出来的方式,并不保真,只是试验。 而郑均的面前,也闪烁而过一段鎏金小字。 【刀斩元丹,威震天下。‘诸法无相’偿还进度+30000。】 后面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些关于神通的进度,郑均也随手一摆,没有过多去看。 就算现在没有溢出,以后总是会溢出的。 反正满了之后,自己要积攒二十种神通,才能将‘诸法无相’推至圆满,索性不去看那些额外的数据了。 郑均极目望去,伸手一摆,赵王李弼一直驱使的那柄鎏金利剑便利落的落在了郑均的手掌之中。 这同样是一件法宝。 与秦王的鎏金盘龙戟似乎出自同源。 这好像是一套的法宝,除了剑、戟之外,还有其他几种。 或许,就在其他诸王身上。 晋王应该是没有的,若是有的话,先前争斗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表现出来了,而不是一直用一把巅峰法器和自己交战。 老实说,晋王李伸的实力是可以的。 只是各种各样的东西过于拖后腿了,这应该都是神武皇帝震怒所致。 虽然没有杀李伸,但在其他方面,都较之于兄弟们差了许多。 “呼~” 郑均呼出一口气来,望向士卒。 却只见得,除却部分被慕容朗带走的士卒之外,剩下的大半赵军皆在请降,一眼望去,投降者不下五万众。 “慕容朗……” 郑均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有几分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追击他的时候,而是环顾四周,张口道:“降卒起身列阵,归金锁关!” 对于这五万降兵,郑均并不是很在意。 只要自己处于这五万降兵之中,他们就算是想要作乱,也没有能力! 包括一起投降的那两尊通窍! “丞相。” 于慎气喘吁吁而来,只见得于慎身上的甲胄已然破损严重,胸膛之处可见愈合的伤口,乃是赵王李弼陨落之后,这碧绿真元所致:这赵王的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救了于慎一命。 郑均见于慎赶来,当即舒出一口气来,张口询问道:“伤亡如何。” “将军,我军伤亡惨重了些。” 于慎严肃道:“三千五百金锁关守军,待战乱结束之后,只余七百不到,而我军三百骑兵,则是战殁八十余人,只余二百一十四人。” 郑均闻言,不由感叹。 八十余人,可都是外罡境界的军官啊。 若是以这八十人为骨干,足以组织起一支有秩序的五万精锐,奈何这一战尽数葬送于此。 这还是在慕容朗叛逃、赵王李弼分身乏术的情况下。 郑均都不敢想,若是慕容朗忠心耿耿,自己这三百骑恐怕只能剩下八十人了。 “战殁的这八十五人,统计一番姓名、籍贯,我说过,此皆为此战功臣,当封爵赏地!” 郑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至于金锁关守军战殁之人,家眷尽数搬入神京城,赏宅邸、赐金银,子嗣后裔,可入‘演武堂’求学。” “此战生还者,亦按战功封赏。” 郑均张口道。 斩杀赵王之后,那晋王便是瓮中之鳖。 关中已经尽入自己掌握之中了。 至于肃州,也是进军的绝佳时间。 按照战前的设想,自己也是时候该废立天子,启动禅让程序,登基称帝了。 称帝之后,封赏功臣。 此战,便是封赏的第一批功臣。 战殁八十五人,尽数封为伯爵,降等世袭。 此战功勋卓著者,封乡侯;有功者,封伯;参与战役者,皆有子爵、男爵之赏。 至于此战最为冒险,九死一生的于慎…… 当为新朝的第一尊郡公。 虽然爵位看起来不算高,与郑均先前随口封出去的诸侯王相比,那算是判若云泥。 但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麾下封爵,乃是真爵。 而封给各地诸侯的王爵,那只是暂时的而已。 正如当年刘邦分封的诸侯王,被分封的诸侯王,皆为合作战略伙伴,类股东的存在。 而真正的自己人,皆为彻侯。 这些股东,不听话的自然要干掉。 听话的倒是可以保留,不过王爵也要改,改到杞州甚至北戎、西狄等地去,坐镇一方。 郑均心中,已经决定好了后续的一切。 而于慎并不知晓郑均内心所想,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要青史留名了。 他将成为鲜卑人群体中,第一位新朝重臣! 想到这里,于慎当即拱手听命。 “诺,末将这就去办!” 第230章 大道之争素来如此! 镐都城下,黑云压城。 晋王李伸率军冲阵,主动出城,朝着徐世茂方向杀去。 关中豪族私兵与城中的部分州兵交相呼应,将自己的真气拳都凝聚起来,汇集到了晋王为中心的军阵中,铁甲碰撞声里,竟有圣贤诵经之声回荡! “礼、义、廉、耻!” 四道百丈高的金色古篆自军阵中拔地而起,化作擎天巨柱镇压四方。 李伸脚踏虚空,玉剑残锋所指之处,竟横练出一卷横贯天地的竹简! “诛邪!” 李伸剑锋猛然下压,竹简中“诛”字金纹轰然坠落,裹挟着儒道圣威砸向徐世茂本阵! 而镐都城外,徐世茂早已严阵以待。 见金芒压顶,这位征北都督毫不犹豫捏碎手中虎符,厉声喝道:“起‘玄武拒天阵’!” “轰!” 近四十万大军气血如狼烟升腾,在徐世茂头顶凝结成玄龟虚影。 龟甲上浮现出星斗纹路,正是十分传统的顶级军阵之一,‘玄武拒天阵’。 此阵,乃是玄武阵的最终变阵,玄武阵有诸多变阵,而只有此阵,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天地为之一暗,冲击波将方圆十里尘土掀上高空! “徐世茂,你不过一介降将,也配挡本王去路?!” 李伸冷笑一声,儒袖翻卷间再书;‘戮’字,这一次,金纹化作三千青铜戈虚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而与此同时,李伸也是厉声道:“徐世茂!你能驱动四十万大军,凝聚‘玄武拒天阵’,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如今我皇弟赵王正率大军赶来,郑均已然凶多吉少!你若肯降,过往一切既往不咎,本王保举你为大将,以你的才华,来日必为公侯!” 三千青铜戈虚影,如暴雨般朝着徐世茂的玄武虚影斩去! 这攻势极为强悍,李伸毕竟也是动了真格。 虽然他有赵王作为援助,但郑均的实力神鬼莫测,说不准还真有可能让他击退了自己赵王弟弟的进攻,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李伸现在想的就是尽快突破徐世茂的四十万大军封锁,杀出镐都城,与赵王前后夹击郑均,将郑均的狼子野心彻底摧毁! 郑均的实力太强,他们李氏的这些天家兄弟,恐怕只有常年在东夷、北戎第一线抗击的燕王能够与其匹敌,剩下的谁都不行。 所以,若是能够招降徐世茂,他也是很乐见其成的。 甚至…… 他愿意给徐世茂封国公! 而感受着这种冲击,徐世茂嘴角溢血,却寸步不退。 他手中令旗连变三色,军阵随之轮转,前排盾卒拼命上前,硬抗这如同暴雨梨花一般的晋王手段! 徐世茂能够感觉出来,晋王很急,他也能够发觉,自己麾下士卒正在大片伤亡。 仅仅是一击,方才便有上千人战殁、四五千人受伤! 在四十万的大阵之中,这数千人看起来并不算多。 但若是这晋王李伸持续如此攻击呢? 元丹武圣便是如此,恐怖如斯! 己方没有元丹武圣助阵,便只能用人命来填了! 不过…… 此时,徐世茂眼眸之中闪过一缕狠辣之色,手中的万千真元直接彻底爆发,直接将阵中一个神色有异的通窍武者生生镇杀! 这人,乃是当初随周桐一起开城门献城的通窍武者之一,如今见了晋王神威之后,自然又起了改换门庭之意。 只不过还没等他动手,便被徐世茂察觉,直接利用这四十万大军的军威,将其镇杀了! 如此,也能震慑一下其他有这样想法的家伙。 做完此事之后,徐世茂深吸一口气,望着那凌天之威的晋王李伸,咬了咬牙,厉声道:“晋王此刻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公侯之位!说不定丞相仁慈,还会让晋王继承周室庙宇,供奉香火,当个安乐公!” 徐世茂话音未落,掌心已凝聚四十万大军气血所化的玄黑煞气,玄武阵星斗纹路骤然收缩,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乌光。 “玄武镇世!” 乌光如天河倾泻,直劈晋王李伸。 四十万大军的真元,汇集于一起,悍然轰向晋王! 这四十万大军,足以爆发出元丹武圣境的攻势了。 “真是好胆!” 李伸见此,眼眸之中也是生成了强烈的忌惮之意,仓促间以玉剑残锋格挡。 玉剑残锋之间,竹简虚影显露,竟与‘礼义廉耻’四柱金篆交织成壁,却听一声裂帛之响,这强悍的攻势竟直接击破了李伸的护盾,让李伸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这徐世茂竟真能调动、统御四十万大军,真乃当世良将!” 李伸的眼眸之中闪过强悍的忌惮。 只有统御之将才知道,统御四十万大军的将领有多么恐怖。 绝大部分的通窍将领,都没有统御四十万大军的本领,甚至元丹武圣,都有不少人没办法把握四十万大军。 比如他,晋王李伸。 他的能力还不足以统御四十万真气。 但面前的这徐世茂可以。 这代表什么? 代表徐世茂,便是名将之姿! 该死。 这郑均究竟是什么狗屎运? 这等人物,怎么就从青州万里迢迢来投奔他了? 晋王李伸现在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了起来。 不单单是徐世茂统兵于此。 李伸还感觉到了一种若隐若现的视线正在远处注视着自己,这视线让李伸极度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焦虑。 这注视自己的家伙,定然也是一尊元丹武圣。 只是自己如今被徐世茂的四十万大军拖住,无法探究罢了。 但这注视自己之人,晋王李伸也已经隐隐猜测出对方是谁了。 除了陇州赵氏的赵炜之外,还能有谁? “呼~” 晋王李伸深吸一口气,望着那烈烈如龙的四十万大军,以及远处可能在窥视自己,一旦自己突破这四十万大军就要动手的赵炜,一时之间晋王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但头晕目眩也没有办法,他还是要杀出去。 “赵炜这老匹夫,若是没有我大周,他现在还是青州一儒生罢了!怎敢对本王出手?” 晋王咬牙切齿,只觉得恨得发抖。 赵炜,也是儒修。 儒修如今已至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比较明确的‘虚明圣’,另一条则是晦涩不清的‘德教众’。 但无论哪一条路,赵炜显然都是和他有强冲突的。 “可恨,可恨!” 晋王李伸已经有些忍不住双手发颤了,而徐世茂见此,也不知情况,便再度调动军阵,打算继续与这晋王李伸交手、僵持下去了。 虽然统兵四十万,但徐世茂能够做的,也只是僵持而已。 李伸眼中寒芒暴涨,手中残剑猛然高举,周身儒袍无风自动。 旋即,那卷横贯天地的竹简虚影骤然凝实,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 下一刻,竹简轰然展开,无数篆文如金戈铁马奔涌而出。 这些篆文在空中交互,化作‘忠孝节义’四道古篆,每一笔划都缠绕着猩红电光,朝着徐世茂轰下! 此乃儒道秘传‘春秋笔法’,凝聚出的文字自带天罚之威,完全有利于己方,而对敌人极具杀伤力! 徐世茂瞳孔骤缩。 玄武阵虽强,但终究是借来的力量,还是不如这元丹武圣的强势手段的。 眼见血色篆文压顶,徐世茂猛地将令旗插入地面,双掌合十暴喝:“玄武负碑!” 一声暴喝,玄武虚像当即昂首,无数的真气自四十万大军之中被徐世茂抽调而走,要与这竹简抗衡! “杀!” 四十万士卒齐声怒吼,军威如潮。 竹简与玄龟在云端角力,血色篆文与玄武真气不断抵消。 李伸面色渐沉,他没想到这徐世茂竟能够发挥至此,用这等军阵,生生抵住了儒道圣言的镇压。 更棘手的是…… 李伸余光瞥见东北方天际隐有青金遁光闪烁。 看到这一幕,李伸已经眉头微挑,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那是郑均吗? 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分明是三日前才离去的,这才短短三日的功夫,怎么就回来了? 李伸有些惊愕,他的脑海之中不禁有了不少猜想。 莫不成是赵王李弼和郑均达成了某种协议,郑均要割地赔款,换得李弼这次不出手? 这个念头在李伸脑海之中回荡不去,毕竟自己的弟弟就是这么短视的家伙,而如此一来,也蛮符合自己对李弼的印象。 “大王。”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梁瑞眉头一皱,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作为通窍四境的武者,梁瑞也自然是能察觉,东北方向那股极为强悍的气浪。 “准备撤回城中。” 晋王李伸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梁瑞也是点了点头,同一旁的几位通窍家主一起,已经做好了新一轮的准备。 而就在此时,那东北方向的遁光已经眨眼便再度靠近。 这次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通窍初境的武者也能察觉到其中不同了。 徐世茂更是惊喜不已。 “丞相回来了?” 但徐世茂除了惊喜之外,还有另一个想法。 除却击退赵王之外,郑均能够那么快回来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被赵王击败,所以仓促而归,想要依仗这四十万大军,对付晋、赵二王。 若是如此,自己也要做好准备了。 不过就在徐世茂心中如此作想的时候,郑均的声音如雷霆炸裂,自天际滚滚而来:“李伸!赵王首级在此,尔等困守孤城,还不速降?!” 声浪裹挟着青金真元,震得城头砖石簌簌剥落。 而后,青金遁光转瞬即至,郑均踏空而立,左手提着颗须发戟张的头颅,正是赵王李弼怒目圆睁的面容! 看到这一幕,晋王李伸瞳孔猛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着才脱口而出一句话:“这不可能!” 虽然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但那头颅断颈处缠绕的碧绿真元,正是‘青帝长生功’修炼至元丹境才有的特征,绝无伪造可能! 除非天地之间,还有第二尊修行‘青帝长生功’的元丹武圣! 看到这一幕,城下四十万汉军骤然沸腾,士卒们涨红着脸,高举兵戈疯狂敲击盾牌,声嘶力竭的吼声震碎云霄:“汉王万岁!丞相万胜!” 而徐世茂握令旗的指节发白,眼角余光瞥见郑均手中那颗怒目圆睁的头颅,脸色涨红不已。 不是愤怒,而是兴奋、震惊! 赵王竟真被阵斩了?! 徐世茂强压震撼,手中令旗却比思绪更快划出指令,四十万大军气血随旗而动,玄武阵纹在军阵上空扭曲重组,转瞬间化作血色锋矢! 此刻还防个蛋的守,出击! “殿下……” 梁瑞刚欲开口,忽见郑均袖中飞出一道鎏金流光。 那柄属于赵王的佩剑缭绕在郑均周身,剑柄犹自震颤不休,与郑均的鎏金盘龙戟交相呼应。 就连法宝,都被夺了! 无论是首级还是法宝,都一一俱全。 赵王,真的战败被斩杀了。 “二十万赵军已降,肃州门户洞开。” 郑均龙渊刀轻叩剑鞘,眼眸凶戾,九轮烈阳虚影在身后轰然绽放:“开城献降,尚有活路,如若不然,满门族诛!” 镐都城头骤然陷入死寂。 除却李延年一副绝望姿态,其余诸多家主都表情各异。 晋王李伸的嘴唇微微颤抖,喉间滚动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他望着郑均手中胞弟的头颅,又瞥见城下四十万汉军如林的刀戟,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郑均,你当真愿留我李氏香火?” 晋王李伸声音沙哑,残破的玉剑缓缓垂下:“若你立誓保关中七姓不灭,我周室如古制,本王……” 话音未落,西方天际忽有紫气东来! 一道清癯身影踏着万丈霞光凌空而至,白发如雪垂落腰间,手中竹简,倒是颇有一些圣人模样。 看到这道身影,所有人都被这目光吸引了过来。 此人,正是陇州赵氏老祖赵炜! 李伸先前的感觉没错,赵炜一直都在战阵左右。 “老朽拜见丞相,自朝廷册封老朽之后,老朽久未入朝参拜,还请丞相莫怪。” 赵炜声如洪钟,袖中飞出一道金卷,微微对着郑均欠身行礼,接着便浅笑道:“老朽年迈,请辞陇州节度使一职,还请朝廷派遣大小管理接管陇州六郡,以免陇州生乱。” 赵炜毫不犹豫,开门见山。 而郑均见此,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要将陇州直接送给我? 不过…… 郑均看了看赵炜,又看了看晋王李伸,立马就明白了原由。 这两人的气息,相差无几。 都是儒道元丹武圣。 看来,撞路径了。 郑均当即笑道:“庆王言重了,陇州关键之地,还需庆王镇守。” “丞相,老朽确实年迈,难以处理政务,不过……” 赵炜拱手见礼,风度翩翩,但却忽然话锋一转:“晋王擅离职守,使得杞州陷落于极西佛兵之手,神武皇帝曾言,若杞州陷落,当斩晋王!除此之外,晋王擅自离关,已是死罪,如今又挑动天下,行谋逆悖乱之举,合该诛之!” “老朽不才,愿与丞相一同,斩杀此獠!” 话音未落,这位一副儒道圣人模样的元丹武圣立马真元纵横,杀气凛凛! 大道之争素来如此!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如今眼见着晋王可能投降,赵炜自然会不留余力,镇杀此人! 镐都一座孤城,如何能与陇州六郡相提并论? 第231章 一战平两王,威名震天下 你踏马的! 纵使晋王李伸平日一副好好先生的儒道模样,但见到这姓赵的老匹夫如此不讲武德,也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老匹夫!’ 晋王李伸脸色阴沉如铁,指节攥得发白,眼中迸射出刻骨恨意直刺赵炜。 他强压怒火,压低了声音,尽可能让自己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道:“郑……丞相,莫要被这老匹夫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此贼乃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 “昔年父皇如何待他?他如今又是如何回报父皇的?此人鹰视狼顾,有背主之相,万万不可从也!” 说罢,李伸便继续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我乃神武皇帝血裔,若我降,则天下震动!有什么能够比神武皇帝血裔亲自献降,要比‘汉代周’更为合乎礼节?若我降之,则代表天命在汉、天命在丞相,周室天数已尽!” 而赵炜则是淡定的站在一旁,也不多言。 他已经推出了自己全部的筹码,陇州六郡。 不过…… 赵炜还是补充道:“请丞相放心,老朽孑然一身、来去匆匆,我赵氏家族愿举族搬迁至肃州,为丞相教化边民,而老朽本人,则愿治学持家,不参与政事纷争,只求传递教化、教学明理。” 很显然。 赵炜的意思是自己不参与新朝政务,他只是想要开办学院、施教天下罢了。 而赵家可以直接从陇州离开,前往肃州,在肃州赈济边民。 赵王李弼已死,在赵炜看来,肃州门户大开,也应是郑均的了。 如此,郑均麾下便拥有了岚州、肃州、关中、陇州以及最要紧的神京。 只要南下拿下平、益二州、西进讨得凉州归顺,那天下大势已经成了,无论如何,二百年的春秋富贵已经少不了,在历史上少不了留下一个‘鼎立’的评价。 而郑均见此,则是有些绷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人事部门的经理,眼前的晋王李伸、赵家老祖赵炜都是来面试的员工。 这种感觉尤为曼妙,特别是自己的这个抉择甚至可以用关系到两者生死去留之时。 不过…… 郑均内心,其实已经早有决断了。 一念及此,郑均眸中寒芒乍现,周身青金真元如怒海狂涛般奔涌而出,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直取晋王李伸! 见郑均率先发难,赵炜也并没有感到什么惊讶,仿佛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手中狼毫如游龙走蛇,墨色真元在虚空中凝成一个杀气凛然的‘灭’字,与郑均的攻势形成掎角之势,将晋王周身退路尽数封锁。 “该死!” 晋王李伸瞳孔骤缩,眼见两道凌厉攻势席卷而来,当即怒喝一声,周身真元如怒龙翻腾,在身前交织成一道浑厚屏障,硬生生抵住这两道汹涌杀机,同时目光阴沉的低声喝道:“郑均,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轰——!!!” 三道元丹境真元轰然相撞的刹那,天穹骤然裂开一道百丈宽的漆黑缝隙! 而在余波震荡至极,郑均也是冷哼道:“考虑什么?” 郑均并不觉得李伸的投降会带来什么。 所谓的神武皇帝子嗣投降,确实能够增加一些的话题度,但也仅此而已! 李伸的投降,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实际意义,只有威望、名声上的意义。 难道那其余诸王在得知晋王投降之后,也会两股战战,也争相投降吗?怕是不能的。 而且自己斩杀了赵王、晋王之后,是要独立开国的,无论这晋王是否投降,都无法改变自己会被周室死忠视为‘篡周之逆贼’的境地。 既如此,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招降晋王? 若是没有赵炜这个选项,郑均或许会考虑一番。 但如今赵炜已至,郑均也就没有第二个额外选项了。 赵炜与李伸截然不同,赵炜可是货真价实带着陇州六郡而来。 这等诚意,足以见得其真心实意了。 “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李伸厉声暴喝,眼中血丝密布,周身真元如沸水翻腾,手段频出,左手掐诀,竹简虚影自袖中飞旋而出,化作‘忠孝节义’四道金纹屏障,硬生生扛住郑均劈落的刀罡。 而右手玉剑疾点,凝成诛、戮二字,直扑赵炜面门,逼得后者墨色真元为之一滞! 在这镐都城上空,三道元丹境真元如怒涛相撞,气浪撕碎云层。 大战数次,李伸喉头腥甜,心知再战必败,便望向左右,在出招化解一次攻势之后,当即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竹简上,真元涌动,厉声喝道:“君子不立危墙!” 言毕,青白遁光乍起,李伸身形如电射向东方,却听赵炜一声轻嗤:“晋王何必自辱君子之名?” 四支玉笔早已悬于东南西北四方,笔锋游走间,虚空如被泼墨凝固,生生将遁光逼出原形。 郑均更不留情,龙渊刀横斩,百丈青金刀芒截断云路,冷笑道:“今日危墙,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李伸被迫回身,眼眸之中充满了绝望之色。 这郑均杀伐气度极强,而赵炜那老匹夫同为儒修,对于儒修手段也是了如指掌,其二人联合…… 今日,本王只怕确实是难以善终了。 不过…… 李伸面对二人合围,眼中寒芒骤闪,骤然厉声喝道:“郑均!你真当赵炜与你同心?他所求‘德教众’法相,乃教化万民、凌驾皇权,甚至要自诩天师、地师、帝师、人师!今日他助你杀我,来日你二人必因皇权之争反目——到那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李伸的暴喝声如雷霆炸裂,字字诛心。郑均闻言攻势微滞,不过刀锋不减,青金真元翻涌:“垂死挑拨,徒增笑耳!” 李伸狼狈闪避,儒袍被撕裂,仍厉声高喊:“郑均!你今日借他之力杀我,来日他‘德教众’法相大成,必以教化之名凌驾皇权!届时你是君,还是他赵炜是君?!” 此言一出,战场骤然寂静,连远处观战的通窍将领们亦神色剧变。 这一招有点狠了。 就算是晋王身死当场,这句话也足以在丞相和庆王心中,留下一根刺啊! 晋王说完之后,只觉得畅快淋漓。 舒服了。 先前,晋王李伸只知道赵炜乃是和自己同样的儒道武者,但他并不清楚赵炜心中所想。 方才听了赵炜的话语方知,赵炜凝聚的乃是‘德教众’。 而他自己,要凝聚的其实是‘虚明圣’。 虽然同属儒道,但这是两条路,并不冲突! 只是中间有部分条件相似,或许要有个先后顺序,比较麻烦。 如此,赵炜竟然也要痛下杀手? 当真是小人! 所以,晋王李伸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就是为了恶心赵炜。 现在说出来了,自然心里就舒服了。 甚至身死当场,也无所谓了。 郑均目光扫向赵炜,见其神色如常,但手中玉笔攻势却微妙地缓了半分,显然对李伸的揭露有所尴尬。 而见此情况,郑均心念电转,忽而长笑:“晋王倒是替我操心,可惜,‘天下主’法相,本就需纳万民之志、百家之长!赵公若真能教化边陲,我自当以师礼相待!” 话音未落,龙渊刀猛然劈落,刀气化作百丈青龙,直扑李伸面门。 赵炜闻言,也是明悟。 郑均一句‘以师礼相待’看似谦和,实则暗藏警告,皇权之下,教化亦需俯首。 他当即会意,四支玉笔骤然合并,配合郑均刀势封死李伸退路,沉声道:“逆贼之言,不足扰丞相圣听!” 说罢,赵炜忽然又压低了声音,以一种只有停滞在半空中的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张口道:“况且,老朽今日来除你,除了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之外,也是为了扫清障碍。” “你不死,老朽只能走‘德教众’,这条路径晦涩不明、前途渺茫……但若你死了,这‘虚明圣’岂不也是老朽的一个选择?” 确实是这样的。 这也是赵炜先前没有和晋王产生激烈冲突的原因所在。 赵炜一开始确实没有想要和晋王相争。 晋王李伸,大周皇族。 兄弟皆为元丹。 若是周室的这几个皇子联合起来,赵炜也只能表现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谦让为先。 但自从得知郑均斩杀秦王、千里伏击晋王的消息之后,赵炜才临时改变了心思,决定来看看情况,能否诛杀晋王。 若是可以,便说明自己两条路皆可切换来走了。 中土四十尊元丹武圣,秦王、赵王皆死,还有三十八人,其中儒道元丹,除了他赵炜、晋王李伸之外,南方还有一尊顶级世家门阀的元丹武圣,王茂弘。 王茂弘,也是儒道元丹。 而听说,王茂弘早早就在江南布局,广招弟子,人称‘王夫子’。 他想走什么路子,赵炜就无需多言了。 晋王李伸,在前面占了‘虚明圣’。 王茂弘,在江南又广招弟子、开办学堂,搞‘德教众’。 赵炜对‘德教众’的教化程度,是远远不如王茂弘的,王茂弘在这条路上明显是比赵炜走的遥远。 这就很尴尬,卡在这儿了。 如今有机会灭掉晋王,转走‘虚明圣’,赵炜自然乐意至极。 李伸见离间失败,绝望之下竟燃尽精血,周身再度浮现出‘礼义廉耻’四道血色篆文,玉剑迸发刺目白光,仿佛要将毕生修为尽数倾泻:“那便玉石俱焚吧!” “玉石俱焚?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郑均冷笑一声,左掌猛然一抬,鎏金盘龙戟破空而出,戟锋缠绕着‘诛’、‘戮’、‘斩’、‘灭’四字真言之力,悍然撞向血色篆文! 郑均要用晋王李伸研发出来的神通,镇杀李伸。 让他死在自己的神通之下。 “轰——!” 两股力量轰然对撞,爆发出震天巨响,气浪席卷之下,李伸半边身躯瞬间炸裂,血肉横飞! 而就在他踉跄倒退之际,赵炜的墨色真元已如毒蛇般袭来,这墨色真元精准贯入其丹田,彻底镇住其元丹。 李伸闷哼一声,颓然坠地,再无反抗之力。 “神周子孙,不受此辱!” 李伸面容扭曲,指尖骤然迸发刺目白光,竟将残存元丹硬生生扯出体外! 那元丹表面裂纹密布,气息已经极度溃散,他死死盯着二人,嘶吼道:“死吧!” “轰!!!” 元丹当空炸裂,狂暴真元如海啸般席卷四方。 只可惜,这元丹本就碎裂,如今自爆,也无法发挥出元丹自爆的全部威势。 更不要说,有郑均、赵炜二人在此,坐镇其中,竟直接封锁这一方空间,使得自爆余波传递不出去。 而李伸也是明白这等情况,他此番自爆,也不是为了同归于尽而去,只是不想如自己的皇弟赵王李弼那样,被丑陋的斩断脖颈,枭首示众。 “轰。” 郑均挥砍龙渊刀斩开气浪,却见李伸残躯已在金光中寸寸崩解,最终化作漫天飘散的竹简残片,每一片都烙印着血色篆文,簌簌坠落如雨。 赵炜拂袖震散余波,望着满地碎屑轻叹:“这辱没了儒道的孽王,可算是死了。” 感叹之余,赵炜当即转头对郑均拱手道:“恭喜丞相,此战一战平两王,足以威震天下、青史留名!此役之后,天下当知汉室天命已定。” 说罢,赵炜又顿了顿,趁机道:“当今寰宇未靖,正需圣主治天下,老朽谨以天下苍生为念,还望丞相速速登基称帝,以安天下,若执意逊避,恐失亿兆之望,非所以承天意、安祖宗也。” 郑均闻言,难免感到有些惊讶。 赵炜竟是第一个劝进者。 不过,也没有必要。 “此事无需相劝,称帝之念,寡人早有之。” 郑均道:“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剑,立夏祖、魏帝、虞皇、周神武等不世功,岂能畏而不前?” 三辞三让? 表演那玩意儿干嘛,三岁小孩都知道那是唬人的流程,郑均自信非凡,不想理会这三辞三让的举措。 顶多就是来日天下大乱,被人用来当做的借口罢了。 若是不能突破法相之上的境界,法相大帝也是终有一死,就算是你一生恪守礼仪,等你死后,照样不是有群雄并起,想要争霸你留下来的天下? 那夏祖、魏帝、虞皇、周神武,哪个不是如此?他们其中,可就有三辞三让的受禅者,到头来江山不还是被异姓人所夺? 要想江山永固,只有一条路线。 不死,晋升! 而远处镐都城头,关中家主面如死灰。 晋王自碎元丹的决绝,彻底碾碎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 白明德、梁瑞、王昶三位家主面色惨白,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汉军与悬于半空的郑均,再瞥见地上晋王李伸崩解的竹简残片,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白明德颤声道:“大势已去……降了吧。” 梁瑞闭目长叹,手中紧攥的‘八荒锁龙阵’阵图缓缓松开,阵纹随之黯淡。 唯有李延年双目赤红,厉声喝道:“我李家世代忠烈,岂能向逆贼屈膝!镐都城高池深,尚有万余私兵,八荒锁龙阵未破,死战到底!” 说罢,他猛地拔剑指向三人:“尔等若降,便是背祖忘义之徒!” 李延年已经慌了,绝望了。 王昶见此,不由冷笑一声,张口喝道:“李兄,晋王已死,赵王授首,你拿什么‘忠烈’?难道要拉全城百姓陪葬?” 话音未落,他袖中一道赤芒骤现,竟是早与白、梁二人暗中通气,想要擒杀着李延年! 而见王昶出手,白明德也是袖袍翻卷,匕首齐出,直取李延年咽喉;梁瑞则捏碎一枚玉符,镐都大阵残余灵力化作无形枷锁,瞬间禁锢李延年周身真元! “你们——!” 李延年惊怒交加,却不及挣脱,胸膛已被王昶的赤芒贯穿。 血溅三尺之际,李延年也是痛苦扭曲得嘶吼道:“郑均,你纵得关中,也休想窃了大周江山!” 听着李延年的临死哀嚎,白明德、王昶、梁瑞等人面无表情,只是有着一层淡淡的阴霾,梁瑞当即上前,将其头颅斩下,进而淡淡道:“诛其全族,开城献降吧。” 说罢,梁瑞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前途未卜。 虽然梁氏有一尊通窍武者梁寻早早在秦王战败之时,便投诚了丞相。 但梁瑞也不清楚,这位族弟能否保住梁氏一族。 这已然成了梁瑞最大的念想了。 而白明德、王昶二人,则是心中没底。 毕竟他们还不如梁氏,他们家族先前,甚至都无人投降,在汉军之中,也没个照应。 不过无论如何,郑均入主关中,已成定局。 如今,只能准备好一切,迎这位即将登基称帝的丞相大人入城了。 第232章 称帝! 镐都城头,白、梁、王三家家主率关中豪族跪迎大周汉王、丞相郑均。 踏过城门,郑均身后铁骑如潮,龙渊刀未出鞘,却已震慑全城,无人敢直视郑均。 入城后,郑均减免关中三年赋税,释放被强征的兵卒归农。 整编镇西军,愿留者编入新军‘神策军’,归魏权统辖,愿去者发放路费,各自归乡。 自关中为首的豪族投诚,晋王、秦王尽死,关中再无抵抗之力,关中易主自然顺利异常,凡归顺者既往不咎,顽抗者诛族绝嗣。 对于关中诸事宜,郑均几乎不用过多处理,在占领镐都,任用独孤景暂时坐镇镐都、徐世茂率军北伐肃州之后,郑均便下诏回京,准备诸登基事宜。 至于陇州之事,郑均依旧嘱托赵炜的赵氏家族暂为镇守,警惕凉州、西域。 毕竟关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郑均也需要警惕极西之地的地上佛国是否会趁此东进,而凉州的那位凉州牧又有什么想法。 总而言之,在这几日之中,郑均已然从镐都,回到了神京。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伴随着季节的更替,神京城中,暗流涌动。 八月末,是夜。 “朕以幼冲,嗣承大统。然国步维艰……朕深居九重,未能戡乱,实愧对列祖之灵、万民之望……丞相郑均,天授英武,德合乾坤……朕效古先贤行禅让,即日去帝号,逊位于郑均……” 太子东宫府中,生无可恋的景隆皇帝正在撰写禅让诏书,表情幽怨不已。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傀儡皇帝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迟早要撰写这退位诏书。 但按照历史上的种种案例来说,那些皇帝最起码是享受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皇帝生涯,运气好的甚至能死在皇帝任上,不必成为所谓的亡国之君。 但他没想到的是…… 怎么这么快啊? 从自己登基称帝,到退位禅让,一共才一年多一点,不到两年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郑均便已经成功征讨了秦王、赵王和晋王三位皇叔,打下了大大的疆域。 这让景隆皇帝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和埋怨。 他埋怨,埋怨自己的皇叔为什么如此不经打,只给了自己一年多的皇位享乐时间。 至于埋怨郑均…… 这是他万万都不敢的事情。 而在景隆皇帝面前,户部尚书刘虎则是笑眯眯地望着景隆皇帝,见景隆皇帝写好了一份退位诏书之后,当即上前指正错误,十分有耐心的张口道:“丞相上合天意,你这诏书不够真挚,况且于退位诏书之中,当标注丞相位‘汉王’,如此方显新朝雅政……” 景隆皇帝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重写了起来。 而在神京左右,军队正在换防,一切的不妥正在修缮。 将士们征战数年,金钱、布匹、丹药正在一一发放,此乃额外加赏,毕竟郑均将要称帝,一切都不同的。 而神京城的百姓们,也自然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左右的情况,不由还感叹万千:“自神武皇帝驾崩之后,我神京再也没有迎来一位正经天子,如今汉王将要登基,我神京子民,终于能够仰慕天家威仪了。” 城中大小官员,俱是如此。 无论是哪里来的降将、降臣,还是自发征召的民间小吏,都感慨万千,而圜丘坛中,礼部的大小官员也正在忙碌着各种工作。 丞相府麾下幕僚审安负责主要礼仪工作,萧毅、元恭作为副手进行负责。 审安,乃是神京城中随周桐打开城门的通窍境官员之一,在前朝担任礼部左侍郎一职,如今新朝开国,懂得礼法的他自然亦是被调来处理登基仪式 而萧毅、元恭二人,前者乃是随郑均自博州起家的军官之一,经年厮杀之后,也是成就外罡三重的武者,据说与南方大梁王朝的皇族萧氏有故,乃是族人之一。 而元恭亦是神京献降者之一,只不过区别在于他是外罡的献降者,乃是北戎前朝皇族之人,为拓跋氏,入了中原之后,从小学习礼仪,简直是比中原人更像是中原人,如今担任主客司郎中,负责藩属国朝贡事务。 而郑均麾下礼部之人不多,便也让他来负责一番。 “一切准备如何?” 审安站在附近,望向萧、元二人,当即问道:“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乐人皆已备齐,一切都安置妥当,依仗队都尽数布置完毕。” 萧毅张口说着,同时也感慨万千:“开国诸多事宜,真是繁琐至极,我等武者不眠不休的忙活十数日,这才处理结束,真让人瞠目结舌。” 说罢,还不等审安、元恭张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萧毅继续感叹:“六年前,我自长阳郡为都头,丞相征讨长阳郡,我便率众归顺,彼时只想求个富贵,让南方的家族能正眼瞧我,却未曾想如今关中归附,丞相亦是开国在即,往昔一切,真是恍若隔世。” 一旁的元恭也点头附和:“只望丞相登基后,多发兵卒,能够一统天下,北胡、南越、西域皆定,也好叫我等为子孙后辈挣个爵位。” 而听到了这几句话,审安也轻轻一笑,甚至对着萧毅打趣道:“待定下江南,萧郎君怕是要被丞相启用,也能扬眉吐气了。” 而听到了审安的话语,萧毅也是心情愉悦,不自觉轻哼了起来。 “……” 皇宫内殿,烛火摇曳,沉香氤氲。 郑均立于鎏金铜镜前,衮冕十二章纹的玄色龙袍垂落身侧,蔡安筠手捧十二旒冕冠,指尖轻抚玉珠流苏,低声道:“陛下今日之后,便是天下共主了。” 蔡安筠眸光潋滟,目光灼灼,兴致高昂。 她虽是早早便知晓自家夫君能够成大事,但未曾想竟然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夫君便已是登基称帝,成为这天下的共主。 李昭婉执起玉带,纤指绕过郑均腰间,将金镶墨玉的带钩扣紧,脸色有些勉强,不知是喜是悲,最后只是微微叹息道:“昔年今州之时,我从未曾想过。这身衮冕会由我替你系上……” 作为韩王嫡女,李氏血脉。 郑均称帝的消息,自然是让她有些五味杂陈、有喜有悲。 而郑均挑眉,也未曾回答答,杨潇已托着云龙纹赤舄跪地,为他套上靴履,同时暗自看向李昭婉,不希望自己这位闺中密友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 卢清仪自屏风后转出,臂间搭着山河社稷纹的蔽膝,指尖掠过郑均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温声道:“陛下天威所至,以汉代周,合乎天理。” 说罢,她便同样为郑均操持着服饰。 而郑均本人,则是沉思这段称帝旅途。 说实话,有些急了。 自己崛起的时间太短,手中几乎全是降人、降将,没有自己人。 如今统御广袤土地,根本就没有称心如意的臣子,中枢六部、各郡县的郡守县令,皆是要从降臣之中选择,从世家大族内挑选。 按照正常王朝的惯性来说,这一点是很不好的。 不过对于郑均而言倒是无所谓,称帝便称帝,没什么可说。 自己已是元丹武圣,最次也还有四百多年可活,这广袤的时间里,可以慢慢来培育自己的臣子,将这些降人降将所替换掉。 而后宫之中,自己的四位妃嫔,自然是以蔡安筠为皇后,执掌后宫。 其余三位,皆为贵妃。 毕竟也都出身不俗,来日或许还要有什么见面余地,自然要留些面子。 在郑均的思绪之中,一切都准备结束。 吉时已到。 “该登基了。” 皇城之外,撵驾早已妥当,宫人、宦官等候左右,见郑均从殿中出来,尽数俯首。 郑均登上御撵,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自皇城出发,朝南郊圜丘而去。 …… 九月始,寅时。 一切置办妥当,郑均的亲信部队沧刀军、骁果军将士已然驻扎在附近,总数已过十万,杀气腾腾、气势斐然。 直隶各郡以及神京百姓,纷纷赶来围观,十分好奇。 毕竟这等开国之事,几百年才能遇见一遭,自然会让百姓们感到好奇与欣喜。 而在祭坛之上,礼部的官员已经准备好了祭品,准备祭祀天地。 永昌皇帝、景隆皇帝登基之时,都有这样的操作,只不过他们祭祀的是周家的历代先祖,大周开国皇帝神武皇帝。 而对于如今的新帝而言,所祭拜的只有天地以及郑氏先祖。 至于祭祀开国皇帝? 郑均本人,便是新的开国皇帝!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多时,当天地间的第一抹阳光倾洒而来,皇城方向,迎来御撵的声音,所有的官员、士卒都不由得挺直了身影,肃立于左右。 阳光愈发显眼,而就在此时,御撵停下,头戴十二冕旒、身着黑色龙衮的郑均已然下车,熠熠生辉、气度恢弘。 所有人都被郑均的气势吸引了过来,成千上万双眼睛看向了郑均。 有激动、有敬畏、有欣喜、也有怨恨。 无论是什么眼神,都被郑均一一感应。 而魏权见此,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起来。 他拼命厮杀,在战场上纵横睥睨,就是为了今日。 能看到郑均登基为天子,是魏权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心愿竟然达成的如此顺利,同时魏权也微微有些失望。 失望的是丞相并没有以‘魏’为国号,光复大魏,而是选择了王号中的‘汉’作为开国国号。 毕竟在魏权心中,郑均与他一样,都是前前朝魏朝的皇室遗留,因为种种缘故,要改姓避祸。 毕竟若非如此,郑均又怎么会使用大魏皇族才能懂得的神通‘流影浮生’呢? “……” 而祭坛前,郑均缓缓登台。 伴随着郑均登台,金色的阳光也破晓而出,普照了过来,朝着郑均聚拢。 一切的一切,宛若神迹。 审安站在一旁,跪拜于地上,捧着一方青铜鼎,内有祭祀专用的酒水,对着郑均恭敬道:“请陛下持嗣而拜。” “拜谁?” 郑均笑问道。 审安闻言,不由一怔,接着便道:“敬拜天地。” “可。” 郑均微微颔首,接过这青铜鼎后,象征性的朝着高台之上的上苍方向拱了拱手,便将这酒水倾洒在了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审安不由为之一怔。 按照惯例,应该是拜伏于地,恭顺低头,彰显天子啊。 这…… 虽然审安觉得这完全不合礼法,但此情此景,他自是不敢当面顶撞郑均,只是唯唯诺诺,张口道:“陛下祭祀天地,当兴!” “万岁,万岁!” 而祭坛之下的群臣纷纷下拜,山呼‘万岁’。 “平身。” 郑均转过身来,望向群臣,当即张口。 听到了郑均的话语,群臣起身。 而一旁的审安也是欲言又止。 这环节,也没到新君发言啊。 这是群臣祭拜天地,按理说,应该也是由自己这位礼官出声…… 不过还是老样子,郑均在,审安也不敢吭声。 待群臣起身之后,审安只能继续道:“请陛下随臣来……” 他生怕又有哪项不符合礼仪了。 不过好在,郑均接下来倒是没有胡乱下来,而是配合着礼官,继续举办礼仪。 先前破坏了一些手段,只是郑均在昭示天下,自己这位新君与从前不同,是不愿遵从礼法的一位皇帝,神权与君权之间,君权最大! 一切礼仪结束,郑均于高台之上,面南向群臣,缓缓展开面前的诏,张口朗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天命靡常,惟德是辅;神器有归,非人力可争。自大周失道,诸侯并起,烽烟蔽日,黎庶涂炭。朕本布衣,起于微末,然承天眷命,顺民伐罪,六载征伐,廓清寰宇。今晋王、赵王伏诛,关中归附,天下大势,已定于一。” “景隆皇帝明德谦逊,深体时艰,愿效尧舜之典,禅位于朕。朕再三辞让,而群臣万民叩请,天命所归,不敢固拒!” “今祗受大统,即皇帝位,定国号曰“汉’,大赦天下,改元‘武德’。” 读完最后一个字,郑均的心情也是慢慢开始激荡了开来。 自皂吏起身,一步一步从黑山县杀来,平章郡、康乐郡、岚州城、关中、镐都……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脚印。 有大道武书在,天命所归。 这天下,舍我其谁? “吾皇万岁!” 群臣高呼。 “陛下万胜!” 士卒呐喊。 “天子万福!” 百姓相和。 郑均站在高台之上,见此山呼,不由轻笑了起来。 “朕绍膺天命,统御万方,念前朝景隆皇帝李钺,恭俭仁厚,禅位以安社稷,其德可嘉,其心可悯。稽古圣王之制,存亡继绝,礼遇先代,乃彰新朝之仁厚,亦慰天下臣民之望。” “今特册封李钺为宣乐公,赐第宣陵,岁给禄米,永享尊荣。其宗庙祭祀,仍依故礼,有司以时供备。子孙承袭,世世勿绝!” 而听到了此诏之后,景隆皇帝……宣乐公李钺当即松了口气,激动不已。 没成想,还有郡公之爵可受! 他还以为,自己最高也就是个县侯呢! “吾皇万岁。” 李钺当即长拜。 而见此情况,郑均不由轻笑了一声。 对李钺,郑均倒是没有曹丕那么大度,让他在封地能够以天子之礼继续生活。 能继续宗庙祭祀就差不多得了。 也没帮上什么忙。 做完这一切后,郑均又道:“朕承昊天之眷命,登临大宝,统御万方。内治之重,莫先于正位中宫,以彰坤仪;妃嫔之选,亦当显德而序尊卑。今稽古典礼,特颁册命,以定六宫之制。” “册封蔡氏为皇后,赐金册金宝。皇后秉性端淑,温恭娴雅,辅朕于潜邸,克勤克俭,德配宸极。今正位椒房,母仪天下,统摄六宫,协理内政!” “册封李氏、杨氏、卢氏为贵妃,赐金册。贵妃性行温良,才德兼备,侍朕多年,勤谨无怠。今晋位贵妃,以彰其贤。” “皇后宜率六宫,导扬内则;诸贵妃当恪守礼法,辅佐中宫。内外命妇,皆当敬奉,以成雍穆之化。” 册封完皇后之后,登基仪式也差不多结束了。 而郑均却没有第一时间走下祭坛,而是站在高台之上,极目东方。 来自异乡的皇帝在神京登基,大汉君临天下,席卷而来。 光是看纸面实力,已是天下第一。 如今的大汉,已横跨博州、宣州、岚州、关中、陇州,赫然成了北方第一强国,但郑均非常清楚,这其中有多虚。 虽已登基,但自己的大敌还在东方。 中原之地,必须拿下! 只不过现在,郑均需要消化一下当前战果。 顺便将那四枚从大周府库里得到的四枚元丹境妖王内丹吸收,同时也要着手创造出一门,属于自己的神通。 第233章 诸王反应,闭关修行 大汉皇帝登基,天地震动。 郑均称帝的消息可以说是很快便席卷了整个天下。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虽然南国也有两人称帝,但大周对南方的掌控能力不强,被萧銮、陆孟两位顶级门阀世家的元丹武圣称帝,也是正常。 但北国,向来是李氏自留地。 这位郑均以布衣之身,在神京称帝,这可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更是让李氏诸侯王震怒! 而距离郑均最近楚州,楚王在郑均登基后第三日便收到了消息,登时大惊失色,召集群臣议事。 楚王宫内,群情激愤! “王上,郑贼欺我周室无人乎?” 一个看起来颇为虎背熊腰的通窍大将脸气得发红,一瞬间倒是有了几分关公的模样,接着便厉声道:“大王,末将愿为先锋,杀入神京,为您生擒此贼耳!” “是极,是极!” 一旁一个白面小生也在叫嚷着,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此贼利令智昏,大王发兵,伐无道、诛贼郑,届时于神京登基,岂不美哉美哉?” 而一个老将也在一旁深思熟虑道:“南梁不可抗衡,北汉或许能战。” “……” 楚州的十数位通窍各自发表意见,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沉默不语的。 因为他们已经略微察觉到有些问题了。 而坐在王位上的李宏脸色涨红不已,望着这些人,可以说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寡人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添乱的!” 楚王李宏深吸一口气后,张口喝骂道:“那梁贼萧銮有四尊元丹,汉贼郑均难道没有吗?你们的脑子被狗吃了?!出的什么馊主意?!如今天下陨落的三尊元丹,可都葬送自郑均手中!” 听到了楚王李宏的喝骂声,大家这才尴尬不已。 他们以为,楚王殿下之所以会唤他们过来,也是为了群情激奋,怒喷郑均一下。 毕竟楚王殿下可是神武皇帝的血脉后裔,虽然只是神武皇帝的庶子,但才干不同凡响,定然大有作为。 他们以为,此番郑均篡位,楚王殿下要有大事去做,直接恢复周朝统治,拒绝承认‘景隆’伪帝,兄终弟及,直接成为大周第三代皇帝,复兴大周。 至于那死而复生,在胶东郡登陆的永昌皇帝? 不熟,铁冒充。 毕竟永昌皇帝的政治生命已经在今州大梁城下葬送了,别说那胶东郡的家伙分不清真真假假,就算是真的,他在天下诸侯眼中,也是个死人了。 齐、魏、韩、越四王不会容忍他的存在,而蔡家投资郑均大获成功,蔡家嫡女已然成为大汉皇后,能够继续效忠永昌皇帝的,或许只有屯兵在彭州的岳国公舒卫渊残部。 楚王也是很清楚这种处境的。 如此情况,自己的这位皇兄已经和天下寻常小诸侯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他的处境更加可悲,比起在益州的张本功还要差一些。 毕竟他要面对的,可是四位亲王七尊元丹武圣的联合绞杀。 属下们都觉得自己是有机会成为大周皇帝,让他们更进一步的,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处境并没有比自己那位皇兄好到哪儿去。 南有萧梁,北有郑汉。 自己夹在中间,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 南方的萧梁政权,大梁皇帝萧銮、丞相王茂弘、大将军王处仲、大都督谢度安,皆为元丹武圣。 北方的郑汉政权,大汉皇帝郑均、安王卢正林、宁王蔡抗、庆王赵炜,也皆为元丹武圣。 虽然他们并不一定是真的符合君臣之礼,内部或许也有斗争。 但无论如何,面对外敌,他们一定是团结一致的。 这他妈的。 自己轻则对付四个元丹武圣,如果一旦出了问题,引得前后夹击,自己可是要一口气对付八个元丹武圣! 这可比胶东郡的永昌皇帝要难受多了! 永昌皇帝也只需要对付齐王、魏王、韩王、越王、杨氏二老祖、虢国公魏搏虎这七个元丹武圣罢了。 反正楚王李宏是看明白了。 定鼎天下者,就在郑均、萧銮、齐王李淑、燕王李篙、魏王李放和永昌皇帝这六人之中产生。 至于什么狗屁的张本功、自己、凉州的李诨和那占据东南沿海的大吴皇帝陆孟,都只是割据一时的小诸侯罢了,成不了气候,暂时称王称霸而已。 而对于这六人,楚王李宏其实更看好自己的兄长齐王和弟弟燕王。 郑均、萧銮,元丹众多,但利益不均,可能会出现背刺行为。 魏王,和韩王合作,或许会对至尊之位有间隙,而杨氏二老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这几个,虽然元丹多,但不是一条心的。 齐王、燕王,虽然元丹数量不多,但好在众志成城,上下一心。 齐王有魏搏虎,燕王有王成栋。 此皆忠臣。 齐王拥兵六十余万,占据天下富庶之地。 燕王虽然只有三十万兵马,但常年与北戎、东夷征战,乃天下一等一的精锐。 而且最关键的是,燕王甚至还在坐山观虎斗,这些年来除了派兵以‘叛乱’的名义占据了博州五光郡之外,也再无行动的意思,一直在蓄力,足以见得其雄浑的野心了。 这几点,就足以让郑均、萧銮和李放去学了。 楚王李宏深吸一口气后,望向左右群臣,张口问道:“本王叫你们来,不是商讨该打萧梁还是郑汉,而是……” “本王欲为藩属附庸,你们觉得本王遣使寻谁,会更好一些?” 妈的,皇位没我份,灭族算我的。 狗屁的大周,本王不管了。 关上门来醉生梦死得了。 听到楚王李宏的话语,楚州群臣面面相觑。 啊? 大王,您未战先怯? 已经开始考虑投谁了吗? 你可是神武皇帝的儿子!怎能如此啊? “与汉帝结盟吧,我等与汉帝未有恩怨,先前还送去珠宝交好,未动干戈。” “不可!汉帝篡周,大王乃神武皇帝血裔,若是与汉缔盟,为汉附庸藩属,天下人该如何看待大王?还是与梁皇谋平,方为正道!” “你这老匹夫,果真是蠢彘一只!汉帝篡周,那梁皇难道就不是反贼?我军与梁军大战数次,甚至大胜一场,令梁皇损兵折将,梁皇岂能罢休?况且梁皇与东吴结盟,如今扩张方向除了我等之外,也就只有刘氏罢了,刘氏与其尚未结怨,梁皇岂会如此?” “为何不能?平州刘氏乃当年夏祖后裔,如今乱世至,他们自然也有恢复祖制之心,梁皇未必不会征讨……” “夏祖后裔?都三千年了,谁还记得这个?况且平州刘乃是当年夏祖族弟后裔,并非夏祖本人后裔!况且与数千年前的夏祖相比,王上乃是神武皇帝子嗣,比起刘氏而言,我们难道不更是大敌吗?” “……” 楚州群臣又吵了起来,叽叽喳喳,如同麻雀一般,吵得楚王李宏脑袋疼。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清瘦谋士站出身来,对着楚王李宏先是拱了拱手,然后对在场众人道:“我有一言,还请诸位静听。” 而听到了这清瘦谋士的话语,一个络腮胡大汉当即不满道:“荀滕,你这小儿辈,能有什么见地?速速下去,这不是你这个外罡可以来的地方!” 通窍气势爆发,而这名为‘荀滕’的清瘦外罡谋士并没有任何被震慑的意思,反而无畏道:“诸位皆是前辈,在战场搏杀之时,晚辈不如诸位前辈,然对于时态局势,诸位前辈倒是不如晚辈了。” “你!” 那络腮胡大汉正欲发怒,却见楚王李宏抬了抬手,张口道:“说下去。” 荀滕见状,当即张口言道:“无论是大汉皇帝还是大梁皇帝,对于他们二位来说,如今应该都不会想要接壤……因此,以下臣来看,王上如今选择投效一人为附庸,反而会加剧二者矛盾,使得我楚地多受征伐。” “投汉,而受梁伐;投梁,而受汉征。” 听到荀滕的话语,楚王李宏不由点了点头,看向了荀滕,感觉有几分诧异:自己麾下竟然还有这样智谋之辈,不都是蠢蛋莽夫? 而深吸一口气后,楚王李宏张口道:“若是不做选择、随波逐流,只怕迟早会受前后夹击之苦,此番择一者投为附庸,也是为了避免此局,荀滕,你有何意?” “王上,下臣认为……我等应遣使同时往向汉、梁二国,同时称臣。”荀滕道,“汉、梁二国,也应是有默契在的,毕竟同为异姓皇帝,如今周室未灭,尚有中土诸王在,汉、梁不会直接开战,因此让我楚地作为缓冲之处,立于此地便是最合适的方式。” “大王只需同时向南、向北称臣,便可平息祸乱,以这数郡之地休养生息,坐观成败……若汉帝一统北方,则投汉;若梁皇一统南国,则投梁也。” 而听到了荀滕的话语,楚王李宏也是深吸一口气,当即点了点头,张口道:“既如此,便依你之计,向汉、梁派遣使臣!” 说罢,李宏又看向荀滕,忽然张口道:“若是此举不妥,寡人便先杀你!” “大王放心,此计不成,我当自刎谢罪!” …… 青州临淄城中,齐、韩、魏、越四王齐聚,在同一时间收到了郑均称帝的消息,登时有些怒目圆瞪,暴跳如雷。 尤其是魏王,已经可以说是将不满写在了脸上! 魏王李放猛地拍案而起,双目赤红,须发戟张,怒喝道:“郑均这贱民!黑山县的泥腿子也敢僭越称帝?!他算什么东西?!当年本王巡视博州时,路过这黑山县,不过是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武者都找不出来!如今倒叫这厮骑到天下人头上了?!” 他越说越怒,周身真元不受控制地外溢,引得殿内服侍的几名歌姬瑟瑟发抖:“待本王打进博州,定要将这黑山县屠个干净!凡姓郑者,无论老幼,尽数车裂!本王要让他知道,贱民就是贱民,怎敢篡我大周基业!” 说罢,魏王李放又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韩王李攸,不由轻笑一声:“五弟倒是沉得出气,听说昭婉侄女如今贵为那所谓汉廷的贵妃?” 听到这句话,韩王李攸脸色不由阴沉了起来。 虽然他与魏王乃是同胞兄弟,但自从自己丢了彭州之后,这王兄总是有意无意的对自己阴阳怪气,想要压制自己,这让韩王李攸很不耐烦。 正当韩王李攸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齐王已经张口了。 “四弟慎言。” 齐王李淑轻叩玉杯打断,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郑贼既已元丹大成,又连斩晋、赵、秦三王,此刻说这些气话有何用?” 说罢,齐王又道:“这郑贼固然可恶,但我们眼下的大敌还不是他。” 一旁的越王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喝酒。 而听到了齐王的话语,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现在真正的大敌是谁。 正是胶东郡的东海兵,永昌皇帝已连破两郡,一副要席卷八荒的模样。 他们是战役最后的经历者,自然知道永昌皇帝并没有死,而是以元丹为代价遁逃。 彼时的他们认为失去了元丹的永昌皇帝并没有了威胁,所以也没有刻意去寻永昌皇帝李稷的踪迹,但没曾想,竟让他荣耀归来了! 虽然永昌皇帝李稷据说是已经恢复了元丹的实力,但他孤身一人,按理说并不是什么大患。 但在场的几位可是觉得,这李稷的威胁要比郑均大得多的多! 郑均就算麾下再多两尊元丹武圣,也不如李稷的威胁大! 这其中的原因也是很简单。 其一,李稷毕竟是正统太子,乃天下正朔,他若不死,他们这些李氏皇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他带着东海兵回来,从胶东郡登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那位世伯出手了。 天下臣民或许不知晓此事,但他们是十分清楚其中原委。 作为神武皇帝的儿子们,他们自然知道神武皇帝当年的结拜大哥事迹。 这位世伯姓宋,乃云州豪杰,少任侠,轻财重义,挥金如土,周济四方,时人号曰“云州第一豪侠”。 当年神武皇帝尚未发迹时,曾遭遇困境,流落云州,其得知后,毫不犹豫地倾囊相助,不仅提供钱财,还亲自照料,神武皇帝感其恩义,约为兄弟,誓同生死。 后及天下动乱,宋世伯已据云州,拥甲数万,威震北疆。 然念昔日之诺,弃基业而投神武,曰:“丈夫在世,岂能背信弃义?如今天下动荡,只有李氏才能安定乱世。” 遂率部曲,随神武南征北讨,摧锋陷阵,屡建奇功。 而天下一统之后,神武皇帝本欲封其为王,但他却推辞了这王爵,以元丹巅峰的修为入了东海,在东海潜修数十年,从此与中原断绝联系。 但神武皇帝却很清楚,他的这位结义义兄在东海盗取天机,完成凝聚法相的步骤,最终盗走了东海龙族的气运,凝聚‘盗天机’法相,遂于蓬莱之巅,开府建观,自号‘上洞伏龙真君’。 只是偶尔有青州渔民可见东海烟波浩渺间,时有剑光冲霄,龙吟隐隐。 而如今,神武皇帝驾崩。 但上洞伏龙真君仍在,这位世伯既然将大哥送了回来,岂不是证明一点……世伯,有可能是支持大哥夺取皇位的? 这自然是令他们几个感到有些不安,所以想要尽快灭掉大哥,好叫世伯换一个人来扶持。 郑均当皇帝,并不代表他们当皇帝的资格被剥夺了,他们还是能够与郑均逐鹿一分高下的。 但李稷若是当上了皇帝,那他们几个是真的没机会了。 齐王一念至此,当即深吸一口气,张口道:“世伯虽是法相高人,但如今正值逐鹿,世伯无法直接出手,这正是我等的机会!速速灭掉胶东郡的李稷,然后我们便可合力回师,西征郑均!” 听到此言,魏王、韩王也结束了纷争,齐齐点头。 而越王的眼眸之中,却闪过一抹异色。 他冥冥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位‘上洞伏龙真君’真的像是传言的那般大公无私吗? 不见得。 按照史书的记载,这位‘上洞伏龙真君’好像和神武皇帝相差无几,也是威震一方的诸侯,最后怎么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天下主’法相了呢? 而且,去了东海之后,就算是为了凝聚法相,为什么在随后的数百年间,与中土断绝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而如今,为什么会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插足中土纷争? 种种的一切,只是让越王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上洞伏龙真君’修的可不是什么别的法相。 他修的,可是‘盗天机’啊。 法相高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更高的境界。 如此,这位‘上洞伏龙真君’会不会想要借此能力,图谋一些别的东西? 越王在心中暗忖,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局势越乱,对他也越有利。 他才不会挑明这一切。 混乱,才是通往成功的阶梯! …… 除了李氏诸侯之外,各方势力表现不一,而这一切对于郑均而言,也没有什么心态上的变化,这些外界的大小反应并不能影响到他。 而皇宫之中,郑均正在拟好关于新朝中枢各部官员。 郑均参考的是明朝的官吏制度,他想要的是类‘嘉靖’的方式。 小事不开会,大事开小会。 平时也不耽误自己的修行。 至于发兵征讨之事,除却对肃州用兵之外,郑均也不想要继续用兵了。 毕竟郑均也想要在最近这段时间,停下来好好缓一缓,让自己治下的百姓都能够喘一口气,也让自己能够安心巩固境界,早日突破到元丹巅峰,直接预支一个‘天下主’的法相出来。 到时候直接吓死其他诸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让他们疑惑自己并没有达成二十州地脉的吸纳条件,为什么能凝聚‘天下主’法相这件事。 对于郑均而言,现在确实是这个更重要。 扩张地盘,倒不是最大的问题。 自己只需要维持住现在的基本盘,以岚州、关中、肃州、博州、宣州、陇州这六州之地来供给自己一人修行便可。 而在修行的过程中,也可以慢慢摸索出属于自己的神通手段。 简单的点了陈敬仲、卢承弼、于慎、蔡茂、卢辰良、赵思远六人入内阁处理朝政,其余六部官员照常理暂时任职之外,郑均便准备草草闭关修行。 陈敬仲、卢承弼自是不用多说,从康乐郡到神京城,虽然修为不高,但郑均也会倾斜资源,保证他们成为通窍武者。 入阁辅政也是必然的。 而于慎则是因为平赵王时居功甚伟,先入内阁参与一番大事,等自己闭关结束后,再行封赏。 而蔡茂,自己的大舅哥,蔡家少家主。 卢辰良、赵思远,便是卢家、赵家当代青年才俊。 这三位,都属于是给其余三位元丹武圣一个面子,让他们参与进帝国的最高统治层来。 而除此之外,郑均也设立了新军,龙武卫。 这支军队,定义为天子禁军,常驻神京。 龙武卫,诏大汉治下各县、郡中,豪强世家的习武嫡子入京,组成龙武卫,保卫大汉皇帝,同时也由朝廷亲自派人指导他们武艺。 说白了,就是找贵族人质,当质子团罢了。 至于保卫大汉皇帝的安全? 整个大汉,最能打的就是大汉皇帝郑均! 总而言之,草草处理了一些事宜之后,郑均便开始着手准备闭关。 这才是他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神京皇城地脉密室内,青金色真元如茧般包裹着郑均。 四枚妖丹悬浮于身前,这四枚妖丹分别来自赤髯龙王、冥蛛王、天狼妖王以及白鹤妖王。 此刻,妖丹表面裂纹密布,狂暴的妖力被郑均强行镇压,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流光,顺着郑均七窍涌入。 周身青金色真元如浪潮般翻涌不息。 赤髯龙王的妖丹,则是郑均当前炼化的第一选择。 郑均运转功法,以自身真元为引,将妖丹中的龙族精华一点点剥离,融入己身,而炼化过程中,郑均也感受到一股炽热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仿佛有火焰在血脉中燃烧。 “龙族之力,果然霸道!” 郑均心中暗忖,随即调整呼吸,将这股力量引导至丹田,与自身元丹相融。 不过只是草草凝聚了个形状之后,郑均便立马着手开始炼化发着阴冷诡谲气息的冥蛛王妖丹与充满了狂暴杀伐之气的天狼妖王的妖丹。 “天狼妖力,主杀伐。” “冥蛛妖力,主感知。” 而最后的白鹤妖王妖丹,也毫不犹豫,也被郑均同一时间开始炼化,让这一股清风般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郑均这一次,竟然要将这四枚元丹境的妖丹,一同炼化! 根据先前炼化鹿妖王的妖丹经验,郑均认为,自己在炼化这些妖丹的过程中,还是可以得到不少的提升,尤其是这四枚。 赤髯龙王给元丹附加威压、冥蛛王增加神识感知、天狼妖王增加狂暴杀伐、白鹤妖王增添轻盈瞬息。 先前在通窍境炼化这元丹妖丹,确实有些浪费了。 而在元丹境炼化,才能真正将一切的功效给发挥到最大化的地步! “这磅礴的妖气与灵力,怕是要一两年才能彻底炼化了……希望在这一两年中,外界可以令朕安稳度过这段时间。” 第234章 八方风雨会肃州,大汉皇帝有仇必报! 皇城大明宫外,青石地砖上倒映着摇曳的宫灯。 八名蓄气境太监垂首立于殿外,腰间悬着内务府的玄铁令牌,等待着宫内的诏令。 他们皆是新朝选拔的武宦,专司帝王修行所需,随侍一旁。 为首者,乃是一名蓄气巅峰的掌印太监。 在他们一旁,还有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官,但修为当真是不俗 现在的冉和雅,别说被人欺负了,她不欺负别人就已经很善良美好了。 经历了整整一夜,那些人越发在心里相信冉和雅是不会原谅他们的,所以又走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很少的几个在跪着了。 “嘿嘿……!”苏钏跟着一个傻子一样傻笑着,他现在也不考虑其他的事了。能这么一辈子和慕容姗在一起,苏钏也知足了。 他们二人又在关冷杉的那间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并便开始往回走。 眼前像是有一团巨大的迷雾,等着她去解开。可乔明却下意识的紧张后退,回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面对无常阴翳的脸,她突然不愿再听,不想再听。 句芒祖巫鸟身人面,体态修长优美,青若翠竹,翕兹祖巫同样是鸟身人面,形态更加完美。 英招妖帅有心再说什么,可是对上帝俊威严而坚决的眼神,也不敢在说什么。 无归倒也不在意行程是怎么样的,距离这里还有多远,他似乎更在意的是那些死去的人,离开尸坑之后,一直沉浸在内心的挣扎之中,心情都不怎么好;无道老和尚却是不一样,他看上去很是淡然,并没有那么纠结。 “夜璇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冯然吃完饭下来溜达溜达,他刚好遇到夜璇要带着人出去。 “呵,有一句话叫先斩后奏!”话音刚落,黑白无常同时出手。手中铁索甩向苟日新,身后的铁网紧随而至。 让柳湘漓着急的是,她问钱军,李坏的位置,可钱军死活也不说,她只能在家干等着。 静怡心中一惊,赶紧有踩住油门保持车速向前开去。这时,吴莹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吴莹莹立即按下了免提键。 万淼左手立即模仿跆拳道手刀的姿势向护住脸部,右手手掌跟着向对方的颈部击去,一副标准的跆拳道的上防手刀的姿势。 内脏强度有所提高,疼痛感稍降,他比上次要感应地清楚,不过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他眉头皱了皱。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条发丝从癞子脑袋分衍而出,落在了那个接走怀表镜子的成员上。 这样恐怖的力量对决,真是前所未见,观战的几人,都在暗中推演着,若是他们去面对龙腾与殷震天二人,是否能接下他们刚才打出的拳法。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母呢!薛明还没开口呢,薛母就对着薛明先问开了。 楚凌眉头微微一皱,这凰九苍的眼力,当真毒辣。很明显,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猜出了不少事情。 经过这个防御法器的阻拦,让火媚娘喘了一口气,得以重新催动法力护罩。 过了好一会儿,肖启亮才举着万淼刚才给他的宣传资料,一边低头看着资料、一边步伐缓慢的从办公楼的大厅中走出。 王伯当,新月娥一行人刚刚来到西安城外,尚师徒就已经出来迎接了。 但杨浩骨子里面还残留有现代人思维,把崔家拉进斗争漩涡里面,一时心中过意不去。 几年前申罗帝国内部叛乱的时候,他们李家再一次遭难,三长老为掩护族人撤退,陨落,还有不少青壮年也死在了神剑宗的手中,到的最后,整个李家就剩下了二十几人,而且,全都是十六岁以下的。 且讲城上自从被番兵围住,将军秦琼传令,每一门要三千军士守在这里,日日差一位将军在城上巡城。 樱木枫也知道这一点,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累赘一样,既然这样的话,对方只要躲好就行,樱木枫这一点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三分钟以后,乌恩奇颓然倒在地上,他的两条腿被踩断了,肚子上被开了个一尺多长的大口子,白花花的肠子和殷红的鲜血淌了一地,而那只深渊炼魔则好整以暇地抱着肩膀,气定神闲,连半根汗毛也未受损伤。 早在半年前百国之战就结束了,夏思邱,苏灵儿等人顺利进入万族学院,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在等待,希望在最终决战之地等到他们,可是,等到最后,什么也没有见到。 与门口的地点不同,里面的建筑虽说谈不上奢华,但也别走一番风味。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乌恩奇回到船舱里休息,丽娅也跟他住在同一个船舱里,她为乌恩奇铺好了床铺,服侍着乌恩奇躺在柔软的床上,帮他掖好了被子,随后便静悄悄的坐在他的身旁。 其实,这座山脉是帝国的一道天然屏障,革命战争之时,将领们便在这山脉之巅修筑了工事,进行驻军把守,建国之后,这个地方却发展成了一个大城市,人们来往开始频繁。 别的男人要像这样轻佻,华希若只会对其心生厌恶,认定其是个流氓。对于夏凡,她只是觉得他脸皮厚,还有就是皮。 内力自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中迸发而出,汇成一道强烈的气环,随即长剑便是陡然出现,然后没有片刻停滞便迎向了两人势如狂风的洪流。 谁能想到,祛阴茶里竟然有毒!难道路土他……真的在窥视我的魂魄?想把我喂给碟仙? 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罗素便将目光放在了再次出现的玛勒基斯身上。 顿时,黑色的荆棘之花在戴安娜前进的路上开放,随着海拉的意念,如同黑色的洪流般,冲向戴安娜。 她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一丝笑意,仿佛那万更不变的笑容,才是真正杀手本质。 樊洪随即的一声命令。仿佛彻底宣告了这种灭宗结束,也代表,终于可以把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下来。 赵星也向那人道谢之后,就转身和众人离去,这时的赵星是又打开了感知空间,在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能够感知到那个警察开始用手机打电话,而那另外两个年轻男子,则开始用手机给他们拍照。 调整好自己在半空的身体,菲奥拉落在了地上,眼神不善的看向超人身边的罗素。 第235章 灭慕容,寇可往我亦可往! 时值九月,秋风烈烈,正是西狄草黄马正肥之时。 几乎不需要多做什么准备,十几日后,沧刀军、骁果军及龙武卫便提兵北上,往肃州涌去。 沧刀军、骁果军各五万众,龙武卫三万众,此番合兵十三万,矛头直指占据云中郡的伪燕帝慕容朗。 这段时间,倒是把郑均累了个够呛。 他心血来潮,打算趁着这间 苏南看他可怜的样子,没有心软,当然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他,杀是不可能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赵家气愤,让他们难受,这个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看心情了。 冥巫婆婆怪异的性情,加之高深莫测的魔力,使地狱城内,没人敢与她叫板。 “本来还想和校长你聊聊天,不过您老人家事忙,我就先出去转转吧,看看我的办公室。”苏南对实验室的事情一直想找机会跟马校长说说的,可一看时机不对,只好再找机会。 “你才不会呢,对你来说,我对你好不好都是无所谓。”玄天无奈笑笑,她不会对他动心的,他一早就知道。 想到这里,孟启便是不管不顾的朝着魔族大本营冲去。而跟在他身后的元神后期修士脸色也是煞白。他可不比孟启不知道那大本营里面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怪物。 随后喧嚣四起,但不待人们出手,天空中的红光突然收敛,化为虚无,一切都是眨眼之间。 此时黄莹已经躺到床上,薄被盖住半个身子,雪白的香肩和玉臂露在外面,胸前的丰满没有束缚,更显高耸。 王厚这才明白过来,抱拳道:“原来如此,在下也要出海,今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六人慌忙抱拳:“不敢不敢,大好人以后要是有什么差遣,跟我们弟兄说一声,我们一定拼命照办。”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告辞而去。 龙月儿被这一声惊醒,睁开眼睛看他片刻,甜甜地一笑,低低地叫一声“相公”,又把滚烫的脸庞贴在了雨孤云的‘胸’膛上。 素灵犀借着烧纸钱的档口,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他们得想法子让一人绕到树林后面去。 半空中,水桶粗的银蛇,从脑袋正中向下到尾部,被割成了两半,银色血液喷洒而出,两半身子,向盆地底掉下去。 此言既出,杨蓁暗叫一声不好,之后,急忙爬出机舱,不顾数十尺的高度就跳了下去,一瘸一拐地向着燃烧着的飞机走去。 辜雀惊魂未停,看了媚君一眼,两人身影连忙一纵,顿时飞上天空,踏在树上极目而望。只见远处血光漫天,白气纵横,一道道恐怖的元气如巨浪一般席卷开来,散发着毁天灭地之力。 玉染的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说得他人里面也有一个你!”让人顿觉悲凉。 卓冷烟听到玉染的问话和回应的时候,其实心中有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泛起。因为在她看来,玉染出口的话从来都不是多余的,只要玉染说了,那就有她的道理。而现今,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抓到了头绪,但又无法立刻理清。 飞天大长老心里,就只担忧江帆不肯用心,去照看几棵灵茶树,特别是金梨树,那可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辜雀眯眼,忽然一笑,玛姬顿时惊呼一声,急忙把手锁了回去,苍白的脸也涨红了起来。 “行了,我带你去包扎下伤口,免得失血过多而死。”老三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嘴中散开,虽然冰冷,但依旧可口。李言转过头,看见门外的施梦梦在紧紧注视着他,见到他的目光,温柔一笑,绽放绚丽的容颜。 陶蒲掏出赵原画给他的地图,看着上面标记出来的几块适合开荒的地,不由笑了,两万亩的目标,看起来要完成也不是那么难。 但见虚空中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也没有空气被燃烧爆炸,更没有四周出现被烧穿般的扭曲。 自然,那些还未来得及进入乱天神阵的天皇宫之人,也是被封禁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后来数年间,不知什么原因,褚狂狮修为大涨,连带着狮虎会也是极具扩大,而后不过数十年的时间,便是顶着天地盟的打压,成为了与之并肩的超级势力。 “好吧,不过,你得记得欠我一件事!跟我来吧!”叶婉儿说完带着吕枫就朝后面走去。 我一直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从始至终就算心有疑惑,也从不曾怀疑过擎苍。 “哈哈,我想干什么?云天空,你是不是开心的傻了,杀了我北域这么多弟子,现在我来报仇,不行吗?”阴伊天冷笑的说道。 紫晨结果龙蚓,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他完全能够理解紫晨的反应,早知道这龙蚓可是远古时候炼丹师的必备之物,而能有这么受欢迎,吕枫可不相信它就只有看守药田的作用。 现在的断凡城,经过华山神门的治理,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气派,范围,人手,各方面,跟原来无组织,无纪律,一盘散沙的情形,有本质区别。 瞬间这声音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给愣了一下,他们当然不会相信鬼怪的存在,只是这事情太特么的离奇,你鬼主想要我们去当炮灰,你得有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吧,就这么想让我们去当炮灰,当我们是傻子吗。 “战!!”诸皇大吼,磅礴气势直冲云霄万万里,截断苍穹三万里,气血湮灭天地元气。 想到这,袁英瞬间离开了位面戒,来到了拳皇世界选手的休息室中。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对方,因为他们发现彼此之间记忆有些混乱,而他们的身体也有些虚幻不清。 看那名老者的模样,怎么说也得六十开外,不过其身体状况倒是很不错,走路虽慢,但却给人一种稳健踏实的感觉,很有些老当力壮的意味。 第236章 老祭司,好久不见! “陛下有令,全军转进,攻取西狄沮渠氏、须卜氏、休屠氏、赫连氏!” “骑兵先行,步卒迂回包抄,休走了沮渠氏,须卜氏、休屠氏、赫连氏可无视也!” “……” 汉军夜间急行,朝着西狄沮渠氏大营袭去。 沮渠氏大营,便是西狄大祭司所在的硬仗,此番控弦三万骑而来,而赫连氏则是西狄的另一个部 “你辞职了,那工作怎么办?”苏夕颜的眼圈有一点点泛红,但眸中却十分的亲明,“我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工作吗?”秋温宁笑着再度拍了拍她的肩膀,倚身进去坐在沙发上。 “你的实力?”就在身体被瞬间定住,失去了一只手臂的千门头领惊骇的问道。 张一峰眼见对面的这个上单强行打ad的选手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是会心一笑。 一只宛如雷霆所铸的手掌带起一道雷光,毫不留情的狠狠印在了吴斌的胸膛之上。 “哈哈,没想到被你发现了。你烤了我的鱼,我拿回来一些材料费,很公平嘛。”老者笑呵呵的说道。言罢,没有客气的挥手一招,一堆切割的整整齐齐的肉块,朝着老者飞去。 老二一刀落空,面色一变,瞳孔陡然紧缩,急忙转身,然后便是有些骇然的见到金光自背后暴射而来,龙影呼啸间,最后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沈墨琛放下筷子,后背倚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 众人皆是一副欣然受教的样子,不说别的,就是梅哲仁的演奏水准,也值得他们捧个场。 更为强大的虎啸声再度响起,同一时间,那座镇压‘柳辰’的山峰上有裂痕飞速蔓延,每一条裂痕都有金光溢出,透出可怕的锋芒。 “呵,倒是咱们黑家人先动手,如果黑渊不跟着我,你打算怎么做?”黑九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男人,语气轻蔑调侃。 就算记忆已经模糊得像别家的事,但那终究在她心底留下了一根刺:人人都有的娘亲,她却几乎从未听辛歧提起,好似她辛夷根本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简北淳早就被送回村子,大夫看了后,发现伤的很严重,确实是中了毒,还染了风寒。 一道三寸深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上,迅速泛起了一阵白烟,那恶鬼的舌头一下子缩了回去,极为惨烈的嚎叫起来,一下子盖过了整座大殿中的哀嚎声,整座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吃早餐时,林晖照常不在,一问,又是工作还没回来。吃完后,子夜上楼,正准备睡觉时,发现林晖正往家里走,一身黑色风衣有些凌乱。 昨日不过是吃饭的时候在路上随便看了一下,舟车劳顿没有精力细看,今日顺便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 这是石门的阵法被强行破坏之后,山洞自动启动的阵法,月三十被唐三藏启动的吧。 “傻孩子。”白婧拍着冷尧的肩,眼中满是伤心之色。她对冷尧是视如己出,看到她伤心,她自然也是痛心。 “等等,这里的阵法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先看看。”朱恬芃抬手,眯眼打量着石壁,冰霜之后的石壁上似乎还刻画着一些东西。 麒麟金玉衫刀枪不入,而且还能防寒保暖,普通的水火也能够抵御,所以很适合君皓玉这种经常被刺杀,身体又很瘦弱的人。 要说骷髅重生是不可能的,但道三爷灵魂和骨骸的结合确实天衣无缝,再加上有自己的本命灵符相助,等于生生地获得第二条命。 王珊早就在气头上,见西门靖这幅颐指气使的模样,火气猛地蹿了上来,拿起那杯子水,向他脸上泼去。 罗姐的问题还真把我问到了,李毅的身份我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说都似乎不太意气。说他在帮岳致做事?我和一个我男人对手的手下这讷亲密,说出去有谁信? 这一次,如果不是担心因为自己施法招惹了一位强大的敌人的话,许观主说什么也不会冒险的吞服这么一粒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丹药,因为他的伤势虽然重,但是只要调养三两个月还能够恢复的。 西门靖无聊的坐在门外走廊里和孟茹闲聊,眼睛一直在到处踅摸。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里的死魂也不少,一个个的面黄肌瘦,神情委顿,溜达来溜达去,像是来赶集一样。 东阳立刻将背上的两根木棍和横幅取下收起,目光注视着空中的情况,若是情况允许,他可不介意分一杯羹,反正这些劫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道果可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木央所带领的队伍绝对会出现很大的轰动,那样的话,这支人数数万计的队伍就会瞬间崩溃。 一些体修士的肉体经过长久的锤炼,达到心神合一,灵肉一体。他们能够随心地控制肌肉的伸展,肌体收缩自如。 “吼”,就在这生死一瞬,突然传出一道惊天龙吟,声震九天,滚滚声浪吹起众人的衣袍。 皇清的双腿在不停地颤抖,不住地下弯,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了。 王珊端起杯子闷了一口,哈出一口酒气,神色黯然的说了一段往事。 站在宇流明身旁的骆清瑶眼见心上人这般模样,只得默默的靠近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只盼在这一刻能够给予他些许的安慰。 第237章 即时诛灭,尽数斩杀 “日与月在上,这……” 不少西狄骑兵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甚至都忘了攻击,只是愣愣地待在原地,不可思议的望着从天而降的血雨。 他们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被他们视为至高无上的大祭司,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死的无声无息,就好像是路边的一条野狗一般,被轻而易举的踹死。 以 “离婚之后我遇到了自己的真爱,我要解释一下,我们原来就认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在婚姻中,从来没有别的想法,那个时候她也有了丈夫。 樊可儿不敢直视曲朗的目光,她幽幽地说:“我经历了一场劫难也许还没从这场劫难当中走出来但我真的希望身边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辛在心里嘀咕,这盗墓贼,确有两把刷子,还会农嗓,治水,她倒是没想到,真是这样,让他发挥点才能做点好事也行。 “炳叔和向东叔吩咐我过来的,说你对这儿不熟,怕找不回去。”扁担擦着额头的汗说道。 看着竹筷上不均匀的颜色和附着的不明残渣,宁向东不敢多说什么,借口冲洗一下灰尘,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反复清洗了半天。 汪露在山岭下设置的巫术禁制未能生效,陈国的这些骑兵将坐骑留在了山岭下,他们攀上了山坡,继续朝山顶赶来。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怎么做都无所谓,但别人说了就不行。 金媛被叶知秋吓了一跳,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千夏因为哭过的原因,眼眶和鼻尖发红,用力的揪着姜芃芃的衣服撕扯着。 徐向东把蛋糕收拾了一下,垃圾扔到外面的垃圾桶,躺到床上,拿出手机,准备睡觉。 这个想法刚刚诞生,自来也就看到两名忍者在大门前拉起了横幅。 娱乐圈虽然不是皇冠,但艺人们却必须要承担比皇冠还要重的另外的东西。 面对廷尉府这个大秦最高司法机构,也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消息。 磊磊刚要点头表示相信爸爸的话。突然家里电话一响,无疑像是在现场所有人绷紧的神经上引爆了一颗炸弹似的。孟爷爷和孟奶奶都哆嗦了下,看着电话机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 那人木然的看着警察,不说一句话,只有运动后沉重的呼吸声,算是回应。 “你都听到了?”凌晓惊讶地问道。见陆彦眉毛一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立马坐起来把头转向窗边,这下脸可丢大了。 随后,因为没有合适的护送任务,日向正行是接取了一次剿灭火之国境内山贼的任务。 身后的朱厚照抢在阿飞之前,笑嘻嘻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在另一只空杯里斟了一杯酒奉给师父,全然没有一点大明储君的架子。 一股一股的浓郁阴气,正在从已经化为琉璃一般的土层中喷涌而出,如同泉水一般。 陆天行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只见他看着孙瀚华然后直接开口说道。 莫渊眼睛看不到,不过却能感觉到一阵风钻进他身体里,让他明显有些想要把这感觉给排除体内,而莫渊做过了,可还是没什么用处。。 好在有人发现了林海存在,这时众人才知道他们错怪了林海,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要帮忙,坐下什么也不做,脑子里就会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每一个画面都让她难受。曾经熟悉的、亲密的人,转眼之间,全都远离了。 第238章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杀!” 苍狼吞日,十数万的西狄骑兵踏出,化为苍狼虚影朝着郑均军阵之中突杀而去。 侵略如火,胡杨单于居于阵中,眼眸之中充满了侵略性的凶光,似乎想要在此一战将郑均剪灭,以报大祭司之仇! “轰隆隆!” 那苍狼虚影与青金云霞在草原上空轰然相撞,两股军阵气劲交错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 而在他那阴沉的眼神中,风易却再度调动体内能量,对着他暴冲而去。 “可恶,哪里跑。”割喉魔怎么会让这么绝色的猎物跑走,也不顾风璃两人,直接朝周雨桐追了过去。 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掌重重的朝黄源的脸抽了下去,就算中了这个家伙的诡计,她这一次也要狠狠的打这个家伙一下。 道士唤作璇玑子,与江湖上坑蒙拐骗的神棍不同,他长年杀妖,虽未炼成仙体,但也保得躯体不朽容颜不老。光是这浑身的戾气,所到之处,便很少有妖怪敢靠近。 梅鱼龙脱下一人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在院子中以同样的方式把外头的人引进来处理掉,探头出去,再无别人。 “素素……”少年先是一愣,向后退了半步,脸色微微有些赧然,而后又恢复了一派镇定。“素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苦涩和一些……道不分明的情绪。 克劳雷·萨恩无疑是强大的,能够施展‘时间停止’这样的九环奥术,说明这光头的施法者等级至少是17级,甚至更高也说不定,这样法力高强的人物施展出如此等级的惑控系法术,主物质界可以破除的生物无疑极为稀罕。 眼看这凝聚着万千威势的巨大透明掌影,就要将林飞五人排成粉末,就在这时,林飞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花粉过敏一声闷哼,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后急退。 一起聚在客厅里,不吃不喝也不乱碰任何东西,彼此相互监视,等待着救援,这可能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看清来的东西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所有的人都无法想象,这么一辆庞大的战车,却能够像飞机一样在天空中飞行,这是在挑战所有人的想象能力。 离开了天道学院,方圆十里属于内部地区。除了一些大家族开设的店铺外,外面的人很难进来。 走进皇家商行,朱磊发现里面的人不是很多,而且里面并没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一个个柜台里放着各种的金银宝石的首饰,里面除了一些人坐在四周的沙发上喝着茶交谈之外,并没有发现出售黄金白银的柜台。 譬如这幽冥花,之前系统喊价八万都如同吃了大亏一般,现在直接七万就给甩手了。 圣诞节还有三天,约翰给剧组放了假,自己也赶回纽约过圣诞,一年到头也就这几个节日,在忙也得回家陪家人。 “什么?!”狱司回过神来,把那怪异的感觉抛开,但发现自己手中的打魂鞭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 童真无邪的脸庞泛着几分美梦中的纯净笑容,让人心想上前掐上两下之余又不忍将其从睡梦中唤醒。 导致潇潇面红耳赤的,刚刚打算说出来的话,无法说通,吞吞吐吐的一字不吐,十分尴尬。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个妖怪,怎么?现在妖怪也捉妖了。”飞狐公子走出来。 第239章 挛鞮氏四千年统治终结于此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阴山巍峨,如巨龙盘踞于北疆,苍青色的山脊在暮色中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草原上的草浪随风起伏,绵延至天际,与铅灰色的云层相接。 这一幕看上去,果真是心旷神怡,令人忍不住叹为观止。 胡杨单于的遁光 君奕汝见状,默默坐到了一边,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眼中似乎蕴含着泪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她利用修黛丽的嘴道出了她不方便说出的话。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她已经暗中被他们所利用了。 “胡说!这位才是正印河神,前一个是个冒牌货,都没有天庭敕封的!那就是个妖精!”立刻又有人喊,老百姓心中都有杆秤。 “我还以为错过前戏,原来这俩货根本就没有前戏!”索隆瘪了瘪嘴,将身体隐藏的更加隐秘。 “李队,我要请假。”赵敏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之后,她没有回答李东平的问题,也没有对孟海龙发脾气,而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粉丝和那些正义感十足的网友也不是吃素的,看到这一幕肯定就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评论区里是神仙打架,好不热闹。 时竹溪眉眼冷淡,手指捏的咯吱响,阴冷之气透过话筒,覆盖温初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刚开始的时候,何嘉奕他们还以为钟依雯是生病了,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大家就都有点吃惊。 到时候,会面临什么,那些人听不听,是什么反应,那就跟他们无关了。 “那我先找人保护着涵涵?”司寒羽征询的目光投向舒万安和乔浩生。 “噗。”云九卿莫名的笑出来了,“看在你们这么肯定的份上,是我做的行了吧?”云九卿口气勉勉强强,带着慵懒和随意。 但是好景不长,程方知的家人便知道了这件事情,组织上也把他调回单位任职。 要是离开冥王府,自己离冥王大人更远了不说,这条命都不一定能抱住,更别提什么飞上枝头当凤凰。 只见她此时紧紧的咬着牙齿,但是却没有害怕的逃离这里,因为她知道,自己逃跑也没有用。 隋晓天暗暗咋舌,天师的实力越到后期越是强悍。六星天师,灵力值最少都是600以上。要知道,没提升一星的天师,都是一个巨大的台阶。 能够被方旭如此称呼的,大概整个大秦也只有秦素问了,而先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位爷正是秦素问。 毕竟在这位监御史大人自己看来的话,自己躲着方旭都还来不及的。 妖后被封印再大雁塔中,无法冲出去。而外边那些干尸大军也无法冲进来,只能变成他们的经验,现在的刷怪状态和节奏都是非常好。 “唰!”利爪挥过,红发狼妖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击中的只是轻飘飘的衣服。 整个巴国东南部分,严重受灾,电力供应中断,城镇被淹,交通中断,通讯无效,更有大片乡镇被泥石流掩埋,损失无法预估。 陆鹿、谢安琪和秦昭雪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傅悦铖的身后,紧随其后。 不就是万米高空吗,刘宇完全可以用御风术,降低自己摔下去的速度,再说了,下面可是大海呀,更不会摔死了。 遗珠抬眼,眸光闪烁诡异光芒。待常宁点头后,这便双手微扬,从容落于琴弦之上。 这个时候,才有所感觉,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或许那些生死纠葛是真的。 易水寒一开始确实没认出阴菇,但仔细想来,便记起修真药典人篇之中有这样的记载,阴菇形如草菇,漆黑如墨,生长于阴气弥漫之地,有美容养颜祛斑等功效。 “爹,咱们走吧,有了这些东西走到哪儿都不怕。”说着査局长殷切的看着他的父亲。 没有一级,巅峰期的地宝,因为这些地宝不允许上市,就算天价幽灵炁铁也买不到,因为这样的地宝可遇不可求。 大宅子分上下两层,欧式风格的建筑,而且后面还带有一个大花园。 正当我看得入神的时候,走廊里忽然响起了吵闹声,我本来没有去在意,医院有时候就是个是非之地,不要说吵闹,打起来的事也有。 不过,此刻,这张素来淡漠的俏脸之上,却是有着极为罕见神采显现而出,那一双明媚清澈的眼瞳之中,也是直接的涌上了一抹喜悦之色。 在卫生间里,我洗了把脸,正要离开,看到镜子里那个邋里邋遢的人,还有那人下巴下面一寸多长的胡子,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木星人显得有些失落,但还是在地上按了血指印,其余人也纷纷在地上按下了血指印,这个阵法便算是完成了。 幻海天佑的肉身已然被毁,就连元神,都是受到了重创,这样的伤势,可以说是神仙难救,即便是化大力气将他救下来,恐怕从今天起,他再也难成什么大事了。 “你的意思是,陈哥的身上有毒药的气味?”老蔡一惊,看着盛风华。 “王八孙子!给你爹停下来!让爹打断你的腿!”奶娘一边跑一边骂,嘴里还呼哧呼哧喘粗气。 木星上的光线极其昏暗,土星来的那些士兵为了能够更隐蔽的行动,所以穿上了黑色的衣服,类似于地球上的迷彩服,这本来是他们的优势,但是在贺常的引导下,他们的优势反而变成了自己的劣势。 海洋中心城里,外围是半圆形的各种购物广场和美食饭店,而正中心,却是个露天的海浴场。 随着离目标越来越近,附近人烟越来越少,不论是普通人,还是流浪汉,仿佛都很尊敬这儿,不是教会集会的日子,这个地方根本看不到人。 第240章 都是误会 “杀!” “……” 战场厮杀之声连绵不绝,徐世茂率二十万汉军列阵于雁门以北,旌旗蔽日。 武黎扬为牵制汉军主力,派麾下通窍四境大将‘秃发兀’率八万铁骑突袭汉军左翼,此将乃西狄与中土混血,手持百斤狼牙锏,曾随武黎扬征战南北,凶名赫赫。 虽然看起来二十万对八万,优势在我。 但 修炼九天混沌观想图,需要在体内凝聚出独特的星脉。云老是纯正的神力者,所以凝聚出来的星脉依附在正常的经脉上,无法与其融合。 王府后园有一湖,夏日间有莲叶田田,铺满湖面,早年间元郎君常于其间嬉戏,与府中的美婢……不过这冬日里,甚显凄凉。 白青桦急忙将她丢出去,要不是她身手不错,就被她摔一屁股墩。 精英队人为此震惊了,苍龙巴雷特打中了这个红色幽灵居然会是这样的后果。 莫非这是石头?许胜想着方才前辈教训的一沙一石皆是药,想来就是了。 可以说,守护骑士之所以可以和盾战士争夺最强mt职业称号,这个技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它能给不加力量值的守护骑士提供大量稳定的输出伤害,不管是抗boss吸引仇恨值还是pk输出,都有大用。 等到秦骁一套拳法打完了,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全都看向自己。 “别说话了格林叔叔,你会好起来的,”罗森略微带着哭腔,相处的三年来,罗森早已经将格林和雪莉当成自己的亲人,悲痛心情根本压抑不住。 “混账!”看着六个双手软软垂下的弟子跪在他面前哭诉,一直一派高人形象的任德济少有的发了脾气。他伸手一巴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坚硬的紫光檀木茶几瞬间被拍城了碎片。 一边说着,男子一步迈出,手中的长剑直接挥出,虽然说这柄长剑上面没有顶尖的材料也没有强悍的阵纹,可是在男子的手上就仿佛是一柄无敌的长剑。 “那我们怎么办嘛?”李瑾一听李思凡的话,也是一怔,被打下来肯定是不怕的,但是,李昊生气是肯定的。 这一夜,李昊没有修炼,就这样一家三口过着普通人最简单的一件事儿,睡觉。 李天良暗暗的咒骂了一句,当时事情的经过,他并不想当着江疏影的面讲出来,但是托尼一直追问,他只好叹了口气。 末世对于那些已经变成丧尸的人,自然是不幸的,但是对于这些幸存者来说,绝对是一种幸运。 “暗影!他们现在需要支援!我必须回去!”受不了副队犹豫,冥王几乎是咆哮出声,继而推开副驾车门,直接跳车。 见风公子无端被摔,星云一时大怒,飞起几脚踹向大汉胸口,大汉吃痛,已是不耐,当即就扑过来。 祸苍生忽然一声怪叫,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捶了过去,庞大拳印浮现,竟是带着阵阵破空之声。 抹去记忆的秘术非比寻常,柳三变必须慎重而行。正好如今恶魔道乱世,也不害怕没有试验的素材。 如今看来,她的伪装术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从华曼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没有丝毫怀疑。 李天良叹了口气,事实上,从傍晚开始他看到四周的植物动物以及地表的变化,就渐渐的察觉出了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克丽丝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