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别挽回了,夫人她不吃回头草》 第1章 这个傅太太她不当了 “你忽然来公司,就是为了和我离婚?” 黎颂站在总裁办公室内,听到这话掌心攥紧,冷意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她抬眼看向拿着离婚协议的傅凌砚。 男人体态极佳,墨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锐冷隽俊的五官在心情不好时更显冷漠。 当那道幽暗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黎颂眸中弥漫几分苦涩,思绪被拉扯到两年前。 她快大学毕业时,学校最出名的金融男神受邀来授课。 那是黎颂第一次见到傅凌砚,父亲时常念叨并出资帮助创业的商业天才。 火爆且大多都是女生的会场里,傅凌砚穿着很显性感的西装,宽肩窄臀,五官清冷得甚至有些薄情。 不知是不是凑巧,傅凌砚讲课时,朝着角落里投来一瞥。 黎颂当场傻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接着,她展开了生平第一次的倒追模式,借着父亲的关系频频接近傅凌砚。 宴会、饭局、商业交流活动。 每个傅凌砚在的地方,黎颂无不出现。 可傅凌砚面对她的接近,始终拒绝,不冷不热,保持着面对恩人女儿的礼貌态度。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父亲忽然被查出晚期胃癌的那一天。 她坐在病床前哭得没有一丝力气。 父亲虚弱地抓住她的手,和傅凌砚的手交叠在一起。 傅凌砚只沉默三秒,便答应要娶她。 父亲去世,将公司交给傅总和心腹股东打理。 而她则在大学毕业后,直接嫁给傅凌砚,成为众所周知的傅太太。 可从新婚夜那天起,傅凌砚没有回过家。 她觉得,至少傅凌砚愿意娶她,就是不讨厌跟她过日子,他们还有培养感情的希望。 前天,黎颂在傅凌砚的书房里翻到了一份股份转让书。 是刚上市成功,名声大噪的某家企业,第一大股东从她父亲变成傅凌砚。 那个瞬间,黎颂才明白傅凌砚娶她的真实原因。 既不是因为父亲的恩情,也不是可怜她年纪轻轻父母双亡,被她的执着追求打动。 是为了这些价值过二十亿的股份,以及父亲死后让出的江南市场。 一切都是利益置换。 所以傅凌砚才忍心让她饱受非议一年多,一次都不回家。 黎颂认了。 是她非要缠着傅凌砚。 以至于父亲为了她的幸福,弥留之际,用股份和市场与傅凌砚做交易。 现在这份买来的婚姻,她不想要了。 “哒”的一声轻响,黎颂收回思绪,看到傅凌砚将离婚协议放在桌边。 男人薄情的双眸不含丝毫情绪:“我不同意。” 黎颂错愕:“为什么?” 傅凌砚端起咖啡抿一口,淡道:“财产分割很麻烦。” 原来是因为这个。 黎颂心沉了下:“我们早就已经在婚前做了公证,我父亲留给我的资产仅归我所有,我自愿净身出户不要你一分钱。” 傅凌砚撩起眼皮,不紧不慢道:“最近公司处于多事之秋,几个投资方和股东勾结,蠢蠢欲动,曝出离婚对我会有很大影响。” 黎颂沉思两秒:“那我们可以先离婚,等你把这些事情解决完再对外宣布。” 傅凌砚平静地看她。 女人穿着燕麦色针织毛衣裙,优雅的天鹅颈极有气质,五官清媚,雾眸含水,像朵花开正好的海棠。 “你今天来公司,拿着一份离婚协议招摇过市,他们会不知道吗?” 黎颂一阵气闷,“那你说怎么办?” 傅凌砚低头看文件,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暂且不离婚,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好再说。” 黎颂抿紧唇。 傅凌砚不愧是父亲口中的商业天才,就连离婚也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迅速做出衡量,不顾别人的感受。 她语气加重:“如果我非要现在离婚呢?” 傅凌砚将文件扔在桌上,身体靠向皮椅,目光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夹杂着些许不耐。 “我不签字,离得掉吗?” 黎颂要气笑了,嘲讽道:“是啊,当初结婚你拿了那么多好处,没道理离婚的时候一分钱不挣,开个价吧,多少钱?” 傅凌砚眼里划过一抹疑惑:“我拿什么好处?” 黎颂懒得掰扯,撂下一句话。 “这个婚一定要离,明天早上八点带着你开的价,我们民政局见。” 黎颂离开公司,接到陈蓉通知她晚上去酒吧的消息。 她回到景园换了套衣服,拿着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赶往目的地。 得趁机把要离婚的事情宣布一下。 不管傅凌砚明天去不去签字,她都要提前和对方割席。 这个傅太太,她一天都不想当了! …… key酒吧。 热闹包厢里摆满名贵酒品,一众纨绔与千金正在潇洒。 黎颂刚进去,就朝今天的寿星陈蓉走过去。 包厢里太吵,没人注意到她来了。 路过时,黎颂听见几个女人聊得正欢。 “傅凌砚和黎颂感情差,结婚后从不回家,这么好的结婚条件,耗着好可惜啊。” “当初黎总携恩图报,逼迫他娶黎颂,他们俩感情能好才怪,这个局面也是必然的。” “他们从结婚到现在一年多了吧?黎颂天天独守空房也是活该,谁让她非要嫁,人家又不喜欢她。” 蓦然间,身后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纠正你们一下,我们结婚是利益置换,我父亲没有携恩图报。” 几人愣住,齐刷刷回头。 黎颂一身浅色裙,凸显出玲珑曲线,素白的手提着一只大的购物袋,此刻垂眸看着她们,眼尾微微泛着冷意。 几人显然没想到八卦的话会被她听到,神情都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尴尬。 陈蓉眼尖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跑过来拉住黎颂。 “小颂你终于来了!迟到半个钟,你可得自罚三杯。” 黎颂笑了,把购物袋递给她。 “路上堵车来晚了,给你买的礼物。” 陈蓉哇了一声,拿出购物袋里的名牌风衣,迫不及待就要试穿。 周围的人都夸陈蓉穿着好看,夸黎颂眼光好会挑礼物。 刚才八卦的人里,长发飘然的女人抬了抬下巴,不屑嘟哝:“她眼光能不好吗?不然,当初也不会千方百计嫁给傅凌砚这只潜力股了。” 旁边的人赶紧捅她胳膊:“知雪你少说点吧!别让她听到。” 贺知雪轻拢秀发,哼了一声。 为了给陈蓉热场子,黎颂带动气氛自罚三杯,面皮微微发热。 陈蓉一把将她拉到沙发角里坐下,抱着她猛啄几口。 “快让我稀罕稀罕!颂宝贝,你怎么知道我老早就想要这款风衣啦?” 黎颂故作嫌弃,抹去脸上的口红印:“我还不知道你?巴芮宝的忠实粉丝,每年风衣你都是要入手的。” 陈蓉眉眼弯弯,抬手帮她擦口红:“哼哼,还是你够意思,不过我也想着你呢,今天我邀请了一个人来玩,你猜是谁?” 一看她挤眉弄眼坏笑的样子,黎颂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最近陈家和傅凌砚频繁的合作,黎颂错愕:“不会是……” “对!”陈蓉激动地打断她,“我邀请了你老公!” 黎颂两眼一黑。 第2章 第一次,他握住她的手 傅凌砚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傅凌砚却是白手起家成为金融霸主。 傅凌砚其实并不自视清高,却因那张冷清寡情的脸,让这些富二代们误以为他藐视一切,从不屑于和他们打交道。 不过,傅凌砚把时间看的很重要,很少参加这种圈子里的生日聚会。 陈蓉以为黎颂的无语是激动,猛地晃她肩膀:“怎么样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到时候你和傅凌砚一起坐,好好让他们看看,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话落,前方喧闹起来。 许多人纷纷起身。 几道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是傅凌砚来了!” “我去,真的是傅凌砚!” 陈蓉一把拉起黎颂,迎上去。 黎颂还没缓过神,就到了傅凌砚的面前。 男人身形笔挺修长,堪称行走的衣服架子,眉骨优越,往那一站就是人群焦点,带着天生的侵略性。 傅凌砚先看了黎颂一眼。 黎颂波澜不惊,在陈蓉身侧静静站着。 许多人的目光开始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婚后,黎颂一次也没和傅凌砚同时出现过。 外面关于他们感情不和的传言满天飞。 明明傅凌砚回一次家,或者带她出席一次宴会,也不至于让她如此难堪。 可是,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时间就是财富的男人,不会为了她去换位思考,浪费精力处理这种事。 用傅凌砚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分分钟就能签订上亿的订单,没有任何人的价值,值得他无缘无故浪费这一分钟。 黎颂掐紧掌心,维持住风轻云淡的姿态。 她听到陈蓉激动道:“傅先生,感谢你赏脸来我的生日趴!请进请进。” 傅凌砚道:“给你的礼物已经送去陈家,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清冽和煦,带着一抹客套的平易近人。 陈蓉存心助攻,忙将黎颂拉过来。 “快,你们找个位置一起坐,待会我就要切蛋糕了!” 傅凌砚一顿,看向黎颂。 黎颂头皮发麻。 她应该提前告知陈蓉准备离婚的事,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陈蓉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上午提离婚,下午陈蓉就撮合他们相处。 傅凌砚不会觉得她提离婚是说着玩的,要故意引起他注意吧? 黎颂觉得天都塌了,对傅凌砚不自在道:“这边请。” 贺知雪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好戏道:“你这话说得,和门口负责接待的一样,夫妻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啊?”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古怪。 包厢里早没了吵闹音乐声,贺知雪的揶揄显得格外突兀。 黎颂冷冷瞥去一眼。 “我怎么说话,你管得着吗?” 贺知雪撇撇嘴:“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破防了?” 黎颂面带微笑:“我是破防了,破防到想打人呢,你再多嘴一句,等散场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贺知雪脸色一变,被她不讲道理的粗话惊到。 俩人从高中时就互相看不惯,她深知黎颂优雅气质的外表只是假象,也是装出来给傅凌砚看的,实则嘴毒脾气火爆,高中人送外号“江城在逃小辣椒”。 不过黎颂怎么敢在傅凌砚面前这样的,就不怕被讨厌? 贺知雪一阵纳闷。 傅凌砚开了口:“那就随便坐吧。” 黎颂以为他是在和陈蓉说话。 可傅凌砚竟拉着她,穿过人群,坐在光线最暗的地方。 其他人都是一愣。 这夫妻不和,难道只是传言?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八卦,陈蓉赶紧通知人把蛋糕推进来,转移走大家的注意力。 黎颂一脸懵的看着傅凌砚:“你干什么?” 她不明白傅凌砚抽什么疯。 傅凌砚以前从不碰她也不回家,拿她当空气一样,更别提当众牵手。 第一次,傅凌砚握着黎颂的手。 她掌心柔软,指尖冰凉。 傅凌砚目光掠过桌面,将黎颂面前加了冰块的酒换成一罐旺仔牛奶,单手按住罐子,食指勾开环扣。 “我们还是夫妻,黎颂,在人前要体面些。” 黎颂怔忪两秒,毫不意外地弯了弯唇角。 面子,金钱,利益。 傅凌砚把这些看的比什么都重。 许是酒精上了头,黎颂脑子有些发沉。 她嗤笑:“你给过我体面吗?” 这一年来,多少风言风语让她里子面子都没了。 傅凌砚面容晦暗不明,静静看着她。 黎颂拨了拨额前碎发,偏绕过傅凌砚给她开的牛奶,将酒端起来。 傅凌砚目光轻顿,看着黎颂略带哀伤的面容,以及她捏着酒杯素白的手:“离婚的事别折,我暂时不同意。” 黎颂没有反应:“我就在民政局等,明天你不来,我就跟你闹,到时候你丢尽脸面,可别怪我。” 她早就料到傅凌砚会这么说。 黎颂特地打听了下。 最近傅凌砚的公司股东抱团,内部不安稳,被撬走了几个技术骨干,偏偏傅凌砚一己之力推动的研发项目正在起步阶段。 这大概是傅凌砚创业以来遇到最大的一次阻碍。 他不想现在离婚,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但她既然决定离,就不会再顾及傅凌砚的处境,就像傅凌砚从没顾及过她的处境。 “黎颂,能不能听话点?” 傅凌砚似乎被气到了,捏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黎颂心中沉闷,感觉脑子越来越沉。 她挣脱开男人的手。 “傅总自从创业以来,各种光环加身,最负面的新闻就是有我这么一个死缠烂打要挟你结婚的妻子,我相信你会很爱惜羽毛,跟我好聚好散的!” 丢下两句威胁,黎颂干脆去和陈蓉打招呼要提前走,怕待会情绪上头闹出动静来。 …… 出酒吧后,她坐到车里,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开车。 过了会,车门打开。 黎颂抬手遮着眼,晕乎乎的没看来人是谁:“回家。” 说罢她觉着身上燥得慌,解开了衣领的一颗扣子。 傅凌砚顺着她的动作去看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女人华光明艳,一双狐狸眼半阖着,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欲,精致锁骨再往下,春光若隐若现。 傅凌砚眼神沉了沉。 “衣服穿好,司机年纪再大也是个男人。” 黎颂眉头一蹙,看到是他,慵懒的样子荡然无存。 她气道:“都要离婚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傅凌砚强调:“我说了,现在不离婚。” 黎颂想打人了。 每天傅凌砚在公司指点江山,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多说什么,不离婚也没损失。 可她不一样。 她没工作,没有让人尊敬的资本,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走到哪里都是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 这一年多来,黎颂承受的非议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被人消遣,尤其是贺知雪为首的那帮人。 黎颂一字一句道:“傅凌砚,你明天敢不到准时到,我就闹到你丢尽脸面。” 傅凌砚只是挑高眉不说话,仿佛并不信黎颂有这个本事。 司机在这时敲了敲车窗,在外面恭敬道:“小姐,现在走吗?” 黎颂有从在黎家就跟着她的专属司机,从来只为她一个人开车,哪怕她结了婚也一直如此。 黎颂抬了抬下巴,对着傅凌砚道:“滚下去。” 第3章 傅总你头上在冒绿光 三个字说出来,像是陈年的积雪在心底消散。 看,摆烂放弃傅凌砚也没那么难。 以前绝不会说的话,现在说了只觉得痛快。 喜欢的时候,珍贵的只不过是她付出的感情,一旦决定终止这份喜欢,傅凌砚在她眼里会失去所有色彩。 司机立刻拉开傅凌砚那边的车门,表情明晃晃添着几分幸灾乐祸,仿佛在说:我家小姐请你滚。 傅凌砚的脸冷了冷,下车。 司机一踩油门,留下难闻的尾气。 傅凌砚站在路边,高大的身影投落一片阴影,背对着路灯,孤独漠然。 一抹身影悄无声息走近。 “傅总,夫人看起来并不是在赌气,要不您回家陪陪她?” 傅凌砚揉揉眉心,没有说话。 “不过也是,最近公司那几个人做梦都想带着老客户自立门户,您哪有精力回家。” 纪云叹了口气。 傅凌砚吃过一无所有和创业的苦,自从身居高位后,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公司做大了,人心也喂不饱了。 内外都处心积虑,想蚕食他打下的市场江山。 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事情比维持商业霸主的地位更重要。 傅凌砚忽然开口:“在景园不比在黎家差,我这一年没回去都相安无事,她忽然要离婚,不可能没有其他原因。” 他侧目吩咐:“你去盯着黎颂,看她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场婚姻,本应该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且永远保持下去的交易。 黎长河病重入院时,他去探望,亲耳听到他们父女谈心。 黎长河早已经查出来胃癌,才一直在撮合他和黎颂,还说如果就这么离开人世,让黎颂孤独无依,到了地下也不会瞑目。 而他,品性可靠,能力出奇,是江南江北最能够掌控市场的天才。 只有黎颂嫁给他,黎长河才能放心。 傅凌砚那时候就明白,为什么黎颂放着那么多富家子弟不选,唯独追着他一个刚创业成功的苦出身。 为了报恩,那晚他推开黎长河的病房门,主动提出娶黎颂。 虽然他推脱过不需要任何报酬,黎长河还是将一部分江南市场及一笔股份给了他。 这一年来,唯有他一直站在众人不可及的最顶端,才不算辜负黎长河的嘱托,以及他们父女俩在他身上押宝的期望。 可现在,黎颂忽然要离婚。 他不明白,黎颂还有哪里不满足的。 …… 第二天。 黎颂起了个大早,直奔民政局。 从七点等到中午十二点,傅凌砚始终没有出现,电话也不接。 司机忠叔都在车里睡两回觉了,黎颂还站在人来人往的民政局外。 他摇下车窗:“外面风大,小姐,我们走吧!别冻感冒了!” 黎颂满身怨气地走过来,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她坐进车里,将所有证件摔进后车座,拿着结婚证对着傅凌砚的脸一阵猛捶,又怒气冲冲地打开手机,发了通短信。 安排好一切后,黎颂冷哼。 “好你个傅凌砚,你给我等着,我不能让你股票冒绿光,就让你头上冒绿光,看你跟不跟我离婚!” 忠叔汗颜:“小姐,你这是要出轨啊?慎重慎重,报复也不是这个报复法,自己搞得身败名裂了怎么办?” 黎颂想到那些觊觎傅凌砚的富家女,每每见了她,就像是见到山头匪王挟持良家妇女成亲似的。 “大不了就一起身败名裂,我现在名声就很好吗?” 她抬抬下巴,示意忠叔开车。 …… 晚上。 一段视频流传开。 上流圈子、金融界以及整个江城瞬间炸开锅。 #黎颂夜店约会小奶狗 #黎颂出轨傅凌砚 #黎颂点男模 各种话题层出不穷,甚至和娱乐圈不沾边也上了热搜排行榜。 大众狠狠吃了一口瓜,扒出傅凌砚如何被逼娶黎家千金,到傅凌砚婚后不回家导致黎颂爱而不得,独守空房忍不住出轨。 外界各种言论满天飞。 当事人黎颂正拥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美美做大梦。 纪云则匆匆敲响了总裁办休息室的门。 傅凌砚靠在床头睡眼惺忪,双眸泛着困意,少了平时的几分清冷。 他揉着太阳穴,不悦道:“天还没亮,什么事这么急?” 纪云知道他忙到深夜才睡了两个小时,却也不得不将手机递过去。 “您看看这个。” 不用特地点开哪个热搜,浏览词条都能知道黎颂干了什么好事。 傅凌砚顿了顿,沉静的眉眼少见地浮现出一抹诧异。 “她这是在……绿我?” 纪云看看他头顶,仿佛看到光芒四射的绿光,一脸同情地点点头:“好像是。” 傅凌砚滑着屏幕看到了疯传的视频。 夜店舞池里,很多男人都频频打量过去。 成为焦点的黎颂穿着紧身短裙,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正在尽情地扭动腰肢,男人低头,似是在吻她脸颊。 傅凌砚目光一凝,看到男人的手搭在黎颂细腰上,腰肢柔软盈盈一握。 他脸色一寸一寸地阴沉下来,心里生出几分烦躁。 为了和他离婚,想出这种办法来,够可以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向来温顺的黎颂还会跳夜店劲舞? “傅总,股东和投资方那边已经打来电话了,咱们怎么公关?夫人的手机打不通,应该是故意的。” 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纪云也得硬着头皮问。 公关这种事,寸秒寸金,绝对是越快越好。 傅凌砚略做思考,决定先回家。 第4章 狗男人回家了 小区隐私性极高,狗仔进不去,却蹲到了傅凌砚的车进去。 众人慌忙拍下照片和视频,再登词条。 #傅凌砚深夜回家 这条热搜下,众人都在议论他们是不是要闹掰商量离婚的事。 傅凌砚下了车,输入密码进景园。 为方便黎颂居住,他当初让人设置了黎颂的生日作为密码。 进去后,傅凌砚脚步一顿,环顾四周。 客厅里一水的温馨原木风,和刚买下景园时的装修截然不同。 角落里,家具上全都放着或贴着各种温馨装饰品,处处彰显女主人的小巧思。 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是在用心布置家。 傅凌砚转了一圈上楼,推开房门。 床上的女人穿着松散睡袍,脸埋进枕头里,睡相全无地夹着被子睡,露出来的腿白而修长,脚趾涂着莹莹淡粉色。 傅凌砚看了几秒,想到以前在黎家时碰到黎颂。 她每次装作刚睡醒,实则凌乱的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就那样抱着抱枕,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他面前。 用心刻意。 只为了嫁给他这个父女俩都看好的潜力股。 傅凌砚俯下身,将被角拉到黎颂的身上盖住。 黎颂翻个身,衣领散开,半截锁骨暴露出来,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娇媚诱惑。 她眯着眼,以为是佣人来了,朝着空中伸出手,懒懒道:“水。” 傅凌砚眉梢微动。 片刻后,他端起床头的一杯水递给黎颂。 黎颂指尖触碰到,懒得起身喝:“吸管。” 一身娇气。 傅凌砚默默评价,走到桌边翻找吸管。 他将吸管放进水杯里,扶着递到黎颂嘴边。 黎颂眼都没睁,顺势含着吸管喝了几大口,才长舒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下来。 像夏天在干涸河床里面朝上求雨的王八。 傅凌砚看了两秒,忍不住勾唇。 平时繁重的工作压得他眉眼沉肃,很少有这样散漫带笑的时候。 傅凌砚唇角微收,一字一顿问:“黎颂,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床上的人不耐蹙眉,没睁眼,忽然哼笑一声。 傅凌砚顿了下,就看到黎颂抬手挡住眼睛,红唇一张一合:“真是醉糊涂了,居然能听到傅凌砚那个狗男人的声音。” 狗男人? 傅凌砚瞳孔微震,清冷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错愕。 印象里的黎颂,从来乖巧温顺,哪怕费尽心思接近他,也从来都是红着脸,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他难以相信这种不屑的话,是黎颂在说他。 为嫁给他,从前到底费了多少心思。 傅凌砚垂眸睨着黎颂:“起来,我们谈谈。” 黎颂僵了僵,终于放下手抬起头,雾蒙蒙的眸里带着几分醉意。 “还真是你。” 她忍着头晕坐起来,拉过被子盖在腿上,遮得严严实实。 傅凌砚又想到她被男人掐腰热舞的那一幕,神色更沉。 “我说过了,等我处理好公司的事会好好跟你谈,何必搞这么一出,让彼此都不体面?” 黎颂靠在床头,随意笑笑:“如果不是上了新闻,你一辈子都不会回景园吧。” 傅凌砚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黎颂也没指望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也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的名声宝贵,只有利益受损,才会改变你每天的做事轨迹。” 她长舒一口气,将这一年来的郁结试图释放出来,心里仍是闷的。 “那我就直说了吧。” 黎颂声线发紧,“好歹夫妻一场,我可以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公司事,到时候再宣布我们离婚,但离婚证必须现在拿。” 傅凌砚看她一眼:“否则?” “否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黎颂毫不顾及地威胁他。 傅凌砚沉默两秒,忽然俯身下来。 “你干什么?”黎颂紧绷着,伸手推他。 傅凌砚抓住她的手,按在床上,十指相扣,深陷在柔软的被里。 “继续做我的傅太太,有什么不好?钱随便花,没人敢欺负你,无论什么事,都有我来给你托底,这不就是你和你父……不是你想要的吗?” 离得近了,他的气息微凉,和黎颂急促炙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黎颂微微仰头,讥讽地瞧着他。 “我想要贺知雪那帮人嘴巴消停,别再嘲讽我等不到丈夫回家,别再说好好的一个傅凌砚被我耽误。” “我想要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没有人问我的丈夫是不是真的一次也没回去看过我……” 黎颂的眼圈陡然红了,哽咽出声,“我想要我父亲去世后,不被议论为了女儿挟恩图报,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她激动地推开傅凌砚,从床上站起来。 被子滑落,黎颂衣衫凌乱,肩头微微颤着。 “傅凌砚,不想今晚的事一直发生,那就离婚吧。” 她下了床,径直从傅凌砚身边走过。 傅凌砚没有挽留,只是目光一直追随,若有所思。 黎颂情绪不平,披了条毯子去阳台冷静。 她得改变现状。 当初父亲把她托付给傅凌砚,是怕她以后孤苦伶仃,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靠谁。 可她只是为爱折腰,才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心爱之人,骨子里和那些从小接受联姻观念的富家女不一样。 如果没有感情维持,多好家世的男人她都不想嫁。 她靠自己也能站稳脚跟,不被欺负。 忽然楼下一阵脚步声,拉回黎颂的思绪。 她回过神往下看,就见傅凌砚往大门外走。 黎颂蹙眉。 走了? 是答应她的条件准备离婚,还是出去澄清网上的丑闻? 黎颂跟着下楼,问佣人:“傅凌砚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佣人回答:“先生说,他回公司拿东西,很快就回来。” 黎颂心里蓦然一沉。 去拿她留在公司的离婚协议吗? 果然傅凌砚还是更在意名声,只能向她妥协。 黎颂回身坐在沙发上静静等。 过了今夜,她就会恢复单身,彻底解脱。 黎颂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握着水杯,像是被困在海底的人忽然浮出水面,有种宛若新生的轻松感。 又半个小时过去,一通电话响了。 看到是陈蓉打来的,黎颂接通。 里面传来陈蓉震惊的声音:“颂宝,你那边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啊?” 黎颂语气轻松:“没有啊,正要跟你说来着,我和傅凌砚……” 陈蓉打断她:“对,多亏傅凌砚刚刚已经澄清了,可吓死我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什么澄清?”黎颂觉得不对。 陈蓉疑惑:“就网上的澄清啊,刚才傅凌砚在公司门口接受记者采访回应这件事了,你没看吗?” 黎颂愣了愣,立刻拿起遥控器,调到江城的财经频道,上面正播放着傅凌砚接受采访的画面。 第5章 我与我妻子很恩爱 镜头里,照明灯光覆在男人清冷容颜上。 傅凌砚的眉眼锋利,直白地面对着镜头,冷眸扫过一众记者。 “我与我妻子很恩爱,当初是心甘情愿娶她,并不是我岳丈挟恩图报。” 黎颂:? “今晚是我公司太忙没空回家,我妻子故意赌气,没想到被人拍到上了新闻。” 黎颂:?? 傅凌砚眸光深了深:“从今天开始,我会安排好公司的事,争取更多的空余时间回家陪她,请外界不要再散布谣言,不要质疑我们婚变。” 黎颂:?????? 纪云匆匆赶来,适时将行李箱送进车里。 傅凌砚坐上车,半开车窗。 每一个记者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开车,回家。” 啪。 黎颂手中的遥控器掉在地上。 黎颂花了三分钟的时间,艰难理清楚傅凌砚的脑回路。 这男人是觉得她独守空房被人嘲讽才要离婚,以为提着行李回景园就能把她安抚好? 她要离婚,要真正的离婚! 到底有没有人能懂! 黎颂气得太阳穴直突突。 她烦躁地甩掉身上的毯子。 傅凌砚非要维持现状粉饰太平,那她就闹到傅凌砚无处下手,只能离婚不可! 黎颂简单收拾好两件衣服,在傅凌砚回家之前离开。 临走的时候,她背着包,将一沓票子塞进佣人手里。 “告诉傅凌砚,我临时有事出门一趟,让他千万别睡,等我回来。” 佣人捧着钱,受宠若惊:“这是我该做的事,夫人尽管吩咐就好,不必给我钱的。” 黎颂同情地拍拍她肩头:“拿着吧,精神损失费。” 佣人一头雾水,目送她离开这里。 天亮之后,她庆幸有这笔精神损失费。 因为傅凌砚真在客厅里熬鹰似的等到了天亮。 黎颂的手机打不通。 佣人不敢睡,被傅凌砚追问黎颂到底去了哪里,回答不出来的滋味堪比受刑。 天光大亮后,黎颂终于慢悠悠接通电话。 傅凌砚还没开口,她就道:“我回家住了,你什么时候同意离婚,我什么时候回去。” 啪! 电话挂断。 傅凌砚睁着熬通红的眼睛,站在客厅里无语凝噎。 几个电话又打过来。 许多人变着法打听他和黎颂的婚姻情况。 “傅总,你们感情还好吧?公司好多人都在议论。” “现在离婚,和黎氏关系要好的徐家很可能会跟你切断合作,产品研发出问题了怎么办?投资方要撤资的。” “傅总不是说新品研发的资金链从你个人财产出吗?要是离婚财产分割,你有那么多钱支撑研发吗?” 傅凌砚握紧手机,目光沉冷地应付完这几人,给黎颂发消息。 “今晚陪我参加一场晚宴。” …… 此时。 黎颂正在黎家二楼。 黎家的管家佣人都还在,每天井然有序地维护别墅的原来样子。 除了父亲早已经去世之外,这一年来一切都不曾变。 她推开父亲的房间门,一眼看到端正摆放在桌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爽朗笑着。 这是父亲在查出胃癌时亲自选定的照片。 他说这张照片他笑得很开心,要所有人记住他笑着的样子,要他的女儿也笑得这样开心。 黎颂想到这些,心头发酸,走过去抚摸着相框,喃喃道:“爸爸,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能嫁给傅凌砚就很开心,现在才发现,做傅太太简直太无趣了。” “小姐。” 门口响起声音。 黎颂擦擦眼尾,回头看向一脸担忧的管家。 管家迟疑道:“小姐,你真的要离婚吗?” “离婚。”黎颂说得毫不犹豫,“强扭的瓜不甜,傅凌砚不喜欢我,我干嘛一直追着他跑?” 她本以为管家会劝,可管家反而松了口气。 “当初傅先生答应要娶你的时候就很不情愿,我也不知道老爷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答应,但我觉得,你和他结婚不会幸福。” 黎颂扯了扯唇,讥讽道:“爸爸给了他钱,很多的钱。” 管家露出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小姐还是及早抽身,专注自己比较好,老爷给你留了那么多财产,离开他,你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黎颂点头。 她早就想好了离婚后要做什么。 大学时,她本来想为了梦想去学拍摄,最后还是考虑到以后要继承公司去学金融。 现在黎氏被父亲托付给心腹打理,黎颂并不需要操心黎氏在江北的发展。 也是时候该拼一拼自己的事业了。 她自身学的专业不能浪费。 黎颂想了想,一通电话打给黎氏集团总裁办。 难得黎颂主动联系,**在电话里震惊到失口喊出来:“你要离婚?!” 黎颂揉揉被喊痛的耳膜,郑重道:“对,我已经想好了,婚必须离,我不想再喜欢傅凌砚了。” “好好好!” **高兴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像是要去应聘男高音合唱团:“那我现在就安排我儿子回来,让他辞了海外的工作,过来帮你!” 黎颂吓了一跳:“这不至于吧……” “至于!以前你那么花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把事业心,不找我最信任的人帮你,我不放心!” **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黎颂捂着额头,倍感丢人。 好吧,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追着傅凌砚跑的花痴。 她正要出去,眸光微顿,看到手机通知栏里显示一条短信。 傅凌砚居然破天荒要她一起去参加宴会。 自己人前演戏,还要拉着她一起装恩爱。 真可笑。 黎颂点开,回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不同意离婚,我就不见你! 对方没再回复。 黎颂翻了个白眼,把房间里的桌椅摆得更整齐些,拍拍手出去。 不料一抹身影横冲直撞而来,滑铲似的跪在地上给黎颂磕头。 “小姐,求您救命!” 那人磕头时,绑着的长发散落,分毫不错地铺在黎颂的毛绒拖鞋上,像是给鞋头的小熊盖了层被子。 黎颂勉强认出来是家中女佣王姐,赶紧将她扶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王姐哭得断断续续,总算是把话说明白了。 总而言之,王姐那胆小如鼠又爱凑热闹的儿子去凶杀案现场凑热闹,不知怎么被当成重大嫌疑人带走调查了。 现在待在拘留所里出不来,也不让家里人看望,完全与世隔绝。 王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让人探视是怎么个事啊!我儿子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让我溜溜!” 这什么稀碎的形容…… 黎颂扶额:“王姐你别哭了,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是有头绪了,想让我出钱还是出力?” 王姐提着袖子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眼巴巴看着黎颂。 “有个人能打通关系让我去探视,叫程岩,您老公的御用律师。” 第6章 现在知道立爱妻人设了 耳边是王姐的哭声,黎颂捧着手机,人有点麻。 屏幕上是她和傅凌砚的短信记录,停留在她发出去的最后一条。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不同意离婚,我就不见你!” 黎颂指尖抖了好几下,也没拉下脸找傅凌砚。 她给程岩打电话,约见面。 黎颂出门时,王姐眼泪汪汪握住她的手:“小姐,谢谢您。” 黎颂递给她一块手帕:“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每个在黎家做工的人,少则都待了五年,见证过她和父亲的温馨欢乐,也和她一同举办过丧礼,送父亲离开。 于情于理,她必须帮王姐这个忙。 黎颂出门时特地拐到五芳斋,买了一些有名的点心。 程岩西装革履,正在律所办公室泡茶。 看到黎颂来,他将茶端过去:“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黎颂露出笑容,把一笼点心递过去。 “家里佣人做的点心,吃不完,拿来给你尝尝。” 程岩看到食笼上的五芳斋图样,表情古怪地接过来,“您家里人……手艺还挺好的。” 黎颂笑着撩了撩头发,非常生硬地步入正题:“最近忙吗?有没有空帮我忙?” 程岩听她简单讲完来龙去脉,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事好办,不过夫人也知道,我只为傅先生做事,我得先打电话给傅先生报备一下,方便吗?” 黎颂面色微僵:“我要是说不方便呢?” 程岩摊摊手:“我只听傅总的。” “……明白了。” 黎颂站起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回去把那笼点心提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你似乎花生过敏,就不留给你了。” 程岩嘴角一抽。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花生过敏? 黎颂拎着点心,又风风火火来到傅氏附近,拨通纪云的电话。 等人下楼,黎颂摇下车窗,拎着东西往纪云面前一递。 “纪特助,帮我个忙。” 纪云后退一步,笑眯眯道:“您要是有求于傅总,还是亲自和他说吧,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都不用见外的。” 黎颂往座椅上一靠,自暴自弃道:“你给傅凌砚打电话,说我要借他的金牌律师用用。” 纪云拿出手机,说明情况后点开免提,上前递给她手机。 “傅总有话跟您说。” 黎颂手指微动,实在避无可避,接过来,认命地“喂”了一声。 傅凌砚的声音隔着手机传出来,带着一抹不近人情:“想让我帮忙,就回来和我参加晚宴。” 黎颂有点烦:“傅凌砚,以前你把我丢在家里不管不问,现在上新闻了你知道立爱妻人设了?” 电话里,男人沉默两秒。 “只要你不离婚,我每天都会回景园陪你,这次必须安抚住股东和投资方,贺家的宴会是个好时机。” 贺家,贺知雪! 黎颂握紧手机,凝眉。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在她婚前嘲讽她倒贴傅凌砚,婚后又取笑她爱而不得,逼婚后活该被冷落。 她已经能想象到,如果她不出席,贺知雪又要如何拉着别人嘲讽她了。 即便她和傅凌砚闹离婚,也得先恶心贺知雪一把再离。 不过…… 黎颂脑海里灵光一至。 怎么这么巧,王姐佣人的儿子出事,只有程岩能帮得上忙? “傅凌砚,王姐儿子被抓走,是不是跟你有关?” “嗯,我安排的。” 傅凌砚说完就撂电话。 黎颂气笑了。 “不要脸!奸诈小人!傅凌砚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你无耻!” 她在车里一通乱骂。 纪云站在车外瑟瑟发抖:“那个,夫人你能不能先把手机还给我再慢慢骂?我还赶着去上班呢。” 黎颂:“……”她要整死傅凌砚! 半个小时后,王姐的儿子洗清嫌疑,无罪释放。 夜幕降临后,晚宴陆陆续续来了人。 大厅中,傅凌砚身形挺立,正和贺父聊天。 贺知雪同一群少爷小姐喝酒,脸上挂着得意笑容。 “我就说傅凌砚和黎颂是假夫妻,我给他的请柬是两张,他偏偏不带黎颂过来,可见两人关系僵得很!” 另一人附和道:“傅凌砚这么讨厌黎颂,却足够给你们贺家面子呢,他可从不参加这种非商业性质的宴会。” 贺知雪笑容更深,忍不住认真打量傅凌砚。 傅凌砚和那些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不同。 他骨相立体,眉眼带着商界厮杀的沉稳冷厉,尤其是穿着西装的时候,透着傲人的肃杀之气。 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很神秘,仿佛与生俱来不会为感情折腰。 贺知雪无比肯定,没有人降得住傅凌砚。 没人能让傅凌砚有爱恨嗔痴的情绪。 黎颂更不能。 贺知雪舔舔有些干的嘴角,补了口红,端着红酒信步悠然走过去。 “傅先生。” 她声音娇媚,脸上挂着大方的笑容。 傅凌砚和贺父停下交谈,回眸看她。 贺知雪被他看得脸红:“那个,今天黎颂怎么没来呀?是身体不舒服不便出门吗?” 周围人竖起耳朵听,闻言都忍不住看过来。 尤其是和傅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时刻准备打探情况。 傅凌砚眸色沉了沉。 贺知雪捂着嘴:“是不是不方便透露啊?抱歉,我不问了。” “没不方便。” 傅凌砚的嗓音透着几分淡漠,目光越过贺知雪,看向大门外。 “她来了。” 贺知雪一愣,转身看去。 第7章 草莓印 宴会上不知何时安静了许多。 所有人都看向门外进来的女人。 黎颂唇瓣很红,一身的长裙更红。 她本就娇致,精心打扮后水光潋滟的像只妖精。 黎颂大半年没几次出现过这种公众场合,甚至有的人没认出是谁。 “好美啊,这是谁?” “你疯了吧?那是黎颂。”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将近半年没出现在宴会上的黎颂。 都说婚姻是坟墓,黎颂在墓里躺了一年,怎么还更加漂亮了? 黎颂一撩头发,走到傅凌砚身边,众目睽睽下挽住他的胳膊,唇角荡漾笑意。 “抱歉啊贺知雪,我来晚了。” 周围人的眼神纷纷变了。 贺知雪臭着脸:“你们不在一个地方住吗?还需要分头过来。” 傅凌砚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看向黎颂,示意她解释。 黎颂害羞咬唇:“都怪我老公,说我穿这身衣服很性感,非要折腾我,这不,我洗个澡补个妆什么的再来,就耽误了。” 她摸着颈间的项链,指尖下滑,掠过锁骨。 贺知雪瞪圆眼睛,盯着她锁骨上的红痕:“你那是什么?” 黎颂立刻做出害羞的表情,往傅凌砚的身后躲了躲,抱住他的胳膊。 “都怪你啊老公,说了今天人多,你非要给我种草莓,现在好了吧?被人看到了。” 傅凌砚难得卡顿了下,紧盯着她白滑肌肤上的痕迹。 而他的反应,在贺知雪看来等同于默认。 贺知雪的脸色变得难看,勉强笑笑:“呦,你们俩感情这么好?看来什么婚变的传闻都是假的。” 看到她吞了苍蝇似的表情,黎颂勾唇,轻轻靠着傅凌砚甜蜜微笑。 “是呀,那些整天巴着我们婚变的人可要失望咯。” 黎颂冲贺知雪抛了个媚眼。 贺知雪气得深吸一口气。 “既然你们感情好,怎么也不经常一起住啊?傅先生工作忙在公司里待着,你可以去看他嘛,这一年多来,你都好像没有露面吧?” 她语气中带着一抹高深莫测,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漏洞,迫不及待要把洞口撕扯得更大些。 黎颂不自觉地抿唇。 她没去过公司,是因为傅凌砚让她轻易不要露面,容易招致议论。 后来傅凌砚不回家,她也不敢去公司找。 就这么挺到现在,结婚一年多来,她竟然只因为离婚去过一次。 傅凌砚眉梢一压,开了口:“公司人多眼杂,是我让她最好不要去。” 黎颂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贺知雪,别人家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连我没去过公司都知道,我的认知里,好像只有妄想插足的第三者,才时时刻刻窥探别人的婚姻。” 她挑挑眉:“看来你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你胡说什么呢!”贺知雪急了。 黎颂害怕躲进傅凌砚怀里:“你看你,说着说着又着急,像那个什么急跳墙来着?” “你,你……” 贺知雪脸色通红,上前一步抬起手。 旁边一道冷厉的目光陡然压过来。 贺知雪的胳膊似有千斤重,被傅凌砚眼神警告着,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黎颂握住贺知雪的手腕,将她扯近。 她轻飘飘道:“我跟傅凌砚好得很,你只看到他不回家,不知道我们喜欢出去住酒店夜夜造小孩吧?” 黎颂声音很小,只有她们能听到。 傅凌砚看着她,似乎在通过口型判断她说的话。 黎颂没看他。 这些话就算是为气贺知雪,也太可笑了些。 傅凌砚这种人,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思考他的公司如何能更赚钱,估计这辈子也没哪个女人能爬上傅凌砚的床。 黎颂替贺知雪整理肩膀的布料褶皱,语气傲慢带着一抹炫耀:“凌砚可持久了,需求也大,隔三差五就要带我去开房,还温柔体贴会伺候人,你羡慕吗?再羡慕也是我老公。” 贺知雪被她压着肩膀,被迫听了这些,又羞又恼。 她一把将黎颂推开。 “这种场合就恬不知耻说这些,你,你真是厚脸皮!” 黎颂风轻云淡地勾唇:“是啊,不像你脸皮薄,瞧瞧。” 她伸手,趁其不备抹一把贺知雪的脸,晃了晃指尖上沾的粉底:“脸皮薄的人真麻烦,化个妆都得里三层外三层!” 傅凌砚没忍住,轻笑出声。 贺知雪气得浑身颤抖,一扭身跑了。 看那方向,是去洗手间补妆。 黎颂哼笑,心中别提有多痛快。 贺知雪这个鬼,阴魂不散,从上学的时候就和她不对付。 她作业没写完,贺知雪冲去老师办公室恨不得嚷嚷到人尽皆知。 有男生给她写情书送巧克力,贺知雪把巧克力分发全班,到处造谣说她早恋。 后来黎颂喜欢傅凌砚,贺知雪在其他学校上大学,也要跑来各种打听傅凌砚的情况,托自己父亲认识傅凌砚。 这场婚姻里,除了傅凌砚不情愿之外,最不想她成为傅夫人的就是贺知雪了。 现在看到贺知雪吃瘪,黎颂爽的不得了。 她正美滋滋爽着,身侧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很开心?” 黎颂的笑容僵在脸上,回头对上傅凌砚深邃的眸子,才逐渐回到现实。 “当然开心,我的快乐建立在贺知雪的痛苦之上。” 傅凌砚逼近一步:“说说,你是怎么让她痛苦的?” 他距离过近,就有人看过来。 她和傅凌砚的事情断断续续传了一年多,比明星的八卦还让这些人感兴趣。 黎颂身体紧绷:“我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了。” 她受不了周围的眼神,匆匆上二楼休息室。 谁知她刚进去,傅凌砚也跟来了。 “你干嘛?” 黎颂匪夷所思:“你不在楼下应酬吗?” 傅凌砚走到桌边,拿着盘子,挑了几样点心递给黎颂。 黎颂不接,蹙眉道:“这里又没人,你没必要做这些。”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楼,傅凌砚一个人在楼下应酬不管她,也不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这点难得的独处时间,竟然还是为了做戏。 第8章 夫妻俩的初吻都没了 黎颂心里闷得厉害,转身背对着傅凌砚。 “你出去吧,我缓一会就下楼。” 比起来惺惺作态的两人独处,她宁愿到楼下逢场作戏去。 傅凌砚没什么情绪,将盘子放在黎颂身边。 “许你在外面胡说八道,不许我跟你待在同一个房间?” 黎颂眨了眨眼,装作听不见,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傅凌砚俯身凑近,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圈进怀里,居高临下。 黎颂僵了僵,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离得近了,她仿佛一猛子扎进傅凌砚的那双眼睛里,有种溺毙的窒息感。 纵然喜欢傅凌砚很久,她也很少和这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对视过。 黎颂不自在道:“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 “要不我帮你回忆下。” 傅凌砚的眼神满是倾略性,落在黎颂的红唇上,细细打量。 “比如,说我们喜欢酒店开房。” 黎颂脸涨红。 傅凌砚觉得有趣:“再比如,说我持久需求大。” 黎颂:“……” “又或者说,我温柔体贴会伺候……” “可以了!” 黎颂伸手捂住傅凌砚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故作镇定:“可以了,我说过的话不需要你来帮忙回忆,我那是气贺知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气贺知雪,她也存了让傅凌砚尴尬的心思。 她被人嘲笑指点,傅凌砚也得尝尝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什么滋味。 这个从来高高在上的商业神话,再不和她离婚就要变成笑话! 傅凌砚没有再说什么,只定定看着黎颂。 黎颂的手指微凉,轻轻覆在他唇上。 是一种别样的触感。 傅凌砚不知怎么,喉咙忽然滚动一下。 黎颂掌心微热,触电般缩回手,想推开傅凌砚起身。 傅凌砚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锁骨间的红痕上。 “怎么弄的?” 黎颂挑挑眉,故意道:“我外面男人那么多,随便找人亲两口不就亲出草莓印了?” 傅凌砚眼神暗了:“好好回答。” 黎颂挑衅他:“这就是事实!接受不了我绿你就离婚,今天我跟你来只是为了气贺知雪,你别以为我还会配合你嘶——” 她话还没说完,陡然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地睁大眸子。 身前的男人,竟然低头在她那片红痕上咬了一口。 黎颂能清楚感觉到,傅凌砚强韧的舌尖划过锁骨,像是在标记,又像是在抹去什么。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傅凌砚已然撤开,微微眯眸。 锁骨上的红淡了很多,显然是上的一层口红。 他的表情认真探究,似乎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何不妥,做便做了,只为确认心中的猜测。 黎颂恼了:“傅凌砚,你……” 傅凌砚没听她说话,指尖在她锁骨摩挲几下。 黎颂身子一僵。 红痕彻底没了,只剩淡淡的粉色,是与他手指摩擦出来的。 傅凌砚轻撩眼皮:“黎颂,下次说些别那么快让我拆穿的借口,还有点可信度。” 他按着黎颂两侧的沙发,居高临下地将人圈在怀里,冷清的眉眼略带笑意。 黎颂气得磨牙,彻底没招了,泄气地揪过抱枕搂在怀里,侧过脸。 “你都已经搞清楚了,还不快出去!” 这时,外面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几个人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 “奇怪,刚才贺知雪怎么非要把妆卸了?还说太浓了,一场晚宴而已至于吗?” “不过有一说一,确实浓,她画成那样都和纸扎人差不多了。” 黎颂正在气头上,听到纸扎人这形容实在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意识到她们是要进这个房间,又手忙脚乱去推傅凌砚的胳膊。 傅凌砚的手臂在撑着沙发,猝不及防失去着力点,压在了黎颂的身上。 黎颂还愣着,一抬头,就和傅凌砚脸贴着脸撞到一起,双唇紧贴。 两人同时愣住。 傅凌砚感觉到黎颂的红唇柔软,气息温热,一瞬间晃了神。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推开的。 三个人站在门口,看到沙发上身体紧贴着亲吻的男女,顿时石化在原地。 “是,是傅凌砚和黎颂吗?” 黎颂如梦初醒,用力推傅凌砚。 傅凌砚起身,薄唇还泛着水光,回眸扫了一眼几人。 几人像被刀了一下似的,吓得拔腿就跑。 黎颂坐在沙发上,心在狂跳。 她以前做梦都想和傅凌砚牵手拥抱亲吻,好不容易心灰意冷,没想到现在居然亲上了。 隔着楼道,黎颂都能隐约听见几个女人女高音似的在大叫。 “刚刚我们看到傅凌砚和黎颂在接吻!” 黎颂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瞪着傅凌砚。 傅凌砚面色平静:“纯属意外,责不在我。” 黎颂气得语塞,也不想在这种时候下楼,闭了闭眼:“你出去!” 看着她嫌弃的样子,傅凌砚指尖蜷缩。 他不悦道:“你就这么嫌弃我?” “那是我的初吻!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被夺走好吧!” 黎颂加重语气,有些崩溃。 她绝对不想在离婚之际,莫名其妙的把初吻送出去,还是给了傅凌砚这个自私薄情的准前夫! 傅凌砚微微蹙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回身道:“黎颂。” 黎颂表情难看,没好气道:“干什么!” 傅凌砚一字一顿道:“那也是我的初吻。” 黎颂凶巴巴的表情就这么僵住了。 男人拉开房门出去。 仿佛一室的温度,只是黎颂的错觉。 黎颂整理好妆容,下楼顶着众人的八卦眼神遁走。 她刚坐进车里,就看到几个微信群已经炸了。 众人似乎已经忘了群里还有当事人的存在,都在议论。 每一个群里的消息都显示99+。 黎颂努力爬楼,才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所有人现在都认为她跟傅凌砚之间感情特别好,傅凌砚不回家以及黎颂不去公司见他,也只不过都是假象。 “怪不得黎颂以前追着傅凌砚跑,居然能够忍着自己老公一年多不回家,也不去公司,原来人家的感情好着呢。” “傅凌砚怎么会有这种癖好?不喜欢回家,反倒喜欢在外面开房。” “他自己名下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换句话来说,那也是他家,在自己的地盘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黎颂咬牙切齿,有些后悔。 挤兑贺知雪只是一时爽,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现在傅凌砚跟她感情好的假象,算是被人彻底相信了。 傅凌砚再也不是冷落妻子的人,而是家庭事业两不误的好男人。 再这样拖,根本不会对傅凌砚造成影响。 不行,得想个招。 黎颂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细碎光芒,买通记者在网上爆料她参加晚宴离开之后,直接回了黎家。 第9章 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夜里,网上又起了另外一种声音,说他们感情生变,迟早要离婚。 傅凌砚去公司上班。 下到八卦的员工,上到那些直盯着他会不会离婚把财产分给黎颂的股东和投资方,全部都在暗中打听。 纪云推开办公室的门。 “没想到夫人昨天晚上回黎家之后,又找记者曝光她现在不住在婚房,加上晚宴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测你跟夫人到底是不是感情不合,怎么破?” 傅凌砚瞥他一眼,“暂时不要给回应,就说我们感情稳定,黎颂只是正常回娘家小住几天。” “可是夫人万一不回来呢?你能保证夫人不会再传出任何跟你婚变的消息吗?”纪云摊摊手,直指要害。 傅凌砚没有说话。 他最讨厌私生活跟工作上的事情掺和。 偏偏现在的局面把两者绑在一起。 纪云见他不语,叹气:“那些股东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本就不想让您拿出公司的流动资金,去投入新品研发,现在肯定打算拿着您要离婚的事情做文章。” “投资方也会认为您和夫人分完财产之后,没有足够的资金空间,除非……” 纪云咽了咽口水,迎着傅凌砚平静无波的双眸,冒死开口:“除非离婚的时候,您让夫人净身出户。” “闭嘴!” 傅凌砚的语气陡然一沉,将钢笔扔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犹如春雷乍响。 傅凌砚大部分办公的时候,都像是一股波澜不惊的微风。 此刻,他却如同沉睡的狮子被打扰了好眠,眼神冷到阴郁。 “谁都别想打这个主意,我不会让黎颂净身出户,辜负她父亲的嘱托。” 纪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冷汗都出来了:“明、明白!我就是随口说说,再也不说了,傅总别生气。” 傅凌砚收回目光,揉揉眉心继续办公,也不开口叫纪云出去。 他不说话,纪云就在旁边等着,刷手机时刻注意着网上的动向。 过一会儿,纪云清清嗓子,嘴里蹦出让傅凌砚不高兴的话。 “媒体说你们俩可能是在晚宴上吵架了。” “这个媒体还说你们最近要闹离婚,就算是参加晚宴也不能说明感情好。” “哦对了,还有些公司里的人也在说这件事情,他们还用奶茶钱赌你们到底会不会离……” 纪云每说一句话,傅凌砚的脸色就黑一分。 直到他察觉到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害怕地缩脖子。 “傅总别生气,我就是想要汇报汇报。” 傅凌砚面容冷肃,垂眸仍看着文件:“我不需要你来汇报八卦,我需要解决办法。” 纪云想了想,眼前一亮。 “还真有个办法,要不傅总想办法让夫人跟你去约会?大家自然会相信您跟夫人还好好的,只是都不屑于理会外界的各种猜测。” 傅凌砚沉吟片刻,点头。 他敲了几下键盘,盯着屏幕似乎陷入纠结之中。 纪云好奇,偷偷踮起脚,伸头往那边瞄了一眼。 电脑屏幕上是浏览器的界面,傅凌砚的鼠标定在输入框里,显示了一大堆搜索记录。 #江城最贵餐厅 #江城高消费约会地点 #预算五百万以内的约会消费流程 多少? 五百万?!!! 纪云看愣了,这好险没把他吓得脚下一滑栽在桌边。 花五百万去约会,真是壕无人性!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傅凌砚果然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一惯缺乏人情味的变通,凡事都认为钱可以买来一切。 现在,这一刻板印象又开始加深。 纪云委婉提醒:“傅总,约会而已,没有必要一直追求最贵的地方吧……” 傅凌砚闻言瞥了他一眼。 “那要带黎颂去哪里?” 纪云无话可回。 他都快忘记了,傅凌砚从未谈过恋爱。 傅凌砚一出大学,就在黎先生的资助下努力创业。 这几年过去了,傅凌砚睁开眼就在工作,拼命的出人头地,要在江城站稳脚跟打拼出一片天下。 因此外界那些猜测他和黎颂的八卦,他都不知道,别人更不敢当面和他提起过。 对于谈恋爱,傅凌砚更是一窍不通。 纪云走过去,在傅凌砚备有压迫感的目光中,缓缓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揉揉鼻子,露出颇为骄傲的表情。 “我呢,也算是交往过三个女朋友,分手还都是我提的,作为一个有魅力有经验的人,我在恋爱方面颇有真传!” 傅凌砚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对着他上下打量:“哪来的魅力?让我想开除你的魅力?” 纪云瞬间蔫了,低头老老实实回答:“我认为最合适你们约会的地方应该是电影院,一起去那种场合,显得你们感情好,也会有很多人偶遇到,群众的眼睛比媒体报道更有可信度。” 电影院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故意秀恩爱,更能够打破网上的传言。 傅凌砚点头:“你去订票。” 纪云又道:“不过,您得把夫人给约出来才行,这个好像有点难度。” 傅凌砚略做沉思,随即起身拿出手机发短信。 “出来见个面吧,谈谈我们离婚的事。” 黎颂现在日思夜想就是赶紧离婚,结束这可笑的生活和她一坨大便般的暗恋。 看到这条短信,她巴不得赶紧跟傅凌砚见面。 可一看地址,黎颂犹豫了。 “在电影院里谈离婚,你确定?” 傅凌砚回复:“怎么,你不方便?” “这种地方谈离婚,很打扰别人的观影体验,里面很黑,也看不见签字。”黎颂匪夷所思。 傅凌砚这个人果然很怪,脱离滤镜之后,怎么看都有些不顺眼。 过了一会儿,傅凌砚又发来短信。 “不用管这个,你准时到。” 黎颂只好拿出包里的离婚协议,准备去做个了断。 她到达目的地,被工作人员领着进了场地。 第一眼望过去,场地明亮如昼,排排红色的座位一览无余,一个人都没有。 黎颂震惊,身后的门忽然关上。 工作人员趴在门缝里,笑道:“您跟傅先生在里面尽情相处吧,到时间会为你们开门的。” “我自己在这里,哪有什么傅先生……” 黎颂还没说完,就听到傅凌砚的声音响起。 “我在这里。” 第10章 人被逼急,就会发疯 地方太空旷,有回音,以至于黎颂听到的是:“我在这里,在这里,这里,里……” 黎颂顿觉阴森森的,想到了从前看过的某部恐怖片。 她警惕的回头环顾四周,终于发现最高处一排的座位上有个男人。 傅凌砚穿着西装坐在那,姿态随意悠闲,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拿着工作文件,清贵优雅的看着。 不是,非要在这种地方穿西装打领带吗?装什么哔呢! 黎颂一口气上了十几级台阶,才到傅凌砚的面前。 她气喘吁吁道:“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谈离婚?” 傅凌砚帮她按下座位,拍了拍。 黎颂勉为其难地坐下。 傅凌砚又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可乐爆米花递给她,拿出遥控器关灯摁了一下。 大灯灭了,电影幕布亮起来。 黎颂被他这番操作搞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傅凌砚自己家的观影厅。 黑暗中,傅凌砚淡然开口:“先看电影,看完再谈。” 黎颂呼出一口气:“你是在搞抽象吗?” “不是。” 傅凌砚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倒显得有些真诚:“在跟你看电影。” 黎颂:“?” 她很难想象这么个商界里厮杀,把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金融霸主,居然听不懂她这话是在嘲讽。 黎颂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有种逃又逃不掉,死又死不了的无力感。 “你说过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不会浪费在其他事情上,我们赶紧谈完离婚就一拍两散,可以吗?” 傅凌砚像是听不见一样,按了下遥控器。 电影开始播放。 黎颂扭头,起身就走。 她想拉门,发现门从外面锁了。 黎颂只能朝外面喊:“我要出去!有没有人在?” 工作人员来了,在门缝里露出微笑:“傅先生说开门,我们才会开门哦,夫人别喊了,注意保护嗓子。” 黎颂这才反应过来傅凌砚想要干什么,眯起眸。 她扭头质问:“傅凌砚,你是不是就想把我锁在这里,陪你看一场电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在约会,不会离婚?” 傅凌砚挑眉默认。 黎颂被他卑鄙的做法惊呆了。 “你做梦,别以为一场电影就能让所有人信我们感情好!” 傅凌砚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望向她,开尊口:“正片开始了,坐吧。” 黎颂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但她也知道,就算再怎么闹,现在傅凌砚都不会把她放走。 她干脆挑了个离傅凌砚最远的地方。 其实,黎颂自己来看过很多场电影。 江城富人区就在这一片。 她不能去以前那些常去的高档餐厅,以及各种名牌购物商场。 在那种地方,难免碰到一个圈子里的人。 他们会八卦,各种打听她的私生活,问她逛街为什么没有傅凌砚陪着,问她作为最早结婚的那个,怎么不要孩子。 也有人毫不避讳地问她,为什么傅凌砚一直都在公司里呆着不回家。 她厌倦了。 这些问题一遍遍提醒她,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是个没人爱,婚后独守空房的可怜虫,便只能躲到这种地方来。 灯光一黑,黎颂能够尽情享受着没有人议论她的世界,没有压力,不用解释,也不必回到空荡荡的景园,面对丈夫永远不会回家的残酷事实。 她通常还会买一大桶爆米花,全部都吃完,口腔中弥漫着香味时,可以通过咀嚼食物来放空大脑。 不用去想爸爸的去世,爱而不得的感情和这糟糕的婚姻。 黎颂的表情黯然落寞。 她伸出手,下意识又去拿爆米花。 还真摸到了。 黎颂讶然回头,看到傅凌砚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身边,把吃的喝的都拿了过来。 傅凌砚拿着爆米花桶,朝她递过去。 可他另一只手仍旧握着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在回复工作短信的内容。 哪怕现在,傅凌砚还在见缝插针的工作。 黎颂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很无力。 “傅凌砚,我都说了,我愿意配合你私下离婚,继续住在景园,等你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完了,我再搬出去,我都已经妥协到这个份上,只想要一份解脱,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傅凌砚喉咙滚了滚,感知到黎颂确实很委屈,很崩溃。 他终于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和冷硬,态度甚至称得上有些温和: “我每天回景园,杜绝那些流言蜚语,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钱,资源还是公司的股份?我可以分给你。” “钱钱钱,谁稀罕你的钱!我黎家难道缺钱吗!” 黎颂站起来,快要疯了。 傅凌砚仰头望向她,黑眸沉静,拽着人的心也下沉:“那你要什么?” 黎颂张了张口。 两个月前的生日愿望,她要傅凌砚爱她,要一个温暖的家。 现在,除了离婚她什么都不想要。 她没办法跟傅凌砚这样的人沟通,也实在不该当初因为傅凌砚的这副好皮囊,就见色起意喜欢上他。 人被逼急,就会发疯。 黎颂俯视着傅凌砚,语气锋利直白:“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傅凌砚眸色微暗,声音低沉:“不离婚,我还是你的人。” “这可是你说的。” 黎颂直接坐在傅凌砚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就亲。 红唇快要撞上来,傅凌砚身体微僵,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多年保持对人的疏离,并不习惯被触碰。 黎颂一点也不意外。 “看吧。” 她讥讽冷笑。 傅凌砚回头看她,目光深而怔然。 黎颂冷冷道:“你说你是我的人,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吗?夫妻该做的事做过吗?甚至我亲你一下,你都是下意识躲开,真的很没意思。” 言尽于此,她索然无味,起身。 忽然,一只手将她拉扯回去。 黎颂猝不及防,被傅凌砚按进怀里。 温暖结实的胸膛,清冷、透明而干净的雪松木香味,略重的呼吸。 骤然的肢体接触,让黎颂大脑一片空白。 傅凌砚捧着黎颂的脸,低头吻住她。 第11章 抓衣角 黎颂心头一颤。 冰凉的唇正辗转在她唇齿间。 傅凌砚捏着她的后颈,想要撬开她的牙关,本能的想要继续下去。 黎颂及时推开傅凌砚,震惊起身。 与此同时,幕布暗下去。 黎颂看不见傅凌砚的表情,却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亲过人,躲是因为没经验。” 黎颂缓缓蜷缩手指。 他竟然在解释。 幕布又亮起来。 黎颂神色复杂,看着傅凌砚波澜不惊的眉眼:“你根本就是在做任务,你亲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我。” 傅凌砚皱了皱眉。 喜欢? 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忽然。 偌大空旷的场地响起诡异音乐。 电影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拎着娃娃走到卧室里。 卧室床上躺着女人,女孩叫了声“妈妈”,手脚并用爬到床上。 黎颂抬头看着,挑了下眉。 忽然,电影里的“妈妈”转过身,对着镜头露出一张只有眼白的狐狸脸,还长着毛。 黎颂来电影院几乎什么都看,已经习惯了恐怖片一惊一乍的套路,根本没有被吓到。 可下一秒,她的衣角被紧紧攥住。 黎颂低下头。 傅凌砚正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凝重地看着电影幕布,眼里划过一抹紧张,坐姿也略显紧绷。 “你怕这个?”黎颂有些意外。 傅凌砚抿唇,面无表情道:“不怕,只是拍出来吓唬人的。” “是啊,这不就吓唬到你了?”黎颂居高临下地取笑他。 傅凌砚这才注意到手上的动作,立刻松开她的衣角,脑海里浮现一些不好的画面。 黎颂拿起座椅上的包,将里面的协议书拿出来放在傅凌砚旁边。 “你要是不签字,我就接着找记者爆料,你自己考虑。” 她坐下来,索性专心看电影。 一时半会她也出不去,比起来一直对牛弹琴,不如把这部无聊的恐怖片看完。 傅凌砚始终很安静,没看那份离婚协议,也没看电影画面,默默闭上眼睛。 蓦然间,他好像回到了在山里上小学的那一天。 四点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他背着破旧的书包,踩着潮湿的岩石路往山下走。 草丛间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几次窜出来野生狐狸一路尾随。 他猛然想起同学讲过的鬼故事,吓得浑身汗涔涔,拼命往前跑,路上栽了好几次跟头,满身都是潮湿泥土。 到了下午,泥土在衣服上结成块。 十岁的傅凌砚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家,推开门看到床上已然冰冷僵硬的母亲,和地上凉透的一碗甘草汤。 幕布光明明灭灭打在傅凌砚的脸上,照亮他孤独压抑的童年。 不知过了多久,黎颂无意间转过头,终于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 她不可思议地嘲讽:“只是一部很无聊的恐怖片,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傅凌砚没说话,额头一直在冒汗。 黎颂蹙眉打量:“你到底是害怕还是身体不舒服?” “喂,说话啊。” “傅凌砚!” 傅凌砚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被他直勾勾盯着,黎颂莫名有些心慌:“你,你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 傅凌砚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明媚的女人。 心莫名安定几分。 他拿出手机,沙哑开口:“我没事。” 黎颂更觉得怪,看着他的手里满是冷汗,顿了顿,拿过旁边的遥控器将电影关掉。 傅凌砚问:“怎么不看了?” “电影吵死了,我要睡觉,待会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颂拿出包里的眼罩戴上,靠着座椅睡。 耳边响起傅凌砚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跟人吩咐工作上的事。 和唐僧念经一样惹人烦。 黎颂揉揉耳朵,困意来袭,不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傅凌砚正低头回复工作内容,忽然肩头一重,胳膊有些抬不起来。 他偏头,闻到黎颂头顶的淡淡玫瑰香。 傅凌砚忍不住又嗅了一下,意识到这样做有些不妥,才固定坐姿,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拿着继续打字。 …… 黎颂是被工作人员晃醒的。 她摘下眼罩,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傅凌砚的西装外套,人已经不在了。 “傅凌砚呢?” 工作人员微笑:“先生已经回去了,您睡得熟,他让我们两个小时后再叫醒您。” 黎颂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傅凌砚居然抛下她直接跑路。 她意识到一件事,忙拿出手机。 果然,她和傅凌砚在同一个电影院看电影的事情已经被目击者传出去。 媒体爆料她回家的事情,也被傅凌砚的公关团队洗白成正常回娘家。 黎颂捏紧手机,气冲冲离开。 她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一通电话。 男人的声音和煦如风:“黎颂姐姐,我是宋竞,我现在刚下飞机,明天有空见面吗?” 宋竞? 黎颂想起来了。 宋竞是宋叔的儿子,国外留学,现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 上次她打电话和宋叔说要离婚,宋叔就提过要他儿子回国帮她搞事业。 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黎颂一想到宋竞放弃国外的大公司职位,有些不好意思:“别明天了,我现在就去机场接你。” “你来接我?”宋竞惊讶。 “对,给你接接风,等着我吧。” 黎颂挂断,让忠叔开车去机场。 一个小时后,车到机场外面。 黎颂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出来,拉着行李箱戴着墨镜,和国际超模似的。 她多看了一眼,没想到男人就摘掉墨镜,顶着一张阳光的脸,离老远就冲她挥手。 “黎颂姐姐!” 黎颂愣了愣,看着快步过来的男人:“你是宋竞?” 他看着黎颂不由直了眼,愣神两秒才不好意思地点头:“是。” 黎颂想到**满脸的大胡子,很难联想到两人是父子俩。 她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很像宋叔。” “那我就找不到老婆了。”宋竞耸耸肩。 黎颂噗嗤一声笑出来。 初见的陌生氛围瞬间缓解。 上车后,黎颂说了她现在准备离婚和创业的打算。 得知她想从事关于拍摄方面的行业,宋竞深思熟虑后,建议她先去大公司历练两年积攒经验,最好是应聘娱乐圈相关的广告拍摄。 黎颂迟疑:“那岂不是要求很高?” 宋竞笑:“你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黎颂觉得有道理,一抬头发现车已经停到家门口。 忠叔扭头道:“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把宋先生送到宋家。” “别!” 宋竞急忙阻止:“我爹要是知道我来了,肯定彻夜盘问我在国外的情况,我还想好好休息呢,还是去找个酒店住吧。” 黎颂看着他年轻帅气的模样,忽然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住我家吧,顺便帮我个忙。” 第12章 黎颂是他的妻子,不是敌人 宋竞欣然答应。 “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黎颂示意他下车,把手机递给忠叔,拉着宋竞往家门口走。 “拍我们的背影,要拍到我们一起进家门。” 忠叔举着手机扬声答应:“好嘞!” 宋竞跟着黎颂溜达一圈,秒懂她的用意:“我知道了,你是想再曝出点新闻,给傅凌砚施压!” “他现在不离婚,我只有用这种办法逼迫他,目前看来,他非常在意被绿的名声问题。” 黎颂漫不经心地划拉屏幕,截图到一张比较暧昧模糊的背影照,给傅凌砚发过去,附赠一句话:“明天看不到签完字的协议,我就把这个发出去。” 宋竞一直打量着她,眼底浮现疑惑。 他忍不住问:“之前傅凌砚一次都不回家,现在为了不离婚都愿意搬回景园了,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继续试试?” 黎颂抬眸,笑笑:“我要的是他主动回家,要的是他在意我,喜欢我,既然看透他不能给我这些,不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宋竞摊摊手:“可他不出轨不乱玩,也不在外面和女人接触,甚至都没有什么不良习惯,你也很喜欢他,就这样凑合过日子,也不行吗?”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黎颂风轻云淡道:“对于其他人,婚姻可能是用来凑合的,但我不行,如果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强行绑定在一起也没意思,不如放手换双方自由,何况,你怎么知道傅凌砚就心甘情愿和我凑合过?” 她当初太过于自信,以为和傅凌砚长久的相处下来可以日久生情,再硬的心也能被她捂热。 可现在她才明白,这颗石头连捂的资格都不给她。 三百多个日夜,黎颂尝尽辗转难侧的滋味。 罪魁祸首稳坐高位,在名利场中呼风唤雨。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走吧。” 黎颂看到宋竞露出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笑着打趣:“别纠结啊,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用不着旁人为我发愁,去洗个澡睡觉吧。” 宋竞叹了口气,点点头,进门。 黎颂也跟着进去,手机振动,是傅凌砚打来的电话。 刚接通,男人低冽的声音传来。 “他是谁?” 黎颂笑:“新男友。” 傅凌砚沉默两秒,说:“你把男人带回黎家,不怕让你父亲失望吗?黎颂,胡闹也有个限度。” 黎颂火气上来:“你没有资格提我父亲,你要真怕我父亲失望,就让我恢复自由身!” 电话那边,傅凌砚的目光漆黑幽深。 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好,你等着。” 电话挂断,黎颂犹自平复情绪。 她坐在沙发上。 等着是什么意思,傅凌砚愿意在协议上签字了? 从头到尾,黎颂都没有和傅凌砚正面交锋过。 这个男人什么脾气秉性,她其实并不真正了解。 可傅凌砚在意名声,是会乖乖妥协的吧。 黎颂只能抱这样的期望,先去楼上洗漱。 浴室里雾气蒸腾。 黎颂坐在浴缸里,闭眼沉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浴缸边缘。 不知过多久,外面忽然有了动静。 她睁开眸子,从浴缸里出来换上睡裙。 窗外,十几辆车打着灯停在黎家周围。 为首的库里南稳稳停在黎家大门口,傅凌砚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倒是其他车上的人都下来了,每个人扛着摄像机或手机,排成排等待命令。 黎颂心里一紧,立刻拉上窗帘,认出来几个面熟的人是媒体记者。 她躲在帘子后面,手机适时地响起。 库里南的车窗降下一条缝。 傅凌砚双腿交叠,西裤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按下免提,黎颂的声音传来。 “傅凌砚,你要干什么?” “你要绿我,我满足你,江城前五十家的媒体记者都在这里,我保证让你们一秒上热搜。” 黎颂往下看,猝不及防对上傅凌砚深沉清明的目光。 她心脏漏了一拍,不理解傅凌砚到底在抽什么风。 “难道你不怕成为笑话,不怕名声毁了,对公司有影响?” 傅凌砚推开车出来。 他抬头,眉眼清冷无情。 “你都不怕对不起你父亲,婚内在你跟黎总生活的老宅跟男人厮混让他失望,我有什么好怕的?” 黎颂抓紧窗帘,与傅凌砚对峙:“那,那你不怕离婚影响公司?” 傅凌砚挑了下眉:“我有必要说明,我担心的只是离婚这件事影响到股东和投资方的判断,这件事曝光后,我会让公关团队发布声明,原谅你的所作所为,绝不离婚,绝不抛下你。” “到时候丢人的是你,对我的工作没有任何负面影响,还能赚点大家的同情,最多只是被编排几句,可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收场?” “黎家公司怎么办?跟你站在一起的**怎么办?你名声尽毁,又怎么办?” 他像高高在上的猎人,在对躺在案板上的猎物抽骨扒皮,动作优雅不见血。 黎颂很久前就听父亲夸过傅凌砚,是谈判桌上的常胜将军,攻人短处快准狠。 今天,傅凌砚把她父亲夸过的那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果然如同设置好的既定程序,只赢不输,分毫不差。 他们都在赌。 黎颂赌傅凌砚为了名声利益和消停的日子,只能妥协。 傅凌砚拿她父亲当做筹码,赌她再怎么胡来,也不会选择在黎家曝出丑闻。 显然,傅凌砚赌赢了。 黎颂缓缓松开窗帘,有气无力道:“你想怎样?” 傅凌砚握紧手机。 要让黎颂不胡闹,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让黎颂在黎长河的遗像前发誓,她绝对不会再闹离婚。 他对付任何人,都可以直击要害。 可看着黎颂慢慢红了的眼睛,傅凌砚无法开这个口。 公司里冷血绝情的手段,他做不到用在黎颂身上。 黎颂是他的妻子,不是敌人。 良久,傅凌砚眉眼松动:“出来,带上那个男人。” 第13章 一辈子很长,尽管闹吧 黎家外黑沉沉的一片人,虽不是保镖,阵仗也足够骇人。 记者手里的摄像机像大炮一样给人压力。 黎颂远远望去,才知道利用媒体和傅凌砚作对有多么不明智。 显然傅凌砚控制舆论更占上风。 她拉着宋竞,小声安抚:“别怕。” 宋竞反抓住她的手:“我才不怕,不就是装情侣故意气他吗?这个我熟。” 黎颂一惊:“不是,我没让你装……” 话还没说完,宋竞就拉着她来到傅凌砚面前。 他将黎颂搂过去,另一只手伸出来。 “你好,傅先生。” 傅凌砚没理,只盯着黎颂。 她穿着睡裙,头发盘着,脸上带着热水浸泡后升腾的一抹红晕。 俏生生的,像朵诱人的花,依偎在宋竞怀里。 黎颂觉得傅凌砚的眼神有些可怕。 忽然,傅凌砚抬手松了松领带,再是衣领间的纽扣。 是要准备动手打人吗? 黎颂心里一紧:“你别打宋……” 话还没落,裹挟着雪松木的西服外套落在她头上。 黎颂眼前一黑,被傅凌砚拽过去。 她扒开西装,看到傅凌砚的侧脸,敛眉时面容薄情到惊人。 几秒后,傅凌砚忽然勾唇:“宋竞,双北高材生,去年八月曾在傅氏投过简历。” 宋竞怔了下,想到这件让他气闷不已的事。 他拿着一流学位,在国内任何公司都可以闭眼挑职位。 偏偏傅氏集团连他的面都没见,直接拒绝简历投递和面谈。 宋竞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和总部也就是傅凌砚写过两封意见信,都石沉大海。 从那以后,他对国内的金融公司好感全无,索性直接留在海外工作。 没想到傅凌砚记着这件事。 宋竞气上心头,冷笑:“我倒是想问问你了,我的学历不够格进你集团?你们傅氏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凌砚与他对视,面无表情:“你是黎氏代理总裁**之子,黎傅两家也有生意往来,去了会议室一样要为几个利益点争得面红耳赤,让你去跟你父亲争,体面吗?” 宋竞升腾的怒火在听完这些解释,瞬间偃旗息鼓。 他没想到,傅凌砚不是看不起他,是怕他们父子俩觉得不便才拒绝聘。 傅凌砚这才伸出手,同宋竞握住。 “宋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痛失你这颗明珠,是我傅氏的遗憾。” 宋竞脸色缓和,轻咳一声:“也,也不用这么说。” 黎颂却觉不妙。 这个傅凌砚,到底想干嘛? 刚才还一股要杀了他们的气势。 傅凌砚颔首轻笑:“宋先生明珠投月,我特地向史密斯夸过你,他也说你在那儿表现出色,很高兴你选择到适合的公司。” 宋竞惊讶:“你和我们老板认识啊?你还会夸我呢?没想到你人不错。” “你也很好,你如今回国辅助我妻子工作,我放心。”傅凌砚面带客套的笑意。 宋竞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意识道:“没什么,这是我爸……啊!” 他话还没说完,脚面就被人踩了一下。 黎颂没好气地瞪着他。 宋竞猛然惊醒,他竟然在傅凌砚寥寥几语的试探中,全部托底! 他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朝前一步:“傅凌砚你、你卑鄙!” 傅凌砚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殆尽,面无表情:“因为什么回国,就老老实实做什么事,黎颂胡闹有我担着,你胡闹成了人尽皆知的小三,想过宋家的名声吗?” 宋竞哑口无言。 他迎上男人讥讽淡漠的眼神,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刚才竟然真觉得,傅凌砚是真心欣赏他,却因为黎氏和傅氏的关系不得不放弃聘用他! “滚回宋家,否则,你不会想象到这些记者明天怎样报道你。” 傅凌砚冷淡盯着宋竞。 身边的记者们虎视眈眈,准备大展拳脚。 自他们笔下写出的人物,救世主可以是十恶不赦的狂魔,狂魔亦可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宋竞彻底懵了。 被傅凌砚一阵连哄带骗,落了下风。 黎颂闭了闭眼,心下无力。 果然,没人能玩得过傅凌砚这一套。 软硬兼施,根本不需要真的见血。 黎颂只得使了个眼色,让宋竞先走。 记者很快也撤了。 空荡荡的黎家大门口,两人对峙。 下一秒,黎颂被傅凌砚扯进去。 傅凌砚扣住她的下巴,眸中情绪明灭:“不许带男人回黎家,不许在黎总这里胡闹,听到没有?” 黎颂仔细想想,也觉今天不该这样。 她一直觉得父亲还在老宅里,护着她。 现在在老宅闹起来,就像是在父亲面前闹,让父亲担心难过,又无措。 黎颂决定来软的:“我不闹了,傅凌砚,只要你签字,我就什么都不做了,我保证乖乖的,好不好?” 她歪着脑袋,双眸轻眨。 黎颂不生气的时候,狡黠的狐狸眼泛着波粼,透着浅浅淡淡的温柔俏皮。 傅凌砚手插兜,低头看她。 他想到黎颂以前追求他的时候,总是可爱灵动的,喜欢撒娇卖乖。 结婚后许久不见,这几天黎颂和他闹离婚,开始锋利有棱,对天作地,很久没有再眉眼弯弯的冲他笑过。 “好不好?傅凌砚,离婚我就不闹了,真的。” 黎颂晃着傅凌砚的衣角,企图用服软换男人改变心意。 傅凌砚回过神,望着她又开始生动的表情,薄唇轻抿,声音压得低低的:“一辈子很长。” 他攥住黎颂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低头。 电影院里的吻历历在目,傅凌砚呼吸微重,侧过头,在她耳边落下轻飘飘一句话: “闹吧,我有的是办法和时间跟你周旋。” 第14章 离婚倒计时:十天 黎颂僵住,望着男人覆盖着一层冷感的面容,心惊胆战。 傅凌砚为了利益,把她困在无望的婚姻里,竟打算困一辈子。 她喃喃道:“为什么?傅凌砚,你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喜欢的人,你去找个喜欢的好不好?” 傅凌砚低头看着她。 良久,他问:“喜欢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黎颂一顿,与他对视。 男人的眼里带着些许迷茫,是在真诚发问。 黎颂缩回手,敛眸笑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我忘记了,你压根就没有心,没有在乎的人。” 傅凌砚眼神闪烁,一晃脑海里闪过那张破败发霉的木头床塌上,上面躺着被丈夫丢在深山里,原本有着高学历的可怜女人。 “在这个世上,我是没有在乎的人,早就没了。” 黎颂瞧了瞧他的脸色。 傅凌砚泛着凉意的目光落下,喉咙滚动。 “所以,别试图改变我生活的轨迹,别挑战我的耐心。” 房间的窗户没关严,透着丝丝冷风。 傅凌砚早就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句明天来接她去公司。 不用想,又是为了安抚公司蠢蠢欲动的各方人士,把她当做工具人。 … 隔天早上。 黎颂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 忽然,房门被敲响。 宋竞一脸尴尬地进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姐,昨天我走了之后,没发生什么事吧?” 黎颂投给他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问?你是不是只长个子没长脑子啊?傅凌砚跟你客套几句,又放点狠话,就唬住你啦?” 宋竞委屈叹气:“他们这些生意人,鬼精鬼精的,我是真玩不过傅凌砚。” “算了。” 黎颂强打精神,起身。 宋竞跟着她:“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和傅凌砚还能不能离婚?” 黎颂顿了顿:“闹离婚的事先放几天,我先去一趟傅氏,你把几份工作的公司信息全都发给我。” 她赶往傅氏。 这一次,纪云早就在公司门口接。 公司上下都知道,传闻中逼迫他们傅总结婚的总裁夫人要来了,个个无心工作,伸长脖子在看。 黎颂穿着一件棕色皮草,黑色长裙,波浪卷,一双不规则的大耳饰缀在耳上,说不出的荣光明艳。 她跟着纪云进电梯,忽视所有人的目光。 等电梯里只剩下他们,纪云开口嘱咐:“几个股东在总裁办,夫人进去之后,要假装和傅总关系好些,您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办法闹离婚了,公司的风波过去,离婚没有任何影响,到时候傅总肯定愿意跟您好好说。” 黎颂垂眸不语,却把这段话听进去了。 等过两周,离婚这件事不影响到傅凌砚利益的时候,也许就可以轻易离掉。 这次,黎颂选择主动配合,也算是告诉傅凌砚,只要他愿意离婚,在此之前她可以不闹事。 黎颂定了定神,进入办公室。 几个股东一看到她来了,立刻围上去,变着法的打听他们夫妻感情。 黎颂始终对答自如,将傅凌砚不经常回家,说成每天都打视频,以及自己不想来傅氏出风头。 股东们打探半个小时,把黎颂搞得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打消几人的疑心,等人走了之后,黎颂立刻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凌砚。 “我现在不提离婚,也可以配合你这样演戏,但你要给我个期限,你公司的事和新项目,到底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傅凌砚想了想,道:“十天。” 比黎颂预想的要久。 不过她还能忍。 黎颂按住桌角:“好,那我就给你十天,不能再多了,十天后你还不离婚,我会把你的新项目搞砸。” 她觉得这次一定能离。 到时候傅凌砚利益不受损,她找不到对方不离婚的理由。 傅凌砚合上文件,抬头看她:“好。” 看他神情不似作伪,黎颂才缓缓呼出口气。 她正提着包想离开,办公室外忽然一阵喧闹。 纪云在外头急切道:“您不能进去!办公室里还有人,我们傅总……” 话还没说完,门被撞开。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提着限量款包的女人走进来。 很年轻,看起来像她的走路姿势一样盛气凌人。 女人直接忽略掉黎颂的存在,嘟着嘴望向傅凌砚,不快道:“傅总,你什么时候把人家的微信删掉啦?” 黎颂一顿,看向傅凌砚。 傅凌砚居然会加别人微信? 他不是从来不加私人微信,工作只用邮件吗? 黎颂想到当初追求傅凌砚,挖空心思想要对方的社交好友位,都被傅凌砚以工作忙不闲聊,加了也没用拒绝掉。 可笑的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就只有互相的手机号码。 以至于现在发短信,也都是用手机号。 傅凌砚像是没注意到黎颂的反应,抬眸看着那女人:“我搞错了。” 女人顿时露出灿烂笑容,软声撒娇:“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删掉哒!” 傅凌砚指尖捏着文件,目光平静到透着一抹漠然:“我的意思是,通过好友申请的时候搞错了,以为你是公司股东的备用号。” 女人一下尬住了。 黎颂倒抽了口气,纵然对傅凌砚不近人情的性格有所准备,此刻也很替女人尴尬。 这个男人好像只为金钱活着,高坐在金字塔的顶尖,任何人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他内心则竖起围墙,无论是谁也不能踏进一步。 女客户讪讪跑了。 傅凌砚收回目光,看着还在愣神的黎颂。 “我从没加过任何女人。” 黎颂一阵莫名其妙:“哦,你干嘛跟我说这个?” 傅凌砚握紧钢笔。 黎颂见他不说话,轻哼:“你对我不也是这样?微信是婚内才有的,还是你要传文件给我才加上,我们现在聊天都还在用手机号发短信。” 傅凌砚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黎颂直接提着包走了。 她刚来到公司楼下,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黎颂点开,赫然是两天前刚被她取消置顶的微信号。 微信头像是张日落照,深蓝天空与橙色夕阳交接,说不出的孤独。 对方发来了一句话。 “今晚是我回黎家?还是你来景园?” 黎颂没好气地回复:“我都答应配合你了,晚上就没必要回来装恩爱吧!” 过了两秒,傅凌砚回:“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黎颂想骂人。 她握紧手机,忽然意识到,傅凌砚居然开始给她发微信了。 第15章 送药 黎颂提着行李回到景园,走路都是轻盈的。 还有十天,就解脱了。 换做半个月前,黎颂都没想到离婚会是这么一件开心的事。 可看透傅凌砚是一个追名逐利的无心之人后,不离开简直是慢性自杀。 她苦涩的暗恋,注定是没有必要的独角戏。 黎颂蹦蹦哒哒地下楼,将一张牌子挂在大门口,用粗号的笔写上几个大字:倒计时十天。 她要确保傅凌砚能看到,提醒对方要尽快把公司的事情解决好。 深夜。 一束灯光打在大门口。 刘奔揉揉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转头道:“先生,到了。” 傅凌砚仍旧在查看电脑上的数据,没有抬头:“明天找纪云,让他给你拨五十万。” 刘奔一愣,疲惫浑浊的面容带着困惑:“什么?” 傅凌砚冷漠抬头,沉声道:“拿着这笔钱,去治你女儿的病,我不想我的司机开车时心事重重,我很惜命。” 刘奔愣住了。 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傅凌砚合上笔记本,出去。 “等,等等!” 身后传来急匆匆开门下车的声音。 傅凌砚脚步一顿,回过头。 刘奔眼睛一红,追上前跪在地上,朝着他磕了两个头。 “多谢傅先生!多谢傅先生!我以后肯定好好开车,只要您不嫌弃,我给您开一辈子的车!” 傅凌砚看着他额头上的红肿和灰尘,看着他濒临死亡时忽然看到希望的激动,沉默两秒。 “钱不够和纪云说。” 甩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进家门。 刘奔跪在地上,再次郑重磕头。 楼上,黎颂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她什么都没听到,可刘奔那样子,就像是傅凌砚救了他一条命似的,好奇怪。 黎颂将窗帘拉严实,坐在桌边查看宋竞给她整理的公司资料。 选来选去,她决定去娱乐圈最大的一家公司去试试。 常云传媒,旗下艺人无数,影帝影后都在其中。 从自制电视剧电影,到特有的ip服装品牌,无一不是他们公司的强项。 去这里上班,可以给明星拍广告与影视宣传,也可以拍些宣传照。 黎颂按下回车键,直接点击发送简历,约好明天面谈。 她做完这一切,去了洗手间。 等出来时,傅凌砚正在看她的电脑。 “你在干什么!” 黎颂不开心地跑过去,挡住电脑,气鼓鼓瞪着傅凌砚:“偷窥我隐私?” 傅凌砚冷淡道:“没那个兴趣,正巧看到了而已。” “那也麻烦你看看外面门上的牌子,还有十天……不,过了今夜还有九天,我们之间就会彻底结束。” 黎颂走过去,指着门上贴的牌子。 傅凌砚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这个不需要你提醒,不过我要是你,不会去常云上班。” “为什么?” “大公司工作强度高,节奏快,没经验的人跟不上。” 傅凌砚瞥了黎颂一眼。 很显然,黎颂是个超级小菜鸟。 黎颂听得一阵气闷。 是,她大学毕业后父亲就出事了,紧接着她和傅凌砚结婚,一天班都没上过。 她没经验,不代表适应能力不行。 傅凌砚看不起谁呢? 黎颂抿唇:“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钱多脑袋空空的千金小姐?” 傅凌砚一顿。 他想到很久以前去黎家,无意间看到了黎颂房间里的摄影作品。 挂在墙上,标注着何时何地得了什么奖。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一张小吃街的照片。 穿着暗色棉袄的老人,热气腾腾的红薯摊,小女孩冻成红苹果的脸蛋,还有拿着糖葫芦的情侣。 那张照片取名为《温暖》。 那天傅凌砚驻足良久,竟平白感受到了一丝内心的异样。 “喂,你说话啊?哑巴啦?” 黎颂满心气闷的上前,凑近傅凌砚,势必要和他吵一架似的。 傅凌砚恍然回神,低头看着黎颂。 “你的拍摄作品很有生命力,不该埋没在这种娱乐公司。” 黎颂一愣。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不知何时走了,只留下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木香,淡淡与空气纠缠。 半夜,黎颂掀开被子呼出口气。 什么生命力不生命力的,傅凌砚怎么会懂她的作品! 黎颂翻身下床,轻手轻脚来到隔壁房间。 她刚推门进去,就看到桌上亮着一盏灯,傅凌砚还在工作。 听到背后的动静,傅凌砚顿了顿,没有回头:“有事?” “我……” 黎颂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傅凌砚不舒服地皱眉,揉揉太阳穴。 她话到嘴边,觉得追问也没什么意思:“你头疼?” “经常偏头疼,不是大事。”傅凌砚回答的十分随便。 黎颂挑眉:“怎么不吃止痛药?” 傅凌砚随口道:“找不到。” 黎颂:“你喊我啊。” “你在睡觉。” “那你喊佣……” 傅凌砚忍无可忍,回头:“黎颂。” 他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克制,“我现在需要安静工作。”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黎颂心里不爽,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她听到傅凌砚拿起手机在给人打电话。 “新项目的测试数据我亲自在盯,明天投资方来开会,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全部再排查一遍。” 工作工作工作,项目项目项目。 拼命赚那么多钱干嘛用? 黎颂回房。 几秒后又一脸不耐地出来,下楼将医药箱找到,塞给佣人一盒止痛药。 “你去倒杯温水,把药送上去。” 佣人满脸害怕:“先生说了,工作的时候,不许人打扰,我不敢去。” 黎颂一阵无奈。 她最终还是端着止痛药和水上去了,嘴里嘟嘟哝哝:“傅凌砚,看在你愿意配合尽快离婚的份上,本小姐勉为其难给你送药……” 黎颂端着水进去,就看到电脑还亮着,傅凌砚正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手一抖。 不会是头疼加班累死了吧! 黎颂放下水杯冲过去,用力摇晃傅凌砚:“傅凌砚!你快醒醒!你现在不能死,我不想当寡妇!” 傅凌砚猛地睁开双眸,身形不稳,连人带椅就要往后倒。 他长腿一伸,脚尖勾住桌腿,顺势抓住黎颂揪着他胳膊的手。 黎颂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傅凌砚另一只手拽住桌角,搂着黎颂将椅子稳回原地。 黎颂吓得困意都没了,趴在傅凌砚怀里仰头看他:“你没事吧?” 湿漉漉的雾眸,带着一抹后怕,红唇微张,急促的呼吸与他纠缠在一起。 傅凌砚眸光微暗,想到了电影院里的吻。 他捏着黎颂的后颈,低头,鬼使神差地吻住她的唇。 第16章 入职被歧视 软的甜的,像蜂蜜一样的味道。 傅凌砚这几天工作时晃神,想到的全都是电影院里的那个吻,还有黎颂的娇艳红唇。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工作的时候可以长达几个小时不分心,现在因为黎颂,他竟然开始频频走神。 傅凌砚扣着黎颂的下巴,不许她动,将她的唇仔仔细细品尝一遍。 比起亲吻和享受,他像是在探究亲吻这件事情带给他的感受。 黎颂像着了火一般,推不开傅凌砚,便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傅凌砚吃痛,手上的力道减轻。 黎颂便趁机挣脱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打。 傅凌砚一仰头,黑沉的目光深邃到似乎要将人吸进去。 黎颂还是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她气道:“傅凌砚,我可以接受你回家,给其他人营造我们夫妻恩爱的假象,配合你解决完公司里的问题再离婚,但这并不是你公然占我便宜的理由!” “抱歉。” 傅凌砚定了定神。随之起身。 高大的背影投下一片黑暗,将黎颂笼罩其中。 他合上笔记本,再没有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连止痛药都没有吃。 黎颂怔然。 她没有得到解释,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现在还孤零零的被抛在房间里! 黎颂倍感耻辱第望向门外,目光一片冰凉。 这就是傅凌砚。 她现在真是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恋爱脑怎么长得,居然觉得傅凌砚除了性子冷了点,哪哪都好。 这个男人活得跟灭绝师太一样,没有七情六欲,再多关心他一下都是自作多情! 黎颂气冲冲跟着走了。 她看向紧闭的书房门,在心里暗暗发誓,接下来的这十天除了必要配合,她绝对不会再跟傅凌砚说一个字! 而书房里,此刻傅凌砚正在跟纪云通着电话。 “您说什么?” 纪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话。 傅凌砚“嗯”了一声,像是在探讨某个学术问题,认真正经。 “我想了一下,这几天工作不专心,总是想起跟黎颂在电影院里的那个吻,归根结底是源于异性之间生理上的本能吸引。” 纪云一愣。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会跟黎颂在接触之后,总是想着她的根本原因。”傅凌砚还在分析。 纪云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笑。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一碰就忍不住的行为,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但对面是他的大老板,他怎么也不敢笑,便轻咳两声,也很认真的帮他分析。 “那傅总,您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呢?就算是异性有着天然的生理性吸引,也不代表您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 傅凌砚蹙眉。 “这么多年来,听说您跟夫人感情不和就想要接近的女人比比皆是,您也不是对谁都有这种生理上的反应,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您跟夫人之间挺合适的?” “合适……”傅凌砚顿了顿,若有所思。 “哦,对了。” 纪云转念道:“夫人对我说了非常奇怪的话,她说还有九天,之后我就不用再叫她夫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凌砚淡然道:“我告诉她,过几天新项目和公司的难题解决,我会跟她谈离婚的事。” 纪云吃惊:“真的吗?傅总您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傅凌砚沉默。 纪云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被挂断电话。 他握紧手机,摇摇头。 傅凌砚的心思向来变幻莫测,不是他能够猜得透的。 …… 第二天,傅凌砚下楼。 黎颂正在吃早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直接提起包转身离开。 “等等。” 傅凌砚看着她。 黎颂今天穿了一件小西服,只到膝盖的西装短裙,黑色高跟鞋。 标准的商务风打扮。 “你这是要去哪?”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黎颂走到他面前,挑挑眉。 “你不是说我不该去常云上班吗?我偏要去,你管不着。” 黎颂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管家和几个佣人面面相觑,都怕傅凌砚生气。 然而傅凌砚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吃饭,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出于单纯的好奇。 黎颂离开之后,就开车去了常云娱乐总部。 在面对几个面试官的各种专业询问之后,黎颂应对自如。 除了本身掌握的,她谈到未来在娱乐公司面对各种艺人该如何应对拍摄。 几人都非常满意黎颂的独道见解。 偏就在这时,一个捣鼓着手机的面试官忽然抬起头,上下打量黎颂。 “你是傅氏集团傅凌砚的妻子,黎颂?”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黎颂的眼神纷纷都变了。 黎颂不仅是傅氏集团的夫人,还是黎氏最大的股东,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千金。 一想到她的双重身份,几个面试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放着好端端清闲日子不过,已经财富自由还非要来职场里跟打工人抢饭碗的人上人。 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和不满。 “我们公司太小,容不下你这至尊大佛,不好意思了。” “傅夫人你还是回去吧,如果你实在闲着没事干,想要找份工作的话,不如就去傅氏集团,你丈夫随便安排什么职位都比我们这儿的待遇好。” 几人都开始冷嘲热讽。 黎颂漠然蹙眉,没想到都要面试通过了,忽然来了这么个意外情况。 她起身,不卑不亢道:“我不是要突发奇想体验生活,是在认真应聘一份关于拍摄方面的工作,至于我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刚才你们通过面试,应该也知道我的能力足够获得这份工作,我不希望你们对我抱有偏见。”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几个面试官纷纷变了脸色,起身低头。 “王总好。” 黎颂回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插兜站在外面。 而与他并肩站立的,还有一个男人。 第17章 打了刁难她的人 是傅凌砚。 他站在常云总裁王贺的身后,淡漠地望进来,目光掠过黎颂并未停留。 黎颂愣了下。 她不知道,傅凌砚和常云能扯上什么关系。 这男人搞金融之余,还喜欢投资点娱乐圈的项目? 王贺走进来,笑眯眯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气氛这么诡异。” 黎颂抢先发难:“王总,您这儿招聘的条件真是好诡异,我面试过关,却因是黎家千金和傅家太太被歧视,这是哪来的道理?” 王贺皱皱眉,扫视几个面试官:“哦?还有这回事?” 几人吓得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忙赔笑脸:“我们是害怕傅太太适应不了这里,常云工作强度太大,我们是为了她着想。” “不必你们在这里假好心,无论给我安排什么职位,我都能适应,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黎颂强势怼回去,倔强的眸子闪烁着冷意。 傅凌砚淡淡看了黎颂一眼。 她站在那儿,孤零零地据理力争。 傅凌砚开口:“王总,公事公办就好,不必顾虑私人上的关系。” 黎颂垂着眸,不看他,表情冷得很。 她对傅凌砚的袖手旁观并不意外。 傅凌砚从来就是如此。 他没有心没有情,泡在金钱名位中,职场上也追求绝对的公平,不为任何人例外。 傅凌砚就是块石头,寒冬腊月在雪地里冻了七天七夜,摸一下手都要粘掉层皮的那种。 王贺沉吟两秒,不悦道:“傅太太能过面试,说明她有这个能力留在常云工作,至于她能不能坚持,是她的事。” 几人明白了王贺的话,纷纷低头应声。 “那你们就给傅太太安排职位吧。” 王贺撂下一句,对傅凌砚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离开。 气氛再次冷凝。 黎颂对面试官们不冷不热地挑眉:“我可以去报道了吧?” 其中一人勉为其难地拿出手机,往人事部打了电话,让黎颂过去那边办理入职。 …… 会客室那边。 王贺泡了一壶青柑普洱,给傅凌砚倒上:“我这边只有普洱,不知道你这常年喝咖啡的能不能喝得惯。” 傅凌砚转了转杯口,颔首:“可以。” “话说回来,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王贺笑坐在他对面,“咱们老同学可是两年多没聚过了。” 傅凌砚淡道:“只是路过来看看。” “那可真是巧!” 王贺换上八卦戏谑的眼神,冲傅凌砚眨眨眼:“你平时多少次路过常云都不进来,偏偏你夫人今天来应聘,怎么也好巧不巧的就想来看看?” “没有。”傅凌砚喝了一口茶,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路过,我也跟你说了,她的事,公事公办即可。” 王贺努努嘴,不置可否。 作为常云大老板,他不知道要一碗水端平,处理事情公事公办吗? 他知道,傅凌砚也知道。 但傅凌砚还是开口了。 那是一种警告和提醒。 提醒他不要偏袒面试官,警告他,不要让人欺负了黎颂。 名利场里沉浮多年,王贺要是连这点意思也咂摸不出来,那就太失败了。 看来外界所说夫妻不和的传言,确实真真假假令人管中窥豹。 傅凌砚略坐片刻,起身道:“我先去下洗手间。” 他转身离开会客室,路过电梯,门开了。 里面的人正在交谈,正是面试黎颂的其中两个。 傅凌砚走过去,却听到他们在后面的对话。 “呵,还夸下海口说什么工作都能适应,我倒要看看,她去跟拍刚进来的那个小主播,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 “反正我已经和人事部打过招呼了,她想一进公司就接触各种艺人,绝不可能!这种人不就是心血来潮,想认识明星吗?” 傅凌砚脚步一顿。 那说话的两人就进了洗手间。 傅凌砚拿起维修告示牌,挂在门把手上,跟着进去。 不过多时,里面响起急促的惨叫和闷哼,只两三声便没了动静。 门打开,傅凌砚从里面出来,双眼漆黑如深渊,透着若有似无的危险。 他离开后,两人才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从里面出来,对刚才发生的事缄默不言。 … 黎颂去人事部报道后,被派到娱播部门上班。 部门主管叫宋清淼,三十出头的女强人,高马尾西装套,极为干练。 她瞥了黎颂一眼,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最后一排工作间。 “男主播艺名沈乘,在常云旗下的公会里做娱乐主播,需要三天发一次视频或硬照来吸粉固粉,这块以后你来负责。” 黎颂认真记下,领了自己的工作牌去和沈乘打招呼。 谁知她刚来到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男人恶劣的笑声。 “沈乘,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落落是辞川的大姐,给你刷点礼物,你以为就是被你吸到粉了?” “她说一句想看你穿韩系校服,你还真去买,殊不知人家就是耍你玩,辞川的金主,也是你配抢的?” “刚才辞川已经和宋姐打过招呼,再也不会直播跟你连麦互动,看你自己能吸到多少富婆来冲业绩!” 黎颂缓缓蹙眉。 她早就听说过,常云娱乐不仅在娱乐圈是老大,娱乐直播兴起的时候,也迅速嗅到这行的机遇,直接成立公会,将很多长相不输给爱豆的男生都招聘进来。 她刷视频的时候,经常刷到常云娱乐旗下的男主播。 这个辞川,似乎是公会最出名的男主播,直播间人数经常过十万。 听这些人说的话,辞川在部门话语权很大。 而这个沈乘,不知是真做错了事,还是一场公司老人带头的职场霸凌。 黎颂抬手,不动声色地敲响房门。 “请问沈乘在吗?我是刚入职负责你拍摄的摄影师黎颂,可以进去吗?” 工作间里陡然静默两秒,接着门被拉开。 第18章 这男孩,你喜欢? 一个染着蓝发的男人走出来。 左耳戴着耳钉,化妆略重,典型的爱豆风格,五官乍一看是帅的,但不能细看。 和直播间开了美颜的样子比起来,简直仙畜有别。 他流里流气地倚着门框,上下打量黎颂。 “呦,新来的摄影师?长得很漂亮嘛,有没有兴趣跟拍我?” 男人抛了个媚眼,自以为很帅气。 黎颂反感,后退一步婉拒:“我纯新人没经验,还是听从部门安排吧。” 接着又有人从里面出来,一身铆钉装,插兜打量黎颂。 “你胆子够大的,辞川也敢拒绝,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拍他吗?拍的数据好了,有很多奖金拿。” 黎颂认真望着他们,红唇轻启:“不了。” 看着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辞川脸色逐渐阴沉。 他上前一步:“你有什么好清高的?我告诉你,跟着沈乘没什么提成拿,他就是个没有粉丝的纯新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刚来第一天就惹毛我。” 黎颂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眸子,正要说话,忽然一抹人影从里面冲出来,张开双臂挡住她。 “你们别为难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黎颂挑眉,看着身边这个似乎刚成年的男孩。 很秀气,只比傅凌砚略矮些,即使没染发没化妆,外观身材也直接将辞川秒了。 怪不得被针对。 看这气血方刚的性格,应该是好人。 黎颂几秒之间就选择站边沈乘,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迎上前一步,与辞川对峙。 “我跟拍沈乘,是部门的安排,如果你有意见,我们去找王总。” 辞川微微一愣:“王总?” “是他要我来部门入职的,我的职位变动,也应该告知他,走吧。” 黎颂转身就要走。 她也不知拿王贺压这些人,能不能压得住,不过也只能试试了。 下一秒,辞川变了脸色,开口叫住她。 “等,等等!既然是王总安排,那你就跟着沈乘吧!我倒要看看,跟着他你能有什么出头之路!” 他冷哼,带着几个跟班离开。 黎颂呼出一口气。 沈乘好奇地打量她:“你,你真是王总指定入职的吗?” “当然不是。” 黎颂笑了:“不用这个借口,怎么压住他们不闹事?” 沈乘恍然大悟,随即露出抱歉的表情:“他们说的对,我刚来一个月,这个月业绩不满二十万就要被辞退了,你跟着我确实没出路。” 黎颂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左右看看,带着他进了工作间。 “你长得比他们都帅,怎么这么没自信?还有,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沈乘苦笑一声。 “就因为辞川觉得我长得帅,有了危机感,先是故意给我穿小鞋,把我的化妆师搞走了,现在又污蔑我故意抢他的金主。” 他激动地拿出手机,就要给黎颂看聊天记录:“可我真不知道落落是他的大姐,落落给我刷礼物,我只是正常私信感谢,落落希望我下次穿韩系校服,我也是感激她刷礼物才满足她的要求!” 黎颂看着沈乘急切解释,希望自己相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没入过职场,确实不知道看似一份简单的工作背后,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黎颂抬眸,定定望着沈乘:“我信你没想抢别人的大姐,但机会就是要争抢来的,你原地踏步,只会丢掉工作。” 她上前一步:“我问你,你想不想打败辞川,成为公会一哥?” 沈乘吓了一跳。 “我,我想都不敢想,他每个月流水几千万,我只是个新人主播,做不到……” “我只问你,想不想?”黎颂打断他。 沈乘望着她明亮的眼眸:“想,我想赚很多的钱,带我妈治病,我想在常云站稳脚跟,过上好的生活。” 男孩眼底浮现一抹野心。 黎颂看到想看的东西,满意勾唇:“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化妆师兼摄影师,我们一起把你的账号做大,让你成为常云公会里的顶流。” 沈乘眼前一亮:“你,你可以帮我化妆?” 黎颂走到梳妆台前,挑了几样化妆工具,在手背上画了一会儿。 她抬手,手背上赫然有一只带妆的眼睛,像真的一样。 “我可是很早就跟着美妆博主学化妆的,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吧?” 沈乘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我,我这是遇到心软的神了吗!黎颂姐,如果我的事业能够有起色,我愿意把赚的钱分你一半!” 黎颂笑笑:“先顾好你自己,等你真好起来了,记得给我发一份化妆师的工资。” 两人说干就干。 晚上九点之前,黎颂根据沈乘韩系大学男神的打扮,给他化了很清爽的妆面。 等打光灯亮起来的时候,沈乘坐在电脑前,大屏幕上的脸俊秀阳光,让人移不开眼。 黎颂打了个响指:“今天你的任务,就是等那个落落来了,给她展示一下她刷完礼物得到的回馈。” 沈乘点点头,又有些担忧:“那,那辞川要是……” “你管他干什么?大家各凭本事,落落又不是他的提钞机,去哪里消费都是她的自由,再说了,他要是有那个魅力固粉,就不怕被你吸走啊。” 黎颂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点点沈乘的额头:“你别顾虑那么多,听到没有?” 沈乘乖乖点头,紧张地呼出一口气,调好滤镜准备开始直播。 黎颂勾唇,默默退出工作间。 她刚来到外面拿出手机,准备挂在直播间,就看到傅凌砚打了两个电话。 黎颂没在意,边看直播边下楼准备收工回家。 直播间里,落落果然来了。 沈乘也很真诚的起身,在直播间来了一段走秀展示今日着装。 接着,落落开始狂刷礼物,带来的热度将直播间的人数吸到三千人。 黎颂满意地笑了,走出电梯想离开,猝不及防撞到一个人身上。 她说了句抱歉,仍盯着手机屏幕,刚要侧身离开,就被那人拽住手腕。 黎颂一抬头,愣住。 “傅凌砚?” 傅凌砚没穿白天的西装,换了一件黑色半高领毛衣,灰色阔腿裤,更显得肩宽腿长。 他注视着黎颂手机上的画面,微微蹙眉:“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黎颂挣脱开他的手:“谁规定我必须接你电话了?” 傅凌砚抿唇,想到她刚才看手机时笑意盎然的样子。 不知怎么,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爽的感觉。 就像股票涨跌,没有按他预测的走势去变化时,那种不受掌控的危机感。 傅凌砚忍不住问:“这男孩,你很喜欢?” 第19章 天降神豪无名哥 黎颂眨了眨眼:“哦。” “哦是什么意思?”傅凌砚追问。 黎颂若无其事道:“就是喜欢的意思啊,不然我干嘛要看他直播?我不仅要看,还给他刷礼物呢!” 她存着故意恶心傅凌砚的心思,随便挑了个价值五千块的昂贵礼物点两下。 沈乘并不知送礼物的人是黎颂。 他又惊又喜,连忙站起来感谢:“谢谢这位……呃,谢谢‘给全世界一巴掌’姐姐的礼物,要不我给姐姐跳支舞吧?” 黎颂乐了,发弹幕:“不要跳舞,给姐姐告个白就好。” 她刚打完字,傅凌砚便一把夺了手机,板着脸道:“我还没死,当着我的面去勾搭男主播?” “还有几天就离婚了,离过婚的前夫在我眼里确实和死了没区别。” 黎颂终于看到傅凌砚不爽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痛快。 她伸出手:“拿来。” 傅凌砚握紧手机,不肯给。 就在这时,沈乘清澈的声音从手机里流淌出来:“姐姐大气,我好喜欢姐姐,姐姐以后要常来看我,爱你姐姐~” 傅凌砚的脸更黑了。 他拿起手机退出直播间,转身就走。 黎颂有些无语,立刻追上去:“你干什么去!把手机还给我!” 傅凌砚仿佛没听见,直接坐进车里,取消关注沈乘。 黎颂追进副驾驶,看着他的一通操作不由气闷:“我会再关注回来的!还有几天我们就没关系了,你管不着我!傅凌砚,你听到没有?” 傅凌砚面无表情将手机扔给她,踩下油门:“离婚推迟两天。” “什么?”黎颂赶紧抓着安全带。 傅凌砚目视前方,眉目沉冷:“从现在开始,你每做一件让我不开心的事,我会推迟三天离婚,如果你不急着,可以尽管气我。” “你……” 黎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这个威胁自己。 她气得咬唇:“傅凌砚,你卑鄙无耻!” 傅凌砚只当听不见,无论她骂得再难听也只是一味开车。 等到家之后,黎颂抢回手机,气冲冲进客厅。 正巧沈乘打电话过来。 他兴奋道:“姐,刚才我直播了半个多小时,流水竟然有六万!是那个落落还有新来的一位巴掌姐送给我很多礼物,我开播以来第一次收到超过五万的礼物哎!” 黎颂气不顺,勉强压下情绪:“那个什么巴掌姐,是我的号,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场直播都给你送礼物冲热度。” “竟然是你吗?姐,你哪来的钱每场给我送?”沈乘震惊又怀疑。 黎颂自顾自上楼:“这你就不用管了,以后你人气上来赚得多了再还给我就好,你下播之后和落落多聊聊天,把富婆维护好,以后有经验了就能够和他们建立长期的直播关系。” 沈乘连连答应,连连道谢。 房门关上,黎颂去洗澡睡觉,自始至终都没往后看一眼傅凌砚。 第二天。 傅凌砚先从景园离开去上班。 刘奔开车时,看起来比之前没钱的时候神清气爽多了。 他笑着正要和傅凌砚打招呼,忽然发现大老板的脸色极差,像是一触就炸的炸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刘奔吓得手抖,赶紧为傅凌砚开车门,乖乖绕到主驾驶座上,一声不敢吭。 他开车带傅凌砚去公司。 到了总裁办,纪云很没有眼色地过来,将项目书给傅凌砚签字。 他笑道:“傅总,您家里的事都解决了吧?夫人那边也暂且稳住了?” 傅凌砚脸色阴沉:“别跟我提她。” 纪云吓得笑容一收,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傅总?” 傅凌砚冷冷道:“一刻也不消停,给男主播送礼物,一出手就是上万的,钱就这么好挣?” “原来是这样啊……” 纪云嘿嘿笑了两声:“刷礼物就刷呗,我没事也老爱看美女直播跳舞,心情好了也会消费一把。” 傅凌砚缓缓蹙眉。 纪云自顾自道:“这其实很正常,刷礼物就刷吧,又不能代表什么,顶多就是结束直播以后,私信聊聊天感谢一下礼物什么的。” “不过,有些人会和刷礼物的人搞暧昧圈钱。” “我觉得夫人应该不会那么傻,就是单纯喜欢这人长得帅或者有魅力……” 傅凌砚抬眸,冷冷看着纪云:“你说够没有?” 纪云猛地一顿,有些尴尬道:“说,说够了……” 傅凌砚面无表情:“那就滚出去。” 人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傅凌砚捏了捏眉心。 长得帅。 有魅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男孩,有什么魅力? 傅凌砚出了神,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手机,不由自主地搜索了“沈乘”二字。 他猛然惊醒,正要退出沈乘的主页,忽然提示对方正在直播。 傅凌砚指尖微顿,点进去。 男孩又换了套装束。 这次是穿了件破洞毛衣和牛仔裤,显得格外青春朝气。 他面对镜头,先甜甜地叫了两声哥哥姐姐好。 傅凌砚点开观众席,果不其然看到黎颂也在。 黎颂像上次一样,刷了很多礼物。 接着,沈乘为了感谢黎颂开始表演才艺。 傅凌砚全程旁观,看着黎颂疯狂刷弹幕,给这个男孩各种夸奖和鼓励。 他神情紧绷,不自觉地点开礼物栏。 接着,天降神豪在沈乘的直播间。 二十万的礼物雨纷纷落下。 沈乘吓了一跳,惊喜地起身鞠躬感谢。 黎颂在沈乘直播的工作间里,避开镜头,正坐着休息顺便捧捧直播间的人气,却没想到会亲眼目睹一个土豪被吸引进直播间。 似乎还是个男的。 黎颂挑眉,点开主页发现头像和主页都是黑的,昵称也只是个小数点。 “谢谢这位无名哥的支持!您……哎?” 沈乘正要问对方喜欢看点什么节目,发现人已经离开直播间。 接着,他收到了对方一条私信。 “你这个月的业绩我包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乘看到私信,直播十分钟后下播,赶紧拿给黎颂看。 “这位无名哥什么意思啊?他,他不会是约我出去吃饭吧?” 黎颂接过手机,再次划拉进对方的主页,漫不经心道:“别想那么多。” 沈乘刚松了口气,就听她道:“说不定是约你去酒店滚床单。” 沈乘两眼一黑,直接给黎颂跪了。 “姐,跪求教我怎么拒绝!孩子还小,孩子不想出卖清白啊!” 第20章 她的靠山是我 黎颂把沈乘拽起来。 “先看看他怎么说,能帮你冲业绩,至少你可以通过考核留在公司了。” 她指尖哒哒哒一阵乱敲,发去很可爱的猫咪卖萌表情包:“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条件呀?您尽管说,弟弟能满足的一定让您开心~!” 傅凌砚在办公室收到这条消息,顿觉恶心,险些将手机甩开。 他皱眉,强忍着不适回复:“不许和其他给你刷礼物的私下聊天。” 沈乘看到这条回复,不由愣了愣。 “就这?” 黎颂也很想说就这? 她一阵莫名其妙:“好有占有欲,不会是真的纯爱土豪吧?赶快答应他。” 得到沈乘同意的回复,傅凌砚更加对他唯钱是从的做派嗤之以鼻。 “别让我抓到你和其他人私聊,尤其是那个给‘给全世界一巴掌’,明白?” 黎颂不乐意了,又接过手机问:“为什么!这个人招你惹你了?” 对方回复:“看她不顺眼。” 不是,她招谁惹谁了? 怎么就看她不顺眼了? 黎颂一阵气急,挽起袖子就要和土豪在私聊里面大干一场。 沈乘连忙拉住她,可怜巴巴道:“姐,忍忍吧,忍忍什么都有了,这个月的业绩都不需要你帮忙刷一分钱了,我赚了钱再把之前你刷的礼物钱还给你。” 黎颂深吸一口气,选择忍。 如果有人因为讨厌她,给沈乘一口气能刷个两百万,也算是她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一下子能刷这么多,有钱没地方花? 黎颂嘱咐沈乘好好维护这个讨厌的有钱人。 而傅凌砚那边果真就给沈乘狂刷了两百万,刷到银行打电话来问傅凌砚是不是娱乐软件的账号被盗。 纪云看得目瞪口呆:“傅总,您什么时候也爱上刷礼物当大哥了?” 低物欲的日子过够,开始报复性挥金如土了是吧! 傅凌砚冷睨他一眼,冷冷道:“去,找项目组的人来开会。” 纪云答应一声。 很快项目组的人来了,开始汇报进展。 几人期待傅凌砚夸奖,将一份份数据书都放在傅凌砚面前。 “傅总,我们可以交出满意的答卷了,各方投资已经入场,预计我们的投入稳定在三十个亿左右,根据专利研究的产品销量很好,每月可以收入大于支出。” “您不用担心投资方会中途退出了,现在我们都可以证明,这个产品是投入市场的巨大商机,让他们退他们都不会退。” “对,半个月后,您也不必承担压力,因为感情问题去努力澄清,离婚给您带来的影响从今天开始,几乎为零。” 每个人都在汇报喜讯。 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们在工作之余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大概是夫人最近在和傅总闹离婚。 他们每个人都想要抢着承担压力,尽快把新项目做好,让投资方看到他们的项目有利可图,那些流言蜚语就不算什么了。 纪云也高兴起来,望向傅凌砚:“技术骨干都准备留下来干这个项目,傅总,您真可以放心了。” 傅凌砚垂眸,若有所思地点头,表情并不像所有人一样轻松。 看他不高兴,纪云使了个眼色。 几人对视后,默默离开办公室。 人刚出去,傅凌砚这边就收到了短信。 是黎颂发来的。 “提醒你一下,过了今夜还有八天就离婚了。” 纪云快速瞄一眼,清清嗓子:“这边新项目完成,到时候财经频道肯定要采访您的,很快夫人就会知道。” “您到时候是准备离婚,还是……” 傅凌砚抿紧唇,没有说话。 新项目是他的追求和梦想,从创业成立公司开始,他脑海里对这个项目就已经初具雏形,为此一直努力。 现在这个愿望和梦想实现,傅凌砚忽然有些不开心。 他似乎失去了目标。 傅凌砚沉默起身:“告诉那些财经记者,不要过来采访我,新项目的任何事情,除了给投资方交代以外,和任何人都不要透露。” 纪云愣了愣,只能目送傅凌砚离开。 晚上下了雨。 黎颂给沈乘化完妆,下班离开。 没想到辞川几人没直播也没走,正在公司楼下等着。 黎颂脚步一顿,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开。 忽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黎小姐,走这么快干嘛?聊聊天?” 黎颂停下,冷眼望着辞川:“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聊的。” “聊聊工作嘛,好歹是同一个公司的。” 辞川挡住她,笑眯眯道:“黎小姐真能干,能化妆能拍视频,还能想办法让沈乘把落落抢走,给他吸了好几个有钱人,佩服。” 黎颂顿了顿,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哪里是我想的办法?明明是沈乘够帅够有魅力,谁也没绑着落落不让她看你给你刷礼物吧?你不能固粉怪得了谁?” 她说完,就要与辞川擦肩而过。 辞川脸色一沉,给两跟班使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将黎颂挡住,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黎颂眯起眸子,冷冷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和黎小姐探讨一下沈乘的事,带走。”辞川一抬下巴,示意手下动手。 黎颂心里紧了紧,下意识呵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她快要脱口而出是傅凌砚的妻子,又紧急住口。 都要离婚了,还什么妻子不妻子的。 辞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谁啊?黎小姐,跟我们说说呗,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厉害的靠山!” 黎颂抿紧唇,正要开口,忽然身后一道车光打来。 一气质清隽的男人下了车,骨干分明的手撑着伞,双眸冷得比夜雨还要无情。 他两步来到呆愣的几人面前。 辞川瞪大眼睛,认出来人。 这是他们老板的朋友,金融界的传奇傅凌砚! 傅凌砚伸手,将黎颂拉过来为她撑伞。 “她的靠山是我,够不够?” 第21章 傅凌砚疑似出轨 辞川震惊地望着两人。 怪不得他觉得黎颂长得漂亮气质又好,不像普通人,一出现就有人给沈乘刷礼物。 原来黎颂就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他兀自怔愣时,傅凌砚已冷眼扫去。 “给我妻子道歉。” 黎颂一顿,抬头。 傅凌砚挡在她前方,隔开这些找她麻烦的人。 原来,他也会为她出头吗? 辞川带着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是傅夫人,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来,傅总您别生气!” 傅凌砚薄唇轻启:“滚。” 几人吓得连连鞠躬跑路。 黎颂还没缓过神,便被傅凌砚强行塞进车里。 暗夜,雨还在淅淅沥沥下,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十分助眠。 傅凌砚却播放轻音乐来掩盖掉声音,脱掉仅仅沾了几滴雨的西装外套。 “遇到麻烦,怎么不报身份?” 他声音淡漠,仿佛刚才只不过是随手一帮,仅仅出于责任,不带丝毫关心。 黎颂心抖了抖,觉得他的语气比这个雨夜还要冷。 她别过头,看向窗外:“从今后,我的身份只是黎家大小姐。” “我们还没离婚,你是我的妻子。”傅凌砚不悦强调。 黎颂轻轻眨眼,想到有次她实在太想念傅凌砚,偷偷从景园跑出去,打算到宴会上偶遇自己的丈夫。 她刚到地方,就听到傅凌砚和一个老板在交谈。 黎颂永远也忘不掉傅凌砚冷漠的姿态和神情。 他说:“我不需要女伴,没必要带黎颂出来应酬。” 对方问:“可那是你的妻子,理应带着。” 傅凌砚又说:“她是她,我是我。” 这短短六个字的伤害,黎颂用了大半个月来疗愈。 而今,傅凌砚却在离婚倒计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和她强调他们是夫妻。 真是够可笑的。 黎颂生出怨怼的报复心思,淡淡道:“你是你,我是我,出门在外谁也别给谁添麻烦。” 傅凌砚踩了刹车,转头看她精致的眉眼。 “你就这么讨厌我?” 黎颂笑了。 她的狐狸眼微微上翘,露出挑衅又妩媚的笑。 “是,讨厌到在这场婚姻里,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你,讨厌到明明被人欺负,也不想承认是你的妻子,你满意了吗?” 傅凌砚薄唇紧抿,伸手开车锁。 黎颂心里凉了几分。 是要把她赶出去吧? 下一秒,傅凌砚果然将伞拿起来。 黎颂一阵心寒,正要解了安全带,身侧的男人忽然打开车门。 接着,傅凌砚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撑伞下车。 他身形倾长,立在路灯旁。 “你自己开车回去。” 黎颂一愣,脱口而出:“那你呢?” 傅凌砚面无表情睨她一眼,撑伞离开。 很显然,他生气了。 但选择自己下车。 黎颂神色复杂地咬唇,看着被傅凌砚放在后车座的西装外套。 不是讨厌雨吗? 黎颂无端闷得厉害,默默换到主驾驶,踩下油门离开。 车从傅凌砚身旁经过,她目不斜视,却忍不住在拐弯时,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 这时,啪哒一声,有东西掉在座椅下面。 黎颂被拉回注意力,单手开车,在脚下摸了一把。 似乎是金属制品,攥在手里冰凉。 她拿起来,摊开掌心,险些将油门当刹车踩。 躺在她掌心中,赫然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 黎颂的脸色开始发白。 回到家后,她上楼回房,拨通视频电话。 陈蓉灿烂的笑容陡然出现在屏幕中。 “黎大小姐,这么晚了不和你丈夫共度春宵,怎么给我打电话啦?” 她头上包着浴帽,是趴着的姿势,身后佣人正帮忙给她按背。 黎颂手微微抖着,喃喃道:“你帮我看样东西可以吗?” 陈蓉疑惑:“什么东西?” 黎颂强行平静,将摄像头翻转,拍手中的玉。 “这东西,你眼熟吗?” 陈蓉立刻认出来:“这不是贺知雪的那块玉吗?她从小戴到大的,怎么在你这里?” 黎颂抿唇。 果然,她没有认错。 贺知雪随身携带的玉,为什么会在傅凌砚的车里? 还是从车的储物格掉出来的。 如果贺知雪只是某个时候坐过傅凌砚的车,不可能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摘下来留在车里。 除非他们之间…… 黎颂呼吸微滞。 陈蓉还在说话。 “你在哪里捡到的啊?颂宝,我知道你和她不对付,但这毕竟是贺知雪奶奶留给她的。” “你要是看不惯她,藏几天让她着急着急,千万别真不给她了,听话。” 黎颂缓缓呼出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回答,楼下忽然响起开门声。 她捏紧玉,和陈蓉打了声招呼挂断视频,转身下楼。 傅凌砚进来换鞋,一手抵着玄关柜子,手臂的肌肉线条明显。 他看到黎颂出来,顿了顿,随即移开目光。 黎颂来到他面前,冷冷质问:“你今天见过贺知雪?” 傅凌砚:“没有。” “你还让她坐了你的车?”黎颂再上前一步,声音泛着冷。 傅凌砚蹙眉,不喜被她这样无端的兴师问罪:“我说,没有见过她。” “没有?” 黎颂气笑了,直接将玉举到他面前,“这是贺知雪贴身戴的玉,昨天我也坐过你的车,没见过,今夜就在你车里发现了,你说她没坐你的车,玉为什么在这里?” 傅凌砚看着她手中晶莹剔透的玉,居高临下地眯了眯眸:“我不认识贺知雪的玉,也没让她坐过我的车,至于这东西为什么在我车里,你可以问问贺知雪,或者去查行车记录仪。” 黎颂冷笑:“你以为我折腾不起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查!” 她回身抓起车钥匙,气冲冲就往外走。 外面雨下的很大,黎颂也不在乎。 她可以接受傅凌砚无心无情,不喜欢自己。 但她绝不能忍受丈夫婚内出轨,对象还是她的死对头贺知雪! 此刻,黎颂想杀了这对狗男女! 她冒雨出去,浑身很快就湿透了,忍着冷意来到车库。 傅凌砚的车有二十多辆。 刚才被她停在最外面的那辆车赫然就在眼前。 黎颂刚拿起车钥匙按了一下,手腕便被人拽住。 她回过身看到是傅凌砚,用力甩开:“怎么,心虚追来了?” 傅凌砚眼眸一暗,瞧见她湿透的睡裙下,黑色内衣若隐若现。 他将手中的羊毛披肩扔在黎颂身上:“衣服穿好。” 黎颂不领情,攥住傅凌砚的衣领,拽向自己。 她比傅凌砚矮一个头。 以至于傅凌砚被她拽得低下头,险些和她鼻尖对鼻尖。 冰冷的气息互相交缠。 黎颂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距离有多危险。 她眸光锐利,一字一句道:“这行车记录仪我必须看,你别想耍花招,让我查出来你和贺知雪有什么,你就死定了!” 第22章 猎人诱捕真相 昏暗车库里,黎颂双眸泛着愤怒的红。 傅凌砚眼神微暗,直接拉着她进车,调出行车记录仪。 黎颂抱着胳膊靠在主驾驶,冷眼观看。 从傅凌砚上班开始,她一分一秒都没有错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对付这两人。 贺知雪千刀,傅凌砚万剐,负责给傅凌砚隐瞒行程的司机和纪云也要对付! 她必须要狠狠整治狗男女和替隐瞒傅凌砚的人! 黎颂心口剧烈起伏。披肩下的睡裙快要遮不住她玲珑曲线。 傅凌砚余光瞥见,微微一顿,随即移开目光。 很快,行车记录仪播放到刘奔将车停在傅氏集团门口,下来拉车门的那一幕。 视频里,黎颂敏锐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贺知雪。 贺知雪拎着包,在车后方的位置,正朝着傅凌砚的车走来。 但傅凌砚下车之后,就径直离开进入集团内部了。 紧接着,刘奔将车停稳,也跟着去休息。 贺知雪并没追上傅凌砚,仍旧走向车。 这时黎颂注意到刘奔没关车窗,应该是为了流通车内空气。 贺知雪走过来,看一眼傅凌砚消失的公司大门方向,又看了眼车内的环境。 她打量几秒之后,忽然将自己的领口敞开,摘下佩戴的玉放在车头储物格子里。 贺知雪十分贴心地将项链的红绳裸露在外面,确保坐在副驾驶的人能看到。 接着,她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就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黎颂目瞪口呆,滔天的怒火,在这一刻像是被按到了定格键。 这种感觉像是在滚油里烹过之后,又瞬间被人扔到了地下冰窖。 傅凌砚和贺知雪连面都没有见。 这块玉,居然是贺知雪故意放进车里的。 怎么会这样? 黎颂傻眼了。 蓦然间,一只大手穿过她身后的发,牢牢捏住她后脖颈的那块软肉。 黎颂被傅凌砚捏着后颈,一抬头对上傅凌砚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婚内出轨?”傅凌砚问。 黎颂心虚:“我看到贺知雪的随身物品在你车上,怀疑你婚内出轨也很合理,现在这行车记录仪可以证明你清白了,我,我就先走了!” 她想要推车门,却被傅凌砚拽回来。 傅凌砚抬手关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冷眉一挑。 “我还没问完。” 黎颂心中警惕,不动声色道:“你问。” “既然你都决定要跟我离婚,还说厌恶再跟我维持这段婚姻,为什么这么在乎贺知雪跟我有不正当的关系?” 傅凌砚的审视目光透着一抹犀利,似乎能看透黎颂的内心。 他的视线在黎颂的身上来回巡视,如同无往不胜的猎人,擅长诱捕真相。 “你到底是单纯讨厌贺知雪,还是喜欢……” “没有!我才不喜欢你!” 黎颂打断他,不知这块硬石头怎么忽然间就开了窍,居然能推断出她最不想承认的那个猜测。 她不想承认对傅凌砚虽心死,但往日的几分旧情还在。 她接受不了傅凌砚不喜欢她,是因为喜欢别的女人。 黎颂宁愿傅凌砚是没有爱人的能力,只喜欢金钱权力,才会导致他们最后分道扬镳。 这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结果,她无疾而终的暗恋结束的唯一理由。 黎颂不自觉地攥紧衣角:“你,你本来就对不起我,如果再出轨,那你更不是人了,我生气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和贺知雪是死对头,这你是知道的。” 黎颂趁傅凌砚怔愣一秒的功夫,迅速推开对方,裹着披肩快步离开。 她回到房间,反锁房门,生怕傅凌砚再追过来问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所幸傅凌砚没有死缠烂打。 门外很久都没有动静。 黎颂松了口气,眯起眸子看向床上的玉。 这个贺知雪,还真的让她刮目相看啊。 啧。 如果让贺知雪发现傅凌砚不喜欢她,恐怕要高兴到天灵盖冒烟。 黎颂拿出手机联系宋竞。 “明天有空吗?” 宋竞笑:“那必须的,我肯定随叫随到。” 黎颂手掌握拳。 她对谁都可以大度,唯独对贺知雪不行。 没有自知之明的跳梁小丑,敢恶心她,她要加倍恶心回去。 黎颂抿抿唇,直接洗澡睡觉。 隔天她开车和宋竞汇合。 餐厅里,黎颂详细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宋竞听完,颇有些为难地扶了扶墨镜:“姐姐,你怎么总是给我这种奇葩的任务?我是来帮你发展事业的,这种事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啊。” “帮不了是吧?”黎颂笑笑,拿出手机找到宋平的号码。 她叹了口气,故作遗憾:“那我只能和宋叔说一声,我用不着你,还是让你回去工作吧。” “等,等等!” 宋竞大手一伸,捏住黎颂的手机一角,讨好地笑笑。 “黎颂姐姐有话好好说!别给我爸打电话,他要是知道我帮不了你,非得立刻给我安排联姻,让我给他弄个孙子。” 黎颂柳眉轻挑:“那你帮还是不帮?” 宋竞认命,有气无力道:“我帮……” 黎颂满意一笑,端起咖啡喝了口,利落起身。 两人直接杀到贺氏。 由于黎颂和贺知雪认识,又是傅氏总裁夫人,很轻易就进了公司。 贺知雪毕业后在家里公司帮忙。 上次黎颂听陈蓉提起过,似乎在销售部。 她带着宋竞刚到销售部,就透过玻璃看到会议室里坐了很多人。 贺知雪坐在长桌尽头,正听员工汇报。 黎颂拍拍宋竞的肩:“行动!” 宋竞挺直背脊,视死如归:“待会保安要是来了,我被打了怎么办?” 黎颂自信满满:“放心,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绝对能拖住保安。” 宋竞深吸一口气:“那我去了!” 黎颂和他击掌:“加油!” 目送宋竞进去,黎颂立刻拿出手机调成拍摄模式。 接着,宋竞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将所有人都惊动。 看到门口的俊朗男人,贺知雪愣了下,迟疑道:“你是哪位?有事?” 宋竞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第23章 看到离婚协议书 “昨天还睡在一起,今天你就不记得我了?” 宋竞露出受伤愤怒的感情,像是被辜负感情的怨男。 所有人瞬间眼神古怪,神色各异。 贺知雪错愕两秒,气得拍桌站起来:“哪里来的神经病!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居然不要脸面跑到我这里来碰瓷,快叫保安把他轰出去!” 宋竞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我到底是碰瓷,还是昨晚你在会所点了我陪睡,你自己心里清楚!” 有人惊呼一声:“那不是贺经理平时贴身戴着的玉吗?” 此话一出,不信的人也信了。 贺知雪的玉一直贴身携带,没有一天不戴,他们同部门的人都见过。 此刻看到这块玉,整个会议室都炸了,纷纷议论起来。 贺知雪傻眼,不敢置信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宋竞冷笑:“你昨天睡完就跑,钱都不给,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幸好在被窝里捡到你的玉,把我的报酬给我,五千,一分都不能少!” 他把手伸出来,一副不拿到钱就不罢休的架势。 众人的眼神开始鄙夷和不屑,没想到堂堂贺氏千金不缺钱花,去会所点鸭子居然不给钱直接跑路。 迎着所有人的注视,贺知雪脸色涨红,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剥这个男人! 她明明把玉放在傅凌砚的车里了,怎么会忽然到这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 “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拉横幅去你公司底下闹了?”宋竞沉声威胁。 此刻,贺知雪进退两难。 不给钱,人不会走。 给了钱就坐实她点鸭子不给钱的丑闻。 可相比之下,也不能让人在公司楼底下闹起来,到时候她有十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贺知雪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从包里拿出手机,冷脸道:“付款码!” 宋竞勾唇,拿出手机递过去。 收到转账后,他笑了:“贺小姐,有需求就大大方方花钱消费,这点钱都要坑,你也太没素质太没品了。” 说完,宋竞扬长而去。 贺知雪再也待不下去,从会议室逃跑。 她刚来到外面,就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走进电梯。 两人进去太快,贺知雪没看清女人是谁,却看到女人身上背着的包。 限量款缪斯牛皮包,价值百万。 整个江城只有黎颂买到了。 贺知雪瞬间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冲过去。 可惜电梯门早就已经关上了,楼层不断往下掉。 贺知雪一刻也等不及,从楼梯通道跑下去,来到公司门口,正好看到那男人打开车门,示意黎颂上车。 她快要昏了头,恶狠狠大喊:“黎颂!你给我站住!” 黎颂坐进车里,冲贺知雪挥挥手,笑得嚣张妩媚:“再见咯。” 车窗合上,她带着宋竞扬长而去。 贺知雪望着那辆车逐渐远去,忽然心里一紧。 不对。 黎颂那混世魔王,报起仇来疯疯癫癫的性格,不可能只是叫人去她的公司,故意闹出这么一出。 她肯定在外面拍视频留把柄了! 贺知雪去车库拿钥匙,直接追着黎颂的车去景园。 她到地方去按门铃。 佣人开门,对贺知雪笑笑:“小姐找谁?” “我找黎颂,她在家吧?” 贺知雪说着,已经迫不及待推开佣人进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 佣人忙跟在后面,急切道:“景园是我家先生和夫人的婚房,任何外人不经过允许不能贸然进来的,我们夫人现在不在家,你还是去别处找吧。” 贺知雪冷哼一声:“她平时除了景园还能待在哪里?黎颂就在这儿,别想骗我!黎颂你给我出来!” 贺知雪杀气腾腾,甩开佣人想拉住她的手,快步上楼。 佣人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跟着跑上去。 她想拽贺知雪,又怕在楼梯上出现事故,只能在贺知雪身后一声声的喊。 “等等,你别去啊!要是被先生夫人知道,他们会生气的!” “你给我闭嘴!” 贺知雪压根不听佣人的话,还在到处寻人。 “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把黎颂找到,让她把视频删了,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你别烦我,小心我待会连你一块收拾!” 佣人额头冒汗,看到贺知雪找完黎颂平时住的卧室,居然要去书房,立刻跑过去伸手将书房门拦住。 她终于变了脸色,呵斥:“这里绝对不能进!” 贺知雪眯起眸子,看着佣人紧张兮兮的模样:“黎颂就待在这里面对吧?” “不是的,这是我们先生平时办公的地方,就算是夫人也很少踏足,里面说不定还有重要的文件,我绝对不能让你进去。”佣人正色望向贺知雪,目光坚定。 贺知雪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紧盯着佣人。 看佣人真的不打算让她进,她愈发觉得黎颂就藏在里面。 贺知雪忽然眼珠一转,指向她身后:“黎颂!你果然在这里!” 佣人错愕回过头,贺知雪就趁她不注意,直接推了书房门,迅速关门反锁。 佣人这才意识到上当了,在外面拼命的拍打门。 见对方不出来,她急忙下去拿书房的备用钥匙。 贺知雪反锁完门之后,环顾四周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她走到办公桌前,冷哼一声,拿出手机给黎颂打电话。 打不通,又给对方发消息。 “我现在已经在景园就等着你,你必须得回来!我们好好算算账!” 发完后,贺知雪刚要离开,不经意间看到桌面上放着的文件。 她顿时被吸引注意力,立走过去,将大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字的文件袋拿起来。 贺知雪翻开最后一页,看到协议上签着傅凌砚和黎颂的名字。 不仅如此,离婚分配财产那一页,还写着黎颂净身出户。 第24章 想不到傅凌砚不离婚的理由 贺知雪的心情,就像是忽然发现天降巨款一样欣喜若狂。 她拿出手机,将离婚协议里面的内容仔细拍下,几乎都要仰天长笑了。 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在被黎颂摆了一道的时候,她居然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东西。 离婚协议…… 怪不得傅凌砚一直都没有回景园,原来跟黎颂的关系早就分崩离析,准备离婚了。 看来这段时间,他们各种秀恩爱的样子只是故意做给外人看,想要公司稳定和私生活不被人议论而已。 “黎颂,我就知道这样的男人你拿捏不住,你没这个本事!” 贺知雪心情大好,转身拉开书房的门走出去。 这时,佣人匆匆上楼想要用钥匙开门,一看到她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佣人脸色阴沉下来:“等先生和夫人来了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随便你!” 贺知雪推开佣人,转身离开,走的头也不回。 佣人一脸懵,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个状况,无措后,赶紧打电话通知黎颂。 得知贺知雪闯进书房,黎颂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你别告诉我,去告诉傅凌砚,他最讨厌别人进他书房。” 佣人答应一声,立刻去汇报。 黎颂则跟宋竞一起去了黎氏集团。 刚才他们正准备回到景园的时候,宋平就给黎颂打了电话,要她过去一趟,拿集团这个月的分红。 黎颂和宋平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她现在只是集团的股东,所有的事情都是宋平在管。 宋平作为代理总裁,在集团里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说了算的是她黎颂。 每次她一去公司,那些员工股东以及想要升职加薪的高管,全部都处心积虑的讨好她。 他们这样做无可厚非,却会让宋平的地位很尴尬,宋平才是那个需要震慑住所有员工,被所有人讨好的存在。 因此为了避嫌和提高宋平的威严地位,黎颂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公司。 除非是每个季度拿分红的时候,她会跟所有的股东一起到场签字。 算来,最近也确实是她要去公司的时候了。 还有上次,她只是简单的跟宋平说了下要跟傅凌砚离婚的事,并没有详细解释。 宋平应当也很是担心她的。 …… 黎颂带着宋竞去公司。 宋平正在总裁办里面坐着跟股东们说话,一看到他们来了,几人便笑着纷纷打招呼。 黎颂笑着叫了一声宋叔,和其他股东们问好后坐下来。 宋书将财务报表递给他们看。 “这是这个季度所有的分红明细,你们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签下名字,三天之内分红会转到你们的银行卡里。” 黎颂跟其他人签字,将财务明细递还给宋平。 股东们在宋平进行检查的时候,跟黎颂闲聊起来。 “大小姐,该说不说你命真是好啊。” 黎颂冲他们笑笑:“这话怎么说?” “你不愁钱花,丈夫还那么厉害,当然命好。” “傅凌砚最近研究的新项目稳赚不赔,引得业界一水好评,纷纷想要加入投资呢。” “是啊,我本来也想投资,可是那些投资方占着一席之地,不肯让出这么好的香饽饽,昨天我去问了,每个人都不愿意把分红额份挤出来。” 黎颂一顿。 不知道傅凌砚是用什么办法安抚了这些投资方,还哄得外人信了新项目稳赚不陪的说法。 难道是这些投资方看傅凌砚最近婚姻稳定,没有要离婚的意思,才放心大胆进行投资,没有任何顾虑吗? 那她还真不敢想,等几天过后她跟傅凌砚官宣离婚,这些投资方会不会直呼被他们装出来的感情恩爱给骗到了。 黎颂恩恩啊啊的随意附和股东,等这几个人走了之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宋平认真看她:“你确定要跟傅凌砚离婚?他们说的对,最近傅凌砚那个新项目稳得很,一旦做成,每月都有上亿的收益。” 黎颂挑挑眉:“那又怎样?” 宋平沉吟:“你要是跟他继续过日子,这就属于你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了,到时候你、你们孩子和孩子的后代都不缺钱。” 黎颂漫不经心地笑笑,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咖啡。 她垂眸,悠悠道:“钱,不是我的追求,我平时的收入已经花不完了,我也不在意傅凌砚赚的钱能不能分给我,宋叔,我是真的要离婚。” 宋平皱皱眉,迟疑道:“可是……” 黎颂打断他:“傅凌砚就是个纸老虎,他那新项目压根就不赚钱,那些投资方前两天知道我要跟他离婚,还嚷嚷要撤资呢。” 宋平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挠挠头,费解道:“可是我明明听周股东说过,新项目已经融资完毕。” 黎颂一愣,又笑:“人家傅氏的股东能跟你说实话吗?” 她也知道这个周股东。 是傅凌砚创业之初,跟着她父亲一起投资傅凌砚公司的人。 后来傅凌砚成立公司赚钱之后,周股东就一起入了股,平时跟傅凌砚的关系很好,但跟他们黎氏集团关系也不错。 有些公司里面的机密,周股东确实会跟他们顺嘴提提。 毕竟两家公司联姻,就算有些事情说出来了,黎氏集团也不会去损害傅凌砚的利益。 不过,周股东也不会每次都说真话的。 傅凌砚不跟她离婚,就说明项目还没稳住。 否则,她想不到傅凌砚还要和她每天为离婚扯皮,没完没了的理由。 宋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摆摆手:“好了好了,这个先不提,既然你执意要离婚,我肯定支持你,对了,我这边有几个身家相貌都很不错的人,你要不要去相亲?” 他说着,看了自家儿子宋竞一眼:“我这个儿子也是高学历的人才,要不你考虑考虑?他虽然是高攀你,但我保证宋家都会把你捧到掌心里,我们一家子赚的钱都给你花。” 听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雷人,黎颂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举手澄清:“宋叔,我离婚不代表要二嫁,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黎颂说完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看到来电显示上陈蓉的名字,直在心里夸小姐妹这个电话来的正是时候。 “宋叔,我先去接下电话。” 黎颂起身,胳膊怼了宋竞一下,让他打消宋平撮合他们的念头,出去接通电话。 下一秒,陈蓉震惊的语气传过来。 “你快点看江城三群和我们的同学群,里面到处都是你跟傅凌砚的离婚协议书!” 第25章 没资格揣度他的心思 微信群里,全都在讨论黎颂和傅凌砚离婚的事。 大多都在说傅凌砚如今发展越来越好了,看不上黎颂。 黎颂点开对话框,看到很多难听的话。 “装出来的恩爱罢了,黎颂根本没得到过傅凌砚的心,强求来的婚姻,当然易碎。” “他们最近还公开秀恩爱,原来都是假的,傅凌砚一年多不回家,不愿意碰黎颂才是真的。” “黎颂可真没出息,都要被傅凌砚抛弃了,还要维持可怜的体面。” 黎颂指尖发麻,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被议论嘲讽这么久,傅凌砚从没管过外人如何说,现在要她为了他的利益和公司项目假装恩爱,最后没有自知之明,维持体面的人还是她。 偏偏离婚证还没拿到,她不得不陪着傅凌砚一拖再拖,到现在被人曝光夫妻恩爱只不过是假象,也没办法发作。 黎颂握紧手机,一通电话打过去。 傅凌砚没接。 手机里传来纪云的声音:“夫人,怎么了?现在傅总不方便接电话。” “贺知雪看到我们签完字的离婚协议,发布出去了,这件事我不想管,你让傅凌砚想办法,一个小时内这些流言没清干净,我会官宣离婚。” 黎颂的语气平静,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纪云愣了下,急忙道:“可是傅总他……” 嘟—— 通话结束,纪云想说的话被强行切断。 纪云皱紧眉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傅凌砚。 这段时间公司事多,傅凌砚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甚至更少的睡眠,今天犯胃病,虚弱得直接晕睡过去。 偏偏这个时候,家里还出事了。 纪云焦急地来回踱步,挠挠头,出去喊护士。 “傅总到底还要多久能醒来?” 护士疑惑道:“你急什么?傅总急性胃炎,又缺乏休息,他刚服用过镇定药物,没几个小时醒不来的呀。” 纪云吸了口气:“那,能强行把他叫醒吗?” 护士像看神经一样看着他,无语:“能,你把他打一顿,他就醒了,你敢吗?” 纪云:“……” 他当然不敢。 但没有傅凌砚发话,他和公关部门都不能擅自行动。 想到黎颂的威胁,纪云无奈拿出手机,解释傅凌砚现在的情况。 “傅总身体不舒服正在医院休养,实在没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夫人,请你通融几个小时。” 黎颂收到这条短信,依旧眉目冰冷,回复:“我已经忍他很久了,这次没得商量。” 这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全部浇在纪云身上。 纪云哑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纪云惊讶回头,快步走至床边,又惊又喜:“傅总您醒了,您和夫人的离婚协议书被贺小姐拍下来曝光出去,现在只怕整个圈子都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了!” 傅凌砚坐起身,没什么情绪:“让公关部看情况澄清。” “不行啊,夫人已经发话,要是这些风言风语在一个小时之后没消失,她就自曝要跟你离婚。”纪云满脸顾虑。 傅凌砚指尖微顿,抬起眼:“那就把贺知雪找过来。” 纪云微微一愣,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有些迟疑:“贺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他没敢直说出心中所想。 反正这段时间就要离婚,何必为了提前曝光的事和贺家人过不去。 傅凌砚蹙眉,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没听出来纪云话里的意思,加重语气:“去找人。” 纪云只好离开病房。 过了半个小时,贺知雪到达医院病房。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看着傅凌砚不舒服的脸色,语气中带了点殷勤:“傅先生,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傅凌砚无声睨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阴沉的冰冷。 “你去澄清网上的协议书是伪造,是你和黎颂闹矛盾故意报复她。” 贺知雪一愣,和他无情的目光对个正着。 她心中陡然升起几分委屈不甘:“你们明明就没感情,已经协议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所有人?我听我爸说,你的新项目进展顺利,现在已经没必要假装恩爱啊。” 贺知雪完全没意识到,傅凌砚眼里涌动着厌恶。 她伤心咬唇:“而且,我会曝光这件事,也是黎颂先对付我,她居然找人去公司污蔑我睡男人不给钱,我的名声都毁了!” 傅凌砚眯了眯眸,似乎是在动摇。 贺知雪忽然看到希望。 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傅先生,你也很讨厌黎颂的,对吧?她父亲先是故作好心资助你,又拿这份恩情胁迫你照顾黎颂,现在你想离婚都离不得,黎家实在是太过……” “谁跟你说,我想离婚?”傅凌砚忽然质问。 贺知雪愣了下:“你……不想离婚?” 傅凌砚目光沉沉,像天空将亮不亮时的一抹冷风:“不想。” “我不信!” 贺知雪忽然激动起来:“她大学时就开始追你,你一直都对她爱搭不理,当初被迫结婚,怎么会不想离婚!” 傅凌砚笑了。 他笑得不近人情,甚至带着某种嘲讽,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小丑:“我的心思,你没有资格揣度。” “这样,”傅凌砚指尖一动,语气散漫,“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这件事处理成你的蓄意栽赃和报复,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故意把贴身的玉放进我车里,意图破坏我婚姻。” 贺知雪彻底呆愣,心惊肉跳。 她望着床上的男人,浑身冰凉。 这个男人长得锋利俊美,如天边的云高不可攀,做的事也不落尘埃不见血。 贺知雪第一次被傅凌砚吓到。 原来真正对付起人的傅凌砚,这样可怕。 她脸色惨白,狼狈逃跑。 很快纪云进来:“傅总,怎么样?” 傅凌砚神态自若:“解决了。” 他抬手按按太阳穴:“你去把医生找来。” 纪云愣了愣:“怎么了?” “我有些撑不住。” 傅凌砚说得轻描淡写,下一秒忽然闭上眼睛,重重撞在床头。 第26章 想打一巴掌解解气 下午三点整。 贺知雪澄清离婚协议书是伪造。 几个群里像是才想到有黎颂这号人物,纷纷艾特她道歉。 黎颂看着所有人假惺惺认错的话,轻嗤,在每个群里都发了一句话: “本小姐原谅你们了,跟风狗们。” 每个群都奇迹般安静下来。 黎颂果断退出所有群聊,接到陈蓉的电话。 “这个贺知雪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她怎么良心发现,忽然道歉澄清了?” 黎颂眼眸微顿,淡道:“傅凌砚做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 陈蓉笑了:“还是你老公会疼人!哎,你们以后可要经常秀恩爱,好好打这些人的脸!” 黎颂却没说话。 她看到贺知雪出来道歉认错,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今天的事,似乎是她冲动了。 她就应该让流言纷乱,让满世界猜测他们即将离婚。 现在相安无事又怎样?到时候他们真正领证分开,还是要议论不断。 她逼迫傅凌砚想办法澄清,只不过是出口气而已,没有任何好处。 等离婚过后,贺知雪依旧能嘲讽她拿捏不住傅凌砚,不配得到这个男人。 从嫁给傅凌砚那天开始,就注定会一直有人取笑她的爱而不得。 不行。 黎颂不能淡定地站起来。 她要和傅凌砚提个条件,无论如何,到时候离婚的理由,必须是傅凌砚去承担主要责任。 黎颂再打电话过去,接的人仍旧是纪云。 “我们傅总今天急性胃炎又低血糖,刚处理完这件事又晕过去了,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纪云虽拿出最大的耐心来解释,却还是能听出来,他对黎颂今天的步步相逼有些不满。 黎颂一顿。 傅凌砚胃不好,以前工作忙经常加班加点,她是知道的。 急性胃炎发作起来,肯定很难受,说不定其他胃病也要加重。 黎颂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惊醒。 傅凌砚的胃病加不加重,关她什么事? 黎颂冷冷道:“那算了,傅凌砚什么时候醒?” “这个还不知道,他现在特别虚弱,都来回晕过去两次了,要不是夫人你非要让他一个小时内……唉算了,当我没说。”纪云止住话头,挂断电话。 黎颂微微勾唇,按在沙发上的手指逐渐收拢。 是她有些过分吗?不应该只给傅凌砚一个小时的期限? 可她决定离婚前,饱受流言困扰,已经给了傅凌砚一年多的时间。 她现在不想再给了。 傅凌砚晕过去和她没关系。 黎颂强行给自己灌输这些念头。 她上楼休息。 半个小时后,一条短信发到纪云手机上。 “他醒了没?” 纪云回复:“还没,夫人忙你的事吧,不用管。” 黎颂盯着屏幕,目光闪烁。 她当然不会管。 都要离婚了,谁要管前夫的死活? 黎颂自顾起身,去常云上班。 她准点到达沈乘的工作间,看到有一个女人正在给沈乘化妆。 沈乘笑:“宋姐看我最近业绩提升,给我配了化妆师,还有,就连辞川他们也不处处找我麻烦了!果然,努力是有用的!” 化妆师动作缓了缓,看向黎颂。 她惊讶沈乘竟然不知道黎颂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辞川那帮人不再过来找事,也是因为黎颂的缘故。 黎颂对上化妆师略带不解的眼神,微微勾唇回以笑容。 四目相对,化妆师立刻明白黎颂不想透露身份,低头专心为沈乘化妆。 黎颂拿着摄像机,给沈乘拍了几张妆后照片,调好滤镜。 沈乘凑到电脑旁查看,惊讶道:“姐,你发出去了?” “是啊。” 黎颂心不在焉道:“有问题吗?” 沈乘无奈:“桌上的所有化妆品都没马赛克……” 黎颂怔然,忙将刚发出去的作品删掉,火速p掉化妆品的品牌再发出去。 沈乘轻叹:“姐,文案里有个字打错了。” “……抱歉,我再改一下。”黎颂二次删除作品。 看她今天略显手忙脚乱,沈乘不解:“你是不是有心事?以前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黎颂微微抿唇,打字的动作慢下来。 她时不时会想到傅凌砚还在医院,想到纪云说傅凌砚晕过去两次,就因为她逼迫傅凌砚一定要尽快澄清,杜绝流言。 黎颂明明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担心很快要分道扬镳的前夫。 就在这时,通知栏忽然弹出一条短信。 是纪云发给她的。 “傅总一直不醒,我要去公司处理工作,夫人,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只要你陪到傅总醒来就行,不耽误你时间的。” 黎颂蹙眉。 一直不醒? 她纠结咬唇,最后拿起包:“沈乘,我要去医院看望一个人,文案你自己编辑吧。” 她将手机塞给沈乘,转身离开。 “哎……” 沈乘还没来得及说话,黎颂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低下头,忽然发现这是黎颂的手机,赶紧追出去。 “黎颂姐!” 人刚上车,恰巧错过他的呼唤。 沈乘有些急,抬手招呼一辆出租车。 化妆师跟着出来:“还有一个半小时就直播了,你去哪里?” “去医院!还来得及直播,黎颂姐没手机,万一有急事要付钱就麻烦了!” 沈乘跳上出租车,催促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黎颂赶到医院,打听到傅凌砚所在的病房过去。 她刚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傅凌砚在躺着。 他眉眼平静,透着一丝难得的虚弱。 黎颂认识傅凌砚以来,从没见过他生病的样子。 傅凌砚从来姿态高高在上,迎寒生存,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和成功,无论商界还是生活里,从不把一丁点的脆弱示于人前。 当初,她就是被傅凌砚这样完美的样子吸引。 她迫不及待接近傅凌砚,妄想如傅凌砚这样情绪不外露的冷矜之人,终有一日也会打开心扉。 可黎颂错了。 傅凌砚没有爱人的能力,去渴求不存在的东西只会一败涂地。 黎颂收回思绪,推开门进去,拿起桌上的病情记录单。 急性胃炎、低血糖、高烧不退五个小时。 能把身体搞成这样,也是人才。 黎颂撇撇嘴,趁着傅凌砚没醒,直接上手拧他耳朵:“你上辈子穷死的啊?要钱不要命。” 她想到结婚后的委屈,准备趁机再给傅凌砚一巴掌解解气。 手抬起来还没落下,傅凌砚忽然睁开眼睛。 第27章 黎颂没说他们是夫妻 “你在干什么?” 傅凌砚平静开口。 黎颂的手僵在半空中,抖了抖,握成拳:“想看看你死没死。” 傅凌砚淡道:“没死,就是耳朵疼。” 望着他耳朵上明显的红印,黎颂更心虚。 她轻咳一声,冷淡道:“纪云让我过来帮忙看着点,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走了。” 傅凌砚抿唇不语,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等等,我好像有点发烧,帮我确认一下。” 黎颂拿起包刚要走,闻言停顿下来。 她看了眼傅凌砚虚弱的样子,走到桌边翻找温度计。 到处都没有。 黎颂蹙眉:“你量体温的东西呢?” “护士拿走了,一般不放在这儿。”傅凌砚答。 黎颂:“……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找护士过来。”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傅凌砚拽住衣角。 回眸时,黎颂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个向来冷清的傅凌砚,此刻一身深蓝色条纹病服,静静望着她,像是受伤的一头狮子,不仅没了往日的威压,还很可怜似的。 黎颂怔忪片刻,才拨开傅凌砚的手:“你干嘛?” 傅凌砚指指额头:“你试一下热不热。” 黎颂没动,忽然想到她自小没了妈,每次生病都是父亲陪着。 父亲的掌心温热,每次贴在她额头上,不管她有多难受,那一刻都很有安全感。 黎颂眼眶微热。 她压下情绪,走过去先试试自己的体温,俯身,将手贴在傅凌砚额头上。 离得近了,傅凌砚紧盯着黎颂,向来疏离冷漠的眸色逐渐变得深邃。 “没发烧啊,和我体温差不多。”黎颂疑惑。 傅凌砚眸光闪烁:“是你的手心热,试不出来。” 黎颂起身:“还是叫护士吧。” 傅凌砚忽然开口:“我有个办法能试出来。” 黎颂已经失去耐心,挑眉:“什么办法?” 她话音刚落,傅凌砚便坐起来。 黎颂怔愣时,傅凌砚已然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微微一压。 黎颂低头的瞬间,傅凌砚迎上去,与她头抵头。 额头相触,体温相融,分不出那一抹温热到底是谁传给谁的。 黎颂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她想躲,傅凌砚却不让:“感觉如何?” 黎颂能感觉到,傅凌砚的唇快要挨到自己的。 她浑身僵硬,大脑有些空白:“什,什么感觉?” “你说呢?”傅凌砚轻笑,无奈地蹭蹭她的额头,“我的体温,如何?” 黎颂的脸莫名红了,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呼吸不畅:“当,当然是没发烧,你故意诓我是不是?” 傅凌砚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只是不舒服让你帮忙确认,能诓你什么。” 黎颂沉默了。 她觉得,傅凌砚真的很奇怪。 他不近女色,却可以和女人随便亲密接触,脸不红心不跳,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的婚姻,同这样的男人继续下去,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黎颂攥紧包:“你的新项目那边,投资方还盯着你离婚的事不放?” 傅凌砚目光微凝,端起水杯:“嗯。” 黎颂撇嘴:“就知道你没他们传的那么厉害,现在商界都说你傅凌砚商业奇才眼光毒辣,新项目已经顺利运转开始赚钱,投资方尝到甜头都不舍得撤资了。” 傅凌砚抿一口冰凉的手,刚才和黎颂接近时,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觉才被压下去。 他随口道:“是吗。” “傅凌砚,原来你也有解决不了难题,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黎颂轻笑一声,心情畅快许多。 傅凌砚抬眼:“我解决不了这些,你很高兴?” 黎颂哼了一声:“也没,你能尽快把新项目拉回正轨,我们才能尽快离婚,赶紧休养好去工作,还有,注意点你的胃,别到时候还没离婚你就挂了。” 她的话刻薄、无情又嚣张。 傅凌砚捏着杯沿,莫名不爽,声音也沉下来:“放心,我死不了。” 黎颂顿了顿。 忽然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有点过。 毕竟傅凌砚尚在病中。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沈乘捏着手机,一头闯进来,直接塞进黎颂手里。 “终、终于找到你了,手机给你、忘我那儿了。” 傅凌砚微顿,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乘看。 眼前的男孩,和直播里一模一样。 他冰凉的目光来回穿梭在两人之间:“黎颂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儿?” 沈乘这才注意到床上有个男人。 他定睛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你,你是傅凌砚?” 沈乘眼睛瞪大,激动道:“姐姐,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认识傅先生啊!你到医院就是来看望他吗?” 傅凌砚从未出现在公司,他却如雷贯耳。 这可是他们老板的朋友。 老板开会时经常说,公司好多明星的代言都是和傅氏签约。 傅凌砚神色一冷。 知道他是傅凌砚,却不知道黎颂是他夫人? 黎颂不想透露这件事,赶紧上前一步捂住沈乘的嘴。 “那个,傅先生确实是我朋友,他还在生病不便被打扰,你直播快开始了,今晚不是有pk星光赛吗?你赶紧回去直播!” 沈乘乖乖点头,冲傅凌砚笑笑,撒腿就跑。 傅凌砚望着黎颂,眼神冷到极致:“解释。” 黎颂一顿:“解释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你丈夫?”傅凌砚握紧水杯。 黎颂不以为意地哼道:“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都要离婚了,你以为在外面说我是傅太太,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从来都不是。 她上次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被一个不认识的贵妇抓着手,大声问她为什么丈夫不回家,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没感情,婚姻形同虚设。 难堪,尴尬。 是她做傅太太以来最多的感受。 傅凌砚凝着黎颂娇艳的面容,语气更重:“好,下一个问题,你除了给沈乘刷礼物送钱,私底下见面之外,还有什么关系?今天晚上,你的手机为什么在他那儿?” 黎颂被他几句话砸得懵懵的,没察觉到不对劲:“你这是一个问题吗?” 傅凌砚起身,冷酷地将她扯到面前。 “回答。” 黎颂手腕微痛,火气上来:“马上要离婚了,我为什么要解释给无关紧要的前夫听?” 傅凌砚被气到了。 他行事,向来不给对方放肆第二次的机会。 只要有人敢,势必要惩罚。 傅凌砚猛地掐住黎颂的腰,将她托放在床上。 第28章 她被这个男人掌控着 黎颂头撞在傅凌砚宽硬的肩上,疼得仰头。 灯光下,她面容白里透红,唇饱满欲滴。 傅凌砚盯着看,手,一寸一寸掠上黎颂的裙摆,攥紧上推。 “我们还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我可以随便对你做,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和我这个准前夫履行某些义务。” 黎颂身体一颤,下意识推他的手:“别动我!傅凌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傅凌砚不语,反握住她抗拒的手。 黎颂便不能动了。 她被这个男人掌控着。 无论是婚姻,还是此刻的身体。 黎颂深吸口气,冷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沈乘长得好看,我给他刷礼物,约他出来见面吃饭,难道不是很正常?” “今晚也见了?”傅凌砚的脸色更差。 黎颂哼哼:“是啊,不然我的手机也不会忘在他那里。” 傅凌砚指尖收拢,掐住她的腿:“我帮你处理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吃饭。” 黎颂一愣,看到他眸中泛起的怒火。 真稀奇。 她还以为傅凌砚不会生气呢。 黎颂挑衅地凑近:“是又怎样?我很喜欢沈乘,为什么不能一起吃饭?” 她凑到傅凌砚的耳边,轻轻吹气:“对他,就像当初看你长得帅想追你一样,见色起意,费心撩拨。” 傅凌砚眼神暗了暗,俯身咬吻黎颂的唇,手也在她的腿上游走,为所欲为。 黎颂身体激起一阵颤栗,想要偏头躲闪,被傅凌砚扣着后脑勺,继续掠夺口腔中的空气。 直到她忍不住发出抗拒的呜声,傅凌砚才终于退开,拇指抹去黎颂唇角的水光,眼底带着还未褪去的侵略。 黎颂被迫靠在他怀里喘气,手脚发软。 傅凌砚将她抱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离婚推迟三天。” 黎颂骤然抬眸:“什么?” 傅凌砚不近人情道:“我说过了,离婚前别惹我,惹我一次,推迟三天。” 黎颂要气疯了,扑腾着坐起来就捶打傅凌砚:“你不是人!你混蛋!” 傅凌砚任由她打。 等她打累了,轻飘飘道:“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黎颂气红眼,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裙子,一言不发拽着包就走。 傅凌砚望着那抹背影消失在门口,强撑着的不适在此刻席卷全身。 他捂住疼痛的胃,坐下来,风轻云淡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 黎颂坐进车里,捶了几下方向盘,把自己手捶疼也没皱下眉。 她一天都不想忍了。 可现在主动权在傅凌砚手里。 她想要拿到离婚证,必须傅凌砚点头同意。 黎颂自暴自弃地靠在主驾驶座上,闭着眼试图催眠自己:“没关系,不生气,八天和十三天没区别,再忍忍,你很快就恢复自由身了。” 车厢里陷入一阵静默。 她觉得委屈,窒息。 傅凌砚都不喜欢她,为什么这样折磨她? 偏偏,她只能逆来顺受才能逃离。 黎颂将所有情绪按下,调整好心情后,想到还得盯着沈乘那边的直播情况。 她刚拿出手机进直播间,就看到沈乘脸色难看地坐在电脑前直播,时不时往下低头看什么,整个人心事重重。 直播间的气氛,也因为他的心不在焉变得很压抑。 黎颂蹙眉,立刻返回微信提醒沈乘。 “你在干嘛?星光赛还在继续,赶紧让那个无名哥给你刷礼物。” 沈乘再次低头,回复消息:“他不给我刷礼物了。” 黎颂问:“为什么?你上次不是和他说好了,让他把答应要给你的礼物送在星光赛上?” “是,可是今天他说,再也不会给我刷了,他说让我尝尝失败的滋味,好好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沈乘打着字,已经快要直播不下去。 他很崩溃。 今晚原本可以拿第一名的,前天晚上无名哥也答应了,之前说好的两百万礼物,可以全拿来帮他打星光赛。 沈乘连落落都没求助,以为靠这个有钱的大哥可以拿下第一名。 现在,无名哥忽然反悔,没有人刷礼物,沈乘连倒数第二名都拿不到。 黎颂不想管他和无名哥到底怎么了,迅速稳住心神:“距离第三名还差八十万是吧?没关系,你这个赛道都是小主播,别怕,我来帮你刷,你赶紧给我稳住直播!” 她不想沈乘关键时刻变成个笑话。 这是她第一份工作,第一次尽心尽力帮人。 沈乘的荣誉,等于她的工作成就。 黎颂登陆自己的账号,选中最大的充值数额。 可下一秒,她的账号显示充值失败。 黎颂不可置信地查看绑定银行卡,电话还没打过去,就先收到银行的短信。 “您的账户已锁定,暂时不能用于娱乐充值。” 黎颂脸色一沉,也顾不得此刻的巧合是否不正常,随即电话联系陈蓉。 得知她要捧主播,陈蓉一脸懵,赶紧充值去送礼物。 只是陈蓉没有消费过这方面的东西,手速太慢,星光赛结束,她只刷了三十万。 沈乘的名次在第十一名。 连能够得到流量扶持的前十名都没有进。 三十万白刷了。 黎颂坐在车里,神色冷得厉害。 沈乘打电话过来,沮丧道:“黎颂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黎颂咬牙切齿:“你,现在去联系那个无名哥,诚恳道歉,说尽好话,告诉他你要请客吃饭,当面罚酒赔罪。” 沈乘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道歉?今晚明明是他……” “你不用问,只管把人约出来。” 黎颂挂断电话,联系宋竞让他派几个保镖一起过来,准备干件大事。 她不管这个无名哥在江城什么地位什么身份,只要沈乘约出来就是一顿暴打。 不打到对方求饶认错,她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第29章 傅凌砚生气了 沈乘摆低姿态,好说歹说终于劝动无名哥出来吃饭。 包厢里,几个保镖站在门两旁。 宋竞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玩打火机:“这个无名哥出手很大方,应该是开公司的老板吧,估计认得你,待会你别出面。” “准备好麻袋,人一来就套头上打。” 黎颂说着,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眯了眯眸。 “人好像来了,准备好。” 保镖立刻严阵以待,将麻袋拾起来对准门口。 很快,敲门声响起。 保镖开门。 男人刚进来,就被套上麻袋踹倒在地。 几个保镖冲上去对着麻袋里的人拳打脚踢。 黎颂也跟着踹了几脚:“让你坑我的人!要不是因为你,沈乘都晋级星光赛了!看我不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我不认识什么沈乘,你们打错人了!”男人一阵哀嚎求饶,语气凄厉哀怨。 黎颂抬起的包险些砸下去,皱皱眉,摆手让保镖停手。 她蹲下来,拽开麻袋口。 里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穿着普通衣服,手腕空空如也,怎么看都不是有钱人。 黎颂蹙眉:“你不是无名哥?” “什么无名哥?” 男人吐了口血沫子,挣扎着爬起来:“我就是个业务推销员,过来每个包厢发传单的,你们凭什么打我?” 他说话时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口气,气急败坏地指着黎颂。 “我要报警!你们殴打无辜良民,我要让你们全都去坐牢!” 宋竞连忙拦在门口:“别别别,大哥,我们打错人了,这都是一场误会,你看要不我们私了?价格好商量。” 黎颂头疼地捂着额头。 沈乘忽然发来一张截图。 她打开,脸色更沉。 截图上是无名哥给沈乘发的一条私信。 只有一句话。 “想算计我,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这句话,充满挑衅意味。 黎颂抿紧唇,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这个无名哥到底是何方神圣?能看穿他们今晚的计划,似乎还知道会有个推销员进包厢,被他们认错。 活了这么多年,黎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让她有种拳头不知道往哪打的憋屈感。 那边宋竞点头哈腰送上十万块,终于把无辜挨打的男人送走。 他回到包厢,看看黎颂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心翼翼道:“你没事吧?” 黎颂抬眸看他:“我要找到这个人,这件事我跟他没完。” “怎么找?你没有他的个人信息,那个刷礼物的账号设置了私密,你根本查不到。”宋竞摊摊手,表示很困难。 黎颂思忖良久,忽地拿起车钥匙:“我找人帮忙。” 她给傅凌砚打通电话。 被拒接。 黎颂知道傅凌砚在忙的时候向来不接电话,转而打给纪云。 “听说傅凌砚手底下有很多能人,我需要借来用用,查下一个账号的实名信息。” 纪云沉默两秒,板正回答:“这个需要傅总同意,他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夫人可以告诉我查谁,我帮您转达。” “算了。” 黎颂握紧方向盘:“你和他说不清,我去医院找他。” 她调转车头开往医院。 病房里。 纪云将开了免提的通话按断,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傅凌砚随意靠着枕头,姿态慵懒,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傅总,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出去吧。”傅凌砚赶人。 纪云云里雾里,也不知这夫妻俩今晚在打什么哑谜,推门出去。 很快黎颂就到了。 她一推开房门,就问傅凌砚要人。 傅凌砚眉眼淡漠,问:“查谁的实名信息?查来做什么?” “他惹到我了,欺负我在意的人,我查到实名信息过去把人打一顿,就这么简单。”黎颂随便解释两句。 傅凌砚没说话,表情更冷。 在意的人。 才认识几天,沈乘就成了她黎颂在意的人。 大半夜兴师动众,也要替沈乘出口恶气。 傅凌砚半晌才道:“查这种东西侵犯对方的隐私权,你不说明白,我不会帮你。” 黎颂手紧了紧,有些不爽。 或许是出于做生意的本能,这个男人喜欢完全的掌控感。 可她的事,实在不想说得太详细。 黎颂抿唇,解释:“沈乘被人欺负了,那人答应帮他打比赛,又故意消失,导致沈乘没有晋级星光赛。” 傅凌砚静默地看她,眼底阴沉一片。 他轻嗤:“所以,我要帮我妻子看上的男孩,找出那个坑他的人?” 黎颂听出他的不满,抿唇:“是。” 傅凌砚脸上仅有的那点温和也消失了。 他的目光冷而凶:“出去。” 黎颂心急:“我只是跟你借个人……” “我让你出去!难道你还想再推迟离婚日期?”傅凌砚嗓音沉冷,无情。 黎颂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忽然发脾气。 她默默攥紧衣袖,转身便走。 反正不是只有傅凌砚能帮她。 要查一个人的信息,黑客也做得到。 真是多余来这一趟,她太着急想找到那个人,居然犯傻了,上赶着被傅凌砚甩脸色! 黎颂憋着一口气走了。 她找两个黑客去查无名哥,彻底和无名哥杠上。 接下来两天,没有任何进展。 傅凌砚与她不欢而散之后,没有再回景园。 黎颂乐得自在,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所有常云娱乐部的主播,只有沈乘没晋级星光赛,加上他这个月的礼物流水还没到二百万,开会的时候被点名批评。 黎颂便从网上研究了三套比较适合沈乘,让人眼前一亮的妆造,又给他推荐三首不同风格的舞曲。 “你这几天对着教学视频练练舞蹈,才艺多多益善,月底业绩我帮你过,但你自己也必须能吸粉。” 沈乘查看黎颂发来的视频,一脸难为情。 “……怎么都是性感风格的舞蹈?” 黎颂划拉着手机,帮他继续搜罗跳舞视频。 “反差感啊,你长得阳光,跳风格相反的舞蹈更吸引人点进来看。” 沈乘红了脸,挠挠头:“我尽力试试吧。” 这一试就到了开播前两个小时。 化妆师都来准备给沈乘化妆了,他还没把舞蹈学会。 黎颂给他拍视频的计划作废,无奈只能先拍几张妆造照发出去。 她将相机挂在脖间,拿起包:“你先直播着,明天我手把手教你,这几支舞我先回家学会。” 沈乘感动得红了眼:“姐,你人真好。” 黎颂拍拍他的肩,回到家在卧室里换上一件短裙,对着落地镜学舞蹈。 扭腰扭胯的动作,男女跳起来都不违和。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黎颂累得额头细汗密布,放着音乐最后再跳几遍巩固记忆。 她太沉浸其中,以至于傅凌砚什么时候进了景园都不知道。 第30章 过景园而不入 黎颂跳舞的第一秒,傅凌砚就在了。 他默默站在门口,看着黎颂时而轻灵如蝴蝶,时而扭动腰肢,妩媚动人的冲着镜子飞吻。 不知不觉,傅凌砚出了神。 直到一舞结束,黎颂转身找纸巾擦汗,冷不丁看到门外有个高大的男人,吓得尖叫出声。 傅凌砚眸中的暗流涌动瞬间消失。 他仍没有表情,走进来:“你在干什么?” 黎颂轻哼:“自己不会看吗?学舞蹈。” 傅凌砚递上纸巾:“为什么突然对跳舞感兴趣?” 黎颂接过来擦擦汗,随口道:“明天要去教给沈乘,他不太擅长跳舞,要是学会这个,还能在直播间吸点粉丝。” 她重新看向傅凌砚:“你忽然回来干什么?还剩十一天,公司的事你尽快处理,别没事在我面前晃悠。” 傅凌砚顿住。 他眯起眸子,淡漠看着黎颂。 黎颂不理他,正要赶客,忽然被傅凌砚抬手拦住。 “把你刚才学的舞蹈给我跳一遍,如果我心情好,一周后就离婚。” 黎颂眼睛亮了亮:“当真?” 傅凌砚的眸子漆黑专注:“我从不食言。” 黎颂瞬间打了鸡血。 她让傅凌砚下楼等,跑去整理衣服,捧着手机将舞蹈视频从新看一遍,信心满满地下楼。 客厅里,佣人给傅凌砚倒了杯红酒,被支走。 他抬眸看到黎颂下楼,每次迈步,短裙下一双修长的腿白到反光。 傅凌砚凝目看着,声音沙哑:“过来。” 黎颂依言走到他面前,拽拽裙摆,莫名觉得有些怪。 跳几支舞就可以加速离婚。 难道傅凌砚表面上禁欲,其实私底下喜欢看女人跳舞……? 黎颂看向傅凌砚,轻咳一声:“那我开始了。” 傅凌砚抿一口红酒,伸手示意。 黎颂播放手机上的音乐,随着音乐开始旋转跳舞。 她身体柔软灵活,每个动作行云流水,随着音乐鼓点在傅凌砚面前跳动。 傅凌砚紧盯着黎颂的面容,不放过她潮红的脸颊,急促呼吸时微张的唇,还有额角流下的一滴汗水。 每个动作,每个神情变化,都让他心底泛起几分异样。 傅凌砚忽然想到一年前的盛夏夜。 他们刚结婚,却接连发生不好的事。 临近母亲的忌日,公司损失一个项目,即将面临上市失败,公司各方争执不休。 傅凌砚与股东博弈结束,累极,开着几千万的顶级跑车,在高楼大厦中穿梭,手腕戴着名贵手表,却觉得和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空虚疲惫几乎将傅凌砚吞噬。 直到不知不觉来到景园。 傅凌砚看到二楼窗边有一抹身影。 是黎颂。 她似乎刚洗好澡,戴着浴帽,窗帘上映着的身影显得头特别大,身子又很单薄,看起来有些滑稽。 黎颂拿着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心情很好地蹦蹦跳跳。 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帘缝隙投下来,和傅凌砚的车灯融为一体。 那个瞬间,傅凌砚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后来他经常开车路过景园,看到那束灯光就觉得安心。 只是傅凌砚一次都没有进来打扰过黎颂。 黎颂苦心接近,如愿以偿做了傅太太,在景园里开心生活就好。 他不爱黎颂,也不必回去给两人徒增不自在。 傅凌砚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直到黎颂给他提离婚。 明明婚后从未相处过,那一刻傅凌砚还是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那个瞬间他脑海里的想法,是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束橘黄色的灯光。 不知不觉,舞曲停了。 他还未回神。 黎颂擦擦汗,眼睛亮晶晶的:“我跳完了。” “傅凌砚,你现在可以遵守约定尽快离婚吧?” “喂,喂?” 她上前,抬手在傅凌砚面前晃晃。 傅凌砚倏然回神,手指收拢,握住黎颂的手腕将她拽过来。 黎颂扑在他面前,身子一僵。 男人冷感的面容近在咫尺,依旧冷漠。 下一秒,傅凌砚抬手朝她脸上伸来。 黎颂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识闭眼。 那只手并未打她,指尖一抹,替她擦去额头上累出来的汗。 黎颂愕然睁眼,喘息着看向傅凌砚:“?” 傅凌砚收回手,声音很轻:“去洗个澡,别着凉。” 接着,人回书房了。 黎颂还傻傻蹲在沙发前,越来越搞不懂傅凌砚。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泡。 前两天在医院里凶她,现在又忽然很好说话。 难道,傅凌砚就是喜欢看女人跳舞,看开心了什么都好商量? 黎颂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想到傅凌砚一反常态替她擦汗的动作,愈发笃定。 她迅速冲到楼上,把购物软件打开,挑了几件比较性感的裙子,又找人买了一整套网络热曲的跳舞教学视频。 明天周日,后天周一。 她要再学几支舞,忽悠傅凌砚后天就把离婚证先领了,不然心里总不踏实。 黎颂捧着手机,查看教学包里的舞。 一支比一支sao。 一想到傅凌砚平时高冷的不行,暗地里喜欢看这种,黎颂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随手给陈蓉分享过去。 陈蓉打来电话,笑嘻嘻的:“这是什么啊?” 黎颂躺在床上:“傅凌砚喜欢看的。” 陈蓉惊讶:“……他还有这种喜好!那你不生气吗?” 黎颂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双脚晃啊晃的。“不生气,我还要跳给他看呢。” 陈蓉竖起大拇指:“你夫妻俩玩得真花,得,有利于感情的事,我支持你干。” 黎颂哼哼两声。 有利于离婚还差不多。 两人正聊天,沈乘一通电话打进来。 黎颂转接他的电话,以为他是要问无名哥的事:“你别急,黑客还没给我回复消息……” 沈乘迫不及待打断:“无名哥主动联系我了!” 黎颂一顿。 “他说什么了?” 沈乘心情大好:“无名哥跟我道歉,说星光赛缺席是因为他那天晚上有事耽搁了,还说只要我继续唱歌,他会一直帮我过业绩,让我维持原来的直播风格不要变。” 他越说越开心:“黎颂姐,不需要你破费,也不用教我学跳舞了,无名哥不喜欢看。” 黎颂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无名哥,怎么和傅凌砚一样脑回路都不正常。 她找人打他,他居然不生气,反而跑去给沈乘道歉送钱? 明白了。 这是真爱。 第31章 傅凌砚你怎么这么狗 隔天,沈乘直播收礼物收到手软。 黎颂不用去公司帮忙,乐得在家里看直播。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房门被敲响。 黎颂翻了个身:“我不吃晚饭。” 外面的人顿了顿:“是我。” 傅凌砚? 黎颂坐起来,捧着手机下床去开门。 她一身睡衣松垮,发丝凌乱。 门外的傅凌砚西装革履,气质冷肃。 两人对视。 傅凌砚上下扫视黎颂,挑眉:“你今天没出门,不是说要教那个男孩跳舞?” 黎颂撇撇嘴,随意道:“懒得教了。” 傅凌砚没说什么,转身去书房,只是离开时,唇角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等人走掉好几分钟,黎颂才忽然想到,她是不用给沈乘跳舞,可是她得给傅凌砚跳舞啊! 争取争取,明天还能领离婚证呢! 黎颂赶紧扒开衣柜,挑选了一件最性感的开叉长裙,画完淡妆又快速搞了个卷发。 一通忙活下来也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拽拽衣裙,走到书房敲敲门。 “进来。” 黎颂打开门,闪身进去。 傅凌砚垂眸看着电脑,拿着文件在对比数据,连头都没抬。 黎颂挪到他面前,轻咳一声。 人还是没抬头:“什么事?” 黎颂觉得尴尬了。 她硬着头皮道:“那个,你工作应该累了吧?要不休息一下,看我跳支舞?” 傅凌砚敲击键盘的手一滞,终于抬眼。 像他向来对女人容貌不感兴趣的人,每张漂亮的脸蛋于他而言,都没有丝毫区别。 可黎颂不同。 每次她悉心打扮出现,总是让傅凌砚有种眼前模糊一秒的感觉。 她长得很美,美得没有攻击力,乍看清纯细看温婉,笑起来又很妩媚。 打扮后,浑身似乎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息。 傅凌砚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知道,黎颂的脸是除了公司股价走势之外,唯一能让他长久注视的存在。 傅凌砚骨节分明的手按住桌角,站起来。 “你要跳舞给我看?” 隔着桌子,黎颂绽放灿烂笑容:“对,我可以给你跳十……不,跳到跳不动为止,一整夜都行,只要你开心了,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 傅凌砚微微勾唇:“说来听听。” “明天周一。” 黎颂期待地上前一步,冲他眨眨眼:“去领离婚证可好?你放心,领了证,不管你要我配合你多久,我都没意见。” 她笑着,心却兀自沉了沉。 上次这样极尽所能的讨好傅凌砚,还是在结婚前夜。 她心里总是没底,没有安全感,觉得能嫁给傅凌砚像做梦一样。 黎颂那天没有乖乖在家备婚,跑去找傅凌砚,说起婚礼上的各种流程,高兴得神采飞扬。 可无论如何,傅凌砚都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神色很淡。 那时她被即将结婚的开心冲昏头脑,不像现在。 她只盼着能够将自己一厢情愿得到的婚姻斩断。 傅凌砚勾起的那点笑意猝然消失,重新坐下,透着冷漠的目光让黎颂心慌。 “说好了一周之后,为什么提前?” 黎颂怔了下。 傅凌砚视线一收,看文件不再看她:“我定好的日期不喜欢随意变动,这事免谈。” “那你昨天晚上明明就提前了,那个时候怎么不说随意变动?”黎颂忍不住顶嘴。 傅凌砚捏紧文件,心中愈发不爽。 他面无表情地抬眸。 精心打扮的黎颂站在那儿,像是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傅凌砚看了半晌,忽然开口:“好,给你个机会,跳吧。” 黎颂眼前一亮:“你这是答应缩短期限了?” 傅凌砚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我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开始了啊。” 黎颂迅速拿出手机,找到最带劲的那一首曲子,点击播放后,跑到沙发旁抬起腿。 开叉的裙摆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优美修长的腿部线条。 黎颂随着曲子左右扭动,腰肢线条紧致柔韧,让人很想亲手去试试手感。 她手腕翻转,朝着傅凌砚跳过去,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离得近了,黎颂一个转身来到傅凌砚背后,手轻轻落在他肩头。 傅凌砚侧过脸,目光毫无顾忌打量她,直白无情,像是在高高在上的审视她,偏偏这冷漠的样子又极具掌控感。 黎颂有些紧张,睫羽颤了颤。 音乐声停下。 黎颂咽咽口水,立刻退开两步。 “我跳好了,你……还满意吗?” 傅凌砚似笑非笑:“满意。” 黎颂开心:“那你愿意给我减几天时间?” 傅凌砚伸出食指。 黎颂瞪大眼睛:“就一天?” 傅凌砚终于笑起来,眉眼的漠然烟消云散,心情很好:“一个小时。” 他是笑了,黎颂蔫了。 一种被耍的羞恼感冲上心头。 黎颂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傅凌砚,你怎么这么狗!” 傅凌砚掌住她的腰,触手柔软,往怀里一扯。 散发着茉莉香味的人被他禁锢在怀里。 傅凌砚捏住黎颂的下巴:“你可以再来几次,每次一小时。” 黎颂是真的怒了。 腰被掐着,下巴被捏着。 她坐在男人用力坚韧的大腿上动弹不得,气急:“我跟你拼了!” 黎颂仰起头,蓄力,朝着傅凌砚的额头狠狠撞过去。 她是真的想和傅凌砚同归于尽。 奈何她坐在傅凌砚怀里,额头比傅凌砚的额头低些。 这一下没撞到傅凌砚额头,准确无误撞到他左眼上。 “啊!” 黎颂捂住额头。 傅凌松开她。 黎颂疼得眼眶都红了,站起来跺跺脚:“疼疼疼!好疼!” 她去看傅凌砚:“你,你没事吧?” 傅凌砚抬头,捂着左眼的手放下来。 看到他青紫到像是被人打一拳的眼眶,黎颂着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傅凌砚没生气也没反应,闭着眼,靠在桌边,看起来很不舒服。 黎颂笑着笑着有点笑不出了。 额头很痛,想来傅凌砚的眼睛更痛。 她难得有点良心的伸出指尖,戳戳傅凌砚肩膀。 “喂,傅凌砚,你没事吧……” 第32章 给她的微信置顶 傅凌砚没做声,掌心覆盖着那只被撞到的眼睛。 黎颂心里一紧,弯腰看到他眼周的一点红,有些害怕。 她分不清傅凌砚是生气,还是真的特别疼。 不会真伤到眼睛撞出事了吧。 “傅凌砚你别吓我,你很疼吗?” 黎颂不自觉推傅凌砚肩膀,又蹲下来,晃晃傅凌砚的胳膊,声音越来越颤抖:“我不会把你撞瞎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叫救护车?” “喂,你说话啊!” 黎颂忍不住了,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看看,让我看看。” 傅凌砚偏头躲开,拽下她的手。 他声音低沉:“死不了,把医药箱拿过来。” 看他眼睛已经肿起来了,黎颂还是不放心:“要不去医院吧?我看你的伤很严重,在家好像搞不了,万一伤到视网膜怎么办?” 傅凌砚固执道:“去拿医药箱。” 黎颂拗不过他,下楼把医药箱提上来。 她扒拉出消肿的药膏,递给傅凌砚。 傅凌砚顿了一下,没有接,抬头看她。 黎颂觉得他好像有点无语,帮他拧开盖子,拿来她的化妆镜。 傅凌砚沉默两秒,没好气地拿了药膏,对着镜子往自己眼睛上戳。 好像赌气似的。 莫名其妙。 黎颂有些看不下去地接过药膏,干巴巴道:“还是我来吧。” 她挤出冰凉的药膏,指尖蘸了一些,轻轻涂抹在傅凌砚的眼周。 傅凌砚仰头眯着眸子,任由她摆弄。 他呼吸均匀而轻柔地扑过来,一下一下。 离得近了,黎颂感觉脸痒痒的,稍微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指尖在傅凌砚眼睛周围打转涂抹,再贴好纱布。 “好了。” 黎颂用湿巾擦擦手,把里面的内服药拿出来,递给傅凌砚。 “你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这种事不能耽搁。” 傅凌砚抿唇不语,默默吃药。 看他端起咖啡,黎颂刚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傅凌砚喝了一口,把药片顺进胃里。 黎颂撇嘴,心里吐槽他没有吃药的常识,端起咖啡去倒厨房水池里,接了杯干净的温水送上楼。 傅凌砚正拿着文件,正用那只好的眼睛看。 黎颂不可置信道:“你疯了?眼睛都这样了还工作?” “这是明天早会要用的数据。”傅凌砚简短回答。 言下之意:必须要看。 黎颂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夺了文件扔在桌上:“就算你不看,开会的那些人也会把数据汇报给你听,你有必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吗?你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傅凌砚一愣,从没见过她这样凶的时候。 很惊讶,也觉得稀奇。 她像只被惹怒了就张牙舞爪,却不真咬人的猫。 傅凌砚莫名生出逗弄黎颂的心思。 “我眼睛没事,只是肿了。” 黎颂气笑,叉腰指着傅凌砚训:“你又不是医生,还会给你自己诊断了?你要工作随便,没人管你,但是必须等好起来再看这些破数据!不然你眼睛伤了,我怎么负责?” 傅凌砚眸色微深,静静看着她眼底快要溢出来的焦急。 他奇迹般乖下来,第一次在被工作填满的深夜时间合上电脑。 “好,我不看了。” 黎颂哑火了,也没想到他这么听话。 她板着脸,冷冷道:“你赶紧去休息,明天去检查,我先走了。” 黎颂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她照镜子才发现额头肿了。 “嘶——我用这么大力吗?看来我真想弄死傅凌砚啊。” 黎颂揉着额头自言自语,又不自觉地想,她额头都这样了,傅凌砚的眼珠子没被她怼爆也是种奇迹。 这时,房门敲响。 黎颂应了一声:“谁?” “能帮个忙吗?”傅凌砚的声音幽幽传来。 黎颂去开门。 傅凌砚指着左眼:“一低头就疼的厉害,帮我铺一下床,可以吗?谢谢。” 还挺有礼貌。 黎颂腹诽一句,去书房给他扯好被子。 她回到房间,卸好妆准备去洗澡,房门又响了。 黎颂不耐地走过去,打开房门。 果不其然,又是这位独眼龙。 “有事?” 傅凌砚又指着眼睛:“药膏进眼睛了。” 黎颂勉为其难地拉他进来,处理伤口。 处理好了,人却不走。 黎颂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想打人:“您还有事吗?” 傅凌砚看着她,平静道:“我打字不方便,帮我给纪云发条消息,明天早上我去医院看眼,早会由他主持。” 黎颂夺了他递过来的手机。 她划拉一下屏幕,刚要问锁屏密码,居然直接解锁了。 黎颂像看鬼一样看着傅凌砚:“你手机不设密码,不会是因为解锁浪费时间吧?” 傅凌砚讶异:“你怎么知道?” 黎颂无语极了。 她找到纪云的微信号,把消息发出去,退出聊天界面,忽然看到一个被置顶的微信号。 黎颂微微睁大眸子,不可思议地点开,翻到个人资料界面。 这不是她的微信号吗? 傅凌砚居然给她置顶了。 按照傅凌砚的回复频率,自己怎么都不是那个需要置顶的人吧。 黎颂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傅凌砚正看过来。 “怎么?”傅凌砚问。 黎颂心虚一瞬,把手机递过去。 管他因为什么原因呢,估摸着是为了给股东和投资方看,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吧?再有事去叫佣人,我要睡觉了!” 黎颂把傅凌砚推出去,关上房门,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傅凌砚的脸忽然出现,左眼空洞,幽幽控诉她害他瞎了眼。 她被梦中傅凌砚的“还我眼睛”念了一夜,早上起来时都有些精神衰弱。 黎颂打着哈欠,去确认傅凌砚的眼睛怎么样。 佣人过来告知:“先生去医院检查眼睛了,还有……” 黎颂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今天贺家带着贺知雪登门道歉,他们也跟着去医院了。” 佣人知道自己本不该多嘴。 但她在景园伺候黎颂最多,心里自然是偏向夫人的。 黎颂眯了眯眸。 贺知雪得罪傅凌砚的事传开,很多人为了避嫌,也为了不得罪傅凌砚,都在远离贺家。 可傅凌砚之前刚和贺家共同投资一个项目。 贺家这个时候登门道歉,傅凌砚无往不利,应该会给面子吧。 贺知雪意图破坏他们的婚姻,还能被傅凌砚原谅的话,那些人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傅夫人? 只怕会说,她在傅凌砚心里的份量还没贺知雪重。 都快要离婚了,她可以不在意这个。 但还是那句话,不能让贺知雪踩着她得意。 黎颂抿了抿唇,抓起车钥匙就走。 第33章 要卖惨找贺知雪去 黎颂赶到病房门口时,几人正在里面说话。 门开着,她听见贺知雪低三下四道歉的声音。 “傅先生是知道的,我和黎颂打打闹闹这么久,就是些互相呕气的小把戏,这次是我没控制住,把事情闹大了,都是我的错,傅先生能不能原谅我?” 贺知雪的声音娇柔,软糯,带着一抹无辜。 黎颂认识贺知雪那么久,从没听见过她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她又想到贺知雪曾和别人说话,让她堂堂贺家大小姐低头的人不存在,但要是真遇见喜欢的,装乖扮弱也不在话下。 她想,傅凌砚向来不解风情,应该不会把贺知雪的态度当回事。 何况贺知雪针对的是她,得罪的是她,就算请求原谅也应该对她请。 “你不用过来跟我道歉。”傅凌砚说。 黎颂勾唇,就要进去。 傅凌砚又开口:“事在我这里已经过了,我不会跟你计较,更不会牵连到和贺家的投资,你们走吧。” 黎颂脚步一顿。 她没有进去,不吭不响地转身下楼。 握着方向盘的手传来一阵刺痛。 黎颂摊开手,才发觉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自己攥破了。 但这点痛,和她心中的烦闷相比不值一提。 她的丈夫,对着一直伤害她的人轻飘飘说没关系。 原来傅凌砚对别人也不是不解风情。 只是对她从没有通情达理过。 黎颂眸色一片寒凉。 这时,部门那边打来电话,通知黎颂过去开会。 会议室。 宋清淼看到黎颂到了,皱眉:“怎么这么久才来?” 黎颂脸色有些不好:“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坐吧,就剩你的工作调动需要安排了。” 宋清淼翻开文件,看了一眼又看黎颂。 “你给沈乘拍的视频照片数据都很好,业绩和吸粉量不错,他现在已经是部门第三阶梯的主播,鉴于你的优秀工作表现,部门决定任命你为综合摄影组长。” 黎颂听得云里雾里:“这个摄影组长……是干嘛的?” “负责协调部门所有主播的拍摄,其他部门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你调派其他摄影师去帮忙,也要负责指导其他摄影师。” 宋清淼话一出,在座的所有摄影师脸色都微微变了。 有的人看向黎颂,眼神明显很不服气。 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们明显比起宋清淼的决定,还在惧怕些其他的什么。 黎颂沉默着思考片刻,站起来。 “我可以试做一个月,到时候由所有摄影师投票决定我是否合格。如果不合格,我还做沈乘的专属摄影,这个职位就留给其他资历更深的人。” 她扫视四周,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淡道:“你们和我正常相处即可,平时在公司,我只是黎颂,不是哪家千金,不是谁的夫人。” 黎颂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钢笔,冲宋清淼点点头,起身离开。 人走了,宋清淼挑挑眉,眼底划过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外。 黎颂回去,已经不用待在沈乘的工作间随时等待拍摄了。 部门为她专门腾出一个办公室。 黎颂进去,就看到桌上有部门五十名主播的个人资料,以及工作履历和业绩。 她坐在桌边,捂着额头。 “黎颂姐!” 沈乘跑进来。 黎颂摆摆手:“别嚷,我心情不好,头也疼。” 沈乘轻轻把门关上,看着她:“姐,你以后不能给我一个人拍摄了,是不是?” 黎颂抬起头来。 男孩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她安抚:“只是管的事情多了,你放心,你的视频照片拍摄,我还是会亲力亲为。” “你也要指导其他人拍摄,这个倒没什么,只是我担心辞川那边……”沈乘心事重重。 黎颂想笑笑安抚他,可心里装着医院的事,她笑不出来。 “你放心,他已经老实了,我把这些资料先拿回家看看,你今晚的妆造我发给化妆师。” 她起身,拿着厚厚一沓资料离开。 黎颂直接回黎家。 晚上傅凌砚打来电话。 他问:“还没下班吗?” 黎颂冷道:“我在家。” 傅凌砚一顿:“我也在家,没看到你。” “我说的是我自己家。” 黎颂把电话挂了,继续看资料。 过半个小时,手机嗡嗡震动。 傅凌砚发来消息。 是医院的检查单,字拍的很大很清楚。 眼眶周围淤伤,要上药一周,每天看屏幕不超过五个小时。 黎颂当做没看见,两分钟后又烦闷地长出一口气,走到阳台上吹风。 她有什么好烦的? 傅凌砚对别的女人态度如何,都和她无关。 离婚协议都签了,只差领证,他们从此后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别说对其他女人包容态度好,就算傅凌砚现在开始物色下一任妻子,也不算什么。 黎颂咬紧唇,索性准备回房睡觉。 谁知道她拿起手机,发现傅凌砚十分钟前怼了个问号过来。 黎颂顿时气不顺。 他在医院里和贺知雪各种聊天不觉得有什么,她不回消息就要扣问号质问? 有病! 黎颂没忍住,直接打通电话。 傅凌砚秒接:“喂,你……” “你的检查单发给我干什么?你应该发给贺知雪让她心疼你啊,只要你开口,她还不得拖着行李到景园照顾你?”黎颂一通阴阳怪气,说完心头那股子气都顺畅了。 傅凌砚明显没反应过来,在电话那边顿住。 黎颂又冷笑:“被我说中了吧?贺知雪对你多特别,进你书房不计较,偷|拍离婚协议不计较,曝光协议影响新项目你也不计较,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对她有这种心思?” “别打扰我睡觉,要卖惨找贺知雪去,你干脆跟她说,让她等你,反正还有六七天就离婚了,让她准备好嫁给你做傅太太!” 黎颂一通发泄把电话挂了,手机直接扔在床上去洗澡。 另一边,傅凌砚盯着手机蹙眉。 桌上,是他特地到楼下找来的检查单,整齐摆好给黎颂发过去的。 佣人过来敲门:“先生,还需要咖啡吗?我要去休息了,有事您叫我。” 傅凌砚若有所思。 “进来,我有话问你。” 第34章 离了也不会找下一任 佣人第一次不送咖啡不送水果,空着手进书房。 她局促低头,吓得大气不敢喘:“先生,您吩咐。” 傅凌砚看她一眼:“昨天贺家来景园,夫人是不是知道?” 佣人腿一软,直接弯腰鞠躬。 “对不起!” 傅凌砚一挑眉。 佣人惊慌道:“都是我不好!先生,是我不该告知夫人,说您和贺家人一起去了医院,我只是想着给她报备一下,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解雇我!” 傅凌砚收好检查单,淡道:“谁说我要解雇你?” 佣人一愣,瑟瑟发抖地抬头看他。 傅凌砚依旧是万年不变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真的没生气。 “我只是问问,以后我去哪里,做什么,你可以继续和她报备。” 佣人心惊胆战地喘了口气,没敢应声,胡乱点点头。 傅凌砚抬手示意她出去,拿起手机。 他指尖一顿,没有打出去。 …… 隔天,黎颂从被窝里爬起来。 一开门,管家和王姐还有其他几个佣人都等在外头,表情古怪。 黎颂懵了下:“你们干嘛?” “咳咳,傅先生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就让他在黎家外面等。” 那辆霸气沉肃的黑色商务车堵在黎家门外,看的人心惶惶。 黎颂愣了愣,立刻催促:“快把他赶走!我现在看到他就烦!” 管家为难摊手:“小姐,我们几个老弱妇,哪有胆子把傅先生赶走?我都怕他开车从我们身上碾过去。” 黎颂语塞。 她抓抓头发,下楼。 以前她不精心收拾,是绝不会出现在傅凌砚面前的。 可现在黎颂不在乎,脚上挂着两只不同色的拖鞋,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出去。 车窗降下。 傅凌砚正拿着平板处理工作,矜贵清冷地坐在后车座,穿着的白色衬衣无褶皱,左眼贴着纱布,反而更增清冷感。 对比下来,黎颂穿着大号毛绒睡衣,披头散发像个逃难的。 她走过去,很不耐烦地敲敲车窗:“让你司机开远点,挡到我家大门了。” 傅凌砚抬手开门:“进来。” 黎颂不屑,转身就走。 傅凌砚在后面幽幽开口:“你还想要离婚证吗?” 黎颂:“……” 她深吸一口气,被迫坐进车里。 前面的刘奔也穿着西装。 整个车厢里格格不入的只有黎颂自己。 她蜷缩在车窗旁,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我还要去公司上班。” 傅凌砚看她一眼,递过去手边放着的外套。 车里开的冷气。 黎颂感觉到冷了,不肯接傅凌砚的衣服,皱眉:“说啊,你来找我干嘛?” “新项目稳定之前,你要和我一起住在景园。” 傅凌砚抬头吩咐刘奔:“走吧。” 黎颂拍拍车窗:“不行!我手机和衣服还没拿呢!” 傅凌砚不理,只给刘奔递过去一个命令的眼神。 刘奔踩下油门。 车嗖一声开跑了。 黎颂望着追出来的管家,更加气闷。 她回头,露出自以为最凶的表情瞪着傅凌砚。 “就算要我回景园,今晚回去不就行了?你至于一大清早就把我接过去吗?” 傅凌砚默不作声,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黎颂看到电话是打给贺父的。 她神色更冷,直接扭头看向车窗外。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贺父热情的声音:“傅总啊,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您眼睛还好吗?” 傅凌砚:“昨天我的话没说完,还有件事要提醒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威胁人。 黎颂微微偏头。 傅凌砚嗓音微冷:“不取消合作,以及不追究你女儿做的事,只是我出于跟你贺家的投资考虑,至于黎颂会不会继续对贺知雪下手,我不会管。” 黎颂惊讶地瞪大眸子,回头看他一眼。 贺父唯诺:“是是是,这个我明白的,以后我肯定好好管着小雪,不让她招惹黎颂。” “嗯,挂了。” 傅凌砚挂断电话。 车厢里陡然安静下来。 黎颂装没听见,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没忍住回头,冷不丁撞进傅凌砚的眼里。 黎颂吓一跳:“你看我干嘛?” 傅凌砚反问:“看你犯法吗?” “……”黎颂抱着胳膊不理人。 昨天是她误会了吗? 傅凌砚并不是替她原谅贺知雪做的事,只是为了和贺家的投资,答应不报复贺知雪。 可这又怎样? 他还不是将贺知雪做的事一笔揭过,当做没有发生过! 车停在景园门外。 傅凌砚下车绕到黎颂那边,拉开车门。 黎颂偏从另一边下车,嘲讽:“不必劳烦傅总,还是给你的下一任老婆开车门吧!” 傅凌砚的面容终于冷下来,走过去,拽着黎颂进客厅。 “你放开我!傅凌砚你干嘛?” 傅凌砚将黎颂拽到客厅沙发上。 不等黎颂起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 傅凌砚一手按着沙发帮,一手按着沙发靠背,将黎颂禁锢在怀里。 冷涓的雪松气息倾泻而下。 傅凌砚眸光暗得厉害:“如果我们离了,我也不会找下一任。” 黎颂闻言怔住:“为什么?” 傅凌砚垂眸盯着她。 女人的脸蛋细致光滑,双眸清澈透着一抹倔强。 明明黎颂没有打扮,头发也乱,却叫傅凌砚想到那天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他认为,结婚仪式就像做生意需要有流程一样,双方到齐,核对条款,说句我愿意就像是口头上的签字。 和黎颂结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场生意,大到他要拿宝贵的一辈子去经营。 傅凌砚认为,当初结婚有黎长河的恩情,对贵人的感激等各方面因素促成。 而今,没有任何女人值得他再做一次生意,再去签订契约。 傅凌砚敛眸,捏住黎颂精致的下颌:“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原谅贺知雪,只是因为她认错态度良好,姑且可以看在贺家的份上不计较,你要不要继续对付她,我没意见。” 黎颂咽咽口水,不知怎么,心跳忽然有点快。 好半晌,她才起身嘟哝:“我为什么要管你以后结不结婚,你和贺知雪的事我也没兴趣过问,反正几天后我们就离婚了。” 傅凌砚静静看她几秒。 一阵风吹进客厅。 黎颂有些不确定,刚才傅凌砚是嗯了一声,还是没开口。 傅凌砚又说:“对了,佣人请假回老家办事,这周不在家。” 黎颂想也不想道:“知道了。” 傅凌砚手插兜:“这周我休养眼睛,在家办公,造成这个结果是你的责任,接下来你要对我负责。” 黎颂漫不经心道:“哦。” 下一秒她又瞪圆眸子:“什么?!” 第35章 很想把人睡到手吗 景园自装修好后,只有黎颂一个人住。 她不喜很多,佣人也就只有一个。 景园的管家不负责照顾她,只管理绿化修缮等事情。 黎颂冷了脸,看着理直气壮要求她照顾的男人:“你不会再找个佣人吗?我不是你娶进门的免费保姆。” “没让你做佣人,我有不方便做的事情时,你帮我一下就行。” 傅凌砚拿出一张银行卡。 自己爱钱如命,以为别人也能随便被钱收买吗? 黎颂心里的火气更旺,抬手想把那张卡打掉。 傅凌砚忽然开口:“如果这一周时间里,我的眼睛有什么闪失,你要赔偿,钱打进我这张卡里。” 黎颂:“?” 傅凌砚接着道:“另外,一周后要不要离婚,看你这几天表现。” 黎颂想给他一巴掌的手落下来,捏住银行卡。 她皮笑肉不笑道:“一周后你的眼睛没有意外,我们立刻离婚。” “可以。” 傅凌砚答应的十分爽快,抬眼:“还有个附加条件,这周你不可以离开景园,要随叫随到。” 黎颂顿了下。 她在公司刚升职,事情怕是比较多。 好在她处于适应期,负责协调的事情较多,在家办公也可以完成。 麻烦的是沈乘。 他的账号需要两天一次发布作品固粉,而她必须保证视频或者高质量照片的产出。 不过,她不能去,不代表沈乘不可以来景园。 黎颂抬眼:“一言为定。” 傅凌砚插兜,转身上楼,凉凉扔下一句话。 “每两个小时后送杯咖啡上来。” 黎颂撇嘴,不情不愿地“嗯”一声。 等傅凌砚上楼,黎颂才给沈乘发消息,要他直播前先化好妆,到景园来拍摄一组照片。 黎颂在景园的后花房架好摄像机。 后花房的灯光仿日照,是暖色系,里面种满了郁金香和荔枝花。 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管家和园丁多次建议种植一些榕树盆景,否则就浪费了花房的日照条件。 黎颂不同意。 在她眼里,花没有名贵之分。 现在这粉紫相间的花,倒是能派上用场,做沈乘的最佳拍摄背景。 晚上七点。 沈乘准时出现在景园。 他一路被景园的占地面积和装修震惊到,微微瞪大眼睛。 “黎颂姐,你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啊?给我刷得起礼物,还住这么气派的房子。” 黎颂不想和沈乘透露真实身份,引起八卦。 她轻咳一声,含糊过去。 “哪是什么大小姐啊,临时租的场地,这家管家借用给我的。” 黎颂想,反正傅凌砚现在在楼上办公,就算在这里拍一个小时,他也不会知道。 她指导沈乘站位,调试镜头开始拍摄。 “往左边一点,对。” “抬头,露出下颌线。” “这样很帅,保持不要动。” 花房里只有黎颂的指挥声以及快门声。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后。 照片拍完。 黎颂传到手机上开始修。 沈乘和她坐在一起,凑过去看:“这张不错,看着都不用修了。” “不过这张气质不行,你脖子前倾了,以后注意。”黎颂迅速pass掉这一张。 沈乘点头,凑得更近。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几声,电视还放着新闻。 花房里的两人没有听到。 过了几秒钟,傅凌砚下楼。 他找一圈都不见黎颂的身影,刚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不经意间就瞥见花房里似乎坐着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 傅凌砚脚步一顿,走过去。 离得近了,说笑声也更明显。 看到沈乘和黎颂紧贴着在说话,傅凌砚瞬间冷脸。 他握紧拳头,走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沈乘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 看到傅凌砚的第一眼,他震撼又错愕。 公司里的艺人和主播他都见过不少,长得各有千秋。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男人一样帅得十分有攻击性。 他的眸子并不狭长,反而圆润,却因目光太过冰冷,眉目太深邃的缘故,很是锋利不近人情。 傅凌砚眸光沉冷,盯紧沈乘:“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在我家?” “你、你家?” 沈乘才回过神,望向黎颂。 黎颂挡住沈乘:“是我让他来的,我要给他拍照片。” “你给他拍照?” 傅凌砚讥讽扯唇,向来沉静的面容,难得夹杂一丝不受控的怒气。 他上前,逼近黎颂:“不仅刷礼物约吃饭,现在还兼职他的摄影师了,黎颂,你这么殷勤,是很想把人睡到手吗?” 沈乘惊了:“你胡说什么呢!” 黎颂掐紧掌心,看着傅凌砚,张口时声音都是颤的:“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傅凌砚抿唇。 沈乘上前问:“黎颂姐,这人谁啊?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刚刚沉寂的气氛,在此刻降至冰点。 傅凌砚在他们两人之间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沈乘身上:“我是她丈夫,看来,她从未跟你提起过我。” 沈乘呆住了。 傅凌砚将黎颂拉至身前:“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他的语气很轻柔,却也很冷:“这个婚,你永远也别想离。” 黎颂尽量调节呼吸,想说点什么。 傅凌砚已然松开她。 一阵风吹来。 傅凌砚左眼的纱布微微吹起,露出紫青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地扯下纱布扔掉,离开。 黎颂站在原地,看着傅凌砚远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苍白。 沈乘头都大了,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黎颂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结婚了,这里是你和他的家吗?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 黎颂精疲力尽,抬眼看他。 “我没骗你,工作上又不是非要谈及我的感情生活,你先回去吧。” 沈乘张了张口:“那,你丈夫误会了怎么办?” 黎颂重复:“你赶快回去。” 沈乘不敢多说了,赶紧拿上手机离开。 第36章 被按在落地窗前吻 等人走后,黎颂烦躁地收起拍摄工具。 事实上,如果不是公司里面走漏消息的速度过快,导致整个娱乐部门都已经知道她跟傅凌砚是夫妻,她宁愿一辈子都不透露自己是傅太太。 还有几天就会离婚,现在是老婆,以后就会变成前妻。 等离了婚,公司里针对她跟傅凌砚的八卦,更会不断。 可是她竭力隐瞒的事情,还是避免不了被发现。 现在唯一一个不知道她是傅夫人的沈乘也知道了。 傅凌砚是个非常有领地意识的人,就像他在景园里的书房,就算是一年多没回来过,他放在里面的东西从来也不许人碰。 自己只进去过一次,仅仅是一次,还恰巧发现了傅凌砚同意结婚的那份股份转让书。 而现在,她没有事先跟傅凌砚打声招呼就把人带来了,是存在着侥幸心理,是想着人来的快走得也快,傅凌砚不会发现,她也不用解释,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偏偏刚才被撞到,搞得好像她做贼心虚,背着傅凌砚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一样。 黎颂很烦躁,想要解释就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刚才傅凌砚说的话比她难听一百倍,这样出口就用最难听的话揣测她的男人,她才不想费心费力的去解释半分。 黎颂冷着脸,上楼想去洗澡睡觉,不理会傅凌砚。 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傅凌砚说的话,实在是睡不着。 他说不离婚,到底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如果傅凌砚火气上来真的不愿意领离婚证,那她这么多天的努力算什么? 黎颂掀开被子坐起来,揉揉头发,索性直接去书房。 她刚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傅凌砚压低的声音。 “对,查查这个沈乘在哪家公司上班,让他永远不能直播。” 黎颂心里一紧,立刻推门而入。 “你在干什么!” 傅凌砚微微一顿,挂断电话看向黎颂。 他的左眼已经消肿,只是周围眼眶还青紫,有些恹恹的。 黎颂进来。 “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你是要开始报复沈乘吗?你不许动他,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傅凌砚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你都把人带到家里了,还解决什么?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黎颂,这是我们的婚房,你把外人带进来,那就别怪我对他下手。” 黎颂急了:“我只是带他过来拍摄,你不让我出景园,让我在这里照顾你,那我总得工作吧?” “工作……” 傅凌砚轻嗤:“怎么,你还真兼职去当他的摄影师了?” 黎颂努力冷静下来,不想跟傅凌砚吵。 “沈乘是常云集团娱乐部门的主播,也是我刚一参加工作就负责的人,我给他刷礼物是为了给他的直播间增长人气,给他拍照片拍视频那是我的本职,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傅凌砚一怔。 “既然你答应跟我一周后离婚,我黎颂别的做不到,至少可以保证在这一周内不跟任何人乱来,清白的让婚姻走到尽头,你没有必要怀疑我这么欲求不满!”黎颂越说越气。 傅凌砚一顿,看着黎颂漂亮的眸里逐渐盛满了倔强委屈,不知怎么,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黎颂更急:“你知道沈乘有多可怜吗?他没有父亲了,只有一个生着病的妈妈,他做这个娱乐主播只是为了赚钱给他妈妈治病,你不能一开口就把别人的工作弄掉!” 傅凌砚蓦然抬眸,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你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你现在有了势力,就要随便抹杀别人努力至今争取的工作吗?” 黎颂揪着傅凌砚的衣袖:“你说话。” 傅凌砚脸色冷下来,呼吸都重了几分。 黎颂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失望:“好吧,我就知道,你本来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忽然将她抓过去。 下一秒,薄唇很凶地撞上来。 黎颂哆嗦了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傅凌砚按在落地窗上。 背后是远处的松君大桥,眼前是男人淡漠的眸子。 傅凌砚眸中不仅映照着黎颂委屈的表情,还映着她身后大桥上那一条火龙似的长长车流。 过几秒,傅凌砚不发一言地将黎颂松开:“出去!” 黎颂眼前白了几秒,下意识地转身离开。 她踉踉跄跄的走出去,甚至没缓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到沈乘的事情,傅凌砚刚才还没给个准信。 黎颂再去敲门,发现书房门是开着的。 傅凌砚已不知何时离开。 黎颂抿了抿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里,心乱如麻。 她跟傅凌砚的矛盾怎样闹都没关系,只是她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明天她可以从公司离开,但她不想看到傅凌砚随随便便勾了勾手指,就让一个无辜的人丢到工作。 黎颂决定明天去问一下,如果沈乘真的要离开,那她会给对方在黎氏集团里介绍一份好的工作,能够让他有赚钱的机会去照顾母亲。 黎颂这一夜辗转反侧无眠。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下楼,饭都没吃就直奔公司。 一到地方,黎颂看见沈乘还在乐呵呵的跟化妆师聊着天。 见她过来,沈乘就立刻小心翼翼的。 “姐,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住,是我不该打听那些事,为了我的拍摄,我贸然到你的房子里,也给你们添麻烦了,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化妆师竖起耳朵,八卦地凑过来想要听。 黎颂给她一个眼神。 化妆师便老老实实地出去,为他们关上房门。 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的时候,黎颂才低低开口:“最近我在跟他闹离婚,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我们现在是夫妻,以后说不定就成陌生人了。” 不等沈乘说什么,她接着道:“这一点,是我没有提前跟你协调好,是我自己做主把你带到花房来,害你承受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沈乘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凌砚可能会因为生气,让你丢掉这份工作,你千万不要担心,如果你真保不住这份工作,我会安排你到我的集团去上班……” “等等!” 沈乘打断她的话:“可我刚才看见傅凌砚了,他来了常云,不会就是专门来跟公司的人说,让他们解雇我吧?” 黎颂头有点疼。 她顾不得跟沈乘说,打开门跑出去。 第37章 暗中资助 总裁办公室里,傅凌砚正和王贺说话。 “你怎么想起来问嫂子在我这里的情况了?放心,她最近工作表现优秀,娱乐部那边早就已经给她升职了。” 傅凌砚端着咖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沿:“听说,她在负责一个叫沈乘的主播。” 王贺点头,好奇地看着他泛青的左眼,没敢问:“对。” “有资料吗?我看看。”傅凌砚抿了一口咖啡放下。 见他马上就要看,王贺愣了下,只得起身到办公桌前,调出娱乐部的工作人员背景资料。 他扭转屏幕,让傅凌砚能看到。 “你放心,我们公司不会聘用乱七八糟来路不正的人,这个沈乘来历干净,性格乖巧有礼貌,据说母亲身体不好,在赚钱给母亲治病,挺孝顺的。” 傅凌砚抿唇,眸色渐深。 …… 两分钟后,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黎颂进去时,傅凌砚正起身与王贺道别。 她一时僵了下。 傅凌砚像是没看到她,和王贺握手道别。 王贺把人送到门口:“凌砚,有时间再来。” 傅凌砚微微点头:“不用送了。” 两人简短告别,傅凌砚进了电梯。 黎颂在后面,等王贺转过身,她就迫不及待问:“刚才傅凌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王贺笑了:“一点小事,正好你来了,去把沈乘叫过来吧,我有话和他说。” 黎颂心中微紧,只觉得王贺马上要把人解聘了。 她有些生气。 傅凌砚和王贺以前是同学,自然是能在这里说得上话的。 对于王贺来说,开除一个小职员也不算什么。 沈乘赖以生存的工作,多天来的努力,就这样被抹杀在这两人的几句话中。 没事,这里不留沈乘,她留。 黎颂拿出手机,给沈乘发消息。 过了会,沈乘一脸忐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看到他过来,王贺笑着伸出手:“坐吧,我找你有点事说。” 沈乘紧张极了,连忙看向黎颂。 黎颂轻轻摇头,也不知道王贺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两人都坐下,王贺才拿出银行卡,放在沈乘面前。 “听说你妈妈急需用钱治病,这里面是一百万,你先拿着用。” 黎颂和沈乘都以为这次要工作不保,看到银灰色的银行卡放在桌角,都愣了愣。 沈乘有些不安:“王总,您怎么忽然给我钱?还这么多钱,我,我不敢收。” “没什么不敢的,咱们娱乐部每个季度才结算一次,你现在肯定急需用钱,先拿着用吧,等你以后发工资了慢慢还给我。” 王贺说完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沈乘拿着银行卡,无所适从又感动。 他站起来,朝着王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王总,我肯定尽快把钱还给您。” “不急,治好你母亲的病最重要,你去吧。”王贺笑容温和。 沈乘边感谢边鞠躬,离开这里。 黎颂特地在后面慢下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又回过身。 “王总,刚才那笔钱是你自己的吗?” 王贺愣了愣,又笑:“不然还能是谁的?” 黎颂抿唇:“我怎么觉得是傅凌砚的?” 王贺但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来真是傅凌砚给的钱了。 黎颂刚才就觉得奇怪,王贺早就知道沈乘家里的情况,如果想帮忙,不会好巧不巧在傅凌砚来了以后帮。 这笔钱居然是傅凌砚给的。 他没有让沈乘丢掉工作还给钱资助。 傅凌砚真的这么好吗? 那个眼里只有钱和利益的冰冷男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黎颂忽然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傅凌砚,只知道傅凌砚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也早就不在了。 她心不在焉地下楼,刚走进工作间,就看到沈乘在给医院打电话要去交医药费。 等电话挂断,沈乘扭过头,兴冲冲望着黎颂笑道:“黎颂姐,王总人也太好了!我这几天正犹豫呢,要不要向公司预支工资。” “嗯,既然知道他好,那就在这里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和一番心意。” 黎颂随意附和两句,离开公司。 她回到景园,特地看了一眼车库。 傅凌砚开的是辆迈巴赫,人从公司走了,却没回景园。 不会是去公司工作了吧。 黎颂进景园扫视一圈,果然发现人没回来。 她提着包,决定去傅氏集团。 谁知刚到公司楼下,又碰到贺知雪。 贺知雪左手拿着文件,右手提着一兜子药。 一见黎颂,贺知雪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在群里道歉的卑微窘迫。 “你挺厉害的啊,傅先生眼睛是你弄伤的吧?” 黎颂拎着包,斜睨她一眼,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老公眼睛你也要八卦,贺知雪,我早说过了,想当小三没好下场。” 贺知雪不气反笑,冲她挑眉:“别逞强了,就算我出面澄清,那份离婚协议也是真的,你和傅凌砚过不下去了,对不对?” 黎颂心里一沉,面无表情:“你放心,就算我和傅凌砚过不下去,也轮不到你来做这个傅太太。” 她转身离开。 今天黎颂穿了件短裙,身材瘦而不柴,双腿又直又白。 贺知雪在后面盯紧她的背影,跟上去。 两人同乘电梯,互相不搭理。 等到总裁办门外,贺知雪刚想先一步敲门,纪云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先是看看贺知雪:“傅总让你进去。” 黎颂眸光一顿。 贺知雪得意勾唇,瞥她一眼,抬起下巴非常开心地进去。 纪云出来,对黎颂抱歉地笑笑:“傅总比较忙,待会还有个会议要开,夫人要不先回景园?” 言下之意,就是不见她。 黎颂有些生气:“为什么后贺知雪可以进去,我不可以?” “贺总有事不能到,贺小姐是来送文件的,送完她也要走,傅总眼睛不舒服,要尽快忙完这些工作才能休息,夫人就先回去吧。” 纪云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颂忽然觉得没意思。 傅凌砚身边,有的是人给他送药,他资助沈乘,可能也是想到自己以前没钱的困境,随手一帮。 对于自己,傅凌砚向来没那么多心思。 她干嘛要多此一举过来看傅凌砚的眼睛怎么样。 真是吃饱了撑的。 黎颂冷脸道:“告诉傅凌砚,七天后离婚的事不要忘记了,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回景园,也请他遵守约定不要出尔反尔。” 纪云点头,目送黎颂离开。 第38章 贺知雪醉酒后的话 纪云重新返回办公室。 傅凌砚仔细核对文件内容,确认没问题后签字,递给贺知雪。 “可以了,让贺总盯紧点,工厂那边不要出事影响项目进度。” 贺知雪笑着点点头:“放心吧,这次投资,我爸爸最信任你了。” 她攥紧手中的药袋,忍不住上前:“傅先生,我来的时候听父亲说,你的眼睛不舒服,这几天都不方便在公司办公,这是我特地托朋友买的进口药,活血化瘀最管用了。” 贺知雪将两盒药拿出来,放在傅凌砚面前。 傅凌砚后靠在椅子上,翘腿看着她。 见他并不认为自己多管闲事,贺知雪瞬间脸红,羞涩地咬唇:“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黎颂也真是的,跟你闹离婚就闹吧,居然还把你眼睛伤成这样,从小都这样不讲道理……” 话还没说完,贺知雪就对上傅凌砚陡然冰冷的眼神。 她吓了一跳:“傅先生……” 傅凌砚问:“上次在医院,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贺小姐不记得了?” 贺知雪愣住,有些慌。 傅凌砚坐在那儿,薄情的眸中满是嘲讽:“我说了,少说话,少管我和黎颂的事,你记性这么不好,是小脑萎缩了吗?” 贺知雪脸上血色尽褪。 纪云实在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下头装死。 五分钟后,贺知雪拎着一兜药,从公司大楼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对面的咖啡厅里。 黎颂坐在窗边,看到贺知雪抹着眼角,似乎在哭。 接着,贺知雪将药扔进垃圾桶,红着眼上车。 黎颂目睹这一切,有些懵。 她心情不好在这喝杯咖啡,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傅凌砚居然没收贺知雪的药。 黎颂心里忽然畅快了。 她的快乐建立在贺知雪的痛苦之上。 不管贺知雪是打定主意和她抢夺男人,还是真喜欢上了傅凌砚,越是把心思用在傅凌砚身上,越是像个小丑一样只能丢人现眼。 黎颂翻来覆去想着傅凌砚说以后不会结婚的话,脚尖不自觉地翘起来,在桌子底下悠悠晃着。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低冽的声音。 “黎颂。” 黎颂差点把咖啡杯打碎。 她回头,看到傅凌砚走过来。 傅凌砚插兜,没什么表情地垂眸看她:“在这干什么?” 黎颂眨眨眼,下意识怼他:“喝咖啡,怎么,我不能喝吗?这又不是你开的店。” 服务员跑过来,对着傅凌砚鞠躬:“老板。” 黎颂:“……这是你的店?” 傅凌砚好整以暇地挑眉。 服务员便解释:“老板为了公司里的员工能方便喝到咖啡,特地在这里买了家店面开咖啡厅。” 黎颂顿觉尴尬。 不过好在她脸皮厚,哦了一声:“我是傅凌砚老婆,你的老板娘,这杯咖啡可以免单吧?” 服务员惊得嘴巴开合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立刻看向傅凌砚。 傅凌砚极快地勾了下唇,笑意转瞬即逝。 服务员秒懂,老老实实道:“傅夫人,以后您光临咖啡店都不需要付钱,你们是夫妻,老板的店就是你的店。” 黎颂撇嘴,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多开心。 服务员又笑着问:“老板要来杯冰咖啡吗?看您嘴角破了,喝热的会痛吧?” 黎颂愣了愣,跟着服务员的话去看傅凌砚。 傅凌砚的嘴角很红。 是昨晚他很凶悍地撞上来时,被她的牙尖硌破的。 傅凌砚似乎也想到什么,垂眸看来。 黎颂立刻躲避他的视线,三两口喝完咖啡就要走。 “待会我回景园。” 傅凌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黎颂顿了顿,没理,开车回去。 路上宋竞打来电话,说要在黎氏集团工作。 黎颂笑问:“以前听宋叔说,你怎么都不愿意进黎氏集团,怕别人说你是沾了你父亲的光,现在怎么忽然愿意了?” “回来总要找份工作吧,其实我爸就是想让我回来多陪陪他,骗我说你要开工作室让我辞职。” 宋竞轻叹一口气,听起来似乎很无奈。 黎颂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神色忽然变得很认真:“不要抱怨了,宋竞,多陪陪他吧,你看我,想陪我爸爸都没有机会了。” 宋竞一下乖巧:“抱歉…” “这又没什么。”黎颂笑笑,“……对了,宋叔以前跟着我爸,肯定和傅凌砚接触也多,你帮我问问傅凌砚以前的身世。” 宋竞:“你居然不知道傅凌砚的身世吗?” 黎颂轻咳两声。 她还真的不知道。 傅凌砚不愿意提及这些,她怕傅凌砚讨厌她,追人的时候只打听傅凌砚的喜好,从不问以前的事。 细想想,似乎父亲也没有透露过。 她只知道傅凌砚以前过的苦,才拼了命的想出人头地。 但从傅凌砚愿意出钱资助沈乘这件事看来,也许,他的身世还有别的什么。 黎颂拜托完宋竞,捂着额头,又后知后觉的喃喃:“干嘛要好奇傅凌砚的身世啊,反正过几天就离婚了……” 她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黎颂吓了一跳,好险没从沙发上栽倒。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是贺知雪的电话。 这女人,发什么疯? 黎颂眯了眯眸,接通。 里面传来贺知雪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你以为你是谁啊黎颂?你以为傅凌砚很喜欢你吧?嗝!他啊,不同意和你离婚,是为了和黎氏集团抢生意,你都不知道吧?” 贺知雪打着酒嗝,大着舌头,听起来已经喝醉了八分。 看来是被傅凌砚冷落,心情不好在喝酒发疯。 黎颂唇角噙笑:“为了我的丈夫喝酒买醉,贺知雪,你真没出息。” 贺知雪猛地一顿,似乎被扎了心,恶狠狠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傅凌砚的心!傅凌砚的新项目早就没问题了,他现在拖着你,是为了抢项目!” 黎颂缓缓蹙眉,笑意变淡。 怎么谁都说傅凌砚的新项目没问题了? 别人这样说就算了,可贺家和傅凌砚正在一起做投资…… 贺知雪又冷笑:“告诉你吧,傅凌砚现在正在争取一个大项目,合作方以前跟你爸关系好,你和傅凌砚又是夫妻,合作方才会觉得给傅凌砚也无所谓!等一周后,你看傅凌砚跟不跟你离婚!” 黎颂握紧手机,心沉了沉:“神经,我没空听你发疯。” 她挂断电话,脸色算不得好。 想到陈蓉父亲也和傅凌砚多有往来,黎颂坐不住,一通电话打过去:“能不能拜托陈伯伯,帮我打听一下傅凌砚新项目的进展?” 第39章 夫妻变竞争对手 黎颂的语气很急。 陈蓉察觉到可能是大事,没敢多问,挂断电话火速去帮黎颂打听情况。 等傅凌砚的车停在景园门口时,黎颂也收到了陈蓉的语音消息。 她站在窗边,按下播放,看着傅凌砚下车,解锁开大门。 陈蓉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吓我一跳,恭喜啊,傅凌砚的新项目大成,明天晚上还要举办庆功宴呢,我爸爸也收到请柬了,哎,到时候你作为傅夫人,是不是要……” 黎颂没听完,在傅凌砚进客厅的时候按掉语音。 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羊毛毯,还是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 眼前的男人,相较之前更让她感觉到陌生。 怪不得之前坚决不离婚,后面又可以随意改期限。 原来新项目没有问题了。 那现在拖着不离婚是什么意思? 吊着她玩,还是看她为了尽快离婚拼尽全力的样子很可笑?亦或者是,不想离婚被人揣测私生活,罔顾她的感受? 黎颂忽然想到贺知雪说,最近黎氏和傅氏在争取同一个项目。 而她作为傅凌砚的妻子,明显更能让与父亲交好的合作方选择傅氏。 黎颂觉得疲惫。 他们的婚姻,源于她单方面无疾而终的喜欢,还有父亲那份足以打动傅凌砚的股份书。 现在拖着离不掉,竟是因为傅凌砚还没把另一个项目争取到手。 黎颂一直紧紧盯着傅凌砚,在审视,在打量。 现在的傅凌砚,一直在江城金字塔的顶尖,却还是要为了个项目,费尽心思,在他心里,赚多少钱才算够。 傅凌砚进来放下外套,很直白地回望她:“怎么?” “没什么。” 黎颂率先移开眼,背过身去倒茶:“听说,你和黎氏集团在竞争同一个项目,这几天就要有结果。” 傅凌砚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黎颂握着茶壶把手,不动声色地垂眸:“随便问问而已,不方便说吗?” 傅凌砚走近,脸上没表情:“是在竞争同个项目,我会尽力而为,到底花落谁家,现在不能确定。” 好有趣的回复。 所谓的各凭本事,只不过是傅凌砚在争夺项目的筹码上,加了一个她。 她作为黎氏集团的千金和大股东,却是傅凌砚的夫人,是这场婚姻里被打包被傅凌砚的附属品。 她人都是傅凌砚的,项目给傅氏而不是黎家,自然也没问题。 黎颂转身,正面与傅凌砚对视,问:“我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 傅凌砚蹙眉:“什么意思?” 黎颂笑了:“听说合作方和我父亲关系好,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你觉得,合作方会偏向谁?” 傅凌砚沉默,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回答。 在他权衡的那一刻,黎颂就什么都不想听了。 她上前:“这个项目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能够立刻离婚?” 傅凌砚看着她,黑沉的眸更深邃,眉头拧紧。 黎颂再上前一步,逼问:“如果我能说服宋叔放弃这个项目,让给你,我们能不能明天就离婚?” 她自以为开门见山的交换条件,会让傅凌砚爽快答应。 可傅凌砚并没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他胸口起伏了下,攥住黎颂的手腕:“我争取项目,从不稀罕谁退让,堂堂正正的公平竞争即可,工作上的事你不用管,也别拿这个要挟我。” 冷漠的、自负的、甚至是不带感情的语气。 黎颂莫名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好啊,公平竞争,这可是你说的。” 她挣脱开傅凌砚的手,端着茶直接上楼。 她喝的是父亲最喜欢的金花茶。 涩口,味道说不上好。 可是父亲总要她喝,要傅凌砚喝,说对身体好。 父亲在天之灵,要是看见她嫁给傅凌砚,只被当做争取项目的工具,心中该多难受。 黎颂心里沉得透不过气,思考片刻后,给宋平打了通电话。 不知是不是傅凌砚心情也不好,这晚竟然没有让她去送咖啡。 第二天。 早八点,傅凌砚穿戴整齐出门。 黎颂紧随其后。 等刘奔接了傅凌砚离开,她随即开车去黎氏集团和宋平汇合。 宋竞已经进黎氏集团工作,此刻也在宋平身边。 看到黎颂来,他上前迎接:“你真的要帮黎氏集团争取这个项目吗?万一惹恼傅凌砚……” “惹恼了更好,说不定今天下午就能气得他跟我去领离婚证。” 黎颂打断他,平静地看着宋平:“宋叔,走吧。” 宋平犹豫两秒,不想让她掺和其中。 可他知道黎颂从小就犟,到底还是点点头。 几人前往合作方的公司,参与竞标。 路上,黎颂聚精会神,将昨晚早就背会的资料再巩固一遍。 到达竞标场地。 两个工作人员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黎氏集团宋总到!” 在场所有人都看过去。 大门外进来一个双目如鹰,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紧跟其后的是一对男女。 男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女人白衬衣灰色西装外套,一双长腿包裹在裁剪利落的西装裤之中,头发黑长顺直,说不出的温柔优雅。 “这是黎先生的千金吧?她怎么也来参与竞标了?” “她是黎氏集团股东,参与竞标没什么,关键是今天黎氏集团最有竞争力的对手是傅凌砚,是她丈夫,她都不帮着傅凌砚吗?” 会议桌边瞬间议论纷纷,所有人看完黎颂,就去看傅凌砚,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工作状态的傅凌砚向来冷漠,叫人看不透。 他看到黎颂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所有人落座。 黎颂坐在宋平的身边,是傅凌砚的斜对面。 竞标团队挨个上去展示ppt。 轮到黎氏集团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宋平。 众目睽睽之下,宋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严肃的面部浮现一抹笑容。 “颂颂,上去吧。” 众人大吃一惊。 傅凌砚微抬眼皮,终于瞥去一眼。 黎颂起身,朝台上走去。 众人的注视下,她毫不怯场,落落大方介绍黎氏集团的研发产品,促促而谈每个优势点。 台上的黎颂浑身如同泛着一层柔光,面容愈发娇艳。 第一次,傅凌砚没有沉浸其中,对比傅氏与黎氏产品的优缺点。 他注意到有几个男人紧盯着黎颂,眼睛发直。 蓦然间,傅凌砚指尖一松。 啪。 手中的钢笔落下来,即将从桌边滚落。 几人如梦初醒地看向傅凌砚,正对上他冰冷凌厉的目光,都是身子一麻,当即老老实实低头,不敢再直勾勾盯着黎颂。 很快,黎颂发言结束,全程流畅不卡顿。 她朝合作方的团队轻轻点头,刚要下台,就看到门口出现一抹身影。 黎颂红唇微勾,露出一抹笑容,迎上去。 第40章 不喜欢她,但不离婚 黎颂上前打招呼。 “圆伯伯。” 来的人叫圆严,黎颂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如今傅氏和黎氏共同争抢的合作方。 圆严笑眯眯拍拍黎颂的胳膊:“刚才我都看到了,讲得很好,长河兄有你这样的女儿,肯定很骄傲。” 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 有人小声道:“完了,恐怕这个项目要归黎氏集团了,黎总在世时和圆总关系最好,兄弟的女儿来竞标,肯定要照顾的。” 其他人听了,纷纷去看傅凌砚的脸色。 傅凌砚有想要争取的项目,都是带着团队亲自到场,今天足以可见他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只可惜,要被自己妻子搞走给黎氏集团了。 果然,傅凌砚的团队上台之后,圆严直接宣布和黎氏集团合作。 众人早有预料,纷纷散场。 黎颂和圆严打了招呼之后,让宋平几人先走。 她坐进傅凌砚的车里,不发一言。 刘奔不自在地挪了挪:“夫人,傅先生在后面和圆总说话呢,估计还要一会儿,您别急。” 黎颂面带微笑:“我没急啊。” 刘奔点头,擦擦汗,更加不知所措。 “对了。”黎颂看向他,“你知道民政局怎么走吧?” 刘奔愣了愣:“知道。” 黎颂微一点头:“那就好。” 五分钟后,傅凌砚上车。 黎颂晃晃手中的合作协议:“这个项目我拿到了,傅总。” 傅凌砚没什么反应,言简意赅:“恭喜。” 声音在黎颂耳边低低响起,带着些许磁性。 黎颂仔细打量傅凌砚,试图看出他的不快。 可傅凌砚始终不露声色,仿佛丢掉这个项目也没什么大不了。 黎颂在心里默默评价:死装。 她把项目书放在包里,拿出结婚证和身份证等东西。 “既然事情结束,那就去民政局吧。” 刘奔一愣,从后视镜里看他们。 傅凌砚盯着黎颂:“我什么时候说现在离婚?” 黎颂蹙眉,不能理解。 现在傅凌砚拖着她,无非是因为这个项目,因为她父亲和圆严的关系好,傅氏集团能拿到项目的机会大。 她要把项目让出来,只求立刻离婚就好,傅凌砚不领情,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平竞争。 好啊,既然不要项目,那她拿走,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不离? 黎颂咬紧唇,生气道:“傅凌砚,你到底在拖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司的新项目很稳,那些投资方跟着你赚钱,离婚根本不影响你的利益!” 话落,车里安静下来。 傅凌砚薄唇紧抿,黑沉的眸翻涌着情绪。 刘奔如坐针毡,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小心翼翼道:“那个,傅总,夫人,要不你们慢慢说,我先下车……” “不许下去。” 黎颂望着傅凌砚,心里的怒火一点点转为失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在算计什么?还因为什么不肯离婚?” “你以为我不离婚,只是为了拿项目?”傅凌砚反问。 黎颂挑眉:“如果不是,我想不通新项目结束,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 “我不想离,这个理由够不够?”傅凌砚的话脱口而出。 黎颂愣住。 不想? 傅凌砚按按眉心,打开车门:“刘奔,送她回景园。” 说完,他返回圆氏集团。 黎颂咬紧唇,看着傅凌砚的背影,一阵气闷。 想到要离婚,她都替傅凌砚觉得轻松解脱。 家里住了个完全不喜欢的麻烦,为了曾经提携过自己的恩人,还不能和恩人女儿离婚。 傅凌砚应该每天都倍感压力,觉得透不过气来吧。 离婚不仅对她是种解脱,对傅凌砚也该是这样。 可是他却说不想离。 黎颂指尖蜷缩,想到她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对着父亲软磨硬泡,要他出面请傅凌砚过来玩。 那夜所有人都走了,她送傅凌砚离开,红着脸问他,以后结婚了想娶什么样的女人。 黎颂还记得傅凌砚望着她的眼里仿佛灌了一股冷风。 他说:“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的人生里没有结婚这个选项。” 他说:“祝你生日快乐,黎小姐,放弃我吧。” 看来那是傅凌砚唯一一次真心为她考虑的时候了。 她确实不该一直追着傅凌砚不放。 傅凌砚就像只高冷的黑猫,永远不会主动亲近任何人。 而今,不管傅凌砚因为什么不肯离婚,她都不会再喜欢这个男人。 …… 黎颂晚上和宋竞去了酒吧。 听她说了来龙去脉,宋竞气得脸黑:“他为了做生意不跟你离婚,还不把新项目已经稳定的事告诉你,是不是个男人啊!” 黎颂不语,只是默默喝酒,喝到目光恍惚,开始和宋竞一起骂。 骂傅凌砚要离婚了还利用她。 骂自己眼光差,居然看上傅凌砚。 骂到最后黎颂累了,靠在沙发上放空。 晚上,傅凌砚回到景园。 客厅里空无一人,很冷清。 他上楼来到黎颂的房间,不见人,看到窗帘旁边立着一面展示柜。 展示柜里,摆放着黎颂最喜欢的几个包,几套珠宝。 傅凌砚视线下移,看到左下角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红色盒子。 他走过去,将盒子拿出来,打开。 是款女士手表。 去年黎颂生日的时候,他让纪云去买的礼物。 当时傅凌砚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指了指一款女士手表。 他不用担心黎颂会不会喜欢,因为只要是他送的,黎颂都喜欢。 而现在,那个小心珍藏他礼物的人,穷尽办法都要和他离婚。 傅凌砚蜷缩指尖,想到黎颂在车上问他,新项目完成了为什么不离婚。 是。 他创业以来,只有把新产品做出来的追求,为此弹尽竭虑,日夜工作。 新产品顺利上市,销量极好。 从前与他齐头并进的贺家,会生怕得罪他,带着女儿低三下四过来道歉。 他的财富与地位都更上一层楼了,却忽然失去人生的目标。 兜兜转转,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只有一个黎颂。 他的妻子。 黎长河要他照顾好的人。 所以,他不想离婚,不愿离婚。 哪怕不喜欢也不想。 傅凌砚拿出手机,给黎颂打了通电话。 第41章 和男人喝酒很开心? 电话刚接通,强烈的鼓点和节奏声响起。 傅凌砚被震得耳膜疼,将手机拿远些:“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宋竞:“你管得着吗?黎颂姐出来玩都不行啊?” 傅凌砚神色愈发冷:“让黎颂接电话。” “我就不……” 宋竞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远了。 黎颂晕乎乎地抢过手机,含糊不清道:“喂,谁找我?” “和男人喝酒喝的很开心?”傅凌砚质问。 黎颂笑了。 她仰头看着不断闪烁的灯光,沉浸在酒乐之中,明明该觉得畅快,心中仍旧闷痛。 “开心啊,难道你不开心吗?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在景园里等着你回去,你也不用抽出时间照顾恩人的女儿,多轻松啊。” 傅凌砚声音发沉:“你在哪家酒吧?” 黎颂咯咯笑起来,醉得更厉害:“我就不告诉你,傅凌砚,你不是很能耐吗?我就在这里等着,有本事你来抓我。”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 桌面震动,灌满了啤酒的水杯洒出些泡沫,泼湿手机屏幕。 宋竞急忙挪挪酒杯,担心黎颂的话会激怒傅凌砚:“既然你第一诉求是离婚,就应该和他好好商量,这样挑衅他,万一他真的找过来怎么办?” 黎颂笑了,靠在真皮沙发上,眼尾荡漾出几分醉意,引得周围男人看过来,眼底有着躁动的心思。 她迟缓地眨了眨眼:“你觉得傅凌砚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他有这个时间,已经在书房坐着处理工作,开他那些开不完的破会了,才不管我在哪里。” 宋竞叹口气,按住杯口不让黎颂继续喝。 黎颂也是喝不动了,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一会儿睡过去,一会儿被音乐声惊醒,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门外,夜色斐然。 一辆库里南停在门口。 傅凌砚下车时,早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围上来。 “帅哥加个微信啊?” 他松了松领带,冷冷开口:“滚开。” 傅凌砚的目光中带着一股逼人凉意,吓得几人钉在原地,不敢再动。 他进了酒吧环顾四周,看到角落沙发座上的女人。 黎颂蜷缩在沙发角,一头黑发披散在后背,露出莹白肩头。 宋竞不知道去哪了。 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正缓缓靠近黎颂,色眯眯地伸出手。 傅凌砚眸色更沉,走过去。 啪! 车钥匙砸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 男人吓了一跳,对上傅凌砚冷厉的目光,缩回手,讪讪离开。 黎颂也被惊动,懒懒睁开双眼,还以为身边的人影是宋竞:“我冷。” 傅凌砚高高在上,冷睨着她:“知道冷还不回家?怎么,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黎颂眸光微颤,抬头对上男人如同在审判的凌厉目光。 她心都被扎了一下,扶着沙发坐起来,摇摇晃晃上前两步。 傅凌砚脱了外套,披在黎颂身上,手还没收回,便被抓住。 黎颂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大脑被醉意占据,忽然觉得心跳很快,像大学里的那场初见。 她抬头,笑了:“傅凌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傅凌砚垂眸盯着她醉意朦胧的面容:“要问就回家问。” “我不!” 黎颂松开他,跌坐在沙发上,固执地仰头看他,呼吸急促起来:“我就是要现在问!傅凌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啊?” 傅凌砚一顿。 “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他栽培过你,资助过你,你叫过他老师……” 黎颂哽咽起来,深吸一口气:“你就不能看在我爸的份上,还我自由吗?” 所有灯光映在她眸里,泛着淡淡哀伤。 黎颂看起来很破碎。 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为粉末。 傅凌砚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是某种热度升腾上来,萦绕在心头,烫得他有点疼。 傅凌砚握紧拳头,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黎颂:“你以为离婚就是自由吗?你说你想离婚,是他们在议论我们感情不好,我这段时间回景园陪你,没有人敢嘲笑你,要是离了婚,你所承受的流言蜚语不会少。” “至少我不用守着没有希望的婚姻!至少我可以找个喜欢我的人在一起!”黎颂忽然激动起来,泪花在眼里闪着。 傅凌砚这才猛然发现,黎颂似乎很痛。 一种情绪上的痛。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些什么,便抓住黎颂的胳膊。 忽然一道身影冲过来。 宋竞将傅凌砚猛地推开,护着黎颂:“你干什么!你居然弄哭她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黎颂清醒了两分。 她提上包:“明天去民政局,你不来,我就让黎氏集团拼尽全力对付傅氏!傅凌砚,我要看看,你到时候会不会还我自由!” 之前为了尽快离婚,傅凌砚可以强迫她在人前力破感情不和的传言。 可现在新项目稳定,傅凌砚的眼里,她应该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即便如此,傅凌砚还是不肯放过她。 这么不想人生有离婚的污点,罔顾她的痛苦要粉饰太平,那不如就彻底撕破脸。 无论她如何给傅凌砚戴绿帽子,都没有触动傅凌砚最在意的核心利益,这个他白手起家所创立的集团,才应该是他心底最最在意的东西。 黎颂决定就用这个赌,赌傅凌砚会放弃婚姻,选择公司。 …… 出酒吧时,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 黎颂看到很多细小的雨点打在车玻璃上。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将身上的外套拽下来,扔在傅凌砚的库里南上。 很快,西装外套湿了。 黎颂跟着宋竞上车时,看见傅凌砚出来时沉默蹙眉,直接将外套丢进垃圾桶。 她喜欢朦胧细雨,傅凌砚却对下雨天百般抗拒。 看,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不合适。 宋竞问:“当初傅凌砚能够创立这家公司,黎伯父提供不少帮助,你毁了他的公司,就算是毁了你父亲的一份心血,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黎颂扯了扯唇:“是他非逼着我用这种手段对付他的,我之前一直配合他,只有离婚这一个要求,他不答应就算了,还把我耍得团团转,对我隐瞒新项目成功的事。” 她侧目看向宋竞:“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给他留有余地?” 宋竞点点头。 黎颂抬头看了一眼天。 今天月亮被乌云完全遮住,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暗沉的让人绝望。 “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如果知道傅凌砚是这样一个人,明知道我喜欢他,明知道给不了我想要的,还是一直耽误我的大好年华不愿意离婚,也会支持我撕破脸皮,开车吧。” 黎颂闭目养神,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离婚,要么黎傅两家开战。 第42章 不惜手段留住她 傅氏集团。 总裁办的门被猛地推开。 傅凌砚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夜雨的潮气。 纪云正在加班审核项目。 最近傅凌砚眼睛不太舒服,许多事都是他在代劳。 他惊讶地推推眼镜框,站起来:“傅总,您怎么忽然来了?” 傅凌砚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走进休息室。 纪云一头雾水,赶紧跟上。 室内的书柜里,有工人定制的暗柜。 傅凌砚打开柜门,按下机关,一个保险箱被推出来。 他沉默着输入密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纪云定睛一看,惊讶道:“这不是您替宋……” 话还没说完,傅凌砚便打断:“出去。” 纪云闭紧嘴巴,赶紧退出休息室。 傅凌砚托着木盒,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愈发清晰。 他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如果没有黎颂,景园二楼的那盏灯以后不会亮起来了。 …… 隔天。 黎颂再次等在民政局门口。 这次,车内有司机忠叔,还多了个宋竞。 宋竞左右看看,没看到任何豪车过来。 他啧了一声:“傅凌砚不会还不来吧?” 话音刚落,岔路口终于出现那辆黑色的库里南。 “来了来了!”宋竞搓搓手,没想到这次黎颂真能如愿以偿的离婚。 黎颂也看到了那辆车,眼皮微抬。 车在她身边停下,下车的却是纪云。 他怀中还抱着一份文件,走过去:“夫人抱歉,傅总他临时有个三级会议,暂时脱不开身,让我过来一趟。” 黎颂目光冰凉地望向他:“他就这么在意名声,离婚也要让人代劳?我可没听说过领离婚证可以本人不来的。” “傅总不是来让我办离婚的事。” 纪云冲黎颂笑笑,递上一份文件:“夫人可以先看看这个。” 黎颂眼底划过一抹狐疑,将文件接过来,打开。 两分钟后,她猛地攥紧文件袋,眼眸颤动。 见她有了反应,纪云道:“这份文件是不是很有趣?夫人,您可能很意外宋总的所作所为,不过这在我们商界,尤其是材料公司,确实是很常见的手段。” 黎颂脸上血色全无,抬眸看他。 纪云扶了扶眼镜:“伪造几份合格材料证明,能够加速审核,顺利过批,但这么做是违法的,就算不是宋总亲自做,他手下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也等同于他被曝光。” “夫人,你猜黎氏集团董事会、投资方以及各个高管还会待见宋总吗?” 黎颂脑海里嗡嗡作响,猛地咬紧了唇。 之前黎氏集团也兼并材料生意,更利于公司推出的产品在原材料上缩减成本。 干材料这一行,确实会在批发原材料被卡流程的时候,用各种办法争取下批会更快一些。 黎颂听宋平说过,一批货里,难免有不合格的原材料,筛选要耽误做货进度。 公司会利用些手段,先借用别家公司合格的原材料送去检测,获得生产许可。 这是一件处于灰色地带的事,是材料公司某些时候暗箱操作的手段。 只要材料运用合格,一般监管部也不会怎么样。 但如果有人恶意举报,那就不一样了。 集团现在已经不做材料生意,但之前宋平做的种种事要是被检举揭发,重则吃牢饭,轻则也得从总裁的位置上滚下去。 原来,这些事情一直被傅凌砚收集证据,当做把柄存放起来。 傅凌砚一直都在防着黎氏集团,所以才紧紧捏着这些把柄,以作他用,备来日不时之需? 黎颂忽然笑起来。 原来,傅凌砚不仅没有心。 他的那些算计,那些无情不讲究章法的商业手段,也会对黎氏集团用。 宋平肯定很信任傅凌砚,才会被抓到这些证据。 他肯定没想过,有一天这份信任,会变成傅凌砚朝他射的一支冷箭。 黎颂闭了闭眼:“我要见傅凌砚。” 纪云道:“傅总要我转告夫人一声,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江城经济部邀请,很官方,需要夫人您陪同一起去。” 黎颂盯着纪云气定神闲的笑容,一阵恍惚。 傅凌砚一直紧抓着她不放,宁愿不顾父亲对他的资助之恩,不顾黎氏和傅氏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到底是为什么? 父亲居然资助了这样一个白眼狼。 等人走了,黎颂依旧站在冷风中。 宋竞急忙跳下车冲过去,将离婚协议塞给她。 “刚才那人怎么走了?傅凌砚没过来吗?” 看着他手中的协议,黎颂直接夺过来撕得粉碎,扬手扔进垃圾桶。 有几片碎纸飘出来。 旁边坐在大树下休息的环卫工看到,拿着扫把走过来。 他看起来,年纪和父亲差不多大。 黎颂忽然就崩溃了,蹲下来红着眼,一边将碎纸拾起来,一边哽咽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宋竞赶紧蹲下来帮忙一起捡。 倒是环卫工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姑娘,我没怪你,没事的,这些我来扫就好了。” 黎颂将所有碎片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起身时差点摔在地上。 宋竞及时扶着她,一脸担心:“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黎颂姐,发生什么事了?” 黎颂尝到血腥味,才意识到她把嘴唇咬破了。 不对,傅凌砚这样不肯离婚,不惜做个恶人也要拿着这些文件来威胁她,一定是她在傅凌砚那里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比新项目投资方撤资重要。 比利用她是傅夫人的身份争取圆氏合作重要。 比和黎氏撕破脸对付宋平重要。 比这一切加起来都要重要! 那到底是什么?傅凌砚还要算计什么! 黎颂捏着拳头,眸中划过一抹疲惫。 得知傅凌砚只是她当成一个摆设,留在景园里,像吉祥物一样供着养着不回家时,她以为没什么比这个更残酷。 事实证明她错了。 傅凌砚明知她想要解脱,却为了以达成某种目的,不惜代价的拿宋平威胁她,更加残酷无情。 黎颂从小数学就不好,最讨厌的就是动脑子。 可现在,她竟然要绞尽脑汁的与傅凌砚斗智斗勇,找到那个被傅凌砚隐藏最深的原因。 击破,然后求得一份解脱。 …… 晚八点。 黎颂换上了最端庄温柔的香云纱旗袍,来到傅氏集团。 她敲门进了办公室。 “什么时候去慈善会?” 傅凌砚从文件上移开目光,抬眸看她。 第43章 护妻 傅凌砚合上文件,放在桌上,细细打量黎颂的装束。 他眼睛上的於痕淡了,只留下一抹浅浅青色。 “不离婚了?” 黎颂走近:“我父亲忌日是半个月后,傅凌砚,你还有脸过去祭拜吗?” 傅凌砚指尖一僵,按住文件。 “我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只见过两个人,你和宋叔,他将女儿托付给你,公司托付给宋叔,你们是他离开人世前最信任的存在。” 黎颂勾唇笑了,勾着脖间的一条钻石项链。 是纪云给的。 说是慈善拍卖会时要戴。 “傅凌砚,你这么报答我父亲的,是吗?” 傅凌砚毫无波澜,抬眸看她:“我答应过黎总好好照顾你,离婚,才是辜负他的嘱托。” 黎颂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她不想和傅凌砚玩这些诡辩话术:“傅凌砚,你敢不敢承认,我对你其实还有更大的用处?这个,才是你不肯离婚的原因。” 傅凌砚抿紧唇,似在思忖:“更大的用处。” 黎颂紧盯着他,追问:“是不是?” 傅凌砚抬眸,淡道:“是。” 果然。 黎颂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心彻底坠下去。 “是什么?” “无可奉告。” 黎颂攥紧拳。 总有一天她会查到。 …… 库里南停在慈善会主场门外。 黎颂挽着傅凌砚的手下车,踩着珍珠白细高跟,淡色旗袍包裹着玲珑曲线。 感觉到傅凌砚扣在腰上的手紧了紧,黎颂麻木地抬眸,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两人进了场地,瞬间吸引无数目光。 傅凌砚甚少带黎颂出席公众场合,一年多来这是第二次。 大家都很新奇地望过来。 黎颂下意识去看周围有没有熟人。 这场慈善会偏商业性质,平常喜欢嚼舌根的那些白富美没来几个。 即便如此,黎颂还是看到了一个不待见的人。 贺知雪。 她正直直地看过来,越过人群,目光毫不掩饰带着敌意。 黎颂没忍住,在傅凌砚还和其他人应酬的时候,低声嘟哝:“阴魂不散。” 傅凌砚微微侧目,看一眼贺知雪的方向,又收回目光去和旁人寒暄。 五分钟后,傅凌砚打完招呼带着黎颂落座。 又有人过来和傅凌砚套近乎,各种毛遂自荐。 黎颂实在无聊,剜了傅凌砚一眼。 谁知傅凌砚正巧回眸看她,顿了顿,低头靠近她耳边:“去二楼吧,有小蛋糕,樱桃味的。” 黎颂一怔。 她喜欢吃樱桃蛋糕,傅凌砚是怎么知道的? 黎颂带着疑问起身离开。 身后,傅凌砚的目光始终追随。 二楼贺知雪也在,正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蛋糕。 蛋糕被她戳得稀巴烂,鲜红色果酱黏在叉子上,惨不忍睹。 黎颂假装没看见贺知雪,想走,忽然被叫住。 “你和傅凌砚怎么还不离婚?” 黎颂转过身,看到贺知雪臭着脸,像谁欠她钱似的。 她红唇微勾,笑得灿烂:“贺知雪,上次你跑出傅氏,在路边哭的样子很丑。” 贺知雪一愣。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笑话,是永远被拒绝的小丑,你就应该摆清位置,少管别人家的闲事,一次次不长记性,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你!” 贺知雪气得脸色涨红,猛然间看到她脖间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蹙眉走过去。 “这是哪来的?” 黎颂一脸不耐:“什么哪来的?” “我说这条项链!这是我托人去买的限量款,两天前被人抢走了,是你干的!是你抢了我的项链?” 黎颂下意识去摸脖间的冰凉。 香塔项链她很少戴,是贺知雪最喜欢的品牌。 她轻嗤,在只有几个女人休息的室内格外突兀。 “自己没本事搞到手,就别怪别人有能力抢购。” 贺知雪的眼里瞬间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已经听人说了。 傅凌砚的新项目大获成功,圆氏集团的合作项目则被黎氏截胡。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那张离婚协议该公诸于世才是。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没有故意散布谣言,傅凌砚同黎颂就是过不下去了。 甚至以后黎颂和傅凌砚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她还可以去接触傅凌砚,给这个女人上眼药。 可是为什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他们离婚,现在黎颂还戴着她心心念念的项链招摇过市,和傅凌砚大秀恩爱。 可恶…… 贺知雪掐紧掌心,脱口而出:“也是,傅凌砚顾及面子不想离婚,跟你的婚姻形同虚设,你也就只能靠这些奢侈品和珍宝来撑撑场面。” 耳边响起窃语声。 很长一段时间里,黎颂都生活在这种猜测里。 她冷脸,逼近贺知雪,毫不犹豫地抬手。 贺知雪吓得急急后退,按住桌角,仓皇道:“你干什么!这里可是江城官方部门举办的慈善会,你敢打我,就不怕给傅凌砚添麻烦?” 室内灯光投在黎颂身上。 她扬起的手微微蜷缩。 贺知雪眼里划过一抹疯狂,顺势端起桌上的红酒。 鲜红酒液倾洒下来,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搂住黎颂,将她拢入怀中。 温热的雪松木气息瞬间包裹黎颂,几滴酒溅在她小肚子位置,洇开更大面积的红。 “傅先生。”贺知雪捏着酒杯后退,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傅凌砚并不看她,目光划过黎颂被酒染红的旗袍,眸色冷若寒潭。 “道歉。” 他命令。 贺知雪嘴唇颤抖着:“我……” 几个富太太闻声进来。 傅凌砚将黎颂转了个方向。 身体相贴,旗袍污渍被他遮挡。 他漫不经心道:“道歉,或者我给贺总打电话,让他替他女儿过来道歉。” 黎颂怔怔看着傅凌砚。 傅凌砚心情不爽的时候,向来是不分场合,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的。 她见识过傅凌砚发脾气的样子,如同十万里雷暴倾泻而下,用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很少有这样直白针对,步步紧逼的时候。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贺知雪脸色煞白,红着眼弯腰道歉,想冲出休息室。 傅凌砚忽然伸手,将房门摔关上。 第44章 隐秘醋意 贺知雪吓得一抖。 其他人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黎颂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傅凌砚低眸看她:“消气没?” 黎颂愣了愣:“什么?” “没消气让她接着道歉。”傅凌砚握住她的手,用力,一如当初婚礼上十指相扣的力度。 黎颂怔然,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门外进来两个保安,来到贺知雪面前。 “贺小姐,慈善拍卖会现场容不下蓄意闹事的人,请你离开。” 贺知雪难堪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落荒而逃。 两人这才对傅凌砚恭敬点头,离开。 傅凌砚将西装外套脱了,低下头为黎颂系在腰间。 他一言不发,拉着黎颂往外走。 到门口时,傅凌忽然看向身后噤若寒蝉的众人。 “把嘴闭紧了,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众人纷纷答应,低下头,回避他直白锐利的警告。 傅凌砚将黎颂带到楼下。 很快有服务员送上披肩和一份樱桃蛋糕。 有人看到黎颂腰间的西装,惊叹:“傅先生对他夫人真好,二十万一套的定制衣服就这么随便拿来垫着。” 黎颂吃了一口蛋糕,掩饰心尖的异样:“你是做给他们看,还是真想护着我?” 傅凌砚抬手,拇指划过黎颂的唇角,将那一点沾染的奶油抹掉。 “我还不至于看着我的人受委屈。” 黎颂捏紧甜品叉子。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内心还是被爽到了。 贺知雪那样难堪的跑出去,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看来不管以后她怎么和傅凌砚闹离婚,都不会有只苍蝇飞来飞去恶心人。 黎颂忍不住微微勾唇,专心吃甜品。 傅凌砚显然捕捉到她嘴角上翘的弧度,肃冷的眉眼不自觉柔和几分。 很快,拍卖会开始。 黎颂本就对这些慈善会上的古董珠宝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坐着,时不时回复消息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一件物品被推上拍卖台。 那是一款古董相机,用桃花木作为机身,雕刻着古朴花纹的19世纪产物。 黎颂瞬间被吸引注意力,不自觉地挺直背脊。 傅凌砚注意到她的变化:“你喜欢?” “嗯,我要拿下它。”黎颂目光紧盯着相机,捏着竞价牌跃跃欲试。 她以前痴迷于研究相机,想淘些古玩,对这台老相机一见钟情。 据说是清朝时期,某达官显贵漂洋过海请人定制的相机。 黎颂当时托人去打听,遗憾的是没有任何这台相机的下落,没想到今天会在慈善拍卖会上见到。 很快竞拍开始。 黎颂强势出价,以四百五十七万的价格拿下。 掌声雷动中,角落里一个男人忽然起身,朝着她走来。 “恭喜傅太太,看来您很喜欢我今天拿出来竞拍的这台相机。” 男人西装革履,笑眼弯弯,看起来很温和好相处的一个人。 黎颂愣了下,惊讶道:“您是相机的原主人?” “是,我叫顾舟,一个平平无奇的古董相机爱好者。” 顾舟伸出手,和黎颂交握,仿佛并没注意到傅凌砚的存在。 傅凌砚漫不经心地回着工作邮件,目光扫过聊得正欢的两人,手背青筋微微凸显。 “既然是爱好者,为什么还要把相机拿出来拍卖?”黎颂笑问。 顾舟无奈摊手:“拍卖会是我家老爷子举办的,非要让我以自己的名义拿出一台相机撑撑场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舍得拿出来拍卖。” 黎颂露出抱歉的表情:“那我岂不是夺人所爱?” “没有,说明傅夫人和这台相机有缘。” 顾舟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如果夫人对古董相机感兴趣,改天可以联系我,我带你去家里观赏。” “好啊,我真想长长见识呢。” 黎颂欣然答应,去接名片。 这时,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一只修长的手自黎颂身后伸出来,将那张名片捏住。 傅凌砚将黎颂揽进怀里,自然地接过那张名片,淡淡道:“我对顾公子的相机也很感兴趣,名片收下了,改天有时间,我会带我妻子登门拜访。” 顾舟愣了愣,这才笑:“好,能够得傅总亲自登门拜访,是我的荣幸,不打扰你们了。” 他回到座位上。 黎颂感到莫名其妙:“人家给我的名片,你拿走干什么?还给我。” 傅凌砚坐下来,目视前方:“我说了,有时间会带你过去。” “你……” 黎颂正要说话,看到下一件拍卖品已经上了,只能先坐下来保持安静。 傅凌砚悠悠欣赏每一件上台展览的拍卖品,黎颂却没那个心思。 既然自己对傅凌砚还有不能离婚的利用价值,就得想办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 她有心去收买傅凌砚身边的人,奈何纪云对傅凌砚忠心耿耿。 她只去过公司两三次,也不知道跟谁才能打听到这些隐秘的事。 除非…… 黎颂表情复杂地犹豫很久。 就在这时,拍卖结束。 众人散场。 她跟着傅凌砚一一和生意场上的人道别。 上车时,黎颂感觉到头顶被人很轻的碰了下,还有些温热。 她惊讶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傅凌砚居然在背后护着她的头。 发什么神经…… 黎颂并没有感觉到傅凌砚的绅士照顾,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除了她疯狂追求傅凌砚的婚前,结婚后其实他们并没相处过。 不熟,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傅凌砚从没有照顾过她,现在她冷不丁被温柔以待,只觉得不习惯。 黎颂坐进车里,迫不及待道:“以后别做这些,我还没这么柔弱,不需要你的照顾。” 望着她颇为冷淡的面容,傅凌砚忽然想到刚才在拍卖会上黎颂对着别人灿笑容灿烂的样子。 他解开衬衣袖扣,淡淡质问:“是不需要照顾,还是不需要我的照顾?” 黎颂无语道:“不需要你的照顾,行了吧?” 话音刚落,好好的车忽然一个急刹。 黎颂没反应过来,直接往傅凌砚的怀里怼去,额头快撞到傅凌砚衬衣扣上的锐利尖角。 傅凌砚抬手,反挡在胸前。 下一秒,黎颂猛地撞进他的掌心之中。 第45章 你需要我 黎颂狼狈抬眸。 车窗外流动的灯光闪烁,尽数掠过傅凌砚的冷峻眉眼。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几乎贴上黎颂额头。 “你需要我、的照顾。”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凌砚好像刻意加重了前面四个字。 黎颂心头一跳,从他身上起来,凶巴巴道:“明天我要去顾家,赶快把名片还给我。” 傅凌砚声音低沉:“要去一起去,你不能单独去。” 他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防备。 这一点隐秘的、不易察觉的异样,却重重刺中黎颂的心。 傅凌砚觉得她现在要离婚,孤身一人去接触顾家少爷,会立刻跟人家眉来眼去? 自己没有尽到丈夫该做的,时时刻刻怀疑别人叛逃婚姻。 真有意思。 黎颂看向车窗外,忍着情绪。 傅凌砚继续:“你不了解顾舟是怎样的人,他对你无缘无故殷勤,也许有更深层的原因,不管冲着你是黎氏千金,还是傅氏夫人,都有可能。” 黎颂忍无可忍,回眸。 “他不是你,不是每个人都像你。” 傅凌砚一怔。 车在景园门口停下。 黎颂去推车门,腕骨被身后的人握住。 雪松香席卷而来,傅凌砚钳制着她:“我怎么了?” “不是每个人对我主动,都来源于利益或者某种目的。”黎颂挣脱他的手,开车下去。 傅凌砚一顿,看着黎颂走向景园的背影,指尖忽然变得很烫。 仿佛刚才抓的不是黎颂手腕,是块烧红的铁。 他垂眸,良久。 “我和他不一样。” …… 隔天黎颂起来,到常云集团请辞。 宋清淼很生气,涂着大红色的唇紧紧绷着。 “你当初入职的时候告诉那些面试官,告诉王总,你不是头脑发热过来体验工作,现在呢?刚升职就请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拍桌站起来,神色凌厉:“我重用你,是以为你真打算留下来好好发展,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集团千金和傅氏夫人,你在我这儿,就是个普通员工!” 黎颂平静承受着她的怒火,有些无奈。 如果可以,她也想好好在这里工作。 原本黎颂也想离了婚,心无旁骛跟拍沈乘,将他捧成一线主播。 可世事难料。 傅凌砚无论如何都不离婚,她只能把重心转移。 黎颂好声好气道:“感谢宋姐的栽培和赏识,能被你看重是我的幸运,我有个很好的叔叔也姓宋,和我形同家人。” 宋清淼脸色缓和几分,依旧凶道:“别和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黎颂绕到桌边,诚恳解释:“可我最近实在太忙,担不起这份工作,我还会留在公司做沈乘的个人摄影师,但其他的职位我真胜任不了。” 宋清淼若有所思,沉吟道:“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没时间做这份工作,还是觉得新职位太忙,不想做?” 黎颂眸光闪烁。 她向来不想把个人的事情拿出来,和其他人说。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不可以透露的。 黎颂直视着宋清淼,回应:“实不相瞒,我现在在闹离婚,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宋姐,望你理解。” 宋清淼怔然片刻,终于轻叹一口气,表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生气了。 “算了,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那你就回去跟拍沈乘吧,不过这个职位我会一直保留,等你解决完家里的事再说。” 黎颂惊讶。 她和宋清淼不熟,平时在公司里话也没说上几次,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难以接近的部门经理,会这样赏识她。 黎颂道谢,离开办公室,开车前往傅氏。 她今天穿着一件皮草,耳边缀着珍珠,打扮得华光容贵。 恰逢傅凌砚送合作方下楼,乌泱乌泱一群人,目测有二十多个从公司里出来。 看到傅凌砚正在和两个老总握手,黎颂一摘墨镜,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跑过去。 人还未到,先掐着嗓子娇滴滴叫了声。 “老公~” 众人齐齐回头。 黎颂已跑至傅凌砚身边,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的胳膊,嘟嘴撒娇:“老公,人家在景园都憋坏了,每天好无聊,不知道干嘛,你就答应我吧,让我在你公司里做总秘,好不好呀?” 两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 纪云在傅凌砚身后瞪大眼睛,险些被黎颂矫揉造作的做派惊掉下巴。 傅凌砚唇角依旧挂着极淡的、用来应对合作方的工作式笑意,深深看了黎颂一眼:“别闹。” “我没闹,我想做你的秘书,好不好嘛?我每天好想你,想和你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一起。” 黎颂也是豁出去了,双手勾住傅凌砚的脖颈,凑上去,亲亲傅凌砚的下巴,带着讨好意味。 傅凌砚指尖微僵,几不可查地咽了下口水。 其他人看着都不好意思了。 有人笑道:“傅总和夫人感情真好啊,一刻也分不开。” 傅凌砚垂眸看着黎颂,将她的那点算计尽收眼底,勾唇:“是,我们感情很好。” 他搂过黎颂,微一点头:“我就不送各位了,合作愉快。” 对面一帮人识趣点头,准备道别。 黎颂有点急。 她本想趁着这么多人在,傅凌砚不好拒绝才故意整这么一出。 谁知傅凌砚压根不松口。 眼看着人都走了,黎颂小脸一板,甩开傅凌砚的胳膊:“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还是公司里养着小三啊?你要是不答应我来做秘书,我就跟你离婚!” 众人支起耳朵听着,都不敢回头看,但八卦的心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所有人不约而同放慢脚步,想看热闹。 傅凌砚顿了几秒,手掌更加用力捏住黎颂的腰身:“我没说不答应,让纪云给你安排。” 纪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一群人走了,黎颂如愿以偿要到职位,心情大好,跟着傅凌砚进电梯。 纪云也要跟着进来,被傅凌砚冷冷瞥了一眼。 他当即停在外面,按上电梯门。 密闭的空间里,傅凌砚淡问:“在我这里做秘书,你常云的工作怎么办?” “晚上下班再去拍摄,时间错的开,反正现在离不掉婚,在你身边学学工作经验挺好,以后回去还能帮宋叔。” 黎颂随意敷衍,提到宋平又蹙眉,故作无意问:“你手中的证据呢?” 电梯门开了。 傅凌砚走出去:“别打听。” 黎颂气闷,目光却愈发坚定。 她知道,傅凌砚的重要东西都放在公司。 只要得到宋叔的那份文件,傅凌砚就没有威胁她不离婚的筹码。 再不济,也能多在公司里设法打听,看傅凌砚是不是还有什么大动作,和维持婚姻稳定有密切关系。 父亲的忌日之前,必须把婚离掉。 她可不想同傅凌砚一起去祭拜父亲。 黎颂正想着,电梯门忽然开始关合。 她正要去按电梯,一只手伸进来。 门又开了,傅凌砚一把将黎颂薅出来。 他语气严厉:“做我的秘书,第一点就是不许走神,随叫随到,去,到财务部拿来季度的报表交给纪云。” 黎颂不可思议,指着身上十多万的皮草:“我穿成这样,你让我现在就开始工作?” 傅凌砚看她一眼:“你不是着急入职吗?满足你的工作欲。” 说完人转身走了。 黎颂在原地气不顺。 “好啊傅凌砚,你等着!” 第46章 原来那盏灯是为他而亮 公司里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总是传得很快。 等黎颂到达财务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议论她来公司做秘书的事。 “傅总整天忙工作,哪来的空闲时间和女人勾三搭四?真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居然要来公司盯着。” “男人越管越会适得其反,在这方面,傅夫人还是没见识啊。” 黎颂眼里闪过寒芒,走进去敲敲玻璃门。 “请问,财务报表去哪里拿?” 刚才说话的两人顿时吓得低下头,生怕被黎颂找麻烦。 黎颂没有闲心理会这些人的嚼舌根,进办公室把报表拿走,出来时经过打印机,顿了顿。 她走过去一番操作,打印出一张照片,径直前往纪云的办公室。 纪云检查完后起身:“没什么问题,我给傅总送去审核。” “我是秘书,应该我来去送,你歇着吧。”黎颂露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灿烂笑容。 纪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文件就被黎颂抽走了。 她到办公室敲敲门。 几个高管正在汇报工作,见黎颂进来,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和八卦。 黎颂走到傅凌砚的办公桌前,将文件双手递上:“傅总,财务报表。” 傅凌砚接过来放在手边:“你先出去吧。” 黎颂不动声色道:“纪云说,你要第一时间打开检查,他那边等着要。” 傅凌砚抬眸看她。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 财务报表过纪云的审核后,会送到傅凌砚这边来存档。 什么时候还需要再送回去了? 傅凌砚顿了两秒,还是将财务报表打开。 看到第一页内容,傅凌砚眉头骤然蹙紧。 一张a4尺寸的照片,赫然浮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从财经新闻里下载的图,原图里傅凌砚西装革履,贵气逼人的一张照片。 而现在,照片上他的鼻孔被人涂黑,两条眉毛也用黑色水笔连接,看起来滑稽至极。 黎颂噗嗤笑出声,故作惊讶地捂着嘴:“怎么会这样?抱歉抱歉,我马上换掉!” 傻子都能看出来,黎颂是故意让傅凌砚在人前出丑。 几个高管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憋着,肚子都憋疼了。 傅凌砚无谓,收回目光,指尖轻点文件:“你们继续。” 等几个高管走了,办公室安静下来。 黎颂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探头探脑进来。 她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傅凌砚挑眉审视她:“黎总秘,解释。” 黎颂无辜道:“我本来是自己无聊画着玩的,没想到会夹在报表里,我不是故意放进去的,对不起。” 她咬着唇,余光瞥见傅凌砚盯过来,目光仿佛浸过冰水,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黎颂小心翼翼上前,将咖啡送到傅凌砚面前。 “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茉莉拿铁,以前在陈蓉开的咖啡店里学过,可好喝了,你尝尝。” 她狡黠的眸子被阳光赋予一层潋滟,媚眼如丝。 傅凌砚闻到“咖啡”不太正常的味道,眯了下眸子,在黎颂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来。 他微微仰头,喝下一口。 喉咙滚动,是真真切切地咽了下去。 黎颂得逞,转身想跑。 下一秒,傅凌砚起身,大手准确无误捏住黎颂的脖颈,将人拎回来。 傅凌砚扣住黎颂的后颈,灼热的唇重重压下来。 芥末辛辣,伴随着咖啡的苦涩,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 黎颂受不了芥末的味道,推搡着傅凌砚想跑。 傅凌砚捏住她的腰,往上托,将黎颂托至桌上。 皮草外套滑落,黎颂细白的胳膊搭在傅凌砚肩上,受不了的偏过脸喘气。 傅凌砚眼里闪过愉悦,帮她将皮草拉至肩上。 “还玩吗?” 落地窗映照着他们贴得极近的身体。 黎颂红了脸,又羞又恼:“你真卑鄙。” 傅凌砚终于大发慈悲地退开,整理有些褶皱的西装外套。 他眉眼漫不经心,带着一抹禁忌的清冷,仿佛这场小游戏里,失态的永远不会是他。 “我不管你来傅氏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拿到宋平的那份证据,还是用这种低劣的把戏恶心我,都不要白费力气。” 傅凌砚从容整理好领带,将黎颂抱下办公桌,勾勾她的下巴:“你会输得一败涂地。” 黎颂又被气到,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第一次我来找你,是为离婚。” “第二次,是想尽快跟你离婚,按照你的要求装恩爱。” “现在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傅凌砚,这次我不拿到离婚证,你在公司里就别想安生!” 办公室里陡然静默下来。 傅凌砚看了黎颂半晌,终于认真且重视起来。 他问:“你喜欢过我吗?” 黎颂怔然,掐紧掌心。 不只是喜欢过。 感情不可能瞬间消弭,哪怕是一个辛辣的吻,她也会面皮升温。 可…… 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份在书房里发现的股份转让书,象征着傅凌砚对她的看法——一个交换利益而来的摆设。 就像她拿着绳子,打定主意要吊死在这棵树上时,树忽然掰断自己的枝桠,告诉她,她连上吊的资格都没有。 她也有她的自尊。 那天晚上,黎颂在书房坐了一夜。 协议书打印几十遍,撕碎又重新写。 最后还是决定离婚。 黎颂眨了眨眼:“比起不喜欢,我好像是没有力气喜欢你了,傅凌砚,其实我嫁给谁,都比嫁给你过得好。” 傅凌砚眸光微震。 “哪怕我去联姻,他们也会看在利益同共体的份上,尽职扮演一个好丈夫,你呢?” 黎颂本不想把这些伤口揭开。 可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怼。 黎颂淡问:“傅凌砚,你有没有想过,这三百个晚上,你的妻子一直在等你回家?” 傅凌砚嗓子发涩,喉咙滚动了下。 他贪图的那盏灯光,原来真是为他而亮。 傅凌砚良久才开口:“如果我……” 黎颂眸光灰暗,打断他:“我不会再等你,一秒钟都不会。” 她将接吻时落下来的碎发拢至耳后,转身离开。 傅凌砚在原地静默良久,内心某个角落忽然开始坍塌。 第47章 傅大总裁示弱 黎颂本想一走了之,不在傅氏这个破地方毁心情。 只是傅凌砚手中还捏着宋叔手下的送检证据,她也还没探听到傅凌砚不愿意离婚的原因是否和公司利益有关。 黎颂漫无目的在公司转悠起来,一会找人聊天,一会请公司员工喝奶茶,很快也跟几个喜欢八卦的女员工熟络起来。 几人趁着午休时间,围在一起嗑瓜子喝咖啡。 有人递给黎颂一把焦糖瓜子:“夫人不好好在景园享清福,怎么来公司当秘书啦?傅总公私分明,工作的时候可吓人了,你能受得了吗!” 说话的人叫程云,是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白净净的,一张口大大咧咧的性格就藏不住。 黎颂笑了:“这不是害怕公司有些不长眼的狐媚子勾搭我老公嘛。” 她转而开始套话:“在公司里除了纪云,谁和我老公平时接触最多,走的最近?” 程云想了想,眼前一亮:“公司有个股东姓周,他和傅总关系最亲近,除此之外倒是没见过傅总和女人接触。” 周股东…… 黎颂忽然想起来,上次听宋叔说傅凌砚的新项目稳定转身,就是这个周股东透露的。 原本她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属实。 周股东从前和父亲关系不错,现在和宋叔关系也好。 说不定是个突破点。 黎颂喝一口咖啡:“那其他人呢?” 程云摇头:“除了股东高管和纪特助,其他人要申请批准,才能进傅总办公室。” 黎颂啧了一声。 她正要再问,休息室入口进来一个人。 纪云轻咳两声:“夫人,傅总有请。” 黎颂蹙眉:“现在是午休时间,我还要工作吗?” 纪云一板一眼:“傅总说,下午事情多,要提前给你安排工作。” 大家都很惊讶地看着黎颂。 有人小声道:“傅总还真是人尽其用,自己老婆也不放过。” 黎颂面带“微笑”,憋着一股气起身,跟着纪云离开。 办公室空无一人。 她环顾四周:“他人呢?” 纪云指向关着门的休息间,转身离开。 黎颂进去一看,差点没气死。 说给她安排工作的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黎颂很无语,走过去想拽傅凌砚,看到他的样子,顿住。 傅凌砚左眼角的青色似乎更淡了些,又似乎青里透红。 这伤是快好了,还是忽然又肿了? 黎颂不自觉地俯身,细细打量,放平呼吸伸手去戳。 傅凌砚正在闭眼小憩,并没睡着。 他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接着闻到淡淡的一阵清甜果梨香,温热呼吸轻扫面容,带来微痒。 傅凌砚忍不住睁开双眸。 近在咫尺的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睛。 傅凌砚条件反射地握住那只手。 黎颂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他的怀抱中。 她像上次那样,撞到傅凌砚的胸口。 不同的是,上次她额头的掌心温度经久不散,这次则听到傅凌砚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黎颂晃了神,几秒之后才挣脱:“你干什么?” 傅凌砚撑着身子坐起来,捏捏眉心:“你又在干什么?” “我看看你眼睛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肿了?”黎颂撤开,距离他两米远。 傅凌砚倦怠地靠在床边,瞥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在关心我吗?” “……才不是!我怕你眼睛伤更重,又拿这个算计我。” 黎颂又退一步,仿佛要用距离证明什么。 傅凌砚没再说话,感觉左眼的眼压特别高,那种无法缓解的不适和疼痛,带来视物模糊和心情烦躁的副作用。 他不自觉地蹙眉,冷脸,看起来比平时更不好相处。 黎颂看得出来,傅凌砚很不舒服。 她撇撇嘴,“你还有事没?没事我先走了,你不要压榨我的休息时间。” 傅凌砚开口:“帮我拿点冰块,在茶水间。” 这理直气壮的命令语气,让黎颂直生气。 她声音冷了:“我说了现在是午休时间,要什么去找纪云。” 黎颂转身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傅凌砚沉冽的声音。 “我眼睛疼。” 黎颂:“……” 两分钟后,她用手帕包着冰块拿进来,递给傅凌砚。 傅凌砚接过来,指尖触碰到黎颂的掌心。 很凉,和冰一样凉。 他将一兜冰块覆在眼睛上,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减轻。 傅凌砚仰靠在枕上,又命令:“过来。” 黎颂忍无可忍,骂他:“你被人伺候上瘾了是吧?别拿我当丫鬟使唤!还有,我这条法兰手帕五万,连带刚才给你送冰块的加班费,转我六万。” “嗯,给你。” 傅凌砚兀自闭着双眸,薄唇上下一碰,还是那两个字:“过来。” 黎颂咬咬牙,走至床边。 傅凌砚:“坐下。” 黎颂坐下冷笑,瞧着他左手用冰块敷眼的动作:“你想让我帮你敷?别做梦了……” 傅凌砚扣住她的腕骨,将她的手塞进柔软的空调被里。 冰凉泛红的手掌被温暖包裹。 隔着单薄布料,黎颂摸到傅凌砚结实的腹肌。 她愣住:“你在干嘛?” “手凉,暖暖。”傅凌砚强硬按着她的手,防止她挣脱。 黎颂瞪大眸子,看着眼前帮她暖手的男人,有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傅凌砚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他明明很冷漠,一点也不会关心人,居然能注意到她手很冷。 黎颂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憋出一句话:“你被鬼上身了吧?” 傅凌砚:“……” 等黎颂的掌心开始发热,甚至因为温度的反复变烫,傅凌砚才捏着她的细腕,从空调被里挪出来。 黎颂一脸见鬼的表情,忙不迭起身,不知说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直到她不知何时掉在床上的手机亮起来。 是沈乘打的电话。 黎颂呼出一口气,拿着手机离开,接通电话时甚至庆幸这电话来的是时候。 房间里只剩下傅凌砚一个人。 他坐起来,将冰块扔进垃圾桶,顿了顿,又把湿透的手帕放在桌上。 给黎颂暖手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不舒服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妻子,竟莫名有从未有过的依赖感。 他那个瞬间,想对黎颂示弱。 傅大总裁缓缓蹙眉。 这是个危险的征兆。 第48章 被女艺人为难 黎颂去走廊里接通电话。 沈乘匆匆将公司发生的事情告知她。 她的职位被停后,暂时由辞川的专属摄影师来代理。 “他的摄影师说,今晚我的拍摄由别人做,你临时跟拍公司一个艺人去参加活动。” 黎颂蹙眉,迟疑道:“临时工作调动也没什么,怎么,艺人很难相处吗?” “嗯……” 沈乘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叫明珠,演的短剧最近小火,是最近很有热度的新星,据说脾气不好。” “她最近刚签上一家大公司的珠宝宣传大使,要去榕城参加活动,我怕你去了受委屈。” 黎颂确实有种不好的预感。 辞川应该没那个胆子再算计她。 不过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看不惯她新人刚工作一个月就升职,使点小绊子很正常。 沈乘灵机一动:“要不你去和王总说说……” “不行,这点事情还要找大老板,也太没骨气了。” 黎颂当即打断,想了想,决定接下这个安排。 她返回总裁办,告知傅凌砚,自己要去榕城跟拍女星。 傅凌砚显然不太高兴:“去外地?” “那又怎样?我又丢不了。”黎颂拿起包就要回家。 她得去拿设备,还要换一件轻便休闲的衣服便于工作。 傅凌砚心里更堵,淡道:“做我秘书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黎颂无语回怼:“这是我热爱的工作,能一样吗?” 傅凌砚不再说什么。 等黎颂离开,他用“无名哥”的账号联系沈乘套话。 沈乘没什么心眼,和无名哥解除误会后,对他也一丁点防备没有,直接将黎颂的工作安排全秃噜出来了。 “哥,今晚我状态要是不好,您别介意,我的摄影师跟拍公司其他艺人去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明珠很不好相处,据说火了之后在公司里耍大牌……” 沈乘还在滔滔不绝,傅凌砚已经开始上网搜索。 除了明珠宣传的珠宝品牌以及个人履历外,一整个网页都是她耍大牌脾气不好的传闻八卦。 傅凌砚思忖片刻,用座机呼纪云过来。 “这是接下来的开会内容,会议你来主持,我眼睛不舒服。” 纪云赶忙接过。 傅凌砚起身拿起外套:“订一张榕城机票。” 闻言,纪云好奇:“您是有工作要去吗?眼睛不舒服,坐飞机会更不舒服吧?” 傅凌砚顿了下:“那就订高铁票。” …… 下午夕阳刚落,黎颂跟着艺人团队到达场地。 明珠作为宣传大使之一,要参加珠宝品牌公司举办的新品发布活动。 明珠提早到达,正在化妆间化妆换礼服。 几个场务助理以及黎颂坐在外面等。 她正无聊,就听到几人在议论这家公司。 “我好激动啊,据说公司总裁特别重视这次的珠宝发布,等会会到现场,终于可以一睹林总真容了!” 黎颂凑过去:“你为什么这么想见林总?” 那人转过来同黎颂解释:“你不知道,林总很漂亮,长得和明星似的,和她丈夫感情也很好,是榕城出了名的豪门夫妻。 这家公司不主做珠宝的业务,但最近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要到了,她丈夫江时璟就亲自操刀,设计了一系的珠宝新品,林总能不重视吗?” 黎颂听着听着,忽然羡慕起来。 她轻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恩爱的夫妻,真好。” 曾经她也奢望和傅凌砚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两个月前的结婚纪念日,傅凌砚什么都没表示,甚至连条短信都没有。 黎颂正出神,化妆室的门就开了。 明珠的经纪人探头出来,呵斥:“摄影师呢!快过来拍照给粉丝出图!” 几人抖了抖,都被经纪人的态度吓到。 黎颂收敛心神,进去给明珠拍摄。 明珠化好妆坐在镜子前,正满意自照。 经纪人一把揪过黎颂。 “愣着干什么!打招呼啊。” 黎颂没想到连经纪人都这么讨厌,心中不悦,强忍着走过去。 “明珠小姐,你好。” 明珠从镜子里看她一眼,眼神陡然凌厉充满敌意。 黎颂已经换了身衣服,是一套平平无奇的白色运动装,头发松散地挽起来。 考虑到晚上可能很忙,她回去不想卸妆,就只擦了防晒和素颜霜,连眉毛都没修饰。 即便如此,她的脸同明珠精心化过的妆容比起来,也没有逊色。 明珠忽然就气了。 她将手中的手机丢在桌上,冷脸道:“我不喜欢她,给我换个摄影师。” 黎颂一脸懵。 经纪人瞪她一眼,笑着迎上去:“明珠,这次咱们来没配摄影师,她还是临时顶上的,没有可换的,你将就一下吧。” “不行!我就是不喜欢她,不要她跟拍我,她没化妆还穿成这样,待会跟我出场丢不丢人!” 明珠忽然发脾气,提高声音,引得其他人面面相觑。 黎颂的神色冷下来。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黎颂淡淡道:“刚才一路走来,所有工作人员都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我又不邋遢,哪里丢人?” 明珠瞪着她,不可思议道:“你还跟我犟嘴?一个小摄影师,反了你了!给我道歉!否则,我今天绝不登台!”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离登台和其他明星一起宣传还有半个小时,宣传流程是活动开始前就安排好的。 要是缺席一个人,活动就衔接不上了。 经纪人着急起来:“你给明珠道歉!” 黎颂抬起下巴,面无表情道:“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明珠没事找事,小牌大耍。” 明珠拍案而起,死死盯着她:“你还敢指责我?好,你今天不道歉我就不出这间房!到时候林总追究起来,是你的责任!” “又不是我拽着你,不让你登台,凭什么是我的责任?我相信林总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该找谁算账!” 黎颂冷冷盯着明珠,气场不输分毫。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色。 他们作为旁观者,也很支持黎颂,觉得明珠不可理喻。 可作为打工人,他们没有谁会站出来,帮黎颂说一句话。 这时房门敲响,活动工作人员过来催。 “明珠小姐,还有二十分钟就要登台哦。” 明珠抱着胳膊无动于衷,给经纪人使了个眼色。 第49章 不是完全不在意 经纪人待门口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按着黎颂的后背就要她鞠躬。 “道歉啊你!想让这场活动的所有人都为你买单是不是!赶紧道歉!” “放开我!”黎颂被他推搡,挣脱不开,抓起桌上的水杯猛摔。 砰地一声,经纪人吓得手缩回去。 明珠也愣了。 黎颂踢开玻璃碴,冷声道:“闹啊!我陪你们闹!今天把这件事闹大,惊动所有人,看看谁担责任!” 她从小可没受过这种气。 以前想要什么珠宝,都是父亲把几个艺人叫到家里亲自佩戴给她看。 像明珠这种咖位的,还不配帮她试戴呢。 父亲不在了,她也不喜欢珠宝了,但不代表她会受这种窝囊气。 没人庇护她,那她就庇护自己。 黎颂上下打量明珠换好的玫红色长裙,将桌上的冰美式端起来。 “给我道歉,否则我这杯咖啡泼到你脸上身上,咱们一起丢人!” 明珠咬紧牙关:“这可是一套高定,价值一百八十万。” 黎颂勾唇,目光如雪:“我赔得起。” 明珠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僵持的场面被推门声打破。 有人进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所有人纷纷转头。 黎颂回眸就是一愣。 站在门外的女人眸若清水,顾盼生华,黑白相间的不规则衬衣裙衬托着一种清雅气质。 她进来,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明珠身上,示意明珠解释。 明珠当即换上委屈的表情,迎过去:“林总,我好委屈!” 这就是大家一直想见的林向晚吗? 黎颂正暗叹林向晚长得好美,闻言迅速回神,在明珠开口之前抢先解释。 “明珠说我穿的太丢人,不肯让我跟拍,还要我道歉,我没有错。” 她倔强抿唇,毫不畏惧地望着林向晚。 明珠跺跺脚:“一个小摄影师,被我说两句就犟嘴,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凭什么不道歉?” 林向晚深深看了黎颂一眼,收回目光:“所以,你就发脾气在这里砸东西?” 明珠摇头:“不是……” “是我砸的,明珠经纪人按着我鞠躬,明珠用不登台威胁我道歉,既然他们都给我施压了,我也不能忍着这口气。” 黎颂走到林向晚面前,微微低头:“抱歉给林总添麻烦了,但我还是认为我不道歉没错,砸东西只是为了自我保护,也没错。” 林向晚微微勾唇,看着黎颂,莫名像是看到了从前有着尖锐棱角的自己。 她余光瞥见黎颂的鞋脏了:“你跟我来。” 明珠不解她的意思:“林总,那……” 林向晚回眸,冷道:“把商务部的人叫来和明珠解约,这种不以大局为重的人,晚春永不合作。” 明珠气不忿,急道:“黎颂闹起来,也没以大局为重啊!” 黎颂想争辩,被林向晚拉住:“黎颂没有错,你有,明白?” 明珠无言以对,难堪低头。 五分钟后,黎颂跟着林向晚来到活动后台的休息室。 林向晚转头吩咐门外的工作人员:“取一双干净的袜子和鞋。” 黎颂这才反应过来,摆摆手:“林总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歉意,黎小姐,我曾经跟你父亲有过合作,他人很好,如果看到你在外面受委屈没人维护,他肯定会难过的。” 黎颂惊讶一瞬,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感激地笑笑,垂眸失落道:“没关系,没人维护我,那我就自己维护自己,反正从没了我爸爸开始,我就是孤身一人的。” 林向晚给她递上一杯喝的:“你不是结婚了吗?” 黎颂摇头:“我的婚姻形同虚设,林总你和你爱人感情好,我跟你不一样。” 林向晚了然,同情道:“他不爱你?” “嗯。”黎颂敛眸掩饰情绪。 工作人员来送新鞋子。 黎颂换上,一直沉默。 林向晚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我的感情也不是一直顺遂,但我相信,最终你会和我一样幸福的。” 黎颂笑了,正要说话,外面就响起熟悉冷冽的声音。 “什么叫不知道她在哪里?黎颂是负责拍摄你家艺人的,她属于你们团队之一,你现在跟我说不知道?” 林向晚杵了黎颂一下:“有人来找你了?” 黎颂难掩惊讶地起身:“是我丈夫。” 林向晚跟着她站起来,一起往外走。 傅凌砚正揪着明珠经纪人的衣领质问,眉眼凶冷。 经纪人看到黎颂出来,如释重负道:“她来了她来了!傅总您饶命,我不知道黎小姐是您夫人,真的对不起!” 傅凌砚扭头看见黎颂,松开经纪人,过去从头到脚的打量她:“你被欺负了?” 黎颂一阵莫名其妙:“没有啊,你怎么在这里?” 傅凌砚冷静下来,摁摁眉心,恢复风轻云淡的样子。 “恰好出差,在活动场地附近,过来看看。” 黎颂哦了一声。 林向晚旁观两人的相处模式,眼底笑意越来越深。 傅凌砚这才注意到林向晚的存在,过去与她握手寒暄。 “时璟最近在忙什么?” 黎颂惊讶于他们也认识,似乎还有来往。 林向晚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最近忙得很,为了我们的结婚三周年各种折腾,走吧,我们去找家餐厅聊。” 林向晚在前面开车,给江时璟打打电话。 后车座,黎颂好奇打量傅凌砚。 “你不是因为出差才来的吗?事情都办完了?” 傅凌砚望着她,黑沉的眸子微微有了变化。 半晌,他道:“欺负你的那个女人已经被王贺开除了。” 黎颂微顿:“你怎么还和王贺说?” 傅凌砚轻嗤:“欺负我的人,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黎颂怔了下,又轻哼:“……她已经被林总教训了,不需要你瞎操心。” 傅凌砚沉声强调:“我们没有离婚,现在别总想着和我割席。” 林向晚早已经打完电话,听他们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同时抬头看她。 “没有在笑你们。” 林向晚思考两秒,冲黎颂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某人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你。” 傅凌砚没听懂,去看黎颂。 第50章 要么背我,要么滚 黎颂无视傅凌砚询问的眼神,眸光闪烁。 也不过是最近闹离婚接触多了些。 换做以前一年多见不上面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很快,车停在不远处的餐厅门口。 有一抹身影在等,穿着黑色风衣背对着他们,看起来很有气势。 黎颂下车,就看林向晚从知性女强人的姿态秒切换成小女孩,跑过去笑容灿烂地拥住那人。 “阿璟!” 男人回过身,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搂着林向晚吻她额头。 两人腻歪的样子像是在热恋期。 可黎颂听那些人说,他们不仅结婚三年,还有了孩子。 感情稳定,始终如一。 黎颂咬了咬唇,忍不住去看傅凌砚。 傅凌砚也同样注视着他们,表情平静无波,看起来并没任何触动。 黎颂忍不住腹诽:没心的石头。 “阿璟,你看谁来了?” 林向晚拉着江时璟过来。 “傅总,时隔半年,你终于来榕城了。”江时璟对傅凌砚伸手。 黎颂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还不忘捏着林向晚的指尖把玩,像是患上了分离焦虑。 傅凌砚与江时璟握住,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江时璟勾唇笑了下,忽而瞥见他身边还有个女人:“这是你秘书?” 话音刚落,腰窝就被人掐了一把。 林向晚面带微笑,目光中分明都是警告:“这位是傅夫人,黎颂。” 江时璟偏头看黎颂,更惊讶:“傅总原来结婚了,我都不知道。” 林向晚重重咳嗽一声,对黎颂抱歉摇头。 黎颂垂眸,心头发涩。 她在景园深居简出,傅凌砚很少在榕城做生意,别人不会知道他们的感情状况。 可结婚的时候,她明明问过傅凌砚,能不能在朋友圈官宣。 傅凌砚拒绝了。 以微信只用来工作,不想发这些无用的东西为由。 也是,微信都是结婚后很久才偶然加上的,别人更不会知道傅凌砚有她这个妻子。 “外面风大,我们都进去吧。” 林向晚暗暗瞪了江时璟一眼,忙拉着黎颂进去。 两个身高相同的男人站在路边,相看无言。 江时璟偏头看傅凌砚:“我没说错话啊,你结婚本来就没通知我,我都不知道你有老婆了。” “嗯。” 傅凌砚顿了顿:“是我的问题,我从没刻意提过。” 江时璟轻嗤:“你啊,就是一头扎进工作里,太不会生活了,你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最近在闹离婚?” 傅凌砚惊讶却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你老婆眼里的绝望都要溢出来了,如果换做我,绝不舍得让晚晚这么难过。” 江时璟信步悠然地进去。 傅凌砚在冷风中沉默几秒,跟上。 几人在包厢里坐着,有说有笑吃饭。 黎颂默默低头吃饭,听他们聊金融聊股票,聊最近在做什么投资。 她懂,却也不是特别懂。 父亲要她掌管公司学的那些东西,自从嫁给傅凌砚之后都忘光了。 黎颂喝水的时候,忍不住抬眼看林向晚。 如果…… 如果她是林向晚这样出色的人,在商界闯出自己的一番成就,傅凌砚是不是才会另眼相看? 黎颂掌心一攥,拿着酒杯灌下辛辣的白酒,起身。 “抱歉,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已经有些发晕,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 林向晚微微蹙眉,想起身的时候又忍住,看向傅凌砚。 “傅夫人好像喝醉了。” 傅凌砚起身:“我去看看。” 人刚离开包厢,江时璟就似笑非笑道:“老婆,你助攻也没用,傅凌砚就是个木头,你没看出来啊?” 林向晚切了一声:“我看他也挺在意黎颂的,只不过他还没开窍。” 说罢,她幽幽飞去一眼:“不像你,一肚子花花肠子。” “对,用肠子打个结把你绑到我床上去。” “吃着饭呢,你恶不恶心……” _ 两人说笑时,傅凌砚站在洗手间门口等。 他抬了两次腕。 两分钟了。 人还没出来。 一个女人走过来,要推门进去。 傅凌砚抬手挡。 女人愣了愣,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到,又被他极具魅力的容貌吸引,笑道:“想要联系方式?” 傅凌砚眸光一厉:“我妻子在里面,稍等。” 黎颂不知傅凌砚在外,正站在镜子前任由情绪发散。 听到这话,她迷迷糊糊出去。 女人上下打量黎颂一眼,撇嘴进洗手间。 黎颂盯着傅凌砚,上前一步。 她仰头,呼出的气带着浓烈酒味。 傅凌砚眉头一皱,捏着她的后颈:“喝醉了?” 黎颂任由他钳制,睁着醉眼喃喃道:“傅凌砚,你想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啊?我知道你没喜欢过人,可是,你总该有择偶观吧?” 傅凌砚看她半晌,淡道:“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没有。” “是吗。” 黎颂仰头看累了,垂眸,想到傅凌砚与江时璟夫妇俩谈笑风生的样子。 她看得出来,与他们交谈工作,有聊不完的话题和合拍观点时,傅凌砚感到轻松愉悦。 而她不懂这些,给傅凌砚提供不了情绪价值。 她永远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融不进傅凌砚的圈子,傅凌砚会大大方方介绍给其他人才怪。 一股酸涩感弥漫上心头,黎颂有些喘不过气。 傅凌砚盯着她:“不舒服?” 黎颂推开他的胳膊,闷闷道:“我想离婚。” 傅凌砚只当她喝醉了,拉着她的手:“回去。” 黎颂不想闹,偏偏醉意上头控制不住情绪,踉跄两步:“那你背我回去,不然我就不走。” 她难以想象傅凌砚背人的场景。 这个自出现在她世界里,就以高贵姿态被她仰望的男人,怎么会为她弯下腰背。 果然,傅凌砚拧眉,面容沉静,冷漠又抗拒。 黎颂靠在墙上,继续找茬,抬了抬脸:“要么背,要么滚。” 傅凌砚失去耐心,走过去。 下一秒,他抓住黎颂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左手穿过黎颂的腰将她抱起来。 黎颂身体腾空的瞬间,脑子也懵了一瞬。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凌砚。 傅凌砚的下颌流畅锋利,再往下,是结实富有张力的喉结。 黎颂忍不住伸手去碰。 冰凉指尖划过脖颈,傅凌砚喉结一滚,停下脚步。 第51章 抱着吻 那是一种黎颂看不懂的眼神。 也许是她醉了。 总之,傅凌砚望着她的目光极深,双臂忽而向上托了一下。 黎颂被颠,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脸凑到傅凌砚的下巴时,傅凌砚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黎颂愣住,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被傅凌砚抱着。 傅凌砚还吻了她。 唇间弥漫的热度,烫得黎颂有些茫然。 这一定是她疯了。 黎颂想挣扎,却怕掉下来。 她紧张地张口,轻咬傅凌砚的唇角。 胆怯又鼓起勇气的一种警告。 傅凌砚呼吸略重,偏过头说了句话。 黎颂听不清了,只觉得晕乎乎的,靠在傅凌砚肩头像是溺毙在水里,彻底闭上眸子…… 五分钟后,林向晚同江时璟站在路边,帮忙打开车门,让傅凌砚把人抱进去。 傅凌砚俯身将黎颂放置在后车座,脱下外套给她盖到脖子。 他回身,对着夫妇俩抱歉点头:“借你们的车用用。” “没事,你先送她回去吧,车什么时候还回来都行。” 林向晚边说,边担忧地看一眼黎颂醉红的脸蛋,欲言又止。 江时璟搂着她,隔着衣袖偷偷勾她掌心,轻轻眨眼。 那意思是:别人夫妻俩的事,我们别多管。 可林向晚忍不住。 苦尽甘来看起来是个圆满结果,可其中滋味并不好受。 看到别人尚在苦中挣扎,她总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在傅凌砚上车的时候,林向晚斟酌着开口:“傅总,你算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对她好点。” 傅凌砚一僵,冲林向晚点头:“我知道,我是她的丈夫,理所应当要照顾她一辈子。” 林向晚无奈上前:“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老婆老婆!”江时璟及时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对牛弹琴,“我胃疼,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向晚紧张拉下他的手:“我带你去看医生,小团圆最近肠胃不舒服,你是不是被它传染了?” 江时璟有气无力:“它是狗我是人,怎么传染?” 林向晚没好气道:“没准你俩同个物种。” 两人说说闹闹,和傅凌砚道别离开。 傅凌砚坐进车里,想起他们夫妻俩感情恩爱的那一幕,江时璟的话忽然就回荡在耳边。 “你们的婚姻岌岌可危。” 危? 傅凌砚看着身边熟睡的黎颂,眸子被路边的灯光照亮,翻涌着情绪。 …… 隔天黎颂是在景园醒来的。 老天似乎有意捉弄。 黎颂醒来之后,直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如何伤心失态追问傅凌砚的择偶观,如何耍酒疯要傅凌砚背,如何醉在傅凌砚怀里被吻。 全都清清楚楚。 黎颂捂住脸,在接受事实和上吊之间选择装失忆。 她洗漱后,咬着面包片赶往傅氏。 黎颂敲响办公室的门,若无其事地进去,将几份文件放在傅凌砚面前。 “昨天纪云让你审核的,傅总请过目。” 她风轻云淡,仿佛昨晚的黎颂不是她。 傅凌砚看着屏幕,指尖敲着键盘头也没抬:“这么快就来上班,酒醒了?” 黎颂眨眨眼:“什么酒?哦,昨晚喝的酒是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睡了一觉现在觉得特别神清气爽,浑身使不完的劲,傅总有什么工作要吩咐?没有我就先出去了。” 她迅速说完,中间都没换气。 傅凌砚这才抬眸,看黎颂欲盖弥彰的样子。 黎颂注意到,他唇角有块刚愈合的红痕,立刻移开目光。 傅凌砚紧紧盯着她,微勾唇。 黎颂紧绷:“还有事?” 傅凌砚合上电脑:“把医药箱拿过来。” 黎颂顿了顿,走到旁边的沙发前。 将医药箱从茶几底下抽出来,放置在桌上。 傅凌砚靠着办公椅,发号施令:“打开,拿蓝盖的药。” 黎颂照做,找到药递给他。 傅凌砚静静看她:“帮我涂药。” 闻言,黎颂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指尖微僵。 她迟疑:“涂哪里?” 傅凌砚轻闭双眸,指唇角。 黎颂:“……” 她觉得傅凌砚是故意的,听她说不记得昨晚的事就故意提醒。 明明是傅凌砚吻她,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傅凌砚趁人之危,该感到难以面对的应该是他。 黎颂拿着药膏走过去,捏住傅凌砚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端详。 傅凌砚微微一怔,睁开眼与她对视。 “啧。”黎颂故意撇嘴,“这么不禁咬,以后你还是别和人亲嘴了,我亲过那么多人,没见过你这么脆弱的。” 傅凌砚眯起眸子,扶上她的腰:“你还亲过谁?” 黎颂眼眸弯弯,笑道:“多了去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爱无能啊?我也是谈过很多男朋友的。” 她话落,傅凌砚却没有反应。 怎么,没刺激到? 黎颂正疑惑,傅凌砚就推开她轻嗤:“也不知道是谁在贺家宴会上说,那是她的初吻。” 黎颂:“……” 她深吸了口气,不再和傅凌砚打嘴仗,丢开药膏转身出去。 来之前的路上,她已经给周股东打过电话。 此刻,周股东如约来到公司。 看到黎颂过来,他起身笑眯眯道:“小颂来了。” “周叔叔。” 黎颂笑颜如花,过去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两人坐下,她才说明来意。 “周叔,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不瞒您了,我想知道傅凌砚最近在公司,还有什么大项目要忙吗?” 周股东微微一顿,思考道:“没有啊,他的那个新项目在稳定进行,上次我跟你宋叔提过的,傅凌砚最近应该比以前清闲多了,话说回来你跟他感情可真是好啊,你看……” 他拿出手机想给黎颂看,被黎颂打断。 “奇怪了,他既然已经忙完项目,为什么最近还是很没时间?” 黎颂故作疑惑。 周股东想了想:“他很忙吗?” “是啊,我不是为了打探集团的机密,只是单纯想知道傅凌砚他在干嘛,周叔就不能告诉我吗?” 黎颂套话,不忘给周股东端一杯茶。 要不是为了见周股东打探情况,今天她绝对不会来傅氏。 第52章 后车座的一束花 周股东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项目,我作为股东,公司我是参与其中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很忙?他昨天还在会上说,最近周末都会正常休息,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闻言,黎颂蹙眉。 既然傅凌砚什么项目都没在筹备,为什么拖着不跟她离婚? 而傅凌砚手中捏着宋叔的把柄,也不像是要通过她获得黎氏集团利益的样子。 否则他早就靠着拿捏宋叔,去对付黎氏集团要好处了。 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黎颂正百思不得其解,周股东又将刚才没给她看的东西找出来,点了两下屏幕,递到黎颂面前。 “你们夫妻俩如今感情是真好,不过傅凌砚向来只发工作的事情,怎么会发这种朋友圈?是不是你昨天晚上跟他闹啦?” 黎颂一愣,看到手机上的内容,好险没咬到舌头。 屏幕上是傅凌砚的朋友圈,公开可见,内容是一张结婚证。 她和傅凌砚穿着白衬衣,对着镜头,一个笑容灿烂,一个微微抿唇,看起来不大开心。 文案只有两个字:已婚。 黎颂有些无语。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 忽然朋友圈发结婚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新婚。 黎颂决定不予理会。 可她总觉得傅凌砚做任何事情,都有章法有目的,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发出去。 黎颂直接去找傅凌砚,将手机里的朋友圈翻出来,放置在傅凌砚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凌砚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发个朋友圈而已,怎么了?” 黎颂更是生气:“你以前都没有公开过结婚照片,为什么现在公开了?” 傅凌砚看了一眼。 “既然看到了,怎么不点赞?” 答非所问…… 黎颂有些急:“我在问你话,傅凌砚你别跟我打哑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凌砚眸色渐深,蹙眉望向她。 “我发一张结婚证,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我已婚的身份,难道在你看来,也有利益可图?” 黎颂撇撇嘴:“谁知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忍不住又警告:“傅凌砚,你别想耍任何花招,再利用我去获得什么,我不会任由你算计,马上把这条朋友圈给我删了。” 傅凌砚脸色沉冷下来。 “不删。” 黎颂咬唇,直接伸手去夺他放置在电脑旁的手机。 傅凌砚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猛地扯向自己。 黎颂踉跄一步,跌进他怀中。 傅凌砚禁锢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的语气沉而冷:“我们是夫妻,这段婚姻关系在哪里宣布,那是我的自由,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删除,不管你有多想离婚,现在也是我妻子,明白?” 黎颂气红了眼,甩开他的手,只觉得讽刺。 “以前我求着你官宣,你不愿意,现在你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傅凌砚指尖蜷缩。 他想到那句岌岌可危,想到江时璟不知道他结婚时,黎颂在他身边微微僵住的反应。 “傅凌砚,这些我以前想要,现在不稀罕,你最好删掉。” 黎颂说得毫不留情,夺门而去。 傅凌砚倍感头疼,揉了揉眉心。 纪云小心翼翼地敲敲门。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傅总现在走吗?” 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刚才似乎跟黎颂争执起来了。 这种时候的傅凌砚是他最最不敢招惹的。 傅凌砚居高临下瞥他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走吧。” 他起身将抽屉里面一朵黑色的花拿起来,佩戴在心口位置,和纪云一起离开。 黎颂早已到了楼下,看到傅凌砚的那辆车就停在门口。 她正要抬脚离开,忽然瞥见后车座里似乎放着一束花。 黎颂微微蹙眉,走过去,透过车窗看到那是一束很大很灿烂的百合花。 很明显是送给女人的。 黎颂还看到那百合花束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张卡片。 车门明显没锁。 黎颂眼神闪烁,打开车门,将那束花里的卡片捏起来。 即将看到具体内容时,她余光瞥见傅凌砚从公司里走出来。 黎颂赶紧将卡片放进花束里,关上车门。 过了一会儿,傅凌砚出来坐进车里。 黎颂神色复杂,开车紧随其后。 路上,纪云频频看向后视镜。 见傅凌砚在后车座里坐着,紧盯花束出神,他清咳一声。 “那个,后面那辆车好像是夫人的车吧,一直在跟着我们。” 傅凌砚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落后他们车几米之外的车。 是黎颂的车。 他缓缓蹙眉。 纪云猜测道:“肯定是夫人看到您忽然离开公司,想看看您去哪里。” 他知道傅凌砚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在今天这个时候。 因此他也不确定傅凌砚看到黎颂这样跟着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要他甩开后面那辆车。 傅凌砚沉默两秒,忽然开口:“路边停。” 纪云有些惊讶,赶紧踩了油门,才不至于越过下一个路口。 车稳稳停在路边。 黎颂有些措手不及,正决定直接开过去时,傅凌砚降下车窗,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好吧,被抓到了。 黎颂只好踩了油门,下车过去,理直气壮地望着他。 “你要去干嘛?” 傅凌砚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上来。” 黎颂愣了愣:“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去哪里?上来。” 傅凌砚目视前方,始终表现平静。 黎颂咬咬牙,索性跟着上车。 她也很好奇,傅凌砚这束花要送给谁。 车继续开。 黎颂一直打量傅凌砚的表情,发现他情绪很是不佳。 她轻咳一声,想吸引傅凌砚的注意,询问这束花的事。 可傅凌砚像听不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颂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一路安静无话。 直到车停在一道大门门口。 傅凌砚下车,将那束百合花抱起来,往里面走。 黎颂很少来过江城的五华区,这儿比较偏。 可傅凌砚居然在这里置办了一套别墅。 不会是情人吧。 黎颂定定神,跟上。 她和傅凌砚穿过院子,来到客厅,又上楼。 这里很洁净,看起来一直都有人打扫,却莫名的冷清。 傅凌砚推开一间房门,站在门口。 “要不要进来,你自己决定。” 第53章 傅凌砚的身世 黎颂当即一脚迈入。 她以为会看到傅凌砚包养的小三,亦或是一个人的存在。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块碑。 立在窗边,上写:亡母阿纯之墓。 黎颂愣住了。 傅凌砚走过去,将一束百合花放在碑前。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你既然来了,就让她看看你吧。” 黎颂有些无措。 她频频看向傅凌砚,迟疑道:“为什么你没有给你母亲买块墓地?连遗照也没有。” 傅凌砚俯身,将碑石擦拭干净。 “她说,以后有钱了要给我买高楼,和我一起住,一起看日升日落,我觉得比起墓地,这里比较好。” 黎颂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总觉得“阿纯”不像是傅凌砚母亲的大名。 她还没问,傅凌砚便道:“我不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她从来不肯说自己真名叫什么,那会让她想到被拐去大山之前,光明灿烂的人生。” 黎颂有些错愕。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她以为傅凌砚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仅仅是因为出生在比较落后的地方。 原来,傅凌砚母亲是被他父亲拐去山里的。 黎颂想说点什么,却无法开口。 今天的傅凌砚格外有分享欲。 他走到黎颂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以前说,想了解我的过去,现在还算数吗?” 黎颂抬头,对上傅凌砚深重的目光。 她明明应该说不算数,却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下缓缓点了头。 傅凌砚就拉着她到窗边,去看窗外被阳光洒下,变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记事起,就没见过那个男人,母亲说他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出山打工赚奶粉钱了,自此三年渺无音讯。” 记忆被拉回到那座云雾缭绕的大山,傅凌砚闭了闭眼。 他记得自己身上的干草衣服,记得母亲每天背着背篓去采草药下山卖钱。 记得母亲坐在月下发呆,喃喃说她想家,想爸妈。 后来再大些,他上小学了,许多事情可以自理。 母亲比以前清闲,发呆的频率变多,情绪也越来越不好。 从母亲忍不住的多次倾诉中,傅凌砚才知道母亲原本是个考上师范学校的大学生,在坐车的时候被人打晕带走。 再醒来时,她被他父亲绑在骡子背上。 “她说,那个男人其实长得很端正,只是眼神太凶,会用赶牛的鞭子打她,后来她刚怀孕没多久,男人就出山了,从此之后再也没见过。” 傅凌砚眺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攥紧的拳头却早已经骨节泛白。 他淡淡道:“我们住的地方是个棚子,母亲把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给了我,她自己常年受冻,肺里有毛病,后来在我去上学的某一天死在了木床上。” “母亲有次夜里高烧神志不清,一直说说她恨我,如果不是我,她可以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必受折磨,可她第二天早上又告诉我,要我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别被困在山里,说她永远爱我。” 傅凌砚勾了勾唇:“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恨我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我只知道,我能报答她的办法就是出人头地,赚很多的钱,去过她期盼有的人生。” 黎颂静静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被震撼。 她望着傅凌砚沉静的面容,无法想象他小时候独身一人,是怎么挺过丧母之痛和寒窗苦读的。 傅凌砚原来这样苦。 怪不得他看起来执拗,冷漠和不近人情。 从小没体会过温情,被迫独立长大的孤狼,根本不可能拥有常人能有的那些情感。 黎颂呼吸困难:“你……就没想过找到你父亲吗?” “他?” 傅凌砚笑了下。 是一种很凶的笑。 “他是害我母亲横死大山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找他?” 黎颂抿了抿唇。 傅凌砚情绪很不佳,垂眸望着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跟你说这些吗?” 黎颂问:“为什么?” 傅凌砚静静看她片刻,忽而移开目光。 “我还记得母亲的样子,她很温柔,眼睛圆圆的,我和她长的不像,像那个男人。” “我完全遗传他,骨子里就是个恶劣的人,你说我自私只考虑利益,不会爱人。” 傅凌砚垂眸。 “母亲看到这样的我,一定很失望。” 黎颂一愣,脱口而出:“不会的!” 傅凌砚眼里情绪翻涌,伸手捧住黎颂的脸,拇指擦过她的红唇。 “那你告诉我,我和他到底有什么区别?” 黎颂哑口无言。 区别。 区别是有的。 她并非不愿嫁给傅凌砚,非要说,他们的婚姻,是黎家和傅凌砚的一场公平交易。 黎颂心跳极快,一时着急:“傅凌砚,你是因为你母亲的教导,才变得这么优秀,不要拿你和你父亲比!” 她吞咽口水,努力组织语言:“就算我对你有怨言,也并不代表你在其他方面不好,至少你在工作方面无可挑剔,你也没有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黎颂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即便听陌生人讲述这样的经历,她也会同情,更何况是她真真切切爱过的傅凌砚。 黎颂有些呼吸困难了。 她揪着傅凌砚的衣袖,重重一扯:“不许在你母亲碑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 傅凌砚静静看着黎颂,沉如阴霾的眸子,被窗外阳光照得透亮,以至于黎颂的身影在其中倒映得更加清晰。 他缓缓开口,哑声道:“那你讨厌我吗?” 黎颂想说有时候很讨厌,最近一直在讨厌。 话到嘴边又无奈改口:“我没讨厌你。” 傅凌砚捻了下指尖:“嗯,走吧。” 黎颂一愣,跟着他下楼。 到车里,她还没从傅凌砚的童年经历中抽离出来。 直到身边响起傅凌砚的声音。 “其实有一点,我和他还是很像。” 黎颂扭过头:“什么?” 傅凌砚笑笑,眼里有种黎颂看不懂的情绪,心里也有不会对黎颂说出口的话。 他也想把黎颂困住,无论用多卑劣的办法。 所以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他和父亲这样像,一定会恨他的。 黎颂现在不讨厌他,以后也会讨厌他。 …… 黎颂回了景园。 晚十点,她接到宋竞的紧急电话。 第54章 当着她的面脱浴袍 一份有关于黎氏集团的机密泄露,被查出做伪造原材料,通过安全检测的人,是宋平亲自指使的手下。 黎颂接到消息,直接赶往公司。 她刚到就看到宋平正焦头烂额的扶着桌子,面对一众想要解释的股东们,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好。 黎颂直接破门而入,冷眼扫视所有人。 “你们拿分红拿钱的时候,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质问宋叔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愣了愣。 “更何况,宋叔也是为了公司好,大家从前为了更快通过审批,都会使用这种手段,纠结这个有用吗?现在难道不是该一致对外?” 黎颂的一番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此时确实不该刀刃向内。 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宋平一个人做的,承担责任的时候,自然个个都不想首当其冲。 再说了,谁也没办法承担这份证明的曝光。 负责的人,只能是宋平,就算其他人想要帮忙也无能为力。 黎颂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我来和宋叔商量。” 其他股东们松了口气,立刻离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黎颂才冷哼,手提包扔到桌上。 上面缀着的一颗珍珠被摔崩在地。 黎颂全然不在意,坐过去,揉了揉额角。 “宋叔,这件事情你先别急,查到背后泄露机密的人是谁吗?你之前做的事情那么隐蔽,我们公司已经两年多不做原材料的业务了,怎么忽然被曝光?” 宋平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自认为很对不起黎颂。 明明他答应过黎颂的父亲,答应过这位老大哥要好好照顾他女儿,可现在他没有做到,还要黎颂来为这些公司的麻烦操心。 宋平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没敢抬头看黎颂。 “我不好,没有把这些尾巴都处理干净,不过当初除了你父亲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这份机密怎么就泄露出去了。” 黎颂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那份曝光的证据给我,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平答应一声,将文件递给她。 黎颂拆看,脸色凝重地起身。 她没有想到,这份文件居然跟傅凌砚之前用来威胁她不要离婚的文件一模一样。 黎颂不能淡定道:“我先出去一趟!” 说罢,她不顾宋平在后面疑惑的叫喊,直接冲去傅氏集团。 可傅氏集团居然没有人,黎颂只有回到景园。 楼上房间开着门,里面传来了哗哗水声。 黎颂一进去,看见傅凌砚在浴室里面洗澡。 透过磨砂的玻璃,她看到傅凌砚的身影若隐若现。 黎颂立即收回目光不再看,神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等。 佣人过来,看她脸色不对:“夫人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水?” 黎颂瞥她一眼:“你不去做饭吗?天都黑了。” 佣人愣了愣,知道这是让她不要在这里呆着继续打扰,便下去做晚饭。 十几分钟之后,浴室的门才被打开。 黎颂转过头,就看到傅凌砚穿着浴袍,边擦头发边走出来。 看到黎颂在这里,傅凌砚顿了顿才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黎颂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质问:“最近黎氏集团发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宋叔多年前钻空子让原材料过批的事情,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傅凌砚转过身,若无其事回答:“与我无关,既然是有人传出来的,这消息一定有源头,你去找几个侦探查查是谁做的。” 黎颂眯起眸子,望着他的背影。 “这件事情确定跟你无关?” 傅凌砚侧身看她:“无关。” 黎颂心跳飞快,忽然间灵光一闪。 她盯着傅凌砚,半晌才开口:“你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拿着宋叔的那些证据,只要宋叔没有威胁到你,你就不会曝光他,至少你不会无缘无故做背叛黎氏的事,是不是?” 傅凌砚点头,“是。” 黎颂的目光逐渐犀利:“按照你缜密的性格,如果你手上有宋叔的证据,不管是排查问题,还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确保证据捏在你手里绝对有用,且别人不能用,是不是?” 傅凌砚没有说话。 黎颂便上前一步,继续:“这个消息爆出来,黎氏集团受影响,我就会受影响,你答应过我父亲会照顾好我,我是你的妻子,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遭遇困难,必定要出手帮我。 刚才你却放任我自己找侦探去查,而不是直接替我解决,这不符合你平时的行事作风。” 傅凌砚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将毛巾放置在旁边。 黎颂咬唇,脸色越发难看。 她忽而退后一步:“是你做的,你为了威胁我,或者是和我讲条件。” “那你觉得,我想要跟你讲什么条件?威胁你什么?”傅凌砚反问一句,漫不经心。 黎颂此刻勾唇冷笑,眸中露出一抹讥讽。 “或许是为了某种利益,威胁我不离婚,傅凌砚,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看不懂,你明明不在意我,从未回过家,却一直纠缠不愿离婚,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抬了抬下巴:“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会默认你要与黎氏集团为敌。” 傅凌砚彻底沉默了,走过去拉上窗帘,准备去换衣服。 他慵懒的瞥了黎颂一眼。 “你不回避?” 黎颂没有离开,反而上前几步紧盯他。 “你在我面前换衣服都不害羞,我有什么可回避的?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凌砚勾了勾唇,直接拉上窗帘。 房间非常昏暗,黎颂眼前花了一瞬,才重新聚焦在傅凌砚的身上。 浴袍自傅凌砚肩上坠落的刹那,几滴水珠也从他的脖颈间滚落,顺着结实胸膛,折射出一抹头顶灯光的碎影。 他转身时,腰侧人鱼线明显。 黎颂怔愣一瞬,连忙收回目光。 第55章 你跟你父亲一样恶心 “你确实足够聪明。” 傅凌砚走到衣柜前,将里面的一件睡衣拿出来穿上。 松垮的领口露出明显的锁骨线,头顶上暗淡的灯光骤然漫过他肌理分明的前胸。 那双总是停着冷漠的瞳孔里,此刻夹杂着几分玩味,将黎颂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要做的,不是针对宋平,不是对付你背后的集团,只要你乖乖做傅夫人,这份证据永远都不可能真的被人抓住关键把柄,遭受损失。” 黎颂上前一步,指尖掐进掌心里,看着傅凌砚此刻发号施令高高在上的模样,只觉得恍然。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不肯离婚,百般纠缠的居然会是傅凌砚。 明明傅凌砚才会是那一个最想要摆脱她的人。 “跟我维持这场婚姻,你到底还有什么利益可以图?你告诉我。” 黎颂追问。 傅凌砚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侧过身。 “既然你认为我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利益,那就当我不跟你离婚,是有一个你查不到的漫天好处,急需握在手里。” 傅凌砚的话轻飘飘的,仿佛离不离婚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衡量利弊,勾勾手指就可以做出的决定。 黎颂咬唇,望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呼吸困难。 原来在傅凌砚的眼里,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可以随意利用威胁,且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 原来她的猜测一直都没有错。 傅凌砚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黎颂猛地收紧拳头。 “傅凌砚,你知道彻底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吗?我本想不跟你撕破脸,好好谈谈离婚的条件,是你非要这样逼我的。” 傅凌砚呼吸略重,望着她,眸中漫过一抹黎颂看不懂的情绪。 黎颂以前很想要弄懂傅凌砚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样的冲动。 她只是死盯着傅凌砚。 “你一定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马上撤了宋叔的那些证据,我不会跟你离婚,不过傅凌砚,你也别想安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 傅凌砚想要将她抓住。 黎颂早就预料到他会出手,直接猛地屈膝顶向他的腹部。 却在快要撞到傅凌砚的时候,膝盖被傅凌砚温热有力的大掌握住。 傅凌砚将黎颂拖拽到床上,俯身而上,紧紧按住她的手。 “黎颂你尽管跟我闹,我说过了不离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成功跟我离婚的,死了这条心。” 黎颂脸色猛地一变,抬眸气冲冲的瞪着他,眼里充斥着一抹冰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凌砚微微一顿:“我说了,我是为了一个漫天的好处和利益。” 黎颂一口咬在他温热的腕骨上。 傅凌砚任由她咬:“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 他近乎于执拗的肯定着这个猜测。 “对,你就是很讨厌我,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不离婚怎么都行。” 黎颂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了,偏过头闭上眼睛。 傅凌砚指尖按上她饱满的唇珠,轻轻一揉。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在我母亲面前安慰我,说我跟那个男人不一样?其实我们就是一样低劣的生物,卑鄙,无所不用其极,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 “我相信你会后悔嫁给我,可是没办法,你只能被我禁锢在身边。” 黎颂怔住。 她觉得此刻的傅凌砚一点也不像平时冰冷禁欲的他。 就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制,傅凌砚完全的变了。 这种变化不是一瞬之间开始,而是从他们这些日子闹来闹去的某个时刻衍生出来。 这样一个比从前更加卑鄙,惹她生气的傅凌砚,看起来更加生动,总算有人的七情六欲,有劣性根。 陌生又鲜活。 黎颂将傅凌砚推开,从床边坐起来。 “你说的对,我确实很后悔说下那些安慰你的话。” 傅凌砚眸色一暗。 “我以为每个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孩子,都像一棵小草一样顽强生长向阳而生,可是你不是这样的,傅凌砚,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你的学历经历,如今的财富和权力,并没有改变你是这样一个怪物的事实,你再怎么光鲜亮丽,骨子里也是跟你父亲一样恶心的人!” 黎颂用最最冷漠锋利的话刺伤傅凌砚,眼底划过一抹报复的痛快。 傅凌砚的瞳孔骤然紧缩,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腕骨处被黎颂咬过的湿润。 喉咙滚动时,傅凌砚声线沉稳的令人发指。 “我早就说过了,一辈子且长,你尽管闹。” 说完他起身,理了理领带,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推门出去的时候,黎颂也已经无力地跌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光线依旧灰暗,她也不知道这场你追我赶的厮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总盼望着能够维系婚姻,拼命的想要抓住这场婚姻的人是她,而不是傅凌砚。 黎颂垂头,沉默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宋竞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门见山道:“帮我搞点药。” 宋竞顿了顿:“什么药?” 黎颂咬唇,低声道:“一种能让人动情的药。” “你要干什么?黎颂姐,你可别做傻事,你要算计谁。跟我说一声,不必亲自去做,不然会脏了你的手。” 宋竞还以为黎颂是要对付某个商敌,或者是其他的仇人,下意识的想要代劳。 黎颂冷笑道:“不,这种事情只有我能做,这药只有我能喂到傅凌砚的嘴里去。” “你要喂给傅凌砚?” 宋竞更加不可置信。 “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做这种事啊?难道你之前吵着闹着要离婚,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其实还是想跟他修复婚姻的?” 黎颂嗤笑,眨了眨眼,嘴角不受控制,绽开一抹凉凉的笑意。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要跟他修复婚姻?我是要让他跟别人睡到一起去,到时候他婚内出轨,我拿到证据可以起诉离婚,而傅凌砚身败名裂,损失惨重。” 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怨恨。 宋竞瞬间毛骨悚然。 他良久才道:“好,如果你已经做好决定的话,那我来帮你。” 挂断电话之后,黎颂揉了揉发麻的脚。 她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直接开车去贺家。 第56章 没有爱,只有算计 贺家上到贺知雪的父亲,下到管家与佣人,都知道此生大小姐只有一个头号敌人,那就是黎颂。 于是黎颂开车出现在贺家门口的时候,每个人都用如临大敌的眼神望着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外星人。 黎颂勾唇。 明明是黑夜,她眼睛却亮得灿烂,对众人勾起一抹笑。 “我找贺知雪有事,让我进去。” 管家没吭声,只是匆匆进了客厅禀报。 贺知雪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闻言面膜都吓掉了,顶着一脸还没吸收的精华液,穿着睡裙冲了出去。 看到黎颂出现在外面,她咬牙切齿。 “黎颂你干什么?因为上次的事来看我的笑话吗!” 黎颂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断她的话,将一张房卡递过去。 “明天下午三点,我会设法让傅凌砚出现在房间里面,他不仅在,而且还会中一种药,神志不清,只有生理欲望,到时候要不要趁虚而入得到他,全在你自己。” 贺知雪像是听到了笑话,看着她那一张房卡,眼底疑云重生。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黎颂,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黎颂眼底划过一抹冰冷,死死的盯着她。 “我想跟傅凌砚离婚,可是他现在为了某种利益,不愿意离,我必须得抓到他婚内出轨的证据,起诉离婚。” “当然你不必害怕,我会隐瞒你的身份,将他的实锤证据发布出去。” 贺知雪眯了眯眸,看向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我能够得到这样出色的男人,傅凌砚我不稀罕了,现在送给你,不要白不要,你自己决定吧!” 黎颂说完,拉开车门进去,离开。 管家和佣人在身后面面相觑,看着站在原地上若有所思的贺知雪,都吓得上前劝说。 “小姐可千万不要糊涂啊,她不要的男人,你怎么能要呢?” “就算傅凌砚他再帅,事业做的再大,那也始终是一个离过婚的!况且插足婚姻会被骂的!” 闻言,贺知雪皱眉。 “你们懂什么?” 她抬起下巴,冷哼:“就算黎颂现在离婚,她也是知道傅凌砚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益结婚,冲动之下想要离开罢了,就算她已经决定不再回头,心里也是有傅凌砚的。” “以后日日看着我跟傅凌砚在一起,她岂不是更加痛苦?” 她眼里折射出疯狂的光芒,这让管家很恍惚。 不知道他们大小姐到底喜欢的是傅凌砚本人,还是这么多年来跟黎颂斗来斗去,只是为了争这口气。 可他们作为身边的下人,没有资格去发表任何意见,只能装作听不到贺知雪说的这话。 贺知雪勒令这些人不许将事情告诉她父亲,又回去接着敷面膜。 黎颂回到家,隔天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楼下吃早餐。 看到傅凌砚西装革履从楼上下来,她甚至可以温顺的努努嘴。 “三明治帮你热好了,过来吃吧,喝牛奶还是咖啡?” 傅凌砚一顿,看向她。 黎颂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却依旧故作镇定,主动在他询问之前开口解释。 “我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既然你拿宋叔的事情来威胁我,我就只能妥协。” “傅凌砚,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没有犯任何原则性的错误,我可以原谅你,跟你好好在一起,再也不闹腾离婚。” 有那么一瞬间,黎颂的心痛了一下,甚至搞不清楚心痛到底为什么。 他们之间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原来满心满眼都是傅凌砚的她,也能说出来这样充满算计的违心话。 半晌,傅凌砚才走过去,俯身用拇指捏住黎颂的下巴,轻轻托起来。 黎颂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微凉的薄唇又贴在她的唇齿之间,冰凉的触感犹如一条毒蛇在吐信子。 黎颂短暂的错愕之后,人已经撤离了。 傅凌砚垂着眼看她,神色淡得厉害,就像刚才那个亲吻不因为任何冲动或情绪,只是在例行公事。 可他的眼睛里,分明镀了一层说不清楚的流光。 “好好待在我身边,从今后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唯独给不了你那张离婚证。” 黎颂缓缓捏紧手中冰冷的刀叉,继而放下来,起身笑笑。 “既然你不吃早餐,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上班。” 傅凌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离开时,接过了刘奔手中的车钥匙。 “我今天开车,你回去休息吧。” 刘奔有些不可置信,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黎颂,瞬间秒懂。 他答应一声就退下了。 傅凌砚亲自开车,到达傅氏。 黎颂一路上坐在副驾驶,没有跟他说话,但也自然又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上楼之后,直接前往办公室。 一路上,他们成双入对并肩同行,仿佛在向公司上下的每个人都昭示着他们感情很美满。 谁也不知道,黎颂平静的外表下,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今天下午计划的每一步。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的时间,黎颂端了杯咖啡进去,果然看到傅凌砚还在工作。 她眼神闪烁,走过去,直接侧身坐在傅凌砚的腿上。 傅凌砚正专心致志看文件,没有想到她会靠近。 先闻到她身上香梨的甜味时,人已经入怀了。 傅凌砚手一僵,重叠的文件全都掉落在地上。 他难得错愕,望向黎颂。 黎颂勾着他脖颈,嘟着嘴撒娇:“既然都不离婚,那我们总该修复一下我们的夫妻情分吧?这一年多来,你也别怪我想逃离你,是你从来都没有回到景园,跟我培养感情。” 傅凌砚思忖片刻,忽然开口:“嗯,是我不对。” “那你就要补偿啊。”黎颂顺势而上,指尖划过他的脸庞,再到他冰凉的耳垂,捏了一下。 “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酒店好不好?你陪我,做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她气吐如兰,媚眼如丝,大大方方的邀请。 傅凌砚垂眸看她半晌,像是在衡量她这些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忽然,薄唇勾起。 他落下一句话。 “好。” 第57章 这次可以离婚了 车上,黎颂给贺知雪发消息,让她做好准备。 手边放着一瓶水,里面加了东西。 黎颂放下手机,将那瓶水拧开,看看亲自开车的傅凌砚,递过去。 “喝口水吧。” 傅凌砚专心开车,两三秒后到了红绿灯路口,目光才漫不经心掠过她手上的水。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 黎颂担心药效不够,温声哄:“再喝两口嘛。” 傅凌砚睨她一眼,又依言多喝几口才放下。 黎颂缓缓呼出口气,还是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这次能成功吧? 她已经让宋竞安排了几个记者,都是不入流的小报社,不在傅凌砚的势力范围之内。 到时候傅凌砚进了房间,她会按照计划出去一趟,等待在浴室里的贺知雪就可以出去自由发挥。 纵然傅凌砚禁欲,也不喜欢贺知雪,药效发挥之后,人的意志力也抵不住本能反应。 这次百分百能成功,百分百可以离婚。 好,这样就解脱了。 黎颂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去喜欢傅凌砚,努力融入那个冰冷绝情的世界。 车开到酒店楼下。 黎颂看了眼时间。 很快药效会发挥,但傅凌砚现在应该不会察觉吧。 她主动上前抱住傅凌砚的胳膊:“老公,我都愿意跟你一起来酒店了,你就告诉我嘛,你不离婚可以得到的那个好处是什么?” 傅凌砚似笑非笑:“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了,我一直都很好奇。”黎颂晃晃他的胳膊,“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傅凌砚想了想:“很快你就知道。” 黎颂有些扫兴。 现在不问清楚,等傅凌砚和贺知雪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到时候傅凌砚肯定会恨死她。 无所谓,她手中有傅凌砚的丑闻证据,对方也不会气急败坏去对付黎氏集团。 她和傅凌砚以后更不会有任何交集。 黎颂心事重重,跟着傅凌砚上楼,来到安排好的房间。 她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床上摆放着心形玫瑰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又甜丝丝的香氛味道,电子蜡烛从入门一直铺到床边。 黎颂挑了挑眉。 贺知雪还真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傅凌砚,居然还自己安排了这些。 挺有情趣。 黎颂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一转身看到浴室门上挂着红绳。 那是她和贺知雪说好了的。 只要贺知雪按照计划,没有意外的躲进了浴室里,就会在门把手上挂点什么当做记号。 黎颂正看着,忽然,男人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傅凌砚骨节分明的手环过腰,从下往上拉住她脖间的外套拉链。 次啦一声,黎颂的外套掉在地上。 她心里紧了紧,回身推傅凌砚:“等等,你别……唔。” 傅凌砚低头吻住黎颂,堵回她所有的话,眸中欲色更浓沉:“别什么?不想做了?” 黎颂侧过脸,喘了一口:“不是的,我忽然想起来,我手机忘在车里了,我去拿。” 傅凌砚掐着她的腰,不肯让她动:“我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上来。” “哎,可是……” 黎颂还是没能说完话,被傅凌砚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黎颂的后背感受到一阵凉意,压到了满床的玫瑰花。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傅凌砚已覆身而上,轻吻黎颂的手背,到柔软白滑的胳膊。 下一秒,薄唇来到锁骨。 黎颂身子微抖,迅速瞄了浴室一眼。 她总觉得刚才听到轻微的动静,应该是贺知雪在表达不满。 黎颂用尽全力推开傅凌砚,坐起来匆忙整理衣服。 “我,我们还没洗澡呢,你先去洗吧,我去拿手机!” 她没敢回头看傅凌砚的反应,拾起来地上的外套跑出去,把门关上。 砰一声响起,隐藏在楼梯通道的宋竞带着记者匆匆过来。 “怎么样?傅凌砚和贺知雪都在里面吧?” 黎颂冷静下来,拨开放在眼前的一缕碎发,点头:“在,计划应该可以正常进行了。” 她刚才注意到傅凌砚的眼睛有些红,可能是药效上来了。 此时此刻,傅凌砚应该会去浴室洗澡。 接着他就会发现贺知雪。 或许贺知雪还穿着勾人兴趣的衣服。 药效的作用下,傅凌砚根本抵不住一个女人的接近。 “我做到了,宋竞。” “我终于可以离婚了。” “我成功了……” 黎颂一直重复这几句话,显得心不在焉。 宋竞皱眉,拉住她:“你现在应该也不好受吧?” 黎颂抿唇不语,低低叹口气。 新婚后,她夜夜期盼傅凌砚能够回家,不敢奢望能圆房,哪怕回来陪陪她也好。 没想到都离婚了,他们之间都没有夫妻之实,反倒成全了他和贺知雪。 黎颂沉默片刻:“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 “这是傅凌砚自作自受,他不爱你还拖着你,甚至是为了某种目的才纠缠你,他都没有愧疚,你凭什么还要留余地?” 宋竞现在想想,黎颂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 明明有更体面的离婚办法,是傅凌砚不用,怪得了谁? 黎颂一直沉默,脑海里乱糟糟的,总是闪过那天带她去看亡母的傅凌砚。 他孤独自厌的表情,生动到近在眼前。 黎颂也想到傅凌砚相信她,毫不犹豫喝下的那瓶水。 更想到了朋友圈的官宣。 黎颂猛地握紧拳头,转身对着房门,手伸过去,放在门把上。 宋竞一愣:“你要干什么?他们应该还在进行时,你不要进去,再等等。” 进行时…… 黎颂越来越纠结。 是啊,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进去做什么? 干脆就这样好了!反正也已经覆水难收。 黎颂自暴自弃地后退一步:“你确定给他的药水不伤身?” “纯植物提取,不伤身你放心吧!顶多让他虚几天。” 宋竞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回头,看到了一大群保镖跟着纪云从走廊拐角涌入。 “夫人。” 纪云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先生在里面吗?” 黎颂心里发紧,下意识背靠着门:“你带这么多人来找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纪云摆摆手。 几个保镖让开,便于黎颂看到人群后的场景。 她望过去,震惊到忘记呼吸。 贺知雪正被五花大绑,嘴巴贴着胶布,又恨又气地瞪过来,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吊带裙,短到紧紧遮住大腿根,狼狈至极。 黎颂傻眼了。 第58章 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纪云指着贺知雪。 “她不知死活,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夫人和傅总要来酒店,提前躲在房间里准备搞事,被我们抓起来了。” “她也不打听打听,这附近整条街哪家店不是我们傅总的?敢在傅总地盘上做这种勾当,真够可以的。” “傅总要是知道,肯定会把她大卸八块!” 黎颂身体一僵。 而贺知雪又惊又惧,拼命呜呜发出绝望的声音,脸一直朝前伸,死死盯着黎颂。 黎颂明白她的意思。 贺知雪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可,她已经在外面待了十分钟。 如果贺知雪不在里面,那傅凌砚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 忽然,身后的房门打开。 黎颂缓缓转过身。 傅凌砚站在她身后两步之遥,眸光冰冷漠然,穿着得体,面色正常。 没有任何中了药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黎颂彻底懵了。 傅凌砚一步步走近,声音沉稳也冰凉:“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中招?” “我……”黎颂后退。 她从没摸清楚过傅凌砚的脾气秉性。 婚前他客气疏离,婚后冷漠不归家,闹离婚的种种做派更让她看不透。 她害怕傅凌砚发火,未知才会恐惧。 宋竞下意识过去护着黎颂。 傅凌砚瞥他一眼。 几个保镖冲上去,将宋竞胳膊反扣,按在墙上。 傅凌砚居高临下地望着宋竞:“上次在黎家,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今天还有胆子由着黎颂胡闹?” 宋竞咽了咽口水:“你不要伤害她!黎颂姐是你妻子,你不可以欺负她!” 傅凌砚勾唇,似笑非笑盯着黎颂:“妻子?我看她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伸手将黎颂拉到面前:“如果她觉得我们还是夫妻,就不会亲手把我送到另一个女人手上,对吗?” 傅凌砚语气轻飘飘的。 黎颂却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 她害怕,挣脱傅凌砚的手想逃。 下一秒,黎颂被傅凌砚捏着后颈拎进房间,被地上的羊毛毯边缘绊倒。 人还没摔在地上,身体又腾空。 傅凌砚将黎颂抱到床上,手指重重按着她的肩头,拿过床头柜上的一瓶水。 黎颂看着那瓶和车里一模一样的水,不可思议地睁大眸子,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从头至尾,傅凌砚都知道她的计划,配合她演戏,看着她即将成功,又亲自让她体验功亏一篑的滋味。 “你想干什么?” 黎颂喃喃道:“傅凌砚,你不许把这东西给我喝……” 傅凌砚轻笑,眼底涌动着暗沉的情绪:“放心,我们夫妻一体,同进退,共甘苦,我绝不会欺负你。” 黎颂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不跟我计较,愿意放我走了?” 傅凌砚看着她,说:“不,我是说,我们一起喝。”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黎颂大惊失色,爬起来就想跑。 下一秒,脚踝被攥住。 傅凌砚将黎颂拖至怀中,扣住她的下巴,抬起来。 薄唇压下,冰凉的水灌入黎颂口中。 她去躲,傅凌砚偏捏着她的脸不允许。 嘴角漫出冰凉的液体。 黎颂哭了。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反应。 她推着傅凌砚,却又本能地将身体凑近些。 男人身上冷香扑面,勾起黎颂体内深处的躁动,引得她主动迎上。 衣服被扯下时,黎颂哭了出来:“我恨你!傅凌砚,我讨厌你!” 傅凌砚吻她唇,一下又一下,极力克制着冲动:“是你说的,要和我有夫妻之实。” 他抬起黎颂的腰:“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黎颂掐着他的手臂,狠命掐出指甲血印。 在彻底被傅凌砚占有的瞬间,她听到傅凌砚落在耳边的话。 “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黎颂觉得傅凌砚好像有些难过。 她想去看。 傅凌砚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温柔的不像平时:“不疼,很快就不疼。” 黎颂彻底陷入柔软的床被中。 布局者反成棋子,只有被吞吃的下场。 …… … 一室黑暗。 黎颂静静靠在床头,发呆地望向天花板。 房门被敲响。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温和道:“夫人,我是妇科医生,傅总让我过来给您检查,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颂拥着被子,浑身哪里都疼。 她睁着红肿的双眸,哑声道:“滚出去。” 女人低头:“求夫人可怜我,傅总说,如果我没有好好给您做检查,就只能从医院离开。” 黎颂沉默两秒,一股憋屈的愤怒冲上心头。 她咬住舌尖,拼命压下情绪,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扯了扯被傅凌砚换上的睡裙。 检查过后,女人将两盒药放在桌上。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肿,涂两天药膏就好了,夫人别担心,这两天好好休息。” 黎颂手指蜷缩,没有说话。 等人走了,她将药扔进垃圾桶。 身上酸软,黎颂坐在地上,靠着床抱紧自己,头埋进膝盖里。 脑袋疼的厉害。 黎颂无法思考,只能想起傅凌砚临走时说的话。 “不想宋平坐牢,宋竞身败名裂,就别再跟我闹。” 她为什么就是逃不掉? 没有让傅凌砚打消威胁宋叔的念头,还拉着宋竞又送了个把柄出去。 这次她一败涂地。 黎颂咬紧唇,脸上毫无血色。 手机在床底下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被碰掉的。 黎颂伸手一捞,看到是贺知雪打来的电话。 她顿了顿,接通。 贺知雪狠毒的声音响起:“黎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真是好心机,好把戏,居然用这个算计我!” 黎颂心烦意乱:“计划失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没想到这家酒店是傅凌砚的!” “是吗。” 贺知雪冷冷一笑:“我不会信你了,黎颂,你让傅凌砚的保镖把我丢到贺家门口,我父亲气得差点犯心脏病,要把我送到乡下老家关半年,又答应傅凌砚赔给你们两家集团各两个单子,这才是你的目的!” 黎颂怔住。 贺知雪大吼:“我只不过是你的工具人!多处心积虑算计傅凌砚,就能衬托出你多单纯美好不作妖!你现在满意了吧?终于没有人针对你打扰你了,你该高兴才是啊!得了好处又得了男人!” 黎颂手一抖:“不是这样!我没有这样想!” “你在干什么?让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你在给谁打电话!” 贺父的声音传来。 手机被抢夺。 贺知雪崩溃哭叫。 黎颂立刻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开,心跳的很快。 她害怕了。 她害怕傅凌砚一环扣一环的手段,这个男人教训贺知雪后,还能顺便从贺家拿走好处,城府简直深不可测,绝情狠辣。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黎颂绝望,咬紧牙关,抓起手机跑出去,到了走廊里又停下。 傅凌砚拿捏着宋家父子的把柄。 她能逃到哪里去? 黎颂正心烦意乱,电梯门忽然打开。 第59章 怀了就生下来(改) 猝不及防,黎颂撞上傅凌砚的视线。 她浑身瞬间绷紧,像随时准备开战。 傅凌砚走过来,手贴上黎颂的额头,微微蹙起的眉舒展开来:“没发烧就好。” 他离的很近,近到黎颂可以清楚看到他眼底那抹担忧。 她只觉得好笑。 昨天可着劲折腾她,占她便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会不舒服发烧? 黎颂拍开傅凌砚的手,冷冷道:“昨天晚上的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傅凌砚顿住,沉默地看着她,脸色很差。 黎颂生气的时候很想打人。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同学们闹别扭互相冷战不搭理,唯有黎颂会从女生堆里冲出来,撸着袖子说不服就干。 可她已经没力气和傅凌砚闹了,无精打采地伸出手,质问:“避孕药呢?” 傅凌砚的神色瞬间冷下来,淡道:“不用吃,怀了就生下来。” “生下来……” 黎颂在他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下,嘲讽冷笑,“是想让我的孩子继承你家基因,长大了也学着把其他女人绑在身边,耽误她们一辈子吗?” 傅凌砚似忍耐,神色渐渐凝重。 黎颂转身就走,不想和傅凌砚同处一片空气之下。 偏偏到了酒店大厅,碰到熟人。 叶可眼尖发现黎颂,拽着她老公就冲过来:“颂颂!是你吗颂颂!” 黎颂一怔,即便身体不舒服也很惊喜:“叶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跟我老公过来江城玩的,我们有两年不见了吧?”叶可凑过去,握住黎颂的手。 她们是大学同学,在社团的时候叶可教黎颂弹过琴,很快便打成一片。 毕业后,叶可出省工作,和黎颂各奔东西,再也没见过。 黎颂见到昔日学姐,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一些,对叶可笑笑:“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我们夫妻俩请你们吃饭。” 身后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黎颂一愣,转头看到傅凌砚神态自若地跟上来。 她不悦抿唇。 傅凌砚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又不是周末,这个工作狂不是应该在公司吗,还有闲心在这里和她周旋。 叶可看看黎颂,又看看傅凌砚:“这是你老公啊?颂颂,你真不厚道,结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有外人在,黎颂也没办法板着脸冷了场,便笑笑:“当时顾及你不在省内,就没敢打扰你,是我的错,我今晚一定给你好好赔罪。” 几人说着往外走。 叶可老公是开车来的,上车时邀请两人一起。 傅凌砚却拽住黎颂的胳膊,含笑淡道:“我也开车了,你们先走,前面春纪餐厅见。” 黎颂没有动也没说话,看见夫妻俩上车先行一步,才甩开傅凌砚坐进后车座。 傅凌砚看了看她,默不作声去开车。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压抑。 没有人开口说话,耳边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黎颂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冷不丁,声音从前面传来。 “贺知雪被送回乡下老家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黎颂顿了一下,冷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傅凌砚目视前方:“别再折腾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跟着你算计我,如果你还要继续闹,以后还会有第二个贺知雪。” 他的声音平淡,不含丝毫情绪。 黎颂笑了,贴着冰凉的车窗:“好啊,那就走着瞧。” 她不拉着别人一起,自己也能够对付傅凌砚。 她还真想看看,傅凌砚会不会把她也送到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变成第二个贺知雪。 傅凌砚蹙眉,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怎么,你连下一个对付我的计划都想好了?” “你管得着吗?既然你觉得别人都斗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我有什么计划吧?” 黎颂阴阳怪气两句,怼回去。 傅凌砚眸中渐渐蓄满怒色,被他按在眼底,不易察觉。 就像是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转瞬即逝。 “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黎颂,我不会离婚,你要什么补偿都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都答应我?” 黎颂近乎恶毒地挑眉:“那我在外面包养情人你也愿意?” 没等傅凌砚作出什么反应,黎颂勾唇笑了,“你当然不愿意,你还要好好维护你的名声呢。” 对,只是名声。 怕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困着她,不许她反抗,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傅夫人。 傅凌砚有些失望似的,脸色更阴沉。 “随便你折腾,你包养谁,谁第二天就会从江城消失,只要你不心疼就好。” 车在餐厅门口停下来。 他下了车,走到后车座打开车门,对黎颂伸出手。 “黎氏集团的一个供应链出现问题,你宋叔求到我面前来了,如果被我发现你吃避孕药,我会停止对他的帮助。” 黎颂猛然抬头,有些发懵。 坐了一路的车,听了傅凌砚一路威胁她的她。 别人夫妻同房,第二天蜜里调油。 而她同傅凌砚有了夫妻之实,换来的是各种威胁逼迫。 黎颂终于把全部的爱恋和眼泪给出去之后,连最后那点希望也葬送了。 好。 随便傅凌砚怎么样吧。 她做第二个贺知雪,也没什么大不了。 黎颂直接推门下车,和傅凌砚一起进餐厅。 叶可夫妇俩已经点好菜,在包厢里坐等。 吃饭期间,傅凌砚一直在给黎颂夹菜。 黎颂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看着面前碗里小山似的一堆菜,嘲讽扯唇。 “傅凌砚,有本事你别在外面装,在家里也给我夹菜啊。” 对面两人惊讶,不明就里。 “颂颂,你喝醉了吧?”叶可拍拍黎颂的胳膊。 黎颂一撩头发,醉红的脸蛋在光下红晕更浓:“傅凌砚婚后一年多都不回家,我要闹离婚,他才天天假装回景园跟我秀恩爱,你说可不可笑?” 她毫不顾及地拆台,指着傅凌砚:“他,根本不喜欢我,只是想让所有人认为他是没有做错事的模范丈夫,你们都不要被他表象蒙蔽了!” 叶可和老公面面相觑,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傅凌砚风轻云淡地揽着黎颂:“抱歉,她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黎颂推他:“别碰我!我没有喝醉,傅凌砚你装什么?你以前有给我夹过菜,陪我吃过饭吗!” 傅凌砚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对两人微微点头。 “有时间再聚。”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下,傅凌砚抱着人离开。 黎颂骂了一路,到快回到景园的时候才消停睡过去,任由傅凌砚将她抱到楼上。 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看她,又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 房间门关上,黎颂立刻收起朦胧的醉意,爬起来换好衣服,偷偷溜出景园。 第60章 为她受伤(改) 黎颂直奔傅氏集团。 傅凌砚从景园离开的时候,说他要去参加一个商业性质的宴会。 现在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既然其他事情戳不到傅凌砚的痛处,公司利益总该可以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休息室里有一个柜子,里面藏着保险箱。 黎颂过去之后,在保险箱面前蹲下来,检查了一下。 她给宋竞打通电话。 “把你那个开锁师傅给我叫过来。” 宋竞答应一声,又有些小心翼翼。 “姐,你这次确定不会牵扯到我了吧?我的好姐姐,傅凌砚为了对付我们父子,什么威胁的话都放出来了,我现在实在是不敢得罪他。” 黎颂无奈:“放心吧,只是让你找一个开锁师傅,出了事我担着。” 她挂断电话,随手转去三十万。 能够开保险箱的人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都是怀着开锁绝技的老师傅。 她好说歹说证明了跟傅凌砚是夫妻关系,只是想要查看一下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开锁师傅才愿意以三十万的价格过来帮她开一次。 黎颂将保险箱拉出来之后,静静等。 谁知她刚在办公室里待了十几分钟,外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傅凌砚一身黑装,气势凌冽。 看到他忽然出现在这里,黎颂不由微微一顿。 傅凌砚同样看向她,眼里划过了几分异样。 “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在这里?联系你也不回复。” 傅凌砚是发了很多条信息,一点也不像平时冷漠的他。 黎颂根本不想看,也不想回。 换做以前,她肯定要开心的蹦起来。 可了解傅凌砚是什么人之后,黎颂才知,傅凌砚这些假惺惺的话,只不过是觉得把她欺负的狠了,出于那么一点良心,象征性的安抚几句而已。 如果傅凌砚真在意她的感受和想法,就不会明知她要离婚,还为了报复她,将她拖进深渊里,一起沉沦。 黎颂收回目光,避而不答,冷漠道:“你不是去参加宴会了?” “回来拿样东西。” 傅凌砚随口一答,走过去将抽屉里面的几份文件拿出来。 黎颂定睛一看,发现那上面就写着机密文件几个字。 原来,保险箱里并没有机密文件。 傅凌砚居然将他的文件随手放在这种地方吗? 也太心大了。 黎颂上前一步,就看到抽屉里面还剩下两份文件。 她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傅凌砚想要离开,脚步一顿,回过身。 “你用药了吗?” 黎颂愣住,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她漠然望着傅凌砚:“我已经叫了人跑腿把药送过来,我绝对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就算你想,我还不想让孩子继承你的基因,跟你和你父亲一样恶心!” 傅凌砚微微一顿,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就在黎颂以为傅凌砚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时候,傅凌砚似是看到了她的忌惮,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 “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什么东西都不要乱动,明白吗?” 黎颂看向他,愣住。 什么情况? 她鬼使神差地点头。 等人离开之后,黎颂立刻回身走到抽屉旁,拿出两份文件,不管不顾地塞进了包里。 楼下,傅凌砚已经坐上车离开。 他靠在后车座闭目养神,看起来似乎很疲惫。 掌心里的手机里,播放着实时监控。 黎颂怎么进的休息室,刚才怎么拿的机密文件,他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纪云开车。 他回过头,频频望向傅凌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先生您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吧?您想问夫人有没有吃药,其实是说用在她身上的药,而不是避孕药。” 傅凌砚主睁开眸子,目光带着几分落寞,转瞬即逝。 快到纪云都没有察觉到。 傅凌砚望向窗外,漠然道:“不该打听的事情少多嘴。” 纪云握紧方向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就是心疼先生被夫人算计,您明明是想挽救这场婚姻的,就算以前做的不对,没回景园,不也是为了维持公司地位,让别人不敢轻视夫人,才不算辜负黎先生的嘱托吗?” “您从现在开始已经回去了,现在弥补根本不算晚呀!” 纪云说着,忍不住带了几分怨气。 他对傅凌砚忠心耿耿,任何事情只护着傅凌砚。 傅凌砚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身侧的两份机密文件。 他拆开之后,纪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又愣住。 “夫人会真的背叛您,伤害傅氏集团吗?” 傅凌砚目光平静:“她一定会的,黎颂向来对我毫不留情,为了离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他的语气逐渐低沉。 纪云立刻闭紧嘴巴不敢吭声,专心开车。 …… 黎颂拿着那两份文件,匆匆交给了傅凌砚的死对头李维。 接下来几个小时,她频频刷新财经频道,并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傅氏集团的报道。 黎颂不由觉得奇怪,揉了揉额头,强打起精神想要给李维打去电话。 忽然,大门外闪过一束车灯。 黎颂来到客厅外面,就看到傅凌砚回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傅氏集团出事的话,傅凌砚难道不是应该待在那边处理工作吗? 为什么现在傅氏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维也没有联系她? 黎颂有些想不通。 而傅凌砚下了车之后,朝她走过来。 男人若无其事,依旧清贵漠然。 黎颂心中微紧,指尖蜷缩,忍不住快步走出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言,傅凌砚深深看了她一眼,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无视她走进去。 黎颂便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自顾自地倒水喝,又忍不住想问点情况。 这时,傅凌砚放下水杯,才不紧不慢道:“你想让姓李的对付我,未免也太瞧得起他的手段。” 黎颂呼吸一滞,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下意识问:“你……什么意思?” 傅凌砚望向她:“那几份机密文件,我怎么可能随意放在抽屉里,又让你拿走?” “我怎么会不装监控?” “我的个人休息室会不装感应器,由着别人出入?” “黎颂,你从来都没有在公司玩过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注定做不成事。” 傅凌砚拿出手机。 手机正亮着屏幕,是李维给他打来的电话。 他将手机静音了,这通来电自动结束之后,屏幕上显示了整整57个未接电话。 黎颂的心重重坠了下去。 她掐紧掌心,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她踏入集团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行动都在傅凌砚的监控之内。 怪不得傅凌砚会匆匆回来,在她面前像模像样的拿出几份机密文件。 那是为了给她提醒,这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拿走的文件里,如果不是有关于傅氏集团最重要的机密,那又是什么? 黎颂猛地咬紧唇,看着傅凌砚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李维要遭殃了。 永远都是傅凌砚拿捏别人。 她不知道到底用怎样的办法,才能够让傅凌砚栽跟头吃大亏。 她到底如何,才能够看到傅凌砚脸上露出崩溃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 黎颂刚想要开口,忽然,上面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黎颂不解,抬起头。 头上巨大的吊灯出现故障,摇摇欲坠,明明灭灭。 她站的地方正在吊灯之下。 如果砸下来,恐怕脑袋要开花。 黎颂心下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躲。 然而已来不及。 吊灯坠下的刹那,傅凌砚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双臂紧紧护住她的脑袋。 黎颂躲在他的怀中,听到吊灯砸下来碎裂的声音。 无数吊灯碎片迸溅开来,黎颂感觉到耳垂刺痛,除此之外没有受伤。 她错愕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傅凌砚深邃的眸子。 傅凌砚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 他坚实挺阔的肩背,帮黎颂挡去了吊灯砸下的攻击,头肩上全都是玻璃碎片。 胳膊上的白色衬衣袖,绽放出朵朵血花。 一条蜿蜒的血流,自傅凌砚额角轻落下,漫过眼角。 “傅凌砚……” 黎颂被吓到了。 傅凌砚睁着被血染红的眸,抬起手,捧着她的脸,似乎感觉不到痛。 “你没事吧?” 黎颂看到他手背上全都是细小血痕,呼吸一重。 第61章 受伤太重 黎颂僵硬在原地,大脑宕机。 谁保护她? 傅凌砚吗? 傅凌砚保护……黎颂? 她看到傅凌砚脸上的血迹,忍不住小声叫他:“傅凌砚。” 傅凌砚像是没听见,退开两步,抖落身上的一些玻璃碎片,揪着黎颂的胳膊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他沉声道:“呆着别动。” 黎颂已经懵了。 她不知道那些碎片,到底把傅凌砚割的有多伤多重,才会将他的衬衣都染红。 黎颂眼睁睁看着傅凌砚去吩咐佣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又来到她面前。 傅凌砚居高临下地望着黎颂,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黎颂有些不自在。 她刚要动,傅凌砚就摁住她的肩头:“低头。” 黎颂不明所以,乖乖看着地板。 下一秒,她感觉到傅凌砚的手落在她头上,动作轻柔,替她将所有的发间碎片都一一拿出来。 指尖的温度透过头皮传来。 黎颂默默抿着唇,直到傅凌砚收回手,也还是没敢动。 随后,佣人叫来家庭医生,带着傅凌砚上楼去检查伤势。 黎颂有些坐不住,站起身,刚上两步楼梯又停下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她跟傅凌砚的关系简直是天塌地陷般的恶化。 纵然傅凌砚为她受伤,她也很难做到毫无芥蒂的上去关心。 可毕竟是为了她,傅凌砚才变成这样。 抛开以前的恩怨不谈,至少她能够相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也多亏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黎颂深吸口气,无奈上楼敲了敲门。 “进来吧夫人。” “不让她进。” 家庭医生和傅凌砚的声音前后响起。 黎颂心里一紧,立刻推门进去。 床上,傅凌砚还没来得及将被子拉好,人已经闯进来。 黎颂呼吸一滞,没有想到会看到傅凌砚的伤势那么重。 傅凌砚整个后背,胳膊和肩头都是血,不知是怎么被碎片刮出来的。 家庭医生忙着给傅凌砚检查伤势,上药,神色凝重。 黎颂脑海空白一瞬,轻声问:“怎么伤成这样?” 傅凌砚看她一眼,没说话。 家庭医生解释:“吊灯亮的时间太长了,很热很烫,掉下来的时候,碎片在伤口周围有轻微的灼伤,上药很麻烦。” “要用烫伤修复药,还要用恢复伤口的药,一天两次早晚上药,才不至于留疤。” 黎颂没有说话。 等医生收拾完走了,她慢慢磨蹭着挪过去,在桌边坐下。 傅凌砚眉目沉静,静静等着黎颂开口说点什么。 他挑眉:“你要干什么?” “没,我就是问问你还疼吗?还好吗?” 黎颂嗓子发紧,说不出来任何软话。 傅凌砚先开了口:“你不用勉强自己感激我,要是不想欠我人情,就答应我一件事,咱们以后两清。” 黎颂下意识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公司的事有关。 她已经做好傅凌砚要利益要项目的准备,下意识的点头。 “可以,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傅凌砚的眼神忽然变得陌生又复杂。 黎颂看不清那里面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傅凌砚淡淡道:“不要吃药,如果真的有一个孩子注定来到这世上,至少不要抹杀它诞生的可能。” 黎颂沉默半晌。 她没想到,傅凌砚到现在还惦记着孩子,半晌嗯了一声。 话都说出去了,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傅凌砚对这个孩子如此看重,是觉得他们早晚要离婚,到时候没有一儿半女的,也不打算再婚,才想要留个后吗? 黎颂没有告诉傅凌砚,她已经吃过药了。 “你好好休息。” 黎颂眸光闪烁,起身想要离开。 傅凌砚就又叫住她。 “等等。” 黎颂一顿,望着他,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又怎么了?” 傅凌砚轻声道:“我要去洗手间。” 黎颂将拖鞋拽过去。 傅凌砚静静看她两秒,似乎有些无语:“我穿鞋方便,去洗手间不方便。” 黎颂愣了下:“你不会是要让我扶你去吧?” 傅凌砚淡淡反问:“不然呢?” “我去叫佣人。”黎颂转身就走。 傅凌砚有些生气:“别忘了我这伤是为谁,你好歹负一下责任?” 黎颂走不动了,无奈,只得扶着他去洗手间。 傅凌砚像是故意的,半边身体重量全都压在黎颂身上,胳膊搭在黎颂的肩头。 他的手臂很长,几乎要一把将黎颂揽在怀里。 肌肤相贴时,黎颂随便看了一眼。 傅凌砚的手臂从她肩头搭在胸前,手臂上凸起一道性感的青筋。 黎颂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傅凌砚强势将她按在怀里,每次攻势,沉腰时压下来,手臂上的青筋凸显就更加明显。 黎颂不由呼吸一滞,不敢再看。 而这一幕,落在傅凌砚的眼里,怎么看都奇怪。 “你怎么脸红了?” 黎颂惊了下:“关你什么事?” 傅凌砚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我不是真要你把我送进去,别气。” 黎颂更无语。 “让我送你进去,我还不送呢!我没生气,你能不能别说了!” 傅凌砚看她莫名来了脾气的样子,微微勾唇,自己去洗手间。 黎颂在旁边揉揉脸,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有什么好想的! 在她心里,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昨天的事,顶多是傅凌砚的一场报复,亦或者是一夜荒唐。 傅凌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黎颂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只有佣人在外面等。 傅凌砚脸色沉了沉。 佣人害怕解释:“夫人说,她约了朋友出门打麻将,让我在这里等着先生,我扶您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要去搀扶傅凌砚。 傅凌砚却收回胳膊,淡漠道:“我自己可以走。” 他在佣人有些错愕的目光下,自己走回了房间。 …… 黎颂因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直接逃出景园。 就算她没胡思乱想,也在景园有些待不下去,便约了陈蓉出来打麻将。 陈蓉并不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黎颂也不想说。 陈蓉跟贺家的关系还不错,大家基本上都是一个圈子的。 唯独黎颂跟贺知雪互相不对付。 因此,她也不想把什么事情都说出去,以免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贺知雪的那边。 第62章 别走 黎颂跟陈蓉,还有另外两个富家小姐一起打麻将,必不可免的说到贺家最近。 “黎颂你知道吗?贺知雪最近无缘无故的,怎么被她父亲送走了呀?” “犯什么事了?惹她父亲这么生气?” 两个富家女一起打听八卦。 黎颂摸牌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二饼。” 她又慢悠悠摸了一张:“这种事情别问我呀,你们知道的,我向来跟她不对付。” 对面的女人撇撇嘴,摸牌:“是啊,我要是你,我也看不惯贺知雪,简直是疯子一样,还说什么你跟傅凌砚结婚不是真爱!” 另一人接话:“什么真爱不真爱的,过日子不就行了呗?我们以后要是跟其他家族的人联姻,照样也是为了稳固家族生意,而不是爱情。” 陈蓉也道:“结婚过日子,给不了情绪价值,给钱也行,这年头讲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干嘛?” 黎颂默默听着,忍不住反驳:“如果没爱,你们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丈夫当做亲人,来互相扶持相处吗?反正我是做不到,可能我要求太多,如果没有感情,我是不会嫁给谁的。” 陈蓉笑了起来。 她无奈勾唇:“你这丫头又在暗戳戳秀恩爱呢?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你跟傅凌砚感情好,你当然最有资格说这话。” 黎颂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的话在这几人眼里。是这个意思。 可她和傅凌砚是仇人,哪有恩爱可秀。 黎颂刚要解释,几人已经笑开了,怕被秀一脸,直接转移话题。 一时,黎颂什么话都堵在嗓子眼里,有苦难言。 片刻,她们又聊起了其他的事。 “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你们说呢。” 陈蓉神秘兮兮地眨眼:“我表姐医学专业的,最近不知道怎么被刺激了,居然辞了她在医院的职位,跑去做女主播,主持电台给人家感情解惑去。” 黎颂好奇道:“她辛辛苦苦学这么多年的医学,就放弃了?” “是啊,我表姐结婚之后,过得太压抑了,最近离婚自己带个孩子,估计方方面面都承受不住吧。” 陈蓉轻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说:“当电台女主播不用露脸,每天讲讲自己的烦恼,也听连线观众讲讲他们的感情问题,也挺解压的。” 黎颂心中一动:“你表姐主持的电台号是多少?” “怎么?” 陈蓉笑了:“你也想去咨询咨询她呀?” 黎颂点头,漫不经心:“是啊,去捧捧场呗。” “行行行。” 陈蓉笑着拿起手机,把电台号分享给她:“你要咨询什么?” 不等黎颂回答,她又道:“我表姐对婚姻失望,向来是劝分不劝和的,你要是有跟傅凌砚之间的烦恼,谨慎告诉她,不然我怕她三言两语,让你对婚姻都没有自信了。” 陈蓉滔滔不绝,手中麻将搓得飞起。 黎颂笑着应下。 她对婚姻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信心。 黎颂转移话题,招呼几人继续打。 四个人搓了一夜的麻将,早上又相约去吃早点。 等黎颂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厨房里有人正在忙碌着,锅上煮着东西,明显一股药味。 黎颂顿了顿,刚想问佣人在煮什么,佣人看到她便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夫人你总算是回来了,先生昨天半夜就开始不舒服,可能是受伤太重,一直在发烧到现在,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黎颂眼神闪烁。 她确实没接。 一是不想跟傅凌砚多说,二也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心烦意乱,想出去躲躲。 可是被佣人这么一说,她莫名有了心虚的感觉。 好像她跟傅凌砚的身份调换了。 傅凌砚才是那个在景园等待她,渴望温暖和同情的怨妇。 而她则是对婚姻亏欠,夜不归宿的人。 黎颂有些无语。 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夜夜独守空房的时候,心里的苦跟谁说了? 黎颂撇嘴,直接走进去。 傅凌砚躺着睡觉,脸果然烧得很红,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黎颂顿了下,走过去踢一踢傅凌砚。 “醒醒。” 话落,傅凌砚没有回应。 黎颂觉得奇怪,忍不住嘟囔:“还真的烧成这样……” 她俯身过去,想要摸摸傅凌砚的额头。 傅凌砚忽然睁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黎颂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刚要起身,傅凌砚就又重新闭上眼睛。 “晚安,妈妈。” 黎颂皱眉。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你说什么?” 傅凌砚低声喃喃:“妈妈……” 说完他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黎颂愣在原地,看着傅凌砚烧红的面容。 刚才那个瞬间,傅凌砚叫的那声妈妈,温柔脆弱又有些孤独。 她好似透过眼前这个男人,穿越时空,看到了当年大山里的那个小男孩。 他孤独痛苦,带着对父亲的怨恨,对母亲的愧疚和心疼,过着水深火热,艰苦求学的生活。 黎颂很难将此刻这个男人,跟那个小男孩联系起来。 可她还是莫名心跟着揪了一下。 佣人从外头进来,打破黎颂的出神。 黎颂扭过头:“你在这里看着他吧,我现在走了。” “别走……” 床上忽然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黎颂愣了愣,回过头就看到傅凌砚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傅凌砚犀利的双眸,有些迷茫,看起来是真烧的不太行了。 黎颂微微一愣,望着他这副有些虚弱的模样,没好气地轻嗤。 “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想干嘛?赶紧睡觉吧,别病死了。” 傅凌砚愣了愣,蹙眉:“你对我说话一定要这样吗?我现在很虚弱,没力气跟你吵架。” 黎颂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啊?你病成这样就去看医生,在家里呆着干什么,以为别人还会心疼你吗?告诉你我不会。” 傅凌砚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 可是肉眼可见的,他的目光黯然下来。 “如果,我就要你的心疼呢?” 黎颂一下没听清:“什么?” 傅凌砚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他靠着枕头,幽幽道:“找人照顾我,佣人自己忙不过来,找不到趁手的,你就要负责给我换药。” 第63章 就要她照顾 黎颂表示不屑。 趁手的佣人还不好找? 这个年头,人为了钱屎都能吃,更别提伺候一个难搞的金主。 黎颂一扭屁股去打电话找人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黎家的几个佣人搞过来。 黎颂觉得自己已经很难伺候了,黎家那帮佣人也能将她伺候得服服贴贴。 她就不相信傅凌砚要求会比她还多。 黎颂便直接杀回黎家带人。 谁知道她把几个佣人带回来的时候,傅凌砚盯着他那病弱苍白的脸色,站在大门口,对着佣人露出了十分嫌弃的眼神。 他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摇摇头。 “不,这个不行,看着太瘦了。” 他走到第二个人面前,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皱眉。 “身上的油烟味太重,会让我没有胃口,这个也不行。” 第三个佣人立刻挺直背脊。 她只有三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刚结婚有几岁小孩的家庭主妇,麻利又干净。 黎颂抱着胳膊,无语的瞪着傅凌砚,想看看他这个还能挑出什么刺来。 傅凌砚更是不耐:“我不希望年轻女人待在家里,被拍到了,很有可能被记者以讹传讹称绯闻。” 黎颂受不了了,一掌拍在桌上。 “傅凌砚!你到底有完没完?什么被记者拍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记者的报社里面都有你的势力!你要是不发话,谁敢胡乱报道?” 傅凌砚瞥了她一眼:“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已经跟他们不接触了。” 黎颂气急地咬着唇:“这三个不行,大不了我明天再给你换……” “别换了。” 傅凌砚漫不经心道:“你找什么样的人都没有用,我只要你照顾,我受伤是因为你,发烧也是因为你,你现在必须负起责任,亲自照顾我。” 黎颂都快要气笑了。 她忍不住挑眉:“那你别忘了你怎么跟我说的,我们之间两清了。” 黎颂的话,让傅凌砚无言以对。 半晌,他淡淡道:“两清的要求现在不作数,我不要这些佣人。” 黎颂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想要跟他算账,又忍住。 跟傅凌砚这种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说什么,傅凌砚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既然如此,还有必要跟对方再废话吗? 黎颂越想就越是生气,冷笑道:“傅凌砚,你确定要我照顾?你可别后悔,我照顾人轻则重伤重则暴毙!” 她转身走的头也不回。 傅凌砚看向她旁边的几人,冷脸:“景园不需要你们,还不回去?” 几人吓得面面相觑,却也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 “我们小姐还没让我们走呢,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 几人不顾傅凌砚冰冷的表情,进去就开始喝茶休息。 傅凌砚脸色漠然,看着几人来到客厅里,和来到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的脸更黑了。 旁边佣人看到他在生闷气,不由觉得好笑。 佣人连忙安抚:“先生也别着急,他们毕竟也是听令于夫人的,夫人不让他们走,他们确实不敢随意离开。” 傅凌砚面无表情。 等他回到楼上之后,黎颂已经美美在洗澡了。 忽然间浴室门口站了个人,吓她一跳。 她蹙眉道:“浴室外面是谁在?” 傅凌砚顿了顿,才敲敲门轻声道:“是我。” 黎颂听到他的声音,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在洗澡。” 说完之后,外面没有了声音。 接着,她疑惑地往外看。 透过半透明看不清楚的毛玻璃,之前她还能勉强辨认出一抹模糊的身影。 可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空荡荡的玻璃门。 黎颂吓了一跳,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傅凌砚你别吓我!你人呢?” 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会是晕倒了吧? 黎颂连忙擦干净身子,匆忙裹好浴袍走出去。 她刚冲到外面,就看到傅凌砚正靠在桌边看书。 傅凌砚抬头对上黎颂不加掩饰的担忧表情,挑了挑眉。 他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颂气坏了,一步步走过去,盯着他冷声质问道:“你耍我很好玩吗?为什么要在这里装晕?你哑巴了吗!” 被她疾言厉色的训斥几句,傅凌砚眸光深了深。 “我只不过是在这里等你出来,刚才没听到你说的话,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连澡都不洗都要出来看。” 黎颂张了张口,忽然之间哑口无言。 她望着傅凌砚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总觉得他眼里带着一抹淡淡笑意。 像是在耍她。 可她又找不到证据。 黎颂咬牙:“傅凌砚,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傅凌砚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他垂眸道:“其实,我刚才难受到要晕过去了。” 他凑过去,被烧得通红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疲惫。 傅凌砚低头:“不信你摸,我发烧很严重,实在没力气跟你周旋。” 黎颂皱眉抗拒,不肯去摸他额头。 可是下一秒,傅凌砚滚烫的呼吸撒下来。 她顿了下,还是抬手覆上傅凌砚的额头。 果然很热。 黎颂心中一惊:“你居然病成这样,怎么都不早说?” 她扯住傅凌砚的胳膊,将他拉到桌边坐下来,替他量体温,又帮忙准备药。 黎颂想越觉心情复杂。 要不是傅凌砚在她面前挡着,受伤的就是她了。 她并不想再那么无情拒绝帮助傅凌砚。 她将傅凌砚搀扶起来,一直扶到床边。 “你先在这里躺一下。” 傅凌砚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目光中带着一抹郑重。 “能不能不走?” 黎颂咬紧牙关,一时间无话可说。 半晌,她才露出一抹自暴自弃的表情,点点头。 “好,我不走,我不走还不行吗?” 第64章 惩罚是陪睡 黎颂冷着脸,任由傅凌砚抓着她的手腕。 傅凌砚疲惫躺下来,闭起眸子,逐渐放松,只不过手依旧紧紧抓着黎颂的手腕。 黎颂不明白,傅凌砚到底有什么离不开她的,非要她照顾。 根本就是在变着法的折磨她。 她趁傅凌砚睡着的时候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表情的倚在桌边拿着手机看。 放弃傅凌砚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傅凌砚婚后的无情面目,让她讨厌抗拒。 可她总是回想起傅凌砚可怜的身世,也没有办法去拒绝照顾为她受伤的傅凌砚。 每个性格有缺陷的人,或许大部分都是因为原生家庭的问题。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黎颂闲着也是无聊,瞥了一眼傅凌砚。 男人依旧没有好转。 黎颂不耐地拿出耳机,打开手机的直播软件,看陈蓉表姐的电台直播。 陈蓉表姐正在讲述她的上一任婚姻生活,讲得神采飞扬。 黎颂也跟着听了一会八卦,刷了点礼物在下面提问。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不近女色,有着悲惨的童年,一心只想搞钱,是不是建议离婚?” 很快,陈蓉的表姐就看到了这一条提问,念了出来,接着沉思两秒。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是爱不上任何人的,婚姻的关键在于经营,我不建议离婚。” 闻言,黎颂抿紧唇,渐渐出神。 什么嘛。 一点也不像是陈蓉说的那样,只劝分不劝和。 而耳机里面,又传来陈蓉表姐的笑声。 “这位提问者,你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丈夫,很想得到他的心,才会问这种问题吧?” 黎颂无语,很想说她就怎么可能还想得到傅凌砚? 明明那个人都糟糕透了。 “你在干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傅凌砚的声音。 黎颂回过神。 傅凌砚已经醒来,正在看她。 黎颂回过神,没什么表情道:“在这里守着,看你死了没有。” 傅凌砚虚弱地眨了眨眼:“我睡不着,能不能帮我把电视打开?” 黎颂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么,她觉得傅凌砚似乎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没有那么在意工作,也能够放松下来,享享受着闲暇的时间和生活。 看电视这种事,以前在争分夺秒赚钱的傅凌砚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黎颂走过去,将遥控器拿起来,朝着电视按了下。 电视屏幕亮起来。 黎颂随便点了个电影,敷衍道:“这个可以吗?” 看到电影宣传海报,傅凌砚眼神闪了一下。 他对这部电影有印象。 当初在办公室里,他为了提神工作,耳边就会一直放着有激烈声音,高低交替的电影。 大多是恐怖片和枪战片。 而好巧不巧的,他无意间放错过电影。 里面有大量男女主暧昧的片段,各种声音不堪入目。 最诡异的是,海报和简介让人看了会以为是恐怖片。 傅凌砚眼神闪烁,轻轻呼出一口气,若无其事道:“随便看看吧。” 黎颂点开,一言不发,坐在离傅凌砚两米远的地方,抱着胳膊也跟着看。 家庭医生现在不在,而佣人已经到她的休息时间,估计已经去睡觉了。 如果她再不看着点,人什么时候发烧烧死的都不知道。 黎颂正默默腹诽,电影很快进入正片模式。 男女主下雨天里手牵着手漫步,聊天语气轻柔,听起来还挺催眠的。 黎颂正认真听着,忽然之间画面一转,开始播放起女主回忆起曾经的日子。 电影里的女人,回忆的恰恰是她跟男主第一次相识,便天雷勾地火的某种运动。 各种羞耻声音从电视机里面传出来。 黎颂一瞬间脸色通红,呆若木鸡。 她缓缓地睁大眼睛,尴尬地望着傅凌砚,半晌才说:“你这看的是什么破电影?” 傅凌砚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只是让你随便点开,没想到这里面有这样的情节。” 黎颂直接摸起遥控器:“不行,我必须把这个给关了,你好好睡觉,兴许发烧还能好的快点,别整天等着人照顾!”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将灯直接关上了。 气氛一瞬间更加尴尬。 傅凌砚眨了眨眼,看着黎颂这副不太自在的模样。 “你要不要……” “不要!” 黎颂连忙打断他的话,红着脸,气鼓鼓道:“你什么都别说不行吗?你再说我可就走了!” 傅凌砚闭口不言,静静望着她,接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举了一下。 黎颂眯起眸子:你又干嘛?” “申请说话。”傅凌砚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仿佛这是什么被老师罚禁言的小课堂。 黎颂感觉到头顶跳过一堆省略号。 她深吸了口气:“说。” 傅凌砚无辜道:“我想喝水。” 黎颂给他去倒水。 望着水杯里面透明的热水,她忽然间灵机一动,跑到厨房里加两勺药酒和一勺醋。 黎颂事先喝了一口,那滋味酸爽的让她五官乱飞。 她直接上楼,将怪水端到傅凌砚的面前。 “请喝。” 傅凌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问:“这里面不会被你加了什么东西吧?” 黎颂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你有病啊?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加这些东西?赶紧的,把药给喝了!” 傅凌砚闭目不语,直接去端起一杯水。 喝完水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黎颂毫不厚道地笑起来。 “让你一直折磨我欺负我?现在好了吧,你遭报应了!还敢不敢让我继续?” 傅凌砚瞪她。 黎颂就站在原地,叉腰瞪着他:“我不过去,上次我喂你喝芥末咖啡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不可能让你碰到我!你想让我尝这水的滋味,也不可能!” 傅凌砚不动声色:“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卑鄙的人?你过来,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黎颂无语,满心警惕地走过去。 她刚来到床边,傅凌砚伸手一拉。 黎颂猝不及防,跪趴在床上,被傅凌砚掀开被子,直接塞进被窝里。 她整个人都懵了。 傅凌砚偏偏还贴着她的耳边,沉声道:“给你的惩罚,就是陪我睡觉。” 第65章 撑腰 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 黎颂怔了下,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她问:“你不是不近女色吗?傅凌砚,你现在在干什么?” 傅凌砚微微一滞,没有出声。 他只是轻轻收紧放在黎颂腰间的手,不愿意去深想。 有些事情,莫名其妙就做了。 有些人,不由自主就留了。 他做事向来无拘无束,遵循本心,也从来都不会思考为什么想这样做。 下一秒,黎颂直接翻了个身。 她面对着傅凌砚,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 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傅凌砚莫名的紧张,微微绷直:“怎么?” 黎颂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傅凌砚,你看着我。” 傅凌砚抿了抿唇,依言直视着她。 “告诉我,为什么不肯离婚?”黎颂追问。 这次,傅凌砚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回答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诚恳。 “因为我不想跟你离婚。” 一句不想,让黎颂觉得很可笑。 她闭闭眼,淡然道:“算了,我不问,既然你不想解释,那就看是你留得住我,还是我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傅凌砚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想解释清楚,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样千方百计让黎颂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瞬间,身边温热的人坐起来。 黎颂很快抽离傅凌砚的怀抱,起身离开。 房门关上,便没有再被打开过。 傅凌砚面无表情望着天花板。 佣人推门进来,小心翼翼道:“刚才夫人走了,先生知道吗?” “嗯,出去。” 傅凌砚不耐闭眼,不愿意再理会任何人。 佣人吓得头上冒汗,赶紧道歉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傅凌砚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派人去跟着黎颂,保证安全。” 与此同时,黎颂已经开车前往目的地。 她要去的地方是常云集团,去找沈乘算账。 才几天的功夫,她没空管沈乘,沈乘在公司里面就受欺负了。 估摸着是她的身份让那些看不惯沈乘的人心中忌惮,几天没回去公司,大家都以为她不在,就又开始欺负沈乘。 沈乘也知道黎颂肯定是家里面有事,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了都不跟自己联系。 因此他遇到麻烦的时候,怕耽搁黎颂也就自己扛着,没有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黎颂,让她烦心。 谁知道一来二去的,这些人居然变本加厉的欺负沈乘,逼得沈乘待在家里不敢来公司上班。 黎颂气不打一处来,在车里给沈乘打电话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叫他不要这样忍气吞声。 有自己这个后台,就是要用的。 另一方面,黎颂直接给现在负责沈乘的那个化妆师打电话,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原来是公司里面的几个主播又在拉帮结派的对付沈乘,把沈乘对付到每天没有直播状态,他们好冲业绩,月底顺利晋级进入第二梯队。 黎颂没想到,这些人可以用心险恶到如此地步。 杀到公司之后,她直接将那几个小主播叫出来,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欺负,你们是觉得沈乘背后没有人了?我告诉你们,沈乘的背后就是我!” 黎颂抬起下巴,冷冷道:“我是黎氏集团的千金,傅凌砚的夫人,你们得罪我,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一句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他们却也都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管你是谁呢,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跟沈乘公平竞争,是他自己无能,拼业绩拼不过我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就是,明明就是他的错,怎么就又赖到我们身上了?你有证据吗?” “不能因为他有后台,你们就故意欺负人吧?” 这些人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 黎颂忍无可忍,挡在沈乘面前。 “到底是谁故意欺负谁!你们要这样颠倒黑白是吧?好啊,那我举报!” 她冷眸扫视几人,轻哼道:“我举报到公司高层,去让他们来处理仲裁!我相信他们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说完,黎颂拉着沈乘就走。 几人终于变了脸色,纷纷冲过去拦住黎颂。 其中一人紧紧捏了黎颂的手腕。 黎颂一惊,还没来得及甩开,沈乘就非常反应激烈的冲过去,一把拍开了那个男人的手。 沈乘指着那个男人呵斥:“你干什么!你不许碰黎颂姐姐!” “瞧你护的,我碰她怎么了?她又不是你妻子,你操什么闲心?你刚才不是在打我吗?” 那人成心想要找事,借着这个由头就挑起了沈乘的怒火。 沈乘忍无可忍,不顾黎颂的拉扯,冲过去跟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那几人也跟着一拥而上,拼命捶打沈乘。 黎颂一见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不了了,立刻叫公司的保安来。 保安都知道这些人都是靠脸吃饭的,拉扯之间如果伤到了谁的脸,那么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们选择报警,并报告给公司。 傅凌砚和王贺还没有来,警察就先一窝蜂的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情况,各执一词。 警察被吵的头痛,最后选择带了几个当事人过去单独询问。 记者也被惊动,留在公司采访剩下来的几个主播,写了篇报道发出去。 傅氏集团总裁的夫人黎颂,在常云公司为了一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直接跟其他人大打出手发生争执。 这条消息一出,众人震惊,瞬间上了热搜。 傅凌砚本就身体不适,看到短信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们人在哪儿?” 纪云在旁边瑟瑟低头道:“他们现在好像闹到警局去了,因为大家都动手打人,必须得去警局,把所有事情搞清楚,才能分担责任。” 傅凌砚捏了捏眉心,强忍病体从床上坐起来。 他冷冷道:“还不快去开车?” 纪元点头,在心里拼命祈祷今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 …… 警局里。 黎颂抱着胳膊站在角落,一个女警过来给她端热水询问情况。 第66章 从没有丢下她 在女警官开口之前,黎颂打断了她。 “关于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跟你们解释的很清楚,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黎颂被冷气冻到瑟瑟发抖,依旧强撑着。 “既然各执一词,那么就请双方的律师来查监控,调查取证,看看最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黎颂正在气头上,遇事决不妥协。 如今这些人颠倒黑白,欺负她跟沈乘,她就绝对不可能大事化小。 望着她那副冰冷的样子,女警也跟着无奈。 她只能好声好气解释:“你放心,我们已经接到傅总那边打过来的电话,他也跟我们说,如果不等他赶到就处理这件事情,他不会饶了我们。” 黎颂一愣。 傅凌砚? 女警又道:“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们现在是不会轻易给你们定罪的。” 黎颂有些错愕。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惊动了傅凌砚。 黎颂心下排斥,平静道:“我的事情不需要傅凌砚来处理,你别让他过来。” 女警为难地摊摊手,表示自己在傅凌砚那边说不上话。 黎颂直接拿出手机,边走出去边给傅凌砚打电话。 她要是连这件事情也解决不了,那就不必做沈乘的靠山了。 黎颂一通电话打过去。 门先被人推开。 进来一抹高大的身影,接着,一片阴影落在黎颂的头顶。 黎颂愣了下,抬头的瞬间冷香袭来,她被男人揽入怀中。 傅凌砚并未看其他人,将她护在怀里,走到那几个闹事的男主播面前。 众人正在告状,力求不被黎颂那边针对。 一看到傅凌砚出现在这,所有人被男人高大的气场吸引,还不知道是谁,就自动噤声。 在他们怔愣的时候,傅凌砚就先一步开口:“两个选择,家破人亡,亦或者认错。” “他是谁呀?”其中一个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其他人立刻用震惊的语气和眼神望着他:“这个人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傅凌砚啊!” “傅凌砚来给黎颂撑腰了。” 几人对上傅凌砚那冰山一般的眸子,更加瑟瑟发抖。 傅凌砚口吻散漫,顶着一张冷厉的脸,说着最无情的话:“你们既然沉默,就是宁愿家破人亡,也要拼欺负我妻子?好,我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几人才如梦初醒般,吓得赶紧上前纷纷求饶解释。 “不不不,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欺负傅夫人,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招惹沈乘!” 黎颂在后面默默抿着唇。 从公司吵到这里,她一直都全身紧绷,摆出一副战斗状态。 直到此刻,看到不想看见的人,她才不得不承认,就算傅凌砚平时如何讨厌,但的确眼下没有比傅凌砚出面,能更好的威慑这些人了。 有人鼓足勇气道:“傅先生高抬贵手,确实是我故意找茬对付沈乘的,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原谅。” 其他人一看到,也赶紧冲上去认错,承认自己对沈乘对黎颂做了错事。 傅凌砚低沉着嗓音警告:“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就回家照顾你们瘫痪的家人。” 傅凌砚冷冰冰的笑了下,让众人毛骨悚然。 他们都下意识跪了下来,朝着傅凌砚磕头认错。 警局里每个工作人员都在旁看着,对傅凌砚刚才说的话无动于衷。 准确的来说,是装听不见。 傅凌砚没有理会,轻而易举的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提起来,重重按在桌子上。 “尤其是你,捏了我妻子的手腕是吧?” 黎颂呼吸骤然一重。 那人已经吓得浑身哆嗦,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傅凌砚缓缓地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他抬手,一瞬间爆发出绝对的力量,狠狠打在那人的额头。 人被当场打的偏过头,一阵恍惚,双眼迷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阵仗吓得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包括在场的警官。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敢开口。 傅凌砚眼睛死沉地盯着所有人。 仿佛他们做出一点觉得傅凌砚残忍的反应,都会立刻被大卸八块。 傅凌砚却没有再追究其他人,良久才直接拉着黎颂离开。 来到警局外面,坐进车里,两人都没开口。 车厢之中,气氛有些死气沉沉。 黎颂抠着掌心低下头,也不看傅凌砚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反应。 漫长沉默之后,傅凌砚开口:“黎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沙哑磁性,好像寒夜里一股风。 黎颂指尖顿了顿:“干嘛?” 傅凌砚质问:“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黎颂撇撇嘴,置若罔闻:“跟你说干什么?反正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 傅凌砚调节着呼吸,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 “我这个早已经不被你认为是丈夫的人,刚刚深夜赶来,帮你摆平这件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黎颂目光闪烁:“有。” “说。”傅凌砚的眉眼温柔几分。 “你别管我了,以后我不领你的情,哪怕我处理不好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 黎颂话刚说完,车忽然停在路边熄了火。 她有些疑惑,目光在傅凌砚的身上巡视了一圈:“你干什么?” 话刚说完,她的后脖颈就被傅凌砚抓住,身子被傅凌砚摁着向前倾。 下一秒,冰凉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傅凌砚没有闭眼,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注视着黎颂。 迎着他冰冷的眸子,黎颂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贝齿被撬开,她的唇间被傅凌砚用舌尖扫了一下。 瞬间,黎颂有种唇齿发麻的感觉。 她浑身如同过电,僵硬在原地。 十秒钟后,黎颂推开车门逃出去。 她的唇颤抖着,沾了两滴鲜血。 黎颂摸了一把。 不疼。 是傅凌砚的血。 接着车窗缓缓降下,从里面扔出来几份合同书。 洋洋洒洒,掉落在黎颂脚边。 是那几个闹事男主播的道歉和解书,他们自愿从公司离开。 接着从里面扔出来的,是一把车钥匙。 傅凌砚一句话也没有说,摔上车门离开。 黎颂抱紧自己,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想到上一次他们在车内吵架生气,也是傅凌砚下车先走。 他好像不论有多生气,都不会将自己丢在路边。 黎颂扯了一抹很淡的笑。 “傅凌砚,你的照顾用错地方了。” 第67章 留她的话都不敢说 黎颂的心情仍不平静。 她没有回去,招摇到了常云集团。 黎颂以傅氏夫人的身份出现,引人注目。 她不是来工作,也不是来安慰沈乘,径直上楼去找王贺申请保护令。 看在傅凌砚的面子上,王贺自然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他随后给沈乘安排了两个贴身保镖,确保公司里不再有人欺负沈乘。 黎颂办完这件事,再去和陈蓉几人聚一聚,回到景园已经很晚,将近凌晨三点。 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凌砚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门也没关。 黎颂放轻脚步上楼,透过门缝看到了傅凌砚。 桌边台灯下,傅凌砚褪去白衬衣,正在给他自己的胳膊上药。 每一道血痕看起来都触目惊心。 傅凌砚宛如感觉不到疼痛,用蘸了碘伏的棉棒蹭擦伤口。 他姿势别扭,控制不好力道,时不时就会戳到伤口,却一直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疼。 手肘处的伤已经开裂出血,傅凌砚还要用棉棒怼上去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托住他胳膊。 傅凌砚愣了下。 “不要动。” 黎颂夺过棉棒,帮他蘸取碘伏,轻轻擦拭伤口处的血迹。 傅凌砚指尖蜷缩,冷肃的眉眼在看到她时渐渐缓和,却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上完药,黎颂丢开棉棒,甩了甩发酸的手,主动开始解释:“你别误会。” “什么?”傅凌砚问。 黎颂冷淡解释:“我帮你上药,是还人情,不管怎样你确实在警局那边帮了我和沈乘,算是我报答你了。” 她转身要走。 傅凌砚忽然开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下?” 黎颂停下脚步,回过身看他:“说。” 傅凌砚垂眸,掩饰眼底的一抹深意:“能帮我换件干净睡衣吗?我想睡了。” 黎颂微微愣了下,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衣服。 是件白色衬衣,已经皱了。 看样子是今天工作一整天没换的。 黎颂拿出最后一点耐心,走过去,在衣柜里找到傅凌砚放置睡衣的那一排。 睡衣里,清一色都是黑色衬衣领薄款。 就像傅凌砚本人,从来都是一团洇不开的墨水,底细成谜。 黎颂将睡衣拿过去。 离得近了,她感觉到傅凌砚的气息也横扫而来,迫不及待的逼近她。 黎颂下意识抬头,和傅凌砚对视的一瞬间,她不可控制的心跳加速。 而傅凌砚依旧面容沉稳,极其克制看着黎颂的脸,食指蜷缩,大拇指被掐出一道带血的指甲印来。 即便如此,他也差点没忍住。 黎颂眸光微颤,低头帮他穿衣服。 傅凌砚则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目光深沉,富有侵略性。 直到最后一颗纽扣被扣好,黎颂收回手:“可以了。” 傅凌砚皱皱鼻尖,恍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下意识去握住黎颂的手。 他的手很冰,黎颂的也是。 可贴在一起的肌肤莫名发烫。 黎颂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你干什么?” 傅凌砚抿唇,最终缓缓放开,什么也没说。 见他不会再寻求帮助了,黎颂才冷脸离开。 她走后,傅凌砚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抹自我厌恶的表情。 “连留她的话都不敢说,只敢玩些卑劣的手段。” 他握紧掌心,试图回味刚才握手的感觉,也试图抓住些什么。 …… 隔天,黎颂被叫到常云。 她以为沈乘又出什么事了,推开办公室的门才知道,是她工作有变动。 从负责沈乘的拍摄,变成负责一个艺人的拍摄。 黎颂笑了笑,眼底却带着几分恼意。 “宋姐,我说了我很忙,只能晚上挤时间负责沈乘的拍摄工作,连你给我升职的事都推了,现在你突然让我调离去艺人部,不太合适吧?” “况且,沈乘的拍摄风格是我一手带起来,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他,贸然换人不合理。” 黎颂尽量都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 她不想在这里表现出强势的样子,被说成仗着自己是黎家千金和傅氏夫人。 直到此刻,黎颂冷脸不爽时,才泄露了自己真正的性格棱角。 宋清淼只是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如果沈乘能照常工作,我当然不会随意变动你的职位,可他一个小时前递交了离职申请。” 黎颂愣了下:“离职申请?” “他母亲心脏衰竭,已经病重,沈乘不得不回去陪护,没有时间工作了。” 宋清淼摊摊手,表情有些惋惜:“我只能帮你调离这个岗位。” 黎颂蹙眉。 日子在慢慢变好的时候,忽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就算不是当事人,她也替沈乘感到无奈和痛苦。 沈乘努力工作的原因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如果他母亲真的不幸病重去世,他以后会怎样呢? 会不会失去赚钱的动力,再也不想做主播? 黎颂又想到了傅凌砚。 傅凌砚拼命的出人头地,如果只是为了完成他母亲的遗愿,现在就已经做到了。 那他这辈子,还有追求,有想要的吗? 黎颂不自觉地出了神,直到一份就职书被宋清淼放在她手上。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宋清淼起身离开。 黎颂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捧着就职书像是捧着一块烫手山芋,甩都甩不掉。 她没办法,只能先去艺人部那边报道。 工作人员将黎颂领到艺人的单独休息室。 “进去吧,洛意在里面等你。” 黎颂哦了一声,想要推门的手忽然顿住。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在等我?” “洛意。” 工作人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不会不知道,以后你就是洛老师的跟拍摄影师了吧?” 黎颂脑子一麻。 她还真不知道…… 洛意。 这个人,不追星的一听都知道是谁。 半年前凭借一部高质量刑侦电影,火遍大江南北,三十四岁拿到影帝奖的人物。 在此之前,洛意只是个酒吧驻唱,一飞冲天之后,变成了坐拥一亿多粉丝的超级巨星。 常云集团里,洛意应该算是顶流支柱了。 为什么她一个入职不久的摄影师,会被委任为洛意的跟拍摄像? 更何况,宋清淼是娱乐部的,主管娱乐主播,怎么也能安排艺人部的工作调动? 黎颂满心疑惑,敲响门。 第68章 你爱上我了? 尽管黎颂已经在电视上见过洛意很多次。 但初次现实见到,她还是被惊艳了。 洛意穿着一件纯白色休闲西装,化妆师正在为他喷保湿水。 他低头坐在那儿玩手机,还没上妆,皮肤已经好到连毛孔都看不见了。 黎颂下意识将他和傅凌砚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傅凌砚是块沉肃的檀木,那洛意则是相比起来更加柔和的冷松。 黎颂正晃神,洛意便抬头,从镜子里瞥她一眼。 “新来的摄影师?” 黎颂迅速回神,走过去做自我介绍:“我是黎颂,从今后担任您的摄影师,您工作中对拍摄有什么要求和忌讳可以直说,我现在就开始适应跟拍工作。” 她说完,面前的人没有动静。 黎颂疑惑抬眼,发现洛意正盯着她,目光说不出来的古怪。 她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怕得罪了这位大影帝:“洛老师,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洛意抹了抹太阳穴,似是无奈:“你不记得我了?” “没有,我知道您是洛影帝,您很火的。” 黎颂回答得很官方。 洛意眼底更添几分无奈,张了张口想解释,又放弃:“好吧,你先旁边坐,等他们给我化好妆,帮我拍几张定妆照。” 黎颂点头,在一旁坐下的时候,偷偷松口气。 还好。 她以为像之前那个小女星一样难伺候,没想到这么好说话又没架子。 一个小时过去,洛意化好妆。 黎颂拿着摄影机帮他拍照,力求让这个大影帝满意,努力到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拍完照片后,黎颂额头已经亮晶晶的了。 洛意看到,随手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辛苦黎小姐。” 黎颂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经纪人推门进来,笑道:“我一开始还担心傅夫人不适应呢,毕竟您也是傅氏集团的堂堂总裁夫人,平常都是别人伺候您的份,让您来辅助洛意,真是我们的荣幸。” 洛意眼里划过一抹错愕,脱口而出:“你结婚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难以置信,仿佛黎颂不该结婚似的。 黎颂不好意思道:“对,我已经结婚一年多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的私生活不影响我工作。” 洛意抿唇不语,深深看她一眼。 黎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洛意好像在听到她结婚之后很惋惜。 好奇怪,哪里都怪怪的。 黎颂放下摄像机,和洛意几人打了声招呼下班。 人刚出房门,洛意就失落地叹了口气,和刚才风轻云淡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不仅认不出我,还结婚了。” 经纪人王雪莉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已经过去五年,她怎么会记得她大一的时候,资助过素未谋面,只看过照片的高中男生?” 洛意眼神闪烁,顷刻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直接跟出去。 公司外。 黎颂刚踏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车缓缓驶来。 是傅凌砚的那辆黑色库里南。 黎颂脚步顿了顿。 这时,洛意快步出来,挡住她的视线:“黎小姐,我还有事找你。” 黎颂回过神,惊讶地看着洛意。 男人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潮红,显然是快步跑出来时累的。 黎颂疑惑:“洛老师,有什么急事吗?” 洛意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后续有什么拍照方面的要求,我会直接微信跟你沟通。” “好啊。” 黎颂爽快答应,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车已经在路边停下。 防窥车窗挡得严严实实,两人都没看到傅凌砚沉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情绪。 洛意扫码发过去好友申请,对黎颂笑笑,转身离开。 他走进公司大门后,车窗缓缓摇下。 傅凌砚处变不惊,瞥了黎颂一眼,命令:“上车。” 黎颂还没来得及同意好友申请,被他冷漠命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无视傅凌砚,转身就走。 下一秒,刘奔从车里探出头。 “夫人,傅总有关于沈乘的事要跟你说,上车吧。” 黎颂脚步一顿,十秒钟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进车里。 她屁股刚挨到座位,手机就被夺了去。 傅凌砚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看向屏幕上的那条好友申请,直接点忽略。 “哎你……” 黎颂都没来得及说,傅凌砚已经操作完毕,将手机又递还给她。 “陌生人的微信不要乱加。” 黎颂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不是陌生人,是我要负责跟拍的明星洛意,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他是大名鼎鼎的影帝。” “没听说过。” 傅凌砚捏捏眉心,语气明显更冷淡。 黎颂也不知他每天哪来这么多戾气,抱着胳膊问:“你要和我说沈乘的什么事?” 刘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傅凌砚冷着脸不说话,才轻咳一声。 “我们刚接到消息,沈乘母亲在半个小时前去世了。” 黎颂一僵,震惊道:“怎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应该是病拖太久了,即便有很好的治疗,身体也撑不住。” 刘奔叹了口气:“还好傅先生给了医药费,不然他母亲肯定撑不过半个月,傅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女儿生病了,也是他……” 话音未落,他就收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警告。 刘奔紧急噤声,不好意思地笑笑。 黎颂愣了愣,忽然想到刘奔在家门口下跪的那一幕。 她还以为,那时傅凌砚对刘奔做了不近人情的事,才导致人家苦苦求情。 “送我去医院吧,我要看看沈乘。” 黎颂回过神,语气不由自主放轻了。 傅凌砚正要点头,忽然黎颂手机又响了。 是洛意再次发来的好友申请。 傅凌砚轻嗤:“阴魂不散。” 黎颂无语:“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我都没让你来这儿,你巴巴让刘奔过来接我,还跟我说沈乘的事,怎么,你爱上我了?” 她本是和傅凌砚打打嘴仗,却没想到说完后,傅凌砚竟怔在原地,微微蹙眉,一副错愕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 黎颂盯着他,眨了眨眼。 这什么情况? 竟然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吗? 第69章 给他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到医院后,黎颂还没来得及进病房,就看到护士和一个主治大夫推着已经病逝的沈母从病房里出来。 看到沈母身上盖着白布,黎颂心里不由得一揪。 接着,一抹身影从病房里面走出来。 沈乘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种难以说清楚的折磨和崩溃当中。 他慢慢从里面挪出来的样子,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黎颂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轻轻迎了上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乘就忽然抬头,露出了一抹灿烂笑容。 “黎颂姐姐,你们怎么也来医院了?是特地看望我吗?你们也太客气了,给你们添麻烦,我心里要过意不去的。” 看着他若无其事客套的样子,黎颂却只觉得揪心。 她盯着沈乘,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沈乘的后背。 “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遭遇这样大的变故,为什么还要强颜欢笑?” 黎颂拿着纸巾,替沈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安抚:“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难熬。” 沈乘却笑了笑,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表情。 “不,黎颂姐姐你错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痛苦,我母亲最后病重的这一天一夜里,是我寸步不离在陪着她,我们母子俩享受了最后宁静的相处,我不难过。” 他努力打起精神:“我只知道,我母亲走的时候没有任何遗憾,我答应她要好好的活着,除此之外,我不会有任何想法,也不会真的因为我母亲病重就一蹶不振,哭天喊地。” 黎颂看他这么坚强,不由有些怔愣,也有些难以相信在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沈乘会比她想象中要强大。 黎颂心里想了一堆安慰的话,此时此刻,反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这时,沈乘径直越过她,站定在傅凌砚的面前。 黎颂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她正看着的时候,沈乘忽然弯下腰,郑重的对傅凌砚鞠躬。 “谢谢您,傅先生,我知道常云集团并没有那么好心,知道我母亲病重就给我手术费,手术费是你安排王总给我的吧?” 黎颂下意识望向傅凌砚。 后者神色淡淡,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 傅凌砚冷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依旧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沈乘却没有在意。 他通过傅凌砚这副不好惹的架势,看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纯洁灵魂。 沈乘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要感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愿意对我伸出援手,我知道您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黎颂姐姐。” 黎颂一顿。 “黎颂姐姐在意的人,你也在意,你才会施予援手,不然就算是我快要死了,你也不会管我的,对吧?” 沈乘已然看透了傅凌砚的心思,语气笃定。 傅凌砚眸光闪烁,终于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丝眼底波动。 他抿唇,转移话题:“说再多好话,你还是要还我一百万。” 黎颂猛地扭头看他。 人家刚失去母亲,就催债? 黎颂的手蠢蠢欲动,想把手机掏出来,替沈乘转账。 “我这个人是做生意的,最看利益,既然你已经知道这笔钱是我给你的,我不会白借给你。 之前我看中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主播,才想着给你这笔钱,就算是当做投资,可你现在辞职,算是违约,从今天开始还我双倍的钱。” “什么时候把钱还够,什么时候你就算是报答了我对你母亲的帮助。” 傅凌砚完全拿出做生意的姿态。 黎颂有些怔愣,继而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有些生气。 “沈乘母亲刚去世,就算要还你钱,一百万就足够了,你又不差那点利息,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趁火打劫的刁难他?” 傅凌砚轻飘飘睨她一眼:“我刁难他又怎样,这种时候是他最容易丧失求生意志的时候,如果他不还我钱,跑去做什么傻事,活都活不了,拿什么来还我钱?” 黎颂一愣,看着傅凌砚依旧不近人情,仿佛掉进钱眼里的模样,第一次没有更加讨厌他。 黎颂反露出一抹更加复杂的表情。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傅凌砚看似冰冷无情的要求之下,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他是害怕沈乘骤然之间失去赚钱的目标与动力,故意狮子大开口要两百万。 一旦离开了常云,不去做娱乐主播,沈乘又赚到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两百万赚到呢? 傅凌砚要的这笔钱,几乎是延长了沈乘未来十年甚至是数十年的可能性。 至少最近这几年,沈乘会活下来。 黎颂神色复杂的望着傅凌砚,渐渐出神。 沈乘忽然轻飘飘的笑了:“这些债我从来都没有想赖掉,我从来没想过不还,放心吧,我现在就找个地方上班,努力还你钱。” “每个月都要还,即便你赚不了那么多的钱,你也必须让我看到你在努力,否则,我会派人抓你去坐牢。” 傅凌砚插兜,笔挺的西服套装更衬他身上有种金钱堆砌的冷漠。 “你也不想你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你没有过得好好的,反而因为犯罪进监狱吧?” 傅凌砚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 一听这话,沈乘眼神闪烁了下,郑重点点头。 “我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我那个样子,放心,我听您的,我会努力还钱,尽可能能多还一点是一点。” 傅凌砚终于露出一抹甚至算不得笑的笑意。 身后的刘奔上前,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沈乘。 “以后你赚钱就打这张卡里面,无论你赚多少,我们先生多的不要,少的不要,只要你半个月的工资。” 沈乘捏着银行卡,深吸一口气后,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那就一言为定,每个月我会准时往里面打钱的。” 刘奔点头:“你的电话地址都给我,我会每个月上门看你有没有跑路,次数只会多不会少,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乘依旧答应,条条不拒。 黎颂在旁静默。 直到人离开医院,傅凌砚抬手想把黎颂拽走。 还没等他出手,黎颂忽然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后,仰头看了看傅凌砚。 第一次,她主动道:“回家吗?” 第70章 是不是想过去死 傅凌砚眸光轻动,曲起手肘。 这个瞬间,黎颂福至心灵,默默挽住他的胳膊走出去。 车里没有灯,两人坐在后车座。 迎着过往车辆时不时扫过来的灯光,黎颂看到傅凌砚舒展眉心,依旧是冷淡且漠然的模样。 可她觉得,傅凌砚现在心情很好。 而她也似乎可以问出在医院里就想要问的那个话题。 “你为什么那么清楚沈乘心里在想什么?” 傅凌砚侧目:“什么?” “你怎么知道,沈乘母亲去世之后,他会丧失求生欲?你以前……也有这种想法是不是?”黎颂一直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任何一种猜测。 傅凌砚沉默。 黎颂依旧执着追问:“或许我可以问的更直白点,你是不是也想过去死?” 她话音落下时,恰逢一辆车开过去。 傅凌砚的表情便隐匿在一片黑暗中。 长达十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车经过,傅凌砚也就十几秒都没有动。 直到一辆白色轿车过来,黎颂看到傅凌砚抬头,表情依旧淡淡的。 “我和沈乘不一样,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走出大山,没空去寻死觅活。” 黎颂眨眨眼:“你现在不仅离开了那座大山,还成为江城最炙手可热的权贵,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会不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了?” 傅凌砚看她,漆黑的眸中开始涌动某种情愫。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谁说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我不是神,也有无法掌控的存在。” “那倒也是。”黎颂抬起下巴,从善如流道:“比如我,你无法掌控我,永远也没办法。” 傅凌砚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所以我说了,我也有想要得不到的。” 黎颂的心思不在这里,自然也就没有细想傅凌砚话里有什么深意。 她正色望向傅凌砚:“你是我认真喜欢过的唯一一个男人,即便我现在打算离开你,我也希望你不要轻易寻死,珍惜现在得之不易的一切。” 黎颂顿了顿:“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真诚的祝福你得偿所愿,等我们离婚的时候,我会祝你得到现在想要却得不到的。” 傅凌砚转过头,用一种黎颂看不懂的表情看着她,忽然眉眼一弯。 他说:“好,期待你的祝福。” 那时黎颂还不知道,傅凌砚忽然绽放的笑容到底有何深意。 …… 回去后,黎颂通过洛意的好友申请,向他解释自己隔了太久忘记看手机,才没有及时通过。 谁知洛意几乎秒回:“为什么会忘记看手机?是和你丈夫在一起吗?” 黎颂坐在电脑旁修图,看到这话莫名觉得怪怪的。 她随手回复:“算是吧。” 洛意:“你们夫妻感情好不好?” 黎颂更纳闷:“挺好的。” 洛意:“可我听说,你们因为离婚的事闹上过几次新闻,确定很好吗?” 黎颂指尖悬在键盘上,微微蹙眉。 起初她以为洛意是高冷话不多的性格,没想到聊天的时候这样八卦,连身边工作人员的感情状况都要打听。 黎颂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发了个敷衍的表情包,起身去洗手间。 很快门打开了。 傅凌砚进来,看到电脑屏幕亮着,人却不在,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他顿了顿,走过去。 洛意正巧发来消息。 “怎么,是我问的太冒昧,让你不开心了吗?” “我只是八卦一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抱歉。” 傅凌砚眯起眸子,面无表情地移动鼠标,在输入框打下一句话。 “我和我丈夫感情很好,永远都不会离婚。” 发完后,他删除消息,若无其事离开。 等黎颂去了洗手间回来,就看到洛意的聊天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良久,洛意才回复一个字。 “好。” 好? 什么好? 黎颂没有在意,关闭聊天界面去忙别的事。 她第二天正要去公司的时候,傅凌砚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待。 看到黎颂出来,刘奔摇下车窗笑道:“走吧夫人。” 黎颂一顿,拿着自己的车钥匙:“我去常云,不顺路。” 刘奔看了傅凌砚一眼:“我们傅总也去常云有事要办,一起吧。” 黎颂握紧车钥匙。 今天她有点头痛,正不想开车呢,也就勉为其难地坐进后车座。 傅凌砚看了黎颂一眼,垂眸:“你的工作变动还适应吗?” 黎颂看他:“你干嘛关心起这个了?” “我找王贺有事要办,你要是不适应,我帮你和他说一声,让他重新安排工作,况且你在傅氏还是我的秘书,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常云这边。” 傅凌砚口吻冷淡,公事公办的架势。 黎颂有些无语。 她在傅氏工作,只是为了调查傅凌砚不肯离婚的原因,又不是真的要做这个秘书。 黎颂随口道:“不用你管,我现在的工作很好,我不喜欢在常云有什么特权,你也不要让王贺特别关照我。” 傅凌砚沉默片刻,皱眉。 到了常云后,黎颂立刻下车先去艺人部。 今天洛意有商务活动参加,昨晚工作室临时通知黎颂早点过来,拍了妆造照片要发给粉丝看。 黎颂扛着设备进摄影棚,看到洛意正坐在梳妆台边看手机。 见她过来,洛意问:“我在帮大家点奶茶,你要喝什么?” “不用了,我喝冰美式就好,我自己来买,洛老师不用破费了。” 黎颂拿起手机。 她正点开外卖软件,洛意就侧头,对她轻轻眨了眨眼。 “那你帮我买一杯冰美式吧,正好我消消肿,感谢。” 黎颂一愣,下意识抬头。 她竟然听出洛意有撒娇的意味,本来还不确定的想要看一眼,发现周围人都露出了夸张的惊愕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这个洛意,到底在干什么…… 黎颂更加抵触这个看起来非常正经的影帝,不动声色地点了两杯咖啡。 咖啡送到,她去递给洛意。 有人侧身给她让路,甩起来的外套衣角,却好巧不巧勾住了黎颂的胳膊。 黎颂手随之一抖,大杯咖啡全部洒了。 冰美式泼一身,冰得黎颂倒抽口气。 周围几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没事吧!” 洛意先抓住黎颂的手腕,将她拉出地上的水渍之中。 黎颂还没回答,洛意已拿出手帕帮她擦拭衣服上的水。 她瞥了一眼,愣住。 那是一条名牌手帕,价值八万八。 而桌上明明就有现成的纸巾,旁边一个助理还特地递过来,见洛意没接反而用手帕擦,也跟着懵了。 黎颂有些迷茫,赶紧去推洛意。 偏偏这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 洛意弯腰帮黎颂擦拭腹部的衣服,这一幕正巧被傅凌砚看见。 王贺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下意识去看傅凌砚的脸色。 一个是公司摇钱树,一个是得罪不起的金融权贵。 他竟开始结巴:“呃,这个,这是什么情况?夫人衣服脏了是吧?” 洛意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捏着湿漉漉的手帕直起身,对上傅凌砚冰冷刺骨的目光。 他没有像傅凌砚遇见过的人那样移开视线,亦或者低头躲避,而是站直身体,毫不避讳与傅凌砚对视。 洛意的眼里有审视和打量,有初次见面的忌惮,唯独没有紧张害怕。 在这个瞬间,傅凌砚心里忽然响起警报声。 这个人,是敌非友。 第71章 宣示主权 黎颂实在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一个看起来性子清冷,但唯独对她八卦的大影帝,当众示好浪费了几万块的一条手帕。 正在闹离婚的准前夫哥,亲眼目睹了这个场面。 她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擦了。” 她打开洛意的手:“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人走了之后,王贺咳嗽一声。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跟着退出去。 他有意打圆场缓和气氛,生怕傅凌砚针对洛意。 他笑着拍了拍洛意的肩膀。 “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公司上一个季度因为那部电影的走红,直接从亏损变成了正盈利的传奇人物,我们公司的摇钱树。” 说完,王贺对洛意抬抬下巴。 “这个是傅总,大名鼎鼎的傅氏集团总裁,我应该跟你们提起过,当初你拍那个电影缺投资的时候,是我好说歹说把他拉来做投资的。” “是吗?”洛意眯起眸子,紧紧的盯着傅凌砚。勾起一抹有些冷的笑。 接着,他主动伸出手。 “傅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配得上黎小姐。” 他这话说的微妙。 很显然,是把黎颂放在第一位的。 王贺有些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黎颂关系这么好了,听起来像是有段什么过往。 他刚要问,傅凌砚就没什么反应地微微点了下头,手插在整齐的西裤口袋里,并没有伸出来。 洛意也不在意,撇撇嘴,当下想要转身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滑落,掉在地上。 他想弯腰去拾,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捡起手机。 傅凌砚直起身,将手机递过去。 洛意狐疑地看着他。 刚才爱答不理,现在却主动示好? 洛意心有疑虑,还是道了谢,想要把手机接过来。 傅凌砚指尖一动,手机忽然掉在地上。 保洁还在外面等着人都出来了进去打扫,手机完美掉在了那一滩水渍上,又湿又脏。 洛意愣了下,一抬头对上傅凌砚冰冷警告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无声无息的猎豹盯上,让他浑身都爬满了冷意。 洛意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见人见鬼,什么样的人物都有领教过。 可没有一个人,会像傅凌砚这样让他打心眼里感到害怕。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凌砚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戏拍多了,手抖吗?怎么没拿稳?” 洛意的脸更沉了。 明明是他先松手的时候,此刻却倒打一耙? 他刚想要怼回去,就见王贺在旁边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洛意压下怒火,将手机捡起来,用几张纸巾包住,猛地将水渍抹干净。 “没事,手机还能用就好。” 傅凌砚淡淡望着他:“以后管好你自己,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你瞎操心。” 洛意一顿,终于听懂了。 傅凌砚这一连串的下马威,都是在为了警告他少接近黎颂。 他心里有气,抬眼瞥了傅凌砚一下,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有在看网上的报道。 多方面侧面打听了一下,也知道傅凌砚婚后没回过家的事。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是差到一败涂地,傅凌砚却还拖着不离婚,在这里炫什么占有欲。 恶心至极! 那条湿透的手帕被洛意从桌上拿起来,扔进垃圾桶。 “我这个人别的不喜欢,就爱多管点闲事,前提是真有我管闲事的余地,不然就算是我想钻空子,有些时候我也找不到机会去钻。” 说罢,他笑笑,若无其事地离开。 傅凌砚的眸里,像是刮了一阵寒风,紧紧盯着洛意的背影,眼底划过了几分冰封般的凉意。 楼下洗手间里。 黎颂收拾好刚出来,就看到一抹身影笔挺的站在走廊尽头,正垂眸望着楼下的来往人员。 像是感应到黎颂存在似的,下一秒男人目光直白地转过来,带着一抹强势不容拒绝的命令。 黎颂知道傅凌砚是想让她过去,但公司人多眼杂,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不爽,她懒得再理会这个男人。 黎颂擦干手上的水渍,将纸巾条斯里的扔进垃圾桶,扭头就走。 “过来,除非你不在意宋家那对父子的死活了。” 黎颂的脚如同灌了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她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傅凌砚,忍不住冷笑。 “你做生意所向披靡战无败绩的时候,都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威胁别人吗?” 傅凌砚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走到她面前。 “刚才那个洛意对你是不是有意思?” 黎颂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眯起眸子不爽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跟你有关系吗?” 傅凌砚勾唇,却让黎颂感觉到了一抹危险。 “不要在那个男人身边工作,以后不许再跟他说话见面,我已经跟王贺打过招呼了,他会给你写推荐信,介绍你去其他影视公司上班,待遇不比这里差。” 黎颂的脸色瞬间沉冷下来。 她正要开口,傅凌砚忽然卡住她的下巴。 黎颂所有的声音,都被傅凌砚低头用薄唇堵住。 唇齿相依的瞬间,黎颂的怒火也在熊熊燃烧。 现在的傅凌砚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让她看不透。 明明不喜欢她却拖着不离婚,这样绞尽脑汁的占有她,不许他跟任何一个男人有除工作之外的任何接触。 凭什么? 她独守空房一年多来,傅凌砚都不曾给过她关心,一看到别的男人关心她就受不了。 真是够讽刺! 黎颂眉眼间染了一丝怒火,张口直接咬回去。 傅凌砚吃痛,顿了顿却没有退开,反而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将她勾到怀里,攻略城池。 黎颂快要透不过气了,想要把傅凌砚推开,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洛意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错愕震惊的目光望着他们。 黎颂终于反应过来。 怪不得,傅凌砚是把她当成了某种可以占有的物品,在对洛意宣誓主权吗? 把她当成什么了? 黎颂气红了眼,一脚狠狠踩下。 傅凌砚动作微微停滞一瞬,黎颂趁机挣脱,一巴掌甩了上去, 下一秒,手腕却被攥住。 傅凌砚拉扯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 他淡淡笑:“老婆,要闹回家闹,好不好?” 第72章 吃撒娇这套 傅凌砚笑的很温柔。 是黎颂从没见过,却想象过的样子。 她曾幻想傅凌砚爱上她的时候,就会这般温柔体贴,一口一个老婆叫着她。 可现在看到傅凌砚这副模样,黎颂遍体生寒。 她不是看不出傅凌砚的心思。 他是故意秀恩爱,警告洛意不要随意接近他的女人。 黎颂心里一冷:“都要离婚了,就别一口一个老婆叫我吧?怪恶心的。” 傅凌砚仿佛听不到,握紧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他用了力道。 黎颂被他捏得微痛,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傅凌砚扯进电梯里。 到了洛意看不见的地方,傅凌砚面容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气势沉冷,将黎颂逼至角落里,强势用指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 “想想你宋叔的把柄捏在谁手上,黎颂,你最好乖乖听话。” 黎颂抿紧唇,倔强地直视他:“我不是一个物件,你凭什么摆布我?” “就凭我手里有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傅凌砚的眼神凌厉,却含着一抹古怪的热度,目光在黎颂脸上转了一圈,带着隐隐的霸道:“离那个男人远点,明天我给你换工作,微信也删了,听到没有?” 黎颂不语,只在心里把傅凌砚骂了千万遍。 她能有什么办法? 继续反抗,对宋叔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黎颂选择在此刻妥协,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傅凌砚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似是有没有想到她会忽然间这么听话。 他缓缓放开黎颂,退开后,看到黎颂白嫩的脸上多了两道红印。 他没有用力就掐成了这样。 傅凌砚眼神闪烁,出了电梯之后,拉着黎颂上车,接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前面没有司机,两人都坐在后面。 黎颂不知道他要干嘛,目光四处游走在街边,忽然间落到了一家酒行。 酒行里面的人来往不绝,走的时候都提了两瓶名贵的酒。 黎颂眼珠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扭过头对着傅凌砚眨眨眼。 她刚要开口,车门就被敲响了。 接着,刘奔提着三个购物盒,从前车座钻进来,将购物盒递到黎颂面前。 他笑嘻嘻道:“夫人,这是傅总让我去隔壁商场里拿的三套衣服,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将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吧。” 说完,他又出去关上了防窥车窗。 黎颂愕然望着面前的购物袋,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 她平时不爱张扬,衣服多是简约色系。 这三套衣服,跟她平时喜欢穿的风格一模一样。 她并不认为,不解风情的傅凌砚会知道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这肯定是刘奔,或者是其他人帮忙挑选的。 黎颂拿出了一套黑色长裙,转身望向傅凌砚,皱了皱眉。 “我要换衣服了,你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下车!” 傅凌砚漫不经心看着电脑屏幕,不紧不慢开口:“都是夫妻,有什么可避讳的?” “那也不行,说不定我们明天就离婚了,到时候咱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让你看了,岂不是我吃亏?下去下去!” 黎颂推他。 傅凌砚听到她说离婚两个字,眉心微微一皱,到底还是合上电脑转身离开了。 等他出去之后,黎颂才小心翼翼换上衣服。 她整理好后,敲敲车窗,示意刘奔跟傅凌砚都坐进来。 傅凌砚看到黎颂穿着紧身包臀的黑色长裙,裙摆散落在小腿处,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脚踝。 他眸光微暗:“很适合你。” 黎颂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的身材这么完美,穿什么衣服都合适。” “就是还缺一双鞋子。”傅凌砚直接弯腰,捏住了她的脚踝。 黎颂被他掌心温度烫到,下意识想要缩回去。 傅凌砚用力攥住,不许她动。 他仔细端详着黎颂脚上的白色吊带高跟鞋。 黎颂不自在,任由他握着,没好气道:“这黑色长裙配镶满钻的高跟鞋才合适,你要是看不惯,给我买一双钻石高跟鞋啊!” 傅凌砚收回了手,没说话。 黎颂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给她买套几千块的裙子,对于傅凌砚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可要他大出血,送一双满钻的高跟鞋,肯定更要和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刘奔开车,带他们回了警局。 黎颂刚下车,傅凌砚就又随即返回公司处理工作。 等人走了之后,黎颂丢下购物袋,开着自己的那辆跑车去了酒行。 进门之后,两个服务员迎上来。 黎颂将车钥匙随手扔给其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巴。 “把你们这儿喝完后劲最大的酒拿上来。” 几人立刻去推荐几瓶红酒。 其中一个服务员指着方方正正的酒瓶,笑道:“这瓶酒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直坠地狱,小姐,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黎颂捏着下巴,好奇地望着他:“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喝的时候没有什么滋味,可是喝完,那种头重脚轻,好像下一秒就要重重摔下去的感觉,会特别让人难受。” “是吗?”黎颂勾唇,来了兴趣,将那瓶酒拿起来仔细端详。 “会特别难受,特别晕,但不会彻底醉掉,对吗?” “对,这瓶酒好像完美符合您的要求。”服务员答道。 黎颂满意地捏着一张银行卡,递给他:“那我就要这瓶酒了。” 出了酒行之后,黎颂直接给傅凌砚打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黎颂就抢先开口:“我刚才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我不应该跟那个男人走得太近,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正常男女之间的互动,就算我的衣服湿了,也不应该是他帮我擦,你生气想要帮我换工作,情有可原!” 黎颂在这一刻乖巧的不像话。 傅凌砚顿住两秒,声线依旧沉稳,语气却放轻了。 “你终于知道哪里不妥了?”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还是夫妻,那样的事情,你看了不舒服也很正常,今天晚上你回景园吧,我亲自给你做几道菜,就当是赔罪了,今天的不愉快我们全都忘掉,你也不要对宋叔他们动手好不好?” 黎颂的语气越发娇滴滴,在电话里听着像是在撒娇。 可她本人的表情,看着像是要快吐了。 手机里传来一声磁性的低笑。 像是傅凌砚的唇轻轻凑过来,吻了吻黎颂的耳垂。 接着他淡淡道:“好,我今晚会八点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黎颂的错觉,傅凌砚听了她这虚伪的话,似乎心情很好。 这男人不会吃撒娇这套吧? 黎颂忽然间发现了新大陆。 第73章 吻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晚八点。 傅凌砚的车开向景园时,黎颂也已经将最后一道烤羊排端上桌。 当然,是她派人特地去餐厅打包回来的。 黎颂让佣人离开客厅,亲自将那瓶号称“直坠地狱”的酒倒进杯子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麦芽和雪松香的碰撞,很像是傅凌砚的味道。 叮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黎颂转身,露出巧到好处的笑容,迎上去。 “你回来啦?坐吧,饭菜我也刚做好。” 傅凌砚手中提着一个红色购物袋,闻言将购物袋放下,坐在餐桌边。 他打量着桌上精美到只有五星级大厨能做出来的菜,勾了勾唇。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黎颂心虚,将酒杯端给他,坐在对面也跟着举起酒杯:“说好了要给你赔情道歉的,当然要用心做顿饭,我们喝点酒就开吃吧,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凌砚端起酒杯,闻了闻。 黎颂立刻紧张:“怎么了?这酒不合你口味?” “没,闻着像威士忌。”傅凌砚眸光微暗,仰头喝下小半。 黎颂暗暗松了口气,起身给他夹菜时,又把酒杯添满。 她特地绕过去,在傅凌砚身边坐着,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 “你愿意回来吃饭,是不是就不生我气啦?” 这是黎颂第一次靠着傅凌砚的肩头。 她今天没用香水,只在发上喷了些无花果香的精油喷雾,很甜,像奶油。 傅凌砚顿住,指尖一收,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们面对面,离得很近。 傅凌砚沉默着,看了黎颂两秒:“我不会生你的气,只要你删除洛意,离开常云。” “我删了我删了,你看。” 黎颂将手机举起来,给他看黑名单里躺着的男人:“我保证不回常云工作,也不和洛意接触,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晃着傅凌砚的手,想到半个小时前恶补的超甜撒娇法,嘟着唇,对傅凌砚软着语气央求:“好嘛好嘛?老公,你答应一件事好不好嘛?” 不知道傅凌砚会不会受用,反正网上是这么教的。 黎颂快把一身鸡皮疙瘩喊出来了,傅凌砚才捏着她的后颈,声音微哑:“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黎颂伸手,指着桌上的满满一杯酒,笑:“你把这杯酒喝了。” 傅凌砚顿了顿,悠然打量她:“就只是这么简单?” “是啊,可以吗?”黎颂环着他的脖颈,暗送秋波。 傅凌砚眸色渐深,端起酒,一言不发全喝了。 一杯半了。 黎颂在心里默默算着。 酒行的人说,不管酒量多好的男人,三杯下肚保证迷糊,不迷糊按原价的十倍赔偿。 她信了。 只是还剩下一杯半,怎么灌下去? 黎颂咬咬唇,豁出去了。 她站起来,直接跨坐在傅凌砚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老公,你现在愿意回景园陪我,我真的很开心。” 傅凌砚呼吸一滞,身体紧绷。 坏了,这套不管用? 黎颂心里紧了紧。 也是,她都没叫过老公,现在这么说,太假太刻意了。 黎颂意兴阑珊,想从傅凌砚身上逃走。 她刚松开傅凌砚,傅凌砚忽然捏住她的脸颊,偏头要吻。 黎颂立刻躲开:“等,等等!我们再碰一杯好不好?” 傅凌砚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杯酒。 黎颂立即把酒添满,递给他。 傅凌砚接了,没等黎颂拿着她那杯酒碰过来,一饮而尽。 黎颂趁火打劫,给他添一杯:“再喝一杯嘛老公,求你了老公。” 她以为,傅凌砚会起疑,谁知他还是直接接了那杯酒,不知醉意似的,仰头喝光。 四杯酒下肚,傅凌砚眼底一片清明。 黎颂知道,待会这酒能发挥后劲,绕到对面坐下,立刻跟傅凌砚拉开距离,不再像刚才那样殷勤。 她象征性的夹了几筷菜,送到傅凌砚面前的盘子里。 “尝尝我的手艺。” 看着她明显敷衍下来的态度,傅凌砚夹了一口菜。 “福康园的菜就是好吃。” 黎颂刚完成了一件大事,正准备放松警惕的时候,没留神便“嗯”了一声。 “对啊,我挺爱吃他们家的菜。” 傅凌砚啪嗒一声,放下筷子。 黎颂愣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心里一阵紧张。 她刚想要解释,傅凌砚就抬手捏捏眉心,似乎有些晕。 黎颂的紧张化为试探:“你没事吧?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傅凌砚半垂眼皮,隐藏所有情绪:“有些累了,没事,你辛苦做菜,我应该都尝尝。” 他继续吃,可越吃,动作越缓慢,看起来随时想要睡过去。 黎颂一直密切观察着傅凌砚的反应,见他已经处于脑子混沌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走过去,蹲在傅凌砚身前,双手交叠放置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真诚道:“傅凌砚,你看着我。” 傅凌砚垂头,眼里多了几分醉意。 黎颂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怜巴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对你态度不好,只是因为你拿宋叔的事情威胁我,你把那些证据都交给我,我彻底放心之后,就不再跟你对任干,也不再谈离婚的事情了,好不好?” 黎颂循循善诱,眼里带着一抹希冀。 今晚傅凌砚格外的好说话,似乎是对那些什么老公不老公的称呼十分受用。 要早知道这个男人吃撒娇这一套,这么好对付,她肯定装的要多甜就有多甜了。 只要能离婚,什么违心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 黎颂眨眨眼,期待傅凌砚答应。 “好不好?把宋叔的证据交给我嘛,我保证不离婚了,老公。” 傅凌砚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过了几秒才不紧不慢道:“空口无凭,东西给了你,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呵,脑子还挺好使的,喝醉了都能想到这7个。 黎颂立刻换上无辜的样子:“不会的,我只是想求个心安,再说了,你不签字,我自己怎么能领离婚证啊?” 她主动抓住傅凌砚的手:“我只是觉得,不管好好过日子,还是以后好聚好散,我们都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你给我那份文件好不好?” 傅凌砚往后靠在椅子上,拉着黎颂,将她拽到了怀里。 他朦胧上一层醉意的面容,比平时看起来更温和些。 黎颂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推了推傅凌砚。 “你到底给不给……”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摁着她的腰贴向自己,低头时,凛冽的酒气弥漫开来。 黎颂呼吸微滞。 傅凌砚便捏住她的下巴,温热吐息:“吻我,我就把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 第74章 他给她买了那双鞋 黎颂没动。 她望着傅凌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在耍她。 可傅凌砚连呼吸都带着酒气,眼神也不似平时凌厉,反而温和的不像他本人。 怎么看都是有些醉了,在胡闹。 算了,能拿到宋叔的文件就好,只要不被威胁,她还可以在常云工作。 她的事业,婚姻,都不用再受傅凌砚摆布。 黎颂抬抬下巴,象征性地凑过去,贴了一下傅凌的唇。 她撤开时,傅凌砚没动,仍旧紧紧盯着她。 黎颂皱了下眉,快要忍不住发飙:“现在可以把宋叔的文件给我了吧?” “不够。” 傅凌砚的手落在黎颂后背,掌心紧贴着她的身体往上滑,指尖强势穿梭进黎颂的发缝里,扣着她的后脑勺。 黎颂愣住。 带着酒味的舌尖忽然挤进唇间,她想抗拒,却被傅凌砚搂着,找到机会,肆无忌惮在她口中尝了个遍。 不知傅凌砚哪里学来的招数,一边亲黎颂,一边轻咬她的唇瓣。 黎颂从没体验过这种酥麻微痛的感觉,半边身子都软了。 不知是不是被染上醉意,她的胳膊抬了好几次都没力气将傅凌砚推开,最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窝在傅凌砚怀里任由他胡作非为。 分开的时候,黎颂红唇微肿,气喘吁吁。 傅凌砚衣衫整齐,只有肩头的布料被黎颂抓出几道皱褶。 不知什么时候,他眼里早已经没了那几分朦胧。 他推开黎颂,将一开始拿进来的红色购物袋递过去。 “送你的,文件在我书桌第二个抽屉里,密码锁四个零。” 黎颂呼吸微颤,购物袋看都没看一眼,撇开直接上楼。 她推开书房门,精准从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那份文件。 黎颂迫不及待地拆开。 不枉费她忙活一场,想要的拿到了。 黎颂开心起来,刚要起身,后颈忽然被人按住。 傅凌砚早已不知何时跟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黎颂微僵,后腰被傅凌砚搂住。 男人浸染着冷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想灌醉我拿到文件之前,是不是该打听一下我的酒量?” 黎颂猝然抓紧文件袋。 透过两米之外的落地窗,她看到傅凌砚低下头,重重咬在自己后颈,表情富有禁欲的冷感。 黎颂指尖一抖,文件袋悉数掉落在地。 她被傅凌砚推在沙发上时,以为要被硬上弓了。 可傅凌砚没有更进一步,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拇指重重摩擦过她的唇角,按了一下,像是警告。 接着,他直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文件有备份,别白费力气了。” 书房门应声关上。 黎颂咬咬牙,将沙发上的毯子抓起来扔过去。 毯子太重,没有飞出去,落在她的脚边,像是在嘲讽她的自不量力。 黎颂更气了。 傅凌砚早就知道那酒有什么威力,知道她演戏作秀只是为了拿到文件。 他没有揭穿,反而还装醉,高高在上看着她如跳梁小丑般,努力去做无用功的事。 甚至还趁机占她便宜!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男人! 黎颂冲出书房门要找傅凌砚算账。 人已经不见踪影。 客厅沙发上,孤零零躺着那一只红色购物袋。 黎颂冷脸走过去,将购物袋里面的盒子拽出来,掀开。 一双璀璨的钻石高跟鞋赫然跃于眼前。 黎颂神经一跳,被钻石的光芒晃到眼,以至于愣了三秒,才看清楚高跟鞋的品牌。 lulii,女鞋的第一高奢品牌。 傅凌砚居然舍得花几百万,给她买一双钻石高跟鞋。 黎颂有些懵。 一团怒火堵在心口,莫名撒不出来。 …… 隔天。 黎颂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地接了电话。 “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洛意声音低沉,带着一抹失落。 黎颂怔怔道:“哦,我准备安妮常云离职了,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太好,你是大影帝,微信还是别泄露给无关紧要的人吧。” “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洛意的语气忽然加重,又克制两秒:“是不是傅凌砚让你拉黑我,让你离开常云?” 一提起傅凌砚,黎颂头都大了。 她揉揉凌乱的发,无奈道:“别问了,总之我会从常云离开,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你不记得我了,果然不记得了。” 洛意打断她,忽而苦涩一笑:“当然,你随手资助的一个高中生,哪里值得你费心记住他的名字,他的样子。” 黎颂终于有了反应,费力从回忆中扒拉出一个人的存在。 “你是我大一资助过的那个艺术生?” 她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黎颂只依稀记得,当年资助过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上大学。 那男生身高体长,长得清秀帅气,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迫放弃了北舞大。 黎颂得知后很觉得可惜,便随口让父亲帮忙资助一下。 后来她一心喜欢傅凌砚,早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只记得男生眼尾和眉心都有颗小痣。 现在想想,这特征和洛意对上了。 洛意笑起来:“原来你还能记得我,我很开心,黎颂,谢谢你当时帮了我一把。虽然你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打听你。” 黎颂不好意思了,也终于理解洛意为什么格外关心她的事,对她表现出不符合他本人气质的热情。 “你打听我做什么?我过得很好,看你现在也过得很好,我也很开心。” 洛意有些急:“可我想报答你,黎颂,没有你我就不会踏入娱乐圈,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影帝。”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真的没关系。”黎颂一再推脱。 洛意叹一口气:“那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是报答你了,可以吗?” 他的话里带了点央求意味。 黎颂握紧手机,有些不忍拒绝:“好吧好吧。” 反正她也要辞职,洛意还得再和另一个摄影师磨合。 到时候她来付钱买单,这顿饭就算是她给洛意添麻烦的歉意了。 黎颂随手拿了昨天只穿过几个小时的黑色长裙换上,化妆出门。 与此同时,洛意拉开主驾驶座的门,偏头示意司机下来。 司机小心翼翼道:“洛老师要去哪里?我带您去吧,狗仔跟得紧。” 洛意点了几下屏幕,没抬头道:“不用,我去暗潮,那边狗仔进不去。” 司机只得下车。 洛意顺势坐进主驾驶,将编辑好的邮件发给傅凌砚。 是他和黎颂长达三分钟的通话记录。 第75章 穿他买的衣服,见别的男人 傅氏,总裁办。 纪云敲门进来,看到傅凌砚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手机给傅凌砚看。 挂在公司官网上的邮箱号,都是纪云负责查收筛选再转发给傅凌砚的私人工作邮箱。 纪云看到洛意发来的邮件后,决定直接拿给傅凌砚看。 瞥见邮件内容时,傅凌砚眸光微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继续和电话那边的人谈工作。 纪云疑惑地眨眨眼。 傅总不在意? 他默默退出去。 谁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传来傅凌砚沉冽的声音。 “备车。” 纪云眼前一亮,就知道傅凌砚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十分钟后。 洛意和黎颂坐在餐厅里碰杯。 餐厅是中式禅意的装修风,隐私性极好,单独包厢。 不会被人打扰,不过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熟悉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会显得很尴尬。 黎颂连喝了好几口酒,都没找到话题,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 洛意帮她摆好餐具,笑:“为什么道歉?” “我离职的事情,对你工作安排也有影响,这顿饭还是我来请你吧。”黎颂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 闻言,洛意深深看她一眼:“我也很惊讶你会选择离职,是傅凌砚要求你远离我的吧?他这么专横霸道,你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黎颂笑了下:“你以为我不想离婚吗?可傅凌砚手中有我在意的东西,我不能因为自己要离婚,伤害到其他人。” 洛意握紧手中的餐叉,抿唇不悦道:“那他还真是够恶心的,费尽心思的留住你,到底为了什么?” 黎颂望向窗外的一片紫竹盆景,摇摇头。 她也在找原因。 傅凌砚身边没有任何异常。 她搞不明白,傅凌砚到底还图她什么。 洛意望着黎颂的精致侧脸,目光渐渐有了热度,忽然放下刀叉:“如果我帮你想个办法离婚呢?” 黎颂心中一动。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你还是先想办法处理你的那些破事吧,网上都炸开锅了,洛影帝还能坐得住,真是够有定力的。” 黎颂一怔:“纪云?你怎么在这里?” 纪云冲她微笑:“夫人得跟我走了,记者爆料洛意带女人来吃饭,记者狗仔都在外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粉丝在网上闹得很凶,另外……” 他嘲讽地瞥了洛意一眼,高高在上的神态和傅凌砚如出一辙。 “洛意定好的两部电影投资方都撤资了,他解决不了这件事,是要赔违约金的。” 洛意神色不变,目光冰凉:“傅凌砚做的?” “我们傅总也没这么神通广大,要怪就怪你带着我们夫人来吃饭,才有后面这些连锁影响。” 纪云说罢,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递给黎颂。 “夫人披上吧,跟我走,放心,傅总绝不会让你牵扯到这种事里。” 黎颂冷眼望着他递来的外套,缓缓呼出一口气。 看出她要生气,纪云依旧笑得恭敬:“夫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洛意考虑,和一个有夫之妇出来密会吃饭,被记者曝光出去了,要有多少损失啊。” 洛意淡淡扫他:“违约金我配得起,后果我来承担,别拿我道德绑架黎颂,还有,这笔账我会找傅凌砚算。” 他走到黎颂面前,垂眸,语气温和起来:“我跟你之间很清白,出来只是朋友之间的吃饭,你不用害怕外面造谣,我会解决这件事。” 黎颂抿紧唇,沉默两秒后接过傅凌砚的外套。 多神通广大啊。 人不在这里,勾勾手指就能制造翻天覆地的麻烦。 她可以不顾自己,但就像纪云说的,她做不到对别人的事业造成不良影响。 “我先走了。” 黎颂没再看洛意,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她来到餐厅外面,后头跟着纪云。 傅凌砚的车就停在外面。 没有人敢拍他的车,看到黎颂出来,也无人敢多看一眼。 黎颂的心更凉。 傅凌砚只手遮天,掌控着这些记者的嘴和笔,既能让这些人不报道她和洛意见面,也能利用这些人毁了洛意。 黎颂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扬手想打,被傅凌砚拽到怀里。 黎颂被他禁锢着不能动,愤怒呵斥:“放开我!” 傅凌砚没理,帮她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拉好,指尖滑到她的领口,目光微滞,搂着黎颂的那只手便用了力道。 黎颂侧腰吃痛,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后仰躲避。 傅凌砚抬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去和别的男人吃饭?” 黎颂抿唇,倔强直视他的眼睛:“那又怎样?没穿那双高跟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不识好歹。” 傅凌砚的眼神从冰冷化为毫无波澜。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周身气息却隐隐变了。 傅凌砚低头,将黎颂按在怀里的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敢和洛意再有来往,我会让他从顶流影帝,变成人人喊打的垃圾,不信,你就试试。” 黎颂身体微颤。 她毫不怀疑傅凌砚有这个手段。 可傅凌砚的所作所为越来越奇怪。 拖着不离婚,她尚且可以理解是为了某种目的。 不让她和男人接触又是为了什么? 傅凌砚已经控制了媒体,就算她真的给傅凌砚戴绿帽子,那些人也不敢爆料出来,绝对捂得严严实实。 黎颂试图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屈服在傅凌砚的威胁之下。 黎颂将傅凌砚推开,西装外套也脱下来甩到傅凌砚身上。 “我会找到跟你离婚的办法,你不可能拿捏我一辈子。” 傅凌砚眸光渐深,盯她半晌:“如果非离婚不可,你满足我想要的,我们可以离。” 黎颂猛地抬头,不可置信望着他:“真的假的?你不会又是诳我吧?” “这次是真的。” 傅凌砚勾唇,眼里甚至带了一丝期待:“我说到做到,可以签协议。” 黎颂心中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追问:“你想要什么?” 钱。 项目。 都可以。 只要能解脱,她能给的尽量给。 什么都好商量。 傅凌砚轻轻托起黎颂的脸,冷然的眉目间多了几分柔意。 “我想要孩子。” 第76章 找人给傅凌砚生个孩子 黎颂脸色微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孩,孩子?” 傅凌砚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我不准备找其他女人了,你要跟我离婚,总要给我留个孩子,以后我的家业,也不至于无人继承。” 黎颂抿了抿唇。 她不认为傅凌砚适合有孩子。 一个男人连丈夫都做不好,还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吗? 但黎颂眼珠一转,茅塞顿开。 傅凌砚只说要个孩子,没说要她亲自生啊。 黎颂一本正经地拿起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清了清嗓子:“把你承诺我的事重新说一遍,我要保留证据。” 傅凌砚紧紧盯着她:“你答应了?” “答应啊,你快重复一遍。”黎颂催促,把手机举到傅凌砚嘴边。 傅凌砚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侧脸,对着手机一字一句道:“生个孩子就离婚。”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破产!” 黎颂迅速结束这段录音,生怕傅凌砚反应过来,眼尾荡漾开笑意。 傅凌砚微微蹙眉:“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这么开心?” 黎颂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反正又不是她生。 傅凌砚也跟着勾唇。 “洛意那边,只要你不和他见面,这次我就饶了他。” 黎颂敷衍点头,拿出手机划拉着微信,开始找人。 她划拉一通,发现还有贺知雪的微信,点进去朋友圈又打消这个念头。 贺知雪已经被她老爹送回乡下了,估计现在也没手机,处于与世隔绝的断联状态。 而且傅凌砚现在挺烦贺知雪。 黎颂啧了一声,干脆给陈蓉发信息。 “帮我找几个有钱就愿意做任何事的女人,要肤白貌美身材好,最重要的是听话。” 陈蓉不过一会儿打来电话。 黎颂吓得没敢接,到景园才避开傅凌砚,回房间打电话。 陈蓉上来就问:“你要这些人干嘛?你改行要当拉皮条的?” “不是……” 黎颂支支吾吾,事情没办成之前不想透露出去:“总之我不是干坏事,你帮我找找。” 陈蓉迟疑两秒:“那你得保证,这种事情不会让你家那位生气,不然我可顶不住。” “放心吧。” 黎颂满口承诺出了事她承担。 晚上,陈蓉就让她去会所挑人。 黎颂去了。 一进包厢,穿着超短裙的美女们并排给她问好。 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妆水灵灵的,各种风格都有。 黎颂托着下巴从她们面前一一经过,最后站在一个看起来很温热的女人面前。 温柔御姐款,落落大方。 傅凌砚应该喜欢这款吧?和她跟贺知雪都不一样。 黎颂指尖挑了挑:“就你了。” 女人笑容灿烂,站出来:“谢谢傅夫人赏识,您想要我做什么?” 黎颂给了陈蓉一个眼神。 陈蓉带着所有人退下了。 等包厢里只剩下她和选中的女人,黎颂才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五百万,给我丈夫生个孩子。” 女人震惊:“啊?” 黎颂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只要你怀上孕,顺利产子,我送你一千万和一套别墅,傅凌砚的大名你也知道,将来你们孩子也会继承他的所有家业。” 女人呆了,下意识想跑。 黎颂紧抓她不放,焦急道:“这可是你逆转命运,走上富婆之路的好机会!今天你在这里被我选,等你生了孩子,你就是傅夫人,以后走到哪里只有你花钱让别人听话的份!” 女人停止挣扎,开始动心。 黎颂松了口气,拍拍她:“你好好考虑,这个机会你不抓,有的是人能把握住。” 在她循循善诱下,女人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点头。 “好,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半个小时后,黎颂将女人带回景园的南墙根。 她指了指墙根的洞,迎着女人困惑的眼神:“不是狗洞,这是给后花园运送化肥的通道,钻吧,不能让佣人看到你进来。” 女人嘴动了动,越来越觉得答应黎颂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 黎颂没给她后悔的机会,直接把人推进去。 她从正门进景园,趁佣人去厨房做饭,一把将女人薅到楼上卧室,拿出自己的睡衣香水。 “洗完澡换上衣服,喷好香水在被窝里躲着,到时候不开灯,傅凌砚进来你就扑上去勾搭,记住不要出声。” 黎颂一口气交代完,就听到佣人喊她下去吃饭。 “来了来了!” 黎颂冲女人使了个眼色:“一千万和大别墅在等着你,傅夫人的位置也在向你招手,关键时刻别给我掉链子,不然你就死定了!” 女人弱弱叫住她。 “夫人,我,我能问个问题吗?” 黎颂压低声音:“快点问。” 女人疑惑道:“我为什么要装作是你和傅先生发生关系?要是我怀孕了,也不是你的孩子啊,会立刻露馅的。” 黎颂面带微笑,自信道:“从你检查出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就会假装怀孕,直到你生下孩子,我和傅凌砚离婚,你奉子上位,这个计划是不是堪称完美?” 女人缩了缩身子:“我怎么觉得,傅先生发现被骗之后会杀了我们?” 黎颂晃了晃食指:“不,虎毒不食子,为了孩子,他就算不娶你也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安排好一切,她下楼吃饭。 黎颂都吃两分钟了,傅凌砚才从书房出来。 她看着身穿灰色家居服的男人,忍不住咬咬筷子。 亲手把其他女人送到傅凌砚床上,这滋味属实不好受。 不过这都是傅凌砚逼她的。 不离婚还想要个孩子,她总不能真给傅凌砚生。 黎颂扬起笑容,做出欲说还羞的样子:“凌砚哥哥……” 傅凌砚顿了顿,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你有事就直说,别搞这些。” 黎颂的笑容夏然而止,讪讪捣鼓着碗里的米饭:“我就是想说,既然你决定要孩子,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一起睡觉吧?” 佣人端汤来,闻言手一抖,差点被烫到。 傅凌砚瞥了黎颂一眼:“倒也不必这么急。” “我急啊!” 黎颂忍不住提高声音,放下筷子:“今晚我们都有空,那就要孩子呗,反正你又不加班,也没其他事情可打发时间。” 傅凌砚眯了眯眸子,目光落在她迫不及待的脸上,又收回来。 “嗯,可以。” 黎颂眉眼弯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上楼去准备,你洗好澡直接来我房间!” 她刚跑出几步又回头:“哦对了,我比较害羞,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别开灯。” 傅凌砚眼底多了一丝深意。 “好。” 第77章 被傅凌砚拉黑 傅凌砚目光追随之下,黎颂差点走成同手同脚,假装若无其事的上楼。 房间里的浴室关着门,女人正在洗澡。 黎颂敲敲门,推开。 女人吓得惊呼一声,捂住了前胸。 黎颂对她笑笑:“我先走了,你赶紧洗好澡关上门钻被窝里,一定别露出任何马脚,听到了没?” 女人乖巧地点点头,轻声答应。 “听到了。” 黎颂手脚并用,从窗前爬了下去。 窗外的墙上放置了藤蔓架,她刚结婚时,特地要求佣人在春天的时候种满藤本月季。 后来花开的时候,她只想着傅凌砚什么时候能回家和她一起欣赏。 那时做梦也没想过,藤蔓架会有这样的作用。 黎颂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还是傅凌砚给她买的那条。 她在花园的树下默默喂蚊子,一抬头看到房间的灯灭了,就知道那女人已经准备好钻进被窝里。 黎颂顿了顿,蹲在地上揪着花瓣打发时间。 “能成,不能成,能成,不能成……” 她一片一片往下揪,直到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黎颂紧盯着窗口的动静,一瞬间心乱如麻。 傅凌砚为了不跟她离婚,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还会跟她好好商量离婚的事,现在发现宋叔的证据可以直接威胁她,便动不动要求她做这做那。 要帮她换工作,还不允许她接触男人。 她不明白,傅凌砚对妻子有这样强的掌控欲,又为什么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有管过她。 她现在受不了,又故技重施把其他人送到傅凌砚床上,一点也不过分吧? 都是傅凌砚逼迫她。 都怪傅凌砚。 黎颂不知怎么,心慌的厉害。 转眼十几分钟过去,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黎颂有些不安地站起来,不知他们两人现在正在滚床单,还是傅凌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要不先偷偷溜走吧,等那个女人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再偷偷过来,假装今天晚上跟傅凌砚睡觉的人是她。 黎颂转身想走。 啪。 忽然,楼上开灯。 一束橘黄色的光洒下来,折射到后花园一处草坪上。 黎颂僵住,傻了一样,抬头望着房间窗口。 灯亮了…… 怎么亮了! 黎颂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转身就跑。 她甚至不敢走前门,从墙根洞里直接钻出来,打了辆车将手机关机,直奔黎家。 到家时,黎颂脸都是白的。 管家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赶紧将她迎进来。 佣人忙活着准备毯子,熬姜汤,端来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甜品零食,满满当当的堆了一桌。 黎颂卧在沙发上,裹紧毯子不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为什么跑回到家里来,身体还在轻微哆嗦着。 黎颂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 这回傅凌砚不会放过她,会把宋叔的证据曝光出来吧。 那宋叔怎么办? 一想到宋平会身败名裂,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剑走偏锋的计划,黎颂就不安的厉害。 黎颂指尖蜷缩,在家里待了两三个小时,又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管家想询问,黎颂有气无力道:“别跟着我。” 管家没敢动,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黎颂又打车回到了景园。 一通折腾下来,都已经凌晨快四点。 黎颂站在景园门口,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看到二楼的那盏灯灭了,看到大门敞开着,像是傅凌砚知道她会回来,特地等着她步入画地为牢的陷阱。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走进去。 她以为会看到傅凌砚,却发现只有佣人在等。 一看她来了,佣人才起身笑:“夫人你总算是回来了,先生发现你不在,让我等你回来,我没打通你的电话。” “那他呢?” 黎颂警惕,看了一眼书房门。 里面没有灯光。 佣人道:“先生有急事去处理了。” 看着她神色如常的样子,黎颂怀疑:“那他走的时候,就没带走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吗?” 佣人摇摇头,疑惑:“家里只有我啊,先生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份文件,其余的什么都没拿,没有人跟着他的。” 没带人走…… 黎颂快步跑到房间,打开灯。 床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没有人。 黎颂顿时毛骨悚然,刚想要出去找,忽然听到床下传来异样的声响。 黎颂呼吸一滞,走过去。 忽然,床底下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啊!” 黎颂吓得直接弹开,一阵尖叫。 佣人从楼下冲进来,看到床底下伸出一只雪白的手,也吓得不轻。 她赶紧将床单掀开,趴下来一看,震惊到结巴:“这这,这怎么有个女人啊?” 黎颂一惊,赶紧和佣人把床推开,将披头散发,五花大绑的女人给拽出来。 女人口中塞着杯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颂帮她将杯子拽出来时,女人疼得眼泪直飙,说不出话来,看起来下巴脱臼了。 意识到这是傅凌砚干的,黎颂脸色苍白一瞬,立刻让佣人去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女人疼得直哭。 家庭医生帮她正骨后,她才抹了一把发麻毫无知觉的唇,声音沙哑:“夫人,我不干了,这事我不干了,我要走!” 黎颂沉默着闭了闭眼,把衣柜里的皮草拿出来,披到女人身上。 “去吧,今天的事情你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我给你的那笔钱当是补偿,出了景园之后,一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 女人吓得浑身都是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当然不会透露出去,我还怕傅先生杀了我呢!” 她跌跌撞撞跑走,剩下佣人和管家庭医生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黎颂面无表情看向他们:“我要睡了,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不敢再说话,赶快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黎颂拿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 都是来自傅凌砚的。 黎颂的指尖开始颤抖,做完心理准备,点了那串手机号给傅凌砚回拨过去。 她不想主动解释些什么,可现在已经惹怒对方,就算是为了宋平,她也不得不先探听对方的态度。 谁知电话打过去,被自动拒接。 黎颂蹙眉。 她被傅凌砚拉黑了。 第78章 装醉 黎颂回过神,给宋平打电话。 凌晨四点多,宋平接到电话很无奈。 “丫头,有什么事情咱明天再说好吗?宋叔我一大把年纪,每天觉都睡不够,你怎么专挑这种不阴不阳的时间,存心虐待老人啊?” 黎颂轻声问:“我是有正事找你,公司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宋叔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 宋平打哈欠,听开灯坐起来。 “你怎么突然打电话问我这个?是不是最近收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傅凌砚他……” 黎颂顿了顿:“我跟他闹离婚,现在一直僵着,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你一定要小心。” 她不敢跟宋平直说,怕宋平提心吊胆,接下来觉睡不好,精神不济再病出什么好歹来。 宋平轻笑:“这你就多虑了,傅凌砚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半个小时前,我还接到傅氏集团那边的电话呢,我一直托人想打通的那条渠道,傅凌砚给我引荐了一下。” “半个小时前?” 黎颂错惊疑不定。 傅凌砚怎么会帮忙打通渠道? 明明他现在该做的,是恼羞成怒给宋叔使个绊子,让她明白以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他没有找她算账,只是拉黑了她的号码。 他没拉黑之前打的那两通电话,又是想说什么呢? 理智上,黎颂非常清楚,她不应该想这么多,反正傅凌砚不是什么好人,他做每件事情,看似是在给别人让利,其实最后的受益人还是他自己。 可情感上,黎颂觉得自己喜欢过这么久,在梦中无数次想起的人,不会恶劣到如此地步。 挂断电话之后,她心里闷得慌,去了常来的清吧里喝酒。 凌晨三四点,人还很多。 黎颂找了个常坐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看到她,对她笑一下,将酒单递过去。 “今天是喝蜜桃莫吉多,还是自由谷?” 黎颂将酒单拿起来。 莫名的,她看到了酒单最下角有一杯叫床第之间。 黎颂眸光闪动,指尖点了点:“我要这一杯。” 她托腮,望着吧台旁正在安静弹钢琴的人,心里闷闷的难受。 凭什么? 是傅凌砚不肯离婚拖着她,却偏偏她设法反抗后,像做错事了一样内心不安,只能来到这儿买醉? 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黎颂一杯接一杯的喝。 渐渐地,醉意上来。 眼前模糊朦胧间,似乎有个人过来搭讪。 黎颂已经快要看不清男人的样子了,只见对方穿着黑色皮衣,是个很高很清瘦的人。 “这位小姐,要一起喝一杯吗?” 黎颂正要开口赶人走,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酒吧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 那一刻,酒精上头,暗光之下她看到了傅凌砚凌厉又漂亮的眉眼。 她一时什么言语都卡在了嗓子里。 男人以为她没听清,便笑着凑过来,弯腰道:“小姐,要不要喝一杯?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黎颂咬着唇,喃喃说了一句话。 男人没有听清。 他索性坐下来,想去拿黎颂面前没喝完的那半杯酒。 忽然,酒吧门口的人影走过来,走至黎颂身边,将男人的胳膊抓住,夺过他手中的那杯酒。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干什么?” 傅凌砚转动杯子,将杯沿的口红印抹掉,面无表情道:“走开。” 男人的表情微妙:“你是认识她吗?还是来跟我抢人?” 傅凌砚神色微动,这才居高临下瞥了黎颂一眼,似嘲讽。 “这是我孩子他妈。” 黎颂心口一滞,抿唇没有说话。 男人来回看看他们,自讨没趣的起身离开了。 傅凌砚侧过脸,坐在黎颂身边紧盯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黎颂想要开口,可莫名的嗓子发紧。 她喝得晕乎乎,理智却占了上风。 这种时候,傅凌砚要是找她算账,最好的做法就是装晕。 黎颂头一歪,直接靠在桌上不动了。 她能感觉到傅凌砚顿了好几秒,接着起身。 是要走了吗?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黎颂就感觉腿弯里忽然多了一双强有力的手臂。 傅凌砚没有走,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黎颂瞬间天旋地转,想要抱住傅凌砚,以免失去全部重心。 她迟钝的想,她现在在装醉,不能有任何反应,便强行忍住,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胳膊半搭在傅凌砚的肩头。 傅凌砚没有理会,将她送到了后车座里。 黎颂继续装晕,甚至想索性在后车座睡一觉。 蓦然间,她的下巴被捏住。 黎颂吃痛,微微蹙眉,一个薄荷味的吻便落了下来。 接着,傅凌砚舌尖一推,将一颗薄荷糖喂进她嘴里。 薄荷糖辛辣,黎颂有些受不了,扭头想要吐掉。 傅凌砚卡着她的下巴,不许她动,目光落下来时显得薄情又冷漠。 “不是在装醉吗?怎么不装了?” “我,我……” 黎颂说不出话来,被薄荷糖呛得难受,脸都跟着变得皱巴巴的。 她吐不掉,只能半睁着潋滟的狐狸眼,委屈地望着傅凌砚。 傅凌砚眸光发沉,松了力道。 黎颂趁机推开他,将糖吐掉,嫌弃地抹抹嘴巴。 “这是什么啊,难吃死了!” 傅凌砚垂眸瞥她一眼,退出后车座。 他刚关上车门,准备绕到主驾驶。 路灯下有个女人站起来,跌跌撞撞冲着傅凌砚走过去。 同样是装醉,黎颂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的心思,莫名有些不爽。 女人已经来到傅凌砚的身边,假装喝醉酒走不稳,脚一崴,就朝着傅凌砚靠过去。 傅凌砚侧身回避。 女人猝不及防撞到车门上,一只手还是搭到了傅凌砚的肩头。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手像纠缠不休的水蛇一样,就要去勾傅凌砚的脖子。 忽然,她的身体被车门怼了一下。 女人没想到后车座还有人,惊呼一声后退。 黎颂开了车门,凶巴巴道:“我,他老婆。” 女人一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连声说着对不起,狼狈跑远。 黎颂切了一声,回头发现傅凌砚正紧紧盯着她。 第79章 绝对的占有 黎颂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凌砚忽然帮她拉开车门,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进去坐。” 判若两人。 傅凌砚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人。 黎颂附和两句,坐进去。 刚才傅凌砚在酒吧里时还是一副死人脸不搭理人的样子,怎么现在又像是开心起来了? 她有做什么让傅凌砚开心的事吗? 黎颂莫名心慌,坐在后车座,跟傅凌砚隔着很远的距离,却比坐在副驾驶时还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傅凌砚。” 她叫了一声。 傅凌砚微微侧目,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 那一眼,不着痕迹到黎颂以为是她喝醉了的错觉。 “你会不会对宋叔做什么?” 她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傅凌砚没有说话,只换来一阵窒息的沉默。 黎颂揪了揪衣角:“你……你自己说的,要我给你弄个孩子,你又没说我亲自跟你生。” 她吞口水,开始在狡辩:“我们都要离婚了,你也不可能让孩子生下来没妈吧?你肯定是让我给你找个女人帮忙生孩子,是你话没说清楚,让我会错意的,不怪我,你不能拿宋叔他们撒气!” 黎颂一口气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太过强词夺理,抬头去看傅凌砚的时候,却在镜子里跟傅凌砚撞上视线。 傅凌砚的目光堪称温和,好像一点也不因为她今天晚上的安排恼了她。 天边有黎光,蠢蠢欲动的浮在云层之下。 傅凌砚勾唇,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清晰到让黎颂觉得浮在云端。 接着他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会错意,那我重申一遍,黎颂,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才答应离婚。” 黎颂不吭声了。 她心虚过后,确定傅凌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宋叔,愤怒又后知后觉浮上心头。 黎颂咬咬牙:“你的要求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我是什么给你传宗接代的工具吗?说生就生,我又不是没有感情的工具,我要是舍不得孩子,到时候离不掉婚怎么办?” 她气呼呼的质问一通。 傅凌砚也没有生气,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平时他不近人情的样子不见了,甚至眼底浮现出了几分愉悦。 母亲舍不得孩子,人之常情。 他母亲就因为舍不得他,永远地留在了大山。 傅凌砚不想以这种方式留住黎颂。 可他没有体会过温暖的亲情,没有过甜蜜如泡沫的爱情。 他不知道该拿什么留住黎颂,让她心甘情愿地住在景园。 傅凌砚只能想,有个孩子便好,哪怕这种方式是近乎于残忍的。 人生来都自私,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前是完成母亲的遗愿,出人头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后来是研发出他梦想的新型智能产品。 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要的是眼前这个人,是从精神到身体绝对的占有。 “你把孩子生下来,想离婚,我可以满足你,如果舍不得孩子,你也能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傅太太,我不会赶你走。” “但无论如何,我只要孩子,只要你给我生的孩子,懂了吗?” 这次,黎颂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她以为,终于可以甩开傅凌砚了。 可后面车发动机的嗡鸣声断断续续。 傅凌砚为她照着前面的路,缓缓跟着。 黎颂浑身无力,险些摔在地上。 车停下来,傅凌砚走到她的面前。 黎颂蹲在地上揉着脚踝,脸色不大好,映入眼帘的,是傅凌砚不沾任何灰尘的皮鞋。 她弯下腰,伸来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却看着莫名很有力道。 黎颂忽然觉得,傅凌砚的这只手很适合拿刀。 而她则是傅凌砚手中的猎物,手起刀落,想改出什么样的花刀来,她都没有资格反抗。 黎颂无力地拍开傅凌砚的手,努力站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抗争。 “我结扎了,一直没告诉你,而且备孕也需要很长时间,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孩子我真满足不了你。” “没事,结扎了又不是永远不能怀,你要备孕我陪你。”傅凌砚依然固执地将手递给她。 折腾一夜,天都快亮了。 环卫工已经出来打扫。 黎颂站在马路边,实在是一丝力气也没有。 她闭了闭眼,理直气壮道:“备孕的人不宜劳累。” 傅凌砚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黎颂不看他,疲惫道:“你背我回去。” 从这里到景园,都需要四五公里的距离。 她没事找事的太过于明显,可傅凌砚没有一秒停顿,挺阔的背低下来,双手向后。 “上来。” 黎颂眸光一闪,实在想象不到傅凌砚弯下腰,心甘情愿背她徒步回去的样子。 傅凌砚今天心情好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只能妥协。 哪怕她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傅凌砚也都能勉为其难的满足。 黎颂垂着眼,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的后背上。 身体紧贴的瞬间,傅凌砚忽然托着她往上一送。 黎颂在他身上颠簸了下,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傅凌砚喉结一滚,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当的往前走。 走出几步之后,黎颂才扭头看停在路边的车。 “你的车怎么办?” “不需要你操心,睡会儿吧,”傅凌砚一直往前走。 黎颂尽量绷紧脚尖,高跟鞋松松垮垮的就要掉下来。 她正要开口时,傅凌砚忽然将她的鞋脱下来,一手背着她,一手拎着高跟鞋。 黎颂愕然望着他这熟练的架势,很怀疑傅凌砚是不是看过什么偶像剧,才知道要帮女人拎她的高跟鞋。 一路上,她断断续续冒出很多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让傅氏集团的人看到傅凌砚背着她,还拎着她的鞋,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现在她还像以前一样,满心期待的喜欢傅凌砚,想要跟傅凌砚经营好婚姻生活的话,此时此刻趴在傅凌砚的背,上是不是会像中彩票一样高兴? 想的多了,人也就乏了。 黎颂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80章 不要命了是不是 等走到傅氏,傅凌砚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佣人迎出来,开门想要帮忙将黎颂扶下来。 傅凌砚微微摇头,将高跟鞋递过去,一路将黎颂背到了二楼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佣人跟进来,站在门口,安静看着这一幕,瞪着眼睛的样子很是滑稽。 傅凌砚瞥了她一眼:“去另外找个家庭医生来,从今天开始帮黎颂调养身体,帮她备孕。” 备孕? 佣人顿时惊喜:“原来先生和夫人准备要孩子了啊,恭喜恭喜!” 傅凌砚眼神温和一瞬。 忽然,被窝里叮咚一声,传来消息提示音。 傅凌砚一顿,将手机从黎颂的手心里面拿起来。 不必解锁,他就看到洛意给黎颂发来的消息。 “记住我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傅凌砚离婚,只要你需要。” 傅凌砚一顿,眼神渐冷。 …… 黎颂再醒来已经是傍晚。 她坐起来,脑子昏沉沉的,浑身都不舒服。 黎颂习惯性拿起手机,回了几条别人发来的消息,正准备退出聊天界面,忽然看到一条让她移不开眼睛的消息。 “我不可能离婚。” 这六个字明晃晃躺在和洛意的聊天框里。 黎颂有些懵,点进去。 上次和洛意约吃饭发位置,她把洛意的联系方式重新加回来了。 不过从那之后就没聊过天。 黎颂不记得早上洛意发了消息,更不记得她回了洛意。 不,不对。 她就算是喝醉酒,也不会说什么不可能离婚的屁话。 是傅凌砚! 黎颂握紧手机,打开房间门刚出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客厅里站着。 她蹙眉:“你哪位?” “夫人,我是傅先生派来的家庭医生陈雪,从今后负责您的备孕事宜。” 陈雪露出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 黎颂更加气不顺了。 她爱搭不理道:“我不需要家庭医生,怀孕是顺其自然的事,你告诉傅凌砚一声,就回家吧。” 陈雪又笑笑:“傅先生恐怕不会同意的,夫人要是不想我待在这里,我可以走,每天只帮您记录身体情况,定制营养餐。” 黎颂:“……” 好家伙,她现在连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了? 黎颂一刻也忍不了,直接给傅凌砚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质问:“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安排什么备孕医生的?傅凌砚,我还没答应要给你生孩子。” 傅凌砚的声音也很沉:“那你答应过我,不再和洛意联系。” 黎颂一滞,冷笑反问:“这就是你偷偷开我手机,帮我回消息的理由?谁说我不可能跟你离婚?我做梦都想摆脱你!” 两人忽然就闹了不愉快,在电话里吵起来。 陈雪吓得脸色苍白,不知说着备孕的事情,怎么就扯到离婚了。 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赶紧拿起玄关处的包。 “那个,夫人,我还是先走吧,等你们商量好了……”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响起傅凌砚冷声的命令。 “哪都不许去,待在景园。” 黎颂无意为难陈雪,毕竟人家也是个打工人。 她气得额头发懵:“傅凌砚,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黎颂撂下电话,开车去了傅氏,路上被车内暖气一烘,更觉昏沉。 她强撑到傅氏的时候,浑身酸软无力。 黎颂顾不得宿醉还是什么,直接杀到总裁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去。 “傅凌砚!你赶快把那个医生弄走,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气沉丹田大喊一声,整个办公室都是回音。 傅凌砚蹙眉抬头,将文件放下,望过来的目光凝重又冷肃。 黎颂两三步冲过去,拍桌子:“听到没有?不然我就闹,闹得你没法安生工作!” 她唇色苍白,脸却红得厉害,说话时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沙哑。 傅凌砚眉头蹙得更紧。 就在黎颂以为对方要发飙时,傅凌砚忽然抬手,贴着她的额头一按。 黎颂瞪大眸子:“你……” “你要干什么?”傅凌砚打断她,语气更凶。 黎颂气闷:“我干什么了?难道不是你把你的狗爪放在我头上?” 傅凌砚收回手,冷冷质问:“发烧还到处开车乱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发烧? 黎颂微怔。 她起来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哪里都不舒服,还以为是喝醉酒的缘故。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发烧了啊。 啪! 一盒退烧药扔过来,打断黎颂的思绪。 傅凌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吃。” 黎颂被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后,她就看到傅凌砚那张冷清又不近人情的脸,此刻显得很不耐烦。 就好像她是什么麻烦,还要浪费傅大总裁宝贵的时间去解决。 黎颂叛逆的劲上来,语气变得疏离:“药我自己会买了吃,那个家庭医生你赶紧弄走,不然我就用我自己的办法赶人了。” 她没再管桌上的药,强撑着不舒服离开。 刚走到门口,黎颂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她生了病反应慢,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时,一具高大的身躯贴过来。 傅凌砚顺势伸手,从背后越过黎颂把门反锁。 黎颂如同整个人被他从背后抱在怀里,她只要往后靠,酸软无力的身体就可以得到放松。 可她没动。 傅凌砚的怀抱坚硬,从来都不是可以依靠的好去处。 黎颂侧头问:“不让我走时几个意思?” 傅凌砚接了杯温水,将退烧药抠出一粒递给她。 “吃药。” 黎颂累到快抬不起头了,有气无力道:“你干嘛非要让我吃?讲不讲道理?” 傅凌砚再次将水杯也递给她:“要么吃,要么我用嘴喂你。” 黎颂错愕,仰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将药和水都接过来。 看她乖乖吃完药,傅凌砚才回身走到办公桌边坐下。 “你去沙发休息,我处理完这份文件就带你回去。” 黎颂的身子更沉了,连呼吸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她很想问点什么,最后连问题都想不起来了,走到沙发旁躺下。 闭眼的瞬间,黎颂就撑不住了。 她快要睡过去时,五感都是混沌的,什么都听不到。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条毯子不太温柔的落下来。 就像傅凌砚每次朝她压下的外套。 很讨厌。 但很温暖。 黎颂偏头睡着,柔软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脸。 傅凌砚看了片刻,帮她拨开头发,指尖停留在黎颂的脸颊上,片刻后才移开。 …… 黎颂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对上傅凌砚不太高兴的眼神。 又谁惹到他了? 黎颂撇撇嘴,抓着手机接通电话。 听完后,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站起来:“哪里都找不到他吗?好,我试试联系他。” 黎颂挂断电话,直接打给洛意。 一抹身影忽然靠近,夺了手机。 第81章 说了难听的狠话 黎颂着急:“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 傅凌砚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 他天生对数字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你还在联系洛意?” 黎颂更气了:“那又怎样?把手机给我!他现在出事了,我要给他打电话!” 傅凌砚脸色更沉:“他没家人还是没朋友?常云的工作团队难道也不管他?一个众星捧月的大影帝,轮得到你去给他打电话?” “你……” 黎颂正要怼回去,又眯了眯眸子,紧盯着傅凌砚的反应。 “你说过,我要是再联系洛意,你就对他出手,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刚才洛意经纪人给她打电话,说有人故意曝光了洛意奶奶的家庭住址,导致粉丝大批量聚集。 奶奶受到惊吓心脏病住院,今天洛意陪同了一天,在奶奶转危为安的时候忽然消失了。 经纪人找不到人,担心洛意太自责会做傻事,才想着让她联系一下,看会不会和洛意通上话。 黎颂愈发觉得这件事和傅凌砚有关。 她眸子冰冷:“今天早上洛意给我发消息,是你帮我回的,接着他奶奶今天就出事了,傅凌砚,这事是你做的!” 傅凌砚抿唇,紧紧盯着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连老人都随意伤害的人?” “你本来就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拿洛意和宋叔他们威胁我,卑劣可恨,我有冤枉你吗?” 黎颂越说越气,命令:“立刻把手机给我!洛意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 卑劣,可恨。 几个字狠狠砸在傅凌砚身上。 他沉默着,将手机递还给黎颂。 黎颂一把夺过,边打电话边出去,走到门口就看到纪云一脸古怪的在听。 她气傅凌砚的心狠手辣,连带着纪云也看不惯,狠狠瞪他一眼才走。 纪云皱皱眉,走进去:“这件事不是您做的,对吧傅总?” 傅凌砚冷睨他:“你凭什么觉得不是我做的?” 纪云一下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承认,还是在质问他。 他摊摊手:“我就觉得不会是傅总,您不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夫人误会您,您怎么不解释?” 傅凌砚握紧拳头。 “成为黎颂心里最卑劣的人,也很好。” 纪云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啊?” 好在哪里? 傅凌砚淡淡道:“这样黎颂会怕我,讨厌我又不敢惹我,她会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怕被我报复,选择不离婚。” 纪云听懵了。 他叹了口气,心累道:“那,您为什么不努力在夫人心里变得好起来,和她增进感情呢?让她喜欢你,不肯离婚才是好事。” “不可能的。” 傅凌砚垂眸,眉眼显得寡情:“她已经讨厌我了。” 纪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默默摇头,退出办公室。 不敢奢望被喜欢,何尝不是一种极度的自卑。 纪云一直都知道,傅凌砚原生家庭不好,性格有缺陷。 可他也没想到,商界自负又所向披靡的金融权贵,在感情方面会一塌糊涂,自卑自厌。 只可惜,想让黎颂说一句傅凌砚很好,这辈子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 公司楼下。 黎颂边打电话边上车。 不出意外的,电话无人接通。 黎颂给洛意发消息。 “你不开心,想要一个人待着,我能够理解,但我很担心你,能不能给我回个消息?让我看到你是安全的,我就离开,保证不打扰你。” 黎颂发完消息,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如果不是她,洛意就不会被傅凌砚针对。 她不明白,傅凌砚明明有那么多的办法对付洛意,为什么非要牵扯到他的家人? 昨天黎颂还觉得,傅凌砚再恶劣也不会恶劣到哪里去,现在就被打脸了。 黎颂眸中的冷意越来越重。 忽然,手机叮了一声。 她慌忙拿起手机,发现洛意发来的位置是在医院。 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原来洛意没有走远。 是啊,他奶奶还在医院,他怎么可能忽然玩消失。 黎颂立刻开车去医院,顺便将车里的体温器拿出来,检测一下额头温度。 三十七度,退烧了。 想到傅凌砚强迫她吃的退烧药,黎颂抿了抿唇,用力握住方向盘,摒弃所有杂念。 她匆匆赶到医院,找了一圈之后,忽然福至心灵,从楼梯通道直上天台。 大风猎猎作响,洛意独自坐在天台,正愣愣看着天边的月。 黎颂走过去,在洛意身边坐下来。 “对不起。” 洛意冷不丁听到道歉的话,回过头,虚弱的脸色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为什么道歉?” 黎颂更加无地自容:“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洛意,你打我骂我都好,千万别想不开。” “不怪你。”洛意闭了闭眼,“要怪就怪我没能力保护家人,明明是公众人物,还没有把奶奶安置好,让那些有心之人找到机会伤害我们。” 黎颂低下头,愧疚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斗得过他吗?是不是想帮你奶奶报仇?” 洛意的目光一下清明坚定:“当然要报仇,那个曝光我奶奶家庭住址的人已经被抓到,我要让他坐牢,坐很多年的牢!” 黎颂一愣,忙打断他:“等等,你说曝光的人已经找到了?是谁派来的?” 洛意冷嗤:“去年落选影帝奖的一个明星,高文礼,你应该听说过。” 黎颂更懵。 “……你再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傅凌砚找人干的?” 洛意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刚才一直道歉,原来你以为是傅凌砚做的。” 黎颂彻底沉默,心脏乱了几下。 这件事不是傅凌砚做的。 那他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抢她手机,不让她和洛意联系? 竟然不是傅凌砚! 黎颂坐不住了,站起来,惊疑不定地咬着唇。 她不想在意那么多,却止不住在想她说过的那句狠话。 洛意察觉到不对:“你怎么了?不会因为我和傅凌砚吵架了吧?” 黎颂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站起来。 “你好好的,我先回去一趟。” 第82章 婚内得玩点拉扯 黎颂去傅氏找人,谁知到地方的时候,却被纪云拦在了公司楼下。 “您不用上去了,傅总出去到中原路那边谈生意,还不知道多久能够回来。” 黎颂眯了眯眸子,合理怀疑纪云在说谎。 现在以傅凌砚的身份,他是不会亲自到某个地方跟别人谈合作的,都是别人预约上门来傅氏集团跟傅凌砚见面。 黎颂挑挑眉:“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纪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黎颂抬了抬下巴,命令道:“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问。” 纪云又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傅总工作的时候向来不许别人打扰,手机都是断联状态,你还是等他回来吧。” 黎颂不信:“他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我为什么可以随意给他打电话?” 纪云想起傅凌砚以前开会时,接到黎颂的电话或是短信,毫无例外都是会直接中断会议。 大概这辈子,也就黎颂能让傅凌砚这么做了。 他跟在傅凌砚身边这么多年,至少没有见过一个人,哪怕是最大的合作方,都没能让傅凌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优先联系过。 他轻叹了口气:“夫人您是傅凌砚的妻子,他就算是再不喜欢被别人打扰,你的电话他一定也会接,你就别在这里为难我了,他是真的不方便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黎颂无话可说,瞥了纪云一眼。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纪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上楼。 黎颂站在公司大门口,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她说傅凌砚的那些话。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傅凌砚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可傅凌砚对她那么恶劣,就算偶尔冤枉他一次,说点难听的话又怎么了? 黎颂心里在纠结。 只是下一秒,她又做不到理所应当,在这种事情上冤枉一个人。 至少她行得端坐得正。 “既然是误会,就把事情说开。” 黎颂正胡思乱想时,忽然接到一条短信。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陈蓉给她发了个酒吧的定位。 黎颂点开输入框,准备给她扣个问号的时候,陈蓉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干嘛呢?来我这边玩啊。” 黎颂听着那边嘈杂的音乐声:“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陈蓉有些无语:“你这是一点也没把我这个朋友放在心上啊。” 黎颂哭笑不得:“这话怎么讲?你每次找我出去打麻将喝酒,我都去了,今天推迟一次不行吗?” 陈蓉叹气:“你果然忘了,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我新开的酒吧今天营业,邀请你过来捧捧场,你就算不玩,怎么也得过来喝杯酒吧?” “我送你会员卡,以后你来我这喝酒都免单!” 陈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颂自然不能拒绝。 她想着傅凌砚一时半会也不能回来,便直接开车去酒吧。 路上黎颂忽然就顿悟了。 是啊,她干嘛要拒绝邀约? 就算她因为这事冤枉了傅凌砚,就算她现在正在闹离婚,出去玩又不受限制。 她是自由的,想出去就出去。 黎颂定了定神,火速开车赶往陈蓉发来的地址。 谁知到达目的地之后,黎颂就看到陈蓉正在跟几个好朋友一起喝酒,旁边围着全是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 黎颂脚步一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她走过去,陈蓉高兴地挥挥手。 “看看,这是我酒吧里常驻的男模,怎么样,是不是个个都江城顶配?你放眼望去,江城所有酒吧加起来,也找不出来这么帅的男模吧!” 她直接搂着黎颂,冲着几个男模摆摆手。 “过来叫黎颂姐姐,这是我最铁的姐妹,以后你们在酒吧要是见到她,都给我好好伺候着,把她当老板一样捧着,听到没!” 那些男人立刻跟黎颂打招呼,热情地围上来就要敬酒。 十几道声音在耳边聒噪着,黎颂推辞的话被淹没其中,如同石沉大海。 她被迫喝了两杯酒。 陈蓉看她心情不佳,铁了心要她喝多点忘记烦恼事,又撺掇着其他人敬了几杯。 黎颂喝得都有点头晕了,好不容易逃离人群中心,躲在沙发角落里面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 她拿出手机时,发现有一个号码正在给她打电话。 黎颂紧盯着屏幕,怎么瞅怎么觉得这号码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她接通:“你谁呀?”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呼吸似乎重了下。 黎颂只觉得莫名其妙:“说话呀,我在喝酒呢,没空跟你打哑谜,你到底是谁?不说我就当有人恶作剧挂了啊?” 对方还是没说话。 黎颂无语道:“神经病!” 她直接摁断。 电话没再打过来,黎颂也忘了这事,随手将手机甩在桌上。 这时,陈蓉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 花香味扑面而来,黎颂皱皱眉,偏头躲开。 “你这喷的什么香水?香得我头疼。” “怎么,不好闻吗?” 陈蓉抬起手腕闻了闻:“我觉得挺好的呀,不说这个了,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傅凌砚查岗,不让你出来喝酒?” 她挤眉弄眼,一脸揶揄。 黎颂咬了咬唇:“不是……” 她忽然犹豫起来。 傅凌砚把她的手机号拉黑之后,她好像一气之下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刚才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号码都眼熟,不会是傅凌砚打过来的吧! 黎颂赶紧捧起手机。 完了。 真是傅凌砚的。 “怎么了?”陈蓉探头过来。 黎颂有些傻眼,欲言又止。 她还没说话,陈蓉就一把将她的手机夺过来,塞回她兜里。 “我跟你说啊,有些时候,你也要在你的生活中添点情趣,你嫁给傅凌砚,就规规矩矩的做起傅夫人了?这样不行。” “你得跟他玩点拉扯,让他明白你不是非他不可,就算是婚内,你照样也可以出来各种喝酒各种玩,让他有危机感!” 她说越说越激动,仿佛还没结婚,就已经成了以后经营婚姻的专家。 陈蓉拉着黎颂就去和那些人喝酒。 几个男人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虽然是他们老板酒吧开业的日子,但老板对于她的这个朋友似乎格外上心。 几人交换眼色,明白今天主要该讨好的人是黎颂。 第83章 加别的男人被抓包 几人都凑过去毛遂自荐。 “姐姐,下次来酒吧提前跟我说一声,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我酒量好,玩游戏也厉害,你带着我,不管什么酒局我都能应付的来。” “姐姐也加我一个呗,我随叫随到,只要是有酒局,我随时都能挤出时间。” 所有人都在拿出手机,等黎颂加他们。 黎颂很厌烦。 她看着这些贴过来的人,冷不丁发现背后有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人,正低着头坐在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静静的喝着酒。 他好像对这个场面并不适应。 黎颂挑挑眉,发现了。 自己总是对高冷孤僻那款的人特别有兴趣。 就比如傅凌砚,当年大学座谈会的时候,虽然在台上促促而谈,但他的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和神秘气质,还是一眼就吸引了她。 黎颂看着男人,不由自主在心里感叹。 怎么过了这几年还不长记性? 在傅凌砚身上吃够了苦头,还是会无时无刻想起他,哪怕只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黎颂实在拒绝不了几人,指尖一翘,指着那安静喝酒的男人。 “你们谁的联系方式,我都不加,我加他的。” 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扭头朝着对方看去。 那正在喝酒的男人不由一愣,抬起头,茫然地望着黎颂。 其实黎颂并没想加,只是找个理由甩开这些人罢了。 她拿着手机走过去,低头打开微信。 “我扫你。” 男人依言,掏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 看他慢吞吞的,陈蓉忍不住催促:“加啊,我跟你说,我这姐妹从来都不主动问别人要微信的,这次算是便宜你了!” 男人犹豫着,时不时抬头看黎颂一眼,又看向她的身后,表情古怪。 最后,他掏出的动作干脆直接僵住,不敢动了。 黎颂只觉得奇怪,猛地转过头,差点吓得腿软。 两步之外,傅凌砚正脸色阴沉地看过来,依旧是平时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周身像是隐隐含着几分置人于死地的杀气。 黎颂呼吸一滞。 “傅凌砚!你……你怎么在这儿?” 傅凌砚冷冷拽过她:“这话是不是我应该问你?你不是在傅氏集团等我?” 陈蓉一看两人又有吵架的趋势,吓得酒都醒了,赶紧冲着众人摆摆手。 一众男人脚底抹油了。 陈蓉挤出一抹笑,凑上去打圆场:“傅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这里乱玩,只是今天我酒吧开业,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轻飘飘瞥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太过于吓人,以至于陈蓉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 她退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要是需要安静的地方,楼上有包厢,今天刚开业都没客人定,随便用!” 说完她对黎颂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赶紧跑了。 黎颂咽了咽口水,一时心中有冤枉傅凌砚的心虚,还有几分加别人微信,被丈夫抓包的尴尬。 她故作镇定:“既然你来了,那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我不知道对付洛意,曝光他奶奶住址的是别人,对你说了比较难听的话,对不起。” 黎颂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大大方方,恩怨分明。 就算她再讨厌傅凌砚,不是傅凌砚做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冤枉,也不会跟其他事情牵扯到一起。 该道歉就道歉,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凌砚的脸色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眯起眸子:“刚才为什么加那个男人的微信?” 黎颂蹙眉:“他们那么多人让我加,我一个人都不加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加了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傅凌砚轻嗤,逼近她,“你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背着丈夫在酒吧里加陌生男人的微信,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对吗?” 黎颂辩解:“我说了,那么多人让我加,我就总得加一个表示表示,谁的都不肯加,多破坏气氛?你现在因为这个跟我发脾气,有点莫名其妙吧!” 她翻了个白眼:“反正你的诉求是不跟你离婚,又不是喜欢我,我干嘛也不关你的事,你走开!” 陈蓉那么多人还在这儿,她不想在陈蓉刚开业的时候,就当众和傅凌砚因为这些事情争吵。 特别没面子。 黎颂狠狠推了傅凌砚一把,想走。 她忽然听到傅凌砚嘶了一声,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黎颂脚步顿了顿,白他一眼。 “怎么了?我推你一下你就很疼了?” 傅凌砚微微蹙眉,沉声道:“上次的伤还没好。” “上次……” 黎颂迟钝两秒,才反应过来傅凌砚说的,是之前替她挡住吊灯玻璃碎片受的伤。 她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当时傅凌砚受伤,医生嘱咐要早晚按时换药。 可她就帮傅凌砚换了一次药,后面就再没管过了。 原来傅凌砚身上的伤还没好,刚才她推了一把,应该把伤口推裂了吧? 黎颂正想着,傅凌砚就看着她,轻轻扣着她的下巴。 “伤是为你受的,洛意的事情也是你冤枉我,难道你就不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黎颂一时哑口无言,左右看看。 “先去医院吧……” “这里这里!这里有!”陈蓉从昏暗的角落里冲过来,一脸讨好地笑着,将医药箱亲自递上去。 她冲着傅凌砚点点头:“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让黎颂送你去包厢吧,那边安静没人打扰,都是刚打扫干净的,随便用怎么用都行,睡觉都行。” 黎颂一阵无语,暗暗掐了陈蓉一把。 陈蓉差点叫出声,愈发挤出谄媚的笑。 黎颂彻底无奈。 陈家跟傅凌砚还有合作,陈蓉怎么敢得罪傅凌砚。 黎颂自暴自弃,拎着医药箱,拽着傅凌砚往楼上走。 “愣着干嘛?走啊!” 第84章 嘴硬心软 包厢里,黎颂拉着傅凌砚的胳膊,隔着衣料就摸到隐约的疤痕。 她将衣袖扯上去,看到傅凌砚手臂上的血痕都已经结痂。 黎颂放心了:“我刚才推你哪里了?肩膀是吧,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傅凌砚穿了件黑色衬衣,极简款被他穿出几分矜贵淡漠。 他抬手,将衬衣扣子解开,漫不经心的姿态配上那一脸高冷禁欲的表情,脱衣服的动作竟然被他做出一种神性来。 黎颂看着傅凌砚有力的胸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别开眼,专注在傅凌砚的伤口上,走上前触碰他肩膀还在隐隐泛红的血痕。 离得近了,傅凌砚身上散发着的沐浴露清香味扑面而来。 黎颂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尽量不去看傅凌砚,却能感觉到傅凌砚在注视着她,直白富有攻略性。 傅凌砚微眯起眸子:“你喝了多少酒?” 黎颂看他一眼:“不记得了,反正有好几杯。” “都是那些男人让你喝的?”傅凌砚的语气有些发沉。 黎颂不想像被审问犯人一样,假装没听见,找到医药箱里的消炎药涂抹在伤口周围。 傅凌砚不悦蹙眉,扣住她的腰:“回答我。” 黎颂想推他,看着他满身伤痕没办法下手,只能僵着身子解释:“凭什么那些人让我喝我就喝?我是自己想喝酒不行吗?” 傅凌砚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为什么想喝酒?心情不好?” 黎颂想了下。 算是吧。 误会傅凌砚的时候,她很生气,发现是个误会的时候,她心里同样也不是滋味。 她好像从来都没弄懂过傅凌砚是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过得隐忍,心思细腻,却又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用些冷血无情的手段逼迫她妥协。 仔细想想,傅凌砚虽口口声声要对付宋叔,对付洛意,也从来都没有真的这样做过。 既然傅凌砚只是嘴硬心软,对别人留有余地,那,为什么不可以也放过她呢? 黎颂心里闷闷的。 她低着头:“洛意的事情算是我误会你了,对你说话有点重,抱歉。” 傅凌砚顿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道歉。 黎颂抬了下眼:“我就事论事,不是你做的绝对不会冤枉你,总之很抱歉。” 傅凌砚眉眼松动:“那就不要再和他接触,你也不想他奶奶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因为某些情况再出现意外。” 黎颂:“?” 她瞬间有点上火,捏紧手中的药膏,生气道:“傅凌砚,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再威胁我一下吗?” “是。” 傅凌砚毫不犹豫道:“就算这件事是你误会了,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坦荡。” 黎颂深吸了口气,神色冷下来,将药膏摔在桌上。 她想转身走掉,偏偏盯着傅凌砚满身的伤痕移不开眼,连带着脚也抬不起来了。 …… 黎颂没出息的有点心软。 她想,傅凌砚现在说的话气人,也只是嘴上说说,又没真去伤害洛意奶奶。 傅凌砚就这种德行,又没有改造的余地,生气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黎颂咬咬唇,不仅没走,反而上前一步。 傅凌砚已经做好她摔门而去的准备,见状有些讶异,挑眉。 “愣着干什么!我先帮你上好药,坐下!”黎颂凶巴巴地瞪他。 傅凌砚眸光一动,看着她不说话。 黎颂干脆将他推到沙发上,拿起桌角的药膏,帮他把所有还在泛红的伤痕都涂抹上消炎药。 她想着傅凌砚毫不犹豫护着她的那一幕,心里软了软。 “你能不能改变一下说话方式?老是威胁我,烦都烦死了,凡事就不能好好商量?” 傅凌砚低声道:“不威胁,留不住你。” “留不住?”黎颂反问。 傅凌砚:“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只能用非常手段。” 黎颂不知该说什么。 傅凌砚总是这样,好好说话时直白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留住她? 说的好像有多在乎她。 黎颂翻了个白眼,闷闷道:“你以后别用这种东西威胁我,我要是想跟你离婚,就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什么宋叔什么洛意,我都不在意。” 傅凌砚忽而勾唇:“你的意思是,你还没到真正想跟我离婚的时候?” 黎颂愣了下,立刻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猜测!” “那你现在就别顾及宋平他们,跟我提离婚。” 傅凌砚捧着她的脸,抬起来:“能做到吗?” 迎着他清明热烈的双眸,黎颂眼神闪烁,别过脸,耳根迅速红了。 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个纠缠,无奈道:“能别说这个了吗?你的伤处理好了,赶紧走吧。” 傅凌砚拉好衬衣,不紧不慢地扣好扣子,一把捏住她的手。 “一起走。” 黎颂被傅凌砚拽出去。 门外,陈蓉正鬼鬼祟祟看着。 见他们被拽出来,便笑眯眯道:“小夫妻吵架和好啦?” 黎颂偷偷瞪她一眼。 陈蓉只当没看见,亲亲热热拉住她的胳膊:“我们颂颂很乖的,刚才那么多男人要跟她喝酒加联系方式,她都拒绝了,傅先生,您别生气了呗?” 傅凌砚扫一眼陈蓉,淡道:“以后黎颂来这里,不要让那些人靠近她,不然,你这酒吧就别开了。” 黎颂无语望天。 又搞这一出,除了威胁别人什么都不会是吧? 陈蓉嗯了下,赶紧一溜烟跑没。 傅凌砚将黎颂带到车上。 看他是亲自开车来的,黎颂挑了挑眉。 就为了过来酒吧找她。 不至于吧。 黎颂正要开口,傅凌砚就倾身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 身体将贴不贴的时候,他凝了黎颂两秒:“你不准备表示一下?” 黎颂眨眨眼,迟疑道:“表示什么?” “你今天误会我,道个歉就能过去了,没这么好的事吧。”傅凌砚不知何时,已完全将黎颂堵在副驾驶。 黎颂动都不能动,几乎和傅凌砚嘴唇相贴。 她紧张到瞬间绷直身体。 “那你想怎样?” 傅凌砚垂眸,往她唇上贴了贴。 仅两厘米的距离。 黎颂甚至能感觉到傅凌砚嘴唇的热度。 她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傅凌砚没有更进一步,垂眼时疏离的样子,反而呈现出悲天悯人的冷。 他命令:“过来。” 第85章 在家等我 黎颂没有动。 他们之间哪还有距离,傅凌砚的这句过来,分明是让她主动吻过来。 黎颂仰头想往后躲。 傅凌砚眸光微动:“不听话?” 黎颂挑挑眉。 傅凌砚的眼神逐渐晦暗:“好,你……” 话音未落,他的话被黎颂尽数堵住。 黎颂不耐地吻他,象征性的亲亲嘴角才侧脸:“说了,我不喜欢听威胁的话,现在可以了吧?放开我。” 傅凌砚微微勾唇,替她扯好安全带,扣紧后才回到主驾驶。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黎颂目视前方,越来越觉得气氛古怪。 她刚才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真的主动亲傅凌砚? “那个,你别误会。” 傅凌砚微微侧脸:“什么?” “刚才我只是不想被你纠缠,才勉为其难亲你一下,没有任何意义和感情,明白吗?”黎颂郑重强调。 傅凌砚顿了下,握紧方向盘:“你在外面被人纠缠的时候,也亲过别人?” “当然没有!”黎颂一下子坐直身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起来是很随便的人吗?” 傅凌砚微微勾唇:“所以,你只会亲我,哪怕没有意义,我理解的对吗?” 黎颂:“……” 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诡辩能力简直一流。 她说不过傅凌砚,索性选择闭嘴。 傅凌砚手忽然伸过来,掌心向上。 黎颂看他,气闷:“又干嘛?” “放上来。”傅凌砚单手操控方向盘,不紧不慢地转弯。 黎颂无语,从包里胡乱摸了一样东西,放在傅凌砚掌中。 傅凌砚看了一眼。 是润唇膏。 他强调:“你的手,放上来。” 黎颂忍无可忍:“为什么?” “牵手。” “干嘛要牵手?” 前面红灯亮了。 傅凌砚踩下刹车,侧目,风轻云淡地看着黎颂。 “还是你想我做点更过分的事?” 黎颂:“……” 又又又威胁。 有完没完! 黎颂烦得要死,拿了唇膏,啪一下把手打在傅凌砚掌心上。 傅凌砚用力握住,冰封般的眉眼开始变得温柔。 很快又是绿灯。 车平稳开向景园的方向。 黎颂问:“你不回公司?” “先送你回家休息,让佣人煮点醒酒汤,你喝完就睡觉。” 傅凌砚语气平淡极了,没有一丝起伏。 黎颂却有些怔愣。 她觉得傅凌砚好像哪里变了。 以前她曾喝醉酒,想打电话控诉傅凌砚冷漠不回家的事,却在三秒后被傅凌砚打断,连第一句话都没说完。 傅凌砚说的那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是工作日下午三点,我最忙的时候,没事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傅凌砚明明是这样的人,明明把时间看的很重,却在工作的时候来酒吧找她,优先送她回家,还知道嘱咐她喝醒酒汤。 他为什么变了? 黎颂眼神闪烁,心脏处闷闷的。 他为什么偏偏在她耗尽所有期望,想要离婚的时候变了? 黎颂捏住小拇指,心很乱。 到景园后,她解开安全带,推了车门下去。 傅凌砚随之下车,替她扯了扯外套:“晚上我可能不会及时回来。” 黎颂回过神,认真看着他:“你回不回来,很重要吗?” 傅凌砚一顿。 “我现在都不在意你回不回景园了,你就算彻夜不归,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打扰你。” 黎颂垂眸不看他是什么反应,每次回想到以前的事,就会瞬间清醒,止不住的埋怨傅凌砚。 “你现在回不回来,我真的无所谓,反正我都习惯了。” 傅凌砚居高临下,垂眼看她:“可我有所谓。” 黎颂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这双眼睛暗到透不进一丝光,瞳孔里却分明倒映着她的身影。 傅凌砚微微低头,替她扣好外套的扣子,声线沉稳:“在家等我。” 黎颂抿唇,心跳忽然不正常的快了两下。 她故作风轻云淡,没有理会傅凌砚的话,与他擦肩而过。 佣人正在客厅茶几旁摆弄花瓶,笑道:“夫人回来啦,花店那边刚送来二十种花,今天有您喜欢的荔枝玫瑰和海粉绣球。” 黎颂脚步一顿:“我不是早就说不用送了吗?” 她一个月前决定离婚的时候,就让花店不要再送花过来。 空壳一样没有人情味的房子,用不着鲜花来装饰,简直是暴殄天物。 佣人起身给花醒水:“先生说,景园以前要和从前一样,不送的花也要重新送,让花店每天挑最好看最新鲜的送来。” 黎颂瞥了一眼馥郁的花,眼神渐渐复杂。 佣人好奇打量她:“夫人今天很开心吧,刚才我看到是先生亲自送您回来的,你们感情好,我也替你们高兴。” 感情好? 黎颂怔了下,转移话题:“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我来插花。” 她走过去,将几支玫瑰抽出来,单独放到花瓶里。 黎颂插花很细致很慢,坐在客厅里边摆弄边看电视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到了很晚。 她时不时回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佣人给她端来一杯水:“先生今天不回来了吧?往常这个时候不回,就是在加班。” 黎颂下意识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傅凌砚有没有发消息打电话过来。 十六条微信消息都翻遍了,也没有傅凌砚发来的。 黎颂指尖一顿,瞬间清醒。 她在期待什么? 傅凌砚回不回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黎颂没来由一阵气闷,甩开手机,将没来得及放进花瓶的白色郁金香递给佣人。 “我累了,剩下的你来。” 说完,她转身上楼。 佣人一头雾水,不理解黎颂为什么忽然变脸生气。 楼上。 黎颂一头扑进被子里,恨自己不争气,气得捶了两下床。 手捶疼了,更气。 她翻身坐起来,自言自语道:“明明都不会被他左右心情了,到头来又变成这样,黎颂你到底怎么了?喝了醒酒汤还是不清醒吗?” 外头忽然传来佣人的喊声。 “夫人!先生给你打电话了!” 黎颂起身出去。 佣人小跑着将手机送上来。 黎颂接了电话,第一秒听到的,不是傅凌砚的声音,而是一阵嘈杂的应酬声。 似乎是在某个酒局。 她蹙眉,冷冷问:“什么事?” 傅凌砚低声道:“我有些事要办,今晚不回去了。” “我说了,回不回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挂了。” 黎颂说完,下一秒就听到女人温柔说话的声音。 “凌砚,在打电话?” 傅凌砚也许是以为电话挂了,温和应声:“没,你先坐吧,想吃点什么?” 黎颂心脏一缩,直接挂断。 第86章 对另外一个女人尽心 黎颂心情极其烦躁。 她还以为傅凌砚变了,开始懂得关心人,不再满眼工作。 原来不是。 他不是一块木头,会对别的女人关心照顾。 信傅凌砚不近女色,不如信这个世上有鬼! 黎颂气坏了。 更多的是气自己,居然因为傅凌砚的一丁点转变,开始关注他到底会不会回景园。 黎颂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晚些时候宋竞打电话过来。 听到黎颂语气有些无力,宋竞问:“怎么了?半死不活的。” 黎颂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宋竞,你要是能让我现在离婚,我把所有家业都给你,你就是我恩人我祖宗,我的救世主,我做鬼都会跟着你。” 宋竞差点笑出声:“你是我祖宗行不行?怎么忽然说这些?怪吓人的,你和傅凌砚又闹矛盾了?” 黎颂坐起来:“不离婚就是最大的矛盾,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嗯…这个别人是帮不了你的,傅凌砚手眼通天,总有办法让你或者帮你的人妥协,我觉得,你要想办法让傅凌砚受不了你。”宋竞尽心为她提供意见。 黎颂愣了下:“可我要是跑去找男人,让他脑门变绿,他也有各种办法报复我,行不通的。” 况且,他手中还有宋平会惹上大麻烦的证据。 宋竞深吸一口气:“那你就撒泼打滚,怎么闹他怎么来,他要是讨厌你,不就肯离婚了?” 黎颂若有所思。 撒泼打滚。 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日子过成这样,她早晚被逼疯去真的撒泼打滚。 黎颂迅速打起精神:“我知道怎么办了,回头再说!” 挂断电话后,她又给纪云打了一个。 纪云向来不会隐瞒傅凌砚的行程,直接告知傅凌砚在哪里应酬。 黎颂直接冲去餐厅,进了包厢准备大闹让傅凌砚当众没面子。 她气沉丹田,一推门进去,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愣住了。 这不是商业性质的饭局。 饭桌上的人都和傅凌砚年纪相仿,穿着休闲,还有两个很面熟的人。 黎颂认得出,那是傅凌砚的大学同学,她以前疯狂追求傅凌砚时,还给两个人买过奶茶打探消息。 傅凌砚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侧对面是个长发的女人,妆容精致,穿着香奈儿连衣裙,正惊讶地扭头望过来。 黎颂蹙眉。 电话里听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声音。 她还不确定这女人和傅凌砚是什么关系。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其中一个被她用奶茶贿赂过的男人站起来,笑道:“呦,黎颂来啦?我们还说着呢,两年不见你还真的成功嫁给傅凌砚,成为傅夫人了,来来来,不得喝一杯?” 傅凌砚睨那人一眼:“她不能喝酒。” 黎颂神色冷了冷。 是不想让她在这里待? 她随即露出一抹笑容,走过去拿了新的酒杯:“来都来了,不能喝也得陪一杯啊,是吧传新学长?” 黎颂冲那男人眨了眨眼,一声学长叫的贼甜。 傅凌砚没什么反应,只是极不易察觉的顿了下。 男人下意识看看傅凌砚,见他神色不变才放心:“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叫王传新嘛。” 黎颂过去和他碰杯。 玻璃杯相触,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傅凌砚面无表情看着:“黎颂。” 黎颂不理,仰头喝了杯酒,随即坐在王传新身边。 傅凌砚旁边人立刻起身:“来,嫂子这边坐。” “不用啦。”黎颂拒绝,“我在这里方便和其他人聊天。” 忽然有人笑笑:“傅夫人,今天我们聚在一起,不是单纯为了聊天吃饭的。” “那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吗?” 黎颂托腮,不解地望着饭局上唯一的女人,也是被傅凌砚照顾体贴的女人。 乔夏直接看向傅凌砚,用眼神示意。 傅凌砚微微抬眼:“黎颂,我们在谈正事,你安静坐着,别喝酒。” 乔夏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没有把人弄走。 黎颂轻哼一声,没理傅凌砚。 她本来想大闹一场让傅凌砚没面子,结果发现自己在这群人面前还是要体面的。 曾经她轰轰烈烈追求傅凌砚,这群傅凌砚的同学都知道。 她可以肆无忌惮在其他人面前闹,但她不愿意听到这些人说,怪不得傅凌砚从前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原来她是这么歇斯底里的人。 一个人歇斯底里,很大可能是被逼疯的,可惜看客不会这么觉得。 乔夏清了清嗓子:“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既然我们决定一起去看望杨老师,就看看这个周日能不能都抽个时间。” 她环顾四周:“你们上班的开公司的,周日都是正常休息的吧?” 几人点头,傅凌砚也没说话。 乔夏笑道:“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是从外地过来,这几天估计要麻烦你们顿照应我了。” 王传新抬抬下巴:“你找到酒店住没?” “没找酒店。” 乔夏回答后,忽然瞥了黎颂一眼:“不过,凌砚说他名下有很多家酒店,随便我挑,他可以和酒店那边打声招呼,不收我钱。” 当即有人笑起来:“还是乔夏在凌砚心里份量重,你那次从外地过来看杨老师,都是他给你安排酒店。” 乔夏捂嘴笑。 黎颂在旁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她以前真是太自信了,以为接近傅凌砚大学时候的室友和同学,就能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事。 可她追求傅凌砚那么久,喜欢他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还有乔夏这个人的存在。 甚至,他们已经私底下见过很多次面,彼此之间有她不知道的羁绊。 黎颂知道傅凌砚是个不喜欢别人麻烦他,浪费他时间的人,居然还会操心乔夏每次从外地过来住哪里,亲自去安排。 够用心的。 黎颂已经不会像从前那么难过了,可心里不可能没感觉。 她下意识去端酒。 对面立刻投来一道严厉冰冷的目光。 傅凌砚低声呵斥:“把酒放下。” 他的语气有些不客气。 其他人神色微变,都纷纷看向黎颂。 第87章 不吃醋了? 黎颂神色一沉。 她总说傅凌砚在意名声脸面,其实她也不逞多让。 之前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离婚,她也不会故意弄出给傅凌砚戴绿帽的丑闻。 现在傅凌砚对另一个女人照顾有加,对她还当众命令起来了。 真不是人! 黎颂瞥了傅凌砚一眼,动作放慢,挑衅地端起酒杯,放在唇边抿一口。 接着,她一字一句冷道:“少管我,听到了吗?” 餐桌边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传新几人都有些惊。 他们还以为,黎颂终于打动了傅凌砚这块石头,两人婚内关系不错。 没想到在外面这种场合,夫妻俩没说几句就要剑拔弩张的吵起来。 乔夏眼神闪烁,忙笑着打圆场:“哎呀,这都是小事,凌砚你也不要管着她嘛,喝一点酒而已。” 傅凌砚蹙着的眉头开始隐隐松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给乔夏一个面子。 黎颂心里直冷笑,没好气道:“乔小姐,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你能不要随便插嘴吗?别多管闲事。” 乔夏有些尴尬,表情一僵,抿着唇勉强道:“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 她说完低了低头,又去看傅凌砚。 傅凌砚起身,直盯着黎颂:“跟我回去。” “啊?这就走啦?” “别啊,没事的,坐下来一起吃饭嘛。” 几人都站起来劝说。 傅凌砚没有理会,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将黎颂拽起来。 黎颂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自己走,你留下,不然我就掀了桌子。” 傅凌砚顿住,垂眸看她片刻,背过身让路。 是不出黎颂意外的反应。 她拿起包,直接往外走。 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宋竞打来的。 黎颂半个小时前看到宋竞发朋友圈在外面玩,现在打来电话准没正事。 她接通就先堵了对方的话:“我现在心情不好随时要暴走,没正经事别烦我!” “啊?发生什么事了?”宋竞一脸懵。 黎颂眼里划过几分冰冷,站在餐厅门口就开始吐槽。 “那傅凌砚什么不近女色都是假的!他特别照顾那个大学的女同学,和人家出来吃饭,关心她,还给她安排酒店住,而且不止一次……” 黎颂一通输出,把心里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出来。 宋竞听了五分钟,等她把傅凌砚骂完,轻笑一声。 黎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小子在干嘛?嘲笑我生活过得苦吗?” “不是的。” 宋竞无奈道:“你这么生气,可不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傅凌砚了,你是不是在吃醋?” “你放……” 黎颂话没说完,突然卡住。 宋竞笑:“你是不是想说我放屁?” 黎颂挂断电话,看着两步之外的傅凌砚,人傻了。 她刚才说的话,不会让傅凌砚听到了吧? “你,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跟个鬼一样!”黎颂故作烦躁,掩饰心里的那点不自在。 傅凌砚还没说话,饭局上的几个人都陆续出来了。 “咦,黎颂学妹,你还没走啊?”王传新过来和黎颂打招呼。 乔夏磨蹭在最后头,看起来不太愿意和黎颂说话。 黎颂淡道:“我在等司机过来接,我刚喝酒不能开车,你们先回去吧,再见。” 不等几人点头,傅凌砚忽然开口:“乔夏。” 黎颂眼睫微颤。 “我在这。”乔夏快步从人群后面过来,笑容满面。 傅凌砚将一张名片递给她。 乔夏接了,疑惑道:“这不是你特助纪云的名片吗?” 黎颂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连傅凌砚身边有什么人都认识,他们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傅凌砚“嗯”一声:“以后你来江城,可以直接给纪云打电话,不用再联系我了,他会帮你找好酒店住。” 乔夏愣了愣。 黎颂也是一顿。 “为什么不能联系你?”乔夏眼睛忽然有些红,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刚才我插了句嘴,惹你夫人不开心啦?” 黎颂无语死了。 这什么意思?当众把她牵扯进来,想说她不通情达理小心眼,还是容不得人? 黎颂上去就想怼。 傅凌砚仿佛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侧了侧身把她堵住。 他没什么表情,解释:“没有任何人不开心,酒店方面的安排本就是纪云在做,我前几次亲自接待你,是念在大学低血糖时,你和其他人把我送去医务室的恩情,以后我工作忙,就让纪云帮忙吧,你别多想,也别多心。” 黎颂第一次见傅凌砚和其他女人说这么多话。 可他说的每一句,都在和对方保持距离。 这让黎颂想到她追求傅凌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滴水不漏的姿态。 所以,傅凌砚对乔夏的那点特别,只是为了报恩吗? 乔夏的脸色很难看。 傅凌砚仿佛看不到,往后伸手,将她的手抓过去,十指相扣。 “我担心夫人喝酒伤身,正巧她也有对我不满的地方,刚才才闹了些不愉快,请大家包涵。” 这话要是别人说,只是普通的赔罪场面话。 可傅凌砚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说了这话不像是客气,更像是在命令他们忘掉刚才这回事。 其他人都赶紧摆手,附和两句。 乔夏捏着名片站在那儿,脸上很是挂不住,看起来都要哭了。 最后傅凌砚也再没看她,拉着黎颂走到副驾驶旁,替她打开车门。 黎颂还有点懵。 傅凌砚索性伸手按她头顶,将她按进车里。 他绕到主驾驶。 黎颂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她被车外几个人盯着,鬼使神差道:“喝酒不能开车。” 傅凌砚睨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我没喝。” “哦。” 黎颂身子一缩,不说话了。 傅凌砚踩下油门。 车平稳的往前开。 黎颂的情绪也越来越稳。 难道她之前生气的原因,真是因为吃醋? 不,绝对不是。 她又不在意傅凌砚了,只不过是没想到傅凌砚和其他女人挺聊得来,感觉被欺骗了才愤怒。 嗯,一定是这样。 “不吃醋了?” 耳边冷不丁传来傅凌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第88章 挑衅的下场是被折腾晕过去 黎颂回过神,一脸莫名。 “我什么时候吃醋了?” 傅凌砚面无表情。 “那就当你没有。” 黎颂无奈:“什么叫当……” 傅凌砚打断她:“这次是要一起去看望老师,以后我不会再见乔夏,她对我来说,仅仅是曾经给我提供过帮助的人。” 他顿了顿,又一丝不苟的补充:“我可以保证,如果没有发生特殊情况,我绝对不会再见她。” 黎颂迟疑:“你在和我解释?觉得我吃醋,才给乔夏那张名片?” 傅凌砚承认:“是也不是,我本就打算让纪云帮我安排这些。” 黎颂眨眨眼,不知为什么,心忽然松动一下。 她轻哼,目视前方:“你想多了,我没吃醋也没介意你们来往,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对我很重要。” 傅凌砚抿唇,神情认真冷肃:“我不希望被你误会,也不想和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接触。” 黎颂一僵。 眼前男人依旧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可他说出的话,听起来怎么莫名的…… 莫名的暧昧。 黎颂咬咬唇,压下所有思绪:“哦。” 傅凌砚并不在意她的反应:“所以是真的。” 黎颂望向他:“什么啊?你说话老是神神在在的无厘头。” “我不近女色是真的,麻烦你和宋竞解释下。” 傅凌砚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想要澄清的诚恳。 黎颂仰头望天,假装听不到。 果然,傅凌砚还是听见她和宋竞吐槽的话了。 她试图狡辩:“我觉得,我们还没离婚,我有资格生气,我也有生你气的理由,我可以接受丈夫对女人不感兴趣,但不能接受我努力这么多年,你反而对妻子以外的人有兴趣。” 傅凌砚深深看她一眼。 “你有什么好接受的,我又没有隐疾,我对女人感兴趣,有正常的生理冲动。” 黎颂惊了:“你怎么知道?你和其他女人试了?” 傅凌砚:“……” 他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他理解,黎颂本来就是脑袋不太聪明的那种类型。 傅凌砚捏捏眉心:“我吻你的时候有反应,是生理冲动,这些都足以说明我很健康很正常。” 黎颂张张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先红透了。 几秒之后,她羞愤交加:“你,傅凌砚,你别太自信了!有生理反应也不代表你床上很行。” 傅凌砚危险地眯起眸子:“是吗?” “对!上帝给了你工作能力,就要收走你其他能力,比如床上,你肯定就不行!上次我已经体验过了,你床上的表现真的很差劲!而且还是吃过药的情况下!”黎颂想到什么怼什么。 傅凌砚踩下刹车。 车停在景园门口。 他将防窥窗帘合起来,倾身吻住黎颂。 突如其来的吻炙热又猛烈,黎颂来不及挣扎,饱满的唇就先被品尝了个遍。 她去推傅凌砚,偏过头拼命躲闪。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傅凌砚捏着她的下巴,不许她躲开:“不是说我很差劲吗?我再让你体验体验上次你哭着说不要的感觉。” 他这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也是黎颂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果然,男人最不能被嘲讽的就是这方面。 她刚才干嘛非得拿这个刺激傅凌砚…… 黎颂心里悔,挡住傅凌砚又要凑过来的薄唇。 “等等,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不该说你这方面不行,你长得人高马大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黎颂想要推开车门下去。 傅凌砚又将她不老实的手拽回来。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你知道的,每次你惹恼我的时候,没有一次会被我放过。” 傅凌砚扣住黎颂的腰身,指尖一按,将座椅调了下去。 黎颂想要挣扎,忽然被傅凌砚抓着手,伸进他的衣摆里。 接着,她摸到了韧实的腹肌。 手感居然这么好? 虽然不想再跟傅凌砚有什么牵扯,但这么好的身材,离婚之前不好好摸一把,有些浪费了吧? 黎颂手开始乱动,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是在撩火。 傅凌砚居高临下,任由她上下其手,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低头吻她侧颈。 车里的温度在逐渐升高,黎颂开始难受,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推傅凌砚:“起开,我,我不摸了,我要下去……” 傅凌砚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微微勾唇,眼神直白专注,像是要将黎颂吞吃入腹。 “忍一忍。” 他盯着黎颂看了几秒,忽然有些克制不住,勾着黎颂的下巴跟她接吻。 黎颂一阵缺氧,听到傅凌砚的话。 “把你对我的不好看法纠正过来,我就放过你。” 男人的身躯压下来时,黎颂的脸和脖颈都蔓延了一种粉色。 她放弃挣扎,别过脸拿手背挡着眼睛,觉得自己疯了。 好好的,干嘛要嘴欠惹到傅凌砚? 她觉得傅凌砚也疯了,怎么会说出做出完全不符合他平时作风的举动? 黎颂依旧抖得厉害,心情乱糟糟。 她狠狠咬在傅凌砚的肩膀上,瞬间咬出一排通红快要渗出血来的牙印…… …… 隔天,黎颂醒来时人在床上,身酸嗓子疼。 要不是昨夜的事历历在目,黎颂都要以为自己梦游,一夜之间去犁了十亩地。 床边坐着一个人。 黎颂倏然惊醒,一开口,声音哑得像唐老鸭从动画片里钻出来了。 “傅凌砚呢?” 佣人愣了下,左右扭头:“谁在说话?” 黎颂:“……是本人。” 佣人松了口气,赶紧将水递给她:“夫人,先生去工作了,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黎颂手松松握拳,哪里都累,心也累。 他们这算什么? 昨天都清醒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黎颂有点想死。 佣人将她扶起来喝水:“对了,先生走的时候,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您。”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 “这个,先生说是给您的补偿。” 黎颂接了文件翻开,错愕。 里面是宋叔的那些证据,以及存放在u盘里的备份。 傅凌砚这是什么意思? 第89章 做好赔钱的准备 黎颂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直以来,傅凌砚都靠着这份证据在拿捏她,不许她离婚。 现在忽然把证据给她,也没个理由,很奇怪。 黎颂给傅凌砚打电话。 “你把这些给我干什么?你手中还有威胁我的其他把柄?” 傅凌砚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威胁你,这些东西归你了。” 黎颂顿住。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你就不怕我提离婚?” “我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你,只是你不喜欢我威胁,我以后就不会这样做。”傅凌砚解释的语气甚至有点温柔。 黎颂有点懵。 一夜之间,傅凌砚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是昨天看她被折腾的太惨,良心发现? 黎颂下了床,挪去洗手间清理,看到镜子里的女人好险没吓死。 她的颈间全都是大片青紫红痕,瞬间将她拉回昨晚被傅凌砚按着折腾的一幕幕。 黎颂瞬间脸色通红。 她咬着唇,去拿电动牙刷,不经意间看到桌下垃圾桶里的东西,又愣了愣。 是一盒套。 昨天她在浴室里嚷嚷着要做措施,被傅凌砚扔进垃圾桶,到最后也都没用。 黎颂下意识摸摸小腹,拿起手机查日期。 算算日子,她现在不易怀孕。 药吃了对身体伤害大,这次不吃应该没事吧。 黎颂拉开抽屉,看到上次买的药还剩下一盒。 她拿起药,正犹豫着要不要吃,外头佣人便喊她。 “夫人!宋先生来找您。” 黎颂答应一声,忘记关抽屉就匆匆下楼。 客厅里。 宋平正背着手有些神色难看的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喝着他手中的那杯热茶,看起来有些焦躁。 黎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楼问:“怎么了?你看起来怪怪的,宋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是出了点事。” 宋平搓搓手:“公司那边有点麻烦,我得带着团队和高层去海外,大概要走半个月,我担心我走了之后,有些人不老实会趁机搞事。” 他望向黎颂:“这半个月你每天到公司里盯着,以防万一,可以吗?” 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郑重认真的语气和黎颂说过话。 黎颂在宋平眼里,从来都是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是该当成公主宠着的。 在黎颂父亲去世之后,宋平从未把公司的任何难事跟黎颂透露过,每次都是到股东分红的时候,笑呵呵给黎颂打电话让她来收钱。 宋平也从不来景园,独自承担着公司的一切,风雨也替黎颂挡着,不打扰她的生活。 黎颂时常觉得很亏欠宋平。 她父亲走的时候,宋平承诺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宋平跟她这么多年不是家人胜似家人,为了这家毫无关系的公司,甘愿做代理总裁,鞠躬尽瘁这么多年。 黎颂每当想要帮忙分担的时候,又会被宋平怼回去。 宋平说她一个丫头要好好享福,做千金,做傅氏风风光光的夫人就好,公司这边的糟心事不要管。 也是这样,黎颂难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如今宋平找到景园来,说明一定发生了宋平都措手不及,解决不了的大事。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带着团队一起前往海外,还要去半个月那么久。 黎颂心里有些发慌。 不知怎么,她莫名想到傅凌砚给的那份文件。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黎颂坐下来:“宋叔,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忽然要走半个月,我心里没底。” 她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脸色凝重,又带着一抹害怕,好像生怕宋平出什么事似的。 一接触到她担忧的眼神,宋平就心软了。 他皱皱眉,纠结之后还是只能说出来。 “是我的问题,咱们公司在转型不做货品的时候,就开始着手研发比较前沿的网络程序了。 最开始招聘过来的员工里面,有个人能力不足,在编写程序时就埋下了隐患。 当时疏于管理,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前两天我竞标一个非常大的项目,项目最后被我们拿到手,今天程序问题忽然爆雷,导致合作出了问题。” 黎颂缓缓蹙眉。 她不懂这些,却知道如果程序在一开始写崩了,后续根本没有挽回的可能。 她没办法给宋平任何帮助。 “那现在该怎么办?” “要么必须得请高人跟我们连夜编写安全程序,要么就只能赔偿十多亿的违约金。”宋平摊摊手,脸上的法令纹仿佛都深了几分。” “这么多钱?”黎颂听到这话有些惊了。 见她反应激烈,宋平连忙道:“事情我来解决,你放心吧,你作为股东也不需要赔钱。” 黎颂看着他毅然决然和坚定的眼眸,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她拉住宋平的衣袖,瞥见了宋平常年工作,格外粗糙开裂的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你就实话告诉我,咱们公司赔不起这十个亿,而且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公司的招牌也就砸了,以后面临破产的可能对不对?” 宋平眼里划过一次讶异:“你怎么……” “宋叔,我也曾因为要接手公司去学过金融,这些风险压力我都是多少了解的。” 黎颂有些担心:“你这次去国外半个月,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公司就会出大事。” 宋平咬咬牙,眸光闪烁之后,直接起身:“你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个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会拼尽全力保全公司。” 黎颂看着他下定决心的模样,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再牺牲自己,去做什么事情了,宋叔我明白,你一直以来都想保全我,保全我父亲留下来的产业,但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就放手吧。” 公司重要,但没有人命重要。 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能忍痛放手。 人必须有承认失败的勇气。 宋平嘴唇抖了抖,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明白。 黎颂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糊弄自己。 按照宋平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司出任何事情,对不起他老大哥的嘱咐。 她心里正不是滋味时,宋平又道:“对了,这件事我昨天也已经提前告知傅凌砚,这次火烧不到你的身上,他会护着你。” 黎颂一愣。 “你就在这半个月之内看着公司别出任何事情,其他的我来解决。”宋平说完就要走。 黎颂错愕的望着他:“傅凌砚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昨天就知道?” “昨天中午我给他打见电话,原本想瞒着你解决好的,可我得带团队去国外请人来编写程序,今天才亲自过来找你,不然我真的不想让你有压力。” 宋平还在愧疚,黎颂心脏忽然紧缩了下。 她终于知道,傅凌砚为什么忽然给她那份文件了。 第90章 傅凌砚还是那么自私 傅凌砚把宋平的证据给自己,连同备份一起,根本就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被威胁。 是傅凌砚明白,这次不需要他威胁,宋叔现如今惹上的麻烦,已经够他难以翻身。 拿捏她的把柄没有用,傅凌砚才肯放出来。 黎颂觉得很可笑。 没用就没用了,傅凌砚大可以直说,却说什么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以后不会威胁她。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信了傅凌砚那套说辞。 “你怎么了?颂丫头,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宋平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黎颂回过神来,望向他,勉强笑了下。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这一次我们共度难关,我等你回来,这些时间我就把公司给看顾好,绝对不会让你操心。” 宋平心里一阵欣慰,拍了拍黎颂的肩头。 “等这一切解决好,保全了公司,叔叔再好好赚钱给你花。” 黎颂笑了,可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如果要赔违约金,她的余额应该够赔。 宋叔还要养家,宋竞到如今都没有结婚,事业也没有太大的起色,以后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平这个代理总裁最后要表态,说不定也要辞职,宋家不能再拿出所有的积蓄来赔钱了。 要赔钱,也应该她来。 她身为最大的股东以及公司创始人的女儿,理所应当要承担这份责任。 送宋叔走了之后,黎颂直接开车去公司。 公司那边的事情,她很少管,现在也不得不去管了。 而当天下午,宋平就率着团队前往机场。 临走的时候,他让宋竞留下来,好好给黎颂搭把手,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情出现的时候,黎颂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黎颂的心情差极了。 宋竞心里同样也不轻松。 两人晚上从公司离开之后,回到黎家。 黎颂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拿起一罐啤酒仰头喝完,捏扁易拉罐之后,扔到垃圾桶里。 她仰头往椅子上一摊。 “你说这次,我们能够渡过难关吗?” 宋竞同样也瘫下来,迟疑着瘪瘪嘴:“应该能吧?我相信我爸这么能干的人,他绝对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忽然又勾起唇角。 “放心吧,如果最后真要赔钱,我来赔,要是公司声誉受到影响,我们大不了再做其他业务,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就不信了,我从头再来就不能成功吗?” 宋竞闻言,侧过脸看着吹着夜风的黎颂。 黎颂长得很漂亮,却与那些大众美女不同,气质有种淡淡清冷,温柔坚韧的感觉。 说像小白花风格,又不完全是。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又冷不丁在某种时刻,说出让人刮目相看,心生佩服的话。 宋竞看着,忍不住直了眼。 “你嫁给傅凌砚还真是够委屈的,他完全不懂你的好,我猜,换做另外一个人,肯定会无可自拔的爱上你。” 黎颂笑了,头发被风吹乱散落在脸侧。 “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爱?从现在开始我爱自己不好吗?” 她又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说要是一年前公司就出现这么重要的问题该多好?” 宋竞哭笑不得:“哪有盼着自己公司早点出大问题的?” 黎颂摇摇头:“你不懂,那个时候我刚准备嫁给傅凌砚,满心满眼都是他,要是公司那时出事,我要承担那么大的压力,为公司分忧,肯定没有心思嫁人,也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宋竞讶异道:“你现在还是觉得他是不值得你去结婚的人吗?你是不是后悔了?” “对,我很后悔。” 黎颂回答的毫不犹豫。 “以前傅凌砚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找不到任何缝隙让我进入他的内心,现在他看起来比以前好像温柔很多,会照顾我,有时说的话,又让我觉得他似乎跟我结婚之后,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她喝了口酒:“可事实证明是我自恋了,傅凌砚看起来因为在意我做的那些事情,原本都是他一直在做的。” 比如,跟其他女人拉开距离。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否则这么久了,他也不会一直单身,直到被迫为了利益跟自己结婚。 打发乔夏,是他自己觉得麻烦,不是知道她吃醋,在哄她。 她都差点忘记了,傅凌砚亲口说过没有跟她离婚,是因为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 今天,傅凌砚愿意把文件给她,也只是因为宋叔有更大的麻烦,已经不需要他来威胁。 黎颂心里一阵阵发凉。 傅凌砚看似为别人考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利益出发。 这让她忽然很后悔,后悔昨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就被傅凌砚占了便宜。 他们永远都不是那种身心合一的亲密关系,永远也成为不了为了对方付出所有的人。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我刚要提出离婚的时候,就该更加决绝,不然我也不会跟他耗到现在。” 闻言,宋竞脸色微变,清咳一声。 “好了别说了,我们说点开心的……” “不,你既然提起我,为什么不能说?”黎颂侧头看他。 “如今公司出事,傅凌砚只怕想着赶紧跟我撇清关系才好呢!” 黎颂心里烦躁的要命,越说就越是受不了。 她踢开啤酒,要去洗手间,却看到后面站着一个人。 黎颂迎面撞见傅凌砚,不由顿了顿。 上次她打电话的时候,傅凌砚也在后面好巧不巧的听见。 这个人怎么总是和鬼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 黎颂走过去。蹙眉看着傅凌砚。 傅凌砚一如既往的神色冰冷,没有什么情绪的望着她。 黎颂推开他,转身就走,却被傅凌砚攥住手腕。 “你……” 傅凌砚的话还没说完,黎颂就忽然红了眼,直接转身给他一巴掌。 啪! 巴掌打得格外响亮。 傅凌砚偏过头去,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清晰的巴掌印。 宋竞都傻眼了,愣愣望着他。 第91章 关系回到原点 傅凌砚眼神变得很冷很凶。 黎颂清楚,现在一定是惹恼了他。 她不在意,仗着三分醉意,还要再打。 手腕忽然被傅凌砚握住。 黎颂瞪他:“放开我!” 傅凌砚没有放,冷冷道:“跟我去医院。” “打你一巴掌还能毁容吗?用得着去医院做检查?”黎颂试图挣扎,不想和他走。 傅凌砚没了耐心,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带走。 宋竞还在发懵,连忙推开椅子站起来,想要跟上。 听到后面的动静,傅凌砚回头。 那一眼漠然,带着凌厉的警告。 宋竞忽然就愣在原地不会动了。 他甚至怀疑,如果再敢不识好歹的跟上去,傅凌砚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竞想起父亲交代的话,傅凌砚不论怎么样,都不会伤害到黎颂一根汗毛。 父亲说,如果傅凌砚和黎颂当着他的面有什么矛盾,千万不要插手,便没有再跟上去。 宋竞心里默默祈祷黎颂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他的气,他也是没办法。 “放开我,你放开我!”黎颂一路不断挣扎,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被傅凌砚强行的塞进了车里。 她气闷地瞪着傅凌砚:“打一巴掌还要去医院,你够矫情的!” 傅凌砚攥紧方向盘,额头青筋若隐若现,极力克制着情绪。 半晌,他才转过身冷静的质问:“谁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又吃药?” “吃药?什么药?” 黎颂只觉莫名其妙。 傅凌砚语气又重了几分:“还敢不承认?今天早上你又吃避孕药是吧?” 黎颂猛然间想到,她早上在洗手间收拾的时候,打开了放着避孕药的抽屉,只不过没有吃药,就直接下楼去见宋叔了。 难道是傅凌砚以为她又吃了药,才会这么生气带她去医院? 可她已经吃药了,再去医院有什么用?还能停止避孕吗? 再说了,他们之间本就应该采取避孕措施。 昨天傅凌砚不肯,难道第二天她还不能补救? 黎颂冷冷怼回去:“我根本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更别提生孩子了!都要跟你断了,难道不吃药,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你现在才想到要去医院已经太晚了吧!” “去医院是为了给你检查身体,短时间内吃两次药,你身体不想要了?” 傅凌砚的语气又凶又急,就好像黎颂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一般。 黎颂本不想跟他吵闹起来,可是听到这些不近人情的话,被激怒之后,心中的怒火一波一波往上涌。 她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的转身看向傅凌砚:“那你呢?” 傅凌砚蹙眉:“我怎么了?” 黎颂道:“你口口声声说因为不喜欢我被威胁,以后再也不会拿宋叔的那些证据威胁我,可昨天你就知道宋叔面临了更大的麻烦,对不对?” 傅凌砚一顿。 “搞不好我们公司会破产,宋叔会变得一无所有,失去这个代理总裁的位置,有没有你那份证据,他注定都会遭殃,你的威胁不管用,所以你才要做个顺水人情假装,开始为我考虑,假装以后不会再威胁我是吗?” 黎颂的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也不想把傅凌砚想的那么卑劣,可事实上,每当她对傅凌砚的印象有那么一丁点好转的时候,傅凌砚冷不丁的所作所为总能够搞砸一切。 傅凌砚沉默,眸光骤然压沉,在他冷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格外的锐利。 就像是隐秘的角落,那些想法被人揭穿之后,忽然维持不住的某种表象开始崩塌。 黎颂手脚冰凉,望着傅凌砚,一瞬间对他失去所有说话的兴趣。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最近黎氏比较乱,我得稳着公司,关于吃药这件事,我也更不想跟你闹,咱们之间最近能不能少接触少联系?” 她的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厌恶。 傅凌砚的指尖微麻,攥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半晌,他将车开到黎家门口,解开门锁。 砰地一声,门锁弹开。 傅凌砚没有说话,沉默中却明显有让黎颂滚下去的意思。 黎颂看着傅凌砚,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倒退回了原点。 她没作声的下了车,用力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黎家。 楼上天台,宋竞正自己喝酒,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便道:“等我喝完你们再收拾吧。” “是我。” 黎颂神情恹恹,将包扔进旁边的椅子上,在编织的躺椅上坐下,仰头跟着他一起看漫天繁星。 宋竞有些惊讶地望向她:“怎么回事?不是去医院给傅凌砚做检查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力士,还能一巴掌把他扇到需要去做检查啊?”黎颂白了他一眼,坐下来又拿起一罐啤酒。 她淡淡道:“我只是昨天晚上鬼上身了,才跟傅凌砚发生这些事,今天他以为我吃了避孕的药,要带我去做检查。” 宋竞不知是自己喝醉了才这么笨,还是真的听不懂黎颂在说什么。 总之,他此刻小心地看了一眼黎颂。 “你说发生关系还有避孕什么的,不会是你昨天晚上跟傅凌砚睡了吧?” 黎颂扶额。 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喝醉,傅凌砚也没有失去理智,居然就真的莫名其妙滚到床上去了。 “这件事情你能别提了吗?总之我很后悔。” “那你吃药了吗?这种药确实对身体伤害比较大,要不我陪你一起做检查去吧?”宋竞的表情凝重起来。 黎颂摇摇头,淡淡道:“不需要,我没有吃药,今天到下周一算算都是安全日,应该不会中招的,你也不用担心我。” “再说了,万一真有孩子……” 她顿了顿:“打掉不就好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却听得宋竞倒抽了口气。 “你也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冷漠和绝对,万一你怀了孕,就不舍得把孩子打掉了呢?” 黎颂只是沉默。 “好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我连景园都不回了,你先回家,明天一起去公司。” 她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埋进心底,不肯透露出半分。 宋竞也知道她现在肯定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静静,只能默默离开。 谁知他刚到楼下,却看到一辆车始终停在门侧。 是傅凌砚,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第92章 没那么好心 宋竞微微一愣,走过去,好奇地望着对方。 “怎么了?你怎么没走?” 傅凌砚扯开领带,摇下车窗。 “你父亲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在关机联系不上?” 宋竞挠挠头。 他正迟疑着,傅凌砚就道:“如果我想趁机对付黎氏,或者对你宋家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找你父亲,我有的是办法逼他出来。现在我只想联络他,跟他说一件事,告诉我怎么才能跟他通上话。” 宋竞没有理由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 他也知道傅凌砚既然这么说了,并没有什么不良企图。 宋竞挠挠头:“现在合作方和投资方那边已经乱成了一窝粥,他们都想找到我父亲要个说法,我父亲已经连夜带人去海外团找人编写程序,这段时间怕是很难联络他了,不过……” “他有个私人手机号。”宋竞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递给傅凌砚。 看到上面的备注是一个爸字,傅凌砚直接点开免提。 里面瞬间传来宋平有些疲惫的声音。 “怎么了?宋竞,现在国内是晚上,你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虚弱无力,就像是熬了一个大夜没睡觉一样。 傅凌砚平静开口:“是我,合作方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诉你们,且不到半个月之内,这件事情就会有结果,你们不仅要赔偿十个亿,还要赔各种违约金。” 宋平猛地一顿。 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傅凌砚继续:“现在你们公司相当于承受着至少二十亿的现金流债务,以及数不清的麻烦。” 闻言,宋竞猛地低下头来。 看他眸中充斥着震惊,电话那边也陡然没了声音。 第十秒的时候,傅凌砚不耐地敲敲方向盘。 “你现在必须要做个决定,要么保证程序半个月之内一定能够编写出来,要么要面临巨债。” 傅凌砚似乎很是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忽然间朝着这个更严重的方向失控恶化了。 宋平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既然亲自给我打电话,把利弊说清楚,那就表明傅总你愿意救黎家于水火之中,对吗?” 傅凌砚轻嗤一声:“倒还不笨,我可以收购黎氏集团,让黎颂把他手中全部的股份都交给我,你也把总裁位置让给我,风险由我来承担。” 宋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傅凌砚。 “你要收购黎氏完全归你所有,那那你有没有问过黎颂姐姐的意思啊?” 傅凌砚压根懒得理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很显然,在这场电话谈判当中,宋竞还没有随意插话的资格。 宋竞也明白自己的存在感很低,问了傅凌砚,也不会搭理他。 他只得讪讪地闭紧了嘴巴。 电话那边,半晌,宋平深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过我,如果我去海外的话,这半个月内,你会尽你所能的照顾黎颂,为什么现在忽然变卦要收购公司?不收购公司,你和黎颂谁能够承担得罪他们被告上法庭的代价。这件事情只有我能摆平,懂?” 傅凌砚冷冷道:“我这也是在保全你们,保全我曾经恩人的女儿,以及他在乎的身边人,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他们明天就要上诉,黎颂那边你去跟他说清楚,否则,我帮不了你们。” 说完,傅凌砚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宋平。 宋竞欲言又止道:“那我现在可以开口了吧?” 傅凌砚抬了下眼皮。 “说。” “你收购公司,固然可以保全公司资产和我们所有人不必承担风险,可能这件事情,说到底要和黎颂姐去商量,如果她不同意……” “她肯定不会同意。” 傅凌砚打断他:“这件事情也不必跟她商量,我跟你父亲做主就好,黎颂脑子不清楚,你也别跟着犯糊涂。” “我……” 宋竞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挠挠头,心说黎颂怎么犯糊涂了。 但傅凌砚已经走远,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无奈之下,只得默默回去。 一夜之后,黎颂接到了宋平的电话。 电话里,宋平把公司的处境告知她。 黎颂有些懵,得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以至于无法思考。 “你是说,现在如果要是为了保全大局,保全黎氏跟你我,必须要将我所有的股份让给傅凌砚,你的总裁职位也要给他?” 宋平回答的很是无奈愧疚。 黎颂蹙眉,沉默几秒之后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不同意。” “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了,我的所有钱都不够赔偿合作方要打官司所起诉的违约金,再加上公司现在的运转已经到了瓶颈期,就算我能跟你一起凑钱,把违约金摆平,那么公司的运转资金从哪儿来?以后转行的风险由谁来承担?”宋平语重心长地质问。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你先将股份交出来,让傅凌砚稳住公司要紧,你听我的,傅凌砚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帮咱们一把帮!” 黎颂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不可能,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好心,以前不施于援手,非要黎家快破产的时候,他跳出来承担这么大的代价,可能吗?我去找他算账!” 她猛地起身,就挂断了电话。 黎颂赶到傅氏集团的时候却没进去。 保安拦住黎颂说。最近正在进行一些重要的财务调查,无关人等包括与调查无关的人员,哪怕是傅凌砚的夫人都不能贸然进去。 黎颂心知肚明,根本就没有什么财务调查这回事。 是傅凌砚知道她得知这件事情要来闹,不愿意见她。 黎颂只好返回到车里等。 等到天黑了,晚上八点,傅凌砚还是没从公司出来。 黎颂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顶楼,正要开车走,猝不及防,一辆车从路口冲过来,险些跟她撞上。 黎颂吓得困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怦怦乱跳,推了车门下去就要找那人算账。 谁知这是后排车门被人拉开,里面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约摸30出头的样子,天生的微笑唇,正拿着平板在看财经新闻。 见黎颂过来,他便露出了一抹礼貌温和的笑容。 “夫人有没有兴趣上来坐坐?” 黎颂认得出来那是海金科技的老板,祁寻。 第93章 算盘打的真响 黎颂本不欲理会。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傅凌砚的竞争对手。 可她回眸看了一眼傅氏集团,想到傅凌砚的种种所为,还是直接上了车,抱着胳膊坐在对方的面前。 黎颂挑眉问:“你想干什么?” ”夫人别担心呀,我又不是为了找你麻烦,只是想要跟你谈谈最近黎氏集团发生的事情。” 祁寻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茶。 黎颂眸光微暗,没有接。 祁寻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她并不觉得奇怪。 大家都是一个商圈的,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传得很快。 别说是祁寻了,恐怕现在多多少少跟黎氏有联系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暗地里,不知多少人藏着想要踩着黎氏往上爬的心思。 黎颂冷脸:“我警告你,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也别想利用我讨得什么好处,黎氏就算遇到麻烦,还远没有到被你算计的地步!想占便宜,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看着她又凶又冷的眉眼,祁寻觉得好笑。 他摊摊手:“我还没说我要干什么,夫人怎么就觉得我要对黎氏下手了?” 祁寻很无辜:“我只是听说了点风声。” 黎颂眸光微紧,定定看着他:“什么风声?” “傅凌砚想要趁黎氏集团遭难,趁机把你们的所有产业都拿到手,包括你的所有股份,对吧?”祁寻试探。 黎颂不动声:“是又如何?” 祁寻终于正色看着她:“要不你把手里面的股份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临时被起诉所需要的所有违约金,我做黎氏大股东,代理总裁还是宋平。” 他越说,语气越是期待:“我不会趁热打铁,将黎氏的所有管理权都收拢过来,我没有傅凌砚那么恶劣。” 听着他捧一踩一的话,黎颂更觉好笑。 她撩了撩头发,漫不经心道:“你算盘打的可真响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对你提出的条件动心?” 祁寻托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就凭你现在走投无路,我可以让你多个选择。 你完全能拒绝我,但我还是那句话,傅凌砚身为你的丈夫都做得这么绝,你要是真被迫把股份和所有管理权全都给他了,那才是血本无归,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呢。” 黎颂露出几分漠然。 她还没开口,车门忽然被拉开。 傅凌砚一脸沉肃地站在外面,眸中泛着无尽的冷。 看到他们两人相对而坐在谈事,傅凌砚强横地拽住黎颂的手腕。 “下车!” 黎颂抗拒蹙眉,冷声呵斥道:“放开我!我不下车!刚才还不见我,一看到怎么跟祁寻说话就跑下来,傅凌砚你耍我觉得好玩吗!” 傅凌砚眸中弥漫着怒气,将黎颂拉下了车。 祁寻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傅夫人,你再考虑考虑我给你开的条件,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你老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凌砚脚步微顿,侧了侧脸。 不远处的一众保安冲过来,堵住祁寻的车。 祁寻抬手做投降状。 “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请你们让一下,我什么话都不说了。” 黎颂被傅凌砚强行拉到了公司旁的咖啡厅里。 服务员已经知道黎颂就是傅夫人了,赶紧对她点点头。 经理笑了一下,把咖啡厅让出来给他们。 傅凌砚上前一步,将黎颂扣在怀里。 “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隐忍的怒火。 “那祁寻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跟他接触,也别轻信他说的话。” 黎颂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抬起头望向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那你就是什么好人了吗?傅凌砚告诉我,股份的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么做的?是不是我父亲还在世时,你就觊觎黎氏集团了?” 傅凌砚猛地一顿,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她好几秒。 “在你眼里,我现在选择收购你的股份,就是为了觊觎你的公司?” “难道不是吗?”黎颂问,“不然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傅凌砚气笑了。 他恨不得咬黎颂一口:“如果我想收购黎氏,拿着宋平的证据,就可以让他从代理总裁的位置上滚下来,黎氏内部我更可以安插人,策反你们公司高层,哪怕我不是名义上的黎氏掌权人,我也能够让公司归我所有,你以为我处心积虑做的事,是我不屑于做的。” 黎颂闭了闭眼,不愿意听他说这些。 她隐忍着情绪:“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债务你来承担,要我的股份,就只是为了找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替黎氏集团承担风险?” “是!”傅凌砚毫不犹豫地回答。 黎颂反唇相讥:“那你图什么?” 傅凌砚说:“图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在黎氏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你自己承担所有,这个理由够不够?” 黎颂愕然抬眸,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傅凌砚捏着她的手腕,情不自禁地用了力道。 “我问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黎颂:“……” 她一下子无话可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保全我……” 傅凌砚的声音比她稳:“是,我说了,你是我妻子。” 黎颂翻了个白眼:“那也很快就离婚了。” “还没离婚,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的风险我替你担,你的责任我替你负。” 傅凌砚扣着黎颂的下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就把你关在景园,你别想再出去接触任何人!等这些风波全都过去为止!” 他的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这和以往冷漠的傅凌砚不同。 他没有任何柔软心思,眸中却夹杂着为黎颂托底的坚定。 黎颂真的觉得傅凌砚很难懂。 比以前她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时候,还要令人费解。 黎颂的手放在桌角上,用力捏住。 她不作声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心思烦乱。 傅凌砚见她不说话,便抬起她的下巴。 “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利用你,这次你就不能利用利用我?” 明亮灯光下,傅凌砚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 第94章 我会护着你 黎颂避开傅凌砚的注视。 “像你这种只考虑利益,掉进钱眼里的人,能够这么为自己的妻子尽责任,很奇怪。” 傅凌砚挑眉,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帮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婆吗?”黎颂追问。 黎颂不安心。 她也不会相信傅凌砚会是这样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 傅凌砚啧了一声,似乎是嫌麻烦,搂住她的腰。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帮你不是很正常?”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 黎颂能够察觉得到,傅凌砚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坦然。 她镇定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傅凌砚低头,更近一步,气息都若有若无的纠缠在一起。 黎颂的腰抵着桌角,侧过脸。 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想再跟傅凌砚对视。 “我会考虑你提出的那些要求。” 最重要的是宋叔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抛开盲目信任傅凌砚,他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以说,当下选择相信傅凌砚,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店外。 两个女孩探头探脑,敏锐察觉到里面的气氛有点怪。 其中一个女孩小心翼翼道:“这家咖啡店还营业吗?” 黎颂回过神:“营业。” 傅凌砚没有说话,淡淡瞥了一眼。 女孩们吓得瑟缩一下,赶紧转头也不回的溜了。 黎颂扭头,随后瞪着傅凌砚。 “你干嘛?” 傅凌砚扣住她的后脑勺:“我帮你一个大忙,不准备给我谢礼吗?” 黎颂还未说话,随后就被傅凌砚扯回去。 滚烫的吻落下来。 黎颂眯起眸子,感觉到傅凌砚的手捏在她腰肢上,想要挣脱。 傅凌砚便亲吻着她,轻声道:“乖点,别动,今晚我就解决你被告的官司,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像你父亲曾经护着你那样。” 黎颂瞳孔震颤,听到他提起父亲,眼角滚烫,落下一滴热泪。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如梦初醒,在傅凌砚怀里软了的身子重新僵直。 黎颂想要推开傅凌砚时,傅凌砚夺过她的手机挂断,用力堵住黎颂的唇,惩罚她的不专心。 黎颂快被他吻到缺氧的时候,才动了动手指,睫毛颤着将他推开,抹去嘴巴上的水渍,脸已经红的不像话。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去傅氏集团把我的事情处理好?如果拿了我的股份不做正事,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的!不信你就等着!” 黎颂凶巴巴的模样,落在傅凌砚怀眼里只觉可爱。 他眸中染了几分笑意,点头:“我现在就去。” 傅凌砚放开他,推开门走出去,带起门口的风铃一阵响动。 黎颂望着他的背影,愕然。 她刚才是让傅凌砚滚了吗? 傅凌砚居然还真的滚了。 她眨了眨眼,望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给宋平打了个电话。 听说她愿意妥协,相信傅凌砚一次,宋平也算是很欣慰了。 他在电话里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这些年他冷落了你,你心里不舒服,要跟他离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没有辜负你父亲的嘱托,会帮忙照顾好黎氏,也算是他身为丈夫应尽的责任了。” 宋平说到这里,开始磕磕绊绊:“要不你就这么凑合着跟他过吧?” 凑合…… 黎颂扯扯唇角:“可是宋叔我觉得,这样凑合着也没有意思。”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站在我这个长辈的角度,爱情不是一切,也不能够当饭吃,如果他能保你平安,保住黎氏集团的产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宋平劝说一番,都快要口干舌燥了。 黎颂沉默半晌:“总之他如果这次帮助黎氏度过难关,我会专心帮您把公司管理好,以后再也不瞎折腾了。” 宋平笑笑:“那我明天就准备回国。” 黎颂跟他说了几句话后,离开。 当天晚上,她一直盯着财经新闻,不敢眨眼。 黎氏集团被合作方告上法庭的新闻并没有出现,反而她将所有股份交给傅凌砚的新闻,引爆了所有热度。 众人都在感叹傅凌砚掌握着无可撼动的公司之后,自己的妻子也将黎氏集团拱手相让了。 从今后傅凌砚有金融公司,手里又拥有多年底蕴的人工智能集团。 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更有人感慨,黎颂是十足的恋爱脑,父亲辛辛苦苦打拼的公司与股份,也能够拱手相让。 对于这些不知内情的人,黎颂不想去解释。 她一直盯着手机,直到后半夜,手机才终于响起铃声。 看到是傅凌砚打来的,黎颂扑过去,秒接电话。 接通之后,她的心都开始砰砰乱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傅凌砚沉默两秒,才成声线沉稳的开了口。 “合作方那边已经撤销控告,按照原来十个亿去赔,没有额外违约金,宋平也已经从海外回来。,黎氏那边遭受的损失不算太大。” “这十个个亿是你赔的?”黎颂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 傅凌砚缓缓道:“你给我股份,我总要承担风险。” 黎颂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嗓音中裹着几分复杂。 “不管怎样,谢谢你。” “不用对我说这些,明天抽空来公司一趟。”傅凌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说。 黎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很讨厌傅凌砚这种不近人情,做什么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黎颂终于可以安心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随即赶往目的地。 刚到,她就看见傅凌砚手边摆着一份文件,似乎是她随时要用的。 黎颂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凌砚就将那份文件往她面前一推。 “签字吧。” 黎颂看到他推过来的文件分开,不由呼吸一滞。 “你干什么?傅氏集团的股份你要转让给我?” 她连看两遍,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什么。 傅凌砚掌控着傅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因此前段时间在做新项目的时候,那些股东才能够有资格跳脚,给傅凌砚添乱,阻碍他的计划。 对于傅凌砚来说,现在所持有的股份已经是集团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可他居然先签了字,看样子是要把这份股份转让给他。 黎颂觉得有些懵,还没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傅凌砚就漫不经心道:“给你,你就拿着。” “为什么?”黎颂问,“给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把你的股份平分了,你目的是什么?” 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将股份推过去。 “我不要。”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第95章 不要算计傅凌砚 傅凌砚深深看着黎颂,眉目沉静。 片刻后,他叫她:“黎颂。” 不知怎么,黎颂听出几分无奈。 她梗着脖子:“你解释清楚,干嘛给我股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凌砚捏捏眉心,耐着性子解释:“我拿走你全部的股份,是为了风险承担,给你傅氏的股份,是要让你安心,从今以后你拿捏着我傅氏话语权,不用怕我独吞黎氏。” 黎颂呼吸微滞,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模样,有些怔愣。 这还是她认识的傅凌砚吗? 好像一天比一天变得真诚,话多且可靠,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黎颂忽然觉得,不离婚似乎也挺好的。 像宋叔说的那样,傅凌砚能够保障她的生活,在黎氏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忙。 如果是她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没办法解决这些难题。 黎颂拢了拢身上的天蓝色针织开衫,灿烂的眸多了几分温度。 “那,股份我收下了,以后你老老实实帮我经营黎氏,不然我饶不了你。” 她凶巴巴地捏着拳头,吓唬傅凌砚。 傅凌砚没理,按着她的手腕,将一支笔塞进她拳头里。 “签字。” 黎颂乖乖签了。 离开的时候,她不自觉哼着歌。 迎面碰到纪云。 纪云好奇:“夫人好开心啊。” 黎颂脚步一顿,疑惑道:“有吗?我很开心吗?” 纪云点头,笑:“特别开心,是不是黎氏集团的事解决了,夫人松了口气?” “嗯,是吧。” 黎颂胡乱点头。 等纪云走远的时候,她还在想刚才那个问题。 她因为什么这么开心来着?好像就是因为黎氏吧。 手机铃声响起,黎颂回过神,接了宋竞的电话。 宋竞激动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情,你保证感兴趣,跟傅凌砚有关!” 黎颂蹙眉:“我马上到。” 她开车赶到了宋竞所在的酒吧。 宋竞煞有介事,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黎颂拿了文件,好奇的挑挑眉:“这是什么?” 宋竞示意她打开看。 黎颂打开后,目光渐渐凝重。 见她不吭声,宋竞便笑:“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完美的人,可以做了所有事情都天衣无缝,你看,就像傅凌砚他也有破绽。”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能想到向来规矩森严的傅氏,看起来铁桶一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完美?” 傅凌砚手底下的一个股东,利用傅氏的资源以及智能专利,在外面倒卖给国外一些国际机构。 这要是被查到了,那可是吃官司坐牢的大罪。 到时候傅氏自以为傲的独家专利技术,也将不能够维持他们的神话地位。 宋竞越说越兴奋,猛地拍向桌子,兴冲冲道:“你现在就可以拿着这份文件去找傅凌砚,威胁他跟你离婚了!这份文件可以摧毁整个傅氏,我不相信他有拒绝的余地!” 他说完,黎颂仍旧没有说话。 微风吹来,她的长发微微飞扬着,模糊了垂眸时的那道目光。 宋竞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低了低头,认真打量黎颂。 “你怎么了?黎颂,你看起来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黎颂回过神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道:“这份文件你能查到,那么处心积虑,盯着傅氏集团的其他对家也能够查到,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危险很多。” 宋竞愕然:“那也是傅氏危险,不是我们危险,你干嘛这么心事重重的?趁其他人把证据拿出来揭穿傅凌砚之前,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让他跟你离婚。” 黎颂沉默很久,声音低低的:“宋竞,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宋竞被她从刚才开始就古怪的态度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点头。 “你说,什么事?” 黎颂深吸一口气:“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调查算计傅凌砚,我跟他之间的婚姻问题,你也不要再插手了。” 宋竞懵了:“你怎么突然间改变态度了?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呀……” “那是以前。”黎颂打断他,起身,“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背影都带着几分急切。 黎颂直接上车,没管宋竞在后面是什么样的反应,去找了资料上面的这位股东。 她是拎着价值百万的包,气势腾腾,一脚踹开了股东家虚掩着的大门。 巨大的动静引了几个佣人匆匆而来。 看黎颂气质不俗,个个都不敢阻拦。 黎颂冷眼扫向他们:“李楠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话落,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就出来了,手中还夹着一根雪茄,看起来油光满面的。 黎颂眼里滑过一丝厌恶。 她知道这个股东的身份。 傅凌砚创业期间,一直在跟拉父亲密切联系,拉追求傅凌砚期间,公司情况也知道的差不多。 公司里面的几个股东,都是傅凌砚融资时,她父亲帮忙引荐介绍的,各顶各的都十分可靠。 但也难免日久人心,有些人老实很久,说不准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间就开始有那些坏心思了。 黎颂看了一眼李楠的大肚子。 这么多年没长脑子,长的都是一肚子坏水吧。 她轻哼一声,看向对方。 “李股东,咱们谈谈。” 李楠见她来者不善,心中不悦。 但因为傅凌砚,他也愿意给三分薄面,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里面请。” 黎颂没看他,目不斜视的走进去,将手中的文件推给他。 “看看这个。” 李楠脸色微变,拿起文件,看完之后彻底不淡定了。 “这,这是你调查出来的?” 黎颂冷冷道:“我还没那么无聊去调查傅氏的事情,是有人调查到,被我拦下来的。” 她倾身,涂着珍珠白的指甲点在文件上:“这件事一旦曝光,你会坐牢,傅氏也会损失惨重,有什么下场,你清楚吗?” 李楠坐在她的对面,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摊摊手,不紧不慢道:“我手脚很干净,这些隐蔽的文件,不知道你从哪里查出来的,但我确保别人肯定查不到,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别告诉傅凌砚。” 李楠冲黎颂挤挤眼。 第96章 做一辈子的夫妻 黎颂连连冷笑,心情很差。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告诉他。我丈夫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股东保密?你想得美。” 李楠有些扫兴。 他撇嘴:“反正我都已经卖了,钱我也拿了留给我的孩子们,我去坐牢就坐牢呗,现在我也不怕傅凌砚知道,你要说就去说吧,来找我也没用,反正我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黎颂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一副大脑发育不全的样子,能生几个孩子啊?就算家里有一百个孩子,每年拿到了傅氏给你的分红,你也足够养得起他们!为什么非要干这种事情拖累傅凌砚?你知道他扶持这个公司有多不容易吗?” 黎颂激动过后,才觉不妥。 可她没想那么多。 就是觉得傅凌砚很可怜。 从小过得那么苦,好不容易创业成了人上人,又要因为这种死肥猪毁于一旦。 李楠往后仰,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就纳闷了,你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干嘛?这又不关你的事情,何况你不是在跟傅凌砚闹离婚吗?” 黎颂一顿。 “他公司要是乱了,那你更容易跟他离掉婚,就不用担心你每天被他威胁钳制了呀!”李楠啧啧两声。 黎颂毫不犹豫道:“谁说我要跟傅凌砚离婚?我告诉你,我会赖着他一辈子,跟他做一辈子的夫妻!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楠忽然露出一抹憋笑表情。 黎颂一怔:“你笑什么?” 李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我放出去的烟雾弹不仅能够帮傅总揪出有心之人,还能够听到夫人这番肺腑之言啊。” 他转而望向二楼。 傅总,您应该很开心吧?听到您妻子这样不离不弃的话,换做我都要高兴飞了。” 黎颂猛地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楼梯上站着一抹身影。 傅凌砚西装笔挺,垂眸淡淡的看过来。 一瞬间,黎颂好像捕捉到了他眼底淡淡的笑意和促狭。 黎颂恍然大悟。 怪不得傅凌砚这么迟钝,手底下的股东搞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有发现。 明明前段时间傅凌砚不愿意离婚,还在因为公司几个股东的躁动满心警惕,想要防备着他们。 原来这是他们两人设的局。 再加上李楠说烟雾弹什么的,更是肯定了她这一猜测。 黎颂尴尬极了,望向李楠挺着的大肚子。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刚才口口声声说李楠一肚子坏水,还真是错怪人家了。 黎颂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强撑,抱着胳膊哦了一声:“没有公司方面的大事,那我也不担心了,毕竟我拿集团的股份呢,要是集团出现什么重大损失,是也要跟着一起承担,我只是担心这个而已。” 黎颂说着,连连偷瞄傅凌砚的反应,希望傅凌砚能够相信她的解释。 傅凌砚笑了。 第一次,黎颂看到他的面容完全温和下来,露出一抹不带任何冷意的笑。 黎颂看呆。 如果傅凌砚不是不近人情的性子,平时也不是一张死人脸的话,肯定迷倒很多人。 她正看着,傅凌砚就下楼走到了她的面前。 “没人说你不是为了股份,也没人说你是为了别的原因才过来,你不必特地解释。” “我解释什么……” 黎颂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立刻转移话题:“资料是我有意放出去的,不然凭宋竞那个猪脑子,还查不到那么多证据,你不用担心。” 黎颂有些汗颜。 要是宋竞得知他这么说,会不会气到吐三升血? 她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傅凌砚没有放她离开,上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 黎颂惊讶地转过身。 傅凌砚抬手捏她的脸:“下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自己冲过来,你要先告知我,我处理这些比你有经验。” 黎颂一下晃了神,对上他温和的目光,不自觉地耳根发烫。 她轻哼,转过头躲避傅凌砚的注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凌砚:“你只需要知道,凡事靠我就行了,不要都冲在前头,我会担心。” 黎颂脸颊升温的同时,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终于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傅凌砚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傅凌砚深深的看她一眼:“不许吗?” 黎颂再也坚持不下去,逃也似的溜了。 再跟这样的傅凌砚共处,她真的会震惊到不知东西南北。 这个男人简直可怕,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让她哪哪都不自在。 …… 黎颂回到黎家,将磨疼脚底的高跟鞋甩开,光着脚去洗澡。 等她再出来时,就发现脚底磨肿了一块。 黎颂在楼上喊:“李嫂,李嫂帮我拿点药来!我的脚快破了,要涂药。” 李嫂在楼下答应,过了半晌有脚步声传来。 黎颂坐在床头,没看清来人,将脚尖伸了出去。 她勾着脚尖,撅嘴撒娇:“你看,都成这样了,好疼呀,明天我才不要穿高跟鞋了,李嫂你帮我上点药吧。” 在黎家,她就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从小到大便是这样被宠大的。 这一面,黎颂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露出来过,尤其是傅凌砚。 她怕傅凌砚嫌弃她矫气。 可黎家的佣人都习以为常了。 黎颂吩咐完,旁边的人却没有动。 她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抬头扫了一眼。 “傅凌砚,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傅凌砚单膝跪地,捏住她的脚踝,看到她脚底磨破的地方已经红肿了。 “如果明天再穿不合脚的鞋子,肯定会起水泡,穿运动鞋吧。” 他打开药罐的盖子,抓着她的脚涂抹伤处。 傅凌砚眉眼凝着,认真细致的样子像是在签什么百亿合同。 黎颂红了脸,想要将脚缩回来。 被傅凌砚抓着的脚踝在发烫。 黎颂不自觉地颤抖。 注意到她想挣扎,傅凌砚掀了下眼皮,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 第97章 傅凌砚忽然变了 黎颂僵着没动。 傅凌砚握着她的脚,抵在自己膝盖上,低头为她涂药。 他的动作和佣人不一样,没有丝毫恭敬,也不温柔,看得出来没给人做过这种事,下手也没个轻重。 好几次黎颂想喊疼,都憋住了。 她忽然问:“傅凌砚,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傅凌砚动作一顿,抬眸:“为什么问这个?” 黎颂撇嘴:“就是想知道啊。” “是。”傅凌砚又问,“难道你不是?” 黎颂按着床边,似笑非笑:“那如果我说,我不是呢?” 傅凌砚的神色沉下来,捏着黎颂的脚,往她脚心一按。 黎颂最受不得痒,惊呼一声差点把傅凌砚踹开:“你干嘛!不要碰我脚心!”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不好笑。”傅凌砚松开她的脚,给她红肿的地方贴好纱布,起身去洗手。 黎颂穿上拖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你怎么知道我在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 傅凌砚慢条斯理地洗手,睨她一眼:“你要是有经验,那晚也不会疼到哭,怕到抖。” 黎颂:“……” 她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落荒而逃。 客厅里摆满水果点心。 管家端着茶迎过来:“傅先生呢?” “待会就下来。” 黎颂皱皱眉,看到他手中的茶,以及满桌子自己不爱吃的点心水果。 “这都是你们为傅凌砚准备的?干嘛对他这么殷勤。” 管家笑起来:“我觉得傅先生人特别好,想谢谢他。” 黎颂头一回听到管家这么夸傅凌砚:“他好?你没搞错吧!” “没有啊,他不仅帮你解决公司的事,还亲自给你涂药,我以前都不信傅先生能干出来这种事,可见他是很喜欢你的。” 管家端着茶放在桌上。 黎家这些佣人,心里眼里只容得下两人。 一是黎长河,二就是他的女儿黎颂。 他们的态度都是跟着黎颂走,谁对黎颂好他们就对谁好。 前段时间黎颂跟傅凌砚闹得跟仇人似的,连带着他们也不待见傅凌砚。 可现在傅凌砚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若不是真心,打死他们都不信。 黎颂费解:“你们说他负责任,帮我父亲维护公司懂感恩,我是赞同的,可帮我涂药这事,也不是因为喜欢我,如果不是他亲口说,我可不会信。” 她不懂男人心,尤其不懂傅凌砚。 怎么看,傅凌砚都不像是喜欢她。 对自己的那点她照顾和忍让,都是源于他们的婚姻关系罢了。 她要是跟管家说,前段时间傅凌砚还有过生完孩子就同意离婚的惊天发言,恐怕三秒钟之后,桌上的一切点心茶水都会被管家打包进垃圾桶里。 管家却露出一抹黎颂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正要再说,傅凌砚已然从楼上出来。 管家立刻止住话题,对傅凌砚露出一抹殷勤笑容。 “傅先生,快请喝茶。” 傅凌砚脚步一顿,深深看了管家一眼,似是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讨好。 黎颂想着管家的话,心里怪怪的,再加上傅凌砚帮她涂药,也不好对人态度很差。 她侧过身,不自在道:“过来坐吧,吃点东西。” 傅凌砚走过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天快黑了。” 黎颂跟着看了一眼:“嗯,再过半个小时就黑了吧。” 傅凌砚看她:“可我还没吃晚饭。” 黎颂挑挑眉:“饿了就回家吃啊。” 闻言,傅凌砚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她。 黎颂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把面前一盘松花糕往他面前推。 “你要是现在很饿,就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管家在一旁看着,都急得恨不得冲上去替黎颂跟傅凌砚相处了。 他压低声音,轻咳一声,冲黎颂眨眨眼。 黎颂直接问:“管家你怎么了?沙子进眼睛啦?还是哪里不舒服?” 管家汗颜,无奈只得认命的开了口:“先生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回去让佣人给你做,不知道还要多久,正巧我们在给小姐准备晚饭,你喜欢吃什么,让厨房直接做。” 傅凌砚淡淡颔首:“黎颂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太麻烦。” 黎颂脱口而出:“你还真要留在这里吃晚饭?” 傅凌砚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眼神中泛着淡淡的不悦。 “这里是我妻子家,我岳丈的家,我连留在这里吃顿饭都不可以吗?” 黎颂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她觉得傅凌砚最近很不正常,今天尤其的不正常,就跟喝了假酒似的,做一些让她理解不了的事。 好像是从那个股东家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黎颂承认自己受到了惊吓。 “行行行,你吃,让你吃还不行吗?留下来随便吃点吧。” 她拿出手机,靠在旁边的沙发旁刷视频打发时间,却忍不住偷偷观察傅凌砚。 傅凌砚目不斜视,剥了橘子之后直接递到她面前。 黎颂望着他手中干净到连脉络都没有的橘子,更是一脸震惊。 “你没事吧?你剥橘子给我吃?” 傅凌砚命令:“接着。” 黎颂迟疑着接过来,顺势贴上傅凌砚的额头。 “你真的没事?” 傅凌砚勾唇,拉下她的手语气温柔:“我能有什么事?” 黎颂倒抽一口气。 傅凌砚真的不正常了。 从她找李楠到现在,傅凌砚所做的一切就跟中邪似的。 这也没发烧啊。 黎颂有点害怕了,在傅凌砚身边坐不下去。 “我先睡一会儿,吃饭再叫我。” 她逃到上楼,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自始至终追着她,似乎越来越炙热。 黎颂赶紧回房间,甚至反锁房门,就像外头有什么洪水猛兽随时要冲过来。 楼下。 傅凌砚看向旁边的管家。 管家正笑眯眯品味着他们两人之间古怪又好玩的相处,冷不丁被跟傅凌砚对视上,沟壑纵横的老脸紧急做了表情管理。 他一本正经道:“先生你可真是变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傅凌砚淡淡问:“哪里不一样?” 管家若有所思:“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你来黎家见我们老爷,不管小姐怎么在你面前献殷勤找存在感,你都不会正眼瞧她,可是刚才你居然照顾她,给她涂药剥橘子。” 他摆摆手:“就别说婚前了,婚后这一年多了,你也从来都没有这样照顾过小姐,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有了这种转变。” 傅凌砚垂眸,捏着橘子送入口中。 很酸甜。 以前他很不喜欢吃水果。 甚至吃饭就是为了活着,味道对他来说无所谓。 可黎家的橘子,似乎格外好吃。 “你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管家碰了个冷钉子,耸耸肩。 到吃饭的时候,黎颂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衣下来。 吃饱之后,黎颂有些犯困,懒得管傅凌砚什么时候走,就要上楼睡觉。 谁知她刚转身,就被傅凌砚一把拉住。 黎颂回过神,撞进傅凌砚幽深的眸里。 他那双深沉到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眼里,含着一抹暗流汹涌。 黎颂无心去想他在想什么:“还有事吗?” 第98章 不会是馋我身体吧 傅凌砚追问:“今天这么晚了,我就直接走吗?” 黎颂有些无语:“你不走,待在这里干嘛?” 傅凌砚直白问:“能留下来吗?我想在这住一个晚上。” “为什么?这又不是你家!”黎颂脱口而出,就看到傅凌砚的目光暗了暗。 她顿时抿唇,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了。 好歹傅凌砚刚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还帮她涂药。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说完之后也有点过意不去。 黎颂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便又改口:“你要想在这住就住呗,黎家空房间那么多,又不是住不下,别打扰我休息就好。” 她挣脱开傅凌砚的手,回房间。 黎颂刷了会手机,躺在床上准备睡。 瞧瞧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望向门外:“进来。” 傅凌砚进来了,手中抱着一只枕头,看起来已经洗漱过。 “你干嘛?”黎颂拥着被子,警惕地盯着他。 傅凌砚面不改色,将门关上走至床边。 “让一下,我要睡觉。” 黎颂不肯立刻躺下来,躺成一个大字霸占着床。 “你睡其他地方,我都说了黎家空房间很多的,干嘛要跟我睡在一起?” 看她完全瘫在床上,警惕到眼珠滴溜转,跟遇到危险的兔子一样,傅凌砚有些想笑。 他垂眸,看着黎颂:“昨天看了部鬼片有点害怕,自己睡不着。” 黎颂不信他的话,满眼怀疑:“怎么可能?你害怕这种东西,向来不看鬼片的,怎么给自己找罪受?” 傅凌砚面不改色:“是我无意间在网上刷到的,我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弹出来鬼脸,现在我一闭上眼就睡不着,老是想到那张脸。” 黎颂沉默。 傅凌砚继续:“我明天要去黎氏一趟,几个项目的业务因为这次出事都受到重创,如果我今晚睡不好精神衰弱,明天就不能去帮黎氏处理这些事情。” 黎颂抿了抿唇,开始犹豫。 傅凌砚抱着枕头的手松了松,看着地板。 “算了,可能最近我有些想我母亲了,晚上一个人容易失眠吧,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 不知怎么,黎颂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孤零零的。 她忍不住开口:“等等!” 傅凌砚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怎么了?” 黎颂一阵无语。 她私心里很不想跟傅凌砚同床共枕,不过这接连几个理由砸下来,她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了。 想到傅凌砚母亲的忌日刚过去还没多久,她只好不情不愿地侧了侧身。 黎颂拍拍身边空位:“马上睡,不许乱动,我已经很困了。” 傅凌砚眸光闪烁:“谢谢。” 他绕到另一边,将枕头放在床上,在她身边躺着。 黎颂警惕地绷紧身体。 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面,谁都没有靠近谁,始终留出空隙。 傅凌砚像是只想睡觉一样,闭上眼就不再动了,呼吸逐渐均匀。 黎颂看了他半晌,才关掉床头灯,也跟着睡下。 不知不觉,她闭上眼睛,手中亮着屏的手机,不自觉从掌心滑落下。 傅凌砚睁开眸子,循着光将她的手机拿走,关掉放在桌上。 他长臂一揽,将黎颂抱在怀里。 白天,黎颂袒护他,说永远不会离婚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傅凌砚一再克制,轻轻亲吻黎颂的唇。 …… 黎颂醒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明明抱着抱枕睡觉,那只抱枕忽然变成了火炉。 她的衣服因为温度过高瞬间起火,把她烧得体无完肤。 黎颂受到惊吓,猛地睁开眸子,浑身都已微微出汗。 她躺在结实温暖的怀抱中,被身边的人紧紧抱着,几乎都要喘不过气。 黎颂瞬间清醒,推开傅凌砚的胳膊坐起来。 怎么跟傅凌砚抱到一起去了? 黎颂连忙擦了下嘴角的口水,观察傅凌砚。 见他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呼出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下床。 “去哪?”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黎颂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倒,被傅凌砚及时扶着胳膊,一把给捞回到床上。 黎颂甩开他的手,脸颊滚烫。 “我说了让你老老实实睡觉,你干嘛抱着我?” 傅凌砚深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像是受到什么委屈。 黎颂叉腰等着:“说话,你是不是就想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傅凌砚沉默两秒,露出一抹毫无办法的无奈。 “你晚上睡觉乱动,非要抱着我,还在我身上流口水。” 他指胸前湿了一块的地方,定定看着黎颂,好像在无声的控诉。 黎颂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流口水这种事情,也太羞耻了。 傅凌砚定定看她几秒,蹙眉:“你不会是馋我身体吧?” 黎颂受到惊吓:“什么馋你身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为什么流口水?”傅凌砚的语气很是笃定,“以前没见你睡觉流过口水。” 黎颂无语:“睡觉姿势不正确就会流口水好吗?而且你又没跟我睡过多少次,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从不流口水?” 她一口一个流口水,都要被绕晕了。 怎么这么像小学生吵架…… “是,我以前没跟你睡过多少次。” 傅凌砚望着她:“以后我们都一起睡不就行了?” “不可以。” 黎颂毫不犹豫拒绝。 傅凌砚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那你就承认你流口水是馋我。” 黎颂:“……” 这两者有关系吗? 傅凌砚:“否则,我会合理认为,你拒绝我睡在一起是因为心虚,怕流口水被我看见。” 黎颂扶额,再一次尝到教训。 她怎么就忘记了,傅凌砚是辩论高手。 他不会就是靠在这种说谎胡扯,把合作方气晕才谈到项目的吧? 黎颂妥协了。 相比起同床共枕,她更不可能承认刚才傅凌砚的那套说辞。 “傅凌砚你口才真好,以前我觉得你沉默寡言,是我最大的错觉。” 傅凌砚抿唇没有说话。 黎颂犯了个白眼,下楼去喝水。 等人走了,傅凌砚才漫不经心道: “口才不好,也睡不到一起。” 第99章 是不是喜欢我 黎颂下楼喝完水,干脆就在沙发躺着。 她边玩手机边酝酿困意,等睡过去之后,手机上多了三条搜索记录。 #睡觉流口水怎么办? #流口水是因为睡姿的问题,还是馋男人身子? #和男人在一起睡觉会流口水吗? 天亮后,黎颂被厨房里的声音吵醒。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股子起床气无处去发。 看到管家给她端蜂蜜水过来,便抱怨道:“大早上的,厨房里吵什么吵?我在家睡觉的时候,不是不许你们发出任何噪音吗?” 管家无奈:“不是我们,是傅先生,他为了你,在厨房里学做早餐。” 黎颂一下瞪大眼睛,来了精神。 “我没听错吧?他要做早餐?” 傅凌砚这双签过无数个上亿资金单子的手,居然也会为她下厨。 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黎颂走到厨房门口,端起蜂蜜水,边喝边欣赏傅凌砚做饭的动作。 他笨拙地撕开了一袋面粉,放在玻璃碗里,兑了些水,用筷子搅成糊状。 黎颂看的有些汗颜。 别说有食欲了,她现在看了都想吐。 “你在干嘛?” 傅凌砚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 “给你做早餐。” “给我做?” 黎颂走过来,指了指他手中的面糊:“你这是要毒死谁?我才不吃这个。” 傅凌砚放葱花:“这是我特地用来煎饼的面,你放心,就算掌握不好火候,也不会不好吃。” 他顿了顿,又补充:“只是黑乎乎的,卖相不好。” 傅凌砚边说,边手忙脚乱的起锅烧油,手背上粘着煎饼面糊,就下意识的抹了下鼻尖。 他的鼻尖瞬间被蹭上一抹白,他那张冷俊的脸,忽然变得有些滑稽。 黎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傅凌砚好奇挑眉:“你在笑什么?” 黎颂欣赏着他脸上的面糊:“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亲眼看到你下厨,做傅大总裁没兴趣,要做家庭主妇了?” 傅凌砚感觉到鼻尖微痒,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定定看着黎颂:“还不是为了给你做早餐?你居然嘲笑我。” 黎颂立刻摆手:“没嘲笑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摆出去的手被傅凌砚攥住,一把扯过去。 黎颂被他扯进怀里。 傅凌砚顺势低下头:“哪里脏了?帮我擦干净。” 俊脸近在咫尺,黎颂愣住了。 距离最近时,她听到了不知是谁忽然急促的心跳声。 黎颂觉得这个动作太古怪了。 偏偏傅凌砚的样子又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只是在让她帮个小忙,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举动和距离,对于一男一女来说有多暧昧。 黎颂犹豫了下,抬手蹭过他的鼻子,将那抹面糊擦干净,不自在地收回手。 “好了。” 她推开傅凌砚,有些受不了跟傅凌砚这样难得温馨的时刻,转身逃跑。 傅凌砚敏锐捕捉到黎颂耳根处弥漫的血色。 他低头时,微微勾唇。 很快,厨房里传来一股香味,闻着还真的很像煎饼。 黎颂莫名的饿了,肚子在咕咕直叫。 她向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很多时候都是醒得早了,就会象征性的吃一些。 可今天,她竟然格外的有胃口,想去品尝一下傅凌砚的手艺。 很快,管家进去,帮忙将热腾腾刚煎好的煎饼捧出来,放在桌上。 再拿出冰箱里一些黎颂喜欢吃的酱,几碟小菜。 普通的煎饼,将餐桌变得非常丰盛。 “尝尝。” 傅凌砚命令式的发话。 黎颂仰头看向他:“要是难吃怎么办?” 她盯着傅凌砚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傅凌砚弯腰将煎饼蘸了酱,递到黎颂的嘴边,像是在努力想要获得黎颂的评价和认可。 黎颂顺着他拿筷子的动作,看到他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不自觉又到傅凌砚微微敞开的领口,还有露出的锁骨。 她的目光一触即收,就着傅凌砚的手把煎饼吃了。 入口是很香很有韧劲的口感,搭配着香辣酱,很开胃。 黎颂认真地嚼,看到傅凌砚在等着她评价,便故意嚼了很多口,才不紧不慢的咽下。 她勉为其难道:“嗯,还凑合吧。” 傅凌砚看了眼桌上的煎饼,若有所思道:“下次我再精进,应该是火候掌握得还不够熟练。” 他抬眸吩咐:“管家,多买点煎饼用的面粉。” “好。” 管家笑吟吟地答应,打趣道:“没想到傅先生还有做早餐的兴致。” 傅凌砚瞥黎颂一眼。 “某些人让我有做早餐的兴致而已。” 黎颂手一抖,险些将筷子扔了。 她抬头,见鬼似的瞪着傅凌砚,想不通傅凌砚怎么能够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会是在暗示拉什么吧。 她不想多想,却又觉得这话容易太让人误解。 傅凌砚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望着他神色如常的样子,黎颂撇撇嘴,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间就瞥见了傅凌砚的手。 黎颂缓缓瞪大眼睛。 傅凌砚的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 她放下筷子,一把将傅凌砚的手拉过来,查看情况。 “这是不是今天你做煎饼时候烫伤的?” 傅凌砚想要缩回手。 黎颂却不放:“说啊,是不是?” 傅凌砚眸光闪烁,半晌才淡淡点头。 “是。” 黎颂无语道:“你受伤了,怎么都不知道要涂个药膏啊?大早上的瞎折腾,你待会不是还要去临时处理工作?手烫成这样你怎么去?” 她不自觉地焦急起来。 傅凌砚盯着她:“我只是想给你做顿早餐,不疼,不需要涂药。” 他强行把手收了回来。 黎颂彻底拿他没办法。 她紧紧盯着傅凌砚神色如常的样子,发现他丝毫不觉得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可她永远记得傅凌砚之前的样子。 冷漠疏离,惜字如金,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会浪费在她身上。 别说早上起来花费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学着做煎饼了,就算是有一分钟的空闲,傅凌砚都要听财经新闻,而不是浪费在其他事情上面。 现在这样的傅凌砚,让黎颂费解又措手不及。 许多个念头在脑海里滚了一圈。 在傅凌砚投过来目光时,她鬼使神差的问:“傅凌砚,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100章 再见林向晚 傅凌砚猛然一顿。 “为什么这么问?” 黎颂挑眉:“你就说,是不是喜欢我?” “你想让我喜欢你吗?”傅凌砚继续反问。 黎颂严防死守:“别问我想不想,我只是好奇你的真实想法,你直说就好。” 傅凌砚垂眸,慢条斯理吹凉勺子里的粥,送入口中。 黎颂等得都快急死了,忍不住催促:“你说呀。” 傅凌砚这才开口:“那你同意让我喜欢你吗?” 黎颂都快被他绕晕了,无语道:“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主观感情,我不可能左右,也不能强求。” 傅凌砚嗯了一声:“好。” “好是什么意思啊?”黎颂有些气闷。 问来问去绕了一大圈,她还是没明白傅凌砚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到底代表什么。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干脆不想了。 吃完早餐后,傅凌砚匆匆出门去黎氏。 黎颂琢磨着,看向管家。 “要不你帮我到医院挂个号吧?今天我正好有空去体检。” 管家吓了一跳,老脸唰一下白了。 “小姐你别吓我啊?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先请个家庭医生过来啊?不,请个老中医给你把把脉吧!” “别激动别激动,你一大把年纪千万别激动上火!” 黎颂做了一个手掌往下压的手势,示意管家冷静下来。 “我想去医院体检一下,看睡觉流口水到底是不是毛病,今天我夜里我流口水了,这么大一块……” 黎颂抬起双手,比划了一下。 管家认真严肃地摸了摸下巴。 “那小姐以前不流口水吗?” 黎颂摇摇头:“很少。” “你觉得今天流口水,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黎颂又摇摇头,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探讨这件事有多诡异。 “其实吧,我这口水是流到傅凌砚身上去了,我觉得丢人,这个毛病必须要治好。” 管家愣了下。 “小姐,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大声点,我没听懂!” 黎颂无奈地望着他:“我是说,今晚我跟傅凌砚一起睡的,以前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少流口水,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得丢人,必须得把这毛病根治,不然他以后有的是机会逮着嘲笑我!” 管家望着她,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眼神,几秒钟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颂叉腰:“你笑什么呀?” 管家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紧急做了表情管理。 他语重心长道:“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要跟傅先生离婚,可是你在他面前流个口水都这样在意,还说什么以后不以后的,你这是真想要跟他一刀两断吗?” 黎颂一愣。 管家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她坐在沙发上,良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手机在此时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黎颂着实愣了下。 她接通后,试探地叫了一声林姐姐。 “我到江城来了,还带了朋友一起,有机会出来喝杯咖啡吗?” 电话那边,林向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 黎颂笑了:“你都来到我这儿了,我必须有时间啊,没时间也得抽空,等着我,我带你们好好去玩一玩。” 她随即化妆出门,开车前往机场,跟林向晚会合,接了她跟朋友,又到了江城一家最出名的甜品餐厅。 这家餐厅的预约位置很贵,不是会员不能在里面消费。 黎颂去的时候,外面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她拿着专属会员卡,带着林向晚以及她的朋友温浅,就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到达了用餐区。 她们坐在位置最好的窗边,点了一堆里面的特色甜品。 “林姐姐,你们怎么有空到江城来?” 黎颂将伯爵红茶蛋糕推给林向晚。 林向晚笑道:“我来江城办点事情,正巧我朋友温浅想跟我一起过来玩,我就带着她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 黎颂边说边跟温浅扫了下微信,互换联系方式。 “你能来,并且带我认识你的好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我在江城朋友很少的。” 林向晚喝了口茶。 “你不是从小到大在这长大的吗?为什么没朋友?”温浅心直口快,疑惑询问。 黎颂微微一滞,不知该怎么解释。 自从苦苦追求傅凌砚得不到,后来又有他们黎家携恩图报的传闻,黎颂就自动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除了关系很好的陈蓉之外,其他人她都淡了。 那些她自以为很好的朋友,也会跟风和其他人一起背地里嘲笑她爱而不得,没有任何人是抱着最大的善意,希望她过得好的。 黎颂早就把这些人看透了,所以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社交,她也都斩断了。 见黎颂脸色不对,林向晚拍拍温浅的时候,随即转移话题。 “对了,这么久不见,你跟傅凌砚的关系怎么样?” 黎颂捂着额头。 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她简要的跟林向晚说了。 “不知怎么,傅凌砚跟变了个人似的,莫名其妙的对我示好,就像一个机器人在学着做我丈夫,努力变得有人情味一点。” 闻言,林向晚没忍住笑出声。 “你这个形容还挺贴切的,傅凌砚在外面做事滴水不漏,整个人严肃又冷冰冰的,确实很像个只讲工作不讲感情的机器人。” 她话锋一转,笑语嫣然:“可你想过没有?既然他对感情这么迟钝,这么孤僻古怪,却为了你做这么多事,是什么原因?” 黎颂一顿,被她问住了。 见她还在迷茫,林向晚点破:“给你的脚涂药,在任何时候都护着你和你的公司,对你好,他的所作所为是出自本心,是对你付出真心之后不自觉的表现。” 黎颂愣了愣。 她迟疑道:“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问过,他表达的模棱两可,根本不像是喜欢我的样子。” 林向晚笑了:“不要看他怎么说,要看他做了什么。” 她托腮:“你要是不信傅凌砚喜欢你,我可以帮帮你。” 黎颂来了兴趣。 第101章 傅凌砚护着其他女人 “什么办法?”黎颂托腮问。 温浅举手:“这种事情我最拿手,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他吃醋?” 黎颂耷拉着眼皮,忽然又不想试探了。 “傅凌砚太聪明了,我觉得试探不出来。” 看出她没有说实话,情绪低落是有原因的,林向晚眸子一闪,轻松道:“好了,你们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他现在愿意转变对你好,你们就好好经营婚姻,不要再想着离婚了。” 黎颂沉默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她只是想到,傅凌砚曾经说过,不愿意离婚,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这个重要的东西,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能一厢情愿觉得傅凌砚现在喜欢她。 黎颂想到这个,冷静下来。 “好了。” 她试图活跃气氛,轻松道:“我们一起去酒吧,我请你们喝酒。” 话落,温浅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林向晚捅了捅胳膊。 林向晚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太多让黎颂心中不高兴的话。 无奈,温浅只能闭紧嘴巴,老老实实跟她离开。 看着黎颂在后面走的时候,她悄声道:“我觉得,她跟傅凌砚感情也没有到稳定的时候,她好没有安全感呀。” “没安全感是有人导致的,你想要他们之间快速把这些事情都解决好,是不可能的,想想你跟周宴,还有我和阿璟,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温浅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人一起去了酒吧喝酒。 玩到快傍晚的时候,黎颂的手机响起。 傅凌砚沉声问:“你在哪里?” 听着他一如既往的语气,黎颂撇撇嘴。 “我在酒吧玩,林姐姐和她的朋友来找我了,怎么,这你都要管?” 她的语气有些冲。 傅凌砚顿了顿,轻声道:“你今天你出门的之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听起来很不开心?” “不关你的事!” 黎颂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凌砚没有再打过来。 黎颂坐在沙发上,只要想到傅凌砚那个不肯离离婚的原因,就觉得迷茫。 他们的关系无论改善多少,无论她内心多有触动,没有办法真正的去接纳傅凌砚。 她不相信傅凌砚是愿意跟她好好经营婚姻,不肯离婚的。 黎颂正胡思乱想着,林向晚便过来搂住她的肩,挑着她的下巴打趣: “好啦,别再想那些了,既然来玩,咱们就好好喝酒,不要在意感情上面的事情。” 黎颂勉强露出一抹笑意:“那我就要八卦一下了。” 她转而搂住林向晚的胳膊:“你家那位怎么放心,让你出来江城玩?” 黎颂问出这话之后,林向晚就情不自禁跟黎颂对视了一眼。 温浅吐了吐舌头,支支吾吾道:“其实是我跟我老公吵架了,我们才一起溜出来的。” 黎颂笑道:“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我跟他可不是因为普通原因吵架的,他瞒着我,居然去跟我讨厌的女人做生意!那女人可是我的死对头!” 一想到这个,温浅就没来由的气愤。 她正准备把事情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走进来,很年轻漂亮,甚至气质有些清冷。 她正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好像对这份工作很生疏。 三人都情不自禁地多看了那女孩两眼。 女孩紧张咬着唇,低下头不敢看她们。 她小声道:“这是你们要的酒。” 黎颂微微蹙眉。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长得漂亮,却衣着暴露的过来送酒,很容易被一些不好的男人盯上。 这家酒吧又是出了名的高消费。 那些江城富二代,全都喜欢来这儿玩。 黎颂对江城纨绔再了解不过,什么事都能干得出。 这一年来要不是傅凌砚压着,她来这家酒吧,指不定要被这些人撺掇着喝多少酒呢。 黎颂不由得多看了女孩两眼,在女孩过来把酒放下时,忍不住开口。 “等等。” 女孩啊了一声,被她忽然的话吓到,手一松,酒瓶就落在了地上。 酒瓶炸开,女孩的腿沾染到酒水,湿了一片。 黎颂的裤脚也湿了。 林向晚连忙拿过纸巾给两人擦拭。 就在这时,包厢门口又出现了第二个人。 傅凌砚快步进来,眼底含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关切。 黎颂愣了下才道:“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先一步将桌上纸巾拿过来,蹲下身为女孩擦拭小腿上的水渍。 黎颂僵住。 林向晚跟温浅也傻眼。 三人齐刷刷看着傅凌砚将女孩的腿擦干净,扶着她离开。 包厢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三人本来都喝得微醺了,此时此刻被惊得十分清醒,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半晌,黎颂才回神。 她强颜欢笑:“愣着干什么?我们继续喝,不要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不开心。” 温浅拉住她的手,担忧道:“你没事吧?刚才是什么情况?你老公为什么要护那女孩,管都不管你?对了,你老公长得还挺帅的。” “……你能不能搞清楚重点?”林向晚无奈。 温浅本就咋咋呼呼的,却是真心为朋友好。 不熟悉她的人,则会觉得有些话很冒昧。 刚才温浅只不过是被傅凌砚的长相惊艳到,又搞不清楚刚才的状况,一时说了不合适的话。 林向晚怕黎颂有什么意见,贴心将她的裤脚给卷上去,避免沾湿脚踝。 “走吧,我送你回去,先把你的衣服换了。” 黎颂抓着她的手,脸色略有些苍白。 “那就去酒店吧,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 林向晚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只要你不开心,那就不要回去了,我们找个酒店住下吧。” 黎颂胡乱点点头,显得心不在焉,却什么都没有说,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里。 林向晚在网上买了些暖胃的汤,让人送到楼上来, 把汤端给黎颂。 “喝点吧。” 黎颂摇头:“我不饿。” “不是说你饿,只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先喝点汤暖暖身体。” 黎颂抿了抿唇,直接将汤接过来。 第102章 那女孩是谁 黎颂低下头,一口一口喝得很艰难。 忽然,放在床边的手机响起铃声。 黎颂眸光一紧。 距离她从酒店酒吧出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三十多分钟了。 傅凌砚居然才打电话过来。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将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傅凌砚低沉的声音。 “你在哪里?” 黎颂一言不发,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扔到旁边。 林向晚劝导:“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你要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傅凌砚又对她表现关切,说不定是亲戚之类的。” “亲戚……” 黎颂自嘲地扯了扯唇。 “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可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什么亲戚,他亲口跟我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亲戚。” “更何况,那女孩看起来跟他的关系根本就不一般。也许……” 黎颂眸光闪烁。 也许傅凌砚喜欢这个女孩。 否则,任何事情都解释不了今晚他的行为。 她也是第一次从傅凌砚身上,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的样子。 林向晚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情况,也无法再发表意见。 “总之你要是不开心,我们就陪着你。” 温浅点点头:“是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来之前晚晚跟我说,你跟你丈夫看起来情路坎坷,但他的心是靠近你的,现在看来不好说,你应该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黎颂顿了顿,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不知为什么,她直觉觉得,这个敲门的人会和傅凌砚有关,随即起身。 “我去看看。” 黎颂趴在猫眼看过去,不由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是傅凌砚亲自找来了,居然还这么快定位到她的酒店和具体房间。 黎颂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假装听不到,顺手将房间门口的灯关上了。 可下一秒,傅凌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直说,不要躲着不见我,为什么有家不回住酒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霸道命令,就好像黎颂是他的所有物,随时随地都可以管。 可在发生意外情况的时候,傅凌砚明明是在护着管着另外一个女孩。 黎颂缓缓呼出口气,冷冷道:“够了,我住哪里不需要你管。” 她回过身,把房间门反锁,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难看。 外面没有了声音,傅凌砚甚至都没有再多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以及她为什么生气。 林向晚跟温浅面面相觑,识趣地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 黎颂一直兴趣不佳,翻来覆去,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和傅凌砚之间,每次刚好一点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 不仅如此,现在还连累到了身边的人。 黎颂惦记着昨晚让林向晚两人跟着担心的事,有些愧疚。立刻安排了市中心最豪华的饭店,请两人吃饭。 她提前把包厢订好了之后,中午刚赶到,就见包厢里坐着一个人。 黎颂一顿,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我的店里消费,我总不能让你付钱,也不招待你和你的朋友。” 傅凌砚说完起身,优雅的伸出手。 “林总,又见面了。” 林向晚看看黎颂的反应,笑着将手递过去。 “傅总,好久不见。” 黎颂面无表情站在桌边,难得的好心情也没了。 她想要发作,想要赶傅凌砚出去。 可转念一想,昨天晚上林向晚两人已经因为她的事情很小心翼翼了,她不想在吃饭的地方闹起来,毁了大家的兴致。 黎颂只能强忍着怒火,竭力平静下来,坐在林向晚的身边,与傅凌砚相隔两个空位。 傅凌砚顿了顿,忽然起身又换到她的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他轻声问:“手这么冷,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 说完,傅凌砚若无其事地将黎颂的手塞进自己兜里,抬头对林向晚笑笑。 “林总最近在忙什么业务?” 黎颂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傅凌砚紧抓着不放。 她咬着唇,心里更闷。 昨天丢下她离开,护着别的女孩,现在又一副很担心她的样子,给她暖手。 装给谁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傅凌砚这么油腔滑调的。 黎颂咬了咬唇,语气凶巴巴的找事:“你们店里面的厨子这么慢,到现在还没有把菜做好,干脆别开店了!别以为是你的店,我就不会投诉。” 傅凌砚起身:“我去催。” 黎颂终于得以将手抽回来,迅速塞进大衣口袋里,不理他。 等傅凌砚出去之后,黎颂才一抹抱歉。 “林姐姐,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打扰你们跟我一起吃饭。” 林向晚笑了:“没关系,我看他可能也是想趁机跟你解释解释昨天的事情,待会吃完饭之后,我们随便去逛逛,你就跟他好好谈谈。” 温浅点点头,不忘记嘱咐:“你们千万别起冲突。” 黎颂很想说,她才懒得理会傅凌砚,不会跟他起什么冲突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傅凌砚回来,菜也陆续上了。 几人聊着天,这顿饭吃得还算平和。 林向晚拉起温浅,就借口说要去办事离开。 餐厅里瞬间只剩下了傅凌砚跟黎颂两个人。 黎颂终于不用再伪装情绪,拎起包起身就走。 “站住。”傅凌砚在背后叫住,语气中带着一抹冰冷的命令。 黎颂脚步一顿,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走出门的下一秒,她被拉住。 傅凌砚蹙眉,将她扯到面前来。 “你在闹什么脾气?跟我说清楚,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这样我怎么会知道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黎颂甩开他的胳膊,冷笑嘲讽:“我因为什么不开心很重要吗?你的心都直接扑在别人身上了,管我干嘛?” 傅凌砚闻言蹙眉:“你是在说昨天晚上酒吧里那个女?” 黎颂抿唇看着他。 “那你跟我说,她是谁?” 第103章 冰凉一吻 傅凌砚眼神闪烁,默不作声,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到他回答不上来的样子,黎颂已然什么都明白了。 “不管她是谁,至少你的表现在我看来,你跟她之间就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傅凌砚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等过几天我会告诉你。” “我不要过几天,现在你要么说,要么滚!” 黎颂指着门口。 她生气的时候,向来脾气大,对着傅凌砚也并不例外。 看着她激动生气的样子,傅凌砚蹙眉,眼底划过几分疑惑。 他还想再开口时,黎颂就呵斥:“不肯说你还不滚!在这里看着我干什么?” 傅凌砚没有办法,只能转身默默离开。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黎颂眼里划过一抹怅然若失的失落。 没想到傅凌砚居然会真的掉头就走,不给她一句解释。 她垂在双侧的手缓缓攥紧。 接下来几天,黎颂都没有回家,就好像前几天关系的改善,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他们好似还是那个不交心,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夫妻。 …… 第二天,林向晚因工作离开。 她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黎颂别靠着自己的猜想,就给傅凌砚判死刑,有什么矛盾都去问清楚, 黎颂垂眸认真听着,点头答应。 等人离开之后,她直接找到宋竞,让他去调查一下那个酒吧里工作的女孩是谁。 宋竞很快就给她回复了。 “这个人,我查不到任何信息,酒吧那边不肯告诉我,很显然是傅凌砚下了死命令,要护着她的隐私。” 黎颂抿紧唇,心乱如麻。 半晌,她和宋竞挥挥手。 “你走吧。” 宋竞见她失落,忍不住攥紧拳头,气愤道:“这个傅凌砚到底在搞什么!明明看起来好像一心一意要跟你过日子了,忽然间又冒出来个女孩,看样子才十八九岁,这他都能下得去手啊?” 黎颂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别废话了,你走不走?” 宋竞不敢多说惹黎颂不高兴,只能垂着脑袋走了。 等他离开黎家之后,黎颂从冰箱里拿了四五罐冰啤,去楼上关了所有的灯,窝在房间里打开投影仪看电影。 电影里面的情节不管有多精彩,黎颂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吸引,脑海里不断闪过傅凌砚直接忽视她,护着那女孩的一幕。 她早就已经跟傅凌砚说过了,她可以接受傅凌砚不近女色。 万千女人包括她在内,傅凌砚都可以感兴趣。 但她唯独接受不了,傅凌砚只是单纯不喜欢她,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那样会证明,她当初的热忱,勇敢都是一无是处的独角戏。 可现在事实证明,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还是会发生。 黎颂心情沉重,一罐接一罐的喝着,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沉沉,脑子不清醒。 她盯着电影画面,像是一堆鬼影在闪烁。 黎颂眼神迷离起来,靠在沙发边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正睡着,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男人结实手臂环过她的身体,将她稳稳抱住,放到床上。 黎颂陷入柔软的被褥当中,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是她从小就喜欢的洗衣液味道。 黎颂下意识地缩着身子抱住了自己,以婴儿式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因此她也并不知道,有人在她的额头落下冰凉一吻。 …… 黎颂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 空了的易拉罐在垃圾桶里,投影仪也已经关了。 黎颂知道应该佣人或管家过来帮她收拾的,并未在意。 下楼喝水时,她看到桌上放着一封请柬。 黎颂走过去,将请柬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什么?” 管家笑着从厨房里出来,给她端了一杯鲜榨的橙汁。 “喝这个解解酒。” 黎颂端过去喝了。 见她心情不佳,管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请柬是贺家那边送来的,你没醒,我也没敢替你拆开看,不过那人把请柬留下来之后,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时候都一定得去贺家。” 黎颂疑惑地拆开请柬,发现是贺知雪发的邀请函。 她挑挑眉。 “贺知雪送到乡下都没半年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管家摊摊手,对此也纳闷呢。 “可能是贺家不忍心将她真丢在乡下半年不管不问吧,不过她明知道半年的时期没到,还是给你送请柬,肯定没有丝毫悔改愧疚之心了,要不你就不要去贺家了?” 黎颂闻言,只是轻笑一声。 “这么想邀请我到场,我必然得给贺知雪这个面子,毕竟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 哪怕是冤家,但贺知雪既然不怀好意,她就大大方方应战。 不管贺知雪有什么坏心思,丢人或倒霉的不一定是谁呢。 她还从来都没怕过贺知雪。 黎颂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将请柬随手塞进包里。 晚上八点,她跟陈蓉一起到达贺家。 贺家门口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黎颂到地方后,才发现这场宴会居然是贺家庆功宴。 贺家的新产品上新,销量很好,结结实实地大赚了一笔。 贺父心情不错,将贺知雪从乡下接过来,办了场宴会,也是顺便给女儿接风洗尘。 黎颂一眼就看到在客厅里穿着白色拖地长礼服,容光焕发的贺知雪。 陈蓉忍不住撇撇嘴:“她还真好意思呀,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居然还能够厚脸皮的回来,到时候我看她怎么面对你,走,咱们进去!” 黎颂却勾唇笑笑。 她不觉得有什么,拿着礼盒跟陈蓉一起走进去。 她刚到客厅里,众人纷纷侧目,知道她跟贺知雪之间有恩怨的,此刻都瞪眼眼睛竖起耳朵,准备欣赏这次的热闹。 黎颂风轻云淡,将礼盒送到贺知雪的面前。 “礼物,欢迎回来。” 她的话简短到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闻言,贺知雪神态自若,将礼物接过来,对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谢谢。”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敌意。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 怎么两个向来不对付的死对头,忽然就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谁都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敢吭声发表意见。 偏偏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忽然出现在外头。 众人哗然。 第104章 再提离婚 黎颂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随即看过去,就见傅凌砚西装革履,信步走了进来。 而跟在他身后,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女孩,正是在酒吧里工作的那个女孩。 她紧张地绞着手指,跟在傅凌砚身后跟得紧紧,生怕错开一步。 女孩进来之后,也很紧张的打量四周,跟她清冷不好接近的外表是截然相反的社恐性格。 黎颂呼吸一滞,而许多人都已经议论了起来。 “傅凌砚怎么带了别人过来参加贺家举办的宴会?他跟黎颂之间什么情况?” “这女孩是他的谁呀?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 有人甚至当面开始跟黎颂八卦,直接问她这是谁。 黎颂沉着脸,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不肯告诉她真实关系就算了,还带到宴会中,当众让她难堪是吧? 黎颂很想甩手就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真情绪外露直接走人了,更是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黎颂当没看见,端起一杯香槟正准备喝的时候,傅凌砚忽然拉着女孩来到她面前。 “我去跟几个合作方打声招呼,你帮我看着她。” 黎颂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那女孩香香软软的,往她身边一凑,眼巴巴望着她,眼里满是紧张和惶恐。 傅凌砚也不管他们之间的氛围如何,就这么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黎颂跟女孩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蓉上下打量女孩:“你谁呀?” 贺知雪也跟着问:“怎么我离开几个月,傅凌砚有新欢了?你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 到底还是从小不对付的贺知雪,虽好奇疑惑,可眼里还是带着一抹幸灾乐祸。 黎颂深吸一口气,直接拽着那女孩转身就走。 她来到后花园,隔绝所有人的八卦目光,才上下打量着女孩。 黎颂居高临下问:“你谁啊?跟傅凌砚是什么关系?” 女孩抿紧唇,摇摇头。 黎颂眯起眸子:“你不说是吧?告诉你,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痛苦的说出来!你现在如果大大方方承认跟他的真实关系,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说,可要想好后果。” 被她恐吓了两句,女孩更是红着眼泫然欲泣,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颂忍无可忍,看她的头发都飘到嘴角里面了,也不知道去拨一下,抬手往她脸上凑。 “你是不是傻子啊!” 忽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 傅凌砚拉下她的手,蹙眉:“别打她。” 黎颂一愣,气笑了。 她指了指自己:“我打她?你没搞错吧?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傅凌砚蹙眉:“总之,我这件事情会跟你交代清楚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要对她动手,我跟她之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说完,他看了女孩一眼。 女孩便立刻揪着他的衣角,跟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黎颂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她直接从贺家家宴退场,回到家里,将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协议等通通拿出来,往桌上一摆,给傅凌砚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内回来!” 管家忧心忡忡,看着她紧张道:“夫人怎么突然拿出离婚协议?你跟先生最近不是好好的吗?” “他在外面养小三,这叫好好的?把小三公然带到我参加的宴会上,让我丢尽脸面,让我被人议论,这叫好好的?” 黎颂冷冷质问,眼底满是鄙夷。 管家震惊道:“不能吧?先生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 “但事实证明,他就是这么做的,我不跟他离婚干什么?等着被羞辱到毫无脸面的时候,羞愤自尽吗?” 黎颂脾气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她一刻也忍不了了,只觉得最近满心怀疑傅凌砚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的想法,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小丑。 管家还想再劝说,总觉得傅凌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想要再说的时候,就被黎颂一记眼刀给警告了。 他顿时不敢吭声。 而很快,外面响起刹车声。 黎颂起身,看到傅凌砚下车,神色肃然的走过来。 傅凌砚刚到客厅里,就看到桌上摆着的各种证件,以及协议签字。 黎颂冷眼望着他:“我本来就已经受够你了,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可以帮黎氏把问题解决好,你以为我会跟你相处这么久吗?” 傅凌砚走过去,低声道:“别说气话了,再等我一天,一天之后……” “我不想等!傅凌砚,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黎颂倔强地挺直背脊,冷冷的望着他。 她被傅凌砚冷落,成为全城人笑话的那些事情,又浮上心头。 黎颂呼吸不畅,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忽然间就记起了之前为什么一门心思到跟傅凌砚离婚了。 这段时间相对平和,又频繁的相处,竟然麻痹了她的思想。 今天被嘲讽议论的事情再度出现,她才发现,她的心理阴影一刻都没有消散。 只要傅凌砚做了类似的事情,她还会油然而生一种恐惧和抗拒,会觉得窒息。 黎颂闭了闭眼:“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想要追求你,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父亲选择了你。” 闻言,傅凌砚蹙眉。 “他说你是个可靠的人,你的工作能力强,将来也会大有所为,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被你冷落多次的时候,还要心甘情愿的纠缠你不放?” 黎颂说尽了难听的话。 不是说给傅凌砚听,是试图给自己一个体面的理由,和对方决裂。 傅凌砚猛地一顿,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发沉:“行了,不要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是实话,你长得一副再好的皮囊,工作能力再强,归根结底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这种人,我避之不及!” 黎颂抬起下巴:“本来想着你现在替我解决黎氏的麻烦,我可以再忍一段时间,但我发现我实在是忍不了了,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她拿起证件,还有补充的协议。 “把字签了,你我退去对方公司的股份,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傅凌砚眸中暗流汹涌,沉声问:“能不能别闹了?一生气就说这些难听的话,有必要吗?等明天我再跟你好好解释,你一夜都不能等吗?” “不能,离婚!” 黎颂冷冷拒绝。 第105章 快要结束了 管家在旁目睹全程,看他们刚好了没几天又闹成这样,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他也着急,不知道黎颂所介意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想要劝说也不敢贸然插嘴。 黎颂在回家拿协议的时候,脑子里就闪过了很多个想法。 她猜测傅凌砚不愿意离婚,会用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威胁她。 但现在宋叔的把柄已经没了。 公司那边,傅凌砚持着大部分的股份。 如果要对黎氏下手,她没事,受损失的人会是傅凌砚。 傅凌砚反而是没办法的那个。 因为她这里,反而有了个可以制衡对方的把柄。 黎颂握着手机抬了抬。 “刚才我去打了几通电话,你傅氏集团风光,这些年来一直站在江城顶端,是着名的龙头企业。 你猜,我现在找人售卖你给我的那部分股份,会有多少人愿意出高价,不惜代价也要买到? 你今天不签这份协议跟我离婚领证,我就把你的股份卖了,包括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傅氏集团的股份,是傅凌砚必须要紧紧把握在手里的。 黎颂对此心知肚明。 其他人要是真拿到了傅氏股份,傅氏集团会一夜乱套。 不仅仅是股份变动所产生的影响,那些看好傅氏的合作方投资方,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撤退的举动来。 黎颂有自信,这个威胁对于傅凌砚来说,一定足够有威慑力。 比起来离婚,还是从自己用心血扶持起来的集团一夜之间化为泡影更难以接受。 黎颂相信,傅凌砚拎得清。 傅凌砚握紧拳头,眼底划过一丝隐忍。 生平第一次,他拿人没办法。 可傅凌砚没有同意离婚。 他走过去,轻声道:“前几天我朋友开了一家非常餐厅,带你一起去吃,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黎颂错愕一瞬。 他这是在试图哄她,安抚她吗? 她冷笑,甩开傅凌砚的手。 “那你告诉我,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傅凌砚缓缓皱眉,犹豫。 相比回答不上来,他更是在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才能够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明天,我一定告诉你。” 黎颂揉了揉太阳穴,一字一句:“明天,你必须把这个女孩赶出江城,让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只有这样,我才信你跟她之间没什么,不会跟你离婚。” 傅凌砚紧紧蹙眉,还要再开口的时候,黎颂就不耐地推了他一把。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滚!” 她直接上楼,没再管那一桌的协议。 傅凌砚望着她的背影和甩上的房门,沉默。 管家终于忍不住上前,劝说:“先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夫人那么生气,那么发脾气过,以前就算因为你不回家的事情再伤心,她也都没有这么反应激烈。” “你要是跟其他女孩有不正当的关系,是她绝对不能原谅的底线和原则,要真是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人,就赶紧处理了吧,毕竟您的婚姻还有夫人才最重要啊。” 管家说得口都干了。 傅凌砚冷眼质问:“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跟那个女孩之间是不正当的关系,我也会背叛婚姻,背叛黎颂?” 管家一滞,无奈地摊摊手。 “可先生的所作所为,就是容易让人往坏处去想……” 傅凌砚沉默了。 他上楼敲敲门。 “那个女孩跟我,不是你想象的关系,明天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傅凌砚转身出门,打了通电话,催医院那边尽快把结果做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 黎颂在房间里,没有等到傅凌砚推门进来解释。 她往窗外一看,发现傅凌砚已经开车走了。 解释不出来,所以心虚离开? 黎颂觉得可笑。 床边的手机正在不断震动。 黎颂随手捞起来一看,发现许多人都给她发了消息。 尤其是贺知雪跟陈蓉发来的消息,更是叫她心烦。 贺知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傅凌砚忽然身边忽然多了个女孩?要是早知道他不是不近女色,我就一直跟你抢了。” 黎颂烦得很,将贺知雪的联系方式拉黑。 接着,陈蓉发过来的更是叫她心情极差。 【宴会上面的人都在议论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还说你跟傅凌砚在一起就是忍气吞声,为了傅氏集团的股份,还有傅凌砚帮你打理黎氏的好处。】 【他们还说,哪怕傅凌砚在外面养情人养小三,甚至公然带到你面前,你都不会说什么,黎颂,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些,不要让别人嘲笑你。】 黎颂缓缓地呼出口气。 处理好?怎么处理? 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了。 傅凌砚以前也顾及名声,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宁愿被别人议论纷纷,也要带这个女孩出现。 她真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明身份,却能把傅凌砚迷得七荤八素。 那她这些年来的追求和付出,还有婚内苦苦相守,到底算什么? 难道一点都打动不了傅凌砚,注定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吗? 黎颂的心乱糟糟,吃了两片助眠的药,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景园里安静如初,没有什么动静。 她下楼。 那些协议还在桌边七零八落地散着。 而傅凌砚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黎颂忍无可忍,直接收拾了行李,从景园离开,直接搬回家里。 久违的,她直接给洛意那边打了通电话,向他询问明星都在用什么可靠的安保公司。 一听说她要用到保镖,洛意很是担心。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间需要那么多的保镖?” 黎颂不想跟他说这些,含糊道:“最近公司那边事情比较多,我怕有人过来闹事,所以得准备些保镖预备着,以免到时候真的出事那就完了。” 洛意却一下听出来,她话中的敷衍和迟疑。 “你绝对还有事情在瞒我。” 第106章 想要又争又抢 洛意的语气笃定,容不得黎颂找借口。 他沉声道:“不管怎样,我必须得问清楚你到底要这些安保是干什么的。” 黎颂无奈极了。 她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洛意,只能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知洛意。 洛意听完之后,一阵沉默,良久都没说话。 黎颂听不到他的声音,顿觉怪怪的。 她刚要问的时候,洛意忽然深呼一口气。 他冷冷道:“我真没想到,傅凌砚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黎颂听完之后,心情有些复杂。 “我不管这个女孩是谁,就算真跟他清白,他明明可以一两句话直接跟我解释清楚,还非要忽略我的情绪,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他不肯跟我坦诚相待,哪怕我拿离婚威胁都无所谓,那这一次就彻底结束吧。” 她找保镖是为了守在黎家,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跟傅凌砚再见面。 并且她还要告知傅凌砚,如果三天之内傅凌砚不肯答应跟她领证,那傅氏集团的股份,她也绝对不会再顾及半分,一定直接卖出去。 听完她的话后,洛意沉默许久,忽然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有些事情,我不能再忍着让着了。” 黎颂一顿,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刚要问,洛意就冷笑道:“原本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我也不想干涉你的生活,可现在我想清楚了,如果你过得不幸福,那我就算是不顾后果的又争又抢又怎样?” 黎颂握紧手机,眼里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错愕。 她没想到,洛意会忽然间和她说这个。 黎颂抿唇,轻声问:“洛意,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可以吗?” “不行,我要保护你,也要给我们一个机会,至少总比你跟这样的烂人待在一起更好吧!” 洛意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黎颂隐隐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吃惊。 “你要干什么?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不要贸然插手,我跟你说过了,我们之间不行……” “别说这样的话。” 洛意打断她,笑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不合适呢?” 洛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洛意却已经不接了。 黎颂有些慌。 没过多久,黎家外面就来了许多人。 黎颂发现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保镖。 接着,一辆房车停在最后面。 打开门之后,洛意从里面走出来,冷着脸嘱咐:“你们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守在这里,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去。” 说罢他径直走向黎颂。 黎颂呼吸微滞,傻傻望着他。 她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洛意就直接打断了。 “这是我的保镖,他们很靠谱,你就放心的用吧,在这期间我也要住在这里。” 黎颂愣了下:“什么,你要住在这里?” 洛意点点头,毫不犹豫道:“既然你要避免傅凌砚过来骚扰你,那我就陪你一起住,至少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更何况,婚内他都毫不顾忌的跟女孩接触,你又为什么要计较你身边有没有男人?” 洛意上前,拽住黎颂的手腕,微微上条略显深情的双眸更是温柔。 他认真道:“以前是你帮助过我,现在也该由我来保护你了吧?这次你只要坚定跟傅凌砚断掉,我就有的是办法让他跟你分开。” 洛意笑了:“还记得吗?以前我就这样说过。” 黎颂顿住了。 是,洛意以前说过,他有办法帮她脱离苦海。 可是她并不知道洛意的手段是什么,也不知道洛意能不能玩得过傅凌砚。 “你别冲动,至少不管怎样,我要先看看,能不能利用股份威胁他离婚,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够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泥泞不堪的深渊里面,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傅凌砚不在意她,更不会理会她在外面会不会被议论,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昨天那场宴会已经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她看到那个女孩的出现,以及听到震耳欲聋的议论声后,便清醒了。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影响到她。 离婚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做。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彻底离开傅凌砚。 或许她这些年的艰难和不好受,如果没有傅凌砚,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急需摆脱这一切,不惜代价的摆脱。 “如果你能够帮我,再好不过,但我想跟你说清楚的是,如果除了他,我是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洛意皱眉,刚想要开口再说什么,黎颂就打断了。 “好了,我先上楼休息了。” 她回到房间,却一点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看着手机。 尽管傅凌砚没有联系她,她还是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查不到底细的女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黎颂正若有所思,楼下忽然喧闹起来。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立刻来到窗边看情况,就看到傅凌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正在被洛意的保镖们堵着。 黎颂微微蹙眉,浑身充斥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此时此刻,就算是这些见识多的保镖也不由得胆怯。 那些人山人海的粉丝,他们都已经领教过了,但还是在面对傅凌砚的时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众人面面相觑着,不自觉的想要往后退。 傅凌砚望着他们,淡漠的扫了一眼,命令:“让开。” 几人强撑着没有让,反而全都堵在门口。 “我们要保护黎小姐,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请你理解。” 傅凌砚眯起眸子,耐心告罄。 黎颂眼看着他们就要起冲突,也不知傅凌砚生气了会做什么不可控制的事,转身想要下楼。 她出去时,一抹身影拦在了房门。 洛意蹙眉:“你是要让他进来吗?别忘了你说的什么话,你说无论如何都要离婚,如果你现在就下去的话,就代表你还想和他有余地,我不会再帮你。” 黎颂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她咬了咬唇,迟疑道:“可是他们要是起冲突……” “冲突了也不关你的事情。”洛意强调,“如果你想离婚就听我的,站在这里别动,我的保镖有的是办法让他离开。” 第107章 女孩的身份 真的要离婚吗? 黎颂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不断闪过跟傅凌砚从相识以来到现在的一幕幕。 学校校友会上的一见钟情,苦苦追求,大胆示爱的一往无前和奋不顾身。 婚后遭受冷漠,逐渐看清傅凌砚是什么样的人。 那些滤镜全部消失后,她跟傅凌砚能够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光。 这些,黎颂全部都记忆深刻。 可是这一切,都被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孩给打破了。 黎颂厌倦了在处理她跟傅凌砚问题的时候,还要多一个让她会胡思乱想的存在。 她讨厌和其他女人竞争。 讨厌胡乱猜忌,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心,把自己搞得丑陋不堪。 此刻,迎着洛意郑重的目光,她毫不犹豫道:“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跟我离婚,我就全部听你的。” “待在这里,别动。” 洛意说完,转身离开。 黎颂呼吸微滞,回到窗边就看到傅凌砚和洛意相对而站。 在听洛意说了几句话之后,傅凌砚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最后转身离开,没有再继续跟那群保镖对峙。 黎颂愕然望着这一切,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洛意居然这么有办法吗? 几句话就直接打发了傅凌砚。 她很好奇洛意说了什么,可是等洛意回来的时候,不管她再怎么追问,洛意都不开口说了,只是让她准备好离婚。 黎颂有些懵,愣愣地望着洛意。 洛意一挑眉,有些担心:“你不会现在忽然后悔了,不愿意跟他离婚吧?” 黎颂咬了咬唇,不由得心中烦乱。 “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我苦苦抗争了那么久的事情,今天就要有个结果了,早知道那么容易……” 她苦笑,看向洛意:“我早就应该找你的。” 车里,傅凌砚靠在后车座,伸手捏了捏眉心,眸光沉得厉害。 察觉到他的情绪很是不佳,刘奔一路上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不敢加重。 进景园客厅之后,傅凌砚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已准备充足的股份转让书。 黎颂准备的这么多东西,短时间内一下拿不出来。 也许,她其实一直都想要离婚,这个想法坚定,不曾因为他所做的任何事情动摇半分,才会筹备好这些相关协议。 傅凌砚恍惚地发现,他能够掌控很多事情,但从始至终,唯独不能够掌控黎颂。 傅凌砚沉默了许久,想到洛意说的那番话,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傅凌砚的目光转移到手机屏幕上,修长的手指抓起手机,接通电话。 医生在那边道:“结果出来了。” 傅凌砚握紧手机:“我马上去。” 他转身,快步离开。 来到医院里,接了鉴定结果的时候,傅凌砚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医生看着他笑道:“恭喜您呀。” “恭喜吗?” 傅凌砚并没有说话,只是嗯了声离开。 纪元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 他从大早上等待在医院,知道今天结果会出来,也很好奇自家总裁跟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存在着某种溶于骨血的羁绊。 此刻他望向傅凌砚,欲言又止。 傅凌砚目光沉沉,忽而看向他。 “备车,去黎家一趟。” 纪云好奇的望着他:“傅总,您是准备……” “去找她。” 傅凌砚没有说名字。 纪云秒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去开车去黎家。 洛意以为,傅凌砚已经消停了,早早地将那些保镖给打发走,不让他们在这里打扰黎颂。 傅凌砚几乎没有遇到阻碍,轻而易举的进了黎家大门,来到客厅里。 洛意已经出去拍戏了,繁忙的通告安排,让他只能抽出两个小时过来帮黎颂处理这件事情。 黎颂正坐在客厅里,无精打彩的望着电视,里面放着毫无营养的肥皂剧。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也只是微微侧头,连目光都懒得投过去。 忽然,一张鉴定报告出现在她的眼前。 黎颂愣了下,下意识接过报告才仰头,看清来人。 “傅凌砚?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起身,又被傅凌砚按住肩头摁回去。 “先看这样东西。” 黎颂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将文件袋拆开之后,看到里面的鉴定结果,不由呼吸一滞。 鉴定结果为存在血缘关系。 黎颂震惊地望向傅凌砚:“这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那女孩是谁吗?” 傅凌砚垂眸望着她。 “现在你知道了,她是我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黎颂愕然,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还以为傅凌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不知下落的父亲之外,任何亲人都没了。 她不能淡定地站起来。 “怎么可能?你的妹妹怎么会碰巧找到你?” 傅凌砚淡淡道:“我不知道,那天我去酒吧跟人谈生意,遇到一个女侍应生冲过来,紧抓着我不放,非叫我哥哥。” “我甚至都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我的。” 傅凌砚天生性情缜密,看到女孩出现的一瞬间,也没有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甚至还以为这是女孩想要接近他的鬼把戏。 直到旁边的纪云冷不丁说,这女孩跟他的眉眼间很相似,都有那种让人不好接近的气势。 接着,同他谈合作的人都附和了起来。 傅凌砚才终于上了心,带女孩去做鉴定。 等待结果的时候,他心中有个预感,觉得这女孩就是他的妹妹。 但女孩什么都不肯说,沉默寡言,只一味地跟着他,还执意待酒吧里工作,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知他。 傅凌砚想等着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找人看着女孩。 谁知道在贺家举办宴会的当天,女孩直接从酒吧里跑了。 他负责看守的两个保镖把人抓到,送过来。 傅凌砚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要跑,又在宴会当中,只得先带着女孩。 再之后的事情,他不必解释,黎颂就都知道了。 黎颂听完来龙去脉,已经傻眼了。 她迟钝着,慢慢接受这些巨大的信息量。 傅凌砚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她:“现在听完我这些解释,你还要离婚吗?” 第108章 离了 黎颂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凌砚拉着她的腕:“我当时不说,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谁,贸然跟你解释,没有证据,你根本不会信我。” “我只想有把握时,再告诉你。” 黎颂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傅凌砚耐心等着。 半晌,黎颂才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段时间,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是真的没想过跟你离婚,也在想,如果我们就这样相处,其实也挺好的。” 黎颂笑了:“可是昨天的事情提醒了我,我发现跟你在一起,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她好像并不能拥有一段正常的婚姻。 傅凌砚不会在任何公众场合,抓着她的手,跟大家介绍她是他爱的女人。 傅凌砚这样古怪的性格,时冷时热,一会表现坚定,想跟她过日子,一会又像是处处都透露着谋求算计。 她在傅凌砚这里,始终都没有安全感,始终被牵着鼻子走。 太累了,或许他们离婚会好一点。 黎颂是真的想好了,就在刚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她决定要远离傅凌砚,彻底回归单身。 也许,远离才会有不同的可能。 察觉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傅凌砚迟疑:“怎么,你现在还是要离婚?” 黎颂很自然地笑了下:“敢赌吗?赌我们离婚之后,都会过得更快乐。” 傅凌砚没有回答。 黎颂便转身:“对于你来说,我也是一个麻烦,因为我,你总是要处理很多突发情况,不如我们就试着分开,各退一步。” 傅凌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黎颂知道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如此。 也许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傅凌砚并不同意,也绝对不会随意的答应离婚。 可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去想那么多了,只是无奈看着傅凌砚,眼底透露着一抹倔强。 黎颂用这种方式告诉傅凌砚,如果傅凌砚不同意的话,她还是会去争取到一丝可能,还是想要离婚。 在傅凌砚陷入彻底沉默时,黎颂便心累的叹了口气。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财产分割方面,我退你的股份,你处理黎家事情暂时不能脱手,那我的股份你就拿着,当是你帮我管理黎氏该有的报酬,其他的婚内财产我都不要。” 黎颂拿起一支笔和离婚协议,递到傅凌砚的面前。 傅凌砚垂眸望着那份协议,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把一切解释清楚了,黎颂还是要离婚? 他细细回想刚才的每一句话,觉得都不会再让黎颂产生任何误会。 所以,黎颂离婚并不是因为闹脾气误会他,而是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好。 傅凌砚蓦然攥紧拳头,在黎颂举着文件快要拿不稳的时候,他忽然将文件接过去,利落的签字。 “现在民政局还没有下班,我们去领证吧。” 距离他们签订离婚协议,已经早就过了三十天,是可以直接去领证的。 黎颂愕然望向傅凌砚,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傅凌砚会表现出来不同的态度,至少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离婚。 可现在,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黎颂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茫然。 她跟着傅凌砚一起离开。 车上,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傅凌砚报出要去的地点是民政局。 纪云差点将刹车当油门踩,不敢置信,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两人都在用郑重严肃的表情看向窗外,好像就真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纪云咽了咽口水,迟疑道:“你们没有在开玩笑吧。还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真的要离婚吗?” 黎颂看向他:“你放心,这次不是让你白跑一趟,我们会离婚的,开快点吧,” 傅凌砚只是目光一顿,紧紧抿着唇,没有再有任何表示。 纪云在前面频频给傅凌砚使眼色,可是后视镜里的傅凌砚,自始至终都看向窗外的风景,没有丝毫犹豫。 不得已,纪元将车开到了民政局,目送两人去签字,直接打电话给宋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联系宋平。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任何长辈插手,两人冲动之下,是真会做出后悔的决定。 只可惜,他打了好多通电话,宋平都没有接。 等宋平再给纪云回过电话的时候,两人已经从民政局里出来了,手中同时拿着鲜红的离婚证。 宋平在电话里面嚷嚷起来:“纪元,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傅凌砚那边出什么事了?” 纪云傻眼,咽了咽口水:“没,没事了……” 他挂断了电话,陷入了呆滞。 傅凌砚跟黎颂同时走出来,望着手中的离婚证,微微蹙眉。 黎颂从包里拿出结婚证,当着傅凌砚的面,平静地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特地撕了两人穿着白色衬衣的合照。 不相爱的人凑到一起,只会是悲剧。 黎颂看向傅凌砚,释然笑了。 “也许你觉得,我嫁给你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个可靠的男人,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傅凌砚指尖蜷缩。 “我也没想到,两年多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就当我喜欢错了人,而你值得更好人。” 黎颂背对着傅凌砚,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傅凌砚都没有收回目光。 纪云下了车,快步跑到他面前,面如死灰道:“你们还真的离婚了,怎么会这样?不是鉴定结果出来,您去找夫人解释了吗?” 傅凌砚面无表情:“跟我在一起,她不开心。” 纪云愣住了,傻傻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一天,傅凌砚居然会因为怕黎颂不开心,妥协到这个份上。 纪云觉得好可惜。 一直以来,傅凌砚都在挽回这段婚姻,挽回黎颂。 到最后,两个人居然还是没办法在一起吗? 纪云轻轻叹气。 与此同时,黎颂一通电话打给媒体记者。 “我离婚了,麻烦帮忙报道一下。” 第1章 这个傅太太她不当了 “你忽然来公司,就是为了和我离婚?” 黎颂站在总裁办公室内,听到这话掌心攥紧,冷意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她抬眼看向拿着离婚协议的傅凌砚。 男人体态极佳,墨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锐冷隽俊的五官在心情不好时更显冷漠。 当那道幽暗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黎颂眸中弥漫几分苦涩,思绪被拉扯到两年前。 她快大学毕业时,学校最出名的金融男神受邀来授课。 那是黎颂第一次见到傅凌砚,父亲时常念叨并出资帮助创业的商业天才。 火爆且大多都是女生的会场里,傅凌砚穿着很显性感的西装,宽肩窄臀,五官清冷得甚至有些薄情。 不知是不是凑巧,傅凌砚讲课时,朝着角落里投来一瞥。 黎颂当场傻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接着,她展开了生平第一次的倒追模式,借着父亲的关系频频接近傅凌砚。 宴会、饭局、商业交流活动。 每个傅凌砚在的地方,黎颂无不出现。 可傅凌砚面对她的接近,始终拒绝,不冷不热,保持着面对恩人女儿的礼貌态度。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父亲忽然被查出晚期胃癌的那一天。 她坐在病床前哭得没有一丝力气。 父亲虚弱地抓住她的手,和傅凌砚的手交叠在一起。 傅凌砚只沉默三秒,便答应要娶她。 父亲去世,将公司交给傅总和心腹股东打理。 而她则在大学毕业后,直接嫁给傅凌砚,成为众所周知的傅太太。 可从新婚夜那天起,傅凌砚没有回过家。 她觉得,至少傅凌砚愿意娶她,就是不讨厌跟她过日子,他们还有培养感情的希望。 前天,黎颂在傅凌砚的书房里翻到了一份股份转让书。 是刚上市成功,名声大噪的某家企业,第一大股东从她父亲变成傅凌砚。 那个瞬间,黎颂才明白傅凌砚娶她的真实原因。 既不是因为父亲的恩情,也不是可怜她年纪轻轻父母双亡,被她的执着追求打动。 是为了这些价值过二十亿的股份,以及父亲死后让出的江南市场。 一切都是利益置换。 所以傅凌砚才忍心让她饱受非议一年多,一次都不回家。 黎颂认了。 是她非要缠着傅凌砚。 以至于父亲为了她的幸福,弥留之际,用股份和市场与傅凌砚做交易。 现在这份买来的婚姻,她不想要了。 “哒”的一声轻响,黎颂收回思绪,看到傅凌砚将离婚协议放在桌边。 男人薄情的双眸不含丝毫情绪:“我不同意。” 黎颂错愕:“为什么?” 傅凌砚端起咖啡抿一口,淡道:“财产分割很麻烦。” 原来是因为这个。 黎颂心沉了下:“我们早就已经在婚前做了公证,我父亲留给我的资产仅归我所有,我自愿净身出户不要你一分钱。” 傅凌砚撩起眼皮,不紧不慢道:“最近公司处于多事之秋,几个投资方和股东勾结,蠢蠢欲动,曝出离婚对我会有很大影响。” 黎颂沉思两秒:“那我们可以先离婚,等你把这些事情解决完再对外宣布。” 傅凌砚平静地看她。 女人穿着燕麦色针织毛衣裙,优雅的天鹅颈极有气质,五官清媚,雾眸含水,像朵花开正好的海棠。 “你今天来公司,拿着一份离婚协议招摇过市,他们会不知道吗?” 黎颂一阵气闷,“那你说怎么办?” 傅凌砚低头看文件,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暂且不离婚,等我把这些事处理好再说。” 黎颂抿紧唇。 傅凌砚不愧是父亲口中的商业天才,就连离婚也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迅速做出衡量,不顾别人的感受。 她语气加重:“如果我非要现在离婚呢?” 傅凌砚将文件扔在桌上,身体靠向皮椅,目光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夹杂着些许不耐。 “我不签字,离得掉吗?” 黎颂要气笑了,嘲讽道:“是啊,当初结婚你拿了那么多好处,没道理离婚的时候一分钱不挣,开个价吧,多少钱?” 傅凌砚眼里划过一抹疑惑:“我拿什么好处?” 黎颂懒得掰扯,撂下一句话。 “这个婚一定要离,明天早上八点带着你开的价,我们民政局见。” 黎颂离开公司,接到陈蓉通知她晚上去酒吧的消息。 她回到景园换了套衣服,拿着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赶往目的地。 得趁机把要离婚的事情宣布一下。 不管傅凌砚明天去不去签字,她都要提前和对方割席。 这个傅太太,她一天都不想当了! …… key酒吧。 热闹包厢里摆满名贵酒品,一众纨绔与千金正在潇洒。 黎颂刚进去,就朝今天的寿星陈蓉走过去。 包厢里太吵,没人注意到她来了。 路过时,黎颂听见几个女人聊得正欢。 “傅凌砚和黎颂感情差,结婚后从不回家,这么好的结婚条件,耗着好可惜啊。” “当初黎总携恩图报,逼迫他娶黎颂,他们俩感情能好才怪,这个局面也是必然的。” “他们从结婚到现在一年多了吧?黎颂天天独守空房也是活该,谁让她非要嫁,人家又不喜欢她。” 蓦然间,身后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纠正你们一下,我们结婚是利益置换,我父亲没有携恩图报。” 几人愣住,齐刷刷回头。 黎颂一身浅色裙,凸显出玲珑曲线,素白的手提着一只大的购物袋,此刻垂眸看着她们,眼尾微微泛着冷意。 几人显然没想到八卦的话会被她听到,神情都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尴尬。 陈蓉眼尖看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跑过来拉住黎颂。 “小颂你终于来了!迟到半个钟,你可得自罚三杯。” 黎颂笑了,把购物袋递给她。 “路上堵车来晚了,给你买的礼物。” 陈蓉哇了一声,拿出购物袋里的名牌风衣,迫不及待就要试穿。 周围的人都夸陈蓉穿着好看,夸黎颂眼光好会挑礼物。 刚才八卦的人里,长发飘然的女人抬了抬下巴,不屑嘟哝:“她眼光能不好吗?不然,当初也不会千方百计嫁给傅凌砚这只潜力股了。” 旁边的人赶紧捅她胳膊:“知雪你少说点吧!别让她听到。” 贺知雪轻拢秀发,哼了一声。 为了给陈蓉热场子,黎颂带动气氛自罚三杯,面皮微微发热。 陈蓉一把将她拉到沙发角里坐下,抱着她猛啄几口。 “快让我稀罕稀罕!颂宝贝,你怎么知道我老早就想要这款风衣啦?” 黎颂故作嫌弃,抹去脸上的口红印:“我还不知道你?巴芮宝的忠实粉丝,每年风衣你都是要入手的。” 陈蓉眉眼弯弯,抬手帮她擦口红:“哼哼,还是你够意思,不过我也想着你呢,今天我邀请了一个人来玩,你猜是谁?” 一看她挤眉弄眼坏笑的样子,黎颂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最近陈家和傅凌砚频繁的合作,黎颂错愕:“不会是……” “对!”陈蓉激动地打断她,“我邀请了你老公!” 黎颂两眼一黑。 第2章 第一次,他握住她的手 傅凌砚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傅凌砚却是白手起家成为金融霸主。 傅凌砚其实并不自视清高,却因那张冷清寡情的脸,让这些富二代们误以为他藐视一切,从不屑于和他们打交道。 不过,傅凌砚把时间看的很重要,很少参加这种圈子里的生日聚会。 陈蓉以为黎颂的无语是激动,猛地晃她肩膀:“怎么样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到时候你和傅凌砚一起坐,好好让他们看看,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话落,前方喧闹起来。 许多人纷纷起身。 几道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是傅凌砚来了!” “我去,真的是傅凌砚!” 陈蓉一把拉起黎颂,迎上去。 黎颂还没缓过神,就到了傅凌砚的面前。 男人身形笔挺修长,堪称行走的衣服架子,眉骨优越,往那一站就是人群焦点,带着天生的侵略性。 傅凌砚先看了黎颂一眼。 黎颂波澜不惊,在陈蓉身侧静静站着。 许多人的目光开始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 婚后,黎颂一次也没和傅凌砚同时出现过。 外面关于他们感情不和的传言满天飞。 明明傅凌砚回一次家,或者带她出席一次宴会,也不至于让她如此难堪。 可是,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时间就是财富的男人,不会为了她去换位思考,浪费精力处理这种事。 用傅凌砚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分分钟就能签订上亿的订单,没有任何人的价值,值得他无缘无故浪费这一分钟。 黎颂掐紧掌心,维持住风轻云淡的姿态。 她听到陈蓉激动道:“傅先生,感谢你赏脸来我的生日趴!请进请进。” 傅凌砚道:“给你的礼物已经送去陈家,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清冽和煦,带着一抹客套的平易近人。 陈蓉存心助攻,忙将黎颂拉过来。 “快,你们找个位置一起坐,待会我就要切蛋糕了!” 傅凌砚一顿,看向黎颂。 黎颂头皮发麻。 她应该提前告知陈蓉准备离婚的事,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陈蓉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上午提离婚,下午陈蓉就撮合他们相处。 傅凌砚不会觉得她提离婚是说着玩的,要故意引起他注意吧? 黎颂觉得天都塌了,对傅凌砚不自在道:“这边请。” 贺知雪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好戏道:“你这话说得,和门口负责接待的一样,夫妻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啊?”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古怪。 包厢里早没了吵闹音乐声,贺知雪的揶揄显得格外突兀。 黎颂冷冷瞥去一眼。 “我怎么说话,你管得着吗?” 贺知雪撇撇嘴:“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破防了?” 黎颂面带微笑:“我是破防了,破防到想打人呢,你再多嘴一句,等散场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贺知雪脸色一变,被她不讲道理的粗话惊到。 俩人从高中时就互相看不惯,她深知黎颂优雅气质的外表只是假象,也是装出来给傅凌砚看的,实则嘴毒脾气火爆,高中人送外号“江城在逃小辣椒”。 不过黎颂怎么敢在傅凌砚面前这样的,就不怕被讨厌? 贺知雪一阵纳闷。 傅凌砚开了口:“那就随便坐吧。” 黎颂以为他是在和陈蓉说话。 可傅凌砚竟拉着她,穿过人群,坐在光线最暗的地方。 其他人都是一愣。 这夫妻不和,难道只是传言?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八卦,陈蓉赶紧通知人把蛋糕推进来,转移走大家的注意力。 黎颂一脸懵的看着傅凌砚:“你干什么?” 她不明白傅凌砚抽什么疯。 傅凌砚以前从不碰她也不回家,拿她当空气一样,更别提当众牵手。 第一次,傅凌砚握着黎颂的手。 她掌心柔软,指尖冰凉。 傅凌砚目光掠过桌面,将黎颂面前加了冰块的酒换成一罐旺仔牛奶,单手按住罐子,食指勾开环扣。 “我们还是夫妻,黎颂,在人前要体面些。” 黎颂怔忪两秒,毫不意外地弯了弯唇角。 面子,金钱,利益。 傅凌砚把这些看的比什么都重。 许是酒精上了头,黎颂脑子有些发沉。 她嗤笑:“你给过我体面吗?” 这一年来,多少风言风语让她里子面子都没了。 傅凌砚面容晦暗不明,静静看着她。 黎颂拨了拨额前碎发,偏绕过傅凌砚给她开的牛奶,将酒端起来。 傅凌砚目光轻顿,看着黎颂略带哀伤的面容,以及她捏着酒杯素白的手:“离婚的事别折,我暂时不同意。” 黎颂没有反应:“我就在民政局等,明天你不来,我就跟你闹,到时候你丢尽脸面,可别怪我。” 她早就料到傅凌砚会这么说。 黎颂特地打听了下。 最近傅凌砚的公司股东抱团,内部不安稳,被撬走了几个技术骨干,偏偏傅凌砚一己之力推动的研发项目正在起步阶段。 这大概是傅凌砚创业以来遇到最大的一次阻碍。 他不想现在离婚,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但她既然决定离,就不会再顾及傅凌砚的处境,就像傅凌砚从没顾及过她的处境。 “黎颂,能不能听话点?” 傅凌砚似乎被气到了,捏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黎颂心中沉闷,感觉脑子越来越沉。 她挣脱开男人的手。 “傅总自从创业以来,各种光环加身,最负面的新闻就是有我这么一个死缠烂打要挟你结婚的妻子,我相信你会很爱惜羽毛,跟我好聚好散的!” 丢下两句威胁,黎颂干脆去和陈蓉打招呼要提前走,怕待会情绪上头闹出动静来。 …… 出酒吧后,她坐到车里,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开车。 过了会,车门打开。 黎颂抬手遮着眼,晕乎乎的没看来人是谁:“回家。” 说罢她觉着身上燥得慌,解开了衣领的一颗扣子。 傅凌砚顺着她的动作去看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女人华光明艳,一双狐狸眼半阖着,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欲,精致锁骨再往下,春光若隐若现。 傅凌砚眼神沉了沉。 “衣服穿好,司机年纪再大也是个男人。” 黎颂眉头一蹙,看到是他,慵懒的样子荡然无存。 她气道:“都要离婚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傅凌砚强调:“我说了,现在不离婚。” 黎颂想打人了。 每天傅凌砚在公司指点江山,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多说什么,不离婚也没损失。 可她不一样。 她没工作,没有让人尊敬的资本,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走到哪里都是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 这一年多来,黎颂承受的非议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被人消遣,尤其是贺知雪为首的那帮人。 黎颂一字一句道:“傅凌砚,你明天敢不到准时到,我就闹到你丢尽脸面。” 傅凌砚只是挑高眉不说话,仿佛并不信黎颂有这个本事。 司机在这时敲了敲车窗,在外面恭敬道:“小姐,现在走吗?” 黎颂有从在黎家就跟着她的专属司机,从来只为她一个人开车,哪怕她结了婚也一直如此。 黎颂抬了抬下巴,对着傅凌砚道:“滚下去。” 第3章 傅总你头上在冒绿光 三个字说出来,像是陈年的积雪在心底消散。 看,摆烂放弃傅凌砚也没那么难。 以前绝不会说的话,现在说了只觉得痛快。 喜欢的时候,珍贵的只不过是她付出的感情,一旦决定终止这份喜欢,傅凌砚在她眼里会失去所有色彩。 司机立刻拉开傅凌砚那边的车门,表情明晃晃添着几分幸灾乐祸,仿佛在说:我家小姐请你滚。 傅凌砚的脸冷了冷,下车。 司机一踩油门,留下难闻的尾气。 傅凌砚站在路边,高大的身影投落一片阴影,背对着路灯,孤独漠然。 一抹身影悄无声息走近。 “傅总,夫人看起来并不是在赌气,要不您回家陪陪她?” 傅凌砚揉揉眉心,没有说话。 “不过也是,最近公司那几个人做梦都想带着老客户自立门户,您哪有精力回家。” 纪云叹了口气。 傅凌砚吃过一无所有和创业的苦,自从身居高位后,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公司做大了,人心也喂不饱了。 内外都处心积虑,想蚕食他打下的市场江山。 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事情比维持商业霸主的地位更重要。 傅凌砚忽然开口:“在景园不比在黎家差,我这一年没回去都相安无事,她忽然要离婚,不可能没有其他原因。” 他侧目吩咐:“你去盯着黎颂,看她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场婚姻,本应该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且永远保持下去的交易。 黎长河病重入院时,他去探望,亲耳听到他们父女谈心。 黎长河早已经查出来胃癌,才一直在撮合他和黎颂,还说如果就这么离开人世,让黎颂孤独无依,到了地下也不会瞑目。 而他,品性可靠,能力出奇,是江南江北最能够掌控市场的天才。 只有黎颂嫁给他,黎长河才能放心。 傅凌砚那时候就明白,为什么黎颂放着那么多富家子弟不选,唯独追着他一个刚创业成功的苦出身。 为了报恩,那晚他推开黎长河的病房门,主动提出娶黎颂。 虽然他推脱过不需要任何报酬,黎长河还是将一部分江南市场及一笔股份给了他。 这一年来,唯有他一直站在众人不可及的最顶端,才不算辜负黎长河的嘱托,以及他们父女俩在他身上押宝的期望。 可现在,黎颂忽然要离婚。 他不明白,黎颂还有哪里不满足的。 …… 第二天。 黎颂起了个大早,直奔民政局。 从七点等到中午十二点,傅凌砚始终没有出现,电话也不接。 司机忠叔都在车里睡两回觉了,黎颂还站在人来人往的民政局外。 他摇下车窗:“外面风大,小姐,我们走吧!别冻感冒了!” 黎颂满身怨气地走过来,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她坐进车里,将所有证件摔进后车座,拿着结婚证对着傅凌砚的脸一阵猛捶,又怒气冲冲地打开手机,发了通短信。 安排好一切后,黎颂冷哼。 “好你个傅凌砚,你给我等着,我不能让你股票冒绿光,就让你头上冒绿光,看你跟不跟我离婚!” 忠叔汗颜:“小姐,你这是要出轨啊?慎重慎重,报复也不是这个报复法,自己搞得身败名裂了怎么办?” 黎颂想到那些觊觎傅凌砚的富家女,每每见了她,就像是见到山头匪王挟持良家妇女成亲似的。 “大不了就一起身败名裂,我现在名声就很好吗?” 她抬抬下巴,示意忠叔开车。 …… 晚上。 一段视频流传开。 上流圈子、金融界以及整个江城瞬间炸开锅。 #黎颂夜店约会小奶狗 #黎颂出轨傅凌砚 #黎颂点男模 各种话题层出不穷,甚至和娱乐圈不沾边也上了热搜排行榜。 大众狠狠吃了一口瓜,扒出傅凌砚如何被逼娶黎家千金,到傅凌砚婚后不回家导致黎颂爱而不得,独守空房忍不住出轨。 外界各种言论满天飞。 当事人黎颂正拥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美美做大梦。 纪云则匆匆敲响了总裁办休息室的门。 傅凌砚靠在床头睡眼惺忪,双眸泛着困意,少了平时的几分清冷。 他揉着太阳穴,不悦道:“天还没亮,什么事这么急?” 纪云知道他忙到深夜才睡了两个小时,却也不得不将手机递过去。 “您看看这个。” 不用特地点开哪个热搜,浏览词条都能知道黎颂干了什么好事。 傅凌砚顿了顿,沉静的眉眼少见地浮现出一抹诧异。 “她这是在……绿我?” 纪云看看他头顶,仿佛看到光芒四射的绿光,一脸同情地点点头:“好像是。” 傅凌砚滑着屏幕看到了疯传的视频。 夜店舞池里,很多男人都频频打量过去。 成为焦点的黎颂穿着紧身短裙,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正在尽情地扭动腰肢,男人低头,似是在吻她脸颊。 傅凌砚目光一凝,看到男人的手搭在黎颂细腰上,腰肢柔软盈盈一握。 他脸色一寸一寸地阴沉下来,心里生出几分烦躁。 为了和他离婚,想出这种办法来,够可以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向来温顺的黎颂还会跳夜店劲舞? “傅总,股东和投资方那边已经打来电话了,咱们怎么公关?夫人的手机打不通,应该是故意的。” 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纪云也得硬着头皮问。 公关这种事,寸秒寸金,绝对是越快越好。 傅凌砚略做思考,决定先回家。 第4章 狗男人回家了 小区隐私性极高,狗仔进不去,却蹲到了傅凌砚的车进去。 众人慌忙拍下照片和视频,再登词条。 #傅凌砚深夜回家 这条热搜下,众人都在议论他们是不是要闹掰商量离婚的事。 傅凌砚下了车,输入密码进景园。 为方便黎颂居住,他当初让人设置了黎颂的生日作为密码。 进去后,傅凌砚脚步一顿,环顾四周。 客厅里一水的温馨原木风,和刚买下景园时的装修截然不同。 角落里,家具上全都放着或贴着各种温馨装饰品,处处彰显女主人的小巧思。 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是在用心布置家。 傅凌砚转了一圈上楼,推开房门。 床上的女人穿着松散睡袍,脸埋进枕头里,睡相全无地夹着被子睡,露出来的腿白而修长,脚趾涂着莹莹淡粉色。 傅凌砚看了几秒,想到以前在黎家时碰到黎颂。 她每次装作刚睡醒,实则凌乱的发丝都被精心打理过,就那样抱着抱枕,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他面前。 用心刻意。 只为了嫁给他这个父女俩都看好的潜力股。 傅凌砚俯下身,将被角拉到黎颂的身上盖住。 黎颂翻个身,衣领散开,半截锁骨暴露出来,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娇媚诱惑。 她眯着眼,以为是佣人来了,朝着空中伸出手,懒懒道:“水。” 傅凌砚眉梢微动。 片刻后,他端起床头的一杯水递给黎颂。 黎颂指尖触碰到,懒得起身喝:“吸管。” 一身娇气。 傅凌砚默默评价,走到桌边翻找吸管。 他将吸管放进水杯里,扶着递到黎颂嘴边。 黎颂眼都没睁,顺势含着吸管喝了几大口,才长舒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下来。 像夏天在干涸河床里面朝上求雨的王八。 傅凌砚看了两秒,忍不住勾唇。 平时繁重的工作压得他眉眼沉肃,很少有这样散漫带笑的时候。 傅凌砚唇角微收,一字一顿问:“黎颂,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床上的人不耐蹙眉,没睁眼,忽然哼笑一声。 傅凌砚顿了下,就看到黎颂抬手挡住眼睛,红唇一张一合:“真是醉糊涂了,居然能听到傅凌砚那个狗男人的声音。” 狗男人? 傅凌砚瞳孔微震,清冷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错愕。 印象里的黎颂,从来乖巧温顺,哪怕费尽心思接近他,也从来都是红着脸,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他难以相信这种不屑的话,是黎颂在说他。 为嫁给他,从前到底费了多少心思。 傅凌砚垂眸睨着黎颂:“起来,我们谈谈。” 黎颂僵了僵,终于放下手抬起头,雾蒙蒙的眸里带着几分醉意。 “还真是你。” 她忍着头晕坐起来,拉过被子盖在腿上,遮得严严实实。 傅凌砚又想到她被男人掐腰热舞的那一幕,神色更沉。 “我说过了,等我处理好公司的事会好好跟你谈,何必搞这么一出,让彼此都不体面?” 黎颂靠在床头,随意笑笑:“如果不是上了新闻,你一辈子都不会回景园吧。” 傅凌砚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黎颂也没指望他说什么,自顾自道:“也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的名声宝贵,只有利益受损,才会改变你每天的做事轨迹。” 她长舒一口气,将这一年来的郁结试图释放出来,心里仍是闷的。 “那我就直说了吧。” 黎颂声线发紧,“好歹夫妻一场,我可以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公司事,到时候再宣布我们离婚,但离婚证必须现在拿。” 傅凌砚看她一眼:“否则?” “否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不断发生。”黎颂毫不顾及地威胁他。 傅凌砚沉默两秒,忽然俯身下来。 “你干什么?”黎颂紧绷着,伸手推他。 傅凌砚抓住她的手,按在床上,十指相扣,深陷在柔软的被里。 “继续做我的傅太太,有什么不好?钱随便花,没人敢欺负你,无论什么事,都有我来给你托底,这不就是你和你父……不是你想要的吗?” 离得近了,他的气息微凉,和黎颂急促炙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黎颂微微仰头,讥讽地瞧着他。 “我想要贺知雪那帮人嘴巴消停,别再嘲讽我等不到丈夫回家,别再说好好的一个傅凌砚被我耽误。” “我想要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没有人问我的丈夫是不是真的一次也没回去看过我……” 黎颂的眼圈陡然红了,哽咽出声,“我想要我父亲去世后,不被议论为了女儿挟恩图报,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她激动地推开傅凌砚,从床上站起来。 被子滑落,黎颂衣衫凌乱,肩头微微颤着。 “傅凌砚,不想今晚的事一直发生,那就离婚吧。” 她下了床,径直从傅凌砚身边走过。 傅凌砚没有挽留,只是目光一直追随,若有所思。 黎颂情绪不平,披了条毯子去阳台冷静。 她得改变现状。 当初父亲把她托付给傅凌砚,是怕她以后孤苦伶仃,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靠谁。 可她只是为爱折腰,才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心爱之人,骨子里和那些从小接受联姻观念的富家女不一样。 如果没有感情维持,多好家世的男人她都不想嫁。 她靠自己也能站稳脚跟,不被欺负。 忽然楼下一阵脚步声,拉回黎颂的思绪。 她回过神往下看,就见傅凌砚往大门外走。 黎颂蹙眉。 走了? 是答应她的条件准备离婚,还是出去澄清网上的丑闻? 黎颂跟着下楼,问佣人:“傅凌砚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佣人回答:“先生说,他回公司拿东西,很快就回来。” 黎颂心里蓦然一沉。 去拿她留在公司的离婚协议吗? 果然傅凌砚还是更在意名声,只能向她妥协。 黎颂回身坐在沙发上静静等。 过了今夜,她就会恢复单身,彻底解脱。 黎颂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握着水杯,像是被困在海底的人忽然浮出水面,有种宛若新生的轻松感。 又半个小时过去,一通电话响了。 看到是陈蓉打来的,黎颂接通。 里面传来陈蓉震惊的声音:“颂宝,你那边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啊?” 黎颂语气轻松:“没有啊,正要跟你说来着,我和傅凌砚……” 陈蓉打断她:“对,多亏傅凌砚刚刚已经澄清了,可吓死我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什么澄清?”黎颂觉得不对。 陈蓉疑惑:“就网上的澄清啊,刚才傅凌砚在公司门口接受记者采访回应这件事了,你没看吗?” 黎颂愣了愣,立刻拿起遥控器,调到江城的财经频道,上面正播放着傅凌砚接受采访的画面。 第5章 我与我妻子很恩爱 镜头里,照明灯光覆在男人清冷容颜上。 傅凌砚的眉眼锋利,直白地面对着镜头,冷眸扫过一众记者。 “我与我妻子很恩爱,当初是心甘情愿娶她,并不是我岳丈挟恩图报。” 黎颂:? “今晚是我公司太忙没空回家,我妻子故意赌气,没想到被人拍到上了新闻。” 黎颂:?? 傅凌砚眸光深了深:“从今天开始,我会安排好公司的事,争取更多的空余时间回家陪她,请外界不要再散布谣言,不要质疑我们婚变。” 黎颂:?????? 纪云匆匆赶来,适时将行李箱送进车里。 傅凌砚坐上车,半开车窗。 每一个记者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开车,回家。” 啪。 黎颂手中的遥控器掉在地上。 黎颂花了三分钟的时间,艰难理清楚傅凌砚的脑回路。 这男人是觉得她独守空房被人嘲讽才要离婚,以为提着行李回景园就能把她安抚好? 她要离婚,要真正的离婚! 到底有没有人能懂! 黎颂气得太阳穴直突突。 她烦躁地甩掉身上的毯子。 傅凌砚非要维持现状粉饰太平,那她就闹到傅凌砚无处下手,只能离婚不可! 黎颂简单收拾好两件衣服,在傅凌砚回家之前离开。 临走的时候,她背着包,将一沓票子塞进佣人手里。 “告诉傅凌砚,我临时有事出门一趟,让他千万别睡,等我回来。” 佣人捧着钱,受宠若惊:“这是我该做的事,夫人尽管吩咐就好,不必给我钱的。” 黎颂同情地拍拍她肩头:“拿着吧,精神损失费。” 佣人一头雾水,目送她离开这里。 天亮之后,她庆幸有这笔精神损失费。 因为傅凌砚真在客厅里熬鹰似的等到了天亮。 黎颂的手机打不通。 佣人不敢睡,被傅凌砚追问黎颂到底去了哪里,回答不出来的滋味堪比受刑。 天光大亮后,黎颂终于慢悠悠接通电话。 傅凌砚还没开口,她就道:“我回家住了,你什么时候同意离婚,我什么时候回去。” 啪! 电话挂断。 傅凌砚睁着熬通红的眼睛,站在客厅里无语凝噎。 几个电话又打过来。 许多人变着法打听他和黎颂的婚姻情况。 “傅总,你们感情还好吧?公司好多人都在议论。” “现在离婚,和黎氏关系要好的徐家很可能会跟你切断合作,产品研发出问题了怎么办?投资方要撤资的。” “傅总不是说新品研发的资金链从你个人财产出吗?要是离婚财产分割,你有那么多钱支撑研发吗?” 傅凌砚握紧手机,目光沉冷地应付完这几人,给黎颂发消息。 “今晚陪我参加一场晚宴。” …… 此时。 黎颂正在黎家二楼。 黎家的管家佣人都还在,每天井然有序地维护别墅的原来样子。 除了父亲早已经去世之外,这一年来一切都不曾变。 她推开父亲的房间门,一眼看到端正摆放在桌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爽朗笑着。 这是父亲在查出胃癌时亲自选定的照片。 他说这张照片他笑得很开心,要所有人记住他笑着的样子,要他的女儿也笑得这样开心。 黎颂想到这些,心头发酸,走过去抚摸着相框,喃喃道:“爸爸,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能嫁给傅凌砚就很开心,现在才发现,做傅太太简直太无趣了。” “小姐。” 门口响起声音。 黎颂擦擦眼尾,回头看向一脸担忧的管家。 管家迟疑道:“小姐,你真的要离婚吗?” “离婚。”黎颂说得毫不犹豫,“强扭的瓜不甜,傅凌砚不喜欢我,我干嘛一直追着他跑?” 她本以为管家会劝,可管家反而松了口气。 “当初傅先生答应要娶你的时候就很不情愿,我也不知道老爷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答应,但我觉得,你和他结婚不会幸福。” 黎颂扯了扯唇,讥讽道:“爸爸给了他钱,很多的钱。” 管家露出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小姐还是及早抽身,专注自己比较好,老爷给你留了那么多财产,离开他,你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黎颂点头。 她早就想好了离婚后要做什么。 大学时,她本来想为了梦想去学拍摄,最后还是考虑到以后要继承公司去学金融。 现在黎氏被父亲托付给心腹打理,黎颂并不需要操心黎氏在江北的发展。 也是时候该拼一拼自己的事业了。 她自身学的专业不能浪费。 黎颂想了想,一通电话打给黎氏集团总裁办。 难得黎颂主动联系,**在电话里震惊到失口喊出来:“你要离婚?!” 黎颂揉揉被喊痛的耳膜,郑重道:“对,我已经想好了,婚必须离,我不想再喜欢傅凌砚了。” “好好好!” **高兴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像是要去应聘男高音合唱团:“那我现在就安排我儿子回来,让他辞了海外的工作,过来帮你!” 黎颂吓了一跳:“这不至于吧……” “至于!以前你那么花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把事业心,不找我最信任的人帮你,我不放心!” **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黎颂捂着额头,倍感丢人。 好吧,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追着傅凌砚跑的花痴。 她正要出去,眸光微顿,看到手机通知栏里显示一条短信。 傅凌砚居然破天荒要她一起去参加宴会。 自己人前演戏,还要拉着她一起装恩爱。 真可笑。 黎颂点开,回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不同意离婚,我就不见你! 对方没再回复。 黎颂翻了个白眼,把房间里的桌椅摆得更整齐些,拍拍手出去。 不料一抹身影横冲直撞而来,滑铲似的跪在地上给黎颂磕头。 “小姐,求您救命!” 那人磕头时,绑着的长发散落,分毫不错地铺在黎颂的毛绒拖鞋上,像是给鞋头的小熊盖了层被子。 黎颂勉强认出来是家中女佣王姐,赶紧将她扶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王姐哭得断断续续,总算是把话说明白了。 总而言之,王姐那胆小如鼠又爱凑热闹的儿子去凶杀案现场凑热闹,不知怎么被当成重大嫌疑人带走调查了。 现在待在拘留所里出不来,也不让家里人看望,完全与世隔绝。 王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让人探视是怎么个事啊!我儿子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让我溜溜!” 这什么稀碎的形容…… 黎颂扶额:“王姐你别哭了,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是有头绪了,想让我出钱还是出力?” 王姐提着袖子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眼巴巴看着黎颂。 “有个人能打通关系让我去探视,叫程岩,您老公的御用律师。” 第6章 现在知道立爱妻人设了 耳边是王姐的哭声,黎颂捧着手机,人有点麻。 屏幕上是她和傅凌砚的短信记录,停留在她发出去的最后一条。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你不同意离婚,我就不见你!” 黎颂指尖抖了好几下,也没拉下脸找傅凌砚。 她给程岩打电话,约见面。 黎颂出门时,王姐眼泪汪汪握住她的手:“小姐,谢谢您。” 黎颂递给她一块手帕:“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每个在黎家做工的人,少则都待了五年,见证过她和父亲的温馨欢乐,也和她一同举办过丧礼,送父亲离开。 于情于理,她必须帮王姐这个忙。 黎颂出门时特地拐到五芳斋,买了一些有名的点心。 程岩西装革履,正在律所办公室泡茶。 看到黎颂来,他将茶端过去:“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黎颂露出笑容,把一笼点心递过去。 “家里佣人做的点心,吃不完,拿来给你尝尝。” 程岩看到食笼上的五芳斋图样,表情古怪地接过来,“您家里人……手艺还挺好的。” 黎颂笑着撩了撩头发,非常生硬地步入正题:“最近忙吗?有没有空帮我忙?” 程岩听她简单讲完来龙去脉,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事好办,不过夫人也知道,我只为傅先生做事,我得先打电话给傅先生报备一下,方便吗?” 黎颂面色微僵:“我要是说不方便呢?” 程岩摊摊手:“我只听傅总的。” “……明白了。” 黎颂站起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来,回去把那笼点心提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你似乎花生过敏,就不留给你了。” 程岩嘴角一抽。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花生过敏? 黎颂拎着点心,又风风火火来到傅氏附近,拨通纪云的电话。 等人下楼,黎颂摇下车窗,拎着东西往纪云面前一递。 “纪特助,帮我个忙。” 纪云后退一步,笑眯眯道:“您要是有求于傅总,还是亲自和他说吧,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都不用见外的。” 黎颂往座椅上一靠,自暴自弃道:“你给傅凌砚打电话,说我要借他的金牌律师用用。” 纪云拿出手机,说明情况后点开免提,上前递给她手机。 “傅总有话跟您说。” 黎颂手指微动,实在避无可避,接过来,认命地“喂”了一声。 傅凌砚的声音隔着手机传出来,带着一抹不近人情:“想让我帮忙,就回来和我参加晚宴。” 黎颂有点烦:“傅凌砚,以前你把我丢在家里不管不问,现在上新闻了你知道立爱妻人设了?” 电话里,男人沉默两秒。 “只要你不离婚,我每天都会回景园陪你,这次必须安抚住股东和投资方,贺家的宴会是个好时机。” 贺家,贺知雪! 黎颂握紧手机,凝眉。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在她婚前嘲讽她倒贴傅凌砚,婚后又取笑她爱而不得,逼婚后活该被冷落。 她已经能想象到,如果她不出席,贺知雪又要如何拉着别人嘲讽她了。 即便她和傅凌砚闹离婚,也得先恶心贺知雪一把再离。 不过…… 黎颂脑海里灵光一至。 怎么这么巧,王姐佣人的儿子出事,只有程岩能帮得上忙? “傅凌砚,王姐儿子被抓走,是不是跟你有关?” “嗯,我安排的。” 傅凌砚说完就撂电话。 黎颂气笑了。 “不要脸!奸诈小人!傅凌砚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你无耻!” 她在车里一通乱骂。 纪云站在车外瑟瑟发抖:“那个,夫人你能不能先把手机还给我再慢慢骂?我还赶着去上班呢。” 黎颂:“……”她要整死傅凌砚! 半个小时后,王姐的儿子洗清嫌疑,无罪释放。 夜幕降临后,晚宴陆陆续续来了人。 大厅中,傅凌砚身形挺立,正和贺父聊天。 贺知雪同一群少爷小姐喝酒,脸上挂着得意笑容。 “我就说傅凌砚和黎颂是假夫妻,我给他的请柬是两张,他偏偏不带黎颂过来,可见两人关系僵得很!” 另一人附和道:“傅凌砚这么讨厌黎颂,却足够给你们贺家面子呢,他可从不参加这种非商业性质的宴会。” 贺知雪笑容更深,忍不住认真打量傅凌砚。 傅凌砚和那些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不同。 他骨相立体,眉眼带着商界厮杀的沉稳冷厉,尤其是穿着西装的时候,透着傲人的肃杀之气。 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很神秘,仿佛与生俱来不会为感情折腰。 贺知雪无比肯定,没有人降得住傅凌砚。 没人能让傅凌砚有爱恨嗔痴的情绪。 黎颂更不能。 贺知雪舔舔有些干的嘴角,补了口红,端着红酒信步悠然走过去。 “傅先生。” 她声音娇媚,脸上挂着大方的笑容。 傅凌砚和贺父停下交谈,回眸看她。 贺知雪被他看得脸红:“那个,今天黎颂怎么没来呀?是身体不舒服不便出门吗?” 周围人竖起耳朵听,闻言都忍不住看过来。 尤其是和傅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时刻准备打探情况。 傅凌砚眸色沉了沉。 贺知雪捂着嘴:“是不是不方便透露啊?抱歉,我不问了。” “没不方便。” 傅凌砚的嗓音透着几分淡漠,目光越过贺知雪,看向大门外。 “她来了。” 贺知雪一愣,转身看去。 第7章 草莓印 宴会上不知何时安静了许多。 所有人都看向门外进来的女人。 黎颂唇瓣很红,一身的长裙更红。 她本就娇致,精心打扮后水光潋滟的像只妖精。 黎颂大半年没几次出现过这种公众场合,甚至有的人没认出是谁。 “好美啊,这是谁?” “你疯了吧?那是黎颂。”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将近半年没出现在宴会上的黎颂。 都说婚姻是坟墓,黎颂在墓里躺了一年,怎么还更加漂亮了? 黎颂一撩头发,走到傅凌砚身边,众目睽睽下挽住他的胳膊,唇角荡漾笑意。 “抱歉啊贺知雪,我来晚了。” 周围人的眼神纷纷变了。 贺知雪臭着脸:“你们不在一个地方住吗?还需要分头过来。” 傅凌砚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看向黎颂,示意她解释。 黎颂害羞咬唇:“都怪我老公,说我穿这身衣服很性感,非要折腾我,这不,我洗个澡补个妆什么的再来,就耽误了。” 她摸着颈间的项链,指尖下滑,掠过锁骨。 贺知雪瞪圆眼睛,盯着她锁骨上的红痕:“你那是什么?” 黎颂立刻做出害羞的表情,往傅凌砚的身后躲了躲,抱住他的胳膊。 “都怪你啊老公,说了今天人多,你非要给我种草莓,现在好了吧?被人看到了。” 傅凌砚难得卡顿了下,紧盯着她白滑肌肤上的痕迹。 而他的反应,在贺知雪看来等同于默认。 贺知雪的脸色变得难看,勉强笑笑:“呦,你们俩感情这么好?看来什么婚变的传闻都是假的。” 看到她吞了苍蝇似的表情,黎颂勾唇,轻轻靠着傅凌砚甜蜜微笑。 “是呀,那些整天巴着我们婚变的人可要失望咯。” 黎颂冲贺知雪抛了个媚眼。 贺知雪气得深吸一口气。 “既然你们感情好,怎么也不经常一起住啊?傅先生工作忙在公司里待着,你可以去看他嘛,这一年多来,你都好像没有露面吧?” 她语气中带着一抹高深莫测,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漏洞,迫不及待要把洞口撕扯得更大些。 黎颂不自觉地抿唇。 她没去过公司,是因为傅凌砚让她轻易不要露面,容易招致议论。 后来傅凌砚不回家,她也不敢去公司找。 就这么挺到现在,结婚一年多来,她竟然只因为离婚去过一次。 傅凌砚眉梢一压,开了口:“公司人多眼杂,是我让她最好不要去。” 黎颂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贺知雪,别人家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连我没去过公司都知道,我的认知里,好像只有妄想插足的第三者,才时时刻刻窥探别人的婚姻。” 她挑挑眉:“看来你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你胡说什么呢!”贺知雪急了。 黎颂害怕躲进傅凌砚怀里:“你看你,说着说着又着急,像那个什么急跳墙来着?” “你,你……” 贺知雪脸色通红,上前一步抬起手。 旁边一道冷厉的目光陡然压过来。 贺知雪的胳膊似有千斤重,被傅凌砚眼神警告着,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黎颂握住贺知雪的手腕,将她扯近。 她轻飘飘道:“我跟傅凌砚好得很,你只看到他不回家,不知道我们喜欢出去住酒店夜夜造小孩吧?” 黎颂声音很小,只有她们能听到。 傅凌砚看着她,似乎在通过口型判断她说的话。 黎颂没看他。 这些话就算是为气贺知雪,也太可笑了些。 傅凌砚这种人,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思考他的公司如何能更赚钱,估计这辈子也没哪个女人能爬上傅凌砚的床。 黎颂替贺知雪整理肩膀的布料褶皱,语气傲慢带着一抹炫耀:“凌砚可持久了,需求也大,隔三差五就要带我去开房,还温柔体贴会伺候人,你羡慕吗?再羡慕也是我老公。” 贺知雪被她压着肩膀,被迫听了这些,又羞又恼。 她一把将黎颂推开。 “这种场合就恬不知耻说这些,你,你真是厚脸皮!” 黎颂风轻云淡地勾唇:“是啊,不像你脸皮薄,瞧瞧。” 她伸手,趁其不备抹一把贺知雪的脸,晃了晃指尖上沾的粉底:“脸皮薄的人真麻烦,化个妆都得里三层外三层!” 傅凌砚没忍住,轻笑出声。 贺知雪气得浑身颤抖,一扭身跑了。 看那方向,是去洗手间补妆。 黎颂哼笑,心中别提有多痛快。 贺知雪这个鬼,阴魂不散,从上学的时候就和她不对付。 她作业没写完,贺知雪冲去老师办公室恨不得嚷嚷到人尽皆知。 有男生给她写情书送巧克力,贺知雪把巧克力分发全班,到处造谣说她早恋。 后来黎颂喜欢傅凌砚,贺知雪在其他学校上大学,也要跑来各种打听傅凌砚的情况,托自己父亲认识傅凌砚。 这场婚姻里,除了傅凌砚不情愿之外,最不想她成为傅夫人的就是贺知雪了。 现在看到贺知雪吃瘪,黎颂爽的不得了。 她正美滋滋爽着,身侧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很开心?” 黎颂的笑容僵在脸上,回头对上傅凌砚深邃的眸子,才逐渐回到现实。 “当然开心,我的快乐建立在贺知雪的痛苦之上。” 傅凌砚逼近一步:“说说,你是怎么让她痛苦的?” 他距离过近,就有人看过来。 她和傅凌砚的事情断断续续传了一年多,比明星的八卦还让这些人感兴趣。 黎颂身体紧绷:“我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了。” 她受不了周围的眼神,匆匆上二楼休息室。 谁知她刚进去,傅凌砚也跟来了。 “你干嘛?” 黎颂匪夷所思:“你不在楼下应酬吗?” 傅凌砚走到桌边,拿着盘子,挑了几样点心递给黎颂。 黎颂不接,蹙眉道:“这里又没人,你没必要做这些。”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楼,傅凌砚一个人在楼下应酬不管她,也不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 这点难得的独处时间,竟然还是为了做戏。 第8章 夫妻俩的初吻都没了 黎颂心里闷得厉害,转身背对着傅凌砚。 “你出去吧,我缓一会就下楼。” 比起来惺惺作态的两人独处,她宁愿到楼下逢场作戏去。 傅凌砚没什么情绪,将盘子放在黎颂身边。 “许你在外面胡说八道,不许我跟你待在同一个房间?” 黎颂眨了眨眼,装作听不见,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傅凌砚俯身凑近,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圈进怀里,居高临下。 黎颂僵了僵,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离得近了,她仿佛一猛子扎进傅凌砚的那双眼睛里,有种溺毙的窒息感。 纵然喜欢傅凌砚很久,她也很少和这个男人如此近距离对视过。 黎颂不自在道:“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 “要不我帮你回忆下。” 傅凌砚的眼神满是倾略性,落在黎颂的红唇上,细细打量。 “比如,说我们喜欢酒店开房。” 黎颂脸涨红。 傅凌砚觉得有趣:“再比如,说我持久需求大。” 黎颂:“……” “又或者说,我温柔体贴会伺候……” “可以了!” 黎颂伸手捂住傅凌砚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故作镇定:“可以了,我说过的话不需要你来帮忙回忆,我那是气贺知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气贺知雪,她也存了让傅凌砚尴尬的心思。 她被人嘲笑指点,傅凌砚也得尝尝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什么滋味。 这个从来高高在上的商业神话,再不和她离婚就要变成笑话! 傅凌砚没有再说什么,只定定看着黎颂。 黎颂的手指微凉,轻轻覆在他唇上。 是一种别样的触感。 傅凌砚不知怎么,喉咙忽然滚动一下。 黎颂掌心微热,触电般缩回手,想推开傅凌砚起身。 傅凌砚捉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锁骨间的红痕上。 “怎么弄的?” 黎颂挑挑眉,故意道:“我外面男人那么多,随便找人亲两口不就亲出草莓印了?” 傅凌砚眼神暗了:“好好回答。” 黎颂挑衅他:“这就是事实!接受不了我绿你就离婚,今天我跟你来只是为了气贺知雪,你别以为我还会配合你嘶——” 她话还没说完,陡然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地睁大眸子。 身前的男人,竟然低头在她那片红痕上咬了一口。 黎颂能清楚感觉到,傅凌砚强韧的舌尖划过锁骨,像是在标记,又像是在抹去什么。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傅凌砚已然撤开,微微眯眸。 锁骨上的红淡了很多,显然是上的一层口红。 他的表情认真探究,似乎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何不妥,做便做了,只为确认心中的猜测。 黎颂恼了:“傅凌砚,你……” 傅凌砚没听她说话,指尖在她锁骨摩挲几下。 黎颂身子一僵。 红痕彻底没了,只剩淡淡的粉色,是与他手指摩擦出来的。 傅凌砚轻撩眼皮:“黎颂,下次说些别那么快让我拆穿的借口,还有点可信度。” 他按着黎颂两侧的沙发,居高临下地将人圈在怀里,冷清的眉眼略带笑意。 黎颂气得磨牙,彻底没招了,泄气地揪过抱枕搂在怀里,侧过脸。 “你都已经搞清楚了,还不快出去!” 这时,外面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几个人有说有笑朝这边走来。 “奇怪,刚才贺知雪怎么非要把妆卸了?还说太浓了,一场晚宴而已至于吗?” “不过有一说一,确实浓,她画成那样都和纸扎人差不多了。” 黎颂正在气头上,听到纸扎人这形容实在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意识到她们是要进这个房间,又手忙脚乱去推傅凌砚的胳膊。 傅凌砚的手臂在撑着沙发,猝不及防失去着力点,压在了黎颂的身上。 黎颂还愣着,一抬头,就和傅凌砚脸贴着脸撞到一起,双唇紧贴。 两人同时愣住。 傅凌砚感觉到黎颂的红唇柔软,气息温热,一瞬间晃了神。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推开的。 三个人站在门口,看到沙发上身体紧贴着亲吻的男女,顿时石化在原地。 “是,是傅凌砚和黎颂吗?” 黎颂如梦初醒,用力推傅凌砚。 傅凌砚起身,薄唇还泛着水光,回眸扫了一眼几人。 几人像被刀了一下似的,吓得拔腿就跑。 黎颂坐在沙发上,心在狂跳。 她以前做梦都想和傅凌砚牵手拥抱亲吻,好不容易心灰意冷,没想到现在居然亲上了。 隔着楼道,黎颂都能隐约听见几个女人女高音似的在大叫。 “刚刚我们看到傅凌砚和黎颂在接吻!” 黎颂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瞪着傅凌砚。 傅凌砚面色平静:“纯属意外,责不在我。” 黎颂气得语塞,也不想在这种时候下楼,闭了闭眼:“你出去!” 看着她嫌弃的样子,傅凌砚指尖蜷缩。 他不悦道:“你就这么嫌弃我?” “那是我的初吻!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被夺走好吧!” 黎颂加重语气,有些崩溃。 她绝对不想在离婚之际,莫名其妙的把初吻送出去,还是给了傅凌砚这个自私薄情的准前夫! 傅凌砚微微蹙眉,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回身道:“黎颂。” 黎颂表情难看,没好气道:“干什么!” 傅凌砚一字一顿道:“那也是我的初吻。” 黎颂凶巴巴的表情就这么僵住了。 男人拉开房门出去。 仿佛一室的温度,只是黎颂的错觉。 黎颂整理好妆容,下楼顶着众人的八卦眼神遁走。 她刚坐进车里,就看到几个微信群已经炸了。 众人似乎已经忘了群里还有当事人的存在,都在议论。 每一个群里的消息都显示99+。 黎颂努力爬楼,才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所有人现在都认为她跟傅凌砚之间感情特别好,傅凌砚不回家以及黎颂不去公司见他,也只不过都是假象。 “怪不得黎颂以前追着傅凌砚跑,居然能够忍着自己老公一年多不回家,也不去公司,原来人家的感情好着呢。” “傅凌砚怎么会有这种癖好?不喜欢回家,反倒喜欢在外面开房。” “他自己名下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换句话来说,那也是他家,在自己的地盘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黎颂咬牙切齿,有些后悔。 挤兑贺知雪只是一时爽,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现在傅凌砚跟她感情好的假象,算是被人彻底相信了。 傅凌砚再也不是冷落妻子的人,而是家庭事业两不误的好男人。 再这样拖,根本不会对傅凌砚造成影响。 不行,得想个招。 黎颂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细碎光芒,买通记者在网上爆料她参加晚宴离开之后,直接回了黎家。 第9章 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夜里,网上又起了另外一种声音,说他们感情生变,迟早要离婚。 傅凌砚去公司上班。 下到八卦的员工,上到那些直盯着他会不会离婚把财产分给黎颂的股东和投资方,全部都在暗中打听。 纪云推开办公室的门。 “没想到夫人昨天晚上回黎家之后,又找记者曝光她现在不住在婚房,加上晚宴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测你跟夫人到底是不是感情不合,怎么破?” 傅凌砚瞥他一眼,“暂时不要给回应,就说我们感情稳定,黎颂只是正常回娘家小住几天。” “可是夫人万一不回来呢?你能保证夫人不会再传出任何跟你婚变的消息吗?”纪云摊摊手,直指要害。 傅凌砚没有说话。 他最讨厌私生活跟工作上的事情掺和。 偏偏现在的局面把两者绑在一起。 纪云见他不语,叹气:“那些股东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本就不想让您拿出公司的流动资金,去投入新品研发,现在肯定打算拿着您要离婚的事情做文章。” “投资方也会认为您和夫人分完财产之后,没有足够的资金空间,除非……” 纪云咽了咽口水,迎着傅凌砚平静无波的双眸,冒死开口:“除非离婚的时候,您让夫人净身出户。” “闭嘴!” 傅凌砚的语气陡然一沉,将钢笔扔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犹如春雷乍响。 傅凌砚大部分办公的时候,都像是一股波澜不惊的微风。 此刻,他却如同沉睡的狮子被打扰了好眠,眼神冷到阴郁。 “谁都别想打这个主意,我不会让黎颂净身出户,辜负她父亲的嘱托。” 纪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冷汗都出来了:“明、明白!我就是随口说说,再也不说了,傅总别生气。” 傅凌砚收回目光,揉揉眉心继续办公,也不开口叫纪云出去。 他不说话,纪云就在旁边等着,刷手机时刻注意着网上的动向。 过一会儿,纪云清清嗓子,嘴里蹦出让傅凌砚不高兴的话。 “媒体说你们俩可能是在晚宴上吵架了。” “这个媒体还说你们最近要闹离婚,就算是参加晚宴也不能说明感情好。” “哦对了,还有些公司里的人也在说这件事情,他们还用奶茶钱赌你们到底会不会离……” 纪云每说一句话,傅凌砚的脸色就黑一分。 直到他察觉到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害怕地缩脖子。 “傅总别生气,我就是想要汇报汇报。” 傅凌砚面容冷肃,垂眸仍看着文件:“我不需要你来汇报八卦,我需要解决办法。” 纪云想了想,眼前一亮。 “还真有个办法,要不傅总想办法让夫人跟你去约会?大家自然会相信您跟夫人还好好的,只是都不屑于理会外界的各种猜测。” 傅凌砚沉吟片刻,点头。 他敲了几下键盘,盯着屏幕似乎陷入纠结之中。 纪云好奇,偷偷踮起脚,伸头往那边瞄了一眼。 电脑屏幕上是浏览器的界面,傅凌砚的鼠标定在输入框里,显示了一大堆搜索记录。 #江城最贵餐厅 #江城高消费约会地点 #预算五百万以内的约会消费流程 多少? 五百万?!!! 纪云看愣了,这好险没把他吓得脚下一滑栽在桌边。 花五百万去约会,真是壕无人性!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傅凌砚果然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一惯缺乏人情味的变通,凡事都认为钱可以买来一切。 现在,这一刻板印象又开始加深。 纪云委婉提醒:“傅总,约会而已,没有必要一直追求最贵的地方吧……” 傅凌砚闻言瞥了他一眼。 “那要带黎颂去哪里?” 纪云无话可回。 他都快忘记了,傅凌砚从未谈过恋爱。 傅凌砚一出大学,就在黎先生的资助下努力创业。 这几年过去了,傅凌砚睁开眼就在工作,拼命的出人头地,要在江城站稳脚跟打拼出一片天下。 因此外界那些猜测他和黎颂的八卦,他都不知道,别人更不敢当面和他提起过。 对于谈恋爱,傅凌砚更是一窍不通。 纪云走过去,在傅凌砚备有压迫感的目光中,缓缓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揉揉鼻子,露出颇为骄傲的表情。 “我呢,也算是交往过三个女朋友,分手还都是我提的,作为一个有魅力有经验的人,我在恋爱方面颇有真传!” 傅凌砚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对着他上下打量:“哪来的魅力?让我想开除你的魅力?” 纪云瞬间蔫了,低头老老实实回答:“我认为最合适你们约会的地方应该是电影院,一起去那种场合,显得你们感情好,也会有很多人偶遇到,群众的眼睛比媒体报道更有可信度。” 电影院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故意秀恩爱,更能够打破网上的传言。 傅凌砚点头:“你去订票。” 纪云又道:“不过,您得把夫人给约出来才行,这个好像有点难度。” 傅凌砚略做沉思,随即起身拿出手机发短信。 “出来见个面吧,谈谈我们离婚的事。” 黎颂现在日思夜想就是赶紧离婚,结束这可笑的生活和她一坨大便般的暗恋。 看到这条短信,她巴不得赶紧跟傅凌砚见面。 可一看地址,黎颂犹豫了。 “在电影院里谈离婚,你确定?” 傅凌砚回复:“怎么,你不方便?” “这种地方谈离婚,很打扰别人的观影体验,里面很黑,也看不见签字。”黎颂匪夷所思。 傅凌砚这个人果然很怪,脱离滤镜之后,怎么看都有些不顺眼。 过了一会儿,傅凌砚又发来短信。 “不用管这个,你准时到。” 黎颂只好拿出包里的离婚协议,准备去做个了断。 她到达目的地,被工作人员领着进了场地。 第一眼望过去,场地明亮如昼,排排红色的座位一览无余,一个人都没有。 黎颂震惊,身后的门忽然关上。 工作人员趴在门缝里,笑道:“您跟傅先生在里面尽情相处吧,到时间会为你们开门的。” “我自己在这里,哪有什么傅先生……” 黎颂还没说完,就听到傅凌砚的声音响起。 “我在这里。” 第10章 人被逼急,就会发疯 地方太空旷,有回音,以至于黎颂听到的是:“我在这里,在这里,这里,里……” 黎颂顿觉阴森森的,想到了从前看过的某部恐怖片。 她警惕的回头环顾四周,终于发现最高处一排的座位上有个男人。 傅凌砚穿着西装坐在那,姿态随意悠闲,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拿着工作文件,清贵优雅的看着。 不是,非要在这种地方穿西装打领带吗?装什么哔呢! 黎颂一口气上了十几级台阶,才到傅凌砚的面前。 她气喘吁吁道:“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谈离婚?” 傅凌砚帮她按下座位,拍了拍。 黎颂勉为其难地坐下。 傅凌砚又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可乐爆米花递给她,拿出遥控器关灯摁了一下。 大灯灭了,电影幕布亮起来。 黎颂被他这番操作搞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傅凌砚自己家的观影厅。 黑暗中,傅凌砚淡然开口:“先看电影,看完再谈。” 黎颂呼出一口气:“你是在搞抽象吗?” “不是。” 傅凌砚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倒显得有些真诚:“在跟你看电影。” 黎颂:“?” 她很难想象这么个商界里厮杀,把别人狠狠踩在脚下的金融霸主,居然听不懂她这话是在嘲讽。 黎颂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有种逃又逃不掉,死又死不了的无力感。 “你说过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不会浪费在其他事情上,我们赶紧谈完离婚就一拍两散,可以吗?” 傅凌砚像是听不见一样,按了下遥控器。 电影开始播放。 黎颂扭头,起身就走。 她想拉门,发现门从外面锁了。 黎颂只能朝外面喊:“我要出去!有没有人在?” 工作人员来了,在门缝里露出微笑:“傅先生说开门,我们才会开门哦,夫人别喊了,注意保护嗓子。” 黎颂这才反应过来傅凌砚想要干什么,眯起眸。 她扭头质问:“傅凌砚,你是不是就想把我锁在这里,陪你看一场电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在约会,不会离婚?” 傅凌砚挑眉默认。 黎颂被他卑鄙的做法惊呆了。 “你做梦,别以为一场电影就能让所有人信我们感情好!” 傅凌砚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望向她,开尊口:“正片开始了,坐吧。” 黎颂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但她也知道,就算再怎么闹,现在傅凌砚都不会把她放走。 她干脆挑了个离傅凌砚最远的地方。 其实,黎颂自己来看过很多场电影。 江城富人区就在这一片。 她不能去以前那些常去的高档餐厅,以及各种名牌购物商场。 在那种地方,难免碰到一个圈子里的人。 他们会八卦,各种打听她的私生活,问她逛街为什么没有傅凌砚陪着,问她作为最早结婚的那个,怎么不要孩子。 也有人毫不避讳地问她,为什么傅凌砚一直都在公司里呆着不回家。 她厌倦了。 这些问题一遍遍提醒她,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是个没人爱,婚后独守空房的可怜虫,便只能躲到这种地方来。 灯光一黑,黎颂能够尽情享受着没有人议论她的世界,没有压力,不用解释,也不必回到空荡荡的景园,面对丈夫永远不会回家的残酷事实。 她通常还会买一大桶爆米花,全部都吃完,口腔中弥漫着香味时,可以通过咀嚼食物来放空大脑。 不用去想爸爸的去世,爱而不得的感情和这糟糕的婚姻。 黎颂的表情黯然落寞。 她伸出手,下意识又去拿爆米花。 还真摸到了。 黎颂讶然回头,看到傅凌砚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身边,把吃的喝的都拿了过来。 傅凌砚拿着爆米花桶,朝她递过去。 可他另一只手仍旧握着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在回复工作短信的内容。 哪怕现在,傅凌砚还在见缝插针的工作。 黎颂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很无力。 “傅凌砚,我都说了,我愿意配合你私下离婚,继续住在景园,等你公司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完了,我再搬出去,我都已经妥协到这个份上,只想要一份解脱,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傅凌砚喉咙滚了滚,感知到黎颂确实很委屈,很崩溃。 他终于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和冷硬,态度甚至称得上有些温和: “我每天回景园,杜绝那些流言蜚语,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钱,资源还是公司的股份?我可以分给你。” “钱钱钱,谁稀罕你的钱!我黎家难道缺钱吗!” 黎颂站起来,快要疯了。 傅凌砚仰头望向她,黑眸沉静,拽着人的心也下沉:“那你要什么?” 黎颂张了张口。 两个月前的生日愿望,她要傅凌砚爱她,要一个温暖的家。 现在,除了离婚她什么都不想要。 她没办法跟傅凌砚这样的人沟通,也实在不该当初因为傅凌砚的这副好皮囊,就见色起意喜欢上他。 人被逼急,就会发疯。 黎颂俯视着傅凌砚,语气锋利直白:“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傅凌砚眸色微暗,声音低沉:“不离婚,我还是你的人。” “这可是你说的。” 黎颂直接坐在傅凌砚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就亲。 红唇快要撞上来,傅凌砚身体微僵,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多年保持对人的疏离,并不习惯被触碰。 黎颂一点也不意外。 “看吧。” 她讥讽冷笑。 傅凌砚回头看她,目光深而怔然。 黎颂冷冷道:“你说你是我的人,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吗?夫妻该做的事做过吗?甚至我亲你一下,你都是下意识躲开,真的很没意思。” 言尽于此,她索然无味,起身。 忽然,一只手将她拉扯回去。 黎颂猝不及防,被傅凌砚按进怀里。 温暖结实的胸膛,清冷、透明而干净的雪松木香味,略重的呼吸。 骤然的肢体接触,让黎颂大脑一片空白。 傅凌砚捧着黎颂的脸,低头吻住她。 第11章 抓衣角 黎颂心头一颤。 冰凉的唇正辗转在她唇齿间。 傅凌砚捏着她的后颈,想要撬开她的牙关,本能的想要继续下去。 黎颂及时推开傅凌砚,震惊起身。 与此同时,幕布暗下去。 黎颂看不见傅凌砚的表情,却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亲过人,躲是因为没经验。” 黎颂缓缓蜷缩手指。 他竟然在解释。 幕布又亮起来。 黎颂神色复杂,看着傅凌砚波澜不惊的眉眼:“你根本就是在做任务,你亲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我。” 傅凌砚皱了皱眉。 喜欢? 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忽然。 偌大空旷的场地响起诡异音乐。 电影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拎着娃娃走到卧室里。 卧室床上躺着女人,女孩叫了声“妈妈”,手脚并用爬到床上。 黎颂抬头看着,挑了下眉。 忽然,电影里的“妈妈”转过身,对着镜头露出一张只有眼白的狐狸脸,还长着毛。 黎颂来电影院几乎什么都看,已经习惯了恐怖片一惊一乍的套路,根本没有被吓到。 可下一秒,她的衣角被紧紧攥住。 黎颂低下头。 傅凌砚正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凝重地看着电影幕布,眼里划过一抹紧张,坐姿也略显紧绷。 “你怕这个?”黎颂有些意外。 傅凌砚抿唇,面无表情道:“不怕,只是拍出来吓唬人的。” “是啊,这不就吓唬到你了?”黎颂居高临下地取笑他。 傅凌砚这才注意到手上的动作,立刻松开她的衣角,脑海里浮现一些不好的画面。 黎颂拿起座椅上的包,将里面的协议书拿出来放在傅凌砚旁边。 “你要是不签字,我就接着找记者爆料,你自己考虑。” 她坐下来,索性专心看电影。 一时半会她也出不去,比起来一直对牛弹琴,不如把这部无聊的恐怖片看完。 傅凌砚始终很安静,没看那份离婚协议,也没看电影画面,默默闭上眼睛。 蓦然间,他好像回到了在山里上小学的那一天。 四点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他背着破旧的书包,踩着潮湿的岩石路往山下走。 草丛间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几次窜出来野生狐狸一路尾随。 他猛然想起同学讲过的鬼故事,吓得浑身汗涔涔,拼命往前跑,路上栽了好几次跟头,满身都是潮湿泥土。 到了下午,泥土在衣服上结成块。 十岁的傅凌砚拖着疲惫身体回到家,推开门看到床上已然冰冷僵硬的母亲,和地上凉透的一碗甘草汤。 幕布光明明灭灭打在傅凌砚的脸上,照亮他孤独压抑的童年。 不知过了多久,黎颂无意间转过头,终于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 她不可思议地嘲讽:“只是一部很无聊的恐怖片,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傅凌砚没说话,额头一直在冒汗。 黎颂蹙眉打量:“你到底是害怕还是身体不舒服?” “喂,说话啊。” “傅凌砚!” 傅凌砚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眼神终于有了聚焦。 被他直勾勾盯着,黎颂莫名有些心慌:“你,你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 傅凌砚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明媚的女人。 心莫名安定几分。 他拿出手机,沙哑开口:“我没事。” 黎颂更觉得怪,看着他的手里满是冷汗,顿了顿,拿过旁边的遥控器将电影关掉。 傅凌砚问:“怎么不看了?” “电影吵死了,我要睡觉,待会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颂拿出包里的眼罩戴上,靠着座椅睡。 耳边响起傅凌砚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跟人吩咐工作上的事。 和唐僧念经一样惹人烦。 黎颂揉揉耳朵,困意来袭,不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傅凌砚正低头回复工作内容,忽然肩头一重,胳膊有些抬不起来。 他偏头,闻到黎颂头顶的淡淡玫瑰香。 傅凌砚忍不住又嗅了一下,意识到这样做有些不妥,才固定坐姿,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拿着继续打字。 …… 黎颂是被工作人员晃醒的。 她摘下眼罩,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傅凌砚的西装外套,人已经不在了。 “傅凌砚呢?” 工作人员微笑:“先生已经回去了,您睡得熟,他让我们两个小时后再叫醒您。” 黎颂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傅凌砚居然抛下她直接跑路。 她意识到一件事,忙拿出手机。 果然,她和傅凌砚在同一个电影院看电影的事情已经被目击者传出去。 媒体爆料她回家的事情,也被傅凌砚的公关团队洗白成正常回娘家。 黎颂捏紧手机,气冲冲离开。 她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一通电话。 男人的声音和煦如风:“黎颂姐姐,我是宋竞,我现在刚下飞机,明天有空见面吗?” 宋竞? 黎颂想起来了。 宋竞是宋叔的儿子,国外留学,现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 上次她打电话和宋叔说要离婚,宋叔就提过要他儿子回国帮她搞事业。 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黎颂一想到宋竞放弃国外的大公司职位,有些不好意思:“别明天了,我现在就去机场接你。” “你来接我?”宋竞惊讶。 “对,给你接接风,等着我吧。” 黎颂挂断,让忠叔开车去机场。 一个小时后,车到机场外面。 黎颂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出来,拉着行李箱戴着墨镜,和国际超模似的。 她多看了一眼,没想到男人就摘掉墨镜,顶着一张阳光的脸,离老远就冲她挥手。 “黎颂姐姐!” 黎颂愣了愣,看着快步过来的男人:“你是宋竞?” 他看着黎颂不由直了眼,愣神两秒才不好意思地点头:“是。” 黎颂想到**满脸的大胡子,很难联想到两人是父子俩。 她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很像宋叔。” “那我就找不到老婆了。”宋竞耸耸肩。 黎颂噗嗤一声笑出来。 初见的陌生氛围瞬间缓解。 上车后,黎颂说了她现在准备离婚和创业的打算。 得知她想从事关于拍摄方面的行业,宋竞深思熟虑后,建议她先去大公司历练两年积攒经验,最好是应聘娱乐圈相关的广告拍摄。 黎颂迟疑:“那岂不是要求很高?” 宋竞笑:“你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黎颂觉得有道理,一抬头发现车已经停到家门口。 忠叔扭头道:“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把宋先生送到宋家。” “别!” 宋竞急忙阻止:“我爹要是知道我来了,肯定彻夜盘问我在国外的情况,我还想好好休息呢,还是去找个酒店住吧。” 黎颂看着他年轻帅气的模样,忽然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住我家吧,顺便帮我个忙。” 第12章 黎颂是他的妻子,不是敌人 宋竞欣然答应。 “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黎颂示意他下车,把手机递给忠叔,拉着宋竞往家门口走。 “拍我们的背影,要拍到我们一起进家门。” 忠叔举着手机扬声答应:“好嘞!” 宋竞跟着黎颂溜达一圈,秒懂她的用意:“我知道了,你是想再曝出点新闻,给傅凌砚施压!” “他现在不离婚,我只有用这种办法逼迫他,目前看来,他非常在意被绿的名声问题。” 黎颂漫不经心地划拉屏幕,截图到一张比较暧昧模糊的背影照,给傅凌砚发过去,附赠一句话:“明天看不到签完字的协议,我就把这个发出去。” 宋竞一直打量着她,眼底浮现疑惑。 他忍不住问:“之前傅凌砚一次都不回家,现在为了不离婚都愿意搬回景园了,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继续试试?” 黎颂抬眸,笑笑:“我要的是他主动回家,要的是他在意我,喜欢我,既然看透他不能给我这些,不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宋竞摊摊手:“可他不出轨不乱玩,也不在外面和女人接触,甚至都没有什么不良习惯,你也很喜欢他,就这样凑合过日子,也不行吗?”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黎颂风轻云淡道:“对于其他人,婚姻可能是用来凑合的,但我不行,如果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强行绑定在一起也没意思,不如放手换双方自由,何况,你怎么知道傅凌砚就心甘情愿和我凑合过?” 她当初太过于自信,以为和傅凌砚长久的相处下来可以日久生情,再硬的心也能被她捂热。 可现在她才明白,这颗石头连捂的资格都不给她。 三百多个日夜,黎颂尝尽辗转难侧的滋味。 罪魁祸首稳坐高位,在名利场中呼风唤雨。 道不同,不相为谋。 “走吧。” 黎颂看到宋竞露出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笑着打趣:“别纠结啊,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用不着旁人为我发愁,去洗个澡睡觉吧。” 宋竞叹了口气,点点头,进门。 黎颂也跟着进去,手机振动,是傅凌砚打来的电话。 刚接通,男人低冽的声音传来。 “他是谁?” 黎颂笑:“新男友。” 傅凌砚沉默两秒,说:“你把男人带回黎家,不怕让你父亲失望吗?黎颂,胡闹也有个限度。” 黎颂火气上来:“你没有资格提我父亲,你要真怕我父亲失望,就让我恢复自由身!” 电话那边,傅凌砚的目光漆黑幽深。 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好,你等着。” 电话挂断,黎颂犹自平复情绪。 她坐在沙发上。 等着是什么意思,傅凌砚愿意在协议上签字了? 从头到尾,黎颂都没有和傅凌砚正面交锋过。 这个男人什么脾气秉性,她其实并不真正了解。 可傅凌砚在意名声,是会乖乖妥协的吧。 黎颂只能抱这样的期望,先去楼上洗漱。 浴室里雾气蒸腾。 黎颂坐在浴缸里,闭眼沉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浴缸边缘。 不知过多久,外面忽然有了动静。 她睁开眸子,从浴缸里出来换上睡裙。 窗外,十几辆车打着灯停在黎家周围。 为首的库里南稳稳停在黎家大门口,傅凌砚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倒是其他车上的人都下来了,每个人扛着摄像机或手机,排成排等待命令。 黎颂心里一紧,立刻拉上窗帘,认出来几个面熟的人是媒体记者。 她躲在帘子后面,手机适时地响起。 库里南的车窗降下一条缝。 傅凌砚双腿交叠,西裤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按下免提,黎颂的声音传来。 “傅凌砚,你要干什么?” “你要绿我,我满足你,江城前五十家的媒体记者都在这里,我保证让你们一秒上热搜。” 黎颂往下看,猝不及防对上傅凌砚深沉清明的目光。 她心脏漏了一拍,不理解傅凌砚到底在抽什么风。 “难道你不怕成为笑话,不怕名声毁了,对公司有影响?” 傅凌砚推开车出来。 他抬头,眉眼清冷无情。 “你都不怕对不起你父亲,婚内在你跟黎总生活的老宅跟男人厮混让他失望,我有什么好怕的?” 黎颂抓紧窗帘,与傅凌砚对峙:“那,那你不怕离婚影响公司?” 傅凌砚挑了下眉:“我有必要说明,我担心的只是离婚这件事影响到股东和投资方的判断,这件事曝光后,我会让公关团队发布声明,原谅你的所作所为,绝不离婚,绝不抛下你。” “到时候丢人的是你,对我的工作没有任何负面影响,还能赚点大家的同情,最多只是被编排几句,可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收场?” “黎家公司怎么办?跟你站在一起的**怎么办?你名声尽毁,又怎么办?” 他像高高在上的猎人,在对躺在案板上的猎物抽骨扒皮,动作优雅不见血。 黎颂很久前就听父亲夸过傅凌砚,是谈判桌上的常胜将军,攻人短处快准狠。 今天,傅凌砚把她父亲夸过的那一套,用在了她身上。 果然如同设置好的既定程序,只赢不输,分毫不差。 他们都在赌。 黎颂赌傅凌砚为了名声利益和消停的日子,只能妥协。 傅凌砚拿她父亲当做筹码,赌她再怎么胡来,也不会选择在黎家曝出丑闻。 显然,傅凌砚赌赢了。 黎颂缓缓松开窗帘,有气无力道:“你想怎样?” 傅凌砚握紧手机。 要让黎颂不胡闹,有很多种方式。 比如,让黎颂在黎长河的遗像前发誓,她绝对不会再闹离婚。 他对付任何人,都可以直击要害。 可看着黎颂慢慢红了的眼睛,傅凌砚无法开这个口。 公司里冷血绝情的手段,他做不到用在黎颂身上。 黎颂是他的妻子,不是敌人。 良久,傅凌砚眉眼松动:“出来,带上那个男人。” 第13章 一辈子很长,尽管闹吧 黎家外黑沉沉的一片人,虽不是保镖,阵仗也足够骇人。 记者手里的摄像机像大炮一样给人压力。 黎颂远远望去,才知道利用媒体和傅凌砚作对有多么不明智。 显然傅凌砚控制舆论更占上风。 她拉着宋竞,小声安抚:“别怕。” 宋竞反抓住她的手:“我才不怕,不就是装情侣故意气他吗?这个我熟。” 黎颂一惊:“不是,我没让你装……” 话还没说完,宋竞就拉着她来到傅凌砚面前。 他将黎颂搂过去,另一只手伸出来。 “你好,傅先生。” 傅凌砚没理,只盯着黎颂。 她穿着睡裙,头发盘着,脸上带着热水浸泡后升腾的一抹红晕。 俏生生的,像朵诱人的花,依偎在宋竞怀里。 黎颂觉得傅凌砚的眼神有些可怕。 忽然,傅凌砚抬手松了松领带,再是衣领间的纽扣。 是要准备动手打人吗? 黎颂心里一紧:“你别打宋……” 话还没落,裹挟着雪松木的西服外套落在她头上。 黎颂眼前一黑,被傅凌砚拽过去。 她扒开西装,看到傅凌砚的侧脸,敛眉时面容薄情到惊人。 几秒后,傅凌砚忽然勾唇:“宋竞,双北高材生,去年八月曾在傅氏投过简历。” 宋竞怔了下,想到这件让他气闷不已的事。 他拿着一流学位,在国内任何公司都可以闭眼挑职位。 偏偏傅氏集团连他的面都没见,直接拒绝简历投递和面谈。 宋竞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和总部也就是傅凌砚写过两封意见信,都石沉大海。 从那以后,他对国内的金融公司好感全无,索性直接留在海外工作。 没想到傅凌砚记着这件事。 宋竞气上心头,冷笑:“我倒是想问问你了,我的学历不够格进你集团?你们傅氏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凌砚与他对视,面无表情:“你是黎氏代理总裁**之子,黎傅两家也有生意往来,去了会议室一样要为几个利益点争得面红耳赤,让你去跟你父亲争,体面吗?” 宋竞升腾的怒火在听完这些解释,瞬间偃旗息鼓。 他没想到,傅凌砚不是看不起他,是怕他们父子俩觉得不便才拒绝聘。 傅凌砚这才伸出手,同宋竞握住。 “宋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痛失你这颗明珠,是我傅氏的遗憾。” 宋竞脸色缓和,轻咳一声:“也,也不用这么说。” 黎颂却觉不妙。 这个傅凌砚,到底想干嘛? 刚才还一股要杀了他们的气势。 傅凌砚颔首轻笑:“宋先生明珠投月,我特地向史密斯夸过你,他也说你在那儿表现出色,很高兴你选择到适合的公司。” 宋竞惊讶:“你和我们老板认识啊?你还会夸我呢?没想到你人不错。” “你也很好,你如今回国辅助我妻子工作,我放心。”傅凌砚面带客套的笑意。 宋竞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意识道:“没什么,这是我爸……啊!” 他话还没说完,脚面就被人踩了一下。 黎颂没好气地瞪着他。 宋竞猛然惊醒,他竟然在傅凌砚寥寥几语的试探中,全部托底! 他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朝前一步:“傅凌砚你、你卑鄙!” 傅凌砚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殆尽,面无表情:“因为什么回国,就老老实实做什么事,黎颂胡闹有我担着,你胡闹成了人尽皆知的小三,想过宋家的名声吗?” 宋竞哑口无言。 他迎上男人讥讽淡漠的眼神,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刚才竟然真觉得,傅凌砚是真心欣赏他,却因为黎氏和傅氏的关系不得不放弃聘用他! “滚回宋家,否则,你不会想象到这些记者明天怎样报道你。” 傅凌砚冷淡盯着宋竞。 身边的记者们虎视眈眈,准备大展拳脚。 自他们笔下写出的人物,救世主可以是十恶不赦的狂魔,狂魔亦可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 宋竞彻底懵了。 被傅凌砚一阵连哄带骗,落了下风。 黎颂闭了闭眼,心下无力。 果然,没人能玩得过傅凌砚这一套。 软硬兼施,根本不需要真的见血。 黎颂只得使了个眼色,让宋竞先走。 记者很快也撤了。 空荡荡的黎家大门口,两人对峙。 下一秒,黎颂被傅凌砚扯进去。 傅凌砚扣住她的下巴,眸中情绪明灭:“不许带男人回黎家,不许在黎总这里胡闹,听到没有?” 黎颂仔细想想,也觉今天不该这样。 她一直觉得父亲还在老宅里,护着她。 现在在老宅闹起来,就像是在父亲面前闹,让父亲担心难过,又无措。 黎颂决定来软的:“我不闹了,傅凌砚,只要你签字,我就什么都不做了,我保证乖乖的,好不好?” 她歪着脑袋,双眸轻眨。 黎颂不生气的时候,狡黠的狐狸眼泛着波粼,透着浅浅淡淡的温柔俏皮。 傅凌砚手插兜,低头看她。 他想到黎颂以前追求他的时候,总是可爱灵动的,喜欢撒娇卖乖。 结婚后许久不见,这几天黎颂和他闹离婚,开始锋利有棱,对天作地,很久没有再眉眼弯弯的冲他笑过。 “好不好?傅凌砚,离婚我就不闹了,真的。” 黎颂晃着傅凌砚的衣角,企图用服软换男人改变心意。 傅凌砚回过神,望着她又开始生动的表情,薄唇轻抿,声音压得低低的:“一辈子很长。” 他攥住黎颂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低头。 电影院里的吻历历在目,傅凌砚呼吸微重,侧过头,在她耳边落下轻飘飘一句话: “闹吧,我有的是办法和时间跟你周旋。” 第14章 离婚倒计时:十天 黎颂僵住,望着男人覆盖着一层冷感的面容,心惊胆战。 傅凌砚为了利益,把她困在无望的婚姻里,竟打算困一辈子。 她喃喃道:“为什么?傅凌砚,你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喜欢的人,你去找个喜欢的好不好?” 傅凌砚低头看着她。 良久,他问:“喜欢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黎颂一顿,与他对视。 男人的眼里带着些许迷茫,是在真诚发问。 黎颂缩回手,敛眸笑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我忘记了,你压根就没有心,没有在乎的人。” 傅凌砚眼神闪烁,一晃脑海里闪过那张破败发霉的木头床塌上,上面躺着被丈夫丢在深山里,原本有着高学历的可怜女人。 “在这个世上,我是没有在乎的人,早就没了。” 黎颂瞧了瞧他的脸色。 傅凌砚泛着凉意的目光落下,喉咙滚动。 “所以,别试图改变我生活的轨迹,别挑战我的耐心。” 房间的窗户没关严,透着丝丝冷风。 傅凌砚早就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句明天来接她去公司。 不用想,又是为了安抚公司蠢蠢欲动的各方人士,把她当做工具人。 … 隔天早上。 黎颂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 忽然,房门被敲响。 宋竞一脸尴尬地进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姐,昨天我走了之后,没发生什么事吧?” 黎颂投给他一个白眼:“你还好意思问?你是不是只长个子没长脑子啊?傅凌砚跟你客套几句,又放点狠话,就唬住你啦?” 宋竞委屈叹气:“他们这些生意人,鬼精鬼精的,我是真玩不过傅凌砚。” “算了。” 黎颂强打精神,起身。 宋竞跟着她:“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和傅凌砚还能不能离婚?” 黎颂顿了顿:“闹离婚的事先放几天,我先去一趟傅氏,你把几份工作的公司信息全都发给我。” 她赶往傅氏。 这一次,纪云早就在公司门口接。 公司上下都知道,传闻中逼迫他们傅总结婚的总裁夫人要来了,个个无心工作,伸长脖子在看。 黎颂穿着一件棕色皮草,黑色长裙,波浪卷,一双不规则的大耳饰缀在耳上,说不出的荣光明艳。 她跟着纪云进电梯,忽视所有人的目光。 等电梯里只剩下他们,纪云开口嘱咐:“几个股东在总裁办,夫人进去之后,要假装和傅总关系好些,您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办法闹离婚了,公司的风波过去,离婚没有任何影响,到时候傅总肯定愿意跟您好好说。” 黎颂垂眸不语,却把这段话听进去了。 等过两周,离婚这件事不影响到傅凌砚利益的时候,也许就可以轻易离掉。 这次,黎颂选择主动配合,也算是告诉傅凌砚,只要他愿意离婚,在此之前她可以不闹事。 黎颂定了定神,进入办公室。 几个股东一看到她来了,立刻围上去,变着法的打听他们夫妻感情。 黎颂始终对答自如,将傅凌砚不经常回家,说成每天都打视频,以及自己不想来傅氏出风头。 股东们打探半个小时,把黎颂搞得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打消几人的疑心,等人走了之后,黎颂立刻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凌砚。 “我现在不提离婚,也可以配合你这样演戏,但你要给我个期限,你公司的事和新项目,到底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傅凌砚想了想,道:“十天。” 比黎颂预想的要久。 不过她还能忍。 黎颂按住桌角:“好,那我就给你十天,不能再多了,十天后你还不离婚,我会把你的新项目搞砸。” 她觉得这次一定能离。 到时候傅凌砚利益不受损,她找不到对方不离婚的理由。 傅凌砚合上文件,抬头看她:“好。” 看他神情不似作伪,黎颂才缓缓呼出口气。 她正提着包想离开,办公室外忽然一阵喧闹。 纪云在外头急切道:“您不能进去!办公室里还有人,我们傅总……” 话还没说完,门被撞开。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提着限量款包的女人走进来。 很年轻,看起来像她的走路姿势一样盛气凌人。 女人直接忽略掉黎颂的存在,嘟着嘴望向傅凌砚,不快道:“傅总,你什么时候把人家的微信删掉啦?” 黎颂一顿,看向傅凌砚。 傅凌砚居然会加别人微信? 他不是从来不加私人微信,工作只用邮件吗? 黎颂想到当初追求傅凌砚,挖空心思想要对方的社交好友位,都被傅凌砚以工作忙不闲聊,加了也没用拒绝掉。 可笑的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就只有互相的手机号码。 以至于现在发短信,也都是用手机号。 傅凌砚像是没注意到黎颂的反应,抬眸看着那女人:“我搞错了。” 女人顿时露出灿烂笑容,软声撒娇:“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删掉哒!” 傅凌砚指尖捏着文件,目光平静到透着一抹漠然:“我的意思是,通过好友申请的时候搞错了,以为你是公司股东的备用号。” 女人一下尬住了。 黎颂倒抽了口气,纵然对傅凌砚不近人情的性格有所准备,此刻也很替女人尴尬。 这个男人好像只为金钱活着,高坐在金字塔的顶尖,任何人的心思都无处遁形。 他内心则竖起围墙,无论是谁也不能踏进一步。 女客户讪讪跑了。 傅凌砚收回目光,看着还在愣神的黎颂。 “我从没加过任何女人。” 黎颂一阵莫名其妙:“哦,你干嘛跟我说这个?” 傅凌砚握紧钢笔。 黎颂见他不说话,轻哼:“你对我不也是这样?微信是婚内才有的,还是你要传文件给我才加上,我们现在聊天都还在用手机号发短信。” 傅凌砚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黎颂直接提着包走了。 她刚来到公司楼下,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黎颂点开,赫然是两天前刚被她取消置顶的微信号。 微信头像是张日落照,深蓝天空与橙色夕阳交接,说不出的孤独。 对方发来了一句话。 “今晚是我回黎家?还是你来景园?” 黎颂没好气地回复:“我都答应配合你了,晚上就没必要回来装恩爱吧!” 过了两秒,傅凌砚回:“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黎颂想骂人。 她握紧手机,忽然意识到,傅凌砚居然开始给她发微信了。 第15章 送药 黎颂提着行李回到景园,走路都是轻盈的。 还有十天,就解脱了。 换做半个月前,黎颂都没想到离婚会是这么一件开心的事。 可看透傅凌砚是一个追名逐利的无心之人后,不离开简直是慢性自杀。 她苦涩的暗恋,注定是没有必要的独角戏。 黎颂蹦蹦哒哒地下楼,将一张牌子挂在大门口,用粗号的笔写上几个大字:倒计时十天。 她要确保傅凌砚能看到,提醒对方要尽快把公司的事情解决好。 深夜。 一束灯光打在大门口。 刘奔揉揉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转头道:“先生,到了。” 傅凌砚仍旧在查看电脑上的数据,没有抬头:“明天找纪云,让他给你拨五十万。” 刘奔一愣,疲惫浑浊的面容带着困惑:“什么?” 傅凌砚冷漠抬头,沉声道:“拿着这笔钱,去治你女儿的病,我不想我的司机开车时心事重重,我很惜命。” 刘奔愣住了。 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傅凌砚合上笔记本,出去。 “等,等等!” 身后传来急匆匆开门下车的声音。 傅凌砚脚步一顿,回过头。 刘奔眼睛一红,追上前跪在地上,朝着他磕了两个头。 “多谢傅先生!多谢傅先生!我以后肯定好好开车,只要您不嫌弃,我给您开一辈子的车!” 傅凌砚看着他额头上的红肿和灰尘,看着他濒临死亡时忽然看到希望的激动,沉默两秒。 “钱不够和纪云说。” 甩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进家门。 刘奔跪在地上,再次郑重磕头。 楼上,黎颂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她什么都没听到,可刘奔那样子,就像是傅凌砚救了他一条命似的,好奇怪。 黎颂将窗帘拉严实,坐在桌边查看宋竞给她整理的公司资料。 选来选去,她决定去娱乐圈最大的一家公司去试试。 常云传媒,旗下艺人无数,影帝影后都在其中。 从自制电视剧电影,到特有的ip服装品牌,无一不是他们公司的强项。 去这里上班,可以给明星拍广告与影视宣传,也可以拍些宣传照。 黎颂按下回车键,直接点击发送简历,约好明天面谈。 她做完这一切,去了洗手间。 等出来时,傅凌砚正在看她的电脑。 “你在干什么!” 黎颂不开心地跑过去,挡住电脑,气鼓鼓瞪着傅凌砚:“偷窥我隐私?” 傅凌砚冷淡道:“没那个兴趣,正巧看到了而已。” “那也麻烦你看看外面门上的牌子,还有十天……不,过了今夜还有九天,我们之间就会彻底结束。” 黎颂走过去,指着门上贴的牌子。 傅凌砚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这个不需要你提醒,不过我要是你,不会去常云上班。” “为什么?” “大公司工作强度高,节奏快,没经验的人跟不上。” 傅凌砚瞥了黎颂一眼。 很显然,黎颂是个超级小菜鸟。 黎颂听得一阵气闷。 是,她大学毕业后父亲就出事了,紧接着她和傅凌砚结婚,一天班都没上过。 她没经验,不代表适应能力不行。 傅凌砚看不起谁呢? 黎颂抿唇:“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钱多脑袋空空的千金小姐?” 傅凌砚一顿。 他想到很久以前去黎家,无意间看到了黎颂房间里的摄影作品。 挂在墙上,标注着何时何地得了什么奖。 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一张小吃街的照片。 穿着暗色棉袄的老人,热气腾腾的红薯摊,小女孩冻成红苹果的脸蛋,还有拿着糖葫芦的情侣。 那张照片取名为《温暖》。 那天傅凌砚驻足良久,竟平白感受到了一丝内心的异样。 “喂,你说话啊?哑巴啦?” 黎颂满心气闷的上前,凑近傅凌砚,势必要和他吵一架似的。 傅凌砚恍然回神,低头看着黎颂。 “你的拍摄作品很有生命力,不该埋没在这种娱乐公司。” 黎颂一愣。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不知何时走了,只留下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木香,淡淡与空气纠缠。 半夜,黎颂掀开被子呼出口气。 什么生命力不生命力的,傅凌砚怎么会懂她的作品! 黎颂翻身下床,轻手轻脚来到隔壁房间。 她刚推门进去,就看到桌上亮着一盏灯,傅凌砚还在工作。 听到背后的动静,傅凌砚顿了顿,没有回头:“有事?” “我……” 黎颂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傅凌砚不舒服地皱眉,揉揉太阳穴。 她话到嘴边,觉得追问也没什么意思:“你头疼?” “经常偏头疼,不是大事。”傅凌砚回答的十分随便。 黎颂挑眉:“怎么不吃止痛药?” 傅凌砚随口道:“找不到。” 黎颂:“你喊我啊。” “你在睡觉。” “那你喊佣……” 傅凌砚忍无可忍,回头:“黎颂。” 他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克制,“我现在需要安静工作。”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黎颂心里不爽,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她听到傅凌砚拿起手机在给人打电话。 “新项目的测试数据我亲自在盯,明天投资方来开会,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全部再排查一遍。” 工作工作工作,项目项目项目。 拼命赚那么多钱干嘛用? 黎颂回房。 几秒后又一脸不耐地出来,下楼将医药箱找到,塞给佣人一盒止痛药。 “你去倒杯温水,把药送上去。” 佣人满脸害怕:“先生说了,工作的时候,不许人打扰,我不敢去。” 黎颂一阵无奈。 她最终还是端着止痛药和水上去了,嘴里嘟嘟哝哝:“傅凌砚,看在你愿意配合尽快离婚的份上,本小姐勉为其难给你送药……” 黎颂端着水进去,就看到电脑还亮着,傅凌砚正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手一抖。 不会是头疼加班累死了吧! 黎颂放下水杯冲过去,用力摇晃傅凌砚:“傅凌砚!你快醒醒!你现在不能死,我不想当寡妇!” 傅凌砚猛地睁开双眸,身形不稳,连人带椅就要往后倒。 他长腿一伸,脚尖勾住桌腿,顺势抓住黎颂揪着他胳膊的手。 黎颂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傅凌砚另一只手拽住桌角,搂着黎颂将椅子稳回原地。 黎颂吓得困意都没了,趴在傅凌砚怀里仰头看他:“你没事吧?” 湿漉漉的雾眸,带着一抹后怕,红唇微张,急促的呼吸与他纠缠在一起。 傅凌砚眸光微暗,想到了电影院里的吻。 他捏着黎颂的后颈,低头,鬼使神差地吻住她的唇。 第16章 入职被歧视 软的甜的,像蜂蜜一样的味道。 傅凌砚这几天工作时晃神,想到的全都是电影院里的那个吻,还有黎颂的娇艳红唇。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工作的时候可以长达几个小时不分心,现在因为黎颂,他竟然开始频频走神。 傅凌砚扣着黎颂的下巴,不许她动,将她的唇仔仔细细品尝一遍。 比起亲吻和享受,他像是在探究亲吻这件事情带给他的感受。 黎颂像着了火一般,推不开傅凌砚,便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傅凌砚吃痛,手上的力道减轻。 黎颂便趁机挣脱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打。 傅凌砚一仰头,黑沉的目光深邃到似乎要将人吸进去。 黎颂还是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她气道:“傅凌砚,我可以接受你回家,给其他人营造我们夫妻恩爱的假象,配合你解决完公司里的问题再离婚,但这并不是你公然占我便宜的理由!” “抱歉。” 傅凌砚定了定神。随之起身。 高大的背影投下一片黑暗,将黎颂笼罩其中。 他合上笔记本,再没有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连止痛药都没有吃。 黎颂怔然。 她没有得到解释,莫名其妙被占了便宜,现在还孤零零的被抛在房间里! 黎颂倍感耻辱第望向门外,目光一片冰凉。 这就是傅凌砚。 她现在真是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恋爱脑怎么长得,居然觉得傅凌砚除了性子冷了点,哪哪都好。 这个男人活得跟灭绝师太一样,没有七情六欲,再多关心他一下都是自作多情! 黎颂气冲冲跟着走了。 她看向紧闭的书房门,在心里暗暗发誓,接下来的这十天除了必要配合,她绝对不会再跟傅凌砚说一个字! 而书房里,此刻傅凌砚正在跟纪云通着电话。 “您说什么?” 纪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话。 傅凌砚“嗯”了一声,像是在探讨某个学术问题,认真正经。 “我想了一下,这几天工作不专心,总是想起跟黎颂在电影院里的那个吻,归根结底是源于异性之间生理上的本能吸引。” 纪云一愣。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这也许就是我为什么会跟黎颂在接触之后,总是想着她的根本原因。”傅凌砚还在分析。 纪云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笑。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一碰就忍不住的行为,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但对面是他的大老板,他怎么也不敢笑,便轻咳两声,也很认真的帮他分析。 “那傅总,您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呢?就算是异性有着天然的生理性吸引,也不代表您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 傅凌砚蹙眉。 “这么多年来,听说您跟夫人感情不和就想要接近的女人比比皆是,您也不是对谁都有这种生理上的反应,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您跟夫人之间挺合适的?” “合适……”傅凌砚顿了顿,若有所思。 “哦,对了。” 纪云转念道:“夫人对我说了非常奇怪的话,她说还有九天,之后我就不用再叫她夫人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凌砚淡然道:“我告诉她,过几天新项目和公司的难题解决,我会跟她谈离婚的事。” 纪云吃惊:“真的吗?傅总您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傅凌砚沉默。 纪云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被挂断电话。 他握紧手机,摇摇头。 傅凌砚的心思向来变幻莫测,不是他能够猜得透的。 …… 第二天,傅凌砚下楼。 黎颂正在吃早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直接提起包转身离开。 “等等。” 傅凌砚看着她。 黎颂今天穿了一件小西服,只到膝盖的西装短裙,黑色高跟鞋。 标准的商务风打扮。 “你这是要去哪?”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黎颂走到他面前,挑挑眉。 “你不是说我不该去常云上班吗?我偏要去,你管不着。” 黎颂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管家和几个佣人面面相觑,都怕傅凌砚生气。 然而傅凌砚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吃饭,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出于单纯的好奇。 黎颂离开之后,就开车去了常云娱乐总部。 在面对几个面试官的各种专业询问之后,黎颂应对自如。 除了本身掌握的,她谈到未来在娱乐公司面对各种艺人该如何应对拍摄。 几人都非常满意黎颂的独道见解。 偏就在这时,一个捣鼓着手机的面试官忽然抬起头,上下打量黎颂。 “你是傅氏集团傅凌砚的妻子,黎颂?”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黎颂的眼神纷纷都变了。 黎颂不仅是傅氏集团的夫人,还是黎氏最大的股东,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富家千金。 一想到她的双重身份,几个面试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放着好端端清闲日子不过,已经财富自由还非要来职场里跟打工人抢饭碗的人上人。 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和不满。 “我们公司太小,容不下你这至尊大佛,不好意思了。” “傅夫人你还是回去吧,如果你实在闲着没事干,想要找份工作的话,不如就去傅氏集团,你丈夫随便安排什么职位都比我们这儿的待遇好。” 几人都开始冷嘲热讽。 黎颂漠然蹙眉,没想到都要面试通过了,忽然来了这么个意外情况。 她起身,不卑不亢道:“我不是要突发奇想体验生活,是在认真应聘一份关于拍摄方面的工作,至于我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刚才你们通过面试,应该也知道我的能力足够获得这份工作,我不希望你们对我抱有偏见。”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几个面试官纷纷变了脸色,起身低头。 “王总好。” 黎颂回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插兜站在外面。 而与他并肩站立的,还有一个男人。 第17章 打了刁难她的人 是傅凌砚。 他站在常云总裁王贺的身后,淡漠地望进来,目光掠过黎颂并未停留。 黎颂愣了下。 她不知道,傅凌砚和常云能扯上什么关系。 这男人搞金融之余,还喜欢投资点娱乐圈的项目? 王贺走进来,笑眯眯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气氛这么诡异。” 黎颂抢先发难:“王总,您这儿招聘的条件真是好诡异,我面试过关,却因是黎家千金和傅家太太被歧视,这是哪来的道理?” 王贺皱皱眉,扫视几个面试官:“哦?还有这回事?” 几人吓得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忙赔笑脸:“我们是害怕傅太太适应不了这里,常云工作强度太大,我们是为了她着想。” “不必你们在这里假好心,无论给我安排什么职位,我都能适应,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黎颂强势怼回去,倔强的眸子闪烁着冷意。 傅凌砚淡淡看了黎颂一眼。 她站在那儿,孤零零地据理力争。 傅凌砚开口:“王总,公事公办就好,不必顾虑私人上的关系。” 黎颂垂着眸,不看他,表情冷得很。 她对傅凌砚的袖手旁观并不意外。 傅凌砚从来就是如此。 他没有心没有情,泡在金钱名位中,职场上也追求绝对的公平,不为任何人例外。 傅凌砚就是块石头,寒冬腊月在雪地里冻了七天七夜,摸一下手都要粘掉层皮的那种。 王贺沉吟两秒,不悦道:“傅太太能过面试,说明她有这个能力留在常云工作,至于她能不能坚持,是她的事。” 几人明白了王贺的话,纷纷低头应声。 “那你们就给傅太太安排职位吧。” 王贺撂下一句,对傅凌砚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离开。 气氛再次冷凝。 黎颂对面试官们不冷不热地挑眉:“我可以去报道了吧?” 其中一人勉为其难地拿出手机,往人事部打了电话,让黎颂过去那边办理入职。 …… 会客室那边。 王贺泡了一壶青柑普洱,给傅凌砚倒上:“我这边只有普洱,不知道你这常年喝咖啡的能不能喝得惯。” 傅凌砚转了转杯口,颔首:“可以。” “话说回来,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王贺笑坐在他对面,“咱们老同学可是两年多没聚过了。” 傅凌砚淡道:“只是路过来看看。” “那可真是巧!” 王贺换上八卦戏谑的眼神,冲傅凌砚眨眨眼:“你平时多少次路过常云都不进来,偏偏你夫人今天来应聘,怎么也好巧不巧的就想来看看?” “没有。”傅凌砚喝了一口茶,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路过,我也跟你说了,她的事,公事公办即可。” 王贺努努嘴,不置可否。 作为常云大老板,他不知道要一碗水端平,处理事情公事公办吗? 他知道,傅凌砚也知道。 但傅凌砚还是开口了。 那是一种警告和提醒。 提醒他不要偏袒面试官,警告他,不要让人欺负了黎颂。 名利场里沉浮多年,王贺要是连这点意思也咂摸不出来,那就太失败了。 看来外界所说夫妻不和的传言,确实真真假假令人管中窥豹。 傅凌砚略坐片刻,起身道:“我先去下洗手间。” 他转身离开会客室,路过电梯,门开了。 里面的人正在交谈,正是面试黎颂的其中两个。 傅凌砚走过去,却听到他们在后面的对话。 “呵,还夸下海口说什么工作都能适应,我倒要看看,她去跟拍刚进来的那个小主播,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 “反正我已经和人事部打过招呼了,她想一进公司就接触各种艺人,绝不可能!这种人不就是心血来潮,想认识明星吗?” 傅凌砚脚步一顿。 那说话的两人就进了洗手间。 傅凌砚拿起维修告示牌,挂在门把手上,跟着进去。 不过多时,里面响起急促的惨叫和闷哼,只两三声便没了动静。 门打开,傅凌砚从里面出来,双眼漆黑如深渊,透着若有似无的危险。 他离开后,两人才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从里面出来,对刚才发生的事缄默不言。 … 黎颂去人事部报道后,被派到娱播部门上班。 部门主管叫宋清淼,三十出头的女强人,高马尾西装套,极为干练。 她瞥了黎颂一眼,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最后一排工作间。 “男主播艺名沈乘,在常云旗下的公会里做娱乐主播,需要三天发一次视频或硬照来吸粉固粉,这块以后你来负责。” 黎颂认真记下,领了自己的工作牌去和沈乘打招呼。 谁知她刚来到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男人恶劣的笑声。 “沈乘,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落落是辞川的大姐,给你刷点礼物,你以为就是被你吸到粉了?” “她说一句想看你穿韩系校服,你还真去买,殊不知人家就是耍你玩,辞川的金主,也是你配抢的?” “刚才辞川已经和宋姐打过招呼,再也不会直播跟你连麦互动,看你自己能吸到多少富婆来冲业绩!” 黎颂缓缓蹙眉。 她早就听说过,常云娱乐不仅在娱乐圈是老大,娱乐直播兴起的时候,也迅速嗅到这行的机遇,直接成立公会,将很多长相不输给爱豆的男生都招聘进来。 她刷视频的时候,经常刷到常云娱乐旗下的男主播。 这个辞川,似乎是公会最出名的男主播,直播间人数经常过十万。 听这些人说的话,辞川在部门话语权很大。 而这个沈乘,不知是真做错了事,还是一场公司老人带头的职场霸凌。 黎颂抬手,不动声色地敲响房门。 “请问沈乘在吗?我是刚入职负责你拍摄的摄影师黎颂,可以进去吗?” 工作间里陡然静默两秒,接着门被拉开。 第18章 这男孩,你喜欢? 一个染着蓝发的男人走出来。 左耳戴着耳钉,化妆略重,典型的爱豆风格,五官乍一看是帅的,但不能细看。 和直播间开了美颜的样子比起来,简直仙畜有别。 他流里流气地倚着门框,上下打量黎颂。 “呦,新来的摄影师?长得很漂亮嘛,有没有兴趣跟拍我?” 男人抛了个媚眼,自以为很帅气。 黎颂反感,后退一步婉拒:“我纯新人没经验,还是听从部门安排吧。” 接着又有人从里面出来,一身铆钉装,插兜打量黎颂。 “你胆子够大的,辞川也敢拒绝,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拍他吗?拍的数据好了,有很多奖金拿。” 黎颂认真望着他们,红唇轻启:“不了。” 看着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辞川脸色逐渐阴沉。 他上前一步:“你有什么好清高的?我告诉你,跟着沈乘没什么提成拿,他就是个没有粉丝的纯新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刚来第一天就惹毛我。” 黎颂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眸子,正要说话,忽然一抹人影从里面冲出来,张开双臂挡住她。 “你们别为难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黎颂挑眉,看着身边这个似乎刚成年的男孩。 很秀气,只比傅凌砚略矮些,即使没染发没化妆,外观身材也直接将辞川秒了。 怪不得被针对。 看这气血方刚的性格,应该是好人。 黎颂几秒之间就选择站边沈乘,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迎上前一步,与辞川对峙。 “我跟拍沈乘,是部门的安排,如果你有意见,我们去找王总。” 辞川微微一愣:“王总?” “是他要我来部门入职的,我的职位变动,也应该告知他,走吧。” 黎颂转身就要走。 她也不知拿王贺压这些人,能不能压得住,不过也只能试试了。 下一秒,辞川变了脸色,开口叫住她。 “等,等等!既然是王总安排,那你就跟着沈乘吧!我倒要看看,跟着他你能有什么出头之路!” 他冷哼,带着几个跟班离开。 黎颂呼出一口气。 沈乘好奇地打量她:“你,你真是王总指定入职的吗?” “当然不是。” 黎颂笑了:“不用这个借口,怎么压住他们不闹事?” 沈乘恍然大悟,随即露出抱歉的表情:“他们说的对,我刚来一个月,这个月业绩不满二十万就要被辞退了,你跟着我确实没出路。” 黎颂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左右看看,带着他进了工作间。 “你长得比他们都帅,怎么这么没自信?还有,他们为什么针对你?” 沈乘苦笑一声。 “就因为辞川觉得我长得帅,有了危机感,先是故意给我穿小鞋,把我的化妆师搞走了,现在又污蔑我故意抢他的金主。” 他激动地拿出手机,就要给黎颂看聊天记录:“可我真不知道落落是他的大姐,落落给我刷礼物,我只是正常私信感谢,落落希望我下次穿韩系校服,我也是感激她刷礼物才满足她的要求!” 黎颂看着沈乘急切解释,希望自己相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没入过职场,确实不知道看似一份简单的工作背后,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黎颂抬眸,定定望着沈乘:“我信你没想抢别人的大姐,但机会就是要争抢来的,你原地踏步,只会丢掉工作。” 她上前一步:“我问你,你想不想打败辞川,成为公会一哥?” 沈乘吓了一跳。 “我,我想都不敢想,他每个月流水几千万,我只是个新人主播,做不到……” “我只问你,想不想?”黎颂打断他。 沈乘望着她明亮的眼眸:“想,我想赚很多的钱,带我妈治病,我想在常云站稳脚跟,过上好的生活。” 男孩眼底浮现一抹野心。 黎颂看到想看的东西,满意勾唇:“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化妆师兼摄影师,我们一起把你的账号做大,让你成为常云公会里的顶流。” 沈乘眼前一亮:“你,你可以帮我化妆?” 黎颂走到梳妆台前,挑了几样化妆工具,在手背上画了一会儿。 她抬手,手背上赫然有一只带妆的眼睛,像真的一样。 “我可是很早就跟着美妆博主学化妆的,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吧?” 沈乘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我,我这是遇到心软的神了吗!黎颂姐,如果我的事业能够有起色,我愿意把赚的钱分你一半!” 黎颂笑笑:“先顾好你自己,等你真好起来了,记得给我发一份化妆师的工资。” 两人说干就干。 晚上九点之前,黎颂根据沈乘韩系大学男神的打扮,给他化了很清爽的妆面。 等打光灯亮起来的时候,沈乘坐在电脑前,大屏幕上的脸俊秀阳光,让人移不开眼。 黎颂打了个响指:“今天你的任务,就是等那个落落来了,给她展示一下她刷完礼物得到的回馈。” 沈乘点点头,又有些担忧:“那,那辞川要是……” “你管他干什么?大家各凭本事,落落又不是他的提钞机,去哪里消费都是她的自由,再说了,他要是有那个魅力固粉,就不怕被你吸走啊。” 黎颂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点点沈乘的额头:“你别顾虑那么多,听到没有?” 沈乘乖乖点头,紧张地呼出一口气,调好滤镜准备开始直播。 黎颂勾唇,默默退出工作间。 她刚来到外面拿出手机,准备挂在直播间,就看到傅凌砚打了两个电话。 黎颂没在意,边看直播边下楼准备收工回家。 直播间里,落落果然来了。 沈乘也很真诚的起身,在直播间来了一段走秀展示今日着装。 接着,落落开始狂刷礼物,带来的热度将直播间的人数吸到三千人。 黎颂满意地笑了,走出电梯想离开,猝不及防撞到一个人身上。 她说了句抱歉,仍盯着手机屏幕,刚要侧身离开,就被那人拽住手腕。 黎颂一抬头,愣住。 “傅凌砚?” 傅凌砚没穿白天的西装,换了一件黑色半高领毛衣,灰色阔腿裤,更显得肩宽腿长。 他注视着黎颂手机上的画面,微微蹙眉:“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黎颂挣脱开他的手:“谁规定我必须接你电话了?” 傅凌砚抿唇,想到她刚才看手机时笑意盎然的样子。 不知怎么,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爽的感觉。 就像股票涨跌,没有按他预测的走势去变化时,那种不受掌控的危机感。 傅凌砚忍不住问:“这男孩,你很喜欢?” 第19章 天降神豪无名哥 黎颂眨了眨眼:“哦。” “哦是什么意思?”傅凌砚追问。 黎颂若无其事道:“就是喜欢的意思啊,不然我干嘛要看他直播?我不仅要看,还给他刷礼物呢!” 她存着故意恶心傅凌砚的心思,随便挑了个价值五千块的昂贵礼物点两下。 沈乘并不知送礼物的人是黎颂。 他又惊又喜,连忙站起来感谢:“谢谢这位……呃,谢谢‘给全世界一巴掌’姐姐的礼物,要不我给姐姐跳支舞吧?” 黎颂乐了,发弹幕:“不要跳舞,给姐姐告个白就好。” 她刚打完字,傅凌砚便一把夺了手机,板着脸道:“我还没死,当着我的面去勾搭男主播?” “还有几天就离婚了,离过婚的前夫在我眼里确实和死了没区别。” 黎颂终于看到傅凌砚不爽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痛快。 她伸出手:“拿来。” 傅凌砚握紧手机,不肯给。 就在这时,沈乘清澈的声音从手机里流淌出来:“姐姐大气,我好喜欢姐姐,姐姐以后要常来看我,爱你姐姐~” 傅凌砚的脸更黑了。 他拿起手机退出直播间,转身就走。 黎颂有些无语,立刻追上去:“你干什么去!把手机还给我!” 傅凌砚仿佛没听见,直接坐进车里,取消关注沈乘。 黎颂追进副驾驶,看着他的一通操作不由气闷:“我会再关注回来的!还有几天我们就没关系了,你管不着我!傅凌砚,你听到没有?” 傅凌砚面无表情将手机扔给她,踩下油门:“离婚推迟两天。” “什么?”黎颂赶紧抓着安全带。 傅凌砚目视前方,眉目沉冷:“从现在开始,你每做一件让我不开心的事,我会推迟三天离婚,如果你不急着,可以尽管气我。” “你……” 黎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这个威胁自己。 她气得咬唇:“傅凌砚,你卑鄙无耻!” 傅凌砚只当听不见,无论她骂得再难听也只是一味开车。 等到家之后,黎颂抢回手机,气冲冲进客厅。 正巧沈乘打电话过来。 他兴奋道:“姐,刚才我直播了半个多小时,流水竟然有六万!是那个落落还有新来的一位巴掌姐送给我很多礼物,我开播以来第一次收到超过五万的礼物哎!” 黎颂气不顺,勉强压下情绪:“那个什么巴掌姐,是我的号,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场直播都给你送礼物冲热度。” “竟然是你吗?姐,你哪来的钱每场给我送?”沈乘震惊又怀疑。 黎颂自顾自上楼:“这你就不用管了,以后你人气上来赚得多了再还给我就好,你下播之后和落落多聊聊天,把富婆维护好,以后有经验了就能够和他们建立长期的直播关系。” 沈乘连连答应,连连道谢。 房门关上,黎颂去洗澡睡觉,自始至终都没往后看一眼傅凌砚。 第二天。 傅凌砚先从景园离开去上班。 刘奔开车时,看起来比之前没钱的时候神清气爽多了。 他笑着正要和傅凌砚打招呼,忽然发现大老板的脸色极差,像是一触就炸的炸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刘奔吓得手抖,赶紧为傅凌砚开车门,乖乖绕到主驾驶座上,一声不敢吭。 他开车带傅凌砚去公司。 到了总裁办,纪云很没有眼色地过来,将项目书给傅凌砚签字。 他笑道:“傅总,您家里的事都解决了吧?夫人那边也暂且稳住了?” 傅凌砚脸色阴沉:“别跟我提她。” 纪云吓得笑容一收,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傅总?” 傅凌砚冷冷道:“一刻也不消停,给男主播送礼物,一出手就是上万的,钱就这么好挣?” “原来是这样啊……” 纪云嘿嘿笑了两声:“刷礼物就刷呗,我没事也老爱看美女直播跳舞,心情好了也会消费一把。” 傅凌砚缓缓蹙眉。 纪云自顾自道:“这其实很正常,刷礼物就刷吧,又不能代表什么,顶多就是结束直播以后,私信聊聊天感谢一下礼物什么的。” “不过,有些人会和刷礼物的人搞暧昧圈钱。” “我觉得夫人应该不会那么傻,就是单纯喜欢这人长得帅或者有魅力……” 傅凌砚抬眸,冷冷看着纪云:“你说够没有?” 纪云猛地一顿,有些尴尬道:“说,说够了……” 傅凌砚面无表情:“那就滚出去。” 人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傅凌砚捏了捏眉心。 长得帅。 有魅力? 一个乳臭未干的男孩,有什么魅力? 傅凌砚出了神,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手机,不由自主地搜索了“沈乘”二字。 他猛然惊醒,正要退出沈乘的主页,忽然提示对方正在直播。 傅凌砚指尖微顿,点进去。 男孩又换了套装束。 这次是穿了件破洞毛衣和牛仔裤,显得格外青春朝气。 他面对镜头,先甜甜地叫了两声哥哥姐姐好。 傅凌砚点开观众席,果不其然看到黎颂也在。 黎颂像上次一样,刷了很多礼物。 接着,沈乘为了感谢黎颂开始表演才艺。 傅凌砚全程旁观,看着黎颂疯狂刷弹幕,给这个男孩各种夸奖和鼓励。 他神情紧绷,不自觉地点开礼物栏。 接着,天降神豪在沈乘的直播间。 二十万的礼物雨纷纷落下。 沈乘吓了一跳,惊喜地起身鞠躬感谢。 黎颂在沈乘直播的工作间里,避开镜头,正坐着休息顺便捧捧直播间的人气,却没想到会亲眼目睹一个土豪被吸引进直播间。 似乎还是个男的。 黎颂挑眉,点开主页发现头像和主页都是黑的,昵称也只是个小数点。 “谢谢这位无名哥的支持!您……哎?” 沈乘正要问对方喜欢看点什么节目,发现人已经离开直播间。 接着,他收到了对方一条私信。 “你这个月的业绩我包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乘看到私信,直播十分钟后下播,赶紧拿给黎颂看。 “这位无名哥什么意思啊?他,他不会是约我出去吃饭吧?” 黎颂接过手机,再次划拉进对方的主页,漫不经心道:“别想那么多。” 沈乘刚松了口气,就听她道:“说不定是约你去酒店滚床单。” 沈乘两眼一黑,直接给黎颂跪了。 “姐,跪求教我怎么拒绝!孩子还小,孩子不想出卖清白啊!” 第20章 她的靠山是我 黎颂把沈乘拽起来。 “先看看他怎么说,能帮你冲业绩,至少你可以通过考核留在公司了。” 她指尖哒哒哒一阵乱敲,发去很可爱的猫咪卖萌表情包:“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条件呀?您尽管说,弟弟能满足的一定让您开心~!” 傅凌砚在办公室收到这条消息,顿觉恶心,险些将手机甩开。 他皱眉,强忍着不适回复:“不许和其他给你刷礼物的私下聊天。” 沈乘看到这条回复,不由愣了愣。 “就这?” 黎颂也很想说就这? 她一阵莫名其妙:“好有占有欲,不会是真的纯爱土豪吧?赶快答应他。” 得到沈乘同意的回复,傅凌砚更加对他唯钱是从的做派嗤之以鼻。 “别让我抓到你和其他人私聊,尤其是那个给‘给全世界一巴掌’,明白?” 黎颂不乐意了,又接过手机问:“为什么!这个人招你惹你了?” 对方回复:“看她不顺眼。” 不是,她招谁惹谁了? 怎么就看她不顺眼了? 黎颂一阵气急,挽起袖子就要和土豪在私聊里面大干一场。 沈乘连忙拉住她,可怜巴巴道:“姐,忍忍吧,忍忍什么都有了,这个月的业绩都不需要你帮忙刷一分钱了,我赚了钱再把之前你刷的礼物钱还给你。” 黎颂深吸一口气,选择忍。 如果有人因为讨厌她,给沈乘一口气能刷个两百万,也算是她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一下子能刷这么多,有钱没地方花? 黎颂嘱咐沈乘好好维护这个讨厌的有钱人。 而傅凌砚那边果真就给沈乘狂刷了两百万,刷到银行打电话来问傅凌砚是不是娱乐软件的账号被盗。 纪云看得目瞪口呆:“傅总,您什么时候也爱上刷礼物当大哥了?” 低物欲的日子过够,开始报复性挥金如土了是吧! 傅凌砚冷睨他一眼,冷冷道:“去,找项目组的人来开会。” 纪云答应一声。 很快项目组的人来了,开始汇报进展。 几人期待傅凌砚夸奖,将一份份数据书都放在傅凌砚面前。 “傅总,我们可以交出满意的答卷了,各方投资已经入场,预计我们的投入稳定在三十个亿左右,根据专利研究的产品销量很好,每月可以收入大于支出。” “您不用担心投资方会中途退出了,现在我们都可以证明,这个产品是投入市场的巨大商机,让他们退他们都不会退。” “对,半个月后,您也不必承担压力,因为感情问题去努力澄清,离婚给您带来的影响从今天开始,几乎为零。” 每个人都在汇报喜讯。 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们在工作之余也听到了些许风声,大概是夫人最近在和傅总闹离婚。 他们每个人都想要抢着承担压力,尽快把新项目做好,让投资方看到他们的项目有利可图,那些流言蜚语就不算什么了。 纪云也高兴起来,望向傅凌砚:“技术骨干都准备留下来干这个项目,傅总,您真可以放心了。” 傅凌砚垂眸,若有所思地点头,表情并不像所有人一样轻松。 看他不高兴,纪云使了个眼色。 几人对视后,默默离开办公室。 人刚出去,傅凌砚这边就收到了短信。 是黎颂发来的。 “提醒你一下,过了今夜还有八天就离婚了。” 纪云快速瞄一眼,清清嗓子:“这边新项目完成,到时候财经频道肯定要采访您的,很快夫人就会知道。” “您到时候是准备离婚,还是……” 傅凌砚抿紧唇,没有说话。 新项目是他的追求和梦想,从创业成立公司开始,他脑海里对这个项目就已经初具雏形,为此一直努力。 现在这个愿望和梦想实现,傅凌砚忽然有些不开心。 他似乎失去了目标。 傅凌砚沉默起身:“告诉那些财经记者,不要过来采访我,新项目的任何事情,除了给投资方交代以外,和任何人都不要透露。” 纪云愣了愣,只能目送傅凌砚离开。 晚上下了雨。 黎颂给沈乘化完妆,下班离开。 没想到辞川几人没直播也没走,正在公司楼下等着。 黎颂脚步一顿,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开。 忽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黎小姐,走这么快干嘛?聊聊天?” 黎颂停下,冷眼望着辞川:“我跟你不熟,没什么好聊的。” “聊聊工作嘛,好歹是同一个公司的。” 辞川挡住她,笑眯眯道:“黎小姐真能干,能化妆能拍视频,还能想办法让沈乘把落落抢走,给他吸了好几个有钱人,佩服。” 黎颂顿了顿,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哪里是我想的办法?明明是沈乘够帅够有魅力,谁也没绑着落落不让她看你给你刷礼物吧?你不能固粉怪得了谁?” 她说完,就要与辞川擦肩而过。 辞川脸色一沉,给两跟班使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将黎颂挡住,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黎颂眯起眸子,冷冷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和黎小姐探讨一下沈乘的事,带走。”辞川一抬下巴,示意手下动手。 黎颂心里紧了紧,下意识呵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她快要脱口而出是傅凌砚的妻子,又紧急住口。 都要离婚了,还什么妻子不妻子的。 辞川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谁啊?黎小姐,跟我们说说呗,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厉害的靠山!” 黎颂抿紧唇,正要开口,忽然身后一道车光打来。 一气质清隽的男人下了车,骨干分明的手撑着伞,双眸冷得比夜雨还要无情。 他两步来到呆愣的几人面前。 辞川瞪大眼睛,认出来人。 这是他们老板的朋友,金融界的传奇傅凌砚! 傅凌砚伸手,将黎颂拉过来为她撑伞。 “她的靠山是我,够不够?” 第21章 傅凌砚疑似出轨 辞川震惊地望着两人。 怪不得他觉得黎颂长得漂亮气质又好,不像普通人,一出现就有人给沈乘刷礼物。 原来黎颂就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他兀自怔愣时,傅凌砚已冷眼扫去。 “给我妻子道歉。” 黎颂一顿,抬头。 傅凌砚挡在她前方,隔开这些找她麻烦的人。 原来,他也会为她出头吗? 辞川带着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是傅夫人,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来,傅总您别生气!” 傅凌砚薄唇轻启:“滚。” 几人吓得连连鞠躬跑路。 黎颂还没缓过神,便被傅凌砚强行塞进车里。 暗夜,雨还在淅淅沥沥下,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十分助眠。 傅凌砚却播放轻音乐来掩盖掉声音,脱掉仅仅沾了几滴雨的西装外套。 “遇到麻烦,怎么不报身份?” 他声音淡漠,仿佛刚才只不过是随手一帮,仅仅出于责任,不带丝毫关心。 黎颂心抖了抖,觉得他的语气比这个雨夜还要冷。 她别过头,看向窗外:“从今后,我的身份只是黎家大小姐。” “我们还没离婚,你是我的妻子。”傅凌砚不悦强调。 黎颂轻轻眨眼,想到有次她实在太想念傅凌砚,偷偷从景园跑出去,打算到宴会上偶遇自己的丈夫。 她刚到地方,就听到傅凌砚和一个老板在交谈。 黎颂永远也忘不掉傅凌砚冷漠的姿态和神情。 他说:“我不需要女伴,没必要带黎颂出来应酬。” 对方问:“可那是你的妻子,理应带着。” 傅凌砚又说:“她是她,我是我。” 这短短六个字的伤害,黎颂用了大半个月来疗愈。 而今,傅凌砚却在离婚倒计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和她强调他们是夫妻。 真是够可笑的。 黎颂生出怨怼的报复心思,淡淡道:“你是你,我是我,出门在外谁也别给谁添麻烦。” 傅凌砚踩了刹车,转头看她精致的眉眼。 “你就这么讨厌我?” 黎颂笑了。 她的狐狸眼微微上翘,露出挑衅又妩媚的笑。 “是,讨厌到在这场婚姻里,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你,讨厌到明明被人欺负,也不想承认是你的妻子,你满意了吗?” 傅凌砚薄唇紧抿,伸手开车锁。 黎颂心里凉了几分。 是要把她赶出去吧? 下一秒,傅凌砚果然将伞拿起来。 黎颂一阵心寒,正要解了安全带,身侧的男人忽然打开车门。 接着,傅凌砚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撑伞下车。 他身形倾长,立在路灯旁。 “你自己开车回去。” 黎颂一愣,脱口而出:“那你呢?” 傅凌砚面无表情睨她一眼,撑伞离开。 很显然,他生气了。 但选择自己下车。 黎颂神色复杂地咬唇,看着被傅凌砚放在后车座的西装外套。 不是讨厌雨吗? 黎颂无端闷得厉害,默默换到主驾驶,踩下油门离开。 车从傅凌砚身旁经过,她目不斜视,却忍不住在拐弯时,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 这时,啪哒一声,有东西掉在座椅下面。 黎颂被拉回注意力,单手开车,在脚下摸了一把。 似乎是金属制品,攥在手里冰凉。 她拿起来,摊开掌心,险些将油门当刹车踩。 躺在她掌心中,赫然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 黎颂的脸色开始发白。 回到家后,她上楼回房,拨通视频电话。 陈蓉灿烂的笑容陡然出现在屏幕中。 “黎大小姐,这么晚了不和你丈夫共度春宵,怎么给我打电话啦?” 她头上包着浴帽,是趴着的姿势,身后佣人正帮忙给她按背。 黎颂手微微抖着,喃喃道:“你帮我看样东西可以吗?” 陈蓉疑惑:“什么东西?” 黎颂强行平静,将摄像头翻转,拍手中的玉。 “这东西,你眼熟吗?” 陈蓉立刻认出来:“这不是贺知雪的那块玉吗?她从小戴到大的,怎么在你这里?” 黎颂抿唇。 果然,她没有认错。 贺知雪随身携带的玉,为什么会在傅凌砚的车里? 还是从车的储物格掉出来的。 如果贺知雪只是某个时候坐过傅凌砚的车,不可能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摘下来留在车里。 除非他们之间…… 黎颂呼吸微滞。 陈蓉还在说话。 “你在哪里捡到的啊?颂宝,我知道你和她不对付,但这毕竟是贺知雪奶奶留给她的。” “你要是看不惯她,藏几天让她着急着急,千万别真不给她了,听话。” 黎颂缓缓呼出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回答,楼下忽然响起开门声。 她捏紧玉,和陈蓉打了声招呼挂断视频,转身下楼。 傅凌砚进来换鞋,一手抵着玄关柜子,手臂的肌肉线条明显。 他看到黎颂出来,顿了顿,随即移开目光。 黎颂来到他面前,冷冷质问:“你今天见过贺知雪?” 傅凌砚:“没有。” “你还让她坐了你的车?”黎颂再上前一步,声音泛着冷。 傅凌砚蹙眉,不喜被她这样无端的兴师问罪:“我说,没有见过她。” “没有?” 黎颂气笑了,直接将玉举到他面前,“这是贺知雪贴身戴的玉,昨天我也坐过你的车,没见过,今夜就在你车里发现了,你说她没坐你的车,玉为什么在这里?” 傅凌砚看着她手中晶莹剔透的玉,居高临下地眯了眯眸:“我不认识贺知雪的玉,也没让她坐过我的车,至于这东西为什么在我车里,你可以问问贺知雪,或者去查行车记录仪。” 黎颂冷笑:“你以为我折腾不起是吧?好,我现在就去查!” 她回身抓起车钥匙,气冲冲就往外走。 外面雨下的很大,黎颂也不在乎。 她可以接受傅凌砚无心无情,不喜欢自己。 但她绝不能忍受丈夫婚内出轨,对象还是她的死对头贺知雪! 此刻,黎颂想杀了这对狗男女! 她冒雨出去,浑身很快就湿透了,忍着冷意来到车库。 傅凌砚的车有二十多辆。 刚才被她停在最外面的那辆车赫然就在眼前。 黎颂刚拿起车钥匙按了一下,手腕便被人拽住。 她回过身看到是傅凌砚,用力甩开:“怎么,心虚追来了?” 傅凌砚眼眸一暗,瞧见她湿透的睡裙下,黑色内衣若隐若现。 他将手中的羊毛披肩扔在黎颂身上:“衣服穿好。” 黎颂不领情,攥住傅凌砚的衣领,拽向自己。 她比傅凌砚矮一个头。 以至于傅凌砚被她拽得低下头,险些和她鼻尖对鼻尖。 冰冷的气息互相交缠。 黎颂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距离有多危险。 她眸光锐利,一字一句道:“这行车记录仪我必须看,你别想耍花招,让我查出来你和贺知雪有什么,你就死定了!” 第22章 猎人诱捕真相 昏暗车库里,黎颂双眸泛着愤怒的红。 傅凌砚眼神微暗,直接拉着她进车,调出行车记录仪。 黎颂抱着胳膊靠在主驾驶,冷眼观看。 从傅凌砚上班开始,她一分一秒都没有错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对付这两人。 贺知雪千刀,傅凌砚万剐,负责给傅凌砚隐瞒行程的司机和纪云也要对付! 她必须要狠狠整治狗男女和替隐瞒傅凌砚的人! 黎颂心口剧烈起伏。披肩下的睡裙快要遮不住她玲珑曲线。 傅凌砚余光瞥见,微微一顿,随即移开目光。 很快,行车记录仪播放到刘奔将车停在傅氏集团门口,下来拉车门的那一幕。 视频里,黎颂敏锐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贺知雪。 贺知雪拎着包,在车后方的位置,正朝着傅凌砚的车走来。 但傅凌砚下车之后,就径直离开进入集团内部了。 紧接着,刘奔将车停稳,也跟着去休息。 贺知雪并没追上傅凌砚,仍旧走向车。 这时黎颂注意到刘奔没关车窗,应该是为了流通车内空气。 贺知雪走过来,看一眼傅凌砚消失的公司大门方向,又看了眼车内的环境。 她打量几秒之后,忽然将自己的领口敞开,摘下佩戴的玉放在车头储物格子里。 贺知雪十分贴心地将项链的红绳裸露在外面,确保坐在副驾驶的人能看到。 接着,她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就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黎颂目瞪口呆,滔天的怒火,在这一刻像是被按到了定格键。 这种感觉像是在滚油里烹过之后,又瞬间被人扔到了地下冰窖。 傅凌砚和贺知雪连面都没有见。 这块玉,居然是贺知雪故意放进车里的。 怎么会这样? 黎颂傻眼了。 蓦然间,一只大手穿过她身后的发,牢牢捏住她后脖颈的那块软肉。 黎颂被傅凌砚捏着后颈,一抬头对上傅凌砚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婚内出轨?”傅凌砚问。 黎颂心虚:“我看到贺知雪的随身物品在你车上,怀疑你婚内出轨也很合理,现在这行车记录仪可以证明你清白了,我,我就先走了!” 她想要推车门,却被傅凌砚拽回来。 傅凌砚抬手关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冷眉一挑。 “我还没问完。” 黎颂心中警惕,不动声色道:“你问。” “既然你都决定要跟我离婚,还说厌恶再跟我维持这段婚姻,为什么这么在乎贺知雪跟我有不正当的关系?” 傅凌砚的审视目光透着一抹犀利,似乎能看透黎颂的内心。 他的视线在黎颂的身上来回巡视,如同无往不胜的猎人,擅长诱捕真相。 “你到底是单纯讨厌贺知雪,还是喜欢……” “没有!我才不喜欢你!” 黎颂打断他,不知这块硬石头怎么忽然间就开了窍,居然能推断出她最不想承认的那个猜测。 她不想承认对傅凌砚虽心死,但往日的几分旧情还在。 她接受不了傅凌砚不喜欢她,是因为喜欢别的女人。 黎颂宁愿傅凌砚是没有爱人的能力,只喜欢金钱权力,才会导致他们最后分道扬镳。 这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结果,她无疾而终的暗恋结束的唯一理由。 黎颂不自觉地攥紧衣角:“你,你本来就对不起我,如果再出轨,那你更不是人了,我生气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和贺知雪是死对头,这你是知道的。” 黎颂趁傅凌砚怔愣一秒的功夫,迅速推开对方,裹着披肩快步离开。 她回到房间,反锁房门,生怕傅凌砚再追过来问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所幸傅凌砚没有死缠烂打。 门外很久都没有动静。 黎颂松了口气,眯起眸子看向床上的玉。 这个贺知雪,还真的让她刮目相看啊。 啧。 如果让贺知雪发现傅凌砚不喜欢她,恐怕要高兴到天灵盖冒烟。 黎颂拿出手机联系宋竞。 “明天有空吗?” 宋竞笑:“那必须的,我肯定随叫随到。” 黎颂手掌握拳。 她对谁都可以大度,唯独对贺知雪不行。 没有自知之明的跳梁小丑,敢恶心她,她要加倍恶心回去。 黎颂抿抿唇,直接洗澡睡觉。 隔天她开车和宋竞汇合。 餐厅里,黎颂详细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宋竞听完,颇有些为难地扶了扶墨镜:“姐姐,你怎么总是给我这种奇葩的任务?我是来帮你发展事业的,这种事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啊。” “帮不了是吧?”黎颂笑笑,拿出手机找到宋平的号码。 她叹了口气,故作遗憾:“那我只能和宋叔说一声,我用不着你,还是让你回去工作吧。” “等,等等!” 宋竞大手一伸,捏住黎颂的手机一角,讨好地笑笑。 “黎颂姐姐有话好好说!别给我爸打电话,他要是知道我帮不了你,非得立刻给我安排联姻,让我给他弄个孙子。” 黎颂柳眉轻挑:“那你帮还是不帮?” 宋竞认命,有气无力道:“我帮……” 黎颂满意一笑,端起咖啡喝了口,利落起身。 两人直接杀到贺氏。 由于黎颂和贺知雪认识,又是傅氏总裁夫人,很轻易就进了公司。 贺知雪毕业后在家里公司帮忙。 上次黎颂听陈蓉提起过,似乎在销售部。 她带着宋竞刚到销售部,就透过玻璃看到会议室里坐了很多人。 贺知雪坐在长桌尽头,正听员工汇报。 黎颂拍拍宋竞的肩:“行动!” 宋竞挺直背脊,视死如归:“待会保安要是来了,我被打了怎么办?” 黎颂自信满满:“放心,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绝对能拖住保安。” 宋竞深吸一口气:“那我去了!” 黎颂和他击掌:“加油!” 目送宋竞进去,黎颂立刻拿出手机调成拍摄模式。 接着,宋竞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将所有人都惊动。 看到门口的俊朗男人,贺知雪愣了下,迟疑道:“你是哪位?有事?” 宋竞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第23章 看到离婚协议书 “昨天还睡在一起,今天你就不记得我了?” 宋竞露出受伤愤怒的感情,像是被辜负感情的怨男。 所有人瞬间眼神古怪,神色各异。 贺知雪错愕两秒,气得拍桌站起来:“哪里来的神经病!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居然不要脸面跑到我这里来碰瓷,快叫保安把他轰出去!” 宋竞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我到底是碰瓷,还是昨晚你在会所点了我陪睡,你自己心里清楚!” 有人惊呼一声:“那不是贺经理平时贴身戴着的玉吗?” 此话一出,不信的人也信了。 贺知雪的玉一直贴身携带,没有一天不戴,他们同部门的人都见过。 此刻看到这块玉,整个会议室都炸了,纷纷议论起来。 贺知雪傻眼,不敢置信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宋竞冷笑:“你昨天睡完就跑,钱都不给,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幸好在被窝里捡到你的玉,把我的报酬给我,五千,一分都不能少!” 他把手伸出来,一副不拿到钱就不罢休的架势。 众人的眼神开始鄙夷和不屑,没想到堂堂贺氏千金不缺钱花,去会所点鸭子居然不给钱直接跑路。 迎着所有人的注视,贺知雪脸色涨红,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剥这个男人! 她明明把玉放在傅凌砚的车里了,怎么会忽然到这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 “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拉横幅去你公司底下闹了?”宋竞沉声威胁。 此刻,贺知雪进退两难。 不给钱,人不会走。 给了钱就坐实她点鸭子不给钱的丑闻。 可相比之下,也不能让人在公司楼底下闹起来,到时候她有十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贺知雪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从包里拿出手机,冷脸道:“付款码!” 宋竞勾唇,拿出手机递过去。 收到转账后,他笑了:“贺小姐,有需求就大大方方花钱消费,这点钱都要坑,你也太没素质太没品了。” 说完,宋竞扬长而去。 贺知雪再也待不下去,从会议室逃跑。 她刚来到外面,就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走进电梯。 两人进去太快,贺知雪没看清女人是谁,却看到女人身上背着的包。 限量款缪斯牛皮包,价值百万。 整个江城只有黎颂买到了。 贺知雪瞬间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冲过去。 可惜电梯门早就已经关上了,楼层不断往下掉。 贺知雪一刻也等不及,从楼梯通道跑下去,来到公司门口,正好看到那男人打开车门,示意黎颂上车。 她快要昏了头,恶狠狠大喊:“黎颂!你给我站住!” 黎颂坐进车里,冲贺知雪挥挥手,笑得嚣张妩媚:“再见咯。” 车窗合上,她带着宋竞扬长而去。 贺知雪望着那辆车逐渐远去,忽然心里一紧。 不对。 黎颂那混世魔王,报起仇来疯疯癫癫的性格,不可能只是叫人去她的公司,故意闹出这么一出。 她肯定在外面拍视频留把柄了! 贺知雪去车库拿钥匙,直接追着黎颂的车去景园。 她到地方去按门铃。 佣人开门,对贺知雪笑笑:“小姐找谁?” “我找黎颂,她在家吧?” 贺知雪说着,已经迫不及待推开佣人进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 佣人忙跟在后面,急切道:“景园是我家先生和夫人的婚房,任何外人不经过允许不能贸然进来的,我们夫人现在不在家,你还是去别处找吧。” 贺知雪冷哼一声:“她平时除了景园还能待在哪里?黎颂就在这儿,别想骗我!黎颂你给我出来!” 贺知雪杀气腾腾,甩开佣人想拉住她的手,快步上楼。 佣人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跟着跑上去。 她想拽贺知雪,又怕在楼梯上出现事故,只能在贺知雪身后一声声的喊。 “等等,你别去啊!要是被先生夫人知道,他们会生气的!” “你给我闭嘴!” 贺知雪压根不听佣人的话,还在到处寻人。 “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把黎颂找到,让她把视频删了,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你别烦我,小心我待会连你一块收拾!” 佣人额头冒汗,看到贺知雪找完黎颂平时住的卧室,居然要去书房,立刻跑过去伸手将书房门拦住。 她终于变了脸色,呵斥:“这里绝对不能进!” 贺知雪眯起眸子,看着佣人紧张兮兮的模样:“黎颂就待在这里面对吧?” “不是的,这是我们先生平时办公的地方,就算是夫人也很少踏足,里面说不定还有重要的文件,我绝对不能让你进去。”佣人正色望向贺知雪,目光坚定。 贺知雪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紧盯着佣人。 看佣人真的不打算让她进,她愈发觉得黎颂就藏在里面。 贺知雪忽然眼珠一转,指向她身后:“黎颂!你果然在这里!” 佣人错愕回过头,贺知雪就趁她不注意,直接推了书房门,迅速关门反锁。 佣人这才意识到上当了,在外面拼命的拍打门。 见对方不出来,她急忙下去拿书房的备用钥匙。 贺知雪反锁完门之后,环顾四周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 她走到办公桌前,冷哼一声,拿出手机给黎颂打电话。 打不通,又给对方发消息。 “我现在已经在景园就等着你,你必须得回来!我们好好算算账!” 发完后,贺知雪刚要离开,不经意间看到桌面上放着的文件。 她顿时被吸引注意力,立走过去,将大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字的文件袋拿起来。 贺知雪翻开最后一页,看到协议上签着傅凌砚和黎颂的名字。 不仅如此,离婚分配财产那一页,还写着黎颂净身出户。 第24章 想不到傅凌砚不离婚的理由 贺知雪的心情,就像是忽然发现天降巨款一样欣喜若狂。 她拿出手机,将离婚协议里面的内容仔细拍下,几乎都要仰天长笑了。 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在被黎颂摆了一道的时候,她居然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东西。 离婚协议…… 怪不得傅凌砚一直都没有回景园,原来跟黎颂的关系早就分崩离析,准备离婚了。 看来这段时间,他们各种秀恩爱的样子只是故意做给外人看,想要公司稳定和私生活不被人议论而已。 “黎颂,我就知道这样的男人你拿捏不住,你没这个本事!” 贺知雪心情大好,转身拉开书房的门走出去。 这时,佣人匆匆上楼想要用钥匙开门,一看到她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佣人脸色阴沉下来:“等先生和夫人来了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随便你!” 贺知雪推开佣人,转身离开,走的头也不回。 佣人一脸懵,没想到现在会是这个状况,无措后,赶紧打电话通知黎颂。 得知贺知雪闯进书房,黎颂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你别告诉我,去告诉傅凌砚,他最讨厌别人进他书房。” 佣人答应一声,立刻去汇报。 黎颂则跟宋竞一起去了黎氏集团。 刚才他们正准备回到景园的时候,宋平就给黎颂打了电话,要她过去一趟,拿集团这个月的分红。 黎颂和宋平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她现在只是集团的股东,所有的事情都是宋平在管。 宋平作为代理总裁,在集团里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说了算的是她黎颂。 每次她一去公司,那些员工股东以及想要升职加薪的高管,全部都处心积虑的讨好她。 他们这样做无可厚非,却会让宋平的地位很尴尬,宋平才是那个需要震慑住所有员工,被所有人讨好的存在。 因此为了避嫌和提高宋平的威严地位,黎颂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公司。 除非是每个季度拿分红的时候,她会跟所有的股东一起到场签字。 算来,最近也确实是她要去公司的时候了。 还有上次,她只是简单的跟宋平说了下要跟傅凌砚离婚的事,并没有详细解释。 宋平应当也很是担心她的。 …… 黎颂带着宋竞去公司。 宋平正在总裁办里面坐着跟股东们说话,一看到他们来了,几人便笑着纷纷打招呼。 黎颂笑着叫了一声宋叔,和其他股东们问好后坐下来。 宋书将财务报表递给他们看。 “这是这个季度所有的分红明细,你们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签下名字,三天之内分红会转到你们的银行卡里。” 黎颂跟其他人签字,将财务明细递还给宋平。 股东们在宋平进行检查的时候,跟黎颂闲聊起来。 “大小姐,该说不说你命真是好啊。” 黎颂冲他们笑笑:“这话怎么说?” “你不愁钱花,丈夫还那么厉害,当然命好。” “傅凌砚最近研究的新项目稳赚不赔,引得业界一水好评,纷纷想要加入投资呢。” “是啊,我本来也想投资,可是那些投资方占着一席之地,不肯让出这么好的香饽饽,昨天我去问了,每个人都不愿意把分红额份挤出来。” 黎颂一顿。 不知道傅凌砚是用什么办法安抚了这些投资方,还哄得外人信了新项目稳赚不陪的说法。 难道是这些投资方看傅凌砚最近婚姻稳定,没有要离婚的意思,才放心大胆进行投资,没有任何顾虑吗? 那她还真不敢想,等几天过后她跟傅凌砚官宣离婚,这些投资方会不会直呼被他们装出来的感情恩爱给骗到了。 黎颂恩恩啊啊的随意附和股东,等这几个人走了之后,才终于放松下来。 宋平认真看她:“你确定要跟傅凌砚离婚?他们说的对,最近傅凌砚那个新项目稳得很,一旦做成,每月都有上亿的收益。” 黎颂挑挑眉:“那又怎样?” 宋平沉吟:“你要是跟他继续过日子,这就属于你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了,到时候你、你们孩子和孩子的后代都不缺钱。” 黎颂漫不经心地笑笑,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咖啡。 她垂眸,悠悠道:“钱,不是我的追求,我平时的收入已经花不完了,我也不在意傅凌砚赚的钱能不能分给我,宋叔,我是真的要离婚。” 宋平皱皱眉,迟疑道:“可是……” 黎颂打断他:“傅凌砚就是个纸老虎,他那新项目压根就不赚钱,那些投资方前两天知道我要跟他离婚,还嚷嚷要撤资呢。” 宋平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挠挠头,费解道:“可是我明明听周股东说过,新项目已经融资完毕。” 黎颂一愣,又笑:“人家傅氏的股东能跟你说实话吗?” 她也知道这个周股东。 是傅凌砚创业之初,跟着她父亲一起投资傅凌砚公司的人。 后来傅凌砚成立公司赚钱之后,周股东就一起入了股,平时跟傅凌砚的关系很好,但跟他们黎氏集团关系也不错。 有些公司里面的机密,周股东确实会跟他们顺嘴提提。 毕竟两家公司联姻,就算有些事情说出来了,黎氏集团也不会去损害傅凌砚的利益。 不过,周股东也不会每次都说真话的。 傅凌砚不跟她离婚,就说明项目还没稳住。 否则,她想不到傅凌砚还要和她每天为离婚扯皮,没完没了的理由。 宋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摆摆手:“好了好了,这个先不提,既然你执意要离婚,我肯定支持你,对了,我这边有几个身家相貌都很不错的人,你要不要去相亲?” 他说着,看了自家儿子宋竞一眼:“我这个儿子也是高学历的人才,要不你考虑考虑?他虽然是高攀你,但我保证宋家都会把你捧到掌心里,我们一家子赚的钱都给你花。” 听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雷人,黎颂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举手澄清:“宋叔,我离婚不代表要二嫁,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黎颂说完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看到来电显示上陈蓉的名字,直在心里夸小姐妹这个电话来的正是时候。 “宋叔,我先去接下电话。” 黎颂起身,胳膊怼了宋竞一下,让他打消宋平撮合他们的念头,出去接通电话。 下一秒,陈蓉震惊的语气传过来。 “你快点看江城三群和我们的同学群,里面到处都是你跟傅凌砚的离婚协议书!” 第25章 没资格揣度他的心思 微信群里,全都在讨论黎颂和傅凌砚离婚的事。 大多都在说傅凌砚如今发展越来越好了,看不上黎颂。 黎颂点开对话框,看到很多难听的话。 “装出来的恩爱罢了,黎颂根本没得到过傅凌砚的心,强求来的婚姻,当然易碎。” “他们最近还公开秀恩爱,原来都是假的,傅凌砚一年多不回家,不愿意碰黎颂才是真的。” “黎颂可真没出息,都要被傅凌砚抛弃了,还要维持可怜的体面。” 黎颂指尖发麻,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被议论嘲讽这么久,傅凌砚从没管过外人如何说,现在要她为了他的利益和公司项目假装恩爱,最后没有自知之明,维持体面的人还是她。 偏偏离婚证还没拿到,她不得不陪着傅凌砚一拖再拖,到现在被人曝光夫妻恩爱只不过是假象,也没办法发作。 黎颂握紧手机,一通电话打过去。 傅凌砚没接。 手机里传来纪云的声音:“夫人,怎么了?现在傅总不方便接电话。” “贺知雪看到我们签完字的离婚协议,发布出去了,这件事我不想管,你让傅凌砚想办法,一个小时内这些流言没清干净,我会官宣离婚。” 黎颂的语气平静,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纪云愣了下,急忙道:“可是傅总他……” 嘟—— 通话结束,纪云想说的话被强行切断。 纪云皱紧眉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傅凌砚。 这段时间公司事多,傅凌砚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甚至更少的睡眠,今天犯胃病,虚弱得直接晕睡过去。 偏偏这个时候,家里还出事了。 纪云焦急地来回踱步,挠挠头,出去喊护士。 “傅总到底还要多久能醒来?” 护士疑惑道:“你急什么?傅总急性胃炎,又缺乏休息,他刚服用过镇定药物,没几个小时醒不来的呀。” 纪云吸了口气:“那,能强行把他叫醒吗?” 护士像看神经一样看着他,无语:“能,你把他打一顿,他就醒了,你敢吗?” 纪云:“……” 他当然不敢。 但没有傅凌砚发话,他和公关部门都不能擅自行动。 想到黎颂的威胁,纪云无奈拿出手机,解释傅凌砚现在的情况。 “傅总身体不舒服正在医院休养,实在没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夫人,请你通融几个小时。” 黎颂收到这条短信,依旧眉目冰冷,回复:“我已经忍他很久了,这次没得商量。” 这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全部浇在纪云身上。 纪云哑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纪云惊讶回头,快步走至床边,又惊又喜:“傅总您醒了,您和夫人的离婚协议书被贺小姐拍下来曝光出去,现在只怕整个圈子都知道你们离婚的事了!” 傅凌砚坐起身,没什么情绪:“让公关部看情况澄清。” “不行啊,夫人已经发话,要是这些风言风语在一个小时之后没消失,她就自曝要跟你离婚。”纪云满脸顾虑。 傅凌砚指尖微顿,抬起眼:“那就把贺知雪找过来。” 纪云微微一愣,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有些迟疑:“贺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他没敢直说出心中所想。 反正这段时间就要离婚,何必为了提前曝光的事和贺家人过不去。 傅凌砚蹙眉,像是生气了,又像是没听出来纪云话里的意思,加重语气:“去找人。” 纪云只好离开病房。 过了半个小时,贺知雪到达医院病房。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看着傅凌砚不舒服的脸色,语气中带了点殷勤:“傅先生,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傅凌砚无声睨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阴沉的冰冷。 “你去澄清网上的协议书是伪造,是你和黎颂闹矛盾故意报复她。” 贺知雪一愣,和他无情的目光对个正着。 她心中陡然升起几分委屈不甘:“你们明明就没感情,已经协议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所有人?我听我爸说,你的新项目进展顺利,现在已经没必要假装恩爱啊。” 贺知雪完全没意识到,傅凌砚眼里涌动着厌恶。 她伤心咬唇:“而且,我会曝光这件事,也是黎颂先对付我,她居然找人去公司污蔑我睡男人不给钱,我的名声都毁了!” 傅凌砚眯了眯眸,似乎是在动摇。 贺知雪忽然看到希望。 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傅先生,你也很讨厌黎颂的,对吧?她父亲先是故作好心资助你,又拿这份恩情胁迫你照顾黎颂,现在你想离婚都离不得,黎家实在是太过……” “谁跟你说,我想离婚?”傅凌砚忽然质问。 贺知雪愣了下:“你……不想离婚?” 傅凌砚目光沉沉,像天空将亮不亮时的一抹冷风:“不想。” “我不信!” 贺知雪忽然激动起来:“她大学时就开始追你,你一直都对她爱搭不理,当初被迫结婚,怎么会不想离婚!” 傅凌砚笑了。 他笑得不近人情,甚至带着某种嘲讽,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小丑:“我的心思,你没有资格揣度。” “这样,”傅凌砚指尖一动,语气散漫,“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这件事处理成你的蓄意栽赃和报复,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故意把贴身的玉放进我车里,意图破坏我婚姻。” 贺知雪彻底呆愣,心惊肉跳。 她望着床上的男人,浑身冰凉。 这个男人长得锋利俊美,如天边的云高不可攀,做的事也不落尘埃不见血。 贺知雪第一次被傅凌砚吓到。 原来真正对付起人的傅凌砚,这样可怕。 她脸色惨白,狼狈逃跑。 很快纪云进来:“傅总,怎么样?” 傅凌砚神态自若:“解决了。” 他抬手按按太阳穴:“你去把医生找来。” 纪云愣了愣:“怎么了?” “我有些撑不住。” 傅凌砚说得轻描淡写,下一秒忽然闭上眼睛,重重撞在床头。 第26章 想打一巴掌解解气 下午三点整。 贺知雪澄清离婚协议书是伪造。 几个群里像是才想到有黎颂这号人物,纷纷艾特她道歉。 黎颂看着所有人假惺惺认错的话,轻嗤,在每个群里都发了一句话: “本小姐原谅你们了,跟风狗们。” 每个群都奇迹般安静下来。 黎颂果断退出所有群聊,接到陈蓉的电话。 “这个贺知雪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她怎么良心发现,忽然道歉澄清了?” 黎颂眼眸微顿,淡道:“傅凌砚做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 陈蓉笑了:“还是你老公会疼人!哎,你们以后可要经常秀恩爱,好好打这些人的脸!” 黎颂却没说话。 她看到贺知雪出来道歉认错,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今天的事,似乎是她冲动了。 她就应该让流言纷乱,让满世界猜测他们即将离婚。 现在相安无事又怎样?到时候他们真正领证分开,还是要议论不断。 她逼迫傅凌砚想办法澄清,只不过是出口气而已,没有任何好处。 等离婚过后,贺知雪依旧能嘲讽她拿捏不住傅凌砚,不配得到这个男人。 从嫁给傅凌砚那天开始,就注定会一直有人取笑她的爱而不得。 不行。 黎颂不能淡定地站起来。 她要和傅凌砚提个条件,无论如何,到时候离婚的理由,必须是傅凌砚去承担主要责任。 黎颂再打电话过去,接的人仍旧是纪云。 “我们傅总今天急性胃炎又低血糖,刚处理完这件事又晕过去了,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纪云虽拿出最大的耐心来解释,却还是能听出来,他对黎颂今天的步步相逼有些不满。 黎颂一顿。 傅凌砚胃不好,以前工作忙经常加班加点,她是知道的。 急性胃炎发作起来,肯定很难受,说不定其他胃病也要加重。 黎颂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惊醒。 傅凌砚的胃病加不加重,关她什么事? 黎颂冷冷道:“那算了,傅凌砚什么时候醒?” “这个还不知道,他现在特别虚弱,都来回晕过去两次了,要不是夫人你非要让他一个小时内……唉算了,当我没说。”纪云止住话头,挂断电话。 黎颂微微勾唇,按在沙发上的手指逐渐收拢。 是她有些过分吗?不应该只给傅凌砚一个小时的期限? 可她决定离婚前,饱受流言困扰,已经给了傅凌砚一年多的时间。 她现在不想再给了。 傅凌砚晕过去和她没关系。 黎颂强行给自己灌输这些念头。 她上楼休息。 半个小时后,一条短信发到纪云手机上。 “他醒了没?” 纪云回复:“还没,夫人忙你的事吧,不用管。” 黎颂盯着屏幕,目光闪烁。 她当然不会管。 都要离婚了,谁要管前夫的死活? 黎颂自顾起身,去常云上班。 她准点到达沈乘的工作间,看到有一个女人正在给沈乘化妆。 沈乘笑:“宋姐看我最近业绩提升,给我配了化妆师,还有,就连辞川他们也不处处找我麻烦了!果然,努力是有用的!” 化妆师动作缓了缓,看向黎颂。 她惊讶沈乘竟然不知道黎颂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辞川那帮人不再过来找事,也是因为黎颂的缘故。 黎颂对上化妆师略带不解的眼神,微微勾唇回以笑容。 四目相对,化妆师立刻明白黎颂不想透露身份,低头专心为沈乘化妆。 黎颂拿着摄像机,给沈乘拍了几张妆后照片,调好滤镜。 沈乘凑到电脑旁查看,惊讶道:“姐,你发出去了?” “是啊。” 黎颂心不在焉道:“有问题吗?” 沈乘无奈:“桌上的所有化妆品都没马赛克……” 黎颂怔然,忙将刚发出去的作品删掉,火速p掉化妆品的品牌再发出去。 沈乘轻叹:“姐,文案里有个字打错了。” “……抱歉,我再改一下。”黎颂二次删除作品。 看她今天略显手忙脚乱,沈乘不解:“你是不是有心事?以前从来没见你这样过。” 黎颂微微抿唇,打字的动作慢下来。 她时不时会想到傅凌砚还在医院,想到纪云说傅凌砚晕过去两次,就因为她逼迫傅凌砚一定要尽快澄清,杜绝流言。 黎颂明明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担心很快要分道扬镳的前夫。 就在这时,通知栏忽然弹出一条短信。 是纪云发给她的。 “傅总一直不醒,我要去公司处理工作,夫人,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只要你陪到傅总醒来就行,不耽误你时间的。” 黎颂蹙眉。 一直不醒? 她纠结咬唇,最后拿起包:“沈乘,我要去医院看望一个人,文案你自己编辑吧。” 她将手机塞给沈乘,转身离开。 “哎……” 沈乘还没来得及说话,黎颂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低下头,忽然发现这是黎颂的手机,赶紧追出去。 “黎颂姐!” 人刚上车,恰巧错过他的呼唤。 沈乘有些急,抬手招呼一辆出租车。 化妆师跟着出来:“还有一个半小时就直播了,你去哪里?” “去医院!还来得及直播,黎颂姐没手机,万一有急事要付钱就麻烦了!” 沈乘跳上出租车,催促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黎颂赶到医院,打听到傅凌砚所在的病房过去。 她刚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傅凌砚在躺着。 他眉眼平静,透着一丝难得的虚弱。 黎颂认识傅凌砚以来,从没见过他生病的样子。 傅凌砚从来姿态高高在上,迎寒生存,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和成功,无论商界还是生活里,从不把一丁点的脆弱示于人前。 当初,她就是被傅凌砚这样完美的样子吸引。 她迫不及待接近傅凌砚,妄想如傅凌砚这样情绪不外露的冷矜之人,终有一日也会打开心扉。 可黎颂错了。 傅凌砚没有爱人的能力,去渴求不存在的东西只会一败涂地。 黎颂收回思绪,推开门进去,拿起桌上的病情记录单。 急性胃炎、低血糖、高烧不退五个小时。 能把身体搞成这样,也是人才。 黎颂撇撇嘴,趁着傅凌砚没醒,直接上手拧他耳朵:“你上辈子穷死的啊?要钱不要命。” 她想到结婚后的委屈,准备趁机再给傅凌砚一巴掌解解气。 手抬起来还没落下,傅凌砚忽然睁开眼睛。 第27章 黎颂没说他们是夫妻 “你在干什么?” 傅凌砚平静开口。 黎颂的手僵在半空中,抖了抖,握成拳:“想看看你死没死。” 傅凌砚淡道:“没死,就是耳朵疼。” 望着他耳朵上明显的红印,黎颂更心虚。 她轻咳一声,冷淡道:“纪云让我过来帮忙看着点,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走了。” 傅凌砚抿唇不语,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等等,我好像有点发烧,帮我确认一下。” 黎颂拿起包刚要走,闻言停顿下来。 她看了眼傅凌砚虚弱的样子,走到桌边翻找温度计。 到处都没有。 黎颂蹙眉:“你量体温的东西呢?” “护士拿走了,一般不放在这儿。”傅凌砚答。 黎颂:“……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找护士过来。”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傅凌砚拽住衣角。 回眸时,黎颂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个向来冷清的傅凌砚,此刻一身深蓝色条纹病服,静静望着她,像是受伤的一头狮子,不仅没了往日的威压,还很可怜似的。 黎颂怔忪片刻,才拨开傅凌砚的手:“你干嘛?” 傅凌砚指指额头:“你试一下热不热。” 黎颂没动,忽然想到她自小没了妈,每次生病都是父亲陪着。 父亲的掌心温热,每次贴在她额头上,不管她有多难受,那一刻都很有安全感。 黎颂眼眶微热。 她压下情绪,走过去先试试自己的体温,俯身,将手贴在傅凌砚额头上。 离得近了,傅凌砚紧盯着黎颂,向来疏离冷漠的眸色逐渐变得深邃。 “没发烧啊,和我体温差不多。”黎颂疑惑。 傅凌砚眸光闪烁:“是你的手心热,试不出来。” 黎颂起身:“还是叫护士吧。” 傅凌砚忽然开口:“我有个办法能试出来。” 黎颂已经失去耐心,挑眉:“什么办法?” 她话音刚落,傅凌砚便坐起来。 黎颂怔愣时,傅凌砚已然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微微一压。 黎颂低头的瞬间,傅凌砚迎上去,与她头抵头。 额头相触,体温相融,分不出那一抹温热到底是谁传给谁的。 黎颂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她想躲,傅凌砚却不让:“感觉如何?” 黎颂能感觉到,傅凌砚的唇快要挨到自己的。 她浑身僵硬,大脑有些空白:“什,什么感觉?” “你说呢?”傅凌砚轻笑,无奈地蹭蹭她的额头,“我的体温,如何?” 黎颂的脸莫名红了,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呼吸不畅:“当,当然是没发烧,你故意诓我是不是?” 傅凌砚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只是不舒服让你帮忙确认,能诓你什么。” 黎颂沉默了。 她觉得,傅凌砚真的很奇怪。 他不近女色,却可以和女人随便亲密接触,脸不红心不跳,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的婚姻,同这样的男人继续下去,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黎颂攥紧包:“你的新项目那边,投资方还盯着你离婚的事不放?” 傅凌砚目光微凝,端起水杯:“嗯。” 黎颂撇嘴:“就知道你没他们传的那么厉害,现在商界都说你傅凌砚商业奇才眼光毒辣,新项目已经顺利运转开始赚钱,投资方尝到甜头都不舍得撤资了。” 傅凌砚抿一口冰凉的手,刚才和黎颂接近时,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觉才被压下去。 他随口道:“是吗。” “傅凌砚,原来你也有解决不了难题,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黎颂轻笑一声,心情畅快许多。 傅凌砚抬眼:“我解决不了这些,你很高兴?” 黎颂哼了一声:“也没,你能尽快把新项目拉回正轨,我们才能尽快离婚,赶紧休养好去工作,还有,注意点你的胃,别到时候还没离婚你就挂了。” 她的话刻薄、无情又嚣张。 傅凌砚捏着杯沿,莫名不爽,声音也沉下来:“放心,我死不了。” 黎颂顿了顿。 忽然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有点过。 毕竟傅凌砚尚在病中。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沈乘捏着手机,一头闯进来,直接塞进黎颂手里。 “终、终于找到你了,手机给你、忘我那儿了。” 傅凌砚微顿,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乘看。 眼前的男孩,和直播里一模一样。 他冰凉的目光来回穿梭在两人之间:“黎颂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儿?” 沈乘这才注意到床上有个男人。 他定睛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你,你是傅凌砚?” 沈乘眼睛瞪大,激动道:“姐姐,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认识傅先生啊!你到医院就是来看望他吗?” 傅凌砚从未出现在公司,他却如雷贯耳。 这可是他们老板的朋友。 老板开会时经常说,公司好多明星的代言都是和傅氏签约。 傅凌砚神色一冷。 知道他是傅凌砚,却不知道黎颂是他夫人? 黎颂不想透露这件事,赶紧上前一步捂住沈乘的嘴。 “那个,傅先生确实是我朋友,他还在生病不便被打扰,你直播快开始了,今晚不是有pk星光赛吗?你赶紧回去直播!” 沈乘乖乖点头,冲傅凌砚笑笑,撒腿就跑。 傅凌砚望着黎颂,眼神冷到极致:“解释。” 黎颂一顿:“解释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你丈夫?”傅凌砚握紧水杯。 黎颂不以为意地哼道:“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都要离婚了,你以为在外面说我是傅太太,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从来都不是。 她上次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被一个不认识的贵妇抓着手,大声问她为什么丈夫不回家,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没感情,婚姻形同虚设。 难堪,尴尬。 是她做傅太太以来最多的感受。 傅凌砚凝着黎颂娇艳的面容,语气更重:“好,下一个问题,你除了给沈乘刷礼物送钱,私底下见面之外,还有什么关系?今天晚上,你的手机为什么在他那儿?” 黎颂被他几句话砸得懵懵的,没察觉到不对劲:“你这是一个问题吗?” 傅凌砚起身,冷酷地将她扯到面前。 “回答。” 黎颂手腕微痛,火气上来:“马上要离婚了,我为什么要解释给无关紧要的前夫听?” 傅凌砚被气到了。 他行事,向来不给对方放肆第二次的机会。 只要有人敢,势必要惩罚。 傅凌砚猛地掐住黎颂的腰,将她托放在床上。 第28章 她被这个男人掌控着 黎颂头撞在傅凌砚宽硬的肩上,疼得仰头。 灯光下,她面容白里透红,唇饱满欲滴。 傅凌砚盯着看,手,一寸一寸掠上黎颂的裙摆,攥紧上推。 “我们还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我可以随便对你做,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和我这个准前夫履行某些义务。” 黎颂身体一颤,下意识推他的手:“别动我!傅凌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傅凌砚不语,反握住她抗拒的手。 黎颂便不能动了。 她被这个男人掌控着。 无论是婚姻,还是此刻的身体。 黎颂深吸口气,冷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沈乘长得好看,我给他刷礼物,约他出来见面吃饭,难道不是很正常?” “今晚也见了?”傅凌砚的脸色更差。 黎颂哼哼:“是啊,不然我的手机也不会忘在他那里。” 傅凌砚指尖收拢,掐住她的腿:“我帮你处理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吃饭。” 黎颂一愣,看到他眸中泛起的怒火。 真稀奇。 她还以为傅凌砚不会生气呢。 黎颂挑衅地凑近:“是又怎样?我很喜欢沈乘,为什么不能一起吃饭?” 她凑到傅凌砚的耳边,轻轻吹气:“对他,就像当初看你长得帅想追你一样,见色起意,费心撩拨。” 傅凌砚眼神暗了暗,俯身咬吻黎颂的唇,手也在她的腿上游走,为所欲为。 黎颂身体激起一阵颤栗,想要偏头躲闪,被傅凌砚扣着后脑勺,继续掠夺口腔中的空气。 直到她忍不住发出抗拒的呜声,傅凌砚才终于退开,拇指抹去黎颂唇角的水光,眼底带着还未褪去的侵略。 黎颂被迫靠在他怀里喘气,手脚发软。 傅凌砚将她抱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离婚推迟三天。” 黎颂骤然抬眸:“什么?” 傅凌砚不近人情道:“我说过了,离婚前别惹我,惹我一次,推迟三天。” 黎颂要气疯了,扑腾着坐起来就捶打傅凌砚:“你不是人!你混蛋!” 傅凌砚任由她打。 等她打累了,轻飘飘道:“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黎颂气红眼,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裙子,一言不发拽着包就走。 傅凌砚望着那抹背影消失在门口,强撑着的不适在此刻席卷全身。 他捂住疼痛的胃,坐下来,风轻云淡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 黎颂坐进车里,捶了几下方向盘,把自己手捶疼也没皱下眉。 她一天都不想忍了。 可现在主动权在傅凌砚手里。 她想要拿到离婚证,必须傅凌砚点头同意。 黎颂自暴自弃地靠在主驾驶座上,闭着眼试图催眠自己:“没关系,不生气,八天和十三天没区别,再忍忍,你很快就恢复自由身了。” 车厢里陷入一阵静默。 她觉得委屈,窒息。 傅凌砚都不喜欢她,为什么这样折磨她? 偏偏,她只能逆来顺受才能逃离。 黎颂将所有情绪按下,调整好心情后,想到还得盯着沈乘那边的直播情况。 她刚拿出手机进直播间,就看到沈乘脸色难看地坐在电脑前直播,时不时往下低头看什么,整个人心事重重。 直播间的气氛,也因为他的心不在焉变得很压抑。 黎颂蹙眉,立刻返回微信提醒沈乘。 “你在干嘛?星光赛还在继续,赶紧让那个无名哥给你刷礼物。” 沈乘再次低头,回复消息:“他不给我刷礼物了。” 黎颂问:“为什么?你上次不是和他说好了,让他把答应要给你的礼物送在星光赛上?” “是,可是今天他说,再也不会给我刷了,他说让我尝尝失败的滋味,好好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沈乘打着字,已经快要直播不下去。 他很崩溃。 今晚原本可以拿第一名的,前天晚上无名哥也答应了,之前说好的两百万礼物,可以全拿来帮他打星光赛。 沈乘连落落都没求助,以为靠这个有钱的大哥可以拿下第一名。 现在,无名哥忽然反悔,没有人刷礼物,沈乘连倒数第二名都拿不到。 黎颂不想管他和无名哥到底怎么了,迅速稳住心神:“距离第三名还差八十万是吧?没关系,你这个赛道都是小主播,别怕,我来帮你刷,你赶紧给我稳住直播!” 她不想沈乘关键时刻变成个笑话。 这是她第一份工作,第一次尽心尽力帮人。 沈乘的荣誉,等于她的工作成就。 黎颂登陆自己的账号,选中最大的充值数额。 可下一秒,她的账号显示充值失败。 黎颂不可置信地查看绑定银行卡,电话还没打过去,就先收到银行的短信。 “您的账户已锁定,暂时不能用于娱乐充值。” 黎颂脸色一沉,也顾不得此刻的巧合是否不正常,随即电话联系陈蓉。 得知她要捧主播,陈蓉一脸懵,赶紧充值去送礼物。 只是陈蓉没有消费过这方面的东西,手速太慢,星光赛结束,她只刷了三十万。 沈乘的名次在第十一名。 连能够得到流量扶持的前十名都没有进。 三十万白刷了。 黎颂坐在车里,神色冷得厉害。 沈乘打电话过来,沮丧道:“黎颂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黎颂咬牙切齿:“你,现在去联系那个无名哥,诚恳道歉,说尽好话,告诉他你要请客吃饭,当面罚酒赔罪。” 沈乘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道歉?今晚明明是他……” “你不用问,只管把人约出来。” 黎颂挂断电话,联系宋竞让他派几个保镖一起过来,准备干件大事。 她不管这个无名哥在江城什么地位什么身份,只要沈乘约出来就是一顿暴打。 不打到对方求饶认错,她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第29章 傅凌砚生气了 沈乘摆低姿态,好说歹说终于劝动无名哥出来吃饭。 包厢里,几个保镖站在门两旁。 宋竞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玩打火机:“这个无名哥出手很大方,应该是开公司的老板吧,估计认得你,待会你别出面。” “准备好麻袋,人一来就套头上打。” 黎颂说着,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眯了眯眸。 “人好像来了,准备好。” 保镖立刻严阵以待,将麻袋拾起来对准门口。 很快,敲门声响起。 保镖开门。 男人刚进来,就被套上麻袋踹倒在地。 几个保镖冲上去对着麻袋里的人拳打脚踢。 黎颂也跟着踹了几脚:“让你坑我的人!要不是因为你,沈乘都晋级星光赛了!看我不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我不认识什么沈乘,你们打错人了!”男人一阵哀嚎求饶,语气凄厉哀怨。 黎颂抬起的包险些砸下去,皱皱眉,摆手让保镖停手。 她蹲下来,拽开麻袋口。 里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穿着普通衣服,手腕空空如也,怎么看都不是有钱人。 黎颂蹙眉:“你不是无名哥?” “什么无名哥?” 男人吐了口血沫子,挣扎着爬起来:“我就是个业务推销员,过来每个包厢发传单的,你们凭什么打我?” 他说话时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口气,气急败坏地指着黎颂。 “我要报警!你们殴打无辜良民,我要让你们全都去坐牢!” 宋竞连忙拦在门口:“别别别,大哥,我们打错人了,这都是一场误会,你看要不我们私了?价格好商量。” 黎颂头疼地捂着额头。 沈乘忽然发来一张截图。 她打开,脸色更沉。 截图上是无名哥给沈乘发的一条私信。 只有一句话。 “想算计我,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这句话,充满挑衅意味。 黎颂抿紧唇,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这个无名哥到底是何方神圣?能看穿他们今晚的计划,似乎还知道会有个推销员进包厢,被他们认错。 活了这么多年,黎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让她有种拳头不知道往哪打的憋屈感。 那边宋竞点头哈腰送上十万块,终于把无辜挨打的男人送走。 他回到包厢,看看黎颂面无表情的样子,小心翼翼道:“你没事吧?” 黎颂抬眸看他:“我要找到这个人,这件事我跟他没完。” “怎么找?你没有他的个人信息,那个刷礼物的账号设置了私密,你根本查不到。”宋竞摊摊手,表示很困难。 黎颂思忖良久,忽地拿起车钥匙:“我找人帮忙。” 她给傅凌砚打通电话。 被拒接。 黎颂知道傅凌砚在忙的时候向来不接电话,转而打给纪云。 “听说傅凌砚手底下有很多能人,我需要借来用用,查下一个账号的实名信息。” 纪云沉默两秒,板正回答:“这个需要傅总同意,他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夫人可以告诉我查谁,我帮您转达。” “算了。” 黎颂握紧方向盘:“你和他说不清,我去医院找他。” 她调转车头开往医院。 病房里。 纪云将开了免提的通话按断,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傅凌砚随意靠着枕头,姿态慵懒,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傅总,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出去吧。”傅凌砚赶人。 纪云云里雾里,也不知这夫妻俩今晚在打什么哑谜,推门出去。 很快黎颂就到了。 她一推开房门,就问傅凌砚要人。 傅凌砚眉眼淡漠,问:“查谁的实名信息?查来做什么?” “他惹到我了,欺负我在意的人,我查到实名信息过去把人打一顿,就这么简单。”黎颂随便解释两句。 傅凌砚没说话,表情更冷。 在意的人。 才认识几天,沈乘就成了她黎颂在意的人。 大半夜兴师动众,也要替沈乘出口恶气。 傅凌砚半晌才道:“查这种东西侵犯对方的隐私权,你不说明白,我不会帮你。” 黎颂手紧了紧,有些不爽。 或许是出于做生意的本能,这个男人喜欢完全的掌控感。 可她的事,实在不想说得太详细。 黎颂抿唇,解释:“沈乘被人欺负了,那人答应帮他打比赛,又故意消失,导致沈乘没有晋级星光赛。” 傅凌砚静默地看她,眼底阴沉一片。 他轻嗤:“所以,我要帮我妻子看上的男孩,找出那个坑他的人?” 黎颂听出他的不满,抿唇:“是。” 傅凌砚脸上仅有的那点温和也消失了。 他的目光冷而凶:“出去。” 黎颂心急:“我只是跟你借个人……” “我让你出去!难道你还想再推迟离婚日期?”傅凌砚嗓音沉冷,无情。 黎颂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忽然发脾气。 她默默攥紧衣袖,转身便走。 反正不是只有傅凌砚能帮她。 要查一个人的信息,黑客也做得到。 真是多余来这一趟,她太着急想找到那个人,居然犯傻了,上赶着被傅凌砚甩脸色! 黎颂憋着一口气走了。 她找两个黑客去查无名哥,彻底和无名哥杠上。 接下来两天,没有任何进展。 傅凌砚与她不欢而散之后,没有再回景园。 黎颂乐得自在,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所有常云娱乐部的主播,只有沈乘没晋级星光赛,加上他这个月的礼物流水还没到二百万,开会的时候被点名批评。 黎颂便从网上研究了三套比较适合沈乘,让人眼前一亮的妆造,又给他推荐三首不同风格的舞曲。 “你这几天对着教学视频练练舞蹈,才艺多多益善,月底业绩我帮你过,但你自己也必须能吸粉。” 沈乘查看黎颂发来的视频,一脸难为情。 “……怎么都是性感风格的舞蹈?” 黎颂划拉着手机,帮他继续搜罗跳舞视频。 “反差感啊,你长得阳光,跳风格相反的舞蹈更吸引人点进来看。” 沈乘红了脸,挠挠头:“我尽力试试吧。” 这一试就到了开播前两个小时。 化妆师都来准备给沈乘化妆了,他还没把舞蹈学会。 黎颂给他拍视频的计划作废,无奈只能先拍几张妆造照发出去。 她将相机挂在脖间,拿起包:“你先直播着,明天我手把手教你,这几支舞我先回家学会。” 沈乘感动得红了眼:“姐,你人真好。” 黎颂拍拍他的肩,回到家在卧室里换上一件短裙,对着落地镜学舞蹈。 扭腰扭胯的动作,男女跳起来都不违和。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黎颂累得额头细汗密布,放着音乐最后再跳几遍巩固记忆。 她太沉浸其中,以至于傅凌砚什么时候进了景园都不知道。 第30章 过景园而不入 黎颂跳舞的第一秒,傅凌砚就在了。 他默默站在门口,看着黎颂时而轻灵如蝴蝶,时而扭动腰肢,妩媚动人的冲着镜子飞吻。 不知不觉,傅凌砚出了神。 直到一舞结束,黎颂转身找纸巾擦汗,冷不丁看到门外有个高大的男人,吓得尖叫出声。 傅凌砚眸中的暗流涌动瞬间消失。 他仍没有表情,走进来:“你在干什么?” 黎颂轻哼:“自己不会看吗?学舞蹈。” 傅凌砚递上纸巾:“为什么突然对跳舞感兴趣?” 黎颂接过来擦擦汗,随口道:“明天要去教给沈乘,他不太擅长跳舞,要是学会这个,还能在直播间吸点粉丝。” 她重新看向傅凌砚:“你忽然回来干什么?还剩十一天,公司的事你尽快处理,别没事在我面前晃悠。” 傅凌砚顿住。 他眯起眸子,淡漠看着黎颂。 黎颂不理他,正要赶客,忽然被傅凌砚抬手拦住。 “把你刚才学的舞蹈给我跳一遍,如果我心情好,一周后就离婚。” 黎颂眼睛亮了亮:“当真?” 傅凌砚的眸子漆黑专注:“我从不食言。” 黎颂瞬间打了鸡血。 她让傅凌砚下楼等,跑去整理衣服,捧着手机将舞蹈视频从新看一遍,信心满满地下楼。 客厅里,佣人给傅凌砚倒了杯红酒,被支走。 他抬眸看到黎颂下楼,每次迈步,短裙下一双修长的腿白到反光。 傅凌砚凝目看着,声音沙哑:“过来。” 黎颂依言走到他面前,拽拽裙摆,莫名觉得有些怪。 跳几支舞就可以加速离婚。 难道傅凌砚表面上禁欲,其实私底下喜欢看女人跳舞……? 黎颂看向傅凌砚,轻咳一声:“那我开始了。” 傅凌砚抿一口红酒,伸手示意。 黎颂播放手机上的音乐,随着音乐开始旋转跳舞。 她身体柔软灵活,每个动作行云流水,随着音乐鼓点在傅凌砚面前跳动。 傅凌砚紧盯着黎颂的面容,不放过她潮红的脸颊,急促呼吸时微张的唇,还有额角流下的一滴汗水。 每个动作,每个神情变化,都让他心底泛起几分异样。 傅凌砚忽然想到一年前的盛夏夜。 他们刚结婚,却接连发生不好的事。 临近母亲的忌日,公司损失一个项目,即将面临上市失败,公司各方争执不休。 傅凌砚与股东博弈结束,累极,开着几千万的顶级跑车,在高楼大厦中穿梭,手腕戴着名贵手表,却觉得和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空虚疲惫几乎将傅凌砚吞噬。 直到不知不觉来到景园。 傅凌砚看到二楼窗边有一抹身影。 是黎颂。 她似乎刚洗好澡,戴着浴帽,窗帘上映着的身影显得头特别大,身子又很单薄,看起来有些滑稽。 黎颂拿着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心情很好地蹦蹦跳跳。 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帘缝隙投下来,和傅凌砚的车灯融为一体。 那个瞬间,傅凌砚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后来他经常开车路过景园,看到那束灯光就觉得安心。 只是傅凌砚一次都没有进来打扰过黎颂。 黎颂苦心接近,如愿以偿做了傅太太,在景园里开心生活就好。 他不爱黎颂,也不必回去给两人徒增不自在。 傅凌砚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直到黎颂给他提离婚。 明明婚后从未相处过,那一刻傅凌砚还是有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那个瞬间他脑海里的想法,是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束橘黄色的灯光。 不知不觉,舞曲停了。 他还未回神。 黎颂擦擦汗,眼睛亮晶晶的:“我跳完了。” “傅凌砚,你现在可以遵守约定尽快离婚吧?” “喂,喂?” 她上前,抬手在傅凌砚面前晃晃。 傅凌砚倏然回神,手指收拢,握住黎颂的手腕将她拽过来。 黎颂扑在他面前,身子一僵。 男人冷感的面容近在咫尺,依旧冷漠。 下一秒,傅凌砚抬手朝她脸上伸来。 黎颂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识闭眼。 那只手并未打她,指尖一抹,替她擦去额头上累出来的汗。 黎颂愕然睁眼,喘息着看向傅凌砚:“?” 傅凌砚收回手,声音很轻:“去洗个澡,别着凉。” 接着,人回书房了。 黎颂还傻傻蹲在沙发前,越来越搞不懂傅凌砚。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泡。 前两天在医院里凶她,现在又忽然很好说话。 难道,傅凌砚就是喜欢看女人跳舞,看开心了什么都好商量? 黎颂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想到傅凌砚一反常态替她擦汗的动作,愈发笃定。 她迅速冲到楼上,把购物软件打开,挑了几件比较性感的裙子,又找人买了一整套网络热曲的跳舞教学视频。 明天周日,后天周一。 她要再学几支舞,忽悠傅凌砚后天就把离婚证先领了,不然心里总不踏实。 黎颂捧着手机,查看教学包里的舞。 一支比一支sao。 一想到傅凌砚平时高冷的不行,暗地里喜欢看这种,黎颂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随手给陈蓉分享过去。 陈蓉打来电话,笑嘻嘻的:“这是什么啊?” 黎颂躺在床上:“傅凌砚喜欢看的。” 陈蓉惊讶:“……他还有这种喜好!那你不生气吗?” 黎颂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双脚晃啊晃的。“不生气,我还要跳给他看呢。” 陈蓉竖起大拇指:“你夫妻俩玩得真花,得,有利于感情的事,我支持你干。” 黎颂哼哼两声。 有利于离婚还差不多。 两人正聊天,沈乘一通电话打进来。 黎颂转接他的电话,以为他是要问无名哥的事:“你别急,黑客还没给我回复消息……” 沈乘迫不及待打断:“无名哥主动联系我了!” 黎颂一顿。 “他说什么了?” 沈乘心情大好:“无名哥跟我道歉,说星光赛缺席是因为他那天晚上有事耽搁了,还说只要我继续唱歌,他会一直帮我过业绩,让我维持原来的直播风格不要变。” 他越说越开心:“黎颂姐,不需要你破费,也不用教我学跳舞了,无名哥不喜欢看。” 黎颂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个无名哥,怎么和傅凌砚一样脑回路都不正常。 她找人打他,他居然不生气,反而跑去给沈乘道歉送钱? 明白了。 这是真爱。 第31章 傅凌砚你怎么这么狗 隔天,沈乘直播收礼物收到手软。 黎颂不用去公司帮忙,乐得在家里看直播。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房门被敲响。 黎颂翻了个身:“我不吃晚饭。” 外面的人顿了顿:“是我。” 傅凌砚? 黎颂坐起来,捧着手机下床去开门。 她一身睡衣松垮,发丝凌乱。 门外的傅凌砚西装革履,气质冷肃。 两人对视。 傅凌砚上下扫视黎颂,挑眉:“你今天没出门,不是说要教那个男孩跳舞?” 黎颂撇撇嘴,随意道:“懒得教了。” 傅凌砚没说什么,转身去书房,只是离开时,唇角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等人走掉好几分钟,黎颂才忽然想到,她是不用给沈乘跳舞,可是她得给傅凌砚跳舞啊! 争取争取,明天还能领离婚证呢! 黎颂赶紧扒开衣柜,挑选了一件最性感的开叉长裙,画完淡妆又快速搞了个卷发。 一通忙活下来也是一个小时后了。 她拽拽衣裙,走到书房敲敲门。 “进来。” 黎颂打开门,闪身进去。 傅凌砚垂眸看着电脑,拿着文件在对比数据,连头都没抬。 黎颂挪到他面前,轻咳一声。 人还是没抬头:“什么事?” 黎颂觉得尴尬了。 她硬着头皮道:“那个,你工作应该累了吧?要不休息一下,看我跳支舞?” 傅凌砚敲击键盘的手一滞,终于抬眼。 像他向来对女人容貌不感兴趣的人,每张漂亮的脸蛋于他而言,都没有丝毫区别。 可黎颂不同。 每次她悉心打扮出现,总是让傅凌砚有种眼前模糊一秒的感觉。 她长得很美,美得没有攻击力,乍看清纯细看温婉,笑起来又很妩媚。 打扮后,浑身似乎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息。 傅凌砚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知道,黎颂的脸是除了公司股价走势之外,唯一能让他长久注视的存在。 傅凌砚骨节分明的手按住桌角,站起来。 “你要跳舞给我看?” 隔着桌子,黎颂绽放灿烂笑容:“对,我可以给你跳十……不,跳到跳不动为止,一整夜都行,只要你开心了,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 傅凌砚微微勾唇:“说来听听。” “明天周一。” 黎颂期待地上前一步,冲他眨眨眼:“去领离婚证可好?你放心,领了证,不管你要我配合你多久,我都没意见。” 她笑着,心却兀自沉了沉。 上次这样极尽所能的讨好傅凌砚,还是在结婚前夜。 她心里总是没底,没有安全感,觉得能嫁给傅凌砚像做梦一样。 黎颂那天没有乖乖在家备婚,跑去找傅凌砚,说起婚礼上的各种流程,高兴得神采飞扬。 可无论如何,傅凌砚都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神色很淡。 那时她被即将结婚的开心冲昏头脑,不像现在。 她只盼着能够将自己一厢情愿得到的婚姻斩断。 傅凌砚勾起的那点笑意猝然消失,重新坐下,透着冷漠的目光让黎颂心慌。 “说好了一周之后,为什么提前?” 黎颂怔了下。 傅凌砚视线一收,看文件不再看她:“我定好的日期不喜欢随意变动,这事免谈。” “那你昨天晚上明明就提前了,那个时候怎么不说随意变动?”黎颂忍不住顶嘴。 傅凌砚捏紧文件,心中愈发不爽。 他面无表情地抬眸。 精心打扮的黎颂站在那儿,像是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傅凌砚看了半晌,忽然开口:“好,给你个机会,跳吧。” 黎颂眼前一亮:“你这是答应缩短期限了?” 傅凌砚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我答应。”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开始了啊。” 黎颂迅速拿出手机,找到最带劲的那一首曲子,点击播放后,跑到沙发旁抬起腿。 开叉的裙摆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优美修长的腿部线条。 黎颂随着曲子左右扭动,腰肢线条紧致柔韧,让人很想亲手去试试手感。 她手腕翻转,朝着傅凌砚跳过去,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离得近了,黎颂一个转身来到傅凌砚背后,手轻轻落在他肩头。 傅凌砚侧过脸,目光毫无顾忌打量她,直白无情,像是在高高在上的审视她,偏偏这冷漠的样子又极具掌控感。 黎颂有些紧张,睫羽颤了颤。 音乐声停下。 黎颂咽咽口水,立刻退开两步。 “我跳好了,你……还满意吗?” 傅凌砚似笑非笑:“满意。” 黎颂开心:“那你愿意给我减几天时间?” 傅凌砚伸出食指。 黎颂瞪大眼睛:“就一天?” 傅凌砚终于笑起来,眉眼的漠然烟消云散,心情很好:“一个小时。” 他是笑了,黎颂蔫了。 一种被耍的羞恼感冲上心头。 黎颂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傅凌砚,你怎么这么狗!” 傅凌砚掌住她的腰,触手柔软,往怀里一扯。 散发着茉莉香味的人被他禁锢在怀里。 傅凌砚捏住黎颂的下巴:“你可以再来几次,每次一小时。” 黎颂是真的怒了。 腰被掐着,下巴被捏着。 她坐在男人用力坚韧的大腿上动弹不得,气急:“我跟你拼了!” 黎颂仰起头,蓄力,朝着傅凌砚的额头狠狠撞过去。 她是真的想和傅凌砚同归于尽。 奈何她坐在傅凌砚怀里,额头比傅凌砚的额头低些。 这一下没撞到傅凌砚额头,准确无误撞到他左眼上。 “啊!” 黎颂捂住额头。 傅凌松开她。 黎颂疼得眼眶都红了,站起来跺跺脚:“疼疼疼!好疼!” 她去看傅凌砚:“你,你没事吧?” 傅凌砚抬头,捂着左眼的手放下来。 看到他青紫到像是被人打一拳的眼眶,黎颂着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傅凌砚没生气也没反应,闭着眼,靠在桌边,看起来很不舒服。 黎颂笑着笑着有点笑不出了。 额头很痛,想来傅凌砚的眼睛更痛。 她难得有点良心的伸出指尖,戳戳傅凌砚肩膀。 “喂,傅凌砚,你没事吧……” 第32章 给她的微信置顶 傅凌砚没做声,掌心覆盖着那只被撞到的眼睛。 黎颂心里一紧,弯腰看到他眼周的一点红,有些害怕。 她分不清傅凌砚是生气,还是真的特别疼。 不会真伤到眼睛撞出事了吧。 “傅凌砚你别吓我,你很疼吗?” 黎颂不自觉推傅凌砚肩膀,又蹲下来,晃晃傅凌砚的胳膊,声音越来越颤抖:“我不会把你撞瞎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叫救护车?” “喂,你说话啊!” 黎颂忍不住了,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看看,让我看看。” 傅凌砚偏头躲开,拽下她的手。 他声音低沉:“死不了,把医药箱拿过来。” 看他眼睛已经肿起来了,黎颂还是不放心:“要不去医院吧?我看你的伤很严重,在家好像搞不了,万一伤到视网膜怎么办?” 傅凌砚固执道:“去拿医药箱。” 黎颂拗不过他,下楼把医药箱提上来。 她扒拉出消肿的药膏,递给傅凌砚。 傅凌砚顿了一下,没有接,抬头看她。 黎颂觉得他好像有点无语,帮他拧开盖子,拿来她的化妆镜。 傅凌砚沉默两秒,没好气地拿了药膏,对着镜子往自己眼睛上戳。 好像赌气似的。 莫名其妙。 黎颂有些看不下去地接过药膏,干巴巴道:“还是我来吧。” 她挤出冰凉的药膏,指尖蘸了一些,轻轻涂抹在傅凌砚的眼周。 傅凌砚仰头眯着眸子,任由她摆弄。 他呼吸均匀而轻柔地扑过来,一下一下。 离得近了,黎颂感觉脸痒痒的,稍微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指尖在傅凌砚眼睛周围打转涂抹,再贴好纱布。 “好了。” 黎颂用湿巾擦擦手,把里面的内服药拿出来,递给傅凌砚。 “你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这种事不能耽搁。” 傅凌砚抿唇不语,默默吃药。 看他端起咖啡,黎颂刚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傅凌砚喝了一口,把药片顺进胃里。 黎颂撇嘴,心里吐槽他没有吃药的常识,端起咖啡去倒厨房水池里,接了杯干净的温水送上楼。 傅凌砚正拿着文件,正用那只好的眼睛看。 黎颂不可置信道:“你疯了?眼睛都这样了还工作?” “这是明天早会要用的数据。”傅凌砚简短回答。 言下之意:必须要看。 黎颂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夺了文件扔在桌上:“就算你不看,开会的那些人也会把数据汇报给你听,你有必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吗?你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傅凌砚一愣,从没见过她这样凶的时候。 很惊讶,也觉得稀奇。 她像只被惹怒了就张牙舞爪,却不真咬人的猫。 傅凌砚莫名生出逗弄黎颂的心思。 “我眼睛没事,只是肿了。” 黎颂气笑,叉腰指着傅凌砚训:“你又不是医生,还会给你自己诊断了?你要工作随便,没人管你,但是必须等好起来再看这些破数据!不然你眼睛伤了,我怎么负责?” 傅凌砚眸色微深,静静看着她眼底快要溢出来的焦急。 他奇迹般乖下来,第一次在被工作填满的深夜时间合上电脑。 “好,我不看了。” 黎颂哑火了,也没想到他这么听话。 她板着脸,冷冷道:“你赶紧去休息,明天去检查,我先走了。” 黎颂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她照镜子才发现额头肿了。 “嘶——我用这么大力吗?看来我真想弄死傅凌砚啊。” 黎颂揉着额头自言自语,又不自觉地想,她额头都这样了,傅凌砚的眼珠子没被她怼爆也是种奇迹。 这时,房门敲响。 黎颂应了一声:“谁?” “能帮个忙吗?”傅凌砚的声音幽幽传来。 黎颂去开门。 傅凌砚指着左眼:“一低头就疼的厉害,帮我铺一下床,可以吗?谢谢。” 还挺有礼貌。 黎颂腹诽一句,去书房给他扯好被子。 她回到房间,卸好妆准备去洗澡,房门又响了。 黎颂不耐地走过去,打开房门。 果不其然,又是这位独眼龙。 “有事?” 傅凌砚又指着眼睛:“药膏进眼睛了。” 黎颂勉为其难地拉他进来,处理伤口。 处理好了,人却不走。 黎颂深吸一口气,捏着拳头想打人:“您还有事吗?” 傅凌砚看着她,平静道:“我打字不方便,帮我给纪云发条消息,明天早上我去医院看眼,早会由他主持。” 黎颂夺了他递过来的手机。 她划拉一下屏幕,刚要问锁屏密码,居然直接解锁了。 黎颂像看鬼一样看着傅凌砚:“你手机不设密码,不会是因为解锁浪费时间吧?” 傅凌砚讶异:“你怎么知道?” 黎颂无语极了。 她找到纪云的微信号,把消息发出去,退出聊天界面,忽然看到一个被置顶的微信号。 黎颂微微睁大眸子,不可思议地点开,翻到个人资料界面。 这不是她的微信号吗? 傅凌砚居然给她置顶了。 按照傅凌砚的回复频率,自己怎么都不是那个需要置顶的人吧。 黎颂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傅凌砚正看过来。 “怎么?”傅凌砚问。 黎颂心虚一瞬,把手机递过去。 管他因为什么原因呢,估摸着是为了给股东和投资方看,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吧?再有事去叫佣人,我要睡觉了!” 黎颂把傅凌砚推出去,关上房门,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傅凌砚的脸忽然出现,左眼空洞,幽幽控诉她害他瞎了眼。 她被梦中傅凌砚的“还我眼睛”念了一夜,早上起来时都有些精神衰弱。 黎颂打着哈欠,去确认傅凌砚的眼睛怎么样。 佣人过来告知:“先生去医院检查眼睛了,还有……” 黎颂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今天贺家带着贺知雪登门道歉,他们也跟着去医院了。” 佣人知道自己本不该多嘴。 但她在景园伺候黎颂最多,心里自然是偏向夫人的。 黎颂眯了眯眸。 贺知雪得罪傅凌砚的事传开,很多人为了避嫌,也为了不得罪傅凌砚,都在远离贺家。 可傅凌砚之前刚和贺家共同投资一个项目。 贺家这个时候登门道歉,傅凌砚无往不利,应该会给面子吧。 贺知雪意图破坏他们的婚姻,还能被傅凌砚原谅的话,那些人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傅夫人? 只怕会说,她在傅凌砚心里的份量还没贺知雪重。 都快要离婚了,她可以不在意这个。 但还是那句话,不能让贺知雪踩着她得意。 黎颂抿了抿唇,抓起车钥匙就走。 第33章 要卖惨找贺知雪去 黎颂赶到病房门口时,几人正在里面说话。 门开着,她听见贺知雪低三下四道歉的声音。 “傅先生是知道的,我和黎颂打打闹闹这么久,就是些互相呕气的小把戏,这次是我没控制住,把事情闹大了,都是我的错,傅先生能不能原谅我?” 贺知雪的声音娇柔,软糯,带着一抹无辜。 黎颂认识贺知雪那么久,从没听见过她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她又想到贺知雪曾和别人说话,让她堂堂贺家大小姐低头的人不存在,但要是真遇见喜欢的,装乖扮弱也不在话下。 她想,傅凌砚向来不解风情,应该不会把贺知雪的态度当回事。 何况贺知雪针对的是她,得罪的是她,就算请求原谅也应该对她请。 “你不用过来跟我道歉。”傅凌砚说。 黎颂勾唇,就要进去。 傅凌砚又开口:“事在我这里已经过了,我不会跟你计较,更不会牵连到和贺家的投资,你们走吧。” 黎颂脚步一顿。 她没有进去,不吭不响地转身下楼。 握着方向盘的手传来一阵刺痛。 黎颂摊开手,才发觉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自己攥破了。 但这点痛,和她心中的烦闷相比不值一提。 她的丈夫,对着一直伤害她的人轻飘飘说没关系。 原来傅凌砚对别人也不是不解风情。 只是对她从没有通情达理过。 黎颂眸色一片寒凉。 这时,部门那边打来电话,通知黎颂过去开会。 会议室。 宋清淼看到黎颂到了,皱眉:“怎么这么久才来?” 黎颂脸色有些不好:“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坐吧,就剩你的工作调动需要安排了。” 宋清淼翻开文件,看了一眼又看黎颂。 “你给沈乘拍的视频照片数据都很好,业绩和吸粉量不错,他现在已经是部门第三阶梯的主播,鉴于你的优秀工作表现,部门决定任命你为综合摄影组长。” 黎颂听得云里雾里:“这个摄影组长……是干嘛的?” “负责协调部门所有主播的拍摄,其他部门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你调派其他摄影师去帮忙,也要负责指导其他摄影师。” 宋清淼话一出,在座的所有摄影师脸色都微微变了。 有的人看向黎颂,眼神明显很不服气。 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们明显比起宋清淼的决定,还在惧怕些其他的什么。 黎颂沉默着思考片刻,站起来。 “我可以试做一个月,到时候由所有摄影师投票决定我是否合格。如果不合格,我还做沈乘的专属摄影,这个职位就留给其他资历更深的人。” 她扫视四周,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淡道:“你们和我正常相处即可,平时在公司,我只是黎颂,不是哪家千金,不是谁的夫人。” 黎颂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钢笔,冲宋清淼点点头,起身离开。 人走了,宋清淼挑挑眉,眼底划过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外。 黎颂回去,已经不用待在沈乘的工作间随时等待拍摄了。 部门为她专门腾出一个办公室。 黎颂进去,就看到桌上有部门五十名主播的个人资料,以及工作履历和业绩。 她坐在桌边,捂着额头。 “黎颂姐!” 沈乘跑进来。 黎颂摆摆手:“别嚷,我心情不好,头也疼。” 沈乘轻轻把门关上,看着她:“姐,你以后不能给我一个人拍摄了,是不是?” 黎颂抬起头来。 男孩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她安抚:“只是管的事情多了,你放心,你的视频照片拍摄,我还是会亲力亲为。” “你也要指导其他人拍摄,这个倒没什么,只是我担心辞川那边……”沈乘心事重重。 黎颂想笑笑安抚他,可心里装着医院的事,她笑不出来。 “你放心,他已经老实了,我把这些资料先拿回家看看,你今晚的妆造我发给化妆师。” 她起身,拿着厚厚一沓资料离开。 黎颂直接回黎家。 晚上傅凌砚打来电话。 他问:“还没下班吗?” 黎颂冷道:“我在家。” 傅凌砚一顿:“我也在家,没看到你。” “我说的是我自己家。” 黎颂把电话挂了,继续看资料。 过半个小时,手机嗡嗡震动。 傅凌砚发来消息。 是医院的检查单,字拍的很大很清楚。 眼眶周围淤伤,要上药一周,每天看屏幕不超过五个小时。 黎颂当做没看见,两分钟后又烦闷地长出一口气,走到阳台上吹风。 她有什么好烦的? 傅凌砚对别的女人态度如何,都和她无关。 离婚协议都签了,只差领证,他们从此后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别说对其他女人包容态度好,就算傅凌砚现在开始物色下一任妻子,也不算什么。 黎颂咬紧唇,索性准备回房睡觉。 谁知道她拿起手机,发现傅凌砚十分钟前怼了个问号过来。 黎颂顿时气不顺。 他在医院里和贺知雪各种聊天不觉得有什么,她不回消息就要扣问号质问? 有病! 黎颂没忍住,直接打通电话。 傅凌砚秒接:“喂,你……” “你的检查单发给我干什么?你应该发给贺知雪让她心疼你啊,只要你开口,她还不得拖着行李到景园照顾你?”黎颂一通阴阳怪气,说完心头那股子气都顺畅了。 傅凌砚明显没反应过来,在电话那边顿住。 黎颂又冷笑:“被我说中了吧?贺知雪对你多特别,进你书房不计较,偷|拍离婚协议不计较,曝光协议影响新项目你也不计较,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对她有这种心思?” “别打扰我睡觉,要卖惨找贺知雪去,你干脆跟她说,让她等你,反正还有六七天就离婚了,让她准备好嫁给你做傅太太!” 黎颂一通发泄把电话挂了,手机直接扔在床上去洗澡。 另一边,傅凌砚盯着手机蹙眉。 桌上,是他特地到楼下找来的检查单,整齐摆好给黎颂发过去的。 佣人过来敲门:“先生,还需要咖啡吗?我要去休息了,有事您叫我。” 傅凌砚若有所思。 “进来,我有话问你。” 第34章 离了也不会找下一任 佣人第一次不送咖啡不送水果,空着手进书房。 她局促低头,吓得大气不敢喘:“先生,您吩咐。” 傅凌砚看她一眼:“昨天贺家来景园,夫人是不是知道?” 佣人腿一软,直接弯腰鞠躬。 “对不起!” 傅凌砚一挑眉。 佣人惊慌道:“都是我不好!先生,是我不该告知夫人,说您和贺家人一起去了医院,我只是想着给她报备一下,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解雇我!” 傅凌砚收好检查单,淡道:“谁说我要解雇你?” 佣人一愣,瑟瑟发抖地抬头看他。 傅凌砚依旧是万年不变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真的没生气。 “我只是问问,以后我去哪里,做什么,你可以继续和她报备。” 佣人心惊胆战地喘了口气,没敢应声,胡乱点点头。 傅凌砚抬手示意她出去,拿起手机。 他指尖一顿,没有打出去。 …… 隔天,黎颂从被窝里爬起来。 一开门,管家和王姐还有其他几个佣人都等在外头,表情古怪。 黎颂懵了下:“你们干嘛?” “咳咳,傅先生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就让他在黎家外面等。” 那辆霸气沉肃的黑色商务车堵在黎家门外,看的人心惶惶。 黎颂愣了愣,立刻催促:“快把他赶走!我现在看到他就烦!” 管家为难摊手:“小姐,我们几个老弱妇,哪有胆子把傅先生赶走?我都怕他开车从我们身上碾过去。” 黎颂语塞。 她抓抓头发,下楼。 以前她不精心收拾,是绝不会出现在傅凌砚面前的。 可现在黎颂不在乎,脚上挂着两只不同色的拖鞋,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出去。 车窗降下。 傅凌砚正拿着平板处理工作,矜贵清冷地坐在后车座,穿着的白色衬衣无褶皱,左眼贴着纱布,反而更增清冷感。 对比下来,黎颂穿着大号毛绒睡衣,披头散发像个逃难的。 她走过去,很不耐烦地敲敲车窗:“让你司机开远点,挡到我家大门了。” 傅凌砚抬手开门:“进来。” 黎颂不屑,转身就走。 傅凌砚在后面幽幽开口:“你还想要离婚证吗?” 黎颂:“……” 她深吸一口气,被迫坐进车里。 前面的刘奔也穿着西装。 整个车厢里格格不入的只有黎颂自己。 她蜷缩在车窗旁,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我还要去公司上班。” 傅凌砚看她一眼,递过去手边放着的外套。 车里开的冷气。 黎颂感觉到冷了,不肯接傅凌砚的衣服,皱眉:“说啊,你来找我干嘛?” “新项目稳定之前,你要和我一起住在景园。” 傅凌砚抬头吩咐刘奔:“走吧。” 黎颂拍拍车窗:“不行!我手机和衣服还没拿呢!” 傅凌砚不理,只给刘奔递过去一个命令的眼神。 刘奔踩下油门。 车嗖一声开跑了。 黎颂望着追出来的管家,更加气闷。 她回头,露出自以为最凶的表情瞪着傅凌砚。 “就算要我回景园,今晚回去不就行了?你至于一大清早就把我接过去吗?” 傅凌砚默不作声,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黎颂看到电话是打给贺父的。 她神色更冷,直接扭头看向车窗外。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贺父热情的声音:“傅总啊,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您眼睛还好吗?” 傅凌砚:“昨天我的话没说完,还有件事要提醒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威胁人。 黎颂微微偏头。 傅凌砚嗓音微冷:“不取消合作,以及不追究你女儿做的事,只是我出于跟你贺家的投资考虑,至于黎颂会不会继续对贺知雪下手,我不会管。” 黎颂惊讶地瞪大眸子,回头看他一眼。 贺父唯诺:“是是是,这个我明白的,以后我肯定好好管着小雪,不让她招惹黎颂。” “嗯,挂了。” 傅凌砚挂断电话。 车厢里陡然安静下来。 黎颂装没听见,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没忍住回头,冷不丁撞进傅凌砚的眼里。 黎颂吓一跳:“你看我干嘛?” 傅凌砚反问:“看你犯法吗?” “……”黎颂抱着胳膊不理人。 昨天是她误会了吗? 傅凌砚并不是替她原谅贺知雪做的事,只是为了和贺家的投资,答应不报复贺知雪。 可这又怎样? 他还不是将贺知雪做的事一笔揭过,当做没有发生过! 车停在景园门外。 傅凌砚下车绕到黎颂那边,拉开车门。 黎颂偏从另一边下车,嘲讽:“不必劳烦傅总,还是给你的下一任老婆开车门吧!” 傅凌砚的面容终于冷下来,走过去,拽着黎颂进客厅。 “你放开我!傅凌砚你干嘛?” 傅凌砚将黎颂拽到客厅沙发上。 不等黎颂起身,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 傅凌砚一手按着沙发帮,一手按着沙发靠背,将黎颂禁锢在怀里。 冷涓的雪松气息倾泻而下。 傅凌砚眸光暗得厉害:“如果我们离了,我也不会找下一任。” 黎颂闻言怔住:“为什么?” 傅凌砚垂眸盯着她。 女人的脸蛋细致光滑,双眸清澈透着一抹倔强。 明明黎颂没有打扮,头发也乱,却叫傅凌砚想到那天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他认为,结婚仪式就像做生意需要有流程一样,双方到齐,核对条款,说句我愿意就像是口头上的签字。 和黎颂结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场生意,大到他要拿宝贵的一辈子去经营。 傅凌砚认为,当初结婚有黎长河的恩情,对贵人的感激等各方面因素促成。 而今,没有任何女人值得他再做一次生意,再去签订契约。 傅凌砚敛眸,捏住黎颂精致的下颌:“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原谅贺知雪,只是因为她认错态度良好,姑且可以看在贺家的份上不计较,你要不要继续对付她,我没意见。” 黎颂咽咽口水,不知怎么,心跳忽然有点快。 好半晌,她才起身嘟哝:“我为什么要管你以后结不结婚,你和贺知雪的事我也没兴趣过问,反正几天后我们就离婚了。” 傅凌砚静静看她几秒。 一阵风吹进客厅。 黎颂有些不确定,刚才傅凌砚是嗯了一声,还是没开口。 傅凌砚又说:“对了,佣人请假回老家办事,这周不在家。” 黎颂想也不想道:“知道了。” 傅凌砚手插兜:“这周我休养眼睛,在家办公,造成这个结果是你的责任,接下来你要对我负责。” 黎颂漫不经心道:“哦。” 下一秒她又瞪圆眸子:“什么?!” 第35章 很想把人睡到手吗 景园自装修好后,只有黎颂一个人住。 她不喜很多,佣人也就只有一个。 景园的管家不负责照顾她,只管理绿化修缮等事情。 黎颂冷了脸,看着理直气壮要求她照顾的男人:“你不会再找个佣人吗?我不是你娶进门的免费保姆。” “没让你做佣人,我有不方便做的事情时,你帮我一下就行。” 傅凌砚拿出一张银行卡。 自己爱钱如命,以为别人也能随便被钱收买吗? 黎颂心里的火气更旺,抬手想把那张卡打掉。 傅凌砚忽然开口:“如果这一周时间里,我的眼睛有什么闪失,你要赔偿,钱打进我这张卡里。” 黎颂:“?” 傅凌砚接着道:“另外,一周后要不要离婚,看你这几天表现。” 黎颂想给他一巴掌的手落下来,捏住银行卡。 她皮笑肉不笑道:“一周后你的眼睛没有意外,我们立刻离婚。” “可以。” 傅凌砚答应的十分爽快,抬眼:“还有个附加条件,这周你不可以离开景园,要随叫随到。” 黎颂顿了下。 她在公司刚升职,事情怕是比较多。 好在她处于适应期,负责协调的事情较多,在家办公也可以完成。 麻烦的是沈乘。 他的账号需要两天一次发布作品固粉,而她必须保证视频或者高质量照片的产出。 不过,她不能去,不代表沈乘不可以来景园。 黎颂抬眼:“一言为定。” 傅凌砚插兜,转身上楼,凉凉扔下一句话。 “每两个小时后送杯咖啡上来。” 黎颂撇嘴,不情不愿地“嗯”一声。 等傅凌砚上楼,黎颂才给沈乘发消息,要他直播前先化好妆,到景园来拍摄一组照片。 黎颂在景园的后花房架好摄像机。 后花房的灯光仿日照,是暖色系,里面种满了郁金香和荔枝花。 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管家和园丁多次建议种植一些榕树盆景,否则就浪费了花房的日照条件。 黎颂不同意。 在她眼里,花没有名贵之分。 现在这粉紫相间的花,倒是能派上用场,做沈乘的最佳拍摄背景。 晚上七点。 沈乘准时出现在景园。 他一路被景园的占地面积和装修震惊到,微微瞪大眼睛。 “黎颂姐,你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啊?给我刷得起礼物,还住这么气派的房子。” 黎颂不想和沈乘透露真实身份,引起八卦。 她轻咳一声,含糊过去。 “哪是什么大小姐啊,临时租的场地,这家管家借用给我的。” 黎颂想,反正傅凌砚现在在楼上办公,就算在这里拍一个小时,他也不会知道。 她指导沈乘站位,调试镜头开始拍摄。 “往左边一点,对。” “抬头,露出下颌线。” “这样很帅,保持不要动。” 花房里只有黎颂的指挥声以及快门声。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后。 照片拍完。 黎颂传到手机上开始修。 沈乘和她坐在一起,凑过去看:“这张不错,看着都不用修了。” “不过这张气质不行,你脖子前倾了,以后注意。”黎颂迅速pass掉这一张。 沈乘点头,凑得更近。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几声,电视还放着新闻。 花房里的两人没有听到。 过了几秒钟,傅凌砚下楼。 他找一圈都不见黎颂的身影,刚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不经意间就瞥见花房里似乎坐着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 傅凌砚脚步一顿,走过去。 离得近了,说笑声也更明显。 看到沈乘和黎颂紧贴着在说话,傅凌砚瞬间冷脸。 他握紧拳头,走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沈乘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 看到傅凌砚的第一眼,他震撼又错愕。 公司里的艺人和主播他都见过不少,长得各有千秋。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男人一样帅得十分有攻击性。 他的眸子并不狭长,反而圆润,却因目光太过冰冷,眉目太深邃的缘故,很是锋利不近人情。 傅凌砚眸光沉冷,盯紧沈乘:“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在我家?” “你、你家?” 沈乘才回过神,望向黎颂。 黎颂挡住沈乘:“是我让他来的,我要给他拍照片。” “你给他拍照?” 傅凌砚讥讽扯唇,向来沉静的面容,难得夹杂一丝不受控的怒气。 他上前,逼近黎颂:“不仅刷礼物约吃饭,现在还兼职他的摄影师了,黎颂,你这么殷勤,是很想把人睡到手吗?” 沈乘惊了:“你胡说什么呢!” 黎颂掐紧掌心,看着傅凌砚,张口时声音都是颤的:“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傅凌砚抿唇。 沈乘上前问:“黎颂姐,这人谁啊?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刚刚沉寂的气氛,在此刻降至冰点。 傅凌砚在他们两人之间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沈乘身上:“我是她丈夫,看来,她从未跟你提起过我。” 沈乘呆住了。 傅凌砚将黎颂拉至身前:“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他的语气很轻柔,却也很冷:“这个婚,你永远也别想离。” 黎颂尽量调节呼吸,想说点什么。 傅凌砚已然松开她。 一阵风吹来。 傅凌砚左眼的纱布微微吹起,露出紫青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地扯下纱布扔掉,离开。 黎颂站在原地,看着傅凌砚远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苍白。 沈乘头都大了,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黎颂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结婚了,这里是你和他的家吗?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 黎颂精疲力尽,抬眼看他。 “我没骗你,工作上又不是非要谈及我的感情生活,你先回去吧。” 沈乘张了张口:“那,你丈夫误会了怎么办?” 黎颂重复:“你赶快回去。” 沈乘不敢多说了,赶紧拿上手机离开。 第36章 被按在落地窗前吻 等人走后,黎颂烦躁地收起拍摄工具。 事实上,如果不是公司里面走漏消息的速度过快,导致整个娱乐部门都已经知道她跟傅凌砚是夫妻,她宁愿一辈子都不透露自己是傅太太。 还有几天就会离婚,现在是老婆,以后就会变成前妻。 等离了婚,公司里针对她跟傅凌砚的八卦,更会不断。 可是她竭力隐瞒的事情,还是避免不了被发现。 现在唯一一个不知道她是傅夫人的沈乘也知道了。 傅凌砚是个非常有领地意识的人,就像他在景园里的书房,就算是一年多没回来过,他放在里面的东西从来也不许人碰。 自己只进去过一次,仅仅是一次,还恰巧发现了傅凌砚同意结婚的那份股份转让书。 而现在,她没有事先跟傅凌砚打声招呼就把人带来了,是存在着侥幸心理,是想着人来的快走得也快,傅凌砚不会发现,她也不用解释,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偏偏刚才被撞到,搞得好像她做贼心虚,背着傅凌砚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一样。 黎颂很烦躁,想要解释就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刚才傅凌砚说的话比她难听一百倍,这样出口就用最难听的话揣测她的男人,她才不想费心费力的去解释半分。 黎颂冷着脸,上楼想去洗澡睡觉,不理会傅凌砚。 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傅凌砚说的话,实在是睡不着。 他说不离婚,到底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如果傅凌砚火气上来真的不愿意领离婚证,那她这么多天的努力算什么? 黎颂掀开被子坐起来,揉揉头发,索性直接去书房。 她刚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傅凌砚压低的声音。 “对,查查这个沈乘在哪家公司上班,让他永远不能直播。” 黎颂心里一紧,立刻推门而入。 “你在干什么!” 傅凌砚微微一顿,挂断电话看向黎颂。 他的左眼已经消肿,只是周围眼眶还青紫,有些恹恹的。 黎颂进来。 “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你是要开始报复沈乘吗?你不许动他,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傅凌砚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你都把人带到家里了,还解决什么?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黎颂,这是我们的婚房,你把外人带进来,那就别怪我对他下手。” 黎颂急了:“我只是带他过来拍摄,你不让我出景园,让我在这里照顾你,那我总得工作吧?” “工作……” 傅凌砚轻嗤:“怎么,你还真兼职去当他的摄影师了?” 黎颂努力冷静下来,不想跟傅凌砚吵。 “沈乘是常云集团娱乐部门的主播,也是我刚一参加工作就负责的人,我给他刷礼物是为了给他的直播间增长人气,给他拍照片拍视频那是我的本职,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傅凌砚一怔。 “既然你答应跟我一周后离婚,我黎颂别的做不到,至少可以保证在这一周内不跟任何人乱来,清白的让婚姻走到尽头,你没有必要怀疑我这么欲求不满!”黎颂越说越气。 傅凌砚一顿,看着黎颂漂亮的眸里逐渐盛满了倔强委屈,不知怎么,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黎颂更急:“你知道沈乘有多可怜吗?他没有父亲了,只有一个生着病的妈妈,他做这个娱乐主播只是为了赚钱给他妈妈治病,你不能一开口就把别人的工作弄掉!” 傅凌砚蓦然抬眸,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你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你现在有了势力,就要随便抹杀别人努力至今争取的工作吗?” 黎颂揪着傅凌砚的衣袖:“你说话。” 傅凌砚脸色冷下来,呼吸都重了几分。 黎颂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失望:“好吧,我就知道,你本来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忽然将她抓过去。 下一秒,薄唇很凶地撞上来。 黎颂哆嗦了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傅凌砚按在落地窗上。 背后是远处的松君大桥,眼前是男人淡漠的眸子。 傅凌砚眸中不仅映照着黎颂委屈的表情,还映着她身后大桥上那一条火龙似的长长车流。 过几秒,傅凌砚不发一言地将黎颂松开:“出去!” 黎颂眼前白了几秒,下意识地转身离开。 她踉踉跄跄的走出去,甚至没缓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到沈乘的事情,傅凌砚刚才还没给个准信。 黎颂再去敲门,发现书房门是开着的。 傅凌砚已不知何时离开。 黎颂抿了抿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里,心乱如麻。 她跟傅凌砚的矛盾怎样闹都没关系,只是她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明天她可以从公司离开,但她不想看到傅凌砚随随便便勾了勾手指,就让一个无辜的人丢到工作。 黎颂决定明天去问一下,如果沈乘真的要离开,那她会给对方在黎氏集团里介绍一份好的工作,能够让他有赚钱的机会去照顾母亲。 黎颂这一夜辗转反侧无眠。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下楼,饭都没吃就直奔公司。 一到地方,黎颂看见沈乘还在乐呵呵的跟化妆师聊着天。 见她过来,沈乘就立刻小心翼翼的。 “姐,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住,是我不该打听那些事,为了我的拍摄,我贸然到你的房子里,也给你们添麻烦了,只希望不要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化妆师竖起耳朵,八卦地凑过来想要听。 黎颂给她一个眼神。 化妆师便老老实实地出去,为他们关上房门。 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的时候,黎颂才低低开口:“最近我在跟他闹离婚,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我们现在是夫妻,以后说不定就成陌生人了。” 不等沈乘说什么,她接着道:“这一点,是我没有提前跟你协调好,是我自己做主把你带到花房来,害你承受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沈乘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凌砚可能会因为生气,让你丢掉这份工作,你千万不要担心,如果你真保不住这份工作,我会安排你到我的集团去上班……” “等等!” 沈乘打断她的话:“可我刚才看见傅凌砚了,他来了常云,不会就是专门来跟公司的人说,让他们解雇我吧?” 黎颂头有点疼。 她顾不得跟沈乘说,打开门跑出去。 第37章 暗中资助 总裁办公室里,傅凌砚正和王贺说话。 “你怎么想起来问嫂子在我这里的情况了?放心,她最近工作表现优秀,娱乐部那边早就已经给她升职了。” 傅凌砚端着咖啡,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沿:“听说,她在负责一个叫沈乘的主播。” 王贺点头,好奇地看着他泛青的左眼,没敢问:“对。” “有资料吗?我看看。”傅凌砚抿了一口咖啡放下。 见他马上就要看,王贺愣了下,只得起身到办公桌前,调出娱乐部的工作人员背景资料。 他扭转屏幕,让傅凌砚能看到。 “你放心,我们公司不会聘用乱七八糟来路不正的人,这个沈乘来历干净,性格乖巧有礼貌,据说母亲身体不好,在赚钱给母亲治病,挺孝顺的。” 傅凌砚抿唇,眸色渐深。 …… 两分钟后,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黎颂进去时,傅凌砚正起身与王贺道别。 她一时僵了下。 傅凌砚像是没看到她,和王贺握手道别。 王贺把人送到门口:“凌砚,有时间再来。” 傅凌砚微微点头:“不用送了。” 两人简短告别,傅凌砚进了电梯。 黎颂在后面,等王贺转过身,她就迫不及待问:“刚才傅凌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王贺笑了:“一点小事,正好你来了,去把沈乘叫过来吧,我有话和他说。” 黎颂心中微紧,只觉得王贺马上要把人解聘了。 她有些生气。 傅凌砚和王贺以前是同学,自然是能在这里说得上话的。 对于王贺来说,开除一个小职员也不算什么。 沈乘赖以生存的工作,多天来的努力,就这样被抹杀在这两人的几句话中。 没事,这里不留沈乘,她留。 黎颂拿出手机,给沈乘发消息。 过了会,沈乘一脸忐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看到他过来,王贺笑着伸出手:“坐吧,我找你有点事说。” 沈乘紧张极了,连忙看向黎颂。 黎颂轻轻摇头,也不知道王贺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两人都坐下,王贺才拿出银行卡,放在沈乘面前。 “听说你妈妈急需用钱治病,这里面是一百万,你先拿着用。” 黎颂和沈乘都以为这次要工作不保,看到银灰色的银行卡放在桌角,都愣了愣。 沈乘有些不安:“王总,您怎么忽然给我钱?还这么多钱,我,我不敢收。” “没什么不敢的,咱们娱乐部每个季度才结算一次,你现在肯定急需用钱,先拿着用吧,等你以后发工资了慢慢还给我。” 王贺说完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沈乘拿着银行卡,无所适从又感动。 他站起来,朝着王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王总,我肯定尽快把钱还给您。” “不急,治好你母亲的病最重要,你去吧。”王贺笑容温和。 沈乘边感谢边鞠躬,离开这里。 黎颂特地在后面慢下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又回过身。 “王总,刚才那笔钱是你自己的吗?” 王贺愣了愣,又笑:“不然还能是谁的?” 黎颂抿唇:“我怎么觉得是傅凌砚的?” 王贺但笑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来真是傅凌砚给的钱了。 黎颂刚才就觉得奇怪,王贺早就知道沈乘家里的情况,如果想帮忙,不会好巧不巧在傅凌砚来了以后帮。 这笔钱居然是傅凌砚给的。 他没有让沈乘丢掉工作还给钱资助。 傅凌砚真的这么好吗? 那个眼里只有钱和利益的冰冷男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黎颂忽然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傅凌砚,只知道傅凌砚小时候家里穷,父母也早就不在了。 她心不在焉地下楼,刚走进工作间,就看到沈乘在给医院打电话要去交医药费。 等电话挂断,沈乘扭过头,兴冲冲望着黎颂笑道:“黎颂姐,王总人也太好了!我这几天正犹豫呢,要不要向公司预支工资。” “嗯,既然知道他好,那就在这里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和一番心意。” 黎颂随意附和两句,离开公司。 她回到景园,特地看了一眼车库。 傅凌砚开的是辆迈巴赫,人从公司走了,却没回景园。 不会是去公司工作了吧。 黎颂进景园扫视一圈,果然发现人没回来。 她提着包,决定去傅氏集团。 谁知刚到公司楼下,又碰到贺知雪。 贺知雪左手拿着文件,右手提着一兜子药。 一见黎颂,贺知雪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在群里道歉的卑微窘迫。 “你挺厉害的啊,傅先生眼睛是你弄伤的吧?” 黎颂拎着包,斜睨她一眼,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老公眼睛你也要八卦,贺知雪,我早说过了,想当小三没好下场。” 贺知雪不气反笑,冲她挑眉:“别逞强了,就算我出面澄清,那份离婚协议也是真的,你和傅凌砚过不下去了,对不对?” 黎颂心里一沉,面无表情:“你放心,就算我和傅凌砚过不下去,也轮不到你来做这个傅太太。” 她转身离开。 今天黎颂穿了件短裙,身材瘦而不柴,双腿又直又白。 贺知雪在后面盯紧她的背影,跟上去。 两人同乘电梯,互相不搭理。 等到总裁办门外,贺知雪刚想先一步敲门,纪云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先是看看贺知雪:“傅总让你进去。” 黎颂眸光一顿。 贺知雪得意勾唇,瞥她一眼,抬起下巴非常开心地进去。 纪云出来,对黎颂抱歉地笑笑:“傅总比较忙,待会还有个会议要开,夫人要不先回景园?” 言下之意,就是不见她。 黎颂有些生气:“为什么后贺知雪可以进去,我不可以?” “贺总有事不能到,贺小姐是来送文件的,送完她也要走,傅总眼睛不舒服,要尽快忙完这些工作才能休息,夫人就先回去吧。” 纪云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颂忽然觉得没意思。 傅凌砚身边,有的是人给他送药,他资助沈乘,可能也是想到自己以前没钱的困境,随手一帮。 对于自己,傅凌砚向来没那么多心思。 她干嘛要多此一举过来看傅凌砚的眼睛怎么样。 真是吃饱了撑的。 黎颂冷脸道:“告诉傅凌砚,七天后离婚的事不要忘记了,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回景园,也请他遵守约定不要出尔反尔。” 纪云点头,目送黎颂离开。 第38章 贺知雪醉酒后的话 纪云重新返回办公室。 傅凌砚仔细核对文件内容,确认没问题后签字,递给贺知雪。 “可以了,让贺总盯紧点,工厂那边不要出事影响项目进度。” 贺知雪笑着点点头:“放心吧,这次投资,我爸爸最信任你了。” 她攥紧手中的药袋,忍不住上前:“傅先生,我来的时候听父亲说,你的眼睛不舒服,这几天都不方便在公司办公,这是我特地托朋友买的进口药,活血化瘀最管用了。” 贺知雪将两盒药拿出来,放在傅凌砚面前。 傅凌砚后靠在椅子上,翘腿看着她。 见他并不认为自己多管闲事,贺知雪瞬间脸红,羞涩地咬唇:“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黎颂也真是的,跟你闹离婚就闹吧,居然还把你眼睛伤成这样,从小都这样不讲道理……” 话还没说完,贺知雪就对上傅凌砚陡然冰冷的眼神。 她吓了一跳:“傅先生……” 傅凌砚问:“上次在医院,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贺小姐不记得了?” 贺知雪愣住,有些慌。 傅凌砚坐在那儿,薄情的眸中满是嘲讽:“我说了,少说话,少管我和黎颂的事,你记性这么不好,是小脑萎缩了吗?” 贺知雪脸上血色尽褪。 纪云实在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下头装死。 五分钟后,贺知雪拎着一兜药,从公司大楼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对面的咖啡厅里。 黎颂坐在窗边,看到贺知雪抹着眼角,似乎在哭。 接着,贺知雪将药扔进垃圾桶,红着眼上车。 黎颂目睹这一切,有些懵。 她心情不好在这喝杯咖啡,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傅凌砚居然没收贺知雪的药。 黎颂心里忽然畅快了。 她的快乐建立在贺知雪的痛苦之上。 不管贺知雪是打定主意和她抢夺男人,还是真喜欢上了傅凌砚,越是把心思用在傅凌砚身上,越是像个小丑一样只能丢人现眼。 黎颂翻来覆去想着傅凌砚说以后不会结婚的话,脚尖不自觉地翘起来,在桌子底下悠悠晃着。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低冽的声音。 “黎颂。” 黎颂差点把咖啡杯打碎。 她回头,看到傅凌砚走过来。 傅凌砚插兜,没什么表情地垂眸看她:“在这干什么?” 黎颂眨眨眼,下意识怼他:“喝咖啡,怎么,我不能喝吗?这又不是你开的店。” 服务员跑过来,对着傅凌砚鞠躬:“老板。” 黎颂:“……这是你的店?” 傅凌砚好整以暇地挑眉。 服务员便解释:“老板为了公司里的员工能方便喝到咖啡,特地在这里买了家店面开咖啡厅。” 黎颂顿觉尴尬。 不过好在她脸皮厚,哦了一声:“我是傅凌砚老婆,你的老板娘,这杯咖啡可以免单吧?” 服务员惊得嘴巴开合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立刻看向傅凌砚。 傅凌砚极快地勾了下唇,笑意转瞬即逝。 服务员秒懂,老老实实道:“傅夫人,以后您光临咖啡店都不需要付钱,你们是夫妻,老板的店就是你的店。” 黎颂撇嘴,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多开心。 服务员又笑着问:“老板要来杯冰咖啡吗?看您嘴角破了,喝热的会痛吧?” 黎颂愣了愣,跟着服务员的话去看傅凌砚。 傅凌砚的嘴角很红。 是昨晚他很凶悍地撞上来时,被她的牙尖硌破的。 傅凌砚似乎也想到什么,垂眸看来。 黎颂立刻躲避他的视线,三两口喝完咖啡就要走。 “待会我回景园。” 傅凌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黎颂顿了顿,没理,开车回去。 路上宋竞打来电话,说要在黎氏集团工作。 黎颂笑问:“以前听宋叔说,你怎么都不愿意进黎氏集团,怕别人说你是沾了你父亲的光,现在怎么忽然愿意了?” “回来总要找份工作吧,其实我爸就是想让我回来多陪陪他,骗我说你要开工作室让我辞职。” 宋竞轻叹一口气,听起来似乎很无奈。 黎颂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神色忽然变得很认真:“不要抱怨了,宋竞,多陪陪他吧,你看我,想陪我爸爸都没有机会了。” 宋竞一下乖巧:“抱歉…” “这又没什么。”黎颂笑笑,“……对了,宋叔以前跟着我爸,肯定和傅凌砚接触也多,你帮我问问傅凌砚以前的身世。” 宋竞:“你居然不知道傅凌砚的身世吗?” 黎颂轻咳两声。 她还真的不知道。 傅凌砚不愿意提及这些,她怕傅凌砚讨厌她,追人的时候只打听傅凌砚的喜好,从不问以前的事。 细想想,似乎父亲也没有透露过。 她只知道傅凌砚以前过的苦,才拼了命的想出人头地。 但从傅凌砚愿意出钱资助沈乘这件事看来,也许,他的身世还有别的什么。 黎颂拜托完宋竞,捂着额头,又后知后觉的喃喃:“干嘛要好奇傅凌砚的身世啊,反正过几天就离婚了……” 她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黎颂吓了一跳,好险没从沙发上栽倒。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是贺知雪的电话。 这女人,发什么疯? 黎颂眯了眯眸,接通。 里面传来贺知雪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你以为你是谁啊黎颂?你以为傅凌砚很喜欢你吧?嗝!他啊,不同意和你离婚,是为了和黎氏集团抢生意,你都不知道吧?” 贺知雪打着酒嗝,大着舌头,听起来已经喝醉了八分。 看来是被傅凌砚冷落,心情不好在喝酒发疯。 黎颂唇角噙笑:“为了我的丈夫喝酒买醉,贺知雪,你真没出息。” 贺知雪猛地一顿,似乎被扎了心,恶狠狠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傅凌砚的心!傅凌砚的新项目早就没问题了,他现在拖着你,是为了抢项目!” 黎颂缓缓蹙眉,笑意变淡。 怎么谁都说傅凌砚的新项目没问题了? 别人这样说就算了,可贺家和傅凌砚正在一起做投资…… 贺知雪又冷笑:“告诉你吧,傅凌砚现在正在争取一个大项目,合作方以前跟你爸关系好,你和傅凌砚又是夫妻,合作方才会觉得给傅凌砚也无所谓!等一周后,你看傅凌砚跟不跟你离婚!” 黎颂握紧手机,心沉了沉:“神经,我没空听你发疯。” 她挂断电话,脸色算不得好。 想到陈蓉父亲也和傅凌砚多有往来,黎颂坐不住,一通电话打过去:“能不能拜托陈伯伯,帮我打听一下傅凌砚新项目的进展?” 第39章 夫妻变竞争对手 黎颂的语气很急。 陈蓉察觉到可能是大事,没敢多问,挂断电话火速去帮黎颂打听情况。 等傅凌砚的车停在景园门口时,黎颂也收到了陈蓉的语音消息。 她站在窗边,按下播放,看着傅凌砚下车,解锁开大门。 陈蓉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吓我一跳,恭喜啊,傅凌砚的新项目大成,明天晚上还要举办庆功宴呢,我爸爸也收到请柬了,哎,到时候你作为傅夫人,是不是要……” 黎颂没听完,在傅凌砚进客厅的时候按掉语音。 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羊毛毯,还是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来。 眼前的男人,相较之前更让她感觉到陌生。 怪不得之前坚决不离婚,后面又可以随意改期限。 原来新项目没有问题了。 那现在拖着不离婚是什么意思? 吊着她玩,还是看她为了尽快离婚拼尽全力的样子很可笑?亦或者是,不想离婚被人揣测私生活,罔顾她的感受? 黎颂忽然想到贺知雪说,最近黎氏和傅氏在争取同一个项目。 而她作为傅凌砚的妻子,明显更能让与父亲交好的合作方选择傅氏。 黎颂觉得疲惫。 他们的婚姻,源于她单方面无疾而终的喜欢,还有父亲那份足以打动傅凌砚的股份书。 现在拖着离不掉,竟是因为傅凌砚还没把另一个项目争取到手。 黎颂一直紧紧盯着傅凌砚,在审视,在打量。 现在的傅凌砚,一直在江城金字塔的顶尖,却还是要为了个项目,费尽心思,在他心里,赚多少钱才算够。 傅凌砚进来放下外套,很直白地回望她:“怎么?” “没什么。” 黎颂率先移开眼,背过身去倒茶:“听说,你和黎氏集团在竞争同一个项目,这几天就要有结果。” 傅凌砚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黎颂握着茶壶把手,不动声色地垂眸:“随便问问而已,不方便说吗?” 傅凌砚走近,脸上没表情:“是在竞争同个项目,我会尽力而为,到底花落谁家,现在不能确定。” 好有趣的回复。 所谓的各凭本事,只不过是傅凌砚在争夺项目的筹码上,加了一个她。 她作为黎氏集团的千金和大股东,却是傅凌砚的夫人,是这场婚姻里被打包被傅凌砚的附属品。 她人都是傅凌砚的,项目给傅氏而不是黎家,自然也没问题。 黎颂转身,正面与傅凌砚对视,问:“我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 傅凌砚蹙眉:“什么意思?” 黎颂笑了:“听说合作方和我父亲关系好,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你觉得,合作方会偏向谁?” 傅凌砚沉默,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回答。 在他权衡的那一刻,黎颂就什么都不想听了。 她上前:“这个项目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能够立刻离婚?” 傅凌砚看着她,黑沉的眸更深邃,眉头拧紧。 黎颂再上前一步,逼问:“如果我能说服宋叔放弃这个项目,让给你,我们能不能明天就离婚?” 她自以为开门见山的交换条件,会让傅凌砚爽快答应。 可傅凌砚并没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他胸口起伏了下,攥住黎颂的手腕:“我争取项目,从不稀罕谁退让,堂堂正正的公平竞争即可,工作上的事你不用管,也别拿这个要挟我。” 冷漠的、自负的、甚至是不带感情的语气。 黎颂莫名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好啊,公平竞争,这可是你说的。” 她挣脱开傅凌砚的手,端着茶直接上楼。 她喝的是父亲最喜欢的金花茶。 涩口,味道说不上好。 可是父亲总要她喝,要傅凌砚喝,说对身体好。 父亲在天之灵,要是看见她嫁给傅凌砚,只被当做争取项目的工具,心中该多难受。 黎颂心里沉得透不过气,思考片刻后,给宋平打了通电话。 不知是不是傅凌砚心情也不好,这晚竟然没有让她去送咖啡。 第二天。 早八点,傅凌砚穿戴整齐出门。 黎颂紧随其后。 等刘奔接了傅凌砚离开,她随即开车去黎氏集团和宋平汇合。 宋竞已经进黎氏集团工作,此刻也在宋平身边。 看到黎颂来,他上前迎接:“你真的要帮黎氏集团争取这个项目吗?万一惹恼傅凌砚……” “惹恼了更好,说不定今天下午就能气得他跟我去领离婚证。” 黎颂打断他,平静地看着宋平:“宋叔,走吧。” 宋平犹豫两秒,不想让她掺和其中。 可他知道黎颂从小就犟,到底还是点点头。 几人前往合作方的公司,参与竞标。 路上,黎颂聚精会神,将昨晚早就背会的资料再巩固一遍。 到达竞标场地。 两个工作人员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黎氏集团宋总到!” 在场所有人都看过去。 大门外进来一个双目如鹰,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紧跟其后的是一对男女。 男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女人白衬衣灰色西装外套,一双长腿包裹在裁剪利落的西装裤之中,头发黑长顺直,说不出的温柔优雅。 “这是黎先生的千金吧?她怎么也来参与竞标了?” “她是黎氏集团股东,参与竞标没什么,关键是今天黎氏集团最有竞争力的对手是傅凌砚,是她丈夫,她都不帮着傅凌砚吗?” 会议桌边瞬间议论纷纷,所有人看完黎颂,就去看傅凌砚,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工作状态的傅凌砚向来冷漠,叫人看不透。 他看到黎颂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所有人落座。 黎颂坐在宋平的身边,是傅凌砚的斜对面。 竞标团队挨个上去展示ppt。 轮到黎氏集团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宋平。 众目睽睽之下,宋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严肃的面部浮现一抹笑容。 “颂颂,上去吧。” 众人大吃一惊。 傅凌砚微抬眼皮,终于瞥去一眼。 黎颂起身,朝台上走去。 众人的注视下,她毫不怯场,落落大方介绍黎氏集团的研发产品,促促而谈每个优势点。 台上的黎颂浑身如同泛着一层柔光,面容愈发娇艳。 第一次,傅凌砚没有沉浸其中,对比傅氏与黎氏产品的优缺点。 他注意到有几个男人紧盯着黎颂,眼睛发直。 蓦然间,傅凌砚指尖一松。 啪。 手中的钢笔落下来,即将从桌边滚落。 几人如梦初醒地看向傅凌砚,正对上他冰冷凌厉的目光,都是身子一麻,当即老老实实低头,不敢再直勾勾盯着黎颂。 很快,黎颂发言结束,全程流畅不卡顿。 她朝合作方的团队轻轻点头,刚要下台,就看到门口出现一抹身影。 黎颂红唇微勾,露出一抹笑容,迎上去。 第40章 不喜欢她,但不离婚 黎颂上前打招呼。 “圆伯伯。” 来的人叫圆严,黎颂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如今傅氏和黎氏共同争抢的合作方。 圆严笑眯眯拍拍黎颂的胳膊:“刚才我都看到了,讲得很好,长河兄有你这样的女儿,肯定很骄傲。” 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 有人小声道:“完了,恐怕这个项目要归黎氏集团了,黎总在世时和圆总关系最好,兄弟的女儿来竞标,肯定要照顾的。” 其他人听了,纷纷去看傅凌砚的脸色。 傅凌砚有想要争取的项目,都是带着团队亲自到场,今天足以可见他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只可惜,要被自己妻子搞走给黎氏集团了。 果然,傅凌砚的团队上台之后,圆严直接宣布和黎氏集团合作。 众人早有预料,纷纷散场。 黎颂和圆严打了招呼之后,让宋平几人先走。 她坐进傅凌砚的车里,不发一言。 刘奔不自在地挪了挪:“夫人,傅先生在后面和圆总说话呢,估计还要一会儿,您别急。” 黎颂面带微笑:“我没急啊。” 刘奔点头,擦擦汗,更加不知所措。 “对了。”黎颂看向他,“你知道民政局怎么走吧?” 刘奔愣了愣:“知道。” 黎颂微一点头:“那就好。” 五分钟后,傅凌砚上车。 黎颂晃晃手中的合作协议:“这个项目我拿到了,傅总。” 傅凌砚没什么反应,言简意赅:“恭喜。” 声音在黎颂耳边低低响起,带着些许磁性。 黎颂仔细打量傅凌砚,试图看出他的不快。 可傅凌砚始终不露声色,仿佛丢掉这个项目也没什么大不了。 黎颂在心里默默评价:死装。 她把项目书放在包里,拿出结婚证和身份证等东西。 “既然事情结束,那就去民政局吧。” 刘奔一愣,从后视镜里看他们。 傅凌砚盯着黎颂:“我什么时候说现在离婚?” 黎颂蹙眉,不能理解。 现在傅凌砚拖着她,无非是因为这个项目,因为她父亲和圆严的关系好,傅氏集团能拿到项目的机会大。 她要把项目让出来,只求立刻离婚就好,傅凌砚不领情,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平竞争。 好啊,既然不要项目,那她拿走,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不离? 黎颂咬紧唇,生气道:“傅凌砚,你到底在拖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司的新项目很稳,那些投资方跟着你赚钱,离婚根本不影响你的利益!” 话落,车里安静下来。 傅凌砚薄唇紧抿,黑沉的眸翻涌着情绪。 刘奔如坐针毡,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小心翼翼道:“那个,傅总,夫人,要不你们慢慢说,我先下车……” “不许下去。” 黎颂望着傅凌砚,心里的怒火一点点转为失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在算计什么?还因为什么不肯离婚?” “你以为我不离婚,只是为了拿项目?”傅凌砚反问。 黎颂挑眉:“如果不是,我想不通新项目结束,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婚。” “我不想离,这个理由够不够?”傅凌砚的话脱口而出。 黎颂愣住。 不想? 傅凌砚按按眉心,打开车门:“刘奔,送她回景园。” 说完,他返回圆氏集团。 黎颂咬紧唇,看着傅凌砚的背影,一阵气闷。 想到要离婚,她都替傅凌砚觉得轻松解脱。 家里住了个完全不喜欢的麻烦,为了曾经提携过自己的恩人,还不能和恩人女儿离婚。 傅凌砚应该每天都倍感压力,觉得透不过气来吧。 离婚不仅对她是种解脱,对傅凌砚也该是这样。 可是他却说不想离。 黎颂指尖蜷缩,想到她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对着父亲软磨硬泡,要他出面请傅凌砚过来玩。 那夜所有人都走了,她送傅凌砚离开,红着脸问他,以后结婚了想娶什么样的女人。 黎颂还记得傅凌砚望着她的眼里仿佛灌了一股冷风。 他说:“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的人生里没有结婚这个选项。” 他说:“祝你生日快乐,黎小姐,放弃我吧。” 看来那是傅凌砚唯一一次真心为她考虑的时候了。 她确实不该一直追着傅凌砚不放。 傅凌砚就像只高冷的黑猫,永远不会主动亲近任何人。 而今,不管傅凌砚因为什么不肯离婚,她都不会再喜欢这个男人。 …… 黎颂晚上和宋竞去了酒吧。 听她说了来龙去脉,宋竞气得脸黑:“他为了做生意不跟你离婚,还不把新项目已经稳定的事告诉你,是不是个男人啊!” 黎颂不语,只是默默喝酒,喝到目光恍惚,开始和宋竞一起骂。 骂傅凌砚要离婚了还利用她。 骂自己眼光差,居然看上傅凌砚。 骂到最后黎颂累了,靠在沙发上放空。 晚上,傅凌砚回到景园。 客厅里空无一人,很冷清。 他上楼来到黎颂的房间,不见人,看到窗帘旁边立着一面展示柜。 展示柜里,摆放着黎颂最喜欢的几个包,几套珠宝。 傅凌砚视线下移,看到左下角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红色盒子。 他走过去,将盒子拿出来,打开。 是款女士手表。 去年黎颂生日的时候,他让纪云去买的礼物。 当时傅凌砚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杂志,指了指一款女士手表。 他不用担心黎颂会不会喜欢,因为只要是他送的,黎颂都喜欢。 而现在,那个小心珍藏他礼物的人,穷尽办法都要和他离婚。 傅凌砚蜷缩指尖,想到黎颂在车上问他,新项目完成了为什么不离婚。 是。 他创业以来,只有把新产品做出来的追求,为此弹尽竭虑,日夜工作。 新产品顺利上市,销量极好。 从前与他齐头并进的贺家,会生怕得罪他,带着女儿低三下四过来道歉。 他的财富与地位都更上一层楼了,却忽然失去人生的目标。 兜兜转转,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只有一个黎颂。 他的妻子。 黎长河要他照顾好的人。 所以,他不想离婚,不愿离婚。 哪怕不喜欢也不想。 傅凌砚拿出手机,给黎颂打了通电话。 第41章 和男人喝酒很开心? 电话刚接通,强烈的鼓点和节奏声响起。 傅凌砚被震得耳膜疼,将手机拿远些:“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宋竞:“你管得着吗?黎颂姐出来玩都不行啊?” 傅凌砚神色愈发冷:“让黎颂接电话。” “我就不……” 宋竞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远了。 黎颂晕乎乎地抢过手机,含糊不清道:“喂,谁找我?” “和男人喝酒喝的很开心?”傅凌砚质问。 黎颂笑了。 她仰头看着不断闪烁的灯光,沉浸在酒乐之中,明明该觉得畅快,心中仍旧闷痛。 “开心啊,难道你不开心吗?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在景园里等着你回去,你也不用抽出时间照顾恩人的女儿,多轻松啊。” 傅凌砚声音发沉:“你在哪家酒吧?” 黎颂咯咯笑起来,醉得更厉害:“我就不告诉你,傅凌砚,你不是很能耐吗?我就在这里等着,有本事你来抓我。”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 桌面震动,灌满了啤酒的水杯洒出些泡沫,泼湿手机屏幕。 宋竞急忙挪挪酒杯,担心黎颂的话会激怒傅凌砚:“既然你第一诉求是离婚,就应该和他好好商量,这样挑衅他,万一他真的找过来怎么办?” 黎颂笑了,靠在真皮沙发上,眼尾荡漾出几分醉意,引得周围男人看过来,眼底有着躁动的心思。 她迟缓地眨了眨眼:“你觉得傅凌砚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他有这个时间,已经在书房坐着处理工作,开他那些开不完的破会了,才不管我在哪里。” 宋竞叹口气,按住杯口不让黎颂继续喝。 黎颂也是喝不动了,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一会儿睡过去,一会儿被音乐声惊醒,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门外,夜色斐然。 一辆库里南停在门口。 傅凌砚下车时,早有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围上来。 “帅哥加个微信啊?” 他松了松领带,冷冷开口:“滚开。” 傅凌砚的目光中带着一股逼人凉意,吓得几人钉在原地,不敢再动。 他进了酒吧环顾四周,看到角落沙发座上的女人。 黎颂蜷缩在沙发角,一头黑发披散在后背,露出莹白肩头。 宋竞不知道去哪了。 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正缓缓靠近黎颂,色眯眯地伸出手。 傅凌砚眸色更沉,走过去。 啪! 车钥匙砸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 男人吓了一跳,对上傅凌砚冷厉的目光,缩回手,讪讪离开。 黎颂也被惊动,懒懒睁开双眼,还以为身边的人影是宋竞:“我冷。” 傅凌砚高高在上,冷睨着她:“知道冷还不回家?怎么,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黎颂眸光微颤,抬头对上男人如同在审判的凌厉目光。 她心都被扎了一下,扶着沙发坐起来,摇摇晃晃上前两步。 傅凌砚脱了外套,披在黎颂身上,手还没收回,便被抓住。 黎颂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大脑被醉意占据,忽然觉得心跳很快,像大学里的那场初见。 她抬头,笑了:“傅凌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傅凌砚垂眸盯着她醉意朦胧的面容:“要问就回家问。” “我不!” 黎颂松开他,跌坐在沙发上,固执地仰头看他,呼吸急促起来:“我就是要现在问!傅凌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啊?” 傅凌砚一顿。 “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他栽培过你,资助过你,你叫过他老师……” 黎颂哽咽起来,深吸一口气:“你就不能看在我爸的份上,还我自由吗?” 所有灯光映在她眸里,泛着淡淡哀伤。 黎颂看起来很破碎。 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为粉末。 傅凌砚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是某种热度升腾上来,萦绕在心头,烫得他有点疼。 傅凌砚握紧拳头,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黎颂:“你以为离婚就是自由吗?你说你想离婚,是他们在议论我们感情不好,我这段时间回景园陪你,没有人敢嘲笑你,要是离了婚,你所承受的流言蜚语不会少。” “至少我不用守着没有希望的婚姻!至少我可以找个喜欢我的人在一起!”黎颂忽然激动起来,泪花在眼里闪着。 傅凌砚这才猛然发现,黎颂似乎很痛。 一种情绪上的痛。 他上前一步,试图抓住些什么,便抓住黎颂的胳膊。 忽然一道身影冲过来。 宋竞将傅凌砚猛地推开,护着黎颂:“你干什么!你居然弄哭她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黎颂清醒了两分。 她提上包:“明天去民政局,你不来,我就让黎氏集团拼尽全力对付傅氏!傅凌砚,我要看看,你到时候会不会还我自由!” 之前为了尽快离婚,傅凌砚可以强迫她在人前力破感情不和的传言。 可现在新项目稳定,傅凌砚的眼里,她应该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即便如此,傅凌砚还是不肯放过她。 这么不想人生有离婚的污点,罔顾她的痛苦要粉饰太平,那不如就彻底撕破脸。 无论她如何给傅凌砚戴绿帽子,都没有触动傅凌砚最在意的核心利益,这个他白手起家所创立的集团,才应该是他心底最最在意的东西。 黎颂决定就用这个赌,赌傅凌砚会放弃婚姻,选择公司。 …… 出酒吧时,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 黎颂看到很多细小的雨点打在车玻璃上。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将身上的外套拽下来,扔在傅凌砚的库里南上。 很快,西装外套湿了。 黎颂跟着宋竞上车时,看见傅凌砚出来时沉默蹙眉,直接将外套丢进垃圾桶。 她喜欢朦胧细雨,傅凌砚却对下雨天百般抗拒。 看,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不合适。 宋竞问:“当初傅凌砚能够创立这家公司,黎伯父提供不少帮助,你毁了他的公司,就算是毁了你父亲的一份心血,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黎颂扯了扯唇:“是他非逼着我用这种手段对付他的,我之前一直配合他,只有离婚这一个要求,他不答应就算了,还把我耍得团团转,对我隐瞒新项目成功的事。” 她侧目看向宋竞:“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给他留有余地?” 宋竞点点头。 黎颂抬头看了一眼天。 今天月亮被乌云完全遮住,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暗沉的让人绝望。 “我相信父亲在天之灵,如果知道傅凌砚是这样一个人,明知道我喜欢他,明知道给不了我想要的,还是一直耽误我的大好年华不愿意离婚,也会支持我撕破脸皮,开车吧。” 黎颂闭目养神,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离婚,要么黎傅两家开战。 第42章 不惜手段留住她 傅氏集团。 总裁办的门被猛地推开。 傅凌砚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夜雨的潮气。 纪云正在加班审核项目。 最近傅凌砚眼睛不太舒服,许多事都是他在代劳。 他惊讶地推推眼镜框,站起来:“傅总,您怎么忽然来了?” 傅凌砚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走进休息室。 纪云一头雾水,赶紧跟上。 室内的书柜里,有工人定制的暗柜。 傅凌砚打开柜门,按下机关,一个保险箱被推出来。 他沉默着输入密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纪云定睛一看,惊讶道:“这不是您替宋……” 话还没说完,傅凌砚便打断:“出去。” 纪云闭紧嘴巴,赶紧退出休息室。 傅凌砚托着木盒,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愈发清晰。 他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如果没有黎颂,景园二楼的那盏灯以后不会亮起来了。 …… 隔天。 黎颂再次等在民政局门口。 这次,车内有司机忠叔,还多了个宋竞。 宋竞左右看看,没看到任何豪车过来。 他啧了一声:“傅凌砚不会还不来吧?” 话音刚落,岔路口终于出现那辆黑色的库里南。 “来了来了!”宋竞搓搓手,没想到这次黎颂真能如愿以偿的离婚。 黎颂也看到了那辆车,眼皮微抬。 车在她身边停下,下车的却是纪云。 他怀中还抱着一份文件,走过去:“夫人抱歉,傅总他临时有个三级会议,暂时脱不开身,让我过来一趟。” 黎颂目光冰凉地望向他:“他就这么在意名声,离婚也要让人代劳?我可没听说过领离婚证可以本人不来的。” “傅总不是来让我办离婚的事。” 纪云冲黎颂笑笑,递上一份文件:“夫人可以先看看这个。” 黎颂眼底划过一抹狐疑,将文件接过来,打开。 两分钟后,她猛地攥紧文件袋,眼眸颤动。 见她有了反应,纪云道:“这份文件是不是很有趣?夫人,您可能很意外宋总的所作所为,不过这在我们商界,尤其是材料公司,确实是很常见的手段。” 黎颂脸上血色全无,抬眸看他。 纪云扶了扶眼镜:“伪造几份合格材料证明,能够加速审核,顺利过批,但这么做是违法的,就算不是宋总亲自做,他手下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也等同于他被曝光。” “夫人,你猜黎氏集团董事会、投资方以及各个高管还会待见宋总吗?” 黎颂脑海里嗡嗡作响,猛地咬紧了唇。 之前黎氏集团也兼并材料生意,更利于公司推出的产品在原材料上缩减成本。 干材料这一行,确实会在批发原材料被卡流程的时候,用各种办法争取下批会更快一些。 黎颂听宋平说过,一批货里,难免有不合格的原材料,筛选要耽误做货进度。 公司会利用些手段,先借用别家公司合格的原材料送去检测,获得生产许可。 这是一件处于灰色地带的事,是材料公司某些时候暗箱操作的手段。 只要材料运用合格,一般监管部也不会怎么样。 但如果有人恶意举报,那就不一样了。 集团现在已经不做材料生意,但之前宋平做的种种事要是被检举揭发,重则吃牢饭,轻则也得从总裁的位置上滚下去。 原来,这些事情一直被傅凌砚收集证据,当做把柄存放起来。 傅凌砚一直都在防着黎氏集团,所以才紧紧捏着这些把柄,以作他用,备来日不时之需? 黎颂忽然笑起来。 原来,傅凌砚不仅没有心。 他的那些算计,那些无情不讲究章法的商业手段,也会对黎氏集团用。 宋平肯定很信任傅凌砚,才会被抓到这些证据。 他肯定没想过,有一天这份信任,会变成傅凌砚朝他射的一支冷箭。 黎颂闭了闭眼:“我要见傅凌砚。” 纪云道:“傅总要我转告夫人一声,今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江城经济部邀请,很官方,需要夫人您陪同一起去。” 黎颂盯着纪云气定神闲的笑容,一阵恍惚。 傅凌砚一直紧抓着她不放,宁愿不顾父亲对他的资助之恩,不顾黎氏和傅氏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到底是为什么? 父亲居然资助了这样一个白眼狼。 等人走了,黎颂依旧站在冷风中。 宋竞急忙跳下车冲过去,将离婚协议塞给她。 “刚才那人怎么走了?傅凌砚没过来吗?” 看着他手中的协议,黎颂直接夺过来撕得粉碎,扬手扔进垃圾桶。 有几片碎纸飘出来。 旁边坐在大树下休息的环卫工看到,拿着扫把走过来。 他看起来,年纪和父亲差不多大。 黎颂忽然就崩溃了,蹲下来红着眼,一边将碎纸拾起来,一边哽咽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宋竞赶紧蹲下来帮忙一起捡。 倒是环卫工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姑娘,我没怪你,没事的,这些我来扫就好了。” 黎颂将所有碎片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起身时差点摔在地上。 宋竞及时扶着她,一脸担心:“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黎颂姐,发生什么事了?” 黎颂尝到血腥味,才意识到她把嘴唇咬破了。 不对,傅凌砚这样不肯离婚,不惜做个恶人也要拿着这些文件来威胁她,一定是她在傅凌砚那里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比新项目投资方撤资重要。 比利用她是傅夫人的身份争取圆氏合作重要。 比和黎氏撕破脸对付宋平重要。 比这一切加起来都要重要! 那到底是什么?傅凌砚还要算计什么! 黎颂捏着拳头,眸中划过一抹疲惫。 得知傅凌砚只是她当成一个摆设,留在景园里,像吉祥物一样供着养着不回家时,她以为没什么比这个更残酷。 事实证明她错了。 傅凌砚明知她想要解脱,却为了以达成某种目的,不惜代价的拿宋平威胁她,更加残酷无情。 黎颂从小数学就不好,最讨厌的就是动脑子。 可现在,她竟然要绞尽脑汁的与傅凌砚斗智斗勇,找到那个被傅凌砚隐藏最深的原因。 击破,然后求得一份解脱。 …… 晚八点。 黎颂换上了最端庄温柔的香云纱旗袍,来到傅氏集团。 她敲门进了办公室。 “什么时候去慈善会?” 傅凌砚从文件上移开目光,抬眸看她。 第43章 护妻 傅凌砚合上文件,放在桌上,细细打量黎颂的装束。 他眼睛上的於痕淡了,只留下一抹浅浅青色。 “不离婚了?” 黎颂走近:“我父亲忌日是半个月后,傅凌砚,你还有脸过去祭拜吗?” 傅凌砚指尖一僵,按住文件。 “我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只见过两个人,你和宋叔,他将女儿托付给你,公司托付给宋叔,你们是他离开人世前最信任的存在。” 黎颂勾唇笑了,勾着脖间的一条钻石项链。 是纪云给的。 说是慈善拍卖会时要戴。 “傅凌砚,你这么报答我父亲的,是吗?” 傅凌砚毫无波澜,抬眸看她:“我答应过黎总好好照顾你,离婚,才是辜负他的嘱托。” 黎颂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她不想和傅凌砚玩这些诡辩话术:“傅凌砚,你敢不敢承认,我对你其实还有更大的用处?这个,才是你不肯离婚的原因。” 傅凌砚抿紧唇,似在思忖:“更大的用处。” 黎颂紧盯着他,追问:“是不是?” 傅凌砚抬眸,淡道:“是。” 果然。 黎颂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心彻底坠下去。 “是什么?” “无可奉告。” 黎颂攥紧拳。 总有一天她会查到。 …… 库里南停在慈善会主场门外。 黎颂挽着傅凌砚的手下车,踩着珍珠白细高跟,淡色旗袍包裹着玲珑曲线。 感觉到傅凌砚扣在腰上的手紧了紧,黎颂麻木地抬眸,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两人进了场地,瞬间吸引无数目光。 傅凌砚甚少带黎颂出席公众场合,一年多来这是第二次。 大家都很新奇地望过来。 黎颂下意识去看周围有没有熟人。 这场慈善会偏商业性质,平常喜欢嚼舌根的那些白富美没来几个。 即便如此,黎颂还是看到了一个不待见的人。 贺知雪。 她正直直地看过来,越过人群,目光毫不掩饰带着敌意。 黎颂没忍住,在傅凌砚还和其他人应酬的时候,低声嘟哝:“阴魂不散。” 傅凌砚微微侧目,看一眼贺知雪的方向,又收回目光去和旁人寒暄。 五分钟后,傅凌砚打完招呼带着黎颂落座。 又有人过来和傅凌砚套近乎,各种毛遂自荐。 黎颂实在无聊,剜了傅凌砚一眼。 谁知傅凌砚正巧回眸看她,顿了顿,低头靠近她耳边:“去二楼吧,有小蛋糕,樱桃味的。” 黎颂一怔。 她喜欢吃樱桃蛋糕,傅凌砚是怎么知道的? 黎颂带着疑问起身离开。 身后,傅凌砚的目光始终追随。 二楼贺知雪也在,正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蛋糕。 蛋糕被她戳得稀巴烂,鲜红色果酱黏在叉子上,惨不忍睹。 黎颂假装没看见贺知雪,想走,忽然被叫住。 “你和傅凌砚怎么还不离婚?” 黎颂转过身,看到贺知雪臭着脸,像谁欠她钱似的。 她红唇微勾,笑得灿烂:“贺知雪,上次你跑出傅氏,在路边哭的样子很丑。” 贺知雪一愣。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笑话,是永远被拒绝的小丑,你就应该摆清位置,少管别人家的闲事,一次次不长记性,只会更让人看不起。” “你!” 贺知雪气得脸色涨红,猛然间看到她脖间熠熠生辉的钻石项链,蹙眉走过去。 “这是哪来的?” 黎颂一脸不耐:“什么哪来的?” “我说这条项链!这是我托人去买的限量款,两天前被人抢走了,是你干的!是你抢了我的项链?” 黎颂下意识去摸脖间的冰凉。 香塔项链她很少戴,是贺知雪最喜欢的品牌。 她轻嗤,在只有几个女人休息的室内格外突兀。 “自己没本事搞到手,就别怪别人有能力抢购。” 贺知雪的眼里瞬间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已经听人说了。 傅凌砚的新项目大获成功,圆氏集团的合作项目则被黎氏截胡。 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那张离婚协议该公诸于世才是。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没有故意散布谣言,傅凌砚同黎颂就是过不下去了。 甚至以后黎颂和傅凌砚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她还可以去接触傅凌砚,给这个女人上眼药。 可是为什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他们离婚,现在黎颂还戴着她心心念念的项链招摇过市,和傅凌砚大秀恩爱。 可恶…… 贺知雪掐紧掌心,脱口而出:“也是,傅凌砚顾及面子不想离婚,跟你的婚姻形同虚设,你也就只能靠这些奢侈品和珍宝来撑撑场面。” 耳边响起窃语声。 很长一段时间里,黎颂都生活在这种猜测里。 她冷脸,逼近贺知雪,毫不犹豫地抬手。 贺知雪吓得急急后退,按住桌角,仓皇道:“你干什么!这里可是江城官方部门举办的慈善会,你敢打我,就不怕给傅凌砚添麻烦?” 室内灯光投在黎颂身上。 她扬起的手微微蜷缩。 贺知雪眼里划过一抹疯狂,顺势端起桌上的红酒。 鲜红酒液倾洒下来,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搂住黎颂,将她拢入怀中。 温热的雪松木气息瞬间包裹黎颂,几滴酒溅在她小肚子位置,洇开更大面积的红。 “傅先生。”贺知雪捏着酒杯后退,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傅凌砚并不看她,目光划过黎颂被酒染红的旗袍,眸色冷若寒潭。 “道歉。” 他命令。 贺知雪嘴唇颤抖着:“我……” 几个富太太闻声进来。 傅凌砚将黎颂转了个方向。 身体相贴,旗袍污渍被他遮挡。 他漫不经心道:“道歉,或者我给贺总打电话,让他替他女儿过来道歉。” 黎颂怔怔看着傅凌砚。 傅凌砚心情不爽的时候,向来是不分场合,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的。 她见识过傅凌砚发脾气的样子,如同十万里雷暴倾泻而下,用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很少有这样直白针对,步步紧逼的时候。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贺知雪脸色煞白,红着眼弯腰道歉,想冲出休息室。 傅凌砚忽然伸手,将房门摔关上。 第44章 隐秘醋意 贺知雪吓得一抖。 其他人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黎颂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傅凌砚低眸看她:“消气没?” 黎颂愣了愣:“什么?” “没消气让她接着道歉。”傅凌砚握住她的手,用力,一如当初婚礼上十指相扣的力度。 黎颂怔然,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门外进来两个保安,来到贺知雪面前。 “贺小姐,慈善拍卖会现场容不下蓄意闹事的人,请你离开。” 贺知雪难堪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落荒而逃。 两人这才对傅凌砚恭敬点头,离开。 傅凌砚将西装外套脱了,低下头为黎颂系在腰间。 他一言不发,拉着黎颂往外走。 到门口时,傅凌忽然看向身后噤若寒蝉的众人。 “把嘴闭紧了,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众人纷纷答应,低下头,回避他直白锐利的警告。 傅凌砚将黎颂带到楼下。 很快有服务员送上披肩和一份樱桃蛋糕。 有人看到黎颂腰间的西装,惊叹:“傅先生对他夫人真好,二十万一套的定制衣服就这么随便拿来垫着。” 黎颂吃了一口蛋糕,掩饰心尖的异样:“你是做给他们看,还是真想护着我?” 傅凌砚抬手,拇指划过黎颂的唇角,将那一点沾染的奶油抹掉。 “我还不至于看着我的人受委屈。” 黎颂捏紧甜品叉子。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内心还是被爽到了。 贺知雪那样难堪的跑出去,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看来不管以后她怎么和傅凌砚闹离婚,都不会有只苍蝇飞来飞去恶心人。 黎颂忍不住微微勾唇,专心吃甜品。 傅凌砚显然捕捉到她嘴角上翘的弧度,肃冷的眉眼不自觉柔和几分。 很快,拍卖会开始。 黎颂本就对这些慈善会上的古董珠宝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坐着,时不时回复消息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一件物品被推上拍卖台。 那是一款古董相机,用桃花木作为机身,雕刻着古朴花纹的19世纪产物。 黎颂瞬间被吸引注意力,不自觉地挺直背脊。 傅凌砚注意到她的变化:“你喜欢?” “嗯,我要拿下它。”黎颂目光紧盯着相机,捏着竞价牌跃跃欲试。 她以前痴迷于研究相机,想淘些古玩,对这台老相机一见钟情。 据说是清朝时期,某达官显贵漂洋过海请人定制的相机。 黎颂当时托人去打听,遗憾的是没有任何这台相机的下落,没想到今天会在慈善拍卖会上见到。 很快竞拍开始。 黎颂强势出价,以四百五十七万的价格拿下。 掌声雷动中,角落里一个男人忽然起身,朝着她走来。 “恭喜傅太太,看来您很喜欢我今天拿出来竞拍的这台相机。” 男人西装革履,笑眼弯弯,看起来很温和好相处的一个人。 黎颂愣了下,惊讶道:“您是相机的原主人?” “是,我叫顾舟,一个平平无奇的古董相机爱好者。” 顾舟伸出手,和黎颂交握,仿佛并没注意到傅凌砚的存在。 傅凌砚漫不经心地回着工作邮件,目光扫过聊得正欢的两人,手背青筋微微凸显。 “既然是爱好者,为什么还要把相机拿出来拍卖?”黎颂笑问。 顾舟无奈摊手:“拍卖会是我家老爷子举办的,非要让我以自己的名义拿出一台相机撑撑场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舍得拿出来拍卖。” 黎颂露出抱歉的表情:“那我岂不是夺人所爱?” “没有,说明傅夫人和这台相机有缘。” 顾舟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如果夫人对古董相机感兴趣,改天可以联系我,我带你去家里观赏。” “好啊,我真想长长见识呢。” 黎颂欣然答应,去接名片。 这时,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一只修长的手自黎颂身后伸出来,将那张名片捏住。 傅凌砚将黎颂揽进怀里,自然地接过那张名片,淡淡道:“我对顾公子的相机也很感兴趣,名片收下了,改天有时间,我会带我妻子登门拜访。” 顾舟愣了愣,这才笑:“好,能够得傅总亲自登门拜访,是我的荣幸,不打扰你们了。” 他回到座位上。 黎颂感到莫名其妙:“人家给我的名片,你拿走干什么?还给我。” 傅凌砚坐下来,目视前方:“我说了,有时间会带你过去。” “你……” 黎颂正要说话,看到下一件拍卖品已经上了,只能先坐下来保持安静。 傅凌砚悠悠欣赏每一件上台展览的拍卖品,黎颂却没那个心思。 既然自己对傅凌砚还有不能离婚的利用价值,就得想办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 她有心去收买傅凌砚身边的人,奈何纪云对傅凌砚忠心耿耿。 她只去过公司两三次,也不知道跟谁才能打听到这些隐秘的事。 除非…… 黎颂表情复杂地犹豫很久。 就在这时,拍卖结束。 众人散场。 她跟着傅凌砚一一和生意场上的人道别。 上车时,黎颂感觉到头顶被人很轻的碰了下,还有些温热。 她惊讶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傅凌砚居然在背后护着她的头。 发什么神经…… 黎颂并没有感觉到傅凌砚的绅士照顾,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除了她疯狂追求傅凌砚的婚前,结婚后其实他们并没相处过。 不熟,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傅凌砚从没有照顾过她,现在她冷不丁被温柔以待,只觉得不习惯。 黎颂坐进车里,迫不及待道:“以后别做这些,我还没这么柔弱,不需要你的照顾。” 望着她颇为冷淡的面容,傅凌砚忽然想到刚才在拍卖会上黎颂对着别人灿笑容灿烂的样子。 他解开衬衣袖扣,淡淡质问:“是不需要照顾,还是不需要我的照顾?” 黎颂无语道:“不需要你的照顾,行了吧?” 话音刚落,好好的车忽然一个急刹。 黎颂没反应过来,直接往傅凌砚的怀里怼去,额头快撞到傅凌砚衬衣扣上的锐利尖角。 傅凌砚抬手,反挡在胸前。 下一秒,黎颂猛地撞进他的掌心之中。 第45章 你需要我 黎颂狼狈抬眸。 车窗外流动的灯光闪烁,尽数掠过傅凌砚的冷峻眉眼。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几乎贴上黎颂额头。 “你需要我、的照顾。”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凌砚好像刻意加重了前面四个字。 黎颂心头一跳,从他身上起来,凶巴巴道:“明天我要去顾家,赶快把名片还给我。” 傅凌砚声音低沉:“要去一起去,你不能单独去。” 他语气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防备。 这一点隐秘的、不易察觉的异样,却重重刺中黎颂的心。 傅凌砚觉得她现在要离婚,孤身一人去接触顾家少爷,会立刻跟人家眉来眼去? 自己没有尽到丈夫该做的,时时刻刻怀疑别人叛逃婚姻。 真有意思。 黎颂看向车窗外,忍着情绪。 傅凌砚继续:“你不了解顾舟是怎样的人,他对你无缘无故殷勤,也许有更深层的原因,不管冲着你是黎氏千金,还是傅氏夫人,都有可能。” 黎颂忍无可忍,回眸。 “他不是你,不是每个人都像你。” 傅凌砚一怔。 车在景园门口停下。 黎颂去推车门,腕骨被身后的人握住。 雪松香席卷而来,傅凌砚钳制着她:“我怎么了?” “不是每个人对我主动,都来源于利益或者某种目的。”黎颂挣脱他的手,开车下去。 傅凌砚一顿,看着黎颂走向景园的背影,指尖忽然变得很烫。 仿佛刚才抓的不是黎颂手腕,是块烧红的铁。 他垂眸,良久。 “我和他不一样。” …… 隔天黎颂起来,到常云集团请辞。 宋清淼很生气,涂着大红色的唇紧紧绷着。 “你当初入职的时候告诉那些面试官,告诉王总,你不是头脑发热过来体验工作,现在呢?刚升职就请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拍桌站起来,神色凌厉:“我重用你,是以为你真打算留下来好好发展,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集团千金和傅氏夫人,你在我这儿,就是个普通员工!” 黎颂平静承受着她的怒火,有些无奈。 如果可以,她也想好好在这里工作。 原本黎颂也想离了婚,心无旁骛跟拍沈乘,将他捧成一线主播。 可世事难料。 傅凌砚无论如何都不离婚,她只能把重心转移。 黎颂好声好气道:“感谢宋姐的栽培和赏识,能被你看重是我的幸运,我有个很好的叔叔也姓宋,和我形同家人。” 宋清淼脸色缓和几分,依旧凶道:“别和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黎颂绕到桌边,诚恳解释:“可我最近实在太忙,担不起这份工作,我还会留在公司做沈乘的个人摄影师,但其他的职位我真胜任不了。” 宋清淼若有所思,沉吟道:“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没时间做这份工作,还是觉得新职位太忙,不想做?” 黎颂眸光闪烁。 她向来不想把个人的事情拿出来,和其他人说。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不可以透露的。 黎颂直视着宋清淼,回应:“实不相瞒,我现在在闹离婚,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宋姐,望你理解。” 宋清淼怔然片刻,终于轻叹一口气,表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生气了。 “算了,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那你就回去跟拍沈乘吧,不过这个职位我会一直保留,等你解决完家里的事再说。” 黎颂惊讶。 她和宋清淼不熟,平时在公司里话也没说上几次,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难以接近的部门经理,会这样赏识她。 黎颂道谢,离开办公室,开车前往傅氏。 她今天穿着一件皮草,耳边缀着珍珠,打扮得华光容贵。 恰逢傅凌砚送合作方下楼,乌泱乌泱一群人,目测有二十多个从公司里出来。 看到傅凌砚正在和两个老总握手,黎颂一摘墨镜,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跑过去。 人还未到,先掐着嗓子娇滴滴叫了声。 “老公~” 众人齐齐回头。 黎颂已跑至傅凌砚身边,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的胳膊,嘟嘴撒娇:“老公,人家在景园都憋坏了,每天好无聊,不知道干嘛,你就答应我吧,让我在你公司里做总秘,好不好呀?” 两老板看得一愣一愣的。 纪云在傅凌砚身后瞪大眼睛,险些被黎颂矫揉造作的做派惊掉下巴。 傅凌砚唇角依旧挂着极淡的、用来应对合作方的工作式笑意,深深看了黎颂一眼:“别闹。” “我没闹,我想做你的秘书,好不好嘛?我每天好想你,想和你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一起。” 黎颂也是豁出去了,双手勾住傅凌砚的脖颈,凑上去,亲亲傅凌砚的下巴,带着讨好意味。 傅凌砚指尖微僵,几不可查地咽了下口水。 其他人看着都不好意思了。 有人笑道:“傅总和夫人感情真好啊,一刻也分不开。” 傅凌砚垂眸看着黎颂,将她的那点算计尽收眼底,勾唇:“是,我们感情很好。” 他搂过黎颂,微一点头:“我就不送各位了,合作愉快。” 对面一帮人识趣点头,准备道别。 黎颂有点急。 她本想趁着这么多人在,傅凌砚不好拒绝才故意整这么一出。 谁知傅凌砚压根不松口。 眼看着人都走了,黎颂小脸一板,甩开傅凌砚的胳膊:“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还是公司里养着小三啊?你要是不答应我来做秘书,我就跟你离婚!” 众人支起耳朵听着,都不敢回头看,但八卦的心阻止了他们的脚步。 所有人不约而同放慢脚步,想看热闹。 傅凌砚顿了几秒,手掌更加用力捏住黎颂的腰身:“我没说不答应,让纪云给你安排。” 纪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一群人走了,黎颂如愿以偿要到职位,心情大好,跟着傅凌砚进电梯。 纪云也要跟着进来,被傅凌砚冷冷瞥了一眼。 他当即停在外面,按上电梯门。 密闭的空间里,傅凌砚淡问:“在我这里做秘书,你常云的工作怎么办?” “晚上下班再去拍摄,时间错的开,反正现在离不掉婚,在你身边学学工作经验挺好,以后回去还能帮宋叔。” 黎颂随意敷衍,提到宋平又蹙眉,故作无意问:“你手中的证据呢?” 电梯门开了。 傅凌砚走出去:“别打听。” 黎颂气闷,目光却愈发坚定。 她知道,傅凌砚的重要东西都放在公司。 只要得到宋叔的那份文件,傅凌砚就没有威胁她不离婚的筹码。 再不济,也能多在公司里设法打听,看傅凌砚是不是还有什么大动作,和维持婚姻稳定有密切关系。 父亲的忌日之前,必须把婚离掉。 她可不想同傅凌砚一起去祭拜父亲。 黎颂正想着,电梯门忽然开始关合。 她正要去按电梯,一只手伸进来。 门又开了,傅凌砚一把将黎颂薅出来。 他语气严厉:“做我的秘书,第一点就是不许走神,随叫随到,去,到财务部拿来季度的报表交给纪云。” 黎颂不可思议,指着身上十多万的皮草:“我穿成这样,你让我现在就开始工作?” 傅凌砚看她一眼:“你不是着急入职吗?满足你的工作欲。” 说完人转身走了。 黎颂在原地气不顺。 “好啊傅凌砚,你等着!” 第46章 原来那盏灯是为他而亮 公司里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总是传得很快。 等黎颂到达财务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议论她来公司做秘书的事。 “傅总整天忙工作,哪来的空闲时间和女人勾三搭四?真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居然要来公司盯着。” “男人越管越会适得其反,在这方面,傅夫人还是没见识啊。” 黎颂眼里闪过寒芒,走进去敲敲玻璃门。 “请问,财务报表去哪里拿?” 刚才说话的两人顿时吓得低下头,生怕被黎颂找麻烦。 黎颂没有闲心理会这些人的嚼舌根,进办公室把报表拿走,出来时经过打印机,顿了顿。 她走过去一番操作,打印出一张照片,径直前往纪云的办公室。 纪云检查完后起身:“没什么问题,我给傅总送去审核。” “我是秘书,应该我来去送,你歇着吧。”黎颂露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灿烂笑容。 纪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文件就被黎颂抽走了。 她到办公室敲敲门。 几个高管正在汇报工作,见黎颂进来,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和八卦。 黎颂走到傅凌砚的办公桌前,将文件双手递上:“傅总,财务报表。” 傅凌砚接过来放在手边:“你先出去吧。” 黎颂不动声色道:“纪云说,你要第一时间打开检查,他那边等着要。” 傅凌砚抬眸看她。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 财务报表过纪云的审核后,会送到傅凌砚这边来存档。 什么时候还需要再送回去了? 傅凌砚顿了两秒,还是将财务报表打开。 看到第一页内容,傅凌砚眉头骤然蹙紧。 一张a4尺寸的照片,赫然浮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从财经新闻里下载的图,原图里傅凌砚西装革履,贵气逼人的一张照片。 而现在,照片上他的鼻孔被人涂黑,两条眉毛也用黑色水笔连接,看起来滑稽至极。 黎颂噗嗤笑出声,故作惊讶地捂着嘴:“怎么会这样?抱歉抱歉,我马上换掉!” 傻子都能看出来,黎颂是故意让傅凌砚在人前出丑。 几个高管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憋着,肚子都憋疼了。 傅凌砚无谓,收回目光,指尖轻点文件:“你们继续。” 等几个高管走了,办公室安静下来。 黎颂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探头探脑进来。 她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傅凌砚挑眉审视她:“黎总秘,解释。” 黎颂无辜道:“我本来是自己无聊画着玩的,没想到会夹在报表里,我不是故意放进去的,对不起。” 她咬着唇,余光瞥见傅凌砚盯过来,目光仿佛浸过冰水,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黎颂小心翼翼上前,将咖啡送到傅凌砚面前。 “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茉莉拿铁,以前在陈蓉开的咖啡店里学过,可好喝了,你尝尝。” 她狡黠的眸子被阳光赋予一层潋滟,媚眼如丝。 傅凌砚闻到“咖啡”不太正常的味道,眯了下眸子,在黎颂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来。 他微微仰头,喝下一口。 喉咙滚动,是真真切切地咽了下去。 黎颂得逞,转身想跑。 下一秒,傅凌砚起身,大手准确无误捏住黎颂的脖颈,将人拎回来。 傅凌砚扣住黎颂的后颈,灼热的唇重重压下来。 芥末辛辣,伴随着咖啡的苦涩,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 黎颂受不了芥末的味道,推搡着傅凌砚想跑。 傅凌砚捏住她的腰,往上托,将黎颂托至桌上。 皮草外套滑落,黎颂细白的胳膊搭在傅凌砚肩上,受不了的偏过脸喘气。 傅凌砚眼里闪过愉悦,帮她将皮草拉至肩上。 “还玩吗?” 落地窗映照着他们贴得极近的身体。 黎颂红了脸,又羞又恼:“你真卑鄙。” 傅凌砚终于大发慈悲地退开,整理有些褶皱的西装外套。 他眉眼漫不经心,带着一抹禁忌的清冷,仿佛这场小游戏里,失态的永远不会是他。 “我不管你来傅氏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拿到宋平的那份证据,还是用这种低劣的把戏恶心我,都不要白费力气。” 傅凌砚从容整理好领带,将黎颂抱下办公桌,勾勾她的下巴:“你会输得一败涂地。” 黎颂又被气到,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第一次我来找你,是为离婚。” “第二次,是想尽快跟你离婚,按照你的要求装恩爱。” “现在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傅凌砚,这次我不拿到离婚证,你在公司里就别想安生!” 办公室里陡然静默下来。 傅凌砚看了黎颂半晌,终于认真且重视起来。 他问:“你喜欢过我吗?” 黎颂怔然,掐紧掌心。 不只是喜欢过。 感情不可能瞬间消弭,哪怕是一个辛辣的吻,她也会面皮升温。 可…… 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份在书房里发现的股份转让书,象征着傅凌砚对她的看法——一个交换利益而来的摆设。 就像她拿着绳子,打定主意要吊死在这棵树上时,树忽然掰断自己的枝桠,告诉她,她连上吊的资格都没有。 她也有她的自尊。 那天晚上,黎颂在书房坐了一夜。 协议书打印几十遍,撕碎又重新写。 最后还是决定离婚。 黎颂眨了眨眼:“比起不喜欢,我好像是没有力气喜欢你了,傅凌砚,其实我嫁给谁,都比嫁给你过得好。” 傅凌砚眸光微震。 “哪怕我去联姻,他们也会看在利益同共体的份上,尽职扮演一个好丈夫,你呢?” 黎颂本不想把这些伤口揭开。 可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怼。 黎颂淡问:“傅凌砚,你有没有想过,这三百个晚上,你的妻子一直在等你回家?” 傅凌砚嗓子发涩,喉咙滚动了下。 他贪图的那盏灯光,原来真是为他而亮。 傅凌砚良久才开口:“如果我……” 黎颂眸光灰暗,打断他:“我不会再等你,一秒钟都不会。” 她将接吻时落下来的碎发拢至耳后,转身离开。 傅凌砚在原地静默良久,内心某个角落忽然开始坍塌。 第47章 傅大总裁示弱 黎颂本想一走了之,不在傅氏这个破地方毁心情。 只是傅凌砚手中还捏着宋叔手下的送检证据,她也还没探听到傅凌砚不愿意离婚的原因是否和公司利益有关。 黎颂漫无目的在公司转悠起来,一会找人聊天,一会请公司员工喝奶茶,很快也跟几个喜欢八卦的女员工熟络起来。 几人趁着午休时间,围在一起嗑瓜子喝咖啡。 有人递给黎颂一把焦糖瓜子:“夫人不好好在景园享清福,怎么来公司当秘书啦?傅总公私分明,工作的时候可吓人了,你能受得了吗!” 说话的人叫程云,是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白净净的,一张口大大咧咧的性格就藏不住。 黎颂笑了:“这不是害怕公司有些不长眼的狐媚子勾搭我老公嘛。” 她转而开始套话:“在公司里除了纪云,谁和我老公平时接触最多,走的最近?” 程云想了想,眼前一亮:“公司有个股东姓周,他和傅总关系最亲近,除此之外倒是没见过傅总和女人接触。” 周股东…… 黎颂忽然想起来,上次听宋叔说傅凌砚的新项目稳定转身,就是这个周股东透露的。 原本她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属实。 周股东从前和父亲关系不错,现在和宋叔关系也好。 说不定是个突破点。 黎颂喝一口咖啡:“那其他人呢?” 程云摇头:“除了股东高管和纪特助,其他人要申请批准,才能进傅总办公室。” 黎颂啧了一声。 她正要再问,休息室入口进来一个人。 纪云轻咳两声:“夫人,傅总有请。” 黎颂蹙眉:“现在是午休时间,我还要工作吗?” 纪云一板一眼:“傅总说,下午事情多,要提前给你安排工作。” 大家都很惊讶地看着黎颂。 有人小声道:“傅总还真是人尽其用,自己老婆也不放过。” 黎颂面带“微笑”,憋着一股气起身,跟着纪云离开。 办公室空无一人。 她环顾四周:“他人呢?” 纪云指向关着门的休息间,转身离开。 黎颂进去一看,差点没气死。 说给她安排工作的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黎颂很无语,走过去想拽傅凌砚,看到他的样子,顿住。 傅凌砚左眼角的青色似乎更淡了些,又似乎青里透红。 这伤是快好了,还是忽然又肿了? 黎颂不自觉地俯身,细细打量,放平呼吸伸手去戳。 傅凌砚正在闭眼小憩,并没睡着。 他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接着闻到淡淡的一阵清甜果梨香,温热呼吸轻扫面容,带来微痒。 傅凌砚忍不住睁开双眸。 近在咫尺的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睛。 傅凌砚条件反射地握住那只手。 黎颂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入他的怀抱中。 她像上次那样,撞到傅凌砚的胸口。 不同的是,上次她额头的掌心温度经久不散,这次则听到傅凌砚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黎颂晃了神,几秒之后才挣脱:“你干什么?” 傅凌砚撑着身子坐起来,捏捏眉心:“你又在干什么?” “我看看你眼睛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肿了?”黎颂撤开,距离他两米远。 傅凌砚倦怠地靠在床边,瞥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在关心我吗?” “……才不是!我怕你眼睛伤更重,又拿这个算计我。” 黎颂又退一步,仿佛要用距离证明什么。 傅凌砚没再说话,感觉左眼的眼压特别高,那种无法缓解的不适和疼痛,带来视物模糊和心情烦躁的副作用。 他不自觉地蹙眉,冷脸,看起来比平时更不好相处。 黎颂看得出来,傅凌砚很不舒服。 她撇撇嘴,“你还有事没?没事我先走了,你不要压榨我的休息时间。” 傅凌砚开口:“帮我拿点冰块,在茶水间。” 这理直气壮的命令语气,让黎颂直生气。 她声音冷了:“我说了现在是午休时间,要什么去找纪云。” 黎颂转身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傅凌砚沉冽的声音。 “我眼睛疼。” 黎颂:“……” 两分钟后,她用手帕包着冰块拿进来,递给傅凌砚。 傅凌砚接过来,指尖触碰到黎颂的掌心。 很凉,和冰一样凉。 他将一兜冰块覆在眼睛上,不舒服的感觉瞬间减轻。 傅凌砚仰靠在枕上,又命令:“过来。” 黎颂忍无可忍,骂他:“你被人伺候上瘾了是吧?别拿我当丫鬟使唤!还有,我这条法兰手帕五万,连带刚才给你送冰块的加班费,转我六万。” “嗯,给你。” 傅凌砚兀自闭着双眸,薄唇上下一碰,还是那两个字:“过来。” 黎颂咬咬牙,走至床边。 傅凌砚:“坐下。” 黎颂坐下冷笑,瞧着他左手用冰块敷眼的动作:“你想让我帮你敷?别做梦了……” 傅凌砚扣住她的腕骨,将她的手塞进柔软的空调被里。 冰凉泛红的手掌被温暖包裹。 隔着单薄布料,黎颂摸到傅凌砚结实的腹肌。 她愣住:“你在干嘛?” “手凉,暖暖。”傅凌砚强硬按着她的手,防止她挣脱。 黎颂瞪大眸子,看着眼前帮她暖手的男人,有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傅凌砚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他明明很冷漠,一点也不会关心人,居然能注意到她手很冷。 黎颂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憋出一句话:“你被鬼上身了吧?” 傅凌砚:“……” 等黎颂的掌心开始发热,甚至因为温度的反复变烫,傅凌砚才捏着她的细腕,从空调被里挪出来。 黎颂一脸见鬼的表情,忙不迭起身,不知说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直到她不知何时掉在床上的手机亮起来。 是沈乘打的电话。 黎颂呼出一口气,拿着手机离开,接通电话时甚至庆幸这电话来的是时候。 房间里只剩下傅凌砚一个人。 他坐起来,将冰块扔进垃圾桶,顿了顿,又把湿透的手帕放在桌上。 给黎颂暖手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不舒服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妻子,竟莫名有从未有过的依赖感。 他那个瞬间,想对黎颂示弱。 傅大总裁缓缓蹙眉。 这是个危险的征兆。 第48章 被女艺人为难 黎颂去走廊里接通电话。 沈乘匆匆将公司发生的事情告知她。 她的职位被停后,暂时由辞川的专属摄影师来代理。 “他的摄影师说,今晚我的拍摄由别人做,你临时跟拍公司一个艺人去参加活动。” 黎颂蹙眉,迟疑道:“临时工作调动也没什么,怎么,艺人很难相处吗?” “嗯……” 沈乘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叫明珠,演的短剧最近小火,是最近很有热度的新星,据说脾气不好。” “她最近刚签上一家大公司的珠宝宣传大使,要去榕城参加活动,我怕你去了受委屈。” 黎颂确实有种不好的预感。 辞川应该没那个胆子再算计她。 不过他身边的人就不一样了。 看不惯她新人刚工作一个月就升职,使点小绊子很正常。 沈乘灵机一动:“要不你去和王总说说……” “不行,这点事情还要找大老板,也太没骨气了。” 黎颂当即打断,想了想,决定接下这个安排。 她返回总裁办,告知傅凌砚,自己要去榕城跟拍女星。 傅凌砚显然不太高兴:“去外地?” “那又怎样?我又丢不了。”黎颂拿起包就要回家。 她得去拿设备,还要换一件轻便休闲的衣服便于工作。 傅凌砚心里更堵,淡道:“做我秘书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黎颂无语回怼:“这是我热爱的工作,能一样吗?” 傅凌砚不再说什么。 等黎颂离开,他用“无名哥”的账号联系沈乘套话。 沈乘没什么心眼,和无名哥解除误会后,对他也一丁点防备没有,直接将黎颂的工作安排全秃噜出来了。 “哥,今晚我状态要是不好,您别介意,我的摄影师跟拍公司其他艺人去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明珠很不好相处,据说火了之后在公司里耍大牌……” 沈乘还在滔滔不绝,傅凌砚已经开始上网搜索。 除了明珠宣传的珠宝品牌以及个人履历外,一整个网页都是她耍大牌脾气不好的传闻八卦。 傅凌砚思忖片刻,用座机呼纪云过来。 “这是接下来的开会内容,会议你来主持,我眼睛不舒服。” 纪云赶忙接过。 傅凌砚起身拿起外套:“订一张榕城机票。” 闻言,纪云好奇:“您是有工作要去吗?眼睛不舒服,坐飞机会更不舒服吧?” 傅凌砚顿了下:“那就订高铁票。” …… 下午夕阳刚落,黎颂跟着艺人团队到达场地。 明珠作为宣传大使之一,要参加珠宝品牌公司举办的新品发布活动。 明珠提早到达,正在化妆间化妆换礼服。 几个场务助理以及黎颂坐在外面等。 她正无聊,就听到几人在议论这家公司。 “我好激动啊,据说公司总裁特别重视这次的珠宝发布,等会会到现场,终于可以一睹林总真容了!” 黎颂凑过去:“你为什么这么想见林总?” 那人转过来同黎颂解释:“你不知道,林总很漂亮,长得和明星似的,和她丈夫感情也很好,是榕城出了名的豪门夫妻。 这家公司不主做珠宝的业务,但最近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要到了,她丈夫江时璟就亲自操刀,设计了一系的珠宝新品,林总能不重视吗?” 黎颂听着听着,忽然羡慕起来。 她轻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恩爱的夫妻,真好。” 曾经她也奢望和傅凌砚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两个月前的结婚纪念日,傅凌砚什么都没表示,甚至连条短信都没有。 黎颂正出神,化妆室的门就开了。 明珠的经纪人探头出来,呵斥:“摄影师呢!快过来拍照给粉丝出图!” 几人抖了抖,都被经纪人的态度吓到。 黎颂收敛心神,进去给明珠拍摄。 明珠化好妆坐在镜子前,正满意自照。 经纪人一把揪过黎颂。 “愣着干什么!打招呼啊。” 黎颂没想到连经纪人都这么讨厌,心中不悦,强忍着走过去。 “明珠小姐,你好。” 明珠从镜子里看她一眼,眼神陡然凌厉充满敌意。 黎颂已经换了身衣服,是一套平平无奇的白色运动装,头发松散地挽起来。 考虑到晚上可能很忙,她回去不想卸妆,就只擦了防晒和素颜霜,连眉毛都没修饰。 即便如此,她的脸同明珠精心化过的妆容比起来,也没有逊色。 明珠忽然就气了。 她将手中的手机丢在桌上,冷脸道:“我不喜欢她,给我换个摄影师。” 黎颂一脸懵。 经纪人瞪她一眼,笑着迎上去:“明珠,这次咱们来没配摄影师,她还是临时顶上的,没有可换的,你将就一下吧。” “不行!我就是不喜欢她,不要她跟拍我,她没化妆还穿成这样,待会跟我出场丢不丢人!” 明珠忽然发脾气,提高声音,引得其他人面面相觑。 黎颂的神色冷下来。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黎颂淡淡道:“刚才一路走来,所有工作人员都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我又不邋遢,哪里丢人?” 明珠瞪着她,不可思议道:“你还跟我犟嘴?一个小摄影师,反了你了!给我道歉!否则,我今天绝不登台!”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离登台和其他明星一起宣传还有半个小时,宣传流程是活动开始前就安排好的。 要是缺席一个人,活动就衔接不上了。 经纪人着急起来:“你给明珠道歉!” 黎颂抬起下巴,面无表情道:“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明珠没事找事,小牌大耍。” 明珠拍案而起,死死盯着她:“你还敢指责我?好,你今天不道歉我就不出这间房!到时候林总追究起来,是你的责任!” “又不是我拽着你,不让你登台,凭什么是我的责任?我相信林总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该找谁算账!” 黎颂冷冷盯着明珠,气场不输分毫。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色。 他们作为旁观者,也很支持黎颂,觉得明珠不可理喻。 可作为打工人,他们没有谁会站出来,帮黎颂说一句话。 这时房门敲响,活动工作人员过来催。 “明珠小姐,还有二十分钟就要登台哦。” 明珠抱着胳膊无动于衷,给经纪人使了个眼色。 第49章 不是完全不在意 经纪人待门口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按着黎颂的后背就要她鞠躬。 “道歉啊你!想让这场活动的所有人都为你买单是不是!赶紧道歉!” “放开我!”黎颂被他推搡,挣脱不开,抓起桌上的水杯猛摔。 砰地一声,经纪人吓得手缩回去。 明珠也愣了。 黎颂踢开玻璃碴,冷声道:“闹啊!我陪你们闹!今天把这件事闹大,惊动所有人,看看谁担责任!” 她从小可没受过这种气。 以前想要什么珠宝,都是父亲把几个艺人叫到家里亲自佩戴给她看。 像明珠这种咖位的,还不配帮她试戴呢。 父亲不在了,她也不喜欢珠宝了,但不代表她会受这种窝囊气。 没人庇护她,那她就庇护自己。 黎颂上下打量明珠换好的玫红色长裙,将桌上的冰美式端起来。 “给我道歉,否则我这杯咖啡泼到你脸上身上,咱们一起丢人!” 明珠咬紧牙关:“这可是一套高定,价值一百八十万。” 黎颂勾唇,目光如雪:“我赔得起。” 明珠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僵持的场面被推门声打破。 有人进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所有人纷纷转头。 黎颂回眸就是一愣。 站在门外的女人眸若清水,顾盼生华,黑白相间的不规则衬衣裙衬托着一种清雅气质。 她进来,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明珠身上,示意明珠解释。 明珠当即换上委屈的表情,迎过去:“林总,我好委屈!” 这就是大家一直想见的林向晚吗? 黎颂正暗叹林向晚长得好美,闻言迅速回神,在明珠开口之前抢先解释。 “明珠说我穿的太丢人,不肯让我跟拍,还要我道歉,我没有错。” 她倔强抿唇,毫不畏惧地望着林向晚。 明珠跺跺脚:“一个小摄影师,被我说两句就犟嘴,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凭什么不道歉?” 林向晚深深看了黎颂一眼,收回目光:“所以,你就发脾气在这里砸东西?” 明珠摇头:“不是……” “是我砸的,明珠经纪人按着我鞠躬,明珠用不登台威胁我道歉,既然他们都给我施压了,我也不能忍着这口气。” 黎颂走到林向晚面前,微微低头:“抱歉给林总添麻烦了,但我还是认为我不道歉没错,砸东西只是为了自我保护,也没错。” 林向晚微微勾唇,看着黎颂,莫名像是看到了从前有着尖锐棱角的自己。 她余光瞥见黎颂的鞋脏了:“你跟我来。” 明珠不解她的意思:“林总,那……” 林向晚回眸,冷道:“把商务部的人叫来和明珠解约,这种不以大局为重的人,晚春永不合作。” 明珠气不忿,急道:“黎颂闹起来,也没以大局为重啊!” 黎颂想争辩,被林向晚拉住:“黎颂没有错,你有,明白?” 明珠无言以对,难堪低头。 五分钟后,黎颂跟着林向晚来到活动后台的休息室。 林向晚转头吩咐门外的工作人员:“取一双干净的袜子和鞋。” 黎颂这才反应过来,摆摆手:“林总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歉意,黎小姐,我曾经跟你父亲有过合作,他人很好,如果看到你在外面受委屈没人维护,他肯定会难过的。” 黎颂惊讶一瞬,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感激地笑笑,垂眸失落道:“没关系,没人维护我,那我就自己维护自己,反正从没了我爸爸开始,我就是孤身一人的。” 林向晚给她递上一杯喝的:“你不是结婚了吗?” 黎颂摇头:“我的婚姻形同虚设,林总你和你爱人感情好,我跟你不一样。” 林向晚了然,同情道:“他不爱你?” “嗯。”黎颂敛眸掩饰情绪。 工作人员来送新鞋子。 黎颂换上,一直沉默。 林向晚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我的感情也不是一直顺遂,但我相信,最终你会和我一样幸福的。” 黎颂笑了,正要说话,外面就响起熟悉冷冽的声音。 “什么叫不知道她在哪里?黎颂是负责拍摄你家艺人的,她属于你们团队之一,你现在跟我说不知道?” 林向晚杵了黎颂一下:“有人来找你了?” 黎颂难掩惊讶地起身:“是我丈夫。” 林向晚跟着她站起来,一起往外走。 傅凌砚正揪着明珠经纪人的衣领质问,眉眼凶冷。 经纪人看到黎颂出来,如释重负道:“她来了她来了!傅总您饶命,我不知道黎小姐是您夫人,真的对不起!” 傅凌砚扭头看见黎颂,松开经纪人,过去从头到脚的打量她:“你被欺负了?” 黎颂一阵莫名其妙:“没有啊,你怎么在这里?” 傅凌砚冷静下来,摁摁眉心,恢复风轻云淡的样子。 “恰好出差,在活动场地附近,过来看看。” 黎颂哦了一声。 林向晚旁观两人的相处模式,眼底笑意越来越深。 傅凌砚这才注意到林向晚的存在,过去与她握手寒暄。 “时璟最近在忙什么?” 黎颂惊讶于他们也认识,似乎还有来往。 林向晚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最近忙得很,为了我们的结婚三周年各种折腾,走吧,我们去找家餐厅聊。” 林向晚在前面开车,给江时璟打打电话。 后车座,黎颂好奇打量傅凌砚。 “你不是因为出差才来的吗?事情都办完了?” 傅凌砚望着她,黑沉的眸子微微有了变化。 半晌,他道:“欺负你的那个女人已经被王贺开除了。” 黎颂微顿:“你怎么还和王贺说?” 傅凌砚轻嗤:“欺负我的人,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黎颂怔了下,又轻哼:“……她已经被林总教训了,不需要你瞎操心。” 傅凌砚沉声强调:“我们没有离婚,现在别总想着和我割席。” 林向晚早已经打完电话,听他们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同时抬头看她。 “没有在笑你们。” 林向晚思考两秒,冲黎颂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某人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你。” 傅凌砚没听懂,去看黎颂。 第50章 要么背我,要么滚 黎颂无视傅凌砚询问的眼神,眸光闪烁。 也不过是最近闹离婚接触多了些。 换做以前一年多见不上面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很快,车停在不远处的餐厅门口。 有一抹身影在等,穿着黑色风衣背对着他们,看起来很有气势。 黎颂下车,就看林向晚从知性女强人的姿态秒切换成小女孩,跑过去笑容灿烂地拥住那人。 “阿璟!” 男人回过身,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搂着林向晚吻她额头。 两人腻歪的样子像是在热恋期。 可黎颂听那些人说,他们不仅结婚三年,还有了孩子。 感情稳定,始终如一。 黎颂咬了咬唇,忍不住去看傅凌砚。 傅凌砚也同样注视着他们,表情平静无波,看起来并没任何触动。 黎颂忍不住腹诽:没心的石头。 “阿璟,你看谁来了?” 林向晚拉着江时璟过来。 “傅总,时隔半年,你终于来榕城了。”江时璟对傅凌砚伸手。 黎颂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还不忘捏着林向晚的指尖把玩,像是患上了分离焦虑。 傅凌砚与江时璟握住,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江时璟勾唇笑了下,忽而瞥见他身边还有个女人:“这是你秘书?” 话音刚落,腰窝就被人掐了一把。 林向晚面带微笑,目光中分明都是警告:“这位是傅夫人,黎颂。” 江时璟偏头看黎颂,更惊讶:“傅总原来结婚了,我都不知道。” 林向晚重重咳嗽一声,对黎颂抱歉摇头。 黎颂垂眸,心头发涩。 她在景园深居简出,傅凌砚很少在榕城做生意,别人不会知道他们的感情状况。 可结婚的时候,她明明问过傅凌砚,能不能在朋友圈官宣。 傅凌砚拒绝了。 以微信只用来工作,不想发这些无用的东西为由。 也是,微信都是结婚后很久才偶然加上的,别人更不会知道傅凌砚有她这个妻子。 “外面风大,我们都进去吧。” 林向晚暗暗瞪了江时璟一眼,忙拉着黎颂进去。 两个身高相同的男人站在路边,相看无言。 江时璟偏头看傅凌砚:“我没说错话啊,你结婚本来就没通知我,我都不知道你有老婆了。” “嗯。” 傅凌砚顿了顿:“是我的问题,我从没刻意提过。” 江时璟轻嗤:“你啊,就是一头扎进工作里,太不会生活了,你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最近在闹离婚?” 傅凌砚惊讶却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 “你老婆眼里的绝望都要溢出来了,如果换做我,绝不舍得让晚晚这么难过。” 江时璟信步悠然地进去。 傅凌砚在冷风中沉默几秒,跟上。 几人在包厢里坐着,有说有笑吃饭。 黎颂默默低头吃饭,听他们聊金融聊股票,聊最近在做什么投资。 她懂,却也不是特别懂。 父亲要她掌管公司学的那些东西,自从嫁给傅凌砚之后都忘光了。 黎颂喝水的时候,忍不住抬眼看林向晚。 如果…… 如果她是林向晚这样出色的人,在商界闯出自己的一番成就,傅凌砚是不是才会另眼相看? 黎颂掌心一攥,拿着酒杯灌下辛辣的白酒,起身。 “抱歉,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已经有些发晕,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 林向晚微微蹙眉,想起身的时候又忍住,看向傅凌砚。 “傅夫人好像喝醉了。” 傅凌砚起身:“我去看看。” 人刚离开包厢,江时璟就似笑非笑道:“老婆,你助攻也没用,傅凌砚就是个木头,你没看出来啊?” 林向晚切了一声:“我看他也挺在意黎颂的,只不过他还没开窍。” 说罢,她幽幽飞去一眼:“不像你,一肚子花花肠子。” “对,用肠子打个结把你绑到我床上去。” “吃着饭呢,你恶不恶心……” _ 两人说笑时,傅凌砚站在洗手间门口等。 他抬了两次腕。 两分钟了。 人还没出来。 一个女人走过来,要推门进去。 傅凌砚抬手挡。 女人愣了愣,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到,又被他极具魅力的容貌吸引,笑道:“想要联系方式?” 傅凌砚眸光一厉:“我妻子在里面,稍等。” 黎颂不知傅凌砚在外,正站在镜子前任由情绪发散。 听到这话,她迷迷糊糊出去。 女人上下打量黎颂一眼,撇嘴进洗手间。 黎颂盯着傅凌砚,上前一步。 她仰头,呼出的气带着浓烈酒味。 傅凌砚眉头一皱,捏着她的后颈:“喝醉了?” 黎颂任由他钳制,睁着醉眼喃喃道:“傅凌砚,你想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啊?我知道你没喜欢过人,可是,你总该有择偶观吧?” 傅凌砚看她半晌,淡道:“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没有。” “是吗。” 黎颂仰头看累了,垂眸,想到傅凌砚与江时璟夫妇俩谈笑风生的样子。 她看得出来,与他们交谈工作,有聊不完的话题和合拍观点时,傅凌砚感到轻松愉悦。 而她不懂这些,给傅凌砚提供不了情绪价值。 她永远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融不进傅凌砚的圈子,傅凌砚会大大方方介绍给其他人才怪。 一股酸涩感弥漫上心头,黎颂有些喘不过气。 傅凌砚盯着她:“不舒服?” 黎颂推开他的胳膊,闷闷道:“我想离婚。” 傅凌砚只当她喝醉了,拉着她的手:“回去。” 黎颂不想闹,偏偏醉意上头控制不住情绪,踉跄两步:“那你背我回去,不然我就不走。” 她难以想象傅凌砚背人的场景。 这个自出现在她世界里,就以高贵姿态被她仰望的男人,怎么会为她弯下腰背。 果然,傅凌砚拧眉,面容沉静,冷漠又抗拒。 黎颂靠在墙上,继续找茬,抬了抬脸:“要么背,要么滚。” 傅凌砚失去耐心,走过去。 下一秒,他抓住黎颂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左手穿过黎颂的腰将她抱起来。 黎颂身体腾空的瞬间,脑子也懵了一瞬。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凌砚。 傅凌砚的下颌流畅锋利,再往下,是结实富有张力的喉结。 黎颂忍不住伸手去碰。 冰凉指尖划过脖颈,傅凌砚喉结一滚,停下脚步。 第51章 抱着吻 那是一种黎颂看不懂的眼神。 也许是她醉了。 总之,傅凌砚望着她的目光极深,双臂忽而向上托了一下。 黎颂被颠,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脸凑到傅凌砚的下巴时,傅凌砚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黎颂愣住,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被傅凌砚抱着。 傅凌砚还吻了她。 唇间弥漫的热度,烫得黎颂有些茫然。 这一定是她疯了。 黎颂想挣扎,却怕掉下来。 她紧张地张口,轻咬傅凌砚的唇角。 胆怯又鼓起勇气的一种警告。 傅凌砚呼吸略重,偏过头说了句话。 黎颂听不清了,只觉得晕乎乎的,靠在傅凌砚肩头像是溺毙在水里,彻底闭上眸子…… 五分钟后,林向晚同江时璟站在路边,帮忙打开车门,让傅凌砚把人抱进去。 傅凌砚俯身将黎颂放置在后车座,脱下外套给她盖到脖子。 他回身,对着夫妇俩抱歉点头:“借你们的车用用。” “没事,你先送她回去吧,车什么时候还回来都行。” 林向晚边说,边担忧地看一眼黎颂醉红的脸蛋,欲言又止。 江时璟搂着她,隔着衣袖偷偷勾她掌心,轻轻眨眼。 那意思是:别人夫妻俩的事,我们别多管。 可林向晚忍不住。 苦尽甘来看起来是个圆满结果,可其中滋味并不好受。 看到别人尚在苦中挣扎,她总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在傅凌砚上车的时候,林向晚斟酌着开口:“傅总,你算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对她好点。” 傅凌砚一僵,冲林向晚点头:“我知道,我是她的丈夫,理所应当要照顾她一辈子。” 林向晚无奈上前:“我不是这个意思……唔!” “老婆老婆!”江时璟及时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对牛弹琴,“我胃疼,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向晚紧张拉下他的手:“我带你去看医生,小团圆最近肠胃不舒服,你是不是被它传染了?” 江时璟有气无力:“它是狗我是人,怎么传染?” 林向晚没好气道:“没准你俩同个物种。” 两人说说闹闹,和傅凌砚道别离开。 傅凌砚坐进车里,想起他们夫妻俩感情恩爱的那一幕,江时璟的话忽然就回荡在耳边。 “你们的婚姻岌岌可危。” 危? 傅凌砚看着身边熟睡的黎颂,眸子被路边的灯光照亮,翻涌着情绪。 …… 隔天黎颂是在景园醒来的。 老天似乎有意捉弄。 黎颂醒来之后,直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如何伤心失态追问傅凌砚的择偶观,如何耍酒疯要傅凌砚背,如何醉在傅凌砚怀里被吻。 全都清清楚楚。 黎颂捂住脸,在接受事实和上吊之间选择装失忆。 她洗漱后,咬着面包片赶往傅氏。 黎颂敲响办公室的门,若无其事地进去,将几份文件放在傅凌砚面前。 “昨天纪云让你审核的,傅总请过目。” 她风轻云淡,仿佛昨晚的黎颂不是她。 傅凌砚看着屏幕,指尖敲着键盘头也没抬:“这么快就来上班,酒醒了?” 黎颂眨眨眼:“什么酒?哦,昨晚喝的酒是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睡了一觉现在觉得特别神清气爽,浑身使不完的劲,傅总有什么工作要吩咐?没有我就先出去了。” 她迅速说完,中间都没换气。 傅凌砚这才抬眸,看黎颂欲盖弥彰的样子。 黎颂注意到,他唇角有块刚愈合的红痕,立刻移开目光。 傅凌砚紧紧盯着她,微勾唇。 黎颂紧绷:“还有事?” 傅凌砚合上电脑:“把医药箱拿过来。” 黎颂顿了顿,走到旁边的沙发前。 将医药箱从茶几底下抽出来,放置在桌上。 傅凌砚靠着办公椅,发号施令:“打开,拿蓝盖的药。” 黎颂照做,找到药递给他。 傅凌砚静静看她:“帮我涂药。” 闻言,黎颂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指尖微僵。 她迟疑:“涂哪里?” 傅凌砚轻闭双眸,指唇角。 黎颂:“……” 她觉得傅凌砚是故意的,听她说不记得昨晚的事就故意提醒。 明明是傅凌砚吻她,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傅凌砚趁人之危,该感到难以面对的应该是他。 黎颂拿着药膏走过去,捏住傅凌砚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端详。 傅凌砚微微一怔,睁开眼与她对视。 “啧。”黎颂故意撇嘴,“这么不禁咬,以后你还是别和人亲嘴了,我亲过那么多人,没见过你这么脆弱的。” 傅凌砚眯起眸子,扶上她的腰:“你还亲过谁?” 黎颂眼眸弯弯,笑道:“多了去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爱无能啊?我也是谈过很多男朋友的。” 她话落,傅凌砚却没有反应。 怎么,没刺激到? 黎颂正疑惑,傅凌砚就推开她轻嗤:“也不知道是谁在贺家宴会上说,那是她的初吻。” 黎颂:“……” 她深吸了口气,不再和傅凌砚打嘴仗,丢开药膏转身出去。 来之前的路上,她已经给周股东打过电话。 此刻,周股东如约来到公司。 看到黎颂过来,他起身笑眯眯道:“小颂来了。” “周叔叔。” 黎颂笑颜如花,过去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两人坐下,她才说明来意。 “周叔,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不瞒您了,我想知道傅凌砚最近在公司,还有什么大项目要忙吗?” 周股东微微一顿,思考道:“没有啊,他的那个新项目在稳定进行,上次我跟你宋叔提过的,傅凌砚最近应该比以前清闲多了,话说回来你跟他感情可真是好啊,你看……” 他拿出手机想给黎颂看,被黎颂打断。 “奇怪了,他既然已经忙完项目,为什么最近还是很没时间?” 黎颂故作疑惑。 周股东想了想:“他很忙吗?” “是啊,我不是为了打探集团的机密,只是单纯想知道傅凌砚他在干嘛,周叔就不能告诉我吗?” 黎颂套话,不忘给周股东端一杯茶。 要不是为了见周股东打探情况,今天她绝对不会来傅氏。 第52章 后车座的一束花 周股东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项目,我作为股东,公司我是参与其中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很忙?他昨天还在会上说,最近周末都会正常休息,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闻言,黎颂蹙眉。 既然傅凌砚什么项目都没在筹备,为什么拖着不跟她离婚? 而傅凌砚手中捏着宋叔的把柄,也不像是要通过她获得黎氏集团利益的样子。 否则他早就靠着拿捏宋叔,去对付黎氏集团要好处了。 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黎颂正百思不得其解,周股东又将刚才没给她看的东西找出来,点了两下屏幕,递到黎颂面前。 “你们夫妻俩如今感情是真好,不过傅凌砚向来只发工作的事情,怎么会发这种朋友圈?是不是你昨天晚上跟他闹啦?” 黎颂一愣,看到手机上的内容,好险没咬到舌头。 屏幕上是傅凌砚的朋友圈,公开可见,内容是一张结婚证。 她和傅凌砚穿着白衬衣,对着镜头,一个笑容灿烂,一个微微抿唇,看起来不大开心。 文案只有两个字:已婚。 黎颂有些无语。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 忽然朋友圈发结婚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新婚。 黎颂决定不予理会。 可她总觉得傅凌砚做任何事情,都有章法有目的,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发出去。 黎颂直接去找傅凌砚,将手机里的朋友圈翻出来,放置在傅凌砚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凌砚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发个朋友圈而已,怎么了?” 黎颂更是生气:“你以前都没有公开过结婚照片,为什么现在公开了?” 傅凌砚看了一眼。 “既然看到了,怎么不点赞?” 答非所问…… 黎颂有些急:“我在问你话,傅凌砚你别跟我打哑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凌砚眸色渐深,蹙眉望向她。 “我发一张结婚证,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我已婚的身份,难道在你看来,也有利益可图?” 黎颂撇撇嘴:“谁知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忍不住又警告:“傅凌砚,你别想耍任何花招,再利用我去获得什么,我不会任由你算计,马上把这条朋友圈给我删了。” 傅凌砚脸色沉冷下来。 “不删。” 黎颂咬唇,直接伸手去夺他放置在电脑旁的手机。 傅凌砚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猛地扯向自己。 黎颂踉跄一步,跌进他怀中。 傅凌砚禁锢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的语气沉而冷:“我们是夫妻,这段婚姻关系在哪里宣布,那是我的自由,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删除,不管你有多想离婚,现在也是我妻子,明白?” 黎颂气红了眼,甩开他的手,只觉得讽刺。 “以前我求着你官宣,你不愿意,现在你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傅凌砚指尖蜷缩。 他想到那句岌岌可危,想到江时璟不知道他结婚时,黎颂在他身边微微僵住的反应。 “傅凌砚,这些我以前想要,现在不稀罕,你最好删掉。” 黎颂说得毫不留情,夺门而去。 傅凌砚倍感头疼,揉了揉眉心。 纪云小心翼翼地敲敲门。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傅总现在走吗?” 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刚才似乎跟黎颂争执起来了。 这种时候的傅凌砚是他最最不敢招惹的。 傅凌砚居高临下瞥他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走吧。” 他起身将抽屉里面一朵黑色的花拿起来,佩戴在心口位置,和纪云一起离开。 黎颂早已到了楼下,看到傅凌砚的那辆车就停在门口。 她正要抬脚离开,忽然瞥见后车座里似乎放着一束花。 黎颂微微蹙眉,走过去,透过车窗看到那是一束很大很灿烂的百合花。 很明显是送给女人的。 黎颂还看到那百合花束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张卡片。 车门明显没锁。 黎颂眼神闪烁,打开车门,将那束花里的卡片捏起来。 即将看到具体内容时,她余光瞥见傅凌砚从公司里走出来。 黎颂赶紧将卡片放进花束里,关上车门。 过了一会儿,傅凌砚出来坐进车里。 黎颂神色复杂,开车紧随其后。 路上,纪云频频看向后视镜。 见傅凌砚在后车座里坐着,紧盯花束出神,他清咳一声。 “那个,后面那辆车好像是夫人的车吧,一直在跟着我们。” 傅凌砚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落后他们车几米之外的车。 是黎颂的车。 他缓缓蹙眉。 纪云猜测道:“肯定是夫人看到您忽然离开公司,想看看您去哪里。” 他知道傅凌砚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在今天这个时候。 因此他也不确定傅凌砚看到黎颂这样跟着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要他甩开后面那辆车。 傅凌砚沉默两秒,忽然开口:“路边停。” 纪云有些惊讶,赶紧踩了油门,才不至于越过下一个路口。 车稳稳停在路边。 黎颂有些措手不及,正决定直接开过去时,傅凌砚降下车窗,往她这边瞥了一眼。 好吧,被抓到了。 黎颂只好踩了油门,下车过去,理直气壮地望着他。 “你要去干嘛?” 傅凌砚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上来。” 黎颂愣了愣:“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去哪里?上来。” 傅凌砚目视前方,始终表现平静。 黎颂咬咬牙,索性跟着上车。 她也很好奇,傅凌砚这束花要送给谁。 车继续开。 黎颂一直打量傅凌砚的表情,发现他情绪很是不佳。 她轻咳一声,想吸引傅凌砚的注意,询问这束花的事。 可傅凌砚像听不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颂只好扭头看向窗外。 一路安静无话。 直到车停在一道大门门口。 傅凌砚下车,将那束百合花抱起来,往里面走。 黎颂很少来过江城的五华区,这儿比较偏。 可傅凌砚居然在这里置办了一套别墅。 不会是情人吧。 黎颂定定神,跟上。 她和傅凌砚穿过院子,来到客厅,又上楼。 这里很洁净,看起来一直都有人打扫,却莫名的冷清。 傅凌砚推开一间房门,站在门口。 “要不要进来,你自己决定。” 第53章 傅凌砚的身世 黎颂当即一脚迈入。 她以为会看到傅凌砚包养的小三,亦或是一个人的存在。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块碑。 立在窗边,上写:亡母阿纯之墓。 黎颂愣住了。 傅凌砚走过去,将一束百合花放在碑前。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你既然来了,就让她看看你吧。” 黎颂有些无措。 她频频看向傅凌砚,迟疑道:“为什么你没有给你母亲买块墓地?连遗照也没有。” 傅凌砚俯身,将碑石擦拭干净。 “她说,以后有钱了要给我买高楼,和我一起住,一起看日升日落,我觉得比起墓地,这里比较好。” 黎颂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总觉得“阿纯”不像是傅凌砚母亲的大名。 她还没问,傅凌砚便道:“我不知道我母亲的名字,她从来不肯说自己真名叫什么,那会让她想到被拐去大山之前,光明灿烂的人生。” 黎颂有些错愕。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她以为傅凌砚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仅仅是因为出生在比较落后的地方。 原来,傅凌砚母亲是被他父亲拐去山里的。 黎颂想说点什么,却无法开口。 今天的傅凌砚格外有分享欲。 他走到黎颂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以前说,想了解我的过去,现在还算数吗?” 黎颂抬头,对上傅凌砚深重的目光。 她明明应该说不算数,却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下缓缓点了头。 傅凌砚就拉着她到窗边,去看窗外被阳光洒下,变得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记事起,就没见过那个男人,母亲说他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出山打工赚奶粉钱了,自此三年渺无音讯。” 记忆被拉回到那座云雾缭绕的大山,傅凌砚闭了闭眼。 他记得自己身上的干草衣服,记得母亲每天背着背篓去采草药下山卖钱。 记得母亲坐在月下发呆,喃喃说她想家,想爸妈。 后来再大些,他上小学了,许多事情可以自理。 母亲比以前清闲,发呆的频率变多,情绪也越来越不好。 从母亲忍不住的多次倾诉中,傅凌砚才知道母亲原本是个考上师范学校的大学生,在坐车的时候被人打晕带走。 再醒来时,她被他父亲绑在骡子背上。 “她说,那个男人其实长得很端正,只是眼神太凶,会用赶牛的鞭子打她,后来她刚怀孕没多久,男人就出山了,从此之后再也没见过。” 傅凌砚眺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攥紧的拳头却早已经骨节泛白。 他淡淡道:“我们住的地方是个棚子,母亲把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给了我,她自己常年受冻,肺里有毛病,后来在我去上学的某一天死在了木床上。” “母亲有次夜里高烧神志不清,一直说说她恨我,如果不是我,她可以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必受折磨,可她第二天早上又告诉我,要我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别被困在山里,说她永远爱我。” 傅凌砚勾了勾唇:“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恨我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我只知道,我能报答她的办法就是出人头地,赚很多的钱,去过她期盼有的人生。” 黎颂静静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被震撼。 她望着傅凌砚沉静的面容,无法想象他小时候独身一人,是怎么挺过丧母之痛和寒窗苦读的。 傅凌砚原来这样苦。 怪不得他看起来执拗,冷漠和不近人情。 从小没体会过温情,被迫独立长大的孤狼,根本不可能拥有常人能有的那些情感。 黎颂呼吸困难:“你……就没想过找到你父亲吗?” “他?” 傅凌砚笑了下。 是一种很凶的笑。 “他是害我母亲横死大山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找他?” 黎颂抿了抿唇。 傅凌砚情绪很不佳,垂眸望着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跟你说这些吗?” 黎颂问:“为什么?” 傅凌砚静静看她片刻,忽而移开目光。 “我还记得母亲的样子,她很温柔,眼睛圆圆的,我和她长的不像,像那个男人。” “我完全遗传他,骨子里就是个恶劣的人,你说我自私只考虑利益,不会爱人。” 傅凌砚垂眸。 “母亲看到这样的我,一定很失望。” 黎颂一愣,脱口而出:“不会的!” 傅凌砚眼里情绪翻涌,伸手捧住黎颂的脸,拇指擦过她的红唇。 “那你告诉我,我和他到底有什么区别?” 黎颂哑口无言。 区别。 区别是有的。 她并非不愿嫁给傅凌砚,非要说,他们的婚姻,是黎家和傅凌砚的一场公平交易。 黎颂心跳极快,一时着急:“傅凌砚,你是因为你母亲的教导,才变得这么优秀,不要拿你和你父亲比!” 她吞咽口水,努力组织语言:“就算我对你有怨言,也并不代表你在其他方面不好,至少你在工作方面无可挑剔,你也没有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黎颂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即便听陌生人讲述这样的经历,她也会同情,更何况是她真真切切爱过的傅凌砚。 黎颂有些呼吸困难了。 她揪着傅凌砚的衣袖,重重一扯:“不许在你母亲碑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 傅凌砚静静看着黎颂,沉如阴霾的眸子,被窗外阳光照得透亮,以至于黎颂的身影在其中倒映得更加清晰。 他缓缓开口,哑声道:“那你讨厌我吗?” 黎颂想说有时候很讨厌,最近一直在讨厌。 话到嘴边又无奈改口:“我没讨厌你。” 傅凌砚捻了下指尖:“嗯,走吧。” 黎颂一愣,跟着他下楼。 到车里,她还没从傅凌砚的童年经历中抽离出来。 直到身边响起傅凌砚的声音。 “其实有一点,我和他还是很像。” 黎颂扭过头:“什么?” 傅凌砚笑笑,眼里有种黎颂看不懂的情绪,心里也有不会对黎颂说出口的话。 他也想把黎颂困住,无论用多卑劣的办法。 所以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他和父亲这样像,一定会恨他的。 黎颂现在不讨厌他,以后也会讨厌他。 …… 黎颂回了景园。 晚十点,她接到宋竞的紧急电话。 第54章 当着她的面脱浴袍 一份有关于黎氏集团的机密泄露,被查出做伪造原材料,通过安全检测的人,是宋平亲自指使的手下。 黎颂接到消息,直接赶往公司。 她刚到就看到宋平正焦头烂额的扶着桌子,面对一众想要解释的股东们,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好。 黎颂直接破门而入,冷眼扫视所有人。 “你们拿分红拿钱的时候,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质问宋叔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愣了愣。 “更何况,宋叔也是为了公司好,大家从前为了更快通过审批,都会使用这种手段,纠结这个有用吗?现在难道不是该一致对外?” 黎颂的一番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知道,此时确实不该刀刃向内。 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宋平一个人做的,承担责任的时候,自然个个都不想首当其冲。 再说了,谁也没办法承担这份证明的曝光。 负责的人,只能是宋平,就算其他人想要帮忙也无能为力。 黎颂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件事情我来和宋叔商量。” 其他股东们松了口气,立刻离开。 等他们走了之后,黎颂才冷哼,手提包扔到桌上。 上面缀着的一颗珍珠被摔崩在地。 黎颂全然不在意,坐过去,揉了揉额角。 “宋叔,这件事情你先别急,查到背后泄露机密的人是谁吗?你之前做的事情那么隐蔽,我们公司已经两年多不做原材料的业务了,怎么忽然被曝光?” 宋平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自认为很对不起黎颂。 明明他答应过黎颂的父亲,答应过这位老大哥要好好照顾他女儿,可现在他没有做到,还要黎颂来为这些公司的麻烦操心。 宋平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没敢抬头看黎颂。 “我不好,没有把这些尾巴都处理干净,不过当初除了你父亲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这份机密怎么就泄露出去了。” 黎颂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那份曝光的证据给我,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平答应一声,将文件递给她。 黎颂拆看,脸色凝重地起身。 她没有想到,这份文件居然跟傅凌砚之前用来威胁她不要离婚的文件一模一样。 黎颂不能淡定道:“我先出去一趟!” 说罢,她不顾宋平在后面疑惑的叫喊,直接冲去傅氏集团。 可傅氏集团居然没有人,黎颂只有回到景园。 楼上房间开着门,里面传来了哗哗水声。 黎颂一进去,看见傅凌砚在浴室里面洗澡。 透过磨砂的玻璃,她看到傅凌砚的身影若隐若现。 黎颂立即收回目光不再看,神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等。 佣人过来,看她脸色不对:“夫人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水?” 黎颂瞥她一眼:“你不去做饭吗?天都黑了。” 佣人愣了愣,知道这是让她不要在这里呆着继续打扰,便下去做晚饭。 十几分钟之后,浴室的门才被打开。 黎颂转过头,就看到傅凌砚穿着浴袍,边擦头发边走出来。 看到黎颂在这里,傅凌砚顿了顿才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黎颂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质问:“最近黎氏集团发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宋叔多年前钻空子让原材料过批的事情,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傅凌砚转过身,若无其事回答:“与我无关,既然是有人传出来的,这消息一定有源头,你去找几个侦探查查是谁做的。” 黎颂眯起眸子,望着他的背影。 “这件事情确定跟你无关?” 傅凌砚侧身看她:“无关。” 黎颂心跳飞快,忽然间灵光一闪。 她盯着傅凌砚,半晌才开口:“你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拿着宋叔的那些证据,只要宋叔没有威胁到你,你就不会曝光他,至少你不会无缘无故做背叛黎氏的事,是不是?” 傅凌砚点头,“是。” 黎颂的目光逐渐犀利:“按照你缜密的性格,如果你手上有宋叔的证据,不管是排查问题,还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确保证据捏在你手里绝对有用,且别人不能用,是不是?” 傅凌砚没有说话。 黎颂便上前一步,继续:“这个消息爆出来,黎氏集团受影响,我就会受影响,你答应过我父亲会照顾好我,我是你的妻子,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遭遇困难,必定要出手帮我。 刚才你却放任我自己找侦探去查,而不是直接替我解决,这不符合你平时的行事作风。” 傅凌砚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将毛巾放置在旁边。 黎颂咬唇,脸色越发难看。 她忽而退后一步:“是你做的,你为了威胁我,或者是和我讲条件。” “那你觉得,我想要跟你讲什么条件?威胁你什么?”傅凌砚反问一句,漫不经心。 黎颂此刻勾唇冷笑,眸中露出一抹讥讽。 “或许是为了某种利益,威胁我不离婚,傅凌砚,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看不懂,你明明不在意我,从未回过家,却一直纠缠不愿离婚,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抬了抬下巴:“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会默认你要与黎氏集团为敌。” 傅凌砚彻底沉默了,走过去拉上窗帘,准备去换衣服。 他慵懒的瞥了黎颂一眼。 “你不回避?” 黎颂没有离开,反而上前几步紧盯他。 “你在我面前换衣服都不害羞,我有什么可回避的?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傅凌砚勾了勾唇,直接拉上窗帘。 房间非常昏暗,黎颂眼前花了一瞬,才重新聚焦在傅凌砚的身上。 浴袍自傅凌砚肩上坠落的刹那,几滴水珠也从他的脖颈间滚落,顺着结实胸膛,折射出一抹头顶灯光的碎影。 他转身时,腰侧人鱼线明显。 黎颂怔愣一瞬,连忙收回目光。 第55章 你跟你父亲一样恶心 “你确实足够聪明。” 傅凌砚走到衣柜前,将里面的一件睡衣拿出来穿上。 松垮的领口露出明显的锁骨线,头顶上暗淡的灯光骤然漫过他肌理分明的前胸。 那双总是停着冷漠的瞳孔里,此刻夹杂着几分玩味,将黎颂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要做的,不是针对宋平,不是对付你背后的集团,只要你乖乖做傅夫人,这份证据永远都不可能真的被人抓住关键把柄,遭受损失。” 黎颂上前一步,指尖掐进掌心里,看着傅凌砚此刻发号施令高高在上的模样,只觉得恍然。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不肯离婚,百般纠缠的居然会是傅凌砚。 明明傅凌砚才会是那一个最想要摆脱她的人。 “跟我维持这场婚姻,你到底还有什么利益可以图?你告诉我。” 黎颂追问。 傅凌砚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侧过身。 “既然你认为我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利益,那就当我不跟你离婚,是有一个你查不到的漫天好处,急需握在手里。” 傅凌砚的话轻飘飘的,仿佛离不离婚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衡量利弊,勾勾手指就可以做出的决定。 黎颂咬唇,望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呼吸困难。 原来在傅凌砚的眼里,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可以随意利用威胁,且可以随意拿捏的存在。 原来她的猜测一直都没有错。 傅凌砚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黎颂猛地收紧拳头。 “傅凌砚,你知道彻底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吗?我本想不跟你撕破脸,好好谈谈离婚的条件,是你非要这样逼我的。” 傅凌砚呼吸略重,望着她,眸中漫过一抹黎颂看不懂的情绪。 黎颂以前很想要弄懂傅凌砚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现在,她已经没有这样的冲动。 她只是死盯着傅凌砚。 “你一定会后悔今天对我做的所有事情,马上撤了宋叔的那些证据,我不会跟你离婚,不过傅凌砚,你也别想安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 傅凌砚想要将她抓住。 黎颂早就预料到他会出手,直接猛地屈膝顶向他的腹部。 却在快要撞到傅凌砚的时候,膝盖被傅凌砚温热有力的大掌握住。 傅凌砚将黎颂拖拽到床上,俯身而上,紧紧按住她的手。 “黎颂你尽管跟我闹,我说过了不离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成功跟我离婚的,死了这条心。” 黎颂脸色猛地一变,抬眸气冲冲的瞪着他,眼里充斥着一抹冰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凌砚微微一顿:“我说了,我是为了一个漫天的好处和利益。” 黎颂一口咬在他温热的腕骨上。 傅凌砚任由她咬:“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 他近乎于执拗的肯定着这个猜测。 “对,你就是很讨厌我,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不离婚怎么都行。” 黎颂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了,偏过头闭上眼睛。 傅凌砚指尖按上她饱满的唇珠,轻轻一揉。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在我母亲面前安慰我,说我跟那个男人不一样?其实我们就是一样低劣的生物,卑鄙,无所不用其极,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 “我相信你会后悔嫁给我,可是没办法,你只能被我禁锢在身边。” 黎颂怔住。 她觉得此刻的傅凌砚一点也不像平时冰冷禁欲的他。 就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制,傅凌砚完全的变了。 这种变化不是一瞬之间开始,而是从他们这些日子闹来闹去的某个时刻衍生出来。 这样一个比从前更加卑鄙,惹她生气的傅凌砚,看起来更加生动,总算有人的七情六欲,有劣性根。 陌生又鲜活。 黎颂将傅凌砚推开,从床边坐起来。 “你说的对,我确实很后悔说下那些安慰你的话。” 傅凌砚眸色一暗。 “我以为每个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孩子,都像一棵小草一样顽强生长向阳而生,可是你不是这样的,傅凌砚,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你的学历经历,如今的财富和权力,并没有改变你是这样一个怪物的事实,你再怎么光鲜亮丽,骨子里也是跟你父亲一样恶心的人!” 黎颂用最最冷漠锋利的话刺伤傅凌砚,眼底划过一抹报复的痛快。 傅凌砚的瞳孔骤然紧缩,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腕骨处被黎颂咬过的湿润。 喉咙滚动时,傅凌砚声线沉稳的令人发指。 “我早就说过了,一辈子且长,你尽管闹。” 说完他起身,理了理领带,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推门出去的时候,黎颂也已经无力地跌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光线依旧灰暗,她也不知道这场你追我赶的厮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总盼望着能够维系婚姻,拼命的想要抓住这场婚姻的人是她,而不是傅凌砚。 黎颂垂头,沉默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宋竞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门见山道:“帮我搞点药。” 宋竞顿了顿:“什么药?” 黎颂咬唇,低声道:“一种能让人动情的药。” “你要干什么?黎颂姐,你可别做傻事,你要算计谁。跟我说一声,不必亲自去做,不然会脏了你的手。” 宋竞还以为黎颂是要对付某个商敌,或者是其他的仇人,下意识的想要代劳。 黎颂冷笑道:“不,这种事情只有我能做,这药只有我能喂到傅凌砚的嘴里去。” “你要喂给傅凌砚?” 宋竞更加不可置信。 “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做这种事啊?难道你之前吵着闹着要离婚,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其实还是想跟他修复婚姻的?” 黎颂嗤笑,眨了眨眼,嘴角不受控制,绽开一抹凉凉的笑意。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要跟他修复婚姻?我是要让他跟别人睡到一起去,到时候他婚内出轨,我拿到证据可以起诉离婚,而傅凌砚身败名裂,损失惨重。” 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烈怨恨。 宋竞瞬间毛骨悚然。 他良久才道:“好,如果你已经做好决定的话,那我来帮你。” 挂断电话之后,黎颂揉了揉发麻的脚。 她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直接开车去贺家。 第56章 没有爱,只有算计 贺家上到贺知雪的父亲,下到管家与佣人,都知道此生大小姐只有一个头号敌人,那就是黎颂。 于是黎颂开车出现在贺家门口的时候,每个人都用如临大敌的眼神望着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外星人。 黎颂勾唇。 明明是黑夜,她眼睛却亮得灿烂,对众人勾起一抹笑。 “我找贺知雪有事,让我进去。” 管家没吭声,只是匆匆进了客厅禀报。 贺知雪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闻言面膜都吓掉了,顶着一脸还没吸收的精华液,穿着睡裙冲了出去。 看到黎颂出现在外面,她咬牙切齿。 “黎颂你干什么?因为上次的事来看我的笑话吗!” 黎颂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断她的话,将一张房卡递过去。 “明天下午三点,我会设法让傅凌砚出现在房间里面,他不仅在,而且还会中一种药,神志不清,只有生理欲望,到时候要不要趁虚而入得到他,全在你自己。” 贺知雪像是听到了笑话,看着她那一张房卡,眼底疑云重生。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黎颂,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黎颂眼底划过一抹冰冷,死死的盯着她。 “我想跟傅凌砚离婚,可是他现在为了某种利益,不愿意离,我必须得抓到他婚内出轨的证据,起诉离婚。” “当然你不必害怕,我会隐瞒你的身份,将他的实锤证据发布出去。” 贺知雪眯了眯眸,看向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我能够得到这样出色的男人,傅凌砚我不稀罕了,现在送给你,不要白不要,你自己决定吧!” 黎颂说完,拉开车门进去,离开。 管家和佣人在身后面面相觑,看着站在原地上若有所思的贺知雪,都吓得上前劝说。 “小姐可千万不要糊涂啊,她不要的男人,你怎么能要呢?” “就算傅凌砚他再帅,事业做的再大,那也始终是一个离过婚的!况且插足婚姻会被骂的!” 闻言,贺知雪皱眉。 “你们懂什么?” 她抬起下巴,冷哼:“就算黎颂现在离婚,她也是知道傅凌砚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益结婚,冲动之下想要离开罢了,就算她已经决定不再回头,心里也是有傅凌砚的。” “以后日日看着我跟傅凌砚在一起,她岂不是更加痛苦?” 她眼里折射出疯狂的光芒,这让管家很恍惚。 不知道他们大小姐到底喜欢的是傅凌砚本人,还是这么多年来跟黎颂斗来斗去,只是为了争这口气。 可他们作为身边的下人,没有资格去发表任何意见,只能装作听不到贺知雪说的这话。 贺知雪勒令这些人不许将事情告诉她父亲,又回去接着敷面膜。 黎颂回到家,隔天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楼下吃早餐。 看到傅凌砚西装革履从楼上下来,她甚至可以温顺的努努嘴。 “三明治帮你热好了,过来吃吧,喝牛奶还是咖啡?” 傅凌砚一顿,看向她。 黎颂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却依旧故作镇定,主动在他询问之前开口解释。 “我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既然你拿宋叔的事情来威胁我,我就只能妥协。” “傅凌砚,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没有犯任何原则性的错误,我可以原谅你,跟你好好在一起,再也不闹腾离婚。” 有那么一瞬间,黎颂的心痛了一下,甚至搞不清楚心痛到底为什么。 他们之间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 原来满心满眼都是傅凌砚的她,也能说出来这样充满算计的违心话。 半晌,傅凌砚才走过去,俯身用拇指捏住黎颂的下巴,轻轻托起来。 黎颂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微凉的薄唇又贴在她的唇齿之间,冰凉的触感犹如一条毒蛇在吐信子。 黎颂短暂的错愕之后,人已经撤离了。 傅凌砚垂着眼看她,神色淡得厉害,就像刚才那个亲吻不因为任何冲动或情绪,只是在例行公事。 可他的眼睛里,分明镀了一层说不清楚的流光。 “好好待在我身边,从今后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唯独给不了你那张离婚证。” 黎颂缓缓捏紧手中冰冷的刀叉,继而放下来,起身笑笑。 “既然你不吃早餐,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上班。” 傅凌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离开时,接过了刘奔手中的车钥匙。 “我今天开车,你回去休息吧。” 刘奔有些不可置信,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黎颂,瞬间秒懂。 他答应一声就退下了。 傅凌砚亲自开车,到达傅氏。 黎颂一路上坐在副驾驶,没有跟他说话,但也自然又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上楼之后,直接前往办公室。 一路上,他们成双入对并肩同行,仿佛在向公司上下的每个人都昭示着他们感情很美满。 谁也不知道,黎颂平静的外表下,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今天下午计划的每一步。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的时间,黎颂端了杯咖啡进去,果然看到傅凌砚还在工作。 她眼神闪烁,走过去,直接侧身坐在傅凌砚的腿上。 傅凌砚正专心致志看文件,没有想到她会靠近。 先闻到她身上香梨的甜味时,人已经入怀了。 傅凌砚手一僵,重叠的文件全都掉落在地上。 他难得错愕,望向黎颂。 黎颂勾着他脖颈,嘟着嘴撒娇:“既然都不离婚,那我们总该修复一下我们的夫妻情分吧?这一年多来,你也别怪我想逃离你,是你从来都没有回到景园,跟我培养感情。” 傅凌砚思忖片刻,忽然开口:“嗯,是我不对。” “那你就要补偿啊。”黎颂顺势而上,指尖划过他的脸庞,再到他冰凉的耳垂,捏了一下。 “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酒店好不好?你陪我,做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她气吐如兰,媚眼如丝,大大方方的邀请。 傅凌砚垂眸看她半晌,像是在衡量她这些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忽然,薄唇勾起。 他落下一句话。 “好。” 第57章 这次可以离婚了 车上,黎颂给贺知雪发消息,让她做好准备。 手边放着一瓶水,里面加了东西。 黎颂放下手机,将那瓶水拧开,看看亲自开车的傅凌砚,递过去。 “喝口水吧。” 傅凌砚专心开车,两三秒后到了红绿灯路口,目光才漫不经心掠过她手上的水。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 黎颂担心药效不够,温声哄:“再喝两口嘛。” 傅凌砚睨她一眼,又依言多喝几口才放下。 黎颂缓缓呼出口气,还是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这次能成功吧? 她已经让宋竞安排了几个记者,都是不入流的小报社,不在傅凌砚的势力范围之内。 到时候傅凌砚进了房间,她会按照计划出去一趟,等待在浴室里的贺知雪就可以出去自由发挥。 纵然傅凌砚禁欲,也不喜欢贺知雪,药效发挥之后,人的意志力也抵不住本能反应。 这次百分百能成功,百分百可以离婚。 好,这样就解脱了。 黎颂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去喜欢傅凌砚,努力融入那个冰冷绝情的世界。 车开到酒店楼下。 黎颂看了眼时间。 很快药效会发挥,但傅凌砚现在应该不会察觉吧。 她主动上前抱住傅凌砚的胳膊:“老公,我都愿意跟你一起来酒店了,你就告诉我嘛,你不离婚可以得到的那个好处是什么?” 傅凌砚似笑非笑:“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了,我一直都很好奇。”黎颂晃晃他的胳膊,“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傅凌砚想了想:“很快你就知道。” 黎颂有些扫兴。 现在不问清楚,等傅凌砚和贺知雪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到时候傅凌砚肯定会恨死她。 无所谓,她手中有傅凌砚的丑闻证据,对方也不会气急败坏去对付黎氏集团。 她和傅凌砚以后更不会有任何交集。 黎颂心事重重,跟着傅凌砚上楼,来到安排好的房间。 她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床上摆放着心形玫瑰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又甜丝丝的香氛味道,电子蜡烛从入门一直铺到床边。 黎颂挑了挑眉。 贺知雪还真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傅凌砚,居然还自己安排了这些。 挺有情趣。 黎颂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一转身看到浴室门上挂着红绳。 那是她和贺知雪说好了的。 只要贺知雪按照计划,没有意外的躲进了浴室里,就会在门把手上挂点什么当做记号。 黎颂正看着,忽然,男人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傅凌砚骨节分明的手环过腰,从下往上拉住她脖间的外套拉链。 次啦一声,黎颂的外套掉在地上。 她心里紧了紧,回身推傅凌砚:“等等,你别……唔。” 傅凌砚低头吻住黎颂,堵回她所有的话,眸中欲色更浓沉:“别什么?不想做了?” 黎颂侧过脸,喘了一口:“不是的,我忽然想起来,我手机忘在车里了,我去拿。” 傅凌砚掐着她的腰,不肯让她动:“我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上来。” “哎,可是……” 黎颂还是没能说完话,被傅凌砚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黎颂的后背感受到一阵凉意,压到了满床的玫瑰花。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傅凌砚已覆身而上,轻吻黎颂的手背,到柔软白滑的胳膊。 下一秒,薄唇来到锁骨。 黎颂身子微抖,迅速瞄了浴室一眼。 她总觉得刚才听到轻微的动静,应该是贺知雪在表达不满。 黎颂用尽全力推开傅凌砚,坐起来匆忙整理衣服。 “我,我们还没洗澡呢,你先去洗吧,我去拿手机!” 她没敢回头看傅凌砚的反应,拾起来地上的外套跑出去,把门关上。 砰一声响起,隐藏在楼梯通道的宋竞带着记者匆匆过来。 “怎么样?傅凌砚和贺知雪都在里面吧?” 黎颂冷静下来,拨开放在眼前的一缕碎发,点头:“在,计划应该可以正常进行了。” 她刚才注意到傅凌砚的眼睛有些红,可能是药效上来了。 此时此刻,傅凌砚应该会去浴室洗澡。 接着他就会发现贺知雪。 或许贺知雪还穿着勾人兴趣的衣服。 药效的作用下,傅凌砚根本抵不住一个女人的接近。 “我做到了,宋竞。” “我终于可以离婚了。” “我成功了……” 黎颂一直重复这几句话,显得心不在焉。 宋竞皱眉,拉住她:“你现在应该也不好受吧?” 黎颂抿唇不语,低低叹口气。 新婚后,她夜夜期盼傅凌砚能够回家,不敢奢望能圆房,哪怕回来陪陪她也好。 没想到都离婚了,他们之间都没有夫妻之实,反倒成全了他和贺知雪。 黎颂沉默片刻:“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 “这是傅凌砚自作自受,他不爱你还拖着你,甚至是为了某种目的才纠缠你,他都没有愧疚,你凭什么还要留余地?” 宋竞现在想想,黎颂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 明明有更体面的离婚办法,是傅凌砚不用,怪得了谁? 黎颂一直沉默,脑海里乱糟糟的,总是闪过那天带她去看亡母的傅凌砚。 他孤独自厌的表情,生动到近在眼前。 黎颂也想到傅凌砚相信她,毫不犹豫喝下的那瓶水。 更想到了朋友圈的官宣。 黎颂猛地握紧拳头,转身对着房门,手伸过去,放在门把上。 宋竞一愣:“你要干什么?他们应该还在进行时,你不要进去,再等等。” 进行时…… 黎颂越来越纠结。 是啊,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进去做什么? 干脆就这样好了!反正也已经覆水难收。 黎颂自暴自弃地后退一步:“你确定给他的药水不伤身?” “纯植物提取,不伤身你放心吧!顶多让他虚几天。” 宋竞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回头,看到了一大群保镖跟着纪云从走廊拐角涌入。 “夫人。” 纪云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先生在里面吗?” 黎颂心里发紧,下意识背靠着门:“你带这么多人来找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纪云摆摆手。 几个保镖让开,便于黎颂看到人群后的场景。 她望过去,震惊到忘记呼吸。 贺知雪正被五花大绑,嘴巴贴着胶布,又恨又气地瞪过来,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吊带裙,短到紧紧遮住大腿根,狼狈至极。 黎颂傻眼了。 第58章 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纪云指着贺知雪。 “她不知死活,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夫人和傅总要来酒店,提前躲在房间里准备搞事,被我们抓起来了。” “她也不打听打听,这附近整条街哪家店不是我们傅总的?敢在傅总地盘上做这种勾当,真够可以的。” “傅总要是知道,肯定会把她大卸八块!” 黎颂身体一僵。 而贺知雪又惊又惧,拼命呜呜发出绝望的声音,脸一直朝前伸,死死盯着黎颂。 黎颂明白她的意思。 贺知雪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可,她已经在外面待了十分钟。 如果贺知雪不在里面,那傅凌砚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 忽然,身后的房门打开。 黎颂缓缓转过身。 傅凌砚站在她身后两步之遥,眸光冰冷漠然,穿着得体,面色正常。 没有任何中了药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黎颂彻底懵了。 傅凌砚一步步走近,声音沉稳也冰凉:“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中招?” “我……”黎颂后退。 她从没摸清楚过傅凌砚的脾气秉性。 婚前他客气疏离,婚后冷漠不归家,闹离婚的种种做派更让她看不透。 她害怕傅凌砚发火,未知才会恐惧。 宋竞下意识过去护着黎颂。 傅凌砚瞥他一眼。 几个保镖冲上去,将宋竞胳膊反扣,按在墙上。 傅凌砚居高临下地望着宋竞:“上次在黎家,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你今天还有胆子由着黎颂胡闹?” 宋竞咽了咽口水:“你不要伤害她!黎颂姐是你妻子,你不可以欺负她!” 傅凌砚勾唇,似笑非笑盯着黎颂:“妻子?我看她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伸手将黎颂拉到面前:“如果她觉得我们还是夫妻,就不会亲手把我送到另一个女人手上,对吗?” 傅凌砚语气轻飘飘的。 黎颂却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 她害怕,挣脱傅凌砚的手想逃。 下一秒,黎颂被傅凌砚捏着后颈拎进房间,被地上的羊毛毯边缘绊倒。 人还没摔在地上,身体又腾空。 傅凌砚将黎颂抱到床上,手指重重按着她的肩头,拿过床头柜上的一瓶水。 黎颂看着那瓶和车里一模一样的水,不可思议地睁大眸子,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从头至尾,傅凌砚都知道她的计划,配合她演戏,看着她即将成功,又亲自让她体验功亏一篑的滋味。 “你想干什么?” 黎颂喃喃道:“傅凌砚,你不许把这东西给我喝……” 傅凌砚轻笑,眼底涌动着暗沉的情绪:“放心,我们夫妻一体,同进退,共甘苦,我绝不会欺负你。” 黎颂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不跟我计较,愿意放我走了?” 傅凌砚看着她,说:“不,我是说,我们一起喝。”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黎颂大惊失色,爬起来就想跑。 下一秒,脚踝被攥住。 傅凌砚将黎颂拖至怀中,扣住她的下巴,抬起来。 薄唇压下,冰凉的水灌入黎颂口中。 她去躲,傅凌砚偏捏着她的脸不允许。 嘴角漫出冰凉的液体。 黎颂哭了。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反应。 她推着傅凌砚,却又本能地将身体凑近些。 男人身上冷香扑面,勾起黎颂体内深处的躁动,引得她主动迎上。 衣服被扯下时,黎颂哭了出来:“我恨你!傅凌砚,我讨厌你!” 傅凌砚吻她唇,一下又一下,极力克制着冲动:“是你说的,要和我有夫妻之实。” 他抬起黎颂的腰:“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黎颂掐着他的手臂,狠命掐出指甲血印。 在彻底被傅凌砚占有的瞬间,她听到傅凌砚落在耳边的话。 “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黎颂觉得傅凌砚好像有些难过。 她想去看。 傅凌砚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温柔的不像平时:“不疼,很快就不疼。” 黎颂彻底陷入柔软的床被中。 布局者反成棋子,只有被吞吃的下场。 …… … 一室黑暗。 黎颂静静靠在床头,发呆地望向天花板。 房门被敲响。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温和道:“夫人,我是妇科医生,傅总让我过来给您检查,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颂拥着被子,浑身哪里都疼。 她睁着红肿的双眸,哑声道:“滚出去。” 女人低头:“求夫人可怜我,傅总说,如果我没有好好给您做检查,就只能从医院离开。” 黎颂沉默两秒,一股憋屈的愤怒冲上心头。 她咬住舌尖,拼命压下情绪,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扯了扯被傅凌砚换上的睡裙。 检查过后,女人将两盒药放在桌上。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肿,涂两天药膏就好了,夫人别担心,这两天好好休息。” 黎颂手指蜷缩,没有说话。 等人走了,她将药扔进垃圾桶。 身上酸软,黎颂坐在地上,靠着床抱紧自己,头埋进膝盖里。 脑袋疼的厉害。 黎颂无法思考,只能想起傅凌砚临走时说的话。 “不想宋平坐牢,宋竞身败名裂,就别再跟我闹。” 她为什么就是逃不掉? 没有让傅凌砚打消威胁宋叔的念头,还拉着宋竞又送了个把柄出去。 这次她一败涂地。 黎颂咬紧唇,脸上毫无血色。 手机在床底下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被碰掉的。 黎颂伸手一捞,看到是贺知雪打来的电话。 她顿了顿,接通。 贺知雪狠毒的声音响起:“黎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真是好心机,好把戏,居然用这个算计我!” 黎颂心烦意乱:“计划失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没想到这家酒店是傅凌砚的!” “是吗。” 贺知雪冷冷一笑:“我不会信你了,黎颂,你让傅凌砚的保镖把我丢到贺家门口,我父亲气得差点犯心脏病,要把我送到乡下老家关半年,又答应傅凌砚赔给你们两家集团各两个单子,这才是你的目的!” 黎颂怔住。 贺知雪大吼:“我只不过是你的工具人!多处心积虑算计傅凌砚,就能衬托出你多单纯美好不作妖!你现在满意了吧?终于没有人针对你打扰你了,你该高兴才是啊!得了好处又得了男人!” 黎颂手一抖:“不是这样!我没有这样想!” “你在干什么?让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你在给谁打电话!” 贺父的声音传来。 手机被抢夺。 贺知雪崩溃哭叫。 黎颂立刻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开,心跳的很快。 她害怕了。 她害怕傅凌砚一环扣一环的手段,这个男人教训贺知雪后,还能顺便从贺家拿走好处,城府简直深不可测,绝情狠辣。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黎颂绝望,咬紧牙关,抓起手机跑出去,到了走廊里又停下。 傅凌砚拿捏着宋家父子的把柄。 她能逃到哪里去? 黎颂正心烦意乱,电梯门忽然打开。 第59章 怀了就生下来(改) 猝不及防,黎颂撞上傅凌砚的视线。 她浑身瞬间绷紧,像随时准备开战。 傅凌砚走过来,手贴上黎颂的额头,微微蹙起的眉舒展开来:“没发烧就好。” 他离的很近,近到黎颂可以清楚看到他眼底那抹担忧。 她只觉得好笑。 昨天可着劲折腾她,占她便宜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会不舒服发烧? 黎颂拍开傅凌砚的手,冷冷道:“昨天晚上的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傅凌砚顿住,沉默地看着她,脸色很差。 黎颂生气的时候很想打人。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同学们闹别扭互相冷战不搭理,唯有黎颂会从女生堆里冲出来,撸着袖子说不服就干。 可她已经没力气和傅凌砚闹了,无精打采地伸出手,质问:“避孕药呢?” 傅凌砚的神色瞬间冷下来,淡道:“不用吃,怀了就生下来。” “生下来……” 黎颂在他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下,嘲讽冷笑,“是想让我的孩子继承你家基因,长大了也学着把其他女人绑在身边,耽误她们一辈子吗?” 傅凌砚似忍耐,神色渐渐凝重。 黎颂转身就走,不想和傅凌砚同处一片空气之下。 偏偏到了酒店大厅,碰到熟人。 叶可眼尖发现黎颂,拽着她老公就冲过来:“颂颂!是你吗颂颂!” 黎颂一怔,即便身体不舒服也很惊喜:“叶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跟我老公过来江城玩的,我们有两年不见了吧?”叶可凑过去,握住黎颂的手。 她们是大学同学,在社团的时候叶可教黎颂弹过琴,很快便打成一片。 毕业后,叶可出省工作,和黎颂各奔东西,再也没见过。 黎颂见到昔日学姐,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一些,对叶可笑笑:“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我们夫妻俩请你们吃饭。” 身后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黎颂一愣,转头看到傅凌砚神态自若地跟上来。 她不悦抿唇。 傅凌砚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又不是周末,这个工作狂不是应该在公司吗,还有闲心在这里和她周旋。 叶可看看黎颂,又看看傅凌砚:“这是你老公啊?颂颂,你真不厚道,结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有外人在,黎颂也没办法板着脸冷了场,便笑笑:“当时顾及你不在省内,就没敢打扰你,是我的错,我今晚一定给你好好赔罪。” 几人说着往外走。 叶可老公是开车来的,上车时邀请两人一起。 傅凌砚却拽住黎颂的胳膊,含笑淡道:“我也开车了,你们先走,前面春纪餐厅见。” 黎颂没有动也没说话,看见夫妻俩上车先行一步,才甩开傅凌砚坐进后车座。 傅凌砚看了看她,默不作声去开车。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压抑。 没有人开口说话,耳边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黎颂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冷不丁,声音从前面传来。 “贺知雪被送回乡下老家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黎颂顿了一下,冷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傅凌砚目视前方:“别再折腾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跟着你算计我,如果你还要继续闹,以后还会有第二个贺知雪。” 他的声音平淡,不含丝毫情绪。 黎颂笑了,贴着冰凉的车窗:“好啊,那就走着瞧。” 她不拉着别人一起,自己也能够对付傅凌砚。 她还真想看看,傅凌砚会不会把她也送到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变成第二个贺知雪。 傅凌砚蹙眉,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怎么,你连下一个对付我的计划都想好了?” “你管得着吗?既然你觉得别人都斗不过你,应该不用担心我有什么计划吧?” 黎颂阴阳怪气两句,怼回去。 傅凌砚眸中渐渐蓄满怒色,被他按在眼底,不易察觉。 就像是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转瞬即逝。 “我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黎颂,我不会离婚,你要什么补偿都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都答应我?” 黎颂近乎恶毒地挑眉:“那我在外面包养情人你也愿意?” 没等傅凌砚作出什么反应,黎颂勾唇笑了,“你当然不愿意,你还要好好维护你的名声呢。” 对,只是名声。 怕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困着她,不许她反抗,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傅夫人。 傅凌砚有些失望似的,脸色更阴沉。 “随便你折腾,你包养谁,谁第二天就会从江城消失,只要你不心疼就好。” 车在餐厅门口停下来。 他下了车,走到后车座打开车门,对黎颂伸出手。 “黎氏集团的一个供应链出现问题,你宋叔求到我面前来了,如果被我发现你吃避孕药,我会停止对他的帮助。” 黎颂猛然抬头,有些发懵。 坐了一路的车,听了傅凌砚一路威胁她的她。 别人夫妻同房,第二天蜜里调油。 而她同傅凌砚有了夫妻之实,换来的是各种威胁逼迫。 黎颂终于把全部的爱恋和眼泪给出去之后,连最后那点希望也葬送了。 好。 随便傅凌砚怎么样吧。 她做第二个贺知雪,也没什么大不了。 黎颂直接推门下车,和傅凌砚一起进餐厅。 叶可夫妇俩已经点好菜,在包厢里坐等。 吃饭期间,傅凌砚一直在给黎颂夹菜。 黎颂心情不好多喝了两杯,看着面前碗里小山似的一堆菜,嘲讽扯唇。 “傅凌砚,有本事你别在外面装,在家里也给我夹菜啊。” 对面两人惊讶,不明就里。 “颂颂,你喝醉了吧?”叶可拍拍黎颂的胳膊。 黎颂一撩头发,醉红的脸蛋在光下红晕更浓:“傅凌砚婚后一年多都不回家,我要闹离婚,他才天天假装回景园跟我秀恩爱,你说可不可笑?” 她毫不顾及地拆台,指着傅凌砚:“他,根本不喜欢我,只是想让所有人认为他是没有做错事的模范丈夫,你们都不要被他表象蒙蔽了!” 叶可和老公面面相觑,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傅凌砚风轻云淡地揽着黎颂:“抱歉,她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黎颂推他:“别碰我!我没有喝醉,傅凌砚你装什么?你以前有给我夹过菜,陪我吃过饭吗!” 傅凌砚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对两人微微点头。 “有时间再聚。”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下,傅凌砚抱着人离开。 黎颂骂了一路,到快回到景园的时候才消停睡过去,任由傅凌砚将她抱到楼上。 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看她,又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 房间门关上,黎颂立刻收起朦胧的醉意,爬起来换好衣服,偷偷溜出景园。 第60章 为她受伤(改) 黎颂直奔傅氏集团。 傅凌砚从景园离开的时候,说他要去参加一个商业性质的宴会。 现在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既然其他事情戳不到傅凌砚的痛处,公司利益总该可以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休息室里有一个柜子,里面藏着保险箱。 黎颂过去之后,在保险箱面前蹲下来,检查了一下。 她给宋竞打通电话。 “把你那个开锁师傅给我叫过来。” 宋竞答应一声,又有些小心翼翼。 “姐,你这次确定不会牵扯到我了吧?我的好姐姐,傅凌砚为了对付我们父子,什么威胁的话都放出来了,我现在实在是不敢得罪他。” 黎颂无奈:“放心吧,只是让你找一个开锁师傅,出了事我担着。” 她挂断电话,随手转去三十万。 能够开保险箱的人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都是怀着开锁绝技的老师傅。 她好说歹说证明了跟傅凌砚是夫妻关系,只是想要查看一下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开锁师傅才愿意以三十万的价格过来帮她开一次。 黎颂将保险箱拉出来之后,静静等。 谁知她刚在办公室里待了十几分钟,外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傅凌砚一身黑装,气势凌冽。 看到他忽然出现在这里,黎颂不由微微一顿。 傅凌砚同样看向她,眼里划过了几分异样。 “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在这里?联系你也不回复。” 傅凌砚是发了很多条信息,一点也不像平时冷漠的他。 黎颂根本不想看,也不想回。 换做以前,她肯定要开心的蹦起来。 可了解傅凌砚是什么人之后,黎颂才知,傅凌砚这些假惺惺的话,只不过是觉得把她欺负的狠了,出于那么一点良心,象征性的安抚几句而已。 如果傅凌砚真在意她的感受和想法,就不会明知她要离婚,还为了报复她,将她拖进深渊里,一起沉沦。 黎颂收回目光,避而不答,冷漠道:“你不是去参加宴会了?” “回来拿样东西。” 傅凌砚随口一答,走过去将抽屉里面的几份文件拿出来。 黎颂定睛一看,发现那上面就写着机密文件几个字。 原来,保险箱里并没有机密文件。 傅凌砚居然将他的文件随手放在这种地方吗? 也太心大了。 黎颂上前一步,就看到抽屉里面还剩下两份文件。 她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傅凌砚想要离开,脚步一顿,回过身。 “你用药了吗?” 黎颂愣住,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她漠然望着傅凌砚:“我已经叫了人跑腿把药送过来,我绝对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就算你想,我还不想让孩子继承你的基因,跟你和你父亲一样恶心!” 傅凌砚微微一顿,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就在黎颂以为傅凌砚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时候,傅凌砚似是看到了她的忌惮,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 “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什么东西都不要乱动,明白吗?” 黎颂看向他,愣住。 什么情况? 她鬼使神差地点头。 等人离开之后,黎颂立刻回身走到抽屉旁,拿出两份文件,不管不顾地塞进了包里。 楼下,傅凌砚已经坐上车离开。 他靠在后车座闭目养神,看起来似乎很疲惫。 掌心里的手机里,播放着实时监控。 黎颂怎么进的休息室,刚才怎么拿的机密文件,他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是纪云开车。 他回过头,频频望向傅凌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先生您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吧?您想问夫人有没有吃药,其实是说用在她身上的药,而不是避孕药。” 傅凌砚主睁开眸子,目光带着几分落寞,转瞬即逝。 快到纪云都没有察觉到。 傅凌砚望向窗外,漠然道:“不该打听的事情少多嘴。” 纪云握紧方向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就是心疼先生被夫人算计,您明明是想挽救这场婚姻的,就算以前做的不对,没回景园,不也是为了维持公司地位,让别人不敢轻视夫人,才不算辜负黎先生的嘱托吗?” “您从现在开始已经回去了,现在弥补根本不算晚呀!” 纪云说着,忍不住带了几分怨气。 他对傅凌砚忠心耿耿,任何事情只护着傅凌砚。 傅凌砚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身侧的两份机密文件。 他拆开之后,纪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又愣住。 “夫人会真的背叛您,伤害傅氏集团吗?” 傅凌砚目光平静:“她一定会的,黎颂向来对我毫不留情,为了离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他的语气逐渐低沉。 纪云立刻闭紧嘴巴不敢吭声,专心开车。 …… 黎颂拿着那两份文件,匆匆交给了傅凌砚的死对头李维。 接下来几个小时,她频频刷新财经频道,并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傅氏集团的报道。 黎颂不由觉得奇怪,揉了揉额头,强打起精神想要给李维打去电话。 忽然,大门外闪过一束车灯。 黎颂来到客厅外面,就看到傅凌砚回来了。 这个时候,如果傅氏集团出事的话,傅凌砚难道不是应该待在那边处理工作吗? 为什么现在傅氏一点动静都没有,李维也没有联系她? 黎颂有些想不通。 而傅凌砚下了车之后,朝她走过来。 男人若无其事,依旧清贵漠然。 黎颂心中微紧,指尖蜷缩,忍不住快步走出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言,傅凌砚深深看了她一眼,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无视她走进去。 黎颂便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自顾自地倒水喝,又忍不住想问点情况。 这时,傅凌砚放下水杯,才不紧不慢道:“你想让姓李的对付我,未免也太瞧得起他的手段。” 黎颂呼吸一滞,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下意识问:“你……什么意思?” 傅凌砚望向她:“那几份机密文件,我怎么可能随意放在抽屉里,又让你拿走?” “我怎么会不装监控?” “我的个人休息室会不装感应器,由着别人出入?” “黎颂,你从来都没有在公司玩过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注定做不成事。” 傅凌砚拿出手机。 手机正亮着屏幕,是李维给他打来的电话。 他将手机静音了,这通来电自动结束之后,屏幕上显示了整整57个未接电话。 黎颂的心重重坠了下去。 她掐紧掌心,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她踏入集团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行动都在傅凌砚的监控之内。 怪不得傅凌砚会匆匆回来,在她面前像模像样的拿出几份机密文件。 那是为了给她提醒,这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拿走的文件里,如果不是有关于傅氏集团最重要的机密,那又是什么? 黎颂猛地咬紧唇,看着傅凌砚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李维要遭殃了。 永远都是傅凌砚拿捏别人。 她不知道到底用怎样的办法,才能够让傅凌砚栽跟头吃大亏。 她到底如何,才能够看到傅凌砚脸上露出崩溃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 黎颂刚想要开口,忽然,上面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黎颂不解,抬起头。 头上巨大的吊灯出现故障,摇摇欲坠,明明灭灭。 她站的地方正在吊灯之下。 如果砸下来,恐怕脑袋要开花。 黎颂心下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躲。 然而已来不及。 吊灯坠下的刹那,傅凌砚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双臂紧紧护住她的脑袋。 黎颂躲在他的怀中,听到吊灯砸下来碎裂的声音。 无数吊灯碎片迸溅开来,黎颂感觉到耳垂刺痛,除此之外没有受伤。 她错愕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傅凌砚深邃的眸子。 傅凌砚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 他坚实挺阔的肩背,帮黎颂挡去了吊灯砸下的攻击,头肩上全都是玻璃碎片。 胳膊上的白色衬衣袖,绽放出朵朵血花。 一条蜿蜒的血流,自傅凌砚额角轻落下,漫过眼角。 “傅凌砚……” 黎颂被吓到了。 傅凌砚睁着被血染红的眸,抬起手,捧着她的脸,似乎感觉不到痛。 “你没事吧?” 黎颂看到他手背上全都是细小血痕,呼吸一重。 第61章 受伤太重 黎颂僵硬在原地,大脑宕机。 谁保护她? 傅凌砚吗? 傅凌砚保护……黎颂? 她看到傅凌砚脸上的血迹,忍不住小声叫他:“傅凌砚。” 傅凌砚像是没听见,退开两步,抖落身上的一些玻璃碎片,揪着黎颂的胳膊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他沉声道:“呆着别动。” 黎颂已经懵了。 她不知道那些碎片,到底把傅凌砚割的有多伤多重,才会将他的衬衣都染红。 黎颂眼睁睁看着傅凌砚去吩咐佣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又来到她面前。 傅凌砚居高临下地望着黎颂,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黎颂有些不自在。 她刚要动,傅凌砚就摁住她的肩头:“低头。” 黎颂不明所以,乖乖看着地板。 下一秒,她感觉到傅凌砚的手落在她头上,动作轻柔,替她将所有的发间碎片都一一拿出来。 指尖的温度透过头皮传来。 黎颂默默抿着唇,直到傅凌砚收回手,也还是没敢动。 随后,佣人叫来家庭医生,带着傅凌砚上楼去检查伤势。 黎颂有些坐不住,站起身,刚上两步楼梯又停下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她跟傅凌砚的关系简直是天塌地陷般的恶化。 纵然傅凌砚为她受伤,她也很难做到毫无芥蒂的上去关心。 可毕竟是为了她,傅凌砚才变成这样。 抛开以前的恩怨不谈,至少她能够相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也多亏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黎颂深吸口气,无奈上楼敲了敲门。 “进来吧夫人。” “不让她进。” 家庭医生和傅凌砚的声音前后响起。 黎颂心里一紧,立刻推门进去。 床上,傅凌砚还没来得及将被子拉好,人已经闯进来。 黎颂呼吸一滞,没有想到会看到傅凌砚的伤势那么重。 傅凌砚整个后背,胳膊和肩头都是血,不知是怎么被碎片刮出来的。 家庭医生忙着给傅凌砚检查伤势,上药,神色凝重。 黎颂脑海空白一瞬,轻声问:“怎么伤成这样?” 傅凌砚看她一眼,没说话。 家庭医生解释:“吊灯亮的时间太长了,很热很烫,掉下来的时候,碎片在伤口周围有轻微的灼伤,上药很麻烦。” “要用烫伤修复药,还要用恢复伤口的药,一天两次早晚上药,才不至于留疤。” 黎颂没有说话。 等医生收拾完走了,她慢慢磨蹭着挪过去,在桌边坐下。 傅凌砚眉目沉静,静静等着黎颂开口说点什么。 他挑眉:“你要干什么?” “没,我就是问问你还疼吗?还好吗?” 黎颂嗓子发紧,说不出来任何软话。 傅凌砚先开了口:“你不用勉强自己感激我,要是不想欠我人情,就答应我一件事,咱们以后两清。” 黎颂下意识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公司的事有关。 她已经做好傅凌砚要利益要项目的准备,下意识的点头。 “可以,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傅凌砚的眼神忽然变得陌生又复杂。 黎颂看不清那里面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傅凌砚淡淡道:“不要吃药,如果真的有一个孩子注定来到这世上,至少不要抹杀它诞生的可能。” 黎颂沉默半晌。 她没想到,傅凌砚到现在还惦记着孩子,半晌嗯了一声。 话都说出去了,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傅凌砚对这个孩子如此看重,是觉得他们早晚要离婚,到时候没有一儿半女的,也不打算再婚,才想要留个后吗? 黎颂没有告诉傅凌砚,她已经吃过药了。 “你好好休息。” 黎颂眸光闪烁,起身想要离开。 傅凌砚就又叫住她。 “等等。” 黎颂一顿,望着他,眼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又怎么了?” 傅凌砚轻声道:“我要去洗手间。” 黎颂将拖鞋拽过去。 傅凌砚静静看她两秒,似乎有些无语:“我穿鞋方便,去洗手间不方便。” 黎颂愣了下:“你不会是要让我扶你去吧?” 傅凌砚淡淡反问:“不然呢?” “我去叫佣人。”黎颂转身就走。 傅凌砚有些生气:“别忘了我这伤是为谁,你好歹负一下责任?” 黎颂走不动了,无奈,只得扶着他去洗手间。 傅凌砚像是故意的,半边身体重量全都压在黎颂身上,胳膊搭在黎颂的肩头。 他的手臂很长,几乎要一把将黎颂揽在怀里。 肌肤相贴时,黎颂随便看了一眼。 傅凌砚的手臂从她肩头搭在胸前,手臂上凸起一道性感的青筋。 黎颂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傅凌砚强势将她按在怀里,每次攻势,沉腰时压下来,手臂上的青筋凸显就更加明显。 黎颂不由呼吸一滞,不敢再看。 而这一幕,落在傅凌砚的眼里,怎么看都奇怪。 “你怎么脸红了?” 黎颂惊了下:“关你什么事?” 傅凌砚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我不是真要你把我送进去,别气。” 黎颂更无语。 “让我送你进去,我还不送呢!我没生气,你能不能别说了!” 傅凌砚看她莫名来了脾气的样子,微微勾唇,自己去洗手间。 黎颂在旁边揉揉脸,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有什么好想的! 在她心里,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昨天的事,顶多是傅凌砚的一场报复,亦或者是一夜荒唐。 傅凌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黎颂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只有佣人在外面等。 傅凌砚脸色沉了沉。 佣人害怕解释:“夫人说,她约了朋友出门打麻将,让我在这里等着先生,我扶您回去吧。”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要去搀扶傅凌砚。 傅凌砚却收回胳膊,淡漠道:“我自己可以走。” 他在佣人有些错愕的目光下,自己走回了房间。 …… 黎颂因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直接逃出景园。 就算她没胡思乱想,也在景园有些待不下去,便约了陈蓉出来打麻将。 陈蓉并不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黎颂也不想说。 陈蓉跟贺家的关系还不错,大家基本上都是一个圈子的。 唯独黎颂跟贺知雪互相不对付。 因此,她也不想把什么事情都说出去,以免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贺知雪的那边。 第62章 别走 黎颂跟陈蓉,还有另外两个富家小姐一起打麻将,必不可免的说到贺家最近。 “黎颂你知道吗?贺知雪最近无缘无故的,怎么被她父亲送走了呀?” “犯什么事了?惹她父亲这么生气?” 两个富家女一起打听八卦。 黎颂摸牌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二饼。” 她又慢悠悠摸了一张:“这种事情别问我呀,你们知道的,我向来跟她不对付。” 对面的女人撇撇嘴,摸牌:“是啊,我要是你,我也看不惯贺知雪,简直是疯子一样,还说什么你跟傅凌砚结婚不是真爱!” 另一人接话:“什么真爱不真爱的,过日子不就行了呗?我们以后要是跟其他家族的人联姻,照样也是为了稳固家族生意,而不是爱情。” 陈蓉也道:“结婚过日子,给不了情绪价值,给钱也行,这年头讲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干嘛?” 黎颂默默听着,忍不住反驳:“如果没爱,你们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丈夫当做亲人,来互相扶持相处吗?反正我是做不到,可能我要求太多,如果没有感情,我是不会嫁给谁的。” 陈蓉笑了起来。 她无奈勾唇:“你这丫头又在暗戳戳秀恩爱呢?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你跟傅凌砚感情好,你当然最有资格说这话。” 黎颂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的话在这几人眼里。是这个意思。 可她和傅凌砚是仇人,哪有恩爱可秀。 黎颂刚要解释,几人已经笑开了,怕被秀一脸,直接转移话题。 一时,黎颂什么话都堵在嗓子眼里,有苦难言。 片刻,她们又聊起了其他的事。 “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你们说呢。” 陈蓉神秘兮兮地眨眼:“我表姐医学专业的,最近不知道怎么被刺激了,居然辞了她在医院的职位,跑去做女主播,主持电台给人家感情解惑去。” 黎颂好奇道:“她辛辛苦苦学这么多年的医学,就放弃了?” “是啊,我表姐结婚之后,过得太压抑了,最近离婚自己带个孩子,估计方方面面都承受不住吧。” 陈蓉轻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说:“当电台女主播不用露脸,每天讲讲自己的烦恼,也听连线观众讲讲他们的感情问题,也挺解压的。” 黎颂心中一动:“你表姐主持的电台号是多少?” “怎么?” 陈蓉笑了:“你也想去咨询咨询她呀?” 黎颂点头,漫不经心:“是啊,去捧捧场呗。” “行行行。” 陈蓉笑着拿起手机,把电台号分享给她:“你要咨询什么?” 不等黎颂回答,她又道:“我表姐对婚姻失望,向来是劝分不劝和的,你要是有跟傅凌砚之间的烦恼,谨慎告诉她,不然我怕她三言两语,让你对婚姻都没有自信了。” 陈蓉滔滔不绝,手中麻将搓得飞起。 黎颂笑着应下。 她对婚姻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信心。 黎颂转移话题,招呼几人继续打。 四个人搓了一夜的麻将,早上又相约去吃早点。 等黎颂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厨房里有人正在忙碌着,锅上煮着东西,明显一股药味。 黎颂顿了顿,刚想问佣人在煮什么,佣人看到她便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夫人你总算是回来了,先生昨天半夜就开始不舒服,可能是受伤太重,一直在发烧到现在,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黎颂眼神闪烁。 她确实没接。 一是不想跟傅凌砚多说,二也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心烦意乱,想出去躲躲。 可是被佣人这么一说,她莫名有了心虚的感觉。 好像她跟傅凌砚的身份调换了。 傅凌砚才是那个在景园等待她,渴望温暖和同情的怨妇。 而她则是对婚姻亏欠,夜不归宿的人。 黎颂有些无语。 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夜夜独守空房的时候,心里的苦跟谁说了? 黎颂撇嘴,直接走进去。 傅凌砚躺着睡觉,脸果然烧得很红,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黎颂顿了下,走过去踢一踢傅凌砚。 “醒醒。” 话落,傅凌砚没有回应。 黎颂觉得奇怪,忍不住嘟囔:“还真的烧成这样……” 她俯身过去,想要摸摸傅凌砚的额头。 傅凌砚忽然睁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黎颂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刚要起身,傅凌砚就又重新闭上眼睛。 “晚安,妈妈。” 黎颂皱眉。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什么情况:“你说什么?” 傅凌砚低声喃喃:“妈妈……” 说完他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黎颂愣在原地,看着傅凌砚烧红的面容。 刚才那个瞬间,傅凌砚叫的那声妈妈,温柔脆弱又有些孤独。 她好似透过眼前这个男人,穿越时空,看到了当年大山里的那个小男孩。 他孤独痛苦,带着对父亲的怨恨,对母亲的愧疚和心疼,过着水深火热,艰苦求学的生活。 黎颂很难将此刻这个男人,跟那个小男孩联系起来。 可她还是莫名心跟着揪了一下。 佣人从外头进来,打破黎颂的出神。 黎颂扭过头:“你在这里看着他吧,我现在走了。” “别走……” 床上忽然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黎颂愣了愣,回过头就看到傅凌砚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傅凌砚犀利的双眸,有些迷茫,看起来是真烧的不太行了。 黎颂微微一愣,望着他这副有些虚弱的模样,没好气地轻嗤。 “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想干嘛?赶紧睡觉吧,别病死了。” 傅凌砚愣了愣,蹙眉:“你对我说话一定要这样吗?我现在很虚弱,没力气跟你吵架。” 黎颂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啊?你病成这样就去看医生,在家里呆着干什么,以为别人还会心疼你吗?告诉你我不会。” 傅凌砚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 可是肉眼可见的,他的目光黯然下来。 “如果,我就要你的心疼呢?” 黎颂一下没听清:“什么?” 傅凌砚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他靠着枕头,幽幽道:“找人照顾我,佣人自己忙不过来,找不到趁手的,你就要负责给我换药。” 第63章 就要她照顾 黎颂表示不屑。 趁手的佣人还不好找? 这个年头,人为了钱屎都能吃,更别提伺候一个难搞的金主。 黎颂一扭屁股去打电话找人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黎家的几个佣人搞过来。 黎颂觉得自己已经很难伺候了,黎家那帮佣人也能将她伺候得服服贴贴。 她就不相信傅凌砚要求会比她还多。 黎颂便直接杀回黎家带人。 谁知道她把几个佣人带回来的时候,傅凌砚盯着他那病弱苍白的脸色,站在大门口,对着佣人露出了十分嫌弃的眼神。 他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摇摇头。 “不,这个不行,看着太瘦了。” 他走到第二个人面前,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皱眉。 “身上的油烟味太重,会让我没有胃口,这个也不行。” 第三个佣人立刻挺直背脊。 她只有三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刚结婚有几岁小孩的家庭主妇,麻利又干净。 黎颂抱着胳膊,无语的瞪着傅凌砚,想看看他这个还能挑出什么刺来。 傅凌砚更是不耐:“我不希望年轻女人待在家里,被拍到了,很有可能被记者以讹传讹称绯闻。” 黎颂受不了了,一掌拍在桌上。 “傅凌砚!你到底有完没完?什么被记者拍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记者的报社里面都有你的势力!你要是不发话,谁敢胡乱报道?” 傅凌砚瞥了她一眼:“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已经跟他们不接触了。” 黎颂气急地咬着唇:“这三个不行,大不了我明天再给你换……” “别换了。” 傅凌砚漫不经心道:“你找什么样的人都没有用,我只要你照顾,我受伤是因为你,发烧也是因为你,你现在必须负起责任,亲自照顾我。” 黎颂都快要气笑了。 她忍不住挑眉:“那你别忘了你怎么跟我说的,我们之间两清了。” 黎颂的话,让傅凌砚无言以对。 半晌,他淡淡道:“两清的要求现在不作数,我不要这些佣人。” 黎颂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想要跟他算账,又忍住。 跟傅凌砚这种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管说什么,傅凌砚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既然如此,还有必要跟对方再废话吗? 黎颂越想就越是生气,冷笑道:“傅凌砚,你确定要我照顾?你可别后悔,我照顾人轻则重伤重则暴毙!” 她转身走的头也不回。 傅凌砚看向她旁边的几人,冷脸:“景园不需要你们,还不回去?” 几人吓得面面相觑,却也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 “我们小姐还没让我们走呢,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 几人不顾傅凌砚冰冷的表情,进去就开始喝茶休息。 傅凌砚脸色漠然,看着几人来到客厅里,和来到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的脸更黑了。 旁边佣人看到他在生闷气,不由觉得好笑。 佣人连忙安抚:“先生也别着急,他们毕竟也是听令于夫人的,夫人不让他们走,他们确实不敢随意离开。” 傅凌砚面无表情。 等他回到楼上之后,黎颂已经美美在洗澡了。 忽然间浴室门口站了个人,吓她一跳。 她蹙眉道:“浴室外面是谁在?” 傅凌砚顿了顿,才敲敲门轻声道:“是我。” 黎颂听到他的声音,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在洗澡。” 说完之后,外面没有了声音。 接着,她疑惑地往外看。 透过半透明看不清楚的毛玻璃,之前她还能勉强辨认出一抹模糊的身影。 可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空荡荡的玻璃门。 黎颂吓了一跳,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傅凌砚你别吓我!你人呢?” 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会是晕倒了吧? 黎颂连忙擦干净身子,匆忙裹好浴袍走出去。 她刚冲到外面,就看到傅凌砚正靠在桌边看书。 傅凌砚抬头对上黎颂不加掩饰的担忧表情,挑了挑眉。 他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颂气坏了,一步步走过去,盯着他冷声质问道:“你耍我很好玩吗?为什么要在这里装晕?你哑巴了吗!” 被她疾言厉色的训斥几句,傅凌砚眸光深了深。 “我只不过是在这里等你出来,刚才没听到你说的话,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连澡都不洗都要出来看。” 黎颂张了张口,忽然之间哑口无言。 她望着傅凌砚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总觉得他眼里带着一抹淡淡笑意。 像是在耍她。 可她又找不到证据。 黎颂咬牙:“傅凌砚,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傅凌砚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 他垂眸道:“其实,我刚才难受到要晕过去了。” 他凑过去,被烧得通红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疲惫。 傅凌砚低头:“不信你摸,我发烧很严重,实在没力气跟你周旋。” 黎颂皱眉抗拒,不肯去摸他额头。 可是下一秒,傅凌砚滚烫的呼吸撒下来。 她顿了下,还是抬手覆上傅凌砚的额头。 果然很热。 黎颂心中一惊:“你居然病成这样,怎么都不早说?” 她扯住傅凌砚的胳膊,将他拉到桌边坐下来,替他量体温,又帮忙准备药。 黎颂想越觉心情复杂。 要不是傅凌砚在她面前挡着,受伤的就是她了。 她并不想再那么无情拒绝帮助傅凌砚。 她将傅凌砚搀扶起来,一直扶到床边。 “你先在这里躺一下。” 傅凌砚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目光中带着一抹郑重。 “能不能不走?” 黎颂咬紧牙关,一时间无话可说。 半晌,她才露出一抹自暴自弃的表情,点点头。 “好,我不走,我不走还不行吗?” 第64章 惩罚是陪睡 黎颂冷着脸,任由傅凌砚抓着她的手腕。 傅凌砚疲惫躺下来,闭起眸子,逐渐放松,只不过手依旧紧紧抓着黎颂的手腕。 黎颂不明白,傅凌砚到底有什么离不开她的,非要她照顾。 根本就是在变着法的折磨她。 她趁傅凌砚睡着的时候翻了个白眼,没什么表情的倚在桌边拿着手机看。 放弃傅凌砚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傅凌砚婚后的无情面目,让她讨厌抗拒。 可她总是回想起傅凌砚可怜的身世,也没有办法去拒绝照顾为她受伤的傅凌砚。 每个性格有缺陷的人,或许大部分都是因为原生家庭的问题。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黎颂闲着也是无聊,瞥了一眼傅凌砚。 男人依旧没有好转。 黎颂不耐地拿出耳机,打开手机的直播软件,看陈蓉表姐的电台直播。 陈蓉表姐正在讲述她的上一任婚姻生活,讲得神采飞扬。 黎颂也跟着听了一会八卦,刷了点礼物在下面提问。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不近女色,有着悲惨的童年,一心只想搞钱,是不是建议离婚?” 很快,陈蓉的表姐就看到了这一条提问,念了出来,接着沉思两秒。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是爱不上任何人的,婚姻的关键在于经营,我不建议离婚。” 闻言,黎颂抿紧唇,渐渐出神。 什么嘛。 一点也不像是陈蓉说的那样,只劝分不劝和。 而耳机里面,又传来陈蓉表姐的笑声。 “这位提问者,你一定是很喜欢你的丈夫,很想得到他的心,才会问这种问题吧?” 黎颂无语,很想说她就怎么可能还想得到傅凌砚? 明明那个人都糟糕透了。 “你在干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傅凌砚的声音。 黎颂回过神。 傅凌砚已经醒来,正在看她。 黎颂回过神,没什么表情道:“在这里守着,看你死了没有。” 傅凌砚虚弱地眨了眨眼:“我睡不着,能不能帮我把电视打开?” 黎颂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么,她觉得傅凌砚似乎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没有那么在意工作,也能够放松下来,享享受着闲暇的时间和生活。 看电视这种事,以前在争分夺秒赚钱的傅凌砚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黎颂走过去,将遥控器拿起来,朝着电视按了下。 电视屏幕亮起来。 黎颂随便点了个电影,敷衍道:“这个可以吗?” 看到电影宣传海报,傅凌砚眼神闪了一下。 他对这部电影有印象。 当初在办公室里,他为了提神工作,耳边就会一直放着有激烈声音,高低交替的电影。 大多是恐怖片和枪战片。 而好巧不巧的,他无意间放错过电影。 里面有大量男女主暧昧的片段,各种声音不堪入目。 最诡异的是,海报和简介让人看了会以为是恐怖片。 傅凌砚眼神闪烁,轻轻呼出一口气,若无其事道:“随便看看吧。” 黎颂点开,一言不发,坐在离傅凌砚两米远的地方,抱着胳膊也跟着看。 家庭医生现在不在,而佣人已经到她的休息时间,估计已经去睡觉了。 如果她再不看着点,人什么时候发烧烧死的都不知道。 黎颂正默默腹诽,电影很快进入正片模式。 男女主下雨天里手牵着手漫步,聊天语气轻柔,听起来还挺催眠的。 黎颂正认真听着,忽然之间画面一转,开始播放起女主回忆起曾经的日子。 电影里的女人,回忆的恰恰是她跟男主第一次相识,便天雷勾地火的某种运动。 各种羞耻声音从电视机里面传出来。 黎颂一瞬间脸色通红,呆若木鸡。 她缓缓地睁大眼睛,尴尬地望着傅凌砚,半晌才说:“你这看的是什么破电影?” 傅凌砚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只是让你随便点开,没想到这里面有这样的情节。” 黎颂直接摸起遥控器:“不行,我必须把这个给关了,你好好睡觉,兴许发烧还能好的快点,别整天等着人照顾!”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将灯直接关上了。 气氛一瞬间更加尴尬。 傅凌砚眨了眨眼,看着黎颂这副不太自在的模样。 “你要不要……” “不要!” 黎颂连忙打断他的话,红着脸,气鼓鼓道:“你什么都别说不行吗?你再说我可就走了!” 傅凌砚闭口不言,静静望着她,接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举了一下。 黎颂眯起眸子:你又干嘛?” “申请说话。”傅凌砚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仿佛这是什么被老师罚禁言的小课堂。 黎颂感觉到头顶跳过一堆省略号。 她深吸了口气:“说。” 傅凌砚无辜道:“我想喝水。” 黎颂给他去倒水。 望着水杯里面透明的热水,她忽然间灵机一动,跑到厨房里加两勺药酒和一勺醋。 黎颂事先喝了一口,那滋味酸爽的让她五官乱飞。 她直接上楼,将怪水端到傅凌砚的面前。 “请喝。” 傅凌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问:“这里面不会被你加了什么东西吧?” 黎颂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你有病啊?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加这些东西?赶紧的,把药给喝了!” 傅凌砚闭目不语,直接去端起一杯水。 喝完水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黎颂毫不厚道地笑起来。 “让你一直折磨我欺负我?现在好了吧,你遭报应了!还敢不敢让我继续?” 傅凌砚瞪她。 黎颂就站在原地,叉腰瞪着他:“我不过去,上次我喂你喝芥末咖啡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不可能让你碰到我!你想让我尝这水的滋味,也不可能!” 傅凌砚不动声色:“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卑鄙的人?你过来,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黎颂无语,满心警惕地走过去。 她刚来到床边,傅凌砚伸手一拉。 黎颂猝不及防,跪趴在床上,被傅凌砚掀开被子,直接塞进被窝里。 她整个人都懵了。 傅凌砚偏偏还贴着她的耳边,沉声道:“给你的惩罚,就是陪我睡觉。” 第65章 撑腰 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 黎颂怔了下,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她问:“你不是不近女色吗?傅凌砚,你现在在干什么?” 傅凌砚微微一滞,没有出声。 他只是轻轻收紧放在黎颂腰间的手,不愿意去深想。 有些事情,莫名其妙就做了。 有些人,不由自主就留了。 他做事向来无拘无束,遵循本心,也从来都不会思考为什么想这样做。 下一秒,黎颂直接翻了个身。 她面对着傅凌砚,以一种极亲密的姿势。 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傅凌砚莫名的紧张,微微绷直:“怎么?” 黎颂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傅凌砚,你看着我。” 傅凌砚抿了抿唇,依言直视着她。 “告诉我,为什么不肯离婚?”黎颂追问。 这次,傅凌砚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回答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诚恳。 “因为我不想跟你离婚。” 一句不想,让黎颂觉得很可笑。 她闭闭眼,淡然道:“算了,我不问,既然你不想解释,那就看是你留得住我,还是我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傅凌砚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想解释清楚,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样千方百计让黎颂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瞬间,身边温热的人坐起来。 黎颂很快抽离傅凌砚的怀抱,起身离开。 房门关上,便没有再被打开过。 傅凌砚面无表情望着天花板。 佣人推门进来,小心翼翼道:“刚才夫人走了,先生知道吗?” “嗯,出去。” 傅凌砚不耐闭眼,不愿意再理会任何人。 佣人吓得头上冒汗,赶紧道歉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傅凌砚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派人去跟着黎颂,保证安全。” 与此同时,黎颂已经开车前往目的地。 她要去的地方是常云集团,去找沈乘算账。 才几天的功夫,她没空管沈乘,沈乘在公司里面就受欺负了。 估摸着是她的身份让那些看不惯沈乘的人心中忌惮,几天没回去公司,大家都以为她不在,就又开始欺负沈乘。 沈乘也知道黎颂肯定是家里面有事,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了都不跟自己联系。 因此他遇到麻烦的时候,怕耽搁黎颂也就自己扛着,没有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黎颂,让她烦心。 谁知道一来二去的,这些人居然变本加厉的欺负沈乘,逼得沈乘待在家里不敢来公司上班。 黎颂气不打一处来,在车里给沈乘打电话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叫他不要这样忍气吞声。 有自己这个后台,就是要用的。 另一方面,黎颂直接给现在负责沈乘的那个化妆师打电话,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原来是公司里面的几个主播又在拉帮结派的对付沈乘,把沈乘对付到每天没有直播状态,他们好冲业绩,月底顺利晋级进入第二梯队。 黎颂没想到,这些人可以用心险恶到如此地步。 杀到公司之后,她直接将那几个小主播叫出来,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欺负,你们是觉得沈乘背后没有人了?我告诉你们,沈乘的背后就是我!” 黎颂抬起下巴,冷冷道:“我是黎氏集团的千金,傅凌砚的夫人,你们得罪我,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一句话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他们却也都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管你是谁呢,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跟沈乘公平竞争,是他自己无能,拼业绩拼不过我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就是,明明就是他的错,怎么就又赖到我们身上了?你有证据吗?” “不能因为他有后台,你们就故意欺负人吧?” 这些人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 黎颂忍无可忍,挡在沈乘面前。 “到底是谁故意欺负谁!你们要这样颠倒黑白是吧?好啊,那我举报!” 她冷眸扫视几人,轻哼道:“我举报到公司高层,去让他们来处理仲裁!我相信他们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说完,黎颂拉着沈乘就走。 几人终于变了脸色,纷纷冲过去拦住黎颂。 其中一人紧紧捏了黎颂的手腕。 黎颂一惊,还没来得及甩开,沈乘就非常反应激烈的冲过去,一把拍开了那个男人的手。 沈乘指着那个男人呵斥:“你干什么!你不许碰黎颂姐姐!” “瞧你护的,我碰她怎么了?她又不是你妻子,你操什么闲心?你刚才不是在打我吗?” 那人成心想要找事,借着这个由头就挑起了沈乘的怒火。 沈乘忍无可忍,不顾黎颂的拉扯,冲过去跟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那几人也跟着一拥而上,拼命捶打沈乘。 黎颂一见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不了了,立刻叫公司的保安来。 保安都知道这些人都是靠脸吃饭的,拉扯之间如果伤到了谁的脸,那么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们选择报警,并报告给公司。 傅凌砚和王贺还没有来,警察就先一窝蜂的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情况,各执一词。 警察被吵的头痛,最后选择带了几个当事人过去单独询问。 记者也被惊动,留在公司采访剩下来的几个主播,写了篇报道发出去。 傅氏集团总裁的夫人黎颂,在常云公司为了一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直接跟其他人大打出手发生争执。 这条消息一出,众人震惊,瞬间上了热搜。 傅凌砚本就身体不适,看到短信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们人在哪儿?” 纪云在旁边瑟瑟低头道:“他们现在好像闹到警局去了,因为大家都动手打人,必须得去警局,把所有事情搞清楚,才能分担责任。” 傅凌砚捏了捏眉心,强忍病体从床上坐起来。 他冷冷道:“还不快去开车?” 纪元点头,在心里拼命祈祷今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 …… 警局里。 黎颂抱着胳膊站在角落,一个女警过来给她端热水询问情况。 第66章 从没有丢下她 在女警官开口之前,黎颂打断了她。 “关于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跟你们解释的很清楚,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黎颂被冷气冻到瑟瑟发抖,依旧强撑着。 “既然各执一词,那么就请双方的律师来查监控,调查取证,看看最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黎颂正在气头上,遇事决不妥协。 如今这些人颠倒黑白,欺负她跟沈乘,她就绝对不可能大事化小。 望着她那副冰冷的样子,女警也跟着无奈。 她只能好声好气解释:“你放心,我们已经接到傅总那边打过来的电话,他也跟我们说,如果不等他赶到就处理这件事情,他不会饶了我们。” 黎颂一愣。 傅凌砚? 女警又道:“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们现在是不会轻易给你们定罪的。” 黎颂有些错愕。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惊动了傅凌砚。 黎颂心下排斥,平静道:“我的事情不需要傅凌砚来处理,你别让他过来。” 女警为难地摊摊手,表示自己在傅凌砚那边说不上话。 黎颂直接拿出手机,边走出去边给傅凌砚打电话。 她要是连这件事情也解决不了,那就不必做沈乘的靠山了。 黎颂一通电话打过去。 门先被人推开。 进来一抹高大的身影,接着,一片阴影落在黎颂的头顶。 黎颂愣了下,抬头的瞬间冷香袭来,她被男人揽入怀中。 傅凌砚并未看其他人,将她护在怀里,走到那几个闹事的男主播面前。 众人正在告状,力求不被黎颂那边针对。 一看到傅凌砚出现在这,所有人被男人高大的气场吸引,还不知道是谁,就自动噤声。 在他们怔愣的时候,傅凌砚就先一步开口:“两个选择,家破人亡,亦或者认错。” “他是谁呀?”其中一个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其他人立刻用震惊的语气和眼神望着他:“这个人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傅凌砚啊!” “傅凌砚来给黎颂撑腰了。” 几人对上傅凌砚那冰山一般的眸子,更加瑟瑟发抖。 傅凌砚口吻散漫,顶着一张冷厉的脸,说着最无情的话:“你们既然沉默,就是宁愿家破人亡,也要拼欺负我妻子?好,我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几人才如梦初醒般,吓得赶紧上前纷纷求饶解释。 “不不不,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欺负傅夫人,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招惹沈乘!” 黎颂在后面默默抿着唇。 从公司吵到这里,她一直都全身紧绷,摆出一副战斗状态。 直到此刻,看到不想看见的人,她才不得不承认,就算傅凌砚平时如何讨厌,但的确眼下没有比傅凌砚出面,能更好的威慑这些人了。 有人鼓足勇气道:“傅先生高抬贵手,确实是我故意找茬对付沈乘的,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原谅。” 其他人一看到,也赶紧冲上去认错,承认自己对沈乘对黎颂做了错事。 傅凌砚低沉着嗓音警告:“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就回家照顾你们瘫痪的家人。” 傅凌砚冷冰冰的笑了下,让众人毛骨悚然。 他们都下意识跪了下来,朝着傅凌砚磕头认错。 警局里每个工作人员都在旁看着,对傅凌砚刚才说的话无动于衷。 准确的来说,是装听不见。 傅凌砚没有理会,轻而易举的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提起来,重重按在桌子上。 “尤其是你,捏了我妻子的手腕是吧?” 黎颂呼吸骤然一重。 那人已经吓得浑身哆嗦,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傅凌砚缓缓地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他抬手,一瞬间爆发出绝对的力量,狠狠打在那人的额头。 人被当场打的偏过头,一阵恍惚,双眼迷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阵仗吓得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包括在场的警官。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敢开口。 傅凌砚眼睛死沉地盯着所有人。 仿佛他们做出一点觉得傅凌砚残忍的反应,都会立刻被大卸八块。 傅凌砚却没有再追究其他人,良久才直接拉着黎颂离开。 来到警局外面,坐进车里,两人都没开口。 车厢之中,气氛有些死气沉沉。 黎颂抠着掌心低下头,也不看傅凌砚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反应。 漫长沉默之后,傅凌砚开口:“黎颂。”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沙哑磁性,好像寒夜里一股风。 黎颂指尖顿了顿:“干嘛?” 傅凌砚质问:“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黎颂撇撇嘴,置若罔闻:“跟你说干什么?反正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 傅凌砚调节着呼吸,尽量让心情平静下来。 “我这个早已经不被你认为是丈夫的人,刚刚深夜赶来,帮你摆平这件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黎颂目光闪烁:“有。” “说。”傅凌砚的眉眼温柔几分。 “你别管我了,以后我不领你的情,哪怕我处理不好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 黎颂话刚说完,车忽然停在路边熄了火。 她有些疑惑,目光在傅凌砚的身上巡视了一圈:“你干什么?” 话刚说完,她的后脖颈就被傅凌砚抓住,身子被傅凌砚摁着向前倾。 下一秒,冰凉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傅凌砚没有闭眼,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注视着黎颂。 迎着他冰冷的眸子,黎颂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贝齿被撬开,她的唇间被傅凌砚用舌尖扫了一下。 瞬间,黎颂有种唇齿发麻的感觉。 她浑身如同过电,僵硬在原地。 十秒钟后,黎颂推开车门逃出去。 她的唇颤抖着,沾了两滴鲜血。 黎颂摸了一把。 不疼。 是傅凌砚的血。 接着车窗缓缓降下,从里面扔出来几份合同书。 洋洋洒洒,掉落在黎颂脚边。 是那几个闹事男主播的道歉和解书,他们自愿从公司离开。 接着从里面扔出来的,是一把车钥匙。 傅凌砚一句话也没有说,摔上车门离开。 黎颂抱紧自己,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想到上一次他们在车内吵架生气,也是傅凌砚下车先走。 他好像不论有多生气,都不会将自己丢在路边。 黎颂扯了一抹很淡的笑。 “傅凌砚,你的照顾用错地方了。” 第67章 留她的话都不敢说 黎颂的心情仍不平静。 她没有回去,招摇到了常云集团。 黎颂以傅氏夫人的身份出现,引人注目。 她不是来工作,也不是来安慰沈乘,径直上楼去找王贺申请保护令。 看在傅凌砚的面子上,王贺自然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他随后给沈乘安排了两个贴身保镖,确保公司里不再有人欺负沈乘。 黎颂办完这件事,再去和陈蓉几人聚一聚,回到景园已经很晚,将近凌晨三点。 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凌砚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门也没关。 黎颂放轻脚步上楼,透过门缝看到了傅凌砚。 桌边台灯下,傅凌砚褪去白衬衣,正在给他自己的胳膊上药。 每一道血痕看起来都触目惊心。 傅凌砚宛如感觉不到疼痛,用蘸了碘伏的棉棒蹭擦伤口。 他姿势别扭,控制不好力道,时不时就会戳到伤口,却一直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疼。 手肘处的伤已经开裂出血,傅凌砚还要用棉棒怼上去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托住他胳膊。 傅凌砚愣了下。 “不要动。” 黎颂夺过棉棒,帮他蘸取碘伏,轻轻擦拭伤口处的血迹。 傅凌砚指尖蜷缩,冷肃的眉眼在看到她时渐渐缓和,却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上完药,黎颂丢开棉棒,甩了甩发酸的手,主动开始解释:“你别误会。” “什么?”傅凌砚问。 黎颂冷淡解释:“我帮你上药,是还人情,不管怎样你确实在警局那边帮了我和沈乘,算是我报答你了。” 她转身要走。 傅凌砚忽然开口:“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下?” 黎颂停下脚步,回过身看他:“说。” 傅凌砚垂眸,掩饰眼底的一抹深意:“能帮我换件干净睡衣吗?我想睡了。” 黎颂微微愣了下,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衣服。 是件白色衬衣,已经皱了。 看样子是今天工作一整天没换的。 黎颂拿出最后一点耐心,走过去,在衣柜里找到傅凌砚放置睡衣的那一排。 睡衣里,清一色都是黑色衬衣领薄款。 就像傅凌砚本人,从来都是一团洇不开的墨水,底细成谜。 黎颂将睡衣拿过去。 离得近了,她感觉到傅凌砚的气息也横扫而来,迫不及待的逼近她。 黎颂下意识抬头,和傅凌砚对视的一瞬间,她不可控制的心跳加速。 而傅凌砚依旧面容沉稳,极其克制看着黎颂的脸,食指蜷缩,大拇指被掐出一道带血的指甲印来。 即便如此,他也差点没忍住。 黎颂眸光微颤,低头帮他穿衣服。 傅凌砚则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目光深沉,富有侵略性。 直到最后一颗纽扣被扣好,黎颂收回手:“可以了。” 傅凌砚皱皱鼻尖,恍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下意识去握住黎颂的手。 他的手很冰,黎颂的也是。 可贴在一起的肌肤莫名发烫。 黎颂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你干什么?” 傅凌砚抿唇,最终缓缓放开,什么也没说。 见他不会再寻求帮助了,黎颂才冷脸离开。 她走后,傅凌砚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抹自我厌恶的表情。 “连留她的话都不敢说,只敢玩些卑劣的手段。” 他握紧掌心,试图回味刚才握手的感觉,也试图抓住些什么。 …… 隔天,黎颂被叫到常云。 她以为沈乘又出什么事了,推开办公室的门才知道,是她工作有变动。 从负责沈乘的拍摄,变成负责一个艺人的拍摄。 黎颂笑了笑,眼底却带着几分恼意。 “宋姐,我说了我很忙,只能晚上挤时间负责沈乘的拍摄工作,连你给我升职的事都推了,现在你突然让我调离去艺人部,不太合适吧?” “况且,沈乘的拍摄风格是我一手带起来,没有人会比我更熟悉他,贸然换人不合理。” 黎颂尽量都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 她不想在这里表现出强势的样子,被说成仗着自己是黎家千金和傅氏夫人。 直到此刻,黎颂冷脸不爽时,才泄露了自己真正的性格棱角。 宋清淼只是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如果沈乘能照常工作,我当然不会随意变动你的职位,可他一个小时前递交了离职申请。” 黎颂愣了下:“离职申请?” “他母亲心脏衰竭,已经病重,沈乘不得不回去陪护,没有时间工作了。” 宋清淼摊摊手,表情有些惋惜:“我只能帮你调离这个岗位。” 黎颂蹙眉。 日子在慢慢变好的时候,忽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就算不是当事人,她也替沈乘感到无奈和痛苦。 沈乘努力工作的原因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如果他母亲真的不幸病重去世,他以后会怎样呢? 会不会失去赚钱的动力,再也不想做主播? 黎颂又想到了傅凌砚。 傅凌砚拼命的出人头地,如果只是为了完成他母亲的遗愿,现在就已经做到了。 那他这辈子,还有追求,有想要的吗? 黎颂不自觉地出了神,直到一份就职书被宋清淼放在她手上。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宋清淼起身离开。 黎颂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捧着就职书像是捧着一块烫手山芋,甩都甩不掉。 她没办法,只能先去艺人部那边报道。 工作人员将黎颂领到艺人的单独休息室。 “进去吧,洛意在里面等你。” 黎颂哦了一声,想要推门的手忽然顿住。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在等我?” “洛意。” 工作人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不会不知道,以后你就是洛老师的跟拍摄影师了吧?” 黎颂脑子一麻。 她还真不知道…… 洛意。 这个人,不追星的一听都知道是谁。 半年前凭借一部高质量刑侦电影,火遍大江南北,三十四岁拿到影帝奖的人物。 在此之前,洛意只是个酒吧驻唱,一飞冲天之后,变成了坐拥一亿多粉丝的超级巨星。 常云集团里,洛意应该算是顶流支柱了。 为什么她一个入职不久的摄影师,会被委任为洛意的跟拍摄像? 更何况,宋清淼是娱乐部的,主管娱乐主播,怎么也能安排艺人部的工作调动? 黎颂满心疑惑,敲响门。 第68章 你爱上我了? 尽管黎颂已经在电视上见过洛意很多次。 但初次现实见到,她还是被惊艳了。 洛意穿着一件纯白色休闲西装,化妆师正在为他喷保湿水。 他低头坐在那儿玩手机,还没上妆,皮肤已经好到连毛孔都看不见了。 黎颂下意识将他和傅凌砚放在一起比较。 如果傅凌砚是块沉肃的檀木,那洛意则是相比起来更加柔和的冷松。 黎颂正晃神,洛意便抬头,从镜子里瞥她一眼。 “新来的摄影师?” 黎颂迅速回神,走过去做自我介绍:“我是黎颂,从今后担任您的摄影师,您工作中对拍摄有什么要求和忌讳可以直说,我现在就开始适应跟拍工作。” 她说完,面前的人没有动静。 黎颂疑惑抬眼,发现洛意正盯着她,目光说不出来的古怪。 她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怕得罪了这位大影帝:“洛老师,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洛意抹了抹太阳穴,似是无奈:“你不记得我了?” “没有,我知道您是洛影帝,您很火的。” 黎颂回答得很官方。 洛意眼底更添几分无奈,张了张口想解释,又放弃:“好吧,你先旁边坐,等他们给我化好妆,帮我拍几张定妆照。” 黎颂点头,在一旁坐下的时候,偷偷松口气。 还好。 她以为像之前那个小女星一样难伺候,没想到这么好说话又没架子。 一个小时过去,洛意化好妆。 黎颂拿着摄影机帮他拍照,力求让这个大影帝满意,努力到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拍完照片后,黎颂额头已经亮晶晶的了。 洛意看到,随手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辛苦黎小姐。” 黎颂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经纪人推门进来,笑道:“我一开始还担心傅夫人不适应呢,毕竟您也是傅氏集团的堂堂总裁夫人,平常都是别人伺候您的份,让您来辅助洛意,真是我们的荣幸。” 洛意眼里划过一抹错愕,脱口而出:“你结婚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难以置信,仿佛黎颂不该结婚似的。 黎颂不好意思道:“对,我已经结婚一年多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的私生活不影响我工作。” 洛意抿唇不语,深深看她一眼。 黎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洛意好像在听到她结婚之后很惋惜。 好奇怪,哪里都怪怪的。 黎颂放下摄像机,和洛意几人打了声招呼下班。 人刚出房门,洛意就失落地叹了口气,和刚才风轻云淡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不仅认不出我,还结婚了。” 经纪人王雪莉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已经过去五年,她怎么会记得她大一的时候,资助过素未谋面,只看过照片的高中男生?” 洛意眼神闪烁,顷刻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直接跟出去。 公司外。 黎颂刚踏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车缓缓驶来。 是傅凌砚的那辆黑色库里南。 黎颂脚步顿了顿。 这时,洛意快步出来,挡住她的视线:“黎小姐,我还有事找你。” 黎颂回过神,惊讶地看着洛意。 男人俊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潮红,显然是快步跑出来时累的。 黎颂疑惑:“洛老师,有什么急事吗?” 洛意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后续有什么拍照方面的要求,我会直接微信跟你沟通。” “好啊。” 黎颂爽快答应,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车已经在路边停下。 防窥车窗挡得严严实实,两人都没看到傅凌砚沉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情绪。 洛意扫码发过去好友申请,对黎颂笑笑,转身离开。 他走进公司大门后,车窗缓缓摇下。 傅凌砚处变不惊,瞥了黎颂一眼,命令:“上车。” 黎颂还没来得及同意好友申请,被他冷漠命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无视傅凌砚,转身就走。 下一秒,刘奔从车里探出头。 “夫人,傅总有关于沈乘的事要跟你说,上车吧。” 黎颂脚步一顿,十秒钟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进车里。 她屁股刚挨到座位,手机就被夺了去。 傅凌砚面无表情地拿着手机,看向屏幕上的那条好友申请,直接点忽略。 “哎你……” 黎颂都没来得及说,傅凌砚已经操作完毕,将手机又递还给她。 “陌生人的微信不要乱加。” 黎颂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那不是陌生人,是我要负责跟拍的明星洛意,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他是大名鼎鼎的影帝。” “没听说过。” 傅凌砚捏捏眉心,语气明显更冷淡。 黎颂也不知他每天哪来这么多戾气,抱着胳膊问:“你要和我说沈乘的什么事?” 刘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傅凌砚冷着脸不说话,才轻咳一声。 “我们刚接到消息,沈乘母亲在半个小时前去世了。” 黎颂一僵,震惊道:“怎么这么突然?” “不知道,应该是病拖太久了,即便有很好的治疗,身体也撑不住。” 刘奔叹了口气:“还好傅先生给了医药费,不然他母亲肯定撑不过半个月,傅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女儿生病了,也是他……” 话音未落,他就收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警告。 刘奔紧急噤声,不好意思地笑笑。 黎颂愣了愣,忽然想到刘奔在家门口下跪的那一幕。 她还以为,那时傅凌砚对刘奔做了不近人情的事,才导致人家苦苦求情。 “送我去医院吧,我要看看沈乘。” 黎颂回过神,语气不由自主放轻了。 傅凌砚正要点头,忽然黎颂手机又响了。 是洛意再次发来的好友申请。 傅凌砚轻嗤:“阴魂不散。” 黎颂无语:“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我都没让你来这儿,你巴巴让刘奔过来接我,还跟我说沈乘的事,怎么,你爱上我了?” 她本是和傅凌砚打打嘴仗,却没想到说完后,傅凌砚竟怔在原地,微微蹙眉,一副错愕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 黎颂盯着他,眨了眨眼。 这什么情况? 竟然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吗? 第69章 给他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到医院后,黎颂还没来得及进病房,就看到护士和一个主治大夫推着已经病逝的沈母从病房里出来。 看到沈母身上盖着白布,黎颂心里不由得一揪。 接着,一抹身影从病房里面走出来。 沈乘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种难以说清楚的折磨和崩溃当中。 他慢慢从里面挪出来的样子,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黎颂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轻轻迎了上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乘就忽然抬头,露出了一抹灿烂笑容。 “黎颂姐姐,你们怎么也来医院了?是特地看望我吗?你们也太客气了,给你们添麻烦,我心里要过意不去的。” 看着他若无其事客套的样子,黎颂却只觉得揪心。 她盯着沈乘,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沈乘的后背。 “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遭遇这样大的变故,为什么还要强颜欢笑?” 黎颂拿着纸巾,替沈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安抚:“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难熬。” 沈乘却笑了笑,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表情。 “不,黎颂姐姐你错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痛苦,我母亲最后病重的这一天一夜里,是我寸步不离在陪着她,我们母子俩享受了最后宁静的相处,我不难过。” 他努力打起精神:“我只知道,我母亲走的时候没有任何遗憾,我答应她要好好的活着,除此之外,我不会有任何想法,也不会真的因为我母亲病重就一蹶不振,哭天喊地。” 黎颂看他这么坚强,不由有些怔愣,也有些难以相信在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沈乘会比她想象中要强大。 黎颂心里想了一堆安慰的话,此时此刻,反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这时,沈乘径直越过她,站定在傅凌砚的面前。 黎颂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她正看着的时候,沈乘忽然弯下腰,郑重的对傅凌砚鞠躬。 “谢谢您,傅先生,我知道常云集团并没有那么好心,知道我母亲病重就给我手术费,手术费是你安排王总给我的吧?” 黎颂下意识望向傅凌砚。 后者神色淡淡,并没有否认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 傅凌砚冷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依旧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沈乘却没有在意。 他通过傅凌砚这副不好惹的架势,看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纯洁灵魂。 沈乘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要感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愿意对我伸出援手,我知道您这样做,其实是为了黎颂姐姐。” 黎颂一顿。 “黎颂姐姐在意的人,你也在意,你才会施予援手,不然就算是我快要死了,你也不会管我的,对吧?” 沈乘已然看透了傅凌砚的心思,语气笃定。 傅凌砚眸光闪烁,终于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丝眼底波动。 他抿唇,转移话题:“说再多好话,你还是要还我一百万。” 黎颂猛地扭头看他。 人家刚失去母亲,就催债? 黎颂的手蠢蠢欲动,想把手机掏出来,替沈乘转账。 “我这个人是做生意的,最看利益,既然你已经知道这笔钱是我给你的,我不会白借给你。 之前我看中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主播,才想着给你这笔钱,就算是当做投资,可你现在辞职,算是违约,从今天开始还我双倍的钱。” “什么时候把钱还够,什么时候你就算是报答了我对你母亲的帮助。” 傅凌砚完全拿出做生意的姿态。 黎颂有些怔愣,继而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有些生气。 “沈乘母亲刚去世,就算要还你钱,一百万就足够了,你又不差那点利息,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趁火打劫的刁难他?” 傅凌砚轻飘飘睨她一眼:“我刁难他又怎样,这种时候是他最容易丧失求生意志的时候,如果他不还我钱,跑去做什么傻事,活都活不了,拿什么来还我钱?” 黎颂一愣,看着傅凌砚依旧不近人情,仿佛掉进钱眼里的模样,第一次没有更加讨厌他。 黎颂反露出一抹更加复杂的表情。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傅凌砚看似冰冷无情的要求之下,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他是害怕沈乘骤然之间失去赚钱的目标与动力,故意狮子大开口要两百万。 一旦离开了常云,不去做娱乐主播,沈乘又赚到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两百万赚到呢? 傅凌砚要的这笔钱,几乎是延长了沈乘未来十年甚至是数十年的可能性。 至少最近这几年,沈乘会活下来。 黎颂神色复杂的望着傅凌砚,渐渐出神。 沈乘忽然轻飘飘的笑了:“这些债我从来都没有想赖掉,我从来没想过不还,放心吧,我现在就找个地方上班,努力还你钱。” “每个月都要还,即便你赚不了那么多的钱,你也必须让我看到你在努力,否则,我会派人抓你去坐牢。” 傅凌砚插兜,笔挺的西服套装更衬他身上有种金钱堆砌的冷漠。 “你也不想你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你没有过得好好的,反而因为犯罪进监狱吧?” 傅凌砚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 一听这话,沈乘眼神闪烁了下,郑重点点头。 “我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我那个样子,放心,我听您的,我会努力还钱,尽可能能多还一点是一点。” 傅凌砚终于露出一抹甚至算不得笑的笑意。 身后的刘奔上前,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沈乘。 “以后你赚钱就打这张卡里面,无论你赚多少,我们先生多的不要,少的不要,只要你半个月的工资。” 沈乘捏着银行卡,深吸一口气后,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那就一言为定,每个月我会准时往里面打钱的。” 刘奔点头:“你的电话地址都给我,我会每个月上门看你有没有跑路,次数只会多不会少,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乘依旧答应,条条不拒。 黎颂在旁静默。 直到人离开医院,傅凌砚抬手想把黎颂拽走。 还没等他出手,黎颂忽然上前两步,站在他身后,仰头看了看傅凌砚。 第一次,她主动道:“回家吗?” 第70章 是不是想过去死 傅凌砚眸光轻动,曲起手肘。 这个瞬间,黎颂福至心灵,默默挽住他的胳膊走出去。 车里没有灯,两人坐在后车座。 迎着过往车辆时不时扫过来的灯光,黎颂看到傅凌砚舒展眉心,依旧是冷淡且漠然的模样。 可她觉得,傅凌砚现在心情很好。 而她也似乎可以问出在医院里就想要问的那个话题。 “你为什么那么清楚沈乘心里在想什么?” 傅凌砚侧目:“什么?” “你怎么知道,沈乘母亲去世之后,他会丧失求生欲?你以前……也有这种想法是不是?”黎颂一直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任何一种猜测。 傅凌砚沉默。 黎颂依旧执着追问:“或许我可以问的更直白点,你是不是也想过去死?” 她话音落下时,恰逢一辆车开过去。 傅凌砚的表情便隐匿在一片黑暗中。 长达十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车经过,傅凌砚也就十几秒都没有动。 直到一辆白色轿车过来,黎颂看到傅凌砚抬头,表情依旧淡淡的。 “我和沈乘不一样,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走出大山,没空去寻死觅活。” 黎颂眨眨眼:“你现在不仅离开了那座大山,还成为江城最炙手可热的权贵,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会不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了?” 傅凌砚看她,漆黑的眸中开始涌动某种情愫。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谁说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我不是神,也有无法掌控的存在。” “那倒也是。”黎颂抬起下巴,从善如流道:“比如我,你无法掌控我,永远也没办法。” 傅凌砚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所以我说了,我也有想要得不到的。” 黎颂的心思不在这里,自然也就没有细想傅凌砚话里有什么深意。 她正色望向傅凌砚:“你是我认真喜欢过的唯一一个男人,即便我现在打算离开你,我也希望你不要轻易寻死,珍惜现在得之不易的一切。” 黎颂顿了顿:“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真诚的祝福你得偿所愿,等我们离婚的时候,我会祝你得到现在想要却得不到的。” 傅凌砚转过头,用一种黎颂看不懂的表情看着她,忽然眉眼一弯。 他说:“好,期待你的祝福。” 那时黎颂还不知道,傅凌砚忽然绽放的笑容到底有何深意。 …… 回去后,黎颂通过洛意的好友申请,向他解释自己隔了太久忘记看手机,才没有及时通过。 谁知洛意几乎秒回:“为什么会忘记看手机?是和你丈夫在一起吗?” 黎颂坐在电脑旁修图,看到这话莫名觉得怪怪的。 她随手回复:“算是吧。” 洛意:“你们夫妻感情好不好?” 黎颂更纳闷:“挺好的。” 洛意:“可我听说,你们因为离婚的事闹上过几次新闻,确定很好吗?” 黎颂指尖悬在键盘上,微微蹙眉。 起初她以为洛意是高冷话不多的性格,没想到聊天的时候这样八卦,连身边工作人员的感情状况都要打听。 黎颂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发了个敷衍的表情包,起身去洗手间。 很快门打开了。 傅凌砚进来,看到电脑屏幕亮着,人却不在,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他顿了顿,走过去。 洛意正巧发来消息。 “怎么,是我问的太冒昧,让你不开心了吗?” “我只是八卦一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抱歉。” 傅凌砚眯起眸子,面无表情地移动鼠标,在输入框打下一句话。 “我和我丈夫感情很好,永远都不会离婚。” 发完后,他删除消息,若无其事离开。 等黎颂去了洗手间回来,就看到洛意的聊天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良久,洛意才回复一个字。 “好。” 好? 什么好? 黎颂没有在意,关闭聊天界面去忙别的事。 她第二天正要去公司的时候,傅凌砚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待。 看到黎颂出来,刘奔摇下车窗笑道:“走吧夫人。” 黎颂一顿,拿着自己的车钥匙:“我去常云,不顺路。” 刘奔看了傅凌砚一眼:“我们傅总也去常云有事要办,一起吧。” 黎颂握紧车钥匙。 今天她有点头痛,正不想开车呢,也就勉为其难地坐进后车座。 傅凌砚看了黎颂一眼,垂眸:“你的工作变动还适应吗?” 黎颂看他:“你干嘛关心起这个了?” “我找王贺有事要办,你要是不适应,我帮你和他说一声,让他重新安排工作,况且你在傅氏还是我的秘书,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常云这边。” 傅凌砚口吻冷淡,公事公办的架势。 黎颂有些无语。 她在傅氏工作,只是为了调查傅凌砚不肯离婚的原因,又不是真的要做这个秘书。 黎颂随口道:“不用你管,我现在的工作很好,我不喜欢在常云有什么特权,你也不要让王贺特别关照我。” 傅凌砚沉默片刻,皱眉。 到了常云后,黎颂立刻下车先去艺人部。 今天洛意有商务活动参加,昨晚工作室临时通知黎颂早点过来,拍了妆造照片要发给粉丝看。 黎颂扛着设备进摄影棚,看到洛意正坐在梳妆台边看手机。 见她过来,洛意问:“我在帮大家点奶茶,你要喝什么?” “不用了,我喝冰美式就好,我自己来买,洛老师不用破费了。” 黎颂拿起手机。 她正点开外卖软件,洛意就侧头,对她轻轻眨了眨眼。 “那你帮我买一杯冰美式吧,正好我消消肿,感谢。” 黎颂一愣,下意识抬头。 她竟然听出洛意有撒娇的意味,本来还不确定的想要看一眼,发现周围人都露出了夸张的惊愕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 这个洛意,到底在干什么…… 黎颂更加抵触这个看起来非常正经的影帝,不动声色地点了两杯咖啡。 咖啡送到,她去递给洛意。 有人侧身给她让路,甩起来的外套衣角,却好巧不巧勾住了黎颂的胳膊。 黎颂手随之一抖,大杯咖啡全部洒了。 冰美式泼一身,冰得黎颂倒抽口气。 周围几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没事吧!” 洛意先抓住黎颂的手腕,将她拉出地上的水渍之中。 黎颂还没回答,洛意已拿出手帕帮她擦拭衣服上的水。 她瞥了一眼,愣住。 那是一条名牌手帕,价值八万八。 而桌上明明就有现成的纸巾,旁边一个助理还特地递过来,见洛意没接反而用手帕擦,也跟着懵了。 黎颂有些迷茫,赶紧去推洛意。 偏偏这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 洛意弯腰帮黎颂擦拭腹部的衣服,这一幕正巧被傅凌砚看见。 王贺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下意识去看傅凌砚的脸色。 一个是公司摇钱树,一个是得罪不起的金融权贵。 他竟开始结巴:“呃,这个,这是什么情况?夫人衣服脏了是吧?” 洛意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捏着湿漉漉的手帕直起身,对上傅凌砚冰冷刺骨的目光。 他没有像傅凌砚遇见过的人那样移开视线,亦或者低头躲避,而是站直身体,毫不避讳与傅凌砚对视。 洛意的眼里有审视和打量,有初次见面的忌惮,唯独没有紧张害怕。 在这个瞬间,傅凌砚心里忽然响起警报声。 这个人,是敌非友。 第71章 宣示主权 黎颂实在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一个看起来性子清冷,但唯独对她八卦的大影帝,当众示好浪费了几万块的一条手帕。 正在闹离婚的准前夫哥,亲眼目睹了这个场面。 她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不用擦了。” 她打开洛意的手:“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人走了之后,王贺咳嗽一声。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跟着退出去。 他有意打圆场缓和气氛,生怕傅凌砚针对洛意。 他笑着拍了拍洛意的肩膀。 “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公司上一个季度因为那部电影的走红,直接从亏损变成了正盈利的传奇人物,我们公司的摇钱树。” 说完,王贺对洛意抬抬下巴。 “这个是傅总,大名鼎鼎的傅氏集团总裁,我应该跟你们提起过,当初你拍那个电影缺投资的时候,是我好说歹说把他拉来做投资的。” “是吗?”洛意眯起眸子,紧紧的盯着傅凌砚。勾起一抹有些冷的笑。 接着,他主动伸出手。 “傅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配得上黎小姐。” 他这话说的微妙。 很显然,是把黎颂放在第一位的。 王贺有些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黎颂关系这么好了,听起来像是有段什么过往。 他刚要问,傅凌砚就没什么反应地微微点了下头,手插在整齐的西裤口袋里,并没有伸出来。 洛意也不在意,撇撇嘴,当下想要转身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滑落,掉在地上。 他想弯腰去拾,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捡起手机。 傅凌砚直起身,将手机递过去。 洛意狐疑地看着他。 刚才爱答不理,现在却主动示好? 洛意心有疑虑,还是道了谢,想要把手机接过来。 傅凌砚指尖一动,手机忽然掉在地上。 保洁还在外面等着人都出来了进去打扫,手机完美掉在了那一滩水渍上,又湿又脏。 洛意愣了下,一抬头对上傅凌砚冰冷警告的眼神。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无声无息的猎豹盯上,让他浑身都爬满了冷意。 洛意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见人见鬼,什么样的人物都有领教过。 可没有一个人,会像傅凌砚这样让他打心眼里感到害怕。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凌砚就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戏拍多了,手抖吗?怎么没拿稳?” 洛意的脸更沉了。 明明是他先松手的时候,此刻却倒打一耙? 他刚想要怼回去,就见王贺在旁边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洛意压下怒火,将手机捡起来,用几张纸巾包住,猛地将水渍抹干净。 “没事,手机还能用就好。” 傅凌砚淡淡望着他:“以后管好你自己,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你瞎操心。” 洛意一顿,终于听懂了。 傅凌砚这一连串的下马威,都是在为了警告他少接近黎颂。 他心里有气,抬眼瞥了傅凌砚一下,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有在看网上的报道。 多方面侧面打听了一下,也知道傅凌砚婚后没回过家的事。 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是差到一败涂地,傅凌砚却还拖着不离婚,在这里炫什么占有欲。 恶心至极! 那条湿透的手帕被洛意从桌上拿起来,扔进垃圾桶。 “我这个人别的不喜欢,就爱多管点闲事,前提是真有我管闲事的余地,不然就算是我想钻空子,有些时候我也找不到机会去钻。” 说罢,他笑笑,若无其事地离开。 傅凌砚的眸里,像是刮了一阵寒风,紧紧盯着洛意的背影,眼底划过了几分冰封般的凉意。 楼下洗手间里。 黎颂收拾好刚出来,就看到一抹身影笔挺的站在走廊尽头,正垂眸望着楼下的来往人员。 像是感应到黎颂存在似的,下一秒男人目光直白地转过来,带着一抹强势不容拒绝的命令。 黎颂知道傅凌砚是想让她过去,但公司人多眼杂,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不爽,她懒得再理会这个男人。 黎颂擦干手上的水渍,将纸巾条斯里的扔进垃圾桶,扭头就走。 “过来,除非你不在意宋家那对父子的死活了。” 黎颂的脚如同灌了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她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傅凌砚,忍不住冷笑。 “你做生意所向披靡战无败绩的时候,都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威胁别人吗?” 傅凌砚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走到她面前。 “刚才那个洛意对你是不是有意思?” 黎颂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眯起眸子不爽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跟你有关系吗?” 傅凌砚勾唇,却让黎颂感觉到了一抹危险。 “不要在那个男人身边工作,以后不许再跟他说话见面,我已经跟王贺打过招呼了,他会给你写推荐信,介绍你去其他影视公司上班,待遇不比这里差。” 黎颂的脸色瞬间沉冷下来。 她正要开口,傅凌砚忽然卡住她的下巴。 黎颂所有的声音,都被傅凌砚低头用薄唇堵住。 唇齿相依的瞬间,黎颂的怒火也在熊熊燃烧。 现在的傅凌砚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让她看不透。 明明不喜欢她却拖着不离婚,这样绞尽脑汁的占有她,不许他跟任何一个男人有除工作之外的任何接触。 凭什么? 她独守空房一年多来,傅凌砚都不曾给过她关心,一看到别的男人关心她就受不了。 真是够讽刺! 黎颂眉眼间染了一丝怒火,张口直接咬回去。 傅凌砚吃痛,顿了顿却没有退开,反而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将她勾到怀里,攻略城池。 黎颂快要透不过气了,想要把傅凌砚推开,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洛意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错愕震惊的目光望着他们。 黎颂终于反应过来。 怪不得,傅凌砚是把她当成了某种可以占有的物品,在对洛意宣誓主权吗? 把她当成什么了? 黎颂气红了眼,一脚狠狠踩下。 傅凌砚动作微微停滞一瞬,黎颂趁机挣脱,一巴掌甩了上去, 下一秒,手腕却被攥住。 傅凌砚拉扯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 他淡淡笑:“老婆,要闹回家闹,好不好?” 第72章 吃撒娇这套 傅凌砚笑的很温柔。 是黎颂从没见过,却想象过的样子。 她曾幻想傅凌砚爱上她的时候,就会这般温柔体贴,一口一个老婆叫着她。 可现在看到傅凌砚这副模样,黎颂遍体生寒。 她不是看不出傅凌砚的心思。 他是故意秀恩爱,警告洛意不要随意接近他的女人。 黎颂心里一冷:“都要离婚了,就别一口一个老婆叫我吧?怪恶心的。” 傅凌砚仿佛听不到,握紧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他用了力道。 黎颂被他捏得微痛,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傅凌砚扯进电梯里。 到了洛意看不见的地方,傅凌砚面容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气势沉冷,将黎颂逼至角落里,强势用指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 “想想你宋叔的把柄捏在谁手上,黎颂,你最好乖乖听话。” 黎颂抿紧唇,倔强地直视他:“我不是一个物件,你凭什么摆布我?” “就凭我手里有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傅凌砚的眼神凌厉,却含着一抹古怪的热度,目光在黎颂脸上转了一圈,带着隐隐的霸道:“离那个男人远点,明天我给你换工作,微信也删了,听到没有?” 黎颂不语,只在心里把傅凌砚骂了千万遍。 她能有什么办法? 继续反抗,对宋叔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黎颂选择在此刻妥协,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傅凌砚眼里划过一丝讶异,似是有没有想到她会忽然间这么听话。 他缓缓放开黎颂,退开后,看到黎颂白嫩的脸上多了两道红印。 他没有用力就掐成了这样。 傅凌砚眼神闪烁,出了电梯之后,拉着黎颂上车,接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前面没有司机,两人都坐在后面。 黎颂不知道他要干嘛,目光四处游走在街边,忽然间落到了一家酒行。 酒行里面的人来往不绝,走的时候都提了两瓶名贵的酒。 黎颂眼珠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扭过头对着傅凌砚眨眨眼。 她刚要开口,车门就被敲响了。 接着,刘奔提着三个购物盒,从前车座钻进来,将购物盒递到黎颂面前。 他笑嘻嘻道:“夫人,这是傅总让我去隔壁商场里拿的三套衣服,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将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吧。” 说完,他又出去关上了防窥车窗。 黎颂愕然望着面前的购物袋,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 她平时不爱张扬,衣服多是简约色系。 这三套衣服,跟她平时喜欢穿的风格一模一样。 她并不认为,不解风情的傅凌砚会知道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这肯定是刘奔,或者是其他人帮忙挑选的。 黎颂拿出了一套黑色长裙,转身望向傅凌砚,皱了皱眉。 “我要换衣服了,你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下车!” 傅凌砚漫不经心看着电脑屏幕,不紧不慢开口:“都是夫妻,有什么可避讳的?” “那也不行,说不定我们明天就离婚了,到时候咱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让你看了,岂不是我吃亏?下去下去!” 黎颂推他。 傅凌砚听到她说离婚两个字,眉心微微一皱,到底还是合上电脑转身离开了。 等他出去之后,黎颂才小心翼翼换上衣服。 她整理好后,敲敲车窗,示意刘奔跟傅凌砚都坐进来。 傅凌砚看到黎颂穿着紧身包臀的黑色长裙,裙摆散落在小腿处,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脚踝。 他眸光微暗:“很适合你。” 黎颂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的身材这么完美,穿什么衣服都合适。” “就是还缺一双鞋子。”傅凌砚直接弯腰,捏住了她的脚踝。 黎颂被他掌心温度烫到,下意识想要缩回去。 傅凌砚用力攥住,不许她动。 他仔细端详着黎颂脚上的白色吊带高跟鞋。 黎颂不自在,任由他握着,没好气道:“这黑色长裙配镶满钻的高跟鞋才合适,你要是看不惯,给我买一双钻石高跟鞋啊!” 傅凌砚收回了手,没说话。 黎颂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给她买套几千块的裙子,对于傅凌砚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可要他大出血,送一双满钻的高跟鞋,肯定更要和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刘奔开车,带他们回了警局。 黎颂刚下车,傅凌砚就又随即返回公司处理工作。 等人走了之后,黎颂丢下购物袋,开着自己的那辆跑车去了酒行。 进门之后,两个服务员迎上来。 黎颂将车钥匙随手扔给其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巴。 “把你们这儿喝完后劲最大的酒拿上来。” 几人立刻去推荐几瓶红酒。 其中一个服务员指着方方正正的酒瓶,笑道:“这瓶酒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直坠地狱,小姐,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黎颂捏着下巴,好奇地望着他:“为什么?” 那人道:“因为喝的时候没有什么滋味,可是喝完,那种头重脚轻,好像下一秒就要重重摔下去的感觉,会特别让人难受。” “是吗?”黎颂勾唇,来了兴趣,将那瓶酒拿起来仔细端详。 “会特别难受,特别晕,但不会彻底醉掉,对吗?” “对,这瓶酒好像完美符合您的要求。”服务员答道。 黎颂满意地捏着一张银行卡,递给他:“那我就要这瓶酒了。” 出了酒行之后,黎颂直接给傅凌砚打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黎颂就抢先开口:“我刚才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我不应该跟那个男人走得太近,他对我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正常男女之间的互动,就算我的衣服湿了,也不应该是他帮我擦,你生气想要帮我换工作,情有可原!” 黎颂在这一刻乖巧的不像话。 傅凌砚顿住两秒,声线依旧沉稳,语气却放轻了。 “你终于知道哪里不妥了?”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还是夫妻,那样的事情,你看了不舒服也很正常,今天晚上你回景园吧,我亲自给你做几道菜,就当是赔罪了,今天的不愉快我们全都忘掉,你也不要对宋叔他们动手好不好?” 黎颂的语气越发娇滴滴,在电话里听着像是在撒娇。 可她本人的表情,看着像是要快吐了。 手机里传来一声磁性的低笑。 像是傅凌砚的唇轻轻凑过来,吻了吻黎颂的耳垂。 接着他淡淡道:“好,我今晚会八点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黎颂的错觉,傅凌砚听了她这虚伪的话,似乎心情很好。 这男人不会吃撒娇这套吧? 黎颂忽然间发现了新大陆。 第73章 吻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晚八点。 傅凌砚的车开向景园时,黎颂也已经将最后一道烤羊排端上桌。 当然,是她派人特地去餐厅打包回来的。 黎颂让佣人离开客厅,亲自将那瓶号称“直坠地狱”的酒倒进杯子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麦芽和雪松香的碰撞,很像是傅凌砚的味道。 叮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黎颂转身,露出巧到好处的笑容,迎上去。 “你回来啦?坐吧,饭菜我也刚做好。” 傅凌砚手中提着一个红色购物袋,闻言将购物袋放下,坐在餐桌边。 他打量着桌上精美到只有五星级大厨能做出来的菜,勾了勾唇。 “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黎颂心虚,将酒杯端给他,坐在对面也跟着举起酒杯:“说好了要给你赔情道歉的,当然要用心做顿饭,我们喝点酒就开吃吧,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傅凌砚端起酒杯,闻了闻。 黎颂立刻紧张:“怎么了?这酒不合你口味?” “没,闻着像威士忌。”傅凌砚眸光微暗,仰头喝下小半。 黎颂暗暗松了口气,起身给他夹菜时,又把酒杯添满。 她特地绕过去,在傅凌砚身边坐着,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 “你愿意回来吃饭,是不是就不生我气啦?” 这是黎颂第一次靠着傅凌砚的肩头。 她今天没用香水,只在发上喷了些无花果香的精油喷雾,很甜,像奶油。 傅凌砚顿住,指尖一收,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他们面对面,离得很近。 傅凌砚沉默着,看了黎颂两秒:“我不会生你的气,只要你删除洛意,离开常云。” “我删了我删了,你看。” 黎颂将手机举起来,给他看黑名单里躺着的男人:“我保证不回常云工作,也不和洛意接触,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晃着傅凌砚的手,想到半个小时前恶补的超甜撒娇法,嘟着唇,对傅凌砚软着语气央求:“好嘛好嘛?老公,你答应一件事好不好嘛?” 不知道傅凌砚会不会受用,反正网上是这么教的。 黎颂快把一身鸡皮疙瘩喊出来了,傅凌砚才捏着她的后颈,声音微哑:“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黎颂伸手,指着桌上的满满一杯酒,笑:“你把这杯酒喝了。” 傅凌砚顿了顿,悠然打量她:“就只是这么简单?” “是啊,可以吗?”黎颂环着他的脖颈,暗送秋波。 傅凌砚眸色渐深,端起酒,一言不发全喝了。 一杯半了。 黎颂在心里默默算着。 酒行的人说,不管酒量多好的男人,三杯下肚保证迷糊,不迷糊按原价的十倍赔偿。 她信了。 只是还剩下一杯半,怎么灌下去? 黎颂咬咬唇,豁出去了。 她站起来,直接跨坐在傅凌砚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老公,你现在愿意回景园陪我,我真的很开心。” 傅凌砚呼吸一滞,身体紧绷。 坏了,这套不管用? 黎颂心里紧了紧。 也是,她都没叫过老公,现在这么说,太假太刻意了。 黎颂意兴阑珊,想从傅凌砚身上逃走。 她刚松开傅凌砚,傅凌砚忽然捏住她的脸颊,偏头要吻。 黎颂立刻躲开:“等,等等!我们再碰一杯好不好?” 傅凌砚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杯酒。 黎颂立即把酒添满,递给他。 傅凌砚接了,没等黎颂拿着她那杯酒碰过来,一饮而尽。 黎颂趁火打劫,给他添一杯:“再喝一杯嘛老公,求你了老公。” 她以为,傅凌砚会起疑,谁知他还是直接接了那杯酒,不知醉意似的,仰头喝光。 四杯酒下肚,傅凌砚眼底一片清明。 黎颂知道,待会这酒能发挥后劲,绕到对面坐下,立刻跟傅凌砚拉开距离,不再像刚才那样殷勤。 她象征性的夹了几筷菜,送到傅凌砚面前的盘子里。 “尝尝我的手艺。” 看着她明显敷衍下来的态度,傅凌砚夹了一口菜。 “福康园的菜就是好吃。” 黎颂刚完成了一件大事,正准备放松警惕的时候,没留神便“嗯”了一声。 “对啊,我挺爱吃他们家的菜。” 傅凌砚啪嗒一声,放下筷子。 黎颂愣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心里一阵紧张。 她刚想要解释,傅凌砚就抬手捏捏眉心,似乎有些晕。 黎颂的紧张化为试探:“你没事吧?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傅凌砚半垂眼皮,隐藏所有情绪:“有些累了,没事,你辛苦做菜,我应该都尝尝。” 他继续吃,可越吃,动作越缓慢,看起来随时想要睡过去。 黎颂一直密切观察着傅凌砚的反应,见他已经处于脑子混沌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 她走过去,蹲在傅凌砚身前,双手交叠放置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真诚道:“傅凌砚,你看着我。” 傅凌砚垂头,眼里多了几分醉意。 黎颂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怜巴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对你态度不好,只是因为你拿宋叔的事情威胁我,你把那些证据都交给我,我彻底放心之后,就不再跟你对任干,也不再谈离婚的事情了,好不好?” 黎颂循循善诱,眼里带着一抹希冀。 今晚傅凌砚格外的好说话,似乎是对那些什么老公不老公的称呼十分受用。 要早知道这个男人吃撒娇这一套,这么好对付,她肯定装的要多甜就有多甜了。 只要能离婚,什么违心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 黎颂眨眨眼,期待傅凌砚答应。 “好不好?把宋叔的证据交给我嘛,我保证不离婚了,老公。” 傅凌砚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过了几秒才不紧不慢道:“空口无凭,东西给了你,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呵,脑子还挺好使的,喝醉了都能想到这7个。 黎颂立刻换上无辜的样子:“不会的,我只是想求个心安,再说了,你不签字,我自己怎么能领离婚证啊?” 她主动抓住傅凌砚的手:“我只是觉得,不管好好过日子,还是以后好聚好散,我们都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你给我那份文件好不好?” 傅凌砚往后靠在椅子上,拉着黎颂,将她拽到了怀里。 他朦胧上一层醉意的面容,比平时看起来更温和些。 黎颂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推了推傅凌砚。 “你到底给不给……”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摁着她的腰贴向自己,低头时,凛冽的酒气弥漫开来。 黎颂呼吸微滞。 傅凌砚便捏住她的下巴,温热吐息:“吻我,我就把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 第74章 他给她买了那双鞋 黎颂没动。 她望着傅凌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在耍她。 可傅凌砚连呼吸都带着酒气,眼神也不似平时凌厉,反而温和的不像他本人。 怎么看都是有些醉了,在胡闹。 算了,能拿到宋叔的文件就好,只要不被威胁,她还可以在常云工作。 她的事业,婚姻,都不用再受傅凌砚摆布。 黎颂抬抬下巴,象征性地凑过去,贴了一下傅凌的唇。 她撤开时,傅凌砚没动,仍旧紧紧盯着她。 黎颂皱了下眉,快要忍不住发飙:“现在可以把宋叔的文件给我了吧?” “不够。” 傅凌砚的手落在黎颂后背,掌心紧贴着她的身体往上滑,指尖强势穿梭进黎颂的发缝里,扣着她的后脑勺。 黎颂愣住。 带着酒味的舌尖忽然挤进唇间,她想抗拒,却被傅凌砚搂着,找到机会,肆无忌惮在她口中尝了个遍。 不知傅凌砚哪里学来的招数,一边亲黎颂,一边轻咬她的唇瓣。 黎颂从没体验过这种酥麻微痛的感觉,半边身子都软了。 不知是不是被染上醉意,她的胳膊抬了好几次都没力气将傅凌砚推开,最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窝在傅凌砚怀里任由他胡作非为。 分开的时候,黎颂红唇微肿,气喘吁吁。 傅凌砚衣衫整齐,只有肩头的布料被黎颂抓出几道皱褶。 不知什么时候,他眼里早已经没了那几分朦胧。 他推开黎颂,将一开始拿进来的红色购物袋递过去。 “送你的,文件在我书桌第二个抽屉里,密码锁四个零。” 黎颂呼吸微颤,购物袋看都没看一眼,撇开直接上楼。 她推开书房门,精准从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那份文件。 黎颂迫不及待地拆开。 不枉费她忙活一场,想要的拿到了。 黎颂开心起来,刚要起身,后颈忽然被人按住。 傅凌砚早已不知何时跟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黎颂微僵,后腰被傅凌砚搂住。 男人浸染着冷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想灌醉我拿到文件之前,是不是该打听一下我的酒量?” 黎颂猝然抓紧文件袋。 透过两米之外的落地窗,她看到傅凌砚低下头,重重咬在自己后颈,表情富有禁欲的冷感。 黎颂指尖一抖,文件袋悉数掉落在地。 她被傅凌砚推在沙发上时,以为要被硬上弓了。 可傅凌砚没有更进一步,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拇指重重摩擦过她的唇角,按了一下,像是警告。 接着,他直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文件有备份,别白费力气了。” 书房门应声关上。 黎颂咬咬牙,将沙发上的毯子抓起来扔过去。 毯子太重,没有飞出去,落在她的脚边,像是在嘲讽她的自不量力。 黎颂更气了。 傅凌砚早就知道那酒有什么威力,知道她演戏作秀只是为了拿到文件。 他没有揭穿,反而还装醉,高高在上看着她如跳梁小丑般,努力去做无用功的事。 甚至还趁机占她便宜!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男人! 黎颂冲出书房门要找傅凌砚算账。 人已经不见踪影。 客厅沙发上,孤零零躺着那一只红色购物袋。 黎颂冷脸走过去,将购物袋里面的盒子拽出来,掀开。 一双璀璨的钻石高跟鞋赫然跃于眼前。 黎颂神经一跳,被钻石的光芒晃到眼,以至于愣了三秒,才看清楚高跟鞋的品牌。 lulii,女鞋的第一高奢品牌。 傅凌砚居然舍得花几百万,给她买一双钻石高跟鞋。 黎颂有些懵。 一团怒火堵在心口,莫名撒不出来。 …… 隔天。 黎颂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地接了电话。 “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洛意声音低沉,带着一抹失落。 黎颂怔怔道:“哦,我准备安妮常云离职了,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太好,你是大影帝,微信还是别泄露给无关紧要的人吧。” “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洛意的语气忽然加重,又克制两秒:“是不是傅凌砚让你拉黑我,让你离开常云?” 一提起傅凌砚,黎颂头都大了。 她揉揉凌乱的发,无奈道:“别问了,总之我会从常云离开,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你不记得我了,果然不记得了。” 洛意打断她,忽而苦涩一笑:“当然,你随手资助的一个高中生,哪里值得你费心记住他的名字,他的样子。” 黎颂终于有了反应,费力从回忆中扒拉出一个人的存在。 “你是我大一资助过的那个艺术生?” 她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黎颂只依稀记得,当年资助过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上大学。 那男生身高体长,长得清秀帅气,因为交不起学费,被迫放弃了北舞大。 黎颂得知后很觉得可惜,便随口让父亲帮忙资助一下。 后来她一心喜欢傅凌砚,早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只记得男生眼尾和眉心都有颗小痣。 现在想想,这特征和洛意对上了。 洛意笑起来:“原来你还能记得我,我很开心,黎颂,谢谢你当时帮了我一把。虽然你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打听你。” 黎颂不好意思了,也终于理解洛意为什么格外关心她的事,对她表现出不符合他本人气质的热情。 “你打听我做什么?我过得很好,看你现在也过得很好,我也很开心。” 洛意有些急:“可我想报答你,黎颂,没有你我就不会踏入娱乐圈,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影帝。”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真的没关系。”黎颂一再推脱。 洛意叹一口气:“那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是报答你了,可以吗?” 他的话里带了点央求意味。 黎颂握紧手机,有些不忍拒绝:“好吧好吧。” 反正她也要辞职,洛意还得再和另一个摄影师磨合。 到时候她来付钱买单,这顿饭就算是她给洛意添麻烦的歉意了。 黎颂随手拿了昨天只穿过几个小时的黑色长裙换上,化妆出门。 与此同时,洛意拉开主驾驶座的门,偏头示意司机下来。 司机小心翼翼道:“洛老师要去哪里?我带您去吧,狗仔跟得紧。” 洛意点了几下屏幕,没抬头道:“不用,我去暗潮,那边狗仔进不去。” 司机只得下车。 洛意顺势坐进主驾驶,将编辑好的邮件发给傅凌砚。 是他和黎颂长达三分钟的通话记录。 第75章 穿他买的衣服,见别的男人 傅氏,总裁办。 纪云敲门进来,看到傅凌砚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手机给傅凌砚看。 挂在公司官网上的邮箱号,都是纪云负责查收筛选再转发给傅凌砚的私人工作邮箱。 纪云看到洛意发来的邮件后,决定直接拿给傅凌砚看。 瞥见邮件内容时,傅凌砚眸光微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继续和电话那边的人谈工作。 纪云疑惑地眨眨眼。 傅总不在意? 他默默退出去。 谁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后传来傅凌砚沉冽的声音。 “备车。” 纪云眼前一亮,就知道傅凌砚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十分钟后。 洛意和黎颂坐在餐厅里碰杯。 餐厅是中式禅意的装修风,隐私性极好,单独包厢。 不会被人打扰,不过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熟悉的两个人待在一起会显得很尴尬。 黎颂连喝了好几口酒,都没找到话题,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 洛意帮她摆好餐具,笑:“为什么道歉?” “我离职的事情,对你工作安排也有影响,这顿饭还是我来请你吧。”黎颂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 闻言,洛意深深看她一眼:“我也很惊讶你会选择离职,是傅凌砚要求你远离我的吧?他这么专横霸道,你是怎么忍到现在的?” 黎颂笑了下:“你以为我不想离婚吗?可傅凌砚手中有我在意的东西,我不能因为自己要离婚,伤害到其他人。” 洛意握紧手中的餐叉,抿唇不悦道:“那他还真是够恶心的,费尽心思的留住你,到底为了什么?” 黎颂望向窗外的一片紫竹盆景,摇摇头。 她也在找原因。 傅凌砚身边没有任何异常。 她搞不明白,傅凌砚到底还图她什么。 洛意望着黎颂的精致侧脸,目光渐渐有了热度,忽然放下刀叉:“如果我帮你想个办法离婚呢?” 黎颂心中一动。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你还是先想办法处理你的那些破事吧,网上都炸开锅了,洛影帝还能坐得住,真是够有定力的。” 黎颂一怔:“纪云?你怎么在这里?” 纪云冲她微笑:“夫人得跟我走了,记者爆料洛意带女人来吃饭,记者狗仔都在外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粉丝在网上闹得很凶,另外……” 他嘲讽地瞥了洛意一眼,高高在上的神态和傅凌砚如出一辙。 “洛意定好的两部电影投资方都撤资了,他解决不了这件事,是要赔违约金的。” 洛意神色不变,目光冰凉:“傅凌砚做的?” “我们傅总也没这么神通广大,要怪就怪你带着我们夫人来吃饭,才有后面这些连锁影响。” 纪云说罢,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递给黎颂。 “夫人披上吧,跟我走,放心,傅总绝不会让你牵扯到这种事里。” 黎颂冷眼望着他递来的外套,缓缓呼出一口气。 看出她要生气,纪云依旧笑得恭敬:“夫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洛意考虑,和一个有夫之妇出来密会吃饭,被记者曝光出去了,要有多少损失啊。” 洛意淡淡扫他:“违约金我配得起,后果我来承担,别拿我道德绑架黎颂,还有,这笔账我会找傅凌砚算。” 他走到黎颂面前,垂眸,语气温和起来:“我跟你之间很清白,出来只是朋友之间的吃饭,你不用害怕外面造谣,我会解决这件事。” 黎颂抿紧唇,沉默两秒后接过傅凌砚的外套。 多神通广大啊。 人不在这里,勾勾手指就能制造翻天覆地的麻烦。 她可以不顾自己,但就像纪云说的,她做不到对别人的事业造成不良影响。 “我先走了。” 黎颂没再看洛意,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她来到餐厅外面,后头跟着纪云。 傅凌砚的车就停在外面。 没有人敢拍他的车,看到黎颂出来,也无人敢多看一眼。 黎颂的心更凉。 傅凌砚只手遮天,掌控着这些记者的嘴和笔,既能让这些人不报道她和洛意见面,也能利用这些人毁了洛意。 黎颂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扬手想打,被傅凌砚拽到怀里。 黎颂被他禁锢着不能动,愤怒呵斥:“放开我!” 傅凌砚没理,帮她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拉好,指尖滑到她的领口,目光微滞,搂着黎颂的那只手便用了力道。 黎颂侧腰吃痛,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后仰躲避。 傅凌砚抬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去和别的男人吃饭?” 黎颂抿唇,倔强直视他的眼睛:“那又怎样?没穿那双高跟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不识好歹。” 傅凌砚的眼神从冰冷化为毫无波澜。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周身气息却隐隐变了。 傅凌砚低头,将黎颂按在怀里的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敢和洛意再有来往,我会让他从顶流影帝,变成人人喊打的垃圾,不信,你就试试。” 黎颂身体微颤。 她毫不怀疑傅凌砚有这个手段。 可傅凌砚的所作所为越来越奇怪。 拖着不离婚,她尚且可以理解是为了某种目的。 不让她和男人接触又是为了什么? 傅凌砚已经控制了媒体,就算她真的给傅凌砚戴绿帽子,那些人也不敢爆料出来,绝对捂得严严实实。 黎颂试图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屈服在傅凌砚的威胁之下。 黎颂将傅凌砚推开,西装外套也脱下来甩到傅凌砚身上。 “我会找到跟你离婚的办法,你不可能拿捏我一辈子。” 傅凌砚眸光渐深,盯她半晌:“如果非离婚不可,你满足我想要的,我们可以离。” 黎颂猛地抬头,不可置信望着他:“真的假的?你不会又是诳我吧?” “这次是真的。” 傅凌砚勾唇,眼里甚至带了一丝期待:“我说到做到,可以签协议。” 黎颂心中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追问:“你想要什么?” 钱。 项目。 都可以。 只要能解脱,她能给的尽量给。 什么都好商量。 傅凌砚轻轻托起黎颂的脸,冷然的眉目间多了几分柔意。 “我想要孩子。” 第76章 找人给傅凌砚生个孩子 黎颂脸色微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孩,孩子?” 傅凌砚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对,我不准备找其他女人了,你要跟我离婚,总要给我留个孩子,以后我的家业,也不至于无人继承。” 黎颂抿了抿唇。 她不认为傅凌砚适合有孩子。 一个男人连丈夫都做不好,还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吗? 但黎颂眼珠一转,茅塞顿开。 傅凌砚只说要个孩子,没说要她亲自生啊。 黎颂一本正经地拿起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清了清嗓子:“把你承诺我的事重新说一遍,我要保留证据。” 傅凌砚紧紧盯着她:“你答应了?” “答应啊,你快重复一遍。”黎颂催促,把手机举到傅凌砚嘴边。 傅凌砚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侧脸,对着手机一字一句道:“生个孩子就离婚。”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破产!” 黎颂迅速结束这段录音,生怕傅凌砚反应过来,眼尾荡漾开笑意。 傅凌砚微微蹙眉:“给我生个孩子,你就这么开心?” 黎颂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反正又不是她生。 傅凌砚也跟着勾唇。 “洛意那边,只要你不和他见面,这次我就饶了他。” 黎颂敷衍点头,拿出手机划拉着微信,开始找人。 她划拉一通,发现还有贺知雪的微信,点进去朋友圈又打消这个念头。 贺知雪已经被她老爹送回乡下了,估计现在也没手机,处于与世隔绝的断联状态。 而且傅凌砚现在挺烦贺知雪。 黎颂啧了一声,干脆给陈蓉发信息。 “帮我找几个有钱就愿意做任何事的女人,要肤白貌美身材好,最重要的是听话。” 陈蓉不过一会儿打来电话。 黎颂吓得没敢接,到景园才避开傅凌砚,回房间打电话。 陈蓉上来就问:“你要这些人干嘛?你改行要当拉皮条的?” “不是……” 黎颂支支吾吾,事情没办成之前不想透露出去:“总之我不是干坏事,你帮我找找。” 陈蓉迟疑两秒:“那你得保证,这种事情不会让你家那位生气,不然我可顶不住。” “放心吧。” 黎颂满口承诺出了事她承担。 晚上,陈蓉就让她去会所挑人。 黎颂去了。 一进包厢,穿着超短裙的美女们并排给她问好。 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妆水灵灵的,各种风格都有。 黎颂托着下巴从她们面前一一经过,最后站在一个看起来很温热的女人面前。 温柔御姐款,落落大方。 傅凌砚应该喜欢这款吧?和她跟贺知雪都不一样。 黎颂指尖挑了挑:“就你了。” 女人笑容灿烂,站出来:“谢谢傅夫人赏识,您想要我做什么?” 黎颂给了陈蓉一个眼神。 陈蓉带着所有人退下了。 等包厢里只剩下她和选中的女人,黎颂才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五百万,给我丈夫生个孩子。” 女人震惊:“啊?” 黎颂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只要你怀上孕,顺利产子,我送你一千万和一套别墅,傅凌砚的大名你也知道,将来你们孩子也会继承他的所有家业。” 女人呆了,下意识想跑。 黎颂紧抓她不放,焦急道:“这可是你逆转命运,走上富婆之路的好机会!今天你在这里被我选,等你生了孩子,你就是傅夫人,以后走到哪里只有你花钱让别人听话的份!” 女人停止挣扎,开始动心。 黎颂松了口气,拍拍她:“你好好考虑,这个机会你不抓,有的是人能把握住。” 在她循循善诱下,女人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点头。 “好,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半个小时后,黎颂将女人带回景园的南墙根。 她指了指墙根的洞,迎着女人困惑的眼神:“不是狗洞,这是给后花园运送化肥的通道,钻吧,不能让佣人看到你进来。” 女人嘴动了动,越来越觉得答应黎颂这件事不会有好结果。 黎颂没给她后悔的机会,直接把人推进去。 她从正门进景园,趁佣人去厨房做饭,一把将女人薅到楼上卧室,拿出自己的睡衣香水。 “洗完澡换上衣服,喷好香水在被窝里躲着,到时候不开灯,傅凌砚进来你就扑上去勾搭,记住不要出声。” 黎颂一口气交代完,就听到佣人喊她下去吃饭。 “来了来了!” 黎颂冲女人使了个眼色:“一千万和大别墅在等着你,傅夫人的位置也在向你招手,关键时刻别给我掉链子,不然你就死定了!” 女人弱弱叫住她。 “夫人,我,我能问个问题吗?” 黎颂压低声音:“快点问。” 女人疑惑道:“我为什么要装作是你和傅先生发生关系?要是我怀孕了,也不是你的孩子啊,会立刻露馅的。” 黎颂面带微笑,自信道:“从你检查出怀孕的那一刻起,我就会假装怀孕,直到你生下孩子,我和傅凌砚离婚,你奉子上位,这个计划是不是堪称完美?” 女人缩了缩身子:“我怎么觉得,傅先生发现被骗之后会杀了我们?” 黎颂晃了晃食指:“不,虎毒不食子,为了孩子,他就算不娶你也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安排好一切,她下楼吃饭。 黎颂都吃两分钟了,傅凌砚才从书房出来。 她看着身穿灰色家居服的男人,忍不住咬咬筷子。 亲手把其他女人送到傅凌砚床上,这滋味属实不好受。 不过这都是傅凌砚逼她的。 不离婚还想要个孩子,她总不能真给傅凌砚生。 黎颂扬起笑容,做出欲说还羞的样子:“凌砚哥哥……” 傅凌砚顿了顿,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你有事就直说,别搞这些。” 黎颂的笑容夏然而止,讪讪捣鼓着碗里的米饭:“我就是想说,既然你决定要孩子,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一起睡觉吧?” 佣人端汤来,闻言手一抖,差点被烫到。 傅凌砚瞥了黎颂一眼:“倒也不必这么急。” “我急啊!” 黎颂忍不住提高声音,放下筷子:“今晚我们都有空,那就要孩子呗,反正你又不加班,也没其他事情可打发时间。” 傅凌砚眯了眯眸子,目光落在她迫不及待的脸上,又收回来。 “嗯,可以。” 黎颂眉眼弯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上楼去准备,你洗好澡直接来我房间!” 她刚跑出几步又回头:“哦对了,我比较害羞,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别开灯。” 傅凌砚眼底多了一丝深意。 “好。” 第77章 被傅凌砚拉黑 傅凌砚目光追随之下,黎颂差点走成同手同脚,假装若无其事的上楼。 房间里的浴室关着门,女人正在洗澡。 黎颂敲敲门,推开。 女人吓得惊呼一声,捂住了前胸。 黎颂对她笑笑:“我先走了,你赶紧洗好澡关上门钻被窝里,一定别露出任何马脚,听到了没?” 女人乖巧地点点头,轻声答应。 “听到了。” 黎颂手脚并用,从窗前爬了下去。 窗外的墙上放置了藤蔓架,她刚结婚时,特地要求佣人在春天的时候种满藤本月季。 后来花开的时候,她只想着傅凌砚什么时候能回家和她一起欣赏。 那时做梦也没想过,藤蔓架会有这样的作用。 黎颂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裙,还是傅凌砚给她买的那条。 她在花园的树下默默喂蚊子,一抬头看到房间的灯灭了,就知道那女人已经准备好钻进被窝里。 黎颂顿了顿,蹲在地上揪着花瓣打发时间。 “能成,不能成,能成,不能成……” 她一片一片往下揪,直到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声,似乎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黎颂紧盯着窗口的动静,一瞬间心乱如麻。 傅凌砚为了不跟她离婚,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还会跟她好好商量离婚的事,现在发现宋叔的证据可以直接威胁她,便动不动要求她做这做那。 要帮她换工作,还不允许她接触男人。 她不明白,傅凌砚对妻子有这样强的掌控欲,又为什么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有管过她。 她现在受不了,又故技重施把其他人送到傅凌砚床上,一点也不过分吧? 都是傅凌砚逼迫她。 都怪傅凌砚。 黎颂不知怎么,心慌的厉害。 转眼十几分钟过去,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黎颂有些不安地站起来,不知他们两人现在正在滚床单,还是傅凌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要不先偷偷溜走吧,等那个女人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再偷偷过来,假装今天晚上跟傅凌砚睡觉的人是她。 黎颂转身想走。 啪。 忽然,楼上开灯。 一束橘黄色的光洒下来,折射到后花园一处草坪上。 黎颂僵住,傻了一样,抬头望着房间窗口。 灯亮了…… 怎么亮了! 黎颂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转身就跑。 她甚至不敢走前门,从墙根洞里直接钻出来,打了辆车将手机关机,直奔黎家。 到家时,黎颂脸都是白的。 管家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赶紧将她迎进来。 佣人忙活着准备毯子,熬姜汤,端来她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甜品零食,满满当当的堆了一桌。 黎颂卧在沙发上,裹紧毯子不吭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又为什么跑回到家里来,身体还在轻微哆嗦着。 黎颂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 这回傅凌砚不会放过她,会把宋叔的证据曝光出来吧。 那宋叔怎么办? 一想到宋平会身败名裂,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剑走偏锋的计划,黎颂就不安的厉害。 黎颂指尖蜷缩,在家里待了两三个小时,又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管家想询问,黎颂有气无力道:“别跟着我。” 管家没敢动,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黎颂又打车回到了景园。 一通折腾下来,都已经凌晨快四点。 黎颂站在景园门口,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看到二楼的那盏灯灭了,看到大门敞开着,像是傅凌砚知道她会回来,特地等着她步入画地为牢的陷阱。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走进去。 她以为会看到傅凌砚,却发现只有佣人在等。 一看她来了,佣人才起身笑:“夫人你总算是回来了,先生发现你不在,让我等你回来,我没打通你的电话。” “那他呢?” 黎颂警惕,看了一眼书房门。 里面没有灯光。 佣人道:“先生有急事去处理了。” 看着她神色如常的样子,黎颂怀疑:“那他走的时候,就没带走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吗?” 佣人摇摇头,疑惑:“家里只有我啊,先生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份文件,其余的什么都没拿,没有人跟着他的。” 没带人走…… 黎颂快步跑到房间,打开灯。 床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没有人。 黎颂顿时毛骨悚然,刚想要出去找,忽然听到床下传来异样的声响。 黎颂呼吸一滞,走过去。 忽然,床底下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啊!” 黎颂吓得直接弹开,一阵尖叫。 佣人从楼下冲进来,看到床底下伸出一只雪白的手,也吓得不轻。 她赶紧将床单掀开,趴下来一看,震惊到结巴:“这这,这怎么有个女人啊?” 黎颂一惊,赶紧和佣人把床推开,将披头散发,五花大绑的女人给拽出来。 女人口中塞着杯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颂帮她将杯子拽出来时,女人疼得眼泪直飙,说不出话来,看起来下巴脱臼了。 意识到这是傅凌砚干的,黎颂脸色苍白一瞬,立刻让佣人去把家庭医生叫过来。 女人疼得直哭。 家庭医生帮她正骨后,她才抹了一把发麻毫无知觉的唇,声音沙哑:“夫人,我不干了,这事我不干了,我要走!” 黎颂沉默着闭了闭眼,把衣柜里的皮草拿出来,披到女人身上。 “去吧,今天的事情你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我给你的那笔钱当是补偿,出了景园之后,一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 女人吓得浑身都是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当然不会透露出去,我还怕傅先生杀了我呢!” 她跌跌撞撞跑走,剩下佣人和管家庭医生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黎颂面无表情看向他们:“我要睡了,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不敢再说话,赶快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黎颂拿出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 都是来自傅凌砚的。 黎颂的指尖开始颤抖,做完心理准备,点了那串手机号给傅凌砚回拨过去。 她不想主动解释些什么,可现在已经惹怒对方,就算是为了宋平,她也不得不先探听对方的态度。 谁知电话打过去,被自动拒接。 黎颂蹙眉。 她被傅凌砚拉黑了。 第78章 装醉 黎颂回过神,给宋平打电话。 凌晨四点多,宋平接到电话很无奈。 “丫头,有什么事情咱明天再说好吗?宋叔我一大把年纪,每天觉都睡不够,你怎么专挑这种不阴不阳的时间,存心虐待老人啊?” 黎颂轻声问:“我是有正事找你,公司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宋叔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啊。” 宋平打哈欠,听开灯坐起来。 “你怎么突然打电话问我这个?是不是最近收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傅凌砚他……” 黎颂顿了顿:“我跟他闹离婚,现在一直僵着,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你一定要小心。” 她不敢跟宋平直说,怕宋平提心吊胆,接下来觉睡不好,精神不济再病出什么好歹来。 宋平轻笑:“这你就多虑了,傅凌砚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半个小时前,我还接到傅氏集团那边的电话呢,我一直托人想打通的那条渠道,傅凌砚给我引荐了一下。” “半个小时前?” 黎颂错惊疑不定。 傅凌砚怎么会帮忙打通渠道? 明明他现在该做的,是恼羞成怒给宋叔使个绊子,让她明白以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他没有找她算账,只是拉黑了她的号码。 他没拉黑之前打的那两通电话,又是想说什么呢? 理智上,黎颂非常清楚,她不应该想这么多,反正傅凌砚不是什么好人,他做每件事情,看似是在给别人让利,其实最后的受益人还是他自己。 可情感上,黎颂觉得自己喜欢过这么久,在梦中无数次想起的人,不会恶劣到如此地步。 挂断电话之后,她心里闷得慌,去了常来的清吧里喝酒。 凌晨三四点,人还很多。 黎颂找了个常坐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看到她,对她笑一下,将酒单递过去。 “今天是喝蜜桃莫吉多,还是自由谷?” 黎颂将酒单拿起来。 莫名的,她看到了酒单最下角有一杯叫床第之间。 黎颂眸光闪动,指尖点了点:“我要这一杯。” 她托腮,望着吧台旁正在安静弹钢琴的人,心里闷闷的难受。 凭什么? 是傅凌砚不肯离婚拖着她,却偏偏她设法反抗后,像做错事了一样内心不安,只能来到这儿买醉? 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黎颂一杯接一杯的喝。 渐渐地,醉意上来。 眼前模糊朦胧间,似乎有个人过来搭讪。 黎颂已经快要看不清男人的样子了,只见对方穿着黑色皮衣,是个很高很清瘦的人。 “这位小姐,要一起喝一杯吗?” 黎颂正要开口赶人走,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酒吧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 那一刻,酒精上头,暗光之下她看到了傅凌砚凌厉又漂亮的眉眼。 她一时什么言语都卡在了嗓子里。 男人以为她没听清,便笑着凑过来,弯腰道:“小姐,要不要喝一杯?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黎颂咬着唇,喃喃说了一句话。 男人没有听清。 他索性坐下来,想去拿黎颂面前没喝完的那半杯酒。 忽然,酒吧门口的人影走过来,走至黎颂身边,将男人的胳膊抓住,夺过他手中的那杯酒。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你干什么?” 傅凌砚转动杯子,将杯沿的口红印抹掉,面无表情道:“走开。” 男人的表情微妙:“你是认识她吗?还是来跟我抢人?” 傅凌砚神色微动,这才居高临下瞥了黎颂一眼,似嘲讽。 “这是我孩子他妈。” 黎颂心口一滞,抿唇没有说话。 男人来回看看他们,自讨没趣的起身离开了。 傅凌砚侧过脸,坐在黎颂身边紧盯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黎颂想要开口,可莫名的嗓子发紧。 她喝得晕乎乎,理智却占了上风。 这种时候,傅凌砚要是找她算账,最好的做法就是装晕。 黎颂头一歪,直接靠在桌上不动了。 她能感觉到傅凌砚顿了好几秒,接着起身。 是要走了吗?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黎颂就感觉腿弯里忽然多了一双强有力的手臂。 傅凌砚没有走,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黎颂瞬间天旋地转,想要抱住傅凌砚,以免失去全部重心。 她迟钝的想,她现在在装醉,不能有任何反应,便强行忍住,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胳膊半搭在傅凌砚的肩头。 傅凌砚没有理会,将她送到了后车座里。 黎颂继续装晕,甚至想索性在后车座睡一觉。 蓦然间,她的下巴被捏住。 黎颂吃痛,微微蹙眉,一个薄荷味的吻便落了下来。 接着,傅凌砚舌尖一推,将一颗薄荷糖喂进她嘴里。 薄荷糖辛辣,黎颂有些受不了,扭头想要吐掉。 傅凌砚卡着她的下巴,不许她动,目光落下来时显得薄情又冷漠。 “不是在装醉吗?怎么不装了?” “我,我……” 黎颂说不出话来,被薄荷糖呛得难受,脸都跟着变得皱巴巴的。 她吐不掉,只能半睁着潋滟的狐狸眼,委屈地望着傅凌砚。 傅凌砚眸光发沉,松了力道。 黎颂趁机推开他,将糖吐掉,嫌弃地抹抹嘴巴。 “这是什么啊,难吃死了!” 傅凌砚垂眸瞥她一眼,退出后车座。 他刚关上车门,准备绕到主驾驶。 路灯下有个女人站起来,跌跌撞撞冲着傅凌砚走过去。 同样是装醉,黎颂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的心思,莫名有些不爽。 女人已经来到傅凌砚的身边,假装喝醉酒走不稳,脚一崴,就朝着傅凌砚靠过去。 傅凌砚侧身回避。 女人猝不及防撞到车门上,一只手还是搭到了傅凌砚的肩头。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手像纠缠不休的水蛇一样,就要去勾傅凌砚的脖子。 忽然,她的身体被车门怼了一下。 女人没想到后车座还有人,惊呼一声后退。 黎颂开了车门,凶巴巴道:“我,他老婆。” 女人一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连声说着对不起,狼狈跑远。 黎颂切了一声,回头发现傅凌砚正紧紧盯着她。 第79章 绝对的占有 黎颂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凌砚忽然帮她拉开车门,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进去坐。” 判若两人。 傅凌砚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人。 黎颂附和两句,坐进去。 刚才傅凌砚在酒吧里时还是一副死人脸不搭理人的样子,怎么现在又像是开心起来了? 她有做什么让傅凌砚开心的事吗? 黎颂莫名心慌,坐在后车座,跟傅凌砚隔着很远的距离,却比坐在副驾驶时还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傅凌砚。” 她叫了一声。 傅凌砚微微侧目,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 那一眼,不着痕迹到黎颂以为是她喝醉了的错觉。 “你会不会对宋叔做什么?” 她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傅凌砚没有说话,只换来一阵窒息的沉默。 黎颂揪了揪衣角:“你……你自己说的,要我给你弄个孩子,你又没说我亲自跟你生。” 她吞口水,开始在狡辩:“我们都要离婚了,你也不可能让孩子生下来没妈吧?你肯定是让我给你找个女人帮忙生孩子,是你话没说清楚,让我会错意的,不怪我,你不能拿宋叔他们撒气!” 黎颂一口气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太过强词夺理,抬头去看傅凌砚的时候,却在镜子里跟傅凌砚撞上视线。 傅凌砚的目光堪称温和,好像一点也不因为她今天晚上的安排恼了她。 天边有黎光,蠢蠢欲动的浮在云层之下。 傅凌砚勾唇,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清晰到让黎颂觉得浮在云端。 接着他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会错意,那我重申一遍,黎颂,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才答应离婚。” 黎颂不吭声了。 她心虚过后,确定傅凌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宋叔,愤怒又后知后觉浮上心头。 黎颂咬咬牙:“你的要求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我是什么给你传宗接代的工具吗?说生就生,我又不是没有感情的工具,我要是舍不得孩子,到时候离不掉婚怎么办?” 她气呼呼的质问一通。 傅凌砚也没有生气,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平时他不近人情的样子不见了,甚至眼底浮现出了几分愉悦。 母亲舍不得孩子,人之常情。 他母亲就因为舍不得他,永远地留在了大山。 傅凌砚不想以这种方式留住黎颂。 可他没有体会过温暖的亲情,没有过甜蜜如泡沫的爱情。 他不知道该拿什么留住黎颂,让她心甘情愿地住在景园。 傅凌砚只能想,有个孩子便好,哪怕这种方式是近乎于残忍的。 人生来都自私,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前是完成母亲的遗愿,出人头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后来是研发出他梦想的新型智能产品。 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要的是眼前这个人,是从精神到身体绝对的占有。 “你把孩子生下来,想离婚,我可以满足你,如果舍不得孩子,你也能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傅太太,我不会赶你走。” “但无论如何,我只要孩子,只要你给我生的孩子,懂了吗?” 这次,黎颂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她以为,终于可以甩开傅凌砚了。 可后面车发动机的嗡鸣声断断续续。 傅凌砚为她照着前面的路,缓缓跟着。 黎颂浑身无力,险些摔在地上。 车停下来,傅凌砚走到她的面前。 黎颂蹲在地上揉着脚踝,脸色不大好,映入眼帘的,是傅凌砚不沾任何灰尘的皮鞋。 她弯下腰,伸来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却看着莫名很有力道。 黎颂忽然觉得,傅凌砚的这只手很适合拿刀。 而她则是傅凌砚手中的猎物,手起刀落,想改出什么样的花刀来,她都没有资格反抗。 黎颂无力地拍开傅凌砚的手,努力站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抗争。 “我结扎了,一直没告诉你,而且备孕也需要很长时间,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孩子我真满足不了你。” “没事,结扎了又不是永远不能怀,你要备孕我陪你。”傅凌砚依然固执地将手递给她。 折腾一夜,天都快亮了。 环卫工已经出来打扫。 黎颂站在马路边,实在是一丝力气也没有。 她闭了闭眼,理直气壮道:“备孕的人不宜劳累。” 傅凌砚嗯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黎颂不看他,疲惫道:“你背我回去。” 从这里到景园,都需要四五公里的距离。 她没事找事的太过于明显,可傅凌砚没有一秒停顿,挺阔的背低下来,双手向后。 “上来。” 黎颂眸光一闪,实在想象不到傅凌砚弯下腰,心甘情愿背她徒步回去的样子。 傅凌砚今天心情好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只能妥协。 哪怕她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傅凌砚也都能勉为其难的满足。 黎颂垂着眼,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的后背上。 身体紧贴的瞬间,傅凌砚忽然托着她往上一送。 黎颂在他身上颠簸了下,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傅凌砚喉结一滚,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当的往前走。 走出几步之后,黎颂才扭头看停在路边的车。 “你的车怎么办?” “不需要你操心,睡会儿吧,”傅凌砚一直往前走。 黎颂尽量绷紧脚尖,高跟鞋松松垮垮的就要掉下来。 她正要开口时,傅凌砚忽然将她的鞋脱下来,一手背着她,一手拎着高跟鞋。 黎颂愕然望着他这熟练的架势,很怀疑傅凌砚是不是看过什么偶像剧,才知道要帮女人拎她的高跟鞋。 一路上,她断断续续冒出很多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让傅氏集团的人看到傅凌砚背着她,还拎着她的鞋,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现在她还像以前一样,满心期待的喜欢傅凌砚,想要跟傅凌砚经营好婚姻生活的话,此时此刻趴在傅凌砚的背,上是不是会像中彩票一样高兴? 想的多了,人也就乏了。 黎颂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80章 不要命了是不是 等走到傅氏,傅凌砚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佣人迎出来,开门想要帮忙将黎颂扶下来。 傅凌砚微微摇头,将高跟鞋递过去,一路将黎颂背到了二楼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佣人跟进来,站在门口,安静看着这一幕,瞪着眼睛的样子很是滑稽。 傅凌砚瞥了她一眼:“去另外找个家庭医生来,从今天开始帮黎颂调养身体,帮她备孕。” 备孕? 佣人顿时惊喜:“原来先生和夫人准备要孩子了啊,恭喜恭喜!” 傅凌砚眼神温和一瞬。 忽然,被窝里叮咚一声,传来消息提示音。 傅凌砚一顿,将手机从黎颂的手心里面拿起来。 不必解锁,他就看到洛意给黎颂发来的消息。 “记住我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傅凌砚离婚,只要你需要。” 傅凌砚一顿,眼神渐冷。 …… 黎颂再醒来已经是傍晚。 她坐起来,脑子昏沉沉的,浑身都不舒服。 黎颂习惯性拿起手机,回了几条别人发来的消息,正准备退出聊天界面,忽然看到一条让她移不开眼睛的消息。 “我不可能离婚。” 这六个字明晃晃躺在和洛意的聊天框里。 黎颂有些懵,点进去。 上次和洛意约吃饭发位置,她把洛意的联系方式重新加回来了。 不过从那之后就没聊过天。 黎颂不记得早上洛意发了消息,更不记得她回了洛意。 不,不对。 她就算是喝醉酒,也不会说什么不可能离婚的屁话。 是傅凌砚! 黎颂握紧手机,打开房间门刚出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客厅里站着。 她蹙眉:“你哪位?” “夫人,我是傅先生派来的家庭医生陈雪,从今后负责您的备孕事宜。” 陈雪露出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 黎颂更加气不顺了。 她爱搭不理道:“我不需要家庭医生,怀孕是顺其自然的事,你告诉傅凌砚一声,就回家吧。” 陈雪又笑笑:“傅先生恐怕不会同意的,夫人要是不想我待在这里,我可以走,每天只帮您记录身体情况,定制营养餐。” 黎颂:“……” 好家伙,她现在连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了? 黎颂一刻也忍不了,直接给傅凌砚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质问:“谁让你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安排什么备孕医生的?傅凌砚,我还没答应要给你生孩子。” 傅凌砚的声音也很沉:“那你答应过我,不再和洛意联系。” 黎颂一滞,冷笑反问:“这就是你偷偷开我手机,帮我回消息的理由?谁说我不可能跟你离婚?我做梦都想摆脱你!” 两人忽然就闹了不愉快,在电话里吵起来。 陈雪吓得脸色苍白,不知说着备孕的事情,怎么就扯到离婚了。 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赶紧拿起玄关处的包。 “那个,夫人,我还是先走吧,等你们商量好了……”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响起傅凌砚冷声的命令。 “哪都不许去,待在景园。” 黎颂无意为难陈雪,毕竟人家也是个打工人。 她气得额头发懵:“傅凌砚,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黎颂撂下电话,开车去了傅氏,路上被车内暖气一烘,更觉昏沉。 她强撑到傅氏的时候,浑身酸软无力。 黎颂顾不得宿醉还是什么,直接杀到总裁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去。 “傅凌砚!你赶快把那个医生弄走,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气沉丹田大喊一声,整个办公室都是回音。 傅凌砚蹙眉抬头,将文件放下,望过来的目光凝重又冷肃。 黎颂两三步冲过去,拍桌子:“听到没有?不然我就闹,闹得你没法安生工作!” 她唇色苍白,脸却红得厉害,说话时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沙哑。 傅凌砚眉头蹙得更紧。 就在黎颂以为对方要发飙时,傅凌砚忽然抬手,贴着她的额头一按。 黎颂瞪大眸子:“你……” “你要干什么?”傅凌砚打断她,语气更凶。 黎颂气闷:“我干什么了?难道不是你把你的狗爪放在我头上?” 傅凌砚收回手,冷冷质问:“发烧还到处开车乱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发烧? 黎颂微怔。 她起来的时候就昏昏沉沉,哪里都不舒服,还以为是喝醉酒的缘故。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发烧了啊。 啪! 一盒退烧药扔过来,打断黎颂的思绪。 傅凌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吃。” 黎颂被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而后,她就看到傅凌砚那张冷清又不近人情的脸,此刻显得很不耐烦。 就好像她是什么麻烦,还要浪费傅大总裁宝贵的时间去解决。 黎颂叛逆的劲上来,语气变得疏离:“药我自己会买了吃,那个家庭医生你赶紧弄走,不然我就用我自己的办法赶人了。” 她没再管桌上的药,强撑着不舒服离开。 刚走到门口,黎颂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她生了病反应慢,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时,一具高大的身躯贴过来。 傅凌砚顺势伸手,从背后越过黎颂把门反锁。 黎颂如同整个人被他从背后抱在怀里,她只要往后靠,酸软无力的身体就可以得到放松。 可她没动。 傅凌砚的怀抱坚硬,从来都不是可以依靠的好去处。 黎颂侧头问:“不让我走时几个意思?” 傅凌砚接了杯温水,将退烧药抠出一粒递给她。 “吃药。” 黎颂累到快抬不起头了,有气无力道:“你干嘛非要让我吃?讲不讲道理?” 傅凌砚再次将水杯也递给她:“要么吃,要么我用嘴喂你。” 黎颂错愕,仰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将药和水都接过来。 看她乖乖吃完药,傅凌砚才回身走到办公桌边坐下。 “你去沙发休息,我处理完这份文件就带你回去。” 黎颂的身子更沉了,连呼吸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她很想问点什么,最后连问题都想不起来了,走到沙发旁躺下。 闭眼的瞬间,黎颂就撑不住了。 她快要睡过去时,五感都是混沌的,什么都听不到。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条毯子不太温柔的落下来。 就像傅凌砚每次朝她压下的外套。 很讨厌。 但很温暖。 黎颂偏头睡着,柔软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脸。 傅凌砚看了片刻,帮她拨开头发,指尖停留在黎颂的脸颊上,片刻后才移开。 …… 黎颂醒来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对上傅凌砚不太高兴的眼神。 又谁惹到他了? 黎颂撇撇嘴,抓着手机接通电话。 听完后,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站起来:“哪里都找不到他吗?好,我试试联系他。” 黎颂挂断电话,直接打给洛意。 一抹身影忽然靠近,夺了手机。 第81章 说了难听的狠话 黎颂着急:“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 傅凌砚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 他天生对数字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你还在联系洛意?” 黎颂更气了:“那又怎样?把手机给我!他现在出事了,我要给他打电话!” 傅凌砚脸色更沉:“他没家人还是没朋友?常云的工作团队难道也不管他?一个众星捧月的大影帝,轮得到你去给他打电话?” “你……” 黎颂正要怼回去,又眯了眯眸子,紧盯着傅凌砚的反应。 “你说过,我要是再联系洛意,你就对他出手,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刚才洛意经纪人给她打电话,说有人故意曝光了洛意奶奶的家庭住址,导致粉丝大批量聚集。 奶奶受到惊吓心脏病住院,今天洛意陪同了一天,在奶奶转危为安的时候忽然消失了。 经纪人找不到人,担心洛意太自责会做傻事,才想着让她联系一下,看会不会和洛意通上话。 黎颂愈发觉得这件事和傅凌砚有关。 她眸子冰冷:“今天早上洛意给我发消息,是你帮我回的,接着他奶奶今天就出事了,傅凌砚,这事是你做的!” 傅凌砚抿唇,紧紧盯着她:“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连老人都随意伤害的人?” “你本来就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拿洛意和宋叔他们威胁我,卑劣可恨,我有冤枉你吗?” 黎颂越说越气,命令:“立刻把手机给我!洛意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 卑劣,可恨。 几个字狠狠砸在傅凌砚身上。 他沉默着,将手机递还给黎颂。 黎颂一把夺过,边打电话边出去,走到门口就看到纪云一脸古怪的在听。 她气傅凌砚的心狠手辣,连带着纪云也看不惯,狠狠瞪他一眼才走。 纪云皱皱眉,走进去:“这件事不是您做的,对吧傅总?” 傅凌砚冷睨他:“你凭什么觉得不是我做的?” 纪云一下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承认,还是在质问他。 他摊摊手:“我就觉得不会是傅总,您不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夫人误会您,您怎么不解释?” 傅凌砚握紧拳头。 “成为黎颂心里最卑劣的人,也很好。” 纪云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啊?” 好在哪里? 傅凌砚淡淡道:“这样黎颂会怕我,讨厌我又不敢惹我,她会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怕被我报复,选择不离婚。” 纪云听懵了。 他叹了口气,心累道:“那,您为什么不努力在夫人心里变得好起来,和她增进感情呢?让她喜欢你,不肯离婚才是好事。” “不可能的。” 傅凌砚垂眸,眉眼显得寡情:“她已经讨厌我了。” 纪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默默摇头,退出办公室。 不敢奢望被喜欢,何尝不是一种极度的自卑。 纪云一直都知道,傅凌砚原生家庭不好,性格有缺陷。 可他也没想到,商界自负又所向披靡的金融权贵,在感情方面会一塌糊涂,自卑自厌。 只可惜,想让黎颂说一句傅凌砚很好,这辈子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 公司楼下。 黎颂边打电话边上车。 不出意外的,电话无人接通。 黎颂给洛意发消息。 “你不开心,想要一个人待着,我能够理解,但我很担心你,能不能给我回个消息?让我看到你是安全的,我就离开,保证不打扰你。” 黎颂发完消息,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如果不是她,洛意就不会被傅凌砚针对。 她不明白,傅凌砚明明有那么多的办法对付洛意,为什么非要牵扯到他的家人? 昨天黎颂还觉得,傅凌砚再恶劣也不会恶劣到哪里去,现在就被打脸了。 黎颂眸中的冷意越来越重。 忽然,手机叮了一声。 她慌忙拿起手机,发现洛意发来的位置是在医院。 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原来洛意没有走远。 是啊,他奶奶还在医院,他怎么可能忽然玩消失。 黎颂立刻开车去医院,顺便将车里的体温器拿出来,检测一下额头温度。 三十七度,退烧了。 想到傅凌砚强迫她吃的退烧药,黎颂抿了抿唇,用力握住方向盘,摒弃所有杂念。 她匆匆赶到医院,找了一圈之后,忽然福至心灵,从楼梯通道直上天台。 大风猎猎作响,洛意独自坐在天台,正愣愣看着天边的月。 黎颂走过去,在洛意身边坐下来。 “对不起。” 洛意冷不丁听到道歉的话,回过头,虚弱的脸色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为什么道歉?” 黎颂更加无地自容:“都是因为我,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洛意,你打我骂我都好,千万别想不开。” “不怪你。”洛意闭了闭眼,“要怪就怪我没能力保护家人,明明是公众人物,还没有把奶奶安置好,让那些有心之人找到机会伤害我们。” 黎颂低下头,愧疚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斗得过他吗?是不是想帮你奶奶报仇?” 洛意的目光一下清明坚定:“当然要报仇,那个曝光我奶奶家庭住址的人已经被抓到,我要让他坐牢,坐很多年的牢!” 黎颂一愣,忙打断他:“等等,你说曝光的人已经找到了?是谁派来的?” 洛意冷嗤:“去年落选影帝奖的一个明星,高文礼,你应该听说过。” 黎颂更懵。 “……你再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傅凌砚找人干的?” 洛意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刚才一直道歉,原来你以为是傅凌砚做的。” 黎颂彻底沉默,心脏乱了几下。 这件事不是傅凌砚做的。 那他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抢她手机,不让她和洛意联系? 竟然不是傅凌砚! 黎颂坐不住了,站起来,惊疑不定地咬着唇。 她不想在意那么多,却止不住在想她说过的那句狠话。 洛意察觉到不对:“你怎么了?不会因为我和傅凌砚吵架了吧?” 黎颂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站起来。 “你好好的,我先回去一趟。” 第82章 婚内得玩点拉扯 黎颂去傅氏找人,谁知到地方的时候,却被纪云拦在了公司楼下。 “您不用上去了,傅总出去到中原路那边谈生意,还不知道多久能够回来。” 黎颂眯了眯眸子,合理怀疑纪云在说谎。 现在以傅凌砚的身份,他是不会亲自到某个地方跟别人谈合作的,都是别人预约上门来傅氏集团跟傅凌砚见面。 黎颂挑挑眉:“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纪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黎颂抬了抬下巴,命令道:“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问。” 纪云又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傅总工作的时候向来不许别人打扰,手机都是断联状态,你还是等他回来吧。” 黎颂不信:“他以前在公司的时候,我为什么可以随意给他打电话?” 纪云想起傅凌砚以前开会时,接到黎颂的电话或是短信,毫无例外都是会直接中断会议。 大概这辈子,也就黎颂能让傅凌砚这么做了。 他跟在傅凌砚身边这么多年,至少没有见过一个人,哪怕是最大的合作方,都没能让傅凌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优先联系过。 他轻叹了口气:“夫人您是傅凌砚的妻子,他就算是再不喜欢被别人打扰,你的电话他一定也会接,你就别在这里为难我了,他是真的不方便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黎颂无话可说,瞥了纪云一眼。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纪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上楼。 黎颂站在公司大门口,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她说傅凌砚的那些话。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傅凌砚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可傅凌砚对她那么恶劣,就算偶尔冤枉他一次,说点难听的话又怎么了? 黎颂心里在纠结。 只是下一秒,她又做不到理所应当,在这种事情上冤枉一个人。 至少她行得端坐得正。 “既然是误会,就把事情说开。” 黎颂正胡思乱想时,忽然接到一条短信。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陈蓉给她发了个酒吧的定位。 黎颂点开输入框,准备给她扣个问号的时候,陈蓉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干嘛呢?来我这边玩啊。” 黎颂听着那边嘈杂的音乐声:“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陈蓉有些无语:“你这是一点也没把我这个朋友放在心上啊。” 黎颂哭笑不得:“这话怎么讲?你每次找我出去打麻将喝酒,我都去了,今天推迟一次不行吗?” 陈蓉叹气:“你果然忘了,前几天我跟你说过的,我新开的酒吧今天营业,邀请你过来捧捧场,你就算不玩,怎么也得过来喝杯酒吧?” “我送你会员卡,以后你来我这喝酒都免单!” 陈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颂自然不能拒绝。 她想着傅凌砚一时半会也不能回来,便直接开车去酒吧。 路上黎颂忽然就顿悟了。 是啊,她干嘛要拒绝邀约? 就算她因为这事冤枉了傅凌砚,就算她现在正在闹离婚,出去玩又不受限制。 她是自由的,想出去就出去。 黎颂定了定神,火速开车赶往陈蓉发来的地址。 谁知到达目的地之后,黎颂就看到陈蓉正在跟几个好朋友一起喝酒,旁边围着全是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 黎颂脚步一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她走过去,陈蓉高兴地挥挥手。 “看看,这是我酒吧里常驻的男模,怎么样,是不是个个都江城顶配?你放眼望去,江城所有酒吧加起来,也找不出来这么帅的男模吧!” 她直接搂着黎颂,冲着几个男模摆摆手。 “过来叫黎颂姐姐,这是我最铁的姐妹,以后你们在酒吧要是见到她,都给我好好伺候着,把她当老板一样捧着,听到没!” 那些男人立刻跟黎颂打招呼,热情地围上来就要敬酒。 十几道声音在耳边聒噪着,黎颂推辞的话被淹没其中,如同石沉大海。 她被迫喝了两杯酒。 陈蓉看她心情不佳,铁了心要她喝多点忘记烦恼事,又撺掇着其他人敬了几杯。 黎颂喝得都有点头晕了,好不容易逃离人群中心,躲在沙发角落里面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 她拿出手机时,发现有一个号码正在给她打电话。 黎颂紧盯着屏幕,怎么瞅怎么觉得这号码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她接通:“你谁呀?”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呼吸似乎重了下。 黎颂只觉得莫名其妙:“说话呀,我在喝酒呢,没空跟你打哑谜,你到底是谁?不说我就当有人恶作剧挂了啊?” 对方还是没说话。 黎颂无语道:“神经病!” 她直接摁断。 电话没再打过来,黎颂也忘了这事,随手将手机甩在桌上。 这时,陈蓉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 花香味扑面而来,黎颂皱皱眉,偏头躲开。 “你这喷的什么香水?香得我头疼。” “怎么,不好闻吗?” 陈蓉抬起手腕闻了闻:“我觉得挺好的呀,不说这个了,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傅凌砚查岗,不让你出来喝酒?” 她挤眉弄眼,一脸揶揄。 黎颂咬了咬唇:“不是……” 她忽然犹豫起来。 傅凌砚把她的手机号拉黑之后,她好像一气之下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刚才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号码都眼熟,不会是傅凌砚打过来的吧! 黎颂赶紧捧起手机。 完了。 真是傅凌砚的。 “怎么了?”陈蓉探头过来。 黎颂有些傻眼,欲言又止。 她还没说话,陈蓉就一把将她的手机夺过来,塞回她兜里。 “我跟你说啊,有些时候,你也要在你的生活中添点情趣,你嫁给傅凌砚,就规规矩矩的做起傅夫人了?这样不行。” “你得跟他玩点拉扯,让他明白你不是非他不可,就算是婚内,你照样也可以出来各种喝酒各种玩,让他有危机感!” 她说越说越激动,仿佛还没结婚,就已经成了以后经营婚姻的专家。 陈蓉拉着黎颂就去和那些人喝酒。 几个男人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虽然是他们老板酒吧开业的日子,但老板对于她的这个朋友似乎格外上心。 几人交换眼色,明白今天主要该讨好的人是黎颂。 第83章 加别的男人被抓包 几人都凑过去毛遂自荐。 “姐姐,下次来酒吧提前跟我说一声,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我酒量好,玩游戏也厉害,你带着我,不管什么酒局我都能应付的来。” “姐姐也加我一个呗,我随叫随到,只要是有酒局,我随时都能挤出时间。” 所有人都在拿出手机,等黎颂加他们。 黎颂很厌烦。 她看着这些贴过来的人,冷不丁发现背后有个长得十分清秀的男人,正低着头坐在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静静的喝着酒。 他好像对这个场面并不适应。 黎颂挑挑眉,发现了。 自己总是对高冷孤僻那款的人特别有兴趣。 就比如傅凌砚,当年大学座谈会的时候,虽然在台上促促而谈,但他的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和神秘气质,还是一眼就吸引了她。 黎颂看着男人,不由自主在心里感叹。 怎么过了这几年还不长记性? 在傅凌砚身上吃够了苦头,还是会无时无刻想起他,哪怕只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黎颂实在拒绝不了几人,指尖一翘,指着那安静喝酒的男人。 “你们谁的联系方式,我都不加,我加他的。” 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扭头朝着对方看去。 那正在喝酒的男人不由一愣,抬起头,茫然地望着黎颂。 其实黎颂并没想加,只是找个理由甩开这些人罢了。 她拿着手机走过去,低头打开微信。 “我扫你。” 男人依言,掏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 看他慢吞吞的,陈蓉忍不住催促:“加啊,我跟你说,我这姐妹从来都不主动问别人要微信的,这次算是便宜你了!” 男人犹豫着,时不时抬头看黎颂一眼,又看向她的身后,表情古怪。 最后,他掏出的动作干脆直接僵住,不敢动了。 黎颂只觉得奇怪,猛地转过头,差点吓得腿软。 两步之外,傅凌砚正脸色阴沉地看过来,依旧是平时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周身像是隐隐含着几分置人于死地的杀气。 黎颂呼吸一滞。 “傅凌砚!你……你怎么在这儿?” 傅凌砚冷冷拽过她:“这话是不是我应该问你?你不是在傅氏集团等我?” 陈蓉一看两人又有吵架的趋势,吓得酒都醒了,赶紧冲着众人摆摆手。 一众男人脚底抹油了。 陈蓉挤出一抹笑,凑上去打圆场:“傅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这里乱玩,只是今天我酒吧开业,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轻飘飘瞥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太过于吓人,以至于陈蓉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 她退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要是需要安静的地方,楼上有包厢,今天刚开业都没客人定,随便用!” 说完她对黎颂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赶紧跑了。 黎颂咽了咽口水,一时心中有冤枉傅凌砚的心虚,还有几分加别人微信,被丈夫抓包的尴尬。 她故作镇定:“既然你来了,那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我不知道对付洛意,曝光他奶奶住址的是别人,对你说了比较难听的话,对不起。” 黎颂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大大方方,恩怨分明。 就算她再讨厌傅凌砚,不是傅凌砚做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冤枉,也不会跟其他事情牵扯到一起。 该道歉就道歉,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凌砚的脸色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眯起眸子:“刚才为什么加那个男人的微信?” 黎颂蹙眉:“他们那么多人让我加,我一个人都不加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加了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傅凌砚轻嗤,逼近她,“你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背着丈夫在酒吧里加陌生男人的微信,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对吗?” 黎颂辩解:“我说了,那么多人让我加,我就总得加一个表示表示,谁的都不肯加,多破坏气氛?你现在因为这个跟我发脾气,有点莫名其妙吧!” 她翻了个白眼:“反正你的诉求是不跟你离婚,又不是喜欢我,我干嘛也不关你的事,你走开!” 陈蓉那么多人还在这儿,她不想在陈蓉刚开业的时候,就当众和傅凌砚因为这些事情争吵。 特别没面子。 黎颂狠狠推了傅凌砚一把,想走。 她忽然听到傅凌砚嘶了一声,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黎颂脚步顿了顿,白他一眼。 “怎么了?我推你一下你就很疼了?” 傅凌砚微微蹙眉,沉声道:“上次的伤还没好。” “上次……” 黎颂迟钝两秒,才反应过来傅凌砚说的,是之前替她挡住吊灯玻璃碎片受的伤。 她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当时傅凌砚受伤,医生嘱咐要早晚按时换药。 可她就帮傅凌砚换了一次药,后面就再没管过了。 原来傅凌砚身上的伤还没好,刚才她推了一把,应该把伤口推裂了吧? 黎颂正想着,傅凌砚就看着她,轻轻扣着她的下巴。 “伤是为你受的,洛意的事情也是你冤枉我,难道你就不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黎颂一时哑口无言,左右看看。 “先去医院吧……” “这里这里!这里有!”陈蓉从昏暗的角落里冲过来,一脸讨好地笑着,将医药箱亲自递上去。 她冲着傅凌砚点点头:“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让黎颂送你去包厢吧,那边安静没人打扰,都是刚打扫干净的,随便用怎么用都行,睡觉都行。” 黎颂一阵无语,暗暗掐了陈蓉一把。 陈蓉差点叫出声,愈发挤出谄媚的笑。 黎颂彻底无奈。 陈家跟傅凌砚还有合作,陈蓉怎么敢得罪傅凌砚。 黎颂自暴自弃,拎着医药箱,拽着傅凌砚往楼上走。 “愣着干嘛?走啊!” 第84章 嘴硬心软 包厢里,黎颂拉着傅凌砚的胳膊,隔着衣料就摸到隐约的疤痕。 她将衣袖扯上去,看到傅凌砚手臂上的血痕都已经结痂。 黎颂放心了:“我刚才推你哪里了?肩膀是吧,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傅凌砚穿了件黑色衬衣,极简款被他穿出几分矜贵淡漠。 他抬手,将衬衣扣子解开,漫不经心的姿态配上那一脸高冷禁欲的表情,脱衣服的动作竟然被他做出一种神性来。 黎颂看着傅凌砚有力的胸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别开眼,专注在傅凌砚的伤口上,走上前触碰他肩膀还在隐隐泛红的血痕。 离得近了,傅凌砚身上散发着的沐浴露清香味扑面而来。 黎颂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尽量不去看傅凌砚,却能感觉到傅凌砚在注视着她,直白富有攻略性。 傅凌砚微眯起眸子:“你喝了多少酒?” 黎颂看他一眼:“不记得了,反正有好几杯。” “都是那些男人让你喝的?”傅凌砚的语气有些发沉。 黎颂不想像被审问犯人一样,假装没听见,找到医药箱里的消炎药涂抹在伤口周围。 傅凌砚不悦蹙眉,扣住她的腰:“回答我。” 黎颂想推他,看着他满身伤痕没办法下手,只能僵着身子解释:“凭什么那些人让我喝我就喝?我是自己想喝酒不行吗?” 傅凌砚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为什么想喝酒?心情不好?” 黎颂想了下。 算是吧。 误会傅凌砚的时候,她很生气,发现是个误会的时候,她心里同样也不是滋味。 她好像从来都没弄懂过傅凌砚是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过得隐忍,心思细腻,却又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用些冷血无情的手段逼迫她妥协。 仔细想想,傅凌砚虽口口声声要对付宋叔,对付洛意,也从来都没有真的这样做过。 既然傅凌砚只是嘴硬心软,对别人留有余地,那,为什么不可以也放过她呢? 黎颂心里闷闷的。 她低着头:“洛意的事情算是我误会你了,对你说话有点重,抱歉。” 傅凌砚顿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道歉。 黎颂抬了下眼:“我就事论事,不是你做的绝对不会冤枉你,总之很抱歉。” 傅凌砚眉眼松动:“那就不要再和他接触,你也不想他奶奶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因为某些情况再出现意外。” 黎颂:“?” 她瞬间有点上火,捏紧手中的药膏,生气道:“傅凌砚,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再威胁我一下吗?” “是。” 傅凌砚毫不犹豫道:“就算这件事是你误会了,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坦荡。” 黎颂深吸了口气,神色冷下来,将药膏摔在桌上。 她想转身走掉,偏偏盯着傅凌砚满身的伤痕移不开眼,连带着脚也抬不起来了。 …… 黎颂没出息的有点心软。 她想,傅凌砚现在说的话气人,也只是嘴上说说,又没真去伤害洛意奶奶。 傅凌砚就这种德行,又没有改造的余地,生气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黎颂咬咬唇,不仅没走,反而上前一步。 傅凌砚已经做好她摔门而去的准备,见状有些讶异,挑眉。 “愣着干什么!我先帮你上好药,坐下!”黎颂凶巴巴地瞪他。 傅凌砚眸光一动,看着她不说话。 黎颂干脆将他推到沙发上,拿起桌角的药膏,帮他把所有还在泛红的伤痕都涂抹上消炎药。 她想着傅凌砚毫不犹豫护着她的那一幕,心里软了软。 “你能不能改变一下说话方式?老是威胁我,烦都烦死了,凡事就不能好好商量?” 傅凌砚低声道:“不威胁,留不住你。” “留不住?”黎颂反问。 傅凌砚:“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只能用非常手段。” 黎颂不知该说什么。 傅凌砚总是这样,好好说话时直白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留住她? 说的好像有多在乎她。 黎颂翻了个白眼,闷闷道:“你以后别用这种东西威胁我,我要是想跟你离婚,就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什么宋叔什么洛意,我都不在意。” 傅凌砚忽而勾唇:“你的意思是,你还没到真正想跟我离婚的时候?” 黎颂愣了下,立刻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猜测!” “那你现在就别顾及宋平他们,跟我提离婚。” 傅凌砚捧着她的脸,抬起来:“能做到吗?” 迎着他清明热烈的双眸,黎颂眼神闪烁,别过脸,耳根迅速红了。 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个纠缠,无奈道:“能别说这个了吗?你的伤处理好了,赶紧走吧。” 傅凌砚拉好衬衣,不紧不慢地扣好扣子,一把捏住她的手。 “一起走。” 黎颂被傅凌砚拽出去。 门外,陈蓉正鬼鬼祟祟看着。 见他们被拽出来,便笑眯眯道:“小夫妻吵架和好啦?” 黎颂偷偷瞪她一眼。 陈蓉只当没看见,亲亲热热拉住她的胳膊:“我们颂颂很乖的,刚才那么多男人要跟她喝酒加联系方式,她都拒绝了,傅先生,您别生气了呗?” 傅凌砚扫一眼陈蓉,淡道:“以后黎颂来这里,不要让那些人靠近她,不然,你这酒吧就别开了。” 黎颂无语望天。 又搞这一出,除了威胁别人什么都不会是吧? 陈蓉嗯了下,赶紧一溜烟跑没。 傅凌砚将黎颂带到车上。 看他是亲自开车来的,黎颂挑了挑眉。 就为了过来酒吧找她。 不至于吧。 黎颂正要开口,傅凌砚就倾身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 身体将贴不贴的时候,他凝了黎颂两秒:“你不准备表示一下?” 黎颂眨眨眼,迟疑道:“表示什么?” “你今天误会我,道个歉就能过去了,没这么好的事吧。”傅凌砚不知何时,已完全将黎颂堵在副驾驶。 黎颂动都不能动,几乎和傅凌砚嘴唇相贴。 她紧张到瞬间绷直身体。 “那你想怎样?” 傅凌砚垂眸,往她唇上贴了贴。 仅两厘米的距离。 黎颂甚至能感觉到傅凌砚嘴唇的热度。 她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傅凌砚没有更进一步,垂眼时疏离的样子,反而呈现出悲天悯人的冷。 他命令:“过来。” 第85章 在家等我 黎颂没有动。 他们之间哪还有距离,傅凌砚的这句过来,分明是让她主动吻过来。 黎颂仰头想往后躲。 傅凌砚眸光微动:“不听话?” 黎颂挑挑眉。 傅凌砚的眼神逐渐晦暗:“好,你……” 话音未落,他的话被黎颂尽数堵住。 黎颂不耐地吻他,象征性的亲亲嘴角才侧脸:“说了,我不喜欢听威胁的话,现在可以了吧?放开我。” 傅凌砚微微勾唇,替她扯好安全带,扣紧后才回到主驾驶。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黎颂目视前方,越来越觉得气氛古怪。 她刚才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真的主动亲傅凌砚? “那个,你别误会。” 傅凌砚微微侧脸:“什么?” “刚才我只是不想被你纠缠,才勉为其难亲你一下,没有任何意义和感情,明白吗?”黎颂郑重强调。 傅凌砚顿了下,握紧方向盘:“你在外面被人纠缠的时候,也亲过别人?” “当然没有!”黎颂一下子坐直身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起来是很随便的人吗?” 傅凌砚微微勾唇:“所以,你只会亲我,哪怕没有意义,我理解的对吗?” 黎颂:“……” 不愧是生意场上的人,诡辩能力简直一流。 她说不过傅凌砚,索性选择闭嘴。 傅凌砚手忽然伸过来,掌心向上。 黎颂看他,气闷:“又干嘛?” “放上来。”傅凌砚单手操控方向盘,不紧不慢地转弯。 黎颂无语,从包里胡乱摸了一样东西,放在傅凌砚掌中。 傅凌砚看了一眼。 是润唇膏。 他强调:“你的手,放上来。” 黎颂忍无可忍:“为什么?” “牵手。” “干嘛要牵手?” 前面红灯亮了。 傅凌砚踩下刹车,侧目,风轻云淡地看着黎颂。 “还是你想我做点更过分的事?” 黎颂:“……” 又又又威胁。 有完没完! 黎颂烦得要死,拿了唇膏,啪一下把手打在傅凌砚掌心上。 傅凌砚用力握住,冰封般的眉眼开始变得温柔。 很快又是绿灯。 车平稳开向景园的方向。 黎颂问:“你不回公司?” “先送你回家休息,让佣人煮点醒酒汤,你喝完就睡觉。” 傅凌砚语气平淡极了,没有一丝起伏。 黎颂却有些怔愣。 她觉得傅凌砚好像哪里变了。 以前她曾喝醉酒,想打电话控诉傅凌砚冷漠不回家的事,却在三秒后被傅凌砚打断,连第一句话都没说完。 傅凌砚说的那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是工作日下午三点,我最忙的时候,没事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傅凌砚明明是这样的人,明明把时间看的很重,却在工作的时候来酒吧找她,优先送她回家,还知道嘱咐她喝醒酒汤。 他为什么变了? 黎颂眼神闪烁,心脏处闷闷的。 他为什么偏偏在她耗尽所有期望,想要离婚的时候变了? 黎颂捏住小拇指,心很乱。 到景园后,她解开安全带,推了车门下去。 傅凌砚随之下车,替她扯了扯外套:“晚上我可能不会及时回来。” 黎颂回过神,认真看着他:“你回不回来,很重要吗?” 傅凌砚一顿。 “我现在都不在意你回不回景园了,你就算彻夜不归,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打扰你。” 黎颂垂眸不看他是什么反应,每次回想到以前的事,就会瞬间清醒,止不住的埋怨傅凌砚。 “你现在回不回来,我真的无所谓,反正我都习惯了。” 傅凌砚居高临下,垂眼看她:“可我有所谓。” 黎颂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 这双眼睛暗到透不进一丝光,瞳孔里却分明倒映着她的身影。 傅凌砚微微低头,替她扣好外套的扣子,声线沉稳:“在家等我。” 黎颂抿唇,心跳忽然不正常的快了两下。 她故作风轻云淡,没有理会傅凌砚的话,与他擦肩而过。 佣人正在客厅茶几旁摆弄花瓶,笑道:“夫人回来啦,花店那边刚送来二十种花,今天有您喜欢的荔枝玫瑰和海粉绣球。” 黎颂脚步一顿:“我不是早就说不用送了吗?” 她一个月前决定离婚的时候,就让花店不要再送花过来。 空壳一样没有人情味的房子,用不着鲜花来装饰,简直是暴殄天物。 佣人起身给花醒水:“先生说,景园以前要和从前一样,不送的花也要重新送,让花店每天挑最好看最新鲜的送来。” 黎颂瞥了一眼馥郁的花,眼神渐渐复杂。 佣人好奇打量她:“夫人今天很开心吧,刚才我看到是先生亲自送您回来的,你们感情好,我也替你们高兴。” 感情好? 黎颂怔了下,转移话题:“你去给我做点吃的吧,我来插花。” 她走过去,将几支玫瑰抽出来,单独放到花瓶里。 黎颂插花很细致很慢,坐在客厅里边摆弄边看电视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到了很晚。 她时不时回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佣人给她端来一杯水:“先生今天不回来了吧?往常这个时候不回,就是在加班。” 黎颂下意识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傅凌砚有没有发消息打电话过来。 十六条微信消息都翻遍了,也没有傅凌砚发来的。 黎颂指尖一顿,瞬间清醒。 她在期待什么? 傅凌砚回不回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黎颂没来由一阵气闷,甩开手机,将没来得及放进花瓶的白色郁金香递给佣人。 “我累了,剩下的你来。” 说完,她转身上楼。 佣人一头雾水,不理解黎颂为什么忽然变脸生气。 楼上。 黎颂一头扑进被子里,恨自己不争气,气得捶了两下床。 手捶疼了,更气。 她翻身坐起来,自言自语道:“明明都不会被他左右心情了,到头来又变成这样,黎颂你到底怎么了?喝了醒酒汤还是不清醒吗?” 外头忽然传来佣人的喊声。 “夫人!先生给你打电话了!” 黎颂起身出去。 佣人小跑着将手机送上来。 黎颂接了电话,第一秒听到的,不是傅凌砚的声音,而是一阵嘈杂的应酬声。 似乎是在某个酒局。 她蹙眉,冷冷问:“什么事?” 傅凌砚低声道:“我有些事要办,今晚不回去了。” “我说了,回不回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挂了。” 黎颂说完,下一秒就听到女人温柔说话的声音。 “凌砚,在打电话?” 傅凌砚也许是以为电话挂了,温和应声:“没,你先坐吧,想吃点什么?” 黎颂心脏一缩,直接挂断。 第86章 对另外一个女人尽心 黎颂心情极其烦躁。 她还以为傅凌砚变了,开始懂得关心人,不再满眼工作。 原来不是。 他不是一块木头,会对别的女人关心照顾。 信傅凌砚不近女色,不如信这个世上有鬼! 黎颂气坏了。 更多的是气自己,居然因为傅凌砚的一丁点转变,开始关注他到底会不会回景园。 黎颂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晚些时候宋竞打电话过来。 听到黎颂语气有些无力,宋竞问:“怎么了?半死不活的。” 黎颂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宋竞,你要是能让我现在离婚,我把所有家业都给你,你就是我恩人我祖宗,我的救世主,我做鬼都会跟着你。” 宋竞差点笑出声:“你是我祖宗行不行?怎么忽然说这些?怪吓人的,你和傅凌砚又闹矛盾了?” 黎颂坐起来:“不离婚就是最大的矛盾,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嗯…这个别人是帮不了你的,傅凌砚手眼通天,总有办法让你或者帮你的人妥协,我觉得,你要想办法让傅凌砚受不了你。”宋竞尽心为她提供意见。 黎颂愣了下:“可我要是跑去找男人,让他脑门变绿,他也有各种办法报复我,行不通的。” 况且,他手中还有宋平会惹上大麻烦的证据。 宋竞深吸一口气:“那你就撒泼打滚,怎么闹他怎么来,他要是讨厌你,不就肯离婚了?” 黎颂若有所思。 撒泼打滚。 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了,日子过成这样,她早晚被逼疯去真的撒泼打滚。 黎颂迅速打起精神:“我知道怎么办了,回头再说!” 挂断电话后,她又给纪云打了一个。 纪云向来不会隐瞒傅凌砚的行程,直接告知傅凌砚在哪里应酬。 黎颂直接冲去餐厅,进了包厢准备大闹让傅凌砚当众没面子。 她气沉丹田,一推门进去,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愣住了。 这不是商业性质的饭局。 饭桌上的人都和傅凌砚年纪相仿,穿着休闲,还有两个很面熟的人。 黎颂认得出,那是傅凌砚的大学同学,她以前疯狂追求傅凌砚时,还给两个人买过奶茶打探消息。 傅凌砚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侧对面是个长发的女人,妆容精致,穿着香奈儿连衣裙,正惊讶地扭头望过来。 黎颂蹙眉。 电话里听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声音。 她还不确定这女人和傅凌砚是什么关系。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其中一个被她用奶茶贿赂过的男人站起来,笑道:“呦,黎颂来啦?我们还说着呢,两年不见你还真的成功嫁给傅凌砚,成为傅夫人了,来来来,不得喝一杯?” 傅凌砚睨那人一眼:“她不能喝酒。” 黎颂神色冷了冷。 是不想让她在这里待? 她随即露出一抹笑容,走过去拿了新的酒杯:“来都来了,不能喝也得陪一杯啊,是吧传新学长?” 黎颂冲那男人眨了眨眼,一声学长叫的贼甜。 傅凌砚没什么反应,只是极不易察觉的顿了下。 男人下意识看看傅凌砚,见他神色不变才放心:“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叫王传新嘛。” 黎颂过去和他碰杯。 玻璃杯相触,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傅凌砚面无表情看着:“黎颂。” 黎颂不理,仰头喝了杯酒,随即坐在王传新身边。 傅凌砚旁边人立刻起身:“来,嫂子这边坐。” “不用啦。”黎颂拒绝,“我在这里方便和其他人聊天。” 忽然有人笑笑:“傅夫人,今天我们聚在一起,不是单纯为了聊天吃饭的。” “那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吗?” 黎颂托腮,不解地望着饭局上唯一的女人,也是被傅凌砚照顾体贴的女人。 乔夏直接看向傅凌砚,用眼神示意。 傅凌砚微微抬眼:“黎颂,我们在谈正事,你安静坐着,别喝酒。” 乔夏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没有把人弄走。 黎颂轻哼一声,没理傅凌砚。 她本来想大闹一场让傅凌砚没面子,结果发现自己在这群人面前还是要体面的。 曾经她轰轰烈烈追求傅凌砚,这群傅凌砚的同学都知道。 她可以肆无忌惮在其他人面前闹,但她不愿意听到这些人说,怪不得傅凌砚从前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原来她是这么歇斯底里的人。 一个人歇斯底里,很大可能是被逼疯的,可惜看客不会这么觉得。 乔夏清了清嗓子:“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既然我们决定一起去看望杨老师,就看看这个周日能不能都抽个时间。” 她环顾四周:“你们上班的开公司的,周日都是正常休息的吧?” 几人点头,傅凌砚也没说话。 乔夏笑道:“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是从外地过来,这几天估计要麻烦你们顿照应我了。” 王传新抬抬下巴:“你找到酒店住没?” “没找酒店。” 乔夏回答后,忽然瞥了黎颂一眼:“不过,凌砚说他名下有很多家酒店,随便我挑,他可以和酒店那边打声招呼,不收我钱。” 当即有人笑起来:“还是乔夏在凌砚心里份量重,你那次从外地过来看杨老师,都是他给你安排酒店。” 乔夏捂嘴笑。 黎颂在旁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她以前真是太自信了,以为接近傅凌砚大学时候的室友和同学,就能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事。 可她追求傅凌砚那么久,喜欢他那么久,竟然不知道还有乔夏这个人的存在。 甚至,他们已经私底下见过很多次面,彼此之间有她不知道的羁绊。 黎颂知道傅凌砚是个不喜欢别人麻烦他,浪费他时间的人,居然还会操心乔夏每次从外地过来住哪里,亲自去安排。 够用心的。 黎颂已经不会像从前那么难过了,可心里不可能没感觉。 她下意识去端酒。 对面立刻投来一道严厉冰冷的目光。 傅凌砚低声呵斥:“把酒放下。” 他的语气有些不客气。 其他人神色微变,都纷纷看向黎颂。 第87章 不吃醋了? 黎颂神色一沉。 她总说傅凌砚在意名声脸面,其实她也不逞多让。 之前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离婚,她也不会故意弄出给傅凌砚戴绿帽的丑闻。 现在傅凌砚对另一个女人照顾有加,对她还当众命令起来了。 真不是人! 黎颂瞥了傅凌砚一眼,动作放慢,挑衅地端起酒杯,放在唇边抿一口。 接着,她一字一句冷道:“少管我,听到了吗?” 餐桌边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传新几人都有些惊。 他们还以为,黎颂终于打动了傅凌砚这块石头,两人婚内关系不错。 没想到在外面这种场合,夫妻俩没说几句就要剑拔弩张的吵起来。 乔夏眼神闪烁,忙笑着打圆场:“哎呀,这都是小事,凌砚你也不要管着她嘛,喝一点酒而已。” 傅凌砚蹙着的眉头开始隐隐松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给乔夏一个面子。 黎颂心里直冷笑,没好气道:“乔小姐,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你能不要随便插嘴吗?别多管闲事。” 乔夏有些尴尬,表情一僵,抿着唇勉强道:“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 她说完低了低头,又去看傅凌砚。 傅凌砚起身,直盯着黎颂:“跟我回去。” “啊?这就走啦?” “别啊,没事的,坐下来一起吃饭嘛。” 几人都站起来劝说。 傅凌砚没有理会,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将黎颂拽起来。 黎颂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自己走,你留下,不然我就掀了桌子。” 傅凌砚顿住,垂眸看她片刻,背过身让路。 是不出黎颂意外的反应。 她拿起包,直接往外走。 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 宋竞打来的。 黎颂半个小时前看到宋竞发朋友圈在外面玩,现在打来电话准没正事。 她接通就先堵了对方的话:“我现在心情不好随时要暴走,没正经事别烦我!” “啊?发生什么事了?”宋竞一脸懵。 黎颂眼里划过几分冰冷,站在餐厅门口就开始吐槽。 “那傅凌砚什么不近女色都是假的!他特别照顾那个大学的女同学,和人家出来吃饭,关心她,还给她安排酒店住,而且不止一次……” 黎颂一通输出,把心里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出来。 宋竞听了五分钟,等她把傅凌砚骂完,轻笑一声。 黎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小子在干嘛?嘲笑我生活过得苦吗?” “不是的。” 宋竞无奈道:“你这么生气,可不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傅凌砚了,你是不是在吃醋?” “你放……” 黎颂话没说完,突然卡住。 宋竞笑:“你是不是想说我放屁?” 黎颂挂断电话,看着两步之外的傅凌砚,人傻了。 她刚才说的话,不会让傅凌砚听到了吧? “你,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跟个鬼一样!”黎颂故作烦躁,掩饰心里的那点不自在。 傅凌砚还没说话,饭局上的几个人都陆续出来了。 “咦,黎颂学妹,你还没走啊?”王传新过来和黎颂打招呼。 乔夏磨蹭在最后头,看起来不太愿意和黎颂说话。 黎颂淡道:“我在等司机过来接,我刚喝酒不能开车,你们先回去吧,再见。” 不等几人点头,傅凌砚忽然开口:“乔夏。” 黎颂眼睫微颤。 “我在这。”乔夏快步从人群后面过来,笑容满面。 傅凌砚将一张名片递给她。 乔夏接了,疑惑道:“这不是你特助纪云的名片吗?” 黎颂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连傅凌砚身边有什么人都认识,他们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傅凌砚“嗯”一声:“以后你来江城,可以直接给纪云打电话,不用再联系我了,他会帮你找好酒店住。” 乔夏愣了愣。 黎颂也是一顿。 “为什么不能联系你?”乔夏眼睛忽然有些红,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刚才我插了句嘴,惹你夫人不开心啦?” 黎颂无语死了。 这什么意思?当众把她牵扯进来,想说她不通情达理小心眼,还是容不得人? 黎颂上去就想怼。 傅凌砚仿佛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侧了侧身把她堵住。 他没什么表情,解释:“没有任何人不开心,酒店方面的安排本就是纪云在做,我前几次亲自接待你,是念在大学低血糖时,你和其他人把我送去医务室的恩情,以后我工作忙,就让纪云帮忙吧,你别多想,也别多心。” 黎颂第一次见傅凌砚和其他女人说这么多话。 可他说的每一句,都在和对方保持距离。 这让黎颂想到她追求傅凌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滴水不漏的姿态。 所以,傅凌砚对乔夏的那点特别,只是为了报恩吗? 乔夏的脸色很难看。 傅凌砚仿佛看不到,往后伸手,将她的手抓过去,十指相扣。 “我担心夫人喝酒伤身,正巧她也有对我不满的地方,刚才才闹了些不愉快,请大家包涵。” 这话要是别人说,只是普通的赔罪场面话。 可傅凌砚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说了这话不像是客气,更像是在命令他们忘掉刚才这回事。 其他人都赶紧摆手,附和两句。 乔夏捏着名片站在那儿,脸上很是挂不住,看起来都要哭了。 最后傅凌砚也再没看她,拉着黎颂走到副驾驶旁,替她打开车门。 黎颂还有点懵。 傅凌砚索性伸手按她头顶,将她按进车里。 他绕到主驾驶。 黎颂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她被车外几个人盯着,鬼使神差道:“喝酒不能开车。” 傅凌砚睨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我没喝。” “哦。” 黎颂身子一缩,不说话了。 傅凌砚踩下油门。 车平稳的往前开。 黎颂的情绪也越来越稳。 难道她之前生气的原因,真是因为吃醋? 不,绝对不是。 她又不在意傅凌砚了,只不过是没想到傅凌砚和其他女人挺聊得来,感觉被欺骗了才愤怒。 嗯,一定是这样。 “不吃醋了?” 耳边冷不丁传来傅凌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第88章 挑衅的下场是被折腾晕过去 黎颂回过神,一脸莫名。 “我什么时候吃醋了?” 傅凌砚面无表情。 “那就当你没有。” 黎颂无奈:“什么叫当……” 傅凌砚打断她:“这次是要一起去看望老师,以后我不会再见乔夏,她对我来说,仅仅是曾经给我提供过帮助的人。” 他顿了顿,又一丝不苟的补充:“我可以保证,如果没有发生特殊情况,我绝对不会再见她。” 黎颂迟疑:“你在和我解释?觉得我吃醋,才给乔夏那张名片?” 傅凌砚承认:“是也不是,我本就打算让纪云帮我安排这些。” 黎颂眨眨眼,不知为什么,心忽然松动一下。 她轻哼,目视前方:“你想多了,我没吃醋也没介意你们来往,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对我很重要。” 傅凌砚抿唇,神情认真冷肃:“我不希望被你误会,也不想和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接触。” 黎颂一僵。 眼前男人依旧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可他说出的话,听起来怎么莫名的…… 莫名的暧昧。 黎颂咬咬唇,压下所有思绪:“哦。” 傅凌砚并不在意她的反应:“所以是真的。” 黎颂望向他:“什么啊?你说话老是神神在在的无厘头。” “我不近女色是真的,麻烦你和宋竞解释下。” 傅凌砚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想要澄清的诚恳。 黎颂仰头望天,假装听不到。 果然,傅凌砚还是听见她和宋竞吐槽的话了。 她试图狡辩:“我觉得,我们还没离婚,我有资格生气,我也有生你气的理由,我可以接受丈夫对女人不感兴趣,但不能接受我努力这么多年,你反而对妻子以外的人有兴趣。” 傅凌砚深深看她一眼。 “你有什么好接受的,我又没有隐疾,我对女人感兴趣,有正常的生理冲动。” 黎颂惊了:“你怎么知道?你和其他女人试了?” 傅凌砚:“……” 他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 他理解,黎颂本来就是脑袋不太聪明的那种类型。 傅凌砚捏捏眉心:“我吻你的时候有反应,是生理冲动,这些都足以说明我很健康很正常。” 黎颂张张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先红透了。 几秒之后,她羞愤交加:“你,傅凌砚,你别太自信了!有生理反应也不代表你床上很行。” 傅凌砚危险地眯起眸子:“是吗?” “对!上帝给了你工作能力,就要收走你其他能力,比如床上,你肯定就不行!上次我已经体验过了,你床上的表现真的很差劲!而且还是吃过药的情况下!”黎颂想到什么怼什么。 傅凌砚踩下刹车。 车停在景园门口。 他将防窥窗帘合起来,倾身吻住黎颂。 突如其来的吻炙热又猛烈,黎颂来不及挣扎,饱满的唇就先被品尝了个遍。 她去推傅凌砚,偏过头拼命躲闪。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傅凌砚捏着她的下巴,不许她躲开:“不是说我很差劲吗?我再让你体验体验上次你哭着说不要的感觉。” 他这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也是黎颂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果然,男人最不能被嘲讽的就是这方面。 她刚才干嘛非得拿这个刺激傅凌砚…… 黎颂心里悔,挡住傅凌砚又要凑过来的薄唇。 “等等,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才不该说你这方面不行,你长得人高马大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黎颂想要推开车门下去。 傅凌砚又将她不老实的手拽回来。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你知道的,每次你惹恼我的时候,没有一次会被我放过。” 傅凌砚扣住黎颂的腰身,指尖一按,将座椅调了下去。 黎颂想要挣扎,忽然被傅凌砚抓着手,伸进他的衣摆里。 接着,她摸到了韧实的腹肌。 手感居然这么好? 虽然不想再跟傅凌砚有什么牵扯,但这么好的身材,离婚之前不好好摸一把,有些浪费了吧? 黎颂手开始乱动,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是在撩火。 傅凌砚居高临下,任由她上下其手,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低头吻她侧颈。 车里的温度在逐渐升高,黎颂开始难受,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推傅凌砚:“起开,我,我不摸了,我要下去……” 傅凌砚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微微勾唇,眼神直白专注,像是要将黎颂吞吃入腹。 “忍一忍。” 他盯着黎颂看了几秒,忽然有些克制不住,勾着黎颂的下巴跟她接吻。 黎颂一阵缺氧,听到傅凌砚的话。 “把你对我的不好看法纠正过来,我就放过你。” 男人的身躯压下来时,黎颂的脸和脖颈都蔓延了一种粉色。 她放弃挣扎,别过脸拿手背挡着眼睛,觉得自己疯了。 好好的,干嘛要嘴欠惹到傅凌砚? 她觉得傅凌砚也疯了,怎么会说出做出完全不符合他平时作风的举动? 黎颂依旧抖得厉害,心情乱糟糟。 她狠狠咬在傅凌砚的肩膀上,瞬间咬出一排通红快要渗出血来的牙印…… …… 隔天,黎颂醒来时人在床上,身酸嗓子疼。 要不是昨夜的事历历在目,黎颂都要以为自己梦游,一夜之间去犁了十亩地。 床边坐着一个人。 黎颂倏然惊醒,一开口,声音哑得像唐老鸭从动画片里钻出来了。 “傅凌砚呢?” 佣人愣了下,左右扭头:“谁在说话?” 黎颂:“……是本人。” 佣人松了口气,赶紧将水递给她:“夫人,先生去工作了,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黎颂手松松握拳,哪里都累,心也累。 他们这算什么? 昨天都清醒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黎颂有点想死。 佣人将她扶起来喝水:“对了,先生走的时候,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您。”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 “这个,先生说是给您的补偿。” 黎颂接了文件翻开,错愕。 里面是宋叔的那些证据,以及存放在u盘里的备份。 傅凌砚这是什么意思? 第89章 做好赔钱的准备 黎颂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直以来,傅凌砚都靠着这份证据在拿捏她,不许她离婚。 现在忽然把证据给她,也没个理由,很奇怪。 黎颂给傅凌砚打电话。 “你把这些给我干什么?你手中还有威胁我的其他把柄?” 傅凌砚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威胁你,这些东西归你了。” 黎颂顿住。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你就不怕我提离婚?” “我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你,只是你不喜欢我威胁,我以后就不会这样做。”傅凌砚解释的语气甚至有点温柔。 黎颂有点懵。 一夜之间,傅凌砚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是昨天看她被折腾的太惨,良心发现? 黎颂下了床,挪去洗手间清理,看到镜子里的女人好险没吓死。 她的颈间全都是大片青紫红痕,瞬间将她拉回昨晚被傅凌砚按着折腾的一幕幕。 黎颂瞬间脸色通红。 她咬着唇,去拿电动牙刷,不经意间看到桌下垃圾桶里的东西,又愣了愣。 是一盒套。 昨天她在浴室里嚷嚷着要做措施,被傅凌砚扔进垃圾桶,到最后也都没用。 黎颂下意识摸摸小腹,拿起手机查日期。 算算日子,她现在不易怀孕。 药吃了对身体伤害大,这次不吃应该没事吧。 黎颂拉开抽屉,看到上次买的药还剩下一盒。 她拿起药,正犹豫着要不要吃,外头佣人便喊她。 “夫人!宋先生来找您。” 黎颂答应一声,忘记关抽屉就匆匆下楼。 客厅里。 宋平正背着手有些神色难看的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喝着他手中的那杯热茶,看起来有些焦躁。 黎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楼问:“怎么了?你看起来怪怪的,宋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是出了点事。” 宋平搓搓手:“公司那边有点麻烦,我得带着团队和高层去海外,大概要走半个月,我担心我走了之后,有些人不老实会趁机搞事。” 他望向黎颂:“这半个月你每天到公司里盯着,以防万一,可以吗?” 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郑重认真的语气和黎颂说过话。 黎颂在宋平眼里,从来都是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是该当成公主宠着的。 在黎颂父亲去世之后,宋平从未把公司的任何难事跟黎颂透露过,每次都是到股东分红的时候,笑呵呵给黎颂打电话让她来收钱。 宋平也从不来景园,独自承担着公司的一切,风雨也替黎颂挡着,不打扰她的生活。 黎颂时常觉得很亏欠宋平。 她父亲走的时候,宋平承诺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宋平跟她这么多年不是家人胜似家人,为了这家毫无关系的公司,甘愿做代理总裁,鞠躬尽瘁这么多年。 黎颂每当想要帮忙分担的时候,又会被宋平怼回去。 宋平说她一个丫头要好好享福,做千金,做傅氏风风光光的夫人就好,公司这边的糟心事不要管。 也是这样,黎颂难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如今宋平找到景园来,说明一定发生了宋平都措手不及,解决不了的大事。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带着团队一起前往海外,还要去半个月那么久。 黎颂心里有些发慌。 不知怎么,她莫名想到傅凌砚给的那份文件。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黎颂坐下来:“宋叔,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忽然要走半个月,我心里没底。” 她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脸色凝重,又带着一抹害怕,好像生怕宋平出什么事似的。 一接触到她担忧的眼神,宋平就心软了。 他皱皱眉,纠结之后还是只能说出来。 “是我的问题,咱们公司在转型不做货品的时候,就开始着手研发比较前沿的网络程序了。 最开始招聘过来的员工里面,有个人能力不足,在编写程序时就埋下了隐患。 当时疏于管理,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前两天我竞标一个非常大的项目,项目最后被我们拿到手,今天程序问题忽然爆雷,导致合作出了问题。” 黎颂缓缓蹙眉。 她不懂这些,却知道如果程序在一开始写崩了,后续根本没有挽回的可能。 她没办法给宋平任何帮助。 “那现在该怎么办?” “要么必须得请高人跟我们连夜编写安全程序,要么就只能赔偿十多亿的违约金。”宋平摊摊手,脸上的法令纹仿佛都深了几分。” “这么多钱?”黎颂听到这话有些惊了。 见她反应激烈,宋平连忙道:“事情我来解决,你放心吧,你作为股东也不需要赔钱。” 黎颂看着他毅然决然和坚定的眼眸,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她拉住宋平的衣袖,瞥见了宋平常年工作,格外粗糙开裂的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你就实话告诉我,咱们公司赔不起这十个亿,而且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公司的招牌也就砸了,以后面临破产的可能对不对?” 宋平眼里划过一次讶异:“你怎么……” “宋叔,我也曾因为要接手公司去学过金融,这些风险压力我都是多少了解的。” 黎颂有些担心:“你这次去国外半个月,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公司就会出大事。” 宋平咬咬牙,眸光闪烁之后,直接起身:“你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个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会拼尽全力保全公司。” 黎颂看着他下定决心的模样,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再牺牲自己,去做什么事情了,宋叔我明白,你一直以来都想保全我,保全我父亲留下来的产业,但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就放手吧。” 公司重要,但没有人命重要。 山穷水尽的时候,只能忍痛放手。 人必须有承认失败的勇气。 宋平嘴唇抖了抖,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明白。 黎颂知道他只不过是在糊弄自己。 按照宋平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司出任何事情,对不起他老大哥的嘱咐。 她心里正不是滋味时,宋平又道:“对了,这件事我昨天也已经提前告知傅凌砚,这次火烧不到你的身上,他会护着你。” 黎颂一愣。 “你就在这半个月之内看着公司别出任何事情,其他的我来解决。”宋平说完就要走。 黎颂错愕的望着他:“傅凌砚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昨天就知道?” “昨天中午我给他打见电话,原本想瞒着你解决好的,可我得带团队去国外请人来编写程序,今天才亲自过来找你,不然我真的不想让你有压力。” 宋平还在愧疚,黎颂心脏忽然紧缩了下。 她终于知道,傅凌砚为什么忽然给她那份文件了。 第90章 傅凌砚还是那么自私 傅凌砚把宋平的证据给自己,连同备份一起,根本就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被威胁。 是傅凌砚明白,这次不需要他威胁,宋叔现如今惹上的麻烦,已经够他难以翻身。 拿捏她的把柄没有用,傅凌砚才肯放出来。 黎颂觉得很可笑。 没用就没用了,傅凌砚大可以直说,却说什么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以后不会威胁她。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信了傅凌砚那套说辞。 “你怎么了?颂丫头,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宋平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黎颂回过神来,望向他,勉强笑了下。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这一次我们共度难关,我等你回来,这些时间我就把公司给看顾好,绝对不会让你操心。” 宋平心里一阵欣慰,拍了拍黎颂的肩头。 “等这一切解决好,保全了公司,叔叔再好好赚钱给你花。” 黎颂笑了,可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如果要赔违约金,她的余额应该够赔。 宋叔还要养家,宋竞到如今都没有结婚,事业也没有太大的起色,以后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平这个代理总裁最后要表态,说不定也要辞职,宋家不能再拿出所有的积蓄来赔钱了。 要赔钱,也应该她来。 她身为最大的股东以及公司创始人的女儿,理所应当要承担这份责任。 送宋叔走了之后,黎颂直接开车去公司。 公司那边的事情,她很少管,现在也不得不去管了。 而当天下午,宋平就率着团队前往机场。 临走的时候,他让宋竞留下来,好好给黎颂搭把手,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情出现的时候,黎颂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黎颂的心情差极了。 宋竞心里同样也不轻松。 两人晚上从公司离开之后,回到黎家。 黎颂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拿起一罐啤酒仰头喝完,捏扁易拉罐之后,扔到垃圾桶里。 她仰头往椅子上一摊。 “你说这次,我们能够渡过难关吗?” 宋竞同样也瘫下来,迟疑着瘪瘪嘴:“应该能吧?我相信我爸这么能干的人,他绝对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忽然又勾起唇角。 “放心吧,如果最后真要赔钱,我来赔,要是公司声誉受到影响,我们大不了再做其他业务,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就不信了,我从头再来就不能成功吗?” 宋竞闻言,侧过脸看着吹着夜风的黎颂。 黎颂长得很漂亮,却与那些大众美女不同,气质有种淡淡清冷,温柔坚韧的感觉。 说像小白花风格,又不完全是。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又冷不丁在某种时刻,说出让人刮目相看,心生佩服的话。 宋竞看着,忍不住直了眼。 “你嫁给傅凌砚还真是够委屈的,他完全不懂你的好,我猜,换做另外一个人,肯定会无可自拔的爱上你。” 黎颂笑了,头发被风吹乱散落在脸侧。 “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爱?从现在开始我爱自己不好吗?” 她又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说要是一年前公司就出现这么重要的问题该多好?” 宋竞哭笑不得:“哪有盼着自己公司早点出大问题的?” 黎颂摇摇头:“你不懂,那个时候我刚准备嫁给傅凌砚,满心满眼都是他,要是公司那时出事,我要承担那么大的压力,为公司分忧,肯定没有心思嫁人,也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宋竞讶异道:“你现在还是觉得他是不值得你去结婚的人吗?你是不是后悔了?” “对,我很后悔。” 黎颂回答的毫不犹豫。 “以前傅凌砚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找不到任何缝隙让我进入他的内心,现在他看起来比以前好像温柔很多,会照顾我,有时说的话,又让我觉得他似乎跟我结婚之后,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她喝了口酒:“可事实证明是我自恋了,傅凌砚看起来因为在意我做的那些事情,原本都是他一直在做的。” 比如,跟其他女人拉开距离。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否则这么久了,他也不会一直单身,直到被迫为了利益跟自己结婚。 打发乔夏,是他自己觉得麻烦,不是知道她吃醋,在哄她。 她都差点忘记了,傅凌砚亲口说过没有跟她离婚,是因为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 今天,傅凌砚愿意把文件给她,也只是因为宋叔有更大的麻烦,已经不需要他来威胁。 黎颂心里一阵阵发凉。 傅凌砚看似为别人考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利益出发。 这让她忽然很后悔,后悔昨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就被傅凌砚占了便宜。 他们永远都不是那种身心合一的亲密关系,永远也成为不了为了对方付出所有的人。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我刚要提出离婚的时候,就该更加决绝,不然我也不会跟他耗到现在。” 闻言,宋竞脸色微变,清咳一声。 “好了别说了,我们说点开心的……” “不,你既然提起我,为什么不能说?”黎颂侧头看他。 “如今公司出事,傅凌砚只怕想着赶紧跟我撇清关系才好呢!” 黎颂心里烦躁的要命,越说就越是受不了。 她踢开啤酒,要去洗手间,却看到后面站着一个人。 黎颂迎面撞见傅凌砚,不由顿了顿。 上次她打电话的时候,傅凌砚也在后面好巧不巧的听见。 这个人怎么总是和鬼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 黎颂走过去。蹙眉看着傅凌砚。 傅凌砚一如既往的神色冰冷,没有什么情绪的望着她。 黎颂推开他,转身就走,却被傅凌砚攥住手腕。 “你……” 傅凌砚的话还没说完,黎颂就忽然红了眼,直接转身给他一巴掌。 啪! 巴掌打得格外响亮。 傅凌砚偏过头去,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清晰的巴掌印。 宋竞都傻眼了,愣愣望着他。 第91章 关系回到原点 傅凌砚眼神变得很冷很凶。 黎颂清楚,现在一定是惹恼了他。 她不在意,仗着三分醉意,还要再打。 手腕忽然被傅凌砚握住。 黎颂瞪他:“放开我!” 傅凌砚没有放,冷冷道:“跟我去医院。” “打你一巴掌还能毁容吗?用得着去医院做检查?”黎颂试图挣扎,不想和他走。 傅凌砚没了耐心,捏着她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带走。 宋竞还在发懵,连忙推开椅子站起来,想要跟上。 听到后面的动静,傅凌砚回头。 那一眼漠然,带着凌厉的警告。 宋竞忽然就愣在原地不会动了。 他甚至怀疑,如果再敢不识好歹的跟上去,傅凌砚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竞想起父亲交代的话,傅凌砚不论怎么样,都不会伤害到黎颂一根汗毛。 父亲说,如果傅凌砚和黎颂当着他的面有什么矛盾,千万不要插手,便没有再跟上去。 宋竞心里默默祈祷黎颂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他的气,他也是没办法。 “放开我,你放开我!”黎颂一路不断挣扎,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被傅凌砚强行的塞进了车里。 她气闷地瞪着傅凌砚:“打一巴掌还要去医院,你够矫情的!” 傅凌砚攥紧方向盘,额头青筋若隐若现,极力克制着情绪。 半晌,他才转过身冷静的质问:“谁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又吃药?” “吃药?什么药?” 黎颂只觉莫名其妙。 傅凌砚语气又重了几分:“还敢不承认?今天早上你又吃避孕药是吧?” 黎颂猛然间想到,她早上在洗手间收拾的时候,打开了放着避孕药的抽屉,只不过没有吃药,就直接下楼去见宋叔了。 难道是傅凌砚以为她又吃了药,才会这么生气带她去医院? 可她已经吃药了,再去医院有什么用?还能停止避孕吗? 再说了,他们之间本就应该采取避孕措施。 昨天傅凌砚不肯,难道第二天她还不能补救? 黎颂冷冷怼回去:“我根本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更别提生孩子了!都要跟你断了,难道不吃药,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你现在才想到要去医院已经太晚了吧!” “去医院是为了给你检查身体,短时间内吃两次药,你身体不想要了?” 傅凌砚的语气又凶又急,就好像黎颂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一般。 黎颂本不想跟他吵闹起来,可是听到这些不近人情的话,被激怒之后,心中的怒火一波一波往上涌。 她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的转身看向傅凌砚:“那你呢?” 傅凌砚蹙眉:“我怎么了?” 黎颂道:“你口口声声说因为不喜欢我被威胁,以后再也不会拿宋叔的那些证据威胁我,可昨天你就知道宋叔面临了更大的麻烦,对不对?” 傅凌砚一顿。 “搞不好我们公司会破产,宋叔会变得一无所有,失去这个代理总裁的位置,有没有你那份证据,他注定都会遭殃,你的威胁不管用,所以你才要做个顺水人情假装,开始为我考虑,假装以后不会再威胁我是吗?” 黎颂的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也不想把傅凌砚想的那么卑劣,可事实上,每当她对傅凌砚的印象有那么一丁点好转的时候,傅凌砚冷不丁的所作所为总能够搞砸一切。 傅凌砚沉默,眸光骤然压沉,在他冷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格外的锐利。 就像是隐秘的角落,那些想法被人揭穿之后,忽然维持不住的某种表象开始崩塌。 黎颂手脚冰凉,望着傅凌砚,一瞬间对他失去所有说话的兴趣。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最近黎氏比较乱,我得稳着公司,关于吃药这件事,我也更不想跟你闹,咱们之间最近能不能少接触少联系?” 她的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厌恶。 傅凌砚的指尖微麻,攥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半晌,他将车开到黎家门口,解开门锁。 砰地一声,门锁弹开。 傅凌砚没有说话,沉默中却明显有让黎颂滚下去的意思。 黎颂看着傅凌砚,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倒退回了原点。 她没作声的下了车,用力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黎家。 楼上天台,宋竞正自己喝酒,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便道:“等我喝完你们再收拾吧。” “是我。” 黎颂神情恹恹,将包扔进旁边的椅子上,在编织的躺椅上坐下,仰头跟着他一起看漫天繁星。 宋竞有些惊讶地望向她:“怎么回事?不是去医院给傅凌砚做检查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力士,还能一巴掌把他扇到需要去做检查啊?”黎颂白了他一眼,坐下来又拿起一罐啤酒。 她淡淡道:“我只是昨天晚上鬼上身了,才跟傅凌砚发生这些事,今天他以为我吃了避孕的药,要带我去做检查。” 宋竞不知是自己喝醉了才这么笨,还是真的听不懂黎颂在说什么。 总之,他此刻小心地看了一眼黎颂。 “你说发生关系还有避孕什么的,不会是你昨天晚上跟傅凌砚睡了吧?” 黎颂扶额。 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喝醉,傅凌砚也没有失去理智,居然就真的莫名其妙滚到床上去了。 “这件事情你能别提了吗?总之我很后悔。” “那你吃药了吗?这种药确实对身体伤害比较大,要不我陪你一起做检查去吧?”宋竞的表情凝重起来。 黎颂摇摇头,淡淡道:“不需要,我没有吃药,今天到下周一算算都是安全日,应该不会中招的,你也不用担心我。” “再说了,万一真有孩子……” 她顿了顿:“打掉不就好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却听得宋竞倒抽了口气。 “你也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冷漠和绝对,万一你怀了孕,就不舍得把孩子打掉了呢?” 黎颂只是沉默。 “好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这段时间我连景园都不回了,你先回家,明天一起去公司。” 她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埋进心底,不肯透露出半分。 宋竞也知道她现在肯定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静静,只能默默离开。 谁知他刚到楼下,却看到一辆车始终停在门侧。 是傅凌砚,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第92章 没那么好心 宋竞微微一愣,走过去,好奇地望着对方。 “怎么了?你怎么没走?” 傅凌砚扯开领带,摇下车窗。 “你父亲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在关机联系不上?” 宋竞挠挠头。 他正迟疑着,傅凌砚就道:“如果我想趁机对付黎氏,或者对你宋家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找你父亲,我有的是办法逼他出来。现在我只想联络他,跟他说一件事,告诉我怎么才能跟他通上话。” 宋竞没有理由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 他也知道傅凌砚既然这么说了,并没有什么不良企图。 宋竞挠挠头:“现在合作方和投资方那边已经乱成了一窝粥,他们都想找到我父亲要个说法,我父亲已经连夜带人去海外团找人编写程序,这段时间怕是很难联络他了,不过……” “他有个私人手机号。”宋竞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递给傅凌砚。 看到上面的备注是一个爸字,傅凌砚直接点开免提。 里面瞬间传来宋平有些疲惫的声音。 “怎么了?宋竞,现在国内是晚上,你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虚弱无力,就像是熬了一个大夜没睡觉一样。 傅凌砚平静开口:“是我,合作方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诉你们,且不到半个月之内,这件事情就会有结果,你们不仅要赔偿十个亿,还要赔各种违约金。” 宋平猛地一顿。 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傅凌砚继续:“现在你们公司相当于承受着至少二十亿的现金流债务,以及数不清的麻烦。” 闻言,宋竞猛地低下头来。 看他眸中充斥着震惊,电话那边也陡然没了声音。 第十秒的时候,傅凌砚不耐地敲敲方向盘。 “你现在必须要做个决定,要么保证程序半个月之内一定能够编写出来,要么要面临巨债。” 傅凌砚似乎很是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忽然间朝着这个更严重的方向失控恶化了。 宋平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既然亲自给我打电话,把利弊说清楚,那就表明傅总你愿意救黎家于水火之中,对吗?” 傅凌砚轻嗤一声:“倒还不笨,我可以收购黎氏集团,让黎颂把他手中全部的股份都交给我,你也把总裁位置让给我,风险由我来承担。” 宋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傅凌砚。 “你要收购黎氏完全归你所有,那那你有没有问过黎颂姐姐的意思啊?” 傅凌砚压根懒得理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很显然,在这场电话谈判当中,宋竞还没有随意插话的资格。 宋竞也明白自己的存在感很低,问了傅凌砚,也不会搭理他。 他只得讪讪地闭紧了嘴巴。 电话那边,半晌,宋平深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过我,如果我去海外的话,这半个月内,你会尽你所能的照顾黎颂,为什么现在忽然变卦要收购公司?不收购公司,你和黎颂谁能够承担得罪他们被告上法庭的代价。这件事情只有我能摆平,懂?” 傅凌砚冷冷道:“我这也是在保全你们,保全我曾经恩人的女儿,以及他在乎的身边人,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他们明天就要上诉,黎颂那边你去跟他说清楚,否则,我帮不了你们。” 说完,傅凌砚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宋平。 宋竞欲言又止道:“那我现在可以开口了吧?” 傅凌砚抬了下眼皮。 “说。” “你收购公司,固然可以保全公司资产和我们所有人不必承担风险,可能这件事情,说到底要和黎颂姐去商量,如果她不同意……” “她肯定不会同意。” 傅凌砚打断他:“这件事情也不必跟她商量,我跟你父亲做主就好,黎颂脑子不清楚,你也别跟着犯糊涂。” “我……” 宋竞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挠挠头,心说黎颂怎么犯糊涂了。 但傅凌砚已经走远,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无奈之下,只得默默回去。 一夜之后,黎颂接到了宋平的电话。 电话里,宋平把公司的处境告知她。 黎颂有些懵,得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以至于无法思考。 “你是说,现在如果要是为了保全大局,保全黎氏跟你我,必须要将我所有的股份让给傅凌砚,你的总裁职位也要给他?” 宋平回答的很是无奈愧疚。 黎颂蹙眉,沉默几秒之后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不同意。” “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了,我的所有钱都不够赔偿合作方要打官司所起诉的违约金,再加上公司现在的运转已经到了瓶颈期,就算我能跟你一起凑钱,把违约金摆平,那么公司的运转资金从哪儿来?以后转行的风险由谁来承担?”宋平语重心长地质问。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你先将股份交出来,让傅凌砚稳住公司要紧,你听我的,傅凌砚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帮咱们一把帮!” 黎颂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不可能,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好心,以前不施于援手,非要黎家快破产的时候,他跳出来承担这么大的代价,可能吗?我去找他算账!” 她猛地起身,就挂断了电话。 黎颂赶到傅氏集团的时候却没进去。 保安拦住黎颂说。最近正在进行一些重要的财务调查,无关人等包括与调查无关的人员,哪怕是傅凌砚的夫人都不能贸然进去。 黎颂心知肚明,根本就没有什么财务调查这回事。 是傅凌砚知道她得知这件事情要来闹,不愿意见她。 黎颂只好返回到车里等。 等到天黑了,晚上八点,傅凌砚还是没从公司出来。 黎颂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顶楼,正要开车走,猝不及防,一辆车从路口冲过来,险些跟她撞上。 黎颂吓得困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怦怦乱跳,推了车门下去就要找那人算账。 谁知这是后排车门被人拉开,里面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约摸30出头的样子,天生的微笑唇,正拿着平板在看财经新闻。 见黎颂过来,他便露出了一抹礼貌温和的笑容。 “夫人有没有兴趣上来坐坐?” 黎颂认得出来那是海金科技的老板,祁寻。 第93章 算盘打的真响 黎颂本不欲理会。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傅凌砚的竞争对手。 可她回眸看了一眼傅氏集团,想到傅凌砚的种种所为,还是直接上了车,抱着胳膊坐在对方的面前。 黎颂挑眉问:“你想干什么?” ”夫人别担心呀,我又不是为了找你麻烦,只是想要跟你谈谈最近黎氏集团发生的事情。” 祁寻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茶。 黎颂眸光微暗,没有接。 祁寻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她并不觉得奇怪。 大家都是一个商圈的,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传得很快。 别说是祁寻了,恐怕现在多多少少跟黎氏有联系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暗地里,不知多少人藏着想要踩着黎氏往上爬的心思。 黎颂冷脸:“我警告你,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也别想利用我讨得什么好处,黎氏就算遇到麻烦,还远没有到被你算计的地步!想占便宜,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看着她又凶又冷的眉眼,祁寻觉得好笑。 他摊摊手:“我还没说我要干什么,夫人怎么就觉得我要对黎氏下手了?” 祁寻很无辜:“我只是听说了点风声。” 黎颂眸光微紧,定定看着他:“什么风声?” “傅凌砚想要趁黎氏集团遭难,趁机把你们的所有产业都拿到手,包括你的所有股份,对吧?”祁寻试探。 黎颂不动声:“是又如何?” 祁寻终于正色看着她:“要不你把手里面的股份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临时被起诉所需要的所有违约金,我做黎氏大股东,代理总裁还是宋平。” 他越说,语气越是期待:“我不会趁热打铁,将黎氏的所有管理权都收拢过来,我没有傅凌砚那么恶劣。” 听着他捧一踩一的话,黎颂更觉好笑。 她撩了撩头发,漫不经心道:“你算盘打的可真响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对你提出的条件动心?” 祁寻托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就凭你现在走投无路,我可以让你多个选择。 你完全能拒绝我,但我还是那句话,傅凌砚身为你的丈夫都做得这么绝,你要是真被迫把股份和所有管理权全都给他了,那才是血本无归,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呢。” 黎颂露出几分漠然。 她还没开口,车门忽然被拉开。 傅凌砚一脸沉肃地站在外面,眸中泛着无尽的冷。 看到他们两人相对而坐在谈事,傅凌砚强横地拽住黎颂的手腕。 “下车!” 黎颂抗拒蹙眉,冷声呵斥道:“放开我!我不下车!刚才还不见我,一看到怎么跟祁寻说话就跑下来,傅凌砚你耍我觉得好玩吗!” 傅凌砚眸中弥漫着怒气,将黎颂拉下了车。 祁寻在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傅夫人,你再考虑考虑我给你开的条件,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你老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凌砚脚步微顿,侧了侧脸。 不远处的一众保安冲过来,堵住祁寻的车。 祁寻抬手做投降状。 “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请你们让一下,我什么话都不说了。” 黎颂被傅凌砚强行拉到了公司旁的咖啡厅里。 服务员已经知道黎颂就是傅夫人了,赶紧对她点点头。 经理笑了一下,把咖啡厅让出来给他们。 傅凌砚上前一步,将黎颂扣在怀里。 “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隐忍的怒火。 “那祁寻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跟他接触,也别轻信他说的话。” 黎颂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抬起头望向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那你就是什么好人了吗?傅凌砚告诉我,股份的事,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么做的?是不是我父亲还在世时,你就觊觎黎氏集团了?” 傅凌砚猛地一顿,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紧紧盯着她好几秒。 “在你眼里,我现在选择收购你的股份,就是为了觊觎你的公司?” “难道不是吗?”黎颂问,“不然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傅凌砚气笑了。 他恨不得咬黎颂一口:“如果我想收购黎氏,拿着宋平的证据,就可以让他从代理总裁的位置上滚下来,黎氏内部我更可以安插人,策反你们公司高层,哪怕我不是名义上的黎氏掌权人,我也能够让公司归我所有,你以为我处心积虑做的事,是我不屑于做的。” 黎颂闭了闭眼,不愿意听他说这些。 她隐忍着情绪:“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债务你来承担,要我的股份,就只是为了找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替黎氏集团承担风险?” “是!”傅凌砚毫不犹豫地回答。 黎颂反唇相讥:“那你图什么?” 傅凌砚说:“图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在黎氏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你自己承担所有,这个理由够不够?” 黎颂愕然抬眸,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傅凌砚捏着她的手腕,情不自禁地用了力道。 “我问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黎颂:“……” 她一下子无话可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保全我……” 傅凌砚的声音比她稳:“是,我说了,你是我妻子。” 黎颂翻了个白眼:“那也很快就离婚了。” “还没离婚,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的风险我替你担,你的责任我替你负。” 傅凌砚扣着黎颂的下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就把你关在景园,你别想再出去接触任何人!等这些风波全都过去为止!” 他的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这和以往冷漠的傅凌砚不同。 他没有任何柔软心思,眸中却夹杂着为黎颂托底的坚定。 黎颂真的觉得傅凌砚很难懂。 比以前她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时候,还要令人费解。 黎颂的手放在桌角上,用力捏住。 她不作声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心思烦乱。 傅凌砚见她不说话,便抬起她的下巴。 “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利用你,这次你就不能利用利用我?” 明亮灯光下,傅凌砚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 第94章 我会护着你 黎颂避开傅凌砚的注视。 “像你这种只考虑利益,掉进钱眼里的人,能够这么为自己的妻子尽责任,很奇怪。” 傅凌砚挑眉,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帮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婆吗?”黎颂追问。 黎颂不安心。 她也不会相信傅凌砚会是这样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 傅凌砚啧了一声,似乎是嫌麻烦,搂住她的腰。 “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帮你不是很正常?”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 黎颂能够察觉得到,傅凌砚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坦然。 她镇定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傅凌砚低头,更近一步,气息都若有若无的纠缠在一起。 黎颂的腰抵着桌角,侧过脸。 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想再跟傅凌砚对视。 “我会考虑你提出的那些要求。” 最重要的是宋叔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抛开盲目信任傅凌砚,他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以说,当下选择相信傅凌砚,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店外。 两个女孩探头探脑,敏锐察觉到里面的气氛有点怪。 其中一个女孩小心翼翼道:“这家咖啡店还营业吗?” 黎颂回过神:“营业。” 傅凌砚没有说话,淡淡瞥了一眼。 女孩们吓得瑟缩一下,赶紧转头也不回的溜了。 黎颂扭头,随后瞪着傅凌砚。 “你干嘛?” 傅凌砚扣住她的后脑勺:“我帮你一个大忙,不准备给我谢礼吗?” 黎颂还未说话,随后就被傅凌砚扯回去。 滚烫的吻落下来。 黎颂眯起眸子,感觉到傅凌砚的手捏在她腰肢上,想要挣脱。 傅凌砚便亲吻着她,轻声道:“乖点,别动,今晚我就解决你被告的官司,放心有我在,我会护着你,像你父亲曾经护着你那样。” 黎颂瞳孔震颤,听到他提起父亲,眼角滚烫,落下一滴热泪。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如梦初醒,在傅凌砚怀里软了的身子重新僵直。 黎颂想要推开傅凌砚时,傅凌砚夺过她的手机挂断,用力堵住黎颂的唇,惩罚她的不专心。 黎颂快被他吻到缺氧的时候,才动了动手指,睫毛颤着将他推开,抹去嘴巴上的水渍,脸已经红的不像话。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去傅氏集团把我的事情处理好?如果拿了我的股份不做正事,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的!不信你就等着!” 黎颂凶巴巴的模样,落在傅凌砚怀眼里只觉可爱。 他眸中染了几分笑意,点头:“我现在就去。” 傅凌砚放开他,推开门走出去,带起门口的风铃一阵响动。 黎颂望着他的背影,愕然。 她刚才是让傅凌砚滚了吗? 傅凌砚居然还真的滚了。 她眨了眨眼,望着那抹身影越走越远,给宋平打了个电话。 听说她愿意妥协,相信傅凌砚一次,宋平也算是很欣慰了。 他在电话里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这些年他冷落了你,你心里不舒服,要跟他离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没有辜负你父亲的嘱托,会帮忙照顾好黎氏,也算是他身为丈夫应尽的责任了。” 宋平说到这里,开始磕磕绊绊:“要不你就这么凑合着跟他过吧?” 凑合…… 黎颂扯扯唇角:“可是宋叔我觉得,这样凑合着也没有意思。”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站在我这个长辈的角度,爱情不是一切,也不能够当饭吃,如果他能保你平安,保住黎氏集团的产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宋平劝说一番,都快要口干舌燥了。 黎颂沉默半晌:“总之他如果这次帮助黎氏度过难关,我会专心帮您把公司管理好,以后再也不瞎折腾了。” 宋平笑笑:“那我明天就准备回国。” 黎颂跟他说了几句话后,离开。 当天晚上,她一直盯着财经新闻,不敢眨眼。 黎氏集团被合作方告上法庭的新闻并没有出现,反而她将所有股份交给傅凌砚的新闻,引爆了所有热度。 众人都在感叹傅凌砚掌握着无可撼动的公司之后,自己的妻子也将黎氏集团拱手相让了。 从今后傅凌砚有金融公司,手里又拥有多年底蕴的人工智能集团。 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更有人感慨,黎颂是十足的恋爱脑,父亲辛辛苦苦打拼的公司与股份,也能够拱手相让。 对于这些不知内情的人,黎颂不想去解释。 她一直盯着手机,直到后半夜,手机才终于响起铃声。 看到是傅凌砚打来的,黎颂扑过去,秒接电话。 接通之后,她的心都开始砰砰乱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傅凌砚沉默两秒,才成声线沉稳的开了口。 “合作方那边已经撤销控告,按照原来十个亿去赔,没有额外违约金,宋平也已经从海外回来。,黎氏那边遭受的损失不算太大。” “这十个个亿是你赔的?”黎颂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 傅凌砚缓缓道:“你给我股份,我总要承担风险。” 黎颂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嗓音中裹着几分复杂。 “不管怎样,谢谢你。” “不用对我说这些,明天抽空来公司一趟。”傅凌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说。 黎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很讨厌傅凌砚这种不近人情,做什么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黎颂终于可以安心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随即赶往目的地。 刚到,她就看见傅凌砚手边摆着一份文件,似乎是她随时要用的。 黎颂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傅凌砚就将那份文件往她面前一推。 “签字吧。” 黎颂看到他推过来的文件分开,不由呼吸一滞。 “你干什么?傅氏集团的股份你要转让给我?” 她连看两遍,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了什么。 傅凌砚掌控着傅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因此前段时间在做新项目的时候,那些股东才能够有资格跳脚,给傅凌砚添乱,阻碍他的计划。 对于傅凌砚来说,现在所持有的股份已经是集团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可他居然先签了字,看样子是要把这份股份转让给他。 黎颂觉得有些懵,还没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傅凌砚就漫不经心道:“给你,你就拿着。” “为什么?”黎颂问,“给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把你的股份平分了,你目的是什么?” 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将股份推过去。 “我不要。”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第95章 不要算计傅凌砚 傅凌砚深深看着黎颂,眉目沉静。 片刻后,他叫她:“黎颂。” 不知怎么,黎颂听出几分无奈。 她梗着脖子:“你解释清楚,干嘛给我股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凌砚捏捏眉心,耐着性子解释:“我拿走你全部的股份,是为了风险承担,给你傅氏的股份,是要让你安心,从今以后你拿捏着我傅氏话语权,不用怕我独吞黎氏。” 黎颂呼吸微滞,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模样,有些怔愣。 这还是她认识的傅凌砚吗? 好像一天比一天变得真诚,话多且可靠,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黎颂忽然觉得,不离婚似乎也挺好的。 像宋叔说的那样,傅凌砚能够保障她的生活,在黎氏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忙。 如果是她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没办法解决这些难题。 黎颂拢了拢身上的天蓝色针织开衫,灿烂的眸多了几分温度。 “那,股份我收下了,以后你老老实实帮我经营黎氏,不然我饶不了你。” 她凶巴巴地捏着拳头,吓唬傅凌砚。 傅凌砚没理,按着她的手腕,将一支笔塞进她拳头里。 “签字。” 黎颂乖乖签了。 离开的时候,她不自觉哼着歌。 迎面碰到纪云。 纪云好奇:“夫人好开心啊。” 黎颂脚步一顿,疑惑道:“有吗?我很开心吗?” 纪云点头,笑:“特别开心,是不是黎氏集团的事解决了,夫人松了口气?” “嗯,是吧。” 黎颂胡乱点头。 等纪云走远的时候,她还在想刚才那个问题。 她因为什么这么开心来着?好像就是因为黎氏吧。 手机铃声响起,黎颂回过神,接了宋竞的电话。 宋竞激动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情,你保证感兴趣,跟傅凌砚有关!” 黎颂蹙眉:“我马上到。” 她开车赶到了宋竞所在的酒吧。 宋竞煞有介事,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黎颂拿了文件,好奇的挑挑眉:“这是什么?” 宋竞示意她打开看。 黎颂打开后,目光渐渐凝重。 见她不吭声,宋竞便笑:“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完美的人,可以做了所有事情都天衣无缝,你看,就像傅凌砚他也有破绽。” 他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能想到向来规矩森严的傅氏,看起来铁桶一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完美?” 傅凌砚手底下的一个股东,利用傅氏的资源以及智能专利,在外面倒卖给国外一些国际机构。 这要是被查到了,那可是吃官司坐牢的大罪。 到时候傅氏自以为傲的独家专利技术,也将不能够维持他们的神话地位。 宋竞越说越兴奋,猛地拍向桌子,兴冲冲道:“你现在就可以拿着这份文件去找傅凌砚,威胁他跟你离婚了!这份文件可以摧毁整个傅氏,我不相信他有拒绝的余地!” 他说完,黎颂仍旧没有说话。 微风吹来,她的长发微微飞扬着,模糊了垂眸时的那道目光。 宋竞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低了低头,认真打量黎颂。 “你怎么了?黎颂,你看起来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黎颂回过神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道:“这份文件你能查到,那么处心积虑,盯着傅氏集团的其他对家也能够查到,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危险很多。” 宋竞愕然:“那也是傅氏危险,不是我们危险,你干嘛这么心事重重的?趁其他人把证据拿出来揭穿傅凌砚之前,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让他跟你离婚。” 黎颂沉默很久,声音低低的:“宋竞,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宋竞被她从刚才开始就古怪的态度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点头。 “你说,什么事?” 黎颂深吸一口气:“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调查算计傅凌砚,我跟他之间的婚姻问题,你也不要再插手了。” 宋竞懵了:“你怎么突然间改变态度了?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呀……” “那是以前。”黎颂打断他,起身,“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背影都带着几分急切。 黎颂直接上车,没管宋竞在后面是什么样的反应,去找了资料上面的这位股东。 她是拎着价值百万的包,气势腾腾,一脚踹开了股东家虚掩着的大门。 巨大的动静引了几个佣人匆匆而来。 看黎颂气质不俗,个个都不敢阻拦。 黎颂冷眼扫向他们:“李楠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话落,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就出来了,手中还夹着一根雪茄,看起来油光满面的。 黎颂眼里滑过一丝厌恶。 她知道这个股东的身份。 傅凌砚创业期间,一直在跟拉父亲密切联系,拉追求傅凌砚期间,公司情况也知道的差不多。 公司里面的几个股东,都是傅凌砚融资时,她父亲帮忙引荐介绍的,各顶各的都十分可靠。 但也难免日久人心,有些人老实很久,说不准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间就开始有那些坏心思了。 黎颂看了一眼李楠的大肚子。 这么多年没长脑子,长的都是一肚子坏水吧。 她轻哼一声,看向对方。 “李股东,咱们谈谈。” 李楠见她来者不善,心中不悦。 但因为傅凌砚,他也愿意给三分薄面,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里面请。” 黎颂没看他,目不斜视的走进去,将手中的文件推给他。 “看看这个。” 李楠脸色微变,拿起文件,看完之后彻底不淡定了。 “这,这是你调查出来的?” 黎颂冷冷道:“我还没那么无聊去调查傅氏的事情,是有人调查到,被我拦下来的。” 她倾身,涂着珍珠白的指甲点在文件上:“这件事一旦曝光,你会坐牢,傅氏也会损失惨重,有什么下场,你清楚吗?” 李楠坐在她的对面,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摊摊手,不紧不慢道:“我手脚很干净,这些隐蔽的文件,不知道你从哪里查出来的,但我确保别人肯定查不到,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别告诉傅凌砚。” 李楠冲黎颂挤挤眼。 第96章 做一辈子的夫妻 黎颂连连冷笑,心情很差。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告诉他。我丈夫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却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股东保密?你想得美。” 李楠有些扫兴。 他撇嘴:“反正我都已经卖了,钱我也拿了留给我的孩子们,我去坐牢就坐牢呗,现在我也不怕傅凌砚知道,你要说就去说吧,来找我也没用,反正我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楠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黎颂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一副大脑发育不全的样子,能生几个孩子啊?就算家里有一百个孩子,每年拿到了傅氏给你的分红,你也足够养得起他们!为什么非要干这种事情拖累傅凌砚?你知道他扶持这个公司有多不容易吗?” 黎颂激动过后,才觉不妥。 可她没想那么多。 就是觉得傅凌砚很可怜。 从小过得那么苦,好不容易创业成了人上人,又要因为这种死肥猪毁于一旦。 李楠往后仰,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就纳闷了,你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干嘛?这又不关你的事情,何况你不是在跟傅凌砚闹离婚吗?” 黎颂一顿。 “他公司要是乱了,那你更容易跟他离掉婚,就不用担心你每天被他威胁钳制了呀!”李楠啧啧两声。 黎颂毫不犹豫道:“谁说我要跟傅凌砚离婚?我告诉你,我会赖着他一辈子,跟他做一辈子的夫妻!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楠忽然露出一抹憋笑表情。 黎颂一怔:“你笑什么?” 李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我放出去的烟雾弹不仅能够帮傅总揪出有心之人,还能够听到夫人这番肺腑之言啊。” 他转而望向二楼。 傅总,您应该很开心吧?听到您妻子这样不离不弃的话,换做我都要高兴飞了。” 黎颂猛地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楼梯上站着一抹身影。 傅凌砚西装笔挺,垂眸淡淡的看过来。 一瞬间,黎颂好像捕捉到了他眼底淡淡的笑意和促狭。 黎颂恍然大悟。 怪不得傅凌砚这么迟钝,手底下的股东搞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有发现。 明明前段时间傅凌砚不愿意离婚,还在因为公司几个股东的躁动满心警惕,想要防备着他们。 原来这是他们两人设的局。 再加上李楠说烟雾弹什么的,更是肯定了她这一猜测。 黎颂尴尬极了,望向李楠挺着的大肚子。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刚才口口声声说李楠一肚子坏水,还真是错怪人家了。 黎颂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强撑,抱着胳膊哦了一声:“没有公司方面的大事,那我也不担心了,毕竟我拿集团的股份呢,要是集团出现什么重大损失,是也要跟着一起承担,我只是担心这个而已。” 黎颂说着,连连偷瞄傅凌砚的反应,希望傅凌砚能够相信她的解释。 傅凌砚笑了。 第一次,黎颂看到他的面容完全温和下来,露出一抹不带任何冷意的笑。 黎颂看呆。 如果傅凌砚不是不近人情的性子,平时也不是一张死人脸的话,肯定迷倒很多人。 她正看着,傅凌砚就下楼走到了她的面前。 “没人说你不是为了股份,也没人说你是为了别的原因才过来,你不必特地解释。” “我解释什么……” 黎颂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立刻转移话题:“资料是我有意放出去的,不然凭宋竞那个猪脑子,还查不到那么多证据,你不用担心。” 黎颂有些汗颜。 要是宋竞得知他这么说,会不会气到吐三升血? 她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傅凌砚没有放她离开,上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 黎颂惊讶地转过身。 傅凌砚抬手捏她的脸:“下次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自己冲过来,你要先告知我,我处理这些比你有经验。” 黎颂一下晃了神,对上他温和的目光,不自觉地耳根发烫。 她轻哼,转过头躲避傅凌砚的注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凌砚:“你只需要知道,凡事靠我就行了,不要都冲在前头,我会担心。” 黎颂脸颊升温的同时,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终于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傅凌砚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傅凌砚深深的看她一眼:“不许吗?” 黎颂再也坚持不下去,逃也似的溜了。 再跟这样的傅凌砚共处,她真的会震惊到不知东西南北。 这个男人简直可怕,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让她哪哪都不自在。 …… 黎颂回到黎家,将磨疼脚底的高跟鞋甩开,光着脚去洗澡。 等她再出来时,就发现脚底磨肿了一块。 黎颂在楼上喊:“李嫂,李嫂帮我拿点药来!我的脚快破了,要涂药。” 李嫂在楼下答应,过了半晌有脚步声传来。 黎颂坐在床头,没看清来人,将脚尖伸了出去。 她勾着脚尖,撅嘴撒娇:“你看,都成这样了,好疼呀,明天我才不要穿高跟鞋了,李嫂你帮我上点药吧。” 在黎家,她就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从小到大便是这样被宠大的。 这一面,黎颂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露出来过,尤其是傅凌砚。 她怕傅凌砚嫌弃她矫气。 可黎家的佣人都习以为常了。 黎颂吩咐完,旁边的人却没有动。 她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抬头扫了一眼。 “傅凌砚,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傅凌砚单膝跪地,捏住她的脚踝,看到她脚底磨破的地方已经红肿了。 “如果明天再穿不合脚的鞋子,肯定会起水泡,穿运动鞋吧。” 他打开药罐的盖子,抓着她的脚涂抹伤处。 傅凌砚眉眼凝着,认真细致的样子像是在签什么百亿合同。 黎颂红了脸,想要将脚缩回来。 被傅凌砚抓着的脚踝在发烫。 黎颂不自觉地颤抖。 注意到她想挣扎,傅凌砚掀了下眼皮,用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 第97章 傅凌砚忽然变了 黎颂僵着没动。 傅凌砚握着她的脚,抵在自己膝盖上,低头为她涂药。 他的动作和佣人不一样,没有丝毫恭敬,也不温柔,看得出来没给人做过这种事,下手也没个轻重。 好几次黎颂想喊疼,都憋住了。 她忽然问:“傅凌砚,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傅凌砚动作一顿,抬眸:“为什么问这个?” 黎颂撇嘴:“就是想知道啊。” “是。”傅凌砚又问,“难道你不是?” 黎颂按着床边,似笑非笑:“那如果我说,我不是呢?” 傅凌砚的神色沉下来,捏着黎颂的脚,往她脚心一按。 黎颂最受不得痒,惊呼一声差点把傅凌砚踹开:“你干嘛!不要碰我脚心!”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不好笑。”傅凌砚松开她的脚,给她红肿的地方贴好纱布,起身去洗手。 黎颂穿上拖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你怎么知道我在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 傅凌砚慢条斯理地洗手,睨她一眼:“你要是有经验,那晚也不会疼到哭,怕到抖。” 黎颂:“……” 她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落荒而逃。 客厅里摆满水果点心。 管家端着茶迎过来:“傅先生呢?” “待会就下来。” 黎颂皱皱眉,看到他手中的茶,以及满桌子自己不爱吃的点心水果。 “这都是你们为傅凌砚准备的?干嘛对他这么殷勤。” 管家笑起来:“我觉得傅先生人特别好,想谢谢他。” 黎颂头一回听到管家这么夸傅凌砚:“他好?你没搞错吧!” “没有啊,他不仅帮你解决公司的事,还亲自给你涂药,我以前都不信傅先生能干出来这种事,可见他是很喜欢你的。” 管家端着茶放在桌上。 黎家这些佣人,心里眼里只容得下两人。 一是黎长河,二就是他的女儿黎颂。 他们的态度都是跟着黎颂走,谁对黎颂好他们就对谁好。 前段时间黎颂跟傅凌砚闹得跟仇人似的,连带着他们也不待见傅凌砚。 可现在傅凌砚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若不是真心,打死他们都不信。 黎颂费解:“你们说他负责任,帮我父亲维护公司懂感恩,我是赞同的,可帮我涂药这事,也不是因为喜欢我,如果不是他亲口说,我可不会信。” 她不懂男人心,尤其不懂傅凌砚。 怎么看,傅凌砚都不像是喜欢她。 对自己的那点她照顾和忍让,都是源于他们的婚姻关系罢了。 她要是跟管家说,前段时间傅凌砚还有过生完孩子就同意离婚的惊天发言,恐怕三秒钟之后,桌上的一切点心茶水都会被管家打包进垃圾桶里。 管家却露出一抹黎颂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正要再说,傅凌砚已然从楼上出来。 管家立刻止住话题,对傅凌砚露出一抹殷勤笑容。 “傅先生,快请喝茶。” 傅凌砚脚步一顿,深深看了管家一眼,似是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讨好。 黎颂想着管家的话,心里怪怪的,再加上傅凌砚帮她涂药,也不好对人态度很差。 她侧过身,不自在道:“过来坐吧,吃点东西。” 傅凌砚走过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天快黑了。” 黎颂跟着看了一眼:“嗯,再过半个小时就黑了吧。” 傅凌砚看她:“可我还没吃晚饭。” 黎颂挑挑眉:“饿了就回家吃啊。” 闻言,傅凌砚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她。 黎颂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把面前一盘松花糕往他面前推。 “你要是现在很饿,就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管家在一旁看着,都急得恨不得冲上去替黎颂跟傅凌砚相处了。 他压低声音,轻咳一声,冲黎颂眨眨眼。 黎颂直接问:“管家你怎么了?沙子进眼睛啦?还是哪里不舒服?” 管家汗颜,无奈只得认命的开了口:“先生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回去让佣人给你做,不知道还要多久,正巧我们在给小姐准备晚饭,你喜欢吃什么,让厨房直接做。” 傅凌砚淡淡颔首:“黎颂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太麻烦。” 黎颂脱口而出:“你还真要留在这里吃晚饭?” 傅凌砚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眼神中泛着淡淡的不悦。 “这里是我妻子家,我岳丈的家,我连留在这里吃顿饭都不可以吗?” 黎颂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她觉得傅凌砚最近很不正常,今天尤其的不正常,就跟喝了假酒似的,做一些让她理解不了的事。 好像是从那个股东家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黎颂承认自己受到了惊吓。 “行行行,你吃,让你吃还不行吗?留下来随便吃点吧。” 她拿出手机,靠在旁边的沙发旁刷视频打发时间,却忍不住偷偷观察傅凌砚。 傅凌砚目不斜视,剥了橘子之后直接递到她面前。 黎颂望着他手中干净到连脉络都没有的橘子,更是一脸震惊。 “你没事吧?你剥橘子给我吃?” 傅凌砚命令:“接着。” 黎颂迟疑着接过来,顺势贴上傅凌砚的额头。 “你真的没事?” 傅凌砚勾唇,拉下她的手语气温柔:“我能有什么事?” 黎颂倒抽一口气。 傅凌砚真的不正常了。 从她找李楠到现在,傅凌砚所做的一切就跟中邪似的。 这也没发烧啊。 黎颂有点害怕了,在傅凌砚身边坐不下去。 “我先睡一会儿,吃饭再叫我。” 她逃到上楼,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自始至终追着她,似乎越来越炙热。 黎颂赶紧回房间,甚至反锁房门,就像外头有什么洪水猛兽随时要冲过来。 楼下。 傅凌砚看向旁边的管家。 管家正笑眯眯品味着他们两人之间古怪又好玩的相处,冷不丁被跟傅凌砚对视上,沟壑纵横的老脸紧急做了表情管理。 他一本正经道:“先生你可真是变了,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傅凌砚淡淡问:“哪里不一样?” 管家若有所思:“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你来黎家见我们老爷,不管小姐怎么在你面前献殷勤找存在感,你都不会正眼瞧她,可是刚才你居然照顾她,给她涂药剥橘子。” 他摆摆手:“就别说婚前了,婚后这一年多了,你也从来都没有这样照顾过小姐,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有了这种转变。” 傅凌砚垂眸,捏着橘子送入口中。 很酸甜。 以前他很不喜欢吃水果。 甚至吃饭就是为了活着,味道对他来说无所谓。 可黎家的橘子,似乎格外好吃。 “你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管家碰了个冷钉子,耸耸肩。 到吃饭的时候,黎颂已经洗完澡,换了睡衣下来。 吃饱之后,黎颂有些犯困,懒得管傅凌砚什么时候走,就要上楼睡觉。 谁知她刚转身,就被傅凌砚一把拉住。 黎颂回过神,撞进傅凌砚幽深的眸里。 他那双深沉到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眼里,含着一抹暗流汹涌。 黎颂无心去想他在想什么:“还有事吗?” 第98章 不会是馋我身体吧 傅凌砚追问:“今天这么晚了,我就直接走吗?” 黎颂有些无语:“你不走,待在这里干嘛?” 傅凌砚直白问:“能留下来吗?我想在这住一个晚上。” “为什么?这又不是你家!”黎颂脱口而出,就看到傅凌砚的目光暗了暗。 她顿时抿唇,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了。 好歹傅凌砚刚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还帮她涂药。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说完之后也有点过意不去。 黎颂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便又改口:“你要想在这住就住呗,黎家空房间那么多,又不是住不下,别打扰我休息就好。” 她挣脱开傅凌砚的手,回房间。 黎颂刷了会手机,躺在床上准备睡。 瞧瞧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望向门外:“进来。” 傅凌砚进来了,手中抱着一只枕头,看起来已经洗漱过。 “你干嘛?”黎颂拥着被子,警惕地盯着他。 傅凌砚面不改色,将门关上走至床边。 “让一下,我要睡觉。” 黎颂不肯立刻躺下来,躺成一个大字霸占着床。 “你睡其他地方,我都说了黎家空房间很多的,干嘛要跟我睡在一起?” 看她完全瘫在床上,警惕到眼珠滴溜转,跟遇到危险的兔子一样,傅凌砚有些想笑。 他垂眸,看着黎颂:“昨天看了部鬼片有点害怕,自己睡不着。” 黎颂不信他的话,满眼怀疑:“怎么可能?你害怕这种东西,向来不看鬼片的,怎么给自己找罪受?” 傅凌砚面不改色:“是我无意间在网上刷到的,我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弹出来鬼脸,现在我一闭上眼就睡不着,老是想到那张脸。” 黎颂沉默。 傅凌砚继续:“我明天要去黎氏一趟,几个项目的业务因为这次出事都受到重创,如果我今晚睡不好精神衰弱,明天就不能去帮黎氏处理这些事情。” 黎颂抿了抿唇,开始犹豫。 傅凌砚抱着枕头的手松了松,看着地板。 “算了,可能最近我有些想我母亲了,晚上一个人容易失眠吧,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 不知怎么,黎颂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孤零零的。 她忍不住开口:“等等!” 傅凌砚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怎么了?” 黎颂一阵无语。 她私心里很不想跟傅凌砚同床共枕,不过这接连几个理由砸下来,她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了。 想到傅凌砚母亲的忌日刚过去还没多久,她只好不情不愿地侧了侧身。 黎颂拍拍身边空位:“马上睡,不许乱动,我已经很困了。” 傅凌砚眸光闪烁:“谢谢。” 他绕到另一边,将枕头放在床上,在她身边躺着。 黎颂警惕地绷紧身体。 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面,谁都没有靠近谁,始终留出空隙。 傅凌砚像是只想睡觉一样,闭上眼就不再动了,呼吸逐渐均匀。 黎颂看了他半晌,才关掉床头灯,也跟着睡下。 不知不觉,她闭上眼睛,手中亮着屏的手机,不自觉从掌心滑落下。 傅凌砚睁开眸子,循着光将她的手机拿走,关掉放在桌上。 他长臂一揽,将黎颂抱在怀里。 白天,黎颂袒护他,说永远不会离婚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傅凌砚一再克制,轻轻亲吻黎颂的唇。 …… 黎颂醒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明明抱着抱枕睡觉,那只抱枕忽然变成了火炉。 她的衣服因为温度过高瞬间起火,把她烧得体无完肤。 黎颂受到惊吓,猛地睁开眸子,浑身都已微微出汗。 她躺在结实温暖的怀抱中,被身边的人紧紧抱着,几乎都要喘不过气。 黎颂瞬间清醒,推开傅凌砚的胳膊坐起来。 怎么跟傅凌砚抱到一起去了? 黎颂连忙擦了下嘴角的口水,观察傅凌砚。 见他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呼出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下床。 “去哪?”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黎颂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倒,被傅凌砚及时扶着胳膊,一把给捞回到床上。 黎颂甩开他的手,脸颊滚烫。 “我说了让你老老实实睡觉,你干嘛抱着我?” 傅凌砚深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像是受到什么委屈。 黎颂叉腰等着:“说话,你是不是就想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傅凌砚沉默两秒,露出一抹毫无办法的无奈。 “你晚上睡觉乱动,非要抱着我,还在我身上流口水。” 他指胸前湿了一块的地方,定定看着黎颂,好像在无声的控诉。 黎颂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流口水这种事情,也太羞耻了。 傅凌砚定定看她几秒,蹙眉:“你不会是馋我身体吧?” 黎颂受到惊吓:“什么馋你身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为什么流口水?”傅凌砚的语气很是笃定,“以前没见你睡觉流过口水。” 黎颂无语:“睡觉姿势不正确就会流口水好吗?而且你又没跟我睡过多少次,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从不流口水?” 她一口一个流口水,都要被绕晕了。 怎么这么像小学生吵架…… “是,我以前没跟你睡过多少次。” 傅凌砚望着她:“以后我们都一起睡不就行了?” “不可以。” 黎颂毫不犹豫拒绝。 傅凌砚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那你就承认你流口水是馋我。” 黎颂:“……” 这两者有关系吗? 傅凌砚:“否则,我会合理认为,你拒绝我睡在一起是因为心虚,怕流口水被我看见。” 黎颂扶额,再一次尝到教训。 她怎么就忘记了,傅凌砚是辩论高手。 他不会就是靠在这种说谎胡扯,把合作方气晕才谈到项目的吧? 黎颂妥协了。 相比起同床共枕,她更不可能承认刚才傅凌砚的那套说辞。 “傅凌砚你口才真好,以前我觉得你沉默寡言,是我最大的错觉。” 傅凌砚抿唇没有说话。 黎颂犯了个白眼,下楼去喝水。 等人走了,傅凌砚才漫不经心道: “口才不好,也睡不到一起。” 第99章 是不是喜欢我 黎颂下楼喝完水,干脆就在沙发躺着。 她边玩手机边酝酿困意,等睡过去之后,手机上多了三条搜索记录。 #睡觉流口水怎么办? #流口水是因为睡姿的问题,还是馋男人身子? #和男人在一起睡觉会流口水吗? 天亮后,黎颂被厨房里的声音吵醒。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一股子起床气无处去发。 看到管家给她端蜂蜜水过来,便抱怨道:“大早上的,厨房里吵什么吵?我在家睡觉的时候,不是不许你们发出任何噪音吗?” 管家无奈:“不是我们,是傅先生,他为了你,在厨房里学做早餐。” 黎颂一下瞪大眼睛,来了精神。 “我没听错吧?他要做早餐?” 傅凌砚这双签过无数个上亿资金单子的手,居然也会为她下厨。 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黎颂走到厨房门口,端起蜂蜜水,边喝边欣赏傅凌砚做饭的动作。 他笨拙地撕开了一袋面粉,放在玻璃碗里,兑了些水,用筷子搅成糊状。 黎颂看的有些汗颜。 别说有食欲了,她现在看了都想吐。 “你在干嘛?” 傅凌砚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 “给你做早餐。” “给我做?” 黎颂走过来,指了指他手中的面糊:“你这是要毒死谁?我才不吃这个。” 傅凌砚放葱花:“这是我特地用来煎饼的面,你放心,就算掌握不好火候,也不会不好吃。” 他顿了顿,又补充:“只是黑乎乎的,卖相不好。” 傅凌砚边说,边手忙脚乱的起锅烧油,手背上粘着煎饼面糊,就下意识的抹了下鼻尖。 他的鼻尖瞬间被蹭上一抹白,他那张冷俊的脸,忽然变得有些滑稽。 黎颂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傅凌砚好奇挑眉:“你在笑什么?” 黎颂欣赏着他脸上的面糊:“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亲眼看到你下厨,做傅大总裁没兴趣,要做家庭主妇了?” 傅凌砚感觉到鼻尖微痒,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定定看着黎颂:“还不是为了给你做早餐?你居然嘲笑我。” 黎颂立刻摆手:“没嘲笑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摆出去的手被傅凌砚攥住,一把扯过去。 黎颂被他扯进怀里。 傅凌砚顺势低下头:“哪里脏了?帮我擦干净。” 俊脸近在咫尺,黎颂愣住了。 距离最近时,她听到了不知是谁忽然急促的心跳声。 黎颂觉得这个动作太古怪了。 偏偏傅凌砚的样子又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只是在让她帮个小忙,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举动和距离,对于一男一女来说有多暧昧。 黎颂犹豫了下,抬手蹭过他的鼻子,将那抹面糊擦干净,不自在地收回手。 “好了。” 她推开傅凌砚,有些受不了跟傅凌砚这样难得温馨的时刻,转身逃跑。 傅凌砚敏锐捕捉到黎颂耳根处弥漫的血色。 他低头时,微微勾唇。 很快,厨房里传来一股香味,闻着还真的很像煎饼。 黎颂莫名的饿了,肚子在咕咕直叫。 她向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很多时候都是醒得早了,就会象征性的吃一些。 可今天,她竟然格外的有胃口,想去品尝一下傅凌砚的手艺。 很快,管家进去,帮忙将热腾腾刚煎好的煎饼捧出来,放在桌上。 再拿出冰箱里一些黎颂喜欢吃的酱,几碟小菜。 普通的煎饼,将餐桌变得非常丰盛。 “尝尝。” 傅凌砚命令式的发话。 黎颂仰头看向他:“要是难吃怎么办?” 她盯着傅凌砚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傅凌砚弯腰将煎饼蘸了酱,递到黎颂的嘴边,像是在努力想要获得黎颂的评价和认可。 黎颂顺着他拿筷子的动作,看到他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不自觉又到傅凌砚微微敞开的领口,还有露出的锁骨。 她的目光一触即收,就着傅凌砚的手把煎饼吃了。 入口是很香很有韧劲的口感,搭配着香辣酱,很开胃。 黎颂认真地嚼,看到傅凌砚在等着她评价,便故意嚼了很多口,才不紧不慢的咽下。 她勉为其难道:“嗯,还凑合吧。” 傅凌砚看了眼桌上的煎饼,若有所思道:“下次我再精进,应该是火候掌握得还不够熟练。” 他抬眸吩咐:“管家,多买点煎饼用的面粉。” “好。” 管家笑吟吟地答应,打趣道:“没想到傅先生还有做早餐的兴致。” 傅凌砚瞥黎颂一眼。 “某些人让我有做早餐的兴致而已。” 黎颂手一抖,险些将筷子扔了。 她抬头,见鬼似的瞪着傅凌砚,想不通傅凌砚怎么能够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会是在暗示拉什么吧。 她不想多想,却又觉得这话容易太让人误解。 傅凌砚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望着他神色如常的样子,黎颂撇撇嘴,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间就瞥见了傅凌砚的手。 黎颂缓缓瞪大眼睛。 傅凌砚的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 她放下筷子,一把将傅凌砚的手拉过来,查看情况。 “这是不是今天你做煎饼时候烫伤的?” 傅凌砚想要缩回手。 黎颂却不放:“说啊,是不是?” 傅凌砚眸光闪烁,半晌才淡淡点头。 “是。” 黎颂无语道:“你受伤了,怎么都不知道要涂个药膏啊?大早上的瞎折腾,你待会不是还要去临时处理工作?手烫成这样你怎么去?” 她不自觉地焦急起来。 傅凌砚盯着她:“我只是想给你做顿早餐,不疼,不需要涂药。” 他强行把手收了回来。 黎颂彻底拿他没办法。 她紧紧盯着傅凌砚神色如常的样子,发现他丝毫不觉得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可她永远记得傅凌砚之前的样子。 冷漠疏离,惜字如金,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会浪费在她身上。 别说早上起来花费快半个小时的时间学着做煎饼了,就算是有一分钟的空闲,傅凌砚都要听财经新闻,而不是浪费在其他事情上面。 现在这样的傅凌砚,让黎颂费解又措手不及。 许多个念头在脑海里滚了一圈。 在傅凌砚投过来目光时,她鬼使神差的问:“傅凌砚,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100章 再见林向晚 傅凌砚猛然一顿。 “为什么这么问?” 黎颂挑眉:“你就说,是不是喜欢我?” “你想让我喜欢你吗?”傅凌砚继续反问。 黎颂严防死守:“别问我想不想,我只是好奇你的真实想法,你直说就好。” 傅凌砚垂眸,慢条斯理吹凉勺子里的粥,送入口中。 黎颂等得都快急死了,忍不住催促:“你说呀。” 傅凌砚这才开口:“那你同意让我喜欢你吗?” 黎颂都快被他绕晕了,无语道:“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主观感情,我不可能左右,也不能强求。” 傅凌砚嗯了一声:“好。” “好是什么意思啊?”黎颂有些气闷。 问来问去绕了一大圈,她还是没明白傅凌砚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到底代表什么。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干脆不想了。 吃完早餐后,傅凌砚匆匆出门去黎氏。 黎颂琢磨着,看向管家。 “要不你帮我到医院挂个号吧?今天我正好有空去体检。” 管家吓了一跳,老脸唰一下白了。 “小姐你别吓我啊?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先请个家庭医生过来啊?不,请个老中医给你把把脉吧!” “别激动别激动,你一大把年纪千万别激动上火!” 黎颂做了一个手掌往下压的手势,示意管家冷静下来。 “我想去医院体检一下,看睡觉流口水到底是不是毛病,今天我夜里我流口水了,这么大一块……” 黎颂抬起双手,比划了一下。 管家认真严肃地摸了摸下巴。 “那小姐以前不流口水吗?” 黎颂摇摇头:“很少。” “你觉得今天流口水,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黎颂又摇摇头,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探讨这件事有多诡异。 “其实吧,我这口水是流到傅凌砚身上去了,我觉得丢人,这个毛病必须要治好。” 管家愣了下。 “小姐,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大声点,我没听懂!” 黎颂无奈地望着他:“我是说,今晚我跟傅凌砚一起睡的,以前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少流口水,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得丢人,必须得把这毛病根治,不然他以后有的是机会逮着嘲笑我!” 管家望着她,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眼神,几秒钟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黎颂叉腰:“你笑什么呀?” 管家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紧急做了表情管理。 他语重心长道:“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要跟傅先生离婚,可是你在他面前流个口水都这样在意,还说什么以后不以后的,你这是真想要跟他一刀两断吗?” 黎颂一愣。 管家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她坐在沙发上,良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手机在此时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黎颂着实愣了下。 她接通后,试探地叫了一声林姐姐。 “我到江城来了,还带了朋友一起,有机会出来喝杯咖啡吗?” 电话那边,林向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 黎颂笑了:“你都来到我这儿了,我必须有时间啊,没时间也得抽空,等着我,我带你们好好去玩一玩。” 她随即化妆出门,开车前往机场,跟林向晚会合,接了她跟朋友,又到了江城一家最出名的甜品餐厅。 这家餐厅的预约位置很贵,不是会员不能在里面消费。 黎颂去的时候,外面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她拿着专属会员卡,带着林向晚以及她的朋友温浅,就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到达了用餐区。 她们坐在位置最好的窗边,点了一堆里面的特色甜品。 “林姐姐,你们怎么有空到江城来?” 黎颂将伯爵红茶蛋糕推给林向晚。 林向晚笑道:“我来江城办点事情,正巧我朋友温浅想跟我一起过来玩,我就带着她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 黎颂边说边跟温浅扫了下微信,互换联系方式。 “你能来,并且带我认识你的好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我在江城朋友很少的。” 林向晚喝了口茶。 “你不是从小到大在这长大的吗?为什么没朋友?”温浅心直口快,疑惑询问。 黎颂微微一滞,不知该怎么解释。 自从苦苦追求傅凌砚得不到,后来又有他们黎家携恩图报的传闻,黎颂就自动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除了关系很好的陈蓉之外,其他人她都淡了。 那些她自以为很好的朋友,也会跟风和其他人一起背地里嘲笑她爱而不得,没有任何人是抱着最大的善意,希望她过得好的。 黎颂早就把这些人看透了,所以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社交,她也都斩断了。 见黎颂脸色不对,林向晚拍拍温浅的时候,随即转移话题。 “对了,这么久不见,你跟傅凌砚的关系怎么样?” 黎颂捂着额头。 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她简要的跟林向晚说了。 “不知怎么,傅凌砚跟变了个人似的,莫名其妙的对我示好,就像一个机器人在学着做我丈夫,努力变得有人情味一点。” 闻言,林向晚没忍住笑出声。 “你这个形容还挺贴切的,傅凌砚在外面做事滴水不漏,整个人严肃又冷冰冰的,确实很像个只讲工作不讲感情的机器人。” 她话锋一转,笑语嫣然:“可你想过没有?既然他对感情这么迟钝,这么孤僻古怪,却为了你做这么多事,是什么原因?” 黎颂一顿,被她问住了。 见她还在迷茫,林向晚点破:“给你的脚涂药,在任何时候都护着你和你的公司,对你好,他的所作所为是出自本心,是对你付出真心之后不自觉的表现。” 黎颂愣了愣。 她迟疑道:“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问过,他表达的模棱两可,根本不像是喜欢我的样子。” 林向晚笑了:“不要看他怎么说,要看他做了什么。” 她托腮:“你要是不信傅凌砚喜欢你,我可以帮帮你。” 黎颂来了兴趣。 第101章 傅凌砚护着其他女人 “什么办法?”黎颂托腮问。 温浅举手:“这种事情我最拿手,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他吃醋?” 黎颂耷拉着眼皮,忽然又不想试探了。 “傅凌砚太聪明了,我觉得试探不出来。” 看出她没有说实话,情绪低落是有原因的,林向晚眸子一闪,轻松道:“好了,你们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他现在愿意转变对你好,你们就好好经营婚姻,不要再想着离婚了。” 黎颂沉默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她只是想到,傅凌砚曾经说过,不愿意离婚,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这个重要的东西,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能一厢情愿觉得傅凌砚现在喜欢她。 黎颂想到这个,冷静下来。 “好了。” 她试图活跃气氛,轻松道:“我们一起去酒吧,我请你们喝酒。” 话落,温浅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林向晚捅了捅胳膊。 林向晚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太多让黎颂心中不高兴的话。 无奈,温浅只能闭紧嘴巴,老老实实跟她离开。 看着黎颂在后面走的时候,她悄声道:“我觉得,她跟傅凌砚感情也没有到稳定的时候,她好没有安全感呀。” “没安全感是有人导致的,你想要他们之间快速把这些事情都解决好,是不可能的,想想你跟周宴,还有我和阿璟,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温浅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人一起去了酒吧喝酒。 玩到快傍晚的时候,黎颂的手机响起。 傅凌砚沉声问:“你在哪里?” 听着他一如既往的语气,黎颂撇撇嘴。 “我在酒吧玩,林姐姐和她的朋友来找我了,怎么,这你都要管?” 她的语气有些冲。 傅凌砚顿了顿,轻声道:“你今天你出门的之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听起来很不开心?” “不关你的事!” 黎颂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凌砚没有再打过来。 黎颂坐在沙发上,只要想到傅凌砚那个不肯离离婚的原因,就觉得迷茫。 他们的关系无论改善多少,无论她内心多有触动,没有办法真正的去接纳傅凌砚。 她不相信傅凌砚是愿意跟她好好经营婚姻,不肯离婚的。 黎颂正胡思乱想着,林向晚便过来搂住她的肩,挑着她的下巴打趣: “好啦,别再想那些了,既然来玩,咱们就好好喝酒,不要在意感情上面的事情。” 黎颂勉强露出一抹笑意:“那我就要八卦一下了。” 她转而搂住林向晚的胳膊:“你家那位怎么放心,让你出来江城玩?” 黎颂问出这话之后,林向晚就情不自禁跟黎颂对视了一眼。 温浅吐了吐舌头,支支吾吾道:“其实是我跟我老公吵架了,我们才一起溜出来的。” 黎颂笑道:“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我跟他可不是因为普通原因吵架的,他瞒着我,居然去跟我讨厌的女人做生意!那女人可是我的死对头!” 一想到这个,温浅就没来由的气愤。 她正准备把事情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走进来,很年轻漂亮,甚至气质有些清冷。 她正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好像对这份工作很生疏。 三人都情不自禁地多看了那女孩两眼。 女孩紧张咬着唇,低下头不敢看她们。 她小声道:“这是你们要的酒。” 黎颂微微蹙眉。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长得漂亮,却衣着暴露的过来送酒,很容易被一些不好的男人盯上。 这家酒吧又是出了名的高消费。 那些江城富二代,全都喜欢来这儿玩。 黎颂对江城纨绔再了解不过,什么事都能干得出。 这一年来要不是傅凌砚压着,她来这家酒吧,指不定要被这些人撺掇着喝多少酒呢。 黎颂不由得多看了女孩两眼,在女孩过来把酒放下时,忍不住开口。 “等等。” 女孩啊了一声,被她忽然的话吓到,手一松,酒瓶就落在了地上。 酒瓶炸开,女孩的腿沾染到酒水,湿了一片。 黎颂的裤脚也湿了。 林向晚连忙拿过纸巾给两人擦拭。 就在这时,包厢门口又出现了第二个人。 傅凌砚快步进来,眼底含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关切。 黎颂愣了下才道:“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先一步将桌上纸巾拿过来,蹲下身为女孩擦拭小腿上的水渍。 黎颂僵住。 林向晚跟温浅也傻眼。 三人齐刷刷看着傅凌砚将女孩的腿擦干净,扶着她离开。 包厢里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三人本来都喝得微醺了,此时此刻被惊得十分清醒,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半晌,黎颂才回神。 她强颜欢笑:“愣着干什么?我们继续喝,不要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不开心。” 温浅拉住她的手,担忧道:“你没事吧?刚才是什么情况?你老公为什么要护那女孩,管都不管你?对了,你老公长得还挺帅的。” “……你能不能搞清楚重点?”林向晚无奈。 温浅本就咋咋呼呼的,却是真心为朋友好。 不熟悉她的人,则会觉得有些话很冒昧。 刚才温浅只不过是被傅凌砚的长相惊艳到,又搞不清楚刚才的状况,一时说了不合适的话。 林向晚怕黎颂有什么意见,贴心将她的裤脚给卷上去,避免沾湿脚踝。 “走吧,我送你回去,先把你的衣服换了。” 黎颂抓着她的手,脸色略有些苍白。 “那就去酒店吧,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 林向晚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只要你不开心,那就不要回去了,我们找个酒店住下吧。” 黎颂胡乱点点头,显得心不在焉,却什么都没有说,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里。 林向晚在网上买了些暖胃的汤,让人送到楼上来, 把汤端给黎颂。 “喝点吧。” 黎颂摇头:“我不饿。” “不是说你饿,只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先喝点汤暖暖身体。” 黎颂抿了抿唇,直接将汤接过来。 第102章 那女孩是谁 黎颂低下头,一口一口喝得很艰难。 忽然,放在床边的手机响起铃声。 黎颂眸光一紧。 距离她从酒店酒吧出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三十多分钟了。 傅凌砚居然才打电话过来。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将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傅凌砚低沉的声音。 “你在哪里?” 黎颂一言不发,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扔到旁边。 林向晚劝导:“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你要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傅凌砚又对她表现关切,说不定是亲戚之类的。” “亲戚……” 黎颂自嘲地扯了扯唇。 “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可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什么亲戚,他亲口跟我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亲戚。” “更何况,那女孩看起来跟他的关系根本就不一般。也许……” 黎颂眸光闪烁。 也许傅凌砚喜欢这个女孩。 否则,任何事情都解释不了今晚他的行为。 她也是第一次从傅凌砚身上,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的样子。 林向晚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情况,也无法再发表意见。 “总之你要是不开心,我们就陪着你。” 温浅点点头:“是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来之前晚晚跟我说,你跟你丈夫看起来情路坎坷,但他的心是靠近你的,现在看来不好说,你应该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黎颂顿了顿,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不知为什么,她直觉觉得,这个敲门的人会和傅凌砚有关,随即起身。 “我去看看。” 黎颂趴在猫眼看过去,不由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是傅凌砚亲自找来了,居然还这么快定位到她的酒店和具体房间。 黎颂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假装听不到,顺手将房间门口的灯关上了。 可下一秒,傅凌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直说,不要躲着不见我,为什么有家不回住酒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霸道命令,就好像黎颂是他的所有物,随时随地都可以管。 可在发生意外情况的时候,傅凌砚明明是在护着管着另外一个女孩。 黎颂缓缓呼出口气,冷冷道:“够了,我住哪里不需要你管。” 她回过身,把房间门反锁,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难看。 外面没有了声音,傅凌砚甚至都没有再多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以及她为什么生气。 林向晚跟温浅面面相觑,识趣地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 黎颂一直兴趣不佳,翻来覆去,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和傅凌砚之间,每次刚好一点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 不仅如此,现在还连累到了身边的人。 黎颂惦记着昨晚让林向晚两人跟着担心的事,有些愧疚。立刻安排了市中心最豪华的饭店,请两人吃饭。 她提前把包厢订好了之后,中午刚赶到,就见包厢里坐着一个人。 黎颂一顿,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我的店里消费,我总不能让你付钱,也不招待你和你的朋友。” 傅凌砚说完起身,优雅的伸出手。 “林总,又见面了。” 林向晚看看黎颂的反应,笑着将手递过去。 “傅总,好久不见。” 黎颂面无表情站在桌边,难得的好心情也没了。 她想要发作,想要赶傅凌砚出去。 可转念一想,昨天晚上林向晚两人已经因为她的事情很小心翼翼了,她不想在吃饭的地方闹起来,毁了大家的兴致。 黎颂只能强忍着怒火,竭力平静下来,坐在林向晚的身边,与傅凌砚相隔两个空位。 傅凌砚顿了顿,忽然起身又换到她的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他轻声问:“手这么冷,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 说完,傅凌砚若无其事地将黎颂的手塞进自己兜里,抬头对林向晚笑笑。 “林总最近在忙什么业务?” 黎颂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傅凌砚紧抓着不放。 她咬着唇,心里更闷。 昨天丢下她离开,护着别的女孩,现在又一副很担心她的样子,给她暖手。 装给谁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傅凌砚这么油腔滑调的。 黎颂咬了咬唇,语气凶巴巴的找事:“你们店里面的厨子这么慢,到现在还没有把菜做好,干脆别开店了!别以为是你的店,我就不会投诉。” 傅凌砚起身:“我去催。” 黎颂终于得以将手抽回来,迅速塞进大衣口袋里,不理他。 等傅凌砚出去之后,黎颂才一抹抱歉。 “林姐姐,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过来,打扰你们跟我一起吃饭。” 林向晚笑了:“没关系,我看他可能也是想趁机跟你解释解释昨天的事情,待会吃完饭之后,我们随便去逛逛,你就跟他好好谈谈。” 温浅点点头,不忘记嘱咐:“你们千万别起冲突。” 黎颂很想说,她才懒得理会傅凌砚,不会跟他起什么冲突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傅凌砚回来,菜也陆续上了。 几人聊着天,这顿饭吃得还算平和。 林向晚拉起温浅,就借口说要去办事离开。 餐厅里瞬间只剩下了傅凌砚跟黎颂两个人。 黎颂终于不用再伪装情绪,拎起包起身就走。 “站住。”傅凌砚在背后叫住,语气中带着一抹冰冷的命令。 黎颂脚步一顿,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走出门的下一秒,她被拉住。 傅凌砚蹙眉,将她扯到面前来。 “你在闹什么脾气?跟我说清楚,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这样我怎么会知道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黎颂甩开他的胳膊,冷笑嘲讽:“我因为什么不开心很重要吗?你的心都直接扑在别人身上了,管我干嘛?” 傅凌砚闻言蹙眉:“你是在说昨天晚上酒吧里那个女?” 黎颂抿唇看着他。 “那你跟我说,她是谁?” 第103章 冰凉一吻 傅凌砚眼神闪烁,默不作声,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到他回答不上来的样子,黎颂已然什么都明白了。 “不管她是谁,至少你的表现在我看来,你跟她之间就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傅凌砚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等过几天我会告诉你。” “我不要过几天,现在你要么说,要么滚!” 黎颂指着门口。 她生气的时候,向来脾气大,对着傅凌砚也并不例外。 看着她激动生气的样子,傅凌砚蹙眉,眼底划过几分疑惑。 他还想再开口时,黎颂就呵斥:“不肯说你还不滚!在这里看着我干什么?” 傅凌砚没有办法,只能转身默默离开。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黎颂眼里划过一抹怅然若失的失落。 没想到傅凌砚居然会真的掉头就走,不给她一句解释。 她垂在双侧的手缓缓攥紧。 接下来几天,黎颂都没有回家,就好像前几天关系的改善,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他们好似还是那个不交心,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夫妻。 …… 第二天,林向晚因工作离开。 她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黎颂别靠着自己的猜想,就给傅凌砚判死刑,有什么矛盾都去问清楚, 黎颂垂眸认真听着,点头答应。 等人离开之后,她直接找到宋竞,让他去调查一下那个酒吧里工作的女孩是谁。 宋竞很快就给她回复了。 “这个人,我查不到任何信息,酒吧那边不肯告诉我,很显然是傅凌砚下了死命令,要护着她的隐私。” 黎颂抿紧唇,心乱如麻。 半晌,她和宋竞挥挥手。 “你走吧。” 宋竞见她失落,忍不住攥紧拳头,气愤道:“这个傅凌砚到底在搞什么!明明看起来好像一心一意要跟你过日子了,忽然间又冒出来个女孩,看样子才十八九岁,这他都能下得去手啊?” 黎颂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别废话了,你走不走?” 宋竞不敢多说惹黎颂不高兴,只能垂着脑袋走了。 等他离开黎家之后,黎颂从冰箱里拿了四五罐冰啤,去楼上关了所有的灯,窝在房间里打开投影仪看电影。 电影里面的情节不管有多精彩,黎颂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吸引,脑海里不断闪过傅凌砚直接忽视她,护着那女孩的一幕。 她早就已经跟傅凌砚说过了,她可以接受傅凌砚不近女色。 万千女人包括她在内,傅凌砚都可以感兴趣。 但她唯独接受不了,傅凌砚只是单纯不喜欢她,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那样会证明,她当初的热忱,勇敢都是一无是处的独角戏。 可现在事实证明,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还是会发生。 黎颂心情沉重,一罐接一罐的喝着,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沉沉,脑子不清醒。 她盯着电影画面,像是一堆鬼影在闪烁。 黎颂眼神迷离起来,靠在沙发边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正睡着,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男人结实手臂环过她的身体,将她稳稳抱住,放到床上。 黎颂陷入柔软的被褥当中,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是她从小就喜欢的洗衣液味道。 黎颂下意识地缩着身子抱住了自己,以婴儿式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因此她也并不知道,有人在她的额头落下冰凉一吻。 …… 黎颂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 空了的易拉罐在垃圾桶里,投影仪也已经关了。 黎颂知道应该佣人或管家过来帮她收拾的,并未在意。 下楼喝水时,她看到桌上放着一封请柬。 黎颂走过去,将请柬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 “这是什么?” 管家笑着从厨房里出来,给她端了一杯鲜榨的橙汁。 “喝这个解解酒。” 黎颂端过去喝了。 见她心情不佳,管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请柬是贺家那边送来的,你没醒,我也没敢替你拆开看,不过那人把请柬留下来之后,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时候都一定得去贺家。” 黎颂疑惑地拆开请柬,发现是贺知雪发的邀请函。 她挑挑眉。 “贺知雪送到乡下都没半年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管家摊摊手,对此也纳闷呢。 “可能是贺家不忍心将她真丢在乡下半年不管不问吧,不过她明知道半年的时期没到,还是给你送请柬,肯定没有丝毫悔改愧疚之心了,要不你就不要去贺家了?” 黎颂闻言,只是轻笑一声。 “这么想邀请我到场,我必然得给贺知雪这个面子,毕竟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 哪怕是冤家,但贺知雪既然不怀好意,她就大大方方应战。 不管贺知雪有什么坏心思,丢人或倒霉的不一定是谁呢。 她还从来都没怕过贺知雪。 黎颂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将请柬随手塞进包里。 晚上八点,她跟陈蓉一起到达贺家。 贺家门口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黎颂到地方后,才发现这场宴会居然是贺家庆功宴。 贺家的新产品上新,销量很好,结结实实地大赚了一笔。 贺父心情不错,将贺知雪从乡下接过来,办了场宴会,也是顺便给女儿接风洗尘。 黎颂一眼就看到在客厅里穿着白色拖地长礼服,容光焕发的贺知雪。 陈蓉忍不住撇撇嘴:“她还真好意思呀,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居然还能够厚脸皮的回来,到时候我看她怎么面对你,走,咱们进去!” 黎颂却勾唇笑笑。 她不觉得有什么,拿着礼盒跟陈蓉一起走进去。 她刚到客厅里,众人纷纷侧目,知道她跟贺知雪之间有恩怨的,此刻都瞪眼眼睛竖起耳朵,准备欣赏这次的热闹。 黎颂风轻云淡,将礼盒送到贺知雪的面前。 “礼物,欢迎回来。” 她的话简短到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闻言,贺知雪神态自若,将礼物接过来,对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谢谢。”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敌意。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 怎么两个向来不对付的死对头,忽然就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谁都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敢吭声发表意见。 偏偏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忽然出现在外头。 众人哗然。 第104章 再提离婚 黎颂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随即看过去,就见傅凌砚西装革履,信步走了进来。 而跟在他身后,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女孩,正是在酒吧里工作的那个女孩。 她紧张地绞着手指,跟在傅凌砚身后跟得紧紧,生怕错开一步。 女孩进来之后,也很紧张的打量四周,跟她清冷不好接近的外表是截然相反的社恐性格。 黎颂呼吸一滞,而许多人都已经议论了起来。 “傅凌砚怎么带了别人过来参加贺家举办的宴会?他跟黎颂之间什么情况?” “这女孩是他的谁呀?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 有人甚至当面开始跟黎颂八卦,直接问她这是谁。 黎颂沉着脸,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不肯告诉她真实关系就算了,还带到宴会中,当众让她难堪是吧? 黎颂很想甩手就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真情绪外露直接走人了,更是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黎颂当没看见,端起一杯香槟正准备喝的时候,傅凌砚忽然拉着女孩来到她面前。 “我去跟几个合作方打声招呼,你帮我看着她。” 黎颂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那女孩香香软软的,往她身边一凑,眼巴巴望着她,眼里满是紧张和惶恐。 傅凌砚也不管他们之间的氛围如何,就这么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黎颂跟女孩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蓉上下打量女孩:“你谁呀?” 贺知雪也跟着问:“怎么我离开几个月,傅凌砚有新欢了?你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 到底还是从小不对付的贺知雪,虽好奇疑惑,可眼里还是带着一抹幸灾乐祸。 黎颂深吸一口气,直接拽着那女孩转身就走。 她来到后花园,隔绝所有人的八卦目光,才上下打量着女孩。 黎颂居高临下问:“你谁啊?跟傅凌砚是什么关系?” 女孩抿紧唇,摇摇头。 黎颂眯起眸子:“你不说是吧?告诉你,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痛苦的说出来!你现在如果大大方方承认跟他的真实关系,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说,可要想好后果。” 被她恐吓了两句,女孩更是红着眼泫然欲泣,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颂忍无可忍,看她的头发都飘到嘴角里面了,也不知道去拨一下,抬手往她脸上凑。 “你是不是傻子啊!” 忽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 傅凌砚拉下她的手,蹙眉:“别打她。” 黎颂一愣,气笑了。 她指了指自己:“我打她?你没搞错吧?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傅凌砚蹙眉:“总之,我这件事情会跟你交代清楚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不要对她动手,我跟她之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说完,他看了女孩一眼。 女孩便立刻揪着他的衣角,跟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黎颂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她直接从贺家家宴退场,回到家里,将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协议等通通拿出来,往桌上一摆,给傅凌砚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内回来!” 管家忧心忡忡,看着她紧张道:“夫人怎么突然拿出离婚协议?你跟先生最近不是好好的吗?” “他在外面养小三,这叫好好的?把小三公然带到我参加的宴会上,让我丢尽脸面,让我被人议论,这叫好好的?” 黎颂冷冷质问,眼底满是鄙夷。 管家震惊道:“不能吧?先生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 “但事实证明,他就是这么做的,我不跟他离婚干什么?等着被羞辱到毫无脸面的时候,羞愤自尽吗?” 黎颂脾气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她一刻也忍不了了,只觉得最近满心怀疑傅凌砚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的想法,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小丑。 管家还想再劝说,总觉得傅凌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想要再说的时候,就被黎颂一记眼刀给警告了。 他顿时不敢吭声。 而很快,外面响起刹车声。 黎颂起身,看到傅凌砚下车,神色肃然的走过来。 傅凌砚刚到客厅里,就看到桌上摆着的各种证件,以及协议签字。 黎颂冷眼望着他:“我本来就已经受够你了,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可以帮黎氏把问题解决好,你以为我会跟你相处这么久吗?” 傅凌砚走过去,低声道:“别说气话了,再等我一天,一天之后……” “我不想等!傅凌砚,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黎颂倔强地挺直背脊,冷冷的望着他。 她被傅凌砚冷落,成为全城人笑话的那些事情,又浮上心头。 黎颂呼吸不畅,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忽然间就记起了之前为什么一门心思到跟傅凌砚离婚了。 这段时间相对平和,又频繁的相处,竟然麻痹了她的思想。 今天被嘲讽议论的事情再度出现,她才发现,她的心理阴影一刻都没有消散。 只要傅凌砚做了类似的事情,她还会油然而生一种恐惧和抗拒,会觉得窒息。 黎颂闭了闭眼:“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想要追求你,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父亲选择了你。” 闻言,傅凌砚蹙眉。 “他说你是个可靠的人,你的工作能力强,将来也会大有所为,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被你冷落多次的时候,还要心甘情愿的纠缠你不放?” 黎颂说尽了难听的话。 不是说给傅凌砚听,是试图给自己一个体面的理由,和对方决裂。 傅凌砚猛地一顿,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发沉:“行了,不要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是实话,你长得一副再好的皮囊,工作能力再强,归根结底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这种人,我避之不及!” 黎颂抬起下巴:“本来想着你现在替我解决黎氏的麻烦,我可以再忍一段时间,但我发现我实在是忍不了了,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她拿起证件,还有补充的协议。 “把字签了,你我退去对方公司的股份,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傅凌砚眸中暗流汹涌,沉声问:“能不能别闹了?一生气就说这些难听的话,有必要吗?等明天我再跟你好好解释,你一夜都不能等吗?” “不能,离婚!” 黎颂冷冷拒绝。 第105章 快要结束了 管家在旁目睹全程,看他们刚好了没几天又闹成这样,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他也着急,不知道黎颂所介意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想要劝说也不敢贸然插嘴。 黎颂在回家拿协议的时候,脑子里就闪过了很多个想法。 她猜测傅凌砚不愿意离婚,会用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威胁她。 但现在宋叔的把柄已经没了。 公司那边,傅凌砚持着大部分的股份。 如果要对黎氏下手,她没事,受损失的人会是傅凌砚。 傅凌砚反而是没办法的那个。 因为她这里,反而有了个可以制衡对方的把柄。 黎颂握着手机抬了抬。 “刚才我去打了几通电话,你傅氏集团风光,这些年来一直站在江城顶端,是着名的龙头企业。 你猜,我现在找人售卖你给我的那部分股份,会有多少人愿意出高价,不惜代价也要买到? 你今天不签这份协议跟我离婚领证,我就把你的股份卖了,包括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傅氏集团的股份,是傅凌砚必须要紧紧把握在手里的。 黎颂对此心知肚明。 其他人要是真拿到了傅氏股份,傅氏集团会一夜乱套。 不仅仅是股份变动所产生的影响,那些看好傅氏的合作方投资方,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撤退的举动来。 黎颂有自信,这个威胁对于傅凌砚来说,一定足够有威慑力。 比起来离婚,还是从自己用心血扶持起来的集团一夜之间化为泡影更难以接受。 黎颂相信,傅凌砚拎得清。 傅凌砚握紧拳头,眼底划过一丝隐忍。 生平第一次,他拿人没办法。 可傅凌砚没有同意离婚。 他走过去,轻声道:“前几天我朋友开了一家非常餐厅,带你一起去吃,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黎颂错愕一瞬。 他这是在试图哄她,安抚她吗? 她冷笑,甩开傅凌砚的手。 “那你告诉我,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傅凌砚缓缓皱眉,犹豫。 相比回答不上来,他更是在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才能够把这件事情交代清楚。 “明天,我一定告诉你。” 黎颂揉了揉太阳穴,一字一句:“明天,你必须把这个女孩赶出江城,让她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只有这样,我才信你跟她之间没什么,不会跟你离婚。” 傅凌砚紧紧蹙眉,还要再开口的时候,黎颂就不耐地推了他一把。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滚!” 她直接上楼,没再管那一桌的协议。 傅凌砚望着她的背影和甩上的房门,沉默。 管家终于忍不住上前,劝说:“先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夫人那么生气,那么发脾气过,以前就算因为你不回家的事情再伤心,她也都没有这么反应激烈。” “你要是跟其他女孩有不正当的关系,是她绝对不能原谅的底线和原则,要真是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人,就赶紧处理了吧,毕竟您的婚姻还有夫人才最重要啊。” 管家说得口都干了。 傅凌砚冷眼质问:“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跟那个女孩之间是不正当的关系,我也会背叛婚姻,背叛黎颂?” 管家一滞,无奈地摊摊手。 “可先生的所作所为,就是容易让人往坏处去想……” 傅凌砚沉默了。 他上楼敲敲门。 “那个女孩跟我,不是你想象的关系,明天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傅凌砚转身出门,打了通电话,催医院那边尽快把结果做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 黎颂在房间里,没有等到傅凌砚推门进来解释。 她往窗外一看,发现傅凌砚已经开车走了。 解释不出来,所以心虚离开? 黎颂觉得可笑。 床边的手机正在不断震动。 黎颂随手捞起来一看,发现许多人都给她发了消息。 尤其是贺知雪跟陈蓉发来的消息,更是叫她心烦。 贺知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傅凌砚忽然身边忽然多了个女孩?要是早知道他不是不近女色,我就一直跟你抢了。” 黎颂烦得很,将贺知雪的联系方式拉黑。 接着,陈蓉发过来的更是叫她心情极差。 【宴会上面的人都在议论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还说你跟傅凌砚在一起就是忍气吞声,为了傅氏集团的股份,还有傅凌砚帮你打理黎氏的好处。】 【他们还说,哪怕傅凌砚在外面养情人养小三,甚至公然带到你面前,你都不会说什么,黎颂,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些,不要让别人嘲笑你。】 黎颂缓缓地呼出口气。 处理好?怎么处理? 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了。 傅凌砚以前也顾及名声,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宁愿被别人议论纷纷,也要带这个女孩出现。 她真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明身份,却能把傅凌砚迷得七荤八素。 那她这些年来的追求和付出,还有婚内苦苦相守,到底算什么? 难道一点都打动不了傅凌砚,注定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吗? 黎颂的心乱糟糟,吃了两片助眠的药,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景园里安静如初,没有什么动静。 她下楼。 那些协议还在桌边七零八落地散着。 而傅凌砚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黎颂忍无可忍,直接收拾了行李,从景园离开,直接搬回家里。 久违的,她直接给洛意那边打了通电话,向他询问明星都在用什么可靠的安保公司。 一听说她要用到保镖,洛意很是担心。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间需要那么多的保镖?” 黎颂不想跟他说这些,含糊道:“最近公司那边事情比较多,我怕有人过来闹事,所以得准备些保镖预备着,以免到时候真的出事那就完了。” 洛意却一下听出来,她话中的敷衍和迟疑。 “你绝对还有事情在瞒我。” 第106章 想要又争又抢 洛意的语气笃定,容不得黎颂找借口。 他沉声道:“不管怎样,我必须得问清楚你到底要这些安保是干什么的。” 黎颂无奈极了。 她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洛意,只能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知洛意。 洛意听完之后,一阵沉默,良久都没说话。 黎颂听不到他的声音,顿觉怪怪的。 她刚要问的时候,洛意忽然深呼一口气。 他冷冷道:“我真没想到,傅凌砚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黎颂听完之后,心情有些复杂。 “我不管这个女孩是谁,就算真跟他清白,他明明可以一两句话直接跟我解释清楚,还非要忽略我的情绪,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他不肯跟我坦诚相待,哪怕我拿离婚威胁都无所谓,那这一次就彻底结束吧。” 她找保镖是为了守在黎家,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跟傅凌砚再见面。 并且她还要告知傅凌砚,如果三天之内傅凌砚不肯答应跟她领证,那傅氏集团的股份,她也绝对不会再顾及半分,一定直接卖出去。 听完她的话后,洛意沉默许久,忽然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有些事情,我不能再忍着让着了。” 黎颂一顿,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刚要问,洛意就冷笑道:“原本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我也不想干涉你的生活,可现在我想清楚了,如果你过得不幸福,那我就算是不顾后果的又争又抢又怎样?” 黎颂握紧手机,眼里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错愕。 她没想到,洛意会忽然间和她说这个。 黎颂抿唇,轻声问:“洛意,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可以吗?” “不行,我要保护你,也要给我们一个机会,至少总比你跟这样的烂人待在一起更好吧!” 洛意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黎颂隐隐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吃惊。 “你要干什么?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不要贸然插手,我跟你说过了,我们之间不行……” “别说这样的话。” 洛意打断她,笑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不合适呢?” 洛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黎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洛意却已经不接了。 黎颂有些慌。 没过多久,黎家外面就来了许多人。 黎颂发现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保镖。 接着,一辆房车停在最后面。 打开门之后,洛意从里面走出来,冷着脸嘱咐:“你们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守在这里,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去。” 说罢他径直走向黎颂。 黎颂呼吸微滞,傻傻望着他。 她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洛意就直接打断了。 “这是我的保镖,他们很靠谱,你就放心的用吧,在这期间我也要住在这里。” 黎颂愣了下:“什么,你要住在这里?” 洛意点点头,毫不犹豫道:“既然你要避免傅凌砚过来骚扰你,那我就陪你一起住,至少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更何况,婚内他都毫不顾忌的跟女孩接触,你又为什么要计较你身边有没有男人?” 洛意上前,拽住黎颂的手腕,微微上条略显深情的双眸更是温柔。 他认真道:“以前是你帮助过我,现在也该由我来保护你了吧?这次你只要坚定跟傅凌砚断掉,我就有的是办法让他跟你分开。” 洛意笑了:“还记得吗?以前我就这样说过。” 黎颂顿住了。 是,洛意以前说过,他有办法帮她脱离苦海。 可是她并不知道洛意的手段是什么,也不知道洛意能不能玩得过傅凌砚。 “你别冲动,至少不管怎样,我要先看看,能不能利用股份威胁他离婚,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够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泥泞不堪的深渊里面,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傅凌砚不在意她,更不会理会她在外面会不会被议论,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昨天那场宴会已经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她看到那个女孩的出现,以及听到震耳欲聋的议论声后,便清醒了。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影响到她。 离婚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做。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彻底离开傅凌砚。 或许她这些年的艰难和不好受,如果没有傅凌砚,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急需摆脱这一切,不惜代价的摆脱。 “如果你能够帮我,再好不过,但我想跟你说清楚的是,如果除了他,我是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洛意皱眉,刚想要开口再说什么,黎颂就打断了。 “好了,我先上楼休息了。” 她回到房间,却一点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看着手机。 尽管傅凌砚没有联系她,她还是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查不到底细的女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黎颂正若有所思,楼下忽然喧闹起来。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立刻来到窗边看情况,就看到傅凌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正在被洛意的保镖们堵着。 黎颂微微蹙眉,浑身充斥着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此时此刻,就算是这些见识多的保镖也不由得胆怯。 那些人山人海的粉丝,他们都已经领教过了,但还是在面对傅凌砚的时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众人面面相觑着,不自觉的想要往后退。 傅凌砚望着他们,淡漠的扫了一眼,命令:“让开。” 几人强撑着没有让,反而全都堵在门口。 “我们要保护黎小姐,不能让任何人进去,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请你理解。” 傅凌砚眯起眸子,耐心告罄。 黎颂眼看着他们就要起冲突,也不知傅凌砚生气了会做什么不可控制的事,转身想要下楼。 她出去时,一抹身影拦在了房门。 洛意蹙眉:“你是要让他进来吗?别忘了你说的什么话,你说无论如何都要离婚,如果你现在就下去的话,就代表你还想和他有余地,我不会再帮你。” 黎颂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她咬了咬唇,迟疑道:“可是他们要是起冲突……” “冲突了也不关你的事情。”洛意强调,“如果你想离婚就听我的,站在这里别动,我的保镖有的是办法让他离开。” 第107章 女孩的身份 真的要离婚吗? 黎颂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不断闪过跟傅凌砚从相识以来到现在的一幕幕。 学校校友会上的一见钟情,苦苦追求,大胆示爱的一往无前和奋不顾身。 婚后遭受冷漠,逐渐看清傅凌砚是什么样的人。 那些滤镜全部消失后,她跟傅凌砚能够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光。 这些,黎颂全部都记忆深刻。 可是这一切,都被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孩给打破了。 黎颂厌倦了在处理她跟傅凌砚问题的时候,还要多一个让她会胡思乱想的存在。 她讨厌和其他女人竞争。 讨厌胡乱猜忌,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心,把自己搞得丑陋不堪。 此刻,迎着洛意郑重的目光,她毫不犹豫道:“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如果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跟我离婚,我就全部听你的。” “待在这里,别动。” 洛意说完,转身离开。 黎颂呼吸微滞,回到窗边就看到傅凌砚和洛意相对而站。 在听洛意说了几句话之后,傅凌砚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最后转身离开,没有再继续跟那群保镖对峙。 黎颂愕然望着这一切,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洛意居然这么有办法吗? 几句话就直接打发了傅凌砚。 她很好奇洛意说了什么,可是等洛意回来的时候,不管她再怎么追问,洛意都不开口说了,只是让她准备好离婚。 黎颂有些懵,愣愣地望着洛意。 洛意一挑眉,有些担心:“你不会现在忽然后悔了,不愿意跟他离婚吧?” 黎颂咬了咬唇,不由得心中烦乱。 “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我苦苦抗争了那么久的事情,今天就要有个结果了,早知道那么容易……” 她苦笑,看向洛意:“我早就应该找你的。” 车里,傅凌砚靠在后车座,伸手捏了捏眉心,眸光沉得厉害。 察觉到他的情绪很是不佳,刘奔一路上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不敢加重。 进景园客厅之后,傅凌砚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已准备充足的股份转让书。 黎颂准备的这么多东西,短时间内一下拿不出来。 也许,她其实一直都想要离婚,这个想法坚定,不曾因为他所做的任何事情动摇半分,才会筹备好这些相关协议。 傅凌砚恍惚地发现,他能够掌控很多事情,但从始至终,唯独不能够掌控黎颂。 傅凌砚沉默了许久,想到洛意说的那番话,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在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傅凌砚的目光转移到手机屏幕上,修长的手指抓起手机,接通电话。 医生在那边道:“结果出来了。” 傅凌砚握紧手机:“我马上去。” 他转身,快步离开。 来到医院里,接了鉴定结果的时候,傅凌砚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医生看着他笑道:“恭喜您呀。” “恭喜吗?” 傅凌砚并没有说话,只是嗯了声离开。 纪元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 他从大早上等待在医院,知道今天结果会出来,也很好奇自家总裁跟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存在着某种溶于骨血的羁绊。 此刻他望向傅凌砚,欲言又止。 傅凌砚目光沉沉,忽而看向他。 “备车,去黎家一趟。” 纪云好奇的望着他:“傅总,您是准备……” “去找她。” 傅凌砚没有说名字。 纪云秒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去开车去黎家。 洛意以为,傅凌砚已经消停了,早早地将那些保镖给打发走,不让他们在这里打扰黎颂。 傅凌砚几乎没有遇到阻碍,轻而易举的进了黎家大门,来到客厅里。 洛意已经出去拍戏了,繁忙的通告安排,让他只能抽出两个小时过来帮黎颂处理这件事情。 黎颂正坐在客厅里,无精打彩的望着电视,里面放着毫无营养的肥皂剧。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也只是微微侧头,连目光都懒得投过去。 忽然,一张鉴定报告出现在她的眼前。 黎颂愣了下,下意识接过报告才仰头,看清来人。 “傅凌砚?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起身,又被傅凌砚按住肩头摁回去。 “先看这样东西。” 黎颂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将文件袋拆开之后,看到里面的鉴定结果,不由呼吸一滞。 鉴定结果为存在血缘关系。 黎颂震惊地望向傅凌砚:“这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那女孩是谁吗?” 傅凌砚垂眸望着她。 “现在你知道了,她是我的亲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黎颂愕然,缓缓瞪大了眼睛。 她还以为傅凌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不知下落的父亲之外,任何亲人都没了。 她不能淡定地站起来。 “怎么可能?你的妹妹怎么会碰巧找到你?” 傅凌砚淡淡道:“我不知道,那天我去酒吧跟人谈生意,遇到一个女侍应生冲过来,紧抓着我不放,非叫我哥哥。” “我甚至都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我的。” 傅凌砚天生性情缜密,看到女孩出现的一瞬间,也没有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甚至还以为这是女孩想要接近他的鬼把戏。 直到旁边的纪云冷不丁说,这女孩跟他的眉眼间很相似,都有那种让人不好接近的气势。 接着,同他谈合作的人都附和了起来。 傅凌砚才终于上了心,带女孩去做鉴定。 等待结果的时候,他心中有个预感,觉得这女孩就是他的妹妹。 但女孩什么都不肯说,沉默寡言,只一味地跟着他,还执意待酒吧里工作,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知他。 傅凌砚想等着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找人看着女孩。 谁知道在贺家举办宴会的当天,女孩直接从酒吧里跑了。 他负责看守的两个保镖把人抓到,送过来。 傅凌砚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要跑,又在宴会当中,只得先带着女孩。 再之后的事情,他不必解释,黎颂就都知道了。 黎颂听完来龙去脉,已经傻眼了。 她迟钝着,慢慢接受这些巨大的信息量。 傅凌砚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她:“现在听完我这些解释,你还要离婚吗?” 第108章 离了 黎颂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凌砚拉着她的腕:“我当时不说,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是谁,贸然跟你解释,没有证据,你根本不会信我。” “我只想有把握时,再告诉你。” 黎颂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傅凌砚耐心等着。 半晌,黎颂才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段时间,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是真的没想过跟你离婚,也在想,如果我们就这样相处,其实也挺好的。” 黎颂笑了:“可是昨天的事情提醒了我,我发现跟你在一起,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她好像并不能拥有一段正常的婚姻。 傅凌砚不会在任何公众场合,抓着她的手,跟大家介绍她是他爱的女人。 傅凌砚这样古怪的性格,时冷时热,一会表现坚定,想跟她过日子,一会又像是处处都透露着谋求算计。 她在傅凌砚这里,始终都没有安全感,始终被牵着鼻子走。 太累了,或许他们离婚会好一点。 黎颂是真的想好了,就在刚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她决定要远离傅凌砚,彻底回归单身。 也许,远离才会有不同的可能。 察觉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傅凌砚迟疑:“怎么,你现在还是要离婚?” 黎颂很自然地笑了下:“敢赌吗?赌我们离婚之后,都会过得更快乐。” 傅凌砚没有回答。 黎颂便转身:“对于你来说,我也是一个麻烦,因为我,你总是要处理很多突发情况,不如我们就试着分开,各退一步。” 傅凌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黎颂知道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如此。 也许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傅凌砚并不同意,也绝对不会随意的答应离婚。 可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去想那么多了,只是无奈看着傅凌砚,眼底透露着一抹倔强。 黎颂用这种方式告诉傅凌砚,如果傅凌砚不同意的话,她还是会去争取到一丝可能,还是想要离婚。 在傅凌砚陷入彻底沉默时,黎颂便心累的叹了口气。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财产分割方面,我退你的股份,你处理黎家事情暂时不能脱手,那我的股份你就拿着,当是你帮我管理黎氏该有的报酬,其他的婚内财产我都不要。” 黎颂拿起一支笔和离婚协议,递到傅凌砚的面前。 傅凌砚垂眸望着那份协议,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把一切解释清楚了,黎颂还是要离婚? 他细细回想刚才的每一句话,觉得都不会再让黎颂产生任何误会。 所以,黎颂离婚并不是因为闹脾气误会他,而是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好。 傅凌砚蓦然攥紧拳头,在黎颂举着文件快要拿不稳的时候,他忽然将文件接过去,利落的签字。 “现在民政局还没有下班,我们去领证吧。” 距离他们签订离婚协议,已经早就过了三十天,是可以直接去领证的。 黎颂愕然望向傅凌砚,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傅凌砚会表现出来不同的态度,至少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离婚。 可现在,他居然真的同意了。 黎颂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茫然。 她跟着傅凌砚一起离开。 车上,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傅凌砚报出要去的地点是民政局。 纪云差点将刹车当油门踩,不敢置信,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两人都在用郑重严肃的表情看向窗外,好像就真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纪云咽了咽口水,迟疑道:“你们没有在开玩笑吧。还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真的要离婚吗?” 黎颂看向他:“你放心,这次不是让你白跑一趟,我们会离婚的,开快点吧,” 傅凌砚只是目光一顿,紧紧抿着唇,没有再有任何表示。 纪云在前面频频给傅凌砚使眼色,可是后视镜里的傅凌砚,自始至终都看向窗外的风景,没有丝毫犹豫。 不得已,纪元将车开到了民政局,目送两人去签字,直接打电话给宋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联系宋平。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任何长辈插手,两人冲动之下,是真会做出后悔的决定。 只可惜,他打了好多通电话,宋平都没有接。 等宋平再给纪云回过电话的时候,两人已经从民政局里出来了,手中同时拿着鲜红的离婚证。 宋平在电话里面嚷嚷起来:“纪元,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是不是傅凌砚那边出什么事了?” 纪云傻眼,咽了咽口水:“没,没事了……” 他挂断了电话,陷入了呆滞。 傅凌砚跟黎颂同时走出来,望着手中的离婚证,微微蹙眉。 黎颂从包里拿出结婚证,当着傅凌砚的面,平静地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特地撕了两人穿着白色衬衣的合照。 不相爱的人凑到一起,只会是悲剧。 黎颂看向傅凌砚,释然笑了。 “也许你觉得,我嫁给你真的只是为了找一个可靠的男人,但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傅凌砚指尖蜷缩。 “我也没想到,两年多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就当我喜欢错了人,而你值得更好人。” 黎颂背对着傅凌砚,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傅凌砚都没有收回目光。 纪云下了车,快步跑到他面前,面如死灰道:“你们还真的离婚了,怎么会这样?不是鉴定结果出来,您去找夫人解释了吗?” 傅凌砚面无表情:“跟我在一起,她不开心。” 纪云愣住了,傻傻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一天,傅凌砚居然会因为怕黎颂不开心,妥协到这个份上。 纪云觉得好可惜。 一直以来,傅凌砚都在挽回这段婚姻,挽回黎颂。 到最后,两个人居然还是没办法在一起吗? 纪云轻轻叹气。 与此同时,黎颂一通电话打给媒体记者。 “我离婚了,麻烦帮忙报道一下。” 第109章 恶评向黎颂涌来 傅氏集团。 傅凌砚揉揉眉心,刚处理完需要审核的邮件。 三十多条的待办事项被清空,他还未从繁忙的工作中缓过神来, 办公室的门已被敲响。 纪云随即进来,看到他还在忙着,正要开口,傅凌砚就先打断他。 “我跟黎颂离婚的消息,尽量拖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暂时还不想公布这个消息。” 纪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无奈道:“我来就是要告诉您,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在半个小时之前,记者正式报道了您跟夫人离婚的事,现在恐怕整个江城都已经知道。” 傅凌砚眉头紧皱,立刻拿起手机看新闻。 果然,江城的新闻上面,他跟黎颂离婚的事情已经登上热搜。 而且一连前十条的热搜榜上,都是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 傅凌砚的脸色一瞬变得有些复杂凝重。 纪云叹了口气,无奈道:“这肯定是夫人把消息放出去的,不然记者不会这么快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傅凌砚低头看着网上的事情,发现评论里面全都是对黎颂的冷嘲热。 每个人都在幸灾乐祸。 “黎家绑着傅凌砚那么久,就算是强行结婚,黎颂也没有能耐将人彻底绑在身边啊。” “傅凌砚还不是忍无可忍跟她离婚了?” “恭喜傅凌砚脱离苦海,以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黎颂的风评一瞬间变得极差。 傅凌砚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全都在针对黎。 他颂心头升起一股烦躁:“你都已经知道网上的舆论动向,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恶帖全处理干净。” 纪云无奈地摊摊手:“这些作品是轻易间删不掉,而且每个人都这么说夫人,我不可能管控到他们每个人的评论……” 纪云咽了咽口水,冒着让傅凌砚有些生气的风险,轻咳一声。 “再说了,我觉得夫人不可能想不到会被恶评,她一定知道把事情曝光之后,会被很多人嘲讽,可她仍然这么做,是打定主意要跟你离婚,已经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 他的话无疑像是火上浇油。 傅凌砚面容冷肃,抬眸看他。 “让公关部那边不要考虑预算,管好黎颂的风评,另外作出澄清,我跟黎颂之间离婚全都是我的责任和问题。” 纪云有些惊讶:“真的要这样说吗?这样的话,会对集团的股票造成影响。” 傅凌砚反问:“你到底按不按我说的去做?” 纪云顿时不敢吭声,叹了口气之后转身离开。 等他来到了公关部,将预算拨到了两千万,要公关部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护黎颂的风评不受到伤害。 公关部一个二个都懵了。 “这么做,我们傅总会受到影响的呀。” “是啊,傅总的风评该怎么办?” 纪云投去一抹冰冷的目光:“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按照傅总吩咐的去做就好。”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只得答应。 …… 入夜,黎家。 洛意快步进来。 黎颂正坐在桌边,若无其事的吃东西,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他顿了顿,匆匆脱下外套。 “我今天晚上还有紧急的广告拍摄。只能抽空回来半个多小时,你告诉我,你跟傅凌砚怎么突然离婚了?” 洛意忙到脚不沾地,抽空休息的那十分钟时间里,就得知了黎颂跟傅凌砚离婚的事情。 从最初的震惊之后,他通过网上记者报道的盛况,了解到这不是空穴来风。 没有十足可信的消息来源,记者他们不敢这样贸然报道傅凌砚的私生活。 他猜测,敢在短时间内这样曝光出去离婚的人,一定是黎颂。 黎颂闻言,抬眸看洛意。 她笑笑,若无其事道:“既然你都知道,就不用问我原因了,反正离婚已经成事实,怎么离的还重要吗?” 洛意望向她,皱眉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真的要跟傅凌砚离婚?” 黎颂缓缓地呼出口气,放下筷子望着他。 “我要是不想清楚的话,就不会跟他到民政局,更不会让记者把我们离婚的消息放出去。” 看她心情不好,洛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黎颂想了想:“黎氏集团那边,暂时还是傅凌砚管着,这个我们已经达成一致,既然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就先离开几天去外面散散心。” “要我陪你吗?我可以推了所有的通告。” 洛意二话不说,起身就要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 黎颂摇摇头:“不用了,不要耽误你的工作,你会赔违约金的,我自己去安静两天吧。” 她笑笑:“希望这一次是彻底的结束。” 黎颂说完,起身上楼。 洛意缓缓攥住拳头。 “遇到傅凌砚,真是黎颂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 管家在旁听到,顿了顿,轻轻叹一口气。 他倒不觉得自家小姐遇到傅凌砚是不幸。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觉得小姐更成熟了,以后也会生活的越来越好。 哪怕不跟傅凌砚在一起,小姐最起码可以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怎样活,才能够更轻松自在。 黎颂当天晚上,直接拉着行李离开。 等她买了机票,前往机场的时候,行程信息同步传到傅凌砚的手机上。 傅凌砚望着她去的目的地,皱眉,抬眸睨了纪云一眼。 “皖江那边的治安是不是不好?听说还出了命案?” 被他冷不丁这样问,纪云反应了两秒才点点头,意识到不是工作上面的事情。 他有些好奇,不知傅凌砚怎么也开始关心社会新闻了。 “对,确实出了个命案,好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有精神疾病,杀了两个年轻少女之后就一直在逃,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傅凌砚合上文件,起身:“剩下的你来处理,帮我订去皖江那边的机票。” 纪云啊了一声,一脸懵:“治安不好您还要去?” 傅凌砚冷冷看着他:“不需要你多问。” 纪云自知话多了,赶紧去帮他安排订机票。 当天晚上九点多。 黎颂落地,去了早已经订好的酒店。 工作人员将黎颂的行李送到房间里面,给她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黎颂洗了个澡,出来时,身上的一阵冷意袭来。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接着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 第110章 前夫阴魂不散 不会是刚准备好好的玩两天,就直接感冒了吧。 人不会这么倒霉的。 跟傅凌砚结婚,已经倒霉这么久了,总不能现在的运气还是这么差! 黎颂两眼一黑,赶紧把随身携带的体温计拿出来,找到两粒感冒药就水吃下去,。 量完体温正常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吃饭。 谁知吃完晚餐,黎颂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她手脚冰凉,赶紧爬到床上准备睡觉。 半个小时后,黎颂睡过去。 可到了后半夜,她就感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到直接惊醒。 黎颂叹了口气,坐起来,拿起床边的温度计再次量了体温。 五分钟后,她惊得瞪大眸子,困意全无。 烧到快三十八度了。 黎颂无奈,只得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点发烧药上来。 不过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她有气无力地过去,把门拉开,直接伸出手。 “谢谢,麻烦了。” 话落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 黎颂一抬眼,看到熟悉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吓得往后一退松开了门把手。 傅凌砚顺势进去,看了眼桌上的一片狼藉剩饭。 黎颂也跟着看过去,顿时无语又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我,平时不这么邋遢。” 傅凌砚没有丝毫反应,回身命令:“穿上衣服,我带你去输液,你吃感冒药也不见得管用,直接输液好的快些。” 黎颂愣愣望着他,不知是发烧,还是对这一切太过惊讶。 总之她大脑空白宕机了那么几秒钟,才像见鬼似的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离过婚的前夫,忽然跟着她来到了异地,还在她半夜发烧的时候出现在门口,要带她去输液。 这种情况的诡异程度,堪比恐怖片。 傅凌砚回过身,没什么表情地望向她。 “比起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先解决你的病情不是更重要吗?” 黎颂身上更冷了,情不自禁地护住自己,随便脱下外套递过去。 黎颂不肯接,退后一步皱眉瞪着他。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是失忆了还是故意装不知道?还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去输液!你以为你还能管到我吗?神经!” 她像机关枪输出了十几秒。 傅凌砚平静听完,走到她面前。 离得近了,黎颂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冷香,下意识的后退。却被傅凌砚抓住了胳膊。 他的嗓音沉沉,愈发透露着一丝危险:“你到底是乖乖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出去,还是我扛着你走?你自己选。” 黎颂被他不近人情又霸道的语气气到,一时脾气上来,甩开他的手。 她冷哼:“那有本事你就扛着我出去,只要你不怕别人议论。” 傅凌砚轻嗤:“这里又不是江城,他们怎么看我,你以为我会在意?” 他俯身,就要将黎颂扛起来。 黎颂终于怂了,拼命拍打他的肩膀。 “退退退!别碰我,我现在就穿衣服还不行吗?” 闻言,傅凌砚不动声色地退开。 “一分钟穿好。” “……你连我穿衣服的时间都要管?” 黎颂忍无可忍:“神经病!” 傅凌砚被骂了也没有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快去。” 他一声催促,黎颂瞬间什么好心情都没了,认命地走进房间里面,换了衣服之后,又慢吞吞的走出来。 傅凌砚拿上她的房卡和挎包,带着她离开酒店。 楼下,一辆车已经在等待。 黎颂看到司机陌生的面孔,挑挑眉。 “你换司机了。” 傅凌砚淡道:“临时在这边租了个司机。” “你还真是大晚上跟着我过来的?”黎颂扭头瞪他。 傅凌砚轻嗤:“还没把脑子烧坏,反应这么快,看来发烧也不严重。” 黎颂又被莫名其妙的嘲讽一句,彻底忍不了。 她刚想要怼回去,傅凌砚就已拿出手机,像是看不到她这个人似的,开始搜索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把导航的位置告诉司机。 黎颂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傅凌砚脸上覆盖了一层屏幕的冷光,更显得难以接近。 可他这么不近人情的样子,却是在带自己去医院输液。 黎颂有些懵。 这种情况,和他们离婚前没有区别。 傅凌砚到底在干什么? 大半夜的为什么又会出现在他这儿? 黎颂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冷冷道:“谢谢你带我去输液,不过你来这儿,应该不是特地追我过来,只是碰巧有事出差吧?” 傅凌砚还是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黎颂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她结巴道:“总之你不说话,我就当是这种情况了,希望你能够记清楚。出门在外,如果遇到困难,我们可以勉为其难的互相帮助一下,但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交集了。” 她红唇一张一合,说个不停。 “我在跟你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永远不跟你接触的准备,希望你也能做到。” 前面司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此刻听得瞪眼竖耳朵,十分八卦。 傅凌砚直紧紧皱眉,冷眼望向黎颂。抬手狠狠的戳在她额头上。 “回归单身之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答应过你父亲,要让你生活得无忧无虑没有病痛,你要是做不到不生病,那我们就立刻复婚。” 黎颂愣住了。 她抿唇,反驳:“那只不过是在婚姻存续期间,你要做到照顾好我。现在我们离婚了,怎么样都不需要你管!我父亲要是在天上有灵,也会支持我跟你划清界限的!” 她话音刚落,傅凌砚一双冷清的眸子便直勾勾盯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黎颂感受到一种危险。 她还想往后缩,傅凌砚抬手摁在她的肩上,凑近。 “别说让我不爱听的话。” 他不大高兴道:“我能够跟你离婚,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再签结婚协议嫁给我。” 黎颂气急,瞪着他:“我不可能再嫁给你了,傅凌砚,我讨厌你!你不知道离了婚我有多开心!” 傅凌砚的目光越来越沉。 第111章 送医院 黎颂以为傅凌砚要发火,亦或是直接将她丢下车。 忽然间,傅凌砚长臂一伸,环过她的身体,将她强行抱在怀里,脑袋埋进她的颈肩处。 “别动。” 黎颂僵了下,吞咽口水:“你赶紧放开我!傅凌砚,哪有离了婚对着前妻耍流氓的!你快点给我放开!” 司机在前面听得愈发八卦,频频看向后视镜,冷不丁却对上傅凌砚的一双冰冷眸子。 傅凌砚的头依旧靠在黎颂肩头,抬眸朝着司机望过来时,那一抹警告十分显眼。 司机吓得呼吸微滞,瞬间不敢看他们,目视前方,耳观鼻鼻观心的。 黎颂想挣扎。 傅凌砚困住她的腰:“别动,赶飞机到现在,我累了,让我趴一会儿,我保证带你去医院,输完液之后就消失在你面前,不会再打扰你,不会再烦你了。” 他语气轻轻飘飘的,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疲惫。 黎颂愣住,忍不住望向他,忽然觉得傅凌砚这副样子也挺可怜的。 可是,她心中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变成她前夫的时候,才表现得好像很喜欢她似的。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黎颂直接将傅凌砚推开,定定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复杂。 “我是黎颂。” 傅凌砚嗯了一声,沉静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黎颂深吸一口气:“我是你以前讨厌到不愿意回家看一眼的女人,是受够了跟你在婚姻中纠缠,备受议论的人,是你这辈子也没有任何关系的前妻。” “从今天晚上过后,麻烦你彻底消失在我面前。” 傅凌砚没有说话,只是抿紧唇,目光忽然变得幽深。 车厢里面的气氛忽然间有些诡异。 黎颂只是平静望着他,抬手轻轻托起傅凌砚的下巴,以一个掌控者的姿态。 哪怕她已经很难受了,也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祝你幸福。”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握住,拉下来。 傅凌砚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是傅凌砚。” 黎颂呼吸微滞。 傅凌砚学着她的话,一字一句:“是你只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嫁的前夫。” “是每次路过景园都不敢进去,只敢望着二楼灯光,想象着自己以后也有个温暖的家的傅凌砚。” “是从小都没有体会过亲情,没有看到自己父母拥有美满的婚姻,也觉得给不了你幸福的人,但我觉得,我们这辈子并非彻底有缘无份。” 黎颂错愕,昏昏沉沉的反复琢磨几遍,也没明白傅凌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跟她示弱,暗示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血无情? 还是觉得离婚再给了她幸福,放手也是对她的一种成全。 黎颂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通。 不知不觉,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傅凌砚不由分说将黎颂环抱起来。 黎颂身上还裹着宽大的西装外套。 傅凌砚不发一言,将她抱进医院里。 一路上,许多人侧目。 黎颂对这情形招架不来,干脆搂住傅凌砚的脖子,埋在他的颈肩,慢慢想这算是什么事。 傅凌砚带着熟悉的气味,跟她紧贴在一起。 这个味道让黎颂曾经痴迷不已。 她会在靠近傅凌砚的时候,也不自觉的迎上去,想要靠近对方,想要迎合。 可是一晃几个月过去,从她有了离婚的念头,到现在一切,心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回应,此时此刻哪怕全部应验了,她也没有感觉到半分的开心。 黎颂环抱着傅凌砚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她被傅凌砚抱到病房里边。 有护士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黎颂的确是发高烧了,得了某种流感。 医院里,给黎颂开了药,又要求她必须输液连着三瓶。 黎颂欲哭无泪,想到自己两夜一天的行程就这么浪费了一个晚上,弱弱道:“今天晚上输完液之后,我就能好起来吗?” 护士给她的手消了消毒。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要是你抵抗力比较弱的话,恐怕还得再输液稳固一下,你明天要是反复低烧或者是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就再来医院。” 黎颂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虽然将她这话听进去了,但也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的。 傅凌砚在旁看着,微微蹙眉。 护士说完之后,就要给黎颂扎针。 当针头抵到黎颂手背上的那一刻,黎颂猛地深吸一口气,甩开护士的手站起来。 “不,不行!”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护士瞬间秒懂。 “晕针?” 傅凌砚惊讶挑眉,没想到黎颂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记得,之前黎颂也输过液,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护士无奈:“那你要不闭着眼,我帮你扎针?” 黎颂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紧紧闭着眼睛,眼皮不断颤抖着,看起来仍旧很害怕。 护士见状,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傅凌砚忽然凑过去。 接着,黎颂的手被拉开,温暖的掌心覆盖在她眼皮上。 她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耳边传来傅凌砚熟悉的沉稳声音。 “别看,什么都别看。” 黎颂不知怎么,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 护士看她像是准备好了,便将针头扎进黎颂的血管之中。 感觉到刺痛的一瞬间。黎颂下意识捂着傅凌砚的手,紧紧摁在自己的眼睛上。 傅凌砚垂眸,望着她吓到脸色都开始苍白的样子,不自觉拧眉,眼里闪过一抹连他都不知道的心疼。 直到护士离开之后,傅凌砚才在她的身边坐下。 他看着黎颂轻声问:“为什么?” 黎颂呼吸急促地喘了几下,看向手背上已经固定好的针头,有些无奈。 她有些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丢脸。 黎颂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 “你,你别看我,别看我了!” 傅凌砚微微勾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晕针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以后你要是愿意,我的手掌永远借给你。” 第112章 你叫傅月 黎颂错愕地望向傅凌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笑了。 他们之间哪里有以后。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直接打断了傅凌砚接下来的话。 他看到是纪云打来的,微微蹙眉。 接通之后,里面又传来了纪元有些紧张的声音。 “傅总,傅小姐她一个劲要去酒吧里工作,怎么都拦不住,我们把她关到房间里之后,她还在撞门,就是不说话,一直撞,头都快磕破了!” 黎颂在旁听得清楚,有些震惊的望向傅凌砚。 傅凌砚缓缓蹙眉。 他沉吟片刻,这才道:“送到我这里来吧,我给你一个定位。” 黎颂瞪大眸子看着他。 “不行,你不要把人送过来,要么你就别在这里待着!我可不想跟你和你妹妹再打交道了。” 她这两天备受嘲讽,都是因为傅凌砚的妹妹。 她也不关心两人到底是怎么成为兄妹的,傅凌砚的爹又为什么会在外面那么多年,莫名其妙的给傅凌砚整出一个妹妹来。 总之她已经跟傅凌砚离婚了,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傅凌砚深深瞥了黎颂一眼,无奈道:“她身边离不开我,如果你不想见她的话,也得等到她来到再说。”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她的。” 黎颂冷笑道:“别自恋了,你跟你身边的人我都不想打交道,能不能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 傅凌砚紧紧盯着她:“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她真的很喜欢你,愿意黏着你,明天你还要乖乖在这里输液,我也必须陪着你。” 黎颂想到女孩挣脱她,非要去找傅凌砚的那一幕,毫不犹豫道:“好呀,那就按照你说的做,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黏着我。” 黎颂抱着胳膊,打定主意要摆出一副不好接近的姿势,让那个女孩知难而退。 她顿了顿又道:“她叫什么名字?” 傅凌砚顿了顿,回答:“没有名字,或许她有名字,但从来不告诉我叫什么,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她现在还不想开口跟我说太多。” 黎颂觉得奇怪。 那女孩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语言障碍的模样,不然的话那天在酒吧里,也不会给她道歉了。 这么看来,好像是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她受到刺激的事情,才不愿意说名字吧。 黎颂越想越觉得事情是这么回事。 她愈发对傅凌砚妹妹感到好奇了。 等她快输完液的时候,纪云终于匆匆将女孩送过来。 女孩知道马上就要能见到傅凌砚,很乖也很配合的跟着纪云一起过来。 刚进病房,她就看到了傅凌砚,以及坐在病床上的黎颂。 女孩微微蹙眉,心里一紧,立刻快步来到黎颂面前,抓起她的手,紧张看着她贴着针头的手背。 黎颂被她忽然的操作整懵了。 “你干什么?” 女孩拧唇,轻声问:“疼不疼?” 黎颂会以为她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冷不丁只是被问了一句疼不疼。 她下意识回答。 “不疼,只是输液而已,一点都不疼。” 傅凌砚微微勾唇,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温柔。 女孩松了一口气,默默的坐在床边,只是垂眸盯着地板也不说话,仿佛待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就很安心。 黎颂更加觉得怪怪的,给傅凌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凌砚只是微微摇头,不愿意多说。 黎颂索性也就不问了。 她觉得这个女孩不是精神有毛病,就是性格古怪有问题,也懒得跟着兄妹俩打交道。 她闭上眼,自顾自的休息。 傅凌砚忽然凑到女孩耳边,对她说了句什么。 黎颂没有捕捉到具体的字,只是听到他说的话,似乎是一句命令。 接着,她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在了自己的脸上。 黎颂睁开脑子,看到女孩忽然俯身凑过来认真打量她。 黎颂皱眉下意识撤了撤:“你干什么?” 女孩歪着脑袋,似乎在辨认,接着弱弱道:“嫂子。” 黎颂僵住,不明所以。 女孩又晃了晃她的手:“嫂子嫂子嫂子。” 黎颂赶紧推开她:“别叫了,谁是你嫂子?” 她瞪着傅凌砚:“是你教她的对不对?” 傅凌砚无辜摇头。 “我真没有。” “别装了就是你!” 黎颂无语至极。 “你不要再让她随便叫,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才不是她嫂子。” 说完她面向女孩:“叫我姐姐,知道吗?” 女孩听话的点点头。 “姐姐。” 黎颂笑了,揉揉她的脑袋。 “乖,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想了想:“阿瓜。” “阿瓜,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没有姓吗?” 黎颂好奇地望着她。 女孩又顿了顿,轻声道:“没有姓,阿瓜是傻瓜的意思,他们都叫我傻瓜。” 短短几句话,透出来了巨大的信息量。 黎颂愕然,疑惑的眼神望向傅凌砚,却发现傅凌砚早已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她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黎颂直接拉住女孩的时候,想了想。 “你不叫傻瓜,你叫傅月好不好?” 女孩歪了歪脑袋,迟疑地望着她。 “我为什么要叫傅月呀?” “因为你看起来清冷的像月亮一样,你不应该叫阿瓜这个不好听的名字,而且你有姓,你姓傅,跟你哥哥是一个姓,你们是一家人。” 黎颂将她的手抓起来,盖在傅凌砚手上。 她一字一句道:“你们以后是一家人了,所以你有什么话一定要跟傅凌砚说,不要再不理他,也不要不告诉他你的名字,好吗?” 女孩认真地点点头。 “好。” 黎颂这才温柔一笑:“那你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傅凌砚。 她一字一句道:“我叫傅月。” 傅凌砚瞬间眸色复杂,眼底有着汹涌的情绪在闪动。 他看向黎颂,哑声道:“谢谢你让她有了名字,让她愿意开口跟我说话。” 黎颂抬眸,迎上傅凌砚滚烫的眼神。 第113章 为她穿鞋 黎颂不太习惯傅凌砚这样认真道谢。 “不客气,既然你都已经跟傅月团聚了,就带着傅月回去吧,我自己在医院里呆着就好。” 傅凌砚皱眉:“不行,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黎颂才想起,她答应过傅凌砚,如果傅月很黏她,她就要允许傅凌砚在这里待着,陪她输完液。 黎颂无话可说,只得暗暗瞪了傅月一眼。 傅月瞪大无辜眸子,望着她。 明明是和傅凌砚一样高冷不容易接近的长相,此刻眼神呆萌,莫名有些傻,还有点可爱。 黎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戳戳傅月的脸蛋。 “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生活?回去之后直接做我妹妹得了,不要回傅家。” 她嫌弃地看了傅凌砚一眼。 “像这种男人,你跟在他身边有什么意思啊?沉闷无趣,更何况他工作忙,也不会回家陪着你的。” 傅凌砚在旁静静听着这话,眸色开始逐渐复杂。 黎颂觉得他是不开心的,挑眉,理直气壮的反问过去。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原本就是这种无趣的人啊。” 傅凌砚沉默看了她一眼,直接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黎颂愣了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傅凌砚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她的话生气了吗? 可她又没有说错,傅凌砚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黎颂懒得管,对傅月笑了笑。 “你哥他人本来就这样,脾气怪。” 说着,她却不自觉往病房外面看了好几眼。 傅凌砚来到外头,静静坐在长椅上,若有所思地抿唇,看起来不大开心。 纪云见状,就跟了出去。 见傅凌砚心情不佳,欲言又止道:“我觉得夫人说的也没有错,您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可能夫人跟您在一起,确实是感到无聊又不开心。” 傅凌砚睨了他一眼,冷淡道:“我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觉得她说得对,从前结婚我没有回家陪过她,不知道她自己遭受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纪云听得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傅凌砚居然是在反思自己,而不是因为黎颂说的那番话生气了。 他连连惊叹傅凌砚对黎颂的感情越来越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傅总现在居然这么在意夫人,会自我反省了。” 傅凌砚抬了抬手,示意他离开这里,不要多说。 纪云自觉地低头,对他点了点头退下。 傅凌砚一个人在走廊上沉默许久。 等黎颂输完液之后,他再进去,手上却多了两样东西。 他直接走到黎颂面前,将东西递给她。 黎颂看清楚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不由错愕。 “奶茶?” 傅凌砚眼里划过一抹不自在,清咳:“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喝这些东西吗?” 说完他皱皱眉,嫌弃:“一股奶味,有什么好喝的。” 黎颂将奶茶接过来,插上吸管,给傅月递过去。 傅月刚要接,忽然又看向傅凌砚,弱弱将手收回来。 黎颂只觉得莫名其妙。 “干嘛,想喝就喝啊?” “嫂子先喝。”傅月低下头,不愿意接。 黎颂就知道她肯定是被傅凌砚警告了,忍不住转过头瞪傅凌砚。 傅凌砚眨了眨眼,无辜道:“她不肯喝,先让给你,我可没做什么。” 黎颂喝了一口奶茶,终于觉得身体越来越舒服了。 “还是糖分能够带给人力量啊。” 她感叹一句笑着,往后躺了躺,依依不舍从床上坐起来。 傅凌砚上前将她旁边的鞋拿过去,握住她的脚踝。 等黎颂反应过来他要干嘛的时候,一只脚已经穿上鞋了。 她震惊望着傅凌砚的动作。 傅凌砚面色自然的解释:“穿好鞋。” 黎颂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你已经是我前夫了,怎么越是跟我没关系,越是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离婚不代表我们彻底断联,你父亲是我的恩人,你是我恩人的女儿,照顾你是我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傅凌砚顿了顿,他又道:“既然我跟你离婚,就不会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尊重你的选择。” 他话锋一转,捏住黎颂的脚踝。 “你要是自己做不到,那就只能我来。” 黎颂刚想要反驳,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下意识地接起手机,看到是洛意打来的电话,脸上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 接通之后,洛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黎颂,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在家?” 听到洛意的声音,傅凌砚眸光微暗,不动声色给黎颂穿上了鞋,起身。 黎颂有些尴尬:“对不起啊,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现在已经去另外一个城市散心了,这两天就会回去的,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没有生你的气。” 纪云笑笑:“只是没想到你会忽然间离开,走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说一声,我这边拍摄结束,正巧后天才要赶通告,我现在去找你吧。” 黎颂眼睛一亮,刚要笑着答应,傅凌砚就打断了她的话。 “鞋穿好了,走吧。” 听到他的声音,洛意不由一愣,顿时蹙眉追问:“我怎么听到了像是傅凌砚的声音?他在你旁边吗?” 黎颂深吸一口气,眼神警告傅凌砚不要说话。 她这才轻声解释:“对,他现在在我身边。” 黎颂的话音刚落,洛意就不开心地闷声问:“他为什么会追到那边去,又对你死缠烂打的。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你是自由身,他也可以尽情去找别的女人了,干嘛非要黏着你!” 这回傅凌砚还没说话,傅月就先凑到黎颂的手机旁边。 “坏人!!” 黎颂赶紧捂着手机的底部,有些生气。 “够了,你们兄妹俩会不会尊重人,尊重我的朋友啊?从现在开始不准你们发出任何声音!” 说完她扫了傅凌砚一眼,对着手机道:“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到酒店来找我吧。” 黎颂挂断电话之后,抓过外套,不高兴的沉着脸走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傅月望向旁边的傅凌砚。 “她生气了,你去哄哄。” 傅凌砚手插兜,瞥她一眼冷淡道:“又不是我自己惹她生气的,你怎么不哄?” “你先哄。” “不行,你先哄。” 两人争执起来。 门外纪云听得无奈极了,一拍额头。 “你们再不跟上,夫人都已经走远了!” 兄妹俩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同时往病房外面赶去。 第114章 对峙 黎颂没有等他们,直接自己打了个车先赶往酒店。 等到了酒店后,她把房门一锁,不管外面有谁敲门都不开,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早醒来,黎颂刚来到大厅,就看到洛意拖着行李,跟傅凌砚相对而立,正说着什么。 来得这么快? 黎颂心里一紧,生怕他们两个起争执,走过去时已经晚了。 洛意很不客气,冷眼盯着傅凌砚。 “以前黎颂要跟你离婚,你死缠烂打的不愿意,现在离婚了,又过来不依不饶,你到底想干嘛?这么阴魂不散有意思吗?” 傅凌砚眉目沉静,淡淡反问:“就算我阴魂不散,也好歹是她的前夫,有资格纠缠,你呢?作为普通朋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 洛意猛地攥紧拳头,丢开行李,已经想要打人了。 黎颂在他们起更大的冲突之前,直接过去把他们拦住。 “好了别吵了,洛意,你先跟我一起去吃饭。” 她说完,蹙眉命令傅凌砚:“能不能回江城去!黎氏傅氏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还有闲心在这晃悠。” 黎颂拉着洛意进了电梯,彻底无视傅凌砚。 洛意勾了勾唇,进电梯时,转身面向傅凌砚,露出了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接着,他按了电梯按键。 电梯门合上,洛意的笑容瞬间消失,担忧地望向黎颂。 “傅凌砚跟来是什么意思?你们都已经离婚了,他为什么还要追过来缠着你?” 黎颂摇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傅凌砚是怎么想的,现在这种殷勤的架势,比离婚前还要恐怖。 不过她已经不想去猜测,一个前夫,一个曾经的过客在想什么了。 黎颂沉吟道:“你最近不忙的时候,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影视公司还缺摄影师,我想过去上班,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黎氏那边,她想要帮宋叔分担,可现在傅凌砚管着,也暂时不需要她。 她不想离了婚还要闷在家里。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闷在家里,圈内那些人肯定要想方设法的约她出去喝下午茶。 这些平时有什么大事都不会露头,最喜欢八卦的人,把她约出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听她跟傅凌砚之间的感情状况,以及为什么离婚。 黎颂实在是不想应付这些烦心的事,更不想回到江城,面对那么多的议论。 洛意明白她的意思,沉吟道:“要不,你就在我身边做我的摄影师吧?” 黎颂愣了愣。 “啊?” “说真的,我觉得你的摄影水平以及审美,已经符合一线摄影师的能力了,你要是在我身边跟着,肯定会提升很多,就看你自己怎么考虑。” 黎颂认真地想了想:“你要是实在缺人,我可以过去帮忙,但你不能把我当成主力摄影师,我这边随时有变动的情况。 你也知道,我不确定傅凌砚有什么意图,万一他对黎氏集团有什么图谋,我还要回去处理。” 洛意点点头,与她达成共识,直接去了酒店入住的房间。 黎颂跟他说了会话,便要带他出去吃饭。 谁知人还没出去,就听到外面有隐约的脚步声在晃动,好像还有女孩的笑声。 黎颂觉得奇怪,刚要过去开门,洛意忽然间意识到什么,便一把将她抓了回来。 他低声道:“是私生粉,她们可能是找到这里来了,你不能出去,也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 “那怎么办?”黎颂的脸色一变,都快忘记了。 洛意是大影帝大明星,就算他再怎么乔装打扮,行程总会被一些疯狂的粉丝查到。 洛意沉吟片刻。 “我自己出去,把她们引开,看来我是不能够跟你一起了,我马上回江城区,咱们到再联系。” 黎颂傻眼。 “你坐车折腾了几个小时过来,还要走啊?” “没关系,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不被绯闻缠身,我什么都可以做,你的名声最重要。” 洛意说完,直接拉着行李,把刚才拿出来的充电器又塞回去,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开。 黎颂看着酒店门打开又关上,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现在还怕什么绯闻?反正网上都是骂我的,你顾及你自己的事业才比较重要。” 说着,她拿出手机。 网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骂她吐槽她的那些议论。 可是网上关于她跟傅凌砚的帖子,忽然间就销声匿迹了。 黎颂有些不敢相信,搜索自己的名字,往下一路划,居然都没有一条不好的评论。 黎颂试着带自己名字发布帖子,刚发出去就被锁流,十分钟都没有几个浏览量。 怎么会被限流? 黎颂咬了咬唇,搞不清楚这是谁在暗地里帮她。 不会是傅凌砚吧? 要做到这种情况,不仅要只手遮天,管控住江城那边的娱乐公司,还得花大价钱才行。 她跟傅凌砚都已经离婚了,傅凌砚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帮她做这种事的人。 黎颂心里瞬间觉得怪怪的,也没有在意,随手放下手机。 等了半个小时,她觉得外面应该没什么动静了,才拉开门出去。 她昏昏沉沉的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没有跟傅凌砚打招呼,直接回房收拾行李,一走了之。 谁知刚上车十分钟,黎颂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黎小姐。” 电话里的人笑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洛意喜欢的人啊。” 黎颂皱皱眉:“说什么呢?” “马上把500万发给我,否则我就把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曝光出去。” 黎颂轻嗤,完全没当回事:“曝光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无中生有,我正巧无聊呢,想看看热闹。” 对面的人声音阴沉下来:“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想花钱消灾,就别怪我不客气……” 黎颂果断挂了电话,隔绝对方的所有威胁。 “真是神经病。” 她说完把手机静音,戴上眼罩睡觉。 悄然间,一张照片瞬登热搜榜。 第115章 承认恋情 黎颂睡了个昏天暗地,下了车就直接断网,去登飞机。 等落地江城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八个小时。 她打电话让司机来接,谁知司机刚把她送到家门口,就看到一堆人群围在黎家四周,像是在蹲点。 黎颂蹙眉,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坐起来无精打彩的打了个哈欠。 “这是什么情况?周围怎么那么多的人?没让管家他们把人赶走吗?” 黎家家宅装修是上世纪复古风,黎长河亲手设计,风格独一无二,因此也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参观。 来江城旅游的人,有的会特地路过来打卡。 只是,黎颂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人。 毕竟也不是风景名胜的景点。 司机把车停好,下去去询问情况,接着又一脸凝重的上车。 他神色紧张暗:“不行,咱们得赶紧走了,这些人都是记者,还有洛意的粉丝,他们是故意过来找你的。” 黎颂听得讶异,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随即拿出手机,关掉飞行模式之后联网,瞬间几十个未接电话和信息都蹦了出来。 黎颂无暇查看,直接登了热搜榜,就看到她和洛意出入酒店的照片被人拍到。 黎颂心里一惊,有些傻眼。 原来那个莫名其妙打电话来的神经病,是真的手里有照片,也是真的在勒索她。 结果她没买账,就直接曝光出去了。 照片已经曝光,没有及时进行处理,一瞬间网上各种声音都有。 很多人都在议论她跟洛意之间的关系。 而因为有前后出入酒店的照片,以及记者蹲在对面酒店,拍摄到他们在同一个酒店套房中说话的一幕,现在网上所有人认为她是洛意的女朋友。 这就算了,可偏偏她跟傅凌砚刚离婚还不到三天。 如果她是洛意的女朋友,那就代表着她刚离婚过后,就无缝衔接了这位大影帝。 现在网上一片骂声,都在说黎颂的不是。 “她就是故意勾搭洛意,洛意什么都不知道,被她欺骗了感情!” “洛意竟然不嫌弃她离过婚,她就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啊,先是疯狂的追求傅凌砚,后来不喜欢,离婚就又祸害人家影帝。” 总之,有了这些带节奏的讨论帖,黎颂的名声很彻底完了。 她越是浏览这些新闻,脸色就越是沉冷。 直到一通电话再打过来。 黎颂看到是洛意打的,微微一顿,接通。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洛意就愧疚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你造成困扰,都是怪我一厢情愿要过去找你,才被记者拍到……” “没,是我的问题。” 黎颂打断他,“你不要这么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之间都没有错,你先跟我说说,经纪人和公关团队那边准备怎么澄清。” 她努力保持情绪稳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你的星途,你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头上。” 洛意一顿:“你怎么能这样说?” “反正我被骂无所谓,但你就是靠名声和口碑吃饭的。”黎颂语气不以为意。 听到这话,洛意有些急。 “你放心,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把你一个人推出去挡枪。” 他深吸了口气,露出几分凝重。 “我问你,你要是不嫌弃,要不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什么?”黎颂眼底划过一抹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 洛意轻声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不如和我试试,我会告诉那些人,我们互相喜欢才在一起,我不会让那些人再骂你。” “但比起来承认恋情,难道不是直接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说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更好吗?” 黎颂很不理解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洛意在电话里微微一顿,露出一抹无奈。 “难道你不懂我的意思吗?相比起来每次都要这样澄清,干脆我们就承认了,也好过每次接触,都要被传绯闻,别忘了,你要做我的贴身摄影师。” 黎颂愣了下,无话可说。 洛意继续说服:“圈内的那些女明星,以及我那些狂热粉丝,也不会一个劲的追着我跑了,这是好事,不过这一切都需要你同意,看你愿不愿意选择不同的人试试。” 黎颂刚要开口,手机中突然弹来了两条消息。 傅凌砚发来消息,询问她跟洛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澄清。 黎颂微微一顿,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眼底划过了几分复杂。 与其离了婚也要跟傅凌砚这样纠缠不清,还不如直接承认恋情。 像洛意说的那样,也许她给自己换一条路,不管是单身还是试着跟其他人接触,都要比跟傅凌砚在一起开心的多。 黎颂深吸一口气:“好,那你就对外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吧,不管你们那边怎么公关我都配合。” “真的?”洛意顿时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要样做?你不后悔吗?” 黎颂勾了勾唇:“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说到做到。” 洛意很是开心。 “好,那我现在就让公关部去发布通知,你等我的好消息。” 黎颂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再说。 挂断电话时,她甚至心都在怦怦直跳,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傅凌砚要是看到了她的消息会怎么想。 但不论如何,他们之间都已经彻底结束。 傅凌砚有什么想法,对她而言也并不重要。 黎颂随意将手机甩开,直接起身上楼洗澡,继续补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 黎颂翻了身,窝在被子里不愿意起来。 她声音慵懒:“我不吃晚饭。” 外面敲门声持续响起,黎颂意识到不是家里的管家或佣人,坐起来,警惕地走过去拉开门。 外面,傅月站得笔直,目光郑重地望向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像极了来抽查作业的班主任。 黎颂愣了一瞬,后退两步上下扫视她。 “你干嘛?” “我哥让我过来找你。” 傅月直愣愣走到她面前,几乎要跟她脸贴脸。 第116章 给傅月治病 黎颂再次后退。 她抱着胳膊,不悦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傅月眨眨眼:“他这两天出差,让我找你。” “你想住在这里,让我照顾你两天?” 黎颂顿觉好笑,指了指自己:“你觉得,像我这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你待在我身边合适吗?而且我这两天事情多,黎家不太安全,你待在这儿也不方便。” 她推着傅月,就要把她送回景园。 傅月却倚着门框不肯走,嘟着嘴不高兴地望着她。 “他是坏人,你是叛徒。” 黎颂蹙眉,不解道:“什么坏人叛徒?你把话说清楚。” “你是叛徒,你不喜欢,我哥,那个坏人抢走你。”傅月磕磕巴巴把话说完。 黎颂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明白她的意思。 那个坏人指的是洛意。 看来,傅月已经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了。 可既然她都知道,那傅凌砚一定也知道。 为什么傅凌砚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不对,谁规定傅凌砚这件事情一定要有意见了? 傅凌砚自己都说她是恩人的女儿,既然是恩人,那就代表无论她和其他人有什么感情牵扯,傅凌砚都管不着。 黎颂眼神闪烁,勉为其难将傅月留下来。 “我告诉你,你可以住在我这里两天,不过你不能够再说我是叛徒,我男朋友也不是坏人。” 闻言,傅月猛地抬头,眼底带了一抹显而易见的茫然。 “男朋友?他是,你男朋友?” 黎颂点头,抬眼直视着傅月,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你难道不知道男朋友是什么吗?” 傅月抿唇,叹了一口气:“知道,就像你之前跟我哥。” “我跟你哥也不是男女朋友,只不过是假夫妻,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以后不要轻易再提这个,听到没有?” 傅月不情不愿地嘟着嘴,不肯听,捂住耳朵直接跑下楼。 黎颂望着她的背影,刚刚心里闪烁过去的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她怀疑傅月现在说话这么磕磕巴巴又很无厘头,是因为智力有问题,而且大概率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黎颂长吁了一口气,稳住情绪,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了通电话出去。 “宋竞,你帮我去请一个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过来。” 对方很快回复:“心理医生?你怎么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黎颂愣了下,被他的回复暖到。 她笑着打电话过去:“你想多了吧,我是要给别人介绍心理医生,你赶紧安排一个。”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宋竞就把心理医生带来了。 一看到陌生人,傅月就不自觉的全身紧绷起来,蹙眉,一个劲往黎颂身边凑。 黎颂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这些都是好人,你进去跟心理医生聊一聊,好不好?” 傅月望着她,生气了:“你觉得我有病!觉得,我是精神病!” 黎颂握住她的手:“我没有这么觉得,只是想着你现在说话不利索,咱们看看,这个医生能不能找出原因。” 她抚摸傅月的侧脸:“我想好好跟你说话,难道你不想正常跟我聊天吗?” 黎颂柔声劝说,只字不提傅月有心理问题。 傅月咬了咬唇,犹豫片刻,乖乖起身走到那心理医生面前。 心理医生冲黎颂点点头,带着人进去了。 宋竞叉腰,满脸茫然的望着黎颂:“这人谁呀?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黎颂闻言皱了下眉,看向他。 “是傅凌砚妹妹,亲妹妹。” 宋竞傻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傅凌砚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亲人呀?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妹妹?” 黎颂叹道:“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多问,总之就是他亲妹妹,同父不同母,你别随便打听。” 她要治好傅月的心理疾病问题,搞清楚傅月过去经历了什么。 傅凌砚那样的性子,永远也想不到傅月曾经可能遭遇了什么。 “这样啊……”宋竞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黎颂敏锐发现他的不对劲,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 宋竞猝不及防被她拧着耳朵,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黎颂瞪着他:“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对傅月有心思?” 被她这么一问,宋竞顿时有些尴尬。 他嘿嘿一笑:“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有点,她长得好漂亮,是我的理想型,我最喜欢那种清冷御姐……” “她不是什么清冷御姐,她性格孤僻,以前可能经历过很沉重的事情,才导致现在性格变成这样,我告诉你,你不准对拉有任何非分之想!” 黎颂打断他,郑重警告:“不然不仅仅是我,傅凌砚也会找你算账的。” 宋竞老老实实的闭紧了嘴巴。 他笑了下:“不过,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了非常可笑的事情,他们居然说你跟洛意在谈恋爱,还说洛意自己发布了声明,好玩吧?” 黎颂正色看他,没有说话。 宋竞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 黎颂回过神:“你知道这件事情就好,不要说出去,听明白了吗?” 宋竞震惊,连连点头。 “我,也当然不会说……” 他挠挠头:“不过,你忽然和洛意恋爱,傅凌砚又有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感觉很多事好像一瞬间就乱套了。” 黎颂点点他的额头:“你就只需要负责盯着这些心理医生给傅月做心理疏导,看看她以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的不要多管。” 宋竞揉揉额头,坐在桌边认真的望着黎颂 “不过,傅凌砚妹妹有心理问题也不归你管呀,你为什么现在这么上心?” 黎颂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是同为女人,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傅月现在的表现,看起来很像是受过那种羞于启齿的欺负吧。 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怎样形容。 “总之你什么都别管了。” 话音刚落,身后房门被拉开。 心理医生脸色凝重地走出来,把房门关上之后,径直看向黎颂。 “病人的父亲现在在哪?” 第117章 精神有问题 黎颂和宋竞皆是一愣。 “傅月没有任何亲人在这边,父亲不知所踪,哥哥有事出差到外地去了。” 医生神色肃然,良久都没有说话。 黎颂不自觉跟着心里一沉:“发生什么事了吗?” 医生摊摊手:“我看她应该经历了很多创伤性的事件,有些精神恍惚,说话说不利索,应当也跟受了极大的刺激有关,现在还不能断定到底是哪一种精神疾病。” “她的精神状态其实很差,需要待在让她觉得放松的人身边,好好陪伴。” 黎颂听完这话,抿紧唇,双眼眨了眨,一时像是被定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看来她猜的没有错。 黎颂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他。 ”那她受到的刺激,是不是跟男女方面的事情有关?” 她说的极隐晦,可宋竞一下子就听懂了,愕然望着她。 医生推推眼镜,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叹口气:“算是吧,我看她身上有比较多的伤口,并不像是被单纯打出来的,更像是在遭受某种事件时被暴力所致。” 黎颂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冰冷。 她没有说话,宋竞也跟着露出震惊错愕的神色,和她相顾无言。 医生嘱咐两人:“不要在短时间内再为她找任何心理医生,过去的创伤只能等病人在一个相对安全放松的情况下,自愿里说出来,否则任何心理疏导都只会诱发她更严重的精神疾病。” 黎颂默默听完之后,送心理医生离开。 回到客厅时和宋竞对视一眼。 宋竞沉声道:“既然她是傅凌砚的妹妹,那这件事情就应该交给他来处理,要不你现在还是赶快去找傅凌砚吧,把这件事情跟他说清楚。” 黎颂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 “他已经出差了,要回来也得两天后,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要紧。” 下一秒,门被推开。 傅月脚尖挪动,怯生生地看向他们,脸上露出几分紧张的神色。 “你们为什么,都不叫我出来?生气,嫂子?” 黎颂欲言又止,走过去,语气比之前更加温柔。 “我没有生气,你过来坐,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我们家的厨子可厉害了,什么菜都会做。” “真的?”傅月眼睛亮起来,“那我想吃鸡蛋羹!” “鸡蛋羹这种东西,平平无奇有什么好吃的呀?你好歹点山珍海味啊。” 宋竞笑眯眯望着她。 傅月有些生气,望着他嘟嘴:“鸡蛋羹就是,最好吃的东西!” 她眼眶红红的,有些委屈:“你不许这样说。” 黎颂怼了宋竞一下,示意他不要刺激到傅月。 她拉着傅月坐在沙发上:“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鸡蛋羹?” 傅月歪着脑袋,想了想。 “鸡蛋羹,是嬢嬢做的,爸爸,不给饭吃,嬢嬢给饭。” 黎颂没有说话,抬头紧紧的盯着傅月观察。 傅月在酒吧里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比较胆小的正常人。 但现在说话的逻辑,又像是智力低下。 难道是受的刺激大了,这几天又有点不正常? 黎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身上楼,给傅凌砚打了通电话。 “你出差什么时候能回来?” 傅凌砚顿了顿,回答:“快了,明天下午就回去。” “好,那就尽快回来吧,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黎颂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傅凌砚开口:“我在这边看到了很多风格不同的衣服首饰,让纪云给你买了一整个行李箱的东西,回去之后你看哪些比较喜欢,有不喜欢的,你就去送给你朋友,怎么样?” 黎颂一愣,抿唇没有说话。 听到她在电话那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傅凌砚放低声音:“我不管你跟洛意在网上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你跟他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你的心也不是属于他的。” 闻言,黎颂的神色愈发复杂。 傅凌砚是个天生不讲情分的石头,冷硬,不懂变通。 从前,她觉得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捂不热傅凌砚。 她也觉得要傅凌砚的关怀和在意,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情。 可下一秒,黎颂却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你这些东西?我会真的永远喜欢你,一颗心永远不能分开给别人?” 傅凌砚微顿。 黎颂眼底满是嘲弄:“傅凌砚你真的很奇怪,我跟你谈离婚时,你才开始慢慢看得到,我跟你离了婚,你才这样宠着我对我好,有什么意思呢?” “在我看来,你现在这样真的很莫名其妙。” 说实在的,傅凌砚并没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她要离婚,也只不过是她单方面放弃了这场没有结果的单恋,想要解脱去过自由的生活。 这段时间里面,她为了傅凌砚,忍受议论被人挑衅,甚至被四面八方的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觉得,喜欢上傅凌砚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 她做错了什么? 第一次对人一见钟情,第一次喜欢别人感受到心动,就是对这样一个人。 现在纠缠许久,终于离婚了,她只是觉得解脱。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跟傅凌砚撇清关系时,会是这种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轻松的情绪。 傅凌砚在电话里面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自恋到觉得你永远会喜欢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有紧张不安的时候,跟你离婚,最害怕的是我,我怕你不会在原地等我,我也害怕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追回你。” “你一心想要离婚,我会尊重你,离婚后,我用我的方式像当初你追我一样,重新去追求你,等你什么时候不生我气了,我们就和好,可以吗?哪怕在这期间,你去找别的男人也行。” 说到最后,傅凌砚一贯稳的声线里,竟然多了一丝颤抖。 就连电话那边,站在他身后的纪云听完之后也震惊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认为,傅凌砚永远都不会动情,永远都不知道怎样正常的去喜欢一个人。 可现在看着傅凌砚做的一切,他又推翻了之前对傅凌砚所有的定义。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能有一种存在,让他这个素来冷情的老板也有如此低三下四的时候。 第118章 和别人约会 黎颂握紧手机,笑了下。 她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 “好啊,既然知道我不会在原地等你,那你就来追,你要是能追上,算我黎颂没骨气。” 她挂断电话,指尖揉了揉眉心,忽然就有些难过。 总是迟一步慢一步。 她最想要傅凌砚回馈的时候,日思夜想都等不到。 现在离婚了,难道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眼巴巴的等着傅凌砚过来示好吗? 傅凌砚认为的复婚,就好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们最终都会在一起一样。 可不是的。 她黎颂不会再等傅凌砚,她不想过翻来覆去,感情没有个落脚点的日子。 黎颂转身,拉开门出去。 而另一边,傅凌砚站在落地窗前,握着手机单手插兜。 他高大的背影,在此刻正显得有些落寞。 纪云走过去,看着他欲言又止。 傅凌砚那双素来没有温度的眸子里,此刻泛着一丝迷茫。 他本就面冷,浑身气场凌厉,透着生人勿近的一种无情。 可此时此刻傅凌砚的眼神,就像是求知若渴的孩子,不知道怎样才能够得到一个挽回妻子的标准答案。 在这一瞬间,纪云觉得傅凌砚是有点可怜的。 虽然也用不着他来心疼。 他轻声问:“您真的很伤心吗?要是难过的话,不如就把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您先回去吧。” 傅凌砚摇摇头,一瞬间转过身,恢复了平时工作时的凌厉模样。 “去把文件拿来,我再过目一遍。” 纪云不由啧啧称奇。 不愧是一手创建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即便是离了婚,被自己的前妻断言不会再复合,下一秒也不会被这些情绪左右,而是迅速投入到生活当中,像个能够切换自如的机器人。 有的时候,纪云也在心里想,如果他是黎颂的话,也会患得患失,不知道该怎样跟傅凌砚相处。 可相比起从前,他知道他家傅总已经改变许多了。 比起来曾经真的像个彻头彻尾,只知道执行命令去工作的机器人,最起码他是有喜怒哀乐,有人情味了。 纪云轻叹了口气,默默的退下。 …… 黎颂在家里陪着傅月,相处了两天,黎家始终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记者蹲点。 没有任何人来采访她跟洛意承认恋情的事情。 虽然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但现实生活中,居然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试图八卦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颂有点懵。 她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出现,只得给洛意打电话,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洛意正在拍一场水下的戏,泡在水里,也立刻接了黎颂的电话。 他轻声安慰:“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些记者都已经是被我打通了,他们不会去打扰你,有什么事情我会负责接受采访,我不会让你饱受这些事情的困扰,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会护着你的。” 洛意的话里,带着一抹明显的纯情温柔。 黎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为难:“就算我想跟你试试,也不代表我到最后会喜欢你,我也还刚离婚,如果你真不介意的话,我们再好好相处,否则,现在你还是趁早别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意打断了。 洛意有些无奈:“我不想听这些,能够拥有你,是我觉得最最开心的事情。” 黎颂握紧手机:“那我们去约会吧。” 洛意猛地沉默,怀疑自己是听错。 “约会,你要跟我约会?” “我们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不约会?”黎颂反问,“如果我多跟你接触,能够忘掉傅凌砚,能够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也算是我以前的愿望成真了吧。” 挂断电话后,黎颂就开始挑选约会的地点。 看她淡定的划拉着手机屏幕,宋竞在一旁啧啧两声。 “你真的打算要跟洛意在一起了?” 黎颂嗯了一声:“不行吗?” “没有不行,只是……” 宋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离了婚,又瞬间跟大影帝谈上恋爱了,你要是彻底离开傅凌砚也好,这私生活不是越来越精彩了吗?” 黎颂笑笑,订了一家非常私人的餐厅,给洛意发去地址。 晚上,洛意从拍摄地点离开之后,就遇到了一大堆记者。 在记者的采访镜头下,他笑得风轻云淡,又带着一丝甜蜜。 “我现在要收工去跟我女朋友一起吃饭,恋情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大家接受不了,可以自行脱粉。” “但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谈恋爱了就是要公布出来,哪怕这段恋情到最后没有更好的结果,我也非常享受在阳光下,和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牵手约会。” 说完他点了点头,转身上房车。 记者们追在后面,很想问其他的,就都被洛意身边的保镖一一堵住。 洛意前往餐厅,跟黎颂见面。 包厢里烛光晚餐,窗外烟花绚烂。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的浪漫。 黎颂坐在桌边,看着眼前丝毫不逊色于傅凌砚的俊秀新男友,端起红酒杯。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洛意笑了:“我希望今天晚上你会开心,我们相处也会顺利。” 黎颂点头,笑笑。 洛意接着道:“我在娱乐圈见过的事情多,但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你是我喜欢的唯一一个,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放在心底,现在能够重逢,我就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的语气郑重,像是在发誓。 黎颂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眼前的人,傅凌砚没有的样子他都有,亦或者说,她渴望傅凌砚有的样子,洛意全部都具备了。 这明明就该是她注定的理想型,可除了感动之外,黎颂并没有一丝对未来两人之间感情的憧憬。 黎颂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 和傅凌砚已经彻底结束了,还想什么想? 现在眼前的洛意,才是她男朋友。 黎颂笑着,跟洛意碰了碰杯。 很快,两个侍应生走过来,手中都端着两个托盘,笑着放在黎颂的面前。 “这位小姐,请你打开看看先生为你准备的惊喜吧。” 洛意顿了顿,下意识反问:“我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惊喜?我怎么不知道?” 话落,黎颂已经手快,将托盘盖子给掀开了。 第119章 扰乱约会 看到托盘里边的东西,黎颂的表情变了变。 里面摆放着两样东西。 一条钻石项链,还有一枚戒指。 黎颂一眼就认得出来,钻石项链是她生日时,傅凌砚让纪云买给她的礼物,而戒指则是她一直放在购物车里的那一款。 当初她跟傅凌砚结婚时,就曾经要傅凌砚婚后再给她买这枚戒指,是维多利亚婚恋款。 黎颂只看到这两样东西,就知道傅凌砚在故意搞事。 她的脸色渐渐复杂。 洛意更是双眸沉冷:“是不是傅凌砚安排你们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的?” 他也猜到了,这里的餐厅不可能无缘无故犯这种错误。 除非有人刻意安排。 一看到黎颂的脸色,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傅凌砚知道他们在这里吃饭,所以才故意捣乱。 他冷笑道:“傅凌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都已经跟你离婚了,凭什么这样对你,凭什么捣乱你跟我之间的相处?他安的什么心?” 黎颂深呼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们投诉吗?你们餐厅妄自安排不属于客人的东西,是非逼着我把你的经理找过来?” 她拍着桌子,起身对侍应生大发脾气。 侍应生笑道:“公司这家餐厅是我们傅总开的,您要是有什么意见,直接给傅总打电话吧,傅总说他的手机24小时为你们开机。” 说完,侍应生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黎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一直都是这样。 傅凌砚只要有想做到的事情,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到。 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应生离开,看着傅凌砚用尽手段的破坏她跟其他人的正常相处。 她不明白,傅凌砚既不好好维护他们的婚姻,又在离婚后阻止她跟其他人的相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黎颂心里渐渐憋了一股无名火,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被洛意拉住了。 洛意眸光闪烁,定定望着她。 “如果我们被牵动情绪搞,砸了这场约会,那才是真正如了傅凌砚的愿。” 黎颂顿住了。 “我不知道傅凌砚对你控制欲太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但总之他就是看不得你追求其他幸福,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跟他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接触了。” 黎颂听明白他的意思,抿紧唇,只能轻轻点头。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他这样的人太恶劣了,就算他想复婚我也不愿意。” 黎颂坐下来之后,觉得洛意说得对。 如果她就这样生气离开,搞砸了所有的事情,那才是让傅凌砚达到目的。 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静静望着洛意,叹气。 “其实抛开所有,这里的菜品都挺好吃的,我们尝尝吧。” 他们若相对而坐,整理好情绪继续吃饭,仿佛刚才的那个插曲根本不会对他们形成任何影响。 适应生在旁边偷偷的看着,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接着拿出手机,给傅凌砚偷偷汇报这边的情况。 得知他们并没被影响,傅凌砚微微一顿。 “不必管,都不许再打扰他们,服务到极致,不要再破坏黎颂的心情。” 适应生不明白,忍不住嘴快:“其实您要是想破坏他们的相处,我们这边还可以配合的。” 傅凌砚微微一顿,继而不以为意道:“不必。” 他只是想要让黎颂记得他的存在,让黎颂约会的时候,也要想起他。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就不能再做任何让她反感的事情。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想再让黎颂彻底讨厌他。 听懂了他的意思,侍应生便没再说什么。 …… 这场约会,黎颂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心情,尽力不去想傅凌砚。 她跟洛意吃完饭之后,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全都很沉默。 黎颂看向洛意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觉得,是不是答应跟他谈恋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她轻咳一声,欲言又止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总会这么麻烦,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决定太草率,要不我们还是……” 黎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洛意打断了。 “我不想跟你分开,不想跟你出现任何意外,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跟你分手的。” 黎颂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洛意就看着她正色道:“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对你念念不忘,现在能够跟你在一起,是我觉得最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不要放弃,我们再试试好吗?不要因为这一点小插曲就分手。” 黎颂望着他,不忍拒绝,到底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等她被洛意送回家里之后,两人在黎家大门外相对而立说话,也被媒体拍到报道出去。 看到两人的感情如此稳定,对于黎颂的骂声也渐渐变得开始无力,甚至有人在磕两人的cp。 大影帝为爱公开恋情,不顾前程,哪怕对方离了婚,也依旧喜欢多年等到她的事情,甚至成为了美传。 …… 深夜。 傅凌砚捏了捏眉心,靠在床边。看着手机上面报道的资讯以及一些祝幸福大嚷着磕到了的评论,脸色逐渐阴沉。 他很快给纪云打了通电话。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傅凌砚就道:“你晚上给我安排明天早上飞回去的机票。” 纪云一愣,惊讶道:“这么突然?合作方那边还没来得及……”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凌砚就直接打断了, “我让你准备机票,你就准备,别多话。” 纪云顿时不敢说什么,答应一声退下,为他关上了套房的卧室门。 第二天一早,傅凌砚坐飞机直接回到江城。 下了飞机之后,他更是直奔黎家。 第120章 离婚并不开心 没多久,佣人过来开门。 傅凌砚径直进去,站在客厅外面,看到了正在吃早饭的黎颂。 黎颂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也抬起头看去。 傅凌砚站在外面,背对着阳光,那双熟悉又有点冷漠的眸子跟她对视。 黎颂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汤勺掉进碗里面。 傅凌砚一步一步走进来,垂眸看着她问:“怎么不继续吃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黎颂下意识摇头,又望着他:“你怎么忽然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有事吗?” 傅凌砚坐在她的身边:“有事。” 黎颂正色看着他。 傅凌砚继续:“我还没吃早饭,能在你这蹭个饭吗?” 黎颂微怔,一时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昨天晚上那些报道的帖子,她都看到了,那傅凌砚也一定是知道的。 可他就算是知道,也只是连夜赶到这儿,一句话不说就要吃早餐,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黎颂问:“我和洛意约会的事,你怎么看?” 傅凌砚闻言一顿,侧目看来,眸色深沉,忽然伸手捏住她的洗下巴,偏头过去。 黎颂被吻住,脑袋有些发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时间竟忘记了推开。 直到傅凌砚心念一动,微微偏过脸,跟她的嘴唇错开。 他凑在黎颂耳边,压低声音问:“你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拒绝我的吻?” 黎颂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心猛地颤了颤,下意识将他推开。 她结结巴巴道:“你这样偷袭我,我怎么拒绝?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你这么做是在骚扰我!出去!” 黎颂心慌地站起来,觉得傅凌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表现都很不对劲。 她想走,傅凌砚却强拽住她的手腕,逼着她坐下来。 他半眯眸子,淡淡道:“我跟你离婚的初衷,是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总因为过去我忽略你的事情痛苦,有了心理阴影,我想放你在黎家放松,到处去吃吃玩玩,先把我们的事情放一边,不是让你立刻就去开展一段新的感情的。” 黎颂咬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凌砚又道:“你跟洛意在一起,不管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想要试着重新开始,都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要他跟你分手。” 黎颂像是听到了笑话,甩开他的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硬命令我去做任何事情?我要不要跟他分手,还是继续,都与你无关!” 傅凌砚微震,而后放松了姿态,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真的喜欢他吗?回答我。” 黎颂咬了咬唇,嘴硬道:“喜欢。” 傅凌砚淡道:“喜欢也没有用,做好不能够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准备,我不是什么好人,从前威胁你不必离婚的时候,你已经见识到了我的手段,那就请你现在做好准备,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们分开,跟我复婚。”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黎颂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觉得,自己跟傅凌砚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纠缠,很难以形容。 黎颂眼底划过片刻的迷茫,忽然追上去。 “不要伤害洛意!” 傅凌砚脚步一顿,在拉开车门的瞬间停下来,转过头望着她。 “你放心。我不会动他,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亲口跟他说分手,然后乖乖回到我身边来。” 他坐进车里走了。 黎颂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傅凌砚离开的那辆车,半晌才忽然轻嗤。 她真是想不到,自己怎样才能够心甘情愿踏入这无望的婚姻当中。 被傅凌砚用其他办法打动吗?可是她喜欢傅凌砚的心,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义无反顾了。 黎颂恹恹转身,刚回到客厅里,就看傅月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桌边吃饭。 她这才恍然回过神:“你哥都回来了,你就别在我家住着了,我送你回去吧?” 黎颂都快忘记了,傅月还在这儿呢,心理疾病的事情,她也得跟傅凌砚好好说说。 傅月却咬了咬唇,弱弱的望着她。 “我,我能不能就住在你这里?” 黎颂问:“为什么?你不是也挺亲近你哥的吗?待在他身边,你又不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傅月瑟缩了一下身子:“可是她心情不好。” 黎颂笑了,坐在旁边托腮望着他:“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哪里不好?” “跟你离婚,心情不好,看到你跟其他人在一起,心情不好。” 傅月像是丢豆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黎颂有些晃神:“你怎么知道因为我?” 傅月认真想了想:“他在家里喝闷酒,一地都是酒瓶,难闻,跟我说,不开心跟你离婚,很不,不开心。” 黎颂呼吸微滞,听到这话之后,半响都没开口,脸色越来越复杂。 直到傅月拽她,她才恍然间回过神来。 印象当中,傅凌砚没有喝酒买醉过。 现在把自己灌醉,竟然是因为和她离婚? 可离婚时,傅凌砚明明看起来很正常,很平静。 此刻怎么听,她怎么都有点不相信。 可傅月的话,好像又由不得他不信。 黎颂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不以为意道:“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别多嘴,你先回楼上去,我去找你哥谈谈。” 傅月乖乖点头,目送她离开。 黎颂直接去了景园。 她进去没有看到管家,反而只有傅凌砚在书房里打电话。 黎颂无意听他在说什么,刚想要下去等,就听到了他提起黎氏集团。 “你敢把黎氏集团的股份卖出去带走一个核心员工,就等着家破人亡,你知道我的手段。” 黎颂咬了咬唇,走在书房门口,甚至能够清楚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什么。 “傅总,我是没办法呀,黎家已经不比从前了,即便由您接管,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风生水起,遭遇重创之后,我能赚到的钱少之又少,拿着这点股份领着这点分红,远远不够!还不如直接卖了!” “这样一来,我就有钱入股其他新兴的科技公司了,求您大人有大量行吗?放过我!” 黎颂听不出来这是公司的哪个股东。 可父亲当初明确说过,这些股东如果要卖股份,无论别人加价多少都不能卖。 股东是签过协议的,现在居然要趁乱违反协议吗? 黎颂下意识想要推门进去,就又听到那人说了话。 “更何况您跟小姐已经离婚了,又何必这样操心黎氏集团的所有事?就算你现在把黎氏高价转手卖了大赚一笔,小姐姐也肯定想不到。” 黎颂握住门把手,神色复杂。 第121章 为她活着 人走茶凉这个道理,在此刻具象化了。 之前就算是父亲走了,天塌下来还有宋叔撑着。 现在宋叔也离开,公司发展前景不明,傅凌砚更没有明确表示过黎氏该何去何从。 就算这些股东拿着分红还能够有钱赚,也是心里不安的。 只是,黎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股东不仅自己偷偷想要把股份卖掉,甚至还撺掇傅凌砚做这种等不得台面的事。 这些人不打声招呼,直接就给傅凌砚打电话了,根本也没有把她和宋叔放在眼里。 黎颂缓缓呼出口气,心中复杂至极。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时,就听到傅凌砚在身后开了口。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股份你们谁都不能动,谁要是敢偷卖掉股份,不征求我和黎颂的意见,那就做好准备从江城消失。” 电话挂断,黎颂也随即愣在原地,想要离开的脚步就这么停顿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傅凌砚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正在门外错愕的时候,傅凌砚就出来了。 他冷着脸,眼神阴沉,如同刮了寒风。 见黎颂站在外面,傅凌砚一瞬间愣住,眉宇间又变得明朗柔和起来。低头望她。 “刚才我说的那些,你是不是都已经听到了?” 黎颂抿紧唇,没有说话。 傅凌砚又安抚道:“你放心,不管谁对付你,想要不经过你的允许把股份卖给其他人,我都不会允许。” “还有,我也不会趁机要他们的股份,黎氏集团之前什么样,我还会努力为你恢复成什么样。” 听完之后,黎颂眼神越来越复杂。 她呼出一口气,轻声问:“傅凌砚,你干嘛要费尽精力帮我?我父亲到底对你有多大的恩情啊?” 不就是在傅凌砚当初创业的时候,介绍了几个投资人入股,又在这条路上指点了一些东西吗? 就算父亲对傅凌砚再有知遇之恩,他好像也已经还完了吧。 黎颂知道,傅凌砚创业成功之后,很多合作项目都给了黎氏,就是为报恩。 “我在你的保护之下,这快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任何人能够趁机欺负黎氏集团,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护着我?” 傅凌砚眸色渐深,神情变得有些莫名。 他看着黎颂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半晌才轻叹口气。 “黎颂,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我对你不仅仅是为了报恩吗?” 黎颂抬眸,愣愣望着傅凌砚。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难不成因为喜欢我?”她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一瞬间觉得煽情的氛围就不复存在。 傅凌砚第一次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坚定道:“是,我是喜欢你,那又怎么样?” 黎颂愣住了,缓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下意识否认:“不会的,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傅凌砚眼神微暗。 他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是不需证明的,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不可能。” 傅凌砚低垂着头,紧盯她。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说假话。” 黎颂听完,神色更加复杂,一时间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总觉得傅凌砚不可能对自己有丝毫的喜欢。 可傅凌砚大大方方承认,眉眼坚定极了。 这让黎颂想不通。 她不知道在离婚之后,傅凌砚为什么会忽然喜欢她了。 黎颂苦涩一笑:“之前结婚前,我对你百般追求,连我父亲都看不下去了,非要帮忙撮合我们在一起,现在我都对你那么冷了,也没有给过你好脸色,你又开始喜欢我,这到底算什么?” “不是现在才开始喜欢你。” 傅凌砚眼里划过几分复杂。 “是一直以来都喜欢,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在为你活着。” 黎颂愣了下,抬眸望着他。 “为我活着?” 这句话太沉重了。 沉重到她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 “结过婚之后,我就想要变得强大,能保护黎氏集团没人敢动。” “我每次因为工作的事情有压力,都会开车到景园的楼下,看着二楼房间里那一抹灯光。” “我知道你在,这就会让我很心安,我也会不断的提醒自己,我可以为了履行承诺,帮黎老师照顾好你,解决任何事。” 黎颂听完这话,更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呼吸微滞。 “你怎么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注意我了?” 注意她,却从来不进景园见她。 这算什么? 傅凌砚笑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办法证明你在我眼里是最重要最特别的那一个,你只需要知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就行。” 黎颂深深的看了傅凌砚一眼,心烦意乱。 这些事情,她都不要再听。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 总而言之,他们已经离婚了。 景园不会再有她亮起的那盏灯。 傅凌砚也不需要保护她。 黎颂落荒而逃,不断想着傅凌砚对她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傅凌砚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面下意识想法就是反驳回去,亦或者是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傅凌砚的谎言。 她无法接受跟傅凌砚之间有过一段时间的错位。 在她以为傅凌砚不喜欢她的时候,傅凌砚居然不知不觉对他上心了。 傅凌砚的话真的能够相信吗? 黎颂对此持怀疑态度,她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够去释怀,曾经傅凌砚不回来。带她他的那些伤害。 黎颂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想到了傅凌砚书房里面的那一份股份转让书,和父亲自愿让出来的江南市场。 不管傅凌砚现在怎么说的好听,至少那个时候傅凌砚,确确实实是为了父亲给的好处才跟她结婚的。 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到底该不该信傅凌砚? 黎颂停下脚步,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忽然想到,来这里找傅凌砚还有一层原因是为了女配。 黎颂直接转身回去,来到楼上,跟傅凌砚说了女配的事情。 得知女配现在的精神状态应,应该是和遭遇的男女之事有关,且大概率是遭受了欺负,傅凌砚良久都没有说话,唯有额头青筋暴起,看似在隐忍。 黎颂见到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第122章 一走了之 黎颂轻声安抚:“不管怎样,事情总得好好解决,你要不先查一查你父亲现在在哪里?女配是跟着你父亲的,现在也唯有他能够提供点什么线索了。” “医生说,必须得找到源头,从根源上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傅凌砚直接起身,冷脸排斥:“我不可能把她找过来的,女配要是有什么心理上面的疾病,那就想办法治。” 他的眼里,迸发出强烈恨意。 黎颂看得出来,他现在没有办法接受跟那个男人见面。 也许也是心理的创伤,一直都没有抚平,不仅仅是女配在成长过程中受到了伤害,傅凌砚也是同样受到伤害的。 黎颂心中不是滋味,走过去握住傅凌砚的手。 傅凌砚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扰乱了心神,回过头望她。 黎颂一字一句道:“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最应该做的,都是好好把你妹妹的事情解决清楚,如果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那你妹妹怎么办?难道你要她余生都活在这样的阴影里面?” 傅凌砚继续沉默,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黎颂呼出一口气:“好了,现在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意见分歧,更不想逼迫你做任何事,你先把你父亲找到,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他,你可以不露面,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我不需要你解决,也不想让他露面。”傅凌砚依旧回答的非常决绝。 黎颂生气了,忍无可忍道:“你就非要气我?我告诉你傅凌砚,这件事情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就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傅凌砚无话可说,紧紧抿着唇望向黎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颂放轻了声音,安抚:“咱们先把你妹妹的事情解决好,这是你的妹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算是唯一的亲人了,我想你也应该希望看到她健康,是吗?” 傅凌砚终于点头:“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做,我会尽力解决好。” 黎颂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放松的笑意,一想到傅月能好起来,就觉得开心。 “不管怎么样,女配需要一个正常的生活,无论苦了谁都不能苦了孩子,先把她的事解决好最重要。” 看她迫切的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傅凌砚眼神闪烁。 他忽然问:“你到底只是单纯的心疼女配,还是也有其他的原因?” 黎颂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傅凌砚深吸了口气,眼底带着一抹淡淡期待。 “比如,你是为了帮我分担?” 黎颂愣了一下,下意识否认:“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没有独自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能力,才给你提建议,仅此而已!你别那么自恋行不行?” 傅凌砚笑容微顿,点点头。 “好,那是我误会了。” 黎颂望着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不想跟他多说,转身就走。 等她离开,傅凌砚眼里缓缓浮现一抹笑意。 管家好奇道:“您笑什么?夫人看起来真是心疼小姐啊。” “她心疼女配,是在意我身边的人,为我身边的事负责,可对其他人,她为什么不会这么上心?” 傅凌砚反问。 管家笑了:“先生能够这样想就对了,我觉得夫人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段时间你忽略她的事情生气,再加上您确实没有很好的处理一些问题。” “但她一定会再重新回到您身边,她是离不开先生的。”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丝毫都没有注意到门外,黎颂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指尖收拢,目光渐渐冰冷,面容覆盖着一抹清冷? 原来在这些人的眼里,她黎颂就是这么的不争气。 哪怕已经离了婚,拿到那本离婚证,都不算是真心离开。 黎颂忽然间觉得挺可笑。 她回去之后,直接将女配送回了傅家,连同宋竞找到那些优秀的心理医生,都将联系方式打包给管家。 “我这几天有事,你们先负责找到女配的父亲,如果能够搞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再让心理医生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制定辅导心理健康的方案。” 听她像是要交代后事一样,管家有些错愕:“那夫人你呢?这段时间如果没有找到先生的父亲,你就不会再出现,不会再过来跟他们接触了?” 黎颂顿了顿:“第一,你不要叫我夫人,我已经和傅凌砚离婚,第二,我会不会和他们接触,你不用操心。” 她发现,似乎是她还伤感关心女配的错,让傅凌砚和管家有了错觉。 以为无论怎样,她还在原地踏步。 可她永远不会原地等待傅凌砚。 那些曾经受过的委屈,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哪怕傅凌砚现在对她再好,也不足以抵消从前对她的冷落。 如果她就这么离婚后,又要打算和傅凌砚和好,那简直是太没骨气了。 黎颂眼神闪烁:“管家,我不是非傅凌砚不可的,你以后就会明白。” 说完,她转身离开。 唯有管家满脸茫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黎颂上车离开,直接回到黎家搬东西。 她边收拾,边思考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离婚太突然了,以至于黎颂自己都没做好完全恢复单身的准备,总还停留在和傅凌砚纠缠不清的时候。 可不是的。 她明明是想喘口气,是想过不一样的人生。 黎颂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下来,给洛意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最后是经纪人接通。 “洛意有事在拍摄,有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黎颂顿了顿,笑:“没事,我会给他留言的。” 挂断电话,她拉着行李箱离开。 路上,黎颂将编辑好的短信内容发出去。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就不霸占你女朋友的位置了,洛意,别找我。】 发完短信,黎颂直接关机,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宋竞,这次我要是会被任何人找到,你就再也别来见我。” 第123章 逃跑的理由 黎颂走了,除了宋竞谁也不知道。 等傅凌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号码已经被拉黑。 黎家佣人也告知他,一大早黎颂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只说出去玩散散心,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傅凌砚蹙眉,不敢相信黎颂会拉黑他一走了之。 他俊冷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少有的慌乱。 或许是因为黎颂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完全脱离过她掌控的事情,让他摸不透心思。 傅凌砚直接给洛意打电话。 谁知还没打过去,洛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用打了,我也是来找她的,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傅凌砚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从房车里走下来的洛意。 洛意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很显然是从某个拍摄场地临时赶过来的。 他将手机打开,找出那则分手的短信递给傅凌砚看。 傅凌砚看完抬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洛意忽然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攥紧拳头,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傅凌砚猝不及防被他打到下巴,后退两步。 洛意却不依不饶攥着他的衣领,死盯着他,眼底闪烁着逼人的冷光。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黎颂像是忽然受了刺激一样跟我分手,还要一走了之?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傅凌砚抿紧唇,第一次被打了之后没有发脾气,没有还手。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黎颂怎么了。 傅凌砚冷静复盘这件事,对于黎颂一走了之的事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没有发现端倪。 他甚至在此时此刻,怎么想都想不到黎颂会直接走的理由。 傅凌砚眼底划过了一抹茫然,半晌才深吸口气。 “她离开,不管怎样都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会负责找到她,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我当然要管,黎颂的人身安全我要管,有没有被你欺负我也要管!我会找他她,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洛意气得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傅凌砚望着洛意离开的背影,一直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 旁边的纪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递给他手帕。 “擦擦,傅总您的嘴角都出血了。” 傅凌砚神色微动,接过来擦擦嘴角:“你去查一下黎颂的航班和机票,把我植入她手机里面的定位系统打开。” 纪云微微一顿。 他一直都知道,傅凌砚在很久之前就为了未雨绸缪,直接将黎颂的手机装了定位系统。 不管天涯海角,黎颂去哪里,傅凌砚都能够找到。 傅凌砚说过,除非到了他实在是觉得掌控不了黎颂的时候,都不会去刻意跟踪定位。 此时,就是傅总觉得最没有安全感,最掌控不了夫人的时候? 纪云心中划过一抹复杂,点头答应。 “好,我马上去。” 他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就定位到了黎颂的主要信息。 “在南市那边,夫人有自己的房产,好像是暂时住在那边去了。” 傅凌砚微微蹙眉。 “可能夫人因为最近的事情心情比较烦,不想在本市待着,不想跟你们接触吧。”纪云安抚两句,也不知道自己在安抚什么。 傅凌砚微微点头。 他知道黎颂一定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不接受黎颂就这样离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世界。 黎颂已经拖着行李来到南市的房子里了。 这栋别墅坐落在湖边,风景十分别致,周围的环境也很幽静。 她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想要在外面度假,父亲特地在这里买了一处房产。 父亲去世之后,黎颂从来都没有来过。 没想到现在想要消失,还是躲到了这里。 黎颂边收拾,边擦拭着父亲留在这里的东西,不断回忆着跟父亲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 她来到卧室里,拿起合照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上一次我回到黎家的时候,想要跟傅凌砚离婚,可是后来女儿不争气,不知道为什么中间发生了好多的事情,这个婚无论如何都离不掉。” “当初您看好的人,或许在商界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是现在对我来说,他就是不合格的丈夫,没有做任何努力维持这段感情,却觉得我会没骨气的留在他身边。” “我会证明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恋爱脑到非他不可,父亲,您看着吧,不管如何,这一次我都会自己试着好好的生活,不管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相信你在天上看着。一定会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黎颂话落,窗外忽然刮过来一阵冷风,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窗框上。 黎颂愣了愣,走过去小心翼翼将树叶夹在了相框的最后面。 她转身下去开始收拾整个家,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等完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黎颂迅速给自己煮了一桶泡面,坐在客厅里,越吃越觉得没有滋味。 她又拿出手机想要点个外卖。 半个多小时之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黎颂蹙眉,返回外卖软件看了一眼自己的备注。 “不要敲门,放在门口就好。” 黎颂不明白这外卖员是怎么搞的,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毕竟她自己一个人住外面,还是在这么大的一栋别墅中,空落落的没有人,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都来不及应对。 黎颂通过猫眼看了一眼,发现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了,才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 谁知道她一开门,却看到了阴影处站着一个男人。 黎颂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那男人便上前一步,从阴影中跨出来。 黎颂吓得脸色惨白,在看到男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瞬间恢复冷漠。 一瞬间,她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傅凌砚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为什么要逃跑?发生什么事,还是我做错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第124章 夫妻俩都不好伺候 看着他兴师问罪的样子,黎颂倍感厌倦。 “傅凌砚,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之前因为你妹妹的事情,我是跟你有过简单的接触,但不代表我跟你之间还有可能。” “我不想跟你说话,不想跟你见面,现在我离开,你却要追到这里来,你是想要干什么?是想要逼死我吗!” 傅凌砚瞳孔微震,怎没有想到她会用死这种话,来形容和自己的接触。 心脏处传来一阵闷痛,这是他从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 傅凌砚他一字一句问:“跟我见面,跟我接触,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 黎颂冷冷看着他,毫不犹豫道:“如果对我来说确实难以忍受,你要怎样?” 傅凌砚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是缓缓收拢拳头。 “为什么?明明一天之前还好好的,你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从我家离开之后,你忽然就变了?” 听到这话,连黎颂都回答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她怎么就变了呢。 黎颂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都已经离婚了,在傅凌砚那里,她居然还是会早晚跟他和好复婚? 黎颂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是什么无可救药的顶级恋爱脑,不管被怎么伤害,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回到傅凌砚身边。 她很想问问傅凌砚,凭什么笃定她迟早会回来? 就算她此刻爱傅凌砚。爱到死去活来,也不可能再继续受委屈,忍受着那些议论跟傅凌砚在一起。 不管是之前傅凌砚没有回景园,还是带着傅月不解释身份,就出现在宴会上。让她被所有人奚落嘲笑。 一桩桩一件件,傅凌砚都没有做好,没有处理好。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只会给她带来负面议论的丈夫。 黎颂上前,望着傅凌砚一字一句道:“现在我要跟你说件事情,你听好。” 傅凌砚点点头。 “你说。” 黎颂冰目光冰冷,不带任何波澜:“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是我不要你了,是黎颂不要傅凌砚了,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都没有用,能听明白吗?” 傅凌砚攥紧拳头,沉默再沉默,只是抿紧唇,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看他不说话,黎颂收回目光,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消失在我面前,不要烦我了。” 她说完,电梯门忽然开了。 一个外卖员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对峙的架势不由得一愣,下意识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不一般。 黎颂走过去,将他手中的外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一转身发现傅凌砚已经不在了。 她看着开着灯的门,心里一惊,快步跟进去,果然发现傅凌砚已经走到里面,四处张望。 黎颂更是气闷,走过去呵斥:“你干什么?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允许进来?你赶紧给我出去!” 傅凌砚只是静静看她。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没有地暖没有通炉火,第二天会生病。” 黎颂忍无可忍,一字一句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我跟你已经离婚了,你管不着我,出去!” 傅凌砚神色愈发晦暗。 他静静望着黎颂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短暂的僵持后,转身离开。 黎颂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没有任何失落,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傅凌砚是被自己气到死心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直接离开,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只要傅凌砚会知难而退就好。 傅氏和黎氏那边都挺忙的,傅凌砚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待多久。 长此以往,他们就可以彻底断了。 或许,傅凌砚觉得自己是很没有骨气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在他找过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跟着他离开吧。 黎颂扯了扯唇,回去吃了点东西洗漱睡觉。 第二天,她在楼上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巨大的落地窗外面透射出来阳光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在阳光的沐浴下,黎颂心情都变得好多了,准备去超市采买点长久住在这里需要的东西。 这时,外面门铃声忽然响起。 黎颂蹙眉走过去,又在猫眼里看了一下。 不是傅凌砚,也不是稀奇古怪的人,而是穿着工作服的送货员。 黎颂把门拉开,怀疑地望着对方。 她还没说话,对方就笑眯眯的从身后捧出一束花递给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是傅先生特地让我送过来的,祝您今天有一个好心情,他还让我给您带两句话。” 黎颂抿唇:“什么话?” “他现在已经回去忙工作了,等还有他妹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过来找你。” 黎颂心中一沉。 傅凌砚难道已经找到他父亲了? 对于这个,黎颂还是很好奇的。 不知道傅凌砚的父亲这一走多年,有了个女儿,又带着傅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也不知道傅凌砚再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黎颂很好奇,却也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除非是傅月那边的事情,真的需要她帮忙,否则她不会主动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黎颂强撑着心中的想法,冷着脸看向送货员。 “花,你拿走吧,我不要。” 对方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 黎颂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你要是不拿走,我就投诉你,扣你工资。” 送货员更加为难了:“可是傅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要是不把花送到你手里,看着你接下,他也会投诉我,让我丢掉这份工作。”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恶魔一样,语气里颇有种哀怨的意思。 “你们夫妻俩,怎么都这么不好伺候啊……” 黎颂无语,直接将花夺过来。 “你可以走了,还有,我们不是夫妻。” 送货员耸耸肩,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黎颂深吸了口气,直接将门关上。 她把花随手放在桌上。 一样东西从花束中滑落下来。 第125章 绝症 黎颂将卡片拾起来,发现上面只有四个字。 “等我回来。” 苍劲锋利的笔迹是傅凌砚的专属风格。 黎颂捏着这张卡片,忽然间指尖发烫。 她放在旁边,过了一会儿,又扔进垃圾桶。 等什么等? 她已经直接跑路到这里了,才不会再期待傅凌砚重新出现。 “你是以为,我会永远无条件等你吗?我婚内已经等你很久了。” 黎颂自言自语着,丝毫没有把傅凌砚给她留的这纸条放在心上。 她出去买菜,给自己做了一顿吃的,又去外面逛了很久,心情总算好许多。 黎颂回去,打开手机照旧查看消息,发现傅月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黎颂愣了下,没有想到傅月会忽然联系她。 她心里一紧,随即回拨过去,电话却打不通了。 黎颂担心傅月有什么事,只得联系傅凌砚。 谁知道傅凌砚的电话也不能接通。 难道是见到他们的父亲之后,发生了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 黎颂只能打给纪云,想知道为什么连傅凌砚都不接电话。 纪云把电话接通就叹了口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现在的情况有些乱,我们在医院,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黎颂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纪云并没有告诉她,傅凌砚现在不方便电话,而是要等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跟她解释。 那就表明,傅凌砚联系不上了。 也许,傅凌砚现在遭遇的事情或是状态,让他没空联系自己。 黎颂心里一紧,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先挂断电话,心不在焉的坐在桌边静静等。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 黎颂立刻接通。 纪云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沉闷:“这边发生了些让我们都很不措手不及的事情,傅总他的父亲已经找到了,只不过人现在非常的虚弱,经过初步检查是得了胃癌晚期。” 黎颂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 她忍不住再次确定:“胃癌晚期?你说的是真是假?” 纪云无奈:“这种事,我当然不会拿来说着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确实是胃癌晚期。” 黎颂攥紧手机:“那……傅凌砚怎么说?” “现在所有的专家已经过来了,傅总发话不准给他父亲医治,还说他父亲把傅月小姐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应该遭受病痛,直接去死。” 黎颂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下意识想要去操心,又猛地顿住。 不她跟傅凌砚之间都已经结束了,傅家那边发生什么事情,她自然也管不着。 黎颂定了定神,直接道:“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我不想发表意见,如果他们父子注定只能这样,我无能为力,帮不上什么。忙。” 听她说完这话,纪云刚想要开口,黎颂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按着桌角,眼神渐渐复杂。 傅凌砚一定很恨他的父亲吧? 突然间得知他父亲得到了绝症,傅凌砚内心一定很煎熬。 傅凌砚因为母亲的去世,妹妹的备受折磨,还有长久以来亲情的缺失,对父亲深痛恶绝。 可那又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现在忽然放话说不管对方死活,应该也不会真的毫无心理压力。 傅凌砚内心深处,恐怕不支持自己这个无情的决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颂在纠结。 她是想办法去帮傅凌砚理清楚所有事情,好好解决问题别冲动,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一切?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之间的路只会越走越窄,而他们的所有关系,都会崩塌。 黎颂纠结片刻,拿出手机。 她无数次拿起,又放下,咬了咬牙,眸中闪烁着几分复杂的光芒。 如果就这么把电话打过去,她是不是对于傅凌砚表现的太过于关心了? 可这个关头,她是真的要在意这么多吗? 黎颂内心的想法不断在打架,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宋竞联系了她。 黎颂一顿,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宋竞颇有些紧张的声音。 “黎颂姐姐。你不会真的拉黑我了吧?” 听到这话,黎颂猛地一顿,继而没好气道:“你还知道跟我联系?” “怎么了?”宋竞害怕,“我就是想给你打电话问问,你那边没什么事吧?我听说傅凌砚已经去找到你住处了,我发誓,真不是我给他透露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就是能找到你……” 他还想要再解释,就被黎颂打断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跟你有关,你不用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先挂了。” 黎颂刚想要挂电话,就被宋竞拦了一下。 “等等,这边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黎颂顿了下,反问:“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样吞吞吐吐,话里有话。” 宋竞轻叹了口气:“就是傅凌砚跟他父亲之间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他父亲已经被找回来了,不过癌症晚期,现在治疗也不能捡回一条命,只能尽量延长。” “他想活,傅凌砚不愿意给他治,他就一直在医院里破口大骂傅凌砚,闹得不得安生。” “现在谁都找不到傅凌砚在哪儿,他好像已经消失了,就连纪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黎颂听到这话,一瞬间心里发紧。 她定了定神:“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你不用再管。” 听她这话像是对此事无所谓的意思,宋竞顿了顿,一时有些迟疑。 “你是真的不在担心傅凌砚,不再管他了吗?为什么听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心上?” 黎颂烦躁:“我为什么要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像你说的,傅凌砚自己都消失不见了,我干嘛还要管他去了哪里?反正他带着傅月一起,又不会出事。” 黎颂说完,直接挂断,不等宋竞再说些什么。 可她却莫名的知道,傅凌砚此时此刻在哪里。 第126章 傅凌砚消失 要不要告诉纪云? 不。 傅凌砚没有和纪云说他在哪里。 片刻之后,黎颂果断回到楼上,整理好行李之后离开,从南市飞回到了江城。 她一落地,就看到机场大屏上播放着财经新闻,毫无意外是跟傅凌砚有关。 播报的内容,是傅凌砚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父亲,却拒绝为父亲的胃癌晚期医治。 “金融权贵就这德行啊?把钱看得比父亲的命还重要!” 机场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对着傅凌砚的事情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管啊,没见过这样的畜牲。” “果然,能赚钱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资本家就是要冷血无情,才能够赚到别人赚不到的钱。” “唉,这些有钱人能够过上比咱们好的生活,就是太过狠心了,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黎颂听着气不打一处来。 她很想去问这些人,凭这几句虚假和毫无关联的报道,就断定傅凌砚冷血吗? 可以抹杀他走到高位的所有努力吗? 她也讨厌傅凌砚。 可这不代表,傅凌砚可以被从头至尾的否定。 黎颂有一瞬间很愤怒,却强忍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路上,黎颂的脸色也不太好,直接给黎氏集团那边打了通电话。 不料,傅凌砚虽然失踪,却不是不管黎氏的。 黎氏集团那边,他已经让傅氏的副总先去代为管理。 现在宋平因为自身的争议,不能够回集团去上班,能暂时代替傅凌砚监管公司的,只有他的二把手。 但是黎颂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把自己家的公司交给傅凌砚的人去处理。 她不是这种坐享其成,天下大乱也不管不顾的人。 黎颂直接赶到黎氏集团,强硬要求傅凌砚的人离开。 那人推脱不掉,只得先行离开。 黎颂坐镇黎氏集团,把黎氏各高管不安的心定了下来。 召集大家开会时,黎颂冷眼看向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模样。 她一字一句:“傅凌砚有事暂时不能管公司,现在公司由我来代为管理,你们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提。”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没意见。 黎颂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人提出任何异议,才收回目光。 她淡然道:“好,既然你们都没有任何意见,那么现在公司由我来管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乱,任何人也别想趁机浑水摸鱼,搞些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情。” 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头一回觉得黎颂的气场居然会这么强。 黎颂给纪云那边打了通电话。 她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傅凌砚的。 “不管傅凌砚消失多久,你们把傅氏集团管理好,尽量不要给他添任何麻烦,等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 纪云有些害怕:“那万一傅总要是受了什么刺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来怎么办?那样傅氏会乱套的。” 他顿了顿,又担心道:“不仅仅是傅氏,你们那边也会乱套。” 闻言,黎颂顿了顿,斩钉截铁道:“不会的,你相信我,傅凌砚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是消失,等到该出现的时候,也是一定会出现的,这一点你无需怀疑。” 听到这话,纪云有些错愕。 他发现,就算黎颂表现的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傅凌砚,可是关键时刻,她居然比自己还要了解傅凌砚内心深处在想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纪云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照常去工作。 黎颂也垂眸继续忙黎氏的事。 期间,她回来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记者迫不及待想要打听她跟傅凌砚之间现在怎么样,以及傅凌砚去了哪里。 黎颂三缄其口,依旧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傅凌砚的下落。 不管谁来问,她都是一句不知道来打发对方。 久而久之,大家觉得她和傅凌砚已经离婚了,确实根本不知道傅家那边是怎么回事,打消了朝她询问的念头。 黎颂从公司里面下班,倍感头痛。 即使有宋平为她提供那些管理公司的经验,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些从来都没有涉猎过的工作。 一天下来,头昏脑胀的。 黎颂只能硬挺着,不能露出任何气馁和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天下来,她忙得透不过气,也仅仅只有喝一杯咖啡的空闲时间。 黎颂痛苦的想,每天傅凌砚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公司都只有他撑着,不能露出任何虚弱的样子时,是不是也就只能这样咬牙坚持坚持,硬着头皮? 不可以有任何的松懈,不然就会被所有人处心积虑的对待。 这也就是他没有空管其他事的原因吗? 黎颂神色复杂,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轻声道:“你干嘛要为那个男人开脱?也许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自言自语完之后,黎颂强打起精神,下班回去。 管家和佣人心疼的不行,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着,把黎颂拉到床边,请了专门的按摩师来给她放松肩颈。 黎颂在床上瘫着,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管家见状,一声叹气。 “你都这么累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傅先生创业是怎么一天又一天撑住的。” 黎颂听得目光一顿,望着他。 是啊,傅凌砚创业期间好像确实过得很苦。 包括跟她结婚之后,也没能松懈下来。 她觉得傅凌砚要是想回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够来到景园。 现在她自己去管理公司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公司缠身,是真连家都没有空回,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的。 今天如果不是有几个高管帮她一起处理工作,还有宋叔打电话,远程指导什么事情该怎么做,恐怕她到现在还在忙。 黎颂忽然间就有些坐不住。 傅凌砚此时会在哪里呢? 他有没有睡着? 黎颂咬了咬唇,迟疑着拿起手机。 第127章 去找傅凌砚 上次打电话过去,傅凌砚没有接。 那这一次呢? 黎颂不确定傅凌砚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决定还是打过去试试。 可惜,不出意外的,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黎颂握紧手机,心里乱极了。 偏偏就在这时,一通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到她这里。 黎颂顿了下,接通,里面传来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傅夫人吗?” 黎颂微微一顿。 都这个时候了,她跟傅凌砚之间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傅凌砚分手了,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一口一个傅夫人的叫。 黎颂冷淡反问:“你是谁?” 对方道:“我是医院的人,现在因为傅先生拒绝支付医疗费用的事情,他父亲已经要被我们从医院里赶走了,我就想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你们是真不付药费了吗?” 黎颂一愣。 “如果不付,我们三天后会把人赶走,傅先生他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我们只能打过来问你。” 黎颂听完这话,不由错愕。 她没想到,傅凌砚还真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不打算再回来了。 短暂沉默后,她淡道:“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如果那边拒绝支付医药费,你也不必打电话过来问我了,我是不会代为支付的,他们那边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管。” 说完,她刚要挂断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接着有人似乎抢去了手机。 “你,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傅凌砚!我要见傅凌砚!” 听到这苍老的声音,黎颂有些惊讶,没想到会猛然间听到傅凌砚父亲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就直接将手机抢了过去。 男人呵斥:“你在干什么?别动!这也是你能随便抢的吗?真是够恶心的!你都已经被傅先生遗弃了,你这种人作恶多端,还是等死吧,我们先生是不会见你的!” 那边传来恶声恶气的呵斥,声音听起来像是保镖。 黎颂错愕一瞬,还是决定去医院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傅凌砚既不给他父亲医治,又让保镖看着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不想管的话,那大可以撤了保镖,让人想去哪就去哪,倒不必一门心思的看着。 傅凌砚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招来更多的议论吗? 黎颂。匆匆到达医院之后,果然看到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外。 她微微一顿,蹙眉,走过去呵斥:“让开,我要进去见傅凌砚的父亲。” 两个保镖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还是挡在她的面前。 其中一人郑重其事道:“抱歉,我们不能够让你进去,,我们没有得到傅先生吩咐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黎颂挑眉:“连我都不行?” “是的夫人。” 保镖低头回答。 黎颂忍无可忍,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现在就打电话请示傅凌砚。” 如果她打过去的不接,保镖的应该会接。 傅凌砚就算是想要避开所有人,安静一段时间,应该也会盯着医院这边的情况。 保镖无奈之下,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傅凌砚打电话。 电话果然接通。 里面传来了傅凌砚低沉的声音。 “喂。” 时隔几天,黎颂终于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保镖就道:“夫人现在来医院了,正在病房门口。” 黎颂直接将手机抢过来。 她并没有询问傅凌砚,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一直这样不管你父亲,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记者吗?在我来的路上,医院门口蹲守着至少十家记者。”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影响?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你难道也不在意傅氏集团的损失了?” 傅砚无言以对,半晌有气无力道:“你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黎颂听他答非所问,有些生气:“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傅凌砚问:“你不是不想理我,不想回来了吗?那就不要管这些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黎颂分不清傅凌砚在赌气,还是认真这样说。 她顿时很是气闷,不明白傅凌砚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是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去找你。” 说完,她挂断电话,转身想要离开就被保镖拦住了。 保镖为难道:“夫人你还是不要找先生了,他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黎颂冷眼道:“滚开。” 保镖无言以对,默默退到了不远处。 黎颂直接转身离开,开车赶往目的地。 路上,她一直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傅凌砚现在是这个态度,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还抗拒任何人管他的事。 她猜测,也许是因为过往的阴影,一直存在于傅凌砚的心中。 傅凌砚看似强大,但现在遇到他的父亲,并不能够作为一个成年人去处理这件事。 他还在拿童年时受伤弱小的自己,去对抗阴影。 傅凌砚当初既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改变母亲的死,也没有能力去找到这个害死她母亲的罪人,为母亲报仇,才开始崩溃的想要逃跑,想要回避这一切。 小小的傅凌砚,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 黎颂对这件事情分析一通之后,忽然不生傅凌砚的气了。 她唯独只觉得心疼。 傅凌砚此刻的处境,也许前妻,她是没有办法在得知那些过往之后,抛下一切不管的。 虽然她从小也没有了母亲,可是她在是在父爱的充盈当中长大。 她的家庭里面,也没有充斥任何背叛与亏欠。 但傅凌砚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个人坚定在他身边,也许他的信念会全部崩塌。 傅凌砚可能会因为童年的创伤什么都不要了,包括他的傅氏集团。 黎颂心中百感交集。 她哪怕离开傅凌砚,也不想看到当初那个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像昙花一现般枯萎,成为江城人人传说的笑柄。 黎颂开车来到目的地,到了江边的一处别墅,停下车,果然看到大门并没有上锁。 她走过去,把门推开后,看到了正在院子里面玩的傅月。 第128章 无法看他下坠 傅月看到黎颂,又惊又喜跑过去,拉着她的手。 “姐姐,不对……” 她又望向黎颂:“我要叫你嫂子,可不可以?” 黎颂没心思和她说这个,拉住她的手:“你哥呢?” 傅月撇撇嘴:“楼上。” 黎颂刚要走过去,又顿住,看向她,眼神闪烁。 “你知不知道现在医院里有什么人?” “知道。” 傅月晃晃脑袋,看向她。 “爸爸,爸爸在里面,哥哥不给他治病,对不对?” 黎颂惊讶地望着她:“你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没有啊……” 傅月又把脑袋歪向了另外一边:“爸爸是坏人,为什么,对他有想法?” 黎颂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冲她点点头,先行上楼。 她刚来到楼上,就看到傅凌砚正坐在桌边看书。 傅凌砚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本小学时候的数学书,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黎颂脚步一顿,走过去,径直坐在傅凌砚的对面。 傅凌砚察觉到有人过来,头都没抬就皱眉:“我现在不想理你,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到处房里找点面包吃。” 黎颂伸出手,将数学书抽走。 傅凌砚冷着脸抬头,看到黎颂的时候,眼神错愕了一下,随即面色复杂地收回目光。 他低下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不在这还能在哪儿。” 黎颂命令道:“起来,我看看。” 傅凌砚一顿,下意识站了起来。 黎颂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看着他原本得体的西装隐隐都有了宽松轮廓,就知道他这几天肯定是瘦了好几斤。 黎颂强行将傅凌砚扯起来。 “跟我走。” 傅凌砚迟疑地望着她。 “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们要去哪里?” 黎颂冷声道:“跟我一起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她扯着傅凌砚离开。 傅凌砚任由她拉着来到外面,被猛烈朝他涌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 傅月好奇地望着他们从里面出来。 黎颂看到这一幕,心里难受极了。 有童年阴影的哥哥,心理不正常的妹妹,还有个得了绝症快要死掉的父亲。 傅凌砚这一家子,还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黎颂走过去,揉了揉傅月的脑袋。 “你在这里等着,哪儿都别去,我和你哥哥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傅月一听到说有好吃的,笑眯眯地点点头,从来都没这么听话过。 黎颂拉着傅凌砚,开车带他去了菜市场。 傅凌砚见她将车停在闹哄哄的乱市,蹙眉,随着周围的环境扫视一圈,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有叉着腰,身材臃肿正在讲菜价的大妈。 有蹲在路边,铺着布,堆着土豆番茄的老爷爷老奶奶。 还有笼子里蹲着休息的母鸡。 一切都显得那么嘈杂。 这一幕,让傅凌砚有种好像第一次到了人间的感觉。 他正愣愣看着这一切,黎颂就转过身望向他。 “你看到了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好好活着的证据,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活,我偏要你试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是什么样的感觉。” 说罢,她不等傅凌砚说话,便强行将他拉到了一个菜摊。 “大娘,这菜怎么卖呀?” 那中年妇女闻言,翻了个白眼。 “叫谁大娘呢?都把我叫老了!” 黎颂笑眯眯嘴甜道:“大姐。” “这还差不多!” 菜摊老板来回扫视傅凌砚跟黎颂。 “你们是刚结婚的夫妻吧?不经常在这里住?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们,面生的很。” “我们只是在这边住几天,想来看看这里的菜。”黎颂拉着傅凌砚,避让过路人。 菜摊老板笑了:“那我给你们优惠一点吧,你们在这里买什么菜,都打九折。” 黎颂挑了鸡蛋番茄,还有些做普通家常菜的菜,随手将菜篮递给傅凌砚。 傅凌砚接过来,望着绿油油红彤彤的各种菜,像是在观察什么新奇的东西。 黎颂便啧了一声,捅捅他的胳膊:“鸡蛋别放在菜里啊,压坏了怎么办?你小心拎着点,别打碎了。” 傅凌砚轻轻点头,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提着菜,跟黎颂一起往里面走。 黎颂带着他,来到了里面,买了些牛肉才离开。 等他们大包小包的把所有菜都放在后备箱,傅凌砚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没有精神的面容,也重新出现了一丝生机。 他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黎颂。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就只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大家的生活吗?” “嗯,普通平凡人该有的生活。” 黎颂望着他:“我知道你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但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因为什么想不开不想见人,想要避世。 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还有一个妹妹,她的情况比你更糟糕,更需要有个人作为她的依靠,帮助她挺过来,就算是为了她,你也得打起精神。” 傅凌砚神情更加抗拒。 他皱皱眉:“难道我连喘口气都不行吗?” 黎颂愣了下。 “毕业之后,我就开始创业,为了母亲出人头地的心愿打拼创立公司,之后跟你结婚,你父亲要我做你最坚实的后盾,要我好好保护你,商圈里多的是想要伺机而动,吞噬傅氏的人,他们从来都没有把我这个白手起家的年轻创业者放在心上,带着他们的高大自满,迫不及待的想要吞了我的各种渠道。 我唯有一刻不停的往前走,才能够做你的保护伞,可是谁能够让我依靠一下?我也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没有人帮我赶走他?他凭什么得了癌症就绑架我,对着他没有养育过一天的儿子狮子大开口要几十万的治疗费用?” 傅凌砚越说越激动。 黎颂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破碎的傅凌砚。 她心里一紧,抬手捂住了傅凌砚的嘴,将他紧紧抱住。 从南市回来到现在,仅仅两三天的时间。 黎颂这几天一直很恍惚。 她坚决离开,又很快回来。 黎颂自己都想不通,除了要稳住黎氏,还有什么非回来不可的理由。 现在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了。 她就是没办法看着傅凌砚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