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60:退婚你提的,我选女知青你哭什么》 第1章 连退两门亲事 “哥,你不要死啊!” “哥哥,快醒醒!” “儿呀,你咋就这么命苦,你要是没了,娘以后可咋活……” 陈方被抽泣和碎念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清晰,看到的是黢黑的屋顶,四面墙壁都是用竹篾搭建。 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木板床上,盖着的破棉被散发着一股霉味。 两个半大的小丫头,扑在他胳膊上抹泪花。 旁边还站着一个浑身都是打补丁衣服的中年妇女。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陈方有些虚弱的开口问道。 “娘,哥他醒啦!”一个小丫头惊喜的喊道。 “儿子,你真醒了?!”中年妇女赶忙凑上前,“太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啥玩意儿? 哥,儿子? 陈方作为21世纪荒野求生的顶级探险者,正在最古老的原始森林里接受挑战。 他记得自己遇上了凶猛的黑熊,一时不慎被扑倒,失去了意识。 然后一睁眼,就成了现在这副光景。 不对…… 陈方的脑海里,多出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短暂的错愕后,他明白过来,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60年的饥荒时期,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眼前的三个人,是他娘尹红霞,还有他两个刚满五岁的双胞胎妹妹,陈菲和陈雅。 而他爹前几年得了肺癌,早早去世了。 “儿子,你别吓娘,连我们都不认得了?”尹红霞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紧张。 “没有,娘,我刚醒,有点迷糊!”陈方抹了把脸,很快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吓死娘了!”尹红霞松了口气,接着就哀怨道,“儿子,算娘求求你,别再想不开了好不好?” “找对象还能比命重要?” “听娘一句劝,别再钻牛角尖了!你放心,等过段时间,娘一定再给你物色个俊俏姑娘……” 陈方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这原主是真够衰的。 他和村花秦碧云谈了大半年恋爱,准备把亲事定了。 结果上门那天,队里临时有事找他帮忙,让隔壁堂哥陈龙飞截了胡。 他家和堂哥家本就不对付,到手的媳妇儿给抢了,这不等于把人脸踩在地上摩擦。 一气之下,感染风寒,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稍微好转。 尹红霞也是气的不轻,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费尽心思,总算在邻村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 好家伙,双方见面那天,也不知道是谁暗中挑唆嚼舌根。 那姑娘嫌弃原主身体不好,家里又穷,倒是相中了前院的孙良柱。 钱花了,精力也费了,却替他人做了嫁衣。 双重打击之下,原主实在想不开,天天钻牛角尖,再一次病倒。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严重的多,足足昏迷了一个月,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全院的人都等着看笑话,甚至是吃绝户! 今天终于是撑不下去,翘了辫子,让21世纪的陈方魂穿而来。 “你说你,倒霉确实倒霉,但这根筋实在太执拗了,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嘛……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来了,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会替你扬眉吐气,撑起这个家!”陈方心里暗道。 虽然他目前处境和条件很不好,但他相信,在这个野生资源丰富的饥荒年代,他上一世所积累的经验和技能,一定能发挥出光彩。 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些期待和激动:“娘,我没啥事!之前是我犯傻,跟自己怄气呢!” “这一病,也是让我想通了!” “对象没了就没了,没啥大不了的,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真的吗?”尹红霞一喜,“儿子,你能这样想,娘就放心了!” “那啥,有吃饿吗?肚子饿!”陈方摸了摸肚子。 “哥,厨房里热着呢,我去给你端来!”陈菲扎着两个马尾辫,兴冲冲道。 “我也去我也去……” 两姐妹很快就端了个缺了角的老瓷碗出来,里面放着一个半红薯:“哥你快吃,这是娘专门给你留的!” 两人递到了陈方跟前,圆溜溜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渴望。 “菲菲,雅雅,你们也吃!”陈方拿了一个掰成两半。 陈菲和陈雅齐齐看向了尹红霞,摇头道:“哥,我们不要,你吃!” “哥吃不了那么多,你们吃吧,娘不会说你们的!”陈方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 “谢谢哥!”俩丫头激动的抱着红薯啃了起来。 上辈子的陈方无亲无故,此时心里涌起一丝暖流。 这就是亲情的感觉吗? 倒也不错! 他拿起另外半个红薯,也吃了起来。 刚进嘴里,险些没吐出来。 这红薯留太久,都变质了。 两个妹妹却吃的很香。 可想而知,家里是穷到了什么地步。 尹红霞自然是看出来了,有些尴尬:“儿子,这个月口粮还没发,家里实在没吃食了!” “你等着,我去隔壁找你堂哥家借点米面!你刚醒,身子虚,得吃点细粮补补!” “娘,别去!”陈方把红薯全部塞了下去,身子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娘,咱不去求人,更不去求隔壁的!” “以后这个家,我来担!” “我一定让你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他有了第一个目标,尽快改善家人的伙食。 “儿子,你长大了……”尹红霞红了眼眶,颇为欣慰,“那你现在家歇着,别起来,病刚好,少到处走,顺带看好你妹妹!” “我地里还有些活儿没干完!” “娘,你等等!”陈方道,“家里有红糖吗?” “有!”尹红霞愣了愣,转身到自己屋里,拿了一块布兜出来,里面放着一小撮碎块红糖。 这年代,只要家里有女人,多少都会备点红糖。 来事儿的时候肚子疼,就拿出来喝点。 “你拿红糖干什么?” “有用!娘,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妹妹们的!”陈方说道。 尹红霞点点头,扛起一把锄头就干活去了。 前脚刚出门,陈方后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了墙角的一根鱼竿。 鱼竿是用本地毛竹做的,上面有鱼线和鱼漂,还有鱼钩。 许久没用,上面都结了蛛网。 以前陈方他爹在的时候,就经常会去钓鱼。 改善家人生活,就从钓鱼开始吧! 只是不曾想,就在陈方拎起鱼竿,带着俩妹妹出门时,却恰好撞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初恋女友,村花秦碧云! 第2章 冤家路窄 “陈方,你醒了?”秦碧云刚从屋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刚洗的衣服,准备晾晒。 见到陈方,她先是愣了愣,旋即面露一丝尴尬。 毕竟,她是陈方的堂嫂。 两家是并排邻居,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这也是陈方之前想不开的原因。 天天出入,抬头不见低头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女友,在堂哥怀里晃荡,心里能舒坦么? 想当初谈恋爱的时候,陈方有啥好吃的都紧着秦碧云。 到头来,却养了个白眼狼。 “你这刚醒,就要出门呀?不在家多歇歇?”秦碧云又问道。 陈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就带着两个妹妹离开了。 秦碧云也是撇撇嘴。 其实她内心是喜欢陈方的,陈方对她也好,论长相,陈方也比陈龙飞清秀帅气。 奈何长得帅顶什么用? 这年头,能吃上饱饭的才是好人家! …… 陈方所在的沿溪村位于东南地区,山丘延绵,水资源丰富。 光是村里的溪水河流,就去了五六条。 陈方来到村头的山脚下,找到一处水势平缓的聚水地,准备开钓。 却忽然发现,对面蹲了个人。 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穿着军绿色的衬衫和蓝色布条裤,脚下是一双磨破了皮的解放鞋,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鱼竿,也在钓鱼呢!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陈方心里暗骂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出来钓鱼都能碰上。 这人正是抢了他第二门亲事,前院的孙良柱。 “陈方,刚才听院里人说你醒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活动,打算钓鱼呢?”孙良柱率先开口。 “嗯!”陈方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毕竟都是一个院的,还没到撕破脸吹胡子瞪眼的地步,况且他也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拿出做好的大丸子饵料,他先是抠了一部分撒下水打窝。 然后又在鱼钩上放饵,下钩。 一套动作,把对面的孙良柱看的一愣一愣,根本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转念一想,就陈方这种连媳妇儿都搞不到的病秧子,能钓啥鱼? 还带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嘻嘻哈哈,以为过家家呢! 哗啦! 正想着,水面溅起水花。 孙良柱面色一喜,以为有鱼上钩了。 仔细一看,居然是陈方那根杆子的鱼漂在跳动。 陈方拉起鱼竿。 就见一条鱼儿破水而出。 “哇,钓到鱼了,哥哥钓到鱼了!” “哥哥好棒呀!” 陈菲和陈雅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陈方把鱼摘了下来,发现是条巴掌大的鲫鱼,半斤都不到,不是很满意。 把鱼扔进桶里,继续上饵下钩。 而对面的孙良柱见状,脸色都变了。 切,不过运气好嘛! 哗啦! 心里还在泛小九九,水面再次传来动静。 水花比之前大不少! 陈方眼前一亮,立即拉起了鱼竿,往岸边一甩。 啪啪啪啪! 就见一条青色的大鱼,奋力摇摆,到处乱蹦! “哇,好大的鱼鱼!” “哥哥,这是什么鱼呀?” 陈菲和陈雅探头探脑。 “这是草鱼,还行,有两斤多,晚上咱们回家煮了吃!”陈方轻车熟路,把草鱼扔进了桶里。 这下,孙良柱眼睛都看直了! 要是刚刚那下是运气,可连钓两条就是技术问题了! 肯定是饵料的作用! 他终于忍不住了,厚着脸皮开口问道:“陈方,你这鱼饵是用啥做的啊,这么好用!” “给我也来点呗!” 陈方早就感受到了孙良柱的不怀好意。 刚才估计就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哪能给他! “就是瞎鼓捣的,我这也没多少,自己都不够用呢!” “我……”孙良柱一时语塞,人家都拒绝了,他哪好意思再要。 “哎呀,有鱼!” 忽然间,陈菲和陈雅的那根鱼竿,翻起一股大浪花。 剧烈的拉扯力,拽着两人直往河里拖。 “好大的鱼,好大的鱼呀!” “哥,快来帮我们,我们拉不动……” 俩丫头又兴奋又害怕,大声呼救。 陈方也是面露意外,赶忙帮助她们,把鱼给拽上了岸。 好家伙,是一条足足三斤多的大花鲢。 在所有钓的鱼里面,个儿最大! “哦耶,我们钓到大鱼鱼了!” “哥哥,哥哥,还是我们最厉害……” “哈哈,哥输了,你们真厉害!”陈方自叹不如。 他钓了半天,最大的也才两斤来重。 妹妹们上来就是三斤多。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手大礼包? “我靠,这都行!”孙良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行了,天快要暗了,今天就到这里,咱们回家吧!”陈方收起了鱼竿。 孙良柱瞅着自己空荡荡的水桶,再对比一下人家,心里又酸又羡慕。 再次厚起脸皮:“诶,那个……陈方,商量个事!” “能不能分我两条?” “我不贪心,给两条最小的鲫鱼就行!” “回头等我钓到了,铁定还你!” 陈方轻笑一声。 这是死要面子。 钓了个空军,怕回去了让人笑话,所以才找他要。 要是孙良柱愿意拿点粮食出来换,他倒是可以考虑。 回头还? 那不等于是空头支票! “孙良柱,不好意思,我家人多,只够自己吃!”陈方说道,“回头我多钓点,再分你!” “我……”孙良柱嘴角一抽,脸都气歪了,“妈的,好你个陈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是吧!” “给我等着!” “到我定亲那天,非让你难堪不可!” 之前隔壁村的吴招娣相中他,俩人谈的也差不多,准备过两天就把亲是定了。 陈方懒得搭理,领着妹妹们回家,顺带薅了一把野葱野蒜做调料。 院子里。 刚刚干完活回来的陈龙飞满身是汗。 秦碧云笑脸相迎,一边伸手接衣服,一边用湿毛巾帮他擦汗:“龙飞,干了一天活儿,辛苦啦!” “嘿嘿,媳妇儿,只要看到你,就不辛苦了!”陈龙飞咧咧嘴,眼神闪过一丝火热。 “讨厌,也不怕人看见,别闹!”秦碧云娇嗔一声。 陈龙飞老实下来,瞥了一眼隔壁:“我听说陈方那小子醒了,真的假的?” “真的,我上午晾衣服的时候就碰见了!”秦碧云说道,“好像带他俩妹妹,出去钓鱼了!” “钓鱼?”陈龙飞面露不屑,“就他,钓个屁的鱼,怕不是出去挖野菜了,家里穷的一粒米都不剩!” “估摸着也是!” “要不我说,当初你嫁给我是对的呢!” “要选了他,你现在就得跟他一起去挖野菜啃树皮,粗糠都吃不上!” “哎呀,是啊,谁让我福气好呢……”秦碧云羞答答,正庆幸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赶忙道,“声音小点,陈方回来了!” 第3章 暗中较量 “呵呵,我会怕他?”陈龙飞轻蔑一笑,不仅没收敛,反而揽住了她的腰,“哟,这不陈方嘛!” “病刚好就去钓鱼呢!” “收获怎么样啊?” 陈方老远就瞅见这两口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在背后蛐蛐自己。 尤其是这个堂哥陈龙飞,不管什么事,都想要他一头。 之前陈方气的病倒,陈龙飞可谓功不可没。 陈方不想搭理。 以后日子还长。 先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跟你玩。 “还行吧!” 陈凡淡淡的回了一句。 “诶,别急着走呀!”陈龙飞又打算借机阴阳一番,“陈方,你家的情况,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干嘛这么见外!” “跟你嫂子说一声,马上给你拿点粮食,总比回家喝凉水强!” 嫂子二字,语气格外加重了。 摆明了是想刺激陈方。 偏偏陈方不上套,依旧神色淡定。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秦碧云,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 但要他打分的话,顶多刚及格。 毕竟上一世的陈方,作为全球顶级探险家,早已财务自由,什么美女嫩模网红没见识过,甚至还和好几个大明星谈过恋爱。 区区一个村花,算得了什么? “我们才不要你们的东西!” “就是,我们钓了好多好多鱼,吃都吃不完!” 陈菲和陈雅年纪小,但好人坏人也是分的清,立即大声反驳。 “钓了很多鱼?”陈龙飞脸色一变,下意识往陈方的水桶里瞅了瞅,顿时哈哈大笑,“哪来的鱼,这明明是一大把野草!” “陈方,没钓到就没钓到嘛,何必还装样子!” “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掩耳盗铃?没错,就是掩耳盗铃!” “自己死要面子,别把小孩子也教坏了……” “你……” 陈菲和陈雅气鼓鼓的想把水桶表面的野葱野蒜掀开,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陈方打断道:“菲菲,雅雅,还有个成语叫对牛弹琴,哥今天教你们一个道理,不与傻子论输赢,我们走!” “切,什么玩意儿啊……”陈龙飞撇撇嘴,忽的反应过来,“靠,陈方,你敢骂我是傻子,你……” “哎呀,你行了,老跟他计较什么!赶紧进屋,该吃饭了!”秦碧云推进了屋。 尹红霞也从地里干活没多久,见陈方他们不在家,有些着急。 正准备出去找,迎面就碰上了。 “儿子,你们上哪去了?” “不是告诉你,病刚好,别到处乱跑!” 尹红霞嗔怪道。 “娘,我带菲菲和雅雅去钓鱼了!”陈方咧嘴一笑,“你看,收获不小呢!” “这么多鱼?”尹红霞又惊又喜,“儿子,这都是你钓的?” “不全是,最大的这条,是妹妹们钓起来的!”陈方宠溺的说道。 “什么?菲菲和雅雅?”尹红霞难以置信,“她们俩能钓到鱼?” “娘,这条大鱼就是我们钓的!” “哼,娘你瞧不起人!” 俩丫头撅起了小嘴。 “哪有,娘夸你们还来不及呢!”尹红霞正愁家里没吃食呢,寻思着还要厚脸皮去隔壁陈龙飞家借点。 现在有鱼吃,就用不着了。 “娘,晚饭我来煮!”陈方挑出了两条个头中等的草鱼,递给了尹红霞,“娘,你拿去院里,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换点棒子面和油盐!” 光吃鱼不顶饱,总得有点主食。 “我去找你祝婶儿换点,她人比较好说话!”尹红霞转身就出去了。 陈方撸起袖子,把大花鲢和剩下的鱼全都收拾干净了。 “儿子,祝婶儿正在做饭,她同意跟我们换一两菜籽油和半斤棒子面,油我先拿回来了,棒子面待会儿她忙完了跟我们送来!”没多久,尹红霞就回来了。 陈方点点头,暗暗记下了这个情分。 鱼虽然是营养食物,但在平常,还真和米面粮油比不了。 祝婶儿能给他们半斤棒子面,是往多了给的。 “哎呀,你把鱼全都杀了?” “怎么不留几条,你这小子,大手大脚的,以后日子不过了……” 尹红霞一脸肉疼的责怪道。 “娘,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受罪了!我说了,这个家,以后我来担,今晚咱一家人敞开了吃,几条鱼算什么,我还要让你们吃上肉,穿新衣!”陈方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 尹红霞不禁红了眼眶:“我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哥哥,是不是可以煮鱼了,我和雅雅帮你烧火!”陈雅和陈菲惦记着吃鱼呢。 “可以,要大火哦!” “我们烧火又大又旺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放在21世纪,五岁的孩子大概率只会吃喝玩乐。 放现在,早就懂的烧火洗衣,帮忙分担家务了。 火的确很旺。 一口大铁锅很快冒起了丝丝白烟,陈方倒入菜籽油,姜蒜和辣椒爆炒,再把鱼头和鱼骨先煎炸,等到两面金黄,倒入大半锅的清水,最后把鱼放进去炖煮。 “哇,好香呀!陈方,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精神头可以啊!”祝婶儿提着半斤棒子面走了进来,“小伙子,就应该这样,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祝婶儿,承您吉言,往后我会越过越好!要不留下一起吃!”陈方笑道。 “不用,我煮好了饭才来,强子都吃上了!”祝婶儿摆摆手。 “那你跟强子说一声,我晚点来找他!”祝婶儿的儿子叫刘强,也是早年就没了爹,和陈方同病相怜。 所以两人打小就能玩到一块,成了铁哥们。 “好嘞!” “你慢慢的!” 送走祝婶儿,陈方把棒子面递给尹红霞:“娘,你给我们弄几个葱饼子贴锅上,和鱼一起吃!” 很快,浓郁的鱼肉和葱饼子混合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朝外扩散出去。 “哥哥,哥哥,好了没呀?” “能不能吃了?” 陈菲和陈雅早就馋的直流口水。 “你们去桌子上乖乖坐好,马上就开吃!”陈方把切成段的野葱野蒜,全部撒了下去。 一时间,香味更浓! 第4章 谁家在吃鱼 一家四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筷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更是做梦都梦不到,有一天能吃到这么大一锅炖鱼。 “行了,都别看着了,赶紧吃吧!菲菲,雅雅,今晚不吃撑了不许下桌!”陈方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了尹红霞碗里,“娘,你也多吃点,儿子我能行!” “诶!”尹红霞重重的应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正值饭点。 院里的其他几户,也都在吃饭。 不过他们可没陈方家这么豪横,基本上都是咸菜配烂红薯,或者用米糠碾出来的窝头。 要么就是一些汤汤水水和面糊,甚至有的为了节省,干脆不吃,早早就躺床上,等第二天早上再吃。 前院的孙良柱今天没钓到鱼,吃的是野菜糊糊和窝头。 他娘王翠兰忽然嗅了嗅鼻子,惊讶的朝外看去:“这什么味儿?” “是炖鱼,还有饼子香!” “这谁家啊,不过年不过节的,吃这么好!” “哼,除了陈方家,还能有谁!”孙良柱老早就闻到了,“今天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钓了五六条鱼,还有一条三斤多的大花鲢!” “什么?”王翠兰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没钓到?” 孙良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他把鱼都钓走了,我才没钓到呗!” “妈的,刚才我叫他分我两条小鲫鱼,他都不肯!” “这个陈方,怎么这么小气!”王翠花闻着香味,对自家的吃食都没胃口了,把筷子一放,“都是邻里邻居的,钓这么多鱼,给两条都不肯,一点都不知道做人!” “哼,不就是几条鱼,嘚瑟个什么劲儿,吃了能娶媳妇儿还是怎么着?”孙良柱的爹孙丙哼了一声。 “没错,连个媳妇儿都娶不到,还好意思吃鱼!”王翠花重新拿起了筷子,“他就是没那福气,不然吴招娣哪能相中我儿子!” “良柱,你长点心,过几天定亲的时候,千万别出岔子!” “娘,我有数,到时我非得气死他陈方不可!” 陈龙飞一家五口人,也在吃饭。 秦碧云没什么胃口。 他嫁进来有小半年了。 开始伙食是不错,经常有细粮,还能开荤。 可越往后,就吃的越差了。 今天又是烂番薯配咸菜,她实在有点腻了。 “媳妇儿,是不是吃不下?要不我去给你蒸俩白馒头?”陈龙飞瞧了出来。 他娘李菊花耳朵尖,脸色不太好看:“哎呀,又不是啥喜庆日子,蒸啥馒头!” “碧云,你现在已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要懂得勤俭持家!” “以后还得生孩子,不精打细算,怎能细水长流!” “天天吃细粮,就算家里有粮仓也得吃空了……” “娘,我也没说要天天吃,但也不能总吃咸菜吧!”秦碧云也拉下了脸,“当初我嫁进来之前,你们说的好听,这个家我说了算,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家务活儿倒是一件没落下,我想吃点细粮怎么了?” “你……” 眼看这俩婆媳火药味越来越重,陈龙飞的爹陈二牛鼻子动了动:“你们闻到香味儿没?” 几人都愣了愣。 “是鱼香!” “这谁炖的鱼啊,味道这么香!” 陈龙飞也察觉到了。 “好像……好像是从隔壁陈方家传来的!”秦碧云说道。 “陈方?”陈龙飞皱起眉头,不信道,“怎么可能!” “刚才他回来,就提了一桶子的野葱野蒜,根本没钓到鱼!” 恰好这时候,给陈方家送完棒子面的祝婶儿路过。 秦碧云赶忙拦了下来:“祝婶儿,吃了没,你这是从陈方家出来的?” “哟,是龙飞媳妇儿啊!”祝婶儿笑了笑,对这家人没啥好感,这一问,她就知道对方在寻思啥,于是故意道,“这不给陈方送了半斤棒子面,正准备回家吃呢!” “你看,我就说不可能嘛,都要祝婶儿送面,哪来的鱼吃!”陈龙飞松了口气,立即道。 “鱼?”祝婶儿故作疑惑,“陈方他们家,的确在做鱼呀!” “陈方可厉害嘞,今个儿钓了好几条鱼,加起来有十多斤!” “这不,才给我送了三条,我哪好意思啊,就给他们送了点棒子面!” 说完,也不等他们继续问话,麻溜走人。 就是要故意恶心他们。 陈龙飞等人的脸都黑了。 “这个陈方,还真钓到鱼了!”李菊花没好气道,“他怎么能这样,给外人送鱼,都不知道给我们送点!” “龙飞,我想吃鱼了!”秦碧云就是个吃货,闻着味,馋虫勾的不行,“要不你去找陈方要点来!” “这,我……让我去求他?我才不去!”陈龙飞有点尴尬和不爽。 “几条鱼而已,哪还用得着我大儿子去求他,开什么玩笑!”李菊花哼了一声,对旁边的小儿子发号施令,“小海,你去要!” “也别跟他们客气,就直说要分鱼吃!” “我和你爹,是陈方的叔婶儿,孝敬长辈是他应该的!” 陈二牛终归是亲堂叔,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但闻着鱼香味儿,想着自己也很久没吃荤腥了。 于是就选择了默认。 “娘,我明白!”陈小海才七八岁的年纪,吃的肥肥胖胖,早就被教唆的一肚子坏水,一副走到哪儿都有股蛮老子最大的架势。 他跑去厨房拿了个大海碗,走到陈方家门口,推门就进去了。 一眼就看到了大铁锅里的炖鱼。 “好哇,你们一家人,闷不吭声的躲在家里吃独食,也不知道跟我们打个招呼一起吃!” “不过可惜,你们捂不住味儿,都飘我们家了!” “快跟我分点,我嫂子他们想吃!” 陈方正和家人吃的香呢,被陈小海突然打断,顿时沉下了脸。 本来他暂时不想找茬,先前陈龙飞故意阴阳,他大不了不理就是了。 现在这个陈小海,居然闯进自己家。 张口就要鱼。 还横冲直撞,理所应当! “陈小海,你是有爹妈生没爹妈教吗?” “进别人家,不知道先敲门?” “我娘怎么说也是你伯母,我是你堂哥,喊人都不会,就想要鱼?想屁吃呢!” “陈方,你……”陈小海在他爹娘的教唆下,向来都是这么对陈方家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面对陈方凌厉的目光和质问,一时说不出话来,憋的满脸通红。 “哎呀,你跟个孩子较什么真,都是一家人,咱们吃鱼,也确实该给人家分点!”尹红霞接过了陈小海的碗,往里面夹鱼。 “娘,夹几块就行了,我们自己还要吃呢!”陈方看在娘的面子上,忍了回去,但也不想多给。 陈小海却瓮声瓮气的怼道:“陈方,我们家这么多人,这点够谁吃啊,打发叫花子呢!” “我爹娘是你叔婶儿,你孝敬他们本来就是应该的!” “你娘是长辈,她都没说话,你有啥资格做主!” “再说你们都吃了半锅了,剩下的都给我!” 说完,还真就伸手去端锅。 陈方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天灵盖冲。 见识到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陈小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马上滚出去,我当你没来过!” “小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要东西的,连锅都给端走!”尹红霞也有些不高兴了。 小小年纪,没礼貌不说,还这么野蛮。 却见陈小海有恃无恐的梗着脖子:“还想动手是咋地?” “有种你打我呀,看我爹娘和我哥,找不着你们麻烦!” 第5章 给你脸了 “滚滚滚!” “鱼你也别吃了,现在就滚。” 陈方最烦熊孩子了。 好不容易吃点好的开开荤,还这么不长眼上来捣乱。 陈小海根本不怕,回嘴道:“小气鬼,要不是我爹娘给你们点吃的,你们全家早就饿死了,该滚的是你们!” “我爹说,要是之前你死了,以后这间房子就给我以后娶媳妇住。” 陈方笑了。 果然,人无语的时候是会被气笑的。 “小鳖孙!听不懂人话是吧?”陈方眼眸一沉,猛地把陈小海往门外推,差点摔倒。 “靠!你敢打我?”陈小海瞬间怒了,“你有本事给我等着!我让我妈打死你。” “兔崽子,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陈方眼神一狠,拽过陈小海就是一通猛揍。 只不过这面上瞧着凶,实则用了巧劲,光疼不留印! “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进我家,不然我看一次就打一次。” 陈小海哪里挨过这样的打,眼泪鼻涕立刻流了出来。 这……还是之前那个软面团堂哥吗? “哑巴了是吧?我问你话呢,听清楚了没!”陈方说着,还故意往陈小海胳膊上的麻筋捏了一下。 “啊啊啊!” 冷不丁的麻痛感,差点没让陈小海一下子昏过去。 登时就亮开了嗓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哥,求你放我走吧。” “鱼我不要了。” 这个混世小魔头是真的怕了。 他有感觉,陈方还是留着手的,要再不服软,说不定待会儿会被揍得更惨! 与其在这受苦受难,倒不如假装服软,等回去告了状,再来杀他个回马枪! “求我?求我也没用!” 陈方哼了一声,下手更狠了,“我还不知道你?嘴上喊着不敢了,肚子里的坏水翻得比浪还凶!我能轻易放了你?” “儿啊,快停手吧。” 眼瞅着两人越闹越大,尹红霞赶忙拉了拉陈方的手臂,急道:“都是亲戚,别搞得面上不好看。” 陈小海在家里可是很受宠的。 且不说有没有好歹吧,就算轻微磕着碰着,那都得闹上好一阵呢! 她也怕极了那家人会来找陈方的麻烦。 两个妹妹却在一边拍手叫好起来。 “哥哥真棒!哈哈哈,揍死这只肥猪。” “活该,陈小海你也有今天。” “哼!要不是我妈给你求情,老子今天高低要扒下你一层皮来!”拗不过母亲的劝说,陈方这才松开了手。 岂料,那陈小海也是个皮实的! 重获自由后,还敢边逃边放狠话。 “陈方,你给我等着!” “我爹妈都没这么打过我,你算个鸡毛。” “我让我哥把你家砸得稀巴烂,你们都滚出去睡猪圈。” 这番动静立刻引来了院子里其他人的关注。 刚才陈小海端着碗去陈方家,就有不少人看到了。 尹红霞性格太软,陈方又跟闷葫芦似的,连陈小海这个小孩都能骑在他们头上撒尿。 正当大伙儿以为陈小海会成功要到鱼肉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一出好戏。 祝婶子当即笑出了声。 “哎呦呦,原来是小海在哭啊,我还以为是谁家要杀猪了呢。” 这话引得其余邻居都笑了起来。 不过还有些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陈方把小海打了?啧啧,这下子他麻烦了,李菊花肯定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谁不知道,陈小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惹人嫌的样子,就是李菊花惯出来的。 “方子啊,你今天是咋了?”笑归笑,祝婶子关切地问道,“待会儿那家人估计要上门闹了,你们快回去吧,把门关好,忍忍就过去了。” “不用忍。”陈方耸耸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小孩胡说八道呢,我哪是会打小孩的那种人。” “真没打?”祝婶子愣了愣,有些蒙了,事情咋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啊? “那小海为啥说你打他?我还从没见过他哭得那么惨呢。” 陈方摊了摊手道:“这谁知道呢?他来我家要鱼,那鱼刺多,我就没给他。” “小海可是我伯母的心头肉,他要被鱼刺卡住了,家里肯定要闹翻天,我哪敢冒这个风险啊?” “结果这孩子就不愿意了,非要吃,还说不给他就让人来打我……”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陈小海是在假装。 “这小子也是被李菊花惯坏了,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可不是,那一张嘴蹦出十句话,就有十一句是假的,滑头的很呢!” “陈方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人老实,脾气也好,平白无故的哪会打人啊,指定是那小子胡咧咧呢!” 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无一不在谴责陈小海。 殊不知! 人群后面,陈菲和陈雅对视一眼,同时捂住嘴嘿嘿笑了起来。 只是一旁的尹红霞欲言又止,脸上担忧的表情也愈发明显。 斟酌了好一会儿,她把陈方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方子,咱家还有剩的鱼吗?” “有!除了锅里的,还有点我腌上了。”陈方点点头,准备明早做咸鱼,再配上糊糊粥当早饭吃的。 “行。”尹红霞叹了口气,“那我把剩下的这些都给你婶子家送去。” “她那人好面子,我给她说些好话,再加上这些东西当赔礼,她应该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送鱼? 那不扯犊子吗! “怕她干啥!他们要不来还好,要来了,我指定让他们夹着尾巴逃回去!” 陈方说的一脸笃定。 可问题是,尹红霞心里没底啊! “方子,这……” “娘,你就瞧好了吧!今儿个,儿子保管让你看一出好戏!” 第6章 有苦说不出 “可是……” 话是这么说,可尹红霞往前院看了几眼,心里就越发不安,“儿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不过你身体还没好,先忍忍。” “万一因为这事你被打了,又生病了怎么办?” 尹红霞是真的怕了。 陈方因为刺激两次重病,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日子,她说啥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陈方不是傻子。 前世的他身为顶尖荒野生存专家,基本各项技能都点满了,要和多变残酷的自然环境斗争,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远超常人。 所以,他还会斗不过陈龙飞一家人? “陈方,你找死!”忽而,一道怒吼声响起! 下一刻,就见陈龙飞手里拎着烧火棍,满脸怒意的冲了出来,“你敢打我弟,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断。” 他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陈小海。 陈二牛则是面色阴沉地盯着陈方,要不是年龄大了,他估计也要亲自动手了。 李菊花则搂着小儿子的肩膀,指着陈方一家人破口大骂起来:“烂心肝的衰人,你家吃不上饭都靠我嘴里挤出的米面,现在吃你一口鱼,你就打人!” “大家伙儿评评理啊,有这样做人的吗?” “小海他还是个孩子啊,陈方你怎么下得去手,看把我的乖宝打成了啥样了。” 然而! 就在陈龙飞举起棍子砸下来的瞬间,陈方灵巧地挪动着脚步,闪到了侧面,接着飞速出手,两根指头用力戳到了对方的腋窝下方。 “嗷!”陈龙飞的手一抖,棍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夹住胳膊,只觉得半边手臂都麻了。 “你等着。”自觉丢了面子,陈龙飞来不及细想刚才一击不中的怪事,换了只手,重新捡起烧火棍准备再给陈方一下。 这次陈方还没来记得动手,旁边侧面就冲出一个人,直接拦腰抱住了陈龙飞。 陈龙飞一时不察,被对方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陈方认出,那是自己的好哥们刘强。 刚才祝婶子感觉情况不对,偷偷回家把她儿子喊了出来。 “草,你他妈的还是人吗?”不等陈龙飞开口,刘强抢先骂了起来,“你抢了阿方的老婆,害他重病,现在又想打他,什么狗屁的亲戚,我看你们比仇人还不如。” 刘强一开口,其余邻居也附和起来。 他们早就看陈龙飞一家不爽。 现在有人开了头,大家也想着帮陈方一把。 “就是,人家陈方都说了,根本没打你弟弟。” “是你弟弟嘴馋,陈方还好心怕他被刺卡住,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那么粗的棒子,砸下去人还能活命吗?” “就是,鱼是陈方钓的,就算不给你们也行!” “龙飞,你都结婚的人了,咋还这么冲动啊,你想想,陈方能打你弟吗?” 众人议论纷纷,搞得陈龙飞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回头看向了陈小海。 其实他听到陈方打了自己弟弟的时候,第一时间是不敢相信。 陈方是谁? 被他贴脸撬墙角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软蛋。 哪里来的胆子打他弟? 但是架不住陈小海一个劲地嚎叫,哄得李菊花心疼,非要让陈龙飞出头给陈方一个教训。 陈小海急了,他直接挽起了袖子,指着自己胳膊说道:“他就打我了,他一个大人欺负小孩,你们看,我的胳膊都要被他打断了。” “就是!”李菊花瞪了陈龙飞一眼,指桑骂槐地说道,“老大,你干什么?别是娶媳妇忘了家人,连你弟的话都不信吗?” 邻居们闻言都朝着陈小海的胳膊上看去。 “那是啥?” “确实有道灰印子,不过不像被打出来的啊。” 祝婶子凑近了一看,顿时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她抓着陈小海的胳膊一搓,上面的灰印子立刻变成了细长条泥状。 “哎呦呦,笑死我了。小海,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起腻了。” “你这胳膊根本没伤,你这孩子,从小说话就不老实,现在连你爹娘都骗?” “啊?”陈小海惊呆了。 他明明被陈方暴揍一顿,疼得死去活来的,特别是胳膊痛得像是要断了似的。 以他之前挨打的经验,上面肯定满是痕迹。 没想到竟然啥都没。 李菊花之前根本没检查小儿子的伤口,她一把抓住陈小海的胳膊,仔细看了后,她的表情也不对了。 “确实没受伤。”秦碧云伸长了脖子,慢吞吞地说,“小海,你又骗人了。” “我,我没有啊!”陈小海急得又要哭出来了。 他天天骗人。 没想到偶尔说真话,竟然没人相信。 “你小子欠揍是吧!”陈龙飞的棍子指向陈小海,“居然连我都骗!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揍你一顿。” 他可不是对陈方有啥愧疚之心。 纯粹是在大伙面前丢了面子,想要找点场面回来。 “哥,我真没骗你们啊。”陈小海欲哭无泪,他咬了咬牙,直接背对着众人,一把脱下了裤子,“陈方打我屁股最狠,上面肯定被他抽肿了,我现在还疼着呢!” 胳膊只挨了几下,有可能伤痕不明显。 屁股却实打实被揍得开花了。 陈小海就不信了。 有了屁股上的证据,陈方这次绝对死定了。 第7章 来算账 院子里的人可都没想到陈小海会来这招。 大家被迫看到了他的屁股。 十岁小孩其实也没啥。 但这会儿刚好是饭点,不少人都被膈应到了。 “你们看到了吧!”虽然有点丢脸,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大家相信自己没说谎,陈小海恶狠狠地说,“陈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哥,你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也把陈方的腿打算给我出气。” “小海,你快把裤子提起来吧。”秦碧云脸上火辣辣的。 她这个小叔子完全不靠谱,平时好吃懒做和她这个新媳妇抢好吃的就算了,今晚要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搞成这样难看的场面,真是丢死人了。 “嫂子,你咋回事?”陈小海炸呼呼地说,“你该不会想帮陈方说话吧。” “胡说八道什么。”秦碧云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咋回事,撒谎不打草稿的,你屁股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伤痕。” “不可能,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在帮陈方。”陈小海不信,梗着脖子大叫起来。 “闭嘴。”陈龙飞脸色阴沉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嫂子没说错。” 所有人都看到了。 陈小海的屁股上确实没有被打伤的痕迹。 邻居们一幅无语的表情,纷纷摇头说道:“这孩子没救了,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菊花啊,你家小儿子可要好好管管了。” “就是啊,现在这么小就懂得陷害别人了,要不是刚才刘强拦着,陈方不得白挨打一顿。” “啧啧,真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大伙儿心里认定,这事完全是陈小海在撒谎,无中生有搞出来的。 他这么小的孩子坏成这样,还不是跟家里大人学的。 本来抢亲的事就让一些人心里对陈龙飞家颇为有微词,但到底男婚女嫁全靠自愿,也没人跳出来说啥,但今天这件事,可是明摆着二房欺负大房没人。 “还不快回来。”一直没吭声的陈二牛敲了敲烟斗,厉声说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也认定了,肯定是小海在捣鬼。 不过他也恶狠狠地瞪了陈方几眼。 自家人的事,用得着闹这么大,搞得大伙儿都来看热闹吗? 陈方则对着一脸呆滞的陈小海笑了笑。 小登。 我就是打你了。 可所有人都不信,你能咋样? 憋不憋屈,还敢来招惹他们家的人不! “呜呜,娘!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冤枉我。”陈小海百口莫辩,心里的委屈得快要爆炸了,他看到老爹和哥嫂都不站自己,转头就扑进了李菊花的怀里,“哇哇哇,娘,我真的被打了。” “哎呦,我的乖儿,别哭。”李菊花帮他擦了擦眼泪,心疼极了,她当即指着陈方骂道,“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就算你今天没打小海,之前背着人的时候肯定也欺负过他。” “不然院子里这么多人,他为啥不说别人只说你?” “什么怕鱼刺卡到小海,呸,你明明就是不想给。” “一家子白眼狼,把之前你们吃我家的东西都吐出来。” 陈方听得直想笑。 菊花大婶这胡搅蛮缠的功力确实可以。 怪不得院子里没人敢惹她。 “要算账是吧?可以。”陈方可不怕泼妇,他直白地说,“刚好大伙儿今天都在,诸位邻居做个见证,咱们陈家就把之前的糊涂账算清楚。” “当年我爹生病没法出门,给了二叔十块去镇里买药,二叔拿回来了五包四环霉素,一包两分钱,退我们八块就行,剩下的就当二叔的辛苦费。” 这是原主记忆里印象很深的一件事。 陈大虎病倒之前,他们家日子过得非常红火。 家底算是村里比较厚的。 十元钱在村子里算是一笔巨款了,换算到了现在,差不多等于两三千块。 陈大虎相信自家兄弟,所以并没有急着把剩下的钱要回来,他在世时对陈二牛家是掏心掏肺地照顾,以为自己走了,对方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 没想到陈二牛根本没再提过剩下的钱。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借口帮忙,从陈大虎家里顺东西回去。 当年陈方才十几岁,算不上大人。 尹红霞一个女人家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他们家越来越穷,陈二牛家却逐渐富裕起来。 “还有我爹给我娘打的金项链,菊花婶子借去带了这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吧。” “我娘的嫁妆里还有台缝纫机,飞人牌的,也在婶子那。” “其他零碎我就不说了,但是我爹留下的板车,石碾子还有手拉犁和石磨这些,二叔说借走用用,现在就还。” “我娘去种地,只能用锄头一点点耕,腰都快累坏了。” “菊花婶子,我娘卖家里东西的时候,大多是你经手的,别人给一毛就要给你两分的辛苦费,就算吃了点你家的粮,这也足够抵消了。” “跟别提我爹还在的时候,家里谷仓堆满了,你们家往回去装了多少吃的。” 这些话憋在原主心里,成了他每晚无法入睡的一根细刺,但懦弱的性格,让他到死都没说出来。 今天陈方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也算是成全了原主的一点念想。 李菊花双目圆睁,嘴巴惊得合不拢。 她这些年怎么辱骂陈方都没事,本以为今天也不例外,没想到陈方直接给她来了个大的。 陈二牛的脸直接黑了。 他之所以敢从陈方家拿东西,就是吃准了这家子没顶事的男人。 尹红霞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小孩,死了男人,还能在村里立足,还不是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 “陈方!”陈二牛立刻摆起了长辈的派头,教训起来,“你生病把脑子烧坏了!你听听自己说得是什么话,一家人还分得这么清干什么。” “谁家不是互相照应着过日子。” “你家这么多年还不是都靠我照顾,你现在长大翅膀硬了,就要翻脸不认人了!我早就说,不该送你去读书,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记住!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陈二牛顺手抄起了地上的木棍,恶狠狠地说,“跪下认错,我今天就要替你爹好好收拾你一顿。” 第8章 恶人的道理 你算个屁! 陈方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正要开口,没想到尹红霞竟然挡在了他面前。 她眼眶泛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哆嗦,但却比之前多了些坚决:“二叔,他爹虽然没了,但我还在,我们自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教训。” “你还是先教训好自家的孩子吧。” 这些话依旧有些软绵绵的。 但对于一向对二房唯唯诺诺的尹红霞而言,确实巨大的进步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年,陈二牛打着帮忙或借用的名义,暗中掏空了自家家底,但她一个女人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熬到陈方长大成人,没想到儿子随娘,也是个闷葫芦。 可是今天自家儿子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仅主动帮忙做家里事,让全家吃了顿饱饭,还整治了混世小魔王陈小海。 现在面对一向颇具威严的陈二牛,陈方的脸上也看不到半分惧意。 这些加起来,让尹红霞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勇气。 特别是听到陈方数如家珍般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她心里难过又欣慰。 原来,方儿真的长大了。 成为可以支撑家里的男子汉! 她这个做娘的,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也绝对不能拖后腿。 “你一个女人家说什么话!”陈二牛只觉得今天真是够邪门的。 大房一个个像是吃错了药,一起来找他的不痛快。 “你以为我想管你家的破事?” “要不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我哪里会费这个功夫。” “那就别费工夫了。”尹红霞声音打颤地说,“以后,我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不过,借过去这么多年的东西,要给我们还回来。” “对,还回来!”双胞胎姐妹站在自己娘亲身后,声音不大,却带给了尹红霞莫大的勇气。 陈方看到这一幕,心里突然生出了很多感慨。 原主,你看到了吗? 如果当初你支棱起来的话,肯定不会落到英年早逝的结局。 人只有自强才能活得越来越好。 “你们是反了不成!”陈二牛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大房突然强势起来,反而让他的心里打起了鼓。 他飞快推了发呆的李菊花一把。 呆婆娘,平时那么凶,现在赶快上啊。 “尹红霞,放你娘的狗屎屁。”李菊花反应了过来,开始指着尹红霞破口狂骂起来,“你个贱人,明明是你们占了我们家那么多便宜,还敢这样瞎扯,你这人坏到脚底流脓,早知道饿死你们全家我也不帮忙了。” “你还有脸在这里嚷嚷,我呸!”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家日子过得红火。” “你看看你,老公被你克死,儿子也差点没了,还生了一对赔钱货!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去了。” 这番话实在说得太恶毒。 尹红霞被气得倒退两步,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指着李菊花,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陈方急忙扶住了她。 “快,把娘送回去。”他叮嘱道,“陈雅,你给娘弄点热水喝,这边我来处理。” 两个双胞胎妹妹气得小脸通红,她们狠狠瞪着李菊花,又怕尹红霞出事,只能按照哥哥的吩咐,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尹红霞往家的方向走去。 “哎,这就没脸要走了?”李菊花阴阳怪气地说,“我还要找你继续算账……”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方站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不知道为啥,李菊花剩下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嘴里,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完,她总觉得陈方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我娘身体不好,听不得狗叫。”陈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菊花,“今后家里的事我做主,我们两家之间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话音刚落,陈方就出手了。 李菊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被什么东西扯了下来,低头一看,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的金项链!”她嚎叫起来,“陈方你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抢我的金项链。” “抢?”陈方把玩着手里的项链,嗤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娘的东西,今天物归原主!我和你不一样,说话可不是放屁,刚才我提到的那些东西,我一个不落的都要拿回来。” 说是金项链,其实只是米粒般的小吊坠,用根红绳子穿着戴而已。 不过在村子里,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好首饰了。 这是当年陈方他爹攒了两年才买回来的。 尹彩霞一直当成是宝贝。 却被李菊花强行借走戴了这么多年。 “啊?”秦碧云捂住嘴,诧异地说,“妈,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吗?” 李菊花在两人还未结婚时,就跟秦碧云说,家里金的银的,今后等她生下大胖孙子都给她。 这也是秦碧云愿意跟着陈龙飞的原因之一。 她万万没想到,这根让她眼热的项链竟然是陈方家的东西。 陈龙飞表情也不好看。 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只不过提亲的时候为了面子,没有戳穿母亲的说法。 而且在他看来,这东西已经算是他们家的东西了。 就在大人们对峙的时候,一道身影飞快接近了陈方。 陈小海满眼恶毒,自以为抓住了机会,对着陈方的大腿处就是一脚。 他又胖又壮,虽然只是个小孩,但这全力一脚要是踢实了的话,陈方的命根子十有八九就废了。 陈方早就注意到了陈小海的小动作。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伤到。 在陈小海出脚的瞬间,陈方灵活地躲了过去,不仅如此,他的肩膀一撞,直接把自己和李菊花的位置掉了个个。 陈小海看到不对想收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哎呦!”李菊花被一脚踹到了关键部位,疼得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蜷缩成了一团,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疼,实在是疼到眼冒金星! “菊花婶子,你看看,你做的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看不下去了呢。”陈方站在一旁笑了起来,“这一脚踹得真结实,幸亏你年龄大了肚子里没娃,不然,这才叫真正的断子绝孙脚呢。” 第9章 公正的村长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李菊花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陈小海吓得哇哇大叫。 陈二牛气愤不已,只觉得满院子的人都在瞧他们家的笑话,老脸顿时绷不住了。 “龙飞,快把你娘扶起来,不就挨了一脚吗?乱嚎什么?” “哦哦,好。”陈龙飞上前想要扶起李菊花,一双小手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回头就看到秦碧云指了指陈小海的方向,低声说道:“让幺弟去扶,总是惯着他怎么行?” 她心里对陈小海愈发厌恶。 今天闹成这样,全都是这个熊孩子作死的。 “小海,别哭了。”陈龙飞也觉得有点道理,成家以后,他的心思逐渐偏向了自己的小家,对这个弟弟也有些看不惯起来,“快把娘扶起来,快!自己做事自己担。” “我不!娘是大人了,能自己起来。”陈小海把自己哥嫂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他气呼呼地说,“嫂子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啊?肯定是我刚才要踢陈方,你心疼了。” “胡说什么!”秦碧云真的生气了,“谁跟你说得这些胡话?” “哼,我不管,是娘说的。”陈小海说,“娘说得肯定没错。” 秦碧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的丈夫:“龙飞,你也不管管他?” 陈龙飞则是若有所思。 目光在秦碧云和陈方之间直打转。 陈小海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怎么他总感觉,秦碧云今天格外关注陈方啊。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陈方懒得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他掷地有声地说道,“陈二牛,这几天清点下借我们家的东西,最迟三天立刻还回来。” “不还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怎么和我爹说话的?”心有存疑的陈龙飞不爽极了,他趁机发作,想找个由头再教训陈方一顿,“我家本来好好的,就是你个衰人,搞到现在这样,我看你才是欠教训了。” “哦?小偷也敢这么大声说话?”陈方半点不带怕的,直接回怼道,“我说的那些你父母都没反驳,你急什么?” “你!”陈龙飞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和陈方对上。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干嘛呢?” “大晚上闹什么?” “都给我住手!”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穿着深蓝色衬衣的中年男人,他头发剃得非常短,衣服比旁人干净了不少,身形也在一堆瘦巴巴的村民中算得上是肥硕的。 “村长。”祝婶子急忙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陈家闹了起来,小海撒谎说陈方打他,李菊花把尹婶子骂得要犯病了,小方气不过,要掰扯清楚,说要让二房把这么多年借去不还的东西都送回来呢。”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陈方都忍不住在心里为祝婶子叫了一声好。 也多亏了尹红霞有这么个精明的老姐妹,才不至于完全被二房吃干抹净了。 这说得可全都是实话。 “就是,小方这老实孩子,这次也是逼急了。”邻居们有看不过眼地,也帮着说道了起来,“别的不说,那些被拿走的东西,我们可是不少人都看到的。” “对对,特别是那根金项链,啧啧,李菊花可是经常炫耀。”也有眼红二房的开始暗搓搓讽刺起来,“搞了半天,是从人家寡妇那抢过去的,啧啧,这啥人啊。” “害,老娘抢人家项链,儿子抢人家媳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还有陈小海,真是根子上都歪了,再不好好管管,我看今后非得闯出泼天的大祸来。” 邻居们可是看了场大热闹。 本来没啥,权当多了点饭后的谈资。 可是陈方的算账却让众人傻了眼,谁能想到,陈二牛下手居然这么黑,真的能偷拿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啊。 这样一想,平日李菊花救济给陈方一家些许粮食,就到处炫耀做了好事的画面,顿时变得颇为讽刺和恶心人了。 村长听了个大概。 他摇摇头,走到了陈方和陈龙飞中间,语气颇为和善地说:“好了,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起来,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你们到底是兄弟,别为了一点小事置气。” “听我一句劝,家和才能万事兴。” “小海,快把你娘扶回去,别再捣乱了。” “二牛,你领着儿子媳妇回去吧,还有陈方,听说你今天能起来了,我本想晚上去看看你,没想到你恢复得挺不错。” “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做活呢。” 村长在大伙儿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看热闹的村民们逐渐散去。 陈二牛也领着家人,忿忿不平地走了。 村长这才走到了陈方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陈方一番,点头说道:“方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这事儿吧,说到底你和秦碧云也只谈了半年,现在提倡啥婚姻自由,咱总不能强迫人家姑娘非得嫁给你吧?” “不是因为秦碧云。”陈方搜索了原主的记忆,村长似乎为人处世还不错,他就干脆多解释了两句,“实在是他家欺人太甚,我娘耕地腰疼,二叔家连犁耙都不还,还非得要我娘给他家粮食才能用。” “哎,这二牛也真是的。”村长连连摇头,“不过他家的事,大部分是李菊花在管,你这个婶子不好相处,你就多多担待些吧。” 陈方听得心中一动。 不对劲啊。 这位村长看起来挺公正,怎么给他的感觉,却是在拉偏架。 原主单纯见的世面不多,可能平时没感觉出来,但是陈方是谁啊?对方啥人品,几乎两三句话他就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当即他就笃定,村长肯定和二房有利益关系。 “多担待也不是这个法子。”陈方试探着问道,“反正东西得还,弄丢的就用吃的补回来,我家穷,再继续下去估计真要饿死了。” 村长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他眉头微皱,不赞同地说道:“行了,你这孩子咋这么较真呢?还东西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养好身体,等过阵子再说吧。” 第10章 表面功夫 过阵子再说? 呵呵,忽悠谁呢! 陈方哼了一声,谁也不惯着,“村长,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要不给,那咱就上大队评理去!”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村长板起脸,明显不痛快了,“叔不是说了,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咱再重新把这事捋捋,又没说不要他们还?” “你打小身子骨就弱,要是折腾出毛病,你还让不让你娘活了!” 听听,要不人家能当村长呢? 这知道的他是在拉偏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为陈方一家子着想呢! “算了方子,好歹这金项链是拿回来了……” 祝婶子也是明白人,瞧着情况不对,她赶紧来到陈方身旁,低声劝道:“这村长和陈二牛是一路人,你今儿个再闹,也讨不到半点好了。” “听婶的,千万别跟村长不对付!也别让你娘担心……” 陈方心里冷嗤,但也明白祝婶子的意思。 毕竟在六十年代,村长就是一村的天,要把村长得罪了,那往后少不了得被穿小鞋。 自个受点针对倒没什么,可娘呢?妹妹呢? “村长,今儿个是你在,我给你个面子,先不跟他们计较……” 陈方说着,故意握紧了拳头,“但她李菊花欺负我娘,这事就不能随便算了!” “要么,她为偷东西的事写封道歉信,好好的给我娘认错!要么,咱就一块上大队,论个干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村长也不好不答应,只能朝着李菊花使了个眼神。 “李菊花,既然孩子都让步了,你也别犟着,好好写个道歉信,今天这事就算过了!” “村长……” 李菊花满脸不情愿。 可对上村长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缩了缩脖子,闷声应下,“行,我写还不行嘛!” 李菊花认不得几个字,道歉信也是拼音加汉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陈方收起信,也算得了个欠帐的证据。 等回了家,他交代了道歉信的事,也帮尹红霞检查了一下。 “娘,你好些了吗?” 确定她真的缓过来后,陈方这才松了口气,“娘,你歇歇,我把鱼肉重新热一下,咱们继续吃。” “行。”尹红霞略感意外,但还是开始帮忙起来。 很快,热过的饭菜重新上桌。 虽然味道没有刚才的好,但一家人终于能平静地吃一顿好饭了。 “哥,你刚才说得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吗?”陈雅嘴里叼着一块鱼肉,好奇地问道,“那么多好东西,原来真是咱们家的?” 陈菲也是一脸期待。 她们两个出生得晚,等能记事的时候,家里早就大不如前。 今天这事她们其实也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是真的。”陈方给尹红霞夹了块鱼肉,不紧不慢地说,“咱爹可比陈二牛强多了,不仅种庄稼是一把好手,种什么成什么,而且养鸡鸭都在行。” “我记得小时候,还每天能吃上鸡蛋呢。” “鸡蛋!”双胞胎齐齐咽了口唾沫,那可是十分金贵的好东西啊。 “要是爹还在就好了。”陈菲小声说道,“咱们家会不会像陈小海家那样,天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哼,我才不要像陈小海那样呢。”陈雅飞快看了眼自己的娘亲一眼,“我不要变成小胖妞。” 本来因为两个孩子的对话而情绪低落的尹红霞,听到陈雅的话,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一定。”陈方却摇摇头,“种地收成如何,三分靠人力,七分看老天爷。” “当年收成好,不代表现在也会这样。” “至于陈小海家,他们虽然弄走了咱们家不少好东西,但现在晚上还是一样要吃烂红薯,这说明他们家现在收成也不咋样。” 陈方没有乱说。 现在是大饥荒年代。 沿溪村地理位置不错,靠着水源,可就这样收成也大不如前,一到雨季更是毁了不知道多少庄稼。 更惨的是稍远些的村子,那些村子水源少,现在这个季节,田里种什么死什么,好不容易盼到下雨,又直接发洪水。 所以,就算陈方老爹在世,他们家就算不会像现在这样家徒四壁,但顿顿大鱼大肉是没有的。 “方子说得没错。”尹红霞也叹了口气,“我在田里摆弄庄稼,收成确实不行。” “别担心,种地不行还有别的方法。”陈方倒是非常自信,“咱们村附近有河有山的,等过阵子我完全好了,就可以进山去转转了。” 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自然资源就越丰富。 “也行,山里有很多蘑菇和野菜,摘回来也挺好。”尹红霞不疑有他,叮嘱道,“不过只能在外场转转,前山不能进去,那里的草这么高,里面肯定有蛇。” “有蛇?”陈方一听,连眼睛都亮了。 那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啊。 “哥哥,是有蛇的。”陈雅说,“我们去采蘑菇的时候都看到过,吓得立刻跑了回来,这么长一条大蛇呢。” 她伸出小小的胳膊比划起来。 从她的描述中,陈方初步判定,那应该是比较常见的玉斑锦蛇,无毒,可以作为药用蛇类。 这倒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陈方边吃边琢磨,等一顿饭结束,他扫了眼桌上的鱼刺,顺口叮嘱道:“对了,鱼刺不要丢,都收集起来,等多了以后我有用。” 这鱼刺等数量多了以后,可以磨成粉末,也是在食物匮乏时期补充蛋白质的一个来源了。 趁着尹红霞收拾碗筷的时候,陈方开始整理起了家里。 这事儿他早上醒来就想做了。 可那时候的第一任务是填饱肚子。 他拿起扫帚,先把屋顶上的蜘蛛网全都清理掉,又开始扫起了高处的灰尘,家里的大门敞开,闷不透风的霉味散了不少。 这不能怪尹红霞不讲究卫生。 在陈方重病,她又要照顾双胞胎,又要摆弄农活的情况下,实在没精力再去打扫。 很快,屋子里变干净了许多。 陈方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装在了木桶里,准备去清洗一下。 现在天气热,晚上洗了第二天就能干。 与此同时。 另一边,陈二牛家却吵翻天。 “你说,你是不是对陈方还有意思。”小两口的房间内,陈龙飞怒气冲冲地说,“今天你干啥老是帮他说话?” “你们可是谈了有大半年了,好几次晚上,我都看到你从他家出来。” “贱人,你该不会早就和他睡过了吧?” 嘭! 陈龙飞越说越冒火,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 “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你少跟我装可怜,赶紧说!是不是背着我跟陈方搞破鞋了!” 第11章 野菜的妙用 “你怎么能这样说?” 秦碧云自从嫁过来以后,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咋不能问了?”陈龙飞冷哼一声,“说实话,你这身材也确实不像大闺女……秦碧云,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陈方到底有没有睡过?” “你放屁!”秦碧云顿时炸毛了,她也不顾上装温柔,破口大骂起来,“陈龙飞你还是人吗?” “娶我之前,你发誓要对我好,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先,结果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呢,我就要跟着你啃烂红薯。” “这些就算了,你之前的甜言蜜语呢?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打我骂我,要和我好好过日子。” “现在不知道被哪里的老表子说几句,你就这样对我!行,你既然嫌弃我,那这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我这就回娘家。” 她一向在陈龙飞跟前都颇为温顺。 现在突然爆发,也是吓了他一跳。 刚想说什么,秦碧云突然冲到了柜子旁,从里面翻出了一块布,丢到了陈龙飞身上。 “你说我别的我不跟你计较,说我是破鞋,我是绝对忍不了!” 农村里女人的名声很重要。 特别是大姑娘和小媳妇。 这话要是传出去,秦碧云根本没脸见人了。 陈龙飞拿起那块布一看。 那是块手绢大小的粗布,原本的颜色洗得褪了,看上去灰扑扑的,中间有一大滩暗褐色的血迹。 “这是我的落红布!”秦碧云没好气地说,“咱们新婚之夜时留下的,你这个猪脑子第二天明明看到了!” “啊啊,对!”陈龙飞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记得,第二天看到这块布的时候,还和秦碧云开了些荤笑话呢。 “这东西是我娘让铺上的,我还笑话她多事。”秦碧云委屈极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龙飞,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今后咱们这个小家要是想过好,你就不能老是再听你娘的。” “你下面还有个弟弟,我看你娘更偏心小海。” “不然她为啥不把金项链卖了,还有缝纫机啥的,这些钱补贴给咱多好,我看她就是想都留着给小海!现在好了,啥都没有了。” 陈龙飞心思一转,心道也有些道理。 自个小的时候,李菊花可没这样惯着他! “媳妇,是我错了。”陈龙飞看着泪汪汪的秦碧云,心里又疼又痒,“我今晚好好给你陪不是。” 说着,他搂住秦碧云的腰,直接把人往床上带去。 “讨厌!”秦碧云娇嗔地推了推他,“不是说我是破鞋吗?破鞋你也要穿啊?” “媳妇,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乱说了。”陈龙飞急不可耐地,“别扯着裤腰带了,快松手吧。” 很快的,屋内响起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趴在木门上偷听的李菊花撇了撇嘴,偷偷往地上吐了口痰。 不要脸。 这天还没完全黑呢。 另一边,陈方提着一大桶的脏被褥,走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 院子里外都有水井,再走个十分钟还有条小溪。 这也算是沿溪村地理位置带来的好处了,至少,村民们日常用水是不必发愁的。 只不过大家为了方便,一般都会使用院子里的那口水井。 陈方打上来一整桶水,把脏被褥泡在里面,他也不急着洗,而是去院子外面转了一圈,摘了一把醉酒草回来。 “方子,你要这东西干嘛?”有邻居问道,“你们家不是晚上吃鱼肉吗?干啥还要摘野菜。” “哎呦,又不能天天吃鱼肉。”路过的孙良柱酸溜溜地说,“我看陈方心里也清楚,他这是走狗屎运才钓到了鱼,这不,还不得乖乖摘野菜明天吃。” “不是用来吃的。”陈方完全无视了孙良柱,对着邻居说,“准备洗洗衣服。” “这玩意能洗衣服?”邻居将信将疑地说,“我可从来没听过。” “他胡扯的。”孙良柱叽叽歪歪地说,“我看他生病躺太久,把脑子都弄糊涂了,这明明是野菜,咋能洗衣服。” 陈方懒得解释什么。 他把醉酒草稍微清洗了一下,把叶子掰断,然后放在水里轻轻地揉搓起来。 不一会儿,些许泡沫就从碎叶子也冒了出来。 淡淡的草香味飘散开来。 陈方满意地点点头。 醉酒草,也叫做肥皂草,可以当做天然的清洗工具,而且不仅洗得干净而且味道还好闻。 原本发霉的布料在陈方的倒腾下,很快变得干净起来。 “哎呦,真神了。”邻居笑道,“方子,你可真聪明,你是咋知道这玩意儿能洗衣服的?” “我生病的时候躺在床上没事干,就琢磨之前上学时学的东西。”陈方早就想好了理由。 “张伯,你也知道,上学那会儿我玩心大,东西学了不少吧但也没往心里去。这阵子我心静了下来,倒是慢慢觉得,老师教的东西确实有用。” “好,好,你能这样想就好。”邻居张伯连连点头,“哎,可惜你没能继续读下去,不然……” 村里人读书上学的并不多。 也就是陈方老爹还在的时候,家里比较富裕,因此送他去镇上上了好几年学。 现在正好给了陈方现成的借口。 第12章 尴尬的碰面 陈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所有的被褥都被他清洗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原主的身体是真不咋样。 光是洗衣服和拧干被褥,就累得他有些出汗了。 “不行,我就算有很多计划,体力跟不上也白搭。”陈方摇摇头,在心里计划了起来,“决定了,这阵子继续钓鱼,盯着陈二牛家把东西要回来,修养好了以后,再逐渐锻炼身体,去山里打猎。” 双胞胎姐妹提到的那条蛇,陈方也记在了心里。 蛇肉非常补,比吃十条鱼还管用。 就在这时,陈方的鼻子突然抽了抽。 他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很像是栗子花样的味道,还带着点泥土和海水的腥味。 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尴尬的秦碧云。 秦碧云提着个小桶,头发凌乱,衣服上的扣子也歪了,那股味道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陈方翻了个白眼。 这是刚运动完来打水清洗了。 他提起洗好的东西,把位置让了出来。 “那个,今天小海是事是他不对。”秦碧云讪讪地说,“他就是小孩,你个大人也别和他计较了,不过,你今天是怎么了,又是钓鱼又是洗衣服的。” 之前陈方和她谈的时候,虽然说对她是千依百顺,有啥好吃的第一个就送到她嘴里。 但其实吧,陈方这人做家务的能力实在不行。 就这事陈龙飞还暗地里和秦碧云嘲笑过陈方。 “呸,小时候过了几年好日子,又去镇上读了些狗屁书,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你要真嫁给他,别说没有吃的,今后洗衣服做饭,下地耕田都是你的活!还要照顾他那两个赔钱货妹妹,真是苦不死你。” 这让本来心里还犹豫不决的秦碧云,彻底下定决心,哪怕被大家指指点点,也不跟陈方继续好下去了。 没想到今天的陈方再一次出乎了秦碧云的预料。 他不仅洗衣服,而且看那架势,干活还挺熟练的。 “管你什么事?”陈方可客气地说,“堂嫂,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跟你公婆说一声,以后我家的事不劳你们费心。” 说完,他提着衣服就走了。 真是晦气。 陈方最烦的就是牵扯到这些糟烂的男女感情纠纷中。 上辈子他可是有不少女朋友,但不管再貌若天仙,哪怕是大明星,在这方面让他厌烦了,陈方也是照甩不误。 他的口味早就被养叼了,哪里看得上秦碧云这种村姑。 可是不知咋的,秦碧云被他这样粗鲁的对待,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发愣的看着陈方的背影。 一直到他回到家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拐角的暗处,一道身影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哼,娘说得没错,她果然不安分。”偷窥的陈小海眼中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破鞋一只!平时还敢和我抢吃的,不行,我一定得想个法子,让我哥揍她一顿。” 陈方把洗干净的被褥晾好后,回到家里,也有点吃惊。 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两个小家伙和尹红霞一起,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番。 不仅地上的灰尘被扫了出去。 缺角的饭桌和摇摇欲坠的衣柜也都她们用抹布擦了一遍。 整个环境顿时干净了很多。 “哥,你看我们做得棒吗?”陈雅和陈菲的眼睛亮晶晶的,“嘻嘻,家里一点都不臭了。” 尹红霞看着他们兄妹互动,脸上带着笑意,却没有说话。 陈方知道她的想法。 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家里只要不是脏得过不下去也没人说啥,现在吃食紧缺,打扫可是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尹红霞其实并不太赞成。 不过是因为看到陈方想要把家里弄干净,她才勉强配合起来。 “娘,我跟你说。”陈方早就有对策,他娘迷信,他就用这一套来以毒攻毒,“我之前生病啊,除了心里不舒服,我怀疑也和家里总不干净有关。” “啥?”尹红霞立刻认真起来,“这还有个啥说法不成?” “当然有啊,家里脏细菌多,吸到肺里啊轻一点就是咳嗽,严重的会发展成肺炎,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变成痨病。” “现在家里灰都扫出去了,娘,你是不是呼吸都爽利了很多。” 陈方可没有乱说。 沿溪村水资源丰富,但相对的,就是空气非常潮湿,也就是所谓的湿气重。 这样的环境下,要是家里不搞干净些,确实很容易生病。 “而且俗话不是说,家里不净,财神不入的吗?” 陈方继续劝说道:“娘,我生病的时候想了很多,总觉得,咱们家要想好起来,需要做些彻底的改变。” “别的变化太远了,至少咱们就从打扫卫生做起吧。” 尹红霞很容易就被陈方的这番话说服了。 她读书不多,搞不懂陈方说的啥病,但是要是因为家里没打扫干净,得罪了财神爷,那可是天大的事。 “行,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陈方说,“每天大家先把自己搞干净,必须刷牙洗脸,头发也要每天梳一梳。” 农村里头发要是长了虱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地面要清扫,大的活计就由陈方在做。 大家都没有异议。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菲小声问道:“哥,咱们明天还继续去钓鱼不?” “去。”陈方压低了音量,“不过明天咱们啊,要换个地方钓鱼。” “为啥?”陈菲不解地说,“咱们今天找的地方多好啊,一下子就钓上来了那么多鱼,明天我还说要早点去呢。” “明天你就知道为什么了。”陈方故意卖了个关子。 “坏哥哥!”陈菲撅起了嘴巴。 不过今天忙了半天她也实在是累了。 不一会儿,全家人都进入了梦乡。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肚子吃得饱饱的入睡了,也不用担心半夜饿到醒来,由于没有食物,只能偷偷喝凉水充饥了。 陈方睡得很沉。 他在梦里似乎又回到了灯红酒绿的现代生活,左手名模,右手大网红,桌子上满是昂贵的酒水和散发着香味的佳肴。 他在梦里咽了口唾沫。 第13章 吃饱饭,好干活 再次醒来时,外面还有些暗。 陈方砸吧了下嘴,回味着梦里的愉快经历。 “以往啥都有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啥都没了,要重头干起了。”陈方并没有感到伤感。 他心里有点预料,也许在被黑熊袭击的时候,他就已经挂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能再来一次,也算是件幸运的事。 他伸了懒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厨房,准备给家人准备早餐。 既来之则安之。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哪怕是大饥荒的贫苦年代,以陈方的本事,他依旧能活得相当滋润。 陈方把昨晚没用完的糊糊掺水煮成了一大锅的稀糊,又往里面加了些野菜和盐巴。 最后把用盐腌制了一整晚的边角鱼肉放在架子上面,利用煮糊糊的热气蒸了起来。 “哇,好香啊。”陈雅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走到了厨房里,“哥,你咋起的这么早。” “习惯了。”陈方笑了笑。 他之所以能成为顶级的荒野求生高手,就是对自己有着很强的要求。 哪怕成名已久,早就财务自由了,陈方也习惯早起锻炼。 他让陈雅盯着火,自己则在屋子前打了一套活动筋骨的拳法。 现在陈方的身体还不能大强度锻炼,只能缓缓图之。 这套拳法是他之前从某个大师手中买下的,最适合虚弱期使用,一套打完,陈方出了一身毛毛汗,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哥,来吃饭了。”陈雅喊道,“娘让你擦一把再进来。” “行。”陈方抄起毛巾,准备去水井旁稍微洗漱一番。 现在水井旁还没什么人,天气又热,陈方干脆脱了上衣,打湿毛巾后擦拭起来。 “哎呦,陈方,你干啥不穿衣服啊?”一道年轻的女声响了起来。 陈方定睛一看,原来是吴招娣。 她原本是陈方的相亲对象,没想到被孙良柱给截胡了,两家已经定了下来,只等着过阵子正式摆酒了。 吴招娣提着个篮子来给孙家送东西,没先到一进门就看到了陈方。 “没事,早上出汗擦一擦。”陈方无所谓地继续擦拭。 又不是没穿裤子,大惊小怪啥啊。 没想到吴招娣嘴上咋呼,脚步却慢了下来,她也不怕羞,上下打量了陈方几眼后,突然笑道:“你看你咋瘦成这样了,你娘没给你好吃的?” 陈方微微一愣。 这姑娘咋有些缺心眼啊。 他存心逗一逗她,故意叹了口气:“别提了。” “还不是为了娶你,我娘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陈方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现在家里穷得啥都没,吃的也没,未来媳妇也飞了。” “去你的。”吴招娣捂嘴笑了起来。 她和陈方接触得并不多。 印象里,对方有点文绉绉的阴郁感。 没想到陈方居然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行了行了,别装可怜。”吴招娣把篮子一掀,从里面拿了三张薄薄的煎饼,“快拿回去给你娘和妹妹吃。” 那煎饼是用野菜和糊糊做成的,上面似乎还刷了一点油脂,看上去十分可口。 陈方的肚子更饿了。 他摆手说道:“我和你开玩笑的,昨晚还吃了鱼肉呢,这饼你家也不常吃,不用分给我。” “别墨迹。”吴招娣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飞快把饼塞进了陈方的手里,“这饼是我娘让我送给孙家的,我心里可不乐意了,我还没吃他们家一口米呢,咋好吃的要先送给他。” “之前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我娘做的也不地道,这饼就当给你的赔罪。” “行了,不说了,我赶紧把剩下的送过去。” 说完,她也不等陈方再拒绝,挽着篮子匆匆地走了。 陈方手里拿着三张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行吧。 尹红霞原来可是给吴招娣家送了不少东西。 陈方本打算找个机会要回来些。 没想到吴招娣竟然还算实在,这让陈方决定要东西回来这事过阵子再说。 看到陈方拿回来的三张饼,尹红霞也非常惊讶。 等听完他的描述后,她重重叹了口气:“哎,都怪娘没用,这么好的媳妇没能力帮你娶进门。” “啥啊?”陈方笑道,“我想娶媳妇会自己找,而且吴招娣家里本来就拿了你不少礼物的,吃他们三张饼不算啥。” 他可从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搞内耗。 东西拿过去的时候,吴招娣也是看到的。 现在这么痛快就送给他饼吃,十有八九是因为心虚了。 陈方把饼撕成一块块的,配上热腾腾的稀糊糊,还有咸鱼当下饭菜,这顿早餐也算是家里这些年来最丰盛的一顿了。 陈雅和陈菲懂事地小口吃着,生怕管不住自己吃多了。 她们的小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意。 尹红霞就尝了一小块饼就没吃了,只是慢慢地喝着稀糊糊。 陈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娘,你放开肚皮吃。”陈方说,“这才是个开头,今后咱们顿顿都能吃饱饭。” “娘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尹红霞看向陈方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但是过日子,还是节省点的好,这些饼还能放,万一这几天运气不好,钓不到鱼的话,咱们还可以多对付些日子。” 见状陈方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知道尹红霞苦日子过惯了,不可能一下子就有大的改变。 这点不管他说啥都没用。 陈方决定干脆用行动表示,让她看看自己的实力。 “吃饱了吗?”陈方吃得差不多了,又和昨天一样,叫上两个妹妹,朝着村口的河流方向走去。 “哥,你快告诉我,为啥今天要换位置啊。”陈菲还惦记着昨天哥哥的话,“难道在一处钓多了,河神爷爷会生气?” “哈哈哈。”陈方被逗笑了。 “当然不是。”他干脆拐了个弯,领着双胞胎先去了昨天的地方,离得老远,陈方都听到了有些喧杂的吵闹声。 有人先来一步,听上去还为了占他昨天的钓鱼点吵了起来。 陈方脸上笑意更浓。 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 昨天他家的鱼肉可是让不少人暗地里口水狂流,他之所以要换地方,就是懒得和这些人费口舌。 第14章 钓鱼高手 “哇,是孙良柱。”陈雅眼尖,远远就看到了吵架的人,“他和村长家的外甥吵起来了。” “咱们不用过去,那边人多又吵,就算原来有鱼也都被吓跑了。”陈方不紧不慢地说,“他们今天要窝在这里不动的话,那是一条鱼都钓不到。” 那边的争吵声愈发激烈起来。 “我先到的,凭什么把地方让给你啊。”孙良柱不服气地说,“这条河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在哪里钓鱼都行。” 村长外甥不甘示弱地说:“你还要脸吗?这地方是昨天陈方钓鱼的风水宝地,别人谁都能来钓,就你不成。” “你可是把人家陈方的媳妇都抢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说了陈方多少难听的话,咋了,既然你这么瞧不上人家,咋还巴巴地想着占他的地方?” 孙良柱被说得哑口无言。 周围其余的钓鱼佬都起哄笑了起来。 村里不大,各种事情传得飞快。 陈方和孙良柱的恩怨也是大家平时津津乐道的话题。 孙良柱敢欺负陈方,却不敢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村长外甥,现在说不过人家,反而搞得自己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他心里不爽,突然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的陈家三人。 “呸,看个屁啊!”孙良柱当即有了发泄怒火的出口,“滚滚滚,今天这里我们先来,你滚去挖野菜去吧。” “孙良柱,你说得没错。”陈方淡然地说,“我就在看屁。” “你在河神跟前胡言乱语,惹恼了河神,和你一起钓鱼的也连带着倒霉,你们今天都钓不上鱼来。” 说完,陈方带着妹妹们离开了。 孙良柱却当场傻眼。 陈方这说得啥啊? 自己似乎是被骂了,但不确定,还要仔细想想。 “啧,小声点听到没?”村长外甥不耐烦地说,“人家陈方都说了,大声会惊扰河神,今天我要是钓不上鱼,可都要怪你。” “就是,孙良柱你一边去,别耽误我们钓鱼。” 其余村民们把他挤了出去。 孙良柱没办法,只能换了个地方,重新甩杆子钓鱼。 但说来奇怪,明明昨天陈方一会儿就能钓上来一条,可今天过了许久,这周围的人半点收获都没有。 不说肥硕的大草鱼了,就连小鱼苗苗都没钓上来一条。 不一会儿,村长外甥不耐烦了。 他把鱼竿一甩,直接走到孙良柱跟前,拽着他的衣领骂道:“草,你这个扫把星,陈方果然没说错,要不是你瞎嚷嚷得罪了河神,老子怎么一条鱼都没钓上。” “就是,肯定是孙良柱的问题。” “码的,我家婆娘还等着晚上吃鱼肉呢,孙良柱,你说你咋赔我们吧。” 孙良柱欲哭无泪,他喊冤道:“你们钓不上鱼关我啥事啊。” 可是村长外甥根本不听他的。 反正他钓不上鱼不是技术不行,绝对是别人的锅。 最后,孙良柱不得已答应把家里的刚得的几张煎饼分给众人,这才免了一顿打。 另一边,陈方则是悠哉地甩下了鱼饵。 他旁边的桶里已经装了三四条大鱼了。 今天他特地把家里最大的桶搬了过来,准备多钓一些,昨天祝婶子帮了他们家大忙,今天总要送一条大肥鱼过去当谢礼。 “哇,哥哥,快看,我们又钓到了。”陈雅和陈菲兴冲冲地说。 不过她们就算开心,也刻意压低了音量。 尽管哥哥说河神爷爷是吓人的,可双胞胎不这么想,她们可不愿意像孙良柱那样,冒犯到了河神,到时候钓不上鱼的话,家里人又要挨饿了。 “不错。”陈方觉得两个妹妹也颇有钓鱼的天赋。 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很少有这么厉害的。 “哥哥,咱们的运气真好。”陈雅美滋滋地把刚钓上来的鱼放进了木桶里,陈菲则找了新鲜的水草放在了上面,“走到哪里都有好多鱼。” “笨蛋,明明是哥哥的鱼饵厉害。”陈菲敲了敲妹妹的额头,“用红糖做的鱼饵,那么香喷喷的东西,人爱吃,鱼也爱吃呢。” “嘘嘘嘘。”陈雅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陈菲的嘴巴。 她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干啥啊?” “别让人偷听到了。”陈雅小声说,“到时候坏人把哥哥的鱼都抢跑了怎么办?” 陈方听得笑出了声。 这两个妹妹,人小鬼大,脑子也非常聪明。 如果生活条件再好一点,能让她们多读一些书,见见世面,今后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陈雅谨慎,陈菲好奇,性格上也算是互补了。 “好了,专心钓鱼。”陈方说,“过会儿日头大了,鱼就会躲到阴凉的地方,那边都是青苔不好过去,咱们抓紧时间多钓几条,就可以回家了。” 他准备中午吃完饭后,下午太阳不那么大的时候,去山边转转。 双胞胎姐妹不再说话,而是专心钓鱼起来。 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草丛中,有一道人影正趴在地上。 “哈哈哈,被我听到了!”孙良柱一脸狂喜,忍着身上被蚊虫叮咬出的难受感,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慢往后爬去,“红糖是吧?我家里也有红糖,妈的,这下子我也能钓出大鱼来。” 刚才他被村长外甥一行人敲诈,心里不痛快,本想要偷偷过来整整陈方。 比如往他们钓鱼的水里丢石头。 可是没想到,竟然无意中听到了陈方的“钓鱼秘方”。 这让孙良柱狂喜不已。 陈方也没啥了不起!只不过用了好鱼饵罢了! 不过现在已经被他学到,等他钓了一大桶鱼回去的时候,那些嘲笑他的人肯定会换一副嘴脸。 一想到自己拿着大鱼在村长外甥和吴招娣面前炫耀的画面,孙良柱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止不住。 等他离开后,陈方突然转头,朝着他之前潜伏的方向看了一眼。 “哥哥,你在看啥?”陈雅问道。 “没什么,好像看到了一只老鼠。”陈方微微一笑,“老鼠这玩意儿喜欢偷,但因为太蠢了,所以才会因为偷不成而人人喊打。” 第15章 败家男人 快中午的时候,陈方提着木桶,和妹妹们一起回了家。 今天他对这片水域更加熟悉,钓起鱼来,也愈发得心应手。 到了后面,太小的鱼陈方根本看不上。 带回家的都是至少两斤以上的肥鱼。 尹红霞看着这一大盆鱼,笑得合不拢嘴。 “方子,你运气真不错。”她乐呵呵地说,“这些鱼能吃上好几天了。” 陈方把鱼放到了家里阴凉的地方,叮嘱妹妹们没事不要用手去玩鱼,又用水草遮盖了一番后,这才挑选了一条最大的肥鱼。 “娘,我把这条给祝婶子家送去了。”陈方用草绳穿过了鱼嘴,然后把草绳绕到了鱼尾处绑了起来。 肥硕的草鱼顿时被绑成了弓形。 这是沿海地区渔民常用的一种小技巧,可以让鱼离开水以后,还能活更长时间。 “快去吧。”尹红霞叮嘱道,“现在快到中午,外面人不多,待会让别人看到,又该说闲话了。” 对此,陈方只是笑笑不说话。 村民们热情啥事都想掺和一下,但与之相对的就是,非常喜欢蛐蛐人。 有些嘴碎的人家,一条狗经过他们门口,都得被说两句。 之前他们家算是院子里过得最惨的,大部分人看到他们是既同情,心里也清醒自家过得还不错。 现在陈方家越来越好,这些人心里却不太舒服了。 这都是人之常情。 陈方当然心里门清。 他也不张扬,提着鱼快步走到了祝婶子家。 一进门,就看到刘强和祝婶子在吃饭。 他们吃得也简单,应该是昨晚剩下的红薯配上一些咸菜,那两条鱼他们舍不得吃,还养在桶里。 看到陈方又提着条大鱼上门,刘强咧嘴一笑:“嘿,方子,你又想换啥?这样换下去,我们家可要天天吃肉了。” “哈哈哈,不换啥。”陈方知道原主和刘强关系挺好的,态度也轻松了起来,“昨天幸亏你帮着我拦了一下,不然,陈龙飞那一棒子肯定得砸我头上。” “我今天又钓了不少,我娘让我送来。”陈方笑道,“平时我家多亏了你们照顾,小小心意,就当是感谢了。” 说完后,他发现刘强和祝婶子都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 “咋了?” 也妹说错话啊。 “哎哟,你小子真是醒了!”刘强一拍大腿,“要是之前你拿出这嘴皮子功夫,现在娃都抱上了。” “你说说你,明明是咱们村少有的读书人,结果和人家谈的时候,半点花言巧语都不会说,真是看着干着急。” “啥花言巧语,听着不像好话。”祝婶子收拾着鱼,笑道,“该说那啥,甜,甜语啥的。” “甜言蜜语是吧?”陈方往屋外看了眼。 他隐约听到了孙良柱家里传来了争吵声。 刘强嗤笑道:“嘿,你刚回来不知道吧,孙良柱这狗东西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先是把家里的煎饼拿去送人,又拿了他老娘半罐子红糖,说要用红糖钓鱼。” “你说这不笑死人?” “红糖咋能钓鱼呢。” 祝婶子也连连摇头,她不赞同地说:“我看他就是嫉妒方子能钓鱼,琢磨出了这些歪道理来,红糖撒水里不就化了?这村里傻子都知道的事,孙良柱都想不到。” 陈方被逗笑了。 他预估得还真没错。 孙良柱这人好大喜功,又胆小猥琐,偷听到了红糖秘方和后,也不动脑想想,直接就把红糖撒水里钓鱼。 鱼在水里都吃了红糖,哪里还会咬你的钩? 陈方摇摇头。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红糖和别的东西混在一起,当鱼饵,然后打窝,吸引大量的鱼过来后,鱼钩上还要另挂鱼饵才行。 姜太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老娘发现红糖不见,追了出去。”刘强幸灾乐祸地说,“结果孙国柱没走远,就在院子前面的小溪边,把红糖往水里洒呢。” “他老娘当场气得不行,直接那棍子揍了他几下。” “好巧不巧,吴家人过来问问他们家摆酒的事,撞到一起了,这下子可热闹起来。” 陈方嗤笑了几声。 活该。 孙国柱怕挨打把难得的煎饼都陪了出去,又干了旁人眼中糟蹋粮食的事,这下子,“败家子”这个帽子算是牢牢扣在他头上了。 不过这些也和陈方没关系。 他来找刘强还有别的事。 “下午有空吗?”陈方问道,“我想去前山那边逛一下,你要不跟我一起?” “行。”刘强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等会儿日头不晒了,你过来找我,记得戴个草帽。” 两人说好后,陈方急忙回家准备吃饭。 钓了一早上鱼,他的肚子咕咕作响。 经过孙家的时候,里面的骂声更加清晰,那是吴招娣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指甲从黑板上划过似的。 “什么得罪了河神的赔罪?我呸!”吴敏不客气地骂道,“有你这么糟蹋粮食的吗?那么好的东西,白白送了出去,我看是你在外面鬼混,被人拿住了把柄。” “幸亏我家招娣还没嫁过来,不然就你这样的败家货,再厚的家底也败光了。” “不行,彩礼必须重新谈,我们招娣一块饼都没舍得吃,全都送了过来,孙良柱你要还有良心,就再给加两成彩礼。” 陈方听得撇了撇嘴。 他的记忆里,吴招娣的老娘泼辣到不行,人精明似鬼,尹红霞可没在她那少吃亏。 吴敏和李菊花可以说是沿溪村的两大泼妇了。 现在孙良柱做的事被吴敏知道,少不了被她大做文章,又从孙家刮走一层油水。 “幸亏当初和吴招娣的事没成。”陈方暗自庆幸,“这种难缠的婆娘,就像屎味的口香糖一样,踩上就会一直粘着你,怎么都甩不掉。”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都怪陈方!”孙国栋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他说能用红糖做鱼饵的,而且那饼,也是因为他说我得罪了河神,我才只能把煎饼陪给了别人。” 第16章 往山里去 “放屁!”吴敏声音难听到让人头疼,“你最看不上陈方,总说他是个软蛋,他说的话你会听?” “真是他说的啊!”孙国柱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点委屈,“我这不也是想钓鱼给招娣吃吗?” “行了行了,亲家啊,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国柱。”孙母劝说道,“肯定是陈方记恨上了他,暗中使绊子呢。” “你要算账,就去找陈方,可别怪我家国柱了。” “对对!”孙国柱趁机说道,“你要真心疼那些饼,就问陈方要鱼去,我刚才看到,他又钓了不少鱼。” 听到这里,陈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奇葩一家人。 他摇摇头,懒得再听下去。 这些家长里短偶尔听听算是生活调剂,听得多了,他只觉得脑瓜子疼。 今天的午饭是蒸鱼。 新鲜的淡水鲈鱼,只用一些盐和紫苏调味,不用过多的额烹饪技巧,就能完全体现出它的鲜美。 再加上早上剩下的糊糊粥当主食。 两条鱼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妹妹们开始收拾起了鱼刺。 陈方看看时间还早,就捞出一条体型中等的鲫鱼来,这种鱼毛毛刺非常多,无论清蒸还是红烧,吃起来都挺费劲了。 陈方把鱼鳞刮掉,清洗干净了鱼内脏后,就开始拿起了缺口的大刀,噼里啪啦地剁了起来。 不一会儿,鱼肉连带着细刺都被剁成了肉泥。 “娘,晚上咱们吃鱼肉饼。” “把这些鱼肉和面活在一起,然后弄成饼的形状,直接蒸就行,再撒上点盐提味。” 其实油炸起来更香。 但现在油可是稀罕物,用来做鱼,尹红霞肯定不会同意。 “看着就好好吃。”陈菲咽了口唾沫,“哥,没想到鱼肉还有这么多吃法。” “等哥身体全好了,就打猎给你们吃。”陈方整理起了准备进山使用的物品。 家里破烂的东西还听不少。 尹红霞听了儿子的话,都擦干净收了起来。 陈方找出了一个帽檐像是被狗啃过的草帽,还有一个竹筐子,这东西明显很久都没有用过了,稍微装点重物,铁定会散架。 “儿啊,你真要去山里?”尹红霞担忧地说,“小妹不是才说看到过蛇的吗?” 我就是去抓蛇的。 这话陈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他找了个借口:“娘,你放心,我和刘强说好了,我们下午去山里转转,找些野草也果子,不会往深处走的。” “那就只能在山外面啊,绝对不能跑到后山去。”尹红霞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身体刚刚好,不能太累。” “知道了。”陈方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他只感到了尹红霞那种发自心底的关心。 陈方和刘强回合后,两人一起朝村后面的山林走去。 沿溪村依山傍河,地理位置非常好,但因为这边雨水丰富,气候也不错,山里的蛇虫野兽也格外多。 之前早些年还有人进山打猎。 现在大伙儿经常饿肚子,根本没有这个力气。 因此看到陈方他们准备进山,村民们也只以为他们是去摘果子野菜,没人往打猎那方面去想。 “让你带的网袋拿了吗?”陈方问道,“前几天小妹在前山草垛子那边看到了条大蛇,刚在你妈面前我没好说,待会儿咱们把蛇抓了咋样?” “行啊。”刘强性格属于天不怕地不怕,当即就跃跃欲试起来,“你小子真是大变样了,原来连前山都不敢来,现在竟然想去抓蛇。” “区区一条蛇算啥。”陈方笑道,“以后等弄到了合适的工具,我带你去打野牛去。” “哈哈哈,你就吹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前山。 前山靠近村子的地方,大部分能吃的野菜和野果已经被村民们摘完了,甚至一些树皮也被剥了下来。 后面的人要想再弄点吃的,就只能继续往深处走。 两人顺着村民们踩出的小路朝前走去。 “你这身体还得养养。”刘强放缓了脚步,走到了陈方前面,“这才刚到地方,我看你都有些喘了。” “码的,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说说,要是你家里不给你急着娶媳妇,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确实。”陈方赞同地说,“这男人嘛,越老越吃香,等我有实力了,啥样的女人没有啊?” 刘强听得笑出了声:“呸!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可稀罕秦碧云了,火急火燎地要和人家结婚。” “我都忘了。”陈方突然压低了声音,“嘘,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刘强以为他被自己说不好意思了,故意换了个话题打岔,也没揭穿,配合着停下了脚步。 陈方侧耳倾听。 一阵细微的淅淅索索声从他们右前方传来,那声音不像是老鼠,而更像是蛇类的爬行声。 陈方拿出了带在身边的竹竿,对着刘强比划了两下。 他放缓脚步,朝着草垛子前方走去。 刘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也配合着拿出了竹竿。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草垛子的两头。 “动手。”陈方一声令下,刘强猛然用竹竿子用力朝草丛中砸去。 下一刻,一条细长的蛇影飞一般都从反方向窜出,那是条不大的黑眉锦蛇,还未成年,受惊后慌不择路,只想着远离发出巨响的方向。 陈方等着就是这一刻。 他出手快狠准,竹竿飞速落下,“啪”的一声脆响后,黑眉锦蛇直接被他手中的竹竿打到了七寸,整条蛇翻滚抽搐了起来。 没一会儿,黑眉锦蛇都不动了。 “我操!”刘强直接看傻眼了。 他本以为两人要经过一番辛苦追打,说不定还抓不到这条蛇,没料到陈方竟然一击毙命,只一下子,就把蛇敲死了。 他满脸惊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用一句句的“我操”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这tm还是他那个病弱的哥们吗? “别操了。”陈方提起了蛇,仔细看了看,“没死,只是被砸晕过去了,不过这蛇太小了,肯定还有大的在附近。” 第17章 意外收获 “砸晕过去也挺牛逼的。”刘强看向陈方的眼神都变了。 这哥们竟然变得这么强了。 要是说钓鱼还能算是偶然事件,但在他面前刚刚发生的抓蛇事件,刘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陈方从头到尾的那种冷静,出手的果断,打到猎物后的平静,都让他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难道失恋真能让人变强? 刘强开始琢磨着,要不让自己娘亲也寻一门亲事,然后被人当面抢走,病上几个月,等他好了说不定也会变成像陈方这样。 “又在瞎琢磨啥呢?”陈方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有多离谱,“这蛇太小,没啥肉,咱们多抓几条。” 他对自己刚才的行动十分不满意。 就这么丁点小蛇,他都没能一下子砸死。 啧啧,这要换成前世他的体能,别说蛇宝宝了,蛇姥姥来了也肯定有去无回。 两人仔细找了半天,可是并没有发现其他蛇的踪迹。 陈方仔细辨别着附近的痕迹。 这两边的草从中有不少新留下的脚印。 估计是有村民近期来过这里,把原本在附近做窝的蛇吓跑了。 “大蛇肯定就在不远处。”陈方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深入下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周围光线还算亮,但是再往里面走,村民踩出来的小路就到头了。 里面的灌木和高草丛都变得危险起来,还有密密麻麻的树枝,说不定进去就有迷路的风险。 出来是肯定能出来,但万一拖到天黑,陈方自己没事,但他可不能保证刘强的安全。 “咱们改天再来抓蛇。”陈方说,“不过这事咱们先保密,别到时候有人乱来,把蛇都吓跑了。” “行。”刘强点点头。 两人开始摘起了附近的野果来。 陈方发现了一个斜坡,从上面看被厚厚的草丛遮挡住,抓着树滑下去,就是一大片的浆果丛。 这里显然之前没有被人发现过,绿色草丛中长满了一颗颗饱满的黑色果实。 “运气真好。”刘强眼前一亮,“这玩意可好吃了。” 他蹲了下来,小心地摘起了贴地生长的野果来。 这种果子表面上长满了小刺,摘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地稔子啊,这东西确实好。”陈方也跟着摘了起来。 这种野果摘起来挺累人的,要一直蹲着,还要避免被上面的刺扎到手,但是味道非常不错,酸甜可口,可以直接吃。 而且它里面的营养成分丰富,最适合身体虚弱的人食用。 陈方一边摘果子,一边拨开外皮往嘴里丢了几颗。 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嘴里爆开。 那味道别提有多美了。 刘强也边摘边吃,他乐呵呵地说:“方子,这条蛇归你,我拿回去的话,我老娘可是要揍死我的。” “下次咱们逮到的再归我。” “行。”陈方非常喜欢刘强亲兄弟明算账这点,有啥都说得清清楚楚的,朋友才能越来越铁。 突然,他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白影闪过。 野兔! 哪怕是没看清,多年的荒野经验也让他判断出了那是什么。 身体条件反射般迅速拿起手边的石头,朝着野兔前进的方向砸去。 可惜,这次陈方运气差了那么一点。 他扔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土块。 虽然砸中了兔子,但土块一下子变成了土灰。 兔子吓了一跳,蹦得老高,转头就朝另一个方向飞蹿不见了。 “兄弟,你这准头可以啊。”刘强竖起了大拇指,“又砸中了,这要是换成是石头,晚上就能吃到兔子肉了。” “你这运气实在是没的说。” “兔子都能被你砸中。” 运气? 陈方摇头笑了笑。 这可是他多年磨砺练出来的,毕竟他就是靠这些本事吃饭,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陈方眼里就是基本功。 “行,想吃兔肉是吧,明天保证让你娘吃到香喷喷的兔子肉。”陈方找了块没有野果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找了一些结实的野草,搓成了绳子,然后手指灵活地用草绳打了个活布林结。 这种绳结经常用于布置陷阱。 陈方左右看看,从野果被吃的痕迹和兔子留下的脚印判断出了它们经常活动的路线。 他在在路线中找了个小树枝,再把做好的活布林结绑在了树枝上,用石头压住了下方,让小树枝被压弯。 最后又在石头附近放了好几个剥开外壳的地稔子。 等他们离开后,兔子们就会被野果子的香味吸引,跑到附近来。 只要它们吃果子,就会立刻触发这个简单的陷阱。 兔脖子会被套在活布林结绳索圈中,石子弹开,原先被压低的小树枝也会因为弹性恢复原样。 这样一来,兔子就被吊了起来,无法挣脱。 捕兔陷阱有很多种,这算是比较基础的一种。 成功率一般,可是布置起来十分方便。 刘强和陈方分工合作,陈方搓草绳,打绳结,刘强则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在陈方制定的位置布置陷阱。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至少布置了十几个这种陷阱。 “行了。”陈方看了眼有些发沉的天色,“咱们明天来看看,肯定能抓到兔子,这东西看到一只,附近就有十几只。” 他准备晚上回家找找不用的绳子啥的,做成更结实的捕兔陷阱。 这东西不费事,但利用率很高。 今天没抓到,重新布置一下还能继续利用。 这块野果资源这么丰富,兔子相比也不会少,如果顺利的话,倒是能成为比较稳定的肉类来源。 “码的,一想到吃兔子肉,我的口水都留下来了。”刘强跟在陈方身后,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收获可真不错啊。 抓了一跳蛇不说,还摘了半框子的野果。 想想说不定明天就能有兔子吃,刘强只觉得浑身带劲,他决定今后没事就跟着陈方混。 两人都很注意,没有在斜坡附近留下痕迹。 毕竟资源有限。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他们辛苦半天的布置就都白费了。 两人进山的时候是艳阳高照,现在日暮低垂,用不了多久,天色就会完全暗下来。 虽然周围还是能看清东西的,但更远处的密林,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走,咱们走快点。”刘强加快了脚步,“码的,这一到晚上,林子里就瘆得慌。” “怕啥?”陈方笑道,“该不会是怕有女鬼来找你吧?” 第18章 不该有的东西 陈方本来是开玩笑。 结果话音刚落,一股风吹了过来。 有什么白乎乎的东西从两人附近飘了过去。 “我操啊!!!”刘强直接跳了起来,他抓紧竹竿,大声喊道,“滚滚滚,老子纯阳童子身,女鬼别想夺我贞操!” “……”陈方哭笑不得。 那东西挂在了树枝上,随风飘荡。 陈方几步上前,靠近一看,才发现那是条白手绢。 “别拿,那肯定是女鬼的东西。”刘强正色说,“快丢掉。” “女鬼不会用手帕的。”陈方把东西拿了下来,这已经是条旧手绢了,仔细看去,并不是纯白色而是泛着旧旧的淡黄。 手绢又下角还绣着朵百合花。 “这东西有点邪门。”刘强凑过来看了看,笃定地说,“肯定不是咱们村女人的,你看过谁家媳妇用手绢的?” “就连村长家的小女儿,平日打扮得那样,我也从没见过她用手绢,这可是城里娘们的东西。” “这快天黑的时候在山里突然飘过来,怎么想都吓人。” “我可不怕女鬼。”陈方把手绢收好,塞进了裤兜里,“放心吧,要这真是女鬼的,就让她来找我好了,绝对不会破了你的童子身的。” “去你的!”刘强笑着捶了他一下。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离开了山林。 到家的时候他们说好,明天一大早就出门,刘强家里还有两双破手套,明天一起带上。 刚刚走到家门口,陈方就听到屋内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他心中一沉,立刻推门而入。 只见双胞胎姐妹都围着尹红霞,尹红霞听到开门声,立刻用力擦了擦眼睛,一幅强颜欢笑的模样站了起来。 “儿啊,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娘,谁欺负你了?”陈方飞快打量了一圈家里,他的目光在看到原先装鱼的大桶时顿了顿。 “没,就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尹红霞很不擅长撒谎,说话结结巴巴的。 陈菲和陈雅一个撅起小嘴,一个眉头紧皱,看起来都是气鼓鼓的模样。 陈方走到大桶前,拨开水草,里面的鱼竟然只剩下了一条。 “谁拿走的?”陈方抱臂问道,“是李菊花还是陈二牛?” “都不是,是吴家的那个老太婆。”陈雅忍不住说道,“哥,你下午一走,吴家老太婆和孙良柱一起来咱们家抢鱼。” “他说这是你应该赔给他的。” “娘亲气不过,就上去阻拦,结果被那个老妖婆骂了一顿,还推了娘亲一把呢。” “小雅!”尹红霞急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别添乱,咱家还有鱼吃,别让你哥生气。” 她抓住陈方的手,恳求道:“方子,你可千万不要去找孙国柱的麻烦,他们人多,你会吃亏的。” “娘,我又不是傻子。”陈方问道,“抢鱼的时候,没人帮你说话吗?” “哼,祝婶子不在,村长倒是看到了,不过他啥都没说,别人也不好说什么。”陈菲不服气地说,“哥,我还听人说,咱家吃了这么多鱼,分给别人一两条也没啥。” “可是咱们挨饿的时候,咋没人分给我们吃的呢?” “你说得没错,这些人欺软怕硬,要是今天不把事情处理好了,今后咱们家有啥好的,他们也会找借口抢走。”陈方拿起了竹竿,不顾尹红霞的劝阻,直接朝孙家走去。 他从来不是软柿子。 今天竟然敢欺负到他家里来了。 陈方决定杀鸡儆猴,给孙国柱一个教训。 此时的孙家正在吃饭,鲜嫩的鱼肉在锅里翻滚,配上从吴家拿来的饼子和野菜,两家人吃得是红光满面。 “这鱼可真不错,新鲜。”吴敏笑道,“国柱,你早该这样做的,那陈方就是个软骨头,你怕他啥啊?” 孙国柱打了个饱嗝,看向了坐在身边的吴招娣。 他的手在桌子下不老实地往她大腿上摸去。 吴招娣瞪了他一眼,低头吃起了碗里的鱼肉,倒是也没阻止。 她这人虽然不坏,但只顾着眼前,这鱼咋来的她无所谓,只要能吃进自己肚子里就成。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巨响。 孙家的房门被人踹开了。 陈方拿着竹竿进来,一下子把锅掀翻,锅里剩下的鱼肉全都翻了过来,洒到了桌子上。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老子钓上来的鱼,哪怕是喂狗,也不给你们这群王八吃。”陈方又是一甩竹竿,几块鱼肉被他挑飞,直接落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汪汪汪! 村长家的大黄狗立刻扑了过来。 它饿得瘦骨嶙峋,几乎要沦落成食物,现在碰到香喷喷的鱼肉,当即两眼发出了凶残的绿光,大口吞咽起来。 “陈方!”孙国栋反应了过来,他一拍桌子,指着陈方骂道,“你有病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闭嘴!你偷我家东西,还有脸在这乱叫。”陈方冷声说道,“滚出来挨打。” “吴敏,还有你这条老狗!一起滚出来。” 陈方站在院子里,手拿竹竿,黄狗在他脚下吃食,再加上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让围观的人心里一震。 这陈家小子是真生气了。 都说别惹老实人。 老实人发怒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孙国栋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看到陈方这架势,心里突然打起鼓来。 “陈方,你个鳖孙!”吴敏可是撒泼惯了的,她啥都不怕,好好的吃着饭被人搅合了,当即心头火气,直接抄起板凳就冲了出去。 陈方等着她靠近,手握竹竿灵活地一敲。 “哎呦!”吴敏的手立刻被敲麻了,板凳脱手,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杀人啦,陈方发疯要杀人啦,大家快来啊。” “杀人?呵呵,你配吗?”陈方可没有不打女人这个坏习惯,他又是两下,敲到了吴敏的膝盖处。 吴敏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子对着陈方跪了下来。 屋内,吴招娣听到了老娘的哭喊声,她飞快扒拉了两口饭,眼睛却看向了孙国柱。 那意思很清楚。 未来丈母娘都挨打了,你不去帮帮? “你娘被打了,你还有心思吃饭?”孙国栋忍不住说道,“你快去骂陈方啊。” “我不去。”吴敏说,“我又打不过他。”而且,平时家里好吃的都紧着吴敏和弟弟,她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甜的东西了。 鱼肉虽然翻到了桌子上,又不是不能吃。 反而现在没人跟她抢了。 第19章 立威 “孙良柱,你该不会是怕了吧?”陈方不屑地看向了对方,下巴对着他抬了抬,“害怕就直接出来一起跪着。” “就是怕了。”闻讯赶来的刘强在旁边点火,“孙良柱,你背后怎么说方子的,有本事今天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不然你就不算个男人。” “谁不算男人了!”孙良柱被当着吴招娣的面这样下面子,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脑子一热,直接就朝着外面的陈方冲了过去。 陈方也只能对付一下吴敏这种婆娘,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被竹竿打两下吗? 下一刻,陈方动了。 孙国柱根本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脑门上一疼,接着两边膝盖像是被人用力踹了两脚似的。 他双腿一软,竟然无法控制自己,也像吴敏那样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刘强指着他们大笑了起来,“现在知道错了,给方子下跪认错,之前早干啥去了?” “你踏马……”孙国柱这才反应过来。 陈方出手太快了。 在他刚冲过去的时候,陈方就用竹竿敲弯了他的膝盖。 孙国柱面红耳赤。 现在院子里有不少人在看热闹。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竟然跪在了陈方——这个他之前一直瞧不起的男人面前,这比杀了孙国柱还让他难受。 “嘴巴放干净。”陈方手腕微动,竹竿在他的控制下,仿佛有了生命般灵活。 “啪”的一声。 孙国柱的嘴上就挨了一下。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的眼眶都红了。 “儿啊,算了吧。”尹红霞匆匆赶来,一看这么大的阵仗,自己腿都要吓软了,“不就是两条鱼吗?也不用让他们这样跪着吧。” “尹红霞!你个死婆娘,快管管你儿子!”吴敏看到孙良柱挨打,也不敢乱动,生怕那竹竿敲在自己身上。 那可是生疼啊。 现在看到尹红霞,她就像看到软柿子般立刻发作起来:“这还像话吗?病好了就开始发疯打人,真要把我家姑爷打坏了,我看你们拿什么来陪。” “算了吧,陈方,不就两条鱼吗?”邻居中也有和事佬开始劝说起来,“吴敏到底算是你的长辈,就让她起来吧。” “这不是两条鱼的事。”陈方关顾四周,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农村里,男人算是家里绝对的顶梁柱,谁家没有男人或者男人不中用,那可是会被各种明着暗着欺负的。 之前原主不支棱,导致谁都敢在他们家门框上踩几脚。 哪怕陈方好了,这些人的想法也没有转变过来。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过去的陈方啥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们可以当他死了。”陈方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谁敢欺负我家里人,随意拿我家东西,哪怕是背后说闲话,就别怪我直接上门要个说法。” “大家都是邻居,别给脸不要脸。” “我可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一些人,嘴里天天喷粪,在我看来只是老不死的,根本不算长辈。” 陈方用力在地上敲打了几下竹竿。 发出的脆响声就像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他的杆子移向了吴敏的方向,吴敏立刻不敢再说话了。 不是她转了性子,实在是刚才那几下太疼了。 “这事儿闹成这样,咋办啊?”别的邻居看陈方这个架势,也不敢在劝说,“快去找村长。” “村长不在家,我看他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找村长也没用!”陈方耳朵尖,听到了众人的低语声,“今天街坊邻居们做个见证,谁不服想试试,只管来。” “方子,那你到底想咋样?”有邻居问道,“他们也下跪了,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跪下不算数。”陈方说,“吴敏,孙良柱,你们对着我娘道歉,还发誓今后绝对不针对我娘。” “不愿意张这个口也行,只要你们对着我娘磕头,我就饶你们这一回。” “这,这咋成啊?”别人还没说什么,尹红霞先慌乱了。 “陈方,你别欺人太甚!”孙良柱恶狠狠地说,“今天有本事你打死我,你休想让我磕头。” “行啊,打死你也行。”陈方瞥了他一眼,“大不了咱们一命换一命。” 孙良柱没想到陈方居然软硬不吃。 他顿时梗在原地。 倒是孙良柱的老娘突然冲了过来,她抱住孙良柱,对着陈方哀嚎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不就是拿了你们家几条鱼吗?你就要了我儿的命?” “我这条老命不值钱,你要就拿去,不要伤害我儿。” “不是拿,是偷。”陈方朗声说,“各位可要小心了,家里要是有啥吃食可要看好了,免得家里人不在家,这姓孙的就直接闯进来把东西给全偷了。” “还有你,也别仗着年龄大卖惨,孙良柱从我家偷鱼,也有你在背后撺掇的份。” “一家人都不是啥好鸟,在这哭个屁啊。” 陈方是半点脸面都不给这些人留。 啥邻居,啥长辈。 惹到他就是踢到了铁板上,不仅脚疼,还要震得你脑瓜子嗡嗡响。 就在这时,吃饱了的吴招娣抹了抹嘴,端着一个大盆走了出来。 “陈方,你家的鱼。”她把盆往地上一放,把自家老妈拉了起来,“我妈说话是不好听,但她可没动手拿鱼,你们男人间的事别扯上我家。” “我妈刚才也跪过了,这事儿咱们两家就算请了。” “现在鱼还回来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扯着还想说什么的吴敏,飞一般地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陈方无语。 吴招娣这女人倒还挺有意思。 就这样撇下未来丈夫和婆婆跑了? “哎?哎?这咋回事?”孙母也惊呆了,“招娣这孩子,咋这么缺心眼啊,她跑了我们怎么办?” 陈雅和陈菲急忙跑了过去。 她们看了下大盆里的鱼,脸上露出了笑容:“哥,他们只吃了两条,这还有两条呢。” “拿回去。”陈方不客气地说,“连盆子一起端走。” 他看向了孙家母子:“道歉还是磕头,你们选一个!” 第20章 人善被人欺 “你,你太过分了!”孙良柱想要起来,却被陈方一竹竿又敲了下去。 孙母却梗着脖子说道:“你敢打我?” “我不打你。”陈方挑眉说道,“谁不知道你最喜欢装病,到时候赖上我家咋办?” 孙母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还不等她说什么,就看到陈方一竹竿下去,狠狠敲在了孙良柱的肩膀上。 “哎呦!” 孙良柱一声惨嚎,整个人被敲得弯成了虾米状。 “我不打你,我打你儿子。”陈方慢悠悠地说,“你这么心疼他,该不会忍心看他挨打吧?孙良柱,你不是到处说你最孝顺吗?你该不会忍心看你娘替你担心吧?” 刘强在旁边听的是目瞪口呆。 陈方说得可真有道理啊。 这听上去,无论他们谁不道歉,都是没有为对方着想。 但仔细想想,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孙家母子也被陈方的话给搞糊涂了。 “那,那我替国柱跟你道歉。”孙母老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红霞,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就算平时我家对你也挺照顾的,但……” 不等她说完,陈方用力一甩。 竹竿狠狠抽在了孙国柱的另一边肩膀上,疼得他嗷嗷叫唤了起来。 “少阴阳怪气!”陈方不客气地说,“收起你这套,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让孙国栋多挨几下,也是,你平时有点啥都补贴给他表弟家了。” “啧啧,孙国栋,你妈都嫁过来多少年了,还要帮扶娘家呢。” “我没有啊。”孙母急忙辩解道,“陈方,你别瞎说,我哪里有,他舅舅家离得远,我也偶尔才捎带点东西过去的。” 陈方不言,只是看着他们冷笑。 他当然是故意的。 在荒野生存可不仅仅要靠各种技巧,和野生动物之间斗智斗勇,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陈方眼下摆明了就是挑拨,这些和他家不对付的人内部越乱,对他越有利。 “哎哎哎,啥偶尔啊?”刘强不愧是陈方的好兄弟,立刻打起了配合,“我看是隔几天就去一次吧,你儿子娶媳妇到现在摆酒的事都没确定,还不是你之前把好东西都送回娘家了?” “就是就是。”双胞胎姐妹大声说道,“我们也都看到了。” 孙母百口莫辩,脸上的冷汗直刷刷地往下流。 她确实喜欢补贴娘家,平时孙国栋也有些不满,现在在这节骨眼上提出来,眼看着自己儿子的脸都黑了。 “别说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孙母生怕陈方再讲出些不好听的,心一横,对着尹红霞鞠躬说道,“红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今后我绝对不说你坏话,不拿你家东西。” 孙国栋看到自家老娘这样低声下气,气得眼眶都红了。 他朝围观的人群看去。 之前和他关系不错的陈龙飞不在,其余的年轻人都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明显不会帮忙。 剩下的中老年人,见到了陈方竹竿打人的样子,谁闲着没事去惹这个霉头。 眼看着帮手都不在,自己实在不是陈方的对手,孙国栋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我道歉行了把!尹红霞,我不该拿你的鱼,陈方,今后我们家的人绝对不进你家一步。” “被你们吃掉的两条鱼呢?”陈方问道。 “那鱼不是被你打翻了吗?”孙母回头一看,顿时又被气到了。 原来被打翻在桌上的鱼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吴招娣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满桌子的鱼骨头。 “别看了,一点肉都没剩。”陈方说,“能吃是福,你们家能娶到吴招娣可是天大的福气,孙国栋,快点,你们吃的两条鱼怎么赔?” “你跪了这么久,该不会其实是喜欢跪着吧?” “我们家还有些棒棒面,用一袋子面抵给你。”孙国柱揉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 看到陈方的竹竿没有动,他这才松了口气。 “行。”陈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见好就收。 孙国栋没脸再出来,让自己老娘拿了一袋子棒棒面给了尹红霞。 孙母下意识想要阴阳几句,看到站在一旁的陈方,嘴巴又紧紧闭上了。 看热闹的众人们散去。 大家三三两两,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说陈方不该太霸道,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了,今后还咋相处。 还有人说孙家母子欺负人也够了,这不,把人家陈方逼成这样,都是他们自找的。 更多的年轻人,则是觉得陈方做得没错。 毕竟他们也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到家里拿东西欺负自己老娘,他们肯定也忍不了这口气。 “你们这些后生仔,可别和陈方学。”一位老伯敲了敲光秃秃的烟筒,指责道,“有啥事就该村长去判,他这样拿竹竿打人,算啥事?” “村长判?村长才不会管呢。”有年轻人笑道,“孙家拿陈方东西的时候村长咋不管呢?我说你老人家就省省吧,现在年轻人可不吃你那一套。” 不管其余人怎么议论,陈方的目的都达到了。 反正经过这件事以后,谁再像对他们家的人下手,也要掂量下自己能不能挨过陈方的竹竿。 另一边,刘强帮着双胞胎把鱼端了回去。 两个女孩子提着棒棒面,别提又多开心了。 “行啊,兄弟,你刚才可真威风。”刘强学着陈方刚才的样子比划了几下,“你这也是城里老师教的?好厉害,啥时候也教教我。” “行啊,没问题。”陈方笑道,“明天开始跟我练,只要眼力到了,保证指哪打哪。” 送走刘强后,尹红霞看着拿回来的鱼和棒棒面,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孙家母子竟然当众向她道歉了!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娘,咱们快吃饭吧。”陈方揉了揉肚子,他是真的饿了,“对了,我在山里还摘了不少地稔子,新鲜着呢。” “方子啊,最近还是小心些。”尹红霞看着陈方把篮子里的野果倒了出来,再三叮嘱道,“孙良柱和陈龙飞关系好,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21章 一套接一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陈方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别人都以为他这样教训一下孙良柱就完了。 其实不然。 陈方还有后续计划。 他当然知道像孙良柱这种人,心胸狭窄,虽然表面道歉,但实际上肯定会想着报复回来。 “哥,你在哪里找到的野果子啊?”陈雅小心地把剥开了果皮,放了一颗在嘴里,“我们去好几次,野果和好吃的树皮早就没了。” “我和你强哥发现了个好地方,过阵子再领你们去。”陈方短时间内不准备带着妹妹们进山。 这个季节,蛇类和蚊虫最为活跃。 要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上了,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孩是很致命的。 “哥,你这筐子里还放了啥?”陈菲好奇地把手伸了进去。 “没啥。”陈方心中一惊,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很自然地把筐子拿了过来,开始擦拭起来,“别翻了,这筐子本来就不解释,我明天还要用。” 筐子底下铺了一层杂草。 杂草下面,则是被他打晕的小蛇。 虽然蛇被陈方用草绳绑了起来,也是无毒的,但他怕吓到妹妹和娘亲,决定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晚饭尹红霞早就做好了,现在稍微一热就能吃。 香喷喷的鱼饼配上酸甜可口的地稔子,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屋内的气氛温馨平静。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是清晨的露水般,在阳光的照射下消失了。 就连一向最爱操心的尹红霞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 口袋有粮,心中不慌。 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真理。 现在家里多了一袋子棒棒面,还有三条大肥鱼,加上半盆子地稔子。 下午陈方出去的时候,尹红霞和陈雅陈菲又去附近摘了不少野菜回去。 这些东西省着点吃,足够几人吃四五天了。 “过阵子地里的红薯就熟了,家里的粮食又多了不少。”尹红霞提到这事,眼里都是笑意,“方子,你要是再钓到鱼,记着去换些土豆来。” 往年家里穷,收了春薯以后忙着填饱肚子,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去换秋种的种子。 今年就好了,有了陈方的钓鱼技术,秋土豆也能种上了。 “行。”陈方点了点头。 他去自家的田里看过,还是采用的老方法种地。 等这次种土豆的时候,陈方决定稍微改进一下,肯定能让产量增加不少。 吃完饭后,陈方和昨天一样开始打扫。 用醉酒草洗过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不仅仅是他的床铺,尹红霞和两姐妹的床单被褥也全都换成了干净的。 虽然用了这么多年,上面的颜色早就看不清了,但清洗晾晒过的干净被褥,还是让人睡起来很舒服。 “哥,我的被子好香啊。”陈雅感叹道,“那些城里小姐的被子,肯定也这么香。” “我猜她们肯定天天用醉酒草洗被子。”陈菲打了个哈切,“她们家里说不定能吃上白面馍馍呢。” 陈燕嘿嘿一笑:“但是城里人吃的鱼总没有哥哥做的香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儿声音就小了下去。 尹红霞白天也没少忙碌,这会儿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确定家人进入熟睡的陈方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落下的月光,他能把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陈方轻手轻脚,提着筐子出了门。 农村里的夜晚没啥娱乐活动。 谁家也没有那个闲钱晚上点灯。 所以几乎天一黑,大家吃完饭收拾一番后就睡觉了。 有媳妇玩耍一番,没媳妇的翻来翻去的也渐渐进入了甜黑梦里。 除了村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陈方拿出了藏在框子底下的小蛇。 刚一翻开杂草,那条蛇立刻像闪电般出击,咬了上来。 “就知道你这小玩意儿不会这么老实!”陈方心里嘿嘿一笑,他早就预判了小蛇的动作,在对方突袭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小蛇的颈部。 小蛇不服气地扭动着。 可惜它离成年还早,根本挣脱不开陈方的禁锢。 “行了,马上就放了你。”陈方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悄声说道,“进去使劲咬,咬完就跑,被人抓住煮了那就是你命不好。” 说完,陈方就跑到了孙良柱的家的后门处。 夏天家家户户都不关窗。 他的手指一晃,灵巧地把小蛇直接从窗户甩了进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窗户底下就是孙国栋的床铺,这货睡觉的呼噜声,隔着墙壁陈方都听到了。 陈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退到了稍远的阴暗处耐心等了起来。 片刻后,一道凄厉地叫声响了起来。 “草!什么东西!”孙良柱叫得比杀猪还难听,“娘,快点灯,有东西咬我!” “啥啥?啥东西?”孙母慌乱地说,“该不会是蝎子吧?” 一阵兵荒马乱打翻东西的响动后,屋内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接着是孙母的哭嚎声:“天杀的啊,咬哪里不好,竟然咬到了那里!这要是咬坏了,我们孙家就要绝后了。” “别叫了,疼!!”孙良柱带着哭腔说道,“蛇,蛇!那边有条蛇!” 陈方立刻轻轻敲打着墙壁。 不一会儿,那条小蛇竟然顺着进去的窗户爬了出来。 它扭动着身体,也不去管不远处的陈方,头也不回地顺着墙壁爬到了地上,钻进草丛中不见了。 陈方则是动作飞快地跑回了家。 他刚躺下没多久,院子里的喧哗声更响了。 尹红霞直接被吵醒,走出去看了看。 双胞胎姐妹也打着哈切跟了上去。 “天老爷啊,我的命真苦啊。”孙母正趴在门口哭天喊地,“我的儿啊,竟然被蛇咬了!” “眼看着就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这该咋办啊?” 邻居们都紧张起来,他们急忙把村长喊了起来,大家乱糟糟的,说啥的都有。 “咋回事?人还有气吗?”村长披着件衣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去把狗蛋叫过来,他娘原先知道点医术,人要还有气的话,看看能不能把毒弄出来。” “还有气,就是……就是……”孙母吞吞吐吐地说,“咬的地方不好把毒弄出来。” 第22章 河神的警告 “啥地方?”村长急得跺了跺脚,“这都啥时候了,还不赶紧说?” 孙母听着屋内孙良柱的叫唤声,也不顾上丢脸了,咬咬牙说道:“那天杀的蛇咬到了我家柱子的命根子上。” “咬断了没?”人群中立刻有好事者问道。 “去去去,别捣乱。”村长瞪了那人一眼,问道,“咬断了没?” 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陈方差点没笑出声。 这要一口能咬断的话,那该多大的一条蛇啊?或者,那该是多细的一条劣笋啊。 “那蛇咬得真准啊。”好事者继续说道,“肯定是孙良柱睡觉不穿衣服,哈哈哈。” “这么热的天,不穿衣服睡觉咋了?”孙母气愤地说,“狗蛋呢?他咋还没过来?” 她无意中看到了人群中的陈方,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我干啥?又不是我让蛇去咬的。”陈方趁机说道,“我说这事也怪了,咱们院子这么多年没人被咬过,咋偏偏咬了你家儿子。” “要我说,肯定是之前他得罪河神的事闹的。” “河神爷爷可是管着鱼啊,蛇啊的,这次我看也只是给你儿子一个教训,不会要了他的命。” “今后说话注意点,要不晚上还会被蛇咬。” 啥叫以毒攻毒,这就是! 陈方就是要把这件事往河神方向扯,哪怕别人不全信,但心里总会有些嘀咕。 “我呸!”孙母气得不行,“陈方,你别咒我儿子,我看说不定就是你使坏。” “不敢当不敢当。”陈方两手一摊,“我可不是河神,你这样说,我明天就得去河边给他老人家赔罪,免得落得像你儿子一个下场。” “行了,都少说两句。”村长被这两人吵得脑瓜子疼,“陈方,这事和你没关系,少瞎掺和。” 陈方微微一笑,没再拱火 村长都发话了,这事和他没关。 就算孙母再想攀扯,他也能用这句话堵她的嘴。 况且谁都听得出孙母那是在说气话。 现在所有人,除了刘强外,根本没人觉得这事儿和陈方有啥关系。 懂点医术的狗蛋被人从床上扯了下来,他连上衣都没来及穿,只穿着条大裤衩,提着草药篮子就跑了过来。 “哎呦,我操!”狗蛋一进门,就差点被孙良柱受伤部位闪瞎了狗眼,“兄弟,你咋伤到这了?” “求求你,救救我。”孙良柱觉得眼泪鼻涕一大半,“我不想死,我马上要娶媳妇了,我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门外的人听到这话,有不少人都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只能硬憋着。 “行了兄弟,不是毒蛇。”狗蛋忍着恶心帮着看了看,“哎呦,这么小的伤口,我再来晚点你都自己好了。” “你别骗我,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孙良柱一把抓住了狗蛋的胳膊,“疼啊,真的好疼啊。” 村长站在门外喊道:“到底咋样啊?” 狗蛋急忙跑了出来,先找了点水洗手,这才说道:“被小蛇崽子在命根子上咬了口,不是毒蛇,没啥大事。” “那我儿为啥那么疼?”孙母将信将疑地问道。 “咬根上了能不疼吗?”刘强捏着嗓子喊道,“哎呦呦,这下子该不会废了吧。” 人群中憋笑的再也忍不住了。 不少人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敷点药就没事了。”狗蛋生怕孙母再让他去瞧瞧,飞快翻出来了些草药,“这些是煮着喝的,这几样捣碎了敷在伤口上,一天三换。” “那他,那他还中不中用啊?”孙母老脸通红,低声问道。 人群中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应该中用吧。”狗蛋为难地说,“哎呦,这十里八乡的,之前谁也没被蛇咬过根啊,等他好了,娶了媳妇你自己问问他。” 说完,这位半吊子赤脚医生飞快地跑了。 孙母急忙去处理药材。 屋里孙良柱哎呦叫唤个不停。 屋外半夜被吵醒的邻居们看了场大热闹,暂时没了睡意,干脆讨论了起来。 “孙良柱运气还算不错,虽然被蛇咬了,但是小蛇崽子,还没有毒。” “啥运气不错啊,我看就像陈方说的那样,这是他得罪河神的惩罚。”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我瞧着也玄乎,那天我们去钓鱼,孙良柱在的地方,硬是一条鱼都钓不上呢。” 陈方混在人群中听了一会儿。 他很满意大家议论的走向。 所有人都觉得,孙良柱这阵子特别倒霉,肯定是有原因的。 刘强挤到了陈方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陈方对着他微微点头。 刘强的眼前一下子睁大了,他先是看了孙家一眼,然后突然笑了两声。 “兄弟,牛逼!”刘强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低调。”陈方拍了下他的肩膀,“明天早上别睡过头了。” 他找到了人群中的妹妹和老娘,把她们往家带去。 “太晚了,回去睡觉。” 尹红霞本性善良,她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那咬一口该多疼啊。” “活该,孙良柱要是个好人,河神爷爷会派蛇来咬他吗?”陈雅大声说,“他要今后再欺负人,说不定还会被蛇咬。” 小小的童声落进了不少人的耳中。 “啧啧,这孙家做事确实不地道了些,咱们以后可不能像他学。” “我看陈方最近钓鱼挺厉害,莫非河神老爷看中了陈方?所以才惩罚和他不对付的孙良柱?” “别瞎说,陈方之前病成那样,不像个有福气的。” 渐渐的,院子外的声音低了下来。 人们散去。 外面重新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只是时不时的,能听到孙良柱的惨哼声。 这声音让陈方睡得更香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醒来时,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娘,咋不叫我起来做饭?”陈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家起来活动了。 “我把昨天剩下的热了热。”尹红霞知道自己做饭难吃,倒也没有逞强,“方子,进山太累就赶紧回来,千万像孙良柱那样被咬了。” 第23章 大丰收,野兔! “放心吧娘,孙良柱那是缺德事干多了,遭天谴了!” 陈方嚼着热饼,就着鱼块,吃得那叫一个香,“再说了,咱家都大扫除了,里里外外也立整了!” “这福神财神啥的都往咱家钻,我有他们护着,咋会跟孙良柱一个样!” 这年头,读书是不贵,几毛一块的就能学。 可在这全国大饥荒的萧条下,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活,想日日吃顿饱饭都算奢侈了,哪还有余钱让娃念书? 所以啊。 尹红霞也没咋读过书。 可越是学识少的,就越信鬼神一说。 这不,回想那次大扫除后,家里的吃食确实没断过,而且日子还一天比一天好了…… “那我今儿个再收拾收拾,让福神财神住的舒服些!” 尹红霞嘴上说着话,手也拿起了扫帚和簸箕。 瞧她那一脸的虔诚样,陈方也有些忍俊不禁,可乐呵完了往深处一想,那心里头就跟添了火炉似的,暖烘烘的。 说白了,尹红霞信奉这些,为的还不是福神财神能保佑他三兄妹平安无忧? “哥哥,哥哥!你今天还去摘野果吗?” “哥哥,你带我们一块去好不好!我也想去!” 陈方这头刚放下碗筷,俩丫头就乐滋滋的窜了过来,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透着光。 换成往常,又对上这两双期待的眼神,陈方别说是拒绝了,心都得融化了! 可今天不一样。 他得进山。 这个季节的山里,蛇类和蚊虫最为活跃,要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上了,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孩是很致命的。 陈方就算再有本事,再自信,也不可能拿两个小丫头的生命开玩笑。 “菲菲,雅雅,你们还太小了,进山不安全,等哥采野果和钓鱼的时候再带你们,好不好?” 俩丫头年纪不大,但也算懂事。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可为了不耽误哥哥进山找吃的,还是乖巧应下了。 “哥哥,那你早点回来,我们在家等你!” “哥哥,山里的毒蛇可多了,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陈菲和陈雅扒在院门前,使劲挥着小手,目送着陈方离去。 与此同时,刘强也早早带上装备,在村口等着了。 “奇怪,这人咋还没来呢?” 刘强性子急,嘴上念叨着,人也往陈方家的方向走了。 岂料,这才刚迈出几步,远远就瞧见陈方背着竹篓,手提柴刀往自己这边来了! “你小子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走走!咱赶紧上山看看,上次整的那些陷阱有没有逮着野兔!” 刘强一脸的迫不及待。 不过说实在的,也难怪他这样了。 在这资源匮乏的年代,大部分人的劳作都混在一起,赚工分,吃公粮,其实正八经的猎户压根没几个。 再加上这会的土猎枪准度差,狩猎工具也远不如后世,想要整头狠货,那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虽说吧,这野兔野鸡个头小,也没啥攻击力,可真要抓起来,也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野兔谨慎,听着一点细微声响就开跑。 野鸡就更别提了,个小灵活,就算面对面站着,都不一定能逮住一只呢! “咱上回整了十几个陷阱,就算背到家了,高低也能瞧个一两只,打打牙祭是没问题了!”陈方满脸笃定。 毕竟在上一世,他就是靠这些本事吃饭的,抛开运气成分,实打实能整多少也都门清着呢。 “我也不贪,能逮着两只就心满意足了!” 刘强挠挠头,嘿嘿笑道:“到时候,咱就一人一只,带回去给家里尝尝鲜,补补身子啥的!” 两人越聊越起劲,进山的步子也越迈越大。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先前布置陷阱的地方。 但眼前的一幕,别说是刘强了,就连陈方都倍感震惊! 十九个陷阱…… 居然激活了十一个! “兄……兄弟,你是我是不是看花眼了,还是没睡醒啥的?” 刘强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哪怕这十一个陷阱没有全中,可打眼一瞧,也吊了五只兔,一只鸡呢! “哎呦!” 忽而,陈方的左胳膊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 好家伙,这犊子正掐他呢! “靠!你丫怕自个没睡醒,掐我胳膊干啥!” “嘿嘿,这不顺手的事嘛!” 刘强摸了摸鼻尖,乐得不行,“陈方,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能耐呢?就拿野草搓几根绳,再随便打个结,布个陷阱啥的,居然就逮了这么多货!” “六只啊!够咱们吃好一阵了!” 陈方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啥叫随便打的结?上回布置的时候,我不跟你说了,这种叫活布林结!” “把这种结绑在树枝上,再用石头压住下方,让小树枝变弯。这样等野兔触发陷阱,就会被活布林结绳索套住。” “那先前压弯的树枝也会弹起,直接把野兔吊起来……” 刘强听得入神。 虽然上回是他给陈方打的下手,前前后后也没少忙活,可到底是照葫芦画瓢,也没咋放心上。 但这次不一样! 五只野兔一只鸡,那可是大丰收啊! “兄弟,你是我真兄弟啊!”刘强内心翻涌,双手搭在陈方的胳膊上。 毕竟这年头,哪哪都有饿死的人。 一个寻食的法子,可比命都金贵呢! 要不是掏心的兄弟,谁能把这么好的捕猎法子往外说? “打今儿起,我就死心塌地的跟你混!咱一块把日子过红火,让家里顿顿吃饱饭,再也饿不着肚子!” 情到深处,刘强的眼眶也有些红。 这要放在后世,那属实是夸张了些,可现在是六十年代,是有口吃的,才有活路的年代…… 陈方心里清楚,刘强是饿怕了啊! 他轻轻拍了拍刘强的肩,欣慰又笃定。 “做兄弟,在心中!” “嗯!做兄弟,在心中!” 第24章 陈飞……逮着野鸡了!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将吊起的野兔野鸡取下,再用现成的草绳捆紧,一一丢进了各自的背篓里。 陈方拿了两只野兔,一只鸡。 刘强则绑了三只野兔。 碍于这一片的野果资源丰富,外加此次的捕猎大丰收,陈方已经有百分百的把握,让野兔野鸡成为较为稳定的肉类来源了。 “刘强,你把周围的痕迹都处理一下,我再布置一些陷阱备着。”陈方交代过后,手脚麻利的布置起了捕猎陷阱。 等刘强处理好痕迹,他这边也布置的差不多了。 毕竟资源有限,他们若不谨慎一些,那好不容易找到的稳定肉源,岂不白白便宜给别人了? “陈方,你那背篓要不再揣些野果挡挡?这野鸡不老实,动不动就探个脑袋出来,一会进了村子,肯定会被人瞧见的!” 野兔再野性,捆上手脚也就老实了。 但野鸡不一样,要么扑腾个没完,要么就咯咯乱叫,吵个不停! 刘强也是个心细的,怕陈二牛一家瞧见了,又跑去陈方家添堵。 “咱靠本事打的,还怕人瞧见?”陈方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精芒,“我知道你怕陈二牛那伙来我家找事……” “你放心,他们要不来还好,来了,我就叫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嗯? 刘强挑挑眉,立马嗅到了趣味。 “咋?你要用对付孙良柱的法子对付他们?” “怎么可能?这大白天的,我总不能把蛇丢他们身上吧?”陈方摇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反正啊,山人自有妙计!” “嘿!你小子,跟我还瞒上了?”刘强心里好奇的紧,忍不住凑了过去,压着嗓音道:“到底啥法子啊?你跟我说说呗!” “着啥急啊?” 陈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咱家离这么近,要有点声响,你又不是听不着。” “也是……” 刘强耸耸肩,也就没再问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家,陈方正准备进院,偏巧碰到了秦碧云从屋里出来,挽上臂弯的袖口露出白皙的玉臂。 可细细一瞧,上头竟明显多了几块淤青印。 “陈方,你背篓里装的是?咋还一动一动的?” 秦碧云眼尖,一双杏眸定定的瞧着陈方的背篓,恨不得直接上手扒拉。 陈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吭声,自顾自往里屋走了。 瞧这态度,秦碧云撇撇嘴,也懒得再自讨没趣,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几乎令她膛目结舌! 只因陈方背过身的刹那,他背后的竹篓里,竟钻出了一只野鸡脑袋! 陈方他……逮着野鸡了! 秦碧云娇躯一颤,整个人就好似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哎呦!” 就在她失神之际,小腿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人也失了重心,趔趄倒地。 抬头一看,那踹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叔子陈小海! “小海,你踹我干什么!” 秦碧云暗暗吃痛,漂亮的俏脸也板了起来。 见状,那陈小海也不慌,满是泥垢的双手插着腰,一副逮着小辫的嘚瑟样,“我咋不能踹你了!你个白眼狼,都成我哥媳妇了,还跟陈方那混蛋眉来眼去的……” “哼!我让你上回向着陈方,不帮我!我现在就去跟我哥告状!” 陈小海年纪不大,可一肚子坏水还记仇。 这不,陈小海前嘴刚说完,后脚就往屋里跑了,边跑还边嚷嚷,“哥,娘!咱家出了个白眼狼,我撞见我嫂子偷人了!” “这浑小子!” 秦碧云越听越心惊。 爬起来就往屋里赶,生怕丈夫和婆婆信了小叔子的邪。 哪曾想,这一进屋,就对上了陈龙飞和李菊花阴沉的脸。 “你个贱人,亏老子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还没跟陈方断干净!” 陈龙飞火冒三丈,也不听秦碧云解释,一巴掌就甩在了女人脸上!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娶媳妇得娶能干的,光好看能顶什么用?你自个瞧瞧,这一天天的,她除了给你添堵,还能干啥?” 李菊花双手环抱胸前,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瞧着这一家老小的嫌恶嘴脸,再回想陈方当初的死心塌地,将她如珠似宝的呵护,秦碧云心里就觉得酸。 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被她过成这样了? 秦碧云吸了吸鼻子,强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红着眼眶道:“龙飞,我是你媳妇,你宁愿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也不肯信我吗?” “我要真舍不得陈方,当初我为啥还要嫁给你?!” 话是这么说,可陈龙飞心里哪不清楚,自己能娶上媳妇,还不是多亏了这张“能说会道”的嘴? “你要真跟陈方扯干净了,那小孩为啥还说你偷人,说你和陈方眉来眼去的?!” “他一个半大小子,能懂啥叫偷人,啥叫眉来眼去吗?”秦碧云也有些恼了,怒道:“他不就是看我和陈方搭了一句话,就跑回来胡扯扯吗?” “再说了,我为啥和陈方搭话,还不是为了咱家吗?你是不知道,他今儿个从外头回来,背篓里可装了一只野鸡呢!” 到底有半年的感情在,加上秦碧云也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主。 一开始,她就算瞧见陈方逮了鸡,也没想着跑回来说,可这会实在是没法子了。 再不交代,自己就要被这一老一小冤枉死! “啥?陈方逮着只野鸡!” 果然,那李菊花一听,立马就转移了注意力。 秦碧云也顺水推舟,骄哼一声,“可不咋的,那野鸡瞅着可机灵了,起码有三四斤重呢!我寻思能不能套套话,结果被小海这一打岔,啥也没问着!” “嫂子,你可别冤枉我,明明……” 陈小海急了,刚想说陈方没搭理她,结果陈龙飞的一记大脚就踹了过来! “你个憋犊子,要不是你在这胡咧咧,你嫂子早就套着那野鸡了!”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第25章 陈二牛一家的诡计 “哎哟!” “哥,哥!我错了哥,别打了!” 陈小海被揍得鬼哭狼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行了龙飞,你弟才多大,他能懂个啥?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跟一个孩子较啥劲?”到底是自个儿子,李菊花瞧着也心疼。 可陈龙飞气啊! 好好的一条野鸡路子,愣是被这小子给搅合没了! “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人都说农村的娃娃早当家,就咱小海这机灵劲,他有啥不懂的?” 秦碧云心里憋着火,哪能这么轻易就翻了篇? 这不,她揉了揉还在红涨的俏脸,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得亏我是真心实意跟的龙飞,要是换成别人啊……” “哼!你自个瞧瞧,这十里八乡的,谁家媳妇能受得了这气?” “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天的还要被小叔子冤枉,莫名其妙挨一嘴巴子……” 秦碧云说这话的时候,别提有多幽怨了。 也听得陈龙飞又是愧疚,又是恼火。 要不是这憋犊子瞎说话,他能错怪媳妇,扇媳妇吗? “娘!你啥也别说了,今儿个我要是不给他来个狠的,这小子就不涨记性……” 陈龙飞挽起袖口,抡圆了巴掌就要扇在陈小海脸上。 岂料,就在这时! 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从里屋传了过来。 “差不多得了!” “大白天的闹什么闹,生怕外人看不着笑话吗!” 陈二牛嘬着旱烟从里头出来。 灰浓的烟雾从口鼻涌出,也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爹……” “爹!” 瞧见来人,陈龙飞缩了缩脑袋,没再吭声。 这陈小海就跟瞧见了救星,撒丫子就钻到了陈二牛身后,寻求庇护。 “滚屋里去。” 陈二牛吐了口浓烟,抬手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脑勺。 陈小海挨了顿揍,这会也老实不少,答应一声就乖乖回了屋。 等他一走,陈二牛才掀起眼皮,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秦碧云,沉声问道:“老大媳妇,你确定陈方的背篓里藏了只野鸡?” “爹,我亲眼瞧见的!” 秦碧云一脸笃定。 听罢,李菊花眼珠子一转,凑了上去,“他爹,这不管咋说,咱跟陈方也沾着亲,他见了你还得喊一声堂叔呢!” “这逮着野鸡还偷摸藏着,生怕被咱知道,你说有一点当侄子的样吗?” “就是!”陈龙飞哼了一声,不甘心道:“都是亲戚,凭啥他们天天吃鱼吃肉,咱就只能啃些烂红薯!” “要我说,那野鸡也该有咱家一份!” 陈二牛敲了敲燃尽的烟灰,又捻了一把烟丝塞进旱烟口上,点燃,再猛抽一口。 等浓烟在肺里滚了一圈,他才皱着眉道:“这事不好办啊。” 这话李菊花就不爱听了。 “有啥好不好办的,都是亲戚,分口肉又咋了?” “你说得容易!”陈二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以前陈方是病秧子,管不了事,咱想干啥就干啥,可现在呢?” “他病好了,性子也烈了!你就不怕又闹的跟上回一样?” 李菊花撇撇嘴,虽然反驳不了陈二牛,可又实在是舍不得那难得的一口肉,“那你倒是想想法子啊!咱家都多久没见过油腥子了。” “这吃肉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陈二牛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奸佞的笑容,“龙飞,你去把村长喊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 抛开陈二牛一家不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方已经烧好了热水,再将野鸡往热水里一滚,这样拔毛的时候才更轻松。 “哥哥,这野鸡毛好漂亮啊,咱留着给娘做个鸡毛掸子吧!” “对,对!哥哥,娘今天打扫的时候,我看她那个鸡毛掸子都要秃完了,咱给娘做个新的,给她一个惊喜!” 俩丫头蹲在陈方边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行啊!那你俩把鸡毛收起来,拿凉水洗干净,再放太阳底下晒干喽,等回头我给你们找根细红竹当掸子杆!” 陈方微微一笑,眼里透着宠溺。 “好耶!菲菲,你拿麻袋过来捡,我帮哥哥一起拔毛!” “行!” 陈菲和陈雅也属于行动派,刚合计完,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不大一会儿,就将所有的鸡毛收进了麻袋里。 眼瞅着俩丫头去了后院,偷摸研究起了晒鸡毛的事,陈方一边给野鸡开膛破肚,处理内脏,一边关注着堂叔家的动静。 陈二牛一家懒馋奸滑,又跟村长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如果这一次,他们还想上门讨便宜,八成会把村长也牵扯进来…… “方子,那些野兔都处理好了,肉也放罐里腌上了,够咱吃上好一阵了!”这时候,尹红霞抱着一个灰土罐进来了,额头上还沁出丝丝细汗。 “行!你把罐子藏好,省得被人瞧见,偷偷惦记上了。” 陈方将切成块的野鸡丢进翻滚的热水里,又陆续倒了去腥的黄酒和香料,“对了娘,我刚才让你找的田契,你找到了没?” “找到了……” 尹红霞将土罐藏好后,才往粗布衣上蹭了蹭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田契,“方子,你要这田契干啥?” 虽说吧,这年头的田地都成了公产,大伙也有劲一块使,导致老一辈划分的田地基本都成了摆设。 但问题是!分到他爹头上的那块地,已经退耕造屋了。 而造的,就是陈二牛借给村长儿子娶媳妇的老院子。 “娘,有了这田契,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陈方嘿嘿一笑,朝尹红霞眨了眨眼。 难得见儿子露出俏皮的一面,尹红霞也有些忍俊不禁,“咋?一张田契还能变出花来啊?” “那可不,能瞧见烟花呢!五颜六色的!” 陈方说得信誓旦旦。 这一脸的笃定,倒是把尹红霞弄得一头雾水。 只是还不等她多问,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红霞嫂子!不好了!” “出大事了!” 第2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声音…… 是村长?! 尹红霞也是个实诚人,一听是村长来了,她也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一旁的陈方则缓步跟上,眼底却闪过一抹冷意。 到底还是来了! “咋了村长,出啥事了?” 尹红霞一脸担忧,只是眼神扫过他背后的陈龙飞时,明显有些抗拒。 毕竟,当初要不是陈龙飞横插一脚,把陈方谈了半年的对象撬走了,自家儿子也不会一蹶不振,差点命丧黄泉! 这笔帐,她能记陈龙飞一辈子! “婶子,是我娘!我娘她得臆症了,人都瘫床上起不来了!” “大夫说了,我娘是想吃肉想的!要能吃上肉,我娘自个就好了……” 陈龙飞急得不行。 嘴上说着话,人也往灶房的方向赶。 “哎!婶子,你灶里炖着肉吧?好香啊!” “那正好,我给我娘端去吃了,保管肉到病除!” 尹红霞一听,那咋能行? 且不说他们一家早就跟陈二牛一家闹翻了,单说这年头的肉食有多金贵,是个人心里都清楚。 单凭他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就要把她儿子辛辛苦苦打来的野鸡端回家,那不扯淡吗! “干啥呢!那野鸡是我家方子打来的,你不能端走!” 尹红霞一把拽过陈龙飞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灶房。 见状,陈万兴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乐意了,“红霞嫂子,这要放平时,谁家有肉谁家吃,我指定不插手,可今天这情况不一般啊……” “菊花得了臆症,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你咋能袖手旁观呢?” “再说了,你用一只野鸡给菊花换命,就当是给子孙后代积福了不是?” 瞧瞧。 要不是人能当村长呢? 这一环套一环的道德绑架,换谁谁吃得消! 果不其然,被陈万兴这么一说,尹红霞哪怕心里再不情愿,明面上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了。 可她说不过,不代表陈方没主意啊! “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是他娘得了臆症想吃肉,又不是我娘!他惦记他娘,你就让他自个想法子找肉啊,这上我家讨肉算个什么事?” 陈龙飞一听,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怒道:“陈方,你咋说话呢!我这不是着急吗!要不是我娘病的厉害,我能上你家来?” “行了龙飞,你也少说两句!” 陈万兴喝斥一声,明面上向着陈方,可说出来的话,却在处处拉偏架,“方子,叔知道,这年头能逮着一只野鸡也不容易……” “可这野鸡能有几斤重?你们吃它也就是打打牙祭,要是让龙飞端去给他娘吃,那就是救命用的仙药啊!” 还仙药呢? 我呸! 陈方冷冷一笑,谁都不惯着,“少跟我来这套!野鸡是我打的,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陈龙飞,你给我听好了!你娘要吃肉,你就自个上山逮去,别哄着村长来我家玩赖子!” 这话一出,可把陈龙飞气得够呛。 他索性放开了嗓门,大声嚷嚷道:“陈方,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我娘都成啥样了,让你分口肉你都不肯,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我告诉你,我陈龙飞就这么一个娘,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 六十年代的乡下,家长里短就是村里人最大的消遣。 这不,随着陈龙飞一亮嗓子,院里院外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龙飞,叔知道你挂念娘,心里急,可这野鸡毕竟是方子打来的,你求人办事也得有求人的态度,哪能咋咋唬唬的?” 陈万兴说着,还一巴掌拍在陈龙飞后脑勺上。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让不少村民偏了心。 “方子,再怎么说,你跟龙飞也是堂兄弟,也得管他娘喊一声婶子,现在你婶子出了事,你这个当侄子的,哪能坐视不管啊?” “就是啊方子!抛开亲戚那一层不说,这邻里邻居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间帮个忙也没啥啊!” “哎,多大点事啊!要我说,你就先把野鸡给龙飞应应急,等他娘好了,再让龙飞打一只还你不就行了?” “这野鸡啥时候不能吃?哪能一条人命重要!” “……” 旁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多都是偏听偏信,站在了陈万兴和陈龙飞那一边的。 唯独,那祝婶子和刘强不同。 “你们说得容易!人家方子辛辛苦苦逮了只鸡,回来孝敬红霞,给俩丫头补补身子,这刚炖上锅,就有人上门来讨,换谁谁乐意?” 祝婶子板着脸,说起了公道话,“再说了,这野鸡是方子的,他给是情分,不给是本份,别说得好像他不给就犯天条了一样!” “可不咋的!” 刘强也站了出来,有些恼火,“现在是李菊花病了,馋肉吃,凭啥要方子把自家的野鸡拿出来?她儿子是陈龙飞,又不是方子!” 听着二人的义愤填膺,尹红霞也揉了揉眼眶,心里发酸。 哪怕这祝婶子和刘强是明事理的,也向着他们一家的,可耐不住村长威信高,拉来的附和声多啊! 眼瞅这一个两个都要陈方拿肉,要不就给他扣上一个冷血无情的帽子,尹红霞这个当娘的,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全村人孤立? “方子,要实在不行,咱要不就分他们半只鸡吧?” “娘……”陈方暗叹了一口气,哪怕他心里清楚,尹红霞是怕他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可有些东西,他不能让,也让不得啊! “咱今天要是松了口,把野鸡肉让给他们,那下次呢?要又来一个发臆症,馋肉馋出毛病的,咱是不是还得给?” “这一来二去的,不就成无底洞,没完没了了?” 陈方耐着性子解释,好让尹红霞看清楚这其中利弊。 否则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索取和麻烦! “方子,你这思想觉悟可不行啊!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俩家还沾亲带故,要是李菊花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良心过得去吗!” 陈万兴沉下脸,明显摆出了村长架子。 听这口气,陈方立马就懂了!猜到这老东西是想先摆官威,一会好拿村长的名头来强取鸡肉呢! “谁说我不管李菊花死活了?” “不就是得臆症吗?我给她治,保管立马见效!” 第27章 治病?你丫行吗! “我呸!” 陈龙飞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丫有几斤几两,我还会不知道?还什么立马见效呢,你会治病吗你!” “我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陈方微微一笑,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你娘好,就冲着我家鸡才来的?” “你!” 陈龙飞被戳中了心思,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相比之下,那陈万兴的脑子就转的快。 “方子,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龙飞他娘有个什么好歹,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听叔一句劝,咱做亲戚的,给鸡给肉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能不能好,就看菊花自个的造化了……” 还给鸡给肉呢? 你丫想得到挺美! 陈方心里暗骂,面上却丝毫不显,“叔,你也知道,我之前身子骨不行,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可这老话说的好,久病自成医嘛!” “再说了,我人就在这,万一出了事,我还能跑了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也十分赞同。 “村长,就让方子试试呗,横竖都自家亲戚,他也不可能害了李菊花啊!” “就是啊村长,这十里八乡有几家能吃上肉的?人方子舍不得拿鸡也正常!要是他治不好菊花,那给肉治病啥的,也有个说法不是?” “可不咋的!” “……”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万兴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朝陈龙飞使了个眼神,拐着弯提醒道:“龙飞,既然方子有把握,那就让他试试看,你也回去告诉你爹一声。” “行!” 陈龙飞心领神会,嘴上刚答应,人就跑没影了。 陈方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好笑。 管他是通风报信,还是提前部署,反正等自己去了,高低要扒下那婆娘一层皮! “方子,你又没给人瞧过病……这,这一会能行吗?” 尹红霞有些担心,轻轻拽了拽陈方的袖子,“要不然,咱就把鸡给他们吧,省得你没治好,他们又该找你麻烦了。” “放心吧娘,我保管能让李菊花生龙活虎的!” 陈方眨眨眼,又拍了拍尹红霞的胳膊,“娘,你就在家里待着,照看好菲菲和雅雅,我一会就回来!” “这……行吧。” 尹红霞张了张口,百般劝阻堵在心头,最后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毕竟从陈方病好了之后,性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有血性了,人还变得有主意了。 想来他会主动提出给李菊花治病,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 陈方先进屋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拿了什么,等出来的时候,兜里明显变得鼓鼓囊囊的,“行了叔,咱走吧。” “好。” 陈万兴瞥了眼陈方的衣兜,一边走,一边问道:“方子,你兜里揣着啥呢?” “给婶子治病用的。” 陈方拍了拍衣兜,抢在陈万兴刨根问底前,抢先补充了一句,“叔,这治病最讲究法子了!你也甭好奇,等一会我给婶子治完,你们就知道我兜里揣的是啥了!” “嗯。” 陈万兴没多说,只是加快了脚步。 毕竟李菊花什么情况,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管他陈方拿的是什么神丹妙药,在装病的人面前,那都是一堆废药! “哎!方子!” 这时候,刘强小跑追上,凑到陈方边上,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小子啥时候会给人治病了?” “我可跟你提个醒啊,你堂叔一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你没能治好李菊花,那他们肯定会逮着这个说事,没准还会狠宰你一顿呢!” 陈方听罢,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我又不傻,没点准备敢答应给李菊花治病?” “哦对了!”说着,他恍如想到了什么,赶紧交代道:“一会我治病的时候,你就在门口守着,守死了!只让出,不让进!” “成!这事我在行!” 刘强拍了拍厚实的胸膛,爽快答应。 不大一会儿,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陈二牛家。 “陈龙飞,你妈呢!” 陈方一踏进院子,就亮开了嗓门,朝陈龙飞问道。 “在屋里,”陈龙飞没好气的接了一句,又当着众人的面,假模假样的劝起了陈二牛,“爸,你也看到了,我真没骗你!” “陈方给俺娘治病的事,是村长亲口同意的!” “他要真有这个能耐,给俺娘治好了,那他就是咱家的恩人!可要是没治好……哼哼!有村长在,肯定也会俺们一个说法!” 啧。 这口气,这话术……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陈二牛教的! 陈方挑了挑眉,也极为配合,“是啊堂叔,这村长都在呢,有啥事,他能不给你们做主吗?” “陈方,就算让你给菊花治病这事,是村长亲自发话的,但龙飞和小海就这么一个娘,我媳妇也就一条命……” 陈二牛嘬了口老烟杆,哼道:“咱今天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治可以,但要没治好,要么天天给我家送肉当补偿……” “要么,就把你家那两间屋子让出来,赔给我们!” 哗!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就沉默了! 但凡是个明眼人,谁瞧不出陈二牛是惦记上了陈方那间屋? 可正八经的论起来,这事在村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老陈家的那点事,乡里乡亲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倍清楚! “靠!陈二牛,你他娘的也忒不要脸了吧!” 刘强性子直,一听这话,立马就沉不住气了,“人家方子好心给你媳妇治病,治得好就好,治不好咱乡里乡亲的再另想法子,你倒好,上来就想要方子那两间屋?” “这还治啥啊?你直接上门抢得了!” 陈二牛面皮一烫,有些臊。 可难得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了,治不治就看他自个的,我又没逼着他!” “他要不情愿,那别治啊!” “我还巴不得呢!” 不治咋行? 这可是开场戏呢! 第2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哎!都是街坊邻居,有啥可吵的?” 陈方笑呵呵的,还当起了和事佬,“强子,我堂叔把丑话说在前头,选择权又在我手上,也不算坑我嘛!” “堂叔,正好趁着大伙都在,能给咱当个见证,这条件我应下了!” “要是我治不好婶子,我家那两间屋子就给你……” 什么? 这下,轮到陈二牛懵圈了。 原本他还寻思,要是陈方嫌条件重,自己还能讨价还价,坑七八条鱼啊鸡啊啥的…… 哪曾想,这小子今天就跟吃错药似的,连这么离谱的条件都应下了! “方子,你可想清楚了!这条件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现在答应了,一会没治好就跟我扯皮!” 陈二牛假模假样的提醒道。 却见陈方点点头,一脸笃定道:“我想好了叔!这条件我是心甘情愿答应的!” “好,好!” 陈二牛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谁能想到,这讨肉还讨出了两间屋子啊! “哦,对了叔,”眼瞅着时机差不多了,陈方顺口提了一嘴,“我治病的法子比较特殊,要是不小心磕碰了啥,你们也别介意……” “还有啊,如果我治好了婶子,你们能不能把你们在我家地上摆的东西都搬走?” 就这? 那还有啥不能答应的! 陈二牛也没往深处想,痛快应下,“这有啥不能的?行,咱就这么说定了!” “那成!” 陈方心中暗喜,眼底的戏谑也更浓了,“刘强,你帮我守着门,听着啥声都别让人进来打扰!” “没问题!有我在,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我也不可能让他进去!” 刘强说着,搬来一张凳子,大马金刀的在门口坐在。 有兄弟在门口坐镇,陈方也没啥好顾虑的,大步流星的朝里屋迈去。 殊不知! 这一幕落在角落里的秦碧云眼中,心里也难免有些愧疚。 她身为陈龙飞的媳妇,又岂会不知丈夫一家给陈方挖的坑? “陈方,你咋就这么虎呢?” 秦碧云叹了口气,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抱起一木盆的衣服就出了院。 与此同时,屋内的陈方来回转悠,当着李菊花的面掂掂盆,掀掀盖,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感慨。 “啧啧,这些年你们可没少占我家便宜啊!” “这盆,这碗,还有这水瓶……都是从我家抢的!” 床上的李菊花黑着脸,越往下听,肚子里的火气就越大。 要不是陈龙飞提前跑回来传信,让她躺床上装瘫痪,她这会早就跳起来,给这混小子一个大嘴巴了! 哗啦! 忽而,陈方的手一抖,将屋里唯一两个土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方,你要死了是吧!” 李菊花瞧着肉疼,当下也没忍住,朝着陈方就是一通谩骂,“你知道这瓷碗有多贵吗?好几毛一个呢!能顶得上普通人一天的工分!” “嘿!”陈方不怒反笑,从兜里拿出一盒火柴,轻轻哗啦一下,火硝一闪,红艳艳的火苗就映入了两人眼底。 “李菊花,你不是得臆症了吗?不是瘫痪了吗?咋,看我砸了你家东西,你脑子就拎清了?会骂人了?” 陈方一边说,一边将火苗靠近木柜上的大红棉被,“这好啊!没准我多砸砸,给你家棉被衣服烧一堆洞,你这臆症就自个好了!” “你敢烧!” 李菊花急了,看向陈方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心里也暗骂当家的不靠谱,咋就把让这瘟神一个人进来了? “你看我敢不敢!”陈方嘿嘿笑着,火柴也距离棉被越来越近。 眼瞅着马上就要烧上了,李菊花哪里还沉得住气,一溜烟就从坑上下了地,拿起扫帚就往陈方身上打! “我打死你个短命鬼!” “不要脸的玩意,还敢上我家来砸东西,烧棉被!你真当老娘好欺负是不是!” 果然如他所料,这李菊花是在装病! 不过,陈方心里清楚归清楚,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好啊李菊花,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压根就没得臆症!” “我没得咋了?” 仗着屋里没外人,李菊花奸笑道:“反正他们都在院里,也没瞧见我起身!你要把他们喊来,我就接着上床装臆症!” “是吗?” 陈方耸耸肩,笑道:“那你就装呗,反正你现在有病,脑子也不清楚,我砸了你家屋,烧了你家的衣服和棉被,回头还能是说你自个烧的!” 说着,他环视了屋内几眼,摸摸下巴道:“嘶。我想想啊,这铁的铜的砸不烂,得挑些值钱的整……” “陈方,你想干啥!” 听他这口气,顿时把李菊花吓得不轻,本能地抱起炕头的木盒子,紧紧搂在怀里。 见状,陈方挑挑眉,眼底的玩味更浓了,“婶子,这盒子里装着啥呢?该不会是粮票布票吧?我可听说了,堂叔和村长的关系可好了,这该不会是村长给的吧?” “别怕啊婶子,你拿来给我瞧瞧,我保证不烧了!” 伴随着陈方越靠越近,再配上那瘆人的语调,李菊花这会哪还有心思琢磨别的,脑子里全是自家的老底! “陈方,你赶紧给我滚!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可就喊人了!”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陈方咧咧嘴,笑得更放肆了。 “你、你小子可别乱来啊……”对上这表情,李菊花心头一紧,下意识收紧了胳膊,将木盒子搂得更紧了。 可奈何,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悬殊太大。 陈方只是一个探手,再猛地一甩,就从李菊花怀里夺走了木盒。 打开一看。 好家伙,里头不仅有六张粮票,五张布票,还有零零散散的十块钱呢! “呦呵!没看出来啊,你家还够富裕的!” 陈方手法极其,双指夹起纸票藏在掌心,跟着就将木盒往棉被上一甩! 随即,趁着李菊花还没缓过神来,点燃火柴,直接往棉被上一丢…… “我的天老爷啊!那可是我家所有的家底啊……” “快来人啊,救火啊!” 第2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瞅着火焰越烧越烈,李菊花的心都在滴血。 但凡只是一床棉被,她咬咬牙,还能勉强装下去,可现在不一样啊!里头还有粮票和布票呢! “陈二牛,陈龙飞,你俩还愣着干啥,赶紧舀水来灭火啊!” “咱家的老底可都在这棉被里头呢!” 李菊花也是个泼辣的,拽起棉被就往院里拖。 又是脚踩,又是舀水的,费了老鼻子劲才保住了半床棉被。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一翻木盒,心又凉了! 只见那木盒里头空空如也,散落的钱币不是烧的焦黄,就是燃了一大半,基本算是报废了…… “你个天杀的,砸了我家瓷碗,烧了我家棉被,现在连老底都被你霍霍完了!你让我们一家今后可咋活啊!” 李菊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嚎的。 还指望着有人搭话,好刮下陈方一层皮呢! “嘿嘿,婶子,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人命来得要紧?” 陈方摸了摸鼻尖,笑得一脸无辜,“你瞅你人也不瘫了,脑子也拎清了,还不是多亏了我的精神刺激法?” “放你娘的狗屁!你小子就是存心来使坏的!” 李菊花气得不行,指着陈方的鼻尖就是一通骂,“还什么精神刺激法呢?我呸!老娘我压根……” “娘!”陈龙飞脸色一变,生怕李菊花说漏嘴了。 陈二牛这会也黑着个脸,一口接着一口抽旱烟,“菊花,这大伙都在呢,也都瞧见是陈方把你治好的,你也消停点,少说两句!” “横竖人没事就行。” 这年头,物资匮乏,肉食比金子还金贵! 要被村里人知道他们是装病骗肉…… 那往后,他们一家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我……”这时候,李菊花也反应过来,想起了装病那一茬,可问题是!这憋犊子不单单是烧了棉被,还有他们家的粮票布票啊! “当家的,你是不知道啊,这天杀的哪里是烧棉被啊,他还把咱家辛辛苦苦攒的十块钱也烧了!” “十块啊,还有六张粮票和五张布票!他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轰隆! 一道惊雷在陈二牛和陈龙飞的脑中炸开。 两人做梦都没想到,这陈方嘴里的精神刺激法,居然是一把火烧了他们老陈家的家底! “艹!你个憋犊子,老子让你给俺娘治病,你他妈就是这么治的?” 陈龙飞火冒三丈,一把揪起了陈方的衣领,吼道:“我告诉你,你烧了我家多少东西,败了多少钱,你一个子都别想逃!” “对,对!” 李菊花也跳着脚道:“瓷碗一个一块二,你砸了两个,那就是两块四!这床棉被五十块,再加粮票布票,还有零零散散的十块钱,你总共要赔我们七十块!” “赶紧的,拿钱来!” 啧,忽悠谁呢! 陈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先前在屋里那会,李菊花还说这瓷碗几毛一个,到了这会就成了一块二一个了? 还有那老棉被,被面和被里子都算不上是好料子,哪怕是从供销社扯得布,一尺也就四五毛。 再加上从生产队里领得免费棉絮,撑死也就五块钱! “婶子,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陈方板起脸,故意扯着嗓门喊:“今天要不是我,你还在床上瘫着呢!” “我这费劲吧啦的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我赔七十块?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哼!本来我还寻思,咱两家都是亲戚,要真扯上了人命,我陈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大不了有我家一口肉吃,也管你家一口……” “现在看来,哼哼!什么亲戚不亲戚的,都是我自作多情!”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也是义愤填膺。 毕竟从陈二牛讨屋子的起,就在大伙心里种下了不满。 眼下陈方都治好了李菊花的臆症,还敢让人赔偿七十块钱?这不妥妥的恩将仇报吗! “我说菊花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年头,哪个大夫治病不要钱?人方子没管你们要好处,你咋还讹上人了?” “可不咋的!这老棉被能值几个钱?烧了就烧了呗,你还好意思让人赔五十块?我都不知道你咋好意思说出口的!” “就是!人方子不说了,他用的是精神刺激法!要是不把这粮票布票烧了,你这臆症能好吗?人会不瘫吗?”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无一不是在谴责李菊花一家! 听着这一声声的埋怨,陈二牛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朝陈万兴露出求助的眼神,“村长,这……” “二牛啊,这菊花不懂事,你这个当家的可不能拎不清啊。” 陈万兴到底是一村之长。 就算是吃人嘴短,想偏袒陈二牛一家,可也不能明着干啊! “先前你跟方子谈的事,大伙可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呢,现在菊花好了,你总不能不认吧?” 娘的蛋! 陈二牛在心里暗骂一声,也听懂了陈万兴的弦外之音! 说白了,就是围观的村民太多,他没法拉偏架。 “啥意思?你们谈什么了?” 李菊花有些懵,看了看陈二牛,又看了看陈万兴。 祝婶子眼底藏着笑,故意了一句:“菊花嫂,你病刚好,不知道也正常,先前方子说要给你治病,陈二牛还不同意来着,等两人立了赌才答应的!” “这赌嘛,就是方子没治好你,就得那自家的两间屋子来赔,要是治好了,你们也不能计较他治病的法子,还得把他家地上的物件搬走!” 什么? 两间屋子! 李菊花一听,心里的那个悔啊! 早知道他们赌的这么大,刚刚就算是屋子烧了,她也宁可死在床上,不会让外人知道她病好了啊! “当家的,那现在咋办啊?”李菊花有些六神无主了。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陈二牛身上。 可问题是!赌都赌了,丑话也说在前头了,还有村长和这么多人瞧着,他们就算想赖账也不能够啊! 第30章 利益没了,陈二牛血亏! “还能咋办,该咋样就咋样啊!” 陈二牛憋了一肚子的窝囊火。 可偏偏又不好发泄,只能一个劲的闷头抽旱烟。 “嘿嘿,还得是我堂叔啊,真汉子!说话也一个唾沫一个钉的!” 陈方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田契,转手就递给了陈万兴,“叔,这田契是我家的,就在村口那边……” “什么?!”一听是村口那块地,陈二牛的脸色都变了,“陈方,你这啥意思?当初你爹说了,那块地不用了,我才在上头盖房子的,你总不会要我把屋子给你吧!” “哎!叔,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不用地,可我要用啊!” 陈方咧咧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刚也说了,不占你半点便宜,就要你把我家地上的东西都搬走!” “把屋子要留要拆,还不是看你自个的?” “艹!你小子想屁吃呢!”陈龙飞也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燃,“我爹费了不少功夫才盖起的房子,你说拆就拆?凭啥!” “就凭那地是方子的!” 刘强厉声喝道。 往两人中间一站,抖动的肌肉看得陈龙飞心里直发毛。 “陈龙飞,刚才进院的时候,可是你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也是他要跟方子打赌的,现在人治好了,你们就想不认账?” “哼哼!要脸吗!” 刘强早些年在地里刨食,肤色是黝黑了点,可人也虎背熊腰的。 特别是扳起脸的时候,那骨子里的压迫,还真让人忽视不了。 “爹,咱那屋子可送给万兴叔了,现在应了陈方的话,把屋子拆了,那万兴叔那边可咋交代啊……” 陈龙飞被怼得没主意了,赶紧凑到陈二牛身边,压着嗓子问道。 可这会别说是他了,就连陈二牛也不知道咋办。 这些年,陈万兴能这么照顾他家,为的不就是那件屋子吗?要是把屋子拆了……他都不敢想,以后会过上啥样的日子。 “方子……” 实在没法了,陈二牛只能搓着手,赔笑道:“这次你能治好你婶子,叔也是打心眼的大感激你,可屋子那事,要不还是算了……” 陈方歪歪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凭啥你输了,就要我算了?但凡我没治好婶子,你能不要我那两间屋吗?” “再说了,一开始我也没想要你还地,是你自个非要赌的,现在输了就不认账,你是把我当傻子忽悠呢,还是不把咱村长和乡亲们放在眼里?” 这话一出,帮腔的更是此起彼伏。 “陈二牛,你媳妇泼辣不讲理就算了,你一个当家的,还想欺负小辈呢?你瞅瞅,你这干的是人事吗!” “就是!人方子心善,听到李菊花生了病就来了,还想着家里有一口肉就分你们一口,结果呢?你们倒好,又是讹人又是赖账的!” “哼!横竖村长都在这,有村长做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明着抢地!” “赶紧的,把地还给方子!” “……” 顷刻间,群愤四起。 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谴责声,也让陈二牛一家心虚的紧。 与此同时,陈万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二牛,沉默了好半晌,才淡淡道:“二牛,这两天我会让我儿子儿媳从那间屋里搬出来,剩下的,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做人可不能不将诚信!” 完了。 连村长都这么说了,他就算想赖账,怕是也赖不成了! 陈二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张了张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堂叔,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屋子呢,你们要是不拆,我就拿五块钱辛苦费,当买下来了,要是想拆,那你就自个找人,一周内给我清空了,我还等着用呢!” 陈方顺水推舟,也给了陈二牛两个选择。 毕竟以这一家的性子,吃了大亏肯定是不会留下屋子,白白让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但要这么说的话,那估计得好好衡量一下了。 果不其然! 那李菊花一听,眼睛瞬间又亮了! “陈方,当初这屋子,可是你叔花了大价钱建起来的,你五块钱就想买走,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要不这样!你立字据,三年内给我们五百块,这屋子就彻底属于你了!” 扑哧。 陈方乐了。 这虎婆娘想得还怪美呢! “婶子,我刚刚不是说了,这屋子对我来说,要不要也无所谓,反正我家里还有两间屋呢!住也住不过来。” 陈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我就寻思这拆房子也费劲,你们就算找几个庄稼汉帮忙,横竖也得花上几块钱,干脆我就贴你们几块,大家都省工夫。” “但是吧,你非要五百块才肯留下屋子……那你就拆呗,反正我家就五块,多一分也没有。” “你!”李菊花气得直跺脚,可偏偏又拿陈方没办法。 她暗暗掐了陈二牛一把,指桑骂槐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你的破旱烟,这家里老底都被人烧完了,现在还要倒贴钱去拆屋子,你咋就不知道吭个气呢!” “要不是你想吃肉想疯了,发了臆症成瘫子了,儿子能跑去陈方家要肉吗?儿子不去要肉,能有现在这一茬事吗!” 陈二牛也正恼火呢,一巴掌抽在了李菊花的脸上。 这火辣辣的疼感,也近乎让李菊花丧失了理智。 “你个老不死的,你自个没本事,还敢拿我发脾气是吧?行,反正家底都没了,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老娘就跟你拼了!” “大家都别活了,死了还干净呢!” 李菊花骂骂咧咧,上手就推搡起了陈二牛。 没了屋子,陈万行和陈二牛一家也就没了利益牵扯,这会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陈龙飞,赶紧把你娘拉屋里去!这么多人呢,她要死要活的想什么话!” “是,叔……娘,别闹了!赶紧进屋吧!” 瞧着陈万兴黑了脸,陈龙飞也不敢耽搁,强拖硬拽的把人拉屋里了。 等消停些了,陈二牛的脑子也飞快运转。 “方子,你婶子说话是难听了些,可这话糙理不糙啊……” “咱家往后还得过日子呢,现在家底都被你烧完了,你总得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第31章 欠我的,都给我还回来 活路? 听到这词,陈方就想要冷笑。 在他爹去世之后,这家子烂心肝的怎么没想过给自己家留个活路? 整日里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明抢暗偷地把他家的东西占为己有,甚至还抢走自己谈了半年的对象,差点害得自己一病不起。 要是陈方真的没了,只留下娘和一对年幼的妹妹,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敲骨吸髓呢! 现在还想反过来厚着脸皮求他给条活路? 不可能! 欠了他的,都得给他吐出来! “嘿,这话说的,你家烧了能怪我吗?” 陈方的眼中略过一丝冷意,打断了陈龙飞的惺惺作态,“刚才要不是你和村长过来,说你娘得了癔症,要死要活的,我担心婶娘的安危,这才好心过来治病吧。” “我要不这样治病,精神刺激一下你老娘,你老娘还能活蹦乱跳的吗?” 陈方说得义正言辞,声音大得让屋子里的李菊花听个正着。 本就气上头的李菊花当即脱口咒骂:“陈方,你个挨千刀的——!” 随即又被陈二牛给按住了。 “你看,多精神啊!” 陈方向看热闹的大家展示了一番。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是啊,听说之前还瘫在床上,差点一命呜呼了呢。” “这做人得讲点良心,人治好了你娘,那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陈龙飞捏紧了拳头,脸色越来越黑。 但他抵不过陈方那读过书的两张嘴皮子,“结果你爹拦在门外,非但不感激我过来帮忙,还要逼我应下这要求,” 陈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了打算走人的村长,“这可是在村长的亲眼见证下!” “您可得评评理啊,村长?” 陈方转过头,义正言辞地看向陈万兴。 陈万兴的脸色也黑了一瞬,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我说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想宰了陈方的心都有了。 本来是被叫过来帮忙的,说好了那只野鸡自己也能分一半。 现在不仅连点肉沫都摸不着,还平白割出去了自己儿子儿媳的婚房,他心里憋屈,不想再待下去,却被陈方逮个正着。 这小子想干什么? “没错,当初说好了的,我要是治好了你娘,你们就得把那房子拆了。” 陈方笑得眯起眼,“但是看在婶娘大病初愈的份上,我一时心软,才提出拿五块钱还这房子,免得让你们血本无归。” “你们非但不领情,还说我不给你们留活路,我可太冤了!” “我!你!” 陈龙飞顿时被梗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拳头捏得嘎吱响,恨不得一拳打烂陈方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那房子可是他们花了多少工夫才刚盖起来的房子,五块钱就想打发他们,可能吗? “既然你们不想领我这个情,那就把房子直接拆掉吧。” “不行!” 陈龙飞想也不想地否决。 他不舍得便宜了陈方,也不舍得就这么拆掉。 “呵。” 陈方的脸色顿时一沉,“这可是村长亲自做的公证,你还想耍赖。” “难道村长说得话,在你这里是放屁吗?” 这话说得极重,村子里谁敢挑战村长的权威,陈龙飞一下子慌了神,连忙看向村长,“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房子……” “哦对,这房子是村长您儿子儿媳在住着的。” 陈方打断了陈龙飞的话,一脸苦恼道:“我之前一直在生病,还以为这房子是二叔他们家在用,要是村长您也舍不得这房子——” “胡说!” 陈万兴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呵止了后面的话。 他本想和个稀泥,轻轻松松把自己给摘出去,没想到又被陈方这小子扯进来了。 现在他要是不表明态度,那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陈龙飞,我的话不好使了吗?” 陈万兴皱起眉头,语气威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耍赖吗?既然是你爹主动提出的约定,那输了就要认。” “是……我认。” 陈龙飞的脸色绷紧,但在村长的目光下,他不得不低头服输。 可让他就这么拆掉房子,他的心是真的滴血啊。 “可以卖,但绝对不能五块钱。” 陈龙飞也不傻,他自己权衡了一下利弊,要是真把房子拆了,那他们就什么也没了。 还不如把房子卖给陈方,好歹能赚多少是多少。 “陈方,这房子可是我和我老爹花了大价钱盖起来的,为了盖这房子,我爹造了多少罪,身上都还带着劳累伤呢,可不是你五块钱就想买下来,你至少也得给我们……” 陈龙飞憋着一口气,说得自己老爹有多惨多累,然后用手比划出一个数,“三百五!” “我给你时间充裕点,可以五年内分期还。” 嚯。 这陈龙飞比他老娘还贪。 “一口价,五块。” 陈方都懒得砍价,直接拿出一张五块的纸票,“要么就拆了,要么你就只有这五块。” “三百五你要是拿不出来,还可以三百……” “拆了。” 陈龙飞还想要漫天要价,坐地砍价,但陈方直接找人,作势就要拆了房子。 “五块就五块!” 陈龙飞眼看他真要拆了,彻底急了,连忙喊道。 要是再不喊,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心疼得直搓牙花,只能在心里把陈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村长和其他人都在场,他直接就和陈方干起来了,他家就一个男人,还比得过他和他爹? “立字据吧。” 陈方笑着转过头,在村长和众人的面前立下字据,各自签了名字,盖下手印。 “这可是村长公证的,货款两清。” 在陈龙飞快要黑成碳的脸色下,他将那张五块的纸票,扔了过去。 心情愉快到不行。 因为这五块钱,还是他从李菊花的木盒子顺手拿的。 这一来一回,陈方就拿回了家里的地,还白白地拿下了一套房。 “事情结束了,都回去吧。” 陈万兴挥了挥手,让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都赶紧散了。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陈方。 陈方也丝毫不惧地直视向村长,继而笑道:“这都多谢了村长您,要不是你过来找我要野鸡,还帮我亲自公证,我还拿不到这房子呢。” 陈万兴的腮帮子一紧,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第32章 越闹越好 “哦,应该说,是你带着陈龙飞过来,找我们要野鸡吃。” 陈方又很快改了口,“瞧我这一时嘴快。” 果然,陈万兴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心里边肯定又气愤又懊悔。 他只是被陈二牛说动了,结果不仅野鸡没捞着,还要为了面子,连房子也没了。 他还在头疼,回去要怎么和儿子儿媳说这事。 这陈方还在给他添堵。 “哼。” 但陈万兴却是沉得住气,冷淡地盯了陈方一眼,背着手转身回去了。 陈方勾了勾唇角,心里也是乐得不行。 这个村长表面上装得大公无私,但每次都出来和稀泥,捞好处。 他可看不上这种双标伪君子。 陈方收好了字据和田契,闻着家里飘出来的肉香味,不由地咽了咽唾沫。 他得赶紧回去,不然这野鸡肉就该炖柴了。 还没走出几步,他就听到了身后房子里陡然爆发出的怒喝声。 “五块钱就卖了房子,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啊!” 李菊花气得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指着一脸蠢相的陈龙飞,骂骂咧咧道:“那陈方说卖多少,你就答应卖多少了,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这么听话过!” 陈二牛也是快要气到心梗,抄起烟杆就要砸下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儿子,那房子我们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被狗吃了!” 躲开了自己亲爹亲妈的混合双打,陈龙飞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这又怪不得我!” “我要不是答应下来,那连这五块钱也彻底没了!” 陈龙飞掏出这五块钱,狠狠拍在桌上。 李菊花眯了眯眼,恍惚觉得这张纸票的手感有些熟悉。 不等她细想,陈龙飞又抱怨道:“再说了,是爹你非要加上这个赌约的,你自己赌输了还想赖账,管我什么事?” 陈二牛的眼珠子一瞪,浑浊的眼睛泛起血丝,哪里还有之前半分老实人的样子,显然这次是亏得惨了,气得狠了。 没了这房子,也就没了和村长的利益交易,那以后在村子里就少了多少方便。 这些事情都让陈二牛又气又恼,恨不得揍一顿这个蠢大儿。 陈龙飞见状,不敢再怼自己的老子爹,转头对李菊花抱怨道:“娘你也是的,叫你好好在床上装病,死活都不能起来,你怎么一点也装不像呢,现在野鸡没了,房子也没了!” “那能怪我吗?那混蛋都快把我们的家底烧光了,我再不起来,不光是这过冬的棉被,怕是连这房子都要被烧没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李菊花尖着嗓子嚷嚷道,“要怪就怪你爹出的这个馊主意!” “是你爹非要让我装病,把村长叫过来一块分野鸡,要是按照我说的,直接找他家去拿,还没有这么多麻烦呢!” “你这死婆娘,还敢指着老子!” 陈二牛本来就心烦,还被自己婆娘指着鼻子骂,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踹了李菊花一脚。 “是你非要撺掇着吃鸡肉,我才想出这法子!” “又怪到我头上了……” 三个人心里都憋着气,互相指责来怪罪去,就差直接打起来了。 秦碧云站在角落,低着脑袋冷眼旁观。 反正这房子和她没关系,要不是陈方提这一茬,她还不知道这些事呢。 就是这桌上的稀饭和红薯都冷了,等会儿还得是她去重热。 这时候,从陈方家传来的阵阵肉香,让秦碧云不由地咽了咽唾沫,仿佛胃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整天闻着肉味,可她都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要是自己当时嫁给陈方,现在就能坐在家里,吃着野鸡肉了…… “哎哟!” 正当秦碧云幻想的时候,陈小海忽然一脚踹了过来。 “都怪你这女人!” 陈小海在一旁瞧见她那副表情,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不安分了。 想起之前因为这女人,被他哥揍得鬼哭狼嚎,陈小海就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了。 “爹,娘,大哥,肯定是她和陈方偷人告密了!” 陈小海的坏心思一转,立马就想到了,“是大嫂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陈方,才让陈方想出了应对方法,要不然陈方怎么会刚好把田契掏出来?” 众人一听,瞬间就齐刷刷地看向了秦碧云。 对啊,正常人谁把田契随手掏出来,这不都得压箱底藏着吗? 要不是没人告密,这陈方怎么会这个刚巧地掏出田契,让他们把房子都赔了进去。 “不,我没有……” 秦碧云的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恨死了这个陈小海。 可还不等她解释,陈龙飞当即就气血上涌,啪啪啪连扇了几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 “你个养不熟的婊子,说,是不是你告密的!老子把你娶回来,什么好的都给你了,你还敢背叛老子!看我不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一想到自己都被绿了,之前还在维护这女人,现在就恨不得弄死秦碧云。 李菊花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小海说得对,都是因为她说了陈方抓回野鸡的,说不定就是她和陈方给我们设局呢,想要掏光我们家的家底,然后再嫁给陈方。” 陈龙飞越听越窝火,又是一踹向秦碧云:“好啊,你都被老子玩烂了,还想要嫁给陈方?” “不是,我没有告密!” 秦碧云双手抱头,哭着梨花带雨,连忙叫屈:“我一直都在家里,爹娘都看见的,我怎么可能告密啊!” 陈二牛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皱眉想了想,而后烦躁道:“龙飞别打了,大儿媳妇确实一直都在家里。” 闻言,陈龙飞立刻停了手。 但李菊花却不乐意了:“哼,人在家里,可是心在别人那里呢,照样是个不安分的。” “对,她就是不安分,就是偷人了。”陈小海也骂道。 秦碧云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脸上露出哀泣之色:“妈,小海,你们要是不满意我这个老大媳妇,你们直说,我改就是了。” “但我已经嫁了龙飞,那就是龙飞的人,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求你们不要再挑拨我们夫妻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秦碧云作势就要跪下,陈龙飞立刻心疼地抱住了她,“媳妇,是我误会你了。” “你误会我不要紧,但是娘和小海……” 秦碧云咬着嘴唇,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卑微地看了看陈小海。 陈小海顿觉不妙。 果然,陈龙飞将拳头砸向了陈小海:“都是你小子在惹事,我叫你冤枉你嫂子!” 陈小海被揍得鼻青脸肿,惊恐躲到陈二牛的身后。 李菊花心疼小儿子,连忙拦着怒发冲冠的大儿子,尖声叫喊着住手。 中间夹杂着秦碧云抽抽噎噎的哀怨哭声。 这一家子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大院里的人看了个热闹。 第33章 新房子的规划 陈方听着二叔那一家子的吵闹,却是吃得越来越香了。 新鲜出锅的野鸡肉,可比后世养殖的走地鸡,肉质鲜嫩多汁了不知道多少倍。 野鸡本来就在山里走动锻炼,尤其是两个大鸡腿,更是味道鲜美。 “娘,你吃个鸡腿。” 陈方将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回给了尹红霞,“这鸡腿肉好吃,你多吃些。” “我这……不爱吃鸡腿。” 尹红霞知道儿子是心疼自己,她咽了咽唾沫,又想把鸡腿夹回去,“方子,你快多吃些,这两天你在山里肯定累着了,吃个鸡腿补补身子。” 但陈方单手盖住了碗口,看出了尹红霞的口是心非。 这大饥荒的年头,能吃点肉沫就不错了,谁还会不爱吃鸡腿呢。 无非怕孩子心里有负担,当妈的这才睁着眼睛说不爱吃,明明这眼睛都快掉在上面了。 陈方笑着安慰道:“妈,你就放心吃吧。” “咱家又不止是野鸡,还有弄好的两只兔子呢,这么多肉,我怎么吃都能补身子。” 说话间,他又夹起一只鸡腿,将上面的肉分给了陈菲陈雅。 “来,你俩也多吃些。” 陈菲陈雅正在专心扒饭,吃得小嘴巴油油的,两颗小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 乍然看到大哥还给自己分了鸡腿,她们赶紧懂事地摇了摇头。 “哥哥,你吃鸡腿吧。” “哥哥,我们已经吃到好多肉了,你也要多吃一点啊!” 陈方见她们这么可爱的样子,心都快萌化了。 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地软了下来,“这点肉不算什么的,等以后哥哥进山打猎,天天带你们吃肉。” 陈菲陈雅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看向陈方。 “哥哥好棒!” “哥哥是最棒的了!” 尹红霞也有些失笑,但还是不放心道:“方子,咱们还是省着点吃吧。” “这村子里经验再老道的猎人,也没有天天都能带肉回来的,而且这山里边可危险了……” 陈方将鸡腿给妹妹们分好,却是觉得经验老到的猎人,也不一定比得过自己呢。 但他不好直接对尹红霞这么说,而是笑了笑,忽然起了个心思。 他抬头,对尹红霞神秘地小声道:“娘,告诉你个秘密,知道我和刘强为什么今天在山里能收获这么多吗?” “娘不知道。”尹红霞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秘密啊?” “是因为我孝顺老娘和照顾妹妹,这才得到了山神的赏识,抓到了兔子和野鸡,只要让我好好孝敬你,让您吃得好过得好,这野兔野鸡就不会断的。” 陈方眼也不眨地说着瞎话。 “真、真的?” 尹红霞却是睁大了眼睛,就连陈菲陈雅也都齐齐抬头,懵懂诧异地看向陈方。 “那是当然。” 陈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你想啊,我之前一钓一个准,肯定是得到了河神的赏识,这日子越过越好,肯定也得到了福神财神的赏识。” “现在又进山一两天,就抓到了兔子和野鸡回来吃,也是因为山神的赏识。” “你儿子我可是老天爷都看好的人,这山里的危险肯定伤不到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回肚子里吧。” 尹红霞没读过书,现在也没破四旧,对这些神鬼之事,天然就有一种愚信。 听到陈方这么一通忽悠,又想起孩子病好之后,精气神面貌都一天比一天好了,自然就相信了大半。 “老天保佑就好,保佑就好……” 尹红霞不由地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感激道。 陈方摸了摸鼻子,又吃了口鸡肉,岔开话题道:“娘,等村口的房子空了出来,我们搬过去住吧。” “再置办些物件和棉被,陈菲陈雅也不用和你挤在一张床了。” 他们家住在这大院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如果是以前还好,起码邻居之前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但他以后要经常进山打猎,野鸡兔子这些还能遮掩一二,但是稍微大点的猎物,恐怕是瞒不住人了。 今天不是陈二牛李菊花一家过来打秋风,也得有其他人过来想分一杯羹。 还是搬出去住好些,这样打猎回来也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 “要搬出去吗……也好。” 尹红霞犹豫了一瞬,毕竟在这里住久了,还有孩子爹生前一起生活的记忆,她还有些舍不得。 但是想到这些年邻里明里暗里的欺负,以及这两天的矛盾,她就很快点头同意了。 “这房子还是新盖好的,正巧给方子你以后当婚房,等你将来娶个媳妇,在生几个大胖小子……” 尹红霞说着说着就陷入幻想,乐呵呵地比划了两下。 “咳。” 陈方轻咳两声,怎么忽然就说到娶媳妇了,“娘,这事不急。” 他就是想问问娘想不想搬出去。 至于那房子能不能尽快地顺利空出来,呵,这可说不一定呢。 而至于做婚房,陈方倒是不以为意。 这两天吃饱喝足了,等明天再上山打猎一趟,也该去县城里买点东西回来。 另一边的孙家。 “什么?你们又要涨彩礼!” 苏母王翠花涨红了一张脸,指着厚颜无耻的吴敏,“前天才涨了彩礼给你,你今天又要涨彩礼,你掉进钱眼里了,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随后,她又怒瞪向缩在墙角的吴招娣。 吴招娣耷拉着脑袋,脸皮也有点臊,但还是跟着自家老娘过来了。 她的眼角余光瞥向了躺在床上的孙良柱。 孙良柱也是一脸的菜色,想要给自己老娘撑腰,但碍于命根子上的伤,也是不敢动弹。 “涨价自然是有涨价的理由。” 吴敏怒了努嘴,没好气道:“昨天是你们请我家过来吃鱼,结果鱼没吃上几口,还把我们也连累了进去,差点让我这张老脸都没了。” 王翠花的脸皮抽了抽,她哪知道陈方这小子忽然支棱起来了。 “而且啊,” 吴敏又瞥向了床上的孙良柱:“大家都知道你家儿子伤到哪里了,这要是伤的严重了,哪里不行了,岂不是要让我家招娣守活寡?” “守活寡也就算了,要是连孩子都没法生了,这谁家的姑娘还看得上你们家?” “也就是我们两家早就谈好了亲事,我们家讲义气,不好直接悔婚,让你们加点钱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直接将孙良柱的男人尊严往地上踩了两脚。 第34章 吴招娣有些后悔 “放你娘的狗屁!” “村医都说了,我家良柱就是受了点小伤,其他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就那么条小蛇……” 一听这话,王翠花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和吴敏互相掰扯起来,唾沫横飞,声音尖得快要刺穿耳膜。 孙良柱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既羞又恼。 他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夹在两个中年女人间吵来吵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方。 要不是陈方钓了鱼不分给自己,让自己只能自己去钓鱼,也就不会惊扰了河神。 没有惊扰河神,自己也就不会得到河神的警告,被咬了命根子。 而且,自己只是拿了几条鱼,他陈方有本事再钓就是了,以前又不是没拿过他家的东西,凭什么这次就要过来找他闹事。 还逼着自己跪下道歉,拿走了自家的棒子面,害得自己受了伤都吃不饱饭。 新仇旧恨加起来,让孙良柱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 陈方,你给我等着! 老子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一番中年妇女的唾沫大战之后,吴敏终于又加了两成彩礼,得意地笑了笑。 在王翠花不甘的眼神中,她招呼了一声:“招娣,我们走。” 吴招娣刚才就像是一根木头似的,默不作声听着吴敏和王翠花对自己的讨价还价,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等敲定了价格,她这才拿出三个鸡蛋给了王翠花:“姨,一点薄礼,也能补补身体。” 王翠花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但这两三个鸡蛋,哪里值得上刚才加的彩礼钱。 吴敏瞪了瞪吴招娣,当初说好了拿两个,这丫头竟然敢多拿一个。 吴招娣避开了吴敏的眼神,但她心里门儿清。 这毕竟是要结亲,又不是真的结仇,加的彩礼钱又落不到她手里,要是王翠花记了今天的仇,等她嫁进来之后,磋磨的还不是自己吗? 这点人情世故,吴招娣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 等出了孙家的门,吴敏就一个手指头戳了过来:“你个赔钱货,竟然敢多拿我一个鸡蛋,真当时女大不中留,你……” 吴敏指指点点的动作一顿,随即抽了抽鼻子,“哪来的肉香味?” 吴招娣比吴敏的鼻子更灵,早就闻到了这股肉香味。 虽然这味道冷了些,淡了很多,但吴招娣还是顺着这股香味,找到了源头:“娘,好像是陈方家吃的肉?” “他们家?哼。” 吴敏想起昨天找上门的陈方,先是一阵后怕,又气恼道:“又是吃得鱼肉吧,他家也就钓上了几条鱼,也就这两天让他显摆,等吃完了还不是继续饿着。” “可是娘,这好像不是鱼肉的香味吧。”吴招娣咂了咂嘴,“好像是野鸡味?” “野鸡?这怎么可能……” 吴敏下意识地否认,随即又闻了闻,似乎还真是这个味。 她们过来的晚,没有碰见陈方和陈二牛一家的争执,稍微找人打听一下,就沉默了下来。 闻着这股逐渐淡去的香味,吴招娣有些后悔了。 “娘,要是我俩没拒绝陈方,今天咱俩就能吃到野鸡肉了。” “而且,陈方家又有了一套房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这年头的女人嫁给汉子,就是为了那几口吃的。 当初就是因为陈方家穷得叮当响,吴敏和吴招娣才会答应了又拒绝,转头和孙家定上亲了。 可现在的陈方,这两天不光吃鱼吃鸡,还得了一套房子。 要是她能嫁给陈方,然后搬到新房子,就不用和老人住在一起,伺候一大家子了。 “滚滚滚,你这个眼皮子浅的。” 吴敏又戳了戳自己女儿的脑袋,没好气道:“一两顿肉就让你馋成这样了?他陈方又不是正经猎人,运气好抓了一只野鸡,难道还能天天抓野鸡吃啊?” “当初谈彩礼的话,陈方她娘砸锅卖铁,拿出来的彩礼有孙家多吗?” “我这才刚谈好了彩礼,等过几年你弟弟娶媳妇用,你给我把心思收好,一两顿肉可比不上顿顿能吃饱。” 吴敏说得振振有词,但眼神瞟了陈方家好几眼,又咽了好几次唾沫。 然后催着吴招娣赶紧回家去。 吴招娣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眼前自己能吃上饭就好了,跟着自家老娘回去了。 “……哥哥,你在听什么啊?” 屋子里,陈菲陈雅两个小萝卜头,一左一右地围着陈方。 她们扬起小脑袋,看到哥哥似乎在听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的事。” 陈方的耳朵灵敏,听到了墙外的谈话声,而后淡然地收回目光。 他将吴敏和吴招娣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还以为她们在说些什么,等听明白之后,陈方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自己能不能天天抓野鸡,顿顿有肉吃,那就拭目以待吧。 “来,哥哥继续教你们怎么编竹子。” 陈方又低下头,拿起手中的小刀和竹篾条,耐心教导着陈菲陈雅怎么编竹筐。 正巧,他的竹筐旧到快散架了,装点野兔野鸡什么的还行。 要是狩猎到大点的猎物,可能就不够装了。 陈方在野外当探险博主的时候,身边经常没有趁手装货的东西,干脆就自己练成了一手竹编的手艺。 陈菲陈雅这两丫头就刚巧凑了过来,争相撒娇想要学。 “哥哥,编这个是不是很辛苦啊?” “哥哥,我们也想学,然后帮你分担辛苦哦!” 在小丫头的甜言蜜语之下,陈方自然就将她们拉了过来,教她们怎么编竹筐。 顺便,又在闲聊的时候,教会她们怎么做简易竹竿和鱼饵。 到时候,等她们什么时候想吃鱼了,就可以自己去钓鱼吃了,还能抓点河边的牛蛙和黄鳝了。 直到天色渐晚,陈方将妹妹们带回去休息。 他也自己洗漱上床,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 陈方匆匆吃过了早饭,和昨天一样与刘强汇合。 “兄弟,咱们快走。” 刘强朝他招了招手,迫不及待地准备上山去找查看今天的收获。 “嗯?” 陈方的脚步一顿,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第35章 蛰成猪头 “咋的了,方子?” 刘强走在前面,瞧见陈方忽然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正要好奇地转身问道。 但陈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回头笑道:“没什么,就是几只偷偷摸摸的老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是不知道自己是顾头不顾腚。” 蹲在草丛里的屁股翘得这么高,简直像是辣眼睛的活靶子。 “走吧,我们上山去。” 陈方没有多说什么,拍拍刘强的肩,带着他进入后山。 “啥大老鼠啊?”刘强不太懂陈方的言外之意。 可他刚跟着陈方多走几步,却忽然发现,这好像不是他们往常走的山路啊。 “方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 “没有走错路,咱俩今天先不急着抓野兔。” 陈方一边健步如飞地走着,一边面色如常地笑道:“咱们今天先打一窝大老鼠。” 刘强瞧见这熟悉的阴险……咳咳,是帅气的笑容,和昨天如出一辙,就知道又该有人遭殃了。 他顿时提起了兴致,甭问三七二十一地帮忙道:“好兄弟,咋打?” 另一边的草丛里。 “你他吗的蹲低点啊,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翘着这么大的屁股干嘛?” “哎哟,我屁股刚才被虫子咬了!” “陈方看过来了!他该不会要发现我们了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四五个汉子局促地蹲在杂草堆后面,紧盯着陈方上山的背影。 其中为首的,正是村长的儿子,陈友福。 他脸上带着几条细长的抓痕,是他媳妇昨晚上闹起来的时候抓的。 “好啊你陈友福,当初说好了,村口那房子做为我们的婚房,不用去伺候你那一家老小,我才答应嫁给你的!” “这屋子还没住热乎几天呢,你爹就要叫我们搬出去,便宜了那个陈方!” “我不管,这房子要是住不了了,我就带儿子回娘家去住!” 陈友福被说得挂不住脸。 可他爹都发话了,他们不可能不搬出去,否则这村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是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 所以他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好兄弟,准备进山里没人瞧见的时候,把罪魁祸首陈方给揍一顿。 最好揍到这小子求饶,“自愿”把房子拱手让给自己。 “走走走,他们进山了,我们也跟上去。” 陈友福抬了抬手,招呼其他人赶紧跟上陈方和刘强的背影。 刚走一段路,他就看到陈方和刘强分开走了,似乎是分别去找野菜野果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没了一身结实肉的刘强,陈方在山里落单,那还不是任他们搓圆捏扁。 而且,这陈方像是个愣头青似的,还偏偏往山里僻静曲折的路走,等会儿喊破喉咙都没人应了。 就是他这往深山林钻的身子……是不是有点过于灵活了? 灵活到眨眼之间,他们竟然就这么跟丢了! “陈方,你给我出来!” 陈友福立刻大喝一声,知道陈方这是发现了他们,钻进林子里藏起来了。 他们连忙跑出来,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玛德,这小子太能躲了!” “好家伙,这怕是山上的猴子,也没这小子能蹿吧!” “话说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四处搜索无果,陈友福只觉得丢脸,好不容易搞了点人手过来,难道就要这么铩羽而归? 回去之后不能和媳妇交差啊。 他恨恨道:“我们去山下蹲着,这小子迟早要下山。” “实在不行,大院里还有他老娘和妹妹……”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道破空声。 咻! “哎哟!” 一颗石子直接打向了陈友福。 陈友福捂住嘴,但还是手慢了一步,有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他摊开手,掌中还躺着一颗被打碎的门牙。 “陈发,系不系你?!” 陈友福顿时怒火中烧,连忙朝四处看去,寻找陈方的身影。 但是在他叫骂的时候,那破了洞的门牙库库漏风,连话都说不准了。 咻。 “哎哟!” 又是一颗石子射过来。 但是换了个方向地打中了另一个人。 咻。 咻。 咻。 这石子就像陈方一样神出鬼没。 谁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过来,也不知道下一个石子瞄准的是谁。 他们就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狼狈地躲避着。 这里的树木密集,枝繁叶茂,光线晦暗,陈方就躲在暗处,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们躲避乱窜。 他手中拿着昨晚上做出来的弹弓,将锋利的石子当做弹丸。 打地鼠似的,用石子一个一个地随机打过去。 还好他昨晚上教陈菲陈雅的时候,临时起意,顺手做了个弹弓。 这在野外的探险中也是必备道具之一。 弹弓的威力足够,携带方便,对于小体型的动物来说,简直是大杀器。 “差不多了。” 陈方的眼中略过一丝冷意。 他本来只想打打地鼠,可这陈友福开口就提到了他娘和妹妹。 陈方能忍? 他抬眸,却是看向了对面树上的高处。 咻。 又是一道石子射了出来。 “卧槽。” “这小子太泰马阴了!” “你个没卵的梭子,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听到这熟悉的破空声,陈友福等人下意识地抱住脑袋。 抱头的同时也没忘了打嘴炮。 随即,他们抬起头,面露疑惑,“没打中?” 该说不说,这石子的准头简直是准到吓人,但是这次好像没打中人。 他们面面相觑,林子里忽然静得可怕。 咚。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体的声音。 一个硕大的马蜂窝被打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马蜂钻了出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随即齐刷刷地冲向了陈友福等人。 仿佛一眼就认定了他们就是打下马蜂的罪魁祸首。 “踏马的,跑!” 看到这么多的马蜂,陈友福顿时头皮发麻。 当即也不管狐朋狗友的交情,一群人撒丫子就跑,甚至为了不被蛰,还有互相扯后腿的。 “你给我滚开!” “去你丫的,别挡老子的道!” “快点拿衣服包住脑袋!” 但他们两条腿怎么拼了命的跑,也跑不过长了翅膀的。 直接被蛰成了猪头。 第36章 废弃的猎户屋子 陈友福等人被马蜂追赶着下了山。 但是马蜂依旧没有放过他们。 直到他们被马蜂蛰到绝望之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跳进水里!” “马蜂就蛰不到你们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似乎不是他们的人。 可陈友福来不及细想,忽然一个竹竿子飞了过来,直接将他们一人一个地打进了河里。 “踏马的,是谁打……咕咕咕……打老子!” “咕咕……别打了……咕咕咕……” 陈友福想要从河水里冒出头,但又被一杆子给打了下去。 “别冒出头,马蜂很记仇的,还没走呢!” 站在河边的刘强,抄起长竹竿,装作救人的样子扬声道。 他看谁冒头,就挨个敲下去。 只听到河里一片咕噜咕噜声。 刘强一脸的正义凌然,但是憋笑憋得腮帮子都疼了。 真不愧是方子。 他想起在进山的时候,陈方察觉到了有人尾随,让他们兵分两路。 陈方故意将陈友福这些人引走,再用弹弓石子,打下他们之前进山发现的马蜂窝。 再让他专门等在这里,将陈友福这些人全都打进水里,用竹竿子挨个敲打。 “原来这就是方子说的打老鼠。” 刘强瞧着在水里挣扎的陈友福,只觉得好笑又解气。 这陈友福仗着他的村长爹,可没少在村子里作威作福,现在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山中。 陈方目送着这些人下山,但是没有追上去。 他转身去了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 今天的收获虽然没有昨天的丰厚,但是也还不错。 十九个陷阱,触发了九个,成功捕获了三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陈方立即将兔子和野鸡装进了竹筐里。 而后和昨天一样修补好陷阱。 做完之后,陈方也没有急着回去,趁着时间还早,他自己一人在山中搜寻打猎。 他的视力很好,立即锁定,弹丸如离弦之箭。 又打到了两只果狸子。 十多斤的果狸子放进背篓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分量。 陈方在背篓上面盖了一层野菜和杂草。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新编的背篓很结实,还加了个盖子,不会让野鸡再冒出头来。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陈方又眼尖地看到了一间废弃屋子。 这应该是村里猎人在山上的屋子。 但因为久不住人,屋子里的东西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陈方毫不客气地搜寻了起来。 “这是?” 他意外地搜寻到了一个木盒,盒子里装着一把猎枪和三发子弹。 竟然还是制式的军用步枪。 陈方顿时一喜,没想到今天的收获竟然这么大。 前世作为野外探险的网红,他在国外探险的时候也是摸过枪的,而且天赋超群。 咔哒。 他不禁有些手痒,动作熟练地检查枪械。 确定这支枪果然没怎么保养过,但好在问题不大,只是底火的撞针也有些生锈。 他迅速拿起地上的石块,将撞针上的锈迹抹去。 再将枪械重新组装好。 陈方带着猎枪在外面搜寻了一圈。 上膛,举枪,瞄准,他的动作一气呵成。 砰。 电光火石之间,枪声响彻林间。 扑棱棱的鸟雀从林子里仓惶惊飞,只留下一具蹬了蹬腿就咽气的山麂。 “这枪能用!” 检查无误之后,陈方大喜过望。 以后这把枪就是他保命的底线,只是唯一的问题是子弹。 他将这把枪重新藏起来,暂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随即,他看了眼天色,扛起山麂尸体,朝着山下的县城过去。 山麂的体型比鹿要小些,足足有将近五十斤。 幸好沿溪村距离县城不算太远,抓紧时间来回的话,只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 他不能把山麂带回去。 一来是陈二牛李菊花肯定又要闹,说不定其他人也会过来。 二来是他解释不了山麂尸体上的枪伤。 只能直接卖到县城的黑市。 这年头还没有放开经济,黑市是县城和附近村子的小贩们私下交易的地方。 “呼……” 陈方的身体素质不比前世。 他深深喘了口气,背着几十斤的山麂,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黑市。 “嘶,是山麂!这么多的肉啊!” “小兄弟,你这山麂肉怎么卖?” “我都多久没开荤了,一定得买点肉尝尝味道。” 陈方刚一放下山麂尸体,就有人眼睛发亮地连忙围了过来。 这黑市附近有不少的工人宿舍,这年头的工人及其家属不太缺钱,反倒是在愁该怎么花钱。 “诶,小兄弟,这头山麂我收了。” 肉铺老板赶紧过来,拉着陈方要买下整山麂肉:“兄弟,这么大的山麂尸体,你肯定也不好处理,不如直接卖给我。” “一口价,我给你四十五块。” 肉铺老板说了数,特别豪横地说道。 他瞧了瞧陈方的体格子,和略显年轻白净的脸,看着也不像是猎户出身。 大概是偶然捡到了这头山麂尸体,觉得陈方是不懂行的。 陈方则是挑了挑眉,笑得一口白牙,也特别豪横地报了个价格: “七十块。” 肉铺老板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 陈方却是面不改色地笑道:“老板,诚信经营,才能生意红火啊。” “诶诶,你这……” 肉铺老板有些被哽住了,但还想贪这个便宜,“这四十五真是合适价格了。” “好吧,老板你看不上我这肉,我再去问问别人。” 陈方也不讲价,搬着山麂肉就要往另一个更远的国营饭店走去。 “等等等等,我收!” 肉铺老板顿时就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愣吗? 连漫天要价,坐地起价的规矩也不懂了? 这山麂肉难得一卖,尤其还是在这饥荒的特殊时期。 要是能卖到国营饭店的话,绝对能够赚翻了。 “我要五十块的纸票,另外的二十块,你另外折算给我粮票、布票和油票。” 陈方立即转过头,笑着对肉铺老板说了自己的要求。 肉铺老板也立即给他兑换了这些票。 “小兄弟,挺会做生意啊。” 这价格完全就是压在他心里的底线,一丝不差的。 “哪里,我就是胡乱报个价。” 陈方很“谦逊”地笑了笑,“还是老板你大方,以后要是还有货,我一定记得找你。” 第37章 大买特买 “行,你要还有这么紧俏的货,一定要来找我。” 听到这么说,肉铺老板的脸色才好了些,“要是以后我们能长期交易,我铁定给你个满意的价格。” 他又瞥了瞥陈方的样貌,怀疑是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难道这小子还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刚才就是失策了,他可得打好关系。 陈方检查了一遍纸票和其他票,确认无误。 他又拿出了两条刚打的果狸子,一并交给了肉铺老板,凑个整数,一百块。 让肉铺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兄弟!” “兄弟!” “好兄弟!” 对陈方的称呼也是一变再变。 陈方无视了这份热情,他揣着八十块的纸票,以及二十块的其他票,离开黑市。 他先去了县城银行,将纸票存了进去,带着存折出来。 虽然在现代,七八十块钱也就是一顿饭的钱,可放在60年代就是笔巨款。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陈方昨天才掏出李菊花的家底给烧了,手里的钱可不能全放在家里,还是分开放在银行比较好。 放好存折,他又去了趟供销社。 趁着供销社快要下班之前,兑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以及五斤豆油。 还有食盐,酱油,醋,火柴等等生活必需品。 随后,陈方又给娘和妹妹买了几件衣服,尤其是妹妹们的衣服。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之前穿的衣服都有些勒了,看得陈方都心疼了。 他还买了五条黑色的弹力头绳,十条粉红色的弹力头绳,三双新鞋,小孩子喜欢的辣椒糖、水果糖块,文具盒,铅笔,纸张等等。 想到家里缺少的东西,陈方大买特买。 但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够。 奈何这年头物资紧缺,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只能凭票购买。 等供销社下班之后,陈方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去。 到村子口的时候,已经是时近傍晚。 但陈方还是不急着回家。 而是去了村里老猎户的家。 刚一靠近,屋子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哭哭,家里的福气都要被你哭没了,一天就知道哭,孩子都要饿死了还不奶。” “我也想奶孩子啊,但是……” 叩叩叩。 陈方敲响了老猎户的门。 不多时,一脸冷硬的老猎户开了门,手里还拿着没抽完的旱烟杆。 大抵是刚才坐在家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发愁。 “陈方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乍然见到是陈方,老猎户闪过一丝疑惑。 陈方露出一个尽量可信的笑容:“赵伯,我想借一下你家的猎枪。” “你?” 赵伯愣了愣,见鬼似的盯着他,“你想借枪进山打猎?” “是啊。”陈方毫不避讳地承认。 “不行,不借。”赵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村里人都知道,这把枪是他的第二条命根子,怎么可能借给陈方? 他又苦口婆心地劝道:“陈方啊,我听说你昨天抓到了一只野鸡,把你的胃口养大了,可这抓野鸡和真的进山打猎是不一样的……” “赵伯,你家刚才这是怎么了?” 陈方没有直接反驳,却是转而关心地问起了赵伯家的困难。 赵伯的劝说果然顿住了,随即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小儿媳妇刚生了崽,但是家里缺吃的,下不了奶,小孩饿得直哭……诶。” 可惜他现在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不能上山打猎了。 “是啊,孩子可不能饿着了。”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两斤米和一斤面,“赵伯你先拿着,给家里改善下伙食,等我明天进山打猎,再回来给你送点肉。” “这……你这……” 陈方的动作极快,等赵伯反应过来,这些东西都塞到他手里了。 久违地感受着沉甸甸的粮食,赵伯到底还是滚了滚喉结。 “好吧,我把枪借给你。” 赵伯收下了米面,转身将家里珍藏的猎枪拿了出来。 陈方的眼神微微一亮。 这把虽然是土枪,但是看得出来被精心保养过,一看就威力不小。 此外,赵伯还给了他五颗子弹。 “小心点用。” 赵伯还想要教教陈方要怎么用,但是瞧见陈方熟练上手的样子,也就闭上嘴了。 陈方笑了笑道:“小时候跟我爸学过一阵子。” 虽然他爹是个庄稼汉,但他爹都走了,谁也不能下去问他爹,是不是真的教过他。 成功借到枪,他将猎枪往肩上一挎,和赵伯告辞回家。 “娘,我回来了。” 等在院门口的尹红霞顿时松了口气。 “你不是和刘强一块进山吗?今天强子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尽管祝婶子和强子都说方子本事大,但尹红霞还是放心不下。 时不时张望门口,总算把陈方盼回来了。 “哥哥,你回来了!” “哥哥,好想你哦!” 两小只妹妹也立马跑了过来,想要让陈方抱抱。 “娘,我买了点东西回来。” 等陈方走得近了,尹红霞才看清他背篓里和手里提着的东西,彻底惊了。 “你咋买这多东西?!” “家里缺的多,当然就买的多了。” 陈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带着娘和妹妹回到家里,将米面油盐都拿了出来,将厨房灶台摆的满满当当。 又拿出两件新款童装衣服给了妹妹们。 还有两大罐的糖。 “哇!” “哇!” 看到新衣服和糖果的时候,陈菲陈雅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自打出生起,她们还没尝过糖果的滋味。 双胞胎一人一个抱着糖罐子,有些紧张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吃。 “没事,你们抱回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陈方近乎溺爱地说道。 说罢,他也给了尹红霞一件县城里流行的女装,还有几匹好布。 看到陈方这么大手大脚,尹红霞不由地心疼:“你给妹妹买衣服就行了,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哪还用得着买时髦衣服。” “方子,你不能刚赚了点钱就可劲造,钱还是得省着花……”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眼里还是藏不住的喜色,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布料。 女人啊,无论什么年纪,哪有不爱美的。 第38章 我这是在救你啊 对于尹红霞的唠叨,陈方却是很受用的。 “娘,钱就是用来花的,越是能花钱,就越是能赚钱。” “你就安心收下吧,这样儿子我才能更有动力赚钱啊。” 陈方笑着宽慰道。 “……真的啊?” 尹红霞被这话给震惊到了,还能有这种道理吗? “当然是真的。” 陈方又把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看得尹红霞和双胞胎都快看花了眼。 而后,他将拿出了两只野兔,让尹红霞赶紧处理了。 还有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是刘强那份的。 他重新盖上了野菜叶子,送到了祝婶子和刘强那里。 “方子,你可算回来了。” “这是今天的收获。” 刘强看了看背篓里的野兔野鸡,顿时眉开眼笑道:“娘,今天轮到我们家吃野鸡了,馋死他们!” 昨晚上陈方家做的炖野鸡,那叫一个香啊。 虽然他家有野兔肉吃,可那香味怎么都没盖过陈方家的。 他怀疑是野鸡肉就是比野兔肉香,也没怀疑过那单纯是因为陈方的厨艺好。 所以在进山的时候,他就和陈方说好了,要是今天也有野鸡,一定得给他分一只尝尝。 结果遇见了陈友福那群人尾随…… “对了,”想起这茬,刘强就忍不住眉飞色舞,“那群马蜂可把陈友福蛰惨了。” “那脸肿成这样,那脑袋上全是疙瘩!还被我打进了水里!” 而且还是在背后悄悄打的。 打进水里就不准他们冒头,他又是压着嗓子的,陈友贵还不知道是谁打的呢。 “现在陈友福躺在床上,喊着他爹给自己报仇呢。” 刘强的笑容收了收,担心道:“方子,陈友福这人可小心眼了,还有村长给他撑腰,这段时间你最好绕着他们走。” “绕着走?” 陈方却是眯了眯眼,笑道:“我巴不得他们找上来呢。” 另一边。 “爹,都是因为陈方,才把友福害成这样的!” 陈友福的媳妇,姚兰香气得嚎啕大哭:“友福他就是和朋友去了趟山里,结果就被陈方暗算了,不光被马蜂蛰了,还被打进河里差点淹死了!” 姚兰香哭得眼睛都肿了。 但还是肿不过躺在床上的陈友福,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细线,脸颊五官也都肿的面目全非,差点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爹啊……爹啊……” 陈友福躺在病床上直哼唧,朝陈万兴抱怨道:“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就是啊,爹。” 姚兰香也没好气道:“友福可是您唯一的儿子,您就忍心看他这么受苦?” “而且友福伤成了这样,短时间肯定没法干活了,咱们家的公分肯定也少了,必须得让陈方给我们道歉,然后赔偿我们!” 陈万兴盯着病床上的儿子,惯来沉稳的脸上也浮现一抹冷意。 “吵死了,别哭了。” 他被儿子儿媳的哭嚎吵得心烦。 自己哪里看不出来,姚兰香想要的赔偿是什么? 还不是村口的那套房子。 自己前脚都说了叫他们搬出去,结果他们舍不得那房子,想要找陈方的麻烦。 结果找麻烦不成,还被反将一军了。 “丢人玩意儿!” 陈万兴对这蠢儿子简直没眼看,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不帮还能怎样呢。 但这前脚才让出了房子,后脚就要房子做赔偿,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想了想,陈万兴的脸色一沉,道: “这样吧,你去找……” 陈方回到家中,正在厨房里处理兔子肉。 他今天做了道双椒兔,兔子肉和青红辣椒一起翻炒,呛人的辣椒味道扑鼻而来。 让守在厨房门口的陈菲陈雅,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呛的菜真的好吃吗? 没过多久,呛人的辣椒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调料与兔子肉混合的勾人香味。 陈方满意地看着这道双椒兔。 青红相间的辣椒段中,是被煎炒的外脆里嫩的兔子肉,还在滋滋冒油。 再炒上两道野菜,和灶火锅里冒热气的新鲜米饭。 今天的晚饭就齐全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动静。 “陈方,你给我出来!” “你差点放马蜂害死了俺家男人,我要找你讨个说法!” 一个中年女人扯着嗓子喊道。 “还有俺兄弟!” “俺兄弟就是上了一趟山,陈方就放了马蜂蜇人,害俺兄弟现在卧床不起!” 又有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大声喊道。 “还有俺男人!” “还有俺儿子!” “还有俺哥哥!”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挤了进来,直奔陈方家的门口。 其中为首的是,姚兰香。 她们都是今天被马蜂蛰了的五人的家属,气势汹汹地堵住了陈方的房门,叫嚣着要让陈方出来赔钱。 甚至又吵又嚷的,还想要直接砸门进去。 大院里的人探出头看热闹,但是瞧见二三十个人过来堵门,顿时就觉得不妙了。 “完了,得罪这么多人,陈方家是要被砸了啊!” “快去叫村长啊!” “村长有事出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 姚兰香带着身后的几十号人,只觉得底气十足,叫嚣着要踹开陈方家的门。 她都听她公爹说了,那陈方心机深沉,嘴皮子也利索得很。 但双拳难敌四五十只手,一张嘴说不过二三十张嘴。 那陈方再有本事,还能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陈方,我知道你在家,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 大院里的人全都静悄悄的,不敢出声。 只有隔壁的李菊花,瞧见是来找陈方的,立即落井下石道:“陈方就在家里!我刚看见他回来了,就没出去过。” 说罢,李菊花就缩了回去。 “给我踹!” 姚兰香招了招手,让闹事的这些家属直接踹开门。 随即,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但不是他们踹开的。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黝黝的冰冷枪口。 直指向闹得最凶的几个人。 枪! 看到陈方拿着枪出来,刚才还闹哄哄的大院,瞬间就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头皮发麻,惊恐地盯着面色冷峻的陈方。 不是! 他怎么会有枪的! 第39章 上门讨债 姚兰香和一众闹事者僵在原地,额角渗出冷汗。 黑洞洞的枪口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陈方的眼神比枪更冷。 “谁敢动我家门一步?”他声音平静,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堵在陈方家门口的人群刷的后退,齐刷刷地躲开那黑黝黝的枪口。 一瞬间就少了大半的人,立即将傻眼的姚兰香凸显了出来。 枪口瞬间对准了姚兰香,陈方冷声道:“什么事?” “没事……”姚兰香下意识地脱口。 “没事掐着饭点来砸我家门?” 陈方冷笑着抬了抬枪口,语带不爽。 他不怕事,但这些人怎么就总是踩着饭点过来找麻烦? 老是害他耽误吃饭。 说话间,余光朝着隔壁半开的窗户缝瞥了一眼。 “二婶,你的癔症好了吗?” 陈方忽然喊道:“我看你这精神还是不对劲,亢奋过头了。” “要不要我再去你家精神刺激一下,让你恢复正常?就是不知道你的家底还够不够烧的?” 正趴在窗户缝看热闹的李菊花,幸灾乐祸的神色顿时僵在脸上。 啪的一声,关上窗户。 “没……没事就不可能过来找你讨个说法了!” 姚兰香回过神来,小心地躲开枪口,强撑着气势,尖声叫道:“你、你拿枪吓唬谁!这可是犯法的!” “有本事你就开枪啊!咱们这二三十号人,你难道还能全都杀人灭口了不成?” “哎哟喂,大家快来给我们评评理啊!” 姚兰香朝着大院的四周喊人,又哭又闹地叫嚷道:“你陈方昨天进山里抓了只野鸡回来,你了不起!我家男人心疼我,也想要进山抓点野味回来,今早上也和他的兄弟们进了山。” “结果被这陈方撞见了,怕他们人多,抓不过他们,就故意打掉马蜂窝,用马蜂逼他们下山,还有竹竿把他们赶下水,想要淹死他们!” “现在我家友福和他兄弟们,全都半瘫在床上了,吊着那半口气!” 姚兰香伸手指向陈方,哭哭啼啼道:“陈方,这山可是村里大家的,凭什么只准你进去,不准他们进去,你这人太霸道了!” “现在你弄废了友福他们,整整五个壮汉子,可都是各自家里的顶梁柱啊,家里多少张嘴指着他们吃饭呢,你让他们的家人喝西北风吗?” “所以,我们大家就一起过来找你算账,你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姚兰香说得声情并茂。 其他被找过来闹事的人也都骂得骂,哭的哭,非要让陈方下不来台。 大院里的人也都面面相觑。 “不是吧,陈方不像是这么霸道的人啊?” “那是以前,他现在支棱起来了,孙良柱和他二叔家都没占着一点便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听说陈友福他们确实被马蜂蛰惨了,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都快肿成猪……嘿。” 有人说着说着,忽然就有些憋不住笑了。 “所以,你们是来找我讨债的?” 陈方微微下压枪口,扫视一圈,阴阳怪气道:“刚才那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是土匪进村了呢。” “或者是哪来的一群地痞流氓,趁着闹事的由头,冲过来砸烂我家的门,直接打砸抢劫。” “最好是能把我家的田契和房契抢走,再压着我磕头道歉,拿钱赔偿。” 在姚兰香见鬼似的表情中,陈方直接说破了她的计划。 “你是村长的儿媳,应该做不出这种事吧?” 陈方似笑非笑地盯着姚兰香。 “我、我当然不会。” 姚兰香梗着脖子,特别大声地否认道:“你在乱说什么,我们才就是来找你要赔偿的!” 但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心虚。 见鬼了,这陈方是怎么一下子就说中的? 她和公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陈万兴不好直接出面,姚兰香又抵不过陈方表现出来的花花肠子,那还不如以力破之。 直接叫了二三十号人过来,冲进陈方家里抢东西,给陈友福出口恶气。 再逼陈方拿出赔偿,赔不了就拿房子抵押。 谁知道? 这陈方的手里突然就有了一把枪! 这谁还敢动手啊! 姚兰香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反正我不管,你得赔我们钱!” “我家汉子的看病钱,医药钱,不能下地干活的公分,五个人加起来总共五十块钱!” “还有他们家属的生活费,每人每天你至少得拿一块钱,这里有二十六号人,你每天怎么也得拿出个二十五六块钱。” “友福他们养伤一天,你就得掏一天的钱!” 姚兰香掰着手指头,嘴皮子利索地算着这笔账,越算越是眼冒精光。 算下来,这得捞多大一笔横财啊! 听到这笔账,陈方笑了。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被逗笑的。 “你叫我给钱,我就得给钱?” 陈方语带嘲讽道。 姚兰香的眼珠子一瞪,顿时往地上一坐,死皮赖脸道:“你不给钱,大家也活不下去了,那还不如干脆就死在你家门口好了!” 瞧见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架势,陈方也是丝毫不怕。 他抬起一脚,直接踹开了姚兰香。 “滚开。” “你要死就去死,不要死在我家门口。” 姚兰香被踹得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两圈,吃了一嘴的泥巴灰。 不等姚兰香发作,陈方又往前走了两步。 “你这嘴皮上下一翻,就要我赔钱,你算老几啊?” “你刚才让大家出来评评理,那这道理也不能光你一个人说,我也要让人来给我评评理。” 陈方的语气顿了顿,瞥了瞥大院外的某个方向。 随即,他故意大声道:“可惜咱们村里最公正的村长有事出去了,我就只能连夜去县城的公社大队,给我们这件事评评理了!” 说罢,陈方就要锁大门,让兄弟刘强护好自己的老娘和妹妹们。 他满怀悲怆地要连夜上县城去告状。 然后一边委屈地连连叹气,一边用冷硬的枪口,恐吓逼退那些堵在他家门口的人。 嘴巴里说着最窝囊的话,却下着最黑的手。 不好! 藏在外面的村长听到这话,忽然心脏突突跳了起来。 隐匿在黑暗中的脸,陡然阴冷下来。 第40章 说漏嘴了 “陈方,你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 大院门外传来了一声村长的怒喝。 他像是刚回来,神色威严地扫视了一圈,让吵闹的整个大院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瞧见是自己公爹过来了,姚兰香的神色顿时一振。 “爹,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姚兰香立马跑到陈万兴的面前,指着陈方告状道:“陈方他……” “胡闹!” “谁允许你带这么多人过来闹事的?”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陈万兴却忽然对她怒斥道:“你在做什么蠢事,快点给陈方道歉。” “我……” 姚兰香被一瞬间骂傻了。 这不是他亲自出的主意吗,怎么还反过来骂她了? 陈万兴深吸一口气,似是冷静下来,语气稍微缓和:“不用再说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了。” “兰香,我知道你心疼友福受了伤,一时冲动,这才带人过来出这口恶气。” “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么做了之后,不是把大家的关系都弄僵了吗?” 姚兰香的嘴唇嗫喏着,迷茫地看着陈万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嗤。 陈方则是饶有兴味,看着陈万兴在这里演戏。 表面上在指责自己儿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实则也把自家儿媳的寻衅滋事,直接变成了一时冲动,想要大事化小。 说了这么多,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吧。 果然,陈万兴就看向他,也是皱了皱眉头,“陈方,你还不赶紧放下枪!”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你是想要斗个不死不休吗?” 他呵斥的语气虽然不如对姚兰香那么冲,但却是隐隐在更加指责陈方,“你也是的,年轻人冲动可以理解,但这猎枪容易走火。” “要是在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杀伤了人,你要让你老娘和妹妹怎么办?” 陈方却是依旧拿稳猎枪,慢悠悠道:“你村长来的可正是时候,刚好在我要去公社告状的时候,一下子就蹦出来了。” 陈万兴被噎了一下。 他背着双手,深深皱起眉头,“陈方,虽然兰香做的不太对,但你也做的确实过分了。” “你怎么能拿马蜂窝去蛰人呢?这件事你确实应该给他们赔个不是。” 姚兰香转了转眼珠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对啊,要赔钱!” 姚兰香知道公爹还是向着自己的,立即开始卖惨,“不止是我家友福还躺在床上,还有林二狗也在没了半条命,没办法出工赚钱。” “他六十岁的老年老娘和三岁的孩子都饿得嗷嗷哭呢。” 她越说越伤心,却是不见一滴眼泪地干嚎。 陈方的内心毫无波澜。 “林二狗他老娘不是去年就死了吗?” 大院里看戏的人群中,忽然嘀咕了这么一声。 “额……” 姚兰香的干嚎顿时哽住了。 “好了。” 陈万兴看了眼姚兰香,让她适可而止,又对陈方说道:“这事确实不好办,毕竟起因是你拿了马蜂窝扎人,这赔偿也是逃不开的。” “但是兰香找人堵你也做得不对,吓到了你家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陈万兴状似无奈道:“这样吧,我们算一下具体的赔偿,但我也知道你家最近的情况,如果你拿不出这么多钱的话,我可以替你垫付一部分……” “我拒绝赔偿。” 陈方直接打断了陈万兴的话。 垫付? 这话说得可真漂亮。 先不论以姚兰香的人脉和威望,她真的能找来这么多人过来吗? 就说这垫付的钱,他们可不知道陈方兜里有多少钱,如果陈方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穷鬼,那要怎么偿还这笔钱? 作为债主的村长,肯定是要让他拿东西抵押。 陈方家明面上值钱的东西,也就那件刚刚讨要回来的村口房子。 嘿,这老登。 一番操作下来,不仅平息了这场闹剧,赚了名声,还有可能拿回这套房子。 但陈方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让他轻易得逞? “陈方,你什么意思?” 陈万兴的话被打断了,顿时不悦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村长,我为什么要赔偿他们?” 陈方故作无辜地说道:“他们一口一个说是我用马蜂扎人,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啊?” “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吗?”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山里打猎,没有见过陈友福他们啊。” 这话一说,不止是陈万兴,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你还想赖账不承认!” 姚兰香顿时怒道:“友福他们都说是你干的,你别想蒙混过去!” “我才奇怪呢。” 陈方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姚兰香,“山里这么大,我为什么要针对陈友福他们?” “你们一上来就说是我用马蜂窝扎人,有什么证据吗?” 姚兰香忽然哽住了,“友福他们亲口说的,他们五个人说的一模一样,平日里大家无冤无仇的,难道他们还能故意冤枉你吗?” “他们亲口说的,又不是别人亲眼看见的。”陈方反驳道。 “按照你们的意思,只要是陈友福亲口说的,那就是真的了?”陈方没好气地笑道,“那陈友福怎么不说整个村子是他的,看看大家认不认?” 这话一说,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也都不干了。 “对啊,一直都是姚兰香在指认陈方,但是陈方貌似从来没承认过啊。” “而且也都只在口头上说,却是也没有什么证据?” “说起来,村长好像也没有直接求证,马上就默认了自己儿媳的说法……” 村长的神色顿时一冷。 姚兰香也急眼了,“咋不是你?明明就是你打下了马蜂窝,让友福他们遭了殃!” “可我都没有遇见过他们。” “怎么没有?友福他们就是跟着你上山,不可能见不到你啊!” 说完,陈万兴的眼刀立刻飞了过来。 姚兰香也是立刻住了嘴,脸色一下就变白了。 “哦!” 陈方忽然长长的哦了一声,笑吟吟道:“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上山?” 第41章 那套房子也归我了 “而且,你也说无冤无仇的,我用马蜂蛰他们干嘛?” 陈方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嘶,还说无冤无仇,这都悄悄跟着别人上山了!” “这黑心的婆娘说漏嘴了!” “说起陈友福,该不会是因为村口的那套房子吧?” 同样蹲在院子角落看戏的刘强,捏着嗓子助攻道:“昨天陈方刚要回了村口的房子,那房子是村长儿子儿媳在住着呢。” “这刚改好的房子,还没焐热呢,谁愿意搬出去呢……” 嚯。 大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连带着,看向村长和姚兰香的眼神也都变了。 “啊,不是吧?” 陈方也故作惊讶地说道:“难道陈友福是因为舍不得那套房子,想要上山找我要,结果不小心撞见了马蜂窝,这才遭了殃的?” 他一下子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随后,陈方连连摇头,不由地感慨道:“我还以为村长这么说了,那房子很快就能空出去,是我忽略了你儿子儿媳的意愿……” 他那么相信村长,没想到差点就遭到了陈友福的报复。 众人看向陈方的眼神不由地怜悯起来。 陈方终于放下猎枪,深吸一口气,对村长说道:“村长,我一直都很尊敬你,这些年也都多亏了你的照顾,如果陈友福真的想要那套房子。” “只要你开口,我肯定是愿意拱手相让的,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听到陈方要让出房子,姚兰香的脸色一喜:“真的啊?” “胡说八道!” 陈万兴却是瞬间冷了脸色,让姚兰香立刻闭嘴,看不懂周围人的脸色吗? 要是他真的接受了这套房子,那这村长还做不做了? “这件事我不知情。” 陈万兴沉默了半晌,很快做出应对,“既然我说了不要这套房子,那就不会舍不得。” “至于友福这事,是他做得不对。” 他冷睨向姚兰香,“赶紧给我把这些人都弄回去,然后把陈方的房子空出来。” 姚兰香的神色一窒,还想要开口。 却被陈万兴堵了回去,“马上就搬到我这里来,我亲自帮你们搬,要是这房子有什么损毁的,也是我们一起赔给陈方。” 这是村长给陈方做出承诺。 马上监督自己的儿子儿媳,乖乖地搬出房子,而且不会有一点损失。 “可是……” 姚兰香还是不愿意放弃。 可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陈万兴的眼神骤冷,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还不快点给我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姚兰香被村长的气势吓到了。 她捂着红肿的脸,连忙哭着跑了回去。 陈万兴转过头,对陈方说道:“陈方,这件事我家友福做得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亲自看着他们的,不会再给你造成麻烦。” “我当然是相信村长你秉公执法的。” 陈方勾唇笑了笑。 仿佛没有看见村长快要便秘的脸色。 村长洗了洗气,目光落在了陈方手里的枪上,“你这枪……还是收了吧,免得伤到其他人。” “大家都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乡亲,再差劲也不会要了性命的。” 那可说不准。 要不是没有这把枪,他今晚上肯定凶多吉少。 陈万兴想要就这么息事宁人,但陈方却不会给他这么个机会。 “村长,这把枪是我花了家里口粮借来的。” 陈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开口道:“之前你儿媳说我霸道,说我在山里抓了野鸡,就不准其他人进山了,我这心里实在太委屈了。” “我今天从赵伯那里借了这把枪,想要向你申请做守山人,好多抓些野鸡野兔回来,让大家也跟着我一块吃肉的。” 陈万兴的脸皮抽了抽,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 “我马上就帮你向公社打申请,让你成为村里的守山人,以后你不用再下地赚公分。” 村里的守山人,也就是公社里的猎人,也算是有威望的身份。 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每天去田地里干活,平日里只需要上山巡猎,保护田地庄稼不给野兽破坏,偶尔再打些猎物回来。 而且,陈方以后打猎回来的东西,也不再是偷猎,被人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 陈方还不肯让村长离开。 “这村口的房子,我也不是非住不可。” 他叹了口气,考虑体贴地说道:“只是做猎人血腥气太重,怕冲撞到了院子里的大家,这才想要尽快搬出去。” “我们这些大人没什么,但是院子里还有小孩子呢。” 陈万兴也听明白了,不得不再做出承诺,“我明天就让友福他们搬出去,顺便再给你留一套没用过的生活用具,你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 从昨天说好的七天之内,直接变成了明天之内。 也不管陈友福还在床上躺着。 “村口那房子我是不急的,但是村长你急着搬的话,我也是相信你的。” 陈方还没完,在陈万兴愈发不耐的眼神中,又说道:“不过我做了村里的守山人,以后肯定也会经常在山里过夜,之前村里老猎人在山里留下的房子……” “也给你!” 陈万兴大手一挥,直截了当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口气说完吧。” 他实在是被陈方搞得烦躁了。 第42章 上山抓蛇 “我都说完了。” 陈方笑了笑,这才达成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他要的就是借机发挥,要到了山里那套废弃的猎户屋子。 那房子是赵伯前一任的老猎人留下的。 按理来说,老猎人没有子女,那老房子就是村集体的东西,其他村民也可以使用。 现在名正言顺地给了陈方,其他人就不能再靠近了。 “这么晚了,辛苦村长了。” 陈方这才收起了猎枪,放了彻底吃瘪的村长离开。 等村长走后,刘强马上溜了过来。 “兄弟,还是你行啊!两天就得了两套房子啊!” 刘强用羡慕的眼神看向陈方。 “也没什么,是他们不想要房子了,非要找个由头送给我。”陈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的。 “兄弟,再说就讨打了啊。”刘强看他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拳头都有些紧了,“不说这些了。” 他双眼一亮,看向了陈方背着的猎枪,“你这给赵伯换了多少东西,他竟然舍得将这把宝贝猎枪借给你?” 说话间,刘强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方子,你会用枪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 陈方笑了笑,转而拍了拍手里的枪,“到时候早点起,我们去抓大蛇。” 有了这玩意儿,再大的蛇都是囊中之物。 他可还一直都惦记着山里的那条大蛇。 “行啊!” 刘强立即点了点头,“那明天就看你的了。” 说罢,刘强兴奋地回去了。 陈方看了眼已经冷清的大院子,也转身回到了家中。 “方子,你真的要做守山人?” 刚一回家,尹红霞就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不赞同道:“当猎户太危险了,你赵伯就是在山里遇见了老虎,差点没活下去,但是瘸了一条腿。” “娘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哪怕是当一辈子的庄稼汉,也总比当猎户好啊。” 陈方听着尹红霞对自己的担忧,心中淌过一缕暖流。 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真切的关爱。 陈方宽慰道:“娘,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得到了山神祝福的,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而且我这几天进山打猎,改善了家里的伙食,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成与不成,你总得让我试试再说吧。” 想到山神的祝福,尹红霞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陈方确实是每天都带肉回来。 即便是村子里再老练的猎人,也不可能天天都打到猎物…… “可……” 尹红霞还是有些不放心。 “对了,娘,也是时候让妹妹们读书了吧。” 陈方的话题忽然一拐。 拐到了陈菲陈雅该去读村里小学的事了。 他今天去供销社买了一堆文具,正是为了给她们读书做准备的。 尽管这年头的人,对女孩子读书不是很看重。 但他陈方的妹妹绝对不能是文盲。 尹红霞被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她有些迟疑道:“陈菲陈雅年纪还小,而且女孩子读书也要花费不少,你还有钱吗?” “年纪小才是好打基础的时候,而且,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肯定是够的。” 陈方又拍了拍自己的衣兜,让尹红霞不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尹红霞一个当妈的,又怎么会不盼着自己孩子好? 眼下陈方都这么说了,她欣慰的笑了笑,点头道:“那就行,方子你脑袋聪明,读了几年书就能让家里的日子过好,你妹妹们肯定也能随你。” 就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年纪有些大了,村长在招新的老师。 不知道新招的老师教的怎么样? 等等。 她不是在和自家儿子说守山人的事吗? 尹红霞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了刚才聊起的正事。 “娘,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陈方放低了声音,对尹红霞说道:“妹妹们都睡了吧,我也得早点休息,养好精神。” “要是没有休息好,明天打猎的时候犯困了,才会有真的危险呢。” 这番话顿时让尹红霞心头一紧。 “那你快点去休息。” 尹红霞这才放过了陈方,而且还嘱咐他要好好休息。 陈方笑了笑,点头回屋里睡觉。 他同样睡了个好觉。 翌日。 陈方一大早就醒了,和刘强在老地方汇合。 说到要抓大蛇,他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陈方不想再等下去了。 毕竟马上就要入秋,天气一冷,蛇类的生活习性就会让他们缩小活动范围,准备冬眠。 到那时候就不太好抓了。 他们先去了之前布置好的陷阱。 大概是兔子开始警觉,没有以前那么好抓了,十九个陷阱才套中两只。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竹编的笼子,先让刘强将陷阱里的兔子拿出来,然后将受了伤的野兔子放进竹笼里,再在四周撒了点兔子血。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陈方才在竹笼的旁边设下一个陷阱机关。 “方子,这样真能逮着蛇吗?”刘强蹲在地上,研究起陈方新布置的机关。 “咋的,你还不相信我手艺?” 陈方笑了笑,指了指陷阱上的小篾片道:“只要蛇闻到味道过来,触碰到机关上的小篾片,就会瞬间收紧细绳,牢牢锁住蛇的脑袋,越挣扎越紧!” 说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刘强的肩,“走吧,该藏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藏匿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静等猎物上钩。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 草丛里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一条黑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游了过来…… 第43章 精明的陈秀莲 陈方和刘强屏住呼吸。 那是一条体型巨大的缅甸蟒,身长足有三四米,粗如水桶。 它吐着信子,慢慢靠近竹笼。 \"嘶嘶——\"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下兔子,却被竹笼挡在外面。 它绕着竹笼转了一圈,寻找竹笼的突破口。 \"咔嗒!\" 就在这一瞬间,陷阱机关被触发。 细绳猛地收紧,死死勒住了蟒蛇的脖子。 \"成了!\" 刘强兴奋地低呼一声。 蟒蛇剧烈挣扎起来,粗壮的身躯在地上翻滚扭动。 陈方瞬间动手。 手中的细长竹竿狠狠一挥。 快准狠。 还在挣扎的蟒蛇,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 陈方快如迅雷,一把抓住蟒蛇头。 他带着刘强准备好的破洞手套,钳制住蟒蛇脖子,随即抽出细绳狠狠勒紧蟒蛇的吻部。 \"快帮忙!\"陈方喊道。 刘强赶紧上前,抓住蟒蛇的身子一扯,不让它缠住陈方。 两人合力将蟒蛇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网袋里。 蟒蛇虽然力大无穷,但被勒住嘴巴后力气大减,很快就被制服了。 终于逮到这条大蟒蛇了! “我操!我操我操!” 望着网袋里不断蠕动的轮廓,刘强咽了咽唾沫,“方子,咱们真的抓住这么大的一条蛇了!” 这沉甸甸的分量,他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是啊……” 陈方正要点头,忽然神色一凛,往旁边侧身躲开。 “你丫怀疑自己做白日梦,就掐你个儿,别又掐我胳膊了啊。” 还好他躲得快。 不然又被这小子偷袭了。 “嘿嘿,我这不是掐顺手了吗。”刘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眼睛放光地盯着那坨网袋,就差流哈喇子了,“这么大条蛇,卖去县城能赚多少啊?” 陈方算了算,“一百多块吧。” “这么多!”刘强瞪大了眼睛,“城里人这么舍得吃肉啊?” 城里人的富裕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震撼。 毕竟野味难找。 尤其还是这种饥荒的特殊年代,对这些肉的价格自然也会溢出一些。 但陈方不准备拿出去卖。 “收收你的哈喇子吧,赶紧把蛇背回去,咱们今天尝尝蛇肉。” 陈方咂摸了下舌尖。 他的嘴巴也有些馋蛇肉的味道了。 冬天的蟒蛇肉算不上最好,但也是肉质鲜嫩肥厚。 最近兔肉鸡肉吃腻了,换蛇肉改善下伙食。 “好嘞!” 听到陈方发话,刘强也不含糊,麻溜地扛起网袋往山下走去。 虽然他的心里还想着卖蛇肉可真赚钱。 但是这几天跟着陈方,他就没饿过一顿肚子,心里对自家兄弟充满了佩服。 而且,陈方做陷阱机关这么厉害,还有什么野味抓不到的? 蛇再抓就是了呗。 村长家。 “我让秀莲腾了房间出来,以后你和友福就住这间屋。” 陈万兴指了指里屋。 对被迫搬出屋子的儿子儿媳说道。 姚兰香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瞧着屋子的大小和背阴处的光线,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么一间小屋子,哪里有刚建好的房子敞亮啊? 但她不敢再和陈万兴顶嘴。 昨晚上她闹腾着,死活不想搬出去。 结果陈万兴直接叫她男人扇了自己两巴掌,这才消停了下来。 可越是看着这么小的房间,姚兰香就越是心里不得劲。 “爹,村口那房子多好啊,就这么给了陈方,是不是他便宜那小子……” 姚兰香还是不想放弃。 但被陈万兴的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姚兰香一个激灵,马上改口,“我知道爹你当众答应了陈方,亲自看着我和友福搬出来,我们也没有弄坏房子!” “可友福他还受着伤,陈方连养伤的时间都不给我们,这人心太黑了!” 陈万兴这才收回眼神。 懒得再看这个心眼比针小的儿媳。 姚兰香朝前两步,试探说道:“而且,就算公爹你帮友福请了病假,咱们家的公分还是少了啊。” “当初我和友福结婚后,咱们就和您分家了,如今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又要我照顾友福,又要我赚钱干活,我这也忙不过来啊。” 说话间,姚兰香隐含期待地看向陈万兴。 自家公爹是村长,她都已经大度地让出房子了,总不能一点补偿都给不自己吧。 “嫂子,你和大哥好好休息吧。” 但不等陈万兴开口,一个年轻的女子搀扶着陈友福走了进来。 她是陈万兴的小女儿,陈秀莲。 陈秀莲动作勤快地安置好了自己的大哥,然后又帮姚兰香搬家,布置好了屋子。 “还是我家的秀莲好,体贴听话。” 看了看不省心的儿子儿媳,又看了看勤快的小女儿。 陈万兴这才有些欣慰。 “嫂子,你和大哥也确实不容易,爹也是心疼你们的。” 陈秀莲铺好了被褥,看了眼脸上藏不住事的姚兰香,柔声细语道:“前几天村里来了一批下放的知青。” “公爹也知道你辛苦,所以在下生产任务的时候,会让这些知青顺便也帮你家的活做了。”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但这已经是村长在利用自己的职权,欺负那群知青刚过来,人生地不熟,忽悠他们做了多余的活。 等时间一长,被那些知青发现了,到时候要互相扯皮的,也只会是姚兰香和那些知青。 不敢去招惹陈万兴这个村长。 姚兰香闻言,却是想不到这一层,脸上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哪敢情好!” 有了知青帮她干活,那她就什么也不用干了,直接待在家里。 这和以前地主家的小姐一样了啊。 “好什么好,你男人要下床尿尿了,你还不赶紧过去伺候,”陈万兴的三白眼一瞪,没好气道,“难道你还要让自己小姑子伺候她大哥吃喝拉撒吗?” 姚兰香被训斥了一句,连忙低下头,乖乖地就去找伺候陈友福了。 陈秀莲瞥见她这么好糊弄,无声地笑了笑。 她刚才那么勤快,却只是做完了轻松活,后面的重活脏活都要姚兰香去做。 院子里。 “哟,陈菲,陈雅,你俩换上新裙子了?” 邻居们眼尖地瞧见,陈方家的那对双胞胎妹妹,竟然都换上了一套新衣服。 而且还是县城里最新款的儿童装。 第44章 你们哥哥早死山里了! 尹红霞的基因不错。 当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只不过因为这些年的操劳,才显得疲惫沧桑。 但她生下的儿女,陈方的相貌不错,白净俊秀。 而陈菲陈雅,则是长得冰雪聪明,眼睛又圆又大,经过这几天的填饱肚子,也养出了一些肉,瞧着就像是年画上的小娃娃。 让周围凑过来的叔叔阿姨们,一下子就萌化了。 “瞧着真好看。” “陈菲陈雅,你们好乖啊,要不要做我家的媳妇?” “摸摸你的良心,她俩才多大啊?” 被叔叔阿姨们围在中间的陈菲陈雅,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捏了捏裙角。 她们有些腼腆害羞。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被这么多长辈夸可爱。 “也没有啦,都是哥哥眼光好,他买的衣服最好看了。” “哥哥对我们最好了!” 陈菲陈雅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但是没有忘记哥哥。 娘说了,都是因为哥哥在外面辛苦打猎赚钱,才会让她们穿上好衣服,吃上那么甜的糖果。 所以她们也要记住哥哥的好,一定要多听哥哥的话。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陈菲陈雅被夸得越来越害羞,脸颊红扑扑的,都快把头埋进去了。 虽然不太适应,但她们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等离开了叔叔阿姨们的包围圈,陈菲陈雅想要去外面玩玩。 “哎哟!” 她们忽然一个趔趄。 有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们一把,故意将她们摔到了地上的水坑里。 红色碎花裙的新衣服,瞬间就沾上了泥汤。 “衣服……脏了?” “哇!” 双胞胎愣了愣,随即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们连忙从泥水坑里爬出来。 弄脏了哥哥新买的衣服,心中愧疚与害怕交织,让她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 但与之相反的,则是另一道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陈小海指着她们的狼狈样子,奚落道:“叫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臭显摆!” “我才是陈家最小最受宠的男丁,我都没有新衣服穿,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凭什么比我穿得好?” “再让我逮到你们在外面显摆,我就不光把你们推进水坑里,我还要把你们推进河里淹死!” 陈小海无不解气地骂道。 他刚才看到这对赔钱货臭显摆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脏衣服。 一瞬间就心里不平衡了。 以前他们家比陈方家富裕多了,什么东西都比他们家要好。 现在不光陈方敢打他,就连这两个赔钱货,也敢过得比自己好,简直是没天理! 趁着陈方不在,他要拿这对双胞胎狠狠出口恶气。 “陈小海……” 外面小孩的争执声响起。 秦碧云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叔子在捣乱。 她好奇地往外面看了一眼。 瞧见是陈小海在欺负陈方家的那对双胞胎妹妹。 她下意识地上前两步。 随即,她又停住。 想起之前因为和陈方说了一句话,就被这个小叔子污蔑偷人。 她摸了摸胳膊,衣服下的淤青还没好呢。 “算了,不关我的事。” 秦碧云匆匆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似的,冷眼旁观着陈小海在欺负这对双胞胎。 “我们要告诉哥哥!” 陈菲哭得直抽抽,生气地指着陈小海。 陈雅的脾气更加火爆一些。 她想要反击,也想要像刚才被推倒那样去推陈小海。 可她们一个才五岁,而陈小海是十岁。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有本事你们就告去啊!” 陈小海又推搡了一把陈雅,笑呵呵地说道:“我娘说了,你们哥哥要去当守山人。” “山上全是大蛇老虎和熊瞎子,迟早吃了你们哥哥,陈方不会再回来了!” 他故意凑到陈菲陈雅的面前,贱兮兮地说道: “你们哥哥早死山里了!” 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陈菲陈雅顿时呆愣在原地。 随即,她们的脸色变得煞白。 “你胡说,哥哥不会有事的!” “哥哥才不会死在山里呢!” 明明哥哥今早上还说了,会给她们弄好吃的回来呢! “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你们哥哥就是死了!” 陈小海看到她们哭得越伤心,就越是高兴,“你们哥哥不光是死了,还是被山上的野兽给吃掉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你们都不能给他收尸!” “还有你们的娘,没了陈方,你们家就等着被吃绝户吧!” “到时候,我就让我娘把你们都卖了!” “绝对不会把你们卖到好人家,我要把你们卖到山里最穷最丑的老光棍家里,让你们被活活玩死……” 陈小海越说越起劲,把陈菲陈雅吓唬的脸色惨白。 这些都是他娘李菊花亲口说的。 他陈方又不是猎人出身,真以为抓了一只野鸡,就能当村里的守山人了? 到时候等陈方一死,剩下他老娘和妹妹,谁还会管他们死活? 还不是要继续任由他们家欺负? “嘶嘶。” 正当陈小海说得起劲的时候,头顶忽然蒙上一层阴影。 有一个重物突然落到了他的头顶上。 砸得他眼冒金星。 “哎哟!” “谁他妈在背后砸我!” “还想不想活了?我要让我娘……啊啊啊啊啊!” 陈小海捂着脑袋放狠话。 但是他忽然察觉到了手下的触感不太对。 又重又沉,冰冰凉凉的。 甚至还在动! 陈小海定睛一看,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蛇啊!好大的蛇啊!” 八十多斤的蟒蛇缠在他的身上。 冰冷阴沉的气息,吓得陈小海浑身哆嗦,不敢动弹。 只有不断发抖的两腿之间,好像是流出了一滩可疑的难闻液体。 “有蛇啊——!” 陈菲陈雅都惊呆了。 她们也害怕这么大的蛇,下意识地也要大喊出声。 “嘘。” 但是下一秒,一个宽阔的怀抱将她们抱了起来。 抬起头,她们泪眼汪汪地看向陈方,顿时惊喜笑道:“哥哥!” “哥哥,你没有死!”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陈菲陈雅一人一个的坐在陈方的臂弯里,失而复得地抱住陈方的脖子。 第45章 陈方真抓到蛇了 “乖,哥哥都说了,哥哥会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陈方也感动无奈。 感动的是,这两个小丫头这么担心自己。 无奈的是,她们可太容易被忽悠了,他陈方真的不会这么容易死。 “陈方,陈方!你快点来救我!” 陈小海见到不远处的陈方,连忙惊恐喊道:“你瞎了啊,没看到这里有蛇吗?快点来救我啊!” “要是你见死不救,我就找我爹娘,还有我大哥……” 他看到陈方在和那对双胞胎说废话,也不管他的死活。 甚至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陈小海顿时火冒三丈,但又因为缠在身上的蟒蛇,正在逐渐地收紧力气,让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涨红。 “救你?” 陈方放下了妹妹们,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小海:“你不是还在咒我死了吗?” “我……” 不等陈小海再开口,陈方抬起一脚,就将陈小海踹进后面的臭水沟里。 “啊!” 陈小海不由地发出一声惨叫。 陈方不为所动。 他回头对妹妹们道:“刚才他是不是这么把你们踹到泥坑里的?” 陈菲陈雅张大了嘴巴。 这才知道哥哥是在给她们出这口气,顿时高兴地拍起手。 “不是踹啦,他是推了我们!” “但是哥哥踹得好帅!” 陈方点了点头,倒也没纠结是推还是踹了。 反正在臭水沟里挣扎的是陈小海,那就足够解气了。 他的余光一瞥。 看向了正躲在角落里看戏的秦碧云。 “蛇……” 秦碧云也是看傻了眼。 她没想到这么大的一条蛇,直接被陈方扔到了陈小海的脑袋上。 也没想到陈方竟然真的抓了一条蛇回来。 看到这条蟒蛇,她的身体顿时被定在原地,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 但是接触到了陈方的冰冷眼神。 秦碧云这才回过神来,额头上渗出冷汗,转头跑向屋子里。 “爹,娘,你们快去救救小海!” 听到了呼救声,正在家里打盹的李菊花,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李菊花气势汹汹道:“谁敢动我家小海?” “陈方,是不是你?” “你又来找我家小孩的麻烦,我跟你拼了……” 李菊花还想要放狠话。 但她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了陈小海的踪迹。 “娘,我在……这里……” 陈小海虚弱的声音响起。 李菊花这才看到,陈小海躺在脏兮兮的臭水沟里,一条水桶粗的蟒蛇紧紧缠在他的身上。 “小海!” 李菊花的眼珠子一下就瞪了出来。 她吓得四肢发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陈、陈方,你快点去就小海啊!” “他可是你的亲堂弟!” 李菊花不敢上前,转头去让站在一旁的陈方去救。 陈方冷眼看着她:“亲堂弟又不是亲弟弟,你怎么不叫陈龙飞来救?” “再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你教陈小海说,我死了之后就要吃我们家的绝户?” 李菊花的脸色一白,但还是不输气势:“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吃绝户这事,在村子里或是城里,还是屡见不鲜的事。 但这么缺德的事,也不能放在台面上承认。 “你听不懂,那我就看不到。” 陈方笑吟吟地说道。 秦碧云跑到李菊花的身边,连忙解释了刚才的事:“是小海刚才说吃绝户的事……” 她刚一说完,李菊花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刚才你都看见了,你个做嫂子的,怎么不把小海拉回来?” 秦碧云也被这巴掌给打蒙了。 这也能被打? “陈菲陈雅,外面有大蛇,我们回家去。” 陈方笑着让妹妹们先回去,将身上的脏衣服赶紧换下来。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知道小孩子出去玩容易弄脏衣服,给她们每人买了不止一套新衣服。 “等等,陈方!” 李菊花见到陈方就这么要走了,立刻将他喊住。 刚才秦碧云说了,这蛇是陈方扔过来的。 说明陈方是能抓蛇救命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不会吃你家绝户的,你赶紧把小海救上来吧!” 眼见着陈小海快要进气少,出气多了,李菊花也不敢再凶了。 陈方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明知故问道:“哦,现在你承认,你们家盼着我死,想要吃我家绝户了?” “我承认!我承认总行了吧!” 李菊花的耐心快要告罄了,“谁让你家只有你一个男丁,不吃你吃谁啊?” 话音落下,陈方这才达到了目的。 他转头看向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 “大家可都听到了。” “以后你们也得小心点,不然家里只剩下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得被吃绝户了!” 这时候,李菊花猛地一转头。 看到院子里的邻居们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家。 “吃绝户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得和我媳妇说一声,离陈二牛家远点。” 李菊花的脸色越发难看。 陈方笑了笑。 这才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戴上了手套,用长竹竿将臭水沟的蛇挑了出来。 顺带陈小海也救了上来。 陈方一把就将缠在陈小海身上的蟒蛇,轻而易举地分开了。 “怎么会……” 李菊花瞪大双眼,这才看清楚,那条蟒蛇的嘴巴是被封住的! 根本就不会吃了陈小海! 她自己就可以下去抓住这条蛇! 因为臭水沟比较深,邻居们这才看到被捞上来的陈小海,以及那条粗壮的大蟒蛇,不由地狠狠吃了一惊。 “我的天啊,这么粗的蟒蛇!” “陈方是怎么把这条蛇捞上来的?” “这蛇是怎么进村的?” 他们都不由倒退了一步,纷纷惊叹于陈方抓蛇的手法。 “嘿,那当然是我和陈方一起抓住的。” 过来看热闹的刘强,听到了邻居们的惊诧,顿时眉头一挑,自卖自夸地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咱们方子可是天生的猎人!” “那么长,那么粗的蟒蛇,全是他一个人做陷阱抓住的!” “我就是在旁边打个下手!” 众人听到刘强的话,看向陈方的眼神,也都纷纷变了。 第46章 有本事自己抓去 “娘!” 蛇口脱险的陈小海,带着一股尿骚味,扑进了李菊花的怀里。 但就连是一项疼爱小儿子的李菊花,也不由得躲开了陈小海的怀抱。 因为臭啊! 随即,李菊花也算是看明白了,对陈方质问道:“陈方,既然是你抓得蛇,怎么会缠在我家小海的身上?” “是不是你想要故意害死他?你个挨千刀的!” 陈方却是一边将蛇装起来,一边无奈解释道:“这怎么能怪我呢?”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陈小海在欺负我妹妹,就马上过来救我妹妹,刚好听到陈小海说,你们要吃我家的绝户。”: “我一时间没顾得上这条蛇,没想到让这条蛇给逃了出来。直接扑向了陈小海。” “大概是最毒的蛇,也看不下去你家小孩的嘴了吧。” 说着,陈方终于将蛇装进了网袋里。 李菊花气得胸口疼,“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刚才我家儿媳妇都看见了,明明是你故意……” “娘,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陈龙飞,像是才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刚被扇了一巴掌的秦碧云。 陈龙飞瞥了眼,陈方手里鼓囊的网袋,咽了咽唾沫:“陈方,你抓到这么大条蛇,正好够我们院子里的人分了吧。” “分?”陈方挑了挑眉,“我凭什么分给你?” 陈龙飞理直气壮道:“你昨天不是还说,看不得大家饿肚子,想要做守山人,给大家打猎物吃吗?” “你昨天说的话,今天就不算数了? 陈龙飞想着那久违的蛇肉味,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就连秦碧云,也不由地大卫心动。 她自从加入陈龙飞家里,别说是一开始说好的一天三顿,顿顿能吃饱,至今连一个肉末子都没尝过。 刚才被李菊花打了一巴掌后,她立刻回去找了陈龙飞。 但陈龙飞的名字有龙,可他最怕的就是蛇。 唯恐他老娘为了陈小海,把他喊出来,逼着他去抓那条蛇,他干脆直接装死。 等到陈方解决了那条蟒蛇,他这才抓着时机出来。 “对啊,我说的是做了守山人之后。” 陈方也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还没有当守山人吗?村长还在给我写申请呢。” 陈龙飞被噎了一下。 陈方又淡然道:“而且,这条蛇是我多亏了借来的猎枪才抓住的。” “你想分一杯羹的话,我也不收你辛苦费了,先把借枪的十斤米面给我,或者你有本事就自己上山去抓。” “否则,没得谈。” 说完之后,陈方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提着蟒蛇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方,你这个……” 李菊花抱着吓得不轻的陈小海,还想要继续骂人。 “嗯?” 陈方回过头,露出身后的猎枪,冷冷地俯视着她。 看到枪口,李菊花一下子就哑了。 其他人虽然也馋蛇肉,但是陈方都发话了,他们也实在没有理由开口。 只得悻悻然地散了。 陈方回到家中,尹红霞看到他抓了这么大的一条蛇,也都傻眼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蛇不会成精了吧?” “怎么可能?” 陈方笑道:“应该说是山神显灵,让我抓了个大蛇。” 尹红霞见他抓了这么大的蛇,是真的有当猎人的本事,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 “能抓着蛇就好,抓不到蛇,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尹红霞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给双胞胎洗澡洗衣服去了。 陈方和刘强合力将这条蛇宰了,内脏放在一旁,蛇皮和蛇胆留下。 剩下的蛇肉平分。 总共是八十多斤的蛇肉,一人分了四十多斤。 “哈哈,我去给我老娘改善伙食了。” 刘强捧着一大盆的蛇肉,喜滋滋道:“我也想跟着你当公社的猎人,可我娘也担心我,怎么也不肯松口。” “现在我跟着你打了这么多蛇肉回去,让我娘瞧瞧咱娘的本事,她肯定就会松口了。” 说罢,刘强就蒙上了一块布,赶紧将这么多蛇肉端回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有蛇肉吃,但是被人直接看见了,难免会让人眼红。 你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陈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到底没有说出来。 毕竟进山打猎这事,有个靠谱的兄弟,也能多一份保障。 他将蛇肉洗干净,另外装了三斤多的蛇肉,连带着昨天借来的猎枪,一并送到了赵伯的门口。 “你真抓到蛇,给我送肉来了?” 赵伯无不震惊地看向陈方。 陈方笑了笑道:“是啊,多亏了赵伯你借给我的土枪,让我昨天省了不小的麻烦。” “这些蛇肉是给你的谢礼。” 赵伯看着这新鲜的蛇肉,却是摆了摆手:“你已经给了我米面,没必要……” “那点米面可不够,是我赚了你的便宜。” 陈方坦然道。 要不是因为赵伯实在需要吃的,否则也不会一点米面,就将猎枪和子弹借给自己。 “行,那我就不矫情了。” 赵伯想到自家嗷嗷待哺的孙子,自家的儿媳妇也伸着脖子,殷切地望着自己。 他也厚着脸皮不再客气了。 收下了蛇肉,他对陈方说道:“你等一下。” 赵伯回屋,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将猎枪交给陈方,连带着还有一张厚厚的图纸。 ''“这是……?” 陈方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 “村里守山人的申请,可能要七天才能答复下来,这期间猎枪你继续拿去用吧。” 赵伯又拿出了七发子弹补充:“这些子弹你也拿去用。” 随即,赵伯又微微打开了手中的图纸。 “这是我家传下来的,你也拿去,应该还能有用。” 上面是手绘的山里的地形图,还有猎人勾画出来的各种野兽和山匪流寇流窜的主要窝点。 几乎都是一代代的猎人自己总结,然后流传下来的,最宝贵的经验总结。 “太感谢了赵伯!” 陈方顿时如获至宝,因为这张地图实在是太关键了。 他之前对山里的各种地形不太熟悉,只能围着前山附近转来转去。 现在有了这张地图,他就可以进入深山打猎了。 第47章 新房子规划 陈方从赵伯家满意离开。 他在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一眼村口的那套房子。 房子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全被搬走了,但是没什么被损毁的地方。 确实如村长昨天承诺的那样,让他的儿子儿媳在一天之内将房子都乖乖搬了出来。 而且搬得很彻底。 连院子和房门的锁也都撬开拿走了。 陈方直接进去检查了一番。 “房间有点少,让瓦匠再盖两间房,等陈菲陈雅稍微再长大些,就可以一人一间房,小姑娘也是需要隐私的。” “院子的背后有点空,可以建个鸡圈或者兔圈,明天再抓些野鸡和野兔回来养。” “这边还可以弄个晾晒架子,等地里的红薯收回来之后,可以加工成红薯粉或者红薯烧酒……” 陈方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的制定好了新房子的规划。 等到修缮好了房子,就带着娘和妹妹搬进来。 敲定之后,他这才满意离去。 等他回去的时候,蛇肉已经在灶台的锅里咕嘟作响,从锅盖下面冒出热腾腾的香气。 “哥哥!” 洗完澡的陈菲陈雅见他回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两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像是小鹿似的望向陈方,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之色。 今天哥哥又帮她们赶跑了那个可恶的陈小海。 哥哥最厉害了。 陈方被妹妹们湿漉漉的眼神给萌化了。 “真乖。”他摸了摸陈菲陈雅的脑袋瓜,“刚才吓哭了没有?快去洗手,哥哥今天给你们抓了蛇肉回来吃。” 陈方将一大锅的蛇肉煲端了出来。 陈菲陈雅小跟屁虫似的,跟在他的后面,将碗筷也端上了桌子。 尹红霞也入了座。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在桌边吃饭。 蟒蛇的肉质最佳,肉质肥厚柔嫩,先将蛇肉切片再煎到两面微焦,又在锅中下调料慢火炖煮,让焦脆的表皮吸满了汤汁。 陈方一口咬了下去,瞬间在唇齿间汁水四溢。 “好吃!” “太好次了!” 陈菲陈雅先是咬了一口,顿时双眼发光,这是她们吃过最美味的肉了! “方子,你这蛇肉做得可真好吃。” 尹红霞也是吃得停不下来,只觉得自家儿子的厨艺太好,咋就做什么都好吃呢?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我再给你们抓蛇吃。” 陈方见到自己的厨艺被这高度肯定,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他还想要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边,陈方一家吃得其乐融融。 却是苦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蛇肉炖煮的香气,早就飘得满院子都是,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闻着陈方家天天飘出来的肉香,又看了眼各自碗里的红薯或玉米糊,更是只觉得越发难以下咽。 “这陈方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家里的肉天天都吃不完似的?” “进山打猎这么容易吗?” 不少人的心里都在汩汩冒着酸水,可是不敢再明着招惹陈方。 毕竟现在的陈方可不是好惹的。 随即,他们将目光转向了跟在陈方后面一块吃肉的刘强。 肚子里的酸水冒的更猛了。 “早知如此,我们以前就该多和陈方打好关系了。” “明明他俩以前都是难兄难弟,结果现在祝婶家的强子跟着陈方,也是混上了顿顿有肉吃的日子。”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和陈方说些好话?” 大院里的人都在羡慕陈方,还有跟着陈方吃香喝辣的刘强。 甚至开始后悔,他们以前怎么给陈方家拉一把呢? “娘,我害怕……” 在其他人都在使劲闻着蛇肉香气的时候,陈二牛家却是愁云惨淡。 因为蟒蛇的缠身惊吓,陈小海被吓得够呛。 但是在被李菊花带回家洗了裤子和屁股之后,他的胆子又被找了回来。 “爹,娘,你们要给我报仇啊!” “陈方他太过分了,竟然用那么粗的蟒蛇扔给我!” “不就是说了一句他家该被吃绝户吗?” 陈小海拽着李菊花的衣角,想到自己被吓尿了裤子,还差点被那条蛇勒到窒息,就恨不得弄死陈方。 李菊花也是颇为生气,也是真的心疼自己小儿子。 “是啊,这陈方太过分了,咱们该去找村长……” 李菊花越想越不是滋味,当即就想拉着陈小海去找村长主持公道。 “够了!” 陈二牛猛地一敲旱烟,没好气道:“你们给我消停点吧!” “那陈方手里现在可有枪呢,昨天村长和他儿媳一起过去,都没有从陈方的手里讨到好处,你们还想要找村长替你们出头。” 李菊花的脸色不愉,想要说些什么。 “村口的那套房子都没了,村长不可能给像以前那样向着我们说话了。” 陈二牛一脸的郁闷和不耐烦。 陈龙飞在旁边附和道:“是啊娘,你就消停会儿吧。” “咱家和村长没有利益关系了,今天去干活的时候,村长就把下地最累的活给了我们爷俩。” 说起这个,陈二牛和陈龙飞也是特别郁闷。 村长负责村里的生产任务。 以前有村长偏向他们,几乎都是挑比较轻松的任务给他们。 现在村长的心里也是有一股气发不出去,只能迁怒到了他们的头上,将最重最累的活分配给了他们。 这也是陈二牛一整天都没在家、没有过来救下陈小海的原因,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那……那……” 李菊花被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着,最后也只能嘟囔了一句:“村长他怎么这样?” 可她心里的这股火还是没有散去。 左看看右看看。 她看到了正在角落里洗衣服的秦碧云。 陈小海掉进臭水沟里的衣服,全都扔给了秦碧云。 秦碧云蹲坐在小板凳上,微微弯腰的时候,露出曼妙的腰肢。 “都是你这个骚狐狸!” 李菊花蹿起一股邪火,一巴掌扇了过去,“小海都说了,陈方过来扔蛇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小海可是你的亲小叔子,看到他有危险,你为什么不过去拦着?” “都是因为你,我家小海才遭了这份罪!” 第48章 挑拨分家 秦碧云捂着脸,只觉得无比委屈。 “这管我什么事?” “明明是小海他非要去招惹那对双胞胎的。” “那条蛇,你自己都看着腿软,我又怎么敢上去救?” 但李菊花不管这么多,就要把这股气撒在这个儿媳妇的身上。 “你还敢跟我顶嘴!” “我是你婆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心我打死你!” 李菊花还想要收拾秦碧云。 “娘,你别打她了。”陈龙飞连忙上前阻拦。 他夹在自己老娘和媳妇之间,也是左右为难。 这个家里又少不了一阵鸡飞狗跳。 最后是陈龙飞带着秦碧云回到屋子里,不敢再去招惹李菊花。 “媳妇,你没事吧?” 秦碧云流着眼泪,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还有对李菊花的恨意。 当初她没嫁进来的时候,李菊花演得多好啊,说自己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婆婆。 只要她答应嫁进来,保证她一天三顿饭吃饱,也不会让她干什么家务。 陈龙飞是大儿子,家里的一切基本都会给他们夫妻,包括李菊花展示的那些首饰和钱票。 她这才点头答应,放弃陈方,选择嫁给了陈龙飞。 现在是一样都没做到。 李菊花这个婆婆,嘴上说的,就没有一样是真的! 秦碧云的眼中删过了一丝恨意。 “龙飞,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秦碧云低下头,靠在陈龙飞的怀里,哭哭啼啼道:“我们分家过吧。” “分家?” 陈龙飞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娘天天都打我,我真的怕被打死了。” 秦碧云露出胳膊上的各种淤青掐痕,让陈龙飞心疼极了,连忙捧了过来。 但是白嫩的胳膊,也让陈龙飞有些心猿意马。 秦碧云抽了抽鼻子,“我也就算了,毕竟我不是亲生的,可是婆婆明显更偏心你弟弟……” “当初说好了,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东西你占大头才对。” “可我昨晚上起夜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爹娘的话,他们想要砸锅卖铁地供陈小海读书去县城,到时候还剩下什么东西给我们呢?” 一听这话,陈龙飞明显就不乐意了。 “这怎么会……?” 刚一开口反驳,可又想起平日爹娘对陈小海的偏爱,他心里又不太确定了。 “龙飞,我知道你舍不得。” 秦碧云见他迟疑,又再接再厉道:“可我也是为了你好,趁着爹娘把家底都掏出来给小孩之前,我们越早分家,就能分的更多些。” 听着自家媳妇的话,陈龙飞的心里明显有了一些意动。 另一边。 在吃饱喝足之后,陈方在自家院子里继续练拳。 这套从大师手里得到的拳法效果很好,只是锻炼了一段时间,就让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今天又从赵伯那里得到了地图。 他要再加把劲,争取快速恢复到原来的身体状态,做好准备,才好继续前往深山探索。 翌日。 陈方起了个大早。 他今天依旧上山打猎,只不过这次是他一个人。 因为刘强要留在家里帮他娘干农活。 秋收的时节快到了,等再过几天,陈方家里的红薯也快要收成了。 到时候就该弄点秋土豆种了。 趁着还有些时间,陈方一个人上山打猎,按照赵伯给的地图,去寻找山里的野猪林。 这片林子时常有野猪出没,所以才以野猪林得名。 陈方摸清这里的地形,很快就找到了有野猪群出现的痕迹。 而且,这片林子的地面上有不少的坑洞,大多被枯枝腐叶给这盖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陈方经验丰富,一般人在这里很容易中招。 利用这些坑洞,陈方顺势在这里做了捕猎陷阱。 “救命……” 正在陈方做陷阱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求救声。 他屏气凝神,认真地搜索着四周的动静。 “救命!” 一道女子的虚弱求救声传来。 陈方的神色一凝。 似乎是有什么野兽在追人? 他提起猎枪,立即循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 “救命!” 安江柔在山中仓惶逃命。 身后是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猪,正在追赶着她,不断拉近距离。 她不需要回头,便能感觉到身后野猪庞大的身躯,奔跑在地面时的震动。 虽然野猪不会直接咬死人,但也会把人拱死或者踩死的! 身后的野猪越来越近。 但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也越来越跑不动了。 要死在这里了吗? 安江柔那张秀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绝望。 喉咙里涌上了一股铁锈腥甜。 “趴下!” 正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传来。 安江柔下意识地听从指令。 她前面是一个小坡,看准时机,她猛地往前一扑,直接从小坡滑了下去,趴倒在地。 砰。 一颗子弹从她的子弹飞过。 掠过强劲的风声。 随后是野猪的惨叫声乍起,一击毙命。 安江柔等了一会儿。 确认野猪死了,她这才回过头,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莫大庆幸。 “没事吧?” 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 安江柔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眼前的年轻男人。 对方的年龄比她想象中年轻,面容干净,一双眼睛冷淡地扫过自己,却安江柔莫名生出几分安心。 “谢、谢谢你救命。” 安江柔开口,想要起身道谢,却还有些腿软。 “没什么。” 陈方也有些意外,过去搀扶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身形狼狈,发丝凌乱,衣服上沾着碎叶泥土,还有些灰头土脸的。 但是那张脸,莹白皎洁得像是天上霰月。 比他前世看到过的那些女明星网红,还要漂亮得多。 而且这年头可没有整容一说,这么原生态的一张脸,漂亮得让陈方都有些惊艳了。 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陈方又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伙子,见到一个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了。 “你是新来的知青?” 陈方问道。 他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衣服,不像是村子里的打扮。 “是的。” 安江柔有些紧张地看向陈方。 见到陈方没有一直看着自己,而是礼貌克制地微微移开了目光,心中暂时松了口气。 “同志你好,我是红旗生产队的知青,安江柔。” 安江柔自我介绍道。 第49章 安江柔 红旗生产队。 这可不就巧了吗? 沿溪村的生产小队名字就叫做红旗生产队。 这名字还是陈方他爹想出来,然后村民们一起举手通过的。 本来周围好几个村子,都想要叫这个名字。 但陈方他爹不仅种庄稼是一把好手,腿脚也快得很,抢在所有村子前面申报了这个名字。 红旗生产队上面是五星生产大队。 与其他几个生产大队一起,隶属于这附近的国营农场。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村里的知青们应该是在农场里工作,或者是在村子里做生产任务。 眼前的女子怎么会迷失在野猪林里? 而且,像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知青,他在村子里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你是这一批新来的女知青?” 陈方想到了这个猜测,又介绍道:“我也是红旗生产队的,陈方。” “太好了。” 听到对方也是沿溪村的,安江柔的心也放了下来,“我是几天前刚来的知青。” “我今天原本是和其他知青一起上山的,但是中途遇到了野猪,将我们一行人都冲散了,我就这么被野猪追到这里来了。” 她简单解释了下自己的经历。 陈方看了她一眼,看出她隐瞒了事没说全。 野猪一般是不会袭击人的,除非是饿得狠了,才会急眼袭击人。 但是这山里的资源还比较充裕,又不是发情期,没必要这么狠地追着人跑。 “你们上山做什么?” 陈方问道。 咕咕咕。 话说到一半,安江柔的肚子里就传出了饥肠辘辘的响声。 她的脸颊顿时蔓上红霞。 尴尬地低下了头。 她们是临时下放到村里的,村子里没准备那么多食物,大家都没怎么吃饱肚子,尤其是她。 饿得没办法了,大家一合计,那就上山找点吃的。 陈方:…… 上山的理由似乎也不用多问了。 他随意地在四周找到了一些地枇杷和桃金娘,扔给安江柔,“先垫垫肚子吧。” 安江柔接过这些果子,也不扭捏,囫囵但动作斯文地吃了下去。 “谢、谢谢。” 久违的饱腹感让安江柔心中感动。 她悄悄观察向陈方。 无论是刚才射杀野猪,还是眼神一扫就找到了吃的。 这人在山里好像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山里很危险,我先送你和其他同伴汇合。” 陈方不能放任安江柔在这里。 他看向了地上的野猪尸体,先藏到自己的陷阱里盖住,而后带着安江柔去找人。 “谢谢你……嘶。” 安江柔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刚一放松,疼得忽然到抽一口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受了伤。 大概是因为刚才逃命扑到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只是太过于紧张,忽略了这份疼痛。 现在心下放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脚踝肿起来了。 “等下。” 陈方看了眼她的脚踝,转身去周围摘了一些艾草,再用石子碾碎。 他蹲下身子,直接挽起了安江柔的裤腿。 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肚,和本该纤细却红肿起来的脚踝。 安江柔:! 她被陈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缩回右脚。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除了男性亲属之外,与其他异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但是想到陈方是在给自己上药,她立即冷静下来。 强忍着上药的疼痛,她的脸色煞白,白皙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但是咬紧牙关,不敢乱动,不敢打扰陈方。 直到陈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 “这条手帕……” 安江柔愣了愣,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好了。” 陈方涂抹上药,熟练地包扎完毕:“暂时帮你消肿化瘀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将安江柔背了起来,带她下山回村。 安江柔回过神,抿了抿唇,“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死在这里才是最大的麻烦。”陈方直言道。 安江柔愣了愣,没有因为陈方的直言直语而恼怒,反倒是笑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陈方的帮助。 安江柔趴在陈方的背上,隔着单薄的衣服,仿佛能感受到年轻男子的炽热体温。 连带着,她的脸颊也微微发烫。 山路崎岖起伏。 陈方背着一个大活人走下山,偶尔也会颠簸两下。 这安江柔明明看着挺瘦,但实际上还挺有料的。 他的脑海里掠过这么一个想法。 独属于年轻女子的清香萦绕在身边,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确实很难招架得住。 但陈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这点诱惑还是把持得住的。 他加快脚步下山回村。 陈方住的院子在村东,而知青们住的院子则在村西。 但安江柔住的地方更偏僻一些。 她住在最角落的棚屋里,四周漏风,阳光从屋顶上洒落下来,像是细长不断的雨点。 “你就住在这里?” 陈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这个简陋的棚屋。 虽然村子里的人没怎么读过书,但对于下乡建设的知识分子们,都是很推崇的。 尤其是女知青,那更是人人都眼热的香饽饽。 更别提,还是像安江柔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知青,没道理会住得这么简陋。 “嗯,我家的成分不太好。” 安江柔拍了拍陈方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放了下来。 对于这种陋室,她倒是表现得很坦然。 都是知青,但每个人的家庭背景和成分也不尽相同。 因此,像安江柔这样成分不好的,在过来的路上就遭到了其他知青的排挤和批斗。 这也是安江柔才来几天,就饿得实在没办法了。 分到她手里的东西本来就少,然后也被明里暗里地抢走了不少。 对于这些事,陈方也是有所耳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江柔,发现她身上没有自怨自艾的气质,反倒是一如既往的恬淡自若。 “你等一下。” 安江柔笑了笑,没有做过多解释。 她一蹦一跳地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了一阵,拿出了压箱底的铁罐**盒。 第50章 悬赏熊瞎子 **盒里是一些书籍信件,纸票和各种凭票,以及几袋快见底的零食。 她的脸颊红了红,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她还是将仅剩的两袋饼干和奶糖拿了出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身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了。” 安江柔将饼干和奶糖递给了陈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是给你的谢礼。” 陈方看了眼这些零食。 饼干的**是一只器宇轩昂的雄鸡,这是城里最流行的金鸡饼干。 另一个是大白兔奶糖。 这两样都是紧俏货,哪怕是有钱也不一定买的上。 他在逛供销社的时候,原本也想要买给妹妹们的,可惜全都断货了。 “好啊,我就收下了。” 陈方也没有推脱,直接收下了这份谢礼。 “那就好。” 见他愿意收下,安江柔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陈方对这姑娘有些好奇,可想到山里还有野猪尸体,便不再耽搁时间,转身离开。 “好。” 安江柔点了点头,目送着陈方的背影离开。 漂亮氤氲的眼睛里微微荡漾。 陈方从刘强家借了一辆板车,重新回到野猪林。 掩藏在坑洞里的野猪尸体还在。 他将野猪搬上板车,轻车熟路地抵达了县城的黑市。 “野猪肉,收吗?” 陈方找到了之前的肉铺老板,问他收不收。 “收啊!怎么不收!” 肉铺老板叫做孟庆,双眼放光地点头答应:“野猪肉1.3一斤,你这总共两百斤,我算你二百六。” 这价格还算合适,陈方也爽快地一手收钱一手交肉。 “你还真是山里的猎人啊。” 孟庆瞅了瞅陈方那张有些稚嫩斯文的脸,还以为是个小白脸,原来是真人不可貌相。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交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你有什么好货,我都能收,也免得你受累到处跑。” 孟庆看的出来,这些应该是偷猎的猪肉。 陈方走正规途径是卖不出去,这才只能在拖到黑市这里售卖。 但孟庆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让这些山货野味,正经地端上国营饭店的餐桌。 “行啊。” 陈方收下了孟庆的联系方式。 他正要回去,孟庆叫住了他,“哦对了,你兄弟,你能搞到黑熊掌或者一头活鹿吗?” “香港那边的富商和大饭店想要,有多少收多少,价钱不是问题。” 孟庆将这一片认识的猎人都告诉了这事。 虽然他瞅着陈方年轻,但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收之嘛。 “来多少收多少?”陈方有些好笑,“你当黑熊是地里的韭菜啊,说有多少就多少。” 熊这玩意儿又聪明又凶狠,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孟庆哂然一笑。 但陈方回想了下那张地图,道:“倒也不是不行,我回去给你抓一头熊瞎子。” 那张地图里标注了黑熊经常出没的地方。 陈方回头就去找找。 收完钱,陈方依旧去了银行存钱,留下了六十块在身上。 他在傍晚之前回到村子。 走到村口的时候,他遇见了刚聊完天回来的祝婶子。 “方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祝婶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方笑了笑,转而问道:“你这是才从村口聊天回来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村口聊天的老头老太太,就是村子里最凶猛的情报部门。 村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眼里无所遁形。 “祝婶,你知道前几天刚下放过来的知青吗?我瞧着其中有一个忒漂亮了。” 陈方状似无意地问道。 他引导着祝婶的话头,有些好奇地打听起了安江柔的事情。 “那个姑娘啊,也是倒霉的啊。” “听说原本是个很厉害的大小姐,但是被打成了家里成分不好,下放到了咱们这地方。” “本来她是可以留在县城,或者就在农场里干些会计活的。” “但架不住她长得漂亮,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这不,她之前拒绝了一个小领导的侄子,就把她发放到了我们这最穷的村子了……” 陈方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祝婶子两句。 难怪那安江柔在山上的时候那么狼狈,原来这私底下也造了这么多罪。 另一边。 “你说陈方啊,那小子也是命苦哦。” 安江柔也在向合作社的刘二婶,好奇地打听陈方的情况。 她本来只是想过来,问问陈方家在哪里。 毕竟,对方是救命之恩,只送了一点零食也太寒酸了。 她准备再攒点钱,养好伤之后,再正式登门道谢。 只可惜陈方当时走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追问对方住在哪个院子。 但这话题刚一开头,就有些刹不住车了。 “陈方他爹以前也是个厉害的庄稼汉子,可惜走得早了些,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和一对妹妹……” 刘二婶无不同情地说道。 安江柔笑得恬淡,静静地听着这些八卦。 当天晚上。 陈方做了一份爆炒蛇肉,再配上两盘凉拌野菜,还有味道清淡的红薯粥。 依旧是满院飘香,馋得其他人的五脏庙都在大喊抗议了。 “吃吃吃,吃死他得了!” 卧伤在床的孙良柱,闻着这股天天传来的香味,啪的摔下筷子。 他之前被咬了命根子的伤,一直瘫在床上。 今天才总算好了些,可以下床活动了,就想弄两斤窝窝头庆祝。 结果这陈方家的肉跟吃不完似的。 让他什么胃口都没了。 “好了,好了,你不吃我吃,这窝窝头可是纯棒子面做的,扛饿。” 他娘王翠花没好气道:“都是你非要娶那个吴招娣,咱们家也不用出那么高的彩礼,搞得家里都没什么吃的了。” “哼,儿子娶媳妇,你当老娘的,出出血怎么了?” 孙良柱却是理直气壮道:“反正娶回来之后,你是婆婆她是媳妇,随便你怎么使唤呗。” 他对吴招娣那女人也没太大的感觉。 但是吴招娣的相貌和身材,也算是这村里很不错的了。 最重要的是,那是从陈方那里抢来的女人。 光凭这点,他觉得手里的窝窝头,吃进嘴里也能有滋味了。 第51章 养野猪仔 “得得得,你赶紧把吴招娣的婚事办了,花了那么多彩礼,万一跑了怎么办?” 王翠花不放心地说道:“就想之前陈方家那样。” 她可知道尹红霞当初掏光了家底,也想给陈方娶个媳妇,结果还是出的彩礼没她家高,才会被她家截了胡。 吴敏有多认钱,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 就怕他们家也被截胡了,结果像陈方家那样啥也捞不着,只能一肚子苦水咽下去。 “娘,你以为我像陈方那种软货啊?” “被抢了媳妇,都不敢像个爷们似的闹起来,自个儿窝在家里生闷气,个怂蛋!” 孙良柱不屑地笑了笑,“吴招娣要是想悔婚,哼,你儿子可不是吃素的,绝对让他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的言之凿凿。 但是转念一想,又想到上次抢鱼的时候,吴招娣带着她娘就跑了,扔下她的未来婆婆和丈夫。 孙良柱也不再说话了。 这结婚申请还是得找村长赶紧办好了。 吃完晚饭,陈方拿出了口袋里的金鸡饼干和奶糖。 他将饼干和奶糖都平分给了妹妹们。 “谢谢哥哥,又有零食吃了!” “谢谢哥哥,最爱你了!” 陈菲和陈雅的眼睛瞬间放光,连忙朝着陈方伸出渴望的小爪子。 “你咋又给他们买了零食?你赚了点钱不容易,省着点花呀,以后还得存钱给你娶媳妇呢。” 尹红霞瞧见陈方又买了零食,不免有些心疼道。 虽然兄妹三人的关系不错是好事,可陈方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也不免让尹红霞犯起了嘀咕。 “娘没事的,这些零食是别人送我的谢礼。” 陈方知道娘的顾虑,对尹红霞简单说了下今天救人的事情。 只不过没有自己去了后山,深入野猪林的事情说出来,免得尹红霞担心。 “不花钱就好。” 听见这些零食不花钱,尹红霞也就放下心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这些零食上面,最后落在了包着零食的小花布上,忽然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你这救的是个年轻姑娘吧,你瞧这碎布上还绣着花儿呢,还挺香的。” 陈方也低下头,看了眼碎布上面绣着的一朵百合花。 这绣花瞧着有点眼熟,但他一时有些想不起了。 然而,看到尹红霞脸上的笑容,陈方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得好笑道:“娘都什么时代了,你可别乱想什么以身相许的事。” “哎,我这不是想你早点成家立业吗?” 李红霞一脸担忧。 自己儿子先后谈了两个都不成,还大病了一场,险些没了命。 虽然病好之后,这日子是一天天好起来了,但方子却像是对谈对象一点想法都没了。 也不跟村里其他的年轻姑娘亲近走动。 还老跟祝婶的强子整天混在一起。 这就让尹红霞开始担心,怕方子一时受刺激大了,就不结婚了,往其他方向发展了。 陈方不知道尹红霞心里的杞人忧天,他让妹妹们拿着饼干和奶糖回去吃。 看得出来,她们更喜欢这种奶滋滋的糖果。 ”娘,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方让他娘别瞎想,他自己去了院子外面,雷打不动地每天练习一套拳法。 结束之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回屋休息。 突然摸到了衣兜里,落下了一颗奶糖,有点被捂热软化了。 陈方也不浪费,直接扔进嘴里解决了。 “还挺甜的。” 这个年代的食品受限于轻工业发展,还没有那么多狠活黑科技,基本都是纯天然的加工品。 薄如蝉翼的糯米纸外壳一抿就化,香甜浓郁的奶味瞬间充盈在口腔里。 陈方躺在床上,又想到了安江柔那张皎洁如白月的脸庞,笑起来的时候也甜甜的。 这么想着,陈方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 陈方昨天去野猪林踩了点,今天叫上了刘强带着板车一块进山。 “嘿,兄弟,我那个后悔啊。” 想到昨天陈方找他家借了板车的时候,陈方也没瞒着,直说他逮了一头野猪,刘强那个羡慕和后悔啊。 自己这才一天没跟着陈方啊,就错过这么大的一头野猪。 他悔得直拍大腿,拽着陈方的胳膊,嘿嘿笑道:“方子,方哥,以后我得天天跟着你,你说东我不敢往西,下次记得叫上兄弟我啊!” 陈方好笑地斜睨了一眼,“你家的地不管了啊?” 现在是八月中旬,临近秋收时节,各家的田地陆陆续续地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天都快旱死了,再加上我家的那几块田,也收不了多少红薯,还不如白天跟着你上山,晚上再去收红薯呢。” 刘强拽着陈方的胳膊,哥俩好地笑呵呵道。 陈方也明白,这三年的天灾干旱,各家各户的粮食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否则他家之前也不至于差点快饿死了。 “种地还是不能放弃的,毕竟这是农民的立身之本。” 陈方却是觉得不能掰了玉米,丢了西瓜。 种地和打猎,也要两手抓。 野猪林里。 一头野猪掉进坑洞里,坑底的木刺锋利,直接插入它腹部和咽喉。 剧烈挣扎十几分钟,最后吭哧两声,彻底咽了气。 跟在身后的野猪崽子被吓得够呛,四处逃窜之下,又踩中了陷阱,被藏在枯叶和泥巴下面的网兜罩住,哼唧哼唧地挤成一团,拼命地往外冲。 “跑不了了!” 网兜被提了起来,刘强一脸兴奋地数着野猪崽:“一只,两只,三只……好家伙,竟然有三只野猪崽子!” “我这里也有一只猪崽子。” 陈方半蹲在坑洞旁,低头看到了缩在角落里,跟着母猪一块掉下去的小野猪。 七八月份正是野猪的繁殖季节。 母野猪带着崽子四处觅食,很容易就会走入陷阱。 陈方就在坑洞旁边做了好几个连环陷阱,抓不住大野猪,也能抓到几头野猪崽子。 没想到今天的收获这么大。 一头成年野猪,四头野猪崽子。 他估摸了下小野猪的个头,一个多月大点,刚巧是断奶的时候。 “刚好拿回家养着。” 陈方接过了刘强带来的板车,将大野猪拿去黑市售卖,再将小野猪带回家。 第52章 加盖房子和秋土豆 大野猪的钱和三头小野猪,都给了陈方。 另外一头小野猪,给了刘强。 “谢了兄弟。”刘强接过了小野猪,笑得乐呵呵。 只觉得陈方这兄弟太够意思了。 野猪林踩点,以及布置陷阱,都是陈方在做,他顶多在旁边打个下手。 光是这样也能捞着一只小野猪。 倒时候配个种,每年都能生两窝猪崽子,那岂不是以后都不愁吃的了? 等那时候,羡慕死院子里的那些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院子里都在背后冒酸水,说他俩以后就是进山打猎的野人。 现在能抓到一些野鸡野兔吃,等到了冬天,山里的动物都藏起来了,他们迟早也得饿死! “哼,看谁饿死谁。” 刘强冷哼一声,心里头对自家兄弟的本事深信不疑。 “你哼给谁看呢?” 陈方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家伙的奇葩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次野猪卖了两百八,存进银行两百。 而后,他去供销社买了一大袋的土豆种子,白菜种子和胡萝卜种子。 60年代过冬,白菜萝卜是少不了的。 但是顿顿白菜萝卜和土豆,一般人也是受不了的。 奈何这年代还没有成立农机社,农业科技和机械水平还比较落后,交通也不便利,冬天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可不容易。 陈方想了想,又买了些黄豆和豌豆种子。 “方子,你买啥呢?” 刘强看到他买了这些种子,想也不想地跟着他一块买了。 陈方又在供销社预定了一台收音机。 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在六七十年代统称为三转一响,要是哪家男人能拿得出来一样,谈对象结婚基本不用愁。 陈方对结婚没什么想法,但他需要一台收音机,增加与外界的联系。 可惜村子里不通电,否则他还想找孟庆,托关系买一台冰箱。 现在天气炎热,抓到的野兽肉不能保存太久,这才只能拖到黑市上及时卖掉。 办完事情后,陈方和刘强回到村子里。 院子里的人瞧见他们一人提着两只小野猪回来,又是一阵眼红眼热。 但陈方手里有枪,他们不敢明着去惹。 李菊花瞧着这活蹦乱跳的野猪,心里汩汩往外冒着酸水。 她的眼珠一转,跑到了祝婶子的门口,“你家强子跟着陈方一块上山打猎,把山上的猎物都抓完了,我们大家吃什么啊?” “而且这山是村集体的,这山上的猎物也是大家的,你们要是不把这野猪分了,那就是侵占集体财产,是要告到生产大队里的!” 祝婶子正要高高兴兴地接过猎物,一听这话,顿时没好气道:“咋地,柿子挑软的捏?” “你家盖房子的地也是村集体的,也有我的一份,有本事你把门打开,让你家屋子也给我分一间房,我还正愁家里的鸡粪猪粪没地方堆呢!” 说话间,祝婶子就要推开李菊花,往她家里撒鸡粪。 李菊花当即就急了,“这是我家自己盖的房子,凭什么分给你们?” “那方子和我家强子自己抓的野猪,凭什么分给你们?” 李菊花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想撕烂这个婆娘的嘴,但是刘强立刻挡在自己亲娘面前,恶声恶气道:“你要干啥?” 瞧这刘强胳膊上的腱子肉,李菊花后退了两步。 “没、没干啥……不就是说说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祝婶子见她还嘴硬,立马怼了回去:“我家强子跟着陈方一块吃肉,那是方子他有本事,还重情义,记得我家帮过他们几次,用那啥泉水哗哗地回报我们。” “你家陈龙飞还是陈方的堂哥呢,两个人一块长大的,怎么不让你儿子也跟着陈方混啊?” “堂兄弟比不过把兄弟,你这亲戚长辈是怎么当的?” “这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脸皮子都臊得慌,不像你这没皮没脸的,净长一张嘴瞎咧咧了。” 李菊花被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祝婶子骂得太快太狠,又碍于刘强这么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挡着,竟然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嘴。 “不给就不给,谁多稀罕啊!” 李菊花垮着一张老脸,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哼。 祝婶子这边大获全胜。 她是没读过书,但是这村里的人情世故,她可是最清楚的。 就是想要软柿子捏。 惹不起陈方,就想从强子身上打主意。 这要是今天给了一块肉,明天就得割半扇猪,再后天就是整个家都被吃干抹净了。 就跟以前的陈方家似的。 所以啊,有些事情就要在一开始说不,寸步不让! 陈方这边没理会强子的臭显摆。 他先将小野猪拴在院子里,找瓦匠临时修了个小猪圈。 再然后,他让瓦匠加盖村口的那套房子。 “下面加盖两间房,把旱厕改成水厕,再在每个卧室里加个火炕……” 陈方拿出自己画好的设计图,详细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瓦匠也不含糊,陈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这时候不好找活,能有这么个大单子,主家还能包一顿午饭,起码一段时间里都饿不死了。 和瓦匠沟通好,陈方又监工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去了田里收红薯。 他家地里的红薯也该成熟了。 红薯的亩产量高,也比小麦水稻好养活,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当做主食种植。 “……城里的大小姐了不起啊!” “你只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让你收点红薯怎么了?” 陈方刚下地没多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骂声。 他抬头望去。 姚兰香正站在田垄上,双手叉腰,瞧着脸上白净的安江柔,心中划过了一丝嫉妒。 “我已经向村长请了伤假,可以养伤两天不上工,我的公分也说了给你……” 安江柔耐着性子,对姚兰香解释道。 “大家都在干活,凭什么就你一个人要休息?” 姚兰香看她这幅斯斯文文的讲理样子,她丝毫不讲理地骂道:“你少在这里耍地主小姐家的架子!” 第53章 安江柔的反击 “国家让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下乡建设,就是要改造你们身上那股封建资本主义的习气。” “你只是伤了脚,又不是伤了手,让你收点红薯就喊冤了?” 姚兰香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你和我们分到了一个组里,大家就要一起赚公分,你不想劳动不想赚公分,就要连累我们多干活,给你补上这些公分。” “呸,你还敢占大锅饭的便宜!” 姚兰香的嗓门又大又洪亮,田地里干活的人也不少,很快就过来看一眼热闹。 当看到她们要负责的那块地时,大家伙都一下了然,但没人会出头。 “我没有占你们的任何便宜。” 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哪怕是村里姑娘,也都觉得没脸地哭了出来。 安江柔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一旦哭了,那就暴露自己的软弱,只会被姚兰香欺负得够呛。 “我的脚踝受伤是事实,也知道因此耽误了生产任务,可能会麻烦你们,我说了会把我的公分划给你们……” “公分本来就是你应该给的。” 姚兰香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你不能偷懒,这块地的红薯你也得收了。” 这女人不干活,难道还要让她干活吗? 本来就是瞧着这个安江柔好欺负,才让她公爹把安江柔划分到她的组里,让她给自己干活。 结果这女人说是受伤了,那这农活不还得自己干吗? 而且完不成生产任务,她姚兰香作为组长也得受罚,村长也不好包庇。 “我……” 安江柔咬了咬嘴唇,余光瞥向了四周。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可瞧见是姚兰香,也没人敢随便出这个头。 “可怜哦,被姚兰香这么欺负。” “这个女知青也是倒霉,受了伤还得分到和姚兰香一组。” 陈方站在人群里,听着村里人的议论。 他挑眉,看了看那块地,又看向了被姚兰香指着鼻子的安江柔。 “好吧,那我……” 正当安江柔不得不妥协的时候,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姚兰香,你们家自己的地,怎么就轮到人家女知青帮你收了?” 陈方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这么大方呢,要把这片地和这地里的红薯也都分给人家吗?” 听到这话,姚兰香的脸色一变,“陈方,你瞎说什么呢?” 陈方双手一摊:“实话实说呗。” 安江柔看到是他,漂亮氤氲的月牙微微一亮。 她很快就明白了陈方的意思。 “好啊,我可以干,那这块地以后也是我的了,对吧?” 安江柔指着这片地说道。 “那不行!” 姚兰香想也不想地矢口否认。 安江柔又说道:“那就把收的红薯分配给我。” 经过土地改革,农村的大部分土地都改为村集体拥有,村民们重新分配土地,然后再互相组队,一起干活。 村长每年分配任务,根据每个人完成的生产任务积累公分。 “村长信任我,将这块地分配给我了,那么这块地以及地里的收成就得由我负责,对吧?” 安江柔的声音不大,却让姚兰香傻了眼。 “对……对吗?不对不对!” 姚兰香被这逻辑弄傻了,她连忙摇头道:“你想啥呢,这块地是我家友福亲自种的,这地里是我们的,这地里的粮食也该是我们的!” “既然是你们的地,你们的粮食,为什么还要我来收?” 安江柔反问道:“有劳动就得有收获,既然让我来收了,那就不仅是公分,这粮食也得分我一份吧。” “你想得美!” 姚兰香一下子就急了,“哪有你这样的,随便收点红薯,就想要分我家的粮食?” “你又要我干活,但又不给我地,又不给我粮食,哪有这样的事?” 安江柔顿了顿,声音微冷道:“不行,我得去找县城的生产大队问清楚,你们红旗生产队的生产分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不大不小,立刻就让姚兰香的心里打起了鼓。 尽管她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究竟有多严重,但是听到要告更高一级的官,她立马就慌了神。 生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公爹的生产队长位置。 到时候,陈万兴瞧着好说话,实际上连扒了她的皮都有可能! 而且这本来就是村长利用自己的职权,帮她忽悠新来的知青去地里干活。 实际上,这些知青另有国营农场的任务安排。 要等到年后再统一下放具体通知的。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姚兰香立马拦住了对方,“你爱收不收,老娘不稀罕你了,滚滚滚!” 但安江柔却不肯了。 差点吃了这么大的亏,哪有这么息事宁人的道理。 “婶子,那可不行。” 安江柔的神色一改,善解人意地说道:“这可是事关咱们人民公社的基本制度,绝对不允许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我吃亏不要紧,但这些地和地里的粮食,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的,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们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安江柔眉眼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告诉县大队,让他们弄清楚……” “不用,我不用!” 姚兰香一听这话,都快要炸毛了,“你走吧,你会好好休息吧!” 她瞧着安江柔这么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以为很好说话呢,怎么就这么犟呢? “可是,我的公分……” 安江柔一脸忧愁地看向姚兰香。 “我不要了,你的那点公分自己留着吧,什么玩意儿啊!” 姚兰香现在只想要拦住安江柔。 她被这一通忽悠,只知道不能让安江柔去告状。 听他公爹说,现在貌似要严打了,如果让纪委下来了,就算没有大问题,也得提出一些小问题。 所以让他们这段时间安分些,千万别说漏嘴了。 “这不是公分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大家都得饿肚子呢。” 安江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起来还是不想放弃。 姚兰香明白了,不得不头疼道:“给你分十斤红薯,行了吧?” 这一批知青突然下放,村里的粮食不太够,因此有不少知青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好吧。” 安江柔忍着笑意,终于愿意回去好好养伤。 她回过头,往人群寻找陈方的身影。 第54章 孙家结婚 安江柔记得很清楚。 在自己不得不认命妥协的时候,是陈方出言提醒了她。 这才让她将姚兰香绕了进去。 但是看了一圈,她发现人群之中已经没有了陈方的身影。 她还想要再找找看,却被姚兰香不耐烦地推了一把,“你赶紧回去啊,还瞎站在这里干嘛?” “你还真想要我家的地和粮食啊?” 被姚兰香警惕地盯着,无奈之下,安江柔只得先回去继续养伤。 另一边的陈方。 他在见到安江柔从容应对之后,知道不用自己再出手了,也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田地里。 这女人说起来温温柔柔的,但也是个心思剔透的。 他一提醒,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意外地看了眼伶牙俐齿的安江柔,陈方笑了笑,觉得自己不用再待下去了。 他一鼓作气将红薯收好,放在阴凉干燥的后院屋子。 收获完的土地上一片空旷。 陈方又借来公社里的老黄牛和曲辕犁,翻地松土。 先种上白菜和萝卜种子。 在这期间,土豆种子也都发了芽。 他叫上同样买了土豆种子的刘强,却是村子外面的空旷地面,收集了一堆干秸秆烧成灰。 他将切成块的土豆放进去,再用新鲜的秸秆灰裹了一圈。 “方子,这是干啥呢?” 刘强不太理解地问道,“土豆种子直接扔地里就行了呗,干嘛还弄得这么麻烦?” “切成块的土豆要保证有一到两个芽。” “新鲜的草木灰可以杀菌,让土豆种子的横截面不容易感染杂菌,增加土豆种子的发芽率。” 陈方简单解释道。 村里人的耕种技巧大多比较原始,毕竟怎么种粮食的学问很多很杂,基本都需要言传身教。 因此,每户人家的种地水平都不尽相同。 就像陈方他爹,因为擅长筛选谷种,每年种的小麦稻谷都比别人的又高又大,结穗率也高,就成了劳动楷模和生产队副队长。 后来他爹去世之后,在县城里读书的陈方,不仅身子骨弱,也不太会种地。 他老娘和一对双胞胎妹妹,也不可能守得住家里的地。 他家里的好地被人明里暗里地抢走了不少。 原本抢着和他们家分到一组的其他村民,也都赶紧从生产小组里分了出来,只单独剩下他们这一家了。 陈方大病之后,就更是只剩下尹红霞一个人在辛苦种地了。 “好勒,我听你的。” 刘强不疑有他,也跟陈方一块照做。 虽然他不懂什么杀菌啊发芽率的,但既然陈方这么说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陈方在野外探险多年,对易种高产的土豆颇有心得。 他一边开沟施肥,一边教刘强怎么种。 等种完了三亩地的土豆,他们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沾了一身的灰尘泥巴。 “我的亲娘勒,可算种完了。” 刘强站起身,不由地感慨一声,“种了这么多年的地,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多的门道,难怪你爹以前是咱们村里种庄稼的***。” 陈方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身上的黏腻感有些不舒服。 “回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冲个澡。 可是当他回到院子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不是非一般的热闹。 院子门口贴上了两个大大的喜字。 噼里啪啦! 一串鞭炮被竹竿子叉了起来,打火机一点,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60年代的老鞭炮,也不玩虚的,威力可以用生猛来形容。 声音震天响。 “恭喜,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一大群人挤在院子门口,说着各种祝福新人的话。 “我去,孙良柱结个婚,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刘强伸长脖子,好奇地过去看热闹。 陈方也想起来了,今天是孙良柱和吴招娣结婚的日子。 他之前收到了结婚通知,但因为忙于秋收耕种,差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现在结婚不比以后的那么有排场。 基本上都是走个流程。 先找媒人说定亲事之后,再去县城的民政局办结婚证,叫上两方亲属摆一桌酒席,发点喜糖广而告之,那就算是正式结婚了。 有时候,连办结婚证和摆酒席都免了,直接发喜糖入洞房。 今天孙家也算是大出血了,竟然在院子里摆了四五桌席,虽然席上也没什么大菜,但也是做足了脸面和排场的。 陈方只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就要回家。 “陈方!” 但是走到家门口时,孙良柱的声音喊住了他。 孙良柱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方。 尤其是,当他看到刚刚从地里回来,浑身脏兮兮的陈方时,更是心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他胸口别着一朵大红花,带着盛装打扮的吴招娣,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 像是一只挺着胸口就过来的大公鸡。 “有事?” 陈方微微挑眉道。 合作社。 “刘二婶,我要的东西到了吗?” 安江柔穿着一件小白裙走了进来,望着柜台,轻声问道。 “到了到了。”刘二婶瞧见是她,立马笑着从柜台里掏出东西,“一斤黄砂糖,一斤糕点,两个水果罐头,两瓶汾酒。” 汾酒是重中之重,不仅贵,而且也不太好买。 安江柔不能去县城的供销社,只能拜托刘二婶帮忙买的。 “哟,送这么大的礼,你这是要去找谁啊?” 刘二婶一边**,一边好奇问道。 安江柔抿唇笑了笑,漂亮的月牙眼睛微微一弯,“是我的恩人。” 她养了将近半个月的伤,这才能够下地走路。 她想要正式上门道谢,但是身上没多少钱和东西,又帮人干了半个月的活,找别人换了一些纸票和点心票,这才凑齐了这些礼物。 “是恩人,还是对象啊? 刘二婶却是揶揄笑道。 她打量了一番安江柔身上的衣服。 平日里这位女知青看起来就斯文漂亮,如今稍微打扮一番,换了身衣服,就更好看了。 “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再这样,下次我可就害羞不敢来了。” 安江柔温温柔柔地笑道。 却让刘二婶不得不闭上了乱打听的嘴。 安江柔提着这些谢礼,按照刘二婶说的地址,找到了陈方所在的村东院子。 门口的大红喜字,让安江柔愣了愣。 第55章 抢了你的女人 “今天我结婚,没事就不能和你说一声吗?” 孙良柱挺起胸口大红花,上下打量着灰扑扑的陈方,啧啧笑道:“你之前进山打猎,不是一打一个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种地了?” “是不是这山里打不着东西了?只能饿着肚子回来了?” 孙良柱看似理解,实则嘴贱地说道:“我就说嘛,你家里又不是专门干猎人的,能吃上今天肉就不错了,现在这日子才是应该的……” “你说完了没?” 陈方打断了他的聒噪,直言道:“你把我叫住,就是说这些的?” “你一个新郎官,不去关心新娘子和照顾宾客,这么关心我一个外人干什么?” 孙良柱被噎了一下。 “没事我就走了。” 陈方懒得理会,转身就要走。 吴招娣拽了拽他的袖子,想让他回去敬酒,别总跟陈方说话了。 但看着陈方避之不及的样子,又瞧了瞧身边的吴招娣。 吴招娣挽了个头发,胸口也别着大红花,鼓鼓囊囊地让红花挺立得更高。 孙良柱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陈方,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该不会是心里不舒服了吧?” 陈方一愣:“……什么?” 他只是身上不舒服,想要早点回去冲个澡而已。 哪里看出来的心里不舒服? 孙良柱却是明白了过来似的,顿时得意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啊,你和招娣的婚事原本都谈好了,结果被我家截胡了,你心里不乐意也是应该的。” “可你也别怪我们啊,”孙良柱理直气壮道,“是你们家出不了彩礼,守不住自己的媳妇,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 他大大方方地搂着吴招娣,阴阳怪气地挤兑着陈方。 “你瞎说什么呢?” 不等陈方开口,听到这话的尹红霞冲了出来,生气道:“什么叫做我家方子没本事?明明是吴家的人掉进钱眼里了!” 别人说她可以,但不能说她儿子没本事。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吴招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你和我们家方子说亲的时候,我家方子对你还不好吗?” “给你家送米面送鸡蛋,还帮你家干农活,哪样没有满足你和你娘?” “明明谈好的婚事,你们说反悔就反悔,跟卖女儿似的,今天这家明天这家,我们可不敢要这种到处换家的媳妇!” 尹红霞说起这个,就替自己的儿子感到委屈。 也就是方子不想再追究了,不然光是送的这些米面粮油和鸡蛋,她都想全部要回来了。 “你骂我女儿什么呢?” 吴敏耳尖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立马跑了过来,刻薄道:“你们家自己没本事,砸锅卖铁也掏不出彩礼钱,难道还要我女儿嫁过去受罪啊?”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想搞封建这一套啊?就说了个亲事,我女儿就要死在你家呗?” 吴敏本就牙尖嘴利,像是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突。 她转移重点,让尹红霞都插不上嘴。 “娘,你就别说了吧。” 这时候,刚才一直不说话的吴招娣开口了,这毕竟是自己的婚礼。 女人一生中就这么一次,她不想搞得太难看。 她赶紧拽住吴敏,而后又看向面色冷沉的陈方,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坚持道:“陈方,这事虽然我们有些理亏,但也不算对不住你啊。” “毕竟我们只是说了亲,又不是谈对象,也没什么感情,你拿不出钱,我跟着你又不能吃饱肚子,那还干嘛要跟着你啊?” “你要恨肯定也恨不到我身上吧。” 吴招娣说得坦坦荡荡,觉得就该是这个道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她之前还有些犹豫,毕竟陈方那段时间天天上山打猎,弄到了不少肉吃。 可是没过多久,陈方不还是灰溜溜地回来种地了吗? 而且,又不是她们一家退了亲事…… 吴招娣的眼神瞥向了人群,指着秦碧云说道:“我觉着吧,你应该更恨她吧。” 因为这边的争吵,让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秦碧云只是想看个热闹,却忽然被点名,一下子就蒙了。 她皱起眉头,没好气地瞪了眼吴招娣。 这女人是不是愣啊? 这时候,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 “对啊,我记得陈方是和秦碧云谈了大半年的对象吧,跑到秦家各种帮忙,结果这一转头,自己对象就成自己堂嫂了。” “哎哟,被自己的堂兄弟抢了女人,这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得难受死啊。” “吴招娣也是啊,这才刚说好亲事,垮的一下,就被对门的孙家给抢了。” “这陈方还听倒霉的啊……” 说着说着,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了陈方的身上。 有怜悯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滚滚滚,这关我媳妇什么事啊?” 陈龙飞本来是出来看热闹,瞧见孙良柱奚落陈方,他还看得挺起劲。 结果乐子落到他头上了,陈龙飞顿时就不乐意了,“我可没抢自己兄弟的女人啊,是他陈方没本事,就那软蛋的样,哪个女人能跟他啊?” 他搂着面如秋水的秦碧云,扭头对陈方喊道:“陈方,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可别再惦记我家媳妇了啊。” “脑子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说些让人可笑的话。” 陈方怕尹红霞气出好歹来,先将她劝了回去,让陈菲陈雅好好扶着。 在这期间,他就听见这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 他只觉得无语至极。 “也就你们这些脑子不好又瞎了眼的,才会把野鸡当成宝。” 等安顿好了尹红霞,陈方这才看向了他们。 他的视线掠过吴招娣和秦碧云,眼中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冷漠。 听到野鸡二字,秦碧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哪怕自己以前再怎么样,陈方也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词说过她。 秦碧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他在逞强:“陈方,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但我已经是你的堂嫂,和你实在没可能了,希望你能再找个好姑娘,尽早放下我吧。” 第56章 我就是陈方的对象 秦碧云面露怜悯地看向陈方。 陈龙飞也是嗤笑一声:“陈方,你就别嘴硬了,谁不知道,你因为这事生闷气,差点把自己气死了?” “现在你说我们瞎了眼,这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孙良柱在也一旁搭腔道:“就是啊陈方,你要真这么能耐,有本事就再找一个啊!软蛋!” 陈方都被气笑了。 然而!就在他挽起袖子,准备动手之际,一道温柔且坚定地声音穿过了人群: “你们好,我就是陈方的对象。” 安江柔提着两大包的礼品,娉娉婷婷地走入了院子。 白皙娇嫩的脸庞,细若柳枝的腰身,让所有人都晃了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往人群中一扫,很快就看到了陈方,顿时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陈方。” 她越过吵闹的人群,径直地走到陈方的面前。 也不管陈方身上的脏污泥点,大大方方地挽起他的胳膊,神色娇羞道:“抱歉,我来晚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突如其来、一身城里姑娘打扮的安江柔。 又看向了一身庄稼汉打扮的陈方。 看看安江柔,又看看陈方,看看安江柔,又看看陈方…… 不是! 这两人看着也不搭啊! “你……” 陈方的面色如常,但心里也有些惊讶。 他看向近在咫尺的安江柔,那股熟悉的清淡香气袭来,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我家方子的对象?!” 听到这个关键词,原本在堂屋里休息的尹红霞,倏地又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安江柔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对啊,我和陈方已经谈了一段时间的对象。” 安江柔看了看尹红霞,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礼貌笑道:“今天我提着礼物过来,就是想要正式上门见家长的。” 说话间,她亮了亮手中提着的各种礼品。 瞧着还挺像这么一回事。 “你们早就谈对象了?!” 秦碧云瞪大了眼睛,不信邪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安江柔却是笑而不语,不理会秦碧云的追问,而是对尹红霞解释道:“阿姨,我是刚刚来到村子里的知青。”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在来的时候,就对您家陈方一见钟情了,我追求了他好久,才让他松了口的。” 尹红霞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是你……追求我家方子?” “嗯。” 安江柔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悄悄地拍了拍陈方的胳膊,示意道:“你说对吧?” “……嗯。” 饶是见多识广的陈方,也难得地头脑风暴一会儿。 “骗、骗人的吧?” 听到安江柔这么说,所有人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在白日做梦。 他,陈方,还能被一见钟情了?! 凭什么啊他? “不可能!你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废物!” 孙良柱第一个不相信,他瞅了瞅面容清丽娇嫩的安江柔,又看了看身边的吴招娣。 这不对比不知道,可一旦人比人,那就丢死人了。 “哦,我知道了!”忽而,陈龙飞一拍脑袋,满脸肯定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哪瞧得上陈方?肯定是他花钱找来的托!” “说吧,陈方给你多少钱来撑场子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 面对众人的质疑,安江柔微微蹙起秀眉,“我和陈方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会想村长申请,正式落户在陈方的家里,你们还要怀疑吗?” “可是……那可是陈方……” 其他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那可是之前家里穷的叮当响,被撬走了两个女人都只能生窝囊气的废物啊! 就算这些日子支棱起来,又凭什么让一个女知青这么钟情? “嗯?” 安江柔环顾四周,看到了其他人脸上的复杂神色,似是有些不理解地说道:“陈方他长得好看,为人正直,救人一命也不图回报。”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们眼中的陈方是什么样的,但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男人。” 安江柔说的言之凿凿,却让一群人酸得直搓牙花。 就像是被强行灌了一大桶的陈醋。 他们看向陈方的眼中,羡慕嫉妒恨到快要充满了杀气。 “咳。” 安江柔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方立即轻咳一声。 他微微侧头,对安江柔的耳边小声道:“够了,差不多了。” 被吹了。 吹得太过,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哦。” 感受着陈方温热的吐息,安江柔的耳朵尖红了红,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她还想再多夸夸陈方,给自己的救命恩人找回场子呢。 “你们结你们的婚,我就不打扰了。” 陈方摆摆手,而后在尹红霞兴奋的目光之中,拽着安江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徒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嘶!谁掐我?” “竟然不是在做梦?” “陈方他是祖坟冒青烟了嘛?竟然勾搭到了一个女知青?” “嘿,方子就是厉害啊!” 刘强也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众人,幸灾乐祸道:“方子还真就说对了,他都有这么温柔的城里知青当对象了,怎么可能看得起某些野鸡呢?” “尤其还是,那些见着钱就被勾着跑了的野鸡!” 秦碧云娇躯一僵,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第57章 我是真心的 不止是秦碧云。 连带着院子里的一大半人都脸色不佳。 他们盯着陈方和安江柔离开的方向,像是想要盯出一个窟窿眼。 刚才热热闹闹的喜庆,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 “哎哟,我家方子果然出息了!” 唯有刚才还气到胸闷的尹红霞,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 她回过头,看向孙良柱和吴敏等人,只觉得腰挺直了,胸抬起来了,连带着气也喘顺了。 “看吧,不是我家方子不好,是有的人眼光不行。” 尹红霞扬眉吐气地说道:“这城里读过书、有见识的女知青才是真有眼光,一下子就相中了我家方子。” “还好吴婶你悔了这门亲事,我家方子才没有错过这么好的姑娘,谢谢你啊。” 听得出来,尹红霞是真心道谢的。 吴敏的脸皮子抽了抽。 这次换她胸闷气短,捂着胸口被堵得说不出来。 “娘,回去了。” 吴招娣招呼着吴敏回去,这婚礼还得继续。 只是作为新郎官的孙良柱,却是再也不如之前的得意了。 他的面色僵硬阴沉,胸前的大红花耷拉着,像只斗败的落毛公鸡。 他就多余去找陈方提那一嘴。 明明之前他还想高高兴兴结婚呢,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安江柔的那张脸,还有那副身段。 吴招娣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她以前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傲气的、 自己这长相和身材在十里八乡也是很出挑,不然她娘也没底气一直要彩礼。 可看到安江柔的时候,她就彻底泄气了。 长得跟海报上的女明星似的。 还说陈方有多好,非要嫁给他,难道她真的看走眼了? 一对新人,各怀心事。 陈方的房间里。 陈方和安江柔也是相顾无言。 陈方在打量着安江柔。 安江柔坐在凳子上,微微低着脑袋,似乎有些尴尬。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汾酒,往前推了推。 “这个,是我的谢礼。” 她觑了眼陈方的神色,轻声解释道:“我今天本来想正式上门道谢的,谢谢你在野猪林救了我一命,还背着我走着了这么远的路送回家。”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他们和你的争执。” “他们这么多人,怎么能欺负你一个呢?我当时气不过,忽然脑子一热,就想要出来帮你撑场子,你别怪我多管闲事。” 安江柔的声音越说越轻。 就连她自己都为刚才的冲动行事而感到心惊。 她本身也不是个冲动的人。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并不感到后悔。 见她说的义愤填膺,为自己打抱不平,陈方有些好笑道:“我怪你做什么,倒是我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让他来亲自出手的话,那场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出来冒认我的对象,对你以后的名声不好。” “你不用做这么大的牺牲。” 这村子拢共就几十户人家,安江柔挡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他对象,还说马上就要申请结婚,落户在他家。 这些话,不出一个小时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现在的农村可不比以后,流言蜚语是真能逼死人的。 对安江柔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知青而言,肯定是弊大于利的。 “也、也不是牺牲。” 安江柔摆了摆手,干净漂亮的眼睛看向陈方,直说道:“我刚才的那些话,也不是单纯骗人的,我是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陈方顿时想笑。 紧接着,安江柔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也是真的对你有好感,想要和你处对象结婚。” 在她陷入生死绝境的时候,是陈方救了她一命。 在她被孤立欺负的时候,也是陈方出言帮她说话。 自从来到这里,她能得到的善意不多,陈方是第一个单纯无私帮自己的人。 安江柔不可能不动心。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直说,我……我再努努力。” 说完了这些话,她深深低下了头。 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发烧,乌黑发丝间露出白嫩耳垂,渐渐染上娇羞的红晕。 简直可爱爆了。 “我为什么要感到为难?白捡一个对象,我高兴还来不及。” 陈方对安江柔的坦率也有好感。 喜欢就是喜欢,虽然看起来很害羞,但从不遮遮掩掩的。 不像当初秦碧云明明是在和陈方谈对象,却一直不肯支支吾吾地不肯承认,始终钓着陈方,无非就是想要骑驴找马,最后抛弃了陈方。 陈方又不是舔狗,对这种行径也是嗤之以鼻。 而且,他对安江柔的印象也不错,长相和性格都完全正中他的喜好。 “结婚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先试试处对象。” “如果不合适,你也可以随时后悔。” 陈方提议道。 他可不是愣头青,有女人投怀送抱就赶紧拉进被窝里。 这后悔是给安江柔的,也是给自己的。 如果相处起来不合适的话,他不可能委屈自己困在婚姻里。 但这年代,离婚妇女的名声是很难听的。 他也得为安江柔做考虑。 “好。” 安江柔听他同意了,也知道陈方的体贴,心中一喜,不禁抿唇笑了笑。 确认了关系,天色也不早了,陈方亲自送安江柔回去。 “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在回去的时候,陈方想起安江柔家里没什么吃的,顺手送了五斤肉和五斤米面粮油。 “这……”安江柔有些不太好意思。 哪有刚谈对象,就收下这么多东西的? 她怕被陈方看轻了。 “你今天送的谢礼也不便宜,我这当人对象的,也不能抠抠搜搜的。” 陈方看出她的顾虑,忽然凑到她耳边笑道:“而且我把自己的女朋友养得好了,以后便宜的也是我啊。” 安江柔反应了两秒,这才明白陈方的意思,不由地脸颊发烫。 她收下这些东西,落荒而逃地回到家中。 安江柔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努力降降温。 今天的事情,她对自己的大胆也惊讶到了,但所幸,结果还不坏。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信纸,想要分享给自己的家人。 “小柔,你在家吗?” 刚一提起笔,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安江柔的脸色倏地冷淡下来。 第58章 一枪毙命 安江柔本不想理会这人。 但对方一直在外面去敲门,嘴里还一个劲地问道:“小柔,我听到村里到处都是你的传言,说是你和村里的乡巴佬在处对象,这不是真的吧?” “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有人乱造谣的话,我们一起去找村长说……” 安江柔不得不打开房门,神色冷淡道:“不是谣言。” 席文清的脸色骤然一僵。 不等他开口,安江柔警告道:“我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小柔这个词,我们真的不熟。” “还有,不要用乡巴佬这个词,你在侮辱劳动人民。” 席文清是和她同一批过来的男知青。 最开始,因为对方和自己有十分相近的兴趣爱好,于是就这么聊了起来。 但是聊着聊着,她发现与对方的观念不和,也就渐渐疏远了。 可席文清却一直对自己献殷勤,怎么拒绝都没用。 如果这样,也顶多是冷处理就好了。 可在他们这群知青上山遇见野猪的时候,席文清撺掇大家一起去抓野猪。 但是在惹怒野猪之后,他为了自保,竟然将旁边的人推了出去。 而这个人,就是安江柔。 如果不是因为陈方,她就会丧命于野猪林。 回去之后,她就对席文清这种人再也没有过好脸色。 但席文清却找借口,说自己是一时情急,还想要继续骚扰自己,安江柔只能敬而远之。 “小柔,你昏了头了?” 席文清震惊地眼镜都快掉了,随即咬牙道:“你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女知青,怎么能看上一个大字也不认的泥腿子呢?” “你这样就不怕其他人嘲笑你吗?” “难道你想嫁到农村,一辈子都守在这么个穷地方吗?” 听到这话,安江柔的神色更不善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想下逐客令,但席文清依旧不肯放弃,“小柔,是不是那个叫陈方的,对你做了什么?你才不得不委身于他?” “没关系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现在是新时代了,对女人不会在意这些……” 席文清越说越有这种可能。 甚至,还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安江柔。 这充满冒犯的视线,瞬间惹怒了安江柔,“席文清,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和陈方同志是自由恋爱的,对我而言,一个人的道德品性比他的穷富和知识更加重要。” “国家让我们下放到农村基层搞建设,就是想要修正我们之前的思想风气,不要崇尚拜金主义,小资产阶级的优越性,而是让我们尊重劳动,尊重劳动人民。” 安江柔言辞警告道:“如果你敢随便污蔑我对象,哪怕只是一些风吹草动的谣言,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砰的一声,她将房门用力关上。 席文清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刚才还痴缠的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呸,清高个什么劲!” 他原本看着安江柔长相斯文柔弱,还以为会是个好拿捏的。 没想到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要不是他打听过,安江柔背后的家庭背景不一般,谁稀罕去热脸贴冷屁股。 如果他能得到安家的帮助,等回去之后,他就能平步青云。 “敬酒不吃吃罚酒。” 席文清看了眼透着一丝油灯微光的窗户,眼中掠过一抹暗芒。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 一道惊雷从陈方的眼前闪过。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天色,“今天晚上怕是要下暴雨。” 随即又想起,安江柔住的那个简陋棚屋,要是漏雨成水帘洞就不好了。 漏雨漏风还是其次,如果感冒发烧就麻烦了。 毕竟是自己对象,陈方还是很疼人的。 刚巧村口的房子也快完工了,他们还没有正式搬进去,可以让安江柔去暂住。 陈方又转身回去。 当他走到棚屋附近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草垛里。 脸色当即就冷了下去。 草垛里,佝偻蹲着四个身形削瘦的男人,正目光火热地盯着安江柔投在窗外的倩影。 “听说这个小娘们特别水灵,咱们等会儿就冲进去。” “老二力气大,进去就把她摁住,老四堵住她的嘴,老三按住她的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嘿嘿嘿。” “但你们要记住,玩可以,但千万别玩死了,后面还有人呢。” 布置完任务之后,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 四道身影趁着暴雨与浓浓夜色,身形鬼魅地潜行了过去。 可是刚一冒头。 砰。 清晰的枪声盖过了淅淅沥沥的暴雨。 一道人影面条似的倒了下去,鲜血从洞开的胸口处汩汩流出。 “娘的,有人……” 又是连续的三声枪响。 三道身影接连前后地倒了下去。 胸口洞开。 全都是一击毙命。 陈方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了下去,径直走向这四具尸体。 他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只除了几张纸票,一个打火机,两捆绳子和破抹布。 陈方也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不是匪徒盗贼,而是村里不着四六的一群混混。 陈方站起身,走到棚屋门前。 叩叩叩。 他不急不缓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是我,陈方,没事了。” 话音刚落,安江柔就打开了大门,一下子就扑进了陈方的怀里。 “我刚才察觉到了有人在我的屋子外面,但我不敢出去,然后我就听见了枪声……” 安江柔声音颤抖地说道。 陈方拍了拍她的后背,冷静道:“是我开的枪,别怕。” 人心可怕。 他在野外探险这么多年,几乎很少对猎物开枪。 因为只要有充足的耐心和技巧,他就可以抓捕各种各样的猎物。 但人不行。 人心难测。 所以,这把从赵伯那里借来的枪,不是为了抓猎物,而是为了杀人的。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枪声,村长和村民们也赶了过来。 当看到四具尸体的时候,陈万兴的脸色也霎时一变。 他立即叫人去通知县城的公安所。 很快。 在夜雨氤氲之中,公安所的车抵达了村子。 第59章 可疑之处 “蒋所,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就是村子里的混混,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这次估计是……” 调查的民警看了眼棚屋的位置,以及站在棚屋外面的安江柔,将调查结果告诉蒋云峰。 蒋云峰听着手下人的报告,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微微蹲下身,盯着这四具尸体的致命伤。 全都是一击毙命。 快、准、狠。 瞧着开枪的人才像是冷静凶狠的罪犯。 但是蒋云峰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草丛旁,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呕吐不止的陈方。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位派出所所长的目光,陈方吐得更厉害了。 “看着也不像啊……” 安江柔在一旁轻拍他的后背,担忧道:“还好吗?要不要再喝点水簌簌口?” 陈方点了点头,接过安江柔的水杯,一饮而尽。 “我还好。” 喝完之后,陈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戏做全套了。 在别人的眼里,虽然他从赵伯那里拿到了枪,但这是他的第一次杀人。 陈方不能表现得太冷静。 只能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他低头抠了抠嗓子眼,让自己先吐一吐。 等演得差不多了,那边的警察也过来找他问话。 陈方也基本如实回答。 “我在过来找我对象的路上,看到了这些人在路边鬼鬼祟祟的,而且他们潜伏的目标是我对象家,我一时情急之下,这才用枪结果了他们。” 结合这些混混平日的所作所为和风评,基本上就可以判定结案了。 “陈方,是吧?” 蒋云峰走了过来,试探问道:“你以前学过用枪吗?” “没有。” 陈方解释道:“我是村里的守山人,之前跟着村里原来的猎户学过几天怎么用枪。” “就学过几天?”蒋云峰对这解释有些意外。 他之前翻过陈方的记录,也找沿溪村的村长了解过,这陈方的背景很干净,不应该有这么精准高超的射击技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陈方十分“老实”地疑惑道。 但实际上,他可是用枪的老手。 以前在野外探险的时候,他总是会遇见深山老林刷新出来的各种危险,其中以藏在深山林的亡命之徒最为可怕。 因此,他曾经找退伍的王牌特种兵进行过各种魔鬼训练。 其中以狙击手训练,他的天赋最好。 甚至训练他的兵王都感慨道,以他的身体天赋,不去当兵真是可惜了。 陈方也无奈地笑了笑。 谁让他那时候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以及充满各种未知的冒险呢。 “难不成你小子还是个射击天才?” 蒋云峰有些半信半疑。 但陈方的底子干净,这么简单质朴的理由,反倒不像是借口。 蒋云峰是部队里退下来的狙击手。 他知道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尤其是狙击手这个最依赖天赋的职业。 甚至,他还亲眼见过,有几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刚摸了三天的枪,就能比得过一些练了好几年的老兵。 “来,你试试。” 思及此,蒋云峰忽然来了兴致,想要试试陈方的天赋。 他给了陈方一把三八大盖和五颗子弹,简单告知他应该怎么用这把枪。 而后,又在400米远的地方放置五个发了霉的红薯。 陈方站在白线之后,回忆起自己初学时的状态,摆出一个不太标准、漏洞百出的射击姿态。 砰砰砰砰砰。 四个红薯都被射中了。 第五个红薯,陈方故意打偏了一些。 然后,他故意抖了抖手,装作初学者那样,不太适应枪的后坐力。 “可以啊你小子,你还真是个天才。” 蒋云峰见他真是天赋异禀的射击天才,顿时见猎心喜,彻底记住了陈方这个年轻人。 也就是现在不怎么打仗了,不然这一手,高低也能在部队里混出头。 他都想问陈方,有没有兴趣去当兵。 但是想到陈方是家中独苗之后,也就很快歇了心思。 事情很快调查结束。 因为陈方本就是村里的守山人,其本职就是守山巡逻和保护村子。 这四个混混躲在草丛里,想要对村里女知青图谋不轨。 更何况,这个女知青还是陈方的对象。 陈方射杀他们也是正当防卫,顶多是有点防卫过当。 “蒋所,我觉得有些可疑。” 在洗刷了自己的嫌疑之后,陈方这才开口道:“我刚才在一个混混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葵花牌打火机,不像是他们用得起的东西。” 才经过之前的那段特殊时期,现在国内的各种物资都特别短缺。 葵花牌打火机也算是比较稀有的了。 哪怕是在农村里,也就只有村长或者村里的富农,才能用得起一个打火机,其他人都是用柴火点燃的。 那四个人都是村里混混,又懒又馋又奸滑,兜里掏不出多少张票子,哪里用得起打火机这玩意儿。 就算他们从哪里搞到了钱,但是葵花牌打火机的厂家,前几年才重组开办,产量稀有,有这个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他们是怎么搞到的? 蒋云峰和其他警察也很快反应过来,“确实,这个打火机不是他们用得起的。” 但也有警察皱眉道:“估计是从哪里偷的吧?” “村子里的人基本能看到,他们一直都在村子里晃荡,应该不可能是在县城里偷的。” 陈方思路清晰道:“如果要偷的话,最有可能的,是从我们村前不久下放过来的那批知青身上。” “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都没有一个知青嚷嚷说自己被偷了。” 陈方说到这里,问题就很明显了。 蒋云峰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事确实有些可疑。” 同时,他看向陈方的目光也更加欣赏了。 本来只是一个打火机而已。 他们都下意识认为,这些喜欢偷鸡摸狗的混混,估计又是从哪里摸来的,这才放过了这个疑点。 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是说不通了。 经过陈方提醒,警察们很快看向了村里的知青,逐个排查了一遍。 此刻,躲在屋子里的席文清,正紧张心虚地满头冒汗。 “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60章 带回去同居 席文清有些坐立难安。 他因为安江柔对自己的拒绝,一气之下就找到了村里的混混,想要教训下安江柔。 再然后,他再出来英雄救美,说自己不嫌弃安江柔。 这样就能彻底拿捏安江柔了。 但是没想到,正当他按照时间要出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四声枪响。 他吓得马上就缩回去了。 “那些混混都死了,这就是被灭口了,肯定查不到我身上……” 席文清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叩叩叩。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敲门声,“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警察……” 听到了警察上门,席文清顿时一个机灵,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他努力维持平静地打开门。 然而,刚一开门,一个银色的葵花牌打火机就抵在了他的脸上,差点让他没蚌珠。 “你知道这个打火机吗?” 席文清的脸色僵硬,“我、我不知道……” “文清,这不就是你的打火机吗?” 然而,住在隔壁房间的知青,听到了动静出来,想也不想地说道:“你之前还和我们炫耀过呢?这个打火机是你小姨给你买的把。” 这话一出,让席文清顿时冷汗直流,“是、是吧?好像是这个。” 他努力装作失而复得的样子,“肯定是被谁给偷走了,我还正愁找不到呢……哈哈。” 警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是把他们当瞎子呢? 但因为他的演技过于拙劣,实在是把可疑刻在了脑门上。 警察再瞎也看出了不对劲,直接带走了席文清做调查。 “不、不是我!” “你们凭什么调查我?” 席文清的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不想要跟着警察走。 但他的抗议根本就没有作用。 越是这么心虚表现,就更加证明了他有问题。 在众目睽睽之下,席文清被警察强行带走,顿时让不少亲眼目睹的知青都犯起了嘀咕。 “席文清他没事吧?” “看着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记得,好像就是他一开始在说安江柔的坏话……” 因为这件事,陈方不放心安江柔,带着她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向尹红霞简单解释了下经过。 尹红霞原本还有些疑惑,听完之后,也是冷汗直冒,连忙握住安江柔的手,“没事就好,你一个小姑娘肯定被吓到了吧?” “哎哟,都是方子这人太粗心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住在棚屋里呢?” “这孩子就随他爹,不知道怎么疼媳妇,你得直接和他说……” 感受到了尹红霞的关心,安江柔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和陈方还只是在处对象,就这么没有名分的住进来,她怕陈方的妈妈会介意。 “我怎么不懂疼媳妇了?” 被忽然cue到的陈方,有些无奈地看向尹红霞。 这不是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吗? 陈方劝尹红霞早点回去休息,然后他拿出了一套被褥,让安江柔睡在了后面空出的房间里。 本来这后面是空出了两间房的。 但是另一间房,被他用来囤放杂物和红薯堆了。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就在陈方的隔壁。 “你先暂时住一晚上,等明天我再帮你把房间内布置一下。” 陈方铺好了被褥,对安江柔说道。 安江柔点点头,“好。” 看她这幅安安静静的样子,似乎是心事重重,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里回过神来。 也是。 正常人忽然遭遇这些事,尤其是亲眼见到尸体,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陈方想了想,对她安慰道:“今晚上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如果你担心名声的话……” 正当他想要安慰的时候,安江柔却是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陈方有些意外。 安江柔咬了咬唇角,对陈方问道:“你还好吗?” “都是因为要保护我,才让你亲手杀人的,我听说第一次杀人的话,有些人会心里过不去,很可能会产生心理障碍……” 她蹙着眉头,莹莹波光的眼睛看向陈方,似是有些自责。 起初她对这种说法还有些不信,但是在看到陈方杀完人之后,那么难受的样子,安江柔就特别地心疼担忧。 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陈方,才会让他遭遇这种事情。 “哦,我没事。” 想要安慰自己对象,却反被对象安慰,陈方无奈道:“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啊。” “如果我今天没有刚好赶到,把你救下来,我才会心里过意不去” 安江柔疑惑道:“可是你刚才吐成那样……” 陈方恍然,原来是他刚才的演技太好,连自己的对象都被骗到了。 “正常的生理反应。” 陈方让她放宽心,神色自若地安慰道:“你不用太自责,不就是杀了几个想要图谋不轨的恶人,有什么好心理负担的?。” “如果因为这点事就受不了,那当警察的,天天抓坏人枪毙,那不得天天都难受死啊?” 安江柔被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原本沉默紧绷的神色,也渐渐地放松柔和下来。 “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她抬眸看向陈方,确定陈方的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变化,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看到这么波光莹莹的眼神,陈方的心都有些被软化了。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陈方退出房间,让安江柔一个人好好休息。 大概是考虑到了她今天被吓得不轻,还贴心地给她留了一盏煤油灯。 让她不必再面对黑暗。 安江柔简单地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 她抬头,看向了不再漏风漏雨的屋顶,身上的被子也是干净温暖。 属于醉酒草的淡淡青草香气,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就像是陈方身上的气息。 让她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安心。 想着陈方,安江柔心里的恐惧被渐渐驱散,脸颊微微一红,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翌日。 尽管昨天睡得比较晚,但陈方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他正要去厨房。 却发现,今天有人比他起得还早。 第61章 红狐?不,是红狗 安江柔也起了个大早。 她做了一锅红薯野菜粥和葱油烙饼,从厨房里出来,端到了餐桌上。 “时间刚好,你快来尝尝看。” 安江柔对陈方笑了笑。 “好啊。” 陈方对她的手艺也有了几分好奇,尝了几口,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他吃的速度瞬间快了许多。 家里的其他人也被早餐的香气被馋醒了。 “哥哥。” 陈菲揉着惺忪的睡眼,正要去找陈方,却看到了一旁的安江柔,“姐姐好……” “不对啦,娘说了,我们以后要说嫂子。” 陈雅跟在身后,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对陈菲纠正道。 “好哦,我记住了。” 陈菲也是一脸认真地点头,对安江柔说道:“嫂子好。” “额,你们好。” 安江柔被这么直接称呼,有些不太适应的羞赧。 陈方被她们的模样给逗笑了。 安江柔看了看陈方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这个称呼,不由地耳尖发烫。 她与陈菲陈雅打过招呼,带着她们去洗脸刷牙。 陈菲陈雅没有任何抵触。 反倒是美滋滋地跟在安江柔的身后。 “姐姐,你好香哦。” “就像奶糖一样。” 她们闻到了安江柔身上香香的味道,就像是哥哥之前送给她们的大白兔奶糖。 让她们对安江柔的初印象也充满了好感。 安江柔也很喜欢这对双胞胎,轻声细语地哄着她们,让她们乖乖洗漱。 见到她们三人能和睦相处,陈方这才收回目光。 “这姑娘真挺好的。” 尹红霞坐到了陈方的身边,不禁感慨道。 往常这时候,一般是她在照顾双胞胎,现在有了安江柔的帮忙,也让她轻松了许多。 她又吃了一口安江柔做的烙饼,更是大为满意。 “方子,你都把人带回来了,啥时候结婚啊?”尹红霞催促道,“趁早把这姑娘定下来,你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 “不然小心又被人给抢走了。” 尹红霞实在是前两次告吹的亲事有了心理阴影。 陈方闻言,却是放下碗筷,笑道:“娘,我想走了,今天我给你抓两只母鸡回来下蛋。” 前段时间忙着农活,现在终于又空闲了点。 “陈方,这个你带上。” 安江柔叫住了他,又给了陈方两张葱油烙饼,“免得你在山里饿了。” “还有,这双手套你也拿着。” 安江柔又拿出了一双缝补好的手套,“你在山里做陷阱打猎,小心别割到手了。” “好。” 陈方接过了温热尚存的烙饼,以及厚实的手套。 心里像是有股暖流淌过。 或许他娘说的对,身边有个这么知冷暖的人似乎也不错。 陈方在老地方和刘强碰面。 刘强抽了抽鼻子,看向了陈方身后的背篓:“你还带吃的了?” “我对象给的,你没有吗?”陈方欠欠地说道。 这话让刘强哽在原地,没好气道:“方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有对象了不起啊。” 陈方这话也太臭显摆了。 谁不知道他谈了个女知青做对象,村里的汉子们羡慕得够呛,嫉妒得要死。 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把他套麻袋给揍一顿。 刘强和陈方的关心最近。 他不仅知道,还得天天看着,这心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行,我也得找个媳妇。” 被陈方这么一刺激,刘强也把娶媳妇的事放进心里了。 或许比不上陈方的对象,但怎么也得要比秦碧云和吴招娣这两人好。 闲聊的工夫,陈方就和他上山了。 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秋收,进山的人也变少了,山里的动物也更加活跃了。 他抬了抬手,和刘强的谈话止住。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棕色。 是野鸡! 还是只大母鸡! 陈方的反应极快,手腕发力,飞快地掷出手中的石子。 咻的一声,正中野鸡。 石子的力道很大,野鸡在地上滚了一圈,扑棱棱地扇了几下翅膀,便再也跑不动了。 陈方伸手一把抓住野鸡,捆住鸡脚,放进背篓里。 “卧槽,卧槽!” 刚才实在太快了,刘强这才反应过来,连说了几声卧槽以示震惊。 “兄弟,你这抓野鸡的手法也太神了吧!咋办到的啊?” 陈方甩了甩手腕,“无他,唯手熟尔。” 这都是他久而久之练出来的。 之前抓野兔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手法。 但当时抓得是泥巴,而且陈方的身体还很虚弱,没什么力气,就这么失手了。 现在陈方的体质恢复了不少,这种野鸡自然是手到擒来。 “母鸡喜欢抱团,这附近应该还有。” 确认了野鸡的活动踪迹,他们像之前那样在附近设下十几处捕捉陷阱。 秋季是大多数动物们频繁活动的季节。 也是黑熊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陈方可没有忘了孟庆说的,港商在收购熊掌和熊皮的事情。 布置完陷阱后,他们继续往深山进入。 深林静谧,枝叶繁茂,头顶的阳光被阻挡在外,昏沉沉的光线容易让人晃了眼。 蓦地。 陈方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某个草丛深处。 “方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随即,刘强也抽了抽鼻子,顿时意识到了这是一股血腥味。 一道红色的身影草丛缝隙间掠过。 “卧槽,是红狐!” 刘强觉着自己终于眼尖了一次,顿时欣喜不已。 红狐的皮毛也很值钱。 “不是。” 与此同时,陈方的反应更快,立刻拽住了想要朝前走的刘强。 但藏在草丛后的动物还是察觉到了他们。 顿时窜了出来四五只。 与狐狸相似的赤棕色皮毛,但个头却比狐狸大了一圈,短且圆的耳朵抖了抖,嘴上的毛发沾着血肉,正在冲着他们露出锋利獠牙。 “靠,不是红狐,是tm红狗!” 刘强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心脏砰砰狂跳。 红狗就是豺狗。 山中猛兽,豺狼虎豹。 豺狗的体型和攻击力都不如后三者,但它能排在第一位,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特别能抱团! 但凡是被他们盯上的猎物,就没有不被围攻至死的。 就连老虎也不例外! 陈方就曾在野外见识过,一头孟加拉虎被一群豺狗围攻,哪怕孟加拉虎杀了九头豺狗,也依旧被豺狗群虐杀分食。 第62章 狗屁的命 但幸好,眼前只有三五只豺狗。 不是豺狗的主部队。 它们的嘴边皮毛沾着新鲜的血肉,发出被打扰进食的呜咽低吼,像是在表达威胁和不满。 陈方的神色微冷,与刘强背对背站着,直接抽出猎枪。 砰的一声。 他直接打中了一只豺狗。 豺狗比狼狡诈。 看到同伴被这么杀死,其他豺狗呜咽一声,立刻怂了撤退。 只是在临走之前,它们回过头。 竖瞳阴狠的野兽瞳孔,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方。 像是要将他给记住了。 “方子,你子弹省着点用啊。” 刘强眼见着豺狗撤退,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豺狗凶狠,但是就这么几只也成不了气候,没必要直接开枪吧。 之前陈方抓野猪的时候,都没有开过枪呢。 但是下一刻。 陈方确认豺狗撤退之后,他剥开了刚才的那片草丛堆。 露出了一个三四岁的女童尸体。 “果然……” 陈方在这群豺狗蹿出来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轮廓。 他猜到了大概。 但是亲眼确认这么小的孩子丧命于此,身上还被啃食了一部分,心中还是有些愤慨。 “哎,可怜啊。” 刘强也看到了这个女童,不禁叹息道:“大概是被遗弃的吧。” “遗弃?” 刘强也有些生气,但更多是无可奈何:“村里有些人家就这样,生了男孩还好,给口饭吃,生了女孩,不想养了,养不活了,自己又下不去手,就丢进山里。” “要么饿死,要么被野兽吃了,反正也是她们的命,和做父母的没关系了。” 这在村子里也是秘而不宣的事了。 还有些更狠的,接连生了几胎女孩,父母觉得这是来讨债的,就虐杀到死。 杀到女婴不敢再来为止。 “狗屁的命。” 陈方无法认同这种约定俗成的观念。 当初他家饿得快揭不开锅了,他娘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 “这孩子不是被豺狗咬死的。” 陈方看向了这孩子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上面有被麻绳捆绑的痕迹,“她是凌虐致死的。” 他懂得一些法医知识,能够辨别尸斑与生前伤痕。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比自己妹妹们的年纪都要小。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陈菲陈雅遭遇了这种事,他会做出什么愤怒之举。 刘强:“啊?” 听到这话,他也震惊了。 他的心里受到了些冲击,摸了摸脑袋,电光一闪道:“不会是山里的山匪,或者人贩子吧?” “还不清楚。” 陈方想了想,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来,道:“你先回去,我去报警。” 他将背篓里的猎物交给刘强,让刘强帮忙带回去。 他去县城的派出所报案。 “你咋来了?” 当蒋云峰第二天又看到陈方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然而,当陈方说出女童的事后,蒋云峰原本还略带调侃的神色微微一变。 他立刻组织人手,跟着陈方去山里收尸,立刻进行尸检。 等到法医检查报告出来之后,和陈方说的相差无二,蒋云峰狠狠地吸一口烟。 “蒋所,不会是刚刚逃脱出去的伍老二……?” 旁边的年轻警察脱口道。 但蒋云峰抬了抬手,看了眼还在一旁的陈方,打断了年轻警察的话。 而后,他对陈方不太赞同道:“陈方,我们很感谢你为警方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但是最近山里有点乱,让村民不要随便上山,你怎么又进去打猎了?” “山里怎么了吗?” 陈方有些意外又有些莫名地看向蒋云峰。 蒋云峰也同样意外地看向他,“我昨晚上才和你们村长说过了,他还没跟你说吗?” “最近偷渡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我们公安组织了一次针对偷渡团伙的犯罪打击,但是其中有一个头目伍老二提前逃脱了包围,逃窜到了山里躲着。” 听到偷渡的事情,陈方也是知道一二的。 海对岸的经济发展更好,国内又刚经历了最艰难的时期,经济还没有恢复,因此有不少的人想要偷渡过去,有些是拖家带口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想要偷渡的。 他们不想被抓住,白天就躲在山里,晚上就跑出来和负责偷渡的蛇头碰头。 沿溪村虽然不是偷渡的必经路线,但是他们背后躲藏的山,却是偷渡者的必藏之地。 蛇头不光负责偷渡,也有人口贩卖的生意。 更别提,这山里还有山匪流寇,犯了事就躲进去的亡命之徒…… 这山里确实乱的很。 “好,我知道了,我最近不会随意进山了。” 思及此,陈方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可惜,但现在确实不是进山的好时候。 蒋云峰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满道:“你们村长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晚上就告诉他了,他怎么现在都没有通知下去?” 陈方挑了挑眉,嘲讽道:“哦,那我回去问问他吧,估计是他贵人多忘事。” “大家都是平等的同志,哪有什么贵不贵的?” 蒋云峰更不赞同这种说法了,“我看他就是对自己的工作不上心,想要偷懒吧?” 这么想着,他对陈万兴原本还不错的印象也跌了下去。 如果因为这个通知没落实,导致有村民进山,遇到了亡命之徒怎么办? 陈方离开了派出所。 他回到村子,先嘱咐家里人,“山里有逃窜的罪犯,千万不要进山。” 随即,他又去找了刘强,将这事告诉了他。 刘强听完之后,也是心有余悸,“我去,还好方子你给那小女孩报警了,才能知道这个通知,不然我们今天再深入一点,很可能就碰到歹徒了!” 他和陈方都是家里的独苗男丁,要是他们出了事,家里的老娘和妹妹可怎么办? “村长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不行,我们得找他算账去!” 他猛地一拍桌,实在是气不过。 陈方也正有此意。 但还不等他们去找陈万兴,村子外面就忽然乱了起来。 “陈方,你在吗?” 没过多久,陈万兴略带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反倒是他先来找陈方了。 第63章 进山找人 “什么事?” 陈方应了一声打开门。 不仅仅是陈万兴,还有一群知青跟在后面吵吵囔囔的。 “陈方,有五名知青失踪了。” “他们在进山采蘑菇之后,至今都没有回来。” 哪怕是一向心思深沉的陈万兴,那张脸上也露出了毫无作伪的焦急。 知青是城里下放给他们的,是国家的宝贵资源。 如果在他的村子里,突然就这么失踪了三个知青,那他这个村长、这个生产队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甚至于,那些失踪的知青背后,鬼知道他们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更厉害的关系? 越是这么一细想,陈万兴脑门上的汗就越流了下来。 “陈方,你是村里的守山人,手里又有猎枪,就连所长都说你很有用枪的天赋,事关人命,我们想找你进山去找人。” 陈万兴立即说出了,带着这群知青过来找陈方的目的。 “你叫我去进山?” 陈方的语气有些疑惑。 怕陈方不愿意答应,陈万兴装作为难道:“你快些进去吧,时间争分夺秒啊,哪怕你和我之间有什么鸡毛蒜皮的恩怨,现在也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了。” 陈万兴说的这么恳切,大义凛然的样子,让这群心生惶惶的知青们十分感动。 “对啊,陈方是吧,你是村里的守山人,进山搜救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这有什么好推辞的?” “现在天都已经暗下来了,要是再不进去救他们,很容易身体失温而丧命的!” “我、我们可以凑点谢礼给你……” 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既有对陈方的不满,也有对同伴的关心。 “不是我不愿意救人。” 面对这些聒噪,陈方眯了眯眼,像是突然转性了似的好脾气道,“难道村长没告诉你们吗?” “派出所昨晚就下了通知,最近山里进了穷凶极恶地逃犯,让我们不要随便进山。” 听到这话,原本还吵吵闹闹的知青一下子也傻了,“没、没听说啊?这村长什么也没和我们说过……” 村长根本就没有通知啊。 要是知道这山里还有亡命之徒,他们压根就不会靠近深山了。 陈万兴的脸色登时一变。 仿佛没想到陈方是怎么知道这个通知的,但是为了脸面,他直接装傻道:“确实有这个通知,但是最近生产队里的任务重,我一下就给忙忘了……” “村长,昨晚上蒋所亲自告诉你的,你就给忘了?” 陈方似笑非笑的看向陈万兴,“你这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还是贵人多忘事,压根放在心上?” “我一个人在山里,遇到点危险没什么,可因此让村里的知青们遭遇危险,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让知青们的不满一扫而空。 “原来不是人家不想上山,是派出所说山里有危险……” “那他是咋知道的?” “该不会是村长他通知了其他人,唯独漏了我们这些外人?” 说着说着,就有沉不住气的知青抱怨道:“都是因为村长没有通知我们山里有逃犯,才让阿华他们进山遭遇危险的!” “村长,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因为我们过来吃了村子里的口粮,分了你们的地?” “绝对不是!” 这话更是让陈万兴没法往下接。 要是承认是自己忘了,那就是渎职。 要是被说成不待见这些知青,那就是他的思想觉悟有问题。 陈万兴一下子就骑虎难下了。 他只是因为和陈方之前的几次过节,以及陈方杀了那些混混,让村子里出了命案,导致这几年村里的评优评先进泡汤了,这才会故意瞒下这个消息。 “好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陈万兴说不清楚,那就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提醒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失踪的知青。” 提及失踪的五个知青,其他知青也不敢再闹了。 轻松压下了这些年轻不经事的知青,他又脸色微沉地看向陈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 随即,他忽然语气诚恳道:“陈方,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人命关天,时间宝贵,你是我们村里的守山人,也只有你能进山帮大家救人。”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没人能逼你,只是这三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愿意啊。” 陈方忽然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就算你不愿意……额,你愿意?” 陈万兴道德绑架的话刚说到一半,张了张嘴,不得不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像是有种被人强行堵嘴的憋屈。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进山找人了?” “村长,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陈方好笑地看了眼陈万兴,“我刚才只是确认一下,明明山里这么危险,他们怎么该敢进去的?” “我既然要当守山人,那无论是我和谁有什么矛盾,也不可能推脱我该有的职责。” 他又上前两步,对忧心忡忡的知青们说道:“你们先去报警,然后待在村子里不要出来,我马上就动身出发。”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他们不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有可能只是单纯迷路了,我会尽量找到他们的。” 陈方的话说得,比陈万兴的话还要光明磊落。 一下子就让知青们信服了不少。 反倒让刚才一直在提什么矛盾,试图甩锅给陈方的陈万兴,显得有些道貌岸然。 事不宜迟,陈方马上就准备进山。 他作为村里的猎人,本来就要进山里找人的。 但是挑拨一下村长和这些知青的矛盾,也是顺手的事。 陈方拿走村长的手电筒,又询问了下这些知青白天上山的路线,脑子勾勒了下失踪知青可能会走丢的地方。 他叫上村里的其他人,马上沿着知青们进去的那条寻找。 老旧手电筒的灯光还算明亮,但是照在茂盛阴森的山林之中,将四周衬托得更加死寂黑暗。 “方子,有什么发现吗?” 刘强也跟在陈方的身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些心慌地问道。 陈方低下头,目光停顿在湿泥地上的脚印,“脚步很杂很乱,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徘徊了一阵,然后往老山林的方向走了。” “老山林?他们是不是傻啊,怎么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 第64章 危险的老山林 老山林是他们当地人的叫法。 那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在老猎人赵伯给他的地图里,陈方看到上面写过黑熊和老虎的标注。 这片山林主要居住着亚洲黑熊,虽然东北的熊瞎子比较出名,但在东南、西北也有广泛分布。 再往南边一点,还有华南虎的踪迹。 但是在六零年代,华南虎的踪迹就已经很稀少了,现在主要是黑熊在山中称大王。 黑熊的体型巨大,皮糙肉厚,脑子也很狡诈。 他们有时候会在晚上站起来,装作人类行走活动的样子,引诱人类过来,等看清楚的时候人已经来及躲避了,只能被扑倒吃掉。 如果真遇到黑熊,凭他手里的这把枪,恐怕还是不够看的。 但是黑熊的活动范围很大,栖息地也时有变化,那上面标注的年头也比较久了,也不知道老山林里的黑熊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换了个地方? “方子,有把握吗?” 借着手电筒的光,刘强难得地看到了陈方脸上的为难之色,心脏也有些打突突。 “要是你也没有什么把握,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刘强小声说道。 虽然那些知青的生死未卜,但他又和那些人不熟。 山里这么危险,他只是担心陈方这个兄弟,才会跟着一块过来的。 而且现在就只有陈方的手里有枪,身手和眼神都不错。 如果连他都没有把握,不想找了,那些知青也就不用再去救了。 其他人也都在等着陈方的决定。 要不要继续进去救? 陈方沉默了一会儿,对其他人说道:“老山林里太危险了,也可能会遇见熊瞎子,说句破坏大家士气的话,凭大家手里的家伙事也不一定顶事。” “但毕竟也是三条人命,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我们再往里面找找,如果能找到人,或者找到些线索,那也能回去交差,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等警察过来。” “能不能活着,就看他们的命了。” 听到他下了决定,其他人也在心里大概明白了过来。 不行就撤。 在陈方一贯冷静的应对之下,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听从陈方的决定。 “行,我们都听你的。” 刘强也点点头,无条件地跟着自家兄弟走,“说不定还没到老山林呢,就能在外面找到他们,或者找到一些行踪线索,咱们再回去叫人来支援嘛。” 其他人也都附和了两句。 陈方点点头。 他们跟在陈方的身后,继续沿着去往老山林的路往上走。 东南地区的大山绵延曲折,湿气极重。 走在山林之间,就连呼吸都忍不住重上几分,皮肤上感受着黏腻未知的潮湿气息。 但是在进入老山林之后,陈方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咋的了,方子?” 见陈方突然停了下来,刘强警惕地轻声问道。 “这片林子太安静了。” 陈方环顾了一下四周,皱眉道:“现在才刚入秋,山林的动物要准备过冬,按理来说,现在正是山里动物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但我们一路走来,连只兔子野鸡都没遇见,这不正常。” 众人连忙看向周围,发现连鸟叫虫鸣都少得很,立刻反应了过来。 “妈呀,这是闹山鬼了吗?” 刘强吓得一机灵,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其他人也屏住呼吸,更加紧张害怕的氛围蔓延了开来。 咋办? 大家虽然都是村子里长大的,也经常上山找点吃的,但一般都是在能活动的范围里。 如果稍微离开前山,在后山的范围转了一圈,都得回去被爹娘轮流打屁股。 他们对在深山活动和找人没有半点经验。 面对这么复杂且危险未知的情况,不少人都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陈方的身上。 陈方也想了想,说道:“要是没有找到人或者线索就回去,大家也不好向公社交代。” “你们先退回到安全地方,我手里有枪,还可以再往里面找找。”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向陈方的眼中,也多了两份感激和敬佩。 他们是真的想回去。 但也确实怕没办法和村长和公社交代。 村集体的政策之下,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要是由县城亲自送过来的知青出了事,那他们村子在公社那边就算是重大管理失误,批评检讨的名声就不说了,在公社和国营农场能分配到的资源也会大幅度缩水。 “方子,就你一个人,那不是更危险吗?” 听到能回去,刘强也是举双手赞同,但听到陈方还要一个人往里走,立马反对道。 陈方握了握手中的猎枪,认真解释道:“我手里有枪,而且还有手电筒,手电筒的光和枪声就能逼退不少的野兽动物,下山容易上山难,到时候我转身跑下来就好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刘强虽然还是很担心,但也拗不过陈方。 “谢了,陈方。” “方子,你多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 “我们就退到老林山外面等一阵子,要是有危险你就开枪,我们肯定能听得到。” 其他人认同了陈方的决定,向陈方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下山回去。 总算不用待在这鬼地方了。 就连山林的动物都躲起来不见了,实在是太邪门了。 “都是村长没有及时通知,不要让那群知青上山,现在知青失踪了,还要我们大半夜的上来找人,他咋不上来啊?” 刘强心里憋着火,又担心陈方,忍不住地抱怨道。 他遗憾自己刚申请了猎人,但公社还没来得及给他配枪,不能和陈方一块进去。 其他人闻言,也是对陈万兴产生了不满。 “村长不会是故意没说的吧?” “陈方是咱们村里的守山人,之前又因为村口房子那事,他儿子儿媳和陈方翻了脸,要是山里有什么危险,他第一个出事……” “不至于吧,村长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了,处事一直都很公道啊。” “嘿,那谁知道呢?” 村民们也是满腹抱怨,对陈万兴这个一直很有威望的村长,也是渐渐充满不信任。 第65章 猎杀恶人 老山林里。 陈方蹲在苔藓泥巴地前,用手电筒找了找上面的痕迹。 “脚印很乱,人很多,绝对不止三个人……” 陈方学过一些刑侦方面的痕迹学,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些脚印的活动。 他的神色微冷,察觉到了不妙。 而且,沿着这些痕迹的方向,陈方的脑子里很快就蹦出了一个位置。 他之前意外找到的那个废弃猎户屋子。 他曾在那个屋子里找到了一把藏起来的制式步枪,还以为是之前老猎人留下来的。 而后,为了以后上山打猎方便,他就向陈万兴要走了那个房子。 只是碍于秋收太忙,他就没有再上去。 想着等过一阵,再过去收拾。 “难道是有人将那个屋子当成了躲藏的地方?” 陈方想了想,老山林附近也确实没什么能藏人居住的地方。 有一个年久失修的废弃的对子房,能够避风躲雨,那还真是大自然的馈赠了。 陈方捏紧了手中猎枪,想着过去看看情况。 废弃对子房里。 一团取暖的篝火在房门前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因为山林里潮湿的水汽,让柴火也受了些潮,呛人的烟雾弥漫,又增添了几分阴森气息。 五六个男人围在篝火旁,或是坐着,或是躺着。 他们的身上穿着夏威夷衫,下面穿着喇叭裤,正在打着扑克,其中一个牙齿有些龅的男人,外面套着件皮衣夹克,口袋里插着一把墨镜。 完全就是港城那边的流行时髦的打扮。 但因为这些日子的逃窜,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又破又脏。 “真是倒霉啊,好不容易交了货,还以为能回来好好玩玩呢,结果遇上了条子踹门。” “还好老大反应的快,带着我们逃出来了。” 几个人百无聊赖地闲聊着。 不管是这深山野林里,还是在县城村庄里,都不如他们在港城看到的繁华。 正因为这肉眼可见的贫富差距,才让他们铤而走险地干起了偷渡蛇头和人口贩卖的交易。 结果在回来的时候,差点被警察一锅端了。 幸好伍老二有自己的内应线人,在警察收网之前就立马断尾求生。 可是想到自己的损失,伍老二的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无名火。 “呜呜呜呜!” 惊恐可怜的抽噎声响起。 在伍老二一行人的旁边,还绑着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正是上山失踪的知青。 他们只是想要上山采些野菜蘑菇,但是突然遭遇了这群人,被直接绑了过来。 “嘿,老大,这女的细皮嫩肉,瞧着不像是村姑。” 其中一个小眼睛的男人一脸邪笑地摸了把周茜,“整天待在这鬼地方,都无聊死了,今天总算有的玩了。” “咱们谁先来?” “嘿,我赢了,当然是我先来啊。”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放下了扑克,拽起周茜的头发,就要往屋子里拖去。 周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唇吓得哆嗦,一张小脸瞬间煞白:“不……” “混蛋,我跟你们拼了!”另一个男知青挡在了前面。 他的双手被绑住,但还是用脑袋冲向了瘦高个,“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们,给个痛快,不然我们是不会向你们妥协的!” “我们就是死在这里,我们的同志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m的!”瘦高个被吓了一跳,被撞到在地,顿时怒骂道,“你还敢威胁老子,正当老子是吃素的啊!” 他拿起自己的枪,用枪拖狠狠地砸向男知青的脸,又打又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马上就把一脸倔的男知青打得头破血流,蜷缩在地上起不来。 一边教训,还一边不解气地说道:“老大,把这俩男的直接宰了,女的留下来,咱们兄弟玩完了,就把她卖了。” “对岸那边是暂时不能去了,但我们还可以去东南亚那边,听说那边的女人玩坏了之后,还可以割器官卖,赚得还更高。” 听到这些坏人不光要欺辱自己,还要把卖掉她的器官,女知青的脸色灰败,当即就想死了算了。 另外一个男知青也知道自己要死了,想要奋起反抗,但又被镇压下来。 “处理干净点,血腥气不要引来什么野兽。” 伍老二倒是无所谓,摸了摸手边的枪,对手下人嘱咐道。 “好嘅,老大。” 瘦高个终于收了手,抓起地上男知青的脑袋,就要往林子远一点的地方解决掉。 砰。 正当他瘦高个将枪口对准男知青,即将开枪的时候。 却又另一道枪声更先响起。 子弹越过了男知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瘦高个的脑门。 瘦高个睁着眼睛,瞬间倒地不起。 “谁?” “有埋伏!条子来了?!” 伍老二等人瞬间被吓了一跳,立马抄起手边的枪,警惕地看向四周。 因为枪声突然,他们都没发现是哪个方向射来的。 只隐约感知到了是从林子那个方向。 啪的一声。 伍老二身边的人拿出了手电筒,想要照亮林子里的情况。 砰。 又是一声干脆利落的枪响。 直接射杀了拿着手电筒的那个小眼睛男人。 这次的枪声又换了个方向。 伍老二的脸色一变,立刻将手电筒扔了出去,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匆匆闪过的影子。 他们顿时砰砰砰的一通乱射。 枪声杂乱,在死寂的山林里额外响亮,但是什么也没有打中。 反倒是又有一个人被射中胸口,当场毙命。 “冚家铲!” 伍老二来不及细想,立马喊道。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对方的枪法精准,这团篝火又暴露了他们的行踪,让他们只能像是活靶子一样。 篝火被很快熄灭,周围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啊!” 女知青的惊呼声响起,她被一把挟持了过来,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 “再开枪,我就杀了这女的!” 伍老二用手里的女知青,威胁对面不要开枪。 等了片刻,确认对方没有再开枪,伍老二的心里更有把握了。 他立马冷静下来,眼珠转动,朝着面前的黑暗大喊道:“兄弟,给条活路行不行?” “我知道你是一个人,肯定不是过来抓我们的条子!” “这样吧,我们可以放了这三个人,再给你一千块,你就当没见过我们,得唔得呀?” 第66章 诛杀团伙 漆黑的山林一片寂静。 越是安静,伍老二越是能听见树叶悉索的风声,以及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冷汗从他的鬓角划过,呼吸也急促起来。 虽然心中恐惧,但是他的脑子却是异常活跃和清晰。 他瞥了地上的尸体伤口,胸部洞口大开,血肉大量流出,呈现不规则的伤痕。 一看就是土枪造成。 土枪与其他枪造成的伤口,在外观上是有很大不同的。 伍老二他老爷就是猎人,对这种土枪很熟悉,射击范围一般都不会太远,顶天了也就一两百米。 而且这种枪的准头特别差,很容易造成误伤。 对方迟迟不开枪,说明对方其实距离不远,而且不敢贸然开枪误伤这个女知青。 八成是碰到了山里巡逻的猎人。 既然不是条子,伍老二觉得自己还不算是走入绝境。 “朋友,我们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吧。” “我们知道你是一个人的,就算你藏得再好,但你只要再开枪,就会暴露你的方向,到时候,我们只能斗个两败俱伤。不划算啊。” “俗话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承你这个恩情,就当你是我们的朋友。” “人在江湖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对吧?” 伍老二朝着密林四周说道。 他不擅长武斗,最主要的是用脑子,永远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这才坐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等了几秒,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纳,你不回答,我们就当你默认了啊。” 伍老二试探地说了一句。 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却让伍老二觉得自己的话起效了。 他在心中不屑地笑了笑,果然穷地方的人就是没有见识,一两千钱就能打发了。 伍老二所在的村子靠近沿海,天灾台风洪水频发,庄稼都淹死了,又不能出海捕鱼,实在是肚子饿得受不了了。 他直接杀人抢东西,奸污了那家人的小女孩,然后去海上偷渡,九死一生地进入香港。 香港的霓虹灯很快就迷了他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涨了不少见识,完全可以把这些没见识的乡下老耍的团团转。 “朋友,我们说到做到,这一千块给你。” 伍老二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全部都是一蓝色的10元大团结纸币扎在一起,朝着他前方远处的空地扔了过去。 “如果收下了,那就是同意了。” 他一边诚恳地说着,眼神却是死死盯着纸币的四周。 窸窣。 等了一会儿,黑暗中的草丛里发出了一阵窸窣声响。 一个模糊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动手!” 身形刚一出现,伍老二当即就扔开女知青,举起枪口射击。 他身后还剩下的两个小弟也立刻开枪。 当子弹射中那道人影,伍老二的脸上尽是得逞的残忍笑意。 “哈哈哈去死吧!” “这么点钱就能把你诈出来,乡下佬!” 然而,当连射的子弹穿过人影,却没有他想象中被射成筛子的景象。 那道人影倏地倒下半截。 露出了被射断的半截树枝,以及一件落在地上的外套。 “……是陷阱!” 伍老二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骤变, 砰。 一颗子弹猛地从背后射来。 射穿了他的胸口。 伍老二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被射穿的胸口,正在汩汩流着血。 他一阵天旋地转,仰躺在了地上。 不甘心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死死盯着子弹射来的方向。 但他到死,也没有看到开枪的人。 “啊!” 看到大佬就这么死了,另外两个手下大叫一声,情绪都快崩溃了。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山林。 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同伴和老大一个个被射杀。 就像是阎王点卯,谁点谁死。 杀了他们的,到底是人,还是厉鬼? 他们惊恐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反杀的想法,只能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 砰,砰。 又是两发子弹,彻底解决了他们。 山林里恢复了安静。 只有目睹了全程经过、却依旧搞不清现状的三个知青们,惊恐地面面相觑。 “……都、都死了?” “我们得救了?”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地尸体。 窸窣。 就在这时候,从房子的背后走出了一道削瘦冷漠的身影。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隐约露出了他年轻的轮廓。 “我是沿溪村的守山人,陈方。” 看向了那三个知青的惊讶表情,陈方沉着解释道:“我是来救你们的,走得动道就和我走吧。” 他刚才只是想要过来确认,而后就真的看到了这伙人的身影。 但是看到对方要杀下手,陈方也只能立刻动手。 他仗着自己躲在暗处,又熟悉这里的地形,不断变幻的位置开枪,跟打游击战似的。 在伍老二说要给钱的时候,他看出了伍老二是要引诱自己出来。 他也极快地做了个引诱的陷阱。 将衣服套在树枝上,再用弹性较好的小木棍弯曲卡在树枝上,做了个延时机关。 小木棍利用弹性不断复原,从树枝上弹了下来,整个机关也会猛地弹起来,像极了在黑暗中探头出来的人影。 这样,他成功地让伍老二以为自己得逞,放开了挟持的女知青。 陈方才能再次出手。 “谢、谢谢。” 看到陈方出来,又听到是一个村子的,三个知青终于如释重负,连忙向陈方道谢。 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以及陈方那神出鬼没的杀人经过,都让他们对陈方又感激又害怕。 “谢谢你,陈方同志。” 之前冲动用头槌救人的男知青,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就彻底死在这里了,周茜她更是会生不如死。” 陈方却是对他们的感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微微蹲下身,先是摸了一遍伍老二这伙人身上的东西,而后对他们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地方一看就是深山老林,四周也没有什么人活动的痕迹,你们就不怕遇见黑熊吃人吗?” 他们被陈方说得一阵脸红,“我们就是一时迷路了,想着多采点东西回去,然后又听到野兽的叫声,慌不择路之下就……” “野兽的叫声?“ 陈方皱眉,“大概是什么样的野兽叫声?” 第67章 射杀黑熊 “大概就是……” 女知青周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叫声。 蓦地。 山林林忽然响起了一道令人战栗的嘶吼声。 还夹杂着像是一群小鸟的叫声。 “对,就是这种叫声!” 周茜立刻指向声音的来源,无比确定说道。 随即,她就看到陈方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低声道:“是熊在叫!” 黑熊的叫声很近,似乎只有几百米的位置。 而且,黑熊一般是不怎么发声的,除非是受到威胁或者饿着肚子在捕猎。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血腥气,让黑熊朝着他们这里过来了。 “不要说话,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陈方抬起手,让他们都不要说话了,“跟我走,快点。” 察觉到黑熊在快速靠近,陈方只觉得脊背一凉,连地上的状态也顾不得捡包了。 陈方手里的猎枪只剩下两发子弹了。 他极快地拿起了伍老二手边的手电筒和枪,是53式步骑枪,里面也只有三颗子弹了。 陈方来不及再摸子弹盒补充,带着三个知青就下山走。 黑熊的视力不好,但是嗅觉和听觉极佳。 还好深山里一片黑暗,又有那群尸体的血腥气作为掩护,只要他小心下山,不暴露行踪,应该就不会引起黑熊的注意。 “啾——” 蓦地,一道红棕色的身影矫健掠过。 一群豺狗也冲了过来。 与陈方撞见了。 豺狗的叫声并不尖锐,也不像狐狸,反而像是小鸟一般。 这群豺狗的身上沾着血,受了伤,似乎是损失不小。 其中一只豺狗仿佛认出了陈方。 记得陈方就是白天射杀了它们同伴的人类。 随即,这群豺狗们仰天叫了起来。 它们将陈方的位置暴露出来,立刻就引来了身后的黑熊。 而后,它们仗着自己的四条腿比人类的两条腿更快,又快速掉头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妈的,你们还敢祸水东引!” 陈方顿时咬牙。 这个仇,他也记下了! 他早就听说过豺狗的狡诈,但是后世豺狗的行踪稀少,与人类打的交道不多了,也就没什么人会在提及豺狗的危险。 但是现在,陈方终于领教到了这些豺狗的聪明奸诈。 简直比狼群还有难缠。 “吼!” 又是一道野兽的嘶吼声。 仿佛连四周的山林也忍不住地抖了抖。 很近了! 陈方听到了叫声的大小,简单估计了一下黑熊和他们的距离。 黑熊在晚上追来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要快。 不多时,陈方的余光往回一瞥。 他已经能看到黑熊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了。 “你们会爬树吗?” 陈方看了看四周粗壮茂盛的树木,又见他们点了点头,立刻说道:“你们都爬上去。” 知青们虽然疑惑,但还是第一件事听从陈方的话。 因为光靠他们两条腿往前跑,是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黑熊,并且越是跑动起来,就越是会让黑熊加快速度来追赶他们。 三个知青都各自选了一棵树爬上去。 随后,陈方也选择了一根粗壮的树木爬了上去。 爬到树上没多久,那头黑熊就跑了过来。 “吼。” 它先是闻了闻四周的气味,似乎是有些疑惑,刚才的味道怎么就变淡分散了? 而后,它围着四周的树木绕了一圈又一圈。 它猛地抬起头,似乎是闻到了其中一个男知青的气味,手脚并用地就要爬上去。 那名男知青在上面被吓得瑟瑟发抖。 但因为谨记陈方的叮嘱,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出手。 他是刚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知青,也因此,他身上的血腥气是最重的。 咔哒。 手电筒的开关打开,在对面亮起了一道强光,照在了黑熊的眼睛。 黑熊的视力极差,晚上畏光。 突然被这么强光照射,它连忙扭过头,想要躲开这道强光。 陈方故意蹲守在那名受伤男知青的对面。 他咬着手电筒,借助着唯一的光源,将枪口对准了那头黑熊的眼睛。 砰。 黑熊猛地低下头,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 它痛苦地低吼一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开枪的罪魁祸首。 砰,砰。 陈方又连开两枪。 一次正中黑熊的胸口,一次正中黑熊的背部。 但就是这样,也没有彻底杀死黑熊。 因为距离太远了,黑熊又皮糙肉厚,不是这么容易被杀死的。 但它大概是知道对方不太好惹,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往后面退去。 退去的身影有些摇摇晃晃。 陈方等了十几分钟,确认黑熊真的走远了,这才用手电筒找了找其他三个知青。 “都下来吧。” 三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听从陈方的话,乖乖从树上爬下来。 但因为刚才与黑熊的近距离接触,他们的脚有些软了,在下来的时候跌倒在地。 陈方没有去扶持他们。 他回忆了下黑熊刚才的状态,直觉黑熊放弃的太快了。 “陈方同志……” “嘘。” 陈方抬了抬手,让知青们再次噤声。 “啾——” 陈方沉下心神,侧耳聆听。 他隐约听到了一群小鸟似的尖锐叫声,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的小鸟。 而是那群豺狗呼朋唤友过来的声音。 但只有两三只来得及回应。 大概是刚才在逃避黑熊的时候,豺狗群为了保证生存率,先后分开了几波逃跑。 陈方循着声音,很快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黑熊尸体。 以及围在黑熊尸体旁边,正要撕咬进食的豺狗。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陈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刚才是黑熊和豺狗群在互相厮杀对决。 但是豺狗群的数量不足,只能暂时先退了下来,意外遇见了他们,就将黑熊引向了他们。 想要利用他们去阻拦黑熊,或者是射杀黑熊。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出来享用了。 “撕,真不愧是排在豺狼虎豹的第一位。” 陈方对这群豺狗的狡诈,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但他很记仇。 他记住了这些豺狗引来黑熊的这笔账。 砰。 陈方面无表情地射杀了一头豺狗。 将围在黑熊身边的四五只豺狗,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了陈方。 第68章 抬着黑熊下山 “滚。” 陈方也是真的动了肝火。 明明逃得好好的,差点就要命丧熊口。 他好不容易射杀了这头黑熊,竟然还敢来抢夺他的猎物? “啾!” 见到同伴被杀,豺狗尖叫一声。 另外四只豺狗面露凶狠,想要立即扑向陈方。 砰砰。 趁着豺狗群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他神色冰冷地连续射杀了两只豺狗, 剩下两只豺狗,也知道了陈方的不好惹。 同时,它们也感知到了什么,不再呼唤同伴过来,而是转身就朝着深林里逃跑了。 只是在临走之际,幽怨愤恨地瞪了陈方一眼。 “熊死了吗?” “天啊,我们真的杀了一头熊!” “是陈方同志杀的。” 三个知青见到倒在地上的黑熊尸体,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近一米八长的黑熊,体型比成年男子还要巨大,身上传来浓浓的血腥味与腐臭。 “也不全是因为我开枪杀的。” 陈方谨慎地蹲下身,检查了一遍黑熊的死因,“它本来就受了伤,大概是因为之前和豺狗群的撕咬,再加上我开的三枪,这才让它流血而亡。” 而且,陈方发现这头黑熊的身上,新旧伤口不止一处。 血肉外翻的旧伤口,还有感染腐烂的迹象。 大概那群豺狗早就盯上了这头黑熊,两方围猎对决了不止一两次。 “这么看,好像我也在抢它们的猎物?” 陈方摸了摸下颌,得出了这个猜测,但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意。 丛林法则,赢家通吃。 “这么大的黑熊,我们要怎么搬下去?” 女知青周茜不敢靠近黑熊尸体,有些害怕地弱弱问道。 “就这么搬呗。” 另一个男知青推了推眼镜,道,“陈方同志救了我们,我们也得给他帮点忙啊。”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也很难搬得动黑熊。 他们今天只吃了一顿上午饭,然后就进山采蘑菇,遭遇了绑架殴打,又被黑熊追赶上树,肚子和体力早就告罄了。 “你们就别白费了。” 陈方见他们这么艰难虚弱的样子,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转过身,看向了远处山林照来的一抹亮光。 “陈方!你在吗?” “我听见这里有枪声的啊?” 支援的警察过来了。 陈方也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朝着他们喊道:“我们在这里!” 三个知青也连忙喊道。 警察闻言,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终于与陈方他们汇合。 “总算找到你们了!” 蒋云峰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之后,冷硬的脸色缓和了些,“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跑进这么深的地方,就不怕遇见老虎和熊……卧槽,熊!” 他正要憋着一肚子火,想要教训这几个年轻人。 但是手电筒的余光一扫,当看到陈方身后的那头黑熊时,再也不顾身份地脱口而出一句国粹。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凑近一看。 真的是一头熊! “卧槽,这熊是怎么死的?” “嚯,为什么黑熊的旁边还有几条豺狗?” 其他警察们也都十分惊讶。 “是陈方同志与绑架我们的坏人们斗智斗勇,又与想要吃了我们的黑熊拼命周旋,这才将我们救了下来!” 知青们见到是警察来了,顿时就热泪盈眶地哭了出来。 他们将刚才的经过全部告诉警方。 根据他们说的位置,警察很快就找到了伍老二等人的尸体。 “确实是伍老二他们。” 当确认身份之后,在场的警察们都对陈方投来了肃然起敬的目光。 要知道,他们当初围剿的时候,让伍老二等人逃脱出来,花费了多少的工夫在追捕他们。 陈方竟然就这么解决他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蒋云峰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方。 “这小子…… 不会是天上的凶煞星转世吧?” 这他么一连两天,就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 虽然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但是在杀人之后快速适应的冷静心态,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的承受能力。 “多谢蒋所的夸奖。” 听到蒋云峰的形容,陈方坦然自若地“谦虚”道,“我只是做了我本分内的事。” “谁夸你小子了,赶紧跟我回去。” 蒋云峰没好气道:“你真以为你是神仙下凡,竟然还敢一个人进来找人,要是出了事,你娘和妹妹怎么办?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回去我就让你写检讨!” “检讨就算了吧……” 陈方顿时有些愁眉苦脸。 杀了逃犯又救了人,怎么一点奖励没有,还要倒写检讨的? 他让手下将伍老二等人的尸体搬下山,又让人帮陈方把黑熊也抬下山。 然后,又让人提溜着这三个知青的后衣领子回去,以免他们这三个虎了吧唧的再次走丢了。 一行人总算能打道回府了,让黝黑的深林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 村子里。 “老天保佑,我家方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尹红霞双手合十,朝着老天爷祈祷保佑。 她站在院子的大门口,不停张望着村口的位置,等着陈方他们回来。 “阿姨,陈方手里有枪,又有打猎的本事,还带着了这么多人进山,应该不会出事的。” 安江柔也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但望向黑漆漆的村子口,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陈菲陈雅也想要去找自己哥哥,但是被尹红霞和安江柔强行留在家中休息。 “回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脚都有些发冷麻木,她们终于见到村民们回来了。 尹红霞和安江柔都迎了上去。 但是看了看,却发现这么多人都回来了,可只有陈方没回来。 “强子,陈方呢?” 尹红霞吓得一口气背过去,连忙问起了刘强。 刘强也很担忧,简单说了下经过:“陈方去了更深处的老山林找线索,我们原本在外面等了一阵子,一直都没有等到陈方。” “但是等到了警察,说是不准让我们继续逗留,将我们强行带下来了。” 尹红霞闻言,刚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安江柔也很担忧,但顾虑到尹红霞的身体,她轻声安慰道:“阿姨,您别担心,陈方他只是稍微进去一点,现在村民都回来了,说不定陈方也很快就回来了……” “那可不一定哦。” 出来看热闹的李菊花,突然插入了安江柔的话,“山里这么危险,万一你家方子遇见逃犯或者熊瞎子了呢?” 第69章 就是你说我死了 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好奇地出来查看。 尤其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基本都和陈方家有过或多或少的瓜葛。 当听到陈方在老山林里还没有回来,明面上不会说,但私底下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尤其是李菊花。 想到自己被砸了的东西,被烧了大半的家底,如今这天气一日日的变凉了,她还只能抱着被烧了半截的棉被受冻,心里那叫一个堵啊。 又瞧着陈方进山打猎之后,就这么顿顿吃上肉了,家里的米面粮油就没缺过,村口的房子也加盖好了,就连陈方他娘和那两个赔钱货,也都穿上城里的新衣服。 看得李菊花一天比一天的眼红眼热。 恨不得陈方干脆就死在山上算了,陈方家里的东西就又都是她家的了。 “李菊花,你不要胡说!” 听到这话,尹红霞的心里直打突突,再也忍不了地说道:“陈方好歹也是你侄子,你咋能说这不吉利的话咒他?” 她上前两步,想要阻止李菊花再说这些不好的话。 “咋?你还要对我动手啊?” 李菊花轻蔑地瞅了瞅她,回头朝着屋内喊道:“龙飞!” “娘!” 陈龙飞马上被喊了出来,挡在了尹红霞的面前,理直气壮道:“大娘,虽然你是我长辈,但你要是对我娘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我……你们……” 尹红霞瞧着人高马大的陈龙飞,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有些怕陈龙飞。 她家方子还没死呢,就又要来欺负她们了吗? 安江柔连忙扶住了尹红霞,也是一脸警惕地看向这对母子。 “咋地,你们又想干啥?” 最后是刘强看不过眼,鼓了鼓胳膊上的结实肌肉,挡在了陈龙飞的面前。 “哟,我说实话还有错了?” 李菊花双手一叉腰,强词夺理道:“现在不都说要搞什么实事求是吗?是你们自己说的,陈方一个人进了山里,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是出事了呗。” “老山林那地方有多邪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吕家那二小子是怎么死?” “不就是也想当这守山人,结果刚一进去呢,就碰见那么大的一头人熊,哦哟,直接就被掏空了,那些心肺啊肠子啊……” 李菊花越说越吓人,让不少人都想起了当时的惨烈。 自从赵伯摔断腿了之后,村里也不是没人想要顶上守山人的位置,但是在见识过老吕家那孩子的惨状之后,就没几个人敢顶这活了。 “你、你够了!” 尹红霞更是被吓得手脚冰凉,不敢想象这个画面,“我家方子是受山神庇佑的,不可能会出事的,你不要在这里咒我儿子!” 她想起之前陈方说的,自己儿子是受到山神庇佑的,肯定马上就能回来了。 可说是这么说,尹红霞还是害怕地手脚发软,有些站立不稳。 还是安江柔及时搀扶住了她。 “他娘的,我去找方子!” 刘强也是想起了老吕家的事,不由地吓出一头冷汗。 他抄起家里的铁锄头,就要重新上山去找陈方,但是被警察和其他人赶紧拦住。 “去呗,又是一个送死的。” 李菊花撇了撇嘴,“小心到时候没找着人,反倒是碰见了山里的野兽,就像是那些老虎啊,豺狼啊,熊瞎子之类的,然后被咬掉半截身子……” 她还在说些风凉话,瞧见他们这么担忧害怕的样子,心里就特解气。 但越是说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一阵阴凉的夜风吹来,带着些许令人不适的腥臭气息。 李菊花说得正起劲,余光猛地一瞥。 下一刻,她倏地瞪大双眼,浑身的汗毛倒立,惊恐万分地看向了院子门口。 借着微弱的月光,敞开的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熊影。 那头熊仿佛双腿站立着,一步步地飘了过来,让李菊花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人熊的传闻。 “啊!” 她指着大门口,放声惊叫,“熊!有人熊!来吃人了啊!”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后转身,看向院子门口,也都被这道熊影吓得冷汗直冒,双腿不听使唤地钉在原地。 “啊……方、方子?” 距离院门口最近的刘强,更加被吓得不轻。 他正要捏紧锄头,想要和这头熊同归于尽,保下其他人的时候,忽然定睛一看。 不对。 这人熊的下面似乎还有个人? 刘强揉了揉眼睛,随即难以置信地大喊道:“卧槽,陈方,你咋驮着头大黑熊回来了?!” 原来是陈方扛着这头黑熊走了回来。 咚。 重物落地。 陈方终于走回了院子,将身上这头死沉死沉的黑熊摔在了地上。 他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可算是搬回来了。 因为警察的人手不够,蒋云峰让人帮他搬到了村子口,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剩下的这点路,陈方自己就能搬回来。 “方子,你可算回来了!” 尹红霞红着眼眶,马上心疼地检查着陈方有没有受伤。 确认陈方一点事都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一巴掌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这孩子逞什么能,你怎么就敢一个人上山的?要是遇见熊……” 尹红霞想说遇见熊就完了。 但是看了一眼陈方脚边躺着的黑熊尸体,又瞬间说不出口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孩子有出息了,可从来没想过,陈方竟然连黑熊也能猎到。 “娘,你别总是担心我,”陈方笑了笑,对尹红霞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受到山神庇佑的,不会真出事的。” “如果谁咒我有事,那才会真的出事呢。” 陈方的笑容不变,但是一双淬了冷意的眼睛,看向了一脸尴尬的李菊花。 “二婶,就是你说我死了?” 他冷声问道。 在搬黑熊回来的时候,他在院门口外面就听到了李菊花在危言耸听。 李菊花抽了抽厚实的脸皮,死鸭子嘴硬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谁让你进山里这么久没回来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 陈方冷笑:“大家?大家都是谁,你说来听听啊。” 他看了看李菊花,又看了看陈龙飞。 第70章 默契配合 “我、我们说不过你,行了吧。”李菊花瞥了眼地上的黑熊,心底也是升上一股冷意。 谁能想到,陈方没有死在山里,反而还打了一头熊回来。 她拽着陈龙飞,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二婶,你这就想回去了,不合适吧。” 但是陈方举起了一根竹竿,劈开高空的明月,直直地落在了李菊花和陈龙飞的面前。 拦住了他们的路。 “陈方,你要干什么?” 陈龙飞摸了摸险些被打倒的鼻子,而后对陈方怒骂道:“不就是说了你几句,难道你还要和我们家干起来吗?” “我娘好歹也是你的二婶,你还要对长辈动手吗?” 他梗着脖子,一副横的怕不要命的样子,想要用长幼尊卑绑架陈方。 陈方嗤了一声。 他抬起细长竹竿,啪啪啪地抽在陈龙飞的脸上。 陈龙飞被抽的一脸懵逼。 “陈方!” 被抽了三四个巴掌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 抡起胳膊就要揍向陈方。 但陈方岿然不动,抄起竹竿,精准无误地拍在了陈龙飞的胳膊内侧。 “啊。” 下一瞬,陈龙飞就觉得整条胳膊如触电般麻痹,根本就使不上力,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 细长竹竿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 再次抽在陈龙飞的嘴上,抽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飞!” 李菊花眼见自己儿子快被抽到吐血,立即喊道:“陈方,你快停手!我们就是说了几句话,你凭什么这么打我儿子?!” “母债子偿。” 陈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母子连心,我治不了二婶你的碎嘴子,那我就治治你儿子的,看能不能让你学会乖乖闭嘴和好好说话。” 李菊花还是不服气,“我不就是说了几句话,明明是你娘接受不了……” 啪。 不等李菊花狡辩,陈方又抽了陈龙飞一竹竿。 铁了心地要教训他们母子。 “陈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最后是再也不能装聋作哑的陈二牛出来了,端起长辈的架势,呵斥道:“就算我们已经分家了,那也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你二婶也是担心你,才会和你娘说几句,结果你就是这么威胁你二婶,殴打你堂哥,你爹死得早,你娘不会教孩子,那我这个做二叔的来教训你!” 眼见着自己儿子被打,陈二牛不仅心疼自己儿子,也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要是再不教训一下陈方,这小子能狂到天上去。 那他以后还要怎么压住这个侄子? 思及此,陈二牛抄起木棍,势必要在今天狠狠教训一番陈方。 陈方也不怵。 因为这里的争吵,让不少邻居们悄悄围观。 正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村长来了!” 没过几秒,本来神色不错的村长回来了,旁边是穿着警服的蒋云峰。 蒋云峰看了看周围的气氛,笑道:“哟,这么热闹呢。” 村长的神色一愣,随即环顾一圈,隐忍着怒气道:“你们想干什么?大晚上的在这里上演全武行吗?!” “还有你们,都把门窗关上,别在这里看戏,想看去看露天电影!” 话音落下,四周窗户砰的一声相继关上了。 陈万兴又看向了陈方和陈二牛等人,没好气道:“你们又在闹什么?三天两头还不够你们闹得吗?现在还要动手了?” “村长,我们这是……” 李菊花畏惧于村长的地位和淫威,刚要开口解释。 她的目光看到了一身警察制服的蒋云峰,顿时报告道:“村长,这位警察同志,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她猛地指向陈方:“我们就是说了几句,他就过来打我们,这也太霸道了吧。” 蒋云峰的神色一愣。 李菊花又指了指地上的黑熊尸体:“我们还怀疑陈方在背地里偷猎,侵占咱们村集体的资源,这头熊就是最好的证明。” 蒋云峰挠了挠眉毛。 陈万兴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看什么无可救药的蠢货。 陈方也被逗笑了。 李菊花想要向警察举报,让警察抓走陈方。 但她忘了,这个村子是归村长所管,就算要举报调查,那也得村长负责和配合。 而且,蒋云峰是县城派出所的,也没资格越级来管生产队的事。 反倒是这种越级举报,让陈万兴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 果不其然。 等李菊花举报完之后,陈万兴没有细问,转头对陈方问道:“是这样吗?你说?” “当然不是,”陈方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是他们先打了我娘,我才会和他们动手的。” 李菊花怒骂道:“谁打你娘了,我们没动手!” 陈方面色不改地解释道:“你们左一口我在山上出事了,右一口我会死得很惨,我娘不想听,你们还非要说,这些话打在了我娘的身上,对她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我娘被这些话吓得不轻,都快吓出病了……” 说话间,陈方看向了尹红霞,尹红霞一脸的茫然:“……啊?” 方子在说什么来着? “大娘,您还好吗?” 正当尹红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江柔却是明白了过来,她一把握住尹红霞的手,担忧心疼道:“大娘她手脚冰凉,心跳加速过快,刚才都快要晕倒了。” 安江柔暗自扯了扯尹红霞的衣角,让她快点一起配合陈方。 “啊……对!我快不行了!方子,我好像气出病来了。” 尹红霞迟疑地跟着照做,连忙捂着胸口装病。 “你装什么呢!” 李菊花气得跳脚,“你刚才明明就没病,你是想和你儿子一起讹我!” “精神上的疾病看不出来,但却是实打实的伤害,”陈方理所当然地说道,“二婶,你得给我们赔偿精神损失费。” “什、什么什么费?” 李菊花哪里听过这种说辞,人都傻了,“村长,这小子在胡说八道呢!” 陈万兴略作沉吟,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方。 又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蒋云峰。 而后,他做下决定,看向李菊花,义正言辞道:“李菊花,这事是你有错在先。” 第71章 你尽量手下留情 “我?” 李菊花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谁让你嘴欠的。”村长没好气地教训道,“你有事没事的在人家母亲的面前,说她儿子要死了,这谁受得了啊?” “至于那个什么损失费,也是你该赔的。” 村长想了想,语气严厉道:“这样吧,既然陈方他娘被气出病了,陈方又要在山上不能种田,帮他们家干四个月的生产任务吧。” “村长,这怎么能行?” 李菊花彻底急了,“我们本来的生产任务就很重了,还有去帮他们,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陈二牛也不乐意帮别人种地。 但他不敢和村长对着干,只是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干活不是干呢? “还是算了吧。”陈方也不是很赞同,“不是自家的田,谁会用心种呢?” “万一有人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偷懒不出力,那我家的地和种子就彻底废了,明年什么也吃不了了。” 陈方一下子就说破了陈二牛的打算。 陈万兴点了点头,“那就这样,陈二牛和你家组队,你来当组长,一起做生产任务赚公分,如果他们偷懒的话,公分就不会达标。” 三言两语间,陈万兴就将陈二牛和陈方绑定了。 说是一起做任务转公分,但实际上,是让陈二牛一家干两人份活,拿一人份的公分。 而且,陈方还是组长,有权评定陈二牛的表现,决定公分是否达标。 想到这里,陈方的心中微微一惊。 虽然看似不起眼,但这基层的生产队长和小组长的职权,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不是……我……他……” 李菊花一听这个决定,急得一时话都说不出了。 她哪知道,就是几句闲话,怎么就害得自己一家又要多干活了? “还有这头熊……” 李菊花病急乱投医地又指了指那头黑熊。 “哦,这头熊啊。” 这时候,一直保持中立沉默的蒋云峰,终于开口了,“这不是偷猎,是陈方同志为了三位失踪知青的安全,不得不射杀这头黑熊。” “这是陈方同志的意外所得,也就随他处理吧。” 蒋云峰无所谓道。 因为这就是事实。 所以陈方敢直接把这头黑熊带回来。 蒋云峰走了出来,拍拍陈方的肩膀,对众人说道:“我是专程来感谢陈方同志的。” “多亏了他的英勇带领,才让我们解决了潜藏在山里的逃犯,营救了被逃犯绑架的三位知青,我代表警方郑重感谢陈方同志的帮助。” 因为蒋云峰的话,让院子里的其他邻居也都纷纷惊讶和欣喜。 “方子把知青们都救回来了?” “把逃犯抓到了,那我们就可以再进山了吧?” “方子可以啊,越来越出息了,红霞她终于熬出头了。” 陈方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蒋云峰。 蒋云峰的这番话,虽然是在郑重表扬自己,却像是在故意隐是他杀了伍老二一伙人的事。 “多谢蒋所的表扬。”陈方面上不显,甚至还装出同龄人的腼腆笑意,“配合警察,剿灭歹徒据点,保护村里与山里的安全,本来就是我作为守山人应尽的职责。” “你小子,可太谦虚了啊。”蒋云峰有些感慨地笑了笑。 陈方也谦虚地笑了笑。 特意给陈方当众表扬之后,蒋云峰还要去处理伍老二团伙的事,先走一步。 临走之前,蒋云峰还是将陈方带到一边,两个人谈话解释道:“我刚才瞒下是你杀了伍老二的事,不是想要抢走你的功劳。” “一是,伍老二背后的团伙还没完全揪出来,我怕你和村子被伺机报复。” “二是,你晚上杀了四个混混,今天又杀了五名歹徒,虽然杀得都是应杀之人,但这杀性太重了,就算村民们不说,但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会害怕和躲避你的。” 听到蒋云峰为自己的考虑,陈方了然地点头。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两点,所以对蒋云峰的决定没有异议。 蒋云峰见他接受,这才稍微安心,又继续说道:“但你放心,关于你的功劳和事迹,我们会如实记录在案并且上报,该属于你的功劳和奖励,我们是一分都不会占的。” “我当然是相信蒋所的。” 陈方真心道。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能感觉得到,蒋云峰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对了,你从伍老二那里薅走的枪……” “什么薅走的枪?” 陈方装出不太理解的表情,“蒋所你记错了吧,这不一直都是我的枪吗?” 蒋云峰噎了噎,然后轻笑点头,“对对对,是你的枪。” “但是你这枪没有登记,也没有子弹补充,大概也用不了多久,还是要多加注意。” 陈方点了点头,但心中不以为意。 他主要是擅长做陷阱抓猎物,枪只是防身的手段,并不是太过看重。 因为资源紧张,不是每个公社的猎户都会配给猎枪和子弹。需要十分严格的审核批准。 但是市面上有不少的枪支流入民间。 如果子弹不够了,他还可以找其他的渠道补充。 现在还没颁布禁枪令,光是东南沿海那一带的枪支走私就屡见不鲜了。 不仅一些以渔猎为生的村民都拥有不少猎枪,还有不少地区的乡里械斗里,也能看到很多拿着枪支参与其中的村民。 “所以,我想向上级申请,聘请你做警局的巡山员顾问,专门负责每日巡山防火防洪,保护村民不被野兽袭击,每个月有三百块的工资,还会配给登记的枪和子弹补充。”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蒋云峰提出这么优渥的条件,让陈方大为意外,“这么好的待遇,我干嘛要拒绝?” “高收入,也会有高风险嘛。” 蒋云峰经过这两天,也看出了陈方的本事不错,心性冷静坚韧,又能随机应对。 考虑再三,他提出了这个职位,也向陈方提出了要求。 “这几年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导致这一带的偷渡猖獗,我们打散了蛇头团伙,但还有一些人蛇躲进大山林,我们不好找。” “你在巡山打猎的时候,就顺便帮我找找这些偷渡的。” 顿了顿,想起这小子的手段,蒋云峰语重心长道:“除非是特殊情况,你尽量手下留情。” 第72章 村长的示好 “蒋所,你真把我当凶煞星了?” 陈方有些无奈,为自己的形象辩驳道:“偷渡的大多是活不下去的普通人,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下手肯定是知道轻重的。” 这三年内的天灾人祸不断,内陆干旱,沿海洪涝,又有台风肆虐,多得是人快要活不下去了,不得不离开故乡,去找一个能活下去且活得更好的机会。 就像是清末民初时期的走西口、闯关东,下南洋,淘金热等等,皆是如此。 只要这些偷渡的人,不来招惹自己和村子,陈方也不会去故意为难。 顶多发现踪迹之后,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报警。 “行,那我尽快回去打报告做申请。” 蒋云峰点点头,姑且相信了他的话,又提醒道:“那三个知青,我也警告过他们,让他们不准将你的事到处乱说。” “但我瞧着,他们也不像是太守口如瓶的人,你自己多看着点吧。” 倒不是他们会出卖陈方,而是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子的,保不准哪天就被人套出话了。 说完这些琐碎的嘱咐,蒋云峰就带着人回去了。 陈方回到院子,看到很多人都没走,甚至都出来围观自己搬回来的那头黑熊。 “方子,你也太厉害了吧,连黑熊都能打到。” “我记着以前老吕家……” “咳。”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陈方,有惊讶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但是说起黑熊,就难免提到了老吕家的二小子。 随即,陈万兴卡着嗓子咳了一声。 “都这么晚了,明天不用干活了?都赶紧散了吧,快回去。” 他将院子里的邻居都赶回去。 陈方也要搬着黑熊回去,但陈万兴叫住了他,“陈方,今天多亏了你救回那三个知青,你的贡献我会记在公分簿上的。” “还有,以后陈二牛家就划到你的小组里,帮你们多做点活,毕竟这些年你家吃了不少苦,他这个做二叔的,本来就该帮衬下你们家。” 陈方有些意外地看向陈万兴,但又没那么意外。 在他和陈二牛李菊花起争执的时候,陈万兴第一次偏袒向自己。 当时陈方也很意外。 但是看到了旁边的蒋云峰,他猜测是陈万兴想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 现在等蒋云峰离开,陈万兴还是向自己释放善意。 这操作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察觉到陈方这个小辈的打量,陈万兴的心中隐有不悦,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以前没看出你小子这么有本事,不光能上山打猎,还和蒋所长搭上线了。” “大家都姓陈,都是一个村子的宗亲,没必要把矛盾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咱们就把话说开吧,从今往后,咱们好好相处,这新仇旧恨就全都一笔勾销了吧。” 听到这话,陈方挑了挑眉,“村长,你给咱们生产队算账的时候,也是这么会抹零平账的吗?” 相较于陈万兴和他儿子陈友福下的死手,他都一直记在心里呢。 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肚量,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陈万兴也知道陈方不比以前好说话了,又沉声道:“陈方,你是咱们村的守山人,又要当派出所的巡山员,你一个人进山,留下家里的老幼妇孺,在村子总得有人照料吧。” “我毕竟是一村之长,照顾你的家人也是应该的。” “而且,你只有一个人进山打猎,哪怕有强子跟着,也不安全,所以,我们可以给村子组建一个护卫队,你来当护卫队队长,怎么样?” 陈方略作沉吟,没有反驳。 因为陈万兴说得言辞恳切,又恰好切中了他需要考虑的点。 看起来似乎是真有诚意,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但陈方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我考虑一下吧。” 陈方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草率答应,“天色不早了,大家都该回去休息了。” 说罢,陈方转身搬动黑熊回去处理。 陈万兴也不恼,他目光阴沉地盯着陈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去了。 “方子,这熊要怎么处理啊?” 尹红霞瞧着陈方搬回来的黑熊,有些高兴又有些为难。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黑熊,也没见过熊肉,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熊肉,难道是要像兔子那样的? 陈方走向后院:“我来处理。” 这时候,一直被勒令待在家里的陈菲和陈雅,马上凑到了陈方的跟前。 “哇,哥哥,这熊好大?” 陈菲蹲在黑熊旁边,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黑熊皮,“软软的,厚厚的,好舒服哦。” 陈雅也上手摸了两把,仰起头问陈方:“哥哥,熊肉好吃吗?” “一般吧。” 陈方回忆了下熊肉的滋味,其实也算不上多好。 棕熊的肉质更细腻,黑熊肉质粗糙,如果是红烧炖煮的话,与牛肉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有些人吃熊肉,也就是吃个稀奇。 “好吃的部位在熊掌。” 陈方从井里提起两桶水,挽起袖子,准备取熊胆。 但是怕太血腥,吓到了孩子。 “陈菲,陈雅,快点回去睡觉了,不然就长不高了。” 陈方故意吓唬自己的妹妹们。 但陈菲陈雅显然是不想离开,眼巴巴地瞅着陈方,让陈方都不忍心赶走了。 “陈菲,陈雅,回来我们继续讲睡前故事了哦。” 就在陈方有些为难,想要叫娘来制裁她们的时候,安江柔在后面轻声喊道。 陈方回过头,就看到了安江柔娉婷的身姿。 她抬起一截细长的手臂,朝着陈菲和陈雅温柔地招了招手。 在月光和煤油灯光下,白嫩得有些扎眼。 “讲故事!” 陈菲和陈雅对视了一眼,挣扎再三。 她们依依不舍地抛弃了陈方,奔向了自家嫂子的怀抱里。 安江柔带着她们回去,给陈方留出了空间。 “什么睡前故事,这么有吸引力?” 陈方摩挲下颌,连他自己都被勾起了些许的兴趣,没想到安江柔能和自己妹妹相处得这么好。 但他现在还要处理这头黑熊。 熊掌,熊皮,熊胆,可都是能卖出高价的好宝贝。 第73章 想亲你一口 新鲜的熊胆取出,洗净,放在阴凉处晾干。 熊皮保存较为完整。 陈方决定留下,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拿来做熊皮大衣,或者围脖手套,正好合适。 他手起刀落,看似有些笨拙的刀口,在他熟练的动作中变得游刃有余。 熊皮难剥,过程复杂且耗时较长,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耐心。 陈方低垂着视线,就着煤油灯的光线,顺着肌肉和关节一寸寸地剥离下来。 不出一个小时,他就将整块的熊皮剥了下来,放进冷水中浸泡。 “还有熊掌……” 陈方看了一眼熊掌,却是暂且先将其放在一边。 他站起身,打算洗个澡,洗去身上逐渐浓郁的血腥气。 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一阵面香,立马就勾起了陈方的食欲,让他的肚子咕咕作响。 “我做了一碗兔子面,快点趁热吃吧。” 安江柔端着一碗面走了过来,笑容温柔道:“你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忙活到了现在,肚子肯定早就饿坏了。” 她特别心疼地看向陈方。 陈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确实只吃了早饭,下午回来之后,就被叫出去找人。 但因为忙得太过充实,他自己都快忘了吃饭这回事。 被安江柔这么一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听到了自己五脏庙的抗议。 “是啊,我都快饿死了,终于有人心疼我了。” 陈方笑了笑,接过了热腾腾的兔子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也确实是饿得狠了。 安江柔见状,心疼地立即起身,“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弄点吃的。” 陈方拦住了她:“太晚了,不用这么麻烦。” 他匆匆吃下了面条。 在夜色沁凉的入秋时节,这碗兔子面让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陈菲陈雅她俩都睡了吗?” 陈方放下了碗筷,对安江柔问道。 安江柔点点头,笑道:“她们听完了故事,就乖乖上床睡觉了,她们都很乖。” “你跟她们说什么故事呢,让她们听得这么入迷?”陈方好奇问道。 安江柔解释道:“就是一些童话故事。” 她大致地向陈方说了说美人鱼和白雪公主的故事,都是小女生喜欢的童话故事。 陈方了然点头,但他还是又听安江柔讲了一遍。 难怪陈菲陈雅这么喜欢了。 听着这么温柔又好听的嗓音,确实是一种舒服的享受。 陈方看向安江柔的侧脸,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说话时微微鼓动的小嘴,白嫩干净的脸蛋,还有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你、你在看什么呢?” 安江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察觉到了陈方一直看向自己,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看你啊。” 陈方缓缓凑过去,乘胜追击道:“想要亲你一口,怕你不同意。” “我、我没有不同意……” 安江柔的脸颊火烧似的滚烫,心里害羞到了极点,但是波光潋滟的眼眸怯怯地望向陈方。 看得陈方一阵心痒,这谁还能忍得住! 他拨开安江柔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随即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和他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又香又软又滑,似乎还带着些雪花膏的清甜香气。 “你涂了雪花膏吗?” 陈方问道,在她的脸颊边闻了闻,又亲了一口。 “涂了一点。” 安江柔被亲得迷迷糊糊,随即又清醒过来,怕陈方嫌弃自己,“这雪花膏是我之前就买了的,我怕放着浪费了,也就习惯每天涂一点,不是下乡之后还在享用的……” 她的语气有些急,怕陈方嫌弃自己有资本家小姐的做派。 “怕什么呢?” 陈方倒是无所谓,反倒很喜欢安江柔打扮自己,“你想用就用呗,怕我养不起你啊?” 他牵起了安江柔的手,和她人一样的白皙修长又软嫩可爱。 要是这双手能给自己…… “哗啦。” 倒水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兀插入。 陈方回过头,就瞧见尹红霞有些尴尬地问道:“我出来倒洗脸水,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没有!” 安江柔被吓了一跳,像只兔子似的猛地跳起来,“我出来给陈方弄点吃的,他吃完了,我再去给他烧点洗澡水。” 她说得语速极快,随即端起空了的碗筷,逃也似的飞奔去了厨房。 她才是最害羞和尴尬的那一个。 “娘,你这是干啥呢?” 陈方看了眼落荒而逃的安江柔,顿觉可惜,而后又无奈地看向尹红霞,“不是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叫我早点定下来吗?” 他一眼就看出,尹红霞是故意打断他们的。 “方子,你那是定下来吗?” 尹红霞难得不太赞同地说道:“我说的是,你得早点把人家给娶了,不然你这样占人家的便宜,让人家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做得不太地道。” “本来小柔和你谈对象,村子里说各种闲话的都有,现在她和我们住在一块,就是只认定你了,你可不能干钓着人家的缺德事啊。” 这事说得确实不太地道。 就像秦碧云那样,也是钓着陈方,结果找到更好的下家,转身就把陈方给踹了。 “娘,我知道,您就放心吧。” 陈方明白尹红霞的担忧,对她安慰道:“我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尹红霞沉默不语,只盯着自家儿子看了一眼。 随着这段时间的锻炼,陈方再也不复之前的瘦弱身材,年轻干净的脸上也愈发俊朗帅气。 男人越是长得好,就越是有女人想扑上去。 自己儿子能守得住吗? 难哦。 “哎。” 尹红霞叹了口气,摇着头就走了。 陈方:…… 娘,你什么意思?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往水桶里的水面照了照。 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很像渣男的脸吗? 瞧着也不像啊。 他这人算不上是什么大情种,但也不是什么海王。 如果是他看入眼的女人,那他还是能坚持一心一意对人家好的。 翌日。 陈方拖着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袋子。来到了县城的集市。 咚。 他将袋子扔到了孟庆的面前。 “卧槽,兄弟,你真打到一头熊了啊?” 第74章 曾经的护卫队 孟庆刚一打开,明晃晃的大熊掌让他都震惊了。 不止是熊掌,还有几乎一整头的熊肉,分量重得他都快提不动了。 “嚯,这可有的卖了。” 孟庆兴奋地看了看熊掌的成色,定价道:“后掌100元,前掌150元,熊肉一斤5元,我全要了。” 陈方在心中换算了下,也是痛快点头:“可以。” 这年头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农村劳动力更是只有20左右,光是一只熊掌,就能抵得上至少几个月的工资。 再加上,现在正是肉货资源最稀缺的时候,对于熊掌熊肉这一类的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且孟庆还有卖去香港的渠道。 据陈方所知,香港那边的熊掌价格更是翻倍,足以让孟庆赚得盆满钵满。 “我这人对长期合作的朋友,绝对是价格公道,不信你可以去道上打听打听。” 孟庆拍着自己的胸口,“兄弟,以后你还有这样的好货,记得叫我啊。” 他十分爽快地给钱,总共是2250。 随即,他立即将熊掌熊肉收走,准备抓紧去肉厂冷冻保存。 陈方将厚厚一沓的纸票收下,但是叫住了孟庆,“好兄弟,你能去香港帮我搞到一些货吗?” “什么货?你尽管说。”孟庆毫不意外道。 国内资源紧缺,受限于国家的政策调控,有很多东西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而香港位于国际贸易的港口,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产品,尽管明面上是不允许流入的,但是两边跑赚差价的倒爷,可不管你这个。 陈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样东西。 “嗯……不太好搞啊。” 孟庆看了看,有些为难道:“我尽量帮你问问吧,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 说罢,他就赶紧带着熊肉熊掌走了。 陈方倒是无所谓等多久。 他现在钱有了,就怕花不出去。 他依旧去了银行,将大部分的钱都存了进去,只留下一些够用的钱。 随即,他又去了一趟供销社。 “我订的收音机到了吗?” 陈方问道。 供销社店员立即拿出了一台红灯牌的收音机,“给你。” 随即,女店员悄悄地打量着陈方。 她们一早就注意到了陈方,每次都能到供销社里买这么多东西的男人,而且长相和谈吐也都很不错,让不少女店员都留了心,想要去套套近乎。 但是在知道对方是农村户口后,全都歇了心思。 还有人撇了撇嘴:“还挺唬人的,结果是个乡下佬,诶,散了吧。” 城市和农村的差距巨大,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拱的。 哪怕是下乡的知青,在农村改造了十几年,也有很多没有改造好,反倒是哭天抢地要回来的。 派出所。 席文清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半分傲气,只有颜面尽失的愤恨。 “这次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再加上你小姨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我才愿意把你捞出来,但你下次要是再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喊我姨丈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席文清的耳边响起了姨丈的警告。 又想起姨丈对自己的白眼,以及他被抓走时,被其他知青们看到时的惊讶和嫌弃。 这些都让自尊心极强的他,感觉到了颜面扫地。 但他还是要盯着他人一样的目光,继续回到沿溪村的,因为他的下放改造还没有结束。 “都是因为安江柔和那个叫陈方的!” 席文清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切都是因为陈方和安江柔。 他都追求那女人这么久了,凭什么不答应自己这个知识分子,反而去当一个乡下泥腿子的对象? 难道他一个读过书的,还比不过打字不是一个的猎户吗? 如果不是安江柔拒绝了自己,选择了陈方,那他怎么会一气之下去找村里的混混,想要去教训一下安江柔? 这样他就可以让安江柔只能选择自己,等到他借助安江柔背后的势力爬上去,也能用这个理由把她给一脚踹开。 偏偏又是这个陈方,破坏了他的计划,还害得他被警察调查发现,差点就出不来了! “我一定不能让这对贱人好过!” 席文清在心中暗恨道。 村里。 陈方从供销社里买了两斤米面,又从家里剩下的熊肉里拿了一斤。 他去找到赵伯,想要询问老吕家的事情。 “你想问老吕的事?” 赵伯有些惊讶,但毕竟收了东西,也只能让陈方进来聊。 陈方点头道:“是啊,我听说老吕是以前村里护卫队的队长,但是现在村里竟然没有护卫队了,而且也没怎么见到过这位老吕,所以想找你打听打听。” 因为昨天的那些话,让陈方也有些在意这个老吕和他的二儿子。 他本来想搜索下自己的记忆,但是发现自己那段时间都在县城读书,而且因为读了一些书,想要留在县城,对村里的事也并不在意和伤心。 所以,他对于村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比较模糊。 “诶,老吕也是个倒霉的。” 赵伯卷了卷烟丝,似乎回忆了一阵,组织了下语言,道:“咱们以前村里是有护卫队的,老吕他打猎的手艺是祖传下来的,当时我也是跟着他一块打猎的。” “但是后来,我们进山的时候遇见了老虎,队里死了不少人,我侥幸只摔断了一条腿,后来农场知道这事了,觉得这山里太危险,不想让我们再进去,就强制把护卫队解散了。” 这就是村里没了护卫队的原因。 陈方了然,却发现赵伯说起这段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对外的说法?” 他试探问道。 赵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也算不上是另有隐情,只是稍微瞒了一部分。” “当初是因为田里的庄稼被野猪啃了,老吕带着我们一块去抓野猪,结果遇上了老虎,老吕带着我们赶紧撤回来,然后通知村长。” “但是村长他……” 赵伯吧嗒抽了一口烟,语气顿了顿,随即冷笑一声,“他非但没有上报农场,还逼老吕上山抓老虎去!” 第75章 真不做人啊 “村长逼迫的?” 这个真相让陈方感到意外,但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他知道村长看着一副处事公正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是一肚子的算计,却没料到,村长竟然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唯一不解的是—— “老吕是怎么被逼着上山的?” 赵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事还得往前说说,在老吕当上护卫队长之后,他和村长隔三差五地就吵来吵去,吵得脸红脖子粗,拍桌子摔椅子,那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自打知道了山里有老虎,村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指着老吕的鼻子骂,非要让他上山抓老虎,至于说得那些理由嘛……” 赵伯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清了清嗓子,模仿当时村长的口吻。 “老吕啊,你是村里大家选举出来的护卫队长,这山里的老虎这么危险,你怎么能只带着你的人躲下山呢?你得站出来保护大家,去消灭虎患啊!” “况且,今年村里的粮食收成不好,交完公粮之后,大家就不剩多少口粮了,你要是能打回来一头老虎,无论是把老虎分了,还是卖了再分,都能让村里的大家填饱肚子,过个好年。” “如果我是你的话,为了父老乡亲们的安危,我宁愿舍了我这条命,也会上山解决掉那头老虎。” 陈万兴以护卫村子和粮食不足的两个理由,成功将老吕架了起来。 又向村民们煽风点火,让老吕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但是在护卫队匆匆进山抓虎的时候,陈万兴又不敢进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镇守在外面。 老吕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只想在山里绕一圈就回去。 可不成想,他们竟然又遇到了那头老虎。 而且还不只是一只!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公老虎,以及一只刚下了崽的母老虎,最后是三只虎崽子。 一时间,虎啸山林。 护卫队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头皮发麻,手脚发软,从人类骨子深处镌刻进去的恐惧,让老吕立刻大喊了一声:“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撒丫子逃命。 赵伯当时也是急速逃命的一员,这次可就不同于上次的幸运了。 “……我当时运气好,一脚踩空了,摔倒了一个大坑洞里,只是摔断了一条腿,等我回去之后,才知道护卫队里的人都快死光了。” “从那之后,老吕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伯微微摇头,神色略微复杂,既有对遭遇老虎的深深恐惧,还有对老吕的惋惜。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陈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护卫队少说也有十多人,还是村里的青壮年劳力,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死者家属或多或少都会心里有怨,迁怒到作为队长且活了下来的老吕。 老吕大概也是心里有愧,不知道怎么面对死者家属,就搬到了村子外围。 “那老吕家的二儿子呢?” 陈方又问道。 “那小子也是个犟种。”赵伯也很无奈道,“他想给他爹洗刷耻辱,争这一口气,自己跑上山去了,结果遇见了人熊,就这么没了。” “因为这两件事太惨痛了,农场那边的梁主任直接过来了,勒令我们不准再进山打猎,干脆把村里的护卫队也解散了。” “也幸好有梁主任,才让这些事终于消停了下来。” 赵伯不禁感慨道。 陈方听完了这两件事,也明白了陈万兴的用意。 他让自己重新组建护卫队,就是想再利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这陈万兴的肚子里装得都是坏水。 “陈方,我知道你昨天杀了一头黑熊,也是有本事的人,但这山里的野兽还是比不过山下的人心,你且小心点吧。” 赵伯皱着眉头,也在提醒着陈方。 当年老吕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大家谁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但是现在呢? 不光瞎了一只眼睛,就连二儿子也没了,头发都花白了。 “多谢赵伯,我会小心的。” 陈方缓缓点头,从赵伯的口中知道了这些事。 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再组建一个护卫队。 “赵伯,老吕现在怎么样了?” 陈方又好奇地追问老吕叔的现状,“我听说他们家是祖传猎人,祖祖辈辈都在山里……” “诶,你可别把你的鬼主意打在老吕身上了啊。” 赵伯听出了不对劲,连忙打断道,“你别找去找老吕了啊,他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他以前的好兄弟和二儿子都死在山里了,就算是饿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山了。” 对于赵伯的劝告,陈方有些哂笑道:“赵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就是想要找老吕叔多取取经,也没有别的意思。” 赵伯不太相信,“真的?” 他算是越来越明白陈方小子了。 瞧着好说话,实际上有自己的主意和手段, 无论别人怎么说,那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明明他爹娘都是憨厚老实的人,也不知道这小子的精明是怎么学来的? “当然是真的了。” 陈方点头,神色如常地笑了笑。 他与赵伯又套了会儿近乎,而后起身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陈方想要补觉。 昨天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在处理好熊肉之后,他没怎么睡觉,天一亮就拿到县城里去卖。 等到现在心神放松了下来,这才涌上了一股倦意。 “嗯?” 陈方在回房补觉的时候,余光一瞥,看到隔壁安江柔的房间敞开着。 安江柔正坐在桌边,似乎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她也察觉到了站在门边的陈方,抬眸笑道:“你回来了啊,快点去补觉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陈方却是有些好奇道:“你这是在写什么?” 看着不像是写书信。 安江柔解释道:“我在准备课本,明天去村里的小学报道。” 陈方皱眉:“你要在村里支教?” 倒不是对此有什么异议,而是因为他们村子距离国营农场比较近,下乡的知青偶尔会帮村里生产,但主要还是被安排去了农场里。 安江柔怎么没和其他知青一起去国营农场? 第76章 这陈方可以啊 “是啊。” 安江柔点了点头,坦然道:“我自己申请的,想在沿溪村当小学教师。” “农场那边说,这边的小学老师年纪大了,快要退休了,正好需要新的小学老师,我不是太想去农场那边,就干脆自己申请了。”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小事。 但陈方想起来了。 他想起祝婶子打听到的消息,安江柔在刚来的时候,拒绝了一个科长侄子还是外甥的追求,当时闹得有点大,彻底得罪了人。 她这才在农场里干不下去了,也被其他知青排挤在外。 说是自己申请的,其实是想要保持体面。 也是想要尽快有个工作,拿到工资,不想让陈方看轻了自己。 陈方有些替安江柔感到可惜。 如果留在农场,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工作待遇,都比留在村子里要强。 而留在村子里支教,大概也就钉死在了这个岗位上。 但陈方也不好直说,怕伤了安江柔的自尊。 他无奈,只能顺着说道:“嗯,留在村子里当老师的话,你也不用去农场那边来回奔波。” “而且,陈菲和陈雅还有两年就到入学的年纪,你也可以拿她们补课练练手,这样你之后也能教得轻松点。” 安江柔被这话逗笑了,“哪有拿你妹妹们来练手的?” “就当是,学前教育吧。”陈方想了个理由。 安江柔眨了眨眼睛,“学前教育?你还懂这个啊?” “以前在县城里读过几年书,只不过回来之后,都快忘得差不多了。”陈方随口解释道。 安江柔哦了一声。 她在好奇打听过陈方的时候,就知道了陈方被他爹送去县城里读过书。 后来他爹去世,没钱读书,陈方这才回村里了。 但她只以为陈方只是会识字读书,没想到他还懂得这么多。 她对学前教育有了些感兴趣。 可不等她追求,却见到陈方看了一眼自己,又转身往外面走了,“你不回房间补觉了吗?” “我还不困。” 陈方随口说道:“而且,我现在就把觉睡了的话,就该轮到晚上睡不着了。” 在安江柔略显疑惑的目光中,他从厨房里割了三斤熊肉。 除开卖给孟庆的熊肉,陈方自己还留下了一些。 他将熊肉放进坛子里,又用沁凉的井水浸泡坛子,但不会没过坛子口,用来保持低温,增加储存时间。 陈方提着三斤熊肉,走到了老校长的家门口。 叩叩叩。 老校长打开门,有些疑惑地问道:“陈方,你这是……?” 他推了推有些瘸腿的眼镜框。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想了陈方手里提着的那三斤肉上,而后矜持地咽了咽口水。 陈方笑了,“校长,你忘了吗?这是你托我进城买的三斤肉。” 他将这三斤熊肉交给了老校长。 “肉?我没……” 老校长怀疑是自己记错了,他什么时候让陈方帮忙买肉了? 他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连粮票都快用完了,又怎么会有多余的肉票? 陈方神色自若道:“老校长,看在我帮忙跑腿的份上,我家对象明天要来你这里报道。” “她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可能还不太适应村子,又是第一次教书,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多担待,多提点她两句就行。” 说完之后,老校长愣了愣。 随即,他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这就是我让你帮忙买的三斤肉。” 老校长笑着接过了这三斤肉,对陈方感激道:“是我手里没有多余的肉票,让你帮我去县城里买的,我这就把钱给你。”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过来。 但老校长不会白拿,他将这三斤肉的钱给了陈方。 这样就让肉有了正当来源的说法,而且也不至于承陈方这么大的人情。 “那以后就麻烦校长你了。” 陈方见到老校长收下了,也知道对方是答应了下来。 办妥了这件事,陈方这才回去休息了。 “哎呀,这肉还真……” 老校长关上了房门,将这三斤肉交到了自家媳妇手里,准备今晚上终于能吃点荤了。 但他还没说要做什么菜,就被自家媳妇锤了一拳。 “你要死啊!”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要吃肉?” “不对,你到底哪来的钱啊!” 老校长媳妇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但是十分珍惜地将肉拿了过来。 “你小声些!” 不等自家媳妇继续追问,老校长连忙捂住她的嘴,“可千万别被其他邻居给听见了。” “这三斤肉是陈方送给我们的。” 自家媳妇没好气道:“什么送啊?你刚才不是花钱了吗?说起来,这肉足称吗?” 说话间,她就要去拿秤杆试试。 老校长无奈道:“是陈方的那个女知青对象,明天就要来学校报道支教了,他这是在帮忙提前打点关系呢,让我们多照顾照顾人家。” “这三斤肉,”老校长顿了顿,卖了个关子,“你想想昨天,陈方他打了什么东西回来?” “熊啊……这是熊肉!?” 老校长媳妇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对咯。” 老校长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透着一些孺子可教的意味。 老校长媳妇顿时哟了一声:“早就知道,陈方那小子会疼媳妇,没想到这么会疼,三斤肉说送就送。” “那这样的话,他直接送就好了嘛,整这么麻烦?” 老校长闭了闭眼睛,无奈道:“你个傻婆娘。” “这熊肉是陈方自己打来的,要是直接分给我们,别人看了会眼红,底价卖给我们,别人知道了就可以去举报。” “但如果是我托陈方去买的,还是按猪肉的价格,原本三斤猪肉两块一,而且他只收了我一块二,这不就没人能说什么了吗?” 老校长抬了抬手,无奈道:“诶诶诶,你赶紧把这杆秤放下去,人家说是三斤还能有假啊?要是让陈方瞧见了,那就是不相信他。” 这就不是一桩人情往来,而是拿了好处还要故意膈应人。 “知道了。” 老校长媳妇听明白了之后,也就放下了秤杆。 反正她也都称完了,三斤还多一点。 这陈方可以啊! 第77章 明天搬家 “我这辈子都被吃过熊肉,也不知道做出来的滋味怎么样?” 老校长媳妇将三斤熊肉赶紧收好。 随即,她一边做饭,一边闲聊道:“陈方那对象,瞧着细皮嫩肉的,我原本对她来学校教书,还有点心里犯嘀咕呢。” “你能嘀咕什么?”老校长问道,“人姑娘那可是大学生,还曾经留过洋呢,别说是教孩子,就是去县城里教中学也成啊。” “然后呢?我还听说她的成分不好,万一有什么资本家或者封建地主家的大小姐做派呢?” 老校长媳妇一边揉面,一边说道:“要是让孩子们也染上这种习气,那可咋整?” “应该不会的。”老校长也是寻思了下,摇头道:“她要真有这做派,还能和陈方处对象,愿意结婚落户到陈方家里?” 老校长媳妇想了想,而后肯定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陈方那对象,看着再怎么像城里的大小姐,那至少行事作风没啥问题,不像今天来报道的那个男知青……啧。” 老校长媳妇撇了撇嘴,“我一想起那小子刚过来,看了眼咱们的学校,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烦都烦死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孩子就是祖国的花骨朵。” 老校长媳妇手上不停,嘴里也唠唠叨叨道:“你马上就要退休了,也不知道这新来的两个老师,能不能把咱们村里的孩子给教好?” 老校长本来觉着自家媳妇忒絮叨了。 可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里也不由地犯起了嘀咕,“应该……可以吧?” 陈方回去补了个好觉。 直到安江柔敲门,提醒他吃晚饭了。 陈方醒来,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气。 黑熊的肉质厚实,纤维感较重,最适合炖煮。 炖出来之后,与牛肉的口感相似,但是比牛肉更加软嫩些。 安江柔还在锅中加了些红薯,慢慢炖烂,让熊肉和汤底都多了一丝清甜的底味。 “要是能再加点蘑菇煮入味就好了。” 陈方满足地吃了起来,心里却惦记着,这个季节采些蘑菇也正好。 他又看向了餐桌上的家人。 安江柔吃得斯文,但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些。 尹红霞也是吃得停不下来。 自打有了陈方和安江柔做饭之后,她的厨艺就成彻底垫底的了,如非必要,她都不必再下厨,让她轻松了不少。 陈菲和陈雅则是吃得有些狼吞虎咽,恨不得连汤汁也不放过。 小孩子对食物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不好吃就扒拉两口,好吃就吃得停不下来,直到把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等吃得差不多了,陈方放下了碗筷,这才正色道:“娘,小柔,还有陈菲陈雅,我想和你们商量下,村口的房子已经修好了,我们搬过去住吧。” “啊?”尹红霞愣了愣,“这么突然啊?” 她不是不知道陈方一早想搬出去,但是说的这么突然,到让她有些舍不得了。 毕竟是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陈方解释道:“娘,咱们在这院子里的矛盾不少,龃龉太多,就光是二叔家和孙良柱那家伙,我们都已经得罪得死死了。” 更别提,还有村长那个一肚子算计的。 但陈方不想说村长,免得让尹红霞整天提心吊胆,只继续说道:“我以后要继续上山打猎,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到时候只留下你们在家,我不能一直保护你们。” “还不如换个清净点的地方,免得某些人看着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会越看越眼红。” 乡土社会是这样的,大家都差不多的时候会团结互助。 可一旦比别人差,或者比别人好了,表面上或许不会多说什么,或许还会帮***,但背地里也会拈酸嘲笑,恨人有笑人无。 “这……好吧。” 尹红霞听了陈方的说法,觉得也是这个理,想了想还是赞同点头。 陈方又看向了安江柔和双胞胎。 陈菲陈雅,她们虽然有些听懂了,但也没完全听懂,只是无条件地跟随娘和哥哥的决定。 安江柔更是没有一点意见。 她本来就是险些遭遇不测,为了安全才搬过来住的,至今也只是陈方的对象,自然不可能对他们的家事发表意见。 但是陈方愿意尊重她,让她点头表个态度,安江柔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她觉着自己当初选择的眼光太对了。 “行,那我们就一致决定了,明天就开始搬出去。” 陈方很有行动力,说搬就搬。 他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征求她们的意见,不代表他会为她们的意见而左右,只是让她们觉得自己收到了尊重。 这样就能更快调动一家人的互相配合。 陈方搬家的动作,也很快就惊讶到了院子里的人。 “方子,你这搬得也太快了吧。” 刘强第一时间知道了,连忙跑过去看看,心里也有点不高兴。 但是这点不高兴,在陈方将昨晚上说给尹红霞她们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之后,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对啊,方子,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刘强拍了拍脑门,恍然道:“村长把你二叔划到你的小组下面,整天帮你们干活,整天都是一脸的怨气,你们又住的这么近,保不齐哪天就……” 陈方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刘强啧啧两声,然后又对陈方说道:“那你先搬,等我再攒点钱,我也在你旁边盖个房子,咱俩继续当邻居。” “行吧,你快点搬过来。”陈方那是欢迎之至。 刘强嘿嘿一笑,凑到陈方的跟前,“嘿嘿嘿,方子,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再上山,要是能再打到一头野猪,应该就能够了。” 他在回味着之前抓到那头野猪,然后买到集市上赚大钱的感觉。 “上山啊,不急。” 陈方想了想,却是摇头道:“我这几天过得太刺激了些,有点累了,我打算休息两天。” 而后,他看向了在角落自顾自玩乐的双胞胎妹妹们。 太久没有陪伴她们了。 “陈菲,陈雅,我们明天去山上采蘑菇,好不好?” 第78章 谁想和你做同事 安江柔来到沿溪村小学报道。 “校长,你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安江柔。” 她看向头发花白的老校长,有些紧张忐忑地介绍自己。 听陈方说,老校长是清末民初的老先生,曾经还是个童生,后来因为科举没中和动乱,干脆就回乡开了个私塾,似乎还教出过不少有名气的学生。 因为有文化,教学资历深,一向受到村民的尊重,在村里颇有威望。 老校长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和蔼笑道:“你就是陈方的对象吧,不用这么紧张,陈方那小子早就和我们说过了,让我们多照顾你。” “啊?陈方和你们说了?”安江柔有些惊讶道。 老校长的笑容慈祥,却是呵呵调侃道:“对啊,昨天那小子专门提着三斤肉上门,让我们对你多担待,生怕自己对象受委屈了,瞧着就是个会疼媳妇的人。” 安江柔的脸色微红,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她昨天看到了陈方提着肉,说是有事出门,回来之后就蒙头大睡,原来是给自己提点打点关系。 想着陈方昨天那么困了,却还是将她的事记在心里,马上就出门提前打点,安江柔的心里流过丝丝暖流,同时也对陈方更加心疼了。 “这村里的条件和城市里确实没得比,但咱们村子的学生不算太多,也就二三十个孩子,看着有些调皮,但都是些好孩子,家长们也很尊重老师。” “安老师,你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或者有什么建议,你也尽管提。” 老校长继续说道。 他向安江柔介绍了下学校,面积不大,总共就三间教室,再加上一间老师的休息室和厕所。 在介绍的时候,老校长看了看安江柔的脸色。 瞧见她在认真听着,没有什么嫌弃或者不耐烦的表情,老校长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一下子就对安江柔产生了认可。 “……咱们这个学校以前只有我一个人在教书,但我曾经学的那些之乎者也,怕是不适应仙子阿的新时代了,幸好来了你们两位知青老师。” “两位?” 安江柔怔愣了下,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时候,老校长朝着她的身后招了招手,打招呼道:“席老师,你可算是来了。” “安老师早就来了,你迟到这么久,是路上有事耽误了吗?” 老校长问道。 席文清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语气无所谓道,“没什么事耽误了,就是不小心迟到了。” 他的肩膀不小心蹭到门框,上面站了点墙粉,顿时嫌弃地拍了拍衣服。 随即,他看到安江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安江柔神色也有些微沉,难以置信地问道:“校长,这就是另一位新老师吗?” “对啊,你们是有什么问题吗?”老校长点头,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 安江柔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到席文清在这里,就说明对方从派出所里出来,应该是洗清了嫌疑的。 但她心里却有一丝怀疑。 自己下午严词拒绝了席文清,晚上就差点遭到那几个混混的袭击,时间卡得也太巧了。 而且,席文清还因为态度可疑而被带走调查了。 这就更明显了。 但安江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指证席文清,免得变成了污蔑。 “没什么问题。” 安江柔只得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 席文清倒是哼了一声。 他心里还记恨着安江柔,要不是她,自己就应该进入农场,也就不用在这种穷地方当教书先生。 “校长,今天是报道,也没有学生上课,没事我就先走了。” 席文清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免得这里的穷酸气息,连累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他来了又走,脾气再好的老校长,脸色也有点沉了,“席老师,我们这里虽然是乡村小学,但每个孩子的教育都很重要,我希望你能端正态度。” “就像安老师那样,认真对待你的工作。” 说罢,老校长朝他挥了挥手,“你走吧,记得明天不要再迟到了。” “我……” 席文清被说愣了,随后脸上就彻底挂不住了, 他自从来到村子里就一直被捧着,忽然被老校长当面批评,而且还是当着安江柔的面,他顿时觉得自己丢了大脸。 “我……我知道了。” 席文清张了张嘴,却只能点头应是。 他不敢和老校长对着干,只能瞥了眼看戏的安江柔,怀着一肚子的憋屈离开了。 “文清!” 在席文清回去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是一同下乡的另一个女知青,叶小芳。 叶小芳跑着步,来到了席文清的跟前,担忧道:“文清,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席文清的斯文外表,对于年轻女生来说,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叶小芳就一直很喜欢席文清,总是找机会和他说话。 “没事。” 席文清没好气地转身就要走。 他可看不上叶小芳,长相身材都远不如安江柔,背后的家庭也顶多是中产的知识分子而已。 也就是因为性格外向健谈,和周围人的关系都不错…… 想到这里,席文清停下了脚步。 他的脑子想到了一个念头。 随即,他又回过头,对叶小芳看似苦恼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去学校报道的时候,碰见了安江柔,她……” 叶小芳见到席文清终于能理自己了,立马凑过去听这些话。 陈方搬家了两天,又休息了一天。 确认安江柔的老师工作步入正轨,尹红霞和两个妹妹都喜欢新家的宽敞布置,他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带上陈菲和陈雅,进入山里采蘑菇。 “你们先各自去采蘑菇,我就跟在你们的后面,等采得差不多了就来找我,谁采到能吃的蘑菇跟多,谁就赢了。” 陈方和妹妹们玩了个小游戏,充分调动妹妹们的积极性。 “好的,哥哥,我肯定能赢!” 陈菲握紧小拳头,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 “我才是第一名咧!” 陈雅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 第79章 发现灵芝 陈方也跟在她们的后面,默默地注意着她们的动向。 顺便也采了一些蘑菇作为样本。 踩在湿软的地面上,陈菲和陈雅的身影,忙碌地穿梭在前山的林子里。 她们将自己的小篮子装得满满当当,跑回陈方的面前。 “哥哥,你看,好多的蘑菇哦。” 两姐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向自家哥哥。 陈方立刻上道,摸了摸她们的脑袋,“陈菲和陈雅真厉害,能够采到这么多的蘑菇,让哥哥来看看。” 他拿过两姐妹的小篮子,看似满满当当,实则惨不忍睹。 他拿起一个通体白色,菌盖上有白色疣状至颗粒状鳞片的蘑菇,讲解道:“这个是锥鳞白鹅膏,有毒,不能吃。” 说罢,他将这个蘑菇甩了出去。 陈菲有些沮丧地低下头,陈雅则是好奇地多盯了两眼。 “这个是变红青褶伞,也不能吃。” 陈方又拿起了一个蘑菇,然后讲解一番又甩了出去。 陈雅鼓了鼓脸颊,陈菲劝她说不要伤心。 陈方也点点头。 是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让妹妹们沮丧的蘑菇还多得是呢。 “这是拟灰花纹鹅膏,毒性强烈,绝对不能碰。” “致命鹅膏,也不能碰的。” “还有,这两个青褶伞……” 陈方在姐妹俩的篮子里筛来筛去,将装满的篮子瞬间清空,只留下三四个其貌不扬的小蘑菇。 盯着篮子底部的小蘑菇,陈菲和陈雅都不禁瘪了瘪嘴。 沮丧到想哭。 “哥哥,我们是不是特别笨啊?” “这么多蘑菇,我们竟然就没有选中几个,采蘑菇好难哦。” 见到姐妹们俩这么沮丧,陈方笑了笑,“这有什么的,采蘑菇不难的,哥哥马上就能教会你们。” 说罢,陈方拿出了自己采到的蘑菇,依次摆放在陈菲陈雅的面前。 “你们只是分不清蘑菇,接下来,好好记住我说的蘑菇。” 陈方拿起其中一个蘑菇,介绍道:“这是球盖菇,生存面积大,在野外容易采集获得。” “这是金钱菇。” “这是鸡枞菌……” 陈方一连介绍了五六种蘑菇,怕介绍多了,小姑娘们记不住。 饶是如此,陈菲陈和陈雅也看的目不暇接。 她们看着阿娘在山里采蘑菇,但基本上能采到的就那么两三种。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蘑菇还有这么多的种类和名字,什么什么菌,什么什么菇的。 “好了,你们再根据我刚才说的,再去采一遍蘑菇试试。” 陈方介绍完之后,准备验收自己的教学成果。 陈菲和陈雅应了一声,再次提着篮子,跑过去试着继续采蘑菇。 陈菲来到一处潮湿背光的树木下,扒开沾着晨露的枯叶,将潜藏在下面的菌类露出真容。 随即,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哥哥,你来看啊,这个是什么蘑菇?” 陈方和陈雅很快被叫了过来。 定睛一看。 “不是蘑菇,是灵芝。” 陈方有些意外地微微蹲下身子,又补充说明道:“当然,灵芝也是真菌的一种,一般当做药用或者药膳,不能直接食用,而且这种真菌比较难得,因此价格不菲。”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灵芝挖了出来。 这块灵芝的个头不算大,但是胜在品相完好,如果卖给药材铺,应该也不错。 陈菲和陈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她们只记得陈方说的,点头重复道:“这灵芝不好吃,还贵。” 陈方被逗笑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确实很适合灵芝的生长。 又找了一圈,陈方又发现了两个小灵芝。 他将两个小灵芝也装进背篓里。 而后,他又教双胞胎是被一些能吃的野草,以及能暂时止血治病的草药。 等教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了中午。 陈方带着她们下山,鼓励道:“今天辛苦你们了,哥哥中午给你们做群菇荟萃。” 听到有吃的,还是陈方亲自下厨,两姐妹瞬间欢呼。 “哥哥你最好了!” “你做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倒不是其他人的厨艺不行,虽然尹红霞的厨艺确实一般,但安江柔的厨艺也不错。 只是跟陈方比起来,始终还是差了点更好的味道。 窸窣。 在他们下山的时候,陈方蓦地回头。 他好像看到了一抹黑色蹿过。 但是在这深山野林里,黑色很容易伪装隐藏,因此陈方只是匆匆一眼,就再也看不清了。 “算了,应该是什么老鼠吧。” 陈方没有放在心上,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妹妹往回走。 在他身后,一双幽深的竖瞳,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陈方和妹妹们回到家中。 他挽起袖子,将篮子里的蘑菇拿出来洗干净,做了一道全蘑菇宴。 牛肝菌炒熊里脊,爆炒青头菌,鸡枞菌菇汤,菜脯咸干饭。 不等陈方开口叫人,双胞胎就已经乖乖地坐过来,眼巴巴地等着开饭了。 “哥哥,我们还想向你学做饭。” 陈菲吸了吸鼻子,闻着饭菜的香气,忍不住地咽口水。 陈雅也点头,也是狂咽唾沫,“好哦,我也要吃陈菲做的饭。” 陈菲抬起头,震惊地望向陈雅,这也行? 尹红霞拍了拍这两个小丫头的脑袋,“你们年纪还太小,等再稍微大一些,也要轮到你们学会做饭,不能养成饭来张口的习惯。” 陈方不置可否。 他自己能养得起妹妹,也愿意一直照顾她们,但是该有的个人生活技能,还是必须要学会的。 安江柔也在最后一个落座了,安安静静地吃着午饭。 虽然极力掩饰,但陈方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在学校教书还顺利吗?” 陈方状似无意地问道。 安江柔回过神来,抬起头道:“挺挺顺利的,你不用老担心我,我才要担心你呢。” “你明天还要上山打猎嘛?家里的东西还有那么多,还是再休息几天吧,而且等我的工资发了,里面也有粮票和肉票。” 感受着安江柔的关心,陈方还是很受用的。 “你放心,我手里可是有枪的,连黑熊都能打死,山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呢?” 陈方故作轻松地说道,随即又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第80章 灵芝栽培 安江柔沉默了一下。 而后,她摇了摇头,淡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她知道陈方很忙,而且还要玩命奔波在山里狩猎。 她不想让自己的一些小事麻烦陈方。 这些事,她自己就能解决。 见安江柔神色自若的样子,似乎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陈方也就不再追问了。 他只当是适应新环境和新工作的问题。 吃完午饭,安江柔顺手洗了碗筷,继续去学校上课。 尹红霞照看着陈菲和陈雅。 陈方也没有闲着,他去找刘强借了一把斧头。 “要斧头干啥?你家柴不够用了?” 刘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对自家兄弟豪爽说道;“不够用了你直说啊,拿我的,我劈得多。” 说罢,他就要给陈方匀一些柴火。 但陈方拦住了他,无奈道:“我不是要柴火,是我想要去砍些木头回来备用。” “木头能拿来干啥?”刘强更好奇了。 山里木头就那样,砍了不是拿来烧,就是拿来做家具的。 “木头的用处那可就多了。” 陈方说起今天在山里见到了几株灵芝,让刘强羡慕不已。 “兄弟,你不会是山神的私生子吧?” 刘强嘴上没个把门的说道:“别人进山都是危险重重,还一定能捞着什么好处,怎么你每次进山,不是能抓住猎物,就是能找到药材山珍?” 这要不是山神的私生子,那还能是什么? “去你的吧。” 陈方失笑,解释道:“野生灵芝不容易采摘得到,光是这种赤灵芝,每斤也能卖到10到20元。” “多少?”刘强微微睁大眼睛,用自己不算灵光的脑袋算了算账。 他家以前一个辛辛苦苦做完生产任务,拿到手的,也就相当于十几块钱的东西。 进山打猎更是个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 也就是跟着陈方,才能顿顿有肉吃,真的让他一个人上山深入,他是打死也不敢的。 要是一斤灵芝就至少值十块,那么两斤灵芝就是…… 算了,他算不明白。 刘强立刻打住,他想起来自己不擅长算账。 以后自己可得找个会管账的媳妇。 “这还只是国营渠道的,如果集市上偶尔散卖的灵芝,价格还能水涨船高。” 陈方也很心动,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试试灵芝栽培。” “咱们还能种灵芝?”刘强惊讶道。 他一般就见过采药人挖出来的野生灵芝,还没怎么听说能被人种出来的灵芝,这就让刘强有些开了眼界。 “怎么不能?”陈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知道该怎么种灵芝。” 其实人工栽培灵芝,从古时候就记载在典籍里,只是手段原始,产量纯粹看运气,但还是被当做种药人的祖传秘方,根本就不可能传播开来。 到了二十世纪初,随着微生物学和真菌学的发展,科学家开始研究灵芝的生长习性和培养条件。 国内则是从五六十年代开始,逐步学习引入和推广灵芝的人工栽培技术,但由于技术限制和经济条件,规模较小。 一直到了六七十年代,灵芝的人工栽培逐渐规模化。 主要采用椴木栽培和代料栽培(如木屑、棉籽壳)两种主要方式。 而他们这个地方,因为自然环境气候十分合适,在后世正是灵芝栽培的主要产区。 陈方前世为了学习人工种蘑菇,顺便也了解到灵芝的种植方式,基本上真菌类的栽培方式都是大同小异。 “卧槽,兄弟,你咋啥都会啊?” 刘强瞪大双眼,仿佛看神仙似的看着陈方,“你怕不是病了一场,然后在梦中得到仙人托梦了吧?” “你想啥呢,当然是因为我爹了。”陈方随口胡诌道,“我家里就有祖传的种灵芝法子,只是我爹一直忙着种田,没怎么进山找过灵芝。” “那你二叔家咋没有呢?” “因为我爹是长子啊,封建时候就是这么传下去的。” 陈方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真诚邀请道:“强子,要不要试着和我一起种灵芝?” “虽然人工种植的灵芝,价格不如野生的,至少便宜了一半的价格,但要是能批量卖出去,那比找野生灵芝还要赚。” “如果没种成功,咱们也就损失一个小灵芝,要是成了,那咱们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听到陈方的话,刘强的脑子有些晕乎乎。 就像是天上的馅饼,哐当一下,把自己的脑子都给砸蒙了。 但他只是懵了,不是傻了。 “干!” 刘强猛地一拍脑门,神情激动道:“方子,我就跟着你干!” “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这事要真成了,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 刘强握住了陈方的手,声如洪钟地喊了声:“哥哥!” “滚你丫的。” 陈方觉得肉麻,连忙抽回手,说道:“种植灵芝,需要阴凉通风且宽敞的环境,我那边的房子不太合适,我想用我院里空出来的房子。” “但我怕我不住在这里,但是被隔壁的二叔一家发现了,到时候你和祝婶子帮我看着点,这还只是试验阶段,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听完之后,刘强立即挺起胸膛,信誓旦旦道:“放心交给我吧,兄弟。”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谁要是敢阻拦咱们发财,我就和谁死磕到底!” 达成了合作,陈方和刘强借了两把斧子,立即去上山砍椴木。 也就是灵芝生长附近的那片林子。 学校里。 安江柔合上了课本,“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 “安老师再见。” 她笑得温柔,又长得漂亮。 让孩子们一来就喜欢上这位安老师,讨厌那个总是拧着眉头、嫌弃看向他们的席老师。 但是当家长来接放学的时候,却是围绕在席文清的身边。 当安江柔走过时,有不少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小安啊,你过来一下。” 在这时,老校长突然过来,将安江柔叫到了教师休息室,拿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安江柔略感疑惑。 老校长的神色有些为难:“举报信……信里举报了你的作风问题。” 第81章 作风问题 “作风问题?” 安江柔抿了抿唇,尽管她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她瞥了眼信封上的大致内容,说是她生活作风有问题,在村子里乱搞男女关系,在劳动工作中偷奸耍滑,带坏学生的思想和风气等等。 对于这些指责,安江柔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憋闷,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老校长,我……” 她开口想要解释,但老校长摆了摆手,神色怜悯道:“你不用多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还是相信你的。” “只是不光这封举报信,就连学生家长之间,对你也有些风言风语。” 安江柔也隐约听到了这些流言。 但大多都是毫无证据的猜测和八卦闲聊,安江柔也不好上纲上线地过去质问。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的原因。 虽然有些困扰,可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让陈方卷进来,只想要自己解决。 但她还没有找到谣言的源头,举报信就先来一步了。 “安老师,你是不是在村子里和谁相处的不太愉快,或者有什么矛盾?” 老校长善意且较为担忧地提醒道。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安老师的为人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安老师教学认真,学生们也很喜欢她,这一封匿名的举报信不能说明什么。 校长在问她得罪了谁? 安江柔蹙眉,有些疑惑地想了想。 老校长将举报信收好,沉声劝说道:“安老师,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几天吧,避避风头吧,我来给你代课。” 安江柔连忙谢过了老校长,然后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她想到举报信上的那些内容,确实一看就是对她的恶意很深,不止是针对她,就连陈方的个人名誉也被牵连了进去。 这让安江柔的心中生气又自责。 但她不是傻子,被村长这么一提醒,她脑海里能想起有很深矛盾的人,就是席文清。 可那封信上的字迹,看着应该是女生写的。 安江柔回想了一下这封信的笔迹,猛地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立刻前往村西边,敲了敲女知青住的宿舍院子。 很快,宿舍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女知青周茜有些惊讶地看向安江柔,“你怎么……” “叶小芳在不在?” 安江柔语气微沉地问道,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叶小芳住的床铺。 另一边。 陈方和刘强在山上砍下椴木,然后劈成差不多长短粗细的圆柱,捆起来背了回去。 他用前世接种蘑菇的方法,来接种灵芝的菌丝。 因为马铃薯琼脂的制作有些麻烦,他转而用煮熟微凉的小米作为无菌培养皿,将灵芝的孢子和菌丝种了下去。 再利用高温的水蒸气,将砍好的椴木进行杀虫杀菌。 然后,他又将空旷的房间打扫杀菌,让椴木在无菌阴凉的环境中晾晒,不需要太干燥,要保持一定的水分,这样就可以接种菌丝。 陈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步骤,刘强有些看不懂,“方子这祖传的法子,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怕打扰陈方,他就守在外面看守望风。 突然,他看到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像是趴在外面偷看的样子。 刘强立马大喊一声:“孙良柱,你趴在方子的家外面干啥呢?是找不着自己家了吗?” “哎哟!” 本就小心翼翼的孙良柱被吓了一跳,右脚踩滑,扑通一声就掉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这是王八精转世,终于憋不住现原形了吧?”刘强一看就乐了,指着孙良柱这么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孙良柱连忙站了起来,顿时恼怒道:“你骂谁是王八呢?” “谁是王八我骂谁,你丫是吗?” 孙良柱立即被憋得脸涨红,不等他开口反驳,刘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人方子都已经搬走了,房子都搬空了,你还偷摸过来干啥?” “我、我就是听见有什么东西,怕是有贼进来,或者有老鼠在这里打洞生崽,万一连累到我家了呢?所以我就好奇地过来看看,不行啊!” 孙良柱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实际上,他是想到了安江柔,鬼使神差地就想往里面习惯性的瞅两眼。 自打上次他结婚,见着了作为女知青的安江柔,原本还宝贝稀罕向别人炫耀的吴招娣,一下子就黯淡无光了,对陈方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但越是羡慕嫉妒,就越是忍不住地多看两眼,瞧着安江柔不仅长得漂亮有文化,还那么会做家务照顾人。 再回头一看,自家的蠢媳妇虽然手脚也勤快,但只知道吃吃吃,虎了吧唧的。 这两项一对比,他觉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就像是被捏着,上不来下不去的堵着一口气。 “咋地?陈方的家里都搬空了,还担心能被偷什么啊?” 孙良柱不想表现出来,他忽然高声质问道,“你和陈方是不是在偷偷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不准我进去看看?” 说话间,孙良柱就反客为主地想要进去查看。 “滚你丫的,你在狗叫什么?” 刘强捏紧拳头,就要赶走一脸贼眉鼠眼的孙良柱。 但还不等刘强动手,陈方就率先走出来,一根椴木棍就抽在孙良柱的胳膊上,疼得孙良柱连忙捂住胳膊,冷汗涔涔。 因为这边的动静,有过往的邻居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冬天要到了,我就是在空着的房子里堆点柴,你在瞎说什么?” 陈方甩了甩木棍,侧身让开,将后面微敞的门口亮了出来。 晃眼一瞧,里面是一排排堆放整齐的椴木柴火堆,除此之外,确实没什么东西了。 孙良柱不信邪地多看了两眼,好像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还想进去看看,却被陈方一棍子抽了膝盖,险些没有站稳地跪了下去。 陈方冷声道:“孙良柱,你天天往我家看什么呢?就连我家搬空了,你都要伸长脖子进来多瞧两眼,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我、我那就是……” 孙良柱想要狡辩,但是其他邻居在一旁也不满道:“就是啊小孙,你这才刚结了婚,怎么不在家和媳妇腻歪,整天盯着陈方家干啥?” 第82章 看上陈方的对象 “你该不会看上陈方的对象了吧?” “肯定是啊,你们当时没瞧见,他结婚的时候刚一瞧见那位安知青,眼珠子都不转了,直勾勾地瞅着人家,天天打陈方家过的时候,总要往里面瞅两眼。” “咦,小孙,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媳妇吴招娣也挺好的,可不能败坏了咱们院子里的风气!” “怕不是就因为这样,陈方才不得不搬出去的吧?” 邻居们好奇地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戳在了孙良柱的肺管子上,让他憋得脸红脖子粗。 吴招娣也赶了过来,所有人的议论声都歇了。 但她早就听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再大的心,也不可能做到泰然处之。 “孙良柱,你丢不丢脸啊,赶紧回来啊!” 吴招娣跺了跺脚,拽着孙良柱的胳膊往回拽,不想再让他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她又看了眼冷着脸的陈方,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当初她就是听了她娘吴敏的话,放弃陈方,选择了孙良柱,结果眼见着陈方的日子越过越好,甚至马上就要有派出所的正式工作。 而且,陈方新找的对象还是位女知青,院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悄悄偷看,羡慕死了。 “陈方,对不住啊,我这……” 吴招娣不想惹事,想要和陈方道歉,小事化了。 “和你没关系。” 陈方冷淡地打断了吴招娣的话,“你赶紧把他带回去吧,不要老在我家门口晃悠。” 看到他这么冷淡,吴招娣的脸皮像是被隔空抽了一下。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和孙良柱赶紧回去,围观看戏的人群也都散开了。 孙良柱回到家里面,想起邻居们对自己心思的戳破,也是脸皮臊得慌,但是在看到吴招娣的眼神时,他的难堪瞬间就找到了发火的出口。 “你这什么眼神,瞧不起老子是吧?” 孙良柱猛地一拍桌,指着吴招娣的鼻子臭骂:“你不是在心里后悔了?不想嫁给老子,想要嫁给陈方?我告诉你,晚了,你早就被老子玩烂了!” “你要是敢给老子戴绿帽,看老子打死你不?” 吴招娣还没说什么,就先被指了一鼻子,她的性格也直,叉腰回骂道:“戴个头的绿帽!我才和你结婚呢,你就天天瞧着人陈方的对象,你不要脸,我可要脸呢!” “你还敢和我顶嘴?你是老子花了那么多彩礼娶回来的,你就该给老子当牛做马,伺候好老子,你管老子看谁呢?” 孙良柱气得就要拿棍子抽吴招娣。 可吴招娣也不是吃素的,她整天干农活,力气也不小,直接和孙良柱扭打在一起。 “你别想用以前对女人那套来对付我,大不了就找村长评理,你看上人家媳妇,还想要打自己的媳妇,看看是谁先理亏!” “过不下去就离婚,我回娘家,我让你这么多的彩礼都打水漂了!” 孙良柱被这么一吼,再加上吴招娣踹了他一脚,差点踹到了他的命根子,孙良柱立马就脑子一冷地消停了下来。 他还能不知道吗? 吴敏从他们家手里掏走的彩礼,全都转手给了吴招娣的弟弟修房子结婚。 这要是离了婚,或者让吴招娣跑了,这彩礼是不可能从吴敏那女人的手里要回来的,说不定连刚到手的媳妇也没了。 “哼,那女知青有什么好的,你就稀罕她吧,小心让陈方打死你!” 吴招娣唾了一声,对孙良柱的怂样没脸看。 孙良柱被骂了个自讨没趣,他蹲在角落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想着陈方家那堆放整齐的柴火堆。 哪家的柴火堆,不是随便就堆放在外面靠墙的地方,这陈方干啥这么整齐地放在屋子里,而且还堆放得这么均匀。 “肯定有问题。” 孙良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柴火里面肯定藏着东西呢!说不定就是让陈方家有钱发财的秘密。” 院子里的人眼见着陈方家日子好了起来,不缺吃食,不缺新衣,说不羡慕是假的。 大家都在猜,陈方是怎么赚到钱的? 还带着刘强一块也赚了。 但是赚钱的法子,肯定是不能直接去问的,所以猜什么的都有,可惜就是没有证据。 要是让他找到证据的话,就可以抓住陈方的把柄了…… 孙良柱的眼珠子一转,隔着窗户,眼神滴溜溜地望向了陈方家的院子。 陈方将堆放椴木的房间门关上。 他嘱咐刘强帮忙多看看,也和其他邻居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回家去了。 “还没做饭吗?” 他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往常这个时候,家里已经飘出饭菜香了,但是现在厨房里空落落的。 没有看到安江柔的身影,陈方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他去了安江柔的房间看看,却发现安江柔低着脑袋,像是在专心整理什么东西。 “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她小声嘟囔着,陈方有些听不清楚,走近两步听听。 安江柔却是福至心灵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方,有些惊讶道:“你回来了啊。” 她看向外面的天色,才恍然都这么晚了,立即起身去做饭。 “我刚回来晚了,现在就做饭……哦,对了。” 安江柔从自己的铁皮罐子里,拿出了压在下面的的一块手表:“你看看这块手表怎么样?虽然有些旧了,但我觉得你应该用得上。” 她想着陈方要进山打猎,但是山里不知日月,很容易就耽误了时间,要是回来的晚了,天黑后的山里太危险了,她不舍得陈方冒险。 随即,她又拿出了一大袋的金鸡饼干和大白兔奶糖,也都给了陈菲和陈雅。 陈菲和陈雅欢天喜地地接了下来。 她们屋子里的零食还没有吃完,安江柔就又给她们送了吃的。 “你这是发了工资,然后报复性消费了?” 陈方摇头,没有接过她给的手表。 但是见到她这么难得大手笔的花钱,又是给二手手表,又是给买零食,不由地疑惑道。 “报复性消费?” 安江柔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有些新奇地重复了一遍。 陈方说顺嘴了,正想要解释下,但安江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也不是报复性消费,我的工资要在下个月才发,主要是因为……” 第83章 你才是小偷 砰砰砰! 安江柔正要解释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似乎有不少人都过来了,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安江柔,你给我开门!”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叶知青,你冷静点,安知青看着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猫画虎难画骨。”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陈方皱着眉头,神色冷了冷,将安江柔护在身后。 打开门,外面站着村长和一名怒火中烧的女知青。 那名女知青长着张大圆脸,乍然看到了安江柔,以及她拿着的手表,顿时就火冒三丈。 “那是我的手表!” 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进去,想要推开安江柔,夺回自己的东西。 “滚一边去。” 但是不等她冲进去,陈方就一把将她拦了下来。 陈方抓着她的胳膊,朝着外面一甩,直接甩进了外面的人群里。 但外面的人也怕被砸到了,下意识地纷纷躲开,让叶小芳摔了个毫无形象的屁股蹲。 “哎哟!” 叶小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打女人?!” “谁打你了?”陈方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是你二话不说就想要闯入我家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说罢,他冷冷地看向了陈万兴。 陈万兴背着手,也有些尴尬,“我也是被她们叫过来的。” 这次真的不是他! 叶小芳一时语塞,又气又恼,连忙爬了起来。 她指向了陈方身后的安江柔,向村长陈万兴告状道:“村长,就是她!闯进了我们的宿舍,偷拿走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陈万兴问道。 叶小芳拿出了自己的铁皮盒子,比之前空了一大半,顿时气愤道:“她拿走了我的上海牌石英表,围巾,还有我都舍不得浪费,存起来慢慢吃的那些饼干和奶糖!” 饼干和奶糖倒还好说,但是手表就不一样了。 手表可是稀罕货,又是58年的上海牌手表。 当年总共就生产了那么多的手表,结束了国内只能修表不能造表的历史。 因此这块表不光是稀罕难得,更是意义非凡。 叶小芳不知道有多宝贝这块手表,平时都不敢戴出来显摆。 只有在刚进农场的时候,亮了一手,让农场的人看到了,顿时眼前一亮。 任谁都知道,她能搞到这块手表,说不定就是大院子弟,对叶小芳立马就多加照顾,让她在这些下放改造的日子里,不知道比别人轻松了多少。 结果,她今天刚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动过了。 她装得满满当当的铁皮盒子,瞬间就空了一半,连那块手表也不见了,她顿时气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谁?是谁把我的手表给偷走了!” 叶小芳叫得歇斯底里,一双眼睛都快充血变红了。 同宿舍的周茜说:“是安江柔过来拿的,她说你不服就去找她啊。” 安江柔! 叶小芳听到这名字,顿时就恨得牙痒痒。 她立马去找村长告状,又叫上了其他知青和村民们,非要让安江柔和她姘头的名声搞臭! 叶小芳将自己回宿舍后,发现东西被偷拿的事,大声地讲了出来。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安知青她的成分本来就不好,还在村子里乱搞男女关系,现在又偷拿别人的东西,无论是作风和思想都有问题。” “你必须要让她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还要赔偿我的损失,然后让大家一起批斗她!改正她的作风和思想!” 叶小芳说的言之凿凿,气势汹汹,让其他村民们都有些动摇了。 在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席文清见状,也想要落井下石。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让村民们听得清楚,“原来安老师是这样的人,难怪我偶尔听见学生和家长们悄悄议论,不想让安老师教了。” “虽然安老师的学历高,教得也不错,可是任由这种作风习气和思想蔓延,怕是我们的下一代也会带坏污染了。” 席文清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语气严肃道:“村长,这件事必须要认真处理啊。” 这话一说,让其他的村民们也不免如临大敌。 “对啊,我好像听过我家孩子说的话,说安老师好像有些不太好……诶,小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孩子怎么会撒谎呢?” “我之前瞧着安老师挺好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吗?” “就是说嘛,陈方怎么能勾搭上女知青呢?原来是对方本来就作风不正,早知道,我也去勾搭了一下了……” “是啊,可千万不能带坏了孩子,最近县城纪委在严查风气,要是连累到我们村子……” 陈万兴听着这些话,本来想事不关己的,也是神色瞬间一凛。 “安知青,这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人证物证确凿,还能让陈方没脸,陈万兴表面上生气质问道,但心里也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甚至有些曾经羡慕嫉妒过陈方的村民,也都纷纷落井下石地笑了出来。 陈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以他对安江柔的了解,她不会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他视线冰冷地看向了叶小芳和席文清,一眼就知道是他们两人在捣鬼。 “呵,你们说是就是,那我……” 陈方正要开口反驳,但是安江柔忽然扯了扯他的胳膊,“让我来吵架。” 随即,安江柔站了出来,反而将陈方护在身后。 陈方微微一愣。 “我当然有话说,叶小芳才是小偷。” 安江柔难得这么生气,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情,牵连到了陈方的声誉,冷声道:“我确实拿了这些东西,但我不是偷的。”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叶小芳从我这里拿走的。” 安江柔向其他人解释道:“当初一起下乡的时候,叶小芳说我家的成分不好,身上又带着这些东西,很容易遭到别人的异样眼光,让我把这些东西都给她。” “她和其他知青们的关系好,我不得不给她保管,结果她就一直不还给我,我这才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她说得比叶小芳更有底气,让议论纷纷的其他人,也都有些不确定了。 他们看了看安江柔,又看了看叶小芳。 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第84章 席文清作证 “你、你瞎说什么呢?” 叶小芳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脸色霎时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 这些东西确实是她从安江柔那里得来的。 因为安江柔长得好看,背后的家世也很好,只是因为时局动乱,安家有一部分人跑到了国外做生意,而且体量还不小。 这才导致安家的成分不好,安江柔也就和她们一起下放过来了。 叶小芳无意中看了安江柔的手表,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东西。 但她不能明着开口要,只能每天都暗戳戳地多暗示两句,手表这种资产阶级才会有的东西不好,又在背后说安江柔是什么千金小姐,让其他人也渐渐疏远了安江柔。 安江柔没有办法,自己一人孤身在外,只能将手表借给叶小芳戴两天。 叶小芳一戴上去就不想脱下来了,刚好让农场的人瞧见了,以为她背后有什么别的后台关系,就让叶小芳更加混的开了。 结果现在,安江柔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把这块手表抢回来了。 那可不行! “这块手表就是我的!” 众目睽睽之下,叶小芳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强占的,再心虚也要理直气壮,“其他知青和村民们可以作证,这块手表是跟着我一块到村子里的,也是我一直戴在手上的。” “你今天偷拿了过去,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成了你的了?” 叶小芳仗着这就是一块手表,又不能开口说话,安江柔也不能证明这就是独属于她的,直接开口就上下嘴皮一碰,变成她自己的了。 想是这么想,叶小芳的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她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扫,和席文清对视了一下,又用眼神暗示。 “对,我作证。” 席文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马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这块手表就是叶小芳的,不知道怎么和安知青扯上关系的。” 有了席文清的作证,让叶小芳的话更有可信度。 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安江柔。 “安知青怎么这样啊?” “拿了别人东西还倒打一耙,非说是自己的。” “就这样的知识分子,咱们村子不欢迎,怎么能让她继续当老师教孩子呢?” 听着村民们被带偏的议论,安江柔的眼眶也渐渐变红了。 是被气哭的。 “席文清,你说这些话不亏心吗?” 安江柔没好气地质问道:“这块手表你也是见过的,明知道是我的,而且当时我交给叶小芳保管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 “现在你出面替叶小芳做假证,就不怕你的名誉扫地吗?” 席文清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只是勇敢地说出真相而已,怎么可能会名誉扫地,你是在威胁我吗?” “那你敢不敢发誓?” 安江柔冷声道:“如果证明是你说谎了,就是你有人品问题,不配教书,马上申请离开学校。” “我……”席文清的眼神微微闪烁,但又很快坚定下来,“我发誓!” 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发誓才奇怪。 而且,他不信都到这个地步了,安江柔还能翻出花来。 想到这里,席文清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安知青,就算你实在想要,也不该用这种强抢的方式啊?你以前明明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怕不是跟着什么人学坏了吧?” 他有意无意地指向了陈方,让更多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陈方。 席文清可不光记恨着安江柔,还记恨着同样坏了他计划的陈方,想要将这两人一劳永逸地压下去。 哦,冲着他来了? 陈方很快就明白了席文清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说跟谁学坏了?” 他拿起木棍,就准备抽向不断挑事的席文清。 但是下一刻,安江柔抢走了他手里的木棍,直接抽在了席文清的脸上。 动作之快,让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安知青这么猛的吗? “席文清,你敢污蔑陈方试试?” 安江柔从来没有这么动怒过,狠狠抽向席文清和叶小芳,“我和你们有矛盾,直接冲我来,不要连累陈方!” 叶小芳尖叫一声,连忙躲开。 席文清懵了懵,随即恼恨自己被女人给抽了脸,想要抬手反击,“你敢打我的脸?” 但是在一旁的陈方眼疾手快,立马拉回了生气的安江柔,然后又给席文清补了一脚,将对方给踹了出去。 “哎哟!” “别打了别打了,像是什么样子!” 眼见着席文清没有打过陈方,连一脚都撑不住,陈万兴连忙开口,主持公道。 “你们这吵吵嚷嚷的,怎么能够解决事情呢?” 陈万兴抬手,让两边都冷静下来,随即对陈方和安江柔说道:“陈方,这位席知青好歹也是县大队交给我们村里的,你要是打伤了,我们村也不好交代。” “还有,安知青,这块手表,还有其他东西,你就都还给叶知青吧,毕竟你们也是一起下来的女知青,脸面最重要,私底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 陈万兴看似在缓和情况,实则上是拉偏架。 既不准陈方再出手对付席文清,也坐实了安江柔偷拿他人财物的罪行。 “村长,我不要私了!” 但是叶小芳不干,她扶着席文清起来,怒火中烧道:“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不能因为一些脸面,就让某些不要脸的小偷,逃脱应有的惩罚!” “我也不会和你私了!” 安江柔被陈方保护在身后,很快冷静下来,也站出来朗声道:“我有证据,能够证明这块手表是我的。” 听到这话,叶小芳和席文清的眼皮子一抖。 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拿起这块手表,让大家都能看得清楚,然后翻转一下,将表带露了出来。 在靠近表盘的地方,皮革表带上绣着一朵袖珍的百合花。 百合花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花体字。 “我有个从小的习惯,为了区分我自己和别人的东西,一般会在我经常带着的东西上,绣上我喜欢的百合花,以及我自己的姓氏。” “这朵百合花,就是我自己绣的。” 第85章 这块手表就是她的 安江柔将手表上的标记大大方方地亮了出来。 随即,她又将自己的手帕拿了出来,让大家可以对比看看,百合花的绣工和形状,近乎是完全一致的。 众人好奇地探过头,认真地互相比对了一下。 陈方距离最近,率先看到了手帕上的百合花,有些眼熟,随即脑子嗡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哪里见到过这朵百合花。 不就是之前他在林子里,捡到的那块手帕上绣着的吗? 难道那块手帕是安江柔的? 那可真是…… 在陈方略微愣神的时候,安江柔抬起眸子,朝着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显然,她在上次包扎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块手帕。 “好像还真的是一样的?” “是啊,而且表带上的百合花看着也不像是刚绣出来的,应该是很早就有的。” “既然这块手表是安知青的,那刚才叶知青说的……”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脸色发白的叶小芳。 叶小芳在心里快要骂娘了。 她戴了这么久的表,每次都是轻拿轻放,从来没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东西。 只能暗骂安江柔这女人太有心机,竟然还藏了这一手。 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们话说死了之后,才慢悠悠将证据拿了出来。 “那只是我之前让你绣的,根本不能用来证明是你的……” 叶小芳还想要嘴硬。 但安江柔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立刻又说道:“叶知青,你还说我偷了你的围巾,还有那种零食和纸票,对吗?” “这些我也有证据。” 安江柔回屋,从自己的铁皮罐子里拿出了一沓书信,还有几张邮政发票,“围巾和零食,都是我母亲为了心疼我,专门邮寄给我的。” 说话间,她将这些书信和邮政发票展开,尤其是邮政里的包裹内容。 “邮寄金鸡饼干一罐,大白兔奶糖两袋……” “邮寄围巾一件……” 因为安江柔心里记挂着母亲,将这些平时往来的书信和手写的快递票证,都好好地保存了下来。 虽然上面的自己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看清上面邮寄的内容。 切切实实的物证,可比两张嘴皮子说的话,更能让其他疑惑的村民们心服口服。 “这,确实是安知青的东西。” 村长陈万兴看了又看,也确实没有看出破绽,只能承认安江柔的证据。 随即,他看向了尴尬站在原地的叶小芳,“叶知青,对于这些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我……我……” 叶小芳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足以想象得到,以后她要在村子里被如何指指点点了。 这让叶小芳完全无法接受,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又怎么样?这块手表是安江柔给我的,既然是给我了,那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 她这么说着,竟然越说越有底气,瞬间就理直气壮了,“给了别人的东西,还想要这么抢回来?难道安知青就没有一点错吗?” “谁说是送给你的?” 可这下不等安江柔反驳,其他村民绷不住地说道:“不都说了是保管吗?” “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一块手表随便送人?” “就算是别人送给你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对方觉得送你不值得呗。” 叶小芳的说法站不住脚,还被其他人更加嘲笑了。 “那……那算了,我不追究了,行了吧!” 叶小芳逐渐被骂得臊得慌,苍白的脸色也被憋得涨红,她想要落荒而逃,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我还要追究!” 但是安江柔不给她离开的机会,一把抓住叶小芳,转而向村长告状道:“叶小芳不仅拿走了我的手表污蔑我,她还拿走了我十块钱!” 叶小芳瞬间就惊呆了,她睁大眼睛:“谁、谁拿你的钱了,我明明只拿了你的手表……” 她是真的没有拿安江柔的纸票。 这个是真没有啊! 因为自从下村之后,安江柔就被她排挤到棚屋里了,根本就没机会继续压榨安江柔的价值。4 “你就是拿了!” 这次换安江柔说得言之凿凿了。 “大家要是不信,就看看叶知青的纸票上,有没有我用铅笔画的标记。” 她打开叶小芳端过来的铁皮盒子,将里面的十元大团结拿了出来。 在右下角的位置,确实也有一朵百合花。 “不是,这不可能!” 叶小芳人都看傻了,这明明是她的钱啊,怎么就变成安江柔的了? “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安江柔漂亮的眼睛微弯,像是月牙似的,又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她早就料到叶小芳会来这一招。 所以在只拿回自己的东西之后,她做了一点预防,用铅笔在纸票上画了一个标志。 如果叶小芳想要闹大,那她不介意再收下这十块钱当做赔偿。 “我……我……安江柔,你故意的!” 叶小芳死死地盯着这十块钱,气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了。 她反过来体验到了安江柔被冤枉的滋味。 但这个冤枉,她是真的说不出来,也证明不了啊! “好了,叶知青。” 陈万兴摇了摇头,实在对叶小芳看不下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将安知青的东西还回去吧,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那可是十块钱啊! 叶小芳气得肝疼,死死地攥住这十块钱,根本就舍不得交出来。 但是下一刻,安江柔径直将钱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我的大团结……” “是我的。” 安江柔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揣进了陈方的兜里。 拿来吧你! 不知怎么的,陈方在脑海中想到这个词。 “好了,就这么散了吧。” 陈万兴摆了摆手,一看就是两个女人吵架,也实在没什么意思,让聚集的村民们都赶紧散了。 “等一下。” 但是陈方冷不丁地开口,叫住了想要大事直接化了的村长,似笑非笑道:“刚才好像还有一个人在狗吠,说是能替叶知青作证,而且当面发誓呢。” “怎么刚才叫得挺大声,现在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说话间,众人看向了想要溜走的席文清。 第86章 强词夺理 “对啊,我记得是席老师说的,他说自己说了谎,就马上离开学校的。” 村民的目光和话,啪啪啪地抽在席文清的脸上。 他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框,“我、我也是误会了,当初看到安知青将手表给了叶同志,就以为那块手表是叶同志的。” “而且,我和安知青也是一起教书的同事,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走了,总不能将全部的教学工作都推给安知青吧。” 席文清想要狡辩,眼也不眨地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虽然瞧不上乡村小学教师的工作,但是这份工作清闲,也不用下地干活。 要是不干了,他现在也一时找不到其他的工作,要么跟着农场去垦荒,要么就在村里种地挑水。 那他要是干了和农民一样的活,这书不是白读了吗? “才不是误会。” 但安江柔没有给他敷衍过去的机会,“当初我说的好好的,就是给叶小芳保管的,你当时也听得很清楚。” “你能替叶小芳出来作证承认,现在你就不敢认我的话了?” 席文清的脸色憋得涨红,心里直骂安江柔这女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让自己这么难堪,但表面上还是嘴硬:“我……我记不住了!” “而且,这也只能证明,安知青的东西多,不能代表你的作风和教学没问题啊。” 席文清不想失去这份教书工作,忍不住地怒怼道:“安知青,你为什么早不拿回来,晚不拿回来,偏偏在叶知青写了你的举报信之后,你才强抢回来。” “就是因为叶知青看不下去了,不忍心孩子们受到你的荼毒,才会写信举报你,但是你自己恼羞成怒,想要报复叶知青,才会故意抢回来的。” 举报信? 陈方很快就抓住了关键内容。 他看了一眼安江柔,发现安江柔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难道举报了什么不好的内容? “对、对啊!” 叶小芳忽然被这番话点醒,立马又支棱了起来,对众人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安知青的做派,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又读了一点书,到处都去勾搭男人。” “我们知识分子下基层是为了建设,可不像安知青那样,刚来没多久,就突然和别人处上对象了,还不要脸地直接搬到别人家里,整天都吃香喝辣的。” “而且说是要马上申请结婚了,结果到现在也没有确认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和别人住在一起,一点女人该有的矜持和清白都没有!” “我本来不想搭理这种人,但是看到安知青竟然还去做小学老师了,我实在不能置之不理,这才写了举报信,不能让安知青这种人带坏孩子们!” 叶小芳虽然住在村西边,也来回往返在国营农场,不屑和村里人有什么往来。 但是关于安江柔的事,她可是听得七七八八。 又有席文清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安江柔不检点、还想要勾搭他的事情。 她这才一气之下写了匿名举报信。 “叶知青说的没错。” 席文清立马反应过来,很快就和叶小芳形成配合,“如果叶知青的举报信有误,那安知青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直接把东西全都抢了回去,故意激怒叶知青?” “肯定是因为叶知青说中了!安知青就是在和别人乱搞男女关系……” “席文清,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安江柔立马打断了席文清,不想让他们再说下去了。 要是乱搞关系的罪名给扣了下来,不只是她,就连陈方也会遭殃。 轻则被批判坐牢,重则枪毙。 现在正是纪委严抓作风的时候,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陈方。 她深呼吸几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想要将这件事拦下来,“这件事,是我……” “我的钱被偷了。” 就在安江柔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陈方忽然开口道。 其他人莫名惊讶地看向他。 陈方却好似有些苦恼地翻了翻衣服兜,确定自己丢钱了,随即目光锁定在了席文清。 接触到陈方的眼神,席文清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升起一种莫名不好的预感。 “席知青,你怎么把我钱给偷走了?”陈方伸出手,直接指认向席文清。 “我偷你的钱?蛤?” 席文清被一下子搞蒙了,瞬间瞪大眼睛,“鬼才偷你的钱!我又没进你家,又没碰过你的兜,我怎么可能偷你的钱?!” 其他人也都搞蒙了,齐刷刷地看向了席文清和陈方。 相比于要跳脚的席文清,陈方却是神色自若道:“你要不信,看看你兜里的纸票,有没有什么标记?” 标记? 席文清想要骂人,他兜里的纸票怎么会给陈方做上标记? 但转念一想。 刚才叶小芳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可转眼,安江柔就能亮出表带上的标记和姓氏。 难道这个陈方,不知什么时候也在他的钱上留了标记? 席文清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会吧,难道席知青也和叶知青一样?” “席知青你快点拿出来看看啊。” 在其他人好奇的催促声中,他期期艾艾地抽出自己兜里的纸票。 然后,席文清左看右看,翻了几遍,也没看到什么标记。 “哪里有标记啊?” 席文清瞬间松了一口气,底气十足地反问道:“陈方,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标记,你敢污蔑造谣我?是不是为了给安知青脱罪?” “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吧。” 陈方却是不慌不忙,转而对席文清说道:“但是我刚才就那么一说,你反应就这么大,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就算你没有偷我的钱,那也肯定是偷了别人的钱,不然你怎么连证明自己都吞吞吐吐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把席文清气得不轻,“哪有你这样的强盗逻辑?” “你也知道这个逻辑站不住脚?” 陈方冷笑一声,将这套逻辑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席文清:“是个人被冤枉了都会生气,又不是庙里的泥菩萨,被狗撒尿了都没有一点脾气。” 众人才恍然这套说辞的可笑。 “可我举报的就是事实,”叶小芳却是跺了跺脚,理直气壮地说道,“安知青就是在乱……” 第87章 痛打席文清 “我和安知青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陈方打断了叶小芳的话,冷声道:“我和安知青处对象,没有轻易下决定结婚,是因为对彼此婚姻和人生的尊重。” “叶知青,难道在你的眼里,没有经过慎重考虑就随便步入婚姻,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没有一点考虑和负责,才是不乱搞关系吗?” 听到陈方愿意和自己结婚的话,安江柔惊讶地抬头。 看着陈方俊朗冷峻的侧颜,她抿了抿唇,嘴角轻轻上扬,脸颊也有些泛红。 她还以为陈方一直不提结婚的事,是因为没那么喜欢自己,原来是尊重自己和考虑他们的未来。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勇敢先说出来的。 “当然不是了!” 对于陈方的质问,叶小芳不得不马上反驳。 她盯着陈方和安江柔这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不明白陈方一个乡下佬,怎么能说出这些条理清晰的话来? 奈何,她再怎么强词夺理,也有些词穷了,只能进抓着另一个点不放。 “你们结婚就结婚呗,但是安知青的思想作风教不好学生,让学生和家长们都不满意,也是事实啊,我没有举报错!” 叶小芳挺起胸口,又瞥了一眼同样教书的席文清。 席文清则是脸色有些发青,撇开视线,不是很想搭理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叶小芳。 他听到安江柔马上就要和陈方结婚,落户到陈方家,从城镇户口变成农村户口,怕是要一辈子都要在乡下当村妇,暗骂了一声女人都是感性的蠢货。 席文清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要让叶小芳写举报信,让安江柔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和陈方分开。 或者更进一步,让安江柔被村子里排挤孤立,举步维艰,他再作为英雄趁虚而入。 要是他能利用安江柔的后台,再让自己的姨丈托关系,让他们转回城里,那就是平步青云了。 现在不仅捞不到安家的半点好处,还把安江柔给得罪死了。 对于叶小芳的最后一点指责,陈方不慌不忙地说道:“叶知青,你们知青住在村西,每天都从村西口往来的农场工作,几乎和学校没有交集。” “你是从哪里知道,学生们和学生家长对安知青的议论?” 叶小芳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席知青……” “好了,不要说了!” 席文清暗叫不妙,立马打断了叶小芳的话。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让叶小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陈方立刻抓住了漏洞,“席知青说的?” “意思就是,你没有亲眼见到或者听说,全是席知青告诉你的?” 陈方继续质问道。 毫不意外地看向了额头渗出冷汗的席文清。 “对、对啊。” 叶小芳看了看四周的氛围,一时被怒火气上头的脑子,这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席知青说了,是他在教书的时候,听到了学生们对安知青的不满,就连一些学生家长也说要换老师……” “这是没有的事。” 人群之中,老校长威严愠怒的声音响起。 他似乎是刚赶来这边,手里还牵着一个模样机灵的孩子,一向和蔼的笑容消失不见。 原本还在看戏议论的村民们,瞬间安静如鹌鹑。 因为老校长在村里不知教了多少年的书,用竹板打过多少人的手心,让近乎整个村的人都对他老人家怵得慌。 而且,在看见老校长难得的严肃脸色之后,其他人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老校长……” 席文清的脸色如纸惨白,嘴唇嗫喏地想要打招呼。 但老校长摆手,不接受他的套近乎,而是对身边的孩子说道:“二狗,你是安老师班上的班干部,你来说,是谁没有好好教书?” 二狗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没有任何怯场地看向这些大人。 他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安老师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教我们很多东西,还会带着我们玩各种小游戏,大家都很喜欢安老师,但是席老师……” 二狗撇了撇嘴,看到了席文清愈发恐惧和狠戾的眼神,立马躲在老校长的身后。 但这孩子还是瓮声瓮气道:“但是席老师每次上课,都只是让我们自己看课本背书,或者让我们给他打扫卫生和跑腿。” “他还逼我们,不准在安老师的课上表现积极,不准和安老师说话,还要回去和我爹娘说,安老师不好,席老师才好,还要我们……” 听着二狗的告状,所有人看向席文清的眼神都变了。 哪怕再怎么尊重知识分子,可要是连一个大男人,连孩子都欺负,还教孩子在背后说女老师的坏话,那这人的人品才是真正的恶心败坏。 “二狗,你这是污蔑老师!” 眼见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鄙夷目光,席文清立马急了。 他想要把二狗拉出来,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校长!” 众人惊呼一声。 老校长想要护住学生二狗,而席文清的动作太快太猛,险些老校长撞到在地。 以老校长的一把年纪和身子骨,要是摔一跤,那就是去鬼门关了。 “老校长!” 还好陈方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了老校长和二狗。 席文清扑了个空,脚步趔趄。 趁此机会,陈方的神色一凛,直接用手刀劈在席文清的后脖颈。 但他控制了力道,没有让席文清晕过去,而是让席文清瞬间脱力地倒在地上,一时使不上力气。 “席知青,你还敢向老校长动手?” 陈方招呼起了生气的村民,“老校长是我们整个村子的老师,你对他不敬,就是得罪我们整个村子,大家都不要手下留情!” 不等陈方说完,其他村民早就一拥而上,手脚并用地殴打席文清。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竟然连老人家都敢动手?” “打死他!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俺还替你说话呢,原来安老师才是被冤枉的那个,呸!” 席文清双手抱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哭流涕,鼻梁上的眼镜都被踩碎了。 哪里还有之前斯文讲理的知识分子模样。 “哎哟……哎哟……别打了!我要死了!” 第88章 明天就领证 陈方站在人群外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席文清被打掉了半条命。 “好了好了,不要把人给打死了!” 最后还是陈万兴出面,让义愤填膺的村民们马上住手,不能真的把人给打死了。 而且,席文清还有个好姨丈,陈万兴也不敢让他伤得太重了。 毕竟是村长发话,村民们只能意犹未尽地收手。 当人群散去,席文清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全都是拳头和脚印。 “咳,咳咳……” 老校长轻咳两声,顺了口气,对席文清说道:“席知青,我们学校不适合你,我会和县大队打报告说明情况,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 他无比失望地盯着席文清。 他已经老了,知识跟不上这个时代,还以为来了新的知青,能够把新的知识教给学生们。 哪里想到这个席文清,空读了书,但是思想品性比别人更加败坏。 如果思想不对,书读得越多,就越**。 “校长,你还好吗?” 安江柔担忧地看向老校长,替他拍了拍后背顺气。 “没事没事,”老校长转头看向安江柔,这才面露欣慰道,“安老师,举报信的事,我放学之后也去调查了,都是没有的事,你赶紧回来上课吧。” “席老师走了,我们学校可就全靠你了。” 听到自己已经洗脱了举报信上的罪名,安江柔心中一喜,“好,谢谢校长的帮助。” 老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学生二狗回去了。 “村长,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陈方见着陈万兴将人保下了,显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他立即发话,要让陈万兴给出个具体的解决方案。 陈万兴动了动眼皮,但毕竟自己也是过来看戏的,没必要和陈方有矛盾。 而且,这两个知青也确实让村子闹哄哄的。 “他们是县大队派下来的知青,我也无权处置,只能将这些事详细报告上去,等待县大队的处理结果。” 陈万兴不想得罪这些知青,他将这件事甩给了上面。 但也不能完全甩锅,自己还是要表态的,“但是这件事在村里造成了恶劣影响,在处理结果下来之前,叶知青和席知青要各写一份道歉信给安知青,贴在村口的大字报上,回去好好反省。” 说完,陈万兴就让看戏的村民们赶快回家去,他自己也就这么走了。 听到要给安江柔写道歉信,叶小芳和席文清的心都凉了。 知识分子最重脸面。 虽然他们的脸面不值几个钱,而且本来就做了没脸没皮的事,可是被这么光明正大的撕破脸面,他们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天都快塌了。 但碍于这是村长的决定,他们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写道歉信了。 等所有人都散去了,陈方的家门口终于清净了。 “方子,外面闹完了吗?” 尹红霞带着陈菲陈雅躲在家中,听见外面消停了,这才一脸担忧地出来。 “闹完了,娘,我们赶紧吃饭吧。” 陈方没事人似的,笑着让尹红霞和妹妹们不要担心。 因为耽误了不少时间,天色已晚,陈方和安江柔一起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安江柔在洗菜的时候,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陈方。 她见着陈方的神色平静,几度张了张唇,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我们……明天就要申请结婚吗?” “是啊。”陈方从善如流地点头道。 他看向安江柔还有些恍惚的表情,疑惑问道:“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 安江柔赶紧摇了摇头,怕陈方误会,然后又有些苦恼道:“就是有些太突然了,我还以为在做梦呢,而且……” 她又看了看陈方没什么波动的神色和态度,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道:“如果你是为了我的名声,不是那么想娶我,其实不用牺牲这么大。” “你当我傻啊?” 陈方有些无奈地看向安江柔,女人都喜欢想这么多的吗? “我要是不喜欢,会为了随便一个女人,就选择后半辈子都和她绑在一起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陈方对安江柔也越发了解,想要和她结婚,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直接结婚。 本来想搞定之后,再和安江柔正式求婚的。 只是被今天这么一闹,心里想好要结婚的念头,就这么说了出来。 “而且……” 陈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余光瞥见了在厨房门口偷看的两双眼睛。 陈菲和陈雅注意到了厨房里的氛围。 虽然她们还不太懂,但都好奇地趴在门边上,两双圆溜溜的眼睛都盯着陈方和安江柔。 “咳,没什么了。” 陈方轻咳一声,说不下去了,将这两个小丫头塞回尹红霞那边。 “哦。” 安江柔听着陈方的话,还有些愣愣的。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她了呗。 想清楚了这一点,安江柔的脸颊立即变得粉扑扑的,但又看到了陈菲和陈雅那两双懵懂好奇的双眼,又有些尴尬地低头继续做菜。 但是做着做着,那张清秀皎白的小脸上,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陈方喜欢她诶。 第二天,陈方和安江柔去了县城,申请结婚证。 啪的一声。 印章盖在结婚证上,陈方和安江柔的关系也就此敲定了。 像是奖状一般的结婚证发到了他们手中。 但陈方拿着薄薄一张的结婚证,以及旁边安江柔羞红微笑的小脸,总觉得就这样还少了点什么。 “走,我们去买点东西。” 陈方带着安江柔去了一趟供销社,拿到了他提前预定好的自行车。 “这是?” 安江柔有些意外地看向这辆自行车。 “原本想送给你的彩礼。”陈方拍了拍自行车的车把,“原本想凑个三转一响当彩礼的,让你在村里特别有面子,不过今天就到了个自行车,剩下的再补给你。” 既然是他的媳妇,陈方就不想亏待了安江柔。 他有钱有本事让安江柔过上好日子,自然就不会让她委屈自己受苦。 “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安江柔看见陈方对自己这么重视,心里一阵甜蜜,但还是说道:“你不用给我准备什么彩礼的,我也没什么嫁妆能给你,只要咱俩一起过好日子就行了。” 第89章 能抓只活的吗 陈方见她光盯着自己瞧,一点没看这辆自行车。 那小眼神里全是喜欢和崇拜。 陈方的心里边也美到爆炸,忍不住地低头亲了她两口。 羞得安江柔脑袋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还、还在外面呢。” 安江柔捂住绯红滚烫的脸颊,再次抬眸时,眼眸里波光流转,她小声地说道:“回家,回家再给你亲个够。” 温热如兰的气息在陈方的耳边吐露,陈方再没有反应就不是男人了。 但是想到另外一点,陈方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将银行存折给了安江柔,“那以后我挣钱,你管家,存折你拿去,家里缺什么你就买。” 安江柔接过存折,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 “嘶。” 随即,她立即盖上存折,连忙放进了衣服里,不能让人给瞧见了。 安江如的家境优越,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但是想到陈方只是普通家境,肯定是费了很大的波折,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而且,刚一结婚,陈方就敢将存折给她。 她不能辜负陈方的信任。 “嗯,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管账的。” 安江柔信心十足地说道。 看她这么听话可爱,陈方捏了捏她的脸,又嫩又滑,也是不由地心猿意马。 他让安江柔在供销社再买些东西,好给娘和陈菲陈雅带回去。 陈方去了黑市找孟庆。 “我找你要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他向孟庆打听道。 上次在卖黑熊肉的时候,知道孟庆有直达香港的渠道,陈方列了张清单,让孟庆帮忙找货。 “没呢。” 孟庆挠了挠眉毛,见他手上没有拿货过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殷勤,但是保持长期合作呵护的热络,“兄弟,咱们这光是去香港一个来回,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尤其是,你要优先找的那个避孕套……” 孟庆原本也不知道这东西,后来多问了问,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用的。 他看向陈方的时候,连眼神都带着些打趣,“你小子瞧着蛮年轻的,也不像是出过县城的样子,是从哪里知道这玩意儿的?” 而且,他这仔细一瞧,发现陈方长得还挺俊的,正好是城里的小姐太太们喜欢的款式。 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县城里…… “你想啥呢?” 陈方觉得孟庆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太对劲了,连忙让他打住。 “嗐,兄弟,我冒昧提个醒啊。” 孟庆想了想,见他身手好,而且还刚给了自己一笔大单,这才好言提醒道:“年轻人在这方面有激情是正常的,但你可别脑子一热,放纵自己,这样只能害人害己。” 陈方有些无语地看向孟庆。 他就是想打听下计生用品,这人是怎么拐到害人害己上的? 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孟庆继续说道:“就像上个月传出来的一件事,虽然很快就压下来,没怎么传开,但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跟你简单说说。” “那时候就出了个丑闻,农场那边有个身手不错的民兵,本来都打算把他提拔到城里,再让他转入军队,结果突然爆出来,这人乱搞男女关系。” “本来这事能盖住的,结果他一时激动,把女方给杀了,彻底把事情闹大了,农场因为他损失惨重,不止让一百多只羊群逃散,还死伤了十几人。” “最后,他趁着混乱逃进了山里,农场至今还在抓捕那小子呢!” 陈方听得眉头皱起。 他这才恍然,原来这段时间一直在狠抓男女作风问题,估计就是因为出了这件事。 “所以啊兄弟,色字头上一把刀。” 孟庆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方侧了侧身子,躲开这人自来熟的咸猪手,“你想的也太多了,我这刚结婚,只是想和我媳妇多点两人时间。” 他不想让安江柔生的太早,一方面是想要多点二人世界的时间。 二来,现在也不是生孩子的好时候。 “刚结婚啊,那恭喜恭喜!” 听到陈方才结婚,孟庆连忙贺喜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给你送点礼金啊。” 陈方不想搞得太麻烦,什么送礼还礼的。 既然还没有弄到货,他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就想回去看看安江柔。 “诶对了,兄弟。” 孟庆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下脑袋,“你这刚结婚,肯定是正要努力挣钱的时候。” “我听说那边,不光是熊掌,还想要搞一头老虎。” “如果是一头活老虎,价格随便你开。” 听到这么优渥的报价,陈方有些心动,但也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好办到。 先不说,老山林里确实有过老虎的踪迹。 但是时隔这么久,老虎的活动范围这么大,不确定还在那片山里活动。 而且,别说是活的了,就是一头死老虎,也不是那么打的。 陈方又想起赵伯曾透漏的消息,貌似这山里的老虎还是一公一母,家庭整整齐齐的。 这可怎么抓老虎? “我试试吧。” 陈方想了想,勉强接下了这个活,但没有说死。 孟庆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安慰道:“没事,老虎肯定不好打,那边什么时候都能收,价格好说。” 说完了抓老虎的事,陈方和孟庆告辞,回头去找安江柔。 安江柔在供销社的门口等着他。 她听了陈方的话,在供销社里又置办了一些家里的东西。 陈方毕竟是个大男人,只卖眼前的必需品,但是怎么装扮和布置家里,以及女性的生活必需品,还是安江柔懂得更多一些。 “走吧,我载你回去。” 陈方见安江柔不太会骑自行车,让她坐在自己的后面,他载着安江柔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 有了自行车的加持,从村里往来县城里的时间,更是缩短了不少。 “哟,方子,你这是新买了辆自行车啊?” 刚一走到村口,就有眼尖的村民瞧见了陈方和安江柔。 更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骑的凤凰牌自行车。 虽然村子的人结婚,都会置办一些家具,尤其是三转一响的物件,但是自行车这么奢侈的东西,村子里还是没有人会舍得买的。 陈方是第一个。 所有人都不由地好奇地围了过来,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 “陈方真疼他媳妇,刚结婚就买了个自行车。” 有人感慨道。 走在路上的秦碧云听到了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谁买了自行车?” 第90章 眼红心热 眼瞧着秦碧云满眼惊诧,村里的婶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陈方呗,咱们村里现在顶他家富裕。” “前些日子又是猎熊又是咋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折腾来一辆自行车,锃光瓦亮的,新着嘞!” …… 乡亲们都在讨论着这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这自行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还得有票才行。 秦碧云指甲都死死攥紧了掌心,她怎么也不能接受。 眼瞧着陈方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反观陈龙飞呢? 却还窝在这一亩三分地儿! 别说自行车了,她连个大梁也见不到啊! “没准是租来装场面的,谁不知道他要娶媳妇,兜里没俩子儿,谁跟他呀!” 要不那自行车就是二手的,反正不可能是新的! 凤凰牌可是响亮的大牌子,少说也得个几百块钱。 秦碧云脸色逐渐扭曲,听不得这些人再议论下去,转身就进了屋。 另一头,陈方早带着自己媳妇回了家。 今天是个好日子,伊红霞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人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饭香。 桌上不仅有炖肉,还有色香味俱全的炒菜炒鸡蛋。 炖的都是陈方从山上打的野鸡,菜里再放上晒好的山货,那叫一个喷香。 陈方领着脸颊微红的安江柔进了屋,“娘,还得是你这手艺啊,有日子没吃着了。” 原本绑在自行车上的东西也都拿了下来。 “哇噻!哥哥,你们买了自行车呀!” “好漂亮,我也想骑。” 陈菲这对双胞胎跟鬼精灵似的,飞一样就跑出了屋子,围着那辆自行车左看右看。 虽然最近家里日子过好了,不缺吃穿,可这大件货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安江柔失笑,从兜里掏出两个用红纸包着的信封,“小菲小雅,这是嫂子给你们的红包。” 随后又顺带着从包里抓了一把奶糖。 陈菲陈雅两个小鬼精灵的眼一下子就亮了,连忙接过来,嘴甜的说道:“谢谢嫂子!” 伊红霞看着家里这么和睦,不由得湿了眼眶。 自从陈方上山回回能打到猎物,家里这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一家子人坐回桌上,陈方从柜里把散篓子拿了出来。 这还是上回从黑市一块换回来的。 “娘,我俩已经领证了,过两天等我从山上再猎点肉,家里就办场酒席。” “好歹热闹热闹。” 不仅领证,酒席也得办。 该有的都得有。 说着,陈方就将两筷子肉送进了安江柔的碗里。 “好好好,酒席是肯定得办,到时候叫些亲戚和乡亲来就是了。” “你们啥时候给我添个大胖孙子才好呢。” 伊红霞看着小两口感情这么好,是打心眼里高兴这门亲事,不由得乐呵呵的说道。 这话一下子就将安江柔弄了个大红脸,绯红的脸颊白里透着粉。 精致又娇俏,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陈方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痒,摩挲着筷头,看来还得再催催孟庆。 搞点货咋就那么费劲? 饭吃完了,如今安江柔也能正式在陈家住下来。 左右有了那红本,乡亲们也不会再说闲话。 刚吃完饭,伊红霞就催着二人进屋了,碗筷都不用他们刷。 陈菲两小只本来还想听睡前故事,结果都被伊红霞催着早早睡了觉。 “那个……咱们怎么睡?” 屋里,安江柔紧张的捏紧了衣角。 她贝齿轻咬着红唇,数不尽的娇羞充斥在面庞。 陈方邪笑一声,抬手就把两边炕褥都摞到了一起,“你都是我媳妇儿了,还能咋睡?” 安江柔心脏砰砰猛跳着,她脸红的坐在炕边上。 看着眼前男人刚毅分明的脸颊,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 柔弱无骨的小手也抓上了陈方的裤腰,抬眼。 清纯绝美的脸上衍出一丝媚意,“春宵一刻值千金。” 自己女人都这么主动了,再能忍的就不是个男人! 陈方直接生扑上去,抱着女人柔软的身子,只觉得火气上涌。 动静一宿也没停,安江柔只是觉得自己云里雾里,摸不着地。 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陈方浑身是汗,硬是控在最后关头拔了出来! …… 天彻底大亮,陈方的生物钟让他睡不了懒觉。 看了一眼旁边睡得香甜的女人,餍足的面色红润,由内而外透着好气色。 陈方捏了捏她的小脸,便轻手轻脚的下了炕。 “娘,江柔醒了记得叫她吃饭,不用急着去教书。” “家里自行车给她留着,我先上山了。” 这会子刚亮,正是山里狍子野鸡出来觅食的时辰。 简单的梳洗过后,带上一把肉干饼子就上了山。 他这两日上山,除了是想攒攒酒席用的肉,就是想四处找找还有没有熊的踪迹。 熊这玩意儿不好猎。 精明又狡诈,关键是一头成年的熊瞎子就能有个几百斤。 再往前倒个二十年,熊瞎子都能扮成人,两腿直立的进村。 假装敲门,要是有人来开门就直接生吃了。 后来有了土枪,这才没有熊敢进村。 陈方没一会就钻进了半山腰,这里头植被茂密,雾气昭昭。 咕咕! 隐约能听见几声野鸽子叫。 陈方从怀里掏了一把玉米粒,随意撒在地上。 削尖了的木签子就这么搭在弓弩上,这也是他闲来无事拿木头做的。 土枪动静太大,到时候惊动猎物得不偿失。 陈方矫健颀长的身姿就隐匿在灌木丛后头,漆黑锐利的眼紧盯着前方。 窸窸窣窣—— 突然,前头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异动。 陈方臂膀肌肉绷紧,逐渐抬起了弓弩对准。 一直带着肚子的山鸡肥甸甸的走了过来,陈方眉峰一挑,这是个揣着蛋的! 嗖一声! 尖锐的木签子破空刺出,陈方的准头一向稳。 直接射在了山鸡的翅膀上,扎了个对穿,将它狠狠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山鸡剧烈的扑腾。 陈方上前直接拿麻绳栓住了鸡脚,“要不是看你能下蛋,现在早一命嘎了。” 说完就把鸡扔进了背篓里。 却没想到抬眼一瞅,就瞧见旁边几只兔子逃似的窜了过去。 那后腿蹬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第91章 再现熊瞎子 陈方有着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 对这些动物的习性也知道个七八分。 如果不是遇到大型的食肉动物或是顶端克制链,是绝不会造成这逃窜景象的。 陈方握紧了手里的土枪,早知道从刘强家借个猎狗上山了。 狗鼻子灵光,多少也能管点用。 陈方眉头微皱,他现在拿不准出现在附近的畜牲是什么。 俯着身子在灌木丛附近看了看,猛然惊觉前头一个硕大的圆坑,整个都凹陷下去。 里头的五爪肉垫印子可不就是熊的么! 吼! 突然,不远处穿来一声浑厚巨响。 陈方头皮一麻,血液里的好战因子都在叫嚣,“熊瞎子!” 听这声音,还是只公的。 远处那地动山摇的动静阵阵传来。 陈方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听声音也就隔着几里地。 现在他没合适的家伙,陷阱也没布成,并不是狩猎的最佳时机。 脑海中的思绪快速闪过,陈方低头就从树根底下挖了一坨乌漆麻黑的泥抹在身上。 把裸露在外的身体都涂了个遍。 熊鼻子灵,能嗅到的味道和鬣狗差不多。 他得提防着点。 幸好日头上来了,山里天气也不算冷。 陈方不退反进,朝着方才吼声地带慢慢靠近。 他得先摸清这熊瞎子的活动范围,下次才好有备而来。 硕大的熊掌印子一路上越发密集。 说明这一片土丘是它的必经之地。 陈方将这一片地带牢牢记下,随后拎着猎枪就脚下生风的朝着山下走去。 本想着带着野鸡在猎到几只野兔就先回家。 没记错的话,大队长家有双管猎枪。 威力也是他手上这种的好几倍。 结果却没想到,在山脚不远处听到潺潺水声。 山上这地界,有水就有鱼! 陈方眼前一亮,朝着声源处就跑了过去。 小溪没见到,却瞧见一方深绿潭子,表面如同死水一般激不起波澜。 好家伙。 都说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眼前这水潭里头,绝对有大货! 根据他以往的野战经验,肯定错不了。 陈方跃跃欲试,最近肉吃的确实有点腻了。 给家里换换口味也不赖! 陈方当即就脱了衣裳,给自己腰间系上根麻绳,拴在另一头不远处的树干上,扑通一声就跃进了水里。 标准的自由泳跳水姿势。 抹在身上的泥在这一刻也被洗净,露出精壮的腰身。 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潭里,水下幽黑寂静,看不出有什么鱼。 但直觉告诉陈方,这潭里绝对有东西,而且不小! 犀利的漆黑眼眸即使在不见光的水下,也依旧泛着幽光。 哗啦! 陈方破水而出,不断有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 而他手上赫然拎着几条肥鱼。 一条黑鱼和草鱼,个个肥美,足有个十来斤重! 当属其中一条最肥的还得是鲷鱼。 这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即使在野外也是难得的补充。 全部都被陈方一把甩在岸上,敲晕了脑袋。 再就地捡起根草绳拴在腰间,扔到背篓里。 这潭里确实有好货,但目前陈方不打算告诉别人。 他刚才下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 这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危险性不明。 不熟水性的,绝对不能靠近。 今天也算是有收获了,陈方刚爬上岸,被风一吹就冻得打了个摆子,立刻穿上衣服往家走。 他还打算回去借管枪,再上山布置好个陷阱。 家里。 安江柔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摸向炕头,空的。 赶紧睁开眼,却没看到男人的身影。 被叠的整整齐齐,炕都是凉的,不知道走了多久。 “坏了,第一天就起的这么晚。” 安江柔连忙起来穿衣裳,结果照镜子编头发的时候却发现脖颈上有不少红痕,写满了昨夜的暧昧和疯狂。 “这、这怎么遮得住呀!” 她不由得羞红了脸,无奈,只能挑了一条丝巾系上。 “小柔咋不多睡会呀?娘这就给你盛饭去。” 她一出门,正在屋里纳鞋底的伊红霞就看见了,脸上的笑模样咋也掩不住。 安江柔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娘,本来应该我做饭的。” 伊红霞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就上来拉了她的手,“你跟方子结了婚,咱就是一家人,没有这些客套话。” 说完就从锅里端来了稀米饭和鸡蛋,还有切好的肉末拌进粥里。 陈菲两人正在屋里练习写字。 老校长知道安江柔昨天领证,特意给她放了两天假。 正小口吃着鸡蛋的时候,陈方腰里挎着鱼,竹篓子里背着鸡和野兔就回来了。 噗嗤一声,安江柔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放下手里的筷子,就上前要帮他拿。 陈方咧嘴笑着,“这东西埋汰,哪能让媳妇摸,我来就成了。” 说完就提着鱼进了厨房。 从腰后摸出一把锃亮的短刀,锋利无比。 手起刀落就将十来斤重的大鲫鱼开了膛。 把里边的内脏挖出来,冲洗干净,挂在灶台上头。 “娘,待会你把这鱼熏了吧。” “鲫鱼留着给你们补身子。” 陈方说完,一并把其他的肉也处理了。 那只揣着蛋的山鸡,则是被陈方一把塞进了伊红霞整理出来的小栅栏里。 再加上前些天存的熊肉猎肉,差不多能办几桌酒席了。 砰砰砰! 陈方刚坐到凳子上,屁股还没坐热,门口就有人来了。 刚端起稀饭小口喝着的安江柔就要起身去开门。 却被陈方一把摁住了,“我去开,你好好吃饭。” 安江柔望着男人利索宽厚的背影,心中涌上阵阵暖流。 嫁对了人,日子就是甜啊。 然而看清门外站的是谁时,安江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正是秦碧云! 她穿着红布碎花裙站在门口,大大方方的笑道:“陈方,听说你从山上抓到鱼了?我能不能花钱跟你买几条。” 面上笑着,可心里却是骂的正脏。 要不是陈龙飞把人得罪狠了,她也不至于豁出脸来求前男友! 虽说陈龙飞家里有点钱,可却不是顿顿有肉。 钱又把在尖酸刻薄的婆婆手里,她也摸不着啥。 如今肚里都没油水了,还整天催着生娃。 催催催,催命啊! 第92章 羡慕嫉妒恨 陈方看着眼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愈发庆幸当时没跟这女人结婚。 眼瞅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见她神色殷切,陈方笑了声,“咋的,你男人都沦落到让你找前男友买粮食来了?是打到了鱼没错,但那是给我们家安老师留着补身子用的。” 随后说话声一顿,陈方意味深长的说道:“更何况……有多余的也不会卖给你们。” 说完,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就在主屋吃饭的安江柔听见他口中那声“安老师,”登时脸颊两侧飞满了红晕。 这个称呼学校里的同事和学生也常叫,只是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暧昧。 怪温柔的。 “方子,秦碧云上门做啥呀?” 正从厨房刷锅的伊红霞拿着锅铲出来问道。 陈方漫不经心的回了句:“说是买鱼,估计也就是白嫖。” 这鱼就是扔了,他也不会给陈龙飞家。 这人比牲口还不如! 一笔笔的账,他都记着呢。 而被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秦碧云死死的攥住了掌心。 任由指甲陷进去,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当初跟陈方搞对象的时候,可没发现他是这样的冷硬心肠! 翻脸不认人,买两条鱼都不给! 真是显足了小家子气。 “呸!又不是啥好东西,既然你能抓到,别人也能抓!” “不就是几条破草鱼么,将来我家抓到大的你别眼馋!” 秦碧云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咋没听人说过山上有河? 现在好了,正是鱼肥的时候。 趁机抓上几条,顿顿喝鱼汤想想就滋补! 屋内,安江柔把课本收进布包里。 “我一会打算去学校了,左右在家闲着也没事。” “老校长那边还帮我替课呢,也不好意思太麻烦人家。” 她不经意一撇就看见陈方撸起袖子下,肌肉上的抓痕。 昨晚的一幕幕浮现,登时脸颊更红了几分。 看也不敢看陈方的眼睛。 陈方龇牙一乐,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家媳妇娇羞的笑里,“成,我待会和强子还得上山,你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吧。” “能省不少路程。” 说完又从柜里拿出了不少大白兔奶糖和点心,让安江柔带着去给老校长和同事分分。 陈方又额外割了五斤肉。 平日没少受老校长照顾,这点儿东西也是应该的。 东西多了容易落人口舌,这些就正正好。 “好。” 安江柔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她被陈方放在了心尖上。 推着自行车要出家门时,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差点把大事给忘了。” 陈方正坐在门槛子上磨刀,旁边放着猎枪,擦的锃光瓦亮。 他打算下午二上山。 这回准备充足,保准把熊瞎子拿下。 一抬眼就看见安江柔小跑着进了陈菲双胞胎的房间。 她们两人牵着安江柔的手走了出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激动。 “嫂嫂,真的要带我们去学校吗?” “太好啦,我们也可以认字读书啦!” 陈菲和陈雅虽是双胞胎,性子却差了不少。 一个内敛安静,一个活泼跳脱。 安江柔笑的温和恬静,“当然可以呀,小菲小雅就在我的班上上课,娘你们放心,没事的。” 她转头看向陈方,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陈方笑了声,“读书是好事,读书能知礼。” “去吧,学费按时交,咱家不差这点。” 反正存折都在安江柔那儿,陈方也就不操心了。 过了个把小时。 陈方径直去大队长家里借来了双管大猎枪,俗称土**。 这玩意儿威力强,一枪就能轰死头狼。 把家伙什都装进背篓里,直接去了刘强家。 两人合伙打猎更周全。 主要是他家有条猎狗,鼻子灵光又精。 以前常年上山,能抓些野兔野鸡。 “老六,待会上山可得好好闻闻,跟着咱们这位爷,猎物多着嘞!” 刘强手里拎着枪,背篓里还放着火柴搞把子,应有尽有。 汪汪! 老六跟在旁边应景的叫了两声。 陈方嘴角一抽,抬腿就踹上了刘强大腿,“奶奶的,正经点!” 刘强疼的龇牙咧嘴,连忙跳到一边。 在陈方的带领下,两人一狗顺着一条鲜少有人踏足的山道上了半腰。 鼻尖那股子腥臊味越来越浓。 拨开地面一些残枝烂叶,能清晰看见硕大的熊掌印。 陈方目光犀利的扫视周围,“就是这儿了,那熊瞎子嗅觉敏锐,少说话,多做事。” 刘强呸呸两口就在手上淬满了唾沫,“一想到待会儿要干啥大事儿,俺这心里就热乎!” 随后抡起铁锹就地挖坑! 按照陈方的估计,这是只公熊,体格子更要莽上几分。 所以刘强一口气挖了好几米的深坑。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削尖的木棍,腕骨用力,狠狠插进了坑底。 “嘿嘿,一听说抓熊,我把家里老物件都拿上了。” 旁边刘强笑的一脸猥琐,从竹篓子里掏了掏,赫然拿出一大块铁开子! 锋利的铁齿闪着寒光,比人脑袋还大。 陈方嘴角一抽,“这玩意儿你都有?” 这也叫捕兽夹,以前深山老林的猎户都实兴用这。 这几年已经没人用了。 “俺爷爷留下来的,听说当年拿这还夹断一条老虎腿呢!” 刘强拍着胸脯保证道。 说的煞有其事。 陈方扫了一眼,任由他一块放在了坑底。 随后陈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罐蜂蜜。 这是伊红霞压箱底的好货,家里一直舍不得吃。 万一寒冬家里没粮,挖上一勺蜂蜜兑了开水喝下去,就能再活几天。 又在坑面上拉来不少干树枝铺上叶子,蜂蜜倒在周围。 那狗熊闻见甜味被引来,只要一脚踩上陷阱,就能被扎个对穿! “方哥,你真是这个!” 刘强站在旁边,基本上就是帮些杂活。 整个陷阱还是靠陈方。 他由衷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少废话,赶紧躲起来。” 陈方的直觉告诉他,那熊瞎子就在附近。 奈何周围是一片空地,两人也没地儿躲,干脆嗖嗖两下就爬上了树。 老六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狗一向聪明,两人也就没管。 第93章 熊瞎子暴怒 刘强抱着树干,怀里窝着把猎枪。 兴奋的他都有点打摆子,“方哥,咱真能猎到熊啊?” 陈方面不改色,“看本事。” 说完,两人就没再出声。 一双幽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坐在树上严阵以待,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刘强紧紧握着手里的枪,掌心都出汗了。 轰! 下一秒,不远处传来的轰然巨响震的两人一个激灵。 只见最前头那棵高耸的大茂杨树径直倒塌,就连粗壮的树干都被拦腰撞断! 地面开始微微的发颤。 陈方眼尖的注意到地下那一小片石子都在颤动。 “来了。” 低哑的声音在树干旁响起,陈方手里赫然是从大队长家里借来的土**。 他瞄准下方,刘强也不敢大意,连忙举枪。 两人身上满是汗水,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部轮廓滚落。 “吼——” 突然,隐匿在丛林中的庞然大物猛然现出了身形,居然是一头褐色棕熊! “俺滴个神,这得有六七百斤了吧?!” 刘强满眼错愕,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陈方刚毅的脸上也是划过一丝凝重。 山里居然有这么大的熊? 超纲了啊! 只见眼前这头棕熊站起来足有几米高,宽厚的熊掌一巴掌能把十年零的树苗拍断,吼声震耳欲聋。 吓得周围鸟兽四窜。 这熊的右眼瞎了一只,照着伤疤看,有些年头了。 估计是前些年被猎户打的。 黑亮鼻头不停耸动着,显然是闻见了蜂蜜的味道。 熊这玩意儿嗅觉敏锐,吭哧吭哧的就朝着陷阱那里跑。 虽然现在山里不缺货,但这么香甜的蜂蜜裸露在地上,是个畜牲就抵抗不了。 更何况是生性喜甜的狗熊。 陈方肩膀肌肉绷紧,浑身上下都拉紧了弦,“待会咱俩一起开枪。” “好!”刘强咽了咽唾沫,连脸上流下的汗都顾不上擦。 二人死死的盯着下头狗熊的动向,只见那熊三两步就跃动几十米。 咔嚓! 陷阱被触发。 足有几百斤的狗熊直接摔进了陷阱里。 狗熊的脚掌被刺穿,后背的皮毛太厚,居然只是见了点血。 吼! 暴怒的熊瞎子捶胸顿足,不停的在坑里挣扎,眼见着就要扑腾出来了。 陈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就是现在,打!” 砰砰! 二人接连打了两发枪。 刘强太过紧张,竟然忘记上膛。 空有响声,打了个空飘子! 只有陈方那一枪正中狗熊的后心。 皮毛太厚,居然没打穿。 熊瞎子吃痛不停地剧烈挣扎,然而开枪的动静也让它瞬间捕捉到了树干上的两人。 那双十分人性化的熊眼又黑又小。 可陈方却分明在这熊瞎子眼中看见了杀意。 这畜生狡猾又精明。 今天要是不弄死它,只怕来日下山,一家老小不保! 陈方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树干,“不能给它留活路,你一会看准时机补枪,在树上千万别下来!” 拔出腰间寒光闪烁的短刀,陈方眼神犀利,透着一股子狠劲。 刀磨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要想让狗熊彻底断气,最快的方法就是砍断脖子! 坑里的狗熊闻见人肉味,更是狂暴几分。 带血的木签子被它拔出来扔到一边,吼叫声愈发疯狂! 震的人耳膜发疼。 陈方双脚刚落地就听见咔嚓一声! 扭头一看,正是那捕兽夹把熊瞎子的后腿给咬住了。 咬的很死。 刘强在树上激动的直拍大腿,“熊它个姥姥的,俺就说俺爷爷留下的都是好玩意!” 陈方都气笑了,“你踏马再看看呢。” 刘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坑里。 只见熊瞎子一蹬腿就把捕兽夹甩飞出去了好几米,在地上碎成两半,一点咬合力也没有。 甚至连熊皮都没穿透。 刘强甚至觉得熊瞎子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嘲讽。 “不是哥们,这咋可能?” 刘强傻眼了。 他多希望这一幕是幻觉。 陈方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他拽下来踢两脚,“别他妈愣神了,赶紧开枪!” 不等陈方话口落地,那熊瞎子一个借力就跳了出来! 吼! 张开的血盆大口泛着一股子血腥味,还不断从嘴里滴着津液,腥臭无比。 它的目标正是陈方! 这一口要是被咬中,只怕脑袋都没了。 生物的本能让陈方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就地打了个滚。 拉开几十米的安全距离,顾不上一身泥泞脏污,抬枪就打! 砰! 砰砰! 两人前后夹击,接连几枪,熊脑袋上瞬间出现几个血窟窿。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熊瞎子扑通一声到底。 但眼瞧着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很有气息。 陈方秉承着趁它病要它命,扑上去就猛扎几刀! 噗呲噗呲! 温热的血液飞溅,如喷泉一般溅到陈方的脸上和身上。 他却浑然顾不上。 直到半颗熊脑袋都被割断,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刘强在树上一溜烟的爬下来,看着眼前一幕,吓得腿都发软。 他咽了咽口水,怂声说道:“方、方哥,你都快成个血人了,赶紧去洗洗吧。” 这看着都能做噩梦了啊! 但该说不说的,陈方身手真让他佩服。 说是两人一起熊,可自己也根本没帮上多少忙,只不过是打了个帮衬。 陈方坐在旁边喘了口气,握着刀的手都在发麻。 缓了缓,道:“这熊少说有个六百来斤,熊掌熊胆和熊皮我要了,其他的肉你看着拿。” 刘强眼前一亮,“哥你大方啊!” 这熊浑身上下都是宝,每一块肉都滋补着哩! 且别说自己家不愁肉吃,就是拿到黑市上卖,那也能卖个不小的价钱! 跟着陈方,果然有肉吃,有钱挣啊。 但刘强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他知道自己没出多少力,“方哥,这肉我不多拿,我就拿五十斤,成不?” 别的他不要,他只要普通部位的肉。 一来给家里尝个新鲜,二来再拿出去换点钱和粮。 家里的粮票不多了。 眼瞧着陈方都娶了媳妇,他也想攒个老婆本。 “成,这半个熊头你也拿走吧。” 第94章 灵芝不保 陈方说完就把砍了一半的头,一分为二。 反正从脖子那里断开也卖不上品相,只要把皮扒着完整就行。 说完,陈方手起刀落,闪着寒光的短刀在空中行云流水。 尖锐的刀从黑熊的后背扎进去,呲拉一滑,避开骨头。 皮肉分离之后再从脖颈子那里用力一撕,整张熊皮就都被扒拉下来! 这么好的刀法让刘强倒吸一口凉气。 同样都是人,咋差距就这么大? 他自己上山打个狍子都费劲。 野鸡和野兔都得一半靠运气。 他这么个愣神的功夫,陈方早就利索的把熊肉分割好了。 两人飞快的背下山。 毕竟这一块地带都鲜血如注,土壤都被血泡满了。 很容易引来其他肉食动物。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而两人一下山就引来了村民的注意,这时候天都没擦黑,不少乡亲都在外面唠家常。 做活的也差不多都回来了,算工分的稍晚些。 “嘶……陈方咋又打到这么大的熊啊?” “乖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去你的,什么运气能让这么大狗熊躺在山上让你捡啊,分明是人家本事好。” “红霞嫂子真是好福气,话说那安知青刚进门就过上好日子了,我看着可比前面那俩有福气多了。”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越说越起劲,浑然没看见站在后面脸黑的能滴出墨来的秦碧云。 就连隔壁村过来听八卦的吴招娣也跟着脸上没光。 他们当初自认为嫁了个好男人,怎么着过的也能比陈方家好。 谁知道现在被陈方落了一大截子! 这点差距犹如鸿沟天堑,怎么也弥补不上。 祝婶子看见刘强和陈方一道上山打猎后,家里的肉越来越多,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脸上笑模样怎么也掩饰不住。 “还是方子有本事啊,这么大的狗熊说猎就猎到了!” “没看见那几个眼红眼绿的恨的牙痒痒吗,就该这么干,气死他们!” 祝婶子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她只知道俩字:痛快! 之前陈方钓到鱼,没少往他家送。 现在又肯拉着刘强一块打猎,祝婶子是打心眼里高兴。 说什么也要拉着陈方回家吃趟热乎饭。 陈方哭笑不得,“真不吃了,婶子,家里老婆还等着呢。” 说完就跟刘强打了个手势,他俩准备擦黑的时候去老房看看那些个灵芝养的咋样了。 随后两人就散了,各回各家。 “娘,我回来了!” 陈方一脚踹开院里大门,实在是腾不出手。 满背篓子的熊肉,肩上还扛着半拉。 “哎哟俺滴个山神,山上咋还有这么大的熊瞎子,怕不是成精了吧?” 伊红霞正在屋里做针线活,一抬眼就看见半个熊脑袋。 吓得赶紧跑了出来,鞋都没顾得上提。 陈方头也不回的把熊胆挖出来洗干净,晒在墙头,“外头有人买,现在给的价正高。” “娘我先去套个牛车,晚上还得出去一趟。” “小肉回来你们就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说完就麻利的将熊肉熊皮全都放上了牛车。 熊皮被他洗刷干净,专门卷了起来好好放着。 这么完整的皮子能卖不少钱。 他琢磨着看能不能再搞个缝纫机回来。 而且离上次跟孟庆交易又过了不少时候,也不知道小孩嗝屁套弄到没。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陈方把猎枪给大队长还了回去,顺道还割了十斤熊肉。 毕竟不能白用人家的东西。 大队长乐呵呵的把他送了出来。 陈方看天色不早,手上要办的事还多,直接就把牛车套在了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地方。 省的这一牛车的熊肉遭人惦记。 “方哥!这儿呢!” 没走两步,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正朝自己招手的刘强。 陈方大步流星的上前,两人直接翻墙进了老院。 门上落着锁,他们也是不想惹人注意。 毕竟种植灵芝这事惹人眼红,还容易传出去惹是非。 等将来成了一倒手,做大了再说。 俩人一进去,手电筒照在切割好的椴木上,刘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方哥,这点灵芝长的真不赖啊,眼瞧着就见风长了。” 闻言,陈方脸上也划过一丝满意,“确实长势不错。” 个头比之前刚种下来的时候大多了。 眼看着孢子都要长全,喜人着嘞。 正在屋里挨个查看灵芝长势的两人,并不知外头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此人正是在灌木丛后鬼鬼祟祟的孙良柱。 “我就知道这俩人肚子里没憋好屁!” “老房子都不住了还过来干啥,这里头指定藏东西呢,说不准是投机倒把来的赃款!” 孙良柱贼眉鼠眼的脸上神色得意。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头,但凡有个动静都要掖着脖子看上两眼。 这时候的蚊子比蚂蝗还厉害,叮的他全身上下都是包。 这么煎熬了大半个钟头,才见陈方两人从老房里出来。 刘强大大咧咧地站在拐角处。“成,方哥你就忙去吧,这里交给我。” “我后半夜再过来看着浇次水,施点肥就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回去吃饭了,街上没人,说话声也就没刻意压着。 殊不知被孙良柱听了个真切。 浇水施肥? 啥意思,这破房子还能种东西? 保不齐是啥暗语吧。 孙良柱越想越是这么个理儿,打定主意等两人走了之后,他也要进去看看。 今天非弄明白不可! 陈方那边眉头一皱,隐约觉得有人正盯着他们瞧。 犀利的视线猛地射向草丛,可却什么都没看见。 难不成是这两天累猛了,出现幻觉了? 甩了甩脑袋,嘱咐刘强几句后,便径直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还是老地方,说了暗号直接进去。 见到孟庆,差点把他惊的站不住脚。 直接爆发一阵尖锐鸣声,“握草……兄弟你是真神啊,这么老大的熊还真猎着了。” 陈方抹了把脸上的汗,“多的不用说了,东西搞到了么。” 他现在只关注这个。 不然耽误他跟媳妇的质量! 不够爽! 孟庆嘴角一抽,忙从黑皮包里掏出个盒子,“你瞅瞅,是这玩意不?” 第95章 火灾将起 陈方闻言把这铁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独立**的。 脸上划过一丝满意,“没错,就是这个,所有的都在这了?” 孟庆嘴角一抽。 他去进货的时候也格外打听了一下这玩意儿怎么用。 这可是好东西啊。 能搞到的货源有限,毕竟香港那边太麻烦。 结果现在这兄弟还嫌少? 乖乖,这里头少说百来个。 孟庆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能搞到这点儿已经不赖了,下回估计就是几个月以后了。” 陈方直接把盒子收进怀里。“我都要了,下回有货也给我。” 这点还不够他使的呢。 孟庆嘬了下牙花子,“成,我就不收你钱了,待会儿直接在货款里头扣。” 随后搓着手就一脸兴奋的看向牛车后头。 油光水滑的熊皮摸着就厚实,熊肉上还带着血丝,一看就新鲜! “这是你们要的熊胆熊掌,储存完好,我都单放着。” 陈方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尤其是熊胆,要是一个错劲儿就没有药用价值了。 所以一路上运来,他都在怀里揣着。 光这熊胆就能卖个百来块钱。 两人不是头一次交易了,孟庆直接招手叫来几个伙计去称量熊肉。 好家伙,足足六百七十斤! “兄弟你看这么着行不,我给你一千块钱现金,八十斤粮票,五十尺布票,再加上点进口水果成不?” 孟庆算了算,是笔不小的数目。 他手头现金没多少,得拿别的抵。 陈方眉头一挑,“这时候有啥进口水果。” 说完就看见那几个伙计搬来俩箱子。 里头的葡萄又大又圆,就连苹果都是又大又红。 “听那边的人说叫啥蛇果,营养价值高着嘞,都一块抵给你了。” 孟庆大大咧咧的说着。 反正识货的人也不多,没有老百姓愿意花高价买这些水果。 陈方扫了一眼就挪开视线,野外极限挑战的那些年,他什么东西没见过。 身为这条赛道的顶级网红,找他合作的商家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水果不过尔尔。 但是家里人没尝过,拿回去也行。 随后清点了钱数,陈方就离开了黑市。 原本打算给安江柔凑齐的三转一响,现在也有钱买了。 陈方直奔镇上的供销社。 现在还差个缝纫机和收音机。 再者家里也没啥点心了,买些鸡蛋糕回去给陈菲姐妹俩解解馋。 现在正赶上天擦黑,供销社快要下班了,也没啥人。 陈方一进门就看见了摆在门口系着大红花的缝纫机,崭新锃亮。 “大姐,我要这个缝纫机和展柜里的收音机,再给我打包一斤江米条两斤鸡蛋糕!” 话落,啪的一声! 陈方就把票和钱都拍在了桌上。 本来屋里准备下班的大姐一看见有人来,心里正不高兴呢,结果没想到是个大客户。 眼睛顿时笑的眯成了一条直线,“好嘞,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小伙子眼光可真好,这缝纫机可是新款。” “看架势是要娶媳妇吧,要不再扯几匹新布,给媳妇做个新衣裳?” 别说,这大姐一看就会做买卖。 陈方脑子里闪过自家媳妇那张娇媚明艳的脸庞,登时又从兜里掏出来几尺布票,“给我拿那几匹吧。” 他一眼就瞧上了放在柜台上头的湖蓝波纹料子。 用来做的确良裙子,穿在安江柔身上肯定水灵好看。 陈菲姐妹俩也是该做新衣裳了。 随后陈方又给伊红霞挑了两匹料子。 家里有了缝纫机,安江柔和伊红霞都是手巧的女人。 做衣裳那是手拿把掐。 刚腾空的牛车差不多又塞满了,陈方见天色不早,赶紧往家走。 没个把时辰,就看见了在村门口火急火燎的刘强。 “握草,方哥你可算回来了,老院子那里失火,现在大家伙都抢救呢!” 他一看见陈方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来,着急忙慌的说道。 “什么?!”陈方脸色一沉,周身的煞气几乎都快化作实质。 直觉告诉他,这场火不是偶然。 吓得刘强腿根子一软,紧接着开口道:“方哥你别着急,在火势刚起的时候我就把灵芝都转移出来了,现在都在我家后院呢。” “毕竟这玩意儿要是被人发现,咱也说不清。” 说的好听,是私自种植。 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就是投机倒把! 没准连偷盗这罪名都得安一嘴。 陈方眯了眯眼,“做得好,但老宅地井下渗,最是阴湿,否则也不会作为灵芝的栽培地。” “怎么好端端的会着火?看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刘强挠了挠头,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咋回事我也没看清,我娘正好让我上山摘几把野葱,结果我就瞧见那边起火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老房子那里赶。 陈方腿长步子大,直接就到了老宅门口。 几个乡亲正拿着水桶拼命往火苗子上浇,幸好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井。 陈方迈着健步上前,一把拎过几个水桶,从井里盛满了水就朝着家门泼上去。 绷紧的肌肉充满力量感,偶尔有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 陈方干活利索力气大,不一会几桶水就全都浇了上去。 再赶上老宅积年阴湿,没多大功夫就扑灭了火势。 周围几家住户也都松了口气。 这火势要是大起来,他们几家也幸免不了。 “陈方在这谢过大家伙了!将来谁家里有事吱一声,咱别的没有,力气多的是!” 陈方告谢了乡亲一声,转身就进了院儿里。 乡亲们也是无奈的摇头,谁家碰上这事都不好受。 好好的老宅就烧了一半。 “方哥你找啥呢?灵芝已经不在这了。” 刘强也跟着进去,却看见陈方低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蓦地,陈方动作忽然一顿。 眼底锋锐冷光闪过,他慢慢的挪开了自己的脚。 结果底下正踩着一颗打火石。 墙根子底下还有不少柴油味,量不大,却足以把火引起来。 刘强气的跳脚,破口大骂道:“是有人故意纵火,奶奶的,肯定是孙良柱这孙子,前两天我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 “这脏心烂肺的就是摸准了你不在家!” 第1章 连退两门亲事 “哥,你不要死啊!” “哥哥,快醒醒!” “儿呀,你咋就这么命苦,你要是没了,娘以后可咋活……” 陈方被抽泣和碎念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由模糊逐渐变清晰,看到的是黢黑的屋顶,四面墙壁都是用竹篾搭建。 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木板床上,盖着的破棉被散发着一股霉味。 两个半大的小丫头,扑在他胳膊上抹泪花。 旁边还站着一个浑身都是打补丁衣服的中年妇女。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陈方有些虚弱的开口问道。 “娘,哥他醒啦!”一个小丫头惊喜的喊道。 “儿子,你真醒了?!”中年妇女赶忙凑上前,“太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啥玩意儿? 哥,儿子? 陈方作为21世纪荒野求生的顶级探险者,正在最古老的原始森林里接受挑战。 他记得自己遇上了凶猛的黑熊,一时不慎被扑倒,失去了意识。 然后一睁眼,就成了现在这副光景。 不对…… 陈方的脑海里,多出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短暂的错愕后,他明白过来,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60年的饥荒时期,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眼前的三个人,是他娘尹红霞,还有他两个刚满五岁的双胞胎妹妹,陈菲和陈雅。 而他爹前几年得了肺癌,早早去世了。 “儿子,你别吓娘,连我们都不认得了?”尹红霞面黄肌瘦的脸上,满是紧张。 “没有,娘,我刚醒,有点迷糊!”陈方抹了把脸,很快接受了重生的事实。 “吓死娘了!”尹红霞松了口气,接着就哀怨道,“儿子,算娘求求你,别再想不开了好不好?” “找对象还能比命重要?” “听娘一句劝,别再钻牛角尖了!你放心,等过段时间,娘一定再给你物色个俊俏姑娘……” 陈方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这原主是真够衰的。 他和村花秦碧云谈了大半年恋爱,准备把亲事定了。 结果上门那天,队里临时有事找他帮忙,让隔壁堂哥陈龙飞截了胡。 他家和堂哥家本就不对付,到手的媳妇儿给抢了,这不等于把人脸踩在地上摩擦。 一气之下,感染风寒,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稍微好转。 尹红霞也是气的不轻,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费尽心思,总算在邻村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 好家伙,双方见面那天,也不知道是谁暗中挑唆嚼舌根。 那姑娘嫌弃原主身体不好,家里又穷,倒是相中了前院的孙良柱。 钱花了,精力也费了,却替他人做了嫁衣。 双重打击之下,原主实在想不开,天天钻牛角尖,再一次病倒。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严重的多,足足昏迷了一个月,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全院的人都等着看笑话,甚至是吃绝户! 今天终于是撑不下去,翘了辫子,让21世纪的陈方魂穿而来。 “你说你,倒霉确实倒霉,但这根筋实在太执拗了,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嘛……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来了,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会替你扬眉吐气,撑起这个家!”陈方心里暗道。 虽然他目前处境和条件很不好,但他相信,在这个野生资源丰富的饥荒年代,他上一世所积累的经验和技能,一定能发挥出光彩。 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些期待和激动:“娘,我没啥事!之前是我犯傻,跟自己怄气呢!” “这一病,也是让我想通了!” “对象没了就没了,没啥大不了的,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真的吗?”尹红霞一喜,“儿子,你能这样想,娘就放心了!” “那啥,有吃饿吗?肚子饿!”陈方摸了摸肚子。 “哥,厨房里热着呢,我去给你端来!”陈菲扎着两个马尾辫,兴冲冲道。 “我也去我也去……” 两姐妹很快就端了个缺了角的老瓷碗出来,里面放着一个半红薯:“哥你快吃,这是娘专门给你留的!” 两人递到了陈方跟前,圆溜溜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渴望。 “菲菲,雅雅,你们也吃!”陈方拿了一个掰成两半。 陈菲和陈雅齐齐看向了尹红霞,摇头道:“哥,我们不要,你吃!” “哥吃不了那么多,你们吃吧,娘不会说你们的!”陈方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 “谢谢哥!”俩丫头激动的抱着红薯啃了起来。 上辈子的陈方无亲无故,此时心里涌起一丝暖流。 这就是亲情的感觉吗? 倒也不错! 他拿起另外半个红薯,也吃了起来。 刚进嘴里,险些没吐出来。 这红薯留太久,都变质了。 两个妹妹却吃的很香。 可想而知,家里是穷到了什么地步。 尹红霞自然是看出来了,有些尴尬:“儿子,这个月口粮还没发,家里实在没吃食了!” “你等着,我去隔壁找你堂哥家借点米面!你刚醒,身子虚,得吃点细粮补补!” “娘,别去!”陈方把红薯全部塞了下去,身子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娘,咱不去求人,更不去求隔壁的!” “以后这个家,我来担!” “我一定让你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他有了第一个目标,尽快改善家人的伙食。 “儿子,你长大了……”尹红霞红了眼眶,颇为欣慰,“那你现在家歇着,别起来,病刚好,少到处走,顺带看好你妹妹!” “我地里还有些活儿没干完!” “娘,你等等!”陈方道,“家里有红糖吗?” “有!”尹红霞愣了愣,转身到自己屋里,拿了一块布兜出来,里面放着一小撮碎块红糖。 这年代,只要家里有女人,多少都会备点红糖。 来事儿的时候肚子疼,就拿出来喝点。 “你拿红糖干什么?” “有用!娘,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妹妹们的!”陈方说道。 尹红霞点点头,扛起一把锄头就干活去了。 前脚刚出门,陈方后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了墙角的一根鱼竿。 鱼竿是用本地毛竹做的,上面有鱼线和鱼漂,还有鱼钩。 许久没用,上面都结了蛛网。 以前陈方他爹在的时候,就经常会去钓鱼。 改善家人生活,就从钓鱼开始吧! 只是不曾想,就在陈方拎起鱼竿,带着俩妹妹出门时,却恰好撞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初恋女友,村花秦碧云! 第2章 冤家路窄 “陈方,你醒了?”秦碧云刚从屋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刚洗的衣服,准备晾晒。 见到陈方,她先是愣了愣,旋即面露一丝尴尬。 毕竟,她是陈方的堂嫂。 两家是并排邻居,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这也是陈方之前想不开的原因。 天天出入,抬头不见低头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女友,在堂哥怀里晃荡,心里能舒坦么? 想当初谈恋爱的时候,陈方有啥好吃的都紧着秦碧云。 到头来,却养了个白眼狼。 “你这刚醒,就要出门呀?不在家多歇歇?”秦碧云又问道。 陈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就带着两个妹妹离开了。 秦碧云也是撇撇嘴。 其实她内心是喜欢陈方的,陈方对她也好,论长相,陈方也比陈龙飞清秀帅气。 奈何长得帅顶什么用? 这年头,能吃上饱饭的才是好人家! …… 陈方所在的沿溪村位于东南地区,山丘延绵,水资源丰富。 光是村里的溪水河流,就去了五六条。 陈方来到村头的山脚下,找到一处水势平缓的聚水地,准备开钓。 却忽然发现,对面蹲了个人。 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穿着军绿色的衬衫和蓝色布条裤,脚下是一双磨破了皮的解放鞋,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鱼竿,也在钓鱼呢!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陈方心里暗骂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出来钓鱼都能碰上。 这人正是抢了他第二门亲事,前院的孙良柱。 “陈方,刚才听院里人说你醒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活动,打算钓鱼呢?”孙良柱率先开口。 “嗯!”陈方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毕竟都是一个院的,还没到撕破脸吹胡子瞪眼的地步,况且他也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拿出做好的大丸子饵料,他先是抠了一部分撒下水打窝。 然后又在鱼钩上放饵,下钩。 一套动作,把对面的孙良柱看的一愣一愣,根本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转念一想,就陈方这种连媳妇儿都搞不到的病秧子,能钓啥鱼? 还带着两个小丫头片子,嘻嘻哈哈,以为过家家呢! 哗啦! 正想着,水面溅起水花。 孙良柱面色一喜,以为有鱼上钩了。 仔细一看,居然是陈方那根杆子的鱼漂在跳动。 陈方拉起鱼竿。 就见一条鱼儿破水而出。 “哇,钓到鱼了,哥哥钓到鱼了!” “哥哥好棒呀!” 陈菲和陈雅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陈方把鱼摘了下来,发现是条巴掌大的鲫鱼,半斤都不到,不是很满意。 把鱼扔进桶里,继续上饵下钩。 而对面的孙良柱见状,脸色都变了。 切,不过运气好嘛! 哗啦! 心里还在泛小九九,水面再次传来动静。 水花比之前大不少! 陈方眼前一亮,立即拉起了鱼竿,往岸边一甩。 啪啪啪啪! 就见一条青色的大鱼,奋力摇摆,到处乱蹦! “哇,好大的鱼鱼!” “哥哥,这是什么鱼呀?” 陈菲和陈雅探头探脑。 “这是草鱼,还行,有两斤多,晚上咱们回家煮了吃!”陈方轻车熟路,把草鱼扔进了桶里。 这下,孙良柱眼睛都看直了! 要是刚刚那下是运气,可连钓两条就是技术问题了! 肯定是饵料的作用! 他终于忍不住了,厚着脸皮开口问道:“陈方,你这鱼饵是用啥做的啊,这么好用!” “给我也来点呗!” 陈方早就感受到了孙良柱的不怀好意。 刚才估计就等着看自己笑话呢! 哪能给他! “就是瞎鼓捣的,我这也没多少,自己都不够用呢!” “我……”孙良柱一时语塞,人家都拒绝了,他哪好意思再要。 “哎呀,有鱼!” 忽然间,陈菲和陈雅的那根鱼竿,翻起一股大浪花。 剧烈的拉扯力,拽着两人直往河里拖。 “好大的鱼,好大的鱼呀!” “哥,快来帮我们,我们拉不动……” 俩丫头又兴奋又害怕,大声呼救。 陈方也是面露意外,赶忙帮助她们,把鱼给拽上了岸。 好家伙,是一条足足三斤多的大花鲢。 在所有钓的鱼里面,个儿最大! “哦耶,我们钓到大鱼鱼了!” “哥哥,哥哥,还是我们最厉害……” “哈哈,哥输了,你们真厉害!”陈方自叹不如。 他钓了半天,最大的也才两斤来重。 妹妹们上来就是三斤多。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手大礼包? “我靠,这都行!”孙良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行了,天快要暗了,今天就到这里,咱们回家吧!”陈方收起了鱼竿。 孙良柱瞅着自己空荡荡的水桶,再对比一下人家,心里又酸又羡慕。 再次厚起脸皮:“诶,那个……陈方,商量个事!” “能不能分我两条?” “我不贪心,给两条最小的鲫鱼就行!” “回头等我钓到了,铁定还你!” 陈方轻笑一声。 这是死要面子。 钓了个空军,怕回去了让人笑话,所以才找他要。 要是孙良柱愿意拿点粮食出来换,他倒是可以考虑。 回头还? 那不等于是空头支票! “孙良柱,不好意思,我家人多,只够自己吃!”陈方说道,“回头我多钓点,再分你!” “我……”孙良柱嘴角一抽,脸都气歪了,“妈的,好你个陈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是吧!” “给我等着!” “到我定亲那天,非让你难堪不可!” 之前隔壁村的吴招娣相中他,俩人谈的也差不多,准备过两天就把亲是定了。 陈方懒得搭理,领着妹妹们回家,顺带薅了一把野葱野蒜做调料。 院子里。 刚刚干完活回来的陈龙飞满身是汗。 秦碧云笑脸相迎,一边伸手接衣服,一边用湿毛巾帮他擦汗:“龙飞,干了一天活儿,辛苦啦!” “嘿嘿,媳妇儿,只要看到你,就不辛苦了!”陈龙飞咧咧嘴,眼神闪过一丝火热。 “讨厌,也不怕人看见,别闹!”秦碧云娇嗔一声。 陈龙飞老实下来,瞥了一眼隔壁:“我听说陈方那小子醒了,真的假的?” “真的,我上午晾衣服的时候就碰见了!”秦碧云说道,“好像带他俩妹妹,出去钓鱼了!” “钓鱼?”陈龙飞面露不屑,“就他,钓个屁的鱼,怕不是出去挖野菜了,家里穷的一粒米都不剩!” “估摸着也是!” “要不我说,当初你嫁给我是对的呢!” “要选了他,你现在就得跟他一起去挖野菜啃树皮,粗糠都吃不上!” “哎呀,是啊,谁让我福气好呢……”秦碧云羞答答,正庆幸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赶忙道,“声音小点,陈方回来了!” 第3章 暗中较量 “呵呵,我会怕他?”陈龙飞轻蔑一笑,不仅没收敛,反而揽住了她的腰,“哟,这不陈方嘛!” “病刚好就去钓鱼呢!” “收获怎么样啊?” 陈方老远就瞅见这两口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在背后蛐蛐自己。 尤其是这个堂哥陈龙飞,不管什么事,都想要他一头。 之前陈方气的病倒,陈龙飞可谓功不可没。 陈方不想搭理。 以后日子还长。 先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跟你玩。 “还行吧!” 陈凡淡淡的回了一句。 “诶,别急着走呀!”陈龙飞又打算借机阴阳一番,“陈方,你家的情况,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干嘛这么见外!” “跟你嫂子说一声,马上给你拿点粮食,总比回家喝凉水强!” 嫂子二字,语气格外加重了。 摆明了是想刺激陈方。 偏偏陈方不上套,依旧神色淡定。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秦碧云,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 但要他打分的话,顶多刚及格。 毕竟上一世的陈方,作为全球顶级探险家,早已财务自由,什么美女嫩模网红没见识过,甚至还和好几个大明星谈过恋爱。 区区一个村花,算得了什么? “我们才不要你们的东西!” “就是,我们钓了好多好多鱼,吃都吃不完!” 陈菲和陈雅年纪小,但好人坏人也是分的清,立即大声反驳。 “钓了很多鱼?”陈龙飞脸色一变,下意识往陈方的水桶里瞅了瞅,顿时哈哈大笑,“哪来的鱼,这明明是一大把野草!” “陈方,没钓到就没钓到嘛,何必还装样子!” “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掩耳盗铃?没错,就是掩耳盗铃!” “自己死要面子,别把小孩子也教坏了……” “你……” 陈菲和陈雅气鼓鼓的想把水桶表面的野葱野蒜掀开,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陈方打断道:“菲菲,雅雅,还有个成语叫对牛弹琴,哥今天教你们一个道理,不与傻子论输赢,我们走!” “切,什么玩意儿啊……”陈龙飞撇撇嘴,忽的反应过来,“靠,陈方,你敢骂我是傻子,你……” “哎呀,你行了,老跟他计较什么!赶紧进屋,该吃饭了!”秦碧云推进了屋。 尹红霞也从地里干活没多久,见陈方他们不在家,有些着急。 正准备出去找,迎面就碰上了。 “儿子,你们上哪去了?” “不是告诉你,病刚好,别到处乱跑!” 尹红霞嗔怪道。 “娘,我带菲菲和雅雅去钓鱼了!”陈方咧嘴一笑,“你看,收获不小呢!” “这么多鱼?”尹红霞又惊又喜,“儿子,这都是你钓的?” “不全是,最大的这条,是妹妹们钓起来的!”陈方宠溺的说道。 “什么?菲菲和雅雅?”尹红霞难以置信,“她们俩能钓到鱼?” “娘,这条大鱼就是我们钓的!” “哼,娘你瞧不起人!” 俩丫头撅起了小嘴。 “哪有,娘夸你们还来不及呢!”尹红霞正愁家里没吃食呢,寻思着还要厚脸皮去隔壁陈龙飞家借点。 现在有鱼吃,就用不着了。 “娘,晚饭我来煮!”陈方挑出了两条个头中等的草鱼,递给了尹红霞,“娘,你拿去院里,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换点棒子面和油盐!” 光吃鱼不顶饱,总得有点主食。 “我去找你祝婶儿换点,她人比较好说话!”尹红霞转身就出去了。 陈方撸起袖子,把大花鲢和剩下的鱼全都收拾干净了。 “儿子,祝婶儿正在做饭,她同意跟我们换一两菜籽油和半斤棒子面,油我先拿回来了,棒子面待会儿她忙完了跟我们送来!”没多久,尹红霞就回来了。 陈方点点头,暗暗记下了这个情分。 鱼虽然是营养食物,但在平常,还真和米面粮油比不了。 祝婶儿能给他们半斤棒子面,是往多了给的。 “哎呀,你把鱼全都杀了?” “怎么不留几条,你这小子,大手大脚的,以后日子不过了……” 尹红霞一脸肉疼的责怪道。 “娘,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受罪了!我说了,这个家,以后我来担,今晚咱一家人敞开了吃,几条鱼算什么,我还要让你们吃上肉,穿新衣!”陈方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 尹红霞不禁红了眼眶:“我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哥哥,是不是可以煮鱼了,我和雅雅帮你烧火!”陈雅和陈菲惦记着吃鱼呢。 “可以,要大火哦!” “我们烧火又大又旺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放在21世纪,五岁的孩子大概率只会吃喝玩乐。 放现在,早就懂的烧火洗衣,帮忙分担家务了。 火的确很旺。 一口大铁锅很快冒起了丝丝白烟,陈方倒入菜籽油,姜蒜和辣椒爆炒,再把鱼头和鱼骨先煎炸,等到两面金黄,倒入大半锅的清水,最后把鱼放进去炖煮。 “哇,好香呀!陈方,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精神头可以啊!”祝婶儿提着半斤棒子面走了进来,“小伙子,就应该这样,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祝婶儿,承您吉言,往后我会越过越好!要不留下一起吃!”陈方笑道。 “不用,我煮好了饭才来,强子都吃上了!”祝婶儿摆摆手。 “那你跟强子说一声,我晚点来找他!”祝婶儿的儿子叫刘强,也是早年就没了爹,和陈方同病相怜。 所以两人打小就能玩到一块,成了铁哥们。 “好嘞!” “你慢慢的!” 送走祝婶儿,陈方把棒子面递给尹红霞:“娘,你给我们弄几个葱饼子贴锅上,和鱼一起吃!” 很快,浓郁的鱼肉和葱饼子混合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朝外扩散出去。 “哥哥,哥哥,好了没呀?” “能不能吃了?” 陈菲和陈雅早就馋的直流口水。 “你们去桌子上乖乖坐好,马上就开吃!”陈方把切成段的野葱野蒜,全部撒了下去。 一时间,香味更浓! 第4章 谁家在吃鱼 一家四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筷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更是做梦都梦不到,有一天能吃到这么大一锅炖鱼。 “行了,都别看着了,赶紧吃吧!菲菲,雅雅,今晚不吃撑了不许下桌!”陈方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了尹红霞碗里,“娘,你也多吃点,儿子我能行!” “诶!”尹红霞重重的应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正值饭点。 院里的其他几户,也都在吃饭。 不过他们可没陈方家这么豪横,基本上都是咸菜配烂红薯,或者用米糠碾出来的窝头。 要么就是一些汤汤水水和面糊,甚至有的为了节省,干脆不吃,早早就躺床上,等第二天早上再吃。 前院的孙良柱今天没钓到鱼,吃的是野菜糊糊和窝头。 他娘王翠兰忽然嗅了嗅鼻子,惊讶的朝外看去:“这什么味儿?” “是炖鱼,还有饼子香!” “这谁家啊,不过年不过节的,吃这么好!” “哼,除了陈方家,还能有谁!”孙良柱老早就闻到了,“今天他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钓了五六条鱼,还有一条三斤多的大花鲢!” “什么?”王翠兰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没钓到?” 孙良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他把鱼都钓走了,我才没钓到呗!” “妈的,刚才我叫他分我两条小鲫鱼,他都不肯!” “这个陈方,怎么这么小气!”王翠花闻着香味,对自家的吃食都没胃口了,把筷子一放,“都是邻里邻居的,钓这么多鱼,给两条都不肯,一点都不知道做人!” “哼,不就是几条鱼,嘚瑟个什么劲儿,吃了能娶媳妇儿还是怎么着?”孙良柱的爹孙丙哼了一声。 “没错,连个媳妇儿都娶不到,还好意思吃鱼!”王翠花重新拿起了筷子,“他就是没那福气,不然吴招娣哪能相中我儿子!” “良柱,你长点心,过几天定亲的时候,千万别出岔子!” “娘,我有数,到时我非得气死他陈方不可!” 陈龙飞一家五口人,也在吃饭。 秦碧云没什么胃口。 他嫁进来有小半年了。 开始伙食是不错,经常有细粮,还能开荤。 可越往后,就吃的越差了。 今天又是烂番薯配咸菜,她实在有点腻了。 “媳妇儿,是不是吃不下?要不我去给你蒸俩白馒头?”陈龙飞瞧了出来。 他娘李菊花耳朵尖,脸色不太好看:“哎呀,又不是啥喜庆日子,蒸啥馒头!” “碧云,你现在已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要懂得勤俭持家!” “以后还得生孩子,不精打细算,怎能细水长流!” “天天吃细粮,就算家里有粮仓也得吃空了……” “娘,我也没说要天天吃,但也不能总吃咸菜吧!”秦碧云也拉下了脸,“当初我嫁进来之前,你们说的好听,这个家我说了算,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家务活儿倒是一件没落下,我想吃点细粮怎么了?” “你……” 眼看这俩婆媳火药味越来越重,陈龙飞的爹陈二牛鼻子动了动:“你们闻到香味儿没?” 几人都愣了愣。 “是鱼香!” “这谁炖的鱼啊,味道这么香!” 陈龙飞也察觉到了。 “好像……好像是从隔壁陈方家传来的!”秦碧云说道。 “陈方?”陈龙飞皱起眉头,不信道,“怎么可能!” “刚才他回来,就提了一桶子的野葱野蒜,根本没钓到鱼!” 恰好这时候,给陈方家送完棒子面的祝婶儿路过。 秦碧云赶忙拦了下来:“祝婶儿,吃了没,你这是从陈方家出来的?” “哟,是龙飞媳妇儿啊!”祝婶儿笑了笑,对这家人没啥好感,这一问,她就知道对方在寻思啥,于是故意道,“这不给陈方送了半斤棒子面,正准备回家吃呢!” “你看,我就说不可能嘛,都要祝婶儿送面,哪来的鱼吃!”陈龙飞松了口气,立即道。 “鱼?”祝婶儿故作疑惑,“陈方他们家,的确在做鱼呀!” “陈方可厉害嘞,今个儿钓了好几条鱼,加起来有十多斤!” “这不,才给我送了三条,我哪好意思啊,就给他们送了点棒子面!” 说完,也不等他们继续问话,麻溜走人。 就是要故意恶心他们。 陈龙飞等人的脸都黑了。 “这个陈方,还真钓到鱼了!”李菊花没好气道,“他怎么能这样,给外人送鱼,都不知道给我们送点!” “龙飞,我想吃鱼了!”秦碧云就是个吃货,闻着味,馋虫勾的不行,“要不你去找陈方要点来!” “这,我……让我去求他?我才不去!”陈龙飞有点尴尬和不爽。 “几条鱼而已,哪还用得着我大儿子去求他,开什么玩笑!”李菊花哼了一声,对旁边的小儿子发号施令,“小海,你去要!” “也别跟他们客气,就直说要分鱼吃!” “我和你爹,是陈方的叔婶儿,孝敬长辈是他应该的!” 陈二牛终归是亲堂叔,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但闻着鱼香味儿,想着自己也很久没吃荤腥了。 于是就选择了默认。 “娘,我明白!”陈小海才七八岁的年纪,吃的肥肥胖胖,早就被教唆的一肚子坏水,一副走到哪儿都有股蛮老子最大的架势。 他跑去厨房拿了个大海碗,走到陈方家门口,推门就进去了。 一眼就看到了大铁锅里的炖鱼。 “好哇,你们一家人,闷不吭声的躲在家里吃独食,也不知道跟我们打个招呼一起吃!” “不过可惜,你们捂不住味儿,都飘我们家了!” “快跟我分点,我嫂子他们想吃!” 陈方正和家人吃的香呢,被陈小海突然打断,顿时沉下了脸。 本来他暂时不想找茬,先前陈龙飞故意阴阳,他大不了不理就是了。 现在这个陈小海,居然闯进自己家。 张口就要鱼。 还横冲直撞,理所应当! “陈小海,你是有爹妈生没爹妈教吗?” “进别人家,不知道先敲门?” “我娘怎么说也是你伯母,我是你堂哥,喊人都不会,就想要鱼?想屁吃呢!” “陈方,你……”陈小海在他爹娘的教唆下,向来都是这么对陈方家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面对陈方凌厉的目光和质问,一时说不出话来,憋的满脸通红。 “哎呀,你跟个孩子较什么真,都是一家人,咱们吃鱼,也确实该给人家分点!”尹红霞接过了陈小海的碗,往里面夹鱼。 “娘,夹几块就行了,我们自己还要吃呢!”陈方看在娘的面子上,忍了回去,但也不想多给。 陈小海却瓮声瓮气的怼道:“陈方,我们家这么多人,这点够谁吃啊,打发叫花子呢!” “我爹娘是你叔婶儿,你孝敬他们本来就是应该的!” “你娘是长辈,她都没说话,你有啥资格做主!” “再说你们都吃了半锅了,剩下的都给我!” 说完,还真就伸手去端锅。 陈方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天灵盖冲。 见识到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陈小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马上滚出去,我当你没来过!” “小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要东西的,连锅都给端走!”尹红霞也有些不高兴了。 小小年纪,没礼貌不说,还这么野蛮。 却见陈小海有恃无恐的梗着脖子:“还想动手是咋地?” “有种你打我呀,看我爹娘和我哥,找不着你们麻烦!” 第5章 给你脸了 “滚滚滚!” “鱼你也别吃了,现在就滚。” 陈方最烦熊孩子了。 好不容易吃点好的开开荤,还这么不长眼上来捣乱。 陈小海根本不怕,回嘴道:“小气鬼,要不是我爹娘给你们点吃的,你们全家早就饿死了,该滚的是你们!” “我爹说,要是之前你死了,以后这间房子就给我以后娶媳妇住。” 陈方笑了。 果然,人无语的时候是会被气笑的。 “小鳖孙!听不懂人话是吧?”陈方眼眸一沉,猛地把陈小海往门外推,差点摔倒。 “靠!你敢打我?”陈小海瞬间怒了,“你有本事给我等着!我让我妈打死你。” “兔崽子,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陈方眼神一狠,拽过陈小海就是一通猛揍。 只不过这面上瞧着凶,实则用了巧劲,光疼不留印! “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进我家,不然我看一次就打一次。” 陈小海哪里挨过这样的打,眼泪鼻涕立刻流了出来。 这……还是之前那个软面团堂哥吗? “哑巴了是吧?我问你话呢,听清楚了没!”陈方说着,还故意往陈小海胳膊上的麻筋捏了一下。 “啊啊啊!” 冷不丁的麻痛感,差点没让陈小海一下子昏过去。 登时就亮开了嗓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哥,求你放我走吧。” “鱼我不要了。” 这个混世小魔头是真的怕了。 他有感觉,陈方还是留着手的,要再不服软,说不定待会儿会被揍得更惨! 与其在这受苦受难,倒不如假装服软,等回去告了状,再来杀他个回马枪! “求我?求我也没用!” 陈方哼了一声,下手更狠了,“我还不知道你?嘴上喊着不敢了,肚子里的坏水翻得比浪还凶!我能轻易放了你?” “儿啊,快停手吧。” 眼瞅着两人越闹越大,尹红霞赶忙拉了拉陈方的手臂,急道:“都是亲戚,别搞得面上不好看。” 陈小海在家里可是很受宠的。 且不说有没有好歹吧,就算轻微磕着碰着,那都得闹上好一阵呢! 她也怕极了那家人会来找陈方的麻烦。 两个妹妹却在一边拍手叫好起来。 “哥哥真棒!哈哈哈,揍死这只肥猪。” “活该,陈小海你也有今天。” “哼!要不是我妈给你求情,老子今天高低要扒下你一层皮来!”拗不过母亲的劝说,陈方这才松开了手。 岂料,那陈小海也是个皮实的! 重获自由后,还敢边逃边放狠话。 “陈方,你给我等着!” “我爹妈都没这么打过我,你算个鸡毛。” “我让我哥把你家砸得稀巴烂,你们都滚出去睡猪圈。” 这番动静立刻引来了院子里其他人的关注。 刚才陈小海端着碗去陈方家,就有不少人看到了。 尹红霞性格太软,陈方又跟闷葫芦似的,连陈小海这个小孩都能骑在他们头上撒尿。 正当大伙儿以为陈小海会成功要到鱼肉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一出好戏。 祝婶子当即笑出了声。 “哎呦呦,原来是小海在哭啊,我还以为是谁家要杀猪了呢。” 这话引得其余邻居都笑了起来。 不过还有些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陈方把小海打了?啧啧,这下子他麻烦了,李菊花肯定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谁不知道,陈小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惹人嫌的样子,就是李菊花惯出来的。 “方子啊,你今天是咋了?”笑归笑,祝婶子关切地问道,“待会儿那家人估计要上门闹了,你们快回去吧,把门关好,忍忍就过去了。” “不用忍。”陈方耸耸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小孩胡说八道呢,我哪是会打小孩的那种人。” “真没打?”祝婶子愣了愣,有些蒙了,事情咋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啊? “那小海为啥说你打他?我还从没见过他哭得那么惨呢。” 陈方摊了摊手道:“这谁知道呢?他来我家要鱼,那鱼刺多,我就没给他。” “小海可是我伯母的心头肉,他要被鱼刺卡住了,家里肯定要闹翻天,我哪敢冒这个风险啊?” “结果这孩子就不愿意了,非要吃,还说不给他就让人来打我……”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陈小海是在假装。 “这小子也是被李菊花惯坏了,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可不是,那一张嘴蹦出十句话,就有十一句是假的,滑头的很呢!” “陈方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人老实,脾气也好,平白无故的哪会打人啊,指定是那小子胡咧咧呢!” 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无一不在谴责陈小海。 殊不知! 人群后面,陈菲和陈雅对视一眼,同时捂住嘴嘿嘿笑了起来。 只是一旁的尹红霞欲言又止,脸上担忧的表情也愈发明显。 斟酌了好一会儿,她把陈方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方子,咱家还有剩的鱼吗?” “有!除了锅里的,还有点我腌上了。”陈方点点头,准备明早做咸鱼,再配上糊糊粥当早饭吃的。 “行。”尹红霞叹了口气,“那我把剩下的这些都给你婶子家送去。” “她那人好面子,我给她说些好话,再加上这些东西当赔礼,她应该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送鱼? 那不扯犊子吗! “怕她干啥!他们要不来还好,要来了,我指定让他们夹着尾巴逃回去!” 陈方说的一脸笃定。 可问题是,尹红霞心里没底啊! “方子,这……” “娘,你就瞧好了吧!今儿个,儿子保管让你看一出好戏!” 第6章 有苦说不出 “可是……” 话是这么说,可尹红霞往前院看了几眼,心里就越发不安,“儿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不过你身体还没好,先忍忍。” “万一因为这事你被打了,又生病了怎么办?” 尹红霞是真的怕了。 陈方因为刺激两次重病,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日子,她说啥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陈方不是傻子。 前世的他身为顶尖荒野生存专家,基本各项技能都点满了,要和多变残酷的自然环境斗争,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远超常人。 所以,他还会斗不过陈龙飞一家人? “陈方,你找死!”忽而,一道怒吼声响起! 下一刻,就见陈龙飞手里拎着烧火棍,满脸怒意的冲了出来,“你敢打我弟,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断。” 他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陈小海。 陈二牛则是面色阴沉地盯着陈方,要不是年龄大了,他估计也要亲自动手了。 李菊花则搂着小儿子的肩膀,指着陈方一家人破口大骂起来:“烂心肝的衰人,你家吃不上饭都靠我嘴里挤出的米面,现在吃你一口鱼,你就打人!” “大家伙儿评评理啊,有这样做人的吗?” “小海他还是个孩子啊,陈方你怎么下得去手,看把我的乖宝打成了啥样了。” 然而! 就在陈龙飞举起棍子砸下来的瞬间,陈方灵巧地挪动着脚步,闪到了侧面,接着飞速出手,两根指头用力戳到了对方的腋窝下方。 “嗷!”陈龙飞的手一抖,棍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夹住胳膊,只觉得半边手臂都麻了。 “你等着。”自觉丢了面子,陈龙飞来不及细想刚才一击不中的怪事,换了只手,重新捡起烧火棍准备再给陈方一下。 这次陈方还没来记得动手,旁边侧面就冲出一个人,直接拦腰抱住了陈龙飞。 陈龙飞一时不察,被对方撞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陈方认出,那是自己的好哥们刘强。 刚才祝婶子感觉情况不对,偷偷回家把她儿子喊了出来。 “草,你他妈的还是人吗?”不等陈龙飞开口,刘强抢先骂了起来,“你抢了阿方的老婆,害他重病,现在又想打他,什么狗屁的亲戚,我看你们比仇人还不如。” 刘强一开口,其余邻居也附和起来。 他们早就看陈龙飞一家不爽。 现在有人开了头,大家也想着帮陈方一把。 “就是,人家陈方都说了,根本没打你弟弟。” “是你弟弟嘴馋,陈方还好心怕他被刺卡住,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那么粗的棒子,砸下去人还能活命吗?” “就是,鱼是陈方钓的,就算不给你们也行!” “龙飞,你都结婚的人了,咋还这么冲动啊,你想想,陈方能打你弟吗?” 众人议论纷纷,搞得陈龙飞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回头看向了陈小海。 其实他听到陈方打了自己弟弟的时候,第一时间是不敢相信。 陈方是谁? 被他贴脸撬墙角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软蛋。 哪里来的胆子打他弟? 但是架不住陈小海一个劲地嚎叫,哄得李菊花心疼,非要让陈龙飞出头给陈方一个教训。 陈小海急了,他直接挽起了袖子,指着自己胳膊说道:“他就打我了,他一个大人欺负小孩,你们看,我的胳膊都要被他打断了。” “就是!”李菊花瞪了陈龙飞一眼,指桑骂槐地说道,“老大,你干什么?别是娶媳妇忘了家人,连你弟的话都不信吗?” 邻居们闻言都朝着陈小海的胳膊上看去。 “那是啥?” “确实有道灰印子,不过不像被打出来的啊。” 祝婶子凑近了一看,顿时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她抓着陈小海的胳膊一搓,上面的灰印子立刻变成了细长条泥状。 “哎呦呦,笑死我了。小海,你这是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起腻了。” “你这胳膊根本没伤,你这孩子,从小说话就不老实,现在连你爹娘都骗?” “啊?”陈小海惊呆了。 他明明被陈方暴揍一顿,疼得死去活来的,特别是胳膊痛得像是要断了似的。 以他之前挨打的经验,上面肯定满是痕迹。 没想到竟然啥都没。 李菊花之前根本没检查小儿子的伤口,她一把抓住陈小海的胳膊,仔细看了后,她的表情也不对了。 “确实没受伤。”秦碧云伸长了脖子,慢吞吞地说,“小海,你又骗人了。” “我,我没有啊!”陈小海急得又要哭出来了。 他天天骗人。 没想到偶尔说真话,竟然没人相信。 “你小子欠揍是吧!”陈龙飞的棍子指向陈小海,“居然连我都骗!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揍你一顿。” 他可不是对陈方有啥愧疚之心。 纯粹是在大伙面前丢了面子,想要找点场面回来。 “哥,我真没骗你们啊。”陈小海欲哭无泪,他咬了咬牙,直接背对着众人,一把脱下了裤子,“陈方打我屁股最狠,上面肯定被他抽肿了,我现在还疼着呢!” 胳膊只挨了几下,有可能伤痕不明显。 屁股却实打实被揍得开花了。 陈小海就不信了。 有了屁股上的证据,陈方这次绝对死定了。 第7章 来算账 院子里的人可都没想到陈小海会来这招。 大家被迫看到了他的屁股。 十岁小孩其实也没啥。 但这会儿刚好是饭点,不少人都被膈应到了。 “你们看到了吧!”虽然有点丢脸,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大家相信自己没说谎,陈小海恶狠狠地说,“陈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哥,你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也把陈方的腿打算给我出气。” “小海,你快把裤子提起来吧。”秦碧云脸上火辣辣的。 她这个小叔子完全不靠谱,平时好吃懒做和她这个新媳妇抢好吃的就算了,今晚要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搞成这样难看的场面,真是丢死人了。 “嫂子,你咋回事?”陈小海炸呼呼地说,“你该不会想帮陈方说话吧。” “胡说八道什么。”秦碧云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咋回事,撒谎不打草稿的,你屁股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伤痕。” “不可能,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在帮陈方。”陈小海不信,梗着脖子大叫起来。 “闭嘴。”陈龙飞脸色阴沉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嫂子没说错。” 所有人都看到了。 陈小海的屁股上确实没有被打伤的痕迹。 邻居们一幅无语的表情,纷纷摇头说道:“这孩子没救了,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菊花啊,你家小儿子可要好好管管了。” “就是啊,现在这么小就懂得陷害别人了,要不是刚才刘强拦着,陈方不得白挨打一顿。” “啧啧,真是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大伙儿心里认定,这事完全是陈小海在撒谎,无中生有搞出来的。 他这么小的孩子坏成这样,还不是跟家里大人学的。 本来抢亲的事就让一些人心里对陈龙飞家颇为有微词,但到底男婚女嫁全靠自愿,也没人跳出来说啥,但今天这件事,可是明摆着二房欺负大房没人。 “还不快回来。”一直没吭声的陈二牛敲了敲烟斗,厉声说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也认定了,肯定是小海在捣鬼。 不过他也恶狠狠地瞪了陈方几眼。 自家人的事,用得着闹这么大,搞得大伙儿都来看热闹吗? 陈方则对着一脸呆滞的陈小海笑了笑。 小登。 我就是打你了。 可所有人都不信,你能咋样? 憋不憋屈,还敢来招惹他们家的人不! “呜呜,娘!他们都是坏人,他们冤枉我。”陈小海百口莫辩,心里的委屈得快要爆炸了,他看到老爹和哥嫂都不站自己,转头就扑进了李菊花的怀里,“哇哇哇,娘,我真的被打了。” “哎呦,我的乖儿,别哭。”李菊花帮他擦了擦眼泪,心疼极了,她当即指着陈方骂道,“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就算你今天没打小海,之前背着人的时候肯定也欺负过他。” “不然院子里这么多人,他为啥不说别人只说你?” “什么怕鱼刺卡到小海,呸,你明明就是不想给。” “一家子白眼狼,把之前你们吃我家的东西都吐出来。” 陈方听得直想笑。 菊花大婶这胡搅蛮缠的功力确实可以。 怪不得院子里没人敢惹她。 “要算账是吧?可以。”陈方可不怕泼妇,他直白地说,“刚好大伙儿今天都在,诸位邻居做个见证,咱们陈家就把之前的糊涂账算清楚。” “当年我爹生病没法出门,给了二叔十块去镇里买药,二叔拿回来了五包四环霉素,一包两分钱,退我们八块就行,剩下的就当二叔的辛苦费。” 这是原主记忆里印象很深的一件事。 陈大虎病倒之前,他们家日子过得非常红火。 家底算是村里比较厚的。 十元钱在村子里算是一笔巨款了,换算到了现在,差不多等于两三千块。 陈大虎相信自家兄弟,所以并没有急着把剩下的钱要回来,他在世时对陈二牛家是掏心掏肺地照顾,以为自己走了,对方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婆孩子。 没想到陈二牛根本没再提过剩下的钱。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借口帮忙,从陈大虎家里顺东西回去。 当年陈方才十几岁,算不上大人。 尹红霞一个女人家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他们家越来越穷,陈二牛家却逐渐富裕起来。 “还有我爹给我娘打的金项链,菊花婶子借去带了这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吧。” “我娘的嫁妆里还有台缝纫机,飞人牌的,也在婶子那。” “其他零碎我就不说了,但是我爹留下的板车,石碾子还有手拉犁和石磨这些,二叔说借走用用,现在就还。” “我娘去种地,只能用锄头一点点耕,腰都快累坏了。” “菊花婶子,我娘卖家里东西的时候,大多是你经手的,别人给一毛就要给你两分的辛苦费,就算吃了点你家的粮,这也足够抵消了。” “跟别提我爹还在的时候,家里谷仓堆满了,你们家往回去装了多少吃的。” 这些话憋在原主心里,成了他每晚无法入睡的一根细刺,但懦弱的性格,让他到死都没说出来。 今天陈方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也算是成全了原主的一点念想。 李菊花双目圆睁,嘴巴惊得合不拢。 她这些年怎么辱骂陈方都没事,本以为今天也不例外,没想到陈方直接给她来了个大的。 陈二牛的脸直接黑了。 他之所以敢从陈方家拿东西,就是吃准了这家子没顶事的男人。 尹红霞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小孩,死了男人,还能在村里立足,还不是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 “陈方!”陈二牛立刻摆起了长辈的派头,教训起来,“你生病把脑子烧坏了!你听听自己说得是什么话,一家人还分得这么清干什么。” “谁家不是互相照应着过日子。” “你家这么多年还不是都靠我照顾,你现在长大翅膀硬了,就要翻脸不认人了!我早就说,不该送你去读书,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记住!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陈二牛顺手抄起了地上的木棍,恶狠狠地说,“跪下认错,我今天就要替你爹好好收拾你一顿。” 第8章 恶人的道理 你算个屁! 陈方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正要开口,没想到尹红霞竟然挡在了他面前。 她眼眶泛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哆嗦,但却比之前多了些坚决:“二叔,他爹虽然没了,但我还在,我们自家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教训。” “你还是先教训好自家的孩子吧。” 这些话依旧有些软绵绵的。 但对于一向对二房唯唯诺诺的尹红霞而言,确实巨大的进步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年,陈二牛打着帮忙或借用的名义,暗中掏空了自家家底,但她一个女人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熬到陈方长大成人,没想到儿子随娘,也是个闷葫芦。 可是今天自家儿子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仅主动帮忙做家里事,让全家吃了顿饱饭,还整治了混世小魔王陈小海。 现在面对一向颇具威严的陈二牛,陈方的脸上也看不到半分惧意。 这些加起来,让尹红霞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勇气。 特别是听到陈方数如家珍般说的那些话,更是让她心里难过又欣慰。 原来,方儿真的长大了。 成为可以支撑家里的男子汉! 她这个做娘的,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也绝对不能拖后腿。 “你一个女人家说什么话!”陈二牛只觉得今天真是够邪门的。 大房一个个像是吃错了药,一起来找他的不痛快。 “你以为我想管你家的破事?” “要不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我哪里会费这个功夫。” “那就别费工夫了。”尹红霞声音打颤地说,“以后,我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不过,借过去这么多年的东西,要给我们还回来。” “对,还回来!”双胞胎姐妹站在自己娘亲身后,声音不大,却带给了尹红霞莫大的勇气。 陈方看到这一幕,心里突然生出了很多感慨。 原主,你看到了吗? 如果当初你支棱起来的话,肯定不会落到英年早逝的结局。 人只有自强才能活得越来越好。 “你们是反了不成!”陈二牛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大房突然强势起来,反而让他的心里打起了鼓。 他飞快推了发呆的李菊花一把。 呆婆娘,平时那么凶,现在赶快上啊。 “尹红霞,放你娘的狗屎屁。”李菊花反应了过来,开始指着尹红霞破口狂骂起来,“你个贱人,明明是你们占了我们家那么多便宜,还敢这样瞎扯,你这人坏到脚底流脓,早知道饿死你们全家我也不帮忙了。” “你还有脸在这里嚷嚷,我呸!”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家日子过得红火。” “你看看你,老公被你克死,儿子也差点没了,还生了一对赔钱货!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去了。” 这番话实在说得太恶毒。 尹红霞被气得倒退两步,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指着李菊花,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陈方急忙扶住了她。 “快,把娘送回去。”他叮嘱道,“陈雅,你给娘弄点热水喝,这边我来处理。” 两个双胞胎妹妹气得小脸通红,她们狠狠瞪着李菊花,又怕尹红霞出事,只能按照哥哥的吩咐,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尹红霞往家的方向走去。 “哎,这就没脸要走了?”李菊花阴阳怪气地说,“我还要找你继续算账……”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方站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不知道为啥,李菊花剩下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嘴里,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完,她总觉得陈方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我娘身体不好,听不得狗叫。”陈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菊花,“今后家里的事我做主,我们两家之间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话音刚落,陈方就出手了。 李菊花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被什么东西扯了下来,低头一看,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我的金项链!”她嚎叫起来,“陈方你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抢我的金项链。” “抢?”陈方把玩着手里的项链,嗤笑道,“这本来就是我娘的东西,今天物归原主!我和你不一样,说话可不是放屁,刚才我提到的那些东西,我一个不落的都要拿回来。” 说是金项链,其实只是米粒般的小吊坠,用根红绳子穿着戴而已。 不过在村子里,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好首饰了。 这是当年陈方他爹攒了两年才买回来的。 尹彩霞一直当成是宝贝。 却被李菊花强行借走戴了这么多年。 “啊?”秦碧云捂住嘴,诧异地说,“妈,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吗?” 李菊花在两人还未结婚时,就跟秦碧云说,家里金的银的,今后等她生下大胖孙子都给她。 这也是秦碧云愿意跟着陈龙飞的原因之一。 她万万没想到,这根让她眼热的项链竟然是陈方家的东西。 陈龙飞表情也不好看。 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只不过提亲的时候为了面子,没有戳穿母亲的说法。 而且在他看来,这东西已经算是他们家的东西了。 就在大人们对峙的时候,一道身影飞快接近了陈方。 陈小海满眼恶毒,自以为抓住了机会,对着陈方的大腿处就是一脚。 他又胖又壮,虽然只是个小孩,但这全力一脚要是踢实了的话,陈方的命根子十有八九就废了。 陈方早就注意到了陈小海的小动作。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伤到。 在陈小海出脚的瞬间,陈方灵活地躲了过去,不仅如此,他的肩膀一撞,直接把自己和李菊花的位置掉了个个。 陈小海看到不对想收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哎呦!”李菊花被一脚踹到了关键部位,疼得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蜷缩成了一团,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疼,实在是疼到眼冒金星! “菊花婶子,你看看,你做的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看不下去了呢。”陈方站在一旁笑了起来,“这一脚踹得真结实,幸亏你年龄大了肚子里没娃,不然,这才叫真正的断子绝孙脚呢。” 第9章 公正的村长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李菊花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陈小海吓得哇哇大叫。 陈二牛气愤不已,只觉得满院子的人都在瞧他们家的笑话,老脸顿时绷不住了。 “龙飞,快把你娘扶起来,不就挨了一脚吗?乱嚎什么?” “哦哦,好。”陈龙飞上前想要扶起李菊花,一双小手却抓住了他的胳膊。 回头就看到秦碧云指了指陈小海的方向,低声说道:“让幺弟去扶,总是惯着他怎么行?” 她心里对陈小海愈发厌恶。 今天闹成这样,全都是这个熊孩子作死的。 “小海,别哭了。”陈龙飞也觉得有点道理,成家以后,他的心思逐渐偏向了自己的小家,对这个弟弟也有些看不惯起来,“快把娘扶起来,快!自己做事自己担。” “我不!娘是大人了,能自己起来。”陈小海把自己哥嫂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他气呼呼地说,“嫂子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啊?肯定是我刚才要踢陈方,你心疼了。” “胡说什么!”秦碧云真的生气了,“谁跟你说得这些胡话?” “哼,我不管,是娘说的。”陈小海说,“娘说得肯定没错。” 秦碧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自己的丈夫:“龙飞,你也不管管他?” 陈龙飞则是若有所思。 目光在秦碧云和陈方之间直打转。 陈小海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怎么他总感觉,秦碧云今天格外关注陈方啊。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陈方懒得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他掷地有声地说道,“陈二牛,这几天清点下借我们家的东西,最迟三天立刻还回来。” “不还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怎么和我爹说话的?”心有存疑的陈龙飞不爽极了,他趁机发作,想找个由头再教训陈方一顿,“我家本来好好的,就是你个衰人,搞到现在这样,我看你才是欠教训了。” “哦?小偷也敢这么大声说话?”陈方半点不带怕的,直接回怼道,“我说的那些你父母都没反驳,你急什么?” “你!”陈龙飞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和陈方对上。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干嘛呢?” “大晚上闹什么?” “都给我住手!”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穿着深蓝色衬衣的中年男人,他头发剃得非常短,衣服比旁人干净了不少,身形也在一堆瘦巴巴的村民中算得上是肥硕的。 “村长。”祝婶子急忙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陈家闹了起来,小海撒谎说陈方打他,李菊花把尹婶子骂得要犯病了,小方气不过,要掰扯清楚,说要让二房把这么多年借去不还的东西都送回来呢。”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陈方都忍不住在心里为祝婶子叫了一声好。 也多亏了尹红霞有这么个精明的老姐妹,才不至于完全被二房吃干抹净了。 这说得可全都是实话。 “就是,小方这老实孩子,这次也是逼急了。”邻居们有看不过眼地,也帮着说道了起来,“别的不说,那些被拿走的东西,我们可是不少人都看到的。” “对对,特别是那根金项链,啧啧,李菊花可是经常炫耀。”也有眼红二房的开始暗搓搓讽刺起来,“搞了半天,是从人家寡妇那抢过去的,啧啧,这啥人啊。” “害,老娘抢人家项链,儿子抢人家媳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还有陈小海,真是根子上都歪了,再不好好管管,我看今后非得闯出泼天的大祸来。” 邻居们可是看了场大热闹。 本来没啥,权当多了点饭后的谈资。 可是陈方的算账却让众人傻了眼,谁能想到,陈二牛下手居然这么黑,真的能偷拿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啊。 这样一想,平日李菊花救济给陈方一家些许粮食,就到处炫耀做了好事的画面,顿时变得颇为讽刺和恶心人了。 村长听了个大概。 他摇摇头,走到了陈方和陈龙飞中间,语气颇为和善地说:“好了,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起来,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你们到底是兄弟,别为了一点小事置气。” “听我一句劝,家和才能万事兴。” “小海,快把你娘扶回去,别再捣乱了。” “二牛,你领着儿子媳妇回去吧,还有陈方,听说你今天能起来了,我本想晚上去看看你,没想到你恢复得挺不错。” “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做活呢。” 村长在大伙儿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看热闹的村民们逐渐散去。 陈二牛也领着家人,忿忿不平地走了。 村长这才走到了陈方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陈方一番,点头说道:“方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这事儿吧,说到底你和秦碧云也只谈了半年,现在提倡啥婚姻自由,咱总不能强迫人家姑娘非得嫁给你吧?” “不是因为秦碧云。”陈方搜索了原主的记忆,村长似乎为人处世还不错,他就干脆多解释了两句,“实在是他家欺人太甚,我娘耕地腰疼,二叔家连犁耙都不还,还非得要我娘给他家粮食才能用。” “哎,这二牛也真是的。”村长连连摇头,“不过他家的事,大部分是李菊花在管,你这个婶子不好相处,你就多多担待些吧。” 陈方听得心中一动。 不对劲啊。 这位村长看起来挺公正,怎么给他的感觉,却是在拉偏架。 原主单纯见的世面不多,可能平时没感觉出来,但是陈方是谁啊?对方啥人品,几乎两三句话他就能判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当即他就笃定,村长肯定和二房有利益关系。 “多担待也不是这个法子。”陈方试探着问道,“反正东西得还,弄丢的就用吃的补回来,我家穷,再继续下去估计真要饿死了。” 村长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他眉头微皱,不赞同地说道:“行了,你这孩子咋这么较真呢?还东西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养好身体,等过阵子再说吧。” 第10章 表面功夫 过阵子再说? 呵呵,忽悠谁呢! 陈方哼了一声,谁也不惯着,“村长,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要不给,那咱就上大队评理去!”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村长板起脸,明显不痛快了,“叔不是说了,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咱再重新把这事捋捋,又没说不要他们还?” “你打小身子骨就弱,要是折腾出毛病,你还让不让你娘活了!” 听听,要不人家能当村长呢? 这知道的他是在拉偏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为陈方一家子着想呢! “算了方子,好歹这金项链是拿回来了……” 祝婶子也是明白人,瞧着情况不对,她赶紧来到陈方身旁,低声劝道:“这村长和陈二牛是一路人,你今儿个再闹,也讨不到半点好了。” “听婶的,千万别跟村长不对付!也别让你娘担心……” 陈方心里冷嗤,但也明白祝婶子的意思。 毕竟在六十年代,村长就是一村的天,要把村长得罪了,那往后少不了得被穿小鞋。 自个受点针对倒没什么,可娘呢?妹妹呢? “村长,今儿个是你在,我给你个面子,先不跟他们计较……” 陈方说着,故意握紧了拳头,“但她李菊花欺负我娘,这事就不能随便算了!” “要么,她为偷东西的事写封道歉信,好好的给我娘认错!要么,咱就一块上大队,论个干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村长也不好不答应,只能朝着李菊花使了个眼神。 “李菊花,既然孩子都让步了,你也别犟着,好好写个道歉信,今天这事就算过了!” “村长……” 李菊花满脸不情愿。 可对上村长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缩了缩脖子,闷声应下,“行,我写还不行嘛!” 李菊花认不得几个字,道歉信也是拼音加汉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陈方收起信,也算得了个欠帐的证据。 等回了家,他交代了道歉信的事,也帮尹红霞检查了一下。 “娘,你好些了吗?” 确定她真的缓过来后,陈方这才松了口气,“娘,你歇歇,我把鱼肉重新热一下,咱们继续吃。” “行。”尹红霞略感意外,但还是开始帮忙起来。 很快,热过的饭菜重新上桌。 虽然味道没有刚才的好,但一家人终于能平静地吃一顿好饭了。 “哥,你刚才说得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吗?”陈雅嘴里叼着一块鱼肉,好奇地问道,“那么多好东西,原来真是咱们家的?” 陈菲也是一脸期待。 她们两个出生得晚,等能记事的时候,家里早就大不如前。 今天这事她们其实也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是真的。”陈方给尹红霞夹了块鱼肉,不紧不慢地说,“咱爹可比陈二牛强多了,不仅种庄稼是一把好手,种什么成什么,而且养鸡鸭都在行。” “我记得小时候,还每天能吃上鸡蛋呢。” “鸡蛋!”双胞胎齐齐咽了口唾沫,那可是十分金贵的好东西啊。 “要是爹还在就好了。”陈菲小声说道,“咱们家会不会像陈小海家那样,天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哼,我才不要像陈小海那样呢。”陈雅飞快看了眼自己的娘亲一眼,“我不要变成小胖妞。” 本来因为两个孩子的对话而情绪低落的尹红霞,听到陈雅的话,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一定。”陈方却摇摇头,“种地收成如何,三分靠人力,七分看老天爷。” “当年收成好,不代表现在也会这样。” “至于陈小海家,他们虽然弄走了咱们家不少好东西,但现在晚上还是一样要吃烂红薯,这说明他们家现在收成也不咋样。” 陈方没有乱说。 现在是大饥荒年代。 沿溪村地理位置不错,靠着水源,可就这样收成也大不如前,一到雨季更是毁了不知道多少庄稼。 更惨的是稍远些的村子,那些村子水源少,现在这个季节,田里种什么死什么,好不容易盼到下雨,又直接发洪水。 所以,就算陈方老爹在世,他们家就算不会像现在这样家徒四壁,但顿顿大鱼大肉是没有的。 “方子说得没错。”尹红霞也叹了口气,“我在田里摆弄庄稼,收成确实不行。” “别担心,种地不行还有别的方法。”陈方倒是非常自信,“咱们村附近有河有山的,等过阵子我完全好了,就可以进山去转转了。” 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自然资源就越丰富。 “也行,山里有很多蘑菇和野菜,摘回来也挺好。”尹红霞不疑有他,叮嘱道,“不过只能在外场转转,前山不能进去,那里的草这么高,里面肯定有蛇。” “有蛇?”陈方一听,连眼睛都亮了。 那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啊。 “哥哥,是有蛇的。”陈雅说,“我们去采蘑菇的时候都看到过,吓得立刻跑了回来,这么长一条大蛇呢。” 她伸出小小的胳膊比划起来。 从她的描述中,陈方初步判定,那应该是比较常见的玉斑锦蛇,无毒,可以作为药用蛇类。 这倒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陈方边吃边琢磨,等一顿饭结束,他扫了眼桌上的鱼刺,顺口叮嘱道:“对了,鱼刺不要丢,都收集起来,等多了以后我有用。” 这鱼刺等数量多了以后,可以磨成粉末,也是在食物匮乏时期补充蛋白质的一个来源了。 趁着尹红霞收拾碗筷的时候,陈方开始整理起了家里。 这事儿他早上醒来就想做了。 可那时候的第一任务是填饱肚子。 他拿起扫帚,先把屋顶上的蜘蛛网全都清理掉,又开始扫起了高处的灰尘,家里的大门敞开,闷不透风的霉味散了不少。 这不能怪尹红霞不讲究卫生。 在陈方重病,她又要照顾双胞胎,又要摆弄农活的情况下,实在没精力再去打扫。 很快,屋子里变干净了许多。 陈方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装在了木桶里,准备去清洗一下。 现在天气热,晚上洗了第二天就能干。 与此同时。 另一边,陈二牛家却吵翻天。 “你说,你是不是对陈方还有意思。”小两口的房间内,陈龙飞怒气冲冲地说,“今天你干啥老是帮他说话?” “你们可是谈了有大半年了,好几次晚上,我都看到你从他家出来。” “贱人,你该不会早就和他睡过了吧?” 嘭! 陈龙飞越说越冒火,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 “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你少跟我装可怜,赶紧说!是不是背着我跟陈方搞破鞋了!” 第11章 野菜的妙用 “你怎么能这样说?” 秦碧云自从嫁过来以后,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咋不能问了?”陈龙飞冷哼一声,“说实话,你这身材也确实不像大闺女……秦碧云,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陈方到底有没有睡过?” “你放屁!”秦碧云顿时炸毛了,她也不顾上装温柔,破口大骂起来,“陈龙飞你还是人吗?” “娶我之前,你发誓要对我好,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先,结果刚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呢,我就要跟着你啃烂红薯。” “这些就算了,你之前的甜言蜜语呢?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打我骂我,要和我好好过日子。” “现在不知道被哪里的老表子说几句,你就这样对我!行,你既然嫌弃我,那这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我这就回娘家。” 她一向在陈龙飞跟前都颇为温顺。 现在突然爆发,也是吓了他一跳。 刚想说什么,秦碧云突然冲到了柜子旁,从里面翻出了一块布,丢到了陈龙飞身上。 “你说我别的我不跟你计较,说我是破鞋,我是绝对忍不了!” 农村里女人的名声很重要。 特别是大姑娘和小媳妇。 这话要是传出去,秦碧云根本没脸见人了。 陈龙飞拿起那块布一看。 那是块手绢大小的粗布,原本的颜色洗得褪了,看上去灰扑扑的,中间有一大滩暗褐色的血迹。 “这是我的落红布!”秦碧云没好气地说,“咱们新婚之夜时留下的,你这个猪脑子第二天明明看到了!” “啊啊,对!”陈龙飞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记得,第二天看到这块布的时候,还和秦碧云开了些荤笑话呢。 “这东西是我娘让铺上的,我还笑话她多事。”秦碧云委屈极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龙飞,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今后咱们这个小家要是想过好,你就不能老是再听你娘的。” “你下面还有个弟弟,我看你娘更偏心小海。” “不然她为啥不把金项链卖了,还有缝纫机啥的,这些钱补贴给咱多好,我看她就是想都留着给小海!现在好了,啥都没有了。” 陈龙飞心思一转,心道也有些道理。 自个小的时候,李菊花可没这样惯着他! “媳妇,是我错了。”陈龙飞看着泪汪汪的秦碧云,心里又疼又痒,“我今晚好好给你陪不是。” 说着,他搂住秦碧云的腰,直接把人往床上带去。 “讨厌!”秦碧云娇嗔地推了推他,“不是说我是破鞋吗?破鞋你也要穿啊?” “媳妇,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乱说了。”陈龙飞急不可耐地,“别扯着裤腰带了,快松手吧。” 很快的,屋内响起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趴在木门上偷听的李菊花撇了撇嘴,偷偷往地上吐了口痰。 不要脸。 这天还没完全黑呢。 另一边,陈方提着一大桶的脏被褥,走到了院子里的水井旁。 院子里外都有水井,再走个十分钟还有条小溪。 这也算是沿溪村地理位置带来的好处了,至少,村民们日常用水是不必发愁的。 只不过大家为了方便,一般都会使用院子里的那口水井。 陈方打上来一整桶水,把脏被褥泡在里面,他也不急着洗,而是去院子外面转了一圈,摘了一把醉酒草回来。 “方子,你要这东西干嘛?”有邻居问道,“你们家不是晚上吃鱼肉吗?干啥还要摘野菜。” “哎呦,又不能天天吃鱼肉。”路过的孙良柱酸溜溜地说,“我看陈方心里也清楚,他这是走狗屎运才钓到了鱼,这不,还不得乖乖摘野菜明天吃。” “不是用来吃的。”陈方完全无视了孙良柱,对着邻居说,“准备洗洗衣服。” “这玩意能洗衣服?”邻居将信将疑地说,“我可从来没听过。” “他胡扯的。”孙良柱叽叽歪歪地说,“我看他生病躺太久,把脑子都弄糊涂了,这明明是野菜,咋能洗衣服。” 陈方懒得解释什么。 他把醉酒草稍微清洗了一下,把叶子掰断,然后放在水里轻轻地揉搓起来。 不一会儿,些许泡沫就从碎叶子也冒了出来。 淡淡的草香味飘散开来。 陈方满意地点点头。 醉酒草,也叫做肥皂草,可以当做天然的清洗工具,而且不仅洗得干净而且味道还好闻。 原本发霉的布料在陈方的倒腾下,很快变得干净起来。 “哎呦,真神了。”邻居笑道,“方子,你可真聪明,你是咋知道这玩意儿能洗衣服的?” “我生病的时候躺在床上没事干,就琢磨之前上学时学的东西。”陈方早就想好了理由。 “张伯,你也知道,上学那会儿我玩心大,东西学了不少吧但也没往心里去。这阵子我心静了下来,倒是慢慢觉得,老师教的东西确实有用。” “好,好,你能这样想就好。”邻居张伯连连点头,“哎,可惜你没能继续读下去,不然……” 村里人读书上学的并不多。 也就是陈方老爹还在的时候,家里比较富裕,因此送他去镇上上了好几年学。 现在正好给了陈方现成的借口。 第12章 尴尬的碰面 陈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所有的被褥都被他清洗得干干净净。 不得不说,原主的身体是真不咋样。 光是洗衣服和拧干被褥,就累得他有些出汗了。 “不行,我就算有很多计划,体力跟不上也白搭。”陈方摇摇头,在心里计划了起来,“决定了,这阵子继续钓鱼,盯着陈二牛家把东西要回来,修养好了以后,再逐渐锻炼身体,去山里打猎。” 双胞胎姐妹提到的那条蛇,陈方也记在了心里。 蛇肉非常补,比吃十条鱼还管用。 就在这时,陈方的鼻子突然抽了抽。 他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很像是栗子花样的味道,还带着点泥土和海水的腥味。 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尴尬的秦碧云。 秦碧云提着个小桶,头发凌乱,衣服上的扣子也歪了,那股味道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陈方翻了个白眼。 这是刚运动完来打水清洗了。 他提起洗好的东西,把位置让了出来。 “那个,今天小海是事是他不对。”秦碧云讪讪地说,“他就是小孩,你个大人也别和他计较了,不过,你今天是怎么了,又是钓鱼又是洗衣服的。” 之前陈方和她谈的时候,虽然说对她是千依百顺,有啥好吃的第一个就送到她嘴里。 但其实吧,陈方这人做家务的能力实在不行。 就这事陈龙飞还暗地里和秦碧云嘲笑过陈方。 “呸,小时候过了几年好日子,又去镇上读了些狗屁书,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你要真嫁给他,别说没有吃的,今后洗衣服做饭,下地耕田都是你的活!还要照顾他那两个赔钱货妹妹,真是苦不死你。” 这让本来心里还犹豫不决的秦碧云,彻底下定决心,哪怕被大家指指点点,也不跟陈方继续好下去了。 没想到今天的陈方再一次出乎了秦碧云的预料。 他不仅洗衣服,而且看那架势,干活还挺熟练的。 “管你什么事?”陈方可客气地说,“堂嫂,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跟你公婆说一声,以后我家的事不劳你们费心。” 说完,他提着衣服就走了。 真是晦气。 陈方最烦的就是牵扯到这些糟烂的男女感情纠纷中。 上辈子他可是有不少女朋友,但不管再貌若天仙,哪怕是大明星,在这方面让他厌烦了,陈方也是照甩不误。 他的口味早就被养叼了,哪里看得上秦碧云这种村姑。 可是不知咋的,秦碧云被他这样粗鲁的对待,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发愣的看着陈方的背影。 一直到他回到家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拐角的暗处,一道身影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哼,娘说得没错,她果然不安分。”偷窥的陈小海眼中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破鞋一只!平时还敢和我抢吃的,不行,我一定得想个法子,让我哥揍她一顿。” 陈方把洗干净的被褥晾好后,回到家里,也有点吃惊。 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两个小家伙和尹红霞一起,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番。 不仅地上的灰尘被扫了出去。 缺角的饭桌和摇摇欲坠的衣柜也都她们用抹布擦了一遍。 整个环境顿时干净了很多。 “哥,你看我们做得棒吗?”陈雅和陈菲的眼睛亮晶晶的,“嘻嘻,家里一点都不臭了。” 尹红霞看着他们兄妹互动,脸上带着笑意,却没有说话。 陈方知道她的想法。 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家里只要不是脏得过不下去也没人说啥,现在吃食紧缺,打扫可是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尹红霞其实并不太赞成。 不过是因为看到陈方想要把家里弄干净,她才勉强配合起来。 “娘,我跟你说。”陈方早就有对策,他娘迷信,他就用这一套来以毒攻毒,“我之前生病啊,除了心里不舒服,我怀疑也和家里总不干净有关。” “啥?”尹红霞立刻认真起来,“这还有个啥说法不成?” “当然有啊,家里脏细菌多,吸到肺里啊轻一点就是咳嗽,严重的会发展成肺炎,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变成痨病。” “现在家里灰都扫出去了,娘,你是不是呼吸都爽利了很多。” 陈方可没有乱说。 沿溪村水资源丰富,但相对的,就是空气非常潮湿,也就是所谓的湿气重。 这样的环境下,要是家里不搞干净些,确实很容易生病。 “而且俗话不是说,家里不净,财神不入的吗?” 陈方继续劝说道:“娘,我生病的时候想了很多,总觉得,咱们家要想好起来,需要做些彻底的改变。” “别的变化太远了,至少咱们就从打扫卫生做起吧。” 尹红霞很容易就被陈方的这番话说服了。 她读书不多,搞不懂陈方说的啥病,但是要是因为家里没打扫干净,得罪了财神爷,那可是天大的事。 “行,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陈方说,“每天大家先把自己搞干净,必须刷牙洗脸,头发也要每天梳一梳。” 农村里头发要是长了虱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地面要清扫,大的活计就由陈方在做。 大家都没有异议。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菲小声问道:“哥,咱们明天还继续去钓鱼不?” “去。”陈方压低了音量,“不过明天咱们啊,要换个地方钓鱼。” “为啥?”陈菲不解地说,“咱们今天找的地方多好啊,一下子就钓上来了那么多鱼,明天我还说要早点去呢。” “明天你就知道为什么了。”陈方故意卖了个关子。 “坏哥哥!”陈菲撅起了嘴巴。 不过今天忙了半天她也实在是累了。 不一会儿,全家人都进入了梦乡。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肚子吃得饱饱的入睡了,也不用担心半夜饿到醒来,由于没有食物,只能偷偷喝凉水充饥了。 陈方睡得很沉。 他在梦里似乎又回到了灯红酒绿的现代生活,左手名模,右手大网红,桌子上满是昂贵的酒水和散发着香味的佳肴。 他在梦里咽了口唾沫。 第13章 吃饱饭,好干活 再次醒来时,外面还有些暗。 陈方砸吧了下嘴,回味着梦里的愉快经历。 “以往啥都有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啥都没了,要重头干起了。”陈方并没有感到伤感。 他心里有点预料,也许在被黑熊袭击的时候,他就已经挂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能再来一次,也算是件幸运的事。 他伸了懒腰,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厨房,准备给家人准备早餐。 既来之则安之。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哪怕是大饥荒的贫苦年代,以陈方的本事,他依旧能活得相当滋润。 陈方把昨晚没用完的糊糊掺水煮成了一大锅的稀糊,又往里面加了些野菜和盐巴。 最后把用盐腌制了一整晚的边角鱼肉放在架子上面,利用煮糊糊的热气蒸了起来。 “哇,好香啊。”陈雅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走到了厨房里,“哥,你咋起的这么早。” “习惯了。”陈方笑了笑。 他之所以能成为顶级的荒野求生高手,就是对自己有着很强的要求。 哪怕成名已久,早就财务自由了,陈方也习惯早起锻炼。 他让陈雅盯着火,自己则在屋子前打了一套活动筋骨的拳法。 现在陈方的身体还不能大强度锻炼,只能缓缓图之。 这套拳法是他之前从某个大师手中买下的,最适合虚弱期使用,一套打完,陈方出了一身毛毛汗,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哥,来吃饭了。”陈雅喊道,“娘让你擦一把再进来。” “行。”陈方抄起毛巾,准备去水井旁稍微洗漱一番。 现在水井旁还没什么人,天气又热,陈方干脆脱了上衣,打湿毛巾后擦拭起来。 “哎呦,陈方,你干啥不穿衣服啊?”一道年轻的女声响了起来。 陈方定睛一看,原来是吴招娣。 她原本是陈方的相亲对象,没想到被孙良柱给截胡了,两家已经定了下来,只等着过阵子正式摆酒了。 吴招娣提着个篮子来给孙家送东西,没先到一进门就看到了陈方。 “没事,早上出汗擦一擦。”陈方无所谓地继续擦拭。 又不是没穿裤子,大惊小怪啥啊。 没想到吴招娣嘴上咋呼,脚步却慢了下来,她也不怕羞,上下打量了陈方几眼后,突然笑道:“你看你咋瘦成这样了,你娘没给你好吃的?” 陈方微微一愣。 这姑娘咋有些缺心眼啊。 他存心逗一逗她,故意叹了口气:“别提了。” “还不是为了娶你,我娘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陈方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现在家里穷得啥都没,吃的也没,未来媳妇也飞了。” “去你的。”吴招娣捂嘴笑了起来。 她和陈方接触得并不多。 印象里,对方有点文绉绉的阴郁感。 没想到陈方居然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行了行了,别装可怜。”吴招娣把篮子一掀,从里面拿了三张薄薄的煎饼,“快拿回去给你娘和妹妹吃。” 那煎饼是用野菜和糊糊做成的,上面似乎还刷了一点油脂,看上去十分可口。 陈方的肚子更饿了。 他摆手说道:“我和你开玩笑的,昨晚还吃了鱼肉呢,这饼你家也不常吃,不用分给我。” “别墨迹。”吴招娣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飞快把饼塞进了陈方的手里,“这饼是我娘让我送给孙家的,我心里可不乐意了,我还没吃他们家一口米呢,咋好吃的要先送给他。” “之前的事我做不了主,但我娘做的也不地道,这饼就当给你的赔罪。” “行了,不说了,我赶紧把剩下的送过去。” 说完,她也不等陈方再拒绝,挽着篮子匆匆地走了。 陈方手里拿着三张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行吧。 尹红霞原来可是给吴招娣家送了不少东西。 陈方本打算找个机会要回来些。 没想到吴招娣竟然还算实在,这让陈方决定要东西回来这事过阵子再说。 看到陈方拿回来的三张饼,尹红霞也非常惊讶。 等听完他的描述后,她重重叹了口气:“哎,都怪娘没用,这么好的媳妇没能力帮你娶进门。” “啥啊?”陈方笑道,“我想娶媳妇会自己找,而且吴招娣家里本来就拿了你不少礼物的,吃他们三张饼不算啥。” 他可从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搞内耗。 东西拿过去的时候,吴招娣也是看到的。 现在这么痛快就送给他饼吃,十有八九是因为心虚了。 陈方把饼撕成一块块的,配上热腾腾的稀糊糊,还有咸鱼当下饭菜,这顿早餐也算是家里这些年来最丰盛的一顿了。 陈雅和陈菲懂事地小口吃着,生怕管不住自己吃多了。 她们的小脸上却满是幸福的笑意。 尹红霞就尝了一小块饼就没吃了,只是慢慢地喝着稀糊糊。 陈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娘,你放开肚皮吃。”陈方说,“这才是个开头,今后咱们顿顿都能吃饱饭。” “娘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尹红霞看向陈方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但是过日子,还是节省点的好,这些饼还能放,万一这几天运气不好,钓不到鱼的话,咱们还可以多对付些日子。” 见状陈方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知道尹红霞苦日子过惯了,不可能一下子就有大的改变。 这点不管他说啥都没用。 陈方决定干脆用行动表示,让她看看自己的实力。 “吃饱了吗?”陈方吃得差不多了,又和昨天一样,叫上两个妹妹,朝着村口的河流方向走去。 “哥,你快告诉我,为啥今天要换位置啊。”陈菲还惦记着昨天哥哥的话,“难道在一处钓多了,河神爷爷会生气?” “哈哈哈。”陈方被逗笑了。 “当然不是。”他干脆拐了个弯,领着双胞胎先去了昨天的地方,离得老远,陈方都听到了有些喧杂的吵闹声。 有人先来一步,听上去还为了占他昨天的钓鱼点吵了起来。 陈方脸上笑意更浓。 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 昨天他家的鱼肉可是让不少人暗地里口水狂流,他之所以要换地方,就是懒得和这些人费口舌。 第14章 钓鱼高手 “哇,是孙良柱。”陈雅眼尖,远远就看到了吵架的人,“他和村长家的外甥吵起来了。” “咱们不用过去,那边人多又吵,就算原来有鱼也都被吓跑了。”陈方不紧不慢地说,“他们今天要窝在这里不动的话,那是一条鱼都钓不到。” 那边的争吵声愈发激烈起来。 “我先到的,凭什么把地方让给你啊。”孙良柱不服气地说,“这条河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在哪里钓鱼都行。” 村长外甥不甘示弱地说:“你还要脸吗?这地方是昨天陈方钓鱼的风水宝地,别人谁都能来钓,就你不成。” “你可是把人家陈方的媳妇都抢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说了陈方多少难听的话,咋了,既然你这么瞧不上人家,咋还巴巴地想着占他的地方?” 孙良柱被说得哑口无言。 周围其余的钓鱼佬都起哄笑了起来。 村里不大,各种事情传得飞快。 陈方和孙良柱的恩怨也是大家平时津津乐道的话题。 孙良柱敢欺负陈方,却不敢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村长外甥,现在说不过人家,反而搞得自己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他心里不爽,突然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的陈家三人。 “呸,看个屁啊!”孙良柱当即有了发泄怒火的出口,“滚滚滚,今天这里我们先来,你滚去挖野菜去吧。” “孙良柱,你说得没错。”陈方淡然地说,“我就在看屁。” “你在河神跟前胡言乱语,惹恼了河神,和你一起钓鱼的也连带着倒霉,你们今天都钓不上鱼来。” 说完,陈方带着妹妹们离开了。 孙良柱却当场傻眼。 陈方这说得啥啊? 自己似乎是被骂了,但不确定,还要仔细想想。 “啧,小声点听到没?”村长外甥不耐烦地说,“人家陈方都说了,大声会惊扰河神,今天我要是钓不上鱼,可都要怪你。” “就是,孙良柱你一边去,别耽误我们钓鱼。” 其余村民们把他挤了出去。 孙良柱没办法,只能换了个地方,重新甩杆子钓鱼。 但说来奇怪,明明昨天陈方一会儿就能钓上来一条,可今天过了许久,这周围的人半点收获都没有。 不说肥硕的大草鱼了,就连小鱼苗苗都没钓上来一条。 不一会儿,村长外甥不耐烦了。 他把鱼竿一甩,直接走到孙良柱跟前,拽着他的衣领骂道:“草,你这个扫把星,陈方果然没说错,要不是你瞎嚷嚷得罪了河神,老子怎么一条鱼都没钓上。” “就是,肯定是孙良柱的问题。” “码的,我家婆娘还等着晚上吃鱼肉呢,孙良柱,你说你咋赔我们吧。” 孙良柱欲哭无泪,他喊冤道:“你们钓不上鱼关我啥事啊。” 可是村长外甥根本不听他的。 反正他钓不上鱼不是技术不行,绝对是别人的锅。 最后,孙良柱不得已答应把家里的刚得的几张煎饼分给众人,这才免了一顿打。 另一边,陈方则是悠哉地甩下了鱼饵。 他旁边的桶里已经装了三四条大鱼了。 今天他特地把家里最大的桶搬了过来,准备多钓一些,昨天祝婶子帮了他们家大忙,今天总要送一条大肥鱼过去当谢礼。 “哇,哥哥,快看,我们又钓到了。”陈雅和陈菲兴冲冲地说。 不过她们就算开心,也刻意压低了音量。 尽管哥哥说河神爷爷是吓人的,可双胞胎不这么想,她们可不愿意像孙良柱那样,冒犯到了河神,到时候钓不上鱼的话,家里人又要挨饿了。 “不错。”陈方觉得两个妹妹也颇有钓鱼的天赋。 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很少有这么厉害的。 “哥哥,咱们的运气真好。”陈雅美滋滋地把刚钓上来的鱼放进了木桶里,陈菲则找了新鲜的水草放在了上面,“走到哪里都有好多鱼。” “笨蛋,明明是哥哥的鱼饵厉害。”陈菲敲了敲妹妹的额头,“用红糖做的鱼饵,那么香喷喷的东西,人爱吃,鱼也爱吃呢。” “嘘嘘嘘。”陈雅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陈菲的嘴巴。 她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干啥啊?” “别让人偷听到了。”陈雅小声说,“到时候坏人把哥哥的鱼都抢跑了怎么办?” 陈方听得笑出了声。 这两个妹妹,人小鬼大,脑子也非常聪明。 如果生活条件再好一点,能让她们多读一些书,见见世面,今后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陈雅谨慎,陈菲好奇,性格上也算是互补了。 “好了,专心钓鱼。”陈方说,“过会儿日头大了,鱼就会躲到阴凉的地方,那边都是青苔不好过去,咱们抓紧时间多钓几条,就可以回家了。” 他准备中午吃完饭后,下午太阳不那么大的时候,去山边转转。 双胞胎姐妹不再说话,而是专心钓鱼起来。 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草丛中,有一道人影正趴在地上。 “哈哈哈,被我听到了!”孙良柱一脸狂喜,忍着身上被蚊虫叮咬出的难受感,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慢往后爬去,“红糖是吧?我家里也有红糖,妈的,这下子我也能钓出大鱼来。” 刚才他被村长外甥一行人敲诈,心里不痛快,本想要偷偷过来整整陈方。 比如往他们钓鱼的水里丢石头。 可是没想到,竟然无意中听到了陈方的“钓鱼秘方”。 这让孙良柱狂喜不已。 陈方也没啥了不起!只不过用了好鱼饵罢了! 不过现在已经被他学到,等他钓了一大桶鱼回去的时候,那些嘲笑他的人肯定会换一副嘴脸。 一想到自己拿着大鱼在村长外甥和吴招娣面前炫耀的画面,孙良柱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止不住。 等他离开后,陈方突然转头,朝着他之前潜伏的方向看了一眼。 “哥哥,你在看啥?”陈雅问道。 “没什么,好像看到了一只老鼠。”陈方微微一笑,“老鼠这玩意儿喜欢偷,但因为太蠢了,所以才会因为偷不成而人人喊打。” 第15章 败家男人 快中午的时候,陈方提着木桶,和妹妹们一起回了家。 今天他对这片水域更加熟悉,钓起鱼来,也愈发得心应手。 到了后面,太小的鱼陈方根本看不上。 带回家的都是至少两斤以上的肥鱼。 尹红霞看着这一大盆鱼,笑得合不拢嘴。 “方子,你运气真不错。”她乐呵呵地说,“这些鱼能吃上好几天了。” 陈方把鱼放到了家里阴凉的地方,叮嘱妹妹们没事不要用手去玩鱼,又用水草遮盖了一番后,这才挑选了一条最大的肥鱼。 “娘,我把这条给祝婶子家送去了。”陈方用草绳穿过了鱼嘴,然后把草绳绕到了鱼尾处绑了起来。 肥硕的草鱼顿时被绑成了弓形。 这是沿海地区渔民常用的一种小技巧,可以让鱼离开水以后,还能活更长时间。 “快去吧。”尹红霞叮嘱道,“现在快到中午,外面人不多,待会让别人看到,又该说闲话了。” 对此,陈方只是笑笑不说话。 村民们热情啥事都想掺和一下,但与之相对的就是,非常喜欢蛐蛐人。 有些嘴碎的人家,一条狗经过他们门口,都得被说两句。 之前他们家算是院子里过得最惨的,大部分人看到他们是既同情,心里也清醒自家过得还不错。 现在陈方家越来越好,这些人心里却不太舒服了。 这都是人之常情。 陈方当然心里门清。 他也不张扬,提着鱼快步走到了祝婶子家。 一进门,就看到刘强和祝婶子在吃饭。 他们吃得也简单,应该是昨晚剩下的红薯配上一些咸菜,那两条鱼他们舍不得吃,还养在桶里。 看到陈方又提着条大鱼上门,刘强咧嘴一笑:“嘿,方子,你又想换啥?这样换下去,我们家可要天天吃肉了。” “哈哈哈,不换啥。”陈方知道原主和刘强关系挺好的,态度也轻松了起来,“昨天幸亏你帮着我拦了一下,不然,陈龙飞那一棒子肯定得砸我头上。” “我今天又钓了不少,我娘让我送来。”陈方笑道,“平时我家多亏了你们照顾,小小心意,就当是感谢了。” 说完后,他发现刘强和祝婶子都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 “咋了?” 也妹说错话啊。 “哎哟,你小子真是醒了!”刘强一拍大腿,“要是之前你拿出这嘴皮子功夫,现在娃都抱上了。” “你说说你,明明是咱们村少有的读书人,结果和人家谈的时候,半点花言巧语都不会说,真是看着干着急。” “啥花言巧语,听着不像好话。”祝婶子收拾着鱼,笑道,“该说那啥,甜,甜语啥的。” “甜言蜜语是吧?”陈方往屋外看了眼。 他隐约听到了孙良柱家里传来了争吵声。 刘强嗤笑道:“嘿,你刚回来不知道吧,孙良柱这狗东西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先是把家里的煎饼拿去送人,又拿了他老娘半罐子红糖,说要用红糖钓鱼。” “你说这不笑死人?” “红糖咋能钓鱼呢。” 祝婶子也连连摇头,她不赞同地说:“我看他就是嫉妒方子能钓鱼,琢磨出了这些歪道理来,红糖撒水里不就化了?这村里傻子都知道的事,孙良柱都想不到。” 陈方被逗笑了。 他预估得还真没错。 孙良柱这人好大喜功,又胆小猥琐,偷听到了红糖秘方和后,也不动脑想想,直接就把红糖撒水里钓鱼。 鱼在水里都吃了红糖,哪里还会咬你的钩? 陈方摇摇头。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红糖和别的东西混在一起,当鱼饵,然后打窝,吸引大量的鱼过来后,鱼钩上还要另挂鱼饵才行。 姜太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老娘发现红糖不见,追了出去。”刘强幸灾乐祸地说,“结果孙国柱没走远,就在院子前面的小溪边,把红糖往水里洒呢。” “他老娘当场气得不行,直接那棍子揍了他几下。” “好巧不巧,吴家人过来问问他们家摆酒的事,撞到一起了,这下子可热闹起来。” 陈方嗤笑了几声。 活该。 孙国柱怕挨打把难得的煎饼都陪了出去,又干了旁人眼中糟蹋粮食的事,这下子,“败家子”这个帽子算是牢牢扣在他头上了。 不过这些也和陈方没关系。 他来找刘强还有别的事。 “下午有空吗?”陈方问道,“我想去前山那边逛一下,你要不跟我一起?” “行。”刘强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等会儿日头不晒了,你过来找我,记得戴个草帽。” 两人说好后,陈方急忙回家准备吃饭。 钓了一早上鱼,他的肚子咕咕作响。 经过孙家的时候,里面的骂声更加清晰,那是吴招娣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指甲从黑板上划过似的。 “什么得罪了河神的赔罪?我呸!”吴敏不客气地骂道,“有你这么糟蹋粮食的吗?那么好的东西,白白送了出去,我看是你在外面鬼混,被人拿住了把柄。” “幸亏我家招娣还没嫁过来,不然就你这样的败家货,再厚的家底也败光了。” “不行,彩礼必须重新谈,我们招娣一块饼都没舍得吃,全都送了过来,孙良柱你要还有良心,就再给加两成彩礼。” 陈方听得撇了撇嘴。 他的记忆里,吴招娣的老娘泼辣到不行,人精明似鬼,尹红霞可没在她那少吃亏。 吴敏和李菊花可以说是沿溪村的两大泼妇了。 现在孙良柱做的事被吴敏知道,少不了被她大做文章,又从孙家刮走一层油水。 “幸亏当初和吴招娣的事没成。”陈方暗自庆幸,“这种难缠的婆娘,就像屎味的口香糖一样,踩上就会一直粘着你,怎么都甩不掉。”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都怪陈方!”孙国栋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他说能用红糖做鱼饵的,而且那饼,也是因为他说我得罪了河神,我才只能把煎饼陪给了别人。” 第16章 往山里去 “放屁!”吴敏声音难听到让人头疼,“你最看不上陈方,总说他是个软蛋,他说的话你会听?” “真是他说的啊!”孙国柱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点委屈,“我这不也是想钓鱼给招娣吃吗?” “行了行了,亲家啊,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国柱。”孙母劝说道,“肯定是陈方记恨上了他,暗中使绊子呢。” “你要算账,就去找陈方,可别怪我家国柱了。” “对对!”孙国柱趁机说道,“你要真心疼那些饼,就问陈方要鱼去,我刚才看到,他又钓了不少鱼。” 听到这里,陈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奇葩一家人。 他摇摇头,懒得再听下去。 这些家长里短偶尔听听算是生活调剂,听得多了,他只觉得脑瓜子疼。 今天的午饭是蒸鱼。 新鲜的淡水鲈鱼,只用一些盐和紫苏调味,不用过多的额烹饪技巧,就能完全体现出它的鲜美。 再加上早上剩下的糊糊粥当主食。 两条鱼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妹妹们开始收拾起了鱼刺。 陈方看看时间还早,就捞出一条体型中等的鲫鱼来,这种鱼毛毛刺非常多,无论清蒸还是红烧,吃起来都挺费劲了。 陈方把鱼鳞刮掉,清洗干净了鱼内脏后,就开始拿起了缺口的大刀,噼里啪啦地剁了起来。 不一会儿,鱼肉连带着细刺都被剁成了肉泥。 “娘,晚上咱们吃鱼肉饼。” “把这些鱼肉和面活在一起,然后弄成饼的形状,直接蒸就行,再撒上点盐提味。” 其实油炸起来更香。 但现在油可是稀罕物,用来做鱼,尹红霞肯定不会同意。 “看着就好好吃。”陈菲咽了口唾沫,“哥,没想到鱼肉还有这么多吃法。” “等哥身体全好了,就打猎给你们吃。”陈方整理起了准备进山使用的物品。 家里破烂的东西还听不少。 尹红霞听了儿子的话,都擦干净收了起来。 陈方找出了一个帽檐像是被狗啃过的草帽,还有一个竹筐子,这东西明显很久都没有用过了,稍微装点重物,铁定会散架。 “儿啊,你真要去山里?”尹红霞担忧地说,“小妹不是才说看到过蛇的吗?” 我就是去抓蛇的。 这话陈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他找了个借口:“娘,你放心,我和刘强说好了,我们下午去山里转转,找些野草也果子,不会往深处走的。” “那就只能在山外面啊,绝对不能跑到后山去。”尹红霞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身体刚刚好,不能太累。” “知道了。”陈方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 他只感到了尹红霞那种发自心底的关心。 陈方和刘强回合后,两人一起朝村后面的山林走去。 沿溪村依山傍河,地理位置非常好,但因为这边雨水丰富,气候也不错,山里的蛇虫野兽也格外多。 之前早些年还有人进山打猎。 现在大伙儿经常饿肚子,根本没有这个力气。 因此看到陈方他们准备进山,村民们也只以为他们是去摘果子野菜,没人往打猎那方面去想。 “让你带的网袋拿了吗?”陈方问道,“前几天小妹在前山草垛子那边看到了条大蛇,刚在你妈面前我没好说,待会儿咱们把蛇抓了咋样?” “行啊。”刘强性格属于天不怕地不怕,当即就跃跃欲试起来,“你小子真是大变样了,原来连前山都不敢来,现在竟然想去抓蛇。” “区区一条蛇算啥。”陈方笑道,“以后等弄到了合适的工具,我带你去打野牛去。” “哈哈哈,你就吹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前山。 前山靠近村子的地方,大部分能吃的野菜和野果已经被村民们摘完了,甚至一些树皮也被剥了下来。 后面的人要想再弄点吃的,就只能继续往深处走。 两人顺着村民们踩出的小路朝前走去。 “你这身体还得养养。”刘强放缓了脚步,走到了陈方前面,“这才刚到地方,我看你都有些喘了。” “码的,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说说,要是你家里不给你急着娶媳妇,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确实。”陈方赞同地说,“这男人嘛,越老越吃香,等我有实力了,啥样的女人没有啊?” 刘强听得笑出了声:“呸!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可稀罕秦碧云了,火急火燎地要和人家结婚。” “我都忘了。”陈方突然压低了声音,“嘘,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刘强以为他被自己说不好意思了,故意换了个话题打岔,也没揭穿,配合着停下了脚步。 陈方侧耳倾听。 一阵细微的淅淅索索声从他们右前方传来,那声音不像是老鼠,而更像是蛇类的爬行声。 陈方拿出了带在身边的竹竿,对着刘强比划了两下。 他放缓脚步,朝着草垛子前方走去。 刘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也配合着拿出了竹竿。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草垛子的两头。 “动手。”陈方一声令下,刘强猛然用竹竿子用力朝草丛中砸去。 下一刻,一条细长的蛇影飞一般都从反方向窜出,那是条不大的黑眉锦蛇,还未成年,受惊后慌不择路,只想着远离发出巨响的方向。 陈方等着就是这一刻。 他出手快狠准,竹竿飞速落下,“啪”的一声脆响后,黑眉锦蛇直接被他手中的竹竿打到了七寸,整条蛇翻滚抽搐了起来。 没一会儿,黑眉锦蛇都不动了。 “我操!”刘强直接看傻眼了。 他本以为两人要经过一番辛苦追打,说不定还抓不到这条蛇,没料到陈方竟然一击毙命,只一下子,就把蛇敲死了。 他满脸惊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用一句句的“我操”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这tm还是他那个病弱的哥们吗? “别操了。”陈方提起了蛇,仔细看了看,“没死,只是被砸晕过去了,不过这蛇太小了,肯定还有大的在附近。” 第17章 意外收获 “砸晕过去也挺牛逼的。”刘强看向陈方的眼神都变了。 这哥们竟然变得这么强了。 要是说钓鱼还能算是偶然事件,但在他面前刚刚发生的抓蛇事件,刘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陈方从头到尾的那种冷静,出手的果断,打到猎物后的平静,都让他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难道失恋真能让人变强? 刘强开始琢磨着,要不让自己娘亲也寻一门亲事,然后被人当面抢走,病上几个月,等他好了说不定也会变成像陈方这样。 “又在瞎琢磨啥呢?”陈方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有多离谱,“这蛇太小,没啥肉,咱们多抓几条。” 他对自己刚才的行动十分不满意。 就这么丁点小蛇,他都没能一下子砸死。 啧啧,这要换成前世他的体能,别说蛇宝宝了,蛇姥姥来了也肯定有去无回。 两人仔细找了半天,可是并没有发现其他蛇的踪迹。 陈方仔细辨别着附近的痕迹。 这两边的草从中有不少新留下的脚印。 估计是有村民近期来过这里,把原本在附近做窝的蛇吓跑了。 “大蛇肯定就在不远处。”陈方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深入下去。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周围光线还算亮,但是再往里面走,村民踩出来的小路就到头了。 里面的灌木和高草丛都变得危险起来,还有密密麻麻的树枝,说不定进去就有迷路的风险。 出来是肯定能出来,但万一拖到天黑,陈方自己没事,但他可不能保证刘强的安全。 “咱们改天再来抓蛇。”陈方说,“不过这事咱们先保密,别到时候有人乱来,把蛇都吓跑了。” “行。”刘强点点头。 两人开始摘起了附近的野果来。 陈方发现了一个斜坡,从上面看被厚厚的草丛遮挡住,抓着树滑下去,就是一大片的浆果丛。 这里显然之前没有被人发现过,绿色草丛中长满了一颗颗饱满的黑色果实。 “运气真好。”刘强眼前一亮,“这玩意可好吃了。” 他蹲了下来,小心地摘起了贴地生长的野果来。 这种果子表面上长满了小刺,摘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地稔子啊,这东西确实好。”陈方也跟着摘了起来。 这种野果摘起来挺累人的,要一直蹲着,还要避免被上面的刺扎到手,但是味道非常不错,酸甜可口,可以直接吃。 而且它里面的营养成分丰富,最适合身体虚弱的人食用。 陈方一边摘果子,一边拨开外皮往嘴里丢了几颗。 酸酸甜甜的果汁在嘴里爆开。 那味道别提有多美了。 刘强也边摘边吃,他乐呵呵地说:“方子,这条蛇归你,我拿回去的话,我老娘可是要揍死我的。” “下次咱们逮到的再归我。” “行。”陈方非常喜欢刘强亲兄弟明算账这点,有啥都说得清清楚楚的,朋友才能越来越铁。 突然,他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白影闪过。 野兔! 哪怕是没看清,多年的荒野经验也让他判断出了那是什么。 身体条件反射般迅速拿起手边的石头,朝着野兔前进的方向砸去。 可惜,这次陈方运气差了那么一点。 他扔出去的不是石头,而是土块。 虽然砸中了兔子,但土块一下子变成了土灰。 兔子吓了一跳,蹦得老高,转头就朝另一个方向飞蹿不见了。 “兄弟,你这准头可以啊。”刘强竖起了大拇指,“又砸中了,这要是换成是石头,晚上就能吃到兔子肉了。” “你这运气实在是没的说。” “兔子都能被你砸中。” 运气? 陈方摇头笑了笑。 这可是他多年磨砺练出来的,毕竟他就是靠这些本事吃饭,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陈方眼里就是基本功。 “行,想吃兔肉是吧,明天保证让你娘吃到香喷喷的兔子肉。”陈方找了块没有野果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找了一些结实的野草,搓成了绳子,然后手指灵活地用草绳打了个活布林结。 这种绳结经常用于布置陷阱。 陈方左右看看,从野果被吃的痕迹和兔子留下的脚印判断出了它们经常活动的路线。 他在在路线中找了个小树枝,再把做好的活布林结绑在了树枝上,用石头压住了下方,让小树枝被压弯。 最后又在石头附近放了好几个剥开外壳的地稔子。 等他们离开后,兔子们就会被野果子的香味吸引,跑到附近来。 只要它们吃果子,就会立刻触发这个简单的陷阱。 兔脖子会被套在活布林结绳索圈中,石子弹开,原先被压低的小树枝也会因为弹性恢复原样。 这样一来,兔子就被吊了起来,无法挣脱。 捕兔陷阱有很多种,这算是比较基础的一种。 成功率一般,可是布置起来十分方便。 刘强和陈方分工合作,陈方搓草绳,打绳结,刘强则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在陈方制定的位置布置陷阱。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至少布置了十几个这种陷阱。 “行了。”陈方看了眼有些发沉的天色,“咱们明天来看看,肯定能抓到兔子,这东西看到一只,附近就有十几只。” 他准备晚上回家找找不用的绳子啥的,做成更结实的捕兔陷阱。 这东西不费事,但利用率很高。 今天没抓到,重新布置一下还能继续利用。 这块野果资源这么丰富,兔子相比也不会少,如果顺利的话,倒是能成为比较稳定的肉类来源。 “码的,一想到吃兔子肉,我的口水都留下来了。”刘强跟在陈方身后,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收获可真不错啊。 抓了一跳蛇不说,还摘了半框子的野果。 想想说不定明天就能有兔子吃,刘强只觉得浑身带劲,他决定今后没事就跟着陈方混。 两人都很注意,没有在斜坡附近留下痕迹。 毕竟资源有限。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他们辛苦半天的布置就都白费了。 两人进山的时候是艳阳高照,现在日暮低垂,用不了多久,天色就会完全暗下来。 虽然周围还是能看清东西的,但更远处的密林,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走,咱们走快点。”刘强加快了脚步,“码的,这一到晚上,林子里就瘆得慌。” “怕啥?”陈方笑道,“该不会是怕有女鬼来找你吧?” 第18章 不该有的东西 陈方本来是开玩笑。 结果话音刚落,一股风吹了过来。 有什么白乎乎的东西从两人附近飘了过去。 “我操啊!!!”刘强直接跳了起来,他抓紧竹竿,大声喊道,“滚滚滚,老子纯阳童子身,女鬼别想夺我贞操!” “……”陈方哭笑不得。 那东西挂在了树枝上,随风飘荡。 陈方几步上前,靠近一看,才发现那是条白手绢。 “别拿,那肯定是女鬼的东西。”刘强正色说,“快丢掉。” “女鬼不会用手帕的。”陈方把东西拿了下来,这已经是条旧手绢了,仔细看去,并不是纯白色而是泛着旧旧的淡黄。 手绢又下角还绣着朵百合花。 “这东西有点邪门。”刘强凑过来看了看,笃定地说,“肯定不是咱们村女人的,你看过谁家媳妇用手绢的?” “就连村长家的小女儿,平日打扮得那样,我也从没见过她用手绢,这可是城里娘们的东西。” “这快天黑的时候在山里突然飘过来,怎么想都吓人。” “我可不怕女鬼。”陈方把手绢收好,塞进了裤兜里,“放心吧,要这真是女鬼的,就让她来找我好了,绝对不会破了你的童子身的。” “去你的!”刘强笑着捶了他一下。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离开了山林。 到家的时候他们说好,明天一大早就出门,刘强家里还有两双破手套,明天一起带上。 刚刚走到家门口,陈方就听到屋内传来了隐隐的哭声。 他心中一沉,立刻推门而入。 只见双胞胎姐妹都围着尹红霞,尹红霞听到开门声,立刻用力擦了擦眼睛,一幅强颜欢笑的模样站了起来。 “儿啊,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娘,谁欺负你了?”陈方飞快打量了一圈家里,他的目光在看到原先装鱼的大桶时顿了顿。 “没,就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尹红霞很不擅长撒谎,说话结结巴巴的。 陈菲和陈雅一个撅起小嘴,一个眉头紧皱,看起来都是气鼓鼓的模样。 陈方走到大桶前,拨开水草,里面的鱼竟然只剩下了一条。 “谁拿走的?”陈方抱臂问道,“是李菊花还是陈二牛?” “都不是,是吴家的那个老太婆。”陈雅忍不住说道,“哥,你下午一走,吴家老太婆和孙良柱一起来咱们家抢鱼。” “他说这是你应该赔给他的。” “娘亲气不过,就上去阻拦,结果被那个老妖婆骂了一顿,还推了娘亲一把呢。” “小雅!”尹红霞急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别添乱,咱家还有鱼吃,别让你哥生气。” 她抓住陈方的手,恳求道:“方子,你可千万不要去找孙国柱的麻烦,他们人多,你会吃亏的。” “娘,我又不是傻子。”陈方问道,“抢鱼的时候,没人帮你说话吗?” “哼,祝婶子不在,村长倒是看到了,不过他啥都没说,别人也不好说什么。”陈菲不服气地说,“哥,我还听人说,咱家吃了这么多鱼,分给别人一两条也没啥。” “可是咱们挨饿的时候,咋没人分给我们吃的呢?” “你说得没错,这些人欺软怕硬,要是今天不把事情处理好了,今后咱们家有啥好的,他们也会找借口抢走。”陈方拿起了竹竿,不顾尹红霞的劝阻,直接朝孙家走去。 他从来不是软柿子。 今天竟然敢欺负到他家里来了。 陈方决定杀鸡儆猴,给孙国柱一个教训。 此时的孙家正在吃饭,鲜嫩的鱼肉在锅里翻滚,配上从吴家拿来的饼子和野菜,两家人吃得是红光满面。 “这鱼可真不错,新鲜。”吴敏笑道,“国柱,你早该这样做的,那陈方就是个软骨头,你怕他啥啊?” 孙国柱打了个饱嗝,看向了坐在身边的吴招娣。 他的手在桌子下不老实地往她大腿上摸去。 吴招娣瞪了他一眼,低头吃起了碗里的鱼肉,倒是也没阻止。 她这人虽然不坏,但只顾着眼前,这鱼咋来的她无所谓,只要能吃进自己肚子里就成。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巨响。 孙家的房门被人踹开了。 陈方拿着竹竿进来,一下子把锅掀翻,锅里剩下的鱼肉全都翻了过来,洒到了桌子上。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老子钓上来的鱼,哪怕是喂狗,也不给你们这群王八吃。”陈方又是一甩竹竿,几块鱼肉被他挑飞,直接落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汪汪汪! 村长家的大黄狗立刻扑了过来。 它饿得瘦骨嶙峋,几乎要沦落成食物,现在碰到香喷喷的鱼肉,当即两眼发出了凶残的绿光,大口吞咽起来。 “陈方!”孙国栋反应了过来,他一拍桌子,指着陈方骂道,“你有病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闭嘴!你偷我家东西,还有脸在这乱叫。”陈方冷声说道,“滚出来挨打。” “吴敏,还有你这条老狗!一起滚出来。” 陈方站在院子里,手拿竹竿,黄狗在他脚下吃食,再加上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让围观的人心里一震。 这陈家小子是真生气了。 都说别惹老实人。 老实人发怒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孙国栋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看到陈方这架势,心里突然打起鼓来。 “陈方,你个鳖孙!”吴敏可是撒泼惯了的,她啥都不怕,好好的吃着饭被人搅合了,当即心头火气,直接抄起板凳就冲了出去。 陈方等着她靠近,手握竹竿灵活地一敲。 “哎呦!”吴敏的手立刻被敲麻了,板凳脱手,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杀人啦,陈方发疯要杀人啦,大家快来啊。” “杀人?呵呵,你配吗?”陈方可没有不打女人这个坏习惯,他又是两下,敲到了吴敏的膝盖处。 吴敏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子对着陈方跪了下来。 屋内,吴招娣听到了老娘的哭喊声,她飞快扒拉了两口饭,眼睛却看向了孙国柱。 那意思很清楚。 未来丈母娘都挨打了,你不去帮帮? “你娘被打了,你还有心思吃饭?”孙国栋忍不住说道,“你快去骂陈方啊。” “我不去。”吴敏说,“我又打不过他。”而且,平时家里好吃的都紧着吴敏和弟弟,她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甜的东西了。 鱼肉虽然翻到了桌子上,又不是不能吃。 反而现在没人跟她抢了。 第19章 立威 “孙良柱,你该不会是怕了吧?”陈方不屑地看向了对方,下巴对着他抬了抬,“害怕就直接出来一起跪着。” “就是怕了。”闻讯赶来的刘强在旁边点火,“孙良柱,你背后怎么说方子的,有本事今天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不然你就不算个男人。” “谁不算男人了!”孙良柱被当着吴招娣的面这样下面子,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脑子一热,直接就朝着外面的陈方冲了过去。 陈方也只能对付一下吴敏这种婆娘,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被竹竿打两下吗? 下一刻,陈方动了。 孙国柱根本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脑门上一疼,接着两边膝盖像是被人用力踹了两脚似的。 他双腿一软,竟然无法控制自己,也像吴敏那样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刘强指着他们大笑了起来,“现在知道错了,给方子下跪认错,之前早干啥去了?” “你踏马……”孙国柱这才反应过来。 陈方出手太快了。 在他刚冲过去的时候,陈方就用竹竿敲弯了他的膝盖。 孙国柱面红耳赤。 现在院子里有不少人在看热闹。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竟然跪在了陈方——这个他之前一直瞧不起的男人面前,这比杀了孙国柱还让他难受。 “嘴巴放干净。”陈方手腕微动,竹竿在他的控制下,仿佛有了生命般灵活。 “啪”的一声。 孙国柱的嘴上就挨了一下。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的眼眶都红了。 “儿啊,算了吧。”尹红霞匆匆赶来,一看这么大的阵仗,自己腿都要吓软了,“不就是两条鱼吗?也不用让他们这样跪着吧。” “尹红霞!你个死婆娘,快管管你儿子!”吴敏看到孙良柱挨打,也不敢乱动,生怕那竹竿敲在自己身上。 那可是生疼啊。 现在看到尹红霞,她就像看到软柿子般立刻发作起来:“这还像话吗?病好了就开始发疯打人,真要把我家姑爷打坏了,我看你们拿什么来陪。” “算了吧,陈方,不就两条鱼吗?”邻居中也有和事佬开始劝说起来,“吴敏到底算是你的长辈,就让她起来吧。” “这不是两条鱼的事。”陈方关顾四周,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农村里,男人算是家里绝对的顶梁柱,谁家没有男人或者男人不中用,那可是会被各种明着暗着欺负的。 之前原主不支棱,导致谁都敢在他们家门框上踩几脚。 哪怕陈方好了,这些人的想法也没有转变过来。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过去的陈方啥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们可以当他死了。”陈方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谁敢欺负我家里人,随意拿我家东西,哪怕是背后说闲话,就别怪我直接上门要个说法。” “大家都是邻居,别给脸不要脸。” “我可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一些人,嘴里天天喷粪,在我看来只是老不死的,根本不算长辈。” 陈方用力在地上敲打了几下竹竿。 发出的脆响声就像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他的杆子移向了吴敏的方向,吴敏立刻不敢再说话了。 不是她转了性子,实在是刚才那几下太疼了。 “这事儿闹成这样,咋办啊?”别的邻居看陈方这个架势,也不敢在劝说,“快去找村长。” “村长不在家,我看他早上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找村长也没用!”陈方耳朵尖,听到了众人的低语声,“今天街坊邻居们做个见证,谁不服想试试,只管来。” “方子,那你到底想咋样?”有邻居问道,“他们也下跪了,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跪下不算数。”陈方说,“吴敏,孙良柱,你们对着我娘道歉,还发誓今后绝对不针对我娘。” “不愿意张这个口也行,只要你们对着我娘磕头,我就饶你们这一回。” “这,这咋成啊?”别人还没说什么,尹红霞先慌乱了。 “陈方,你别欺人太甚!”孙良柱恶狠狠地说,“今天有本事你打死我,你休想让我磕头。” “行啊,打死你也行。”陈方瞥了他一眼,“大不了咱们一命换一命。” 孙良柱没想到陈方居然软硬不吃。 他顿时梗在原地。 倒是孙良柱的老娘突然冲了过来,她抱住孙良柱,对着陈方哀嚎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不就是拿了你们家几条鱼吗?你就要了我儿的命?” “我这条老命不值钱,你要就拿去,不要伤害我儿。” “不是拿,是偷。”陈方朗声说,“各位可要小心了,家里要是有啥吃食可要看好了,免得家里人不在家,这姓孙的就直接闯进来把东西给全偷了。” “还有你,也别仗着年龄大卖惨,孙良柱从我家偷鱼,也有你在背后撺掇的份。” “一家人都不是啥好鸟,在这哭个屁啊。” 陈方是半点脸面都不给这些人留。 啥邻居,啥长辈。 惹到他就是踢到了铁板上,不仅脚疼,还要震得你脑瓜子嗡嗡响。 就在这时,吃饱了的吴招娣抹了抹嘴,端着一个大盆走了出来。 “陈方,你家的鱼。”她把盆往地上一放,把自家老妈拉了起来,“我妈说话是不好听,但她可没动手拿鱼,你们男人间的事别扯上我家。” “我妈刚才也跪过了,这事儿咱们两家就算请了。” “现在鱼还回来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扯着还想说什么的吴敏,飞一般地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陈方无语。 吴招娣这女人倒还挺有意思。 就这样撇下未来丈夫和婆婆跑了? “哎?哎?这咋回事?”孙母也惊呆了,“招娣这孩子,咋这么缺心眼啊,她跑了我们怎么办?” 陈雅和陈菲急忙跑了过去。 她们看了下大盆里的鱼,脸上露出了笑容:“哥,他们只吃了两条,这还有两条呢。” “拿回去。”陈方不客气地说,“连盆子一起端走。” 他看向了孙家母子:“道歉还是磕头,你们选一个!” 第20章 人善被人欺 “你,你太过分了!”孙良柱想要起来,却被陈方一竹竿又敲了下去。 孙母却梗着脖子说道:“你敢打我?” “我不打你。”陈方挑眉说道,“谁不知道你最喜欢装病,到时候赖上我家咋办?” 孙母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还不等她说什么,就看到陈方一竹竿下去,狠狠敲在了孙良柱的肩膀上。 “哎呦!” 孙良柱一声惨嚎,整个人被敲得弯成了虾米状。 “我不打你,我打你儿子。”陈方慢悠悠地说,“你这么心疼他,该不会忍心看他挨打吧?孙良柱,你不是到处说你最孝顺吗?你该不会忍心看你娘替你担心吧?” 刘强在旁边听的是目瞪口呆。 陈方说得可真有道理啊。 这听上去,无论他们谁不道歉,都是没有为对方着想。 但仔细想想,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孙家母子也被陈方的话给搞糊涂了。 “那,那我替国柱跟你道歉。”孙母老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红霞,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就算平时我家对你也挺照顾的,但……” 不等她说完,陈方用力一甩。 竹竿狠狠抽在了孙国柱的另一边肩膀上,疼得他嗷嗷叫唤了起来。 “少阴阳怪气!”陈方不客气地说,“收起你这套,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让孙国栋多挨几下,也是,你平时有点啥都补贴给他表弟家了。” “啧啧,孙国栋,你妈都嫁过来多少年了,还要帮扶娘家呢。” “我没有啊。”孙母急忙辩解道,“陈方,你别瞎说,我哪里有,他舅舅家离得远,我也偶尔才捎带点东西过去的。” 陈方不言,只是看着他们冷笑。 他当然是故意的。 在荒野生存可不仅仅要靠各种技巧,和野生动物之间斗智斗勇,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陈方眼下摆明了就是挑拨,这些和他家不对付的人内部越乱,对他越有利。 “哎哎哎,啥偶尔啊?”刘强不愧是陈方的好兄弟,立刻打起了配合,“我看是隔几天就去一次吧,你儿子娶媳妇到现在摆酒的事都没确定,还不是你之前把好东西都送回娘家了?” “就是就是。”双胞胎姐妹大声说道,“我们也都看到了。” 孙母百口莫辩,脸上的冷汗直刷刷地往下流。 她确实喜欢补贴娘家,平时孙国栋也有些不满,现在在这节骨眼上提出来,眼看着自己儿子的脸都黑了。 “别说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孙母生怕陈方再讲出些不好听的,心一横,对着尹红霞鞠躬说道,“红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今后我绝对不说你坏话,不拿你家东西。” 孙国栋看到自家老娘这样低声下气,气得眼眶都红了。 他朝围观的人群看去。 之前和他关系不错的陈龙飞不在,其余的年轻人都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明显不会帮忙。 剩下的中老年人,见到了陈方竹竿打人的样子,谁闲着没事去惹这个霉头。 眼看着帮手都不在,自己实在不是陈方的对手,孙国栋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我道歉行了把!尹红霞,我不该拿你的鱼,陈方,今后我们家的人绝对不进你家一步。” “被你们吃掉的两条鱼呢?”陈方问道。 “那鱼不是被你打翻了吗?”孙母回头一看,顿时又被气到了。 原来被打翻在桌上的鱼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吴招娣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满桌子的鱼骨头。 “别看了,一点肉都没剩。”陈方说,“能吃是福,你们家能娶到吴招娣可是天大的福气,孙国栋,快点,你们吃的两条鱼怎么赔?” “你跪了这么久,该不会其实是喜欢跪着吧?” “我们家还有些棒棒面,用一袋子面抵给你。”孙国柱揉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 看到陈方的竹竿没有动,他这才松了口气。 “行。”陈方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见好就收。 孙国栋没脸再出来,让自己老娘拿了一袋子棒棒面给了尹红霞。 孙母下意识想要阴阳几句,看到站在一旁的陈方,嘴巴又紧紧闭上了。 看热闹的众人们散去。 大家三三两两,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说陈方不该太霸道,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了,今后还咋相处。 还有人说孙家母子欺负人也够了,这不,把人家陈方逼成这样,都是他们自找的。 更多的年轻人,则是觉得陈方做得没错。 毕竟他们也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到家里拿东西欺负自己老娘,他们肯定也忍不了这口气。 “你们这些后生仔,可别和陈方学。”一位老伯敲了敲光秃秃的烟筒,指责道,“有啥事就该村长去判,他这样拿竹竿打人,算啥事?” “村长判?村长才不会管呢。”有年轻人笑道,“孙家拿陈方东西的时候村长咋不管呢?我说你老人家就省省吧,现在年轻人可不吃你那一套。” 不管其余人怎么议论,陈方的目的都达到了。 反正经过这件事以后,谁再像对他们家的人下手,也要掂量下自己能不能挨过陈方的竹竿。 另一边,刘强帮着双胞胎把鱼端了回去。 两个女孩子提着棒棒面,别提又多开心了。 “行啊,兄弟,你刚才可真威风。”刘强学着陈方刚才的样子比划了几下,“你这也是城里老师教的?好厉害,啥时候也教教我。” “行啊,没问题。”陈方笑道,“明天开始跟我练,只要眼力到了,保证指哪打哪。” 送走刘强后,尹红霞看着拿回来的鱼和棒棒面,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孙家母子竟然当众向她道歉了!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娘,咱们快吃饭吧。”陈方揉了揉肚子,他是真的饿了,“对了,我在山里还摘了不少地稔子,新鲜着呢。” “方子啊,最近还是小心些。”尹红霞看着陈方把篮子里的野果倒了出来,再三叮嘱道,“孙良柱和陈龙飞关系好,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21章 一套接一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陈方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别人都以为他这样教训一下孙良柱就完了。 其实不然。 陈方还有后续计划。 他当然知道像孙良柱这种人,心胸狭窄,虽然表面道歉,但实际上肯定会想着报复回来。 “哥,你在哪里找到的野果子啊?”陈雅小心地把剥开了果皮,放了一颗在嘴里,“我们去好几次,野果和好吃的树皮早就没了。” “我和你强哥发现了个好地方,过阵子再领你们去。”陈方短时间内不准备带着妹妹们进山。 这个季节,蛇类和蚊虫最为活跃。 要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上了,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孩是很致命的。 “哥,你这筐子里还放了啥?”陈菲好奇地把手伸了进去。 “没啥。”陈方心中一惊,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很自然地把筐子拿了过来,开始擦拭起来,“别翻了,这筐子本来就不解释,我明天还要用。” 筐子底下铺了一层杂草。 杂草下面,则是被他打晕的小蛇。 虽然蛇被陈方用草绳绑了起来,也是无毒的,但他怕吓到妹妹和娘亲,决定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晚饭尹红霞早就做好了,现在稍微一热就能吃。 香喷喷的鱼饼配上酸甜可口的地稔子,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屋内的气氛温馨平静。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是清晨的露水般,在阳光的照射下消失了。 就连一向最爱操心的尹红霞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 口袋有粮,心中不慌。 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真理。 现在家里多了一袋子棒棒面,还有三条大肥鱼,加上半盆子地稔子。 下午陈方出去的时候,尹红霞和陈雅陈菲又去附近摘了不少野菜回去。 这些东西省着点吃,足够几人吃四五天了。 “过阵子地里的红薯就熟了,家里的粮食又多了不少。”尹红霞提到这事,眼里都是笑意,“方子,你要是再钓到鱼,记着去换些土豆来。” 往年家里穷,收了春薯以后忙着填饱肚子,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去换秋种的种子。 今年就好了,有了陈方的钓鱼技术,秋土豆也能种上了。 “行。”陈方点了点头。 他去自家的田里看过,还是采用的老方法种地。 等这次种土豆的时候,陈方决定稍微改进一下,肯定能让产量增加不少。 吃完饭后,陈方和昨天一样开始打扫。 用醉酒草洗过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不仅仅是他的床铺,尹红霞和两姐妹的床单被褥也全都换成了干净的。 虽然用了这么多年,上面的颜色早就看不清了,但清洗晾晒过的干净被褥,还是让人睡起来很舒服。 “哥,我的被子好香啊。”陈雅感叹道,“那些城里小姐的被子,肯定也这么香。” “我猜她们肯定天天用醉酒草洗被子。”陈菲打了个哈切,“她们家里说不定能吃上白面馍馍呢。” 陈燕嘿嘿一笑:“但是城里人吃的鱼总没有哥哥做的香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一会儿声音就小了下去。 尹红霞白天也没少忙碌,这会儿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又过了十几分钟,确定家人进入熟睡的陈方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落下的月光,他能把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陈方轻手轻脚,提着筐子出了门。 农村里的夜晚没啥娱乐活动。 谁家也没有那个闲钱晚上点灯。 所以几乎天一黑,大家吃完饭收拾一番后就睡觉了。 有媳妇玩耍一番,没媳妇的翻来翻去的也渐渐进入了甜黑梦里。 除了村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陈方拿出了藏在框子底下的小蛇。 刚一翻开杂草,那条蛇立刻像闪电般出击,咬了上来。 “就知道你这小玩意儿不会这么老实!”陈方心里嘿嘿一笑,他早就预判了小蛇的动作,在对方突袭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小蛇的颈部。 小蛇不服气地扭动着。 可惜它离成年还早,根本挣脱不开陈方的禁锢。 “行了,马上就放了你。”陈方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悄声说道,“进去使劲咬,咬完就跑,被人抓住煮了那就是你命不好。” 说完,陈方就跑到了孙良柱的家的后门处。 夏天家家户户都不关窗。 他的手指一晃,灵巧地把小蛇直接从窗户甩了进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窗户底下就是孙国栋的床铺,这货睡觉的呼噜声,隔着墙壁陈方都听到了。 陈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退到了稍远的阴暗处耐心等了起来。 片刻后,一道凄厉地叫声响了起来。 “草!什么东西!”孙良柱叫得比杀猪还难听,“娘,快点灯,有东西咬我!” “啥啥?啥东西?”孙母慌乱地说,“该不会是蝎子吧?” 一阵兵荒马乱打翻东西的响动后,屋内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接着是孙母的哭嚎声:“天杀的啊,咬哪里不好,竟然咬到了那里!这要是咬坏了,我们孙家就要绝后了。” “别叫了,疼!!”孙良柱带着哭腔说道,“蛇,蛇!那边有条蛇!” 陈方立刻轻轻敲打着墙壁。 不一会儿,那条小蛇竟然顺着进去的窗户爬了出来。 它扭动着身体,也不去管不远处的陈方,头也不回地顺着墙壁爬到了地上,钻进草丛中不见了。 陈方则是动作飞快地跑回了家。 他刚躺下没多久,院子里的喧哗声更响了。 尹红霞直接被吵醒,走出去看了看。 双胞胎姐妹也打着哈切跟了上去。 “天老爷啊,我的命真苦啊。”孙母正趴在门口哭天喊地,“我的儿啊,竟然被蛇咬了!” “眼看着就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这该咋办啊?” 邻居们都紧张起来,他们急忙把村长喊了起来,大家乱糟糟的,说啥的都有。 “咋回事?人还有气吗?”村长披着件衣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去把狗蛋叫过来,他娘原先知道点医术,人要还有气的话,看看能不能把毒弄出来。” “还有气,就是……就是……”孙母吞吞吐吐地说,“咬的地方不好把毒弄出来。” 第22章 河神的警告 “啥地方?”村长急得跺了跺脚,“这都啥时候了,还不赶紧说?” 孙母听着屋内孙良柱的叫唤声,也不顾上丢脸了,咬咬牙说道:“那天杀的蛇咬到了我家柱子的命根子上。” “咬断了没?”人群中立刻有好事者问道。 “去去去,别捣乱。”村长瞪了那人一眼,问道,“咬断了没?” 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陈方差点没笑出声。 这要一口能咬断的话,那该多大的一条蛇啊?或者,那该是多细的一条劣笋啊。 “那蛇咬得真准啊。”好事者继续说道,“肯定是孙良柱睡觉不穿衣服,哈哈哈。” “这么热的天,不穿衣服睡觉咋了?”孙母气愤地说,“狗蛋呢?他咋还没过来?” 她无意中看到了人群中的陈方,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我干啥?又不是我让蛇去咬的。”陈方趁机说道,“我说这事也怪了,咱们院子这么多年没人被咬过,咋偏偏咬了你家儿子。” “要我说,肯定是之前他得罪河神的事闹的。” “河神爷爷可是管着鱼啊,蛇啊的,这次我看也只是给你儿子一个教训,不会要了他的命。” “今后说话注意点,要不晚上还会被蛇咬。” 啥叫以毒攻毒,这就是! 陈方就是要把这件事往河神方向扯,哪怕别人不全信,但心里总会有些嘀咕。 “我呸!”孙母气得不行,“陈方,你别咒我儿子,我看说不定就是你使坏。” “不敢当不敢当。”陈方两手一摊,“我可不是河神,你这样说,我明天就得去河边给他老人家赔罪,免得落得像你儿子一个下场。” “行了,都少说两句。”村长被这两人吵得脑瓜子疼,“陈方,这事和你没关系,少瞎掺和。” 陈方微微一笑,没再拱火 村长都发话了,这事和他没关。 就算孙母再想攀扯,他也能用这句话堵她的嘴。 况且谁都听得出孙母那是在说气话。 现在所有人,除了刘强外,根本没人觉得这事儿和陈方有啥关系。 懂点医术的狗蛋被人从床上扯了下来,他连上衣都没来及穿,只穿着条大裤衩,提着草药篮子就跑了过来。 “哎呦,我操!”狗蛋一进门,就差点被孙良柱受伤部位闪瞎了狗眼,“兄弟,你咋伤到这了?” “求求你,救救我。”孙良柱觉得眼泪鼻涕一大半,“我不想死,我马上要娶媳妇了,我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门外的人听到这话,有不少人都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只能硬憋着。 “行了兄弟,不是毒蛇。”狗蛋忍着恶心帮着看了看,“哎呦,这么小的伤口,我再来晚点你都自己好了。” “你别骗我,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孙良柱一把抓住了狗蛋的胳膊,“疼啊,真的好疼啊。” 村长站在门外喊道:“到底咋样啊?” 狗蛋急忙跑了出来,先找了点水洗手,这才说道:“被小蛇崽子在命根子上咬了口,不是毒蛇,没啥大事。” “那我儿为啥那么疼?”孙母将信将疑地问道。 “咬根上了能不疼吗?”刘强捏着嗓子喊道,“哎呦呦,这下子该不会废了吧。” 人群中憋笑的再也忍不住了。 不少人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敷点药就没事了。”狗蛋生怕孙母再让他去瞧瞧,飞快翻出来了些草药,“这些是煮着喝的,这几样捣碎了敷在伤口上,一天三换。” “那他,那他还中不中用啊?”孙母老脸通红,低声问道。 人群中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应该中用吧。”狗蛋为难地说,“哎呦,这十里八乡的,之前谁也没被蛇咬过根啊,等他好了,娶了媳妇你自己问问他。” 说完,这位半吊子赤脚医生飞快地跑了。 孙母急忙去处理药材。 屋里孙良柱哎呦叫唤个不停。 屋外半夜被吵醒的邻居们看了场大热闹,暂时没了睡意,干脆讨论了起来。 “孙良柱运气还算不错,虽然被蛇咬了,但是小蛇崽子,还没有毒。” “啥运气不错啊,我看就像陈方说的那样,这是他得罪河神的惩罚。”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我瞧着也玄乎,那天我们去钓鱼,孙良柱在的地方,硬是一条鱼都钓不上呢。” 陈方混在人群中听了一会儿。 他很满意大家议论的走向。 所有人都觉得,孙良柱这阵子特别倒霉,肯定是有原因的。 刘强挤到了陈方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陈方对着他微微点头。 刘强的眼前一下子睁大了,他先是看了孙家一眼,然后突然笑了两声。 “兄弟,牛逼!”刘强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低调。”陈方拍了下他的肩膀,“明天早上别睡过头了。” 他找到了人群中的妹妹和老娘,把她们往家带去。 “太晚了,回去睡觉。” 尹红霞本性善良,她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那咬一口该多疼啊。” “活该,孙良柱要是个好人,河神爷爷会派蛇来咬他吗?”陈雅大声说,“他要今后再欺负人,说不定还会被蛇咬。” 小小的童声落进了不少人的耳中。 “啧啧,这孙家做事确实不地道了些,咱们以后可不能像他学。” “我看陈方最近钓鱼挺厉害,莫非河神老爷看中了陈方?所以才惩罚和他不对付的孙良柱?” “别瞎说,陈方之前病成那样,不像个有福气的。” 渐渐的,院子外的声音低了下来。 人们散去。 外面重新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只是时不时的,能听到孙良柱的惨哼声。 这声音让陈方睡得更香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醒来时,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娘,咋不叫我起来做饭?”陈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家起来活动了。 “我把昨天剩下的热了热。”尹红霞知道自己做饭难吃,倒也没有逞强,“方子,进山太累就赶紧回来,千万像孙良柱那样被咬了。” 第23章 大丰收,野兔! “放心吧娘,孙良柱那是缺德事干多了,遭天谴了!” 陈方嚼着热饼,就着鱼块,吃得那叫一个香,“再说了,咱家都大扫除了,里里外外也立整了!” “这福神财神啥的都往咱家钻,我有他们护着,咋会跟孙良柱一个样!” 这年头,读书是不贵,几毛一块的就能学。 可在这全国大饥荒的萧条下,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活,想日日吃顿饱饭都算奢侈了,哪还有余钱让娃念书? 所以啊。 尹红霞也没咋读过书。 可越是学识少的,就越信鬼神一说。 这不,回想那次大扫除后,家里的吃食确实没断过,而且日子还一天比一天好了…… “那我今儿个再收拾收拾,让福神财神住的舒服些!” 尹红霞嘴上说着话,手也拿起了扫帚和簸箕。 瞧她那一脸的虔诚样,陈方也有些忍俊不禁,可乐呵完了往深处一想,那心里头就跟添了火炉似的,暖烘烘的。 说白了,尹红霞信奉这些,为的还不是福神财神能保佑他三兄妹平安无忧? “哥哥,哥哥!你今天还去摘野果吗?” “哥哥,你带我们一块去好不好!我也想去!” 陈方这头刚放下碗筷,俩丫头就乐滋滋的窜了过来,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透着光。 换成往常,又对上这两双期待的眼神,陈方别说是拒绝了,心都得融化了! 可今天不一样。 他得进山。 这个季节的山里,蛇类和蚊虫最为活跃,要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上了,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孩是很致命的。 陈方就算再有本事,再自信,也不可能拿两个小丫头的生命开玩笑。 “菲菲,雅雅,你们还太小了,进山不安全,等哥采野果和钓鱼的时候再带你们,好不好?” 俩丫头年纪不大,但也算懂事。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可为了不耽误哥哥进山找吃的,还是乖巧应下了。 “哥哥,那你早点回来,我们在家等你!” “哥哥,山里的毒蛇可多了,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陈菲和陈雅扒在院门前,使劲挥着小手,目送着陈方离去。 与此同时,刘强也早早带上装备,在村口等着了。 “奇怪,这人咋还没来呢?” 刘强性子急,嘴上念叨着,人也往陈方家的方向走了。 岂料,这才刚迈出几步,远远就瞧见陈方背着竹篓,手提柴刀往自己这边来了! “你小子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走走!咱赶紧上山看看,上次整的那些陷阱有没有逮着野兔!” 刘强一脸的迫不及待。 不过说实在的,也难怪他这样了。 在这资源匮乏的年代,大部分人的劳作都混在一起,赚工分,吃公粮,其实正八经的猎户压根没几个。 再加上这会的土猎枪准度差,狩猎工具也远不如后世,想要整头狠货,那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虽说吧,这野兔野鸡个头小,也没啥攻击力,可真要抓起来,也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野兔谨慎,听着一点细微声响就开跑。 野鸡就更别提了,个小灵活,就算面对面站着,都不一定能逮住一只呢! “咱上回整了十几个陷阱,就算背到家了,高低也能瞧个一两只,打打牙祭是没问题了!”陈方满脸笃定。 毕竟在上一世,他就是靠这些本事吃饭的,抛开运气成分,实打实能整多少也都门清着呢。 “我也不贪,能逮着两只就心满意足了!” 刘强挠挠头,嘿嘿笑道:“到时候,咱就一人一只,带回去给家里尝尝鲜,补补身子啥的!” 两人越聊越起劲,进山的步子也越迈越大。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先前布置陷阱的地方。 但眼前的一幕,别说是刘强了,就连陈方都倍感震惊! 十九个陷阱…… 居然激活了十一个! “兄……兄弟,你是我是不是看花眼了,还是没睡醒啥的?” 刘强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哪怕这十一个陷阱没有全中,可打眼一瞧,也吊了五只兔,一只鸡呢! “哎呦!” 忽而,陈方的左胳膊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 好家伙,这犊子正掐他呢! “靠!你丫怕自个没睡醒,掐我胳膊干啥!” “嘿嘿,这不顺手的事嘛!” 刘强摸了摸鼻尖,乐得不行,“陈方,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能耐呢?就拿野草搓几根绳,再随便打个结,布个陷阱啥的,居然就逮了这么多货!” “六只啊!够咱们吃好一阵了!” 陈方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啥叫随便打的结?上回布置的时候,我不跟你说了,这种叫活布林结!” “把这种结绑在树枝上,再用石头压住下方,让小树枝变弯。这样等野兔触发陷阱,就会被活布林结绳索套住。” “那先前压弯的树枝也会弹起,直接把野兔吊起来……” 刘强听得入神。 虽然上回是他给陈方打的下手,前前后后也没少忙活,可到底是照葫芦画瓢,也没咋放心上。 但这次不一样! 五只野兔一只鸡,那可是大丰收啊! “兄弟,你是我真兄弟啊!”刘强内心翻涌,双手搭在陈方的胳膊上。 毕竟这年头,哪哪都有饿死的人。 一个寻食的法子,可比命都金贵呢! 要不是掏心的兄弟,谁能把这么好的捕猎法子往外说? “打今儿起,我就死心塌地的跟你混!咱一块把日子过红火,让家里顿顿吃饱饭,再也饿不着肚子!” 情到深处,刘强的眼眶也有些红。 这要放在后世,那属实是夸张了些,可现在是六十年代,是有口吃的,才有活路的年代…… 陈方心里清楚,刘强是饿怕了啊! 他轻轻拍了拍刘强的肩,欣慰又笃定。 “做兄弟,在心中!” “嗯!做兄弟,在心中!” 第24章 陈飞……逮着野鸡了!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将吊起的野兔野鸡取下,再用现成的草绳捆紧,一一丢进了各自的背篓里。 陈方拿了两只野兔,一只鸡。 刘强则绑了三只野兔。 碍于这一片的野果资源丰富,外加此次的捕猎大丰收,陈方已经有百分百的把握,让野兔野鸡成为较为稳定的肉类来源了。 “刘强,你把周围的痕迹都处理一下,我再布置一些陷阱备着。”陈方交代过后,手脚麻利的布置起了捕猎陷阱。 等刘强处理好痕迹,他这边也布置的差不多了。 毕竟资源有限,他们若不谨慎一些,那好不容易找到的稳定肉源,岂不白白便宜给别人了? “陈方,你那背篓要不再揣些野果挡挡?这野鸡不老实,动不动就探个脑袋出来,一会进了村子,肯定会被人瞧见的!” 野兔再野性,捆上手脚也就老实了。 但野鸡不一样,要么扑腾个没完,要么就咯咯乱叫,吵个不停! 刘强也是个心细的,怕陈二牛一家瞧见了,又跑去陈方家添堵。 “咱靠本事打的,还怕人瞧见?”陈方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精芒,“我知道你怕陈二牛那伙来我家找事……” “你放心,他们要不来还好,来了,我就叫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嗯? 刘强挑挑眉,立马嗅到了趣味。 “咋?你要用对付孙良柱的法子对付他们?” “怎么可能?这大白天的,我总不能把蛇丢他们身上吧?”陈方摇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反正啊,山人自有妙计!” “嘿!你小子,跟我还瞒上了?”刘强心里好奇的紧,忍不住凑了过去,压着嗓音道:“到底啥法子啊?你跟我说说呗!” “着啥急啊?” 陈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笑骂道:“咱家离这么近,要有点声响,你又不是听不着。” “也是……” 刘强耸耸肩,也就没再问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家,陈方正准备进院,偏巧碰到了秦碧云从屋里出来,挽上臂弯的袖口露出白皙的玉臂。 可细细一瞧,上头竟明显多了几块淤青印。 “陈方,你背篓里装的是?咋还一动一动的?” 秦碧云眼尖,一双杏眸定定的瞧着陈方的背篓,恨不得直接上手扒拉。 陈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吭声,自顾自往里屋走了。 瞧这态度,秦碧云撇撇嘴,也懒得再自讨没趣,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几乎令她膛目结舌! 只因陈方背过身的刹那,他背后的竹篓里,竟钻出了一只野鸡脑袋! 陈方他……逮着野鸡了! 秦碧云娇躯一颤,整个人就好似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哎呦!” 就在她失神之际,小腿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人也失了重心,趔趄倒地。 抬头一看,那踹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叔子陈小海! “小海,你踹我干什么!” 秦碧云暗暗吃痛,漂亮的俏脸也板了起来。 见状,那陈小海也不慌,满是泥垢的双手插着腰,一副逮着小辫的嘚瑟样,“我咋不能踹你了!你个白眼狼,都成我哥媳妇了,还跟陈方那混蛋眉来眼去的……” “哼!我让你上回向着陈方,不帮我!我现在就去跟我哥告状!” 陈小海年纪不大,可一肚子坏水还记仇。 这不,陈小海前嘴刚说完,后脚就往屋里跑了,边跑还边嚷嚷,“哥,娘!咱家出了个白眼狼,我撞见我嫂子偷人了!” “这浑小子!” 秦碧云越听越心惊。 爬起来就往屋里赶,生怕丈夫和婆婆信了小叔子的邪。 哪曾想,这一进屋,就对上了陈龙飞和李菊花阴沉的脸。 “你个贱人,亏老子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还没跟陈方断干净!” 陈龙飞火冒三丈,也不听秦碧云解释,一巴掌就甩在了女人脸上!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娶媳妇得娶能干的,光好看能顶什么用?你自个瞧瞧,这一天天的,她除了给你添堵,还能干啥?” 李菊花双手环抱胸前,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瞧着这一家老小的嫌恶嘴脸,再回想陈方当初的死心塌地,将她如珠似宝的呵护,秦碧云心里就觉得酸。 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被她过成这样了? 秦碧云吸了吸鼻子,强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红着眼眶道:“龙飞,我是你媳妇,你宁愿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也不肯信我吗?” “我要真舍不得陈方,当初我为啥还要嫁给你?!” 话是这么说,可陈龙飞心里哪不清楚,自己能娶上媳妇,还不是多亏了这张“能说会道”的嘴? “你要真跟陈方扯干净了,那小孩为啥还说你偷人,说你和陈方眉来眼去的?!” “他一个半大小子,能懂啥叫偷人,啥叫眉来眼去吗?”秦碧云也有些恼了,怒道:“他不就是看我和陈方搭了一句话,就跑回来胡扯扯吗?” “再说了,我为啥和陈方搭话,还不是为了咱家吗?你是不知道,他今儿个从外头回来,背篓里可装了一只野鸡呢!” 到底有半年的感情在,加上秦碧云也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主。 一开始,她就算瞧见陈方逮了鸡,也没想着跑回来说,可这会实在是没法子了。 再不交代,自己就要被这一老一小冤枉死! “啥?陈方逮着只野鸡!” 果然,那李菊花一听,立马就转移了注意力。 秦碧云也顺水推舟,骄哼一声,“可不咋的,那野鸡瞅着可机灵了,起码有三四斤重呢!我寻思能不能套套话,结果被小海这一打岔,啥也没问着!” “嫂子,你可别冤枉我,明明……” 陈小海急了,刚想说陈方没搭理她,结果陈龙飞的一记大脚就踹了过来! “你个憋犊子,要不是你在这胡咧咧,你嫂子早就套着那野鸡了!”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第25章 陈二牛一家的诡计 “哎哟!” “哥,哥!我错了哥,别打了!” 陈小海被揍得鬼哭狼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行了龙飞,你弟才多大,他能懂个啥?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跟一个孩子较啥劲?”到底是自个儿子,李菊花瞧着也心疼。 可陈龙飞气啊! 好好的一条野鸡路子,愣是被这小子给搅合没了! “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人都说农村的娃娃早当家,就咱小海这机灵劲,他有啥不懂的?” 秦碧云心里憋着火,哪能这么轻易就翻了篇? 这不,她揉了揉还在红涨的俏脸,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得亏我是真心实意跟的龙飞,要是换成别人啊……” “哼!你自个瞧瞧,这十里八乡的,谁家媳妇能受得了这气?” “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天的还要被小叔子冤枉,莫名其妙挨一嘴巴子……” 秦碧云说这话的时候,别提有多幽怨了。 也听得陈龙飞又是愧疚,又是恼火。 要不是这憋犊子瞎说话,他能错怪媳妇,扇媳妇吗? “娘!你啥也别说了,今儿个我要是不给他来个狠的,这小子就不涨记性……” 陈龙飞挽起袖口,抡圆了巴掌就要扇在陈小海脸上。 岂料,就在这时! 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从里屋传了过来。 “差不多得了!” “大白天的闹什么闹,生怕外人看不着笑话吗!” 陈二牛嘬着旱烟从里头出来。 灰浓的烟雾从口鼻涌出,也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爹……” “爹!” 瞧见来人,陈龙飞缩了缩脑袋,没再吭声。 这陈小海就跟瞧见了救星,撒丫子就钻到了陈二牛身后,寻求庇护。 “滚屋里去。” 陈二牛吐了口浓烟,抬手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脑勺。 陈小海挨了顿揍,这会也老实不少,答应一声就乖乖回了屋。 等他一走,陈二牛才掀起眼皮,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秦碧云,沉声问道:“老大媳妇,你确定陈方的背篓里藏了只野鸡?” “爹,我亲眼瞧见的!” 秦碧云一脸笃定。 听罢,李菊花眼珠子一转,凑了上去,“他爹,这不管咋说,咱跟陈方也沾着亲,他见了你还得喊一声堂叔呢!” “这逮着野鸡还偷摸藏着,生怕被咱知道,你说有一点当侄子的样吗?” “就是!”陈龙飞哼了一声,不甘心道:“都是亲戚,凭啥他们天天吃鱼吃肉,咱就只能啃些烂红薯!” “要我说,那野鸡也该有咱家一份!” 陈二牛敲了敲燃尽的烟灰,又捻了一把烟丝塞进旱烟口上,点燃,再猛抽一口。 等浓烟在肺里滚了一圈,他才皱着眉道:“这事不好办啊。” 这话李菊花就不爱听了。 “有啥好不好办的,都是亲戚,分口肉又咋了?” “你说得容易!”陈二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以前陈方是病秧子,管不了事,咱想干啥就干啥,可现在呢?” “他病好了,性子也烈了!你就不怕又闹的跟上回一样?” 李菊花撇撇嘴,虽然反驳不了陈二牛,可又实在是舍不得那难得的一口肉,“那你倒是想想法子啊!咱家都多久没见过油腥子了。” “这吃肉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陈二牛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奸佞的笑容,“龙飞,你去把村长喊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 抛开陈二牛一家不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方已经烧好了热水,再将野鸡往热水里一滚,这样拔毛的时候才更轻松。 “哥哥,这野鸡毛好漂亮啊,咱留着给娘做个鸡毛掸子吧!” “对,对!哥哥,娘今天打扫的时候,我看她那个鸡毛掸子都要秃完了,咱给娘做个新的,给她一个惊喜!” 俩丫头蹲在陈方边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行啊!那你俩把鸡毛收起来,拿凉水洗干净,再放太阳底下晒干喽,等回头我给你们找根细红竹当掸子杆!” 陈方微微一笑,眼里透着宠溺。 “好耶!菲菲,你拿麻袋过来捡,我帮哥哥一起拔毛!” “行!” 陈菲和陈雅也属于行动派,刚合计完,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不大一会儿,就将所有的鸡毛收进了麻袋里。 眼瞅着俩丫头去了后院,偷摸研究起了晒鸡毛的事,陈方一边给野鸡开膛破肚,处理内脏,一边关注着堂叔家的动静。 陈二牛一家懒馋奸滑,又跟村长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如果这一次,他们还想上门讨便宜,八成会把村长也牵扯进来…… “方子,那些野兔都处理好了,肉也放罐里腌上了,够咱吃上好一阵了!”这时候,尹红霞抱着一个灰土罐进来了,额头上还沁出丝丝细汗。 “行!你把罐子藏好,省得被人瞧见,偷偷惦记上了。” 陈方将切成块的野鸡丢进翻滚的热水里,又陆续倒了去腥的黄酒和香料,“对了娘,我刚才让你找的田契,你找到了没?” “找到了……” 尹红霞将土罐藏好后,才往粗布衣上蹭了蹭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田契,“方子,你要这田契干啥?” 虽说吧,这年头的田地都成了公产,大伙也有劲一块使,导致老一辈划分的田地基本都成了摆设。 但问题是!分到他爹头上的那块地,已经退耕造屋了。 而造的,就是陈二牛借给村长儿子娶媳妇的老院子。 “娘,有了这田契,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陈方嘿嘿一笑,朝尹红霞眨了眨眼。 难得见儿子露出俏皮的一面,尹红霞也有些忍俊不禁,“咋?一张田契还能变出花来啊?” “那可不,能瞧见烟花呢!五颜六色的!” 陈方说得信誓旦旦。 这一脸的笃定,倒是把尹红霞弄得一头雾水。 只是还不等她多问,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红霞嫂子!不好了!” “出大事了!” 第2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声音…… 是村长?! 尹红霞也是个实诚人,一听是村长来了,她也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一旁的陈方则缓步跟上,眼底却闪过一抹冷意。 到底还是来了! “咋了村长,出啥事了?” 尹红霞一脸担忧,只是眼神扫过他背后的陈龙飞时,明显有些抗拒。 毕竟,当初要不是陈龙飞横插一脚,把陈方谈了半年的对象撬走了,自家儿子也不会一蹶不振,差点命丧黄泉! 这笔帐,她能记陈龙飞一辈子! “婶子,是我娘!我娘她得臆症了,人都瘫床上起不来了!” “大夫说了,我娘是想吃肉想的!要能吃上肉,我娘自个就好了……” 陈龙飞急得不行。 嘴上说着话,人也往灶房的方向赶。 “哎!婶子,你灶里炖着肉吧?好香啊!” “那正好,我给我娘端去吃了,保管肉到病除!” 尹红霞一听,那咋能行? 且不说他们一家早就跟陈二牛一家闹翻了,单说这年头的肉食有多金贵,是个人心里都清楚。 单凭他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就要把她儿子辛辛苦苦打来的野鸡端回家,那不扯淡吗! “干啥呢!那野鸡是我家方子打来的,你不能端走!” 尹红霞一把拽过陈龙飞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灶房。 见状,陈万兴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乐意了,“红霞嫂子,这要放平时,谁家有肉谁家吃,我指定不插手,可今天这情况不一般啊……” “菊花得了臆症,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你咋能袖手旁观呢?” “再说了,你用一只野鸡给菊花换命,就当是给子孙后代积福了不是?” 瞧瞧。 要不是人能当村长呢? 这一环套一环的道德绑架,换谁谁吃得消! 果不其然,被陈万兴这么一说,尹红霞哪怕心里再不情愿,明面上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了。 可她说不过,不代表陈方没主意啊! “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是他娘得了臆症想吃肉,又不是我娘!他惦记他娘,你就让他自个想法子找肉啊,这上我家讨肉算个什么事?” 陈龙飞一听,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怒道:“陈方,你咋说话呢!我这不是着急吗!要不是我娘病的厉害,我能上你家来?” “行了龙飞,你也少说两句!” 陈万兴喝斥一声,明面上向着陈方,可说出来的话,却在处处拉偏架,“方子,叔知道,这年头能逮着一只野鸡也不容易……” “可这野鸡能有几斤重?你们吃它也就是打打牙祭,要是让龙飞端去给他娘吃,那就是救命用的仙药啊!” 还仙药呢? 我呸! 陈方冷冷一笑,谁都不惯着,“少跟我来这套!野鸡是我打的,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陈龙飞,你给我听好了!你娘要吃肉,你就自个上山逮去,别哄着村长来我家玩赖子!” 这话一出,可把陈龙飞气得够呛。 他索性放开了嗓门,大声嚷嚷道:“陈方,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我娘都成啥样了,让你分口肉你都不肯,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我告诉你,我陈龙飞就这么一个娘,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 六十年代的乡下,家长里短就是村里人最大的消遣。 这不,随着陈龙飞一亮嗓子,院里院外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龙飞,叔知道你挂念娘,心里急,可这野鸡毕竟是方子打来的,你求人办事也得有求人的态度,哪能咋咋唬唬的?” 陈万兴说着,还一巴掌拍在陈龙飞后脑勺上。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让不少村民偏了心。 “方子,再怎么说,你跟龙飞也是堂兄弟,也得管他娘喊一声婶子,现在你婶子出了事,你这个当侄子的,哪能坐视不管啊?” “就是啊方子!抛开亲戚那一层不说,这邻里邻居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间帮个忙也没啥啊!” “哎,多大点事啊!要我说,你就先把野鸡给龙飞应应急,等他娘好了,再让龙飞打一只还你不就行了?” “这野鸡啥时候不能吃?哪能一条人命重要!” “……” 旁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多都是偏听偏信,站在了陈万兴和陈龙飞那一边的。 唯独,那祝婶子和刘强不同。 “你们说得容易!人家方子辛辛苦苦逮了只鸡,回来孝敬红霞,给俩丫头补补身子,这刚炖上锅,就有人上门来讨,换谁谁乐意?” 祝婶子板着脸,说起了公道话,“再说了,这野鸡是方子的,他给是情分,不给是本份,别说得好像他不给就犯天条了一样!” “可不咋的!” 刘强也站了出来,有些恼火,“现在是李菊花病了,馋肉吃,凭啥要方子把自家的野鸡拿出来?她儿子是陈龙飞,又不是方子!” 听着二人的义愤填膺,尹红霞也揉了揉眼眶,心里发酸。 哪怕这祝婶子和刘强是明事理的,也向着他们一家的,可耐不住村长威信高,拉来的附和声多啊! 眼瞅这一个两个都要陈方拿肉,要不就给他扣上一个冷血无情的帽子,尹红霞这个当娘的,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全村人孤立? “方子,要实在不行,咱要不就分他们半只鸡吧?” “娘……”陈方暗叹了一口气,哪怕他心里清楚,尹红霞是怕他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可有些东西,他不能让,也让不得啊! “咱今天要是松了口,把野鸡肉让给他们,那下次呢?要又来一个发臆症,馋肉馋出毛病的,咱是不是还得给?” “这一来二去的,不就成无底洞,没完没了了?” 陈方耐着性子解释,好让尹红霞看清楚这其中利弊。 否则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索取和麻烦! “方子,你这思想觉悟可不行啊!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俩家还沾亲带故,要是李菊花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良心过得去吗!” 陈万兴沉下脸,明显摆出了村长架子。 听这口气,陈方立马就懂了!猜到这老东西是想先摆官威,一会好拿村长的名头来强取鸡肉呢! “谁说我不管李菊花死活了?” “不就是得臆症吗?我给她治,保管立马见效!” 第27章 治病?你丫行吗! “我呸!” 陈龙飞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丫有几斤几两,我还会不知道?还什么立马见效呢,你会治病吗你!” “我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陈方微微一笑,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你娘好,就冲着我家鸡才来的?” “你!” 陈龙飞被戳中了心思,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相比之下,那陈万兴的脑子就转的快。 “方子,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龙飞他娘有个什么好歹,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听叔一句劝,咱做亲戚的,给鸡给肉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能不能好,就看菊花自个的造化了……” 还给鸡给肉呢? 你丫想得到挺美! 陈方心里暗骂,面上却丝毫不显,“叔,你也知道,我之前身子骨不行,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可这老话说的好,久病自成医嘛!” “再说了,我人就在这,万一出了事,我还能跑了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也十分赞同。 “村长,就让方子试试呗,横竖都自家亲戚,他也不可能害了李菊花啊!” “就是啊村长,这十里八乡有几家能吃上肉的?人方子舍不得拿鸡也正常!要是他治不好菊花,那给肉治病啥的,也有个说法不是?” “可不咋的!” “……”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万兴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朝陈龙飞使了个眼神,拐着弯提醒道:“龙飞,既然方子有把握,那就让他试试看,你也回去告诉你爹一声。” “行!” 陈龙飞心领神会,嘴上刚答应,人就跑没影了。 陈方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好笑。 管他是通风报信,还是提前部署,反正等自己去了,高低要扒下那婆娘一层皮! “方子,你又没给人瞧过病……这,这一会能行吗?” 尹红霞有些担心,轻轻拽了拽陈方的袖子,“要不然,咱就把鸡给他们吧,省得你没治好,他们又该找你麻烦了。” “放心吧娘,我保管能让李菊花生龙活虎的!” 陈方眨眨眼,又拍了拍尹红霞的胳膊,“娘,你就在家里待着,照看好菲菲和雅雅,我一会就回来!” “这……行吧。” 尹红霞张了张口,百般劝阻堵在心头,最后还是点点头,应下了。 毕竟从陈方病好了之后,性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有血性了,人还变得有主意了。 想来他会主动提出给李菊花治病,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与此同时。 陈方先进屋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拿了什么,等出来的时候,兜里明显变得鼓鼓囊囊的,“行了叔,咱走吧。” “好。” 陈万兴瞥了眼陈方的衣兜,一边走,一边问道:“方子,你兜里揣着啥呢?” “给婶子治病用的。” 陈方拍了拍衣兜,抢在陈万兴刨根问底前,抢先补充了一句,“叔,这治病最讲究法子了!你也甭好奇,等一会我给婶子治完,你们就知道我兜里揣的是啥了!” “嗯。” 陈万兴没多说,只是加快了脚步。 毕竟李菊花什么情况,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管他陈方拿的是什么神丹妙药,在装病的人面前,那都是一堆废药! “哎!方子!” 这时候,刘强小跑追上,凑到陈方边上,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小子啥时候会给人治病了?” “我可跟你提个醒啊,你堂叔一家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你没能治好李菊花,那他们肯定会逮着这个说事,没准还会狠宰你一顿呢!” 陈方听罢,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我又不傻,没点准备敢答应给李菊花治病?” “哦对了!”说着,他恍如想到了什么,赶紧交代道:“一会我治病的时候,你就在门口守着,守死了!只让出,不让进!” “成!这事我在行!” 刘强拍了拍厚实的胸膛,爽快答应。 不大一会儿,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进了陈二牛家。 “陈龙飞,你妈呢!” 陈方一踏进院子,就亮开了嗓门,朝陈龙飞问道。 “在屋里,”陈龙飞没好气的接了一句,又当着众人的面,假模假样的劝起了陈二牛,“爸,你也看到了,我真没骗你!” “陈方给俺娘治病的事,是村长亲口同意的!” “他要真有这个能耐,给俺娘治好了,那他就是咱家的恩人!可要是没治好……哼哼!有村长在,肯定也会俺们一个说法!” 啧。 这口气,这话术……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陈二牛教的! 陈方挑了挑眉,也极为配合,“是啊堂叔,这村长都在呢,有啥事,他能不给你们做主吗?” “陈方,就算让你给菊花治病这事,是村长亲自发话的,但龙飞和小海就这么一个娘,我媳妇也就一条命……” 陈二牛嘬了口老烟杆,哼道:“咱今天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治可以,但要没治好,要么天天给我家送肉当补偿……” “要么,就把你家那两间屋子让出来,赔给我们!” 哗!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就沉默了! 但凡是个明眼人,谁瞧不出陈二牛是惦记上了陈方那间屋? 可正八经的论起来,这事在村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老陈家的那点事,乡里乡亲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倍清楚! “靠!陈二牛,你他娘的也忒不要脸了吧!” 刘强性子直,一听这话,立马就沉不住气了,“人家方子好心给你媳妇治病,治得好就好,治不好咱乡里乡亲的再另想法子,你倒好,上来就想要方子那两间屋?” “这还治啥啊?你直接上门抢得了!” 陈二牛面皮一烫,有些臊。 可难得碰上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了,治不治就看他自个的,我又没逼着他!” “他要不情愿,那别治啊!” “我还巴不得呢!” 不治咋行? 这可是开场戏呢! 第2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哎!都是街坊邻居,有啥可吵的?” 陈方笑呵呵的,还当起了和事佬,“强子,我堂叔把丑话说在前头,选择权又在我手上,也不算坑我嘛!” “堂叔,正好趁着大伙都在,能给咱当个见证,这条件我应下了!” “要是我治不好婶子,我家那两间屋子就给你……” 什么? 这下,轮到陈二牛懵圈了。 原本他还寻思,要是陈方嫌条件重,自己还能讨价还价,坑七八条鱼啊鸡啊啥的…… 哪曾想,这小子今天就跟吃错药似的,连这么离谱的条件都应下了! “方子,你可想清楚了!这条件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现在答应了,一会没治好就跟我扯皮!” 陈二牛假模假样的提醒道。 却见陈方点点头,一脸笃定道:“我想好了叔!这条件我是心甘情愿答应的!” “好,好!” 陈二牛一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谁能想到,这讨肉还讨出了两间屋子啊! “哦,对了叔,”眼瞅着时机差不多了,陈方顺口提了一嘴,“我治病的法子比较特殊,要是不小心磕碰了啥,你们也别介意……” “还有啊,如果我治好了婶子,你们能不能把你们在我家地上摆的东西都搬走?” 就这? 那还有啥不能答应的! 陈二牛也没往深处想,痛快应下,“这有啥不能的?行,咱就这么说定了!” “那成!” 陈方心中暗喜,眼底的戏谑也更浓了,“刘强,你帮我守着门,听着啥声都别让人进来打扰!” “没问题!有我在,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我也不可能让他进去!” 刘强说着,搬来一张凳子,大马金刀的在门口坐在。 有兄弟在门口坐镇,陈方也没啥好顾虑的,大步流星的朝里屋迈去。 殊不知! 这一幕落在角落里的秦碧云眼中,心里也难免有些愧疚。 她身为陈龙飞的媳妇,又岂会不知丈夫一家给陈方挖的坑? “陈方,你咋就这么虎呢?” 秦碧云叹了口气,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抱起一木盆的衣服就出了院。 与此同时,屋内的陈方来回转悠,当着李菊花的面掂掂盆,掀掀盖,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感慨。 “啧啧,这些年你们可没少占我家便宜啊!” “这盆,这碗,还有这水瓶……都是从我家抢的!” 床上的李菊花黑着脸,越往下听,肚子里的火气就越大。 要不是陈龙飞提前跑回来传信,让她躺床上装瘫痪,她这会早就跳起来,给这混小子一个大嘴巴了! 哗啦! 忽而,陈方的手一抖,将屋里唯一两个土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方,你要死了是吧!” 李菊花瞧着肉疼,当下也没忍住,朝着陈方就是一通谩骂,“你知道这瓷碗有多贵吗?好几毛一个呢!能顶得上普通人一天的工分!” “嘿!”陈方不怒反笑,从兜里拿出一盒火柴,轻轻哗啦一下,火硝一闪,红艳艳的火苗就映入了两人眼底。 “李菊花,你不是得臆症了吗?不是瘫痪了吗?咋,看我砸了你家东西,你脑子就拎清了?会骂人了?” 陈方一边说,一边将火苗靠近木柜上的大红棉被,“这好啊!没准我多砸砸,给你家棉被衣服烧一堆洞,你这臆症就自个好了!” “你敢烧!” 李菊花急了,看向陈方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心里也暗骂当家的不靠谱,咋就把让这瘟神一个人进来了? “你看我敢不敢!”陈方嘿嘿笑着,火柴也距离棉被越来越近。 眼瞅着马上就要烧上了,李菊花哪里还沉得住气,一溜烟就从坑上下了地,拿起扫帚就往陈方身上打! “我打死你个短命鬼!” “不要脸的玩意,还敢上我家来砸东西,烧棉被!你真当老娘好欺负是不是!” 果然如他所料,这李菊花是在装病! 不过,陈方心里清楚归清楚,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好啊李菊花,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压根就没得臆症!” “我没得咋了?” 仗着屋里没外人,李菊花奸笑道:“反正他们都在院里,也没瞧见我起身!你要把他们喊来,我就接着上床装臆症!” “是吗?” 陈方耸耸肩,笑道:“那你就装呗,反正你现在有病,脑子也不清楚,我砸了你家屋,烧了你家的衣服和棉被,回头还能是说你自个烧的!” 说着,他环视了屋内几眼,摸摸下巴道:“嘶。我想想啊,这铁的铜的砸不烂,得挑些值钱的整……” “陈方,你想干啥!” 听他这口气,顿时把李菊花吓得不轻,本能地抱起炕头的木盒子,紧紧搂在怀里。 见状,陈方挑挑眉,眼底的玩味更浓了,“婶子,这盒子里装着啥呢?该不会是粮票布票吧?我可听说了,堂叔和村长的关系可好了,这该不会是村长给的吧?” “别怕啊婶子,你拿来给我瞧瞧,我保证不烧了!” 伴随着陈方越靠越近,再配上那瘆人的语调,李菊花这会哪还有心思琢磨别的,脑子里全是自家的老底! “陈方,你赶紧给我滚!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可就喊人了!”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陈方咧咧嘴,笑得更放肆了。 “你、你小子可别乱来啊……”对上这表情,李菊花心头一紧,下意识收紧了胳膊,将木盒子搂得更紧了。 可奈何,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悬殊太大。 陈方只是一个探手,再猛地一甩,就从李菊花怀里夺走了木盒。 打开一看。 好家伙,里头不仅有六张粮票,五张布票,还有零零散散的十块钱呢! “呦呵!没看出来啊,你家还够富裕的!” 陈方手法极其,双指夹起纸票藏在掌心,跟着就将木盒往棉被上一甩! 随即,趁着李菊花还没缓过神来,点燃火柴,直接往棉被上一丢…… “我的天老爷啊!那可是我家所有的家底啊……” “快来人啊,救火啊!” 第2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瞅着火焰越烧越烈,李菊花的心都在滴血。 但凡只是一床棉被,她咬咬牙,还能勉强装下去,可现在不一样啊!里头还有粮票和布票呢! “陈二牛,陈龙飞,你俩还愣着干啥,赶紧舀水来灭火啊!” “咱家的老底可都在这棉被里头呢!” 李菊花也是个泼辣的,拽起棉被就往院里拖。 又是脚踩,又是舀水的,费了老鼻子劲才保住了半床棉被。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一翻木盒,心又凉了! 只见那木盒里头空空如也,散落的钱币不是烧的焦黄,就是燃了一大半,基本算是报废了…… “你个天杀的,砸了我家瓷碗,烧了我家棉被,现在连老底都被你霍霍完了!你让我们一家今后可咋活啊!” 李菊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嚎的。 还指望着有人搭话,好刮下陈方一层皮呢! “嘿嘿,婶子,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人命来得要紧?” 陈方摸了摸鼻尖,笑得一脸无辜,“你瞅你人也不瘫了,脑子也拎清了,还不是多亏了我的精神刺激法?” “放你娘的狗屁!你小子就是存心来使坏的!” 李菊花气得不行,指着陈方的鼻尖就是一通骂,“还什么精神刺激法呢?我呸!老娘我压根……” “娘!”陈龙飞脸色一变,生怕李菊花说漏嘴了。 陈二牛这会也黑着个脸,一口接着一口抽旱烟,“菊花,这大伙都在呢,也都瞧见是陈方把你治好的,你也消停点,少说两句!” “横竖人没事就行。” 这年头,物资匮乏,肉食比金子还金贵! 要被村里人知道他们是装病骗肉…… 那往后,他们一家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我……”这时候,李菊花也反应过来,想起了装病那一茬,可问题是!这憋犊子不单单是烧了棉被,还有他们家的粮票布票啊! “当家的,你是不知道啊,这天杀的哪里是烧棉被啊,他还把咱家辛辛苦苦攒的十块钱也烧了!” “十块啊,还有六张粮票和五张布票!他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轰隆! 一道惊雷在陈二牛和陈龙飞的脑中炸开。 两人做梦都没想到,这陈方嘴里的精神刺激法,居然是一把火烧了他们老陈家的家底! “艹!你个憋犊子,老子让你给俺娘治病,你他妈就是这么治的?” 陈龙飞火冒三丈,一把揪起了陈方的衣领,吼道:“我告诉你,你烧了我家多少东西,败了多少钱,你一个子都别想逃!” “对,对!” 李菊花也跳着脚道:“瓷碗一个一块二,你砸了两个,那就是两块四!这床棉被五十块,再加粮票布票,还有零零散散的十块钱,你总共要赔我们七十块!” “赶紧的,拿钱来!” 啧,忽悠谁呢! 陈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先前在屋里那会,李菊花还说这瓷碗几毛一个,到了这会就成了一块二一个了? 还有那老棉被,被面和被里子都算不上是好料子,哪怕是从供销社扯得布,一尺也就四五毛。 再加上从生产队里领得免费棉絮,撑死也就五块钱! “婶子,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陈方板起脸,故意扯着嗓门喊:“今天要不是我,你还在床上瘫着呢!” “我这费劲吧啦的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我赔七十块?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哼!本来我还寻思,咱两家都是亲戚,要真扯上了人命,我陈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大不了有我家一口肉吃,也管你家一口……” “现在看来,哼哼!什么亲戚不亲戚的,都是我自作多情!”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也是义愤填膺。 毕竟从陈二牛讨屋子的起,就在大伙心里种下了不满。 眼下陈方都治好了李菊花的臆症,还敢让人赔偿七十块钱?这不妥妥的恩将仇报吗! “我说菊花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年头,哪个大夫治病不要钱?人方子没管你们要好处,你咋还讹上人了?” “可不咋的!这老棉被能值几个钱?烧了就烧了呗,你还好意思让人赔五十块?我都不知道你咋好意思说出口的!” “就是!人方子不说了,他用的是精神刺激法!要是不把这粮票布票烧了,你这臆症能好吗?人会不瘫吗?”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无一不是在谴责李菊花一家! 听着这一声声的埋怨,陈二牛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朝陈万兴露出求助的眼神,“村长,这……” “二牛啊,这菊花不懂事,你这个当家的可不能拎不清啊。” 陈万兴到底是一村之长。 就算是吃人嘴短,想偏袒陈二牛一家,可也不能明着干啊! “先前你跟方子谈的事,大伙可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呢,现在菊花好了,你总不能不认吧?” 娘的蛋! 陈二牛在心里暗骂一声,也听懂了陈万兴的弦外之音! 说白了,就是围观的村民太多,他没法拉偏架。 “啥意思?你们谈什么了?” 李菊花有些懵,看了看陈二牛,又看了看陈万兴。 祝婶子眼底藏着笑,故意了一句:“菊花嫂,你病刚好,不知道也正常,先前方子说要给你治病,陈二牛还不同意来着,等两人立了赌才答应的!” “这赌嘛,就是方子没治好你,就得那自家的两间屋子来赔,要是治好了,你们也不能计较他治病的法子,还得把他家地上的物件搬走!” 什么? 两间屋子! 李菊花一听,心里的那个悔啊! 早知道他们赌的这么大,刚刚就算是屋子烧了,她也宁可死在床上,不会让外人知道她病好了啊! “当家的,那现在咋办啊?”李菊花有些六神无主了。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陈二牛身上。 可问题是!赌都赌了,丑话也说在前头了,还有村长和这么多人瞧着,他们就算想赖账也不能够啊! 第30章 利益没了,陈二牛血亏! “还能咋办,该咋样就咋样啊!” 陈二牛憋了一肚子的窝囊火。 可偏偏又不好发泄,只能一个劲的闷头抽旱烟。 “嘿嘿,还得是我堂叔啊,真汉子!说话也一个唾沫一个钉的!” 陈方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田契,转手就递给了陈万兴,“叔,这田契是我家的,就在村口那边……” “什么?!”一听是村口那块地,陈二牛的脸色都变了,“陈方,你这啥意思?当初你爹说了,那块地不用了,我才在上头盖房子的,你总不会要我把屋子给你吧!” “哎!叔,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不用地,可我要用啊!” 陈方咧咧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刚也说了,不占你半点便宜,就要你把我家地上的东西都搬走!” “把屋子要留要拆,还不是看你自个的?” “艹!你小子想屁吃呢!”陈龙飞也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燃,“我爹费了不少功夫才盖起的房子,你说拆就拆?凭啥!” “就凭那地是方子的!” 刘强厉声喝道。 往两人中间一站,抖动的肌肉看得陈龙飞心里直发毛。 “陈龙飞,刚才进院的时候,可是你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也是他要跟方子打赌的,现在人治好了,你们就想不认账?” “哼哼!要脸吗!” 刘强早些年在地里刨食,肤色是黝黑了点,可人也虎背熊腰的。 特别是扳起脸的时候,那骨子里的压迫,还真让人忽视不了。 “爹,咱那屋子可送给万兴叔了,现在应了陈方的话,把屋子拆了,那万兴叔那边可咋交代啊……” 陈龙飞被怼得没主意了,赶紧凑到陈二牛身边,压着嗓子问道。 可这会别说是他了,就连陈二牛也不知道咋办。 这些年,陈万兴能这么照顾他家,为的不就是那件屋子吗?要是把屋子拆了……他都不敢想,以后会过上啥样的日子。 “方子……” 实在没法了,陈二牛只能搓着手,赔笑道:“这次你能治好你婶子,叔也是打心眼的大感激你,可屋子那事,要不还是算了……” 陈方歪歪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凭啥你输了,就要我算了?但凡我没治好婶子,你能不要我那两间屋吗?” “再说了,一开始我也没想要你还地,是你自个非要赌的,现在输了就不认账,你是把我当傻子忽悠呢,还是不把咱村长和乡亲们放在眼里?” 这话一出,帮腔的更是此起彼伏。 “陈二牛,你媳妇泼辣不讲理就算了,你一个当家的,还想欺负小辈呢?你瞅瞅,你这干的是人事吗!” “就是!人方子心善,听到李菊花生了病就来了,还想着家里有一口肉就分你们一口,结果呢?你们倒好,又是讹人又是赖账的!” “哼!横竖村长都在这,有村长做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明着抢地!” “赶紧的,把地还给方子!” “……” 顷刻间,群愤四起。 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谴责声,也让陈二牛一家心虚的紧。 与此同时,陈万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二牛,沉默了好半晌,才淡淡道:“二牛,这两天我会让我儿子儿媳从那间屋里搬出来,剩下的,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做人可不能不将诚信!” 完了。 连村长都这么说了,他就算想赖账,怕是也赖不成了! 陈二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张了张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堂叔,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屋子呢,你们要是不拆,我就拿五块钱辛苦费,当买下来了,要是想拆,那你就自个找人,一周内给我清空了,我还等着用呢!” 陈方顺水推舟,也给了陈二牛两个选择。 毕竟以这一家的性子,吃了大亏肯定是不会留下屋子,白白让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但要这么说的话,那估计得好好衡量一下了。 果不其然! 那李菊花一听,眼睛瞬间又亮了! “陈方,当初这屋子,可是你叔花了大价钱建起来的,你五块钱就想买走,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要不这样!你立字据,三年内给我们五百块,这屋子就彻底属于你了!” 扑哧。 陈方乐了。 这虎婆娘想得还怪美呢! “婶子,我刚刚不是说了,这屋子对我来说,要不要也无所谓,反正我家里还有两间屋呢!住也住不过来。” 陈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我就寻思这拆房子也费劲,你们就算找几个庄稼汉帮忙,横竖也得花上几块钱,干脆我就贴你们几块,大家都省工夫。” “但是吧,你非要五百块才肯留下屋子……那你就拆呗,反正我家就五块,多一分也没有。” “你!”李菊花气得直跺脚,可偏偏又拿陈方没办法。 她暗暗掐了陈二牛一把,指桑骂槐道:“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你的破旱烟,这家里老底都被人烧完了,现在还要倒贴钱去拆屋子,你咋就不知道吭个气呢!” “要不是你想吃肉想疯了,发了臆症成瘫子了,儿子能跑去陈方家要肉吗?儿子不去要肉,能有现在这一茬事吗!” 陈二牛也正恼火呢,一巴掌抽在了李菊花的脸上。 这火辣辣的疼感,也近乎让李菊花丧失了理智。 “你个老不死的,你自个没本事,还敢拿我发脾气是吧?行,反正家底都没了,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老娘就跟你拼了!” “大家都别活了,死了还干净呢!” 李菊花骂骂咧咧,上手就推搡起了陈二牛。 没了屋子,陈万行和陈二牛一家也就没了利益牵扯,这会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陈龙飞,赶紧把你娘拉屋里去!这么多人呢,她要死要活的想什么话!” “是,叔……娘,别闹了!赶紧进屋吧!” 瞧着陈万兴黑了脸,陈龙飞也不敢耽搁,强拖硬拽的把人拉屋里了。 等消停些了,陈二牛的脑子也飞快运转。 “方子,你婶子说话是难听了些,可这话糙理不糙啊……” “咱家往后还得过日子呢,现在家底都被你烧完了,你总得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第31章 欠我的,都给我还回来 活路? 听到这词,陈方就想要冷笑。 在他爹去世之后,这家子烂心肝的怎么没想过给自己家留个活路? 整日里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明抢暗偷地把他家的东西占为己有,甚至还抢走自己谈了半年的对象,差点害得自己一病不起。 要是陈方真的没了,只留下娘和一对年幼的妹妹,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敲骨吸髓呢! 现在还想反过来厚着脸皮求他给条活路? 不可能! 欠了他的,都得给他吐出来! “嘿,这话说的,你家烧了能怪我吗?” 陈方的眼中略过一丝冷意,打断了陈龙飞的惺惺作态,“刚才要不是你和村长过来,说你娘得了癔症,要死要活的,我担心婶娘的安危,这才好心过来治病吧。” “我要不这样治病,精神刺激一下你老娘,你老娘还能活蹦乱跳的吗?” 陈方说得义正言辞,声音大得让屋子里的李菊花听个正着。 本就气上头的李菊花当即脱口咒骂:“陈方,你个挨千刀的——!” 随即又被陈二牛给按住了。 “你看,多精神啊!” 陈方向看热闹的大家展示了一番。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是啊,听说之前还瘫在床上,差点一命呜呼了呢。” “这做人得讲点良心,人治好了你娘,那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陈龙飞捏紧了拳头,脸色越来越黑。 但他抵不过陈方那读过书的两张嘴皮子,“结果你爹拦在门外,非但不感激我过来帮忙,还要逼我应下这要求,” 陈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了打算走人的村长,“这可是在村长的亲眼见证下!” “您可得评评理啊,村长?” 陈方转过头,义正言辞地看向陈万兴。 陈万兴的脸色也黑了一瞬,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我说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想宰了陈方的心都有了。 本来是被叫过来帮忙的,说好了那只野鸡自己也能分一半。 现在不仅连点肉沫都摸不着,还平白割出去了自己儿子儿媳的婚房,他心里憋屈,不想再待下去,却被陈方逮个正着。 这小子想干什么? “没错,当初说好了的,我要是治好了你娘,你们就得把那房子拆了。” 陈方笑得眯起眼,“但是看在婶娘大病初愈的份上,我一时心软,才提出拿五块钱还这房子,免得让你们血本无归。” “你们非但不领情,还说我不给你们留活路,我可太冤了!” “我!你!” 陈龙飞顿时被梗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拳头捏得嘎吱响,恨不得一拳打烂陈方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那房子可是他们花了多少工夫才刚盖起来的房子,五块钱就想打发他们,可能吗? “既然你们不想领我这个情,那就把房子直接拆掉吧。” “不行!” 陈龙飞想也不想地否决。 他不舍得便宜了陈方,也不舍得就这么拆掉。 “呵。” 陈方的脸色顿时一沉,“这可是村长亲自做的公证,你还想耍赖。” “难道村长说得话,在你这里是放屁吗?” 这话说得极重,村子里谁敢挑战村长的权威,陈龙飞一下子慌了神,连忙看向村长,“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房子……” “哦对,这房子是村长您儿子儿媳在住着的。” 陈方打断了陈龙飞的话,一脸苦恼道:“我之前一直在生病,还以为这房子是二叔他们家在用,要是村长您也舍不得这房子——” “胡说!” 陈万兴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呵止了后面的话。 他本想和个稀泥,轻轻松松把自己给摘出去,没想到又被陈方这小子扯进来了。 现在他要是不表明态度,那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陈龙飞,我的话不好使了吗?” 陈万兴皱起眉头,语气威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耍赖吗?既然是你爹主动提出的约定,那输了就要认。” “是……我认。” 陈龙飞的脸色绷紧,但在村长的目光下,他不得不低头服输。 可让他就这么拆掉房子,他的心是真的滴血啊。 “可以卖,但绝对不能五块钱。” 陈龙飞也不傻,他自己权衡了一下利弊,要是真把房子拆了,那他们就什么也没了。 还不如把房子卖给陈方,好歹能赚多少是多少。 “陈方,这房子可是我和我老爹花了大价钱盖起来的,为了盖这房子,我爹造了多少罪,身上都还带着劳累伤呢,可不是你五块钱就想买下来,你至少也得给我们……” 陈龙飞憋着一口气,说得自己老爹有多惨多累,然后用手比划出一个数,“三百五!” “我给你时间充裕点,可以五年内分期还。” 嚯。 这陈龙飞比他老娘还贪。 “一口价,五块。” 陈方都懒得砍价,直接拿出一张五块的纸票,“要么就拆了,要么你就只有这五块。” “三百五你要是拿不出来,还可以三百……” “拆了。” 陈龙飞还想要漫天要价,坐地砍价,但陈方直接找人,作势就要拆了房子。 “五块就五块!” 陈龙飞眼看他真要拆了,彻底急了,连忙喊道。 要是再不喊,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心疼得直搓牙花,只能在心里把陈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村长和其他人都在场,他直接就和陈方干起来了,他家就一个男人,还比得过他和他爹? “立字据吧。” 陈方笑着转过头,在村长和众人的面前立下字据,各自签了名字,盖下手印。 “这可是村长公证的,货款两清。” 在陈龙飞快要黑成碳的脸色下,他将那张五块的纸票,扔了过去。 心情愉快到不行。 因为这五块钱,还是他从李菊花的木盒子顺手拿的。 这一来一回,陈方就拿回了家里的地,还白白地拿下了一套房。 “事情结束了,都回去吧。” 陈万兴挥了挥手,让院子里看热闹的人群都赶紧散了。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陈方。 陈方也丝毫不惧地直视向村长,继而笑道:“这都多谢了村长您,要不是你过来找我要野鸡,还帮我亲自公证,我还拿不到这房子呢。” 陈万兴的腮帮子一紧,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第32章 越闹越好 “哦,应该说,是你带着陈龙飞过来,找我们要野鸡吃。” 陈方又很快改了口,“瞧我这一时嘴快。” 果然,陈万兴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心里边肯定又气愤又懊悔。 他只是被陈二牛说动了,结果不仅野鸡没捞着,还要为了面子,连房子也没了。 他还在头疼,回去要怎么和儿子儿媳说这事。 这陈方还在给他添堵。 “哼。” 但陈万兴却是沉得住气,冷淡地盯了陈方一眼,背着手转身回去了。 陈方勾了勾唇角,心里也是乐得不行。 这个村长表面上装得大公无私,但每次都出来和稀泥,捞好处。 他可看不上这种双标伪君子。 陈方收好了字据和田契,闻着家里飘出来的肉香味,不由地咽了咽唾沫。 他得赶紧回去,不然这野鸡肉就该炖柴了。 还没走出几步,他就听到了身后房子里陡然爆发出的怒喝声。 “五块钱就卖了房子,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啊!” 李菊花气得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指着一脸蠢相的陈龙飞,骂骂咧咧道:“那陈方说卖多少,你就答应卖多少了,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这么听话过!” 陈二牛也是快要气到心梗,抄起烟杆就要砸下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蠢儿子,那房子我们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被狗吃了!” 躲开了自己亲爹亲妈的混合双打,陈龙飞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这又怪不得我!” “我要不是答应下来,那连这五块钱也彻底没了!” 陈龙飞掏出这五块钱,狠狠拍在桌上。 李菊花眯了眯眼,恍惚觉得这张纸票的手感有些熟悉。 不等她细想,陈龙飞又抱怨道:“再说了,是爹你非要加上这个赌约的,你自己赌输了还想赖账,管我什么事?” 陈二牛的眼珠子一瞪,浑浊的眼睛泛起血丝,哪里还有之前半分老实人的样子,显然这次是亏得惨了,气得狠了。 没了这房子,也就没了和村长的利益交易,那以后在村子里就少了多少方便。 这些事情都让陈二牛又气又恼,恨不得揍一顿这个蠢大儿。 陈龙飞见状,不敢再怼自己的老子爹,转头对李菊花抱怨道:“娘你也是的,叫你好好在床上装病,死活都不能起来,你怎么一点也装不像呢,现在野鸡没了,房子也没了!” “那能怪我吗?那混蛋都快把我们的家底烧光了,我再不起来,不光是这过冬的棉被,怕是连这房子都要被烧没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李菊花尖着嗓子嚷嚷道,“要怪就怪你爹出的这个馊主意!” “是你爹非要让我装病,把村长叫过来一块分野鸡,要是按照我说的,直接找他家去拿,还没有这么多麻烦呢!” “你这死婆娘,还敢指着老子!” 陈二牛本来就心烦,还被自己婆娘指着鼻子骂,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踹了李菊花一脚。 “是你非要撺掇着吃鸡肉,我才想出这法子!” “又怪到我头上了……” 三个人心里都憋着气,互相指责来怪罪去,就差直接打起来了。 秦碧云站在角落,低着脑袋冷眼旁观。 反正这房子和她没关系,要不是陈方提这一茬,她还不知道这些事呢。 就是这桌上的稀饭和红薯都冷了,等会儿还得是她去重热。 这时候,从陈方家传来的阵阵肉香,让秦碧云不由地咽了咽唾沫,仿佛胃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整天闻着肉味,可她都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要是自己当时嫁给陈方,现在就能坐在家里,吃着野鸡肉了…… “哎哟!” 正当秦碧云幻想的时候,陈小海忽然一脚踹了过来。 “都怪你这女人!” 陈小海在一旁瞧见她那副表情,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不安分了。 想起之前因为这女人,被他哥揍得鬼哭狼嚎,陈小海就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了。 “爹,娘,大哥,肯定是她和陈方偷人告密了!” 陈小海的坏心思一转,立马就想到了,“是大嫂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陈方,才让陈方想出了应对方法,要不然陈方怎么会刚好把田契掏出来?” 众人一听,瞬间就齐刷刷地看向了秦碧云。 对啊,正常人谁把田契随手掏出来,这不都得压箱底藏着吗? 要不是没人告密,这陈方怎么会这个刚巧地掏出田契,让他们把房子都赔了进去。 “不,我没有……” 秦碧云的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恨死了这个陈小海。 可还不等她解释,陈龙飞当即就气血上涌,啪啪啪连扇了几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 “你个养不熟的婊子,说,是不是你告密的!老子把你娶回来,什么好的都给你了,你还敢背叛老子!看我不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一想到自己都被绿了,之前还在维护这女人,现在就恨不得弄死秦碧云。 李菊花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小海说得对,都是因为她说了陈方抓回野鸡的,说不定就是她和陈方给我们设局呢,想要掏光我们家的家底,然后再嫁给陈方。” 陈龙飞越听越窝火,又是一踹向秦碧云:“好啊,你都被老子玩烂了,还想要嫁给陈方?” “不是,我没有告密!” 秦碧云双手抱头,哭着梨花带雨,连忙叫屈:“我一直都在家里,爹娘都看见的,我怎么可能告密啊!” 陈二牛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皱眉想了想,而后烦躁道:“龙飞别打了,大儿媳妇确实一直都在家里。” 闻言,陈龙飞立刻停了手。 但李菊花却不乐意了:“哼,人在家里,可是心在别人那里呢,照样是个不安分的。” “对,她就是不安分,就是偷人了。”陈小海也骂道。 秦碧云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脸上露出哀泣之色:“妈,小海,你们要是不满意我这个老大媳妇,你们直说,我改就是了。” “但我已经嫁了龙飞,那就是龙飞的人,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求你们不要再挑拨我们夫妻了,我给你们跪下了。” 秦碧云作势就要跪下,陈龙飞立刻心疼地抱住了她,“媳妇,是我误会你了。” “你误会我不要紧,但是娘和小海……” 秦碧云咬着嘴唇,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卑微地看了看陈小海。 陈小海顿觉不妙。 果然,陈龙飞将拳头砸向了陈小海:“都是你小子在惹事,我叫你冤枉你嫂子!” 陈小海被揍得鼻青脸肿,惊恐躲到陈二牛的身后。 李菊花心疼小儿子,连忙拦着怒发冲冠的大儿子,尖声叫喊着住手。 中间夹杂着秦碧云抽抽噎噎的哀怨哭声。 这一家子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大院里的人看了个热闹。 第33章 新房子的规划 陈方听着二叔那一家子的吵闹,却是吃得越来越香了。 新鲜出锅的野鸡肉,可比后世养殖的走地鸡,肉质鲜嫩多汁了不知道多少倍。 野鸡本来就在山里走动锻炼,尤其是两个大鸡腿,更是味道鲜美。 “娘,你吃个鸡腿。” 陈方将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回给了尹红霞,“这鸡腿肉好吃,你多吃些。” “我这……不爱吃鸡腿。” 尹红霞知道儿子是心疼自己,她咽了咽唾沫,又想把鸡腿夹回去,“方子,你快多吃些,这两天你在山里肯定累着了,吃个鸡腿补补身子。” 但陈方单手盖住了碗口,看出了尹红霞的口是心非。 这大饥荒的年头,能吃点肉沫就不错了,谁还会不爱吃鸡腿呢。 无非怕孩子心里有负担,当妈的这才睁着眼睛说不爱吃,明明这眼睛都快掉在上面了。 陈方笑着安慰道:“妈,你就放心吃吧。” “咱家又不止是野鸡,还有弄好的两只兔子呢,这么多肉,我怎么吃都能补身子。” 说话间,他又夹起一只鸡腿,将上面的肉分给了陈菲陈雅。 “来,你俩也多吃些。” 陈菲陈雅正在专心扒饭,吃得小嘴巴油油的,两颗小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 乍然看到大哥还给自己分了鸡腿,她们赶紧懂事地摇了摇头。 “哥哥,你吃鸡腿吧。” “哥哥,我们已经吃到好多肉了,你也要多吃一点啊!” 陈方见她们这么可爱的样子,心都快萌化了。 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地软了下来,“这点肉不算什么的,等以后哥哥进山打猎,天天带你们吃肉。” 陈菲陈雅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地看向陈方。 “哥哥好棒!” “哥哥是最棒的了!” 尹红霞也有些失笑,但还是不放心道:“方子,咱们还是省着点吃吧。” “这村子里经验再老道的猎人,也没有天天都能带肉回来的,而且这山里边可危险了……” 陈方将鸡腿给妹妹们分好,却是觉得经验老到的猎人,也不一定比得过自己呢。 但他不好直接对尹红霞这么说,而是笑了笑,忽然起了个心思。 他抬头,对尹红霞神秘地小声道:“娘,告诉你个秘密,知道我和刘强为什么今天在山里能收获这么多吗?” “娘不知道。”尹红霞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秘密啊?” “是因为我孝顺老娘和照顾妹妹,这才得到了山神的赏识,抓到了兔子和野鸡,只要让我好好孝敬你,让您吃得好过得好,这野兔野鸡就不会断的。” 陈方眼也不眨地说着瞎话。 “真、真的?” 尹红霞却是睁大了眼睛,就连陈菲陈雅也都齐齐抬头,懵懂诧异地看向陈方。 “那是当然。” 陈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你想啊,我之前一钓一个准,肯定是得到了河神的赏识,这日子越过越好,肯定也得到了福神财神的赏识。” “现在又进山一两天,就抓到了兔子和野鸡回来吃,也是因为山神的赏识。” “你儿子我可是老天爷都看好的人,这山里的危险肯定伤不到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回肚子里吧。” 尹红霞没读过书,现在也没破四旧,对这些神鬼之事,天然就有一种愚信。 听到陈方这么一通忽悠,又想起孩子病好之后,精气神面貌都一天比一天好了,自然就相信了大半。 “老天保佑就好,保佑就好……” 尹红霞不由地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感激道。 陈方摸了摸鼻子,又吃了口鸡肉,岔开话题道:“娘,等村口的房子空了出来,我们搬过去住吧。” “再置办些物件和棉被,陈菲陈雅也不用和你挤在一张床了。” 他们家住在这大院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如果是以前还好,起码邻居之前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但他以后要经常进山打猎,野鸡兔子这些还能遮掩一二,但是稍微大点的猎物,恐怕是瞒不住人了。 今天不是陈二牛李菊花一家过来打秋风,也得有其他人过来想分一杯羹。 还是搬出去住好些,这样打猎回来也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 “要搬出去吗……也好。” 尹红霞犹豫了一瞬,毕竟在这里住久了,还有孩子爹生前一起生活的记忆,她还有些舍不得。 但是想到这些年邻里明里暗里的欺负,以及这两天的矛盾,她就很快点头同意了。 “这房子还是新盖好的,正巧给方子你以后当婚房,等你将来娶个媳妇,在生几个大胖小子……” 尹红霞说着说着就陷入幻想,乐呵呵地比划了两下。 “咳。” 陈方轻咳两声,怎么忽然就说到娶媳妇了,“娘,这事不急。” 他就是想问问娘想不想搬出去。 至于那房子能不能尽快地顺利空出来,呵,这可说不一定呢。 而至于做婚房,陈方倒是不以为意。 这两天吃饱喝足了,等明天再上山打猎一趟,也该去县城里买点东西回来。 另一边的孙家。 “什么?你们又要涨彩礼!” 苏母王翠花涨红了一张脸,指着厚颜无耻的吴敏,“前天才涨了彩礼给你,你今天又要涨彩礼,你掉进钱眼里了,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啊!” 随后,她又怒瞪向缩在墙角的吴招娣。 吴招娣耷拉着脑袋,脸皮也有点臊,但还是跟着自家老娘过来了。 她的眼角余光瞥向了躺在床上的孙良柱。 孙良柱也是一脸的菜色,想要给自己老娘撑腰,但碍于命根子上的伤,也是不敢动弹。 “涨价自然是有涨价的理由。” 吴敏怒了努嘴,没好气道:“昨天是你们请我家过来吃鱼,结果鱼没吃上几口,还把我们也连累了进去,差点让我这张老脸都没了。” 王翠花的脸皮抽了抽,她哪知道陈方这小子忽然支棱起来了。 “而且啊,” 吴敏又瞥向了床上的孙良柱:“大家都知道你家儿子伤到哪里了,这要是伤的严重了,哪里不行了,岂不是要让我家招娣守活寡?” “守活寡也就算了,要是连孩子都没法生了,这谁家的姑娘还看得上你们家?” “也就是我们两家早就谈好了亲事,我们家讲义气,不好直接悔婚,让你们加点钱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直接将孙良柱的男人尊严往地上踩了两脚。 第34章 吴招娣有些后悔 “放你娘的狗屁!” “村医都说了,我家良柱就是受了点小伤,其他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就那么条小蛇……” 一听这话,王翠花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和吴敏互相掰扯起来,唾沫横飞,声音尖得快要刺穿耳膜。 孙良柱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既羞又恼。 他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夹在两个中年女人间吵来吵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方。 要不是陈方钓了鱼不分给自己,让自己只能自己去钓鱼,也就不会惊扰了河神。 没有惊扰河神,自己也就不会得到河神的警告,被咬了命根子。 而且,自己只是拿了几条鱼,他陈方有本事再钓就是了,以前又不是没拿过他家的东西,凭什么这次就要过来找他闹事。 还逼着自己跪下道歉,拿走了自家的棒子面,害得自己受了伤都吃不饱饭。 新仇旧恨加起来,让孙良柱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 陈方,你给我等着! 老子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一番中年妇女的唾沫大战之后,吴敏终于又加了两成彩礼,得意地笑了笑。 在王翠花不甘的眼神中,她招呼了一声:“招娣,我们走。” 吴招娣刚才就像是一根木头似的,默不作声听着吴敏和王翠花对自己的讨价还价,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等敲定了价格,她这才拿出三个鸡蛋给了王翠花:“姨,一点薄礼,也能补补身体。” 王翠花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但这两三个鸡蛋,哪里值得上刚才加的彩礼钱。 吴敏瞪了瞪吴招娣,当初说好了拿两个,这丫头竟然敢多拿一个。 吴招娣避开了吴敏的眼神,但她心里门儿清。 这毕竟是要结亲,又不是真的结仇,加的彩礼钱又落不到她手里,要是王翠花记了今天的仇,等她嫁进来之后,磋磨的还不是自己吗? 这点人情世故,吴招娣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 等出了孙家的门,吴敏就一个手指头戳了过来:“你个赔钱货,竟然敢多拿我一个鸡蛋,真当时女大不中留,你……” 吴敏指指点点的动作一顿,随即抽了抽鼻子,“哪来的肉香味?” 吴招娣比吴敏的鼻子更灵,早就闻到了这股肉香味。 虽然这味道冷了些,淡了很多,但吴招娣还是顺着这股香味,找到了源头:“娘,好像是陈方家吃的肉?” “他们家?哼。” 吴敏想起昨天找上门的陈方,先是一阵后怕,又气恼道:“又是吃得鱼肉吧,他家也就钓上了几条鱼,也就这两天让他显摆,等吃完了还不是继续饿着。” “可是娘,这好像不是鱼肉的香味吧。”吴招娣咂了咂嘴,“好像是野鸡味?” “野鸡?这怎么可能……” 吴敏下意识地否认,随即又闻了闻,似乎还真是这个味。 她们过来的晚,没有碰见陈方和陈二牛一家的争执,稍微找人打听一下,就沉默了下来。 闻着这股逐渐淡去的香味,吴招娣有些后悔了。 “娘,要是我俩没拒绝陈方,今天咱俩就能吃到野鸡肉了。” “而且,陈方家又有了一套房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这年头的女人嫁给汉子,就是为了那几口吃的。 当初就是因为陈方家穷得叮当响,吴敏和吴招娣才会答应了又拒绝,转头和孙家定上亲了。 可现在的陈方,这两天不光吃鱼吃鸡,还得了一套房子。 要是她能嫁给陈方,然后搬到新房子,就不用和老人住在一起,伺候一大家子了。 “滚滚滚,你这个眼皮子浅的。” 吴敏又戳了戳自己女儿的脑袋,没好气道:“一两顿肉就让你馋成这样了?他陈方又不是正经猎人,运气好抓了一只野鸡,难道还能天天抓野鸡吃啊?” “当初谈彩礼的话,陈方她娘砸锅卖铁,拿出来的彩礼有孙家多吗?” “我这才刚谈好了彩礼,等过几年你弟弟娶媳妇用,你给我把心思收好,一两顿肉可比不上顿顿能吃饱。” 吴敏说得振振有词,但眼神瞟了陈方家好几眼,又咽了好几次唾沫。 然后催着吴招娣赶紧回家去。 吴招娣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眼前自己能吃上饭就好了,跟着自家老娘回去了。 “……哥哥,你在听什么啊?” 屋子里,陈菲陈雅两个小萝卜头,一左一右地围着陈方。 她们扬起小脑袋,看到哥哥似乎在听什么。 “没什么,不重要的事。” 陈方的耳朵灵敏,听到了墙外的谈话声,而后淡然地收回目光。 他将吴敏和吴招娣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还以为她们在说些什么,等听明白之后,陈方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自己能不能天天抓野鸡,顿顿有肉吃,那就拭目以待吧。 “来,哥哥继续教你们怎么编竹子。” 陈方又低下头,拿起手中的小刀和竹篾条,耐心教导着陈菲陈雅怎么编竹筐。 正巧,他的竹筐旧到快散架了,装点野兔野鸡什么的还行。 要是狩猎到大点的猎物,可能就不够装了。 陈方在野外当探险博主的时候,身边经常没有趁手装货的东西,干脆就自己练成了一手竹编的手艺。 陈菲陈雅这两丫头就刚巧凑了过来,争相撒娇想要学。 “哥哥,编这个是不是很辛苦啊?” “哥哥,我们也想学,然后帮你分担辛苦哦!” 在小丫头的甜言蜜语之下,陈方自然就将她们拉了过来,教她们怎么编竹筐。 顺便,又在闲聊的时候,教会她们怎么做简易竹竿和鱼饵。 到时候,等她们什么时候想吃鱼了,就可以自己去钓鱼吃了,还能抓点河边的牛蛙和黄鳝了。 直到天色渐晚,陈方将妹妹们带回去休息。 他也自己洗漱上床,睡了个好觉。 翌日一早。 陈方匆匆吃过了早饭,和昨天一样与刘强汇合。 “兄弟,咱们快走。” 刘强朝他招了招手,迫不及待地准备上山去找查看今天的收获。 “嗯?” 陈方的脚步一顿,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第35章 蛰成猪头 “咋的了,方子?” 刘强走在前面,瞧见陈方忽然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正要好奇地转身问道。 但陈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回头笑道:“没什么,就是几只偷偷摸摸的老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是不知道自己是顾头不顾腚。” 蹲在草丛里的屁股翘得这么高,简直像是辣眼睛的活靶子。 “走吧,我们上山去。” 陈方没有多说什么,拍拍刘强的肩,带着他进入后山。 “啥大老鼠啊?”刘强不太懂陈方的言外之意。 可他刚跟着陈方多走几步,却忽然发现,这好像不是他们往常走的山路啊。 “方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 “没有走错路,咱俩今天先不急着抓野兔。” 陈方一边健步如飞地走着,一边面色如常地笑道:“咱们今天先打一窝大老鼠。” 刘强瞧见这熟悉的阴险……咳咳,是帅气的笑容,和昨天如出一辙,就知道又该有人遭殃了。 他顿时提起了兴致,甭问三七二十一地帮忙道:“好兄弟,咋打?” 另一边的草丛里。 “你他吗的蹲低点啊,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翘着这么大的屁股干嘛?” “哎哟,我屁股刚才被虫子咬了!” “陈方看过来了!他该不会要发现我们了吧!”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四五个汉子局促地蹲在杂草堆后面,紧盯着陈方上山的背影。 其中为首的,正是村长的儿子,陈友福。 他脸上带着几条细长的抓痕,是他媳妇昨晚上闹起来的时候抓的。 “好啊你陈友福,当初说好了,村口那房子做为我们的婚房,不用去伺候你那一家老小,我才答应嫁给你的!” “这屋子还没住热乎几天呢,你爹就要叫我们搬出去,便宜了那个陈方!” “我不管,这房子要是住不了了,我就带儿子回娘家去住!” 陈友福被说得挂不住脸。 可他爹都发话了,他们不可能不搬出去,否则这村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是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 所以他叫上了村里的几个好兄弟,准备进山里没人瞧见的时候,把罪魁祸首陈方给揍一顿。 最好揍到这小子求饶,“自愿”把房子拱手让给自己。 “走走走,他们进山了,我们也跟上去。” 陈友福抬了抬手,招呼其他人赶紧跟上陈方和刘强的背影。 刚走一段路,他就看到陈方和刘强分开走了,似乎是分别去找野菜野果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没了一身结实肉的刘强,陈方在山里落单,那还不是任他们搓圆捏扁。 而且,这陈方像是个愣头青似的,还偏偏往山里僻静曲折的路走,等会儿喊破喉咙都没人应了。 就是他这往深山林钻的身子……是不是有点过于灵活了? 灵活到眨眼之间,他们竟然就这么跟丢了! “陈方,你给我出来!” 陈友福立刻大喝一声,知道陈方这是发现了他们,钻进林子里藏起来了。 他们连忙跑出来,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玛德,这小子太能躲了!” “好家伙,这怕是山上的猴子,也没这小子能蹿吧!” “话说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四处搜索无果,陈友福只觉得丢脸,好不容易搞了点人手过来,难道就要这么铩羽而归? 回去之后不能和媳妇交差啊。 他恨恨道:“我们去山下蹲着,这小子迟早要下山。” “实在不行,大院里还有他老娘和妹妹……”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道破空声。 咻! “哎哟!” 一颗石子直接打向了陈友福。 陈友福捂住嘴,但还是手慢了一步,有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他摊开手,掌中还躺着一颗被打碎的门牙。 “陈发,系不系你?!” 陈友福顿时怒火中烧,连忙朝四处看去,寻找陈方的身影。 但是在他叫骂的时候,那破了洞的门牙库库漏风,连话都说不准了。 咻。 “哎哟!” 又是一颗石子射过来。 但是换了个方向地打中了另一个人。 咻。 咻。 咻。 这石子就像陈方一样神出鬼没。 谁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过来,也不知道下一个石子瞄准的是谁。 他们就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狼狈地躲避着。 这里的树木密集,枝繁叶茂,光线晦暗,陈方就躲在暗处,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们躲避乱窜。 他手中拿着昨晚上做出来的弹弓,将锋利的石子当做弹丸。 打地鼠似的,用石子一个一个地随机打过去。 还好他昨晚上教陈菲陈雅的时候,临时起意,顺手做了个弹弓。 这在野外的探险中也是必备道具之一。 弹弓的威力足够,携带方便,对于小体型的动物来说,简直是大杀器。 “差不多了。” 陈方的眼中略过一丝冷意。 他本来只想打打地鼠,可这陈友福开口就提到了他娘和妹妹。 陈方能忍? 他抬眸,却是看向了对面树上的高处。 咻。 又是一道石子射了出来。 “卧槽。” “这小子太泰马阴了!” “你个没卵的梭子,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听到这熟悉的破空声,陈友福等人下意识地抱住脑袋。 抱头的同时也没忘了打嘴炮。 随即,他们抬起头,面露疑惑,“没打中?” 该说不说,这石子的准头简直是准到吓人,但是这次好像没打中人。 他们面面相觑,林子里忽然静得可怕。 咚。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体的声音。 一个硕大的马蜂窝被打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马蜂钻了出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随即齐刷刷地冲向了陈友福等人。 仿佛一眼就认定了他们就是打下马蜂的罪魁祸首。 “踏马的,跑!” 看到这么多的马蜂,陈友福顿时头皮发麻。 当即也不管狐朋狗友的交情,一群人撒丫子就跑,甚至为了不被蛰,还有互相扯后腿的。 “你给我滚开!” “去你丫的,别挡老子的道!” “快点拿衣服包住脑袋!” 但他们两条腿怎么拼了命的跑,也跑不过长了翅膀的。 直接被蛰成了猪头。 第36章 废弃的猎户屋子 陈友福等人被马蜂追赶着下了山。 但是马蜂依旧没有放过他们。 直到他们被马蜂蛰到绝望之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跳进水里!” “马蜂就蛰不到你们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但似乎不是他们的人。 可陈友福来不及细想,忽然一个竹竿子飞了过来,直接将他们一人一个地打进了河里。 “踏马的,是谁打……咕咕咕……打老子!” “咕咕……别打了……咕咕咕……” 陈友福想要从河水里冒出头,但又被一杆子给打了下去。 “别冒出头,马蜂很记仇的,还没走呢!” 站在河边的刘强,抄起长竹竿,装作救人的样子扬声道。 他看谁冒头,就挨个敲下去。 只听到河里一片咕噜咕噜声。 刘强一脸的正义凌然,但是憋笑憋得腮帮子都疼了。 真不愧是方子。 他想起在进山的时候,陈方察觉到了有人尾随,让他们兵分两路。 陈方故意将陈友福这些人引走,再用弹弓石子,打下他们之前进山发现的马蜂窝。 再让他专门等在这里,将陈友福这些人全都打进水里,用竹竿子挨个敲打。 “原来这就是方子说的打老鼠。” 刘强瞧着在水里挣扎的陈友福,只觉得好笑又解气。 这陈友福仗着他的村长爹,可没少在村子里作威作福,现在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山中。 陈方目送着这些人下山,但是没有追上去。 他转身去了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 今天的收获虽然没有昨天的丰厚,但是也还不错。 十九个陷阱,触发了九个,成功捕获了三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陈方立即将兔子和野鸡装进了竹筐里。 而后和昨天一样修补好陷阱。 做完之后,陈方也没有急着回去,趁着时间还早,他自己一人在山中搜寻打猎。 他的视力很好,立即锁定,弹丸如离弦之箭。 又打到了两只果狸子。 十多斤的果狸子放进背篓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分量。 陈方在背篓上面盖了一层野菜和杂草。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新编的背篓很结实,还加了个盖子,不会让野鸡再冒出头来。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陈方又眼尖地看到了一间废弃屋子。 这应该是村里猎人在山上的屋子。 但因为久不住人,屋子里的东西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陈方毫不客气地搜寻了起来。 “这是?” 他意外地搜寻到了一个木盒,盒子里装着一把猎枪和三发子弹。 竟然还是制式的军用步枪。 陈方顿时一喜,没想到今天的收获竟然这么大。 前世作为野外探险的网红,他在国外探险的时候也是摸过枪的,而且天赋超群。 咔哒。 他不禁有些手痒,动作熟练地检查枪械。 确定这支枪果然没怎么保养过,但好在问题不大,只是底火的撞针也有些生锈。 他迅速拿起地上的石块,将撞针上的锈迹抹去。 再将枪械重新组装好。 陈方带着猎枪在外面搜寻了一圈。 上膛,举枪,瞄准,他的动作一气呵成。 砰。 电光火石之间,枪声响彻林间。 扑棱棱的鸟雀从林子里仓惶惊飞,只留下一具蹬了蹬腿就咽气的山麂。 “这枪能用!” 检查无误之后,陈方大喜过望。 以后这把枪就是他保命的底线,只是唯一的问题是子弹。 他将这把枪重新藏起来,暂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随即,他看了眼天色,扛起山麂尸体,朝着山下的县城过去。 山麂的体型比鹿要小些,足足有将近五十斤。 幸好沿溪村距离县城不算太远,抓紧时间来回的话,只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 他不能把山麂带回去。 一来是陈二牛李菊花肯定又要闹,说不定其他人也会过来。 二来是他解释不了山麂尸体上的枪伤。 只能直接卖到县城的黑市。 这年头还没有放开经济,黑市是县城和附近村子的小贩们私下交易的地方。 “呼……” 陈方的身体素质不比前世。 他深深喘了口气,背着几十斤的山麂,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黑市。 “嘶,是山麂!这么多的肉啊!” “小兄弟,你这山麂肉怎么卖?” “我都多久没开荤了,一定得买点肉尝尝味道。” 陈方刚一放下山麂尸体,就有人眼睛发亮地连忙围了过来。 这黑市附近有不少的工人宿舍,这年头的工人及其家属不太缺钱,反倒是在愁该怎么花钱。 “诶,小兄弟,这头山麂我收了。” 肉铺老板赶紧过来,拉着陈方要买下整山麂肉:“兄弟,这么大的山麂尸体,你肯定也不好处理,不如直接卖给我。” “一口价,我给你四十五块。” 肉铺老板说了数,特别豪横地说道。 他瞧了瞧陈方的体格子,和略显年轻白净的脸,看着也不像是猎户出身。 大概是偶然捡到了这头山麂尸体,觉得陈方是不懂行的。 陈方则是挑了挑眉,笑得一口白牙,也特别豪横地报了个价格: “七十块。” 肉铺老板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 陈方却是面不改色地笑道:“老板,诚信经营,才能生意红火啊。” “诶诶,你这……” 肉铺老板有些被哽住了,但还想贪这个便宜,“这四十五真是合适价格了。” “好吧,老板你看不上我这肉,我再去问问别人。” 陈方也不讲价,搬着山麂肉就要往另一个更远的国营饭店走去。 “等等等等,我收!” 肉铺老板顿时就急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愣吗? 连漫天要价,坐地起价的规矩也不懂了? 这山麂肉难得一卖,尤其还是在这饥荒的特殊时期。 要是能卖到国营饭店的话,绝对能够赚翻了。 “我要五十块的纸票,另外的二十块,你另外折算给我粮票、布票和油票。” 陈方立即转过头,笑着对肉铺老板说了自己的要求。 肉铺老板也立即给他兑换了这些票。 “小兄弟,挺会做生意啊。” 这价格完全就是压在他心里的底线,一丝不差的。 “哪里,我就是胡乱报个价。” 陈方很“谦逊”地笑了笑,“还是老板你大方,以后要是还有货,我一定记得找你。” 第37章 大买特买 “行,你要还有这么紧俏的货,一定要来找我。” 听到这么说,肉铺老板的脸色才好了些,“要是以后我们能长期交易,我铁定给你个满意的价格。” 他又瞥了瞥陈方的样貌,怀疑是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难道这小子还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要是这样的话,那刚才就是失策了,他可得打好关系。 陈方检查了一遍纸票和其他票,确认无误。 他又拿出了两条刚打的果狸子,一并交给了肉铺老板,凑个整数,一百块。 让肉铺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 “小兄弟!” “兄弟!” “好兄弟!” 对陈方的称呼也是一变再变。 陈方无视了这份热情,他揣着八十块的纸票,以及二十块的其他票,离开黑市。 他先去了县城银行,将纸票存了进去,带着存折出来。 虽然在现代,七八十块钱也就是一顿饭的钱,可放在60年代就是笔巨款。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陈方昨天才掏出李菊花的家底给烧了,手里的钱可不能全放在家里,还是分开放在银行比较好。 放好存折,他又去了趟供销社。 趁着供销社快要下班之前,兑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以及五斤豆油。 还有食盐,酱油,醋,火柴等等生活必需品。 随后,陈方又给娘和妹妹买了几件衣服,尤其是妹妹们的衣服。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个样,之前穿的衣服都有些勒了,看得陈方都心疼了。 他还买了五条黑色的弹力头绳,十条粉红色的弹力头绳,三双新鞋,小孩子喜欢的辣椒糖、水果糖块,文具盒,铅笔,纸张等等。 想到家里缺少的东西,陈方大买特买。 但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够。 奈何这年头物资紧缺,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只能凭票购买。 等供销社下班之后,陈方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回去。 到村子口的时候,已经是时近傍晚。 但陈方还是不急着回家。 而是去了村里老猎户的家。 刚一靠近,屋子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哭哭,家里的福气都要被你哭没了,一天就知道哭,孩子都要饿死了还不奶。” “我也想奶孩子啊,但是……” 叩叩叩。 陈方敲响了老猎户的门。 不多时,一脸冷硬的老猎户开了门,手里还拿着没抽完的旱烟杆。 大抵是刚才坐在家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发愁。 “陈方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乍然见到是陈方,老猎户闪过一丝疑惑。 陈方露出一个尽量可信的笑容:“赵伯,我想借一下你家的猎枪。” “你?” 赵伯愣了愣,见鬼似的盯着他,“你想借枪进山打猎?” “是啊。”陈方毫不避讳地承认。 “不行,不借。”赵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村里人都知道,这把枪是他的第二条命根子,怎么可能借给陈方? 他又苦口婆心地劝道:“陈方啊,我听说你昨天抓到了一只野鸡,把你的胃口养大了,可这抓野鸡和真的进山打猎是不一样的……” “赵伯,你家刚才这是怎么了?” 陈方没有直接反驳,却是转而关心地问起了赵伯家的困难。 赵伯的劝说果然顿住了,随即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小儿媳妇刚生了崽,但是家里缺吃的,下不了奶,小孩饿得直哭……诶。” 可惜他现在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不能上山打猎了。 “是啊,孩子可不能饿着了。”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两斤米和一斤面,“赵伯你先拿着,给家里改善下伙食,等我明天进山打猎,再回来给你送点肉。” “这……你这……” 陈方的动作极快,等赵伯反应过来,这些东西都塞到他手里了。 久违地感受着沉甸甸的粮食,赵伯到底还是滚了滚喉结。 “好吧,我把枪借给你。” 赵伯收下了米面,转身将家里珍藏的猎枪拿了出来。 陈方的眼神微微一亮。 这把虽然是土枪,但是看得出来被精心保养过,一看就威力不小。 此外,赵伯还给了他五颗子弹。 “小心点用。” 赵伯还想要教教陈方要怎么用,但是瞧见陈方熟练上手的样子,也就闭上嘴了。 陈方笑了笑道:“小时候跟我爸学过一阵子。” 虽然他爹是个庄稼汉,但他爹都走了,谁也不能下去问他爹,是不是真的教过他。 成功借到枪,他将猎枪往肩上一挎,和赵伯告辞回家。 “娘,我回来了。” 等在院门口的尹红霞顿时松了口气。 “你不是和刘强一块进山吗?今天强子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尽管祝婶子和强子都说方子本事大,但尹红霞还是放心不下。 时不时张望门口,总算把陈方盼回来了。 “哥哥,你回来了!” “哥哥,好想你哦!” 两小只妹妹也立马跑了过来,想要让陈方抱抱。 “娘,我买了点东西回来。” 等陈方走得近了,尹红霞才看清他背篓里和手里提着的东西,彻底惊了。 “你咋买这多东西?!” “家里缺的多,当然就买的多了。” 陈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带着娘和妹妹回到家里,将米面油盐都拿了出来,将厨房灶台摆的满满当当。 又拿出两件新款童装衣服给了妹妹们。 还有两大罐的糖。 “哇!” “哇!” 看到新衣服和糖果的时候,陈菲陈雅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自打出生起,她们还没尝过糖果的滋味。 双胞胎一人一个抱着糖罐子,有些紧张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吃。 “没事,你们抱回去,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陈方近乎溺爱地说道。 说罢,他也给了尹红霞一件县城里流行的女装,还有几匹好布。 看到陈方这么大手大脚,尹红霞不由地心疼:“你给妹妹买衣服就行了,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哪还用得着买时髦衣服。” “方子,你不能刚赚了点钱就可劲造,钱还是得省着花……”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眼里还是藏不住的喜色,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布料。 女人啊,无论什么年纪,哪有不爱美的。 第38章 我这是在救你啊 对于尹红霞的唠叨,陈方却是很受用的。 “娘,钱就是用来花的,越是能花钱,就越是能赚钱。” “你就安心收下吧,这样儿子我才能更有动力赚钱啊。” 陈方笑着宽慰道。 “……真的啊?” 尹红霞被这话给震惊到了,还能有这种道理吗? “当然是真的。” 陈方又把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看得尹红霞和双胞胎都快看花了眼。 而后,他将拿出了两只野兔,让尹红霞赶紧处理了。 还有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是刘强那份的。 他重新盖上了野菜叶子,送到了祝婶子和刘强那里。 “方子,你可算回来了。” “这是今天的收获。” 刘强看了看背篓里的野兔野鸡,顿时眉开眼笑道:“娘,今天轮到我们家吃野鸡了,馋死他们!” 昨晚上陈方家做的炖野鸡,那叫一个香啊。 虽然他家有野兔肉吃,可那香味怎么都没盖过陈方家的。 他怀疑是野鸡肉就是比野兔肉香,也没怀疑过那单纯是因为陈方的厨艺好。 所以在进山的时候,他就和陈方说好了,要是今天也有野鸡,一定得给他分一只尝尝。 结果遇见了陈友福那群人尾随…… “对了,”想起这茬,刘强就忍不住眉飞色舞,“那群马蜂可把陈友福蛰惨了。” “那脸肿成这样,那脑袋上全是疙瘩!还被我打进了水里!” 而且还是在背后悄悄打的。 打进水里就不准他们冒头,他又是压着嗓子的,陈友贵还不知道是谁打的呢。 “现在陈友福躺在床上,喊着他爹给自己报仇呢。” 刘强的笑容收了收,担心道:“方子,陈友福这人可小心眼了,还有村长给他撑腰,这段时间你最好绕着他们走。” “绕着走?” 陈方却是眯了眯眼,笑道:“我巴不得他们找上来呢。” 另一边。 “爹,都是因为陈方,才把友福害成这样的!” 陈友福的媳妇,姚兰香气得嚎啕大哭:“友福他就是和朋友去了趟山里,结果就被陈方暗算了,不光被马蜂蛰了,还被打进河里差点淹死了!” 姚兰香哭得眼睛都肿了。 但还是肿不过躺在床上的陈友福,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细线,脸颊五官也都肿的面目全非,差点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爹啊……爹啊……” 陈友福躺在病床上直哼唧,朝陈万兴抱怨道:“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就是啊,爹。” 姚兰香也没好气道:“友福可是您唯一的儿子,您就忍心看他这么受苦?” “而且友福伤成了这样,短时间肯定没法干活了,咱们家的公分肯定也少了,必须得让陈方给我们道歉,然后赔偿我们!” 陈万兴盯着病床上的儿子,惯来沉稳的脸上也浮现一抹冷意。 “吵死了,别哭了。” 他被儿子儿媳的哭嚎吵得心烦。 自己哪里看不出来,姚兰香想要的赔偿是什么? 还不是村口的那套房子。 自己前脚都说了叫他们搬出去,结果他们舍不得那房子,想要找陈方的麻烦。 结果找麻烦不成,还被反将一军了。 “丢人玩意儿!” 陈万兴对这蠢儿子简直没眼看,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不帮还能怎样呢。 但这前脚才让出了房子,后脚就要房子做赔偿,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想了想,陈万兴的脸色一沉,道: “这样吧,你去找……” 陈方回到家中,正在厨房里处理兔子肉。 他今天做了道双椒兔,兔子肉和青红辣椒一起翻炒,呛人的辣椒味道扑鼻而来。 让守在厨房门口的陈菲陈雅,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呛的菜真的好吃吗? 没过多久,呛人的辣椒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调料与兔子肉混合的勾人香味。 陈方满意地看着这道双椒兔。 青红相间的辣椒段中,是被煎炒的外脆里嫩的兔子肉,还在滋滋冒油。 再炒上两道野菜,和灶火锅里冒热气的新鲜米饭。 今天的晚饭就齐全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动静。 “陈方,你给我出来!” “你差点放马蜂害死了俺家男人,我要找你讨个说法!” 一个中年女人扯着嗓子喊道。 “还有俺兄弟!” “俺兄弟就是上了一趟山,陈方就放了马蜂蜇人,害俺兄弟现在卧床不起!” 又有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大声喊道。 “还有俺男人!” “还有俺儿子!” “还有俺哥哥!”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挤了进来,直奔陈方家的门口。 其中为首的是,姚兰香。 她们都是今天被马蜂蛰了的五人的家属,气势汹汹地堵住了陈方的房门,叫嚣着要让陈方出来赔钱。 甚至又吵又嚷的,还想要直接砸门进去。 大院里的人探出头看热闹,但是瞧见二三十个人过来堵门,顿时就觉得不妙了。 “完了,得罪这么多人,陈方家是要被砸了啊!” “快去叫村长啊!” “村长有事出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 姚兰香带着身后的几十号人,只觉得底气十足,叫嚣着要踹开陈方家的门。 她都听她公爹说了,那陈方心机深沉,嘴皮子也利索得很。 但双拳难敌四五十只手,一张嘴说不过二三十张嘴。 那陈方再有本事,还能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陈方,我知道你在家,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 大院里的人全都静悄悄的,不敢出声。 只有隔壁的李菊花,瞧见是来找陈方的,立即落井下石道:“陈方就在家里!我刚看见他回来了,就没出去过。” 说罢,李菊花就缩了回去。 “给我踹!” 姚兰香招了招手,让闹事的这些家属直接踹开门。 随即,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但不是他们踹开的。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黝黝的冰冷枪口。 直指向闹得最凶的几个人。 枪! 看到陈方拿着枪出来,刚才还闹哄哄的大院,瞬间就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头皮发麻,惊恐地盯着面色冷峻的陈方。 不是! 他怎么会有枪的! 第39章 上门讨债 姚兰香和一众闹事者僵在原地,额角渗出冷汗。 黑洞洞的枪口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陈方的眼神比枪更冷。 “谁敢动我家门一步?”他声音平静,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堵在陈方家门口的人群刷的后退,齐刷刷地躲开那黑黝黝的枪口。 一瞬间就少了大半的人,立即将傻眼的姚兰香凸显了出来。 枪口瞬间对准了姚兰香,陈方冷声道:“什么事?” “没事……”姚兰香下意识地脱口。 “没事掐着饭点来砸我家门?” 陈方冷笑着抬了抬枪口,语带不爽。 他不怕事,但这些人怎么就总是踩着饭点过来找麻烦? 老是害他耽误吃饭。 说话间,余光朝着隔壁半开的窗户缝瞥了一眼。 “二婶,你的癔症好了吗?” 陈方忽然喊道:“我看你这精神还是不对劲,亢奋过头了。” “要不要我再去你家精神刺激一下,让你恢复正常?就是不知道你的家底还够不够烧的?” 正趴在窗户缝看热闹的李菊花,幸灾乐祸的神色顿时僵在脸上。 啪的一声,关上窗户。 “没……没事就不可能过来找你讨个说法了!” 姚兰香回过神来,小心地躲开枪口,强撑着气势,尖声叫道:“你、你拿枪吓唬谁!这可是犯法的!” “有本事你就开枪啊!咱们这二三十号人,你难道还能全都杀人灭口了不成?” “哎哟喂,大家快来给我们评评理啊!” 姚兰香朝着大院的四周喊人,又哭又闹地叫嚷道:“你陈方昨天进山里抓了只野鸡回来,你了不起!我家男人心疼我,也想要进山抓点野味回来,今早上也和他的兄弟们进了山。” “结果被这陈方撞见了,怕他们人多,抓不过他们,就故意打掉马蜂窝,用马蜂逼他们下山,还有竹竿把他们赶下水,想要淹死他们!” “现在我家友福和他兄弟们,全都半瘫在床上了,吊着那半口气!” 姚兰香伸手指向陈方,哭哭啼啼道:“陈方,这山可是村里大家的,凭什么只准你进去,不准他们进去,你这人太霸道了!” “现在你弄废了友福他们,整整五个壮汉子,可都是各自家里的顶梁柱啊,家里多少张嘴指着他们吃饭呢,你让他们的家人喝西北风吗?” “所以,我们大家就一起过来找你算账,你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姚兰香说得声情并茂。 其他被找过来闹事的人也都骂得骂,哭的哭,非要让陈方下不来台。 大院里的人也都面面相觑。 “不是吧,陈方不像是这么霸道的人啊?” “那是以前,他现在支棱起来了,孙良柱和他二叔家都没占着一点便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听说陈友福他们确实被马蜂蛰惨了,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都快肿成猪……嘿。” 有人说着说着,忽然就有些憋不住笑了。 “所以,你们是来找我讨债的?” 陈方微微下压枪口,扫视一圈,阴阳怪气道:“刚才那么大动静,我还以为是土匪进村了呢。” “或者是哪来的一群地痞流氓,趁着闹事的由头,冲过来砸烂我家的门,直接打砸抢劫。” “最好是能把我家的田契和房契抢走,再压着我磕头道歉,拿钱赔偿。” 在姚兰香见鬼似的表情中,陈方直接说破了她的计划。 “你是村长的儿媳,应该做不出这种事吧?” 陈方似笑非笑地盯着姚兰香。 “我、我当然不会。” 姚兰香梗着脖子,特别大声地否认道:“你在乱说什么,我们才就是来找你要赔偿的!” 但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心虚。 见鬼了,这陈方是怎么一下子就说中的? 她和公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陈万兴不好直接出面,姚兰香又抵不过陈方表现出来的花花肠子,那还不如以力破之。 直接叫了二三十号人过来,冲进陈方家里抢东西,给陈友福出口恶气。 再逼陈方拿出赔偿,赔不了就拿房子抵押。 谁知道? 这陈方的手里突然就有了一把枪! 这谁还敢动手啊! 姚兰香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反正我不管,你得赔我们钱!” “我家汉子的看病钱,医药钱,不能下地干活的公分,五个人加起来总共五十块钱!” “还有他们家属的生活费,每人每天你至少得拿一块钱,这里有二十六号人,你每天怎么也得拿出个二十五六块钱。” “友福他们养伤一天,你就得掏一天的钱!” 姚兰香掰着手指头,嘴皮子利索地算着这笔账,越算越是眼冒精光。 算下来,这得捞多大一笔横财啊! 听到这笔账,陈方笑了。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被逗笑的。 “你叫我给钱,我就得给钱?” 陈方语带嘲讽道。 姚兰香的眼珠子一瞪,顿时往地上一坐,死皮赖脸道:“你不给钱,大家也活不下去了,那还不如干脆就死在你家门口好了!” 瞧见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架势,陈方也是丝毫不怕。 他抬起一脚,直接踹开了姚兰香。 “滚开。” “你要死就去死,不要死在我家门口。” 姚兰香被踹得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两圈,吃了一嘴的泥巴灰。 不等姚兰香发作,陈方又往前走了两步。 “你这嘴皮上下一翻,就要我赔钱,你算老几啊?” “你刚才让大家出来评评理,那这道理也不能光你一个人说,我也要让人来给我评评理。” 陈方的语气顿了顿,瞥了瞥大院外的某个方向。 随即,他故意大声道:“可惜咱们村里最公正的村长有事出去了,我就只能连夜去县城的公社大队,给我们这件事评评理了!” 说罢,陈方就要锁大门,让兄弟刘强护好自己的老娘和妹妹们。 他满怀悲怆地要连夜上县城去告状。 然后一边委屈地连连叹气,一边用冷硬的枪口,恐吓逼退那些堵在他家门口的人。 嘴巴里说着最窝囊的话,却下着最黑的手。 不好! 藏在外面的村长听到这话,忽然心脏突突跳了起来。 隐匿在黑暗中的脸,陡然阴冷下来。 第40章 说漏嘴了 “陈方,你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 大院门外传来了一声村长的怒喝。 他像是刚回来,神色威严地扫视了一圈,让吵闹的整个大院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瞧见是自己公爹过来了,姚兰香的神色顿时一振。 “爹,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姚兰香立马跑到陈万兴的面前,指着陈方告状道:“陈方他……” “胡闹!” “谁允许你带这么多人过来闹事的?”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陈万兴却忽然对她怒斥道:“你在做什么蠢事,快点给陈方道歉。” “我……” 姚兰香被一瞬间骂傻了。 这不是他亲自出的主意吗,怎么还反过来骂她了? 陈万兴深吸一口气,似是冷静下来,语气稍微缓和:“不用再说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了。” “兰香,我知道你心疼友福受了伤,一时冲动,这才带人过来出这口恶气。” “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么做了之后,不是把大家的关系都弄僵了吗?” 姚兰香的嘴唇嗫喏着,迷茫地看着陈万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嗤。 陈方则是饶有兴味,看着陈万兴在这里演戏。 表面上在指责自己儿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实则也把自家儿媳的寻衅滋事,直接变成了一时冲动,想要大事化小。 说了这么多,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吧。 果然,陈万兴就看向他,也是皱了皱眉头,“陈方,你还不赶紧放下枪!”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你是想要斗个不死不休吗?” 他呵斥的语气虽然不如对姚兰香那么冲,但却是隐隐在更加指责陈方,“你也是的,年轻人冲动可以理解,但这猎枪容易走火。” “要是在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杀伤了人,你要让你老娘和妹妹怎么办?” 陈方却是依旧拿稳猎枪,慢悠悠道:“你村长来的可正是时候,刚好在我要去公社告状的时候,一下子就蹦出来了。” 陈万兴被噎了一下。 他背着双手,深深皱起眉头,“陈方,虽然兰香做的不太对,但你也做的确实过分了。” “你怎么能拿马蜂窝去蛰人呢?这件事你确实应该给他们赔个不是。” 姚兰香转了转眼珠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对啊,要赔钱!” 姚兰香知道公爹还是向着自己的,立即开始卖惨,“不止是我家友福还躺在床上,还有林二狗也在没了半条命,没办法出工赚钱。” “他六十岁的老年老娘和三岁的孩子都饿得嗷嗷哭呢。” 她越说越伤心,却是不见一滴眼泪地干嚎。 陈方的内心毫无波澜。 “林二狗他老娘不是去年就死了吗?” 大院里看戏的人群中,忽然嘀咕了这么一声。 “额……” 姚兰香的干嚎顿时哽住了。 “好了。” 陈万兴看了眼姚兰香,让她适可而止,又对陈方说道:“这事确实不好办,毕竟起因是你拿了马蜂窝扎人,这赔偿也是逃不开的。” “但是兰香找人堵你也做得不对,吓到了你家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陈万兴状似无奈道:“这样吧,我们算一下具体的赔偿,但我也知道你家最近的情况,如果你拿不出这么多钱的话,我可以替你垫付一部分……” “我拒绝赔偿。” 陈方直接打断了陈万兴的话。 垫付? 这话说得可真漂亮。 先不论以姚兰香的人脉和威望,她真的能找来这么多人过来吗? 就说这垫付的钱,他们可不知道陈方兜里有多少钱,如果陈方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穷鬼,那要怎么偿还这笔钱? 作为债主的村长,肯定是要让他拿东西抵押。 陈方家明面上值钱的东西,也就那件刚刚讨要回来的村口房子。 嘿,这老登。 一番操作下来,不仅平息了这场闹剧,赚了名声,还有可能拿回这套房子。 但陈方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让他轻易得逞? “陈方,你什么意思?” 陈万兴的话被打断了,顿时不悦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村长,我为什么要赔偿他们?” 陈方故作无辜地说道:“他们一口一个说是我用马蜂扎人,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啊?” “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吗?”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山里打猎,没有见过陈友福他们啊。” 这话一说,不止是陈万兴,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你还想赖账不承认!” 姚兰香顿时怒道:“友福他们都说是你干的,你别想蒙混过去!” “我才奇怪呢。” 陈方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看向姚兰香,“山里这么大,我为什么要针对陈友福他们?” “你们一上来就说是我用马蜂窝扎人,有什么证据吗?” 姚兰香忽然哽住了,“友福他们亲口说的,他们五个人说的一模一样,平日里大家无冤无仇的,难道他们还能故意冤枉你吗?” “他们亲口说的,又不是别人亲眼看见的。”陈方反驳道。 “按照你们的意思,只要是陈友福亲口说的,那就是真的了?”陈方没好气地笑道,“那陈友福怎么不说整个村子是他的,看看大家认不认?” 这话一说,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也都不干了。 “对啊,一直都是姚兰香在指认陈方,但是陈方貌似从来没承认过啊。” “而且也都只在口头上说,却是也没有什么证据?” “说起来,村长好像也没有直接求证,马上就默认了自己儿媳的说法……” 村长的神色顿时一冷。 姚兰香也急眼了,“咋不是你?明明就是你打下了马蜂窝,让友福他们遭了殃!” “可我都没有遇见过他们。” “怎么没有?友福他们就是跟着你上山,不可能见不到你啊!” 说完,陈万兴的眼刀立刻飞了过来。 姚兰香也是立刻住了嘴,脸色一下就变白了。 “哦!” 陈方忽然长长的哦了一声,笑吟吟道:“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上山?” 第41章 那套房子也归我了 “而且,你也说无冤无仇的,我用马蜂蛰他们干嘛?” 陈方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嘶,还说无冤无仇,这都悄悄跟着别人上山了!” “这黑心的婆娘说漏嘴了!” “说起陈友福,该不会是因为村口的那套房子吧?” 同样蹲在院子角落看戏的刘强,捏着嗓子助攻道:“昨天陈方刚要回了村口的房子,那房子是村长儿子儿媳在住着呢。” “这刚改好的房子,还没焐热呢,谁愿意搬出去呢……” 嚯。 大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连带着,看向村长和姚兰香的眼神也都变了。 “啊,不是吧?” 陈方也故作惊讶地说道:“难道陈友福是因为舍不得那套房子,想要上山找我要,结果不小心撞见了马蜂窝,这才遭了殃的?” 他一下子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随后,陈方连连摇头,不由地感慨道:“我还以为村长这么说了,那房子很快就能空出去,是我忽略了你儿子儿媳的意愿……” 他那么相信村长,没想到差点就遭到了陈友福的报复。 众人看向陈方的眼神不由地怜悯起来。 陈方终于放下猎枪,深吸一口气,对村长说道:“村长,我一直都很尊敬你,这些年也都多亏了你的照顾,如果陈友福真的想要那套房子。” “只要你开口,我肯定是愿意拱手相让的,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听到陈方要让出房子,姚兰香的脸色一喜:“真的啊?” “胡说八道!” 陈万兴却是瞬间冷了脸色,让姚兰香立刻闭嘴,看不懂周围人的脸色吗? 要是他真的接受了这套房子,那这村长还做不做了? “这件事我不知情。” 陈万兴沉默了半晌,很快做出应对,“既然我说了不要这套房子,那就不会舍不得。” “至于友福这事,是他做得不对。” 他冷睨向姚兰香,“赶紧给我把这些人都弄回去,然后把陈方的房子空出来。” 姚兰香的神色一窒,还想要开口。 却被陈万兴堵了回去,“马上就搬到我这里来,我亲自帮你们搬,要是这房子有什么损毁的,也是我们一起赔给陈方。” 这是村长给陈方做出承诺。 马上监督自己的儿子儿媳,乖乖地搬出房子,而且不会有一点损失。 “可是……” 姚兰香还是不愿意放弃。 可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陈万兴的眼神骤冷,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还不快点给我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姚兰香被村长的气势吓到了。 她捂着红肿的脸,连忙哭着跑了回去。 陈万兴转过头,对陈方说道:“陈方,这件事我家友福做得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亲自看着他们的,不会再给你造成麻烦。” “我当然是相信村长你秉公执法的。” 陈方勾唇笑了笑。 仿佛没有看见村长快要便秘的脸色。 村长洗了洗气,目光落在了陈方手里的枪上,“你这枪……还是收了吧,免得伤到其他人。” “大家都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乡亲,再差劲也不会要了性命的。” 那可说不准。 要不是没有这把枪,他今晚上肯定凶多吉少。 陈万兴想要就这么息事宁人,但陈方却不会给他这么个机会。 “村长,这把枪是我花了家里口粮借来的。” 陈方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开口道:“之前你儿媳说我霸道,说我在山里抓了野鸡,就不准其他人进山了,我这心里实在太委屈了。” “我今天从赵伯那里借了这把枪,想要向你申请做守山人,好多抓些野鸡野兔回来,让大家也跟着我一块吃肉的。” 陈万兴的脸皮抽了抽,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 “我马上就帮你向公社打申请,让你成为村里的守山人,以后你不用再下地赚公分。” 村里的守山人,也就是公社里的猎人,也算是有威望的身份。 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每天去田地里干活,平日里只需要上山巡猎,保护田地庄稼不给野兽破坏,偶尔再打些猎物回来。 而且,陈方以后打猎回来的东西,也不再是偷猎,被人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 陈方还不肯让村长离开。 “这村口的房子,我也不是非住不可。” 他叹了口气,考虑体贴地说道:“只是做猎人血腥气太重,怕冲撞到了院子里的大家,这才想要尽快搬出去。” “我们这些大人没什么,但是院子里还有小孩子呢。” 陈万兴也听明白了,不得不再做出承诺,“我明天就让友福他们搬出去,顺便再给你留一套没用过的生活用具,你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 从昨天说好的七天之内,直接变成了明天之内。 也不管陈友福还在床上躺着。 “村口那房子我是不急的,但是村长你急着搬的话,我也是相信你的。” 陈方还没完,在陈万兴愈发不耐的眼神中,又说道:“不过我做了村里的守山人,以后肯定也会经常在山里过夜,之前村里老猎人在山里留下的房子……” “也给你!” 陈万兴大手一挥,直截了当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口气说完吧。” 他实在是被陈方搞得烦躁了。 第42章 上山抓蛇 “我都说完了。” 陈方笑了笑,这才达成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他要的就是借机发挥,要到了山里那套废弃的猎户屋子。 那房子是赵伯前一任的老猎人留下的。 按理来说,老猎人没有子女,那老房子就是村集体的东西,其他村民也可以使用。 现在名正言顺地给了陈方,其他人就不能再靠近了。 “这么晚了,辛苦村长了。” 陈方这才收起了猎枪,放了彻底吃瘪的村长离开。 等村长走后,刘强马上溜了过来。 “兄弟,还是你行啊!两天就得了两套房子啊!” 刘强用羡慕的眼神看向陈方。 “也没什么,是他们不想要房子了,非要找个由头送给我。”陈方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的。 “兄弟,再说就讨打了啊。”刘强看他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拳头都有些紧了,“不说这些了。” 他双眼一亮,看向了陈方背着的猎枪,“你这给赵伯换了多少东西,他竟然舍得将这把宝贝猎枪借给你?” 说话间,刘强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方子,你会用枪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 陈方笑了笑,转而拍了拍手里的枪,“到时候早点起,我们去抓大蛇。” 有了这玩意儿,再大的蛇都是囊中之物。 他可还一直都惦记着山里的那条大蛇。 “行啊!” 刘强立即点了点头,“那明天就看你的了。” 说罢,刘强兴奋地回去了。 陈方看了眼已经冷清的大院子,也转身回到了家中。 “方子,你真的要做守山人?” 刚一回家,尹红霞就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不赞同道:“当猎户太危险了,你赵伯就是在山里遇见了老虎,差点没活下去,但是瘸了一条腿。” “娘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哪怕是当一辈子的庄稼汉,也总比当猎户好啊。” 陈方听着尹红霞对自己的担忧,心中淌过一缕暖流。 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真切的关爱。 陈方宽慰道:“娘,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得到了山神祝福的,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而且我这几天进山打猎,改善了家里的伙食,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成与不成,你总得让我试试再说吧。” 想到山神的祝福,尹红霞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陈方确实是每天都带肉回来。 即便是村子里再老练的猎人,也不可能天天都打到猎物…… “可……” 尹红霞还是有些不放心。 “对了,娘,也是时候让妹妹们读书了吧。” 陈方的话题忽然一拐。 拐到了陈菲陈雅该去读村里小学的事了。 他今天去供销社买了一堆文具,正是为了给她们读书做准备的。 尽管这年头的人,对女孩子读书不是很看重。 但他陈方的妹妹绝对不能是文盲。 尹红霞被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她有些迟疑道:“陈菲陈雅年纪还小,而且女孩子读书也要花费不少,你还有钱吗?” “年纪小才是好打基础的时候,而且,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我肯定是够的。” 陈方又拍了拍自己的衣兜,让尹红霞不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尹红霞一个当妈的,又怎么会不盼着自己孩子好? 眼下陈方都这么说了,她欣慰的笑了笑,点头道:“那就行,方子你脑袋聪明,读了几年书就能让家里的日子过好,你妹妹们肯定也能随你。” 就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年纪有些大了,村长在招新的老师。 不知道新招的老师教的怎么样? 等等。 她不是在和自家儿子说守山人的事吗? 尹红霞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了刚才聊起的正事。 “娘,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陈方放低了声音,对尹红霞说道:“妹妹们都睡了吧,我也得早点休息,养好精神。” “要是没有休息好,明天打猎的时候犯困了,才会有真的危险呢。” 这番话顿时让尹红霞心头一紧。 “那你快点去休息。” 尹红霞这才放过了陈方,而且还嘱咐他要好好休息。 陈方笑了笑,点头回屋里睡觉。 他同样睡了个好觉。 翌日。 陈方一大早就醒了,和刘强在老地方汇合。 说到要抓大蛇,他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陈方不想再等下去了。 毕竟马上就要入秋,天气一冷,蛇类的生活习性就会让他们缩小活动范围,准备冬眠。 到那时候就不太好抓了。 他们先去了之前布置好的陷阱。 大概是兔子开始警觉,没有以前那么好抓了,十九个陷阱才套中两只。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竹编的笼子,先让刘强将陷阱里的兔子拿出来,然后将受了伤的野兔子放进竹笼里,再在四周撒了点兔子血。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陈方才在竹笼的旁边设下一个陷阱机关。 “方子,这样真能逮着蛇吗?”刘强蹲在地上,研究起陈方新布置的机关。 “咋的,你还不相信我手艺?” 陈方笑了笑,指了指陷阱上的小篾片道:“只要蛇闻到味道过来,触碰到机关上的小篾片,就会瞬间收紧细绳,牢牢锁住蛇的脑袋,越挣扎越紧!” 说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刘强的肩,“走吧,该藏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藏匿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静等猎物上钩。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 草丛里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一条黑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游了过来…… 第43章 精明的陈秀莲 陈方和刘强屏住呼吸。 那是一条体型巨大的缅甸蟒,身长足有三四米,粗如水桶。 它吐着信子,慢慢靠近竹笼。 \"嘶嘶——\"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下兔子,却被竹笼挡在外面。 它绕着竹笼转了一圈,寻找竹笼的突破口。 \"咔嗒!\" 就在这一瞬间,陷阱机关被触发。 细绳猛地收紧,死死勒住了蟒蛇的脖子。 \"成了!\" 刘强兴奋地低呼一声。 蟒蛇剧烈挣扎起来,粗壮的身躯在地上翻滚扭动。 陈方瞬间动手。 手中的细长竹竿狠狠一挥。 快准狠。 还在挣扎的蟒蛇,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 陈方快如迅雷,一把抓住蟒蛇头。 他带着刘强准备好的破洞手套,钳制住蟒蛇脖子,随即抽出细绳狠狠勒紧蟒蛇的吻部。 \"快帮忙!\"陈方喊道。 刘强赶紧上前,抓住蟒蛇的身子一扯,不让它缠住陈方。 两人合力将蟒蛇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网袋里。 蟒蛇虽然力大无穷,但被勒住嘴巴后力气大减,很快就被制服了。 终于逮到这条大蟒蛇了! “我操!我操我操!” 望着网袋里不断蠕动的轮廓,刘强咽了咽唾沫,“方子,咱们真的抓住这么大的一条蛇了!” 这沉甸甸的分量,他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是啊……” 陈方正要点头,忽然神色一凛,往旁边侧身躲开。 “你丫怀疑自己做白日梦,就掐你个儿,别又掐我胳膊了啊。” 还好他躲得快。 不然又被这小子偷袭了。 “嘿嘿,我这不是掐顺手了吗。”刘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眼睛放光地盯着那坨网袋,就差流哈喇子了,“这么大条蛇,卖去县城能赚多少啊?” 陈方算了算,“一百多块吧。” “这么多!”刘强瞪大了眼睛,“城里人这么舍得吃肉啊?” 城里人的富裕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震撼。 毕竟野味难找。 尤其还是这种饥荒的特殊年代,对这些肉的价格自然也会溢出一些。 但陈方不准备拿出去卖。 “收收你的哈喇子吧,赶紧把蛇背回去,咱们今天尝尝蛇肉。” 陈方咂摸了下舌尖。 他的嘴巴也有些馋蛇肉的味道了。 冬天的蟒蛇肉算不上最好,但也是肉质鲜嫩肥厚。 最近兔肉鸡肉吃腻了,换蛇肉改善下伙食。 “好嘞!” 听到陈方发话,刘强也不含糊,麻溜地扛起网袋往山下走去。 虽然他的心里还想着卖蛇肉可真赚钱。 但是这几天跟着陈方,他就没饿过一顿肚子,心里对自家兄弟充满了佩服。 而且,陈方做陷阱机关这么厉害,还有什么野味抓不到的? 蛇再抓就是了呗。 村长家。 “我让秀莲腾了房间出来,以后你和友福就住这间屋。” 陈万兴指了指里屋。 对被迫搬出屋子的儿子儿媳说道。 姚兰香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瞧着屋子的大小和背阴处的光线,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么一间小屋子,哪里有刚建好的房子敞亮啊? 但她不敢再和陈万兴顶嘴。 昨晚上她闹腾着,死活不想搬出去。 结果陈万兴直接叫她男人扇了自己两巴掌,这才消停了下来。 可越是看着这么小的房间,姚兰香就越是心里不得劲。 “爹,村口那房子多好啊,就这么给了陈方,是不是他便宜那小子……” 姚兰香还是不想放弃。 但被陈万兴的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了。 姚兰香一个激灵,马上改口,“我知道爹你当众答应了陈方,亲自看着我和友福搬出来,我们也没有弄坏房子!” “可友福他还受着伤,陈方连养伤的时间都不给我们,这人心太黑了!” 陈万兴这才收回眼神。 懒得再看这个心眼比针小的儿媳。 姚兰香朝前两步,试探说道:“而且,就算公爹你帮友福请了病假,咱们家的公分还是少了啊。” “当初我和友福结婚后,咱们就和您分家了,如今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又要我照顾友福,又要我赚钱干活,我这也忙不过来啊。” 说话间,姚兰香隐含期待地看向陈万兴。 自家公爹是村长,她都已经大度地让出房子了,总不能一点补偿都给不自己吧。 “嫂子,你和大哥好好休息吧。” 但不等陈万兴开口,一个年轻的女子搀扶着陈友福走了进来。 她是陈万兴的小女儿,陈秀莲。 陈秀莲动作勤快地安置好了自己的大哥,然后又帮姚兰香搬家,布置好了屋子。 “还是我家的秀莲好,体贴听话。” 看了看不省心的儿子儿媳,又看了看勤快的小女儿。 陈万兴这才有些欣慰。 “嫂子,你和大哥也确实不容易,爹也是心疼你们的。” 陈秀莲铺好了被褥,看了眼脸上藏不住事的姚兰香,柔声细语道:“前几天村里来了一批下放的知青。” “公爹也知道你辛苦,所以在下生产任务的时候,会让这些知青顺便也帮你家的活做了。”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但这已经是村长在利用自己的职权,欺负那群知青刚过来,人生地不熟,忽悠他们做了多余的活。 等时间一长,被那些知青发现了,到时候要互相扯皮的,也只会是姚兰香和那些知青。 不敢去招惹陈万兴这个村长。 姚兰香闻言,却是想不到这一层,脸上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哪敢情好!” 有了知青帮她干活,那她就什么也不用干了,直接待在家里。 这和以前地主家的小姐一样了啊。 “好什么好,你男人要下床尿尿了,你还不赶紧过去伺候,”陈万兴的三白眼一瞪,没好气道,“难道你还要让自己小姑子伺候她大哥吃喝拉撒吗?” 姚兰香被训斥了一句,连忙低下头,乖乖地就去找伺候陈友福了。 陈秀莲瞥见她这么好糊弄,无声地笑了笑。 她刚才那么勤快,却只是做完了轻松活,后面的重活脏活都要姚兰香去做。 院子里。 “哟,陈菲,陈雅,你俩换上新裙子了?” 邻居们眼尖地瞧见,陈方家的那对双胞胎妹妹,竟然都换上了一套新衣服。 而且还是县城里最新款的儿童装。 第44章 你们哥哥早死山里了! 尹红霞的基因不错。 当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只不过因为这些年的操劳,才显得疲惫沧桑。 但她生下的儿女,陈方的相貌不错,白净俊秀。 而陈菲陈雅,则是长得冰雪聪明,眼睛又圆又大,经过这几天的填饱肚子,也养出了一些肉,瞧着就像是年画上的小娃娃。 让周围凑过来的叔叔阿姨们,一下子就萌化了。 “瞧着真好看。” “陈菲陈雅,你们好乖啊,要不要做我家的媳妇?” “摸摸你的良心,她俩才多大啊?” 被叔叔阿姨们围在中间的陈菲陈雅,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捏了捏裙角。 她们有些腼腆害羞。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被这么多长辈夸可爱。 “也没有啦,都是哥哥眼光好,他买的衣服最好看了。” “哥哥对我们最好了!” 陈菲陈雅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但是没有忘记哥哥。 娘说了,都是因为哥哥在外面辛苦打猎赚钱,才会让她们穿上好衣服,吃上那么甜的糖果。 所以她们也要记住哥哥的好,一定要多听哥哥的话。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陈菲陈雅被夸得越来越害羞,脸颊红扑扑的,都快把头埋进去了。 虽然不太适应,但她们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等离开了叔叔阿姨们的包围圈,陈菲陈雅想要去外面玩玩。 “哎哟!” 她们忽然一个趔趄。 有人从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们一把,故意将她们摔到了地上的水坑里。 红色碎花裙的新衣服,瞬间就沾上了泥汤。 “衣服……脏了?” “哇!” 双胞胎愣了愣,随即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们连忙从泥水坑里爬出来。 弄脏了哥哥新买的衣服,心中愧疚与害怕交织,让她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哈!” 但与之相反的,则是另一道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陈小海指着她们的狼狈样子,奚落道:“叫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臭显摆!” “我才是陈家最小最受宠的男丁,我都没有新衣服穿,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凭什么比我穿得好?” “再让我逮到你们在外面显摆,我就不光把你们推进水坑里,我还要把你们推进河里淹死!” 陈小海无不解气地骂道。 他刚才看到这对赔钱货臭显摆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脏衣服。 一瞬间就心里不平衡了。 以前他们家比陈方家富裕多了,什么东西都比他们家要好。 现在不光陈方敢打他,就连这两个赔钱货,也敢过得比自己好,简直是没天理! 趁着陈方不在,他要拿这对双胞胎狠狠出口恶气。 “陈小海……” 外面小孩的争执声响起。 秦碧云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叔子在捣乱。 她好奇地往外面看了一眼。 瞧见是陈小海在欺负陈方家的那对双胞胎妹妹。 她下意识地上前两步。 随即,她又停住。 想起之前因为和陈方说了一句话,就被这个小叔子污蔑偷人。 她摸了摸胳膊,衣服下的淤青还没好呢。 “算了,不关我的事。” 秦碧云匆匆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似的,冷眼旁观着陈小海在欺负这对双胞胎。 “我们要告诉哥哥!” 陈菲哭得直抽抽,生气地指着陈小海。 陈雅的脾气更加火爆一些。 她想要反击,也想要像刚才被推倒那样去推陈小海。 可她们一个才五岁,而陈小海是十岁。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有本事你们就告去啊!” 陈小海又推搡了一把陈雅,笑呵呵地说道:“我娘说了,你们哥哥要去当守山人。” “山上全是大蛇老虎和熊瞎子,迟早吃了你们哥哥,陈方不会再回来了!” 他故意凑到陈菲陈雅的面前,贱兮兮地说道: “你们哥哥早死山里了!” 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陈菲陈雅顿时呆愣在原地。 随即,她们的脸色变得煞白。 “你胡说,哥哥不会有事的!” “哥哥才不会死在山里呢!” 明明哥哥今早上还说了,会给她们弄好吃的回来呢! “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你们哥哥就是死了!” 陈小海看到她们哭得越伤心,就越是高兴,“你们哥哥不光是死了,还是被山上的野兽给吃掉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你们都不能给他收尸!” “还有你们的娘,没了陈方,你们家就等着被吃绝户吧!” “到时候,我就让我娘把你们都卖了!” “绝对不会把你们卖到好人家,我要把你们卖到山里最穷最丑的老光棍家里,让你们被活活玩死……” 陈小海越说越起劲,把陈菲陈雅吓唬的脸色惨白。 这些都是他娘李菊花亲口说的。 他陈方又不是猎人出身,真以为抓了一只野鸡,就能当村里的守山人了? 到时候等陈方一死,剩下他老娘和妹妹,谁还会管他们死活? 还不是要继续任由他们家欺负? “嘶嘶。” 正当陈小海说得起劲的时候,头顶忽然蒙上一层阴影。 有一个重物突然落到了他的头顶上。 砸得他眼冒金星。 “哎哟!” “谁他妈在背后砸我!” “还想不想活了?我要让我娘……啊啊啊啊啊!” 陈小海捂着脑袋放狠话。 但是他忽然察觉到了手下的触感不太对。 又重又沉,冰冰凉凉的。 甚至还在动! 陈小海定睛一看,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蛇啊!好大的蛇啊!” 八十多斤的蟒蛇缠在他的身上。 冰冷阴沉的气息,吓得陈小海浑身哆嗦,不敢动弹。 只有不断发抖的两腿之间,好像是流出了一滩可疑的难闻液体。 “有蛇啊——!” 陈菲陈雅都惊呆了。 她们也害怕这么大的蛇,下意识地也要大喊出声。 “嘘。” 但是下一秒,一个宽阔的怀抱将她们抱了起来。 抬起头,她们泪眼汪汪地看向陈方,顿时惊喜笑道:“哥哥!” “哥哥,你没有死!”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陈菲陈雅一人一个的坐在陈方的臂弯里,失而复得地抱住陈方的脖子。 第45章 陈方真抓到蛇了 “乖,哥哥都说了,哥哥会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陈方也感动无奈。 感动的是,这两个小丫头这么担心自己。 无奈的是,她们可太容易被忽悠了,他陈方真的不会这么容易死。 “陈方,陈方!你快点来救我!” 陈小海见到不远处的陈方,连忙惊恐喊道:“你瞎了啊,没看到这里有蛇吗?快点来救我啊!” “要是你见死不救,我就找我爹娘,还有我大哥……” 他看到陈方在和那对双胞胎说废话,也不管他的死活。 甚至像是没看见他似的。 陈小海顿时火冒三丈,但又因为缠在身上的蟒蛇,正在逐渐地收紧力气,让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涨红。 “救你?” 陈方放下了妹妹们,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小海:“你不是还在咒我死了吗?” “我……” 不等陈小海再开口,陈方抬起一脚,就将陈小海踹进后面的臭水沟里。 “啊!” 陈小海不由地发出一声惨叫。 陈方不为所动。 他回头对妹妹们道:“刚才他是不是这么把你们踹到泥坑里的?” 陈菲陈雅张大了嘴巴。 这才知道哥哥是在给她们出这口气,顿时高兴地拍起手。 “不是踹啦,他是推了我们!” “但是哥哥踹得好帅!” 陈方点了点头,倒也没纠结是推还是踹了。 反正在臭水沟里挣扎的是陈小海,那就足够解气了。 他的余光一瞥。 看向了正躲在角落里看戏的秦碧云。 “蛇……” 秦碧云也是看傻了眼。 她没想到这么大的一条蛇,直接被陈方扔到了陈小海的脑袋上。 也没想到陈方竟然真的抓了一条蛇回来。 看到这条蟒蛇,她的身体顿时被定在原地,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 但是接触到了陈方的冰冷眼神。 秦碧云这才回过神来,额头上渗出冷汗,转头跑向屋子里。 “爹,娘,你们快去救救小海!” 听到了呼救声,正在家里打盹的李菊花,一下子就冲了出来。 李菊花气势汹汹道:“谁敢动我家小海?” “陈方,是不是你?” “你又来找我家小孩的麻烦,我跟你拼了……” 李菊花还想要放狠话。 但她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了陈小海的踪迹。 “娘,我在……这里……” 陈小海虚弱的声音响起。 李菊花这才看到,陈小海躺在脏兮兮的臭水沟里,一条水桶粗的蟒蛇紧紧缠在他的身上。 “小海!” 李菊花的眼珠子一下就瞪了出来。 她吓得四肢发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陈、陈方,你快点去就小海啊!” “他可是你的亲堂弟!” 李菊花不敢上前,转头去让站在一旁的陈方去救。 陈方冷眼看着她:“亲堂弟又不是亲弟弟,你怎么不叫陈龙飞来救?” “再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你教陈小海说,我死了之后就要吃我们家的绝户?” 李菊花的脸色一白,但还是不输气势:“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吃绝户这事,在村子里或是城里,还是屡见不鲜的事。 但这么缺德的事,也不能放在台面上承认。 “你听不懂,那我就看不到。” 陈方笑吟吟地说道。 秦碧云跑到李菊花的身边,连忙解释了刚才的事:“是小海刚才说吃绝户的事……” 她刚一说完,李菊花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刚才你都看见了,你个做嫂子的,怎么不把小海拉回来?” 秦碧云也被这巴掌给打蒙了。 这也能被打? “陈菲陈雅,外面有大蛇,我们回家去。” 陈方笑着让妹妹们先回去,将身上的脏衣服赶紧换下来。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知道小孩子出去玩容易弄脏衣服,给她们每人买了不止一套新衣服。 “等等,陈方!” 李菊花见到陈方就这么要走了,立刻将他喊住。 刚才秦碧云说了,这蛇是陈方扔过来的。 说明陈方是能抓蛇救命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不会吃你家绝户的,你赶紧把小海救上来吧!” 眼见着陈小海快要进气少,出气多了,李菊花也不敢再凶了。 陈方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明知故问道:“哦,现在你承认,你们家盼着我死,想要吃我家绝户了?” “我承认!我承认总行了吧!” 李菊花的耐心快要告罄了,“谁让你家只有你一个男丁,不吃你吃谁啊?” 话音落下,陈方这才达到了目的。 他转头看向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 “大家可都听到了。” “以后你们也得小心点,不然家里只剩下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得被吃绝户了!” 这时候,李菊花猛地一转头。 看到院子里的邻居们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家。 “吃绝户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得和我媳妇说一声,离陈二牛家远点。” 李菊花的脸色越发难看。 陈方笑了笑。 这才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戴上了手套,用长竹竿将臭水沟的蛇挑了出来。 顺带陈小海也救了上来。 陈方一把就将缠在陈小海身上的蟒蛇,轻而易举地分开了。 “怎么会……” 李菊花瞪大双眼,这才看清楚,那条蟒蛇的嘴巴是被封住的! 根本就不会吃了陈小海! 她自己就可以下去抓住这条蛇! 因为臭水沟比较深,邻居们这才看到被捞上来的陈小海,以及那条粗壮的大蟒蛇,不由地狠狠吃了一惊。 “我的天啊,这么粗的蟒蛇!” “陈方是怎么把这条蛇捞上来的?” “这蛇是怎么进村的?” 他们都不由倒退了一步,纷纷惊叹于陈方抓蛇的手法。 “嘿,那当然是我和陈方一起抓住的。” 过来看热闹的刘强,听到了邻居们的惊诧,顿时眉头一挑,自卖自夸地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咱们方子可是天生的猎人!” “那么长,那么粗的蟒蛇,全是他一个人做陷阱抓住的!” “我就是在旁边打个下手!” 众人听到刘强的话,看向陈方的眼神,也都纷纷变了。 第46章 有本事自己抓去 “娘!” 蛇口脱险的陈小海,带着一股尿骚味,扑进了李菊花的怀里。 但就连是一项疼爱小儿子的李菊花,也不由得躲开了陈小海的怀抱。 因为臭啊! 随即,李菊花也算是看明白了,对陈方质问道:“陈方,既然是你抓得蛇,怎么会缠在我家小海的身上?” “是不是你想要故意害死他?你个挨千刀的!” 陈方却是一边将蛇装起来,一边无奈解释道:“这怎么能怪我呢?”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陈小海在欺负我妹妹,就马上过来救我妹妹,刚好听到陈小海说,你们要吃我家的绝户。”: “我一时间没顾得上这条蛇,没想到让这条蛇给逃了出来。直接扑向了陈小海。” “大概是最毒的蛇,也看不下去你家小孩的嘴了吧。” 说着,陈方终于将蛇装进了网袋里。 李菊花气得胸口疼,“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刚才我家儿媳妇都看见了,明明是你故意……” “娘,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陈龙飞,像是才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刚被扇了一巴掌的秦碧云。 陈龙飞瞥了眼,陈方手里鼓囊的网袋,咽了咽唾沫:“陈方,你抓到这么大条蛇,正好够我们院子里的人分了吧。” “分?”陈方挑了挑眉,“我凭什么分给你?” 陈龙飞理直气壮道:“你昨天不是还说,看不得大家饿肚子,想要做守山人,给大家打猎物吃吗?” “你昨天说的话,今天就不算数了? 陈龙飞想着那久违的蛇肉味,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就连秦碧云,也不由地大卫心动。 她自从加入陈龙飞家里,别说是一开始说好的一天三顿,顿顿能吃饱,至今连一个肉末子都没尝过。 刚才被李菊花打了一巴掌后,她立刻回去找了陈龙飞。 但陈龙飞的名字有龙,可他最怕的就是蛇。 唯恐他老娘为了陈小海,把他喊出来,逼着他去抓那条蛇,他干脆直接装死。 等到陈方解决了那条蟒蛇,他这才抓着时机出来。 “对啊,我说的是做了守山人之后。” 陈方也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还没有当守山人吗?村长还在给我写申请呢。” 陈龙飞被噎了一下。 陈方又淡然道:“而且,这条蛇是我多亏了借来的猎枪才抓住的。” “你想分一杯羹的话,我也不收你辛苦费了,先把借枪的十斤米面给我,或者你有本事就自己上山去抓。” “否则,没得谈。” 说完之后,陈方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提着蟒蛇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方,你这个……” 李菊花抱着吓得不轻的陈小海,还想要继续骂人。 “嗯?” 陈方回过头,露出身后的猎枪,冷冷地俯视着她。 看到枪口,李菊花一下子就哑了。 其他人虽然也馋蛇肉,但是陈方都发话了,他们也实在没有理由开口。 只得悻悻然地散了。 陈方回到家中,尹红霞看到他抓了这么大的一条蛇,也都傻眼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蛇不会成精了吧?” “怎么可能?” 陈方笑道:“应该说是山神显灵,让我抓了个大蛇。” 尹红霞见他抓了这么大的蛇,是真的有当猎人的本事,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渐渐放下了。 “能抓着蛇就好,抓不到蛇,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尹红霞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给双胞胎洗澡洗衣服去了。 陈方和刘强合力将这条蛇宰了,内脏放在一旁,蛇皮和蛇胆留下。 剩下的蛇肉平分。 总共是八十多斤的蛇肉,一人分了四十多斤。 “哈哈,我去给我老娘改善伙食了。” 刘强捧着一大盆的蛇肉,喜滋滋道:“我也想跟着你当公社的猎人,可我娘也担心我,怎么也不肯松口。” “现在我跟着你打了这么多蛇肉回去,让我娘瞧瞧咱娘的本事,她肯定就会松口了。” 说罢,刘强就蒙上了一块布,赶紧将这么多蛇肉端回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有蛇肉吃,但是被人直接看见了,难免会让人眼红。 你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陈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到底没有说出来。 毕竟进山打猎这事,有个靠谱的兄弟,也能多一份保障。 他将蛇肉洗干净,另外装了三斤多的蛇肉,连带着昨天借来的猎枪,一并送到了赵伯的门口。 “你真抓到蛇,给我送肉来了?” 赵伯无不震惊地看向陈方。 陈方笑了笑道:“是啊,多亏了赵伯你借给我的土枪,让我昨天省了不小的麻烦。” “这些蛇肉是给你的谢礼。” 赵伯看着这新鲜的蛇肉,却是摆了摆手:“你已经给了我米面,没必要……” “那点米面可不够,是我赚了你的便宜。” 陈方坦然道。 要不是因为赵伯实在需要吃的,否则也不会一点米面,就将猎枪和子弹借给自己。 “行,那我就不矫情了。” 赵伯想到自家嗷嗷待哺的孙子,自家的儿媳妇也伸着脖子,殷切地望着自己。 他也厚着脸皮不再客气了。 收下了蛇肉,他对陈方说道:“你等一下。” 赵伯回屋,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将猎枪交给陈方,连带着还有一张厚厚的图纸。 ''“这是……?” 陈方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 “村里守山人的申请,可能要七天才能答复下来,这期间猎枪你继续拿去用吧。” 赵伯又拿出了七发子弹补充:“这些子弹你也拿去用。” 随即,赵伯又微微打开了手中的图纸。 “这是我家传下来的,你也拿去,应该还能有用。” 上面是手绘的山里的地形图,还有猎人勾画出来的各种野兽和山匪流寇流窜的主要窝点。 几乎都是一代代的猎人自己总结,然后流传下来的,最宝贵的经验总结。 “太感谢了赵伯!” 陈方顿时如获至宝,因为这张地图实在是太关键了。 他之前对山里的各种地形不太熟悉,只能围着前山附近转来转去。 现在有了这张地图,他就可以进入深山打猎了。 第47章 新房子规划 陈方从赵伯家满意离开。 他在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一眼村口的那套房子。 房子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全被搬走了,但是没什么被损毁的地方。 确实如村长昨天承诺的那样,让他的儿子儿媳在一天之内将房子都乖乖搬了出来。 而且搬得很彻底。 连院子和房门的锁也都撬开拿走了。 陈方直接进去检查了一番。 “房间有点少,让瓦匠再盖两间房,等陈菲陈雅稍微再长大些,就可以一人一间房,小姑娘也是需要隐私的。” “院子的背后有点空,可以建个鸡圈或者兔圈,明天再抓些野鸡和野兔回来养。” “这边还可以弄个晾晒架子,等地里的红薯收回来之后,可以加工成红薯粉或者红薯烧酒……” 陈方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的制定好了新房子的规划。 等到修缮好了房子,就带着娘和妹妹搬进来。 敲定之后,他这才满意离去。 等他回去的时候,蛇肉已经在灶台的锅里咕嘟作响,从锅盖下面冒出热腾腾的香气。 “哥哥!” 洗完澡的陈菲陈雅见他回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两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像是小鹿似的望向陈方,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之色。 今天哥哥又帮她们赶跑了那个可恶的陈小海。 哥哥最厉害了。 陈方被妹妹们湿漉漉的眼神给萌化了。 “真乖。”他摸了摸陈菲陈雅的脑袋瓜,“刚才吓哭了没有?快去洗手,哥哥今天给你们抓了蛇肉回来吃。” 陈方将一大锅的蛇肉煲端了出来。 陈菲陈雅小跟屁虫似的,跟在他的后面,将碗筷也端上了桌子。 尹红霞也入了座。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在桌边吃饭。 蟒蛇的肉质最佳,肉质肥厚柔嫩,先将蛇肉切片再煎到两面微焦,又在锅中下调料慢火炖煮,让焦脆的表皮吸满了汤汁。 陈方一口咬了下去,瞬间在唇齿间汁水四溢。 “好吃!” “太好次了!” 陈菲陈雅先是咬了一口,顿时双眼发光,这是她们吃过最美味的肉了! “方子,你这蛇肉做得可真好吃。” 尹红霞也是吃得停不下来,只觉得自家儿子的厨艺太好,咋就做什么都好吃呢?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我再给你们抓蛇吃。” 陈方见到自己的厨艺被这高度肯定,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充实感。 他还想要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边,陈方一家吃得其乐融融。 却是苦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蛇肉炖煮的香气,早就飘得满院子都是,咕咚咕咚的咽口水声此起彼伏。 闻着陈方家天天飘出来的肉香,又看了眼各自碗里的红薯或玉米糊,更是只觉得越发难以下咽。 “这陈方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家里的肉天天都吃不完似的?” “进山打猎这么容易吗?” 不少人的心里都在汩汩冒着酸水,可是不敢再明着招惹陈方。 毕竟现在的陈方可不是好惹的。 随即,他们将目光转向了跟在陈方后面一块吃肉的刘强。 肚子里的酸水冒的更猛了。 “早知如此,我们以前就该多和陈方打好关系了。” “明明他俩以前都是难兄难弟,结果现在祝婶家的强子跟着陈方,也是混上了顿顿有肉吃的日子。”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和陈方说些好话?” 大院里的人都在羡慕陈方,还有跟着陈方吃香喝辣的刘强。 甚至开始后悔,他们以前怎么给陈方家拉一把呢? “娘,我害怕……” 在其他人都在使劲闻着蛇肉香气的时候,陈二牛家却是愁云惨淡。 因为蟒蛇的缠身惊吓,陈小海被吓得够呛。 但是在被李菊花带回家洗了裤子和屁股之后,他的胆子又被找了回来。 “爹,娘,你们要给我报仇啊!” “陈方他太过分了,竟然用那么粗的蟒蛇扔给我!” “不就是说了一句他家该被吃绝户吗?” 陈小海拽着李菊花的衣角,想到自己被吓尿了裤子,还差点被那条蛇勒到窒息,就恨不得弄死陈方。 李菊花也是颇为生气,也是真的心疼自己小儿子。 “是啊,这陈方太过分了,咱们该去找村长……” 李菊花越想越不是滋味,当即就想拉着陈小海去找村长主持公道。 “够了!” 陈二牛猛地一敲旱烟,没好气道:“你们给我消停点吧!” “那陈方手里现在可有枪呢,昨天村长和他儿媳一起过去,都没有从陈方的手里讨到好处,你们还想要找村长替你们出头。” 李菊花的脸色不愉,想要说些什么。 “村口的那套房子都没了,村长不可能给像以前那样向着我们说话了。” 陈二牛一脸的郁闷和不耐烦。 陈龙飞在旁边附和道:“是啊娘,你就消停会儿吧。” “咱家和村长没有利益关系了,今天去干活的时候,村长就把下地最累的活给了我们爷俩。” 说起这个,陈二牛和陈龙飞也是特别郁闷。 村长负责村里的生产任务。 以前有村长偏向他们,几乎都是挑比较轻松的任务给他们。 现在村长的心里也是有一股气发不出去,只能迁怒到了他们的头上,将最重最累的活分配给了他们。 这也是陈二牛一整天都没在家、没有过来救下陈小海的原因,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那……那……” 李菊花被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着,最后也只能嘟囔了一句:“村长他怎么这样?” 可她心里的这股火还是没有散去。 左看看右看看。 她看到了正在角落里洗衣服的秦碧云。 陈小海掉进臭水沟里的衣服,全都扔给了秦碧云。 秦碧云蹲坐在小板凳上,微微弯腰的时候,露出曼妙的腰肢。 “都是你这个骚狐狸!” 李菊花蹿起一股邪火,一巴掌扇了过去,“小海都说了,陈方过来扔蛇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小海可是你的亲小叔子,看到他有危险,你为什么不过去拦着?” “都是因为你,我家小海才遭了这份罪!” 第48章 挑拨分家 秦碧云捂着脸,只觉得无比委屈。 “这管我什么事?” “明明是小海他非要去招惹那对双胞胎的。” “那条蛇,你自己都看着腿软,我又怎么敢上去救?” 但李菊花不管这么多,就要把这股气撒在这个儿媳妇的身上。 “你还敢跟我顶嘴!” “我是你婆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心我打死你!” 李菊花还想要收拾秦碧云。 “娘,你别打她了。”陈龙飞连忙上前阻拦。 他夹在自己老娘和媳妇之间,也是左右为难。 这个家里又少不了一阵鸡飞狗跳。 最后是陈龙飞带着秦碧云回到屋子里,不敢再去招惹李菊花。 “媳妇,你没事吧?” 秦碧云流着眼泪,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还有对李菊花的恨意。 当初她没嫁进来的时候,李菊花演得多好啊,说自己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婆婆。 只要她答应嫁进来,保证她一天三顿饭吃饱,也不会让她干什么家务。 陈龙飞是大儿子,家里的一切基本都会给他们夫妻,包括李菊花展示的那些首饰和钱票。 她这才点头答应,放弃陈方,选择嫁给了陈龙飞。 现在是一样都没做到。 李菊花这个婆婆,嘴上说的,就没有一样是真的! 秦碧云的眼中删过了一丝恨意。 “龙飞,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秦碧云低下头,靠在陈龙飞的怀里,哭哭啼啼道:“我们分家过吧。” “分家?” 陈龙飞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娘天天都打我,我真的怕被打死了。” 秦碧云露出胳膊上的各种淤青掐痕,让陈龙飞心疼极了,连忙捧了过来。 但是白嫩的胳膊,也让陈龙飞有些心猿意马。 秦碧云抽了抽鼻子,“我也就算了,毕竟我不是亲生的,可是婆婆明显更偏心你弟弟……” “当初说好了,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东西你占大头才对。” “可我昨晚上起夜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爹娘的话,他们想要砸锅卖铁地供陈小海读书去县城,到时候还剩下什么东西给我们呢?” 一听这话,陈龙飞明显就不乐意了。 “这怎么会……?” 刚一开口反驳,可又想起平日爹娘对陈小海的偏爱,他心里又不太确定了。 “龙飞,我知道你舍不得。” 秦碧云见他迟疑,又再接再厉道:“可我也是为了你好,趁着爹娘把家底都掏出来给小孩之前,我们越早分家,就能分的更多些。” 听着自家媳妇的话,陈龙飞的心里明显有了一些意动。 另一边。 在吃饱喝足之后,陈方在自家院子里继续练拳。 这套从大师手里得到的拳法效果很好,只是锻炼了一段时间,就让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今天又从赵伯那里得到了地图。 他要再加把劲,争取快速恢复到原来的身体状态,做好准备,才好继续前往深山探索。 翌日。 陈方起了个大早。 他今天依旧上山打猎,只不过这次是他一个人。 因为刘强要留在家里帮他娘干农活。 秋收的时节快到了,等再过几天,陈方家里的红薯也快要收成了。 到时候就该弄点秋土豆种了。 趁着还有些时间,陈方一个人上山打猎,按照赵伯给的地图,去寻找山里的野猪林。 这片林子时常有野猪出没,所以才以野猪林得名。 陈方摸清这里的地形,很快就找到了有野猪群出现的痕迹。 而且,这片林子的地面上有不少的坑洞,大多被枯枝腐叶给这盖住了。 如果不是因为陈方经验丰富,一般人在这里很容易中招。 利用这些坑洞,陈方顺势在这里做了捕猎陷阱。 “救命……” 正在陈方做陷阱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求救声。 他屏气凝神,认真地搜索着四周的动静。 “救命!” 一道女子的虚弱求救声传来。 陈方的神色一凝。 似乎是有什么野兽在追人? 他提起猎枪,立即循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 “救命!” 安江柔在山中仓惶逃命。 身后是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猪,正在追赶着她,不断拉近距离。 她不需要回头,便能感觉到身后野猪庞大的身躯,奔跑在地面时的震动。 虽然野猪不会直接咬死人,但也会把人拱死或者踩死的! 身后的野猪越来越近。 但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也越来越跑不动了。 要死在这里了吗? 安江柔那张秀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绝望。 喉咙里涌上了一股铁锈腥甜。 “趴下!” 正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传来。 安江柔下意识地听从指令。 她前面是一个小坡,看准时机,她猛地往前一扑,直接从小坡滑了下去,趴倒在地。 砰。 一颗子弹从她的子弹飞过。 掠过强劲的风声。 随后是野猪的惨叫声乍起,一击毙命。 安江柔等了一会儿。 确认野猪死了,她这才回过头,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莫大庆幸。 “没事吧?” 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 安江柔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眼前的年轻男人。 对方的年龄比她想象中年轻,面容干净,一双眼睛冷淡地扫过自己,却安江柔莫名生出几分安心。 “谢、谢谢你救命。” 安江柔开口,想要起身道谢,却还有些腿软。 “没什么。” 陈方也有些意外,过去搀扶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身形狼狈,发丝凌乱,衣服上沾着碎叶泥土,还有些灰头土脸的。 但是那张脸,莹白皎洁得像是天上霰月。 比他前世看到过的那些女明星网红,还要漂亮得多。 而且这年头可没有整容一说,这么原生态的一张脸,漂亮得让陈方都有些惊艳了。 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陈方又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伙子,见到一个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了。 “你是新来的知青?” 陈方问道。 他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衣服,不像是村子里的打扮。 “是的。” 安江柔有些紧张地看向陈方。 见到陈方没有一直看着自己,而是礼貌克制地微微移开了目光,心中暂时松了口气。 “同志你好,我是红旗生产队的知青,安江柔。” 安江柔自我介绍道。 第49章 安江柔 红旗生产队。 这可不就巧了吗? 沿溪村的生产小队名字就叫做红旗生产队。 这名字还是陈方他爹想出来,然后村民们一起举手通过的。 本来周围好几个村子,都想要叫这个名字。 但陈方他爹不仅种庄稼是一把好手,腿脚也快得很,抢在所有村子前面申报了这个名字。 红旗生产队上面是五星生产大队。 与其他几个生产大队一起,隶属于这附近的国营农场。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村里的知青们应该是在农场里工作,或者是在村子里做生产任务。 眼前的女子怎么会迷失在野猪林里? 而且,像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知青,他在村子里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你是这一批新来的女知青?” 陈方想到了这个猜测,又介绍道:“我也是红旗生产队的,陈方。” “太好了。” 听到对方也是沿溪村的,安江柔的心也放了下来,“我是几天前刚来的知青。” “我今天原本是和其他知青一起上山的,但是中途遇到了野猪,将我们一行人都冲散了,我就这么被野猪追到这里来了。” 她简单解释了下自己的经历。 陈方看了她一眼,看出她隐瞒了事没说全。 野猪一般是不会袭击人的,除非是饿得狠了,才会急眼袭击人。 但是这山里的资源还比较充裕,又不是发情期,没必要这么狠地追着人跑。 “你们上山做什么?” 陈方问道。 咕咕咕。 话说到一半,安江柔的肚子里就传出了饥肠辘辘的响声。 她的脸颊顿时蔓上红霞。 尴尬地低下了头。 她们是临时下放到村里的,村子里没准备那么多食物,大家都没怎么吃饱肚子,尤其是她。 饿得没办法了,大家一合计,那就上山找点吃的。 陈方:…… 上山的理由似乎也不用多问了。 他随意地在四周找到了一些地枇杷和桃金娘,扔给安江柔,“先垫垫肚子吧。” 安江柔接过这些果子,也不扭捏,囫囵但动作斯文地吃了下去。 “谢、谢谢。” 久违的饱腹感让安江柔心中感动。 她悄悄观察向陈方。 无论是刚才射杀野猪,还是眼神一扫就找到了吃的。 这人在山里好像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山里很危险,我先送你和其他同伴汇合。” 陈方不能放任安江柔在这里。 他看向了地上的野猪尸体,先藏到自己的陷阱里盖住,而后带着安江柔去找人。 “谢谢你……嘶。” 安江柔提着的心彻底放下,刚一放松,疼得忽然到抽一口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受了伤。 大概是因为刚才逃命扑到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只是太过于紧张,忽略了这份疼痛。 现在心下放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脚踝肿起来了。 “等下。” 陈方看了眼她的脚踝,转身去周围摘了一些艾草,再用石子碾碎。 他蹲下身子,直接挽起了安江柔的裤腿。 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肚,和本该纤细却红肿起来的脚踝。 安江柔:! 她被陈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缩回右脚。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除了男性亲属之外,与其他异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但是想到陈方是在给自己上药,她立即冷静下来。 强忍着上药的疼痛,她的脸色煞白,白皙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但是咬紧牙关,不敢乱动,不敢打扰陈方。 直到陈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 “这条手帕……” 安江柔愣了愣,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好了。” 陈方涂抹上药,熟练地包扎完毕:“暂时帮你消肿化瘀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将安江柔背了起来,带她下山回村。 安江柔回过神,抿了抿唇,“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你死在这里才是最大的麻烦。”陈方直言道。 安江柔愣了愣,没有因为陈方的直言直语而恼怒,反倒是笑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陈方的帮助。 安江柔趴在陈方的背上,隔着单薄的衣服,仿佛能感受到年轻男子的炽热体温。 连带着,她的脸颊也微微发烫。 山路崎岖起伏。 陈方背着一个大活人走下山,偶尔也会颠簸两下。 这安江柔明明看着挺瘦,但实际上还挺有料的。 他的脑海里掠过这么一个想法。 独属于年轻女子的清香萦绕在身边,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确实很难招架得住。 但陈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这点诱惑还是把持得住的。 他加快脚步下山回村。 陈方住的院子在村东,而知青们住的院子则在村西。 但安江柔住的地方更偏僻一些。 她住在最角落的棚屋里,四周漏风,阳光从屋顶上洒落下来,像是细长不断的雨点。 “你就住在这里?” 陈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这个简陋的棚屋。 虽然村子里的人没怎么读过书,但对于下乡建设的知识分子们,都是很推崇的。 尤其是女知青,那更是人人都眼热的香饽饽。 更别提,还是像安江柔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知青,没道理会住得这么简陋。 “嗯,我家的成分不太好。” 安江柔拍了拍陈方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放了下来。 对于这种陋室,她倒是表现得很坦然。 都是知青,但每个人的家庭背景和成分也不尽相同。 因此,像安江柔这样成分不好的,在过来的路上就遭到了其他知青的排挤和批斗。 这也是安江柔才来几天,就饿得实在没办法了。 分到她手里的东西本来就少,然后也被明里暗里地抢走了不少。 对于这些事,陈方也是有所耳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江柔,发现她身上没有自怨自艾的气质,反倒是一如既往的恬淡自若。 “你等一下。” 安江柔笑了笑,没有做过多解释。 她一蹦一跳地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了一阵,拿出了压箱底的铁罐**盒。 第50章 悬赏熊瞎子 **盒里是一些书籍信件,纸票和各种凭票,以及几袋快见底的零食。 她的脸颊红了红,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她还是将仅剩的两袋饼干和奶糖拿了出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身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了。” 安江柔将饼干和奶糖递给了陈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是给你的谢礼。” 陈方看了眼这些零食。 饼干的**是一只器宇轩昂的雄鸡,这是城里最流行的金鸡饼干。 另一个是大白兔奶糖。 这两样都是紧俏货,哪怕是有钱也不一定买的上。 他在逛供销社的时候,原本也想要买给妹妹们的,可惜全都断货了。 “好啊,我就收下了。” 陈方也没有推脱,直接收下了这份谢礼。 “那就好。” 见他愿意收下,安江柔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陈方对这姑娘有些好奇,可想到山里还有野猪尸体,便不再耽搁时间,转身离开。 “好。” 安江柔点了点头,目送着陈方的背影离开。 漂亮氤氲的眼睛里微微荡漾。 陈方从刘强家借了一辆板车,重新回到野猪林。 掩藏在坑洞里的野猪尸体还在。 他将野猪搬上板车,轻车熟路地抵达了县城的黑市。 “野猪肉,收吗?” 陈方找到了之前的肉铺老板,问他收不收。 “收啊!怎么不收!” 肉铺老板叫做孟庆,双眼放光地点头答应:“野猪肉1.3一斤,你这总共两百斤,我算你二百六。” 这价格还算合适,陈方也爽快地一手收钱一手交肉。 “你还真是山里的猎人啊。” 孟庆瞅了瞅陈方那张有些稚嫩斯文的脸,还以为是个小白脸,原来是真人不可貌相。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他交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你有什么好货,我都能收,也免得你受累到处跑。” 孟庆看的出来,这些应该是偷猎的猪肉。 陈方走正规途径是卖不出去,这才只能在拖到黑市这里售卖。 但孟庆有自己的渠道,可以让这些山货野味,正经地端上国营饭店的餐桌。 “行啊。” 陈方收下了孟庆的联系方式。 他正要回去,孟庆叫住了他,“哦对了,你兄弟,你能搞到黑熊掌或者一头活鹿吗?” “香港那边的富商和大饭店想要,有多少收多少,价钱不是问题。” 孟庆将这一片认识的猎人都告诉了这事。 虽然他瞅着陈方年轻,但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收之嘛。 “来多少收多少?”陈方有些好笑,“你当黑熊是地里的韭菜啊,说有多少就多少。” 熊这玩意儿又聪明又凶狠,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孟庆哂然一笑。 但陈方回想了下那张地图,道:“倒也不是不行,我回去给你抓一头熊瞎子。” 那张地图里标注了黑熊经常出没的地方。 陈方回头就去找找。 收完钱,陈方依旧去了银行存钱,留下了六十块在身上。 他在傍晚之前回到村子。 走到村口的时候,他遇见了刚聊完天回来的祝婶子。 “方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祝婶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方笑了笑,转而问道:“你这是才从村口聊天回来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村口聊天的老头老太太,就是村子里最凶猛的情报部门。 村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眼里无所遁形。 “祝婶,你知道前几天刚下放过来的知青吗?我瞧着其中有一个忒漂亮了。” 陈方状似无意地问道。 他引导着祝婶的话头,有些好奇地打听起了安江柔的事情。 “那个姑娘啊,也是倒霉的啊。” “听说原本是个很厉害的大小姐,但是被打成了家里成分不好,下放到了咱们这地方。” “本来她是可以留在县城,或者就在农场里干些会计活的。” “但架不住她长得漂亮,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这不,她之前拒绝了一个小领导的侄子,就把她发放到了我们这最穷的村子了……” 陈方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祝婶子两句。 难怪那安江柔在山上的时候那么狼狈,原来这私底下也造了这么多罪。 另一边。 “你说陈方啊,那小子也是命苦哦。” 安江柔也在向合作社的刘二婶,好奇地打听陈方的情况。 她本来只是想过来,问问陈方家在哪里。 毕竟,对方是救命之恩,只送了一点零食也太寒酸了。 她准备再攒点钱,养好伤之后,再正式登门道谢。 只可惜陈方当时走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追问对方住在哪个院子。 但这话题刚一开头,就有些刹不住车了。 “陈方他爹以前也是个厉害的庄稼汉子,可惜走得早了些,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和一对妹妹……” 刘二婶无不同情地说道。 安江柔笑得恬淡,静静地听着这些八卦。 当天晚上。 陈方做了一份爆炒蛇肉,再配上两盘凉拌野菜,还有味道清淡的红薯粥。 依旧是满院飘香,馋得其他人的五脏庙都在大喊抗议了。 “吃吃吃,吃死他得了!” 卧伤在床的孙良柱,闻着这股天天传来的香味,啪的摔下筷子。 他之前被咬了命根子的伤,一直瘫在床上。 今天才总算好了些,可以下床活动了,就想弄两斤窝窝头庆祝。 结果这陈方家的肉跟吃不完似的。 让他什么胃口都没了。 “好了,好了,你不吃我吃,这窝窝头可是纯棒子面做的,扛饿。” 他娘王翠花没好气道:“都是你非要娶那个吴招娣,咱们家也不用出那么高的彩礼,搞得家里都没什么吃的了。” “哼,儿子娶媳妇,你当老娘的,出出血怎么了?” 孙良柱却是理直气壮道:“反正娶回来之后,你是婆婆她是媳妇,随便你怎么使唤呗。” 他对吴招娣那女人也没太大的感觉。 但是吴招娣的相貌和身材,也算是这村里很不错的了。 最重要的是,那是从陈方那里抢来的女人。 光凭这点,他觉得手里的窝窝头,吃进嘴里也能有滋味了。 第51章 养野猪仔 “得得得,你赶紧把吴招娣的婚事办了,花了那么多彩礼,万一跑了怎么办?” 王翠花不放心地说道:“就想之前陈方家那样。” 她可知道尹红霞当初掏光了家底,也想给陈方娶个媳妇,结果还是出的彩礼没她家高,才会被她家截了胡。 吴敏有多认钱,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 就怕他们家也被截胡了,结果像陈方家那样啥也捞不着,只能一肚子苦水咽下去。 “娘,你以为我像陈方那种软货啊?” “被抢了媳妇,都不敢像个爷们似的闹起来,自个儿窝在家里生闷气,个怂蛋!” 孙良柱不屑地笑了笑,“吴招娣要是想悔婚,哼,你儿子可不是吃素的,绝对让他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的言之凿凿。 但是转念一想,又想到上次抢鱼的时候,吴招娣带着她娘就跑了,扔下她的未来婆婆和丈夫。 孙良柱也不再说话了。 这结婚申请还是得找村长赶紧办好了。 吃完晚饭,陈方拿出了口袋里的金鸡饼干和奶糖。 他将饼干和奶糖都平分给了妹妹们。 “谢谢哥哥,又有零食吃了!” “谢谢哥哥,最爱你了!” 陈菲和陈雅的眼睛瞬间放光,连忙朝着陈方伸出渴望的小爪子。 “你咋又给他们买了零食?你赚了点钱不容易,省着点花呀,以后还得存钱给你娶媳妇呢。” 尹红霞瞧见陈方又买了零食,不免有些心疼道。 虽然兄妹三人的关系不错是好事,可陈方这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也不免让尹红霞犯起了嘀咕。 “娘没事的,这些零食是别人送我的谢礼。” 陈方知道娘的顾虑,对尹红霞简单说了下今天救人的事情。 只不过没有自己去了后山,深入野猪林的事情说出来,免得尹红霞担心。 “不花钱就好。” 听见这些零食不花钱,尹红霞也就放下心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这些零食上面,最后落在了包着零食的小花布上,忽然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你这救的是个年轻姑娘吧,你瞧这碎布上还绣着花儿呢,还挺香的。” 陈方也低下头,看了眼碎布上面绣着的一朵百合花。 这绣花瞧着有点眼熟,但他一时有些想不起了。 然而,看到尹红霞脸上的笑容,陈方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得好笑道:“娘都什么时代了,你可别乱想什么以身相许的事。” “哎,我这不是想你早点成家立业吗?” 李红霞一脸担忧。 自己儿子先后谈了两个都不成,还大病了一场,险些没了命。 虽然病好之后,这日子是一天天好起来了,但方子却像是对谈对象一点想法都没了。 也不跟村里其他的年轻姑娘亲近走动。 还老跟祝婶的强子整天混在一起。 这就让尹红霞开始担心,怕方子一时受刺激大了,就不结婚了,往其他方向发展了。 陈方不知道尹红霞心里的杞人忧天,他让妹妹们拿着饼干和奶糖回去吃。 看得出来,她们更喜欢这种奶滋滋的糖果。 ”娘,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方让他娘别瞎想,他自己去了院子外面,雷打不动地每天练习一套拳法。 结束之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回屋休息。 突然摸到了衣兜里,落下了一颗奶糖,有点被捂热软化了。 陈方也不浪费,直接扔进嘴里解决了。 “还挺甜的。” 这个年代的食品受限于轻工业发展,还没有那么多狠活黑科技,基本都是纯天然的加工品。 薄如蝉翼的糯米纸外壳一抿就化,香甜浓郁的奶味瞬间充盈在口腔里。 陈方躺在床上,又想到了安江柔那张皎洁如白月的脸庞,笑起来的时候也甜甜的。 这么想着,陈方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 陈方昨天去野猪林踩了点,今天叫上了刘强带着板车一块进山。 “嘿,兄弟,我那个后悔啊。” 想到昨天陈方找他家借了板车的时候,陈方也没瞒着,直说他逮了一头野猪,刘强那个羡慕和后悔啊。 自己这才一天没跟着陈方啊,就错过这么大的一头野猪。 他悔得直拍大腿,拽着陈方的胳膊,嘿嘿笑道:“方子,方哥,以后我得天天跟着你,你说东我不敢往西,下次记得叫上兄弟我啊!” 陈方好笑地斜睨了一眼,“你家的地不管了啊?” 现在是八月中旬,临近秋收时节,各家的田地陆陆续续地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天都快旱死了,再加上我家的那几块田,也收不了多少红薯,还不如白天跟着你上山,晚上再去收红薯呢。” 刘强拽着陈方的胳膊,哥俩好地笑呵呵道。 陈方也明白,这三年的天灾干旱,各家各户的粮食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否则他家之前也不至于差点快饿死了。 “种地还是不能放弃的,毕竟这是农民的立身之本。” 陈方却是觉得不能掰了玉米,丢了西瓜。 种地和打猎,也要两手抓。 野猪林里。 一头野猪掉进坑洞里,坑底的木刺锋利,直接插入它腹部和咽喉。 剧烈挣扎十几分钟,最后吭哧两声,彻底咽了气。 跟在身后的野猪崽子被吓得够呛,四处逃窜之下,又踩中了陷阱,被藏在枯叶和泥巴下面的网兜罩住,哼唧哼唧地挤成一团,拼命地往外冲。 “跑不了了!” 网兜被提了起来,刘强一脸兴奋地数着野猪崽:“一只,两只,三只……好家伙,竟然有三只野猪崽子!” “我这里也有一只猪崽子。” 陈方半蹲在坑洞旁,低头看到了缩在角落里,跟着母猪一块掉下去的小野猪。 七八月份正是野猪的繁殖季节。 母野猪带着崽子四处觅食,很容易就会走入陷阱。 陈方就在坑洞旁边做了好几个连环陷阱,抓不住大野猪,也能抓到几头野猪崽子。 没想到今天的收获这么大。 一头成年野猪,四头野猪崽子。 他估摸了下小野猪的个头,一个多月大点,刚巧是断奶的时候。 “刚好拿回家养着。” 陈方接过了刘强带来的板车,将大野猪拿去黑市售卖,再将小野猪带回家。 第52章 加盖房子和秋土豆 大野猪的钱和三头小野猪,都给了陈方。 另外一头小野猪,给了刘强。 “谢了兄弟。”刘强接过了小野猪,笑得乐呵呵。 只觉得陈方这兄弟太够意思了。 野猪林踩点,以及布置陷阱,都是陈方在做,他顶多在旁边打个下手。 光是这样也能捞着一只小野猪。 倒时候配个种,每年都能生两窝猪崽子,那岂不是以后都不愁吃的了? 等那时候,羡慕死院子里的那些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院子里都在背后冒酸水,说他俩以后就是进山打猎的野人。 现在能抓到一些野鸡野兔吃,等到了冬天,山里的动物都藏起来了,他们迟早也得饿死! “哼,看谁饿死谁。” 刘强冷哼一声,心里头对自家兄弟的本事深信不疑。 “你哼给谁看呢?” 陈方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家伙的奇葩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次野猪卖了两百八,存进银行两百。 而后,他去供销社买了一大袋的土豆种子,白菜种子和胡萝卜种子。 60年代过冬,白菜萝卜是少不了的。 但是顿顿白菜萝卜和土豆,一般人也是受不了的。 奈何这年代还没有成立农机社,农业科技和机械水平还比较落后,交通也不便利,冬天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可不容易。 陈方想了想,又买了些黄豆和豌豆种子。 “方子,你买啥呢?” 刘强看到他买了这些种子,想也不想地跟着他一块买了。 陈方又在供销社预定了一台收音机。 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在六七十年代统称为三转一响,要是哪家男人能拿得出来一样,谈对象结婚基本不用愁。 陈方对结婚没什么想法,但他需要一台收音机,增加与外界的联系。 可惜村子里不通电,否则他还想找孟庆,托关系买一台冰箱。 现在天气炎热,抓到的野兽肉不能保存太久,这才只能拖到黑市上及时卖掉。 办完事情后,陈方和刘强回到村子里。 院子里的人瞧见他们一人提着两只小野猪回来,又是一阵眼红眼热。 但陈方手里有枪,他们不敢明着去惹。 李菊花瞧着这活蹦乱跳的野猪,心里汩汩往外冒着酸水。 她的眼珠一转,跑到了祝婶子的门口,“你家强子跟着陈方一块上山打猎,把山上的猎物都抓完了,我们大家吃什么啊?” “而且这山是村集体的,这山上的猎物也是大家的,你们要是不把这野猪分了,那就是侵占集体财产,是要告到生产大队里的!” 祝婶子正要高高兴兴地接过猎物,一听这话,顿时没好气道:“咋地,柿子挑软的捏?” “你家盖房子的地也是村集体的,也有我的一份,有本事你把门打开,让你家屋子也给我分一间房,我还正愁家里的鸡粪猪粪没地方堆呢!” 说话间,祝婶子就要推开李菊花,往她家里撒鸡粪。 李菊花当即就急了,“这是我家自己盖的房子,凭什么分给你们?” “那方子和我家强子自己抓的野猪,凭什么分给你们?” 李菊花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想撕烂这个婆娘的嘴,但是刘强立刻挡在自己亲娘面前,恶声恶气道:“你要干啥?” 瞧这刘强胳膊上的腱子肉,李菊花后退了两步。 “没、没干啥……不就是说说嘛,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祝婶子见她还嘴硬,立马怼了回去:“我家强子跟着陈方一块吃肉,那是方子他有本事,还重情义,记得我家帮过他们几次,用那啥泉水哗哗地回报我们。” “你家陈龙飞还是陈方的堂哥呢,两个人一块长大的,怎么不让你儿子也跟着陈方混啊?” “堂兄弟比不过把兄弟,你这亲戚长辈是怎么当的?” “这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脸皮子都臊得慌,不像你这没皮没脸的,净长一张嘴瞎咧咧了。” 李菊花被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祝婶子骂得太快太狠,又碍于刘强这么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挡着,竟然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嘴。 “不给就不给,谁多稀罕啊!” 李菊花垮着一张老脸,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哼。 祝婶子这边大获全胜。 她是没读过书,但是这村里的人情世故,她可是最清楚的。 就是想要软柿子捏。 惹不起陈方,就想从强子身上打主意。 这要是今天给了一块肉,明天就得割半扇猪,再后天就是整个家都被吃干抹净了。 就跟以前的陈方家似的。 所以啊,有些事情就要在一开始说不,寸步不让! 陈方这边没理会强子的臭显摆。 他先将小野猪拴在院子里,找瓦匠临时修了个小猪圈。 再然后,他让瓦匠加盖村口的那套房子。 “下面加盖两间房,把旱厕改成水厕,再在每个卧室里加个火炕……” 陈方拿出自己画好的设计图,详细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瓦匠也不含糊,陈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这时候不好找活,能有这么个大单子,主家还能包一顿午饭,起码一段时间里都饿不死了。 和瓦匠沟通好,陈方又监工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去了田里收红薯。 他家地里的红薯也该成熟了。 红薯的亩产量高,也比小麦水稻好养活,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当做主食种植。 “……城里的大小姐了不起啊!” “你只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让你收点红薯怎么了?” 陈方刚下地没多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骂声。 他抬头望去。 姚兰香正站在田垄上,双手叉腰,瞧着脸上白净的安江柔,心中划过了一丝嫉妒。 “我已经向村长请了伤假,可以养伤两天不上工,我的公分也说了给你……” 安江柔耐着性子,对姚兰香解释道。 “大家都在干活,凭什么就你一个人要休息?” 姚兰香看她这幅斯斯文文的讲理样子,她丝毫不讲理地骂道:“你少在这里耍地主小姐家的架子!” 第53章 安江柔的反击 “国家让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下乡建设,就是要改造你们身上那股封建资本主义的习气。” “你只是伤了脚,又不是伤了手,让你收点红薯就喊冤了?” 姚兰香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你和我们分到了一个组里,大家就要一起赚公分,你不想劳动不想赚公分,就要连累我们多干活,给你补上这些公分。” “呸,你还敢占大锅饭的便宜!” 姚兰香的嗓门又大又洪亮,田地里干活的人也不少,很快就过来看一眼热闹。 当看到她们要负责的那块地时,大家伙都一下了然,但没人会出头。 “我没有占你们的任何便宜。” 被这么指着鼻子骂,哪怕是村里姑娘,也都觉得没脸地哭了出来。 安江柔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一旦哭了,那就暴露自己的软弱,只会被姚兰香欺负得够呛。 “我的脚踝受伤是事实,也知道因此耽误了生产任务,可能会麻烦你们,我说了会把我的公分划给你们……” “公分本来就是你应该给的。” 姚兰香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你不能偷懒,这块地的红薯你也得收了。” 这女人不干活,难道还要让她干活吗? 本来就是瞧着这个安江柔好欺负,才让她公爹把安江柔划分到她的组里,让她给自己干活。 结果这女人说是受伤了,那这农活不还得自己干吗? 而且完不成生产任务,她姚兰香作为组长也得受罚,村长也不好包庇。 “我……” 安江柔咬了咬嘴唇,余光瞥向了四周。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可瞧见是姚兰香,也没人敢随便出这个头。 “可怜哦,被姚兰香这么欺负。” “这个女知青也是倒霉,受了伤还得分到和姚兰香一组。” 陈方站在人群里,听着村里人的议论。 他挑眉,看了看那块地,又看向了被姚兰香指着鼻子的安江柔。 “好吧,那我……” 正当安江柔不得不妥协的时候,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姚兰香,你们家自己的地,怎么就轮到人家女知青帮你收了?” 陈方好整以暇地说道:“你这么大方呢,要把这片地和这地里的红薯也都分给人家吗?” 听到这话,姚兰香的脸色一变,“陈方,你瞎说什么呢?” 陈方双手一摊:“实话实说呗。” 安江柔看到是他,漂亮氤氲的月牙微微一亮。 她很快就明白了陈方的意思。 “好啊,我可以干,那这块地以后也是我的了,对吧?” 安江柔指着这片地说道。 “那不行!” 姚兰香想也不想地矢口否认。 安江柔又说道:“那就把收的红薯分配给我。” 经过土地改革,农村的大部分土地都改为村集体拥有,村民们重新分配土地,然后再互相组队,一起干活。 村长每年分配任务,根据每个人完成的生产任务积累公分。 “村长信任我,将这块地分配给我了,那么这块地以及地里的收成就得由我负责,对吧?” 安江柔的声音不大,却让姚兰香傻了眼。 “对……对吗?不对不对!” 姚兰香被这逻辑弄傻了,她连忙摇头道:“你想啥呢,这块地是我家友福亲自种的,这地里是我们的,这地里的粮食也该是我们的!” “既然是你们的地,你们的粮食,为什么还要我来收?” 安江柔反问道:“有劳动就得有收获,既然让我来收了,那就不仅是公分,这粮食也得分我一份吧。” “你想得美!” 姚兰香一下子就急了,“哪有你这样的,随便收点红薯,就想要分我家的粮食?” “你又要我干活,但又不给我地,又不给我粮食,哪有这样的事?” 安江柔顿了顿,声音微冷道:“不行,我得去找县城的生产大队问清楚,你们红旗生产队的生产分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不大不小,立刻就让姚兰香的心里打起了鼓。 尽管她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究竟有多严重,但是听到要告更高一级的官,她立马就慌了神。 生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公爹的生产队长位置。 到时候,陈万兴瞧着好说话,实际上连扒了她的皮都有可能! 而且这本来就是村长利用自己的职权,帮她忽悠新来的知青去地里干活。 实际上,这些知青另有国营农场的任务安排。 要等到年后再统一下放具体通知的。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姚兰香立马拦住了对方,“你爱收不收,老娘不稀罕你了,滚滚滚!” 但安江柔却不肯了。 差点吃了这么大的亏,哪有这么息事宁人的道理。 “婶子,那可不行。” 安江柔的神色一改,善解人意地说道:“这可是事关咱们人民公社的基本制度,绝对不允许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我吃亏不要紧,但这些地和地里的粮食,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的,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们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安江柔眉眼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告诉县大队,让他们弄清楚……” “不用,我不用!” 姚兰香一听这话,都快要炸毛了,“你走吧,你会好好休息吧!” 她瞧着安江柔这么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以为很好说话呢,怎么就这么犟呢? “可是,我的公分……” 安江柔一脸忧愁地看向姚兰香。 “我不要了,你的那点公分自己留着吧,什么玩意儿啊!” 姚兰香现在只想要拦住安江柔。 她被这一通忽悠,只知道不能让安江柔去告状。 听他公爹说,现在貌似要严打了,如果让纪委下来了,就算没有大问题,也得提出一些小问题。 所以让他们这段时间安分些,千万别说漏嘴了。 “这不是公分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大家都得饿肚子呢。” 安江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起来还是不想放弃。 姚兰香明白了,不得不头疼道:“给你分十斤红薯,行了吧?” 这一批知青突然下放,村里的粮食不太够,因此有不少知青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好吧。” 安江柔忍着笑意,终于愿意回去好好养伤。 她回过头,往人群寻找陈方的身影。 第54章 孙家结婚 安江柔记得很清楚。 在自己不得不认命妥协的时候,是陈方出言提醒了她。 这才让她将姚兰香绕了进去。 但是看了一圈,她发现人群之中已经没有了陈方的身影。 她还想要再找找看,却被姚兰香不耐烦地推了一把,“你赶紧回去啊,还瞎站在这里干嘛?” “你还真想要我家的地和粮食啊?” 被姚兰香警惕地盯着,无奈之下,安江柔只得先回去继续养伤。 另一边的陈方。 他在见到安江柔从容应对之后,知道不用自己再出手了,也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田地里。 这女人说起来温温柔柔的,但也是个心思剔透的。 他一提醒,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意外地看了眼伶牙俐齿的安江柔,陈方笑了笑,觉得自己不用再待下去了。 他一鼓作气将红薯收好,放在阴凉干燥的后院屋子。 收获完的土地上一片空旷。 陈方又借来公社里的老黄牛和曲辕犁,翻地松土。 先种上白菜和萝卜种子。 在这期间,土豆种子也都发了芽。 他叫上同样买了土豆种子的刘强,却是村子外面的空旷地面,收集了一堆干秸秆烧成灰。 他将切成块的土豆放进去,再用新鲜的秸秆灰裹了一圈。 “方子,这是干啥呢?” 刘强不太理解地问道,“土豆种子直接扔地里就行了呗,干嘛还弄得这么麻烦?” “切成块的土豆要保证有一到两个芽。” “新鲜的草木灰可以杀菌,让土豆种子的横截面不容易感染杂菌,增加土豆种子的发芽率。” 陈方简单解释道。 村里人的耕种技巧大多比较原始,毕竟怎么种粮食的学问很多很杂,基本都需要言传身教。 因此,每户人家的种地水平都不尽相同。 就像陈方他爹,因为擅长筛选谷种,每年种的小麦稻谷都比别人的又高又大,结穗率也高,就成了劳动楷模和生产队副队长。 后来他爹去世之后,在县城里读书的陈方,不仅身子骨弱,也不太会种地。 他老娘和一对双胞胎妹妹,也不可能守得住家里的地。 他家里的好地被人明里暗里地抢走了不少。 原本抢着和他们家分到一组的其他村民,也都赶紧从生产小组里分了出来,只单独剩下他们这一家了。 陈方大病之后,就更是只剩下尹红霞一个人在辛苦种地了。 “好勒,我听你的。” 刘强不疑有他,也跟陈方一块照做。 虽然他不懂什么杀菌啊发芽率的,但既然陈方这么说了,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陈方在野外探险多年,对易种高产的土豆颇有心得。 他一边开沟施肥,一边教刘强怎么种。 等种完了三亩地的土豆,他们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沾了一身的灰尘泥巴。 “我的亲娘勒,可算种完了。” 刘强站起身,不由地感慨一声,“种了这么多年的地,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多的门道,难怪你爹以前是咱们村里种庄稼的***。” 陈方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身上的黏腻感有些不舒服。 “回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冲个澡。 可是当他回到院子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不是非一般的热闹。 院子门口贴上了两个大大的喜字。 噼里啪啦! 一串鞭炮被竹竿子叉了起来,打火机一点,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60年代的老鞭炮,也不玩虚的,威力可以用生猛来形容。 声音震天响。 “恭喜,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一大群人挤在院子门口,说着各种祝福新人的话。 “我去,孙良柱结个婚,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刘强伸长脖子,好奇地过去看热闹。 陈方也想起来了,今天是孙良柱和吴招娣结婚的日子。 他之前收到了结婚通知,但因为忙于秋收耕种,差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现在结婚不比以后的那么有排场。 基本上都是走个流程。 先找媒人说定亲事之后,再去县城的民政局办结婚证,叫上两方亲属摆一桌酒席,发点喜糖广而告之,那就算是正式结婚了。 有时候,连办结婚证和摆酒席都免了,直接发喜糖入洞房。 今天孙家也算是大出血了,竟然在院子里摆了四五桌席,虽然席上也没什么大菜,但也是做足了脸面和排场的。 陈方只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就要回家。 “陈方!” 但是走到家门口时,孙良柱的声音喊住了他。 孙良柱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方。 尤其是,当他看到刚刚从地里回来,浑身脏兮兮的陈方时,更是心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他胸口别着一朵大红花,带着盛装打扮的吴招娣,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 像是一只挺着胸口就过来的大公鸡。 “有事?” 陈方微微挑眉道。 合作社。 “刘二婶,我要的东西到了吗?” 安江柔穿着一件小白裙走了进来,望着柜台,轻声问道。 “到了到了。”刘二婶瞧见是她,立马笑着从柜台里掏出东西,“一斤黄砂糖,一斤糕点,两个水果罐头,两瓶汾酒。” 汾酒是重中之重,不仅贵,而且也不太好买。 安江柔不能去县城的供销社,只能拜托刘二婶帮忙买的。 “哟,送这么大的礼,你这是要去找谁啊?” 刘二婶一边**,一边好奇问道。 安江柔抿唇笑了笑,漂亮的月牙眼睛微微一弯,“是我的恩人。” 她养了将近半个月的伤,这才能够下地走路。 她想要正式上门道谢,但是身上没多少钱和东西,又帮人干了半个月的活,找别人换了一些纸票和点心票,这才凑齐了这些礼物。 “是恩人,还是对象啊? 刘二婶却是揶揄笑道。 她打量了一番安江柔身上的衣服。 平日里这位女知青看起来就斯文漂亮,如今稍微打扮一番,换了身衣服,就更好看了。 “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再这样,下次我可就害羞不敢来了。” 安江柔温温柔柔地笑道。 却让刘二婶不得不闭上了乱打听的嘴。 安江柔提着这些谢礼,按照刘二婶说的地址,找到了陈方所在的村东院子。 门口的大红喜字,让安江柔愣了愣。 第55章 抢了你的女人 “今天我结婚,没事就不能和你说一声吗?” 孙良柱挺起胸口大红花,上下打量着灰扑扑的陈方,啧啧笑道:“你之前进山打猎,不是一打一个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种地了?” “是不是这山里打不着东西了?只能饿着肚子回来了?” 孙良柱看似理解,实则嘴贱地说道:“我就说嘛,你家里又不是专门干猎人的,能吃上今天肉就不错了,现在这日子才是应该的……” “你说完了没?” 陈方打断了他的聒噪,直言道:“你把我叫住,就是说这些的?” “你一个新郎官,不去关心新娘子和照顾宾客,这么关心我一个外人干什么?” 孙良柱被噎了一下。 “没事我就走了。” 陈方懒得理会,转身就要走。 吴招娣拽了拽他的袖子,想让他回去敬酒,别总跟陈方说话了。 但看着陈方避之不及的样子,又瞧了瞧身边的吴招娣。 吴招娣挽了个头发,胸口也别着大红花,鼓鼓囊囊地让红花挺立得更高。 孙良柱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陈方,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该不会是心里不舒服了吧?” 陈方一愣:“……什么?” 他只是身上不舒服,想要早点回去冲个澡而已。 哪里看出来的心里不舒服? 孙良柱却是明白了过来似的,顿时得意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啊,你和招娣的婚事原本都谈好了,结果被我家截胡了,你心里不乐意也是应该的。” “可你也别怪我们啊,”孙良柱理直气壮道,“是你们家出不了彩礼,守不住自己的媳妇,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 他大大方方地搂着吴招娣,阴阳怪气地挤兑着陈方。 “你瞎说什么呢?” 不等陈方开口,听到这话的尹红霞冲了出来,生气道:“什么叫做我家方子没本事?明明是吴家的人掉进钱眼里了!” 别人说她可以,但不能说她儿子没本事。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吴招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你和我们家方子说亲的时候,我家方子对你还不好吗?” “给你家送米面送鸡蛋,还帮你家干农活,哪样没有满足你和你娘?” “明明谈好的婚事,你们说反悔就反悔,跟卖女儿似的,今天这家明天这家,我们可不敢要这种到处换家的媳妇!” 尹红霞说起这个,就替自己的儿子感到委屈。 也就是方子不想再追究了,不然光是送的这些米面粮油和鸡蛋,她都想全部要回来了。 “你骂我女儿什么呢?” 吴敏耳尖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立马跑了过来,刻薄道:“你们家自己没本事,砸锅卖铁也掏不出彩礼钱,难道还要我女儿嫁过去受罪啊?”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想搞封建这一套啊?就说了个亲事,我女儿就要死在你家呗?” 吴敏本就牙尖嘴利,像是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突。 她转移重点,让尹红霞都插不上嘴。 “娘,你就别说了吧。” 这时候,刚才一直不说话的吴招娣开口了,这毕竟是自己的婚礼。 女人一生中就这么一次,她不想搞得太难看。 她赶紧拽住吴敏,而后又看向面色冷沉的陈方,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坚持道:“陈方,这事虽然我们有些理亏,但也不算对不住你啊。” “毕竟我们只是说了亲,又不是谈对象,也没什么感情,你拿不出钱,我跟着你又不能吃饱肚子,那还干嘛要跟着你啊?” “你要恨肯定也恨不到我身上吧。” 吴招娣说得坦坦荡荡,觉得就该是这个道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她之前还有些犹豫,毕竟陈方那段时间天天上山打猎,弄到了不少肉吃。 可是没过多久,陈方不还是灰溜溜地回来种地了吗? 而且,又不是她们一家退了亲事…… 吴招娣的眼神瞥向了人群,指着秦碧云说道:“我觉着吧,你应该更恨她吧。” 因为这边的争吵,让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秦碧云只是想看个热闹,却忽然被点名,一下子就蒙了。 她皱起眉头,没好气地瞪了眼吴招娣。 这女人是不是愣啊? 这时候,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 “对啊,我记得陈方是和秦碧云谈了大半年的对象吧,跑到秦家各种帮忙,结果这一转头,自己对象就成自己堂嫂了。” “哎哟,被自己的堂兄弟抢了女人,这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得难受死啊。” “吴招娣也是啊,这才刚说好亲事,垮的一下,就被对门的孙家给抢了。” “这陈方还听倒霉的啊……” 说着说着,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了陈方的身上。 有怜悯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滚滚滚,这关我媳妇什么事啊?” 陈龙飞本来是出来看热闹,瞧见孙良柱奚落陈方,他还看得挺起劲。 结果乐子落到他头上了,陈龙飞顿时就不乐意了,“我可没抢自己兄弟的女人啊,是他陈方没本事,就那软蛋的样,哪个女人能跟他啊?” 他搂着面如秋水的秦碧云,扭头对陈方喊道:“陈方,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可别再惦记我家媳妇了啊。” “脑子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说些让人可笑的话。” 陈方怕尹红霞气出好歹来,先将她劝了回去,让陈菲陈雅好好扶着。 在这期间,他就听见这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 他只觉得无语至极。 “也就你们这些脑子不好又瞎了眼的,才会把野鸡当成宝。” 等安顿好了尹红霞,陈方这才看向了他们。 他的视线掠过吴招娣和秦碧云,眼中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冷漠。 听到野鸡二字,秦碧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哪怕自己以前再怎么样,陈方也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词说过她。 秦碧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他在逞强:“陈方,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但我已经是你的堂嫂,和你实在没可能了,希望你能再找个好姑娘,尽早放下我吧。” 第56章 我就是陈方的对象 秦碧云面露怜悯地看向陈方。 陈龙飞也是嗤笑一声:“陈方,你就别嘴硬了,谁不知道,你因为这事生闷气,差点把自己气死了?” “现在你说我们瞎了眼,这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孙良柱在也一旁搭腔道:“就是啊陈方,你要真这么能耐,有本事就再找一个啊!软蛋!” 陈方都被气笑了。 然而!就在他挽起袖子,准备动手之际,一道温柔且坚定地声音穿过了人群: “你们好,我就是陈方的对象。” 安江柔提着两大包的礼品,娉娉婷婷地走入了院子。 白皙娇嫩的脸庞,细若柳枝的腰身,让所有人都晃了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往人群中一扫,很快就看到了陈方,顿时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陈方。” 她越过吵闹的人群,径直地走到陈方的面前。 也不管陈方身上的脏污泥点,大大方方地挽起他的胳膊,神色娇羞道:“抱歉,我来晚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突如其来、一身城里姑娘打扮的安江柔。 又看向了一身庄稼汉打扮的陈方。 看看安江柔,又看看陈方,看看安江柔,又看看陈方…… 不是! 这两人看着也不搭啊! “你……” 陈方的面色如常,但心里也有些惊讶。 他看向近在咫尺的安江柔,那股熟悉的清淡香气袭来,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我家方子的对象?!” 听到这个关键词,原本在堂屋里休息的尹红霞,倏地又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安江柔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对啊,我和陈方已经谈了一段时间的对象。” 安江柔看了看尹红霞,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礼貌笑道:“今天我提着礼物过来,就是想要正式上门见家长的。” 说话间,她亮了亮手中提着的各种礼品。 瞧着还挺像这么一回事。 “你们早就谈对象了?!” 秦碧云瞪大了眼睛,不信邪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安江柔却是笑而不语,不理会秦碧云的追问,而是对尹红霞解释道:“阿姨,我是刚刚来到村子里的知青。”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在来的时候,就对您家陈方一见钟情了,我追求了他好久,才让他松了口的。” 尹红霞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是你……追求我家方子?” “嗯。” 安江柔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悄悄地拍了拍陈方的胳膊,示意道:“你说对吧?” “……嗯。” 饶是见多识广的陈方,也难得地头脑风暴一会儿。 “骗、骗人的吧?” 听到安江柔这么说,所有人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在白日做梦。 他,陈方,还能被一见钟情了?! 凭什么啊他? “不可能!你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废物!” 孙良柱第一个不相信,他瞅了瞅面容清丽娇嫩的安江柔,又看了看身边的吴招娣。 这不对比不知道,可一旦人比人,那就丢死人了。 “哦,我知道了!”忽而,陈龙飞一拍脑袋,满脸肯定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哪瞧得上陈方?肯定是他花钱找来的托!” “说吧,陈方给你多少钱来撑场子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 面对众人的质疑,安江柔微微蹙起秀眉,“我和陈方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会想村长申请,正式落户在陈方的家里,你们还要怀疑吗?” “可是……那可是陈方……” 其他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那可是之前家里穷的叮当响,被撬走了两个女人都只能生窝囊气的废物啊! 就算这些日子支棱起来,又凭什么让一个女知青这么钟情? “嗯?” 安江柔环顾四周,看到了其他人脸上的复杂神色,似是有些不理解地说道:“陈方他长得好看,为人正直,救人一命也不图回报。”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们眼中的陈方是什么样的,但在我眼里,他就是最好的男人。” 安江柔说的言之凿凿,却让一群人酸得直搓牙花。 就像是被强行灌了一大桶的陈醋。 他们看向陈方的眼中,羡慕嫉妒恨到快要充满了杀气。 “咳。” 安江柔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方立即轻咳一声。 他微微侧头,对安江柔的耳边小声道:“够了,差不多了。” 被吹了。 吹得太过,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哦。” 感受着陈方温热的吐息,安江柔的耳朵尖红了红,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她还想再多夸夸陈方,给自己的救命恩人找回场子呢。 “你们结你们的婚,我就不打扰了。” 陈方摆摆手,而后在尹红霞兴奋的目光之中,拽着安江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徒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嘶!谁掐我?” “竟然不是在做梦?” “陈方他是祖坟冒青烟了嘛?竟然勾搭到了一个女知青?” “嘿,方子就是厉害啊!” 刘强也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众人,幸灾乐祸道:“方子还真就说对了,他都有这么温柔的城里知青当对象了,怎么可能看得起某些野鸡呢?” “尤其还是,那些见着钱就被勾着跑了的野鸡!” 秦碧云娇躯一僵,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第57章 我是真心的 不止是秦碧云。 连带着院子里的一大半人都脸色不佳。 他们盯着陈方和安江柔离开的方向,像是想要盯出一个窟窿眼。 刚才热热闹闹的喜庆,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 “哎哟,我家方子果然出息了!” 唯有刚才还气到胸闷的尹红霞,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 她回过头,看向孙良柱和吴敏等人,只觉得腰挺直了,胸抬起来了,连带着气也喘顺了。 “看吧,不是我家方子不好,是有的人眼光不行。” 尹红霞扬眉吐气地说道:“这城里读过书、有见识的女知青才是真有眼光,一下子就相中了我家方子。” “还好吴婶你悔了这门亲事,我家方子才没有错过这么好的姑娘,谢谢你啊。” 听得出来,尹红霞是真心道谢的。 吴敏的脸皮子抽了抽。 这次换她胸闷气短,捂着胸口被堵得说不出来。 “娘,回去了。” 吴招娣招呼着吴敏回去,这婚礼还得继续。 只是作为新郎官的孙良柱,却是再也不如之前的得意了。 他的面色僵硬阴沉,胸前的大红花耷拉着,像只斗败的落毛公鸡。 他就多余去找陈方提那一嘴。 明明之前他还想高高兴兴结婚呢,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安江柔的那张脸,还有那副身段。 吴招娣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她以前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傲气的、 自己这长相和身材在十里八乡也是很出挑,不然她娘也没底气一直要彩礼。 可看到安江柔的时候,她就彻底泄气了。 长得跟海报上的女明星似的。 还说陈方有多好,非要嫁给他,难道她真的看走眼了? 一对新人,各怀心事。 陈方的房间里。 陈方和安江柔也是相顾无言。 陈方在打量着安江柔。 安江柔坐在凳子上,微微低着脑袋,似乎有些尴尬。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汾酒,往前推了推。 “这个,是我的谢礼。” 她觑了眼陈方的神色,轻声解释道:“我今天本来想正式上门道谢的,谢谢你在野猪林救了我一命,还背着我走着了这么远的路送回家。”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他们和你的争执。” “他们这么多人,怎么能欺负你一个呢?我当时气不过,忽然脑子一热,就想要出来帮你撑场子,你别怪我多管闲事。” 安江柔的声音越说越轻。 就连她自己都为刚才的冲动行事而感到心惊。 她本身也不是个冲动的人。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并不感到后悔。 见她说的义愤填膺,为自己打抱不平,陈方有些好笑道:“我怪你做什么,倒是我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让他来亲自出手的话,那场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出来冒认我的对象,对你以后的名声不好。” “你不用做这么大的牺牲。” 这村子拢共就几十户人家,安江柔挡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他对象,还说马上就要申请结婚,落户在他家。 这些话,不出一个小时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现在的农村可不比以后,流言蜚语是真能逼死人的。 对安江柔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知青而言,肯定是弊大于利的。 “也、也不是牺牲。” 安江柔摆了摆手,干净漂亮的眼睛看向陈方,直说道:“我刚才的那些话,也不是单纯骗人的,我是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陈方顿时想笑。 紧接着,安江柔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我也是真的对你有好感,想要和你处对象结婚。” 在她陷入生死绝境的时候,是陈方救了她一命。 在她被孤立欺负的时候,也是陈方出言帮她说话。 自从来到这里,她能得到的善意不多,陈方是第一个单纯无私帮自己的人。 安江柔不可能不动心。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也可以直说,我……我再努努力。” 说完了这些话,她深深低下了头。 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发烧,乌黑发丝间露出白嫩耳垂,渐渐染上娇羞的红晕。 简直可爱爆了。 “我为什么要感到为难?白捡一个对象,我高兴还来不及。” 陈方对安江柔的坦率也有好感。 喜欢就是喜欢,虽然看起来很害羞,但从不遮遮掩掩的。 不像当初秦碧云明明是在和陈方谈对象,却一直不肯支支吾吾地不肯承认,始终钓着陈方,无非就是想要骑驴找马,最后抛弃了陈方。 陈方又不是舔狗,对这种行径也是嗤之以鼻。 而且,他对安江柔的印象也不错,长相和性格都完全正中他的喜好。 “结婚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先试试处对象。” “如果不合适,你也可以随时后悔。” 陈方提议道。 他可不是愣头青,有女人投怀送抱就赶紧拉进被窝里。 这后悔是给安江柔的,也是给自己的。 如果相处起来不合适的话,他不可能委屈自己困在婚姻里。 但这年代,离婚妇女的名声是很难听的。 他也得为安江柔做考虑。 “好。” 安江柔听他同意了,也知道陈方的体贴,心中一喜,不禁抿唇笑了笑。 确认了关系,天色也不早了,陈方亲自送安江柔回去。 “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在回去的时候,陈方想起安江柔家里没什么吃的,顺手送了五斤肉和五斤米面粮油。 “这……”安江柔有些不太好意思。 哪有刚谈对象,就收下这么多东西的? 她怕被陈方看轻了。 “你今天送的谢礼也不便宜,我这当人对象的,也不能抠抠搜搜的。” 陈方看出她的顾虑,忽然凑到她耳边笑道:“而且我把自己的女朋友养得好了,以后便宜的也是我啊。” 安江柔反应了两秒,这才明白陈方的意思,不由地脸颊发烫。 她收下这些东西,落荒而逃地回到家中。 安江柔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努力降降温。 今天的事情,她对自己的大胆也惊讶到了,但所幸,结果还不坏。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信纸,想要分享给自己的家人。 “小柔,你在家吗?” 刚一提起笔,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安江柔的脸色倏地冷淡下来。 第58章 一枪毙命 安江柔本不想理会这人。 但对方一直在外面去敲门,嘴里还一个劲地问道:“小柔,我听到村里到处都是你的传言,说是你和村里的乡巴佬在处对象,这不是真的吧?” “这不可能是真的,如果有人乱造谣的话,我们一起去找村长说……” 安江柔不得不打开房门,神色冷淡道:“不是谣言。” 席文清的脸色骤然一僵。 不等他开口,安江柔警告道:“我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小柔这个词,我们真的不熟。” “还有,不要用乡巴佬这个词,你在侮辱劳动人民。” 席文清是和她同一批过来的男知青。 最开始,因为对方和自己有十分相近的兴趣爱好,于是就这么聊了起来。 但是聊着聊着,她发现与对方的观念不和,也就渐渐疏远了。 可席文清却一直对自己献殷勤,怎么拒绝都没用。 如果这样,也顶多是冷处理就好了。 可在他们这群知青上山遇见野猪的时候,席文清撺掇大家一起去抓野猪。 但是在惹怒野猪之后,他为了自保,竟然将旁边的人推了出去。 而这个人,就是安江柔。 如果不是因为陈方,她就会丧命于野猪林。 回去之后,她就对席文清这种人再也没有过好脸色。 但席文清却找借口,说自己是一时情急,还想要继续骚扰自己,安江柔只能敬而远之。 “小柔,你昏了头了?” 席文清震惊地眼镜都快掉了,随即咬牙道:“你好歹也是读过大学的女知青,怎么能看上一个大字也不认的泥腿子呢?” “你这样就不怕其他人嘲笑你吗?” “难道你想嫁到农村,一辈子都守在这么个穷地方吗?” 听到这话,安江柔的神色更不善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她想下逐客令,但席文清依旧不肯放弃,“小柔,是不是那个叫陈方的,对你做了什么?你才不得不委身于他?” “没关系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现在是新时代了,对女人不会在意这些……” 席文清越说越有这种可能。 甚至,还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安江柔。 这充满冒犯的视线,瞬间惹怒了安江柔,“席文清,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和陈方同志是自由恋爱的,对我而言,一个人的道德品性比他的穷富和知识更加重要。” “国家让我们下放到农村基层搞建设,就是想要修正我们之前的思想风气,不要崇尚拜金主义,小资产阶级的优越性,而是让我们尊重劳动,尊重劳动人民。” 安江柔言辞警告道:“如果你敢随便污蔑我对象,哪怕只是一些风吹草动的谣言,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砰的一声,她将房门用力关上。 席文清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刚才还痴缠的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呸,清高个什么劲!” 他原本看着安江柔长相斯文柔弱,还以为会是个好拿捏的。 没想到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要不是他打听过,安江柔背后的家庭背景不一般,谁稀罕去热脸贴冷屁股。 如果他能得到安家的帮助,等回去之后,他就能平步青云。 “敬酒不吃吃罚酒。” 席文清看了眼透着一丝油灯微光的窗户,眼中掠过一抹暗芒。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 一道惊雷从陈方的眼前闪过。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天色,“今天晚上怕是要下暴雨。” 随即又想起,安江柔住的那个简陋棚屋,要是漏雨成水帘洞就不好了。 漏雨漏风还是其次,如果感冒发烧就麻烦了。 毕竟是自己对象,陈方还是很疼人的。 刚巧村口的房子也快完工了,他们还没有正式搬进去,可以让安江柔去暂住。 陈方又转身回去。 当他走到棚屋附近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草垛里。 脸色当即就冷了下去。 草垛里,佝偻蹲着四个身形削瘦的男人,正目光火热地盯着安江柔投在窗外的倩影。 “听说这个小娘们特别水灵,咱们等会儿就冲进去。” “老二力气大,进去就把她摁住,老四堵住她的嘴,老三按住她的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嘿嘿嘿。” “但你们要记住,玩可以,但千万别玩死了,后面还有人呢。” 布置完任务之后,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 四道身影趁着暴雨与浓浓夜色,身形鬼魅地潜行了过去。 可是刚一冒头。 砰。 清晰的枪声盖过了淅淅沥沥的暴雨。 一道人影面条似的倒了下去,鲜血从洞开的胸口处汩汩流出。 “娘的,有人……” 又是连续的三声枪响。 三道身影接连前后地倒了下去。 胸口洞开。 全都是一击毙命。 陈方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了下去,径直走向这四具尸体。 他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 只除了几张纸票,一个打火机,两捆绳子和破抹布。 陈方也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不是匪徒盗贼,而是村里不着四六的一群混混。 陈方站起身,走到棚屋门前。 叩叩叩。 他不急不缓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是我,陈方,没事了。” 话音刚落,安江柔就打开了大门,一下子就扑进了陈方的怀里。 “我刚才察觉到了有人在我的屋子外面,但我不敢出去,然后我就听见了枪声……” 安江柔声音颤抖地说道。 陈方拍了拍她的后背,冷静道:“是我开的枪,别怕。” 人心可怕。 他在野外探险这么多年,几乎很少对猎物开枪。 因为只要有充足的耐心和技巧,他就可以抓捕各种各样的猎物。 但人不行。 人心难测。 所以,这把从赵伯那里借来的枪,不是为了抓猎物,而是为了杀人的。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枪声,村长和村民们也赶了过来。 当看到四具尸体的时候,陈万兴的脸色也霎时一变。 他立即叫人去通知县城的公安所。 很快。 在夜雨氤氲之中,公安所的车抵达了村子。 第59章 可疑之处 “蒋所,这四个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就是村子里的混混,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这次估计是……” 调查的民警看了眼棚屋的位置,以及站在棚屋外面的安江柔,将调查结果告诉蒋云峰。 蒋云峰听着手下人的报告,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微微蹲下身,盯着这四具尸体的致命伤。 全都是一击毙命。 快、准、狠。 瞧着开枪的人才像是冷静凶狠的罪犯。 但是蒋云峰抬起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草丛旁,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呕吐不止的陈方。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位派出所所长的目光,陈方吐得更厉害了。 “看着也不像啊……” 安江柔在一旁轻拍他的后背,担忧道:“还好吗?要不要再喝点水簌簌口?” 陈方点了点头,接过安江柔的水杯,一饮而尽。 “我还好。” 喝完之后,陈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戏做全套了。 在别人的眼里,虽然他从赵伯那里拿到了枪,但这是他的第一次杀人。 陈方不能表现得太冷静。 只能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他低头抠了抠嗓子眼,让自己先吐一吐。 等演得差不多了,那边的警察也过来找他问话。 陈方也基本如实回答。 “我在过来找我对象的路上,看到了这些人在路边鬼鬼祟祟的,而且他们潜伏的目标是我对象家,我一时情急之下,这才用枪结果了他们。” 结合这些混混平日的所作所为和风评,基本上就可以判定结案了。 “陈方,是吧?” 蒋云峰走了过来,试探问道:“你以前学过用枪吗?” “没有。” 陈方解释道:“我是村里的守山人,之前跟着村里原来的猎户学过几天怎么用枪。” “就学过几天?”蒋云峰对这解释有些意外。 他之前翻过陈方的记录,也找沿溪村的村长了解过,这陈方的背景很干净,不应该有这么精准高超的射击技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陈方十分“老实”地疑惑道。 但实际上,他可是用枪的老手。 以前在野外探险的时候,他总是会遇见深山老林刷新出来的各种危险,其中以藏在深山林的亡命之徒最为可怕。 因此,他曾经找退伍的王牌特种兵进行过各种魔鬼训练。 其中以狙击手训练,他的天赋最好。 甚至训练他的兵王都感慨道,以他的身体天赋,不去当兵真是可惜了。 陈方也无奈地笑了笑。 谁让他那时候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以及充满各种未知的冒险呢。 “难不成你小子还是个射击天才?” 蒋云峰有些半信半疑。 但陈方的底子干净,这么简单质朴的理由,反倒不像是借口。 蒋云峰是部队里退下来的狙击手。 他知道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尤其是狙击手这个最依赖天赋的职业。 甚至,他还亲眼见过,有几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刚摸了三天的枪,就能比得过一些练了好几年的老兵。 “来,你试试。” 思及此,蒋云峰忽然来了兴致,想要试试陈方的天赋。 他给了陈方一把三八大盖和五颗子弹,简单告知他应该怎么用这把枪。 而后,又在400米远的地方放置五个发了霉的红薯。 陈方站在白线之后,回忆起自己初学时的状态,摆出一个不太标准、漏洞百出的射击姿态。 砰砰砰砰砰。 四个红薯都被射中了。 第五个红薯,陈方故意打偏了一些。 然后,他故意抖了抖手,装作初学者那样,不太适应枪的后坐力。 “可以啊你小子,你还真是个天才。” 蒋云峰见他真是天赋异禀的射击天才,顿时见猎心喜,彻底记住了陈方这个年轻人。 也就是现在不怎么打仗了,不然这一手,高低也能在部队里混出头。 他都想问陈方,有没有兴趣去当兵。 但是想到陈方是家中独苗之后,也就很快歇了心思。 事情很快调查结束。 因为陈方本就是村里的守山人,其本职就是守山巡逻和保护村子。 这四个混混躲在草丛里,想要对村里女知青图谋不轨。 更何况,这个女知青还是陈方的对象。 陈方射杀他们也是正当防卫,顶多是有点防卫过当。 “蒋所,我觉得有些可疑。” 在洗刷了自己的嫌疑之后,陈方这才开口道:“我刚才在一个混混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葵花牌打火机,不像是他们用得起的东西。” 才经过之前的那段特殊时期,现在国内的各种物资都特别短缺。 葵花牌打火机也算是比较稀有的了。 哪怕是在农村里,也就只有村长或者村里的富农,才能用得起一个打火机,其他人都是用柴火点燃的。 那四个人都是村里混混,又懒又馋又奸滑,兜里掏不出多少张票子,哪里用得起打火机这玩意儿。 就算他们从哪里搞到了钱,但是葵花牌打火机的厂家,前几年才重组开办,产量稀有,有这个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他们是怎么搞到的? 蒋云峰和其他警察也很快反应过来,“确实,这个打火机不是他们用得起的。” 但也有警察皱眉道:“估计是从哪里偷的吧?” “村子里的人基本能看到,他们一直都在村子里晃荡,应该不可能是在县城里偷的。” 陈方思路清晰道:“如果要偷的话,最有可能的,是从我们村前不久下放过来的那批知青身上。” “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都没有一个知青嚷嚷说自己被偷了。” 陈方说到这里,问题就很明显了。 蒋云峰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事确实有些可疑。” 同时,他看向陈方的目光也更加欣赏了。 本来只是一个打火机而已。 他们都下意识认为,这些喜欢偷鸡摸狗的混混,估计又是从哪里摸来的,这才放过了这个疑点。 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是说不通了。 经过陈方提醒,警察们很快看向了村里的知青,逐个排查了一遍。 此刻,躲在屋子里的席文清,正紧张心虚地满头冒汗。 “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60章 带回去同居 席文清有些坐立难安。 他因为安江柔对自己的拒绝,一气之下就找到了村里的混混,想要教训下安江柔。 再然后,他再出来英雄救美,说自己不嫌弃安江柔。 这样就能彻底拿捏安江柔了。 但是没想到,正当他按照时间要出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四声枪响。 他吓得马上就缩回去了。 “那些混混都死了,这就是被灭口了,肯定查不到我身上……” 席文清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叩叩叩。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敲门声,“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警察……” 听到了警察上门,席文清顿时一个机灵,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他努力维持平静地打开门。 然而,刚一开门,一个银色的葵花牌打火机就抵在了他的脸上,差点让他没蚌珠。 “你知道这个打火机吗?” 席文清的脸色僵硬,“我、我不知道……” “文清,这不就是你的打火机吗?” 然而,住在隔壁房间的知青,听到了动静出来,想也不想地说道:“你之前还和我们炫耀过呢?这个打火机是你小姨给你买的把。” 这话一出,让席文清顿时冷汗直流,“是、是吧?好像是这个。” 他努力装作失而复得的样子,“肯定是被谁给偷走了,我还正愁找不到呢……哈哈。” 警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是把他们当瞎子呢? 但因为他的演技过于拙劣,实在是把可疑刻在了脑门上。 警察再瞎也看出了不对劲,直接带走了席文清做调查。 “不、不是我!” “你们凭什么调查我?” 席文清的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不想要跟着警察走。 但他的抗议根本就没有作用。 越是这么心虚表现,就更加证明了他有问题。 在众目睽睽之下,席文清被警察强行带走,顿时让不少亲眼目睹的知青都犯起了嘀咕。 “席文清他没事吧?” “看着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记得,好像就是他一开始在说安江柔的坏话……” 因为这件事,陈方不放心安江柔,带着她回到了自己家中。 他向尹红霞简单解释了下经过。 尹红霞原本还有些疑惑,听完之后,也是冷汗直冒,连忙握住安江柔的手,“没事就好,你一个小姑娘肯定被吓到了吧?” “哎哟,都是方子这人太粗心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住在棚屋里呢?” “这孩子就随他爹,不知道怎么疼媳妇,你得直接和他说……” 感受到了尹红霞的关心,安江柔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和陈方还只是在处对象,就这么没有名分的住进来,她怕陈方的妈妈会介意。 “我怎么不懂疼媳妇了?” 被忽然cue到的陈方,有些无奈地看向尹红霞。 这不是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吗? 陈方劝尹红霞早点回去休息,然后他拿出了一套被褥,让安江柔睡在了后面空出的房间里。 本来这后面是空出了两间房的。 但是另一间房,被他用来囤放杂物和红薯堆了。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就在陈方的隔壁。 “你先暂时住一晚上,等明天我再帮你把房间内布置一下。” 陈方铺好了被褥,对安江柔说道。 安江柔点点头,“好。” 看她这幅安安静静的样子,似乎是心事重重,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里回过神来。 也是。 正常人忽然遭遇这些事,尤其是亲眼见到尸体,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陈方想了想,对她安慰道:“今晚上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如果你担心名声的话……” 正当他想要安慰的时候,安江柔却是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陈方有些意外。 安江柔咬了咬唇角,对陈方问道:“你还好吗?” “都是因为要保护我,才让你亲手杀人的,我听说第一次杀人的话,有些人会心里过不去,很可能会产生心理障碍……” 她蹙着眉头,莹莹波光的眼睛看向陈方,似是有些自责。 起初她对这种说法还有些不信,但是在看到陈方杀完人之后,那么难受的样子,安江柔就特别地心疼担忧。 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陈方,才会让他遭遇这种事情。 “哦,我没事。” 想要安慰自己对象,却反被对象安慰,陈方无奈道:“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啊。” “如果我今天没有刚好赶到,把你救下来,我才会心里过意不去” 安江柔疑惑道:“可是你刚才吐成那样……” 陈方恍然,原来是他刚才的演技太好,连自己的对象都被骗到了。 “正常的生理反应。” 陈方让她放宽心,神色自若地安慰道:“你不用太自责,不就是杀了几个想要图谋不轨的恶人,有什么好心理负担的?。” “如果因为这点事就受不了,那当警察的,天天抓坏人枪毙,那不得天天都难受死啊?” 安江柔被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 原本沉默紧绷的神色,也渐渐地放松柔和下来。 “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她抬眸看向陈方,确定陈方的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变化,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看到这么波光莹莹的眼神,陈方的心都有些被软化了。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陈方退出房间,让安江柔一个人好好休息。 大概是考虑到了她今天被吓得不轻,还贴心地给她留了一盏煤油灯。 让她不必再面对黑暗。 安江柔简单地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 她抬头,看向了不再漏风漏雨的屋顶,身上的被子也是干净温暖。 属于醉酒草的淡淡青草香气,萦绕在她的鼻息间。 就像是陈方身上的气息。 让她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安心。 想着陈方,安江柔心里的恐惧被渐渐驱散,脸颊微微一红,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翌日。 尽管昨天睡得比较晚,但陈方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他正要去厨房。 却发现,今天有人比他起得还早。 第61章 红狐?不,是红狗 安江柔也起了个大早。 她做了一锅红薯野菜粥和葱油烙饼,从厨房里出来,端到了餐桌上。 “时间刚好,你快来尝尝看。” 安江柔对陈方笑了笑。 “好啊。” 陈方对她的手艺也有了几分好奇,尝了几口,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他吃的速度瞬间快了许多。 家里的其他人也被早餐的香气被馋醒了。 “哥哥。” 陈菲揉着惺忪的睡眼,正要去找陈方,却看到了一旁的安江柔,“姐姐好……” “不对啦,娘说了,我们以后要说嫂子。” 陈雅跟在身后,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对陈菲纠正道。 “好哦,我记住了。” 陈菲也是一脸认真地点头,对安江柔说道:“嫂子好。” “额,你们好。” 安江柔被这么直接称呼,有些不太适应的羞赧。 陈方被她们的模样给逗笑了。 安江柔看了看陈方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这个称呼,不由地耳尖发烫。 她与陈菲陈雅打过招呼,带着她们去洗脸刷牙。 陈菲陈雅没有任何抵触。 反倒是美滋滋地跟在安江柔的身后。 “姐姐,你好香哦。” “就像奶糖一样。” 她们闻到了安江柔身上香香的味道,就像是哥哥之前送给她们的大白兔奶糖。 让她们对安江柔的初印象也充满了好感。 安江柔也很喜欢这对双胞胎,轻声细语地哄着她们,让她们乖乖洗漱。 见到她们三人能和睦相处,陈方这才收回目光。 “这姑娘真挺好的。” 尹红霞坐到了陈方的身边,不禁感慨道。 往常这时候,一般是她在照顾双胞胎,现在有了安江柔的帮忙,也让她轻松了许多。 她又吃了一口安江柔做的烙饼,更是大为满意。 “方子,你都把人带回来了,啥时候结婚啊?”尹红霞催促道,“趁早把这姑娘定下来,你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 “不然小心又被人给抢走了。” 尹红霞实在是前两次告吹的亲事有了心理阴影。 陈方闻言,却是放下碗筷,笑道:“娘,我想走了,今天我给你抓两只母鸡回来下蛋。” 前段时间忙着农活,现在终于又空闲了点。 “陈方,这个你带上。” 安江柔叫住了他,又给了陈方两张葱油烙饼,“免得你在山里饿了。” “还有,这双手套你也拿着。” 安江柔又拿出了一双缝补好的手套,“你在山里做陷阱打猎,小心别割到手了。” “好。” 陈方接过了温热尚存的烙饼,以及厚实的手套。 心里像是有股暖流淌过。 或许他娘说的对,身边有个这么知冷暖的人似乎也不错。 陈方在老地方和刘强碰面。 刘强抽了抽鼻子,看向了陈方身后的背篓:“你还带吃的了?” “我对象给的,你没有吗?”陈方欠欠地说道。 这话让刘强哽在原地,没好气道:“方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有对象了不起啊。” 陈方这话也太臭显摆了。 谁不知道他谈了个女知青做对象,村里的汉子们羡慕得够呛,嫉妒得要死。 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把他套麻袋给揍一顿。 刘强和陈方的关心最近。 他不仅知道,还得天天看着,这心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行,我也得找个媳妇。” 被陈方这么一刺激,刘强也把娶媳妇的事放进心里了。 或许比不上陈方的对象,但怎么也得要比秦碧云和吴招娣这两人好。 闲聊的工夫,陈方就和他上山了。 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秋收,进山的人也变少了,山里的动物也更加活跃了。 他抬了抬手,和刘强的谈话止住。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棕色。 是野鸡! 还是只大母鸡! 陈方的反应极快,手腕发力,飞快地掷出手中的石子。 咻的一声,正中野鸡。 石子的力道很大,野鸡在地上滚了一圈,扑棱棱地扇了几下翅膀,便再也跑不动了。 陈方伸手一把抓住野鸡,捆住鸡脚,放进背篓里。 “卧槽,卧槽!” 刚才实在太快了,刘强这才反应过来,连说了几声卧槽以示震惊。 “兄弟,你这抓野鸡的手法也太神了吧!咋办到的啊?” 陈方甩了甩手腕,“无他,唯手熟尔。” 这都是他久而久之练出来的。 之前抓野兔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手法。 但当时抓得是泥巴,而且陈方的身体还很虚弱,没什么力气,就这么失手了。 现在陈方的体质恢复了不少,这种野鸡自然是手到擒来。 “母鸡喜欢抱团,这附近应该还有。” 确认了野鸡的活动踪迹,他们像之前那样在附近设下十几处捕捉陷阱。 秋季是大多数动物们频繁活动的季节。 也是黑熊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陈方可没有忘了孟庆说的,港商在收购熊掌和熊皮的事情。 布置完陷阱后,他们继续往深山进入。 深林静谧,枝叶繁茂,头顶的阳光被阻挡在外,昏沉沉的光线容易让人晃了眼。 蓦地。 陈方皱起了眉头,看向了某个草丛深处。 “方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随即,刘强也抽了抽鼻子,顿时意识到了这是一股血腥味。 一道红色的身影草丛缝隙间掠过。 “卧槽,是红狐!” 刘强觉着自己终于眼尖了一次,顿时欣喜不已。 红狐的皮毛也很值钱。 “不是。” 与此同时,陈方的反应更快,立刻拽住了想要朝前走的刘强。 但藏在草丛后的动物还是察觉到了他们。 顿时窜了出来四五只。 与狐狸相似的赤棕色皮毛,但个头却比狐狸大了一圈,短且圆的耳朵抖了抖,嘴上的毛发沾着血肉,正在冲着他们露出锋利獠牙。 “靠,不是红狐,是tm红狗!” 刘强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心脏砰砰狂跳。 红狗就是豺狗。 山中猛兽,豺狼虎豹。 豺狗的体型和攻击力都不如后三者,但它能排在第一位,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特别能抱团! 但凡是被他们盯上的猎物,就没有不被围攻至死的。 就连老虎也不例外! 陈方就曾在野外见识过,一头孟加拉虎被一群豺狗围攻,哪怕孟加拉虎杀了九头豺狗,也依旧被豺狗群虐杀分食。 第62章 狗屁的命 但幸好,眼前只有三五只豺狗。 不是豺狗的主部队。 它们的嘴边皮毛沾着新鲜的血肉,发出被打扰进食的呜咽低吼,像是在表达威胁和不满。 陈方的神色微冷,与刘强背对背站着,直接抽出猎枪。 砰的一声。 他直接打中了一只豺狗。 豺狗比狼狡诈。 看到同伴被这么杀死,其他豺狗呜咽一声,立刻怂了撤退。 只是在临走之前,它们回过头。 竖瞳阴狠的野兽瞳孔,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方。 像是要将他给记住了。 “方子,你子弹省着点用啊。” 刘强眼见着豺狗撤退,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豺狗凶狠,但是就这么几只也成不了气候,没必要直接开枪吧。 之前陈方抓野猪的时候,都没有开过枪呢。 但是下一刻。 陈方确认豺狗撤退之后,他剥开了刚才的那片草丛堆。 露出了一个三四岁的女童尸体。 “果然……” 陈方在这群豺狗蹿出来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轮廓。 他猜到了大概。 但是亲眼确认这么小的孩子丧命于此,身上还被啃食了一部分,心中还是有些愤慨。 “哎,可怜啊。” 刘强也看到了这个女童,不禁叹息道:“大概是被遗弃的吧。” “遗弃?” 刘强也有些生气,但更多是无可奈何:“村里有些人家就这样,生了男孩还好,给口饭吃,生了女孩,不想养了,养不活了,自己又下不去手,就丢进山里。” “要么饿死,要么被野兽吃了,反正也是她们的命,和做父母的没关系了。” 这在村子里也是秘而不宣的事了。 还有些更狠的,接连生了几胎女孩,父母觉得这是来讨债的,就虐杀到死。 杀到女婴不敢再来为止。 “狗屁的命。” 陈方无法认同这种约定俗成的观念。 当初他家饿得快揭不开锅了,他娘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 “这孩子不是被豺狗咬死的。” 陈方看向了这孩子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上面有被麻绳捆绑的痕迹,“她是凌虐致死的。” 他懂得一些法医知识,能够辨别尸斑与生前伤痕。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比自己妹妹们的年纪都要小。 他不敢想象,如果是陈菲陈雅遭遇了这种事,他会做出什么愤怒之举。 刘强:“啊?” 听到这话,他也震惊了。 他的心里受到了些冲击,摸了摸脑袋,电光一闪道:“不会是山里的山匪,或者人贩子吧?” “还不清楚。” 陈方想了想,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来,道:“你先回去,我去报警。” 他将背篓里的猎物交给刘强,让刘强帮忙带回去。 他去县城的派出所报案。 “你咋来了?” 当蒋云峰第二天又看到陈方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然而,当陈方说出女童的事后,蒋云峰原本还略带调侃的神色微微一变。 他立刻组织人手,跟着陈方去山里收尸,立刻进行尸检。 等到法医检查报告出来之后,和陈方说的相差无二,蒋云峰狠狠地吸一口烟。 “蒋所,不会是刚刚逃脱出去的伍老二……?” 旁边的年轻警察脱口道。 但蒋云峰抬了抬手,看了眼还在一旁的陈方,打断了年轻警察的话。 而后,他对陈方不太赞同道:“陈方,我们很感谢你为警方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但是最近山里有点乱,让村民不要随便上山,你怎么又进去打猎了?” “山里怎么了吗?” 陈方有些意外又有些莫名地看向蒋云峰。 蒋云峰也同样意外地看向他,“我昨晚上才和你们村长说过了,他还没跟你说吗?” “最近偷渡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我们公安组织了一次针对偷渡团伙的犯罪打击,但是其中有一个头目伍老二提前逃脱了包围,逃窜到了山里躲着。” 听到偷渡的事情,陈方也是知道一二的。 海对岸的经济发展更好,国内又刚经历了最艰难的时期,经济还没有恢复,因此有不少的人想要偷渡过去,有些是拖家带口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想要偷渡的。 他们不想被抓住,白天就躲在山里,晚上就跑出来和负责偷渡的蛇头碰头。 沿溪村虽然不是偷渡的必经路线,但是他们背后躲藏的山,却是偷渡者的必藏之地。 蛇头不光负责偷渡,也有人口贩卖的生意。 更别提,这山里还有山匪流寇,犯了事就躲进去的亡命之徒…… 这山里确实乱的很。 “好,我知道了,我最近不会随意进山了。” 思及此,陈方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可惜,但现在确实不是进山的好时候。 蒋云峰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满道:“你们村长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晚上就告诉他了,他怎么现在都没有通知下去?” 陈方挑了挑眉,嘲讽道:“哦,那我回去问问他吧,估计是他贵人多忘事。” “大家都是平等的同志,哪有什么贵不贵的?” 蒋云峰更不赞同这种说法了,“我看他就是对自己的工作不上心,想要偷懒吧?” 这么想着,他对陈万兴原本还不错的印象也跌了下去。 如果因为这个通知没落实,导致有村民进山,遇到了亡命之徒怎么办? 陈方离开了派出所。 他回到村子,先嘱咐家里人,“山里有逃窜的罪犯,千万不要进山。” 随即,他又去找了刘强,将这事告诉了他。 刘强听完之后,也是心有余悸,“我去,还好方子你给那小女孩报警了,才能知道这个通知,不然我们今天再深入一点,很可能就碰到歹徒了!” 他和陈方都是家里的独苗男丁,要是他们出了事,家里的老娘和妹妹可怎么办? “村长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不行,我们得找他算账去!” 他猛地一拍桌,实在是气不过。 陈方也正有此意。 但还不等他们去找陈万兴,村子外面就忽然乱了起来。 “陈方,你在吗?” 没过多久,陈万兴略带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反倒是他先来找陈方了。 第63章 进山找人 “什么事?” 陈方应了一声打开门。 不仅仅是陈万兴,还有一群知青跟在后面吵吵囔囔的。 “陈方,有五名知青失踪了。” “他们在进山采蘑菇之后,至今都没有回来。” 哪怕是一向心思深沉的陈万兴,那张脸上也露出了毫无作伪的焦急。 知青是城里下放给他们的,是国家的宝贵资源。 如果在他的村子里,突然就这么失踪了三个知青,那他这个村长、这个生产队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甚至于,那些失踪的知青背后,鬼知道他们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更厉害的关系? 越是这么一细想,陈万兴脑门上的汗就越流了下来。 “陈方,你是村里的守山人,手里又有猎枪,就连所长都说你很有用枪的天赋,事关人命,我们想找你进山去找人。” 陈万兴立即说出了,带着这群知青过来找陈方的目的。 “你叫我去进山?” 陈方的语气有些疑惑。 怕陈方不愿意答应,陈万兴装作为难道:“你快些进去吧,时间争分夺秒啊,哪怕你和我之间有什么鸡毛蒜皮的恩怨,现在也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了。” 陈万兴说的这么恳切,大义凛然的样子,让这群心生惶惶的知青们十分感动。 “对啊,陈方是吧,你是村里的守山人,进山搜救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这有什么好推辞的?” “现在天都已经暗下来了,要是再不进去救他们,很容易身体失温而丧命的!” “我、我们可以凑点谢礼给你……” 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既有对陈方的不满,也有对同伴的关心。 “不是我不愿意救人。” 面对这些聒噪,陈方眯了眯眼,像是突然转性了似的好脾气道,“难道村长没告诉你们吗?” “派出所昨晚就下了通知,最近山里进了穷凶极恶地逃犯,让我们不要随便进山。” 听到这话,原本还吵吵闹闹的知青一下子也傻了,“没、没听说啊?这村长什么也没和我们说过……” 村长根本就没有通知啊。 要是知道这山里还有亡命之徒,他们压根就不会靠近深山了。 陈万兴的脸色登时一变。 仿佛没想到陈方是怎么知道这个通知的,但是为了脸面,他直接装傻道:“确实有这个通知,但是最近生产队里的任务重,我一下就给忙忘了……” “村长,昨晚上蒋所亲自告诉你的,你就给忘了?” 陈方似笑非笑的看向陈万兴,“你这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还是贵人多忘事,压根放在心上?” “我一个人在山里,遇到点危险没什么,可因此让村里的知青们遭遇危险,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让知青们的不满一扫而空。 “原来不是人家不想上山,是派出所说山里有危险……” “那他是咋知道的?” “该不会是村长他通知了其他人,唯独漏了我们这些外人?” 说着说着,就有沉不住气的知青抱怨道:“都是因为村长没有通知我们山里有逃犯,才让阿华他们进山遭遇危险的!” “村长,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因为我们过来吃了村子里的口粮,分了你们的地?” “绝对不是!” 这话更是让陈万兴没法往下接。 要是承认是自己忘了,那就是渎职。 要是被说成不待见这些知青,那就是他的思想觉悟有问题。 陈万兴一下子就骑虎难下了。 他只是因为和陈方之前的几次过节,以及陈方杀了那些混混,让村子里出了命案,导致这几年村里的评优评先进泡汤了,这才会故意瞒下这个消息。 “好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陈万兴说不清楚,那就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提醒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些失踪的知青。” 提及失踪的五个知青,其他知青也不敢再闹了。 轻松压下了这些年轻不经事的知青,他又脸色微沉地看向陈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 随即,他忽然语气诚恳道:“陈方,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人命关天,时间宝贵,你是我们村里的守山人,也只有你能进山帮大家救人。”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没人能逼你,只是这三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愿意啊。” 陈方忽然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就算你不愿意……额,你愿意?” 陈万兴道德绑架的话刚说到一半,张了张嘴,不得不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像是有种被人强行堵嘴的憋屈。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进山找人了?” “村长,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陈方好笑地看了眼陈万兴,“我刚才只是确认一下,明明山里这么危险,他们怎么该敢进去的?” “我既然要当守山人,那无论是我和谁有什么矛盾,也不可能推脱我该有的职责。” 他又上前两步,对忧心忡忡的知青们说道:“你们先去报警,然后待在村子里不要出来,我马上就动身出发。”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他们不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有可能只是单纯迷路了,我会尽量找到他们的。” 陈方的话说得,比陈万兴的话还要光明磊落。 一下子就让知青们信服了不少。 反倒让刚才一直在提什么矛盾,试图甩锅给陈方的陈万兴,显得有些道貌岸然。 事不宜迟,陈方马上就准备进山。 他作为村里的猎人,本来就要进山里找人的。 但是挑拨一下村长和这些知青的矛盾,也是顺手的事。 陈方拿走村长的手电筒,又询问了下这些知青白天上山的路线,脑子勾勒了下失踪知青可能会走丢的地方。 他叫上村里的其他人,马上沿着知青们进去的那条寻找。 老旧手电筒的灯光还算明亮,但是照在茂盛阴森的山林之中,将四周衬托得更加死寂黑暗。 “方子,有什么发现吗?” 刘强也跟在陈方的身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些心慌地问道。 陈方低下头,目光停顿在湿泥地上的脚印,“脚步很杂很乱,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徘徊了一阵,然后往老山林的方向走了。” “老山林?他们是不是傻啊,怎么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 第64章 危险的老山林 老山林是他们当地人的叫法。 那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在老猎人赵伯给他的地图里,陈方看到上面写过黑熊和老虎的标注。 这片山林主要居住着亚洲黑熊,虽然东北的熊瞎子比较出名,但在东南、西北也有广泛分布。 再往南边一点,还有华南虎的踪迹。 但是在六零年代,华南虎的踪迹就已经很稀少了,现在主要是黑熊在山中称大王。 黑熊的体型巨大,皮糙肉厚,脑子也很狡诈。 他们有时候会在晚上站起来,装作人类行走活动的样子,引诱人类过来,等看清楚的时候人已经来及躲避了,只能被扑倒吃掉。 如果真遇到黑熊,凭他手里的这把枪,恐怕还是不够看的。 但是黑熊的活动范围很大,栖息地也时有变化,那上面标注的年头也比较久了,也不知道老山林里的黑熊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换了个地方? “方子,有把握吗?” 借着手电筒的光,刘强难得地看到了陈方脸上的为难之色,心脏也有些打突突。 “要是你也没有什么把握,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刘强小声说道。 虽然那些知青的生死未卜,但他又和那些人不熟。 山里这么危险,他只是担心陈方这个兄弟,才会跟着一块过来的。 而且现在就只有陈方的手里有枪,身手和眼神都不错。 如果连他都没有把握,不想找了,那些知青也就不用再去救了。 其他人也都在等着陈方的决定。 要不要继续进去救? 陈方沉默了一会儿,对其他人说道:“老山林里太危险了,也可能会遇见熊瞎子,说句破坏大家士气的话,凭大家手里的家伙事也不一定顶事。” “但毕竟也是三条人命,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我们再往里面找找,如果能找到人,或者找到些线索,那也能回去交差,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等警察过来。” “能不能活着,就看他们的命了。” 听到他下了决定,其他人也在心里大概明白了过来。 不行就撤。 在陈方一贯冷静的应对之下,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听从陈方的决定。 “行,我们都听你的。” 刘强也点点头,无条件地跟着自家兄弟走,“说不定还没到老山林呢,就能在外面找到他们,或者找到一些行踪线索,咱们再回去叫人来支援嘛。” 其他人也都附和了两句。 陈方点点头。 他们跟在陈方的身后,继续沿着去往老山林的路往上走。 东南地区的大山绵延曲折,湿气极重。 走在山林之间,就连呼吸都忍不住重上几分,皮肤上感受着黏腻未知的潮湿气息。 但是在进入老山林之后,陈方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咋的了,方子?” 见陈方突然停了下来,刘强警惕地轻声问道。 “这片林子太安静了。” 陈方环顾了一下四周,皱眉道:“现在才刚入秋,山林的动物要准备过冬,按理来说,现在正是山里动物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但我们一路走来,连只兔子野鸡都没遇见,这不正常。” 众人连忙看向周围,发现连鸟叫虫鸣都少得很,立刻反应了过来。 “妈呀,这是闹山鬼了吗?” 刘强吓得一机灵,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其他人也屏住呼吸,更加紧张害怕的氛围蔓延了开来。 咋办? 大家虽然都是村子里长大的,也经常上山找点吃的,但一般都是在能活动的范围里。 如果稍微离开前山,在后山的范围转了一圈,都得回去被爹娘轮流打屁股。 他们对在深山活动和找人没有半点经验。 面对这么复杂且危险未知的情况,不少人都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陈方的身上。 陈方也想了想,说道:“要是没有找到人或者线索就回去,大家也不好向公社交代。” “你们先退回到安全地方,我手里有枪,还可以再往里面找找。”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向陈方的眼中,也多了两份感激和敬佩。 他们是真的想回去。 但也确实怕没办法和村长和公社交代。 村集体的政策之下,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要是由县城亲自送过来的知青出了事,那他们村子在公社那边就算是重大管理失误,批评检讨的名声就不说了,在公社和国营农场能分配到的资源也会大幅度缩水。 “方子,就你一个人,那不是更危险吗?” 听到能回去,刘强也是举双手赞同,但听到陈方还要一个人往里走,立马反对道。 陈方握了握手中的猎枪,认真解释道:“我手里有枪,而且还有手电筒,手电筒的光和枪声就能逼退不少的野兽动物,下山容易上山难,到时候我转身跑下来就好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刘强虽然还是很担心,但也拗不过陈方。 “谢了,陈方。” “方子,你多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 “我们就退到老林山外面等一阵子,要是有危险你就开枪,我们肯定能听得到。” 其他人认同了陈方的决定,向陈方道了谢,便迫不及待地下山回去。 总算不用待在这鬼地方了。 就连山林的动物都躲起来不见了,实在是太邪门了。 “都是村长没有及时通知,不要让那群知青上山,现在知青失踪了,还要我们大半夜的上来找人,他咋不上来啊?” 刘强心里憋着火,又担心陈方,忍不住地抱怨道。 他遗憾自己刚申请了猎人,但公社还没来得及给他配枪,不能和陈方一块进去。 其他人闻言,也是对陈万兴产生了不满。 “村长不会是故意没说的吧?” “陈方是咱们村里的守山人,之前又因为村口房子那事,他儿子儿媳和陈方翻了脸,要是山里有什么危险,他第一个出事……” “不至于吧,村长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了,处事一直都很公道啊。” “嘿,那谁知道呢?” 村民们也是满腹抱怨,对陈万兴这个一直很有威望的村长,也是渐渐充满不信任。 第65章 猎杀恶人 老山林里。 陈方蹲在苔藓泥巴地前,用手电筒找了找上面的痕迹。 “脚印很乱,人很多,绝对不止三个人……” 陈方学过一些刑侦方面的痕迹学,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些脚印的活动。 他的神色微冷,察觉到了不妙。 而且,沿着这些痕迹的方向,陈方的脑子里很快就蹦出了一个位置。 他之前意外找到的那个废弃猎户屋子。 他曾在那个屋子里找到了一把藏起来的制式步枪,还以为是之前老猎人留下来的。 而后,为了以后上山打猎方便,他就向陈万兴要走了那个房子。 只是碍于秋收太忙,他就没有再上去。 想着等过一阵,再过去收拾。 “难道是有人将那个屋子当成了躲藏的地方?” 陈方想了想,老山林附近也确实没什么能藏人居住的地方。 有一个年久失修的废弃的对子房,能够避风躲雨,那还真是大自然的馈赠了。 陈方捏紧了手中猎枪,想着过去看看情况。 废弃对子房里。 一团取暖的篝火在房门前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因为山林里潮湿的水汽,让柴火也受了些潮,呛人的烟雾弥漫,又增添了几分阴森气息。 五六个男人围在篝火旁,或是坐着,或是躺着。 他们的身上穿着夏威夷衫,下面穿着喇叭裤,正在打着扑克,其中一个牙齿有些龅的男人,外面套着件皮衣夹克,口袋里插着一把墨镜。 完全就是港城那边的流行时髦的打扮。 但因为这些日子的逃窜,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又破又脏。 “真是倒霉啊,好不容易交了货,还以为能回来好好玩玩呢,结果遇上了条子踹门。” “还好老大反应的快,带着我们逃出来了。” 几个人百无聊赖地闲聊着。 不管是这深山野林里,还是在县城村庄里,都不如他们在港城看到的繁华。 正因为这肉眼可见的贫富差距,才让他们铤而走险地干起了偷渡蛇头和人口贩卖的交易。 结果在回来的时候,差点被警察一锅端了。 幸好伍老二有自己的内应线人,在警察收网之前就立马断尾求生。 可是想到自己的损失,伍老二的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无名火。 “呜呜呜呜!” 惊恐可怜的抽噎声响起。 在伍老二一行人的旁边,还绑着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 正是上山失踪的知青。 他们只是想要上山采些野菜蘑菇,但是突然遭遇了这群人,被直接绑了过来。 “嘿,老大,这女的细皮嫩肉,瞧着不像是村姑。” 其中一个小眼睛的男人一脸邪笑地摸了把周茜,“整天待在这鬼地方,都无聊死了,今天总算有的玩了。” “咱们谁先来?” “嘿,我赢了,当然是我先来啊。”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放下了扑克,拽起周茜的头发,就要往屋子里拖去。 周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唇吓得哆嗦,一张小脸瞬间煞白:“不……” “混蛋,我跟你们拼了!”另一个男知青挡在了前面。 他的双手被绑住,但还是用脑袋冲向了瘦高个,“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们,给个痛快,不然我们是不会向你们妥协的!” “我们就是死在这里,我们的同志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m的!”瘦高个被吓了一跳,被撞到在地,顿时怒骂道,“你还敢威胁老子,正当老子是吃素的啊!” 他拿起自己的枪,用枪拖狠狠地砸向男知青的脸,又打又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马上就把一脸倔的男知青打得头破血流,蜷缩在地上起不来。 一边教训,还一边不解气地说道:“老大,把这俩男的直接宰了,女的留下来,咱们兄弟玩完了,就把她卖了。” “对岸那边是暂时不能去了,但我们还可以去东南亚那边,听说那边的女人玩坏了之后,还可以割器官卖,赚得还更高。” 听到这些坏人不光要欺辱自己,还要把卖掉她的器官,女知青的脸色灰败,当即就想死了算了。 另外一个男知青也知道自己要死了,想要奋起反抗,但又被镇压下来。 “处理干净点,血腥气不要引来什么野兽。” 伍老二倒是无所谓,摸了摸手边的枪,对手下人嘱咐道。 “好嘅,老大。” 瘦高个终于收了手,抓起地上男知青的脑袋,就要往林子远一点的地方解决掉。 砰。 正当他瘦高个将枪口对准男知青,即将开枪的时候。 却又另一道枪声更先响起。 子弹越过了男知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瘦高个的脑门。 瘦高个睁着眼睛,瞬间倒地不起。 “谁?” “有埋伏!条子来了?!” 伍老二等人瞬间被吓了一跳,立马抄起手边的枪,警惕地看向四周。 因为枪声突然,他们都没发现是哪个方向射来的。 只隐约感知到了是从林子那个方向。 啪的一声。 伍老二身边的人拿出了手电筒,想要照亮林子里的情况。 砰。 又是一声干脆利落的枪响。 直接射杀了拿着手电筒的那个小眼睛男人。 这次的枪声又换了个方向。 伍老二的脸色一变,立刻将手电筒扔了出去,只来得及看到一道匆匆闪过的影子。 他们顿时砰砰砰的一通乱射。 枪声杂乱,在死寂的山林里额外响亮,但是什么也没有打中。 反倒是又有一个人被射中胸口,当场毙命。 “冚家铲!” 伍老二来不及细想,立马喊道。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对方的枪法精准,这团篝火又暴露了他们的行踪,让他们只能像是活靶子一样。 篝火被很快熄灭,周围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啊!” 女知青的惊呼声响起,她被一把挟持了过来,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 “再开枪,我就杀了这女的!” 伍老二用手里的女知青,威胁对面不要开枪。 等了片刻,确认对方没有再开枪,伍老二的心里更有把握了。 他立马冷静下来,眼珠转动,朝着面前的黑暗大喊道:“兄弟,给条活路行不行?” “我知道你是一个人,肯定不是过来抓我们的条子!” “这样吧,我们可以放了这三个人,再给你一千块,你就当没见过我们,得唔得呀?” 第66章 诛杀团伙 漆黑的山林一片寂静。 越是安静,伍老二越是能听见树叶悉索的风声,以及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冷汗从他的鬓角划过,呼吸也急促起来。 虽然心中恐惧,但是他的脑子却是异常活跃和清晰。 他瞥了地上的尸体伤口,胸部洞口大开,血肉大量流出,呈现不规则的伤痕。 一看就是土枪造成。 土枪与其他枪造成的伤口,在外观上是有很大不同的。 伍老二他老爷就是猎人,对这种土枪很熟悉,射击范围一般都不会太远,顶天了也就一两百米。 而且这种枪的准头特别差,很容易造成误伤。 对方迟迟不开枪,说明对方其实距离不远,而且不敢贸然开枪误伤这个女知青。 八成是碰到了山里巡逻的猎人。 既然不是条子,伍老二觉得自己还不算是走入绝境。 “朋友,我们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吧。” “我们知道你是一个人的,就算你藏得再好,但你只要再开枪,就会暴露你的方向,到时候,我们只能斗个两败俱伤。不划算啊。” “俗话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承你这个恩情,就当你是我们的朋友。” “人在江湖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对吧?” 伍老二朝着密林四周说道。 他不擅长武斗,最主要的是用脑子,永远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这才坐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等了几秒,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纳,你不回答,我们就当你默认了啊。” 伍老二试探地说了一句。 对面还是没有回应。 却让伍老二觉得自己的话起效了。 他在心中不屑地笑了笑,果然穷地方的人就是没有见识,一两千钱就能打发了。 伍老二所在的村子靠近沿海,天灾台风洪水频发,庄稼都淹死了,又不能出海捕鱼,实在是肚子饿得受不了了。 他直接杀人抢东西,奸污了那家人的小女孩,然后去海上偷渡,九死一生地进入香港。 香港的霓虹灯很快就迷了他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涨了不少见识,完全可以把这些没见识的乡下老耍的团团转。 “朋友,我们说到做到,这一千块给你。” 伍老二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全部都是一蓝色的10元大团结纸币扎在一起,朝着他前方远处的空地扔了过去。 “如果收下了,那就是同意了。” 他一边诚恳地说着,眼神却是死死盯着纸币的四周。 窸窣。 等了一会儿,黑暗中的草丛里发出了一阵窸窣声响。 一个模糊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动手!” 身形刚一出现,伍老二当即就扔开女知青,举起枪口射击。 他身后还剩下的两个小弟也立刻开枪。 当子弹射中那道人影,伍老二的脸上尽是得逞的残忍笑意。 “哈哈哈去死吧!” “这么点钱就能把你诈出来,乡下佬!” 然而,当连射的子弹穿过人影,却没有他想象中被射成筛子的景象。 那道人影倏地倒下半截。 露出了被射断的半截树枝,以及一件落在地上的外套。 “……是陷阱!” 伍老二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骤变, 砰。 一颗子弹猛地从背后射来。 射穿了他的胸口。 伍老二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被射穿的胸口,正在汩汩流着血。 他一阵天旋地转,仰躺在了地上。 不甘心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死死盯着子弹射来的方向。 但他到死,也没有看到开枪的人。 “啊!” 看到大佬就这么死了,另外两个手下大叫一声,情绪都快崩溃了。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山林。 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同伴和老大一个个被射杀。 就像是阎王点卯,谁点谁死。 杀了他们的,到底是人,还是厉鬼? 他们惊恐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反杀的想法,只能不顾一切地转身就跑。 砰,砰。 又是两发子弹,彻底解决了他们。 山林里恢复了安静。 只有目睹了全程经过、却依旧搞不清现状的三个知青们,惊恐地面面相觑。 “……都、都死了?” “我们得救了?”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地尸体。 窸窣。 就在这时候,从房子的背后走出了一道削瘦冷漠的身影。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隐约露出了他年轻的轮廓。 “我是沿溪村的守山人,陈方。” 看向了那三个知青的惊讶表情,陈方沉着解释道:“我是来救你们的,走得动道就和我走吧。” 他刚才只是想要过来确认,而后就真的看到了这伙人的身影。 但是看到对方要杀下手,陈方也只能立刻动手。 他仗着自己躲在暗处,又熟悉这里的地形,不断变幻的位置开枪,跟打游击战似的。 在伍老二说要给钱的时候,他看出了伍老二是要引诱自己出来。 他也极快地做了个引诱的陷阱。 将衣服套在树枝上,再用弹性较好的小木棍弯曲卡在树枝上,做了个延时机关。 小木棍利用弹性不断复原,从树枝上弹了下来,整个机关也会猛地弹起来,像极了在黑暗中探头出来的人影。 这样,他成功地让伍老二以为自己得逞,放开了挟持的女知青。 陈方才能再次出手。 “谢、谢谢。” 看到陈方出来,又听到是一个村子的,三个知青终于如释重负,连忙向陈方道谢。 刚才死里逃生的经历,以及陈方那神出鬼没的杀人经过,都让他们对陈方又感激又害怕。 “谢谢你,陈方同志。” 之前冲动用头槌救人的男知青,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就彻底死在这里了,周茜她更是会生不如死。” 陈方却是对他们的感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微微蹲下身,先是摸了一遍伍老二这伙人身上的东西,而后对他们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地方一看就是深山老林,四周也没有什么人活动的痕迹,你们就不怕遇见黑熊吃人吗?” 他们被陈方说得一阵脸红,“我们就是一时迷路了,想着多采点东西回去,然后又听到野兽的叫声,慌不择路之下就……” “野兽的叫声?“ 陈方皱眉,“大概是什么样的野兽叫声?” 第67章 射杀黑熊 “大概就是……” 女知青周茜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叫声。 蓦地。 山林林忽然响起了一道令人战栗的嘶吼声。 还夹杂着像是一群小鸟的叫声。 “对,就是这种叫声!” 周茜立刻指向声音的来源,无比确定说道。 随即,她就看到陈方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低声道:“是熊在叫!” 黑熊的叫声很近,似乎只有几百米的位置。 而且,黑熊一般是不怎么发声的,除非是受到威胁或者饿着肚子在捕猎。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血腥气,让黑熊朝着他们这里过来了。 “不要说话,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陈方抬起手,让他们都不要说话了,“跟我走,快点。” 察觉到黑熊在快速靠近,陈方只觉得脊背一凉,连地上的状态也顾不得捡包了。 陈方手里的猎枪只剩下两发子弹了。 他极快地拿起了伍老二手边的手电筒和枪,是53式步骑枪,里面也只有三颗子弹了。 陈方来不及再摸子弹盒补充,带着三个知青就下山走。 黑熊的视力不好,但是嗅觉和听觉极佳。 还好深山里一片黑暗,又有那群尸体的血腥气作为掩护,只要他小心下山,不暴露行踪,应该就不会引起黑熊的注意。 “啾——” 蓦地,一道红棕色的身影矫健掠过。 一群豺狗也冲了过来。 与陈方撞见了。 豺狗的叫声并不尖锐,也不像狐狸,反而像是小鸟一般。 这群豺狗的身上沾着血,受了伤,似乎是损失不小。 其中一只豺狗仿佛认出了陈方。 记得陈方就是白天射杀了它们同伴的人类。 随即,这群豺狗们仰天叫了起来。 它们将陈方的位置暴露出来,立刻就引来了身后的黑熊。 而后,它们仗着自己的四条腿比人类的两条腿更快,又快速掉头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妈的,你们还敢祸水东引!” 陈方顿时咬牙。 这个仇,他也记下了! 他早就听说过豺狗的狡诈,但是后世豺狗的行踪稀少,与人类打的交道不多了,也就没什么人会在提及豺狗的危险。 但是现在,陈方终于领教到了这些豺狗的聪明奸诈。 简直比狼群还有难缠。 “吼!” 又是一道野兽的嘶吼声。 仿佛连四周的山林也忍不住地抖了抖。 很近了! 陈方听到了叫声的大小,简单估计了一下黑熊和他们的距离。 黑熊在晚上追来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要快。 不多时,陈方的余光往回一瞥。 他已经能看到黑熊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了。 “你们会爬树吗?” 陈方看了看四周粗壮茂盛的树木,又见他们点了点头,立刻说道:“你们都爬上去。” 知青们虽然疑惑,但还是第一件事听从陈方的话。 因为光靠他们两条腿往前跑,是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黑熊,并且越是跑动起来,就越是会让黑熊加快速度来追赶他们。 三个知青都各自选了一棵树爬上去。 随后,陈方也选择了一根粗壮的树木爬了上去。 爬到树上没多久,那头黑熊就跑了过来。 “吼。” 它先是闻了闻四周的气味,似乎是有些疑惑,刚才的味道怎么就变淡分散了? 而后,它围着四周的树木绕了一圈又一圈。 它猛地抬起头,似乎是闻到了其中一个男知青的气味,手脚并用地就要爬上去。 那名男知青在上面被吓得瑟瑟发抖。 但因为谨记陈方的叮嘱,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出手。 他是刚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知青,也因此,他身上的血腥气是最重的。 咔哒。 手电筒的开关打开,在对面亮起了一道强光,照在了黑熊的眼睛。 黑熊的视力极差,晚上畏光。 突然被这么强光照射,它连忙扭过头,想要躲开这道强光。 陈方故意蹲守在那名受伤男知青的对面。 他咬着手电筒,借助着唯一的光源,将枪口对准了那头黑熊的眼睛。 砰。 黑熊猛地低下头,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 它痛苦地低吼一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开枪的罪魁祸首。 砰,砰。 陈方又连开两枪。 一次正中黑熊的胸口,一次正中黑熊的背部。 但就是这样,也没有彻底杀死黑熊。 因为距离太远了,黑熊又皮糙肉厚,不是这么容易被杀死的。 但它大概是知道对方不太好惹,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往后面退去。 退去的身影有些摇摇晃晃。 陈方等了十几分钟,确认黑熊真的走远了,这才用手电筒找了找其他三个知青。 “都下来吧。” 三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听从陈方的话,乖乖从树上爬下来。 但因为刚才与黑熊的近距离接触,他们的脚有些软了,在下来的时候跌倒在地。 陈方没有去扶持他们。 他回忆了下黑熊刚才的状态,直觉黑熊放弃的太快了。 “陈方同志……” “嘘。” 陈方抬了抬手,让知青们再次噤声。 “啾——” 陈方沉下心神,侧耳聆听。 他隐约听到了一群小鸟似的尖锐叫声,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的小鸟。 而是那群豺狗呼朋唤友过来的声音。 但只有两三只来得及回应。 大概是刚才在逃避黑熊的时候,豺狗群为了保证生存率,先后分开了几波逃跑。 陈方循着声音,很快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黑熊尸体。 以及围在黑熊尸体旁边,正要撕咬进食的豺狗。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陈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刚才是黑熊和豺狗群在互相厮杀对决。 但是豺狗群的数量不足,只能暂时先退了下来,意外遇见了他们,就将黑熊引向了他们。 想要利用他们去阻拦黑熊,或者是射杀黑熊。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出来享用了。 “撕,真不愧是排在豺狼虎豹的第一位。” 陈方对这群豺狗的狡诈,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但他很记仇。 他记住了这些豺狗引来黑熊的这笔账。 砰。 陈方面无表情地射杀了一头豺狗。 将围在黑熊身边的四五只豺狗,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了陈方。 第68章 抬着黑熊下山 “滚。” 陈方也是真的动了肝火。 明明逃得好好的,差点就要命丧熊口。 他好不容易射杀了这头黑熊,竟然还敢来抢夺他的猎物? “啾!” 见到同伴被杀,豺狗尖叫一声。 另外四只豺狗面露凶狠,想要立即扑向陈方。 砰砰。 趁着豺狗群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他神色冰冷地连续射杀了两只豺狗, 剩下两只豺狗,也知道了陈方的不好惹。 同时,它们也感知到了什么,不再呼唤同伴过来,而是转身就朝着深林里逃跑了。 只是在临走之际,幽怨愤恨地瞪了陈方一眼。 “熊死了吗?” “天啊,我们真的杀了一头熊!” “是陈方同志杀的。” 三个知青见到倒在地上的黑熊尸体,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近一米八长的黑熊,体型比成年男子还要巨大,身上传来浓浓的血腥味与腐臭。 “也不全是因为我开枪杀的。” 陈方谨慎地蹲下身,检查了一遍黑熊的死因,“它本来就受了伤,大概是因为之前和豺狗群的撕咬,再加上我开的三枪,这才让它流血而亡。” 而且,陈方发现这头黑熊的身上,新旧伤口不止一处。 血肉外翻的旧伤口,还有感染腐烂的迹象。 大概那群豺狗早就盯上了这头黑熊,两方围猎对决了不止一两次。 “这么看,好像我也在抢它们的猎物?” 陈方摸了摸下颌,得出了这个猜测,但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意。 丛林法则,赢家通吃。 “这么大的黑熊,我们要怎么搬下去?” 女知青周茜不敢靠近黑熊尸体,有些害怕地弱弱问道。 “就这么搬呗。” 另一个男知青推了推眼镜,道,“陈方同志救了我们,我们也得给他帮点忙啊。”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也很难搬得动黑熊。 他们今天只吃了一顿上午饭,然后就进山采蘑菇,遭遇了绑架殴打,又被黑熊追赶上树,肚子和体力早就告罄了。 “你们就别白费了。” 陈方见他们这么艰难虚弱的样子,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转过身,看向了远处山林照来的一抹亮光。 “陈方!你在吗?” “我听见这里有枪声的啊?” 支援的警察过来了。 陈方也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朝着他们喊道:“我们在这里!” 三个知青也连忙喊道。 警察闻言,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终于与陈方他们汇合。 “总算找到你们了!” 蒋云峰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之后,冷硬的脸色缓和了些,“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跑进这么深的地方,就不怕遇见老虎和熊……卧槽,熊!” 他正要憋着一肚子火,想要教训这几个年轻人。 但是手电筒的余光一扫,当看到陈方身后的那头黑熊时,再也不顾身份地脱口而出一句国粹。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凑近一看。 真的是一头熊! “卧槽,这熊是怎么死的?” “嚯,为什么黑熊的旁边还有几条豺狗?” 其他警察们也都十分惊讶。 “是陈方同志与绑架我们的坏人们斗智斗勇,又与想要吃了我们的黑熊拼命周旋,这才将我们救了下来!” 知青们见到是警察来了,顿时就热泪盈眶地哭了出来。 他们将刚才的经过全部告诉警方。 根据他们说的位置,警察很快就找到了伍老二等人的尸体。 “确实是伍老二他们。” 当确认身份之后,在场的警察们都对陈方投来了肃然起敬的目光。 要知道,他们当初围剿的时候,让伍老二等人逃脱出来,花费了多少的工夫在追捕他们。 陈方竟然就这么解决他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蒋云峰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方。 “这小子…… 不会是天上的凶煞星转世吧?” 这他么一连两天,就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 虽然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但是在杀人之后快速适应的冷静心态,远远超过了其他人的承受能力。 “多谢蒋所的夸奖。” 听到蒋云峰的形容,陈方坦然自若地“谦虚”道,“我只是做了我本分内的事。” “谁夸你小子了,赶紧跟我回去。” 蒋云峰没好气道:“你真以为你是神仙下凡,竟然还敢一个人进来找人,要是出了事,你娘和妹妹怎么办?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回去我就让你写检讨!” “检讨就算了吧……” 陈方顿时有些愁眉苦脸。 杀了逃犯又救了人,怎么一点奖励没有,还要倒写检讨的? 他让手下将伍老二等人的尸体搬下山,又让人帮陈方把黑熊也抬下山。 然后,又让人提溜着这三个知青的后衣领子回去,以免他们这三个虎了吧唧的再次走丢了。 一行人总算能打道回府了,让黝黑的深林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 村子里。 “老天保佑,我家方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尹红霞双手合十,朝着老天爷祈祷保佑。 她站在院子的大门口,不停张望着村口的位置,等着陈方他们回来。 “阿姨,陈方手里有枪,又有打猎的本事,还带着了这么多人进山,应该不会出事的。” 安江柔也在一旁轻声安慰着。 但望向黑漆漆的村子口,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陈菲陈雅也想要去找自己哥哥,但是被尹红霞和安江柔强行留在家中休息。 “回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脚都有些发冷麻木,她们终于见到村民们回来了。 尹红霞和安江柔都迎了上去。 但是看了看,却发现这么多人都回来了,可只有陈方没回来。 “强子,陈方呢?” 尹红霞吓得一口气背过去,连忙问起了刘强。 刘强也很担忧,简单说了下经过:“陈方去了更深处的老山林找线索,我们原本在外面等了一阵子,一直都没有等到陈方。” “但是等到了警察,说是不准让我们继续逗留,将我们强行带下来了。” 尹红霞闻言,刚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安江柔也很担忧,但顾虑到尹红霞的身体,她轻声安慰道:“阿姨,您别担心,陈方他只是稍微进去一点,现在村民都回来了,说不定陈方也很快就回来了……” “那可不一定哦。” 出来看热闹的李菊花,突然插入了安江柔的话,“山里这么危险,万一你家方子遇见逃犯或者熊瞎子了呢?” 第69章 就是你说我死了 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好奇地出来查看。 尤其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基本都和陈方家有过或多或少的瓜葛。 当听到陈方在老山林里还没有回来,明面上不会说,但私底下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尤其是李菊花。 想到自己被砸了的东西,被烧了大半的家底,如今这天气一日日的变凉了,她还只能抱着被烧了半截的棉被受冻,心里那叫一个堵啊。 又瞧着陈方进山打猎之后,就这么顿顿吃上肉了,家里的米面粮油就没缺过,村口的房子也加盖好了,就连陈方他娘和那两个赔钱货,也都穿上城里的新衣服。 看得李菊花一天比一天的眼红眼热。 恨不得陈方干脆就死在山上算了,陈方家里的东西就又都是她家的了。 “李菊花,你不要胡说!” 听到这话,尹红霞的心里直打突突,再也忍不了地说道:“陈方好歹也是你侄子,你咋能说这不吉利的话咒他?” 她上前两步,想要阻止李菊花再说这些不好的话。 “咋?你还要对我动手啊?” 李菊花轻蔑地瞅了瞅她,回头朝着屋内喊道:“龙飞!” “娘!” 陈龙飞马上被喊了出来,挡在了尹红霞的面前,理直气壮道:“大娘,虽然你是我长辈,但你要是对我娘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我……你们……” 尹红霞瞧着人高马大的陈龙飞,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有些怕陈龙飞。 她家方子还没死呢,就又要来欺负她们了吗? 安江柔连忙扶住了尹红霞,也是一脸警惕地看向这对母子。 “咋地,你们又想干啥?” 最后是刘强看不过眼,鼓了鼓胳膊上的结实肌肉,挡在了陈龙飞的面前。 “哟,我说实话还有错了?” 李菊花双手一叉腰,强词夺理道:“现在不都说要搞什么实事求是吗?是你们自己说的,陈方一个人进了山里,这么久都没出来,肯定是出事了呗。” “老山林那地方有多邪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吕家那二小子是怎么死?” “不就是也想当这守山人,结果刚一进去呢,就碰见那么大的一头人熊,哦哟,直接就被掏空了,那些心肺啊肠子啊……” 李菊花越说越吓人,让不少人都想起了当时的惨烈。 自从赵伯摔断腿了之后,村里也不是没人想要顶上守山人的位置,但是在见识过老吕家那孩子的惨状之后,就没几个人敢顶这活了。 “你、你够了!” 尹红霞更是被吓得手脚冰凉,不敢想象这个画面,“我家方子是受山神庇佑的,不可能会出事的,你不要在这里咒我儿子!” 她想起之前陈方说的,自己儿子是受到山神庇佑的,肯定马上就能回来了。 可说是这么说,尹红霞还是害怕地手脚发软,有些站立不稳。 还是安江柔及时搀扶住了她。 “他娘的,我去找方子!” 刘强也是想起了老吕家的事,不由地吓出一头冷汗。 他抄起家里的铁锄头,就要重新上山去找陈方,但是被警察和其他人赶紧拦住。 “去呗,又是一个送死的。” 李菊花撇了撇嘴,“小心到时候没找着人,反倒是碰见了山里的野兽,就像是那些老虎啊,豺狼啊,熊瞎子之类的,然后被咬掉半截身子……” 她还在说些风凉话,瞧见他们这么担忧害怕的样子,心里就特解气。 但越是说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一阵阴凉的夜风吹来,带着些许令人不适的腥臭气息。 李菊花说得正起劲,余光猛地一瞥。 下一刻,她倏地瞪大双眼,浑身的汗毛倒立,惊恐万分地看向了院子门口。 借着微弱的月光,敞开的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熊影。 那头熊仿佛双腿站立着,一步步地飘了过来,让李菊花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人熊的传闻。 “啊!” 她指着大门口,放声惊叫,“熊!有人熊!来吃人了啊!”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后转身,看向院子门口,也都被这道熊影吓得冷汗直冒,双腿不听使唤地钉在原地。 “啊……方、方子?” 距离院门口最近的刘强,更加被吓得不轻。 他正要捏紧锄头,想要和这头熊同归于尽,保下其他人的时候,忽然定睛一看。 不对。 这人熊的下面似乎还有个人? 刘强揉了揉眼睛,随即难以置信地大喊道:“卧槽,陈方,你咋驮着头大黑熊回来了?!” 原来是陈方扛着这头黑熊走了回来。 咚。 重物落地。 陈方终于走回了院子,将身上这头死沉死沉的黑熊摔在了地上。 他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可算是搬回来了。 因为警察的人手不够,蒋云峰让人帮他搬到了村子口,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剩下的这点路,陈方自己就能搬回来。 “方子,你可算回来了!” 尹红霞红着眼眶,马上心疼地检查着陈方有没有受伤。 确认陈方一点事都没有,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一巴掌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这孩子逞什么能,你怎么就敢一个人上山的?要是遇见熊……” 尹红霞想说遇见熊就完了。 但是看了一眼陈方脚边躺着的黑熊尸体,又瞬间说不出口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孩子有出息了,可从来没想过,陈方竟然连黑熊也能猎到。 “娘,你别总是担心我,”陈方笑了笑,对尹红霞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受到山神庇佑的,不会真出事的。” “如果谁咒我有事,那才会真的出事呢。” 陈方的笑容不变,但是一双淬了冷意的眼睛,看向了一脸尴尬的李菊花。 “二婶,就是你说我死了?” 他冷声问道。 在搬黑熊回来的时候,他在院门口外面就听到了李菊花在危言耸听。 李菊花抽了抽厚实的脸皮,死鸭子嘴硬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谁让你进山里这么久没回来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 陈方冷笑:“大家?大家都是谁,你说来听听啊。” 他看了看李菊花,又看了看陈龙飞。 第70章 默契配合 “我、我们说不过你,行了吧。”李菊花瞥了眼地上的黑熊,心底也是升上一股冷意。 谁能想到,陈方没有死在山里,反而还打了一头熊回来。 她拽着陈龙飞,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二婶,你这就想回去了,不合适吧。” 但是陈方举起了一根竹竿,劈开高空的明月,直直地落在了李菊花和陈龙飞的面前。 拦住了他们的路。 “陈方,你要干什么?” 陈龙飞摸了摸险些被打倒的鼻子,而后对陈方怒骂道:“不就是说了你几句,难道你还要和我们家干起来吗?” “我娘好歹也是你的二婶,你还要对长辈动手吗?” 他梗着脖子,一副横的怕不要命的样子,想要用长幼尊卑绑架陈方。 陈方嗤了一声。 他抬起细长竹竿,啪啪啪地抽在陈龙飞的脸上。 陈龙飞被抽的一脸懵逼。 “陈方!” 被抽了三四个巴掌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 抡起胳膊就要揍向陈方。 但陈方岿然不动,抄起竹竿,精准无误地拍在了陈龙飞的胳膊内侧。 “啊。” 下一瞬,陈龙飞就觉得整条胳膊如触电般麻痹,根本就使不上力,软绵绵地耷拉了下来。 细长竹竿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 再次抽在陈龙飞的嘴上,抽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飞!” 李菊花眼见自己儿子快被抽到吐血,立即喊道:“陈方,你快停手!我们就是说了几句话,你凭什么这么打我儿子?!” “母债子偿。” 陈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母子连心,我治不了二婶你的碎嘴子,那我就治治你儿子的,看能不能让你学会乖乖闭嘴和好好说话。” 李菊花还是不服气,“我不就是说了几句话,明明是你娘接受不了……” 啪。 不等李菊花狡辩,陈方又抽了陈龙飞一竹竿。 铁了心地要教训他们母子。 “陈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最后是再也不能装聋作哑的陈二牛出来了,端起长辈的架势,呵斥道:“就算我们已经分家了,那也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你二婶也是担心你,才会和你娘说几句,结果你就是这么威胁你二婶,殴打你堂哥,你爹死得早,你娘不会教孩子,那我这个做二叔的来教训你!” 眼见着自己儿子被打,陈二牛不仅心疼自己儿子,也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要是再不教训一下陈方,这小子能狂到天上去。 那他以后还要怎么压住这个侄子? 思及此,陈二牛抄起木棍,势必要在今天狠狠教训一番陈方。 陈方也不怵。 因为这里的争吵,让不少邻居们悄悄围观。 正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村长来了!” 没过几秒,本来神色不错的村长回来了,旁边是穿着警服的蒋云峰。 蒋云峰看了看周围的气氛,笑道:“哟,这么热闹呢。” 村长的神色一愣,随即环顾一圈,隐忍着怒气道:“你们想干什么?大晚上的在这里上演全武行吗?!” “还有你们,都把门窗关上,别在这里看戏,想看去看露天电影!” 话音落下,四周窗户砰的一声相继关上了。 陈万兴又看向了陈方和陈二牛等人,没好气道:“你们又在闹什么?三天两头还不够你们闹得吗?现在还要动手了?” “村长,我们这是……” 李菊花畏惧于村长的地位和淫威,刚要开口解释。 她的目光看到了一身警察制服的蒋云峰,顿时报告道:“村长,这位警察同志,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她猛地指向陈方:“我们就是说了几句,他就过来打我们,这也太霸道了吧。” 蒋云峰的神色一愣。 李菊花又指了指地上的黑熊尸体:“我们还怀疑陈方在背地里偷猎,侵占咱们村集体的资源,这头熊就是最好的证明。” 蒋云峰挠了挠眉毛。 陈万兴则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看什么无可救药的蠢货。 陈方也被逗笑了。 李菊花想要向警察举报,让警察抓走陈方。 但她忘了,这个村子是归村长所管,就算要举报调查,那也得村长负责和配合。 而且,蒋云峰是县城派出所的,也没资格越级来管生产队的事。 反倒是这种越级举报,让陈万兴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 果不其然。 等李菊花举报完之后,陈万兴没有细问,转头对陈方问道:“是这样吗?你说?” “当然不是,”陈方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是他们先打了我娘,我才会和他们动手的。” 李菊花怒骂道:“谁打你娘了,我们没动手!” 陈方面色不改地解释道:“你们左一口我在山上出事了,右一口我会死得很惨,我娘不想听,你们还非要说,这些话打在了我娘的身上,对她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我娘被这些话吓得不轻,都快吓出病了……” 说话间,陈方看向了尹红霞,尹红霞一脸的茫然:“……啊?” 方子在说什么来着? “大娘,您还好吗?” 正当尹红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江柔却是明白了过来,她一把握住尹红霞的手,担忧心疼道:“大娘她手脚冰凉,心跳加速过快,刚才都快要晕倒了。” 安江柔暗自扯了扯尹红霞的衣角,让她快点一起配合陈方。 “啊……对!我快不行了!方子,我好像气出病来了。” 尹红霞迟疑地跟着照做,连忙捂着胸口装病。 “你装什么呢!” 李菊花气得跳脚,“你刚才明明就没病,你是想和你儿子一起讹我!” “精神上的疾病看不出来,但却是实打实的伤害,”陈方理所当然地说道,“二婶,你得给我们赔偿精神损失费。” “什、什么什么费?” 李菊花哪里听过这种说辞,人都傻了,“村长,这小子在胡说八道呢!” 陈万兴略作沉吟,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方。 又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蒋云峰。 而后,他做下决定,看向李菊花,义正言辞道:“李菊花,这事是你有错在先。” 第71章 你尽量手下留情 “我?” 李菊花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谁让你嘴欠的。”村长没好气地教训道,“你有事没事的在人家母亲的面前,说她儿子要死了,这谁受得了啊?” “至于那个什么损失费,也是你该赔的。” 村长想了想,语气严厉道:“这样吧,既然陈方他娘被气出病了,陈方又要在山上不能种田,帮他们家干四个月的生产任务吧。” “村长,这怎么能行?” 李菊花彻底急了,“我们本来的生产任务就很重了,还有去帮他们,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陈二牛也不乐意帮别人种地。 但他不敢和村长对着干,只是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干活不是干呢? “还是算了吧。”陈方也不是很赞同,“不是自家的田,谁会用心种呢?” “万一有人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实际上偷懒不出力,那我家的地和种子就彻底废了,明年什么也吃不了了。” 陈方一下子就说破了陈二牛的打算。 陈万兴点了点头,“那就这样,陈二牛和你家组队,你来当组长,一起做生产任务赚公分,如果他们偷懒的话,公分就不会达标。” 三言两语间,陈万兴就将陈二牛和陈方绑定了。 说是一起做任务转公分,但实际上,是让陈二牛一家干两人份活,拿一人份的公分。 而且,陈方还是组长,有权评定陈二牛的表现,决定公分是否达标。 想到这里,陈方的心中微微一惊。 虽然看似不起眼,但这基层的生产队长和小组长的职权,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不是……我……他……” 李菊花一听这个决定,急得一时话都说不出了。 她哪知道,就是几句闲话,怎么就害得自己一家又要多干活了? “还有这头熊……” 李菊花病急乱投医地又指了指那头黑熊。 “哦,这头熊啊。” 这时候,一直保持中立沉默的蒋云峰,终于开口了,“这不是偷猎,是陈方同志为了三位失踪知青的安全,不得不射杀这头黑熊。” “这是陈方同志的意外所得,也就随他处理吧。” 蒋云峰无所谓道。 因为这就是事实。 所以陈方敢直接把这头黑熊带回来。 蒋云峰走了出来,拍拍陈方的肩膀,对众人说道:“我是专程来感谢陈方同志的。” “多亏了他的英勇带领,才让我们解决了潜藏在山里的逃犯,营救了被逃犯绑架的三位知青,我代表警方郑重感谢陈方同志的帮助。” 因为蒋云峰的话,让院子里的其他邻居也都纷纷惊讶和欣喜。 “方子把知青们都救回来了?” “把逃犯抓到了,那我们就可以再进山了吧?” “方子可以啊,越来越出息了,红霞她终于熬出头了。” 陈方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蒋云峰。 蒋云峰的这番话,虽然是在郑重表扬自己,却像是在故意隐是他杀了伍老二一伙人的事。 “多谢蒋所的表扬。”陈方面上不显,甚至还装出同龄人的腼腆笑意,“配合警察,剿灭歹徒据点,保护村里与山里的安全,本来就是我作为守山人应尽的职责。” “你小子,可太谦虚了啊。”蒋云峰有些感慨地笑了笑。 陈方也谦虚地笑了笑。 特意给陈方当众表扬之后,蒋云峰还要去处理伍老二团伙的事,先走一步。 临走之前,蒋云峰还是将陈方带到一边,两个人谈话解释道:“我刚才瞒下是你杀了伍老二的事,不是想要抢走你的功劳。” “一是,伍老二背后的团伙还没完全揪出来,我怕你和村子被伺机报复。” “二是,你晚上杀了四个混混,今天又杀了五名歹徒,虽然杀得都是应杀之人,但这杀性太重了,就算村民们不说,但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会害怕和躲避你的。” 听到蒋云峰为自己的考虑,陈方了然地点头。 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两点,所以对蒋云峰的决定没有异议。 蒋云峰见他接受,这才稍微安心,又继续说道:“但你放心,关于你的功劳和事迹,我们会如实记录在案并且上报,该属于你的功劳和奖励,我们是一分都不会占的。” “我当然是相信蒋所的。” 陈方真心道。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能感觉得到,蒋云峰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对了,你从伍老二那里薅走的枪……” “什么薅走的枪?” 陈方装出不太理解的表情,“蒋所你记错了吧,这不一直都是我的枪吗?” 蒋云峰噎了噎,然后轻笑点头,“对对对,是你的枪。” “但是你这枪没有登记,也没有子弹补充,大概也用不了多久,还是要多加注意。” 陈方点了点头,但心中不以为意。 他主要是擅长做陷阱抓猎物,枪只是防身的手段,并不是太过看重。 因为资源紧张,不是每个公社的猎户都会配给猎枪和子弹。需要十分严格的审核批准。 但是市面上有不少的枪支流入民间。 如果子弹不够了,他还可以找其他的渠道补充。 现在还没颁布禁枪令,光是东南沿海那一带的枪支走私就屡见不鲜了。 不仅一些以渔猎为生的村民都拥有不少猎枪,还有不少地区的乡里械斗里,也能看到很多拿着枪支参与其中的村民。 “所以,我想向上级申请,聘请你做警局的巡山员顾问,专门负责每日巡山防火防洪,保护村民不被野兽袭击,每个月有三百块的工资,还会配给登记的枪和子弹补充。”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蒋云峰提出这么优渥的条件,让陈方大为意外,“这么好的待遇,我干嘛要拒绝?” “高收入,也会有高风险嘛。” 蒋云峰经过这两天,也看出了陈方的本事不错,心性冷静坚韧,又能随机应对。 考虑再三,他提出了这个职位,也向陈方提出了要求。 “这几年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导致这一带的偷渡猖獗,我们打散了蛇头团伙,但还有一些人蛇躲进大山林,我们不好找。” “你在巡山打猎的时候,就顺便帮我找找这些偷渡的。” 顿了顿,想起这小子的手段,蒋云峰语重心长道:“除非是特殊情况,你尽量手下留情。” 第72章 村长的示好 “蒋所,你真把我当凶煞星了?” 陈方有些无奈,为自己的形象辩驳道:“偷渡的大多是活不下去的普通人,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下手肯定是知道轻重的。” 这三年内的天灾人祸不断,内陆干旱,沿海洪涝,又有台风肆虐,多得是人快要活不下去了,不得不离开故乡,去找一个能活下去且活得更好的机会。 就像是清末民初时期的走西口、闯关东,下南洋,淘金热等等,皆是如此。 只要这些偷渡的人,不来招惹自己和村子,陈方也不会去故意为难。 顶多发现踪迹之后,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报警。 “行,那我尽快回去打报告做申请。” 蒋云峰点点头,姑且相信了他的话,又提醒道:“那三个知青,我也警告过他们,让他们不准将你的事到处乱说。” “但我瞧着,他们也不像是太守口如瓶的人,你自己多看着点吧。” 倒不是他们会出卖陈方,而是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子的,保不准哪天就被人套出话了。 说完这些琐碎的嘱咐,蒋云峰就带着人回去了。 陈方回到院子,看到很多人都没走,甚至都出来围观自己搬回来的那头黑熊。 “方子,你也太厉害了吧,连黑熊都能打到。” “我记着以前老吕家……” “咳。”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陈方,有惊讶的,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但是说起黑熊,就难免提到了老吕家的二小子。 随即,陈万兴卡着嗓子咳了一声。 “都这么晚了,明天不用干活了?都赶紧散了吧,快回去。” 他将院子里的邻居都赶回去。 陈方也要搬着黑熊回去,但陈万兴叫住了他,“陈方,今天多亏了你救回那三个知青,你的贡献我会记在公分簿上的。” “还有,以后陈二牛家就划到你的小组里,帮你们多做点活,毕竟这些年你家吃了不少苦,他这个做二叔的,本来就该帮衬下你们家。” 陈方有些意外地看向陈万兴,但又没那么意外。 在他和陈二牛李菊花起争执的时候,陈万兴第一次偏袒向自己。 当时陈方也很意外。 但是看到了旁边的蒋云峰,他猜测是陈万兴想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 现在等蒋云峰离开,陈万兴还是向自己释放善意。 这操作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察觉到陈方这个小辈的打量,陈万兴的心中隐有不悦,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以前没看出你小子这么有本事,不光能上山打猎,还和蒋所长搭上线了。” “大家都姓陈,都是一个村子的宗亲,没必要把矛盾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咱们就把话说开吧,从今往后,咱们好好相处,这新仇旧恨就全都一笔勾销了吧。” 听到这话,陈方挑了挑眉,“村长,你给咱们生产队算账的时候,也是这么会抹零平账的吗?” 相较于陈万兴和他儿子陈友福下的死手,他都一直记在心里呢。 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肚量,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陈万兴也知道陈方不比以前好说话了,又沉声道:“陈方,你是咱们村的守山人,又要当派出所的巡山员,你一个人进山,留下家里的老幼妇孺,在村子总得有人照料吧。” “我毕竟是一村之长,照顾你的家人也是应该的。” “而且,你只有一个人进山打猎,哪怕有强子跟着,也不安全,所以,我们可以给村子组建一个护卫队,你来当护卫队队长,怎么样?” 陈方略作沉吟,没有反驳。 因为陈万兴说得言辞恳切,又恰好切中了他需要考虑的点。 看起来似乎是真有诚意,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但陈方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我考虑一下吧。” 陈方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草率答应,“天色不早了,大家都该回去休息了。” 说罢,陈方转身搬动黑熊回去处理。 陈万兴也不恼,他目光阴沉地盯着陈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去了。 “方子,这熊要怎么处理啊?” 尹红霞瞧着陈方搬回来的黑熊,有些高兴又有些为难。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黑熊,也没见过熊肉,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熊肉,难道是要像兔子那样的? 陈方走向后院:“我来处理。” 这时候,一直被勒令待在家里的陈菲和陈雅,马上凑到了陈方的跟前。 “哇,哥哥,这熊好大?” 陈菲蹲在黑熊旁边,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黑熊皮,“软软的,厚厚的,好舒服哦。” 陈雅也上手摸了两把,仰起头问陈方:“哥哥,熊肉好吃吗?” “一般吧。” 陈方回忆了下熊肉的滋味,其实也算不上多好。 棕熊的肉质更细腻,黑熊肉质粗糙,如果是红烧炖煮的话,与牛肉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有些人吃熊肉,也就是吃个稀奇。 “好吃的部位在熊掌。” 陈方从井里提起两桶水,挽起袖子,准备取熊胆。 但是怕太血腥,吓到了孩子。 “陈菲,陈雅,快点回去睡觉了,不然就长不高了。” 陈方故意吓唬自己的妹妹们。 但陈菲陈雅显然是不想离开,眼巴巴地瞅着陈方,让陈方都不忍心赶走了。 “陈菲,陈雅,回来我们继续讲睡前故事了哦。” 就在陈方有些为难,想要叫娘来制裁她们的时候,安江柔在后面轻声喊道。 陈方回过头,就看到了安江柔娉婷的身姿。 她抬起一截细长的手臂,朝着陈菲和陈雅温柔地招了招手。 在月光和煤油灯光下,白嫩得有些扎眼。 “讲故事!” 陈菲和陈雅对视了一眼,挣扎再三。 她们依依不舍地抛弃了陈方,奔向了自家嫂子的怀抱里。 安江柔带着她们回去,给陈方留出了空间。 “什么睡前故事,这么有吸引力?” 陈方摩挲下颌,连他自己都被勾起了些许的兴趣,没想到安江柔能和自己妹妹相处得这么好。 但他现在还要处理这头黑熊。 熊掌,熊皮,熊胆,可都是能卖出高价的好宝贝。 第73章 想亲你一口 新鲜的熊胆取出,洗净,放在阴凉处晾干。 熊皮保存较为完整。 陈方决定留下,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拿来做熊皮大衣,或者围脖手套,正好合适。 他手起刀落,看似有些笨拙的刀口,在他熟练的动作中变得游刃有余。 熊皮难剥,过程复杂且耗时较长,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耐心。 陈方低垂着视线,就着煤油灯的光线,顺着肌肉和关节一寸寸地剥离下来。 不出一个小时,他就将整块的熊皮剥了下来,放进冷水中浸泡。 “还有熊掌……” 陈方看了一眼熊掌,却是暂且先将其放在一边。 他站起身,打算洗个澡,洗去身上逐渐浓郁的血腥气。 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一阵面香,立马就勾起了陈方的食欲,让他的肚子咕咕作响。 “我做了一碗兔子面,快点趁热吃吧。” 安江柔端着一碗面走了过来,笑容温柔道:“你今天就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忙活到了现在,肚子肯定早就饿坏了。” 她特别心疼地看向陈方。 陈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确实只吃了早饭,下午回来之后,就被叫出去找人。 但因为忙得太过充实,他自己都快忘了吃饭这回事。 被安江柔这么一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听到了自己五脏庙的抗议。 “是啊,我都快饿死了,终于有人心疼我了。” 陈方笑了笑,接过了热腾腾的兔子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也确实是饿得狠了。 安江柔见状,心疼地立即起身,“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弄点吃的。” 陈方拦住了她:“太晚了,不用这么麻烦。” 他匆匆吃下了面条。 在夜色沁凉的入秋时节,这碗兔子面让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陈菲陈雅她俩都睡了吗?” 陈方放下了碗筷,对安江柔问道。 安江柔点点头,笑道:“她们听完了故事,就乖乖上床睡觉了,她们都很乖。” “你跟她们说什么故事呢,让她们听得这么入迷?”陈方好奇问道。 安江柔解释道:“就是一些童话故事。” 她大致地向陈方说了说美人鱼和白雪公主的故事,都是小女生喜欢的童话故事。 陈方了然点头,但他还是又听安江柔讲了一遍。 难怪陈菲陈雅这么喜欢了。 听着这么温柔又好听的嗓音,确实是一种舒服的享受。 陈方看向安江柔的侧脸,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说话时微微鼓动的小嘴,白嫩干净的脸蛋,还有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你、你在看什么呢?” 安江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察觉到了陈方一直看向自己,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看你啊。” 陈方缓缓凑过去,乘胜追击道:“想要亲你一口,怕你不同意。” “我、我没有不同意……” 安江柔的脸颊火烧似的滚烫,心里害羞到了极点,但是波光潋滟的眼眸怯怯地望向陈方。 看得陈方一阵心痒,这谁还能忍得住! 他拨开安江柔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随即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和他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又香又软又滑,似乎还带着些雪花膏的清甜香气。 “你涂了雪花膏吗?” 陈方问道,在她的脸颊边闻了闻,又亲了一口。 “涂了一点。” 安江柔被亲得迷迷糊糊,随即又清醒过来,怕陈方嫌弃自己,“这雪花膏是我之前就买了的,我怕放着浪费了,也就习惯每天涂一点,不是下乡之后还在享用的……” 她的语气有些急,怕陈方嫌弃自己有资本家小姐的做派。 “怕什么呢?” 陈方倒是无所谓,反倒很喜欢安江柔打扮自己,“你想用就用呗,怕我养不起你啊?” 他牵起了安江柔的手,和她人一样的白皙修长又软嫩可爱。 要是这双手能给自己…… “哗啦。” 倒水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兀插入。 陈方回过头,就瞧见尹红霞有些尴尬地问道:“我出来倒洗脸水,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没有!” 安江柔被吓了一跳,像只兔子似的猛地跳起来,“我出来给陈方弄点吃的,他吃完了,我再去给他烧点洗澡水。” 她说得语速极快,随即端起空了的碗筷,逃也似的飞奔去了厨房。 她才是最害羞和尴尬的那一个。 “娘,你这是干啥呢?” 陈方看了眼落荒而逃的安江柔,顿觉可惜,而后又无奈地看向尹红霞,“不是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叫我早点定下来吗?” 他一眼就看出,尹红霞是故意打断他们的。 “方子,你那是定下来吗?” 尹红霞难得不太赞同地说道:“我说的是,你得早点把人家给娶了,不然你这样占人家的便宜,让人家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做得不太地道。” “本来小柔和你谈对象,村子里说各种闲话的都有,现在她和我们住在一块,就是只认定你了,你可不能干钓着人家的缺德事啊。” 这事说得确实不太地道。 就像秦碧云那样,也是钓着陈方,结果找到更好的下家,转身就把陈方给踹了。 “娘,我知道,您就放心吧。” 陈方明白尹红霞的担忧,对她安慰道:“我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尹红霞沉默不语,只盯着自家儿子看了一眼。 随着这段时间的锻炼,陈方再也不复之前的瘦弱身材,年轻干净的脸上也愈发俊朗帅气。 男人越是长得好,就越是有女人想扑上去。 自己儿子能守得住吗? 难哦。 “哎。” 尹红霞叹了口气,摇着头就走了。 陈方:…… 娘,你什么意思?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往水桶里的水面照了照。 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很像渣男的脸吗? 瞧着也不像啊。 他这人算不上是什么大情种,但也不是什么海王。 如果是他看入眼的女人,那他还是能坚持一心一意对人家好的。 翌日。 陈方拖着一个密不透风的大袋子。来到了县城的集市。 咚。 他将袋子扔到了孟庆的面前。 “卧槽,兄弟,你真打到一头熊了啊?” 第74章 曾经的护卫队 孟庆刚一打开,明晃晃的大熊掌让他都震惊了。 不止是熊掌,还有几乎一整头的熊肉,分量重得他都快提不动了。 “嚯,这可有的卖了。” 孟庆兴奋地看了看熊掌的成色,定价道:“后掌100元,前掌150元,熊肉一斤5元,我全要了。” 陈方在心中换算了下,也是痛快点头:“可以。” 这年头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四五十,农村劳动力更是只有20左右,光是一只熊掌,就能抵得上至少几个月的工资。 再加上,现在正是肉货资源最稀缺的时候,对于熊掌熊肉这一类的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且孟庆还有卖去香港的渠道。 据陈方所知,香港那边的熊掌价格更是翻倍,足以让孟庆赚得盆满钵满。 “我这人对长期合作的朋友,绝对是价格公道,不信你可以去道上打听打听。” 孟庆拍着自己的胸口,“兄弟,以后你还有这样的好货,记得叫我啊。” 他十分爽快地给钱,总共是2250。 随即,他立即将熊掌熊肉收走,准备抓紧去肉厂冷冻保存。 陈方将厚厚一沓的纸票收下,但是叫住了孟庆,“好兄弟,你能去香港帮我搞到一些货吗?” “什么货?你尽管说。”孟庆毫不意外道。 国内资源紧缺,受限于国家的政策调控,有很多东西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而香港位于国际贸易的港口,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产品,尽管明面上是不允许流入的,但是两边跑赚差价的倒爷,可不管你这个。 陈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样东西。 “嗯……不太好搞啊。” 孟庆看了看,有些为难道:“我尽量帮你问问吧,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 说罢,他就赶紧带着熊肉熊掌走了。 陈方倒是无所谓等多久。 他现在钱有了,就怕花不出去。 他依旧去了银行,将大部分的钱都存了进去,只留下一些够用的钱。 随即,他又去了一趟供销社。 “我订的收音机到了吗?” 陈方问道。 供销社店员立即拿出了一台红灯牌的收音机,“给你。” 随即,女店员悄悄地打量着陈方。 她们一早就注意到了陈方,每次都能到供销社里买这么多东西的男人,而且长相和谈吐也都很不错,让不少女店员都留了心,想要去套套近乎。 但是在知道对方是农村户口后,全都歇了心思。 还有人撇了撇嘴:“还挺唬人的,结果是个乡下佬,诶,散了吧。” 城市和农村的差距巨大,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城里拱的。 哪怕是下乡的知青,在农村改造了十几年,也有很多没有改造好,反倒是哭天抢地要回来的。 派出所。 席文清终于被放了出来。 他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半分傲气,只有颜面尽失的愤恨。 “这次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再加上你小姨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我才愿意把你捞出来,但你下次要是再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就不要喊我姨丈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席文清的耳边响起了姨丈的警告。 又想起姨丈对自己的白眼,以及他被抓走时,被其他知青们看到时的惊讶和嫌弃。 这些都让自尊心极强的他,感觉到了颜面扫地。 但他还是要盯着他人一样的目光,继续回到沿溪村的,因为他的下放改造还没有结束。 “都是因为安江柔和那个叫陈方的!” 席文清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切都是因为陈方和安江柔。 他都追求那女人这么久了,凭什么不答应自己这个知识分子,反而去当一个乡下泥腿子的对象? 难道他一个读过书的,还比不过打字不是一个的猎户吗? 如果不是安江柔拒绝了自己,选择了陈方,那他怎么会一气之下去找村里的混混,想要去教训一下安江柔? 这样他就可以让安江柔只能选择自己,等到他借助安江柔背后的势力爬上去,也能用这个理由把她给一脚踹开。 偏偏又是这个陈方,破坏了他的计划,还害得他被警察调查发现,差点就出不来了! “我一定不能让这对贱人好过!” 席文清在心中暗恨道。 村里。 陈方从供销社里买了两斤米面,又从家里剩下的熊肉里拿了一斤。 他去找到赵伯,想要询问老吕家的事情。 “你想问老吕的事?” 赵伯有些惊讶,但毕竟收了东西,也只能让陈方进来聊。 陈方点头道:“是啊,我听说老吕是以前村里护卫队的队长,但是现在村里竟然没有护卫队了,而且也没怎么见到过这位老吕,所以想找你打听打听。” 因为昨天的那些话,让陈方也有些在意这个老吕和他的二儿子。 他本来想搜索下自己的记忆,但是发现自己那段时间都在县城读书,而且因为读了一些书,想要留在县城,对村里的事也并不在意和伤心。 所以,他对于村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比较模糊。 “诶,老吕也是个倒霉的。” 赵伯卷了卷烟丝,似乎回忆了一阵,组织了下语言,道:“咱们以前村里是有护卫队的,老吕他打猎的手艺是祖传下来的,当时我也是跟着他一块打猎的。” “但是后来,我们进山的时候遇见了老虎,队里死了不少人,我侥幸只摔断了一条腿,后来农场知道这事了,觉得这山里太危险,不想让我们再进去,就强制把护卫队解散了。” 这就是村里没了护卫队的原因。 陈方了然,却发现赵伯说起这段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对外的说法?” 他试探问道。 赵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也算不上是另有隐情,只是稍微瞒了一部分。” “当初是因为田里的庄稼被野猪啃了,老吕带着我们一块去抓野猪,结果遇上了老虎,老吕带着我们赶紧撤回来,然后通知村长。” “但是村长他……” 赵伯吧嗒抽了一口烟,语气顿了顿,随即冷笑一声,“他非但没有上报农场,还逼老吕上山抓老虎去!” 第75章 真不做人啊 “村长逼迫的?” 这个真相让陈方感到意外,但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他知道村长看着一副处事公正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是一肚子的算计,却没料到,村长竟然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唯一不解的是—— “老吕是怎么被逼着上山的?” 赵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事还得往前说说,在老吕当上护卫队长之后,他和村长隔三差五地就吵来吵去,吵得脸红脖子粗,拍桌子摔椅子,那也是常有的事。” “后来,自打知道了山里有老虎,村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指着老吕的鼻子骂,非要让他上山抓老虎,至于说得那些理由嘛……” 赵伯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清了清嗓子,模仿当时村长的口吻。 “老吕啊,你是村里大家选举出来的护卫队长,这山里的老虎这么危险,你怎么能只带着你的人躲下山呢?你得站出来保护大家,去消灭虎患啊!” “况且,今年村里的粮食收成不好,交完公粮之后,大家就不剩多少口粮了,你要是能打回来一头老虎,无论是把老虎分了,还是卖了再分,都能让村里的大家填饱肚子,过个好年。” “如果我是你的话,为了父老乡亲们的安危,我宁愿舍了我这条命,也会上山解决掉那头老虎。” 陈万兴以护卫村子和粮食不足的两个理由,成功将老吕架了起来。 又向村民们煽风点火,让老吕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但是在护卫队匆匆进山抓虎的时候,陈万兴又不敢进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镇守在外面。 老吕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只想在山里绕一圈就回去。 可不成想,他们竟然又遇到了那头老虎。 而且还不只是一只!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公老虎,以及一只刚下了崽的母老虎,最后是三只虎崽子。 一时间,虎啸山林。 护卫队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头皮发麻,手脚发软,从人类骨子深处镌刻进去的恐惧,让老吕立刻大喊了一声:“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地撒丫子逃命。 赵伯当时也是急速逃命的一员,这次可就不同于上次的幸运了。 “……我当时运气好,一脚踩空了,摔倒了一个大坑洞里,只是摔断了一条腿,等我回去之后,才知道护卫队里的人都快死光了。” “从那之后,老吕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伯微微摇头,神色略微复杂,既有对遭遇老虎的深深恐惧,还有对老吕的惋惜。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陈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护卫队少说也有十多人,还是村里的青壮年劳力,一时间死了这么多人,死者家属或多或少都会心里有怨,迁怒到作为队长且活了下来的老吕。 老吕大概也是心里有愧,不知道怎么面对死者家属,就搬到了村子外围。 “那老吕家的二儿子呢?” 陈方又问道。 “那小子也是个犟种。”赵伯也很无奈道,“他想给他爹洗刷耻辱,争这一口气,自己跑上山去了,结果遇见了人熊,就这么没了。” “因为这两件事太惨痛了,农场那边的梁主任直接过来了,勒令我们不准再进山打猎,干脆把村里的护卫队也解散了。” “也幸好有梁主任,才让这些事终于消停了下来。” 赵伯不禁感慨道。 陈方听完了这两件事,也明白了陈万兴的用意。 他让自己重新组建护卫队,就是想再利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这陈万兴的肚子里装得都是坏水。 “陈方,我知道你昨天杀了一头黑熊,也是有本事的人,但这山里的野兽还是比不过山下的人心,你且小心点吧。” 赵伯皱着眉头,也在提醒着陈方。 当年老吕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大家谁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但是现在呢? 不光瞎了一只眼睛,就连二儿子也没了,头发都花白了。 “多谢赵伯,我会小心的。” 陈方缓缓点头,从赵伯的口中知道了这些事。 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再组建一个护卫队。 “赵伯,老吕现在怎么样了?” 陈方又好奇地追问老吕叔的现状,“我听说他们家是祖传猎人,祖祖辈辈都在山里……” “诶,你可别把你的鬼主意打在老吕身上了啊。” 赵伯听出了不对劲,连忙打断道,“你别找去找老吕了啊,他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他以前的好兄弟和二儿子都死在山里了,就算是饿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进山了。” 对于赵伯的劝告,陈方有些哂笑道:“赵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就是想要找老吕叔多取取经,也没有别的意思。” 赵伯不太相信,“真的?” 他算是越来越明白陈方小子了。 瞧着好说话,实际上有自己的主意和手段, 无论别人怎么说,那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明明他爹娘都是憨厚老实的人,也不知道这小子的精明是怎么学来的? “当然是真的了。” 陈方点头,神色如常地笑了笑。 他与赵伯又套了会儿近乎,而后起身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陈方想要补觉。 昨天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在处理好熊肉之后,他没怎么睡觉,天一亮就拿到县城里去卖。 等到现在心神放松了下来,这才涌上了一股倦意。 “嗯?” 陈方在回房补觉的时候,余光一瞥,看到隔壁安江柔的房间敞开着。 安江柔正坐在桌边,似乎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她也察觉到了站在门边的陈方,抬眸笑道:“你回来了啊,快点去补觉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陈方却是有些好奇道:“你这是在写什么?” 看着不像是写书信。 安江柔解释道:“我在准备课本,明天去村里的小学报道。” 陈方皱眉:“你要在村里支教?” 倒不是对此有什么异议,而是因为他们村子距离国营农场比较近,下乡的知青偶尔会帮村里生产,但主要还是被安排去了农场里。 安江柔怎么没和其他知青一起去国营农场? 第76章 这陈方可以啊 “是啊。” 安江柔点了点头,坦然道:“我自己申请的,想在沿溪村当小学教师。” “农场那边说,这边的小学老师年纪大了,快要退休了,正好需要新的小学老师,我不是太想去农场那边,就干脆自己申请了。”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小事。 但陈方想起来了。 他想起祝婶子打听到的消息,安江柔在刚来的时候,拒绝了一个科长侄子还是外甥的追求,当时闹得有点大,彻底得罪了人。 她这才在农场里干不下去了,也被其他知青排挤在外。 说是自己申请的,其实是想要保持体面。 也是想要尽快有个工作,拿到工资,不想让陈方看轻了自己。 陈方有些替安江柔感到可惜。 如果留在农场,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工作待遇,都比留在村子里要强。 而留在村子里支教,大概也就钉死在了这个岗位上。 但陈方也不好直说,怕伤了安江柔的自尊。 他无奈,只能顺着说道:“嗯,留在村子里当老师的话,你也不用去农场那边来回奔波。” “而且,陈菲和陈雅还有两年就到入学的年纪,你也可以拿她们补课练练手,这样你之后也能教得轻松点。” 安江柔被这话逗笑了,“哪有拿你妹妹们来练手的?” “就当是,学前教育吧。”陈方想了个理由。 安江柔眨了眨眼睛,“学前教育?你还懂这个啊?” “以前在县城里读过几年书,只不过回来之后,都快忘得差不多了。”陈方随口解释道。 安江柔哦了一声。 她在好奇打听过陈方的时候,就知道了陈方被他爹送去县城里读过书。 后来他爹去世,没钱读书,陈方这才回村里了。 但她只以为陈方只是会识字读书,没想到他还懂得这么多。 她对学前教育有了些感兴趣。 可不等她追求,却见到陈方看了一眼自己,又转身往外面走了,“你不回房间补觉了吗?” “我还不困。” 陈方随口说道:“而且,我现在就把觉睡了的话,就该轮到晚上睡不着了。” 在安江柔略显疑惑的目光中,他从厨房里割了三斤熊肉。 除开卖给孟庆的熊肉,陈方自己还留下了一些。 他将熊肉放进坛子里,又用沁凉的井水浸泡坛子,但不会没过坛子口,用来保持低温,增加储存时间。 陈方提着三斤熊肉,走到了老校长的家门口。 叩叩叩。 老校长打开门,有些疑惑地问道:“陈方,你这是……?” 他推了推有些瘸腿的眼镜框。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想了陈方手里提着的那三斤肉上,而后矜持地咽了咽口水。 陈方笑了,“校长,你忘了吗?这是你托我进城买的三斤肉。” 他将这三斤熊肉交给了老校长。 “肉?我没……” 老校长怀疑是自己记错了,他什么时候让陈方帮忙买肉了? 他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连粮票都快用完了,又怎么会有多余的肉票? 陈方神色自若道:“老校长,看在我帮忙跑腿的份上,我家对象明天要来你这里报道。” “她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可能还不太适应村子,又是第一次教书,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多担待,多提点她两句就行。” 说完之后,老校长愣了愣。 随即,他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这就是我让你帮忙买的三斤肉。” 老校长笑着接过了这三斤肉,对陈方感激道:“是我手里没有多余的肉票,让你帮我去县城里买的,我这就把钱给你。”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过来。 但老校长不会白拿,他将这三斤肉的钱给了陈方。 这样就让肉有了正当来源的说法,而且也不至于承陈方这么大的人情。 “那以后就麻烦校长你了。” 陈方见到老校长收下了,也知道对方是答应了下来。 办妥了这件事,陈方这才回去休息了。 “哎呀,这肉还真……” 老校长关上了房门,将这三斤肉交到了自家媳妇手里,准备今晚上终于能吃点荤了。 但他还没说要做什么菜,就被自家媳妇锤了一拳。 “你要死啊!”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要吃肉?” “不对,你到底哪来的钱啊!” 老校长媳妇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但是十分珍惜地将肉拿了过来。 “你小声些!” 不等自家媳妇继续追问,老校长连忙捂住她的嘴,“可千万别被其他邻居给听见了。” “这三斤肉是陈方送给我们的。” 自家媳妇没好气道:“什么送啊?你刚才不是花钱了吗?说起来,这肉足称吗?” 说话间,她就要去拿秤杆试试。 老校长无奈道:“是陈方的那个女知青对象,明天就要来学校报道支教了,他这是在帮忙提前打点关系呢,让我们多照顾照顾人家。” “这三斤肉,”老校长顿了顿,卖了个关子,“你想想昨天,陈方他打了什么东西回来?” “熊啊……这是熊肉!?” 老校长媳妇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对咯。” 老校长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透着一些孺子可教的意味。 老校长媳妇顿时哟了一声:“早就知道,陈方那小子会疼媳妇,没想到这么会疼,三斤肉说送就送。” “那这样的话,他直接送就好了嘛,整这么麻烦?” 老校长闭了闭眼睛,无奈道:“你个傻婆娘。” “这熊肉是陈方自己打来的,要是直接分给我们,别人看了会眼红,底价卖给我们,别人知道了就可以去举报。” “但如果是我托陈方去买的,还是按猪肉的价格,原本三斤猪肉两块一,而且他只收了我一块二,这不就没人能说什么了吗?” 老校长抬了抬手,无奈道:“诶诶诶,你赶紧把这杆秤放下去,人家说是三斤还能有假啊?要是让陈方瞧见了,那就是不相信他。” 这就不是一桩人情往来,而是拿了好处还要故意膈应人。 “知道了。” 老校长媳妇听明白了之后,也就放下了秤杆。 反正她也都称完了,三斤还多一点。 这陈方可以啊! 第77章 明天搬家 “我这辈子都被吃过熊肉,也不知道做出来的滋味怎么样?” 老校长媳妇将三斤熊肉赶紧收好。 随即,她一边做饭,一边闲聊道:“陈方那对象,瞧着细皮嫩肉的,我原本对她来学校教书,还有点心里犯嘀咕呢。” “你能嘀咕什么?”老校长问道,“人姑娘那可是大学生,还曾经留过洋呢,别说是教孩子,就是去县城里教中学也成啊。” “然后呢?我还听说她的成分不好,万一有什么资本家或者封建地主家的大小姐做派呢?” 老校长媳妇一边揉面,一边说道:“要是让孩子们也染上这种习气,那可咋整?” “应该不会的。”老校长也是寻思了下,摇头道:“她要真有这做派,还能和陈方处对象,愿意结婚落户到陈方家里?” 老校长媳妇想了想,而后肯定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陈方那对象,看着再怎么像城里的大小姐,那至少行事作风没啥问题,不像今天来报道的那个男知青……啧。” 老校长媳妇撇了撇嘴,“我一想起那小子刚过来,看了眼咱们的学校,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烦都烦死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孩子就是祖国的花骨朵。” 老校长媳妇手上不停,嘴里也唠唠叨叨道:“你马上就要退休了,也不知道这新来的两个老师,能不能把咱们村里的孩子给教好?” 老校长本来觉着自家媳妇忒絮叨了。 可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里也不由地犯起了嘀咕,“应该……可以吧?” 陈方回去补了个好觉。 直到安江柔敲门,提醒他吃晚饭了。 陈方醒来,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气。 黑熊的肉质厚实,纤维感较重,最适合炖煮。 炖出来之后,与牛肉的口感相似,但是比牛肉更加软嫩些。 安江柔还在锅中加了些红薯,慢慢炖烂,让熊肉和汤底都多了一丝清甜的底味。 “要是能再加点蘑菇煮入味就好了。” 陈方满足地吃了起来,心里却惦记着,这个季节采些蘑菇也正好。 他又看向了餐桌上的家人。 安江柔吃得斯文,但也比平时吃的多了些。 尹红霞也是吃得停不下来。 自打有了陈方和安江柔做饭之后,她的厨艺就成彻底垫底的了,如非必要,她都不必再下厨,让她轻松了不少。 陈菲和陈雅则是吃得有些狼吞虎咽,恨不得连汤汁也不放过。 小孩子对食物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不好吃就扒拉两口,好吃就吃得停不下来,直到把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等吃得差不多了,陈方放下了碗筷,这才正色道:“娘,小柔,还有陈菲陈雅,我想和你们商量下,村口的房子已经修好了,我们搬过去住吧。” “啊?”尹红霞愣了愣,“这么突然啊?” 她不是不知道陈方一早想搬出去,但是说的这么突然,到让她有些舍不得了。 毕竟是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陈方解释道:“娘,咱们在这院子里的矛盾不少,龃龉太多,就光是二叔家和孙良柱那家伙,我们都已经得罪得死死了。” 更别提,还有村长那个一肚子算计的。 但陈方不想说村长,免得让尹红霞整天提心吊胆,只继续说道:“我以后要继续上山打猎,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到时候只留下你们在家,我不能一直保护你们。” “还不如换个清净点的地方,免得某些人看着我们的日子好起来了,会越看越眼红。” 乡土社会是这样的,大家都差不多的时候会团结互助。 可一旦比别人差,或者比别人好了,表面上或许不会多说什么,或许还会帮***,但背地里也会拈酸嘲笑,恨人有笑人无。 “这……好吧。” 尹红霞听了陈方的说法,觉得也是这个理,想了想还是赞同点头。 陈方又看向了安江柔和双胞胎。 陈菲陈雅,她们虽然有些听懂了,但也没完全听懂,只是无条件地跟随娘和哥哥的决定。 安江柔更是没有一点意见。 她本来就是险些遭遇不测,为了安全才搬过来住的,至今也只是陈方的对象,自然不可能对他们的家事发表意见。 但是陈方愿意尊重她,让她点头表个态度,安江柔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她觉着自己当初选择的眼光太对了。 “行,那我们就一致决定了,明天就开始搬出去。” 陈方很有行动力,说搬就搬。 他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征求她们的意见,不代表他会为她们的意见而左右,只是让她们觉得自己收到了尊重。 这样就能更快调动一家人的互相配合。 陈方搬家的动作,也很快就惊讶到了院子里的人。 “方子,你这搬得也太快了吧。” 刘强第一时间知道了,连忙跑过去看看,心里也有点不高兴。 但是这点不高兴,在陈方将昨晚上说给尹红霞她们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之后,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对啊,方子,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刘强拍了拍脑门,恍然道:“村长把你二叔划到你的小组下面,整天帮你们干活,整天都是一脸的怨气,你们又住的这么近,保不齐哪天就……” 陈方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刘强啧啧两声,然后又对陈方说道:“那你先搬,等我再攒点钱,我也在你旁边盖个房子,咱俩继续当邻居。” “行吧,你快点搬过来。”陈方那是欢迎之至。 刘强嘿嘿一笑,凑到陈方的跟前,“嘿嘿嘿,方子,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再上山,要是能再打到一头野猪,应该就能够了。” 他在回味着之前抓到那头野猪,然后买到集市上赚大钱的感觉。 “上山啊,不急。” 陈方想了想,却是摇头道:“我这几天过得太刺激了些,有点累了,我打算休息两天。” 而后,他看向了在角落自顾自玩乐的双胞胎妹妹们。 太久没有陪伴她们了。 “陈菲,陈雅,我们明天去山上采蘑菇,好不好?” 第78章 谁想和你做同事 安江柔来到沿溪村小学报道。 “校长,你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安江柔。” 她看向头发花白的老校长,有些紧张忐忑地介绍自己。 听陈方说,老校长是清末民初的老先生,曾经还是个童生,后来因为科举没中和动乱,干脆就回乡开了个私塾,似乎还教出过不少有名气的学生。 因为有文化,教学资历深,一向受到村民的尊重,在村里颇有威望。 老校长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和蔼笑道:“你就是陈方的对象吧,不用这么紧张,陈方那小子早就和我们说过了,让我们多照顾你。” “啊?陈方和你们说了?”安江柔有些惊讶道。 老校长的笑容慈祥,却是呵呵调侃道:“对啊,昨天那小子专门提着三斤肉上门,让我们对你多担待,生怕自己对象受委屈了,瞧着就是个会疼媳妇的人。” 安江柔的脸色微红,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她昨天看到了陈方提着肉,说是有事出门,回来之后就蒙头大睡,原来是给自己提点打点关系。 想着陈方昨天那么困了,却还是将她的事记在心里,马上就出门提前打点,安江柔的心里流过丝丝暖流,同时也对陈方更加心疼了。 “这村里的条件和城市里确实没得比,但咱们村子的学生不算太多,也就二三十个孩子,看着有些调皮,但都是些好孩子,家长们也很尊重老师。” “安老师,你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或者有什么建议,你也尽管提。” 老校长继续说道。 他向安江柔介绍了下学校,面积不大,总共就三间教室,再加上一间老师的休息室和厕所。 在介绍的时候,老校长看了看安江柔的脸色。 瞧见她在认真听着,没有什么嫌弃或者不耐烦的表情,老校长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一下子就对安江柔产生了认可。 “……咱们这个学校以前只有我一个人在教书,但我曾经学的那些之乎者也,怕是不适应仙子阿的新时代了,幸好来了你们两位知青老师。” “两位?” 安江柔怔愣了下,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时候,老校长朝着她的身后招了招手,打招呼道:“席老师,你可算是来了。” “安老师早就来了,你迟到这么久,是路上有事耽误了吗?” 老校长问道。 席文清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语气无所谓道,“没什么事耽误了,就是不小心迟到了。” 他的肩膀不小心蹭到门框,上面站了点墙粉,顿时嫌弃地拍了拍衣服。 随即,他看到安江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安江柔神色也有些微沉,难以置信地问道:“校长,这就是另一位新老师吗?” “对啊,你们是有什么问题吗?”老校长点头,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 安江柔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到席文清在这里,就说明对方从派出所里出来,应该是洗清了嫌疑的。 但她心里却有一丝怀疑。 自己下午严词拒绝了席文清,晚上就差点遭到那几个混混的袭击,时间卡得也太巧了。 而且,席文清还因为态度可疑而被带走调查了。 这就更明显了。 但安江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指证席文清,免得变成了污蔑。 “没什么问题。” 安江柔只得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 席文清倒是哼了一声。 他心里还记恨着安江柔,要不是她,自己就应该进入农场,也就不用在这种穷地方当教书先生。 “校长,今天是报道,也没有学生上课,没事我就先走了。” 席文清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免得这里的穷酸气息,连累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他来了又走,脾气再好的老校长,脸色也有点沉了,“席老师,我们这里虽然是乡村小学,但每个孩子的教育都很重要,我希望你能端正态度。” “就像安老师那样,认真对待你的工作。” 说罢,老校长朝他挥了挥手,“你走吧,记得明天不要再迟到了。” “我……” 席文清被说愣了,随后脸上就彻底挂不住了, 他自从来到村子里就一直被捧着,忽然被老校长当面批评,而且还是当着安江柔的面,他顿时觉得自己丢了大脸。 “我……我知道了。” 席文清张了张嘴,却只能点头应是。 他不敢和老校长对着干,只能瞥了眼看戏的安江柔,怀着一肚子的憋屈离开了。 “文清!” 在席文清回去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是一同下乡的另一个女知青,叶小芳。 叶小芳跑着步,来到了席文清的跟前,担忧道:“文清,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席文清的斯文外表,对于年轻女生来说,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叶小芳就一直很喜欢席文清,总是找机会和他说话。 “没事。” 席文清没好气地转身就要走。 他可看不上叶小芳,长相身材都远不如安江柔,背后的家庭也顶多是中产的知识分子而已。 也就是因为性格外向健谈,和周围人的关系都不错…… 想到这里,席文清停下了脚步。 他的脑子想到了一个念头。 随即,他又回过头,对叶小芳看似苦恼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今天去学校报道的时候,碰见了安江柔,她……” 叶小芳见到席文清终于能理自己了,立马凑过去听这些话。 陈方搬家了两天,又休息了一天。 确认安江柔的老师工作步入正轨,尹红霞和两个妹妹都喜欢新家的宽敞布置,他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带上陈菲和陈雅,进入山里采蘑菇。 “你们先各自去采蘑菇,我就跟在你们的后面,等采得差不多了就来找我,谁采到能吃的蘑菇跟多,谁就赢了。” 陈方和妹妹们玩了个小游戏,充分调动妹妹们的积极性。 “好的,哥哥,我肯定能赢!” 陈菲握紧小拳头,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 “我才是第一名咧!” 陈雅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 第79章 发现灵芝 陈方也跟在她们的后面,默默地注意着她们的动向。 顺便也采了一些蘑菇作为样本。 踩在湿软的地面上,陈菲和陈雅的身影,忙碌地穿梭在前山的林子里。 她们将自己的小篮子装得满满当当,跑回陈方的面前。 “哥哥,你看,好多的蘑菇哦。” 两姐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向自家哥哥。 陈方立刻上道,摸了摸她们的脑袋,“陈菲和陈雅真厉害,能够采到这么多的蘑菇,让哥哥来看看。” 他拿过两姐妹的小篮子,看似满满当当,实则惨不忍睹。 他拿起一个通体白色,菌盖上有白色疣状至颗粒状鳞片的蘑菇,讲解道:“这个是锥鳞白鹅膏,有毒,不能吃。” 说罢,他将这个蘑菇甩了出去。 陈菲有些沮丧地低下头,陈雅则是好奇地多盯了两眼。 “这个是变红青褶伞,也不能吃。” 陈方又拿起了一个蘑菇,然后讲解一番又甩了出去。 陈雅鼓了鼓脸颊,陈菲劝她说不要伤心。 陈方也点点头。 是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让妹妹们沮丧的蘑菇还多得是呢。 “这是拟灰花纹鹅膏,毒性强烈,绝对不能碰。” “致命鹅膏,也不能碰的。” “还有,这两个青褶伞……” 陈方在姐妹俩的篮子里筛来筛去,将装满的篮子瞬间清空,只留下三四个其貌不扬的小蘑菇。 盯着篮子底部的小蘑菇,陈菲和陈雅都不禁瘪了瘪嘴。 沮丧到想哭。 “哥哥,我们是不是特别笨啊?” “这么多蘑菇,我们竟然就没有选中几个,采蘑菇好难哦。” 见到姐妹们俩这么沮丧,陈方笑了笑,“这有什么的,采蘑菇不难的,哥哥马上就能教会你们。” 说罢,陈方拿出了自己采到的蘑菇,依次摆放在陈菲陈雅的面前。 “你们只是分不清蘑菇,接下来,好好记住我说的蘑菇。” 陈方拿起其中一个蘑菇,介绍道:“这是球盖菇,生存面积大,在野外容易采集获得。” “这是金钱菇。” “这是鸡枞菌……” 陈方一连介绍了五六种蘑菇,怕介绍多了,小姑娘们记不住。 饶是如此,陈菲陈和陈雅也看的目不暇接。 她们看着阿娘在山里采蘑菇,但基本上能采到的就那么两三种。 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蘑菇还有这么多的种类和名字,什么什么菌,什么什么菇的。 “好了,你们再根据我刚才说的,再去采一遍蘑菇试试。” 陈方介绍完之后,准备验收自己的教学成果。 陈菲和陈雅应了一声,再次提着篮子,跑过去试着继续采蘑菇。 陈菲来到一处潮湿背光的树木下,扒开沾着晨露的枯叶,将潜藏在下面的菌类露出真容。 随即,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哥哥,你来看啊,这个是什么蘑菇?” 陈方和陈雅很快被叫了过来。 定睛一看。 “不是蘑菇,是灵芝。” 陈方有些意外地微微蹲下身子,又补充说明道:“当然,灵芝也是真菌的一种,一般当做药用或者药膳,不能直接食用,而且这种真菌比较难得,因此价格不菲。”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灵芝挖了出来。 这块灵芝的个头不算大,但是胜在品相完好,如果卖给药材铺,应该也不错。 陈菲和陈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她们只记得陈方说的,点头重复道:“这灵芝不好吃,还贵。” 陈方被逗笑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确实很适合灵芝的生长。 又找了一圈,陈方又发现了两个小灵芝。 他将两个小灵芝也装进背篓里。 而后,他又教双胞胎是被一些能吃的野草,以及能暂时止血治病的草药。 等教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快到了中午。 陈方带着她们下山,鼓励道:“今天辛苦你们了,哥哥中午给你们做群菇荟萃。” 听到有吃的,还是陈方亲自下厨,两姐妹瞬间欢呼。 “哥哥你最好了!” “你做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倒不是其他人的厨艺不行,虽然尹红霞的厨艺确实一般,但安江柔的厨艺也不错。 只是跟陈方比起来,始终还是差了点更好的味道。 窸窣。 在他们下山的时候,陈方蓦地回头。 他好像看到了一抹黑色蹿过。 但是在这深山野林里,黑色很容易伪装隐藏,因此陈方只是匆匆一眼,就再也看不清了。 “算了,应该是什么老鼠吧。” 陈方没有放在心上,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妹妹往回走。 在他身后,一双幽深的竖瞳,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陈方和妹妹们回到家中。 他挽起袖子,将篮子里的蘑菇拿出来洗干净,做了一道全蘑菇宴。 牛肝菌炒熊里脊,爆炒青头菌,鸡枞菌菇汤,菜脯咸干饭。 不等陈方开口叫人,双胞胎就已经乖乖地坐过来,眼巴巴地等着开饭了。 “哥哥,我们还想向你学做饭。” 陈菲吸了吸鼻子,闻着饭菜的香气,忍不住地咽口水。 陈雅也点头,也是狂咽唾沫,“好哦,我也要吃陈菲做的饭。” 陈菲抬起头,震惊地望向陈雅,这也行? 尹红霞拍了拍这两个小丫头的脑袋,“你们年纪还太小,等再稍微大一些,也要轮到你们学会做饭,不能养成饭来张口的习惯。” 陈方不置可否。 他自己能养得起妹妹,也愿意一直照顾她们,但是该有的个人生活技能,还是必须要学会的。 安江柔也在最后一个落座了,安安静静地吃着午饭。 虽然极力掩饰,但陈方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在学校教书还顺利吗?” 陈方状似无意地问道。 安江柔回过神来,抬起头道:“挺挺顺利的,你不用老担心我,我才要担心你呢。” “你明天还要上山打猎嘛?家里的东西还有那么多,还是再休息几天吧,而且等我的工资发了,里面也有粮票和肉票。” 感受着安江柔的关心,陈方还是很受用的。 “你放心,我手里可是有枪的,连黑熊都能打死,山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呢?” 陈方故作轻松地说道,随即又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第80章 灵芝栽培 安江柔沉默了一下。 而后,她摇了摇头,淡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她知道陈方很忙,而且还要玩命奔波在山里狩猎。 她不想让自己的一些小事麻烦陈方。 这些事,她自己就能解决。 见安江柔神色自若的样子,似乎确实不是什么大事,陈方也就不再追问了。 他只当是适应新环境和新工作的问题。 吃完午饭,安江柔顺手洗了碗筷,继续去学校上课。 尹红霞照看着陈菲和陈雅。 陈方也没有闲着,他去找刘强借了一把斧头。 “要斧头干啥?你家柴不够用了?” 刘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对自家兄弟豪爽说道;“不够用了你直说啊,拿我的,我劈得多。” 说罢,他就要给陈方匀一些柴火。 但陈方拦住了他,无奈道:“我不是要柴火,是我想要去砍些木头回来备用。” “木头能拿来干啥?”刘强更好奇了。 山里木头就那样,砍了不是拿来烧,就是拿来做家具的。 “木头的用处那可就多了。” 陈方说起今天在山里见到了几株灵芝,让刘强羡慕不已。 “兄弟,你不会是山神的私生子吧?” 刘强嘴上没个把门的说道:“别人进山都是危险重重,还一定能捞着什么好处,怎么你每次进山,不是能抓住猎物,就是能找到药材山珍?” 这要不是山神的私生子,那还能是什么? “去你的吧。” 陈方失笑,解释道:“野生灵芝不容易采摘得到,光是这种赤灵芝,每斤也能卖到10到20元。” “多少?”刘强微微睁大眼睛,用自己不算灵光的脑袋算了算账。 他家以前一个辛辛苦苦做完生产任务,拿到手的,也就相当于十几块钱的东西。 进山打猎更是个把命拴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 也就是跟着陈方,才能顿顿有肉吃,真的让他一个人上山深入,他是打死也不敢的。 要是一斤灵芝就至少值十块,那么两斤灵芝就是…… 算了,他算不明白。 刘强立刻打住,他想起来自己不擅长算账。 以后自己可得找个会管账的媳妇。 “这还只是国营渠道的,如果集市上偶尔散卖的灵芝,价格还能水涨船高。” 陈方也很心动,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试试灵芝栽培。” “咱们还能种灵芝?”刘强惊讶道。 他一般就见过采药人挖出来的野生灵芝,还没怎么听说能被人种出来的灵芝,这就让刘强有些开了眼界。 “怎么不能?”陈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就知道该怎么种灵芝。” 其实人工栽培灵芝,从古时候就记载在典籍里,只是手段原始,产量纯粹看运气,但还是被当做种药人的祖传秘方,根本就不可能传播开来。 到了二十世纪初,随着微生物学和真菌学的发展,科学家开始研究灵芝的生长习性和培养条件。 国内则是从五六十年代开始,逐步学习引入和推广灵芝的人工栽培技术,但由于技术限制和经济条件,规模较小。 一直到了六七十年代,灵芝的人工栽培逐渐规模化。 主要采用椴木栽培和代料栽培(如木屑、棉籽壳)两种主要方式。 而他们这个地方,因为自然环境气候十分合适,在后世正是灵芝栽培的主要产区。 陈方前世为了学习人工种蘑菇,顺便也了解到灵芝的种植方式,基本上真菌类的栽培方式都是大同小异。 “卧槽,兄弟,你咋啥都会啊?” 刘强瞪大双眼,仿佛看神仙似的看着陈方,“你怕不是病了一场,然后在梦中得到仙人托梦了吧?” “你想啥呢,当然是因为我爹了。”陈方随口胡诌道,“我家里就有祖传的种灵芝法子,只是我爹一直忙着种田,没怎么进山找过灵芝。” “那你二叔家咋没有呢?” “因为我爹是长子啊,封建时候就是这么传下去的。” 陈方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真诚邀请道:“强子,要不要试着和我一起种灵芝?” “虽然人工种植的灵芝,价格不如野生的,至少便宜了一半的价格,但要是能批量卖出去,那比找野生灵芝还要赚。” “如果没种成功,咱们也就损失一个小灵芝,要是成了,那咱们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听到陈方的话,刘强的脑子有些晕乎乎。 就像是天上的馅饼,哐当一下,把自己的脑子都给砸蒙了。 但他只是懵了,不是傻了。 “干!” 刘强猛地一拍脑门,神情激动道:“方子,我就跟着你干!” “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这事要真成了,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 刘强握住了陈方的手,声如洪钟地喊了声:“哥哥!” “滚你丫的。” 陈方觉得肉麻,连忙抽回手,说道:“种植灵芝,需要阴凉通风且宽敞的环境,我那边的房子不太合适,我想用我院里空出来的房子。” “但我怕我不住在这里,但是被隔壁的二叔一家发现了,到时候你和祝婶子帮我看着点,这还只是试验阶段,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听完之后,刘强立即挺起胸膛,信誓旦旦道:“放心交给我吧,兄弟。”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谁要是敢阻拦咱们发财,我就和谁死磕到底!” 达成了合作,陈方和刘强借了两把斧子,立即去上山砍椴木。 也就是灵芝生长附近的那片林子。 学校里。 安江柔合上了课本,“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 “安老师再见。” 她笑得温柔,又长得漂亮。 让孩子们一来就喜欢上这位安老师,讨厌那个总是拧着眉头、嫌弃看向他们的席老师。 但是当家长来接放学的时候,却是围绕在席文清的身边。 当安江柔走过时,有不少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小安啊,你过来一下。” 在这时,老校长突然过来,将安江柔叫到了教师休息室,拿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安江柔略感疑惑。 老校长的神色有些为难:“举报信……信里举报了你的作风问题。” 第81章 作风问题 “作风问题?” 安江柔抿了抿唇,尽管她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她瞥了眼信封上的大致内容,说是她生活作风有问题,在村子里乱搞男女关系,在劳动工作中偷奸耍滑,带坏学生的思想和风气等等。 对于这些指责,安江柔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憋闷,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老校长,我……” 她开口想要解释,但老校长摆了摆手,神色怜悯道:“你不用多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还是相信你的。” “只是不光这封举报信,就连学生家长之间,对你也有些风言风语。” 安江柔也隐约听到了这些流言。 但大多都是毫无证据的猜测和八卦闲聊,安江柔也不好上纲上线地过去质问。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的原因。 虽然有些困扰,可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让陈方卷进来,只想要自己解决。 但她还没有找到谣言的源头,举报信就先来一步了。 “安老师,你是不是在村子里和谁相处的不太愉快,或者有什么矛盾?” 老校长善意且较为担忧地提醒道。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安老师的为人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安老师教学认真,学生们也很喜欢她,这一封匿名的举报信不能说明什么。 校长在问她得罪了谁? 安江柔蹙眉,有些疑惑地想了想。 老校长将举报信收好,沉声劝说道:“安老师,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几天吧,避避风头吧,我来给你代课。” 安江柔连忙谢过了老校长,然后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她想到举报信上的那些内容,确实一看就是对她的恶意很深,不止是针对她,就连陈方的个人名誉也被牵连了进去。 这让安江柔的心中生气又自责。 但她不是傻子,被村长这么一提醒,她脑海里能想起有很深矛盾的人,就是席文清。 可那封信上的字迹,看着应该是女生写的。 安江柔回想了一下这封信的笔迹,猛地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立刻前往村西边,敲了敲女知青住的宿舍院子。 很快,宿舍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女知青周茜有些惊讶地看向安江柔,“你怎么……” “叶小芳在不在?” 安江柔语气微沉地问道,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叶小芳住的床铺。 另一边。 陈方和刘强在山上砍下椴木,然后劈成差不多长短粗细的圆柱,捆起来背了回去。 他用前世接种蘑菇的方法,来接种灵芝的菌丝。 因为马铃薯琼脂的制作有些麻烦,他转而用煮熟微凉的小米作为无菌培养皿,将灵芝的孢子和菌丝种了下去。 再利用高温的水蒸气,将砍好的椴木进行杀虫杀菌。 然后,他又将空旷的房间打扫杀菌,让椴木在无菌阴凉的环境中晾晒,不需要太干燥,要保持一定的水分,这样就可以接种菌丝。 陈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步骤,刘强有些看不懂,“方子这祖传的法子,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怕打扰陈方,他就守在外面看守望风。 突然,他看到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像是趴在外面偷看的样子。 刘强立马大喊一声:“孙良柱,你趴在方子的家外面干啥呢?是找不着自己家了吗?” “哎哟!” 本就小心翼翼的孙良柱被吓了一跳,右脚踩滑,扑通一声就掉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这是王八精转世,终于憋不住现原形了吧?”刘强一看就乐了,指着孙良柱这么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孙良柱连忙站了起来,顿时恼怒道:“你骂谁是王八呢?” “谁是王八我骂谁,你丫是吗?” 孙良柱立即被憋得脸涨红,不等他开口反驳,刘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人方子都已经搬走了,房子都搬空了,你还偷摸过来干啥?” “我、我就是听见有什么东西,怕是有贼进来,或者有老鼠在这里打洞生崽,万一连累到我家了呢?所以我就好奇地过来看看,不行啊!” 孙良柱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实际上,他是想到了安江柔,鬼使神差地就想往里面习惯性的瞅两眼。 自打上次他结婚,见着了作为女知青的安江柔,原本还宝贝稀罕向别人炫耀的吴招娣,一下子就黯淡无光了,对陈方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但越是羡慕嫉妒,就越是忍不住地多看两眼,瞧着安江柔不仅长得漂亮有文化,还那么会做家务照顾人。 再回头一看,自家的蠢媳妇虽然手脚也勤快,但只知道吃吃吃,虎了吧唧的。 这两项一对比,他觉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就像是被捏着,上不来下不去的堵着一口气。 “咋地?陈方的家里都搬空了,还担心能被偷什么啊?” 孙良柱不想表现出来,他忽然高声质问道,“你和陈方是不是在偷偷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不准我进去看看?” 说话间,孙良柱就反客为主地想要进去查看。 “滚你丫的,你在狗叫什么?” 刘强捏紧拳头,就要赶走一脸贼眉鼠眼的孙良柱。 但还不等刘强动手,陈方就率先走出来,一根椴木棍就抽在孙良柱的胳膊上,疼得孙良柱连忙捂住胳膊,冷汗涔涔。 因为这边的动静,有过往的邻居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冬天要到了,我就是在空着的房子里堆点柴,你在瞎说什么?” 陈方甩了甩木棍,侧身让开,将后面微敞的门口亮了出来。 晃眼一瞧,里面是一排排堆放整齐的椴木柴火堆,除此之外,确实没什么东西了。 孙良柱不信邪地多看了两眼,好像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东西。 他还想进去看看,却被陈方一棍子抽了膝盖,险些没有站稳地跪了下去。 陈方冷声道:“孙良柱,你天天往我家看什么呢?就连我家搬空了,你都要伸长脖子进来多瞧两眼,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我、我那就是……” 孙良柱想要狡辩,但是其他邻居在一旁也不满道:“就是啊小孙,你这才刚结了婚,怎么不在家和媳妇腻歪,整天盯着陈方家干啥?” 第82章 看上陈方的对象 “你该不会看上陈方的对象了吧?” “肯定是啊,你们当时没瞧见,他结婚的时候刚一瞧见那位安知青,眼珠子都不转了,直勾勾地瞅着人家,天天打陈方家过的时候,总要往里面瞅两眼。” “咦,小孙,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媳妇吴招娣也挺好的,可不能败坏了咱们院子里的风气!” “怕不是就因为这样,陈方才不得不搬出去的吧?” 邻居们好奇地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戳在了孙良柱的肺管子上,让他憋得脸红脖子粗。 吴招娣也赶了过来,所有人的议论声都歇了。 但她早就听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再大的心,也不可能做到泰然处之。 “孙良柱,你丢不丢脸啊,赶紧回来啊!” 吴招娣跺了跺脚,拽着孙良柱的胳膊往回拽,不想再让他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她又看了眼冷着脸的陈方,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当初她就是听了她娘吴敏的话,放弃陈方,选择了孙良柱,结果眼见着陈方的日子越过越好,甚至马上就要有派出所的正式工作。 而且,陈方新找的对象还是位女知青,院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在悄悄偷看,羡慕死了。 “陈方,对不住啊,我这……” 吴招娣不想惹事,想要和陈方道歉,小事化了。 “和你没关系。” 陈方冷淡地打断了吴招娣的话,“你赶紧把他带回去吧,不要老在我家门口晃悠。” 看到他这么冷淡,吴招娣的脸皮像是被隔空抽了一下。 她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和孙良柱赶紧回去,围观看戏的人群也都散开了。 孙良柱回到家里面,想起邻居们对自己心思的戳破,也是脸皮臊得慌,但是在看到吴招娣的眼神时,他的难堪瞬间就找到了发火的出口。 “你这什么眼神,瞧不起老子是吧?” 孙良柱猛地一拍桌,指着吴招娣的鼻子臭骂:“你不是在心里后悔了?不想嫁给老子,想要嫁给陈方?我告诉你,晚了,你早就被老子玩烂了!” “你要是敢给老子戴绿帽,看老子打死你不?” 吴招娣还没说什么,就先被指了一鼻子,她的性格也直,叉腰回骂道:“戴个头的绿帽!我才和你结婚呢,你就天天瞧着人陈方的对象,你不要脸,我可要脸呢!” “你还敢和我顶嘴?你是老子花了那么多彩礼娶回来的,你就该给老子当牛做马,伺候好老子,你管老子看谁呢?” 孙良柱气得就要拿棍子抽吴招娣。 可吴招娣也不是吃素的,她整天干农活,力气也不小,直接和孙良柱扭打在一起。 “你别想用以前对女人那套来对付我,大不了就找村长评理,你看上人家媳妇,还想要打自己的媳妇,看看是谁先理亏!” “过不下去就离婚,我回娘家,我让你这么多的彩礼都打水漂了!” 孙良柱被这么一吼,再加上吴招娣踹了他一脚,差点踹到了他的命根子,孙良柱立马就脑子一冷地消停了下来。 他还能不知道吗? 吴敏从他们家手里掏走的彩礼,全都转手给了吴招娣的弟弟修房子结婚。 这要是离了婚,或者让吴招娣跑了,这彩礼是不可能从吴敏那女人的手里要回来的,说不定连刚到手的媳妇也没了。 “哼,那女知青有什么好的,你就稀罕她吧,小心让陈方打死你!” 吴招娣唾了一声,对孙良柱的怂样没脸看。 孙良柱被骂了个自讨没趣,他蹲在角落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想着陈方家那堆放整齐的柴火堆。 哪家的柴火堆,不是随便就堆放在外面靠墙的地方,这陈方干啥这么整齐地放在屋子里,而且还堆放得这么均匀。 “肯定有问题。” 孙良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柴火里面肯定藏着东西呢!说不定就是让陈方家有钱发财的秘密。” 院子里的人眼见着陈方家日子好了起来,不缺吃食,不缺新衣,说不羡慕是假的。 大家都在猜,陈方是怎么赚到钱的? 还带着刘强一块也赚了。 但是赚钱的法子,肯定是不能直接去问的,所以猜什么的都有,可惜就是没有证据。 要是让他找到证据的话,就可以抓住陈方的把柄了…… 孙良柱的眼珠子一转,隔着窗户,眼神滴溜溜地望向了陈方家的院子。 陈方将堆放椴木的房间门关上。 他嘱咐刘强帮忙多看看,也和其他邻居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回家去了。 “还没做饭吗?” 他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往常这个时候,家里已经飘出饭菜香了,但是现在厨房里空落落的。 没有看到安江柔的身影,陈方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他去了安江柔的房间看看,却发现安江柔低着脑袋,像是在专心整理什么东西。 “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她小声嘟囔着,陈方有些听不清楚,走近两步听听。 安江柔却是福至心灵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方,有些惊讶道:“你回来了啊。” 她看向外面的天色,才恍然都这么晚了,立即起身去做饭。 “我刚回来晚了,现在就做饭……哦,对了。” 安江柔从自己的铁皮罐子里,拿出了压在下面的的一块手表:“你看看这块手表怎么样?虽然有些旧了,但我觉得你应该用得上。” 她想着陈方要进山打猎,但是山里不知日月,很容易就耽误了时间,要是回来的晚了,天黑后的山里太危险了,她不舍得陈方冒险。 随即,她又拿出了一大袋的金鸡饼干和大白兔奶糖,也都给了陈菲和陈雅。 陈菲和陈雅欢天喜地地接了下来。 她们屋子里的零食还没有吃完,安江柔就又给她们送了吃的。 “你这是发了工资,然后报复性消费了?” 陈方摇头,没有接过她给的手表。 但是见到她这么难得大手笔的花钱,又是给二手手表,又是给买零食,不由地疑惑道。 “报复性消费?” 安江柔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有些新奇地重复了一遍。 陈方说顺嘴了,正想要解释下,但安江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也不是报复性消费,我的工资要在下个月才发,主要是因为……” 第83章 你才是小偷 砰砰砰! 安江柔正要解释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似乎有不少人都过来了,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安江柔,你给我开门!”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叶知青,你冷静点,安知青看着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猫画虎难画骨。” 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陈方皱着眉头,神色冷了冷,将安江柔护在身后。 打开门,外面站着村长和一名怒火中烧的女知青。 那名女知青长着张大圆脸,乍然看到了安江柔,以及她拿着的手表,顿时就火冒三丈。 “那是我的手表!” 她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进去,想要推开安江柔,夺回自己的东西。 “滚一边去。” 但是不等她冲进去,陈方就一把将她拦了下来。 陈方抓着她的胳膊,朝着外面一甩,直接甩进了外面的人群里。 但外面的人也怕被砸到了,下意识地纷纷躲开,让叶小芳摔了个毫无形象的屁股蹲。 “哎哟!” 叶小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打女人?!” “谁打你了?”陈方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是你二话不说就想要闯入我家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说罢,他冷冷地看向了陈万兴。 陈万兴背着手,也有些尴尬,“我也是被她们叫过来的。” 这次真的不是他! 叶小芳一时语塞,又气又恼,连忙爬了起来。 她指向了陈方身后的安江柔,向村长陈万兴告状道:“村长,就是她!闯进了我们的宿舍,偷拿走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陈万兴问道。 叶小芳拿出了自己的铁皮盒子,比之前空了一大半,顿时气愤道:“她拿走了我的上海牌石英表,围巾,还有我都舍不得浪费,存起来慢慢吃的那些饼干和奶糖!” 饼干和奶糖倒还好说,但是手表就不一样了。 手表可是稀罕货,又是58年的上海牌手表。 当年总共就生产了那么多的手表,结束了国内只能修表不能造表的历史。 因此这块表不光是稀罕难得,更是意义非凡。 叶小芳不知道有多宝贝这块手表,平时都不敢戴出来显摆。 只有在刚进农场的时候,亮了一手,让农场的人看到了,顿时眼前一亮。 任谁都知道,她能搞到这块手表,说不定就是大院子弟,对叶小芳立马就多加照顾,让她在这些下放改造的日子里,不知道比别人轻松了多少。 结果,她今天刚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动过了。 她装得满满当当的铁皮盒子,瞬间就空了一半,连那块手表也不见了,她顿时气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谁?是谁把我的手表给偷走了!” 叶小芳叫得歇斯底里,一双眼睛都快充血变红了。 同宿舍的周茜说:“是安江柔过来拿的,她说你不服就去找她啊。” 安江柔! 叶小芳听到这名字,顿时就恨得牙痒痒。 她立马去找村长告状,又叫上了其他知青和村民们,非要让安江柔和她姘头的名声搞臭! 叶小芳将自己回宿舍后,发现东西被偷拿的事,大声地讲了出来。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安知青她的成分本来就不好,还在村子里乱搞男女关系,现在又偷拿别人的东西,无论是作风和思想都有问题。” “你必须要让她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还要赔偿我的损失,然后让大家一起批斗她!改正她的作风和思想!” 叶小芳说的言之凿凿,气势汹汹,让其他村民们都有些动摇了。 在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席文清见状,也想要落井下石。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让村民们听得清楚,“原来安老师是这样的人,难怪我偶尔听见学生和家长们悄悄议论,不想让安老师教了。” “虽然安老师的学历高,教得也不错,可是任由这种作风习气和思想蔓延,怕是我们的下一代也会带坏污染了。” 席文清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语气严肃道:“村长,这件事必须要认真处理啊。” 这话一说,让其他的村民们也不免如临大敌。 “对啊,我好像听过我家孩子说的话,说安老师好像有些不太好……诶,小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孩子怎么会撒谎呢?” “我之前瞧着安老师挺好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吗?” “就是说嘛,陈方怎么能勾搭上女知青呢?原来是对方本来就作风不正,早知道,我也去勾搭了一下了……” “是啊,可千万不能带坏了孩子,最近县城纪委在严查风气,要是连累到我们村子……” 陈万兴听着这些话,本来想事不关己的,也是神色瞬间一凛。 “安知青,这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人证物证确凿,还能让陈方没脸,陈万兴表面上生气质问道,但心里也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甚至有些曾经羡慕嫉妒过陈方的村民,也都纷纷落井下石地笑了出来。 陈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以他对安江柔的了解,她不会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他视线冰冷地看向了叶小芳和席文清,一眼就知道是他们两人在捣鬼。 “呵,你们说是就是,那我……” 陈方正要开口反驳,但是安江柔忽然扯了扯他的胳膊,“让我来吵架。” 随即,安江柔站了出来,反而将陈方护在身后。 陈方微微一愣。 “我当然有话说,叶小芳才是小偷。” 安江柔难得这么生气,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情,牵连到了陈方的声誉,冷声道:“我确实拿了这些东西,但我不是偷的。”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叶小芳从我这里拿走的。” 安江柔向其他人解释道:“当初一起下乡的时候,叶小芳说我家的成分不好,身上又带着这些东西,很容易遭到别人的异样眼光,让我把这些东西都给她。” “她和其他知青们的关系好,我不得不给她保管,结果她就一直不还给我,我这才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她说得比叶小芳更有底气,让议论纷纷的其他人,也都有些不确定了。 他们看了看安江柔,又看了看叶小芳。 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第84章 席文清作证 “你、你瞎说什么呢?” 叶小芳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脸色霎时变得青一阵红一阵的。 这些东西确实是她从安江柔那里得来的。 因为安江柔长得好看,背后的家世也很好,只是因为时局动乱,安家有一部分人跑到了国外做生意,而且体量还不小。 这才导致安家的成分不好,安江柔也就和她们一起下放过来了。 叶小芳无意中看了安江柔的手表,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东西。 但她不能明着开口要,只能每天都暗戳戳地多暗示两句,手表这种资产阶级才会有的东西不好,又在背后说安江柔是什么千金小姐,让其他人也渐渐疏远了安江柔。 安江柔没有办法,自己一人孤身在外,只能将手表借给叶小芳戴两天。 叶小芳一戴上去就不想脱下来了,刚好让农场的人瞧见了,以为她背后有什么别的后台关系,就让叶小芳更加混的开了。 结果现在,安江柔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把这块手表抢回来了。 那可不行! “这块手表就是我的!” 众目睽睽之下,叶小芳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强占的,再心虚也要理直气壮,“其他知青和村民们可以作证,这块手表是跟着我一块到村子里的,也是我一直戴在手上的。” “你今天偷拿了过去,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变成了你的了?” 叶小芳仗着这就是一块手表,又不能开口说话,安江柔也不能证明这就是独属于她的,直接开口就上下嘴皮一碰,变成她自己的了。 想是这么想,叶小芳的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她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扫,和席文清对视了一下,又用眼神暗示。 “对,我作证。” 席文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马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这块手表就是叶小芳的,不知道怎么和安知青扯上关系的。” 有了席文清的作证,让叶小芳的话更有可信度。 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安江柔。 “安知青怎么这样啊?” “拿了别人东西还倒打一耙,非说是自己的。” “就这样的知识分子,咱们村子不欢迎,怎么能让她继续当老师教孩子呢?” 听着村民们被带偏的议论,安江柔的眼眶也渐渐变红了。 是被气哭的。 “席文清,你说这些话不亏心吗?” 安江柔没好气地质问道:“这块手表你也是见过的,明知道是我的,而且当时我交给叶小芳保管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 “现在你出面替叶小芳做假证,就不怕你的名誉扫地吗?” 席文清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只是勇敢地说出真相而已,怎么可能会名誉扫地,你是在威胁我吗?” “那你敢不敢发誓?” 安江柔冷声道:“如果证明是你说谎了,就是你有人品问题,不配教书,马上申请离开学校。” “我……”席文清的眼神微微闪烁,但又很快坚定下来,“我发誓!” 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发誓才奇怪。 而且,他不信都到这个地步了,安江柔还能翻出花来。 想到这里,席文清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安知青,就算你实在想要,也不该用这种强抢的方式啊?你以前明明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怕不是跟着什么人学坏了吧?” 他有意无意地指向了陈方,让更多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陈方。 席文清可不光记恨着安江柔,还记恨着同样坏了他计划的陈方,想要将这两人一劳永逸地压下去。 哦,冲着他来了? 陈方很快就明白了席文清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说跟谁学坏了?” 他拿起木棍,就准备抽向不断挑事的席文清。 但是下一刻,安江柔抢走了他手里的木棍,直接抽在了席文清的脸上。 动作之快,让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安知青这么猛的吗? “席文清,你敢污蔑陈方试试?” 安江柔从来没有这么动怒过,狠狠抽向席文清和叶小芳,“我和你们有矛盾,直接冲我来,不要连累陈方!” 叶小芳尖叫一声,连忙躲开。 席文清懵了懵,随即恼恨自己被女人给抽了脸,想要抬手反击,“你敢打我的脸?” 但是在一旁的陈方眼疾手快,立马拉回了生气的安江柔,然后又给席文清补了一脚,将对方给踹了出去。 “哎哟!” “别打了别打了,像是什么样子!” 眼见着席文清没有打过陈方,连一脚都撑不住,陈万兴连忙开口,主持公道。 “你们这吵吵嚷嚷的,怎么能够解决事情呢?” 陈万兴抬手,让两边都冷静下来,随即对陈方和安江柔说道:“陈方,这位席知青好歹也是县大队交给我们村里的,你要是打伤了,我们村也不好交代。” “还有,安知青,这块手表,还有其他东西,你就都还给叶知青吧,毕竟你们也是一起下来的女知青,脸面最重要,私底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 陈万兴看似在缓和情况,实则上是拉偏架。 既不准陈方再出手对付席文清,也坐实了安江柔偷拿他人财物的罪行。 “村长,我不要私了!” 但是叶小芳不干,她扶着席文清起来,怒火中烧道:“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不能因为一些脸面,就让某些不要脸的小偷,逃脱应有的惩罚!” “我也不会和你私了!” 安江柔被陈方保护在身后,很快冷静下来,也站出来朗声道:“我有证据,能够证明这块手表是我的。” 听到这话,叶小芳和席文清的眼皮子一抖。 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拿起这块手表,让大家都能看得清楚,然后翻转一下,将表带露了出来。 在靠近表盘的地方,皮革表带上绣着一朵袖珍的百合花。 百合花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花体字。 “我有个从小的习惯,为了区分我自己和别人的东西,一般会在我经常带着的东西上,绣上我喜欢的百合花,以及我自己的姓氏。” “这朵百合花,就是我自己绣的。” 第85章 这块手表就是她的 安江柔将手表上的标记大大方方地亮了出来。 随即,她又将自己的手帕拿了出来,让大家可以对比看看,百合花的绣工和形状,近乎是完全一致的。 众人好奇地探过头,认真地互相比对了一下。 陈方距离最近,率先看到了手帕上的百合花,有些眼熟,随即脑子嗡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哪里见到过这朵百合花。 不就是之前他在林子里,捡到的那块手帕上绣着的吗? 难道那块手帕是安江柔的? 那可真是…… 在陈方略微愣神的时候,安江柔抬起眸子,朝着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显然,她在上次包扎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块手帕。 “好像还真的是一样的?” “是啊,而且表带上的百合花看着也不像是刚绣出来的,应该是很早就有的。” “既然这块手表是安知青的,那刚才叶知青说的……”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脸色发白的叶小芳。 叶小芳在心里快要骂娘了。 她戴了这么久的表,每次都是轻拿轻放,从来没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东西。 只能暗骂安江柔这女人太有心机,竟然还藏了这一手。 而且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们话说死了之后,才慢悠悠将证据拿了出来。 “那只是我之前让你绣的,根本不能用来证明是你的……” 叶小芳还想要嘴硬。 但安江柔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立刻又说道:“叶知青,你还说我偷了你的围巾,还有那种零食和纸票,对吗?” “这些我也有证据。” 安江柔回屋,从自己的铁皮罐子里拿出了一沓书信,还有几张邮政发票,“围巾和零食,都是我母亲为了心疼我,专门邮寄给我的。” 说话间,她将这些书信和邮政发票展开,尤其是邮政里的包裹内容。 “邮寄金鸡饼干一罐,大白兔奶糖两袋……” “邮寄围巾一件……” 因为安江柔心里记挂着母亲,将这些平时往来的书信和手写的快递票证,都好好地保存了下来。 虽然上面的自己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看清上面邮寄的内容。 切切实实的物证,可比两张嘴皮子说的话,更能让其他疑惑的村民们心服口服。 “这,确实是安知青的东西。” 村长陈万兴看了又看,也确实没有看出破绽,只能承认安江柔的证据。 随即,他看向了尴尬站在原地的叶小芳,“叶知青,对于这些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我……我……” 叶小芳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足以想象得到,以后她要在村子里被如何指指点点了。 这让叶小芳完全无法接受,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那又怎么样?这块手表是安江柔给我的,既然是给我了,那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 她这么说着,竟然越说越有底气,瞬间就理直气壮了,“给了别人的东西,还想要这么抢回来?难道安知青就没有一点错吗?” “谁说是送给你的?” 可这下不等安江柔反驳,其他村民绷不住地说道:“不都说了是保管吗?” “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一块手表随便送人?” “就算是别人送给你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对方觉得送你不值得呗。” 叶小芳的说法站不住脚,还被其他人更加嘲笑了。 “那……那算了,我不追究了,行了吧!” 叶小芳逐渐被骂得臊得慌,苍白的脸色也被憋得涨红,她想要落荒而逃,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我还要追究!” 但是安江柔不给她离开的机会,一把抓住叶小芳,转而向村长告状道:“叶小芳不仅拿走了我的手表污蔑我,她还拿走了我十块钱!” 叶小芳瞬间就惊呆了,她睁大眼睛:“谁、谁拿你的钱了,我明明只拿了你的手表……” 她是真的没有拿安江柔的纸票。 这个是真没有啊! 因为自从下村之后,安江柔就被她排挤到棚屋里了,根本就没机会继续压榨安江柔的价值。4 “你就是拿了!” 这次换安江柔说得言之凿凿了。 “大家要是不信,就看看叶知青的纸票上,有没有我用铅笔画的标记。” 她打开叶小芳端过来的铁皮盒子,将里面的十元大团结拿了出来。 在右下角的位置,确实也有一朵百合花。 “不是,这不可能!” 叶小芳人都看傻了,这明明是她的钱啊,怎么就变成安江柔的了? “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安江柔漂亮的眼睛微弯,像是月牙似的,又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她早就料到叶小芳会来这一招。 所以在只拿回自己的东西之后,她做了一点预防,用铅笔在纸票上画了一个标志。 如果叶小芳想要闹大,那她不介意再收下这十块钱当做赔偿。 “我……我……安江柔,你故意的!” 叶小芳死死地盯着这十块钱,气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了。 她反过来体验到了安江柔被冤枉的滋味。 但这个冤枉,她是真的说不出来,也证明不了啊! “好了,叶知青。” 陈万兴摇了摇头,实在对叶小芳看不下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将安知青的东西还回去吧,不要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那可是十块钱啊! 叶小芳气得肝疼,死死地攥住这十块钱,根本就舍不得交出来。 但是下一刻,安江柔径直将钱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我的大团结……” “是我的。” 安江柔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揣进了陈方的兜里。 拿来吧你! 不知怎么的,陈方在脑海中想到这个词。 “好了,就这么散了吧。” 陈万兴摆了摆手,一看就是两个女人吵架,也实在没什么意思,让聚集的村民们都赶紧散了。 “等一下。” 但是陈方冷不丁地开口,叫住了想要大事直接化了的村长,似笑非笑道:“刚才好像还有一个人在狗吠,说是能替叶知青作证,而且当面发誓呢。” “怎么刚才叫得挺大声,现在一句话也不会说了?” 说话间,众人看向了想要溜走的席文清。 第86章 强词夺理 “对啊,我记得是席老师说的,他说自己说了谎,就马上离开学校的。” 村民的目光和话,啪啪啪地抽在席文清的脸上。 他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框,“我、我也是误会了,当初看到安知青将手表给了叶同志,就以为那块手表是叶同志的。” “而且,我和安知青也是一起教书的同事,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走了,总不能将全部的教学工作都推给安知青吧。” 席文清想要狡辩,眼也不眨地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虽然瞧不上乡村小学教师的工作,但是这份工作清闲,也不用下地干活。 要是不干了,他现在也一时找不到其他的工作,要么跟着农场去垦荒,要么就在村里种地挑水。 那他要是干了和农民一样的活,这书不是白读了吗? “才不是误会。” 但安江柔没有给他敷衍过去的机会,“当初我说的好好的,就是给叶小芳保管的,你当时也听得很清楚。” “你能替叶小芳出来作证承认,现在你就不敢认我的话了?” 席文清的脸色憋得涨红,心里直骂安江柔这女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让自己这么难堪,但表面上还是嘴硬:“我……我记不住了!” “而且,这也只能证明,安知青的东西多,不能代表你的作风和教学没问题啊。” 席文清不想失去这份教书工作,忍不住地怒怼道:“安知青,你为什么早不拿回来,晚不拿回来,偏偏在叶知青写了你的举报信之后,你才强抢回来。” “就是因为叶知青看不下去了,不忍心孩子们受到你的荼毒,才会写信举报你,但是你自己恼羞成怒,想要报复叶知青,才会故意抢回来的。” 举报信? 陈方很快就抓住了关键内容。 他看了一眼安江柔,发现安江柔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难道举报了什么不好的内容? “对、对啊!” 叶小芳忽然被这番话点醒,立马又支棱了起来,对众人说道:“我就是看不惯安知青的做派,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又读了一点书,到处都去勾搭男人。” “我们知识分子下基层是为了建设,可不像安知青那样,刚来没多久,就突然和别人处上对象了,还不要脸地直接搬到别人家里,整天都吃香喝辣的。” “而且说是要马上申请结婚了,结果到现在也没有确认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和别人住在一起,一点女人该有的矜持和清白都没有!” “我本来不想搭理这种人,但是看到安知青竟然还去做小学老师了,我实在不能置之不理,这才写了举报信,不能让安知青这种人带坏孩子们!” 叶小芳虽然住在村西边,也来回往返在国营农场,不屑和村里人有什么往来。 但是关于安江柔的事,她可是听得七七八八。 又有席文清和她说了很多,关于安江柔不检点、还想要勾搭他的事情。 她这才一气之下写了匿名举报信。 “叶知青说的没错。” 席文清立马反应过来,很快就和叶小芳形成配合,“如果叶知青的举报信有误,那安知青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直接把东西全都抢了回去,故意激怒叶知青?” “肯定是因为叶知青说中了!安知青就是在和别人乱搞男女关系……” “席文清,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安江柔立马打断了席文清,不想让他们再说下去了。 要是乱搞关系的罪名给扣了下来,不只是她,就连陈方也会遭殃。 轻则被批判坐牢,重则枪毙。 现在正是纪委严抓作风的时候,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陈方。 她深呼吸几口气,眼眶微微泛红,想要将这件事拦下来,“这件事,是我……” “我的钱被偷了。” 就在安江柔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陈方忽然开口道。 其他人莫名惊讶地看向他。 陈方却好似有些苦恼地翻了翻衣服兜,确定自己丢钱了,随即目光锁定在了席文清。 接触到陈方的眼神,席文清忽然觉得头皮发麻。 升起一种莫名不好的预感。 “席知青,你怎么把我钱给偷走了?”陈方伸出手,直接指认向席文清。 “我偷你的钱?蛤?” 席文清被一下子搞蒙了,瞬间瞪大眼睛,“鬼才偷你的钱!我又没进你家,又没碰过你的兜,我怎么可能偷你的钱?!” 其他人也都搞蒙了,齐刷刷地看向了席文清和陈方。 相比于要跳脚的席文清,陈方却是神色自若道:“你要不信,看看你兜里的纸票,有没有什么标记?” 标记? 席文清想要骂人,他兜里的纸票怎么会给陈方做上标记? 但转念一想。 刚才叶小芳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可转眼,安江柔就能亮出表带上的标记和姓氏。 难道这个陈方,不知什么时候也在他的钱上留了标记? 席文清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会吧,难道席知青也和叶知青一样?” “席知青你快点拿出来看看啊。” 在其他人好奇的催促声中,他期期艾艾地抽出自己兜里的纸票。 然后,席文清左看右看,翻了几遍,也没看到什么标记。 “哪里有标记啊?” 席文清瞬间松了一口气,底气十足地反问道:“陈方,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标记,你敢污蔑造谣我?是不是为了给安知青脱罪?” “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吧。” 陈方却是不慌不忙,转而对席文清说道:“但是我刚才就那么一说,你反应就这么大,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就算你没有偷我的钱,那也肯定是偷了别人的钱,不然你怎么连证明自己都吞吞吐吐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却把席文清气得不轻,“哪有你这样的强盗逻辑?” “你也知道这个逻辑站不住脚?” 陈方冷笑一声,将这套逻辑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席文清:“是个人被冤枉了都会生气,又不是庙里的泥菩萨,被狗撒尿了都没有一点脾气。” 众人才恍然这套说辞的可笑。 “可我举报的就是事实,”叶小芳却是跺了跺脚,理直气壮地说道,“安知青就是在乱……” 第87章 痛打席文清 “我和安知青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陈方打断了叶小芳的话,冷声道:“我和安知青处对象,没有轻易下决定结婚,是因为对彼此婚姻和人生的尊重。” “叶知青,难道在你的眼里,没有经过慎重考虑就随便步入婚姻,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没有一点考虑和负责,才是不乱搞关系吗?” 听到陈方愿意和自己结婚的话,安江柔惊讶地抬头。 看着陈方俊朗冷峻的侧颜,她抿了抿唇,嘴角轻轻上扬,脸颊也有些泛红。 她还以为陈方一直不提结婚的事,是因为没那么喜欢自己,原来是尊重自己和考虑他们的未来。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勇敢先说出来的。 “当然不是了!” 对于陈方的质问,叶小芳不得不马上反驳。 她盯着陈方和安江柔这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不明白陈方一个乡下佬,怎么能说出这些条理清晰的话来? 奈何,她再怎么强词夺理,也有些词穷了,只能进抓着另一个点不放。 “你们结婚就结婚呗,但是安知青的思想作风教不好学生,让学生和家长们都不满意,也是事实啊,我没有举报错!” 叶小芳挺起胸口,又瞥了一眼同样教书的席文清。 席文清则是脸色有些发青,撇开视线,不是很想搭理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叶小芳。 他听到安江柔马上就要和陈方结婚,落户到陈方家,从城镇户口变成农村户口,怕是要一辈子都要在乡下当村妇,暗骂了一声女人都是感性的蠢货。 席文清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要让叶小芳写举报信,让安江柔迫于舆论压力,不得不和陈方分开。 或者更进一步,让安江柔被村子里排挤孤立,举步维艰,他再作为英雄趁虚而入。 要是他能利用安江柔的后台,再让自己的姨丈托关系,让他们转回城里,那就是平步青云了。 现在不仅捞不到安家的半点好处,还把安江柔给得罪死了。 对于叶小芳的最后一点指责,陈方不慌不忙地说道:“叶知青,你们知青住在村西,每天都从村西口往来的农场工作,几乎和学校没有交集。” “你是从哪里知道,学生们和学生家长对安知青的议论?” 叶小芳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席知青……” “好了,不要说了!” 席文清暗叫不妙,立马打断了叶小芳的话。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让叶小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陈方立刻抓住了漏洞,“席知青说的?” “意思就是,你没有亲眼见到或者听说,全是席知青告诉你的?” 陈方继续质问道。 毫不意外地看向了额头渗出冷汗的席文清。 “对、对啊。” 叶小芳看了看四周的氛围,一时被怒火气上头的脑子,这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席知青说了,是他在教书的时候,听到了学生们对安知青的不满,就连一些学生家长也说要换老师……” “这是没有的事。” 人群之中,老校长威严愠怒的声音响起。 他似乎是刚赶来这边,手里还牵着一个模样机灵的孩子,一向和蔼的笑容消失不见。 原本还在看戏议论的村民们,瞬间安静如鹌鹑。 因为老校长在村里不知教了多少年的书,用竹板打过多少人的手心,让近乎整个村的人都对他老人家怵得慌。 而且,在看见老校长难得的严肃脸色之后,其他人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老校长……” 席文清的脸色如纸惨白,嘴唇嗫喏地想要打招呼。 但老校长摆手,不接受他的套近乎,而是对身边的孩子说道:“二狗,你是安老师班上的班干部,你来说,是谁没有好好教书?” 二狗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没有任何怯场地看向这些大人。 他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安老师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教我们很多东西,还会带着我们玩各种小游戏,大家都很喜欢安老师,但是席老师……” 二狗撇了撇嘴,看到了席文清愈发恐惧和狠戾的眼神,立马躲在老校长的身后。 但这孩子还是瓮声瓮气道:“但是席老师每次上课,都只是让我们自己看课本背书,或者让我们给他打扫卫生和跑腿。” “他还逼我们,不准在安老师的课上表现积极,不准和安老师说话,还要回去和我爹娘说,安老师不好,席老师才好,还要我们……” 听着二狗的告状,所有人看向席文清的眼神都变了。 哪怕再怎么尊重知识分子,可要是连一个大男人,连孩子都欺负,还教孩子在背后说女老师的坏话,那这人的人品才是真正的恶心败坏。 “二狗,你这是污蔑老师!” 眼见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鄙夷目光,席文清立马急了。 他想要把二狗拉出来,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校长!” 众人惊呼一声。 老校长想要护住学生二狗,而席文清的动作太快太猛,险些老校长撞到在地。 以老校长的一把年纪和身子骨,要是摔一跤,那就是去鬼门关了。 “老校长!” 还好陈方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了老校长和二狗。 席文清扑了个空,脚步趔趄。 趁此机会,陈方的神色一凛,直接用手刀劈在席文清的后脖颈。 但他控制了力道,没有让席文清晕过去,而是让席文清瞬间脱力地倒在地上,一时使不上力气。 “席知青,你还敢向老校长动手?” 陈方招呼起了生气的村民,“老校长是我们整个村子的老师,你对他不敬,就是得罪我们整个村子,大家都不要手下留情!” 不等陈方说完,其他村民早就一拥而上,手脚并用地殴打席文清。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竟然连老人家都敢动手?” “打死他!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俺还替你说话呢,原来安老师才是被冤枉的那个,呸!” 席文清双手抱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哭流涕,鼻梁上的眼镜都被踩碎了。 哪里还有之前斯文讲理的知识分子模样。 “哎哟……哎哟……别打了!我要死了!” 第88章 明天就领证 陈方站在人群外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席文清被打掉了半条命。 “好了好了,不要把人给打死了!” 最后还是陈万兴出面,让义愤填膺的村民们马上住手,不能真的把人给打死了。 而且,席文清还有个好姨丈,陈万兴也不敢让他伤得太重了。 毕竟是村长发话,村民们只能意犹未尽地收手。 当人群散去,席文清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全都是拳头和脚印。 “咳,咳咳……” 老校长轻咳两声,顺了口气,对席文清说道:“席知青,我们学校不适合你,我会和县大队打报告说明情况,以后你就不用再来了。” 他无比失望地盯着席文清。 他已经老了,知识跟不上这个时代,还以为来了新的知青,能够把新的知识教给学生们。 哪里想到这个席文清,空读了书,但是思想品性比别人更加败坏。 如果思想不对,书读得越多,就越**。 “校长,你还好吗?” 安江柔担忧地看向老校长,替他拍了拍后背顺气。 “没事没事,”老校长转头看向安江柔,这才面露欣慰道,“安老师,举报信的事,我放学之后也去调查了,都是没有的事,你赶紧回来上课吧。” “席老师走了,我们学校可就全靠你了。” 听到自己已经洗脱了举报信上的罪名,安江柔心中一喜,“好,谢谢校长的帮助。” 老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学生二狗回去了。 “村长,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陈方见着陈万兴将人保下了,显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他立即发话,要让陈万兴给出个具体的解决方案。 陈万兴动了动眼皮,但毕竟自己也是过来看戏的,没必要和陈方有矛盾。 而且,这两个知青也确实让村子闹哄哄的。 “他们是县大队派下来的知青,我也无权处置,只能将这些事详细报告上去,等待县大队的处理结果。” 陈万兴不想得罪这些知青,他将这件事甩给了上面。 但也不能完全甩锅,自己还是要表态的,“但是这件事在村里造成了恶劣影响,在处理结果下来之前,叶知青和席知青要各写一份道歉信给安知青,贴在村口的大字报上,回去好好反省。” 说完,陈万兴就让看戏的村民们赶快回家去,他自己也就这么走了。 听到要给安江柔写道歉信,叶小芳和席文清的心都凉了。 知识分子最重脸面。 虽然他们的脸面不值几个钱,而且本来就做了没脸没皮的事,可是被这么光明正大的撕破脸面,他们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天都快塌了。 但碍于这是村长的决定,他们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写道歉信了。 等所有人都散去了,陈方的家门口终于清净了。 “方子,外面闹完了吗?” 尹红霞带着陈菲陈雅躲在家中,听见外面消停了,这才一脸担忧地出来。 “闹完了,娘,我们赶紧吃饭吧。” 陈方没事人似的,笑着让尹红霞和妹妹们不要担心。 因为耽误了不少时间,天色已晚,陈方和安江柔一起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安江柔在洗菜的时候,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陈方。 她见着陈方的神色平静,几度张了张唇,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我们……明天就要申请结婚吗?” “是啊。”陈方从善如流地点头道。 他看向安江柔还有些恍惚的表情,疑惑问道:“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 安江柔赶紧摇了摇头,怕陈方误会,然后又有些苦恼道:“就是有些太突然了,我还以为在做梦呢,而且……” 她又看了看陈方没什么波动的神色和态度,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道:“如果你是为了我的名声,不是那么想娶我,其实不用牺牲这么大。” “你当我傻啊?” 陈方有些无奈地看向安江柔,女人都喜欢想这么多的吗? “我要是不喜欢,会为了随便一个女人,就选择后半辈子都和她绑在一起吗?”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陈方对安江柔也越发了解,想要和她结婚,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还不想这么快就直接结婚。 本来想搞定之后,再和安江柔正式求婚的。 只是被今天这么一闹,心里想好要结婚的念头,就这么说了出来。 “而且……” 陈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余光瞥见了在厨房门口偷看的两双眼睛。 陈菲和陈雅注意到了厨房里的氛围。 虽然她们还不太懂,但都好奇地趴在门边上,两双圆溜溜的眼睛都盯着陈方和安江柔。 “咳,没什么了。” 陈方轻咳一声,说不下去了,将这两个小丫头塞回尹红霞那边。 “哦。” 安江柔听着陈方的话,还有些愣愣的。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她了呗。 想清楚了这一点,安江柔的脸颊立即变得粉扑扑的,但又看到了陈菲和陈雅那两双懵懂好奇的双眼,又有些尴尬地低头继续做菜。 但是做着做着,那张清秀皎白的小脸上,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陈方喜欢她诶。 第二天,陈方和安江柔去了县城,申请结婚证。 啪的一声。 印章盖在结婚证上,陈方和安江柔的关系也就此敲定了。 像是奖状一般的结婚证发到了他们手中。 但陈方拿着薄薄一张的结婚证,以及旁边安江柔羞红微笑的小脸,总觉得就这样还少了点什么。 “走,我们去买点东西。” 陈方带着安江柔去了一趟供销社,拿到了他提前预定好的自行车。 “这是?” 安江柔有些意外地看向这辆自行车。 “原本想送给你的彩礼。”陈方拍了拍自行车的车把,“原本想凑个三转一响当彩礼的,让你在村里特别有面子,不过今天就到了个自行车,剩下的再补给你。” 既然是他的媳妇,陈方就不想亏待了安江柔。 他有钱有本事让安江柔过上好日子,自然就不会让她委屈自己受苦。 “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安江柔看见陈方对自己这么重视,心里一阵甜蜜,但还是说道:“你不用给我准备什么彩礼的,我也没什么嫁妆能给你,只要咱俩一起过好日子就行了。” 第89章 能抓只活的吗 陈方见她光盯着自己瞧,一点没看这辆自行车。 那小眼神里全是喜欢和崇拜。 陈方的心里边也美到爆炸,忍不住地低头亲了她两口。 羞得安江柔脑袋都快埋到地里去了。 “还、还在外面呢。” 安江柔捂住绯红滚烫的脸颊,再次抬眸时,眼眸里波光流转,她小声地说道:“回家,回家再给你亲个够。” 温热如兰的气息在陈方的耳边吐露,陈方再没有反应就不是男人了。 但是想到另外一点,陈方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将银行存折给了安江柔,“那以后我挣钱,你管家,存折你拿去,家里缺什么你就买。” 安江柔接过存折,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 “嘶。” 随即,她立即盖上存折,连忙放进了衣服里,不能让人给瞧见了。 安江如的家境优越,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但是想到陈方只是普通家境,肯定是费了很大的波折,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而且,刚一结婚,陈方就敢将存折给她。 她不能辜负陈方的信任。 “嗯,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管账的。” 安江柔信心十足地说道。 看她这么听话可爱,陈方捏了捏她的脸,又嫩又滑,也是不由地心猿意马。 他让安江柔在供销社再买些东西,好给娘和陈菲陈雅带回去。 陈方去了黑市找孟庆。 “我找你要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他向孟庆打听道。 上次在卖黑熊肉的时候,知道孟庆有直达香港的渠道,陈方列了张清单,让孟庆帮忙找货。 “没呢。” 孟庆挠了挠眉毛,见他手上没有拿货过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殷勤,但是保持长期合作呵护的热络,“兄弟,咱们这光是去香港一个来回,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尤其是,你要优先找的那个避孕套……” 孟庆原本也不知道这东西,后来多问了问,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用的。 他看向陈方的时候,连眼神都带着些打趣,“你小子瞧着蛮年轻的,也不像是出过县城的样子,是从哪里知道这玩意儿的?” 而且,他这仔细一瞧,发现陈方长得还挺俊的,正好是城里的小姐太太们喜欢的款式。 这小子该不会是在县城里…… “你想啥呢?” 陈方觉得孟庆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太对劲了,连忙让他打住。 “嗐,兄弟,我冒昧提个醒啊。” 孟庆想了想,见他身手好,而且还刚给了自己一笔大单,这才好言提醒道:“年轻人在这方面有激情是正常的,但你可别脑子一热,放纵自己,这样只能害人害己。” 陈方有些无语地看向孟庆。 他就是想打听下计生用品,这人是怎么拐到害人害己上的? 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孟庆继续说道:“就像上个月传出来的一件事,虽然很快就压下来,没怎么传开,但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跟你简单说说。” “那时候就出了个丑闻,农场那边有个身手不错的民兵,本来都打算把他提拔到城里,再让他转入军队,结果突然爆出来,这人乱搞男女关系。” “本来这事能盖住的,结果他一时激动,把女方给杀了,彻底把事情闹大了,农场因为他损失惨重,不止让一百多只羊群逃散,还死伤了十几人。” “最后,他趁着混乱逃进了山里,农场至今还在抓捕那小子呢!” 陈方听得眉头皱起。 他这才恍然,原来这段时间一直在狠抓男女作风问题,估计就是因为出了这件事。 “所以啊兄弟,色字头上一把刀。” 孟庆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方侧了侧身子,躲开这人自来熟的咸猪手,“你想的也太多了,我这刚结婚,只是想和我媳妇多点两人时间。” 他不想让安江柔生的太早,一方面是想要多点二人世界的时间。 二来,现在也不是生孩子的好时候。 “刚结婚啊,那恭喜恭喜!” 听到陈方才结婚,孟庆连忙贺喜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给你送点礼金啊。” 陈方不想搞得太麻烦,什么送礼还礼的。 既然还没有弄到货,他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就想回去看看安江柔。 “诶对了,兄弟。” 孟庆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下脑袋,“你这刚结婚,肯定是正要努力挣钱的时候。” “我听说那边,不光是熊掌,还想要搞一头老虎。” “如果是一头活老虎,价格随便你开。” 听到这么优渥的报价,陈方有些心动,但也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好办到。 先不说,老山林里确实有过老虎的踪迹。 但是时隔这么久,老虎的活动范围这么大,不确定还在那片山里活动。 而且,别说是活的了,就是一头死老虎,也不是那么打的。 陈方又想起赵伯曾透漏的消息,貌似这山里的老虎还是一公一母,家庭整整齐齐的。 这可怎么抓老虎? “我试试吧。” 陈方想了想,勉强接下了这个活,但没有说死。 孟庆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安慰道:“没事,老虎肯定不好打,那边什么时候都能收,价格好说。” 说完了抓老虎的事,陈方和孟庆告辞,回头去找安江柔。 安江柔在供销社的门口等着他。 她听了陈方的话,在供销社里又置办了一些家里的东西。 陈方毕竟是个大男人,只卖眼前的必需品,但是怎么装扮和布置家里,以及女性的生活必需品,还是安江柔懂得更多一些。 “走吧,我载你回去。” 陈方见安江柔不太会骑自行车,让她坐在自己的后面,他载着安江柔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 有了自行车的加持,从村里往来县城里的时间,更是缩短了不少。 “哟,方子,你这是新买了辆自行车啊?” 刚一走到村口,就有眼尖的村民瞧见了陈方和安江柔。 更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骑的凤凰牌自行车。 虽然村子的人结婚,都会置办一些家具,尤其是三转一响的物件,但是自行车这么奢侈的东西,村子里还是没有人会舍得买的。 陈方是第一个。 所有人都不由地好奇地围了过来,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 “陈方真疼他媳妇,刚结婚就买了个自行车。” 有人感慨道。 走在路上的秦碧云听到了这话,顿时睁大了眼睛,“谁买了自行车?” 第90章 眼红心热 眼瞧着秦碧云满眼惊诧,村里的婶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陈方呗,咱们村里现在顶他家富裕。” “前些日子又是猎熊又是咋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折腾来一辆自行车,锃光瓦亮的,新着嘞!” …… 乡亲们都在讨论着这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这自行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还得有票才行。 秦碧云指甲都死死攥紧了掌心,她怎么也不能接受。 眼瞧着陈方这日子越过越红火,反观陈龙飞呢? 却还窝在这一亩三分地儿! 别说自行车了,她连个大梁也见不到啊! “没准是租来装场面的,谁不知道他要娶媳妇,兜里没俩子儿,谁跟他呀!” 要不那自行车就是二手的,反正不可能是新的! 凤凰牌可是响亮的大牌子,少说也得个几百块钱。 秦碧云脸色逐渐扭曲,听不得这些人再议论下去,转身就进了屋。 另一头,陈方早带着自己媳妇回了家。 今天是个好日子,伊红霞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人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饭香。 桌上不仅有炖肉,还有色香味俱全的炒菜炒鸡蛋。 炖的都是陈方从山上打的野鸡,菜里再放上晒好的山货,那叫一个喷香。 陈方领着脸颊微红的安江柔进了屋,“娘,还得是你这手艺啊,有日子没吃着了。” 原本绑在自行车上的东西也都拿了下来。 “哇噻!哥哥,你们买了自行车呀!” “好漂亮,我也想骑。” 陈菲这对双胞胎跟鬼精灵似的,飞一样就跑出了屋子,围着那辆自行车左看右看。 虽然最近家里日子过好了,不缺吃穿,可这大件货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安江柔失笑,从兜里掏出两个用红纸包着的信封,“小菲小雅,这是嫂子给你们的红包。” 随后又顺带着从包里抓了一把奶糖。 陈菲陈雅两个小鬼精灵的眼一下子就亮了,连忙接过来,嘴甜的说道:“谢谢嫂子!” 伊红霞看着家里这么和睦,不由得湿了眼眶。 自从陈方上山回回能打到猎物,家里这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一家子人坐回桌上,陈方从柜里把散篓子拿了出来。 这还是上回从黑市一块换回来的。 “娘,我俩已经领证了,过两天等我从山上再猎点肉,家里就办场酒席。” “好歹热闹热闹。” 不仅领证,酒席也得办。 该有的都得有。 说着,陈方就将两筷子肉送进了安江柔的碗里。 “好好好,酒席是肯定得办,到时候叫些亲戚和乡亲来就是了。” “你们啥时候给我添个大胖孙子才好呢。” 伊红霞看着小两口感情这么好,是打心眼里高兴这门亲事,不由得乐呵呵的说道。 这话一下子就将安江柔弄了个大红脸,绯红的脸颊白里透着粉。 精致又娇俏,看的人心里痒痒的。 陈方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痒,摩挲着筷头,看来还得再催催孟庆。 搞点货咋就那么费劲? 饭吃完了,如今安江柔也能正式在陈家住下来。 左右有了那红本,乡亲们也不会再说闲话。 刚吃完饭,伊红霞就催着二人进屋了,碗筷都不用他们刷。 陈菲两小只本来还想听睡前故事,结果都被伊红霞催着早早睡了觉。 “那个……咱们怎么睡?” 屋里,安江柔紧张的捏紧了衣角。 她贝齿轻咬着红唇,数不尽的娇羞充斥在面庞。 陈方邪笑一声,抬手就把两边炕褥都摞到了一起,“你都是我媳妇儿了,还能咋睡?” 安江柔心脏砰砰猛跳着,她脸红的坐在炕边上。 看着眼前男人刚毅分明的脸颊,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 柔弱无骨的小手也抓上了陈方的裤腰,抬眼。 清纯绝美的脸上衍出一丝媚意,“春宵一刻值千金。” 自己女人都这么主动了,再能忍的就不是个男人! 陈方直接生扑上去,抱着女人柔软的身子,只觉得火气上涌。 动静一宿也没停,安江柔只是觉得自己云里雾里,摸不着地。 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陈方浑身是汗,硬是控在最后关头拔了出来! …… 天彻底大亮,陈方的生物钟让他睡不了懒觉。 看了一眼旁边睡得香甜的女人,餍足的面色红润,由内而外透着好气色。 陈方捏了捏她的小脸,便轻手轻脚的下了炕。 “娘,江柔醒了记得叫她吃饭,不用急着去教书。” “家里自行车给她留着,我先上山了。” 这会子刚亮,正是山里狍子野鸡出来觅食的时辰。 简单的梳洗过后,带上一把肉干饼子就上了山。 他这两日上山,除了是想攒攒酒席用的肉,就是想四处找找还有没有熊的踪迹。 熊这玩意儿不好猎。 精明又狡诈,关键是一头成年的熊瞎子就能有个几百斤。 再往前倒个二十年,熊瞎子都能扮成人,两腿直立的进村。 假装敲门,要是有人来开门就直接生吃了。 后来有了土枪,这才没有熊敢进村。 陈方没一会就钻进了半山腰,这里头植被茂密,雾气昭昭。 咕咕! 隐约能听见几声野鸽子叫。 陈方从怀里掏了一把玉米粒,随意撒在地上。 削尖了的木签子就这么搭在弓弩上,这也是他闲来无事拿木头做的。 土枪动静太大,到时候惊动猎物得不偿失。 陈方矫健颀长的身姿就隐匿在灌木丛后头,漆黑锐利的眼紧盯着前方。 窸窸窣窣—— 突然,前头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异动。 陈方臂膀肌肉绷紧,逐渐抬起了弓弩对准。 一直带着肚子的山鸡肥甸甸的走了过来,陈方眉峰一挑,这是个揣着蛋的! 嗖一声! 尖锐的木签子破空刺出,陈方的准头一向稳。 直接射在了山鸡的翅膀上,扎了个对穿,将它狠狠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山鸡剧烈的扑腾。 陈方上前直接拿麻绳栓住了鸡脚,“要不是看你能下蛋,现在早一命嘎了。” 说完就把鸡扔进了背篓里。 却没想到抬眼一瞅,就瞧见旁边几只兔子逃似的窜了过去。 那后腿蹬的都快冒火星子了。 第91章 再现熊瞎子 陈方有着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 对这些动物的习性也知道个七八分。 如果不是遇到大型的食肉动物或是顶端克制链,是绝不会造成这逃窜景象的。 陈方握紧了手里的土枪,早知道从刘强家借个猎狗上山了。 狗鼻子灵光,多少也能管点用。 陈方眉头微皱,他现在拿不准出现在附近的畜牲是什么。 俯着身子在灌木丛附近看了看,猛然惊觉前头一个硕大的圆坑,整个都凹陷下去。 里头的五爪肉垫印子可不就是熊的么! 吼! 突然,不远处穿来一声浑厚巨响。 陈方头皮一麻,血液里的好战因子都在叫嚣,“熊瞎子!” 听这声音,还是只公的。 远处那地动山摇的动静阵阵传来。 陈方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听声音也就隔着几里地。 现在他没合适的家伙,陷阱也没布成,并不是狩猎的最佳时机。 脑海中的思绪快速闪过,陈方低头就从树根底下挖了一坨乌漆麻黑的泥抹在身上。 把裸露在外的身体都涂了个遍。 熊鼻子灵,能嗅到的味道和鬣狗差不多。 他得提防着点。 幸好日头上来了,山里天气也不算冷。 陈方不退反进,朝着方才吼声地带慢慢靠近。 他得先摸清这熊瞎子的活动范围,下次才好有备而来。 硕大的熊掌印子一路上越发密集。 说明这一片土丘是它的必经之地。 陈方将这一片地带牢牢记下,随后拎着猎枪就脚下生风的朝着山下走去。 本想着带着野鸡在猎到几只野兔就先回家。 没记错的话,大队长家有双管猎枪。 威力也是他手上这种的好几倍。 结果却没想到,在山脚不远处听到潺潺水声。 山上这地界,有水就有鱼! 陈方眼前一亮,朝着声源处就跑了过去。 小溪没见到,却瞧见一方深绿潭子,表面如同死水一般激不起波澜。 好家伙。 都说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眼前这水潭里头,绝对有大货! 根据他以往的野战经验,肯定错不了。 陈方跃跃欲试,最近肉吃的确实有点腻了。 给家里换换口味也不赖! 陈方当即就脱了衣裳,给自己腰间系上根麻绳,拴在另一头不远处的树干上,扑通一声就跃进了水里。 标准的自由泳跳水姿势。 抹在身上的泥在这一刻也被洗净,露出精壮的腰身。 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潭里,水下幽黑寂静,看不出有什么鱼。 但直觉告诉陈方,这潭里绝对有东西,而且不小! 犀利的漆黑眼眸即使在不见光的水下,也依旧泛着幽光。 哗啦! 陈方破水而出,不断有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 而他手上赫然拎着几条肥鱼。 一条黑鱼和草鱼,个个肥美,足有个十来斤重! 当属其中一条最肥的还得是鲷鱼。 这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即使在野外也是难得的补充。 全部都被陈方一把甩在岸上,敲晕了脑袋。 再就地捡起根草绳拴在腰间,扔到背篓里。 这潭里确实有好货,但目前陈方不打算告诉别人。 他刚才下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 这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危险性不明。 不熟水性的,绝对不能靠近。 今天也算是有收获了,陈方刚爬上岸,被风一吹就冻得打了个摆子,立刻穿上衣服往家走。 他还打算回去借管枪,再上山布置好个陷阱。 家里。 安江柔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摸向炕头,空的。 赶紧睁开眼,却没看到男人的身影。 被叠的整整齐齐,炕都是凉的,不知道走了多久。 “坏了,第一天就起的这么晚。” 安江柔连忙起来穿衣裳,结果照镜子编头发的时候却发现脖颈上有不少红痕,写满了昨夜的暧昧和疯狂。 “这、这怎么遮得住呀!” 她不由得羞红了脸,无奈,只能挑了一条丝巾系上。 “小柔咋不多睡会呀?娘这就给你盛饭去。” 她一出门,正在屋里纳鞋底的伊红霞就看见了,脸上的笑模样咋也掩不住。 安江柔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娘,本来应该我做饭的。” 伊红霞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就上来拉了她的手,“你跟方子结了婚,咱就是一家人,没有这些客套话。” 说完就从锅里端来了稀米饭和鸡蛋,还有切好的肉末拌进粥里。 陈菲两人正在屋里练习写字。 老校长知道安江柔昨天领证,特意给她放了两天假。 正小口吃着鸡蛋的时候,陈方腰里挎着鱼,竹篓子里背着鸡和野兔就回来了。 噗嗤一声,安江柔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放下手里的筷子,就上前要帮他拿。 陈方咧嘴笑着,“这东西埋汰,哪能让媳妇摸,我来就成了。” 说完就提着鱼进了厨房。 从腰后摸出一把锃亮的短刀,锋利无比。 手起刀落就将十来斤重的大鲫鱼开了膛。 把里边的内脏挖出来,冲洗干净,挂在灶台上头。 “娘,待会你把这鱼熏了吧。” “鲫鱼留着给你们补身子。” 陈方说完,一并把其他的肉也处理了。 那只揣着蛋的山鸡,则是被陈方一把塞进了伊红霞整理出来的小栅栏里。 再加上前些天存的熊肉猎肉,差不多能办几桌酒席了。 砰砰砰! 陈方刚坐到凳子上,屁股还没坐热,门口就有人来了。 刚端起稀饭小口喝着的安江柔就要起身去开门。 却被陈方一把摁住了,“我去开,你好好吃饭。” 安江柔望着男人利索宽厚的背影,心中涌上阵阵暖流。 嫁对了人,日子就是甜啊。 然而看清门外站的是谁时,安江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正是秦碧云! 她穿着红布碎花裙站在门口,大大方方的笑道:“陈方,听说你从山上抓到鱼了?我能不能花钱跟你买几条。” 面上笑着,可心里却是骂的正脏。 要不是陈龙飞把人得罪狠了,她也不至于豁出脸来求前男友! 虽说陈龙飞家里有点钱,可却不是顿顿有肉。 钱又把在尖酸刻薄的婆婆手里,她也摸不着啥。 如今肚里都没油水了,还整天催着生娃。 催催催,催命啊! 第92章 羡慕嫉妒恨 陈方看着眼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愈发庆幸当时没跟这女人结婚。 眼瞅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见她神色殷切,陈方笑了声,“咋的,你男人都沦落到让你找前男友买粮食来了?是打到了鱼没错,但那是给我们家安老师留着补身子用的。” 随后说话声一顿,陈方意味深长的说道:“更何况……有多余的也不会卖给你们。” 说完,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就在主屋吃饭的安江柔听见他口中那声“安老师,”登时脸颊两侧飞满了红晕。 这个称呼学校里的同事和学生也常叫,只是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暧昧。 怪温柔的。 “方子,秦碧云上门做啥呀?” 正从厨房刷锅的伊红霞拿着锅铲出来问道。 陈方漫不经心的回了句:“说是买鱼,估计也就是白嫖。” 这鱼就是扔了,他也不会给陈龙飞家。 这人比牲口还不如! 一笔笔的账,他都记着呢。 而被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秦碧云死死的攥住了掌心。 任由指甲陷进去,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当初跟陈方搞对象的时候,可没发现他是这样的冷硬心肠! 翻脸不认人,买两条鱼都不给! 真是显足了小家子气。 “呸!又不是啥好东西,既然你能抓到,别人也能抓!” “不就是几条破草鱼么,将来我家抓到大的你别眼馋!” 秦碧云骂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咋没听人说过山上有河? 现在好了,正是鱼肥的时候。 趁机抓上几条,顿顿喝鱼汤想想就滋补! 屋内,安江柔把课本收进布包里。 “我一会打算去学校了,左右在家闲着也没事。” “老校长那边还帮我替课呢,也不好意思太麻烦人家。” 她不经意一撇就看见陈方撸起袖子下,肌肉上的抓痕。 昨晚的一幕幕浮现,登时脸颊更红了几分。 看也不敢看陈方的眼睛。 陈方龇牙一乐,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家媳妇娇羞的笑里,“成,我待会和强子还得上山,你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吧。” “能省不少路程。” 说完又从柜里拿出了不少大白兔奶糖和点心,让安江柔带着去给老校长和同事分分。 陈方又额外割了五斤肉。 平日没少受老校长照顾,这点儿东西也是应该的。 东西多了容易落人口舌,这些就正正好。 “好。” 安江柔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她被陈方放在了心尖上。 推着自行车要出家门时,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差点把大事给忘了。” 陈方正坐在门槛子上磨刀,旁边放着猎枪,擦的锃光瓦亮。 他打算下午二上山。 这回准备充足,保准把熊瞎子拿下。 一抬眼就看见安江柔小跑着进了陈菲双胞胎的房间。 她们两人牵着安江柔的手走了出来,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激动。 “嫂嫂,真的要带我们去学校吗?” “太好啦,我们也可以认字读书啦!” 陈菲和陈雅虽是双胞胎,性子却差了不少。 一个内敛安静,一个活泼跳脱。 安江柔笑的温和恬静,“当然可以呀,小菲小雅就在我的班上上课,娘你们放心,没事的。” 她转头看向陈方,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陈方笑了声,“读书是好事,读书能知礼。” “去吧,学费按时交,咱家不差这点。” 反正存折都在安江柔那儿,陈方也就不操心了。 过了个把小时。 陈方径直去大队长家里借来了双管大猎枪,俗称土**。 这玩意儿威力强,一枪就能轰死头狼。 把家伙什都装进背篓里,直接去了刘强家。 两人合伙打猎更周全。 主要是他家有条猎狗,鼻子灵光又精。 以前常年上山,能抓些野兔野鸡。 “老六,待会上山可得好好闻闻,跟着咱们这位爷,猎物多着嘞!” 刘强手里拎着枪,背篓里还放着火柴搞把子,应有尽有。 汪汪! 老六跟在旁边应景的叫了两声。 陈方嘴角一抽,抬腿就踹上了刘强大腿,“奶奶的,正经点!” 刘强疼的龇牙咧嘴,连忙跳到一边。 在陈方的带领下,两人一狗顺着一条鲜少有人踏足的山道上了半腰。 鼻尖那股子腥臊味越来越浓。 拨开地面一些残枝烂叶,能清晰看见硕大的熊掌印。 陈方目光犀利的扫视周围,“就是这儿了,那熊瞎子嗅觉敏锐,少说话,多做事。” 刘强呸呸两口就在手上淬满了唾沫,“一想到待会儿要干啥大事儿,俺这心里就热乎!” 随后抡起铁锹就地挖坑! 按照陈方的估计,这是只公熊,体格子更要莽上几分。 所以刘强一口气挖了好几米的深坑。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削尖的木棍,腕骨用力,狠狠插进了坑底。 “嘿嘿,一听说抓熊,我把家里老物件都拿上了。” 旁边刘强笑的一脸猥琐,从竹篓子里掏了掏,赫然拿出一大块铁开子! 锋利的铁齿闪着寒光,比人脑袋还大。 陈方嘴角一抽,“这玩意儿你都有?” 这也叫捕兽夹,以前深山老林的猎户都实兴用这。 这几年已经没人用了。 “俺爷爷留下来的,听说当年拿这还夹断一条老虎腿呢!” 刘强拍着胸脯保证道。 说的煞有其事。 陈方扫了一眼,任由他一块放在了坑底。 随后陈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罐蜂蜜。 这是伊红霞压箱底的好货,家里一直舍不得吃。 万一寒冬家里没粮,挖上一勺蜂蜜兑了开水喝下去,就能再活几天。 又在坑面上拉来不少干树枝铺上叶子,蜂蜜倒在周围。 那狗熊闻见甜味被引来,只要一脚踩上陷阱,就能被扎个对穿! “方哥,你真是这个!” 刘强站在旁边,基本上就是帮些杂活。 整个陷阱还是靠陈方。 他由衷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少废话,赶紧躲起来。” 陈方的直觉告诉他,那熊瞎子就在附近。 奈何周围是一片空地,两人也没地儿躲,干脆嗖嗖两下就爬上了树。 老六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狗一向聪明,两人也就没管。 第93章 熊瞎子暴怒 刘强抱着树干,怀里窝着把猎枪。 兴奋的他都有点打摆子,“方哥,咱真能猎到熊啊?” 陈方面不改色,“看本事。” 说完,两人就没再出声。 一双幽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坐在树上严阵以待,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刘强紧紧握着手里的枪,掌心都出汗了。 轰! 下一秒,不远处传来的轰然巨响震的两人一个激灵。 只见最前头那棵高耸的大茂杨树径直倒塌,就连粗壮的树干都被拦腰撞断! 地面开始微微的发颤。 陈方眼尖的注意到地下那一小片石子都在颤动。 “来了。” 低哑的声音在树干旁响起,陈方手里赫然是从大队长家里借来的土**。 他瞄准下方,刘强也不敢大意,连忙举枪。 两人身上满是汗水,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部轮廓滚落。 “吼——” 突然,隐匿在丛林中的庞然大物猛然现出了身形,居然是一头褐色棕熊! “俺滴个神,这得有六七百斤了吧?!” 刘强满眼错愕,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陈方刚毅的脸上也是划过一丝凝重。 山里居然有这么大的熊? 超纲了啊! 只见眼前这头棕熊站起来足有几米高,宽厚的熊掌一巴掌能把十年零的树苗拍断,吼声震耳欲聋。 吓得周围鸟兽四窜。 这熊的右眼瞎了一只,照着伤疤看,有些年头了。 估计是前些年被猎户打的。 黑亮鼻头不停耸动着,显然是闻见了蜂蜜的味道。 熊这玩意儿嗅觉敏锐,吭哧吭哧的就朝着陷阱那里跑。 虽然现在山里不缺货,但这么香甜的蜂蜜裸露在地上,是个畜牲就抵抗不了。 更何况是生性喜甜的狗熊。 陈方肩膀肌肉绷紧,浑身上下都拉紧了弦,“待会咱俩一起开枪。” “好!”刘强咽了咽唾沫,连脸上流下的汗都顾不上擦。 二人死死的盯着下头狗熊的动向,只见那熊三两步就跃动几十米。 咔嚓! 陷阱被触发。 足有几百斤的狗熊直接摔进了陷阱里。 狗熊的脚掌被刺穿,后背的皮毛太厚,居然只是见了点血。 吼! 暴怒的熊瞎子捶胸顿足,不停的在坑里挣扎,眼见着就要扑腾出来了。 陈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就是现在,打!” 砰砰! 二人接连打了两发枪。 刘强太过紧张,竟然忘记上膛。 空有响声,打了个空飘子! 只有陈方那一枪正中狗熊的后心。 皮毛太厚,居然没打穿。 熊瞎子吃痛不停地剧烈挣扎,然而开枪的动静也让它瞬间捕捉到了树干上的两人。 那双十分人性化的熊眼又黑又小。 可陈方却分明在这熊瞎子眼中看见了杀意。 这畜生狡猾又精明。 今天要是不弄死它,只怕来日下山,一家老小不保! 陈方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树干,“不能给它留活路,你一会看准时机补枪,在树上千万别下来!” 拔出腰间寒光闪烁的短刀,陈方眼神犀利,透着一股子狠劲。 刀磨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要想让狗熊彻底断气,最快的方法就是砍断脖子! 坑里的狗熊闻见人肉味,更是狂暴几分。 带血的木签子被它拔出来扔到一边,吼叫声愈发疯狂! 震的人耳膜发疼。 陈方双脚刚落地就听见咔嚓一声! 扭头一看,正是那捕兽夹把熊瞎子的后腿给咬住了。 咬的很死。 刘强在树上激动的直拍大腿,“熊它个姥姥的,俺就说俺爷爷留下的都是好玩意!” 陈方都气笑了,“你踏马再看看呢。” 刘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坑里。 只见熊瞎子一蹬腿就把捕兽夹甩飞出去了好几米,在地上碎成两半,一点咬合力也没有。 甚至连熊皮都没穿透。 刘强甚至觉得熊瞎子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嘲讽。 “不是哥们,这咋可能?” 刘强傻眼了。 他多希望这一幕是幻觉。 陈方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他拽下来踢两脚,“别他妈愣神了,赶紧开枪!” 不等陈方话口落地,那熊瞎子一个借力就跳了出来! 吼! 张开的血盆大口泛着一股子血腥味,还不断从嘴里滴着津液,腥臭无比。 它的目标正是陈方! 这一口要是被咬中,只怕脑袋都没了。 生物的本能让陈方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就地打了个滚。 拉开几十米的安全距离,顾不上一身泥泞脏污,抬枪就打! 砰! 砰砰! 两人前后夹击,接连几枪,熊脑袋上瞬间出现几个血窟窿。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熊瞎子扑通一声到底。 但眼瞧着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是很有气息。 陈方秉承着趁它病要它命,扑上去就猛扎几刀! 噗呲噗呲! 温热的血液飞溅,如喷泉一般溅到陈方的脸上和身上。 他却浑然顾不上。 直到半颗熊脑袋都被割断,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刘强在树上一溜烟的爬下来,看着眼前一幕,吓得腿都发软。 他咽了咽口水,怂声说道:“方、方哥,你都快成个血人了,赶紧去洗洗吧。” 这看着都能做噩梦了啊! 但该说不说的,陈方身手真让他佩服。 说是两人一起熊,可自己也根本没帮上多少忙,只不过是打了个帮衬。 陈方坐在旁边喘了口气,握着刀的手都在发麻。 缓了缓,道:“这熊少说有个六百来斤,熊掌熊胆和熊皮我要了,其他的肉你看着拿。” 刘强眼前一亮,“哥你大方啊!” 这熊浑身上下都是宝,每一块肉都滋补着哩! 且别说自己家不愁肉吃,就是拿到黑市上卖,那也能卖个不小的价钱! 跟着陈方,果然有肉吃,有钱挣啊。 但刘强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他知道自己没出多少力,“方哥,这肉我不多拿,我就拿五十斤,成不?” 别的他不要,他只要普通部位的肉。 一来给家里尝个新鲜,二来再拿出去换点钱和粮。 家里的粮票不多了。 眼瞧着陈方都娶了媳妇,他也想攒个老婆本。 “成,这半个熊头你也拿走吧。” 第94章 灵芝不保 陈方说完就把砍了一半的头,一分为二。 反正从脖子那里断开也卖不上品相,只要把皮扒着完整就行。 说完,陈方手起刀落,闪着寒光的短刀在空中行云流水。 尖锐的刀从黑熊的后背扎进去,呲拉一滑,避开骨头。 皮肉分离之后再从脖颈子那里用力一撕,整张熊皮就都被扒拉下来! 这么好的刀法让刘强倒吸一口凉气。 同样都是人,咋差距就这么大? 他自己上山打个狍子都费劲。 野鸡和野兔都得一半靠运气。 他这么个愣神的功夫,陈方早就利索的把熊肉分割好了。 两人飞快的背下山。 毕竟这一块地带都鲜血如注,土壤都被血泡满了。 很容易引来其他肉食动物。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而两人一下山就引来了村民的注意,这时候天都没擦黑,不少乡亲都在外面唠家常。 做活的也差不多都回来了,算工分的稍晚些。 “嘶……陈方咋又打到这么大的熊啊?” “乖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去你的,什么运气能让这么大狗熊躺在山上让你捡啊,分明是人家本事好。” “红霞嫂子真是好福气,话说那安知青刚进门就过上好日子了,我看着可比前面那俩有福气多了。”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越说越起劲,浑然没看见站在后面脸黑的能滴出墨来的秦碧云。 就连隔壁村过来听八卦的吴招娣也跟着脸上没光。 他们当初自认为嫁了个好男人,怎么着过的也能比陈方家好。 谁知道现在被陈方落了一大截子! 这点差距犹如鸿沟天堑,怎么也弥补不上。 祝婶子看见刘强和陈方一道上山打猎后,家里的肉越来越多,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脸上笑模样怎么也掩饰不住。 “还是方子有本事啊,这么大的狗熊说猎就猎到了!” “没看见那几个眼红眼绿的恨的牙痒痒吗,就该这么干,气死他们!” 祝婶子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她只知道俩字:痛快! 之前陈方钓到鱼,没少往他家送。 现在又肯拉着刘强一块打猎,祝婶子是打心眼里高兴。 说什么也要拉着陈方回家吃趟热乎饭。 陈方哭笑不得,“真不吃了,婶子,家里老婆还等着呢。” 说完就跟刘强打了个手势,他俩准备擦黑的时候去老房看看那些个灵芝养的咋样了。 随后两人就散了,各回各家。 “娘,我回来了!” 陈方一脚踹开院里大门,实在是腾不出手。 满背篓子的熊肉,肩上还扛着半拉。 “哎哟俺滴个山神,山上咋还有这么大的熊瞎子,怕不是成精了吧?” 伊红霞正在屋里做针线活,一抬眼就看见半个熊脑袋。 吓得赶紧跑了出来,鞋都没顾得上提。 陈方头也不回的把熊胆挖出来洗干净,晒在墙头,“外头有人买,现在给的价正高。” “娘我先去套个牛车,晚上还得出去一趟。” “小肉回来你们就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说完就麻利的将熊肉熊皮全都放上了牛车。 熊皮被他洗刷干净,专门卷了起来好好放着。 这么完整的皮子能卖不少钱。 他琢磨着看能不能再搞个缝纫机回来。 而且离上次跟孟庆交易又过了不少时候,也不知道小孩嗝屁套弄到没。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陈方把猎枪给大队长还了回去,顺道还割了十斤熊肉。 毕竟不能白用人家的东西。 大队长乐呵呵的把他送了出来。 陈方看天色不早,手上要办的事还多,直接就把牛车套在了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地方。 省的这一牛车的熊肉遭人惦记。 “方哥!这儿呢!” 没走两步,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正朝自己招手的刘强。 陈方大步流星的上前,两人直接翻墙进了老院。 门上落着锁,他们也是不想惹人注意。 毕竟种植灵芝这事惹人眼红,还容易传出去惹是非。 等将来成了一倒手,做大了再说。 俩人一进去,手电筒照在切割好的椴木上,刘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方哥,这点灵芝长的真不赖啊,眼瞧着就见风长了。” 闻言,陈方脸上也划过一丝满意,“确实长势不错。” 个头比之前刚种下来的时候大多了。 眼看着孢子都要长全,喜人着嘞。 正在屋里挨个查看灵芝长势的两人,并不知外头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此人正是在灌木丛后鬼鬼祟祟的孙良柱。 “我就知道这俩人肚子里没憋好屁!” “老房子都不住了还过来干啥,这里头指定藏东西呢,说不准是投机倒把来的赃款!” 孙良柱贼眉鼠眼的脸上神色得意。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头,但凡有个动静都要掖着脖子看上两眼。 这时候的蚊子比蚂蝗还厉害,叮的他全身上下都是包。 这么煎熬了大半个钟头,才见陈方两人从老房里出来。 刘强大大咧咧地站在拐角处。“成,方哥你就忙去吧,这里交给我。” “我后半夜再过来看着浇次水,施点肥就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回去吃饭了,街上没人,说话声也就没刻意压着。 殊不知被孙良柱听了个真切。 浇水施肥? 啥意思,这破房子还能种东西? 保不齐是啥暗语吧。 孙良柱越想越是这么个理儿,打定主意等两人走了之后,他也要进去看看。 今天非弄明白不可! 陈方那边眉头一皱,隐约觉得有人正盯着他们瞧。 犀利的视线猛地射向草丛,可却什么都没看见。 难不成是这两天累猛了,出现幻觉了? 甩了甩脑袋,嘱咐刘强几句后,便径直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还是老地方,说了暗号直接进去。 见到孟庆,差点把他惊的站不住脚。 直接爆发一阵尖锐鸣声,“握草……兄弟你是真神啊,这么老大的熊还真猎着了。” 陈方抹了把脸上的汗,“多的不用说了,东西搞到了么。” 他现在只关注这个。 不然耽误他跟媳妇的质量! 不够爽! 孟庆嘴角一抽,忙从黑皮包里掏出个盒子,“你瞅瞅,是这玩意不?” 第95章 火灾将起 陈方闻言把这铁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独立**的。 脸上划过一丝满意,“没错,就是这个,所有的都在这了?” 孟庆嘴角一抽。 他去进货的时候也格外打听了一下这玩意儿怎么用。 这可是好东西啊。 能搞到的货源有限,毕竟香港那边太麻烦。 结果现在这兄弟还嫌少? 乖乖,这里头少说百来个。 孟庆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能搞到这点儿已经不赖了,下回估计就是几个月以后了。” 陈方直接把盒子收进怀里。“我都要了,下回有货也给我。” 这点还不够他使的呢。 孟庆嘬了下牙花子,“成,我就不收你钱了,待会儿直接在货款里头扣。” 随后搓着手就一脸兴奋的看向牛车后头。 油光水滑的熊皮摸着就厚实,熊肉上还带着血丝,一看就新鲜! “这是你们要的熊胆熊掌,储存完好,我都单放着。” 陈方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尤其是熊胆,要是一个错劲儿就没有药用价值了。 所以一路上运来,他都在怀里揣着。 光这熊胆就能卖个百来块钱。 两人不是头一次交易了,孟庆直接招手叫来几个伙计去称量熊肉。 好家伙,足足六百七十斤! “兄弟你看这么着行不,我给你一千块钱现金,八十斤粮票,五十尺布票,再加上点进口水果成不?” 孟庆算了算,是笔不小的数目。 他手头现金没多少,得拿别的抵。 陈方眉头一挑,“这时候有啥进口水果。” 说完就看见那几个伙计搬来俩箱子。 里头的葡萄又大又圆,就连苹果都是又大又红。 “听那边的人说叫啥蛇果,营养价值高着嘞,都一块抵给你了。” 孟庆大大咧咧的说着。 反正识货的人也不多,没有老百姓愿意花高价买这些水果。 陈方扫了一眼就挪开视线,野外极限挑战的那些年,他什么东西没见过。 身为这条赛道的顶级网红,找他合作的商家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水果不过尔尔。 但是家里人没尝过,拿回去也行。 随后清点了钱数,陈方就离开了黑市。 原本打算给安江柔凑齐的三转一响,现在也有钱买了。 陈方直奔镇上的供销社。 现在还差个缝纫机和收音机。 再者家里也没啥点心了,买些鸡蛋糕回去给陈菲姐妹俩解解馋。 现在正赶上天擦黑,供销社快要下班了,也没啥人。 陈方一进门就看见了摆在门口系着大红花的缝纫机,崭新锃亮。 “大姐,我要这个缝纫机和展柜里的收音机,再给我打包一斤江米条两斤鸡蛋糕!” 话落,啪的一声! 陈方就把票和钱都拍在了桌上。 本来屋里准备下班的大姐一看见有人来,心里正不高兴呢,结果没想到是个大客户。 眼睛顿时笑的眯成了一条直线,“好嘞,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小伙子眼光可真好,这缝纫机可是新款。” “看架势是要娶媳妇吧,要不再扯几匹新布,给媳妇做个新衣裳?” 别说,这大姐一看就会做买卖。 陈方脑子里闪过自家媳妇那张娇媚明艳的脸庞,登时又从兜里掏出来几尺布票,“给我拿那几匹吧。” 他一眼就瞧上了放在柜台上头的湖蓝波纹料子。 用来做的确良裙子,穿在安江柔身上肯定水灵好看。 陈菲姐妹俩也是该做新衣裳了。 随后陈方又给伊红霞挑了两匹料子。 家里有了缝纫机,安江柔和伊红霞都是手巧的女人。 做衣裳那是手拿把掐。 刚腾空的牛车差不多又塞满了,陈方见天色不早,赶紧往家走。 没个把时辰,就看见了在村门口火急火燎的刘强。 “握草,方哥你可算回来了,老院子那里失火,现在大家伙都抢救呢!” 他一看见陈方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来,着急忙慌的说道。 “什么?!”陈方脸色一沉,周身的煞气几乎都快化作实质。 直觉告诉他,这场火不是偶然。 吓得刘强腿根子一软,紧接着开口道:“方哥你别着急,在火势刚起的时候我就把灵芝都转移出来了,现在都在我家后院呢。” “毕竟这玩意儿要是被人发现,咱也说不清。” 说的好听,是私自种植。 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那就是投机倒把! 没准连偷盗这罪名都得安一嘴。 陈方眯了眯眼,“做得好,但老宅地井下渗,最是阴湿,否则也不会作为灵芝的栽培地。” “怎么好端端的会着火?看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刘强挠了挠头,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咋回事我也没看清,我娘正好让我上山摘几把野葱,结果我就瞧见那边起火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老房子那里赶。 陈方腿长步子大,直接就到了老宅门口。 几个乡亲正拿着水桶拼命往火苗子上浇,幸好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井。 陈方迈着健步上前,一把拎过几个水桶,从井里盛满了水就朝着家门泼上去。 绷紧的肌肉充满力量感,偶尔有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 陈方干活利索力气大,不一会几桶水就全都浇了上去。 再赶上老宅积年阴湿,没多大功夫就扑灭了火势。 周围几家住户也都松了口气。 这火势要是大起来,他们几家也幸免不了。 “陈方在这谢过大家伙了!将来谁家里有事吱一声,咱别的没有,力气多的是!” 陈方告谢了乡亲一声,转身就进了院儿里。 乡亲们也是无奈的摇头,谁家碰上这事都不好受。 好好的老宅就烧了一半。 “方哥你找啥呢?灵芝已经不在这了。” 刘强也跟着进去,却看见陈方低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蓦地,陈方动作忽然一顿。 眼底锋锐冷光闪过,他慢慢的挪开了自己的脚。 结果底下正踩着一颗打火石。 墙根子底下还有不少柴油味,量不大,却足以把火引起来。 刘强气的跳脚,破口大骂道:“是有人故意纵火,奶奶的,肯定是孙良柱这孙子,前两天我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 “这脏心烂肺的就是摸准了你不在家!” 第96章 不太对劲 陈方手里把玩着刚捡到的那颗打火石。 现在一般人家都用火柴代替了。 好巧不巧的,上回他见过吴招娣用。 这两人是一家子,呵,有打火石倒是不稀奇。 陈方俯身从墙根底下挖了一坨土装进袋子里,“成,这事不用你管了,多谢兄弟抢救了把灵芝,不然心血怕是白费了。” 刘强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算啥,顺手的事!” 幸好老宅里的东西都搬干净了,否则损失更大。 眼下也只是墙皮和西屋受损,其他的也只是被烟熏黑了。 将来若是想装潢,刷层水泥大白就完事。 祝婶子还在家里等着,他也没多待。 而陈方则是故作无事,将这当成意外就回了家里。 此刻,村西头。 孙良柱正窝在炕上抽着烟,“哼,啥好东西都没有,让老子白跑一趟!” “但踏马的谁也别想好过!” 他心中越想越生气,凭啥陈方一跃就成了村儿里的人物? 啥风光都被他占了。 不就是从山上猎到过熊么,其他那些猎物他也能猎到! 也不知道这陈方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开始走上坡路了。 换作前些年,他只有给自己当狗提鞋的份! 孙良柱一口散篓子喝下去,脸色都涨的通红。 打了个酒嗝,躺在炕上就呼呼大睡。 气的刚做完农活回来的吴招娣恨铁不成钢,掐了一把他大腿根。 奈何孙良柱睡得太死,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我踏马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废物!” “别人家吃香喝辣,我回来当牛又做马!” 吴招娣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 早知道当初就跟陈方好了,现在她毁的肠子都青了。 然而另一头,陈方早已回了家中。 只是才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骑着自行车载着两姐妹回来的安江柔。 晚风拂过她的发丝,吹过恬静温婉的面庞。 映着身后的晚霞竟是说不出的漂亮。 “哥哥!”陈菲看见他的身影,连忙招着小手。 身上还背着绿色的布包,看样子里面放了不少书笔。 陈方笑了声,转身就把牛车套好,温柔的将两小只抱在怀里,“今天跟着嫂嫂都学了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听讲呀。” 陈雅咯吱咯吱的笑着,她伸着小手从背包里摸出印着花的本子,“有的!嫂嫂还给我们买了本子。” 还带着一股墨香。 安江柔细心的将她被风有些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她们两个很聪明,同事还夸奖来着呢。” 淡淡的笑充斥在她面庞上。 陈方一下就晃了神,纤长的天鹅颈上系着一条优雅的丝巾。 衬得她皮肤愈发雪白。 面颊上的红晕也是勾人的紧。 他恨不得在就想抱着老婆回炕头! 怀里的那铁盒子也愈发硌得慌,好似在叫嚣赶紧派上用场。 “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娘都做好饭了,累了一天快歇歇。” 陈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烫的。 忙接过安江柔手上的东西和自行车,就停进了院里。 陈菲拉着陈雅,早就进屋去找江米条吃了。 陈方两人并肩站到院里,刚从厨房系着围裙来的伊红霞看着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心里美滋滋的。 “又瞎花钱。” 安江柔洗完手,一转身就看见了缝纫机和收音机。 不免惊讶的捂住嘴巴。 这可是很贵的物件,放眼整个村里也没谁买得起。 怕是村长家也没个三转一响。 陈方揽着她的肩膀,实在没忍住,直接亲了一口,“给我媳妇买个三转一响咋了,这都是应该的。” “将来有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安江柔幸福的都快冒泡了,她知道自己嫁了个好男人。 同时,心里更加庆幸。 一顿酒足饭饱,气氛温馨。 伊红霞原本蜡黄的脸现在都跟着养回来不少气色。 陈菲姐妹俩身上也长了不少肉,看着不像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了。 陈方心里成就感满满的。 后半夜,村里家家户户都灭了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里,一道矫健的人影迅速闪过。 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修长的双腿迅速交替,显然是对村里的地形熟悉。 孙良柱睡前喝了点儿酒,憋尿憋醒。 一醒来摸了摸炕头,冰凉。 才知道吴招娣回娘家了。 “死娘们,都嫁人了还不知道守点儿德,迟早休了她!” “吗的,饿死老子了。” 孙良柱骂骂咧咧的起夜,茅坑在外头。 他也懒得去了,直接解了裤腰带就对准一处草丛。 砰! 正爽的翻白眼儿呢,后脑勺就挨了一闷棍子! “呃!”孙良柱身子一软,裤子都没来得及提。 再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山上。 而他脸上时不时滑过冰凉冷硬的触感,还没睁眼就知道是刀子,吓得他腿脚直哆嗦! “哪路好汉饶我一命,我有钱!” “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放、放我一命啊。” 孙良柱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山上隐约还能停在街上狼嚎,他就是叫破了嗓子也没人听见啊。 陈方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嗤笑一声,“怎么,白天烧了我家的房,现在就跟我求饶要买命了?” 低沉沙哑的话音刚落,孙良柱一下就听出来了,“陈方!你他妈居然敢绑架我,信不信老子去村长那告你!” 暴怒之下,他使出浑身力气挣扎。 奈何整个人被捆在树上,动弹不得。 越挣扎绳子勒的越紧,皮肉受苦,疼的他嗷嗷叫唤。 陈方笑的更沉了,“告我?老子今天杀了你喂给野狼鬣狗,死不见尸,连块儿肉都留不下,谁能查到?” 这话让孙良柱打心眼里起了一股冷意。 天灵盖都跟着发麻。 陈方,他是真敢啊! 这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早就怀疑陈方手上沾血了,否则打猎咋可能那么顺! 孙良柱上下牙直打颤,“你……你想怎么样?你家失火可跟我没关系!别冤枉了人。” 浓浓黑夜里,他看不见陈方的脸。 却能感受到周身森冷刺骨的寒气。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陈方手里的短刀寒光乍现,“看来不受点儿苦,是说不了实话了。” 第97章 认罪状 “啊啊啊!” 下一秒,尖锐凄厉的惨叫声在深山响彻。 惊动了不少栖息中的鸟兽。 刺目血痕出现在孙良柱脖子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鲜血的渗出。 黏糊糊的血流的满脖子都是,浸湿了衣领。 哗啦一声,腥臊的黄色液体顺着孙良柱裤腿流下。 陈方冷笑声更重,“这就吓尿了,还以为你多硬,呵。怂包软货。” 不耐烦的踹了他腰腹一脚,孙良柱吓得更是嗷嗷叫唤。 奶奶的,他疼啊! 陈方能一脚把豺狼踹飞,这一脚干到他身上,肾差点给他踹爆了! 不等孙良柱缓神,冰凉的触感就再度传来,这次是顺着脖颈往下,直接停留在了心脏的位置。 锋锐的刀片抵在肉上,激的他浑身发毛。 “我我我,我真不知道你家着火是怎么回事,也不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唰! 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陈方手起刀落,径直砍了他一截手指。 “啊啊啊——” 愈发凄厉的惨叫在深山老林中爆发。 孙良柱本来就没受过什么苦,十指连心,断指之痛可想而知。 疼的他浑身滋滋冒汗,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月亮西斜,照过来的皎洁月光洒透稀碎头顶上方细碎交杂的枝叶。 透过斑驳影子,孙良柱瞳孔一缩,他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陈方棱角刚毅的脸上邪气凛然,那是一种全然不顾人命的肆虐! 他他他,他是真的敢把自己分尸扔在狼山里。 陈方见他脸上惊恐更甚,径直在空中耍了个漂亮的刀花。 寒光乍现的利刃刺目锋锐。 孙良柱当场就吓软了,骨头都好似没了支撑力。 “说,我说!” “火是、是我放的,我用打火石和柴油点了你家后墙的柴火垛。” “本来是想看看你家有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啊!” “除了这个之外我真没干啥了,你家不是也没受什么损失吗,算我求你了方哥……不,祖宗!” 他一连串就秃噜出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先说了再说。 陈方闻言,唇角勾着的弧度愈发冷厉,“早就知道是你干的。” 说完,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份字据,白纸黑字将孙良柱所为写的清清楚楚。 随后陈方直接拿起他那张断指,根本不用沾血,就在字据上摁了手印。 顺带着从伊红霞屋里拿了个铅笔头,“把你自己的名写上,将来咱们也好有说处。” 孙良柱被吓得气血上涌,脑瓜子嗡嗡响。 可他却看清了眼前这张字据上写的。 无异于是认罪状啊! 这要是签了字,将来陈方就算把他扭送到稽查队,他也没嘴辩驳。 见他咬着牙犹豫,陈方似笑非笑的举起了短刀,“怎么,不想签?” 削铁如泥的短刀曾经亲手割断了熊喉咙,就连狼的喉管也不在话下。 死在他手中一刀毙命的猎物已经数不过来。 多一条人命也不怕什么。 反正孙良柱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孙良柱浑身都在打摆子,他点头如捣蒜的说道:“签签签,我签!” 生怕晚上一秒,陈方就再给他来一刀。 顾不上断指的痛,忍着满头冷汗,连忙七扭八歪的签下了名字。 字写的比鬼画符还丑。 陈方拿过来扫了一眼,眼中满是嫌弃,“算你蒙混过关。” 孙良柱一听,登时燃起了希望,“字我也签了,手印也按了,能放我走了吧?我离开以后一定不瞎说!” “今天的事就是我喝多了摔的,绝对不会跟你扯上关系的!” 他连连保证道。 生怕陈方不信,还专门伸手发誓,说的一脸诚恳。 陈方好整以暇的靠在对面树干旁,似乎是在认真考虑他说的话。 孙良柱咬紧了后槽牙,尖酸的眼里满是愤恨。 表面看似求饶,实则心里快把陈方祖宗都骂了八百遍。 该死的狗杂种,断他手指又把他深夜绑到这里来。 那场火怎么就没把他也烧死在里面! 好歹让他娘和那俩妹妹跟着陪葬也行啊。 孙良柱攥紧了拳头,心里滔天怒火不可遏。 死死盯着陈方身影的三角眼里血丝弥漫,他恨不得生食陈方的血肉! 阴狠的视线就差化作刀子扎在他心脏里了,陈方怎么会感觉不到。 唇角勾起的冷意更深。 这废物是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 陈方悠哉的收好了纸条,漫不经心道:“你先前是如何欺辱我一家老小,又是怎么蓄意放火草芥人命,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要是不想下山蹲局子度过余生,你就掂量着办。” 说完刚要转身下山,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蓦地转头看向满脸恨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孙良柱。 陈方冷不丁一笑,笑的他浑身发凉。 “你……你还要干什么?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了!” 孙良柱结巴的说道。 陈方松了松筋骨,漆黑眼里隐约有危险划过,“马上你就知道了。” 啊—— 尖锐爆鸣声响彻整座山。 他就被绑在这里哀嚎了一夜。 吓得山脚下几个村都以为狼群出没了,个个家门禁闭。 家里小孩都不敢哭出声。 天蒙蒙亮时泛起大片鱼肚白,陈方裹着一身露水朝气回了炕头。 谁知道安江柔一直没睡,还等着他呢。 对上那双温柔含情的眼,陈方一怔,“我吵醒你了?” 心中略有歉意。 然而却没想到下一秒安江柔掀开被子,精致清丽的脸上满是娇羞,“身子都是凉的,快进来暖暖。” 这一下就给陈方整热乎了。 望着自家媳妇漂亮动人的脸蛋,反正他是忍不住了,气血一时上涌。 开始正餐之前,不忘从铁盒子里拿出小东西。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二人面色红润,身上带了一层薄汗。 见她挣扎着要起来,陈方长臂一揽就把她摁回了被窝里,“再睡会吧,着什么急?” 安江柔小脸红扑扑的说道:“我得起来做早饭呀,咱娘身子才刚养回来些,不能总干活。” “再说,我在学校教书也不累,反倒是你,天天上山早出晚归的,要注意身子。” 她埋在陈方怀里,感受着男人有力强健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98章 山上异样 陈方心神荡漾,闻着鼻尖前萦绕的发丝清香,浑身又是一股燥热。 但眼瞧着天亮了,安江柔还得去学校教书,再加上顾念着她身体,便隐忍道:“你男人再累也不耽误干事。” 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痞笑,惹得安江柔再次红了脸。 宽厚的大掌抚过她柔顺黑亮的头发,忽然想到一事,眉头微沉,神色如常的说道:“对了,这两天要是没事,我就去接你下班。” 虽然他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可安江柔还是觉出了不对劲,“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她神情有些紧张。 陈方也不想瞒她,道:“农场那边逃出去了个民兵,手上有血债,听说正窝在山里呢。” 问题就出在这儿。 不知道这人窝在哪座山,活动范围也不好划。 到底还是有威胁性的。 能为了自身利益就把相好的杀掉,能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陈方才要多嘱咐几句。 安江柔连忙点头,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陈方肩上。 两人又是一阵温存。 而另一边,孙良柱直到天亮之前,才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专门走了小路,生怕有村民起的早,看见自己这丢人的模样。 他咬牙切齿,望着陈方家的方向,恨不得再来一把火。 可他现在却没这胆子了。 万一又被发现,恐怕就不是被绑在山上掉根手指那么简单。 好啊,陈方居然如此狠辣! 下手毫不留情。 逼他签了那份字据不说,还把他身上所有家底都掏走了。 说什么是修缮房子的补偿。 补偿他奶奶个腿! 那破房都没人住了,老的掉渣,修什么修? 指不定拿着钱干嘛去呢! 孙良柱气的要死,一拳锤在炕头却反倒疼的骨节钻心。 “等着吧,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完了!” 牙齿磨的咯吱响,孙良柱阴狠狠的望着窗外头。 天彻底大亮之后,陈方一家子喝了暖胃的小米粥。 安江柔还特意在灶台里呼了红薯和土豆。 配上煮鸡蛋和伊红霞腌的酸菜,吃起来滋滋有味。 陈雅小手捧着白鸡蛋,脸上全是满足,“现在的生活可真好呀,我想每天都吃鸡蛋!” 陈菲喝下最后一口粥,小大人似的说道:“那以后我和哥哥嫂嫂吃肉,你吃鸡蛋。” 陈雅黑亮的眼睛转了转,抱着鸡蛋就跳下桌了,还不忘从篮子里带上两根肉干。 在一旁乐呵的尹红霞忍不住失笑道:“数她鬼灵精。” 陈方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饭,“走,我送你们去学校。” 左右刚卖了一张熊皮和几百斤的熊肉,家里还不短钱花。 只是他正发愁怎么猎老虎。 山上的老虎都成双成对,一出没就是好几只。 拖家带口的不好打啊。 陈方琢磨着要不要在村里组一个狩猎队。 否则凭他一个人,就算带上刘强也不够几只老虎塞牙缝的。 送了安江柔和陈菲两姐妹到学校后,陈方就回家拿了家伙,二度上山。 一则是想看看那农场出来的逃犯在哪,二是想看看有没有老虎踪迹。 这两件事是现在陈方最挂心的。 然而才刚到山脚,大老远就看见秦碧云和陈龙飞。 这夫妻俩额外叫了几个人,正朝着山上走。 陈方一眼瞧见他们手里拿的鱼篓子,这是想上去捕鱼? 好巧不巧的,这时候对面也打量着看过来。 陈二牛敲着烟杆子,一脸不耐烦的骂道:“看什么看,这山又不是你家的,俺们还不能上了?” 陈龙飞手里拿着从县城专门买回来的鱼竿,手里是成团的鱼饵。 大老远都能闻见一股腥气。 陈方不屑的笑了声,这就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要是真会钓鱼,就算空钩没饵,那也能钓上十来斤的鱼! 陈方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走。 不想跟这些晦气东西走一条道,直接挑了个反方向。 秦碧云神色晦暗的看着他背影。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想跟上陈方,再怎么也不至于空手而归。 陈龙飞却误会她是旧情难舍,阴阳怪气的说道:“看什么,他都是你前男友了,人家现在正跟新媳妇你侬我侬呢。” “连个正眼儿都不给你。” 说完就跟陈二牛上山去了。 他们父子俩**,再加上从县城里高价买回来的鱼竿,就不信钓不着鱼! 随便上两条到镇上卖出去,那也能回本。 他们这山里啥货都有,光看陈方钓到的鱼就知道了。 个个肥美鲜嫩。 一路奔着自己目标去的陈方,压根没空管后面这群杂碎。 只要不碍他的事就行了。 陈方这次没在半山腰停留,反而愈发往深处走。 越往里,空气湿度越高。 闷的人喘不过气,衣裳都被打湿粘在身上。 路过条从山顶流下来的浅溪,随便抹了把脸。 陈方目光犀利的朝着四周看,这里太安静了。 静的连声鸟叫都听不见。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陈方默不作声的把短刀拿在手里,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拨开几处灌木丛,突然,陈方眉头皱起。 几米开外赫然是一地带血的鸡毛。 还有扔了一地的兔子皮 陈方俯身用刀尖挑起一块看了看,这皮子确实有撕扯的痕迹,但也有利器刀割的切口。 不可能是豺狼虎豹这些食肉动物做的,不然哪还能留个皮子。 早就连皮带肉都进肚里了。 陈方眉头一沉,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 抬手就把底下这几张皮子扔进了背篓里。 带回去,还能让伊红霞给陈菲两姐妹做双鞋垫。 冬天铺着那叫一暖和。 但他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拿出水囊灌了口水,陈方摸索着沿路痕迹继而向前走。 周围基本见不到什么小型动物。 鸡毛兔皮倒是常见,没一会他就捡了十来张残缺的。 扒皮手法并算不上利索,估摸只是为了褪毛。 而且陈方还在一处崖壁下找到了人为生火的干柴和黑炭。 其他痕迹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再也摸不到其他。 陈方隐约能猜出个大概了。 那人,怕是就近逃窜几座山头,现在已经到了附近。 第99章 丈母娘来信 陈方眉头沉了又沉,据孟庆所说,那人是个民兵。 显然有很好的野外生存经验。 在山里怕是比他在农场的日子还滋润。 在农场可顿顿吃不上肉,还得干活,累死累活的挣口粮。 赚不到工分就没饭吃,只能饿肚子。 饥一顿饱一顿。 陈方在周围摸索一阵后就离开了。 那人始终是个隐患。 附近也没看见老虎的踪迹,摘了点野蘑野菜就回去了。 下山的时候没看见陈二牛那家子,约莫还死磕钓鱼呢。 陈方一路下山,打算回去精进一下弓弩的威力。 不再局限于涉猎野兔野鸡。 现在他手里这把糙制的弓弩连熊皮都射不穿,且距离有限,用着忒憋屈。 山脚他刚下山,就看见一穿着绿衣裳的年轻人骑大布兜自行车停在了家门口。 头上还带着红色五角星帽子。 他手里攥着一封信,还有一包东西,看着鼓鼓囊囊的。 “方子!有你家的信嘞!” 陈方眉峰一挑,快步上前接了过来。 署名是安江柔收。 “确实是我家的,辛苦了兄弟。” 信差笑了声,精神十足的拍着胸脯道:“为人民服务!” 说完就蹬着自行车送下家去了。 陈方:…… 还是老辈子人干劲足啊,一点班味都没有。 刚进家门,伊红霞就派了活过来。 红网兜子里放着三个铁皮饭盒,“方子,这是小柔和陈菲她们的午饭,娘看她吃的忒少。” “你给她们送去吧,要是没营养,将来生娃可受罪。” 陈方鼻子灵,一下就闻见了里头的香味。 酸菜炖猪肉还有血肠卤肉干,伊红霞的拿手菜! 陈方笑道:“还是我娘想的周到。” 伊红霞乐呵的嗔骂道:“少贫嘴,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比啥都强!” 嘴角一抽,陈方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出了门。 生孙子?他还想跟媳妇都过两年二人世界呢。 到时候他们也不能总窝在村里这一亩三分地,终究还是要出去的。 陈方一路走一路想着,过个一俩月,趁着风口抓住机会他就赚一笔。 钱权两手抓! 走时不忘把那封信也给安江柔带上。 中午,日头正晒。 陈方在学校门口树底下的阴凉里等了没十分钟,就看见一大两小的身影从教学楼走了出来。 有说有笑的。 陈菲一眼就看见了树荫底下那抹身影,一路小跑就过来了,“诶?哥哥!你是来接我们放学的吗?” 安江柔也是一愣,随后连忙快步从学校出来,“你怎么来啦。” 陈方把饭盒交到几人手上,不言而喻。 一大两小热的满头是汗,陈方直接从旁边推着车的老汉那儿买了几根冰棍。 几人坐在长凳上吃的幸福。 陈方想起兜里的东西,忙拿出来,“对了,这还有一封信。” 安江柔恬静温婉的面庞一下子变得激动,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眼眶都红了。 陈方问道:“怎么了,这是谁寄来的?” 她破涕为笑,抹去了眼角泪珠,“这是我妈妈的信,她在那边很好,就是挂念我。” 可实际上,她清楚陈方也清楚。 成分不好的一旦被下放,日子都好过不到哪去。 除非有人帮衬。 如果不是真交情,那便少不了票子打点。 安江柔家被查的时候,东西都抄底充公了,哪还有剩余? 笑容过后便又是忧心。 陈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来是丈母娘寄来的,还有一包东西我给你放家了。” 安江柔抿着唇瓣,精细的眉眼间全然是散不开的愁容,“日子不好过,妈妈肯定是省吃俭用给我留下这些。” 之前给她邮过来的饼干粮票都是原先家里的,还有叔伯接济。 可到底人有傲骨,也不好总白拿人家的。 陈方知道她孝顺,咧嘴露着白牙笑道:“这有啥难办的,你也写信过去说明咱们这边的情况。” “我弄完手头这点事,咱们就办酒席,到时候把丈母娘也一并接过来热闹热闹。” 其他的,他再想法子。 总不能让丈母娘一直在外头辛苦受累。 媳妇挂心也过不好日子。 安江柔惊讶的捂住嘴,眸中已然热泪盈眶,她一把抱住了陈方的脖子。 这次抱得很紧。 扑面而来的幽香萦绕在陈方鼻尖。 他一时被自家媳妇出色的事业线撞得心猿意马,老脸一红,“咳,媳妇,咱们回家随便抱。” 话是这么说,但揽着她腰肢的胳膊却没松下来半分。 陈菲两姐妹看天看地,直接到旁边背唐诗去了。 期间还扭过头来给陈方做了个鬼脸,大人不知羞。 陈方嘴角一抽,这姐妹俩是越来越皮了。 周围不少人看过来,带着调侃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安江柔脸颊微红。 慢慢的从陈方怀里退出来,“谢谢方哥。” 声音细若蚊蝇,可眼中爱意却愈发汹涌。 她真正接纳了陈方,打心眼里爱上了这个男人。 一句温柔缱绻的方哥,直接让陈方热血上涌。 血管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真想把女人狠狠按在怀里亲一顿! 随后陈方让她在纸上写下了个地址。 他再去趟邮局,给丈母娘邮点东西。 现在红线卡的紧,别说被下放的资本主义了,就连根正苗红的老百姓也吃不上二两猪肉。 夏秋还好说,庄稼收成了还能打点菜籽油。 一到冬天那才是真难熬,家家户户都恨不得勒紧了裤腰带。 安江柔字迹娟秀漂亮,像她这人一般精致。 “辛苦方哥了。” 她红着脸,将纸条递到了陈方手上。 陈方嘱咐她放心,随后一行人就分开了。 邮局在城东头,正好他打算再去银行开个存单。 上回卖熊的钱还在手里握着。 供销社,陈方买了些吃食和布料,又数了几张大团结连同布票粮票一并塞进了邮局的包裹里。 回头办席前几天,他再给丈母娘带过去十来斤肉。 下放劳作辛苦,干的都是顶累的活计,最近山上能吃的野菜都被人挖完了。 左右家里不缺吃穿,能帮就帮。 “这么一大包东西,又是麦乳精又是粮票的,别是投机倒把来的吧。” “我知道他,就是西边村里一个穷猎户,咋可能有这好东西!” 第10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邮局里头,陈方背着的一大包东西引来不少人注意。 几个眼馋心热的紧紧盯着他那包裹,罐子轮廓什么的一眼就能叫人瞧出来。 陈方找邮差拿信封装粮票和钱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登时含酸捏醋的说道。 站在旁边满是阴阳怪气。 邮差一听,不由得上下打量陈方。 见他穿着朴素,洗到发白的汗衫和黑裤脚,满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农户。 那这么大手笔…… 穿着绿衣服,头戴红星帽的男人上前一步,“不好意思啊同志,我瞧你这是要寄到农场那边去,里面的东西我们得查一下。” 陈方干脆利落,直接就把布包里头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 砰砰。 麦乳精和其他几盒饼干被重重的放在桌上,吓得人心脏突突猛跳。 陈方不惯着,冷笑说道:“这些都是打供销社买的,这两位兄弟要是认为供销社也是投机倒把,那么直接去生产大队告就行了。” 那几个眼馋心热的顿时噎住,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个别的。 邮差也是头冒冷汗,没想到陈方一开口就是个大的,连忙在信封上头盖了章。 走之前,陈方看到这里有邮票。 全都是特字金鱼信销邮票。 这玩意儿到后世可值不少钱,只是现在没人买。 陈方故作无意的打听道:“这些个金鱼邮票多少钱?卖不。” 邮差一愣,抬头看了眼旁边柜子上放的那套邮票,一共六张,“刚发行了不久,放在这儿你倒是头一个问的。” “你要是愿意买,这个数就拿走。” 邮差比划了五根手指头。 陈方直接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桌上。 现在的人还没有集邮那观念,估摸安江柔喜欢,买了全当小礼物吧。 将来留着也是个纪念。 随后陈方直接回村,蹬着自行车才刚到城郊,这里人迹罕至。 加上天色渐晚,来来往往的人更少了。 “就是他,可算让老子蹲住了!” “待会谁也别留情,这年头还能有闲钱买麦乳精和鸡蛋糕,这小子身上准是个肥的。” “事办妥了,咱们哥几个也吃香喝辣!” 张大雷摩挲着短粗的手指,一双肉眯缝小眼儿里满是贪婪。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瘦干猴小弟一听这话,忙咽口水。 他们饥一顿饱一顿的,陈方却过的滋润,凭啥! 几人猫着身子躲在树后头,这条小道是回村的必经之路。 眼瞧着陈方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近,张大雷直接带人窜了出去,狠狠往地上淬了一口,“干他!” “敢动老子兄弟,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几人手里还拿着家伙,小臂粗的木棍赫赫甩出,带起破空声。 他后头站着的那几个小弟满脸猖狂。 陈方漆黑的眼中猛然迸射寒光,“一群杂鱼还以为自己藏的挺好?” 说罢径直捏紧自行车前闸,车头就这么翘了起来! 陈方臂膀肌肉绷紧,直接将车头狠狠砸在一个黄毛身上。 砰! 瘦干猴儿的体格子根本禁不住这一击。 被压在地上,疼得鬼哭狼嚎。 张大雷气的要死,直接给了旁边人一脚:“还他妈愣着干啥,干他啊!” 旁边那混混抡着手里的木棍就朝陈方砸了过去。 陈方冷峻的脸上满是讥讽,下了自行车动了动筋骨。 扑通一声,棍子还没砸上来就猛地被击飞出去。 混混手腕猛地被一股巨力向后直直掰去! “啊啊啊!疼,陈方你他吗松手!”他叫的比杀猪声还尖。 陈方冷笑着看向他,“行啊。” 话音落下,扼住他手腕的五指力道更重几分。 以肉眼可见,混混那一圈皮肉都发红发紫。 细微刺耳的骨裂声响起,他额头滋滋直冒冷汗! 砰—— 下一秒,混混直接被陈方抬膝一脚给踢了出去。 一旁的张大雷都吓傻了。 陈方眼睛微眯,“轮到你了。” 他对这人有印象,是孙良柱在城里认的大哥。 特意蹲点在这,要说没人报信儿,打死他也不信。 陈方臂膀肌肉青筋暴起,随便一甩就让张大雷摔了个狗吃屎。 门牙直接摔掉了两颗,嘴里的血腥味混着一嘴泥呕出来。 后面两个小弟连忙爬起来,扶着张大雷退了两步。 骂骂咧咧的抹了一手血的张大雷只觉得丢尽了脸面,拔出裤腰带就狠狠抽在了旁边人身上,“踏马的,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看着陈方那张轻蔑讥讽的脸,张大雷怒火冲天,气的他暴躁狂发,“你踏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干死他!” 说完,几人同时动手,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唰的一下,寒芒闪过。 张大雷亮出了手里的刀子,神色阴狠,“交出你手里的钱票子,在给老子磕仨响头,今天就放你一马,否则……” 砰!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记刚硬的铁拳狠狠轰上了张大雷的肥脸。 刹那血珠飞溅,直接就见了血色。 速度几乎快出了残影,那两个小弟都没看清他是啥时候动的手。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陈方缓缓直起身子,松了松腕骨,“不好意思啊,狗叫声吵到我了,没控制好力道。” 脸朝地摔在地上鼻血狂流的张大雷:…… 没控制好力道? 这踏马谁信啊! 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弟背脊生寒,手里棍子都拿不稳了。 “给我揍他,孙良柱说了,他手里有卖熊的钱和好几十斤粮票!” “要是想吃饱肚子,今天就把他给我摁死在这!” 张大雷怒声吼道。 随后几个混混咬紧牙关,捏紧的拳头直逼陈方面门! 陈方眼角余光一扫,漫不经心的偏头歪了些许弧度,这一击就落空。 不仅没打到陈方,反而还将拳骨砸在了老树干上。 疼的钻心剜骨! 陈方冷笑道:“该我了。” 抬膝就是一记狠踹,满分力道! 混混摔在后面的人身上,一连串重重的飞出去砸在对面树上,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张大雷蹬着腿在地上阴暗爬行,看向陈方的目光满眼惊恐。 陈方抬步逼近,抬脚一震!就将散落在地上的木棍握在了手里。 掂了掂,倒是挺称手的。 他才刚抬起脚,张大雷连带着后头几个小弟就如惊弓之鸟。 求生欲拉满,爬起来拔腿就跑! “你踏马给我等着!” 嗤,怂包软蛋,也就会放个狠话了。 陈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转身就蹬上自行车回了村里。 发展护卫队的事,他得再盘算盘算。 个把时辰过去,陈方还没到家门口,就瞧见了蹲在墙角抽纸皮烟的刘强。 他眼前一亮,赶忙上来兴致勃勃的说道:“握草,方哥你可算回来了,村里发生个大事,爽死了!” 陈方眉峰一挑,“啥事?” 刘强看了眼左右无人,咧着嘴说道:“陈二牛他们上山抓鱼,结果不知道咋的就掉河里了,那一顿扑腾!” “他儿子陈龙飞在岸上怂的都不敢去救,拔腿就下山回村喊人。这不,村里好几个年轻的都去了。” 说到这儿,刘强唏嘘的撇了撇嘴,“还是秦碧云眼疾手快递了根杆子,不然等陈龙飞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直接给他爹办席也成了。” 陈方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心里吃不了热豆腐,这对脑残父子不懂? 还钓什么鱼,直接进河里抓鱼不得了。 反正跟他没啥关系,陈方转身就把自行车停进了院里。 结果后头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就是一顿唾沫星子横飞的谩骂! 第101章 狮子大开口 “陈方你个毒了心肠的,你要置我爹于死地不可啊!” “脏心烂肺的白眼狼你咋对亲叔伯下这么重的手,你简直是白眼狼!阴森算计,村里容不得你!” 话语难听,不堪入耳。 谩骂声尖锐不已,街坊邻居都听了个清楚。 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 陈龙飞满是斥责的脸上划过不易被察觉的得意。 他刚才在山上,大老远就看见陈方从城里回来,他手上肯定有钱。 而且刚打了熊瞎子,保准不少卖钱! 保不齐还有工业券啥的。 他都打听清楚了,现在城里能收这么大山货野味的只有黑市。 陈方肯定搞到好东西了。 陈龙飞眼珠子骨碌一转,算计顿起,干脆拉着虚脱呛水的老爹演了这么一出。 他说完就搀着陈二牛到了山脚下,快走两步冲了过来,神情愤恨。 好似受了什么滔天大委屈似的。 陈方嗤笑一声,“你妈生你的时候把脑子丢了?你们爷俩在山上落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老早就进城了,瞎眼的东西,脑袋不好使眼也没用,还不如强子家的狗灵光。” 几句话如炮弹似的炸在陈龙飞脑袋顶。 他眼神阴沉的死死盯过来。 转脸就直接面向乡亲,扯着嗓子喊冤道:“要不是你故意散布消息说山上有肥鱼,我爹能上山点进去差点淹死?” “我看你就是存心谋财害命!我知道你跟我家有过节,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你心存记恨,要让我们一家家破人亡啊!” 这话,无异于是把现在严查严打的罪名都一窝蜂的扣在了陈方脑袋上。 刘强听了都憋屈,当即抄起墙角扫帚骂道:“你个臭煞笔,我看你才是脏心烂肺的!” “你凭啥给陈方泼脏水,又没人摁着你们去山上抓鱼,还不是你们眼馋心热的嫉妒!我呸,活该!” 咋没淹死你们爷俩? 后面这话刘强没敢说。 毕竟容易被当成危险分子抓起来。 陈龙飞不甘示弱的喊道:“还不是陈方说的!他故意引导大家伙去山上,他居心不良!” 人群里,乡亲们窃窃私语,各种异样的眼神都投到了陈方身上。 或有狐疑,或有担忧,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围在一边看热闹。 这些日子陈方是怎么接连猎到猎物,让一穷二白的日子翻了几倍直接成为村里第一人的,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平日里不显,可谁心里不羡慕嫉妒? 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我说咋最近上山的人多了,原来是有人专门引着去啊,这不比引路鱼还可恶么。” “可我觉得陈方不像这样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连自己的亲叔伯都能算计的见死不救,还指望着对咱们这些个邻居有啥?” …… 议论声不绝于耳。 陈方淡然自若的立于人群中,毫不畏惧诸人的指指点点。 即便千夫所指,脊背也没弯下半分。 陈龙飞愈发得意,扬言挑衅道:“你心肠歹毒,就应该把你扭送去村长那里评理,再送到稽查队!” “但念在是自家兄弟的份上,我爹大发慈悲,也不多要你的,你给三百块钱再割上五十斤肉,再把布料粮票各给十来张。这事就掀篇!” “不然的话,呵呵。” 陈龙飞脸上神色张狂嚣张。 他就不信,这都斗不倒陈方! 周围人窃窃私语声越来越重,唾沫星子几乎要把人淹死。 秦碧云站在后头没出声,她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顺利。 随后陈龙飞觉得十拿九稳,径直快步冲上前,直奔院里敞着的那辆自行车! 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改主意了,你得把自行车也赔给我!” 说完就要抬脚跨进院门。 “我踏马给你姥姥!” 砰的一声! 陈龙飞直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呈抛物线直接飞了出去,比断了线的风筝还飘零。 随后狠狠撞在远处墙头,激起大片黄沙。 满地砂石都是尖锐的棱石子,陈龙飞硬是凭一己之力把这条狭长冗道都擦干净了。 后背霎时出血,皮开肉绽的混着沙子石子。 秦碧云一下就急了,“陈方!你怎么敢打人!” 她连忙上前去扶头脑发晕的陈龙飞,黑眼球不断向后翻。 陈方那一脚差点把他踹的昏死过去! 刚才还看热闹的众人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尤其是刚才帮着陈龙飞父子说话的几个,更是心虚。 生怕下一个飞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陈方劲瘦的身形拦在门前,锋锐的脸庞之上煞气浮动,“怎么不敢,他擅闯民宅吓着我娘我妹妹了。” “我没把他扭送进局里踩缝纫机,算老子宽宏大量。” 一旁缓过来的陈二牛见状,登时红了眼,“你敢打我儿子,我弄死你个狼崽子!” 说完就抄起鱼竿抽过来。 那力道带起破空声,足以可见陈二牛心里有多恨。 陈方冷笑一声,“光打他了,忘打你了是吧。” “老东西,你踏马给脸不要脸,老子忍你很久了!” 说完,陈方一把抓住了凭空劈下来的鱼竿。 任凭陈二牛再怎么用力,鱼竿也无法再下移半分。 陈二牛脸上表情由错愕变得惊恐。 这混蛋力气怎么那么大?! 不等他多震惊两秒,陈方腕骨用力。臂膀肌肉猛地崩起! 只听咔嚓一声! 城里质量最好的鱼竿直接断成了两截。 被陈方随手扔到了地上,甩手就是两嘴巴,抽的陈二牛一张老脸肿得老高。 毫无反抗之力。 他一米七几的身高在陈方手里,也就跟小鸡子一样。 “我让你们不要脸!为老不尊,逮着好说话的就死命欺负。” “这些年你们爷俩欺负我家孤儿寡母,但凡日子有点起色都被你家打压下去了,有粮食就抢,哪怕不吃也喂了鸡和猪。” “你们踏马是人吗!” 越说越生气,陈方猛猛开干,左右开弓打的爷俩抱头鼠窜。 他下手一点也没留情,使足了狠劲儿。 陈龙飞硬是被疼痛拉回了意识,抱头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我不跟你要钱和票子了!” 第102章 联系到厂里 求饶的喊叫声比杀猪还尖。 周围人看了忍俊不禁,没人同情他们。 方才出言支持陈方的,现在都一脸鄙夷的看着这对父子。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就没少欺负陈方,现在更是眼红人家日子过的好。” “咋就这么心黑啊!同村的住着,还是亲戚,不帮衬就算了,怎么还踩一脚?” …… 街坊邻居的话不停戳着陈龙飞父子俩的脊梁骨。 陈二牛本来就在水里泡了个把时辰,现在被陈方打的更是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两只眼,一个青一个紫, 鼻血横流糊了满脸,连带着陈龙飞身上的衣裳都是泥泞不堪。 两人的狼狈样快要把人笑死。 陈方抬手就拎起了陈龙飞的脖领子,铁钳一般的大掌不断缩紧。 “呃……救,救命!” 陈龙飞只觉得连周遭空气都被剥夺,呼吸越发困难,脸色涨的通红。 他不停踢腾着腿,奈何早就被陈方拎离了地面。 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陈龙飞甚至觉得自己一度到了生死边缘徘徊,双手下意识的攥住陈方手腕,不停的掐打。 可这铁臂偏偏纹丝不动。 顾不上搀扶公爹,秦碧云连忙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陈方,你赶紧放开他,还想闹出人命不成!” “更何况我们也没真的要到你家东西啊,差不多得了。” 她千挑万选才嫁了这么个男人,谁知道居然过的还是不如陈方。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本来就废物,现在可不能被陈方打成残废! 否则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陈方压根没看她一眼,刚毅的麦色脸上戾气涌动,说出的话冷锐如冰,“以为道歉就完事了?今天不给老子个交代,你们爷俩谁也别想走!” 陈龙飞在城里往来办事,父子俩都是见过世面的。 一听陈方这话,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 陈二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扒开衣裳,“我这有十来斤的粮食票子,还有这些是我们爷俩身上所有的钱了,你看中不?” 几张零散的钱摞在一起,其中还有几张大团结。 陈方冷笑一声,抬手就把陈龙飞身上所有的衣服扒了。 连带着鞋垫里头藏的两张大团结也被他薅了过来。 直接就是一个寸草不留! 想当初陈二牛爷俩是如何欺负他家的,这点子连利息都不够。 最后父子俩身上只留了件裤衩。 屁股上有几颗痣都被大家伙看了个清清楚楚。 突然,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 “噗哈哈哈,没想到这陈龙飞看了壮实,愿来身上也没二两肉啊!” “难为秦碧云这么漂亮的女人了,那活儿能好使?” 被人绑在话口上说,秦碧云就是再怎么脸皮厚,此刻也禁不住了。 她脸颊通红,漂亮风韵的脸蛋上神情羞愤。 自从嫁了过来才知道陈龙飞是个秒货! 脱了衣裳根本就没几两肉。 哪像陈方似的,常年上山打猎。 下地干活也是一把好手,身上的腱子肉块块分明,流畅充满爆发的量感。 秦碧云心中空虚,却从来不好说什么,毕竟陈龙飞家里的条件摆在这。 现在被揪出来大庭广众的说,她面子哪能过得去。 顿时红着眼睛转头骂道:“都胡咧咧什么,小心嘴上生烂疮!” 人群中的议论声却根本止不住。 陈方冷笑着把陈龙飞甩到一旁的牛粪堆里。 溅起的牛粪还热乎着,正好给他洗洗那张臭嘴。 陈二牛顾不上别的,随便从草垛子里抽出个宽叶盖在身上,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秦碧云气的头顶冒烟,也没管在牛粪堆里臭气熏天的陈龙飞,转身就回去了。 热闹看完了,大家伙也都散去。 然而,陈方却眼尖的捕捉到人群中一个矮胖的身影。 连忙快步上前抓住了他胳膊。 男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方子,你这是干啥。” “我刚才可只是看热闹啊,啥也没说。” 他生怕陈方打红了眼,连自己也干一顿。 陈方嘴角一抽,“我是想问问你,你老舅是不是在城里纺织厂干活?” 他的印象也是模糊的,并不确定。 胖子那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一转,“我老舅是在纺织厂没错,但就是个食堂的大厨啊。” “咋的,你想找个营生?可是现在纺织厂里都有固定的名额,还要考试,估计你也进不去啊。” 但要是钱肉给到了位,他也不是不能试试。 嘶……熊肉啊,他可看见陈方家里还有不少肉干熏肉。 咽了咽口水,正琢磨着应该跟陈方要多少合适的时候,只听他下一句就把美梦打穿。 “我不去纺织厂,这不是我娶媳妇了吗,寻思着办场酒席。” “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老舅手艺好,给我介绍一把,哥们少不了你的好。” 陈方说完就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工业券和不少布票。 胖子的眼一下就直了。 乖乖! 工业券可不是谁都能搞到的,这价值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 “还是方子会办事儿啊,你放心,这事就算我老舅不同意,我也能给你说成了!” 说完生怕他反悔,连忙把这几张票子全都塞到了兜里。 陈方看着他快步回家的背影,咂巴了下嘴。 人这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他不想委屈了安江柔。 更何况丈母娘还得接来,席面咋说也不能太差。 转身回家时,伊红霞正好刚纳完一双新鞋。 新盖的这处房子十分隔音,外头的动静她并没听见。 伊红霞伸手把棉鞋摸了又摸,“瞧瞧娘这手艺,是专门给你媳妇绣的。” 山里一到冬天就难熬,冻坏了腿脚的女人多的是。 毕竟万里雪飘也得下地干活赚公分。 虽然安江柔是老师,但总来回跑,路上难免受凉。 陈方咕咚两口就把壶里的凉水喝了个干净,“还是娘想的周到。” “我请了胖子的老舅办席面,这两天我还得上山几趟去凑些肉。” 伊红霞也赞成,“就是好事多,拿点肉去给人家。” 随后陈方没在家多待,直接去找了一趟刘强。 第103章 安江柔出事 那些用椴木养的灵芝还在他家。 正在家里躺在炕上数钱的刘强一抬眼就看见了个劲瘦的身影。 “诶哟握草!” 吓得他一个激灵就从炕头坐了起来。 他连忙拍着胸脯顺气,“方哥,你咋走路没个声音,吓我一跳。” 刚才仰躺着看过去的那个角度,陈方整张脸都隐在暗处,可不是人吓人,要吓死人了吗! 陈方白了他一眼,“东西呢,放哪儿了。” 祝婶子不在家,应该是下地做活去了。 现在正好把灵芝重新倒腾回去。 刘强连忙爬起来穿上鞋,“我都放在柴房了,那儿气温啥的和你那老宅差不多。” 柴房里头,几排灵芝长势依旧喜人,没有被那场火影响到半分。 陈方亲眼看见这才松了口气,“挪回去吧,以后老房那里不会有事了。” 然而刘强却心有余悸,不是很赞同的开口道:“万一再被有心人惦记上,可不是时时都能抢救回来的,到时候咱这心血不白费了?” 光是砍这些木头就干了整整一天,把他掌心都磨得起了好几个血泡。 这些天又是浇水又是施肥料的,跟自己养个娃有啥区别? 刘强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欢。 闻言,陈方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叠整齐的钱,“看看这是啥。” “嘶!” 刘强由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陈方手里拿着的那一沓钱格外厚实。 而且关键大团结占多数! 这一眼看过去,少说有个百十来块啊。 刘强欲哭无泪,一把就抓住了陈方的胳膊,哀嚎道:“方哥,你这是上哪发财去了?咋没叫我啊!” 他暗恨自己平时偷懒睡觉多,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机会。 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 陈方一脚就踹上了他屁股,“我他妈上哪发财?这是孙良柱给的赔偿款。” 刘强的哀嚎声一下就止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铁公鸡居然有这么多钱?!” 这放眼整个村里也是独一户了。 估计吴招娣都不知道他男人兜里这么有货吧。 “这些天咱俩平分,把嘴闭严实了,啥该说啥不该说的自己心里有杆秤。” 说完,陈方眼都不眨的就把这些东西给对半分了。 尤其是抽出那几张大团结时,刘强眼都不敢眨。 说给就给他了? 他咋觉得陈方不把钱当钱啊? 他也想这么豪横啊啊啊! 刘强直接一个滑铲就跪在了炕头,表忠心道:“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你说往东,我不往西!” 陈方都没眼看了,忍着反硬的拳头说道:“少废话,赶紧搬。” 这时候日头逐渐上来,路上没什么人。 两人直接抄了个小道,从后山绕进老房。 灵芝就这么安排妥当了。 再等个把月,这一批就能收成。 既然打算发展灵芝养殖基地,就没必要等灵芝完全的成熟期。 幼体就可以卖上不错的价钱。 毕竟现在市面还不如后世那般饱和。 几小时过去,陈方在家里准备充足,就连捕兽夹都是他改进过的。 老虎这东西可不好猎到。 不准备充分点,就是送上去给人家当甜点。 眼瞧着天色逐渐黑了,陈方刚要出去接安江柔和陈菲两姐妹。 迎面就撞上了来家门口的大队长,刘红全。 陈方对他的印象不错,反正比村长是人多了。 刘红全为人正直,说一不二。 手里掌管着大家伙的工分,还有农器库的钥匙。 公用的铁锹五金还有什么叉车,都得刘红全松口才能用。 陈方纳闷道:“大队长,你咋来了?” 刘红全乐呵呵的说道:“这不是看你上次猎到熊了吗,俺想问问你能不能打到鹿?” “尤其是鹿血和鹿茸,不瞒你说,我那儿媳妇怀孕气血不足,城里大夫说搞不好孩子都得流产。” “西药那么贵,咱也买不起,就找了个郎中大夫瞧瞧,开的方子上就有这两味药。” 陈方一听,乍然明白过来。 就是想让他在上山打个鹿啊。 陈方琢磨片刻,道:“能是能,只要看见就能猎到,前些天我还在山上看见鹿的脚印了。” 刘红全面色一喜,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大团结,“先给你个定金,到时候鹿肉也给我些,保准让你小子吃不了亏。” “这忙要是你能帮上,以后在村里有事你说话!” 刘红全年近五十,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个孙子,还在肚里没生出来。 要是生出来就体弱,这年头也不好补回去,家家户户都缺粮食。 他也是没办法了。 陈方摆了摆手,“大队长放心,不过我到时候上山还得借用一下你家的双管猎枪。” 以前山上也有不少猎户帮衬乡亲从而换点儿东西的。 刘红全直接答应了下来,“这叫啥事儿,到时候你直接来我家取就行!”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这么一耽误,天色都擦黑了。 也不知道现在再去学校接,来不来得及。 陈方收好了的两张大团结,紧着就往村外赶。 结果才刚出村不久,他一眼就看见了黄土道上散落的那些土块和石头。 顺着滑坡方向看过去,只见是从山上滚落的。 陈方眉头一沉,他有着极为丰富的野外经验。 他们村子这地段根本不可能发生泥石流或者滑坡。 最近又没下雨,怎么可能? 陈方心中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随后纵身一跃就跳过了道路两旁的土沟。 手电筒的亮光打在土坡上,瞧见了那人为滑下来的痕迹。 这块坡度很陡,要想下山就必须侧着身子滑下来。 看凹陷程度和脚印,是个成年男性! 蓦地,余光不经意的一瞥,陈方瞳孔骤缩! 直接就是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捡起了半埋在土壤里的湖蓝丝巾。 这是安江柔的! 这条丝巾前不久他还见她戴过。 挖了一把脚边的泥土,还是新鲜的。 陈方脑海里猛地想起了前些天孟庆说的那个从农场逃出来的农兵。 随后纵身一跳就上了那片陡峭的陡坡,一眼就瞧见了散落在旁边的布包。 里面的书本被扯的稀碎,陈方捡起两页纸拼凑在一起,正好看见陈菲的名字。 当即一针肾上腺素就打在了腰子上。 第104章 凶险对峙 陈方眸光冷厉,狠辣的戾气涌动,“出事了。” 要说刚才可能是偶然,那么现在就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农兵掳走了安江柔和陈菲陈雅! 顾不上想别的,陈方的速度拉到极致,双腿迅速的在山间田野交替。 一双寒光乍现的眸子紧紧锁定前方,顺着沿路的踪迹就直接跟到了山上。 安江柔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懂得如何沿路留下痕迹。 不是掉落的布料,便是树上的划痕和地上挣扎的凹陷。 陈方现在不怕别的,就怕那农兵走投无路的发疯! 安江柔生的又漂亮,一看就是城里女人。 而陈菲两姐妹打小就生得玲珑可爱,虽然这年代女娃不吃香,可不知道多少有钱人等着买! 陈方矫健的身姿如影随形,在黑夜林中矫健的穿梭。 然而,此刻山上一处隐蔽的山洞内。 安江柔怀里是正瑟瑟发抖的两小只,她们身体冰凉,浑身不受控制的发颤。 她一脸警惕的盯着从洞口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刀的男人。 若不是双脚直立走路,隐约能看见蓬头垢面之下是一张人脸,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野人! 安江柔脑海中的思绪快速运转,现在她不是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能表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 攥紧了身后的拳头,强迫自己冷静。 随后故作淡定的看向一直紧盯着自己的男人,“你想做什么,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你现在就放我们几个下山,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保证。” “如果缺钱的话,我这里也有一些。” 刚柔并济,她怀里的陈菲陈雅吓坏了,哭的时候连声音都不敢出。 细看之下,连脸颊都是红肿的。 是在被拖上山时挣扎的厉害,男人打的。 男人名叫周大成,正是孟庆口中那个从农场杀了相好才逃出来的农兵。 周大成骂骂咧咧的打断了她说的话,“少他妈给老子废话,烂命一条,到哪都是活,还他妈要被追杀。” “反正回去也就是个枪毙的下场,还不如做个风流鬼。” 长相凶悍的脸上满是煞气,说话粗声大气,整个山洞都响着回音。 安江柔心里咯噔一声,明显能看出来这男人的目标是她! 她咬紧了一口银牙,心里快速思考着对策。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事怎么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本来今天学校下课早,老校长特意给她放了会假。 她带着陈菲姐妹二人还在供销社里买了好吃的鸡蛋糕,专门等着带回家给娘和陈方尝尝。 却没想到在村子不远处的路上,被这个男人硬生生抢劫。 周大成浑然不知道安江柔的心中所想,阴沉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这两个女娃子也能值不少钱,我认识黑市上那些个有钱人都喜欢。” “转手少说能卖个百来块钱!” 他摩拳擦掌,眼里全是贪婪的光。 这些日子在山上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不过起码有肉吃。 那会当兵,上山下河啥没干过? 他过得滋润着呢,比农场好多了! 只是日子待久了,多少有点寂寞。 要是再有个女人伺候他,那就太舒坦了。 正好他在附近打听了不少日子,除了几个有身手的猎户,这里根本没啥有钱人。 挑好了日子下山,结果一眼就瞧见了从城里回来的安江柔。 那小腰那身段,村姑哪能比得了! 直接把他眼睛都看直了。 当机立断,直接把一大两小都掳了过来。 陈菲吓得哭出了鼻涕泡,小手仅仅攥着安江柔的衣角,“嫂嫂,怎么办,他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周大成一听这话,眼里的绿光更深,“原来她是你们嫂子啊!还以为是个生了娃的。” “玩别人的媳妇更有意思,老子喜欢!” 说完就直接如饿狼一般扑了上来。 “你放开我嫂嫂!” 陈雅陈菲吓得整个人都如受惊小兽一般,使出了浑身力气推搡周大成。 两姐妹虽然害怕的浑身发抖,却还依旧挡在安江柔身前。 他们又哭又喊,直接扫了周大成的兴致,一个嘴巴子就甩了上去,“哪他妈有你们说话的份,给老子滚!” “不然今天就把你们两个兔崽子扔出去喂狼!” 陈雅被打的脸直接偏向一边,瘦小的身子在山洞里面接连滚了几圈。 额头直直的撞在了一处尖锐凸起的石头上,彻底没了动静。 陈菲吓坏了,忍着身上的剧痛连忙爬到陈菲跟前,“呜呜呜呜妹妹,你醒醒,别吓我啊。” 安江柔急得不行,眼眶都红了一圈,“小菲!” 两行清泪顺着精致的脸蛋滚落下来。 看的周大成更是心中一股邪火越烧越旺,一把就将试图逃开的安江柔拽了回来,“往哪跑啊你!” 撕拉! 新做的的确良裙子就这么被撕成了碎布。 袖口忽然一凉,安江柔整个人都吓得发麻。 可更多的是恶心,恶心的她想吐! 扑面而来的臭气夹杂着汗液味,那一口黄牙比金子还要灿上几分。 安江柔使尽浑身力气给了周大成一巴掌,“滚开!如果小雅小菲有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坐牢!” 这一巴掌更是打的他兴奋,“想不到还是个小辣椒,老子就好这口!” 随后接连两下,直接将安江柔身上的裙子撕破。 抖着身子就要解开裤腰带,安江柔浑身又疼又麻,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能绝望的看着眼前即将侵犯自己的男人。 她对不起陈方,也没有保护好陈菲陈雅…… 但她就算是死,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眼中决绝一闪而过,安江柔直接就咬舌自尽! 鲜血从她口中溢出的那一秒,一道万分熟悉的嗓音自洞口响起。 “我踏马弄死你!” 随之便是一声枪响! 然而,农兵常年锻炼更有不少的作战经验,下意识的汗毛直竖,一个翻滚便躲了过去。 那一枪只打在了他的肩胛骨位置。 “谁!”周大成目光凶狠的射向洞口。 陈方借着月光看清眼前景象时,刹那龇目欲裂! 第105章 医院抢救 满头是血的陈雅,脸颊红肿,满脸是泪的陈菲。 还有衣衫不整,口中大口冒出鲜血试图保住清白的安江柔。 陈方脑袋嗡的一声,那根一直克制的弦,猛然断了! 滔天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陈方抬手就把枪扔到一边,手中寒光转瞬即逝,“收你命的。” 噗嗤一刀! 直接刺进了周大成的心脏。 周大成甚至没来得及拔出腰后别着的枪,就这么死不瞑目。 瞪大的眼睛中倒映着陈方那张煞气汹涌的脸。 陈方见到他的那一秒,就知道这人手上是沾过人命和血气的。 否则不会有那般刀尖狂徒的气势。 对付这样的人,唯有一刀致命! 绝对不能给反扑的机会,否则危险的就是安江柔他们三个。 空荡的洞穴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方毫不犹豫,直接又补了两刀。 刀刀都在人体的致命点上。 这样的人活着出去也是祸害。 更何况他动了陈方的底线,死有余辜! “哥哥,呜呜呜你快救救嫂子。” “刚才那个坏蛋要欺负她,嫂子咬舌自尽了!” 陈菲在一边吓坏了,只知道哭。 一双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 陈方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拍了拍,“小菲最坚强了,来帮哥哥好不好?” 陈菲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珠,顾不上疼,忙去打下手。 陈方一把撕下了裤腿和身上的衣襟,以最快的速度给昏迷过去的陈雅额头做了紧急包扎。 然而,情况最危险的还是把舌头几乎快要咬掉半截的安江柔。 他一向只知道安江柔性子温婉知礼。 却没想到是个刚烈的。 陈方用了点力气,将她的下巴张开。 口腔里不能存血,否则很容易窒息而死。 他慌忙将体温失衡的安江柔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 “小柔,醒醒,我来了。” 意识不清,接近昏迷的恩恩江柔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却模糊不已,怎么也看不清陈芳的脸庞。 “方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方头一次感觉到了心慌害怕的滋味,搂她更紧了几分,“不会的,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打死了。”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跟我说说话,千万别睡!” 随后陈方把外套一把脱下来,将陈菲陈雅背在后头,用衣裳跟自己绑在一起。 臂膀一个用力,就将安江柔抱在了怀里。 这处山洞确实很隐蔽,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怕被人发现周大成的尸体。 安江柔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头好沉。 她紧紧抓着陈方的衣角,“我还是清白的,我很干净。” 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陈方说不清他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情绪,他只知道让周大成死的太便宜了! 就应该把周大成的肉片片割下来喂狗,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在痛苦中死去的。 陈方顾不上流进眼里的汗珠,山路走起来如履平地,“我知道,我们小柔是最勇敢的。” “你别睡,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已经请了大厨来给咱们的酒席做饭。” “三转一响也齐全了,马上就能把你娘也接过来……” 这一说就是半个小时。 陈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他不敢停,他怕安江柔的求生意识没有了。 原本从村里到镇上的路程有两个小时,就算赶牛车也要一个来点。 可陈方却硬是缩短到了半小时。 走的急,鞋都不知道被踢到哪去了。 “大夫,大夫!急救,快,病人是咬舌自尽。” “这是我两个妹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想大夫一定要救活他们!” 医院里值班的护士一看陈方浑身是血的抱着个女人进来,顿时按下了急救铃。 见他表述的这么镇定冷静,而且描述的很清晰,护士这才瞧见他后背还背着两个已经昏厥过去的半大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病人已经严重成这样子了!” “快快快,立刻到手术室急救!” 砰。 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了。 陈方靠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低头看向自己浑身是血的手。 有些发愣。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待了多久。 直到一个大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家属还在这呆着干什么?赶紧去交费啊。” “你爱人和妹妹的情况会稳定住的,都不危及生命,赶紧去买些用品备着吧。” “住院是肯定的了。” 陈方后知后觉,自己发呆已经有个把时辰了。 连忙从兜里掏出钱包去医院前台缴费。 “这些都是很贵的药,有镇痛和消炎的,还有这些营养品,你去多买些麦芽精什么的备着吧。” “其实可以只买这两种药,熬一熬就挺过去了……” 啪! 前台拿药的护士话都没说完,就看见一摞大团结都拍在了桌上。 “拿!给我老婆和妹妹都用最好的药!” 陈方拼死拼活的赚钱,为的就是让家人享受。 这关键时候就得用最好的! 他媳妇那么漂亮,怎么能留下后遗症? 护士也无语了,连忙收钱打了票据。 这一折腾直接到了天亮。 安江柔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被几个医生推了出来。 陈菲两姐妹则是在旁边的小床上睡得安稳。 陈方加了钱,用几尺布票和粮票贿赂了前台的小护士,搞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这里的环境更好些,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窗台上还有两小盆绿植。 陈方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安江柔的脸。 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随后拿过旁边的水壶刚要去打桶热水,出门就撞上了个魁梧壮硕的身子。 狠辣的眼神戾气浮动,一眼差点把对面的胖子吓尿了。 “握草,方子你咋也在医院啊?” 胖子后知后觉,猛地问道。 陈方这才从刚才杀人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敛了戾气,道:“我老婆下班路上受了点伤,我在这照顾。” “你这是要回去?方便给我带句话么。” 胖子点头如啄米。 原来是他们几人一夜未归,伊红霞肯定在家里都要急坏了。 他让胖子给带句话回去,这样也好让她放心,多余的原因没说。 第106章 稽查队到访 两人谈了几句才知道,胖子的娘得了大病症,每个月都得来医院拿药。 今天也是赶巧了。 胖子伸长了脖子往病房里头望,“那我进去瞧瞧嫂子,正好我刚买了不少水果。” 他手里提着的红布往兜子里,放着好几个红润饱满的苹果。 这年头还能搞到这么好的水果,也就只有黑市了,陈方看破不说破。 陈方一把就拦在了对面门框上,展开的铁臂差点没把胖子脖颈勒死。 “你嫂子还在睡觉呢,下回吧,心意领了。” 在山上,安江柔受了不小惊吓。 刚才大夫也嘱咐了,短时间还是不要见生人为好。 胖子点了点头,连忙提着苹果和药回村去了。 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医院里就炸开了锅,不少护士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陈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买双鞋,身上穿的汗衫和裤子也都是血迹和土渍。 看上去着实狼狈。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陈方身上。 “哎呦,你还没看见他老婆被打成什么样了呢!就连两个妹妹都被打到昏迷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人模狗样的,咋还是个家暴男。” “难为这女人这么漂亮,得有多绝望,才能把舌头咬掉半截啊!” “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身上全是腱子肉,保不齐是个从哪儿逃出来的杀人犯吧……”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和各色眼神直接落在了陈方身上。 他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那些面带鄙夷和厌恶的护士,拧起了眉头,“杀人犯这顶高帽子我可不敢戴,你们这乱嚼舌根的素养也配到医院里当护士?” “如果有人因为捕风捉影的闲话影响我爱人养伤,我绝对不善罢甘休!” 锋利的眼神好似寒风利刃一般,目光所过之处全部噤声。 一些胆子小的护士被吓得都红了眼眶。 陈方转身回了病房,给安江柔盖好了被子。 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醒来还要些时辰。 陈菲两姐妹在旁边小床上睡得也正安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得到了包扎。 一时半会也醒不了,陈方转身就到了街上。 现在他衣衫褴褛,跟个要饭的没区别。 这时候天儿还早,路上的人还没那么多,陈方直奔供销社。 拿了一双胶底鞋和一件衬衫裤子。 供销社大姐看见他这埋汰样都吓了一跳。 陈方咧嘴笑着说道:“赶着牛车进城,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 大姐这才松了一口气。 换好了衣裳,这些直接被陈方丢进了垃圾堆。 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不少票,“再给我来两罐麦乳精,还有大白兔奶糖,红糖都来点。” 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副食票才能买到的。 供销社大姐乐的合不拢嘴,连忙把东西打包好,全给陈方递了过来。 陈方在街上看见了国营饭店,毫不犹豫的抬腿就进去买了几个肉包子,还有素包小米粥。 饭店里的服务员见怪不怪,毕竟能在国营饭店里找个工作的都是家里多少有些背景,不缺钱花的。 陈方不敢耽误,快步就回了医院。 然而才刚拐进长廊,就听见一声尖叫。 这声音很是熟悉,陈方一愣,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回了病房。 安江柔正在病床上缩成一团,被子蒙过头,“不要碰我,不要!” 即便这样,也能看见她单薄瘦弱的身形在不断颤抖。 过来准备抽血输液的护士在旁束手无策,试图把被子抢过来安抚,可却惹来安江柔更强烈的反抗。 护士长拧着眉头吩咐道:“病人情绪不稳定,需要打针!” 打针? 陈方知道这东西虽然能让人快速冷静下来,可对神经系统造成的损伤也不小。 立刻跨步上前,拦住了要去拿药的护士。 “这是我爱人,我能安抚好她,请你们先出去。” 陈方棱角刚毅的脸上毫无过多神情。 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屋里清场。 屋里彻底的安静下来,安江柔被子里依旧发颤。 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周大成狰狞可怖的面庞,以及撕扯自己衣服,肌肤暴露在空气时的绝望和恐惧。 陈方慢慢的靠近,尽量放柔了语气,“小柔,是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舌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喝水?我买了麦乳精,给你沏一杯好不好?”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夹过。 安江柔止不住颤抖的脊背忽然一顿,随后慢慢的从被子里挪出来。 那双好看清亮的眼睛含着热泪,红肿不堪。 陈方心疼不已,将她慢慢的抱在怀中。 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长发,内疚与自责席卷而来,“都怪我没有早点去接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小菲小雅。” 下一秒,安江柔抓住了他的手指,摇了摇头。 舌尖传来的剧痛让她不能开口说话。 安江柔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慢慢地窝在了陈方怀里。 陈方这一刻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如刀绞。 足足一天的时间才将她情绪安抚好。 陈菲两姐妹也陆续醒了过来,除了受到点惊吓,其他的倒还好,能吃能喝。 可医院里什么都没有,眼看着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陈方起身道:“小柔,我回家给你们拿两件换洗的衣裳。” “娘估计在家也急坏了,左右不过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在医院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安江柔坐在床头拿着削好的苹果,温婉的笑了笑。 陈方又嘱咐两姐妹几句,这才放心离开。 等他回到村里时,伊红霞急得问东问西。 陈方一一解释着,不过却省略了和农兵搏斗的过程。 可伊红霞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想再细问两句,家门就被人敲响了。 陈方眉头一沉,“我去开。” 吱呀一声,院门被从里面打开。 站在门外几个戴着红袖章的男人一眼就瞧见了陈方,“我们这里接到群众举报,你涉嫌家暴,殴打妻子和虐待妹妹。” 陈方眯了眯眼,转身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几人的身影,“娘,我出去一趟。” 说完就把门带上了。 这些人是稽查队的,一旦查清情况属实,他也就可以去蹲局子了。 陈方冷笑一声,“我没有家暴,农场那边的农兵逃出来了你们不去管,却反倒再来责问我?” 第107章 有人举报 听了这话的瞬间,那几个稽查队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妻子和妹妹的伤是那个农兵打的?” 他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陈方冷笑道:“我去接老婆孩子下班,结果在路上就看见了我媳妇被拖上山的痕迹,要不是她性子机敏沉静,沿路留下了不少线索,我还能找到?” “只怕现在老婆受辱自杀,连两个妹妹也被人贩子拐走了。” 有错的不是他,他不必卑躬屈膝。 更何况陈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现在手里有着一条人命。 山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 就算喂了豺狼虎豹,也会有骨头残渣遗留。 而他一早浑身是血的抱着安江柔和陈菲两姐妹进医院,不少护士和路人都看见了。 有口难言,稍有不慎就可能也被拉去枪毙。 最好的结果也是被下放。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这些当官的施加压力。 如果他要是进去,这些人也都被撸帽子! 人性如此,只有利益绑到一起才能观点一致。 领头的男人连忙说道:“现场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这事儿可小觑,不得上层领导十分重视。 现在对于这些事严查严打,所以当医院里有人举报陈方时,他们才会立刻来此盘查。 陈方漆黑的眼神即便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想必各位心里清楚,这种杀了人,手上背着命债的农兵带回去也是被枪毙的份儿。” “是死是活其实并不重要,而你们的失察却差点导致三条命。” “这事儿该怎么办,想必各位心里有数吧。” 话音一落,对面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哪里不懂陈方话里的意思? 看向陈方的视线,不由得更加凝重深邃几分。 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和打量。 这不像是个普通猎户那么简单,言辞犀利且句句在理。 领头的红袖章沉思片刻,说道:“先带我们过去再说。” 随后陈方带着他们直接抄了一条近道,顺着进了山。 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处隐蔽的山洞。 几人还没进去,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闻着作呕不已,而且洞口有大量的血迹。 顺着地形凹陷流出来的汩汩血液几乎已经干涸,牢牢的扒附在地面上。 “这里面……” 几人的脸色略有犹豫。 陈方先他们一步进了洞穴里,手电筒的光亮在黑暗中形成一道光柱。 直接照亮了前面一片阴暗。 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的周大成还躺在地上,身上血液都流干了半边。 一个胆子大的稽查队员壮着胆子走上前,“这确实是农场那个杀了人逃出来的农兵。” 他们都已经看过这人的画像了,现在比对无疑。 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以及脖子后方的一颗黑痣。 “身上有一处枪伤,心脏处的致命伤是刀口。” 他们强忍着生理性的恶心,上前做了笔录。 手里握着的笔刷刷落下,白纸黑字,没一会就写了一大页。 从始至终,陈方站在旁边都没说话。 只不过眼神却紧锁他们落定的每一个字。 领头的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一抹忌惮。 他清晰看到那枪伤稳准狠,就连下刀的位置都十分险要。 显然,开枪的人是知道人体肌理结构的。 他紧紧盯着陈方的脸色,但凡有一丝变化,都不会逃脱他的眼,“你手上有枪?” 陈方慵懒的将双臂枕在脑后,“这年头,哪个猎户手上没枪。”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查查我们村大队长和村长,他们家里都有双管猎枪,比我这颗威力大多了。” 神色自然,淡定沉稳。 男人却还是不信,继而不死心的问道:“你是怎么救出你爱人和妹妹的?” 闻言,陈方眼神倏尔一变! 方才的从容温和好似不过假象,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山中野狼! 那双漆黑幽亮的眼睛在手电筒后面泛着幽光。 几个稽查队的人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却被这样眼神盯着的时后背直发毛。 一股寒意直接从脊椎升到了后脑勺。 冻的人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陈方犀利的眼神尽显凌睿,字字冰冷刺骨,“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人是被谁打死的。” “他身上的殴打伤是我做的,可我救老婆妹妹心切,根本没注意是谁帮了我。” “可能是附近的猎户,也可能是偶然路过的兵役,你们可以随意调查。” 听了这话,几人心里皆是一颤。 就算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也不能说了。 毕竟涉及到他们的前途和官帽。 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农兵搭上前程。 换句话说,陈方从另一个角度也是帮他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否则不是他家人,也会是别人家的姑娘。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那么漂亮的女人落在一个穷凶极恶的农兵手里,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几人望天望地,连忙说道:“对对对,这兄弟说的没错。” “我就说咋看见旁边有好几个脚印呢,估摸着不知道是哪的巡逻安保队吧。” 直接就达成了共识。 “这人死有余辜,把尸体抬回去交差,也好跟领导有个交代。” “这事儿实在是辛苦小兄弟了,回头我们再给你家送个锦旗,好好褒奖一下。” 领头的那人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和些许零散的钱票放到了陈方手里。 这事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也就过去了,不要往外传。 陈方心领神会,“锦旗就不用了,配合各位工作也是我分内之事。” 说完就从兜里甩出包烟,直接给几个人分了。 送他们下了山,陈方才回家。 伊红霞急得在屋里直转圈,听见门口动静,连忙迎了上来,“方子,外头是咋回事啊?我咋听着那些人要查你?” 她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焦急。 陈方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没事,我配合城里那些官查了点事。” 随后收拾了两大包东西,绑在自行车上。 伊红霞不忘从车筐上塞两块腊肉,“你这也太辛苦了,明天不是还要上山打猎吗?要不娘今天去医院替你吧。” 第108章 厂里的厨子 “小柔和陈菲两个孩子在医院,娘也不放心啊。” 陈方琢磨片刻,道:“明天您再去医院吧,搭孙叔家的牛车去就行。” 说完,陈方就快速回了医院。 他一来是要确保安江柔的伤势无大碍,二来,他跟胖子约好第二天去找他老舅。 胖子已经把这事跟他老舅说了。 只要自己再到纺织厂那边去一趟就差不多成事了。 第二天一早,陈方专门去国营饭店买的早午饭。 天刚大亮,伊红霞就到了医院。 三人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只是安江柔还不能开口说话。 陈方嘱咐两句就出了门,顺道去学校跟老校长请了假。 个把时辰过后,陈方蹲在了纺织厂的墙角。 天气闷热,晒得人汗流不止。 蓦地,一道高大的人影笼罩了下来,“就是你小子家里要办酒席?” 陈方起身,有眼力见的递过去一包红塔山,“老刘叔,这回得麻烦你了。” 刘叔看见这包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办事。 还挺上道的。 怪不得外甥跟自己极力推荐,想必也是没少收这小子好处。 刘叔不动声色的把烟接过来,打开一人递了一根,烟雾缭绕之间问道:“打算着办个什么席面?” 陈方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只要愿意接席就好。 老刘头的做饭手艺,十里八村都有名。 否则也不会在纺织厂当掌厨的。 做了这么多年,家里头人是一个比一个膀大腰圆。 可见日子过得好。 陈方数出来两张大团结,还有一些个布票粮票,“一共三大桌,整个十全十美就成,里面的菜品冷碟热菜再加上果点,都整些。” 他给的这些钱,是让刘叔采购菜品以及这次出席做饭的钱。 随后又是额外几包烟塞进了老刘头怀里。 老刘头眼睛直冒绿光,咋也没想到陈方出手这么阔气。 “菜我这倒是好说,现在这肉价可贵啊……” 这事儿他是真烦难,虽然他有专门进菜的渠道,可这肉却不好说。 陈方拍着胸脯直接包了,“这事不用您操心,我出肉,你出菜和手艺就行。” “到时候我从山上多猎些野味,啥肉都有,用不完的您直接带走,就当给家里尝个新鲜。” 里子面子全被陈方办圆满了。 老刘头乐得合不拢嘴,有钱挣干嘛不去? 更何况陈方是个大主顾。 嘴会说话,又会办事。 这样的主家可不好找。 老刘头一口就应了下来,精明圆滑的眼睛转了转,拉着陈方直接到了一边的犄角旮旯,“叔这儿有个小道消息,想听不?” 他看得出,陈方远比一般同龄人更有魄力。 不知道甩家里那几个娃子几条街。 关键是,陈方手上有钱。 陈方剑眉一挑,来了几分兴趣,“啥事。” 老刘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现在有条暗线可以低价买到不少菜,但是不能明面上过。” “你要是有富余的钱可以买,咱俩合伙倒腾点菜呗?” 他暗中透露自己那批菜也是从纺织厂后厨扣下来的。 价格比市面低了三分。 现在这饥荒年,家家户户别说菜了,树根子都抢着吃。 他自己没这本事,家里也没人能帮衬。 陈方,就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这小子闯的猛,本事又广。 保不齐能借着这事大赚一笔呢! 老刘头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 闻言,陈方确实动心了。 “成,我家要不少的菜,酒席上要办的您看着进。” 一句话就奠定了两人的合作。 老刘头乐得合不拢嘴,嘴角子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他连忙应声,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随后陈方在这直接等到了晚上,天刚擦黑,从纺织厂后门就运出来了一车菜。 水灵的白菜胡萝卜上面还带着土壤。 这些菜光是品相就不错,放到外面卖更是便宜不了,陈方很是满意。 现在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口粮短缺,一般都是吃去年存起来的腌菜。 不是稀粥配咸菜疙瘩,就是吃山上野菜。 现在还真没几家能吃上这水灵鲜嫩的菜。 那这办酒席,倒也算是有面儿。 很快就将这些菜拿回了家里,放到厨房存起来。 盘算了下上山的家伙什,他打算明天开始上山收集物资,鱼和肉他都自己打。 菜不好弄,就靠给老刘头儿了。 钱和票子他有的是,不用操心,正好给家里也囤些。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方摸黑就上了山。 远处天边峰头泛起的鱼肚白伴着一缕微弱的晨曦,这时候正是昼伏夜出动物活动的高峰期。 一杆子猎枪背在身后,正是从刘红全家里借来的那把双管猎枪。 肩膀后背着的竹篓里面放着几个捕兽夹,尖锐的齿圈被磨的分外锋利。 腰间别着的一把短刀,在衣襟下若隐若现寒光。 拨开前面一片密密麻麻的草丛,陈方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叼着鸡,吃的正欢的一只狐狸! 几只鸡毛还挂在尖锐的狐嘴上,鲜血顺着狐狸毛滴滴答答的躺在地面。 陈方就地俯下身子,悄无声息地隐在了一棵树后。 肌肉线条分明的臂膀一个用力,就将十来斤重的双管猎枪端了起来。 锋锐的眼眸紧紧锁定前头狐狸的身影。 这狐狸的皮毛油光水滑,不知道在山里掏了多少只野鸡窝。 而且眼前这只是难得一见的正红色。 从尾巴尖到头顶,没有一丝杂毛。 这样的皮子更能卖上价去! 就算不卖,给他媳妇做个围脖也是好的。 想起安江柔那白皙漂亮的脸蛋,这红色能衬得她肤色愈发红润好看。 砰的一声枪响! 林中鸟兽四散。 被正中前胸的狐狸倒在地上蹬了两下腿,就彻底死了过去。 陈方上前将其利索的捡起,手起刀落,就着旁边一道不浅不深的溪流,将皮肉内脏掏干净。 一张完整的狐狸皮就这样被扒了下来。 狐狸内脏是不能吃的,但陈方并没有扔。 这东西拿着做陷阱是最好不过的,腥味够重。 陈方收了皮子就要往山更深处走,还没翻过眼前的土坡,却猛然惊闻一声虎啸! 第109章 金睛大虫 虎啸山林,震耳欲聋! 整个山林好似都在跟着发颤。 陈方心中一沉,没想到今天遇上了老虎。 听这声音,应该就在不远处的那座山。 离着也就是几里地。 对人类的双腿来说或许很远,可对这老虎却不过是几跃几息之间。 等了半晌,陈方并没听见第二声虎啸。 这说明这只老虎是独自出山! 心中的高兴劲儿没维持半秒,陈方便拧紧了薄唇。 即便是一只老虎,战斗力也不能小觑。 成年老虎的一爪子,可是能把人骨头拍个粉碎的。 随后来不及多想,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陈方拔腿就朝着吼声方向跑去。 距离虎啸声越来越近了。 陈方不由得逐渐放缓了脚步,扒开前方的荆棘灌木丛,一眼就瞧见了前方空地上正大快朵颐,嚼着鹿肉的金睛大虫。 他顿时头皮发麻! 这眼前的老虎足有600来斤重,尾巴在地上抽的直响。 硕大的爪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鹿肉扯碎。 老虎的品种中,当属这金睛大虫威力最猛,最是凶悍嗜血。 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东北虎。 眼前这只还是个公的,战力翻倍。 老虎旁边猎了两头鹿,一头被吃的只剩了半扇,令一头却还有口气。 只不过喘息也很微弱了。 陈方眯了眯眼,心中思绪快速闪过。 这时候开枪,一击必然不能将老虎毙命,反倒还容易暴露自己。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八个他也不够老虎咬的。 慢慢的撤向后头,林方背着枪绕了个圈,在周围以极快的速度摸清了这只老虎的活动轨迹。 硕大的爪印陷下潮湿松软的泥土,脚印最多的方向便是这老虎的必经之路。 陈方顾不上额头流下来的汗水,拿出铁锹就开挖! 吭哧吭哧不敢停。 因着这老虎体型巨大,他特意将坑更挖深了好几尺。 老虎就在附近,他也不敢大意。 即便经验丰富,可在巨大的实力悬殊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只能巧用人类的智慧。 陈方迅速挖好了陷阱,臂膀抡起的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 矫健流畅的肌肉线条布满汗珠,在细碎斑驳光影的照射下微亮。 “这下就差不多了。” 陈方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捡来不少树枝,用腰间短刀削成尖锐的木刺。 狠狠插进坑底。 被他改良精进过的捕兽夹随意摆放在坑边,用宽大的树叶简单盖住。 乍一看过去,与平地上的杂草没什么区别。 把陷阱表面也布置好之后,陈方从背篓里拿出了先前那只狐狸的内脏和肉。 平铺到陷阱上方,随后又从附近随便抓了只野鸡,弹弓一射出去就伤了鸡的翅膀。 能扑腾,但是却飞不起来了。 用麻绳绑上鸡脚,扔在陷阱上头。 他布置的这个陷阱有一定的承载力,一般的小动物踏上去并不会触发。 眼见着老虎还在那里吃鹿,陈方牙一咬。 不行,不能等它吃饱,否则这野鸡也就没吸引力了。 陈方半眯着眼,直接把背篓挂在了树上,身上只背着一杆猎枪。 矫健有力的双腿在林中快速交替,高大的身影徐徐穿梭。 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发出的动静,而老虎生性敏锐警惕,几乎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陈方的动向! “吼——” 震聋发聩的吼声越来越近了,陈方绷紧了浑身肌肉。 这时候要是松懈半分,可真是玩命了! 浑身鸡皮疙瘩都在此刻立了起来,他几乎能听到虎毛被风吹动的赫赫风声。 庞然大物的金色身影随意踏裂地面,迎面路上的树苗野干径直被拦腰撞断。 陈方调动起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绷紧了肾上腺素! 蓦地,眨眼功夫那张腥盆大口便在陈方后面露出了尖锐腥臭的獠牙。 陈方瞅准机会,抓住前方树干垂下的藤条纵身一跃! 径直荡起数米之远。 而老虎未曾料到有这般变数,则是扑了个空,一举摔下了陈方早就布好的陷阱中! 吼! 凄厉的吼声中夹杂着剧痛,老虎的掌心被扎了个对穿。 借着藤条荡到树干上的陈方不敢大意,连忙举起猎枪,对着老虎脑袋就是砰砰猛射! 然而老虎的战斗力却不是盖的,接连三枪却只中了两枪。 一枪在背脊骨上,另一枪则是在腿部。 都不是致命伤。 陈方头皮发麻,这双管猎枪里只剩下最后一枚子弹! 看来不得不冒个险了,陈方眸中神色一沉,趁着老虎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直接就跳下去将捕兽夹扔到了坑里! 咔嚓一声! 老虎踩上了捕兽夹,疼的又是一声兽吼。 夹子死死咬住老虎后腿,皮肉绽开,鲜血横流。 就是趁着这机会,陈方眼中冷光乍现,飞身直接跳上了老虎后背! 手里锋利的短刀瞬间出鞘,噗嗤噗嗤!血液飞溅。 手起刀落,狠狠的刺进了老虎脖颈。 割开皮肉的瞬间,动脉也被割断,连同喉管一同断裂。 老虎庞大壮硕的身躯倒在坑里剧烈的抽搐几下,陈方也被摔到了地上。 虎爪拍来的瞬间,陈方咬牙借力滚出了坑中。 砰! 这一滚就直接摔到了山沟下头。 陈方忍着身上痛楚,手脚并用的又爬了上来。 拼着半条命才杀了这头金毛大虫,可不能被旁人抢了先。 直到确定那老虎死透了,陈方才坐在地上大口喘起了粗气。 又弄了一身黏糊糊的血。 不过好歹收获颇丰。 陈方休息够了,将刀尖顺着脊柱骨的皮肉插了进去,将一张完整的虎皮就扒了下来。 光是这张虎皮就能卖上不少价去! 还有那两只被老虎猎到的鹿。 他就跟着一并收了。 一时间也拿不下去这么多东西,光是老虎就有六百多斤。 陈方将鹿肉先暂时扛到了不远处一个山洞里。 这老虎肉够家里吃上一段时间了。 到时候拿出来做席面也不错,也让老丈母娘看了放心。 趁着这时候天色早,陈方扛着虎肉就直接抄小道下了山。 虎皮虎肉虎鞭……全都是值钱货! 他打算再去黑市找一趟孟庆。 好不容易猎到的老虎,能换不少东西。 第110章 护卫队组建 然而陈方没想到他都抄小道下山了,结果还是被人抓包在了家门口。 陈万兴的身影隐在暗处,只露出那张精明的脸。 看似刚正不阿,可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谁都弯绕。 陈万兴刚点了根烟,没抽几口,扭头就看见一只金睛大虫立着下了山。 顿时吓得汗毛倒竖! 山上的老虎咋下山了? 刚要扭头拔腿,却瞧见这老虎身子底下是两条精壮的人腿撑着。 “陈方?!” 陈万兴心中五念杂陈,他没想到陈方居然从山上单枪匹马的猎下来只老虎。 这老虎看上去少说五六百斤,光是那张完整的虎皮都能换辆自行车! 别说三转一响,就是供销社里的东西都能买个大半! 陈万兴眼珠子精明的转起。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陈方朗声道:“哟,村长怎么有空光临我家门口了,该不会是闻着味就来了吧。” 陈万兴当即脸就黑了。 这小子说话嘴跟淬了毒一样,咋就不把自己毒死? 这下直接把他刚到嗓子眼的话就堵了回去。 心里是知道从陈方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了,立刻道:“这话是咋说的?这是你拼命打回来的老虎,我咋好意思要。” “你家眼看着人多起来,自然也是需要口粮的。” 陈方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就说村长深明大义,满门心思为乡亲着想做贡献,真是让人佩服啊。” 一顶高帽直接扣在了陈万兴头上,他想发火都不行。 脑袋上青筋暴起,忍了又忍,气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之前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 说话声又是一顿,陈万兴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机会难得,大家伙也是信任支持你,你小子可得抓住机会啊。” 看上去俨然是个为后辈发展找机会的好村长。 陈方心中冷笑连连,知道他指的是护卫队组建,让自己当队长那事。 要不是从赵伯那里知道了老吕的遭遇,他还真信了。 但眼下他确实需要一些人手。 山上还有剩余的老虎不说,就连其他大型动物现在也是成群出没,上山打猎的危险系数越来越大。 豺狼虎豹这些个都是见血死咬着不放的畜牲。 今天是运气好,碰见这么一只落单出来觅食的老虎。 再有下次可说不准了。 脑海中闪过赵伯上次的提醒,陈方笑了声,故作为难的摊开手,“组建护卫队不是不行,但村长你也知道,俺家这日子过的贫苦没粮,顿顿都等着糙米下锅。” “到时候带着大家伙打猎,家里怕是更揭不开锅了,我家现在人也多,但能种的地却没几亩。” 硬朗的麦色脸庞上全然是惆怅。 他眉宇间的愁容险些没把陈万兴气的后槽牙咬碎。 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他家揭不开锅?他家顿顿吃肉,就差拉骨头了! 村里哪个人不羡慕的眼红眼热? 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 陈万兴背在身后的拳头攥得愈发的紧,“有话不妨直说,孤儿寡母日子紧,我要是能帮一把,肯定不含糊。” 等的就是他这句! 陈方登时一乐,笑道:“那就麻烦村长把我家前头那片十五亩的荒地批了,正好赶着下一波节气种点粮,不然家里妹妹天天饿的嗷嗷哭。” “到时候老婆再跟我离婚,我也不能安心带着护卫队干事。” 嘎巴一声。 陈万兴把烟都撅断了。 一张黝黑的脸上错愕又怒火交织,“十五亩!你小子咋不去抢啊。” 现在这地亩数多金贵? 谁家多一亩地,那就是多了百来斤救命的粮食! 现在这年头闹饥荒,别说粮食,有野菜吃就不错。 那快地本来是他打算私围起来再看谁家想买,顺手倒腾一把的。 隔壁村那几个有钱的才刚联系了他。 结果今天陈方就跟他来要了。 陈方也懒得多说,冷笑道:“村长不给也成啊,我可没逼着您。” “当初我家那几亩地被陈龙飞一家子占着,拔草施肥全我家干,结果收成了却轮不着我家。” “我老娘带着妹妹在山上捡了多少草根子,村长不会不知道吧?” 说完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陈万兴,直接侧着身子抬脚踹开了家门。 扑通一声! 沉甸甸的虎肉就被他甩到了厨房灶台上。 他既然敢说,就不怕陈万兴不应。 抬手就拿着菜刀将虎肉块块分割,漆黑的眸中精光闪烁。 在老宅养着的那些灵芝长势喜人,没个把月,孢子个头就翻了一倍。 无论是开展种植基地还是扩展养殖规模,都需要地皮! 但没有陈万兴批条子是绝对不成。 现在都实行公私合营,他得有个正经来路。 就连灵芝,将来都不能走私卖,他还得寻个正经买家。 陈方在心中盘算琢磨着,思绪放远,手里菜刀更是剁的噼啪响。 老虎骨头应声斩断! 陈万兴站在门口,脸色难看。 这死狼崽子,牙尖嘴利心又精! 一点亏也吃不得。 但转念一想,给了他又何妨?反正将来也能收回来。 陈万兴脸色变幻,带着笑跨进了陈方家大院儿。 这一进来可不要紧,直接看见了他家墙上挂着的熏肉和肉干。 眉心突突猛跳,狍子兔子野鸡,数不清的肉! 别人家还在吃野菜棒子面煮的汤,陈方家却肉满为患了? 陈万兴越发嫉妒,眼中贪婪几乎浓郁的要溢出来。 随后连忙快步进了厨房,咬牙道:“我这就给你批条子,你家人口多,我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当年短你家的那几亩地,我也一块给你补上,正好全划在你家门口。” 陈方抬手就把刀剁在了菜墩子上,“成,过半个小时麻烦村长给我送过来。” 陈万兴气的又是一噎,转头就走。 他怕再多说一句,就忍不住一枪崩了这狼崽子! 直到关上院里大门,陈方才回屋打了一盆水。 挽起裤子,露出展开的皮肉。 和老虎搏斗的时候不小心被抓着了,爪子锐利,当场就见了血。 好歹伤口不深,个把时辰过去就差不多要愈合了。 第111章 以物换物 为了避免感染,陈方翻箱倒柜的拿出了前半个月自己做的药膏。 当初带着陈菲逮兔子的时候,他顺手抓了两把药草。 清理干净伤口,挖出一坨黑绿粘糊的药膏敷了上去。 “嘶……” 不是疼的,是爽的。 火辣的灼烧感瞬间被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和淡淡的麻劲儿。 随后直接到了厨房把老虎肉分装出来。 一大半都装到了牛车上。 微掩着的院门直接被人从外头推开,刘强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看见院里情形时,刹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擦,方哥你还真打到老虎了!” “我听村长说的还不信呢,俺滴个老山神的亲儿子啊,咋就不能把这本事分我一点。” 他真是要羡慕死了,不过却没任何嫉妒。 自从跟着陈方上山打猎,他家也不缺肉吃了。 说完就把自家带来的几斤地瓜放到了桌上,“我娘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儿。” 顺带着还有一把子择好的茼蒿。 翠绿鲜亮,不多却也是点心意。 陈方剑眉一挑,“谢谢祝婶子惦记着。” 话说回来,他家现在肉不缺,但却粮食不多,也没啥蔬菜。 鸡圈里那几只鸡还是崽子,也下不了啥蛋,根本供不上吃。 “方哥,村里人可大多都知道你猎着老虎了,保不齐有啥瞎心思呢。” “我看村长就是故意的。” 刘强一屁股就坐在了长凳上,嘴里不停的吐槽道。 闻言,陈方沉默片刻。 缓了缓腿上的疼,径直从厨房拎出来两筐老虎肉,足有个二百斤。 猎户的手就是秤杆子,错不了斤数。 “走,跟我去趟门口。” 话落,陈方拿上割肉的短刀就扛肉出了家门。 结果才刚出家门,就正好碰上了掖着脖子往他家门里头望的乡亲们。 还不在少数。 陈方嘴角一抽,消息在村里传播的还真快。 陈万兴的嘴比村头大喇叭都好使。 “方子,听说你在山上猎到了老虎嘞,好家伙这身本事可真不白费啊!” “村长说你那老虎有六七百斤哩,咋不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也好长长眼,村里都多少年没人猎到过老虎了。” 要说上次,还是老吕带着护卫队进山的那回。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那鲜红油亮的肉在筐里头泛着阵阵膻味,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咽着口水,恨不得多闻点味,就当吃着了。 这年头谁家里要是有点儿肉,那都能羡慕死人。 天天地瓜野菜,吃的他们嘴都快歪了! 眼瞧着陈方家就好起来了,顿顿不短肉吃。 陈方也不多说,直接抬手割下一块老虎肉,递给刘强。 “祝婶子拿地瓜茼蒿跟我家换了肉,乡亲们要是家里也有东西来换,就直接来找我。” “这些个肉我家里也吃不完,家里人多,我想着跟乡亲们换点口粮和菜,大家伙也改善改善。” 在旁边接过肉的刘强都傻眼了,“方哥,我娘没说……” 嘶! 下一秒,疼得他直接噤声。 陈方一脚就踩在了他脚背上,要不是收着力道,他脚骨都怕是要断了。 刘强连忙抱好了怀里这五斤老虎肉。 感动的稀里哗啦,眼眶都带了酸涩感。 那点子地瓜和茼蒿哪能换这么些肉?肉有多金贵,他心知肚明。 人群里,上回被打的陈龙飞爷俩也在其中。 养了几天,身上的伤才见好。 现在一看这老虎肉,肚里的馋虫顿时咕噜发作。 陈龙飞脸上还缠着纱布,骂骂咧咧的站出来说道:“要是真为大家伙儿好,就该把这肉送给俺们,你咋还换上了?” “嘁,我看你是娶了那资本家小姐,染上不好的做派了。” “邻里邻居的住着,都是乡亲送几斤肉咋了?我看那块肉就不赖!” 高声说完,扑到竹篓前头就要抱走一大块肉。 结果手还没摸上肉,整个手腕都被一股巨力猛地掰向了后头。 陈龙飞的肩膀与手臂以绝对诡异的姿势扭向一边,疼得他龇牙咧嘴,痛色满面。 “想抢肉,问过老子的拳头没有?” 随后砰的一声! 陈方抬膝一脚就送陈龙飞摔回了家门口。 这一脚窝在他后心,疼的他半天没起来。 陈方犀利的目光中泛起冷意,扫了一圈众人,“我家里新娶了媳妇,想着跟大家伙以物换物,也顺带着改善生活。” “要是大家伙不乐意,我这肉就不换了!” 说完,抬着竹篓就要走人。 这下可把村民给急坏了,好不容易有吃肉的机会咋能错过了。 一个婶子急赤白脸的脱下黑布鞋就朝着陈龙飞砸了过去,“你个天杀的会不会说话!人家费劲巴力打的猎,凭啥白送你。” “脸皮比城墙还厚,滚滚滚,别耽误大家伙。” 随后,生怕陈方反悔似的,直接转身从自家拿来了三斤黄豆两斤萝卜。 还有不少自家腌的酸菜,爽口清脆。 能换一斤是一斤。 家里孙子饿的就剩把皮包骨了,这时候要是不攒点儿油水,等下雪可咋熬? 大家伙也是纷纷从家里头拿了不少东西出来。 陈方甚至还换到了两个水果罐头。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 手起刀落,不一会儿二百斤肉就分完了。 这下直接把家里短的东西都换齐了。 还有五尺粗兰麻布,红糖票……应有尽有,换了不少。 当天,家家户户都吃上了荤菜。 或多或少都沾点油腥。 哪怕碗里分到个肉丝,那都是挺好的了。 陈方在村里赢得不少乡亲好感,家喻户晓,谁都知道老陈家出了个好把式! 不一会,陈万兴拿着条子过来了。 本来他还想让婆娘带上东西也来换些老虎肉,结果晚来一步,连根老虎毛也没换到! “护卫队明天就成立,到时候你带着大家伙可好好干。” 眼瞧着就进了九月,天气逐渐转凉。 这时候要是再不囤吃食,冬天可咋熬。 只要护卫队一成立,捕获到的猎物不论大小,一律按三成贡献给村里。 挨家挨户再过来论照劳动多少去分。 陈方利落的把条子接过来,揣在兜里,“护卫队的人我自己会找,就不劳烦村长了。” 笑死,他不可能让陈万兴趁机塞个眼线进来。 第112章 工资到手 山上凶险万分,随时有野兽出没。 到时候再给自己来记黑枪,死了都没地埋。 陈万兴脸色难看,刚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的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要不是他躲得快,鼻梁骨都得被磕断! 陈万兴脸色阴沉的能滴墨。 好,他就看陈方还能再蹦哒多长时间! 陈方在家把东西都收拾好,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 护卫队,他首先要拉着干的就是刘强。 更何况现在批条到手,灵芝种植有地有准成。 就算一时半会儿不种,也是有备无患! 第二天一早,陈方拿着换来的红糖票子就去供销社买了包红糖。 网兜子里放着的铝饭盒是他起个大早做的土豆饼和煎鸡蛋。 配上爽口不腻的炖肉酸菜,还有一盒粥。 做的量很足,足够母女几个吃的。 到了医院,正好伊红霞带着陈菲姐妹俩去上厕所了。 屋里只有安江柔,不知道从哪捡了块小碎镜子正对着照。 陈方推门就看见了她。 浅蓝色的条纹病号服也掩盖不住她杏脸桃腮的面容。 乌黑缎子似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窗外阳光斜晒进来照在她侧脸,美的不可方物。 陈方摩挲了阵手指,放下东西上前说道:“我老婆穿着病号服也是漂亮的。” 安江柔脸颊微红,下意识就要开口说话,可却扯动了嘴里的伤口。 一时疼的皱紧了细眉,清润的眼眶都红了一圈。 陈方连忙上前轻柔掰开她的嘴,见里面刚缝合好的伤口又有些裂开了。 隐隐血丝混着晶亮的唾液在粉舌上游动。 轰的,好似浑身血液都涌到了天灵盖,陈方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连忙挪开视线,从旁边倒了杯水,兑进去些红糖,“喝了能好些。” 无论什么糖,都是紧俏物资。 之前他偶然听孟庆说起过两嘴,旁边镇上驻扎着个军队,公家收购制糖的原料。 甘蔗,甜菜和玉米,这些都是主要作物。 可是现在年年饥荒,庄稼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家家户户连粮都吃不饱,更没几个能种得起。 所以收上来的原材料斤数也不理想。 糖的物价,比粮食还贵。 陈方细致的给她递上块手帕擦嘴,“这两天村里事儿多,娘在医院看着你们,我抽空就过来。” “好好养病,大夫说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被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安江柔红着脸,心里好像有小鹿在乱撞。 “诶哟茅房人真多啊,人挤人的,我听前头小护士说……” 伊红霞的八卦声戛然而止。 她带着陈菲两姐妹,一手一个。 猝不及防的就和刚要亲上的两人对视了。 大眼瞪小眼,伊红霞老脸都红透了。 随后没好气的上来拍了陈方一巴掌,“你小子也不知道疼媳妇!小柔都伤着了,你还亲她?” “去去去,别挡着我给小柔剥鸡蛋。” 向来节省的伊红霞今天也破天荒的煮了俩鸡蛋。 借的是医院食堂热灶,有个单独的火炉子。 家属偶尔可以在那里做个简单的饭。 鸡蛋滚胖白嫩,还腾腾冒着热气呢。 安江柔恬静的笑了,双手接过鸡蛋,自己没吃,反而喂到了陈方的嘴边。 水灵清亮的眼中写满了心疼。 这么早就从村里赶过来了,还要上山打猎,不知道有多累。 陈方心里美滋滋的,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鸡蛋,“你吃,我在家里吃过了,不饿。” 安江柔和陈菲两姐妹这才放心的开始吃。 陈雅小大人似的,指着自己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哥哥,我是不是也勇敢?” 黑亮的葡萄大眼眨啊眨的。 陈方笑了声,“你们保护嫂嫂,受了伤也没喊疼,在医院这么乖,当然勇敢。” 随后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两姐妹乐的登时忘记了疼。 “娘,村里还有事,医院就都麻烦给你了。” 陈方简单把护卫队的事给两人说了一遍,没想到得了一致支持。 安江柔目光温柔缱绻,悄悄地勾住了陈方手指。 在医院待了会,陈方就走了,直奔村里。 结果刚出医院没走几步,迎面就撞见了个朝自己快步冲来的警员。 陈方眉头一挑,他对这人有印象。 是上回跟在蒋云峰后头的那个小警员。 年纪不大,但是办事很麻利。 他本来想亲自去一趟陈方家里,没想到刚出来不久就对上了。 “陈方!蒋所打上去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补给。” 一个信封外加被裹得严实的盒子就到了陈方手里。 陈方想起来了,蒋云峰之前答应他每个月给自己开三百工资,额外再配一把登记的枪和子弹。 这些补充都由公家下发。 自己也就成了警局的巡山员顾问,正经工作,咱也整上了! 陈方直接就揣进了怀里,捂的严实。 虽然现在还没颁布禁枪令,但在城里管的更严。 这玩意露头就容易被秒。 警员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陈方眼中闪过一道深思,申请打的这么顺利? 伍老二死了是没错,可他的同伙…… 想必警局上头也知道最近不太平吧。 陈方若有所思,几个猜测顿时闪在脑海。 沿溪村,山上。 陈方回来后,直接上山去找藏起来的那一扇半的鹿肉。 结果到达这处山洞时,别说鹿肉了,连鹿皮都没了! 他记得清楚,就藏在这处。 当时猎了老虎,没法全带下山,才暂时放起来。 结果现在,眼前就剩下了些零散的骨头和几块零散的皮子。 陈方目光一凌,敏锐的捕捉到鹿骨头上有尖锐牙齿啃食的痕迹。 咬痕深刻锋利,连骨头都能咬断。 皮子上也都是撕咬的痕迹。 蓦地,陈方往前走几步,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几嘬灰毛。 “是狼?!” 陈方也是一惊,没想到这片山上居然还有成群的狼。 那一头半的鹿体型不小,绝对不可能是一只狼能吃完的。 陈方沉思片刻,看来答应大队长的鹿血鹿茸也只能先缓缓了。 随后便立刻下山,他得告诉村民这几天减少上山。 第113章 狼群出没 他不仅是沿溪村的护卫队队长,还是警局的巡山员顾问。 不仅要负责巡山防火防洪,还要保护村民不被野兽袭击。 每个月三百块的工资和子弹,他不能白拿。 漆黑犀利的眼底迸射出一阵寒光,凌厉的眼神在这一刻如冷弓拉满! 这消息通过大队部的喇叭广播出去。 当天,村里就炸开了。 不少村民都人心惶惶,生怕山上的狼群到村里来。 前些年,就有山上的野狼把村里刚刚生的孩子叼走。 这些畜牲是见什么吃什么,村里被闹得鸡飞狗跳, 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养活物,生怕就招了狼来。 刘强按照陈方的嘱咐,在村里找来了几个壮力。 几人全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无论干农活还是上山打猎都是一把好手。 身上有把子力气。 徐柱和徐海是对兄弟,干起农活来,那叫一个麻利。 他家年年都赚满十二工分,分到的粮食虽然不少,但也架不住家里有大小伙子。 俗话说的好,傻小子吃穷老娘。 家里也是勒紧了裤腰带,但也省不了多少口粮。 徐海手里攥着铁锹,下定决心道:“方哥,听说村长让你担任护卫队队长,俺们都想跟着你干!” 他一开口,旁边几个人也紧着应声道:“对,与其饿死,还不如跟着方哥搏一搏!” “老婆孩子饿的都皮包骨了,哭都没力气,干他老子的,咱们上山!” 群情愤慨,尤其是知道山上有狼作祟后,更是红了眼。 陈方扫了眼,这几个都是村里能说上名号的年轻猎户。 力气手段都有。 徐海会用炸药,而且水性好。 徐柱布置的陷阱精巧又套路多,再加上刘强和他堂弟刘小阳。 当即陈方就拍了板,“护卫队一共就要五个,咱们正好。” 护卫队就这么成立了。 几人脸上都是难掩的兴奋。 他们单个上山顶多也就是抓只野兔野鸡,还得看运气。 十次里,有六七次都是空手而归。 哪像陈方,出手就能猎到熊和狍子老虎。 他们要是也行,一家子就不愁吃穿了! 随后陈方让他们散了,回去各自准备家伙什。 第二天一早就上山! 眼看着到了和老刘头约定的日子,陈方赶着牛车就往纺织厂去, 厂子东南角有一处小树林。 陈方按照沿路树上刻画的痕迹,弯弯绕绕,最后才在一个土坑里找着了被枯树叶埋着的几麻袋菜。 解开袋口一看,好家伙! 白菜胡萝卜大土豆,个个鲜亮。 少说有个百来斤。 这估计是老刘头儿短时间内能弄到最多的货了。 要就是这点儿,也不值得去黑市一趟。 陈方干脆搬上牛车,抄小道运回了家里放在地窖。 第二日,天还没亮,陈方刚拿着猎枪出门,就看见蹲在门口几个人影。 “方哥!” 徐海兄弟几个手拿猎枪老土炮,身上背着布包和篓子,里头放满了他们的看家本事。 陈方目光犀利的扫过几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神情凝重。 “哥几个都上过山,知道有多危险。” “我没别的要求,既然我当了这队长,大家伙儿就都听我的。” “上山别乱来,否则搭上的就是一整个队伍的命!” 话落,几人同步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方哥让我们往东,我们不往西!” “唯方哥马首是瞻!”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 山脚底下都被附近的村民挖秃了。 在陈方的带领下,几人直接进了山腰里头。 狼都是喜欢在这个时辰活动的。 而根据陈方的判断,那些狼昨天刚吃完接近两头肥鹿,不会饿的这么早。 自然也就不会出来觅食。 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准备陷阱。 刘小阳没走几步就捂住了鼻子,“握草,这啥味儿啊,咋这么骚?” 其他几人虽然没说话,但都脸色古怪。 陈方低头抹了把灌木丛上没干的液体,“这是狼在撒尿标记地盘,这种味道是灰狼散发出来的。” 灰狼这种畜牲最是狡猾,嗅觉灵敏,听觉发达。 而且一旦被它们盯上就是不死不休。 周围土地上依稀可见几嘬灰黄色的杂毛。 行迹就在这一片。 狼,是群居动物。 不可能只有一只出现。 陈方眸底闪过一道狠色。 带着人往前又摸索了一阵,陈方顿住步子。 “就在这片地带挖陷阱吧,徐海徐柱你们俩配合默契,直接在这挖个大的。” “一定要确保狼陷进去出不来,小阳,你在那边做几个绞套子。” “围着陷阱周边的树来,这几个捕兽夹也放进去。” 他条理清晰的规划着方位。 刘强几人一听,眼睛都在放亮光。 每个陷阱都环环相扣,只要触发一个,那么其他的必定百中。 别说一只狼,就是来个三四只也不怕啊! 徐海兄弟俩呸呸两口就在掌心淬匀了唾沫,撸起袖子就是干! 每个人都忙的有条理,分工合作,干劲十足。 而陈方则是到了中心陷阱地带,直接做了个死落陷阱。 顾名思义,就是利用重物砸死猎物。 他的目标就是前头那颗挡在山坡上的巨石。 足有个百来十斤,要是吊到树上再狠狠坠下来,威力直接翻倍而涨! 为了抓这些狼,陈方甚至特意在周围掏了两个兔子洞。 成功用青烟熏出来一窝。 两只肥兔子足有十来斤,剩下几只小的也勉强能塞个牙缝。 陈方提着兔子回到陷阱前,锋利的刀尖径直将一条肥兔子斩杀! 开膛破肚,将流出来的兔血全都撒到陷阱表面那层铺好的树叶上。 内脏皮肉一点都没浪费。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空中弥漫开来。 此时,天边也刚好泛起了鱼肚白。 蒙蒙亮的林间雾气昭昭,潮湿不已。 陈方耳尖微动,一声狼嚎响彻在不远处的山头,因为他们这里隔不了多远。 当机立断的说道:“立刻上树!不能出一点动静。” 狼最是警惕敏锐,稍有不对劲就不会靠近这处陷阱。 “好!”刘强几人令行禁止,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利索的就爬上了最高最粗的一棵树。 第114章 干把狠的 周围郁郁葱葱的树几乎遮天蔽日。 山里头潮湿又闷热,几人在树干上各自找好了位置蹲点。 齐齐的把猎枪抱在怀里,片刻也不敢松。 头皮发麻之下,是叫嚣着的兴奋血液。 这么闷热的天气,血腥味儿会扩散的更快。 树上一待就直接几个点过去了。 热的刘强几人满身大汗,衣裳全都粘腻的贴在了身上。 刘强抹了把额头上哗哗流的汗,龇着牙说道:“方哥,哪有狼啊,咋还不来。” “我都快被晒脱皮了。” 徐海兄弟几个也是苦不堪言,虽说都是猎户,可大多也都是设陷阱下套子。 谁一蹲就蹲个几小时?压根就受不住啊。 陈方嘴角一抽,“都他妈快熏死了,一个个的咋这么臭。” 说完,犀利的眼神扫视周围。 眼瞧着附近几里地还没动静,纵身一跃,直接下去挖了几坨混着枯枝烂叶的黑泥。 每个人身上都抹了些。 狼鼻子最是灵光,要是被闻到气味,他们几个都得等死。 在树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底下狼群耗都能把他们耗到撑不住。 这泥看着黑乎乎的恶心,可抹上去却透心凉的舒爽。 不仅隔绝太阳紫外线,还能掩盖住自身汗馊味。 窸窸窣窣—— 蓦地!前头不远处猛然传来几声动静,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这方向快速奔袭。 徐海兄弟俩咽了咽口水,枪攥的更紧了。 刘强跟刘小阳别看闷不吭声,实则眼珠子都瞪直了,满脸兴奋。 尤其是刘强,他跟着陈方上下山多次,早就有经验了。 这回绝对不会空手归。 嗷呜! 结果前头茂密的灌木丛中猛然蹿出几只灰毛狼,速度矫健,十分之快! 那黑亮耸动的鼻子不停在空中嗅着气味。 几只狼低声嗷呜不止,好似在交流。 领头的那几只灰狼先是警惕的环顾四周,直到看见陷阱上方那几只血淋淋的兔子肉时,一双双狼眼直冒绿光,凶性毕露! 没在周围发现异样,嚎叫一声,便直接朝着兔子撕咬了过去。 几只狼同时行动速度,快到树上的徐海等人只看见几道灰色杂毛影子。 陈方漆黑的眼睛紧盯着它们与陷阱不断缩短的距离。 心中默念:三、二……一! 砰的一声巨响! 那几只狼才刚把兔肉叼进嘴里,就猛地摔进了陷阱里。 一时间震起黄沙弥漫,尘土飞扬,哀嚎声不止! 陷阱里被徐海兄弟放满了尖锐的木刺钩子。 这东西一旦踩进去就能直接陷到肉里,轻易就绝对拿不出来,越挣扎越深。 而畜牲这东西下意识的挣扎只会把钩子踩进肉的更深处。 刹那间,狼的腿上蹄子上就见了血。 陈方腾的直起身子,端起枪瞄准,“补枪,就是现在!” 其他几人应声赶忙站了起来,生怕晚上一秒。 猎枪土**再加上陈方的双管猎枪,一人一记! 但凡是要挣扎着窜出陷阱的狼全都被爆了脑袋。 一共有四只,体型也就是中等。 刘小阳耐不住性子,直接跳下了树干,“好家伙,这些个狼就有三百多斤了!” 他眼里满是兴奋的光,随后就要靠近坑里那血污一片的死狼。 突然,陈方目光猛地沉下,冷声喝道:“回来!” 站在坑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刘小阳刚转过头去,就猛的头皮发麻,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顿时将他笼罩,遮住了阳光。 “小阳!”刘强龇目欲裂,刚要跳下去就被陈方往后拦了一把。 陈方目光凛冽,“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都踏马给我在这等着!” “瞅准时机就开枪,千万别犹豫。” 眸底的冷光几乎要迸射如刃,他们严阵以待,绷紧了身上每一块肌肉。 眼前这只狼的体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就在刘小阳刚跳下去想捡条狼尸时,这只体型巨大的狼就从另一侧横窜了出来。 矫健发达的肌肉遍布。 威风凛凛的狼毛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那双铜铃似的狼眼泛着绿光,尖长的嘴筒子里时不时有津液滴落,裸露在外的獠牙锋利。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狼了,而是狼王! 耳尖如刀,身形如电。 背脊上是流光水滑的灰毛,一丝杂色也看不见! 这只狼的右眼早年间不知被什么伤着了,贯穿半张脸的伤疤狰狞又可怖。 关键是这只狼的眼睛里藏着血气,它……伤过人命! 阴森的狼眼里满是对人肉的贪婪。 这是给陈方的第一感觉。 眼前这只狼王绝对是个狠角色。 否则不会瞎了只眼,还能号令狼群,足以可见战斗力。 尖锐撩亮的爪子一掌就能拍断野鹿的脖子。 张小阳近距离的感受到了这只狼身上的腥臭气,甚至唾液都快滴到他裤腿子上了。 吓得顿时瘫坐在地,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惧感笼罩而下! 嗷呜—— 随着一声响彻山头的狼嚎,后面又是窜出了五六只狼! 距离最近的那狼王张嘴就要咬! 刘小阳吓傻了,动弹不得,好像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地面。 他瞳孔紧缩,赤愣愣的望着眼前这张腥盆血口,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回玩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陈方臂膀肌肉绷紧,抬枪就是干! 砰! 火铳子弹霎时破空而出。 那狼王也是个精明的,闪身一跳就躲了过去。 这一枪直接把后头扑上来的狼击穿了心脏。 嗷呜。 一声低咽的哀嚎,那狼倒在地上蹬了两下腿就没了动静。 浓郁的火药味刹那在这一片空地散开,其他狼的嗅觉受到干扰。 火药本就刺鼻,带着硝烟,眨眼的空荡陈方一把就将刘小阳拽到了身后,“快上树!” “谢谢方哥,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刘小阳后知后觉,吓得眼泪鼻涕都流了满脸,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树。 刚才要不是陈方,怕是他的脑袋都到狼王嘴里爆汁解渴去了。 而刚才的那一枪无疑是惹怒了狼王以及它身后的狼群。 又是一声狼啸,震慑山林,无数鸟兽四遁。 整个半山腰都乱成一团。 第115章 狼王出现 小型和食草动物听见这接二连三的狼啸,都一溜烟的缩回了窝里。 刘强顾不上感动,赶忙朝着下方大喊道:“方哥!你自己小心,赶紧上来!” “大不了下头的狼肉都不要了,咱小命要紧啊!” 对面这可是好几只狼! 更别说还有个狡诈阴险的狼王。 这狼王看着就够威风的,谁能打得过?而且这些狼是很有技巧的展开围攻。 通过这样的攻势不知道围剿了多少动物。 陈方漆黑的眸底猛然迸射出一阵寒光,周身气势霎时一变,是说不出的狠劲! 竟然隐约还要盖过那狼王几分。 刘强几人心里咯噔一声。 随后只听陈方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在上头看准时机开枪,我把它们引到陷阱那里!”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说,陈方背着枪拔腿就跑! 崎岖蜿蜒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矫健高大的身姿不断穿梭在林间。 而后头便是穷追不舍的几头狼! 陈方的肾上腺素已经被拉到了极致,他不敢停下半分。 但凡有半分凝滞,只怕后腿就要落到狼嘴了! 前头便是他布的死落陷阱! 那么大的巨石,只要砸中,起码能砸死两三只狼! 而在树上的刘强等人,牙关一咬心一横,强忍着腿软想跑的冲动。 连忙端起枪瞄准后面那几只狼。 砰砰! 接二连三的枪声在林间响起。 由于紧张,再加上前面那些狼跑的实在太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弹也只堪堪擦中了狼后腿。 嗷呜几声惨叫响彻整座山头。 陈方在前头修长的双腿快速交替,眨眼就到了陷阱前头。 这里还有刘小阳做的绞套子! 陈方眼中划过一道冷意,唇角讽刺的勾起。 随后猛的一个急刹,旁边泥土都被推出了个深痕。 剩下几只追过来的狼红了眼,势头凶猛的就扑了上来! 嗖—— 结果触发了陷阱,绳索猛的吊紧狼脖子,接连两只就被吊上了树。 爱好生不止,凄惨异常。 听着就足够渗人的。 陈方来不及顾这些,眼前他前头正站着四肢微微向前匍匐的狼王。 这是攻击的狩猎姿态! 其他狼不是被射中了腿就是后心,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山坡上的土壤。 它呲出的獠牙发出阵阵危险的低吼,陈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头顶正上方悬着的巨石。 陈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抬手把猎枪扔到了旁边地上。 下一秒,狼王眼神中幽绿精光一闪,眼见着那能威胁狼命的东西没了,亮出利爪和獠牙直接朝着陈方扑了过去! 动作极快,几乎让人反应不得。 可惜他对面的是陈方。 陈方早早的就注意到身后侧方有一根坚韧的藤蔓,灰狼一跳三米高,硕大狰狞的狼脸上杀意凛凛。 后头刘强几人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方哥!”刘小阳红了眼眶,手里的枪一下子掉落在地面。 都是他!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陈方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命丧狼口! 都是他的错啊! 他回去怎么跟红霞婶子和嫂子交代…… 几人眼中含泪,不敢看前方景象,死死的攥紧拳头闭上了眼。 轰! 然而一声巨响,直接把地面震得颤上三颤。 刘强吓得脚下一滑,差点从树干上摔下去,猛地看向前头! 只见那悬在树上的一颗巨石不知什么时候砸了下来。 而下头早就血肉模糊成了一摊,看不出原本模样。 一大股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徐海兄弟俩连忙上旁边干呕去了。 这味道实在上头刺鼻,忍不住啊! 狼头被石头死死的压在下面,脑浆子都炸了一地。 “嘶……那不会是方哥的脑浆子吧?这回去可咋交代。” “呜呜呜方哥俺对不起你啊。” 几人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个个都蔫了吧唧。 那眼神就差当场给陈芳立个坟原地开席了。 “都他妈嚎个屁,还不赶紧滚过来搬肉!” 蓦地,一道凌厉略带低哑的嗓音响起,几人浑身一震! 刘强率先朝前看去,“握草,方哥你他妈真是山神的活儿子啊!大难不死,果然是有山神庇佑!” 其他几人也是满脸错愕,不可置信。 随后就是狂喜一窝蜂的涌上前,将陈方拥在中间。 胳膊一抬就将他整个人抛了起来,止不住的欢呼,“方哥!方哥!” 刘小阳更是喜极而泣,眼泪珠子怎么也拦不住。 二十多岁的半大小伙子就这么哭出了声。 “行了,娘们唧唧的都哭个啥。” “今天收获不小,打了七八只狼,全都捡下山回去交差了!” 陈方笑骂了句。 随后带着几人直接从陷阱和绞套子里把狼尸捡了回来。 徐柱的刀工不错,下手利落又干净。 直接跟陈方一起把狼皮都完整的扒拉下来。 至于那只方才被巨石砸爆了脑袋的狼王,陈方也没放过。 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还是好的。 尤其是那些狼牙。 他挨个拔下来几颗长相最好的,正好带回去给媳妇儿当礼物。 随后一行人直接扛着七八只狼肉下山。 每个人脸上都是显然易见的兴奋,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咋也压不住。 没想到跟着陈方干的第一笔就是猎狼! 今天这收获传出去,他们护卫队可是立了大功! 既守护了百姓安危,又让村里挨家挨户都能分到肉。 放眼十里八村的猎户,谁有这本事? 刘强几人心里别提多美了。 “方哥真牛逼啊!就知道俺们跟着你干准没错,以后俺跟定你了!” “对,方哥有啥事直接使唤俺,俺绝对没二话!” ……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下山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然而等他们背着七八只狼尸到村里时,直接把父老乡亲惊呆了。 “乖乖,这是狼啊!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只狼!” “陈方他们几个今天才成立护卫队第一天,就给村里打了这么多狼?” “真有本事啊……” 乡亲们激烈的讨论着。 每个人眼里都闪着亮光,以及浓浓的惊诧。 陈万兴听着声就来了,看见这么多匹狼被横排摆放在村里空地上时,惊讶的张大了下巴。 第116章 心服口服 他知道,刘强他们几个任何拎出去一个都没这本事。 陈方果然有几把刷子。 连狼群都没弄死他。 李菊花也在人群中,一双吊梢三角眼精明的转了转,“村长,护卫队打到的猎物一律都得按三成贡献给村里,咱们是不是能直接分肉了?” 馋的她直流口水,肚子咕噜叫个不停。 那狼肉看着就鲜! 拿回家里炖上一锅汤,不知道是咋个美嘞! 陈万兴没好气的看过来,“你家最近生产任务一直拖沓,工分都不达标,分啥分?” “咱这都是按劳分成,要是谁都能来分一口,狼毛都不够分!” 其他乡亲一听深觉有理,纷纷跟着附和。 “他菊花婶子,我看你是想肉想疯了吧,你家公分达不达标都是人家陈方说了算嘞。现在还想着分人家的肉?” “前些日子闹的那么难看,咋还舔着脸说这话?啧啧啧。” 周围议论声一片,每句话都在戳着李菊花的脊梁骨。 她本来就泼辣,现在更是一点就着,“一群脏心烂肺的放你娘的屁!嘴上不积德,小心生烂疮!” “唧唧歪歪的咋不赶着去死啊,你知道个蛋,就在这儿红口白舌的瞎咧咧!” 李菊花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人就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村里没人能骂得过她,就都躲了。 谁有空搭理这泼妇?大家伙的眼都盯在那狼肉身上呢! 陈万兴清了清嗓子,一脸公正的说道:“现在直接按照公分多少来分肉,你们打的这些狼肉得有两头半交给村里。” “陈方,你就负责给大家伙割肉吧。” 一旁浑身沾着狼血,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陈方心中冷笑一声。 倒是挺会派活的。 陈方直接把枪抱在了怀里,无奈的耸肩道:“这活儿还是村长来干才公平啊,我这打猎端枪手都麻了,怕给大家分不准。” 陈万兴脸一黑,这死小子当众都不给他颜面? 大家伙早就迫不及待了,谁分都行,只要这肉能到他家碗里就成! “村长紧着分吧,俺家那口子早就等不及了,娃还在炕上直嗷嗷呢。” “是啊是啊,这个月俺家农活干的最多,那片山上的荒草都是俺家除的,估计咱也能分到一两斤吧?” 乡亲们都开始心中盘算能分到多少肉。 陈万兴黑着脸就从徐柱手里夺过短刀,在砖墙上随意蹭了两下。 “念到名字的都来我这排队!” 而陈方则是手起刀落,直接把砍了一头半的狼放在了陈万兴身后。 鲜血淋漓的肉正新鲜呢,在这一片荒郊,肉红色格外显眼。 后面排队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赶紧到自己。 一开始还有不少村民对陈方当护卫队队长不服,说白了嫉妒更多。 毛头小子咋能担这重任? 结果一看今天这架势,全都闭嘴了。 心服口服! 放眼整个村里,也没谁能打到只狼的,更别说成群拿下! 只要能让乡亲们吃上肉,他们就鼎力支持! 陈万兴在那边忙的不可开交,棉布衣裳上直接沾了血腥。 膻味让他想吐,可却怎么也得忍着。 陈方似笑非笑的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后头等着自己发话的刘强等人。 “哥几个也都散了吧,下回上山我提前叫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这狼,一人拿一头回去。” 刘小阳说啥也不肯要,“我这条命都是靠方哥捡回来的,俺咋好意思拿肉,俺不要!” 徐海徐柱兄弟俩则是憨厚的挠了挠头,“俺们几个也没出啥力,方哥你看着给俺们割几斤肉回去下锅就成。” 刘强在旁边总是抱着肉一脸傻乐,惹来几人的一致嫌弃。 “看我干啥,方哥都开口了,这些东西咋也要带回去。” “他可不跟咱玩儿虚的。” 撇了撇嘴,刘强说完就抱着一头狼回去了。 家里就他跟他老娘,这肉吃不完还能晒点儿肉干出来,剩下的再去黑市倒一手,不就又有钱了? 陈方就是他家的山神! 自从跟着陈芳打猎,家里吃穿不愁。 油腥抹嘴都嫌腻了。 要是换做以前,这日子他想都不敢想。 随后陈方也不多说,直接挑起狼肉砸在了几人身上,“少废话,都回去开开荤,攒足了力气下回才好上山。” 说完,扛起狼王和另半头肉就回去了。 刘小阳和徐海几人感动的不行,趁人不注意抹了把眼角,扛起肉就回了家。 今天他们也吃肉!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在荒年也能过得如此滋润。 回到家,陈方飞快的冲洗一把就直接去了镇上医院。 结果还没进病房,就看见一大几小拎着满大包的东西出来了。 陈方快步上前接过,“这是要干啥?还没到出院的日子。” 安江柔笑的温柔,从兜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住院太费钱了,只要说话慢些没事的。” 陈菲两小只不仅没瘦,反而在医院养的还胖了不少。 “哥哥,前两天那个护士姐姐还给了我一块糖呢!” “哥哥我帮嫂嫂叠衣服了,我棒不棒?” 陈菲陈雅跟活宝似的缠着陈方说话。 陈方笑了笑,“你们两个鬼精灵。” 尹红霞跟在后头拉过两姐妹的手,防止她们乱跑,“我们坐你刘叔的牛车回去就成,你骑自行车带着小柔不着急回。” “慢慢走,路上小心些。” 随后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小两口。 安江柔刚要坐上自行车后座,只是觉得脖子上忽然一凉。 低头一看,正是一串狼牙项链。 被洗的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 拿一根红绳串着,看上去像是供销社里最好看的工艺品。 安江柔一下子就惊艳住了,“这是?” 陈方笑着说道:“今天我从山里打了狼,这是狼王的狼牙,可以辟邪保平安。” 星眸皓齿,冷峻的脸庞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安江柔不由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想起两人刚见时。 那时他从山上救了自己,脸上虽然也挂着笑,可却更加疏离锋锐。 她摸着垂在锁骨下方的狼牙吊坠,脸颊微红,唇畔勾着明媚的笑,“我很喜欢,谢谢方哥。” 第117章 农场闹事 说完,径直踮起脚尖在陈方侧脸亲了一口。 随后就连忙坐到了自行车后座,脸比天上晚霞还更艳美几分。 陈方浑身充满了力气,从山上打猎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回家喽!” 蹬起自行车来比牛都有劲。 路上两人商量着,正好也出院了,找个好日子便把酒席办了。 在此之前,先得去农场把丈母娘接来。 回到家后,尹红霞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连死角都没落下。 结果等她想做饭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吓了一跳,“嘶!厨房咋有这么多菜?” 陈方把自行车放好,走过来说道:“朋友给的,娘这事别往外说。” “这些个留在家里吃,三天后开席,到时候刘叔正好用这些菜。” 伊红霞连忙乐呵的点头。 家里这日子真是好上来了。 随后陈方直接从柜里拿出一块布,把家里的菜肉都放进去不少。 相较于上次从邮局送去的那些东西,这次更全。 麦乳精再好,也比不上一口肉来的实在。 这么厚重的一个大包裹直接惊到了安江柔,她连忙阻拦,“够了够了,我妈妈也吃不了多少的。” 怎么好意思让陈方送这么多东西出去。 为了自己的工作,他又是送肉又是打点,领了证之后也没委屈过自己一天。 她心里已经够感激的了。 毕竟自己这种成分,能过上现在的日子都是靠陈方。 陈方握住她鲜白细嫩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家东西也吃不完,给丈母娘送去尝尝鲜。” 随后不由分说的又从里头塞了半斤红糖。 是上次一并从供销社用红糖票换回来的。 安江柔心里汩汩暖流划过,只觉得自己嫁对了人。 不一会酸菜炖肉就端上了桌。 再配上两碟清炒的素菜,爽口又解腻。 锅边贴的玉米面饼子软糯弹牙,一点也不干巴,好吃的紧。 伊红霞又给安江柔碗里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嘱咐道:“明天你们早去早回,家里席面都请哪些人,方子你也琢磨琢磨。” 陈方一口扒拉完碗里的稀粥,直接就把布包绑在了牛车上,一口应道:“成!” 第二天一早,陈方把安江柔从被窝里捞出来亲了一口,收拾好东西两人直奔农场。 个把时辰后,终于到了。 安江柔难掩心中的激动,她连忙指道:“被下放的一般都有专门住的地方,心里曾经提到过,就在前面那座山底下。” 陈芳怕她热着,掏出水袋就递给她。 里面是兑了蒲公英熬煮水的,清热去火。 随后陈方利索地赶着牛车到了前方那一片小矮土房。 这里的环境不可谓不恶劣。 而且下放来的人,虽说赚的工分与大家伙一样,可干的活明显更多。 成分不好,难免被针对。 安江柔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 冰冷的土墙根本就不隔热也不耐寒,夏天睡在里头跟蒸笼一样,冬天又冻的要死。 蓦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两人视野里。 只见院里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蓝色布衣妇女,正在院里抱着木盆洗衣裳。 手上都被泡的皮肉泛褶,头上也生出了不少银丝白发。 可却难掩风韵,一身气质也是出众,一看就是书香世家。 而那张脸与安江柔有三四分像,只是更加成熟文雅。 “妈!”安江柔心疼的上前,连忙握住张晚虞的手,眼泪就这么扑簌扑簌的掉下来。 比断了线的珍珠还厉害。 张晚虞惊喜之余,不免讶然,“你这孩子咋来了?” 随后一眼就瞧见了跟在后头站的笔直的陈方。 “伯母好,我是陈方,这么些日子才来看您,真是失礼。”陈方大大方方的打了声招呼,随后便任由她打量。 女婿见丈母娘也是头一遭。 安江柔家里没被查抄前,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受过高等教育,更是知识分子。 不说阅人无数,也是眼光毒辣。 张晚虞听他说完话,眼中略有些意外。 自家女儿嫁了人扯证,她是知道的。 本以为是个乡下汉子,却没想到言语谈吐不似寻常农户。 尤其是那双黝黑清亮的眼睛,坦荡真挚。 虽然极力掩去了那本来的犀利冷劲,却不难看出是个有本事的。 只一眼,张晚虞心就放了下来,“就是说哪的话,我还要多谢你照顾小柔呢,这孩子打小被家里惯坏了,也不会做什么,你没少受累吧?” 说完就拉着两人进了屋。 本来想倒个水,却拿不出多余的杯子。 而屋里陈设更是简陋。 除了一张用砖头木板搭的床,就只剩一个矮桌和圆凳。 桌子四条腿都不一样齐,凳子坐上去都要散架。 张晚虞无奈的叹了声,“只要你们小两口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陈方没说话,只把牛车上的布包卸了下来,“你好好在这里陪娘,我出去一趟。” 安江柔点了点头。 而陈方出去后,从墙角捡了把发钝的斧头,在水缸边缘磨了几下就直接奔这里的后山。 咣咣几斧子下去就砍断了一棵榆树。 好歹能做套桌椅板凳,剩下的木料就劈柴堆在院儿里。 陈方干活最讲究一个效率和麻利,三下五除二就用句子磨好了木材。 两个小时下去,新的桌椅板凳就有了。 直到陈方扛着这套新桌椅和两摞柴回院里时,张晚虞和安江柔都震惊了。 安江柔不可置信的问道:“这、这都是你做的?” 陈方笑了声,“我看娘屋里缺东少西的,连放本书的地方都没有,正好后山有木料,就给弄了个大桌子。” 话没说太多,他直接把磨好的桌子搬进了屋里。 桌面光滑,连个倒刺都没有,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张晚虞欣慰的看向自家女儿,“这女婿,我认了!” 前不久,安江柔就给她看了陈方带来的东西。 不是肉就是粮,还有珍贵的红糖和二斤精粮白米面。 整个农场怕是也找不出这些。 “就是这个下方来的资本家!她指定是偷咱们农场的东西了,我说咋就粮食对不上呢,公社那边肉也缺了斤两!” 第118章 眼红嫉妒 话还没说完,迎面就从前头小路窜出来一个人影。 这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在农场干活的。 闻言,陈方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这顶偷盗公家东西的帽子一旦扣下来,可就不是下放这么简单了。 恐怕到时候连农场都待不下去。 “这么多猪肉?” “还有那些个糙梗米白面,都是咱们农场仓里放着的!咋就出现在他牛车上了?” “快看,那牛车上还放着半扇排骨呢!” 这年头,哪家不是数着米过日子? 别说肉了,就连一口油都费劲!巴不得留着过年吃。 跟过来的那几人眼睛都瞪直了,不可置信的尖声喊道。 陈方把母女二人护在身后,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射前方领头闹事的男人。 脸上戴个装逼用的银框眼镜,洗到发白的衬衫连扣子还丢了一颗。 尖酸凹瘦的脸上显进刻薄,惹人嫌的眉眼上还带着几分得意。 他这么一说话,陈方顿时对这人有了印象。 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陈万兴的侄子,陈宗祖。 他比陈龙飞有些本事,当年在镇上打架犯了事儿,硬是被家里的关系疏通保下来了。 后来用钱砸来个农场小队长的位子。 看样子在农场过的倒是滋润。 上回见还是前两年了。 陈方面色讥讽的看着他,正当陈宗祖眼珠子滴溜溜猛转,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向性子婉顺的安江柔却突然站了出来。 “你凭什么说我们这些东西是偷的?拿证据出来啊!” “否则你就是污蔑,我能去场长还有大队长那里告你!” 安江柔单薄纤瘦的脊背都在微微发着颤,可却坚定不移的站在陈方身前。 动静闹开,引来不少乡亲过来看。 结果看到牛车上还有放在土房里面的那几个大包时,纷纷吃了一惊。 乖乖,这么多肉?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啊! 张晚虞也是皱起了眉头,但却依旧和蔼,说话声不高,“陈队长,你是不是误会了?这是我女婿从家里带来的,并不是农场公家的那些。” 陈宗祖不屑的冷笑一声,“我呸,谁不知道陈方家就是个山上的泥腿子!现在山上野菜都被人挖秃了,咋能打到这么多猎物?” “你这意思,是山上的野猪都往你女婿怀里钻等着宰是吧?那你就告诉我是哪座山头,乡亲们也好都去捡现成的。” 接连两句,把向来好脾气的张晚虞也是气的不轻。 本就劳累弱不禁风的身子,此刻更是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安江柔连忙给她顺气,“妈你别生气,先坐在这里歇一歇,清者自清!” 清亮的嗓音干脆利落。 可是没人能听得进去。 围观来的乡亲们都纷纷窃窃私语道:“下放时,你家的财产都被收缴充公了,咋还留着资本家的作派。” “就知道享福可不成,这不是给咱们农场抹黑吗!” “对,陈队长说的没错,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把他们赶出去!” “这些东西也得交回到农场来……”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眼看陈宗祖就轻而易举的引导了舆论。 周围乡亲们恨不得戳着张晚虞的脊梁骨骂,群情愤慨。 现在日子本来就难过,居然农场里还出了贼,这不是成心让大家伙饿死吗! 公粮不够,到时候工分还能换啥? 陈方眯了眯眼,漆黑的眸底射出一丝危险。 一句话没说,直接抬手把放在旁边桌上的半扇排骨架子搬了过来。 砰! 几十斤重的东西就这么被轻松甩到了牛车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震的众人顿时噤声。 凛冽冰冷的气势让陈宗祖也是一惊。 当年他离村的时候,陈方家过的都揭不开锅了,恨不得三天饿九顿。 瘦的皮包骨不说,身子也是弱到离谱。 别说上山打猎,他连半山腰都爬不上去! 咋现在浑身腱子肉,那一双泛着幽光的眼比野狼还可怕。 陈宗祖自从来了农场,就没回去过。 自然不知道村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陈方家过的如何滋润。 陈宗祖双手叉腰,得意又挑衅的说道:“你还敢动手不成?拿肉撒气也没用,这些都得还回来!” 正愁最近手里紧呢。 这么些个东西暗路一倒腾,转手就是不少票子。 前些日子,瞧着张婉瑜给她闺女寄粮票布票又是金鸡饼干的,可把他馋坏了。 几次三番的暗示,谁知道这老娘们儿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不是装傻,就是说话委婉的给他推回来。 给脸不要脸! 陈方嗤笑一声,抬手就抽出了身后的短刀。 锃亮锋利,一把就插在了肋排之上,“看清楚了,这不是你们农场的野猪肉,这是狍子!” “当着农场的生产小队长,结果连是啥肉都认不出来,说出去咋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要是你,直接去粪堆里喝两口臭水醒醒脑子。” 轰! 这话成功让陈宗祖愣在了原地,呆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其他那些个本就心寒嫉妒的村民也傻了,“这是狍子?这么肥的狍子?!” 他们连连咂舌,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陈方身上,充满打量。 农场后头也有山,可却鲜少有猎户能打到狍子。 半扇肋排子就这么大,更别说那一整头! 挂在骨头上的肥肉好像还都在冒着油。 闻着肉膻味,周围的村民都忍不住吞咽几口唾沫。 双手在怀里揣的更紧了。 他们满肚子野菜麦麸,连半滴油都没有。 这被查抄的资本家怎么配吃肉? 陈宗祖不服气的喊道:“你说是就是?都当俺们眼瞎呀,而且你那大米玉米面少说有个二三十斤,都是哪来的?” “少在这儿红口白牙的瞎咧咧!” “现在认错还不晚,把这些东西还回来再额外给农场补贴二十块钱,就饶了你。否则我就扭送你进局子!” 他眼尖的看见了安江柔手腕上带的那块女士手表,这东西可贵! 只是有袖子遮掩,也看不真切,并不确定是旧的还是真的。 这两人身上肯定有钱! 第119章 狗吠污蔑 陈方不屑的看向他,眸中冷光更甚,“叫叫叫,你他妈是狗啊?” 陈宗祖差点被这话噎了个跟头。 这是原先那个软蛋陈方说出来的话? 这货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你……” 正当陈宗祖刚要破口大骂时,一个面色黢黑戴着白头巾的老汉就走了过来。 他伸手扒开来骨架和旁边的肉,不由得惊诧道:“这真的不是猪肉,这肉质纹理和肋骨板子都不一样。” “傻狍子的肉架子更小,瘦肉偏多,咱农场有好几个老猎户,这肯定不会认错。” “老徐叔说的话肯定没错,他是咱村儿里的老猎户了,这点眼力准头肯定有。” “人家张姐虽然是下放来的,可是干活勤勤恳恳又热心肠,平常还教我家虎子读书认字,咋可能偷东西。” “就是,人家是猎户,只要有本事,豺狼虎豹也能打着!这点肉算啥呀……” 一些个本来就看不惯陈宗祖跋扈行事的村民,低声说着。 平时,陈宗祖在农场仗着是个小队长,没少带着底下那几个狗腿子利用职务之便谋油水。 不少村民心里都有个疑影,只是没证据。 再加上他后头有些关系,谁也不敢说。 今天大家伙儿都在动静,又闹得这么大,难免闲话也多。 陈宗祖气的面色铁青,继而疯狂着补道:“那你这些粮食怎么解释,放眼咱农场,就连场长家都拿不出这么多粮,你还说不是偷的?” “有本事把你这些来路报给大家!不会也是山上捡的吧?” 说完就双手抱着上臂,一脸挑衅的盯着陈方。 心里满是笃定,这年头,外边买粮食谁也没钱。 除非是在黑市倒来的! 只要陈方敢说,立刻就把他送到大队部去。 至于剩下的这些东西,当然是进自己的口袋了。 这话一出,其他的猎户倒是没法说话了。 众人只是神色各异的看向陈方。 或有怀疑,或有愤怒,还有一些持中立态度的。 陈方冷冷的笑了声,麦色的脸庞上满是讥讽,好似在嘲笑陈宗祖的无知。 低沉的嗓音在此刻响彻在众人耳畔,“山上猎物多,肉吃不完,我跟村里乡亲们换的,村长他们都知道。” “其他的都是我用粮票兑的,大家伙跟我换的多,一头熊就好几百斤。怎么,你是不是要把家家户户的粮食来路也要查个遍?” 陈方毫不留情,说出的话句句犀利。 对面站着的陈宗祖只觉得压力山大。 该死,陈方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 原先还只是个闷葫芦,三脚都踹不出个屁! 陈宗祖汗流浃背,却死咬着牙关,硬声说道:“农场仓粮里反正就是少了你们这些,狡辩也没用。” “来人,把他这些赃物全都给我抬回仓里!” 说完不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直接招手叫来了后面几个跟班。 全是跟着他干活同组的。 年轻力壮,有的是力气。 陈宗祖眼中闪过贪婪,这年头最缺的就是肉和粮! 这一牛车的东西都归了自己,就算吃不完也能转手。 好日子这不就来了? 锵—— 猛的一道金属颤声破空响起! 只见陈方一把甩出了自己手里的骨刀,锐利的刀尖直接刺进牛车木板! 薄如蝉刃却锋利无比的刀刃甚至还在颤动,空气中的嗡嗡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陈宗祖也是一惊,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心中升起浓浓怯意。 但还是按捺不过肉味的吸引,随后立刻跳脚吼道:“这可是农场,不是由着你在山上撒野的地方!” “没读过书的泥腿子,我是这儿的小队长,你敢忤逆我?” 陈方勾唇冷笑道:“你这意思是看不起农民?”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在人群里惹起了轩然大波。 这年头不识字的大有人在。 而且劳动最光荣,看不起农民就是思想有问题,要被放下去劳改的。 保不齐还要去局里喝茶,顺利被关一段日子,不顺利直接踩缝纫机。 旁边那几个人也是连连吞咽口水,趁着陈方不注意,竟然想上手硬抢! 陈方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 五指收紧,力道赫然加重。 嘎巴! 一道微不可查的骨裂声响起,疼的这人瞬间冒汗,止不住的求饶道:“松开松开!疼死我了——” 陈方这一动手,直接被陈宗祖拿住了把柄,他立刻跳出来说道:“你敢在这打人?好好好,根本没把我们农场放在眼里啊!” “你们几个一起上!不用怕,是聚众闹事,跟咱没关系!” “必须把咱公家的东西拿回来。” 其他几人皆是打了鸡血一般,抡起拳头就朝着陈方冲了过去。 黑锅甩了个干净,他们也无后故之忧。 安江柔抱着母亲站在后面,精致,有些发白的脸上满是担忧。 还有些许自责。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竟然惹来这事端。 她紧张的盯着前面,眼也不敢眨,生怕陈方受伤。 陈方臂膀肌肉绷起,甩手就将方才那人扔了出去。 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黄土。 农场这边气候干燥,烈日中天。 黄沙弥漫的瞬间,模糊了众人的视野,然而陈方却是目光一凌。 绷紧的矫健身姿如离弦的箭,下一秒就是一记铁拳轰出! 直接砸在了对面那人的脸上。 提膝抬腿一脚,将那想趁机扒拉走半扇排骨的男人闷出去十几米开外。 猝不及方狠狠咋在了陈宗祖身上,一群人摔了个狗吃屎。 “噗哈哈哈…”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都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农活都干完了?工分还要不要了!” 正当众人啼笑皆非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传来。 刹那间,这一片空地上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陈方顺势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中年男人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脸上络腮胡子刮得很干净,一身利索劲儿看上去刚正不阿。 从地上一溜烟爬起来的陈宗祖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场长,这小子偷了咱公家的东西还死不承认,我正要捉拿他呢。” 第120章 风光喜宴 他在这再猖狂,也得看场长的脸色,不敢造次。 陈方眉眼半眯,松了拳头直起身子。 他知道这人,农场场长马红山。 铁拳铁腕把整个农场治理的井井有条,最是公正无私。 私下里还是个疼老婆的。 马红山不怒自威的脸看过来,一双黝黑深沉的眼在陈方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张晚虞那处,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张晚虞连忙起身,“场长,这其中有误会啊。” “这是我女婿,带着东西来看我,小陈队长来了就说我们偷公家的东西。” “可我女婿带来的狍子肉熊肉,我记得农场仓粮里是没有的,而且这些肉正新鲜,一看就是刚打下来不久。” 条理清晰,话口分明。 马红山拧了拧眉头,随后上前走到牛车旁边,“这确实不是咱农场的。” 话音落下,安江柔母女俩跟着松了口气。 其他的百姓则是开口道:“陈宗祖死抓着人家不放,就盯着这点肉。现在倒好,闹出笑话了吧!” “城市不干正事,就把眼珠子贴在人家身上有什么用……” 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星子都快把陈宗祖埋起来了。 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道:“肉可能不是,但这些粮食呢?” 说完就冲过去,将粮食袋子从张晚虞手里夺了过来。 露出里面的细粮。 陈方冷笑着,看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便直接从里面抓了一把,展示在大家眼前,“这是我们村那边石磨碾出来的白面和粳米,跟咱们这边长粒的粮食根本不一样。” “况且我这些粮食出处都能说出来。再有不信的,随便来几个人比对。” 说完,毫不吝啬的就把这一袋粮食都分到了几个看上去老成的农民手里。 大家伙都是田里头的老手了。 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 更别说这些粮食摸上去细腻光滑。 老汉叹了一声,“确实不是咱们这儿的。” 听了这话,陈宗祖彻底瘫了,眼里满是恐惧。 马红山恨铁不成钢的直接给了他一脚,“成天就知道给我惹事!” 最后转过头来看向陈方时,脸上戴着歉意的笑,“这位小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事也不能简单就算了,你看我做主赔给你丈母娘五工分行不?” 安江柔心中一喜。 这可是五个工分啊! 能换不少粮食呢。 张晚虞没做声,只是看着陈方。 她总觉得这小子是个有决断的,不像寻常村民。 陈方重新把粮食和肉装到牛车上,抬头淡声道:“你污蔑警局领导批准任命的巡山员,守护一方村中百姓平安。” “这事你说过去就过去了?我看你得跟我走一趟,好好掰扯掰扯。” 嗡。 一阵惊雷乍起。 任谁也没想到陈方居然还有这么层身份。 陈宗祖更是傻眼了,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是,陈方怎么就被城里的警局任命为巡山员了? 马红山虎躯也是一震。 随后看向陈方的眼神都在冒着光。 能被上头任命为巡山员的,那肯定是有真本事啊!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也是议论纷纷。 有的甚至在庆幸自己刚才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陈宗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视线游移,心虚的说道:“你、你想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 陈方冷笑着,他又不是傻子,这时候提条件可不就成敲诈了? 旋即坐在牛车板上,似笑非笑道:“看你思想决悟高不高了。” 马红山看向他的视线又多了几分打量。 这小子肚子里有墨。 眼里闪的精光比山上狐狸还亮。 陈宗祖咬了咬牙。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身上掏出了仅剩的粮票,还有一张大团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这些就当是我赔偿给你的。” 今天要是不放点血,陈方肯定把他送进局子里! 孰轻孰重,陈宗祖是拎得清的。 陈方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给了张晚虞,“娘,这些你拿着是他的道歉。” 说罢,转头道:“不过我要再提醒场长一句,只怕这人手里也不干净吧。” “今天能污蔑我偷东西,明天就能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让这样的人当生产小队长……”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马红山自然明白。 当即就撸了陈宗祖! 让别人顶替了他的位置。 陈方满意了,舒坦了。 他想的没错,这场长是个公私分明,且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马红山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以后你丈母娘在农场,我会多关照她的。” 又寒暄两句,就将大家伙都散去了。 这会儿天色也不早,陈方把东西都挪进屋里锁好,带着母女俩就上了牛车,一起回村。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明天咱就好好的办一场风光喜宴!” 家里的肉和菜都管够,老刘头明天还特意请了一天假。 张晚虞回去后,看见了陈方家的新房。 一路上也听安江柔说了不少事。 心里对这女婿是一百个满意。 不嫌弃出身,对她闺女好不说,还是个有本事能干的。 这年头,陈方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不好找。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在村里响起。 街坊邻居都跟着过来了,都是受到邀请吃席的。 而在村口临时搭起的大棚里,也直接架起了好几口锅。 老刘头在里面掌勺,腾腾的热气伴着香味传出几里地。 “诶哟,红霞嫂子恭喜啊,你家可是熬出头了!” “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办的酒席也有排面,好家伙全是肉!” …… 恭贺声接连不断。 陈菲陈雅也换上了新衣裳。 手里拿着两个木托盘,上头放着瓜子和糖。 跟年画娃娃似的招呼着大家伙吃喝。 一片喜气之下,陈方开了散篓子逐桌敬酒,“大家伙敞开了吃,沾沾喜气!” 而他后面则是站着穿着一身红棉衣裙的安江柔。 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红绳系着,梳成麻花辫垂在两侧。 窈窕纤细的腰肢在这身布料下衬得愈发婀娜。 看的陈方心痒痒。 喜宴进行到一半,外头却投来两记阴沉的目光。 第121章 以备不时之需 正是几十米开外的孙良柱。 他满脸阴森的盯着陈方,而吴招娣也从娘家回来了。 要不是她娘家短粮食,不愿意多这一双筷子,吴招娣还在家里窝着呢。 回来的当天,两人就大吵一架。 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孙良柱顾不上自己被抓花了的脸,一大清早就听见对面不远处的陈方家鞭炮喝彩声齐振。 这排场比自己当初还要大! 不就是娶个下放的资本家小姐,有什么可得意的? 话说那女人长得真水灵,比吴招娣这种挑粪割猪草的女人嫩多了。 正当他心中阴暗时,一道嫉恨的嗓音从旁边响起。 “次,看他还能得意几天,办个酒席估计把家里存的吃是都用完了。” “到时候可别来找我家借。” 扭头看过去,正是陈龙飞。 他双手叉腰,酸里酸气的在旁边看着。 二人对视一眼,孙良柱讽刺的开口说道:“你们两家还是亲戚,怎么人家吃席也不叫你?我瞧着可有好多肉呢。” 陈龙飞咽了咽口水,却嘴硬道:“谁稀罕那点子,一群上门讨债打秋风的,陈方还真当人家是恭喜啊。” “我呸,死要面子活受罪!” 自从上回被陈方夺走了身上的钱,他都有十天半月没见过荤腥了。 孙良柱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猛转,“谁让人家本事大,能打着这么多猎物,要是能给村里分一半儿就好了,咱坐着也能吃上肉。” 两人心思到了一处,对视一眼,越发觉得这事可行。 当即就狼狈为奸,商量对策去了。 而陈方家那边则依旧热闹。 张晚虞在屋里陪着安江柔,母女俩时不时和周围乡亲说说话。 到下午席面也就散了,而这几桌席上的剩饭,陈方也不打算自家留。 干脆都让乡亲们带回去了,不嫌弃就行。 “诶哟还是方子大方啊,俺们哪能嫌弃这么好的肉嘞,汤拿回去炖个菜也有滋味!” “是是是,那婶子可就不客气了啊……” 周围乡亲们紧着回家拿碗,几个桌面上的菜全都被打包走了。 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尹红霞哭笑不得,“这下咱刷碗倒也省功夫了。” 陈方把几张桌子全都收了,临时搭在门口的棚子,也让老刘头带着几个徒弟收拾好了。 给老刘头结了钱,额外又给他装了几斤熊肉,乐呵着就走了。 陈方看了眼天色,抬手就把短刀别进了腰后,“日头还早,我打算上山看看去。” “娘,您跟小柔母亲好好说会话,不急着回农场。” 尹红霞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一把肉干给他装上,“成,你放心去吧,路上小心。” 安江柔也细声嘱咐着,陈方只觉得日子有盼头,越过越滋润。 放在外头院里的背篓里,全是他上山打猎的工具,背上就走。 陈方大步流星,箭步如飞,没一会就上了半山腰。 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张晚虞风韵略显沧桑的眼中,神色柔和,心里愈发满意和欣慰。 她一心挂念的不过是女儿。 如今看着找了个好夫家,吃穿不愁,且对她这么好,也就放心了。 今儿个天好,阳光照在身上是暖和。 可眼看着到了九月里,天气愈发的凉了。 这山里更是阴湿潮暗。 走在里头,只觉得有嗖嗖冷气往骨缝里钻。 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郁郁葱葱,稀碎斑驳的阳光影子洒在杂草横生的地面。 陈方没走前方被人踏出来的路,而是直接钻进了东南角。 顺着一条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直窜前面的山头。 不堪一片杂密的灌木,便露出了之前那个山洞。 周大成的尸体已经被那天来的稽查队处理了。 但他却留下了点好东西。 陈方犀利的视线扫过周围,随后直接从山洞深处一堆干草底下摸出了一个又黑又冷的硬货。 周大成死前,手里还握着这把64式手枪。 他是想反杀的,只不过自己出手更快,没给他这机会。 这玩意儿可是公家的,估计是从农场大队那边偷来的。 被陈方一块藏起来的还有一盒子弹。 是从周大成衣裳里搜刮来的。 数了数,一共五颗。 稽查队当时没发现,是因为被陈方提前藏起来了。 其实光这些倒没什么稀罕的,关键是周大成身上有一颗火镏子。 也就是俗称的手榴弹。 这玩意威力大,陈方将其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二话不说,直接揣在了裤腰里头。 带上,日后以备不时之需。 算起来,他现在手里有的枪械不少。 再加上警局给配备补充的,足够用了。 距离上次偷渡时间已经过去不少时日,也不知道伍老二同伙摸到这边没有。 陈方眸底闪过幽光,凛冽冰冷。 要是敢来,那可就别怪他了。 收好这些硬家伙,陈方直奔附近的土坡。 这附近的坡底下长着不少葛根藤,野兔子最爱吃这东西。 一般只要有野根藤的地方,必有野兔。 顺着坡下走了几步,果不其然看见前面有缠绕成团泛着黑绿的粗壮根茎。 这种东西看着老,吃着嫩。 陈方顺手薅了一把放进竹篓里,打两个鸡蛋跟着一起炒倍儿香。 他掐的都是嫩芽,再过个把月,恐怕就吃不上这么新鲜的了。 眼睛不经意一撇,直接在旁边小土坡上看见了几个兔子窝。 陈方龇牙一乐,这些窝口有大有小。 直接把那几个小的全用土和石头堵住了。 再薅来两把甘草用火柴点燃,堵在了窝口。 冒出的黑烟顺着风向往里钻,没几秒这土窝里头就出了动静。 几只肥硕的灰白兔子蹭蹭往外钻,陈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兔耳朵! 剩下的几只也没跑,全都被陈方手起刀落,一刀毙命,绑着就扔进了背篓里。 最后一只居然是只通体白毛红眼睛的。 这兔子看上去倒是可爱,就是带个大肚子。 陈方剑眉一挑,这是只母的? 粗糙带着薄茧的大掌摸上兔子肚,好家伙,里面有几只小的正在蠕动。 陈菲陈雅前些日子还吵着说要养个小动物来着。 这倒是正好。 第122章 搏斗鹰隼 从旁边又薅来一把藤根,跟母兔子放到一起。 他在这附近还看见了野鸡的爪印,就是在前头那片浅溪附近。 办的那场酒席,确实把家里存货耗的差不多了。 眼瞧着肉就见了底,就剩下一些熏干。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这些兔子炖起来肉质鲜美多汁。 多多益善,他来者不拒! 随后直接朝着浅溪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却猛然步脚一顿! 唳—— 一道破空长啼乍然响起! 这声音分贝极高,几乎能把玻璃杯都震破! 陈方眉头一沉,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只见头顶盘悬着一只振翅展开,足有两米长的老鹰! 这东西不停的在这片山林上方绕圈翱翔,而发出方才那道急促的短啼响亮不已,正是狩猎姿态。 这道嘹亮的长啸让陈方头皮发麻,这玩意儿可是空中的顶级掠食者! 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在空中无敌手。 一旦落地,也是极为难缠的东西。 陈方不敢大意,绷紧身子,顷刻攥紧了猎枪。 然而那只鹰却直直的朝他俯冲而来! 千米高空也不过是在咫尺便被缩短。 随着距离被拉近,它的模样也映入眼帘。 陈方瞄准镜后的眼登时凌光乍现。 不,那不是鹰! 是鹰隼! 这是比起老鹰,更为凶猛的一种鸟类。 天性凶狠嗜血,被誉为猛禽可不是浪得虚名,别名也叫花梨鹰。 而他眼前这只,体型庞大,翼展就有一米多! 整体深色羽翼带着黑色条纹。 这东西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而且攻击性猛! 砰! 陈方来不及多想,眨眼鹰隼便到了眼前,一枪直接开出。 漆黑的眼中冷光摄过,居然空枪了? 这只鹰隼很是精明,而且速度比子弹喷射的轨迹还要快。 随后又是一声破空鹰啼! 这个距离,陈方已经躲不开了,就地一个翻滚。 尽可能的规避伤势。 而肩上背着的竹篓也甩了出去,这只鹰隼飞速俯冲带来的冲击力极强,陈方只觉得被一个炮弹撞了似的。 “嘶。”他不敢耽误,落地就借力爬了起来。 隆起的硬实肌肉绷紧,锋利眉眼蹙起,冷光迸射!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只鹰隼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背篓里的那只兔子! 眼中闪过一道疑惑。 原本背篓里放着开膛破肚的那几只兔子,不过是眨眼就被鹰隼吞了进去。 而那只本来想给陈菲姐妹当宠物的母兔子,也不过眨眼便鲜血淋漓! 陈方端起猎枪,接连打响两枪! 鹰隼没来得及将这只兔子吃掉,凶悍的鹰眼锁定陈方身影,振翅就冲了过来。 锋利的爪子鹰钩是绝对的夺命武器。 子弹擦过鹰隼的翅膀直接打进了后面的树干。 陈方不敢大意,立刻拉开距离,可奈何腿跑不过翅膀。 后背直接被这老鹰爪子勾住了衣裳! 几十斤的重量猝不及防打过来,陈方猛地向前扑摔进沟子里。 肾上腺素飙升,陈方吐出嘴里的泥,利索的爬起来,“吗的。” 暗骂一声,现在背篓绳索还有猎枪都在上头。 他手里唯有一把短刀。 蓦地,那刚想转回去吃兔子的鹰隼忽然又转了过来。 黄褐色的炯炯鹰眼死死盯着陈方。 那双眼里满是野性未退的凶悍。 陈方浑然不惧,唰的从腰后抽出短刀,削铁如泥的刀匕上寒光更甚。 要是近身一搏,不定谁死呢! 唳—— 鹰隼猛然展翅跃起,一个低飞就掠至陈方眼前。 冰冷的短刀与鹰爪碰撞到一起,硬是没伤到它半分。 陈方眼中划过一丝错愕。 这玩意儿爪子这么硬? 随后来不及多思,这鹰隼卯足了劲儿,直接将他死死的摁在地上。 锋利的鹰嘴对着陈方胸口就直接狠啄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陈方腕骨盘轧的青筋瞬间暴起。 咔嚓! 爆发的巨大力道把这鹰的左翅膀向后掰去。 鹰隼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啼,刺耳不已。 陈方只觉得耳膜一痛,似乎有什么热流从耳朵里面涌出来了。 现在他顾不上那些,抬脚就将老鹰踹飞出去。 想吃他?还早了点。 断了半支翅膀的鹰隼是彻底飞不起来了,挣扎几下便站在了沟里,与陈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精明盘算的同时,还有忌惮。 陈方身为人类,给它的威胁已经远超一般猎户。 然而鹰这东西,是最为果毅狠辣的。 喙老化时,便可以忍着剧痛啄石头,直到焕然一新,重归锋利。 爪子也是如此,一旦老化钝化,老鹰这种鸟类便会将其毫不犹豫的拔下,直到新的生长出来。 过程中的鲜血苦痛,无一不是熬过来的。 不过是断翅,眼前鹰隼叫声更是尖锐。 陈方手中匕首握紧,刚要靠近斩杀这只鹰隼的同时,胸前一轻。 原本放在前衣兜儿里的那一把肉干,哗啦啦的全都掉了出去。 再一看,衣裳早就在刚才被鹰爪挠破。 鹰隼眼前一亮,顾不上断了半截的翅膀,上前就把肉干全都叼进了嘴里。 陈方:? 合着刚才这只鹰隼想杀的不是他。 目标是他兜里的这些肉干! 漆黑的眸底精光闪过,一把拾起地上散落的其他肉干,椒香有嚼劲,全都出自尹红霞之手。 外头风干却里面极具嚼劲,肉香充沛,远比一般的肉更好吃。 这手法可是劳动人民的结晶。 难怪能把对食物极高的鹰隼吸引来了。 这玩意儿不吃腐肉,一般也只吃活的东西。 陈方勾唇,动了动筋骨,发出一阵咯吱声,手里的刀子也没放下。 他步步靠近前头的鹰。 他每近一步,鹰隼就警惕的往后退半米。 一人一鹰全都在沟里,能有多大地方可退? 陈方毫不在意它做出的危险狩猎姿态,直接拿着肉干递到了这只鹰嘴边。 锋利的鹰喙能直接戳穿他的手掌,可陈方并不怕。 鹰隼眼珠子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去啄! 陈方冷笑一声,抓起旁边石头就砸! 又冷又硬的石头拍下去,鹰隼脑袋都秃了一块儿。 它懵了,泛着金色的眼珠子都不知道看哪。 第123章 熬鹰开干 陈方龇牙笑了一声,“来,继续。” 随后将握着肉干的手再次递到鹰嘴旁边。 鹰隼目光一狠,还啄! 人肉没啄到,反倒脑袋又挨了一板砖。 再啄? 还砸! 反正现在天色还早,陈方能跟它在臭沟子里耗上一天一宿。 这鹰隼精的很,脑袋上反复挨了几下,血都流进眼睛里了。 它不敢再轻举妄动,反而是先看陈方的脸色。 陈方知道这玩意儿通人性,聪明的很。 若是能把这鹰熬成功,将来进山他就有数不清的兔子和野鸡。 不比杀了鹰去卖强? 浑身上下也割不出几十斤肉来。 见它比刚才老实多了,陈方直接把肉干扔在了它脚底下。 鹰隼叼起来就吞。 陈方试着把手摸上它头顶那几缕毛,鹰隼虽然不乐意,可现在脑袋还嗡嗡的疼。 也就没反抗,任由陈方摸去了。 陈方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摸了几下,又扔出一块肉干。 鹰隼眼都亮了,囫囵吞枣就是一顿吃。 看得出来,它是很喜欢这肉干了。 幸好今天出来时,尹红霞给他带的多。 他有的是时间在这熬鹰。 后面陈方则是更加得寸进尺,将目光转向了方才被自己掰断一截的鹰翅膀。 “唳!” 鹰隼叫声凄厉,疼的不行。 刚要伸嘴去啄陈方的胳膊,却猛然看见他手中寒光闪烁的匕首,顿时不敢动了。 趁着鹰隼没回过神来,陈方嘎巴一下就把它翅膀正回来了。 这玩意儿都是软骨,再缠上几根绳子用木棍固定住,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见过程中,这鹰隼始终老老实实的窝在地上不动。 宽大的翅膀垂在地面,黑灰色羽翼格外油亮好看,陈方伸手摸了摸。 “以后跟着我,有数不尽的肉干吃。” 随后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陈方抓起鹰隼就让它站在了自己肩头,一人一鹰朝前走去。 鹰隼起初不适应,尖锐的爪子时而刺破衣裳,扎进陈方的血肉。 几次之后,忍无可忍的陈方又给了它一暴击。 硬生生的把空中霸主熬成了肩上的挂件。 陈方捡起那只断了气的母兔子,鲜血淋漓,脑袋也只剩半边,“可惜了。” 刚要把这兔子赏给鹰隼,却猛然发觉腹部好似有东西在动。 陈方抽出短刀就破开了皮肉。 只见里头两三只小兔子,还裹着一层肉薄膜。 站在肩膀上的鹰隼张嘴就要去叼。 反被陈方一巴掌拍住了鹰脑袋,“老实点,这不是给你的。” 鹰隼不满的低声啼叫,但最终也没再动那几只小兔子。 陈方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在手中。 肚子里的这几只已经成型,剥去这层薄膜,露出了里面短白的绒毛。 肉乎乎的,这母兔子孕育一共五只,却只活下了这三个。 陈方把背篓捡回来,撕了半截衣服在里头做了个软窝。 把这几只带回去给陈菲陈雅养,稍微喂点奶粉冲的水就行。 地上血肉模糊一片,全是刚才这鹰吃的。 陈方嘴角抽了抽,抬手给它几根肉干,却没多给。 鹰隼逐渐顺着肩膀挪到了陈方臂膀,三十来斤的重量压上去,陈方胳膊硬是没降低半分。 旋即陈方猛地一抬臂,鹰隼借势便飞到了一棵参天古树上。 下回再来,这鹰还在不在就看肉干的吸引力了。 陈方背上竹篓就往溪边走。 因着这只鹰,浪费了不少兔肉和时间,眼看着天色擦黑,总不能空手回去。 接下来的个把时辰,陈方又接连抓到了两只野鸡,顺带着掏了一窝野鸡蛋。 天逐渐冷了,这些野鸡子都不爱动弹。 浅溪里,石头底下还有不少窝着的螃蟹,陈方一并收了。 蓦地,陈方目光一沉。 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看向后方灌木丛。 但那处过于茂密,依稀只能看见个黑影。 陈方边翻石头边注意后面的动静。 他就说最近怎么上山总感觉被盯着呢。 后头好像总有双眼睛似的。 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野兽。 那目光里带着探究和忌惮,却没有恶意。 所以陈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想看看后面这人要干什么。 这些日子下来,他心里也逐渐有了猜测。 能在深山来去自如的,除了老吕和他儿子,怕是再没第二个了。 根据赵伯所说,老吕家的根在深山。 他和他儿子都是出色的猎户,在山里跑起来说是飞毛腿也不为过。 左右今天的收获也够了,陈方难得有时间,直接转头奔着方才那人影所在的位置,大步流星的跨过去。 那团黑色影子好像慌了,立刻钻进更深处。 明显是不想暴露更多。 陈方眯了眯眼,没再跟上,只是看着脚下这些松软泥土上印着的脚印。 确实是个年轻男人。 只不过……会是老吕的儿子吗。 没多想,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震耳雷鸣。 这一道闷雷随着闪电,将天空割裂成蛛网一般。 雷声大雨点小。 看样子是有一场雷阵雨了。 幸好家里的粮食和肉够多,不用出门操心。 从山上拉了一摞干柴,用藤条系上,顺带着背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外面正在掉雨点,黄豆大小砸在地上。 “哥哥,你回来啦!” “姨姨给我们讲了唐诗呢。” 陈方刚把干柴放到厨房,陈菲两姐妹就叽喳的扑了过来。 捏了捏她俩的小脸,在医院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连伤疤也没留下。 “这么努力啊,有奖励哦。” 神秘的话音一落,陈菲两姐妹那乌黑如葡萄的大眼一下子就亮了。 陈方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了那几只小兔子。 “哇,是兔兔!” “嫂子你快看,哥哥给我们带回来的小兔子!” 把两人高兴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捧着兔子就去了屋里。 安江柔抿唇轻笑着,随后拿起旁边的毛巾,动作轻柔细致的给陈方擦去了脸上的水珠,“看这天气是要下雨了,明天正好是周末。” “学校放假,我也想跟着你上山,好歹能采些蘑菇野菜什么的。” “不然全靠你一个人操持家里,也太辛苦了。” 她眉眼温顺柔美,看向陈方时,漂亮水眸里满是爱意。 陈方笑了声,“身上都是泥,还有蚊虫蛇蚁,你就别去了。” “这些脏活累活我干就成。” 第124章 大蛇下山 随后打水就洗了把脸。 安江柔这次态度却很坚定,一定要跟着陈方上山。 她也想为家里出一份力。 最终陈方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饭桌上,张晚虞略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陈方家顿顿有肉。 原本以为昨天的那场喜宴就是用尽家里存货了,可却没想到进屋之后才发现陈方给她女儿准备的远不止是那一场喜宴。 该有的三转一响,还有自行车、女士手表……就算是嫁给城里的男人,恐怕也没这日子好。 尹红霞行思细腻,见她一直没动筷,不由得连忙说道:“亲家母别客气,这些都是方子从山上打的,你要是吃不惯,我再去给你煮点鸡蛋。” 说完就要起身去厨房。 张晚虞连忙把她拉住了,眼眶中的水光怎么也掩饰不住,“我是高兴啊,陈方是个好孩子。” 陈方在旁虽然吃的飞快,可却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气质。 并没有乡下人吃饭吧唧嘴的那些陋习。 锋锐犀利的眉眼棱角分明,背脊挺拔,漆黑幽亮的眼此刻也柔和下来,“娘你别客气,咱都是一家人了。” 随后特意拿一双没人用的筷子给张晚虞夹了块肉。 农场那边吃不好,大多都是野菜草根和麦麸。 这东西吃进去不顶饱,还伤胃。 能养回来些是些。 张晚虞被陈方用公筷的细节感动到了。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才开始吃饭。 外头哗啦啦的下起了淅沥小雨,屋内却是静谧一片,温馨不已。 陈方飞快的扒拉完碗里最后一口稀饭,道:“娘,明天我带着小柔一起上山,你和丈母娘看家就成。” “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尹红霞收碗筷的动作一顿,“那你可要小心啊,山里畜牲多,保护好小柔。” 陈方笑了声,“我媳妇当然得保护好了。” 惹来安江柔一道娇嗔。 第二天一早,陈方直接被生物钟叫醒了,在院里打了套形体拳。 舒筋活血,养气排浊。 这一套下来,整个身子都轻健不少。 随后从厨房挂着的麻布兜里又拿了一把子肉干。 今天去看看那只鹰隼还在不在。 咚咚咚。 陈方刚准备去叫安江柔起床,却没想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会子天刚蒙蒙亮,谁会来? 忙上前开门。 开门一看,正是刘强他娘。 陈方不由得错愕,“祝婶子?你咋来了。” 祝婶子连鞋都没穿利索,趿拉着就来了。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开口道:“方子,可不得了啊,我家的鸡不知道被啥玩意都吃了!” “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这么几只鸡崽子,强子在家修篱笆哩,你能不能帮着去看看是啥东西来过?” 陈方面色凝重,“成,婶子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鸡和猪这些牲畜家家户户最重要的财产。 祝婶子家好不容易复出了几只小鸡崽,现在都被吃了着实可惜。 能吃鸡的,不是狐狸就是蛇。 刘强家养着狗,不可能是黄皮子。 如果是狐狸还好说,但就怕是…… 这才是陈方真正担心的地方。 忙转身到屋里,将安江柔喊起来,“媳妇我去趟刘强家,你起来洗漱好,锅里有鸡蛋和饼子,我一会儿再回来接你。” 说完就出了门。 安江柔见他这么急,便知道是村里出事了。 随后也不敢耽搁,连忙起来收拾好床褥就去梳洗了。 陈方那边则是快步到了刘强家,一眼在跨院看见倒了一片的篱笆。 连带着那一小片地上还有散落的鹅黄色鸡毛。 那几只老母鸡和公鸡则是关在笼子里,这才幸免于难,没被一起吃掉。 刘强正在那儿整修篱笆,还有几个掐丝笼子,“方哥,你来了。” “这他妈是啥玩意儿,把鸡笼子都快压瘪了。” 陈方拎起其中两只鸡看了眼,全都神色萎靡,提不起精神,“这是被吓着了。” “估计这两天也下不了蛋,好好养着吧。” 在旁边的祝婶子一听,眼泪直接就从脸上滚落,满是皱纹的脸上又沧桑不少。 家里全指着这些鸡下蛋孵崽呢。 现在倒好,直接没了指望。 陈方却注意到旁边黄土地上有不少长柱形的滚动痕迹。 而且压的很深,几圈的土壤本就松软,现在更是陷下去不少。 只不过被杂乱的脚印和鸡毛盖住了,不容易被发现。 陈方若有所思。 看痕迹,应该是一条饿狠了的蛇,而且体型绝对不小。 这几只小鸡崽子能够吃? 不等陈方多想,外头径直传来几道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祝婶子从门口朝外望了眼,扭过头来对陈方和刘强说道:“是李菊花,也不知道天天在嚎丧个啥。” 又是骂又是哭的。 嗓子比杀猪叫的还尖,“诶哟天杀的,哪知造孽的畜牲把我家的鸡都吞了,连鹅都没放过啊!” “这让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哟,老太太我不如直接上吊死了算了!” “连个蛋都没留下,就剩一地鸡毛……” 李菊花坐在家门口的地上,捶胸顿足。 尖酸刻薄的脸上满是愤恨,一双三角眼不停的四处打量。 显然是怀疑那户人家故意与他们过不去。 “昨天我也听见窗户底下好像有动静,结果没想到我家养的兔子都被少了两只。” “出来一看就摸到手黏糊糊的血,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畜牲!” …… 村民你一句我一句,脸上全是悲痛和怒火。 这年头丢了家畜,跟要他们命没啥区别了。 站出来说话的足有三四家。 陈万兴也听见动静赶了过来,神色严肃。 刚要说些什么平复众人议论,却看见在祝婶子家的陈方,径直朗声说道:“陈方,这事儿你怎么看?” 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大家伙全都听见了。 视线唰唰的落在陈方身上。 陈方眯了眯眼,没管陈万兴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琢磨片刻开口道:“应该是山上的蟒蛇。” 他们这村子四处环山,村里基本见不到蛇。 唯一可能性也就是从山上下来的了。 第125章 责无旁贷 这话一出,村民们全都人心惶惶。 谁不知道山上的蟒蛇全都是大条。 根本不是寻常见的那种细黑蛇。 能一口气在村里吃这么多鸡,那得多大啊? 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神情沮丧。 跟在李菊花后头的陈龙飞,精明算计的眼珠子一转,顿时带头起哄道:“陈方你不是咱们村的守山人吗,现在山上的蛇跑下来了,你说咋办!” “村里的鸡接连被吃,你身兼要职,责无旁贷!依我看,你就上山一趟,把那作恶多端的蛇打了!” “也好给乡亲们出口气呀。” 说完,陈龙飞神情得意又挑衅。 他不是牛逼么?不是会打猎么? 呵呵,那这差事当然是陈方首当其冲了! 最好葬身蛇腹,死在山上才好呢! 陈龙飞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乡亲都跟着附和,越想越是这么个理。 “是啊,陈方不是守山人吗,这事就应该让他去啊。” “咱们村里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家孙子全指着每天那颗鸡蛋长身体呢!” 唾沫星子扑面而来。 陈万兴心中暗自痛快,故作担忧的看过来,“陈方啊,这也是大家伙儿的心愿,你身为守山人,又是警局那边亲派的巡员,你就上山去吧。” “不过可一定要小心啊。” 陈方漆黑发冷的视线直直的盯着陈万兴和陈龙飞。 直到这两人头皮发毛,后背发凉,不自在的撇开视线。 这才玩味的笑了声,“好啊,那我就为了整个村子上山。” “不过这蛇能不能抓到我可不敢说,毕竟不是山神,说啥就是啥。” 一提到山神,不少村民脸上都出现了敬畏之色。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蛇被撵下山,会不会是山神的意思? 陈方说完,不管陈万兴难看的脸色,直接回家去拿猎枪。 本来也是打算今天上山的。 他刚到家,安江柔已经准备好了。 还特意学着他的样子,穿了长裤长袖。 陈方把东西全都装进背篓,从柜子里拿了几根布条,走到安江柔身前蹲下。 吓了她一跳,她连忙要将陈方扶起来。 却被陈方宽厚的大掌一下子抓住了纤细的脚腕,“山上蚊虫蛇蚁多,把裤脚绑上,不然容易挨咬。” 说罢,便利落的给她捆了几圈,松紧合适。 看着那细白的脚腕如此纤细,自己一只手能握住两个。 陈方不由得回忆起前两天夜里的升温交缠,登时有些气血上头。 身子逐渐滚烫起来,连忙移开视线。 安江柔干劲十足,显得有些兴奋,“那我们上山吧!” 她特意背了一个包和竹篓。 是尹红霞特意编织的,能装很多东西。 陈方抿了抿唇,提醒道:“山上很危险,可能有蛇有狼。” “如果到时候危险突生,我让你跑一定要跑,头也不要回,知道吗?” 安江柔定定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如果留下,肯定会给陈方拖后腿。 还不如保护好自己,这样他也没有后顾之忧。 随后两人并肩上了山。 陈方大步子走惯了,时常与她之间拉开距离。 安江柔咬着银牙,一路小跑的跟着。 然而穿的布鞋却在土壤里深一脚浅一脚,没一会,脸上就布满了汗。 陈方后知后觉,牵着她的手一起往里走。 “昨天才刚下过雨,山里确实不好走,小心些。” 沿路,安江柔采摘了不少蘑菇和草药。 大半都是陈方提醒的。 她虽然念过书有些常识,可毕竟没有实践过。 一来二去倒是长了不少经验。 陈方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已经深入山林,谁也不知道那巨蟒藏在何处。 同时还要提防其他的凶猛野兽出现。 安江柔在那边把草药和野菜,陈方则是往前探了一圈。 轰隆。 好似有什么闷沉的滚落声响起。 突然!陈方耳尖一动。 霎时扭头朝着在那边山势底下挖金银花的安江柔喊道:“小柔,快跑!” 还没反应过来的安江柔顺着陈方的视线朝后看去,只见那边山头有巨石滚落,混着泥流! 虽然势头不大,可这个高度流速滚下来,必定殃及到她。 安江柔抓起篮子就跑。 可却一时惊慌紧张,被脚下没看清的树根绊了一下。 整个单薄的身子都朝地面摔去,手掌被擦破大片,露出粉嫩的皮肉。 眼看那巨石就要滚落到身前,她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传来,反而腰肢上被一股巨力带动,猛地被人向前拉了过去。 陈方臂膀肌肉绷紧,抱着安江柔朝前头也不回的跑去。 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类就如同浮游撼树。 如果不跑快些,今日他两人就有可能葬身在方才的石流下。 一口气跑出去两里地,陈方听着后面没了动静,这才停下来。 安江柔如同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 陈方微微喘着粗气,随后将她放了下来,“安全了。” 两人再回头看,却只见方才那片地带已经被石头和泥全部掩埋。 安江柔担忧道:“那个是我们来时候走的路,怎么下山呀?” 陈方薄唇微抿,刚才跑的急,一时候也顾不得方向道路了。 哪里安全就往哪跑。 现在倒是进了更深处。 “不急,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陈方按照记忆,带着她找了一处小山洞。 是之前他藏肉的地方。 同时,一种隐藏的危险感让陈方绷紧了心中那根弦。 这里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诡异。 连一声鸟叫都听不见,不正常…… 陈方在洞里面找了些干草和干柴,引火点燃,“看来今天咱们要在山上过夜了。” 索性沿路两人有不少野果,还有肉干,简单果腹是可以的。 陈方揪着藤条编了几个鱼篓子,放在中下游的浅溪。 附近打不到别的猎物,野鸡和野兔都不见踪影。 陈方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沉。 很快,天色就全黑了。 安江柔靠在洞里有些昏昏欲睡,然而却总觉得森冷。 寒气嗖嗖往身子里钻。 半睡半醒的一睁眼,却猛然对上一双竖起的瞳仁,“啊!” 第126章 深潭巨蟒 安江柔吓得魂儿都飞了,她脸色瞬间苍白,血色褪尽。 不知所措又满是惶恐的看着眼前竖起了巨大身子,嘶嘶吐着蛇信子的巨蛇! 眼前这巨蛇的眼睛,即便在黑暗中也散发着阴毒的冷光,正死死盯着安江柔。 黏腻潮湿的水汽化做实质滴落在她小腿上。 好似怎么也摆脱不开。 然而在附近刚打到一只小型野鸡的陈方猛地一顿,是他媳妇儿的声音! 随后也顾不得那么多,抓起野鸡,拔腿就跑! 所幸距离近,没几步就到了洞口。 却一眼看见了前头那泛着黑绿,身上还有着黄色斑点的巨蛇。 这蛇有几个碗口粗,盘绕扭转起来的体长可达五六米。 整个山洞里都弥漫出潮湿带着腥味的水汽,眼前这竟然是一只绿水蚺! 这种巨蟒也是蛇类的一种,常年生存在沼泽和深水中。 这玩意儿依靠本能行动,只会对食物产生兴趣,而且根本不会区分人类和其他动物。 饿了就要进食。 这东西也被誉为无声杀手,而眼前这条,完以说是完全成长起来的水蚺! 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思,陈方抽出腰间的佩刀,直直的朝着蛇尾巴扎了过去! 嗖—— 锋利的破空声在山洞中响起,巨蟒没有嗅觉和听觉,就能察觉到身后靠过来的热意。 但巨大粗壮的体型在山洞中本就伸展不开。 躲避不及,只听噗嗤一声! 尖锐的刀子狠狠扎进了蛇身后半寸。 而这举动也把巨蟒惹毛了。 竖起的瞳仁越发尖细,扭身就朝着陈方扑了过来。 竖起绷直的蛇身俨然是攻击姿态。 而那丝丝吐着的蛇信子更是将獠牙裸露在外。 几滴毒液顺着獠牙滴到地面,泛起一股子腥臭气。 陈方不敢大意。要知道这绿水蚺最强的武器根本不是利牙毒液。 而是这巨大蛇躯带来的无人能及的力气! 死亡绞杀,是这种大型蟒蛇通用的杀招。 来不及思考,陈方立刻抽出了背上的枪。 这玩意儿可是森林中的顶级猎食者,稍有不慎就嗝屁了。 他可以拼尽全力,但媳妇儿不能受半点伤。 眼看着那张小脸儿都白了! 速战速决! 陈方对枪的使用已经熟稔到闭着眼都能百发百中,抬枪就射! 砰—— 剧烈的枪响让子弹瞬间出膛,一击就打在了蛇脑袋的下半截。 但这巨蟒不仅攻击力强的没边,就连防御都令人咂舌。 说白了就是皮糙肉厚。 但这东西行动起来并不快,况且在山洞中本就不利于蛇身伸展。 陈方一枪接着一枪,连续三枪! 本来想打七寸,谁知这蛇也很是精明,懂得保护自己的致命弱点。 水蚺身上瞬间出现三个血洞,山洞里那股黏腻的阴冷气息愈发的重。 嘶嘶…… 它也彻底的被激怒了。 空气中那一缕不易被捕捉的血腥气在此刻瞬间放大。 整条巨大的蛇身都疾速冲了过来,好似殊死一搏。 只见它疯狂的蜷曲身体,挣扎扭动。 只要被卷了进去,那顷刻就可被压的粉身碎骨! 那裸露在外,泛着寒光的尖锐獠牙直奔陈方命门。 陈方目光凛冽,“来的好。” 猎枪被扔到一边,这时候近战已经没用了。 陈方浑身筋骨都在此刻舒展开了,绷紧的肌肉线条上布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外头若有若无的月光晒进来打在身上,衬出男人矫健强悍的轮廓。 不过眨眼间,陈方就与巨蟒撕扯在一起。 由于过度紧张害怕而蜷缩在山洞一角的安江柔,满脸紧张的盯着前方,生怕陈方有个不测。 然而旁边不远处一抹不停反射的金属亮光,却吸引了她的视线。 洞口,陈方肾上腺素飙升,后背先是被抽了一尾巴,打的他骨头生疼。 眼前这只巨蟒十分狡猾,竟然趁机绞了上来。 整个巨大的蛇躯都包裹在了陈方身上,不停的缩紧。 妄图像以往猎杀的食物那般,绞杀眼前这个人类。 五脏器官不断被压缩,就连肺部储存的空气都在此刻被迫排出。 陈方冷峻的脸色此刻都略微有些青紫,剑眉也不由得死死皱紧。 如铁钳一般的手使出浑身力气,才争取到那么一丝活动空间,随后一把拔出了扎在蛇尾巴上的那把尖刀。 噗嗤噗嗤! 刀子拔出又落下,重重的搅动几圈再次拔出来,带起血肉翻飞。 蛇皮上好看的纹路都见不出原先模样了。 蛇这东西身上本来就没多少血,现在硬是被陈方几刀子炸出了不少。 巨蟒低吼一声,浑身拧紧,更将陈方紧紧的锁在了里面。 膝盖以上至脖子的部位基本没办法动弹了,陈方头一次感受到了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 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为自己争出一线生机,安江柔还在等着自己呢。 可这巨蟒阴险的很,根本不给陈方再挣扎的机会。 尖锐的毒牙直接刺向陈方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声枪响! 子弹出膛摩擦出的火星把山洞都照亮了。 足有百来斤的巨蟒就这么被爆了头。 而死死束缚住陈方躯体四肢的那股巨大力道,也瞬间松了劲儿。 就地一个翻滚,直接摔在了蟒蛇身子上。 陈方惊讶的看过去,只见端着枪还维持着刚才那姿势的安江柔,脸上白的已经没了一丝血气。 她连忙一把将猎枪扔到了旁边干草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刚才太着急了,想帮你。” 陈方喘了口气,随后一把上前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傻女人,刚才要不是你,我就死在那畜牲嘴里了。” 铁臂抱的很紧,安江柔感受着陈方砰砰有力的心跳,连忙回抱了上去。 一颗心这才落地,刚才都要吓死她了。 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粗的蛇,跟成精了似的。 陈方抹去了溅在脸上的血,抡起膀子就把死的彻底的蟒蛇抬进了洞里,“应该就是这条蛇吃了乡亲们的鸡,沿路在山上我看到不少踪迹,跟这条蛇的粗细程度差不多。” 这蟒蛇可真沉,百来十斤是有了。 第127章 深潭巨物 而且蛇胆蛇皮都能入药,可珍贵的很。 不假思索,陈方直接把这条蛇开膛破肚。 不顾鲜血淋漓的肉,伸手直接从里头掏出了乌漆麻黑的蛇胆。 反正这玩意儿贡献给村里也没啥用,村里那卫生所跟摆设似的。 连个大夫都没有。 随后陈方再次把洞里的火升了起来,天色一黑,这温度就降下来了。 山里边温差大,他怕安江柔身子受不了。 安江柔坐在火堆旁边缓了缓,看着那蛇胆,有些好奇的说道:“这个东西要好好保存吧?不然恐怕会失了药性。” 陈方点了点头,“你放心,周围不会再有野兽来了,我去把这蛇胆洗洗干净,还有野鸡处理了。” “晚上咱们烤肉吃。” 正好两人上山时还捡了些野果子,也就搭着荤素一块吃了。 安江柔忙嘱咐道:“那你路上小心。” 陈方转身便出了山洞。 实则是顺着这蟒蛇一路游动来的痕迹追过去,陈方脚步止住。 居然是从那处幽绿的深潭里爬出来的? 只见深潭旁边有被压断的草叶和树枝,一路爬行的粗壮轨迹还停留在地上。 陈方想起上次自己钻进去抓鱼,就不由得心中一寒。 泥马这可真是运气才能活着上来啊。 要是在水底被巨蟒缠上,骨头都得被绞碎! 浑身打了个摆子,随后直接俯身将蛇胆在这水里边洗干净。 揪了个大宽绿叶子,将蛇胆放在里面包好。 等会山洞再风干一下就行了。 不出意外,能保存个把月。 锋利的刀割开鸡脖子放血,没一会儿就把这片绿潭都染成了深暗色。 底下好像还有什么大动静。 好似有巨物在底下翻滚一样。 陈方眯眼看了半晌,随后顾不上那么多,安江柔只身在洞里,他放心不下。 便转身离开了。 夜晚,天色漆漆。 山里的夜更是安静,偶尔传来几声鸟啼和蟋蟀叫声。 洞内,野鸡被架在火上慢慢烤着。 陈方时不时握着木棍翻个面,以免肉质烤焦。 安江柔纤细娇小的身子就依偎在旁边。 山洞内时不时有火星噼啪爆闪的声音,看上去倒温暖一片。 “烤好了,快吃。” 陈方知道她吃饭讲究,怕这野鸡子没放调料发腥,还特意捏碎野果子在上面淋了些酸酸甜甜的汁水。 安江柔笑得恬静温柔,撕下一块鸡腿就递到了他嘴边,“你辛苦了,多吃点补补。” 陈方笑了声,张嘴就咬了一口,勾着唇角说道:“还是我媳妇儿会疼人。” 惹得安江柔一阵脸红。 两人就这么在山里待了一夜,殊不知山下都闹成了什么样。 尹红霞在家担忧的一宿没睡,连同张晚虞也熬了个眼下乌青。 两人每隔几刻钟,就在家门口朝着山上方向望一望。 尹红霞叹了声,“估计今天是回不来了,也不知道在山上冷不冷。” 随时这么说,可脸上还是眼不去的担忧。 山上有多危险,没人比他们这些村民更知道的清楚。 更何况陈方哪次打猎不是九死一生,光说那些狼和熊就不是好打的。 外头人只瞧见他家的风光,却有谁知道陈方打猎时有多辛苦危险。 “别担心了,陈方这孩子一身本事,饿不着他俩。” 张晚虞也只能在旁边这么安慰道。 然而两人这开门的动静,却惹来住在对面的李菊花一顿嘲讽,“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平日里装的二五八万似的,还不是见了蛇就吓得一怂逼。” “估计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你们这担心都多余。” 说完还不忘往自家门前的不远处泼了一桶泔水。 尹红霞现在可不是之前的柔软性子了,当即就怼了回去:“你儿子厉害也不见他打只鸡回来,不然你家也不用可怜那几只鸡崽子了。” 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气的李菊花眼角直抽抽,在门口骂骂咧咧半天才回去。 回去后,一屁股坐在炕头就开始骂,唾沫星子横飞:“尹红霞算个啥东西,也敢跟老娘我大呼小喝的!” “看他儿子死在山里还有什么可得瑟的,我就睁眼等着这一天!” 骂完,觉得心里这口气还不舒畅,便把矛头对准了刚端着热水进来的秦碧云,“一天天在家吃白食的废物,咋就不想法子出去挖点儿野菜,赚点儿肉回来!” “你得吃俺们多少口粮?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拿点来!” 秦碧云心里暗骂这个老不死的,陈二牛父子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她心里更是不满了,只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才嫁进这家! 但即便不满也不能说出来,挤出两滴眼泪,抹着眼角说道:“我娘家哪还有吃食,都吃麦麸面树皮,咱家好歹还能吃上口油腥。” “再说了,娘您留着那银镯子干什么用?卖了说不准还能给龙飞谋个好差事。” 刚才还在旁边装死的陈龙飞瞬间就直了眼,“啥?你是说能找到个好差事让我去?” 他一个箭步就从炕上冲下来,握住了秦碧云的手,满眼热切。 脸上神情那叫一个妥帖温柔。 秦碧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虽然对此很受用,但也没有过多动心,“我这倒是有些门路和消息,但你也知道,这些东西都得拿钱去换呀。” “要是没票子,那有啥用?” 她一双美眸波光流转,直接就眼神暗示了一遍。 陈龙飞哪能还不懂? 连忙转身就爬上了炕头,“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有了正经营生,还愁比不过陈方一家子?到时候我让你吃香喝辣的!” 说完就要撸起李菊花的袖子。 结果还没看见那银镯子,手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李菊花破口大骂道:“天杀的,就知道惦记着老娘这点儿东西!你婆娘说的话能有准?这么好的差事,她咋不给娘家弟弟!” 尖酸的三角眼里充斥刻薄与怀疑。 她就不信这小贱蹄子有那么好的心。 多半是想坑自己这点子首饰! 秦碧云也不装了,现在她才是掌握消息的那个。 第128章 分一杯羹 当即冷笑道:“反正这是你儿子的前程,爱要不要。我既然嫁过来了,那当然一心偏着我老公。” “不像娘,这个儿子不行,还能培养下一个。” 说完便扭着细腰回了房里。 陈龙飞脸色瞬间难看,阴沉的眼睛落在李菊花身上。 浑然没察觉的李菊花都快气炸了,“小骚蹄子,我家咋就娶了你这么个货,少在这挑拨离间!你他娘……”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龙飞就直接从旁边拍了桌子。 眼里的阴沉和怒火交织,“娘,我知道你偏心弟弟,可这差事难得,你要是不给我想法子,以后别指着我给你养老!” 说完就直接摔门出去了。 气得李菊花无奈,差点得心梗。 只能把满腔怒火和怨怼都撒在了伤还没好利索的李二牛身上,“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尹红霞好歹还有样金首饰,我这银镯子都快保不住了……” 骂骂咧咧的喊叫打骂声,直到半夜才停歇。 第二天,远处边上才刚泛起鱼肚白,两道人影就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 粗长的蛇尾巴拍打在地面,蛇皮坚韧,硬是没受半点儿刮伤。 正是寻了另一条路子下山来的陈方和安江柔两人。 陈方宽厚的背脊上扛着巨蟒,旁边还跟着小步走的安江柔,夫妻俩一前一后,没多大会儿就到了村儿里。 然而也是个把时辰过去了,这会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做早饭。 有不少在门口扫落叶和土的村民,一眼就瞧见了下山的陈方。 以及他肩上扛着的那条巨蟒。 “我的老天爷,这可了不得!” “方子这娃打回来一条大蟒蛇啊,乖乖,该不会是在山上成精了吧?” “山神保佑村里,这才没出人命啊,损失几只鸡算啥!” …… 周围人越聚越多,满是震惊和诧然的感慨声不绝于耳。 其中还有不少年轻人和孩子,都满脸稀奇的看着被甩在地上摆好的蟒蛇。 也不害怕,甚至量起了巨蟒的长度,足有五米半! 陈方在村民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 在家中坐着悠哉喝茶的陈万兴却也听说了这消息,直接就坐不住了。 手上端着的茶杯一个不稳,差点儿把热水洒出来烫到手,“啥?!” “你说陈方活着回来了?” 过来报信儿的二柱子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村长,你这是啥意思?方子活着回来还不好?” 陈万兴猛地惊觉自己一时激动说错话了,连忙着补道:“害,我这不是高兴吗,快快快,带我瞧瞧去。” 说完就把话题岔开了。 而此刻村中这一片空地上围满了人。 陈龙飞一家子也在其列,满眼嫉妒与贪婪。 这么大的蛇,烤着吃多香啊! 凭啥什么好事都是陈方的,咋他们上山就打不到个蛇! 陈方拔出腰后的刀子,利索的把整条蟒蛇剁成了均匀的几段,“上交给村里三成,村长看着分吧。” “村民家里那些鸡也都是被这畜牲吃掉的,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蛇下山了。” “但大家伙也要防范,晚上关好门窗。” 该提醒的,他都一句不落。 至于剩下的蛇肉,则是交给安江柔一并带回了家。 方才下山的时候,有不少树枝将她小腿都刮破了。 正好回去让尹红霞给她抹上点药酒。 陈方刚要转头就走,忙活一天一宿,他还没合眼呢! 却胳膊一把被人抓住。 扭头看去,正是满脸阴毒算计的李菊花,“不成,你不能走!” 那双吊梢眼死死的盯着陈方,恨不得从他身上扒下二两肉来。 陈方一把就将她甩开了,“少碰老子!” 脸上的嫌弃与厌恶不言而喻,再明显不过了。 李菊花肥胖的身子站在原地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动作十分滑稽,惹得周围村民哄笑不已。 “我说他李婶子,这么一大清早的就在家门口跳段舞啊?” “这咋也不像扭秧歌,是不是你自创的啊哈哈哈……” 周围的笑声听着格外刺耳。 李菊花尖声骂道:“你个没心肝的狼崽子,这大蛇是吃了俺家的鸡才有这身量,你得单独分给我家半条肉!” “不然今天别想回去!” “平白占了我家几只鸡,到头来全入你家锅里了?天底下可没这掉馅饼的好事! 炮语连珠,那嘴跟机关枪似的就没停下来过。 陈方也是被她这不要脸的程度气笑了,“老东西,我看你是馋肉馋疯了吧?” “今天别说半条蛇肉,就是半两,我也给不了你!” 说完转身就走。 陈万兴站在人群中没说话。 他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条巨蟒! 陈方的本身远在他意料之外。 但李菊花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那蛇肉可是大补! “龙飞,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蛇肉抢回来,就不信那小娘们儿能挡住!” 她直接扭头大声喊道。 在后头早就馋到流口水的陈龙飞猛地吞咽一口,高声应道:“好嘞!” 随后撸起胳膊,挽起袖子就直接冲过去。 前头刚要跨进家门的安江柔一怔,下意识的想躲开。 结果没想到陈龙飞连自己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就被一脚踹出去了几十米。 狠狠砸在对面那片矮土墙上,吃了一嘴的沙子。 陈方拳头攥的咯吱响,“我是守山人没错,有保护村民的义务,可却没养活你们这一家子吸血蚂蝗的责任!” 犀利的眼神朝前方扫去,见不少人脸上都面露贪婪之色。 甚至有几家鸡被吃了的都与李菊花站到了一起。 似乎也想分得一杯羹。 陈方冷峻的面庞露出一股狠色,“不服的尽管去警局告我,到时候这守山人直接换人来当,我正乐得轻松呢!” 话音落下,陈万兴上前一步,“都是街坊邻居,别闹得这么难看。” “龙飞,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德行,一天净想着吃白食!劳动人民最光荣,你再这么不劳而获,小心本村长扣你们家工分!” 不满的呵斥完,这才笑意盈盈的转过头来看向陈方。 陈方眯了眯眼,这老东西绝对没憋好屁。 第129章 话语权提升 陈万兴一脸欣慰的拍着他肩膀,满眼都是欣赏,“这不是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吗,你小子会的多,这叉车能开不?” 陈方似笑非笑,“村长又没让我家摸过叉车,我咋能会?” 直接就把这烫手山芋给他扔了回去。 叉车是每个村里最重要的公共财产。 要是坏了修不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他还没傻到把自己推进火坑的地步。 陈万兴当场被拒,脸色也说不上好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小子就是谦虚。” 这时候村头的王婶子却突然开口道:“方子啊,你看俺们哪天秋收合适?还希望山神保佑来年咱们村子风调雨顺啊。” “是是是,我看方子经验不比咱们这老农民少。” …… 其余也有不少人附和着,大家伙儿都想听听陈方的意见。 陈万兴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早就阴沉的不能再暗了。 警惕心顿起。 原本没把这小子当回事,谁知道现在威望都快超过自己了。 村里这种大事决策都敢让陈方来说上两句,那以后这村长还不是说换就换? 陈万兴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维持不住了。 陈方闻言,沉思片刻看了眼天上的云,“再过五六天就能收成了,到时候天气好,有点儿凉风,大家伙也干着起劲。” 他这话一落地,大家伙深信不疑。 现在在村民眼里,陈方就是山神的使者化身。 否则咋能每次都猎到这么多猎物? 而且全都是大家伙,谁碰上都头皮发麻,偏偏陈方跟没事人似的。 又跟村民寒暄两句,陈方不管陈万兴和陈龙飞那一家子心怀鬼胎的麻烦精,直接转身回去了。 刚到家,就闻见一股子扑鼻的肉香,还有清爽的酸菜味。 进厨房一看,居然是张晚虞掌勺。 而且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颗水灵的萝卜,皮相不好看,可一刀切开却露出里面流汁水的脆心。 尹红霞跟在旁边打下手,递个盐什么的,“就是我跟你祝婶子家换的,张妹子说明天就要回农场了,我这寻思着做点好吃的。” “谁知道她非要掌勺,这给我弄的还挺不好意思。” 陈方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跟农场那边交涉一下,尽量给您安排点轻活,能加些工分什么的。” 粮食和肉倒是不愁,他这边准备齐全,会时不时让安江柔给她寄些过去。 张晚虞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没事,我这还能干,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就行了。” 不一会儿,喷香的饭菜就出锅了。 陈方两口就吃完了一个饼子。 真是快给他饿急眼了。 直到吃了七分饱,这才慢下来,“娘,我打算明天带着这些蛇肉出去晃悠一圈儿。” “小菲她俩也要开学了,就在家写写作业啥的吧。” 尹红霞将一块鲜嫩的肉夹到了安江柔碗里,点了点头,“成,你就放心去吧,家里头有娘给你守着。” 第二天,陈方搭着牛车便把张晚虞送回了农场。 转头直奔黑市,找到孟庆。 “嘶……兄弟你是真能折腾啊,这么大的蛇都能打到。” 他直接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些蛇皮和还新鲜冒着血丝的蛇肉,可是最受欢迎的。 就是没几个猎户能打到,放眼周围几个村镇都没有。 正愁没稀罕货呢,陈方就给他送来了一批。 孟庆眼都在放着亮光。 陈方从怀里掏出了风干处理好的蛇胆,“这儿还有一颗蛇胆。” 孟庆小心翼翼的收了过去,随后轻车熟路地从兜里取出票子就开始数,“蛇肉一共是七十八斤,一张蛇皮,加上蛇头蛇胆……四百六十块钱哈!” 看了一眼那几张大团结,陈方现在不缺,干脆说道:“给我把这二百块钱全都换成粮票吧。” 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得屯些粮食。 无论是村里大队部还是镇上的供销社,买粮食都得要粮票。 家里的油也逐渐见底了,那些野猪根本没法炼油。 就算弄出来也不好吃,有一股子腥味儿。 孟庆答的也利索,“好嘞!” 两人这笔交易弄完之后,孟庆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兄弟,咱俩都不是外人了,我不妨告诉你一声,最近上头打的紧,听说有不少厂里的员工都被撸了。” “不久就要开考试,尤其是什么纺织厂钢铁厂那些个,只要考试过了就能有上工单子。” “听说每月不光有钱,还有不少粮票布票的贴补津贴嘞。” 闻言,陈方眸底赫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虽然不打算进厂,可是以自己的水平通过考试是绝对没问题的。 到时候上工单子转手一卖…… 这事儿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拿着换好的粮票和大团结,陈方直接去了趟供销社。 从牛车上放了几十斤粮食,又买了些小孩爱吃的糕点。 目光一撇,却不经意看见一个好看的发卡。 亮晶晶的,看上去就新颖。 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很配安江柔。 二话不说就上去付了钱,“这个发卡我也要了。” 供销社大姐和旁边新来的小姑娘满眼羡慕? 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有福气,嫁了个有钱男人啊! 光是买的这些东西就够他们家半年开销了。 随后陈方赶着牛车回村。 想起自己现在是警局特聘的巡山员,多少也得在附近巡逻做做样子。 便干脆赶着老牛在周围晃悠了一圈。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还真让他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这地方除了山上有个水潭和浅溪,夏季会涨些水位线,其余河流根本就没有。 更别说这眼看着入秋就要是冬天了,山脚下更不可能有水。 陈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从腰后抽出短刀。 把老牛拴在山脚下吃草,其余东西也找了个地方用树叶盖起来。 自己则是三两下迈着长腿上了山。 一些人为上山的痕迹被他一眼扫到。 且这些地带很是隐蔽,正常人上山根本不会选择此处。 心里咯噔一声,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今天还得上趟山! 如果真是伍老二那些偷渡的同伙,整片村子都是危险的,而且山里还有老吕…… 第130章 山上巡逻 陈方二话不说就下了山,赶着牛车回家后,把东西全都搬进了厨房。 满牛车的东西让尹红霞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纳拿完的鞋底子跑出来,“你小子咋又买这么多东西,钱得省着花,将来咱家要是添个娃,那花销可大着呢。” 结果话口刚落,就看见旁边堆成小山的粮食,还有几袋子白面。 尹红霞霎时瞪大了眼睛,“诶哟我的老天爷,咋这么多粮食?” 这怕是要比整个村里加起来的粮食都多了! 而且还有不少精米、玉米面…… 接连解开了几个小麻袋,看着里面格外细腻饱满的粮食,尹红霞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咋也没想到家里还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在这个人人吃不饱的年头,居然还能顿顿有鱼有肉。 陈方转头就背上了放在墙角的猎枪,“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天气逐渐转凉,我寻思给家里多囤点吃食。” “娘你就别操心了,有儿子在,还愁吃不上肉?” 呲牙笑着说完,就直接到了院里。 还没跨出门就被尹红霞一把拉住了,“这天都快黑了,你还干啥去?” 陈方转身就把腰后的短刀借着石头磨了两把,抬头说道:“最近山里不太平,我拿着公家的钱,怎么也得上山去看看。” “不然到时候怕有大事发生。” 尹红霞一听,脸上凝重之色初显。 随后连忙回屋从一个大箱子底下翻了半天。 最终拿出来一件硬皮革子。 陈方接过来细看几眼,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皮革。 而是十分坚韧,前后两层都有特质的皮子缝制,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没被打穿的弹孔。 陈方见这东西有不少年代感,而且专门被尹红霞放在了箱子底下,可见是十分珍惜的。 心中一个猜测呼之欲出,“这是?” 尹红霞风韵犹存的脸上划过一丝沉重的思念,“这是你爹留下来的,当年就是靠着这件护命的东西躲过了山头那边人打来的冷枪。” 山头那边? 陈方没有可以了解过,只记得原身记忆中,小时候他爹时常上山。 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而且很是危险,听说那时候身手矫健的好猎户层出不穷,竞争十分激烈。 根本不管这猎物是谁打的,想到手就算本事。 被抢走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却没想到还有放冷枪这一说。 深山野林秩序本就混乱难管,一旦上了山,一切秩序都是拳头和武器说了算。 陈方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就将套在外面的衣衫脱下来。 将这层马甲穿在里头。 别说,还挺抗风的。 尹红霞眼眶中的泪水溢出,“你和你爹长得像,但比他更有本事,可上山一定要小心。” “娘和你媳妇、妹妹还在家里等着呢。” 泪眼婆娑的不停嘱咐。 陈方丝毫不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心中滚滚暖流划过。 这才是家人啊。 随后上前抱了抱为家中操劳半辈子的尹红霞,“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转身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山上走去。 除了背在肩上的猎枪,还有别在腰间的短刀,其他的陈方什么也没带。 直接轻装上阵。 只要家伙够用就行了,别的东西都白搭。 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陈方步子迈的老大。 犀利的眼睛不停扫视着周遭环境,他在山上附近巡逻,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 然而不多时,刚顺着小路拨开灌木丛,窜进半山腰。 他就看见前头树皮空了一块。 这棵老杨树已经有些年头了,就算被雷劈,也不至于秃掉这么大块。 眼中神色一沉,快步上前。 这显然是被刀子割出来的,而且是军工刀。 这种刀子两面锋利,削铁如泥。 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没再耽误,陈方直接把这几座山头全都巡视了一遍。 但凡有异样踪迹的,全都被陈方仔细检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陈方夜视能力极佳,在山里也几乎如履平地。 更何况对这里地形熟悉,轻松就能避开其他猎户下的陷阱。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绝对有人上山了。 人数应该在三四个左右。 只是身份不明,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伍老二的同伙。 陈方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事报给警局。 突然! 他猛然惊觉身后有人跟着。 犀利漆黑的眸底刹那间冷光迸射,腰间的短刀飞速射出! 嗖—— 疾速破空声几乎让后面那人来不及反应。 现在正是形势紧要的关头,陈方不敢大意。 再加上这么些山林被破坏的痕迹,他更是耐心告罄,果断选择出手。 而后面那人反应速度也不慢,一个侧身落地翻滚就躲开了飞出去的刀子。 反手朝着陈方投来一记冷箭! 虽说林中昏暗,可借着皎洁月光,陈方一眼就能看见他那结实有力的肌肉。 且裸着的上半身十分精壮。 投来的这支木箭被削的十分锋利,丝毫不亚于方才他扔出去的刀子。 陈方不敢大意,漆黑幽亮的眼睛紧锁这支木箭在空中的飞行轨道! 锵—— 一道金属碰撞声猛地在山间震起! 陈方抬手便拿猎枪将这支木箭挡飞。 尖锐的木箭狠狠插在旁边一棵树干上。 不用借助弓弩,光是徒手扔,便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陈方眼中划过一丝愕然。 旋即唇角更是兴奋的勾起。 一股难逢敌手的激动顿时充斥他的脑细胞。 只见深夜漆漆的林中,两道身影迅速缠斗到一起! 转眼间就过了几招。 陈方不退反进,迎着前方那道人影提膝就踹! 利索动作带起衣角翻飞。 下一秒,对面那人握紧的拳头就直轰陈方面门。 陈方丝毫不惧,同样握着拳头,直接迎上! 两人拳骨相撞,霎时间把两人震的同时往后撤了几步。 陈方眸中闪过惊讶之色,这人力气这么大? 只是一拳就让他虎口发麻,几乎半个胳膊使不上力气。 两人这么一翻缠斗,早就换了地方。 这一片空地被月光照透,彼此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本来还以为是偷渡来的那些人。 结果没想到…… 第131章 见到老吕 竟然是一张年轻面庞,脸上还涂着黑绿的泥。 一看就是常年在山上的,身上还有未褪的野性。 但并不像是附近的村民。 他眸中也是难以掩饰的惊骇,村里啥时候出了这么个身手矫健的猎户? 那一拳要不是自己使出浑身力气接住,怕是都要受内伤了。 这倒是个好把式,难怪底下村民都说他能打到熊和狼…… 两人默不作声的拉开距离,彼此都在打量着,视线中暗含若隐若无的试探。 陈方眯了眯眼,“你是老吕的儿子吧。” 话中并无迟疑。 而且可以说他十分确定。 吕虎一脸不高兴的皱起粗黑的眉头,“你咋知道?” 声音嘶哑而粗狂,还真像个野人。 陈方拍了拍身上的土,无所谓的耸肩道:“这有什么难认的。” 他越想知道,陈方越不说。 直接就把吕虎满肚子的话都憋在了嘴里。 他撇着嘴说道:“像你这样利索的身手可不多了,难怪能打到熊啥的。” “我敬你是条汉子。” 说完就啪的一声抱拳,满脸都是忠义。 陈方见状,嘴角抽了抽。 也不知道老吕是咋教的,瞅瞅给孩子都训成啥样了。 陈方从前头树干上拔出刀子,侧眼扫过去问道:“前些日子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吕虎一脸憨厚的挠了挠头,“上回你打猎的时候,俺看见了,想看看你还有啥本事,想学学。” 陈方对此倒是有些意外,“你爹是当年村里有名的好猎户,这些本事没交给你?” 一说到这个,吕虎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当即就揽着陈方的肩膀说个不停,“你是不知道我爹那老顽固……” 一路说一路走,直接穿过几条山梁沟子。 七拐八绕过了两片密林之后,才看见前头有处木屋。 外边看着简陋,但进去才知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烧水的炉子和切肉的木板炒锅是一个不少。 “来来来,坐!” “兄弟别客气,我爹估摸着是巡山去了。” 大大咧咧的吕虎压根不管那么多,从旁边拿起个带豁口的碗就倒水。 陈方拿过来就喝,转悠半天是有点渴了。 吕虎在旁边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前些日子我看你打狼跟熊是真过瘾!可惜我爹不让俺打猎。” 闻言,陈方眉峰一挑,“怕你出事?” 赵博曾经跟他说过老吕,估摸着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怕儿子也走了自己的老路。 吕虎放下装满木箭的小竹筒,一脸感叹又无奈,“谁知道呢,就连平时吃饭也只让俺做个陷阱,抓些野兔野鸡,没劲透了!” “嘿,要不你今天就带俺也抓只狼?我知道山南头还有处灰狼窝呢!” 年纪轻轻的,在这木屋里他都快憋出蘑菇来了! 他也想跟着陈方在这山沟子里闯一闯。 就连金睛大虫都能打,陈方这小子肯定是个人物! “狼可不是随便都能打的……” 砰! 被他这激动的模样逗笑了,陈方话还没说完,木屋的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外头一个留着胡子戴帽的老头,正瞪着一双浑浊眼睛,满是怒气的盯着陈方。 他二话不说就进来推搡,“赶紧给老子滚出去!” 陈方丝毫不恼,他知道老吕对山下情况不明。 也不知道如今村儿里状况。 顺势起身,“吕老头,我可是被你儿子拉过来的。” 吕虎在旁边一听,嘎噔一下就把凳子撅到了后头,拍桌说道:“爹!这可是我兄弟,好不容易请人家来这做个客,你这是做啥!” 都快急死他了。 这么些年,山上就他爷俩。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活人,眼瞧着还要被他爹撵走了。 吕虎当即就不干了,直接扯住陈方的胳膊,说啥也不让走。 老吕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上他脑袋,“我看你是把老子教你的都忘了!这小子是个猎户,你跟着他能学啥!” 陈方眯了眯眼,却猛然嗅到了空气中不容易被察觉到的血腥味儿。 视线在老吕身上扫过一圈,猛地定格在他手中,“这块带血的布是?” 老吕紧皱眉头,下意识的藏到身后,“跟你这新瓜蛋子有什么关系,滚滚滚,赶紧离开这儿!” 这一连串的驱赶,足以说明老吕对山下村中的抗拒。 而且包括打猎这件事。 这整间木屋里除了一些棉褥,连一张兽皮都没有。 陈方双手抬起,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后慢慢的就出了木屋。 他前脚才刚出去,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 而屋里,吕虎气的直挠头发,奈何他是个寸头。 吕虎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抓心又挠肝,“爹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可是村里最好的猎户!你是没看见他那身手呢,简直天生就应该吃山里这口饭!” “而且最近山上本来就不太平,不然你天天出去巡山干啥,说好了,不管村子死活,可该干的事你还不是一件没落!” 一顿数落,直接让老吕横吹胡子倒瞪眼,“你懂个屁!现在山上不知道从哪来了一拨人,有枪有家伙。” “但凡现在上山的,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瞧着那些个不是省油的灯。” 说完便叹了一口气,透过木屋窗子,看向外面陈方离去的背影。 吕虎黝黑的眼睛一转。 不成,他得想法子给兄弟托个信儿! 不然这两天上山可够危险的。 反观陈方那边,离开木屋后,却也没急着下山。 他清晰瞧见了老吕手里拿着的那块染血的布料。 根本不是镇上能买到的,供销社没有,黑市也难得一见。 唯一可能便是外地。 而这些人出现在山上,不是为了躲避,就是为了暗杀。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陈方眯了眯眼,眸中迸射出一丝沉光。 进而在山上找了许久。 可这几座山梁都被他翻遍了,连带着山沟和附近山洞他都隐匿的查看一遍,了无踪迹。 只找到一处生火的痕迹,看柴火的遗留痕迹,估计已经有一两天了。 就在陈方在山上巡视时,山脚下逐渐有一个人影来回窜动。 第132章 嫉妒心起 正是饿到肚皮不停叫的吴招娣。 身上遍体鳞伤,虽然天气才刚转凉,却早就穿上了长袖。 为的就是遮掩这些青紫色的痕迹。 她在山脚下不停的翻腐木和石头,想着找些蘑菇野菜回去下汤。 天天吃麦麸,嘴上都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肚子里没食儿,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每翻几块石头就有漫天的黄沙弥漫,原本还是乌黑的头发,早就比干柴草垛还要枯黄了。 “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种!吃不饱穿不暖的。” 偏偏现在连娘家都不能回。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口粮,谁家也养不起多余的筷头子。 翻了半天石头才找到几朵灰蘑菇。 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正唉声叹气的时候,结果迎面就看见穿着一身的确良,身上干干净净,皮肤白嫩又雪亮的安江柔。 那腰肢身段,哪个女人不羡慕嫉妒? 这一身裙子少说要个十来块钱! 手里还拿着香喷喷的糕点。 暗黄色的油布纸上都渗出了些许油渍,隔着几十米她都能闻见那股香甜味道。 吴招娣眼都直了,口水在嘴里不停的分泌。 那松软的面包别说吃了,她见都没见过! 可安江柔却什么都有,听说在家里头连刷碗,陈方都不舍得让她干。 顿顿不缺肉吃,还时不时能扯几匹新布,做身衣裳裙子。 放眼整个村里,谁家媳妇有这好日子? 不就是嫁给了陈芳,才混上这些的么! 如果自己当初没嫌弃陈方家,现在这些好东西都应该是自己的。 立刻扔了手里的篮子,从山脚奔出去,到小黄土道上,拦住了安江柔的去路。 安江柔微微皱眉,她在村里生活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吴招娣。 曾经跟陈方处过对象。 但好歹同村住着,礼貌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吴招娣双手插着粗腰,阴阳怪气的看着她这一身装扮和手里的点心,“不愧是资本家的小姐啊,在村里生活的还这么滋润。” “听说前两天你娘也来了,咋不让她也跟着享几天清福?” 句句都往人家心里戳。 安江柔原本温婉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她看出来了,吴招娣就是来找事的。 安江柔懒得搭理,绕开她就要走。 旁边的吴招娣见状,登时神色一狠! 心里的嫉妒已经到了极点。 “陈方本来是喜欢我的,要不是我让给你,你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你现在买的这些东西都应该给我!” 说完就直接扑过去,想动手硬抢。 她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叫了,要是再没点像样的好东西来祭五脏庙,人都活不下去了! 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安江柔被她突然冲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这不是明抢吗,你要干什么!” 下意识的挣扎,然而吴招娣攥着点心包裹怎么也不肯松手。 安江柔没力气,现在咬牙坚持着。 这些是她发了工资,专门给陈菲陈雅买的。 撕拉! 外面的纸皮被撕破,买的点心被散落一地。 安江柔愣愣的看着掉了满地的点心。 一旁的吴招娣也是怔住,随后便猖狂大笑起来。 捡起脚边最干净的一块,就囫囵吞枣的塞进嘴里。 还没尝出是什么滋味就咽下去了。 看着对面还在愣神的安江柔,即便站在那里不动,那张白嫩的瓜子脸也是格外引人注目。 吴招娣心中顿时起了阴暗的心思。 要是毁容了,看她还拿什么勾引陈方! 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毒蘑菇汁液的双手。 只要指甲抓破她的脸,这些汁液就能顺着伤口流进肉里。 到时候安江柔没了这张狐媚子脸,陈方肯定会跟她离婚的! 吴招娣那双眼中闪过阴狠,反正自己跟孙良柱也过不下去了。 现在就是挽回陈方的最好时机。 没肉没粮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故作脚底下打滑,抬起手就直接朝安江柔的脸扇了过去! 安江柔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就想躲。 可她身后就是一棵大树,后背紧紧贴上了粗糙的树皮,疼的她瞬间皱紧了眉头。 这个距离已经躲不过去了,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可预料之中的巴掌并没落在自己脸上。 “啊啊啊疼!” 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安江柔猛的睁开了眼。 只见刚才还在自己身前耀武扬威的吴招娣,现在已经疼的额头冒汗。 她面目都有些扭曲了。 而挡在自己身前颀长伟岸的身影却是那般熟悉。 安江柔的心直接安定下来,不由得笑着说道:“你来了!” 陈方没回头看她。 此刻眼中的杀意与冷芒锋锐毕露。 他不敢想自己要是晚来了一步,安江柔会怎么样。 刚下山就看到这一幕时,他龇目欲裂的心痛犹如绞杀。 陈方看着眼前女人不停的哀嚎,冷笑道:“放开?你这手上可是沾了好东西啊。” 铁钳一般有力的五指死死攥住吴招娣的手腕。 正好露出她掌心残留的那些褐色汁液。 还散发着一股子刺鼻味道。 都是山上这些毒蘑菇! 但凡通过伤口顺着进入人的肌理,跟直接生食也没什么区别了。 轻者中毒,重者直接原地开席。 吴招娣眼珠子快速转动,嘴硬道:“我咋知道这是啥,刚才就是没站稳而已。” 她不想和陈方撕破脸,毕竟自己还想嫁进他家享福呢。 陈方懒得和她多掰扯,一把就甩开了她胳膊。 完全没料到陈方会对自己这么粗鲁的吴招娣猛的一个踉跄,直接摔进旁边泥堆里。 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污和烂树叶,泛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陈方压根儿没看吴招娣一眼,上下检查安江柔。 见她没事,这才放心下来,“这些点心既然已经脏了,就别要了。” 随后又转身看向刚爬起来的吴招娣,眉眼冷冽,“赔钱吧。” 简单三个字,直接把女人吓得六神无主,“我赔啥钱?我可没碰到她!” 今天不仅没找到吃的,还要反倒搭出些钱。 回去后,孙良柱还不把她打死在家? 自己身上这些旧伤还没好呢! 第133章 吕虎报信 一见要钱就戳在了她心窝子上,陈方笑得更冷了。 将安江柔严实的护在身后,面色讥讽的说道:“刚才藏了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就算你没碰到我媳妇,但你动手抢点心,还拿以前的事出来说嘴,你以为这就完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双漆黑犀利的眼中狠色一闪即逝。 而腰间那闪着寒光的短刀,更是吓得吴招娣腿脚发软。 她连忙把手蹭在衣服上,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道:“你有啥证据说我抢她东西,还不是她自己没拿稳!” 这事儿可不能认,谁知道这些东西多少钱? 万一安江柔狮子大开口咋办。 她浑身上下也掏不出几块钱来! 要是被孙良柱知道,没准儿还敢把自己休了回娘家嘞! 这事她说啥也不能认。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差坐在地上打滚了。 她就不信陈方还能动手打自己一个女人! 站在后面的安江柔有些担忧的拽了拽陈方衣角。 自己到底也没伤着,她不想因着这些事毁了陈方的声誉。 陈方拍了拍她略有些冰凉的手,旋即抬眸厉声道:“不赔是吧?那你就是欺负警员家属,我把你扭送到局里看看警长怎么说!” 轰!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炸的吴招娣脑瓜子直发翁。 她咋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一时邪念吃了口点心,就酿成现在的祸事。 吴招娣两行眼泪顺着粗糙的脸往下流,“我赔我赔,千万不要把我送到局里。” 这年头,一个女人家要是被送到局里,传出去还咋活? 随后颤着手,抠抠搜搜翻遍了身上每一个兜。 好不容易才凑出来三块钱。 陈方毫不不客气的夺过来,塞到安江柔怀里。 “以后再欺负我媳妇,你试着点!” 说完就拉着她回家了,地上那些点心也没要。 瘫坐在地上,眼神慌乱无主的吴招娣只觉得自己人生灰暗。 呆滞的目光看向地上早就沾了脏泥的点心。 十分麻木的将其捡起来揣在兜中,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当天晚上,孙良柱家就又传来几道女人的惨叫。 一听几块钱又换回来几块破烂点心,裤腰带抽的吴招娣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 青紫交加,就连后背都是血痕。 而此刻陈方家中。 他下山的时候连带着捡了不少干柴。 眼看着天就要凉下来了,在柴房和棚子里也得囤些柴火。 不然将来大雪封山,捡柴也是个麻烦事。 再加上潮气重,一烧起来,灶台里头就冒老黑烟。 呛的人脑袋直发晕。 尹红霞叹了口气,将热好的饼子卷了块野菜炒鸡蛋,递给陈菲两姐妹。 听着外头惨叫不止的嚎声,似有不忍的说道:“这孙良柱娶了媳妇儿,性子也没改回来,天天不是打就是骂的。” 她也有女儿。 谁不想让自己家孩子嫁个体贴的汉子。 陈方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稀饭,“娘,这两天我上山估计要频繁点,家里不用给我留饭了。” “天冷之前我打算再干笔大的。” 安江柔在旁边温柔的给陈菲两小只擦嘴,脸上满是温婉的神色。 在暖黄烛光的照耀下,那侧过去的瓜子脸愈显精致。 琼鼻朱唇,明眸皓齿。 看的人心里痒痒的,他媳妇咋就这么漂亮? 这两天忙着上山打猎巡视,白天几乎没有和安江柔亲近的机会。 垂在身体侧边的手不由得摩挲着指腹。 砰! 突然!陈方目光一沉,院内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尹红霞吓了一跳,就连安江柔都是下意识的抱紧了陈菲陈雅。 “咋回事,不会是山上畜牲又下来了吧?” 陈方眸色狠厉,这动静可不像是畜牲发出来的。 直接抄起旁边砍柴的大长砍刀,“你们在屋里待着,听见动静也别出来。” 随后起身就出了屋门。 外头,整片村子早就被夜色笼罩。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依稀可以看见砸在院中的那颗石头。 上头还带着土壤和一股子湿腥气。 这石头是打山上带下来的。 “咕咕……” 东南角的墙头传来一道鸟叫声。 这是村里最常见的水鸪鸪鸟,一种长着黑褐色羽毛,常在枝头站着叫。 但这种鸟不是天要下雨,就是刚要放晴的时候才出来。 这时候万里无云,天气咋看着也不像要下雨的。 陈方眯了眯眼,三两步登上墙头,双臂绷紧的肌肉一撑就跳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一道矮墙后头看见了吕虎。 那壮硕的肩膀头子在黑夜中跟熊似的。 陈方挑了挑眉,“你咋来了?” 之前赵伯说这父子俩绝对不可能下山。 而且看今天老吕的态度,估计是打算在山上待到死了。 吕虎见到他面色一喜,可却随之而来的是迫切焦急,“我没法子了,才下山来找你的。” “给你报个信儿,山上来了一批带着枪和硬家伙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我爹还中了他们的陷阱,右腿现在还伤着呢!这群王八蛋,别他妈被老子逮着!” 吕虎暗骂一声,随后往旁边狠狠的淬了一口。 闻言,陈方心里一沉。 果然了。 他的猜测没错,伍老二的同伙果然顺着这条探好的路线又来了。 陈方知道吕虎性子冲动,低声嘱咐道:“你们在山上小心,如果有动静随时朝我来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吕虎点了点头,随后一脸贱笑的凑了上来:“我趴在墙头,可是看见你媳妇了,长得真俊啊!兄弟有眼光!” 陈方嘴角狠狠一抽,抬手就打上了他的左肩。 砰的一声,紧实的腱子肉相撞。 偏偏吕虎连一丝痛意都没感觉到,嘿嘿乐了声就爬回山上了。 陈方无奈的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这二傻子啥了。 陈方回去后,屋里母女几个还在等着,一脸的紧张。 打了个哈哈便也过去了:“没啥事,就是有水鸪鸪闹腾,估计在山上饿狠了。” 陈菲陈雅两姐妹在学校念书后,比往常困的更早了。 尹红霞转头从厨房端来一碗温着的红糖水,“小柔,快把这红糖喝了,早点给我添个大孙子才好呢……” 第134章 提前做准备 满面殷切,倒把安江柔弄了个大红脸。 想起两人的安全措施,就是再喝几碗红糖水也没有啊。 但不想拂了婆婆的一片好心,便强忍着喝完了。 几刻钟过后,暧昧气氛逐渐升温的屋内。 陈方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媳妇,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媳妇,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粗糙带着丝丝暖意的大掌,摩挲在女人不堪一握的腰间。 安江柔红了脸,虽然俩人做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可她每次都紧张到心快要跳出来。 深呼吸一口,抬头鼓起勇气看向男人。 迎面就对上了他那饱含侵略性的目光,漆黑的眼睛泛着不一样的光泽。 凌厉散去,此刻满是柔和。 安江柔主动献上了自己的香唇,柔若无骨的胳膊也抱上了陈方脖子。 软玉在怀,哪还能忍得住? 大被蒙过头,陈方提枪就干! 这一折腾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足足要了安江柔好几回,这才放过她。 天刚蒙蒙亮时,女人轻喘着香气,满身依赖的躺在男人怀里,“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看娘很喜欢。” 这话她是经过再三犹豫和思考的。 虽然不知道将来形势政策如何变化,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回城里,但她与陈方的情谊只会更深。 要一个孩子也挺好的。 陈方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抿了抿薄唇,将怀里女人搂的更紧了几分,“我知道你有学问,将来不会在村里待一辈子。” “我会给你更广阔的天地,再等等。” 安江柔埋头在男人宽厚有力的胸膛里,眸光惊诧又错愕 她万万没想到陈方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况且听他这样说,好似早就思考过将来了? 心中不由得闪过一连串疑问。 从结婚领证的时候,她就发现陈方好像不同于这村里其他同龄的猎户。 无论见识还是身手,亦或是头脑中掌握的东西,都远胜他们。 谁能在半年之内让存折上的零快速翻倍? 无论打熊还是打狼,这样的谋略和狠辣心性,将来必成一番大事。 安江柔笑了,笑得十分静美,“好,我相信你,老公。” 轰! 这俩字直接点燃了陈方刚平息下去的火。 现在他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烟花轰轰炸开,把她从怀里一把捞了出来,一脸认真的说道:“媳妇儿,我还想要。” “可是……嗯!” 无数的话都被堵在了口中,陈方拉着她又是一番折腾。 直到后半夜,她才逐渐睡了过去。 香甜又安稳,眉目如画的脸蛋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陈方温柔的给她擦了擦。 第二天一早,陈方直接找来刘强和徐海他们几个。 护卫队再次集结。 刘强在家还没睡醒呢。 他昨天晚上照顾那些灵芝,跟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生怕死一棵。 他打着哈欠问道:“方哥,这么一大早就把俺几个叫过来了,有啥急事儿啊?” 陈方笑着一拳踹向他的胸口,“这不是快冬天了?哥几个在上趟山。” “等冬天这些猎物都去深山猫冬了,到时候还打个屁。” 不是不能打,只是打着更费劲。 他们这深山岭子里一旦到冬天,那就是万雪飘飞。 说是雪虐风餮也不为过。 徐柱徐海兄弟俩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劲儿,毫不犹豫的说道:“俺们早就想这么干了,上回打着那些狼,别提多爽!” “俺们兄弟俩也牛气了一把,听说媒婆都想给俺俩说媳妇了。” 徐柱不好意思的嘿嘿乐着。 刘强在旁边笑的肚子都疼了,“噗哈哈哈方哥不仅带着你俩吃上肉,还给你俩搞上媳妇儿了。” “这可是大恩情啊,你俩可得记着点。” 徐海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只不过刘强反应更快,躲过去了。 陈方回想起昨天夜里烛光下,安江柔那张唇红齿白的漂亮脸蛋,觉得要是给自家媳妇打个氅子穿,那肯定带派! 冬天他们这边冷的离谱,家家户户都恨不得在炕上吃喝拉撒。 上山打些猎物,扒些好皮子,给安江柔做个大皮袄。 穿上暖和又漂亮。 陈方当机立断的说道:“哥几个今天加把劲,给你们嫂子做个大氅。” “深山丘陵坡沟子那一块有獾子,个个肥的流油,到时候咱顺道再猎些别的。” 獾子皮毛最是柔软暖和。 而且比起狐狸和貂,没有那股子骚味。 通常獾子的毛色都是灰黑的,但脸部有黑白条纹,也是漂亮的紧。 而且到了后世,这獾子皮可是制作高级皮草的原料,难得的很。 那时候一件估计就得上百万了。 “妥了!为了咱嫂子,哥你也是拼了。” “嘿嘿俺们不要獾子皮,能有口肉吃就行,再说,哪回跟着方哥上山能空手回来?” “走走走,俺们这就回去拿家伙!” 一个个干劲十足,恨不得现在就让安江柔穿上獾子皮打的大氅。 看着几人的背影,陈方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敛去。 给安江柔做皮毛大氅只是其中一半原因。 另外便是他打算趁着人多,多做些陷阱。 偷渡来的那些人是境外,并不知道他们当地本土的陷阱。 总之,做的准备越多越好。 那几个偷渡来的亡命之徒,可都是穷凶极恶。 听吕虎说,手里硬家伙不少。 光靠自己,怕是不能将其一网打尽。 而他并不想把刘强几人也牵扯进来。 只能借着上山打獾子的机会,多搞些各自擅长的陷阱。 山里这处地形,没人比他更熟悉。 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陈方冷峻的眉眼中划过一丝戾气,谁也别想威胁到他家人的安危! 个把时辰后,几人跟着陈方直接上了山。 这时候天色还早,林里的雾气还没散。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还有一股子潮气粘在身上。 “方哥,那獾子可在丘陵那一块,地势陡峭不说,更是易守难攻。” “那边有不少岩洞和地下的洞穴,只怕咱这不好抓呀。” 徐海兄弟俩经常出入山里,知道丘陵那块的地势,不免有些凝重。 而且这种野生獾子一旦到了成年,极为凶猛。 第135章 干就完了 这玩意儿更是群居动物,通常都是一窝一窝的,最爱吃内脏。 狡猾的很,特别不好捉,而且报复心很强。 一般的老猎户都不愿意惹上这些东西。 几人走在山路崎岖的林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陈方从怀里抓出一把肉干儿,“看这是啥。” 刘小阳转过身来闻了闻,“这不是我红霞婶子做的肉干吗?我就好这一口!” 说完就要抓回来一个尝尝,反被陈方一脚踹到了旁边树上。 刘小阳嬉皮笑脸的爬起来,也不生气。 乐呵不已的刘强直接开起了玩笑:“噗哈哈哈方哥你不会是被嫂子弄得太虚了,那些个獾子可不爱吃这玩意儿……” 不等他把话说完,只见陈方抬手吹了个口哨。 众人:? 满脸都是问号。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徐海兄弟俩也跟陈方熟络了不少。 只见徐柱闷头闷脑的往旁边走了两步,脸色怪异的伸手在陈方眼前胡乱挥了两下,“方哥,今天你精神不大对啊,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要不咱过几天打猎也行,你好好歇歇。” 结果话音刚落,高空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雄风的鹰啼! 这极高的分贝和声响让众人汗毛直竖,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同时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展翅翱翔,光伸出来的双翼都足有几米长的鹰正遨游在空中! 那双犀利的鹰眼紧紧盯着下方的几人。 “我、我操?”他们几个彻底傻眼了。 这么大的鹰! “快跑啊方哥!” 徐海拎起枪,拔腿就要朝着前头跑。 然而鹰隼的俯冲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就掠至他们跟前。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他们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停滞。 完全忘了开枪。 唳—— 只见这只长相十分正的鹰隼,稳稳的落在了陈方肩头处。 弯曲锋利的鹰爪力度正好,抓着陈方的衣裳却没刺破到血肉。 这再次给了刘强几人一个狠狠的大震惊。 泥马,颠覆他们认知了啊! 刘强直接就是一个满眼羡慕,眼睛都红了。 冲上去就抓着陈方的肩膀嚎道:“啊啊啊方哥!你啥时候把这么帅的鹰也给驯服了,咋不叫着我啊?我也想要一只!” 一想到有只帅到没边的鹰站在自己肩头,那叫一个神气,刘强羡慕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陈方是晓飞晓得撇了他一眼,随后把手里的肉干直接丢进了鹰隼的嘴里。 旁边徐海几人嘴角直抽抽。 一只好好的鹰被训成了狗,也是没谁了。 陈方眼中迸射出一阵精光,“要想抓那些灰獾,咱准备可得做足了。” “去!” 话音落下,有力的臂膀顿时抬起! 吃够了的鹰隼展翅飞向高空,鹰眼不停向下扫视着,但凡有任何活着的猎物,都不会逃脱它的眼。 这一波操作让刘小阳他们羡慕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别问,问就是被打击到麻木。 随后,陈方扭头看着他们说道:“咱也别闲着,直接在这方圆十里发挥你们的本事,能下多少陷阱下多少陷阱,到时候坐着收猎物!” 刘强几个硬是没察觉到有不妥的地方,反而深觉有理,带着自己家伙就四处开干。 虽然他们是猎户,但却敬畏这片让他们吃喝穿暖的山头。 即便是下陷阱,也不会大肆破坏自然。 陈方薄唇逐渐抿起。 这一片地带也是那一行人有活动轨迹的地方。 既然要准备充足,那么他们几个的陷阱必不可少。 各自擅长的也不是同一种。 就比如徐家兄弟,更擅长陷阱的精进和攻击力提升。 而刘小阳做的绳套子是一个比一个阴险,只要有东西过来,绝对不会落空。 周围的人逐渐散开,陈方扭身爬上了一棵最高的树。 隐约能看见远处那座山头上有缕缕青烟冒出。 离他们这里少说还有十几里地,一时倒也不用担心两拨人碰上。 “唳!” 蓦地,前方猛然传来一声鹰叫。 促声而短急,这是发现猎物了! 陈方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树,招呼着兄弟们就往前头赶。 只见前方不远处被鹰隼赶到一起的,赫然是是好几只肥硕的松鸡! 这玩意儿钝圆的尾巴能竖起成扇型,而且长得漂亮,红眼胸绿。 羽毛沾上点墨水,还能做个笔。 “握草,方哥你这只鹰可不白养啊,让我每天出好些肉干也乐意!” 刘强再一次羡慕了。 这石板灰色的松鸡,每个都有好几斤重。 一到冬天就在雪穴里过夜,现在天气还没冷,大多都栖息在落叶松树底下。 眼前这一片地上还有不少掉下来的松果! “简直是发了啊!” 徐海兄弟的眼都发直,上去就把这几只松鸡全都抓了起来,用麻绳捆好脚。 连带着这些榛果也在陈方的一声命令下,全部都收集了起来。 连同这些树上没掉的,也没逃过去。 这里头的松子可是高脂肪,高热量的好玩意儿。 营养丰盛,吃上一口,冬天别提多舒坦。 要是再有口酒就着吃,那更是人生巅峰! 但他们几个兴奋的不行时,陈方忽然耳尖一动,“嘘,别说话!” 刘强几人霎时噤声,同时俯下身子,谁也不敢说话。 “咩咩”声从远处林子里传来。 几人脸色同时一喜,这是羊! 而且能在山林里活下来的,大半都是山羊。 能在危崖峭壁或者突兀的山峰生存,而且这种羊,敏捷机智,更善于游走好斗。 头顶上那两尖锐的角,可不是摆设。 一不注意就能把人顶个对穿。 而且这玩意繁殖能力特强,一胎就能生好几头小羊! 陈方也是面色惊喜,要是能抓到头母山羊,陈菲两姐妹每天就都有羊奶喝了! “兄弟们,今天就干!” 陈方带着人直接朝前方猫低了身子,快速奔袭而去。 天空上方还有鹰隼给他们打前路。 收敛了鹰鸣,下头的山羊也浑然没察觉。 依旧在那溪侧生长茂密,肥美的草边吃着。 剥开茂密的灌木丛,只见前头空地上有五六只黑山羊。 肋骨拱起,背腰平直。 第136章 丘陵遇狼獾 一看就骨骼结实,而且还真有母羊。 垂下来的腹部应该是刚生育完。 这羊可浑身都是宝。 肉质肥美鲜嫩有营养,而且外面的毛还能拿来打棉花,充实棉袄。 冬天就不愁冻了! “看着就暖和,这羊外头是粗毛,里面是绒毛,明亮又柔软。” “方哥,咱们直接抄了吧?” 刘强在旁边摩拳擦掌,已经等不及了。 陈方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勾唇间恣意又危险,“咱们几个包抄,一个也别放过。” “我只要那只母羊,其他的你们哥几个分。” 几人一听,干劲更足了。“好嘞!” 这意味着他们每人至少能分到一头! 能跟着陈方这样的大哥,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没一会就立刻商量好了对策,无形中拉开一张大网。 这几次上山打猎,早就培养了他们的默契。 这结实的网子还是祝婶子亲手织的。 他们呈一个包围圈,悄无声息的散开。 周围有潺潺流水声做掩护,发出些细微的声音也不算什么。 而这种山羊格外喜欢干净,有不少还在舔毛的。 且嗅觉高度发达。 幸好他们在上山的时候就抹上了层泥。 陈方作为战力最高的扛把子,当然是在最前方打头阵。 他手里拿着网子的一角,三、二、一! 呼啦! 铺天盖地的网子直接撒了下来。 五六头山羊齐齐被困在中间,猛烈的跳脚挣扎着。 里面有好几只好斗的公山羊,挣扎的厉害。 但凡有人要靠近,就恨不得拿山羊角顶穿肚子。 陈方目光凌厉,“注意别被这畜生的山羊角顶着了!” 刘强直接端起手里的枪,“奶奶的,看是你的角硬还是老子枪硬!” 砰砰两声,几只羊就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这种山羊好斗,红了眼可不分敌我。 要是不及时杀了,那几只母羊都没准被牵连。 母羊能产奶,本就难得。 徐海兄弟在旁边乐呵的不行,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今天收获颇丰,俺滴个乖乖,就是这个感觉才爽啊!” 这比他们以前空手来空手走,可强上太多了。 陈方手起刀落就划开了一只羊的肚子,“把这几只羊的内脏掏出来,咱们去丘陵。” 刘小阳手上功夫巧,揪来不少大宽叶,编成几个篓子。 把羊肠羊肝等好的内脏全都放到里头。 哥几个到时候一分,这玩意儿煮羊汤不知道多香! 至于其他不能吃的内脏,则是全都堆到一起,准备到时候做诱饵抓獾子。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周遭散开,几人完全不嫌腥。 扛着山羊拎上松鸡,就朝着前头丘陵走。 这时候就不能再藏在山洞里了,毕竟林子里的肉食动物太多,很容易被掏家。 白忙活一场,哭都没地儿哭去。 又过了个把时辰,眼看着就到了中午。 日头越发上移,山里头的水蒸气更是蒸腾。 不一会,几人翻过山梁就到了丘陵。 这一片大多都是陡峭悬崖,而且重峦叠嶂。 逶迤绵延的山势犬牙交错,令人看着都心里发寒。 刘强咽了咽口水,“方哥,嫂子这身大氅是非穿不可啊?” 陈方眼神看了过来,一记眼刀就让他闭了嘴。 随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怂了就下山,哥儿几个没人逼你。” 刘强一听就不干了,当即挺直了腰板,拍着胸脯说道:“我怂?那都不可能!” “走走走,今儿个就给你们亮一手!” 然而刚到了前头那一处环境较为僻静的地方,刘强说话声顿时止住,“握草!这他妈可是狼獾啊!” 刘强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前头跟小型棕熊似的玩意儿。 狼獾顾名思义,既有狼一样的残暴,又有獾子一样的体型,。 可这种畜牲偏偏是领地意识最强,最为凶猛的动物。 且食性很杂,上到鸟蛋老鼠,下到梅花鹿,就没有它不吃的。 可这也是真珍贵! 狼獾的皮毛被老辈子人视做传家宝,因为这玩意儿就算是在零下几十度遇上水,也不会结冰。 再往前倒个几十年,冬天进山的猎户最喜欢穿这皮子。 陈方眼前亮了又亮,“意外之喜啊。” 狼獾全身都是宝。 皮肉虽然不好吃,但却能把脂肪取出来炼油。 再放个烛芯进去,能烧很久,而且还没黑烟。 陈方眯起眼,看着前头那几个在地穴洞口望来望去的獾子,“把刚才挖出来的内脏给我。” 徐海顺势就递过去了一大包,血腥味贼浓。 陈方接过来,不动声色的微微敞开一个小口。 他们待在这位置正是风口,血腥味不一会儿就能传到前头。 “你们几个到旁边做些绞绳套子,把捕兽夹也全都放下去。” “小阳你负责用弓弩,只要有想逃进洞里的就射!” “强子,你去找些干松枝来,待会烧了用烟把它们全逼出来。” 低声交代完,几人各司其职,转头就去办了。 同时,徐海兄弟俩也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陈方心思的缜密。 如此周全的一个计划,别说罐子,就是狼群豹子,恐怕也得全落入他们手里啊! 几人全都是打猎的好手,没过两刻钟就全都做好了。 看着远处他们给自己打的手势,陈方抬手就把那些个内脏全都扬了出去。 稳稳的落在那一片地穴周遭。 一时间血块内脏全都掉在地上,黑绿又鲜红,恶心的不行。 刘强差点没看吐了,连忙捂住嘴。 这时候要出点声音惊扰了那些獾子,方哥敢把他皮扒了给嫂子做大氅。 果不其然,只见狼獾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 鼻头不断耸动,显然是闻见了内脏的腥味。 这几只全是守在洞穴口的公獾。 陈方眸中冷光凝聚,手里猎枪端的四平八稳,半分晃动也无。 正好几声枪响也震慑一下那波偷渡的人。 让他们心有忌惮,就不敢下去骚扰村民。 一行人就这么屏气凝神的等了个功夫,终于这些獾子开始行动了。 扑上去就开始啃食。 天一冷,它们能猎到的食物更有限。 现在更是撒开了吃,甚至有的还要拖回洞里。 陈方唇角一勾,抬手就扣动扳机! 第137章 引人警觉 砰的一声枪响,为首冲在最前方,正大快朵颐的狼獾直接被爆了头! 鲜血飞溅,红白掺杂的脑浆子都崩裂到地上。 热乎的还冒着白气。 徐海差点没被眼前景象恶心的吐出来,“干他老母的!” 他们商量好了以枪声为信号。 只要陈方那边一打枪,他们几个就同时行动! 接连几枪,个个准头都不错。 顷刻就把那几只狼獾全都射死在了平地上。 而后面那些个按捺不住腥味吸引,刚想出来的母獾见形势不对,扭头就要往洞里钻! 刘小阳抬枪就补,“今天一个也别想跑,都得给我嫂子做大氅!” 他盯了那些个窝在地穴里头的好久了。 现在想转头缩回去?晚了! 四处逃窜的狼獾有几只想从两边散开,结果却一脚踩在了埋在薄树叶底下的捕兽夹。 锋利的铁齿紧咬住獾子后腿,刹那间就见了血。 而旁边坐的绞绳套子也接连抓住了好几只。 全都是活的。 刘强始终都没碰枪,他拉来刚才找的那些干松枝。 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火柴,呲啦一下点燃。 滚滚黑烟冒出的瞬间,直接被他连枝带火全都塞进了地穴里头。 没一会,躲在里面那几只小的也全都跑出来了。 陈方眯了眯眼,矫健的身手蹿在丘陵林间,比豹子还要快上几分! 修长的双腿一个侧滑翻滚,连人带刀就直接死死压住了那几只獾子。 噗嗤! 鲜血飞溅的功夫,便把这几窝狼獾全都一网打尽。 整片丘陵都被染的又黑又红,狼狈不堪。 刘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握草,足足十来只啊。” 几人震惊的看着眼前场面。 刚才情况紧急,正打得上劲,谁也没留意狼獾的数量。 结果现在一瞧,那些个被猎杀的狼獾在地上摆成一列,数目可观。 徐海兄弟俩也在旁边笑着开玩笑道:“就嫂子那小身板儿,估计用个七八只皮子都用不了。” “眼看着就要过冬,囤些在家里做皮囊子也挺好。” 正好这片地带空旷干净,陈方手起刀落,就把这几只狼獾子全都扒了皮。 皮肉分离的时候,还能隐约看见底下正抽动着的红肉。 把皮子铺平,到了一旁从山顶流下来的溪流前。 直接将皮子放在里面投洗,没一会就干净了。 连一丝血也没留下。 这好东西回去交给尹红霞做个好看的大氅,他媳妇穿上肯定好看。 陈方乐呵的把几张皮子全都放进了背篓。 至于这些獾子肉,兄弟几个分了分。 但他们手里拿着松鸡和山羊,也没多要。 甚至还都默契的给陈方多拿了其他猎物。 要不是他,他们根本抓不到这么些。 以前空手下山都是常态,自打跟了陈方才能猎着肉。 吃山向山,吃水向水,他们心里拿捏的清。 兄弟几个直接乐呵的下山。 陈方若有所思的站在丘陵坡上,看了眼对面不远处的山头。 来时升起的那缕炊烟已经灭了。 敛去眸中冷意,继而被着十来只獾子下了山。 而此刻茂林遮天的林子里,斑驳的太阳光影照在几张黝黑的脸上。 各个凶神恶煞,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凶狠。 其中一个忍不住暗骂道:“最近在山里老听着枪响了,这儿的猎户咋这么多?” “那砰砰的,估计有把家伙。” “不会是咱们暴露痕迹了吧?要是被这里村民举报,那咱们可……” 啪! 他话都没说完,脸就被人狠狠的扇向了一边。 而站在他跟前的,赫然是一个秃头的刀疤脸。 满脸都是阴狠的毒辣,“老四,你说啥晦气话!” “要是动摇了哥几个的士气,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几人都不敢说话,纷纷低下头,各自擦着手里的枪。 而他们暂时歇脚隐蔽的这处山洞,位置十分险要,易守难攻。 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们最近这两天总听见山上有猎人活动的枪响。 甚至出去找食物吃,都不敢离得太远。 要是这时候被村民发现举报了,不知道得有多少条子等着抓! 刀疤脸神色阴沉如墨,盯着不远处那片被枪声炸起四飞的鸟群,“老二把命都交代到这片山头了,肯定是这附近的猎户。” “敢动老子兄弟,绝不轻饶!” 旁边的瘦干猴小心翼翼的放好弹药匣子,“要不是这多管闲事的村民猎户报给条子,咋会严查严打?差点咱哥几个命都交代了!” 想起偷渡时的来路,他们几个就恨得后槽牙咯吱响。 此时的山下,陈方扛着装满猎物的背篓,直接回了家里。 尹红霞做了两双棉鞋,厚实暖和,冬天穿着不冻脚。 一转过头来,就看见陈方又满载而归,连忙出屋帮着接了一把。 看着这满背篓新鲜的肉,尹红霞脸上的笑模样怎么也压不住。“最近天气也冷了,我看你祝婶子在家不是纳皮革子就是炼油。” “你们在山上打下来的那些猎物肥着哩,好些个肥肉娘也都留着呢。” “到时候咱们紧着些吃,熬这个寒冬没问题。” 因为最近几个月家里有了油水的滋补,尹红霞那沧桑蜡黄的脸现在也养回来几分,越发光彩照人。 逐渐有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韵。 她自顾自的说着,随后就连忙将肉都抬去了厨房。 外头正在洗手上血渍的陈方,却注意到尹红霞那件衣裳后背都快打满了补丁。 撤了新布料,她也不舍得做新衣裳。 都留着给陈菲陈雅和安江柔。 陈方心中暗自琢磨着,现在家里缺衣少食,要想熬过这冬天远远不够。 有他在,根本不用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除去这些獾子皮,那些个肉也吃不完。 再加上最近打的猎物,倒是可以去黑市换些物资回来。 陈方盘算完,直接从篓子里捡出来几条獾子肉。 约莫十来只,有上百斤了。 随手全甩在了牛车上,趁着天色还早,他打算再去黑市一趟。 结果一出门就对上了母山羊那两双发灰的眼珠子,陈方这才想起来,连忙转身说道:“娘,外头还有一只母山羊,你牵进来一块养着吧。” “给小菲小雅也补补身子,羊奶煮沸了再喝。” 第138章 被地头蛇盯上 一听这话,尹红霞直接从厨房冲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啥?!” “你是说你们在山上打到了母山羊?” 一时激动,连带着说话声量都高了。 她三两步就跨出了院门,一眼就瞧见外头正吃着墙角草叶子的母羊。 那垂下来的肚子正是有奶的呀! 陈方哭笑不得的说道:“也是碰巧了,正好赶上山羊群,娘你也跟着喝几碗,以后咱家不缺这个。” 麦乳精虽然甜,在这年代也难得,但其实说到底没啥营养。 嘱咐完,陈方直接赶着牛车去了黑市。 除了这些个整只的獾子肉,上头还放着几只羽毛鲜亮的松鸡。 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孟庆,把牛车上的货全按老规矩甩给他。 孟庆已经习惯了,“这回想换点啥?要是没有想要的,我直接给你钱了。” 说完就从衣兜里数票子。 陈方拦了他一把,道:“马上冬天了,我想多要些棉花票。” 现在他家里啥票不缺,就是这棉花票太过难得。 无论做棉袄还是打被褥,都少不了棉花。 奈何这东西和白糖一样,属于战略物资,稀少又贵重。 供销社里那些又白又软的,没有棉花票就根本买不到。 孟庆忍不住嘬了下牙花子,有些犯愁的说道:“这玩意我这可没有,但是兄弟我有从渠道收来的棉花,是今年新打下来的。” “你要是想买,我给你个实诚价!” 闻言,陈方毫不犹豫直接买了两麻袋。 现在有就不错了,还挑啥拣啥。 扣下买棉花的钱,这回卖货钱也没剩下多少。 陈方拉上牛车刚要走,孟庆却在后边低声喊了句,“最近这块不太平,你这些个东西拿着赶紧回去,出事了别说兄弟没提醒你。” “谢了。” 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陈方直接赶着牛车往城外走。 这两袋棉花能给家里每个人做身棉袄了。 家里那些个被褥老旧的不成样子,棉花也没弹性,盖着不暖和。 春夏秋天还能凑合,到冬天是真没辙。 这时候,天色逐渐深了。 旁边冗长的狭窄巷子里,有几双阴侧侧的眼睛正盯着朝他们驶来的牛车。 “没错,就是他,哥几个盯着他有些日子了!” “每回来城里,那牛车板子都是满的,走的时候也不空着手。” “把他劫了,回去孝敬给刀哥!” 几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而他们盯着陈方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时,眼都在冒着绿光。 这可是个肥的! 兜里肯定有货。 他们一行人早就注意到陈方了,今天特意挑了这时候蹲点。 陈方看着前头昏暗的路,眯了眯眼。 手里握着的赶牛鞭子在空中划过个利索弧度。 “站住!把牛车上的东西都交出来,还有这头牛,不然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长眼!” 几人从巷子里慢慢悠悠的走出来,径直拦在前头道上。 陈方坐在牛车上冷笑一声,不仅没减慢速度,反而让牛跑得更快。 牛蹄子踢踏响,对面几人一惊:“泥马,这小子是想撞死咱啊!” 谁也没想到陈方敢这么不管不顾! 要是被这牛蹄子踢上一脚,在医院里待个把月都是轻的。 顿时朝着两边跑去,就这么被陈方硬生生的闯出来一个豁口。 “妈个巴子的,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前头的瘦高个直接拽着车板子最末尾部分,翻身上了牛车。 后头的几人也接连跳了上来。 老牛的速度一下就减慢不少,陈方眯了眯眼。 好整以暇的转过头,看着这几个自不量力的。 领头的男人看到那几个麻袋时,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但也知道陈方不是个好相与的。 要是没个真本事,恐怕打不着那么老些猎物。 干脆跟兄弟们就亮出了刀子,“识相的就把东西放下!” 陈方懒得废话,起身就一个提膝飞踹! 刚才还在放狠话的瘦高个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摔下牛车。 闷重的砸在地上,疼得他手臂都没了知觉,捂着是止不住的哀嚎,“我胳膊摔断了,赶紧救救我啊!” 其他几人一看,顿时怒从心中起。 抄着家伙就攻向陈方,“老子们还治不了你个黄毛小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方手里握着赶牛的皮鞭子,这东西要是使上几分力气,能把人抽的皮开肉绽! 唰! 一道破空声响起,陈方腕骨带动鞭子用力,稳准狠的就抽在了迎面一人身上。 刹那间,那人脸上就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疼得他面色扭曲,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 后面冲过来的那人手里高高扬起刀刃,“你他妈找死!” 那锋利的刀子在暗红灯光下闪着锋锐寒光! 而且上面还有斑驳锈迹,陈方目光一沉,手里鞭子好似活了一般,直直的缠上刀刃! 巨大的力道让男人心中惊惧,使出浑身力气疯狂对抗! 奈何却撼动不了陈方半分。 陈方唇角噙着瘆人的冷意,“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直接三两下就把这几人全都踹下了牛车。 同时回身拽住了牛缰绳。 牛车缓缓的停下,陈方一跃就跳下了板子。 看着几个四仰八叉摔在地面的人,陈方饶有兴致的掂量着手里的鞭子。 “知道我们是谁吗,敢打我们,你就是动了刀哥的脸!” “老子直接让你在城里混不下去!” 几人鼻青脸肿,止不住的哀嚎道。 陈方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不是想要我这些东西么,行啊。” 眼瞧着几个大男人脸上的神色更加恐惧。 一个个不是身上骨头疼,就是皮肉疼。 陈方一步步的迈向前,每一步都极具压迫感,颀长的身姿挡住昏暗的黄灯。 阴影笼罩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敢动我们兄弟,刀哥不会放过你的!” 吓得他们不停的蹬着腿往后退。 谁也没想到他是这么个硬茬子! 陈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咱们当然是以物换物啊。” 他这人向来公平的很。 心里漆黑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紧接着就把几人接连拖进了巷子里。 第139章 干他二舅姥爷 惨叫声不绝于耳,幸好这时来黑市这两条街上的人不多。 几分钟后,陈方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肩上还扛着一大包东西。 而后面那些人却连身上一个值钱的物件都没了,就连衣裳都被扒光。 只剩穿个裤衩子,他们在冷风口冻的直哆嗦。 领头的男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怒瞪着一双熊猫眼喊道:“你是叫陈方吧,你完了,老子记住你了!” “等我告诉刀哥,你的好日子就临头了!” 说完头也不敢回,转头就跑。 飞了的鞋都顾不上捡。 陈方闻言,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刀哥?” 话口在嘴里过了一遍,这才想起来。 刀哥是这片城里的地头蛇。 倒不说手脚通天,充其量也就是组织一帮闲鱼杂碎做个倒爷。 真正让人忌惮几分的,是他手里掌握的关系网。 上到市局,下到村官。 陈方对此还真来了几分兴趣。 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几亿人离去的背影,陈方毫不在意。 这年头秩序还尚未成型,总有钻空子的。 拳头够硬,打服这些个杂碎就能保住手里的东西。 这么一耽误,时候不早了,陈方立刻赶着车回村。 摸着车板子上那两袋柔软又雪白的棉花,陈方唇角勾起柔和的笑意。 去年冬天,他家人还都穿着茅草旧棉花赶的棉衣。 要不就是几件夏天的衣裳缝在一起,风一吹就透了。 然而,赶着车刚进村。 迎面就看见了一脸嫉色匆匆走过来的陈友福,冲上来就指着他鼻子骂道:“好你个陈方,这年头大家伙都在地头干农活任务,怎么就你搞特殊。” “我看你跟你媳妇全都是资本主义的做派了!” “今天还有什么话好说?” 上来就是一连串的指责。 周围有不少乡亲都陆陆续续的围过来看热闹。 陈方坐在牛车上,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本来被那些地头蛇缠着,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耐心告罄。 “资本主义做派?我资他二舅老爷!” 一个废话都没有,陈方上去一个飞踢就闷在了陈友福心窝。 这一脚踹的他半天没缓过来气,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喘着。 看向陈方的目光是又气又怕。 陈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压着他就是一顿揍。 比铁还硬的拳头三两下就砸的他鼻血横流,“上回打的你又不疼了是吧?还敢来找老子麻烦。” “我家地头统共那么几亩地,你爹都说了李菊花一家子帮我们家干农活,你是脑袋进粪水了没听见,还是耳朵聋了?” 随后不等陈友福反应,陈方又是咣咣几拳。 打的陈友福眼前直冒金星,脑瓜子嗡嗡响。 甚至觉得脑浆子都被这几拳头打匀了。 陈方眸中冷光乍现,一股子狠色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寒而栗。 “滚!再敢来找事,我让你爹都没法护着你!” 说完就一脚把陈友福踹出去了十来米远,在黄土道上滚了几圈。 陈方绕过这几个乡亲,直接赶着牛车进了家。 这时候,安江柔带着陈菲陈雅也回来了。 拿了新的课本,买了新的铅笔和橡皮。 就连那布包上的刺绣都是安江柔亲手绣上去的。 尹红霞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刚才的动静,不免出来问道:“刚才外面咋了?” 陈方从井里打了盆水,一边洗手一边不以为意的答道:“有人眼红咱家过的好,没事,不用搭理。” 一家子晚上吃的炖鸡肉,还放了洋芋和山蘑菇。 鲜美多汁,一点也不腻,更是连半点腥味都没有。 其乐融融的吃完,现在这年头家家户户熄灯都早,陈方回了屋里抱着香软的媳妇儿刚想做点啥,院里的门板子就被人拍响了。 咚咚咚! 敲的又响又急。 安江柔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拿被子裹上自己,“诶呀,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陈方脸色一黑,裤腿上直接盖了个秀气的小脚印。 没办法,媳妇都发话了,再咋不乐意也得去看看。 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门一打开,站在外头的居然是老吕。 陈方惊讶的喊了声:“老吕叔?” 老吕手里拽着一块血布,脸上是不情愿的冷色,“要不是山上有事突变,老子才不下来找你这毛头。” 随后直接把在山里发现的求救血布递到了他跟前。 他虽然没啥见识,但却知道这布料一般人家买不着。 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下山来通知陈方。 他知道,陈方现在是护卫队的队长。 没本事的可坐不上这位置。 而吕虎则是在山里盯着那些人的动向。 陈方看清眼前这布料上写的求救信号后,眉头也是一沉,脸上是难得的凝重,“你是说山上那批人,现在手里有人质?” 要真是如此,事情可就大条了。 老吕警惕的四下看着,确定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虎子打探回来的消息说,被绑架当做人质的应该是个老头。” “听那群人交谈,这老头好像还是个医药界的泰斗。” 这布料上的血还红着,应该是刚放出来不久。 随后陈方眯了眯眼,立马转身回屋,“你跟娘说一声,我这两天可能在山上多待一会。” 说罢,穿了衣裳拿上猎枪,跟着老吕上了山头。 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 如果不是危险到一定地步,老吕也不会亲自下山。 这几个偷渡来的亡命之徒,远比伍老二还要难对付。 关键是手里有人质。 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啊。 陈方肩上背着的双管猎枪,让老吕眼中不由得泛过精光。 他倒是没想到,老赵那老东西居然把宝贝都给了这小子。 看得出来是很认可了。 两人都是山上的老把式,飞快的朝着半山腰赶。 老吕浑浊不失精明的眼神落在陈方身上,“听说你前段时间猎了熊和老虎,还有一群狼?” 陈方龇牙一乐,“小巧而已,在您跟前现眼了。” 老吕冷哼一声,“滑头。” 随后,两人立刻朝着山上那处木屋奔袭。 正好和刚火急火燎回来的吕虎打了个对面。 第140章 亡命之徒 “爹,你俩可算回来了,山上出大事了!” 吕虎急赤白脸的就跑了过来,顾不上一身泥泞。 他气喘吁吁的把手里那几个报废的捕兽夹扔到地上。 陈方眉头一拧,那几个捕兽夹分明是被坚硬的东西强制报废的,“你从哪找到的?” 看上面的痕迹和样式,应该是附近村里猎户下的。 吕虎神色凝重的说道:“就是从那些个人频频出没的山头啊,他们这几个不要脸的占了好些个陷阱,里面的猎物全都给了他们打牙祭了!” “更严重的是他们手里那个老头,气息奄奄,我看着脸都白了。” “估计是不想让他逃跑,每天就给点水喝,人都瘦成皮包骨了。” 这人要是死在山上,谁知道大队里会不会严查。 而他们又一早发现了这些人的踪迹,还没有上报。 陈方眯了眯眼,漆黑的冷眸中猛然迸射出寒光,“老吕叔,这事儿你得帮我一把了。” 本来没想这么快就和这拨人对上,但现在情势迫人,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吕也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当即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做?” 陈方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就开始规划。 破开黑润的土壤,几条山梁沟子赫然被画在了地面,各处都清晰不已。 陈方的脑袋就是活地图。 一旁的吕虎看着,不由得暗暗咋舌。 俺滴亲娘嘞,这人对山里的熟悉程度比自己还牛! 陈方目光凛然,即便事态迫人,可却依旧沉然冷静,“老吕叔枪法准头好,就在这一块接应,主要是怕那些个刀尖上舔血的临死反扑。” “或者你就跟在我后头,找处高地势,随时逼着那些人踩进咱布的陷阱。” 说完,便把他带着刘强几人布的陷阱位置全都告诉了他。 老吕在旁边越听,眼中神色越沉。 他没想到这小子早就在前些日子就察觉了不对,更是提早布局,做足了准备。 眼看着就要分头行动,老吕一把拽住了陈方的胳膊,“我可跟你小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办完这事,咱啥拉扯没有!” “你走你的路,别跟我们爷俩扯上关系。” 陈方勾唇一笑,“老吕叔这就是你想多了,山上有肉有菜,吃啥不成?不比村儿里干农活任务,苦哈哈的挣工分儿强?” “放心吧,我还没多嘴多舌到那地步。” 说完就转身钻进了林里。 修长有力的双腿不停迅速交替,陈方已经把自己速度拉到了极致。 矫健的身形犹如在林间穿梭的猎豹。 一双漆黑到底的眸子泛着犀利的冷光,紧紧锁定前方。 不一会,就到了那些人栖息藏身的山头。 清晰可见,这边的地表被破坏大半。 树皮被扒了当柴烧,就连长了几十年的老树都被砍了一半。 到处都是砍伐的痕迹,火堆碳灰更随处可见。 本就入秋,植被的生命力逐渐减化薄弱。 再被这么一破坏,更是到处萧条。 陈方敛去眸中厉色,直接找了处隐匿身形的草垛子位置。 这块地形又高,天生适合做狙击手的本营! 他手里的这双管猎枪射程顶多就是几百米,已经是极限了。 计算过风向后,陈方做到心中有数,便紧紧的盯着前方那处洞口。 这么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过去。 正好赶上老天爷不高兴,头顶上头乌云蔽日。 本就参天大树,交杂密枝的林里更是阴暗。 可见度十分之低。 而且起了一阵子冷风。 阴风怒号的鬼雨天气,正是放冷枪搞狗头的好机会。 陈方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恣意,简直天助他也! 蓦地,前方猛然传来一道骂骂咧咧的叫嚣声,“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破天气?这山里头闷死了,我身上全是湿疙瘩!” 洞里头隐约有火光闪烁。 一个彪形大汉就从里面三两步跑了出来,双手叉腰看着眼前风吹柳动的密林,嘴里不停的咒骂。 他身上起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子。 这是湿疹,越抓越痒。 搞不好还容易感染。 紧接着,里面又是一道骂声:“赶紧滚进来,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是吧?” 这人脸上略有不满,但还是咬着牙回去了。 陈方在后视镜下,紧紧的盯着前头动静。 他几乎能感受到,老吕父子已经准备到位了。 过了没半个小时,里头直接被推出来一个人影,“洞里本来就挤,老不死的占什么地方,滚出去!” 一个蜡黄枯瘦,勾勒着背影的老者直接被撵了出来。 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短袖,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 这边脏污泥泞不堪,也一心能看出这衣裳原先是个中式的盘扣装。 这种衣服贵的很。 而里面的谩骂还在继续,“什么中医院院长,不就是个糟老头子么,只要死不了能交差就成了!” “根本没老大说的那么显赫,再牛逼也得出去给老子当看门的狗哈哈哈……” 尖锐难听的侮辱不堪入耳,可老者神色不改。 只给自己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形如枯槁的手拨动旁边草堆,从里面找了两根黑绿的嫩草放进嘴里咀嚼,最后咽进肚子。 陈方眼中闪过一道深意。 那是葛根藤,山里野兔最爱吃。 但同时也是因为中草药,能治疗发热腹泻。 关键是能降血压。 眼瞧着里头的人生火烤起野鸡,陈方目光闪烁。 收了枪,不动声色的潜移下了山头。 颀长挺拔的身姿微微俯身,头上戴着树枝叶子编的草帽。 快速移动起来竟与山林所差无几,看不出什么。 陈方抬手曲指放在嘴边。 鸪鸪! 几声清脆短悄的鸟叫在林间突然响起。 没隔几秒就同样传来几声以作回应。 陈方的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这是他和吕虎专门的暗号。 随时准备接应! 没错,他在看见这老头第一眼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当今中医领界的权威,江鹤! 且先抛开老头儿人质的身份不谈,光是他手里掌握的资源,就能把自己手里那批灵芝收了! 灵芝眼见着便要长成,这时候再不出手,就该亏本了。 第141章 阴差阳错 况且现在不让私下里做买卖,一旦被查抄,那可是大罪。 但如果和公家挂钩……那可就不一样了。 公私合营之下,他完全可以大搞种植! 这么一来,他让陈万兴批的那二十亩荒地也能立马开始投用。 环环相扣,陈方心里憋着一股子激动劲。 不过眨眼功夫,他就逐渐挪到了山洞旁的草丛后。 估摸是最近这几天山上没啥人,里头那几个偷渡来的也都放松了警惕。 江老头的手脚都被捆着,别说走路,连动弹都费劲。 陈方沉着的靠近。 一步,两步…… 突然! 一直靠在石头崖壁上闭目养神的江鹤,猛然睁开了一双老辣的眼。 他眼角余光撇向旁边灌木丛,与他隔着不过几米的距离。 陈方那张抹着黑绿泥边的脸,便缓缓出现在了他眼前。 江鹤没说话,可却心跳快了几分。 这小伙子应该是山上的猎户。 自己投出去的求救信号终于被人看见了! 陈方悄无声息的靠近他,手中刀刃锋利,眨眼就割断了麻绳。 动作要快,他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结实的臂膀一把抄起老头,飞速穿过了旁边小道,“一直朝着南边走,那里有我兄弟接应你。” 老头身上没有致命伤,顶多就是饿的没力气。 吕虎能立刻把他背下山藏好。 “也不知道那老不死的啥时候把药交出来,咱们那边还都等着呢。” “赶紧把老头子拖回来,山里环境恶劣,别再病死了。” 后面的刀疤脸满脸不屑,“他不是自己会治病么,山里这么多草药,随便摘几株不就行了。” “紧着让他给我治治身上这些个红疹子才是正经事儿。” 说完就往旁边淬了一口唾沫。 提着裤腰带走了出去,这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草!老家伙跑了!” 几人顿时一惊,连忙抄起枪跑了出来。 只见洞口边只剩两截被割断的麻绳。 领头的那人快步上前捡起,神色阴狠,“这他妈分明是被人救了!” “敢在兄弟几个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这人身手绝对不一般,都小心点儿。” 刀疤恶狠狠的扫视周围,“能有这身手的,估计就是杀了老二的那个猎户。” 五人全都警惕了起来,心中警报拉响。 沉默半晌后,林中唯有呼呼刮过的风声。 刀疤怒不可遏,“立刻换地方!” “拖着个老头子,那人就是再牛逼也跑不远,杀了他!” 阴森眼中的杀意毕露。 当即后面的人就抬着弹药匣子换了地方。 每个人手上的枪都上了膛。 几人队形站位极为分明,前后站着,警惕拉满。 而此刻,万木葱茏的林里山峦起伏。 头顶的乌云越积越重,层叠之下居然打起了闷雷。 轰! 雷声震耳欲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雨。 陈方此刻正站在树上,眼神锐利的看着下方几颗人脑袋。 而手里那把双管猎枪,正对准了最后面的一人。 下一道雷声响起之前,一道枪声和着紫雷迸出! 就连枪口冒出的火光都被交叠的树叶掩盖。 一瞬间,那抱着弹药匣子的小弟就被爆了头。 鲜血飞溅,吓了前面几人一跳。 他们毛骨悚然的回过头来,汗毛倒竖,砰砰朝着周围乱开了几枪。 却只有扫动的落叶声,根本不知道那个猎户在何处! 他们在明,陈方在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刀疤脸面色凝重,越发阴沉,那猎户的本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蓦地,不知察觉到什么,刀疤脸猛的一抬头! 却只看见上方树干的枝叶微微晃动。 刀疤心里有了股不好的预感,顿时转头骂道:“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弹药匣子抱好,赶紧往前走!” 到了前面那山险地段,他们马上就能转成攻方! 到时候自然有法子把后面的人逼出来。 而已经借助藤条迅速换了个位置的陈方,则是再次端起枪。 这次瞄准的,依旧是抱着弹药匣子的。 和上次杀伍老二时,用的手段还不一样。 砰! 林中再次炸起一声枪响。 刀疤猛地转身,这时眼里才真正夹杂了几分忌惮。 而其他剩下的两人,眼瞧着谁抱匣子谁死。 纷纷开始推拒,谁也不敢拿。 这哪是弹药匣子,分明是死神令啊! 而早就提起警备心的刀疤,则是捕捉到了陈方枪口冒出的火光,抬枪就打! 陈方借地一个翻滚就到了侧土沟子里。 刀疤直接带着剩下两人追过去一顿扫射! 枪里的几只子弹很快就用空,打开弹药匣子就将里面的补充全都倒了出来。 刀疤没几秒就装填好了弹药,眼神阴狠的警告道:“就是个山里的穷猎户,没几发子弹。” “都给我绷紧了皮,想死的大可以转头就跑!” 这边交上了火,吕虎那边则是背着老头飞速往山下跑。 他也不敢让村民看见,只能走没人来往的小路。 呼哧呼哧一口气跑了几里地远,都翻过了两座山头。 吕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叔,现在还不能下山,你就在这多待会吧。” “地瓜干这些都给你吃。”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干巴的地瓜干。 江鹤气若游丝的摆了摆手,休息半天才有力气说话,“刚才救我的那小伙子是你兄弟?” 吕虎嚼着地瓜,模糊不清的说道:“他是山脚下村里的护卫队队长,打猎可是好把式!前些天在山上还抓了熊瞎子和狼群呢。” 说起这些,他眼里都泛着崇拜的光。 江鹤闻言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山里时不时传来枪声,他也是担忧的紧。 而那边已经交上火的双方,战况愈发焦灼。 刀疤脸带着人猛猛输出,逼的陈芳躲在土沟子里出不来。 只要露个头,就会被扫成筛子。 陈方吐出嘴里沾着的土,猛地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硬疙瘩。 眼里幽亮的光一闪而过。 转手从腰里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麻绳,绑上一块放干空的木头,奋力甩出去! 林中昏暗,刀疤冷笑道:“今天老子干不死你!” 第142章 舔盒补给 手里的枪迅速装填子弹,砰的一声就把木头炸开了花! 无数飞溅的木屑到了几人脚边。 刀疤脸色一沉,居然不是那小子? 旁边两人早就被搞乱了心态。“这小子比塘里的黄鳝还难抓,真他妈狡猾!” 打了半天,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到。 而此时,突然一个邦硬的东西落在地面,发出声声脆响。 “这是啥?” “握草,快跑!” 等看清被扔过来的这东西时,已经晚了。 两人直接被炸了个死无全尸。 刀疤本来就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现在只是有些耳鸣,逐渐渗出了血。 其他的不碍事。 他爬起来甩掉脑袋上的土,骂道:“真是该死!伍老二死了居然还给这猎户留些个家伙。” 这时候他下意识的摸向别在腰后的那把暗枪,可却摸到了黏糊糊的一片温热。 顿时反应过来,才惊觉后背上扎满了弹片。 血肉模糊,皮都绽开了。 刀疤狠狠的淬出了唾沫与血液的混合物,“奶奶的,等老子抓到你,把你交上去折磨不死你!” 他们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 能让这不知好歹的猎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刀疤身边这些人的头目,敏锐的洞察力绝非一般。 他死死盯着前方山沟子前方的那棵树,不动声色的举起了手里的枪。 原本以为这附近猎户又穷又没装备,枪也就是个老式猎枪。 却没想到还有土炮! 而且抢了伍老二的,估摸着手里还有不少子弹。 刀疤顷刻间就在心里做了决断。 那边接应的人还有几天才能到,现在条子查的紧,不明过路的人都要盘问。 没有介绍信,更是别想穿过任何一条路。 他背靠山体,阴森的眼神看着前方。 但凡有风吹草动,他一枪就会爆过去! 那棵粗壮古树的后面,正站着陈方。 他没想到刀疤这么心狠,居然拿同伴当挡箭牌。 无形的硝烟瞬间在雾气弥漫的山林中散开。 刀疤几乎可以断定陈方就在那棵树后面,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嘴上却说着另一番话,“不知道兄弟是哪条道上的,我这儿有金鱼和几千块钱,就当交个朋友了!” 陈放冷冷的勾起嘴角。 不愧是一伙人,连话术都差不多。 蓦地,空气容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陈方眯了眯眼,霎时就将怀里的双管猎枪扔了出去! 动作极快,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神经都绷紧的刀疤,下意识的开枪。 锵—— 子弹与金属枪管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坏了! 刀疤暗道不好。 就当他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时,迎面就飞过来一颗子弹! 陈方开枪迅速果决,而这把手枪正是从伍老二那里扣下的。 刀疤躲避不及,直接被打中了肩胛骨。 疼得他钻心挖骨,面上冷汗淋漓。 他伸手就要拔出别在腰后的枪,忍着剧痛抬起胳膊。 可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手背就被一个尖锐的铁片刺穿! 他猛地尖叫出声,“啊!” 手筋都被铁片斩断,这种痛苦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枪也被顺势扔在了旁边泥里。 本能的想要挣扎,可却惊觉视野里出现一双灰黑色的皮革靴。 刀疤知道,这就是那个杀了自己一众兄弟的猎户! 平静浑身力气,抬头看向陈方,“就是你?” 他眼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滔天恨意。 陈方冷冷的笑了声,“偷渡过来的危险分子就应该在这里被枪毙。” 最后一个字落下,刀疤满脸惊恐怖。 不,他还不能死! 男人阴沉的眼睛垂下,敛去其中的算计狠毒,抬头时俨然是一副知错就改的幡然醒悟模样:“兄弟,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所有身家都给你!” 说完就直接打开了旁边的匣子。 底部居然是藏起来的金鱼和不少现金。 大团结成卷的团着,甚至连一些珠宝都有。 随便拿出一颗便是帝王绿,水头极好。 而刀疤见他盯着那些东西看,突然森冷一笑。 别在后面那双完好的手,直接抽出刀子就捅向陈方的腹部,脸上凶光毕露,“去死吧你!我要你给我兄弟们陪葬!” 陈方脾气就是一脚,刀子被踹飞。 皮靴子也狠狠的碾在了他的腕骨上! 这靴子是早年间尹红霞用他爹打的兽皮做的,鞋底子邦硬,踩到肉上生疼。 “啊啊啊!” 清晰的骨裂痛感让刀疤连昏死过去都做不到。 他眼里这时的恐惧才是真正深切,陈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猎户! 陈方一双漆黑的眼,淡漠的看着他,“我不放了你,这些东西也是我的。” 此时林间狂风大作,骤然降低的气温混着雷雨风暴,不停的呼啸。 刀疤挣扎着想要向后跑,却不过是垂死挣扎。 砰。 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命。 本来陈方也想给警方留个活口的,但这穷凶极恶之徒多留一会儿,便多一分隐患。 他不能拿山下家人的命去赌。 更何况这人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脸。 万一到时候从警局逃出去,等待他家里的将是灭顶之灾。 随后飞速收拾好了匣子和现场。 把这几具尸体抬进他们之前藏身的那处山洞。 至于这一匣子没用完的弹药和金鱼嘛,他就先收下了。 和这些人过招,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收点利息咋了? 想起那气若游丝的老头,陈方下山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些。 几分钟后,终于顺着沿路记号到了隔壁山头脚下。 吕虎急得在原地直挠脑袋,看见陈方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三两步就冲了过来,“握草你可算回来了,这老头我瞧着要不成了!” “这可咋整啊,要不送县里边的医院吧?” “什么?”陈方目光一沉。 这老头可不能死啊! 快步上前,将食指探到了他的鼻息处。 泥马,这老头就剩一口气了。 就连胸膛的起伏都十分微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人。 陈方果断的把枪背到前头,再把江鹤背上,沉着眸色扭头道:“我带着他先下山,你回去告诉老吕叔一声,不用担心这事儿了。” 第143章 灵芝救命 吕虎狂点头。 心中实则狂舒了一口长气,这老头差点死在自己手上。 乖乖,吓都要吓死他了。 想起老爹还在山上木屋等着,他拔腿就朝着山上跑。 今天可是做了一桩大事啊,够爽! 而快速背着江鹤到了家里的陈方,第一时间关好了院门。 尹红霞原本以为带着什么猎物回来了,结果没想到是个血淋淋的人。 顿时吓了一跳,“方子,这是咋回事啊!” 陈方连忙说道:“娘,你别害怕,这是我从山上救回来的。” “能不能烧盆热水,给这老伯烫个毛巾过来?” 尹红霞连忙转身进了厨房。 炕上,江鹤气若游丝,神态苍老不已。 眼看着就要死了,陈方眉头锁紧。 这该怎么办? 现在医疗条件有限,村里连个卫生所都没有。 可现在要是赶着牛车去城里……根本来不及。 突然,陈方脑海中精光一闪,猛地想起自己跟刘强种的那批灵芝。 顾不上那么多,冲回老宅就拔了两株。 刘强正好刚从茅厕撒尿回来,一眼就看见从老宅跑出来的陈方,连忙拦了一把,问道:“方哥,你这火急火燎的干啥去啊?” “灵芝我照顾的好着嘞,不用担心。” 拍着胸脯说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方抓住了衣领。 吓得他一个激灵。 陈方来不及多说,“人命关天,你现在赶紧去城里警局找蒋云峰!就说老鼠进山,手里还抓着粮!” 说完,扭身就三两步冲回了家里。 刘强听的是云里雾里,压根儿就没明白。 但他打小就记性好,连忙进城按着陈方的吩咐去办了。 两人火急火燎的交谈,正好落入一双眼睛里。 眼瞧着两人东西分头行动,估摸着是有事要发生。 陈友福自从被打了之后,就一直怀恨在心。 有事没事就紧紧盯着陈方这边的动静 他都亲眼瞧见那满身是血的老头了! 保不齐是啥旧官僚,要么就是老地主。 否则陈方咋可能随便从路边捡个卖破烂的回去? 呵呵,有好处还想独自享不成? 门儿都没有! 他拔腿就往家跑,一把推开门喊道:“爹,咱可不能让政治面貌不好的人连累咱们大队部评先进啊!” “现在陈方在家里窝藏那些个成分不好的,没准还是个黑五类!又是收留资本家小姐,又是搞地主的,他想干啥啊?” 他一通火上浇油,反正有的没的全都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见陈万兴沉下了脸。 这可不是闹着玩! 要是让这种人留在他们村儿里,上头知道了,没准儿还要给自己处分! 陈万兴一记眼刀甩了过去,“确定看清楚了?” 他可没忘了上次这小子给自己找的麻烦。 就因为这个,还专门让陈方摆了自己一道! 陈友福这次拍着胸脯保证道:“肯定没错,爹你赶紧去吧,万一待会把人转移了咋整?” 说完就把陈万兴往外推。 陈万兴对自己这儿子很了解,这事不似假的,连忙转身叫来了周围不少乡亲,“快快快,赶紧带人跟我走!” 结果兴师动众的一把撞开陈方家的大门时,正好看见陈方坐在门槛上磨刀。 裸露的上半身满是精壮的肌肉,排列紧实的腹肌块块充满爆发力。 尤其是那双充满野性锋利的眼睛,比山上野狼还要狠辣! 后面打算着看热闹才跟来的村民们,不免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跟他对视。 陈方悠哉地坐在门槛上,“哟,村长这是知道我家没粮了,特意来关照了?” 他手里那把刀子寒光闪烁,锋利的刀刃好似能削铁如泥。 陈万兴进门先打量周围房间,精明的视线四处看了看。 没发觉什么异样,这才上前说道:“咱村里有人亲眼看到你带了个陌生人回来,行为举止怪异,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客人。” 这话说的很隐晦。 陈方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的确是客人,但村长带着大家伙闯进我家里是何道理?欺负我家孤儿寡母啊?” 一连两问,直接把陈万兴钉在了原地。 他心里暗骂这小子的难缠,随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哪能啊,就是现在不太平,大家伙心里都放心不下。” 陈方懒得多听,直接站起身来,刀子狠狠的插进了门板上。 发出“铮”的一声嗡鸣,吓得看热闹的几个村民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陈方目光凌睿的扫视诸人,厉声开口道:“这是我家的客人,你们有什么权利搜?” “还是说,村长权力大到能罔顾人权?” 直接就是一顶高帽子扣了下来! 陈万兴还没开口,后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就挤了过来,“那谁知道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啊,别是心虚了吧!” “就是,这可是关系到大家伙集体利益的,别想着三两句就糊弄过去。” 开口说话的这几个,都是平日里看不惯陈方家过好日子的。 凭啥他们吃糠咽菜,顿顿勒紧了裤腰带,陈方家却大鱼大肉? 打到猎物就应该给他们都分分! 结果他却一个人吃香喝辣。 陈方冷笑道:“这人是我媳妇娘家的亲戚,咋着,你们谁还有要问的。” “再敢嘴里喷粪,别怪老子这枪不长眼!” 他没那么好脾气,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惯着。 猎枪直接往身前一横,刚开始说话的那几人吓得腿脚都发软。 这时候天色不早,安江柔正好带着陈菲陈雅两姐妹回家。 谁知道才刚进家门,就听见这些。 她连忙挤进人群,挽住了陈方的胳膊,“没错,这是我远房亲戚!我要叫一声二伯呢,咱村里难不成还不许人探亲?” 说话声虽然温婉,可却字字清晰,条理分明。 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慌乱,乡亲们不由得都窃窃私语,“难不成这还真是安知青的娘家亲戚?那这也正常了。” “也不知道谁告的密,非说陈方家里来了个黑五派……” 周围人议论纷纷。 站在门后不远处的陈友福,抓心挠肝的难受,连忙冲出来喊道:“肯定是这贱女人说谎的,有本事你拿证据出来啊!” 第144章 配合工作 陈万兴咬紧了后槽牙,阴沉着脸瞪了他一眼。 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却依旧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把你二伯叫出来,我也好看看他走动亲切的介绍信啊。” “现在上头打的严,万一出点啥事,我也不好跟乡亲们交代。” “你们小年轻的也得配合本村长工作,思想觉悟可还有待提升啊。” 言下之意便是今天不见到人,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陈万兴心中愈发笃定,带回来的这人绝对不是安江柔的什么二伯。 正当陈方沉下脸,准备硬刚时,一道略显虚弱但中气十足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咳咳咳,不好意思啊,让大家久等了。” “我这把老骨头来的路上呛了风,在屋里缓了半天才出来,不然也怕过了病气给孩子们。” 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老者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根木头做拐杖。 而那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足以可见他上了年纪。 就连迈出的步履都是阑珊,一步一停。 虽然衣着褴褛,可这精神头确实不错,脸上还泛着红光。 就连头发也被修整的利索,留着的花白胡子整理的一丝不苟。 众人眼神又是一变,说这样的人是黑五派? 看着就是普通的农民啊! 陈友福脸色也是一变,梗着脖子大声喊道:“刚才你不是这样的,你是被陈方从山上背下来的!” “谁家串亲戚走山路?再说了,你不可能是光荣的农民,肯定是假把式装样子呢!” 他这引导舆论的话一出,旁边几个乡亲狐疑的视线再次落到江鹤与陈方身上。 江鹤笑了声,和蔼慈祥的脸上满是淡定,“咱农民就长在黄土里,方子家晒的那些个是葛根,缸里腌的白菜和萝卜都是咱这儿地段特产。” “那位大姐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装的都是刚从山上挖的野菜吧?荠菜野葱,现在倒是不好找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村民的赞成和附和。 尤其是被江鹤点到的那个婶子,她更是乐呵的眼都眯缝成了一条线,“这大哥好眼力呀。” “家里粮食不够,我这去山上找点儿。” 二狗站在人群里,高声就骂:“哪个资本家能认识咱乡下这些个野菜,我说陈友福,你可别见人就咬。” 他们一家子都跟饿狼似的紧盯着陈方,别以为大家伙不知道。 看人家过得好,就嫉妒的眼红眼绿! 眼看着村民反应越来越响,陈万兴顺势开口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只是不知道她二伯有没有介绍信?” 说话时,目光一直紧紧锁着江鹤。 他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但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话一问起来,安江柔都有些慌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老者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可介绍信一定没有。 手指也情不自禁抓住了陈方的衣角。 陈方则是眉头一沉,却忽然瞥见了院外那条黄土路上跑来的人影。 方才皱着的眉峰瞬间松开,反而笑了声,“村长应该不是随便听信谣言的人吧?毕竟村长最是公正无私,肯定是调查清了才来的。” “那么依你看,我这媳妇娘家的二伯是什么人?” 陈万兴清了清嗓子,趁着众乡亲都在,一派忧心的说道:“你还年轻,要是被有心之人蒙骗了,我身为村长,不能看你误入歧途。” 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 看似是相信陈方,实则却把带了个黑五类回村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一时间,村民议论纷纷。 就当这时,几道穿着警服的人影出现在了陈方家门口。 “陈村长如此兴师动众,倒让本局有些心神惶恐啊。” 轰! 这一句话砸的陈万兴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局长蒋云峰带着几个年轻警员正在身后。 也不知道把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 陈万兴脸上都不知道怎么笑了,尴尬的扯出一丝弧度,“蒋局这是说哪里的话,主要是这人不明来历,手里也没介绍信……” 话都没说完,就被蒋云峰的冷声斥责打断了,“简直胡闹!这是陈方代表警方从山上救下来的人质!” “怎么到你这儿就成黑五派了!” 听了这话,陈万兴脑袋顶直接浮现一个巨大问号,震惊又错愕的看向陈方。 啥? 什么人质? 旁边陈友福见状,蹿上来就指着陈方说道:“可他说这是安知青娘家的二伯啊,要真是人质,他咋不提前说?” “合着把大家伙都当傻子蒙呢!” 尖锐的嗓音比公鸭子还哑。 跟在后面的几个年轻警员眉毛一横,结实的身躯挡在他跟前。 横眉冷目的说道:“你敢这么跟我们警局说话?我们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怎么可能说谎!” “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才对吧?鼓吹群众到底想干什么!” 这警员是上次给陈方送来每月津贴和工资的那个。 当然知道陈友福这一番针对是为什么。 陈万兴暗骂这个不争气的,随后连忙陪着笑上前:“这事是我们草率了,蒋局别往心里去。” “既然您知道这位的身份,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陈方你小子可要好好招待蒋局啊。” 这事要是再不完,没准把自己都得牵连! 当机立断,拉着陈友福转身就要走。 陈方却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说道:“多亏了蒋局,不然我们村长还没这么好说话呢。” “真如及时雨一般给我洗了场冤枉。” 抬脚刚要迈出门槛子的陈万兴,差点儿被半个狗吃屎。 这小子在胡咧咧什么! 却也不敢多逗留,连忙拽着还不甘心的陈友福就回了家里。 抽出皮带就打,“你个不省心的废物,没那本事还去招惹陈方干什么!” “要是得罪了蒋局,你爹我的官帽子都保不住!” 陈友福被打的嗷嗷直叫唤,一家子在旁边看着也不敢说话。 此刻陈方家门口,大家伙也都散去。 蒋云峰拍着陈方肩膀,爽朗的大笑几声,“还是你小子行啊!” 第145章 中医院特供 安江柔在旁边听着,隐约觉得陈方好似在山上干了什么大事。 自己只不过就出去了一天。 而连忙从屋里出来的尹红霞则是连松一口气,“幸好我给老先生提前换了身衣裳,又修了头发和胡子,不然还真没法应付村长他们呢。” 她手里抱着的脏衣物和一些胡子头发,污泥上还混着血迹。 蒋云峰带着后面警员立刻敬了个礼,“感谢大姐对人质的掩护,这位老先生对我们很重要。” 这正经严肃的派头让尹红霞顿时紧张起来,“别别别,俺们当不起警长这礼,这都是应该做的。” 而江鹤站在旁边,一双老辣精明的眼始终落在陈方身上,“当时你去救我,就不怕被那些人发现?” 嗓音依旧嘶哑。 陈方直接从旁边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杯里递给他,“人命关头,情态险急,由不得我想那些。” 说话时不卑不亢,棱角分明的脸上沉稳不已。 并没有刻意的谄媚,也没有半分邀功之心。 只有淡淡的恣意笑容,出现在这张冷峻的脸上时,是那般契合。 江鹤眼底满是欣赏之色,“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但话落,他猛然话口凌厉,“我很清楚下山时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是用的什么才把我这口气救回来的?” 就连蒋云峰看过来的视线中,都带着审视。 刘强到警局禀报时,他完全能想到山上情况多凶险。 人质的情况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如今见到江鹤,虽然难掩消瘦之态,可面色红润,喘气均匀。 这不像是个被虐待多日的人质。 他也曾经听闻过,这山岭里曾经有村民猎户找到过人参。 会不会是…… 殊不知,此问正中陈方下怀! 他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半截灵芝,“用的就是这个。” 江鹤浑身忽然一震,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他猛地凑近几分,更加细致的看清了眼前这单只老木菌。 居然表面呈红褐血色,孢子饱满,外壁平滑。 是品相上佳的灵芝! 一旦入药,药效会比一般的更加强。 江鹤虽然一把年纪,可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大夫。 一心系着国家和人民。 现在这年头,处处都在闹灾荒。 别说中药材,就连赖以生存的粮食都短缺的厉害。 中医院和前方军人所需的药品眼看着就要见了底,要是这片山上有,他们能大量收购! 江鹤忙开口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是从何处寻得的?” “这片山上可还有?” 一连两问,让陈方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这也是我阴差阳错在山上找到的,有倒是还有一片,只是位置十分险要,在悬崖峭壁下头。” “那儿的土壤黑肥,还有不少腐木。” 江鹤一听,眼中精光闪动。 与陈方抬眸对视时,眼神瞬间交汇在一起。 江鹤一张老脸瞬间笑成了菊花,哪还有方才大家风范。 他扭头对着蒋云峰说道:“小蒋啊,你带着人把我那些脏东西都收了,别让人家大姐忙活。” “再替我给这小兄弟家里多发点津贴,我这一条老命可多亏了他。” 蒋云峰立时点头,“陈方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我会向上头申请给你嘉奖。” 后面的警员看向陈方的眼神也是充满崇拜。 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来他们警局就好了! 本来蒋云峰还想多说几句,陈方却被江鹤拉到了旁边。 陈方忍着笑,故作不明白:“您这是做什么?” 江鹤没好气的哼了声,“你小子可别想骗我,老头子我行医术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你这灵芝根本不是山上野生的,恐怕是你自己种的吧?” 炯迫的眼神没有放过陈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而陈方则是不咸不淡地笑了声,眉眼间从容不迫,淡声开口说道:“就是我从山上找的,您老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自证这玩意儿,谁慌谁就输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中药材市场的形势。 这年头,一切军用物资全都是紧俏货。 什么白糖绷带医药这些,贵的很,恨不得全国收购。 但又不能明面上大肆进行,否则容易被敌特盯上。 他既然敢拿灵芝给江鹤续命,自然是有把握。 他不会将自己和家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江鹤盯了他几秒,忽然笑出声,“好!果然有勇有谋,就凭你一己之力将老夫从狼窝里救出来,一杀五的这本事恐怕连蒋云峰那小子也没有。” 陈方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笑着。 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 这不动如山的模样让江鹤心惊。 没想到陈方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沉稳的心性,临危不乱,遇事果决。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批灵芝就是陈方自己种出来的。 而且恐怕规模不小,否则寻常人家怎么会拿灵芝给陌生人治病? 只怕不是拿出去换钱就是在家当传家宝。 可真正让他心动的是陈方手上培育灵芝的技术! 这灵芝的菌种十分好,上面无半点虫害。 若是能拿到这一批灵芝,眼下医院里药材的缺乏就迎刃而解了! 甚至就连跟他合作的军方,也能得到不小的受益。 前线的战士们有救了! 见江鹤垂眸思量,陈方也没开口催。 他知道这老头儿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灵芝。 如果自己主动开口,反倒贬值。 连同将这老头救出来,都会显得有利可图。 两人之间便就此拉扯了片刻,互相试探。 最终以江鹤率先开口打破气氛,“那么这样如何,以后你就负责医院的灵芝特供,每一次灵芝长成,我都会派人来你这里收。” 说完这话又是一顿,他别有深意的看向陈方,“当然,如果能将灵芝培育完好,种植的规模再搞大些就更好了。” 他话里的意思,陈方听明白了。 这是给自己要过一遍名路子啊。 陈方笑的一口整齐白牙露着,“还是您老识货,有您这句话,我就没啥不放心的了。” “我现在手里灵芝还有百来斤,不知道您是想怎么收?” 第146章 立功申请 轰! 这话直接惊的江鹤瞪大了一双老眼,“多少?你说你有多少?!” 陈方淡定自若的比了根手指。 对面站着的江老恨不得抓上陈方的肩膀狠狠摇晃。 这可是百来斤的灵芝啊! 江鹤继续追问道:“你确定都是这品质?” 他手里紧紧抓着那剩下的半截灵芝。 陈方不置可否的点头,“但凡有一株质量差的,我就不要你钱。” 他从后世归来,自然知道眼前这老头是何等的地位眼界。 身为城里最大的中医院院长,地位显赫,医术精湛。 听说年轻时更是留过洋。 满门心思报效国家,开创医院后,带着人一直发展中医领域。 最看不上那些西药带来的各种副作用。 如今有这好药材,当然不会放过。 江鹤激动的不行,一把就抓住陈方的手腕,三两步到了院内。 已经带人收拾完的蒋云峰看过来时,不免疑惑,“江老,您这是?” 怎么红光满面的。 江鹤捂着胸口,故作发闷气短,“小蒋啊,我这把老骨头受了几天罪,暂时不宜换地方劳顿,我得先在这小兄弟家住两天。” 说话时依旧紧紧抓着陈方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蒋云峰倒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陈方。 毕竟这要住在人家家里。 陈方嘴角一抽,“我没意见,只要江老不觉得委屈就成。山里人家没啥好吃的,都是粗茶淡饭。” 江鹤乐呵的说道:“我就爱吃这个。” 旁边的尹红霞与安江柔对视一眼,不知道这老头是要干嘛。 刚才也听蒋云峰说了两句,老者好像是个人物,警方非常重视。 就连那些山上那些匪徒都不敢动他。 见他执意如此,蒋云峰也没办法,只好从兜里掏出来这张粮票还有大团结,“那就辛苦你了,这是姜老的口粮。” 家家户户都过得不容易,粮食紧缺。 江鹤不仅在中医领域重要,对军方也是很关键的存在。 一并发下来的,还有这次对陈方的嘉奖。 是两百块钱还有基本的弹药补充,“听说你现在也担任村里的守山人,这些你就一起拿着用吧,我会尽快向上头打申请。” 蒋云风提的,便是这次对陈方的立功申请。 能顺利拦截偷渡来的一个小队,更是缴获了枪支。 更是从中周转,安全的将人质接了回来。 这般心智和身手,放眼如今城里的警局也无人能敌。 陈方也没客气,直接把这几百块钱拿了过来,转头就交到了安江柔手里。 惹得安江柔一阵脸红,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几张钱叠好放回包里。 旁边尹红霞看着,完全没有二话。 她知道儿媳妇是个懂事的,不仅不会乱花钱,反而把钱管的有井有条。 该省的省,该花的绝对不含糊。 后面几个年轻的警员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还是个疼媳妇儿的,怪不得能娶到这么漂亮的知青。” “是啊,可还难为我们几个单身汉了哈哈哈。” 安江柔那精致白皙的脸庞愈发红润。 陈方爽快的笑了两声,“那是,我媳妇儿顶顶漂亮!” 随后把家里那间空出来的客房挪给江鹤住,尹红霞跟着忙里忙外。 又是铺床褥又是扫地的,略显局促。 生怕自己招待不好这大人物。 言谈举止一看就是城里当官的,警方还给了那么多粮票。 那都顶上两三个人的口粮了! 陈方则是嘱咐了两句,转身就带着蒋云峰几人就上了山。 七拐八绕,翻过几座山梁就到了那几人原先藏身的洞穴。 几具尸体在地上排排摆开。 警员在前面核实着,“这是悬赏的刀疤,脸对上了,身份特征也对。” 蒋云峰站在洞口,看想站在旁边的陈方。 月光打在他脸上,是那般锋锐冷峻。 如鹰般的眼睛泛着一股犀利劲,精壮的肌肉,矫健的身手…… 越看,他对这小子的满意度越高! 余光扫过那几人身上的枪眼,蒋云峰忽然开口说道:“你想不想做狙手?” 陈方闻言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怎么,听蒋局的意思是想招安我啊。” 姜云峰耸了耸肩,“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你这身手和枪法是难得的好苗子,窝在山里当个猎户可惜了。” 警局缺乏这样的人才,他有意培养陈方。 陈方面朝林山松岭,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我暂时没这打算,谢蒋局的好意了。” 进了警局就等于有了正式编制。 一不能从商,二不能私下赚钱。 所有流水都会在银行那里有记录,一旦被查到,那可是极大的处分。 他重来一世,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赚钱带着家人过好日子。 这种工作不适合他。 但要是以后……或许他可以考虑考虑。 闻言,蒋云峰也没有强求,只是惋惜的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我随时等你答复,这话永远作数。” 将这几具尸体命人带回去交差后,缴获的枪械给了陈方两支。 连带着那些个手榴弹,也给陈方留了三枚。 有了这接人做例,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偷渡过来了。 再回到家里时,已经夜深。 陈方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饭香,剑眉挑起,“嚯,今天蒸米饭了?” 安江柔正在厨房打下手,听了这话,笑着迎出来说道:“娘怕江老先生吃不惯,特意煮了白米饭,掺了点高粱米。” “这一锅炖肉还是你上次打的野兔呢。” 说完便放了几个辣椒段和山货调味增香。 陈方洗了手也来帮忙。 屋内,江鹤坐在凳子上打量着周围陈设。 看得出来,这处宅子是新房,青砖瓦片搭的坚固好看。 就连屋内这些家具也是新打的,处处干净敞亮,连灰尘都摸不到。 手指随意滑过桌边,半分脏污都没有。 可见,这家人十分爱干净。 陈菲陈雅两姐妹本来在炕头的木桌上练字,时不时好奇的看向他。 陈菲黑亮的眼睛忽然眯起,小跑着到了江鹤跟前,“爷爷,给您吃糖。” 泛着一股香甜味道的大白兔,就这样放到了江鹤手心。 他惊讶的看过来。 这大白兔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 第147章 垦荒开干 更何况现在处处闹灾荒,但凡谁家里有钱,都是想尽法子去买粮。 怎么…… 迎面走进来的人影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方端着一盆新鲜出炉的炖肉放到桌上,“小菲,要开饭了,不可以吃糖。” “好吧,哼,哥哥坏。”陈菲撇着小嘴就拉着妹妹去洗手了。 屋内,只剩下江鹤与陈方。 江鹤笑眯眯的说道:“家里生活不错啊,多亏了你小子上山打猎改善吧。” 能在这关头还能顿顿吃肉,可见陈方本事一斑。 陈方龇牙笑了声,“江老抬举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罢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交谈了几分钟,一句有用的信息也没套出来。 江鹤嘴角一抽,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几分。 这小子比山里的狐狸还精吧? 油而不腻的肉香传遍整个屋里,尹红霞还专门准备了几个馍馍。 饭桌上气氛也算欢快。 期间,江鹤对安江柔的出身了解几分。 个把时辰过后,酒足饭饱。 江鹤坐在院里的板凳上,天上挂着的繁星点缀,夜风微凉。 陈方出门时,给他带了件外套,“需要什么药材吗?明天我去山上采。” 毕竟年纪大了,光是那株灵芝并不够。 江鹤有些惊讶的看过来,“你还认识药?” 陈方无所谓的耸着肩膀,搬过板凳就坐在旁边,“自小就长在这处,多少也认识些。” 交谈两句,江鹤便写下了几处药材的名字。 陈方扫了一眼,倒是常见,只不过山腰以下没有。 能吃能用的东西早就被附近村民采完了。 看来明日得进深山。 夜深,江鹤瞧着周围没人,忍不住低声说道:“你小子带我去看看灵芝,要是合适,我今天就给你钱。” 陈方眯了眯眼,“当真?” 江鹤不怒自威的脸上神色一板,“老头子我从来不说虚话。” “成!” 陈方当即就答应了,无比痛快。 灵芝到底是种植还是野生,他们两人彼此心知肚明,没必要藏着掖着。 更何况只有让这老头见到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品质,才能保证以后的合作。 放长线,钓大鱼! 进屋让安江柔他们先睡后,直接带着江鹤去了老宅。 这时辰,家家户户都了灯,路上根本没人。 手电打出来的光束明亮,形成光柱,直接照亮整间屋子。 “嘶……” 当看到眼前情景时,江鹤不由得惊叹一声。 只见眼前这屋内摆满了肉大肥厚的灵芝,个个是赤血褐红。 而且全部都是采用的椴木种植。 他一下子就知道陈方是个行家,手里绝对有专门养殖灵芝的技术! 否则,普通农民猎户怎么会知道用椴木种灵芝。 他俯身不可置信的摸上灵芝,这股孢子药香和手感,绝对不会错! 都是新长出来的一批。 在天气渐冷之时,居然还能培育出这般,当真是罕见。 陈方轻笑了一声,问道:“您老觉得我这品质如何?” 江鹤没好气的看过来,“你小子直接开价吧,这里没外人,就别藏拙了。” 陈方笑吟吟的比了两根手指。 江鹤一双老眼都紧缩了几分,“你狮子大开口啊,居然要两千!” 两百是绝对收不了这批灵芝的。 光是一株,恐怕就要上百了。 陈方也不急着辩解,只是幽幽道:“一分钱一分货,我不跟您玩滥竽充数那一套,保证日后每一株的品质都是这般。” “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我可以大规模供给,而且只有江老这一条线。” 这两句话的含金量不必多说。 直接把江鹤打动,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这株灵芝,“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我回去后,自会给你结账,这批灵芝我收了。” 这些全部加起,有个百来十斤。 江鹤当即就拍了板。 陈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就一直盘算着过两天招呼大家伙垦荒。 他让陈万兴批的那二十亩地,这两日就可以开始投用! 第二天,早饭之前他跟安江柔还有尹红霞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 安江柔细眉微微皱起,“可是那边都是荒地呀,能种出来吗?” 陈方勾唇,恣意凛然的开口道:“放心,肯定出数!” 别忘了他的老本行。 顶级的荒野求生者,手里掌握的野外生存技能那是杠杠硬。 以前他在荒岛上一呆就是几个月,长达半载一年。 掌握的种植技术还有提炼,那都是小儿科。 荒漠里他都能种出花来,别说背靠青山的这片肥沃黑土地! 尹红霞不懂这些,但她支持。 吃完早饭,陈方就出去找来了刘强和徐海几个。 整个护卫队都凑齐了。 徐柱不免激动的问道:“方哥,找我们啥事啊?这两天要上山吗!” 陈方摆了摆手,“你们在村里找些个有力气能干活的,我那二十亩地要垦荒,但凡来我这干活的,一律管饭。” “劈柴炖肉,洋芋贴饼管够!” “握草?!” 这几句话直接给他们震住了,刘小阳忙吞口水,“管、管够?” “方哥真是豪横啊!” “只要管饭,大家伙肯定都来!” “对对对,我们这就找人去。” 几人一时散开。 口粮能省多少是多少。 现在下地干农活任务也只能换些工分,拿的粮食就是些糙米玉米面。 干活少一些,换的粮食就不够数。 家里汉子都吃不饱。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个个恨不得干活都没力气。 现在能管饭,家家户户巴不得抢着干呢! 不到半个小时,刘强带着兄弟几个直接就招呼来了三十口子人。 全都是村里干活的好手。 声势浩荡,全都在陈方那里排起了队。 这时候天儿还早,安江柔没去学校,特意搬了张小桌子在旁边登记。 到时候谁干了活,谁垦了几亩地,好都有数。 大家伙群情激昂,兴奋的不行。 陈方招呼着大家伙,浩浩荡荡的就去了荒地那边。 这大动静也惹来不少村民看。 这可算得上是他们村大事了! 陈龙飞在自家门口淬了一口唾沫,“呸!装什么装,几十口子人吃不死你!” 随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揣着手就去了村长家。 第148章 心有不甘 陈友福在家刚挨完抽,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的血痕。 就是陈万兴头一次就他下这么重的手。 姚兰香正坐在门口含着眼泪给他抹药油,疼的陈友福龇牙咧嘴,“你这婆娘就不会轻着点,疼死我了!” 陈龙飞从旁边进去,在院儿里径直喊道:“村长!我可要举报,陈方违反纪律,私下聚众占地!” “那片荒地根本不是他家的,凭啥给他种。” “就应该罚他去农场猪圈做工!” 他一通嚎叫,甚至眉眼得意。 几乎已经看见陈方被群起批斗的景象了。 正在屋里头烦着直抽烟的陈万兴,听见这一嗓子,气的他手里烟灰都抖掉了半截,“嚎嚎嚎,你在这嚎丧呢!” “人家陈方是凭本事在我这批的条子,你要是嫉妒眼红,有种也干。” 陈万兴脸色铁青的说完,直接抄起墙角扫帚,就把陈龙飞抽了出去。 一个个不争气的东西。 帮不上忙,还净给他找气生! 陈龙飞背上挨了两下,灰溜溜的回了家,心中惊讶又嫉恨。 凭啥陈方就能风风光光的拿下二十亩地大搞种植? 村里的风头都被他占尽了! 神色阴沉的看着前头陈方招呼着村里兄弟,甩开膀子干的热火朝天。 他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却猛地看见了在院里洗衣裳的秦碧云,算计心顿起,“只要我有个好工作,是个正式工,就能踩他一头了!” “陈方,你永远只配给老子提鞋。” 随后一咬牙,猫着身子走进了屋。 趁着没人瞧见,偷走了李菊花放在炕砖底下的银镯子和耳环。 拿在手里掂了掂,还真有分量! 估摸着能换不少钱。 出门就把院外头的秦碧云叫进了屋。 看着背部包在里头的银首饰,她惊讶的问道:“你这是?” 陈龙飞已经扭曲了,他现在满门心思就想越过陈方! 当机立断的说道:“把这些换成钱,你想法子把那正式工的名额给我搞到,将来我工资肯定都给你。” “咱俩也能过点好日子!” 秦碧云脸上顿时浮现浓浓笑意,合不拢嘴的就把银镯子收拾过来,“好,你放心,我这两天就回娘家那里探探口风。” “听说是钢铁厂的名额,每个月工资就有一百多块,还有粮票布票的补贴哩!” 她也顾不上洗衣裳了,连忙收拾东西回去。 这可是大事! 要是陈龙飞有了前途,自己也能跟着享福。 反观陈方那边,则是带着人干的热火朝天。 因为有着陈万兴批的条子,陈方直接从公社开来了钩机铲车。 村里几户又出了两三头耕地的黄牛,地拢沟子没两天就全都犁好了。 人多力量大,还没冻硬的二十亩地很快就被翻完。 刘强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好奇的问道:“方哥,你这是要种啥呀?” 陈方在旁边挥动着锄头,笑了声,没说话。 现在还不是告诉大家伙的时候。 要想大搞种植,现在还缺一样东西。 不是只有陈万兴这个村长批完条子就没事的。 没两天,江鹤带着这些灵芝就回了城里。 一并给陈方送回来的并不止那两千块钱,还有一份上头批下来的文件。 这份文件白纸黑字,上头盖的大红章出自公家。 文件一下来,全家上下都高兴。 安江柔接过来仔细的看着,笑得愈发温柔与崇拜,“现在你可是城里中医院特批的供应商了。” “咱家的灵芝只要一到收成,就会被中医院成批收购。” “这价钱也写着呢!” 货款一次一结,只要收成越多,赚的就越多! 她惊喜又不可置信,没想到陈方居然搞起了灵芝的种植基地! 旁边的尹红霞听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眼角也含着泪光,“要是你爹还活着,看见咱家如今过的这么好……” 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但再怎么哭也是高兴的。 陈菲陈雅两姐妹眼里也闪着泪光。 捏了捏她俩软乎乎的小脸,陈方从布兜里把那一摞摞的大团结点出来,“正好咱家现在又有了一大笔现金,我再去银行存一趟。” “路上还有点事要一起办,就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眼瞧着钢铁厂职工考试就在这两天,他得提前去探探风。 只吃一碗老实饭可不会赚到钱。 翻翻手的事就能赚个几百,陈方不会放过这机会。 随后就蹬着自行车去了城里。 轻车熟路的到银行存进去了一笔钱,数目之大,连银行经理都惊动了。 极为热情又陪着笑的在陈方后面跟着,凡事亲力亲为。 期间还给陈方推荐了几股集资券。 陈方根本不心动,这些看着眼下行情好,但实际上赚不了钱。 不亏就算行了。 面色不改的说道:“我对这些没兴趣,把钱存好,给我个存单。” 经理满肚子推销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这时候天色还早,陈方拐了个弯就直接去黑市。 老路子找到孟庆后,拿出一张大团结。 手腕再翻转过来时,就已经握上了一小袋子水果糖,还有几包盐,三个苹果。 孟庆接过钱,咧嘴笑着说道:“这水果糖可是稀罕玩意儿,咱这儿没几个人吃过,我特意给你留了这点。” “不多,也是兄弟给你意思意思。” 陈方剑眉一挑,“谢了。” 水果糖外头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纸,看着就漂亮,小女孩都喜欢。 数了数,一共十颗,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见他这次没带着猎物来,孟庆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天逐渐冷了,山上猎物不好打。 蓦地,陈方又往他手里塞了几张票,“钢铁厂职工那边考试有啥条件不?” 孟庆把钱揣进兜里,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都能报名,机会公平着嘞,就是肚子里得有墨水。” “不然考不过也是白搭。” 最后一句,算是提点了。 在他看来,陈方就是个山里的猎户。 老老实实打猎就成了,就凭他现在手里赚的钱,吃穿肯定不愁。 已经比大多数人过得滋润了。 还考啥正式工,赚的少还得看人脸子。 第149章 叔伯要病死 陈方又打探了下考试内容,他心里有数。 钢铁厂他前世接触过一些,好巧不巧的还考过几个证。 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初级考试,那是手到擒来。 打探清楚是明天上午考,陈方就回去了。 家里积了不少干柴,这两天温度降的厉害。 尹红霞常年的劳累让她身体受不了寒,所以一早就把炕烧上了。 并不烤的慌,反而淡淡的温热,刚刚好。 陈菲如归巢的鸟儿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了陈方大腿,撒娇道:“哥哥你回来啦!” 陈雅则是拿出自己的本子,“看嫂嫂教我们写的字!” 猪猪爬一样的字迹已然工整不少。 陈方刮了下她俩的鼻尖,“我妹子最乖最聪明了,这是奖励给你们的。” 随后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那几颗水果糖。 绚丽多彩的外**精致漂亮,一下子就把两小只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 陈菲小心翼翼的捧着,“哇,好漂亮。” “香香甜甜的,我从来都没见过。” 陈方笑了声,看见自家妹妹如此满足,他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好了,去玩吧。” 安江柔正在屋里做饭,她特意改良了炖兔肉的做法,出锅后会更鲜嫩可口。 肉汤泡出来的饼子也更入味儿。 陈方从后面抱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媳妇儿,这是给你留的。” 几颗水果糖赫然躺在他掌心。 一并出现的,还有上次没来得及给出去的发卡。 安江柔惊喜的拿过来,“送我的吗?”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并不似寻常大红大紫那般俗丽的颜色,这一枚做工更加精致,一看就不便宜。 “当然。”陈方说完就给她别在了头发上。 很衬她的肤色。 那张巴掌大的脸颊白皙红润,由内而外的泛着好气色。 乌黑卷翘的睫毛垂下时,轻轻扫过他的掌心。 陈方看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心里直痒痒。 催着老天爷快点天黑。 一顿饭吃的满足,家里人坐在炕桌前头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欢快。 翌日,陈方直接起了个大早。 他把自行车留给了安江柔,自己则是直奔钢铁厂。 到了这里,有人招呼着进去考试,秩序非常严明,尤其不许作弊。 却没想到在外头,陈方看见了个熟人,眉峰挑起,“陈龙飞?” 看来他也是得了钢铁厂招工的消息。 他还有这本事?倒是小觑他了。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陈龙飞扭着眉头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他气的捏紧了拳头,“哼,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又不是只能你来这里。” “就你这山里刨食的泥腿子还妄想通过招工考试?别做梦了你!” 说完就讥讽的笑出了声。 同时,心中还有一丝恐惧。 陈方居然也得到了消息,该不会跟自己一样,提前把题买下来了吧? 懒得理他的陈方转头就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发下来的考卷,不过是钢铁厂运作机器的基本常识,其他题也不是很有难度。 陈方一目十行的扫过,抓起笔就写。 他们都是领了专门编号的,考卷上没有自己名字。 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作弊,一看是熟人就通过了。 没二十分钟,陈方就把这份卷子写完了。 是被允许提前交卷的。 陈方也是整个考场唯一一个。 陈龙飞坐在他对角线的位置,满脸嘲讽外加鄙夷。 那双三角眼里的嫌弃都快冒出来了。 出来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不会就直说呗,还交白卷! 真不知道陈方浪费这时间做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天爷亲儿子啊? 陈龙飞心里暗爽完,径直低头猛写。 三天后。 镇上钢铁厂的门口,直接张贴了一张大红榜,一眼就能让人瞧见。 参加考试的人乌泱乌泱全都挤在了这一堆。 谁都盼着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这可是国家正式工! 津贴和工资多着呢! 陈方赫然也在其列,只不过个子高,他没必要往前挤。 淡定的视线扫过红榜,目光逐渐下移。 终于在第三行一连串的编号中,看见了自己。 唇角一勾,虽然成绩并不靠前,但好歹过了。 他当即立刻转身,朝钢铁厂考试的负责人要来了自己的工单。 一个星期后就能正式入职,听说还有培训什么的。 但这都不大重要了,反正他也不会去。 陈方抓着手里这张工单,毫不犹豫的直接穿过两条小巷。 这是黑色的最里面,各种交易都有。 买白面的,要换糖票买手表的等等等,应有尽有。 他还打算着尽快把手里工单出手,免得夜长梦多。 视线在人群中扫过。 突然,陈方一顿。 看见了一个面色略微焦急,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他在人群里不知道在找着什么。 陈方不动声色的靠近。 此时,那中年男人正在和另外一人交谈。 “眼看着大院名额不够,就要让我女儿下乡当知青了,现在也没个正式工作……实在是查的紧,也办不了啊。” “要是被上头查到,是要给处分蹲局子的!” 男人急得很,而他对面那人也是束手无策,“现在正式工的名额不好弄,严查的厉害,实在不行就下乡吧,多给闺女准备点东西。” 男人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陈方嘴角一咧,这不正好瞌睡送枕头? 随手往脸上抹了两把灰,迈着流星大步上前,“叔,你家是想找份正式工不?” 刻意压低的嗓音听不出原本声线。 再加上浓重的地方口音,一听就知道是个乡下汉子。 李大国没功夫理会他,“去去去,上这儿来开我什么玩笑。” 陈方也不恼,只是慢悠悠的把钢铁厂刚发下来的工单甩出。 红色的章和编号直接让李大国错愕的看过来,“小兄弟,你还真有啊?” 眼睛都恨不得盯在工单上了。 陈方满脸悲痛的说道:“叔,我不瞒你,要不是我亲叔伯病的要死,急需拿着钱救命,不然我也想去厂里上工啊。” “干活轻松不累,又能有钱和津贴拿,这好差事我可是准备一年才考上。” 第150章 农场闹豺狼 说完又是一脸不舍,好似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工单卖出去。 李大国面色大喜,连忙拉着他到了一边角落,笑眯眯的说道:“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一百五,你把这职位卖给我。” “正好你也能有钱拿着给叔伯治病去了。” 陈方故作为难的思量道:“可是刚才那边还有人说要给我三百呢……” 闻言,李大国牙一咬,“我出三百五!小兄弟你就别找别人了,我也是为闺女着急。” “这么着,我是镇上公社的主任,将来你有啥事儿直接找我,成不。” 他也是没办法了。 上面催的紧,眼看着就要给他闺女登记下乡了! 一旦下乡,要是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回不来。 到时候花的可就不是三百了。 陈方心里嚯了一声,感情这还是个主任? 不动声色的“考虑”了一会,这才松口道:“成,那我就帮叔就一把。” 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了。 当即就把这工单给了他,顺带拿到三百五十块钱还有两张工业券。 临走前,陈方嘱咐一定要让他闺女熟背编号,还有钢铁厂的常识。 不然露馅可就完蛋了。 这些,李大国这个人精自然知道。 不过对陈方的好感也多了几分,寒暄两句就慌忙拿着工单回去了。 等陈方再回到家里时,却发现院里多了两麻袋粮食。 “这是咋了?” 尹红霞风风火火的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不是赶上秋收吗,村里分粮食了,咱家工分多,分了不少呢!” “比往年还多出来五十斤。” 这其中自然还有陈方担任守山人和护卫队队长的那一份。 总而言之,今年可以过个饱年。 陈方扫了一眼,里面无非是些陈米谷子和麦麸,“成,那就留着吃吧。” 在屋里歇了还没两刻钟,外头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陈方,方子!你在家不?” 听着粗狂的嗓门,还有些熟悉。 陈方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开门,“马场长?你咋来了。” 马洪山略微喘着粗气,来不及客套了,连忙说道:“陈方,你是村里的护卫队队长,能不能带着人跟我去农场那边一趟?” “你是不知道啊,最近上头新派了农作任务,结果山头却闹起了豺狼。” “这都接连伤了两三个人了,现在都没村民没敢上山。” 闻言,陈方剑眉一挑,“你是说现在山上大肆闹豺狼?” 这玩意儿凶险阴狠,一出没就是成群结队。 而且最爱吃烂肉活血,确实难缠,是每个猎户都不想碰上的东西。 马红山无奈的直叹气,“可不是吗,你要是能给农场解决这事,到时候我想个法子给你丈母娘安排个轻松活计,打到的猎物也给你们全带走,成不?” 陈方当即就拍了板,“成!” 这可太成了,一箭双雕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安江柔总是担忧丈母娘的身子。 要是能换个轻松活计,自己再时不时的送点肉过去,身子想不好都难。 送走了马红山,陈方转身回屋就跟尹红霞交代了几句。 他们这一去不知道几天,家里入夜必须关好门窗。 随后陈方叫上了刘强几人,护卫队带齐了家伙,赶着牛车直奔农场。 农场这边的条件可要比村里恶劣多了。 沿路走来,全都是黄沙。 就连嫩树皮和草根都被挖空,各处都在闹灾荒,条件都好不到哪去。 刘小阳挪了两步,坐到陈方旁边,嬉皮笑脸的问道:“方哥,咱们这回打的是豺狼,需不需要额外准备点啥?” “我听说这场长家里头可有火铳!” 闻言,陈方饶有兴趣的看过来,“火铳?你咋知道的。” 刘小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听我爹他们那几个老猎户从前在一块喝酒时候说的,但谁也没看见过。” 所以不知道是真是假。 火铳威力更大,一喷子就能轰死一头豺狼! 确实能省不少麻烦。 陈方把这事记在心上,“到时候我问问。” 从村里到农场,足足赶了半天的路。 马红山早就在坡子上等着了,看见几人来,这才稍微放了些心。 “我给你们在农场划了间房先住着,缺啥短啥就跟我说。” “哥几个要是没问题,今天咱就上山。” 他的意思是越快解决越好。 农场里人心惶惶,挨家挨户连饭都吃不好。 这次的农作任务便是伐木和其他活计,但现在连山都不敢上,更别说赚工分。 家家户户口粮都吃紧,全靠工分换粮呢! 陈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看向那座山头,“兄弟们,上山了!” 刘强几个跟在后头,不仅不怕,反而脸上全是兴奋。 这架势看的马红山都跟着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怎么陈方带出来的这点人,更像山里的野兽啊? 这片山也是农场的南林,树木郁郁葱葱,茂密成轧。 一到夏天,资源丰富充沛。 只不过冬天确实难熬,直接大雪封山,万里雪飘。 为了确保没有其他人伤亡,陈方带着护卫队的几个兄弟先是巡了一遍山。 一是熟悉地形,二是排除有其他村民在山上。 徐海差点被个粗壮的树根绊倒,“握草,这里头可真够七拐八弯的。” 他手里还拎着半条蛇。 是刚才两人一组分开巡山时,抓到的。 徐柱端着枪在旁边警惕,“这还没咱们那片山危险呢,起码没金睛大虫。” 想起上次陈方从山上拖下来的老虎,两人又是打了一个寒颤。 半个时辰不到,陈方带人就把这座山巡了一遍。 再次汇合的时候,便在东边的山梁了。 几人头上一人编了个草帽,脸上抹着黑泥。 豺狼这东西又被叫做红狼,跑起来行动快速又诡秘。 而且通常是三十只以上的大族群! 这才是让几人真正忌惮的地方,毕竟他们只有五个。 这玩意有狐狸的狡猾,又有狼的嗜血凶悍,甚至比狼还爱吃肉。 可以说是极为难对付的存在了。 陈方随手捻动从地上捡的那撮棕黑偏红的毛,“我在那边看见了不少豺狼活动的踪迹。” 第151章 成群猎杀 无论从爪印还是从林中痕迹来看,都不是几只这么简单。 见状,刘强灵机一动,把身上的背篓子扒拉下来就是一顿翻腾,“瞧瞧这是啥!” 他献宝似的拿出了一连串叮当响的细麻绳。 上面全被串满了粗根荆棘,竖起的尖锐倒刺坚硬无比,而且带有毒素。 能瞬间麻痹动物的躯体。 如果身上扎的这种荆棘多了,还会导致浑身肌肉痉挛抽搐,呼吸困难。 山脚下的村民们看了都绕道走。 徐海在旁边都看傻眼了,“握草,还是你小子阴啊。” 刘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话是咋说的?能抓着猎物的才是好男人,你懂个蛋啊。” 说完就把这些东西就地在树根盘踞一圈,又拉开几十米,做了几个绊马绳套子。 陈方勾唇,“刘强脑瓜子好使,到时候把豺狼引过来,绊倒之后,咱们就开枪猎杀!” 至于其他的陷阱,自然也是一个没少。 陈方首当其冲挖了两个坑,坑底布满尖锐的木棍。 只要豺狼摔进去,顷刻间便能被捅个对穿! 豺狼体型不大,介于狼和狗之间。 这几米的深坑要想爬上来,估计费点劲。 陈方双臂肌肉绷起,纵身一个借力就跳了出来。 刘小阳跟着徐海兄弟俩在那边忙的不可开交。 几人撸胳膊挽袖子,分工配合,这一把默契直接拉满。 这一片地带是豺狼经常活动的,因为骚臭味比别的地方更浓。 一忙活就过了晌午,陈方带着兄弟几个随便吃了点干粮。 陈方就着水咽下一口干饼子,眯着眼说道:“陷阱已经全准备好了,现在只差引豺狼过来。” 刘强拍着胸脯说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去打两只野鸡野兔啥的。” “到时候拿血腥味和肉把红狼都吸引过来,咱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笑的一脸得瑟。 陈方看了青筋突突一跳,抬膝就给了他屁股一脚,“都他妈正经点。” “这片山咱们不熟悉,随时有可能出没的野兽,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人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要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刘强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放哥放心吧,我跟着你上山也不是头一回了。” 闻言,陈方点头,同意他去了。 其他人则是立刻在茂密的灌木丛后面找了个窝点。 隐蔽性极强,身上涂着的腐叶烂泥完全掩盖活人气息。 就算熊瞎子站在眼前也不一定能闻出来,更别说豺。 几人这么一等就是个把时辰。 徐柱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格老子的,刘强这小子咋还不回来?不会是偷懒去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以眼中闪烁的担忧愈发浓郁。 山里情况瞬息万变,保不齐有啥危险发生。 陈方否道:“没听见打斗声,有危险他一定会开枪,咱们再等等吧。” 说来也奇怪,刘强向来是个办事利索的,怎么今天抓只野鸡子这么慢? 窸窸窣窣—— 忽然! 前头不远处那片灌木丛忽然爆发出一阵异响。 几人条件反射的端起了枪。 陈方眯了眯眼,他怎么觉得跑在最前面的那玩意有些眼熟? “我、我草,方哥快准备拉绳子!” “后面这些畜生追着我不放!” 欲哭无泪的嚎叫声传来,显然是刘强! 陈方迎面就看见他身后急速追过来撕咬的红狼。 它们不停吠叫,裸露在外的獠牙尖锐到直发寒光。 “乖乖,这他妈少说得有十来只啊!” 只见那豺子的四肢虽然比狼稍短,可行动起来却极快。 翻个石头跳个山沟,跟如履平地似的。 嗖嗖的在林间穿行,黑色似狐狸的尾巴高高立起,奔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徐海他们几个寒毛直竖,虽然早有准备,可这场面远比想象中要动魄惊心! 徐海都不知道说他啥了,“泥马,这小子把自己当诱饵了!” 陈方漆黑的眸底冷光乍现,“按照计划行事,分头行动,注意安全!” 在前头疯狂逃命的刘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肾上腺素是一针又一针啊。 陈方站在灌木丛前,抬手就是一枪! 直接爆头! 眼看着那即将咬上刘强屁股蛋的豺狼应声倒地,鲜红雪白的脑浆喷射在土壤里。 后面那些豺狼更是受了血腥味的刺激,追的更狠了。 刘强眼看着就到了前头荆棘套子的地界,牙关一咬,抓起眼前的藤条就直接荡了出去! “我草啊——”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吓得刘强闭紧了眼。 陈方嘴角一抽,这他妈真是个活宝。 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陈方转头大喊道:“小阳,拉绳子!” 早就在一棵树后等候多时的刘小阳,臂膀鸡肉暴起,猛地将埋在地表的荆棘绳瞬间弹出! “嗷呜嗷呜!” 刺耳的嚎叫撕心裂肺,凄惨异常。 生猛扑过来的那一波豺狼,直接被尖锐粗壮的荆棘深深刺进血肉。 在极快的速度冲击下带来的惯性,直接将它们狠狠摔出去十几米! 轻的腿骨断裂,爬不起来。 重的则是顺着就飞到了陈方布的陷阱里。 噗嗤噗嗤。 接连响起木刺扎进柔软豺狼腹部的声音。 一股子十分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林间。 “握草,后面还有!” 来不及撤退的刘小阳一回头就听见这么句。 顿时惊恐的扭过去,只见接连几只更加体型大的豺狼朝着自己就扑了过来! 黑灰色的长毛在风中被打的呼呼作响。 他腿脚都好似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远处,陈方见状端枪就射,“趴下!” 刘小阳的身体动作远快于大脑思考,双腿一屈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那叫一个利索标准。 砰—— 巨大的火铳喷射带出一片耀眼的火光,几乎照亮这一方林间。 前面那几头豺狗的脑袋都被轰烂了。 溅了刘小阳一身血和碎肉,刚才都冻到失温的脸,现在一下子就热乎上来了。 后面徐海他们几个都傻眼了,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我嘞个超绝枪法……” 第152章 公社来人 只见陈方动作风驰电掣穿梭在林间,好似一头迅猛的豹子。 那双犀利的眼睛盯上来的时候,直叫人心尖发寒,腿脚打软。 陈方手里的火铳还在冒烟,呛鼻的火药味四散,一时竟然盖过了血气。 他满脸严肃的说道:“别掉以轻心,这些畜牲都是成群行动的!” 其他几人保持着队形,快步流星的跟在陈方身后。 他们微微猫着身子躲在灌木丛后头,借着杂乱枝叶遮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头。 前方不大的一片空地上,满是豺狼的尸体。 腥臭黑绿的肠子流了满地,就连内脏都顺着断掉半截的脑袋窜了出来。 场面血腥不已,刘小阳他们几个已经习惯了。 窸窸窣窣! 前头山林再次有异动传来。 几人纷纷扣紧了枪。 现在能用的陷阱还有两三处,其他的就得靠枪头和他们肉搏了。 徐海背后还背了一只弓弩,腰里挎着的竹筒里插着几支削尖的箭。 不一会就有几只穿行跳跃的黑黄色豺狼映入几人眼帘。 而他们根据陈方的吩咐,正好队形成为一个半扇形包围圈。 “打!” 陈方一声令下,几人开枪就是一顿扫射。 虽然这老猎枪只能一发一发的打,但架不住他们人多。 徐海甚至能打完枪,紧跟一根弩箭。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把这二十来只的豺狼全都一网打尽。 几人全都脱力似的躺在地上。 刘强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带着畅快的笑,“还得是跟着方哥干啊,这一票干下来足够我吹好久了!” “到时候肯定让媒婆给俺也找个像嫂子那样有学问的媳妇儿。” 说完就是一连串嘿嘿傻乐。 旁边徐海兄弟俩也是满面憧憬。 他们家里人多,赚的工分也只够勉强裹腹,每顿吃的有七分饱就算不错。 再赶上荒年,他们兄弟俩连吃饱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自打跟了陈方组成护卫队上山干,顿顿肉都快吃腻歪了! 这生活才他妈叫有盼头。 陈方笑了声,棱角分明的脸上勾起喜色,“休息够了咱就下山。” 按照护卫队组成的规矩,这二十来只的豺狼也就给村里分上去几只就成。 剩下的,还都是他们哥几个说了算! 下山的时候翻过土沟,刘小阳肩上扛着六只豺子,脸上总是欲言又止。 陈方扫了他一眼,“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跟娘们一样。”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方哥,咱现在猎物打的多了,但是兄弟们家里缺别的。” “老去黑市也冒着风险,怕被抓,你看有什么别的法子没有?” 现在肉是不缺了,可家里其他的生活物资没有啊。 眼看着就要过冬了,他们几个都是家里挑梁的汉子,只打肉也不成。 陈方眯了眯眼,看来是时候给兄弟们这些肉走个明路子了。 总走黑市交易不叫个事。 况且现在灵芝种植基地已经提上进程,他带着兄弟们也得干点别的。 陈方盘算片刻,沉声说道:“这事我来想办法,你们不用操心。” 他们几个共度生死,陈方早就拿他们当了兄弟。 几人一听,心中感动,重重的点头。 多余的话不用说,事儿上见真章! 刚到山脚时,陈方脑海中却精光一闪,有个念头划过。 他直接对着刘小阳几人附耳说了几句。 只见他们嘴角越咧越大,点头如啄米。 徐柱负责去给村长上交几只豺,都是被火铳轰爆了脑袋的那几只。 刘小阳他们回家后则是分头行动,立刻去办陈方的吩咐。 山头太阳还没落,陈方带着护卫队猎了二十来头豺狼的这一消息就不胫而走,传的周围几个村里都知道了。 但凡跟着陈方干的,几乎快够上顿顿有肉吃了。 “这陈方还真是能干啊,一出手就是个大的!” “那么多肉能吃了吗?难怪人家又买自行车又置办三转一响的。” “听说他搞了个啥种植基地,足足二十亩嘞!” …… 惹得乡亲们议论纷纷,各种艳羡嫉妒的话口沸沸扬扬。 当天夜里,安江柔正与尹红霞坐在炕头翻看存折。 上面惊人的数字让尹红霞笑得合不拢嘴,眼里都泛着泪光。 她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由衷感慨道:“方子是个能干的,以前撑着这家里就吃了不少苦,现在又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儿,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啊。” 安江柔明眸皓齿的精致脸蛋上泛起红晕,“能嫁到陈家来,我也很庆幸。” 要不是陈方,恐怕她现在还在被人算计,处处吃苦。 哪能像现在似的抹着上海牌雪花膏,穿上扯着心布做的的确良裙子,就连戴的发卡都是新款。 学校里老师都羡慕她找了个好老公。 当天夜里,陈方刚把打来的豺狼处理好,新鲜的肉底下筋膜还在抽动。 直接用铁钩子挂着拴在了晒条上。 其中一半都要用来做熏肉,豺子肉只要处理好了,一点都不腥臊。 反而紧实弹牙,用来炖肉最香。 安江柔的厨艺精进不少,一家子正打算吃饭的时候,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陈方在家吗?” 这敲门的人力道适中又有节奏,一看就是个懂规矩的。 尹红霞疑惑的说道:“这时候天都黑了,谁会来?” 陈方灌了口水,“我去开。” 结果一开门却看见了个面生的中年男人,身材偏胖。 面容不算粗狂,反而带着几分文质的端正。 身上穿了件蓝衬衫,目光如炬的眼神紧锁陈方。 看见他的瞬间,眼都亮了,“你就是陈方吧?你好你好,我是咱们公社的张主任。” “听说你带着护卫队在山上把豺狼窝都端了,年纪轻轻真是了不起啊。” 张卫国亲切地笑着,看向陈方的目光满是欣赏。 陈方对他倒是有几分印象。 公社主任,这四个字带来的权利可大了。 生产大队都得归公社管。 陈方笑了声,不卑不亢的说道:“张主任抬举我了,快进来喝口水。” 态度宠辱不惊,更没有半分傲气和自负。 张卫国对他印象更好了,爽朗的摆了摆手道:“水我就不喝了,这次来是有事跟你小子商量。” 第153章 走明路子 陈方眉峰扬起,“啥事?” 张卫国叹了口气,“你小子是个有本事的,带着护卫队也能干,你看我代表咱们公社跟你谈个合作成不?” 一听这话,陈方嘴角勾起了几分,“这是我的荣幸啊,张主任你说就是。” 张卫国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陈方不好说话。 随后连忙拉着他到了一边,说道:“我想代表公社收购你这些肉,正好也能过个明路不是?” “一斤给你六毛成不,跟外头市面上也差不多。” 顿了顿,生怕陈方不同意,连忙又补充道:“每个月再额外多贴补给你家一张工业券和十张粮票。” “将来要是有啥好事,我也先想着你家,行不?” 堂堂主任,能把话口放的这么低,也是难得了。 陈方不是个不识相的,当即就跟了一句,“这是主任赏识我,我还得感谢主任给我这机会呢。” “不然养家糊口确实费劲。” 闻言,张卫国脸上顿时喜色充斥。 这就是答应了啊! “好好好,我回去就给你开文件,到时候咱这肉直接成批的进公社。” “我会让人专门来收购。” 生怕陈方反悔,他连忙拍板道。 陈方转身从后头墙上取来了一只处理干净的豺子,“主任别嫌弃,肉还新鲜着呢,您也尝个鲜。” 张卫国哈哈大笑,“我这找你办事,咋好意思要。” 陈方谦虚的很,直接把肉塞到了他手上,“要不是主任惦记着我,这好事哪能轮到咱。” 一句话给张卫国哄得眉开眼笑。 圆滑会办事,又有一身打猎的好本事。 真是后生可畏呀! 寒暄两句,张卫国提着豺子肉就乐呵的回去了。 原本他就有这打算,结果今天就听见村民都在说陈方端了山上的猛兽窝。 咋可能还坐得住。 眼下这大问题也解决了,他这主任位置也能坐的更久。 看着张卫国离去的背影,陈方漆黑的眼里隐约有幽光闪动。 这就是他让刘强几人把这事儿宣传出去的用意。 据他所知,现在不仅是村里缺肉,就连公社都拿不出来。 公社主要负责集体经营和分配,要确保农民百姓的温饱问题。 没肉没粮,咋保证? 眼看着刚过秋收,马上就是年关,现在正是缺东短西的时候! 陈方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带着刘强他们上山时,专挑成群的猎物打。 等他回到屋里时,就看着老娘和媳妇都一脸高兴。 尹红霞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刚才那是咱公社的主任吧?是不是有事啊。” 陈方如实道:“以后我带人打猎得来的肉就供给公社了,就等文件下发呢。” 到时候别说陈万兴,就是谁查,他也不怕了! 黑市那边不是长久之计。 到不了明年中,就会被红袖章查的更紧,不多时就全被取缔。 所以现在提早准备一手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兄弟们跟着他,不能白干。 安江柔心疼的给他倒了杯糖水,“别太累,我和你一起分担。” 她现在从学校拿的工资还有补贴也不少。 老校长很赏识她,有时候还额外给她发一笔奖金。 陈方与她四目相对,见那双清澈莹莹的美眸中波光闪动,顿时心中一暖。 陈菲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也跟着凑热闹,“哥哥,我会好好学习的,将来挣大钱养你和嫂嫂还有娘!” 陈雅一脸被背刺,不甘示弱的举着筷子说道:“还有我!老师,前两天还夸我算数快呢!” 一对活宝把家里人逗得乐不可支。 第二天一早,陈方神清气爽的从炕上爬起来。 被折腾到后半夜的安江柔睡的正熟,陈方穿好衣裳,俯身在她柔软的脸颊轻轻的亲了一口。 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家门。 昨天他清点了一遍家里物件,见还有不少琐碎缺着。 搪瓷缸子和脸盆什么的都旧了,家里现在还用尹红霞之前用茅草编的雨衣,根本不防水。 再买点电池和新毛巾什么的。 过冬之前就不用为这些琐碎操心了。 安江柔昨晚细致的给他列了一张清单,去供销社照着买就成。 这时候天还早,街上没啥人。 供销社一大早就开了门,那大姐一看是陈方就乐的看不见眼睛,“小伙子又来了啊,打算着买点啥?” 陈方直接把单子递了出去。 每样都是成双成对拿的。 顺便又给陈菲两姐妹买了些头花,扯了几匹新时兴的布料。 马上就过冬,布料得多买着些。 这么大手笔让供销社大姐连连咂舌。 他打算是快去快回,毕竟还得给公社送肉。 尽早拿到公家的红头文件,他也好带着踏踏实实的干种植。 入冬第一场雪前就把二十亩的灵芝全种上,还得给个缓冲的时候。 买的东西不多,他都绑在了自行车上。 原本想着抄近道回家更快,却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几个熟人。 “奶奶个腿的,跑啊,我看你今天还怎么跑!” 赫然是上回想抢陈方东西,却反被打了一顿的那几个倒霉蛋。 到现在他们身上还缠着绷带。 想起来住院那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们就恨的陈方入骨! 瘦高个手里拿着砍刀,直泛寒光。 “刀哥就是他!这小子肥着呢,有钱又有东西!” “上回打了咱兄弟的脸,还扬言看不起您,说以后迟早取你而代之!” 一通添油加醋下来,这火烧的更旺。 而领头站在最前方,神色阴沉盯过来的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刀哥。 “陈方?敢动我的人,倒是有点胆气。” 这刀哥面色苍白,看似羸弱,却身上一股子狠劲。 面上是说不出的阴险狠毒。 这不是个简单人物,否则也不会成为称霸一方的地头蛇。 陈方嗤笑一声,“管不好你的狗,我倒是乐意帮忙。” 闻言,刀哥眼睛微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冷气息,“给你个机会,只要跟着我干,前头的事就一笔勾销,否则……”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压抑低沉的威胁感扑面而来。 而后面正不停撺掇拱火的瘦高个他们,顿时傻眼了。 第154章 地头蛇刀哥 不是,刀哥咋还要拉着这小子入伙啊! “刀哥……” 瘦高个不满的开口,却被刀哥一记阴森的眼神吓得止住了嘴。 刀哥转过头,继续看着陈方。 心狠手辣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野心。 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而陈方对这刀哥也有所耳闻,最是心狠手辣,做事毫不留情。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就连他后面跟着的这点弟兄,说舍就能舍。 陈方耸了耸肩,“没兴趣,今天你识相让开,我也能饶你一命。” “不然就准备好医药费吧。” 话落的瞬间,漆黑的眸中厉色乍显! 他可没空跟这些人在这浪费时间。 刀哥脸色难看,“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陈方充耳不闻的冷笑了声,“也得看端着酒杯的是人是狗。” 像刀哥这种残忍且刚愎自用的地头蛇,完全没有信任的余地。 刀哥阴森的眼盯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冷鸷的脸上阴云密布,“那就不用跟你客气了,去,把他断了胳膊手脚扔到郊区。” “能不能活着回去全看他自己命数。” 后头跟着的人全都举着刀棍欢呼! 最痛快的就是瘦高个他们几人。 二话不说就抡着甩棍冲了过来,足有二十来人。 这片地带没什么人来往,何况是刀哥的地盘,没人敢把话往外传。 今天就让陈方求生无门! 这些人一窝蜂地朝陈方冲过去。 陈方眯了眯眼,浑然不惧,一身气势瞬间爆发! 如果说刚才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猎户,那么现在就是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幽黑的眼底分外凌厉,陈方冷笑着握起拳头,坚硬的骨节泛起一阵咯吱响声。 二话不说就朝着迎面这人轰出一拳! 稳准狠的打在了他肩胛骨上。 嘎巴一道清脆响声,直接骨裂! 这一拳就把他轰出去了十来米,倒在地上捂着断裂的肩膀,止不住哀嚎。 其他人见状,心中发麻。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干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冲劲儿更猛了。 陈方不屑的看着他们,“一群杂鱼。” 随后懒得废话,老婆妹妹还在家等着他呢。 陈方不退反进,矫捷如电的身影直接冲进了这些人中。 一个扫堂腿就砍倒一片! 坚实有力的肌肉调动浑身力量聚集在一处,拉满的力道加上又野又狠的打斗路数,没一会儿就干倒了十来个。 先前对他怀恨在心的瘦高个躲在所有人后头,手中寒光闪过,赫然是一把开了刃的砍刀。 他脸上闪过大仇得报的快意,“去死吧你!” 陈方神色一冷,灵活的侧身躲开,握紧的拳头充满爆发力,一个勾拳就打的他飞了出去。 下巴脱臼,舌头都咬掉了半根。 如注的鲜血从他口中冒出。 其他人见此惨状,纷纷后退。 实际上,能完好无损站在地上的也没几个了。 “刀、刀哥,咱打不过这小子啊!”怯意笼罩在心头,一股浓郁的恐惧挥之不散。 刀哥没说话,脸色阴沉如墨的盯着陈方。 陈方脚底下踩着瘦高个的脸,鞋底子在肉上碾动,“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再敢来找不痛快,你手里那些个不明来路的账就小心点。” 威胁?谁不会似的。 蓦地,听了这话的刀哥瞳孔瞬间瞪大! 这些账目他做的十分隐蔽,陈方一个泥腿子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说刚才只是对他身手意外,那么现在就是实打实的忌惮。 要是被陈方上报,他就可以去蹲班了。 按照现在严查严打的力度,踏马直接就是十年起! “刀哥,给兄弟们报仇!” “对,绝对不能让这小子站着离开!” 其他人恨得咬牙切齿,一个个高举着家伙喊道。 刀哥眉头紧皱,满心烦躁的给了那人一巴掌,“让他走!” “刀哥!”这几人心有不甘,刚要再说什么,却见刀哥沉了脸。 他们从没见过刀哥这么严肃。 暗巷里的气氛压抑到让人害怕。 陈方无所谓,蹬上自行车就走,头都不带回的。 他知道这刀哥手里有不少见不得光的账。 随便捅出来几笔,也不是现在这些人承受的。 回了家,正好安江柔她们在吃早饭。 给陈方留了一碗鸡蛋汤。 吃饱喝足,安江柔带着陈菲两姐妹去了学校,尹红霞在家规整那些买来的东西。 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方则是回屋从箱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压着的大包。 足有几十斤重。 这是上回他让刘强搞来的油布,透光性不高却胜在厚实。 虽然花了不少钱,那也值了! 灵芝对光照的要求不高,还省的买黑网子了。 灵芝种植方面,他打算用椴木栽培法。 但他们这山岭子里头,一到冬天就气温骤降,说是滴水成冰都不为过。 所以需要油布来严格管控温度和湿度。 而且他们这是别的地区都达不到的天然地理优势。 肥沃的黑土营养密度极大,而且极为适合灵芝生长。 再加上他的技术,手到擒来! 说干就干。 不到半天功夫,他带着刘强几十口子把这二十亩的种植棚子给搭上了。 累的老少爷们坐在地上直喘气。 搭棚子的木条藤枝都是家家户户从山上砍来的,陈方每个人都给了几块钱做补贴。 刘强有些担心,“方哥,这棚子俺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冬天能行吗?” 一到冬天那可是漫雪遍地,寒风凛冽。 陈方伸手拍了拍,棚子很结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招呼着兄弟们把砍来的椴木全都一半埋在黑土里。 再有些日子,外头的土就要冻了。 但是棚里的不会。 “哟,还真把自己当大老板了,种点活不了的玩意还指着赚大钱呀!” “谁不知道冬天地里没庄稼能活,到时候冻死赔了本就老实了。” 李菊花站在自家门口泼了一瓢泔水,阴阳怪气的看着这边喊道。 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刘强呸了一声,扯着更高的嗓门喊回去:“总比有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好,家里到现在还没油水开锅呢吧?啧啧啧。” 第155章 恶劣天气 李菊花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砰的一声就关了门! “该死的狼崽子,咋就不死在山里!” 回去进屋骂骂咧咧的喝了口水,却冰的她后槽牙疼。 果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本来想叫陈龙飞跟着他爹上山,再看看能不能打着猎物,却猛然听见这两口子在屋里说悄悄话。 干脆猫着腰趴在窗户上偷听。 “你不是说那些考题是真的吗?咋我没考上!” “这可是拿我娘银首饰换来的,你别是被骗了吧?” 陈龙飞压低的嗓音也掩饰不住慌张和愤怒。 秦碧云也是眉头紧锁,目光却略有游移,心虚的喊道:“我、我哪知道,是不是你没背完啊?银首饰换来的钱我可都花下去了!” “你跟我嚷什么!” 说完,一连串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在外头听着的李菊花,蹭的一下怒火就涨了上来。 顾不上那么多,转身疯了似的回屋翻柜子。 果不其然只看见一块红布,里头包的居然是破木条! 她藏起来的银镯子耳环全没了! 这可是她最后的首饰! 以前连金都没有,现在更是连银都没了! 李菊花嗡的一下就上了脑袋。 抄起墙角扫帚就冲了进去,“我打死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成天就惦记着老娘的东西!” “陈方能上山打猎,咋就偏偏你盯着我这点首饰,肯定是你这骚狐狸撺掇的,我打死你!” 秦碧云猝不及防挨了两下,疼的满脸流汗。 陈龙飞也是吓了一跳,本来就心虚,现在更是躲都不敢躲。 这一家子又是打又是骂,闹得鸡犬不宁,周围两侧邻居都跟着吃苦。 尹红霞在家也听见了,“也不知道这又是咋了,撒泼找茬的一天没个安生。” 很快,越想越生气的李菊花直接跑到了陈方家门口。 顾不上散落的头发,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我可真是没活头了啊,一把年纪还要给陈方这狼崽子做工!” “到头来我家分的粮食就那点儿,下锅熬汤都嫌清亮,这一家子却抻着懒筋不干活,大家伙来评评理哟!” “他家没干活,还能上山打猎,凭啥给他家分这么多粮食,应该全都贴补给我家!” 她捶胸顿足的,又是踢腿又是哭闹。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乡亲,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菲陈雅正好放学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小跑着回家,拿出陈方给她们做的弹弓,瞄准了李菊花就打! 一颗颗石子打在她脸上,泛着阵阵的疼。 “老太太嘴巴真臭,每天都污蔑我哥!叫你欺负人,打你!” “对,以前我家日子不好的时候,你就天天打我和妹妹!” 陈菲两姐妹跟小辣椒似的,皱着小脸,说起来就委屈。 气的李菊花当场暴跳如雷,爬起来就要甩巴掌。 陈方在屋里听见动静出来,神色冷厉瘆人,“你动我妹子一根头发丝,我断了陈龙飞胳膊你信不信!” 李菊花一哆嗦,眼珠子转了转,嘴硬道:“那你赔偿给俺家三十两粮食,再给我二百块钱!” 陈方抬手就把厨房盛泔水的桶泼了过来。 哗啦! 泛着恶臭的泔水直接把李菊花淋成了落汤鸡。 “少在这耍不要脸,没人惯着你个老东西!” “既然你上门吵闹,不服管理,那就扣你们家十五工分!” 陈方冷笑着说完,直接从屋里拿了本子划掉陈二牛家的工分。 现在他们家到年底能换的粮食,还不到二十斤。 勒紧裤腰带也不够吃的。 李菊花气的差点撅过去,“你凭啥扣俺们工分!我去大队长那儿告你!” 陈方笑了声,露着一口白牙说道:“因为村长说我是你们组长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李菊花心梗了。 后头跑过来的陈二牛生怕陈方再使什么坏,连忙拖着婆娘回去了。 再说下去,连剩的工分都没有了! 乡亲们也都自行散去。 陈方回屋后,搓了搓手。 这才十月中,天气冷的就不像话了。 尹红霞往炕里添了点柴火,“总感觉今年冷的早。” 陈方有些严肃的看了眼外面天色,“恐怕是一场寒冬。” 然而没过几天,他们这边气温就急剧降低! 早上起来就看见枝头挂满了白霜,温度突然就低了下来。 幸好灵芝那边的棚子盖的早。 陈方昨天缠着媳妇闹腾久了,起的有点晚。 刚一起来就看见尹红霞皱着眉,一脸惆怅。 陈方喝了口红薯稀粥,“娘,你这是咋了?” 尹红霞摇了摇头,“村西头的那光棍你记得不?也不知道啥时候冻死在家里了,今天才被人发现。” “连个立坟的人都没有。” 闻言,陈方无奈道:“生死有命,世事无常。” “我倒是看着今天天气不同寻常。” 他推门看着远处黄天,不似前两日一般澄亮。 不到晌午,外面忽然刮起了狂风。 呼啸而过的飓风从地面卷起无数沙尘,在屋里都能听见外面阴风怒号。 村里人心慌慌,窝在家里谁也不敢出来。 陈方目光一沉,这是……沙尘暴。 今年是荒年,庄稼不说颗粒无收,也是收成减半。 土壤的吸附抓地性减弱,被强风这么一吹,全都跟着起来了。 就连学校都放假了。 安江柔早上洗完脸抹了雪花膏,身上泛着一股子香味。 她有些担忧的说道:“灵芝棚子不会被掀翻吧?要不要去看看。” 陈方一把搂过她,亲了一口,“没事,这点风力还不足。” 他敢说这话,就自然是有底气的。 周身那凛然气场十足。 安江柔由衷的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反正在家呆着也没事,陈方直接从柴房捡了块两根木头,叫来陈菲陈雅。 “来,哥哥给你们做个新弹弓!” “这次射程可以更远哦。” 两姐妹学习很好,也聪明,适当放松放松也是劳逸结合。 削铁如泥的刀子唰唰几下就把弹弓的形状刻了出来。 陈菲在旁边拍着小手,满眼亮光,“哥哥好厉害!” 陈雅则是认真思考了一会,正经的说道:“下次打李婶子就更有力气了!” 弄得一家子哭笑不得。 第156章 顶风进山 陈方捡来的这两根都是老榆木。 有一定的韧劲儿,又足够坚硬。 而且关键是不容易变形,弹弓这玩意最讲究的就是个巧劲儿。 选的木头过硬过腐都不成。 没一会儿就用刀修好了y字形的弹弓。 顺便从尹红霞屋里那压箱底的最下面,找出了一根他老爹早就用烂舍不得丢的皮带? 挖出里头的芯子抻放几手,正合适做筋皮。 陈菲好奇的蹲在旁边,手里还捧着半个烤芋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跟着你上山一起打猎呀?” 陈雅呼着口里的热气,也连忙点头。 这两天冷,气温低,守着山脚更是风吹的脸颊生疼。 尹红霞特意给她俩拿出了新扯布料做的那两件长袖衫子。 怕弄脏了衣袖,还特意缝了两个碎花套子。 往那里捧着烤芋头坐在小板凳上,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陈方宠溺的捏了捏两人脸蛋,手上动作愈发麻利。 薄如蝉翼的刀子在空中弧度泛起寒光,没一会儿就将弹弓磨得平整又光滑。 拿在手里不扎的慌。 再用绑筋多缠几道,改良版的精品弹弓就做好了。 安江柔从屋里拿着毛巾递给他,满脸稀奇的看过来:“这看着要比上回那个还要结实。” 陈方扬眉笑了声,“这回能打的更远更疼。” 而这整个木工做的更是精巧。 安江柔忍不住的连声夸赞,“没想到你不仅打猎本身好,手还挺巧的。” 那张白皙娇媚的脸蛋上划过笑意,她怀里还抱着一本书。 陈方瞥了一眼,好像是什么英文的名着。 他知道安江柔有学识,却没想到能毫无压力的看懂全英文。 这媳妇可不白娶啊。 漂亮,懂得又多! 关键是还温柔贴心,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个妹妹照顾的干净又可爱。 就连指甲缝里都没一点泥。 尹红霞从屋里抱着刚缝好的衣裳出来,看了眼外头黄沙漫天的天气,“老天爷变脸真快,前两天还要闷声打雷下雨呢。” “估摸着这两天也出不去了,正好咱在家休息。” 说完就去跨院喂鸡了。 糙了陈旧的麦麸面再兑上点别的,只要保证不让鸡吃坏肚子就成。 就这么待了两天,陈方感觉自己脑瓜子都快闲出蘑菇来了。 清早起来就拿着斧头在院里劈柴。 没个把时辰就堆满了半面墙。 尹红霞听见动静从屋里钻出来,笑骂道:“你小子又做啥虎呢,这大冷天的,咋不上屋里头陪媳妇?” 话是这么说,却也打开了厨房的门,打算煮些挂面。 昨晚剩下的炖肉汤倒进面里,又香又油润,吃到胃里甭提多舒坦了。 陈方利索的把院里收拾好,劈在地上的木渣子全都扫起来堆进柴火灶。 “娘,我坐不住了,手里直发痒。” “眼瞧着这场沙暴也快停了,我打算进山一趟。” 说完就吱呀一声打开院门。 远处那用油布搭出来的二十亩棚子严实的立在原地。 后头的天也不那么黄澄了。 今天沙尘暴的程度多少降了些,不像前两天似的,只要出屋门就能被吹一脸土。 恨不得牙缝里都塞满沙子。 尹红霞知道自己拦不住,也没多说,“那你小心点,把这干粮带上,路上吃。” 随后就往他竹篓子里装了两个饼子还有肉干水囊。 安江柔匆匆忙忙地从屋里起来收拾好,抓过陈方上山要穿的那双靴子,忙把自己做的鞋垫放了进去。 精致漂亮的脸略有些泛红,耳尖都跟着粉了一片。 她不怎么会针线活,缝出来的鞋垫歪歪扭扭的,想绣个花都不行。 就连这,都是跟婆婆现学的。 却胜在舒服柔软,上山能省不少力气。 陈方进屋穿上靴子,瞬间感觉到了不一样,好像脚踩在棉花上似的? 再一看旁边如花似玉的媳妇,哪能不明白。 搂着她纤细的柳腰过来就亲了一口,“还是我媳妇儿会疼人!” 犀利的眉眼此刻也都柔和下来,惹得安江柔又是一阵脸红,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 这力道打在陈方身上,就跟小猫挠痒痒差不多。 小两口有说有笑,尹红霞看在眼里是老怀欣慰。 随后陈方就直接带着家伙上了山。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不少猎物都往山深处躲。 寻常地带是见不到啥了。 平时肥沃的土地现在也有的干裂,覆上一层又干又礤的沙子。 而且有不少新长出来的树苗都被这股飓风连根拔起。 陈方这回没走往常那两条小路,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 一来顺便巡山,二来看看那边有没有啥生存资源。 向来他带着护卫队的兄弟们都是朝着东头打猎,那边地势相对平坦。 而这西山头,却没怎么来过,除了那两次抓偷渡的人。 迎面就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茂林矗立,交缠枳扎的枝叶遮天蔽日。 这里的空气确实好闻了不少。 咔嚓。 突然,陈方脚底下迸射出一阵清脆的爆裂声。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正是好几颗毛栗子! 其中有几个被他踩得爆了口。 露出里头饱满圆润的栗子,虽然还没去壳,但这个头看着就大! 难不成这片山头还有野栗子树? 抬头一看,却是在普通不过的老杨树。 但也正是这一眼,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只见那树的高处,赫然有一方黑色小洞! 陈方脸色一喜,这是松鼠毛子打的窝。 眼瞧着就要入冬,松鼠这种小型动物向来有囤粮食的习惯。 尤其最爱吃栗子这种坚果。 陈方随手就把背篓放在地上,蹭蹭两下爬上树。 伸手往洞里掏去,摸到满满当当的凉栗子! 陈方也不客气,全都收了。 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些,应该是松鼠囤的太满,被风吹出来了。 回到地面,普豪背篓里的那块粗面麻布,一股脑的将自己掏到的野栗子全都放了进去。 提在手里掂了掂,好家伙,足有个十来斤! 没忍住尝了一口,大栗子又面又甜。 陈方目标一下子清晰起来,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他径直又掏了几个松鼠窝。 第157章 陷阱抓山鸡 榛子栗子这些个坚果加起来,能有二十多斤! 这一趟不白来。 这里头的营养成分是肉没法补上的。 陈方拎着竹篓就往林子深处走,“这可是好东西。” 准确无误地拨开一片杂乱的腐叶枯枝,清晰可见埋在下头的土壤上,还印着几根爪印。 赫然是山鸡的。 捡起旁边零星散落的几根羽毛,颜色鲜艳,红绿交杂还泛着些许紫色。 应该是公山鸡留下的。 “羽毛也别浪费,回去还能给小菲小雅扎个毽子。” 地上完好无损又亮丽的鸡毛,全被陈方捡起来放进了背篓。 很快就将这群山鸡的活动地带摸了个遍。 洞穴应该就在附近草丛里藏着。 陈方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放到手里掂了掂,“正好。” 咣咣两下就把榛子和栗子仁全都敲开了。 露出里面甜糯的果实,这些全都是山鸡松鼠爱吃的。 陈方尽量把四肢活动的幅度拉低,小心翼翼的在前面那一片不大的空地上做了处陷阱。 挖空土壤下面,在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绿草叶子,再放上榛子栗子仁。 然而山鸡这东西却是会飞的。 他挖的洞不深,下头放了两三个捕兽夹。 真正关键是他在旁边树上悬挂了一颗与洞口相差无几的石头。 只要陷阱被触发,绞绳套子稍有异动,悬在树上的石头便会瞬间坠落下来封死洞口。 里面的这种小型猎物自然跑不出来,只有等着被他收割的份了。 忙活完这些,不过是几刻钟的功夫。 山脚下狂风肆虐,山里虽然有只被遮挡,但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野鸡野兔本来就不耐寒,现在更是找食物都难。 看见就猛吃猛啄。 最后全被陈方一窝蜂的逮了,看着手里提的这几只个个肥美的山鸡,不由得咧嘴笑道:“这些个冬天吃正好,炖汤更香!” 其中还有一只带肚的松鼠,被陈方给放了。 反正这小玩意儿也没二两肉,还是留着产崽去吧。 正当陈方打算原路返回时,却不经意的一瞥,瞧见旁边悬崖断壁处长着几株黑绿的草药。 眼前顿时一亮! 出门时他还看见尹红霞捂着手腕,不说他也知道。 自家老娘辛劳了大半辈子,早就落下了风湿和关节病。 这种病症需要天长日久的养着,一来营养不能断,二来药也要跟上。 陈方眯了眯眼,唇角逐渐勾起一丝弧度,“做药膏这事我擅长啊。” 他身为后世归来的顶级荒野求生,外加探险者。 治疗基本的跌打损伤还有常见病症都是手到擒来。 甚至掌握的知识储量丝毫不比随军作战的医生少。 否则在雨林和荒漠,亦或是无人探险的地带,根本活不下去。 直接顺手把这把草药摘了下来,这两种分别是秦杦和雷公藤。 去风湿,通经络。 而且还能改善基本的风湿麻,痹筋脉拘挛。 对尹红霞来说,最是对症! 到时候把这些东西研磨碎了,和狼骨头里的髓一起和成油膏,嘎嘎管用。 扛着这几只山鸡就利索的下了山。 陈方还顺手把窝掏了,连枚野鸡蛋都没落下。 安江柔正在家门口教陈菲两姐妹画画写字,一边朝着山头那边张望。 妙目流波的精致脸蛋上是浓浓的担忧。 陈菲小大人似的抬起头,“嫂子是在担心我哥吗?放心吧,哥哥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说完就扬起粉嫩的拳头鼓气。 粉雕玉琢的小脸儿被安江柔一起涂了雪花膏,又香又软,带着孩童的天真灵气。 陈雅从旁边过来,连忙从兜里掏出了那颗不舍得吃的水果糖,“嫂嫂我要皱眉,小雅给你糖吃。” 两姐妹懂事又乖巧,安江柔是打心眼里喜欢,俯下身抱了抱两人,“妹妹们最听话了,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要带着两人进去洗手,却猛然听见后面传来阵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心中顿时一喜,还以为陈方回来了。 转过头却看见个衣衫褴褛,满脸络腮胡子的黝黑男人。 这男人一双绿豆眼睛滴溜溜的各处瞅着,迎面就给人一种猥琐气。 不怀好意咧开的嘴里满口都是大黄牙,不知道几年没刷过。 看着眉眼倒也有几分熟悉。 安江柔刚嫁过来不久并没在村里见过这个人。 见满身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和陈菲陈雅,安江柔下意识的揽着她们后退几步,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这男人一靠近,周围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又湿又馊的味道。 陈菲两姐妹连忙捂住了鼻子,“好臭!” “嫂子咱们回家去吧,这个怪爷爷一看就不是好人。” 前些日子她们还听祝婶子说有拐小孩的呢! 而且学校老师也教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谁知,这老头反倒越发来劲了,蹭蹭两步上前,满脸热络的说道:“你就是方子新娶的媳妇吧?哎哟,长得真俊真标志啊,不愧是城里来的。” 因为激动,浑浊的眼球瞪大,满脸褶子挤的更深了。 看上去活像个老菊花成精。 安江柔见他这么殷勤,警惕心更是拉满了。 一向文静的她直接抄起墙角铁锹对准他,“你别过来!再敢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牢牢的将两姐妹护在身后,不露一丝缝隙。 陈大军看着眼前这城里的漂亮女人和她身后两个娃娃,肮脏心思顿起。 怪不得都说陈方家过的好。 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连着两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穿的衣裳都是新的。 那匹布料就得几块钱! 陈大军龇着黄牙笑道:“我是陈方他舅舅,这俩娃娃还得喊我一声亲舅呢!” “还不赶紧的迎我进去喝口热水,一路赶来我也累了,方子媳妇赶紧给我下两块肉就酒吃。” 滴溜溜的眼珠一转,说完就从旁边缝隙要挤进院里。 那双眼里满是下作邪意,黢黑带着泥垢的手直接伸手去扒拉安江柔的上臂。 这身材真不是村姑能比的! 近了,眼看着就能摸到……陈大军咽口水。 只有咫尺远时,嗖的一道冷箭破空而来! 第158章 上门打秋风 陈大军几乎来不及反应,衣袖猛地被木箭扎进门板子。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都反抗不得。 砰的一声巨响,陈大军半张脸都狠狠挨在了门板上,半牙都磕掉了半颗。 嘴里全都是铁锈血味,“你这狼崽子,我是你亲舅舅!你娘见了我都得把我请进去好吃好喝待!” 话是这么说,可他当对上那双漆黑狭长满是冷意的眼神时,还是止不住的腿脚打哆嗦。 早就听说陈方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软蛋好说话的憨货。 却没想到比山上下来的野狼还瘆人。 吗的,也是撞邪了吧! 从山脚刚抬着满筐满手猎物回来的陈方,一眼就看见陈大军。 他大步流星的跨上前来,步步逼近,冷笑道:“我有舅舅么,这可从来没听说过。” 陈大军顾不上被刺穿的袖口,连忙凑上来咧着黄牙,笑的一脸谄媚:“咱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嘞,你可是我亲外甥!” 说完也不顾外头几人的冷漠神色,伸着脖子就要抬脚往院里走,“你娘呢,咋没见我姐出来接我。” “话说,方子你娶这媳妇忒不懂事,咋也不知道迎着老舅进屋吃口肉……” 砰! 眼瞧着他前脚就要进屋,陈方抓过安江柔手里的铁锹往前一掷! 稳准狠的力道将铁锹直直插进地面。 铁锹杆子嗡嗡晃出了残影,可见陈方臂膀力道之大。 吓得陈大军再也不敢往前迈半步,如若寒颤的站在原地。 那双浑浊的眼都被这么一吓,倒清明了不少。 陈方冷冷的盯着他,“你到我家干嘛来了。” “哎呀,你这孩子……” 陈大军精明算计的眼一转,刚要开口,从屋内就走出来个人影。 正是刚收拾完的尹红霞,脸上还带着喜色,“方子回来了,妈去给你煮俩鸡蛋吃。” 后面的话都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噎在了嗓子里。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站着邋里邋遢的男人,瞳孔一缩,“你怎么来了!” 陈大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开始嚎哭,“姐啊,你可得救救我啊,老弟是真活不下去了。” “当年要不是靠你跟姐夫帮衬一把,我哪能熬到现在?现在地头都被人收了去,也没个营生,我老了,将来想指着外甥养老……” “我特意寻你来的,姐,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的那叫一个真情流露,亲情牌打的噼啪响。 尹红霞红了眼眶,她毕竟只有这一个弟弟啊。 即便再有从前种种,那都已经过去了。 正当她神色有所动容时,看见了躲在安江柔后面的陈菲姐妹俩,以及站在门口面色冷峻的陈方。 抿紧了嘴,拧着眉头说道:“可是现在家里人口多,粮食吃紧短缺,又娶了新媳妇。” “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既然没地方住,那就去看看其他亲戚家。” 现在这年头,谁家不是紧巴的过日子。 多着一双筷子,她儿子就得冒着风险多上几次山。 深山里的老虎豹子哪个不是吃人的畜牲? 她不能这么自私。 陈大军一听,当即就不干了,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方子现在娶了媳妇,不定哪天就把你赶出家门了!” “当初咱爹咱娘去的时候可说了,让你帮衬着我,结果我现在连间房都没混上!” “要是娘还在,肯定让你这几间好房都归我。” 一把年纪挺直了腰板,在院里不依不饶的说着。 那双浑浊贪婪的眼里全是混浊,他早就打听好了。 今天特意掐着日子来! 尹红霞脸上的皱纹惆怅之深了许多,爹娘遗愿不能不顾,可是现在家里实在压力大啊…… 正当她不知怎么说时,一瓢泔水直接从她旁边泼了出去。 陈方神色冷厉,“满嘴臭气比泔水桶还味儿,老子今天就给你洗洗!” 哗啦—— 又臭又酸的泔水泼了陈大军一身,从头到脚都在滴着脏水汤子。 本来就邋遢的模样更如野人般,难闻发馊的味道刺的人脑袋直发晕。 陈菲两姐妹扭头就跑进了屋里,小鼻子捏的更紧了。 猝不及防被浇了一身的陈大军则是暴跳如雷,脸上神色骤变,“陈方!我可是你亲娘舅,你敢拿这不知道放多少天的泔水泼我?” “你个没良心的狼崽子,我看你是要忘了祖宗,反了天了!” 他指着陈方鼻子破口大骂,尖锐的公鸭嗓惹得外面过来过去的村民不停张望。 陈方浑然不惧,脸上神色更是冷的可怕,“泔水不够还有粪水,看你想喝哪个了。” 冷冷勾起的唇角分外讽刺。 陈大军神色一沉,这小子果然不是当初那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了! 看来他得从别的地方入手。 阴森的转身看向尹红霞,“姐,你当真不收留我?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家这么大的房就容不下你亲弟弟?” 尹红霞无奈的说道:“方子娶了媳妇,小菲小雅也大了,总不能再和我睡一起啊。” “况且家里女人多,你住着咋也不方便。” 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地方。 自己这弟弟什么心性,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小就被爹娘偏心惯的没了样子,如今半个身子都入土了,怎么还胡作非为? 到现在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像样的手艺也拿不出来。 陈大军不以为意,獐头鼠目的黢黑脸上浑然都充斥着阴险,“几个丫头片子有牛棚住就不错了,哪配得上住这宽敞大炕?” “给亲娘舅让出一间房来,将来给她们找个好婆家就是了。” “不过我最近听说城里那些个有钱人家都想领养个孩子,家里负担这么重,姐你别找罪受了,不如把这俩丫头片子……” 砰! 他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被一脚闷出了房外头。 重重的摔落在地,疼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位,瞬间爬不起来了。 陈方浑身煞气的立于门前,漆黑的眼中泛着犀利的冷光,“你再打我妹妹主意试试?我今天让你死在山上喂了狼都没人知道!” 第159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高大威猛的身板绷紧了线条流畅的肌肉,每一块都充满爆发力。 而他刚才踹出去的那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陈大军躺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疼得他脸色扭曲。 骨头都好像断了几根。 他捂着作痛不止的胸口,看像浑身戾气的陈方,眼底是一片尖酸愤恨。 这混小子真是要反了天! 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尹红霞也没有心疼,反而是十分惊愕,一脸失望的看着他,“本以为你有所改进,没想到如今却是越老越混蛋了。” “你可是她们亲舅舅,居然想把俩孩子卖了?你还是个人吗!” 尹红霞声嘶力竭,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死死的把陈菲两姐妹护在身后,就算拼出这条老命,也不会让陈大军伤害到这个家半分! 而吵吵闹闹的动静将大家伙都引来了。 李菊花首当其冲在前头看热闹,双手叉腰,蜡黄抠瘦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哟,不愧是咱们小队长,牛逼起来连亲戚都不认。” “这可是你至亲舅舅,就这么赶出门来了?” 她话音落下,旁边村民也跟着应和,议论不止。 看向陈方家的眼神指指点点。 陈方眯着眼看过来,“李婶子自己家的脏屁股都擦不清,还出来管别人家的闲事儿?你也真是心大。” 话中的嘲讽让李菊花彻底挂不住脸了,当即冲过前两步,指着陈方鼻子骂道:“你个遭天谴的玩意,咋跟长辈说话呢!” “你舅舅千里迢迢找来,也不知道路上受了多少苦,还不赶紧把他扶进屋里坐坐!” 向下垂去的鹰钩鼻搭上那一双尖锐的三角眼,怎么看怎么刻薄。 而她扯高了嗓子惹得大家伙非议,异样的目光全都注视过来。 “是啊方子,别人也就算了,这可是你亲娘舅。” “也不知道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呢,反正你家也不愁吃穿,哪里还缺这一双碗筷?” “对啊,就是……” 大家伙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最后直接演变成声讨。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眼看着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 尹红霞在院里站的焦灼,只觉得自己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陈大军居然会找过来。 眼看着自家日子才刚好起来,难道就又要补上这无底洞? 这不是给陈方找事吗! 正当外头村民一味指责陈方不孝顺,冷心冷肺时,匆匆闻讯赶来的祝婶子就是直接脱了鞋底子。 她眼里都快冒火了,攥着鞋底子就冲上前,“李菊花,你少在这里假好心!你要真这么心善,干脆把这老东西接到你家去住呀!” “凭啥上这里指责人家方子,你算哪根葱!” 说完就往李菊花身上抽。 李菊花怎么也没想到从后面杀出来个祝婶子,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没油水,动作都迟缓了。 直接背上狠狠的挨了一抽。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骂回去:“你这婆娘疯了不成,敢动手打我!” 祝婶子直喘粗气,“打的就是你个多管闲事的!人家的事,你凭啥跟着掺和?还不是嫉妒方子家过得好!” “赶紧滚回去,再让我看见你,我还抽!” 说完就拿着鞋底子追。 李菊花头皮发麻,再泼辣的人也不敢真和动了手的祝婶子对着干。 灰溜溜的就回了家,砰的一声关上门。 旁边看戏的乡亲也都跟着噤了声。 时不时的打量着陈方的脸色。 挺拔高大的身姿矗在他家门前,老娘妹妹和老婆都被他保护在身后。 现在日头正浓,天气也不算太冷。 陈方身上穿着单薄衣衫,依稀可见底下清晰健壮的肌肉线条。 宽肩阔背,挺拔修长,无形中给人压迫感。 跟他说幽黑疏冷的眼神盯着,谁心里能不发毛? 渐渐的,人群中的议论声逐渐淡了,最后归于平寂。 陈方神色冷峻,好似眉峰处都刮着一丝寒霜,“大家伙都散了吧,这两天眼看着日头好点,过两天护卫队要上山。” “谁家要是不想吃肉,就继续在这看热闹。” 这话可谓是拿捏到了村民的软肋。 没有啥都行,现在没肉可活不下去啊! 要是陈方不带着护卫队上山了,那他们还上哪分那几两肉去? 家里工分高的,干的活儿和农作任务多的,能分到几斤肉呢! 随后就一窝蜂的都散去了。 祝婶子在旁边看着,没好气的往旁边呸了一口,“都是一群见人下菜碟的东西!平时哪个也没薄待他们,一个个的说话不腰疼!” 陈方脸上的厉色尽数化去,转头让安江柔取出来一条腊肉,“多谢婶子给我家说话。” 祝婶子眉头一拧,说什么也不肯要这腊肉。 直接就又塞了回来,“这是做啥?跟我见外呀!” “俺家强子要不是你带着干,现在哪能顿顿让家吃上肉?婶子谢你还来不及呢。” 说啥也不肯要,转头就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快,竟然接连踉跄几次。 脸色也泛着几分苍白,不像以往似的红润。 尹红霞有些担忧,“你婶子不会生病了吧?咋看着这精神头不太对劲。” 陈方也跟着朝那边望了一眼,“回头我跟强子打听打听。” 现在关键的事,还是那边躺在老槐树下无病呻吟的陈大军。 陈方让安江柔带着她们回去,自己则是迈着长腿迅速逼近那处。 陈大军被打的身上实在太疼,看见陈方就不由得往后退,“我、我可是你亲舅舅!” “打我,你是要遭雷劈的!” 陈方对此,压根儿不往耳朵里进,脸上神色讥讽。 面沉如水,眼神犀利。 噗嗤! 锋锐的寒光闪过,陈方一把就抽出了别在腰后的短刀。 顺着陈大军的脸就直接插入了他脑袋旁边那一寸土地! 已经逐渐上冻的黑土是有一定硬度的。 却硬生生被陈方劈开了个口子。 陈大军脸都绿了,又生气又害怕。 他可是知道,这小子连山上的老虎都敢杀! 更何况自己现在衣食没保证,得罪了陈方,连口吃的都混不上。 第160章 百货商场 他精瘦脸上的那点算盘,被陈方看的一清二楚。 陈方眯了眯眼,眸中冷光瞬间迸射。 拔出插在土里的刀子就直接贴上了眼前这一张老脸,“当初看我家落魄,你放话说斩断亲戚联系,让我们这些穷亲戚少扒拉你。” “现在看着好了,又想巴结?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再敢来,别怪老子卸你一条腿!” 那双漆黑的眼睛深邃如渊,含着不易被察觉的滔天恨意,看向陈大军的眼神更是冰冷刺骨。 陈大军在外头摸爬滚打多年,什么都干过。 怎会看不出他眼下掩藏的恨。 但却心中不免觉得疑惑,自己到底干了啥,让这小子恨自己入骨? 贴在脸上的冰冷刀片锋利不已,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肉的刺痛,连忙哆嗦着应声。 见状,陈方这才转头离去。 他永远不会忘记前世自己爹娘死的时候,亲自去请陈大军。 毕竟娘死了,是要把舅舅接过来的。 结果他却嫌弃自己手里没提东西,死活都不来。 更是把自己爹娘辱骂一通,当天闹灵,使得他们魂魄不安! 到后面更是看着自己日子稍稍好过些,就上门来打秋风。 要钱不成,反倒在外面泼自己脏水。 这种狗皮膏药一旦被沾上了,就甩不掉。 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这辈子还想来沾边?呵呵,有多远给他滚多远! 陈方那边已经回了家。 安江柔正带着陈菲两小只蹲在院中间,好奇的看着背篓里那几只色彩鲜艳夺目的山鸡。 陈雅伸出小手指着,“哥哥,这只鸡的羽毛怎么是彩色的?” 陈方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头发,“这是咱们这儿的山鸡,羽毛还能扎毽子呢。” 这时候从屋里烧完一锅热水出来,准备烫鸡毛的尹红霞也笑了。“是啊,穷人家买不起玩具,这些小玩意儿我最拿手。” “待会就给你们做一个。” 陈方接过来那一盆烫水。“这回我抓了五六只山鸡,还有几只野兔子。” “背篓里的榛子栗子仁煮好了放起来就成,剩下一半搁在地窖里。” 这都是过冬的粮食。 随后,他便接过了尹红霞手里烫鸡毛杀鸡的活计。 滚烫的开水往鸡身上一浇,再稍微用点力气,那毛就脱落了。 锋利的剁骨刀直接把鸡脖子斩断,放血,掏空内脏一气呵成。 他只处理了两只。 这次打的多,家里野鸡堆成山,晚上先炖两只来吃。 加上洋芋和酸白菜,现在安江柔做饭的手艺飞速上涨。 帮尹红霞减轻了不少家务。 小两口在厨房里你侬我侬,陈方偶尔帮她尝尝咸淡。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冒出了炖肉的香味。 灶台里柴火烧的正旺,铁锅里的鸡和山蘑菇炖的咕咕冒泡。 安江柔夹出一块鲜嫩的鸡肉,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递到陈方嘴边。 陈方尝了尝,“感觉还差点意思。” 随后直接从屋里拿出了那一瓶散篓子白酒。 从里头倒了两把,又从背篓里翻出自己从山上摘的那些草药。 找出两根黑绿偏黄的,洗干净扔进了锅里。 安江柔好看的细眉一挑,“看不出来,你对做饭还挺有讲究的。” 陈方笑了声,恣意道:“你爷们儿会的多着呢。” 那双漆黑如潭的眼神好像都在拉丝,厨房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更是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 惹得女人红了一张娇俏白皙的小脸,娇嗔道:“没个正经!娘和妹妹还在外面呢。” 碧目流转的波光更是让陈方看了心中痒痒。 恨不得现在就到晚上,赶紧拉着媳妇上炕! 院子外头,尹红霞有好手艺,心灵又手巧。 没一会儿就拿铁片扎了两个鸡毛毽子。 色彩鲜亮,搭配的又好。 关键是踢起来结实,只需要往空中一抛,陈菲两姐妹柔软灵活的身姿就在院儿里跟小燕子似的。 接连把漂亮的鸡毛毽子踢向空中。 甚至两姐妹还能对着踢两下。 陈方在里头看着,不由得唇角挂上了温柔的笑。 这才是一个有温度的家啊。 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要是有谁敢不知死活的妄图破坏,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之对抗! 狭长的眼中厉色闪过。 蓦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清脆嗓音。 “呀,娘的手怎么这么巧?这用藤条编出来的鱼篓子都能搞出花活来,远远看上去跟个小花篮似的。” “要是再插上一些花,可不就跟真的一样吗?” 安江柔满脸新奇的从后面剪出一个藤条竹篓,拿在手里满是欣赏的看着。 外头洗完手进来,打算帮衬两把的尹红霞说道:“诶哟,哪有你夸的这么好啊,这就是我闲来没事自己编的。” 安江柔眼前一亮,“娘,您手艺这么好,这里要是再改进一下就更好了……现在市面上应该还没这种呢。” 说完,她就给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陈方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前卫。 随后也想明白了,这些知识应该都是原先她家里还没被查抄没落时,在那些个外国书上看到的。 陈方咧着嘴凑上去,“是啊,我娘编的草鞋又软又结实,还比外头便宜!” “这要是拿出去肯定大卖。” 惹得尹红霞抱着自己这几个竹篓子,笑个不停。 陈方心思一动,立刻提议道:“娘这手艺可是十里八村都公认的好,不如多做点,到时候我可以拿去百货商场卖。” 当然,一般东西也进不了百货商场。 但他想搞个路子。 要想挣钱,还得是做买卖。 光靠打猎不是长久之计。 再过个几年禁枪,其他政策一下来,基本上就没有猎户的生存余地了。 所以也得早做打算。 现在经商,正好能赶上第一波风口前! 尹红霞有点不好意思,老脸一红,局促的搓了搓手,“娘这些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哪能拿到那大商场里去?” 陈方剑眉一挑,“大商场咋了,里面的东西不见得有娘做出来的一半好。” 一家子就这么说定了,让尹红霞多做些,其他的交由陈方搞定。 第161章 存货见底 房檐上很快就冒出了缕缕热气,夹杂着饭香诱人扑鼻。 这股子诱人的炖肉香,顺着风传出去几里地远。 在村口守着还没走远的陈大军耸动鼻子,肚子饿的直叫唤,“呸!有肉都不孝敬给老子吃,你们一家子迟早要遭报应!” “以为几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呵呵,等着吧!” 说完就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冷颤,浑身上下好像都在透着风。 枯瘦尖长的下巴都快能当锥子用了。 他满目阴沉的看了一眼陈方家的方向,随后满是不甘的一瘸一拐朝着前头走去。 早晚会让陈方求着他去住! 不仅如此,到时候陈方打来的猎物,家里的钱票,都是他的! 连带着那两个丫头片子,长得也算水灵,估摸着能卖个好价钱…… 眼看着就进了十一月,天气是越发的冷。 而且恶劣程度远超出村民的想象。 他们这里本来就山势险峻,一到冬天,大雪封山漫天更是难熬。 眼瞧着越来越冷,估计离下雪也不远了。 尹红霞起了个大早,直接把炕烧暖和,捧着热水有些发愁的说道:“这老天爷到底是想干啥,大家伙都快活不下去了。” 说完便是止不住的叹气。 山上吃食本来就少,现在更是被挖的块块秃斑。 连能吃的草根子都快没了。 要不是春秋靠着干苦力用工分在大队部换了点粮食,恐怕有几户人家都要撑不下去了。 陈方搓着手从院外走进来,“眼看着咱家存货也都见底了,总这么吃老本也不是个事,我叫了刘强他们几个上山。” “天冷,外头风大,你们就别出去了。” 他身上已经穿了棉袄,外头那层袄皮子还是他爹从前那件衣裳改的。 安江柔不放心的递过来家伙什,“上山一定要小心。” “咱家现在肉够吃,粮票什么的我那还有一些,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纤细的柳眉蹙起,漂亮白皙的脸蛋儿上满是担忧。 陈方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她深爱的男人。 闻言,陈方咧嘴笑了声,“好!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媳妇,你爷们可不敢死在外头。” 笑着说完,惹来女人一记娇嗔。 随后带着背篓和里头打猎的家伙就上了山。 山脚下那棵歪脖老槐树下,刘强兄弟几个早就扛着猎枪等了有些时辰。 “俺这个老天爷,这鬼天气咋这么冷!” “要是再下场雪还不冻死人啊。” 刘小阳站在原地搓手又跺脚,冻的耳根子都红了一片。 刘强则是一言不吭的坐在树根子底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海兄弟穿的厚实,手上还戴着自家老娘亲手做的棉手套。 徐柱朝着前边小道张望两眼,嬉皮笑脸的说道:“方哥从来都是最守时的,今儿个肯定是被家里媳妇缠在炕上了哈哈哈……握草!” 话都没说完,他脑瓜子就被一记重力拍向了前头。 顿时头重脚轻的摔向土沟子。 幸好在旁边看热闹的徐海拉了一把,否则这时候就摔个狗吃屎了。 “谁他妈打我……” 嘶! 徐柱扭过头来就要骂,却看见那眉眼犀利,背宽脊阔的男人。 顿时脸上表情来了个大转变,贱兮兮的笑了声:“嘿嘿方哥打的好,这一下就给我整清醒了,今天肯定能猎个好彩头!” 陈方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还没到老槐树底下,就听见徐柱贱了吧唧的嘀咕声了。 他抬眼看向山头。 几乎已经见不到什么绿色了,反之是灰败的枯褐。 风一吹,树叶就扑簌簌的落。 山上的地面铺满了发干的干树叶,踩上去又脆又响。 “兄弟们带好家伙,今天上山!” 每个人都干劲十足,振臂高呼道:“好! 然而却有一个人是例外,向来最贫嘴八舌的刘强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陈方看了他一眼,没多在意,只当他是还没睡醒。 徐海几个兴奋的不行,“方哥,你真跟咱们这的公社打上关系了?” “那咱们以后是不是有多少肉,他们就能收多少啊?” 兄弟两个不停的问,脸上的激动模样怎么也掩饰不住。 陈方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一路上他俩都问了多少遍了,“张卫国是公社主任,跟我说的话自然没错。” “兄弟们今天卯足了劲打就是。” 刘小阳他们个定个的有干劲,恨不得今天把满山头都扫荡一遍。 一行人紧了紧身上衣服,抬脚就往山上走。 放眼望去,光秃秃一片。 全无夏季时的繁茂景象。 山里温度更低,且昼夜温差大,能吃的东西几乎全被挖完了。 也就些石头缝里还零星长着几株苦草。 这玩意吃进去又苦又涩,直让舌头发麻。 陈方看着眼前层峦叠嶂的山峰,皱了皱眉。 徐海拿猎枪四处描着,“现在猎物都往深山里猫冬去了,咱转了大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啊。” 几人嘴里喘着白气,这时候天还混着鱼肚白,雾气昭昭冷的很。 放眼望去,各处都是光秃秃一片。 别说野猪这种大型动物,就连野鸡毛都看不见一根! 几人又往山里走了走,确实到处萧条荒凉。 陈方眉头微皱,如果现在再往里走,天黑前怕是下不了山。 蓦地,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既然达不到猎物,咱们就换个地方。” 其他几人诧异的看过来。 只见陈方带头朝着东南方向走去,越走,周围林中弥漫的水汽越重。 刘小阳动了动鼻子,“咋好像闻见水味了?” 徐海兄弟俩也是异口同声,“对,难不成山里这会儿还有鱼?” 这水汽里夹杂着腥咸的味道,浅溪和普通的山泉是不可能有这味的。 陈方边走边利索的从竹篓里拿出棉线和铁钩子。 到时候再从林里随便捡个笔直的杆子就成。 其他几人多少也是会钓鱼的,二话不说就开始效仿。 不一会,陈方就带着他们几个到了上回绿水蚺爬出来过的那处深潭。 整个水面都愈发的幽冷深阴,好像比上次颜色还要暗了许多。 刘强刚找了块石头坐下,就被冰的跳了起来,“握草,这儿可真他妈冷啊。” 第162章 深潭巨鲶 陈方眯了眯眼,狭长漆黑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里头肯定有大货,哥几个都小心点。” 这话逗的徐海咧着大嘴笑个不停,“咋的,还能有百来斤的大鱼把俺们叼下去啊哈哈哈!” 陈方看了他一眼,“到时候喂了鱼肚子别求哥救你。” 旁边刘小阳几个也是戏谑的打趣。 几人当即就甩着杆子钓起了鱼。 奈何这里确实太冷,光是坐着都打摆子。 寒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打在脸上跟刀割一般。 这要是再下了雪,怕是这处深潭也得结冰。 到时候还得打洞,也是费劲活计。 陈方从背篓里拿出来一块豺狼肉,放了有些时候,没经过处理,还带着淡淡的腥骚味。 这味道最容易把鱼引来。 结果哥几个冻的都快成冰雕了,水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方不动如山,挺拔开阔的背脊并未弯下半分,只是那双锋锐的眼睛片刻都没离水面。 啵…… 水面突然被几个水泡打破平静。 徐柱的钩子不断往下浮漂,他满脸惊喜的站起来就收钩,“上货了,上货了!” 鱼线在空中划过个漂亮的弧度,结果却是个二两小银鱼。 一张憨厚的黑脸直接垮了下来,“咋是这么个小玩意儿,浪费我的鱼饵!” 但苍蝇腿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强。 他刚要把钩上挂着的银鱼摘下来放进篓子,结果一道黑影猛的从天而降! 窜过去的瞬间,钩上的鱼也没有了。 徐柱气的直拍大腿,眼神盯过去就骂道:“握草?奶奶个腿的,哪个偷鱼贼!” 才刚看过去,就猛然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竖起的鹰眼。 凌厉逼人,凶悍可怕。 徐柱没站稳又被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山里的土都上冻了,又硬又凉,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徐海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噗哈哈哈柱子你也不行啊,一眼就被方哥的鹰给吓软了。” 徐柱爬起来,羞愤不已,脸红脖子粗的喊道:“我一点也不软!谁让这鹰突然窜过来的。” 说完,梗着脖子上前几步。 刚要伸手摸摸那鹰翅膀,鹰隼尖锐的鹰啼破空震出,吓得他猛地缩回了手。 乖乖,这玩意儿刚才差点把他手指叨掉! 徐柱捂着自己的手,结结巴巴道:“你、你给小爷少猖狂,不然俺让方哥把你炖汤喝!” 鹰隼看都没看他一眼,仰头就把小银鱼吞进了嘴里。 眨眼就是个把时辰过去,刘小阳都等的有些困了。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杆子,半犹豫的扭过头来,“方哥,这……” 刚想说实在不行还是进深山打猎,却直接被陈方打断了。 “别说话。” 陈方冷峻的脸色凝重不已。 这种深潭,物质资源丰富,不可能没有鱼虾。 否则不会养出绿水蚺那种粗壮的蟒蛇。 水蚺捕猎填肚子不会常常出入潭里,里面必定有东西。 思量片刻,陈方毫不犹豫的就从背篓里提出半只没做好的腊肉。 锋利的刀子割开肉片,让里头的肉味充分散发出来。 换了只更大号的铁钩将半生不熟的腊肉挂上去。 入水的瞬间,陈方明显感觉到水底好像有什么涌动翻起来了。 但并不确定,也许是他的错觉。 抿了抿唇,还是决定以防万一,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强子,把那边的刀递给我。” 刘强挨着他最近。 那把剃肉的刀就在旁边背篓里。 谁知等了半天也没反应,手里依旧空空如也。 陈方一愣,扭头看去,只见刘强眼神发直,看着水面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伸手捅了他胳膊一把,“愣什么神儿呢?山里打猎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别不要命。” 刘强赶忙回神道:“啊?方哥你说啥,要饵料是吧。” 说完低头就要去找。 陈方无语,转头自己把磨的锃光瓦亮的刀子拿了过来。 把刀子握在手里,这才多了几分安全感。 山里的危险都在明面上,不比这深潭,一切都是未知。 上次他进水里抓鱼时,根本没游到水底。 既然能衍生出水蚺那么庞大的东西,难免没有其他生物。 还带着血味的腊肉直接被投入水中,等了没那么半刻,陈方忽然神色一凌,身体肌肉瞬间绷紧! 以肉眼可见,一个庞大暗影以极快速度浮上水面。 水面波浪卷起滚滚纹路,骤然加剧,林间平静也被顷刻打破! 陈方胳膊上的汗毛倒竖,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大开的巨嘴,“快让开!” 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的喊出声。 而徐海两人也是一惊,拉着旁边刘小阳猛地向后蹿! 手里自制的竿子都顾不上。 哗啦! 炸开的水面登时翻起四五米高的水浪,拍在岸上山坡发出震耳声响。 陈方目光如炬,手里鱼竿以不可抗拒的力量迅速朝着深潭中央靠近! 这巨大的拉力根本不是他一人能扛住的。 中央深潭浮出水面的那巨物露出真容,众人看清楚时,头皮都跟着发麻! “握草!” 徐海俩兄弟都傻眼了,死死抱住被向前拖去的陈方腰身,眼神却直直的望着前头。 水花落下,只见那带着浑厚椎骨疯狂扭动的巨型灰鱼,双眼外凸白大。 而且身上没有鳞片! 两个大鼻孔分外接近,看着滑稽又恐怖。 两条肥厚长须子不停甩动,光是须子就有半米长! 外扩的鳃耙和凸出来的稀疏尖牙看着都瘆人。 陈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玩意,当即眼底兴奋的狠光闪烁,“居然是条巨鲶,这玩意力气贼大,哥几个加把劲!” “搞上来卖给公社咱还能落一笔!” 这巨型鲶鱼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活得久长的大。 眼前这只少说有三百斤了! 估摸着是被那条子腊肉勾上来的,鲶鱼最爱吃腐肉。 陈方臂膀上的肌肉青筋暴起,浑身都使出了吃奶的劲,“要是被这畜牲甩进水里,咱都得当了鱼食!” 兄弟几个在他后头站成一列,拼老命的抓着鱼竿子和陈方后腰。 刘小阳脖颈都涨红一片,“这么大的鱼,说啥也不能放啊!” 第163章 请客吃烤鱼 话落,一个深渊巨口径直从水底浮出。 漆黑的巨大影子将这整处深绿的潭面都映的更沉。 陈方牙关咬紧,“强子,你踏马愣什么神,赶紧过来帮忙啊!” 刚才被巨鲶出水一尾巴扫到地上的刘强慌忙爬起来,结果脚下踩到岸边黑泥,直接一个打滑就摔到了陈方脚边。 陈方脸一黑,“吗的咋不笨死你。” 前头巨鲶张大猩红深嘴,铁钩子贯穿它上鳃,因着一翻剧烈折腾逐渐拉开了皮肉。 血水混着底下被激起的黄沙混在潭中,看上去更是混浊渊暗! 而那用来做诱饵的腊肉更是直接进了巨鲶的腹中。 巨鲶挣扎剧烈,见拽不下几人,竟腾空扭动巨大肥重的身子翻滚! 试图用惯性巨力把几人薅下水。 几人脚下黑土都铲成了堆,刘小阳和徐海兄弟几个无不牙关咬紧,太阳穴青筋血管一个个暴起! “我操,不行了方哥,真不行啊!” “这畜牲力气大的很,再这么下去咱就被拖到水里了,到时候哪还干的过这大肥鱼。” 几人声嘶力竭的吼着,急出了一身汗。 后背薄棉袄都快被浸透了,紧紧锁死的眉头皱成个“川”字。 唯独全都抓着鱼竿不敢放。 要是搞上来这条巨鲶,又有肉吃又能在公社换粮换钱! 陈方面色凌厉,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再这么下去不行,你们抓着竿子别松劲儿,我下水!” 说完就松开鱼竿反手拔出了剔骨刀,这比他平常用的那把匕首更锋利! 随后二话不说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水。 扑通炸开几米高的水花,冰冷的水打在后面几人脸上身上,凉意里头还带着点腥味。 陈方目光凌睿,飞身就骑在了巨鲶后背,拔刀就砍! 顺着腮边就砍进了半个脑袋里,想再抽出来补刀的时候却发现卡住了。 这巨鲶无鳞,防御力不高。 可是这腮帮子却实打实的硬! 陈方眉头紧皱,顾不上满脸水珠子,赶忙卯足了劲拔刀。 血水把幽绿的深潭染红。 汩汩血液从巨鲶身上流出。 刀还没拔出来,吃痛挣扎的巨鲶死亡翻滚,甚至扭过头来试图咬掉陈方的胳膊。 要不是陈方反应快,怕是半条胳膊都没了。 陈方骂道:“你吗的!” 松手放了剔骨刀,青筋盘劜的手腕翻过去就把腰后别着的匕首拔了出来。 噗嗤噗嗤! 血肉翻飞飞溅,陈方动作又狠又快,整个巨鲶鱼头都被砍掉了半个。 浑浊的水面逐渐平寂下来。 岸边半个身子都快埋进泥里的徐海几个由衷的松了口气。 确定巨鲶没了动静,这才一把松劲,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奶奶的,这畜牲劲儿真大!差点全都交代了。” 刘小阳顾不上歇,满脸欣喜的喊道:“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岸上还炸上来一条十来斤重的大黑鲷鱼。 反观旁边地上零零散散落着不少银鱼鲫鱼,这玩意炖汤最鲜。 加起来也有个七八十斤! 还有一些个虾,螃蟹。 陈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子,“全都收了,带回去哥几个喝汤!” 他修长的腿还在水里,冻的刺骨。 陈方抬脚踹上巨鲶的身子,握着刀柄一个用力就把剔骨刀拔了出来。 抡圆胳膊手起刀落,就把鱼头砍了下来。 搬到岸上的时候掂量了掂量,约莫光是鱼头就有个八十斤。 当之无愧的巨鲶!也不知道在这养了多久。 二百多公斤的鱼,前世他也只在亚马逊探险的时候见过! 没想到如今还真被自己钓上来了。 妹的,钓鱼佬能拿出去吹一辈子的事啊! 不愧他刚才使出吃奶的劲跟这条鱼做周旋。 一旁刘强走上来,挠了挠后脑勺,满脸沉重又自责,“方哥对不起,我心思没在这上头。” 陈方把鱼头给徐海兄弟绑起来,用粗木棍子穿过去,方便扛下山。 他扭头看着脸上尽是疲态的刘强,“你咋了,家里有事?” 刘强和祝婶子相依为命,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 能让他这样的,绝对不是小事。 刘强叹了口气,脸上算然尽是沉痛,“我娘生大病了,这几天都在家里照顾她,我实在是腾不出精力,心里放不下啊。” 整个人都恍惚,跟精神错乱似的。 刘强话里满是哽咽,一米八健壮汉子红了眼。 眼泪含在里头,不敢掉,头却越来越低。 陈方拧眉,祝婶子对他家有恩。 这事他不能放着不管,当即问道:“去医院了吗,大夫怎么说。” 刘强死死咬着唇,“大夫说差两味药,蛇胆和百年份的人参药效才够。” 他实在是没地方去找啊! 陈方眉头一松,幸好。 随后一拳就打上了他肩膀,“这大事也不跟兄弟说一声,蛇胆我家有一个,你先拿去用。” “至于人参,咱这山上广袤丰厚,啥好东西没有?兄弟几个一块找找就是了,咋也不能看着婶子重病不起。” “你回去好好照顾婶子,人参我给你找。” 陈方一句话,无疑是给刘强吃了个定心秤! 他抹了把眼角,“谢谢方哥。” 哽咽的嗓子发痛,他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兄弟啊! 徐海几个在旁边听着,没好气的上来一把就揽住了刘强肩膀头子,“你丫的没把俺们当兄弟啊,这大事都不说一声!” “等着祝婶子好了,看俺们不把你扛到树头卡裆!” “哥几个一块想办法,别担心……” 刘小阳几个拍着胸脯说完,就一块**协力的把巨鲶拉上了岸。 陈方勾唇一笑,“走,都去我家吃烤鱼!” 烤鱼?哥几个听都没听过。 琢磨着也就是拿火烤的鱼肉,跟在山里吃的差不多吧。 随后兄弟几个扛着巨鲶背着竹篓,步子稳健的就下了山。 在家里有几天没出门的祝婶子都被陈方请了过来。 在屋里和尹红霞坐在炕上聊天。 安江柔拉着陈方到了厨房边上,“祝婶子怎么看着脸色不好?” 陈方抿了抿唇,“婶子生病,过两天就好了。” 锐利的刀刃破开肥嫩鱼肉,足十斤的鱼中间劈开入另起的铁锅! 第164章 公社运输 这大铁锅里被陈方放进去了辛辣的调料,什么山上采的胡椒,还有野葱段,红辣椒等等。 连带着还放了一把地皮菜,也就是一种无根无叶的菌类。 除了清洗起来麻烦点,其他的吃起来倒是口感鲜嫩肥厚。 这玩意儿最是耐寒耐旱,山里干到地裂的土皮上都有它。 安江柔从旁边帮忙打下手,拿过来一把略微泛着枯褐色的草,“这个就是你说的鹅肠草吗?” 在乡下待了这么久,她多少也认识了些常见的野菜。 更何况跟陈方在一起长了不少知识。 眼前这种草在冬季也能生长,常见于林下和荒地。 虽然半山腰以下都被挖空了,但深山里头还是有不少的。 陈方调侃的看过来,“我媳妇学的真快。” 滋啦一声! 猪油化开,爆炒葱姜蒜再加上一筐野芹菜,肥美的鱼段直接被扔进锅里。 一股子香辣味直接爆开。 从外头带着几两散酒和腌鸡蛋进来的徐海兄弟俩,猛地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味食欲大开,“握草,方哥你这是做啥呢?咋这么香?” 肚里的馋虫都按捺不住了。 肠子是饿的咕噜叫啊! 陈方抄着铲子翻动两下,“这就是烤鱼,咋还带着东西来了。” 他们几个手里没一个是空着来的。 不是拿了自家腌鸡蛋,就是带着散篓子。 祝婶子还特意让刘强从家里拿来了几把在屋里炕头种的青菜。 水灵又鲜嫩,这时候还能吃上新鲜的菜,确实难得。 祝婶子坐在堂屋,满眼欣慰,含着泪光说道:“方子有本事啊,带着村里人都吃上肉了。” 尹红霞也不由得红了眼,“方子有出息,他爹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说完便紧着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娘不哭,以后等我长大了,也跟哥哥进山打猎!” “对,让咱们家有吃不完的肉!” 陈菲陈雅伸着小短胳膊从旁边凑过来,给他们两人擦眼泪,还时不时的出声安慰道。 天真无邪的话直接把尹红霞两人逗笑了,把她们抱过来笑着说道:“你们姐妹俩就好好读书,上山那哪是女孩子干的活计?” 被嗔骂一句,陈菲拉着陈雅去了厨房。 陈方那边炖了十来斤的鱼,再加上洋芋高粱饭,这一顿绝对扎实! 厨房外头围满了糙老爷们,陈方让安江柔进屋跟娘他们呆着去了。 刘强也松快了不少,在外头往灶堂里添着柴火,“方哥,你说咱这鱼到公社能换多少工分?” 陈方落在门槛子上,随时看着火候,思量片刻说道:“估计能顶咱每个人半年的。” 嘶! 一听这话,其他几人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这么多? 那他们连农活都不用下了,只要保证自家地能下粮就成! 到时候落到家里的粮食就更多。 一股浓厚的热血劲儿充斥在胸膛,“就说跟着方哥干准没错!这才几个月,咱都能敞开肚子吃肉了。” 刘小阳也在旁边拍着胸脯说道:“别说俺吹,现在一般粮食俺都看不上,天天就好口肉搭着酒吃哩!” 结果话才刚落,就被徐海戳穿了,“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省着口粮攒媳妇本。” “噗哈哈哈……” 兄弟几个哄笑一堂。 有说有笑,热乎气十足。 陈方眼前有了片刻的恍惚,这才是该有的生活啊。 从前过的那日子,真他吗猪狗不如! “听我隔壁村的亲戚说,好像镇上新成立了个啥安保队?” “比之前管的更严了,而且新上了一波人。” 徐海偷着从锅里夹了一块鱼肉吃,烫的斯哈不停,“那玩意儿跟咱有啥关系,反正也是城里人搞的花活。” “别说!方哥这鱼炖的真他娘鲜灵……” 这鱼就得趁着刚开锅的时候吃,陈方撤了大半的火。 任由几根细柴在灶堂炉子里烧着。 把这炉子抬进屋里,大家伙围在旁边吃的大快朵颐,满嘴流油又辣又麻。 陈方放的那一把野生绿胡椒还是去年尹红霞收起来的。 饼子高粱饭可派上了用场。 就连陈菲两小只都吃了不少,满碗的鱼肉又鲜又嫩,一口咬下去连根大刺都没有。 鲶鱼这东西就是肉厚刺少。 到时候拿给公社也值钱。 陈方没急着自己吃,反而是细致的把刺都挑出来,再将满碗的鱼肉递给安江柔。 安江柔一怔,随后抿着唇笑开。 白净红润的脸上因着这么一笑,更是眉眼如画,美目流盼。 饭吃的差不多了,陈方转头道:“徐海,待会你吃完就去把公社主任请来。” “带上公车那边的衬托,牛车你赶着走。” 正事不能忘。 “好嘞方哥!”徐海点头如啄米,飞速扒拉完碗里的饭就套上牛车,赶着出了村。 没过个把时辰,张卫国就坐在牛车上跟着徐海一块回来了。 一张威严的国字,脸上满是喜劲,“听说你们打到了几百斤的大鱼?!护卫队真能干啊。” “打这么大的鱼,怕是危险不小吧。” 想想就知道其中的凶险! 也正因如此,张卫国才更捏了一把汗。 到山上打猎,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但凡谁家有糊口的本事,也不愿干这随时能丢命的差事。 更别说下水捉这几百斤的大鱼! 陈方笑了声,直接让剩下几个兄弟把鱼全都搬了出来。 差不多都处理好了,依旧保留着原样。 只是分剁开,方便搬运。 “乖乖,这么大的鱼?!”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张卫国,此刻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打娘胎出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一时不由得围着剁开的整个鱼头打转,多看了几眼。 光是这百来斤的鱼头,就要占据整个牛板车了。 看着鱼头里尖锐发钝的粗牙,他就头皮发麻。 更别说到那老深潭子里去抓! 陈方还真是有勇有谋,闯的真他娘猛啊! 这回张卫国几乎确定自己没找错人,满心都是兴奋劲,“好好好,这下公社不怕没肉了!” 公社是农民生活的核心。 现在这两年灾荒严重,不说颗粒无收,那也是庄稼收成严重缩水。 第165章 进村叫板 而如今,公社里根本发不出粮,也分配不了肉。 按照生产计划,那是一个也跟不上。 眼下有了这几百斤的鱼,那就都好说了! 这肉看着就嫩。 张卫国高兴的脸上笑纹都皱到了一起,大手一挥就说道:“好啊好啊,你小子可是带人立了大功。” “这鱼肉咱就按之前说好的价,要是有想换粮票和工分的,都跟我过来登记!” 刘强几个乐的合不拢嘴,“谢谢张主任!” 这下家里可宽裕不少。 徐海他们家人口多,要的全是工分和粮票。 陈方则是用鱼肉换了不少钱,还有工分。 这样来年,他娘就不用总下地干活,和参加村里的农作任务了。 连带着还给陈菲陈雅名下记了几工分。 清账后,陈方眯了眯眼,勾着唇角吆喝道:“兄弟们,给主任装车!” “把这鱼肉稳稳当当的送进公社!” “好嘞!” 护卫队的兄弟们高声应道。 随后就将成批的鱼肉全部都装上牛板车,运去了公社。 装鱼肉的竹篓和箩筐全都是尹红霞编织的。 精致干净,关键是结实。 放个百来斤肉都不带变形的。 张卫国看着新鲜,就多问了几句。 陈方眉峰一挑,“这都是我娘自己编的,是咱农民实打实的智慧结晶。” 一番话说的恰到好处。 既没有刻意推销,也没有着重展示。 一切都是实力说话。 尹红霞在编制的时候还特意加了用水泡过的竹苇叶,韧性更加足,不容易损坏。 而且定价也不高。 张卫国赞赏的连连点头,“你们一家子都是能干的,是村里的榜样啊!” “要是这东西能成批的卖就好了,乡亲们都能跟着受益。” 他止不住的点头。 陈方见状,直接从家里留的那几个好的漂亮的拿出来,“张主任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 顺带着还给了一串自己亲手打磨过的狼牙链子。 白亮粗壮,泛着一股子森冷之气。 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狼身上的! 张主任在这位置不缺钱,不缺粮,缺的就是能彰显身份的东西。 陈方笑道:“这狼牙是我打的狼王身上的,除了给我媳妇做了个东西,其他的都在这。” 一句话又说到了张卫国心坎上,拿着是爱不释手,“你小子!” 喜笑颜开的笑骂一声。 陈方这时候就知道自己能开口了,当即道:“我想去百货商场那边,不知道主任有没有门路?” 张卫国诧异的看过来,“你小子胃口不小啊,还想打到商场里去。” 虽然惊讶,可这话里并没有多少意外之感。 陈方知道他有门路,否则也不会开口问了。 他注意到,张卫国手上戴着的那块手表是商场里卖的。 但却是前几年的款式,非常难得,就算有工业券也不一定能买到。 不过腕口处却有几分破损磕碰,应该是折价买来的。 如果没人能买到? 陈方笑了声,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不是想让家里老娘和妹子过点好日子吗,到时候肯定忘不了张主任。” 一番话说得圆滑,听着就让人痛快。 张卫国爽朗的大笑几声,“我就喜欢你小子这心性,痛快麻利!这么着,你明儿个就带着东西去井安胡同17号找老胡,就说我有批货让你出。” “到时候能不能成就看你咋办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等于指了明路。 陈方立马笑着应声。 送走了张卫国,家里也腾出来了地方。 那几百斤的鱼全都上给了公社,剩下的兄弟几个平分了。 尹红霞有些焦心的把陈方拉到一边,“方子,娘那点东西可上不得台面啊。这要是拉到百货商场去卖,多丢人?” 她倒是不怕什么,就怕给儿子儿媳丢面子。 陈方笑着眨了眨眼,“这不是还有小柔帮衬着吗,她眼光好见识多,都是些年轻人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而他真正的打算,并不只是卖手工品这么简单。 要想赶上过两年的第一波风口,必须先打通门路。 而百货商场的经理,就是他的目标。 否则到时候进货出货没法过明路,还是麻烦,还不如现在就想法子铺路。 安江柔在旁边笑的温婉,“娘你就放心吧,咱们得有信心。” 见两人都这么说,尹红霞也吃了个定心丸,“成!那我这两天就赶紧做出一批来。” 陈方抽出背后别着的剔骨刀,找了块石头慢慢的磨着。 他寻思着上哪搞波大的。 前些日子他上山摸索的时候,发现对面山头好像有山羊的踪迹。 但并不确定,毕竟这玩意儿攀岩走壁太厉害,平时也不在山势低的地方活动。 正琢磨的时候,隐约听见村口处有阵阵喧哗。 尹红霞从屋里往外瞄了一眼,“外头啥事这么吵?” 陈方眉头微沉,“听着不像村里人说话声。” 此刻,村口处一拨人正东张西望的朝这里看。 正好在家呆的憋屈,出来透气的孙良柱一眼就瞧见了这些个穿着黑皮的人。 脸上顿时浮现谄媚的笑,趿拉着鞋就跑了上去,“诶哟,什么风把您们给吹来了。” 他前些日子进城,正知道刚组建了一支安保队! 听说是上头的命令。 别看他没文化,但他可清楚! 安保队啥意思?那就是维持地方治安的公家人! 要是敢有闹事生乱的,搞不好要被当场枪毙的! 孙良柱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正愁没法子对付陈方呢。 领头的那人不耐烦的看过来,“你们村里有没有叫陈方的?” 这句话反倒把孙良柱给问住了,“有是有,你们找他干啥?” 不会这点人也是陈方的靠山吧。 那人没说话,反倒是后头男人呵斥道:“问这么多干嘛,你说就是了!” 孙良柱人精似的,自小就会察言观色,一看这就不是好茬。 当即也放下心来,连忙说道:“有有有,我这就带你们去他家。” “我可没少被他欺负。您瞧,这身上都是他打的!” “他家还有枪,咱们老百姓也不敢跟他刚啊。” …… 孙良柱一路上嘴就没闲下来过,泼脏水的小报告一连串直接往上整。 第166章 安保大队 现任安保队的队长名叫周成,家中在城里颇有些关系。 长相平淡的五官上嵌着一双细小的鼠眼,四处乱瞟的眼神给人一种阴森算计的感觉。 他一路听着孙良柱的嘚嘚,越发的不耐烦,“本队长过来不是为了听你发牢骚的,我们秉公办事,去把陈方给我叫出来!” 抬高的下巴带着一股子傲气,好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孙良柱被他这颐指气使的语气说的脸色一黑。 泥马,什么玩意儿! 不就是个破安保大队,也敢这么跟他说话? 说好听点是维护治安,说不好听点,还不就是拿着公家粮的狗皮子! 但一想到只要能整治陈方,他心里这口气瞬间就舒畅了。 高高的用了一声,直接快步到了陈方家门口。 砰砰砰! 敲都不敲门,直接改用拳头砸! 生生闷重的巨响在门口传开,屋内的母女几人都吓了一跳。 尹红霞手里的针差点扎破指头,“哎呦这是谁呀?敲门咋跟鬼子进村儿似的。” 说完就要下炕去开门。 却被陈方拦住了,反手把磨的锃亮的匕首别进后腰,“娘,你们在家待着,我去开。” 听着刚才村门口的动静,应该来的不是善茬。 说完便转身出去。 “陈方!老子知道你在家,别装怂,赶紧滚出来!” “你今天摊上事了,我告诉你!” 孙良柱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道,生怕旁人听不见。 尖锐沙哑的公鸭嗓,惹来不少旁边乡亲驻足观看。 就连在家的街坊邻居,都忍不住开门出来凑个热闹。 “诶哟俺的老天爷,这些人腰后头咋还别着硬家伙?” “该不会是陈方在城里惹了啥事吧,人家咋都找上门来了。” …… 周围乡亲一看到那些个安保队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猜测外加恐惧的眼神落在安保队身上,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个不停。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孙良柱眼睛瞬间瞪大,还没来得及高兴,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秒整个人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 近日本就消瘦不少的身形狠狠摔在对面老树上,“你踏马……” 孙良柱胸口一窝一窝的钝痛,他捂住着发疼的肩膀,怎么也爬不起来。 暗骂一声,身上疼的厉害。 陈方这一脚差点没把他骨头踹断! 陈方面色狠厉,冷陟的视线扫过对面这几人,“怎么,几位有事?” 黝黑森冷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周成,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转念想起自己可是安保队的队长,这乡下泥腿子能拿自己如何? 顿时挺直了腰板说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前些日子在城里聚众闹事,打伤了好几个人!” “仗着有身手,把人家都打进医院了,医药费到现在都没人垫付。” “这事儿你认不认?” 说完,周成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黑字,摁了十来个红手印的纸。 为了避免陈方不认账,还专门拿着在父老乡亲跟前转了一圈儿。 周成得意的说道:“就是那些个受害者联名上诉的状书,全是指控陈方的!你要是清白,难不成这些人都能污蔑你?” “有几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他这么一说,陈方就明白了。 再加上那什么状书上的人名红手印全是刀哥的手下,这还有什么不明了? 周全恐怕早就被刀哥收买了,借着安保部的名头要给他找麻烦。 呵,当他是吓大的呢? 陈方慵懒的站在原地,疏淡的眉眼上冷色阵阵,“我拿笔随便写一张纸也能叫做状书,他们说的怎么就是真的?万一是合伙起来诈骗我呢。” 见他脸上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神色,周全面色阴沉下来。 嗓门当即就高了不少,“你这意思是我们安保队联合他人欺骗群众?居然敢污蔑公家人员,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来人,把他给我压走!” 再说下去也没用,反正陈方他必须办! 周全一挥手,后面就涌上来几个安保队员。 不等他们再往前几步,唰的一道金属冷光闪过! 双管猎枪径直横在了身前,漆黑冰冷的枪口吓得几人呆若木鸡,硬生生的止在了原地。 周全气的快死了,“你敢违抗公家的命令?我看你是要踩在安保大队的头上了!” 陈方幽黑眼眸危险的眯起,“你们身为安保大队,有什么资格抓人。” 真当他好糊弄呢? 他可不是不懂法的莽夫! 周全视线有些心虚的游移,随后喊道:“我们就是要维护城里的治安秩序,你聚众斗殴,打伤那么多人,还敢嘴硬?” “今天就扭送你进局子蹲班!” 旁边的孙良柱一听,使足了浑身力气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冲上前说道:“对,没错!” “他还得赔偿我的损失费医药费,还得给我补身子的肉!” 隔着老远,他都闻见了陈方家里晒着的腊肉味儿。 听说昨天还抓到了鱼,炖的鱼汤鲜美又水灵,馋的他哈喇子流了一宿。 几人一唱一和,周围村民都跟着议论。 “陈方看上去不像这么暴力的人啊,咋去城里打架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齐还上外头养小三了呢!谁让人家现在打猎赚钱啊,连公社那边都有来往。” …… 各种眼神落在陈方身上,或有猜忌,或有狐疑。 人多嘴杂,不停的说着。 其中不少早就嫉妒陈方家过好日子的,更是出言难听,不堪入耳。 陈方冷笑一声,“你再撺掇一句,信不信老子他妈毙了你?” 如鹰般狠厉的眼神直射孙良柱,吓得他双腿发软,脖颈子嗖嗖冒凉气。 他不是安保队,现在后头没人坐镇,还是老实点吧。 反正等陈方被抓进去,他家这些肉都是自己的! 随后看向周全那几个得意洋洋的走狗,陈方嘴角勾着的冷意更甚,“我是警局亲命的巡警,论起官级比你们还大。” “你们确定要抓我?” 周全一怔,随后就是捧腹大笑。 第167章 有种跟我上山 他夸张到眼泪都流出来,“噗哈哈哈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警局能聘你个泥腿子?” “少在这夸大其词,忽悠谁呢!” 陈方笑了声,“那你就试试。” 说完,慢慢悠悠的从腰后又掏出来一把64式手枪。 枪身被擦到反光,一粒灰尘都没有。 关键是那小口径和子弹配置,泥马,给他们安保队的配置还高! 还真他娘是警局发的! 周全傻眼了,不是,刀哥怎么没跟他说啊? 这小子后头是警局,咋也动不得! 孙良柱眼神一亮,连忙指着他说道:“队长你看见了吧?他都敢拿枪指着咱,这是妥妥的行凶,危险分子!赶紧把他抓起来!” 因为兴奋,浑浊的白眼球里都充斥着血丝。 他恨不得现在就看见陈方跪地求饶的惨状。 而旁边的周全已经脸色难看,几乎快要滴出墨来。 忍无可忍,扭头就甩了孙良柱一巴掌,“你他妈瞎咧咧什么?睁大你的双眼看清楚,这是警方亲聘的巡警。” “到城里那是见义勇为的!” 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话口也与方才截然不同。 旁边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傻眼了,转变怎么这么快? 陈方嗤笑道:“怎么,刚才不是还要让我蹲班子,赔偿那些人的医药费么。” “走啊,我跟你去一趟城里,正好也问问蒋局那几个害群之马在城里横行,到底是有谁在行方便。” 陈方似笑非笑,挺拔如松的腰身周遭迸射低气压,那是绝对的压迫感! 犀利的眉眼令人不敢直视。 周全现在满心都在发毛,奶奶的,怎么就惹了这么个煞神。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连忙赔笑道:“这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陈方眯了眯眼,“你们没有抓人的权利,要是嫌好日子过到头了,我就帮你们一把。” 狠辣凌厉的眼神逼人,不知扫过眼前这几个闹事精,甚至连一些不安分的村民也一并连上了。 要想趁虚而入,欺负他跟他家人的,大可死了这条心! 周强连忙称是,随后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孙良柱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处没讨到,陈方也没被制裁,反倒自己还挨了一脚! 趁着陈方没注意到自己这处,连忙灰溜溜的离开了。 “哟,咱们护卫队队长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城里的安保队都得给几分薄面。” 蓦地,正当大家伙要散去时,一道叫嚣的嗓音响起。 这嗓音尖锐至极,还带着一股子跋扈劲儿。 好似刻意与陈方叫板一般。 众人不禁扭头看去,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居然也敢跟这尊煞神硬刚。 结果却看见抬头挺胸走来的陈龙飞。 那股神气劲眉飞色舞,鼻孔恨不得朝天扬起。 这两天村里逐渐有消息传出,说秦碧云从娘家拿了不少钱,硬是把陈龙飞托举上了钢铁厂的正式工职位。 并没人知道两人变卖了李菊花的首饰,甚至还私藏不少。 而其中有十来户人家都神色古怪,不动声色的朝着他那边挪了挪。 早就在前些日子,陈龙飞就暗中拉拢了不少人。 又是送东西,又是送粮票。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该向着谁,他们心中是有数的。 陈龙飞在不远处站定,得意的说道:“你不就是仗着守山人的位置么,我告诉你,如今你要被罢免了!” “大家伙都不同意你再做这守山人!” 陈方好笑的怼道:“怎么,你一个人代表大家伙?还是说你想做这守山人。” 一句话戳到了陈龙飞心里,他趾高气昂的开口道:“没错!” 现在自己有了钢铁厂的正式工名额,只要再做个守山人,不仅每月能有补贴,家里连农活都不用做就有满工分! 到时候还能跟警局还挂钩,保不齐陈方巡山员的位置也能被他顶替。 那他一个人能拿好几份钱! 一旦和警局拉上线,就连厂里主任都得看他脸色。 “我也支持龙飞,一般人咋能是钢铁厂的正式工,这么有本事就应该他来做啊!” “就是,他都答应大家伙了,将来分的肉肯定更多。” “可陈方没有半点对不起大家呀,又是猎熊又是猎狼,切切实实的保证了大家伙的安全……”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逐渐分成两个阵营。 一半支持陈方,一半支持陈龙飞。 而那些上门讨伐的,更是说话难听。 护卫队的兄弟们全都闻讯赶来,气的不行,撸起袖子就打上陈龙飞后头一个跟班,“我让你满嘴喷粪!” 徐海干惯了农活,臂膀有的是力气。 一拳就把那人门牙打掉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两拨人打成一团。 黄沙弥漫,呛的人直咳嗽。 陈方面色不改,眉头都没皱半下。 他也懒得跟这些人多说,迈着长腿上前,直奔挑事的陈龙飞。 上去就是一拳! 砰—— 陈龙飞始料未及,鼻梁骨都被打歪了。 两道鲜红刺眼的血,直接顺着鼻孔流到了嘴里。 一屁股坐在地上,恨不得把股骨头都摔烂。 不等他张口大骂,陈方举起双管猎枪,一枪崩的震天响! 瞬间全场寂静。 没一个人敢开口,更没一个人敢动手。 全都瞪大了眼睛,错愕又震惊的盯着陈方。 陈方漆黑的眸底冷光如刃,双目好似幽潭,透着毋庸置疑的寒气,“你们真以为这份津贴好拿?这是每天刀尖上玩命的差事!” “既然你们不信,一个个心中不平,有种的跟我上山,老子让你们尝尝在熊口狼牙里抢肉是什么滋味!”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凌厉逼人,冷峻的面容更是好似刀刻。 锋利的下颌线紧绷,一股无形摄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方才还嘈杂激烈的人们顿时没了二话。 他们还真没这本事,一个个纷纷噤了声。 陈龙飞恨的牙根直痒痒,“那就公平竞争!” “三天为限期,谁打的猎物多,谁就做这守山人! 他都已经想好了,自己到时候雇几个猎户一起进山。 就不信比不过陈方! 第168章 媳妇牌护身符 谁知,陈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满脸讥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这是村长亲命我做的守山人,想要这差事你跟他说去。” “老子没空跟你玩。” 说完就把枪往门口一戳,嗓音冷厉冰冷,“要是有不长眼的靠近我家门一步,枪走火可别怪子弹没长眼!” 这无疑是最有用的威慑。 陈龙飞面孔几乎已经扭曲了。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而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陈万兴却是沉下了眉眼。 陈方的成长速度远比他想象中要快。 看来有些事不能等了。 再这么下去,自己这村长的位置保不齐都坐不稳! 陈方进屋后,屋里生着的炉子温度降了些。 尹红霞在旁边正做着手工品,“也不知道啥时候下雪,看这天气估计快了。” “幸亏咱家地窖存了许多粮食和菜。” 当初陈方跟老刘头倒来的那些菜,还在地窖放着。 现在依旧鲜亮脆嫩,还能放不少时候。 多少省着吃一些,这个冬天是绝对够滋润。 更何况现在家里还有不少肉。 陈方笑了笑,从旁边框里拿了两个土豆在火炉子上烤着。 柜子里还有些桃酥和麦乳精,陈菲两姐妹一边在矮桌前跟着安江柔学写字,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沏好的甜甜麦乳精。 陈方只觉得这时候分外温馨,“娘,这两天我准备上山。” “祝婶子的病拖不得,现在还差一味人参。” 答应兄弟的事儿不能不办。 况且祝婶子对他家有恩,以前日子难过的时候没少帮衬。 尹红霞叹了口气,“那你上山小心,人参可不好找。” 要是容易的话,家家户户都发财了。 这么些年过去,也没听见谁家找到过人参。 眼看着天色晚了,吃饱喝足后,安江柔就拉着他回了屋。 精致白嫩的脸颊上划过一丝神秘,柔软的手捂上了陈方的眼睛,“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猜猜是什么?” 陈方被自家媳妇柔软且带着淡淡香气的手,弄得心里痒痒的,“给我做了衣裳?” 安江柔脸颊略微泛红,“我哪有那好手艺。” 说来也是惭愧,都嫁人几个月了,连一些基本的缝纫都不会。 唯一给陈方做的,还是一双歪歪扭扭的鞋垫。 全靠好料子和棉花做弥补。 陈方眉峰一挑,又道:“要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惹得安江柔粉拳锤了过来,“去你的!” 最后引着他到了炕边,安江柔满脸红霞,娇羞的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红色的方形护身符。 她将其郑重的放到了陈方手心。 陈方只是觉得有些重量的柔软布料落在手掌。 睁开眼一看,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 安江柔神秘的眨了眨眼,“你打开看看。” 陈方抿了抿薄唇,珍重的打开外头系的红绳,一眼就看见里头透亮发绿的玉坠子。 瞳孔顿时一缩! 这可是他妈水种满透的祖母绿! 放到后世,少说价值几亿。 安江柔温柔的从后面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玉坠,希望能保佑你平安。” 声线柔和又悦耳,就连说话都让人如坠温柔乡。 陈方薄唇抿的更紧了几分,从小戴到大,那必然是珍贵。 转身便将玉坠子又放回到了她手里,“我知道媳妇心疼我,但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要。” “你好好留着。” 安江柔急了,还以为是他嫌弃自己资本主义的出身,连忙解释道:“这个是干净的,不是什么不明来路得来的。” “是我祖母传给我的,你放心戴着就是,不会有人问的。” 急得她白皙额头都泌出了一层薄薄汗水。 陈方捏了捏她的脸,“说什么傻话,我会在乎这个?只是想给你留个念想。” 安江柔松了口气,将泛红泛酸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紧紧的抱住他,“我只想让你平安。” 乖乖,这搁谁也受不了啊。 心爱的女人窝在自己怀里红着眼眶,林间小鹿般的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 一股邪火猛地窜起! 陈方二话不说就把玉坠挂在了脖子上,随后单手将她抱起来,稳稳当当坐在自己的臂弯。 痞气的勾起唇角,“为了感谢媳妇,那我今天得好好出力。” “诶你别……” 春宵一夜,省略千字。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陈方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亲了亲安江柔的侧脸。 随后带着家伙就上了山。 早晚温差大,山里雾气更是浓厚。 陈方翻过两座山头,直接到了西南山坡。 视线紧紧盯着前方一处密林,参天大树交杂在一处。 这里已经是深山位置,虽然还不到最里面,可已经是中心地带。 寒气被抵御在外,但是还没传到里面。 所以这处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枝繁叶茂。 他一路顺着找过来,看见了不少扇形蹄印。 在不算松软的土地上留下深刻的印子,一看就体重不轻,是个大型动物。 而有这种蹄印的,唯有…… 哟哟—— 突然! 前头不远处的林间,猛然发出一阵鹿鸣。 清脆又夹杂着几分闷沉。 陈方眼中霎时迸射出光亮,猫低身子放轻脚步,快速朝着前方奔去。 肩膀上背的猎枪和竹篓里捕猎的家伙足有几十斤重,但根本不影响他速度。 拨开杂乱的灌木丛,只见前头一体型硕大的驼鹿正低头吃草! 四条长腿顶着健壮的身躯,乍一看,跟骆驼有点像。 而头上顶着足有一米长的掌形鹿角更是显眼。 好家伙,这玩意儿有两米高。 不愧是最大的鹿! 光是那鹿角,就够值钱稀罕的了。 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不枉费他跑了几个山头。 陈方二话不说,直接在前头不远处布了几个陷阱。 绞绳套子加上绊马索。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布置其他。 而且挖陷阱必定会发出动静。 到时候吓跑了驼鹿反倒得不偿失。 弄完这些,他直接找到处合适的位置架枪。 到时候只要一开枪,就能把驼鹿逼近前方的陷阱位置。 第169章 偷猎者上山 漆黑锐利的眼眸泛着寒光,双管猎枪直接瞄准驼鹿脖颈下方的心脏。 那处才是致命点。 可还没等他这枪开出,突然之间爆发出另一道枪响! 砰! 这枪声尖锐刺耳,而且带着极大的轰鸣回响。 他妈的,这是狙击枪! 陈方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山林子里头怎么会有狙击枪? 那直射而来的金属子弹直接穿透了驼鹿的胸前骨,正中心脏! 这浑厚短促的枪声,陈方绝对不会听错。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驼鹿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而自己还没出手,猎物就死在了别人手里。 他盯上的东西,却被人捷足先登? 而且更严重的事态发生了,居然有人偷猎! 陈方几乎是一刹那就捕捉到了背后那狙击手的位置,双管猎枪径直对准了那处,“是谁,这几处山梁都属于我村范围,你们已经涉嫌偷猎。” “识相的给我站出来,别逼我开枪!” 这里是他们村子的地盘,不允许外人涉猎。 而且秩序严明,如果所有猎户毫无规矩约束,都朝着一片山头打,那么很快就会破坏自然生态。 到时候一片山没个百来十年,根本缓不过来。 这也是守山人的职责所在! 等了几秒,对面还没动静,反倒是那在反光的瞄准镜消失不见。 陈方眯起了眼,看样子对面那人是不打算露头了。 顾不上死在狭小空地上的驼鹿,陈方目光凝重,顺着枪声来源就开追。 修长的双腿迅速在林间交替奔袭,锐利双眼锁定前方不断耸动的树叶灌木。 那人跑的飞快,一看就有从林生存的经验。 行踪轨迹打扫的也很干净,只能依稀看见个深绿色的人影。 而且对山路熟悉,应该也是猎户。 但手里的家伙……却是狙击枪。 陈方漆黑的眸底满是冷光,对着那人穷追不舍。 虽然他的速度快,对地形熟悉,可那人更好像摸透了这片地带。 上窜下跳,巧妙利用地势,好几次都差点躲开了陈方的追踪。 而显然那人也是慌了神,下意识的朝着老家跑。 可这一路追过来,陈方眼中的冷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这附近的几座山坡几乎已经被大肆破坏过了,萧条景象更甚。 原本茂密肆意生长着的灌木丛林都被砍伐掉了一半。 还带着绿意的树枝零零散散的坠在地上,大多都是被砍掉的。 连带着这里的空气都含着沙子。 呼吸进鼻腔时,灰扑扑的带着火辣灼烧感。 而且地上还有不少烧过的木灰,周围更是连个小动物都看不见。 前方那处人影更是比狐狸还滑,七拐八绕又矫健阴险。 试图借助灌木和林间遮挡身形。 陈方倏尔顿住脚步,眯了眯眼,冷笑出声。 低哑的嗤笑在诡异般寂静的林子里显的分外突兀。 呵,以为这就能躲开了? 陈方二话不说,直接掉头抄近路。 他在当巡山员的这几个月,早就把周围几座山头全都摸透了。 守着自家老本营,还能让外来的人钻了空子? 陈方劲瘦颀长的身影在山梁上跑的比豹子还快。 反手把猎枪背到了肩后,陈方手脚并用,直接爬上一处崎岖山峦。 顺着蜿蜒盘旋的小道就钻了进去。 等到他再出来时,前方赫然是一条无人踏足过的野径。 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陈方唇边噙着的笑容越发恣意,纵身直接跳下了土坡! 而此刻下方,正时不时回头看去的那人警惕松懈,悠哉的放慢了脚步。 双臂枕在脑后,十分不屑的自言自语道:“哼,也不怎么样啊,连我个影子都没追着。” “老子能让你摸到衣角算我输!” 就在话落瞬间,后脑勺忽然顶上了一处冰凉的硬疙瘩。 激得他浑身发麻! 双手下意识的抬高举起,“兄,兄弟,有话好说!咱们可别擦枪走火啊!” 这他妈可是真家伙。 万一被子弹弄个对穿,小命就直接见如来佛去了。 陈方扬眉讥讽道:“不用摸到你衣角,能掐住你命就行。” 话中的冷厉令人直打寒颤,男人嘴角哆嗦着,“别开枪,有话好好说。” “你要啥都行,千万别开枪。” 被陈方成功拦截到的这人只是其中之一。 同伙是跟他兵分两路逃跑的。 面对陈方的盘问,这人三缄其口,反正没说实话。 陈方神色疏离冷漠,本来就没耐心,现在更是烦躁上头,“不想说是吧,那这可是你自找的了。” 随后抓着这人衣领子,摔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 青筋暴起的臂膀用了十足力,坚硬的拳骨打在这人脸上,两下就见了血。 板牙都跟着飞了几颗。 混着血水吐在地面,疼得他龇牙咧嘴。 身上钻心刺骨似的疼,甚至不知道到底哪里更疼。 “我说我说,别打了!” 男人连忙抱着头求饶。 再照着这么打下去,他还不如直接活埋在这。 陈方嫌弃的起身,“敢说一句假话,老子就送你见阎王。” 咔嚓! 猎枪上膛,冰冷的枪口再度抵上他脑袋。 男人吓得直哆嗦,忙吞咽口水,老实交代道:“这、这也是迫不得已啊,荒年没饭吃,俺们那边饿死的人都不知道多少了。” “听说你在山上每次都能猎到好东西,俺们就动了恻隐之心。想着来你们这边山头看看,肯定猎物资源丰富……” 后面的话不用说,陈方也懂了。 看样子盯上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方把猎枪往前更抵了几分,“藏猎物的地方在哪儿。” 男人欲哭无泪,本来不想说,说了就等于白干。 结果枪口都快把他脑袋抵穿了,连忙吸着牙花子说道:“在南头山洞。” 陈方对着他屁股就给了一脚,“带我去,别想耍花招。” “不然就看看是你腿跑快,还是子弹快。” 男人不敢说二话,连忙带着陈方去了藏猎物的地方。 里头有不少野兔,全都是五六斤重的。 甚至还有一只野猪崽和几只山鸡。 除了一些常见的猎物,还有两头活山羊。 全被陈方没收了。 男人脸上跟小媳妇受了气似的,“能给我留点不?哪怕给留只兔腿也行啊。” 第170章 雪埋人参 他在山上窝了这么久,除了吃饼子就是干粮。 一口肉都没舍得动。 陈方冷笑着盯过去,“怎么,还想倒搭给我点?” 男人摇头比拨浪鼓还欢,啥话也不敢说,背上自己的东西就跑。 再不走,被陈方扒一层皮都是轻的! 陈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随后快速折身回去,前往驼鹿被猎杀的地方。 那么大一头鹿,不能便宜了其他的肉食动物。 算起来,这两个偷猎者也算是帮他省事了。 然而却没想到,赶路赶到一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陈方一愣,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 雪花掉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瞬间就融化。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雪花漫天。 没一会,地面和树枝上就落了一层白霜。 陈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下雪就代表着真正进入了冬天。 待会儿下山后,还得去灵芝的种植基地看看。 只要能熬过冬,明年春天就能正常交货! 已经死了的驼鹿双眼翻白,陈方拿出剔骨刀,三下五除二就伸手麻利的把鹿角割了下来。 这鹿角可入药,可做观赏,十分稀罕。 他打算先在家里留一手,回头看看江鹤那老头要不要。 正发愁这几百斤的驼鹿怎么带下山时,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却猛然看见那一地雪白中的一点朱红。 这抹红色十分圆润且小。 要不是白雪皑皑,掩盖在林中,他也很难看见。 陈方眉间忽然一动,当即就放下了要制作扁担的竹竿子。 从背篓里翻出小锄头,朝着那处就快步走去。 目标准确,直奔前方那株高到他大腿的草本植物。 长着椭圆形小叶,茂密的叶片掸去霜雪,露出被包围在最中间的朱红色细小果实。 而这底下的土壤更是肥沃,大半是沙质壤土。 陈方按捺住激动的心,小心翼翼的拿锄头将这株草植刨开。 冻土逐渐被挖松,路除了底下遮住植物的肉质根,赫然是一颗人参! 这玩意儿可有强壮的滋补效果,往大了说,还能恢复心脏功能。 也难怪祝婶子需要这人参入药了。 看上去,估摸有个二三十年的年份。 应该能用。 陈方直接将其用布包好,妥帖的放进了背篓里。 要不是猎杀这头驼鹿,恐怕还发现不了这株人参。 现在细细想来,倒也算是有迹可循。 驼鹿的味觉极为发达,对于吃食要求极为严苛。 能找到这片地方,说明此处山水秀丽,植被都比别的地方茂盛黑绿。 陈方由衷的松了口气,随后径直砍下来几根竹竿,做了个扁担。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驼鹿拖到上面。 泥马,这有个五六百斤了! 鹿肉鹿血和鹿筋都是大补,回头放点鹿血再做些鹿血酒喝。 时不时小酌一杯,连买药钱都省了。 当陈方拖着这么硕大的驼鹿下山到家时,天差不多也暗了。 屋里,尹红霞听见动静连忙出来,看见这么大的鹿都震惊了,“儿子,你咋猎到这么大的鹿的,列祖列宗保佑啊。” 陈方抹了把汗,“这次跑到山头远了点。” 对于具体的捕猎过程,他没细说。 一并退回来的,还要在山洞缴获的那些山羊猎物。 两只还活着的山羊被陈方用草绳子拴着跟在后头,咩咩叫着。 陈菲两姐妹喜欢的不行。 便留着没杀,被尹红霞单独圈一小片地,养了起来。 弹去身上的血,回到屋里刚打算换身暖和衣裳时,却发现安江柔正在看一本外文书。 陈方凑上去看了两眼,是本名着。 他轻笑着问道:“你打算给报社做翻译?” 正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的安江柔愣住,诧异的看过来,“你能看懂?” 温婉清脆的嗓音里夹杂着不可置信。 陈方耸了耸肩,“看不懂,猜的。” 这时候他要能说自己看懂,那真是邪了门了。 即便他身为顶尖的荒野求生探险者,免不了要去国外荒岛打交道。 正常的外语交流是会的,再多的也不可能了。 安江柔抿唇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嫁了一个文武双全的状元郎呢。” 调侃的戏谑声惹得陈方扬着眉峰看了过来。 嫁过来有些时日了,安江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人看着也比以往更加明媚。 这朵花,他养的很好。 “今天咱们吃山鸡炖蘑菇,娘还专门从地窖里取了两颗白菜。” “腌的萝卜又脆又辣,咱也跟着尝个鲜。” 第一场雪,家家户户都要热闹些。 瑞雪兆丰年,也不知明年收成能不能好些。 厨房缓缓冒出了热气,滋啦一声,处理好的鲜嫩鸡肉顺着猪油下锅。 肉香瞬间被激发,这股子肉味传了几里地远。 从山上刚深一脚浅一脚下来的吕虎,鼻子十分灵光。 一下就闻见这是打陈方家里传出来的,下山的脚步更快了。 而此刻,陈方直接去了刘强家里。 他正伺候祝婶子喝药,“方哥?这时候你咋来了。” 黑乎乎的要这泛着苦味儿,屋里都是刺鼻的中药草香。 陈方没说话,只把他拉出来,将一个用蓝色粗布裹着的小包放到了他手里。 刘强一愣,“这是啥?” 还没等他打开,陈方就道:“安心给婶子治病,不够的再跟我说。” 说完就扭身回去了。 刘强闻言,慌忙打开布包。 只见里面放着一株完整硕大的人参,而这人参底下赫然是一沓子大团结,被码的整整齐齐。 钱票子上连个褶都没有。 刘强的视野瞬间被眼泪模糊,几乎看不见眼前东西。 天空依旧飘着雪,可温度再刺骨如冰,他也觉得犹如泡在温泉里一般暖心。 有这样的大哥,他踏马上辈子真是积德啊! 结果陈方刚回到家,迎面就看见了坐在长板凳上咧着嘴傻笑的吕虎。 陈方:? 吕虎看到他的一瞬,忙站起身,“我是来找你的!婶子非让我留下吃饭,我不是故意来蹭饭的。” 说完咧着一嘴白牙又扒拉了两口鸡肉。 炖的入味儿! 陈方眉心突突一跳,抬脚踹上他大腿根,“下山干啥来了,你爹找我有事儿?” 第171章 山脉地图 听了这话,吕虎飞快的扒拉完碗里的饭,囫囵吞枣的咽下去。 他在山上就没吃过这么有滋味的饭食! 抹了把嘴上的油,又接过来尹红霞从旁边递来的水。 喝了一口,居然是甜的! 吕虎感动的不行,“谢谢婶子,您真好。” 他知道,这年头糖和肉粮食一样珍贵。 能拿糖水招待自己,一点都没瞧不起他。 尹红霞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几分,“傻孩子,跟婶子说啥谢。” 她知道这是老吕的儿子。 以前还跟自家男人有过几分交情。 现在来家里,吃碗饭喝口水算啥。 吕虎连忙规规矩矩的把碗筷放好,拉着陈方就到了院里,有些局促的把手在身上搓了搓,“俺也叫你一声哥,中不?” 陈方眯了眯眼,突然笑道:“怎么,老吕叔想认我当干儿子?” 吕虎嘴角忍不住一抽,这人咋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不应该马上接着话茬往下说吗。 他连忙跟着说道:“不是,是我这次找你有事,想……” 咣当! 院子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刘强几个扛着一堆好烧的干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方哥!我们几个捡了点柴,给你堆这里了啊。” “这天气下雪也不知道啥时候停,真他娘冷。” 刘强他们几个站在东墙下头,刚转过来就看见穿着一身兽皮衣裳的壮汉。 吓得刘强抄起墙角的猎枪就对准他,“握草,山上野人下来了?” 连带着站在后面的徐海兄弟都跟着拉满了警惕心。 一个个对着吕虎那叫一个不友好。 手里抄起家伙搬砖,瞄准他就要拍! 陈方眉峰一挑。 没等他说话,吕虎这性子就炸了,当即气的跳脚道:“你们才是野人,你们全家都是野人!” “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猎户出身,你们几个喝羊奶的时候,老子早就在山上打鸟了!” 他一点也不惯着刘强,电光火石间就把背在身上的弓弩拿了出来。 尖锐淬了灌木毒的木箭对准他持枪的胳膊。 憨厚的脸上充斥狠色。 这一刻,好似浑身气势都变了。 圆润发憨的脸都平添了几分冷厉,哪还有那傻小子模样。 这才是老吕教出来的儿子。 陈方哂笑了声,迈步就挡在了两拨人中间,“都是自家兄弟。” 一句话变让两边的人全都放下了家伙。 刘强虽然放下枪,但还是撇着嘴一脸不服,嘟嘟囔囔的。 吕虎也不正眼看他,扭过头来盯着陈方,认真说道:“我也要加入你的护卫队!” “啥?!” 这可把原先护卫队的兄弟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都是跟着陈方出生入死进来的,少说那也是围猎许多猎物才进的护卫队。 这野人小子凭啥? 刘强第一个不乐意,“少在这儿扬言说大话!刷子上有几根毛啊,就凭你也想进护卫队。” “俺们这是村长亲自组立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村里人。” “就是,我们护卫队已经满了,不需要人。” 几人一日排外,谁也不给吕虎好脸色看。 这副挤兑模样顿时把吕虎气的鼻子都歪了,“少门缝里看人!老子打猎的本事比你们不知道强多少。” 壮硕的身子沉声一吼,门板都好似被震抖。 这小子也是个愣头青,几句话就被激的从怀里掏出了压箱底。 陈方眼睛一眯,那赫然是一张边缘处都泛黄的牛皮纸地图。 能用这黄牛皮做地图,一看便是年代经久长远。 估摸着是从老吕那里拿来的。 吕虎扬着眉毛说道:“早就听我爹说山深处有好东西,只要你们让我加入护卫队,我就把这张地图给哥几个一块用!” “敢不敢干票大的?谁不敢谁就是怂包软蛋!” 说话时眉飞色舞,更是挑衅的看向刘强几人。 而他手里这张地图,陈方还没看个真切,只扫了一眼。 似乎有处红线标记的地方。 刚想拿过来看个清楚,却身前猛地窜出个人影,一把将地图抢了过去。 当看清眼前人是谁时,陈方一怔,“娘?你这是做啥!” 尹红霞手里紧紧抓着这张地图,疯了一样的拦截,“这地图就是要人命的玩意儿,我绝对不许你们去!” 说完就要冲进厨房,把地图扔进灶火里。 吕虎一惊,连忙把尹红霞扛了出来,“握草,婶子你要是烧了,我爹可得要我命啊!” 这地图是他偷拿出来的,本来想着跟陈方过去一探究竟,却没想到被尹红霞拦了一把。 尹红霞岁月沉淀的脸上难掩悲痛,再转过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当年你爹就是死在了那里,重伤拖回家不治而死!”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能让你身涉险境!” 这事成了她一辈子过不去的痛。 而听了这话,院儿里几人也纷纷沉默。 谁都知道老陈叔当年是怎么死的,留下孤儿寡母没少受罪。 尤其是陈方漆黑的眸中晦暗,辨不清现在是什么思绪。 尹红霞脸上的泪珠不停滚落,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牛皮地图不肯松开。 她泪眼婆娑的看向陈方,“儿啊,你是咱家的顶梁柱,现在又有了媳妇,眼看着日子就好起来了,咱没必要冒这险。” “听娘的,别去成不?” 这大半辈子,尹红霞吃过苦遭过罪。 即便是家里日子最难过的时候,也咬牙撑过来了。 可只要想想儿子会和他爹一样死在深山,她就如剜心一样的痛。 眼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陈方连忙开口道:“我不去,娘你放心。” 再三保证后,这才把尹红霞的情绪安抚下来。 牛皮地图则是又还到了吕虎手中。 等到尹红霞进屋,吕虎这才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方哥,你真不跟我进深山一趟?听说还有罕见的紫貂呢。” “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陈方眼中神色微沉,“过些日子再说吧。” “加入护卫队这事,你跟你爹说了?” 突然被这么一问,吕虎面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甚自在的说道:“他哪能让我来啊,我是偷摸下山的。” 第172章 想挖人 陈方没好气的又给了他一脚,“滚回去。” 吕虎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心不甘,情不愿。 院子到大门也就几米距离,硬是被他几步一回头。 逗的刘强几人哈哈大笑,“还没断奶的娃,赶紧回去找你爹吧。” 吕虎气的脸红脖子粗,“有种给老子等着,俺指定让你们刮目相看!”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山上。 刘小阳刚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 连忙转过身来,面色凝重,“方哥,灵芝种植基地那边需不需要人看着?我前两天看见孙良柱带着狗蛋他们几个在那边转悠,肯定没安好心。” 陈方琢磨片刻,“灵芝需要时不时浇水,棚子里的温度也得管控好。” “确实离不开人,找几个靠得住的,每个月我出三十块钱。” “嚯!三十!” 直接就把徐海兄弟几个震惊了,这可抵上在城里务工赚的钱了。 在城里拼死拼活,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也就是赚个十来块。 而且干的都是力气活,积年累月下来,身上旧伤不少。 现在只是给陈方看个棚子,种个地,每个月就能有几十块钱? “嘿嘿方哥,你看我老娘行不?你别看小老太太话多,那干活可是个仔细的!” “当初我娘还被评过先进农民呢。” 刘小阳呲着牙笑道,咋说也得为自家争取个机会。 毕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方扫了他一眼,“只要能种好灵芝,看着不让棚子里边失温就行。” 刘小阳立马乐的合不拢嘴,“成!明天一早我就让老娘过来,露两手给方哥看看!” 随后乌泱乌泱的人从院里散去,再次回归平静。 陈方坐在树下的木板凳上,陷入沉思。 打来的这头驼鹿加上其他猎物,少说上千斤。 全供给公社也吃不下。 不如趁着这机会,打通百货商场的路子。 漆黑狭长的眼中闪过深思,张卫国说的他都记在了脑子里。 井安胡同17号,找老胡。 反观旁边墙角堆的手工艺品,精致巧妙,全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而且其中更加上了安江柔的设计。 一些用碎花边角料布做出来的蝴蝶结和装饰,看上去与竹条韧藤浑然天成。 好似天生就是一体,针脚绵密紧实,找不出什么衔接的地方。 按照陈方后世的审美都很喜欢,更别说现在这年代。 随后便上前清点这些一共有多少件,好做到心中有数,到时候好谈。 却殊不知,姜云峰那边在警局里上报了陈方的事迹。 上头领导很是重视,直接回信,说是要好好嘉奖陈方。 姜云峰感慨炯亮的眼里又泛着愁绪。 旁边的小警员见状,递上来一杯沏好的茶水,不由得开口问道:“蒋局,您咋愁容满面的?上头不是很欣赏陈方吗,这是好事啊。” 姜云峰撇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上头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就是想挖陈方当兵,枪法准头好,心性耐磨又坚韧。” “还没进营区就帮着立下了好几项功劳,是个好苗子啊。” 但他真正发愁的就是这小子心性远非常人能及,十分有主见,而且杀伐果断。 只怕不是能轻易挖过来的。 连连摇头叹了口气,并将这事再三思量。 眼下形势紧张,边境外有不少偷渡来的犯罪团伙。 而且这年头,有不少抓住尾巴钻空子的。 听说最近南边地带,山匪闹得厉害。 “对南边那些村子全都下个安全告示,如果没事,不要出门。” 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儿。 这些个山匪曾经在林中称霸一方,无恶不作,聚集了大量势力。 搜刮来的村民财物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正值难办的时候,而且南山那头……姜云峰脸上凝重之色更甚。 另一头,陈方早就拉着牛板车进了城。 上头列满了排列整齐,摞到一起的竹篓小筐。 他没急着去百货商场,而是按照张卫国的提示,七拐八绕进了一处胡同。 墙面上有块铁皮刻着字:井安胡同。 把牛车停在胡同口,陈方朝前又走了几步。 直到看见一扇喷着红漆的木门,还有块蓝布做遮挡。 咚咚咚。 陈方上去就扣响门栓,屈起的指节扣在木门上,发出低沉的响声。 前来开门的是个系着麻布围裙的女人,“来了,谁呀。” 陈方笑了声,棱角分明的脸泛着淳朴质感,提起手里的花篮子,“婶子,我是张叔家的亲戚,从商场出来,正好路过您这。” “上山上打了熊肉,特意拿来给您尝个新鲜。” 花篮子里头放着新鲜的熊肉,都是用油布纸包好的。 一点油星都没泛出来。 女人一愣,“你说的是张卫国啊?” 陈方笑得不置可否。 下一秒就被女人迎进了院儿里,乐呵呵的又是让座,又是倒水,“你这孩子,之前咋没听张大哥说起过?来就来,咋还拿东西呀。” 陈方笑得真挚坦荡,“在商场里看见老胡叔了,想着胡叔工作辛苦,家里照顾着些也是晚辈应该做的。” 一番话把女人哄的笑不拢嘴,直接从柜子里抓了把瓜子和冰糖。 陈方眉峰挑起,老胡不愧是在百货商场工作。 家里头根本不短吃。 就连女人身上的穿戴,也比一般老百姓好。 屋里的陈设更偏向舒服,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还有商场里用工业券才能买来的铁皮子暖壶。 吱呀一声。 院外的门再度被人推开,陈方顺着声响看了过去。 只见一身形瘦高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现在外头还微微飘着雪花。 他摘下头上帽子弹去落雪,“天是越来越冷了,供销社的肉一点也不新鲜,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却看见了陈方,不就得拧着眉毛问道:“这是?” 老胡媳妇儿上前接过帽子和衣衫,“这你都认不出来呀,这是张大哥的亲戚,小陈。” “路过咱们这,看你工作辛苦顾不上家,特意送来了十斤熊肉呢。” 说完就紧着去厨房烧热水了。 胡正凡进去扫了眼篮子,哼了一声,“熊肉珍贵,你小子怕是不止来送肉这么简单吧。” 第173章 丈母娘失踪 他并未见过陈方,但打眼一瞧,也知道这小子不是个普通农户。 颀长挺拔的背脊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股压迫感。 炯锐有神的眼睛望过来时,更使漆黑幽邃。 他在百货商场当经理可不是白当的。 这点子识人的眼力必有。 陈方起身叫了声叔,“还是老胡叔眼力好,这是我们村新做的手工艺品,不知道能不能入您的眼?” 说完便起身让开,露出了后面那最大的竹篮。 只是看了一眼,胡正凡的眼睛就亮了。 只见后面那篮子都是用天然藤条和竹栏编织的,精致又好看。 而且其中更有不少棉麻和丝线勾勒的红国结,以及团绒垫子。 一些用柔软彩色毛线编织出来的布娃娃,更是栩栩如生。 还有围巾手套等,款式十分新颖。 即便是负责百货商场的流卖,他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陈方见他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儿。 当初编织东西的时候,他没少给出后续建议,而且再加上安江柔的设计天赋,尹红霞没一会儿就把东西做出来了。 跟想象中的完全没有出入,同等复刻! 陈方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摩挲着竹篮边缘,“我后面流感车上还有一批,只要胡舒点头,我每隔一周都能送过来大量款式不同的手工艺品。” 说完,便推门引着胡正凡到了牛车旁边。 上面赫然放着许多新颖的玩意儿摆件。 陈方看向眼前那用粉色毛线和山鸡羽毛制作出来的捕梦网,眼中划过一丝温柔。 说是捕梦网,其实就是用树枝在火堆里烫过,编成一个圆圈。 再用柔软棉麻线掺杂成一股,从中间绕出个网来。 挂上些鲜艳好看的羽毛,便有了捕梦网之称。 就连在商场里见多识广的胡正凡,也不由得惊叹出声,“这些东西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妙,实在是妙啊!” 但他却并没显露出除了惊讶以外的情绪。 精明强干的眼神落在陈方身上,“商场里头可不是谁都能进去卖东西的,即便张卫国让你过来,也没办法。” 陈方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我没想着进去卖。” 这话倒让胡正凡意外,他拧着眉头都快皱成个川字,“那你这是?” 陈方嘿嘿一乐,洁白的两排牙露出,“这不是指着胡叔帮衬一把吗?只要带进去,随便给个位置卖就行。” “到时候所得盈利,咱们三七分。” 他知道,这对胡正凡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随便掺杂在货摊位置即可。 而这些手工艺品的精致程度,远非寻常货物能比。 跑两趟就能得三成利润,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旁边放着的新鲜熊肉,隔着老远都冒油光。 再加上是张卫国亲自推荐来的,胡正凡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行,但你这东西要卖不出去……” 陈方拍着胸脯保证道:“亏了算我的,赢了咱们一块赚。” 当即便了下来,便让家里人一块卸了牛车。 这事也算是铁板钉钉。 关键是这种编织品能用到许多地方。 不止日常生活,甚至就连一些爱美的有钱人家,都能用。 陈方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敢来找胡正凡的。 办完这些,他又从供销社里买了些桃酥和红糖。 再不用那几张红糖票,就该过期了。 毕竟是从孟庆那边倒腾过来的,临期的票据能折一半价。 陈方手头不多,但也挑拣着几张,全都用了。 办完这些,陈方赶着牛车就往家走。 却没想到大老远的看见了在自家门口徘徊,不敢进去的马红山,黢黑的脸上满是严肃。 好像有什么事。 陈方赶着牛车快走两步,“场长怎么有空来了,林场那边还有事?” 上回他带着兄弟们端了农场林子的豺窝,短时间应该没有威胁伐木做工的猛兽才对。 马红山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连忙把他拉到旁边,“这回是真有事,而且事态严重。你媳妇在不在家?” 最后一句让陈方眉头倏尔沉了下来。 农场那边跟安江柔有关的,无非是丈母娘张晚虞。 陈方直接问到了关键上,“是不是我丈母娘出事了?” 不等马红山开口,院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满脸焦急的安江柔快步出来。 她手里还捧着一个水壶。 本来想着到村口迎迎陈方,却不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人的对话。 她细眉紧锁,呼吸都急促几分,“场长您快说,我妈妈怎么了?” 马红山再三犹豫后,无奈的开口说道:“小安知青,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 长着青色络腮胡子的黑脸上神情凝重,严肃不已。 轰!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的安江柔站都站不稳。 陈方眼疾手快的伸手托住她后腰,宽厚温暖的大掌揽住她肩膀,“没事,我在。” “娘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随后,两人便同时看向马红山。 没人比他这个农场场主更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马红山眉头皱的愈发紧,沉着声音说道:“张晚虞同志本来是去后山除雪的,结果等到天黑都没回来。” “我发动乡亲们去找,一天一夜都没找到踪迹。”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张晚虞……在山里失踪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安江柔双眼翻白,呼吸停滞。 太过焦急之下,气血攻心,差点晕了过去。 陈方将她抱在怀里,沉着冷静的继而问道:“是在哪里消失的?有没有线索?” 马红山也是愁眉苦脸,眼底下还泛着阵阵乌青,“我都两天没睡好了,只在后山半腰捡到这个,其他的就没有了。” 他发动很多个生产小队,暂时放下农活任务全都去找。 但奈何没有一点线索。 他将手里那一条丝巾递出去,安江柔颤着手接过来,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这是我妈妈的,她一定受到伤害了!” 她无比确定。 张晚虞系丝巾的手法,没人比她更清楚。 如果不是故意被扯下来,平常时候根本不会松散开。 陈方知道她着急,无声的拍了拍她肩膀,旋即抬眼道:“场长,你拨给我几个人,我亲自上山去找!” 第174章 绑做人质 安江柔瞳孔一缩,苍白清丽的脸上划过担忧,“会不会有危险?山上野兽那么多,我妈……” 陈方捂住了她胡乱猜想的嘴,“不会有事的,我一定把她平安无事的带下来。” “你相信我,在家好好等着。” 说完,转身拿上猎枪和刀就要跟着马红山去农场。 谁知安江柔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字字坚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安江柔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没了血色,清澈的瞳孔却布满血丝。 单薄纤弱的身体踉跄几步,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陈方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抿着唇便答应了。 回家告诉尹红霞一声,两人便跟着马红山直接去了农场。 不过个把时辰便到了。 马红山说话的声音沉重无比,“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这是处杂草横生,到处都是枯枝烂叶的山坡。 被铲了一半的雪露出下面已经上冻的土壤。 杂乱的脚印已经盖过第一现场,陈方也无从辨认。 唇角微抿,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小柔,你先到住处等着我,无论如何,肯定给你个交代。” 他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张晚虞是读过书的知识女性,而且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见识和基本的知识储备远高于常人。 她不可能只身一人上山。 现在无非有两种猜测。 第一,有不得已的原因便上山,找不到下山的路。 第二……则是被有心之人故意绑上山。 他当然希望是前者。 马红山黢黑的脸颊紧绷,“我带人跟你一块去!” 随后安江柔便先被安置到了之前他带着护卫队来时,住的那间房里。 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不用担心。 趁着这时候天色还早,陈方背着双管猎枪就上了山。 后头跟着健步如飞,丝毫不逊色几分的马红山。 陈方之前就听说过他。 是老兵退伍回来的,听说还参加过几场战争。 陈方犀利的视线紧锁山林中每一处动静,“场长,近来咱们农场的治安怎么样?” 马红山眼神中透着严肃,“最近没事发生,但唯一不妥的是陈宗祖那死狼崽子不知道去哪儿了,自从撸了他小队长的位置,就一直阴沉沉的。” “乡亲们看见他都绕道走,把他派到猪圈那边清扫,整天游手好闲也不做正事。” 说起这些,马红山脑袋都大了。 要是被他再逮着陈宗祖,非得狠狠给他几棍子! 居然不服从大队命令。 但现在也顾不上他了,张晚虞虽然是下放来的资本家,但现在政策十分宽容。 这是知识分子与农民的光荣劳动结合,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听他这么说,陈方眸色更沉。 沉冷如水的脸上,下颌线紧绷。 再听到陈宗祖名字,却是有些恍惚,好似隔了不少时日。 当初他来看丈母娘,带了不少肉和粮。 却被这杂种污蔑是偷盗公家的东西,污蔑算计不成,反被撸了官帽下放。 听说还被罚写了检讨,生产队小队长的位置也没了。 这要是他怀恨在心,绑了张晚虞做人质,也不是没可能。 事到如今,陈方也只能把事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了。 已经入冬的山林,到处都是银装素裹一片。 这两天雪虽然下的不大,但却胜在延绵不断。 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冷劲,不少积雪盖在枝头,比往日的山林里更静。 除了偶尔传过来的几声鸟啼,便再无其他声响。 陈方矫捷如电的身影快速在林间穿梭。 身后跟着同样拿着枪的马红山,他宝刀未老,始终不曾落后多少。 寻常路径都被农场村民找过了。 陈方这次直奔几条鲜无人知的小径。 幸好之前带着护卫队巡山时仔细,到现在他还能回忆出不少路径。 薄唇轻启,略微喘着粗气,陈方拧着眉头看向这处断崖,“这里有拖拽的痕迹。” 马红山急忙跟上,是看见了眼前这一大片凌乱不堪的地基。 树枝被压断,泥雪混为一体盖在干草上。 而不易被查觉的几块石头旁,还有两道脚印。 一道更细长,显然是女人的。 而另一个……宽厚就连陷下泥壤的深度也更凹。 陈方与他对视一眼,“场长清点过农具库么?” 这话让他警铃大作,“你是说有人抢了库里的枪械,从而绑架了张晚虞?!” 声量一下子提高,这事态已经演变成恶意绑架了! 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倘若传出去,肯定会损害农场生产大队的名誉,到时候连先进都评不上! 马红山心里把那兔崽子骂了一万遍。 陈方下意识掂了掂手里拿的枪,扭头看向马红山怀里的。 漆黑的眼一眯,“场长,你带人在下头接应,这事就交给我吧。” “保证带着活人回来。” 马红山却不赞同,“你一个人咋成?打猎本事再好,那也是个生瓜蛋子。” “而且张晚虞是在农场失踪的,身为场长,我必须跟着!” 陈方抬手就把他的枪换了过来,“人多反倒容易打草惊蛇,这片地势我很熟悉,就麻烦场长把枪借我一用了。” 这比他手里的双管猎枪还好用。 马红山骂了一声,“我已经让人传了消息,很快就有农兵小队过来。” “你一个人少逞强!” 随后说啥也不肯下山。 见状也只能商量出个对策,毕竟事不宜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耽误了。 陈方打了个手势,两人东西方向朝着前头那片山峰包抄。 前头那片山峦起伏的山峰是两人排查几遍,最后锁定的地方。 周围都不适合藏身,唯有那处是天然的地险。 陈方修长的双腿迅速交替,行进速度虽然快,却并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他已经几乎可以断定,张晚虞就是被陈宗祖那孙子给绑了! 张晚虞下放之时,可以说是绝对的有钱人。 家里的珠宝古玩被查抄不少。 怕就怕在,陈宗祖要钱却得不到。 陈方锐利的眼神迸射出阵阵冷光,清晰几倍不止的瞄准镜对准那被刻意隐藏过的洞口。 第175章 抄他老窝 前头的高山峻岭便是天然的隐蔽战壕。 即便是有倍镜的加持,陈方依旧看不清那被茂密枝叶遮盖在后面的洞口。 横山侧岭之下,处处都是危险峻峰。 拔高的地势,易守难攻。 没想到陈宗祖这废物还挺会挑地方的。 陈方猫低身子,不动声色地利用茂密的灌木丛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而脑袋上带着用草叶子苇条编的帽子,脸上也抹了两把泥。 他手里这把半自动步枪又叫大八粒,也就是m1加兰德。 这里头枪弹容量共有八发,是专门配给民兵部队使用的。 马红山手里有这把枪也并不稀奇,他是退伍的老兵,听说以前还是个什么班长。 现在在农场当场长,自然手里要有把先进的家伙镇住。 毕竟来这地方被下放的,大多不是省事的。 马红山扛着双管猎枪,依旧老练的身姿在林间穿梭。 没一会儿就与挪到山洞正下方的陈方汇合了。 两人藏身的这片地势十分险峻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高低起伏。 马红山沉着眉头,压低了声音问道:“前头情况怎么样?” 陈方脸上的神情不容乐观,“看的并不真切,但几乎可以断定绑架我丈母娘的就是陈宗祖那畜牲。” “他带人躲在那处山洞里,不知道有没有同伙和接应。” 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万一打草惊蛇,陈宗祖急眼动手伤了张晚虞……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答应安江柔,会把丈母娘安全带回去,就绝不会食言! 马红山气的脸色铁青,胸口都跟着上下起伏,“狗日的兔崽子,吃里扒外!” “等这事了了,老子不把他腿打折!” 两人后背贴紧了崖壁,尖锐棱角的石子硌在背上,幸好这时候天冷穿的厚。 要不然只怕皮肉都被磨烂了。 陈方沉思片刻,抬手将枪甩到后背,“场长,咱俩分头行动,我爬上去。” “你就在后面那处灌木里准备随时开枪,还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家伙。” 一切都得谨慎行事。 马红山思量片刻,觉得陈方说的很有道理,“没想到你小子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精明有盘算的,成!我就听你指挥了!” 说完,便折身朝着后头灌木丛走去。 那处荆棘横生,杂草乱枝,倒也是处不错的藏身地点。 反观陈方,则是半点动静都没出。 手脚并用的朝着山上这处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崖壁攀爬。 漆黑锐利的眼神紧锁上方那出洞口。 根据在周围看到的痕迹来看,陈宗祖带着张晚虞就藏在这儿。 高挺的鼻尖微动,他并没在空气中嗅到什么血腥味。 目前来看,张晚虞没有生命危险。 然而此时的山洞内,由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洞内已然升起了一处篝火。 黑烟顺着洞口冒出,屡屡跃动的火苗映射到对面狼狈男人的脸上。 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不修边幅,几颗红肿的大痘顶在脸上,冒着白脓。 身上衣裳都快破成了烂布条,被他粗暴的一把撕下来扔进火堆。 后头放着的木箱子里都是他抢来的棉袄和物资。 农场里有不少村民的家中都失窃。 原来竟都被他藏在了这里。 远处手脚被捆着的张晚虞,银白的发丝凌乱,可见苍老的脸上闪过忧容。 她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山里的夜风格外凉,冻的她直发抖。 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 陈宗祖阴沉着脸,从那箱子里掏出些干粮嘎巴嘎巴的嚼着。 扭过头看向她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抬脚就踹在了张晚虞肚子上,骂骂咧咧的喊道:“吗的,你们家被查抄之前怎么可能得不到消息,那些金银财宝都藏在哪了?” “今天要是不说,老子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张晚虞疼的额头冒汗,成熟且风韵的脸上岁月痕迹愈发深刻。 本来在农场干的活就多,又吃不饱,脸颊更加凹陷蜡黄。 她上山除雪的时候被一棍子敲晕,再醒来时就被陈宗祖拖着进了山。 目的就是要自己那些家产。 张晚虞撕心裂肺的疼,她蜷缩在地上,咬着牙说道:“孩子,别再执迷不悟了,一旦被发现,你就是重罪。” “那些东西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真的已经被尽数查抄充公,一点也没留啊。” 暴跳如雷,被财宝冲昏头脑的陈宗祖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脸色狰狞的上前,一把抓住张晚虞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少他妈给老子放屁!你们原先可是资本家,能没点家底和藏货的地方?” “真他妈当老子好糊弄呢!” 越说越上头,陈宗祖转身从火堆里抽出一个烧的通红滚烫的棍子。 还在冒火星的火棍凑近了张晚虞的脸,他笑的可怖阴森,“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就把你这张脸烫烂!山里可有的是畜牲爱吃烂肉。” 张晚虞被他这毛骨悚然的笑容吓得发抖,却依旧咬紧牙关说道:“回头是岸,你不要执迷不悟,那些东西真的没有!” 陈宗祖看着她惊恐的脸,忽然大笑起来,好似整个人都癫狂。 他怒瞪出来的眼球微微往外凸着,嘶哑的声线比乌鸦还难听几分,“要不是你们母女蹿掇,陈方能一门心思的搞我?” “撸了我生产小队长的位置,现在搞得我人不人鬼不鬼!还要被处分,这都是你们一家子陷害我的!” 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困兽嘶吼。 这副疯狂的模样,让张晚虞看了不禁汗毛直竖。 在农场里呆了几年,从未见过陈宗祖这般失了心智。 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这深山老林,没人能救自己。 连连深呼吸,只好先顺着陈宗祖往下说,“你冷静一下,让我想想,说不准我就想起来那些东西在哪了。” 听了这话,陈宗祖的情绪才稍稍稳定。 冒着滚烫热气的火棍被离远了些。 张晚虞这才松了口气,现在先保命要紧。 再拖一些时候,兴许场长就发现她不见了。 陈宗祖靠在旁边,连日的折腾让他不眠不休,眼皮逐渐就要合上。 第176章 场长中枪 而这时候,陈方也刚好爬了上来。 幽黑的眼神锐利不已,十分谨慎的扫过每一处。 确定周围没有被陈宗祖布下陷阱后,这才纵身一跃到了山洞侧方。 正想趁他睡着思考怎么脱身的张晚虞,猛然看见一片衣角,眼中瞬间闪过亮光。 可被一块白布堵住的嘴没法呼救。 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抓起一颗细小的石子往洞口外掷去。 细小的声音发出,刚要睡着的陈宗祖眼皮动了动。 吓得张晚虞顿时呼吸停滞,生怕把他吵醒。 但他却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脑袋靠在一片平整的石壁上,身上盖着暖和的棉袄,旁边就是火堆。 张晚虞心跳如鼓,满脸期待的看着洞口。 此时的洞口外,陈方早已经把身上多余的掩饰物全都扔掉。 只剩一条枪,一把刀。 一粒细小的棱石子滚到脚边,陈方目光一沉。 毫不犹豫就把加兰德的瞄准镜拆了下来,放上两片叶子做遮挡。 冲着崖壁慢慢的往洞口挪动,过程中,一点动静也没发出。 正好可以借着平滑的瞄准镜看见洞口里面。 陈方视力极好,一双鹰眼般狠厉的眼直接捕捉到了瞄准镜中的画面。 他与丈母娘的眼神不经意对视,两人皆是一喜! 陈方将瞄准镜又侧过去些,正好看见打瞌睡的陈宗祖。 吗的,果然是这搅屎棍! 陈方收了镜子,重新装回枪上。 事不宜迟,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陈方放轻了动作,皮革鞋底子踩在地面仿佛消音一般。 直到这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张晚虞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见来的是女婿,她就放心了。 陈方的身手,她是知道的。 可随即却担忧的看向旁边,生怕陈宗祖突然醒过来。 他手里可是有枪的! 唰的! 山洞里一道锋利寒芒闪过,陈方手起刀落就把捆在张晚虞手脚上的绳子割断。 陈方朝着外面拿了个手势,随后看向手脚酸软无力的丈母娘,“快走。” 原本想背着她快速下山,可动静太大。 只好带着她慢慢往洞口挪。 咔嚓—— 张晚虞心里咯噔一声! 她瞳孔骤缩,满脸后怕的看向自己脚下踩着的一颗干树枝,赫然已经被踩成了两截。 正是陈宗祖生火时沿路掉落的那几根。 “谁!” 如惊弓之鸟的陈宗祖瞬间清醒,他下意识抱紧旁边的枪,阴毒的眼神射过来。 陈方则是目光一沉,扭头就抓紧了张晚虞的手臂。 而陈宗祖更是一眼就瞧见要解救人质走的陈方。 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上狞笑不止,“好啊,你果然来救你丈母娘了。” “今天老子就让这片山头成为你的坟包!” 那枪闪着寒光,更是被擦的锃光瓦亮。 陈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53式7.62 mm狙击步枪。 泥马,这种狙击枪都被陈宗祖这混蛋搞到了? 这种枪可是被国营厂研制的,虽然款式老,已经被淘汰。 但威力摆在这儿,一枪就能爆脑袋啊! 事态紧急。 电光火石之间,陈方一把将张晚虞推到了旁边,那里有一条下山的小路,“妈你先走!” 张晚虞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只会是个拖油瓶,连忙说道:“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就赶紧朝着那条小路走。 由于手脚被捆太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还狠狠的摔了一跤。 顾不上被蹭破的胳膊和手心,爬起来就跑。 这已经是她这岁数最快的速度了。 生死当头,绝对不能给陈方拖后腿! 而一早就在不远处收到陈方信号的马红山,则是立马举着枪瞄准。 但距离远,人影又晃动的厉害,双管猎枪的射程远远达不到。 “该死!” 马红山暗骂一声,连忙放下枪去前头接应张晚虞。 山洞里,陈宗祖已经神志不清了,对准陈方就是两枪! 砰砰—— 闷沉巨响惹得山林中鸟兽四散,原本栖息在枝头的乌鸦和鸟雀全都飞离。 陈方就地一个滑铲翻滚就躲了过去。 这里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壁和山体,挡几颗子弹算什么? 陈宗祖到底是不怎么进山,比不上陈方更熟悉地势。 陈宗祖阴测测的笑着,“你以为能跑得过我这枪?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里满是猖狂和歹毒。 要不是陈方,他根本不会沦落到如今境地! 从旁边掏出一夹弹就追了出去。 谁知才刚追出山洞,陈方就不见踪影了。 那么大个块头,怎么可能腾空消失? 陈宗祖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朝着林间就是砰砰几枪。 不是打到树干上,就是击穿落叶。 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 陈宗祖气血上头,扯着嗓子喊道:“吗的你躲着算什么本事,出来跟老子真刀真枪的干啊!” 他本来就为自己打算好了出路。 只要从张晚虞这里得到资本家的丰厚财宝,自己拿着就能偷渡出境! 到时候去港城那边儿做生意,混的风生水起! 不比在这破逼农场待着强? 而在走之前,他必须把陈方的脑袋挂在山上! 否则心中这口恶气到底难平! 陈宗祖这些日子闷声学了不少东西。 脚步飞快的直接追下了山,一双精明狠辣的眼通过高倍瞄准镜,不一会就捕捉到了两道人影。 正一前一后的在林间跑着。 陈宗祖眼睛瞬间眯起,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 狼狈的脸上讥讽之意更甚,“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老好人马红山啊,看样子这是跟着陈方一块上山救人了。” “场长算个屁,也是个老糊涂!我一心一意为着农场,拿点公家粮食怎么了?居然一味偏袒陈方,给了我处分不说,还他妈让我去猪圈!” “老不死的,今天你也跟着陈方陪葬吧!” 话落,他脸上满是冷笑。 残忍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直接瞄准了马红山的后心。 林中静的连风吹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已经从旁边小径绕到陈宗祖身后的陈方,突然面色一沉,不好! 这个位置的狙击枪,轻而易举能把人的骨头打穿! 而陈宗祖瞄准的位置…… 第177章 刀哥有暗线 而且前头无论是马红山还是张晚虞,谁也禁不住这一枪,也根本躲不过去! 根本不给陈方时间,身体动作快过大脑思考。 他精瘦健壮的身子猛地向前扑去! 试图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砰—— 飞速旋转着的子弹瞬间出膛。 这道声响,听在老兵耳里便已经形成下意识的动作。 马红山粗黑的眉毛皱起,壮实的身躯猛地挡在张晚虞身后,“张妹子小心!” 噗嗤! 子弹没入血肉。 血花瞬间炸开,就连厚实的棉袄都挡不住血液的蔓延。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马红山整片后背都被血液浸透。 张晚虞听见枪响,回头的瞬间就看见瞳孔瞪大,逐渐失焦缓缓倒地的马红山。 她大惊,“马场长!” 随后连忙扑上前,接到了他即将倒地的身子。 巨大的身形差异,将她也压在了下头。 她手上黏糊一片,全是血…… 陈宗祖那如毒蛇一般阴沉的脸上满是得意,可却不等他脸上扯出一丝笑,整个人就都被一股巨力踹到了对面石头上! 鼻梁骨狠狠撞在突出的石壁棱角,咔嚓一声,鼻梁骨断了。 钻心剜骨般的剧痛直接席卷他大脑,两股温热的血流顺着鼻子就流进了嘴里。 陈宗祖伺候着,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泥马,陈方!” 红血丝遍布的眼中充斥滔天恨意,端起枪就干! 陈方根本不会再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一记窝心脚就踹上了他的心脏! 而陈方手里的加兰德,硬度更是杠杠的。 棱角分明的脸上狠色弥漫,毫不犹豫,举着枪托就狠狠打上了陈宗祖的头。 铁家伙打在人骨上,闷沉瘆人的响声在林间不停。 陈宗祖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期间数次试图抓起狙击枪,奈何早就被陈方一脚踢到了旁边土沟子里。 他现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陈方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冷峻的脸上煞气涌动,“说,你的枪是从哪来的!” 陈宗祖满脸都是血,又青又紫,挂了彩的脸上淤血阵阵。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整个人都被陈方摁在石壁上,讽刺的笑出声:“老子凭什么告诉你?有种你就弄死我。”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陈方笑了声,只是笑意并不深达眼底,反而刺骨的深冷。 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呵。 陈方从后腰抽出被磨的薄如蝉翼的匕首,锋利的眼神好似刀锋,“曾经我就是拿这把刀,割开了狼王的喉管。” “你猜那野猪头是被什么割下来的?” 简单两句话,就让陈宗祖破大防。 他瞳孔猛地缩紧,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方。 仿佛眼前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 “你……” 不等他开口,陈方手起刀落,直接把他大腿上的一块肉削了下来! 陈宗祖疼的撕心裂肺,好似被摧心剖肝,“啊啊啊!” 尖锐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林间。 陈方好整以暇的掐着他脖子,修长有力的五指逐渐缩紧。 氧气被剥夺,陈宗祖大脑缺氧,貌似神经都在慢慢枯萎。 大脑一片空白,他现在根本无暇思考其他,只想活着! 在失去最后一缕氧气前,他用尽浑身力气大喊道:“我说,我说!” 陈方眯了眯眼,松开他。 大口喘息的陈宗祖满脸都是恐惧,顾不上伤口深可露骨的大腿,哆哆嗦嗦的回答道:“是、是城里的那个刀哥。” “我的枪还有枪法,都是他教我的。” “我给了他钱,而且保证在离开之前会给他一大笔金银财宝,所以我才绑架你丈母娘的!” 陈方听了他这话,冷笑一声,“只怕你还答应他别的东西了吧。” 刀哥那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并不轻信他人。 绝不可能跟陈宗祖这样胸无大志的废物合作。 陈宗祖咽了咽口水,顾不上流进眼里蛰痛的汗,声若蚊蝇的说道:“我……我跟他说会把你的脑袋挂在山头。” 果然了。 这样的结果,在陈方意料之中。 早在前个把月,刀哥就跟他积怨已深。 如今有棋子自动找上门,不用白不用。 而他手里这把狙击枪,估计也是从刀哥手里过了暗路交易来的。 陈方暂时压下浑身杀气,一个手刀就把他劈晕了。 最后的审判还是得交给警局。 况且他也不想杀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快速拉着昏迷陈宗祖的陈方,动作粗暴,好似拉着死狗一般。 没有半点顾虑,飞速就朝着上下赶。 方向正是马红山他们二人撤退的东南角。 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那一大片血红! 张晚虞哪里见过这场面,揽着已经昏迷的马红山,六神无主。 直到看见飞奔而来的陈方,这才感觉找回了主心骨,“小陈,你看这怎么办?场长都是为了救我。” 她苍老的脸上满是自责。 陈方目光一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凝重,“场长中的是狙击枪,位置离后心还有一寸,必须赶紧送到医院。” “娘,你先下山,我带着场长去医院。” “小柔就在老房子那等着你呢,你放心就成。” 张晚虞见状,连忙点头。 她现在也帮不上什么。 随后,陈方背着马红山,后头拉着陈宗祖,下山就找来了一辆牛车。 村民们都十分关切,一听见场长中了子弹,慌的不行。 都要跟着去医院。 还是这边生产队的副队长发了话,村民们这才肯安心在农场等信。 马红山身上的枪伤耽误不得,陈方立马就带着他去了县里医院。 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他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直到那刺眼的红灯亮起,陈方也没闲着,从一旁暗箱子里拖出陈宗祖,就朝着派出所赶去。 一听见陈方浑身是血,后面还带着个人来,蒋云峰坐都坐不住了,“你这小子几天不见,咋又搞大事了?” 陈方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这人是原先农场的生产小队长,犯事儿被场长撸了,结果怀恨在心,把我丈母娘给绑了。” “而且他非法持械,跟黑市里头的刀哥有交易。” 第178章 跟派出所合作 这事儿他不能不报,刀哥那边势力庞大阴杂。 盘踞这么多年,要想连根拔起,绝对不是易事。 咣当一声,陈方就将那把53式狙击枪扔在了桌上。 蒋云峰看到这把狙击枪的时候,也是一愣。 眼里止不住的惊讶,“刀哥这号人物我们也早就关注了,奈何做事十分隐蔽,而且他手里那几条暗线涉及到的人物都非常有势力。” “只怕一时半会不好端。” 换句话说,就是刀哥背后有人。 而且他后面的背景,不是一个派出所能撼动的。 蒋云峰沉思片刻,让警员将那狙击枪带下去封存之后,拉着陈方进了办公室。 他坐在铁凳子上,严肃的看过来,“陈方,现在你是我警局亲任的巡山员,我知道你不想入编受束缚。” “但如果委任你与我们警局合作呢?” 陈方闻言,深邃如潭的眼瞬间眯起,“您是想让我帮着一起剿灭刀哥这伙势力?” 姜云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错,你的身份更好行动。而且你的身手我不用多说,只要办完这事,我立刻给你申请二等功。” 说完,连带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的红绒布上正放着一块五角星勋章。 陈方接过来,只觉得这盒子有千斤重。 这是荣誉的象征,更是军方对自己的器重与认可。 陈方麦色的面容也严峻下来,“保证完成任务,必然不辜负领导的期许。” 姜云峰欣慰的笑了声,“那本局就做主了,这把狙击枪是你缴获的,虽然证物不可动,但我可以给你一把更新的狙击枪!” “你的枪法担得起!” 陈方出手果决狠厉,而且枪法极准。 从之前那些偷渡来的人身上便可见真章。 “成。” 对此,陈方没有推卸。 他确实需要一把更好的枪。 而这把狙击枪需要将云峰跟上头申请,才能批下最新型号的来。 正好也要出具委任书。 这些都是要上头盖章批准的。 陈方也不着急,去供销社买了些营养品,又去国营饭店带了两个菜,这才回医院。 在走廊外头等了会,做完手术的马红山这才被推出来。 护士嘱咐道:“病人的情况很危险,需要在医院里休养半个月。” “你们赶紧去交费吧。” 随后把病房号就告诉给了陈方。 陈方二话不说就去前台交钱。 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尖。 马红山逐渐醒了过来,一眼就瞧见守在旁边的陈方,“那王八蛋逮着没有?” 开口第一句便是询问。 陈方扬着眉毛笑道:“早就被我扭送到局子里了,一顿暴打,也算是给场长您出了口气。” 说完便郑重的起身,朝他鞠了个躬。 这严肃的模样倒让马红山不适应了,“你这是干啥。” 陈方鞠躬维持了三秒,这才起身。 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您救了我媳妇的娘,那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 “以后有事您说话,我绝对没个不字!” 他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果那一枪打在张晚虞身上,以她的身子骨,那必然扛不住。 恐怕撑不到医院,尸体就凉了。 他都不敢想安江柔会是如何的崩溃。 马红山爽朗的大笑,震的伤口有些痛,这才连忙收了声。 “你小子也是救了我的命,否则任由这样的祸害出去,还不知道要给农场抹什么黑。” “说不准到时候我还要背处分,你把我送来的也及时,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说完就直接伸着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马红山宽厚仁义,是难得的好场长好干部。 陈方在这里照顾了他一会儿后,便回去通知他的家人了。 而且还带回去了一个好消息。 马红山把农具库会计的活儿给了张晚虞。 这本来就是应该给的补偿,更何况以张晚虞的学识,在村里做个会计那是绰绰有余。 一家子高兴不已,安江柔暂时留在了农场,方便照顾张晚虞。 陈方按照牛车,给他们送来了一批粮和肉。 让张晚虞放心养身子。 家里尹红霞听说后,还专门灌了半斤羊奶送来。 张晚虞更是欣慰,足以说明陈方一家子都很重视她女儿。 否则何必管她一个老东西的死活。 弄完这些,已经折腾到半夜了。 陈方到家,沾枕头就着。 呼噜打的震天响。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家里院门就被敲响了。 刘小阳在外头敲了几声,撅着屁股朝门缝里看,“方哥,起了不!我带着我娘来找你了!” 一个朴实无华,脸上带着高原红的中年妇女裹着头巾,正有些局促的站在他身后。 她不安的搓着手,“小阳啊,这能行吗?我怕给方子家看不好。” 刘小阳拍着胸脯说道:“娘你放心吧,我方哥人可好了,就想找个踏实会种地的帮忙看棚子。” “这伙计,你可是***啊!” 刘婶子笑骂了一句,心里也落下来几分。 屋里,陈方赶紧爬起来拿水洗了把脸,“来了!” 开门就看见了刘小阳和他娘。 陈方笑了声,“婶子好,来屋里喝口水吧。” 他早就跟尹红霞打听过刘婶子。 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凡事拎得清,不废话,干活也麻利。 打年轻的时候就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无论是割猪草还是种地、割庄稼,远比其他人都快。 就算老爷们儿都赶不上。 刘婶子办事讲究一个麻利,连忙摆手说道:“不喝了不喝了,方子还是带我去看看棚里边的那些个庄稼吧。” “要是能成事儿,婶子就给你接了!” 要是这事儿不成,人家没相中,咋还好意思喝人家的水。 陈方想了想,“也行。” 随后就带着刘婶子到了种植基地那边。 拉开棚子油布卷帘,里头都是长势正盛的褐红色灵芝。 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药香。 刘婶子吃了一惊,“俺滴个乖,这么多蘑菇?” 在旁边听着的刘小阳嘴角抽了抽,“娘,这东西叫灵芝,是挺贵的药材呢!” 谁会种这么大一片蘑菇啊! 第179章 带村里发家致富 到了春夏天,山里全都是,根本不是啥稀罕物。 刘婶子连忙哦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看向陈方。 见他脸上没别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朝里头走了两步。 她眼神忽然顿住,弯腰直接把一颗灵芝连根拔起。 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压根不拖泥带水。 “握草!” 这可把刘小阳吓了一跳。 强哥说这玩意儿贵着呢,自家老娘咋说拔就拔? 乖乖,他也不知道赔不赔得起啊! 陈方眯了眯眼,没说话,也没有半分的不悦之色。 刘婶子笑着转过头来,“方子,你们嘴里的灵芝,俺也不知道是啥。” “但是这株菌盖底下长了菌子,再过段时间都得发毛。” “而且你这棚里暖和,水汽也够,这玩意儿很快就能蔓延到旁边的灵芝上,到时候你这整个棚子都跑不了。” 陈方闻言,漆黑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婶子这眼力果然名不虚传,您要是不嫌麻烦,以后就给我专门看着大棚吧。” “每个月三十块钱,再加十斤肉。” 这比当初跟刘小阳他们说的,条件更丰厚! 刘婶子狠狠一颤,“真、真的?俺真的行?” 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松拿到了三十块,更别说每个月还有肉! 就连纺织厂的那些职工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啊! 而且就在家门口,就算有个啥事也来得及。 刘婶子被这好事儿砸的晕头转向,觉得真是祖坟冒青烟。 陈方抬手把那长毁了的灵芝扔出大棚,“要不是刘婶子及时发现,我损失不是大了?” “所以这个月再额外发五块奖金。” 轰! 又是一记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刘婶子脑海。 她高兴的眼前直发晕,“好好好,谢谢方子!我肯定跟你好好干!” “只要有我在,这里头灵芝肯定长得好!” 刘小阳在旁边也为自家老娘高兴,“谢谢方哥给我点这个机会。” 他就差眼含热泪给陈方磕一个了。 陈方满脸嫌弃的给了他肩膀一拳,“少在这娘们唧唧的,将来婶子要是有什么忙活不开的,你就帮着点。” 母子俩在旁边笑的乐呵,脸上的笑纹怎么也压不住。 本来说明天再来上工,但刘婶子咋也不想占陈方家的便宜。 又手脚麻利的在种植棚里弄了一个通风口。 整整半天都没闲着。 不大不小,刚好能维持温度和湿度。 刘婶子做事井井有条,是个利索人。 这些,陈方都看在眼里。 让刘婶子管大棚,他也很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陈方不是去城里跟老胡忙活百货商场的进货,就是去农场那边看望丈母娘。 在安江柔的精心照顾下,她心理和身体都好了不少。 而尹红霞在家也忙得不可开交。 手工品做的一个比一个精致,再加上陈方后事来的新点子,直接在商场得到了大卖。 甚至每天刚上新货就被一抢而空。 在老胡和陈方的共同商议下,价格定的合理。 不高也不低,老百姓都能买得起。 也正因如此,陈方才看见了百货商场这一条新路。 现在只靠尹红霞一人在家做,根本忙不过来,供货量也跟不上。 陈方这两天几点一线的跑着,同时心里也在琢磨着带动大家伙一块发家致富。 毕竟自己一个人,始终吃不下这么大的商场。 而村子里不乏干活麻利,手工精巧的婶子和大姑娘,小媳妇。 这要是统一起来,开个厂子都成了! 陈方最近干劲十足,趁着大雪还没封山,赶着牛车,接连几趟从山上运了不少藤条和尾根回来。 这都是编织竹筐等的重要原材料。 但是供销社里毛线卖的太贵了,远远不上算。 趁着天色还早,陈方又去了一趟黑市。 轻车熟路的找到那条暗巷,七拐八绕进了一个挂着破黑布条的小门。 孟庆看见他时,眼睛都大了几分,“兄弟,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最近上哪发财去了?” 说完,揽着陈方肩膀就进了里屋。 里头一股子香醇酒气扑鼻,不像市面上常见的散篓子。 陈方眯了眯眼,闻着倒像是西凤酒。 能搞到这酒喝上尝尝味,看来孟庆最近又大赚了一笔。 陈方收回视线,坐到旁边长桌前,“最近家里人生病,没顾得上进山。” “这回找你是想问问有没有搞毛线的路子?各种颜色都要,有就成。” “还有布料啥的,粗布棉布花布都成。”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听了这话,孟庆激动的直接猛拍大腿! 眼里的金光直冒,“你说这份巧的!我前些日子刚从南城那边收了一批货。” 说完这句他便凑过来,黑亮精明的眼扫了圈周围。 压低声线,悄声说道:“就是这批货是瑕疵品,那边的门路压在手里了,出手不了,这才找到我。” “否则也是个血亏。” “你要是能看得上,哥们就给你个实诚价!” 闻言,陈方目光闪了闪。 他知道孟庆口中的瑕疵品是指什么。 布料这东西,时间久了容易发霉受潮。 不管做成衣衫还是什么,全都易腐易烂。 但是如果用在饰品和点缀上,倒是无妨。 而且山里有许多刺槐,只要摘些回来,泡水烫一遍布料就能防腐。 他有的是法子。 但陈方却并未透露出情绪变化,淡淡的问道:“有现货吗?给我看看。” 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孟庆面色一喜,“有,跟我来这边儿。” 拐过一个胡同,进了一间看似荒废的平房。 里面两个房间放着满满当当的布料,而且还有好几筐的毛线。 就是有的发霉发毛了,颜色看上去也不那么鲜亮。 陈方眉眼一眯,上前打开一团毛线摸了摸。 确实是好毛线,而且都是羊毛的。 这要制成毛衣或者围巾,那是相当保暖。 孟庆在旁边琢磨着说道:“现在外头毛线的价格都到一块多一斤了,冬天谁家都想买点紧俏货。” “咱俩都是老熟人了,兄弟我也不坑你,给我七毛,你就拿走!” 陈方笑了声,“六毛五,你这些货我全都要。” 第180章 嫉妒上脑 闻言,孟庆脸上的笑僵硬了半分。 本来以为自己给价已经很低了,结果陈方比他想的还要黑! 上来就对半砍。 但现在这批货眼看着就要砸在自己手里了,当初收的时候本来以为挺好卖,结果现在跟烫手山芋似的,没人收。 老百姓也不想花钱买些没法穿的布料。 孟庆牙一咬,心一横,“成,六毛五!但是将来你打了好货,可得先想着兄弟啊!” 陈方扬眉笑道:“没问题。” 随后直接把这些毛线和布料过秤,给钱。 全都用草席子裹着拉上牛板车,陈方就朝着家赶。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眼瞧着太阳就要落山,现在天越来越短。 老牛稳健的蹄子踏在乡间黄土路上。 陈方嘴里哼着轻快的调子,却殊不知现在村里都快炸开了锅。 刘婶子被陈方雇来管理种植大棚,每个月不仅有几十块钱,甚至还有肉补贴。 干的好了,提前发现问题还有奖金。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不胫而走,传的满村都是。 不少人都是羡慕嫉妒恨,却又偏偏不敢吭声。 陈方这小子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狠着哩! 谁也不敢上前去找不痛快,只能暗暗在心里鸣个不平。 但李菊花可不一样了,她的银镯子首饰全被儿子偷了变卖。 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也全没了。 现在家里正是缺衣短食,米缸都见底的时候! 陈方这死狼崽子,居然不帮着自家亲戚,反而把这好差事给了外人? 李菊花嫉妒的眼红眼绿,在自家门口猛地泼出了一盆泔水,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道:“我看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上山指不定是被啥黄皮子吃了脑袋!” “呸!一家子白眼狼,忘了当初俺家是咋帮衬你们的!” “不怕遭报应天谴哟,迟早有一天都到你家身上,老天爷咋就不下个雷劈死这脏心烂肺的东西!” 她骂的难听,专门朝着陈方家门口的方向骂。 尹红霞在屋里听到,气的血压都升高了。 抄起墙角的扫帚疙瘩就冲了出去,“你个嘴上生烂疮的,等着我儿子,我今天就豁出命跟你拼了!” 陈菲陈雅两姐妹手里拿着弹弓,在后面跟上。 一边跑,一边沿路捡了不少石子。 哥哥教过她们,要专门捡这种不大不小,又有棱有角的。 这种打人最疼。 不至于见血,但是可以折磨人。 李菊花也不甘示弱,抄起墙角的耙子就冲了过来。 论起打架,她就没怕过谁! 同时,眼中还带着一股阴毒的快意。 只要把陈方他老娘打伤了,住进医院咋着也得花个几十块钱! 既然这钱舍不得给自己,那就给医院花去吧! 李菊花使足了浑身力气冲去,她这些年养的好,身上膘肥体壮。 哪是身体瘦弱有旧疾的尹红霞能比的。 她一推,尹红霞就踉跄的往后撞了几步。 李菊花阴沉着脸,满是皱纹的刻薄眼里闪过一丝毒辣,抄起耙子就往她头上砸! 恰巧赶着牛车回来的陈方看见这一幕,瞬间龇目欲裂! 胳膊臂膀肌肉绷紧,抡起后边扎实的毛线麻袋就砸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李菊花,被这几十斤的麻袋砸了个狗吃屎。 板牙磕在地上掉了两颗,嘴里瞬间布满铁锈腥味。 “诶哟,哪个天杀的!”她捂着嘴爬起来,满脸阴狠的盯过去。 却对上了陈方那双寒气逼人的黑眸。 他迈着长腿步步逼近,“趁着我不在家,欺负我娘和妹妹是吧?” 冷硬的脸上凶光毕露,眸中厉色如刃剜心,周身气场震的人直发抖。 李菊花说话都结巴了,“是你娘先冲过来打我的!怎么着,你现在牛逼了,还要搞特殊不成。” “你这么牛逼,咋不去当村长啊!” 陈方懒得听她鬼叫,握着她手里耙子,连人带家伙全甩到了旁边土堆里。 好巧不巧,正是刚才李菊花泼泔水的地方。 现在她浑身发着恶臭,枯草般的头发上还挂着烂菜叶子。 “再让我看见你找我家麻烦,看见一次,我就打你儿子一次!” “先揍陈龙飞,再揣陈小海!” 陈小海是李菊花他们俩的命根子,在家被宠的无法无天。 即便这时候闹灾荒,家家户户短粮,也没见陈小海瘦几斤。 胖的那双肉眼都快看不见了。 李菊花气的坐在树根子底下直哆嗦,伸出手颤颤巍巍的骂道:“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早知道当初就饿死你!” 啪。 啪啪啪! 接二连三几颗石子就打在她脸上。 甚至还有几颗尖锐的小石头,趁着她张嘴骂人的功夫,钻进舌头底下。 疼的牙龈都流血。 陈菲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说道:“略略略,你这种坏人就该吃小臭石头!” 陈雅颇为认同的在旁边点头,“没错,一把年纪不要脸!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哼,打你!” 姐妹俩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透着嫌弃和讨厌。 都说小孩心思最灵透,周围观看的乡亲们也都纷纷无奈摇头。 这李菊花也是骂的太难听,做的太过分。 陈方抡起地上的麻袋,就带着尹红霞和两个妹妹回家去了。 任凭李菊花怎么鬼哭狼嚎都没人理会。 她狼狈的滚回家里,又摔又砸。 刚从城里下工回来的陈龙飞累的不行,刚踏进门就听见自家老娘哭的嚎丧一样。 陈小海在厨房里趁机偷吃了俩鸡蛋。 自从陈龙飞进了机械厂,有了正式工的身份,在家说话也硬气了。 毕竟他现在拿着公粮,每月有几十块钱的进账。 他掀开帘子进了屋,“娘,你这又是咋了?” 李菊花见儿子进来,又是一顿嚎:“还不是那陈方,对我又是打又是骂的,我可没法活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完,就要找根绳子吊死。 陈龙飞哪能受得住? 连忙拦下来,怒火中烧,“什么?!他还真当我是个死的,娘你等着,我这就找他去!” 说完就夺门而出。 一方面为了李菊花,更多的却是为他自己。 他早就盯上陈方的护卫队队长位置了! 第181章 心里犯痒的秦碧云 陈龙飞快步去了他家门口,大门虚掩着,抬脚就踹开个缝,“陈方,欺负我老娘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啊!” “现在真是牛逼不得了了,老百姓都随你欺负是吧!” 开口就是一件大高帽。 趾高气昂的扬着下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领导视察工作。 咔嚓咔嚓。 蓦地,陈龙飞脸上得意的神情一顿。 这才看见陈方正冷冷的磨着刀。 那锋锐的刀尖能轻松把骨头剁断! 陈方唇角勾着一丝笑,“你怎么知道我磨好刀了,想来试试手?” 说完就起身,将薄如蝉翼的刀片在指腹弹响。 吓得陈龙飞后背发凉,梗着脖子说道:“你、你凭啥动手打我娘,我他妈跟你拼了!” 抄起墙角一根木棍就打了上来。 棍子在他手里耍的赫赫生风,看得出,确实有几分力道。 陈方鸟都不鸟他,抬腿照着他那张狗脸就是一脚。 砰! 最近好不容易才长回来几两肉的陈龙飞,直接被踹飞出去。 狠狠砸在对面又冷又硬的墙上。 陈龙飞捂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你,你欺负老百姓算啥本事!” “我要到大队去告你!” 泥马,疼得他骨头渣子都好像扎进肉里了。 陈方站在院中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你主动送上门来,还带着家伙先动手,我顶多算个自我防卫。” “别说告到大队部,就是告到城里警局也没人帮你说话。” 坚硬的皮革靴子踩上陈龙飞的腰腹,狠狠碾动。 陈龙飞叫的比过年案板子上的猪还尖锐凄厉,“啊啊啊!疼!” 见他在地上疼得面孔扭曲,陈方才懒懒的收回了脚。 锋锐的脸庞上满是狠厉,“你这正式工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不用我多说吧。” “要是想保证你这吃饭的狗碗,就少来老子跟前晃!” 话落,陈方直接一脚送他出了门。 多待一秒,陈方都嫌他污了自家院里的空气。 完全冷下来的天,地面被冻的邦硬。 陈龙飞被毫不留情的踹了出去,“吗的!” 暗骂一声,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顾不上疼,拔腿就跑回家里。 而秦碧云正在炕头给自己做衣裳,她听见动静扭过来看时,瞬间被吓了一跳,“你这是被谁打了?” 等不及话落,她连忙从衣柜里翻出了一瓶药油。 就还剩个底了。 陈龙飞骂骂咧咧的坐在炕头,“陈方空有一把子力气,不就是个只知道挥锄头的泥腿子么!” 药油抹上身体青紫淤青时,火辣辣的疼,直钻心口!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都快把陈方恨死了,“狗杂种,占着护卫队队长的位置不放!还不如让给老子。” 他红了眼似的死死抓着底下褥子。 秦碧云叹了口气,“谁让人家陈方有打猎的本事?你现在这工作不错,只要稳定点,咱家还愁过不好日子啊?” 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钱托上去的,可不能白打水漂。 李菊花的银首饰没少卖钱,她又添上了点私房钱。 眼瞧着就要发第一个月工资了,再扛一扛就成! 陈龙飞听了这话,嗤笑出声,“陈方哪有那本事,还不是指着村里这几个身手利索的猎户。” “只要我当了这个队长和守山人,到时候猎物都得孝敬给咱家,村长也得看咱们脸色!” “到时候再跟派出所一搭线,还不是要啥有啥? 旁边一直细致给他擦药油的秦碧云却有些犯愁了,“但陈方可是个硬茬,只怕没那么好说话。” “要是没点儿错失把柄,村长也不好帮着咱说话。” 说完又是一顿,眉头拧的更紧了,“咱家哪还有多余的钱去给村长送呀,一家子全等着你这个月厂里的开支呢。” 想起这事儿,她心里就很的呀痒痒。 李菊花居然还好意思让她朝娘家张口!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日子过的不好,还和娘家伸手要,那她成啥了! 十里八村都得把她笑话扁了。 夫妻俩又是一顿沉默。 陈龙飞却忽然脑筋一转,顿时搂过了秦碧云的腰,捏了一把,猥琐的邪笑了两声,“我媳妇这么漂亮,陈方那小子肯定念念不忘。” “风骚又勾魂儿,不必比那城里娘们儿会管男人?” 秦碧云没好气的掐上了他的腰,“你啥意思,还想让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不成!” 随后便偏过头去,也不再给他抹药油。 陈龙飞赶忙追过去哄,扳过她的肩膀,赔着笑脸说道:“我哪舍得让这么漂亮的老婆给那泥腿子用。” “这可是美人计,他肯定对你旧情难忘,到时候只要你……” 两人低头耳语一番。 秦碧云那美艳的脸上浮现几分心动之色。 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泛痒。 就算不指望跟陈方回归旧好,从他那里得些粮票或者几百块钱也行! 还能一箭双雕,让陈龙飞得到护卫队队长的位置。 到时候自己把粮票和钱昧下来,谁也不知道。 秦碧云心里都琢磨好了,转头娇嗔道:“为了你,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被权力和欲望冲昏头脑的陈龙飞连忙点头,“嘿嘿媳妇儿小手给我搓的药油真热乎……” 看着女人那美艳妩媚的脸蛋儿,压着她就在炕上一顿忙活。 殊不知,被人惦记上的陈方还在家里忙活毛线和布料的烫染。 安江柔下班后给他打下手,“这些草料能行吗?” 她并不知道还有草药能防腐。 陈方挽起的袖口下,露出壮实的臂膀,扭过头来调侃道:“还不相信你爷们?” 惹得安江柔笑的不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陈方把铁锅里煮好的药水,全都浸泡到毛线和布料上。 放下手里针线活儿的尹红霞连忙过来,“你丈母娘那边儿咋样了?还缺啥少啥不。” 陈方抬手把线全搭到晒条上,“已经差不多了,小柔照顾的很仔细。” 被关心到的安江柔也说了几句母亲近况。 一家子很快就把几麻袋的布料和毛线全都规整好了。 晒在院里头,泛着一股子好闻的药草香。 第182章 单枪匹马 陈方抬眼看了眼天上正好的日头,“正好这药水还能防蚊虫,到时候给商场送货的时候,我再和老胡叔说一声。” 纯天然无污染,而且一点化学药品都没有。 这玩意起码用个几年! 买了包不亏的。 正当陈方想去洗把脸时,安江柔从旁边走了上来,娴静的脸蛋上满是贴心,“瞧你这一脸的汗,这几日辛苦你了。” 她知道,要不是暗中有陈方安排,张晚虞也不会有农具库那里管账的轻松活计。 而且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送了不少钱和肉粮。 乌黑柔顺的头发被女人心灵手巧的变成两个麻花辫,用来系头发的,还是陈方买来的头花。 婉丽的垂在肩膀下面,尽显温柔。 巴掌大的小脸儿,娇俏又白皙。 陈方看了一阵心痒痒,由衷的夸赞道:“我媳妇儿长得真漂亮,再辛苦也是高兴的。” 那双漆黑明亮的眼里,满是笑意与快要把人溺死的爱意。 安江柔脸上飞速闪过红霞,娇嗔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油嘴滑舌,快些擦擦脸,我去屋里做饭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 两人结婚已经有几个月了,还和大姑娘一样害臊。 陈方龇牙在院里乐呵的不行。 陈菲两姐妹在小矮桌上写字,似懂非懂的看过来,小脸上满是认真,“哥哥估计是生病了,咋看着嫂子的背影傻笑?” 陈方听了这话,脸色一黑。 刚才扬起的笑模样顿时敛去,“罚你们俩再多写十个字。” 陈雅苦着小脸儿撇了撇嘴,“哥哥坏,嫂子才不舍得惩罚我们!” 家里洋溢着欢声笑语。 家里囤着的肉,一波比一波多。 有不少肥肉都被尹红霞炼成了油装在罐子里,一滴也没浪费。 这个冬天能过的丰衣足食。 再也不用跟往年似的冒雪上山,要么就是在湖面破冰去抓鱼了。 尹红霞感慨,眼角都挂上了眼泪珠子。 天色逐渐晚了,所有人都躺到炕头上逐渐睡着时,一到矫健颀长的人影摸黑出了村。 肩上背着加兰德,腰后别着锋利直泛寒光的刀子。 一双漆黑如鹰的锐利眼神,紧锁前头路径。 此人正是陈方! 他要亲自去找刀哥算账。 陈宗祖和他拉上线,又获得了这些枪械。 这背后没有刀哥的推动,打死陈方也不信。 而且听当时陈宗祖的意思,是打算去边境的。 陈方目光沉了又沉,脚下速度一点没减。 个把时辰后。 伸手不见五指的破砖窑内。 砰—— 守门的瘦猴直接被一脚踹了进来,木门都被砸的稀巴烂。 里头瞬间站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谁!” “不要命了,敢来我们这砸场子!” 坐在后面最中间沙发上的刀哥,阴沉的眼抬起。 一眼就看见了背光而来的陈方。 他身姿挺拔高大,周身一股子煞气,“刀哥,好久不见啊。” 刀哥冷笑道:“倒是挺有胆子,敢单枪匹马闯进老子的地盘。” 陈方慵懒的侧过头,松了松筋骨,“好汉被逼上梁山也得成了土匪,这不都是刀哥逼的么。” 凉薄的唇角勾起的那丝冷意,让人看了直心底发麻。 刀哥眼中神色赫然沉下,“看来你都知道了,那老子也没必要跟你废话。” “来都来了,不打算留下点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几个壮汉立时上前一步。 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血气,这是手上沾了血的人才会有的气势。 陈方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胆怯,甚至神情都是说不出的玩味,“刀哥这意思,是看上我的胳膊了?” 坐在沙发上,看似掌握全局的刀哥把玩着手里两颗古玩狮子头,“废他两条腿,挑了脚筋断只手,跟死狗一样扔回他家门口。” “让他那老娘和城里媳妇看看,得罪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话中的狠辣阴毒,让整个破窑内的人都兴奋的高声震吼。 这全都是些亡命之徒。 跟着刀哥干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陈方深潭般的眸底冷光如箭,冷陟视线紧锁在这些壮汉后面的刀哥。 “呵,我也正有此意。” “只不过该被断手脚的,是你!” 不等话音落下,陈方矫健如电的身姿迅猛如豹! 直直的窜了出去。 “握草,这小子速度好快!” 几乎是霎时间,原地就没了陈方的身影。 其中一个刀疤脸壮汉拧紧眉头,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看去。 旁边几人更是抄起砍刀和家伙,“这可不是你个毛头小子撒野的地方,看老子不断了你生路!” 赫赫生风的砍刀直朝着陈方砍去。 昏暗破败的砖窑内挤满了彪形大汉,他们都是刀哥的手下。 出手狠辣果决,刀刀直奔人命! 陈方转手从后腰抽出了那把刀,“做你姥姥的梦!” 唰! 锐利寒芒猛地一闪而过,那率先朝着陈方胳膊砍来的男人登时血雾飞溅! 要不是他及时被旁边人拉了一把,现在断了胳膊的就是他! 几人看向陈方的视线,满是忌惮与惊恐。 这小子身手这么好? 刀哥在后头看着,波澜不惊,阴险的眼神却更重几分,“一群废物,干不死他,出去就别说跟着我刀哥混!” 一日不除陈方,始终是他的心头刺! 他不知道掌握了自己多少东西。 上次那句警告,刀哥在心里记了很久。 自己手里这些线,绝对不能被陈方捅出去。 一旦被条子盯上,全都玩完! 站在刀哥右手位的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颈满是肌肉。 他也是给人危险感最浓的一个,眯着眼睛直接端枪,“看看是你两条腿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陈方那边身手狠辣的踹翻几个人,一拳轰烂了刀疤脸的鼻梁骨。 谁知这几人倒在地下却反抓住了他的腿脚,动弹不得! 刀疤脸嘴里溢满鲜血,猖狂狠劲儿的大笑道:“哈哈哈有种你再跑啊!” “敢只身一人来这儿挑衅,老子让你进医院都治不了!” 陈方目光凛冽,剑眉霎时皱紧。 踏马这些杂碎是真麻烦! 砰—— 枪响,子弹已经出膛! 第183章 声东击西 陈方脚下却被人死死抓住。 那枚子弹破空而来,带着绝对的杀伤力。 他几乎听到子弹高速飞射的声音。 陈方目光倏尔一狠,“想抓是吧?行,老子陪你玩玩!” 反手就把最开始被踹进来的瘦猴双手一拽! 瘦猴还没从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剧痛中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都离地而起! “握草,你他妈松开我!” 因为惊惧交加,他脸上长着的黄麻子都皱到了一起。 细小的绿豆眼也惊恐瞪大,他疯狂挣扎,试图摆脱陈方的桎梏。 谁知陈方动作快如闪电,手上力气比钳子还狠! 噗嗤! 子弹猛地没入血肉,皮开肉绽之间,鲜血滴淌到冰冷的地面。 刹那间,瘦猴瞳孔狠狠缩紧,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滞停。 刀哥眼见一枪落空,开口暗骂道:“废物!” 刚才是多好的狙杀机会! 刀哥脸上的笑容渐失,浑浊的眼睛好似毒蛇般紧锁前头陈方的身影。 “今天绝对不能让陈方活着离开,他能平安无事的找到这儿,说明陈宗祖那边失手了!” “肯定跟局里脱不了关系,放出去就是大患。” 站在他旁边那肌肉大块头名叫马三,满脸阴沉,乌云密布的国字脸上满是毒辣,“没想到这小子动作那么快,反应速度也不慢。” “老大,在这里动枪动静太大,我亲自上去解决他!” 万一陈方捅到了局里,证据确凿之下,就算他们背后有人也帮不了! 无论如何,陈方都不能留了。 反观另一边的陈方,早就把身下三个挡路石全都一脚闷开。 动作雷厉风行,狠厉又敏捷。 这几个人身上的血,有不少蹭到了陈方裤腿上。 深邃漆黑的眼中划过一丝嫌弃,不等他将身形站稳,一记拳风便扫了过来! 陈方耳尖微动,身体下意识的抬腿格挡! 坚硬腿骨猛地拦截住了马三用尽全力轰来的一拳。 砰! 骨头与骨头相撞,两人顿时被这劲爆的力气弹开。 马三连连后退两步,彪悍凶煞的脸上划过一丝嗜血兴味,“这才够爽!要是反而被我一拳锤死,也太没能耐,是个怂货!” 而陈方底盘更稳,只堪堪后退了半步。 看在马三眼里,便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也是退伍兵,跟着刀哥混的这些没一个能打的。 更没人能扛过他三招。 好不容易遇见陈方,那双阴沉的眼里顿时闪过兴奋。 陈方唇角弧度分外冰冷,“杂鱼也配称作对手?” 一句话,便让马三的脸冷了下来。 他捏紧拳头就朝陈方猛虎扑来! 绷紧暴起的肌肉硕外突出,拳风几乎要将空气打到炸裂。 陈方眯了眯眼,狭长的眸中闪过鹤唳。 他还不知马三这人的虚实,抬腿便将旁边一个木板凳横空甩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声巨响,不过眨眼功夫,板凳便被拳头打裂。 飞溅的木渣打到周围人的脸上。 马三桀桀森笑道:“怂什么,不是挺能打的么,来啊!” “连我都打不过去,还想动我们刀哥?没死在山里算你命大,今天就让你小子血祭哥几个的富贵路!” 说话愈发猖狂,布鞋咯吱咯吱踩碎木屑。 步子迈得愈发急,刺眼的寒光闪过陈方的脸。 马三握着刀就快步冲了过来,他脸上满是兴奋激动的狠色。 陈方却是忽然眯起了眼,他眼尖的注意到马三虽然壮硕,可却下盘不稳。 下颌线紧绷,唇角却勾起弧度,“来的正好。” 陈方精壮的身躯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一向猖狂且目中无人的马三冷笑的更是大声。 一门心思笃定他怕了,手中刀子眼看就要插进陈方肩头。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陈方忽然动了! 身形迅捷,颀长高大的身姿十分灵活。 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就滑铲出去几米远。 早就被打趴的刀疤忽然大吼道:“快拦住他!” 那边还在酿势蓄力挥出这一击的马三,猛地愣住了,“什么?” 他大为震撼的扭过头去,只见陈方这一个滑铲直接跟自己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而陈方的目标却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坐在上手的刀哥! “陈方,你他妈敢!” 陈方手里那把尖锐的刀子,吓得马三后背发凉,立刻冷声喝道! 陈方头都不回,脸上擒着的那丝冷意愈发瘆人,“有什么不敢!” 他手里的刀锋芒逼人,削铁如泥。 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徐刀付出代价! 家人是他的底线,而徐刀撺掇陈宗祖,两人狼狈为奸。 不仅设计绑架了张晚虞,更是想置他于死地! 这样的毒瘤,即便一时半会没法清除,却也要扒一层皮! 马三大惊,已经冲出去的惯性让他没法立时转过身来,“军子,保护刀哥!” 在旁边拿着棍子傻眼的年轻人,连忙回过神来,上前就要跟陈方硬刚。 反被陈方一拳砸上了对面墙头,疼的军子止不住的抱着膝盖喊疼,整个人都快成虾米似的屈起。 刀哥坐在上首,他与陈方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 屋里点着的煤油灯闪烁,烛芯几乎全部倒在了煤油里。 半片阴影将刀哥笼罩在暗处,那双深陷在眉骨下的眼愈发晦暗。 陈方狭长的眼眯起,手中的刀直接掷出! 腕骨用力十分! 刀哥似是讥讽的笑了声,“想给自己报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下一秒,他手里赫然出现个冰冷的硬家伙。 砰! 一枚金属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 尖锐的枪声足矣在这距离震破陈方的耳膜! 陈方眉头促紧,只觉得两边耳孔好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 但也不妨事,脸上冰冷的笑意愈发凛然,“有没有本事,能杀了你就行!” 眨眼之间,陈方的身形四肢在空中以诡异的姿势扭转,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视线下避开了那一颗子弹! 而这子弹也没落空,直接打在了后面围攻来的人身上。 正中眉心,全场安静。 呲拉一声。 灌油的打火机猛地迸出火苗,刀哥坐在沙发上叼着半截烟。 第184章 见好就收 若隐若现的火星在这破窑内明灭,“想不到你有点本事,跟着我干怎么样,包你一家老小吃香喝辣,不比当个卖命的破猎户强?” 压根不把刚才倒地的男人当回事。 陈方冷峻的眉眼上全然充斥着不屑,“跟着你?不一样是干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么,老子不稀罕!” 高高扬起的肌肉线条充满爆发力,劲瘦腰身在那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道,转身就朝着刀哥的臂膀刺去。 而刀哥却是彻底怒了,下意识的想要继续补枪,“这个距离,你根本逃不过!” 他不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地盘上撒野! 而且还如此不识相! 可枪才刚抬起,手腕连同虎口便猛然一痛! 钻心的剧痛让他瞬间松了握枪的力道。 啪嗒一声。 金属枪械掉在地面。 而紧缩而来的便是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 陈方握着刀,脸上是说不出的凌厉狠辣。 比起刀哥,气势竟毫不逊色于半分! 陈方一双漆黑幽深的眉眼微眯,迸射出的危险寒光足以射穿人心,“别再不知死活的去招惹我家人,否则拼命也拉你下地狱!” 不等话音落下,手里握着的刀子便果断旋转一圈。 尖锐锋利的匕首将男人血肉割开斩烂。 刺目鲜红的鲜血将整个地窑内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陈方紧绷着的下颌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刀哥忽然笑了,半靠在椅背上,“你不敢杀我吧?你也怕遭受到报复。” “心里恨到极致,却不能拿我如何,还真是窝囊啊陈方。” 狭窄下的那双阴暗眼睛满是疯狂,发暗的印堂染上阴鸷。 鹰钩鼻更显得他脸上的狞笑深刻几分,下一秒,他的肩脊甚至不退反进! 匕首更是狠狠刺穿了他的肩头! 陈方周身冷意更甚,“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匕首刚要抽离的瞬间,反被刀哥摁住,他眼球诡异的转动,“你以为刚才的两声枪响,这砖窑能掩盖得住?不仅条子能听见,我的兄弟更能!” “你猜是条子先过来救你,还是我的兄弟先把你大卸八块?” 刀哥脸上满是猖狂,讥诮的说完便精光浮动。 做他这一行的,怕死怎么能成事? 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更何况,他既然敢把窝点立在城中,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后路。 陈方心中一沉,回头一看,刚才还趴在地上的那刀疤脸果然不在。 估摸着是去报信了。 陈方眉眼沉邃,愈发幽暗。 该死! 这些人打法完全是野路子,招招致命又脏的很。 如果人多,自己完全没有胜算的可能。 现在能得手,也是突然袭击。 更何况他跟蒋云峰约定,必须用徐刀调出他背后的长线大鱼。 现在徐刀还不能死。 陈方当机立断,噗嗤一声就拔出了刀子,凛冽的目光比刀刃还锋锐,“我饶你一命,这条胳膊就算我收的利息!” 随后他直接踩着地上七仰八叉的人,翻出了砖窑。 地上慌忙爬起来的几个人恨的牙根直痒痒,看着陈方离去的背影,登时怒了。 “刀哥,咱们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万一他把咱的事报给稽查队怎么办,这小子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徐刀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捂着失血过多的胳膊,阴沉骂道:“都是他妈一群白吃干饭的废物!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连个猎户都打不过!” “赶紧带老子去治伤,待会条子来了,咱们一个也跑不掉!都得成了瓮中鳖!” 要不是用这事儿威胁陈方,只怕现在早就折在他手里了! 一旁的人不敢耽搁,连忙扶着他,带上这里所有东西转移了阵地。 幸好这片地带远离城中心。 再加上深更半夜,那两声枪响也并没惊动太多人。 身上染了血的陈方一路回到村里。 但他却并没急着往家走,而是身手利索的爬上山。 在还未上冻的深潭,拿鱼叉搞了两条鱼上来! 不然这一身的血,回去也没法解释。 安江柔原虽然原先是城里的千金小姐,但是懂得多。 更何况,他也不想刻意隐瞒她。 陈方抿紧了薄唇,那韧劲十足的细长草叶子穿过两条鱼鳃,“今天运气不错,搞到两条大黑鲷鱼。” 这鱼肉质最是鲜嫩,营养价值高。 无论炖汤还是清蒸,味道都差不了。 然而刚要开膛破肚时,扯到了后肩。 陈方蹙紧眉头,“嘶……” 冷不丁的发出一阵闷哼声。 扭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肩受了伤。 衣裳都被扯破了,绽开的皮肉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所伤。 陈方眼中划过一丝冷光,随后直接把衣裳拢了拢。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山上未化的积雪,朝着山下走去。 才几天功夫,气温就降了一大截。 好歹现在种植棚里有刘婶子看着,不用操心。 下山后,陈方刚到家门口,还没敲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正是慌慌张张的安江柔,眼角眉梢都是担忧,“你去哪里了?我早上一醒来没摸到人,可把我急坏了。” 她冰凉的小手拉上陈方的大掌。 发觉他的甚至更加冷,连忙小口呵气,在他手上不停的搓着。 陈方心里暖洋洋的,被人挂念的感觉真好,“早起睡不着,去山上抓了两条鱼。” 随后笑着提起了手里那两条十来斤的大黑鲷。 安江柔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双秋光潋滟又清亮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男人。 现在天色才刚亮不久。 而她发现陈方不在的时候是半夜,就算捕猎也不用大晚上去呀。 “可是……” 她刚想再问两句,刚给姐妹俩梳好头发的尹红霞便从屋里出来了,“方子打了鱼正好,给你媳妇补补身子,估计不出一年半载,我就能抱上大胖孙了。” 笑得她眼角细纹都堆在了一起。 喜气劲儿的接过了两条肥鱼,“来,小柔跟娘去厨房,我特意给你蒸了鸡蛋羹,还兑了红糖。” 说完,她就拉着安江柔的手进了厨房。 第185章 来自前任的拉扯 安江柔精致白皙的脸上飞上几抹红晕,羞涩的低下了头。 陈雅两小只吵着也要吃,家里欢声笑语一片。 直到他们都进了厨房,陈方脸上的笑这才维持不住。 后背伤的比他想象中严重。 那些杂碎下手真狠! 随后连家门都没跨进去,在门口喊道:“娘!我去看看祝婶子那边还缺不缺药,一会就回来!” 听见声音,慌忙跟出来的尹红霞喊道:“吃了早饭再去啊……” 结果等她出来的时候,门口早没了人影。 现在这时候,天亮的晚。 “不能等了……” 陈方一个抬手撑臂就翻过了刘强家的墙头。 蒙蒙亮的天色下,男人的身姿矫捷迅猛。 臂膀上绷起的青筋充满力量感,纵身一跃就翻了过去。 这时候刘强还在家里热炕头躺着做美梦呢。 突然窗子被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被窝里的热气瞬间散尽。 冻的刘强一个哆嗦,“诶哟亲娘诶,我说了多少次,别给我开窗户。” 话都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别他妈睡了,起来!” 低压磁性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隐忍。 这熟悉的语气,直接让刘强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我糙,一大早的,方哥你咋来了?” 陈方脸色煞白,坐在炕边,紧抿着嘴角说道:“没什么,给我上点药。” 揉了揉眼,刘强赶忙朝着他转过去的后背看过来。 上面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把皮肉都翻开了! 猩红的血液更是渗透整处衣裳。 刘强脸色瞬间凝重,那电子困意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你这是上哪去了?干架怎么不叫上兄弟啊!” 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的找出止血药膏和药粉。 每个猎户家里,都会或多或少的备上些。 都是山上采的草药研磨的,见效也快。 陈方没说话,只是把衣裳脱下来,露出伤口。 麦色精壮的后背满是隆起的肌肉,线条流畅完美。 刘强不敢大意,连忙小心翼翼的擦去周遭血渍,“方哥不成啊,你这被衣裳闷了估计有些时候,而且也不知道是拿啥伤到的。” “我得先给你用烈酒消毒,你忍着点啊。” 他咬了咬牙,眼中划过不忍。 但现在这时候绝对不能留情,随后直接从压箱底翻出了半瓶白酒。 这还是陈方接亲时候,他留下来的。 度数高,酒烈! 那天他们喝了没几杯就趴桌子。 陈方无所谓,“来吧。” 刘强连连深呼吸,随后仰头猛喝了一大口! 噗—— 高浓度的酒精喷洒在伤口上,瞬间灼烧的火辣感就席卷了陈方的大脑皮层! 青筋盘劜的大掌霎时攥紧了衣裳。 下颌线猛地绷紧,脸部肌肉硬朗。 他硬是面不改色的扛住了,连声儿都没出! 这股狠劲,刘强是打心眼里佩服,“马上就好了,我这就给你上药。” 冰凉的药膏和药粉一同涂在陈方肩头。 黑绿黑绿的,涂上之后,那灼烧感也减轻不少。 陈方松了劲儿,“谢了兄弟。” 随便拿绷带缠了两圈,陈方就把衣裳穿上了。 刘强拧着的眉头却没松开:“每隔一天,你得来我这换一次药。跟我说实话,你干啥去了?” 他把手里的药重新放回柜里,沉着脸看过来。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候绝对不掉链子。 山里的熊和狼都伤不到陈方,更别说那伤口是利器所致! 陈方顿了半晌,才懒懒的开口说道:“去城里算账了。” 这两天只要不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很快就能结痂。 家里还有些草药,嚼吧嚼吧吃了也消炎。 简短的几个字,差点没把刘强气个倒仰,“我还不知道你进城找事去了?跟谁呀?在哪打的把你打成这样?” “你告诉我,我带着兄弟抄了他老窝!” 两人是发小,那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小时候刘强被老爹打的滋哇乱叫,鼻青脸肿的,后来挨打就往陈方家跑。 陈方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没好处。” 说完,陈方就翻墙回了家里。 在隔壁屋里睡着的祝婶子,始终没发觉家里来人。 无奈站在屋里的刘强直叹气。 他隐约觉得和前两天绑架张姨的事有关。 但既然方哥说了,他也不好多问。 陈方回去的路上,琢磨着该从徐刀的哪条线下手。 徐刀干的都是些暴利生意,在红线边缘徘徊。 那时,他威胁徐刀的话也只是模棱两可,其实根本不太清楚。 看来自己还得再摸索摸索。 “陈方!大清早的,你这是上哪去了?” 突然,一道夹着嗓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酥麻入骨,刻意娇柔。 村里的大姑娘可没这做作的语气。 扭头一看,正是穿着大花棉袄的秦碧云。 这时候的天,还没冷到穿大棉袄的程度。 陈方皱了皱眉,后背的伤时不时在作痛,他没那么多闲心思在这耗着,“怎么,陈龙飞又让你来借肉?” 秦碧云脸色有了瞬间的难看,她没想到陈方对自己成见那么深。 心中念头闪过,随后连忙上前走了几步,拉近两人间距离,“我有事想求你帮忙,能不能跟我到那边说?” “我、我怕一会被别人瞧见,回去又会挨打的。” 抬头的瞬间,那张妩媚风韵的脸上已然是美眸含泪。 她与安江柔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愧当初被誉为村花,这长相是没得挑。 嫁人半年,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 陈方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有事你找陈龙飞啊,找我干什么?” 说完,转头就走。 秦碧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态度,咬了咬牙,连忙快步拦在了他前头,“你要是不救我,我今天就撞死在这!” “我们好歹有过交情,你也不能看着老情人死在村头吧?” 梳着的乌黑麻花辫侧垂在她锁骨下方,说完,眼泪就淌下来几滴。 陈方看的有点恶心,“你到底干什么,有屁快放。” 倒不是他好心,只是纳闷陈龙飞怎么会让秦碧云单独找上自己。 以他们两家之间的深仇,陈龙飞应该是巴不得自己离他媳妇越远越好。 第186章 响亮算盘 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敛去沉思,陈方往旁边走了两步,“说吧。” 他也想听听,秦碧云能说出个什么。 只见她慢慢垂下脑袋,我见犹怜的挽起袖口,露出了胳膊上还没好全的淤青。 秦碧云眼眶中含着热泪,嘴唇都略微有些发抖:“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我在家总是被婆婆打,陈龙飞居然也红了眼似的虐待我。” “非得说我跟你有过一腿,我自证清白也没人信,只要你给我些钱,我拿回去就再也不会有人打我了。” 闻言,陈方还有啥不明白的? 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问道:“哦?你想要多少。” 秦碧云心中一喜,有戏! 刻意打扮过的脸上却未表露出半分,只有些为难的说道:“五百块,就当买断你我之前的情分!” 泥马,还真他妈狮子大开口啊! 上来就是五百块。 寻常人家拿五十都费劲! 这直接跟他要这么多,把他当冤大头? 陈方都被这一家子的无耻气笑了,“你怀的孩子跟我叫爹?” 秦碧云被问的愣住,“我没怀孕啊。” 即便脸皮再厚,怀孕这种话被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问出来,谁都得脸红害臊。 秦碧云甚至觉得两人说话有些暧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她心跳竟然有些快…… 陈方干脆破口骂道:“不要脸的臭婊子,你踏马是黄花大闺女啊?又没跟我睡,也没给我家出力,老子凭啥给你五百块?” “把自己看的多值钱似的,出去卖都不一定能有。” 背上伤口隐隐作痛,本来就被徐刀惹的没什么耐心,现在还要跟他们一家子喘气。 陈方嘴里自然没有好话! 秦碧云听了脸上一红。 这回不是羞涩,而是被气的,她恼羞成怒的指着他说道:“要不是我给你开了月老红门,你现在还打光棍呢!” “你能有现在的成就,都是我给你带去的好运,这几百块钱都是你应该给的!” 陈方又是打熊又是打狼,听说还跟张卫国的社里搞上合作了。 咋可能手里没钱? 秦碧云越想越气,也是被现在揭不开锅的日子过怕了,竟然直接伸手去掏陈方的裤子口袋! 陈方目光一狠,抬手就攥住了她手腕,“你他妈要不要脸?” 随后一把将她甩开,眼里满是嫌恶。 刚才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不耐烦的在身上蹭了蹭,好似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秦碧云彻底被他这副模样惹恼了,“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的,是你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 陈方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撕拉一声! 眸光沉下,这女人到底在作什么幺蛾子。 结果扭头就看见秦碧云把自己的衣裳全都大敞开。 露出里面的肚兜,还他妈是个大红色。 陈方一眼就别开了视线,这个年代,还不时兴城里的那种内衣。 大姑娘小媳妇都是自己做着穿。 这一家子的心思算盘,他也看明白了。 想借着两人的前尘往事来捞点好处。 秦碧云得意的笑着,“要么给我五百块钱,二十斤肉,再加一辆自行车的工业券,否则我就把这事给你捅出去!” “让你现在有的职位全都打了水漂,看派出所那边会不会要一个德行有亏的人!” 她也是豁出去了。 看见陈方那么嫌弃自己,就知道他俩再无可能。 既然如此,还不如多要点钱! 陈方看清了她的意图,反倒笑出了声。 低哑磁性的嗓音让对面女人心有些慌,“你、你笑什么?快点给我钱!” “不然我让大家伙都来看看你是怎么耍流氓的,还要闹到镇上的警局,让大家伙都看看!” 陈方一个字都没说,转头就走。 毫不留恋,甚至连看都没看她的身子一眼。 秦碧云饱受挫败,“呸!不就是去了个城里娘们么,保不齐都是个被人玩烂的!”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就直接一崴脚,摔倒在了旁边,衣裳也敞着。 眼泪珠子越流越多,挂在脸上,那叫一个可怜模样,“来人啊,父老乡亲给我做主啊,我是真没法活了!” “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还不如死了跳河算了啊……” 不等她尖叫的哭嚎声落下,院儿等候已久的陈龙飞带着李菊花就直接蹿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铁锹棍子等家伙。 “谁敢欺负我媳妇?我劈了他!” “诶哟俺这个天老爷,真是造孽哟!我好好的儿媳妇咋就被人祸害成这样了!”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 陈龙飞阴沉算计的眼,更是盯上了前头还未走远的陈方。 拿着铁锹就冲到了他跟前,“你毁了我媳妇名声,还想拍拍屁股走人?这事你必须给我家一个交代!” 吵吵嚷嚷的动静,把乡亲们都闹了起来。 男女老少都围观在这处看着,议论纷纷。 “这是咋回事啊?大清早的咋就闹起来了。” “碧云可是陈方堂哥的媳妇儿,咋就搞到一起去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闻声也赶过来的祝婶子听了这话,顿时竖着眉毛骂道:“都他妈说啥呢,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不知道给儿孙积点德啊!” “人家方子有城里的媳妇不要,非得稀罕这一个破鞋?皮糙肉厚的咋就这么不要脸,我呸!” 直白尖锐的话,让秦碧云抓紧了身下的土。 这满嘴喷粪的老东西怎么还不死! 哪里都有她! 村里人议论如沸,眼看着这事发酵,聚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陈万兴也赶了过来,沉着脸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碧云你先说。” 哭哭啼啼的秦碧云在陈龙飞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故作可怜的笼紧了身上衣服,“我早上出来倒垃圾,谁曾想被陈芳摁在这里就……就呜呜呜!” 旁边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震惊又错愕的看向陈芳。 陈龙飞冷冷的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人证物证都有,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家赔!” “不然我到城里去告你!” 第187章 耍不要脸 李菊花也在旁边坐在地上,垂着胸脯止不住的哭嚎,“我这儿媳妇出去可怎么做人哟,你个挨千刀的,咋就这么不是人!” “这可是你嫂子!亏以你还是护卫队队长,就是这么欺负咱老百姓的?我看不如撸了,让我儿子坐这位置!” 陈二牛扯着粗旷的嗓子也应和道:“没错!你哪样比的过我儿子?让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你今天敢欺负我儿媳妇,明天就敢强上大姑娘!” “你这样的人就该被罚去猪圈和农场!” 这一家子算是彻底不要脸了。 村里人的议论声更是沸腾,各式各样的眼神落在陈方身上。 即便人群中有一两个相信陈方的为人,也很快被唾沫星子盖了过去。 祝婶子也是一张嘴难说众人。 反倒被李菊花噎了几句。 在屋里听见动静的安江柔和尹红霞,连忙跑了出来。 安江柔坚定的站在陈方旁边,“他不是这样的人,更不会看上秦碧云!” “你们一家子要钱要粮,现在又盯上了我男人护卫队队长的位置,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抢警局巡山员的名头啊!” 嘶…… 铿锵有力,字字逼人的话语一出,大家伙儿全都震惊了。 没想到向来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安江柔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尹红霞也是红着眼为自己的儿子辩解,“我儿子放着安老师不要,咱可能看上你这嫌贫爱富的二手货。” “少在这里胡乱攀扯!” 拢着衣裳站在旁边的秦碧云,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 说她是二手货? 这老婆子说话咋就这么难听! 而嚷的正欢的李菊花和陈龙飞一顿,如出一辙的刻薄小眼左右看了看,视线游移。 陈龙飞梗着脖子喊回去:“你个成立的资本家小姐知道啥,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没管好你家老爷们你还有脸嚷嚷?” 说完目光一狠,就要上前把她推开。 后头就是尖锐的石头块,破相了才好呢! 让陈方娶个脸上有疤的老婆,看着都恶心。 结果还没摸到安江柔的头发丝,胳膊就被一股巨力钳住了,“啊啊啊疼!放手啊你个狗杂种!” 陈龙飞疼得直咧嘴,臂骨都被反方向的扭到后头。 他整个人扭曲的厉害,骨头连着筋,钻心的疼啊! 陈方神色狠厉,“看来是教训没吃够,你动我媳妇一下试试?” 这事动静闹大,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 李菊花心疼儿子,上来就要扒拉他。 却被陈方一把甩到旁边门板子上。 肥猪似的身子重重撞在门板上,木门裂缝都更深了几分。 陈万兴眉头突突猛跳,“行了!都闹腾啥!” 窃窃私语的大家伙瞬间噤声,谁也不敢说话了。 刚才议论正欢的那几个,被陈万兴沉下来的眼神一盯,登时缩了缩脖子。 陈万兴板着脸,“陈方,你有啥话说。” “人家姑娘能拿清白污蔑你啊?” 陈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村长的意思呢?” “他们一家子不要脸,疯狗似的追着我咬,我还得找到狗毛给你们看?” 这话一出,陈龙飞一家子脸色难看。 脸气的比过年贴的对联还红。 陈万兴咳了几声,“这事闹大了也不好听,护卫队队长的位置你还坐着,但是多少得给人家点补偿。” “身为村长,这事儿我也不能不管,你给秦碧云二百块钱,再割五十斤肉得了。” “不是叔说你,你这不定啥时候就要当爹了,做风问题也得注意着点。” “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看似公正,实则偏帮陈龙飞一家。 他正愁没法削减陈方在村里的影响力呢!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有了这把柄,将来陈方别想翻出他的五指山去。 眼瞧着就要把这事儿掀篇,陈方能干? 当即就撂了挑子,“行啊,那这护卫队队长我不当了。” “以后上山巡视别找我,再有野兽下山也跟老子没半毛钱关系!” “老子打到的肉自己吃,各凭本事!” 锋锐的视线扫过众人。 见他们一个个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跟自己对视,陈方冷笑不已。 这就是人性。 一看陈方动真格的,陈万兴拧紧了眉头,“简直胡闹!这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 陈龙飞听了连忙凑上来,毛遂自荐道:“村长,既然他不识抬举,那不如让给我干!” “我带着人肯定比他打到的猎物还多……”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陈万兴不耐烦的打断了,“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滚一边拉去!” 现在到了冬天,山里野兽野也缺食儿打牙祭。 搞不好就有饿急眼的下山来吃人吃牲口。 要是这时候陈方撂挑子,村里咋整? 陈万兴是个精明的,能看不出来这是他家自导自演? 在家门口唱大戏也不怕闪了腰! 本来想顺坡下驴,打压陈方的气焰,谁成想这小子性子刚硬! 是半点儿亏也不吃! 在人群里头一直抗议的刘强,猛地钻了出来,举着拳头高声喊道:“方哥,不干了,那我也退出护卫队!” “在虎口狼牙的危险关头,是方哥救了俺们,你陈龙飞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而闻讯匆匆赶来的刘小阳等人也纷纷退出,齐声骂道:“骚娘们,嫁了人还不老实,还想着往我们方哥头上破脏水,我呸!” “我也退出,我不干了!” “爱他妈谁去谁去,大家伙都他妈别吃肉了!” …… 护卫队的兄弟们群情激愤,声声抗议。 足有几十口子! 陈龙飞一看这仗势,被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连后退几步。 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些个贱骨头! 周围乡亲急眼了,“不成!要是护卫队解散了,以后大家伙的安全还有谁保证?” “可不是吗,按照工分好不容易分来几斤肉……” 场面越发不受控制。 甚至有不少乡亲都开始骂秦碧云不要脸,说什么故意勾引陈方。 更有几个说话难听的婶子说陈二牛一家子祖上造孽,娶了个不安生的媳妇。 劈头盖脸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把这一家淹死。 第188章 媳妇生气 秦碧云受不了了,心理防线在这瞬间崩溃。 疯了般的大喊道:“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现在把我名声搞臭了,你们满意了!” 蓬头垢面,尖声大叫的模样好似个泼妇。 情绪太过激动而外凸的眼珠子布满红血丝,狰狞可怖。 见她发癫,李菊花生怕坏了自己的好事,连忙让陈龙飞把她绑回了家里。 同时还骂骂咧咧的说道:“小骚蹄子,老娘花这么多钱娶你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你骂街耍泼的!” 秦碧云情绪失控,眼泪珠子扑簌扑簌的顺着脸颊滚落。 就这么被陈龙飞捂着嘴拖回了院里。 外头的人们依稀还能听到几声女人惨叫。 陈方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冷笑道:“怎么,不跟我要钱了?” “这位置正好我也当腻了,不妨就让给你儿子。” 结实的双臂枕在脑后,就算冬日里衣裳厚重,也遮掩不住那流畅的肌肉线条。 李菊花精明的眼珠子一转,“那就按村长说的,给钱给肉!不然这事不可能善罢甘休,我要到城里去告你!” 一听要闹到城里,陈万兴的脸更黑了。 粗黑的眉毛向下,几乎要压成个八字。 这一家子什么时候能不给他找麻烦! 陈方饶有闲心的看了过来,“婶子说要闹到城里,我倒是没意见,不知道村长意下如何?” 陈万兴脸上的褶子更深几分,“这……” 他还没说完,陈方便又扬着眉毛补充道:“城里领导公平公正,随便审问,我绝对没二话。” “我这一来二去的舟车劳顿,身上暗伤没准复发,护卫队肯定是不干了。” 一句话就把陈万兴摁死在了案板上。 他脸色僵硬,肌肉都止不住的抽动,“这是说的啥话,闹到城里也没必要。” “要不这么着,就别给钱和肉了,写个检讨在村里念念得了?” 说到最后,那已经是商量的语气了。 陈万兴心里憋屈的很,恨得牙根都痒痒! 他堂堂村长,居然跟个黄毛小子在这商量。 陈方真是飘了! 谁知别人还没说话,李菊花就先跳的老高,“不成!他看了我儿媳妇的身子,就得赔钱!” 陈方眯着眼,冷峻的脸上戾气浮动。 他不等他说话,刘强就从旁边窜出来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方哥,刚从俺家出来,连一分钟都没有,咋就碰上你儿媳妇了?” “还不是你家娘们都泛着骚狐狸的味儿!都要给你儿子戴绿帽了,还敢找我方哥的茬儿?” 骂的句句都在点上,这叫一个痛快! 而旁边从茅房出来的陈小海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我嫂子不是去找陈方那煞笔了吗?咋还没回来。” “说好了拿到钱给我买新衣服和糖豆的!” 轰! 这话砸在人群里,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 旁边祝婶子拔高了音量问道:“你说是你嫂子主动去找陈方的?” 陈小海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你个老太婆罗嗦啥,不找那傻逼咋要钱,这冤大头就应该……唔唔!”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菊花一把捂住了嘴。 李菊花脑袋顶上直冒汗,讪笑着看向大家,“小孩子没睡醒胡说的。” 随后一把拧上了陈小海的脸,“你个杀千刀的娃,我说咋没从炕上看见你,感情是来茅坑偷闲来了,赶紧给老娘滚回家!” 陈小海被拧的脸颊生疼,横肉都跟着一颤一颤。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菊花一脚踹进了院里。 尹红霞气的眼睛都红了,“好你个李菊花,这是一家子想诬陷我儿啊!” “你们这些个脏心烂肺的,到底有没有心!” “我自问这些年没有任何对不起你家的地方,咋就非得抓着俺家不放!” 尹红霞在大家伙眼里,向来是能干又话少的女人。 吃苦耐劳不说,一向也没有怨言。 能把老实人逼到这份上,李菊花一家子还真能耐。 “就是!我看秦碧云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当初就嫌贫爱富踹了陈方,找上陈龙飞。” “现在看着人家越过越好,保不齐想脚踏两条船呢!” …… 各种揣测声不绝于耳。 李菊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陈万兴在旁边听了也是头大,泥马,事怎么就发展到这地步了? 一群没用的东西,不中用! 最终,李菊花跟陈二牛的两张老嘴怎么也没法把事情往回圆。 放下两句狠话,就灰溜溜的关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刚才跟着开口谩骂陈方的那几户人家,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个……陈方啊,你别跟俺们一般见识,俺们都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们试图向陈方说点好话。 徐海兄弟在旁边冷笑着讽刺道:“屎拉出来了知道往回缩了,现在还有个蛋用啊?” “要不是指着我们方哥,你们在家坐着就能有肉吃?做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就遣散了大家伙。 陈方更是看都没看一眼陈万兴,就揽着老娘和媳妇往家走。 村里日头逐渐高照,始终化不开路上的积雪。 回家的路上,安江柔始终一言不发。 娇美漂亮的脸上绷着劲儿,连个表情也没有。 这都进了院里,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她的脾气向来温和柔婉,从来不是个轻易挂脸的人。 这可把尹红霞给担心坏了,生怕因为秦碧云那贱蹄子,惹了儿子儿媳离心。 连忙抓住想要上前的陈菲陈雅两小只,给陈方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没个好气,好似在说:今天哄不好儿媳妇,这个家就不用回了! 陈方嘴角一抽,“娘……” 砰!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屋里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 尹红霞是刻意给两人制造说话的机会,力气是一点没留着。 差点没把他鼻子碰掉。 陈方摸了摸鼻尖,悻悻的转过身来,“媳妇儿……” 刚叫了一声,就直接被安江柔抓着胳膊拽进了屋里。 握草! 媳妇好狂野,难得这么强势。 还给陈方干激动了。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第189章 未来的规划 屋里,陈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安江柔一把摁坐在了炕边。 两人四目相对,这才知道她红着眼眶。 秋水潋滟般的眼睛红了一圈,却又倔强的含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陈方抿了抿唇,“我跟秦碧云真没啥事,她扯开衣服就发疯,我真的看都没看一眼。” 安江柔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谁问你这个了!” 红着眼眶,声音都有些哽咽,随后一把就扯开了陈方的衣服。 陈方下意识的格挡,却又怕自己过硬的肌肉和骨头伤到她。 便缩着任她去了。 衣裳解开的瞬间,也露出了后背那狰狞恐怖的伤口。 安江柔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你昨天晚上根本没上山对不对,你是不是找人寻仇去了?” “为什么受伤了也不告诉我!我不是你的妻子吗,这种大事也不和我说?” 她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剧烈过。 她纤细的十指紧紧抓着陈方的衣襟。 天知道在外面她看见陈方肩头渗出的那一片血迹时,心里是有多怕。 这个男人对自己这么好,可她却连他受伤都不知道。 愧疚与自责等交织的情绪一并涌上心头。 滚烫的泪水晶莹剔透,顺着精致的脸颊就滚落,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怎么也止不住。 这下可轮到陈方慌了神,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找东西擦。 却怎么也没找到干净的毛巾。 最后干脆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起来,“别哭,我也不是故意受伤的,那些人打不过我。” 谁知安江柔一听,哭的更凶了。 埋在他怀里就是一顿抽泣,纤瘦单薄的脊背微微发颤。 惹得陈方心疼不已,心里跟刀剜似的作痛。 他紧紧的搂住了怀里身上还散发着冷气的人儿,“对不起,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都是他不好。 受伤回来,吓坏了她。 安江柔抽泣着从他怀里退出来,拉着一张小脸就从木箱里找出了药油。 这还是之前陈方闲来无事,自己做的药粉。 止血又消炎,还有一定的麻痹效果。 就是做的不多,只剩下了这些。 两人在屋里呆了半天,这才把安江柔哄好。 屋内,安江柔难过不已,将药粉瓶子放到桌上。 那双向来明媚清亮的眼睛好像都失去了光泽,她担忧的看向陈方,“答应我,别再这么拼命了好不好。” “我娘那事儿只是个意外,你别再去城里找那些人的麻烦了。” 陈方应了一声,却并没说别的。 只把她揽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拂过她乌黑亮丽的长发。 漆黑的眸底迸射出一阵冷光。 徐刀那边,他绝对不可能放过。 无论于公于私,必须把这毒瘤铲除。 过了一会,两人说了些关于灵芝大棚的事。 最近学校也逐渐开始复工。 蓦地,安江柔话口一顿,“听说蒋局长那边想招你,待遇不错,又能为国家效力。” “你不是一直想为咱国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吗,咋又不去了?” 她看得出来,陈方并不是寻常农民猎户。 拥有的胸襟志向,是普通人远不可及的。 从制止那些偷渡的人,她就能看出来了。 而且不止一次跟警局那边有合作。 这样的能力,应该被发现。 不该受困于这一方山村。 陈方笑着捏了捏她柔软的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打算做生意,自己当老板。” “只要抓住个下海时机,在城里买楼买房都是小事。” “进了军营束缚太多,挣不到钱,也不能在家陪你和娘。” 对他来说,吸引力远远不够。 而且他身前这朵绽放在城里的花,不能总在村里的泥泞中长一辈子。 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安江柔叹了一声,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别太累,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屋中气氛逐渐升温。 陈方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白皙的小脸,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柔若无骨的似的靠在自己身上。 陈方心神荡漾,“媳妇儿,娘她们关门了。” 安江柔耳尖红的都要滴血,推搡着他,“这还大半天呢!” 欲拒还迎的脸上被这一份娇羞染的愈发风情摇曳。 陈方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上去。 不羞不臊的声音响起。 虽然刻意压低,但终归是一个院儿里。 尹红霞在屋里老脸一红,“这兔崽子,真不知道心疼媳妇!” 但一想起自己马上就可以抱孙子,又不由得乐呵起来。 一连过了两三天,陈方都没有再去山里打猎。 护卫队也暂时沉寂。 这可把村里人急坏了,尤其是陈万兴。 三番两次找了过来,全都被拒之门外。 翌日,吃完晚上饭。 尹红霞手指灵活的编织着竹筐,屋里炕头烧的暖和,她却有些担忧的说道:“村长都跑好几趟了,不让进门不好吧?” 陈方在旁边把野猪肉切成小块,串在木签上,在炉火旁边慢慢烤着。 随口答了一句:“不碍事。” 砰砰砰。 话音才刚落,院门就又被敲响了。 听这声响,应该又是陈万兴。 尹红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方子,还是去开门吧,毕竟是村长。” “一个村里住着,这几分薄面咱们不得不给。” 陈方拍了拍手,“成,小雅给哥看着这点肉串,别糊了。” 从炕头利落爬下来的陈雅,咧着小嘴笑道:“好嘞!” 说完,陈方转身到了院里。 刚开门就撞上了陈万兴那张火急火燎的老脸。 陈方靠在门框上,惬意的挑眉:“村长这是咋了,火烧眉毛啊?” 陈万兴顾不上计较这些了,急切的脸都绷紧,“可不成了,陈方你赶紧带人上山一趟!” “新来咱们这儿的那几个知青,受不了村里艰苦的环境,纷纷自发到山里找吃食,运气好的还想着碰点肉打牙祭。” “谁知道这都到晚上了还没回来,你赶紧带人去找找。” 闻言,陈方眸光一沉,“他们往哪走了?” 这时候天都快擦黑了,山里野兽大多都是夜袭性。 要是现在碰上,可不就是给人家山大王打牙祭了么。 第190章 进山寻人 陈万兴面色凝重,“从南头上的山,我再叫几个人跟你一块去。” “听说里头有一个是城里领导家的闺女,可万万不能出事儿啊!” “你必须把他们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听见没有?” 闻言,陈方讥讽道:“我哪敢保证,万一已经被野兽吃的就剩个骨头了咋整。” 呵,不就是怕得罪了城里领导,村长这帽子不保么。 这才是陈万兴害怕又急眼的关键。 但现在确实情况紧急,如果这几个知青出事,上头免不了要来村里盘查。 到时候不仅生产队评不了先进,恐怕护卫队也得担责任。 更何况自己是警局亲自委任的巡山员,进山寻人,义不容辞。 陈方眸光冷厉,“我这就带人上山。” 转身就从屋里拿来猎枪和家伙。 削铁如泥的匕首被他别在腰后,泛着阵阵寒光。 陈万兴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招呼着村里壮年和护卫队的兄弟们就赶紧上了山。 浩浩荡荡的才刚到山脚,陈龙飞趾高气昂的迎面就走了过来,打了个酒气冲天的嗝儿,“这是干啥去啊,老山神给你们发肉不成?” 陈万兴正急的不行呢,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醒,“村里知青在山上彻夜未归,生死未卜,你少在这说混话!” 陈万兴现在是正式职工,认识了不少城里混子和同事。 这两天,总从城里喝了酒才回来。 喝的他眼球泛黄,满脸嘲讽的说道:“不就是几个知青吗,还用大动干戈的去找?找不着垫肚子的东西,自己就滚下来了。” 说话一股子高傲劲。 陈方眯了眯眼,冷笑了声,“我看你挺有劲的,不如跟我们一块上山,也算是响应村长号召。” 听了这话,陈龙飞骨缝子都在窜凉气。 现在天色都快暗了,山里头那些个吃肉的畜牲全都出来行动。 他站在山脚都能偶尔听见几声狼嚎虎啸。 让他上山去找那些个知青?门都没有! 陈龙飞张嘴就要骂:“你有种自己去,别拉上我。” “你不是牛逼吗,不是护卫队的队长吗,这都是你的责任!” 忍无可忍的陈万兴一巴掌就抽了上来。“少他妈废话,你也去!” 刘强兄弟几个跟在陈方后头,偷笑道:“狗咬狗,看着真爽!” 陈方扫了他一眼,“少说话,多看着点周围。” “告诉兄弟们一定要当心脚下,别走散了。” “好嘞!” 后头的兄弟们高声应道。 簇簇! 几乎人手一个点燃的火把。 粗壮的木棍子上缠了两圈布条,再用火柴点燃。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逐渐形成一条跃动的火道。 陈方带人走在最前头。 刘小阳他们几个不停的喊着:“有人能听见吗,听见的回个话呀!” 赶山队的兄弟们守在上山这些人的最外缘。 以防应对突发状况。 如果有猛兽窜出来,他们还能保护村民。 可他们在半山腰找了足有一两个小时,半点动静都没。 刘强喘着粗气,冻得直哆嗦,拧着眉头猜测道:“别是知青们误打误撞进了深山吧。” 后头几人也是神色凝重,前所未有的严肃。 深山,那可是比半山腰还要危险数倍! 一行人又往前翻过了两道山梁,可还是不见半点人影。 陈方身为守山人,对山上每一处地势都十分熟悉。 此刻,他面色沉重的停下脚步。 刘强跟在后面,纳闷的开口问道:“方哥,咋停了?” 也被迫上山来的陈龙飞正不高兴呢,这时候他早就该在家被伺候着洗脚睡觉了。 非得黑灯瞎火的摸上山找那几个知青做什么! 正巧被他抓住了机会,阴阳怪气的说道:“再往前头就是深山老林了,指定是怕了呗,也就你们几个傻缺把他当大哥。” “要我说,装什么样子啊?赶紧跟村长认怂,回去得了。”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动摇了,脸上闪过怯意与退缩,脚步也止不住的往后。 毕竟前面就是深山,是他们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这莽莽苍苍的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深山老林,有许多野兽。 冬天个个都是饿狠了的,他们可不想送上门填肚子。 再往前走,便是幽壑深谷。 地势分外弯曲险阻,稍有不注意就摔下峻岭。 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见众人脸上隐有动摇,陈龙飞得意的高声说道:“就是啊,还为了这几个知青搭上命不成?” “管你们呢,老子可要下山了!” 说完,拔腿就朝着后走。 他已经预料到会有一队人跟着自己下山了,让陈方当光杆将军去吧! 谁让陈方这么会逞能装逼? 到时候找不到人,看村长怎么罚他!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路,一柄锋芒逼人的刀子直直的擦过脸颊,扎在了他前头的树上! 铿—— 薄如蝉翼的刀片寒光闪烁,陈龙飞的眼球几乎能映出刀子上的折射出来的光! 吓得他顿时尿了裆。 一股腥臊味传来,周围几个人纷纷嫌弃的闪开,“臭死了,也就这点儿胆子啊。” “早知道不让他上山了。” 尤其是护卫队的兄弟,对他嫌弃更甚。 陈方迈着长腿,步步逼近他。 颀长高大的身姿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绝对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陈龙飞吓得腿脚发软,身上瞬间出满冷汗,浸透了衣襟。 他感觉得到,刚才有一刻,陈方是真想杀了他! 那双漆黑幽冷的眼底如寒锋利刃,野兽一样狠辣的眼睛紧紧锁定住他。 陈方声音冷厉如冰的说道:“再让我听见你动摇民心,我就把你喂狼!” 话中的狠辣,绝非作假。 吓得陈龙飞点头如啄米,再也不敢说半个字了。 随后陈方看看后头的人,“大家伙在中外围扩散出去找,分头行动,这样找的快些。” “谁要是找着了,就先带着下山。” 而陈方,则是带着护卫队的兄弟直奔老吕的那间木屋。 形势紧急,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多想。 人命关天,必须得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而陈方却并未注意到身后一双阴沉老辣的眼睛,正阴毒的盯着他们。 陈万兴半个身子都隐匿在暗处,脸上的皱纹愈发阴险。 第191章 需要那张地图 精明的脸上,嘴角狡诈的勾起,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这次进入深山,无论陈方能不能找到那一波知青,都是他的死期! 深山危机四伏,吃人的野兽数不胜数。 就算找到了那些个知青也得受伤,带出去的人都不一定能带回来。 找不到,上头领导怪罪下来,正好把陈方推出去挡枪! 左右跟自己无关。 蓦地,在前面站着的陈方,只感觉有一道阴冷如毒蛇般的视线紧紧粘在自己身上。 剑眉微皱,不舒服的看过去。 正好对上暗处的陈万兴。 他脸上的神色瞬间收敛,转而一脸担忧的从暗处走了过来,“深山那地界最是危险,村里的壮年不能都进去。” “也需要留些人在外头做接应,陈方,既然你是队长,你就挑些人进去吧。” 陈方眯了眯眼,眼底的冷意如积雪寒冰般消散不开。 要不是从赵伯那里听说了当初老吕的事,他还真要感谢陈万兴一番好心。 这番话,当初他原封不动的也和老吕说过。 一旦进入深山的弟兄是他亲自选的,那么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自己首当其冲的脱不开干系。 就算背上人命,进局子和受唾骂的也是自己。 陈万兴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等陈方开口,后头站着的刘强几个护卫队兄弟就站出来拍着胸脯说道:“我们跟着方哥去,义不容辞!” “对,兄弟几个没二话!” “咱们护卫队的弟兄同生共死!” 徐海他们高举着臂膀,粗狂的嗓门嚷的震天响。 其他十几个兄弟同样也是兴奋激动,一个个争着抢着要跟陈方进深山。 陈万兴见这模样,隐在暗处的半张脸都沉了下来。 这小子成立护卫队才多久功夫,竟然如此得民心? 阴险的思绪飞速盘算,“那你就多带几个人去吧,刘强他们几个也是老手了。” “只要安全的人回来,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加二十工分,再额外给十斤粮!” 咬了咬牙,他抛出这高枝。 原本旁边还想打退堂鼓,回家睡大觉的陈龙飞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二十工分! 还有十斤粮食? 哪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只要跟着进去混一圈,再出来不就行了。 这就是白给的呀!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陈龙飞当即上前一步,挺着腰板说道:“我也去!” “好歹也是在山里头光脚丫子长大的,人多力量大嘛。” 他的心思,陈方能看不明白? 刘小阳满脸嫌弃外加嘲讽的说道:“你去了能干啥?别背后给我们捅冷刀子就成了。” 陈龙飞被说的一噎,“你踏马……” 话都没说完,就听陈方低哑的嗓音响起,“进深山谁都没把握,危机四伏,进去的人不在多,更在精。” “像陈龙飞这种酒囊饭袋还是别去了,到时候又要找知青,又要预防大型猛兽,我还得顾着他。” 漆黑眼底的鄙夷不言而喻。 跃动的火光照射在陈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 陈龙飞气的要牙切齿,“你说谁酒囊饭袋,你才是废物呢!” “老子现在可是厂里的正式职工,你个山里刨食的庄稼汉也敢跟我喷唾沫?” 气血上头,怒火震的他脑瓜子嗡嗡响。 也没想那么多,一连串话直接顺着嘴秃噜出来,比放屁还快。 陈万兴思量片刻道:“要不就让他跟着去吧,好歹也是个帮衬。” 实则阴险的眸底已经泛起精光。 这堂兄弟自小就有仇,不管哪个折在深山里,李菊花可不是个好惹的。 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谁知,陈方半点面子也没给,“进山的兄弟哪个不是有本事的?陈龙飞会个蛋,看见人吃肉就想蹭,有多远滚多远。” 连一分犹豫都没有,陈龙飞直接被第一时间刷了下来。 况且他要带着人去找吕虎拿深山的那张地图。 否则更是瞎子摸象,不容易避开野兽窝,危险直接腾空翻倍。 周围人议论纷纷,看向陈龙飞的眼神各异,不知道谁低声笑了出来。 这些嘲讽和阴阳怪气的议论,让他脸色难看,铁青绷着劲。 好似都化作泔水污物泼向他。 陈龙飞不服,开口质问道:“你就是针对我,凭啥不让我进山?人人都有为村里做贡献的资格,就因为你跟我平时不对付是吧!” “你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人,还拉拢小集体,把护卫队都弄成你自己的人,你好享福!” 见陈方怎么也不肯带上他,陈龙飞干脆扔了火把,在地上又是耍赖又是蹬腿。 顺带着还泼了两瓢脏水。 然而,预料之中的争吵并没发生。 陈方握着火把站在山坡上,眉眼淡淡,“嗯,那怎么了。” 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更是把陈龙飞气了个心梗,“村长,你也不管管?” “再这么下去,保不齐他都要顶替您的位置了,到时候俺还有咱说话的份儿啊!” “陈方他就是故意的,没准早就跟警局搞好关系,想着拉您下来了。” 处处都往陈万兴的心坎子上扎。 陈万兴脸色阴沉的能滴出墨来,乌云密布。 恨不得想扇陈龙飞几个耳巴子! 这个傻逼,蠢货! 陈万兴忍了又忍,眉头都拧成了八字,“你给我滚下山去,一身酒气!巴不得为了山大王是吧!” 说完就恶狠狠的给了他大腿根一脚。 陈龙飞疼的龇牙咧嘴,本来就酒精上脑。 被踹的更是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就滚下了山沟子。 “你们这进山救人的队伍可要小心啊,要是有啥事就派人赶紧来回个信。” “安全第一,千万别逞能,希望大家伙都平安的回来。” 随后,陈万兴假模假样的嘱咐几句。 陈方懒得听,转身带着人就正式进了前头山梁。 跨过这道山梁,才是真正的深山地界。 徐柱举着火把看向幽黑寂静的林子,被冻的打了个哆嗦,“这边风都更冷了,起码低个十来度!” 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陈方眸中神色微沉。 第192章 拿到地图 “一定要小心,咱五个队形拉好。” “要是有突然变故,不至于措手不及。” 这次上山带的就是刘强他们几个。 其余人虽然也有打猎的本事,但到底不够。 他们五个合作多次,涉猎的动物更多,早就有了默契。 进深山最合适。 刘强勒紧了裤腰带,防止灌风,“这黑灯瞎火的,咱打着火把,目标也太大了。” 陈方忽然抬手,后面的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瞬间抬起枪,警惕的看向周围。 站在最前面的陈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后面逐渐下山的村民。 人声也逐渐降低。 那忽明忽暗的火把离着他们也越来越远。 他当机立断,带着兄弟几个就直接折身往回走。 可把刘强吓了一跳,“握草,方哥,咱们这是上哪啊?” “咱军令状都快立下了,这个时候当逃兵是不是不好啊……” 急得他脑门直冒汗。 虽然深山危险,无论地势还是里面生存的动物,那都是吞人命的。 可也不能掉头就走啊…… 但方哥为了兄弟几个的命,也无可厚非。 正当他拼尽全力想要说服自己时,陈方仗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想他妈啥呢,进山没地图咋走。” “进了老虎的窝,别说跑,连你叫的机会都没有!” 刘强一愣,硬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陈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即便在漆漆深夜也泛着幽光,“咱们去找吕虎,今天的事,哥几个把嘴都闭严了!” “最好不让山下的人知道吕虎他们。” 徐海兄弟和刘小阳对视一眼,忙道:“方哥放心,咱们嘴严着呢,谁也不是长舌头。” “对!” 他们那天没在,所以不知道吕虎是谁。 但只要是陈方的吩咐,他们都听。 刘强一脸不乐意的撇了撇嘴,“那大块头能知道啥,没准地图是唬人的呢。” “他想加入咱们护卫队都快红了眼了,谁知道是不是假的。” 虽然这么说着,可往前跑去的腿却没倒腾的慢半分。 陈方带着后头兄弟在蜿蜒山路上窜下跳,拐了好几个弯,这才看见建在前头那处山坡背风口的木屋。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老吕近些年身体不好,睡得早。 木屋里面没有半点儿光亮。 陈方眯了眯眼,“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过去。” 谁也不知道那些知青落在哪了,时间紧任务重,耽误不得。 陈方拔腿就朝着前头木屋赶。 他记得,有一处小点的木床挨着西边窗户。 这木屋打的坚固结实,一看就是极有生存经验的老猎户和木匠才能打出来的。 老吕祖祖辈辈都是猎户,家传下来的手艺自然不少。 打的这间木屋,冬暖夏凉。 而且一般也受从外面也打不开。 小心翼翼的用刀撬开半扇窗子,一眼就瞧见了鼾声如雷的大块头。 黢黑的脸上咧嘴笑着,也不知道做了啥美梦。 晶亮的哈喇子顺着嘴角直流。 陈方嘴角抽了抽,抬手拧上他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吕虎,醒醒!” 谁知道这家伙扭了个身继续睡,还不忘挠挠屁股。 陈方无语了,再说话,只怕会引起旁边的老吕吵醒。 手中寒光一闪,刀尖直接扎上了吕虎的屁股! “诶握草……” 吃痛从美梦中惊醒的吕虎,嗷一嗓子就坐了起来。 幸好陈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否则这时候老吕也早醒了。 吕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借着昏暗的月光,他一眼就认出了陈方,“唔唔唔!” “别说话,出来。”陈方给他打了个手势,就慢慢从木屋底下挪开。 吕虎兴致勃勃,穿上衣裳就轻手轻脚的出来,“咋,是不是想通了?同意我加入护卫队了?” 脸上的困意全无,他一脸干劲的问道。 陈方开门见山,“来不及多说了,把你手里那张地图给我。” 拧起的剑眉和锋锐的脸,让吕虎知道事态严重,“发生啥事了,你这么急?” 陈方也没打算瞒着,“村里几个知青在山上走丢了,误打误撞进了深山,需要你那张地图。” 谁知听了这话,吕虎更来劲了,一脸兴奋的说道:“我也去!” 陈方微不可查的皱紧了眉头。 扫了一眼那边毫无动静的木屋,老吕就这么一个儿子。 顾虑到老吕的身体情况,陈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行。” 吕虎嘿嘿一乐,咧着满口大白牙就说道:“你今天要是不让俺跟着,就别想看地图。” 说完还甩了甩手里那张牛皮纸。 牛皮纸被他贴身搁着,还泛着热乎气呢。 这犟种的气人模样让陈方眉心突突猛跳,怎么几天不见,这呆瓜变聪明了? 现在都知道威胁人了。 吕虎见他不说话,赶紧又跟了两句,“你就让我去呗,我手里还有一盒洋炮子呢。” “我身手也不差,关键时刻还能给你们帮个忙。” 说完他就费劲巴力的从旁边树里刨出了个坑,里面正埋着一个土匣子。 里头赫然放着好几把手榴弹! 排列整齐,但是数量不全。 陈方一眼就认出这玩意儿是还打仗时候用的,“你从哪来的?” 吕虎洋洋自得的拍着胸脯说道:“我打小就在山里头滚,啥东西找不着?” “估摸着不知道是谁藏在山里头的吧,我看那边儿东西还多呢,但也不敢带太多出来,就只搬了这些。” 陈方脑袋顶直接浮现个问号。 不是,这都被他翻着了? 随后一咬牙,直接同意了,“那你得听我的,要是敢擅自行动,我回来就告诉你爹。” 陈方一双漆黑眼眸闪着冷冽的光。 吕虎呲牙嘿嘿一乐,“好嘞好嘞,肯定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 说了几句讨打的话,揣上地图和猎杆子枪就跟着陈方往前头快速走去。 没几步就跟刘强他们几个汇合了。 看着吕虎手里抱着的匣子,刘强吐出嘴里叼着的草叶子,“哟,把家底都带上了?” “行了放这儿吧,赶紧回去睡觉。” 吕虎扫了他一眼,“俺也跟着你们一块去,方哥都同意了,你算哪根葱?” 第193章 棕熊出没 握草?! 护卫队的兄弟几个都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这山上汉子居然能让陈方同意跟着一起进深山。 徐海凝重的看过来,“方哥,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陈方摆了摆手,目光冷厉的扫过前头那片山,“吕虎也是猎户,身手不比咱差。” “时辰不早,赶紧动身吧。” 说完,一群人就朝着深山进发。 而地图正拿在陈方手中,上头有几处标红的位置。 据吕虎说,是最危险的。 不仅有窝在深山老林里头的巨蟒老虎,就连狮子都曾出现过。 那几声狮吼,把他小时候都吓尿了。 陈方带着人小心翼翼的避开这几处位置。 为了避免火光引来食肉动物注意,他们六个人只点了两三根火把。 忽明忽暗闪烁的火光下,陈方在前头带人迅速奔袭。 而他们已经逐渐深入山林。 这是未曾探索过的地方,每一处都走得小心谨慎。 这里悬崖峭壁,到处都是凸起的尖锐棱石。 稍有不慎蹭在上面,便能碰个头破血流。 而脚下更是泥泞青苔交加,厚实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直响。 徐柱突然一愣,“握草,有东西抓住我裤脚了!” 前头的陈方闻声,快如闪电的身形迅速闪了过来,抬刀就落! 原来是一处横生的荆棘倒刺,挂住了他的裤脚。 刘强在旁边笑得肚子都疼了,“柱子你也就这点小胆啊哈哈哈,几根荆棘,看把你吓的。” 然而跟上来的徐海却是眉头一沉,脸上是说不出的凝重,“我去,这山里的畜生不会又吃人了吧?” 他低头捡起了挂在黑褐色荆棘深处的一片花布料。 这料子摸上去柔软,却被冻的冰硬。 应该被刮在这里有些时候了。 他连忙把捡起来的这片衣料递给陈方,“方哥,你看看。” 陈方接过来,顿时眼睛眯起,“看来那几个知青就在附近了。” “周遭林子里也没有血腥味儿,暂时应该还没生命危险。”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块花布料,按照陈万兴所说,上山的是两男两女。 本来是农场那边派过来做粮食交易的。 谁知道过粮食的秤坏了,不得不在这里暂停两天。 吕虎一看那块柔软的花布,眼睛都直了,“你是说有女知青啊?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保不齐能给我爹带个儿媳妇回去。” 刘强直接冷漠的戳穿了他的幻想,“少在这做白日梦了,人家知青念过书,肚里有墨,能看上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 说完就毫不留情的笑了几声。 吕虎急眼了,上来就推搡他一把,“你他妈说谁五大三粗。” 压根儿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的刘强,被这么一推,直接顺着旁边土堆滚了下去。 “握草!” 这动静可吓坏了徐海几个。 “强子!”陈方更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拉,结果手却只碰到刘强的衣领子。 脚下瞬间拱起老高的土坎子。 人没抓到,反而被这么一拽,连人带枪的全被拉下了旁边土沟。 两人一块儿摔下去。 乌漆麻黑,啥也看不清。 徐柱气的脸红脖子粗,扭过头来就骂道:“看你干的好事!方哥和强子,要是有什么好歹,老子活劈了你!” 说完就连忙带着刘小阳和徐海,一个俯身滑铲下了土沟。 屁股蛋子蹭过土磕,幸好穿的厚,不然皮都得磨一层。 下头。 陈方眸中冷光似箭,锋锐毕露。 他伸手反应极快,抬手就抱住了一个凸出来的老树根! 修长有力的腿更是把刘强抵在了旁边。 这才没让他摔到旁边大石头上。 否则这个力度撞上去,少说身上也得紫一片。 刘强紧紧抱着陈方的腿,这才有了着力点,由衷的松了一口气:“呼,他奶奶的吓死我了。” “这可咋整啊哥。” 陈方扫了眼前头老树根,上头正好有一片坑洼,“我把你甩过去,咱上那儿落脚。” 刘强重重的嗯了一声。 两人借力荡到对面的坑洼平地上。 下头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轻而易举不敢再往下滑。 脚踩上了结实的地面,刘强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结果手才刚撑到地,却不是预想之中的冰凉冷硬,“嗯?咋热乎乎的。” 他低头诧异的看过来。 也不知道摸到了啥,腻乎又泛着股子热气。 下意识的凑近鼻子闻了闻,“握草,好他妈臭!” “这是哪个畜牲这么缺德,在这儿拉粪啊。” 刘强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他慌忙甩手,又在旁边干净的雪里搓了搓。 一旁招呼着徐海兄弟几个过来的陈方,听了这话,眉头一沉。 快步过来看了眼,“这是……熊粪!” 而且和他们之前遇上的绝对不是同一种类。 陈方头都大了,锋锐冷厉的脸上凝重不已。 闻言,刘强头皮都跟着发麻,“这……这熊粪还是热乎的,是不是说明那熊离着咱们不远啊。” 要是这距离被熊盯上,还没找到知青,他们就先嗝儿屁了! 顺着土沟下来的徐海他们几个连忙过来汇合,“咋了方哥。” 陈方拧着眉头说道:“这里恐怕有棕熊出没,大家伙都小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无不捏紧了手里的枪。 刘小阳更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吗的,棕熊这玩意儿可比黑熊长得还壮,山脚下的那些个都是开胃菜。” “遇上这棕熊都得叫祖宗。” 熊皮厚实又坚韧,子弹都不容易打穿。 关键是那熊嘴里的咬合力,能轻松把几十年的老树当饼干啃。 徐海兄弟俩对视一眼,“想想就他妈令人心惊啊!” 众人是兴奋又忐忑。 陈方抿着唇角,下颌线绷紧,“咱们是上山来找人的,不能多逗留。” “到时候缠斗起来,难免不惹来其他野兽。” “先想法子回到上面,将来有机会咱再进来打!” 这话得了几人一致同意,“成!” 既然刚要顺着这片平地洞口出去找路,却猛然闻见一股腥骚。 好像还混着新鲜血液的铁锈味…… 刘强说话声音有些发颤:“咋、咋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第194章 洋炮炸熊 只见一头体型分外健硕的短尾棕熊,正眼睛冒着绿光站在他们身后。 不知道盯了多久,顺着那一张长嘴留下来的诞液黏黏糊糊都拉丝。 这种熊是杂食动物,吃肉,也吃烂肉。 瞧这模样估计是饿很了,就连嘴上还挂着不明生物的骨头。 “吼——” 一道震耳欲聋的熊吼,几乎快要把他们的耳膜震碎。 陈方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棕熊腹部下垂,嘴边的棕色软毛已经泛白,居然还是头老母熊! 这时候的棕熊应该已经开始冬眠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绝对不会被迫出去猎杀食物。 刘小阳腿脚都有些发软了,“看样子,咱们是占了它的老窝啊。” 几人手里定定的举着枪。 对上那双发着光的黑亮熊眼,谁不发怵? 熊吼落地,那尖锐弯曲的爪子直直的朝着站在最前头的徐柱就拍了过去! “柱子小心!” 速度太快,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徐海更是龇目欲裂,嗓子都快喊劈了。 但前头站在侧方的徐柱,这个距离根本避不开。 只能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离自己脑袋越来越近的熊爪。 六七百斤重的熊,一爪子能把人脑袋拍烂。 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陈方矫健的身躯瞬间绷紧,他向前猛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十来斤重的双管猎枪被他甩到旁边。 这时候,什么都没人命要紧! 陈方的速度太快,其他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再看清眼前那道黑影时,他已经闪到了徐柱身前。 高大宽厚的背影挡住了洞口晒透进来的月光,几人声线悲戚,“方哥!” 没人比当事人徐柱更加震惊。 他眼睁睁的看着陈方迅速抽刀狠刺! 那尖锐的刀子直接刺进了熊掌,陈方临危不惧,棱角分明的脸上闪着狠光。 甚至紧紧握着刀柄,在熊掌心里狠剜了一圈才拔出来。 顿时,温热的血液飞溅。 吓傻眼的徐柱站在原地,猛地一个后撤。 兄弟几个齐心协力,而且默契性的配合十分好。 刘强在后头稳稳的端枪,“干老子的,等着吃枪子儿!” 他和刘晓阳一起开枪。 两枚子弹直接朝着熊脑袋飞去。 奈何这熊也不傻,躲的也快。 只把熊耳朵轰烂了半边。 棕熊吃痛,吼声愈发的暴躁。 尖锐的爪子陷进地面,不停的踢着蹄子。 陈方眉眼冷陟的看过来,“抓住机会就往外跑,千万别回头!” “前台应该有一条小路,去上头找虎子拿洋炮!” 兄弟几个全都高声应道:“好!” 陈方借地一个翻滚就捡起了刚才扔到旁边的枪。 纵使熊的身躯庞大,但却无法完全挡住洞口。 几人看准时机,直接朝着旁边小洞钻了出去,分头行动! 陈方带着刘强一块跑,两人手脚并用的翻过土坡。 刘强时不时的向后瞟,看见那庞然大物的黑影四蹄并用的往这儿追,他心肝都突突直跳,“泥马,腿都快跑断了,这熊咋就追着咱俩不放!” 陈方抓住前头那块凸出来的老树根,一甩膀子就把后头刘强带了上去。 沉下去的眉眼分外冷厉,“动静太大了,肯定会引来其他野兽。”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一抹狠色迸射,陈方心中思绪快速运转。 那熊的速度也不慢,在这林中本来就是野兽的天地。 它们庞大的身躯生来便受山神的喜爱。 无论多难走的山路,在它们脚下都如履平地。 那棕熊追的又急又狠,眨眼功夫就到了他们身后! 刘强心跳都要停止了,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看来这回咱是不过去了。” 陈方也是咬紧了牙关,“吗的。” 生死一线,一道粗狂嘹亮的嗓门猛地从他们身后响起,“快趴下!” 他们瞬间扭头看去。 只见风速朝他们这边赶来的吕虎手里还拿着硬家伙,捻子上还冒着滋滋火星。 陈方瞳孔骤缩,“是吕虎,强子快趴下!” 泥马啊,吕虎手里拿着的洋炮能把这一片土山都炸为平地! 更别说他们俩还在这了。 两人向前纵身一扑,找了个土坑就地趴下。 而那张着血腥大嘴冲来的棕熊猝不及防就把那洋炮叼在了嘴里。 乌黑狡诈的熊眼眨了眨,下一秒直接爆头! 血肉瞬间飞溅,洋洋洒洒的落了满地。 两人被炸药震的多少有点耳鸣。 这山沟里再也没了动静,寂静的令人心惊。 刘强爬起来,叉腰就骂:“你妹的,死吕虎你想害死我俩啊!” 吕虎挠着头,在上头不好意思的乐着,“太着急了,一时没把控住。” “我拉你们上来吧。” 随后就递过来一双手。 啪—— 四掌相握。 陈方跟刘强拍了拍身上的土,利索的就爬了上去。 而徐海他们几个也听见那爆炸的动静了,连忙过来汇合。 看见两人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刘小阳脸色沉重,“这可是六七百斤重的熊,血腥味这么浓,肯定会引来其他野兽分尸。” 陈方回头看了一眼那被炸的残缺不全的熊尸,“咱们赶紧撤,找到人就立马下山。” 这熊,是注定没法儿背下山了! 既然连同吕虎,一并快步朝着发现花布料的方向走去。 步子极快,深山里阴风阵阵,浓郁的血腥味被风都吹不散。 正好他们身上都是土和烂叶,畜生的嗅觉再敏锐,也不会对他们感兴趣。 又翻过两道山梁,陈方忽然步子顿住,“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一听这话,几人才竖起耳朵听。 “救……救命啊,有没有人……” 一道十分微弱的求救声响起,声若蚊蝇。 要不是细听,直接就被忽略了。 吕虎耳尖动了动,“好像是个女人的求救声。” “会不会是你们要找的女知青?” 陈方辨认了下方向,“东南方向,快走。” 听着声音,生命力已经很弱了。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几人朝着声音来源处快速奔袭。 以陈方为首,拨开前头灌木横生的草丛时,一眼就看见了那倒在地上,胳膊腿全是伤的女知青。 第195章 英雄之名 看见这女人,刘强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我次,总算是找到了。” “但是咋就这一个啊,其他人呢?” “咱们再去周围看看,或许还有其他的。” 护卫队的人逐渐散开。 陈方上前迅速查看,见她衣衫都快成了破布条。 就连棉袄里的棉花都跑了出来,白花花的散落一片。 但好歹人没什么事。 毕竟这年头男女有别,陈方只是粗略检查后,就把她扶了起来,“你是小张知青吧?” 张云有些惊魂未定,她扶着陈方结实的臂膀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我是张云,农场那边过来的知青,你们……” 张云?陈方松了口气,起码名字对上了。 这也是陈万兴最担忧的那个城里领导的女儿。 见她又是警惕又是害怕,陈方忙道:“我们是村里的护卫队,村长发现你们不见了,让我们上山来找。” 张云一听,顿时抓住了陈方的手腕,“一定要救救我们,这里好多野兽,我们还看见了金钱豹!不得已才被冲散到这的。” “我也不知道其他几人在哪里,应该都在附近,能不能带我们安全下山?” 她实在是怕极了。 缩紧的瞳孔和颤抖的嘴唇,无一不在说明她正处于极度的紧绷情绪下。 陈方怕她崩溃,便安慰道:“你们已经安全了,我们会把你们带下山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刘强那边就带着人走了过来,“方哥,我们又找到几个陷入昏迷的。” 两男一女,正好是四个。 陈方上前挨个检查,“都没受伤,只是摔晕了,情绪波动太大,被吓的。” 吕虎在旁边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劲,“就这还算老爷们?屁大的胆子。” 一向跟他不对付的刘强,上来就捶了他肩膀一拳,“你胆子大,我们被你害的摔下去,你怎么不跟着下来?” “现在还说上风凉话了。” 眼见着两人又要骂起来,陈方站在中间直接给他们推开,“行了,下山要紧。” 其实要没这几个知青,他们在深山打猎也未尝不可。 只是现在累赘在身,必须先跟陈万兴交差再说。 吕虎拍着胸脯,呲牙笑道:“我对这片地方熟,旁边有条小道,拐几个弯就能直接下山!” 炯炯有神的大眼时不时落在张云身上。 抓起两根树棍就给她做了个拐杖,“那个,小张知青用俺背你不?” 张云诧异的看过来,见他五大三粗壮的跟熊一样,顿时往陈方身后缩了两步,“不用了,我脚没受伤,可以走的。” 至于其他两个昏过去的男知青,则是被徐海兄弟那荆棘刺了下人中。 这玩意扎人生疼,带着点微微毒素。 不多,足以让他们醒过来了。 陈方扫了一眼众人,见一个不少,立马带队朝山下走,“都别掉队,跟紧了!” 这么一闹腾,天都快亮了。 蜿蜒亮起的火把在山道上形成一条好似会跃动呼吸的火路。 吕虎拿着地图走在最前头。 这条道从未被人踏足过,横生的杂草和积雪堆的老厚。 没人说话,只有急促的喘息和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 眼瞧着快要到了山脚,陈方扭头嘱咐道:“吕虎,村里人还不知道你们父子在山上,你先回去。” “这事要不要跟你爹说,你自己掂量着办。” 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吕虎拳头撞上他的肩膀,“放心吧方哥,这个地图你拿着!” 说完就直接把那牛皮地图塞到了陈方怀里。 扭头亮着一嘴大白牙,嘿嘿乐着看向刘强他们,“好歹咱现在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人了,我加入护卫队,哥几个都没意见吧?” 刘强翻了个白眼,枪在手里打了个转,“算你有种。” “以后别拖我们后腿就成。” 徐海他们几个也是乐呵,更有本事的人加入护卫队,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就这么决定了,吕虎笑得合不拢嘴,转身就朝山上走。 终于,陈方带着护卫队和这几个知青,赶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下了山。 陈万兴带着人正等在下头,一眼就瞧见了陈方和张云。 精明老辣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立刻开始数起了人。 泥马,一个不少?! 他快步迎了上来,“你们受伤没有?都没事吧?” 黢黑削瘦的脸上满是急切与担忧。 看着倒还真是个负责任的好村长。 陈方淡淡的说了声:“村长这话倒像是笃定我们会受伤似的。” 陈万兴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来,“这时候可不能开玩笑,几位知青都吓坏了吧?” 他飞速扫过旁边那几个虚弱脸色苍白的知青,但最关心的还是张云。 见她衣裳都有些坏了,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忙道:“现在夜黑风高的也回不去农场了,几位不如就先借住在我们村民家里吧。” 原本他们村里是有知青点的。 但这几年没啥知青下乡到他们这来,逐渐荒废。 土炕一坐上去就塌陷,那砖墙也没建好。 张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村长和各位乡亲了。” 陈龙飞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窝在人群后头,为的就是想看陈方笑话。 却没想到他真把那几个知青全找着了,恨的顿时牙根痒痒,“该死的,咋就没死在山里让狼叼走!” 压低的声音扩着一股子阴狠劲。 他看向陈方的眼神都淬了毒一般。 陈万兴不想放过这拉拢人脉的好机会,立刻说道:“张知青就去我家住吧,我那闺女和你差不多年纪。” “至于两位男知青,就跟着护卫队的一起住,另外一个女知青可以暂时给我儿媳妇住。” 想了想,他直接就这么安排了。 在旁站着的陈方面露讽刺,这两个男知青家里都是没落的。 普通的家境过来下乡之后,日子过的紧巴。 光看那瘦成一把骨头的蜡黄身子就知道。 把一般家境的分出去,到乡亲家里。 却把城里领导的女儿留在自己家中,啧,这算盘打的真响亮。 但他也没多计较。 人已经救回来了,跟他也没关系。 第196章 臭味相投 不过,有的事却不得不说。 陈方勾着唇角,抬胳膊搭在了刘强肩上,“村长不得给我们护卫队一个表彰?上山的时候还说有奖励呢,又有工分又有粮食的。” “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这话一出,护卫队的兄弟们都高举着猎枪喊道:“没错,是村长应了俺们的!” “村长啥时候给俺们开表彰大会,再把奖励落实一下啊!” 此起彼伏的嘹亮声音直接把陈万兴架在了火上。 本来想着趁这空档把事掀过去,就算翻篇。 谁知道陈方还惦记着呢! 这些粮食和工分都得从大队上划走。 原本还能自家落下些,现在都得给这些护卫队的人分了。 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不应。 城里领导的女儿还在呢! 陈万兴扯着嘴角笑了两声,“陈方带着人功不可没,表彰得打申报,我回头就跟农场那边的主任和大队长就说!” “至于粮食和工分,大家伙等着白天来我这登记。” 陈方扬着眉毛笑的恣意:“好嘞,村长肯定不把我们当傻大头诓,那我们就等着了。” 陈万兴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 随后陈方带着兄弟们就要各回各家。 毕竟这时候天越来越冷了,从深山出来,脚脖子都拔凉。 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走了还没几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陈方眉头一皱,转身看去,“张知青,你这是干啥?” 他怎么也没想到拽住自己的人,会是张云。 张云轻咬着唇瓣,有些不敢看他,最终才开口道:“我能不能去你家住?” 嘶…… 后头兄弟们连带着陈万兴都是一愣,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 周围乡亲的视线更是不停在他们两人中间流转。 陈龙飞在后头直接窜过来,指着陈方鼻子就撺掇道:“这俩人不会是在山上做啥了吧,怎么这女知青偏偏粘着陈方不放?” “可别是有人趁火打劫,占了人家女知青便宜!” 为在山脚下的村民登时议论纷纷。 陈万兴也是脸色一黑。 本来想攀上城里领导这棵高枝,不会被陈方捷足先登了吧? 张云见误会越来越大,连忙摆着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毕竟是陈方救了我,我觉得他家肯定很安全。” “我们几个都受了不小的惊吓,要是休息不好,恐怕不能及时回农场复命。” 她只有跟在陈方身边才有安全感。 刘强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就杵上了陈方的胳膊,“方哥好桃花运啊,就是不知道嫂子在家能同意不。” 陈方额角轻轻一跳,提膝就踹! 眼疾手快的刘强直接一个闪身就跑了。 护卫队的其他兄弟也是跟着起哄。 陈万兴脸色越来越难看,“都他妈说啥浑笑话呢,赶紧滚回去睡觉。” 说完就把众人都遣散了。 其他几个知青虚弱不已,没得挑,只想赶快休息,便跟着村民都回去了。 陈方微不可查的拧着眉头,“不好意思张知青,我家并没有多余的房间,老婆跟孩子还在家等着我。” “村长家条件好,红砖热炕,你还是去那里住吧。” 说完,便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他不想让安江柔伤心。 平白无故带个女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儿? 陈万兴暗道他不识抬举,但如此正好! 他立刻引着还有些不甘心的张云往前走,“这陈方没啥别的意思,脾气是村里出了名的不好,几个亲戚都被打怕了。” “小张知青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老婆也是新娶的,听说还是个资本家小姐。” 眼珠子一转,添油加醋的把陈方家情况基本都说了一遍,负面为主。 张云听了这些,有些失望,“他已经有孩子了?” 陈万兴一愣,想着他家里的妹妹咋也算个孩子,便点了点头。 见状,张云不免觉得有些垂头丧气。 想起陈方朝自己飞冲过来的矫健身影,那才是书里写的英雄呢! 怎么这么年轻就有老婆孩子了? 张云思量的时候,根本没注意 陈万兴在旁边跟她说什么。 个把时辰后,陈方弹去身上的雪,进了家里。 这时候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家人还都熟睡着。 屋里,安江柔却给自己留了一盏灯。 看着躺在炕头熟睡着的人儿,那精致白皙的侧颜看了着实让人心痒痒。 陈方散了身上的寒气,这才钻进被窝。 将她揽过来,沉沉的补了一觉。 然而另一头,陈龙飞回了家里却是暴跳如雷,“踏马的,陈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被城里领导的女儿给看上了!” “老子还是厂里正式职工呢,他不过就是个山上的泥腿子!” 本来想倒碗水,结果却凉的冰牙。 越说越气,直接把碗都摔飞了出去。 巨大的动静把秦碧云也吵了起来,“这又是咋了?” 她身上穿的红兜子格外显眼。 陈龙飞阴沉着脸,抬手就甩过去一耳光! “骚货,谁让你穿着这勾引陈方的?巴不得跟他旧情于好吧!” “老子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娶了你快有大半年,肚子连半点动静都没有,老子娶个不下蛋的母鸡干什么?” 骂骂咧咧的说完,拳头如雨点似的落在秦碧云身上。 打的她尖叫连天。 凄厉的叫声就连隔壁的李菊花都听见了。 陈二牛坐在炕头抽了口烟锅子,“别把儿媳妇儿打坏了,要不将来还得浪费钱娶一个。” 李菊花剜了他一眼,“哪有女人不挨老爷们儿打的,生不出娃来就是她不争气,呸!骚狐狸,活该!” 俩人谁也没出去看一眼。 打了一晚上,陈龙飞天亮再去上工时,龇牙咧嘴的到医院拿药。 却没想到碰上了老熟人。 刀哥胳膊上缠着绷带,阴森的脸上赫然浮现一抹笑意,“哟,没想到又见面了。” “你媳妇给你搞去的那套厂里考题还中用吧?” 陈龙飞登时眼前一亮,找到了靠山般,“可不是吗,多亏了您的路子,不然我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您怎么也来医院了?” 在病房里躺着的刀哥给旁边马三使了个眼色,便把门关上了。 几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就这么搭上了话。 村里。 陈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直到闻见厨房里飘出来的肉味,这才醒。 第197章 一起发财 浓郁扑鼻的肉香伴着高粱米粳甜的味道一同扩散出。 外头呼啸刮着的风,将窗户打的嗡嗡作响。 这一觉睡得有些昏沉。 陈方从炕上爬起来,坐到边上拍了拍脑袋。 刚要下炕穿鞋,就见尹红霞推门走了进来,“醒了就快点来吃饭,你媳妇特意炖了骨头汤。” 陈方龇牙笑了声,“好嘞。” 随后利索的就到了厨房,脸盆里放着冒热气的水。 安江柔温婉的面容充斥淡淡笑容,“快洗脸吧,我这汤再放点盐就能出锅了。” 陈菲陈雅正在旁边烧柴火,做了个鬼脸,扭过来说道:“哥哥不羞,睡到现在才起,我们都吃过早饭了。” 陈方嘴角一抽,没好气的捏了捏两人小脸,“你们倒是勤快,早上吃没吃鸡蛋?” 陈菲露着小白牙点了点头,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吃啦!我们和嫂嫂一人一个,娘专门做了茶叶蛋。” 茶叶蛋上有好看的裂纹,满是清幽的茶香。 虽然是陈年的旧茶,但是这香味儿却一点不差。 安江柔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来,趁热喝。” “这段时间辛苦了,瞧你都瘦了。” 上面飘着的油腥荤而不腻,是起了个大早用柴火铁锅炖出来的。 陈方深吸了一口,“闻着就够香的!” 随后仰头就趁热喝了个干净,最后更是掰了两块饼子泡进去。 院中,棚子里堆积着一些手工制品。 被清洗晾晒过后的花布料用针线刺成花边,看上去新颖夺目。 摆在那里跟工艺品一样。 陈方盘算片刻,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娘,商场那边供求量大,要不你带着祝婶子她们一块干吧。” “家家户户还能赚个体己钱,不说买肉,买个零嘴吃是够的。” 现在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靠着那点死工分过日子。 紧巴不说,也不够吃啊。 大队里发的粮食都是陈年仓储,口感不好,还带着一股子霉味。 好些的粳米要用更多的工分和粮票去换,谁家也舍不得。 尹红霞编织苇叶条的手一顿,脸上洋溢着喜气,“那感情是好啊,大家伙一块说说笑笑的,还能打发时间。” 陈方拍去了手上的灰尘,“那这事就交给您了,村里那些手艺好的大娘婶子都能来,但是一定要保证质量。” “不然商场那边没法跟胡叔交代。” 尹红霞乐呵着点了点头,放在手里东西就去了刘强家。 安江柔站在陈方身侧,“带着大家伙一块做手工艺品是个好主意,咱村子的生活水平说不准还能上升呢。” “到时候也能比其他几个村的设施齐全些。” 他们制作的这些,男女老少都能用。 不仅是竹篓,就连头花蝴蝶结都能做出来。 老胡那边正有办法卖出去,说是畅销也不为过。 听说就连隔壁镇上都开始效仿了。 而之前送过去的那批发圈有了安江柔的改良,尹红霞精湛的绣法,刚上货架就被抢空了。 两毛钱一个,也不贵。 陈方握着斧子,抬手劈开木柴。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安江柔手上拿着的一块粉红料子,小小的,软软的。 不免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拿来做啥的?” 漆黑的视线略带滚烫,扫过自家媳妇娇美的身躯。 安江柔红着脸瞪了一眼,“这是小孩衣裳,我想亲手给宝宝做一件。” 她专门从那批布料里选了一块。 顿了顿,眼里亮着光问道:“你觉得将来咱们孩子叫什么好?” 闻言,陈方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向精明锐利的男人眼神有些发直,手里的斧子越攥越紧。 脑袋里的思绪乱成浆糊,怎么也凑不出几个好字,“我……” 砰砰砰! 话才刚开口,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急促的几道声音在院外炸开。 “陈方,我是农场的梁主任,要是在家就快些给我开门。” “你家怎么能干这种事?” 外头有一道粗犷沉重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严肃呵斥。 陈方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上前就开了门,“梁主任?” 他后面还跟着鼻青脸肿的陈大军。 陈大军不知道被谁打了,模样狼狈又滑稽。 他看见陈方跟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抱着陈方的裤腿就开始嚎:“方子,你可不能放着舅舅不管啊!” “舅舅实在活不下去了,三天都没吃一顿米……” 止不住的鬼哭狼嚎声分外尖锐。 梁主任的脸色铁青,“他可是你亲舅舅,咋就扔在外头没人管。” “咱现在成立政策改革,呼吁民风重建,你咋就犯了这种错误?” 且先不听他口中的话,陈方光是看着眼前这张黑脸,就觉得头疼,“咋回事。” 梁主任冷哼一声说道:“他偷了农场的猎枪还有十斤粮,五斤猪后腿肉,被我们的民兵抓到了,他说是你指使的。” “要是不带些东西回来,就不给他养老。” 闻言,陈方气笑了。 锋锐似刀的视线射向陈大军。 他猛地心虚低下了头,不敢跟陈方对视。 陈方下颌线绷紧,心中盘算着对策。 之前老吕中了陈万兴的计,上山打猎失了事儿就把梁主任招来了。 这梁主任最是不好说话,没毛病都能挑点错处。 更别说现在事关顶罪偷盗。 算起来,有个几年没来他们村了。 陈方不为所动,声线淡漠的说道:“他跟我们家早就断了关系,十多年没往来,我家日子还揭不开锅,怎么给他养老。” “更何况他后面欠了一屁股烂账,难不成都让我家给他还?” “主任既然判定农场丢了东西,那找他就是,跟我家没关系。” 说完就要关门。 眼瞧着被抛在外头的陈大军,一个飞扑就挡在了前头。 他脸上满是惶恐,“陈方,我可是你亲娘舅!” “你要是不救我,我保不齐要被拉出去枪毙,你娘可就再也没亲人了!” 哭的太急,胳膊卡在门缝,狠狠被夹了一把。 疼的他死去活来,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这狼崽子咋就是个眼瞎的! 第198章 护卫队训话 心里狠狠暗骂了通,却不敢得罪陈方。 生怕他抛下自己不管。 陈方冷笑道:“我们都是我娘的家人,你这种恶劣的亲戚不要也罢。” 随后抬脚就闷上了陈大军的心窝。 一脚把他踹飞了十来米,狠狠砸在对面的老树干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在后头看着的梁主任无奈,“他偷的猎枪已经还回来了,但是粮食和肉已经被吃完,这么在外头流浪也不是回事。” “将来稽查队一审,也还是要找到你家。” “这么着吧,暂时就让陈大军先住你家,好歹也是亲戚,血肉相连。” 主要他也看清陈大军是个游手好闲的。 要是就这么在外头晃荡,还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 现在各处严查严打,这关头哪能犯事? 梁主任不想影响了农场风貌,便打算把他杵出来再说。 陈方眯了眯眼,现在反驳也没用了。 随后干脆折身去院里拿了些粮食和肉,“这是给我舅舅补上的,多谢主任把他带来。” 梁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知道你小子是个顾大局的。” 说完便接过东西离开。 梁主任离开后,偌大的空地上只剩寒风呼啸的声音。 吹得人骨缝生疼,爬起来的陈大军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 闷闷的咳嗽几声,浑浊的眼睛看过来,登时对上陈方那双幽暗沉寂的眼。 吓得直直打了个哆嗦。 泥马,这狼崽子的眼神怎么比山里野兽还可怕? 像要吃人似的! 陈方慵懒的斜倚在门框上。 抽出后腰别着的冷光匕首,在手里耍了个漂亮的刀花。 抬脚,一步步的逼近那在老树底下瑟缩的陈大军,“好舅舅,本事真大啊,看来上次警告你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这几句话都快把陈大军吓尿裆了。 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陈方。 那冷峻的面庞上都透着一股凛冽的气息,锋锐的眉眼斥着一股子凌厉劲儿。 手里那刀子更好似泛着无比的血腥气。 他可听说了,陈方拿着手里这把刀子不知道割了多少猎物的喉管。 陈大军生怕他对自己动手,连忙解释道:“那些东西也不是我故意要偷啊,实在是饿急眼了。 陈方脸上的冷意未减半分,“那你偷猎枪干什么?想回来报复?” 最后几个字落下的瞬间,陈大军脸上的神情由惊恐转变为震惊。 看他这副模样,陈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大军心虚的低下头,视线不停的左右游移。 看天看地,反正就是不敢看身前站着的男人。 陈方朝着远处瞟了一眼,“你住棚里,要是敢生事……” 后面的话没说完,陈方只是危险的眯起了眼。 手起刀落就把旁边挂着的一只野兔开膛破了肚。 血淋淋的内脏散落一地,陈方手里的刀子寒光乍现,割开皮毛就跟玩儿似的那么简单。 狠狠的给了陈大军一个威慑。 他点头如啄米,“你放心你放心,我有口吃的就行。” 陈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最好是。” 说完,便转身回了屋里。 他得告诉安江柔和陈菲陈雅一声。 他对人轻易不会放下警惕心,尤其是毫无底线的陈大军。 殊不知,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陈大军满眼阴沉。 愤恨歹毒的淬了一口唾沫,“呸!死狼崽子,你家的钱和房子早晚都是我的!” “老子就想让你得瑟一阵,看你好日子还能有几天!” 尹红霞从祝婶子家回来后就吃了一惊。 听陈方说了梁主任来的事后,恨铁不成钢的骂了陈大军一顿。 他始终一言不吭。 陈方懒得在家多待,扔了床破棉被在棚子里,就召集刘强几个护卫队的兄弟到了院后头的空地。 “哥几个在家猫冬,身手可别落下。” “小阳上回才刚爬到半山腰就喘了,背个一两百斤的肉都快把你背压塌了。” 噗嗤。 正当陈方训话的时候,徐海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陈方凉凉的视线扫过来,“你笑啥?没说你是吧。” “你们兄弟俩打枪的准头是一个比一个牛逼,直接给猎物描了个边。” “致命伤是一处没有,光陷阱做的好有蛋用?猎物会自己往里头钻啊?” 这几次上山,都没有空着手下来。 不是猎到鹿群就是豺狼。 护卫队的二十来口子兄弟或多或少都有些沾沾自喜。 甚至这些成了吹嘘的底气。 陈方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回了原形,一个个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米八几的壮实汉子被训的跟鸡崽子一样。 随后陈方又带着他们同一训练了些招式,尤其是端枪姿势。 还有对身体体能的具体训练。 挨个统一指定了计划。 一些野外生存还有打猎的基本常识,大家伙交流起来更是畅所欲言。 兴致勃勃的讨论下,陈方也学到了几个土方子。 “方哥,现在哥几个家里都不缺肉,但顿顿吃也禁不起啊,现在上茅厕都费劲。” “差点没给俺拉脱了。” 徐柱苦着脸说道。 其他兄弟也跟着应声,现在他们跟公社有了合作,或多或少都有进账。 但家家户户都想囤点过年吃的粮食和肉。 陈方思索片刻,道:“我记得这时候山里应该有鱼腥草和蕨根,冬笋也成。” “耐放,还好吃。” 护卫队的兄弟们都是一愣,“鱼腥草是啥?蕨根子能吃?那玩意儿不是吃了要死人的吗。” 刘强一巴掌就拍上了刚才说话的那人,“废话!能吃死人,方哥还让你们去挖?一个个脑袋里都是浆糊的东西。” 后山空地闹成一团。 最终陈方看了眼天色说道:“过两天再上山吧,看样子要有一场大雪。” 而且现在他离开家也不放心。 兄弟几个回家就各自练把式去了。 陈方刚到家门口,却是脚步一顿。 家门口的墙皮上,不知道啥时候被画了个三角。 炯炯有神的眼睛微眯,没多想就跨进家门。 当天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闪出了院里。 乌漆麻黑的后山脚下。 “我可是冒着风险给你们提供消息啊,就给这点儿?还不够我买个烟锅子的!” 第199章 娘舅心思 这人佝偻着身形,长满褐色麻子的脸上充斥着贪婪算计。 唾沫往手上一抹,就开始数钱票子。 几张大团结连带着些许零钱在他手里,被数的噼啪响。 赫然是刚从陈方家偷溜出来的陈大军。 哪里还有白天那可怜模样,泛着恶臭的嘴里黄牙咧着,不甚满足的看着眼前这人。 借着月光足以看清,站在陈大军对面的正是在村里沉寂许久的孙良柱! 自从被陈方连续几次教训后,他已经很少在大家伙跟前露面了。 真是不知道在家阴着干什么。 他嗓音嘶哑难听,好似尖锐的指甲划在玻璃上一样刺耳,“做好你的事,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管好你的嘴,否则老子就让你一起埋在山沟里。” 阴沉下来的脸,比这一片森冷的林子还要更甚几分。 陈大军站在对面,由衷的打了个冷颤。 要不是知道孙良柱跟陈方有深仇大恨,不然他还真不敢跟这人打交道。 疯了似的邪门。 那一双褐色慢慢转动的眼球好似提线木偶,生硬枯朽。 这哪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不看长相,说是四五十都有人信! “行了,有任何动静记得朝我来报,别忘了做记号。” “太晚回去容易惹人注意,你自己小心些。” 孙良柱说完就一瘸一拐的从小径回了家。 借着冷白月色重新回到棚里的陈大军,美滋滋的把这一沓子钱票全塞到棉袄夹层里。 咧着大黄牙自言自语道:“算这点人有良心,等办完这桩事,老子也就飞黄腾达了!” “再想法子谋个官,说不准也能去个城里婆娘耍耍!” 脸上带着一阵猥琐的笑就睡了过去。 棚里铺满干草,外头还有挡风的木门栅栏。 裹紧棉被和袄,睡着倒也不冷。 第二天清晨,天才刚亮,厨房里就冒出了袅袅炊烟。 尹红霞向来起的早,因着陈大军在家里住着,她把米全都收进了柜橱。 最后不忘用把锁栓好。 起了个大早的陈方刚进来,就看见她一通忙活,“娘,你这是干啥呢?” 尹红霞听见动静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白了他一眼,“你个瓜娃,咋不吓死你老娘?” 说完就把米肉袋子又往里头藏了藏。 就连地窖的钥匙都随身带在了身上。 陈方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 掀开锅盖,里面都是玉米野菜糊糊。 连个白米粒也看不见。 陈方嘴角抽了抽,转身就竖了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尹红霞笑骂了声:“兔崽子,真是讽刺你老娘呢?” 说完又贴了几个玉米面饼子。 为了避免口感太好,还特意掺了些麸子。 陈方在旁边跟着烧火,深邃的眼撇过棚里。 早就知道陈大军是个好吃懒做的,更别说冷到不想爬起来的冬天。 饭不上桌,他不可能起。 尹红霞悄摸的从旁边端出来个屉子,“方子,去拿着这些给小柔吃。” “要是养不好身子,将来咋生娃?我看着她屁股忒小,将来投胎怕是生不了孙子……” 听着她唠叨不停的话,陈方无奈的扶额,“行了娘,我俩还年轻,生啥孩子?” “这时候当然是搞钱为主啊。” 说完,为了避免她唠叨,闪身就端着白面馍馍出了门。 刚到屋里,正好看见安江柔下炕。 床褥被叠的整齐,一尘不染,连丝布料褶皱都看不见。 安江柔看了一愣,不由得问道:“今天怎么把饭端进来吃了?娘他们呢。” 陈方扬眉,“娘说要给你开小灶。” “平时要是没啥事就别出屋了,尽量别跟陈大军说话。” 陈方神色冷陟,想起上回陈大军盯着安江柔和陈菲两小只的眼神…… 他心里绝对没憋好屁。 正当陈方心里想着的时候,以一道粗狂的尖嗓门就从外头响起。 “怎么就吃这啊?连点肉都没有,方子不是在山上打了很多猎物吗,拿来给我吃啊!” “老姐不至于这么抠门吧?我可是你亲弟弟。” 陈大军在院儿里愤愤不平,手里端着的碗全是野菜糊糊。 稀汤寡水,难以下咽。 给猪,猪都不喝! 尹红霞喝的神色自若,“家里就这些吃食,不愿意就走。” “方子拿命换来的猎物都给村里大家伙分了,要不就是换其他的物资,哪还有剩?” “你以为这灾荒年还能吃上烤鸡腿不成?” 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割肉来给这无底洞填肚子。 陈大军恨得牙根痒痒,一家子抠货! 但有吃的总比饿着强。 囫囵吞枣就喝了两碗野菜糊糊,额外又嚼着两块饼子。 陈方抬脚出了屋,“我待会儿让村长给你安排个杂事,以后就靠你工分换口粮。” “要是不老实干活,就没饭吃。” 话音冷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话传进耳朵的瞬间,陈大军直接炸了。 碗砰的一声摔在桌上,“我可是你亲娘舅,你个白眼狼!不养着我,还敢让我给你们家干活?” “祖宗知道了要给你托梦的!” 后头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骂。 尹红霞拧紧了眉头,她咋就有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弟弟! 眼瞧着陈大军越骂越烈,陈方倏尔笑了声。 修长的双臂展开,二话不说就抄起墙角的猎枪。 冰冷刺骨的枪口抵上他后脑勺,“来,接着骂。” 这一下就把陈大军吓得魂飞魄散了,打满补丁的裤子里,腿脚直发颤。 上下牙不停的打哆嗦,“方、方子你可别走火,有啥话咱好好说。” 陈方根本不听他的鬼叫唤,“夹着尾巴做人,要是舌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割下来喂狗。” 话音中的冷厉带着一股子狠劲,听着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这话不是吓唬人的,这狼崽子是真敢动手! 陈大军又气又怕,赶忙说道:“好好好,我就是一时气性上头了,你别跟舅舅一般见识。” 又是赔着笑脸又是道歉。 陈方眯了眯眼,一脚把他踹出了主屋。 未曾料到的陈大军在院里打了几个滚,疼得骨头都要断了。 吗的王八羔子,迟早让他跪下给自己磕头! 第200章 老吕遇险 陈方冷冷的说道:“家里没人可以吃干饭,既然你是梁主任推过来的,那么就给你弄个后山铲雪的好活计。” “一天勤快点,能赚好几个工分。” “口粮也算是有着落了,我家能白养着你?” 说完就直接去找了陈万兴一趟。 把梁主任这身份拿出来说话,事儿都好办多了。 刚解决完陈大军的活计,陈方转头又碰上了跟出来的张云。 她满脸飘着红晕,乌黑的长头发编成柔顺麻花辫,侧垂在肩头。 看向陈方时,似乎有话要说,又有些迟疑。 这扑面而来的别扭劲让陈方眉头半拧,“张知青有事?” 低哑赋予磁性的嗓音更是让张云心生倾慕,鼓起勇气抬头说道:“你很喜欢你现在的老婆吗?” 陈方毫不犹豫,“嗯。” 不知怎的,张云心中有些刺痛。 她清晰看见陈方眼中划过的那一丝温柔至极的爱意,滚烫又炙热。 看来自己是没机会了。 苦笑一声,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居然还是个结婚的乡下汉子。 她故作轻松的说道:“城里厂子有空出来的职位,你想不想去?我可以帮你。” 要知道这话的含金量有多重。 城里的厂子,一来有正式编制,二来有享不尽的福利和补贴。 将来就连子女都能受益,没准还能上个城市户口。 但这些都吸引不了陈方,“不用了,乡下人受不了城里的限制。” “多谢你的好意。” 说完,陈方扭身便走,毫不留恋。 张云在后头愣愣的看着,却殊不知两人的谈话被后面陈友福听了个清楚。 他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陈方算个鸡毛?这城里来的女知青上赶着给他送职位都不要! 装什么清高啊! 陈友福后槽牙都险些咬碎,“不成,这事得赶紧告诉俺爹。” 万一能赶个热乎的,这好事不就是自己的了! 然而另一边,陈方还没到自家门口,就看见火急火燎从后山冲下来的吕虎。 那壮硕的身子一路带烟带土,从土坡上直接俯低身子就滑了下来。 魁梧力壮的肌肉扒住老树根就跳到了他家墙后头。 陈方上前道:“咋又来了。” 吕虎喘着粗气,一把抓上了陈方的胳膊,“方哥,我爹不见了!” 一听这话,陈方也是吃惊,错愕不已,“握草?咋回事,你仔细说。” 老吕自小就在山上长大,对山里地势再熟悉不过。 根本不可能迷失在山里。 吕虎坐立不安,心慌意乱的说道:“我爹知道咱前些日子进深山,我加入护卫队的事也没瞒住,气的这老头当场暴走。” “朝着猎枪就进山猎动物去了,结果半宿还没回来。” 父子连心,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让老吕半宿还没回来……估计多半是遇险了。 陈方暂时压下心底的猜测,“我回去拿家伙,跟你一块上山找找!” 这事儿不能惊动太多人。 如果让陈万兴知道老吕父子俩的动向,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 吕虎重重的点头,“嗯!” 陈方折身就回家拿了猎枪和两包火药。 安江柔也正要带着陈雅两人去学校。 尹红霞叫了祝婶子几个,待会就要扎堆做竹筐和缝纫布料了。 家里的缝纫机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老吕这事,着实意外。 两人健步如飞,飞速往半山腰赶去。 陈方黝黑的目光紧锁前方。 按照吕虎所说的方向,陈方矫健的身姿快速在林中奔袭。 两人很快就到了山腰里头,吕虎神情凝重的看向前头岔路口,“方哥,咱们兵分两路吧。” 这道山梁被截成两岣。 陈方点了点头,“成,随时以枪响为号。” 随后两人便分开行动。 找了两处土坡,陈方喘息略微有些乱。 蓦地,他眸中幽光闪过。 陈方抬手,屈起指节放在嘴边,一道短促哨声霎时在林间响起! 悠扬清脆的哨子,好似带着独特的旋律。 林间寂静,呼啸刮过的寒风吹落枝头挂着的霜花。 打在脸上微微渗着些痛意。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动静。 陈方不急不慢的就在原地等着。 唳—— 忽然,一道嘹亮的鹰啼破空而来! 抬头朝着天空看去,一只展翼翱翔的鹰隼正腾空旋飞! 赫然是被他老娘肉干驯化的那一只。 陈方唇角一勾,结实有力的臂膀微微抬起。 霎时便落满了重量,鹰隼稳稳当当的抓住他肘弯处衣衫。 陈方从吕虎那里要了块老吕的衣衫,递给鹰隼闻了闻,“待我找到这气味或者活人都行,肉干就是你的奖励。”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兜,里面放了十来根。 是安江柔给他准备在山里饿了当干粮吃的。 唳! 又是一道鹰啼。 两根肉干被叼着下肚,鹰隼振翅飞到了半空! 两圈下来后,它的叫声就指引着陈方朝着西北角走。 而且分外急促! 陈方眉头一沉,动如脱兔的敏捷身影跑的更快了几分。 步履矫健地跃过灌木荆棘。 很快就到了一处崖洞前。 陈方心里咯噔一声,只见前头衣衫褴褛,浑身都快被鲜血浸透的赫然是老吕! 他气息微弱地趴在崖洞底,若不是身体还稍微有所起伏,陈方真以为要原地开席了。 刚要上前去营救,却意料之外的听到一阵低沉的呼噜声。 似乎是大型野兽的嘶吼,低哑充满威胁性。 一道金黄带着密而大黑斑的身影落入陈方眼帘。 忍不住暗骂一声,“妹的,怎么是金钱豹!” 这野兽性情分外凶猛,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是最强的捕食者! 而前头这只更是体型硕大,应该是只雄豹子。 透过晒进来的日头,这只豹子正在崖底睡觉。 老吕身上有齿痕和咬痕,应当是在金钱豹吃饱的时候抓来的。 陈方脑海中的思绪迅速盘转。 到底怎么才能把老吕救出来,再全身而退? 突然! 陈方脚底下猛地传来一阵毛茸茸的热乎感。 还怪暖和的? “握草!”低头一看,傻眼了。 泥马啊,哪来的豹崽子? 一只小金钱豹长得跟豺狼般打小,似乎闻见肉味,正龇牙咧嘴的撕扯他裤脚。 第201章 单挑大金钱 陈方头皮发麻,看着脚底下不断撕扯裤脚的豹崽,漆黑眸底闪过深思。 豹子的领地意识极强,尤其是雄性金钱豹。 周围十几里山地都没有其他大型肉食动物与之争抢,可见里头那只成年豹子凶悍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老吕的情况不能多等。 陈方一把薅起它后脖子,满脸凶狠露着尖牙的豹崽扭过头来就要咬! 这副凶相,若是长大了必然比崖洞底下那只金钱豹还以棘手。 陈方手起刀落,宰了! 温热的血流了满手,他从旁边弄了两把雪,将豹崽子埋起来。 免得血腥味传远。 他肩上背着加兰德,锋锐直闪寒光的眼神盯着前方崖洞。 矫健灵活的身姿朝着前面灌木丛缓缓移动。 不知不觉,距离崖底很近了。 金钱豹打鼾声十分慵懒,里头窝着的那只毛被金黄,布满黑色环斑的豹子站起来足有两米高。 四肢短健,头小尾长。 锋利的爪子更是随着它呼吸而不断伸缩。 能轻而易举抓穿野猪皮。 在这林子里不能跑,否则就等于给这豹子当晚餐。 陈方近距离看着老吕的状态,虽然呼吸微弱,伤口也不少,但好歹还有一口气。 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 陈方悄无声息的靠近,猎枪不离手,瞄准豹子的脑袋不敢有片刻大意。 对上这玩意儿,上树和林间跑路都是必死。 除非……陈方眉眼一眯。 不管了,人命关天,赌一把! 陈方找了处山坡地势站定,从怀里掏出一把肉干,绑上石头就直接丢了出去。 啪啦一声,稳准狠的砸在了豹子脑袋上。 那双灰绿的瞳仁瞬间睁开,凶煞血气的冷光迸射。 这就是食物链顶端肉食者的压迫! 豹子一般白天都潜伏在巢穴里睡觉,晚上才会出去觅食。 老吕恐怕就是半夜被抓来的。 陈方透着凛冽气息的脸庞神色一狠,抬手就拔出了半埋在雪里的豹崽子,“来啊,有种来追!” 吼! 金钱豹瞬间从巢穴之中一跃而出,又密又大的黑色斑点在金黄皮毛之下,还真如古代铜钱一般。 足以响彻这片山崖的吼声震出,豹子的吼声更尖锐。 而且视听嗅觉都很发达,倒竖起的瞳仁死死锁定陈方以及他手中的豹崽。 大而锋利的犬齿霎时裸露,驽起的嘴筒更是凶狠龇目! 朝着陈方就扑咬过来。 动作快如闪电,矫健又凶猛! 陈方恣意勾着的唇角带出一丝狠劲儿,早就端起瞄准的枪,砰的一声子弹出膛! 高速旋转把空气都烤到炙热的子弹直冲豹子面门。 唰! 子弹速度快,可野兽的直觉与本能更快! 不仅躲过了这颗子弹,金钱豹反而更被激怒了,粗大坚硬的犬齿张的更开。 陈方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这一刻,肾上腺素真拉满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獠牙擦着自己裤边扫过。 “泥马,这速度真不是盖的。” 陈方咬紧了牙,绷着头皮硬往前跑。 他们约定以枪响为信号。 这一声枪响打出去,在附近的吕虎很快就能听到动静! 他观察过了,这崖洞里头只有这一直豹子。 母豹不知道去哪了,周围没看见痕迹。 吼—— 穷追不舍的豹子一跃就是几米远,口中爆发出的兽吼更是怒气滔天。 不仅被人类挑衅,幼崽也被杀。 强健的体魄和敏捷的速度无不让陈方压力山大。 冷峻的麦色脸庞上神色绷紧,前头就是一处土坡,陈方一个滑铲就溜了下去。 以一秒几十米的速度下落。 后头的豹子依旧死命的追,势必要一口咬掉陈方的头颅。 空气中腥臭的水汽逐渐弥漫。 陈方目光紧锁前方,“妹的,还有个一两里地!” 这个距离,保不齐就被豹子追上了。 脚下速度不减,抬手就从怀里抽出一包火药。 呲拉一声!冒着火星的干柴就点燃捻子,“我走你!” 陈方抡圆了胳膊就把火药包全甩出去! 砰—— 火药在空中爆炸,杀伤范围大,豹子绝对躲不过去。 刚才那张威风凛凛的兽脸被轰成了黑烟囱,冒着滚滚黑烟,只有连金黄毛发都烧焦几片。 完整的豹子皮至少能卖个几百块钱! 但现在这时候,陈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命都保不上,还谈啥钱票子。 借着这个空档,陈方腾身顶膝就速速向前跑。 动作连贯,没有半点迟疑。 空中弥漫的水气味越来越重,陈方眯了眯眼,有意放慢脚步。 回身又是一枪! 豹子闪退不及,前腿中枪霎时鲜血淋漓。 粗壮的尾巴抽起遍地雪花,布满腱子肉的身躯贯穿最原始的野性! 嘶吼着就扑了过来。 弯曲的爪钩与锋利的獠牙,绝不是人力能抵抗的。 陈方站在原地却不躲不避,漆黑幽暗的眸子闪过冷光,“还挺难缠。” 手里的加兰德砰砰又是两枪。 随后转头就跑,而后面那让人的血的金钱豹更是嘶吼,喉咙中溢出的低吼充满威胁野性,转瞬亮出利爪扒住树皮,一跳就跃上了五六米的老树。 斑驳碎影的日头透过上方交叠的树叶洒下来在那豹子毛皮之上,竟然好似无色。 金钱豹凶狠的视线始终紧锁陈方,瞳仁发出阵阵煞恐磷光。 前途陈方快速移动的身形在兽眸中映出,矫健流畅的豹身赫然压低,匍匐在粗壮的树干上。 压低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猫科动物的专属步伐悄无声息,又极快的接近敌人。 金钱豹瞄准时机,猛地就朝之扑了过去! 这腾空一跃,竟然有数十米之远! 陈方后背忽然压来好似千斤力,猝不及防的被摁在地上,“握草!” 那尖锐的锋勾利爪轻而易举次穿蓝布棉袄,里头的皮子都被挠出爪痕。 幸好里头穿着他老爹的那套甲子。 金钱豹动作飞快狠厉,力气又大的惊人,张开獠牙大嘴就要撕咬陈方的颈部。 陈方修长有力的双腿瞬间绷起,踹在树干上回力一蹬! 抓起掉在旁边的刀子就狠狠刺向豹子脑袋。 噗嗤,刺眼的血液飞溅。 一只豹子耳朵就被锋利刀刃割了下来! 第202章 老吕身死 陈方使足了浑身力气用劲踹去,直接把金钱豹背摔到一边。 争取到的这一线机会,令陈方卯足劲儿朝着前方翻滚。 豹子的反应速度极快,旋身就又追咬了过来! 一人一兽的距离近在咫尺,眼瞧着那尖锐的裂齿就要刺穿他脖颈动脉的血管。 陈方眸中狠色迸射,纵身一跃,直接扑通一声落了水! 正是之前的那方深绿幽潭。 豹子这畜牲,在林间陆地可以说是毫无敌手。 能上树能爬山,时速公里数更是连老虎和狼都比不上的! 他还没蠢到在陆地上和这豹子单挑。 深绿不见底的潭面瞬间涌出汩汩血水,交织晕开。 水泥的腥气中扩散着铁锈味儿。 “吼!” 金钱豹不甘心的在潭边转来转去。 虽然速度矫健又富有力量,可豹子却不爱游泳。 它在岸边不断的溢出声声嘶吼。 水下。 这时候的水已经是冰冷刺骨。 为了防止小腿肚抽筋,陈方采用蛙泳,身体四肢大幅度的浮动。 幸好下岸时长长憋了一口气。 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眸即便在水底,也依旧能看清上方豹子的身影。 那金黄色的皮毛沾满泥泞和灰尘,被烧焦的快成个秃子。 陈方身体幅度虽然大,可引起的水波却并不激烈。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岸边,锐利眉眼紧锁豹子身形。 寒光闪烁的刀子霎时被他握在手中,霜刃逼人! 腾出来的另一只手则是狠狠按压后背腰脊处的伤口,血流的更多! 那豹子正是闻见了水底下的浓郁血腥味儿才迟迟不肯离去。 这东西也最是记仇,陈方又是开枪又是扔火药包,这畜生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林间寂静无声,唯有几声鸟叫时不时传来。 突然,哗啦一声! 凌空破水而出的身影风驰电掣,锋芒毕露的寒光更是刷的一道闪过! 速度之快,水珠涌出飞溅,遮挡了视野,竟然连豹子都没反应过来。 动物本能对危险的感知让它立刻敏捷闪躲。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陈方那双幽暗的眼中满是狩猎的冷光! 噗嗤—— 利刃没入血肉,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然割破豹子的喉管。 陈方低沉凛冽的眉眼好似都布上一层冰霜。 他死死的攥着匕首,甚至握着刀柄在那脖子上打了个转! 金钱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震动的喉管使鲜血喷射速度愈发快。 溅了陈方满脸,胳膊身上以及裤子全都是新鲜热乎的血。 陈方所有力气也耗尽,竭力瘫坐在了旁边地上。 这时候已经感知不到冷了,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浑身发汗。 就连后备棉絮估计都被浸透了。 他大口喘息着,黑唳的眼闪过旁边足有一两百斤重的豹子,帮助腿脚就挂在了竹竿上。 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崖洞丘陵那处赶去。 而此时,吕虎看见浑盛是血的老爹,登时龇目欲裂,“爹!” 震耳欲聋的喊声让老吕从一片漆黑混沌中回过神来。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看清了奔跑过来的吕虎,“娃子……” 气若游丝,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吕虎连忙把他扶起来靠在怀里,手足无措又惶恐不安的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身上的皮革棉袄早就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腿骨和胳膊上的肉都被豹子咬去了几块,脸上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抓痕。 “爹,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 “急救,我们急救!” 吕虎慌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的就要背着他走。 但老吕的身子哪能经得起这般挪动。 刚稍微动弹,身上的血就喷泉似涌出。 就连底下整片崖壁地面都成了血色,好似汇聚而成的血海湖泊。 吕虎眼眶被泪水所模糊,声嘶力竭的喊道:“爹!” 陈方赶过来后,便看见这么一幕。 薄唇抿紧,将猎杀的豹子扔到一边,面色沉重的走了过来,“老吕叔。” 他走过来的时候,老吕正巧也看见了。 包括陈方身上新鲜的血和被扔在后面的那头豹子。 老吕干涸裂开的嘴唇扯出一丝笑意,“不用自责,常年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陈方攥着的拳头紧了又紧,“如果不是我带着虎子上山……” 旁边的吕虎已经泣不成声,他懊恼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两枪。 “都怪我,我要是听你的话,你就不会被气到半夜进山。” “我不该老想着往山下跑,更不应该加入护卫队,明知道您是为我好,我……呜呜呜!” 他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追悔莫及。 陈方薄唇几乎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只要急救止住血,还能保住命!” 说完抄起旁边地上的枪就要跑下山。 手腕却被老吕抓住了。 满是血痕和伤口的脸上浮现一丝释然,“别忙活了,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伺候山神去了。” “这事儿不怪你们,人老了,哪有不死的。”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虎子,陈方你答应我,让他跟着你。” “就当叔求你!” 脊梁骨一辈子没弯下过的老吕,为了儿子操碎了心。 如果看不到吕虎有个好归处,他死也不能瞑目。 陈方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虎子以后就是我亲兄弟,吕叔……一路走好。” 即便他们再悲痛,可老吕已经是回天乏术。 进气多,出气少。 方才红润上来的脸色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老吕的瞳孔好像是打散了的雾霾,看不到半丝光亮和生机。 陈方知道,老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了他们父子。 陈方走到旁边,眉头几乎已经皱成个川字。 顾不上身上粘糊的血液布料,冷峻的脸上神色晦暗。 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越攥越紧…… 蓦地,后方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 “爹——” 吕虎抱着老吕的尸身瘫坐在地上,悲痛欲绝,嗓子都快喊劈了。 他整个人都面临崩溃,陈方沉重的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虎子,人要往前看。” “老吕叔也不希望看着你就此一蹶不振,我们把丧事风风光光的办了吧。” 第203章 陈万兴的算计 吕虎抬手拿袖子抹去了眼角挂着的泪,“要让我爹入土为安,以后我跟着山上的豹子势不两立!” 失去至亲的弯心痛楚,根本不是常人能体会的。 即便是一向体壮如牛的吕虎,在这崖洞底下也哭成了孩子。 陈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他扛着豹子,吕虎则是背着老吕的尸体回到了那处木屋。 在木屋后,两人合力用铁锹镐头挖了一座坟。 石碑上那几个字,是吕虎亲自刻上去的。 就这样跪了几个小时,吕虎脸上的笑容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大大咧咧,反而一股子说不出的阴闷劲。 陈方怕他再度崩溃,说道:“跟我下山吧,人是铁饭是钢,咱们日子还得继续过。” “否则老吕叔在天上也不能放心。” 吕虎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了陈方后头。 两人合力扛着这只豹子,肩后还背着猎枪。 木屋里的东西少的可怜,有关老吕的全都被吕虎妥帖收了起来。 没一会,陈方就带着他回到家里。 尹红霞正在家带着祝婶子和其他几个妇女缝纫布料,一看两人垂头丧气,谁也不说话的模样,不由得赶忙迎了出来。 “这是咋了,闹别扭了?” 见两人一身狼狈,她忙从旁边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盆里,“赶紧洗洗,瞅瞅这一身埋汰的。” 陈方抿了抿唇,“娘,以后虎子就是我兄弟,他得在咱家住几天。” 尹红霞一愣。 自打儿子有了进山打猎的本事,把这家撑起来后,就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般严谨的神情了。 好似千钧重负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 女人都心思细腻,尹红霞察觉到事情不对,连忙到旁边拉起了吕虎的手,“以后这就是你自己家,大娘晚上给你炖肉,多吃几碗才好有力气。”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多问。 吕虎红着眼眶,虽然尽力隐忍,却难掩话音中的哽咽,“谢谢大娘。” 而从外头晃悠回来的陈大军,却一眼看见了被摆在院里的豹子尸体。 “我勒个亲娘!这可是深山里头才有的金钱豹,能换不少钱嘞!” 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凑过来上下左右的看着。 每一处都没放过。 尖酸下垂的眼里,更是闪烁着贪婪精光。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说方子啊,豹子皮可是城里人家都喜欢的,好像能做啥皮草?这起码卖个几百块钱。” “你打猎这么忙,不如舅舅帮你拿去城里卖了吧?” 陈大军拽着一条豹子腿,咋说也不肯放手。 心里算盘更是打的响亮。 突然,一道人高马大的身影就从屋里蹿了出来,“这是我爹拿命换来的,谁也不许卖!” 吕虎龇目欲裂,整个人如发了狂的野兽般。 喉咙中滚出的嘶吼更是好似癫狂,他壮硕魁梧的身子直接就把陈大军挤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在旁边杆子底下。 陈大军瞪大了眼睛,破口就骂:“你他妈算是哪根葱?也敢……” “这豹子谁也不许动,你再敢炸刺,别忘了我前两天跟你说过什么。” 陈大军的话还没骂完,陈方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双凝结冰碴子的眼睛看过来时,陈大军顿时缩了缩脖颈。 泥马,差点忘了这煞神也在家! 讪笑两声,随后不甘心的放开手。 吕虎则是把豹子拖到了后院,又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被陈方拉着到了屋里。 其实家里还有一间额外空出来的房间。 原本是打算等陈菲陈雅长大了再住,现在就先腾给吕虎了。 眼见着几百甚至上千块钱就这么被放在后院,缩在棚子里的陈大军计上心头。 趁着一家子忙活,直接溜了出去。 当天晚上,尹红霞炖了满锅的猪肉,铺满酸菜和洋芋。 又加了些秋天收起来的玉米,虽然老了些,但炖起来可入味儿。 还有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大白菜。 虽然喷香油润,是这年头难得吃到的菜。 可吕虎吃的却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一碗眼泪珠子拌饭,就这么咽了下去。 饭桌上,安江柔有些想要询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方摇了摇头,“娘,你们去屋里吃吧,我跟虎子说点事。” 尹红霞抱着陈菲和陈雅就下了桌,“行,你们哥俩好好唠唠,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说完,一家子几个女人就去了隔壁屋里吃饭。 吕虎再也压抑不住,趴在桌上就崩溃大哭。 陈方没说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白酒,“这玩意儿度数可高,来点?” 抬起头来的吕虎,眼睛都肿成灯泡了。 倒了一碗,仰头就喝干! 陈方松了口气,只要还能发泄情绪就成。 酒过三巡,俩人没半点儿醉意。 吕虎抓着做痛的心口,“方哥,都怪我啊,是我害了我爹!” 一米八几的壮汉哭的泣不成声,双眼都有些失焦。 陈方刚要开口安慰几句,院儿里却迎面走过来几人。 为首的陈万兴狡诈脸上满是焦急,“陈方啊,听说你们在山上闹出了人命,这是咋回事?怎么不上报啊!” 话里话外更是斥责。 而真正抱了什么心思,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陈方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喝酒,“关你们什么事。” “村长现在权力大到就连山上也归你管?看来比我这个警局亲任的巡山员还要操心山里状况。” 吕虎眯着眼睛看过去,黑脸上泛着红,满身酒气。 他知道陈万兴。 就是他害的自己爹在山上待了一辈子! 陈万兴被他阴冷的眼神盯着,满脸不悦的呵斥道:“你们俩小兔崽子,这是怎么说话的?” “我这是关心你们,闹出人命不上报,万一被发现可是要蹲班子枪毙的!” 他后头还跟着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陈大军。 陈方如刀的眼神看过去时,他一闪身就回了棚里。 他想要的只是那豹子,别的可不想掺和! 跟在陈万兴身后的还有陈龙飞几个。 陈龙飞指着两人鼻子,高声道:“他们不顾纪律,闹出人命,损害了咱村里集体荣誉!” 第204章 就这么恨他? 后头跟来的几个人也十分认可他说的话,议论纷纷不止。 “谁知道他们在山上把谁杀了,要是以后有不顺眼的都拖去山上,那山头都成乱葬岗了。” “村长可不能坐视不管啊,撤了陈方队长的名头,把他交给警局处置!” “对,没错,要不就把他流放到农场,天天做些累活去反思!” …… 窃窃私语的音量逐渐拉大,居然变成一边倒的声讨。 陈龙飞站在其中,洋洋得意,“总算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了吧,当初就该让我来当这队长!” 这波拉踩还真是玩的妙。 陈方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看向陈万兴,字字冰冷的问道:“听说?听谁说,村长不妨也告诉我一声。” 陈万兴义正言辞,“我们要保护群众的隐私,举报人的身份哪能告诉你。” “你们到底是不是杀人了,现在尽快告诉我,说不准还能为你们争取个从宽处理!” 看似急切,实则想要拿住陈方的把柄。 陈方脸色漠然,“不关你们事儿,你们也没权利逼问。” 陈万兴脸色难看,这小子居然敢当众不给自己面子! 果然不能再留下去了。 当即便一招手,后面几个人立刻上前。 凶神恶煞的挺着腰板儿,头遭在陈方面前也直挺了一回。 “既然你不配合,那么只能先把你关押起来再说了。” “你放心,等我们配护卫队的人到山上调查清楚,自然不会冤枉了你。” 陈万兴一张褶皱横布的老脸上满是算计。 后面那几个人刚要动手,吕虎壮硕的身躯直接从旁边冲了上来,“我他妈看今天谁敢动,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陈方瞬间皱起眉头,眼疾手快的侧过身。 借着遮挡,一把夺下了他手里抓着的刀子。 陈方扭头道:“我这兄弟刚失去亲人,情绪正是崩溃的时候,村长也要咄咄相逼?” “我怎么看其他村都是帮着举办丧礼大队,又是分粮食,又是帮忙给工分补贴照顾的。” 陈万兴面色一沉,黢黑的脸上胡茬都更重了,“人家那是正常丧亲,你们这个性质还待定!” 他刚做主让大队里给了陈方和护卫队几十斤粮食和工分,转头又来要? 把他当冤大头了不成! 陈方伸手死死摁住吕虎想要暴冲出去的身子,嗓音里除了冷漠就是不耐烦,“你这意思是要挖坟验尸?” “村长只要能担得起这责任,我和我兄弟当然是没意见。” “但要是扰了死者安宁,今天在场的,谁也跑不了!” 冷冽似刀锋的眼神扫过陈万兴,以及他后面站着的几个搅屎棍。 压低的锐利眉眼更是给人难以承受的压迫感。 每一个字都带着如子弹般的穿透力! 陈万兴下颌肌肉咬紧,眼神扫过红着眼眶,面色狰狞痛苦的吕虎。 看着咋有点儿眼熟。 那粗黑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大眼和高鼻梁,是说不出的熟稔。 但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年也没在村里出现过。 山上,猎户…… 突然! 陈万兴眼前猛地闪过了一张人脸,惊愕道:“山上死的人是老吕?!” 越看吕虎的长相,越跟老吕有个七分像。 陈方冷冷的看过去:“村长现在不会觉得是我跟他儿子联手杀了老吕叔吧。” 当年那档子事到底如何,彼此心知肚明。 但陈万兴并不知道陈方清楚来来龙去脉。 站在门口做出一副忧心感慨的模样,“老吕咋就这么走了,好歹还有个儿子,还没看着成家生子呢。” “方子也不早说,搞得跟我多不近人情似的。” 实则,心中早就畅快死了。 当年老吕虽说让出了位置,可这事在大家伙心里到底黑白不明。 老吕更是一气之下搬到了山上,再也没下来过。 没想到却死在了野兽嘴里。 他东张西望的看了两眼,并没见到豹子的尸体。 要知道那可是金钱豹! 在深山里出没,那一身皮子别提多值钱了。 要是能收进他手里…… 陈方漆黑的眼一眯,深邃的五个面庞上浮现讥讽,“村长今天来应该是想把老吕家的房子过给他儿子吧?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另外还有老吕叔家的地皮,这么些年都是大队部在帮着种帮着收。” “庄家收成还有地租什么的都没给过老吕叔,甚至这爷俩还在山上帮着巡山找人,上次救知青,老吕叔和虎子也占了大半功劳。” “村长不如一次性发个补偿还有奖励,也算是告慰老吕叔在天之灵。” 轰! 接连几句话,直接把陈万兴整不会了。 老吕家的房子可是三间大座! 他想着将来给闺女当嫁妆的,那些庄稼地上的收成和地租也是自己拿着。 这些年没少花! 他咋也没想到自己好处没讨着,还转瞬要从兜里掏出一大笔钱去! 顿时皱着八字眉毛说道:“老吕家的地头归给大队部种着,收缴上来的粮食也是造福大家伙。” “这么些年算下来,可不是个小数,我看就算了吧。” 闻言,陈方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好整以暇的从旁边摸出个盒子来。 里头放着的赫然是警方上头领导给他颁布的奖章,“我这兄弟真是命苦,十来年没得到大队照顾不说,就连家里财产地皮都被侵占。” “看来我得带着我这兄弟上访,找个能说公道话的地方。” “不然我也对不起我老吕叔……” 陈方拿着奖章,还有蒋云峰亲自批的红头文件就要带吕虎出门。 俩人身上带血的衣裳都没换。 要是这副模样去了城里,再被上头领导看见,头一个问责的就是他这村长! 陈龙飞在后头听着,眼珠子阴险的转动几圈。 那老东西死在山上了? 当初他倒也在家里听见过几句风言风语。 陈万兴在前面咬着牙,一脸烦躁扯了扯发旧的衣裳纽扣,“这些都是虎子应得的东西,大队只是帮忙在管。” “没有侵占百姓财产的意思,陈方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更何况老吕当初也是闹出了人命,自己没理才上山躲着的,现在怎么想起要东西来了?” 第205章 孙良柱死了 他言外之意,便是有人指使的。 压不住心里怒火的吕虎抡着拳头就想上去干。 凭什么他爹死了还要被人这样在身后污蔑! 吕虎红着眼眶,气的暴躁不已。 当年那事发生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却依旧记得父亲在夜里深自流泪内疚。 “我爹没有上山躲着,都是你们逼的!” 每一个字都喊得声嘶力竭。 而陈方,这次没有再拽着他。 只是冷冷的看着前头几个面色惶恐的人。 首当其冲被摁在墙上的便是陈万兴。 他脖颈都被吕虎坚硬结实的臂膀扼住,呼吸费劲,脸色涨得青紫,“你、你放手!” 吕虎怒气上头,什么也听不进去。 空气寂静沉闷的厉害。 过了几分钟,陈万兴甚至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陈方才不紧不慢的上前,拍了拍吕虎的肩膀。 陈方说话的嗓音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当年的事到底如何,村长你心里门清,如果让警局立案再重新调查的话,恐怕并非是当年的结果。” 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浓浓讥讽。 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眸,好似能看穿人心。 陈万兴听了这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事儿发生的时候,陈方还不过是个屁大点儿的毛头小子。 难不成……数个猜测闪过陈万兴脑海。 吕虎满脸恶心鄙夷的松了手。 他得以大口呼吸,阴沉着脸扫了两人片刻,“这么着吧,就给虎子两亩地。” “我再做主分给他一间小房住着,也算是弥补了。” 陈方勾唇,“既然村长深明大义,那我就拿着老吕叔的地皮本子,还有前些年大粮款的记录去城里问问。” “看看这笔款项还有损失,是哪个局里领导给补。” 多余的废话也不说,抬脚就把他们往外赶。 陈万兴头皮发麻,脸色难看的立刻跟道:“行!给!” “既然你们强烈要求,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一家子继承地皮和房屋那也是应该的。” 说完便转身回大队部去批了。 这么些年下来,再小的苍蝇腿也攒成大鸡胸了。 陈万兴骂骂咧咧,阴沉的脸上乌云密布。 路过门口棚里时,陈万兴看了一眼没事儿人似的陈大军。 要不是看这人还有用,他早就动手了! 废物,连话都说不明白。 院里就剩下几个人,陈方手里拿着刚才切肉的刀,步步逼近院中。 见了这情形,陈龙飞腿脚直发软,“你……你少得意!” “老子迟早有一天把你扒下来,自己坐这位置!” 放了几句狠话,就夹着尾巴跑了。 屋内,吕虎不明白,疑惑的开口问道:“方哥,我在山上住的好好的,为啥要那些房和地?” “我一个人也不咋会种。” 陈方巴掌直接拍上他脑袋,“那是老吕叔攒下来的家产,你不要就便宜给别人了。” 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他一眼,两人碗中的酒相撞,一口闷! 天黑之后,吕虎带着半瓶散篓子上了山。 跪在老吕的坟前,念叨了半宿。 直到深夜才迎着雾气露水,重新回了陈方家里。 第二天一早,陈方下锅煮了几个鸡蛋。 给吕虎留了俩。 他早起惯了,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拿起扫帚便把院儿里的积雪全都扫到一堆。 这才刚打开门,却猛然听见斜对面孙良柱家里传出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 “啊——” 粗声大气的声音有些沙哑,陈方一愣。 是吴招娣? 差不多时辰起来的吕虎,揉着眼睛看向门外,“这是咋了,谁家杀年猪啊。” 陈方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谁家又打媳妇了吧。” 说完就跟吕虎把这一堆雪铲到了自家后院。 来年开春,雨雪开化的时候,这些都能化作水分滋养到土地里。 而且到了年关,家里存货肉不少,埋在雪里还能当冰箱使。 一家子正吃早饭时,刘强和祝婶子过来了,满脸严肃。 陈大军抱着碗缩在角落,滴溜溜的看着屋里众人。 尹红霞给他们端上了杯热水,“咋了这是?一大早就听见吴招娣惨叫,哪有老爷们儿打女人的,唉。” 祝婶子却忽然握住她的手,“不是,是孙良柱死了。” “啥?!” 尹红霞一惊。 下意识的朝着儿子儿媳看过来。 陈方也是眉头微拧,“孙良柱跟我一般大,才二十来岁,身强体壮的,咋就突然死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些日子没见过他。 却没人注意到,在角落里的陈大军神色恍惚,趁人不注意偷来的鸡蛋都没顾上吃。 他心跳的厉害,眼皮不断的眨动。 手指也不安忐忑的抠着碗底子。 刘强叹了一声,坐在旁边商量道:“吴招娣正挨家挨户的报丧呢,估计要不了多大会就到你家了。” “咋着,去不去?” 陈方抬眼看向外头寒风吹动沙尘的萧条路面,“乡里乡亲都得去帮忙,还得出个钱,咱不去不合适。” 刘强闻言,起身道:“成,那一会我再过来叫你。” 周围乡亲都是得披白布戴白帽的。 母子俩走后,陈方仰头喝了口热水,“虎子你就别去了,村长把你家的地皮和庄稼地都分出来了,你去看着拾掇拾掇。” “有啥短的缺的你就说话。” “这是你嫂子给你备的一点见面礼。” 说完就递过去一个大布包,沉甸甸的。 吕虎眼眶酸涩,刚接回来,就差点没被布包坠的跌在地上,“握草,这么沉?” “谢谢嫂子!” 这布包里头东西足有二三十斤。 安江柔在旁笑的温婉娴静,“你不嫌弃就好。” 里面除了些肉干水囊还有麦乳精,便是一些好布料,结实耐用。 吕虎的情况,陈方都跟她说了。 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也没个老婆可疼。 她就又准备了些鞋垫和衣裳,打的袄里头棉花还是新的。 不一会,陈方就跟刘强汇合去了。 吴招娣不过是几天时间,人都瘦脱了样。 蜡黄枯瘦的脸比锥子还尖,说是四十岁的老妇都有人信。 陈方抬手在桌上放了五块钱,门口有专门的人写账。 第206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坐在门口搬了张桌子写账的,是村里的老会计。 陈方还没往院里走几步,后头就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线。 “种植基地都搞上了,怎么才写五块钱?打发叫花子也没这么着的吧。” “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着,更别提这吴招娣还是你的老相好,就这么不给面子?” 陈龙飞一早就在她家了。 头上顶着一块白麻布帽子。 说是帽子,实则就是两块布缝到一起,往头上一搭。 系帽子的绳头上还别着个红纸裁的葫芦。 这是这边丧事的规矩。 陈方冷眼看着他,“怎么,孙良柱要是跟你关系最好,你出多少钱?” 没想到会被反问的陈龙飞微愣,立刻扯着嗓子说道:“我出了十块!一整张大团结呢,也不枉我们哥俩好一场!” “哪里跟某人似的,家大业大却是个吝啬的守财奴!” “也不知道那些钱都给资本主义家小姐用了是什么做派,什么蛤蜊油雪花膏,啧啧啧,谁家正儿八经的农民用这些?” 周围的乡亲越聚越多,陈龙飞说话的声量也是越来越高。 引来不少人驻足看热闹。 吴招娣在院里正中浑浑噩噩的跪着,尖瘦的脸上没有半点神采,“死了,都死了……” 不知道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在念叨什么。 她动作十分机械的往前面火盆里扔着纸钱,冒出一缕又一缕的黑烟。 孙母更是在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哟我这短命的儿啊,咋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老天爷,你要收就收我的命啊!” “都怪这克夫的婆娘,要不是你天天跟我儿子打架,气的我儿子早走,怎么会让我连个大孙子都没抱上!” “我打死你这小娼妇!” 孙母在旁边披着白麻衣,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朝吴招娣的头发抓去。 吴招娣却好像没有灵魂一般,瘫坐在地上,任由婆婆打骂。 陈万兴身为村长,自然是招呼着大家伙都来了,“你打她有啥用,别再闹出条人命来!” 连忙就让几个人把孙母拉开了。 苏母跪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声音尖锐无比。 叫骂声穿透寒风,直响彻半个村。 在后头站着的尹红霞和祝婶子对视一眼,也是无奈,“白发人送黑发人,换做咱们也受不住啊。” 陈万兴拧着粗黑的眉头说道:“柱子年纪轻轻的,咋就没了?招娣啊,你可不能让你男人白死。” “留下什么话没有?” 吴招娣木讷呆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 她看向陈万兴,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掠过陈龙飞等人,最后落到了站在门侧的陈方身上。 干涸裂出血的嘴唇扯动,嘶哑的嗓音响起:“是陈方杀的。” “是他杀了孙梁祝,让我守活寡!” 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简直犹如困兽嘶吼! 轰—— 这话更是在人群中激起滔天大浪,村民无不惊骇的转头看过来。 任谁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场蓄意谋杀。 而且杀人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就连陈方都是一愣,随后气笑了,冷声道:“这屎盆子我可不接,从始至终我连家门都没出过,他死了关老子蛋事?” 尹红霞更是眉头拧的能夹死个苍蝇,“招娣啊,婶子知道你男人没了难受,但也不能红口白牙的污蔑我家方子啊!” “这搞不好可是要被枪毙的,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尹红霞的视线扫过孙母和陈龙飞。 刘强在旁边气的跳脚,“你们这些个都是索命的赤脚鬼啊,凭啥什么脏水都往我方哥身上泼!” “村长也在这儿呢,好歹都得说说理吧。” 陈龙飞不管那一套,继而说道:“你们咋不问问吴招娣为啥这么说,保不齐人家就有证据呢。” “这么多人,咋就咬着陈方不放?” 这话更是在人群中激起了不小的反响,村民们议论纷纷,看向陈方的目光无不惊恐慌乱。 原本他周围还有几个婶子和年轻人,现在竟然全都向后退去。 陈方只身一人站在那小片空地上。 身后便是尹红霞和刘强几个护卫队的弟兄。 陈龙飞上前,惺惺作态的说道:“弟妹啊,你有啥委屈就说,大家伙都在这儿呢!” “陈方不敢拿你怎么样,他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随后,便一把扶起了吴招娣。 她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跪久了,膝盖直发木,踉跄几步。 满是悲怆眼睛看向陈方,“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杀的我男人!” “我只求大家伙儿还我一个公道,别让我男人白死!” 吴招娣从前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再也不负光泽。 她恶狠狠的盯着陈方,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陈万兴眯了眯眼,“既然你说有证据,那就拿出来都让大家伙看看。” 吴招娣一把推开了站在旁边的陈龙飞,冲进屋里就拿出一个带血的布包。 啪的一声,扔在地上。 “这里头就是陈方给孙亮柱的买命钱!” “而且我男人中的毒,深山里头才有,除了陈方带着人能进深山,还有谁有这本事?” 吴招娣声泪俱下,呲牙的嗓子比抓玻璃还尖。 听着直刺穿人的耳膜。 陈方看着地上那染血的布包,眉头逐渐皱起,“我并没看见过这些东西。” 陈万兴作为村长,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之下打开。 赫然露出了里面被水泡过的大团结,还有几颗子弹。 被子弹压在最下头的,是一块深蓝色布料。 柔软舒服,一看就知道是好布。 陈龙飞跳出来高声喊道:“陈方你他妈有啥好说的,能一次性拿出好几张大团结,这村里就你有这实力了!” “而且这子弹都是你那双管猎枪里才用的,布料也是你身上常穿的那件,敢不敢把衣裳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是不是缺了一块!” 他的叫嚷声让大家伙都朝着陈方侧目看来。 陈方眉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你说看就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要是陷入你们的自证陷阱,后头又有什么话等着我?” 第207章 进局子了 并非不是他不想拿。 而是……那块布料确实是他身上的。 那件衣裳上山救老吕与豹子厮杀时,已经破败不堪。 上面染的血也洗不干净,就干脆烧了。 什么时候留下了这么一块布?他也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孙良柱家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家里面把他的衣服偷了出去。 陈方顿时想到了一个人,眸中冷色更深。 陈龙飞冷笑着说道:“呵呵你心虚了,不敢吧?” “那我们可就有理由报警抓你了!” “就连你身上背着的这些名头,都得停了!我们不要一个杀人犯当护卫队队长,还有巡山员!” 他每一句都说在坎儿上。 大家伙的议论声更重,几乎喷出来的唾沫要把陈方围住。 尹红霞慌的不行,她紧紧拉着祝婶子的手,“这可怎么办啊,方子咋总是被人盯上,老天爷都看不得我们一家子过的好啊!” 两行清泪,顺着苍老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祝婶子忙安慰道:“方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化解这事……” 其他护卫队的弟兄,根本不信陈龙飞的半个字。 眼瞧着事态愈发严重,陈万兴不得不开口。 他握着拳头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说道:“在山上就闹出人命,现在又涉及到同村的孙良柱,我不得不管。” “不管怎样,也得给大家伙个交代。” “吴招娣,你是孙良柱的老婆,还有什么话说?” 被点到名的吴招娣,脸上满是木讷的神情,“陈方给我男人积怨已深,好像是被孙良柱看见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 陈方眉峰压的更低,“我有什么理由杀孙良柱?照你这么说,我把这些东西换成你的,岂不是更好?” “谁杀了人还会留这么明显的把柄,既然你说他看见我做了什么,怎么会没跟你说过。” 话落,陈方锋锐的眉眼扫过周围,“我行的端坐的直,一切都能经得起大家伙推敲查问。” “我不惹事,也不怕事,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说完,陈方直接上前从陈万兴手里夺过了布包。 陈万兴下意识的就要躲,拧着眉头呵斥道:“你干什么,这可是证物!” 陈方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还是受害者呢,不看看陷害我的证据?” “还是说村长想一槌定音?” 冷锐逼人的眼睛直射陈万兴,让他下意识的背脊生寒。 就这么一个愣神,布包就被陈方夺了过去。 里面那布料确实是他的不假,可染血的大团结却辨不出模样。 而那几枚空了的子弹壳……是警局专门发给他的补给。 整个村里,唯独他自己有。 陈方眼中划过一道沉色,这到底怎么回事? 院里的空气寂静下来,沉闷的厉害。 呼啸过的北风吹着火盆里已经燃烧成灰烬的纸钱。 偶尔有几道火星的噼啪爆声,打破寂岭的呜咽。 陈龙飞洋洋得意的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证据都指向你。” “我已经派人报了警,你别想逃!” 刘强他们兄弟几个红了眼的往上冲,“我草你姥姥,你凭啥报警抓方哥,我踏马……” 陈方一把摁住了他,再抬头时,那双漆黑不见底的鹰眼中冷芒阵阵,“清者自清,我可以跟警局走。” “但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即便这些证据都指向我。” 不一会,就来了几个穿着警局制服的人。 其中有几个小警员还是和陈方认识的。 警员无奈的说道:“陈方,你现在涉嫌杀害同村,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吧。” 同时,笔录也在各位乡亲那里做好了。 陈龙飞抓住机会就是一顿说,各种难听的话都往陈方身上驺。 直到那冰冷的银色手铐戴在陈方手上,尹红霞和姗姗赶来的安江柔登时慌了。 天都塌了一般,连忙追上去,“儿啊,娘相信你是冤枉的,娘一定会在外面帮你找证据!” “你在里面肯定要受些苦,家里你别操心……” 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安江柔没说话,可泛红的眼眶里,泪水已经决堤。 她紧紧握着陈方的手。 陈方轻轻抚过她的发丝,“放心,好好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时间有限,陈方跟着几个警员就到了镇上。 反正一时间也无法自证,也只能先被关进局里了。 村内。 早就形同枯槁的吴招娣,看着陈方被带走后,整个人都瞬间晕死过去。 蜡黄的脸上连一点生机也没有,好似活着再也没什么希望。 陈龙飞得意的与暗处那双眼睛对视一眼。 干得好!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这次就让陈方再也翻不了身! 陈龙飞一把摘了头上戴着的麻帽子,“真他娘晦气,谁愿意戴啊!” 快步回到家后,他就让秦碧云想法再凑上一笔钱来。 秦碧云大惊,“你怎么还要钱?厂里的补贴还没发下来吗?” 陈龙飞翘着二郎腿喝了口热水,“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懂啥,现在陈方倒了,正是我上任的时候。” “只要东西和票子到位,陈方那些就都是属于我的了!到时候你想要个金镯子,我也能给你打来!” 闹腾的一天逐渐过去,此刻的警局里。 陈方淡然慵懒的躺在铁栅栏里头那张单人床上。 即便手上戴着银链子,也丝毫不耽误他凛冽淡定的气质。 好似被关押的根本不是犯人。 蒋云峰抱着搪瓷缸里的热水,吹了口热气,“你说你这小子,咋总是搅到是非里去。” “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你,想要自证也是难啊。” 警员的笔录他已经看过了,现在已经是个死局,而且是专门针对着陈方来的。 陈方无所谓的看过来:“我肯定是清白的,不然局长当初也不会信任我。”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警局了。” 他在这里也出不去,更别说为自己洗脱罪名。 姜云峰刚看了两眼笔录,“恐怕你要在局里多待几天了。”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可这事实在太过蹊跷。 第208章 媳妇威武 夜晚,安江柔抱着啜泣的陈雅坐在炕上。 另一边坐着的便是眼睛都哭肿的尹红霞和陈菲。 尹红霞一天之间,白发都多了不少,“这可怎么办,方子要是背上杀人的罪头……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吴招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死咬着方子不放!” 她真想去跟吴招娣拼命! 安江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陈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被人污蔑的,但到底是谁呢?” 她在村里待了这么些时日,周围人什么模样她都有数。 吴招娣今天的模样也不像是幕后黑手。 到底会是谁呢…… 这日子一连过了两天。 尹红霞一大早开门,却发现门口堆的都是臭鸡蛋和烂叶子。 甚至还有朝着他们院里扔垃圾的。 有点墙和门上都被人写了字,“杀人犯之家?你们这些个杀千刀的,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当初我儿子冒着丢命的风险上山打猎,你们吃到肉的时候哪个不是阿谀奉承,说尽了好话!” “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树倒猢狲散啊你们!” 尹红霞在自家门口气的跳脚。 一边骂,眼泪就这么不正气的从眼里流了出来。 她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在村里和谁交恶过。 结果自家儿子前脚刚被污蔑进了局子,后脚就被欺负成这样。 安江柔从屋里出来,把她扶了进去。 这时候天色还早,棚子里睡得正香的陈大军还没醒过来。 安江柔路过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一扫,却看见他衣裳内兜亮出来的一沓子钱票。 她眉头瞬间皱起,陈大军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脚步也因此有了半分停顿。 而那陈大军好似有感觉似的,睡得不安稳,猛的一个翻身就朝着婆媳俩看来。 安江柔立刻敛了眼神,“娘,您小心脚底下,瞧瞧衣裳都弄脏了。” 随后借着方才的动作,俯身给尹红霞拍了拍裤腿。 婆媳俩就这么进了屋。 陈大军则是在棚子里扭个身,又睡过去了。 还不忘把钱票子往怀里又塞了塞。 屋内,安江柔左思右想之后,直接去祝婶子家找到了刘强。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 正当警局那边一筹莫展,毫无线索时,刘强来了。 啪的就把一张摁了血手印的字据拍在了桌上。 刘强气喘吁吁的说道:“方哥是清白的,赶紧放了他!背后的黑手另有其人,这张认罪书就是证据!” 原本正在铁栅栏后面躺着的陈方听见刘强说话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正在警局里头看其他卷宗的蒋云峰,拿起这张字据,一目十行地看着,“这是陈大军的?” 这上面每一条都写的很清楚。 陈大军偷了陈方的衣裳,还专门上山,冒着危险捡来了陈方散落的子弹壳。 但那些钱票的来源,他却并不知道,只说是和其他人合作的。 蒋云峰皱紧了眉头:“跟他合作的人是谁?” 刘强喘着粗气,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这就得让局长把他收押再问了,我嫂子担心方哥,让我腿脚快的先过来报消息。” “陈大军已经被捆在棚子里了,就等着您带人过去呢。” 刘强说的眉飞色舞。 随后蒋云峰立刻派了几个警员,跟着两人一起回村。 回去的路上,陈方不由得问道:“你们是怎么让陈大军说实话的?” 又是怎么把事情放到陈大军身上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强拍着胸脯就一脸自豪的说道:“方哥,你可是找了个好老婆啊!这事多亏了我嫂子一颗七窍玲珑心。” “要不是嫂子发现陈大军身上有一笔巨款,找了我去,我俩一合计,当天夜里就动手了。” “也是怕惹了别的同伙注意,但我嫂子……可真跟平时不一样,拿着刀子吓唬陈大军,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时候,那模样看了我都害怕。” 说到这儿,刘强由衷的打了个哆嗦,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闻言,陈方矫健的身子一震,“什么?” 他也是愣在了原地,没想到安江柔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那么柔弱娇小的一个人儿,究竟是怎么拿起刀子去威胁人的…… 光是想想,他心里就窝窝的疼。 两人一边快速朝着村里赶,刘强狠狠吸流一把鼻涕,“多亏我嫂子发现陈大军这两天想卷了钱跑路,还想偷家里边的粮票和肉呢!” “这才逼着他说了实话。” 听到这里,陈方唯有满满的心疼。 两人带着后面的警员,一路赶回了村里。 等再回来的时候,尹红霞眼都快哭瞎了。 陈方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不停慌张的寻找着什么的老娘。 箭步冲上前问道:“娘,你在这找什么呢?” 尹红霞一把就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口,“方子啊你可算回来了!小柔和陈菲陈雅不知所踪,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啊!” “明明上午还在家呢,为了你的事,小肉在学校还专门请了两天假。” “强子前脚刚去找你,后脚她们三个就不知道去哪了。” 尹红霞急得不行,额头上直冒汗。 陈方一听,顿时剑眉皱紧,“小柔绝对不会乱跑。” 刘强也是不明所以。 陈方带着人刚要在附近去找的时候,陈龙飞骑着厂里的自行车停在了旁边,“哼,你老婆就是个嫌贫爱富的资本家小姐。” “肯定是觉得你蹲了班子不会再回来,就跟着城里男人跑了,连带着还还拐走了你两个妹妹,啧啧啧。” “我当初就说这种女人不能要,你……” 砰! 陈龙飞嘴里的话都没说完,就被一拳打到了对面老槐树下! 连人带车全都飞了出去。 两个轱辘的自行车也被踹成了烂铁,而陈龙飞的鼻梁骨都被砸断。 整个面庞都是酸痛难忍的剧烈灼烧感。 陈龙飞捂着鼻子爬起来,“啊啊啊你踏马疯了!” 不断顺着鼻孔流下来的血液流到衣裳上。 陈方朝着他步步逼近,而他此刻周身的气势狠辣,满是煞气。 与平常看见的那个陈方浑然不同。 第209章 卷钱就走的娘舅 陈方浑身的肌肉都在绷紧,握紧的拳头爆发出阵阵咯吱声,“你有种再说一遍。” 陈龙飞被他可怖凛然的气势吓到不敢吭声。 一旁,徐海几个从旁边飞奔跑过来。 他们是打山头下来的,肩上还扛着枪,“方哥,这边啊!我们看见嫂子被一辆车带走了!” “是啥车俺们也不认识,但是陈菲陈雅也在上面!” 闻言,陈方戾气充斥的眸中迸射出凛锐寒光,“强子,去给我拿家伙!” 而后面几个警员更是傻眼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地步。 “现在怎么办?” “蒋局只说让咱们来抓陈大军回去,没说别的吧……” 这几个警员面面相觑。 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方身形利索,几下就爬上山消失不见的身影。 其中领头的那人沉思片刻,说道:“陈大军保不齐已经涉嫌人口拐卖了,咱们跟上去看看!” 一行人就这么追逐着陈方的脚步上了山。 陈方朝前奔袭的速度已经被拉满,肾上腺素飙升。 如电的身影快速在林间穿梭,好似即将狩猎的野狼。 漆黑犀利的瞳仁紧锁前方。 他对这片山上每一处地势都很熟悉,根据徐海兄弟俩说的,那辆车应该行驶在前头不远处的小路。 那么穿过这片丘陵到前面山梁,就能抄近道追上! 徐海知道自己的枪法远不如陈方,立刻提议道:“方哥,咱们兵分两路,我带着几个兄弟去下头拦车!” 陈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你们注意安全。” 随后脚下速度不停,直直的朝着前头那片山梁奔去。 以肉眼可见,一个带斗的四轮车正在下头的路上扬起阵阵黄沙。 而他们这个地段,虽然下的雪还不够封山的程度,但这几条路鲜少有人走。 上面的积雪完全没化开。 这种轮胎在雪地上必然打滑。 陈方一甩胳膊就把枪握在了手中,瞄准镜后的那双鹰眼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狠光。 既然敢把他老婆和妹妹都带走,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陈方,你别……” 后面晚了几步追上来的警员刚要开口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子弹已经出膛,而且高速旋转的轨道直奔下面那辆车的轮胎! 轮胎瞬间被子弹打爆。 车上的人一慌,“吗的,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你不是说他们回村里还有好几个时辰吗!” 坐在后头车斗里的陈大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满脸惶恐的抱着脑袋,生怕被一枪爆了头。 陈大军说话都带着颤音,“不是还有这个娘们儿在吗?大不了威胁他们!” 他紧紧捂着怀里刚偷来的钱和票子,一般就抓过了安江柔的头发。 死死的让她挡在自己身前。 陈大军那双浑浊阴暗的眼睛不停的扫视周围,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安江柔眼神一亮,她清晰的看见了不远处山梁闪烁的亮光。 那是瞄准镜折射的太阳光! 肯定是陈方,陈方回来了。 她一颗心也彻底放回了肚里。 坐在铁皮车棚子里头的那人根本不敢出来。 反倒是陈大军,硬着头皮抽出后头一把刀,抵在安江柔脖颈上,“陈方!少在背后给我装神弄鬼的,赶紧放我离开,否则我一刀杀了这娘们!” 隐蔽在山梁草丛后头的陈方眯了眯眼。 维持着动作没改,抬手给旁边的警员打了个手势。 他们顿时化作两个小分队,朝着山下涌去。 山岭里头一片寂静,诡异到令人心颤。 陈大军莫名心里发慌,“陈方,赶紧给老子站出来!” “不然……” “你动我媳妇一根头发丝试试。” 不等他话音落下,一道分外磁性沙哑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随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颀长的身影。 宽肩阔背,高大结实。 每一块肌肉都在衣衫的包裹下显出了形状。 正是露面的陈方。 陈大军咬着牙,更是勒紧了安江柔的脖子,“你被诬陷跟我可没关系,孙良柱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老子只不过是看不惯你,才拿了点东西。” “只要你让我离开,你老婆和妹妹,我就还给你!” 他反正拿到的钱和票子也够了。 再跟这狼崽子纠缠下去,绝对讨不着好处。 毕竟陈方的身手和谋算,他可是见识过的。 陈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下方不断朝着这些人靠近的小分队。 片刻后,他抬手把枪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把我老婆和妹妹放了,之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陈大军忽然阴森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你个小杂种,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你老婆孩子都被我找好了,买主给了不低的价钱呢!至于你,就永远的留在这山里吧!” 他说完就猛拍前头的铁皮板子。 早就握着枪准备好的那男人,对准陈方的胸口就是一枪! “不要——” 安江柔龇目欲裂,晶莹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只见陈方胸口赫然破出一个血洞,摔倒在了地上。 山上的灌木和树长得太过高大,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安江柔剧烈挣扎着想朝他冲过去,却被陈大军死死摁住。 陈大军桀桀笑道:“别做梦了,虽然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但好歹那户人家不嫌弃,你就踏踏实实……” 砰! 紧接着又是一道枪响,陈大军的肩胛骨被贯穿。 他杀猪般的惨叫震天响。 前头那人见形势不对,刚想跑路却手腕上一凉,直接被铐上了。 “放开我!” 冲过来制住他们的警员一看,顿时认出这人是刀哥的手下,“好啊,你们肯定是团伙作案,都给我押回局里!” “还有陈大军,性质更是恶劣,严重损害了集体利益,回去等着局长亲自发落!” 已经自由的安江柔把陈菲两姐妹交给徐海,自己便朝着前面山头跑去。 泪水模糊了视野,步履止不住的踉跄,腿下都直发软。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身前,颤着手攀上他的脸,“陈方,你醒醒。” “不要,不要离开我……” 她哭的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蓦地,她整个人都落入到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 第210章 老爹保佑 扑面而来的体温与那股山上才有的松针冷香传来。 安江柔狠狠一颤,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你、你没死?呜呜呜吓死我了,下次不许不顾自己的生命!” “怎么能冒这种危险?那颗子弹只差一点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陈方一把扯开了袄上的毛领,露出最里头套着的皮革甲子。 他锋锐硬朗的眉眼划过一丝笑意,“别哭,我有老爹保着呢。” 也是多亏了他老爹留下来的这件甲子。 心口左侧方赫然有一枚弹孔。 而高速旋转的子弹被迫逼停,虽然有甲子抵挡大半部分冲击,可陈方却依旧受了不轻的内伤。 安江柔小心翼翼的拨开里面那件皮革甲子,只见下面的皮肉青紫一片,十分渗人。 甚至表层都渗着血,可怖又狰狞。 陈方怕她见了晚上做噩梦,一把便把衣裳拢好了。 听见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抬眼就看见那几个警员压着鬼哭狼嚎的陈大军和那开枪的刽子手走了过来。 为首的警员一脸严肃,“这俩人都被我们抓到了,其中一个好像是刀哥的手下。” “至于其他的审讯,要等回到警局再做。” 陈方冷冷的盯着陈大军,“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先是偷了他的东西做杀人伪证,又是想要拐卖他老婆和妹妹。 更别说还有偷盗污蔑等数罪齐发,足够让陈大军枪毙! 最轻的也是蹲号一辈子。 “我们一定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有结果出来我们第一个通知你。” “这段时间好好安慰家属情绪,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出他们背后的线,那也算是你立功!” 随后那几个警员又嘱咐了几句,押着陈大军两人就走了。 安江柔扶着陈方站起来,“他不会再被放出来了吧?” 拍了拍她柔软的手,陈方眉眼神色未改分毫,“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 “但是回村以后,有的人也该料理了。” 说到这里,陈方眸色一暗。 他始终觉得孙良柱死的蹊跷。 安江柔拿怀里干净的手帕给他擦去了脸上的血,“我先扶你回去再说吧,看看你这一身的伤。” 其他地方还好,尤其是心脏旁边的。 伤筋动骨还要养个一百天,更别说这致命的地方。 陈方笑了声,“没事,你爷们命大,死不了!” 低沉的笑声自胸腔中震出,扯的他胸口处肌理闷闷的疼。 但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男人流血流汗,但不能让媳妇流一滴泪。 两人刚顺着小道下了山,陈方却猛然视线顿住。 犀利的目光射向一旁草丛,“这是什么?” 他上前将那露出一角的东西捡起。 居然是个密密麻麻记满了字的本子! 陈方眯了眯眼,一目十行的迅速浏览,当即大掌一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安静柔在旁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把你高兴成这样。” 陈方眸中闪过摄人心魄的冷光,“这是徐刀手底下人的交易线。” 最后一页记录的……是陈龙飞。 徐刀给了他五十元,居然还有不少的工业券。 但是死的怎么会是孙良柱? 他们两人之间必定有关联。 随后两人立刻回了家中,毕竟尹红霞还在等着。 此刻,陈二牛家。 陈龙飞不可置信的从炕头爬坐起来,尖叫道:“什么?!” “居然又被警局放回来了?” 他心中煞时围绕一股浓浓的不安。 人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怎么会又把陈方送回来! 秦碧云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 反倒是李菊花狠狠往地上淬了口唾沫,“呸,保不齐贿赂了谁呢!” “这一家子都没个好种,现在村里人尽皆知他是杀人犯,放回来了又怎么样?” “以后他家在村里也只有人人唾弃的份!” 她骂的尖酸又刻薄,唾沫星子横飞。 而陈龙飞则是死死的攥紧了拳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家中。 陈方坐在屋里,翻看着手里那小本子。 而他身上的伤势也已经被安江柔仔仔细细的包扎过了。 刘强他们兄弟几个都送来了不少东西。 尹红霞几天不见,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以为你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没少欺负我们娘几个。” 陈菲两姐妹在旁边也是挥着小拳头,“没错,娘说的对,他们都是坏人!” “陈小海还往咱家门口泼粪,还打我和姐姐!” 本来他们都能忍着的,可陈方回来了。 这个家再次有了顶梁柱。 陈方只是听了前几句,眼中冷色几乎要凝结成冰碴,薄唇都抿了一条直线,“陈龙飞一家子涉及到更多,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但受点利息是应该的。” 话落,那双锋锐的鹰眼中迸射出一阵寒芒。 好似能洞穿一切,令人不敢与之直视。 深夜。 陈方带着徐海兄弟俩,直接猫在了陈龙飞家的墙头底下。 徐柱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一脸干劲十足,“方哥,俺早就看不惯他了,成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听说那正式工都是拿钱砸来的,奶奶的,就该把他职位撸了!” 徐海在旁边也颇为赞成的点头,“这一家子都是个黑心肝的,方哥进去的那些时候,他们没少落井下石。” 说完就地捡了不少棱角尖锐的小石子放在布兜里。 徐家兄弟俩人手一个弹弓。 陈方那双即便在漆漆深夜也泛着幽光的眼睛,忽然锁定前方,“果然是这时辰撒尿。” 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嘲讽。 徐柱咧嘴笑道:“那可不,咱打探消息那是杠杠的!” “天天跟老婆闹腾完这时候出来上茅坑,我上回还听见秦碧云埋怨呢,陈龙飞这家伙可是个秒哥哈哈哈……” 陈方嘴角一抽,“你天天都打听了点啥?” 兄弟几人这么说着,前头门就被打开了。 一身酒气,走路都晃悠的陈龙飞边解裤腰带,边朝着草丛里头走。 茅坑还得再往前走几步,他哪里等的了。 “嘶……” 抖了两下公狗腰,爽的他都翻白眼儿。 第211章 干吃哑巴亏 早就在不远处窝好的徐海,笑得恶劣,“老子他妈今天就让你当太监!” 嗖—— 话落的瞬间,穿透空气的尖锐石头直接顺着落叶飞速射向陈龙飞胯下。 “啊!” 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起。 尿都没撒完,陈龙飞就如虾米似的蜷缩在了地上。 脸色涨的通红,还掺杂着一丝青紫。 他死死的把手搭在那处,两腿之间钻心剧痛让他瞬间醒了酒劲儿。 早就等到后手的徐柱龇牙一乐,“今天你好日子就到头了。” 手里的弹弓拉满,精挑细选的石子猛地弹射出去! 直接在那俩小圆玩意儿上又重重补了一击。 徐海兄弟俩对视,虽然胯下有点凉,但他们清晰听见了蛋碎的声音。 陈龙飞疼的直嚎嚎,“啊啊啊!谁,谁他妈暗算我!” 两人早就功成身退。 暗处,陈方漆黑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颀长充斥压迫感的身姿上前。 躺在地上挣扎嚎叫不已的陈龙飞,只依稀看见一个高大人影。 刚要扭过头去,却猛然视野一片黑暗! 麻袋套头,提棍就打! 拳头如雨点般密集的落下,每一拳都打在人体最疼的地方。 “啊啊啊谁他妈敢打我,不要命了是吧,有种用刀真枪的跟老子干啊!” “你踏马是不是陈方,我都看见了,你……啊!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 任凭他怎么嚎叫,陈方的怒打都没有停下半分。 那双犀利的眼中充斥着的冷意,更是无法消容。 如果他再回来的慢一些,安江柔和陈菲陈雅都要被拐卖到别处。 一想到他们一家分离,她们更有可能在别的地方吃苦受罪,他心里的怒火就无法磨灭。 拳拳到肉,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知道底下的人气息逐渐微弱,陈方才冷着脸起来。 收了麻袋就直接把他踹到茅坑里头。 听见扑通一声,陈方转身就往家走。 至于这套人的麻袋,则是在厨房柴火灶里熬粥用了。 这会天还早,天边鱼肚白都没翻起来。 尹红霞在屋里听见动静,披着棉袄走出来,“方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咋也不多睡会。” “身上伤咋样了?有没有发炎?” 说话都有了白色的哈气。 外头的天是越发的冷了,他们这地方一到冬天就大雪封山,且气温极低。 哪怕刚下了一两场小雪,在地面也是化不开的。 陈方把做好的腊肉切成丁一起扔到米锅里煮着,“睡不着,想着起来做点饭吃。” “娘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多睡会吧。” 随后不动声色的拿柴火棍,把没烧完的麻袋又往里捅了捅。 尹红霞笑骂道:“你跟小柔啥时候给我生个孙子才好呢,一把老骨头了,能帮你们做点啥就高兴了。” 随后直接过来切腌菜。 没一会,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煤油灯。 狂风呼啸中,油灯微弱的光亮忽明忽灭。 “陈方!你个狗娘养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杀千刀的,你咋就不怕遭天谴雷劈啊!深更半夜摸进我家,把我儿子打废了,这笔账说啥咱两家也结下了!” “赶紧滚出来,不然今天老子就在你家门口一把火烧了房顶!” 尖锐粗犷的吼声刺破村中寂静。 陈二牛在外面框框砸门,见不到人,誓不罢休。 尹红霞拧着眉头站到厨房口,“这一家子又来抽什么疯,真当咱家好欺负啊,我出去跟他拼命!” 再老实的人被逼急了也得反击。 她说完就一把抄起了墙角扫帚。 还没出门就被陈方拦住了,“娘,我去,你在屋里看好陈雅她们。” 尹红霞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扭头却看见陈方那双黑到发亮的眼,“那儿子你小心啊,身上伤还没好利索呢。” 陈方点了点头。 一把就将院门拉开。 在外头敲打谩骂不停的陈二牛,差点摔个趔趄! “你踏娘……” 嘴里的话都没骂完,抬眼就对上了陈方那双满是煞气的眼。 说啥他也不敢再吭声了。 这眼神盯得他心里直发毛,陈二牛后退几步,指着他鼻子哆哆嗦嗦的骂道:“你他妈凭啥打我儿子!”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你敢杀孙良柱,就敢杀我儿子,诶哟我们是真没法活了啊……” “大家伙都出来评评理啊,我儿子招谁惹谁了!” 陈二牛和后头赶过来的李菊花,坐在地上就是一通嚎。 捶胸顿足的激起一片脏雪。 周围不少人都聚了过来,尤其是左右邻居。 “这是又咋了?” “听说陈龙飞被人废了命根子扔到茅坑里了,打的浑身又青又紫,诶哟那叫一个惨啊。” “啥?!还有这事?” 街坊邻居们震惊不已。 神色各异的视线齐齐看向陈方。 陈方背脊挺的拔直,“又往我身上泼脏水是吧?我懒得解释,直接报警吧。” 正在那蹬着腿骂天骂地的李菊花先是一愣,随后叫声更尖了,“你个黑心烂肺的白眼狼,龙飞可是你堂哥!” “你废了我儿子就该偿命啊你!黑白无常迟早找到你家!” “哎哟我那苦命的儿啊……” 陈方不惯着,抄起旁边泔水桶里的木瓢就干! 又脏又臭的泔水泼在两人身上,把他俩直接淋了个落汤鸡。 “不知道的以为你给你儿子哭丧呢,他出什么事我咋知道?跟老子有个蛋关系!” “少踏马在这给老子扣高帽,你们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故意挑拨村民关系,是不是哪头派来的奸细呀?” 陈方面色讥讽的说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陈二牛老俩脸色又青又白。 李菊花梗着脖子憋了半天,脸红脖子粗的爬起来骂道:“你踏马放屁!” 看着俩人红赤白脸的模样,周围乡亲更是议论纷纷。 “陈龙飞是大半夜出的事,谁不知道方子刚回来,他不在家好好睡觉,找你家去干啥?” “没准陈龙飞是自己摔出来的伤,非得赖到人家房子身上做甚?” “就是!” 刘强和祝婶子在人群里的声音更加嘹亮。 大家伙纷纷认同。 李菊花气到跳脚,“你们这些个长舌索命鬼,陈方跟我家过不去,咱们这岭子村里人尽皆知!” “他就是想蓄意报复!” 第212章 主任升官 陈二牛干脆豁出去,老脸也不要了。 直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了陈方的裤腿,“我儿子被你打残了,以后我家的生计可咋整,一家老小都要把命绝在你手上了啊。” “你今天要是不赔偿我家五百块钱两只野猪,你别想摆脱我们一家子!” “我豁出命也跟你干到底,反正我半个身子也入土了,还有啥可怕的,有种你就开枪弄死我!” 陈二牛即便脑门上冒着虚汗,一番话也吼了出来。 陈方一脚就把他踹了八米远,“少在这威胁老子,有话就跟警局说吧。” 李菊花见状,泪眼婆娑,吊梢三角眼中满是对陈方的恨意。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好啊!” “我倒要看看警局能不能护住你这罔顾人命的混蛋!” 说完就要冲进陈方家里夺走自行车。 却被里头早就拿着扫帚的尹红霞狠狠在背上抽了几下。 棉袄里子的棉花满天飞,一时间场面热闹无比。 周围乡村看热闹的心是越发沸腾了。 陈方砰的一声关上门,“别搭理他们,吃咱的。” 安江柔在屋里抱着陈菲陈雅,双手捂住她俩的耳朵。 但两小只跟鬼灵精似的,手里拿着弹弓,不停往外打着小石头。 “帮哥哥打跑坏人!” “他们真讨厌,每天都盯着咱们家。” 石子叽里呱啦的打在门板上。 陈方进来,笑着捏了捏她俩的小脸,“最近学习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给嫂子惹麻烦。” 陈菲听了这话,直接拿出自己一百分的汉字听写。 咋着的乌黑大眼睛跟水葡萄似的。 把一家子逗得笑声不停。 结果刚吃完饭,外头就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陈方,我们是警局派来的,有些事找你核实一下。” 听着声音倒是熟悉。 陈方打开门,看见了昨天刚走的警员,剑眉微挑,“什么事。” 警员也是满脸无奈,侧着身子让出了后面满脸鼻涕眼泪的李菊花。 “她说你把他儿子打废了,而且是深更半夜作案,有没有这回事?” 这小警员跟陈方已经是老相识了。 彼此都知道什么性情。 他多半也知道是这老娘们没事找事,只草草带了一个同事过来。 陈方笑了声,“婶子有啥证据?不然你这可是污蔑。” “陈大军的下场你知道吧?他污蔑我杀了孙良柱,甚至还伪造证据,不知道是被判刑还是枪毙,啧啧。” 最后这两句话直接将李菊花震在了原地。 她浑浊精明的瞳孔都在跟着发颤。 小警员在旁边一直憋笑,脸上肌肉都快抽抽了。 眼瞧着周围乡亲都在,他连忙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说道:“陈大军啊,污蔑人在先,又涉及挑事杀人,已经要被枪毙了。” 当然,更重要的罪名他没说。 这些不是平头百姓该知道的,否则会引起恐慌。 临行前,蒋局特意嘱咐了。 即便要说,这些也只能告诉陈方一个人。 “啥……” 听到枪毙两个字,李菊花瞬间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溃散。 吓得她腿脚直哆嗦,宽大肥厚的棉裤都遮挡不住发颤的骨头。 在远处看着动静的陈二牛也不敢说话了。 他们哪来的证据? 陈龙飞到现在还在炕上昏迷着呢! 警员言辞厉色的呵斥道:“咱们现在不兴说瞎话搞分裂那一套,再敢闹事,把你们也抓进局子里喝茶!” 听了这话,陈二牛赶紧把婆娘扶了起来,灰溜溜的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以后俺们说话肯定过脑子。” 说完就夹着尾巴回了家。 周围的乡亲们哄笑一堂,而陈龙飞也是彻底废了。 别说要孩子,满足秦碧云都费劲! 大家伙把这事当笑谈。 这一家子足足十天半个月没出门。 听说为了省钱,连医院都没去。 陈方回家后,就一直琢磨着那本子上其他几条暗线。 这本子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线索。 兴许能摸清徐刀背后的人,还有交易的场点。 这上面记得其中几个,他有印象,稽查队的主任…… 陈方一边练着深思琢磨着,一边坐在院里磨刀。 心里的思路又多又杂,他得好好捋捋。 “诶哟,你这小子在家还真是清闲啊!” 蓦地,一道中气十足又响亮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赫然是公社那边儿的主任,张卫国。 他手里还提着难得一见的大红苹果。 绿色的结实网兜子里,放着三四个又红又好看的大苹果。 这可是相当难见的。 一个苹果都得一两块钱了。 陈方笑着起身说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卫国直接把苹果放到了桌上,“托你小子的福,因为那一批又好又珍贵的肉,再加上控价合理,上头领导直接提拔我了。” “少不了你小子的功劳啊。” 张卫国爽朗的大笑着,拍了几下陈方的肩膀,一脸欣赏。 陈方剑眉一挑,“那这可是好事儿!” 说完就从屋里倒了两杯散篓子,“就当是给您庆贺了。” 说完,一饮而尽。 动作利落洒脱,是个痛快人。 关键是半点也不拘束,不像外头那些个阿谀奉承的。 这也是张卫国欣赏陈方的地方,他摆了摆手,“酒就不喝了,你啥心思我还不知道。” 这边话口落下,张卫国前倾着身子凑近,低声耳语道:“我这回过来,可是给你带了大礼的。” 陈方眯了眯眼。 下一秒就看见他从怀里拿出个黑色皮包。 里头赫然放着一份文件,还是红头的! 陈方黑量的瞳孔微缩,“这是……” 要知道,红头文件在这年代的含金量丝毫不亚于存在银行里的好几个零。 张卫国把文件塞到了他手里,“我知道你小子门路多,有没有办法能搞到白糖或者止血什么的中药材,这种紧俏货?” “现在这都是战略物资,你也知道年年灾荒,不仅百姓撑不住,军区也难啊。” “而且关键是大批的肉也要,现在能几百上千斤供给的,十里八村也就你这一户。” 陈方狭长的眼睛弯了弯,“您咋知道我能行,要是搞不到白糖和药材,那不是丢大人了。” 第213章 山魈成群 张卫国瞥了他一眼,“少在这里跟我扮猪吃老虎,我能不知道你那灵芝种植基地搞的热火朝天?” “听说就连城里的江鹤老先生都往你这里进药材。” “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你小子可别让我丢人。” 说完,额外从兜里掏出来两摞大团结! “这些都是军区先给你的订金,总不少过几百块钱。” 张卫国办事利索,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陈方漆黑锐利的眼睛一眯,勾唇笑道:“您有这好差事想着我,我咋能让您丢人,请好吧!” 军区批下来这份红头文件,他就能直接开干! 现在好说歹说也是跟公家挂钩了。 甩开膀子,干就完了。 又寒暄一阵,陈方送他到了家门口。 刚要走,张卫国又折身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小道消息说,黑省那边的山匪好像没缴干净。” “有的是民兵,有的是平头百姓,但是他们手里都有家伙,自发组成了一支武装队伍。” “那边比咱们这更加缺粮,听说已经在慢慢朝这边动了,路子十分野,你们上山都小心些。” 毕竟也算是讹传,不能保证真实性。 张卫国话也没说太多,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宽硕背影,陈方眉头皱的紧了几分。 现在这年头,禁枪令还没颁布。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把老猎枪。 “看来还是得提前准备一手啊。” 万一到时候事发,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就这么又在家里养了两天伤,确定完全大好,安江柔这才肯让他出门。 村口老槐树下。 刘强翘着二郎腿,叼着干草叶子,“方哥,你这打结了婚,可算是彻底被媳妇栓住腿脚了。” “好几天都没看见你出来透气,估计在家出力呢吧?” 陈方正大步流星的朝这里走来,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这冷不丁的笑让刘强浑身打摆子,转头就要往吕虎后头跑。 陈方长臂一展,薅着他脖领子就拽了回来,“好笑吗,嗯?” 刘强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欢,“不不不,不敢。” 一旁嗞着大牙笑的吕虎拍了拍手上的土,“方哥,今儿咱们进深山不!” “你不是说要打多猎物吗,到时候俺不要肉,俺想全换成钱中不。” 陈方扬眉道:“有啥不中的,兄弟们打多少就跟我换多少钱!” 他要的,是军区的合作线。 这样还能为国家做贡献,钱粮都吃紧,这就是公家受掣肘的地方。 “好!” 一行人异口同声,斗志昂扬的就要上山。 还没到山脚,徐海大老远就瞧见一波人赶来,“握草,那不是咱们村的吧?这踏马气势汹汹的是要干架啊?” 陈方眯着眼看过去,“看着像隔壁村里的猎户。” 各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 身上都围着皮棉袄。 刘强撸着袖子就站上前,“你们干啥,咱们两个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领头的那人叫王大壮,他扫视周围人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陈方身上,“我们不是来找事儿的,这回是真有事相求!” 陈方扬眉道:“长桨村里有名的猎户就是你们几个,有什么事找我们。” 这几个都是打猎的好把式。 他们俩村相处的倒也算安稳。 毕竟各有各规划的山头,占据地盘从来不多往前一步。 “我们那边山头出现山魈群了,集结了一个村的猎户来围猎,可是死的死伤的伤。” “山魈大肆伤人伤畜,我们也是想尽了所有办法,还是不成,根本搞不定这玩意。” 山魈?! 大家伙都是一惊。 陈方眉头也不由得沉下,这东西……可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 刘强哼了一声,“俺们凭啥帮你们,回头可别倒打一耙。” 王大壮黢黑的脸色不变,“这畜牲搞得我们村民不聊生,觉都睡不安稳。如果不及时整治,你们这片山头也跑不了。” 到时候两个村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也是无奈到头了,这才佘下脸来找陈方。 后边跟来的猎户更是就差满含热泪的求了。 陈方摁住还要抓着不放的刘强,道:“你仔细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王大壮心中一喜,有戏! 随后连忙一五一十的和陈方把事情说了。 说到恨处,又是拍腿又是骂姥姥。 就好像每只山魈都是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后面几人脸色更是蜡黄,为了围猎山魈,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好饭了。 陈方给他拿了点干粮,“吃了先应应急吧,不然回头上山腿脚发软也没力气。” 王大壮这时候也顾不上面不面子了,“谢谢谢谢!” 转头就跟兄弟几个分了。 除了肉干,还有一些菜饼子。 刘强拉着陈方到了一边,合计道:“方哥,咱们还真跟着去啊?那玩意可不是吃素的。” 谁对上都得头皮发麻。 山魈爪子一勾,能带下片肉来! 陈方盘算道:“任由山魈肆虐,咱们这儿也讨不到好。” “冬天的深山本来猎物就少,能抓群山魈也成。” 徐海兄弟几个也同意,当即两波人就达成一致,上山! 结果刚上到半山腰,王大壮就咂舌了,“你们手里家伙这么全乎?” 又是双管猎枪又是土洋炮的。 再转眼一看他们几个,这才是真土鳖! 家伙没人家的先进,威力也不大。 上山跟闹着玩儿似的。 刘强扬着下巴道:“那是,不看我们方哥是谁。” 随后一转头就凑到了陈方跟前,贱兮兮的说道:“嘿嘿方哥,回头你也给我整两把呗。” “我这都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了,子弹都恨不得生锈擦膛。” 他羡慕啊! 闻言,陈方笑骂着锤了他一拳,“少不了你的!” “回头我给兄弟们都找点好枪。” 装备确实得升级了。 否则遇上点大型野兽根本就应付不了。 他们护卫队这点兄弟,身手不错,被装备耽误了。 他得琢磨琢磨。 蓦地,脑海中灵光一闪。 悄默声的拉过了吕虎,“虎子,上回你找土洋炮的地方还知道在哪儿不?” 吕虎满脸警惕,心里警报直响,苦着脸问道:“方、方哥,你想干啥。” 第214章 围猎开始 陈方笑着给了他一拳,“你守着那点破玩意有蛋用,能给你娶老婆啊?” 欲哭无泪的吕虎听了这话,撇着嘴缩了缩脖子,“早知道上回不告诉你了。” 这娘们唧唧的模样,又让陈方给了他两拳。 最后得出来在东南角的那山坡里头,有一个暗洞。 平常人不容易发现。 而且那里杂草横生,有石头和天险地势做屏障,怪不得这么些年都没人发现。 陈方心思琢磨片刻,就现在他们手里的枪来说,如果全部拆卸,用零件改装也倒是个法子。 就是人数过多,他也弄不过来。 说到底哪有顺手快。 王大壮抓了抓后脑勺,发愁的喊了一嗓子:“还是废话少说,咱直接奔我们那边山头吧。” “那些个山魈活动范围很广,而且成群结队的出没,别提我们村多受罪了。” 陈方点了点头,“行,你们熟悉那边的地势,先过去看看再说。” 他们快步就朝着那边赶。 大多数山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地势略有不同。 山路蜿蜒,路上尽是枯木杂草。 这深山老林寂静的鸦雀无声,好似连半点声响都听不见。 刘强打了个哆嗦,“咋感觉这里比咱那边还冷啊?” 徐海在旁边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小子是打多了,连这点子阳气都没有,还咋上山。” 兄弟几个边打趣边朝着里走。 陈方将周围地形尽收眼底,这里一叶觅山,浓荫蔽日。 就算是在冬天,高耸树木也能直插云霄。 但……王大壮说的这般成群山魈也真是少见。 再往前走,山路崎岖,危岩耸立。 路边的枯枝烂叶交杂到一起,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到摇曳摆动,就好似恶鬼一般注视着他们。 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间,每个人都紧盯脚下和前方。 毕竟,稍不注意可能就摔入悬崖。 “这里有不少山魈粪便,而且从树木上的抓痕和周围痕迹来看,前头那片丘陵林里就是它们常活动的地带了。” 陈方掌握的野外生存经验极为丰富,几乎一眼就能断定。 王大壮也学着他的模样,从地上捡了一把干粪,“凭这就能看出来了?不愧是你们村子最出色的猎户。” “那你前些日子打到熊和狼群也是真的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有不激动的。 一旁刘强直接拍着胸脯说道:“那可不!” “我们方哥出手,就没有空手下过山!打老虎也不在话下。” 跟在王大壮后面的其中一两个猎户,脸上浮现鄙夷之色,“嘁,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我看多半是你们村子自己传出来的吧。” “谣言!装什么啊?” 刘强脸上青筋浮动,撸着袖子就要上去理论,却被徐海一把摁住了。 “既然你们这么牛逼,还来找我们做什么?干脆我们下山得了。” 这话一出,那几个猎户顿时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又憋。 最终嘴唇蠕动半天,也没说出个啥话。 陈方冷峻的脸上神色未动,“行了,说不准山魈群就在远处看着你们搞内讧呢。” 随后又往前走了两步,拨开一片枯枝交杂的灌木丛。 突然,眼中寒芒一闪,瞬间打了个手势猫低身子。 后面的人也敢忙蹲下身,王大壮屏气凝神的问道:“这是咋了?” 陈方视线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就是这儿了。” “兄弟们分散开,就在这一片林子下头做陷阱。” “绞绳套子和绊马绳多做些,坑一类的陷阱就别做了。” 他有条不紊的说完,带着兄弟们就分头行动。 陈方掌握的陷阱种类,远比这些山里猎户要多。 拿着绳子直接耍开花活,青筋盘劜的大掌从布包里拿出几捆麻绳,就利落的做了不少精妙陷阱。 命中率比这些猎户所做的要提高一两倍。 只要进了绳套子,就挣脱不开! “我次,还真有几把刷子。” “这些个陷阱你是咋想到的?你家该不会是有老猎户传授手艺吧。” 王大柱和身后几个猎户都看傻眼了。 所有人都惊叹于陈方精湛的技艺。 但依旧有人看不惯,趾高气昂的双手环胸道:“不就是布置了几个破陷阱,有什么神气的,这些东西谁不会呀。” 他双手抱在胸前,睥睨着陈方和他的几个兄弟们。 非常不屑的表情上,鼻孔都快朝天了! 摆明了是瞧不起陈方。 这猎户腰间还围着一条貂皮,满脸神气。 徐海转头踹向树干,将绊马套子拉结实,一脸奸笑的说:“呦呦呦,你们这么有钱怎么不雇俺们啊。” “瞎牛逼啥?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自己解决山魈,腰里这条貂皮不会是你祖宗传下来的吧?” 噗—— 刘强他们几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那人红赤白脸的回怼道:“我们一家三代猎户,我爷爷打猎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从哪里玩泥巴呢!” “根本没资格跟俺说话!” 刘强笑的一脸无所谓,摆了摆手道:“整的和你出生了一样.” 众人大笑。 陈方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行了,咱们两村世代为邻,还是要讲信修睦的好。” “不然到时候山魈没打到,自己人先干起来了。” 王大壮那边的人没再说话,闷头干起了活。 山魈狡猾聪明,只要进山的人多了就藏着不出来。 它们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 王大壮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山魈可不比当年,当年随便放几个陷阱就能抓住不少,现在他们都学的奸诈了,和人一样。” 其他猎户听到这话,也是跟着犯愁,“是啊,听说前些年还有山魈进村偷小孩呢,有心急的父母去山里寻找,甚至连他们都有去无回。” 刘强气愤的拉紧了手里绳套子,“那就把它们都抓起来烤猴脑吃。” 现在这年头,年年闹灾荒。 山里的动物也吃不饱。 他们上山的时候都是轻装上阵,也没带多少干粮。 咕噜—— 王大壮尴尬的捂住了自己肚子。 陈方瞥了他一眼,“吃点吧。” 转手就把自己怀里老娘腌的肉干给出去了一半。 第215章 山魈王出现 几个猎户啃的满嘴流油,唇齿留香。 远处,徐海兄弟俩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王大壮眉头拧紧,“你们?” 陈方抬手就接过了这两只被草绳子绑在一起的兔子,“你难不成主动送上门去找山魈?” 听了这话,他赶忙咽下嘴里的肉干,“你意思是要把它们吸引过来?可这些畜牲可不是傻子,咋可能上钩。” 只见陈方直接打破狩猎常规,反而大大咧咧的坐在那片空地上烤起肉来。 手起刀落就将野兔皮扒了下来。 生气的篝火滋啦滋啦烤在肉上,直流油。 带着浓浓烤肉香的黑烟逐渐从林里冒出,而野鸡也被处理干净了。 陈方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几个,不急不慢的烤着。 围着貂皮的那猎户气的直跳脚,“简直胡闹,你们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 “上我们这打野鸡子还敢烤着吃?我看你们就是在找借口!什么吸引山魈,根本是为了满足你们的肚子!” “我看你们引来别的野兽怎么办,到时候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后面零散的几个猎户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愤怒神情清晰可见。 听着他们愤怒的吼声,陈方脸上神色不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看不出来么,这一片只有山魈,而且不出意外还有山魈王。” “上山这么久,你能看到这片范围出现别的野兽了?” 简单两句话,就把这些人滔滔不绝的怒斥声全都卡在了嗓子里! 齐齐愣在原地,谁也没吭声。 王大壮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他脑筋转的可不慢。 当即反应过来,脸上泛着喜色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山魈把这片山头都占了?” 那么其他那些野兽……除非豺狼虎豹,其他的恐怕都被山魈吃了。 陈方半挑着眉毛耸了耸肩,“我们如果不这样,只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无法抵御山魈们的进攻。” “倒不如平常心,既能引来山魈,又能保持充足的状态,甚至能杀掉山魈王。” 山魈,不仅体型巨大,而且也是最凶险的猴类! 甚至有的公山魈能长到一百斤左右。 就算是体型较小的雌性,那也是几十斤打底。 他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吗的,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王大壮咬紧了牙,干脆直接就地坐下生起了火。 兄弟几个更是四处飞速抓了些山鸡,惹来的动静不大,算不上鸡飞狗跳。 搭柴点火,烤肉! 毕竟他们也饥肠辘辘,所以效率出奇的高。 烤肉的香味传出,在山里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足以可见,他们虽然把肉烤熟,却一个个的忍着诱惑。 谁也没主动吃一口,而是把肉不断割开,散发出的香味更浓。 蓦地,陈方神色一凛,压低了声音道:“来了。” 周围几人瞬间握紧了枪,不动声色的把刀子横在身前。 借着宽大皮袄子的遮挡,从外面倒也看不出什么。 暗处,不少山魈抵挡不住肉味的诱惑,正悄默声的向他们靠近。 诡异的寂静之下,唯有火星噼啪爆闪声。 干枯发脆的树叶好似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嗷嗷!” 突然,尖锐的叫声在林中响起,那些山魈开始行动! 而且既有目标和规划,一部分山魈假装去攻击陈方一行人,另一部分则是直奔火堆上头的烤肉! 这种畜牲最是精明狡诈,通常都是集体合作。 更别说它们身后还极有可能有山魈王指挥。 “动手!” 陈方冷沉的喝声霎时破空传出,矫健身姿扭转的瞬间,砰的一声子弹出膛! 直接把最前面冲来的一只山魈爆了头! 其他人也是眼疾手快的紧忙跟上。 个个都是老把式打猎极有经验,开枪就射! 即便打倒几只,后面还会有无数只山魈扑上来。 尖锐的猴子嘶吼声,在林中炸响。 他们也看清了眼前这体型健壮,个头硕大的猴子, 果然是面庞似鬼魅,不愧是称为山中之鬼! 黑红毛发交杂,又大又长的头脸呈淡蓝色,深红的鼻头不断耸动。 高耸的眉目下更是阴险泛着凶光的褐色眼睛。 看着就够渗人的! 陈方与一部分隐匿在暗处的兄弟们一起开枪,杀了数只山魈。 但这畜牲生性好斗,并且集体意识非常强。 发现同伴被杀,它们大怒,更加疯狂的吼叫着攻击! 尖锐的爪子朝着人脸就抓来,甚至还专门朝着他们脖子上血管扎! “泥马,这猴子是成精了不成!” 刘强他们招架的吃力。 手里的枪是一发一上膛,可根本不等他们下一发子弹补上,灵活狡猾的山魈就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 对着他们又是抓又是砸,尖锐的獠牙足以把他们骨头啃断! 陈方抬脚将一只山魈踹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大喊道:“别用枪了,这个时候改近战!” 这时候再用枪可就是蠢了! 这些猴子好似认出陈方才是领头的,专门朝着他攻击。 发狂的激烈攻势下,陈方眉眼压低,狠色充斥! 唰的寒芒闪过,锋锐毕露的匕首瞬间被陈方握在了手中。 噗嗤噗嗤! 满是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陈方动作果决狠辣,近身肉搏战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少山魈都应声倒下。 嗷嗷—— 突然,一道更加尖锐粗厚的嚎叫声在林间乍起。 陈方眯了眯眼,“是山魈王。” 这道声音是从最后方传出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他们来时的那棵最高的树上! 这片空地上的山魈不多了,也就还有二十来只。 陈方狠狠往旁边地上淬了一口血,“你们在这撑住,擒贼先擒王,我去搞定那只老山魈!” 说罢,如影随形的身姿快速朝前奔袭。 修长有力的双腿跨过土沟和嶙峋石头,借着藤蔓就借身用力荡到了前头树上! 沉肩坠肘,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猛地掷出! 见形势不妙,刚想转头就跑的山魈王登时被狠狠扎上了后腿! “泥马,真他吗大啊。” 绕是陈方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眼前这只蓝脸红鼻头的老山魈少说也有个一百多斤! 第216章 吴招娣疯了 眼前这一片树底下,便是稀疏的灌木覆盖。 老山魈已经无路可退,它腿上扎着的刀子越动陷的越深。 尖锐的嚎叫声堪比无形高分贝的音波,刺的陈方耳膜生疼! 他直接把方才拽着的藤蔓薅了下来,甩开膀子就抛出去,稳准狠的绕在了老山魈粗壮的脖子上,“叫叫叫,老子让你叫!” 老山魈挣扎的更是剧烈。 手脚并用,爆发出的尖锐嘹亮声越发的难听嘶哑。 深红的鼻头若隐若现,好似流出鲜血。 陈方眼中厉色乍显,再不把这老山魈弄死,它会召集更多的山魈群! 眼前这一片空地上的不过二三十只。 他并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这山魈力气贼大,陈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桎梏住。 扭身看向下头赶来的吕虎等人,立时开口喊道:“虎子,瞄准这里补枪!” “好嘞!” 脸上还沾着血液的吕虎,抬枪就瞄准了老山魈的脑袋! 后头那群都被他们解决的差不多了。 多亏了陈方制作的陷阱,以及他们这些绊马套子。 这一枪就结束了老山魈的命。 陈方纵身一跃就跳下了树,略微喘着粗气。 旁边的刘强递过来个水囊,笑着看向旁边,“看着你人高马大的,没想到枪法这么准。有空教教我?” 吕虎冷哼了一声,“那你可得付学费,我也不多要,前两天闻着祝婶子蒸的野菜馍馍挺好吃,回头多给我拿点。” 经过这些天的事,两人的关系也拉近不少。 自从陈方在陈万兴那里给他争取来了房子和耕地,吕虎就在村里住下了。 刘强笑骂道:“你他妈就这点出息。” 后面的王大壮带着人清理了猴子尸体,都快堆积成小山。 光是这些猴皮和牙就能卖不少钱。 王大壮面色有些为难,看看陈方,又看看身后的弟兄,“我对你们是心服口服,这回也多亏你们帮忙了,你们看着捡几只走吧。” 这话一说出口,陈方身后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你啥意思,卸磨杀驴啊!” “要是没俺们帮忙,别说二三十只山魈,就连五只你们都打不死!” “而且这只山魈王可是方哥弄死的,你们舔着啥脸在这儿哔哔?” 徐海兄弟跟刘小阳上前,拧着粗黑的眉毛,愤愤不平。 而隔壁村的猎户却是同样的不满,“这可是我们山头,山魈要不是出现在我们这儿,你们能有机会打来?” “让你们捡走几只都不错了!” 他们扯着脖子嚷的正欢。 铿—— 正当两拨人互不相让时,一道金属嗡鸣声猛地传来。 只见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子狠狠扎在了树干上。 由于用力过大,那薄如蝉翼的刀身甚至还在嗡嗡震动。 王大柱后面那几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刀子可是擦着他们耳边飞过去的! 他们脸色说不上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强抢不成!” 陈方从后面走上来,腕骨一个用力就把刀子拔了出来。 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刀子上沾染的猴血,“不好意思,手滑了。” 几人被他这话说的横眉怒目,面有菜色! 手滑了?把他们当小鬼子糊弄啊! “这可是我们的地盘,要想撒野回你们村去!” “分你们几只已经不赖了,这些肉你们得吃到啥时候?” “我们村子人可多,口粮根本就不够……”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振振有词。 刘强不惯着,当即怼道:“现在谁们家不是口粮短缺,当初请我们来的时候,你咋不是这个嘴脸?我呸!” 那人还想说嘴,却被陈方一记冰冷的眼神给喝止住。 陈方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些许情绪变化,“四六分,我跟我的兄弟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 “江湖道义你们不懂?这一次是山魈群,下次如果是狼群呢?” 那双泛着犀利冷光的眼睛,令王大壮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空气再次沉寂下来。 他琢磨再三,最终咬着牙说道:“行,四六分!” “你们六我们四!赶紧拿着走人,省的待会我反悔了。” 闻言,陈方勾唇,“兄弟们抬上肉,回村儿了!” 路过王大壮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人趁着天色还早,利索的就往村里赶。 而王大壮后面那些人却是不甘心,“壮哥,凭啥咱们占四成?他们白白捡走了小二十只山魈呢!” “不管是留着吃肉还是拿出去换钱,都……” “行了!要不是人家念着情谊来帮忙,咱可打不了这么漂亮的仗。” 王大壮不等他说完就呵斥出声。 随后招呼着几个兄弟,就把这些尸体都抬下了山。 现在好歹村里人都能睡个好觉了。 而陈方那头,则是带着人把山魈尸体全都埋在了自家后院的雪堆里。 天冷,肉不容易腐坏。 埋在雪里更是保鲜。 “方哥,你跟军区搞上了合作,真的假的?” “咱这些肉,人家能要吗。” 兄弟几个坐在墙根底下,卷了几根草叶烟。 刘小阳抓着肉干吭哧吭哧啃,反被刘强踹了一脚,“吃吃吃,就知道吃!” 陈方抬手弹去了衣裳上飘落的雪花,“边境那边闹得厉害,而且各处都没粮食没肉,有就不赖了。” “过两天我让人把这些山魈肉运走,你们打算换钱还是啥?” 说完就从兜里掏出几捆大团结。 看到刘强他们眼睛是一个比一个直。 徐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俺想要钱,俺想攒点老婆本,回头让媒婆给俺说个像嫂子那么漂亮的媳妇。” 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 兄弟俩年纪都不小了,是时候该找媳妇了。 陈方数出来五张大团结塞进他俩手里,“你俩做的陷阱派上了大用场,又额外打了八只山魈。” “这些都是应该的。” 一人五十块钱,还有些个工业券。 陈方在家里囤着也是用不上,这玩意儿迟早会过期,还不如都给兄弟们散了。 徐海兄弟激动到膀大腰圆的身子都在颤抖,“握草,还是方哥好啊,跟着方哥又有肉又有钱拿!” 第217章 你敢拿吗 陈方恶寒的看了他俩一眼,抬脚就把两人踹了出去。 剩下的刘小阳和刘强也是换钱。 都是自家兄弟,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刘强想给他老娘扯点儿布做衣裳,又要了些布票。 砰砰砰! “陈方!你躲在别的娘们家里算怎么回事?赶紧给我出来!” 兄弟几个刚清完账,门口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杂乱无章,力气大到恨不得把门板子震下来。 刘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握草?这不是吴招娣的声音吗,咋来找方哥了。” 剩下几人全都不明所以。 陈方拧紧了眉头,上前打开门,“你又来抽什么疯。” 而站在门外的正是疯疯癫癫,蓬头垢面的吴招娣。 她双眼无神,瞳孔涣散。 直到看见陈方时,才逐渐有了聚焦的几分神采,“你是我男人,咋不跟我回去过日子?我们该回家了。” “这两天我得给我娘拿些过冬的粮食去,你上山打猎的肉就别拿出去卖了……” 她神神叨叨的,不知嘴里嘟囔着什么。 一边说着,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的手就要上来抓陈方的衣袖。 陈方眼疾手快的躲开了。 而吴招娣依旧念念有词的往前头,自顾自的走着。 刘强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会是疯了吧?” “难道孙良柱的死对她刺激这么大?俩人平时不是打就是骂的,也没见感情有多好啊。” 他是真不理解,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方深邃的眼眶逐渐眯起,“恐怕对她造成刺激的并不是孙良柱的死。” 吴招娣独守着放满白布的空房,而孙母每天不是骂她晦气,就是让她做各种粗活杂计。 村里那些长舌妇都说她克死了丈夫。 娘家回不去,婆家也不愿意要。 吴招娣的人生,算是到这为止了。 当天夜里,滚滚黑烟在村里冒出,甚至动静大到连隔壁村都惊动了。 陈方白天累了半天,晚上看见媳妇更走不动道,这一觉便睡得沉。 硬是没闻见那股呛鼻子哦黑烟味。 还是尹红霞披着衣裳从屋里连忙出来,“方子,不好了,孙家着火了!” “刘强他们已经先过去救火了,让你也赶紧去呢。” 她没拍几下门板,陈方就醒了。 “我过去看看。” 一听是孙良柱家着火,陈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招娣。 倒不是还有旧情,只是这场火,只怕是蓄意纵出来的。 安江柔揉着眼睛从炕上坐起来,“外面咋了?怎么吵吵嚷嚷的。” 陈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没事,你继续睡,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穿上棉袄出了屋。 刚跨出自家院门,就看见前头几乎要把人吞没的火舌。 眸中不免划过一道诧异,大冬天的,火势还能这么大? 冲天火光几乎要蔓延到旁边两家。 要不是有个小土道隔着,只怕这几家都难免损失。 “我次,这火太大了,赶紧打水!” “这火怎么他娘的扑不灭啊?” “快快快,我家牛棚子都快被烧着了!” …… 整个村里都乱成一锅粥。 男女老少都出来救火了,毕竟都同村住着,离得又不远。 火势大起来,谁家也跑不了! 陈方撸起袖子就带着兄弟们胶水扑火,可这火势根本瞧不见控制。 刘强头皮直发麻,“这怎么搞的?真他妈邪门儿啊,不会是孙良柱回来了吧?” 陈方嘴角一抽,没好气的照着他后脑勺就给了个巴掌,“啥年头了,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去带着人给我推两车沙子来!” “带着雪的泥也行。” 刘强他们几个不敢耽误。 连忙卸了几个堆满干草的小推车,就到旁边土沟子里弄了两车。 陈方看得清楚,孙家四面墙角底下的火最是旺盛。 几桶水浇上去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奏效。 “把这些都撒在墙根底下!” 明显是被人浇了油的! 这吴招娣是真不想活了啊。 这一折腾就到了大半夜。 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脸上或多或少沾染着黑灰。 孙母呛了几口黑烟,身子骨一下就弱了,“我、我这把老骨头是没法活了哟。” “咋好端端的会着火,我那苦命的儿啊……” 她一想到孙良柱,又是哭又是嚎。 而吴招娣始终在旁边木讷的站着,脸上尽是麻木。 一丝一毫的悲痛都没有。 “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着我过这样的日子。” “既然如此,大家都去死吧,哈哈哈……” 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时而貌若疯癫,时而清醒。 吓得孙母也不敢使唤她做事了,找了个理由就把她打发回了娘家。 听说回去之后,吴招娣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娘为了钱,把吴招娣配给了村南头一个瘸子家。 折腾大半宿,谁家都累的不行。 陈方刚要转身回去,却看见暗处的一道人影。 那人见他盯过来,身形微颤,似乎没想到会被陈方发现。 但也只不过是瞬间,就恢复往常那般。 走出来时,陈方才看见了那张面带圆滑笑容的老脸,正是陈万兴。 陈方没了困意,也不着急回去,半勾着唇角问道:“村长又在哪里看好戏呢?” 陈万兴嘴角抽了抽,“瞧你这话说的,我组织大家伙救火,这把老骨头还咋往上冲?” 说完还故作模样的咳嗽两声。 陈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尴尬的气氛蔓延,陈万兴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凑上前两步问道:“听说你帮王大壮他们猎了山魈?” “他们村里都传遍了,你有啥打算。” 话口绕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陈方吊儿郎当的枕着双臂,故作不知的说道:“留着自己家吃呗。” 陈万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混小子又跟他装模作样! 谁不知道现在就他家富,还缺肉吃? 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当即跟上话口:“陈方啊,这些日子我也没少照顾你家里,奈何我家没个打猎的好把式,儿子也指不上,唉。” 第218章 徐刀动向 听着他这意味深长的话,陈方笑了声,“难为村长眼睛亮了一回,陈友福成天在家好吃懒做,都养成个脑满肠肥的胖子了。” 压根儿没顺着陈万兴的话口往下说。 他脸部肌肉微微抽搐,吗的,陈方就是故意和他作对的! 上回送到公社里的那批肉帮着张卫国升了官。 山魈肉质肥美,而且凶名在外,上头那些人都稀罕。 要不是捕捉难度太大,他早就让友福也上山了。 陈万兴清了清嗓子,“你应该没少分到山魈吧?我看强子他们手里都没有。” “大队这些年没少帮衬你家,你现在还是护卫队队长,这批肉就先给村里吧。” “马上就是年关,家家户户都吃紧,你也该为咱们村集体做些贡献。”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把那批山魈交出来。 陈方都被他逗笑了,“村长这意思是要把我打来的山魈肉分给大家伙,是吗。” 陈万兴义正言辞的脸上看不到半分贪婪,“你家日子这么好,帮衬乡里乡亲是应该的,一人富不是富啊。” “方子,叔能害你还是咋着?这么着吧,你娘身体不好,等来年开春干活赚的工分无论多少,我都给她记满。” “可别出去说啊,这算是我给你这批肉的补贴了。” 他扬起了一张黑脸上好似恩赐般。 呵,记满也就是一天十工分。 换不来几斤粮食,更看不见打到实处的票子。 拿这来换二十来只山魈,比玩笑话还逗人。 陈方倏尔眯着眼睛笑出了声,“行啊,你拿走吧。” “你也别觉得本村长占你多大便宜,其实这些肉留在你家……” “嗯?什么!” 本来想再费些口舌的陈万兴一愣,没想到陈方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偏偏弄得他还有些狐疑,咋觉得这小子没憋好屁呢? 陈万兴半信半疑的看着陈方,“你小子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再多的疑心都被冲来的喜悦而打败。 只要有了这些山魈肉,没准儿他还能在城里谋个一官半职! 官路直接就能打通了! 陈方故作不知道这些肉的价值。“给村长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都是造福乡亲的好事。” 如果明面上撕破脸说不给,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善了。 还不如将计就计! 陈万兴大喜,当即就让陈方赶着牛车,把那几十只山魈全都运到了他家。 免得事到临头,又变卦反悔。 陈方也没二话,利索了就办了。 直到陈万兴亲眼看见这些个“山中鬼怪”,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陈方比他想的识相。 殊不知,此刻陈方早就找来了兄弟几个。 蹲在墙头的徐海兄弟叼着肉干,兴致勃勃的听着陈方的计划。 眼神也是越来越亮,“还得是方哥啊,真他马行!” “看这回不把这老东西给整死!” 哥俩几个异口同声,转头就散去了。 而陈万兴要给大家伙分山魈肉,以此储备过年的消息,在村中不胫而走。 传的沸沸扬扬。 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几岁孩童,全都知道了。 陈方半靠在自家门框上,手里端着一碗尹红霞熬的肉汤,“这就对味了。” 安江柔从后面走过来,给他披了一件袄子在肩上,“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大家伙都知道的?” 对此,陈方更是有着一套自己的心得,“徐海兄弟俩的老娘在村里那可是八卦网的中心,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可不能小看了妇女的力量啊。” 尤其是五六十岁岁这些老太太,那绝对是中坚力量。 而警局那边有专人来给他送这个月的补贴和巡山员工资时,陈方打听到徐刀那边好像有了新动向。 不知道怎么,徐刀在城里收敛了很多。 而且甚至想转到暗线交易。 警局那边盯的很紧,但却不免有些遗漏。 毕竟这年头没有什么监听设备。 陈方眸光微沉,看来弄完村里这点事,还得再去城里一趟! 当天下午,陈万兴家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都是拿着篮子等待的婶子儿媳妇。 祝婶子在人群里和徐海他娘交谈甚欢,嗓门一道高过一道,“也不知道村长咋这么好心,大冬天的居然给咱分肉。”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村长竟然都放出话去了,那肯定是家里有足够的肉啊!” “听说还是方子他们打来的呢……” …… 这条蜿蜒的人形长队,时不时想起低低的议论声。 每个人都满是期待的盯着陈万兴家门口。 陈方带着兄弟在不远处前跟底下瞧着,手里抛玩着几颗碎石子,“就看陈万兴干不干了。” 刘强在旁边笑得肚子都疼了,“狠狠治治他这那咱老百姓当幌子的臭毛病!” 前头院里,陈友福在院里骂骂咧咧,“一群喂不饱的穷酸乞丐,咋还堵着门来要肉,脸皮厚的咋不去砌城墙啊!” 他媳妇儿没好气的在旁边用柳条抽打被子,“还不是爹答应了这些人,要把珍贵的山魈肉拿出来给大家伙过年用!” “这么好的肉,我娘家连见都没见过。” 陈友福本来就不耐烦,现在听了更是怒火蹭蹭往上涨,“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娘们,你现在是俺家的人,少吃里扒外!” “你明里暗里拿过去那么多东西,也不见你娘家给回啥来!” 阴沉的脸让他媳妇不敢再说话,只一味的晒被子。 而陈万兴在屋里却是脸色拉的老长,“奶奶的,这些个讨命鬼!” 原本他打算把这事糊弄过去,随便做做样子也就是了。 没想到还上纲上线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婆娘从家里拿出了地窖储备的所有肉。 这是他家所有的存货,有的还带着冰碴子。 “爹,咱们真要给出去?那咱家以后吃啥呀。” 陈秀莲帮着接了一把,这里头还有不少野猪肉,鸡肉。 虽然她家比一般人家过的富裕,可也不是顿顿吃肉。 看着这些,咋能不馋? 陈万兴指腹点在桌面上,看着帮忙干活的小女儿,脸色总算缓和些许。 第219章 两方对峙 陈万兴摩挲过手腕上那只手表,沉着脸说道:“先苦后甜,那些山魈少说能给我换个更好的职位!” “只要跟上头通了气,别说肉,就是金疙瘩也能搞来。” 随后一家子直接把这些肉全给大家划分了。 陈万兴甚至拿着喇叭广播道:“为了方便大家伙,我带着家里人把肉都给大家处理好了,拿回去想怎么吃都成,大家也过个好年!” 这些也只骗骗没经验的乡亲。 换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是最普通不过的肉。 陈方和刘强他们站在巷子暗处,一眼就瞧见这些被冻到发白的是老肉。 都不知道存了多少时候。 刘强恶狠狠的往旁边淬了一口唾沫,“呸!就知道这老东西没那么好心。” “以次充好,滥竽充数啊!” “也不知道留着那些个山魈肉干啥使,老东西,真他娘精!” 可把他气坏了。 其他人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但村里乡亲每家每户都领到了好几斤肉。 也没人去管这到底是什么肉,只要能让家里开荤就成。 陈方把刀子直接别在腰后,“走,咱哥几个也去凑凑热闹!” 不领白不领。 随后,带着刘强他们几个就大摇大摆的加进了队伍。 跟自家媳妇负责割肉的陈友福看见他,恨不得双眼都喷火星子,“一个个真是该你们的了!” 每斤肉他都割的斤两对称,绝对不多一两。 陈方冷笑一声,“这既然是我拿出来的肉,那就多给我们护卫队的兄弟多分点吧。” 陈友福嗓子都拔尖了,“你凭啥搞特殊?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陈方盯向后头假装没事人的陈万兴,声音更冷了几分,“我搞特殊?村长倒是来评评理,你儿子这么说我,你不管?” 突然被拉过来的陈万兴脸色铁青,转身就给了陈友福一脚,“干活都堵不上你的嘴!” “把刀子拿来!” 说完就直接手起刀落,给陈方和后头的兄弟一人割了十来斤肉。 只要能让他们闭嘴别再说话,怎么都成! 陈方提着足斤足两的肉,勾了勾嘴角,“谢谢村长了。” 这些个被冻到失去原本味道的肉,他不稀罕。 转身就全分给了当初维护自己家的村民。 就算他被冤枉进了局子那些时日,这几乎也从来没为难过他娘。 大多都生活贫困,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还有的,家里就剩老俩。 顿顿吃黑面窝头,这东西硬不过石头,但也差不多了。 喝的是野菜糊糊,没营养,更是苦的难以下咽。 陈方当即就到大队部,沉着陈万兴没空顾得上这边,直接给公社打了个电报。 做完这些,他直接美滋滋的回家睡觉! 明天才是重头戏。 陈万兴这老东西还想坑他?呵,门都没有。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陈方才刚喝了一碗鸡蛋汤,院里就进来个宽厚的身影。 赫然是火急火燎,收到电报就马不停蹄就赶来的张卫国。 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急切,“你不是说你搞到了好几十只山魈吗,还有山魈王,那肉咋就不见了?” 他进来就开门见山。 陈方故作一脸为难的说道:“本来是打算运给军区的,但谁曾想半路被拦截了一手,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这副模样更是把张卫国给惹急了,“到底咋回事?你小子倒是说啊!” 急得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嘴角还起了好几个大燎泡。 陈方叹了口气,拉着他就到了门口。 修长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向陈万兴的家门,“我们村长非要收了我这些山魈,咱老百姓的胳膊哪能拧得过当官的大腿?” “村长催得紧,我也就只能如实上交了。” 说完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卫国正气在头上呢,当即就骂道:“父母官哪有这么当的,这不是欺诈百姓吗!” “走,我倒要去会会你们这村长!” 说完,就朝着陈万兴家门大步流星的走去。 后面跟上的陈方,嘴角勾出一丝恶劣的笑意。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陈万兴正在里头琢磨着给哪个送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谁啊!进来咋不知道敲门。” 张卫国拧着八字眉喊道:“陈村长好大的做派威风,快要比上城里领导了。” 轰! 陈万兴老脸一红,连忙迎了出来,“诶哟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刚才以为是这些兔崽子闹事呢,来来来,您里面请。”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张卫国。 后面还跟着陈方。 棱角分明的那张脸上满是坏水,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卫国拉着脸坐在桌前,“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听说你收了陈方辛苦打来的山魈?” 陈万兴怔住,不是,这事儿怎么张卫国也知道了? 要说不是陈方打的小报告,打死他也不信! 陈万兴后槽牙都快要碎了,心里恨陈方恨的牙根痒痒。 面上强扯出一丝笑容,“这是说哪的话,这是他自愿的为村里做贡献,方子你说是不?” “为了这事,我还特意嘉奖他满工分呢。” “家家户户都吃紧,村里孩子瘦的跟豆芽菜似的,我身为村长也是……” 张卫国能做到现在这位置,能看不出猫腻? 当即冷哼一声,“那你还真是个为村里着想的好村长。” 这话直接让陈万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卫国的地位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 陈万兴赔着笑,继续听着。 可接下来一句,却让他彻底傻眼了。 只听张卫国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军区的特供肉,陈方签了文件的。” “既然现在这批肉被你收来给大家伙分下去了,没法交差,那你就跟我去军区走一趟,亲自去跟军区领导解释解释。” 张卫国板着一张脸,严肃的说道。 陈万兴当场呆若木鸡,这话犹如当头一棒,让他愣的不行。 缓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不是,陈方啥时候跟军区有合作了?” 随后,陈方在后面咧着嘴,从兜里拿出那份红头文件。 明晃晃的大红印章和文件头,让陈万兴彻底傻眼了。 泥马,居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他就知道陈方那么痛快没憋好屁,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第220章 哑巴亏请村长吃 张卫国心里都急得要死了,哪有空跟他解释。 大掌直接拍上桌子,震的陈万兴肩膀一抖。 “军区特供的肉你都敢拿?这招借花献佛是不是玩儿的太花了。” “万兴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应该你懂。” 张卫国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陈万兴则是袖口中的拳头捏紧,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阴沉毒辣的视线望向陈方。 偏偏陈方浑然不觉似的,扬着剑眉在后面笑的淡然自若。 陈万兴吃了个哑巴亏,眼瞧着他们就要把自己带到军区,连忙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咋还把肉给拿错了。” “分给大家伙儿的那都是我自家的肉,我那儿子办事不利索,这都能拿岔。” “来来来张主任,这才是那批山魈呢!” 背了个锅的陈友福欲言又止,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弃车保帅的陈万兴连忙从后院儿拽出来个刚装钉好的大木箱。 上下都被厚厚的积雪裹着。 陈方看了一眼,里面赫然是那批山魈。 他还想拿着打通官路,所以保存完好,皮子上一根毛都没少。 张卫国透过宽大的木板缝隙,朝里头望了一眼,“嗯,就是这批肉了。” 直接转身让人搬上了牛车。 陈方站在原地佯装惊讶,一脸失望的看向陈万兴,语气中带着质问道:“村长不是说把我辛苦打来的山魈给大家伙分吗?怎么分到的都是些不新鲜的肉。” “难怪大家伙吃着有味儿,这要是把人吃坏了,岂不是要赖到我头上?” 简单两句话看似不经意,实则却是把陈万兴架在火上烤。 话音落下时,外头早就等候多时的刘强几个兄弟更是拉来了不少村民。 “好啊,把一些没水分的老柴肉分给我们,村长却在家享清福!” “我说咋要给咱分肉呢,原来是想堵咱的嘴啊。”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憋好屁!” 首当其冲的竟然还是李菊花。 她在外头,站在墙角根底下骂骂咧咧。 陈万兴头都大了。 黑着一张脸,气的要死。 他算是栽在陈方这小子手里了! “都凑在这看热闹干什么,肉都分给你们了,这年头有的吃就不错!” “散了散了!” 陈万兴出去就把大家伙都赶散了。 沉闷的老脸上褶皱更深,回过头来看向张卫国时,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不满。 硬是陪着一丝笑脸说道:“主任,您看咱这事就不必报给军区领导了吧?” “这都是个误会啊,方子你也不早说,村长还能要你的不成?” 旁边站着的陈方被点名,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摊开手说道:“军区特供肉咋好往外说,而且我说了不想给,但村长说这都是为了村集体做贡献,让我识相点儿。” 听了这话,陈万兴脸更黑了两个度。 趴在墙头上看着的刘强,他们几个忍不住偷笑,“还得是方哥能治这老家伙!想中饱私囊?门都没有!” 陈万兴要是当了官,他们的日子更难过,还不知道被怎么压榨。 张卫国也懒得再耗下去,“以后陈方打到的肉都要负责给公社和军区供给,你身为村长,大家伙的民生是你该考虑的事,而不是他一个小伙子!” “吃不饱,穿不暖,你这村长当着还有啥意义?” 冷声呵斥两句,张卫国就带着陈方离开。 浑然不管后头脸都快拉到长白山的陈万兴。 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 陈方怡然自得,双臂慵懒的交叠,枕在脑后。 勾起的唇角中吹出轻佻的哨子。 张卫国已经让人把牛板车拉到了公社那边,再转到军区。 要离开时,转过身来看向陈方,“你小子是个有心思的,但得罪陈万兴,只怕以后你们在村里日子也不好过,多小心着点吧。” 陈方耸了耸肩,“我可没干啥,村长要是这么小心眼,我可就得找地方说道说道了。” 这副吊儿郎当又痞气的模样,让张卫国哈哈大笑,“好!那我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就带着这批山魈肉回去复命了。 反正现在天色还早,陈方干脆转身去了旁边土道。 那里新起了一间青瓦房,正是吕虎住的。 冒出的缕缕炊烟,还泛着一股子糊味。 院门虚掩着,吕虎膀大腰圆,有的是力气。 就算不关门,也不怕谁来偷。 陈方进门就看见他坐在客厅门槛子上,抱着一碗看不出是什么的糊糊和一把子地瓜干。 “你这是吃啥呢?” 听见动静的吕虎抬头,嘿嘿一乐,“吃肉整的上茅房费劲,我寻思吃点菜压一压。” 旁边墙头还挂着两条熏好的腊肉。 乌漆麻黑过了火候,原先这些都是老吕做的。 现在轮到吕虎自己,自然掌控不好。 陈方嘴角一抽,“吃这玩意也不怕拉肚子。” 说完就直接抽出腰后的刀子,把过火的腊肉削下来。 放进布包,等着上山打猎做饵子使。 “去找你婶子拿点腊肉和腌菜过来,把日子过得人模狗样的,不然老吕叔在天上也不放心。” 提到老吕时,吕虎神色黯然。 干巴巴的嚼着那一口发黑的地瓜干,又冷又硬,算不上好吃。 陈方见他坐在门槛子上没动,二话不说,转身就从家拿了两个麻袋过来。 里头是白润的精米,还有些玉米面,一盆腌菜。 这腌菜灌上酸汤,能吃到明年春天。 吕虎眼眶发酸,不知不觉就湿润了,“方哥……我想我爹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泣不成声。 眼泪珠子顺着发红干裂的脸颊就这么流了下来。 说话声哽咽不已。 陈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逝者已逝,咱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安心,把日子过好。” 发泄完情绪,吕虎抹了把眼泪,重重的点头。 陈方抓过个板凳,在旁边陪他坐着,“看这天气,今年会比以往更冷,雪更大。” “咱们打的肉还不够换生活物资的,搞票子也不能停。” 吕虎说话还带着鼻音,“我看这村里粮仓也不咋样,大队也不富裕,到时候就算拿工分来换,乡亲们也拿不到多少粮食。” “听说现在城里连一颗鸡蛋,都涨到两毛钱了。” 第221章 暗洞舔盒 要是没钱没粮也没票,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惨状。 陈方捻了捻飘在皮袄子上的雪花,“上回那点洋炮从哪搞到的,带我去。” “咱们哥几个干把大的,过两天再去趟深山。” 锋锐的眉眼一压,两人抄起猎枪就上了山。 顺着蜿蜒崎岖的山路拐了不少弯,荆棘丛和甘枝杂乱的灌木更是不知道把身上划了多少个血道。 陈方走到半山腰从兜里掏出一把肉干,随便扔到了树上。 吕虎咂舌道:“方哥,这年头肉可珍贵,咋就这么扔了?” 陈方继续往前走,“给我那鹰吃的,咱们几家都不缺肉,真正缺的是其他生活物资,还有菜和水果。” 但这些东西实在太贵。 回头去纺织厂那边找老刘,看还有没有其他渠道搞来的新鲜绿叶菜。 再这么吃,人体根本得不到维生素补充。 两人一路越过山梁丘陵,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到了深山边缘。 吕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就是前头那处了。” 他手指向的位置,正是一处隐蔽的山洞暗穴。 才刚踏进这片地带,陈方便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气,更加低沉。 混合着泥土味,且这里光线更加昏暗。 陈方朝前走了两步,“你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吕虎大大咧咧道:“就我跟我爹在山上,他平时也不管我,我就在山上乱窜呗。” “找到这里也算是阴差阳错,那会我正被一头发了性的老母猪追着赶,摔下来才找到这处山洞。” 只见这山洞里头,是各种堆积如山的武器。 全都放在绿木箱子里。 有不少五三式步枪,甚至还有一挺五六式轻机枪。 看见的瞬间,陈方眼就亮了,“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上前接连打开了其他箱子,里头放着的步枪还有几把半自动的加兰德。 吕虎拍着箱盖子,一脸自豪的说道:“那可不,我发现的能有假?” “就是不知道是谁藏在这的,天高皇帝远,城里那些警察也查不到咱,咱就放宽心使吧!” 深山里头,豺狼虎豹那么多。 根本和中外围不是一个级别。 他们手里没点家伙咋成? 陈方身为顶级的野外生存家,对这些枪械有一定研究。 他忽然目光一顿,看向旁边草垛子里藏着的那被皮革子裹严实的东西。 三下五除二拿了出来,“居然是把狙击步枪?!” 比上回徐刀给陈宗祖搞到的那把还好。 陈方漆黑的眼底都在泛着不一样的光,“这把m1d好啊。” “估摸着是还没解放时候留起来的,没来得及转移。” 现在便宜他们了。 吕虎在旁边呲着大牙笑道:“咋样方哥,咱们把这些东西都拿下去分给兄弟不?” 这样一来,护卫队装备不够的问题就解决了。 陈方想了想,“先不拿下去,这么多武器太点眼了,来历没法解释。” “就先在这放着,等兄弟们上山再拿。” 两人商定,再次把这里藏好,又用树枝做了掩体。 下山的时候,猛地飘起了雪花。 寒风吹来,冻的吕虎打了个哆嗦,“我嘞个山神,感觉有细冰针往咱骨头缝里窜似的,这天气可要冻坏人了。” 陈方眯着眼睛看了眼漫雪纷飞的半空,白光刺目,“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好些。” “但还没过年就下这么大的雪,只怕今年不好熬啊……” 林子里本就寂静,现在一下雪,更是没了半点声响。 陈方跟吕虎又掏了几个松鼠窝,松子榛子这些山货都见不到什么了。 远没有前几个月陈方掏的那次收获多。 到了家里,陈方看见祝婶子一脸愁容的站在屋里。 陈方笑着进去,在炉子旁边烤手,“婶子,这是咋了?” 祝婶子愁眉蹙额的看过来,“唉,我听妇女主任说咱们这两年闹饥荒,各处粮食收成都不足,眼瞧着咱村里粮仓就见底了,过年可咋整?” “可不是要饿死人了吗。” 说完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尹红霞编着手里的箩筐,“唉,都说节约光荣,鼓励大家伙下乡。” “却不知道咱们这日子更难过啊。” 一家子都在发愁。 陈方听着,“小柔学校里也快放假了吧?” 尹红霞笑骂道:“就你关心媳妇,她们回学校收拾书,明天就不用再去了。” 此刻,村长家。 陈万兴粗黑的眉毛都快拧成一股,“吗的,被这狼崽子摆了一道!” “别说升官,还差点得罪了军区领导!” 人到倒霉时,喝茶缸子里的水都塞牙。 陈秀莲从地窖里拿了两个地瓜,在炉子边烤着,“爹,咱家现在没了肉,粮食更见底,实在不行从粮仓里拿点吧。” “我都两天没吃好饭了。” 陈友福贼眉鼠眼的坐在旁边,也跟着应声。 他媳妇姚兰香眼珠子转了转,“公爹,咱村里事可都是您说了算。” “现在肉都给出去了,咱家也不能揭不开锅吧?” 陈万兴声色俱厉的斥骂道:“一个个吃干饭的,就知道给老子添堵!” “有种也出去找个活计干,帮家里分担啊!” 说完就砰的一声甩门出去了。 晃悠一圈,却是直奔村东头。 那里,是他们村的粮仓。 当天雪下个不停,把整个村和山头都盖的白雪皑皑。 风雪交加的呼号下,没有一个人愿意跨出家门。 这样的日子没过两天,大队部却排起了长队。 “村长赶紧按着工分发粮吧,再这么下去,日子都没法过了!” “我家都开始割树皮吃了,大人咋都成,孩子还长身体呢……” 不少村民都自发排起了长队。 这时候,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陈万兴更是让自家儿子儿媳跟着发粮,泛着一股子霉味。 吕虎也在其中,闻了闻,鼻子嘴都快皱到一起了,“咋这么臭啊?这粮食还能吃么。” 陈万兴拧着眉头说道:“这些都是大队部春秋屯起来的,陈粮就是这样!不想吃就自己拿钱去城里买,在这瞎叫唤什么?” 他对吕虎没个好气。 第222章 大家伙的期盼 陈万兴嗓门粗狂嘹亮,后头排着长队的乡亲们都听见了。 即便心里有不满也不敢说,毕竟现在有粮食进嘴就不赖了。 “唉,关关难过关关过啊,凑合吃吧。” “这还赶不上俺们家磨的那些黑面呢,玉米芯儿熬汤都比这进嘴软和!” …… 有人压低声音骂骂咧咧,也有的直叹气想息事宁人。 来领粮食的大多都是家里老一辈,沧桑的脸和佝偻的身形好似更老了不少。 陈方自然也给家里领到了。 拿回去放到桌上一瞧,尹红霞瞪着眼睛碾起把糙米,“这不是夏天被水泡发了的那批粮食吗?” “用来当种子都没人要,咋还给人吃?” 陈方在旁边喝了口热水,手里抱着搪瓷缸子,“这估计是他瞒着公社私放的粮仓,张卫国那边还不知道。” 如果开了粮仓,就必须报给公社。 但倘若是大队部给乡亲屯的粮食,那就不一样了。 尹红霞正守着缝纫机,碎花布和一些小花边做的极为精致,“外头这场雪也不知道啥时候停,今年咋这么冷?” 陈方裹紧了身上衣裳,“天寒雪大,我去外头迎迎小柔她们。” 显是春秋灾荒,又是冬天大雪封山。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山脚下积了不少雪。 再进深山,恐怕难度系数就直线上升了。 屋里头烧着炕火和炉子,暖和的像春天似的。 一出来,寒风刮在脸上似刀割,恨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陈方才刚出家门,就看见在不远处徘徊,紧锁着眉头不停踱步来回走的周全朋。 是住在村西头的,是个手艺活极精细的木匠。 周围俩村要是谁家打家具,都找他。 之前被诬陷进局子的时候,周全朋一家还帮他说话了。 陈方上前说道:“周叔,这么冷的天咋站在这儿?” 周全朋面色有些尴尬,双手揣在袖口里瑟缩着,犹豫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方子啊,我能不能跟你借把猎枪?” 闻言,陈方一愣,“您这是要上山打猎?” 周全朋闷闷的嗯了一声,“再不进山,山脚下的树皮都快被俺家吃空了。” “家里儿媳妇刚生了娃,没肉也不行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挨家挨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都是轻的。 除了割树皮就是挖草根。 等山上的冬天寸草不生,人口又多,自然生长速度比不上人类的挖掘。 陈方拧了拧眉,“这时候护卫队都不敢上山,就别说周叔你了。” “这么着吧,我家还有些存的肉和粮食,周叔你家有没有做出来新的妆奁盒子?梳妆台啥的也行。” 周叔诧异的看过来,“梳妆台?” “我前半年倒是拿桃木打了一件,之前有户人家娶媳妇说要给买,结果给了定金又反悔,就一直撂着。” “但手艺活可是没差,你要是看得上,我就给你搬来!” 越说越激动,他黢黑布满横纹的脸上若隐若现希冀之色。 陈方摆着手笑了声,“正好想给我媳妇弄个梳妆台,叔我跟你换!” “十斤狍子肉肉成不?” 周叔霎时笑了出来,脸上的愁容不见。 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了泪光,“方子,叔全家都得谢谢你啊!这可是救命的肉,够够够,太够了,我都占你便宜了。” 他越说越不好意思,老脸又黑又红。 局促的站在那里,背脊好似都更弯了几分。 陈方无所谓的咧嘴道:“十里八村就顶您老的手艺好,能用上您做的梳妆台,说到底还是我占便宜。” “您等着,我这就给你回去取肉!” 说完就折身从厨房架子上摘下来两挂肉。 之前打的野狍子没吃完,都被尹红霞用特殊的做法收起来了。 不坏不腐,还能保持鲜味儿。 周叔深深的嗅了一口,“闻着就香!待会儿我让俺儿子给你把梳妆台亲自送来,就别瞎跑了。” 随后忙带着肉回了家里。 切成肉碎煮汤和糊糊,怎么也能过个年! 见此情形,陈方眸中闪过沉思。 现在他家布和毛线也快见底了,不去黑市就得和大家伙都换些。 要是拿肉来换……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现在基本上见不到新鲜的肉,除非是刚打完猎。 蓦地,陈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啧!怎么现在才想到。” “要不是周叔给我提个醒,现在还浪费着我娘的手艺呢!” 阉了的肉干不仅能拿出去卖,还能跟军区那边正好携带的干粮挂钩啊! 尹红霞做了一辈子这个,早有家传的手艺。 别的地方就算做出来,味儿也不够。 要么就是腌的肉不够火候,储存不了太久。 军区那边……现在购入肉干可是最合适的! 把这心思暂时压下,陈方朝着村口走去。 “咳咳咳……” 路过处地方时,猛地听见一道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这病气好似都入到了肺里,咳中有痰,却又无法清淤。 陈方毕竟不是大夫,懂得不多,只往那边看了眼。 没想到那位置居然是牛棚。 漆黑的眸底闪过深意,他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住着两个被下放来的资本家老头。 “老丁啊,这么熬着可不成。” “眼瞧着天越来越冷,咱这连个挡风的门都没有。” 沙哑的嗓音在牛棚内响起。 顺着呼啸而过的寒风穿透在这一小片地界。 整个牛棚也只有这一小片地方是干净的。 厚厚的干草上面铺着两层布,两人身上的衣衫棉袄里甚至都不是絮子,而是些破纸碎布条。 吃饭的碗都是豁口的瓦片。 被换作老丁的那老者咳疾有些时日,他虚弱的摆着手:“得了,咱们这时候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是非。” “村里的一砖一瓦咱都拿不得。” 旁边架着的火堆上放了个破铁锅,里头煮着两个干巴巴的黑黄玉米芯。 两人手里还拿着份报纸。 这样破败艰苦的环境,报纸上却连个褶皱泥点都没有。 陈方路过牛棚这边,看了一眼,没多说。 漆黑幽亮的眼中,没有半分嫌弃。 好似只是在看着平常老百姓。 “那边站着的小伙子,好像是村里护卫队的队长?” 第223章 陈龙飞被开除 两人注意到陈方,齐齐看过去。 这样稀疏淡漠的眼神,在老丁他们看来,已经十分难得。 毕竟他们被斗败的身份摆在这,村里都是人人喊打。 前不久还有小孩朝他们扔石头,更是往他们冬天单薄的棉被上浇凉水。 老丁也只是看了陈方一眼,就扭过头去,“反正跟咱没关系。” “咱这身份比过街老鼠还讨人嫌。” …… 约莫过了几刻钟。 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陈方一眼就看见了迎着寒风霜雪朝这边慢慢走来的一大两小。 她们站的那位置,正是迎风口。 难怪走的慢了。 那身形窈窕的人儿,即便穿着蓝布袄也难掩纤细的身姿。 水波碎花头绳是尹红霞亲手做的,将那乌黑柔亮的头发盘在脑后。 利落劲儿中又透出一股温婉。 雪白莹润的脸蛋儿被雪吹得通红,清澈好看的杏仁眸泛着光泽。 红围巾下的那张樱桃小口正呼着热气。 “哥哥!这么冷的天,你还来接我们啦。” “一看就知道是来接嫂子的,我和妹妹也跟着沾光。” 陈菲陈雅姐妹俩一唱一和,安江柔笑得不行。 陈方从兜里掏出两颗雪白的大白兔奶糖,“就你们两个小鬼灵精会说话。” 随后接过了安江柔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书。 最上面的两本,他扫了一眼。 好像是有关英文考大学专业的? 而安江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而是一脸心疼的弹去了他肩头上的雪,“这么冷,下次就别来接我们了。” “反正也没几步路,很快就到家。” 陈方剑眉微挑,“那可不成,我媳妇儿这么漂亮,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惹得安江柔一阵娇笑,嗔骂道:“今天嘴里抹蜜啦?没个正经。” 白里透红的脸颊,更是由内而外的泛出好气色。 结果两人山脚刚进家门,就听见陈菲两姐妹的惊呼声,“哇噻,好漂亮的柜子!” “这上面还雕着花纹呢,这个是什么呀,是凤凰吗?” “好漂亮啊……” 奶声奶气的声音加上这惊叹的语气,惹得陈方哭笑不得。 而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安江柔进门一看,登时白净的脸上浮现浓浓的惊讶之色,“这么漂亮的梳妆台?” 陈方从后面走上来,半揽着她的肩,柔声道:“喜欢吗。” 安江柔错愕的扭过头来,“这么好的梳妆台要多少钱呀?快退了吧,我东西也不多,完全没必要用……” 不等她说完,陈方就打断了她,低哑的嗓音含笑:“那些城里姑娘都有,以后我给你买很多首饰和抹不完的雪花膏,全都摆满这梳妆台!” 听了这话,安江柔心里划过阵阵暖流。 绯红的脸颊浓浓爱意流露而出,“可是那这也太贵了呀,花了不少钱吧?” 陈方抬手把她耳畔的那缕墨发掖到了耳后,“周叔家里揭不开锅了,本来想找我借枪上山打猎。” “一把年纪就别折腾了,我拿肉跟他换了个梳妆台,正好有现货不用等。” 听到这话,安江柔才放下心来。 随后满脸新奇的上前打量着,“这梳妆台的做工真精致,城里估计也没卖这么好的。” “咱们这次可赚了呀。” 左右在家待着也无事,这雪下的漫天飞舞,肯定是上不了山。 陈方闲不住,干脆把家里的杂物间收拾出来。 结果却没想到翻出个铜锅来,眼前顿时一亮,“嗬!正好涮肉吃!” 他可想死这口了。 陈菲正坐在屋里的门槛上,小口小口啄着热糖水,“哥哥,这个怎么涮肉吃呀?” 陈方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等会就知道了。” 从柴房翻出个刨子来,拿来一块冻好的肉刨成薄薄的肉卷。 直接就弄了几大盘,在锅边围上一圈酸菜,和铺上萝卜腌菜打底。 地窖里拿出来的萝卜和白菜水灵。 陈方拿起长夹子就从炉里夹了几块烧到通红的炭火,放到铜锅底下。 咕嘟咕嘟…… 没一会,锅就开了。 清汤打底放了点子辣椒麻椒,还有大料这些。 一家子围在炕桌上,热气腾腾,全然是温馨的氛围。 尹红霞笑得合不拢嘴,“这吃法还真暖和,浑身寒气都赶走了。” 说着就又往安江柔怀里夹了两片肥嫩的肉。 砰砰砰—— 一家子刚吃个半饱,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陈方咽下嘴里的肉,上去开门。 却没想到看见一张褶皱尖瘦的老脸。 陈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挡住半边门,“你来干什么?” 站在外头局促又尴尬的李菊花,搓了搓手,“那个……方子啊,你家吃啥呢?这么香。” “婶子有没有这福气沾沾你家筷头子啊。” 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那扑鼻子的滚滚肉香都快让她哈喇子流下来了。 陈方家吃的真好啊,咋就这么香! 陈方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情绪变化, 结实矫健的身姿挡在门前,不露一点儿隙,犹如一座小山。 “没事我就回了。” 毫不给面子的说完,转身就要关门。 李菊花连忙拉住了门栓,“诶诶诶,别呀!” “那什么,你能不能借婶子五十块钱?不不不,二十也行!” 她死死的抓住了陈方的袖口,说啥也不肯松开。 陈方好笑的转过身来,“陈龙飞不是城里的正式职工么,还缺钱花?” 不提还好,一提李菊花眉眼间的愁容与恨铁不成钢几乎都要溢出来。 “他被厂里开除了,现在我们一家都等着喝西北风啊。” 她声若蚊蝇,一向精明算计的脸上竟也觉得无光。 陈方却看出了些许猫腻,“不止如此吧。” 李菊花为了能借到钱,也是豁出去了,“龙飞体恤家里,拿了点儿机械厂的铜丝,结果没想到被举报查出来了。” “现在丢了工作,还欠了一屁股账。” “方子啊,咱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婶子也不跟你多要……” 下一秒,她混浊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陈方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工分簿子,“没记错的话,这半个月你家可没做农活任务。” “后山的积雪和清河道的活计都没干,啧,扣多少工分好呢?” 第224章 大雪封山 吓得李菊花后背直发寒,她上前就要抢过那本子。 陈方动作却更快。 好整以暇的扬起手,“陈龙飞还敢偷公家的东西?明摆着作风有问题,以后禁止他在我这农工小队里干活。” “他的工分我就一笔勾销了。” 说完,直接从窗台上拿过陈菲练字的铅笔头,一笔就划了过去。 全清! 气的李菊花敢怒不敢言,浑身都在发颤。 以后他家无疑是少了一个劳动力! 现在没了厂里的正式工作,一家子口粮可咋整? 李菊花咬紧了后槽牙,连忙抓住陈方的手腕,“我就借十块钱行不行?再不济,好歹给点儿肉,给口粮食!” “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啊,你娘也不想看着家门口出人命吧。” 前面是哀求,后面最后这句可就是威胁了。 陈方充耳不闻,直接转身关门。 可这接连几天大雪,村里谁家的储备都不多,现在更是耗尽。 当天晚上就有几个村民挨个找到了陈方家里。 他们篮子里或多或少放着些自家东西,几颗鸡蛋或者用不上的珍贵票子。 这年头饭,都吃不上留着布票也没用。 “方子,俺们能跟你换点粮食不?” “我们知道这时候谁家都没多少,但好歹给些黑面也行,糙米也成。” “实在是没米下锅了啊……” 冬天就连山上野菜都没有。 陈方看了一圈,这些乡亲都是之前他家没落时,或多或少伸出援手帮助过的。 当即也没有犹豫,“我这还有些野猪肉和豺肉,我就按照这些东西价值给大家伙分了。” 五颗攒了许久的鸡蛋能换一斤肉。 布票和几捆干柴能换两斤。 再不值钱的,陈方也给他们用米面还了回去。 好歹大家伙家里都能有粮食下锅。 那黑面糙窝头比石头还硬,狗吃了都能硌掉牙。 这样的日子没维持两天,便有几户人家坐不住了。 纷纷冒着风险,拿着家伙上了山。 虽说这时候山上厚厚的积雪都到了成年男子膝盖深,但没粮食就会死。 好歹也要拼一把! 当天下午,几个婶子就带头拍响了陈方家的门。 尹红霞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过来开门,“咋了这是?怎么急慌慌的?” 天上还飘着浓密雪花,几乎快要看不见眼前的人脸。 “他婶子,赶紧让陈方叫上护卫队去山上看看吧,可了不得,咱们村有人失踪了!” “比上回那几个知青不见了,事态还要严重!” 几个婶子急得红赤白脸,赶忙说道。 一个个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 陈方在屋里听见动静,放下正在教陈菲姐妹二人写字的笔,走出来问道:“婶子别急,慢慢说,到底咋了?” 外头身上裹着严实的胖婶,脸颊冻的通红,不停的跺脚又搓手,“还不是粮食不够吃吗,南头那两家的小伙子冒着风雪上山找刺老芽吃去了!” “结果这一去就是一天,外头气温正低,这要是被冻到失温,救都救不回来!” 听了这话,陈方眉头也是一沉。 他们这深山老岭,一到冬天就冷的渗人。 再往前倒个十几年,被冻死的也大有人在! 几乎每年年关都要办好几场白事。 陈方当即就应了下来:“你们别急,我带人上山去瞧瞧。” 随后直接拿来猎枪家伙,裹紧衣裳就召集来了护卫队的兄弟。 临行前,安江柔更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这会儿的深山,天寒地冻,银装素裹。 即便没有大型野兽出没,那也是相当危险。 个把时辰后,陈方带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山。 漫天大雪,封尽了山路。 飘落而下的鹅毛大雪逐渐在地面积累成块块冰砖,堵死了平时上山的路。 刘强冻得打了个喷嚏,“泥马,这老天爷真是不给面子!” “雪下的这么大,真要冻坏人了,现在山路也被封,咱咋上去啊?” 雪花被寒风吹在脸上,更像刀子一样割在肉中。 陈方眉眼压低,戴着兽皮帽子和围脖,只露出那双锋利的眉眼,“咱们直接抄小路,时间不等人。” “中!” 他带着人就直接走了东南角的小路。 巡山时,唯有这一条羊肠小径还算是平整顺畅。 而且有不少参天大树做遮挡,积雪不至于太厚。 徐海兄弟俩更是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坡,脚下一打滑,差点没摔下来。 “俺嘞个乖乖,幸亏这时候山里动物大多处于冬眠状态,不然咱可麻烦了。” 心脏砰砰狂跳,这要是摔到土沟子里,爬都爬不上来! 陈方呵了一口热气,犀利的漆黑瞳仁扫视周围,“那两个上山的小伙子应该就是抱着这样心思,想上山掏个蛇窝再摘点刺老芽。” 刺老芽是山上冬天也能摘到的菜。 也是为数不多,能在这零下寒冬生存的植物。 刘强摩拳擦掌的说道:“咱要是运气好,打到一头熊才好呢!” “做成熊皮褥子,别提多暖和了。” 刘小阳嘴角直抽抽,“你咋不想尝尝熊掌的味道?哪有这么容易啊,还是找人要紧。”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可这时候大雪漫天,就算有脚印也早被盖住。 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这么大的林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陈方顿住脚步,“再这么下去,咱哥几个也支撑不住了。” “刺老芽一般都生长在山梁上,咱们朝着西北走!” 这玩意就是有刺的灌木,长着灰绿色小叶。 常见的土沟和阔叶林里,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要是能摘到,煮着吃味道还算不错。 毕竟是饥谨之年,就连动物们也不知去向。 这时候要想找吃食,只能寄托于植物身上。 好在他们这片地区天寒地冻,养活了一群耐寒植物。 徐柱在后头冻的脚趾都不回血了,颤颤巍巍的说:“刺老芽呀,春天倒是吃过,这时候还能有吗?” “这俩兔崽子,非得上山干什么!” 到底是年轻人,按捺不住啊。 徐海满脸严肃的说道:“今天晚上必须救出来,否则那可真就没活路了。” 第225章 军区领导找来 陈方在前头听着,一言不发,只是前进的脚步更快了些许。 很快,一行人到了前头山梁。 抬眼就看见两棵大树立在上面。 刘强这还纳闷呢,“奇怪,啥时候这儿长了两棵大树?” “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光秃秃一片呢。” 陈方忽然眉头一沉,冷声喝道:“那不是树,快救人!” 林子里雪下的特大,路上的积雪几乎要到他们腰部了。 加上泥泞的路混着冰,稍不注意就会摔在地上吃泥巴。 大风呼啸,像一把把利刃在脸上做凌迟酷刑。 鼻涕稍微流出来就会冻结。 陈方在前头打头阵,带人顶着风雪上山! 这儿正是迎风口,几乎看不清路,全靠陈方带头。 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总算找到了这两个快被冻成冰雕的人。 陈方眸中凝重之色闪过,立时将手探到了他们的鼻梁底下,“不成,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了,赶快扛下山!” 护卫队的兄弟们不敢耽误。 连忙一人抱头,一人抬脚,就带着这俩年轻人下了山。 路上就算积雪打滑,他们也不敢摔倒。 这时候要是摔在山上,骨头都得酥成渣! 到山脚下时,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有不少跃动的火把在村口等着。 都是这两个小伙子的家里人,还有不少乡亲。 “诶哟傻儿子啊,咋这个天还要上山。” “方子,俺们多谢你啊!你就是俺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一见着陈方他们带人下来,几户人家忙迎上前。 陈方脸上的沉色并不见半分消减,“把他们带到屋里,好生用火慢慢烤着,温差不要太大,一定要有个过渡。” “再灌下口热乎乎的姜水,看身体能不能回温,实在不成就得送到县里的医院了。” 村里连个卫生所都没有,前两年那老赤脚大夫也因病过世。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俩小伙子命大。 那两户人家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人回去。 所幸救的及时,到半夜,两人总算打着摆子缓了过来。 虽然哆嗦的厉害,但命好歹保住了。 激动的这两户人家恨不得拉着孩子来给陈方磕一个。 而这事儿也传到了公社张卫国那边。 他顺带着送肉的时候跟军区领导也提了一嘴。 却没想到,上头领导极为重视陈方凭一己之力,带着护卫队挽救两条人命的事。 加上这些日子,陈方又获得了警局颁发的奖章和功勋,接连破获偷渡队伍和挽救人质,居然要亲自来见见陈方! 吓得张卫国连忙又拿了些上好的水果,亲自来了陈方家一趟。 此刻,陈方就坐在桌前。 “您这是又干啥?上回拿来的苹果还没吃完。” 那苹果又红又大,水灵又多汁,家里人都舍不得吃。 也就给安江柔和陈菲陈雅吃了两个。 张卫国爽朗的笑道:“你小子说不准被领导相中就要进军区了,我还不得巴结着点。” 虽然这么说,可那炯炯威严的眼中并无半分谄媚之意。 陈方不由得笑了声,“您这是说哪的话,我也就会个上山打猎。” 张卫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少在这给我扮猪吃老虎,军区领导明天就到,你小子可给我好生招待!” 说完又嘱咐了些其他,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当天家里可热闹了。 尹红霞一听军区领导赏识自家儿子,顿时忙活的脚不沾地。 甚至就连院外的窗台都擦的一尘不染。 特意喜兴的从地窖取出来两挂玉米拴上红绳,挂在门头上。 安江柔也打心眼儿里为陈方高兴,“真好,耀眼的金子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的。” 她抬手给陈方整理着衣襟。 陈方被弄得哭笑不得,“要是没张主任给我使劲,估计军区领导也没这么快见我。” 一家子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陈菲陈雅都把自己的奖状挂了出来。 贴在墙皮上,就指望着给军区领导留个好印象。 第二天上午,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可风雪依旧未停。 尹红霞专门起个大早,把门敞开。 陈方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打算进军区。 没一会,他就听见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听上去,来人总不少于三四个。 而且步伐整齐划一,十分规律有序。 这是军人才有的训练规章! 陈方起身,把磨的反光锋利的刀子别在身后。 “这就是小陈家了吧?” 一道十分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嗓音响起。 这一句话就把院里的尹红霞和安江柔给弄紧张了,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衣角,先前排练怎么接待领导的礼节全都忘了。 陈方朝着他们回首一笑,以作安慰。 随后大步流星的跨出家门,“领导好,我是陈方。”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热茶,还请进来暖和暖和。” 一番话说的圆滑却并不刻意。 不卑不亢,恰到好处,让人十分舒服。 而陈方也看清了眼前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军绿色的衣裳挂着几个勋章,闪耀飘红。 他后面还跟着几个警卫员。 赵先国看着陈方,精明老辣的眼中闪过欣赏,“好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长得很精神。” 看来张卫国没跟他说半点托大的话。 这小子眉目犀利,双眼有神锋锐,好似一把暗藏在鞘中的剑。 但凡露出锋芒,那便是见血封喉的存在! 想不到这地方还有如此人才。 随后一行人就跟着进了陈方家中。 尹红霞把手擦了又擦,连忙端上来冒着热乎气的几杯糖水,“领导您喝水,咱这地方没啥好招待的,您可千万别嫌弃啊。” 赵先国十分平易近人,摆了摆手,“大姐您就别忙活了,别领不领导的,咱也就是普通老百姓。” 后面的警卫员却一丝不苟,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尹红霞不敢多留,生怕耽误事。 安江柔哄着陈菲陈雅在隔壁屋,安安静静的给陈方缝衣裳。 屋内,赵先国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说话声也严肃低沉了不少:“你这小伙子跟旁人倒不一样,看见我不拘谨害怕?” 陈方笑了声,“首长能亲自来见我,这是我的荣幸,光宗耀祖的事为何要怕?” 微微挑起的眉峰,更显恣意张扬。 第230章 惊现雪豹 反正没让赵先国套到半个有用的字。 赵先国不仅没恼,反而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即便他看得出来陈方没说实话。 能有一身本事接连两次剿灭偷渡团伙,又能毫发无伤解救人质,这样的体格子和枪法就算是军营里,也没几个。 他没再多问,只是看着前方昏暗狭窄的洞口,“一直朝着那边走,能出去吗?” 陈方犀利的眉眼未动,“这得过去才知道了。” 随机抬眼看了眼火把上,不停迎着风向后吹动的火焰。 “有风就说明这山洞是南北贯穿的,肯定有缺口可以突破。” 刘强和徐海兄弟明显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要被埋在这山洞里了。” “有风就好歹有新鲜空气灌入,方哥,你这直觉真他娘灵!” 刘强由衷的竖了个大拇指,他对陈方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就算把速度拉到极致,也跑不过雪崩天险的速度。 吕虎也点了点头,“比起被埋在雪里做冰雕,眼睁睁看着自己体温逐渐降低,接近死亡,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这条山洞隧道却好像看不到尽头一般。 走了约莫个把时辰,还没走出去。 而空气却越来越冷,刮在脸上比刀子凌迟还要痛上几分。 赵先国那双凌厉精明的眼扫视周围,冷不丁开口说道:“这应该是这片山上天然形成的洞穴,恐怕咱们再走过去就翻到另一边山头了。” “天黑之前必定到不了村里。” 光是翻越这座山脉就要耗费大半天时间。 更别说他们现在还没找到从山洞出去的路。 陈方锋锐的眉眼稍稍向下压沉了几分,“起码先走出这片雪山再说,到时候我们在林子里找个山洞过夜就成。” “林子里的温度会比这里高很多。” 到时候起码不用担心过夜的问题。 而火把上缠绕着的布料很快就要燃尽,陈方眼中划过一道凝重之色。 带着人往前走的步伐愈发加快。 后面那几个警卫员已经呼哧气喘了,这条山道隧洞冗长不已。 绝对已经能跟他们在营中的训练负重跑相比了! 少说已经走出去了好几里地。 吕虎看了眼自己胳膊上根根竖起的汗毛,打着哆嗦说道:“方哥,我咋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好像咱被啥东西盯上了似的。” 结果却引来旁边刘强毫不留情的嘲笑:“我看你是腿脚发软了吧,孬种!” 他们掩在面巾下的面容,带着故作轻松的笑意。 吕虎没好气的给了他一拳,“你懂个蛋,老子自小在山里长大,这点直觉肯定没错!” “每次这样都是被什么肉食动物盯上了,撒腿就得跑,可是现在这里……” 蓦地,走在前方不远处的陈方猛地握拳抬高了胳膊。 这一个手势打出,后面的人立时蹲下! 一时间,整个洞内鸦雀无声,静得连彼此呼吸声都能听见。 呼呼穿堂风夹杂着飞雪飘过,钻进人的脖领子和头皮。 赵先国并看不清前方一片黑暗处有什么。 但却能明显感知到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且十分危险。 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他和陈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前面是不是有东西?” 陈方抿着薄唇,下颌线都跟着绷紧,“首长,待会你在我们中间,千万不要乱动。” 他夜视能力极佳,即便在漆漆昏暗中也能看清前面那虎视眈眈的畜生。 不是豹子就是老虎…… 这两种食物链顶端的肉食者,生来便是纯阳圣体。 能把鹿血当水喝,躺在漫天雪飘的雪地里好似得到了天然空调。 在这狭窄不容易躲避的地形遇上这玩意儿……吗的,陈方暗骂一声。 不好搞啊! 现在前面那畜牲还没动作,估计不敢轻举妄动,还在打量。 陈方低沉的嗓音响起:“全都警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 后面护卫队的兄弟个个握紧了猎枪。 同一时间,陈方伸手摸向旁边的冰洞崖壁时,摸到一片粘稠。 凑到鼻尖轻嗅,清冽的雪感里夹杂着淡淡骚味儿。 几乎是霎时,陈方头皮都发麻了。 泥马,就是豹子的排泄尿液。 用来标记地盘的! 而能在这雪山脊出现的,唯有雪豹! 那几个警卫员把赵先国护在中间,“首长,咱们还是先往后退吧,您的安危要紧啊!” 赵先国却是横眉冷目的呵斥道:“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我怎么能放弃这些兄弟乡亲,你们几个都给我把枪端牢了。” “不必护着我,我还没老到那地步!” “首长……” 吼—— 那警卫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响彻整个洞内的威喝声盖过。 陈方眉头又是一沉,那畜牲打算发起攻击了! 这吼叫响亮,而且相较于老虎和狼更加低厚。 “这他妈的是雪豹,大家伙千万别掉以轻心!” 陈方话落,无人不头皮发麻。 吕虎更是狠狠骂道:“奶奶的,出师不利啊,咋就碰上这雪山霸王了!” 陈方当机立断的说道:“雪豹怕火,举着火把的兄弟跟我在前头!” 熊熊燃烧的火把登时向前甩过。 隐匿在暗处的那庞然大物,铜铃眼中闪过忌惮,身形果然向后退去。 而借着跃动的火光,身后众人也看清了前头那体型硕大矫健的雪豹。 比普通豹子体型略小些,可小头长身更有利于雪豹的跳跃,和追捕的猎杀能力! 蓬松的灰白毛发上,不均匀的分布着黑色斑块。 粗壮的尾巴啪啪抽打在洞底,带出道道破空声,十分有力。 四根锋利的犬牙看着就让人胆颤心寒! 吕虎咽了咽口水,“乖乖,这是送到人家老窝里来了啊。” 刘强他们也没见过这场面,攥着火把的手心都出汗,“怕啥,有方哥呢。” “就算再来一只,咱也照宰不误!” 陈方眉心突突猛跳,“我现在也就是腾不出脚踹你,等着下山的。” 雪豹踏着四只蹄子匍匐身子,逐渐朝他们靠近。 灰黄色的眼球里满是兽性凶光。 陈方狭长眸中厉色迸射,“辛苦首长的警卫员补枪,待会儿就靠您一声令下了。” 第231章 绝美配合 “强子,你和小阳打头阵,吸引这只豹子的注意力。” “虎子跟徐海你们掩护!” “是!” 令行禁止。 在周先国惊讶的目光下,一行人配合默契,没有半个多余的字。 而更让他愕然的是,只要陈方下了命令,就算顶着天大的危险,也会有人去做。 而且干脆果决,竟没有一丝迟疑。 这是将性命都可托付的队友! 陈方竟然能把乡下村里最普通不过的护卫队发展到如今这般? 无论是作战能力还是团队配合,都已经被拉到了极致! 他无奈的摇头叹气,“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可惜这样的好人才,不能加入他们军中。 刘强抛弃手里的枪就打了一梭子,“来吧小豹子,让爷爷跟你过两招!” 雪豹的动作敏捷,更何况这是它的老窝。 肥厚粗糙的爪垫借力在洞穴崖壁上来回纵跃,几个呼吸闪跳就避开了子弹。 在旁边早就准备好接应的刘小阳啧了声,“还是得看我的!” 他手里的绳套子顿时成结,抡圆了肌肉暴起的膀子就往前一甩! 稳准狠的套在了雪豹粗壮的脖颈上。 “虎子你们几个还等啥,赶紧上啊,我这儿牵制不了太长时间!” 刘小阳牙关紧咬,臂膀肌肉已经绷到极致。 使出吃奶的力气和这只体型硕大的雪豹做对抗。 吕虎和徐海兄弟对视一眼,抄起墙和弯刀就朝着雪豹砍去! 陈方则是迅速放下了肩上背着的牛皮革裹布包。 后面的警卫员眉头紧锁,面带不满的说道:“你身为队长,怎么还在后方?你的伙伴都快有生命危险了!” 陈方眼也不抬,“不用你操心,管好你们首长就行。” “你!” 那警卫员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赵先国抬手制止了他。 那双精明的眼中迸出一阵深意,“你这是要现场组装枪?” “可就算你再快,前方形势已经等不及……” 嘶! 他话都没说完,就见陈方身手利索的解开了层层泛黄的牛皮革。 赫然露出了下面那一把子零件! 个个泛着金属冷光。 陈方神色沉着,带着一层薄茧的大掌立时将枪管插入。 就连上面的螺丝都是徒手拧紧,每一步都紧跟而上,且毫无错漏。 赵先国拧着眉头,开口问道:“这枪少说有三四十斤,你就这么一路背上山了?” 陈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都是基础操作,我们平时扛着猎物下山还有几百斤呢。” 说话也丝毫不耽误他手上的动作。 咔嚓咔嚓,子弹霎时上膛! 瞄准镜后的那双鹰眼锐利泛着冷光,只见前头与雪豹分开缠斗的吕虎等人身上出了不少汗。 分不清是同伴的血,还是眼前这只畜生的。 看准时机,陈方食指屈起扣动扳机! 砰—— 一记冷枪就打在了雪豹侧脑上。 刹那间,血浆飞溅! 那雪豹吃痛,锋利的爪子更是四处扑腾。 这时候的撕咬和抓合力已经被拉满,他前头的兄弟危在旦夕! 一枚空了的子弹壳掉在地上,陈方眸中冷光乍现,“首长,就是现在!” 后面的警备员早就被准备好了,赵先国一声令下,喝道:“快,动手!” 密集如雨点般的子弹直接朝着那雪豹射了过去。 在这狭小的洞内,是无法躲开的。 雪豹身上灰白的皮毛染红大片血液,十分刺眼。 而被甩飞出去的吕虎等人,更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身上衣衫几乎都被汗水浸透了。 脱力般的朝着这边竖了个大拇指,“多谢首长救命之恩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那眼睛却一直看着陈方。 赵先国眼中是满满的震撼,他现在算是明白刚才陈方那句就靠他一声令下是什么意思了。 陈方这是算准了换子弹需要较长时间,让他带着后面的人补枪啊! 而且更是把整个护卫队合作的情况考虑了进去,每个人都分不出第二只手。 那么能补到这几枪的,只有他后头的警卫员! 此时的山洞内,唯有寒风呼啸穿透的冷声。 陈方上前,直接拔下了洞顶上的几个冰锥,眼都不眨的就狠扎进雪豹身上。 动作之狠辣,让后面那几个警卫员又是一阵哆嗦,“死都死了,干嘛还要再拿冰锥扎一遍?” 而且扎的位置大多是弹孔。 陈方淡淡的扫过来一眼,“如果任由血这么流下去,恐怕会吸引来其他野兽,而且我们背着也不方便。” “冰块能迅速让伤口血液冷凝。” 赵先国眼中是满满的欣赏,“要是你能把你们这支队伍收了跟军队干就好了。” “有没有兴趣考虑被收编啊?” 他再次朝着陈方以及他身后这些弟兄扔出了橄榄枝。 而且这次条件给的更加宽泛。 陈方以及及身后的弟兄都能进入军队,都能享受到同样的补贴。 然而令赵先国失望的是,无论陈方还是他后面那些人,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惊喜或是垂涎之色。 陈方笑了声,“那首长就得问问我身后这些兄弟们的意思了。” 结果赵先国刚看过来,吕虎就摊开双手甩了甩膀子,“我可不成,我在山上野惯了,受不了营里边的纪律。” 刘强和刘小阳嘿嘿一乐,“俺们都是山底下的粗人,怕进去给您添麻烦,还是别了吧。” 徐海兄弟更是不用说,跟着陈方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当即就板着脸,严肃的回道:“俺们跟方哥共进退!方哥在哪,俺们就在哪。” 虽然话说的婉转,每个人都没说不去。 可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没得商量。 赵先国无奈的看向陈方,“你这些兄弟真是不错。” 而且训练方式和军中也所差无几,只不过更加多了几分江湖义气。 陈方扬眉,恣意的笑出声,“那是!” 随后一行人直接背上雪豹。 陈方从身上撕了根布条,风向偏西南,“雪豹在这里有洞穴,就说明出路不远了,咱们再往前走走吧。” 而他眼中却似有沉色,走了这一路也没再说过话。 刘强兄弟几个不动声色的凑到他身侧,“方哥,是不是累了?” 第232章 大队部开会 他们面带担忧的看向他。 陈方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说道:“雪豹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远处那几片山已经开始有大范围的动物迁徙。” “极端的严寒环境使这些大型动物开始朝着咱们这边山头压来,否则雪豹不会频繁的更换栖息地。” 吕虎听了也是满脸凝重,“以前听我爹说这东西都生活在高山裸岩,要不就是陡峭的草甸子,出现在这也真是邪门。” 说完就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 接连走了几个小时,他嗓子都快干冒烟了。 这时候活命要紧,那还顾得上那些。 就这么一直朝着新的方向走,逐渐才离开这片山洞。 在回头望去时,到处都是白雪皑皑一片,看不到半点其他颜色。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暂时在这片老林子里找了处山洞。 所幸捡来的干枝所性水分不多,冒起黑烟就能烧。 一行人暂时在山洞里将就了晚上,第二天刚亮时便立刻下了山。 回到村里时,天色已经大亮。 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赵先国睿达的脸上依旧泛着可惜,“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这小伙子我很欣赏,将来要是打到成批的猎物,尽管往军区送。” “毕竟这时候家家户户口粮都吃紧,按你说的,如果明年春天大旱,恐怕粮食也征收不上什么来。” 陈方笑着点头应声道:“首长放心吧,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有大批的猎物往军区送。” “只不过肉质的保存问题,您想过没有?” 赵先国拧了拧眉头,“现在冬天怎么都好说,就是夏天行军不容易储备携带。” 陈方咧嘴一乐,从怀里拿出了剩下的几根肉干,“您看看这呢?” “不仅有盐能满足人体的需要,而且风干之后更有嚼劲,携带也方便。” “关键是顶饱,再有一口锅和水就能熬过肉汤。” 可谓是一举三得。 而这也正好打开了赵先国脑海中的灵思,“之前怎么没想到,还是你小子行啊!” “那就冬天送鲜肉,下次再送去几百斤,往后的就都做成肉干吧。” 而至于其他事项,自然会有张卫国作为沟通枢纽再和陈方谈。 陈方笑得如沐春风,直接目送着赵先国等人离开。 刘强乐的一脸欠揍,赶忙挤了过来,“嘿嘿方哥,这好差事可别忘了俺娘,让俺娘跟着我红霞婶子一起做呗。” 刘小阳本来也想说,可他老娘已经帮着陈方看种植基地了,实在倒不出手。 陈方拳头撞上刘强肩膀,“哥几个家里要是没事,就都帮着一起腌肉干!”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一定要保证质量,送给军区的货不能出任何问题。” 大家伙异口同声,喊的震天响:“好嘞!” 而他们扛在肩头上的雪豹更是落在了几户乡亲眼里,纷纷称奇。 “这方子现在可了不得啊,带着人又是打豹子又是打狼的。” “早知道让俺家那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也跟着进护卫队了,保不齐历练些时候,也能搞些肉回家。”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陈方带着兄弟们直接把肉分了。 他们回来的路上就说了今年雪大天寒,明年保不齐还要春旱。 家家户户都要尽可能的囤些肉和生活物资。 就算到了夏天,家里的地窖也能阴凉储存食物,所以不用担心。 “行,那大家伙就都散了吧。” “过两天等雪停了,咱再按照地图上山一趟。” 陈方打算大干一笔。 不仅要供给军区,而且还要把自家粮食肉准备充足。 而且按照现在动物迁徙的轨迹来看,估计会有新一批动物涌入山林。 结果兄弟几个散开还没走几步,村里二狗子就腿脚飞快的跑了过来。 “方子!方子你们几个等等啊!” 几人顿住步子,转头看去。 刘强笑着调侃道:“几步路瞧把你喘的,还不如我家的黑子呢。” 村里谁不知道二狗平日里不务正业,没事就趴墙头看着寡妇洗澡。 二狗脸上划过尴尬,“我、我有事要说,是村长让俺来叫你们的!” 陈方好整以暇的靠在旁边墙上,棱角分明的麦色脸庞上是说不出的懒劲儿,“有屁赶紧放。” 二狗被这眼神看的直打哆嗦,连忙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村长说让你们赶紧去大队部那间小瓦房里开会。” “妇女主任他们都去了,还有好几个生产小队的队长。” “现在就差你们几个,你们干啥去了?咋回来这么晚?” 二狗子眼珠咕噜噜的转,赔着笑脸上前打听道。 刘强抬腿就给了他一脚,“看见你这张脸,老子就来气。” “别人家的事少闲打听! 二狗子吃痛,刘强这一脚可没收着劲。 踹的他龇牙咧嘴。 陈方眯了眯眼,“走。” 他倒是好奇陈万兴这时候召集大家伙开会,要说什么事。 几人步脚快,没一会就到了大队那间青绿瓦房。 坐在里面的人都满脸凝重之色,连一丝笑模样都没有。 身上穿的蓝布衫子夹杂着棉絮,打的补丁更是一块又一块。 陈方带头走了进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屋内,安静的让人觉得压抑。 外面积雪快要压断树枝,偶尔传来几道树皮裂开的声音。 陈万兴坐在中间桌前,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就开始说了。” “想必大家伙也发现了,今年雪下的异常大,还没到年关就冷的受不住了。” “县城里的领导也注意到今年异常寒冷,特意提醒咱提前囤粮。” 在后头听着的陈方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他就说怎么陈万兴今天比平时更积极。 以往上头下达的命令,陈万兴都是捡重要的才跟大家伙说。 陈万兴精明的视线若有若无扫过陈方,轻咳一声,道:“陈方,你现在是咱们村儿里的关键人物,我打算让你们护卫队这几天……连着上山!” 后面护卫队的兄弟瞪大了眼,下意识的辩驳道:“这几天雪大封山,咋进?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