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入我怀》 第一章 怀疑短信 “惜惜,我爱你。” 窗外皎洁月光倾洒满地,室内灯光暧昧。 裴知珩吻着南惜,低声在她耳边轻语。 南惜心口暖意荡漾,紧紧抱住了他。 裴知珩是温柔的,可在某些时候确实霸道。 他总爱在情动时逼着南惜出声…… 他说是在“疼她爱她。” 偏偏南惜面皮薄,在这种事上最是放不开。 此刻,她发丝凌乱,额头上汗珠滚落,黑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 裴知珩瞧她这副模样,笑着挑起她下巴迫使她偏头跟自己接吻。 他们唇齿相依,气息交织。 片刻后,裴知珩满意的紧拥怀里心爱的女人。 南惜这双眼睛很漂亮,典型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勾魂摄魄。 裴知珩爱惨了她这副模样…… 事后,裴知珩体贴的抱着南惜去洗漱,替她换好睡衣,将人塞进被子里这才作罢。 他温柔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南惜眨巴着眼睛,正要说什么,裴知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 看着是来了信息,男人眼底微光一闪,他伸手将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男人的嘴角不由自主轻轻往上一提。 摁灭手机,裴知珩开口:“惜惜,我公司里出了点事,你先睡,我处理完再回来。” 闻言,南惜从被子里伸出手攀上男人的脖颈。 有些舍不得,他已经许久没陪自己一起睡过了。 但裴知珩是个工作狂,最近又连连熬夜,她不想阻挡他的脚步。 南惜点头:“别太晚了。” 裴知珩听话吻她:“乖。” 他换了衣服匆匆离去。 裴知珩一走,卧室里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不过嫁给裴知珩这些年,南惜倒是也早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 刚温存过,她也确实累了,关了床头灯正要睡觉,手机上忽然来了条信息。 “南惜,猜猜看,裴知珩今晚还会不会回来?这漫漫长夜你怕是要自己过了。” 自从一周前开始,南惜手机上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短信。 那些短信内容有:“南惜,你知道裴知珩现在在哪儿吗?” “你跟裴知珩结婚这么多年,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的睡衣吗?” “你见过他真正情动时的模样吗?” …… 她一开始以为是发错了,诈骗短信,或者被人恶作剧了。 但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裴知珩,而且每次发来短信的时间都是裴知珩有事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南惜从来都不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人,但这次她心里却有些狐疑。 将睡眠灯重新打开,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第一次回复了短信。 “你是谁?” 对方回复:“你猜猜看?” 南惜微微抿唇,下一刻,毫不犹豫将这个电话号拉黑,并删除了所有短信。 这一夜,裴知珩并没有回来。 南惜睡得也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走马观花般,她以为自己走不出这个梦境了。 梦里,她和裴知珩回到了少年时期。 从18岁的青葱岁月到如今的24岁,裴知珩功成名就,而她也如愿成了裴太太。 整整六年。 a市无人不知裴知珩爱惨了南惜。 裴知珩,裴家唯一的继承人,天之骄子,本以为会娶一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 可他偏偏爱上了不起眼的“灰姑娘。” 为了追南惜,他坚持不懈整整努力了两年,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他为她练出一手好字,锲而不舍的写了整整上千封情书。 在她被他打动,答应和他交往的那一夜,他一掷千金,高兴的全城燃放烟花三天三夜以此作为庆祝。 为了让自己的父母同意娶她,他不惜与家里人决裂,凭借着自小被家族培养起来的商业理念和精明头脑,一手创办下如今的商业龙头,“南风”集团。 他曾说,裴知珩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圈内无数人赞叹南惜嫁了一个好老公,她也一度认为是老天爷看她自小被人丢弃孤儿院,无依无靠长大,所以才赐予了她这样的福气。 南惜是个孤儿,自小无依无靠,所以,她懂事的早,这些年拼命努力,不靠任何人。 她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真心,可老天爷就像是在否定她的认知。 让裴知珩出现了。 于是,裴知珩就成了南惜无法撼动的全世界…… 最后还是早起定好的闹钟打断了南惜的思绪。 今天可是她和裴知珩约定好要去试婚纱的日子。 南惜心情不错,她洗漱换衣服下楼,佣人的早餐已经准备好,她拉开餐椅坐下,点开手机屏幕。 是一堆短信。 短信内容被点开的那一瞬,南惜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脑海中“轰”地一声,她大脑一片空白。 捏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 照片上,裴知珩不复往日里黑色西装加身的高大矜贵形象,他没穿衣服,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女人。 一张床,两个人一丝不挂的相拥而眠。 女人黑发宛如泼墨,肌肤雪白,她将脸埋在男人胸膛里,一只手举着手机自拍。 “夫人,夫人?”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南惜这才机械化的扭头看向佣人李嫂。 李嫂看着她,脸上表情有些担忧,轻声道:“是先生回来了。” “抱歉惜惜,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处理完已经很晚了,我怕打扰你睡觉,就在休息室对付了一晚。” “怎么样,吃早餐了吗?”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裴知珩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他随手脱下外套人虽还没靠近,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散发出来。 南惜很勉强才能让自己假装没闻到这种陌生又排斥的气味。 面前的男人依旧还是那副模样,温柔体贴,一有事就主动解释,道歉,连一丝瑕疵都让人挑不出。 裴知珩见她这样,顿时蹙眉,他紧张的捧着她的脸:“乖宝,这是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南惜咬紧牙关紧强撑着才没让裴知珩发现端倪,她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 捏在手里的手机已经黑屏。 她开口:“没事,坐下吃饭吧。” 「七猫的各位小伙伴大家好,幽幽准时报道,新书上架啦! 各位小可爱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赞评论走起来,有免费票【表情】的求投喂,爱你们呦~~」 第二章 裴总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裴知珩轻笑着替她盛汤…… 他说是特地赶回来陪她吃早餐的,可他面前粥碗里的粥裴知珩一口没动。 这顿饭南惜吃的五味杂陈,她整个人恍惚,这件事带给她的巨大冲击让她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滴血。 她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可一抬眸,裴知珩那温柔宠溺的目光却像是锐利的刀子正在将她寸寸凌迟! 吃过饭,裴知珩就牵着南惜的手上楼替她挑选衣服首饰鞋子。 衣帽间里每个季度最新款的衣裙都是他一件件买回来的。 他深知南惜的衣服尺码,从不曾错过。 可如今,穿在身上的收腰长裙却让南惜觉得窒息…… 她轻轻抬眸:“知珩,衣服尺码不对。” 裴知珩眼眸微眯,闪过一抹心虚,但这抹情绪很快被他隐去。 “惜惜,这是蒂娜大师的最新设计,我一心只想着让你穿最好看的,却记错了你的尺码。” “抱歉抱歉,老公的错。” 裴知珩说完从柜子里重新挑了一件衣服出来。 南惜换上之后就被裴知珩带着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婚纱店。 三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裴知珩已经为了南惜跟家里人决裂。 那时的他们一无所有,结婚也只是两个人凭着满腔爱意领了证。 记得当时的裴知珩颤抖的拿着两张结婚证落泪。 那样一个大男人蹲在马路边哭的泣不成声。 他说自己会一辈子惜她爱她,忠贞不渝,永远不会有二心…… 也是在那天的民政局门口,裴知珩承诺等他日后事业上有了一番成就,一定会给南惜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南惜当时只当是个玩笑话。 没想到男人一直放在心上,而且从三个月前开始,他就已经着手准备这一切了。 南惜也是昨晚才知道今天是要去试婚纱的。 距离婚礼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两个人到了婚纱店,南惜看着这一排排摆在自己面前琳琅满目的婚纱,只觉得讽刺…… 她手指一点点滑过白纱,目光落在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只见他无比忙碌,手机屏幕亮着,手指不停的在上面敲击。 南惜多希望老天爷再对她仁慈一些。 可下一秒,她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南惜,猜猜看,裴知珩是继续陪你试婚纱呢,还是被我一个电话叫走呢?” 南惜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住。 果不其然,片刻后,裴知珩在她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惜惜,恐怕不能陪你试婚纱了。我公司突然有事……” “你去吧。” 不等他说完,南惜便开口打断。 裴知珩只笑着摸了摸南惜的头:“乖宝,等老公回家补偿你。” 南惜似笑非笑的盯着裴知珩。 裴知珩很急,甚至没等南惜再开口便转身离开。 哪怕他刻意装的从容淡定,但南惜还是看到了他匆忙的步伐。 “裴太太,您和裴先生真的好恩爱啊!裴先生对您可真好!这样的男人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南惜扭头看去。 是个捂着嘴满脸激动的小姑娘,看着也是来选婚纱。 陪同的男生见女孩这样说,开口问:“她是谁?你认识啊。” 女孩顿时双手叉腰一脸的严肃,她开始给男孩儿科普。 “你个笨蛋,居然连咱们a市鼎鼎有名的一对cp都不知道。这可是南惜啊!南风集团裴总的挚爱!” “听说裴总十八岁对南惜一见钟情,为了追南惜手写上千封情书,追了整整两年,两个人交往后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他就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一年后火速结婚,结婚三年,裴总公开示爱妻子!纪念日大办,生日会轰动全城,为了爱妻抵挡世俗诱惑,对异性避之不及!” “裴总爱南惜,全a市无人不知!而且下个月初就是裴总和裴太太补办婚礼的日子,听说裴总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到时候会全城公开直播这场婚礼,咱们这些小虾米狗粮吃饱,也是要跟着开开眼界一饱眼福了……” 女孩激动的声音渐渐隐于身后。 南惜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从婚纱店走了出来。 身后的导购快速跟上:“裴太太,这婚纱您不试了吗?” “不试了。” “可婚礼快到了,裴先生叮嘱……” 南惜苦涩的勾起唇角:“不会有什么婚礼了……” 在她和裴知珩补办婚礼的这一天,南惜终于接受了自己深爱六年的男人已经出轨的事实。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出轨的对象是谁,可她想,距离真相来临不远了…… 从婚纱店离开后,她就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走到自己双腿都开始酸软,城市的夜晚霓虹灯也随之亮起,南惜也跟着慢慢恢复了意识…… 她独立着长大,从来不是什么良善柔弱的性格。 爱的时候全力以赴不留遗憾是她对待这段感情最大的真诚。 于是,考虑清楚之后,她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拿出了那张名片,给“爱心机构”打去了电话…… “您好,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帮我安排一下吧,我要离开这座城市,换一个身份,我希望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好的南女士,这边马上为您安排。确定好时间再联系您。” “好。” 这是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得到的名片。 “爱心机构”这个团队里的人,都是一群为自己而活的女英雄。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社会上各种诱惑太多,导致一些曾经很相爱的夫妻最后反目成仇。 可是在一段婚姻里,男的往往都是利落抽身,独留女性深陷过往寻死觅活。 我国每年有不少女性因所谓的爱情,家庭而想不开丢掉性命。 而爱心机构里的这些女英雄就是在凭借着他们薄弱的力量挽救这些无辜女性的生命…… 当初了解机构怀里被塞入名片时,南惜还不以为然,轻轻嗤笑,没想到一切都是注定的。 …… 挂断电话,南惜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第三章 他怀里的女孩儿 秋末的天气,风里已经夹杂了丝丝刺骨的寒,南惜穿的不多,觉得有些冷。 也许是风吹的多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头疼,胃里泛起了恶心。 这世上本就没有爱她的人,所以,她从不亏待自己。 一点头疼就必须要去医院。 于是,南惜伸手拦下一辆车,地址报了就近的医院。 这世上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就像是在牵引着你,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该掉头就掉头…… …… “知珩哥哥,对不起啊,耽误了你一下午的时间。” 医院的走廊安安静静的,不远处,那一对男女格外扎眼。 即便有段距离,南惜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女人的长相。 不是别人,她是夏雨浓。 一张熟面孔。 南惜一直紧绷着身躯在这一刻彻底瘫软,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夏雨浓! 之前和裴知珩交往,他带自己去他家时,夏雨浓就怯生生的露出一双大眼睛藏在裴奶奶身后。 “奶奶,知珩哥哥不是要和我结婚的吗?他为什么会喜欢别人……” “他有了别人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那时候南惜就从裴知珩口中知道了夏雨浓的身份。 夏雨浓本也是娇生惯养的豪门小公主,但她的父母却在一场车祸中殒命,以至于十岁的夏雨浓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 因夏家和裴家是世交,所以,裴家老太太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便将小姑娘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这一养就是许多年。 裴知珩也是从小和夏雨浓一起长大的。 夏雨浓是早产儿,自小就身体不好,所以她娇弱惹人怜,像朵风中小白花,稍一点风雨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南惜曾问过裴知珩,夏雨浓长的那么好看,他们几乎一起长大,他难道就没有心动过,没想过遵从家里人的意愿和她结婚吗? 那时的裴知珩力表真心,当着南惜的面儿,他什么毒誓都发了,还说这辈子他就南惜一个妻子。 其他女人不管多美多好都不可能入他的眼。 但此刻,那个曾经发着毒誓,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怀里正搂着当初说不可能的那个。 “你身体不好以后就别出来吹风。” “我知道错了知珩哥哥,人家只是想你嘛!而且……”女孩儿说着,踮起脚尖附在男人耳畔说了句什么。 裴知珩眉眼间瞬间化开笑意。 那样的温柔,脸上满是幸福。 他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甚至都没注意到走廊这头一直盯着他们的南惜。 南惜站也站不住,她一只手撑着墙壁。 她笑着,眼泪竟也顺着脸颊滚落。 手机响了,南惜点开看了眼。 “南惜,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想让你知道真相呢。” 与此同时,对面的女孩儿抬眸,她挑衅的抬着下巴,那模样姿态骄傲的像个小公主。 南惜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她将手机收了起来,她擦去眼角泪水抬步走向那二人。 她倒是要看看裴知珩还要怎么掩盖。 刚走了没两步裴知珩就发现了南惜,他脸上神色慌张,将夏雨浓挽着的手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并且两三步退开和女人保持着一个距离。 “惜惜!” 心虚的人总是格外不自在,他喊南惜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惜惜,你怎么会来医院,是不舒服吗?我看看!” 他靠近,伸手就要探南惜额头。 南惜下意识的避开,她没说话,只是目光来回的落在裴知珩和夏雨浓身上。 她的眼神很平静,可那平静下却又像是隐藏着未知的风暴。 裴知珩被她这样的眼神盯得心口有些发闷。 他笑着解释:“惜惜,雨浓她自小身体不好你知道的,今天也是巧,我突然在街上遇到就顺道送她来的医院。” “雨浓,你还认识吧?我之前给你介绍过的,一直在我家长大,我当她是妹妹。” “南惜姐姐,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知珩哥哥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突然身体不舒服才麻烦的他,你别误会……” 南惜就这样沉默着。 良久后,她突然笑了一下。 “嗯,我知道。” 裴知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南惜的额头,发现额温有些高,顿时变了脸色。 “惜惜,你发烧了。” 南惜不着痕迹的挥开他的手。 她嫌脏。 “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要输液?我的惜惜最怕打针了。” 南惜面无表情的看着裴知珩表演他的体贴深情。 她差点都要笑出声了。 半晌,她这才开口:“没事,多喝热水吃点药就好了。” 恰好一旁的夏雨浓突然捂着心口皱眉,她低声喊疼。 裴知珩立刻扭头看过去。 夏雨浓小声道:“知珩哥哥,你去陪南惜姐姐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你这样怎么回去。” “没关系的,我打车吧,南惜姐姐既然身体不舒服你就先送她回去,我没关系的。” “还是我送你。”裴知珩说完这才后知后觉,像是才开始在意南惜的感受。 他顿时面露为难之色:“惜惜,太晚了,雨浓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回家不安全,我……” 南惜累了。 没听裴知珩说完她就转身离去。 她和裴知珩前前后后相处六年,这六年不是没有过矛盾纷争。 可不管因为什么,每次都是裴知珩第一个低头认错。 南惜不善表达,生了气更是喜欢一个人待着,那时的她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他却会毫不犹豫的追上来,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走一段路等她消气。 但这次不会了。 南惜不曾回头,可她心里却很清楚…… 她刚走出医院夏雨浓就发来了信息。 “南惜,你就不好奇吗?跟上来看看吧。你会发现前面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你。” 南惜出了医院就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她让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卡宴。 卡宴驶过热闹的街区,最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出租车也跟着停下。 不多时,前面那辆车就开始小幅度的震动起来…… 南惜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 瞧见这一幕自然就明白了。 第四章 裴知珩,我不要你了 怕南惜想不开,女司机还好心的安慰了几句。 “小姑娘,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真心这种东西听听就得了,不能当真的。” “咱们女人啊,格局要打开,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天下。只要你自己足够强大,身边不会只有他一个男人,却会有源源不断的男人……” 南惜轻笑了一下:“谢谢。” 出租车最后跟着停在了裴家老宅门口。 裴知珩没和家里人决裂前曾不止一次带南惜登门。 那时,为了裴知珩,哪怕裴家人对南惜没一个好脸色,她也依旧能为爱冲锋,忍受他们冷脸厌恶的神色。 如今再次登门,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卡宴里的两个人下了车。 远远的,南惜就看到夏雨浓身上的衣服换了。 那件衣服不就是出现在自己衣柜里,码数小了的衣服吗? 国内顶尖服装设计师蒂娜大师的新作。 她就说嘛,码数怎么可能会小。 原来是定制了两件一模一样的,所以才会把尺码弄混。 裴知珩身高腿长走的快,夏雨浓小碎步跟在身后,她扶着腰走路姿势怪异,嘴里还小声抱怨自己骨架小常年病弱,衣服尺码大了些。 裴知珩随意的应付了一句:“下次我注意。” 等到那两个人进了门,南惜这才走下出租车。 她知道是夏雨浓故意给她留了门,刻意的要让她看到这一切。 也如她所愿,南惜就像是一个窥探别人幸福的可怜小偷。 她站在门外,仅一堵墙之隔,看着裴家别墅灯火璀璨,客厅里正在举行大型的生日会。 她来时那曾庄重古朴的客厅被布置的五彩缤纷。 气球彩带拉满,各种玩具汽车堆积成山。 客厅正中央摆放的长桌上是一个以跑车为模型做成的生日蛋糕。 南惜也确实看到了今天的小寿星。 那个戴着寿星帽,被一堆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小孩儿。 直到裴知珩出现,那小孩儿才挣开人群朝着裴知珩走来。 “爸爸好慢,快过来快过来!” 他张开手臂脆生生的喊着,裴知珩这才上前弯腰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妈妈也来,我们一家人合照!” 夏雨浓抿着唇幸福的笑着。 周围一堆人起哄。 “嫂子,还不快过去!” “快过去吧嫂子,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 “雨浓,你替阿珩生下南南,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开口说话的是裴知珩的母亲。 夏雨浓娇滴滴道:“不辛苦的妈,能生下知珩哥哥的孩子是我的福气。” “嫂子,阿珩哥可是我们圈子里最早当父亲的人,我们这些人别提有多羡慕了呢。” “是啊是啊。” …… 别墅客厅里,此起彼伏的声音透着欢快和祝福。 他们是一家人,整整齐齐。 那她呢? 那么大的孩子,该有三岁了吧。 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呢? 她像个小丑一样竟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了。 心死了,眼泪早已经流不出来了,南惜就这样苍白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属于他们的人声鼎沸还在继续。 唯有她投身黑暗。 手机上来了信息。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上,裴知珩嘴角轻轻勾起,眉眼间神色是喜悦的…… 夏雨浓发来信息:“怎么样?够惊喜吧?南惜,看到这里你是不是也该明白了?自觉点,快跟知珩哥哥离婚,把裴太太的位置让出来!” 南惜是淋着雨回去的。 这大概率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寒夜,格外的冷。 她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南惜被烧的迷迷糊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一场大火之中。 她被困火场,周围没有一个人。 她想,就这样烧死了也好。 可有个人拼命来救她,他喊她“惜惜。” 是裴知珩? 她年少时爱过的男人吗? 像,却又不像。 好痛啊,于是,南惜就哭了…… “裴知珩,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好痛,我真的好痛……” “不该是这样的,这是一场噩梦啊,回到过去吧,回去吧……” 病房里,主治医生被骂的狗血淋头。 偏偏病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裴知珩红着一双眼,他颤抖着身子抱紧怀里的人。 他想吼那些医生,大骂他们无用,不就是发烧吗?为什么都两天两夜了人还不醒! 可他又怕惊到了怀里的人。 他的惜惜一直都在说胡话。 她说她疼,他该怎么办呢? “惜惜乖,别怕,我在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的惜惜竟变得这样瘦弱憔悴! 这帮佣人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的惜惜。 他好生气! 想把所有怠慢惜惜的人都教训一顿。 他的惜惜哭了。 她睫毛轻颤,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坠。 好疼!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他曾捧着惜惜的脸告诉她不要哭,她的眼泪是珍珠,很珍贵的,等以后结了婚,自己会惜她爱她,不让她掉一颗眼泪。 可现在,为什么他的惜惜一直掉珍珠? 是谁惹惜惜伤心的? “乖乖,你好起来,别吓老公了。只要你好起来,你想要什么老公都给你。” 裴知珩满脸的心疼,他无措的低声哄怀里的人。 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平复南惜的噩梦。 可他说完这句话,南惜却突然挣扎起来。 她想挣脱开他的怀抱。 “不……不要了……不要!” 这场神志不清的高烧让他的女孩儿脱水,她干裂起皮的唇瓣蠕动着。 裴知珩一开始没听清,将耳朵凑到她唇畔这才听清她说了句什么。 话是听清楚了,但裴知珩整张脸上神色骤变! 怎么可能! 他的惜惜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不要你了……裴知珩,我不要你了,我要丢掉你!” …… “夏雨浓,是我给你脸了?谁叫你来这里的!” “知珩哥哥,我想你……我想你嘛,人家忍不住……” “荒唐!你还不滚!” “别……知珩哥哥,你不要拒绝人家……” 面前的女人踩着高跟穿着黑色风衣,她步步逼近。 第五章 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 面前的女人红唇娇艳,眸光含水,她盯着裴知珩时眼神中情感浓烈炙热,让人无法拒绝。 她说着,挪着小碎步一点点靠近裴知珩。 又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轻蹭着,裴知珩脸上表情吓人,凶巴巴瞪着往自己怀里蹭的女人,一边还不忘侧头去看床上昏睡的女孩儿。 夏雨浓知道裴知珩不敢大声,她便越发的肆意。 “知珩哥哥,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嘛?” 她说着便将自己身上风衣轻轻褪下。 裴知珩眼睛一亮。 “知珩哥哥……” 裴知珩半推半就,那两道身影就那样双双倒在了沙发上…… 南惜在一片混沌黑暗中走了很久,她有意识时,耳边只传来男女的喘息声。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睛轻启一条缝。 声音越发婉转清晰…… 她微微扭头看去,那一瞬间,刚有血色的小脸再次惨白。 冰冻三尺的寒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止不住的颤抖,想出声却如鲠在喉。 她疼的小声呜咽,滚烫泪水顺着面颊滑落! 裴知珩,你不是人! 南惜彻底大好的那天早上阳光明媚,厚重的窗帘遮挡不住倾洒满地的灿灿晨光。 病床上的女孩儿缓缓睁开眼,裴知珩就那么歪头靠坐在床边,他姿势别扭,怀里抱着自己。 南惜睁开眼之后没动,她眼底各种复杂情绪疯狂涌动。 可片刻后,这些情绪尽数散去,于是,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盯着裴知珩看。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这个人很久很久,他似乎也还是之前的模样,可又变了,变得那样陌生。 若非她理智尚存,她甚至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和其他偶像剧里的那些女生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 她是不是也该红着眼质问裴知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可……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不爱就是不爱了。 毕竟,这世上最难摸透的就是人性…… 南惜轻眨了眨眼,裴知珩也恰好醒了。 男人缓缓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他满脸的疲惫,瞧见南惜醒了,竟无措到失声。 他半张着嘴盯着南惜看了许久,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惜惜,你终于醒了。” 他低头在南惜额头上落下一吻,瞧着那样的珍视,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南惜很平静的从他脸上错开目光,她挣扎着起来,裴知珩轻轻将她扶起。 他很高兴,眉梢轻挑,脸上都是笑意。 他压低嗓音温柔的说南惜很久没生病了,这次生病真的吓坏了他……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问她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刚醒有什么要吃的…… “裴知珩,你不用这样。”南惜开口,嗓音沙哑。她说,“只是感冒而已。” 脸上表情淡定,态度冷漠又疏离。 挣脱了男人搀扶着她手臂的手,她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刚刚开始她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是爱心机构的电话打来了,他们已经为南惜安排了另外一个身份,包括她接下来将要去的城市…… 电话里的声音询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脱身。 南惜回复电话里的人,将时间定在了她和裴知珩大婚的那天。 她想,自己也该送他一份大礼。 她曾经不是没有幻想过和裴知珩白头到老。 那人曾经也不负所望给了她所有的期盼,让她一个从不相信真心的人都为之感动,全身心的交付。 可这一路来的艰辛不易,最终也就成了那样。 南惜没想到自己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裴知珩竟等在门口。 她心口顿时一跳。 男人长身玉立,眸光深邃:“惜惜,你在跟谁打电话?” 南惜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好在男人也没有多问,他兴致冲冲的牵着南惜下楼,将人安顿在餐桌前。 “惜惜,我给你熬了粥,你等等。” 裴知珩话落便转身进了厨房。 李嫂满脸的笑意遮掩不住:“夫人,你是不知道自己生病这两天先生有多着急,他啊,每天盼着你醒来,公司都不去了。” “知道你爱喝粥,今天一大早还亲自下了厨……” 说话间,裴知珩已经端着碗里的粥出来了。 他褪去往日里的西装革履,如今换上了一件居家服,身上缭绕着很浓重的烟火气息。 南惜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裴知珩这副模样了。 他原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可也曾为了她学下厨,熬粥,他喜清淡饮食,可最拿手的就是辣菜。 这些年,他们同桌吃饭时,南惜总能看到裴知珩因为吃了辣食吐着舌头被辣到的模样。 岁月渐渐流逝,在这些朝夕相处中,她竟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口味,喜欢上了清淡饮食,却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南惜心中感慨,看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裴知珩还在忙碌着,他口中喋喋不休,说的都是一些他和南惜曾经的往事。 颇有一些叙旧的意思。 但南惜一直垂眸沉默着,裴知珩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到他顺着南惜的视线看去——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很久…… 他的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是静了音的。 所以,南惜早就注意到了,还将手机翻面了。 南惜后知后觉,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她就很少听到裴知珩手机响的声音,他似乎从那个一回家就将手机随意一丢的坦荡少年变成了一个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出轨丈夫。 是她疏忽了。 她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不接吗?” 跳动的电话界面上,备注是两个字:夏夏。 裴知珩眼角轻跳,眼神闪躲显得局促,但他掩饰地很好:“新招的助理,是工作的事。” “是吗?” “当然。” 南惜平静的眸光如夹杂了利刃,她直逼裴知珩那双眼。 男人看似坦荡,可在南惜伸手要去拿手机的那一刻,他面色大变,一把将手机拿走:“我……我去接个电话。” 他转身离去,脚步匆忙。 这一大桌子饭菜南惜一口没动最终还是全倒进了垃圾桶里。 第六章 突然好想看你心痛的样子 南惜知道裴知珩不会再回来了,她上楼,从床底下拖出那两个大箱。 这些她曾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只是一堆会成为牵绊她脚步的垃圾。 于是,那些“垃圾”被她全丢进了大火里。 火光跳跃,南惜看着成为灰烬的过往,她释然的笑了。 裴知珩又是连着两天没回家,不知怎么的,李嫂竟觉得有些心慌。 夫人看着像是变了许多。 她虽然总是这样淡淡的,看似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可先生的事无论大小她都放在心上。 可这两天,夫人脸上神色不明,吃不下饭不说,还变得格外忙碌。 夫人将自己衣帽间的衣服都清理了。 就连家里的一些家具摆件也跟着一件件变少。 院子里,先生曾经一株一株亲手为她栽下的玫瑰她也自己亲自拔了。 一株一株连根拔去,半点不怜惜。 李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赶忙上前阻止:“夫人,这花来之不易,是先生派专机空运来的,怎么能都拔掉呢?” 南惜满手泥土,闻言,她侧头看了眼李嫂。 嘴角笑意淡淡的:“这是除旧迎新。” “可……”李嫂还想说什么,却见南惜面色古怪,她人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口看。 李嫂顺着南惜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孩正抬手摁门铃。 除旧迎新,这不就来了吗? 片刻后,沙发上,南惜坐着,夏雨浓站着。 别墅里的佣人都被南惜支走了。 见没其他人,夏雨浓方才那副乖巧怯生的模样瞬间没了,她略抬下巴,眼角挑着。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修身款的休闲风长裙,棉质长裙垂坠到脚踝处,踩着一双运动鞋,波浪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南惜,这出戏你看明白了吗?” 南惜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夏雨浓,你是特地来炫耀自己的小三身份吗?” “你!” “知三当三,脸皮够厚,拆散别人的家庭,你以为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夏雨浓气势略减,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喘着气,脸红脖子粗的。 “你狂什么,作为一个女人,南惜,你真是失败透了。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看不住!还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轻笑着,一眼看穿南惜的坚强,“别激我了,你也不过是嘴上厉害,赢的人是我。” 南惜淡淡起身,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夏雨浓面前,正要说什么,夏雨浓抢先一步小声说:“南惜,突然好想看你心痛的样子。” 她说完,猛地伸手过来抓住南惜的手狠狠拉扯,脸上表情变了,泪水说掉就掉:“南惜姐姐,我只是替你高兴,来恭喜你的,你别这样,我没恶意的!” 话说完,她手臂扫下茶几上的水晶杯子,惊叫一声摔在地上。 “夏夏!” 裴知珩的声音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响在耳畔,南惜被他一把扯到旁边。 夏夏…… 这是他下意识喊出来,或许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南惜整个人都麻木了,她只觉得突坠冰窖,就那么站着,冷眼看着…… “怎么样?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裴知珩一连三问,语气紧张,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假的。 这毕竟是为她生下孩子的女人。 夏雨浓眼眶红红的,她垂眸,眼角挂着泪,小声抽泣,抱着手臂不吭声,可裴知珩要去看她那只手的时候,她又压低嗓音软软的喊着疼。 她皮肤很白,血珠子从指缝渗出来,看样子是水杯碎片割伤了手臂,裴知珩脸色大变。 “我带你去医院。” 夏雨浓轻轻摇头,挣脱裴知珩的搀扶。 “我……我没事的。知珩哥哥,你别怪南惜姐姐,是我自己太蠢不小心摔倒的,这件事跟南惜姐姐没有任何关系。” 裴知珩突然一顿,像是这才想起旁边站着的人。 “雨浓,你就是太善良了。” 他抬眸看南惜。 那眼神南惜从未见过,是责怪,是埋怨。 他那样精明的人,甚至没有看穿夏雨浓的计谋,只一眼就认定是南惜针对了夏雨浓。 “惜惜,雨浓她身体不好,你多担待一点。” 南惜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夏雨浓挣扎着起身,她慌忙解释:“南惜姐姐,你和知珩哥哥的婚礼快到了,我今天是特地来送上祝福的。” “你看……” 女人早有准备,她不顾流血的手臂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南惜姐姐,我知道你和知珩哥哥彼此相爱,他这些年一定送了你不少珍贵首饰。可这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你们婚礼那天我估计来不了,我就想着早点把礼物送给你。” 她眼神真挚,语气恳切。 裴知珩看向夏雨浓,眼底神色欣慰。 南惜全都看在眼里,她伸手过去,指尖刚摸到首饰盒的边缘,那盒子就从夏雨浓手里掉了。 一只蓝钻水晶项链就那么砸在脚边。 夏雨浓失神的看着,她眼底噙着泪水…… “南惜姐姐是不喜欢吗?没事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反正我眼光不好,挑的东西可能配不上南惜姐姐的气质……” 她眼睛很大,说着话,泪水一滴一滴坠落。 裴知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他忍无可忍,终是眼含愠怒盯着南惜。 “惜惜,你是对雨浓有什么不满的吗?” 没给南惜开口说话的机会,裴知珩一把抱起夏雨浓抬步离开。 “她受伤了,我先送她去医院。” 地上的玻璃碎片还安静的躺在原地,南惜失神的站了许久,想到刚刚那两个人,她只觉得一阵反胃。 突如其来的恶心让她想吐。 南惜冲进洗手间干呕,片刻后,她穿衣服下楼,她要去趟医院,最近这段时间她食欲不振胃很不舒服。 她挂号开了检查单,一系列检查下来,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胃炎,加上情绪不佳导致的食欲不振 南惜拿了药就打算离开,只是,冤家路窄,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苦成这样。 她要离去时却在院门口看到了裴知珩的身影,南惜下意识的跟上去。 第七章 不会再有以后了 裴知珩脚步不停,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 她看着男人去了住院部,最后停在了一间病房门口。 南惜慢慢的跟上去,脚步停下,她看到面前的病房门半开,看到夏雨浓脑袋靠在裴知珩怀里,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的幸福画面。 “知珩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没想到我又有了。” “你说这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生个女孩儿吧?咱们已经有南南了,再生个小公主正好凑成一对好字。” 女孩儿噙了蜜糖一样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 南惜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 片刻后裴知珩的声音也跟着传出来。 “既然怀孕了以后就好好安胎,别到处乱跑了。” 夏雨浓不悦的板着脸:“知珩哥哥是在怪我今天下午去找南惜的事吗?” 提起南惜,裴知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眸光一下子变得很凶。 “夏雨浓,你最好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 病床上,夏雨浓一把掀了身上的被子。 她跪坐着,那一双眼瞪向裴知珩。 “裴知珩,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要把南南送到南惜身边扶养我都没说什么,可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我得对他负责啊。”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将来会把我儿子带大的女人到底好不好相处!” 原来如此。 门外,南惜的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下去。 最后,她瘫软的坐在地上。 病房里,裴知珩声音冰冷:“别质疑了,惜惜虽然看着不热情,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儿。” “你就放心吧,把南南放到惜惜身边,南南一定会健康平安的长大。惜惜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原来啊原来,他们是在打这个算盘啊? 裴知珩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到底要这样玩弄自己到什么时候? 瞒着她养小三,现在还想将私生子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这一刻,南惜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感激夏雨浓按耐不住让她知道了真相,还是该恨这个女人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强忍了这么久,南惜终是受不住,她冲进洗手间号啕大哭。 她双手蒙着脸,泪水一颗一颗顺着指缝滚落。 她哭的撕心裂肺,哭到近乎昏厥…… 病房里。 裴知珩有些不耐烦了。 夏雨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扯着他的袖子哭。 说是舍不得南南。 他都说好了会给她补偿,这个女人还不知足。 更何况,他们之前就说好了,生下来的孩子会被他安排一个孤儿的身份,最后以正当的理由领养到南惜身边。 他的孩子,也是惜惜的孩子。 裴知珩算盘一直打的很响,只不过之前裴家人不允许,硬是以孩子还小离不得母亲的借口将南南拖到了三岁。 现在已经不能再拖了。 身份他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该办领养事宜了。 裴知珩心想着回去该怎么说服南惜,这边,接到消息的裴家人都来了。 裴家一脉单传,裴知珩以前不懂事,裴老爷子为此整日忧愁,本以为要绝嗣了。 没想到夏雨浓这么争气,不但有了阿珩的孩子,头胎还生了个男孩儿。 没想到如今又有了! 一时之间,裴家人纷纷将夏雨浓当成了心头宠。 裴家人捧着礼物来的浩浩荡荡。 安静的病房里很快就跟着热闹起来。 夏雨浓的手被裴母紧紧握着,一口一个雨浓的喊着,知道裴知珩惹哭了夏雨浓。 裴母逮着儿子一顿训斥。 裴知珩站在墙角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他原本平静的眸光却在看到了那条助理发来的信息之后尽数碎裂! 别墅里,南惜算着时间,想着裴知珩也该回来了,便从床头柜里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不多时,裴知珩顶着漫天红霞匆匆归家。 他裹挟满身寒意,捧着一堆珠宝站在南惜面前。 如果不是助理发来信息,他都不知道南惜将这些珠宝卖了! “南惜,你什么意思?我送你的这些东西你为什么都卖了?”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倾心为你一人打造,是无价的吗?” “这些珠宝象征着我们白头到老的爱,是我对你忠贞不渝的见证!” 他赤红着眸子,嗓音里再也没了之前那般的温柔从容,而是拔高嗓音,语气里满是质问,带着愠怒。 相比之下,南惜却淡定得很,她只看了裴知珩一眼便收回目光。 此刻的她就坐在卧室的窗台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傍晚,淡淡的夕阳余晖倾洒下来,那淡淡的光晕衬的她侧脸是那样的柔和美好。 “白头到老,忠贞不渝吗?”她终于开了口。 目光也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 他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一定能看到南惜掩在脂粉下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 她那颗被他伤透的心,那双哭到红肿的眼睛。 只可惜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南惜自嘲一笑。 听到这句话的裴知珩心里咯噔一怔。 方才气势汹汹的人是他,此刻目光闪躲心有退却的也是他。 “惜惜,你如果缺钱了可以跟我说。何必要卖掉这些呢?那样的价格根本配不上这些珠宝,这不值得。” “但如果你是为了下午那件事生气,那我跟你道歉。宝贝,我不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凶你,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好?” 南惜放下手里的书,她淡淡起身:“不相干的人?” “算了,我们不提外人了。”裴知珩转移话题。 南惜看穿他的心虚,她轻笑了一下,道:“这些珠宝也是闲置着,卖了钱我也是要捐给慈善机构的。所以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裴知珩好脾气的哄着:“乖,这些都是我送你的。以后可不许再动这样的念头。” “不会再有以后了。” 裴知珩原本是要将这些珠宝重新收好的,可他刚一转身就听到了南惜这句话。 他心口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惜惜……”他转身要说什么,南惜却已经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南惜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 第八章 知珩哥哥,人家想你 南惜将手里的丝绒盒子递到裴知珩面前。 裴知珩顿时眉开眼笑,他小心接过,珍视的捧在怀里。 他作势就要打开,南惜却开口拦下。 “等我们婚礼当天再打开吧。” 裴知珩顿时就很听话的抱在了怀里。 “乖宝,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居然还给老公准备了礼物。我很感动。” 南惜道:“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好好好,听你的,那就在婚礼当天打开。” 南惜“嗯”了一声。 裴知珩眼底微光一闪,抓住了机会:“惜惜,跟你说个好消息。” 他打开手机相册,将手机递过去。 南惜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笑容天真,粉雕玉琢,被养的很好,身后的背景墙却是一家孤儿院。 南惜心知肚明,却还是陪裴知珩演着。 她说:“很可爱。” 裴知珩揽过南惜的肩膀,他轻声道:“惜惜,咱们结婚三年了。你总是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所以,我给你找了个伴。” “这小家伙三岁了,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父母丢弃。所以,我打算领养了这孩子,咱们给他起名叫南南好不好?” “南南……以你名,冠我姓。” 南惜心头在滴血,她故意道:“领养的,到底也不是亲生。” 裴知珩抓着南惜的双手满目怜惜:“乖宝,生孩子太遭罪,老公舍不得看你受罪。所以,咱们不生,领养一个就够了。当是活跃家庭气氛。” 南惜盯着照片上小男孩儿的眉眼,她自嘲的笑了:“好啊。” 裴知珩顿时喜笑颜开。 他捧着南惜的脸就要亲上去,南惜抗拒的别开头,恰好他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裴知珩没察觉到南惜的抗拒,他松开南惜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快速熄屏,抬眸看南惜的时候,发现她也在盯着自己。 他心中一跳,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席卷全身。 他开口解释:“工作上的事。” 随后他便去阳台上接电话了。 不过两分钟,裴知珩过来的时候脸上神色局促不安。 “乖宝,你先下楼吃饭,我马上回来。” “阿珩!”南惜突然叫住他。 裴知珩脚步站停,扭头看她。 南惜弯了弯嘴角:“裴知珩,还记得我答应跟你结婚时,对你说过的话吗?” 裴知珩总觉得哪里有些对劲儿,但他心里乱的很,一时间想不起来。 南惜对他说过很多话,他也都记得,但这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于是,他便敷衍着点头:“记得记得。” 看他这样子南惜便知道他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她也不再提醒,但愿他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去吧。” 裴知珩瞬间松了一口气,他快步离开。 同一时间,南惜也走向阳台。 她的手机又响了。 夏雨浓发来的。 “南惜,距离你们的婚礼了还不到一个月了,你如果不死心,那我们要不要最后再赌一把?你猜我现在能不能把知珩哥哥从你家门口带走呢?” 视野很好,南惜站在阳台上能清楚的看到已经出现在别墅大门口的夏雨浓。 她如今已经大胆到这个程度,敢公然出现在这儿? 是啊,连裴知珩的孩子她都生下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门口。 “知珩哥哥……” 夏雨浓得意的扬唇,嘴角笑意明媚又张扬。 裴知珩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他快步上前。 “夏雨浓,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还不走?” “知珩哥哥,人家想你了嘛。” “夏雨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怎么玩儿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惜惜知道!她要是看到你了怎么解释?” “知珩哥哥……”夏雨浓捏着嗓音软软的喊着裴知珩,她像是没听到裴知珩声音里的怒意。 她柔若无骨般贴上去,整个人近乎挂在了裴知珩身上。 “知珩哥哥,医院里好无聊,人家想你……” 软软的嗓音,她轻轻吐字,葱白柔嫩的手指在裴知珩心口打圈:“我身体无碍出院了。人家今晚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咱们玩点不一样的好不好?” “知珩哥哥,南南也想爸爸了……” …… 南惜就那么冷眼看着,看着夏雨浓和裴知珩腻歪,看着他们宛如粘液贴在了一起,看着他们吻的难舍难分,最后,裴知珩便开车带着夏雨浓走了。 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说之前还心存那么一丝不舍,那么从这一刻,一切不复存在。 夜晚漆黑,周遭一片安静。 南惜打开衣柜,挂在里面的一件黑色长款大衣刺痛了她的心。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摸着那件衣服。 还记得十八岁那年,裴知珩对她一见钟情,就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当时的她也穿着这样一件黑色大衣,围着白色围巾走在夜色笼罩的路灯下。 茫茫大雪,满目刺眼的白。 裴知珩说她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她扎着高马尾,肩上垮着书包,就那么安静的投身黑夜。 雪地里留下一连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裴知珩就踩着她留下的脚印一路跟着…… 后来,她答应和他交往。 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冬天,裴知珩就郑重其事的送了她一模一样的一件衣服。 如今这件衣服挂在衣柜里也是很多年了。 南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再没一丝情绪。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是身后无人,可也不该任由他们这样欺负! 南惜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冷笑,他们既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那自己也没任何必要再对其他人仁慈。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给爱心机构打去了电话 逃离计划暂时延后,机构要为她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这将会是她送给裴知珩最后的礼物。 她满心相托,从未质疑可他却将自己当成瞎子,聋子!他不仁,那就别怪自己无义! 想到这里,南惜缓缓拿出手机给裴知珩打去了电话,恰好一道惊雷轰然降下,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周遭黑夜霎时被照成白昼。 第九章 这孩子长的很像你 与此同时,另一边。 房间里灯光暧昧,女人嗓音娇魅,男人沉沦欲海,醉生梦死。 “知珩哥哥,我好爱你……”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 许久后,喘息声逐渐平稳,可屋子里满室旖旎暧昧的气息却久久散之不去。 夏雨浓宛如一个吸人魂魄的妖精般依偎在裴知珩怀里。 她头发被汗水打湿,唇瓣娇艳欲滴,双颊也染上红晕,本就细软的声音此刻更是透着蚀骨的魅。 裴知珩有些失神,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此刻,他双目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对了,刚刚他手机响了好多次,他想接电话都被夏雨浓软着嗓音阻挠,想到这儿他伸手去够手机,将手机打开,看到好几个南惜打来的电话。 裴知珩心底一暖,那股子躁动不安的心绪一下子平了 。 南惜就像是他病入膏骨时遇到的一味奇药,她确实没其他女人风情,不会柔情讨好。 可她或冷漠,或抿着唇耍小脾气撒娇都是恰到好处。 裴知珩爱极了,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南惜。 他正要拨电话过去,夏雨浓却又贴上来,细软的手指在他心口打圈。 “知珩哥哥……外面下雨了,在打雷,声音好大,人家好怕。” 下雨打雷了? 他的惜惜最害怕打雷了。 所以,惜惜是听到雷声害怕了才打给自己的。 裴知珩拿着手机若有所思的出神,他突然惊觉南惜已经很久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发信息了。想到这儿,他一把推开夏雨浓起身。 夏雨浓顿时就皱了眉头一副受了伤的表情。 “知珩哥哥……” 裴知珩利落穿衣,无视身后的女人,同一时间,夏雨浓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是一条回击短信,让人觉得新奇,很有挑战性。 “夏雨浓,只要我一天不和裴知珩离婚,你就还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夏雨浓心口起伏,南惜这是还不死心? 她霎时就捂着心口演了起来…… “知珩哥哥,我心慌……我难受。” 她很困难的呼吸着,嗓音娇软又魅,婉转间勾着风情。 裴知珩知道夏雨浓惯爱耍这些小心思,一两次倒也觉得新奇,可次次这样就显得无趣。 他冷哼一声,一眼看穿她的这些小把戏随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丢在她脚边。 “难受就自己去医院。” 裴知珩说完转身就走,没半点留恋。 没多时,夏雨浓就收到了南惜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又片刻之后,是男人支着脑袋守在床头的照片…… 夏雨浓气的牙痒痒,这个女人是在示威吗?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手段让她乖乖让出裴太太的位置。 更何况,她有南南,如今又怀了孕……想到这儿,夏雨浓嘴角笑意渐深…… 卧室里一盏暖色调的床头灯还开着。 听到耳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南惜这才慢慢睁开眼。 她眼神平静,视线从男人熟睡的脸上再到床头柜上。 她怕打雷,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回来。 她想念他煮的粥了,他不管夜色多深,洗手就下厨,哪怕粥煮好她已经“熟睡”他也不曾气恼抱怨自己折腾他,而是安静的守在床头。 可这样的男人也会瞒着自己在外面养小三,生私生子…… 所以,这世上,什么是真心?到底什么才是真心? 隔天周六,南惜起床便吃到了热腾腾的早餐。 裴知珩准备好了衣服,他神秘兮兮的驱车带南惜去了孤儿院。 是急着让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名正言顺啊。 裴知珩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啊。 可三岁的孩子,该会被人教导成什么样子呢? 南惜心下好奇,在裴知珩殷切无比的目光下见到了那个孩子。 才三岁便满是傲气的一个小孩儿。 穿着白体恤牛仔裤,白嫩的小胳膊叉腰,他抬着下巴,小眼神落在南惜身上,不屑的“切”了一声。 孩子被照顾的很好,所以跟孤儿院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让自己相信,也是苦了裴知珩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 “惜惜,就是这个小孩儿,怎么样,你喜欢吗?” “院长说他就是有些淘气,好好教育会是个乖孩子,我看着投缘,你觉得的呢?” 南惜看着裴知珩,她似笑非笑的挑眉:“知珩,这个孩子跟你好像啊。” 裴知珩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慌乱:“就一个小孩儿,人嘛,有所相似也很正常。” “哦……”南惜意味深长的拉高语调,“说的有道理,只是……我越看越觉得像你,这根本不像领养,倒像是亲生的。” “你该不会瞒着我在外面偷偷跟别人生下了孩子吧?” “荒唐!南惜,开玩笑要有分寸,你听听自己都在说什么!” 裴知珩拔高嗓音,故作生气的沉下了脸。 南惜收敛嘴角笑意。 她说:“不开玩笑了,只是,既然你觉得投缘,那就带回家吧。” “你也喜欢他?” 南惜点头,裴知珩高兴的紧握她的手。 “那南南以后就是我俩的孩子了。” 南惜自嘲勾唇,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从裴知珩手心里抽了出来。 她说:“还早了,先带回家观察几天再说。” 裴知珩皱了皱眉,但也没在说什么。 “南南,那是爸爸妈妈,还不快过去喊人?” 院长在一旁轻声提醒。 南南迈着小短腿,小跑到裴知珩身边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爸爸!” 可轮到南惜的时候,小家伙嘟着嘴不乐意了。 裴知珩轻咳一声,近乎是压低嗓音带着警示般开口:“南南是不想跟我们回家?” “南南想回家南南想回家!”小家伙快急哭了,他揉着眼睛不情不愿的冲着南惜喊了一句“妈妈。” 南惜没什么表情,只敷衍着“嗯”了一声。 南南确实被带回家了,但领养手续却没办。 南惜说“观察几天,”她看出来裴知珩生气了,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凭什么那么轻易就能拥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呢? 南南被带回家的第一天,裴知珩就安排了装修工过来给孩子装修了一间房子出来。 “爸爸,我要大大的机器人!” 第十章 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还有那边,放很多很多汽车模型,我要玩乐高……” 傍晚时分,儿童房就快装修好了。 裴知珩带着南南站在门口,他牵着小家伙的手,听着小家伙手舞足蹈的要求,男人嘴角含笑,一一答应。 南惜就那样双手抱臂站在走廊里盯着他们父子的那对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她自小体寒,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当年检查出来之后,裴知珩也不止一次的宽慰她,说他只要惜惜一个宝宝就好了,至于小孩儿什么的他根本不稀罕。 他也说生孩子太遭罪,他不希望南惜也受那份痛苦。 所以,自此之后,裴知珩没再提过生孩子的事。 南惜也曾渴望过生下他的孩子,她喝难以下咽的苦涩中药调理,裴知珩发现后红着眼颤抖的握着她的手。 “惜惜,咱们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爱你一辈子。” 想来,他是喜欢孩子的。 南惜正陷入沉思,身后那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知……知珩哥哥! 南惜转身的一刹那,南南那小身板儿“嗖”地一下从她身旁跑过。 小家伙跑过去抱住夏雨浓。 夏雨浓也同样的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孩子。 女人不似往常那样打扮的花枝招展,妆容艳丽,相反的,她今天看着很是憔悴。 南南小声低泣,他一声一声的喊“妈妈”虽然极力克制,声音很小,但离得近,南惜还是听到了。 也是难为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了大人这些肮脏的把戏,竟也要被迫入局。 夏雨浓也红了眼眶,她死死抱着孩子,直到裴知珩上前一把拉开南南。 “李嫂?李嫂!” 裴知珩没了往日里的风度,他大吼着。 不明所以的李嫂赶忙上楼:“先生,这是怎么了?” “南南饿了,带他下去吃饭。” 这不是吃过晚餐了? 李嫂心里纳闷,却还是不疑有他,她上前将红着眼的孩子带离。 尽管这领养来的孩子有些奇怪,那双眼珠子粘在一个外人身上…… 等到南南被带离,场面这才恢复正常。 裴知珩下意识看向南惜。 南惜则是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惜惜,南南还小,可能是觉得雨浓亲切。” 南惜好脾气的点头:“小孩子嘛,正常。” “你别多想。” “怎么会。” 南惜上前,当着夏雨浓的面儿挽上裴知珩的手臂:“只是阿珩,我以前没怎么听你提过夏小姐,还以为你们不熟。” “可现在看来,你们很熟嘛。” 裴知珩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倒是夏雨浓抢先开口了:“南惜姐姐,都怪我来之前没打招呼,我和知珩哥哥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自从知珩哥哥认识你之后就跟家里人断了联系。” “所以说,我跟他也不熟。只是偶尔那么几次碰巧遇上了,南惜姐,你别误会。” 裴知珩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他附和着点头,揽上南惜的肩膀。 “那你这么晚是来做什么?” 夏雨浓低头看了眼手机。 是南惜方才发来的嘲讽短信…… “心疼了孩子了?有本事带他离开,让他光明正大喊你妈妈。” “夏雨浓,你是条可怜虫。” …… 这些回击手段那么熟悉,都是她曾用在南惜身上的。 如今反弹给她。 夏雨浓咬紧牙关,缓缓抬头看去,南惜嘴角勾了得意的笑,她缓缓将头靠在了裴知珩心口。 夏雨浓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她开口:“知珩哥哥,奶奶生病了,她让我喊你回家一趟。” “而且,你领养孩子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奶奶的意思是让你带着孩子过去住几天。” “好,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裴知珩就跟着夏雨浓走了。 卧室里,他拉着南惜的手轻声细语。 “乖宝,那总归是我的父母我的家,总不能一辈子不去见,奶奶年纪也大了,我这次一定会说服他们接纳你。” “等过两天,我带着你和南南一起回去。” 裴知珩手落在南惜头顶上想要去摸一下的时候,南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那么转身。 连带着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一同抽离。 女孩儿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大片夜空如洗,灿灿星光闪耀。 裴知珩恍惚了一瞬,他觉得南惜瘦了好多,还有……她曾经那双堪比星月般的双眸,何时竟变得这样黯淡无光? 她虽笑着,可为何看起来笑意不达眼底,那勾起的嘴角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裴知珩心口猛然间刺疼了一下。 他忽地转身离去,没再停留片刻。 那脚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裴知珩走了没多久,南南就上楼了。 房门一关,小家伙双手叉腰就对着南惜开口。 “你这个坏女人!都是因为你妈妈才不能陪在我身边的,坏女人,我讨厌你!” “你明明就不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他们都要让我喊你妈妈,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南惜双眸平静的望着那小孩儿。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三年,还是懵懂无知的模样。 可人总是会把身上一些不好的习性带给这些纯净的小生命,这个世界是邪恶的,肮脏的汁水总会沾染上人。 没有人可以初心不变,他们最终都会成为世界汪洋河海中的水滴,随波逐流…… 她嘴角荡开笑意,上前,蹲在小家伙面前。 “是夏雨浓教你这么说的?” 小家伙叉腰“哼”了一声撇开小脑袋。 “她还教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南南抿着小嘴,片刻后蹦出一句:“不告诉你,坏女人!” 儿童房刚装修出来不能住人,南南晚上是跟着照顾他的保姆一起睡在次卧的。 只是这一夜到底没能安然到天亮。 后半夜,南惜睡得迷迷糊糊便听着外面脚步声匆匆。 裴知珩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似乎是在训人,有人小声喊了提的名字。 南惜本就睡眠浅,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她起身坐起来,卧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裴知珩宛如地狱阎罗,他面色阴沉的走进来。 “南惜,他只是一个孩子!” 第十一章 他是你亲生的 南惜睡眼惺忪,对上裴知珩盛满怒火的双眸,那点睡意顿时消散。 她歪了歪头:“嗯?” 裴知珩冷笑一声,身影投在暗阴处,可怕的像是魔鬼:“他才三岁,一个小孩子而已。南惜,你不该这样的。” 她怎样? 她做了什么? 胸腔内的怒火也是一瞬间蹭蹭往上冒。 裴知珩居高临下,南惜从床上起来,她光着脚挺直身板和他对峙。 “裴知珩,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大半夜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知珩满眼失望,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南惜穿上鞋抬脚跟上,刚到南南的房间,裴知珩便抱着怀里的小孩儿一阵风似的和她擦肩而过。 男人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身后的保姆抱着小毯子快步跟上:“先生,外面风大,给孩子裹着挡挡风吧。” 保姆的声音随着人一起远去。 喧闹了大半天,等人走了,周围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院外,汽车引擎声响起,随后便在昏黄的路灯下扬长而去。 南惜缓缓扭头看向李嫂。 李嫂低垂下脑袋,她双手搅动:“夫人……这,这只是个小孩儿的话,当不得真,你别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南惜直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她蹙眉,待详细询问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南南房间里的空调被人设置成了制冷模式。 裴知珩回来后本想去探望一下南南,谁知进了卧室只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窖。 床上,孩子额头滚烫小脸儿通红,裴知珩在卧室里对着保姆发了好一通火。 保姆说空调不是被她设置成制冷模式的,这个时候,那高热到嘴唇起了干皮的小家伙睁开眼揪着裴知珩的袖子眼泪汪汪地开口:“爸爸,是妈妈……妈妈来过了。” “她说房间里热,要帮南南凉快凉快……” 保姆这才想起来这茬,南南睡前,南惜确实去了他卧室里…… 小孩子不可能会说谎,所以,裴知珩就认定了这件事是南惜使坏。 得知了前因后果,南惜只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她知道在自己没离开裴知珩之前,夏雨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她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心机,没想到她会这样去利用自己的孩子。 凉夜无边,被惊扰过后睡意全无。 南惜身上披着薄衫站在落地窗前。 她心里盘算着这口恶气该怎么出…… 走前,她是一定要要搅的裴知珩的世界哪怕没了她都不会再清净,她要那个人痛哭流涕的去回忆自己曾经所有的好!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她全心的付出。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裴知珩这才带着南南回来了。 只是这次,照顾南南的保姆换了人。 裴知珩面色不善,南南被他抱在怀里,小家伙抱着他的脖子将下巴搭在裴知珩肩膀上,他没之前那么精神,反倒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彼时,南惜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她头也没抬。 裴知珩抱着南南停在沙发前。 “南惜,你不打算为自己做的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闻言,南惜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她抬眸看向裴知珩,歪了歪头,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笑。 “他是你亲生的?” “你!”裴知珩脸色一变,整个人慌张到语无伦次,“南惜,你……你在胡说什么?不要为自己的恶毒找借口。” 南惜站起身,她轻叹一口气:“你紧张什么?我还以为这孩子真是你亲生的。” 裴知珩眸底微光轻闪,这才像是意识到南惜只是在试探。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惜惜,你以前没这么孩子气的。” “不连名带姓的喊了?” “惜惜……” “你不是说我恶毒吗?” “惜惜……” 南惜望着裴知珩的双眸从带着浅笑到逐渐失望,那一双向来清澈含笑的眸子浸润水汽。 她叹息,喉头哽咽:“阿珩,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惜惜……”裴知珩心里咯噔一怔。 他许久没见过南惜这副模样了。 她那双带泪的眼刺痛了他。 他一时间只觉得愧疚难忍,他唇瓣蠕动还想再说什么,南惜却已经转身上了楼。 李嫂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回来的刚好,先生,快过来用早餐吧。” 裴知珩目光落到了餐桌上。 李嫂抿着唇轻笑:“这都是夫人起了个大早做的。” 裴知珩将南南交给了保姆,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这些清粥小菜都曾是南惜最拿手的。 他们生活最艰难的那两年,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他总能看到餐桌上南惜变着花样给他准备的饭菜…… 自从日子变好,出租屋成了别墅。 生活起居有了佣人的照顾,他很久都没有再尝过曾经这些熟悉的味道。 如今,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满满的都是回忆…… 裴知珩一边喝粥,一边懊悔,昨夜他的态度确实太差了。 他不该对惜惜那么凶的,她或许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粥也喝不下去了,裴知珩草草吃了两口便起身上楼,他该给惜惜好好道个歉。 只是,裴知珩刚上楼走到拐角处就听到了南南扯着嗓子大哭的声音。 那一瞬,裴知珩只觉得心脏被人撕开。 怒火暴起。 孩子着了凉,昨晚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夜才勉强退烧,小嗓子早就哑了…… 他快步朝着次卧走去,从门口就一眼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南南和站在他面前的南惜。 裴知珩额角青筋暴起:“南南!” 南南听到裴知珩的声音,哭哭声更加凄惨:“爸爸……” 裴知珩一个健步上前将南南从地上抱起。 “刚打了针,怎么就坐地上了?” 南南手指着南惜,哭红的一双眼泪珠不断:“是……是妈妈,妈妈不喜欢南南,她说南南不属于这里,她要把南南从这里赶出去……呜呜呜……” 裴知珩咬牙看向南惜。 南惜无谓的摊摊手。 “南惜,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以前的你温柔善良,从来都不会这样刻意去针对一个小孩子……” “他才三岁,才三岁啊。你要是真的那么不喜欢,那就把他送走!” 第十二章 你出轨,还和别人有了孩子 “那就送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是话语落定的同一时间,小孩儿大肆的哭声停下,连带着裴知珩要说的话也戛然而止。 裴知珩似乎是没想到南惜会这样轻而易举的顺着他的话出口。 她不该为自己辩解,给他一个解释吗? 南南为什么哭成这样。 她为什么要这样刻意的去针对一个孩子。 可她…… 南惜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打得裴知珩不知所措。 他缓了缓,沉声道:“你做这些地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把南南送走?” 南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南惜!” “裴知珩,你声音太大了。” “惜惜,你别闹。” “把这个小孩儿送走是你自己说的。裴知珩,你该不会只是说说吧?” “惜惜,你应该懂点事,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我们既然已经领养了他,那就该好好照顾他长大。” 裴知珩说着给旁边的保姆使了个眼色,那保姆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将南南带走。 裴知珩软下嗓音放低态度,他伸手摁住南惜的肩膀…… 南惜轻轻挣开。 裴知珩不悦皱眉:“南惜,你还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 南惜微微挑眉:“闹?你觉得我在闹?” 裴知珩只觉得不厌其烦,南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副模样的。 他耐着性子好脾气的哄:“惜惜,你是不喜欢南南这个孩子吗?” 南惜微微抿唇,她一步步上前:“对。” 裴知珩眯了眯眼:“理由?” 南惜伸出手,微凉的指腹轻轻落在裴知珩眉眼处,她说:“那孩子跟你长的太像了。” 裴知珩心口一跳。 南惜接着往下说:“阿珩,我昨晚做了个梦。” 裴知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总觉得面前南惜有些不一样了。 他喉结滚动:“什么梦?” “嗯……”南惜沉思片刻,缓缓道,“我梦到你出轨了,还和别人有了孩子。” 裴知珩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面色大变,他下意识地退开两步。 “惜惜,你一定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才会这样胡思乱想,乖,别想那么多,这都只是个梦而已。” 他说着,推南惜往卧室走。 “乖,咱们不说这些烦心事,都当过去了,我陪你好好休息一天。” 裴知珩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他一门心思的想着该怎么忽悠过去,完全没看到南惜眼底那一抹暗影。 今天周六,裴知珩难得留在了别墅里。 这件事像是就这样过去了,裴知珩没有再提。 下午的时候,南南精神好了很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裴知珩身后跟着他。 裴知珩在的时候南南一口一声叫南惜“妈妈,”可是要裴知珩看不见了,小家伙就气呼呼的喊着“坏女人。” 南惜被逗笑了。 今天的中午饭裴知珩说要自己亲自下厨做,他一走,南南就放肆了起来。 “坏女人!” 他一边观察着南惜脸上的表情,一边小声开口。 南惜微微挑眉:“小家伙,把空调调成制冷模式是夏雨浓指使你的吧?” 南南双手叉腰:“是又怎么样?我们就是要把你赶出去!” “哦……”南惜拖腔带调,她又笑着问,“那今天早上呢?好好的为什么哭?” 南南努着小嘴想了想:“就是想哭!” “呵……”南惜被气笑了。 南南玩着小木马,慢慢的蹭到了南惜旁边,他突然小声的说:“你不是坏人,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太奶奶要来了。” 小家伙话语一落,别墅的门铃也跟着响起。 南南戴在手腕上的表振动起来,他从来木马上起来小跑向门口。 手表来点被接听,电话里传出夏雨浓的声音:“宝贝,你还好吗?” “妈妈……南南想你。” 南惜站在身后冷眼看着,心门大开,空荡荡的心口,冷风倒灌。 这是和裴知珩结婚后,南惜再一次见到裴老太太。 那个在裴家有着极高话语权,掌管着裴家上下的老人。 不似前几年那样年轻,岁月到底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裴太太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她那双饱经风霜岁月的眸子直直落在南惜身上。 裴知珩从厨房里走出来,系着围裙拎着锅铲。 裴老太太瞧见自己这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孙子,此刻这副模样,她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瞪着裴知珩。 “看看你那个样子,还不扔了你手里的东西?” 裴知珩笑着走上前:“奶奶,您老人家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怎么,我现在来看看我孙子还得提前报备?” “奶奶,您误会我了,我是说你您提前打招呼我好做准备啊。” 裴老太太丝毫不领情,她冷哼一声。 老太太的专车停在门口,是夏雨浓陪她来的。 此刻,夏雨浓就站在老太太身侧,她捂着唇轻笑。 “奶奶,您和知珩哥哥心有灵犀,这不,知珩哥哥下厨,我今天也跟着您沾光,螚尝尝知珩哥哥的手艺了。” 老太太欣慰的拍了拍夏雨浓的手:“就你嘴馋。” 夏雨浓笑了,一双眼含情脉脉的盯着裴知珩。 裴知珩则是快速收回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南惜。 而南惜就站在门口,她自始至终都是外人。 裴老太太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趟行程自有它的意义。 果不其然,裴老太太开了口。 “这就是你们夫妻两个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孩子?” 南南也是配合着靠近,任由老太太苍老的手摸着他的小脑袋。 他仰着脸叫太奶奶。 老太太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瞬间融化:“乖乖,委屈你了。听说第一个晚上就着了凉,小孩子娇贵,你们两个大人是怎么照顾的?” 裴知珩道:“可能刚来还没习惯。” 他说着,这才走到南惜面前牵起她的手。 “奶奶,惜惜前阵子还跟我念叨您呢。” 老太太鼻子出气,眼神都不曾落在南惜身上:“结婚也这么多年了,这肚子怎么一直没动静?” “奶奶。”裴知珩嗓音冷了几分,“我有惜惜就够了,不要孩子。” “荒唐!”老太太目光落到了南南身上,“好在咱们有了南南,我们裴家的希望。” “他是孤儿,跟裴家还没什么关系!” 第十三章 我们离婚吧 面前的女孩儿亦如当年那副模样。 清清淡淡,眼底不带神色情绪色彩。 哪怕她这个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在各种场合摸爬打滚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气势。 可她依旧不怯场。 光是站在那里便气质出众。 她那头黑亮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双眸如水,唇瓣嫣红,天生眼尾上挑勾着几分傲气。 在裴老太太说出那句话之后,南惜便沉声开口,一句话,老太太面色变了。 夏雨浓更是身形一怔:“这……不是说领养事宜都已经办妥了吗?” 自己还是这个家女主人的时候,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踏进裴家的门呢? 哪怕小孩子无辜,可教唆他的大人一点不无辜。 她南惜自小无依无靠着长大,从来不是什么吃了亏不还回去的良善之辈。 裴知珩轻轻捏了捏南惜的手臂:“惜惜,别闹。” 南惜侧头盯着裴知珩看了两眼:“阿珩,你是没跟奶奶他们说清楚吗?” “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拐杖重重的杵在地板上。 清脆的响声反映着她的怒火。 她的乖乖重孙,到底在受什么样的委屈? 收回目光,南惜轻轻笑了一下:“奶奶,是这样的。我和阿珩去福利院的时候多番打听,知道南南这孩子生性淘气不好管教,于是,我和他就决定只是带这小孩儿回家先观察几天。” “南南现在在家也只是观察期,暂时跟裴家还扯不上什么关系。”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即气笑了,她住着拐杖起身:“荒唐!荒唐!” 南惜想到了那夜他们全家人围着这个小孩儿过生日的场面。 想必那时他们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 所以说,裴知珩这个欺瞒着自己将小孩儿带回家,用这样的方式想让一个私生子名正言顺的棋走错了。 “奶奶……”裴知珩看看南惜,又上前安抚老太太,“奶奶您别生气,惜惜说的也有道理。” 裴知珩落在南南脸上的表情流露出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 “这到底只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虽然说只有三岁,可也要弄清楚本性再决定是否能养在身边。” “惜惜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家?”老太太冷笑,目光环视周围一圈儿。 这冷冰冰的别墅怎么就成了家? 家具摆件少的可怜,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这还是她的第一个宝贝重孙子,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老太太快气晕过去了,知道真相的夏雨浓更是攥紧手指怒目瞪着南惜。 她知道南惜是故意的。 倒是她小看了这个女人。 今天奶奶在场是个好机会,只要施压,她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承受的住。 于是,夏雨浓递给南南一个眼神儿…… 南南跟在夏雨浓身后,为了博得爸爸的喜欢,他曾经很多次听妈妈的话用办法将爸爸留在身边,这次也不例外。 他们母子两个很默契。 南南小脑袋枕在老太太腿上就开始流眼泪。 “太奶奶……南南喜欢你,南南好喜欢太奶奶……” 南南说着,又上前小心翼翼的去牵裴知珩的手。 “爸爸,南南也喜欢爸爸……南南想爸爸一直都能陪在南南身边……” “南南看到别人的孩子都有爸爸,南南好羡慕……” 老太太一颗心被狠狠揪起。 “好好好,既然是这样,这观察期也该过去了。小孩子嘛,淘气些正常。就今天下午,知珩,你去福利院把领养手续办了。” “我这边再找个大师算个好日子,给南南上户口登声明,让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裴家后继有人了。” 老太太依旧是强势的语气。 不是商量,是已经下定决心的通知。 果然,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夏雨浓缓缓勾起了嘴角。 有奶奶替她们母子撑腰,这窝囊气南惜她还不是要乖乖受了? 裴知珩故作为难的样子,他皱了皱眉,最后在老太太迫使的目光下点头:“好,听您……” “我不同意。” 裴知珩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惜打断。 裴老太太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南惜,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还要我裴家绝后不成?” “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我当年就让知珩跟你分了,是他一头扎进去,没想到今天倒让她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夏雨浓眉梢眼角处都是笑意,她得意的抿着唇笑:“奶奶,估计南惜姐姐也是一个人待惯了大别墅,不习惯有小孩子吵闹。” “毕竟知珩哥哥这些年忙着工作,南惜姐姐都是独自一人在家待着,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夏雨浓拐弯抹角,话里的意思南惜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呢? 她无非是含沙射影的说南惜被蒙在鼓里的这几年,独守空房的这几年。 就连裴知珩也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南惜。 “惜惜,在南南的这件事上你怎么就是这么爱计较呢?” “咱俩也不能一直这样过,有个孩子也能活跃家庭气氛,再说了,南南淘气也不用你费心来带,我找了保姆,他也已经三岁不需要大人事事跟着。” “惜惜,我这些年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下让你不愁吃穿,是我的毫无保留的爱让你娇纵成了这样吗?” “再怎么说,南南也只是个孩子。” 终于等他说完了,裴知珩有种苦口婆心的疲乏感。 闻言,南惜冷笑一声,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离婚吧。” 裴知珩脸上神色一怔,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他皱眉:“南……南惜,你说什么?” 南惜脸上神色坦然,她一双眸子毫无波动的正视裴知珩。 “我说,裴知珩,我们离婚吧。” 确定南惜不是在开玩笑,裴知珩是彻底慌了。 他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大脑在那片刻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唇瓣蠕动,好笑的挑了挑眉:“就因为一个福利院带来的孩子?” 南惜冷笑:“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个福利院带来的孩子?” “南惜!你究竟在闹什么!” 裴知珩惯着哄着的好脾气没了,他彻底爆发。 男人双手紧握成拳。 第十四章 是我的爱纵容了你 南惜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一点点的染上红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作为自己的枕边人,裴知珩太了解南惜了。 她表面看着柔弱好说话,从来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温和模样。 可她骨子里的理智清醒是其他人没有的。 她要强,负面情绪从来都是藏在心里。 她内心柔软,却又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表情。 可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 他频繁看到她欲要落泪的模样,她这朵被自己细心护在掌心里的花朵,娇弱的好似被风霜摧残的不成样子,将要从枝头凋零的模样? 裴知珩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要替她拭去眼角将要坠落的泪珠,女孩儿却偏头,她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在闹,我说离婚吧。” “裴知珩,我们离婚吧。”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怎么可能,他的惜惜那么爱他,怎么会轻易说出要离婚的话? 裴知珩心如刀绞,可一低头,看着那牵着自己的小手,仰着小脸一脸无辜期待的南南。 他眼底那片刻的犹豫挣扎一下子成了坚定。 “南惜,真的是我太纵着你了,你连这种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罢了,李嫂,你先带夫人上楼休息。” 躲在厨房的李嫂探出头来,她上前搀扶起南惜的手臂,满脸不忍。 “夫人,我们上楼吧。” 南惜黑白分明的那双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裴知珩。 李嫂实在忍不住了,她平生第一次大着胆子开口。 “先生,您就不问问夫人到底为什么不愿您领养南南吗?” 南惜红着眼眶朝着李嫂摇头:“李嫂,别说……” “夫人,我替您委屈。” “你别说了。” 李嫂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叹息,她扶着南惜转身离开,裴知珩猛地开口:“惜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嫂“哎呀”了一声,再也忍不住了:“夫人,我劝您别太善良,快把那聊天记录放出来吧。” “什么聊天记录?” 南惜还要再说什么,李嫂直接走过去将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她快速点开递给了裴知珩。 “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自己看吧。” 李嫂点开的手机聊天界面是南惜和张婶的。 那张婶是刚来裴家做了一天保姆的人。 语音聊天被点开。 “夫人,实在抱歉。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有些晚了,但我忍不住还是要说。” “您家那孩子实在顽劣,虽然才三岁但已经能看出劣根了。昨天晚上我看的清清楚楚,那空调是他自己调成制冷模式的!” “先生大发雷霆的时候,我原本是要说的,可谁知道那孩子居然拿剪刀抵在脖子上吓唬我!” ……… 手机听筒里张婶的声音无比清晰。 “这怎么能当真!”夏雨浓第一个坐不住了,因为心虚,她拔高嗓音。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笑着压低两声音:“奶奶,我……我就是觉得那个保姆的话不能当真。” “哦?”已经要转身离去的南惜停下步子,她侧头看向夏雨浓,“夏小姐,我也没说发语音的人是保姆啊,我看你反应那么激烈,难道是知道些什么?” 夏雨浓知道自己露馅了,她连忙找补:“不是……我,我能知道些什么呢?南惜姐姐,这都是你的家事,我就只是个看客。” “这样啊……” 南惜缓缓走上前,她从裴知珩手里将自己的手机抽走。 随即将另一条录音打开。 “坏女人!” “小家伙,昨晚空调的制冷模式是你自己调的吧?” “是又怎么样?我们就是要把你赶出去!” “那今天早上为什么哭呢?” “我就是想哭!” …… 裴知珩整个人僵在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相信自己这双耳朵听到的。 他目光轻轻落在了南南身上…… 那眸光错综复杂,又看向夏雨浓。 都是精明人,他这个在背后一手做局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心中明了之后,裴知珩看向南惜的眼神瞬间懊悔愧疚。 他心痛至死,想到昨夜自己踹门进卧室时,床上熟睡的女孩儿在睡梦中惊醒,她坐起来时那睡眼朦胧,却又被自己吓到无措的样子。 裴知珩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了拳头。 “咳……咳咳,一两条语音说明不了什么,这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跟他计较些什么。”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知珩,记得去福利院把孩子的领养手续办了。” 老太太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揭过这件事的内幕。 她站起来,夏雨浓见好就收,快速搀扶住老太太。 裴知珩突然开口:“送回去吧。” 老太太没听清:“什么?” 裴知珩红着眼眶道:“这孩子从哪儿来的就送回哪儿去吧。” “你这混账,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裴知珩冷冷一笑,这一次他步伐坚定的走到了南惜身侧。 他轻轻牵起南惜的手。 “我曾承诺过惜惜,这辈子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可这次,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却被蒙在鼓里。” “奶奶,如果因为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毁了我的家,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这逆子!”裴老太太急火攻心,险些站不稳。 她初来时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那副模样此刻没了。 那一张脸气的通红。 “奶奶,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夏雨浓在旁边给她顺气。 裴知珩语气坚定:“奶奶,我已经决定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气死我啊……” 裴老太太说着,一口气没上来身子直挺挺的往后栽下去。 “奶奶!” 裴知珩松开南惜的手冲过去—— 裴老太太突然晕倒,导致别墅里一阵兵荒马乱。 救护车带着老人离去。 夏雨浓牵着南南的手站在别墅门口,她侧头,一双怒目落在南惜身上。 “南惜,你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一刻?” 南惜双手抱胸淡淡的笑了:“自作孽不可活,夏雨浓,如果你没有利用自己的孩子设局陷害我,那我估计也会仁慈一点。” 夏雨浓气的眼眶发红:“总之你给我等着,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我的南南一定会光明正大继承裴知珩的一切!” 第十五章 乖乖,我很想你 这一战是南惜赢了。 接下来,裴知珩对她只会更加愧疚。 至于夏雨浓再想要拿这个孩子做什么文章怕是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正午时分,金灿灿的阳光倾洒下来,微风抚动女孩儿的长发,她微抬下巴,眼尾上挑,勾着几分冷傲不屑。 她盯着夏的雨浓母子看了两眼。 淡淡嘲弄的笑意漫出嘴角。 “好啊,我等着看。你们一个小三,一个私生子,到底是打算怎样登堂入室呢?” 南惜一口一个“小三,私生子”夏雨浓气的整个人发抖。 “南惜,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睡你的床,做这个家的女主人!” 南惜冷冷的丢给她一个眼神转身离去。 她只是没说。 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多年的付出画上一个令她满意的句号。 这个男人,这个家,她甚至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烂透了。 真的烂透了! 裴知珩这一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因为他的那番话,南南暂时被夏雨浓带走了,别墅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裴知珩满身疲惫,奶奶醒了之后又闹了一通,加上南惜下午说的那些话,他情绪很难平复。 他匆匆回到家,西服领带还没取下就直奔卧室。 卧室的房门被反锁了。 裴知珩站在门口敲门,南惜还没睡下,他来时院里的车子轰鸣声一响她就关了灯。 这种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她真的半点不想应付。 于是,她装睡。 裴知珩发来了信息。 “惜惜,睡了吗?” 南惜没有回复。 裴知珩也没有再继续敲门,他脚步在房间门口徘徊片刻才转身离去。 裴知珩一走,南惜便将床头灯打开。 她拿出手机登录了qq。 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网友在询问她的近况。 宴请南风入我怀:春天,许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最近还好吗? 南惜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qq信息是对方三天前发的。 她和这个网友虽没这么聊过天,但他们隔着网线认识了很多年。 对方是个画家。 南惜是在微博上看到了他的画作,他有几幅画深得人心,南惜便评论夸赞了几句,没想到对方夸她见解独到,是难得的知音。 他们一来一去,在画作上产生了一些共鸣。 后来便互关。 对方曾赠送给自己一副山水画,那副画画的忘我,无论从什么角度欣赏都能让人有一番深刻的感悟,那其中隐晦的情感流露出来,总给南惜一种熟悉又神秘的感觉…… 为了回礼,她也将自己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后,设计出的第一个珠宝作品赠送给了对方…… 如今,南惜看着聊天对框里发来的信息,慢慢回复了一句话。 “一切安好,宴老师您呢?” “我也还不错。”对方很快回复。 南惜又不知道该回什么了,于是,对方也默契的没有再发。 他发这句话似乎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关心一下她的近况。 他们互加好友这些年,也只是简单的在各个节日上道一句祝福。 南惜没再想这件事,她将手机收起来准备入睡。 然而这一夜到底无眠。 第二天一早,南惜洗漱完走出卧室,裴知珩迎面走上前。 他似乎等了许久。 男人眉眼间神色略显沧桑,看到南惜他便上前将人揽入怀里。 “惜惜!” 南惜嫌恶的推开他。 裴知珩也不恼,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惜惜,是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只要能让你出气,你想怎样都行,只是,别不理我。” 南惜语气疏离:“那孩子被夏雨浓带走了。” 裴知珩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裴知珩陪着笑脸低头凑到南惜唇边,南惜偏头躲开…… 裴知珩眉头轻皱,南惜最近有些抵触他的靠近…… 是因为那孩子心情不好才这样的吗? 他理解。 他好脾气道:“暂时就先让他跟奶奶一起住。” 南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呢?” “之后……” 从裴知珩闪烁不定的眸光中,南惜看出了他的决定。 他不会放弃让这个孩子堂堂正正成为自己的亲生儿子。 哪怕她揭露了夏雨浓针对自己的这些小心机,裴知珩也半点没有动摇。 想到这里,她淡淡的笑了。 甩开裴知珩的手:“下楼吃饭吧。” 南惜说完要走,裴知珩却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他攥住她的手腕将南惜圈入怀里。 “惜惜……”男人嗓音粘腻,带着某些将要冲破血肉的激动。 南惜身躯顿时僵硬。 “该吃早饭了。” “惜惜……”他抱着南惜往卧室带。 南惜抗拒的很,她深知会发生什么,一只手死死攥住了门框。 “乖乖,我很想你,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了……” 裴知珩将她的这点抗拒当成了意趣,他眸底微光跳跃,亢奋起来。 惜惜身上很香,是刚洗漱过后淡淡沐浴露的味道。 惜惜长情念旧,喜欢的东西不会更换。 例如他多年前精心**捧到她面前的沐浴露。 淡淡栀子花的清香,似她,总那样清丽脱俗不染尘埃。 至此,她用的沐浴露便从没有换过。 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廉价香水味,而是涌入鼻息间让人心向神往的归属感,那样的安心。 裴知珩着了魔似的蹭在她瓷白纤细的脖颈间,他深深地吸气…… 上了瘾一般,脸上神色是陶醉的。 他不作停留,弯腰将南惜一把抱了起来。 南惜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裴知珩,你放开我!” “一大早的你想做什么!” 裴知珩嘴角笑意漫开:“乖,老公是真的想你了。” 卧室门被他用脚带上。 南惜浑身所有的毛孔都在抗拒,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一片黑暗中,将要窒息的感觉。 大床柔软,他欺身而上,完全没察觉到南惜的异样。 相反的,裴知珩很高兴,他的惜惜向来顺着他,从不会拒绝。 少有的一次欲拒还迎反倒让他兴趣盎然。 可…… 南惜干呕了起来。 在裴知珩唇瓣凑近,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亲吻开口。 她再也受不住的一把推开他! 第十六章 他把她亲吐了 南惜起身后便捂着嘴往浴室跑。 裴知珩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整个人宛如石化般站在原地。 片刻后,意识回笼。 他一点点的反应过来,他的亲吻让她想吐? 浴室里。 南惜也没什么要吐的,那不过是心理上的厌恶致使她胃里不舒服。 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了片刻到底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她缓缓站直身体,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镜子里的她脸色发白,双眼满是惊恐。 她轻轻捂住自己的唇,偏头,脖颈处裴知珩唇瓣游移留下的痕迹让她恶心。 她重新洗漱过后,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这才出去。 换了衣服下楼,裴知珩正坐在餐桌旁看手机。 早餐已经准备好,男人面色不善,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很明显的不悦。 南惜没有过多解释,她坐下来后安静用餐。 对面,男人的手机振动不停,他脸上阴郁的神色一点点的有了变化。 到最后,他手指点在屏幕上轻轻扯开嘴角,一抹轻挑含着戏谑的笑。 南惜不想去看,可偏偏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她一抬眸就能将裴知珩所有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 南惜无视这些,她低头喝了一口粥,对面男人手机里一条语音就那样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哥哥,你来嘛,咱们玩点不一样……” 南惜下意识抬眸,裴知珩那双眼也紧张的盯着她。 男人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沉醉其中,到惊慌……最后在观察了南惜脸上的表情之后,他眸底神色又渐渐恢复平静。 “朋友群里的信息,不小心点到了……” 一句毫无意义疑点重重的解释。 若追问下去便满是漏洞。 偏偏,南惜没打算要追究,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而继续低下头喝粥。 一碗喝完,她又盛了半碗,胃口很不错的样子。 裴知珩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他盯着南惜看了许久,忽地脸色一变,甩手将自己面前的粥碗一把扫下桌子! 粥碗落地的响声清脆刺耳,陶瓷碗被砸的四分五裂,碎片飞溅,热粥弄脏洁白地板。 裴知珩裹挟满身怒意转身走人。 “夫人,您……还好吧?” 李嫂上前小声询问。 南惜放下手里的勺子,轻轻摇头:“我没事。” 裴知珩离家还不到半个小时,夏雨浓的挑衅信息就发了过来。 房间里满地狼藉,夏雨浓给自己的脸打了码,身上满是留下的暧昧痕迹…… “南惜,知珩哥哥又来找我了。他不顾我有孕就这样,真的很可恶啊。” “你说他这么优秀,怎么就偏偏对我着了迷呢?” 南惜无视这些信息,点开qq,宴老师又发来了信息。 宴请南风入我怀:“春天,你有时间吗?明天下午两点半我在市中心的艺术宫办画展,如果感兴趣我诚心的邀请你过来参观。” 这是南惜第一次看到宴老师发这么长的一段话。 有些新奇。 在互为好友这么多年,却不怎么了解的情况下,宴老师一直都是个很安静的人。 毕竟,在自己的认知里就是这样。 他的社交软件除了一些画作从不会分享其余的东西。 毕竟,他微博上粉丝超千万,他是无数画迷追捧的对象。 艺术圈离,宴老师的名声红透半边天。 尽管他的作品知名度很高,但对方是个极其低调的人,圈子里没人知道“宴老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看完信息,南惜打开了微博,微博上宴老师以个人名义举办画展的消息已经冲上热搜,占据头条新闻榜第一。 底下无数粉丝转发微博,狂吼尖叫,都在讨论现实生活中的宴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让人无比激动的画面让南惜也跟着心情跌宕,对这位宴老师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于是,她回复那条信息。 “好的宴老师,这是我的荣幸,我会来的。” 对方回复。 “好。” 这天晚上,裴知珩回来的时候喝了个酩酊大醉。 南惜不再如往常那样贴心照顾守在床头煮醒酒汤。 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那时的裴知珩满身酒气的回来,但双眸中神色清醒,跟喝醉了不沾边。 也怪她曾经全心全意的信他,半点没有起疑。 他将自己弄的满身酒气,无非就是掩盖身上那股浓重的香水味罢了。 楼下客厅门刚被打开,南惜就灭了卧室里的灯。 裴知珩跌跌撞撞的上楼,李嫂在旁搀扶着,一双眼频频看向卧室门口。 最近别墅里的氛围冷的吓人。 夫人和先生之间因为一个福利院领养来的孩子闹了矛盾。 两个人置气,她看得出来。 可夫人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对劲里,为什么先生半点都没察觉到呢? 李嫂叹息着摇头,果然,夫人今夜又早睡了,这样大的动静她都没下楼看。 李嫂扶着裴知珩就要往次卧去,裴知珩摇摇欲坠的步伐却停在了主卧门口。 李嫂心道不好,下一刻,裴知珩挣脱开李嫂的搀扶,他抬手拍打门板。 “南惜,你开门!” “先生,夫人已经睡下……” 裴知珩从来都没喝的这样醉过,他本以为醉成这样就能什么都忘了,可喝下去的这些酒醉了身,头脑却是格外清醒的…… “南惜!” “南惜!” 裴知珩弄出的动静很大,可南惜带着耳塞将头蒙在被子里权当没听见。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裴知珩这才被李嫂劝着回到了次卧。 李嫂是很早之前就被裴知珩聘请来照顾南惜的,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陪伴。 她是真的将南惜当成了家人。 南惜性格也很好,她和先生感情不错,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温馨的家变得冷冰冰的,那个对夫人体贴入微的丈夫开始夜不归宿,那个睡在沙发上为丈夫留灯待他归家的妻子,变得那样沉默寡言的呢? 李嫂将裴知珩安顿,将那几根从裴知珩身上拿下来的长头发捏在了手心里。 她转身出了次卧,在门口,她看到了南惜。 李嫂快速将自己的手藏到了身后…… “李嫂,别藏了。” 第十七章 一家三口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透射进屋子里,周围安安静静的。 裴知珩揉着自己的脑袋起身,很久没喝这么多酒了,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下意识的伸手到床头柜旁,可手却扑了个空,没人会给他准备冷热事宜的水。 他喉咙有些干涩,抿了抿唇,一双眼牢牢顶着房门看。 可他等了许久,该来的人还是没来。 裴知珩微微眯眼,胸膛内燃起一股怒火。 他冷笑一声,毫不在意的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今天周日,他早上去医院看奶奶,下午还有活动,原本想着带南惜一起出去,谁知她一直没下楼。 裴知珩想晾着她,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谁知这一顿早饭下来,那人也没下楼。 裴知珩实在按耐不住,叫住李嫂:“南惜呢?” 李嫂先是一愣,随即道:“先生,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 裴知珩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八点半不到,这大周末她能去哪儿? “她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吗?” 闻言,李嫂便道:“说是市中心的艺术宫有个画展,夫人是去看展了。” 裴知珩点头,早餐也没什么心情吃了,他拿上车钥匙去了医院。 刚从医院出来,裴知珩就碰到了夏雨浓母子。 夏雨浓给老太太炖了汤,她牵着南南,母子两个满脸笑意,瞧见裴知珩,她更是小跑着上前。 “知珩哥哥!” 裴知珩本就心情烦躁,此刻瞧见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夏雨浓揪着裴知珩的袖子小声道:“知珩哥哥,我就知道早点过来一定能在医院门口碰到你,你看一定是我心太诚,所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呢。” 裴知珩目光掠过夏雨浓的脸,落到了南南身上。 他恶劣的低头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我看你活力充沛,这腰是不疼了?” 提起这个,夏雨浓顿时就羞红了脸。 她将脑袋往裴知珩怀里蹭:“知珩哥哥,孩子还在这呢,你也太坏了,大白天的说这种话。” 裴知珩看穿她的小心思,却也因为她的刻意讨好心情愉悦,他没说什么,任由夏雨浓撒娇。 他蹲下身抱起南南逗了孩子一会儿,开口道:“晚上的生日宴想怎么过?” 夏雨浓仰头看着他,她嘴角笑容甜似蜜糖:“我都听知珩哥哥的,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很感动。” 裴知珩轻声“嗯”了一下,夏雨浓很聪明,很识趣,她知道该怎么讨人欢心,不像南惜,脾气又臭又硬。 他是有错,可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他给了她台阶下,想把话说开,那女人却摆起了架子。 她是富贵太太坐久了,真不知道自己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究竟是谁的吗? 自从和裴家人断绝关系,他从身无分文到功成名就,什么时候不是想着有了钱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却倒好,说变脸就变脸。 一想起南惜,裴知珩心情又糟糕了起来,他放下南南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南惜? 他是从住院部的大楼出来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却在一个男人亲昵的搀扶下一起进了门诊楼。 裴知珩瞳孔一缩,他甩开南南的小手抬步追上去。 夏雨浓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男人怎么突然发了疯? 她急忙牵起南南也跟上去。 门诊大楼人来人往,刚打开的电梯门转瞬合上。 裴知珩到底慢了一步,他狂按电梯门,可电梯已经往上升了,他看到楼层数字,三楼。 他转身朝着安全通道跑去—— 裴知珩刚上了台阶,这边,南惜在一个男人的搀扶下从另外一个电梯里走了出来。 电梯里几个人拥挤着,男人很绅士的用一只手护着她,防止她被人挤到。 南惜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毕竟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 她连忙轻声道谢,对方开口,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些高原冰川般的清冽。 “南小姐,你不必这么客气。” 对方扶着她走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 南惜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对方再三询问:“你确定不去看看吗?” 南惜摇头,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那个追上来的就是裴知珩。 裴老太太在这家医院住院,裴知珩是一大早开探望了。 虽然南惜心中坦荡,但裴知珩向来占有欲强,他若看到这位祁先生,定会醋意大发。 她是个快要走的人了,实在没必要再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她开口道:“没事的,祁先生,今天实在是多谢。” “小意思。” 南惜和这位祁先生是在画展上认识的。 刚刚的画展还没开始,谁知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说是“宴老师”来了。 今天画展的重头戏。 那些画迷一听对方来了,顿时狂热,推搡间她跌下台阶崴伤了脚,脚踝当即肿了起来。 这位祁先生刚好在她身旁,将她扶起,还执意带她来了医院。 南惜原本也想检查一下,可谁知被裴知珩撞见…… “那我们去小诊所看看?” 南惜点头,任由对方扶着自己起身,她一瘸一拐的跟着他离开了医院。 这边,南惜避开了裴知珩,没成想身后还跟着个夏雨浓。 那女人正愁找不到机会。 还说呢,裴知珩好好的逗着南南,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如此具象,谁知裴知珩突然变脸。 她原本不知道追到了这儿,直到看到这一幕,夏雨浓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她拿出手机默默拍下了南惜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她拍摄的角度刻意刁钻,原本只是帮忙搀扶的一瞬,她却将两个人拍成了一副暧昧不清的样子。 看到手机上自己拍下的杰作,夏雨浓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这边,南惜跟着姓祁的先生去了就近的小诊所。 大夫看了看她崴伤的脚踝,说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了。 给她擦了药油揉了揉,南惜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脚腕崴到之后那股子钻心的疼,也一点点跟着消散。 祁先生背对着她站在前面。 南惜借着这个机会,目光大胆的打量起了男人。 第十八章 南惜,你就是那个春天 刚刚的画展现场过于混乱,南惜只记得自己摔倒后有人生气的吼了旁边还在推搡的人。 一只胳膊伸过来稳稳的将她扶起。 她崴到脚站不稳,对方便细心的扶着她,让她身上的多半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 她将那个人当成“好心人,”没来及打量,而后对方就扶着她脱离混乱的现场,带着她来了医院。 她只知道对方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干净。 去医院的路上她也没放肆打量。 直到此刻。 男人穿着牛仔裤,体桖外套,利落干净的碎发,身姿高大挺拔,身上气质卓然,一眼便知道不是普通人。 南惜歪头看了片刻这才收回目光。 从医院出来后,南惜便再次开口向对方道谢。 “祁先生,真的麻烦了,感谢你陪我跑这一趟。” 闻言,祁宴嘴角带了些许笑意,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盯着南惜:“南小姐,这谢谢你说了一路。” “啊,这……”南惜抬眸便撞进对方这样一双好似盛满漫天璀璨星河的眼眸中,她眼底神色一怔,蓦地没了话。 祁宴这张脸过分英俊,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一双黑眉尽显英气。 这张脸第一眼看到便会带给人巨大的冲击力。 她有些收不回目光。 直到对方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南惜这次堪堪收回目光。 低下头,脸开始发热。 果然,之前,好友就曾说过她这样不与外界的人交流,没有鲜活的社交圈子,总是一个人待在别墅里,只会跟社会脱节,社交能力变差,性格也逐渐内向。 果不其然,这不就验证到了她身上吗? 对方只是一个长得过分帅气的男生她便不由得面红耳赤,许是抵不住男人这双深邃眸光的注视。 “不……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祁宴勾唇轻笑了一下:“南小姐不用紧张,正常交流就好。” 南惜点头,她嘴里冷不丁蹦出一句话。 “我已经结婚了。” “嗯?”男人先是一愣,旋即嘴角笑意加深,他开口道:“南小姐,你可真有意思。” 南惜又慌乱的摇头,她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接话。 刚刚那句话是无心之举。 却也在脑海中盘旋。 她孤身一人长大,太理解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伸出手。 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将对方给她的善意当做是一场完美的邂逅。 可南惜深知自己的自身情况,所以,不该给人留念想…… “抱歉,祁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跟你说一下情况。” “加我吧。” “啊?” 南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突然将手机递到面前来。 南惜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可对方手机界面停留在二维码上,她惊的皱眉瞪大眼。 祁宴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是我唐突了,没跟你说清楚。南小姐,我叫祁宴,这次画展的主要负责人。” “那……宴老师是?”南惜心口咯噔一怔。 疑问戛然而止。 一个大胆的想法随之冒出。 她盯着面前的人,看着对方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她也跟着慢慢的笑了起来。 “你是,宴老师?” “春天,我等你很久了。” 认识很久的网友初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南惜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祁宴带着她来了一家很出名的西餐厅。 他们落座,方才的拘谨无措成了一个笑点。 之前是隔着网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如今是面对面了。 有些难以置信,却也叫人感慨,一切都是缘分的使然。 “没想到宴老师现实生活中长这样。” 祁宴将切好的牛排换给了南惜,他笑道:“也没想到我们的第一面,春天就以为我是要搭讪你。” “咳……”南惜刚抿了一口果汁差点呛到。 祁宴递过来纸巾:“抱歉,开玩笑。” 南惜摇头:“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 南惜在网上从来没有爆过照,二人这些年聊天也不过是仅有的几个文字信息。 祁宴沉思片刻,开口道:“因为你特别。” “特别?” 祁宴点头:“画展门口的那幅画是我的成名作,当初在微博上第一个对它评价如此之高的人是你,如今画展上第一个为它停下脚步,如此细致观察那幅画的人也是你,所以我便认定你就是春天。” “就这样?” 祁宴微微挑眉:“再不然就是缘分的牵引。” 南惜被逗笑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终于缓和了起来。 这家西餐厅环境很好,轻音乐恰到好处的响起,绿植摆件隔开周围做餐桌的视线。 她正吃着牛排,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妈妈,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礼物哦,我和爸爸一起亲手为你准备的,快打开看看嘛!” “亲手做的?”夏雨浓嗓音激动,将要哭出来的样子。 “对啊,爸爸告诉我的,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显出礼物的珍贵。” 夏雨浓被幸福感浓浓的包围着,她眼含热泪抬头盯着裴知珩。 面前的礼盒上绑了精致的蝴蝶结,夏雨浓颤抖着手慢慢拆开。 里面是一串珠宝项链,底下还画着画。 画上是四个人。 南南小手指着画给夏雨浓解说:“妈妈你看,这是你,这是爸爸,中间这个就是我和还没出生的妹妹啦。” “南南,妈妈爱你!”夏雨浓擦掉眼泪腻在裴知珩怀里,“知珩哥哥,我爱你。” 裴知珩将人推开,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礼物喜欢吗?” “喜欢。” 侍者推着一个三层小蛋糕来了,乐手拉起了生日歌,餐厅里不少宾客都拍手唱起了生日歌。 原本色香味俱全的牛排此刻如同嚼蜡。 面前没有镜子,南惜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只是低下头时,泪水模糊了视线。 该死! 她怎么变得这样感性了? 这是在祁宴面前,她不该,可是抵挡不住,他们幸福的声音那么刺耳,她根本控制不住胸腔内翻滚的酸涩。 直到一双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春天是万物复苏,象征新生的季节。” “南小姐,在我看来,你就是那个春天。” 第十九章 那个野男人是谁? 回去的路上,南惜一直都没说话,祁宴也什么都没问。 她没有跟他说要去哪儿,而他也只是安静的开着车,带着南惜兜风,看城市的夜景。 南惜侧目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线。 六年的感情,三年的同床共枕,说不难受是假的。 可再难受又有什么用呢?人在该断舍离的时候就要利落抽身。 她叹息一声,扭头看了眼祁宴。 “宴老师,我刚刚……有些失态。” “怎么会,正常的情绪流露是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表情。” “我……遇到一些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糟糕,这好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搞砸了。” “不会。”祁宴将车子开的很稳,亦如他这个人,清清淡淡的,好似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说:“来日方长,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南惜点头:“当然。” 她本就没几个好朋友,自从和裴知珩谈恋爱之后,她更是将自己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裴知珩身上。 所以,祁宴跟她说朋友的时候,南惜心底有一股暖流划过。 她报了地址,祁宴将她送到了别墅门口。 南惜下车,轻声跟他道谢。 祁宴礼貌跟她摇头,开玩笑说他要是再这样跟自己客气,就不跟她交朋友了。 南惜顺着他的话展露笑颜:“好,那宴老师,下次见。” “嗯。” 祁宴转身上了车,车子掉头扬长而去。 南惜收回目光,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祁宴右手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看样子已经是结婚了。 她叹息一声,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南惜摁门上的密码,结果摁了两次都显示错误。 她微微皱眉,是周围太黑摁错了数字? 她不信邪的又摁了一次。 结果还是显示错误。 南惜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摁门铃,李嫂在家,听到门铃声会来给她开门。 门铃摁过之后她就等在门口,谁知等了两三分钟左右还是不见人来开门。 她拿出手机给李嫂打去了电话,可李嫂手机无人接听,家里的座机也一样。 南惜轻轻吐出一口气,崴伤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她一只脚支撑着全身的重量站不了多久,于是,她扶着墙壁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今晚月色很好,一轮圆月高悬于头顶,院子里灯光昏黄,那原本栽在青石板过道两旁的玫瑰全被她一株一株亲手拔掉了。 这些日子她数着时间清除有关于她的一切。 那么多明显的变化,裴知珩是半点没察觉到。 他们的离别终究还是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吗? 他是真的半点不在乎自己啊! 南惜望着月亮自嘲的笑,她拿出手机将月亮拉近拍下,手机的拍照功能很好,稍p一下就能将月光皎洁,周围孤寂清冷的氛围感衬托出来。 她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却喜欢把自己日常生活中这些琐碎的小片段发到微博账号上…… 照片上传成功,南惜正要将手机装进包里,一连串的好几条短信发了过来。 她一一点开。 是西餐厅里裴知珩给夏雨浓过生日的照片。 夏雨浓头上戴着寿星帽,周围一堆人都是裴知珩的朋友,男人怀抱着自己的儿子,一手揽着夏雨浓的肩膀,他们笑看着镜头。 是城市的夜晚霓虹灯亮起,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夏雨浓搂着裴知珩的脖子和她接吻的画面。 南惜面无表情的看完,最后附带夏雨浓发来的一条信息。 “南惜,我还送了你一份大礼。”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南惜将手机收起来,也不知道就这样的姿势坐在台阶上吹了多久的夜风,身后的门这才被人打开。 “叮——” 电子门密码门发出机械的响声。 坐久了,身体僵硬,南惜站起来时差点摔了,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固定住她摇摆的身躯。 南惜看过去。 裴知珩面色阴沉,捏着她手臂的手力道很大。 不像是怕她摔了,反倒带着要将她活活掐死的气势。 南惜站稳脚跟,男人嫌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眼神冰冷,转身走了进去。 南惜抬步跟上,客厅里黑漆漆的,她脚步停顿,望着男人的背影。 他这是早就回家却没开灯,在黑漆漆的客厅里一直坐着? 南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在外面的台阶上足足吹了一个小时的夜风。 她适应不了如此黑暗的环境,伸手刚要开灯,裴知珩忽地转身一把将她摁在了墙上。 他的举动突如其来,南惜吓了一跳,后退,脊背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 她原本就脚疼的走不利索,此刻更是疼。 她呲牙轻呼。 裴知珩冷冽的呼吸划过她的面颊,男人带着劲风的一拳头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南惜猛地闭上眼。 “裴知珩,你在发什么疯?” 暗夜里,男人那双眼眸迸发出危险的气息,他勾唇冷笑。 “我说呢,我说呢!南惜……你是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你喝多了。”南惜伸手推他,“我不跟酒鬼说话。” 裴知珩咬牙:“不跟酒鬼说话,是打算跟那个野男人说?” 南惜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她气笑了:“裴知珩,你到底在无理取闹些什么?” “我无理取闹?” 裴知珩冷声,他忽地弯腰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裴知珩!” 南惜大喊。 客厅里灯没开,黑暗中的对峙本就让人没有安全感。 裴知珩却扛着南惜转身就走。 南惜大喊,双手捶打,拼尽力气挣扎。 “别吵!” “你放开我!” 她的腹部顶在男人的肩膀上,这样的方式让她头重脚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裴知珩,你放我下来!” 黑暗中,男人准确无误的跨上台阶,他步伐平稳,扛着南惜上了楼。 男女力量天生悬殊,南惜的这些挣扎在裴知珩看来无异是以卵击石。 裴知珩将卧室门一脚踹开,南惜被甩在了大床上。 “啪——” 璀璨灯光霎时洒下。 黑暗中的双眼无法适应强光,南惜眯了眯眼,正欲爬起来,裴知珩从身后死死摁住她的肩—— 第二十章 我道歉,我错了 南惜一张脸被摁在绵软的大床上。 呼吸不畅,她挣脱不开。 此刻的她就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南惜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反手一把攥住裴知珩的头发! “嘶……” 南惜出手力道之大,裴知珩轻声痛呼。 “松开!” 她攥的更紧,更狠,大有一种要将他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撕扯下来的架势。 最后还是裴知珩败下阵来。 这个女人有温柔至极的一面。 可他却忽略了,她狠起来也是半点不含糊的。 裴知珩耷拉下脑袋颓废的坐在床边,南惜起身退到了门口,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呼吸还没平复下来,眼圈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裴知珩抬眸望去,咬牙:“你能耐了,敢大半夜的不回家?” “所以,这就是你换掉门锁密码的理由?” 裴知珩抬手抓了把头发,他心虚的眼神躲闪:“我只是给你一个教训。” 多么荒唐。 南惜低下头,气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她脚下步伐一点点后退:“裴知珩,别让我后悔自己曾经爱错了人。”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男人,此刻只因为南惜一句话而慌了神。 他蹭的站起身。 “南惜,你胡说什么?我……我不过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玩笑?”南惜深吸了一口气,她含泪的眼底满是绝望,声音一点点低下去,“玩笑?你跟我说……那是你开的玩笑?” “裴知珩,我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 裴知珩皱眉:“可我在家等了你一个小时半!” “一个小时半?”南惜慢慢伸出手。 裴知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可她脸上的表情太悲痛了,他甚至没勇气多看几眼,她像是将要破碎了…… 南惜掰着手指头数,她轻轻开口:“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 “到底有多少次呢?裴知珩,多少次啊,我数不清了。” 裴知珩不明所以:“数……数什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不爱回家了,于是,我每天晚上都在盼着你回家。” “我数着日子,一开始给你准备晚餐,可你总也不来,我觉得浪费就不准备了。” “后来,我又替你留着一盏灯,我不想你辛苦工作一整天,回到家却冷冰冰的,然后,我就每晚都去客厅等你回家……” “裴知珩,我的睡眠其实没有那么浅……可为什么你每次回家我总能知道呢?” “你从来不摁密码,回家只按门铃,你的门铃不会响第三次,多按一下你都会不耐烦。” “于是,我哪怕睡着了都在警醒着,我怕听不到你回家按门铃的声音……” “我……”南惜细数过往,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眼眶越来越红,声音哽咽着,话语堵在嗓子眼上。 她其实不想这样。 落泪哭泣,诉说自己的付出,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坦露心迹,让他直面自己的不堪。 可是,好委屈,好难过啊。 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若是真的不爱了,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裴知珩彻底的慌了,他起身一步步朝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走去。 “惜惜……”心口有些疼,他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因为,你后来彻底的不回家了。” “对不起惜惜,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裴知珩上前,他想捧起她的脸,想像往常一样替她吻去满脸泪水,可南惜躲开了。 他的手扑了空。 于是,他又想到了发在手机上的照片。 医院里,她和陌生男人暧昧的凑在一起聊天,两个人似要吻上去的样子。 餐厅里,她笑着跟人交谈,那人体贴的给她切牛排! 心头方才涌上来的那些情愫一下子被荡平,裴知珩那颗心又冷下来。 南惜也不想再过多纠缠,她转身要走,裴知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放开!” “惜惜,我都认错了。这些事不过是前尘往事,我们就当它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再夜不归宿,你也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好吗?” 南惜冷笑:“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甩开裴知珩的手,将床上自己的枕头被子抱起来。 裴知珩在门口拦住她。 “你要去哪儿?” “次卧。” 裴知珩伸手将南惜怀里的枕头和被子抱走:“你休想,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和我分床睡。” 搞笑。 南惜嘴角掀起嘲弄的笑:“裴知珩,你好好想想,我们结婚的这三年,你有几个夜晚是陪着我一起睡的?” “你是在怪我冷落了你?” 南惜不说话。 裴知珩道:“我道歉,我错了!” 次卧也有枕头被子,南惜不要了,她拖着受伤的脚踝转身就走,身后,裴知珩看着南惜一瘸一拐的样子,他气的大力将房门甩上。 南惜心跳的厉害,她怕裴知珩追上来。 方才的眼泪是在赌他对自己还有几分真心…… 可今夜,裴知珩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难不成是夏雨浓从中作梗? 想到这儿,南惜给夏雨浓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夏雨浓得意的声音传出来。 “南惜,怎么样,今晚过得愉快吗?” “是你搞的鬼!” 夏雨浓大方承认:“是我又怎么样?你自己狠不下心离开,我只能帮你一把咯。” “毕竟,裴太太这个位置我可是觊觎很久了。” “再说,我和裴知珩发展到今天,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就不相信你还没认清现实,难不成还对这个男人抱有期望?” 阳台上,凤凉飕飕的吹着,不远处,南惜透过月光看到了一抹在月夜中忽明忽暗的车灯闪烁…… 她嘴角轻勾:“夏雨浓,你的这些招数伤不到我。” “你!” 自从南南的名字没能如他们所愿登报声明成为裴知珩的儿子之后,夏雨浓便开始心生不安。 她怕了,她总觉得南惜有其他算盘。 “南惜,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南惜仰头看着月亮,声音轻轻的,“我要……你们都和我一样痛苦!” 第二十一章 裴知珩,我的孩子没了 因为昨夜的事,裴知珩心情不佳。 导致他一大早脸拉的很长。 他在帮夏雨浓庆祝生日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满心满眼都牵挂着南惜。 想着回家好好和南惜聊聊便将别墅里的佣人都遣散了,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不能被打扰。 他满心欢喜的回来,谁知家里空荡荡的,南惜根本不在。 他在客厅里等了很久,没等来晚归的妻子,反倒收到了手机上发来的匿名信息。 医院里他根本没看错,那个人就是南惜! 她只不过是察觉到自己跟上了,刻意的逃走了,难怪他疑心找了一大圈儿都没找到人。 关于南南的事,奶奶那边不放手,他自己也没办法忽略,那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想和南惜好好沟通,谁知对方已经有了下家。 医院里,西餐厅里…… 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裴知珩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当场失了理智,想提刀砍人。 可他和南惜朝朝夕相处多年,他相信南惜,便选择了安静等待,谁知在阳台上看到了她被那男人贴心送回家的一幕! 醋意大发,他改了门上的密码,任由南惜在外吹风…… 他以为会等来一个解释,南惜火气比他还大。 她究竟在委屈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她啊? 裴知珩憋着满肚子的怒火,昨夜也没睡好,公司不想去,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还没走下台阶就被厨房里传出的饭菜飘香味给惊的怔住脚步。 他步伐停顿,深吸了一口气。 很久未曾闻到的味道。 惜惜下厨了! 裴知珩激动的下楼,他在客厅里看到了厨房磨砂材质门板上映着的那一抹熟悉身影。 裴知珩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南惜长发低束成马尾,她穿着舒适的浅色居家服,系着围裙低头煮粥。 这不过只是一个无比平淡的画面,可裴知珩却觉得眼眶灼热,心口泛酸。 这一连好几天下来都没能静下的心一瞬间就平静了,宛如海浪中的帆船找到了可停靠的港湾。 那些萦绕心头,复杂难安的情绪一下子都消散了。 直到南惜一顿早餐做好,从厨房出来,裴知珩脚下的步子都没挪动半步。 南惜端着菜出来,看到裴知珩愣在原地,她歪头,一双眼温柔的看着他:“傻站着干什么,帮忙把粥端出来。” 从容随和的语气。 和从前的很多次别无二致。 裴知珩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这顿早餐吃的温馨祥和。 仿若昨夜红着眼细数委屈的南惜不存在,那怒火上头想要对南惜用强的裴知珩也不见了。 他们二人绝口不提昨夜的事。 直到裴知珩手机不断的振动,屏幕闪烁。 那被他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最终被裴知珩快速拿起。 他下意识的看向南惜。 却见南惜也低着头看手机,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裴知珩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南惜则是点开和夏雨浓的聊天对框。 夏雨浓发来:“既然你不安好心,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让裴知珩彻底不属于你。” 南惜回复:“那你可以试试看。” 她绝对有这样的自信。 不争不抢,无非是觉得为了这样一个烂人不值得。 可现在…… 她改变主意了。 裴知珩挂断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神色有些恍惚,夏雨浓在医院,说是昨晚起夜不小心摔跤了,她还怀着孕…… 他盯着南惜,唇瓣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南惜抬眸,那双眼底满目清泪。 裴知珩心口猛然一刺:“惜惜?” 南惜伸出手,她本就肤白如雪,被油溅到烫伤的那一块痕迹格外明显。 她微微咬唇。 “阿珩……” 她不需要再说其他,一点小心机她也会,一顿顺带的早餐,不走心硬逼红的眼睛,以及手上这点小小的伤处…… “怎么那么不小心?什么时候烫到的?” “惜惜,疼吗?我去给你找药。” “惜惜,别让自己受伤,老公会心疼的。” 家里原本常备伤药,可南惜早就已经收了起来。 裴知珩自然是没找到。 一点点小小的烫伤,裴知珩将夏雨浓甩到了脑后,他开车带着南惜来了医院。 又是挂专家号又是贴心安慰…… 南惜早就将位置发给了夏雨浓。 她等着看好戏。 当夏雨浓红着一双眼面色苍白的站在医院走廊,看着不远处的椅子上,裴知珩小心翼翼捧着南惜的手低语时,她心里的嫉妒愤恨肆意疯狂的生长。 她身上穿着病号服,此刻披头散发整个人宛如一个疯子。 她再也克制不住,红着眼朝着裴知珩跑去! 就在昨夜,她的孩子没了,没了啊,这场戏不是她自导自演,是真的发生了! “知珩哥……” 夏雨浓满心委屈的跑过去,刚一开口却瞧见裴知珩那张脸沉的似是要掐死她一般。 她委屈控诉的话卡在嗓子眼上。 裴知珩轻咳一声! 南惜则是施施然站起来:“阿珩,好巧啊,又碰到夏小姐了。” 裴知珩“嗯”了一声:“确实很巧。” 夏雨浓咬着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 她哽咽着:“知珩哥哥,奶奶有一些话让我告诉你。” “说吧。” 夏雨浓看向南惜,那眼底神色很明显,她是在介意南惜在场,要她回避。 如果是之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南惜确实会离开,可现在她不会了。 她故作不懂,轻轻皱眉皱眉:“阿珩,你和夏小姐的聊天内容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裴知珩叹息着摇头,他看向南惜,眼底宠溺的光似是要溢出来:“我和她之间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乖,别多想。”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 夏雨浓只觉得浑身宛如被三尺冰寒冻住。 好啊。 既然是可以让南惜知道的,那她说就是了。 想到这儿,夏雨浓轻轻勾唇:“知珩哥哥,我流产了,孩子没保得住。” 泪水已经坠下。 裴知珩瞳孔骤然一缩。 他果然没看自己发给他的那些信息。 夏雨浓心口疼的厉害,她缓缓道:“原本是可以保住的,只是送医不及时就这样了。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在我肚子里待着,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你觉得可惜吗?知珩哥哥,这可是你——” 第二十二章 惜惜,好想你 “夏雨浓!” 听到男人暴起怒吼的那一瞬,夏雨浓身躯一怔,巨大的恐惧将她笼罩。 她彻底的被震慑住。 勇气凝聚,那个一心想着不如一起同归于尽的想法顿时消散。 她敢肯定刚刚如果不是收住了话,自己想说的那些说出口之后,她将面临的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裴知珩真的会掐死她! 他和南惜结婚三年。 可他和她也厮混了三年。 她夏雨浓给他的陪伴不亚于南惜,她就不信他对自己半点真情都没有。 于是,夏雨浓目不斜视,眼含泪水的盯着裴知珩。 他试图从他眼底看到一丝真情。 可除了厌恶,什么都没有。 她刻意将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同情的模样,他以为他会怜惜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只要有南惜在的地方,他的眼里,心里都不会再有旁人。 这一次,夏雨浓彻底的看清楚了。 这就是南惜想要她看见的。 她想让自己痛苦,她做到了。 裴知珩心慌的厉害,他怕南惜看出端倪,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 他上前一把扯住夏雨浓的衣袖,丢下一句“惜惜,等我。” 说罢,拉着南惜匆匆离去。 医院的安全通道安安静静的,夏雨浓死死攥着裴知珩的手臂,她一双眼血红。 “我发给你的那些信息,你为什么不看?为什么没有回应?”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她没了!” 裴知珩脸阴沉的吓人,他冷哼:“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安心养胎,是你自己没保得住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还有脸在这儿闹?” “你在怪我?” “夏雨浓,我警告你,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 “惜惜心思细腻敏感脆弱,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那些话会让她心生猜疑?” 夏雨浓自嘲的笑了:“你看看我,裴知珩,你看看我!” “你看到了吗,我流产了,流了好多血,我连站也站不稳……” 裴知珩道:“我会给你应有的,那些钱足够你养好身体。” 裴知珩走了,他背影决绝,没半点留恋。 夏雨浓耳边回荡着男人的话,她拿出手机,是南惜发来的信息。 “看清楚了吗,夏小姐。” 夏雨浓摁灭手机,眼底满是怨恨…… 距离裴知珩准备的婚礼时间渐近,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平和,没有任何风浪。 南惜和裴知珩之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裴知珩甘之如饴,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惜开始抗拒他的触碰。 而且,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和自己分房了。 她面上温柔随和,可眼底却像是蕴藏了无尽的思绪…… 很复杂,很坚定。 裴知珩看不懂,夜里总会惊醒。 他反反复复翻看那两张匿名发来的照片。 无论心魔如何驱使,他都坚定的信了自己的枕边人。 他果断将照片删除,丢进了垃圾桶。 下午的时候,裴知珩接到了裴老太太打来的电话,说是一家人许久未见,要他带着南惜回家吃顿饭。 裴知珩心中惊喜,奶奶这是要接纳南惜了。 但裴老太太有条件,要他们将南南接到身边照顾,在他和南惜婚礼之前将让孩子光明正大姓裴。 裴知珩答应了。 晚上六点,裴知珩带着南惜回了老宅。 彼时,老宅的佣人们都忙着准备晚上的家宴。 南惜在阳台上吹风,她看着日历上的时间。 还有十天就到了婚礼的日子。 那一天,也将是她与前尘过往挥手道离别的时候。 她正出神的想着,一只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南惜心中一跳,竟是裴知珩。 他笑得邪气,那双眼肆意的打量南惜。 不顾南惜的挣扎,裴知珩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她拉到一楼的客房。 “惜惜,你今天好美。” 南惜被他抵在冰冷的门板上,她偏头躲开他的吻。 裴知珩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惜惜,好想你。” 南惜强忍着恶心给夏雨浓发信息…… 她道:“裴知珩,我今天不方便。” “前几天不是过去了?” 她摇头,伸出的手抵在男人胸膛前推搡他。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准。” 裴知珩叹息着起身。 他眼底带火,眼神粘腻又焦灼。 南惜今晚穿了一个吊带墨绿色绸缎长裙,水波般的裙摆垂坠到脚踝。 纤细好看的小腿在墨绿的裙摆下更显白皙,贵气中带着娇柔。 那披散的长发挡住露出的后背。 裴知珩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甚至西服布料都是冷的。 他血液沸腾,空气中都窜着火星子。 没忍住,他又贴上去。 南惜用力的推搡。 男人退开,却提腰将她抱起。 南惜反应很强烈,她奋力挣扎起来:“裴知珩,这是在裴家老宅!” “嘘——” 她身子腾空,裴知珩却还能在这个时候腾出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声道:“惜惜,让我抱抱你。” 南惜心口咚咚直跳,反感又厌恶,这种感觉很窒息,像一颗定时炸弹就在身边。 她委屈的红了眼眶。 裴知珩把玩她绸缎般黑亮的长发。 抓起一缕轻嗅。 “惜惜,乖一点,再乱动会把这里的人都引过来,到时候大家都会看到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了。?” 南惜瞬间没话了。 裴知珩很满意的样子,他的指腹轻轻落在南惜眉眼处,手指下滑,眼底神色戏谑,带着些许兴味,像是逗猫。 他的惜惜还是那么可爱。 裴知珩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知珩哥哥,你在里面吗?” 南惜顿时松了一口气。 裴知珩眉头皱起,他不得已放下南惜。 夏雨浓轻缓的嗓音带着甜腻:“知珩哥哥,奶奶在书房等你,她有话要对你说。” 裴知珩眼底带着几分歉意:“惜惜……” 南惜善解人意的摇摇头:“我没事,你去看看奶奶吧。” “好。” 裴知珩故作不舍为难的模样。 可这趟跟着夏雨浓离开之后,直到家宴开始,裴老太太落座,南惜都没再看到裴知珩的影子。 连带着夏雨浓一起,他们消失了。 会让人引起无限遐想的举动。 书房里,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扫下去…… 夏雨浓咬着唇平复呼吸,她手机屏幕无意间被点亮,上面是一个小时前南惜发给她的信息。 “一楼客房,给你一个机会。” 裴知珩看到信息的那一刻,瞳孔一缩,眼眸渐渐眯起…… 第二十三章 乖,不要哭,我在你身边 餐桌上,南南异常乖巧,一口一个“妈妈”的喊着南惜。 他站在椅子上,小短胳膊艰难的举着,夹了筷子往南惜碗里夹菜。 “妈妈吃。” 南惜将碗递过去:“谢谢南南。” 她声音温柔。 裴老太太用着餐,眼角不动声色的打量,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裴家二老也是安静观察。 南南之所以如此懂事都是他们教的,今天的这顿家宴注定不太平。 饭吃的差不多了,裴老太太抬眸,沉声道:“南惜,看得出来南南还是很喜欢你的,这顿饭吃完你就把他领回去吧。” “好啊。” 裴家二老也准备好了一堆说辞…… 只是那些话还没说出口,南惜随口而出的一句“好啊”让在场几个人都顿住。 裴老太太讶异的看向南惜。 南惜则是双眸温柔盯着南南。 “这小家伙倒是让我越看越喜欢,南南,吃完饭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怎么和太奶奶他们说的不一样? 太奶奶教他的好多招数他都还没展示呢! 太奶奶说这个女人如果不同意,他们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但是现在,南南眨巴着那双大大的眼睛。 恰好饭也吃完了,南惜起身:“奶奶,那我就先带南南回家了。” “啊……哦,哦哦哦。” 裴老太太连连点头,朝着楼梯口看去—— 裴家人虽然对南惜这次缓和的态度很喜欢,可南惜一反常态,让她就这样将南南带走,他们根本不放心。 老太太派了专车司机,又安排了保姆。 南惜在裴家老宅门口等着,南南去向他们道别了,手机响了,她点开看了一眼。 夏雨浓发来的一张照片。 二楼书房的位置靠正面小院儿,站在门口,抬眼看去就能瞧见那薄纱帘子吹动。 两道交叠在窗前的身影。 月光姣姣,南惜慢慢收回目光。 “妈妈,我来啦!” 南惜伸出手,她牵起这只软乎乎胖嘟嘟的小手灿灿一笑:“乖~” 当天夜里,南惜睡得深沉,卧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力道很大,“砰”地一声,惊的人睡意全无。 “啊——” 怀里那贴着自己身躯安睡的小身板儿猛然一颤,惊叫一声,他直挺挺的坐起身。 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因为这巨大声响被吓哭了。 “呜……呜呜呜……” 南南惊起的哭声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裴知珩身形一僵,浑身怒火被浇灭,他后知后觉,抬手打开了壁灯。 脸上神情无措。 昏黄灯光霎时洒下。 南惜揉着眼睛起身,长发垂落半遮眉眼,她下意识将南南的小脑袋揽靠到自己怀里。 “乖……南南,没事的,没事的,别哭了啊。” “我在呢,我在你身边。” 南惜嗓音温柔,她摸着南南的头,耐心的哄着,很快,南南哭声停下,他渐渐睡去。 南惜看向裴知珩,皱眉:“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裴知珩盯着床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看了片刻,最终悄然退出房门。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裴知珩去浴室冲了澡,再回来的时候,次卧的门锁上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亮,裴知珩就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了南惜面前。 南惜端着给南南做的小蛋糕,瞧见裴知珩拦路,她不悦皱眉:“让开。” 裴知珩退到一边。 下午,在裴知珩不知情的情况下,南惜和南南都不见了。 裴知珩问了保姆,保姆说:“夫人带着南南去游乐园了。” 接下来的几天,南惜和南南相处的格外融洽。 南惜像是彻底融入了母亲这个角色,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孩子,晚上哄睡,白天各种玩具好吃的哄着,南南也开始越来越粘着南惜了。 他原本每天清晨每晚睡前都会给夏雨浓打电话,可渐渐的,电话不爱打了,夏雨浓打来的时候他也不喜欢接了。 又一次,他接了夏雨浓的电话,电话里,夏雨浓教他闹,闹得越吵越好,要让南惜妈妈讨厌自己,要南惜妈妈和爸爸吵起来,吵的越凶越好…… 南南挂断电话,他小嘴不悦的撅起来,眉头皱着,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他看着房间里堆积的玩具,桌面上南惜妈妈给他做的曲奇饼干。 他想到了南惜妈妈说的话。 “南南,没有别人在的时候,你不用叫我妈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很喜欢南南,所以,南南,我们能和平相处,做朋友吗?” 昨夜下了雨,南惜妈妈带着他喂了一只流浪猫。 南惜妈妈说这片地方的流浪猫她都喂过,小动物是很可爱的。 南南很喜欢,他和南惜妈妈撑着伞蹲在雨天里看着小猫咪吃罐头,看着小猫咪添水喝。 那是南南第一次觉得南惜妈妈温柔…… 南南很喜欢小动物,但在那个家里,太奶奶不许他接触小动物,妈妈说猫咪掉毛不好养,小狗会咬人…… 可南惜妈妈告诉他小猫咪是很可爱的,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 再三思索之下,南南决定这次不听妈妈的话了,她不想南惜妈妈讨厌自己。 夏雨浓终是按耐不住了,她找上了南惜。 别墅门口,夏雨浓倔强的站在门口。 两个保镖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她有些着急。 裴知珩什么时候在别墅门口找来了两个保镖?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她不停的给裴知珩打电话。 公司有个大项目出了一些问题,接洽的合作方不知为何突然撤资,他忙的焦头烂额,偏偏私人手机上电话打个不停。 裴知珩看了眼来电人信息,他逐渐不耐烦,拧眉,火山将要爆发! 该死! 他将夏雨浓这个手机号加入了黑名单。 夏雨浓等待无果,实在站不下去了,她只能转身离开…… 坐上车,南惜的照片发了过来。 那是别墅后院的露天假草坪上,南南在一堆玩具里玩耍,脸上笑容洋溢的画面。 夏雨浓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莫名的危机感席卷全身! 最后,夏雨浓盛着漫天月色离去,她前脚刚走,后脚,裴知珩就回来了。 瞧见门口的黑衣保镖,裴知珩微微皱眉…… 第二十四章 南惜,生日快乐 餐桌上。 南惜亲自给南南喂饭。 那个在家里以小霸王着称,每顿饭都要保姆哄着顺着,跟在他身后追着喂饭的小家伙,在南惜的温声细语下竟很乖巧的坐着。 他张着小嘴一口一口的吃掉南惜喂来的饭。 南惜眉眼间笑意温柔,恰似三月暖阳,晴光乍现。 裴知珩一天的疲惫烦躁尽数消散。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抬步靠近。 “爸爸!”南南兴冲冲的喊他。 裴知珩脱了外套坐下来,李嫂盛饭,男人含笑的目光落在南惜身上。 南惜当做自己没瞧见头顶那一道落下来的炙热目光,她给南南擦嘴。 裴知珩开始用餐,他们却已经吃完了。 裴知珩不悦的放下自己手里的餐具:“惜惜,坐下来陪我吃顿饭。” 南惜还没开口,南南就捂嘴打着哈欠:“爸爸,南南困了,南南想睡觉。” “让阿姨带你去。” 南南立刻抱住南惜,他摇着南惜的手臂撒娇:“不要嘛,南南要妈妈哄。” 裴知珩巴不得南南忘了夏雨浓彻底的将南惜当成是自己的妈妈。 可,看到南南这样粘着南惜。 看着南惜将一颗心放在南南身上完全忽略掉自己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像是……嫉妒,吃醋。 他叹息一声:“惜惜,最近辛苦你了。” “怎么会。”南惜笑着摇头,在南南的拉扯下带着孩子上了楼。 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南南就撒开了南惜的手,他两只小手叉腰求表扬。 南惜刮了刮他的鼻尖:“南南太聪明了,配合的很好,真棒!” 南南骄傲的抬着小下巴:“南惜妈妈,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哦。” “没忘,这可是我们约定好的。” 楼下,裴知珩快速将晚餐吃完,他心里打好了算盘,这个时候上楼南南刚好睡下,他也能跟惜惜独处一会儿。 好在这次南惜没锁门,裴知珩如愿进了次卧,只是,床上,女人已经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睡下。 南南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南惜,裴知珩轻轻走到床头,他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人无声叹息…… 第二天晚上,裴知珩提早下班,他学聪明了,从次卧的床头柜里找到了备用钥匙,正要转身离开却一眼看到了垃圾篓里的医用棉签和一些伤药,绷带…… 裴知珩蹲下身仔细观察,将药盒拿起来看了几眼,他心下一沉,想到了什么转身进了次卧的浴室。 在垃圾篓里,他看到了一些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带血的卫生巾…… 这次,南惜的生理期格外的长。 怀揣着一些疑惑,裴知珩从次卧出来。 楼下,南惜正在跟南南吃早餐。 裴知珩吃过饭还要去公司,他心头压着东西,心里沉甸甸的,早餐吃的不是滋味,抬头看南惜,近在眼前的人,却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丝远在天边的错觉。 他觉得好笑,或许是最近事情多他自己疑心深重。 而且,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裴知珩刚走没多久,李嫂就回来了。 南惜有些诧异:“李嫂,您不是带薪休假了吗?” 李嫂满脸笑意:“夫人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南惜沉思片刻,她说,“我生日?” 对啊,十月十号,今天是她名义上不怎么正宗的生日。 孤儿院的孩子无名无姓不知出生年月。 所谓的生日也是院长妈妈按照孩子们的被捡来的年月定义。 十月十号正是尚且在襁褓里的南惜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的日子。 南惜盯着李嫂,看李嫂满脸慈祥的笑意,她眼眸变得有些湿润。 从前没人替她过生日,她觉得不重要,无非是个仪式感。 后来,裴知珩将她放在心上,她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他精心策划送礼物,煮面,道祝福。 可渐渐的,那个将她捂热的人变了,他将自己丢在原地走了。 于是,南惜又冷透了。 她以为不会再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可李嫂记得,这个早就被她当成亲人一样的存在。 “李嫂,谢谢你。” “傻丫头,我特地赶来就是为你给你煮一碗长寿面,亲口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南惜强忍着鼻头酸涩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来。 她背对过去。 李嫂看出她的脆弱,她笑着拍她的肩:“现在还早,咱们等零点。” “好。”袖子被轻轻扯动,南惜低下头,那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家伙怀里抱着一个小猪存钱罐眼巴巴望着南惜。 南惜颇有些哭笑不得,她蹲下身捏了捏南南的小脸。 “南南想做什么?” “给南惜妈妈过生日。” 南惜微微一怔,南南仰着天真的笑脸:“南惜妈妈,你就听我的,南南存了很多钱,今天南南请客!” 小家伙豪气的很。 南惜捂着脸摇头轻笑,最后,拗不过孩子,她点头答应了。 “好好好,那就带你出去玩?” “好耶好耶!” 南惜没能拗的过,最终在南南的坚持下,她看着小家伙从存钱罐里拿出两张卡牵着自己的手离开了别墅。 他们去动物园看了小动物。 去游乐园玩了旋转木马,一大圈儿下来,南惜累的够呛,南南精神头还很高。 她买了两个冰激凌回来。 十月份的天已经冷了,他们两个人吃着冰激凌看来往行人。 南南低头,看着南惜紧紧牵着他的手,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深地渴望。 如果南惜妈妈真的变成他的妈妈就好了…… 南南往着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南惜妈妈,我打个电话。” “好。” 南惜站起来自动回避。 这是她和南南之间的约定。 南惜走到旁边打开手机,qq上一大早发来的信息她才看到。 宴请南风入我怀:“春天很快到来,南惜,生日快乐。” 别样的祝福。 和往年到四字祝福不同,今天多了很多字。 她回复:“谢谢宴老师。” 手机刚收起来,头顶就传来男人清润的嗓音。 “不客气,南小姐。” 南惜眨眨眼:“宴老师?” 祁宴点头:“是我。” 第二十五章 裴先生还想听什么解释 “妈妈,这个人是谁?” 打完电话的南南凑过来,看到南惜正和一个男人聊天,小家伙顿时警惕起来。 他皱着小脸问。 南惜摸了摸他的头:“南南,叫宴叔叔,他是我朋友。” “朋友?”南南小手挠头,歪着脑袋一脸的好奇,“什么样的朋友呢?” 妈妈也有一个朋友。 一个很高的男人…… 是那样的朋友吗?如果是,南南觉得不喜欢。 南惜想了想,她很认真的解释:“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虽然不会经常见面,但会让人牵挂。” 南南不太理解,他又抬眼打量祁宴。 片刻后得出结论,这个人不是很讨厌。 南惜略带歉意的看向祁宴:“他是南南。” 祁宴朝着小孩儿伸出手:“小朋友,你好。” 南南不情不愿的跟对方握手。 也就几天不见,南惜看着祁宴像是憔悴了一些。 他依旧是休闲风的打扮,身上气质卓然,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清冷感。 可他面色略显苍白,那双眼望过来时,眼底带着点点红血丝,看着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 南惜观察的仔细,但不代表她会多此一问。 她收回目光,开口道:“好巧,宴老师是一个人来?” 祁宴左右看了两眼:“有朋友,但是刚走散了。” 南惜点点头。 祁宴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朵向日葵。 “生日快乐。” 南惜微怔了一下,怕她多想,祁宴开口解释:“那片区域有赠花活动。” “运气好免费得来的,我借花献佛祝南小姐生日快乐。” 闻言,南惜伸手接过。 她感受到了祁宴的诚意,低头看着盛放的向日葵,心情好了不少。 “宴老师,谢谢你。” 祁宴点头:“要一起走走吗?” 时间还早,南惜便提出去吃午餐。 游乐园西面有一家风情园,祁宴之前没去过,但南惜邀请,他爽快答应。 于是,他们三个就去了那家风情园。 按照地方特色上的热门推荐菜。 因为开在游乐园里,这个时候又恰好是饭点,店里人有些多。 都是带着孩子来的一家人。 听着周围小孩儿欢快的喊“爸爸妈妈”南惜有些尴尬,反观祁宴,他脸上神色泰然自若,从容的根本不为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于是,南惜也从容下来。 可店里的侍者却偏偏满脸笑意的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恭喜这桌的客人,今天我们店周年庆有活动,你们这桌刚好是今天的第九九位。” “本桌饭菜九九折,还会为你们一家三口记录下这幸福的一刻哦。” 南惜:“……” 店里的餐椅都是专门为幸福家庭设计。 u型座位,她和祁宴刚好坐在两旁,南南晃荡着小腿坐在中间。 声音甜美的侍者小姐姐说完,不等南惜和祁宴再说什么,她以专业的拍摄角度快速摁下相机快门。 “咔嚓……” 一连换着好几个角度拍完,侍者轻声道:“两位可真般配,你们的孩子也很可爱,那我这边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二位家庭美满,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侍者一连串的话说完,转身离开。 空气中是宛如凝滞了一般的静。 南惜抬手扶额,祁宴则是轻轻笑开,他赶在侍者将要离去时将人拦下说明误会。 那侍者先是一愣,她有些不敢相信,但看到祁宴平静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她正要开口道歉,旁边的桌子突然被人一把掀翻。 餐具落地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周围用餐的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大家都饶有兴致的看向这边。 南惜更是没想到裴知珩会来这儿。 她后知后觉的站起来,看向裴知珩,被男人脸上的表情吓到了。 裴知珩穿的很板正,高定西装熨帖在身上,衬的他整个人挺拔高大,他五官轮廓流畅,本就帅气的眉目却染上怒火。 哪怕此刻的他怀里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南惜也无法忽略他眉眼间的暴怒。 “知珩,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裴知珩像是恢复了几分理智,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缓缓扭头看向南惜。 “怎么,是嫌我打扰了你跟野男人用餐?” 他的话粗俗。 南惜皱眉,她略带歉意的看向祁宴。 “宴老师,实在抱歉,我和我先生之间有点误会。今天这顿饭就吃到这儿,下次找机会我再请您。” 祁宴半点不计较,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南惜。 “好。说完,祁宴起身要离开。 裴知珩却抬步拦住了对方。 “这位先生,今天的事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祁宴眸中神色蓦地冰冷,甚至带着尖锐的攻击性。 他口吻极淡:“我和南小姐只是普通朋友,在此见面是偶然碰到。恰好到了饭点我便提议一起进餐。” “裴先生还想听什么解释?” 裴知珩怒火不消反增。 祁宴看了眼被掀翻的桌子,满地狼藉,他嘴角勾里一抹极淡的嘲笑。 “倒是裴先生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今天的举动未免冲动。” 裴知珩本就是经常出现在各大类财经新闻上的商业楷模,他的出现无疑引起骚动。 周围不少人拿起手机拍视频。 祁宴方才一直都不动声色地挡住南惜。 可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之下,他又怎么能挡得住呢? 裴知珩抬眼打量一圈,不屑冷笑:“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祁宴也不做其他停留,他朝着南惜颔首致歉:“南小姐,我似乎给你惹麻烦了。” “怎么会。”南惜心生愧疚,是自己给他带来了麻烦。 裴知珩那样不屑轻蔑的目光让她心里难受。 他可以对着自己,可怎么能这样欺负对祁宴呢? 祁宴什么也没做做错,他们不过是偶然遇到吃个饭。 裴知珩就是个疯子! “是我让宴老师被人误会,实在抱歉。” 祁宴无声叹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只怕我再待下去会让你更为难,我这就走了。” “宴老师,抱歉。” 祁宴离去的步伐微微一顿,经过裴知珩时,他唇瓣蠕动,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 “南惜妈妈,对不起……” 第二十六章 那个野男人是谁? 被吓到了的南南拖着哭腔慢慢开口。 南惜将南南从座椅上抱下来。 “南南,你别怕,现别动,我来处理……” 南南眼圈儿都红了,他颤抖着哭出来。 “对不起妈妈,我不知道爸爸会生气……爸爸是我叫来的。” 难怪呢。 她还以为裴知珩是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忘的那么彻底,如果不是南南提醒他又怎么可能会想起来呢? 南惜嘴角抿着温柔的笑,她弯腰擦去南南小脸上的泪珠。 “没关系,我们南南也不是故意的。妈妈没怪你,而且……爸爸他只是误会了,我跟他说清楚就好了。” “真的吗?” “真的。” 南南便看向裴知珩。 “爸爸,妈妈和宴叔叔只是朋友,你别凶妈妈,我怕。” 裴知珩将手里的玫瑰扔到一旁,想上前安慰南南,可脚下满地狼藉,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怎么下脚。 倒是南惜面色平静,她从后厨找来了工具,将裴知珩作践的食物都打扫干净 将桌面扶起,跟侍者说抱歉。 还工具的时候,她去跟侍者要哪些拍下来的照片。 裴知珩最近情绪很不稳定,那些照片若是被他瞧见,他那个定时炸弹就会当场爆炸。 为了不留祸患,她要处理干净,不能给祁宴惹上麻烦。 谁知侍者小姐姐开口道:“南小姐您放心,底片都删干净了。” 她微微皱眉。 原来是祁宴吩咐的,他还真是个细心的人。 他也是怕照片会让裴知珩误会吧。 今天的事是自己的问题,改天得跟他道个歉。 出来的时候,裴知珩抱着南南单手打电话。 听着是在跟公司的公关沟通,让他们拦截今天流出去的所有视频照片。 毕竟在互联网上,他裴知珩一直都是深情爱妻的人设。 任何引起有关于他不好的言论他都是不允许的。 这一路上裴知珩都没有再说话,车内持续低气压。 如果不是南南还在,南惜觉得他一定会不顾场合的发作。 好在,南南一直牵着她的手,那软乎乎的小手不断的摸她的头。 他也感受到了裴知珩的怒火。 他怕裴知珩迁怒南惜,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抚南惜。 南惜心口微暖,对着这样一张可爱的小脸,她无论如何否恨不起来。 哪怕知道南南究竟是怎么出生的。 可他只是一个小孩而已。 错的是大人,那些没有道德良知的大人,一个三岁小孩儿能有什么错呢? 到了别墅门口,车停下,南惜打开车门下车,她正要将还在车子里的南南抱下来,手腕猛地被裴知珩攥住。 南惜还没反应过来,裴知珩便粗暴的拖着她往里走。 “裴知珩!” 裴知珩脸色阴沉,他一言不发。 南惜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认真动怒的男人戾气格外的大。 还在车里的南南快速下车追上来。 “爸爸,你别生气!” 裴知珩仿若没听到。 南惜被他一路连拖带拽的带上了二楼,卧室门被踹开—— “裴知珩!” 南惜心中升起恐惧。 裴知珩脱下外套,他单手松了领带。 在南南小身板扑上来的那一刻,他将孩子带出去关甩上门。 “乖乖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再闹我就揍你!” 裴知珩看着太吓人,南南将要掉下来的泪珠挂在眼角。 他抹着眼泪,眼睁睁看着裴知珩甩上房门。 “妈妈!南惜妈妈!” 小家伙还在拍打门板。 南惜现在顾不上南南,她从床上爬起来要跑,后衣领被裴知珩一把扯住。 她被摁进床褥里。 “裴知珩!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裴知珩贴近,嗓音冷冷地:“那个人是谁?” 南惜有些喘不上气,她艰难开口:“他叫祁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普通朋友?”裴知珩邪笑,“普通朋友会特意约在游乐园给你庆祝生日?” “普通朋友会用那种眼神看你?” 裴知珩语气加重,情绪逐渐失控。 他说着,伸手一扯,南惜后背顿时一凉,她雪白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裴知珩!”南惜大喊。 可惜根本阻止不了。 南惜仰躺在大床上,绝望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裴知珩,我还在生理期……” …… 满室去散步去的旖旎气息。 散落满地的衣裳布料沾染上鲜红血迹。 裴知珩红着眼嘶哑着嗓音笑。 “南惜,为了不让我碰你,你竟用这样拙劣的手段不惜伤害自己?” 南惜一语不发,她如一条死鱼般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 源源不断的泪水如晶莹剔透的珍珠自她眼角缓缓坠下。 裴知珩伸手擦去。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厌恶呢?” 他的手开始颤抖,从未生出过的恐惧蔓延全身。 一些想法萦绕心头,可是刚冒出来就被他一巴掌拍飞。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南惜却偏偏扭过头来了,她嘴角微掀,一抹苦涩笑意绽放。 她一句话也没说,或者说根本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可不需要其他,她的这一抹笑就是在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裴知珩吓得面色苍白,他从来床上起身后,脚步匆忙的转身离去。 南惜缓缓闭上眼,这是惩罚吧,谁让她曾经为了爱一个人而丢掉了自己呢? 现在捡起来来得及吗? 突然,眼角坠落地泪水被一只小手抹掉,很轻的力道,很温柔。 “南惜妈妈,对不起……是南南的错,南南害的南惜妈妈受伤了。” “南南原本想着妈妈过生日,爸爸应该也在,他该带着礼物来的。但我没想到爸爸会生气。” “裴知珩是个大坏蛋,是个大坏蛋!我不喜欢他了……” 南南小身板站在床头,他哭着硕,声音断断续续的。 可那么真诚。 小孩子的真诚写在脸上。 南惜叹息一声,无声的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乖,这不是南南的错,南南不需要自责。” 南惜费力的拉被子遮住身体。 满地的狼藉让她羞愤。 好在南南还小什么也不懂。 “南南,你先出去,妈妈换件衣服好吗?” “好。” 南南刚离开卧室没多久,裴知珩就去而复返。 第二十七章 她不爱你,把你推给我 “裴知珩,你做什么!” 南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被男人拿走了。 她起身去够,男人抬高了手臂。 “南惜,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为了不让我碰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伤我的心。” “等你想清楚吧,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就放你出来。” “还有……南惜,我答应要给你的婚礼就快到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到时候万众瞩目之下,你依然是我裴知珩最爱的女人……” 南惜掀开被子跑过去。 裴知珩却先一步毫不留情,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啪”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 门把手转动,门被锁上的声音传来。 南惜拍打门板。 “裴知珩,你开门!” 南南的哭声也从门板外传进来:“大坏蛋,你不要锁门!” “南惜妈妈还在里面,你锁门干什么!” 裴知珩不为所动,紧接着就是男人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就这样南惜就被裴知珩锁在了卧室里。 别墅里的人换了一波。 说要给南惜煮长寿面过生日的李嫂也没了声音。 门板外,南南一如既往的来找南惜。 “南惜妈妈,对不起……都是南南连累了你。” 既来之则安之。 南惜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她走到门板前缓缓蹲下身。 听着外面传来南南的声音,她轻声道:“南南,我没事。” 南南拖着哭腔的声音停下:“南惜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爸爸放你出来的。” 南惜无所谓的笑了,裴知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事的根本原因在哪里呢? 他无非是自欺欺人,仗着自己曾经对他的那些喜欢罢了…… 可是裴知珩,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脏了的东西我南惜不会再要。 哪怕你有什么手段。 南惜就这样被关在卧室里一直到晚餐时候,一个陌生的女人来送饭。 她看南惜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仇视。 凉了的饭菜被随意的摆在床头柜上:“爱吃不吃。” 南惜从来不会自己找罪受。 她走过去拿了餐具慢慢的吃起来,送餐的阿姨刚要离开,南南那小身板儿蓄势待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宛如箭雨般“嗖”地一下冲了进来。 阿姨再想要将孩子弄走已经是不可能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南南却抱着南惜的腿根本不肯离开。 他怀里还抱着个毛茸茸的小猫咪。 “我就要跟南惜妈妈待在一起,你们都不用管。” 小少爷是先生的心头宝,阿姨没办法来强的,只能匆匆下楼去打电话。 房门关上,南南一脸笑意的盯着南惜。 “南惜妈妈你快看,这是礼物!” “生日快乐南惜妈妈,虽然已经错过了。” 南惜将他怀里的小猫咪抱了过来,她轻声道谢:“谢谢你南南。” 阿姨打电话请示了裴知珩,裴知珩说不用管。 于是,南惜身边有了南南的陪伴,送饭的阿姨不再敢端来冷饭了。 南南整天叽叽喳喳的,他怀里抱来的小猫是一只看起来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小橘猫。 南南说是南惜喂养的那些流浪猫的后代,他看着小猫咪跟在一群大猫堆里可怜便抱来了。 早在跟南惜一起喂养这些流浪猫的时候南南便发现了这只小猫咪,他偷偷将这只猫咪养在别墅的后花园里,喂吃的喂水。 又在南惜生日那天想着给她一个生日礼物。 他思来想去最好的礼物就是这只小猫咪。 他将猫咪洗的很干净,这段时间的喂养也让猫咪毛发蓬松看起来很健康。 这只黄黄的橘猫性格温柔,很粘人,看到南南就小声地叫,凑过去蹭他的裤脚。 他喜欢极了,觉得南惜妈妈那么喜欢小动物的人一定也很喜欢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好心想让爸爸也来帮妈妈庆祝生日的举动做了坏事。 如今妈妈被关在这里都是他的错。 所以,南南在力所能及的为自己犯的错赎罪。 “妈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再让爸爸欺负你。” 南南还太小,他什么都不懂,只天真的认为自己和南惜妈妈的约定还在,只要他们配合,爸爸就不会再欺负妈妈了。 可是…… 深夜。 裴知珩醉醺醺的回家,他从阿姨口中知道哪怕到了睡觉的时间南南也不曾离开那间卧室。 他主动要求陪着南惜。 裴知珩丝毫不在意,他只觉得心痛至死。 一种被人戏耍,玩弄在掌心里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很不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南惜手里的玩物呢? 今夜的酒吧里,夏雨浓找来了。 他只想知道那天在老宅,他从夏雨浓手机上看到的那条信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裴知珩不敢想象,他自欺欺人,以为还有别的原因。 但夏雨浓红着眼说的那些话彻底粉碎了他的念想。 “裴知珩,南惜她不爱你,根本不爱你!” “你问我她为什么会发那种信息,你难道不知道吗?她的丈夫对她有了需求,她却来告诉我,她让我应付你,你居然不懂哈哈哈……” “她那是嫌弃你了,不稀罕你的触碰了!” “她不爱你,所以把你推给别的女人!” …… 裴知珩越想越生气,那些话虽然伤人,可却是真的。 那天的短信,垃圾篓里那些伤药,他其实都可以当做没看到的,但是没办法,太痛了。 裴知珩进门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他摇摇晃晃的上楼,掏出房门锁。 门把转动,“咔嚓”房门开了,裴知珩轻轻走进去。 那原本该睡在床上的女孩儿此刻已经起身,她跪在着,一双眼惊恐的瞪着门口。 他动作那么轻,她居然也惊醒了。 当一切伪装的面具被撕下,裴知珩便看到了南惜眼底那明晃晃的恐惧和排斥。 甚至,还有厌恶…… 他的心被刺痛。 他不允许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扼住南惜的脖子。 南惜一张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喘不上气,原本要惊呼出声,可看到旁边睡得香甜的南南,南惜瞬间认命般闭上眼,那些涌上嗓子眼的呼喊都被她强压下。 裴知珩却突然贴近,炙热滚烫的吻混着泪水席卷而来! 第二十八章 裴知珩,我想要自由 将要窒息,感受着肺里呼吸被夺去,生命倒计时的时候她没有挣扎。 但此刻,他只是落下一个吻她便拼命的抗拒,排斥。 她伸出的手抵在男人胸前,用尽力气推搡,不顾已经熟睡的南南是否会醒过来,她唇齿间溢出声音。 床上,南南睫毛轻颤,他翻动身体有一种要醒过来的感觉。 南惜没想到裴知珩会这样下流无耻,哪怕看到南南像是要醒了他都不为所动。 直到南惜彻底呼吸不过来,嘴里溢出痛呼,他这才将人放开。 可裴知珩并没有就此放过南惜,他一把揪着南惜的后脖颈将她从床上拖下来。 “你这么嫌我,嫌我啊!” 他怒声低吼,声音炸在南惜耳边。 南惜满脸惊恐。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会有这样恶劣的一面。 直到现在,她像是重新认识了裴知珩这个人。 南惜还在挣扎,可她看到了床上不停翻身的南南。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她被裴知珩拖到了浴室。 …… “惜惜,我害怕。” “惜惜,你别这样……你别一直哭。” 南惜无声的落泪,她眼底一片绝望。 像是再也没了希望。 裴知珩看到她死鱼般没了任何反应,他抬手蒙住她的双眼。 他说:“惜惜,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隔天早上,南惜正和南南吃着饭,裴知珩捧着一堆珠宝来了。 他脸上是讨好的笑,低头看南惜安静吃饭,他轻轻开口道:“惜惜,公司旗下又新出了几款珠宝,都是顶尖设计师独一无二的作品,我都给你带回家了。” 南惜不说话。 裴知珩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呢换着戴,喜欢什么都跟我说。” 南惜放下手里的餐具,她抬眸看裴知珩。 v领薄衫遮不住身上暧昧地痕迹,她抬眸看裴知珩时,眼角微红,那长发垂在耳侧,清冷又倔强的美。 裴知珩喉结滚动,竟有些忍不住体内的冲动…… 他缓缓挪开目光。 南惜嗓音略沙哑:“把手机还我。” 裴知珩皱眉。 她开口:“我要自由。” 裴知珩再次沉默,片刻后开口:“是觉得闷了,想出去吗?” 南惜冷笑。 裴知珩讨好的摸摸她的头:“乖乖,老公陪你,待会收拾一下我带你和南南出去吃饭。” 南惜倔强瞪着男人的眸光逐渐带了笑意,片刻,嘲讽自嘴角散开。 她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低头吃饭。 看着食欲很好,可只有南惜知道这些饭菜于她而言如同嚼蜡。 她之所以还能下咽只是不想自己倒下去。 她本就是任由风霜摧残的花朵,裴知珩带给她的这些痛苦羞辱都不值一提。 她会离开这里,从此和这个人再无关系。 南惜想法很坚定,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动摇。 所以,她很平静,她在等着这样一个机会的到来。 可裴知珩无法忍受,他看着南惜沉默,最终暴怒离去。 下午的时候,别墅里来了客人。 南惜陪着南南玩耍,房门突然被打开,夏雨浓踩着高跟鞋出现。 她斜眼看着南惜,嘴角笑意满是嘲讽。 “南惜,早让你离开了你不听,现在好了,成囚徒了吧?” 南惜缓缓从角落起身,她一步步走到了夏雨浓身旁。 夏雨浓眼底竟带了几分恐惧,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南惜抬手摁住她的肩膀。 “你……你做什么?” “南惜,我劝你识相点,你别想……” 南惜缓缓开口:“夏雨浓,想不想做裴太太?” 夏雨浓神情微怔:“你……” “帮我离开。” 夏雨浓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夏雨浓,裴知珩关着我不让我离开,你帮我吧,我想离开这儿。” “你不是想做裴太太吗?这个位置让给你。” 夏雨浓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又松开。 “我帮你?”她苦涩的笑着,“裴知珩不会放过我的,你让我接下来怎么做呢?” “所有后果我会一律承担,绝不会让你惹上麻烦。” 夏雨浓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南惜,你舍得嘛?” “我觉得你这不过是在跟我炫耀罢了,裴知珩那么爱你,他裴知珩给你的一切,你舍弃得了吗?” 南惜目光缓缓落到了那桌面上。 “夏雨浓,我不是你,脏了的东西我不屑要。” “那种对我来说是垃圾,垃圾不该被丢掉吗?” 夏雨浓微微抿唇,她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承诺我离开a市,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南惜点头。 夏雨浓说完,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从门外快速的进来了两个保姆。 那二人一左一右,上前就要去牵南南的手,可南南自夏雨浓进来便躲在南惜身后。 哪怕夏雨浓几次眼神示意想要跟自己的儿子亲近,可小家伙还是抗拒,眼底带着警惕。 夏雨浓不敢相信,不过是短短几天没见,她不信自己的儿子会不认她。 她让两个保姆先别上前。 夏雨浓蹲下身轻轻道:“南南,乖乖……过来,是妈妈呀,妈妈来带你回家了,跟妈妈一起回家去,太奶奶也在等你回去。” 南南躲在南惜身冲着夏雨浓摇头。 夏雨浓脸色突然变了。 “南南!” 南南怒了努小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妈妈……南南不想回去。南惜妈妈很可怜,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南南想在这儿陪着她。” 夏雨浓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就那个姿势僵硬了很久,不敢相信这番话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说的。 片刻后,她缓缓起身。 “南南,你告诉妈妈,是不是这个女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南南摇头。 “她是不是在你耳边说了我很多坏话?” 南南再次摇头,这次他大胆了很多,他从南惜身后探出头,声音也提高了:“南惜妈妈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她告诉我你是我妈妈,生下我很辛苦,这辈子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要爱你,所以妈妈,我爱你,但我也同样爱南惜妈妈。” 南惜赢了。 她对着夏雨浓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二十九章 惜惜,我们有孩子了 “我要报复……我要你们痛苦!” 那天晚上,夏雨浓在别墅门口跟南惜打电话时,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 当时,她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笑,夏雨浓尚未反应过来,但此刻,她明白了…… 南惜那些话根本不是说说而已。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夏雨浓被南南的眼神刺痛,可她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在她看来,任何不能让她赢的人都该死! 她冷笑:“你们两个上去,把他带走!” 两个保姆一点头,上前强制性的攥住了南南的胳膊。 南南抱着南惜的腿不撒手。 “南惜妈妈……南惜妈妈……” 南惜抱住南南,她伸手去推两旁的保姆。 那两个保姆也是心硬,看着南惜和南南如此难分难舍却不为所动。 南南的哭声炸在耳边。 夏雨浓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这个小白眼狼,别人一两句话就把你收买了,你难道不知道是谁生下的你,谁才是你的妈妈吗?” 南南哭着不说话。 夏雨浓趁机在南惜腰上狠狠拧了两把。 那钻心的疼瞬间将南惜点炸,她眸子一冷,一点不含糊,转身,两个响亮的巴掌,一下子就甩在了夏雨浓脸上。 “啪啪——” 很清晰的巴掌声,夏雨浓瞬间被打懵。 两个拉拽孩子的保姆也停下了手。 夏雨浓捂着火辣辣的脸庞看向南惜。 “你打我?” 南惜冷笑:“打的就是你!” “你居然打我……南惜,你居然敢打我!” 夏雨浓脸上表情逐渐狰狞,她嘶哑着嗓音低吼着,整个人张牙舞爪的就朝着南惜扑来。 南惜手下半点不留情。 她许久未曾这样疯狂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于是,原本还算和谐的场面,此刻一下子变得混乱。 南惜看出来了,夏雨浓很宝贝她那一头黑黑的长发,于是,她抓住机会扯住她的头发就不撒手。 夏雨浓疼的呲牙咧嘴,她大喊着,根本不放手。 夏雨浓也是个狠人,她一下一下的在南惜身上拧掐。 南惜疼得很,却也没让夏雨浓讨到好处。 看差不多了,她抬腿一脚将夏雨浓踹开! 夏雨浓没反应过来就被南惜给踹出去很远。 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大口喘气,疼的脸色也变了。 “南……南惜,你就是个王八蛋!” 南惜此刻却有些站不稳了…… 她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最近一直都在流血。 之前谎称生理期持续不断,不过只是为了应付裴知珩,避免他的碰触。 可现在…… 她脸色发白,捂着小腹一点点蹲下来。 最后,南南还是被带走了。 小家伙被这副场面吓傻了。 他被夏雨浓牵着,一张小脸上表情很僵硬,他看着南惜,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被夏雨浓带走。 南南走后,卧室里那狼藉都被前来送晚餐的佣人收拾干净了,她桌上的饭菜又变成了残羹剩饭。 女佣人面色阴沉,嘴角夹杂冷笑。 “看不出来啊,太太您可真是是个能吃苦的,就这些东西都能吃得下?” 南惜脸上表情很淡:“让你们送这些是夏雨浓指使的吧?” 女佣脸上表情一变:“太太别瞎说。” 她匆匆离去。 下午那一战浪费了不少体力,南惜想多吃些的,但这些饭菜难以下咽,她也没多少胃口了。 外面天气不好,天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雪。 南惜将窗前厚重的帘子拉上,捂着肚子,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十二点。 意识昏沉时,南惜察觉到她被人抱起来揽入了怀里。 那人的怀抱原本该是熟悉令人贪恋的,可如今只要嗅到那人身上的气息,她便打从心底里开始排斥。 南惜皱着眉推搡,偏偏她的这些抗拒像是越发激怒了男人内心地阴暗。 他越发强力的摁着她,不给南惜挣扎的机会。 南惜额头上渗出冷汗,太难受了,她抿着唇轻哼…… 床头灯被打开,裴知珩满目怒意,原是要训斥一番的,可低头,一瞧见怀里女孩儿小脸皱着,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的样子,裴知珩一下子慌了。 “惜惜?” 南惜没有应声。 裴知珩猛地起身,他一脚踏才床,将房间里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他拿手机的手轻轻颤抖,刚把手机拿起来,却一眼看到自己满手心鲜红的血。 那血光刺的裴知珩瞳孔骤缩。 “惜惜!” 床上的被子被大力掀开,裴知珩这才看到南惜身下大片绽放开来的血迹。 他颤抖着身子抱着满身是血的南惜下楼。 裴知珩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发生了什么? 南惜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惜惜!惜惜!” 他一路开车狂踩油门去医院。 这一路上,他从没停歇片刻,一直喊着南惜的名字。 他渴望得到回应,看到女孩儿睁开眼,说她没事。 可南惜一直紧闭双眼半点要苏醒的样子都没有。 裴知珩彻底崩溃了。 “惜惜,你到底怎么了?你醒过来睁开眼看看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随意的欺负你了,只要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嗓音拖了很沉的哭腔。 是车窗开了吗?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南惜抱紧身子蜷缩在车座上,她意识其实是清醒的,她能睁开眼,能听到耳边裴知珩说的那些话。 可南惜不想搭理,若说之前除了厌恶没有其他,那么如今那些厌恶,再加上深深的恨意!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那么刺鼻,周围都是冰冷的气息,南惜躺在手术台上,乱糟糟的声音入耳。 她闭着眼,一点点一点点的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南惜能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想挣脱,可那人握的更紧。 于是,南惜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 裴知珩那张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惜惜……你还好吗?” 南惜不想说话,她撇头看向一边,裴知珩突然凑近,他气息洒落在南惜耳边。 “老婆,这次好险,下次咱们注意点,别再让身体出现这种意外,好吗?” 南惜微微皱眉,裴知珩自顾自的傻乐着,他说:“惜惜,我们有孩子了!” 第三十章 我是她丈夫 如遭雷击! 南惜愕然的怔愣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裴知珩是在说笑。 偏偏裴知珩还沉浸在幸福之中,他完全没看到南惜脸上灰暗的神色。 他说:“惜惜,我们之前就幻想过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只可惜我们一直都没能有。” “但这次突然就有了,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惜惜,你知道吗?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从来都没这样高兴过。” “惜惜,孩子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你受罪了,乖乖,我很担心,但是好在老天保佑,你安然无恙。” “惜惜,以后我们好好生活,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之前确实过分,我改,我绝对改。” “而且……”裴知珩从被子里抱住南惜,他用自己带着青色胡茬的脸轻蹭着南惜的脸。 他嗓音低沉:“惜惜……还剩下最后七天了,七天过去后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惜惜,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她怀孕了。 南惜无神的睁大眼,那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偏偏是这样呢?老天爷总爱跟她开玩笑,这个孩子偏偏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南惜这次在医院住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她性格上有了转变不再钻牛角尖,而是顺从着裴知珩。 一切像是回到了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夫妻生活从没有裂痕的样子。 裴知珩温柔体贴心的照顾,公司上的事他不管了,彻底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他说要好好照顾南惜。 南惜也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裴知珩将她手机上很多软件都删了,社交软件里除了他和宋清宁便没了其他人。 南惜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趁着裴知珩出去买葡萄不在,她给爱心机构打去了电话。 “南小姐,距离您要假死脱身的计划就只剩下七天了,倒计时开始,请问,您有斩断过往,准备迎接新生了吗?” 南惜点头:“你们的计划不会出现任何失误,对吗?” “南小姐您放心,我们机构是全国最专业,最先进的,您放心,这些方案都是按照您的情况精心设定,保证万无一失。” “好。” 南惜安心了几分,她放下手机,觉得没意思,扭头看向窗外。 她掀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嘴角染上苦涩的笑意。 她轻轻的抚摸腹部,眼底神色温柔怜爱,可片刻后,放下被子,眼底那点神色顿时被扫荡而去。 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隐患,哪怕是自她骨血中生出的牵挂也一样。 一个还未成型的胚胎罢了…… 南惜正看着窗外发呆,门口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惜?” 这世上会这样叫她的,除了孤儿院的那些好朋友,不会再有其他人。 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感觉萦绕心头。 南惜红着眼看过去。 是宋清宁。 她之前出差,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南惜还以为没办法再见她,这七天过后,也将会是永别。 可是没想到…… 宋清宁红着眼冲过来,抱住南惜就是一顿c输出。 “南惜,你什么意思啊,都好多天了,打电话不接,发语音不回,你是要玩人间蒸发吗?如果不是今天我找过来了,你是不是就要这样跟我断了!” 南惜咬着唇轻轻啜泣…… 她其实是个很少在人面前示弱的性格,可她偏偏又是心肠最软的。 她实在撑不住了。 于是,她望着宋清宁,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坠。 宋清宁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但此刻,看到南惜这副模样,她顿时就慌乱无措,又是擦眼泪又是软着嗓音哄。 “宝宝宝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突然断联,真的让我很担心。” “还有,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如果不是我给裴知珩打电话,他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才能找到你了。” 南惜吸了吸鼻子。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门口安安静静的,竟还站着一个人。 她眨眨眼。 宋清宁快速走过去将祁宴拉过来。 “惜惜,忘了做介绍了,这是我最新认识的朋友。算是我工作上的一个合作伙伴,他叫祁宴。” “祁宴,她就是南惜,我最好最好的那个朋友。” 祁宴缓缓伸出手:“南小姐,这世上最巧的大概也就是我和你了。” “什么意思?”宋清宁看看祁宴,又看看南惜。 “别告诉我,你俩认识……” 南惜眼角还挂着未擦净的泪水,此刻,她眼底的神色带着几分无奈,歪了歪头,认命般开口:“还真认识。” 于是,宋清宁就耐心的听了有关于南惜和祁宴之间的故事。 听完后她拍手,脸上神色意犹未尽。 “没想到啊,这世上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的际遇。” 宋清宁这句话刚说完,裴知珩拎着一些水果就来了。 他皱着眉走进来。 裴知珩和宋清宁很早之前就认识,只不过两个人之间没多少交际。 但有关于裴知珩对南惜的爱,宋清宁听过很多,她对自己姐妹的这个丈夫印象不错。 她是个极善观察的人,看着病床上南惜苍白憔悴的模样,看着裴知珩自走进来之后,眉眼间的那一抹不耐。 以及南惜刻意避开,不和他对视的眼神,宋清宁就知道她和裴知珩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宋清宁起身,她走到裴知珩面前。 “知珩,我们家惜惜最近看着气色不太好,我出差回来刚好休了个长假,我想带她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裴知珩顿时皱眉。 宋清宁又道:“你也知道,惜惜身后无人,从她嫁给你第一天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会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南惜又开始偷偷抹眼泪。 裴知珩沉声:“宋小姐,我知道你是为惜惜好,可是……惜惜是我妻子,我会照顾好她。” “而且……她怀孕了,我作为丈夫更不放心将她交给你。” “怀……怀孕?” 第三十一章 好想你 “宁宁,这世上没有和我血脉相连的人,所以……我想给知珩生个孩子……” “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想,我们的家庭是幸福圆满的。”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宋清宁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 曾经,南惜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 她也憧憬过,几次三番跟她开玩笑说要给小宝宝当干妈。 后来知道南惜是不易孕体质,还是她陪着她去看医生开中药,看着南惜喝下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苦涩中药。 想起这些,宋清宁眼中神色茫然,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蓦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祁宴,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我总觉得不对劲。” 祁宴微微抿唇:“你说的是什么?” “南惜,她看起来并不快乐。” 祁宴嘴角轻轻勾起:“她脸上的表情那么明显,谁都能看出来了。” “是吧,我就说依照我对她的了解,根本不可能有错。可是,她以前最想的就是生下一个和裴知珩的孩子。如今怀孕了,为什么看起来更加苦恼呢?” “而且……裴知珩也不对劲儿,他对你,有莫名的敌意。” 宋清宁脚下步子已然停顿,她缓缓看向祁宴。 祁宴眼神坦荡,语气清冷:“他的问题,跟我无关。” 宋清宁一把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其实说起来,她和祁宴之间缘分不浅,早在上学期间她就听说过这号人物。 祁宴,学校里出了名的高冷校草。 多少女生苦苦追求他从未得到过正眼。 这个人眼里只有钱途和学业。 不负众望,他如今也确实成了炙手可热的商业新贵。 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决定他以后会走什么样的路,正如祁宴,他是海城傅家养子,但他的身份并没有对他的前途贷给任何隐患。 相反的,他越过傅家亲生子,甚至大有一副要取代傅太子的架势…… 这些都是商业圈上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算什么秘密。 宋清宁闲下来最爱听这些八卦…… 所以说,按照祁宴这个性子,他根本不会对任何人感心趣。 裴知珩那个看情敌的眼神让她难以理解。 不过话说起来,宋清宁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祁宴。 “祁宴,你平时都是个大忙人,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私事,约你出来一趟都难如登天,可今天你为什么乐意陪我走这一趟?” 闻言,祁宴眸底不动声色的闪过一抹微光。 他别开头,淡淡道:“闲的。” “嗯?” 祁宴没再说什么,他抬步就往前走,宋清宁小跑着跟上。 “祁先生,你的绅士风度呢?” …… 裴家别墅。 裴知珩将南惜从医院接回了家里。 他将李嫂找了回来,别墅里佣人还是之前那一批,只是少了南南,耳边清净不少。 裴知珩上下楼的跑,又是切水果又是亲自下厨做饭。 可那些佳肴满桌,南惜却提不起任何食欲。 她怀孕已经四周了,一个月左右…… 她的手无意识的落在了小腹上,掌心带着温润的暖意。 南惜叹息一声,裴知珩已经替南惜盛好了粥,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南惜。 “惜惜,尝尝看。” 南惜目光从裴知珩脸上移开,摇头…… “惜惜,总这样不吃饭怎么行呢?听话,你多少吃一些,我做了这么多菜,每样吃一点,多少也能垫垫肚子。” 南惜不说话,低头,手里把玩着一个汽车模型。 那是南南一直都在玩的,对这个跑车小手办他爱不释手。 裴知珩眸光一深,想到了什么:“惜惜,你是想南南了吗?” 南惜抬眸看他:“想又怎么样?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傻瓜,那孩子都是你和我决定要领养的,他已经是我们的孩子了。” 南惜沉默片刻,她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裴知珩顿时慌了,将她小脸捧起来,才发现南惜眼眶通红,脸上满说泪水了。 “乖乖,怎么又哭了?是想孩子了吗?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或者……我去把南南领回来。” 南惜轻声啜泣,裴知珩蹭的起身去打电话。 和南惜心中预测的一样,不出二十分钟,夏雨浓就带着南南一起来了。 “南惜妈妈!” 小家伙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从楼下传来。 空旷的楼道里,南南声音响亮,南惜只觉得自己心尖儿猛然间被刺痛。 南南跑上楼的脚步声匆匆,很快,那小身板就如一阵风似的蹿到了南惜怀里。 “妈妈,好想你……” 南惜抬手轻轻抚摸着南南的小脑袋:“妈妈也想你了。” 她抬眸朝着门口看去,夏雨浓已经对着裴知珩挤眉弄眼,时间这样紧,竟没想到她还能把自己收拾的这样精致。 或许是已经有了前科,心中生了许多芥蒂。 南惜格外的敏感,她下意识朝着裴知珩看去,那双眼明显的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是吞咽口水的模样。 呵…… 南惜冷笑,她牵着南南的手离开。 “妈妈给你买了很多玩具,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南南点头:“好啊好啊。” 这边,夏雨浓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握住了裴知珩的手。 她那双手细软白玉,一根食指在男人掌心轻轻地画着圈,那轻微的触感挠的人心头刺痒,抬眸间,女人眸底双眼含情,莫名的暗示。 裴知珩低头看去,夏雨浓穿着一件很大胆的抹胸,大半个雪白明晃晃映在眼底。 他心头一下子烧起燎原的火。 于是,他就抬手狠狠在夏雨浓腰上掐了一把。 “啊……讨厌!” 夏雨浓刻意的,分明也没多少疼,但她唇齿间就是溢出这样娇媚的嗓音。 走到门口的南惜突然回过头。 裴知珩尚且来不及推开夏雨浓,那腻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就那么软软的靠着。 他们暧昧又大胆。 裴知珩明显的慌了。 他眼底震颤,看着南惜,瞳孔像是要碎掉。 但南惜那轻柔的眼神只是淡淡的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他们光明正大的小动作甚至没在他眼底掀起任何波澜。 她就只是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 “南南,我们走吧。” 第三十二章 三天后,预约手术 房门被她贴心带上。 南惜心想,自己或许是这世上最合格的妻子,不但会在丈夫饥渴的时候为他找来前任,还能在他们光明正大暧昧调情时安静的替他们关上这扇遮羞的门窗。 她自嘲又无奈的笑着,那颗早就已经在绝望破碎中沉睡地心脏像是不会再跳动—— “夏雨浓,我早就警告过你,叫你收敛一些,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夏雨浓被一把推开,她故作柔弱的倒在地上。 身前被刻意的挤着,形状饱满,雪白美好,是一眼就会让人生出无限遐想的画面。 她轻轻抽泣。 “知珩哥哥,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一时间没控制住。” 裴知珩冷哼,他想发作,想生气,可是却不知道该生什么样的气,冲着谁去发作。 南惜很明显已经知道自己和夏雨浓之间的猫腻了。 他曾在餐桌上试探着,刻意的将夏雨浓发给她的那一条调情语音打开,心想着她若是听见定会吃醋和他大闹。 他也期盼着能和她说开心里话,两个人大吵大闹,在争吵过后又重新和好。 可一切出乎他的意料,预料之中女孩并没有任何动静,反倒很平静,很自然的接受了。 她像是无视了自己所有的挣扎。 她让自己那样的无地自容,甚至连开口道歉认错的机会都没给他…… 刚刚更是…… 南惜离开时的眼神让裴知珩觉得自己像是使出浑身力气,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他泄气。 南惜如今是真的满不在乎,对他再没了一丝情意吗?否则怎么可能会那么平静呢?也许就像夏雨浓说的那样…… 裴知珩用力的抓挠自己的头发,完美的发型被打乱,他眉眼间全是颓败。 夏雨浓慢慢爬起来,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贴着裴知珩轻蹭。 “知珩哥哥对不起,我错了错了,以后不敢了。这次你就看在我这么想念你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裴知珩不说话,夏雨浓退开两步,她缓缓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她冲着裴知珩眨眼。 裴知珩眸色渐深,他一步步上前…… …… 裴知珩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夏雨浓收到了南惜发来的信息 “我怀孕了。” 夏雨浓眼睛猛地睁大,她被裴知珩折磨的筋疲力尽,身上似是被一辆货车碾压过般,她想躺在这柔软的大床上休息一会儿。 可是,那原本刚恢复的一些力气却在瞧见这些信息时时荡然无存。 紧接着是无尽的恐惧! “你骗人!” 南惜甩过来一张检查单,还附带一句话。 “三天后,帮我预约人流,我知道的,你能做到!当然,如果你想让南南一辈子顶着私生子的骂名长大的话,那我也能成全你。” 夏雨浓双手抖动,她轻轻打了一个字:“好。” 那天,夏雨浓是被两个佣人搀扶着带上车离开的。 裴知珩亲自开车将他们母子送走。 彼时,南惜就站在阳台上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 三天后的凌晨六点,裴知珩突然接到了夏雨浓打来的电话。 说是南南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裴知珩挂了电话,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他走后还没到半个小时,一辆黑色奥迪车缓缓停在别墅门口。 南惜就是坐着那辆车消失在别墅门口的…… 医院里。 南惜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换上了病号服,她安静的躺在了手术台上。 在别墅的这几天,她不止一次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感叹生命的神奇。 以前,她也曾无数次的幻想着能为自己心爱的人生下孩子。 一个家该由什么组成呢? 那当然是爱,夫妻间的爱,与子女间的爱。 爱组成的的地方被称之为家。 可若没了爱,又怎么会有家? 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滚落,周遭空冷凝,麻药起效,南惜能听到耳边医生的话语,但她意识逐渐沉沦,睫毛轻颤,眼皮沉重,她睁着的眼一点点闭上…… 炙热滚烫的泪水不断滑落。 “宝宝,对不起……我们有缘无分,下次投胎,找个好一点的家庭。” “对不起……” 医院消毒水刺鼻,安静的走廊里偶尔传来医患的痛哭声。 时间无声的流逝,那生于身体的肉最终地结果就是该被剜掉,丢弃…… 病床上,南南小脸苍白正在输液。 说是车祸其实不过是开着玩具车翻车了而已,只不过南南胆小受了点惊吓。 裴家人太紧张南南,以至于一点小动静大家都紧张的不行。 等待南南醒来的这片刻,裴知珩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抽烟。 她心里牵挂着南惜,满脑子都是南惜。 她想起惜惜是不喜欢烟酒的味道。 他也从没有抽烟酗酒的习惯,可渐渐的,发生了改变,偶尔也会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疏解一下。 之前还好,可今晚格外的难受。 心里的那种难受言语无法诉说,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没办法冷静…… 可,他和惜惜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裴知珩嘴角勾起笑意。 南惜就像是他疲惫生活里的解药,哪怕这些年他被夏雨浓迷了心智,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永远只住着南惜。 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爱南惜。 想到了什么,裴知珩便给拿出手机给南惜打去了电话。 他走时惜惜还在睡觉,她嘴角睡眠质量不好,他怕吵醒了惜惜她就是没办法再入睡,是偷偷出来的。 如今想起来,裴知珩便迫不及待想问问南惜今早是否吃了早餐,胃口如何,营养师准备的早餐合不合她的胃口。 可,打过去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 裴知珩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惜惜最近总在发呆,很少看手机。 想到这里,裴知珩又开始烦躁了。 没什么耐心吸完这一整根烟,他随手掐灭指尖的烟,抬眸看去,隔壁病房里护士走了出来。 那小护士身后跟这个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开口:“女人这一辈子啊,是真的不容易。被丈夫背叛,怀了孕自己一个人来做手术。” “这人都这样了,身边没亲朋好友,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来!图个啥啊,你看现在,这人是醒了,可是神情恍惚看着像是挺不住了。” 第三十三章 南惜人间蒸发了 裴知珩最终在医院病房门口徘徊了片刻后,选择回家。 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去。 他从医院回家时天已经大亮,彼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到来,温暖的晨曦灿灿洒落天际。 作业没睡好,裴知珩却并不觉得疲惫。 他将车开进院子里,待在车上久久没下去。 他身上还有烟味儿没散尽,他若是这样靠近惜惜,小丫头定是要皱着眉一脸的嫌弃。 想到这里,裴知珩嘴角挂上笑意,他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看着他们的家在洒落的阳光下安安静静的。 裴知珩没再犹豫,他打开车门直奔家门口。 开了门,客厅里一片安静。 他狐疑的皱眉,脱下西装挂好,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起身松领带的时候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以前,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他的惜惜都会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他一开门就能看到属于他的灯火亮起,他脱下的西装会被她挂起来,领带是她松的。 她也会第一时间递上水杯。 偶尔甜蜜时,南惜两条手臂还会攀上他的脖颈用撒娇的口吻在他耳边询问工作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别墅的灯火为他而亮。 为了等他回家,小小一只蜷缩着睡在沙发上的南惜了? 那些早在很久之前,就像是种子被深埋在在内心深处的的恐惧再一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那窒息的恐惧宛如浪潮将要淹没吞噬了他。 裴知珩心跳突然间就快了起来。 客厅里不暗,可他还是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裴知珩看厨房里的佣人,喊李嫂的名字,可无人应声。 他一把丢掉领带一口气跑上了楼。 伸手就要推开卧室的门时,却在手指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停下动作。 身后传来脚步声。 裴知珩回头,是拿着行李出现的李嫂。 裴知珩微微皱眉:“李嫂,你这是?” 李嫂立刻道:“先生,您昨天下午不是给我们所有人发了信息放假两天吗?” 闻言,裴知珩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什么时候给别墅的佣人放了假? “没错……”李嫂打开手机朝着裴知珩走来,“您看,这就是你的手机号发来的信息。” 裴知珩定睛一看,还真是自己的手机号。 他打开手机看了已发送出去的信息,已经被删除。 信息不是自己发的,那就是南惜! 裴知珩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下一刻他快速转动门把手,敲门,只可惜无人应声,也不会有人来给他开门。 裴知珩怀揣着一丝希望,他不死心的又接连敲了几次门。 可无一例外,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根本没任何声音传出来。 裴知珩耐着性子,沉声又喊了几句。 “先生,这不对劲啊,夫人……夫人会不会是出事了?” 出事? 怎么可能! 他的惜惜好好的在家待着,怎么可能出事! 裴知珩面色一沉,他转动门把手,可卧室的门已经被锁上了,任凭他怎么拧都打不开。 裴知珩彻底的急了,他呼吸变得急促。 “李嫂,拿钥匙!拿钥匙来!” 钥匙! 一时之间去哪儿找钥匙? 李嫂也彻底慌了。 “好……我马上去找。” 裴知珩用力的拍打门板,喊南惜的名字,他试图用身体将这堵门板撞开,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呢? 他一连撞了好几次,哪怕眼冒金星,这堵门板依旧不为所动。 裴知珩没发现自己将要疯魔,他大吼着,一双眼猩红。 李嫂找到钥匙递上去的时候颤颤巍巍,她甚至不敢近身,就怕裴知珩突然发疯。 裴知珩将钥匙一把从李嫂手里夺过来,他颤抖着试了好几次才把房门打开。 门打开的那一瞬,裴知珩整个人都软了。 卧室里一尘不染,那些家具摆设原封不动的放着。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枕头都不见了…… “惜惜!惜惜!” 裴知珩惊叫着,他跑进去找他的惜惜,从卧室到衣帽间,到浴室…… 就这么一点空间他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 可是,南惜的身影就是没有出现。 裴知珩心慌意乱,他拿出手机给南惜打电话。 可号码拨过去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他不死心一连又拨了好几次。 结果依旧如此。 裴知珩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跑过去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个南惜为他准备的礼物。 她说是惊喜要他在婚礼当天打开,可现在,他不得不打开。 裴知珩将那个丝绒盒子拿出来,一时间他竟有些害怕的不敢打开。 犹豫再三,盒子被打开,裴知珩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 那竟是一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看到“离婚协议”那四个大字的时候,裴知珩只觉得天塌了。 可当他把另一张单子展开看了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下去! “先生!” 李嫂大喊着上前,将人搀扶住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裴知珩手里拿着的单子。 那竟是一张流产手术通知单。 裴知珩手一抖,上面的检查单从掌心飘落,另一张竟是一份离婚协议! 原来,夫人早就准备好了。 裴知珩心乱如麻,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看到了手术单上的地址,当即什么也顾不上,开了车就前往那家小诊所。 只可惜人去房空,那间以南惜命名的病房里早就没了她这个人。 裴知珩发了疯似的在小诊所里里外外找,他通知了助理找人,结果,这一天一夜下来,南惜像是从那间小诊所里凭空消失了,一般就那样没了踪迹。 而她存档的那些检查记录,手术报告来看,她的流产手术已经完成。 南惜就这样把自己和她的第一个孩子流掉了。 “南惜,你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跟我离婚,想得美!” “南惜,我不会让你如愿!你给我等着,上天入地,我一定会找到你!” 病房里,裴知珩徒手砸了玻璃,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 门外,无人敢靠近。 第三十四章 有夫人的消息了! “小惜,中午给你炖骨头汤,行不行?我最近啊,厨艺见长,可是能做很多好吃的。” 南惜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窗外,大片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 她舒服又惬意,嘴角勾着笑。 “好。” 她温柔的开口。 宋清宁已经照顾了她两天,这两天,一日三餐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她作证,宋清宁的厨艺和以往相比堪称整容。 以前,宋清宁总说自己在厨艺方面毫无天赋,进了厨房就像是个无头苍蝇找不到北。 可现在,宋清宁确实变了…… 说起来,她们两个没聚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正要说什么,外面响起门铃声。 紧接着是宋清宁快速跑去的脚步声。 片刻后,门板合上,又进了厨房。 磨砂材质的门被她关上。 南惜就这样被隔绝在门外。 “宁宁,我又不是瓷娃娃,没必要这样紧张,你不如就让我进去给你打打下手也好呀。”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说辞。 “乖乖,我这都休了长假,是专门要安心照顾你的,你就听话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嘛。” 于是,餐桌上又出现了一堆营养又美味的饭菜。 汤炖的鲜香可口,菜炒的让人食欲大开。 南惜不止一次的冲着宋清宁竖起大拇指。 自从出来之后,她胃口好了很多,这一顿吃了许多。 宋清宁看着也心情不错,正要说什么,手机上来了电话。 宋清宁打开接听。 开了免提键,男人温润从容的嗓音缓缓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宋清宁,最近这两天外面风声紧,机场,火车站都有他的人,我还是建议你们迟两天再行动。” 宋清宁缓缓看向南惜,她脸上笑意敛去。 如果不是那天去医院找到了南惜,之后察觉这件事有端倪,给她打电话仔细的沟通过,恐怕如今她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南希竟受了这样多的委屈。 一想到这些,宋清宁就眼眶通红。 好在,过去了。 她眼角余光朝着南惜看去,且见南惜低着头吃饭,脸上神色不为所动。 宋清宁更加觉得心疼。 她叹息一声,回应了祁宴的画面,随后挂了电话。 南惜放下手里的餐具,她主动开口。 “按照我对裴知珩的了解,他确实不可能会轻易放手,所以……宁宁,我可能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宋清宁顿时摇头如拨浪鼓,她递给南惜一个坚定的眼神:“小惜,听我的,你就安心在我这房子里住下,这是我一个朋友名下的房产,他跟我暂时没有任何牵扯。” “哪怕他裴知珩再怎么权势滔天,他的手也不可能伸到这里。” 南惜脸上看着表情轻松,半点不担心。 可她究竟有多担忧只有她自己清楚。 或许,她确实可以提前通知爱心机构的人,将逃离大计提前至大婚之前,可那样一来,她预定好的复仇计划也将泡汤。 南惜不甘心…… 而且,只有彻底的死了才能让裴知珩死心,否则,他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南惜收回目光,缓缓垂下眼睑,她眼底染上一丝复杂的神色。 桌子下,她那只手轻轻落在了自己小腹上…… 肚子里,那小生命还在。 她不能容许。 那天去诊所,让夏雨浓安排那样一处打胎大计,无非就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让裴知珩乱了方向,一时间不至于那么快追踪到自己的位置。 如今,她计划得逞,算是暂时的拖逃脱了,可今后的路……没有裴知珩的人生,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去摆脱呢? …… 整整两天,裴知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可就是没了南惜半点音信。 又是深夜,他像是被人抛弃在角落里的小狗,他蜷缩在那张大床上感受着夜里的孤寂。 原来,他曾在无数个夜晚在外花天酒地时,他的惜惜是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独自到天明的。 最后,裴知珩意识昏沉,他难得的睡着了。 可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个梦。 梦里是漫天飞雪,在这一片茫茫雪海之中,他的惜惜就站在不远处。 她身上穿着黑色长款大衣,那一头黑发低束成马尾,她的眉眼是那样温柔熟悉。 他激动的很。 他记起自己当年就是瞧见了雪夜路灯下的她,才红鸾心动,认定了这辈子非她不可的。 他冲着她招手,一声声的喊她,可下一秒,惜惜却突然转身,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 他的惜惜将他丢下了! “呼——” 裴知珩从梦中惊醒。 他额头上冷汗岑岑,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意识清醒了,外面的天也跟着大亮,裴知珩彻底的睡不着了。 他起身下床,敲门声正好响起。 他去开门,助理站在门口:“裴总,有夫人的消息了。” 裴知珩死寂沉沉的眸底一下子染上新机,他眸光熠熠生辉:“在哪儿?” “我们查了沿途的监控,确实看到一辆没有牌照的新车停在别墅门口,直接将夫人带走。” “这辆车中途一共坏了三辆,我们按照这条线追踪下去,最终发现夫人在辗转途中上了一辆牌照为xxx502的车。” 裴知珩已经将衣服换好。 他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继续说。” “那辆车是夫人好友宋小姐名下的。” 裴知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早在南惜消失的第一时间他就联系了宋清宁,还去她家找了,可是宋清宁演技很好,她成功的骗过了自己,当做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现在看来,她们不过是狼狈为奸。 其实,早在来医院探望南惜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还有那个……裴知珩微微皱眉,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人影。 那个逆光站在窗前,眸底神色毫无波澜的男人,却又隐藏着无尽思绪的男人。 对!是他,就是他! 这些事一定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裴知珩气势汹汹,带着保镖,限量版的卡宴停在了宋清宁所在的小区楼下。 车灯闪烁,吸引无数人驻足来看。 第三十五章 她还是我的裴太太 半个小时前,宋清宁住的地方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其中一个是祁宴,南惜自然认识,可祁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面生,南惜从没见过,倒是宋清宁,瞧见那人便矜持了几分,眉眼间都带了淡淡的喜色。 “南惜,裴知珩已经知道你在这的消息了,你要赶快离开这里了。” 南惜尚且没来得及跟祁宴打招呼,听宋清宁介绍宋清宁身后那个人是谁,祁宴张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南惜和祁宴见过好几次,虽不怎么了解,却也算熟悉,但此刻,她第一次在祁宴脸上看到了那么明显生动的表情。 祁宴今天穿着黑色棒球服,戴着一顶同色棒球帽,白色运动裤,他站在门口时身形高大,一股子青春洋溢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眉头轻皱,那两片薄唇紧抿,一副着急焦虑的样子。 南惜歪了歪头,宋清宁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臂。 “小惜,来不及解释了,就这样吧,后面的是我会电话跟你联系。你先跟祁宴一起走吧,这里交给我。” 祁宴伸手就抓住了南惜的手腕。 隔着毛衣布料,男人那五根手指强力有劲儿,就那样牵住了她。 于是,南惜套了件大衣就跟着祁宴匆匆下楼,上车…… 房间里,宋清宁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着。 为这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也因为裴知珩的疯狂举动。 她嘴上发牢骚,双手还忙不停的收拾南惜留下的那些痕迹。 “真不知道这个臭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分明是他自己伤了小惜的心,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好聚好散啊!” “小惜都已经决定放手了,他怎么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扯不掉呢?” “成年人之间的事,哪有那么复杂,爱的时候就爱,不爱了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怎么非要闹成这样的呢?” 从阳台上刚拿下来的衣服掉在脚边,眼看着宋清宁就要踩上去了,傅深寒那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弯腰下来。 他长指捡起地上的衣服。 宋清宁蹭的转身,面前的男人帅气逼人,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上一股子森寒的气息叫人不敢靠近。 宋清宁就那样一眼撞进他眼眸中,她身形停顿,原本雀跃的心脏却在瞧见男人手指上挑着的东西时突然碎掉。 她的脸颊飞速染上红晕,眼底闪过慌乱。 “深……深寒哥……这给我吧!” 傅深寒面无表情,他将那东西展开。 是一件粉色蕾丝小内衣。 他微微挑眉,嘴角裂开一抹邪气的笑。 “你的?” 宋清宁脸蛋儿爆红,正要伸手将自己的内衣拿回来,一阵汽车鸣笛声突兀响起。 大清早的,今天又是休息日,小区里多半个人尚且还在沉睡中,可那声音就是这样高调响起。 此起彼伏,是故意制造噪音。 宋清宁脸上神色一顿,她皱了皱眉头,下一刻,门铃声被人摁响—— 宋清宁心口一跳,她看向傅深寒。 傅深寒也跟着皱眉:“我去开门。” 男人转身,正要去开门,那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力道之大,震的人耳膜生疼。 裴知珩就这样在两个保镖开路的情况下,目不斜视的朝着客厅走来。 他依旧西装革履,皮鞋铮亮。只不过,相比起以往他总是不曾出现一丝杂乱的发型相比,今天却是减分不少。 他碎发杂乱,散落下来时额发遮住了深沉漆黑的眉眼。 男人身高腿长,他进门后,目光先是在客厅里打量一圈,视线落在了餐桌上,那还未曾吃完的饭上。 随即,他眸光越过客厅里的两个人,凌厉带着杀气的目光直扫房门紧闭的卧室。 宋清宁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在全城人眼中的宠妻狂魔裴知珩有朝一日也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找南惜。 她也不相信像南惜那么爱裴知珩的人,他们之间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可现在,看着裴知珩这副模样,宋清宁只觉得解气,她嘴角冷冷勾起。 “裴先生,你这样私闯民宅,我如果报警,你是要被抓走的。” 裴知珩宛若没瞧见她一样,他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宋清宁顿时来气,这可是在她家,这个男人到底要嚣张到什么时候? 宋清宁走上前就气呼呼的站在了裴知珩面前,她脸上表情很凶:“裴先生,你这就过分了!这是在我家!” 裴知珩对宋清宁依旧不闻不问,他突然沉声开口。 “南惜,你是选择自己乖乖走出来,还是让我强制性带你回家呢?” 无人应声。 裴知珩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他的胸腔内暴躁的怒火将要喷发,他在强烈的克制着,压抑着,不让自己面目狰狞。 可…… “南惜!” 他大喊:“惜惜,跟我回家!” 依旧没声音,裴知珩逐渐按耐不住了,宋清宁还想再说什么,一只手突然间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人将她轻轻一扯。 宋清宁被扯到了一旁。 她下意识的朝着身侧看去,是傅深寒,他眸色深沉,朝着她摇了摇头。 于是,宋清宁像是突然之间就有了主心骨,她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裴知珩已经没了什么耐心再去抬手敲门,他直接打开卧室门走进去。 视线慌忙环顾,可房间里空无一人,这间小公寓两个卧室,他里里外外都找了,从一开始的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到逐渐的暴躁。 最后,他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 该死! 她又跑了! 裴知珩双眼猩红,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阴,侧侧的笑意溢出唇角。 “宋清宁,告诉南惜,她这辈子都别想逃脱我的手掌,哪怕是天涯海角,只要我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她就还是我裴知珩的太太!” “我绝对不会给她机会,让她逃离我身边,我会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 裴知珩最后是被警察带走的,以私闯名宅,故意制造噪音为由。 南风集团裴总高调出现在某小区,最后被警车带走的消息就那样流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南惜出事了! 深夜,窗外月影稀疏,室内一片漆黑。 床头的睡眠灯被打开,昏黄的灯光瞬间折射下来。 南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起身坐起来,动作很轻,甚至连呼吸都是不自在的。 她叹息一声,生怕惊扰了隔壁的人。 毕竟,这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她被这些糟心事推着往前走,她甚至不知道脚下的步子到哪一步才能停下。 有些渴,南惜起身打算去倒杯水喝,打开卧室门,摸着黑走到了客厅,她手刚伸过去,杯子里已经倒好了水。 那水温度适宜,刚刚好。 南惜喝了两口回到了卧室,卧室门刚关上,隔壁的房门却跟着打开。 祁宴高大的身影隐在暗阴下,他嘴角微微勾起…… 第二早上,南惜起身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是准备好的早餐。 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刚起,以为这个时间还早,没想到祁宴起的更早。 只是,她洗漱过后从卧室出来,到处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祁宴的身影。 南惜微微皱眉,餐桌上的早餐准备的也是一人份,便利贴上是他飘逸流畅的字体。 “粥在锅里,自己盛。” 祁宴不在,南惜倒是自在了不少,毕竟,她和祁宴并没有多少交情。 本以为除了互联网上的那些情谊,现实生活中的不会有什么牵扯,但是却没想到宋清宁也认识他。 他们之间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祁宴的早餐做的丰盛营养,南惜吃了不少,她吃完后自觉收拾了餐桌,将碗筷刷好,收拾了厨房,正洗了手要出来,客厅门铃声响起。 南惜擦干净手上的水出去开门。 是祁宴。 他一头碎发被汗水打湿,原本泛着冷光白的皮肤微微红润,他气喘的有些急,瞧见南惜,祁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忘记带钥匙了。” 南惜愣愣的看着对方,祁宴抬手抹曲额头汗珠。 南惜后知后觉,野跟着不好意思起来,她总是会被祁宴这副模样吸引了注意力。 所以,他一大早起来做好了早餐就没了人影是出去晨跑了? 南惜有些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没事,我给你开门。” 这话听着正常,却又像是混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南惜抿了下唇瓣,快速侧开身子让祁宴进来。 “你别站着了,快进来吧。” “好。” 他的家,他倒像个客人了。 祁宴擦了脸上的汗水:“我去洗漱一下。” 南惜点头:“好。” 早餐还多,南惜以防万一给他留了一份。 祁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他视线在餐桌上停留片刻,缓缓走过去,他坐下来吃了早餐。 吃完后收拾了餐桌,恰好南惜也从卧室里出来了。 她长发低束成了马尾,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长款大衣,见祁宴盯着自己,南惜将小脸往围巾里埋了埋。 碎发错落,她那双大眼睛眨巴着。 祁宴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头:“要出去?” 南惜点头。 “你的事情我听宋清宁说了一些,昨天事发突然,她当时将你托付给了我,叮嘱我照顾好你,所以……南惜,你现在一个人出去会很危险。” 闻言,南惜垂下眼睑。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闷闷开口:“我预约了医生,想去趟医院。” 祁宴眉头皱的更深。 “南惜,我可以陪你去。” 南惜轻轻吐出一口气:“祁宴……总这样麻烦你,我觉得不好意思。” 祁宴之前很注意分寸距离,但这次,他径直上前,脚步在距离南惜一步的位置停下。 南惜有些紧张,她稳住了自己要后退的步子,她抬头和祁宴对视。 祁宴嗓音淡淡的,脸上表情也很平静,他开口:“南惜,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是朋友。” 南惜叹息一声:“可我总怕会麻烦了你。” “南惜,我对你没有所图,就把我当成是你一个很普通的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我……我会的。” “好。”祁宴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 南惜从祁宴家出来,她在楼下徘徊,只这样围着小区绿化带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的手时不时的抬起,掌心轻轻落在小腹上,这里有一条小生命,将要陨落时,又被她亲手捧起。 那坠地的小生命开始了倒计时…… 南惜眉眼间写满忧愁,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可……距离她和裴知珩大婚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三天。 三天后,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再忍忍。 第二天早上,南惜下定决心,在吃了早餐之后便答应了在祁宴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城郊外一家医院。 那医院虽然位置偏僻,可坐诊的医生也是业界有名的,祁宴为此查了很多资料。 以至于他鼻梁上架着眼镜,低着头查资料时,南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个人太认真了。 “没问题了,走吧。” 祁宴开的车,到城郊医院时已经九点了。 好在南惜预约了号,一到医院就拿着挂号单去了诊室。 还是和之前医生说的一样。 南惜本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如今能有这第一胎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若这头胎便选择流产,那么后期再想怀孕,只怕是难上加难。 那医生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看着靠谱,可他盯着南惜的眼神却越发深邃…… 很仔细的端详,像是要确认一些什么。 南惜还没察觉到什么,她拿着检查单,最后毫不犹豫的点头。 “医生,多谢你的提醒,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还是麻烦你帮我安排手术吧。” “好。” 主治医生开了一堆检查单,南惜按照流程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那医生看着检查单上的各项数据指标轻轻皱眉。 南惜有些轻微的贫血症状,手术中可能会有风险。 身后,祁宴开口:“南惜,再缓缓吧。” 南惜摇头:“没事的,医生,安排住院吧。” 她要快刀斩乱麻! 南惜之前最讨厌的就是医院,没想到三番两次的,她跟医院还是有很深的渊源。 南惜心情忐忑,一直都没能睡得着,后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宋清宁出事了!” 第三十七章 南惜,你好样的 电话挂断,南惜心情忐忑,她浑身颤抖,穿衣服都是试了好几次才穿上的。 打电话来的人只说了一句南惜便条件反射的将电话挂断,那个人的声音宛如魔障,在南惜脑海中反复回荡。 “宋清宁出事了……” 她能察觉到裴知珩还有其他话要说,只不过自己挂断电话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那人后面的话未曾来得及出口。 而他的电话也没有再打来,因为那个人胸有成竹,他笃定自己会再给他打过去。 医院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是刺鼻,旁边是陪护的护工。 祁宴作为一个跟自己不怎么熟的朋友,她也不能什么事都总麻烦他。 自己的住院事宜稳定下来之后,南惜就让祁宴先回去了。 此刻,南惜起床穿衣服的动静惊醒了护工,护工阿姨看她穿戴整齐好,立刻开口询问:“南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南惜将大衣扣子扣好,把围巾系上,将脸埋进去后这才沉声开口:“阿姨,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啊?”护工阿姨看了时间,“小姐,这都已经凌晨两点了,你确定还要出去吗?需要我陪着吗?” 南惜摇头:“不用了,谢谢您。” “那您可一定得看着时间赶早回来,明天还要手术呢。” “好。” 南惜抬步离开,殊不知她刚走了没多久,身后的护工就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这家医院本就开在偏远的郊区,裴知珩这通电话挑着时间打来,南惜从医院出来之后边不知道该怎么从这儿离开了。 周围黑漆漆的,她好不容易用手机下单打了车,再次给裴知珩打去电话时,那人却持续不断的挂断。 他刻意的的这样做。 南惜也不着急,可紧接着裴知珩却发来了一条视频。 那是宋清宁在医院病床上的视频,视频里的她身上穿着病号服…… 南惜就只是将这条视频看了一遍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克制不住体内涌荡的情绪,一遍一遍给裴知珩打去电话。 可裴知珩都会挂断。 最后,那下单的汽车停下,南惜快速上车报了地址。 司机没出声,漆黑的夜里,周围安静无声。 南惜低头看着手机,一张脸掩在光影中,她蓦地抬头看去,车子引擎启动,司机一脚油门开车。 南惜心中一跳,下意识攥紧手把。 那司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南惜坐在后座上瞧不见他的面部轮廓,只觉得这车内气压低沉。 她打开手机,默默扫了一圈儿联系人,视线最后定格在祁宴的电话。 她点开拨号界面,正要打电话,前面的人突然开口。 “南惜,你好样。” 一道很陌生的声音,可他说的这句话却在黑夜中让人顿时遍体生寒。 南惜攥着手机的手颤抖:“你是谁!” 她嗓音里都带着惊恐。 那司机轻咳了一下,他立刻开口:“抱歉南小姐,我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只不过刚刚这句话是前一秒您的丈夫陪先生打电话要我转告给你的。” “他说要在你上车之后,务必将这句话转达给你,我当时不相信,可他发了您和他的结婚照一系列的证件,所以抱歉吓到你了。” 南惜双手紧紧攥着汽车椅背,她满手心的汗,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听到司机这句话,她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开车的司机递了纸巾过来,南惜要伸手去接手机上来了电话,是祁宴打来的。 南惜放到耳边接听,电话对面,祁宴的声音沉稳又平静,他的嗓音里带着令人莫名的安心。 “南惜,我现在告诉你,不要怕。出租车在行驶一公里不到的时候,会途经一家加油站,你到时候就说要去买东西,在那个加油站下车。” 南惜那颗心脏已经跳动起来,她唇瓣蠕动:“清……清宁。” “宋清宁没事,详细的我待会儿会告诉你,司机是裴知珩的人,你不用说话,先安静的听我说就行。” 南惜轻声开口:“好。” “我会在那家加油站等你,你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电话挂断,南惜地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她攥着手机的受一点点紧握。 果不其然,车子在开了没多久之后到了一家加油站。 南惜跟司机说了要下车买瓶水,司机不疑有他,毕竟这个地方除了这家小型加油站,周围也没其他可以去的,他放心大胆的将车子靠边停下放南惜下车。 南惜下车之后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司机打开车窗,在车里抽了半根烟,可她吞吐烟圈,等着等着,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出来? 他心里染上一丝疑惑,正要下车去找人金主爸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那位裴先生嗓音低沉:“什么情况?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到了吗?” 司机顿时口吃,将刚刚的事说了,下一刻,裴知珩在电话那头怒吼。 “蠢货,我不是说了,她上车之后锁好车门,一定不要放她下车吗?你是干什么吃的?我的人要是跑了,我这次上哪去找?” …… 司机抹去满脑门的汗,这家小小的加油站,他前前后后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找到人,最后,他确认哪位小姐是真的跑了,这才战战兢兢的给金主爸爸打去电话,说了这件事。 裴知珩气的将电话摔了! 他反复不停的给南惜刚刚的手机号打电话。 前不久,她打来电话,一次又一次,他为了让她着急,让她低头认错,刻意忍着抓心挠肝的想念不接电话。 但此刻,他疯狂去回拨,却成了南惜不接电话。 裴知珩就守在病房门口一堵门板之隔里面躺着的是宋清宁,他以为她会来,可裴知珩就这样,在此刻等到了天亮,也依旧没等来南惜。 他反倒是接到了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南惜做了流产手术,她……将他们的孩子打掉了。 原本就已经屏幕碎裂的手机,再一次狠狠的砸向地面…… 裴知珩怒火中烧,助理偏偏出现。 “裴总,查清楚了,太太离家那么顺利是有了夏小姐的助力。” 第三十八章 都是她要离开的证明 裴家老宅。 客厅里,声音甜美的保姆轻声哄着南南,可南南就是不说话不吃饭的闹。 夏雨浓本来就心情不爽,她本以为自己赶走了南惜就能坐享其成顺利的接替裴太太这个位置。 可谁知裴知珩那个人就像是被南惜下了迷魂汤,说什么都不肯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不但如此,他还铁了心的要将南惜找回来,哪怕他南风集团裴总高调出现在某小区疯狂寻妻的话题早已经冲上了新闻热搜,他也是依旧不肯收手。 一想到这些事,夏雨浓心情更是糟糕,她下楼正想出门透透气,谁料却看到了这一幕。 客厅的沙发上,南南被几个保姆簇拥着,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各种好吃的。 脚边堆积了无数玩具。 就是这样锦衣玉食,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童年生活摆在了他面前,他依旧不吃不喝。 耷拉着那张脸不高兴,开口就要找“南惜南。” 裴老太太因此忧愁了好久,裴家二老更是忧愁。 看到这一幕,夏雨浓心情爆炸,她二话不说,双手叉腰踩着高跟鞋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南南头顶上。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积攒了好久的怒气,一下子全发泄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 南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想到会被人突然一巴掌拍疼。 他吓得小身板轻颤,整个人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脑袋上那一巴掌带来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双眼泛红,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你个白眼狼,枉费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你!没想到那个女人短短几句话就让你胳膊肘这样往外伸,你是真的忘了究竟是谁生的你,是谁给了你这样的生活!” 南南放声大哭,几个保姆顿时手足无措。 “哭,你再给我哭!” “闭嘴!” 南南还是哭。 “好好好,我生下了你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夏雨浓撸起袖子从一旁的玩具堆里翻出一个金箍棒,她不由分说,手里的玩具正好趁手。 她拿起来就一下一下的打在南南后背上。 南南嗓门响亮,顿时哭的更大声! 裴知珩裹挟满身怒意,他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个平日里扶风若柳,连说个话都要喘好几次的女人,此刻宛如一个疯子般披头散发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她下手的力道那么重,南南拼命求饶,抱着小脑袋在沙发上不停的翻滚都没能叫她停手。 旁边的几个保姆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吓得上前去拉人,她却一脚将一个踹翻。 “白眼狼,你个白眼狼!” “夏雨浓!” 裴知珩再也忍不住,他怒吼着上前一把夺去夏雨浓手里的玩具,顺手折断将夏雨浓一把掀翻在地。 夏雨浓惊呼。 裴知珩抱起南南。 南南早已经吓傻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脑袋耷拉在裴知珩肩膀上抽泣,那双眼红肿不堪。 裴知珩轻声哄着,看向夏雨浓的时候一双眼中盛满怒火。 夏雨浓慢慢往后锁…… 如果不是裴知珩怀里抱着南南,还有这几个保姆在,只怕裴知珩会发疯掐死夏雨浓。 这场闹剧惊动了裴老太太。 夏雨浓跪爬到裴知珩脚边攥着他的裤脚痛哭:“知珩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件事你别告诉奶奶。” 裴知珩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他将南南交给保姆,攥着夏雨浓地手腕上楼。 夏雨浓平日里仗着有裴老太太宠着,有南南母凭子贵,裴家人不在的时候裴家老宅她是横着走。 裴家人都知道了看她脸色,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工作。 所以,裴老太太看着南南满身伤痕,问几个保姆,保姆都不敢说什么。 裴家二老得知消息赶回家,开车带南南去医院了。 这边,书房里。 夏雨浓被裴知珩一把甩在了角落里。 “夏雨浓,我从前是真的瞎了眼才会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我真想不到你对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不是……知珩哥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最近心情不好,我也不想的,可是南南一直都不吃不喝,整天闹着。” “奶奶心烦,我也跟着担心,我就想吓唬吓唬他,可是脾气上来的时候我自己也没控制住,知珩哥哥,你知道的,我最是心软,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南南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疼他呢?打在他身上,疼在我心里啊。” 裴知珩一把掐住夏雨浓地下巴,他目光阴恻恻的像是要杀人。 “夏雨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夏雨浓吓得瑟瑟发抖,她摇头。 裴知珩冷笑:“我就说嘛,南惜被我保护的那样好,她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逃脱我的掌控呢?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 夏雨浓眼睛睁大。 裴知珩咬牙切齿:“是你让她离开我身边的,是你!” 夏雨浓久久没说话,片刻后,她眼底泪水聚涌。 “裴知珩,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多可怜啊,我看了都觉得你像条可怜虫呢!” “南惜是不爱你了,她是去追求她的自由了,你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当初背叛她的人是你,现在摇尾乞怜想求她回来的也是你,你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贱!”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夏雨浓被打翻在地。 她嘴角出了血,却依旧笑得嚣张。 “裴知珩,你打我做什么?我说的这些不都是事实吗?是你自己接受不了,她现在不肯回来是她的选择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裴知珩,你知道吗?南惜有多厌恶你,以至于利用我的南南……你以为南南为什么想和她睡,你们每次亲密南南都能不依不饶的缠着她?” 夏雨浓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说:“那是南惜和南南之间的约定啊。他们说好了,南南配合南惜演母子情深的戏,南惜将裴太太的位置给我。” 裴知珩再也站不稳,他脚下步子一点点后退…… 渗出血珠的伤口,怀里抱着的小孩儿,眼神的躲避……都是她要无声离开自己的证明。 是她要离开了啊! 第三十九章 裴知珩,我恨你 “祁宴,我想去见见宁宁。”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南惜火急火燎,半刻也待不住。 尽管大半夜的,周遭一片漆黑,方才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还在,她甚至被惊出后遗症,哪怕此刻开车的人是祁宴,她还是会心生一种驾驶员是裴知珩的错觉。 她时不时的侧头看祁宴,轻声开口。 祁宴目视前方:“等过几天吧,她情况也不算严重,而且…:宋清宁清醒过来后第一个关心的人就是你。” “南惜,你要先保护好自己,确保自己安全了再去找她。” 南惜缓缓低下头,她的事不知道祁宴知道多少,可他这样一味地帮助她,总让她有心理负担。 她自小便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处理,突然有人出现在身后向她伸出手,她不自在。 “祁宴,今天的事,谢谢你,只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哪儿的呢?” 祁宴沉默片刻,开口道:“照顾你的护工阿姨,我走之前给她留了联系方式,她跟我说的。” 南惜思考片刻,她开口道。 “祁宴,谢谢你……我想,有些事情已经是需要我自己去面对了。” 闻言,祁宴扭头看了南惜一眼,车速放慢,他缓缓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祁宴打开车窗任由窗外夜风吹进来一些,他侧头看南惜。 “南惜,或许你认为我跟你认识的时间不久,现在和你聊这些会有些越界。” “可是,你如果能把我当成是你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或许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会好很多。” 他说:“你的事我知道一些,虽然不了解,但我你过得不好,如果你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那就应该勇敢的走出来。” “你说的对,该你去面对的事,总要你自己去面对,有些决定确实需要你自己来做,但我希望你不要排斥我对你的帮助,我对你别无所图,这是我之前就说过的,而且……” 祁宴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他说:“我已婚。” 和南惜之前的猜测一样。 祁宴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他嗓音很轻。 “南惜,你想要的是自由,那就展翅高飞吧,你还年轻,你的人生有无限可能。” “我相信你的坚持都是正确的。” 南惜低着头,她没再看祁宴一眼。 因为她眸底泪光闪闪,泪水将要落下来。 好累啊。 太累了。 她迷茫不坚定,开始害怕前路该怎么去走。 可就在她一颗心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告诉自己,你可以大胆往前走,去坚定你心中所想的。 南惜呼吸逐渐乱了,片刻后,她肩膀抖动,别开头盯着车窗里映出的那张脸。 她哭的泣不成声,满脸泪水…… 祁宴打开车门默默的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样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多久,南惜将泪水擦净,扭头去看时手边放着纸巾,一瓶水。 车子开回市中心的时候,南惜在一个分岔路口让祁宴停车。 祁宴将车停下,他没有说话话,而是下车绕到j副驾驶旁给南惜开了车门。 南惜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说话,祁宴已经从身上摸出了一张房卡和一部手机。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过马路两百米处的酒店,我已经给你预订了房间,手机是全新的,电话卡也是新装上的。” 南惜眨眨眼:“祁宴……” 祁宴道:“费用总结下来,已经发你微信了,我不急着用钱,等你以后手头宽裕再还给我。如果真的想感谢,以后请我吃饭吧。” 南惜彻底没话说了。 那些千言万语感激的话,最终绕到嘴边成了两个字。 “谢谢。” 和祁宴道别,南惜按照他说的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一个单人套房,卫生干净,整体效果不错。 南惜将房间里的窗帘都拉开。 酒店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南惜住的楼层在六楼,窗帘一拉,夜晚的霓虹灯闪烁,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南惜看着窗外的夜景,她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旧手机开机。 开机的一瞬间,裴知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次,南惜没有犹豫,她点了接听。 电话对面安安静静的,裴知珩的声音久久没有响起。 似是电话还未接听,但南惜知道,他一直在等,等着自己开口。 “裴知珩,我们谈谈吧。” 又是长久的沉默,在这窒息的片刻时间里,电话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 “好。” “明天下午两点,春日咖啡厅。” “好。” 说完,南惜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直到天亮。 南惜起身洗漱,下楼简简单单的吃了顿早餐。 她提前去了咖啡厅,喝着果汁一直等,大概一点半的时候,他要等的人来了。 男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将近一周的时间没见了,裴知珩身上的气息冷硬不少。 他径直拉开椅子在南惜对面坐下。 南惜轻抿了一口咖啡,抬头,她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放到了桌面上。 “裴知珩,我们离婚吧,不是说说而已,我也没有在闹,我是是很认真的在说。” “我和你相识这么多年,同床共枕,曾经也彼此相爱过,我希望我们之间最后是好聚好散,而不是彼此撕破脸皮,猜忌生恨。” “呵……”裴知珩不屑冷笑,他自出现开始便一直盯着南惜,眼神半点没错开。 此刻,伸手过去,桌面上的离婚协议顿时被他一把捏起捡钻,原本平整的纸张瞬间被捏的一团皱,他拿在手里狠狠的攥紧。 “离婚?南惜,你以为会那么简单吗?” “那你想怎样?” “爱我。”裴知珩眼眶逐渐翻浑的那一瞬,嗓音也跟着变沙哑,“南惜,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求你了,再爱我一次,最后再爱我一次。” 南惜眼神冰冷,她轻轻站了起来。 “裴知珩,我想我的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不希望我们的事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可……你还是做了最令人可恨的事!” “裴知珩,我恨你。” 第四十章 这个婚非离不可 南惜嗓音粘稠,眼眶通红。 她嘶声力竭! “裴知珩,我恨你。” 这样的恨意盖过所有。 他可以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但他不能因为自己去伤害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朋友。 尤其是宋清宁! 宋清宁好好的为什么会出车祸,她为什么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 从前,南惜只觉得裴知珩是性格偏执,为了某些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可她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的。没有下限,用这样的方式逼自己现身。 裴知珩缓缓站了起来:“惜惜……比起你看到我时,眼底毫无波澜的样子,我更希望你是恨着我的,恨吧,就这样恨我也好。” 他苦涩的笑着。 “哪怕……哪怕宋清宁的事跟我毫无关系,可……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就这样认为吧。” 南惜心口起伏不定,她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协议。 “我是希望我们能够和平离婚,但你如果不同意,我会走司法程序。” “所以……这个婚是非离不可?” “是!” “你对我真的再也没有一点爱了?” “对!” “哪怕我苦苦哀求,怎么挽留都没有用……是吗?” 南惜那双含泪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裴知珩,她一字一句的开口:“是,我不会回头,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所以都向前走吧。” 她说完转身离开。 那份离婚协议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被放在桌上。 裴知珩没有再上手撕,而是将协议拿起来,一字一句地看着…… 桌面上放着的手机开始振动,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那天的司机。 “裴……裴先生,您夫人她……又跑了。” 裴知珩原本平静的眸光尽数破碎,他抬手一拳挥在了桌面上。 …… 南惜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见面,是因为就近这片区域是商业街,她若想离开,没人能找到她。 其实,刚和裴知珩结婚的那两年,南惜也不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独居生活。 每当裴知珩去上班,南惜便觉得无聊,那时的她总会骑辆单车来这片商业区,一次又一次的逛。 同样的街道,同一个店铺,她来回的穿梭,看着街上那些来去匆匆的人,感受着阳光洒下来的温暖,她便会觉得自己又重获了新的生命力…… 这片区域,没人比她更熟。 南惜确保裴知珩的人不在这边了,这才坐车回到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南惜便看到了裴知珩以个人名义在自己的个人账户上发布的一条信息。 信息内容就是他精心策划了三个月准备的那场盛世婚礼延期推迟一个月。 他的理由是南惜怀孕了,需要安心在家养胎。 这条信息一经发出便引发了各大网友的猜忌围观,无数网友纷纷猜测,可能是a市这个素来以宠妻深情这个人设引得无数女生羡慕向往的裴总,家庭生活出现了一些矛盾。 毕竟,之前裴知珩在某小区以那样疯狂的方式惊扰住宅居民,被人报警,让警方带走的视频早就已经被人传到了网上。 当时视频发酵,引发各路网友热议。 不少人往下挖,很多黑料都挖出来了,可是被南风集团公关部压了下去,如今这条信息当然会引人热议。 只不过…… 裴知珩半点不关心,持不理会的状态…… 南惜放下手机,轻轻叹息,这一天,南惜低头捣鼓手机,搜集每一个证据。 时间点,故事的起始,一点不放过。 那些视频被精心剪辑,她又给好几家传媒打去了电话。 做完这些,南惜就等着明天天亮了。 来的路上,南惜经过一家蛋糕店,顺带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将小蛋糕吃完,南惜就坐在窗前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 大概十点的时候,宋清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宁宁!” 南惜一开口便忍不住眼泪,一想到她好好的,那么无辜却被自己牵连,她一下子就心痛难忍。 对裴知珩恨意滔天。 “小惜……小惜,我没事的。真的,就只是开车不小心出了点车祸而已,现在一点事都没有,我能走能跳的,你别这样……” 南惜死死捂住唇:“宁宁……是我连累了你。” “哎呀,真的只是一点小意外,咱们也不能一口断定这件事,就是裴知珩干的。” “小惜,你的这些事祁宴多多少少都跟我说了一些,或许真的是巧合呢?” 无所谓了。 南惜轻咬着唇瓣:“宁宁……我暂时还没办法来看你,再等等好吗?” “小惜……你别惦记我了,我知道的,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 在新一天的太阳还未曾升起的时候,某些照片视频悄然流出。有关于这件事的话题流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各大媒体娱乐争相报道,城市的滚动大屏上,所有画面突然被切—— 紧接着,大屏上出现的就是一张张聊天记录…… 暧昧刺眼的对话框引的不少人驻足观看。 被打码的照片视频流出…… 这些画面重复播放,最后,被剪辑的视频画面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灯火璀璨的客厅里,被布置的温馨美好的生日现场,年轻的男人怀里抱着可爱的小寿星,娇柔的女人歪头挽着男人的胳膊。 怀里的小寿星咧嘴笑着,一双眼好似星星。 周围很多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多么美好温馨的画面啊! 然而…… “这……这不是裴总吗?他挚爱妻子南惜,不是宠妻狂魔吗?怎么会出轨了……” “他居然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人……人渣!败类!他居然瞒着南惜在外面养小三,私生子都这么大了!” “老天啊,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 第的一天,那个在无数人眼中深情爱妻的绝美好男人形象彻底崩塌。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与此同时,裴知珩也在起床后第一时间收到了那封定时发来的邮件。 通过邮件里的聊天截图转发视频和照片,他终于知道他的惜惜为什么那么坚定非要离开了。 夏雨浓! 全都是这个夏雨浓搞的鬼! 第四十一章 她把他也丢掉了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南惜就已经在夏雨浓的挑拨下知道了一切。 她承受了那么多,是自己伤了她的心…… 这一天,铺天盖地的新闻席卷而来,那些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有些是真实发生的,有些是被人虚假造谣的。 攻击裴知珩的文字几乎要将人击碎,裴知珩权当没看到,没听见。 他彻底断了社交,回到他和南惜的小家,他锁上房门上了二楼。 裴知珩走进了那个早已经没了南惜气息的卧室,他走到床前蹲下身,整个人近乎跪趴在地上。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 他们卧室的床底下放着两个大大的铁箱子,那铁箱子里都是南惜存放的东西。 里面放着的是他曾亲手写下的上千封情书。 哪怕发达之后,他送惜惜再多珍贵的东西,惜惜都没有那么珍视过。 唯有这两箱子手写情书被她小心存放,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拿出来看看。 裴知珩看到那两个箱子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还好,还好这都没被丢掉。 是啊,他的惜惜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离婚呢? 她只不过是闹脾气罢了。 裴知珩自欺欺人的想着,唯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裴知珩跪坐在地上将箱子拉了出来。 可是,箱子上面的小锁不见了,他颤抖着手指将小箱子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 那些边缘泛黄的上千封情书一张封都没了。 裴知珩生怕自己是着急眼花看错了,他伸手去摸,可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裴知珩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 他不可置信的闭上眼! “信呢?那些信呢!” 闻声赶来的李嫂站在门口吓得面色苍白,这个时候她也开始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问题了。 只不过夫人过于平静,先生又接连好几天不见人影,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 在裴知珩绝望恐惧的目光下,李嫂颤颤巍巍开口。 “先生……这些信夫人好久之前就都烧了……” 她说着,手指向衣帽间:“还有那些衣服,穿过的夫人也烧了。没穿过的都被她卖掉,听说那些钱捐给了孤儿院。” 裴知珩站起来,起的太猛眼前发黑,他紧皱着眉头心里乱成了一团糟。 “怎么会呢?我的惜惜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烧掉……”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还有就是……”李嫂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别墅里一些家居用品什么的,夫人也都处理掉了。” “夫人说婚礼过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既然是新的起点,那这些过往就都要丢掉。” 裴知珩身形一晃,整个人险些栽倒! 丢掉? 她是要把自己也丢掉的! 裴知珩踩着拖鞋摇摇晃晃的下楼,一只脚还没迈下最后一个台阶,他目光环视周围,可眼神所到之处别墅里那些原本安置好的摆件家具确实都不见了。 他心头忽然间一空,巨大的恐惧淹没他,像是有人将他胸膛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脏一并挖去。 狂风肆虐,灌的他心口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共同撑起的这个家变得这样陌生? 那些原本承载着他们回忆的家具,他们两个手牵手一起置办的家具全没了。 这栋楼变得那样空荡。 原本那些墙壁上,应该是贴满他们合照的,可如今他摸遍这些冰冷的墙壁,竟是连一张照片都不剩了…… 这么多的转变,他早就应该发现的,可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思就已经不在家庭上了? 这些都该是惜惜最后给他的暗示,但凡自己早发现一天,再早一天她都不至于走的那样决绝。 如今,哪怕自己再费尽心思去找她都不肯再看他一眼了。 就这样,裴知珩颓废又茫然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了天亮。 他一声不吭,不吃不喝。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自动开机,一条信息突然弹出来,他整个人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眼睛猛地睁大。 随后,裴知珩一改方才的颓废模样,他套上外衣,拿着车钥匙转身离开…… 酒店的房间里,南惜刚和爱心机构的人打完电话。 机构那边已经策划好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城市偏西地段会发生一起意外车祸。 这场车祸不算很严重,其他人无一伤亡,唯恐驾车经过的自己会在车祸中“当场死亡……” 南惜吃完了自己刚点的那份麻辣烫,她慢悠悠的收拾了餐桌,关了电视,将床单被褥铺叠好,确保房间里再没了一丝尘埃,像是她这个人从未入住过一样,她这才心满意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人就该这样,来去无痕,不是一定非得留下点什么的。 就这样,很好…… 只是,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事,那些原本就计划好的,总会因一些突发事件发生不同路的变化。 那条分叉路口总是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 譬如此刻…… 南惜走出酒店,还没等到出租车过来,一辆红色跑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女人那张妩媚风情的脸。 “南惜,你是甩甩头就这样走了,可你留下的这一堆烂摊子,谁来替你收拾呢?你如果就这样走,那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配合一点,上车吧,有些事我们还是要先解决掉的。” 南惜被带上了车,不知此行目的地在哪儿,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喝了人生中最醉的一次酒。 夏雨浓疯狂的灌她。 “凭什么你可以被他深爱着,而我却要被他厌弃至此,哪怕我千方百计的讨好,根本无济于事!” “我恨!我恨!南惜,我恨你!” …… 南惜彻底的喝醉了,再醒来的时候,入眼满目漆黑,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南惜惊恐的睁大眼睛,她轻轻开口,出了声音。 “裴……裴知珩!” 不知全貌的空间传来南惜的回音,可无人应声。 南惜慢慢的蜷缩着身体,她往后挪,终于,后背再抵到了一面墙壁的时候,她这才觉得不那么怕了。 第四十二章 消失的她 南惜被关在了这样一个地方。 在这里,她不知白天黑夜,听不到一丝声音,周围静的可怕。 她知道这是夏雨浓的报复。 她起初觉得恐惧,害怕,可渐渐的,她开始适应。 南惜双眸中的神色又恢复平淡,哪怕睁眼和闭眼没有任何区别,她也依旧不让自己焦虑着急。 因为她知道这样起不到任何作用,夏雨浓要的就是击溃她的心防,让她彻底崩溃。 可南惜偏不会让她如愿,对不起自己的是他们,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遭这些罪呢? 好在南惜自小经历的事情多,她心理素质很强大,一直都很平静。 也不知道这样可怕的安静持续了多久,南惜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抹光亮。 那一抹光像是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只是一抹,她便觉得双眼像是被利刃刺穿,她紧闭着眼颤抖着双手抱住身体。 一道光影站立在她面前,夏雨浓语气尖锐,整个人趾高气昂的:“南惜,知道错了吗?” 南惜适应了片刻,这才缓缓睁开眼,她发丝凌乱,靠着墙壁,借着那一抹光亮勉强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原来,她是被关在了一个四面是墙,角落只有一扇小铁门的地下室里。 难怪周围这么黑,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渗进毛孔里来。 闻言,南惜扯了扯嘴角,她沉声道:“夏雨浓,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吗?现在都开始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吗?” 夏雨浓一点也不在意,她双手抱胸:“你知道自己被关在这有多久了吗?你看我都快忘了,这里这么黑,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大发慈悲告诉你吧,你呀,被关在这儿已经整整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 她意识昏沉,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清醒。 她被强制性带上夏雨浓车的那一瞬,手机也被夏雨浓丢到了垃圾桶里。 如今,她和爱心机构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她没能如约到达那个地点,这个计划因她这个最主要的人物而泡汤。 后续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总之,夏雨浓的出现就是一个最大的转变。 “南惜,只要你乖乖认错,说你错了,以后都不会出现在a市我就放过你!否则……” 南惜的冷笑声打断了夏雨浓,她笑得嘲讽又肆意。 “夏雨浓,其实你最该报复的人不应该是我,是裴知珩啊,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清楚。” “夏雨浓,你信不信你把我关在这不出五天,裴知珩一定会找到我!他……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肯定会找到我。” 夏雨浓被这句话给激怒了,她气的心口上下起伏,猛地上前一脚踹在了南惜肩膀上。 南惜被她踹翻。 “南惜,你在得意什么?外面那些因你而起的传言纷纷扬扬。你以为裴家人会放过你吗?你害的南风集团将要倒闭。你有什么脸在这儿得意的!” 丢下这样一句话,夏雨浓匆匆离去。 那一抹从缝隙中透下来的光芒,也因她的离去而彻底消失。 南惜再一次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这里很冷,她要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抱紧双臂才能感受到那一丁点的余温。 她开始又渴又饿,胃里难受的感觉翻江倒海般翻涌上来…… 她忍着恶心,手再一次的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个孩子在她不曾期盼的情况下突然降临,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道灾难。 她三番两次的想要亲手将他送去天堂,可波折太多,依旧没能成功,如今在这样的环境下,哪怕挨饿两天两夜,这孩子依旧纹丝不动,半点没有要流产的迹象之前。 南惜不禁苦笑,想起之前那医生还断言她有早产迹象,稍有不稳定便会流产。 现在看来,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 “宝宝,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你离开吧……” —— 酒店门口,祁宴搀着宋清宁从车上下来,宋清宁一瘸一拐的,她手臂上留置针的痕迹还没消下去,此刻却还在闹腾。 “那么大一个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我是真的不相信。” 祁宴脸上表情很淡淡,他淡淡道:“她不是给你留了邮件吗?” 一提起这个宋清宁就心酸想落泪。 “都是白眼狼,我就算躺在医院里也那么惦记着她,可她怎么能就这样两三句话把我给打发了呢?” “她南惜究竟有没有心?她知不知道我把她看的有多重要?” “我和她都一样,身边没多少人照顾,离了彼此这茫茫人海中,她还能去找谁做这个依靠呢,她还把她的卡都留给了我,那卡里十万块钱是我缺的吗?” “她把钱给了我,她自己花什么?!” 宋清宁一路上连哭带骂。 电梯缓缓往上升,祁宴很安静,他就像流动的空气没什么存在感。 如果不是宋清宁站不稳,还需要有个人形拐杖,他或许都不屑于被卷入这些糟心事。 可……… 宋清宁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像他们肉眼看到的那样简单,祁宴也并非表面这样风轻云淡,他也有内心炙热坚持的一面,只是那一面被他藏起来了,没有人可以窥见…… 上了楼,用房卡开了酒店房门,看到那房间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宋清宁终于泄气般耷拉下肩膀。 “祁宴……你确定自从南惜离开后,这房间就没被保洁员打扫过吗?” 闻言,祁宴摇头:“这家酒店这间房我是常住会员,我确定没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我知道了……”宋清宁声音渐渐低下去,“我知道了……” 她重复着,瘸着腿里里外外的晃悠。 她说:“南惜这个人啊,有时候很奇怪,她很早以前就有个习惯,我以为这么多年了,她这个习惯也早该没了,可没想到她还依旧保留着。” “她啊……想离开的时候都会把自己住过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床单也要没有一丝褶皱,玻璃都是擦过的,像她这样奇怪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个呢?” 宋清宁和祁宴离开酒店的下一刻,马路旁停着的汽车上,裴知珩缓缓走了下来…… “消失了?” 第四十三章 他的惜惜 裴知珩那双眼死死盯着祁宴和宋清宁离开的背影,他双目无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消失了,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他低声呢喃,身后,赵助理默默低下了头。 他本不想管闲事,但一想到裴老太太的叮嘱,他立刻道:“裴总,现在网上舆论一致对您,这对咱们集团是不利的,老太太希望您能快些想办法解决面前的困境。” 他说完,反观裴知珩,却见男人就那样怔愣着,面目僵硬,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嘴里低声呢喃。 赵力好奇,默默将脑袋凑过去,这一听就吓了一大跳。 “南惜,你就算是死了,我也陪着你……” …… 裴知珩终于信了南惜从这家酒店离开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因为那个从医院匆匆出来的宋清宁前来酒店也没能找到她。 南惜认识的人不多,他能去找的人也不多,所以裴知珩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去哪找。 其实那天他已经定位到了南惜的位置,只可惜来晚一步,他来的时候刚好从前台口中得知南惜在半个小时前退房的消息。 当时酒店监控也刚好拍到南惜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从电梯出来,她出了酒店大门之后,监控就没有再拍到她去何处。 上了车,裴知珩拿出手机,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给那个早已关机的手机号打去电话,他渴望电话能够打通,只可惜结果一如往常。 他从一开始的满心怒火认为南惜是一心想要逃离摆脱自己,一点心机全用在了这件事上。 到逐渐的开始担心…… 她在外无人依靠,又刚做了流产手术不久,如何能撑得住? 可是没办法,南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夜晚成了最难熬的,裴知珩独自守着大别墅,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冷冷清清的卧室。 他固执的想要找回一点家的感觉,于是……他开始将别墅里那些南惜卖掉的家居摆件一样一样全买回来自己亲手摆上。 南惜烧掉的那些照片他找不到,便费尽心思找到了底片,让人洗出来重新贴到了墙上…… 看着空荡荡的家又因为自己的这些努力一点点的被填满,那些曾经深埋在心底的回忆也开始涌出脑海,似乎这家里的一花一草都曾付诸着他的心血。 南惜也是他掏心掏肺爱着,用心对待着的宝贝。 他曾唯恐她受伤,小心翼翼对待,可如今呢?如今呢?是他自己将人弄丢的,怨不得任何人。 裴知珩宛如一只在夜间游荡的鬼魂,他走出客厅,看着院子里那些本该鲜红绽放的玫瑰,如今被连根拔去,只剩下大片空荡荡的土地。 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裴知珩连夜打电话安排。 哪怕在这个季节,那些玫瑰空运过来,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人力,可他依旧不打算放弃…… 做完这些,裴知珩突然接到了侦查队那边的人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完,裴知珩脸上阴云密布,他点开手机上发来的视频,那是尽量停靠在路边的红色法拉利。 这车看着眼熟,他虽然没记起来,可却瞧见了那个从车上缓缓下来的女人。 那是夏雨浓! 是夏雨浓带走了南惜! 裴知珩攥紧双手,他知道,他就知道!南惜是不会这样离开自己的! 他嘴角缓缓绽放一抹阴森森的笑意,笑着笑着,他眼底涌上一丝红晕。 他不管现在什么时间,当即便开车去了裴家老宅。 月色笼罩大地,外面漆黑一片。。 裴知珩捏着手机,满脸的凶神恶煞,他回到了裴家老宅。 他身上气场强大,想杀人的眼神让人不敢靠近。 佣人远远看着,快速去禀报老太太。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先生这是要干什么。 裴知珩踹了门进去,他浑身充斥着暴怒的气息。 “夏雨浓!” 他一进门就喊夏雨浓的名字。 “夏雨浓,你给我滚出来!” 他上楼去夏雨浓的房间找人,然而,里里外外,裴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却始终不见夏雨浓的声音。 裴知珩更加暴怒。 裴老太太本在睡梦中,可裴知珩这些举动惊天,她被吵醒,脸上满是不悦的神色,此刻,她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往裴知珩腿上砸去。 “不肖子孙!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为了一个女人,这几天的事闹成什么样了,如今怎么收场?” “你看看网上那些发酵的舆论,都是在针对你,针对我裴家,我裴家百年声望就要毁于一旦!你不想办法补救,竟还在这里闹?” 裴知珩捏紧拳头,他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也听不到老太太训话,只是执拗的开口问:“夏雨浓人呢?” “雨浓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我让人陪着她去度假了。怎么,你这是要杀了夏雨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给那个南惜道歉赔罪吗?” 裴知珩紧咬牙关,听到夏雨浓怀孕的那一瞬险些站不稳。 她竟又怀孕了? 裴知珩低声道:“夏雨浓要什么我都能给她,可她不该闹到惜惜面前让惜惜伤心,她不该逼走我的惜惜。” “现在惜惜走了,她不要我了,我找不到她了……” “奶奶,我的惜惜不要我了!” “这都是夏雨浓一手造成的,她带走了惜惜,现在只有她知道惜惜在哪儿……” “奶奶,我求您,求您告诉我夏雨浓她去哪儿了?” 裴老太太面露不忍,她叹着气轻声道:“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了她跟家里人闹翻,现在走了也好。” “很快你又要当父亲了,雨浓好歹是孩子的母亲,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把雨浓娶回家吧。” “你说南惜的事是她造成,可是阿珩……你不想想,这真的说她造成的吗?” 裴知珩双手蒙住脸,他冷冷的笑着:“不可能,我这辈子死都不会娶她夏雨浓!” 男人丢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的离去。 惜惜那么爱他,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他离开呢? 她怎么能舍得? 他的惜惜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等自己带她回家呢。 她不过是伤心了,只要自己好好认错,给她买她想要的礼物,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更何况他不过就是犯了全世界男人都会犯的一个错误而已。 他爱惜惜,他爱的一直都是惜惜。 裴知珩自我安慰,这样想着他心里也跟着好受了不少。 自从惜惜离开那天起他就没好好吃过饭了,如今,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便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他不知疲倦,还在坚定的往前走,他不能倒下,他还要去找他的惜惜回家。 于是,男人就这样融入黑夜,背影坚定…… 第四十四章 是他忘了 地下室里,这次,南惜依旧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在这片刻的清醒中,她感受到了生命流逝的痛苦。 身上所有的力气都似是在抽丝剥茧的离去。 这几天,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人给她喂水,往她嘴边递一些吃的,她想睁开眼看看对方是谁啊,可那只小手却捂住了她的眼。 于是,南惜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她没有再睁开眼的冲动,只是嘴角弧度微微上扬,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南惜那只手一直护着自己的小腹,她一直数着数,想着这个孩子会在多久之后和自己道离别,只是这小家伙生命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顽强…… 她一边觉得可怜,一边又心疼。 她闭着眼靠着墙,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了很多画面。 那些个曾经走过的路,遇到的人。 细想一下,她似乎并没有多么精彩的为自己活过。 南风集团真的是裴知珩一手创办起来的吗? 这个集团为何会在珠宝界打响那响亮的一炮,公司上市时首届亮相的展品出自谁手,那曾经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是谁在幕后熬红双眼疯了般找灵感,画出一张又一张的手稿? 南惜只觉得可笑…… 她的这些付出或许在那个人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确实啊,毕竟当年自己小有成就时他就不让自己插手公司的事了。 他曾一度生气,红了脸跟她挣扎。 而她是怎么做的呢? 她选择了隐忍,为爱退步,甘愿屈居人下。 南惜一直以为自己忘了,可当静下心来,那些伤疤被撕开,她明白了,她根本没忘,从没忘过! 南惜眼角慢慢的落下泪来,那泪水滚烫灼热,将要灼伤皮肤般。 正当此刻,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小家伙挪动着着小身板靠近南惜,他带着一束光。 “妈妈……” “南惜妈妈……” 他轻声喊着,黑暗中,声音越来越近,南惜慢慢睁开眼,她身上披了件衣服。 那衣服毛茸茸的,很暖。 南惜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小家伙一把握住。 “南惜妈妈……” 炙热的泪水砸在了她手腕上,南惜叹息着抬起手,她本意是想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她太累了,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抬起的手还没摸到小家伙的脸蛋,便已经无力的垂落下去。 南南更紧的握住南惜的手。 “南惜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都是我妈妈害你变成这样的,妈妈是大坏蛋,南南救你出去!” 南南用力的拉南惜,他想将南惜拽起来,可他太小,南惜是个大人,她已经好久没有吃饭喝水,身上的力气早已经被透支,他一个小孩儿又怎么可能将人拉起来呢? 于是,南惜便撑着身子,轻声道:“南南,没事的……我没事……” “不行,南南救你出去!南南救你……” 南南拼尽力气,他第一次恨自己力气太小,不是大人,以至于连把南惜妈妈救出去都做不到。 最后,南惜意识又陷入了昏沉…… 与此同时,这一次,伴随着意识消散的,还有随之而来的疼痛感。 那种隐约,熟悉的,锥心刺骨,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 裴知珩坐在办公室里,他的心不在焉,整个人面无表情,宛如一台工作机器。 他不眠不休,翻看电脑上曾经的那些珠宝设计图。 这些设计图简单大气却又富含其他人无法模仿的特质。 那么熟悉,却又让他心痛。 慢慢的,他记起来了,这些都是南惜画的。 南风集团刚创办上市的时候,其实也不过是业内一家毫无名头的小公司。 当时公司的代表图根本不足以跻身行业前几,于是他费尽心机找业内专业设计师,想要打响公司名头,可效果依旧不太明显。 是南惜,她不分日夜的画设计稿,亲自参与动手制作,最后,南风集团以一副蓝钻首饰亮相业界…… 是他忘了。 裴知珩眼眶逐渐泛红,正当沉浸往事中无法自拔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家里电话打来的。 裴知珩心情烦躁,最近因为集团的事,奶奶多次打电话过来亲自问他解决方案。 哪怕当年自己曾声明与裴家人断了关系,可后来当他跟夏雨浓的事情捅出去之后,他又跟家里人有了联系。 他头上到底顶着裴家人的姓,说到底都无法摆脱家族…… 想到这些烦心事,他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电话再次打来。 反复几次,裴知珩都挂断了。 可片刻后,电话再次打来的时候,他还是接听了,奶奶毕竟年事已高,他也怕有意外发生……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了南南带着哭腔的嗓音。 “爸爸……快救救南惜妈妈,快来救她啊!” 裴知珩心口一跳,原本无精打采坐在一办公椅上的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捏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 他起身快速朝着外面走去。 “在哪儿!她在哪儿?” 电话对面还没传来声音,就被挂断。 裴知珩脚步不停朝着裴家老宅赶去。 裴知珩前脚刚到家,后脚夏雨浓就带着南南往外走,她强制性的将小家伙塞入车里,不顾小家伙的哭闹:“哭什么哭!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王八蛋!还不给我闭嘴!” 南南哭声更大,夏雨浓将人塞入车里,正要转身去驾驶位上,她的肩膀猛地被裴知珩一把攥住。 “谁啊!” 夏雨浓被强制性的摁着肩膀回头,她原本不耐烦,直到看到裴知珩这张脸,她顿时面色大变! “裴……裴知珩?” 此刻裴知珩地眼神才算是真的要杀人般,他勾唇冷笑:“南惜呢?” 夏雨浓哆嗦着,牙齿打颤,一想到什么,他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一样,捂着自己的小腹高兴道:“知珩哥哥,我们又有孩子了!还不到一周呢!” “南惜呢?” “我的惜惜呢?” 可裴知珩此刻真的像是疯了一样,他完全没听到夏雨浓在说什么,只是反复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他红着眼,双眸颤抖。 “我问你,我的惜惜呢?” 第四十五章 惜惜,我不会伤害你的 夏雨浓彻底被裴知珩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她半张着嘴颤抖着说不出话,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本以为是张免死金牌,可她没想到她的免死金牌在裴知珩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知……知珩哥哥,我怀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孩子还小,你这样会吓到他的……知珩哥哥……” 裴知珩双眸越发猩红,他面色一凶狠,蓦地一把掐住了夏雨浓的脖子! 夏雨浓双手拍打着男人的肩膀,可随着男人掐着她脖子的力道越来越,夏雨浓终于因呼吸不畅而涨红着脸,眼角流淌下泪水。 “爸爸!” 最后还是从车里钻出来的南南拍打着裴知珩的双腿,将他已经丧失的理智拉了回来。 “爸爸,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妈妈会死的,妈妈会死的。” 裴知珩整个人怔住,他脚下步伐连连后退,退到一旁,看向南南。 南南接收到了裴知珩的目光,他很上道,几乎是立刻开口:“爸爸,我知道南惜妈妈在哪儿,走,我带你去!” “南南!”夏雨浓怒吼,“你个小兔崽子!” 南南哭着开口:“妈妈,妈妈我爱你,可是我也爱南惜妈妈,南惜妈妈快要死了,我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 南惜脑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在那间阴冷的地下室里等死。 身下有血流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流淌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多。 她的生命也在随之流逝。 她的世界变得黑暗一片,在那恐怖阴森的世界里,有人揽住了她。 “惜惜?” “惜惜!惜惜你怎么样,还好吗?” “惜惜,惜惜你快醒醒!醒醒啊!” 南惜蜷缩在那个角落里,她抗拒所有人的触碰,她紧闭着双眼颤抖,她轻声啜泣。 裴知珩低声哄着,想抱住她,她却惊的从床上弹跳而起。 她发着高烧,一张脸红透,她清醒过来后,清澈乌黑的眼写满惊恐,她坐在床角看着满屋子的人,看着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自己手背上被扯掉的针头。 手背的针孔处还在流血,她像是感知不到疼,一双眼只茫然且惶恐的看着那些人。 裴知珩皱着眉,身上穿着黑色薄衫,他将袖子挽高,盯着南惜满眼的心疼。 “惜惜别怕,这些都是我为你请来的医生,你不想去医院,我就将他们请来家里,让他们好好替你看看好不好?你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南惜这才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原来她从那间地下室里死里逃生又出来了,是被裴知珩找到的。 这里是…… 她眼底的惊惧逐渐被抚平,一双眼打量四周…… 裴知珩看出她心中所想,立刻开口道:“惜惜,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的家啊,我带你回家了,别怕,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你乖一点,让他们替你看看好不好?” “是啊裴太太,您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好,我们这些医生经过诊断之后才能为您下药,刚刚为您输的都是一些营养液,您已经几天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出大问题的。” “裴太太,先随我们去做一些检查吧。” …… 南惜那只手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难道,她腹中的孩子还在,这些医生也还没看出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南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身体。 “出……出去!” 她张口说话,原本是要高喊一声,以示自己满腔怒火,可她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正如这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所说。 她确实已经许多天水米未尽,体力消耗殆尽,如今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凭借的是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刚刚输进去的这些营养液。 如今,他只是刚开口两个字出口就已经艰难至极,嗓音艰涩,喉咙处似是在冒烟。 她的这句话并没什么威慑力。 那医生目光落在裴知珩身上,请示的意思,裴知珩朝着医生轻轻点头。 于是,裴知珩带头慢慢靠近床畔,两个医生紧随其后,南惜撑着床面的手一点点的紧攥,最后她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吼出了一声。 “别靠近我,都滚!都给我滚出去!” 裴知珩身形一怔,步伐停住,身后,两个医生也不敢再靠近,因为南惜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他们怕再靠近,只会对她刺激过大。 “惜惜,惜惜你别激动,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好不好?” 南惜心口不停的起伏:“滚!” “我不过去,但你让这些医生替你看看好吗?” “滚!” “惜惜?” “滚啊!” 南惜扯着嗓子怒吼一声,裴知珩瞳孔骤缩,他点头:“好好好。” 裴知珩终于带着那些医生都走出了房间,南惜快速的从床上翻身下来,她脚下步子飞快,完全没预料到自己刚没走两步便腿软的猛摔在地上。 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 她瘸着腿爬起来将房门关上,上了锁,做完这些她才觉得心安了一些。 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靠着门板身体下滑……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片刻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来敲房门,开口声音是熟悉的。 “夫人,我给你熬了点粥,暖胃的。你好久没进食了,先吃点好吗?” 输了营养液的缘故,她此刻除了虚弱感觉不到任何的饥饿。 可在李嫂开口的那一刻,南惜还是打开了房门。 李嫂推着餐车缓缓走进来,餐车里摆着好几小碗暖胃的粥,一些汤和水。 李嫂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后便快速的挪开,她眼眶很快红了,她低着头将粥摆好,给南惜端来水。 南惜也不敢盯着李嫂看,她红着眼抽泣,一碗粥很快喝完。 “李嫂……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李嫂快速的朝着南惜摇头,她疯狂的摇头,唇瓣蠕动。 南惜眯着眼仔细的看。 李嫂无声地做着唇形,她的意思是:“我身上有监听器,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第四十六章 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一刻,南惜只觉得天都塌了,刚喝下去的粥尚且没将自己冷透的胃暖起来,她的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吃下去的食物最终全吐了。 李嫂看着地上那些呕吐物,她没有一点嫌弃,反倒满眼心疼。 李嫂快速跑去拿清扫的工具,南惜却从她手里抢过来自己仔细的打扫。 李嫂看着看着就哭了。 原本也只是无声的落泪,可哭着哭着,竟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 “孩子……你怎么成了这样,你怎么成了这样啊?” 南惜瘦了好多好多,身上只有一副骨头架子套着,那衣服宽松肥大,双眼凹陷下去,唇瓣苍白,她没有父母,若是疼她爱她的父母瞧见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副样子,该有多心疼? 南惜一开始确实没明白李嫂究竟为什么哭成这样,可当静下心来,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当她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此憔悴,没有半点人样的时候。 她哭了,不为别的,只因心疼自己。 一切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宽敞明亮的卧室里,还是熟悉的模样,那些被她一张张撕掉的照片,重新回到了墙壁上。 那些位置该有的家具摆件也都摆上了,衣帽间里又重新挂上了属于她尺码的漂亮衣服。 只可惜那些名牌套在身上,显得那么的违和,也是啊,这些尺码是属于曾经的南惜,而非今天的。 她脱掉了身上华丽的裙子,将自己之前的换上了。 这衣服本染上脏污血迹,可她清洗过,厚厚的毛衣牛仔裤,她穿上后又回到了床上。 晚餐时候,李嫂又推着餐车来了,只不过这次餐车上摆的都是一些熟悉的菜系,且放着一束鲜红玫瑰和手写信。 李嫂一进门就仔细的观察着南惜脸上的表情,当看到南惜抿着唇一脸痛苦的模样时,她快速将那封手写信拿起来撕掉。 南惜红着眼看她,李嫂抬手轻轻摸她的头。 南惜低下头,泪水顺着轻眨的睫毛坠落,与此同时,李嫂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南惜手里。 等到李嫂离开,南惜拿出纸条看了看。 “夫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会尽我全力替你完成。” 彼时,南惜床底下也多了一支笔喝一个笔记本…… 第二天天亮,房门再次敲响的时候,南惜立刻警惕起来,因为她听出了这脚步声有些不一样。 她快速起身走到角落里蹲下。 裴知珩推着餐车一步步走了进来,房间里很暗,那些厚重的帘子垂落下来,遮住了外头灿灿金光。 裴知珩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了解南惜,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晒太阳,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总会早早的将这厚重的帘子拉开,让金色的阳光洒满房间。 她总说,冬天的阳光落在身上的时候,让人心生暖意,像是能看到希望…… 可现在,房间里的暗让裴知珩有些不适应。 他下意识的去开灯,可一扭头,他看到了角落里,南惜光着脚蹲在那里蜷缩成一天,小小的模样,他心口猛然间一疼。 “惜惜!” 而南惜像是受惊的兔子,她止不住的颤抖,她捂着耳朵,脸埋在臂弯处。 “惜惜?你别怕我,我求你了,你别怕我好不好?我没想过伤害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 他走过来,不顾南惜的抗拒,将人一把抱住。 他想安抚她身上的伤痛,想让她开心起来,可她还是在哭,在颤抖,她用力的推搡他。 “惜惜我错了,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 “滚!滚啊!” 南惜耳边嗡嗡的,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有那么一刻,她残忍的想,如果这孩子能因裴知珩而流掉那就好了。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和他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他他的原因而没有的,他会不会也有那片刻的心痛? 只要他心痛她就会快乐。 既然他不想放手,不愿给彼此一个体面,那南惜也不屑和他抗争到底,争个鱼死网破。 最后他们恶语相向,彼此反目成仇也未尝不可。他想让她痛,那自己就让他更痛!只有这样才爽啊! 裴知珩还是不放心,他死死抱着南惜,最后,南惜累的根本没办法再挣扎了,于是,她便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任由他这样抱着。 无所谓,不过是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而已,他这么稀罕,那就让他抱吧。 这一夜变得格外漫长,裴知珩抱着身体僵硬的南惜,他低声的哄,一遍遍的开口求原谅。 可南惜时钟闭着眼,任由他摆弄,她不再有反应了。 裴知珩彻底的没辙了。 “惜惜,我错了……” “惜惜,你如果还觉得生气,你想怎么出气?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名下的财产都可以给你,可你不要这样,你别这样惩罚自己,你骂我,你打我,你别折磨自己好不好?” “惜惜……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啊,我求你了。” 他苦苦哀求,她却睁眼到天亮。 一夜的筋疲力尽,两颗早已破碎的心,又怎么可能恢复如常呢? “夏雨浓呢?” 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缝隙轻擦进来,裴知珩熬了一晚上的双眼红肿不堪,他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手臂麻木,却在听到南惜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猛然一颤。 他蓦地扭头,看到南惜面无表情的脸,一颗心再次沉到谷底。 是自己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跟自己说话呢? “夏雨浓呢?” 南惜再一次的开口,重复了这句话。 裴知珩一双眼慢慢睁大,他没听错,确实是惜惜说话了。 他忙不迭的回答:“雨浓她……夏雨浓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惜惜,你的报复成功了,我现在也成了过街老鼠,一出门就被人攻击。” “你看,那么多人为你鸣不平……你开心点了吗?” 南惜缓缓扭头,她本平躺着,此刻,脖子扭过来,那双深陷下去的眼底带着眸中疯狂的执拗。 “不够,这还不够!” 第四十七章 是的,他在外面有个孩子 他们面对面躺着,彼此眼底映着对方的模样。 裴知珩就这样清楚的看到了南惜从一开始的满脸平静到那双眼逐渐的浮现滔天恨意。 “这远远不够……” 她喉头哽咽,嗓音沙哑。 裴知珩心口抽着疼起来,他伸手过去想摸摸南惜的脸,南惜却恶狠狠的瞪着他,裴知珩那只手顿住。 她道:“裴知珩,我差点活活饿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是夏雨浓……是她……” 裴知珩再也受不住,他轻轻凑上去一把将南惜揽入怀里。 南惜一动不动,她拖着哭腔沙哑的嗓音在裴知珩耳边炸开。 “我要她付出等同的代价……” 裴知珩却没了话要说,他多想也恶狠狠的让夏雨浓付出代价,可夏雨浓怀孕了,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自己的,这世上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阴错阳差。 他没办法,总不能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害死。 可他不敢再去看南惜那双绝望落寞的眼,他只能避开她的视线。 “惜惜,会过去的,你先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给你请了营养师,他是专门按照你的身体状况给你定制出来一日三餐的方案,我一定会把你养好……” “我要一部手机。” 南惜轻声开口,嗓音果断,一口打断了裴知珩的画面。 裴知珩将要说的很多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上。 他眉头轻皱,脸上温柔的表情一下子没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看到床上的南惜时,那张脸都掩在阴影下,显得狰狞可怕。 “南惜,你别想再从我身边逃离,你也不要以为我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说到底,你将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怪谁?” 他终于露出了这副真实的嘴脸。 “我的孩子是你弄没得!”他垂在身侧的手,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的握成了拳头,他眼底竟也流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如果不是你,过不了多久他就该出生了。南惜,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心可以这样狠。” “南惜……我真的很痛,你变成这副模样,你最该恨的也应该是你自己。” 他说完转身离开。 房门被锁上,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站立。 南惜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手机拿回来,所以,在确定了房间里没有其他监视她的机器之后,她探头进去,从床底下将那个袋子拿了出来。 那黑色的袋子里包裹着一部崭新的手机,这是李嫂来送饭的时候递给她的。 南惜光着脚躲到浴室里,将水龙头打开之后,这才拨通了那个号码。 手机听筒那边很快传来宋清宁的声音。 “小惜!” 宋清宁几乎是立刻开口。 南惜虽然早已经酝酿好了情绪,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崩溃,可在听到她毫不犹豫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她还是鼻头一阵酸涩,没忍住拖着哭腔低声道:“宁宁,是我。” “王八蛋!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亲人?你去哪了?这么多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南惜,折磨人也不该是你这样的!你就是个王八蛋!王八蛋!” 南惜一句话也不说,她就任由电话对面的人骂着。 察觉到他没了声音,宋清宁又立刻道:“南惜,我很担心你……” 南惜轻声道:“宁宁,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这样担心的。” “你现在在哪儿?” 说了一堆,宋清宁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一周前,南惜往她电子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邮件上的内容大致就是她要去另外一个地方,过一种只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她会和所有的前尘过往断绝关系,包括她宋清宁。 彼时,宋清宁因为车祸身体还未痊愈的原因,躺在病房里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她差点发疯。 她根本就不相信南惜会突然间离开,而且还是用这样决绝的方式。 她可以跟任何人断绝关系,但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自己,她们是曾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们约定在没有家人孤苦无依的日子里,要将彼此当成亲人…… 直到她瘸着腿拖着伤体去酒店,看到她住过之后离开的酒店,这才勉强相信了邮件上的内容…… 可是,哪怕她信了邮件上的内容,可回来之后还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到今天她的心才静下。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哪怕电话对面的人还没出声,这也是一个归属地,不在a市的陌生号码,她还是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南惜! …… 南惜长久的沉默着,最后开口。 “宁宁,我已经离不开裴知珩了,我……不能没有他。” 电话对面也跟着沉默了。 片刻后:“小惜,你这声音听着有些不对劲,告诉我你是不是出事了?” 南惜强摁下心头的酸涩,开口道:“我还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一些感情上的困惑。” “想离婚的心那么坚决,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放不下,毕竟我曾那么爱他……” “小惜……我……” 宋清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长大之后,他们彼此都有了烦心事,有了秘密。 她甚至已经很久没有找南惜谈过心,也不知道她在经历什么。 遭到了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的背叛,她该有多么的伤心欲绝? 偏偏还没办法割舍。 可是…… 宋清宁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按照南惜的性格,遭受了这样的背叛,她不会委曲求全。 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宋清宁顺着南惜的话说下去:“你又不打算离婚了,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是吗?” 南惜“嗯”了一声。 电话对面,宋清宁轻轻叹出一口气:“小惜,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我从来都不信,我只信你那些事是真的吗?” 南惜嗓音里勾着淡淡嘲讽的笑。 “是的,我的爱情,我三年的婚姻是假,他在外面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是真,那个女人叫夏雨浓。” 第四十八章 南惜,你过得开心吗 挂断电话之后,南惜就在网上浏览各种信息。 这样也不算是消息闭塞,她知道了很多事。 确实如同裴知珩所说,夏雨浓成了彻彻底底的过街老鼠,她的个人信息被爆料在网上,那些曾经发在社交圈里的美照被人追捧哄抬,可如今,那些照片被人p图写上谩骂的字眼。 那些字眼也锥心刺骨,小三私生子的标签彻底打在了她的照片上。 网上还发布了好几段视频,那都是夏雨浓出入在公众场合却被人认出来,往她头上扔菜叶,扔臭鸡蛋的视频。 视频里,夏雨浓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人前趾高气昂,打扮精致的病弱美人。 她倒在一堆烂菜里,臭鸡蛋的流动液体粘黏在她的黑发上。 她狼狈又可怜。 她红着眼大哭大喊,她说自己不是小三,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介入裴知珩的婚姻,是裴知珩不守男德勾引的他。 裴知珩这边,南风集团一连几天次次发公告声明,基本上都是在说网上那些谣言全都是假,可实锤的照片视频,所有的证据都砸在了裴知珩头上。 裴知珩深情爱妻的好人设彻底崩塌。 他的个人账号早已经沦陷在那些谩骂声中,他关闭了账号,最后一条社交圈还停留在他和南惜的合照上…… 南惜已经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手指颤抖,只看到照片上的自己歪着头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她看着镜头,男人却侧头满心满眼都是她。 手机从手里掉落,砸在脚边,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中午的时候,李嫂来送饭,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南惜微微皱眉。 李嫂朝着窗户看了一眼,南惜心领神会,她从沙发上起来,立刻走到窗前,她站在窗台边看着别墅的大门口。 宋清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外面的天地入目皆是茫然的白。 原来,下雪了啊。 是什么时候下的雪呢? 她一无所知,而不久之前,刚和她通过电话的宋清宁就站在那大片的落雪中,只可惜门口的保镖拦住了她的去路。 南惜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紧张。 李嫂无声的叹息。 南惜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房门开着,她丢下手里的餐具冲出去,可门口的保镖立刻拦住她。 “夫人,先生不让您出去走动。” 南惜冷着脸大喊:“我警告你们,让我出去!” “夫人!” 南惜抬起手抵在自己脖颈间。 两个保镖这才注意到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把叉子。 此刻,那尖锐的叉子已经抵在南惜雪白的脖颈上。 这看起来并不足以让他们畏惧的用餐工具此刻却抵在一个女人柔弱无骨的雪白脖颈上,这让他们如何能不着急? 他们的职责就是不让夫人从这间卧室出去,可如果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先生一定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夫人,您冷静,千万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是啊夫人……” “别废话,我说了,我要出去。”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让开。 南惜刚要跑出去,却看到自己光着脚,她返回房间将鞋子穿上跑下楼。 她平生第一次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到宋清宁。 那个她的家人。 她哭着眼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砸。 “宁宁!” 别墅门口站着不肯走的人宋清宁被裴知珩说动。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在听到宋清宁声音的那一瞬,她蓦地停下脚步。 裴知珩猛地转身过去,那两个保镖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他们把人看好吗?怎么就放她出来了? 南惜身后,两个保镖亦步亦的跟着,接触到裴知珩的目光,他二人眼底闪过一抹难为情。 裴知珩也看到了南惜手里紧紧攥着的叉子。 他心口一跳。 “小惜!” 宋清宁跑上前一把将南惜抱住。 “小惜!” 宋清宁红着眼睛哭出声音来,就在刚刚那片刻,她扭头看到南惜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仅仅只是一周时间没见,她变了个样。 那样鲜活明媚的人不知遭遇了什么,连头发丝都写着颓废。 宋清宁心疼的整个人颤抖。 南惜死死抱着她,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是,她觉得自己又像是活了过来。 “清宁,我早就跟你说了,惜惜她因为生病最近胃口不佳,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整个人状态都不好,我以为她睡着,没想到已经醒了。” “既然你们都见了面,那进去吧,好好聊聊。” 宋清宁慢慢松开南惜,她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裴知珩……”刚一开口声音就颤抖,宋清宁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裴知珩,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我想把南惜接过去让她跟我住几天你不同意,你说你能把人照顾好,你看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你看看她这样像是过的开心的样子吗?” “网上的事情发酵的那么厉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之所以不提是看在你和小惜曾经的情谊上,因为她,我给你留了几分情面。” 裴知珩面色阴沉下来。 宋清宁紧紧握着攥着南惜的手。 她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你以为这样能震慑到我吗?裴知珩,现在是法制社会,我想,你也做不了什么。” 宋清宁话音刚落,四个保镖站在了她身后。 南惜垂着眼睑,她忽然苍白无力的勾唇笑了。 她听到裴知珩开口:“宋清宁,你是南惜的好姐妹,我也将你当成客人。可你不觉得自己夹在我们夫妻中间有些多余了吗?只要我和南惜还没离婚,那我和她就是合情合法的。” “我想,我们夫妻间的事,我也没必要知会你吧,你如果想插手,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宋清宁更用力的紧攥住南惜的手。 她扭头看向南惜,眼神温柔且坚定。 南惜知道的,宋清宁在害怕。 她以前其实是很胆小的,遇了事经常躲在自己身后哭鼻子。 可现在,她将自己护在了她身后。 “小惜,我只问你一句,你过得开心吗?” 第四十九章 她永远都不可能离开 开心吗? 她过得开心吗? 南惜嘴角勾着自嘲的笑,她缓缓抬起头,几乎是一眼就接收到了来了裴知珩的威压。 他眼神暗示,双手紧攥成拳,那隐忍着咬牙切齿的模样就是在吓唬南惜。 他似乎是无声的说着:“你说话小心一点,要是不小心将话说错了,我一定能立刻把你掐死。” 南惜偏偏有了逆反心理。 她勾唇:“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随着出口的话语,那泪水也跟着砸下。 宋清宁捏着她手的力道收紧:“我就知道!” 她递给宋清宁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随后对着裴知珩道:“裴先生,我家小惜过得不开心,你让她受了委屈,所以,我今天来这儿,不是来看她这么简单,只是想把我牵挂的人带走,你会让路的吧?” 裴知珩冷冷一笑:“宋清宁,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吗?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带走南惜。” “是吗?”宋清宁挑眉一笑。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不远处的警笛声就跟着响起。 那响亮的声音震的裴知珩心头一惊。 他死死盯着宋清宁。 宋清宁昂首挺胸:“裴知珩,我说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以为自己还能只手遮天吗?” “你最好祈祷小惜没事,你若是真给她造成了什么心理创伤,我这辈子都诅咒你。” 裴知珩冷冷的笑着,那些警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几个出警的警察从警车上下来直奔别墅。 裴知珩半点畏惧都没有,他当然知道这是宋清宁的手笔。 此刻,就连南惜都没想到宋清宁会提前报警。 她心中暖意横生,却知道自己不能连累了宋清宁…… 她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宋清宁的手臂。 “宁宁,谢谢你。” “小惜,你别怕,你还有我……” 最后,那些前来的警察无功而返,裴知珩只是以自己和妻子闹了些矛盾为由送走了警察。 这属于家庭纠纷,警察自然不好介入。 宋清宁缓缓扭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南惜。 南惜紧紧抱着她:“宁宁,谢谢你,可除了谢谢我也没其他能说的。” 宋清宁还是不敢相信,就在刚才,她想带南惜走,在警察面前她甚至以南惜正在遭受精神暴力为由想让警察介入。 可南惜突然反水,他拉着裴知珩的手臂笑意盈盈的跟警察说他们只是产生了一些夫妻间的内部矛盾可以自己解决…… 宋清宁脸上的表情愣愣的,南惜松开了她,她淡定的跟旁边的保镖开口:“送清宁回家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宋清宁那双大眼睛盯着南惜,缓缓的,她嘴角裂开笑,泪水流下来。 “小惜,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安然无恙,能看到你开心幸福,我会比你还高兴。” 南惜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面前女孩的双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今天她或许可以配和她义无反顾的,让宋清宁帮助自己暂时性的从裴知珩身边逃离。 但南惜和裴知珩夫妻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吗。 她之前有逃离他的想法是因为背后有爱心机构的帮助,她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爱心机构的让能够帮着她逃脱。 但她没想到中间会有夏雨浓这个变故的出现。 她再一次掉进了这个牢笼,再想要逃出来已经是天方夜谭。 裴知珩会像个魔鬼一样如影随形,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放下…… 可南惜知道这一天只能是自己等待着的。 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就她。 再有者也会被拉入这个泥潭中。 宋清宁是她最爱最爱的人,她不会让她陷入沼泽无法脱身…… 所以,哪怕她误会了也没关系。 南惜就这样目送宋清宁离开。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暖,只不过那温暖中带着些许寒心。 宋清宁走后周围有又变得安静。 裴知珩长身玉立,他冷眼盯着方才守门的两个保镖。 今天会多出这么多事都是因为这两个保镖办事不力,他当即开口。 “你们的工作已经结束,我会让人事给你们结工资,你们二位可以回家养老了。” 两个保镖顿时一怔,他们彼此眼底都写着不甘,但面对裴知珩身上强大的气场,两个人都不敢吱声。 南惜明白他们是因为自己丢掉了工作,她无声叹息:“裴知珩,让他们留下吧。” 话已经出口却显得苍白无力南惜明白裴知珩的决定不会因她而改变。 于是,这两个黑衣保镖就这样丢掉了工作。 裴知珩抬步往里走,南惜转身跟上。 她低着头,脸上又没了什么表情。 她脚下步子虚浮,区区几层台阶踏上去已经是费力至极。 等到卧室的时候,南惜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放门口的保镖已经换了两个新面孔。 南惜左右看了两眼,他人还未走进去,手腕猛地被裴知珩拽着拉进房间里。 当这两个保镖的面儿,南惜就被裴知珩揽入怀里狠狠吻着。 南惜咬牙,裴知珩却强势的拥着她,他攻城掠地,将她口中芬芳夺取干净。 南惜红着眼瞪他,裴知珩这才将人松开。 她一挣脱就开始擦拭自己的唇瓣,狠狠地擦拭,咬破了皮似的,唇瓣火辣辣的爱疼着。 她将头偏到一边,裴知珩一把将她甩到墙壁上,他欺身靠近。 南惜狠狠瞪着他:“裴知珩,我会死给你看的。” 她的语气突然就睡了变得那么平静,平静的发冷,让人遍体生寒。 裴知珩心口一痛,就在南惜躲到宋清宁身后的那一刻,他又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前些日子南惜不在家时感受到过得。 像是要永远失去她一样。 他不敢再上前,因为南惜双眸中神色坚定,那样的坚定让他深知自己就快要留不住她了。 他明白,她是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 于是,他只用一中悲伤的眼神看着她。 看着南惜嫌弃自己的触碰,看着她狠狠擦嘴…… 他轻声道:“小惜,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 南惜擦嘴地动作一顿…… 第五十章 结婚四周年了 “没关系的……”南惜忽然间就笑了,“大不了就这样耗着。” 裴知珩猛地抬手捂住心口。 他们夫妻该是相亲相爱的模样,他们不该反目成仇变成如今这样。 可是…… 曾经那灯前共同进餐,夫妻二人笑意嫣然的模样已经是有多久没见了? “南惜,你就不怕宋清宁她……” 果然是同床共枕,曾交过心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知道用力挥出的一刀捅在什么部位最疼。 这是南惜的软肋。 剩下的话裴知珩没有再说,但南惜心里很清楚这句话回有多大的杀伤力。 她淡淡道:“裴知珩,我会恨死你的。” “今天,我已经如愿站在了你身后,你如果真的对宋清宁做点事什么,我会永远,永远恨你!” 裴知珩上前,他一只手轻轻捏着南惜的下巴。 “别总是这副模样,好像所有事都是我的错。南惜,你要想想,你就没错吗?” “宝宝……”男人突然亲昵的唤她,他低下来的口吻,刻意靠近的凑上前。 南惜恶心的想吐。 他说:“你今天一门心思都在宋清宁身上,是没看到路边停着的车是吗?” 车? 什么车? 南惜尽力的保持镇定,可眸光微闪,那点微表情已经落入裴知珩眼底。 他轻轻的笑:“你车上的人是谁?” “你不是身后无人,你身后……一直有人盯着你。” “惜惜,我帮你把那个人揪出来好不好?就是因为他你才执意要从我身边逃离的是不是?” “惜惜,你曾经那么爱我,我不信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再爱我一次,再爱一次好不好?” 南惜轻闭上眼没有再吭声。 裴知珩看到她这副样子像是突然泄气,他猛地一脚踹在门板上摔门离开。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李嫂送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束花。 那是院子里的玫瑰。 裴知珩从外地空运过来的特殊品种,经过多方培育初来。 螚耐得住北方的寒,却也娇贵需要好生看顾浇养,每天都要用高昂的营养液喷洒花身…… 外面是下了一场雪还未消融的模样,而别墅的院子里,两旁鲜红的玫瑰朵朵绽放。 南惜捧着那束玫瑰仔细的看。 艳丽似火的颜色,散发着芬芳香气,娇嫩的花瓣舒展着…… 李嫂看她这副模样,轻声道:“夫人,你别总是一个人不说话,你跟我聊聊天,我虽然只是个送饭的,但也能陪你解解闷。” 南惜知道李嫂是一片好心,她抬眸看着李嫂轻笑着摇头。 精神压力过大的时候总是不愿意说话。 她就想安安静静的待着。 又是夜幕降临,南惜坐在床上盯着门口看。 她害怕裴知珩又来敲门。 她现在对他厌恶又憎恨,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心头,那种乱糟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些日子静下心来的时候南惜也想着,或许她可以态度软一点,缓兵之计说服他。 可她明白自己不是这样的性格,她宁折不弯,这辈子注定做不到柔情似骨。 所以,她只能这样。 裴知珩做的那些事她不可能原谅,她只能这样…… 她现在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没有能力,她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一定能与他抗衡,或者,她不是这样孤身一人,也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可她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好在这一夜裴知珩没有再来,而南惜这一觉睡得也极其不安稳。 她一直处于一个浅眠的状态…… 直到第二天早上,南惜洗漱完从浴室是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卧室里的裴知珩。 是他来送的饭。 他今天像是不上班,穿的很休闲,饭菜被他摆地很精致。 看到南惜走出来,裴知珩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惜惜回家已经好几天了,可她看起来为什么还是这样瘦弱? 那些美丽的衣裙套在她身上显得宽大无比。 裴知珩快速将这抹情绪隐藏好,他照顾南惜过来吃饭。 南惜有胃口的时候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可这几天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可现在当裴知珩坐在对面看似无微不至的给她盛粥添菜,那张虚伪陌生的嘴脸对她嘘寒问暖的时候,南惜却吃不下饭了。 裴知珩像是看出来了,饭吃到一半他一把摔了手里的碗筷。 南惜奔低着头强制性的让自己进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她抬眸,满眼的惊恐并非作假…… 小腹开始隐隐作疼。 裴知珩只看了一眼便开始自责懊悔,他慢慢起身将自己摔烂的碗筷收拾了。 再出来的时候南惜已经在沙发上了。 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可裴知珩心知肚明,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罢了。 他无声叹息…… 接下来几天,裴知珩用尽温柔耐心,一日三餐他亲自下厨,就连换洗衣物都是他来。 哪怕南惜抗拒他都要自己动手。 像是再也感动自己一样。 可这些时候,南惜都是一句话不说,她只是沉默着发呆。 裴知珩每天都会精心的准备一些小礼物,那些高昂的礼物首饰和摆在眼前她却看都不看一样。 裴知珩半点不生气,他反倒甜言蜜语的哄着,像是要将那些年追南惜时的手段全都用上。 …… “惜惜,你知道今天说什么日子吗?” 南惜终于被裴知珩带着从那间卧室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衣裙虽然不合身,但镶钻的裙身设计,独特的款,轻薄的料子,收腰的宽慰。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下楼的时候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南惜看到客厅被裴知珩布置地美轮美奂像是整个人置身城堡。 她甚至公主,裴知珩就是这样那个白马王子。 而他在璀璨灯光的照射下也确实成了那个白马王子。 那支乐队在南惜下楼后的一瞬间快速的拉响音乐,曼妙的音符在大厅里缓缓响起。 裴知珩牵着南惜的手臂带着她一步步走到了餐桌旁。 “惜惜,你忘了吗?今天是我结婚四周年纪念日。” 四周年? 记忆一下子被拉到很久很久之前。 也是这样一个冬天…… 第五十一章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餐桌上烛火摇曳,满桌佳肴都是裴知珩亲自下厨做的。 空气里散发着玫瑰花的芳香。 裴知珩轻轻拉开餐椅,他摁着南惜的肩膀让她坐下,南惜却站着不动。 曾经的他们是满怀爱意,可现在呢? “惜惜,想起来了吗?今天这一桌都是我特地为你做的,你看……” “记得这道菜吗?这是我当年追你的时候,为你学的第一道菜。红烧鱼……” “这道菜很难,我记得自己不分日夜的学,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条鱼,那时候我每次炸鱼的总会炸糊。” “有时候气急了我就狠狠地捶自己的脑袋,嫌自己笨……怎么就笨成了这样,连条鱼都炸不好呢?” 裴知珩轻声的说着,他眸中光彩涣散,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回忆中。 随着他的话,南惜也陷入了这些回忆中。 她还记得裴知珩那些笨拙又真诚的模样。 她曾经也是被这样的裴知珩吸引,相信这世上是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爱自己,永远的爱自己,她这才将自己全身心的交付出去了。 “原来,那道红烧鱼你学了那么久啊,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做给我吃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真的那么聪明,那么有天赋,第一次就把红烧鱼做的那么成功。” 裴知珩还以为南惜不会接话,他自顾自的说着,可他没想到南惜这次态度突然改变,她接话了。 裴知珩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盯着南惜,眼底满是欢喜。 “你还记得?” 南惜点头:“我和你的那些过往点点滴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终于,她缓缓扭头看向裴知珩,在他们感情破裂,那些丑事被摆上台面之后,南惜第一次正视裴知珩,也正视他们之间的裂痕。 “正因为明白从前来之不易,所以才会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痛不欲生。” 南惜缓缓的勾唇笑了起来,可她嘴角笑意那般苦涩。 裴知珩竟不忍心再盯着南惜的双眼看下去。 “惜惜……” 南惜抬手,指尖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她阻止了他将要说下去的话。 “你先听我说完。” “惜惜……”裴知珩恳求的语气,他明白,他太明白了。 可是能怎么样? 事情已经发生,他没办法再逆转回去,让已经发生的事情当成是没发生过的。 外面起了风,冬天凌冽的风卷起无数枯黄落叶。 狂风肆虐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南惜坐下来,她盯着桌面上的菜肴,不需要裴知珩指引,这里的每一道菜,他什么时候学会的,什么时候做给自己吃的她都记得。 所以,她细数…… 裴知珩承认南惜本来就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的人,这点是他比不上的。 可……他却没想过她能记得那么清楚。 清楚到自己那时候穿的衣服,说过的一些话。 裴知珩自愧不如。 说完,南惜缓缓侧头看他:“裴知珩,这些事情我想你应该早就不记得了,你只记对你而言记忆深刻的事,而且……这些菜也是你会的所有。” 裴知珩面色微微一变…… “我答应和你交往之后,你每年都会学做一道菜,那些菜都是我喜欢吃的,除了这些你也不会其他的。” 南惜继续往下说着:“阿珩。”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平和的口吻喊自己这个名字了。 裴知珩依稀记得当年南惜第一次这样喊他时,那一刻他心底生出的悸动。 “阿珩……” 那成了世上最美的情话。 他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他只希望她能一辈子这样喊他。 可现在,这似乎成了一种奢侈。 南惜眼角微红:“阿珩,你看……你不记得的这些,我一直都记得,可我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阿珩,别再逼我了。” “我们离婚吧,和平的分开,这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裴知珩瞳孔一缩,他紧皱眉头,整个人一步步的往后退。 “南惜,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还是感动不了你……你还是这样,你始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你说什么都要离开,你甚至丢下一纸离婚协议,你亲手杀掉了我的孩子……你都没问过我这个做父亲的人是不是愿意,南惜,你好狠的心,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是背叛了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背叛了我们的婚姻,可我已经做错了,我跟你道过歉,你为什么就是揪着不放!” “南惜,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别人大度一点?” 南惜无声的笑了,她眼底含着泪。 哪怕到现在她都在渴求能够和裴知珩坦诚布公的聊一聊。 心平气和的结束他们的这段关系,可裴知珩太偏执了,他有他的理由,他总是认为错了能改就行,他从来都不知道覆水难收。 “裴知珩,我要是学别人,那我就不是南惜了。” 她说完就要走,裴知珩却将南惜摁在椅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微微抿唇,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抗拒之意。 可裴知珩缺冷笑:“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男人?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裴知珩,你自己做了那样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想再找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裴知珩阴恻恻的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是找好了下家会这样坚决的要走,你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的话语渐渐带上苦涩之意。 南惜不想再听这些尖锐刻意中伤的话,她闭上眼别开头,裴知珩将她的脸拧过来:“我费尽心思给你做的这些,你是连尝尝都不愿意?” 南惜道:“我晚餐吃的很多,吃不下。” “是吗?”他嘴角勾着冷笑,夹起一筷子递到了南惜唇边。 南惜微微皱眉。 “吃。” 恶狠狠的,命令的语气。 南惜偏开头,他强制性的用一只手抓住她的后脑勺固定。 这种掌控人的手法让南惜厌恶。 她偏偏就不吃这一套,她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哪怕她心知肚明,这样会换来裴知珩的伤害,可她还是坚决的不顺从。 “南惜,有的时候你这脾气还真是倔!” 第五十二章 裴知珩,你别碰我 鱼肉本就不好夹,可裴知珩非要将这一口喂到南惜嘴里。 南惜挣扎排斥的时候,鱼肉从筷子上掉下来砸到了桌面上,裴知珩眼神在那块鱼肉上停留片刻,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夹起来放到了自己嘴里。 当裴知珩那张放大的脸凑到南惜面前的时候,南惜心里下意识的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奋力起身,男人却猛地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唇齿相依,她用力到甚至将餐桌都踢推到了一边。 裴知珩心头怒意更甚,他用力更狠,南惜腕骨将碎,疼的呲牙咧嘴。 最后,那块鱼肉始终没被裴知珩送入南惜嘴里。 南惜将鱼肉吐掉了,她红着眼角瞪着裴知珩。 那一眼含怨含怒,裴知珩只看了一眼,便控制不住体内暴走的血流。 他猛地上前将南惜摁倒在了沙发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南惜小腹又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裴知珩,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我明天就死给你看!” 裴知珩蹭着南惜的脖颈,他粘腻的呼吸尽数喷洒到女孩儿的肌肤上。 就要将近一步的时候,南惜嘶声力竭的吼出这句话。 裴知珩接下来所有的举动都被迫停止。 他愣愣的看着南惜。 南惜眼底全是决绝,她心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瞪着裴知珩。 所有的兴趣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他缓缓起身,他冷漠的笑着。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裴知珩失魂落魄的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南惜就这样瘫在沙发上惊魂未定。 男人走的时候没关门,客厅的门大敞着,外面冷风呼呼往里刮,南惜被冻的打哆嗦,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 她将地上掉落的衣服捡起来披到了身上。 将要上楼的时候看到餐桌上那一桌子佳肴,她走上前一把掀翻了餐桌。 有什么用?这都有什么用? 南惜发烧了,烧的她浑身衣裳被汗水浸透难受极了。 李嫂第二天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发现的,她给裴知珩打去了电话,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要给南惜打针的时候她突然惊醒,又像之前那样缩在床角,不肯扎针。 那两个家庭医生没办法,他们是接到电话,拿着工资为老板办事,奉命前来。 可南惜这样不配合搞得他们也很难办。 “夫人,你这样,我们实在没办法向先生交代,还请你配合一下吧。” 南惜摇头,她态度很坚定:“我可以吃药,但我绝不会打针,你们就给我开药吧,不过是一些轻微的感冒症状而已,开了药就走吧。” 裴知珩不回来,南惜又不愿意扎针,两个医生没辙,这才听从了她的话,留下一些感冒药匆匆离去。 李嫂倒来水:“夫人,把药吃了吧。” 南惜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将那些感冒药从窗户丢了下去…… 裴知珩一连两天没回来。 南惜也找到了机会给爱心机构打去了电话。 爱心机构的电话很快接通。 南惜将之前在电话里给自己安排后续事宜,制定方案的工作人员工号告诉了咨询员。 片刻后,她终于和之前的接待员联系上了。 “南小姐!”对方语气里含着惊讶,“真没想到居然是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还以为您是舍不下过去,突然改变主意,打算就这样放弃逃生计划了。” 南惜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她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些。 机构那边的人颇感遗憾,又询问她:“接下来呢,您有确定自己今后的打算吗?” 南惜道:“我希望机构这边的人能再为我重新制定一个方案,我要全身而退,不连累任何人。” “之前的假死方案呢?” “很好,可我现在需要机构这边先助我脱离当下的困境……” 南惜又简单的跟对方说了裴知珩的身份。 机构那边的人表示清楚,毕竟,裴知珩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并且这几有关于南风集团的新闻满天飞,他们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南惜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的南小姐。” “我现在已经告诉了你们裴知珩的身份地位,你们如果真要帮我脱困,可能会受一些无妄之灾,被牵连也没关系吗?” “南小姐,听你这句话,可能是对我们机构还不太了解,我这边再为您详细说一下吧,我们机构是正规部门,受当地政府保护的。” “哪怕对方再有身份,可若是让我们的受理人涉及到一些人身伤害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先用委婉缓和的方式让受理人脱困,然后在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里走正常的司法程序让您重获自由……” 电话挂断,南惜也跟着安心了不少。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过分巧合了。 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机构那边承诺会在一周后给南惜打来电话确定方案。 电话将要挂断的那一瞬,对面的女孩儿欲言又止:“这边是还有什么条件?” “没有,就是叮嘱您一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 接下来,裴知珩一整天都没回家,天将黑的时候他回来了,只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臂弯处还搂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夏雨浓。 南惜在卧室里听到声音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太正常了,自己和他恩爱的时候他都耐不住寂寞,如今,他们的关系差成这样,他又怎么可能会为她守住? 可是当卧室的门打开,南惜看到裴知珩和夏雨浓一起出现的时候,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厥。 她愣愣的盯着门口。 夏雨浓柔弱无骨般贴在男人身上,裴知珩时而不时地低头亲夏雨浓一口。 太恶心了…… 南惜别开头。 裴知珩却刻意的炫耀着,他走上前,手指挑起南惜的下巴 “南惜,我真想看看你伪装的面具下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南惜正好剥了一个橘子放到了嘴里。 夏雨浓出现的第二天,裴知珩堂而皇之的将人接到了别墅。 第五十三章 南惜,你怀孕了 “南惜,故事的发展还真是让人意料不到,我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餐桌前,夏雨浓昂首挺胸,她红唇勾起,穿着一件极其暴露的黑色小吊带。 南惜安静的吃着饭,她头也不抬。 裴知珩在卧室门口安排了两个保镖,不让她踏出这间房半步,可是却允许夏雨浓人随意出入。 李嫂刚送来饭菜,她将午餐都一一摆到餐桌上,南惜拿起餐具还未开始用餐就接收到了夏雨浓的挑衅。 她头也不抬,脸上表情淡淡的。 夏雨浓轻声的笑着:“南惜,你耳朵是聋的吗?昨天晚上我和裴知珩闹成那样,你该不会没听到吧?”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爱折腾我,我啊……腰都要疼死了。” “南惜,我要不再跟你说个好消息吧,我又怀孕了,有了裴知珩的孩子,不如……我善良一点,这次让你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你说好不好呢?” “毕竟,在这件事上,你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贡献的,如果不是你把自己的丈夫让给了我,我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 …… 夏雨浓叽叽喳喳的在耳边吵个不停,南惜听的心烦,她蓦地抬头。 “呦,我还以为你耳朵真聋了,没想到嘛,你还会生气呢。” 南惜微微抿唇:“夏雨浓,你说够了吗?” “不够,这怎么够呢?我这才住进来第一天,往后许多个岁月,我可是要和你共同度过的,我们之间的交流必不可少,我会跟你讲很多故事,最好把我和知珩哥哥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你。” 夏雨浓放下餐具,她身子轻轻往后一靠。 “是裴知珩故意让你来这跟我说这些的吗?” 夏雨浓脸上神色微微一变。 “他是想做什么呢?想让我吃醋,嫉妒?或者是回心转意?”南惜轻笑出声音来,她含笑的双眸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从头到脚,“那在这件事里,你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是配合裴知珩演戏的女主角,还是被他用过之后就要丢弃的垃圾?” 南惜皱眉思索,片刻后,她缓缓笑了。 豁然的笑,眼底神色明媚,好似又回到了意气风发的曾经。 “夏雨浓,你这样舔着脸不知羞耻的往上贴,值得吗?你为裴知珩生了南南,如今又怀孕了,那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呢?是继续以私生子的名义养着,还是又像南南一样上演一出孤儿院弃子领养的大戏?” 南惜目光清凉,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袖雪纺连衣裙。 那裙子是收腰设计,她这几天本就更加消瘦,如今裙身勒在腰上,整个人更加的纤瘦,宛如一朵雨中清荷,随风摇摆。 她说着,颇为遗憾的叹息着摇头:“想不到啊夏雨浓,你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没脑子成这样了呢?” “有时候我在想,你做这些到底是在图什么?若说是在图我裴太太这个位置,那我想你得排到下辈子了。” 李嫂将饭菜放下之后不曾离开,她原本是怕夏雨浓趾高气昂的来会叫南惜受了委屈。 她现在在这儿也好帮衬一把,可如今瞧见南惜如上位者般身上气场全开,话语出口虽是温柔随和,可那言语字字尖锐,一句一句像是利刃,尽数扎在了夏雨浓心尖上,她一下子颇感欣慰。 夫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受了委屈。 夏雨浓此刻便是站也站不住了。 走上这条不归路,一路以来她为自己设想了无数个结局,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一天。 一开始,她以为只要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将裴知珩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家里那个无趣呆板的女人,总会让她失了兴致,他迷上了自己就会只为她一人折腰。 那这裴太太的位置她还不是想要就能要? 可渐渐的,他察觉到了危机感…… 哪怕南南这些年越长越大,都已经三岁的孩子了,可裴知珩从未在他的未来中设想过他们母子。 甚至在奶奶提出要将南南名正言顺归到裴知珩名下的时候,他也是依旧不曾动容…… 只想出了孤儿院领养,以养子的身份继承他名下所有的财产。 那原先也成了她的甘愿无悔为之争取的目标。 可谁知后来这个计划也彻底泡汤,她的南南又不知道被南惜灌了什么迷魂汤,就差给她做儿子了。 于是,她放弃了南南,怀孕后又成了裴家新宠,南惜失踪了,她第一次察觉到了来自于南惜的危机感。 那是让她无法忽略的痛苦。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男人可以爱着一个女人的身体,却又爱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心。 裴知珩那样全心全意在自己身上驰骋,却又为了南惜发疯流泪。 她知道这辈子只要南惜不死,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裴太太。 心底悲凉又痛苦,所有的伤口摆在了台面上,夏雨浓愣愣的盯着南惜。 她红了眼。 “南惜,你很得意是不是?” 南惜微微抬眸:“当然,毕竟,一个我都不想要的男人,你拼了命的往上贴,而他对你却根本不屑一顾。” 夏雨浓气的发抖,旁边李嫂站着,门口有裴知珩的保镖,如果不是这样,她肯定会扑上去撕了南惜的嘴脸。 她这些年在裴家如履薄冰附小做低,生怕有什么地方惹得裴家人不快,到时候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纵使她自小到大,一直都被裴老太太细心呵护着,可她毕竟只是一个朋友家的女儿,她哪里有什么资格能够心安理得的待在别人的家? 正因为这样,她将自己努力的伪装成一个柔弱善良的人,她讨好每个裴家人,以至于那些压抑许久的本性栽遇到南惜之后都释放了。 恶毒阴暗的嘴脸。 最终,夏雨浓将那些情绪全压再心底最深处。 “南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到底,我们不过都是一些普通人罢了。” “对。” 道理谁都懂,南惜也不说了,她重新坐下来吃饭。 可,今天的午餐里有一道红烧鱼,许氏才放的有些久,已经凉了,那腥味涌上鼻腔的时候,南惜下意识的捂着嘴干呕。 “南惜,你怀孕了?” 第五十四章 我们会有互不相干的那一天 南惜最近几天又出现了孕吐的反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开始担忧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多次的想要亲手送走他(她)可那么多的阴错阳差,这孩子始终还在她肚子里。 哪怕裴知珩多次的恐吓惊吓,该流产的反应一次也没出现。 难道,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让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吗? 浴室里,面前的镜子中映出了南惜眼角泛红,眸中被恶心的感觉逼出泪水的模样。 她叹息一声,没关上的浴室门被一把推开,夏雨浓脸上神色失态的站在门口,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瞪大的双眼盯着南惜。 南惜擦去嘴角的水,她慢慢站起身:“有事?” 夏雨浓没说话,她只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久到南惜以为她是真的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夏雨浓这才转身离开。 南惜出去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嫂。 她微微皱眉:“夏雨浓有说什么吗?” 李嫂摇了摇头:“是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随她去吧,南惜无心操心这些。 只是接下来几天,夏雨浓的介入让南惜的日子又变得动荡起来。 这或许是上天对于她的磨练,所以才会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反复的搞她心态让她去承受。 好在南惜也不算承受不住。 只是,夜里睡下的时候,她的肚子隐隐约约间疼了起来,那带着一种心悸的感觉,让她没来有的后怕。 夜是那么的安静,她忍不住拥着被子坐起来打开床头睡眠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虽没有确切的做过全套检查,但按照南惜记下来的,现如今,这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南惜以为自己是全然的不在意,可每当夜深人静,她轻轻抚摸着自己肚子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种名为母爱的情感流淌在心间。 这是从她骨血中渗出来的小生命,如果不是大人们这种糟心的事夹杂在中间,他其实是该在无数期盼欢喜中降临的。 乖乖,对不起。 这一夜变得格外漫长,南惜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他的心静不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像是要发生一样。 感觉到自己有流产的征兆,是在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 小腹下坠着疼的时候,南惜开始出血了,她身上一阵阵阴寒袭卷而来,她卷着被子将自己缩在被窝里。 裴知珩西装革履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他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房间里一下子更冷了。 南惜原本将窗帘都放下了,可裴知珩突然走过去将窗帘一把拉开,让窗外温暖的阳光投射进来。 他看着大床上那缩成一团的女人,心口莫名的疼了一下。 可一想到她决绝的态度,半点都不肯原谅自己的模样,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冷冷的开口:“南惜,既然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肯原谅我,那好,那我也劝自己向前走,不再回头。” 说这些话的时候,裴知珩几乎是咬着牙,唯有这样,他才能将这些狠心的话说出口。 他继续往下道:“南惜,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心狠。” 南惜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身上出了很多汗,那些汗水将衣服浸透。 但听着裴知珩说这些,她费力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那……裴知珩,你都要向前走了,什么时候放过我啊?” “南惜,你怎么了?”裴知珩还是乱了方寸,分明来的时候他就催眠过自己一定要铁石心肠,千万不能对南惜有一点恻隐之心。 他要挽回她,无论是用什么方式。 百般恳求,怎么道歉都没用,那就让她吃醋,让她在乎,南惜看着理智,其实最是小心眼,她以前总见不得自己跟其他女人暧昧说话。 她表面上往往是什么都不说,看似很淡定,一些不熟的人看不出什么,可只有那些了解她的人才能看出来,她其实是极其在意的。 在意的同时南惜也会很难过,可她的那些难过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她只会在难受的同时,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那些伤口。 只有自己提出来,那些伤心难过泛滥成灾,她才会抱着自己泣不成声。 他不信,他真的不信,她那么高傲的人曾经为了他的一个项目低声恳求酒局上的合作商,喝酒喝到胃出血…… 她是那么的爱着自己,她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是自己做错了伤她太深,再忍忍,再忍忍,等熬过了这一阵,一切回到正轨的时候,他一定会拼了命的,用尽全力的对她好…… 脚步到床畔的时候猛地停下。 裴知珩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紧握拳头,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南惜,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南惜冷笑,她大概率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开始有流产的征兆了。 可,这个孩子一定要是裴知珩亲手杀死的。 于是,她缓缓坐起身子来。 “所以,你是真的想放下,往前走了吗?” 裴知珩眼睛突然一亮,他想到前几天南惜还抬着下巴一脸倔强的模样,他顿时就感觉到了希望。 “对!”语气更决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彻底放过我呢?” 那点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消散殆尽。 裴知珩眼眸一沉:“你别急,我们会有互不相干的那一天。” 南惜苍白无力的笑着:“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裴知珩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夏雨浓配合自己演好这出戏,早已经收拾了几件衣服在楼下等着了。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南惜只觉得浑身所有毛孔都在叫嚣着疼。 她清楚的感受着,这一天,她要永远的记住。 裴知珩前脚刚走,南惜后脚就跟上。 宝宝,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再让我利用你最后一回。 …… “裴知珩!” 裴知珩刚走到楼梯口就被身后的声音突然叫住。 他心口猛然一疼,南惜突然朝着他跑来:“你别走。” 第五十五章 裴知珩,我祝福你 看吧,南惜这么快就已经要认错了。 裴知珩嘴角噙着得意的笑,他装模作样的不曾转身。 身后的女孩儿又开口。 “裴知珩,你真的要走吗?” 裴知珩抬着下巴,脸上都是笑意,他看差不多了,就轻咳一声收敛了脸上满带笑意的表情,他缓缓转过身,还没看清楚南惜此刻的模样,女孩就奋力扑到了他怀里。 裴知珩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力弄的后退一步,他险些从这台阶上跌下去。 好在他反应快,忙稳住身形,一手抓住楼梯扶手,一手摁住了南惜的肩膀,他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南惜既然这么爱自己,这么放不下,之前又何苦一直端着?他多次拉下脸她都不肯给他一个台阶下,现在好了,这又是在做什么? 尽管这个怀抱让他留恋又觉得安心,他根本不想将人推开,可他现在要保持自己应有的风度人设。 于是,裴知珩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将自己怀中这娇小的身躯给推开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南惜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竟是光着脚站在自己面前,他眸光瞬间变得凌厉,他生气极了,整个人面色也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你出来做什么?话不是都说完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惜轻轻咬唇,她随后就笑了…… “没什么,就是想再看看你。” “哼!”裴知珩冷哼一声。 这个蠢女人,她自己身体状况有多差,她是真的不知道吗?光着脚到处乱跑,到底是要气死谁? 裴知珩越想越生气:“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南惜,你让我觉得可笑!” 她都追上来了,为什么就不能说几句挽留的话呢? 南惜抓住了裴知珩的手臂。 裴知珩觉得不耐烦,他顺手一甩…… 南惜失落的垂下眼睑,她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她盯着蜿蜒往下的楼梯看…… “南惜,你如果没话说就不要耽误我。” 南惜嘴角浅浅绽放一抹笑意:“裴知珩,你现在就这样厌烦我吗?哪怕是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耽误你一两分钟,你都没耐心吗?” 裴知珩冷哼:“你要知道我的时间一向很宝贵,不会浪费在这些没用的人和事上。” “这样吗?”南惜使出了杀手锏,也在那同一时间,她眼角滑下泪水,“既然我现在于你而言已经是不重要的人了,那我打算走了。” “裴知珩,这个家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我也到了该走的时候,我的行李没有多少,我只穿着自己来时的那件衣服离开,你别忘了在协议书上签字。” “既然你那么爱夏雨浓,和她连孩子都有了,那就不要再辜负一个一心一意爱你的女人。” “最后……裴知珩,我祝福你。” 痛,太痛了。 裴知珩已经麻木了,他缓缓转过身,不再有勇气去面对南惜那双眼,他转过身去,轻轻叹息 “南惜,我看你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南惜从身后抱住了裴知珩。 裴知珩怒意滔天,他猛地甩开南惜,本意是想不再彼此折磨,想好好的问问她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做着推开自己的事,为何还要抱上来? 可是这世上人不会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挽回,后悔这两个字将伴随他余生…… 他就是那么甩开了南惜。 裴知珩也只看到了一道黑色的残影,以及南惜那一声尚未发出的惊呼,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就只看到了南惜整个人就宛如一个皮球般从台阶上滚下去的画面。 那一瞬,裴知珩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眼睛猛然睁大,瞳孔骤缩:“惜惜!” 很疼很疼。 身上所有的皮肉都像是绽开,骨头寸寸断裂般,南惜就这样从台阶上一个个往下滚。 她本以为自己会头晕目眩,可她没想到她的头脑竟会那样的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痛,她听着耳边所有人的惊呼以及裴知珩撕心裂肺的喊声。 那一瞬,随着身体里那条小生命一点点的流逝,南惜的眼泪野颗颗滚落。 这是真的不舍,心痛到极致。 “惜惜!惜惜!” 身体里的血液快速的流逝着,南惜就这样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她痛得再也动弹不了,那双眼沉重又疲惫的合上。 裴知珩已经跑下楼跪坐在了南惜面前:“惜惜!惜惜你怎么样?惜惜……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乖乖你别吓我。” “你睁开眼,你睁开眼啊南惜,你看看我!” “快打电话,打120!快啊!” 一旁站着的夏雨浓也被吓到了。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这一刻,她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那就是南惜和裴知珩之间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她欣喜却又感慨,裴知珩的怒吼惊的她身子发颤,她手忙脚乱的打了急救电话。 裴知珩想将地上的南惜抱起来,可他流着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怕自己的挪动会给南惜造成二次伤害。 “惜惜……” 于是,他只能无助又痛苦的嘶吼。 他看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南惜身上涌出,看着她那张脸迅速变得惨白,他痛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天爷啊,求求你了,救救我的惜惜,救救我的妻子。 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祈求上苍,祈求各方神明。 偏偏他从前是最不信这些的,可如今,除了这些,他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是蠢货吗? 刚刚为什么要对他疾言厉色?她抱上来的时候,他为什么要狠心的将人推开? 是他,是他啊…… 他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推下楼梯,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满身是血的样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裴知珩缓缓抬起手,他展开双手,那掌心满满的都是血。 他痛到整个人都在颤抖。 “南惜!” 南惜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意识尚在,还是能睁开眼的。 可她就那样任由自己沉沦下去,她不想再醒过来了,虽然,心有不甘…… 第五十六章 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裴知珩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身后是冰冷的墙壁,他背靠着墙壁一言不发。 他低着头,唇瓣紧抿,身上还有南惜的血,双手掌心上也是血,他双目无神,一闭上眼方才医生说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荡不去。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无尽的悔恨和愧疚将他整个人淹没。 “裴先生,裴太太本已怀孕十周,因为滚下楼梯而导致流产,孩子保不住了……” “如今裴太太身上多处骨折,又因为流产的原因,身体又出现了大出血的状况,现在开始要大量输血抢救了……” 裴知珩一只手抠着墙上的白灰,他抠的越来越使劲儿,片刻的功夫,指甲盖里全是白灰。 他颤抖着蹲下身,他将自己的满头的碎发狠狠抓了一大把,他使劲儿的抓着,泪水一颗一颗砸在了地上。 原来,他的孩子一直都在,南惜根本就没有去做流产手术。 他的孩子根本没被流掉,是被他亲手杀死,亲手杀死的啊! 裴知珩悔恨无比,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样的悔恨一直到南惜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为止,裴知珩脱下西装,这次他没有请护工,他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南惜。 他心里又生出了别样的恐惧,他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一边盼着床上的人早些醒过来,可另一边却又害怕南惜醒过来之后看着自己的那双眼。 到那个时候,他那双眼中又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呢? 裴知珩苦涩的笑着,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找事做…… 他买了花自己修剪,精心的插到花瓶里,在头柜上放了个水果拼盘,他削苹果皮,精心的摆水果…… 他等着南惜醒过来,下一刻,却又想到医生叮嘱的那些话,说刚流产的女生不能吃凉的,于是,他怀里抱着电脑快速的上网查阅了不少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他恨不得自己一目十行,将从前从未涉猎过的事全都装到脑袋里。 他拼了命的想弥补,将自己从前没给过南惜的一股脑全捧到她面前,可他实在想不到,如今的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方式去补偿。 或者,惜惜现在还想要什么呢? 其实,她醒过来之后愿不愿意见他,还是个未知数呢…… 裴知珩越想越觉得心寒,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是他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为自己和南惜选择的最后一条退路。 哪怕他们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最终也未能走到尽头,可他也想给他们的这段时光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南惜就从病床上缓缓苏醒。 入目就是裴知珩这张放大的脸。 没有预想中的痛哭流涕,难分难舍,有的只是内心的平静。 只是,南惜被窝下的手缓缓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里一条小生命已经流逝,如今空空的,什么也不剩了。 她轻轻闭上眼。 “惜惜,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有什么地方疼吗?想不想喝水……要不要吃点什么?” 一大早的,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床头柜上晾好的水,保温桶里早就炖好的营养粥。 南惜只面无表情的闭上眼。 裴知珩手在床头一步也不肯离开他,反复不停的说话,试图让南惜也开口。 可南惜只是在醒过来时看了他两眼,其余时间她撇开头没在看裴知珩一眼。 裴知珩准备的那些营养粥她一口没吃。 “惜惜,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吃饭。” “惜惜,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 “惜惜,你说句话好不好?” 南惜缓缓看向裴知珩,她开口:“能离婚了吗?” 裴知珩眸光瞬间破碎,他没再说话,将李嫂叫到了医院,果然,有李嫂照顾,南惜一下子就变得开朗了许多。 她开始吃饭喝水,只是,看到裴知珩的时候,她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陌生冰冷的人。 终于,在三天后,裴知珩做了那个决定。 他拿着一个包来到了病房,将包包放在病床上后,把拉链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放到了床上。 “惜惜,把这件衣服换上。” 南惜低头不抬。 裴知珩语气冰冷了几分:“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自己乖乖穿上,还是让我给你换呢?” 南惜气的抬眼瞪他,裴知珩作势就要解她病号服的扣子,南惜下意识攥住领口:“我自己来!” 虽然还是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凶巴巴的,但好在有了几分生气。 这三天他砸了钱,让医生给南惜开最好的药,输最好的营养液,如今也是起到了作用。 南惜还不知道裴知珩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只能先将病号服换好,刚躺好,被子还没盖到身上,裴知珩突然来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 南惜惊的睁大眼。 裴知珩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他将兰溪一把抱起就往外走。 身后的佣人早就准备好了,在裴知珩出门的那一刻就走进病房,替南惜收拾行李。 南惜心口狂跳了起来,她皱着眉咬唇:“裴知珩,你要去哪?” 裴知珩不说话。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裴知珩还是不说话。 “裴知珩!” 裴知珩察觉到了南惜生气的语气,他无奈的叹息一声:“惜惜,乖一点,别闹,我带你去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我不去。” “乖。” 裴知珩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 他一路抱着南惜走出住院部的大楼,他的车子早就停在了医院门口,他将南惜塞进车里关上车门。 下一秒,司机已经启动车子引擎。 裴知珩紧紧握着南惜的手。 南惜不安的看着两边的道路。 “裴知珩,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裴知珩到底没有说清楚,它究竟要将人带去哪儿,只是,很快的功夫,南惜就已经知道了。 车子到达a市机场,在南惜的抗拒下,裴知珩带着她上了飞机。 “惜惜,我会带你去一个很安静很美的地方,在那里你不会再受一点伤害。” “我们会安静的生活在哪里,哪里永远只会有我们。” 第五十七章 我到底欠你什么 裴知珩这句话宛如魔障,南惜一张脸上血色尽失。 私人飞机上,她被裴知珩安排在很舒服的位置上,她身上盖着毯子平躺着,眼底满是不安。 她不是没问过裴知珩他们究竟要去哪儿,可裴知珩什么也不说。 他的话只有刚刚那两句。 裴知珩究竟什么意思? 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 南惜那颗心跳动不安…… 直到裴知珩带着她出了机场,又在专车的安排下去了码头,将要上船的时候,南惜狂摇头。 “裴知珩,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裴知珩那双眼温柔的盯着南惜:“惜惜,那个地方是你喜欢的,我一直都想带你去,可惜都没能实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我终于能带你去了。” 南惜摇着头,她一头黑发如瀑,脸上未施粉黛,小脸虽苍白,但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乌黑清澈,眼底满是倔强。 她摇着头拒绝时,尤其动人。 裴知珩心里痒痒的,一想到他们很快就能到那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哪里会是他们的新家,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他整个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乖,听话。” 南惜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这次若是真的跟着裴知珩离开了,那她这次再想离开或许就真成了天方夜谭。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转身就跑。 可是,她刚流产过的身体太虚弱了。 现在的她在裴知珩眼里柔弱无力,像只可怜的小老鼠,而裴知珩就是那只逗着老鼠的猫。 他看着南惜跑了两小步这才追了上去。 裴知珩身高腿长,仅仅两大步就一把抓住了南惜的手臂,她将人一把揽入怀里。 南惜挣扎着,裴知珩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起来。 “惜惜,你应该记得我向你求婚时跟你说过的话。我裴知珩的妻子这辈子都只会有你南惜一个人。” “我说过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爱你,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人。” 他几乎是贴在南惜耳边说的,一字一句南惜都能听的到,可她使劲捶打着裴知珩的胸膛,她根本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可裴知珩强势有力的将人圈禁在他怀里,他不由分说的带着南惜上了船。 那一刻,南惜知道自己再多的挣扎抗拒都是无用,白费力气的。 于是,她听天由命,打算就这样顺其自然了。 晕船的感觉并不好受,南惜到地方的时候都快站不稳了。 裴知珩不让她双脚沾地穿到达小岛上,便已经主动将人抱了起来。 放眼望去,南惜看过了才知道原来裴知珩说要带她来的地方是在一座小岛上。 她从来都不知道裴知珩是什么时候买下一座海岛的。 a市大雪纷飞,到处寒风凛冽,可小岛上空气宜人,景色很美。 大片一望无际的海洋,金色的沙滩铺在脚下,那轮船在将裴知珩和南惜放下之后离开。 南惜心中后怕,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入眼处除了海还是海,无尽的海洋近乎要将人吞没。 南惜整个人颤抖起来,她看向裴知珩,一双眼布满血丝,他眼底甚至有晶莹的闪闪泪光,他就那样温柔的看着南惜,好似此刻他这双眼中除了南惜不会再有别人。 “惜惜,我知道你会恨我,可和这辈子跟你再没关系比起来我宁愿你是恨我的。” “你看……这是我很早之前就花费积蓄买下的一座海岛,原本是想把这里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的,可我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裴知珩……”南惜喉头哽咽,她红着眼绝望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是疯了吗?你是疯了吗?” “我到底欠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辈子我无愧任何人,我也从没想过要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我的人,我的心都已经因你千疮百孔,你为什么就不能仁慈一点放我离开?” “不能……”裴知珩紧紧抱住了南惜,他闭上眼,心痛到无法呼吸。 “惜惜,我没办法承受你离开的痛,光是想想我都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我爱你……我相信你也是爱着我的,既然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就不能给对方一个机会呢?为什么非要抓着那些过去不放呢?我跟你认过错,我说我错了……” “裴知珩!”南惜绝望嘶吼,她抓起裴知珩那只手放到了自己小腹上,“你摸……你摸啊,孩子都已经两个月了,是你亲手杀死他的,你忘了吗?” 裴知珩脸上所有的血色几乎是唰的一下就全没了。 腥咸的海水味散在空气中,耳边全是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 裴知珩心脏紧紧揪起,他放在南惜小腹上的手一点点挪开…… 他颤抖着。 确实,他的孩子是他杀死的。 他亲手杀死的。 可是…… 裴知珩冷笑着一步步退开:“南惜,你将这件事的过错都推到我头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你想丢掉我南惜……” 他红着眼笑,可眼底泪水一颗颗砸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是,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该怪到谁头上,到底该怪到谁头上? “你想丢掉我,所以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想要,因为不想要你一直都没跟我说过,这该是很喜悦的事情,可你却让我一度绝望,以为你已经将他打掉……” “南惜,你不想要我,你也不想要他……” 风景很美,是南惜曾经幻想过的地方。 金色的沙滩,温暖的海风,她和裴知珩并肩走在沙滩上,看着蓝天,晒着太阳。 可那么多有关于幸福的幻想中,从来没有一件是现在这样的。 现在这样的痛彻心扉。 那些事被一件件的拉扯出来,像钝刀刺裴知珩的心,也同样的刺向自己。 “轰”的一声,南惜只觉得脑袋猛然间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头。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只手是何时落在肚子上的。 第五十八章 她到底在干什么? “南惜,孩子是你自己杀死的,你自己杀死的……” 仅仅只是睁眼闭眼的片刻功夫,南惜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人剥夺了。 她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脚突然就被冰冷的海水刺的整个人一激灵。 “南惜!” 裴知珩追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肢。 “南惜,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嗓音里满是惊恐。 南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早已经走到了海边,此刻两只脚都踩进了海水里,难怪裴知珩会这样惊讶。 所以,她在做什么呢? 南惜缓缓看向裴知珩:“我在做什么呢?” 然而,裴知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被吓到了。 风起云涌,海岛上有一栋三层楼的欧式风小别墅。 空荡荡的别墅被布置的很温馨,海景房的装饰,贝壳做装饰的窗帘,呗刷成天蓝色的墙壁,稀奇古怪的摆件玩意。 随手拿起来一件都值得观察很久,因为布置房子的人真的用了心。 可南惜对这些都已经不感兴趣了。 她整日晃晃悠悠的,裴知珩关掉了手机,彻底的与世隔绝。 小别墅里没有请佣人,他们两个人的一日三餐都是由裴知珩亲手做的。 他极其耐心喜欢玫瑰,他便每天手捧一束玫瑰,他曾经追南惜写了很多情书,如今就是重演他不厌其烦,敲惯了键盘的人,如今却带上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提笔,写下一封封情书。 夜晚的台灯光洒在桌面上,昏黄又温馨的氛围,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卧室,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书桌。 裴知珩安静的坐着,他提笔回忆往昔,似乎那些早已经被自己遗忘在脑海中的幸福画面,都一点点的涌现。 等到那一份情书写完,他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其实他已经很幸福了,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人,过上了许多人羡慕的好日子。 可他不知足,他被世俗的欲望冲昏了头脑,迷了心智,自以为任何东西,不过是掌控在自己手中,他若想要,也该是唾手可得。 可他忘了曾经的南惜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坚韧清澈。 是他将人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他却又开始嫌了。 如今一切,活该,都是活该啊…… 想到这些,裴知珩痛不欲生,他踩着拖鞋慢慢起身,从书房中走出来,朝着南惜的卧室走去。 哪怕他们如今生活在海岛上,与世隔绝,这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可南惜根本不和裴知珩一起睡。 裴知珩发现了,南惜的情绪波动有些大,很多时候他的情绪爆发到边界点上,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裴知珩不敢再惹她生气了。 所以,他几乎是事事由着她,她想吃什么做什么,哪怕是不正眼看自己他也认了。 她要水独立的卧室,裴知珩不可以踏进她的卧室半步,裴知珩野点头了。 他们就像是走在一条街上的两个陌生人,会擦肩而过,但彼此不会再有交集,可他们曾经分明那样亲密,那样熟悉。 他怎么甘心? 怎么能甘心? 也只有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晚上,等到他确定南惜已经睡下之后,他这才敢悄悄走进她的卧室看看床上已经进入睡梦中的女孩。 每次看着南惜恬静的睡颜,他都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短暂而幸福的活着。 a市,南风集团的情况很糟糕,哪怕奶奶感叹自己曾倾一人之力一手创办下辉煌。 她可惜南风集团的莫大前景,想要倾家族之力再次撑起集团,可助理传回来的消息都说集团已经一蹶不振,资金链断缺好几个正在进行开发的项目逗被迫暂停。 因为公司股票因他的话人设和新闻受到动荡影响,所有人都在劝他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可裴知珩就是这样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呼……” 他看这床上南希睡着的模样,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那样的安心。 “惜惜,你还是我的。” 他转身离开,可床上那睡着的人不知何时早已经睁开眼。 南惜曾经很怕黑,哪怕是入睡,她都要开着睡眠灯才会觉得安心,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黑夜。 总觉得比起光亮,还是黑暗更适合她,也只有在那无尽的黑夜中,她才会觉得自己窒息,被禁锢的魂魄短暂的被释放出来了。 南惜听着外面的声音,确定门板外裴知珩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她这才慢慢的起身坐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在屋子里一圈一圈的走着。 她偶尔走到窗台边,拉开帘子,看一眼窗外。 她的卧室在三楼,从这个位置看下去,黑暗的夜显得那么恐怖,可南惜却有一种破开玻璃窗跳下去的冲动…… 她徘徊着,猛地反应过来,却又狠狠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她这是都在想什么! 是了,南惜想起来了,他已经有很多很多个夜晚没能好好入睡了。 几乎是睁眼到天亮的那种,躺下时会觉得莫名的心悸。 于是,她会猛地翻身坐起来,然后无所事事看看床边的书,几乎是书刚拿起来就觉得太烦躁了,看不下去。 下一刻,莫名的心慌,拿起画笔想在画板上画画,可没有灵感,没有耐心,她的脾气暴躁的可怕,于是那画板上的画还没画三分之一就被她丢下。 她开始胡思乱想,想很多事情…… 那些事情盘旋在脑海种,于是,她又开始哭,一整夜的流泪。 她吃不下饭了,尽管餐桌上的饭菜又换了很多种,不再是裴知珩所擅长的那些。 他手上又多了很多伤,似乎是刻意的露在南惜面前。 南惜的心毫无波动,她慢慢的将头撇开,裴知珩则会低下头,唇瓣紧抿,眼底满是委屈和茫然…… 海岛上的日子慢悠悠的,南惜坐在沙滩上,她天蓝色的衣裙被海风吹起,裙摆飘扬,露出纤细雪白的脚踝。 她支着脑袋看天边的夕阳,一寸寸往下落。 她嘴角噙着笑,可整个人像是坠在黑暗里。 她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人一把捏住,捏的紧紧的。 裴知珩在身后喊她:“惜惜?” 第五十九章 惜惜厌恶地眼神 南惜微微眯起眼,裴知珩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他的头发干净利落。 他那双眼温柔的看着南惜,他从远处一步步走来,那张脸带着笑,他的笑容温暖又熟悉。 可南惜突然变成了恶魔。 她呼吸急促起来了……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这个人。 她暴躁的想着,坐在沙滩上的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光着脚就那么气呼呼的朝着裴知珩走去,利落抬手,一巴掌猛地甩在了男人脸上。 裴知珩嘴角笑意凝在唇边,他尚且没来得及反应便挨了一把掌,他睁大眼愣愣的看着南惜,眼底神色受伤。 一巴掌还不够解气,南惜还想再甩一巴掌过去,可裴知珩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南惜,都这么久了,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南惜心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盯着裴知珩,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知道自己这句话出口之后,会得到他一个怎样的回复,如此一来,她便觉得一切都没必要了。 她泄气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裴知珩盯着南惜的面色古怪。 “南惜,你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忍不住的想发脾气,忍不住的失落,忍不住的亢奋,那盯着男人的眸光轻轻垂落,眼睫轻颤的那一刻,泪水从眼底滚落。 裴知珩攥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他垂眸盯着她纤细的手腕。 他一直都有在好好的照顾她吗?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瘦? 他突然间就有些心惊了。 他松开南惜。 南惜一言不发,仿佛刚才那面目狰狞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她不管身后裴知珩如何,只是慢慢的转身朝着别墅里走去,她有些累,不想再动了。 南惜回到房间里之后,便躺回了床上。 外面阳光那么好,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甚至能听到海浪拍击海岸的声音。 她不该这样颓废疲惫,应该活力满满的,可她太累了,她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只想躺着…… 裴知珩做好了晚餐,他推着餐车,满心欢喜的来找南惜,可看到南惜躺在床上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的样子,他突然泄气,他撅的很挫败。 似乎这之后的每一天,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可能再正眼看他。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轻声开口:“惜惜,吃饭了。” 南惜毫无反应,她其实没睡着,眼睫颤动着,但就是不说话也没任何反应。 裴知珩耐着性子又轻声道:“惜惜,你连午餐都没好好吃,听话,起来吃点好吗?” “惜惜,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江南菜,你尝尝看好不好?如果不好吃,你告诉我,我改进,以后再做给你吃。” 长久的安静。 南惜躺在床上,听着耳边男人的温软细语,她甚至觉得烦躁,有种要发脾气的冲动。 可她忍着,一直忍着…… 裴知珩往前走了两步,他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像个小孩似的捧着自己被油溅到之后烫伤的手:“惜惜,我不小心又把手烫伤了。” “很疼,起了个泡泡……我记得以前每次我做这些你都总是守在厨房门口生怕我伤着了,那个时候我哪怕轻声的哼一句你都会立刻冲上前关心的捧着我的手呼气。” “惜惜……哪怕是装装样子,你也再关心我一次好吗?” 南惜止不住的烦躁,叹息,最后她翻身过去将被子一把拉起来蒙住了头。 他能不能滚? 裴知珩还想喋喋不休,可南惜猛地从被窝里探出头,她一眼朝着裴知珩瞪过去,不需要其他,只是这一眼,那眼底的厌恶溢出来。 裴知珩心口猛然地被刺疼。 他就这样沉默的和床上的女孩对视许久,最后丢下餐车转身离开。 餐车上那些饭菜,南惜连看都没看一眼,倒不是她嫌弃,只是因为没胃口,根本不想吃。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晚就变得格外漫长,她会想很多事情,那些事情盘旋在她脑海中 最后她受不了的翻身便坐起狠狠抓自己的头发,头皮被抓的很疼,那种身体上的疼痛,竟给了她一种心理上的舒爽。 黑暗中,南惜光着脚在卧室里踱步,最后她走到了角落里,她就像个被人丢弃在大雪天里的玩偶,从角落的地面上拿起一个小刀片,轻轻掀开自己的手臂,在手臂上又落下一道伤痕…… 那么的狰狞可怖,手臂上的袖子掀起来的时候,一道道伤口立在雪白的肌肤上,有些早已经结痂,而有些是刚割开没多久,伤口还没愈合,就那么狰狞的张着,手往上一摁,血珠子就往外冒。 皮肉被割开,疼痛感刺得她头皮发麻,可南惜就那么盯着半点不错眼,她的刀片甚至是钝的,轻轻用刀片割开的瞬间,那个时间点被她无限的延长,疼痛也变得更加清晰…… 海岛的今天终于迎来了一个阴雨天,这种天气最会让人心情烦躁。相比起其他时候,这一天空气变得格外冷。 一望无际的蓝天变得阴云压顶,似乎连海水的颜色都跟着变浅。 裴知珩心口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那一股沉重劲儿压的他根本透不上气来。 他终于失控了,从酒窖里拿了许多瓶酒,他喝了很多。 他将自己喝得迷迷糊糊,从意识清醒到彻底模糊,总有人说借酒消愁,喝醉的人是感知不到痛苦的,可裴知珩发现那些话都是屁话。 尽管他喝的自己满身酒气,头疼的像是要炸裂开一样,可该有的疼痛依旧占据着他的大脑,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南惜看他的那些眼神。 曾经那样的温柔,充满爱意的眼神,如今满是憎恨厌恶。 他忍不住的仰头大笑,却又拎着那空酒瓶,一步步地不上台阶。 “惜惜,你这么讨厌我,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南惜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胡思乱想,突然的声音惊得她睁大眼。 第六十章 我很难过,我很痛苦 卧室里厚重的窗帘全部垂落,本就是个阴天,如今夜幕降临,房间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裴知珩呼吸沉重,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锐利无比,他眼底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到床上。 “惜惜……” 他含混着酒气的嗓音从喉咙里轻轻的溢出,他整个人都站不稳,却还在撑着墙壁往房间里摸索。 南惜自然也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她蹭的一下从床上翻身起来。 墙角的壁灯“啪”的一下被男人打开,于是,他一眼就望到了床上那穿着睡衣黑发披散下来的女孩儿。 她满眼的惊恐,像是刚刚哭过,那双往日里乌黑清澈不带丝毫情绪的眼,此刻红肿不堪。 她轻轻的呼吸着:“裴知珩!” 裴知珩心口生出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往日里那样鲜活的人,竟会被他一手养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低低的笑出声音来。 他一步步往前走,南惜便从床上跳下来,一步步往后退。 “你承诺过我不会闯入我的房间。” 裴知珩无所谓的笑着:“承诺过又怎么样?现在不管我做什么,你对我都是这副嘴脸。” “南惜……我问过你无数次,现在的你最想要什么?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或者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你说出来,我都能为你办到,可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们曾经那样亲密,那样幸福,为什么就不能回到之前?” 南惜耳边嗡嗡响,她气的眼睛发红,手指着门口。 “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你先出去!” “惜惜……我好想你……” “你出去!” 南惜嗓音撕裂着惊喊,裴知珩缺猛地扑上前,他一把将南惜抱在了怀里。 南惜终究妹跑得开! “裴知珩,你放开!” 裴知珩抱得更紧,南惜是刚洗过澡的,此刻她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头发也是湿润的。 裴知珩唇齿蹭着女孩儿细腻白净的脖子:“惜惜……别抗拒我,别这样,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 “宝宝,放下这些,我们回到过去,回到曾经……” “不……不可能!裴知珩,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她大声的喊,用尽全力抗拒。 挣扎间,壁灯开关被她摁到。 “啪”地一声,整个房间都暗下来,眼前的世界漆黑一片之后,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裴知珩身上酒气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气息,一个劲儿的往南惜鼻孔里钻。 南惜只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裴知珩丝毫没察觉到,他大掌撕碎了她的手衣服…… 扣子崩开。 南惜绝望又无助,那一刻,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天塌了。 眼前亮起来的世界,又一次的按下去,她似乎再也找不到自己生的理由了。 所有的挣扎抗拒都变得那么苍白无用,于是,她也不再白费力气,一副破碎不堪的身躯而已,他那么想要给他好了…… 大床柔软,她被甩在床上。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裴知珩像个恶魔,他狠狠地开口:“南惜,究竟要怎么样?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可她从没要求过他怎么样?他现在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 南惜嘲讽的勾唇一笑,她两条满是伤痕的手臂垂落下来,上面,好几道早已结痂的伤口,因为她的挣扎裂开。 那些狰狞的伤口涌出鲜血,只片刻的功夫,空气中就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世界再次亮了起来。 南惜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开了灯,刺眼的光致使她刚睁开的眼,下意识的再次眯起。 满地狼籍,床上,裴知珩醉的不省人事,南惜一件件捡起自己的衣服,她想把衣服套上的,可这些衣服早已被撕成布条,根本无法蔽体。 于是,南惜翻箱倒柜,又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件最廉价的衣服套上,她不想再和裴知珩有任何关系,哪怕是一丁点关系都不想沾上。 她干干净净的来,也想干干净净的去。 她洗了个热水澡,泡在浴缸里,幻想着自己彻底解脱的那一瞬。 她将自己满头长发高高扎成了一个马尾,穿上了白t恤牛仔裤,最后关上浴室的门,等着那流水哗哗…… 她将自己从角落里拿出来的刀子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浴缸里放满了水,此刻那些水都已经往外溢,南惜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她就那样安然的闭上眼躺了下去—— …… 裴知珩这一觉睡了很久,他起来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拥着被子在陌生的床上坐了很久,那些消散的意识这才一点点回笼。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的暴行,那一刻,心里咯噔一怔,他开始慌乱起来。 “惜惜?” 房间里没有南惜的身影,周围黑漆漆一片,都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唯有浴室里流水声哗哗…… 裴知珩猛地掀开被子下床,他摸索着去开灯,可开关连续打开好几次,卧室里依旧是一片黑。 是停电了吗? 裴知珩有些不敢相信,他踩着拖鞋去开楼道走廊里的灯,反复几次依旧如此。 他这才相信是真的停电了,他去找手机,却忘了喝醉前把手机放在那儿了,似乎是在楼下。 想到这儿他只能摸着黑往楼下走,好在裴知珩记忆力够好,他确实在楼下的沙发缝里找到了手机。 也许是黑暗莫名的给人带来恐慌,裴知珩有些压不住心悸的感觉,他竟有些喘不上气来了,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多。 裴知珩又快速打电话给电力局,因为时间原因电力局那边也没值班的人,裴知珩托了关系给人这才联系上专业人员。 那边说是下雨电路故障,会在明早上班后找人来修。 裴知珩这才将电话挂断,他翻箱倒柜找了蜡烛。 好在之前他为了给南惜准备烛光晚餐买了许多蜡烛,那些蜡烛被他一根根点燃。 烛火跳跃,昏黄的光线霎时照亮前路。 第六十一章 她的女孩 裴知珩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他手捧着蜡烛一步步往前,嘴里喊着南惜的名字,可没人会应他,周围黑漆漆一片。 裴知珩眉头皱的越来越深,他心情变得不好,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愧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淹没。 他想着南惜现在肯定是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说不定躲在哪个屋子里生闷气。 他得好好想个办法。 可前不久刚刚温存过,那种暖到心尖上的感觉让裴知珩乐不思蜀。 哪怕是摸着黑,这条件不好,他依旧捧着蜡烛去厨房里精心给南惜准备饭菜。 大半夜的,水龙头里流水哗哗,他洗着菜,洗理台上烛火跳跃,这种场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切菜的时候裴知珩一不小心再一次切到了手指。 锋利的刀刃割开手指的那一瞬,血珠子疯狂的往外涌,手指上的疼痛清晰无比传来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抽疼,难怪有句话说十指连心呢。 裴知珩没来由得心生怒火,他“啪”的一下将菜刀丢在砧板上,手指上的血还在流血,得先想办法止血,要不然他根本切不了菜。 裴知珩从柜子里找到了创可贴,他将创可贴的**撕开,正要贴到手指上,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于是便自虐般将自己手指上那一点点小小的伤口,狠狠的用手碾着,他任由伤口内的鲜血一个劲的往外涌。 一个小小的伤口在他的一番操作下,变得狰狞无比,外人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伤的很严重似的。 虽然有些疼,但裴知珩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他捧着伤口拿着蜡烛上楼。 三层独栋小别墅的特点就是房间多,他原先觉得挺气派,挺好的,可如今一间房一间房的找起来裴知珩竟觉得有些厌烦。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海景房的设计弄得再简单一些,最好是一室一厅的那种,这样哪怕南惜再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到时候也是不得不了。 裴知珩从三楼的最里间开始长,一直到二楼,可每个房间他都找过来了已久没南惜的身影。 裴知珩开始心慌起来了,他左右张望,烛泪滴的满手心都是,他大声喊南惜的名字,可忽然间,裴知珩就听到了卧室里那远远传来的流水声。 那声音好似就在跟前,却又遥远在天边。 裴知珩缓慢的扭头看去,他脖颈僵硬,一步步的朝着自己刚起来的卧室走去。 手上被刀切到的伤口还在滴血,可他浑然不觉…… “惜惜?” 裴知珩脚步轻缓。 “惜惜?” 他一声声的喊,离得近了,那流水声就响在耳边,他呼吸变得急促无比。 “南惜?” 他抬手敲浴室的门,可抬起的手一连敲了好几下门,结果浴室里依旧毫无动静,像是根本没人一样。 裴知珩紧张的喉结滚动。 “惜惜,我刚刚做的事确实是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 “惜惜……我喝多了,我头闹不清,我不该那样的,是我畜牲,可是乖乖,我们已经有多久没那样亲密过了,我是个正常男性,会有该有的反应,你也要体谅我一下,是不是?” 然而,周围依旧无声,浴室里水流声还是按照原先的规律流淌。 “惜惜,你如果还不出声,那我就踹门进去了?” 下一刻,裴知珩猛地一脚踹开浴室的门。 几乎是浴室的门刚被踹开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那些从自己脚底下漫出来的水。 这都从门缝里溢出来的。 裴知珩心跳一点点加速,莫名的恐慌染上心头,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本该疯了一样跑上前的,可这一刻,他双腿犹如灌铅,竟沉重的抬不起,这步伐也根本迈不开。 于是,他便驻足在黑暗的夜晚,立在浴室门口,手里的蜡烛不知何时早已经砸落在地。 天已经隐隐约约亮了起来,沉重的窗帘不知何时掀开不少,灰蒙蒙的天光透过窗帘泄进来。 裴知珩就这样,站在浴室门口沉默了很久,他闻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其实早该察觉的,可他干什么了?他到底干什么了? 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沉重。 终于,他鼓足勇气迈开脚步,往前走了一步,他就这样看到了那躺在浴缸里的女孩。 她面容平静,嘴角微微上扬,似带着一些安详的笑容,浴缸里的水早已被染红,可他双目宛如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突然嘶吼,那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却在喊出一半之后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喉咙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哽咽着,双目泣血。 “惜……惜惜!惜惜!” 这一幕直到很多年后,裴知珩都无法忘记,那就像是原本大好的光景突然崩塌,他像是活着,却又像是死了。 这一切的一切有什么重要的呢?她在不在身边?是否对着自己和颜悦色?他她是否还爱自己……这些东西重要吗? 这算什么?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这到底算什么? 裴知珩绞尽脑汁的想这一切没什么意义,都不算什么。 他的大脑已经死机,身体也僵硬,他失语了,只愣愣的睁大眼看着这一幕。 他颤抖着手指打电话,疯了一样的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吼大叫—— 南惜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去了,可有一只手疯狂的将她往上拽,那个人哭着喊着说他错了,再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南惜本不想理会,但她想到了自己这快乐为数不多的一生,似乎真的没什么盼头,就这样迷茫的活着。 发现裴知珩出轨的那一刻,连带着她的精神世界,心理寄托全部崩塌,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往前进一步,于是她就那样浑浑噩噩,乱七八糟的活着。 南惜任由一切发生,却又片刻一个想法,想要疯狂的复仇,让那些使她如此痛苦的人付出代价,可她却又那么渺小,似乎看到那些人痛哭流涕她心里也没多少快活。 有什么意义?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呐? 第六十二章 他要和她白头到老 南惜想过这辈子只为自己而活。 可她有什么办法,裴知珩不放过她,他像恶魔一样追在她身后,缠着她,成了她摆脱不去的阴影。 南惜死心了,那就这样任由他去吧,自己如此安静的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了吧…… 医院的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整整三天三夜,南惜就那样躺着,她因为失血过多经过了医院七个小时的紧急抢救这才勉强脱离了生命危险。 医院血库告急,甚至从别处调血。 裴知珩一度以为南惜这次挺不过来了,那天的情况实在太过于凶险,南惜身上大半的血都已经流尽,偏偏他将人从浴缸里抱起的那一刻,别墅里的电路也修好了。 他抱着人冲出浴室的那一刻,看到了凌乱的床单上到处的血。 他也从医生口中知道南惜自残的事情。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沉浸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好幻境中,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南惜和他在一起过得这样煎熬。 原来自己做的那些事,她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他不知道南惜心里到底承受着多么大的精神压力,以至于将自己伤成那样,可当他照顾她的这三天,掀开她的袖子看到他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时他心痛至死。 短短三天,他整个人苍老了一大圈。 手机上,a市那边的电话几乎要将他的手机打爆。 裴家人打来的,公司里打来的,各种商业电话…… 他叹息一声又一声,手机被他砸坏又拾起,他很想改名换姓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生活,可他明白他不能这样。 南惜如今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都是他害的,他还有什么脸甩手图清净呢? 终于,第四天的时候,病床上的人醒过来了。 只是现在的南惜和之前大不一样,他醒过来之后情绪一度崩溃,看到裴知珩就会激动。 裴知珩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只能避而远之。 病窗前两个护工轮流照顾南惜,门口,两个保镖守着,南惜再一次感受到了窒息。 她被转到了心理疾病研究院,不少前来沟通的心理咨询师都被南惜一一骂走。 她的情绪起伏实在是太大,有时会莫名亢奋,有时情绪又极易低落,她窝在角落里一句话不说,默默落泪的时候裴知珩心都要碎了。 南惜看到他这张脸就回崩溃,裴知珩夜里来,她总是睁眼看着天花板,裴知珩白天来,身上套着玩偶的衣服。 可是,哪怕裴知珩如何装扮,南惜都像是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她总会察觉,她的情绪总是会开始激动…… 渐渐的,裴知珩不敢来了。 他在医院的走廊里蹲着,脸上神色痛苦。 他想把南惜接回a市照顾了。 无论如何,不管以后南惜变成什么样,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她,哪怕以后她精神失常,再也好不了了,他也会想哄小孩一样哄着她,照顾她。 夫妻恩爱,白头到老,这是他们结婚时说好的。 他们就是要一起白头。 对!白头。 裴知珩固执的想着,一些痛苦煎熬的事都被他抛到脑后,又或者说他逃避的不去想那些事,就这样自欺欺人的过着…… 日升日落,裴知珩又开始着手准备那场世纪婚礼。 这天下午,裴知珩去找南惜的主治医生谈话。 从医生的口中裴知珩知道南惜现在虽然拒绝沟通,不愿意吐露自己的心事,但她已经被确证为重症抑郁。 重症抑郁伴随着很严重的死亡倾向,不管他们现在是打算住院还是出院,她的身边一天24小时都不能没人照顾。 她的病房是专门隔开的安全间里面没有任何尖锐武器,四四方方的卧室宽敞明亮,干净卫生。 可南惜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并不开心。 她将袖子往上撸,露出手臂上那一道道伤疤,她时常用指甲扣着伤疤上早已经结痂的伤口。 那些伤口被她抠的血肉模糊。 只有身体疼的时候,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 但在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物治疗下,她的情绪逐渐稳定,心情也随着药物变好。 但南惜知道,所困牢笼之中,她根本不得自由,她的病因是什么她清楚,在那个人的影响下,她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她自嘲的笑着,想被折翼的鸟儿望着窗外的世界。 裴知珩又来了,他今天穿着唐老鸭的玩偶衣服,他那样一个平日里傲娇严谨好面子的男人,此刻却在南惜面前搞怪扮丑,想方设法的逗南惜开心。 他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南惜每次都能认出来。 他自以为他的办法精明,可他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曾那么深爱的男人,他的身影哪怕化成灰南惜都能认得出来。 他怎么会以为他能瞒得过她呢? 看着裴知珩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各种扮丑的动作,南惜只觉得心累,其实,裴知珩也是累的吧? 今天,她的病房门终于打开了。 因为裴知珩的到来,也因为她的病情得到了缓解。 外面太阳很好,南惜眼中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裴知珩身上。 “能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吗?” 裴知珩垫脚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说话,带着玩偶头套的脑袋轻轻晃荡。 片刻后,专业的护工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南惜盯着那个轮椅自嘲的笑,她何时到了要坐轮椅的时候? 可是,她知道只有坐轮椅她才能出的去。 在护工的陪同下,南惜坐在轮椅上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海城不比a市,这里的空气中还带着微微的暖意。 南惜穿着一件毛呢短衣,腿上盖着薄毯,风吹来的时候她便轻轻闭上眼享受这种感觉。 身后的护工一句话不多说,只是她闭上眼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姚雪,今天就多谢你了。” 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短短一句话南惜还是听出来了。 尽管她跟这个男人没多少交际。 “谢什么,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感谢的话可就生分了。” 祁宴轻笑着:“改天请你吃饭。” “这个可以有。” 男人和女人的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在耳畔。 南惜那颗死气沉沉的心脏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祁宴走着走着,脚下步子突然停下…… 第六十三章 他的春天 “祁老师,怎么了?” 姚雪是安定医院的心理咨询师,她同样也是祁宴的主治医生,这些年她一直负责祁宴的心理辅导,两个人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相处,彻底成了朋友般。 在姚雪的记忆中,祁宴一直都是一个极其清冷,对自己毫无需求的一个人…… 这年他也不过是被过分执念的东西给困住了…… 姚雪问出了话,却不见祁宴开口回答,她微微皱眉,第一次在祁宴脸上看到了那样大的情绪波动。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引了心神,他眸光紧盯着一个轮椅上。 那轮椅和他背道而驰,他甚至看不见轮椅上坐着的人是谁啊,可他脚步就是那样停下了。 他甚至都没听到自己说话。 姚雪真好奇,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让祁宴这样好奇? 于是,她也顺着祁宴的视线看过去,可那轮椅已经被身后的护工推走了,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好拐进了住院部的拐角,她什么也没能看得见。 “祁老师?” 姚雪伸出手,五根白花花的手指在男人面前晃荡。 祁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收回视线,略微抱歉的冲着姚雪笑了一下。 “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 姚雪细长苗条,皮肤白嫩,她笑起来时唇边梨涡显得她甜美娇嫩。 她还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祁宴很喜欢看她笑得样子。 于是,她一个不怎么爱笑的人,却总对着这个男人笑。 “没事,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祁老师你居然也会有走神的一天,是看到什么熟人了吗?” 熟人? 祁宴自嘲的勾了下嘴角,他叹息着低下头。 海城如今这个月的天气已经逐渐回暖,空气里微风中带着暖意。 他心想,自己还能碰到什么熟人呢? 那个人在a市,如宋清宁所说,南惜深爱裴知珩,哪怕那个男人做出了伤害她的事,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可她如今依旧放不下他,就算再经历多少,还是会选择站在他身后。 他们会甜蜜幸福的在一起,那样幸福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海城呢? 祁宴无奈的摇摇头:“没什么熟人,估计是昨晚没睡好看花眼了。” “那……走吧?” 祁宴点头:“好。” 祁宴脚步步子从容,可在出医院门的时候,那步伐却突然停下。 他下意识的皱眉…… 刚刚只是眼角余光撇到的一个侧颜,不过,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呢? 这里可是整个海城最大的心理疾控中心,南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 “裴太太,我是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了这样的表情,所以,刚刚和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是您朋友吗?” 等两个人进了楼道,护工这才拿下那个盖在南惜脸上的毯子,她笑着开口。 南惜心脏还在跳动,她微微抿唇,低头不语。 护工照顾南惜已经有段时间了,她如今也习惯了这个女孩总低着头不爱开口说话的样子。 她也会不介意,只自言自语道:“裴太太,我看您先生对您是真的上心,我不过是推您出来晒晒太阳,他总是不放心,一直都在楼上看着你呢?” 一直? 南惜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护工,护工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裴太太,我是……说过什么话了吗?” 南惜轻轻摇头,她抿着唇眉头微蹙:“你说……他一直都在楼上看着我?” 护工当即点头,裴太太终于开口说话了,此刻的她一副变态模样,身形消瘦,那宽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娇弱。 她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白着脸盯着人的时候,像朵堪堪凋零的粉蔷薇。 护工忍不住轻声细语:“是啊,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就眼神好,自打推您从这楼道里出来,我就看他一直都在窗户边上盯着。” 盯着…… 南惜嘴角缓缓裂开一抹笑。 刚刚那个人就是祁宴,可好在他没认出自己,她也没在情急之下想要向他求救,所以,不至于让自己的祸事牵连上他。 裴知珩是个发了疯会彻底变成疯子的人。 他不会放过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哪怕那个人跟她清清白白,只是普通朋友。 南惜缓缓垂下眼睑,她眼底染上几分苦涩的笑意,泪水轻轻滑下,如此模样美的惊心动魄。 “裴太太!” 护工阿姨看到南惜这副样子,突然就着急了起来。 南惜笑着摇头,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眼底失了光彩,唇边再没了真心的笑容。 “我没事,阿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南惜嗓音低沉:“我希望您不要跟我丈夫提起我今天的反常行为?” “您是指?” 南惜歪头一笑:“所有。” “春天?” 南惜累得很,她话音落下,轻轻闭上眼,正要将身上滑落的毯子盖好,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与此同时,前面的电梯里,裴知珩身高腿长,他走了出来。 “惜惜?”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都在喊着她的名字。 南惜恍惚间抬眸,眼神下意识看向祁宴。 祁宴在接收到她的目光,确定那个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不堪的人是她之后他蓦地睁大眼,整个人都有些受惊的样子。 南惜吃了药,精神恍恍惚惚的,她看着祁宴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模样,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看错了? 否则,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会是这样呢? 直到那人靠近,脚下的步伐不得不停顿。 因为,裴知珩挡在了轮椅面前。 又是这个人,又是这张脸,他高高的身影宛如一座小山丘,挡在了她面前,阻隔了南惜和祁宴的相交的视线之后,他不得不停下。 “祁先生,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妻子说吗?” 祁宴紧咬牙关,他紧紧盯着裴知珩。 “裴先生,能否让让?” 裴知珩冷笑:“我妻子身体不舒服,在这家医院住院,我想,你和她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祁宴脸上表情更冷:“裴先生,你这是在禁锢南惜的自由。” 第六十四章 祁先生,好久不见 “南惜?” 裴知珩面色狰狞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他身上不凡的气质,加上这张脸,他心中妒火丛生。 “祁先生,我记得你和我太太应该不熟吧,你什么时候喊她都连名带姓了?再说,我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了?” 裴知珩身上这种明晃晃的针对别说是局内人,就算是旁观者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 更何况是祁宴呢? 可祁宴在方才的片刻失态之后,他很快就整理了脸上的表情,姚雪小跑跟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遇到一个朋友。”祁宴唇瓣轻抿,他回应了姚雪关心的询问,随即,他缓缓走过去,第一次鼓起勇气做了于自己而言,最为出格的事情。 他绕到裴知珩身侧,面对面的看到了南惜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他埋在心底深处的那颗心脏轻轻跳动,他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嘴角轻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南惜,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南惜从刚刚裴知珩挡在她面前开始就出现了颤抖的迹象,可是,祁宴在这儿,她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她只是将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偷偷的藏到了毯子底下。 南惜的手指狠狠地掐着自己腿面上的肉,只有这清晰的疼痛,才能让她短暂的镇定下来。 她果然不该出来,只有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她轻轻笑,喉头哽咽,话还没说出口她双眼就已经泛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委屈? 她要克制住。 “是啊。”南惜嗓音很轻,她笑着说“好久没见了,我挺好的,宴老师你呢?” 祁宴喉结轻微滚动,他穿着黑色长大衣,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轻轻攥起。 眸底不知名的情愫流淌,他开口:“我也还不错。就是很久没见老朋友了,有些担心。” 他害怕自己的话语会给南惜造成困扰,他甚至没有指名道姓,但老朋友三个字还是让南惜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 她轻扯嘴角:“不用担心,一切安好。” “好。” 话落,他们就这样隔着人潮彼此相望,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这样的安静的氛围也没被人打破。 南惜颤抖的心脏在男人情况淡然的眸光的注视下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很神奇,比自己吃的那一大把一大把的药都要管用。 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任谁看了都能猜出些什么,面前站着的人但凡开口问一句南惜都会崩溃的不成样子。 可他那样温柔,怕话语伤到她,甚至没再开口说一句。 她额边碎发散落下来,轻垂眼睑时,碎发遮住眉眼,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可祁宴只觉得心疼。 那个望着满天繁星说要开心快乐的小姑娘不该变成这样…… 不该的! 至少不能是这种破碎的模样。 直到轮椅被推动。 裴知珩黑着脸:“惜惜,你该吃药了。” 南惜只觉得通体冰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直达脚底。 她轻轻颤抖着看向祁宴。 祁宴错开视线,太痛了,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祁宴,我还有事,再见。” 祁宴点头:“好。” 裴知珩推着轮椅进了电梯,护工跟在身后,电梯门缓缓合上,祁宴收回目光,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姚雪视线从他攥紧的拳头上缓缓挪开,她嗓音坚定:“祁老师,你情况不对。” 祁宴点头:“嗯。” 姚雪大为震惊:“祁老师,这是真的吗?你的病情稳定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突然复发?病因是刚刚轮椅上的那个女孩吗?她是你……爱的人?” …… 裴知珩推着轮椅从电梯出来,可人还没到病房门口,轮椅上的女孩儿突然颤抖着大喊,她哭出声音来。 那种积攒着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猛然间爆发,宛如火山岩浆沸腾。 裴知珩突然间就被吓了一跳,他一把攥住南惜的手臂,可南惜反应更大,她抖动着近乎从轮椅上翻下来—— “惜惜?惜惜!” 裴知珩心慌不已,可这几天这样的突发情况已经有过好几次了,好在有应对的措施,他将南惜推进病房里连忙摁了呼叫按钮。 片刻的功夫,几个护士立刻赶过来将南惜摁在了病床上。 “不要,别碰我!别碰我!” 南惜红着眼眶大喊。 “放我离开,放我离开啊。” 可没人会应她。 那几个护士轻声安抚,妄图言语能够抚慰南惜受伤的心灵,可南惜根本无法镇定。 最后还是镇定剂让她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可南惜心里很清楚,她根本不想打针。 她不想睡过去像是死了一样毫无知觉。 她讨厌自己的大脑意识全被药物控制的感觉,那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可她明白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侧着头轻轻闭上眼,眼角泪水滑落。 门口,裴知珩就那样睁大眼睛半张着嘴整个人张皇无措的站着—— 他是痛苦的吧? 这也算是报复成功了。 南惜心想着。 “裴先生,我现在能够初步确定您夫人的病因就是您,或者说更确切的就是这病因之中是有相关你的,你可以好好想想。” “那些让裴太太精神上大受刺激的事都有可能成为病因,只可惜现在裴太太拒绝治疗,根本不愿进行沟通,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得心理疏导进展缓慢。” 裴知珩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他轻声道:“给她进行催眠治疗吧。” “可……裴太太不愿意。” 裴知珩苦笑,本就是个格外坚强自傲的人,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人窥探她的内心世界? 可现在,除了这个没别的办法。 医生提出建议:“或者您可以带您太太去一些给她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这可能对于病人后期的恢复大有帮助。” 裴知珩点头。 于是,南惜就见到了医院最权威的心理催眠师。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人。 她说她叫姚雪。 南惜不觉得有什么,可姚雪看她的眼神满手心和善温柔。 “南惜……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第六十五章 我想救一个人 “你可以跟我说说有关于你名字的故事吗?” 南惜怎么会不知道面前女人的意图? 哪怕她亲切的脱去了身上的白大褂,嘴角笑意那般温柔,可南惜还是排斥。 她之前的几个主治医生都是这副样子。 她们也自认为和自己建立了信任,可以对她深入了解,但南惜知道自己没办法跟她们聊起来。 于是,面对姚雪的询问,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我是个孤儿,从小没人教导名字,也不会是随便起的,怎么会有什么故事呢?” 姚雪在南惜面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每个人的名字都该有一段故事,我想你的姓或许没什么故事,但惜这个字应该是带着对人的憧憬和希望。” 南惜面无表情的听着,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她此刻有些昏昏欲睡。 她淡淡的笑着…… 姚雪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南惜,你对我设了心防,我没办法和你建立信任,你是不信我的。”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吗?” “南惜,你要明白,你是我的患者,我和你之间是存在一种特定关系的,你的故事我想倾听,但你信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南惜这个时候连听都不想听了,她慢慢闭上眼,她坐在窗前,躺椅上倾洒下来暖暖地阳光,那淡淡的金色灿光在她身上洒下。 像是给她整个人渡上了温柔的余晖。 可她本身就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南惜,你想逃离裴知珩,对吗?” 南惜闭着的眼没有睁开,但她眼睫轻颤,那搭在躺椅扶手上的一只手轻轻动了一下。 姚雪继续道:“你想逃离这个人,但此刻又实在无力,因为你和他之间实力悬殊,你逃不开,你渴望有人能从这深渊里将你救出来,拉你一把,可你却又害怕牵连别人?” “南惜,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同样的,你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走错了路没什么要紧的,及时改变路线就好了,不要太过于压抑自己,你放轻松好吗?”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藏着事情,你一直都在默默的谴责自己,可这世上谁不会犯错,别把自己当做怨恨的对象,你要学会爱自己啊。” “这世上没人会为你而来,但你要学会做自己的勇士,或许没人会救你,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救自己。” 南惜嘴角紧绷成一条线,她唇瓣颤抖,眼角泪水缓缓滚落。 那天开始,南惜一天很多的时间都会跟姚雪待在一起。 她从一开始的寡言少语,到逐渐的主动找话题找姚雪聊天,这一切的转变来的很明显,她的脸上慢慢的有了笑意。 裴知珩就像个偷了东西的贼,他每天只能站在门口从门缝里窥探女孩的面容,夜里甚至不敢再光明正大出现在女孩面前,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出现会吓到她。 隆冬将过,迎来初春,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春天代表着新生。 姚雪此刻就站在身后,南惜看着窗外的阳光,脑海中回荡姚雪刚刚说的那些话。 “南惜,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在这份声明书上签字吧,到时候我会为你进行催眠,七天为一个疗程,大概率三个疗程。你脑海中这些让你悲痛难以自愈的伤疤都会自动愈合。” “你要相信我,一切的治疗对于心理疾病都是有一定的帮助。” “南惜,我想帮你……” 南惜,我想帮你。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莫名的触动了南惜的心弦,南惜轻轻点头了。 历时两个月,南惜终于答应了。 姚雪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掌心。 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姚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什么?” “我想……救一个人,可我没这个立场,我也没这个资格。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姚雪面容恍惚的盯着祁宴,又是一个第一次。 为了同一个人。 姚雪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她故作轻松的开口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你难为成这样?祁老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我和你的关系你没必要对我隐瞒,直接说就好了,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我都能帮你办到。” 祁宴说:“帮帮她。” 眼前的男人眼神那样的真诚,他盯着南惜,语气里甚至待着恳求。 姚雪本不想去在意的,但没办法,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私心,况且她对那个人一直都心存好奇。 困惑了她这么多年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她怎么能不激动? 可看着祁宴这样,她心里很不好受…… “她?是谁?” 祁宴说:“她叫南惜,她好像……过的不开心,姚医生,你帮帮她。” …… 姚雪看到了南惜点头的动作,她恍恍惚惚的收回思绪。 那天和祁宴短暂见面的对话内容戛然而止。 男人作为年长者,所有的克制隐忍都写在了那双眼睛里。 姚雪的心再一次的被刺痛了一下。 她听到南惜开口了。 “姚医生,既然这样,那就感谢你了。” 南惜来之前吃了药,她脑袋昏昏沉沉,白字黑字,她看的眼花缭乱,索性就签了字。 姚雪点头:“南惜,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 南惜就这样被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里。 那房间里面都是窗户,她躺在椅子上的时候,窗户崴有风吹进来。 南惜闻到了一股橘子的酸涩味儿…… 姚雪往她怀里塞了一个可爱的晴天娃娃:“你先放松一会儿。” “好。” 姚雪出去了,裴知珩就等在门口。 他盯着姚雪,轻声开口:“姚医生,真的感谢。” 姚雪收了脸上温柔和善的笑,她面对裴知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她道:“倒不用这么客气,把人逼疯了就往医院塞塞,裴先生,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若一味的伤害,等到那颗心碎彻底了,你就算想再多办法也是拼凑不起来的,所以,请善待你的妻子,不要再让她受任何伤害。” 裴知珩激动的红了眼眶。 “我会的。” 第六十六章 有了下次再见的约定 周围漆黑一片,道路的尽头,那扇大门紧紧关闭。 不知何时有人拿了把钥匙过来,她打开了门板上的锁,开了锁之后,那人用力一推,门板轻轻的向两旁敞开。 于是,南惜藏在心底深处的很多事情就那样被挖了出来。 …… “南惜,你知道裴知珩现在在哪儿吗?” “南惜,你知道你的丈夫喜欢什么颜色的睡衣吗?” 灯火璀璨的客厅里,相机快门被人摁下,一家三口的画面就那样被人拍下,照片里的男人俊美高大,女人笑颜如花,他们怀里的孩子可爱白净,他们是一家人。 “不……不要,别……别这样做……” 躺椅上,女孩儿四肢被固定。 空气中充斥着苦涩的橘子香味。 姚雪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她头发梳到脑后,扎着低马尾,身上穿着白大褂,此刻轻声开口,声音甜美,语气温柔。 像是生怕惊动了那已进入睡眠的女孩儿。 “没事的南惜,放松,放松下来。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这都不是真的,这只是因为你太爱裴知珩出现的幻觉,这是一场梦……” 南惜的情绪随着姚雪的话语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紧绷的四肢缓缓放松,将要苏醒的人再一次沉睡过去。 “南惜,以后我就会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会是裴太太,我的南南将会继承裴知珩所有的财产,而你……裴知珩已经里里外外将你玩烂了,他现在腻了,要把你扔了,你得受着。” 躺椅上已经沉睡的女孩再一次激动起来,她情绪激动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眼角落下泪来。 眼前所有的一切似真似幻。 南惜看到了夏雨浓,这张她厌恶透了的脸。 可……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他应该怪罪的不该是这个女人,而是自己的枕边人。 裴知珩不是狗,他是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链子能栓住裴知珩。 她的恨意就这样渐深,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裴知珩。 “南惜……裴知珩爱你,他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南惜再一次冷静下来…… 可她的记忆太痛苦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话,整个人抽噎着无法自已。 泪水一颗颗滚落。 “我不想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一整天,一个人的一日三餐,一个人的漫漫长夜,可他们曾经分明那样相爱,裴知珩甚至不舍得她闻油烟味,她的电话她的信息他都能做到秒回。 可为什么能在结婚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喜欢别人? “我跟他说过的,他要是不喜欢我,他可以跟我直说,如果有一天他想离开了,我绝不纠缠,我给他自由,可他不应该把我蒙在鼓里,欺骗我一年又一年,那些个我独守空房的夜里,他都在陪着另外一个女人……” “我那么信他,我那么爱他,我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可他欺我伤我……” “南惜,这都不是最让你伤心的,这些难关你都挺过去了,可究竟是因为什么你会深陷囹圄?” 南惜突然间就停下了…… 姚雪的深度催眠没有再进行下去,因为南惜的精神力太过于薄弱,长时间的催眠会让她更加虚脱。 她结束了一些工作,脱去白大褂,拿帕子轻轻替南惜擦去了眼角泪水,额头上汗珠。 做完这些她就守在床头等着南惜醒过来。 夕阳西下,窗外残阳余晖只剩下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 姚雪看着手机界面上的信息,她微微抿唇。 是两分钟前祁宴发来的。 “姚医生,南小姐还好吗?” 姚雪正要回复,南惜醒过来了,她睫毛轻颤,看着姚雪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淡淡的防备。 但这并没什么要紧的,姚雪心里很明白。 “南惜,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南惜没说话,她缓慢的站起来,姚雪扶着她,南惜并不让,她拒绝着要推开姚雪,姚雪用一种很受伤的眼神盯着她。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南惜淡淡道:“这次的催眠治疗结果怎么样?” “正要问你呢?” 南惜说:“好像没什么明显的效果,只是唤起了我一些记忆深处的伤痕,让我更清晰的去恨该恨的人。” 她始终揪着不曾放下。 因为放不下,一直活在过去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但姚雪在这坐了一下午,她始终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伤痕,足以盖过丈夫背叛她三年,和自己熟知的人生下孩子的伤痛。 这不算病因,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将自己谴责成这样,以至于有了这样严重的自杀倾向? “南惜,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惜轻声道:“但愿吧。” 又是一夜天明,南惜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她病房里的东西又多了一些,只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熟知的,更或者说这些东西曾经染上了她的气息。 不知为何,今天早上的药是裴知珩来送的。 他穿的很简约,出现在南惜面前的时候低着头一言不发,只端着一杯温水。 南惜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药,她仰头吃下,不知因为什么,今天她的情绪很稳定,看到裴知珩也没有多情绪化。 只是,心底难免泛起一丝波澜。 吃了药活动了片刻,南惜就照例跟着姚雪去了心理催眠室。 在门口,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祁宴。 他似乎是刻意的等着,他嘴角抿着笑,变戏法般从身后的拿出了一把紫色小野花。 “这花是我种在院子里的,春天到了,它比往年开的早了些,是个好现象,南小姐,送给你。” 南惜伸手接过,她捧在怀里,珍视着低头闻了一下。 “是自由的气息,我很喜欢。宴老师,下次看到路边开的野花能摘下来送我一朵吗?” 祁宴点头:“好。” “那就这样说好了?” 他点头:“一言为定。” 就这样,他们有了下次再见的约定。 姚雪默默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好了南惜,进去吧,现在时间刚好。” “嗯。” 同一个时间,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房间。 第六十七章 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南惜再一次的闻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味道,也是淡淡的橘子苦涩香。 只是那股香味越发的浓郁。 似乎随着这香味的启发,那深埋心间的淡淡悲伤涌上心间,被她藏在暗处的记忆再一次被翻开。 “南惜,轻轻闭上眼,放松身体……在你闭上眼,意识昏沉的那一刻,你感受到了困倦之意……” “入目是漫天星河,你躺在碎钻洒满田野的地方,哪里遍地都是不知名的野花。” “你会看到那个人,那个你一直深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人……” 姚雪抬手扶了下自己鼻梁上下滑的金丝边框眼睛,她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她气定神闲,看着南惜紧绷的嘴角缓缓抿出了一个弯弯的弧度,她满意的闭上眼,跟着南惜一起身临其境,姚雪声音又轻又缓,仿佛风在耳边吹过。 “那是你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这个遍地野花星河漫天的地方,他手捧花束一步步向你走来,他的眼底充满爱慕……是他,他是裴知珩……” 姚雪缓缓叫出了裴知珩的名字。 那一刻,南惜将要从催眠的意境中醒过来。 她手指轻颤,睫毛也跟着扑闪。 姚雪第一次感知到了挫败。 她的心理催眠术是本院第一。 这么多年,她苦心钻研,曾在国外获得无数大奖,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心理暗示,她的手法,以及她刁钻细致的治疗方式都曾惊叹无数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手法于南惜而言这样的困难。 她为什么都已经失败了整整两次。 于是,姚雪在这个宽敞明亮,洒满阳光的卧室里,开启了第二轮的催眠。 片刻后,南惜又缓缓的睡了过去…… 姚雪声音清脆:“南惜,这就是你和你最爱的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相信吧,记忆是无法更改的。” 躺着的女孩缓缓摇了摇头,她的眼角溢出泪水。 “不是……这不是,这根本不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和他初次见面是在漫天白雪之中。”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 可姚雪将耳朵凑到了南惜唇边,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这些话。 姚雪慢慢睁大眼,她昨天的心理暗示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于是,她这场心理催眠的开头故事又变了,变成了寒风凛冽的冬天。 夜晚,街边昏黄的路灯缓缓亮起,漫天白雪中,女孩儿身上穿这一件黑色大衣,她走在冰天雪地里,那一连串脚印在她身后显现。 一个又一个脚印,少年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他踩着她的脚印一步步跟着,可是,却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雪地里太滑,女孩儿会摔倒。 “裴知珩满眼的爱意,你爱他吗,他也同样的深爱你,所以,你们会永远在一起,雪落白头,最终也是白头偕老。” “这是你是最后的结局……最终的……你们的故事里没有夏雨浓,没有南南,当然,也不会再有任何人。” 南惜眼前的世界彻底黑暗,却又在片刻后亮起。 她从躺椅上醒过来,侧头看向窗外,天边夕阳西下,也是和昨天一样的时间。 她嘴角上扬,浅浅勾起一个笑意。 真好。 今天的世界美好了一些。 南惜从催眠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裴知珩就守在门口,他怀里抱着一束鲜红如火的玫瑰。 南惜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他眼神突然间暗了一下,可片刻后,脑海中一些不好的东西像是被暂时性的抹去,她又重新舒展眉头。 这么久了,她看到裴知珩眉眼间终于有了一抹淡淡的喜悦之色。 她轻轻笑出声音来,眼中神色恍惚,看着那样的不真切。 裴知珩有些难以置信,他往前走了两步。 南惜主动的抱住了裴知珩怀里的玫瑰花束,她轻轻的嗅着,那淡淡的玫瑰花清香缭绕在鼻息间,她欢喜的很,但却没有说话。 这笑颜的背后似乎是藏着些什么,但南惜也说不上来。 总之,她的心有些痛,很痛…… 她的神经感知力缓缓下降,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 可她记不起来了。 她想深想,可裴知珩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于是,她忘了去回想自己该记得的是什么东西。 这样的治疗一连持续了五天后,五天后,南惜精神越发恍惚,她脑海中记忆乱糟糟的。 这些记忆在扰乱她的思绪,她开始记忆错乱,想理清楚头绪,知道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时,她的头就会疼,很疼…… 于是,她选择了短暂的遗忘。 太累太痛了,记忆反复拉扯,她太痛苦了。 南惜闭上眼,脑海中那些记忆成了梦。 姚雪说那些让她痛苦,反骨折磨着她的记忆全都是一场噩梦。 她太爱裴知珩,爱到失去了自我,以至于她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他。 于是,她就在自己的的脑海中反复的编造了一场有关于失去裴知珩的悲剧噩梦。 是这些噩梦让她变成这样的。 裴知珩就守在病床前,他不用再套着玩偶衣服了,相反的,他光明正大坐在床前,他伸手轻轻描摹南惜的眉眼。 每一寸他都想记住。 “惜惜,太好了,我终于又重新拥有你了……” “谢谢老天爷,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让你离开我的,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海城的春天多雷雨季,天边闷雷滚滚,乌云压顶。 天还没亮,一道惊雷猛然间劈下,伴随着一声巨响,闪电划破夜空,天际被照亮。 病床上,南惜从睡梦中惊醒,意识还没跟上思绪,她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她惊叫着起身一把抱住了病床前的男人。 “啊——” 裴知珩心口钝疼起来,丝丝缕缕的疼痛让他失智,以至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女孩儿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他这才反应过来。 那双眼眸缓缓睁大,失了色彩的眸光一点点染上翻滚的情绪。 他缓缓抬手抱住了南惜。 好久违的气息,好怀念的拥抱。 “惜惜……” 第六十八章 下次再见 当南惜的心里催眠治疗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姚雪见到了祁宴。 是在催眠室的门外。 没有精心的安排,这场见面早有约定,所以,他等着春雨降下,看着野花嫩芽抽枝,日夜盼着路边的那些野花一朵朵绽放。 终于,花朵盛放,他也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来见她。 南惜身上穿着的衣服变了,不再是清一色的病号服,拖拉不动的脚步,看似疲惫耷拉着眼皮的样子。 她就这样出现在祁宴面前。 姚雪跟在身后,看到祁宴,她脚步轻缓停下,刻意的避开,没有再来打扰他们的见面。 因为这场见面她大概率就能预想到结果…… 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南惜脚步停下,她微微歪头,一头黑长直发,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小碎花裙,她踩着一双裸色小皮鞋,那双乌黑清澈的眼就那样盯着祁宴。 祁宴伸手递过去,一手捧着的野花。 “答应你的野花,在路边采地,刚好看到。” 南惜反应迟钝了片刻,她盯着那束花看了很久。 “下次看到路边开的野花,能摘下来一朵送给我吗?” “好。” “那就一言为定。” …… 分明是前不久的记忆,可却像是隔了一整个世纪般遥远,她甚至要思索片刻才能记起来。 这段对话形成,以及她和祁宴在同一个地方见面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她记起来了,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宴老师,谢谢你。” 她伸手接过,很欢喜。 想说话,想停留在这儿不离开,她很想和祁宴相处,这种感觉很美好。 言语无法描述,祁宴盯着自己的这双眼中满是真诚。 “不客气,南惜,你好点了吗?” 祁宴眼底那片刻的失落缓缓散开,他脸上重新有了笑意。 这样明显的笑意仿若晴光映雪,甚至和他平日里总面无表情毫无情绪起伏的模样一点不相同。 南惜有些失神。 太好看了,祁宴嘴角的笑意太惊艳了,她从未见过有男生这副模样。 以至于她有些收不回视线,祁宴身上的衣服穿搭都和自己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格外的相似。 似乎就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来定。 南惜很喜欢很喜欢。 她忍不住开口道:“好了很多,宴老师,你觉得我身上穿的裙子和你带来的这束花是不是很配?” 这句话有些不过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 她眨眨眼。 祁宴似乎也觉得她的话有些突兀。 毕竟,他小心翼翼的,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切的一切还没到这个程度。 可她就是这样说出来了。 这样的关系是更进一步了还是存在某些难以言语,被世俗礼法所禁锢的冲动? 祁宴向来是个权衡利弊,会将所有事都排出一个合理合法解释的人。 但今天南惜的这番话她他不想排,他不想理会。 他便迫不及待的回复:“好看,你穿这身特别好看。是春天到来了,万物复苏的样子。” 南惜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她轻轻低下头,祁宴又像是变戏法一样般从身后拿出了一朵向日葵。 一朵盛放的向日葵。 南惜目光错开,那束野花似乎不怎么重要了,她睫毛轻颤,涣散的眸光落在了向日葵上。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了。 于是,她缓缓抿唇,皱眉苦思…… “不喜欢吗?” 祁宴打断她的思绪。 南惜轻轻摇头:“喜欢,很喜欢……” 她将自己向日葵抱在怀里,贴着心口。 她曾画过一幅画,那幅画上满是绽放的向日葵花海,一朵连着一朵,绵延不断的向日葵花海。 那些金灿灿的花瓣似乎自带灿灿光辉,旷野的风穿过朵朵花瓣,但它们向阳盛开,不畏风霜,傲然绽放…… 南惜有些失神,她轻声呢喃着:“很喜欢……但似乎,是曾经。” “南惜,治疗时间到了。” 姚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她缓缓开口,她嗓音很轻,但如果细听,这语气里带着一些紧张。 她是国内极其权威的心理医生,不该这样的,确实不该…… 祁宴心思都在南惜身上,自然是没察觉到的。 南惜恍惚间抬头:“好。” 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大脑已经提前给她做出了判断和答案。 她便点点头,冲着祁宴轻笑。 “宴老师,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下次再见,好吗?” 她似乎很喜欢和祁宴见面。 祁宴恍然间收回视线,他脸上所有因她而有的表情全部消散。 这些神情只为她一个人所有。 他大方的给出去,自然也是大方的收回。 “好。下次见。” 他便目送南惜跟着姚雪一起进了催眠室内。 一样的环境,但似乎有什么变化,苦涩中夹杂这一丝甜香的橘子味渐渐的散去。 如今似乎也闻不到什么味道了。 南惜缓缓躺下,姚雪今天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儿,她轻声开口,可情绪泛滥,她今天不适合进行催眠。 但是没办法,七天一个疗程,快结束了,快结束了。 她不是恶如,她只是帮这个可怜的女孩儿重回正道而已。 她会辛福的。 南惜一定会幸福的。 这次的治疗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 南惜是躺着回到病房的,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星光满天,卧室里一片明亮,饭菜飘香,裴知珩系着围裙出现在她面前。 “惜惜,给你做了饭,都是按照你的口味,都是你爱吃的。来尝尝好吗?” 南惜还是不怎么想说话,但看着裴知珩顺眼了很多。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饭桌上的饭菜确实都是她爱吃的,她拿起餐具一一品尝,裴知珩身上的围裙甚至都没摘下,他目光小心翼翼的盯着南惜。 “好吃吗?” 期盼的眼神,想听到南惜真心的评价。 熟悉的味道,可似乎变了。 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 南惜摔掉了手里的餐具。 突如其来的互动,裴知珩惊的睁大眼。 姚雪不是说了都已经好了吗? 接下来好好呵护照顾就行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南惜落下泪来,她轻声开口:“裴知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第六十九章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南惜只是一觉睡醒了,可梦里的那些画面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那种心痛让她无法呼吸,那些零零散散破碎的片段拼凑出一个悲剧。 “梦……什么梦?”裴知珩没反应过来,他半张着嘴发愣。 南惜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梦到你出轨了,有了别人……还跟那个女的生了孩子……”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梦,那也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觉得像是真正发生过的。 裴知珩心头猛然一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女孩的双眸。 似乎是想从她眼底看出些什么,但南惜眸光真诚,眼底的恐惧后怕都是真的,裴知珩根本看不出作假的成分。 他原本惶恐不安的心绪逐渐归于欣喜,那样的欣喜大过一切…… “惜惜,那是梦,那都是梦啊!眼睛一睁开就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是假的,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做那种背叛你的事呢?” “可是……”南惜脚下步子慢慢后退,她低下头,满头黑发披散下来遮住眉眼,她眼底的悲伤近乎要溢出来。 曾经,这对于南惜而言,是惊天噩耗,可现在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有的只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是……裴知珩,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真的,我很难过,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她恍然间抬头,“你……真的会这样,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裴知珩坚定点头,他太激动了,双眸泛红,眼底泪水近乎要溢出来。 他的上前一把把住南惜,她的力气太大了,他紧紧抱着面前的女孩,像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南惜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颤抖着身子闭上眼。 太痛了。 那将要失去挚爱之人的感觉太痛苦了,如今珍宝重视,他永远都不会再让往事重演,那样的事情有过一次就已经足够。 “当然会,惜惜,你别怕,我一直都在,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这是我们结婚时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从没忘过。” 南惜一颗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试图抱住面前的男人,毕竟她从前最爱的就是他的怀抱,可是,大脑传递了这样的意识,她的手臂却迟迟抬不起来,像是带着一些莫名的排斥。 这是肌肉记忆,南惜的手臂僵硬着,抬起片刻却又无奈放下。 一定是因为她太过于在意裴知珩,所以对刚才的梦心怀芥蒂,无法忘记才会这样耿耿于怀。 南惜恢复了平静,她轻拍裴知珩的肩膀。 “裴知珩,你抱的太紧了,勒的我有些痛,你松开。” 裴知珩这才将人松开。 “乖乖是我不好弄疼了你,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南惜退开两步,她低着头没看裴知珩的眼,只慢慢扭头打量周围的一切…… 这个环境让她觉得陌生,她像是,真的睡糊涂了,居然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不认识了。 他她皱着眉,带着疑惑看向裴知珩。 裴知珩忍不住轻轻笑开,他牵着南惜的手拉着她往沙发沙发走去。 “乖乖,你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一定是因为我工作太忙很长时间没有陪你的原因,老公跟你赔罪。公司的事我也不管了,休了个长假决定好好陪陪你。” 南惜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她点点头:“那……我们这是在哪呢?” 她确定过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家不是现在这样的。 裴知珩牵摁着南惜的肩膀在沙发上坐下,他单膝跪在南惜面前:“惜惜,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很多东西你都忘了,觉得陌生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慢慢告诉你,可你现在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好吗?”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她醒过来之后确实觉得不舒服,总感觉很多事情都乱糟糟的,脑海中积攒了许多事,那些事情堆积着,她理不出头绪,一深想就会觉得头疼。 每次她想弄清楚头绪的时候,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温柔的响在耳畔,这个声音告诉她,别多想,你爱裴之恒,你深爱着他,不要怀疑他,他将永不背叛永远爱你。 于是,南惜疼到炸裂的脑袋便会渐渐的缓和许多…… 裴知珩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他抬头看着女孩儿,南惜黑发柔顺的垂落下来,因为睡了太久,她的小脸略有些浮肿,但这并不影响她这张五官精致的模样。 她不笑时,眼尾上挑勾着清冷,她的皮肤很白,疑惑皱眉的时候透着几分纯真可爱。 裴知珩忍不住想要亲她。 太过于想念,太爱了,太久没和她亲近,身体上的渴望在指使着他靠近她,于是,他便慢慢的挺直腰板,就在唇瓣将要贴到她的唇上时,女孩突然间脑袋后移,一只手抵在了裴知珩身前。 这是排斥抗拒的表现,虽然并不强烈,可还是让裴知珩有了一丝丝失落,哪怕如今南惜接受了心理暗示,在这几场催眠治疗中,忘记了和自己种种悲痛的过往,可她还是在抗拒。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比起之前这个状况,实在是好了很多。 他轻笑着伸手揉了揉南惜的脑袋。 “是啊,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生病了,我带着你到处求医问诊,想着也许是之前的环境造成,所以我就带你来了这儿,你看,惜惜,你喜欢这里吗?” 裴知珩牵着她站了起来。 南惜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为什么对这些事她完全没了记忆? 南惜接受完最后一场心理治疗之后,裴知珩便将她从医院接了出来,他之前就知道惜惜喜欢靠海的城市,于是他在海城买了好几处房产,包括那座小型海岛,也都是为他她而买。 如今海岛成了禁锢她,折她羽翼的地方,自己不会再带她去那个牢笼,可这里环境优美,他的惜惜一定会很喜欢。 裴知珩脸上满是笑意,他打算带着南惜好好到处走走看看。 可南目光一撇,突然看着桌面上的向日葵开口。 “裴知珩,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第七十章 我是不是变的很奇怪? 裴知珩嘴角笑意突然凝固,他身躯僵硬! 难不成南惜想起什么了? 他牵着南惜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惜惜,你说的是什么?” 南惜看着桌面上向日葵的目光没有收回,她只是语气轻缓,慢慢开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我想不起来了。” 裴知珩顺着女孩的目光望去,他便瞧见了那朵向日葵。 他虽然不知道这朵向日葵的来历,可南惜接受心理治疗,一直到被他抱回家,她手里一直紧握着向日葵未曾松开,了。 直到南惜熟睡之后,他这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将向日葵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却忘了丢掉。 其实,那朵花已经有些蔫巴的迹象,只是自己看南惜那样珍视,就未曾没经过她的同意就丢掉。 这看起来不过是一朵并不起眼的花而已。 “惜惜,你喜欢向日葵?” 南惜轻轻点头,片刻之后,却又摇头,她眼底一片茫然。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像是喜欢的,可是却又像是不该喜欢,其实她喜欢的应该是玫瑰呀,大片大片火红鲜艳的玫瑰,那曾是裴知珩最爱送她的东西。 他手写的上千封情书里,每封情书总夹杂着一朵玫瑰干花瓣。 她总爱刚到文具袋里,这样,每次打开文具袋,总能闻到玫瑰花的香味。 她轻声开口:“我喜欢玫瑰。” “我就知道。”裴知珩很高兴他牵着南惜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他两只手包裹着南惜小小的手掌,轻轻的揉搓。 他低头看着这只手,回想着自己带给她的那些伤害,莫名的心口发酸,眼眶也跟着灼热起来,眼底一点点的聚上泪水。 “真好,真好啊……” 南惜问他:“好什么?” 他低头不抬,哽咽着:“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南惜向来心细如发,怎么会听不出裴知珩哽咽的嗓音? 她轻轻凑到裴知珩面前:“裴知珩,你为什么在哭?” 哭? 他没有啊! 裴知珩摇头,他揉着眼睛:“没哭,好好的,怎么会哭呢?” 可…… 南惜看到了他从双眼上揉下来的泪渍,她忍不住勾唇轻笑。 “裴知珩,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看到你哭成这样。” 裴知珩突然愣住,他抬眸,恰好看到了南惜露出笑颜的样子。 那一刹,他心底所有的酸涩悲伤,一切都不复存在。 值了! 他猛地将南惜揽入怀里。 她小小的脑袋靠在他身前,身上的碎花裙摆似波浪般摇曳。 裴知珩亲自喂南惜吃饭,吃过饭,外面天光放晴,太阳出来了,一片春光明媚的好景象,他牵着南惜的手两个人走在海边。 金色的沙滩上微风徐徐,脚下沙子软软的,抬头就是蓝天白云,碧海一望无际。 南惜张开手臂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空气里带着海水的腥咸味。 她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还记得吗?我们刚确定关系的第一年,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靠海的城市,后来你就跟我说,等以后有钱了,你就要在海边为我安家。” 裴知珩就站在南惜身后。 女孩儿穿了一袭雪白连衣裙,她站在微风下,沐浴着阳光,连发丝都像是在发光,只可惜她已经太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身上没多少肉,整个人都是那样的轻薄消瘦,似是风一吹人就要倒了。 裴知珩点头:“记得,从来都不曾忘记。” “这些年看着你事业逐渐稳定,我还以为你那么忙,再也没时间陪我看海了。” 裴知珩苦涩摇头,他曾经承诺过南惜那么多事,可是却只有等到将要失去她,看着自己将她折磨成这副样子,才想起了那些过往承诺。 他心怀愧疚,更加的难受了。 想到这些,他走上前轻轻握住了南惜的手。 “怎么会?我跟你说的每句话都算数,我以后会陪着你一一实现。” 南惜回头看他,她脸上带着笑意,笑意渐深的时候,唇角梨涡浅显。 不再是面目狰狞,红着眼眶要发疯的样子了,她是这样的美好。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美好。 是自己一手将她毁了。 “那你……一定要记得自己说过的所有话,以后千万不要食言。” “好。” 南惜和裴知珩在海城的日子逐渐稳定下来。 裴知珩一日三餐都按照她的口味照顾着她来。 南惜现在每天都要吃很多药,还要按时间去医院复诊。 裴知珩说她生病了,虽然还没痊愈,但他一定会陪着自己将这些病治好。 南惜虽然记忆混乱,记不清很多事情了,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生病了,很多时候,尤其是夜里,她的情绪总是低落,反复无常。 有时候忍不住的想哭,她就想找个角落默默的蹲着。 可是,无论什么时间点,她游荡到哪个房间,就算蹲个两分钟,裴知珩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 那时,裴知珩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蹲在自己面前,他会看着落泪的南惜,轻轻的用手托起她的下巴。 “惜惜,笑一笑。” 可那个时候,南惜总是笑不出来,她也试着牵动唇角,可那样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明白的,她一点都不快乐,她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她很痛苦。 看着这副模样的南惜,裴知珩就会轻声叹息,目光中流露出自责和悔恨。 他只会轻轻将南惜抱起来,将她抱回卧室。 被窝里很暖,他就将她冰冷的脚捂在手心里。 “惜惜,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光脚乱跑呢?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会生病吗?” 这些话重复不停的一天,至少要问好几次,南希每次都是置之不理,可今夜不知为何,他看着那跪在床上认认真真给自己捂脚的男人轻声开口:“因为以前你不回家的时候,我也总觉得无聊,有时候一觉睡醒天还是黑的。没事干,我就喜欢到处走走。” “可家里太大了就只有我一个人,有些冷清,我就觉得角落的位置可能暖一些。渐渐的,好像就习惯了去蹲角落。” “裴知珩,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第七十一章 他醒不过来了 裴知珩无声的听着,他那颗心被这些话语捅得乱七八糟,轻飘飘的词句,却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原来惜惜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是这样度过的…… 可现在,她说她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裴知珩颤抖着手指,她怎么会变得奇怪呢,她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裴知珩悔不当初,他抬起的手落在南惜眉眼处,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傻瓜,你怎么会变得奇怪呢?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当初的模样,你现在只是生病了而已,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南惜现在情况基本已经稳定,虽然这样的治疗方式对她而言或许有些极端,但目前为止,她的身体状况太虚弱了,也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她的情绪,让她不再持续陷入抑郁的状态。” 又是一个复诊的日子,裴知珩带着南惜来见姚雪。 姚雪给南惜做了一系列的心理测试之后得出了这番结论。 她没去看南惜那双略有些空洞的双眼,似乎只有这样心里的愧疚感才会少一点。 可姚雪心里明白,她一点都不好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堵着,她知道,那是她的道德感在作祟。 在了解了那些前因后果,知道了这个女孩曾受过多少委屈之后,她一颗心都在痛…… 同为女性,她本以为自己会救她于水火,可没想到…… 裴知珩感激的嗓音响在耳畔:“姚医生,真的是感谢万分。” 姚雪头也不抬,她淡淡“嗯”了一声,身后,南惜轻声开口:“谢谢你,姚雪姐。” 姚雪心口一颤,她的精神力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她猛地看向南惜。 南惜已经不像自己初次见到她时的那副模样了,满眼的戒备,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 如今的她褪去满身的戒备,可整个人都是没有光彩的,就像是一只被人随意操控的提线木偶,她就那样站在那里,她的大好人生早已被自己改写。 可,另一条路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没有人知道,姚雪也不知道。 裴知珩是真的爱她的吗? 爱到什么程度呢?今后会好好保护她吗? 姚雪终究是坐不住了,她慢慢起身走到南惜面前,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脑后。 医生和病患共情是大忌,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心理治疗的,可没办法,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不客气。”她说,“南惜,你要幸福啊。” 幸福? 南惜有些不了解自己对这两个字的定义是什么了,她轻轻叹出一口气,自从开始吃这些药之后,她的反应就开始变得很慢,以至于杨雪问出这个话之后,她需要细细的思索很久才能给她一个答案。 “会吧。”不太确定。她皱着眉头,像是连自己都有些疑惑,“会幸福的吧。” 姚雪没有再说其他,只是轻声道别,告诉她下次还是要定期来复查。 她现在的药量已经开始减少,在短时间内,她可能会因为药物的减少而发生一些睡眠质量出现问题的情况。 相比起之前几次,姚雪这次叮嘱的话多了一些。 目送着南惜和裴知珩离开,姚雪这才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到了窗前。 几乎是在自己说的那个时间段,他从窗户看下去,一眼就看到了门诊部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男人身形修长,手里拎着一个药品购物袋,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太阳下。 姚雪慢慢捂住了唇…… “姚……姚医生?” 年轻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脸上神色窘迫。 其实,记忆中的他一直都是从容随和,不该是这样的,这种神色不该出现在他脸上,可他偏偏就是以这样一副姿态出现了。 “姚医生……”他想说些什么的,但却很明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或者他接下来说的话,会是难以启齿的,所以他在犹豫,在挣扎。 姚雪研究心理学这么多年,怎么会没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呢? 那一刻,她疯狂的在心里恳求他不要将这些话出口,可祁宴还是问了。 “南小姐她,好点了吗?为什么这么久我都没在医院看到她呢?她是出院了还是出了别的事?” 靠着一些心理倾诉的方式来调解情绪问题的男人,最近为何会频频出现在医院呢? 姚雪一直都在自我麻痹,可今天她麻痹不了了,因为她知道祁宴还是会问。 她和祁宴之间其实一直都有一些边界感的存在,并且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边界感很强的一个人,若非真的在乎,她不会越界问自己这种问题。 更何况他询问的对象还是一个已婚妇女。 于是,姚雪也借着这个机会问出了自己心底的一个疑惑。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一直以来困扰你的问题,都是因为她,那个在你梦中挥之不去给了你那么多臆想的人,就是她对吗?” 祁宴沉默的盯着姚雪的双眸,他没有再开口说话,缓缓低下头,那一刻,姚雪便知道问题的答案,实锤了。 她开口,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毕竟自己这么多年的研究对象一直都是他,就在她将要成功的这一刻,她不该动摇自己的决心。 祁宴很快就能从那个噩梦中抽身了,可仅仅只是因为一朵向日葵,他便再一次让自己拉进了那场噩梦中。 “祁宴,你不该这样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会很痛苦很痛苦吗?” 祁宴缓缓笑了…… “姚医生,很抱歉,我让你这么多年的治疗结果功亏一篑,那些辅助药物我以后或许不会再吃了。” “为什么?”姚雪大为震惊。 这个男人真的是个蠢货,他难道不知道如果这样等到情绪反扑的那一刻,他会受不住吗? “因为,我这些年早已经深陷梦中,那些之前于我而言的噩梦,如今已经成了美梦,我已经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了,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沉醉梦中,从此不再醒来吧。” “祁宴!” 相比起姚雪这个心理医生的崩溃,祁宴更显得从容淡定。 第七十二章 她知道自己会幸福的 姚雪眼眶中甚至早已泛起了不知名的泪水,她甚至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样的情愫,让她对面前的男人产生了这样浓厚的情绪起伏。 她甚至无法自控。 而祁宴从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双毫无情绪与起伏的眼睛盯着她,他开口语气更是清冷。 “姚雪,这么多年,我当我们是好友,所以我刚刚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吗?” 姚雪终于败下阵来,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面前的男人,快速的收拾了自己外露的这些情绪。 她开口:“对,她好多了,经过我的心理催眠治疗,她已经能够很平静的去接受压在自己心口的那些创伤。” “那她人呢?” 祁宴一时的问出口之后,却又很快的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可自己这些微妙的情绪起伏,姚雪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于是,他又满不在乎。 自己在她面前早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南惜已经接受了自己丈夫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跟着他一起出院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很清楚的看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但她还是开口:“虽然还会定期来复诊,但我想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毕竟一个曾经那么深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祁宴轻轻笑了,这次,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一丝负担,只是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当然要幸福了,两个人当中总有一个人要幸福,不能都过得那么糟糕。” …… 姚雪很快收回思绪那天和裴之恒见过的画面,依旧回荡在脑海中。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下午双手抱胸,站在窗前看楼下,人来人往的时候就总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开始以为是看错了。 可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是祁宴。 姚雪有些没弄明白他这个做法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男人站在楼下,望着那些人来人往,似乎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可是又那么的让人不敢相信。 而那楼上的人却通过窗户看着楼下的人,祁宴向来是个很执着的人,他就站在那门口,一站就是一下午。 炎炎烈日他也不在乎,就那么站着,身姿挺拔又那么的不正常。 或许每个人都觉得他不正常吧,一两次还可以当做偶尔,毕竟他手里还拿着药品购物袋,又站在医院门口,来看病也是常有的事,可时常站在那就有问题了。 姚雪几次想下楼,直接地问问他,可还是望而却步了。 她干涉的太多了。 南惜又跟着裴知珩回到了这个海边小城,这栋小楼房很美,绿植沿边,又那么安静。 车子刚停下,裴知珩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车,他从副驾驶上迎接他的公主下车,那么的体贴。 南惜伸出手,几次犹豫…… 她朝着别墅看去,这么美的地方,她为什么会不想进去,心里为什么会有几分排斥呢? “惜惜?” 南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她朝着裴知珩挤出一个笑。 “嗯,下来了。” 裴知珩牵着她的手打开门,他们一起回家,他将她的外套脱下,又弯腰从玄关处拿下拖鞋给南惜穿上。 南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裴知珩做这些事。 她嘴角上扬弯弯的,像月牙一样那么美。 在自己的记忆中,裴知珩似乎很久都没有对自己这么体贴过,可是这一切却又像自己梦到的一样,那样不真实。 裴知珩给南惜换好鞋,起身脱自己外套的时候便看到了发呆的她,他嘴角挂上笑意,低头手指轻戳女孩白皙的小脸,语气里满是笑意:“发什么呆呢?想好晚餐要吃什么了吗?” 南惜这才回神,她轻轻开口。 “想吃得清淡一点,炒两个素菜吧,要是能加一道糖醋鱼就更好了。” 裴知珩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他点头:“好,正好冰箱里都有食材,都做给你吃。” “那亲爱的裴之恒大厨需要我给你打下手吗?” 裴知珩像是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她摇摇头:“不用了,我的小公主就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吧,我动作很快,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好。” 裴知珩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说做就做,当即便系上围裙,进厨房洗手做饭去了。 磨砂材质的门板,裴知珩虽然它里面的油烟味呛到沙发上的南希将门板拉上了,可南希还是看到了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流水声哗哗,他在洗菜片刻的功夫砧板上,菜刀的声音响起,他总是那么优秀,做什么都一样,切菜的动作流畅无比。 现在的这一切分明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他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在某个抬头望天或者一人独处的时候,他心里会那么的难过,会那么的想哭呢? 南惜低头思索,实在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是什么,她轻轻眨眼那滴泪水顺着眼睛滑落。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意,她知道是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她也知道很快她会记起来的,这些幸福转瞬即逝,她看得见却摸不到这样的东西,又怎么能抓得住呢? 日子就是这样的美好。 裴知珩的厨艺一天比一天精湛,他做的饭菜堪比酒店五星级大厨。 南惜却怎么也吃不惯了,她的食量变得越来越小。 某一天,南惜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太阳洒向地面的场景时,她突然间就有些想念一个人了。 裴知珩轻轻走上前,南惜虽然已经什么都能接受了,但她还是排斥自己的自触,以至于裴知珩小心翼翼的想和她牵个手,都要询问南风的意思。 但是一刻女孩儿太美好,窗户半开,微风吹得她黑发凌乱。女孩腰肢纤瘦,束腰长裙,随风摆动,裴知珩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的走上前,他从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她。 “惜惜……” 这次南惜没有再挣扎。 她只是轻声开口:“裴知珩,我想宁宁了。” 宋清宁? 裴知珩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他轻轻闭上眼。 “那我们回去吧?” 第七十三章 他们转身忘了彼此 “姚医生,惜惜能接受我有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一切都是你的功劳,真的很感谢,我会为你制作一面锦旗。” 姚雪待人温和善良,又或者心理医生一般都是这样的,他们的面相都是和善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但她面对裴知珩的时候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就像此刻,哪怕裴知珩满面笑意,感激之心如此至诚,可姚雪依旧如此。 她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我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不用这样。” 面对这样的姚雪,裴知珩也半点不生气,他反倒转身牵住南惜的手。 他低着头在南惜耳边说着些什么,南惜听了之后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浅显…… 她方才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也跟着一扫而光。 姚雪心里的负重感一瞬间消散。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但愿裴知珩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感化身边爱人。 但愿南惜将来从这场心理催眠中彻底清醒时,心中有的会是爱,不再是恨,只要她彻底放下,那一切都不是噩梦了。 这样,自己以后也不必带着负罪感活下去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裴先生,我和南惜也算是半个好朋友了,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他说,你能回避一下吗?” 裴知珩看了看南惜,见他的女孩儿点头应允,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才点头转身从诊疗室走了出去,他顺带将门关上,一下子便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姚雪看着南惜,她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南惜,但愿我的一番治疗能对你起效。” 南惜眉头轻拧,她总觉得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医生眼底神色流淌着淡淡的悲伤,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同情。 似乎前几次来复诊,她还不是这样的,可今天她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盯着自己呢? “姚医生,我丈夫说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当我想记起来似乎那些事对我而言很重要,可我现在看着你却又不想记起来了,或许人只有忘掉一些事情才能真正过得开心吧。” 姚雪轻声询问:“那……你现在觉得自己开心吗?” 南惜先是点点头,随后却又摇头。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我也说不上来,我像是开心的,却又像是难过的,其实我知道我应该开心,毕竟我现在和我丈夫之间的婚姻生活很美好。” “这一切都曾是我梦寐以求的,虽然从前他对我也很好,可总是少了几分陪伴,那些我一直想做的事他从来都没有陪我一起做过,可现在他很有耐心,什么都依着我,我应该笑的,可想笑的同时,我却又想哭……” 姚雪轻轻握住了南惜的手臂。 “你要开开心心的,人的情绪就像一座大山,只有开怀大笑,真正往前走的人,才能不被这座大山推倒,否则人真的很容易被打败。” 南惜点头。 姚雪转身从自己的工作桌上拿了一盆多肉植物送给她。 “这是我很喜欢的植物,我家里养的也都是这些,虽然不起眼,但很好养活,只要有耐心,它不会死的。” “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盆多肉了,不管我工作上经历什么,又或者去哪儿,我总是带着这盆多肉,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南惜垂眸看着姚雪手里捧着的多肉,她微微抿唇,伸手接过。 姚雪道:“下楼吧,楼下有个人一直在等你,或许,你该跟他见一面。” 南惜不明所以。 她从姚雪的诊疗室出来的时候,裴知珩刚好不在门口,她坐电梯下楼,果然在门诊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么多天的阴郁,似乎一瞬间就被一扫而光。 她小跑着上前。 女孩儿长发柔顺的垂落下来,她身上的裙子宛如浮云流动,摇曳生辉。 祁宴就像是和她建立了某些心灵感应一样,他分明不知道女孩靠近,可扭头的一瞬间,还是在大楼门口,这些人来人往中看到了南惜。 祁宴原本晦暗的双眸一瞬沾染春朝,他有些不敢相信,步子也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停留片刻,随后一步步走过去。 原本慢走,逐渐成了跑。 这分明也只是几步的距离,可在他看来这条路却那么漫长,像是跨越了他的整个生命长河…… 终于,祁宴脚步停下,南惜轻喘着,那张脸微红,她睫毛轻颤:“宴老师。” 祁宴很努力的平复呼吸,他点头:“怎么样,南惜,你好点了吗?” 南惜点头:“好多了,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那……”祁宴是想开口问她今后要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他甚至往南惜身后看,想看看今天究竟是谁陪她来医院的,可他看了片刻,也没看到其他人,想问的话自然也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明白的,这些年自己变得越来越胆怯,于他而言,向前迈出的那一小步,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南惜也看着祁宴,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聊聊,说些什么…… 祁宴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亲切,很熟悉,似乎像是一个很久不曾见过的故人,可这些也不过是她的感觉而已,她根本说不上来。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周身人潮涌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沉默的气息过了多久,南惜开了口。 “宴老师,之前我状态不好一直都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来海城的?” 祁宴想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该是什么呢?是他的家在这儿还是收养他的父母在这儿呢? 想了片刻,他道:“我有朋友在这儿。” 南惜点了点头:“海城是个很美的城市,我在这住的很习惯,但不能一直这样住下去。” “那你……是有什么打算吗?”这句话终于顺理成章的问了出来。 他有些紧张,手指轻轻握成了拳头。 祁宴竭力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从容。 他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一转身,彼此消失在人海中,从此不会再有交际的朋友。 是的,就是这样。 “我要回a市了。” 第七十四章 不是偶然,我是特意来见你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可空气里却带着一丝风。 好在如今已是春天,风吹过却也不觉得冷,只是莫名的带着几分萧瑟之意。 祁宴就那么僵硬的站在原地,他没有在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着,慢慢的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塞进了兜里。 这是想要送给她的礼物,之前他总带着向日葵来,因为他知道向日葵是南惜最喜欢的花。 他的这些做法行为很可笑,很荒唐,他也知道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可他就是想那么做,哪怕自己于南惜而言,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朋友。 可笑的是他们甚至没有很深厚的交情,但他还是想给她带去些什么…… 可现在他的礼物似乎没有任何理由送出去了。 他该克制住的。 他抬眸,眼神落在南惜脸上。 这张脸,这个人,他曾丢失过,后来千辛万苦的在人海中寻到了她,可那时的她已经属于别人了。 他想着不再打扰她,就这样吧,可他还是不甘心,还是想做那个打扰她的人…… 祁宴轻轻笑了:“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你。南惜,有你这个朋友是我之幸。” 南惜看着祁宴这双眼,莫名的,她感觉他眼底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这种忧伤让她也跟着心里难过…… 她笑着开口:“宴老师,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当然会。” “南惜,你确定吗?” 南惜点头:“确定,我会一直跟你做朋友。” “我对你没有企图。” 南惜忍不住笑意更深,她歪了歪头,此刻的笑意增添了几分生命的色彩,那样的灵动,她歪着脑袋,那双清澈乌黑的眼眸弯弯似月。 她的笑容带着感染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跟着她一起笑。 于是,祁宴也笑了。 就这样,男人眼底的忧伤被扫去。 “是觉得我这句话没有信服力吗?南惜,我知道你结婚了,一直都知道。” 南惜忍不住的摇头笑出声音来。 祁宴就觉得奇怪了,他皱着眉头,眼底带了些许疑惑,但他极力辩解:“南惜小姐,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跟我玩闹。” “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企图。” 南惜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笑意,她开口道:“祁宴,你的眼神很坦诚,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任何杂念,我能分辨的出来,我一直都知道。” “你……”祁宴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有些哑然,俊美的脸上又带了一丝茫然,“那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你刚刚有些不开心了,我想……让你高兴。” 祁宴心脏猛然一跳,那种不受控制的悸动。 让他想变得黑暗…… 面前的女孩这么美好,他为什么不能占为己有,为什么不能和她长相厮守呢? 可…… 他不能那么做,他知道的。 祁宴忍住了要伸手揉揉她脑袋的冲动,他道:“春天是个很美的名字,南惜,你也很美,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再无晦暗,早登青云。” 南惜点头:“会的。” “还有……”祁宴说,“谢谢你。” “我其实一直都很高兴。” 南惜点头,她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裴知珩的声音。 “惜惜!” 男人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他像是找了她很久。 不知为何,南惜心口一扫而光的阴郁一下子宛如一块巨石压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她的眉头是皱着的,脸上的表情是不耐烦的,但她回头看到裴知珩的时候语气还是和善的。 “我在这儿。” 裴知珩走上前一把将南惜揽入怀里:“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久。” 南惜道:“刚好碰到了我的朋友下来和她打个招呼。” 南惜亲昵的牵着裴知珩的手朝着祁宴走去,她简单的给两个人相互介绍。 哪里会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呢? 他们很早之前就有交际,只是南惜记忆模糊脑海中那错乱的神经还没归位,很多事情她记得零零散散,像是真实发生的,却又像是梦。 裴知珩情绪半点没有外泄,他神色如常的伸手想跟祁宴握手。 “你好,祁先生。我家惜惜最是重情义。她待朋友一向很好。” 祁宴嘴角象征性的挑起,浮在嘴边的那一丝笑意,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 他并没有礼貌的和裴知珩握手相反,只是用那双毫无情绪起伏的眼盯着他。 “南风集团裴总,早有耳闻。a市是待不下去了吗,怎么跑来了海城?” “也是,毕竟,你人虽不在a市来,但那些有关于你的新闻依旧热度不减,大家讨论起你的时候,可都是绘声绘色,那些内容精彩的很。” 裴知珩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 他想说什么,但祁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向南惜。 同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转换竟是这样的流畅。 刚刚是确确实实的针对嘲讽,但此刻却是温柔亲切。 “南惜,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永远记得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无论是何困境,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拉你一把。” 南惜有些不明所以。 分明上一秒他们还在聊天。 为何下一秒,祁宴对裴知珩就有这么大的敌意? 而且…… 祁宴说的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很复杂,话里有话,南惜细想却觉得脑袋疼,索性就不想了。 她轻轻点头:“好。” 祁宴转身要走,却又折返,他将兜里装着的礼盒拿出来。 “南惜,今天见面并非偶然,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这个礼物也是精心准备,送给你,你如果不喜欢就丢了。” 祁宴说完转身离开。 他不想这样针对裴知珩,他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让南惜为难。 可裴知珩在a市做的那些事让他无法平复。 南惜深爱裴知珩不肯离开,那他就给裴知珩制造一些危机感。 让他知道他有多么幸福,他身边有多好的女孩儿在陪伴着她。 第七十五章 黑暗中,她红了小脸 夜晚,月凉如水,窗外一片漆黑,卧室里,南惜开着睡眠灯,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暗。 她侧躺着,身上睡衣柔软,吃过了饭,被窝是暖的,连带着她心里也是暖暖的。 这个时候,她最应该有的是幸福的感觉,可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相反的,她心口就像是压着什么东西。 她叹息一声,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精致小巧的向日葵摆件上。 晶莹剔透的玻璃装饰盒中,几朵向日葵聚拢,漫天晶莹雪花飘落,有个长发垂落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雪地里。 她仰头,像是在看雪花,又像是在看向日葵…… 两种极致的美,恰好都是南惜所喜欢的,这个小摆件虽然花样很多,但做的很精致小巧。 哪怕是便携式的装进口袋里也很方便。 这就是祁宴送给她的礼物,南惜爱不释手。 裴知珩这些年倒不是没收到过礼物,那些千奇百怪花样层出不穷的礼物裴知珩每年都会送他一堆,而且他送的那些礼物都价值不菲,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卖好多钱。 南惜第一眼看到那些礼物的时候,倒会觉得新奇,很喜欢。 那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磕到碰到。可后来,裴知珩送南惜礼物的次数多了,似乎没有了任何仪式感。 他只是随手的敷衍,随手的送。 而南惜也渐渐的对那些礼物失去了好奇心,也没有了任何的期盼,只是一味的收起来,一件件放进饰品柜里。 后来…… 后来又怎样了? 后来的事情南惜有些记不起来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天晚上她想的事情有些多,她感觉头有些疼,南惜便闭上了眼,她正想着酝酿睡意,卧室门把手被拧动的声响传来。 南惜微微皱眉,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预想中的那种厌烦,再一次从心底深处传来,她抗拒,排斥。 她咬牙,但还是没有发作,只选择了隐忍。 她默默的盖好被子,就那么闭着眼装睡。 和以往的每天晚上一样,裴知珩轻手轻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进门之后脚步站定,长身立在了床前。 他没有动弹,只安静的站着。 裴知珩眼底深色渐渐变得温柔,他不想打扰她,可看到南惜之后便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于是,他慢慢蹲下身—— 裴知珩手指落在南惜眉眼处,他指尖轻轻描绘,想要将这张脸永远的映在自己脑海中。 能将她留在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裴知珩都觉得那么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他甚至不敢闭上眼入睡,不敢在那张床上醒来,因为身边没有她,他怕自己一睁开眼,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于是,睡不着的那些夜晚,他便有了这样一个习惯,那就是在确定女孩已经睡着之后,他便来到这间房里,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像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每个人心底都会有欲望,这些欲望因爱而生,他是一个正常男性,根本没办法克制住想要亲近她的心理,即便他攥紧手指,也依旧如此。 裴知珩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怎么落在女孩儿唇角上的。 他只是感受着她温润的呼吸,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瓣。 南惜将要忍不住了……… 太恶心。 他们是合法且合理的夫妻,哪怕是裴知珩现在想要她,自己也应该顺从,可不知为何,自从南惜从那场大梦中苏醒之后,便总是抗拒裴知珩的靠近。 她甚至讨厌。 她一直都在自我催眠。 可没办法,还是讨厌…… 南惜因为忍受不了裴知珩的触碰,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裴知珩轻蹭她唇瓣的s手指微微一顿…… 他苦涩的笑着。 哪怕自己花了那样高昂的治疗费用尽全力让南惜受到的那些伤害都变成了一场噩梦。 以至于这场催眠术一下子催眠了两个人,但是刻在南惜肢体脑海中的记忆依旧没有忘记,她还是在抵触自己。 裴知珩有些不甘心,甚至是委屈,他紧抿着唇瓣双眼红红的,额前错落的碎发搭在眉眼处。 他不死心,手指蹭过她的唇瓣之后低下头—— 男人湿濡的唇瓣落在了南惜眉心处。 南惜闭着的眼忽地睁开。 裴知珩身体一僵,自然察觉到了女孩的苏醒…… 之前的时候她确实是在沉睡,或许在那些睡梦中裴知珩对她做了些什么,南惜毫无察觉。 可自从心理催眠治疗之后她的精神类药物减量,以至于那些睡眠药对她没多少用了。 最近几天她甚至都没入睡。 裴知珩印在女孩儿额头上的唇瓣没有移开,他更有甚者,想要更近一步。 南惜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从被窝里将手伸出来,她那两只手抵在了裴知珩心口。 像是曾经恩爱过的很多次。 裴知珩夜里归来,南惜有时熟睡,看到床上睡得乖巧的女孩,他总会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也不知那时的他出自于什么心理,总之便会用千奇百怪的方式。 他当然知道睡眠浅,每次都能很快的察觉到,可有时候她也会故意装睡不应自己,那时的裴知珩总会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南惜才会理会自己。 他会下意识的堵住她的唇。 粗暴温柔的吻一个个落下,她会喘不上气,睁开眼时总红着脸用娇怒的目光盯着自己。 裴知珩太怀念那个时候了,他多希望时光回溯一切都能回到那时。 裴知珩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在和以往了,以至于南惜用小手抵在他身前时,他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向上一推,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南惜并没有多少力,裴知珩便这样禁锢了她的双手。 黑夜中,南惜呼吸急促,她目光如炬的盯着男人,那眼中满是戒备,她甚至红着眼,害怕的身子都在发抖。 “裴知珩,你想做什么?” 裴知珩,又是裴知珩。 以前她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喊自己。 那时,她的语气里也带着震慑的成分。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第七十六章 惜惜,我爱你 心口马上丝丝缕缕的疼痛。 这种疼痛太过于明显,但裴知珩却自动的将这些感觉忽略了,他错开目光,视线落在南惜的唇上。 她睡前洗过澡,穿着小清新的睡衣,此刻那娃娃领的花型睡衣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脖颈,裴知珩移不开眼。 他的视线又落在她铺设散开来满在枕头上的长发。 他喉结滚动。 隐约有些理智将失的样子。 “惜惜,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连名带姓的喊我,可现在为什么每次喊我都是这样?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叫我一声阿珩?” 男人低哑着嗓音,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南惜紧张的半点不敢松懈,她只轻声道:“那你先松开我。” 裴知珩还是抓着不放,房间里没开灯,只是睡眠灯隐约透出大片微弱的光,阴影中,男人背光蹲在床前,他目光中是隐忍而又克制的爱意。 那爱意将要溢出眼底。 他一语不发,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凶兽般,意有所指的眼神盯着自己眼前的猎物。 南惜挣扎了一下,裴知珩摁的更紧。 南惜害怕的有些哆嗦了…… “裴知珩,你别这样,你这样真的弄疼我了。” 裴知珩松了些力道,但还是没有放开她。 “惜惜,你在装睡,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南惜微微皱眉。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戳穿,为什么还是每天晚上都会过来?” “因为爱。”裴知珩开口道,“惜惜,我太爱你了,这些爱让我有了欲望,这么大的别墅就只有你和我,我们分明是最相爱的人,是夫妻呀,可你却非要和我分房睡,你知道这对于我这样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性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南惜当然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可是她对裴知珩的这种抗拒心理她又有什么办法? “惜惜,我想要你。” 裴知珩半点不掩饰自己的需求。 他直接开口。 南惜瞳孔缩了一下,她挣扎的力道大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窒息了,自己就像是被盯上了,有些害怕的事情像是要发生了。 她躺在枕头上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拼命的摇头,眼神中蓄满了泪水,她无声的抗诉,希望这个人能大发慈悲放过她。 这些事情曾经于她而言是最甜蜜的,可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裴知珩……你说过的,我生病了,你不能这样,你该给我一些时间。” “惜惜,我们来这快一个月了。” 南惜还是摇头。 裴知珩慢慢低下头,他的唇瓣近乎要贴上女孩的唇,南惜却偏偏偏开头,男人的唇便擦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耳畔。 “惜惜,你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你放心……老婆,你忘了吗?以前我们也很快乐。” 以前…… 南惜已经想不起来了,那些模糊凌乱的碎片记忆,她努力的想要拼凑起来,可关于那些事的画面全都被冲散了。 她还是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相提并论,总之我就是不想。” “裴知珩,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害怕……” “你也说了的,我生了病,你不能强迫我。” 裴知珩只感觉自己随着南惜的这些话,一颗心渐渐的沉入了谷底,女孩的话语清醒理智,那双眼中除了对自己的抗拒和排斥,再也没有其他神色。 哪怕自己这样暧昧的凑在她耳边说话,也没能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裴知珩还想再试试,他再一次的想要亲亲她,可南惜还是躲开了。 反复几次,裴知珩每次都想凑近南惜的时候,她都能偏开头。 南惜不厌其烦,一次都没有让他得逞,他不死心,一点都不想放弃,就这样,唇瓣最终落在了南惜白皙的脖颈上。 那一刻,男人内心的兽欲被唤醒,他眼中除了掠夺和攻陷没有其他。 他好渴。 他想要她。 “惜惜……” 南惜摇头:“裴知珩,你别这样……” “你不要!” …… 领口的衣服被撕开的那一瞬,南惜突然放声大喊。 她像是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某些巨大的刺激,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在放声嘶喊的那一瞬,她身上的力气大到裴知珩没能抓住她。 以至于就那样让南惜从自己身下逃脱…… 南惜跑得太快了,裴知珩反应过来的时候南惜已经光着脚在地下了。 他大惊,被雨网占据理智的大脑,一下子就恢复了清醒。 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朝着南惜走去。 “啊——” 南惜还是在尖叫,她控制不住往角落躲,抱着头。 “别过来,别过来啊!” 裴知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疯狂地道歉:“惜惜,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我吓到你了惜惜,你别怕好不好?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惜惜……你别怕我。” 可是南惜根本不让他上前,那怕她有察觉到裴知珩想要上前一步的想法,她都会逃窜到角落里,疯狂的捶墙大喊,或者用脑袋撞击墙壁。 裴知珩崩溃到也跟着南惜一起尖叫,因为自己的温声细语根本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他最后拿出手机想要打急救电话的时候,南惜突然停下了尖叫的声音,她颤抖着蹲在角落里,那双手无助的抱紧自。 她那双眼望着裴知珩轻声的恳求:“裴知珩,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你别这样好不好?” 裴知珩心痛至死。 “惜惜,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别怕我,你让我抱抱你好吗?” 南惜摇头。 “那,我什么也不做,你上床睡觉,我就站在门口守着你好不好?” 南惜要是对他这句话怀有质疑,她慢慢摇头…… 裴知珩慢慢跪下来—— “裴知珩!” “惜惜……” “啪!” 伴随着他喊出南惜名字的那一刻,一个巴掌也随之落在裴知珩的脸上,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的声响。 裴知珩轻声道:“我错了惜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裴知珩……”南惜心跳的太快了,她控制不住,脑袋也像是要炸裂开般的疼。 她控制不住泪水:“裴知珩……你疯了。” 第七十七章 连根拔起的玫瑰 裴知珩泣不成声,他磕在地板上的脑袋撞的一下又一下。 只是片刻的功夫,他脑门上便一片通红。 他还不打算停下,依旧在磕。 地板“咚咚咚”地响。 “够了!” 南惜红着眼嘶吼。 “裴知珩,你够了!” 裴知珩依旧在磕头。 “裴知珩……为什么逼我?你为什么一直都在逼我?” 裴知珩终于在南惜的嘶吼声中停下了磕头的动作。 这一夜,南惜在角落蹲到天亮,裴知珩便在地板上跪到天亮。 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裴知珩这才撑不住倒下去。 南惜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去扶地板上的男人,却忘了自己也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在角落蹲了太久,以至于身上都是僵硬的,她站起来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裴知珩爬起来将她一把抱住。 南惜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她皱着眉推搡裴知珩,男人却半点不愿意松开。 “惜惜……” “惜惜,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你要是不愿意我绝对不会碰你的好不好?” 南惜这才不情不愿的让裴知珩抱着了。 这点不愉快看似像是很快就过去了,可回去的路上,南惜一直闷闷不乐,裴知珩也皱着眉头未曾舒展,他满腹心事无从说起,最后只能连连长叹。 他们在海城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行李什么的没有多少,裴知珩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临走时,他有些放不下这栋小楼,裴知珩里里外外反复转了很多圈,他生怕回到a市的日子不会像在这儿一样如此无忧无虑。 他陪着南惜在这里度过了那么多快乐时光,那些岁月每一幕想起有心酸有欢喜。 离开了这里,之后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裴知珩心情变得沉重。 这场心理催眠治疗不知道能不能维持多久,惜惜会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吧? 她终会知道那些梦中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到时候她会怎样呢? 在此之前,他将竭尽全力对她好…… 希望到时候的她能够回想到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美好,能够念及那点旧情回心转意。 裴知珩心里这样想着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专车送到了机场,南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裴知珩回到了a市。 她心里恍恍惚惚的,在飞机上她又做了那个梦。 在那个梦里,有个女人出现…… 其实一开始那个女人的面孔很熟悉,甚至是清晰的出现,她站在自己面前或挑衅或得意的嘴脸。 可渐渐的,梦里的那些画面变得模糊不堪,虽然那些情绪还是在牵动着她,可南惜却已经忘记女人的那张脸了…… 那个画面是在医院里…… 裴知珩亲昵的搂着女人,他低头对耳边的人说着什么,两个人满脸笑意。 梦里的南惜就站在对面的位置眼神恍惚的看着这一切。 她应该是心痛致死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一幕她就是没有任何想法,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最后,以至于南惜醒来的时候,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裴知珩,她心里毫无起伏,男人低着头在给她削苹果。 面前的拼盘里他已经切了好几种水果。 看到南惜醒来,裴知珩凑近,他轻声询问:“晕不晕?难受吗?” 南惜慢慢摇头,她开口道:“还有多久到?” 裴知珩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饿不饿?觉得渴吗?吃点水果吧。” 南惜看着面前温柔体贴的男人,越发觉得自己梦里的那些画面更加的真实了…… 飞机很快落地,走出机场,助理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不知为何,车子行驶在路上还没到别墅,南惜心头就染上一抹惆怅的情绪。 裴知珩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玫瑰盛开,满园烈火盛放的景象。 南惜盯着那些玫瑰微微歪头,就在刚刚,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景象,像是在不久之前她就蹲在路边,亲手将地面上的玫瑰一株一株连根全拔了。 “玫瑰……是重新栽的吗?” 南惜跟在裴知珩身后一步步走着,可不知为何,她突然间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裴知珩背影微僵,牵着女孩儿的手指尖收紧。 “惜惜……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嗓音一瞬间染上一丝紧张的味道。 南惜不太确定的摇摇头:“就是觉得这些玫瑰我像是很早之前就拔掉过,如今看到花朵盛放,有些不敢相信。” “裴知珩,我到底忘记了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记忆会错乱成这样呢?玫瑰是一直都开在这的吗?” 裴知珩转过身,那双黑沉沉的眼认真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女孩,他眼底带着笑意,好似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一个人,他轻轻将她耳边碎发别过去。 “老婆,你忘了吗?你最喜欢的就是玫瑰啊,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才会在院子里种满玫瑰,你这么珍爱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拔掉呢?” “说的也是。”南惜想了想,这才觉得自己糊涂。 她自己珍爱的东西确实会小心对待。 院子里这些玫瑰都是她的心头宝,南惜恨不得天天太阳晒着雨水浇着,能让这些花朵生长的久些,再久些。 她怎么可能会忍心将这些都连根拔掉呢? 果然,梦就是梦。 “别再胡思乱想了,不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梦影响了自己的心态。” 南惜点头。 裴知珩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她牵着南惜进去。 到了家,南惜这才发现这个家和自己记忆中的有许多差别。 “裴知珩,李嫂呢?” 南惜目光到处打量,她第一个开口询问的就是李嫂。 闻言,裴知珩目光有些闪躲,他刻意的避开话题。 “惜惜,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先好好洗漱休息一下好吗?” 有些时候南惜固执的可怕。 她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问,就像此刻一样,半点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裴知珩,我问你,李嫂呢?” 第七十八章 曾经的誓言还在耳边 裴知珩知道自己不可能拗得过南惜。 只是,他还在海城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好了,一切他问的问题都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这些都是他提前策划好的。 惜惜只会活在自己精心为她编织的美梦中,自此之后,那些伤害她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再靠近。 于是,他不慌不忙的开口安抚面前的女孩。 “惜惜,你也知道李嫂这些年照顾我们劳苦功高,况且她年纪大了,在我提出要带你去海城看病的时候,她就已经递上了辞呈,说要离开这里回自己的家乡养老。” 南惜有些不敢相信,自从她和裴知珩结婚之后李嫂就一直精心照顾自己。 她一个人孤单寂寞时,她总默默陪在自己身边,那个长辈曾像母亲一样关爱过她。 “什么时候的事?我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知珩随口说了个日期,他还装模作样的走到沙发旁,从茶几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辞呈递给了南惜。 “你自己看看吧。” 南惜看着辞呈上李嫂留下的字迹,心里莫名的难受起来,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拿着辞呈上了楼。 耳边是别墅里新找来的佣人在跟她打招呼,可她全当没听到…… 裴知珩看着南惜失魂落魄的背影也隐隐觉得心痛,作为自己的枕边人,他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南惜的性格呢? 她这个人表面要强冷静,看似强大又理智,可她心肠最是软,最是念旧。李嫂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会对她没有感情呢? 正是因为感情生出了羁绊,所以才会在人离开时心里有失落的感觉。 先就这样让她一个人适应一下吧。 裴知珩走到沙发上坐下,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喜好清单递给管事的佣人,随口交代了几句南惜喜欢吃和不喜欢吃的东西,便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公司里那一堆烂摊子就是要自己上手处理的。 自从自己的那一堆烂账被南惜翻出来经过网络运作,在网上大肆发酵过之后,南风集团股票一直呈下跌式。 哪怕南风集团背靠整个裴氏也未能幸免。 他开始极力拯救,他当时一手创办整个南风集团的初衷就是为了南惜,如今想要逆风翻盘,这其中最主要的人物也是南惜…… 只是,裴知珩想到了什么,他默默皱起了眉头。 他翻看着助理给他的那份资料,这些一直想着拉南风集团下水的人中,有一个人让他莫名觉得熟悉,以至于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便心生敌意。 傅深寒…… 海城傅家。 没想到傅家的人手能伸这么长,他居然把主意打到南方集团上了,他们两家原本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可自从南风集团开始走下坡路之后,傅深寒便有意无意的对自己手底下那些骨干人员抛出橄榄枝。 不但如此,他明面上更是扬言要高价收购南风集团,想到这里,裴知珩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踩他一脚。 裴知珩就这样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一直到午餐做好,佣人上楼喊南惜吃饭,裴知珩这才放下手里的电脑。 南惜小跑着小楼,裴知珩许久都没在家里看到南惜这副模样了,他一边担心她下楼梯时会摔下来,一边又迫不及待的上前接住她。 瞧见南惜扑了自己满怀,他心里浓情蜜意填满,像是什么都不再需要了。 “慢一点,这是楼梯,万一摔下去了可怎么办?” 就是在这个地方,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裴知珩半点都没有忘记。 那样的心理阴影一直留在心底,以至于看到楼梯扶手,脚踩上台阶时,他的心口都在隐隐作痛,他差点就永远永远的失去她了。 南惜摇摇头:“不会摔倒的。我很小心了。” 她想到了什么,小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就变得有些紧张了。 “裴知珩,你看到我把自己铁匣子上的小钥匙放在哪了吗?我隐约记得可找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铁匣子?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计划好的那样发展,裴知珩当然知道南惜说的铁匣子是什么东西。 可他装作不懂得样子皱着眉头明知故问:“什么铁匣子?惜惜,你在说什么?” 南惜小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的意味,她微微抿唇,小声道:“就是你之前给我写的那些情书,我把它们都收起来放在床底下了,可现在锁着情书匣子的钥匙找不到了。” “裴知珩,你到底知不知道钥匙放在哪里呀?” 女孩笑脸上阳光明媚的表情看的裴知珩心头一颤一颤的。 就这样吧,一直这样多好啊。 裴知珩手指捏着南惜的小脸儿。 “惜惜,这么多年了,那些东西你原来一直都没扔,都自己小心藏起来了。” 南惜“哼”了一声:“你虽然送了我很多东西,可我最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些情书,对于我而言,那些才是最珍贵的。” 裴知珩太高兴了。 似乎昨夜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那点不愉快彻底的消失了。 他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弯腰,一把将南惜抱在了怀里。 南惜小声惊叫:“裴知珩,你干什么。” 裴知珩抱着她大步往客厅里走:“当然是抱着我老婆去吃饭了。” “裴知珩,好多人啊。都还不熟悉呢,你先把我放下来。” 裴知珩摇头:他抱着南惜走到餐桌旁转了一圈儿,他将人小心放到了椅子上。 南惜小脸已经很红了。 这种感觉如梦似幻,像是回到了,他们还没结婚之前刚陷入热恋时的样子。 裴知珩凑到南惜面前小声道:“裴知珩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那一刻,南惜眼底泪水瞬间涌聚。 裴知珩当做自己没瞧见女孩眼底那一抹泪意,它快速的扭头说是要去厨房看看,可他双眼也早已布满红血丝…… 曾经的誓言还在耳边。 曾经的人也还在身边,所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变。 他们是最好的他们。 这顿饭吃的很甜蜜,裴知珩夹菜给南惜,她张嘴吃下,餐桌上都是南惜喜欢吃的。 裴知珩的用心显而易见。 可饭吃到一半,佣人突然开口说是外面有位姓夏的小姐要找先生。 第七十九章 没了爸爸,不能连妈妈也没了 姓夏的小姐? 南惜皱着眉头在脑海中细细思索,她想起了很多人,那些裴知珩身边的朋友。 可搜索了一圈儿也没想到裴知珩身边姓夏的朋友是那位。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南惜放下餐具目光落在了裴知珩脸上。 只见裴知珩优雅的拭嘴,随即站了起来:“惜惜,她是我新招的助理,找我想必是有事的,我去看看。” 南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她又说不上来,她点点头:“你去吧。” 裴知珩笑着揉了揉南惜的脑袋,他转身离去,却在那一片刻变了脸色。 夏雨浓还真是不怕死,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她找来做什么? 他眉眼间染上怒意,频频回头,生怕南惜跟上来。 这些事情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裴知珩每时每刻都在恐惧……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夏雨浓看到裴知珩的那一刻,眼底瞬间泪光闪闪。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裴知珩了。 时间久到,她开始想念这个人了。 于是,她一接到男人回城的消息,便立刻来见她了。 远远的,夏雨浓就看到了裴知珩。 男人身形高大,脚下步伐看着像是有些匆忙,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虽还未靠近,可身上却带着怒意的气息。 夏雨浓满心欢喜在片刻内尽数消散。 她哽咽着。 “夏雨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之间就此断绝关系,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夏雨浓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她皱着眉落泪,本就是为了见这个人精心打扮过的,此刻更是我见犹怜的表情。 “知珩哥哥,这么久没见,我很想你,我以为你也是想我的,可我没想到你对我这样绝情,之前的那些话,我当成了玩笑。” “知珩哥哥,就算你对我不闻不问,把我当成垃圾一样丢掉,我也能忍受,可我求你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别对我这样……好吗?” 裴知珩甩了甩手,他冷哼着没看夏雨浓。 夏雨浓将南惜关在老宅的地下室里那么久,让她在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忍冬挨饿,导致营养缺失,以至于他现在无论怎么精心照顾,都没办法让南惜复原。 这笔账,裴知珩一直都记着,若非这个女人为他生下了儿子,若非南南受奶奶庇护成了她老人家的心头肉,他不会手下留情,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裴知珩恍惚想着,自己曾经是怎么被她诱着,让他一步步让他爬上了自己的床? 他有些心痛…… 夏雨浓一直往裴知珩面前凑,和裴知珩总是错开目光。 “知珩哥哥,你为什么都不肯看看我呢?” 裴知珩冷声道:“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走吧,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你是南南的母亲,我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想要的,该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你……” 裴知珩冷静淡定的说着,可他这些话还没说完,夏雨浓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将要说下去的话。 “南惜跟着你一起回来了,是吗?” “你想做什么?”裴知珩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他沉声开口,“夏雨浓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如果还不死心,对惜惜怀有其他恶毒想法,我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 夏雨浓缓缓勾唇笑了,她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都没说要对她怎样,裴知珩,你总是这样,就是你这副表情才让我嫉妒的发疯,让我想亲手撕碎了南惜!” “夏雨浓!” 夏雨浓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忽然上前,那两条细长白嫩的手臂攀上了裴知珩的脖子。 “夏雨浓!你做什么!” 裴知珩几乎是暴跳如雷。 他一边想让夏雨浓松开手,一边又忍不住的回头看。 “知珩哥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名没份的,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夏雨浓,我警告你最好安分点!” 夏雨浓抱着裴知珩脖子的双臂收紧,她贴的越来越近了…… 裴知珩也是用了力的,想将夏雨浓推开,他那两只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 可女人太过于狡诈,她红唇娇软,吐气如兰:“知珩哥哥……我知道你回来了迫不及待就想来见你,可你的表现让我一颗心彻底碎了。” “我一直都以为你对我总有几分不同,可我没想到你狠心起来居然能这样。” “你真的要推开我吗?你舍得把我推开吗?我和你之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了?” 裴知珩喉结滚动,他禁欲太久了,哪怕对夏雨浓抵触很深,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还是有的。 他想后退,可夏雨浓低着头,那唇齿灵活的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 小小的衣服纽扣一颗一颗的被解开,他身前的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夏雨浓仰头看他,她冲着他吐出小舌头。 “知珩哥哥,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默默的陪在你身边,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像以前那样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好吗?” “知珩哥哥,南南还小……我知道这次过后,他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光明正大的喊你一声爸爸。” “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再没了爸爸的同时也没有我这个妈妈,那是我的孩子,我拼命生下的孩子啊。” 裴知珩心有动容,他低头看到的就是夏雨浓黑色吊带下雪白的手臂。 他眼底欲色难掩…… “你先回去吧。” 他再一次将人推开,这次,夏雨浓没有再不识趣的贴上来,她轻轻擦去眼角泪水:“知珩哥哥,我相信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 夏雨浓说完转身离开了。 裴知珩满腹心事的回到餐桌上。 他虽还是体贴的照顾着南惜,可一颗心早已经不在这儿了。 裴知珩回到a市之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他第二天下午就去了公司。 他临走时万般不放心,一遍遍的叮嘱南惜不要离开别墅。 南惜有些哭笑不得了…… 第八十章 楚河汉街 “裴知珩,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不是小孩子,你总不至于把我当三岁小孩吧?” 闻言,裴知珩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他脸上神色是担忧的。 “惜惜,你身体还没好全,我实在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你如果再有点什么,我真的会疯。” 南惜被裴知珩这句话逗笑了,她伸出手捧着男人的脸低低的笑着:“知道了,你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裴知珩本就春心荡漾,此刻看着南惜这双眼这双眼,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瞬间像是被小鹿乱撞一样,跳个不停。 他下意识的就要低头凑过去,可就在唇瓣将要贴上女孩唇瓣时,南惜突然的松开捧着裴知珩脸的手,她后退两步,很刻意很明显的行为。 南惜转过身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沉默。 裴知珩自然也知道,但他没有再明显的说什么,只是轻轻走上前揉了揉南惜的脑袋。 他转身出门。 南惜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晦暗起来,她和裴知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自己不会对他这样排斥。 可……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微微抿唇,觉得费劲儿就没有再想了。 脑海中的思绪依旧是乱的。 以前李嫂在的时候南惜还能跟她聊聊天,可现在别墅里佣人多了几个却都是生面孔,且这些佣人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他们低着头不多说半句废话。 南惜楼上楼下的转了两圈,实在是没别的事要做,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失了什么东西。 她实在无聊便拿出手机给裴知珩打视频,裴知珩正忙着开会,可看到手机界面上打来电话的人是南惜,他立刻就接了。 “裴知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女孩儿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柔柔弱弱的传来,裴知珩一下子感觉心口被填满了。 他原本冷峻的脸上瞬间浮现笑意。 “乖,再忍忍,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南惜笑着道:“你要回来吃晚饭吗?你想吃什么呀?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你多说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好不好?” 裴知珩点头,他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南惜的问题,他要吃的菜名也一一报出来了。 视频对面女孩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固定支架上,她手里拿着本书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无心看书,所以这电话才会打到她这儿来。 裴知珩低低笑着,可还是不忘叮嘱:“老婆,注意保暖,在家别光着脚走路,小心着凉了。” “知道啦!” 两个人三言两语挂断了视频。 裴知珩一抬头,办公室里其余股东都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裴总消失这么久,公司一大堆烂摊子都丢给他们这些股东处理。 如今,这人好不容易一声不吭的回来了,怎么看着又像是有些不对劲? 所以说刚刚跟他打视频的是裴太太吗?又或者说是视频里那个女人? 如果真是他在外面养的三,为何他们这些吃瓜群众等了这么久,还没等到裴总在网上爆出自己离婚的消息,顺带公布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呢? 果然,豪门圈里就是是非多。 裴知珩微微抬手,底下众人都开始发表意见,会议继续进行…… 裴知珩盛着夜色回家,他以为都这么晚了,那个说要等他回家吃饭的人估计早就睡了,可谁知他人刚到门口,面前的客厅门就被打开了。 “欢迎回家!” 南惜身上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她就那么笑容明媚的出现在裴知珩面前。 裴知珩冷冷地站在原地,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之后,他嘴角缓缓染上笑意,阴影处的双眸渐渐红了。 “宝贝,谢谢你。” 南惜故作生气的皱眉,她双手叉着腰,这副样子可爱极了。 “裴知珩,我们可是夫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裴知珩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将外套脱下,脸上那些情绪都被藏了起来。 南惜结果他的衣服挂到衣架上,看着他换了鞋,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到餐桌前坐下。 “还以为这么晚了,你肯定是睡着了。” “怎么会?我说好了要等你回家一起吃饭的。” 裴知珩心里感动的不行,可这些情绪他不能表露出来。 他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揉:“惜惜,我当然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可下次别总是一个人在沙发上等我了,我要是超过七点没回家你就自己吃饭,然后乖乖睡觉好不好?” 南惜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吧。 裴知珩便笑了:“正乖。” 他们一起吃了晚餐,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裴知珩去洗漱的功夫,从浴室出来后就没看到主卧里的人。 他有些失落,可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他早就意料到了,不怪她,都是自己一手作出来的。 他叹息着上床,正要够壁灯的开关,南惜那只小脑袋突然从被窝里探出来。 裴知珩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他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南惜伸出手,我跟白花花的手指在他面前晃动。 “裴知珩,你怎么这副表情啊?是不欢迎我跟你一张床睡吗?” 裴知珩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快速起身跳下床,将卧室里所有的灯都开了,当他转身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的那一刻,他突然间就笑了。 “南惜,你和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这样可爱,你是要了我的命。” 南惜不明所以,却又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她皱着眉头,将两边碎发别到耳后。 “你在瞎说什么,我一直都在床上,是你自己粗心大意,都没发现我。” “对对对,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裴知珩大步流星的跳上床,连人带被子的拥进怀里。 南惜笑着让他松开,裴知珩直摇头。 他这时候才看清楚床上有两床被子,中间的位置南惜已经隔开了。 类似于一个楚河汉界。 他哭笑不得,却又因为她肯和自己同床感到高兴。 “裴知珩,我这样对你,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第八十一章 是夏助理吗? 南惜看着裴知珩和自己保持距离规规矩矩躺着。 哪怕这样嘴角笑意难掩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愧疚。 她是他的合法妻子,他们同床共枕做尽了世间最亲密的事,以后也该这样的。 可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南惜想不到了。 她苦恼又忧愁。 她暂时的想法心理都在叫她朝着他靠近,可她的肢体记忆,以及那些埋在心底深处的感觉都让她远离裴知珩。 那些他想靠近时她下意识的躲开都是肢体记忆的驱使。 她根本没办法。 南惜问完这个话便安静等着裴知珩回答。 裴知珩眨了眨眼,他轻轻叹出一口气:“惜惜,我爱你。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所以,你的一切我都能包容。” “你生病了,老公理解。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的……” 南惜心中一阵感动,卧室里灯光暧昧,她克制着心理上的厌恶一点点朝着裴知珩靠近。 就一点点裴知珩就已经满足了。 他笑着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连串好几个提示音,是微信提醒。 南惜微微抬头。 裴知珩道:“工作上的事,不用理会。” 南惜这才重新躺下:“或许是重要的事,你不看看吗?” 裴知珩摇头,他侧躺盯着南惜清澈如水的双眸看:“现在任何事都不会有你重要。” 南惜轻轻闭上眼,可电话又打了过来。 裴知珩眉眼间染上了一些不耐烦,他紧抿唇瓣,起身将手机拿过来,看的第一眼瞳孔骤缩…… “夏助理……”南惜自然也瞧见了,“是今天下午来找你的那个助理吗?” 裴知珩快速整理了脸上的表情,他点头,不动声色的道:“惜惜,你先睡,我去接个电话。” 南惜乖巧点头,她看着裴知珩下了床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去。 他关了阳台的门,衣服没穿,看着会冷的养子。 南惜想到自己睡前地牛奶,起床后的第一碗粥。 裴知珩一切以自己为先,他想好好经营这个家,南惜不能让他一个人努力,她自己也该付出一些。 想到这里,她踩上拖鞋从衣架上拿了裴知珩的外套下来—— …… “夏雨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阴魂不散!那些话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片刻,在开口的时候她嗓音沙哑,拖着哭腔:“知珩哥哥,我也没做什么啊,我只是想问你今晚回不回家。” “家?”裴知珩只觉得可笑,他气笑了。 隐约有种将要崩溃的感觉。 他咬牙:“别瞎说,我和你哪里有什么家!” “空中花园不算家吗?也是……”夏雨浓自问自答,“这个地方对你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这里就是家啊。” “我和南南的家……知珩哥哥,你还记得吗,我就是在这里为你怀的南南,当时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坏了……” “你摸着我的肚子要我争气为你生个儿子,所以我从没……” “闭嘴!” 裴知珩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些事他记得很清楚。 就是因为那些事,他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以至于现在如此痛苦挣扎。 他想忘记,可现在夏雨浓却偏要他想起,他怎么会不明白那个女人的用心呢?只是这次他不会再让她得逞。 他暴怒开口:“夏雨浓,你如果真要作死,我不会拦着你。” 夏雨浓也没生气,她嗓音娇娇软软的:“知珩哥哥,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我刚刚发给你的那些照片你看了吗?我问你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裴知珩不想应付夏雨浓,可又害怕电话挂断之后,她会再次打来,于是,他点开刚刚夏雨浓发来的那些微信。 几张根据不同角度拍摄下来的照片,灯光暧昧,女人红唇勾起,她面容带笑,长发垂落遮住身上玲珑曲线…… 理智告诉裴知珩这张照片他看了第一眼就该快速的点击删除,随后将人拉黑,可不知为何,他目光停留在照片上久久无法挪开。 他手指摩挲,身体上感觉很清晰的传来,那是他前不久刚刚冲冷水澡压下去的…… 但此刻,那种莫名的冲动在体内奔腾叫嚣,似乎是想拉着他共沉沦。 恰好手机麦克风里传出了夏雨浓的声音。 “知珩哥哥,照片你看了吗?你满意吗……”夏雨浓声音变得娇羞起来。 裴知珩立刻脑补出夏雨浓那副娇柔做作的样子。 她在床上的时候别有一番风趣。 裴知珩一直都是知道的。 “知珩哥哥,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吗?” “原本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的……” “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凶……” 她的声音糅合了太多情绪。 且这些情绪转变灵巧,她时而嗓音婉转,时而忧愁,却又平添几分风情,几乎让人欲罢不能。 好似夏雨浓贴在他耳边说话,那些声音清楚地传到他耳中,她喷洒出来的呼吸也近在耳畔…… 裴知珩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呼吸无法平复,手机屏幕被点亮,界面停留在那些照片上。 裴知珩一张张的翻…… 他喉结滚动…… “裴知珩?” 在那些复杂的情绪冲上头脑,将要将他彻底吞没的那一刻,裴知珩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女孩的嗓音宛如一杯冰凉清泉顿时从头浇下,将他那些不清醒的理智都淋了个透。 裴知珩遍体生寒,他僵硬着身躯一点点转过身去,南惜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就站在房间里。 “夜里风凉,你把衣服穿上再说吧。” 南惜脸上表情如常,看起来自己刚刚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她应该都没听到。 裴知珩松了一口气,他嘴角缓缓勾起,他打开阳台上的门走出去。 手机被他妥帖的放在了口袋里。 来信息的震动声不断。 裴知珩紧张的脑门上都要流汗了,但他脸上半点看不出来。 他忽略了这些,忽略了自己心头的异常,他握住南惜冰凉的小手关心的开口问。 “惜惜,你手怎么这么凉?” 第八十二章 人家早就把你忘了 南惜顺势将手上的外套披到了裴知珩身上。 “我在这儿站了一会儿,看你在打电话就没去打扰你,怎么样?是工作上的事吗?夏助理这么晚了找你一定不是小事。” 裴知珩有些不敢看南惜的双眼,他苦涩的勾起了唇角:“对啊,都是一些工作上的小事,你不必担忧。” “我总想替你分担一些,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裴知珩摇摇头,他一脸的欣慰:“惜惜,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家把自己照顾好,只要你好,我就一点都不辛苦。” “好。” 两个人说话间到了卧室。 上了床躺下,裴知珩刚把南惜拥入怀里,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就开始闪烁震动,反复不停。 他微微皱眉,南惜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裴知珩干笑了一下:“都是一些无聊的群消息,不必理会。” 他嘴上这样说着,却也没有再起身将手机关了,因为这样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裴知珩的手机就这样响了一夜。 南惜睡前吃了药,药效上来她便慢慢的睡了过去。 而裴知珩悄然拿过手机翻看那些照片,他无奈又去洗了一次冷水澡…… 第二天早上,裴知珩精神很不好,南惜看到他便皱起了眉头。 “裴知珩,公司里是真的遇上什么大事了吗?你昨晚是没睡好吗?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疲惫?” 裴知珩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果不其然,他眼下黑眼圈很重,面容从未如此憔悴过。 他有些心虚,自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只是三两句敷衍了一下。 “当然是因为你睡在旁边,我太过于激动,只顾着看你都忘了睡觉。” 南惜低头笑了一下:“你好傻。” 裴知珩也跟着笑:“傻也是你老公。” “好了好了,我的错。你别磨蹭了,快点洗漱下楼吧,要吃早餐了,待会去公司可别迟到。” 南惜不打算和他说下去了,她转身从卧室出去了,楼下厨房里的佣人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饭菜上桌都是佳肴,按照南惜喜欢的,根据她的身体情况,专门定制的营养餐。 她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嘴角散开笑意,裴知珩看着也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一样一样夹菜给,一一给她当解说。 南惜这些年做了全职太太之后对这些饭菜最是熟悉不过,怎么会不知道它们的营养价值呢? 可她没有半点不耐烦,她很耐心,很配合的听着裴知珩说,还时不时的点评几句。 一顿早餐很快过去,裴知珩很明显的心不在焉,他三四次的翻看手机,直到一通电话响起…… 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还没被他拿起,他嘴角就已经淡开笑意,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看手机,视线却是落在了南惜脸上。 南惜也盯着他。 裴知珩眼底很明显的闪过了一抹慌乱,他轻声道:“惜惜,助理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因为我不在公司前后将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去处理呢……” 裴知珩准备了一大堆说辞,但他这些话还没说完,南惜就已经开口了。 她说:“我明白的,公司的事要紧,你先去处理那些事吧。” 裴知珩点点头离开了。 南惜丢下饭菜上楼,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 别墅门口确实停着一辆车,只不过那是一辆红色的跑车,跑车车身很拉风,车门打开,一头波浪卷的女生从车上走下来,她踩着高跟鞋,身姿十分妖娆,他一步一步朝着裴知珩走去。 南惜站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裴知珩的背影和那个女生的正脸。 她视线没那么好,女人的脸还是模糊不清的。 她缓缓皱了一下眉头,她走到卧室里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手机。 只不过那手机屏幕碎裂,她试着充电开机,也没能让手机正常运行。 南惜看着这个屏幕碎裂的手出神…… 裴知珩中午的时候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不回家吃饭了让南惜照顾好自己。 南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实在太无聊,手机刷了个遍也没看到什么有趣的。 她想搜有关于南风集团最近的一些新闻,可那些新闻都是无关紧要的…… 南惜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中午的饭菜她吃过之后让佣人打包了一份给她装好。 她拿着就要出门,专用司机已经在了门口等着了。 南惜口袋里的车钥匙一下子就显得很多余。 她皱了下眉头:“陈叔,我早就拿到驾驶证了,不需要您来送,我自己过去就行。” 裴知珩的公司地点在哪里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罢了。 可陈叔面容和善的开口:“太太,先生说了您出门在外,一定要我随行陪同,如果你想过过开车瘾,我也可以坐在后驾驶上,你可以把我当空气,不存在。” 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她要怎么将人当做不存在的呢?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觉得很不舒服。 最后,南惜还是在陈叔的陪同下去了裴知珩的公司…… 就在十分钟前,裴知珩接到了陈叔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就是南惜准备了午餐,要亲自去公司给他送。 裴知珩想到了什么,给夏雨浓打了个电话过去。 彼时,夏雨浓刚把从家里逃出去的南南抓回来揍了一顿,她这些嘴脸不能让老太太看见,所以她只能把南南哄到天空花园揍。 “小兔崽子!我生了你还治不了你了?动不动的就要离家出走谁给你的底气?你以为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好闯的吗?” “还惦记着南惜那个小见人呢?你都不想想人家是不是记得你!” 南南抱着自己的玩具车大声哭。 “妈妈……我没有错,我就是想见见南惜妈妈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夏雨浓心里气越大了,她正要再说什么,手机响了,裴知珩打来的。 夏雨浓脸色一变,快速拿着手机小跑出去接了电话。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收拾一番,到公司来。” 南惜到裴知珩的公司,果不其然就见到了那位“夏助理。” 第八十三章 像是记起了什么 “那位……就是夏助理吗?” 南惜手里拎着保温盒,看着从裴知珩办公室走出来,慢慢走远的女人轻声开口。 裴知珩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皱了眉头,闻言,他开口道:“惜惜,这是我新招的助理,你之前都没见过她,是怎么一眼就判断出她是夏助理的?” 南惜看向裴知珩:“总觉得背影有些熟悉,你说我和她是第一次见,可我却觉得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潜意识里的感觉吧,毕竟,我的第六感一直都很准。” 裴知珩松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他要小心应对,不能让南惜起疑。 “对,我老婆就是厉害。” 他嘴上笑着说,牵着南惜的手走进了办公室。 这件事就此揭过。 南惜将自己带来的饭菜都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她招手让裴知珩来吃。 裴知珩丢下手上的工作,脱了西装外套就凑过来,他看着桌上这些热气腾腾的饭菜,眸光有些湿润。 “都是我爱吃的。” 南惜点头:“专门给你送来的,带来的当然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老婆真好!” 裴知珩懂了,走过去轻轻用唇碰了下南惜的额头。 就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而已。 南惜快速想要躲闪的意图还没被裴知珩看穿。 他以为南惜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了,他心中狂喜。这顿中午饭吃的格外多。 南惜是吃过饭来的,便坐在一旁看着裴知珩吃饭。 她其实是记得的,以前她一个人在家,有李嫂陪着吃一日三餐的时候,总想着要是裴知珩在旁边就好了。 自己喜欢吃的菜,她都想让他尝尝。 后来几次,她好像也去给他送过饭菜,可他总是忙得不可开交,那些饭放在餐桌上,他甚至都没有看,或许是吃过了,又或许根本不觉得饿。 原本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可现在她只是来他公司送了一次饭,那些事情便事无巨细的全想起来了。 南惜情绪突然间低落下来了……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裴知珩自然也没看出来。 等裴知珩吃完,南惜也打算回去了,裴知珩再三叮嘱,他让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南惜想了想,现在时间还早,倒回家也是无聊的待着,便提出想到处去转转。 裴知珩听到他说这话,脸上神色微微一动,片刻后皱眉。 “惜惜,你身体还没恢复,这样出去我怎么能放心呢?听话,你先回家去,等这周末我陪你一起出去好吗?” 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司机以及裴知珩再三推阻不让她出门,不让她见宋清宁的这些举动…… 南惜早就心里不舒服了,之前不过是忍着没说。 “裴知珩,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从海城回来的吗?” 裴知珩道:“你说你想宋清宁了,我就带你回来了。” “我还以为我说的这些你都忘了呢。” “怎么会?”裴知珩嗓音低软,哄人的口气。 他将南惜两只手抓起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搓:“惜惜,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会忘呢?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你想自己的好姐妹了,想见她,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现在一切都要以你自己的身体为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情绪有多差,你这样出门我不放心,哪怕是去见宋清宁我也不放心,我怕你受刺激。” 南惜在维持自己观点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半步不让的。听了裴知珩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南惜只觉得莫名其妙。 外面到底是有什么在? 裴知珩为什么这样不放心她出门,又或者说她去见自己的好姐妹,能受到什么刺激? 她一把甩开了裴知珩的手。 “借口,这都是借口,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限制我的自由,你这样让我觉得窒息。” “惜惜……” 南惜转身要走,男人从身后上前紧紧抱住她。 “惜惜,我错了错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太害怕失去你了,你体谅我一下好不好?” “我要见宋清宁!” 不知为何,她一觉睡醒,人在a城,脑海中记忆错乱很多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倒也没什么,更恐怖的是,她睡醒后手机上没了宋清宁的联系方式。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充满疑点,细思极恐。 南惜脸上表情也变得严肃。 裴知珩沉思片刻:“行,我会安排你们的见面。” “这件事还需要你安排?” “惜惜,你不是没了宋清宁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南惜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确实不知道。 因为,记忆中,宋清宁应该出差了,她还没回来,又或者回来了,她们之间似乎闹了一些矛盾,宋清宁很伤心的样子…… 南惜还想往深处想,可脑袋太疼了,猛烈的疼,像是脑袋要炸开一样。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惜惜!” 裴知珩被吓到了,他也跟着蹲下来,脸上神色惊慌。 “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 “惜惜,还好吗?” 南惜疼的脸色都变了,她呼吸也跟着错乱。 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是维持了片刻就好了,她慢慢站起来摇头。 “惜惜?” 南惜开了口:“没什么,就是刚刚觉得头有些疼,现在好多了。” “我带你去医院。” 南惜执意摇头:“只是一点小问题不需要去医院,我先回去了,至于见面的事情,你安排吧。” 南惜说完转身就走,她脚下步伐匆忙,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裴知珩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 难道她察觉到什么了? 他慌忙掏出手机,正要给姚雪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裴知珩猜到了,来敲门的人会是谁。 果不其然,还真是夏雨浓。 女人长发绑成了一个丸子,鬓边落下的刘海平添几分俏皮可爱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正规的职业装,身上的西装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包裹的恰到好处。 包臀裙,黑丝高跟鞋。 细长的双腿。 第八十四章 南惜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裴知珩淡定的坐在皮椅上,他的目光就那样,从上到下的打量着那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女人。 他目光冷沉,审视犯人的样子。 夏雨浓走到他面前停下。 “知珩哥哥,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裴知珩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强压下内心的渴望,何娜已经好久未曾疏解的情感。 他淡淡道:“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会让你后半生快乐无忧的过。”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夏雨浓,我之前确实信过你,可你会赠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呢?你险些让我家破人亡。” “亡?”夏雨浓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亡指的是你还是南惜呢?” “南惜若有万一我也不会活。” 夏雨浓露出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目光,她就那样盯着裴知珩看。 片刻之后,她嘴角一点点勾起笑意,那笑意满是嘲讽。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夏雨浓笑得接不上气,她身姿晃动。 “裴知珩,看不出来啊,你对她是真的喜欢,可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会有我的出现?你为什么会愿意去伤害一个那样让你喜欢的女人呢?” 裴知珩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南惜现在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 他下班回家后就能在沙发上看到她的身影了。 不需要再有其他言语的点缀,哪怕只是脑海中幻想出了这样一个画面裴知珩都觉得心头温暖。 “夏雨浓,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对她不单单只是喜欢我,对她是爱,爱到入骨,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 “那我呢?”夏雨浓彻底麻木了。 这么多年了,其实这些事情她看得很清楚,她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接受,所以一直都在麻痹自己。 夏雨浓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她扭着自己妖娆的身姿一步步走到了男人面前,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他指尖夹了一根烟,那烟头被点燃,缭绕的烟雾飘散如云。 他轻轻吸了一口,再将烟圈吐出,那层层烟圈遮得他面目都有些模糊了。 裴知珩没有在意贴上自己后背的柔软身姿,他只是轻轻开口:“夏雨浓,爱和欲不一样,这两样是分开的,我是一个正常男性,现在的世界发展迅速,我有钱有权会在这纸醉金迷的日子里迷失自己。” “你就是我走错的第一步。” 夏雨浓身姿一僵,她不死心…… 她的手一点点往下摸。 “裴知珩,可一个人如果对另外一个人没有爱,又怎么可能会有欲呢?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知珩淡淡的笑了,他丢了指尖夹着的烟,他垂眸看着夏雨浓。 “所以,我想要,你会给吗?” 夏雨浓瞳孔一震,脸上惊愕的表情怎么也收不住。 好恶心啊。 这就是男人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做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无妨,夏雨浓早已清醒,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就把他所有的钱都变成自己的吧。 她不再去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用自己两条柔软如嫩藕的双臂轻轻环抱住男人的脖子。 她朝着裴知珩吐气:“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提出的,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裴知珩一把将人抱起…… 下午五点半,云顶咖啡厅。 宋清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来这一趟,可现在她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再纠结也没什么意思。 她心里始终有一口恶气没出,有一万个为什么没问出口,她知道有些事情不会有答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南惜和她都已不在年少。 自己初心亦如昨,她呢?南惜是裴太太,她一直深爱那个男人,又经历了那么多,她爱的那么深,多少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说放就能放弃的呢? 可…… 她不该那样啊,不该在自己奋不顾身想要孤注一掷,想要将她从火海中救出来的时候,那样决绝。 她甚至都没和自己说清楚就转身投入了那个男人的怀抱,那天在裴家别墅发生的那些事,宋清宁一直都忘不掉,以至于现在想起她都觉得心疼。 她心里想着不来,可提前到了半个小时咖啡,喝了两杯咖啡,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窗,她就坐在这个最显眼的位置,南惜如果来了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她这样想着,又暗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微微抿唇,直到对面响起声音。 “宋小姐,许久未见,抱歉。久等了。” 宋清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扭头看过去,原来男人是从那个位置来的,可该来的不应该是他裴知珩啊! 宋清宁站起来,目光落在男人身后,她使劲的看。 “南惜呢?” 比起宋清宁,裴知珩显得从容淡定许多,他笑了一下:“不用这么紧张,坐下说吧,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宋清宁冷哼一声,自从裴知珩在外的那些花边新闻全部被爆出之后,每次他她想到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或者是一切有关于这个人的事,她都会恨得牙痒痒。 宋清宁一千次一万次的一要将这个人暴揍。 可奈何这一切也只是想想而已。 “搞笑,裴知珩,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配跟我说话吗?就你这样脏的人,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宋清宁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抬手就将面前的咖啡兜头泼到了男人脸上。 裴知珩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他气得面色铁青,他咬着牙任由脸上那液体疯狂的一点点往下掉,他忍着这种恶心将手机砸到了宋清宁怀里。 男人是有备而来,他的手机里录了不少视频。麦克风中传出南惜的声音。 那种尖锐痛苦的,混含着一切的悲伤。 她哭到嗓音都哑了。 手机没拿住,一下子砸在了地面上。 “姓裴的……” 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宋清宁失魂落魄的走到了裴知珩面前。 “她怎么了?你把南惜怎么了?” 宋清宁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随手拿起桌面上的花瓶,猛地砸向男人的额头—— 第八十五章 裴知珩的目的 宋清宁动作太快,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就失去了理智,裴知珩甚至都没有很好地反应过来。 他额头上一阵刺痛,紧接着粘糊的液体便顺着额头蜿蜒下流。 他愕然的睁大眼:“宋清宁,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清宁双目泛红,她今天来的时候还特意的打扮了一下,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利落,身上穿着露脐装,整个人性感中又透着娇俏可爱。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见到南惜。 没想到…… 没想到啊。 手机上,视频里的女孩像是一个疯子,熟悉的面孔,同一个人。 可她身上穿着病号服,那是在病床上,她四肢都被固定着,整个人狂吼尖叫,却又在片刻之间蹲在角落里长发披散遮住面容。 当缓缓剥开头发,露出那张脸时,她小脸上泪水纵横,哭的不能自已。 宋清宁和南惜是自小就认识的。 她从未见过那么伤心破碎的女孩儿。 那一瞬,她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许那视频里的女孩根本就不是南惜,可她又看了几遍。 那个人就是南惜,就是南惜啊。 她痛哭着,泪水爬满脸庞。 宋清宁其实是个极其胆小的人,她怕事嫌麻烦,所以一直都龟缩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哪怕有时遭遇不公,她也只会忍气吞声,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视做亲人的人,竟被这个男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对啊,我是疯女人,我确实是疯了!可是裴知珩,你又做了些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 “南惜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告诉我,你说她怎么会变成那样的?我上次跟她见面还好好的,她人呢?她现在人在哪?你告诉我,你说啊!你说啊!” 宋清宁紧紧攥着裴知珩的衣领大吼。 裴知珩千算万算实在没想到宋清宁会为了南惜跟自己拼命,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女孩一直都是胆小如鼠的,她龟缩着怕事的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胆大包天? 裴知珩忍着满腔的怒火,他一把猛推。 宋清宁被推倒在地。 她想爬起来再拼命。 裴知珩先一步看出了他的意图,他从椅子上起身颇有些狼狈的抹去自己满脸腥红的血水。 那些血水混合着咖啡糊了他满脸。 他怒吼:“宋清宁,你如果真不想知道南惜在哪儿你大可继续闹。” 宋清宁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她眨了眨眼,泪水落下来…… “她呢?” 裴知珩丢下一句话拿出帕子去了洗手间。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是公众场合成何体统?你跟我去车上谈话吧,先等我几分钟,让我清理一下。” 裴知珩说完走了。 他的手机还放在桌面上,宋清宁拿过来仔细的看。 那条视频已经播完停了,手机还没熄屏,她指尖颤抖着,想再看看她,却又害怕的不敢点开。 她吸了口气,终于点开了视频。 一条视频她反反复复的看,泪水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太痛,真的太痛了…… 她哭的泣不成声,完全没察觉到咖啡厅角落的位置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男人半个身子隐在暗处,他端着咖啡优雅的品尝,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宋清宁身上。 他嘴角勾着笑,那笑意透着凉薄和讥讽…… 宋大小姐平时和自己相处的时候,进退有度,骄傲的很,没想到今天不过是在咖啡厅喝杯咖啡,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还真是让人觉得新奇。 而这家咖啡厅的另一侧,则是有人拿着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被人记录下来,只不过他们的对话内容以及刚刚发生了什么,就要由那些广大网友进行猜测和造谣了…… …… “惜惜她,生病了。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我一度以为她好不了了,所以就带她去海城治病。” “她以前的时候跟我说过,她很喜欢沿海小城,我带惜惜在哪儿住了一段时间……” 宋清宁觉得心如刀绞,他完全没兴趣听姓裴的说他和南惜的爱情故事以及他的付出,她只想知道南惜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她只关心这些。于是,她烦躁的打断他:“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南惜现在好不好?” “你想见她吗?” 绕了这么一大圈,闹了这样一个笑话,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上。 宋清宁冷眼看着裴知珩,自己刚刚太过于紧张失去了理智,花瓶砸下的时候没用多少力道,否则足以让这个男人破相。 早知道她就应该更狠一点! “你不会无缘无故的约我,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想要我怎么做?” 裴知珩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必多费口舌,只是他说话间牵动了面部肌肤,以至于额角上伤口疼的他怒火中烧。 这一切都是看在了南惜的面子上,否则…… 他咬牙切齿道:“南惜的病情太过于复杂,经过综合治疗,我同意了医生提出的方案,那就是心理催眠治疗。这种治疗一个疗程为七天,心理医生会通过一系列的心理暗示,暂时性的让南惜遗忘去脑海中痛苦的记忆。” “她的记忆会出现错乱,甚至是混合性的以假乱真,如梦似幻的情况……” 裴知珩不间断的说着,他这些话还没说完,宋清宁就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地开口:“所以……在她存留的这些记忆中,我和她之间的事,她还记得多少?” 裴知珩道:“南惜只记得你当时出差,说好了下个月回来的事。” 宋清宁自嘲的笑了。 “那关于你的事呢,你做的那些脏事她知道吗?” 裴知珩脸色阴沉:“宋清宁,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要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之所以一直纵着你,那是因为南惜。” “姓裴的,你的脸还真大,你不需要让着我,是想杀了我,还是撕了我,请自便啊。” 裴知珩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他咬咬牙:“你!!” “宋清宁,我只是不跟女人计较而已。” 第八十六章 辜负真心的人,是要吞针的 “我也没说不让你计较,你可以计较试试。” 裴知珩几乎气到晕厥。 他那张脸完全没法看。 幸亏手上没有作案工具…… 他咬咬牙:“我说了,那些带给她伤害的事,她全都忘了。” “我明白了。”宋清宁红着眼道,“敢情这又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装深情的是你,渣到没边儿的还是你。” “姓裴的,我们小惜这辈子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裴知珩无所谓道:“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你如果不想看到南惜继续痛苦,我劝你聪明点,她这次之所以跟我回a城,就是想见你。” “所以说你今天绕了一大圈,费尽心思把我约出来,就是想告诉我,让我在和南希见面的时候,别说出那些你在外面做的脏事吧?” “裴知珩,为了南惜我确实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你要我当个哑巴,只要是为了她好,我也能绝口不提,可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提,也会有别人提。” “在这个互联网发展迅速的时代,你以为自己能瞒得住吗?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善恶终有报。你的报应只是还没到而已。” “姓裴的,像你这种辜负真心的人,是要吞针箭穿心的!” 裴知珩黑着脸盯着。 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宋清宁因为胆小而说这些话的时候底气不足? 她甚至整个人都在颤抖。 可她还是说了。 她说完没再停留,打开车门从裴知珩车上下去了。 黑色加长版的卡宴,男人坐在后座上面目深沉,他咬牙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他牙眦必报,敢这样对他的也就只有一个宋清宁而已…… 宋清宁从裴知珩车上下来,她头也不回,等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发觉自己双腿打颤,整个人都在抖。 好没用啊,她如果再勇敢一点,坚强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她真的好没用。 下车的时候太着急崴脚了,直到这一刻才觉得疼。 宋清宁一边擦眼泪一边走。 她心疼南惜,担心南惜,想见她…… 这么久了,她还一直在赌气,为了那天在别墅门口的事情赌气,她完全不知道南惜遭了那么大的罪。 心理催眠治疗,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她一瘸一拐,背影落寞又可怜,手机叮铃一声来了信息,他打开看了一下,是裴知珩发来的。 让她明天中午做好准备,专车会来接她去别墅,到时候她能在那看到南惜。 宋清宁专心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抬头面前,一个高大的人影就站在那,他目光深沉的盯着自己。 “傅……傅深寒?” 傅深寒是来a城跑业务的。 也因为祁宴,他在这边出了点儿,他不得不来处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困,出来喝杯咖啡,没想到还能碰到熟人。 他是因为祁宴认识的宋清宁。 两个人之间交道打的不多,宋清宁是在他手底下的分公司工作。 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吃苦耐劳,对待工作很是认真,短短两年,就从一个实习生晋升到了总监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注意到了她。 傅深寒同样,他对待工作也是严谨认真从不含糊,知道自己手底下有这样的人才,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要将宋清宁调到总公司去。 这样一来就给了她更好的发展前途,可谁知这样一个橄榄枝自己向她抛出之后,宋清宁竟还拒绝了。 他拒绝的理由简单又平凡。 却又那么稀奇。 至少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到。 “我家人在a城,所以不想去更远的城市工作,我想偶尔闲暇之余也能陪在她身侧。” 当时,看着拒绝的这封邮件,傅深寒沉思了很久,一直都想和他见见,终于…… 他见到了。 是因为祁宴。 祁宴有个好友遇到麻烦,他名下的房子借住给过那个朋友,他也跟宋清宁近距离接触,见面…… 她似乎有很多面。 “宋总监?”傅深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他时长是这副不冷不淡,浅浅勾唇的样子,像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可这和他的真实气质根本不一样,他实则是个骨子里透着冷漠的人。 宋清宁确定自己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之后,她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自己此刻的形象,她今天原本也是打扮过的,可现在… 女孩儿视线缓缓下落,她看着自己穿的露脐装上。 是想换个风格来着,宋清宁不但戴了假发,还穿了这样性感暴露的衣服。 她是想让南惜看看不一样的自己,明面上跟她赌个气,让她知道哪怕她这么久没联系过自己,她宋清宁也能过的很好,可谁知会遇到傅深寒。 她抬手捂住脑门。 再懊悔也来不及了。 “好巧啊傅总,您不是在海城吗?怎么会突然来了a城?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上次你借我朋友房子住的,是我还没有好好跟您道个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啊?”宋清宁没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张着嘴。 傅深寒笑了,他打了个响指,双手插兜往前走。 “你不是从小在a城长大吗?这附近有什么地方特色都可以带我去尝尝。” 宋清宁后知后觉…… “您是想?” “宋总监,不是你说的想要谢谢我吗?” “好好好,我请你吃饭。” 傅深寒忍不住笑了,对待工作的事上她思想见解非常独到,很有自己坚持的点,个人特色融合在作品中,让人觉得这背后的人一定是个极其复杂,让人琢磨不透的。 可谁知见了面,竟是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看起来还毛毛躁躁有些不谙世事的样儿。 “傅总,你想吃什么?” “随便。” “西餐?” “吃腻了。” “中式菜品?” “毫无新意。” “那……日料?泰国菜?” 傅深寒悠哉悠哉的走着,缓缓丢出两个字:“庸俗。” 宋清宁:“……” 宋清宁最后带着傅深寒去了大排档—— 因为额头上这样一大块明显的伤不好解释,裴知珩早早给南惜打了电话过去让她早点睡,自己今夜不回家。 手机刚熄屏,办公室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 第八十七章 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南惜不似之前一样总在沙发上等着晚归的裴知珩。 相反的,她将自己收拾一番,泡了牛奶浴,擦身体乳,敷面膜,头发吹干,她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今夜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还没熄屏,微信界面停留在她和裴知珩的聊天记录上。 男人说他今晚不回家,南惜回复他:“好,知道了,记得吃晚饭。” 裴知珩说:“好的,宝宝早点睡。” 南惜回复:“晚安。” 对方也跟着回复了一句“晚安。” 这句晚安的后面又连发了三个可爱表情包…… 南惜嘴里哼着歌,她情绪起伏很大,她察觉到了,很明显的变化。 她闭上眼美滋滋的入睡,裴知珩的下一条信息也发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南惜起床洗漱过后就看到了手机上裴知珩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那是一条语音语音信息中,男人嗓音略带几分沙哑,他几乎是压低声音说宋清宁会过来吃中午饭。 南惜原本只是眼角一扫,看到这信息时,整个人一顿,她一下子就高兴了。 下楼,早餐吃了许多。 她又换了新裙子,梳了头发,在镜子里反复的照自己,最后心满意足下厨做饭…… 她以前厨艺很好,但这次莫名其妙生了一场病之后,她的厨艺也跟着退步了。 进了厨房之后,莫名觉得十分陌生。 切菜、热油下锅,她竟毫无章法手足无措…… 南惜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被热油溅到的伤口微微发愣,营养师满脸担心的在一旁看着她。 “太太,您想要什么菜系直接跟我说就行,待客的菜系,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根据营养算法搭配一桌。” “厨房里油烟重,您身体又不好,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 南惜回过神,她自嘲的勾了下嘴角,轻轻摇头。 “我自然知道大厨您的厨艺一定在我之上,可今天要来的人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想亲自给她做一桌。” 闻言,营养师脸上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好好好,我明白了太太,这就给您打下手。” —— 裴知珩派了专车前来,宋清宁坐着车子到了裴家别墅。 汽车停下,她缓缓走下来,记得她以前也来过这里,只是那时每次车子停下,南惜总会满脸笑意的朝着自己奔来,那时的她笑容明媚。 可现在…… 宋清宁盯着大开的别墅门出神,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神色一偏悲伤。 “宋大小姐,我刚刚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记住,不要在南惜面前胡言乱语,说话前斟酌几分,要是你的话让她有任何不适,刺激到了她的病情,让她情绪反复,这个代价是你承受不了的。” 宋清宁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再一次因为男人这句话掀起滔天波澜。 她双目满是恨意的盯着裴知珩。 “姓裴的,你以为我是可以任你拿捏的人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小惜,你这种人我连看一眼都嫌脏,你要记住我这次的妥协不是因为怕你!” 她说完迈步往前走。 可脚下的步子刚走了几步,她突然间停顿,宋清宁双眼缓缓涌聚泪水。 她看到了南惜。 她呲着牙看着自己笑,就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确定是不是自己,她甚至没有再上前,只停顿片刻,忽然迈步跑来。 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宋清宁双腿宛如灌铅,她竟走不动一步,她甚至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南惜跑来。 终于,她跑过来了。 “宁宁!” 那声“宁宁”里满含复杂万千的情绪,宋清宁就那么身躯僵硬,泪水先一步流下,她慢慢的抱住了这具娇小柔软的身体。 她……变得好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因为太过于瘦,她的面部脂肪消减,眼窝深陷下去,鼻梁显得高挺小巧,那唇齿更是显眼。 太痛了。 “宁宁,你这次走了好久,这么久没见你,我真的好想你,怎么样你一切都好吗?为什么回来了都不主动联系我呢?” “我……我忘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这次工作顺利吗?” 南惜东一句西一句的,她整个人语无伦次显得那样慌乱,缓缓将自己抱着的人松开,她一时间尽显得无措,不知该怎么去盯着宋清宁看。 只是,两个人刚对视的那一刻,胸口就泛起心酸。 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 宋清宁哭,南惜看着她也哭…… 她在哭什么? 南惜扪心自问,她到底在哭什么? 按理来说,两个人见面自己应该高兴的笑才对,可见到宋清宁的那一刻,为什么会委屈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痛苦一样? 那些痛苦让她无法承受,以至于在见到亲近的人会不由自主的流淌下眼泪,她缓缓抬手擦去宋清宁脸上的泪水。 “这……好好的,哭什么啊?别哭,我们要高高兴兴的。” 宋清宁想到了裴知珩说的那些话。 南惜受了很严重的精神创伤,她受不了刺激,不能让她难过。 于是,她手忙脚乱地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没有啊……就是好久好久没见了,突然见到你感觉你瘦了好多,我心疼。” 南惜哭着笑,她笑得很难堪很心酸。 “我想你,宁宁。” 宋清宁再一次的拥住南惜。 等到两个人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了。 宋清宁见不得南惜站在门口吹风,想到她现在身体弱,那些情绪上的病痛应该还没彻底恢复,她便牵着南惜,让她陪自己进去看看。 南惜立刻点头:“好好好。” 南惜心口起伏不定,宋清宁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 她朝着自己跑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她心跳异常,喘得很急。 “小惜,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别藏着掖着,一定要说出来啊。” 南惜“啊”了一声,扭头,看到宋清宁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她突然就笑了。 第八十八章 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宋清宁显得更加紧张了,她连步子都停下就那么盯着南惜眼神真挚,她想要从南惜脸上这些细微的表情中察觉到异常,可是没有。 南惜盯着自己的那双眸,依旧清澈明亮,只是她的脸上少了生气,她知道那才是她的特色,可如今她的那人格魅力内在美息都已经被你个该死的男人磨灭了。 宋清宁不免觉得心痛。 但是没办法…… 这世上很多的事她都能感同身受,唯独无能为力。 她曾经也是羡慕过南惜。 因为那时的南惜过得真的很幸福,她的男朋友对她特别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个人都会为她摘下来。 她们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内心渴望的都是能找到一个彼此依靠的人,那个人会对她们嘘寒问暖。 他可以没有很多钱,不需要很帅,她们想的很简单,只是一点依靠而已,显然那时候的南惜找到了她的依靠。 于是,撑伞独行的女孩儿找到了给她撑伞照亮前路的人,她整天洋溢在幸福的欢笑中,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宋清宁真心的祝福过她,也希望她一辈子都能那样…… 可后来,当看到全网流出裴知珩出轨的视频照片以及那一张张暧昧不堪的聊天记录,那些难以入耳的语音,宋清宁比任何人都失望生气。 她愤怒的想杀人,却无可奈何。 她心疼南惜,恨不得能让她的伤痛少一些,自己去替她承担一些。 她也生了平生最大的一次勇气,想要将南惜从这个伤心地带出来,可是她拒绝了自己。 是她不想出来的,她一直都在生气,一直都在恼怒! 她无数次的骂南惜,骂她恋爱脑,骂她识人不清,骂她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沉醉其中不肯清醒。 可是所有一切的情绪在真正看到她,感受到这个怀抱的温暖后,什么都不算了…… 以至于此刻看到南惜,那样的憔悴,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摔到地上破成碎片的娃娃,她终于溃不成军。 她担心又着急。 可南惜盯着她在笑。 她都快急死了。 “小惜,你有什么事都别瞒着我,好好跟我说好吗?” 南惜慢慢吐出一口气,她抓着宋清宁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宁宁,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像在做梦,还以为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可现在突然看到了,又觉得不真实。” “怎么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呢?我们说过的要一直当彼此的家人。” “嗯。”南惜红着眼睛点头,“我原本应该早早的就在门口接你,可我突然间想起我们当年说过的一句玩笑话,你或许都记不清了。” 宋清宁使劲儿在脑海中搜索。 她皱着眉。 南惜已经牵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南惜笑了笑:“宁宁,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生病了,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些记忆在我脑海中成了碎片,我拼凑不起来,想仔细的想,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头都会很疼。” “所以,我确实忘了很多。但是以前的事我都还记得,我们当初说要一直做彼此的家人时说过,如果长时间不见面,穿绿色的裙子就代表思念对方,思念的都快要发疯了。” 她…… 宋清宁心尖儿猛然一颤,往昔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 那是她们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时候,也仅仅只是路灯下无聊时说的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南惜居然记了这么久。 所以…… 宋清宁视线落在南惜身上的绿色长裙上。 小清新的配色,浅绿打底,嫩黄的草芽图案。 她刚刚朝着自己跑来时,那么着急忙慌整个人都在喘气,就是跑着去换这件衣服的? 南惜点头:“对啊,你看我穿的好看吗?是为了你特意换的,原本可以穿一条再绿一点的,只可惜我翻遍了衣柜,除了这条再也没有其他绿色的衣服了。” “好看!特别的好看!” 眼看着宋清宁又要落泪了,南惜起身去厨房端菜。 一桌子地饭菜都是为她而做…… “宁宁,时间太久,我都忘了你喜欢吃什么,你看这些合你的口味吗?” 宋清宁连连点头,她吃一道菜夸几句,南惜笑得眉眼弯弯,很久都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以至于裴知珩一直黑着脸被遗忘在角落里,哪怕他额头上那么大一个伤口,包扎过的痕迹都被他拆掉了南惜也没发现。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在南惜面前博个同情让她好好心疼自己一下,谁知道…… 他恶狠狠的盯着宋清宁。 就在他咳嗽了无数次,眼神示意,在餐桌旁走了好几圈之后南惜才想到了裴知珩。 “裴知珩,你怎么躲得远远的也一起坐过来吃啊?饭菜那么多,你是不饿吗?” 好生硬的语气。 毫无关心,似乎他只配讨口饭吃。 裴知珩更加生气了,吃什么吃,都气饱了。 他气呼呼地从沙发上起身,正要往楼上走,却突然想到客厅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在,他怕自己上了楼,这个女人要说些不该说的话了,到时候给自己徒增麻烦。 现在是关键时刻,惜惜已经对自己放松警惕,开始和自己同床睡了,他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于是,裴知珩憋了一肚子的气,默默的坐到了餐桌上。 南惜一个劲儿的盯着宋清宁跟她聊天,刚要看向裴知珩,宋清宁就故意的拽着南惜的手臂脑袋枕在南惜肩膀上撒娇。 她一会说要吃这个,一会又说要吃那个,偏偏想吃的这些菜,就在宋清宁面前,她却不肯自己夹,只让南惜帮自己。 南惜笑着满足她一切的要求。 就这样,这顿饭,裴知珩瞪着宋清宁,光吃了空气和一大碗白米饭。 这白米饭还是他自己的厨房里盛的。 因为南惜满心满眼都是宋清宁,根本没自己。 一直到宋清宁吃完饭。 “小惜,我想在你这陪你住几天。” 听到这话,南惜突然一愣。 实在是没想到,在自己的记忆中宋清宁一直都是个工作狂,她曾提出过要她来这里陪自己住住。 可宋清宁每次都是以工作为由拒绝,哪怕白天来了,晚上还是要回去的,可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说了这句话。 “不行!” 第八十九章 伤口会留疤 南惜还没从宋清宁要住下这件事里的惊喜里反应过来,她嘴角提起,脸上满是笑意。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后,黑着脸的裴知珩突然开口。 “不行!” 南惜猛地看向裴知珩。 宋清宁却像是料到了,她没说什么。 女孩儿那双眼看着南惜。 南惜心口猛然间生出怒意,她缓缓扭头看向裴知珩。 “裴知珩,你刚刚的不行是什么意思?” 裴知珩眉心一跳,南惜这才算是发现了他额头上那么大一个伤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了,那伤口大概处理过,但此刻瞧着也依旧狰狞。 裴知珩向来是个极其注重自己外表的人她头发从来都打理的很帅气。 这还是南惜第一次看到裴知珩破相。 她先是一惊,随即皱眉。 知道自己刚刚开口说话时反应太过于着急,脱口而出的话也没有斟酌再三。 裴知珩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他缓缓起身:“惜惜,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身体不好,病情也没彻底稳定下来,医生说了需要静养……” 裴知珩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大发慈悲放宋清宁和南惜见了一面,可谁知这人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以至于他无应对之策,又太担心宋清宁说漏嘴,让南惜再次对自己有所误解…… 他的理由很牵强。 南惜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可是当着宋清宁的面儿她不想和裴知珩表现出不好的样子。 这似乎会让她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她不想让宋清宁担心。 南惜牵着宋清宁就上楼。 “宁宁,裴知珩他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胡思乱想,我先带你上楼,你在我房间里休息一会。” 宋清宁很乖巧的点头。 裴知珩在这边使眼色,眼角都快抽筋了可宋清宁连看都没看他他一眼,她现在都已经见到南惜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就那么当这裴知珩的面,一步一步的上了楼,背影直接消失在楼梯口,南惜带着他两个人有说有笑。 只片刻的功夫,从楼上下他手里拎着一个医疗箱,走过来时脚步轻缓,眼神甚至都没有落在裴知珩身上,她只轻声开口:“裴知珩,你对宁宁是有什么意见吗?” 裴知珩坐立难安,他站起来看着南惜走到了自己面前。 轻咳了一声,他低头看她。 “惜惜,你这是不高兴了吗?” 南惜缓缓摇头,她抬眸,眼底神色失落:“不高兴倒也不至于,只是有些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对宁宁有意见。” 南惜双眼直视裴知珩的眼睛。 “裴知珩,我很想问一句,你真的爱我吗?” “惜惜……”裴知珩彻底慌了,他一把紧紧抱住了南惜,“惜惜,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呢?我爱你这件事毋庸置疑,你是知道的。” 南惜伸手推开了裴知珩。 “额头上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南惜话锋一转,话题一下子就变了,她开始关心起裴知珩头上的伤了。 裴知珩脸上神色一顿,他立刻笑了,但片刻后又是委屈的神色。 “惜惜,你终于注意到我了,我以为自打你见了宋清宁满心满眼就只有她呢,连我受了伤也丝毫不在意。” “先坐下吧,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裴知珩快速坐到了沙发上。 南惜蹲下身替他处理伤口。 裴知珩刻意的夸大其词,带着碘伏的棉签还没触及到伤口,他就装作很疼的样子连连哀嚎。 南惜微微皱眉…… 裴知珩这些小把戏实在是太过于幼稚,也太过于熟悉,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以前他也经常这样。 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让自己多关心他几句,哪怕不是发自真心,只是口头上的应付,裴知珩都会高兴很久。 但很奇怪。 情绪始终难以自控的东西,南惜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可现在终于明白了,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心里厌恶的情绪。 以至于连口头应付男人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觉得他这个样子让自己疲惫。 她甚至嫌他不懂事。 突然,南惜手腕被裴知珩一把握住。 他握的很紧。 南惜不解的看着裴知珩。 裴知珩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坐在沙发上,南惜弯腰站着,她替自己处理额头上的伤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样近,可裴知珩就是没办法从南惜这双眼中察觉到丝毫的情感。 他心头涌上丝丝缕缕的疼。 “怎么了?” “惜惜,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连名带姓的喊我,可现在为什么每次喊我都是裴知珩?” 以前…… 是啊。 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呢?她以前确实从来都不会这样喊他,而是亲昵的“阿珩。” 醒来后很多个难眠的夜晚,南惜都在无声的询问自己,她为什么连喊裴知珩一句“阿珩”都做不到了呢? 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被裴知珩这样迫切的目光盯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南惜慢慢移开目光。 “我在问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到的?” 裴知珩自嘲的勾了下嘴角,他叹息:“不小心磕到的罢了。”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简单的事呢?只不过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非要问,这样一个答案无非是缓解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僵硬的气氛罢了。 她笑了笑:“下次记得要小心,这种伤口搞不好会留疤。” 裴知珩点头:“知道了。” 伤口上上了药,南惜很小心的给裴知珩包扎。 她的手法很熟练,上药的时候专注又认真。 裴知珩突然间就有些好奇了,他忍不住地开口询问:“惜惜,家里为什么会备这样的医药箱呢?” 他竟从来都不知道。 南惜笑了笑:“以前你对厨艺不太熟练的时候,我就有这个习惯了,那个时候我总能看到你为了给我做一道菜,弄得自己满手是伤。” “我每次看到了总是很心疼,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习惯了给你准备医药箱了。” “可是……我们结婚之后,你下厨的次数少了,手上的伤口也少了,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能派上用场的……” 第九十章 来个晚安吻吧? “那你……” 裴知珩心口动容,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南惜这张脸。 多么温柔的人。 其实,她笑起来时是很美的。 “那你……也一样,每年都会准备吗?” “裴知珩,有时候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准时去做那件事,像是有些提醒自己,强迫自己的意思。” “可后来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这件事情它刻在了你的骨子里,就算有一天你忘记也还是会在想起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去做。” 裴知珩缓缓抬手,他的指尖落在南惜眉眼处。 指腹轻轻描摹,南惜弯了下嘴角,仅仅只是这片刻的心动,裴知珩没忍得住,他猛地起身,本意是要轻轻吻上女孩的唇,他觊觎这个地方太久了,太想和她亲近了。 可南惜的反应太快,因为过于紧张,她丢了手里的东西,想后退时被茶几挡住去路,她便那样坐在了茶几上。 裴知珩的唇错落过去,吻了空气,却也寒了心。 “你……你这伤口接下来许多天都不能沾水,一定要小心了,如果不小心感染留了疤,那会影响你的颜值。” 南惜说完这句话,转身要离去,裴知珩却猛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惜惜,你问我爱不爱你,那我也想问你,还爱不爱我?这个问题起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 南惜点头。 裴知珩说:“惜惜,你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没有爱意了,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我在想,你不爱我了吗?” 南惜犹豫了,她就那么站着。 片刻后,南惜开口:“裴知珩,那我问你,你爱我吗?” “爱!” 裴知珩是和之前一样,没有片刻的犹豫,就说出了这个答案,他的语气那样坚定,仿佛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南惜。 可,早已忘了初心的人,当初的爱意又怎么可能会那样坚定不变呢? 南惜淡淡的笑了:“可你一直都在针对宁宁。你如果真的爱我,你就应该知道她于我而言是家人,是最重要的。” “我……”裴知珩可能说出有关于这件事的真相呢,他停顿了,片刻后开口,“惜惜,我只是吃醋了,我不想你围着她转,我不想你的目光总定格在她身上。” “她是我的家人。” “我明白了。”裴知珩不再追问也没了纠结。 他的语气重新染上笑意:“惜惜,我知道错了,你也知道任何有关于你的事我这个人一向小心眼占有欲强,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南惜“嗯”了一声:“那我上楼休息了。” 裴知珩抓着南惜的手腕不松开,他轻轻的晃动她的手臂,语气里染上几分缠绵暧昧的气息。 “惜惜,连个晚安吻也没有吗?” 南惜呼吸一窒。 裴知珩急忙又道:“不吻唇,那就吻其他地方。额头?脸颊……再不行,让我亲一下你的手好不好?” 他好渴,真的太渴了。 他迫切的想要嗅到她的气息。 南惜思考片刻,慢慢的像是想开了,她转过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伸出手。 “那说好了,就亲一下?” 裴知珩像是得了糖的孩子顿时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嘴角扬起,却又放下。 他激动的眼睛都在冒星星,他虔诚的站直身体,低头,唇瓣一点一点的凑过去。 就在裴知珩的唇将要落到南惜手背上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喊。 “啊——” 那声音急切而又恐惧,听着就让人心跳加速。 南惜猛地抽回手臂。 “宁宁!” 是宁宁的声音! 南惜拔腿往楼上跑。 裴知珩嘴里恶狠狠的吐出骂语。 这个该死的臭女人只会在关键时刻打扰他的好事,让他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是值得她惊叫的。 裴知珩也跟着上楼。 宋清宁:“……” 她身上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绑成了丸子,浴巾兜着脑袋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她那张脸上满是水痕,她呼吸还没平复,心口不断的起伏,她手指着卧室的方向整个人躲到了南惜身后。 “宁宁,怎么了?” 宋清宁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小惜,浴室里有蟑螂!” 裴知珩:“……” 南惜点头:“别怕,我给你抓出去。” 她其实也很怕虫子,但此刻还是进了浴室…… 宋清宁确定南惜进了浴室听不到她和裴知珩的对话,她这才缓缓抱住自己的双臂,一副a高傲的模样。 裴知珩那双眼几乎要冒火。 “宋清宁,你是真不怕死!” 宋清宁淡淡笑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我早就已经得罪了你,不是吗?” 裴知珩冷笑:“你看着也不算蠢。” “姓裴的,你也就这点能耐,以为自己利用职务之便,让我丢了工作,我就会妥协吗?我告诉你,不会!” “你让小惜受了太多罪,她究竟是怎么生病的?为什么在生病期间又用了这样极端的治疗方式,我想这一切你心知肚明,不需要我直说吧。” “小惜会有记起所有事的那一天,我相信到时候她不可能会原谅你,所以,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你这个脏到透顶的人再用你那只脏手碰她!” “你……” “宁宁,就一只小蟑螂而已,我已经把它抓住丢出去了,你别怕。” 宋清宁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神色,她立刻又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跑过去抱住了南惜。 “小惜,有你在身边我还怕什么呀!” 南惜轻轻的笑出了声音:“你呀。” “那就这样,我已经洗漱完毕,你进去给我找套衣服呗。” “好好好。” 两个人有说有笑进了卧室。 卧室的门板被拍上,裴知珩独自站在门口。 南惜从衣帽间里找出了一套崭新的睡衣,还有两套换洗衣服放在了床头上。 “宁宁,这都是按照你的喜好给你找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还有其他款的。” “这都是大牌啊。”宋清宁当然知道这些衣服都是怎么来的,她随手翻了一下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不屑,“姓裴的对你也是舍得。” 南惜笑了一下。 宋清宁凑过去两根食指一左一右摁着她的唇角往上一提。 “小惜,我怎么看着你不太开心的样子?” 第九十一章 你就是个王八蛋 “我记得以前只要我提起裴知珩,你总是笑得合不拢嘴,现在是怎么了呢?” “我看你的眼神里对裴知珩没了以前的那种情义。” “小惜,你一直都睡在次卧,所以说你和他分房睡了?” “而且……裴知珩和你都像是彼此生疏了很多。” “虽然我只是跟你们一起吃了顿饭,但这些变化太过于明显,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小惜,你就说我聪不聪明吧?” 宋清宁语气轻快,看似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和南惜话个家常,可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她说完这些话就歪头,脸带笑意,眼睛盯着南惜看。 南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些问题,她手上拿着被罩正在给她换新的。 她停顿片刻,这才语重心长的开口:“宁宁,你也知道我生病了,这种心理疾病是很难治愈的。裴知珩一直都很迁就我,他让我什么事都顺着自己来,不必去管他,所以我有些不想跟他同床共枕,就自己一个人搬来这边睡了。” “至于你说的我和他之间生疏了一些,这大概是你的错觉吧,我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又怎么可能会有生疏这一说呢?” “还有就是……裴知珩,一直都很照顾我。” 宋清宁眼眸轻轻一眯。 她转过身躺到了床上。 “既然你觉得你们之间没问题,他也很照顾你,那就好,我呢也不再操心这些了,只是太久没见,想多关心关心你。” 南惜将被子盖到了宋清宁身上。 “我知道,宁宁,谢谢你。” 宋清宁笑而不语,她侧过头,眼角一滴泪快速地没入床单上。 她又开口:“惜惜,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的,这辈子会过得很开心很开心,所以你千万不要给自己压力,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你。”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骨瘦如柴的你。” 南惜点头:“好,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努力生活。” 她抖了抖被子,长袖连衣裙纱料的材质顺着她白皙雪白的小手臂因她抬手的动作而往上滑,于是,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那么暴露在了宋清宁面前。 宋清宁瞳孔皱缩,她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小惜!” 她声音里满是惊诧。 伤口只是在她面前暴露了片刻,南惜反应快的很,她将袖子放下也不匆匆地往浴室走。 “光顾着跟你聊天,你看我都忘了去洗漱,宁宁,你先睡。” 宋清宁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南惜,一步步进了浴室,将浴室的门关上,她的视线停留在了门板上,久久无法回神。 片刻后,泪水顺着眼睛滑落。 裴知珩的话语响在耳畔。 “南惜生病了,她得了一场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没有了想活下去的念头,我一度以为她要就那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好在老天爷开眼,她重新绽放……宋清宁,我希望你在她面前的时候说话小心一点。” 很严重…… 心理疾病。 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她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以为裴知珩只是夸大其词,可直到自己亲眼看到南惜手臂上的那些伤疤,宋清宁才觉得心如刀绞。 那一瞬间,她疼的无法呼吸。 宋清宁轻轻闭上眼…… 第二天,南惜牵着宋清宁下楼,裴知珩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他脸上表情看着很淡。 但因为昨晚南惜说的那句话,他对宋清宁倒是友好了一些。 “宋小姐,坐下吃早餐吧。” 宋清宁微微抿唇,她没去裴知珩拉开的椅子旁,反倒牵着南惜坐到了另一边。 她看似无意的和南惜并排坐,却将南惜和裴知珩的距离拉开了。 裴知珩缓缓低下头,唇角牵起一抹淡笑…… 因为那天在咖啡厅,宋清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裴知珩脸上泼了咖啡,言语怒骂,以至于那个男人怀恨在心。利用职务之便,让宋清宁丢了工作。 因为是孤儿,无人可依,所以这些年她格外拼命。 她最看重工作,因为只有经济独立,才能让她彻底成长起来。 她以为自己的工作就这样稳定下来,谁知道…… 不过现在没关系,当下对她来说工作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南惜。 她要好好保护小惜。 因为宋清宁的加入,这顿早餐吃的很安静。 裴知珩全程低头用餐,她动作优雅,除了额头上那一大道伤口,其余的看着像是没有任何问题,唯有南惜和宋清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个人说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南惜说想要宋清宁陪她去逛街的时候,裴知珩又是第一个开口阻止的。 “不行。” 南惜和宋清宁一起扭头看他。 裴知珩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惜惜,我跟你说过了,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不能到处乱走。” 南惜皱了皱眉头,她有些不理解,既然是心理疾病,难道不应该有一个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就该去什么地方的心境吗? 裴知珩嘴上说着什么都顺着她来,可实际上他处处都在禁锢她的自由,左右她的思想。 “裴知珩,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恰好宁宁也多抽出几天时间在陪我,我只是想和她出去逛个街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我连这点权利和自由都没有了吗?” 裴知珩听出了南惜话里生气的意思,他立刻就变了脸色:“惜惜,我没有要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怕你受伤,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裴知珩,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总是用这种冠名堂皇的话来堵我的嘴?我不要你以为的对我好,我只是……” 她说着,眼眶突然间就变得很红。 她委屈极了,一扭头,宋清宁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南惜吸了吸鼻子,她将头扭到了一边…… 宋清宁从座位上起身:“裴知珩,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和我出来一下吧。” 裴知珩皱眉…… 可宋清宁已经走出去了,他无奈揉了揉南惜的脑袋只能跟出去。 “裴知珩,你王八蛋!” 第九十二章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那样熟了? 宋清宁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居然可以差成这样,她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人。 她无法再心平气和的面对裴知珩。 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你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南惜?” 裴知珩冷笑了一下:“宋清宁,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啊?你如果还想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那我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好脸色,如果不是南惜我甚至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是在趁人之危吗?你是在非法禁锢我唯一的亲人!” 裴知珩脸色微微一变:“什么非法禁锢?你在说什么?” “你是非要我把话给你挑明了是吗?你这样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敢做不敢当呢?” “姓裴的,你也真够窝囊的!”宋清宁毫不犹豫的怒骂,她伸出手,指尖指着裴知珩,那根白花花的手指像是要戳进他眼窝里。 “如果不是非法禁锢,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别墅周围那么多保镖,这别墅里里里外外都是摄像头,姓裴的,小惜她只是生病了,她不是没脑子傻了!” “你在做什么?你耍的她团团转,你难道就没想过有一天她要是全部记起来了会有多恨你吗?” 保镖。 摄像头…… 裴知珩没想到宋清宁观察能力会那么强,他的这些安排都很隐蔽,她是怎么发现的? “你胡说什么?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的妻子不再受到任何外界带给她的刺激和伤害你懂什么?” 宋清宁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她冷冷的笑着。 “这是什么屁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裴知珩冷哼:“宋小姐,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管的未免太宽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知珩,有你后悔的时候!” …… 南惜坐在沙发上看着佣人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她思绪飘忽,眼神落在门口。 宁宁有什么话是要对裴知珩说的? 还是单独出去说。 在自己的记忆中,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过深的交际,哪怕是唯有几次的见面都是因为自己的引荐。 可现在…… 南惜不是傻子,那么明显的变化她怎么可能会没看出来呢? 这次,宋清宁似乎有在刻意的针对裴知珩。 无论是说话,吃饭还是别的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忙碌的人看来或许这短暂的片刻过得很快,可南惜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她脑海中闪过了太多的思绪。 此刻也只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 为何这么久了,他们还不进来?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终于,宋清宁进来了。 “小惜,我已经跟裴知珩说好了,他不会干涉你,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南惜眼神茫然,片刻后缓缓点头:“好。” 下午的时候宋清宁就带着南惜出去了。 别墅建在市中心较热闹的地段。 司机开车行驶了不到20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了商业街口。 宋清宁朝着南惜伸出手:“快下来,我今天好好带你去转转。” 南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怯生生的感觉。 像是有些害怕周围这些过分热闹的环境,以至于手递出去的速度慢了几分。 但宋清宁却很快握紧她的手她掌心温暖,牵着南惜一路小跑。 “今天什么都不要想,都交给我,我来安排,我们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快快乐乐的回家。” “好。” 南惜低头看着宋清宁牵着自己手的手,她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宋清宁对这一代很熟悉的样子,每逛一条街,她都要说起曾经是怎么和南惜来这里买东西的,说那些的时候女孩眉飞色舞,眼神中满是对过往的怀念。 可她一扭头,看到南惜神情有些呆滞,整个人慢慢吞吞的样子,她顿时眼眶灼热,鼻头酸涩,那泪水就要涌出来。 南惜恰好瞧见了,她凑过去看。 “宁宁,你……” “诶!没事儿……我眼睛吹不了风,一吹风就这样。” 南惜点点头似信非信。 宋清宁就这样带着她逛遍了商场,带着她买了很多小玩意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路上,南惜总觉得周围的人看到她的时候偶尔有那么几个脸上都会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 随后就是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地谈论。 如果这样的现象只是出现一两次她倒也不会觉得奇怪,可这种感觉不是一两次了。 南惜抓着宋清宁的手臂,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安。 “宁宁,他们是不是在说我啊?” 宋清宁心疼坏了。 她当然知道内幕。 之前裴知珩出轨,金屋藏娇整整三年之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a城迎来了从未有过的舆论风波,这所有的风波都源自于一个男人。 虽然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当时那样轰动一时的新闻又怎么可能会在人们的心中淡去呢? 毕竟自从南惜嫁给裴知珩之后,她见证了一个脱离自身家族,一步步变身商业权贵男人的蜕变。 她南惜渐渐的也成了公众人物。 虽然那件事逐渐闹大之后,裴知珩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公司破产的风险,也为了不让南惜受到网络暴力。 他将网上所有关于南惜的事在删除干净。 南风集团的公关部,也在第一时间进行操作,想要扭转局面…… 可即便如此,那些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南惜照片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 如今他们谈论的不过就是这些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裴裴知珩会对南惜想要出门逛街的事那样阻止。 他不过是心里有鬼,害怕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被南惜发现罢了。 如果不是自己出门前再三保证,恐怕…… 宋清宁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商场门口来回徘徊的两个黑衣保镖。 如果这都不算是非法禁锢,那什么才算呐? 开车的司机,跟在身后的保镖。 南惜的一言一行都在裴知珩的掌控中。 第九十三章 他身上的香水味儿 宋清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是心寒还是心惊。 南惜完完全全的活在这个男人的桎梏之中,她如何还能再逃离出去? 她忍不住的哽咽,可南惜就在她身边,她根本没办法有任何的情绪外泄。 她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了,自己不能再当这个刽子手…… 逛过街之后,宋清宁就带着南惜去吃饭了。 吃的是南惜最爱的江南菜。 她点了一大桌子,这些美好的回忆,都曾在南惜的脑海之中自然没有淡去,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能想起来。 …… 也许是因为逛街的缘故,南惜回家之后心情变得很好,她嘴上挂着笑意,佣人准备了晚餐。 南惜连晚餐都多吃了一点。 裴知珩处理了一天工作的事情,满心疲惫的回到家,没想到该走的人竟还留着。 餐桌上饭菜都给他留了一份,可他却没什么胃口吃了。 看他就要上楼,南惜开口:“裴知珩,你不吃晚饭吗?” 裴知珩微微抿唇,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宋清宁身上,他也不在乎南惜是不是能看出猫腻了,他已经疲惫的不想再去应付这些了。 他道:“太累了,不想吃饭了,你们用吧,我先上楼梳洗一下。” “好。” 裴知珩转身的瞬间,南惜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香水的气息,那味道虽然淡的很,但南惜还是闻到了。 她和裴知珩都从来不喷香水的…… 她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失落下来。 宋清宁就坐在一旁,南惜脸上的这些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大概率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裴知珩常说的很好听,他说自己早已经改了之前的脾性,以后不会再让南惜受到一点的伤害,可宋清宁不相信,像他这样毫无底线的男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改变本性呢? 于是,她开始怀疑…… 一个想法也在脑海中突然间萌生。 宋清宁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她半点没犹豫,找了个借口就上了楼,她当即借了南惜的电脑,往南风集团投了个人简历。 有宋清宁在,她还能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些话,有了聊天话题,脑海中思绪就不会那么多,可宋清宁一走开,南惜突然就有些难受了。 服用这些药物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做自我催眠,她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胡思乱想只会让她情绪不稳定,更严重的甚至会影响自己一晚上的睡眠。 可,哪怕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这样说,可当那些复杂的思绪上头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脑海中一大堆破事,像是有个人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裴知珩表现的那么异常,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吗?”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得了这样严重的心理疾病吗?” “南惜你太过于相信你的枕边人了,你该对他起疑的……” “他今晚回家连饭都没吃,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不问?” “你明明就闻到了,为什么不敢开口问呢?勇敢一点去问他呀。” 受这些言语的蛊惑,南惜从沙发座位上轻轻起身,她一步一步的朝着楼上走,脚步刚踩上台阶,突然听到身后的门铃响了一下。 她过于入神的思绪被打断,那些话语被迫终止,她扭头看过去,佣人眼神示意她是否要开门。 她点了点头,佣人开了门。 来的人是裴知珩的男助理。 他手里捧着一个礼盒,裴知珩也恰好拐过楼梯拐角走下台阶来,他脸上带着笑,与刚刚来时那一副疲惫的模样截然不同,许是洗漱过的原因,他脸上都白净了不少。 他身上穿着柔软的丝绸睡衣,走下来时自然而然的牵起南惜的手。 哗啦啦的流水洗去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涂留下沐浴露的清香,没那么反感了。 南惜任由他牵着自己,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轻声开口。 “你看我这脑子,昨天特地给你挑了个礼物,想送给你,可是一不小心就给忘在办公室里了。” 裴知珩从助理手中接过礼盒,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可以回去了,他将那个礼盒捧到南惜面前。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南惜心里毫无波澜,他面无表情的结果,拆了礼盒,里面是一瓶**精致的香水。 味道过于浓郁,刚开盖就嗅到了缭绕在鼻息间的香水味和裴知珩刚来时身上的那股香水味十分吻合。 南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裴知珩不是不知道自己从不喷香水吗? 她香水过敏,闻到这些味道就觉得头疼,这么多年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在记忆中,裴知珩曾经送过她很多礼物,那些礼物中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香水,为什么这次他送来的东西会是香水呢? “惜惜,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这次为什么会给你送一瓶香水吧,你听我说,我一直都记得你香水过敏。” “可你放心,这款香水中添加了防过敏剂,而且香水的味道很淡,肯定不会刺激到你的鼻腔,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女孩不喜欢香香的东西呢?” 南惜拿着手上的香水…… 裴知珩这番说辞合情且合理,南惜没什么好怀疑的,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疑心竟变得这样重。 她居然怀疑男人这句话是否作假,可送到手上的香水是真实的…… 她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好,那就谢谢你了。” 裴知珩嘴角勾起,他道:“老婆,这嘴上的谢谢,根本没用,要不你来点实际的?” 南惜扭头看他:“什么?” “叫声老公来听听。” 南惜下意识的皱眉,片刻后摇头,这个称呼也是合情合理,可她根本叫不出口,哪怕只是在她唇舌边绕了一圈,她还是喊不出口,太奇怪了…… 裴知珩表现的很失落,他低垂下脑袋:“惜惜……那我可以要求你伸出手吗?” 南惜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慢慢伸出手。 裴知珩顿时高兴的很,他低下头,唇瓣一点点凑到了南惜的手背上…… 第九十四章 女人的第六感 裴知珩心中雀跃。 姚雪说得对,只要自己痛改前非,不要再让往事重现,之前曾经失去过的东西都会一点点回来。 毕竟,南惜曾爱他如命。 他放不下她的同时,她也一样。 他们这么做,就是在拯救一个家庭的破碎。 裴知珩心里想了很多事。 可就在他唇瓣刚贴上南惜细腻带着香水味儿的手背皮肤时,面前的女孩突然抽手离去。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抬起头。 宋清宁已经将人拉过去脑袋靠在了她肩膀上红着眼哭诉:“小惜,我失恋了,好难过,那个男人他狗眼瞎啊,我这么好的人,他为什么就看不上?” 南惜瞬间抱住宋清宁小声安慰。 “没事没事,他眼瞎,咱们条件这么好,不爱他了,换个人去爱……不对,宋清宁,你不是母胎单身吗?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所以是离开的时间太久,有秘密了?” 宋清宁呲牙一笑,刚才红着眼要落泪的模样,瞬间没了。 “哎呀,我跟你之间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这些事情啊,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好好好,告诉你,上楼!我什么都跟你说。” 就这样,裴知珩目送南惜架着宋清宁的手臂上楼离开。 他站在原地面如黑炭。 放在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看都没看来电人是谁就点了接听,手机放到耳边,对面的人半天没说话,他不耐烦的开口,声音冷冰冰的:“说话。” “知珩哥哥,我补救的及时吗?这次没给你添麻烦吧?你们男生就是比较粗心,下次可一定要注意一点。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尤其是她开始观察起蛛丝马迹的时候……” 刚刚助理送来的那瓶香水,其实是夏雨浓授意。 就在裴知珩刚到家,上了楼想洗漱时,他衣裳还没脱下来,那女人就打来了电话。 “知珩哥哥,我今天不小心抱了你,靠在你身上时,我身上的香水味可能沾到你身上了,你现在回了家一定和南惜姐姐近距离的接触了。” “你什么意思?” “你还没听出来吗?南惜姐姐可能起疑了……这样吧。你给助理打个电话,就让他来我家门口等着我,有一瓶买了还没拆封的香水,你正好拿回家当做礼物送给南惜姐姐吧。” “夏雨浓,你又在搞什么鬼?” 夏雨浓沉默片刻,她开口:“到今天,哪怕我说什么你或许都不会再信了。” “可这次,我真的不想再因为自己影响你和南惜姐姐的感情,我……我错了。” “裴知珩,我为我之前所有的行为跟你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 电话里,因为夏雨浓拖着哭腔的话语过于真诚,裴知珩勉强的信了。 他上楼时看到宋清宁还赖在别墅就心烦,以至于没观察女孩脸上的神色,原来真如夏雨浓所说,她确实起疑,并且很不高兴了。 好在补救及时。 夏雨浓这次也没起任何幺蛾子…… …… “知珩哥哥?” 裴知珩听着手机听筒里传出夏雨浓的声音,他收回思绪:“没事,这次……你做的很好。” “那你,信我吗?” 女人压低嗓音,声音像是猫儿。 “嗯。” 裴知珩挂了电话。 天空花园。 夏雨浓穿着妖娆的睡衣,她一条细白的长腿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姿懒散。 挂了电话,她将耳边的手机拿下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果然啊,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裴知珩也就这点道行。 夏雨浓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白皙如玉,她指尖轻轻的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很快就编辑出一段文字发出去了…… 南惜,我已经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了,这世上没有什么男人能值得我们留恋的,他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我这次就大发善心的帮帮你吧,这种肮脏的东西就不该让他靠近。 以后你会感谢我的,不管裴知珩这次到底是用什么手将你强留在了身边,我都相信你会对我说一声谢谢的。 …… “那个男人其实很优秀,他一直都是我向上爬的动力,这么多年我将他的海报贴满房间,就是为了让自己警醒,要时时刻刻做他那样的上位者,所以在工作上,我格外的努力认真……” 宋清宁终于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失恋什么的。 这次是事出紧急。 她实在没找到借口。 急中生智,只能想到这样蹩脚的一个理由。 自己不过是上楼编辑了一段个人简历投到了南风集团的人事部,没想到美滋滋的下楼就看到裴知珩低着头将要亲上的这一幕。 宋清宁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当然是阻止! 可当时她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借口,只能用那句绕到嘴边的话…… 我失恋了。 这不,埋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抖出来了。 “海报?”南惜十分狐疑,她慢慢的皱眉,“那个海城……傅?傅……傅深什么来着?” 记忆还挺好。 宋清宁道:“傅深寒。” “他?” 那个男人在商业圈也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你之前没跟我说过你喜欢他,你只说他是你的偶像。” 宋清宁缓缓低下头,也不能说谎,她只能瞎扯:“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是失恋,其实他那样一个优秀,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现我这种小人物呢?” “我这些年不过是崇拜,暗恋。之前还做过梦,梦到自己跟他谈恋爱了,嫁给他了……” 提起这些的事情宋清宁脸上满是笑容。 南惜觉得荒唐:“你和他甚至都没见过面。” “其实也不算没见过……”宋清宁缓缓道,“之前分公司组织了一次学习,当时我是领队的,带着公司其他几个人一起去过总公司,我在那见过他。” 之后的交际南惜肯定忘了。 那是逃避裴知珩的时候,傅深寒将自己在a城的房产借给了她们。 只可惜也没能躲太久…… 第九十五章 亲手删掉了他 “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清楚,人和人之间都是有阶级分层的,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小惜,我很清醒。只是刚刚在刷手机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订婚的消息,突然之间就觉得好难过。” “从此之后,那些有关于傅深寒的美梦我都不敢再做了。” 南惜心疼的抱住了宋清宁。 她一直都是单身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她身后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帮衬的人。 工作上的,南惜知道宋清宁在拼命。 自己每次问起她都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可她没想到宋清宁会动了这样的心思。 她轻声安慰。 “没事的宁宁,你值得更好的。况且……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一出,宋清宁突然就愣住了。 她轻轻抿唇:“小惜,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说这种话。” 南惜淡然笑了:“或许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心境也跟着变了,总之就是觉得像你现在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才是最好的。” 宋清宁点头附和,认为南惜说的都对。 南惜正要再说些什么,她手机突然响了。 宋清宁恰好也像是缓过来了地样子,她说要去洗漱睡衣转身就去了浴室。 卧室里灯光明亮,窗外弯月高悬。 南惜看着手机上有人匿名发来的信息,总觉得自己下意识有些不敢点开,像是会瞧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可她想了想,人总要去面对,更何况这不过只是一条信息而已。 南惜点开信息。 发件人:“南小姐,熟悉吗?我猜,你肯定是忘了一些事情,不如我帮你想起来吧,或许你记得天空花园,记得陪家别墅里那场让人记忆深刻的生日宴会。又或者说,你记得我。” 南惜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可自己向来不是个捕风捉影的人,她没当回事,刚将手机放下,另一条信息也跟着弹出来。 “南惜,大家同为女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像个傻子一样活在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中。需要我帮你吗?” 南惜将这两条信息先后删除。 发短信的人根本不死心,竟又发来一张照片。 那是裴知珩办公室里的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拍的很模糊,可抓拍的人很会拿捏角度,摄像头对着男人的脸,他坐在椅子上,脸上表情是享受的,怀里抱着一个衣衫散乱的女人。 那女人扎着丸子头,她身上穿着白体恤包臀裙。 她就那样挂在裴知珩身上。 毫无情绪起伏的心跳。 南惜就这样目光清凉的看着。 看了片刻,他确定这照片不是何晨,而是真实拍下发过来的,他这才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对方发了过去。 “在说之前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对方很快回复:“南惜,你是真的把什么都忘了吗?” 南惜没有再回复,她有些恍惚,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倒也不是睡前的那些短信和视频,只是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太多了,有关于无法安睡的全都是因为她忘记的那些东西。 该记起来吗? 她潜意识里竟排斥想起来,每次想要细想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像是在她耳边低语。 “南惜,听话,放下这些事情,大步往前走,不要再回望过去了,这样你会很痛苦的,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幸福……” 于是,在那些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眼皮就会开始打架,很听话的忘记脑海中刚要连接起来的记忆碎片。 等到第二天一睁眼,她的神清还是会恍惚,可是却也不会再去纠结自己脑海中那些丢失的记忆。 但今夜。 南惜就像是跟自己的情绪犟上了,他反复不停的去想,直到脑袋疼。 她叹息着翻了个身,正好和侧躺着,手机屏幕光全照在自己脸上的宋清宁来了个对视。 宋清宁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 她显然也以为南惜已经睡着了,就连夜里的哭泣都不敢大声。 可…… 南惜看到她这副模样瞬间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吸了吸鼻子:“宁宁,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成这样?” 宋清宁哽咽着,她泪眼婆娑:“小惜,我好难过,我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我还是好难过,我把他删掉了,我亲手删掉了他!” 宋清宁说着,突然间嚎啕出声…… 她和傅深寒加微信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之下。 那个人不知为何突然间从分公司那众多的员工之中看到了她的个人简历。 当时,傅深寒觉得她在工作上大有作为,很有天赋,想将她调往总公司,可那个时候宋清宁一心都扑在南惜身上。 南惜出嫁是她亲手送到裴知珩手上,是她亲眼看着的。 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傅氏的天下在海城,当时,她若是被调到了总部,如今也不至于因为裴裴知珩的个人恩怨而丢了工作。 可如果这样的事情再来一遍,这个选择的机会再一次的摆在宋清宁面前,她还是会这样选。 她们曾说过要做彼此唯一的家人…… 虽然和傅深寒加了好友之后,他们也从未聊过天,只是偶尔,宋清宁很难看到傅深寒在朋友圈发一些生活照。 这么多年,宋清宁早已经习惯了,她看着那个别人眼中的神话,看似高冷不可攀的人,竟也有如此烟火气息的一面,她无数次的感概。 可现在……亲手删掉了。 傅深寒曾是她的精神寄托啊。 现在,这个精神寄托没了。 宋清宁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太过于情绪化,她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能这样呢? 可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尤其是黑夜里,一个人躺下看着手机上自己曾经因他一张张截屏保存的那些朋友圈生活照,她心痛至死。 灯开了。 南惜怔愣的看着宋清宁。 她终于意识到宋清宁这件事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这些年,一个人生活太过于孤单,所以,将傅深寒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以至于如今,她舍不下忘不掉了…… “宁宁,想哭就哭出来,这世上男人多的是,我们再找一个好不好?” 第九十六章 她深爱的男人 宋清宁就这样在别墅一住就是六天。 且她住的安稳,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知珩每天都在抓心挠肝,他看着这个讨厌的女人在他面前晃荡,阻碍他的追妻计划。 他气到咬牙切齿。 可是无可奈何。 宋清宁彻底平躺,吃裴知珩的,住裴知珩的,霸占南惜和南惜睡在一起。 早起的时候,裴知珩出现在卧室门口,可他看到第一个出来的不是南惜,而是宋清宁。 “嗨,裴知珩,早上好啊,这一大早的连睡衣都不换,就站在这儿是想要早安吻吗?” 裴知珩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头,他气得脸色都变了。 宋清宁看他两眼打着哈欠,重新将卧室的门关上。 毕竟是没工作的人,现在是彻底摆烂的状态,有什么事需要早起呢? 她知道裴知珩就在门口等着。 于是,她摁着要起床的南惜重新躺下。 “小惜,昨晚哭了太久,眼睛好痛啊,再陪我睡睡嘛。” 就这样,裴知珩连吃早餐的心情都没有,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去了公司。 晚上,裴知珩从吃饭时候开始就盯着南惜。 跟自己的妻子眼神交流没有,说句话,宋清宁都能插上一嘴。 想秀个恩爱,宋清宁就会夹在中间。 “小惜,看你和裴知珩恩爱了这么多年,我可是眼红得很,要不然就让我也学学吧。” “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们这样夫妻恩爱呢?” 裴知珩:“……” 南惜则是搂着宋清宁的肩膀将人带上楼。 “既然你这么想摆脱单身生活,不如让我好好为你介绍几个吧?” “组个相亲局怎么样?宁宁,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跟我说说呗。” 宋清宁缓缓从手机上找出了傅深寒的照片…… 她手指摩挲,眼中神色也跟着变了。 南惜一把将手机抢过去。 “宁宁,清醒一点!我跟你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长痛不如短痛,你直接删了,将将有关于他的东西全部删除。” “反正你和他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交际,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这种感情想剔除实在太简单了,可你要是还这样念念不忘,那往后痛苦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宋清宁轻轻点头:“道理我都懂,像我们这个年纪再说这些憧憬爱情的事情,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可我有时候就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冬天的时候和他相依偎在沙发上,等到夏天就和他散步穿梭在林间。” “可我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幻想,日子啊,太苦太难熬了,每天都在为了一日三餐拼搏,我也总得为自己编织一些美梦。” “小惜,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努力的忘掉他,彻底的忘掉。” 南惜叹息一声,她低头看着照片上的人,微微皱眉。 傅深寒这张照片的角度是侧面,他站在窗前,身上穿着白体恤,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精致的不像话。 可…… 南惜想的不是这个。 也许是一种巧合,今天南惜身上也同样的穿了一件雪白连衣裙,雪纺材质的棉柔轻薄,长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 她也站在窗前。 宋清宁看看手机上的照片,再抬头看看南惜,半晌,她唇齿间低声呢喃出一句话:“像……太像了……小惜,你和傅深寒长得有些像啊,尤其是眉眼鼻梁处。” 南惜笑了一下,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长得像了?也许是某个瞬间角度的问题吧,毕竟光影角度这些东西都会在一瞬间给人一种相似的错觉。 她正要说话,宋清宁手机响了。 片刻后,她哭丧着一张脸低垂着脑袋慢吞吞地走到了南惜面前。 “小惜……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实话。” 南惜皱眉,她危险的笑了一下:“宋清宁,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就说给我坦白,再敢有一丝隐瞒,我活寡了你哦。” 宋清宁撇撇嘴:“其实……我工作丢了。” “啊?” 南惜瞬间惊的睁大了眼,她太明白工作对于宋清宁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怎么会呢?你在那家公司不是一直都工作的很好吗?都升到了总监的位置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就丢了工作?” 还不是那个姓裴的? 可是宋清宁不会说的,她不能让南惜因为自己而心生愧疚。 她轻描淡写道:“其实是我自己不想做了,那份工作做到我这个位置压力太大了,每天顶着无数的压力有处理不完的事,熬不完的夜,我想给自己换个环境。” “可是你……” 宋清宁抱住了南惜:“可是,我在另外一家公司的应聘过了哦,明天让我直接入职。” “这么好?” 宋清宁点头:“可现在吧,就是有个问题,我有些放心不下,你怕我出去工作了,你又得一个人……” “没事的宁宁,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我知道你是放不下,我想一直陪着我,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今晚打算给你准备一个晚宴!” 宋清宁心中一跳:“你都不问我应聘的是哪家公司?这么突然的吗?” 南惜道:“当年,你的第一份工作就一直稳定维持到了现在,我没能好好为你庆祝一番一直都很遗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我不会再放过。” 于是,下午四点半。 裴知珩接到了南惜打来的电话。 很高兴。 他以为是宋清宁走了,南惜突然间觉得孤单无聊,才会想起了自己,可是没关系,哪怕只是在无聊时想起他,这也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终于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 “裴知珩,宁宁投出去的简历有消息了,她通过了公司的应聘,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二份工作,我打算今晚好好给她庆祝一下。” “我会邀请几个朋友前来,晚宴的地点就定在咱们家,至于菜品流程什么的都交给我来办,你到时候下班了直接回家出席就行,你没问题吧?” 裴知珩:“停停停。” 南惜:“……” “她宋清宁都可以重新去工作了,难道还不打算离开我们家?” 南惜:“宁宁答应我了,她要陪我在家多住一段时间。” 第九十七章 世纪婚礼 “小惜,我就是通过了公司的应聘要求而已,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吧?” “有的,当然有!” 只是短短半个小时30分钟而已,南惜说干就干。 当即通知了家里的佣人,又从五星级大酒店招了一个酒席团队前来。 布置场地的团队,酒席团队,迎宾团队……那些置办晚宴所需的人全部到场,大家各司其职,拿了钱干活都利索。 看着原本安安静静的别墅,如今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那么多人都在准备,只是因为自己通过了一个应聘要求。 宋清宁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再三的说。 南惜却牵着她的手当即就要带她去买件礼服。 “小惜,我觉得实在没这个必要,要不咱们就这样算了……” “不行,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而且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今天晚上只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出席晚宴就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南惜牵着宋清宁出来,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上了车,她们两个直奔礼服商城。 南惜牵着宋清宁的手坐在车子后座上,她侧头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线,突然间觉得这些地方都莫名让她熟悉,像是什么时候来过一样,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小惜,在想什么呢?” 突然的思绪被打断,南惜看了宋清宁一眼,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看着窗外的这些街道,总觉得我什么时候来过这儿一样。” “这儿?”宋清宁皱眉沉思,“应该来过吧,这地方毕竟离别墅不远。” 南惜不太确定的点头。 可等各自停下到了地方之后,她心中伸出对这片区域的熟悉感更甚。 宋清宁没察觉到,牵着南惜就进去了。 这片区域都是一些高档的礼服商街,每家店灯光璀璨,装饰亮堂,走进去,各式各样的礼服,婚纱裙摆满店。 热情漂亮的导购小姐姐都会走上前,仔细的询问你对礼服的颜色款式要求。 南惜将宋清宁推出去。 宋清宁便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导购跟着宋清宁一一介绍,她看中了好几款淡蓝色的漂亮礼服,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看到这么漂亮的衣服,她双眼冒光。 南惜便笑着道:“反正我们时间也不急,你不用太紧张,喜欢就都去试试。” 宋清宁直点头:“那听你的,我都去试试看哦” 宋清宁去试礼服的功夫,南惜便手指摩挲,指尖点点划过那些婚纱…… 洁白轻柔的婚纱裙,各种各样的款,点缀其间的水钻珍珠闪闪发光。 这些婚纱美轮美奂,置身其间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竟挑不出什么。 南惜脑海中慢慢的回荡出一句话,那曾是很久很久之前裴知珩对她说过的。 “惜惜,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这样委委屈屈的跟我一辈子,我答应你,以后等我们有钱日子过好了,我一定会为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世纪婚礼。” 南惜甩了甩头。 风风光光的世纪婚礼? 似乎…… 似乎曾办过,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 “小惜,你快看看,好看吗?” 脑海中那乱如一团麻的思绪根本理不清,在那海浪般的疼痛将要席卷南惜整个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道清亮的嗓音。 是宋清宁。 她就那样歪着脑袋站在自己身后,女孩嘴角抿着轻快的笑,她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抹胸裙子。 那裙子是用层层叠叠的轻纱设计而成。 宋清宁本就生得细柳高挑,此刻穿着那礼裙,光是站在身后就让南惜错不开眼。 轻纱裙摇曳坠地,裙身点缀了一只又一只晶莹炫彩的蝴蝶。 那小蝴蝶的装饰做的十分灵巧,随着女孩轻轻摆动身姿,那些蝴蝶像是要从这件绿裙子上一只只扑闪着翅膀飞走一样。 “小惜,你别光看着不说话呀,怎么样?我穿这件好看吗?” 南惜咽了口唾沫,脑袋而是要炸开了一般的疼痛,瞬间消散,她快步上前握住宋清宁雪白的手腕。 “好看,太好看了!” “真的?” 看的出来宋清宁自己很满意,她站在试衣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副模样,嘴角轻勾,眼底光芒璀璨。 “真的,像……”南惜努力的在脑海中思索着想要描述的话语,片刻后,她脑袋中灵光一闪,“像,春天。” “行,那这件就暂时当成是备选一号吧?还剩下两件,我再穿出来,你替我看看,帮我好好参考一下。” “好。” 宋清宁提着裙摆又钻进了试衣间里。 随着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春天”两个字,南惜想到了自己忘记了许久的一个朋友。 宴老师…… 他们两个人现在仅有的联系方式,还是在qq上。 那个朋友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但此刻自己脑海中有关于他的记忆,却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 南惜拿出手机,当即就登录了自己的qq账号。 她本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这些年因为婚后生活又独居家中,自然和外界失去了很多关联,以至于她的朋友圈子只有那丁点大。 她身边熟悉的人,除了宋清宁就没有其他人了,点开qq,那仅有的几个好友也不过是当年上学,仅有一些交情的朋友。 南惜在置顶的聊天界面找到了祁宴。 很意外,那人发了好几条信息来。 除去几条节假日祝福,便是一些关心的问候。 比如。 “南惜,你身体好些了吗?” “今天天气不错,或许可以出来踏青。” 一张向日葵花海的照片。 南惜目光停留在那张图片上未曾收回,片刻后,她手指轻轻滑动手机屏幕。 天气确实很好,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那些向日葵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灿烂。 她嘴角轻轻勾起,手指下滑,是祁宴发来的一句:“早安。” 今早的问候。 南惜想到了什么,她手指点动手机屏幕,指尖快速打出了一行字,发送…… 身后,导购员小姐姐突然开口。 “裴太太,是您啊?” 第九十八章 第一次的肢体接触 南惜缓慢的扭过头。 导购小姐姐捂着嘴轻声道:“忘了吗?是我啊,半年前您曾在这里订购了好几款婚纱,当时还是我带着你全流程走下来的,你还夸我很会说话,很满意我的服务,之后还给我五星好评了。” 南惜根本记不起来。 可,身后导购脸上的表情根本不似作假。 但她说的这些话,在自己看来却像是不久之前做过的一场梦。 那梦模糊又清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就在脑海中,但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可若不想,那些事情就盘踞在她的脑袋中,时刻干扰着她的头绪。 南惜皱着的眉头未曾舒展开,她正要说什么。 那小导购突然捂着嘴,她眼底浮现一些惊恐的表情,随后是尴尬的笑。 “抱歉抱歉,是我认错人了,我忘了……麻烦您别往心里去。” 她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像是生怕再晚点一秒自己就要被她吃掉一样。 南惜心底生出狐疑,她慢慢跟上去。 排排衣架后,小女生惊恐地拍着胸口,连大气也不敢喘。 她开口道:“差点就忘了发生的那些事,果然啊,每个人都有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 “谁说不是呢?我刚刚看你一股脑扑上去吓死了,还以为你要说漏嘴了,毕竟人家正主都到跟前来了,总不能在她面前说那些事吧?” “我错了嘛……”小导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过,我看她刚刚那个表情好像是把之前的事情都给忘了,难不成是跟姓裴的离婚了?” “那种狗东西离了也对,难不成还留着过年吗?” …… 两个女生凑到一起总能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个不停。 南惜默默听着,当然还是理不清头绪,但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她还打算继续往下听,宋清宁身上又换了一件礼服,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了。 “小惜,我找你大半天了呢?” 南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脑袋又开始疼了。 耳边声音嗡嗡作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任由自己被宋清宁牵着走,勉强应付了一切。 最后,两个人满载而归。 宋清宁以前从来不是一个这样的性格,可现在她特别能聊,跟她待在一起时间流逝的很快,不管是什么圈子的话题,她总能扯上一点,然后又引导着南惜继续往下聊。 她身上满满的活力。 南惜却觉得疲惫。 但她不会去做那个扫兴的人。 她们回家时,晚宴都已经置办的差不多。 距离宴会开始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南惜去厨房亲自做了点东西,拉着宋清宁一起垫了垫肚子。 裴知珩今夜回家格外早。 车子停在院子里,他坐在车上根本不想下车,因为家里多了一个让他看到就会心烦的人。 裴知珩这样在车里磨蹭了十多分钟,洗完了一根烟,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他站在风里散了散自己身上的烟味,正要抬步进去,突然就看到二楼阳台上,南惜站着的模样。 他嘴角染上笑意。 他心里一瞬间有了很多思绪,他抬步往里走。 南惜站在阳台上吹风的时候,男人就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她心里思绪太多,以至于根本没察觉到靠近的男人。 裴知珩的怀抱确实吓了南惜一跳,可比起惊吓,更让他恐惧的是那股从心底深处升起的厌恶。 “你做什么!” 南惜皱着眉头,一把将人推开,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是如此的凶。 裴知珩被吓到了。 他连忙道歉。 “惜惜,对不起,是我不好,突然出现吓了你一跳,你别生气好吗?” 男人站在不远处,他脚下的步子还在一步步后退,他那副惶惶不安的样子让南惜心口微微刺疼。 裴知珩红着双眼。 “以前,你很喜欢我从身后抱住你。” 南惜转过身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 “你,你也不用这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突然出现,确实吓到我了。”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南惜点点头:“嗯。” 原本南惜从海城回来之后,性格上转变就很大,原本她和裴知珩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感情也似乎升温。 她自己也在尽力的接受心里的那股暗示,催眠自己去接受裴知珩。 可,宋清宁的倒来打断了他们。 他们两个人也跟着没了二人世界的相处。 这几天更是一起单独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以至于这种关系变得有些奇怪,像是生疏保持着一些距离,却又像是戒备带着一些莫名的敌意。 南惜没有在说话,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片刻后,裴知珩上前。 南惜后退…… 裴知珩用内双受伤的眼睛看着南惜,他沉默片刻:“你放心,我不会靠近你,只是让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就现在。” 难得有这个机会,那个跟屁虫不在身后。 裴知珩心中暗暗自喜。 南惜朝着宋清宁的房间看了一下,她去化妆打扮乐。 她点点头,跟着裴知珩走了。 裴知珩带着南惜来了主卧门口。 她皱了下眉头。 裴知珩盯着南惜看了片刻,他嘴角勾起自嘲又苦涩的笑:“小惜,你对我的防备心,不用这样重,你放心好了,我还没饥渴到那个地步。” 南惜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她现如今反应慢了半拍,只是心中思绪裴知珩今晚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回来后又带着自己来主卧是想做什么,却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可她也懒得解释了。 她点头:“进去吧。” “惜惜,你先把眼睛闭上好吗?” 南惜顺着裴知珩的话轻轻闭上眼。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南惜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点头。 裴知珩就这样慢慢握住了南惜的手。 这也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肢体接触,虽然只是一个牵手而已,却也足以叫他乱了道心。 裴知珩低头看着那只握在自己掌心的小手。 “老婆,不要偷看哦。” 他凑近,嗓音响在耳畔。 南惜差点睁开眼,但她忍住了。 裴知珩打开主卧的门,南惜跟着走进去,房间的灯打开,房门被关上。 “小惜!” 第九十九章 她的男性朋友 裴知珩的动作到底快了一步,他先拍上门板,显得火急火燎。 宋清宁的嗓音被隔绝在外。 南惜一心扑在宋清宁身上,听到她喊声的那一刻就乱了,她下意识睁开眼,还没看到亮缝,裴知珩就捂住了南惜的双眼。 卧室里的壁灯也被他重新关掉了。 “裴知珩?” 南惜有些不安的轻喊他名字。 裴知珩凑近,唇瓣贴在南惜耳边:“老婆,我就占用你五分钟时间。” “就五分钟,你先别急好不好?” 南惜很反感裴知珩这种刻意来撩自己的行为,但她没有表现的很明显。 毕竟他蒙着自己的眼睛,周围又一片漆黑,南惜猜测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南惜按耐下心情,不管门外的宋清宁要说什么,她顺着裴知珩的话点点头,她被他牵着手一步步往里走,她便跟随他的脚步走。 “好了,到这儿就可以停下了。” 南惜停下脚步,不知道裴知珩葫芦里到底卖的到底什么药。 她听到裴知珩脚步声远离,他开了灯,又缓缓走到了自己身后,随即冲着南惜开口:“宝贝,把眼睛睁开。” 南惜眉头轻皱,她轻轻睁开眼,入目是一大片红光。 鲜艳的玫瑰铺满地,头顶的千纸鹤上绑着银光闪闪的小灯,此刻,她头顶折射出的漫天星光,正是这些千纸鹤上的小灯。 南惜有片刻哑然。 倒是没想到裴知珩忙里偷闲的竟还搞了这么一出。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南惜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行为上竟有了这样虚假的表演模式? 这一刻,连南惜自己都感到心惊。 裴知珩像是很满意她脸上的这个表情,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惜惜,我日夜牵挂着你,本来是想早些让你看到这个惊喜的,可是最近清宁一直住在我们家,我和你独处的时间不多,这样美好的时刻我又不想有第三个人在。” “原谅我的自私,我也是个渴望被你爱的男人,这么多天宋清宁霸占着你,我心里很不舒服。” 南惜看着裴知珩一本正经板着脸说话的样子,突然间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都多大个人了,至于跟一个自己的女性朋友争风吃醋吗? 想到这儿,南惜又想到了一件事。 在礼服店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萌生出了那个想法。 是该先跟裴知珩打个招呼说一下的…… 她犹豫片刻,还是暂时性的将这件事搁下了。 “裴知珩,宁宁她是个女孩儿。” “不行,那我也吃醋,都这么多天了,他白天霸占着你,晚上还要抱着你睡觉。作为你的老公,我都没这个特权。” 南惜抬手扶额:“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我不管。” “你……”南惜转身佯装要走,裴知珩却将人堵住。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这些小心眼的情绪,我自己消化,不烦你了,行不行?” 南惜嘴角这才轻轻勾起,到底是一个人费了心思布置的,她抬手指了指头顶挂着的这些千纸鹤灯。 “别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你叠的?” “看看看……我就说吧,最近你心里除了个宋清宁就装不下别人了,这可是我熬了好几个大夜给你准备的礼物,你都不好好看看吗?” “这……怎么看?” 裴知珩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了窗边这个位置,那些千纸鹤低垂下来。 南惜凑近了这才发现这些用彩纸叠成的千纸鹤上都有黑色笔留下的字迹,她心中微微一跳,猛地侧头看向裴知珩。 “这些……” “你拆开一只来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南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她轻轻将那只千纸鹤拿下来,折痕展开,上面的字迹一如当年,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人不如昨。 这是裴知珩手写的一封封情书,只不过不像当年那样,如今的他将这些情书亲手叠成了千纸鹤当做漫天星辰挂在了这间房里。 房间里满满的都是玫瑰花的香气,虽有些俗气,却是他用心准备的。 裴知珩那双眼盯着南惜,他轻声开口:“惜惜,你不是说床底下收藏的那些情书,现在因为没有钥匙,打不开,看不到了吗?那天你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要紧的事就是情书。” “惜惜,我们还有很漫长的一辈子,你想要我对你说的情话,我都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送给你,这里……我写了99封。” “以后我还会为你写更多情书。” 按理来说,南惜心里应该感动才是。 可不知为何,她感觉不到心动。 甚至不太想应付裴知珩…… 门外,宋清宁还等着,自己准备的晚宴就快开始了,眼前的客人陆陆续续的也该到了,虽然没几个,可这也是南惜第一次兴起邀请人。 总不能自己和裴知珩在这儿不出去吧? 于是,她点点头,装作很感动的样子。 “谢谢你裴知珩。” 裴知珩听着女孩对自己的称呼,眸底神色暗淡。 南惜突然开口:“裴知珩,我没想到你居然还给我准备了这样一个意外之喜,不过……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裴知珩牵着她的手不松开。 南惜说:“今夜的晚宴,我请了个朋友过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难得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当然要请过来,大家一起聚聚。” 南惜一边观察裴知珩脸上的表情,一边开口:“那是个男性朋友,我脑海中记忆错乱,总觉得你跟他见过面,可是却又像没见过……” 裴知珩心口咯噔一跳。 南惜这些年做全职太太在家的时候从不接触外界的人,他哪有什么空认识什么男性朋友,唯一的一个,难道是…… 裴知珩皱了下眉头:“祁……宴?” 南惜眼睛微微瞪大:“对,就是他,好奇怪,你和他居然认识吗?” 裴知珩不可置信的盯着南惜,他开口:“惜惜,你忘了吗?” 在海城的时候,南惜和祁宴在医院门口见过一面。 当时,南惜还指着祁宴跟自己认识…… 第一百章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忘了? 裴知珩这句话说完,他就见南惜皱起了眉头。 她似乎是努力的从脑海中搜索有关于这个人的事。 可想了片刻也没想到,于是便作罢。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记忆真的差成了这样” “我只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展会上……” “第二次……”这些记忆彻底中断,从第二次开始,当时自己身边还跟着个小孩。 那个小孩儿是谁? 脑海中的画面太过于模糊,南惜根本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窥见一些轮廓,那是自己手上牵着的一个孩子,那小孩不大,一口一声喊她“南惜妈妈。” “第二次……”南惜低下头喃喃自语,她一开始深想脑袋就会自动的开始疼。 太疼了。 脑袋宛如炸裂般的痛。 裴知珩猛地上前抱住南惜。 南惜推开他:“我没事。” “惜惜……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 南惜点头:“知道了,那我们先出去吧。” 裴知珩紧张的看着她:“要紧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南惜轻轻摇头:“不用了,我缓缓就行。” 她蹲在地上缓了片刻,又强制中断了脑海中的思绪这才觉得自己头不那么疼了。 裴知珩牵着她从卧室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裴知珩突然开口:“惜惜,今夜,能和我一起睡吗?” 南惜微微抿唇。 裴知珩显得很难过,他低下头去,漆黑的长睫毛遮住了眼底情绪。 “惜惜,以前你从来不会忘……” “什么?”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啊?”南惜后知后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惊觉。 确实是裴知珩的生日。 都怪自己醒来之后裴知珩将她的手机都给换了。 之前她的手机上都有日程提醒。 现在好了…… “那……生日快乐!” 裴知珩苦涩的勾起了嘴角:“好敷衍。” “我给你补办,毕竟都这么晚了……而且还准备了晚宴。” 裴知珩拉着南惜的手不撒开:“往年你从不忘记我的生日,每次都会亲手给我准备生日蛋糕,长寿面……” “我回家总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收到你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可是今年我不但什么都没有,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忘了……” 南惜看着他精心布置的卧室。 没办法,最后只能点头答应。 “好,今晚我们一起睡。” 卧室门打开,宋清宁就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南惜,她嘴角抿出笑意,那眼神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见南惜脸上神色有些不一样,她大惊。 “小惜,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看着脸色好差,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呢?” 她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瞟到旁边的男人身上,眼底带着满满的敌意。 “是什么人给你气受了吗?” 裴知珩当即跳脚:“宋清宁,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你在阴阳什么?” 宋清宁笑了笑:“你这个人还挺会对号入座的,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认为吧,我确实是阴阳你怎么了?你把小惜带进去的,你看看她现在这脸色,她受到了什么惊吓,还是你的言语威逼?” “你!”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争吵起来了,南惜赶忙跑到中间阻止。 “裴知珩,你在做什么?” 裴知珩叹息一声,幽怨的小眼神盯着南惜。 分明是宋清宁找茬。 宋清宁二话不说拉着南惜就走。 她身上礼服还没穿,穿着便衣,走起路来大步向前,利索的很。 “小惜,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你脸色是真的很差。” 南惜如实说了。 “宁宁,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就连刚开始接受心理催眠治疗醒过来之前的事都忘了,那些记忆错乱,混杂着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害怕了。” 宋清宁紧紧握住了南惜的手。 “我开始回想起那些事情,可是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那就别想,小惜,别想了。既然是你自己选择要忘记的,那就全部都忘干净。” 南惜红着眼看着宋清宁。 她忍不住的心想,或许,她是真的想忘记吗? 既然想忘记,可那么多个日夜,她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想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晚宴快到了。 别墅里灯火通明,推着餐车的侍者穿梭其间。 场地布置的美轮美奂,不知道地还以为这是场生日宴会。 可南惜和宋清宁没几个好朋友,陆陆续续来的也都是他们曾经的大学校友。 结婚后不怎么联系,如今关系淡忘,前来也是走个过场。 南惜身上穿了一件浅粉色收腰小裙子,她梳着公主头整个人精致的像是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 她礼貌又不是涵养的跟前来的几位打招呼。 “呀!我们南大校花这些年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可不,到底是不是裴太太呢!这些年被裴总金屋藏娇当然是越养越美了。” “南惜,你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我们多少人羡慕呢!” “是啊,一定要幸福!” …… 南惜嘴角抿着笑一一道谢。 不远处,宋清宁满脸讥笑的走到了裴知珩面前。 “姓裴的,找来这么多人帮着你一起演戏不累吗?” 裴知珩故作不懂:“今天这样的场合你宋大小姐还要闹?” 宋清宁冷哼:“如果不是小惜为了帮我庆祝忙前忙后,这种虚伪的场合我根本不屑!” 裴知珩也跟着冷笑:“你宋大小姐清高。” “姓裴的,你到底怎么说服的这些人?” 裴知珩缓缓转动了一下自己手指上戴着的婚戒。 其实,他和南惜的结婚戒指她早就已经丢掉了。 如今新买的对戒无非是替补。 不过没关系,不管什么手段,惜惜都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宋清宁,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钱解决不了的。” 宋清宁恨的牙痒痒,可她无能为力。 “你监控了南惜的手机让她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下。这些人表面迎合南惜,背地里却对她不屑耻笑,你想过有一天她要是全记起来了会有多恨你吗?” 确实。 怕南惜刷到有关于自己出轨的那些视频,他小心翼翼,南风集团整个公关部的重中之重就是背部操控南惜手上的这部手机。 怕出现一丁点差错,他让人日夜监视南惜。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很可耻,但是没办法,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第一百零一章 裴知珩敬酒 “快看,这来的是谁啊!好帅!” “这……这不是海城傅氏集团的傅深寒吗!” “还有他旁边那个……好,好帅啊!” …… 随着人群的骚动,南惜和宋清宁缓缓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那二人宛如漫天星辰中最璀璨的那两颗,因为他们两个的出现,全场那为数不多之人的目光尽数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南惜看着祁宴,一时间竟觉得那么恍惚,似乎在梦里和他见过很多回。 可那些片段都是那么短暂,稍纵即逝。 直到南惜发现身旁的宋清宁脸上神色紧张,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之后,她这才挪回目光,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轻声地开口询问。 “宁宁,你这是怎么了?” 宋清宁闭上半张的嘴,她慢慢低下头来:“小惜……你说你请了位朋友来说的,原来就是祁宴啊?” “你看他旁边来的那个是谁?” 南惜觉得眼熟,却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便只能摇摇头。 宋清宁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傅深寒。” “他?” 宋清宁忙点头:“过来了……他们走过来了。” 只见祁宴和傅深寒二人并排走在一起,他们无视周边之人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南惜走来。 “小惜,还傻站着干什么?快上去打招呼啊,这到底是你主持的晚宴,将人邀请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望着彼此吧?” 南惜猛地反应过来,她立刻牵着宋清宁缓缓上前。 客厅里灯光璀璨,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耀眼无比,大厅角落一尘不染,红地毯铺在脚下,轻轻的音乐声响在耳边舒缓又放松。 香薰的味道缭绕鼻间。 祁宴其实根本不喜欢这种气味,他进大厅的那一瞬便皱起了眉头,只是目光在瞧见某个身影的时候,突然间就停顿下来了。 傅深寒和他一起长大,怎么会没察觉到呢?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可以啊宴哥,喜欢这款啊,清纯少妇?那之前想带着她逃命的也是你,我说我那个时候就看出你的心思了,可你偏不承认,怎么,现在承认吗?” 祁宴不冷不淡的“呵”了一声。 “你呵也没用,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你,但这次我看出来了,是那个意思吧?” 祁宴终于开口:“她已经结婚了,不要瞎说。” “你终于舍得辩解了?” 祁宴沉默着没开口。 面对熟人的时候,傅深寒有些贱贱的,他上下打量南惜,片刻后,目光挪开,再一次的落在了那一袭绿裙的女孩儿身上。 说是庆祝宴,可具体是在庆祝什么那电子帖上没说清楚,傅深寒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想要凑个热闹而已。 没想到还有机缘窥见这样大的秘密。 祁宴清冷禁欲这些年片叶不沾身,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这个没有什么血缘的哥哥是真的不行。 没想到不是不行,只是藏的深啊。 可……他一个海城长大的,怎么就看上了个a城已婚少妇? 傅深寒左看右看也实在看不出南惜身上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那女孩过于安静,那双眼格外清澈。 她就那样安静的朝着他们走来,似乎这种宁静中屏除了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 终于,傅深寒忍不住的笑了笑。 “宴哥,你白雪公主终于走到了你面前。” 祁宴脚步停下,周深屈膝,顿时冷凝,他凉飕飕的侧目朝着傅深寒看了一眼,那眼神中警告,意味太过于浓重,以至于傅深寒都打了个冷战。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不污你白月光的名声,你放心。” “宴老师,很高兴你今天能来,这是宋清宁,今晚宴会的主角。这位是……” 南惜轻轻开口,嗓音温柔,看向傅深寒,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祁宴很轻的皱了下眉头。 “南惜,我们之间不需要客套。” 南惜笑着点头。 祁宴说:“他是傅深寒,我兄弟。” 他又看向宋清宁,礼貌中带着淡淡的疏冷:“宋小姐,你好。” 宋清宁淡淡点头:“你好,祁宴老师。还有……傅先生。” 傅深寒也冲着她点头:“恭喜宋小姐终于有了一份自己向往的工作。” 提起这个宋清宁便觉得难过。 可是没关系,人这辈子不管在什么事上,怎么可能会一帆风顺呢?总会有一些小波折,至于工作的事,不伤大雅,再找一份便是。 她这些年省吃俭用拼命攒下来的工资也足够她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她如今什么都不愁,一门心思全放在南惜身上了。 于是,她轻笑:“人生嘛,总要有不同的体验。” 傅深寒没再说什么。 侍者推着餐车走来,南惜端起酒杯递到了傅深寒和祁宴面前。 两个男人伸手接过,宋清宁也端了一杯,三个人看向南惜。 南惜在吃药不能喝酒便端了杯果汁,四个人碰杯,南惜正要喝,旁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将她手里的杯子端走了。 “傅总,祁先生……没想到今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宴,居然能有幸见到二位,实在是幸事。这杯,我裴知珩敬你们。” 裴知珩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乱宴会上的节奏,轻音乐依旧响在耳畔。 他们仰头轻抿杯中酒。 裴知珩突然伸手握住了南惜的手。 南惜轻轻挣了一下,男人并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 裴知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祁先生,你是我太太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裴知珩的好友。” “能再喝一杯吗?” 祁宴淡淡点头。 几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目光交流,那无声似有声的敌意悄然散开。 傅深寒递给宋清宁一个眼神儿:“不知我今天是否有幸能请宋小姐喝一杯呢?” 宋清宁心里思绪杂乱。 这个宴会来得过于突然,意料之外中见到了傅深寒。 宋清宁反应慢了半拍。 傅深寒见她不说话,微微挑眉:“宋小姐,这是不愿意陪我喝一杯?” 宋清宁忙摇头…… 南惜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她的心意呢? 她无声叹息:“宁宁。” 宋清宁点头:“好。” 第一百零二章 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们安静的走着,谁也没说话。 周围很多人,或低头私语,或喝着酒品尝甜品。 宋清宁有些紧张,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和傅深寒看。 她无措的朝着两边看了看。 “紧张?”傅深寒突然开口。 宋清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摇头。 “既然不紧张,那为什么不说话?我想我和宋小姐之间应该没有这样陌生。” 宋清宁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如实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傅先生。” “所以,傅先生是陪祁宴来的吗?” “祁宴?” 傅深寒的注意力一下子全到这个称呼上了。 宋清宁笑了笑:“我和祁宴认识的早。” “多早?” “大学时期是校友。” 哦…… “忘了。”傅深寒慢慢回忆,倒是想起来了,大学两年,祁宴执意要读a大,那是那个总低眉顺眼,寡言少语的男生,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养父母。 傅深寒的父母,为人很开明,见他如此执着,便任由他去了。 “啊?忘了……什么?” 傅深寒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宋清宁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更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傅深寒淡淡一笑,拿起一杯香槟递给宋清宁,宋清宁小脸微红,她伸手接过。 “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 傅深寒说:“你和祁宴到底有多熟,方便说一说吗?” 这…… 傅深寒今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话的语气,还有这些问题都很让人容易产生误会。 宋清宁没多想,她开口:“倒也没有多熟,只是留过联系方式而已。” 傅深寒没再说什么,他突然手指着不远处的三个人道。 “我这个人好奇心强的很,倒是有些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了。” 宋清宁顺着傅深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裴知珩和祁宴面对面站着,南惜背对着他们…… 宋清宁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这边,南惜用力想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掌心抽出,可裴知珩握得更紧,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避讳,甚至,是刻意的在祁宴面前炫耀。 “不再喝一杯吗?”裴知珩刻意的挑衅,试着推车上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祁宴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她随着男人的话语端起,推车里的酒也跟着喝。 南惜微微抿唇,终于再不知道喝到了第几杯的时候,她开口阻止。 “裴知珩,够了!” 像是忍耐到了极致,没办法再看下去,她提高嗓音,一把甩开裴知珩的手。 掌心落空,南惜眉眼间染上淡淡的怒意。 “裴知珩,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裴知珩阴测测的笑着,全然没了人前那道貌岸然的样子,仿如此刻的他才是内心最真实的自己,以往不过是把阴暗面收起来了。 他牵着嘴角看南惜:“老婆,这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这是在盛情招待他,怎么你不乐意?” “你……” 祁宴忍不住笑了笑。 大厅里,闪烁璀璨的光终于起到了作用,男人这一笑,仿若让周围的所有人顿时黯然失色。 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是今夜他出现在这儿,脸上第一次有了这样生动的表情。 “裴先生这是吃醋了?” 裴知珩面部表情突然僵硬。 曾几何时,为了创业,他早已练就了一副在人前喜怒不显于面的好功夫,可现在破功。 他怎么成这样了? 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不分场合的让南惜难堪。 裴知珩想到自己刚刚的这些作为有些懊恼,可事情已经发生,他的脸面收不回去了,于是他硬着头皮笑。 长臂一伸,裴知珩本意是想将身旁的女孩揽入怀中,可谁知南惜根本不愿意,她十分刻意的后退两步。 裴知珩伸出去的手停顿在半空收不回来。 祁宴当做没看到。 南惜僵硬的朝着祁宴笑了笑,可眼眶却在低头的那一瞬突然间就有些红了。 反复的情绪来得过于突然,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的情绪变得这样不稳定,她面带歉意的开口:“宴……宴老师,抱歉。裴知珩他喝多了。” 刻意的针对为难,祁宴都默默受下了。 他是个滴酒不沾的人,今夜却为她破例了。 他其实根本不喜欢酒精麻痹神经的感觉,那样太糟糕了,仿佛失了本性,会让他克制不住做出一些愚蠢的事。 因此他严以律己。 可…… 南惜泛红的双眸他看到了,她满脸无法舒展的委屈小心他都看到了。 心口刺疼。 祁宴唇瓣紧抿,他就那样盯着南惜。 短短片刻的功夫,脑海中闪过了太多想法,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什么也不顾了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不能,他不能这样做。 他喉结滚动,眼神强制性的收回,他低声道:“无妨,我也喝多了。” 分明他才是丈夫,可为何此刻站在这里会这样的多余? 南惜和祁宴眼神接触不多,可每次当他们的眼神触碰到一起,那眼底就像是流淌着一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情愫。 裴知珩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他们的眼神为什么是这样的! 他们…… 在更多可怕的念头,想要席卷而来的时候,他猛地甩了甩脑袋。 “惜惜,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让你难堪,我只是……” 裴知珩走到南惜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在他耳边开口,此刻的他又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糊涂蛋,红着眼低声的说着。 “我只是太爱你了,对你的占有欲太强,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人多看你一眼。” 南惜无声叹息:“你是真的喝多了,出去吹吹风让头脑清醒一下吧,毕竟这么多人在。” 裴知珩点头:“好。他抬步离开。 那边傅深寒和宋清宁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 南惜和祁宴都是商业圈外的人,和这个圈子里的利益不甚沾边。 所以,他俩这儿倒是清净。 祁宴盯着南惜看了片刻,他突然像是变戏法似的,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朵向日葵。 第一百零三章 近距离的接触 南惜眨眨眼,这一幕格外熟悉,像是之前发生过。 也是在一个明亮的地方,那人从身后拿出了向日葵…… 她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祁宴。 祁宴嘴角微微一扯:“向阳而生,不被生活的困难打倒。南惜,加油。” 南惜心口微微一暖,她伸手接过…… “我觉得……” “嗯?” 南惜想说的话到了喉边却又咽下,她摇摇头:“没什么,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跟随心的声音走。” “宴老师,你还是这样有魔力,不论是新的创作作品还是说出的话,总能给我无限动力。” “很荣幸能让你有这样的感受。” 南惜笑了笑。 祁宴突然抬手扶额,步子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南惜皱眉看他。 祁宴道:“好像喝多了。” “那……我带你上楼休息一下?” 祁宴正要摇头,突然,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作祟,都已经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如今像是要破土而出。 他没能克制住。 那些因子疯狂肆意的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 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势不可挡。 他说:“好,那麻烦你了。” 于是,南惜便走在前面,避开人群,带着祁宴上了楼。 没人看到。 不长的台阶,他们低着头认真的走着。 祁宴突然开口:“南惜,你是怎么想到会突然主动邀请我来参加宴会的?” “我……”南惜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话说不出口。 她抿了下唇瓣。 是因为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那片刻的孤独。宴会上总要邀请朋友,可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足够交心的人,于是南惜就想到了这个在自己qq列表里呆了许多年的人。 她说:“因为除了宋清宁,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好朋友。” “好朋友?” 南惜点头:“现实生活中接触不多,但你的作品确实和我产生了共鸣,给了我很多感悟。” 祁宴沉默片刻,开口:“很荣幸。” “宴老师不必过谦,你的作品确实很优秀。” 祁宴笑了笑:“南惜,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大概要飘了。” 和网上说的那些不一样,祁宴并非冷漠无情,在生活中只是一台机器。 相反,他……很儒雅,很温柔。 南惜就这样将人带上了楼,她将裴知珩安置在客房。 贴心的倒了水,准备了热毛巾,刚从浴室出来,整栋大楼的灯忽然间全部灭了。 “啊……” 南惜心中吓了一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样恐惧黑暗,以至于此刻站也站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唇齿间溢出的惊呼。 黑暗中她慌乱无措,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反应过来才知道这是祁宴。 那人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南惜圈在了怀里,近距离的接触,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 他们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安静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南惜这才想到不合适,她伸手出去,还未来得及推面前的人,这人便识趣的松开她。 周围太黑了,今夜本就是个无月夜,客房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南惜一双眼甚至不知道该看哪里,她眼神闪躲:“那个……好像,停电了。” 祁宴轻咳一声:“抱歉,你刚刚的喊声惊到我了,我以为你摔倒了,只顾着进来看看你,没想到会……” 毕竟是一个拥抱。 完全与理不合。 南惜赶忙开口:“没事没事,我理解我的问题,只是我怕黑,没想到怕到了这个程度,一瞬间的黑暗,让我没办法适应。” “那……南惜,我牵你出去吧?”祁宴语气依旧从容,可这句话说完,他像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又道,“周围太黑了,路不好走,这是在浴室,万一滑倒就不好了你只需要抓着我的袖子。” 南惜沉默片刻:“你手机呢?” 祁宴:“走之前忘带了,在家里。” 南惜:“……” 祁宴问:“你带了吗?” “没带。” 于是,祁宴伸出手,当他微凉的指腹握住南惜手腕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变化。 女孩的手腕太细了,细到都有些不正常。 祁宴轻轻握着,甚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用点力就会将她的手腕给捏断。 他引导她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袖子。 他察觉到她轻微颤抖的身子。 祁宴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他开口:“南惜别怕,只是有些黑而已,我带着你。” 南惜“嗯”了一声。 她浑身所有的毛孔都用力的紧绷着,他的一双眼戒备的盯着四周,像是有什么危险会随时窜出来,那一瞬间,脑海中有太多声音一闪而过…… “南惜,你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不可怜吗?你就像一条随时都将死去的可怜虫,你说裴知珩看了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疼呢?” “南惜,你好恶心!你就该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裴知珩面前……” …… 怕,太怕了。 小腹传来一阵刺疼,那种腹部沉甸甸下坠的痛感那么清晰,南惜一瞬间变了脸色,她脚步停顿。 祁宴也跟着停下,他扭头看她。 南惜紧张的呼吸不上来,一种沉沉的死气。 似乎只是在一瞬她就没了任何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她想死了。 她松开祁宴的袖口布料,躬身,身体一点点的往下蹲。 她突然见就觉得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抽泣声轻轻传来。 祁宴心口一痛,他下意识的跟着蹲下。 “南惜?” 南惜说不上话,她好怕,真的好怕。 是什么时候经历了这样的创伤,以至于此刻哪怕大脑清醒,可意识还是会涣散成这样呢? 黑暗中,她极力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凭借肢体记忆,一把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那人没有再退缩,反倒紧紧握住了南惜颤抖冰凉的手。 “南惜,你怎么了?” “怕……”她颤抖着唇瓣,“祁宴,我好怕。” “别怕,我带你出去。” 祁宴一把将人扶起来,他带着南惜往外走。 他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揽着她。 第一百零四章 她的气息 怀里的女孩那么娇小,小脑袋堪堪到他肩膀。 她颤抖着,像是风中脆弱的花朵,稍有不慎就会被风雨折断花枝。 突然,不知道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什么响动,南惜一把抱住了祁宴的腰身。 她意识完全混沌,只知道自己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任由海浪不停的席卷,将她拍打的不成样子。 她只是在这滔天海浪中寻到了一根浮木,一心想的都是紧紧抱住这根救命稻草。 可祁宴不一样。 他的人生循规蹈矩向来无趣,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出格刺激过。 他能感受到贴着自己身体的女孩儿颤抖着,她的呼吸,她透过薄薄衣裙布料贴在他身上的体温。 他大气也不敢喘。 她只有软软的一小团。 祁宴喉结滚动,他垂眸,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的呼吸轻浅。 祁宴开口道:“南惜,你还好吗?” 南惜根本不敢松手,脑海中的恐惧让她没办法独自站立。 似乎只有感受到旁边有人,她才会觉得不那么痛苦。 她勉强点头。 “祁宴……我不是有意想占你便宜,只是今天事发,突然能让我再靠你一会儿吗?” 祁宴点头:“没事,你随便靠。” 南惜闭着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她任由男人带着她到处走,她甚至想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算了。 突然,前方黑暗处传出了裴知珩的声音。 “惜惜?” 南惜心口一跳,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她心里想的不是去依靠他,而是莫名的恐惧。 那脚步声渐渐靠近男人的嗓音近在耳畔。 他担忧中夹杂着一些紧张,像是生怕自己会出什么事一样。 南惜猛地睁开眼,凭借记忆拉着祁宴一路摸索。 她推开了一间房的门,将祁宴拉进去,轻轻关上房门,上锁,一气成呵。 确定裴知珩这下不会那么轻易找到自己,南惜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一抬头,那拂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如此的近,她突然间就身躯僵硬。 或许是刚刚的紧张缓解了她心里的那种痛苦和恐惧,以至于此刻好了不少。 可…… 她的手在干什么? 像是放在祁宴身上,掌心下的触感是他坚硬的肌肉线条。 南惜后知后觉,祁宴今天来的时候穿的依旧是一身休闲服,浅咖色风衣,同色系牛仔裤,内搭像是一件条纹蓝白衫。 想到这儿,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正要说什么,“啪”地一声,灯亮了。 南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祁宴凑近放大的这张俊脸。 她突然愣住。 男人脸上也有一抹还未来得及整理好的惊愕。 她的手霸道的放在男人心口,另一只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两个人距离离得很近,自己几乎是再微微靠近些便能亲到男人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这是什么糟糕的暧昧姿势? 南惜脸上一阵烧红,她反应过来缩回手后退两步。 “抱……抱歉。” 祁宴愣愣的看着她。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似有若无的轻轻摩挲了一下,刚才指尖的触感不是她雪白细腻的小手臂,而是狰狞粗糙的伤。 一道又一道,不是假的,于是,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了南惜那两条手臂上。 当借着卧室里耀眼的灯光看清楚南惜手臂上伤痕的那一刻,他的呼吸突然间停顿。 “你……是介意吗?” 见祁宴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南惜惶恐不安道。 祁宴强摁下心头各种思绪,他哽着喉头道:“没有。” “宴老师,今晚的事是个误会,你能相信我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的吗?” 祁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南惜太过于紧张了,她那些心思全写在一张脸上了。 他便道:“这样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得向你说声抱歉?” “如果不是我醉酒头疼,你也不会带我上楼,自然也不会发生一些后续的事情。” “南惜,你没必要觉得有负担,这是正常的,你我之间身份尴尬,确实该保持距离,我说我们之间是纯友谊,在场若有第三个人见,怕是也不会信。” “更何况刚刚你想躲避的那个人是裴知珩。” 南惜唇瓣微抿。 祁宴继续道:“况且我们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也没有什么好彼此说抱歉的。” 南惜心中释然。 她倒是没什么,哪怕裴知珩瞧见了她也问心无愧。 她只是怕连累了祁宴。 毕竟,裴知珩小心眼儿,瞧见祁宴来了,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下,都能公然让他难堪。 若看到他们单独在一起,她这张嘴说不清,他只会迁怒祁宴。 “祁宴,谢谢你……” 祁宴走上前…… 南惜下意识后退,祁宴是和他擦肩而过,一把扯下衣架上的粉色外套披在了南惜身上。 “你今天穿得有些薄,像是冷了。” 南惜将衣服穿好。 她低声道谢:“祁宴,谢谢你。” 祁宴想了想,开口道:“南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过的还好吗?” 还好吗? 这个问题自己要怎么回答才算合格呢?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浑浑噩噩,像是真实的,却又像是在梦中。 她不知道自己过的究竟好不好…… 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南希一只手下意识地覆在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只是一个动作,可却是经常做的,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会有这个行为。 她回答:“挺好的。” 祁宴盯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沉默的片刻,不知道他想了什么,突然就开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祁宴没回答,他只说:“离开太久,怕是会让其他人起疑。你先走,我待会跟上。” 南惜点头:“好。” 他们一前一后从卧室出去,南惜先下的楼,祁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他正要跟上,傅深寒的电话来了…… 祁宴只淡淡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就将手机放兜里了。 楼下,裴知珩找人找疯了。 莫名的恐惧无声的吞噬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快要疯了。 周围很多人,那些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可他却丝毫不顾及。 直到看到南惜出现。 第一百零五章 她想救她 孤月高悬,夜晚漫长的可怕。 宋清宁换下了身上的小礼裙,她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颗心像是被紧紧的攥住,根本无法自住。 晚宴结束后,南惜说自己答应了裴知珩今夜要和他同床共枕,所以将自己丢在次卧,跟着那个狗男人去了主卧。 她死皮赖脸在别墅住了将近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半个月她以各种理由阻止南惜和裴知珩单独见面。 甚至好几次裴知珩想要和南惜亲近,她都想方设法的打断。 她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裴知珩对她恨之入骨的感觉,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南惜。 尽管她到现在还不清楚以后南惜若是记起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那些伤害,是会选择原谅还是继续延续这个错误。 可不管以后结果如何,她都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南惜受这个委屈…… 她心里七上八下。 在这个镜子前站了许久。 她给南惜打电话,发语音,一次次的打,锲而不舍,可南惜就是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她明白南惜不会故意不回她信息,她总认为这一切都是裴知珩的手笔。 一定是那个男人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她想要阻止的心已经达到了巅峰,可这次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任何办法。 可用的手段,能找的借口都已经找完了。 当初她甚至在打算来这里的时候,往包包里装了许多昆虫标本,连死老鼠都带来了,只为吸引南惜的注意力。 在裴知珩带着目的的接近她时,自己能突然掏出一只虫子,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将南惜叫走。 那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南惜已经和裴知珩房睡了。 她只想用这些拙劣的手法将南惜从裴知珩身边弄走。 可现在呢? 那些办法,那些招数一一用遍! 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仔细观察过,南惜的手机已经被同步监控,就连她平时刷到的一些娱乐新闻都是经过严格把控。 别墅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只要南惜出门五米开外便是保镖,自己想过的带她走,可是却又害怕自己无缘由的将她带走,南惜会因此受到一些刺激。 毕竟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她两条手臂上用厚厚的遮瑕膏遮住的那些伤疤,足以说明一切。 她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自己不能再做那个刽子手,至少不忍心,可现在怎么办? 他们是夫妻,合理且合法。 南惜现在忘掉了那些痛苦,他们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会发生些什么? 宋清宁根本想不下去,她不再犹豫,哪怕装疯卖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将南惜从卧室里带出来。 想到这里,她一把拆开了被绑住的长发,双手将头发抓乱,脸上的妆容弄花她就转身从房间出去。 可,她气势汹汹,人刚到了主卧门口,还未抬手敲门,卧室的门开了,裴知珩缓缓走出来,他身上裹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看样子是刚洗漱过,酒醒了,人也看着清爽了不少,只不过一左一右两个保镖也朝着宋清宁走来。 裴知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宋清宁,你那些把戏都用尽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今晚还能演什么大戏?” “你……” 两个保镖一把攥住宋清宁的手臂。 宋清宁动作到快,她张嘴就喊,只是喊声刚出口,毛巾就堵住了嘴。 两个身姿高大的保镖面无表情的摁着宋清宁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固定在原地,了。 宋清宁动弹不了,脸上满是愤恨,太过于痛恨这个男人以至于双眸都泛起了猩红。 裴知珩宛如出了口恶气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是舒爽的。 “我看你还能怎么挣扎!” “宋清宁,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恶毒至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要和南惜白头偕老,长命百岁,而你将会是我们幸福婚姻的见证者。” “裴知珩……” 卧室里突然传出南惜的声音。 宋清宁顿时,疯狂的挣扎起来,那捂着她嘴的男人,险些摁不住一丝声音倾泻出去,这样的响动足以让南惜察觉。 宋清宁像是看到了希望。 裴知珩眼眸一冷,只摆动了一下手指那两个保镖便摁着宋清宁快速走了。 确保宋清宁不会再出现打扰他的好事,裴知珩这才转身回了卧室。 原本应该在浴室里洗漱的南惜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站在窗前。 裴知珩心中爬上不好的预感。 “惜惜,怎么了?” 南惜有些不敢盯着裴知珩的眼睛看,她轻声道:“裴知珩,我习惯了用次卧的浴室,主卧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换洗衣服也没……” “惜惜!”裴知珩声音沉了一些,他迈开步子,一步步朝着南惜走来,他盯着女孩儿,“你撒谎。” 直勾勾的语气,他轻叹,嗓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南惜不敢抬眼看他,可下巴却被男人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他不得已盯着裴知珩的双眸。 “惜惜,与我共处一室,就这样让你难为情吗?你甚至都不愿意在卧室里洗漱了。” “惜惜,你防我防了这么久,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敞开心扉,信任我一次?” “我……一直都不敢说,其实,我很难过。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只是生了一场病,并不是和我生疏了,对吗?” 南惜眨了眨眼,她推开裴知珩的手。 她轻轻掀起了外套袖子。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像是在时刻的提醒自己她曾经受过天大的委屈,以至于活不下去,心里的疼痛太过于深沉,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缓解。 她手指反复的摩挲着那伤口…… “裴知珩,我也想对你敞开心扉,我也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可是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南惜闭上眼,多么希望脑海中浮现的都曾是这个男人对她的温声细语,他们一起浪漫幸福的美好时光。 可是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对不起 南惜所能想到的,脑海中能够拼凑出来的记忆都是破碎的,痛苦的。 以至于她不敢想…… 思及此都会觉得悲伤。 裴知珩心尖儿猛然一颤。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他孤立无援,海岛别墅停了电,一片漆黑中,女孩将自己浸泡在血水中,裴知珩无法再去回想那一幕,那将会是他一生的噩梦。 南惜遮住手臂上伤疤的这些时日,他自欺欺人,以为那些伤害从未发生过,可现在他怎么能骗得了自己呢?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南惜的眼睛…… “惜惜?” 南惜轻轻摇头:“裴知珩,连你也说不出来,我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对吗?” 裴知珩眼眶泛红:“都怪我忙于工作,总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让你那么孤单,无聊,连闲暇时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 南惜自嘲的笑了。 她将袖子放下:“我想……这短短的一生,我们总要清醒明白的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意思。” 裴知珩将卧室装修成这副样子,床头柜上放着礼盒,礼盒里摆着布料单薄的风情睡衣。 床头鲜红的玫瑰,高脚杯里那鲜红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个男人的动机太过于明显,南惜不是三岁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她无法接受,甚至不可能穿上那件衣服,躺在被窝里。 “惜惜……” 南惜道:“今天是你生日,快十二点了,十二点一过你又老了一岁。裴知珩,祝你生日快乐。” 南惜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没能帮你办一场生日宴,今年请将就一下,我们等明年。” 裴知珩突然就喜极而泣,这种心情难以言喻。 他太害怕了!怕南惜记起了曾经的那些事,怕她又走了。 可是为什么…… 或许,他们该离开这里,这里存在了太多威胁,这些东西都是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个瞬间就会突然爆炸。 又或者,他们该有一个孩子了。 可南惜不要他了。 他没办法让她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用他们两个人的鲜血共同酝酿出的孩子,这个孩子将会把他们拴在一起,这样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彼此了。 “惜惜……”裴知珩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南惜,他力道太大,以至于像是要将女孩儿身上那瘦弱的骨头揉进他的身躯里,让他们合而为一。 南惜挣扎着推他。 裴知珩祈求的语气:“我不再奢求其他的什么东西,知识经验我不做别的,我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惜惜,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南惜叹息一声,终究是无能为力任由他去了,一张床两床被子。 他们躺在了一起。 裴知珩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没有话能说出口,又或者他们彼此真的陌生了太久,从未了解过对方的真实想法。 多么的遗憾啊,之前就该一心一意的…… 裴知珩落下泪来。 有什么东西早已从他之间流逝,他根本握不住,就像是时间,他不再是17岁,而是二十七岁了。 南惜听到了黑暗中男人的嘴哽咽声,心口刺疼…… 她原本侧躺着,但此刻却慢慢的转过身,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个男人,她的手从被窝里伸出去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臂。 他们曾说过,风雨同舟,要白头偕老。 裴知珩身躯猛然一僵。 “惜惜?” “嗯?”男人闷闷的应着。 南惜不太确定的轻声开口:“我们真的有一辈子吗?” 裴知珩咬紧牙关:“当然会。” 好满足。 南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过来一看。 同样是匿名号发来的信息。 只不过这次是条视频而已。 南惜点开看,视频上没有声音。 视频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裴知珩,一个是宋清宁…… 他们在咖啡厅见面,宋清宁三七咖啡破了男人满身。 她疯了的模样。 南惜心口一跳,怕面部表情过大会引起男人的察觉,她谎称要去洗手间起身,拿着手机将那条视频打开,再次反反复复的看片刻之后熄屏。 短信发来了,一条接一条。 “南惜,你还不明白吗?” “宋清宁为什么会突然跟你住在一起,她和裴知珩之间的各种互动……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前后一起上车的那十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听说今晚的晚宴是你特地为了庆祝她找到工作而举办的,但你有问过她应聘成功的那家公司是哪儿吗?” “是南风集团啊。” 信息接连不断,南惜手指下滑,屏幕上的亮光映在脸上,除了面部光她身影笼在阴影里,像是一张巨网,将她紧紧包裹其间。 “南风集团裴总亲自发话许她的职位……” 南惜将这些短信一条一条逐步删除。 “你到底是谁。” 对方回复:“一个不忍你被蒙在鼓里的好心人。”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南惜就匆忙起身,她都未曾洗漱便从卧室里离开。 南惜一走,床上的裴知珩也睁开眼,她起身坐起。 伸手过去,床畔的位置还留存着点点余温。 他苦涩的笑着…… “南惜啊南惜,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们回到从前呢?” 南惜轻手轻脚的打开次卧的门。 她以为宋清宁还在睡觉,本来是想着早点过来陪她睡个回笼觉,谁知道那床上的女孩起的比鸡还早,她穿戴整齐就坐在床沿上。 “宁宁,你一大早的怎么就起来了?” 宋清宁眼神恍惚,脑袋缓慢的转过去,看到南惜的那一刻,她突然就红了眼。 “这……这是怎么了?” 看到她这样,南惜快步上前。 宋清宁一把抱住她的腰身,突然就放声大哭了出来。 “宁宁!”南惜吓坏了,“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宋清宁她一张脸肿的不成样子,她只摇着头,哽咽着不说话。 “宁宁,是哪儿不舒服吗?你别只哭,快跟我说啊。” 宋清宁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南惜,对不起……” 第一百零七章 她是家人 宋清宁拖着浓重的哭腔,一声声喊着“对不起”的那一刻,南惜只觉得心口咯噔一怔,像是天塌了。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昨夜匿名发来的视频和信息…… 宋清宁,你在做什么?又在对不起些什么? “南惜,对不起……” 在她反复不停还要再说的时候,南惜开口:“宁宁,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这个。” “不管你做了什么,或者是我做了什么……” 吃过早饭后,宋清宁就和裴知珩一前一后去上班了。 她这样一走,南惜突然间觉得孤单极了,她百无聊赖,晒了太阳,看了院子里的玫瑰。 这些玫瑰品种很好,开春的时候发芽,这个时候已经满园鲜红血色,远远看去一片盛景。 她仔细端详,看了片刻正要起身回房,突然瞧见别墅门口来回徘徊着一些人。 她其实好早之前就发现了,只是裴知珩顾左右而言他,总说是一些过路人或者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她怎么会看错呢? 之前就觉得奇怪,现在更好奇了。 南惜不动声色的摸到了门口,她找准机会小跑着追出去,可是那些人警惕性太高,她看到的只有两道残影。 她连人的正面都没看到。 南惜轻喘,还想再往前找找看两个佣人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夫人,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南惜微微抿唇,她盯着两个佣人看了许久……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 两个女佣面面相觑:“夫人,我们来这儿时间不长……” 南惜自然知道,她只是没话找话罢了。 太过于无聊了…… 这种空闲下来的日子让她心里难受,思考的事情也变得很多。 昨晚匿名发来的视频让她耿耿于怀。 可南惜是想要忘掉当做没看到的。 她当然不会怀疑宋清宁,宋清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她做什么都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是……裴知珩呢?裴知珩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很难说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在怀疑那个男人。 中午的时候南惜独自坐在餐桌前吃饭,突然,门口一道声音清脆响起。 “小惜,我回来啦!” 那一刻南惜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口顿时被填满。 那些东西压的她心口沉重,坏情绪全都不见了。 她丢下餐具起身迎上去,开门。 果不其然,宋清宁就在门口。 她正要摁门铃,看到南惜的时候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小惜,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南惜太激动了,她没告诉宋清宁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只红着眼看她。 “我觉得你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一定会回来吃饭!” 她牵着宋清宁的手进门,看着她换下鞋子,帮她脱下外套。 佣人不知道今日的午餐会是两人份的,做的有些少,但好在样数多,宋清宁美滋滋地陪着南惜吃饭。 她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说的都是今早工作上的事,如何去人事部报道,遇到了几个人,那些有点意思的她都说了。 南惜忍不住露出笑颜,她咬着筷子歪头盯着宋清宁,有那么片刻,她甚至心想她和宋清宁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过下去也很好。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一巴掌拍飞了。 想什么呢,她的宁宁一定要遇到一个很好的人,她一定要比自己幸福。 “小惜,终于看到你笑了……” 宋清宁那双眼中闪着点点泪光,她突然开口。 南惜愣了一下。 “我看你今天不太高兴……” 所以她咋咋呼呼的来,又说了那么多话都是为了逗自己笑? 南惜心中暖意腾生。 “谢谢你宁宁。” “我们之间也不用说这个。” “好。” 宋清宁这顿饭吃的很匆忙,她吃完擦了嘴就要忙着去上班,南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宋清宁眨眨眼。 “别看了,快上车,我让司机送你。” 宋清宁忍不住笑了,她上前,手臂搭上南惜的肩膀:“小惜,你看出来了吗?姓裴的最近很讨厌我呢,可能是因为我沾你的光占了他不少便宜。” 南惜道:“只能说明你幸运,有我这个朋友。” “不。”宋清宁摇摇头,“不是朋友,是家人。” 目送宋清宁远去,南惜转身回去。 她拿出手机,qq上来了信息,她点开看了一下。 是祁宴。 他发来了一张自己的最新创作。 除此之外没其他的,像是要南惜评价一番。 于是这一下午的时间南惜光顾着研究画作,注意力分散不少,她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人总是要学会割裂,去习惯一件又一件孤独的事。 三楼的画室阳光倾洒下来,南惜晒着太阳,那被她拉黑的背后人又换号发来了照片。 这次,南惜看也不看将其删掉。 这个人不安好心,她想将背后的人揪出来,但她因为记忆成了碎片,以至于知道的不多根本没有头绪。 南惜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想管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南惜想着宋清宁也该下班了,她就到阳台的躺椅上等着人回来。 可她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人也只是裴知珩。 没想到是他来了。 南惜有些失望,甚至都没从躺椅上起来。 裴知珩连公文包都没放下就跑上楼。 “惜惜,你是专门在等我吗?” 南惜不知道怎么硕,她只能敷衍的点点头。 裴知珩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我就知道,老婆,你下次不用这么辛苦的等,我每天都会尽量早点完成工作回家陪你。” 南惜扯着嘴角笑了笑:“好。” 裴知珩牵着她起身。 南惜身上懒洋洋的不太想动,她皱了皱眉头。 裴知珩轻声道:“老婆,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嘛。” 南惜轻叹一声,最后无奈起身。 裴知珩牵着她来到了卧室。 床头柜上放着礼盒,盒子打开,是一件精致漂亮的礼服。 “蒂娜大师的成名作,我给你买回来了。” “惜惜,去穿上看看。” 南惜眨眨眼,她不太想穿,裴知珩却直接抱住了她。 他趁机占便宜。 第一百零八章 烛光晚餐 南惜伸手就推人,裴知珩倒是识趣,在她动手要推他之前就自动的退开。 “老婆,穿上嘛。” 南惜无奈点头,她要换衣服,裴知珩却没打算离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南惜皱眉。 裴知珩笑了笑:“宝宝,我们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确定连衣服都不在我面前换吗?” 南惜很反感裴知珩这样。 总之今天她就是不想说话。 她用那双眼盯着裴知珩,眼底分明没有任何情绪,但裴知珩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跟你开玩笑的,好好好,我这就出去。” 裴知珩说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等到卧室门关上,南惜这才开始换衣服。 衣服换好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几分钟前她给宋清宁发了个信息过去问,对方没回复,她有点担心,想着晚上下班要不要去接她。 可裴知珩又突然整这一出,她有些不乐意,拖着礼服裙摆打开房门,裴知珩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惜惜,太好看了。” 南惜随意的点点头:“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买礼服裙穿了?” “就是想看你精心为我打扮的样子。” 南惜歪了歪头:“现在呢,穿上这一身打算去哪儿?” “你跟我来。” 裴知珩牵着南惜的手下楼。 南惜不过是一下午没下楼而已,倒是没想到他又吩咐那些佣人将这里布置成了这样。 随着裴知珩牵着自己的手下楼,楼梯上安装的灯一盏盏亮起,南惜脚下步子不稳,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是玫瑰花瓣。 她两眼一黑。 裴知珩怎么就爱搞这些? 桌面上摆着烛光晚餐,高脚杯里红酒飘香。 裴知珩拉开餐椅摁着南惜的肩膀让她坐下,他轻声道:“惜惜,我们夫妻两个很久都没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今夜独属于你,这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南惜听着裴知珩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她目光三两次的朝着门口看。 裴知珩知道她的意图,如自己所愿,宋清宁都已经到他公司里上班了,要加班熬夜出个小差什么的不都是小事吗? 他得意的勾了下嘴角。 “别看了,宋清宁那个部门今夜有项目没完成,她要跟着加班。” 南惜微微皱眉。 “刚去公司第一天就加班?” 裴知珩:“也不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作为行业精英,加班是常有的事。” “也对。”南惜道,“那我们先吃。” “好。” 裴知珩往南惜酒杯力倒酒。 她摇摇头:“我还在吃药阶段,暂时就不喝酒了。” 裴知珩却将酒杯强塞进了南惜手里:“放心,没事的,是红酒。酒精度数低,这是我从专业调酒师手里学的,专门为你特调,你尝尝看。” 顶着裴知珩期盼的目光,南惜端着酒杯仰头喝了。 裴知珩看她一饮而尽,忍不住笑了:“笨蛋,红酒是要出门平常的,哪儿有你这样一口气喝光的。” 南惜笑了笑:“不要计较那么多。” “好好好,不计较,你爱喝,想怎么喝都可以。”裴知珩几乎是顺着她,又往她酒杯里倒了一杯。 南惜本意是不想喝的,但不知道为何,刚刚一杯下肚之后就觉得有些渴,唇齿间酒香味很浓郁,她说不上来,像是很多种花果掺杂到一起调制出来的。 她又喝了一杯,连续好几杯之后,南惜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她摁着太阳穴闭上眼。 “惜惜?”裴知珩轻声唤她,“还好吗?” 南惜点点头,裴知珩捏着她的下巴看她。 她有些生气,但浑身软绵绵没力气,根本发作不了,伸手拍开裴知珩的举动都成了亲昵的调情。 裴知珩脸上满是笑意,他似乎很满意,筷子夹着南惜爱吃的菜喂到她唇边。 “乖,想吃吗?” 南惜摇摇头,想吃,但也不是他喂的这种。 裴知珩偏偏曲解她的意思:“点头啊,那老公喂你。” 他给南惜喂了一点挑了鱼刺的鱼肉。鲜嫩的鱼肉刺激着味蕾,南惜来不及咽下他又喂其他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话,但南惜意识昏沉听不懂。 她只惦记着宋清宁,一会儿又想着睡觉…… 裴知珩满目悲伤:“惜惜,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好想你,好想你啊惜惜……”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排斥我?” 裴知珩就那么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没撒谎,这红酒确实是为她特调的。 因为是针对她特调,所以她才会因为几杯下肚就迷迷糊糊的。 裴知珩在她耳边说话,南惜却喊着宋清宁的名字…… 裴知珩咬牙切齿:“那个碍眼的女人今晚不会回家了,你就别再惦记。” 南惜虽然意识昏沉,但理智尚存,她没听清裴知珩说了些什么,但他语气很凶,南惜听出来了。 她有些委屈的皱着眉头,嗓音里也染上哭腔。 “你骂我啊?” 裴知珩看着南惜因自己而起的这些情绪变化,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些邪恶的想法。 他低头:“不开心了?” 南惜点头。 “为什么?” 南惜眯着的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为什么不开心,她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难过…… 她摇头。 裴知珩低头凑过来:“那可以让我亲亲你吗?” 南惜没说话。 裴知珩便靠近,他那张脸放大凑近到南惜面前。 可就在唇瓣将要落下,和她柔软鲜红的唇贴上时,南惜避开了,她紧抿着唇瓣不语。 裴知珩的吻落空,他亲在她脖子上。 南惜伸手将人推开:“好困,我们睡觉吧。” 裴知珩喉结滚动,他吞了口唾沫:“好,睡觉。” 他突然一把将人抱起来,南惜轻声喊着放开,裴知珩却抱得很紧:“不是要睡觉吗,我们一起睡。” 裴知珩就这样带着南惜上楼,一步一步,他脚下步子沉稳却透着急躁。 他太渴了。 他将人抱回床上,脱下外套,正要扒南惜身上的裙子,南惜突然起身,她几乎一脚将裴知珩踹开。 裴知珩瞪大眼,实在没想到南惜小小的身躯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气。 他惊诧的盯着南惜。 南惜摇摇摆摆起身,几乎同一时间,卧室的房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第一百零九章 该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了 宋清宁红着眼冲进来,裴知珩大为震惊。 他堪堪后退,不过是想和自己醉酒的妻子亲近一下,可现在却搞得他像是做了天大的恶事。 那么心虚那么愧疚。 以至于宋清宁用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他都害怕了一下。 “宋……宋清宁,你又在发什么疯?” 宋清宁上前将南惜抱起来。 同样是女孩儿,她的身体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她抱着南惜不看裴知珩,只轻声安慰南惜:“没事的小惜,你别怕,是我……是我,你别怕啊。” 南惜听到宋清宁声音的时候一下子就安心了,她往宋清宁怀里靠着闭上眼。 “宁宁,我是不是很沉啊?” 宋清宁摇头:“不沉,我们小惜一点儿都不沉。” “你真好。” 南惜窝在宋清宁怀里沉沉睡去,殊不知宋清宁将她放下后就被裴知珩叫去了。 一张空白支票丢到了脚边。 裴知珩出口大方:“想要多少你自己决定,可是宋清宁,我要你拿着钱滚蛋,别再卷入我和惜惜的生活中。” 宋清宁有些好笑的盯着裴知珩。 “轻松让我通过应聘进了南风集团,一去就让我身居高位,看似走后门有了好工作,实则就是要我在公司受尽白眼排挤成为众矢之的!” “上班第一天就以策划案儿戏为由让我参与从未了解的项目,害得我熬大夜加班,裴知珩,你的目的就是把南惜灌醉吗?” “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能龌龊到这个地步?她不是你征服的对象,她是你妻子!是曾陪着你同甘共苦的妻子!” “你对我怀恨在心想要我不好受我理解,什么招数你使出来我受着就是了,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呢?” “她那么好一个人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看看……就这张支票?” 宋清宁弯腰,两根手指夹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来回晃荡。 她觉得可笑至极。 她将那支票三两下撕了。 “你想用这个收买我?裴知珩,良心呢?看到南惜两条手臂上的伤疤了吗?” 裴知珩心口猛然一跳,他眼神闪躲,不想这个话题。 “别说了,很晚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站住!” 看裴知珩转身要走,宋清宁上前将人拦下,她咬牙盯着裴知珩。 “你也觉得难过了?裴知珩,南惜平日里穿长袖想办法遮着手臂上的伤疤,她小心翼翼的不想让我看到,那我就装没看见。” “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却不能当她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都是假的不存在的!裴知珩,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如果真的没有心,那就不要把她耍的团团转,放她离开。可是,你如果真的还想好好和她过日子,那就把南惜当个人看!” “你今晚做的这些又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小惜明天醒来发现了,会这么认为?” 宋清宁不是傻子,在别墅这么久她每天仔细观察,早就把什么都摸透了。 南惜对裴知珩的嘴上敷衍,一直逃避的亲近…… 她只是不说而已。 他们都该给南惜一个适应的机会让她缓缓,可裴知珩却已经装不下去了…… 裴知珩没想到宋清宁会把这些都搬到台面上来说,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宋清宁,你究竟在胡说什么,这都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外人不要跟着瞎掺和,我给你几分薄面,那都是看在我妻子的面子上,你如果在再这样——” 宋清宁在裴知珩还没说完时就打断了他。 她咬牙道:“你的破面子老娘不需要!” “姓裴的,我警告你不要欺负小惜,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还有……”她脚踩在那些碎片纸屑上,脚尖狠狠地碾过,语气十分的凶狠,“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别人或许可以,但对付我未免太过于小儿科,所以,以后不要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想要离间我和小惜的感情。” “裴知珩,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后长发飘逸,背影洒脱。 裴知珩气的脸色铁青。 宋清宁太过于嚣张,这该死的女人必须教训一下! 怒火中烧,名为理智的东西在回想起宋清宁的一举一动时瞬间消散殆尽。 一哥邪恶的念头悄然爬上心尖…… 第二天早上,南惜起来后只觉得脑袋酸疼,她一扭头,宋清宁就睡在旁边。 南惜一点点的清醒过来,她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人,窗外,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风似乎透过窗子缝隙吹拂进来。 卧室里一片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南惜脑海中意识昏沉,对于昨晚的事没有多少记忆,她只依稀间记得和裴知珩吃晚餐,紧接着就…… 她还在端详着宋清宁,宋清宁却已经慢慢的睁开眼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一把将南惜抱住。 “小惜,大早上的盯着我看什么呢?快睡觉……” 南惜顺着她的话点头,她闭上眼正要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南惜怕吵到宋清宁睡觉,她快速伸手过去将手机拿过来。 匿名发来的视频,南惜犹豫着,手指蜷缩又伸出去,最后点开视频。 即便视频是偷拍,女人只有一个背影,但南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宋清宁。 她身上穿的还是今早离家时的那套衣服。 站在她前面和她面对面的是裴知珩。 这是在裴知珩的办公室。 他们两个人在交谈,不知道在说什么,宋清宁转身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南惜几乎没见过宋清宁这副模样,她此刻有些好奇,想知道两个人的聊天内容。 但既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那想必有些交流也是正常的。 可匿名信息也跟着发来了。 一条接一条。 “南惜,心里什么感觉?” “知道宋清宁为什么赖在你家不走吗,知道每次你和裴知珩亲近她为什么都会刻意的阻止吗?” “因为她吃醋!她不想让裴知珩喜欢你。” “离开吧南惜,朋友的背叛,爱人地不忠,这样的婚姻你死守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 他的目的就是灌醉南惜 南惜那只手反复不停的摩挲着手机屏幕。 上面的短信内容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相比起初次看到匿名视频里出现宋清宁,这次,她的内心平静不少。 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 她只是淡定的将这些信息全部删除,顺便将号码拉黑。在这之前,她发了最后一条警告短信。 “不管你是谁,都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我怎么样与你无关,倒是你,屡次挑拨妄图离间我的婚姻,让我对身边亲人起疑,其心可诛。” 信息发完,南惜刚把手机放下,宋清宁便翻了个身将她抱了满怀。 “小惜,好累啊……” 南惜心疼的拨开她满脸头发。 “是工作上的事不太顺利吗?不过你上班才第一天,如果自己不喜欢,那就换一份。我再为你办一次庆祝宴就好了。” 宋清宁嘴里嘟囔着,像是醒过来了,她慢慢睁开眼,伸出手捧着面前女孩的脸,轻声道:“小惜,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只是我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宋清宁没有继续往下说,南惜也没有追问。 她们两个人都很默契。 宋清宁又赖了会儿床,等到手机闹钟第三次响,他这才伸着懒腰起床。 南惜将窗帘拉开,外面阳光正好,灿灿金色余晖洒了满屋。 她一回头,宋清宁已经飞速的洗了脸刷了牙,她往衣柜里找衣服。 南惜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动作也太快了。” “没办法,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总不能上班第二天就迟到吧?” 听她这么说,南惜快速下楼,将佣人准备好的早餐给宋清宁打包了一份在路上吃,又吩咐了司机一定要将她送到公司楼下。 宋清宁火急火燎下楼时就看到南惜连身上睡衣都没换,就那样披头散发等在门口。 她手里拿着早餐和保温杯。 “长期不吃早餐会对胃造成一定的伤害。来,拿着路上吃,别着急,慢慢的。” 还热乎的面包被塞进了手里,宋清宁抱着保温杯往外走。 她心里的那点酸楚和委屈顿时没了。 昨晚被裴知珩恶搞,关在办公大楼连夜处理工作的怨气也跟着消散。 “小惜你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裴知珩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改变!” “你放心,以前我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但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不开心的事情。” 昨天才第一天,她观察了裴知珩。 那个狗男人果然把夏雨浓那个狐狸精弄到了公司来。 她气不过,找人大吵了一架,她当时骂的很难听,所有能想到的词汇都用上了,了都不足以解恨。 裴知珩当时嘴上说着他将夏雨浓找来公司只是权宜之计。 可宋清宁根本不相信。 他能将自己养了多年的金丝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放在身边,不顾公司人的议论,那他这个男人就不是个东西! 她一定会找出证据! 可…… 当所有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这些东西都会摆在南惜面前,她或许会想起来,到那时,这些残酷往事带给她的伤害,她还能承受的住吗? 她会受到二次伤害的…… 宋清宁的内心又跟着挣扎起来…… 她像这样做的目的到底对不对? 和昨天一样,宋清宁一走,南惜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刚要上楼,裴知珩就下楼了。 他看到南惜,嘴角挂上笑意,正要上前打招呼,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脚下步子一顿,嘴角笑意也跟着僵硬…… 南惜歪了歪头,随着裴知珩这张脸,昨晚被酒精迷醉而暂忘的记忆一下子都跟着回归。 于是,她眸底温情瞬间裂开,脸上剩下的只有淡漠和冰冷。 她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枕边人会对她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 倘若那一刻宋清宁没有出现,他们会怎么样?这个结果心知肚明,哪怕自己再抗拒,再接受不了,但在一个正常男性面前,男女力量的悬殊不会让南惜占到上风,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还意乱情迷醉酒了。 南惜心口起伏,她无视裴知珩,抬步就要上楼。 裴知珩却拦住她,他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南惜比他低了一个台阶处于弱势。 裴知珩便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想起来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南惜双手抵在他心口。 “有什么话你放开说,别靠我那么近。” “惜惜,我知道你生气了,可你听我解释好吗?” 客厅里佣人打扫卫生布置早餐都在走动,他们吵起来确实不好看。 南惜便压低嗓音:“我说了,有话好好说。” “那我们回房间再说?” 南惜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被裴知珩弯腰一把抱了起来。 她没有再做无用的抗争,任由裴知珩将她抱回房间关上了门。 裴知珩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儿,他轻声道:“惜惜,你虽然生病了,可现在你的病情在逐渐稳定,有慢慢好转的迹象,你应该学着去接受我,不要总是把我推的那么远,我是个正常男性。” “且我深爱着你,爱一个人就会有欲望,我克制不住,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那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那样对我吗?裴知珩,昨晚的礼服,烛光晚餐都是借口,你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是吗?” 南惜觉得可笑。 “是宋清宁对你说了什么吗?” 南惜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裴知珩。 “这分明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怀疑第三个人呢?宁宁什么都没跟我说,是我刚刚看到你时,突然间想起来了。” “裴知珩,你的这些所作所为都让我觉得陌生,不可理喻!” 裴知珩抱着南惜的手慢慢松开。 “我承认这样做是我的错,可是南惜,你扪心自问自你生病以来,我何时强迫过你,可你总这样冷漠的拒绝我,你拿我当什么?” “从前你一声声喊我阿珩,可现在呢?连名带姓,你连一句亲昵的称呼都不愿意喊。” “那怎么办?”南惜慢慢抬眸,她一双眼毫无情绪的盯着裴知珩,“如果无法改变现状,那就离婚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裴知珩脸上神色一怔,他先是愣住,随即慢慢睁大眼,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盯着南惜。 “南惜,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南惜依旧平静:“我说,离婚吧。” “南惜!” “这只是我针对我们两个人目前的现状给出的提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惜惜……”裴知珩声音低下去,他突然红着眼眶,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会怎么样?” 南惜沉默了下来。 裴知珩拖着哭腔:“惜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是因为我昨晚的事吗……我……我道歉,可你不要……” “不是……”南惜脑海中思绪乱成一片,她出声打断裴知珩,“跟你没关系,这或许是我的缘故。”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那是一种恐惧,深埋在心底的恐惧,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南惜甚至无法细想。 她和裴知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对裴知珩发自内心的排斥,这一切都告诉她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刚刚那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口的。 似乎这个想法压在心底深处只是在等一个契机将它说出来就可以了,终于,这个契机来到了,这句话便也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裴知珩紧紧抓住南惜的手臂,他无力的看着南惜。 南惜慢慢从他手底下挣脱。 “抱歉……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南惜说完转身离开。 裴知珩在片刻后下楼,他去了公司,甚至都没有吃早餐。 南惜一直都在想自己得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病,为什么心境会如此大不相同? 曾经,在那些孤枕难眠的夜晚,她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和裴知珩否也会有就此分离的那一天,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会痛苦成什么样? 会痛哭流涕,会撕心裂肺的大喊,会低声下气的恳求他不要离开…… 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了,她提的离开,却根本没觉得难过,反倒有一种淡淡的释然感。 像是要解脱了一样。 南惜正想着,手机上来了信息,她点开一看是祁宴发来的。 “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 南惜盯着这个信息看了片刻,这还是祁宴第一次主动以信息邀请她出去。 南惜没犹豫便同意了。 “好。” 祁宴询问南惜是否有想去喝咖啡的地方。 南惜想了想,最后选了一处离家不远的咖啡厅地址发了过去。 司机执意要将她送到咖啡厅门口,南惜心烦意乱,但也没有再多加推脱,因为她知道这是裴知珩的命令。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司机总要尽职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原因去为难一个工作者。 到了门口,南惜下车,司机说要等候,她便点头。 她到的时候祁宴已经来了,见她走过去,祁宴起身站起。 “好久不见。” 南惜笑了笑:“前天才见过。” 那是在宋清宁的庆祝宴上。 在这里苦思冥想了半个小时,想了那么多句开场白,结果却选了一句最糟糕的。 南惜难得的看到祁宴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她觉得有些好笑,抿唇笑了一下。 祁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南惜,想喝什么?” 南惜随便点了份常喝的咖啡,裴知珩又给她添了两份小甜品。 “你可以尝尝看,这里的甜品还不错。” 南惜有些好奇:“这个地方你常来?” 祁宴脸上神色一顿,随即从容道:“这个甜品店是连锁的,我家附近也有,常去,这两样甜品做的还不错。” 南惜点了点头:“这样啊。” “嗯。” 然后就没话了。 等上了咖啡和甜品,南惜便安心品尝。 祁宴很安静的喝着咖啡。 这家店的甜品果然很不错,南惜吃了一些便睁大眼,她双眸亮晶晶的,眼底细碎的笑意点缀,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着光。 祁宴强制性的收回目光。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南惜点头:“确实很好吃!” 祁宴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南惜咬着叉子若有所思道:“宴老师,你最近那副作品我仔细看了。” “怎么样?”他像是迫切的要知道一个答案,整个人凑近,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不少。 南惜仔细的想了想:“很震撼的一幅画,让我感触很深。无论是你的色彩晕染还是落笔线条,每一个点都让我意想不到。” “像是群山笼罩困于其中,却又在光芒的照射下逃离困境……说,向死而生,勇敢的人逃出牢笼。” 女孩嗓音轻轻柔柔的就那样流淌出来。 宛如山涧清泉澄澈地流淌在心间。 祁宴沉默了许久,直到他这双眼把南惜看的不好意思了,他这才收回目光。 “南惜,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次能轻易解读我画中意境的人。” 南惜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有动力的人。”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的这些绘画灵感来自于什么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丰富的内心世界,以至于创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作品。” 祁宴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那你呢南惜,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南惜突然间愣住,片刻后,她眼底神色变得悲伤起来。 她险些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女。 这么多年被禁锢家宅,得到了什么…… 南惜慢慢垂下脑袋:“我以前梦想当一个画家,后来又学了珠宝设计便想着倾注心血打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 “可渐渐的……我没了梦想,没了前进的方向,陷入了很迷茫的困境。” 祁宴道:“迷茫只是一时的,南惜,时间会推着你往前走。” 他们的交谈到此为止,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南惜不能让他等久了。 她和祁宴简单聊完边相互道别。 祁宴将一朵向日葵送给她…… 南惜伸手去拿,就在这片刻,她脑袋突然一疼,一些零散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想要的自由 脑袋太疼,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身形微晃,祁宴怕她摔倒,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 南惜像是嗅到了鼻息间淡淡的笑消毒水味道。 那种味道有些复杂,又像是掺和着淡淡酸涩的橘子味。 那时,祁宴也和现在这样身后拿出一朵向日葵递到了她面前。 这些事情是发生过的,可她为什么会连这些平平无奇的回忆都给忘掉? “南惜,你还好吗?” 祁宴见她站稳之后收回手,南惜勉强点点头,可脸色已经很差了。 她道:“宴老师,以前是不是也送过我向日葵?” 祁宴盯着南惜看了片刻,缓缓点头…… 去别墅参加宴会的那一夜,他和傅深寒最先见到的人不是南惜,而是裴知珩,当时那个男人告诉自己,南惜因为生病接受了治疗,以至于脑海中记忆错乱,对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 裴知珩希望自己能不要在她面前提及一些深刻的过往,这会让南惜很痛苦。 当时,祁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一点点被压下。 没想到…… 他盯着面前的南惜,轻轻点头:“是。” “难怪……”南惜盯着手上的向日葵,“我就说嘛,总感觉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像是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今天终于想起来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你在接受治疗时,我鼓励过你,送了你一朵向日葵。” 南惜轻轻点头,她抬眸,那双眼本就熠熠生辉,此刻却因为手里的向日葵更加耀眼:“祁宴,我明白了,谢谢你。” 南惜告别祁宴回家。 她正好赶上午餐时间,只是今天的午餐,餐桌上就只有她一个。 宋清宁发来了信息说是公司有事来回耗时,她中午就不回来了。 南惜贴心的回复她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 宋清宁半点不含糊,缠着南惜又聊了片刻才罢休。 南惜吃过午餐上楼,她将自己卧室底下存放的两个大箱子拿了出来。 箱子上挂了精致的小锁,虽然她已经找不到钥匙,但如果想办法并不代表这两个锁不会被打开。 她给开锁人员打了电话上门。 谎称浴室的门锁上了,一时间找不到备用钥匙。 那个叫小乔的女佣人寸步不离到盯着,在卧室里前后找了三圈儿,确定钥匙是真找不到了才让南惜打电话。 这么久了,哪怕自己病入膏肓,反应力再怎么迟钝,可这些细碎的怪异之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缓缓伸出手,将手臂上袖子往上掀…… 这两条手臂远看没有任何不同,可当凑近了伸手去摸便知道不同之处在哪里。 再好的遮瑕都遮不住她给自己划下的一道道伤痕…… 所以,南惜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摆布,活在裴知珩给她编制的梦境里了。 开锁工人在开浴室门锁的时候,南惜谎称口渴让小乔去拿水了。 等监视她的佣人一走,南惜便将开锁工人叫到一边,让他快速的打开了床底下那两个大箱子上挂着的锁…… 小乔来的时候佣人已经打开了浴室的门,还留下了一把钥匙,她将人送到门口。 卧室里,南惜踌躇再三,最后,她一咬牙打开了那两个大箱子。 记忆中,原本该装满情书的箱子如今空无一物。 预想中的心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好奇,她越发的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这次,她倒是在箱子里找到了两份文件。 南惜正要打开,小乔来敲门了。 南惜快速讲两个箱子重新锁好,把文件藏到了枕头底下。 她开门出去,小乔恭敬的站着。 “夫人,先生的电话要您接听。” 因为早上的事情,南惜根本不想接这个电话。 但裴知珩将电话打到了座机上,他无奈还是接了。 “惜惜,我为自己昨晚做的事情深刻忏悔,我跟你道歉,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你别再生气说胡话了好不好?因为早上的事我今天都没办法好好工作了,老婆,我错了,就这一次,你别吓我好不好?” 南惜听着电话听筒里男人的嗓音,她有些烦躁的“嗯”了一声。 裴知珩立刻高兴道:“惜惜,还记得吗?我曾说过要给你的世纪婚礼,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已经着手准备。” “本来是想今晚回家亲口告诉你的,可是太激动了,我想早点让你知道这个好消息,所以迫不及待的给你打了电话。” “最多十天,十天之后,我会向全世界证明我对你的爱,我会告诉所有人我裴知珩这辈子唯爱南惜一人。” …… 电话挂断,南惜伸出双手。 十天。 她看着自己十根白花花的手指,想到了祁宴的那副作品。 被群山笼罩期间虽有翅膀却不得自由的鸟儿,在重重阴影线条的阻碍下,它真的应该被困在其中,一生不得自由吗? 可为什么还是会有光芒透过缝隙轻洒进来? 那是它最后看到的希望,所以那只鸟儿没有放弃,它最后用自己微弱的身躯越过重重阻碍,最终飞出那困了它自由一生的大山,去往更广阔地天地…… 人这一生确实不该一直这样被困其中,只看到自己眼前的这片天地,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墙面之中。 这些年,他丢掉了很多东西。 南惜就这样精神恍惚了一下午,一直到宋清宁回家。 宋清宁抱了一大束鲜花回来。 冷冰冰的客厅因为她的到来突然间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南惜拿一大束鲜花抱在怀里,鼻息间一时都是花朵的芬芳气息,她心情突然间变好。 “今晚回来的很早啊。” 宋清宁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藏起眼底所有的愤怒和委屈。 “今晚早点下班,早点回家。是想着跟你说点事情。” 南惜看出来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的情况呢,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工作在外收入还不错,房子的贷款从今天开始就已经全部还清啦!” “好事啊!” 没人知道宋清宁这一路走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独自打拼,买房买车是多么了不起的孩子行为。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们两个人的家 南惜听到这个消息太过于激动,她一时间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宋清宁。 “这确实是一件该值得庆祝的好事。”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今晚能邀请你去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家里和我美餐一顿吗?” “啊?” 南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清宁笑了笑:“傻瓜,你这记性是真不好,你难道忘了当年我们一起走出孤儿院时说过的话吗?以后无论谁在这个城市立足买下的第一套房,都一定要写两个人的名字。” “所以啊,我当年付房子首付的时候,在房产证上写的就是你和我的名字呀,所以那房子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你的,以后会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南惜喉头哽咽,她含泪盯着宋清宁。 “你那么辛苦,一个人还贷款,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可这些年我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化妆品,偶尔悲伤难过时做我精神支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小惜,你忘了吗?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南惜眨了眨眼,泪水倏然落下。 宋清宁自己也是眼眶泛红将要哭泣的样子。 可她还在强忍着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们以前是这样,现在同样,以后也还是这样的。” 南惜用力的点头。 宋清宁继续道:“这就是我今晚早点下班回家的原因了。” “你今晚就陪我回家去看看,我们顺道去超市买点食材,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手艺好不好?” 南惜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动作飞快,当即就吩咐厨房的人晚饭不用做她和宋清宁的了,只需要准备裴知珩的。 后厨营养师倒是没有异议,反倒是小乔一脸好奇的模样。 “夫人今晚是要去哪啊?” 南惜打算上楼拿两件换洗衣服:“去宁宁家。” 宋清宁在别墅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别墅里的佣人都知道她们两个人感情好。 听南惜这样说,小乔没再说什么。 只是她下楼要走的时候,小乔缺跟上来。 “夫人,先生在我入职前就在三德叮嘱过了,他说我每天的职责就是保护夫人,夫人去哪都得跟着。” 南惜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散了一大半,她冷脸看着这个看似腼腆的女孩儿。 “我已经跟裴知珩说过了,你不需要再跟着了。” 闻言,小乔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可我这边没收到任何先生的通知。” “我的话需要再说第二遍吗?” 小乔看着她,突然没话了。 “好的夫人,我知道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态度坚定,就没问题。之前几次外出,小乔也是非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那几次都是她态度坚定,冷着脸才让佣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不过她到底也没能行动自如,司机还是会跟着。 宋清宁似乎看出南惜心底的想法,一上了车,她就摁了车子的隔板键。 隔板缓缓升上去,隔绝了前座和后座上。 宋清宁侧头看着南惜,她欲言又止,有些话到了该说的时候,不得不说。 南惜也侧着头就那样安静的盯着她看。 片刻后,女孩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她轻轻点头。 “宁宁,你想说什么,我心里都清楚这些事,我看的很明白。” “小惜,你是真的明白吗?” 宋清宁似信非信的盯着南惜,她皱着眉头,一脸的深沉。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快乐吗 “明白。” 南惜淡然一笑,相比起宋清宁的迷茫,她像是很清醒的一步一步踏入这个泥坑。 南惜要去宋清宁家的事情,她是用发微信的方式告诉裴知珩的。 当时,裴知珩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的信息,可是却在车子到达宋清宁所住的小区时打来了电话。 “惜惜,你要去宋清宁家?” 南惜“嗯”了一声,原因她发微信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 电话那头,裴知珩沉默了片刻。 “那我晚一点就过去接你。” 宋清宁着急忙慌,没跟南惜说好,她的本意是要将南惜带过去住几天。 她心里火急火燎的,正要说,突然听到南惜开口:“不用了,我今晚打算住这边。” “我已经跟佣人说好了,晚餐只准备你一个人的,你工作忙,不要熬夜,早点回去就睡觉,那就这样吧,挂了,拜拜。” 几乎没有给裴知珩开口的机会,南惜当即挂断电话。 她将手机放进包里,宋清宁满脸欣慰的看着她。 南惜歪头笑了笑:“怎么了?” 宋清宁摇摇头,打开车门:“欢迎我的小公主回家~” 宋清宁当时贷款买这房的时候南惜也在,她在旁参观,两个人都十分满意这间三居室。 到了门口,宋清宁十分郑重的拿出钥匙,她连钥匙扣都买好了。 两把钥匙两个人一人一把。 “小惜,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用担心自己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南惜蓦地红了眼眶。 她轻轻点头:“好。” 宋清宁盯着她犹豫再三,她开口道:“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我还需要再找一些证据,你别着急,再等等,我这次一定不会让你稀里糊涂的……” “什么?” 宋清宁摇了摇头,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 她说:“放心,这些事情我很快都会告诉你。” 南惜点头也没有再问。 两个人到家之后便下楼去了超市。 南惜说想吃酸甜排骨,还要喝莲藕汤。 宋清宁依着她,她想吃的东西所需食材她都往推车里拿。 最后又买了一堆零食。 南惜要付钱时,宋清宁抢着付了。 “说好的我请你。” 她和南惜之间早就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 南惜笑着点头:“好。” 只是,宋清宁说要请南惜美餐一顿的时候气势汹汹,可真撸了袖子进了厨房,倒是整个人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才好。 南惜在厨房外面看得心惊胆战,最后她只能以打下手的借口混进厨房,顺势掌握了主厨该做的事情。 南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和宋清宁相处都是快乐的,很轻松,没有任何的负担。 “说好的我下厨,结果还是得你亲自动手了。” 南惜动作很快,三两下之后便煮了饭炒了两盘菜出来。 瓦罐里炖着汤,她看向宋清宁道:“我可是记得某人的厨艺一直都不怎么样,这顿要是全权交给你,只怕待会咱俩没得吃。” 闻言,宋清宁泄气了。 “这么多年了,按理来说,我一个人自由生长,这厨艺上也该有点造诣才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唯独在做饭这件事上就是没耐心。” “我每次做的东西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味道好一些便要烧糊,掌握不好火候,失败了几次之后就不想再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了。” “可……”南惜翻炒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记忆深处曾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坐在躺椅上,厨房里,宋清宁忙的不可开交。 那段时间,她的一日三餐宋清宁都会做好。 那是什么时候呢? “我记得你之前也亲手为我做过饭菜。” “啊?”宋清宁光顾着看南惜炒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候?” 南惜大概的说了个时间:“我虽然忘的差不多了,但脑海中依稀有些画面。那是你的饭菜,做的是真好。” 宋清宁心中咯噔一震,他突然间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南惜怀孕那个阶段。 当时她确实将人带回家里来了。 扬言一日三餐要亲自照顾…… 而那些一日三餐都是怎么来的说…… 宋清宁答应了某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不管当时那个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在打什么样的算盘,她不想深究,也觉得没意思…… 可…… 她没想到南惜会突然问起来,她含糊其辞道:“哈哈哈……个人吧,做饭全看运气,可能那次运气好,你刚好碰上了,所以我做了对你满意的吧?” “这样啊?” 宋清宁点头:“对对对。” 她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许久,饭菜很快上桌,客厅里灯火温馨,没有第三个人,她们安静的吃饭,偶尔聊上几句。 南惜现在的药量已经逐渐减少。 可是这些服用的药物减少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睡眠质量出现了问题,尤其是最近几个晚上,她辗转反侧,脑海中胡思乱想的事情越来越多,通常都要想许久才能睡得着。 今夜亦是如此。 略有几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身边躺着熟悉的人。 南惜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轻轻翻了个身,平躺着。 她叹息一声。 旁边,宋清宁缓缓睁开眼。 “睡不着啊?” 南惜诧异的扭头看她:“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宋清宁跟着翻身平躺,她也叹息着说,“每个人都有一些需要去思考的事情,我今晚也是因为这个才睡不着的。” 南惜想了想,开口问:“宁宁,你的烦恼是什么呢?” 黑暗中,两个女孩儿轻声交谈。 宋清宁说:“希望你快乐。” 南惜眼眶微微湿润:“也许我现在就是快乐的呢?” 宋清宁笑了:“小惜,人不能自欺欺人,到底快不快乐,你自己心里清楚。” 南惜放在被子上的手蜷缩了一下,她开口:“宁宁,在这之前,或许说在我生病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宋清宁屏住呼吸,下一刻,她围着被子坐了起来。 黑暗中,她那双眼眸熠熠生辉。 “小惜,你想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想要的婚礼 卧室里的灯被打开,温暖的灯光倾洒下来。 宋清宁条件反射的闭了下眼睛。 南惜摇头:“脑海里画面很多,可就是记不起来。” “那……” 南惜说:“我虽然生病了,可我不是傻了。” 就连今夜她都特地挑选了一件长袖睡衣,此刻她没有任何的隐瞒,将睡衣袖子缓缓往上掀露出两条布满狰狞伤疤的手臂。 宋清宁一下子红了眼眶。 气急,她藏在身后的两只手默默的攥紧了。 南惜轻声开口:“宁宁,我和你从小就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我们是被风雨浇灌着长大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我一路走来,直到今天才突然间好奇想知道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那些事到底是怎么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不吃药就睡不着,很多时候我都被情绪左右,就连这两只手臂……” 她说着哽咽了一下,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右手腕那道最深的伤痕上。 “我想……我怎么会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呢?这条伤疤这么深,该是致命的。那个时候我一定是绝望到极致,活不下去了才会这样。” 她的嗓音已经拖了哭腔,可还是强撑着没表现出来。 她说:“这个世界这么美丽,我都没有到处去看看,怎么就会想着要了结了自己的?” 宋清宁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南惜。 “小惜……小惜……” 宋清宁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南惜紧紧抱住她。 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被激发出来,从来都没有这样难过过,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自顾自的说着:“宁宁,我不傻,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我太懦弱了,我害怕那些事情再一次摆在我面前时,我无法接受。” “我真的,真的好懦弱……这样的自己,连我自己都在唾弃,可分明我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什么一步一步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 宋清宁擦着南惜满脸的泪水,她心疼的安慰:“小惜……别这样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都不怪你,你只是被困的太久了。” “你要相信我,你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你要去的地方是是更广阔的天空,你放心,等你羽翼丰满的那天,任何人都不会再困住你了。” 这一夜,南惜和宋清宁聊到了凌晨两点多。 她俩彼此抱着痛哭,诉说这些年相互瞒着的痛心石,当那些伤疤被揭开,就这样摆在面前。 那鲜血淋漓的伤痕隐约作疼。 南惜表面的全职太太不愁吃喝,光鲜亮丽被无数人羡慕。 实则无非是整日与阳光作伴,夜晚,望着星月入睡。 她和裴知珩逐渐陌生,两颗渐渐分开的心…… 宋清宁这些年从一个本科实习生一路打拼,从底层做起,在工作上她什么困境没遇到过,那些职场女生该遭的罪,她一个没少全都挨了。 夜里,哭湿的枕头像是要发芽,可到了第二天,她还是要笑脸面对。 人活着谁容易呢? 谁都不容易。 可她们两个身后无人,自以为地为对方着想,便成了报喜不报忧,那些悲伤全咽在了肚子里。 如今说开了,像是开闸放水怎么也守不住。 这样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早起,两个人红肿的双眼,疲惫的精神状态。 南惜抢着去做了早餐,宋清宁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 早餐刚吃完手机上电话就响了,是等在楼下的司机打来的。 “夫人,先生让我接您回家。” 宋清宁就在旁边,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她自然也能听到。 她担忧的看着南惜:“小惜……” 宋清宁冲着她摇摇头,将电话挂断,他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只手机,那是一个屏幕,后盖金属碎裂的手机。 “宁宁,你今晚下班顺道帮我把这只手机带去维修店修理一下,看能不能修好。” 这种程度的损坏只是表面,如果没伤到内核,数据什么的基本都能修复。 交代完事情,南惜便和宋清宁一起下楼。 宋清宁自己是有车的,只不过之前为了多给裴知珩找点麻烦,她去别墅时没有开车。 这次她将自己的车开上了。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宋清宁半张脸,她看着南惜轻声的开口询问,今晚还需要我来吗?。 南惜摇了摇头,宋清宁背后固然好躲,可她年岁不小,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处理好。 总让宋清宁搅入局中,只怕裴知珩不会顾念自己与他的一些旧情为难宋清宁。 当天中午,南惜站在餐桌上用饭,谁知裴知珩突然回家了。 男人进门后将他面料极好的西装随手脱下,原本他的衣服一直都是南惜顺手接过挂好,可如今南惜态度冷淡已经不管这些事了,只能由女佣接住。 裴知珩掩下眸中失落,他朝着南惜走去。 “惜惜,午餐吃的什么好东西?” 南惜抬眸看他:“就是一些平常的菜,你怎么没提前说要回家?” 裴知珩弯腰将脸颊贴在了南惜脸上。 他的动作出其不意,这个亲密触碰南惜没能躲开。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男人便回到座位上,他坐在了南惜对面。 “一晚上没见,想你了,就想着回家陪你吃顿饭。” 南惜抿唇:“厨房似乎没做你的份。” “不着急。”裴知珩喊人添了副碗筷,他道,“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吃不了。” “好。” 于是,他们两个便安静的吃了顿午餐。 用过饭后,碗筷都已被撤走,可裴知珩似乎不着急走,他牵着南惜的手坐到沙发上。 “惜惜,婚礼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想法进行。婚纱你想穿什么款的,跟我说。时间足来得及,我都能为你置办。” 南惜垂眸沉思片刻,她突然开口:“裴知珩,我不想这样一直呆在家里,我想出去工作。” 工作? 裴知珩皱了下眉头:“是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了?” 还不等南惜开口,裴知珩便从包里抽出一张卡。 “随便花。”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裴知珩外面有人了? 南惜很讨厌裴知珩这种说话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南惜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眸就那样淡淡的盯着男人。 “你给我的钱足够花,只是整整四年了,裴知珩,我不想再这样漫无目的的浪费自己的青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想要拼搏的方式。” “我想我的生活中不该只有你,我不能年复年的只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说对吗?” “所以……”裴知珩看似很随意的摊开手,“你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裴知珩,我是在好好跟你商量。” 裴知珩冷笑一声,他也跟着站起来。 “我丢下自己手头上大几亿的项目跑来陪你吃饭,可是南惜,你一个好脸色没有,却说想出去工作,是受了姓宋那个女人的影响?” “南惜,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南惜今天的本意并不是想跟裴知珩吵架,她想了一上午,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份能够出去工作的机会。 可是,并不简单。 其实她早该清楚的。 当年的她踌躇满志,怀揣着希望和梦想,本以为也能在a市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可没想到一结了婚,裴知珩限制了她的各种自由,甚至以为她好为名,让她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全职太太。 这么多年了,南惜早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职场上自如行事,如今甚至连出门的基本社交能力都在退化。 可裴知珩从来都看不见。 “我希望你能就事论事,不要去说一些没用的,我刚刚对你说的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份出去工作的机会。” 裴知珩彻底冷下脸来:“南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让你外出工作只是怕你吃不了底层社会上对女性各种苛责的苦。” “这么多年来我兢兢业业一直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给你一份富足的生活,让你以后不必为了家庭琐事外出奔波,可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出去工作?你要是出去工作了,那我每天早出晚归的意义在哪里?” 南惜突然间觉得自己和裴知珩之间的沟通变得不再有必要了。 他们曾经是那样的默契,可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过多争执。 她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一直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要一份工作而已。” 身后,裴知珩凝视着南惜。 他看着南惜背影渐渐远去,眸底忽然浮现出一抹冰冷。 恰好手机上来了电话,裴知珩拿出来一看,是夏雨浓的来电。 “知珩哥哥,南南发烧了,你快来看看啊!” 裴知珩本想再上楼和南惜好好说说,让她打消了,想要出去工作的念头。 可南南发烧这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无奈,他只能挂断电话驱车离开。 南惜走到阳台上,她看着裴知珩离开的背影,心底竟是一片释然。 似乎觉得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好像再发生任何事都没办法激起自己心底的波澜。 她转身回了主卧。 那天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两份文件还没来得及看,南惜此刻将文件从枕头下翻了出来。 第一份翻开,白纸黑字,最上面醒目的一行写着“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 南惜只认真的将所有条款看完,最后在签名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男方未曾签字。 所以在这之前,她确实有过离婚的念头,甚至,签下了离婚协议,只不过裴知珩未曾想过放手,所以协议无法生效,以至于他们还在藕断丝连。 随着这份协议的展开,南惜细想,很多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为什么和裴知珩待在一起的这些时日里,她的内心会毫无波澜,甚至厌恶他的触碰,哪怕自己如何说服,还是无法克服心理障碍。 为什么裴知珩总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盯着自己。 可……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闹到必须要离婚的下场呢? 每件事总要有个起因。 南惜这样想着,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收起来,缓缓展开了另外一份文件。 文件袋被缓缓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份检查报告。 南惜看着这份报告,她轻轻皱眉,片刻后,手指颤抖,竟是连这两张薄薄的检查单都快握不住了。 她身形晃动,手指轻轻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原来这里曾经孕育过一条小生命。 可她是怎么没有的呢? 南惜迫切的想知道一切,这所有的事情宛如迷雾挡在她面前,明明迷雾已经被剥开了一个口子,可她再想往里面走时,却发现困难重重,她已经无路可走。 南惜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宋清宁打去电话。 可手机拿出来了,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的事情已经让她费劲了心思,为了保护自己,她甚至不惜放下自尊和骄傲,死皮赖脸的在别墅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如今她不能因为这些破事再去烦扰她。 想到这里,南惜又将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这次,不管脑袋有多疼,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思绪和想法,强制性的去回想之前的事情。 那些零散的记忆拼凑出,一个又一个完整的故事。 是裴知珩彻夜不归时,自己的心寒和绝望。 是每天夜里流不完的泪。 是眼睁睁望着自己的爱意消耗殆尽,可他却……却有了枕边人。 南惜没站住,终究是双腿一软跌倒下去…… 泪水顺着眼角一颗颗滚落。 裴知珩外面有人了? 所以,他们两个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吗? 那……她的孩子也是因此没有掉的吗? 南惜掩面而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自己的脑袋剖开。 那么多痛苦的回忆,她怎么会说忘就忘掉? 平复了片刻,南惜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主治医生打去了电话。 —— 姚雪最近有些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心头有困惑,以至于心态逗变得不好。 如果不是祁宴的到来,她或许真的会一直拉着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兴师问罪 作为一名主治医生,最不应该的就是出现像他现在这个心态的情况,比如,拉着一张脸,很不专业。 祁宴和姚雪已经很熟了,他如往常般从容的坐下。 姚雪给他冲了咖啡,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这个习惯。 祁宴曾说过姚雪泡咖啡的手艺很好,至此,祁宴每次来,姚雪总是要为他泡上一杯咖啡。 姚雪笑着将咖啡放到祁宴面前:“我记得你上次说似乎是已经放弃治疗,不打算再来了,我以为你我下次见面会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咖啡厅呢。” 祁宴道:“抱歉。我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想要向你这种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姚雪有些惊讶的半张着嘴。 “我记得你去a市了,这么远的路途,有什么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 祁宴想了想,他抬眸盯着姚雪。 男人眼底神色坦诚没有半点的掩饰。 “因为涉及这件事的人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想着还是当面问比较合适。” 姚雪心口一跳。 和祁宴接触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的表情,以及他因另一人而起的情绪波动。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既然这样,那你直接问吧。” “姚医生,你主攻心理催眠学这么多年,你对自己的催眠术有几分自信?” 闻言,姚雪十分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她的心理催眠学放眼学术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八分。” “哦?”祁宴道,“这另外两分丢在了哪?” “丢……”姚雪的话语忽然间一顿。 她想起了南惜,那个让自己产生质疑的女孩儿。 她的心理放线太过于坚定,以至于她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她的记忆出现碎片化拼凑不起来的模式。 她的两分就是丢在了这儿…… 见姚雪闭嘴不提了,祁宴心头忽然生出几分恼怒。 但他向来习惯了将自己脸上的情绪藏起来,以至于此刻,姚雪哪怕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一时之间也根本没看出来。 “祁宴,你还是直接问我问题吧,这些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 祁宴开口:“我想知道你的心理催眠术是针对什么样的人群?” “作为一名医者最应该有的医德是什么?你会昧着良心让那些濒临破碎的人再度踏入火坑吗?” “做这些治疗时,你的内心可有一丝挣扎犹豫?” 祁宴语气淡淡的,他态度从容,这些话一字一句从他嘴里蹦哒出来。 字句凑齐,那种疼痛是要将人完全剖开的程度。 姚雪脸上一开始的明媚笑颜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的淡去,最后彻底消散,脸上只剩下淡漠。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专程跑着一趟来找自己,原来是兴师问罪? “宴老师这是打算和我撕破脸皮半点尊严都不给我留?” “我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从医这么多年了,从没人这样质疑过我。” 祁宴面前的咖啡杯子他动也没动过,此刻,他施施然站起身,面对姚雪的眼神,祁宴只沉声道:“念在我和你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我才专程来这一趟。” “兴师问罪?”姚雪勾了下嘴角,“为了那个女孩吗?你送了向日葵给她,我都看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孕检报告! 祁宴本就是个神色淡漠,内心情感毫无起伏的人。 姚雪认识他这么久,对他的猜测只有要么就是情感漠视,要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内心的所有情绪会因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而牵引,倘若有朝一日当那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时候 那他才会将内心只隐藏着的自己,彻底释放出来。 到那时,祁宴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处理情感解决问题的方式又会是怎样的? 这些年,姚雪一直坚信自己能剥开他这张皮,窥见他皮囊下真正的祁宴,可惜姚雪失败了,针对这件复杂棘手的事,她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能研究明白。 因为姚雪从未见过祁宴在她面前露出真正的样子。 他的疏离淡漠好说话都只是伪装罢了。 但此刻,面前的祁宴终于有了一些不同。 他就这样站在姚雪面前,逐渐变得尖锐,连言语中都不带丝毫温情,似乎他们这么多年的相识,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交易。 姚雪问出那句话之后,目光便没有半分错开的盯着祁宴。 直到瞧见祁宴眸底缓缓有了一些情绪波动,那似乎是在无声的告诉姚雪,是的没错,你说对了。 姚雪一颗心突然沉寂。 “原来如此……”这些微妙的表情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而已,她很快便稳住心神,脸色平常的开口,“我只是在对我的病人负责而已,至于我是用什么方式对病人展开治疗的,我想这件事我根本就不需要跟祁先生你报备吧?” “这个治疗方案是我跟我团队的人共同研究出来的,经过了南希小姐丈夫的同意,怎么,祁先生还要问什么?” 祁宴眸光微暗,他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姚医生,几个月前a市发生的那起劲爆出轨新闻,我想你人就算远在海城也应该知道了。” “毕竟现在的网络世界这么发达,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们这些新生代的青年呢?只是我没想到你在明知道你的病人是生活在怎样的炼狱饱受煎熬的条件下,依旧会采取这样的治疗方案。” “我没错!”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姚雪嘴里脱口而出。 颇有些自证清白的感觉。 她没错! 对!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祁宴:“祁先生,如我刚刚所说,我的治疗方案是针对她当下病情最好的选择,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怕不是没看见南惜当时的情况。” “除了心理催眠治疗,其他医生对她毫无办法。心理疾病一般都有一个起因,可当时我对她的心理咨询根本不起作用,因为她的心理防备太过于重了,我窥不见她层层掩盖之下藏着的的究竟是哪件伤心事。” “是年少心爱之人的渐行渐远,还是枕边人长达三年来的背叛?你以为这些事情是可以对她造成伤害的吗?其实我们都错了,这些事情不足以让南惜一蹶不振,真正让她活不下去的原因,还有其他。” “什么?”祁宴开口问,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缩起来。 南惜心底藏着事情,她若是不肯自己说出来,其他人谁问也没用。 姚雪沉默片刻:“不知道。” 这是作为一个优秀心理医生的失职。 对,她是南惜的主治医生,却不知道南惜究竟因何抑郁自杀。 祁宴轻轻吐出一口气:“姚医生,唐突了。” 他转身要走。 姚雪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不死心,她紧跟其后。 “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吗?” 祁宴脚步停顿,他开口:“那我只问一句,姚医生对南惜采取如此激进的治疗手段,是否存在其他私心?” 宛如当头棒喝。 姚雪无措的站在原地,那一瞬间,仿佛她蒙了这么多年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撕开,那种羞愧让她当场失神。 从脸颊开始,她浑身都熟透了。 她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藏得很好,毕竟她是业界很优秀的心理医生,在一个不懂心理学,且心理方面有问题的人面前,她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占据上风的。 这是第一次…… 姚雪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前方,祁宴缓缓侧头,他淡淡看了姚雪一眼。 “姚医生,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他就这样无情的掐灭了姚雪的最后一点希望。 望着祁宴一步步离去地背影,姚雪终于感觉到了心痛。 她在情绪管理这方面从来没输过,这是第一次,眼泪将要掉落,偏偏,手机铃声打断了她酝酿起来的情绪。 姚雪很快就整理了心情,她拿出手机接听。 该死的巧合,是南惜打来的。 “姚医生……” 南惜站在阳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今天的风有些大,吹得她满头黑发散乱。 她顺手捋到一边,手机夹在耳边。 “我……有些事情我想知道真相,可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算是一个突破口。” 电话对面,姚雪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都想起来了吗?” “没有。”这一切的契机都来源于那天晚上裴知珩灌她酒的那一夜。 原本未曾断药时,她的记忆被阻断的彻彻底底,可那夜因为喝醉了酒她没吃药,从第二天开始记忆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 以至于她有了断药的想法,想大胆的往前迈出一步。 一直到今天…… 她看到了文件袋里的内容。 “依旧是一些很零碎的记忆,模糊不清,可我发现了离婚协议以及我的孕检报告。” “孕检报告?”姚雪缓缓睁大眼。 依照裴知珩所说,自己咨询了解到的,南惜是很难受孕的体质,以至于他们结婚整整三年都没怀过一次孕,可这份孕检报告又是怎么一回事? 姚雪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有关于你怀孕的事,你还知道多少,能想起来吗?” 南惜的手臂放在小腹处,她道:“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心口抽着疼,很难受,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女孩的嗓音拖着浓重的哭腔,这一刻,姚雪后悔了! 第一百二十章 她后悔了 电话里的谈话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患者对自己病情的一个了解,而她这个作为主治医生的对此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抚。 之后,电话挂断,姚雪将自己关到办公室里拒绝出诊,她拿出手机开始翻看很久前的那些娱乐新闻,尽管这些事的发酵期已经过去,某公司公关部也对此做出了相应的公关压制风头。 可到底是轰动一时的娱乐新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淹于人海呢? 当时,被裴知珩金屋藏娇整整三年的那个女人被扒得体无完肤,她的照片甚至家庭住址都被爆料出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网络暴力,连带着裴氏百年基业也因此受损。 南风集团摇摇欲坠,裴知珩经营了多年的深情男人人设就此崩塌。 各大视频的角落里,那个女孩面色苍白,从一开始满目星河的笑,到最后摧残的像是风中残烛。 泪水啪嗒落下,砸在了桌子上。 照片里南惜饱受摧残的眼神让姚雪心头大为震撼。 她一颗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多么讽刺啊,这则新闻为了吸引网友的注意力引发话题热度,编辑新闻稿的主持人竟将新闻题目命名为“裴知珩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这则文字新闻附带裴知珩曾发在公众平台上的照片,将两个人一路以来的恋爱全过程都写了出来。 文字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么美好,可这样的文字却根本不足以书写出当时南惜和裴知珩的爱。 他们的爱情之路轰轰烈烈情谊绵长。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两个人会走到最后,他们的结局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可,这样令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最终却走进了死胡同,以轰轰烈烈开场,却以惨淡收场,谁也不知道这故事中的三个人会何去何从。 因为当南惜爆料出裴知珩出轨的种种事迹之后,故事的男主角接受网友的评判谩骂,到现在哪怕他去上班,还是会有一些带着正义感的人为了那个原配发声,谩骂,甚至往他身上丢丢烂菜叶。 裴知珩一一受了,他从来没有在网上叫屈,也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的澄清。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他任由那些网友对自己无止境的谴责摸黑,则是他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姚雪手指滑动,直到将这篇长长的新闻稿彻底看完,他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祁宴说得对,她如此偏激的治疗方式,确实夹带着个人私心。 在这一切的治疗之前,她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最应该做的就是对自己的病人问出一个诚挚的问题。 “南惜,你是想从中解脱往前走,还是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这个问题她当时未曾问出口,但现在,毫无疑问……姚雪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 清风拂过,a市迎来了一个绵长的阴雨天。 自南惜提离婚那天开始,裴知珩在她面前顿时说话做事都总是小心翼翼的。 很多问题到了嘴边,南惜想问出来的,可面对着男人那无错谨慎的眼神,她都选择了咽下。 宋清宁这几天在南风集团班上的还不错。 她虽然已经不在别墅住了,可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联系南惜,从公司到家,她开车也就20分钟左右的样子,但那20分钟也不闲着,她东拉西扯总是逗得南惜哈哈大笑。 可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南惜守在手机旁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宋清宁的电话。 南惜渐渐的就有些坐不住了,她心里不安,总害怕宋清宁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工作总带着一些隐患。 眼看着裴知珩都快下班回来了,南惜彻底坐不住了,她拿出手机给宋清宁打去电话。 可电话打通却没人接。 自己半个小时前发给她的微信她甚至都没回复。 恰好裴知珩上楼,他手里捧着礼盒,整个人兴致冲冲的,瞧见南惜皱着眉头,男人嘴角笑意凝固。 “惜惜,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吗?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南惜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联系不到宋清宁有些担心,我出去一趟。” 她说完就要走,裴知珩伸手拦下。 “惜惜,宋清宁不是第一次上班,她或许是手机没电或者有其他事情没接到你的电话而已。” “你过度的担心,或许对她而言也会是一种负担。” 裴知珩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南惜却听不进去,因为她知道宋清宁一样,从小就缺少安全感,她的手机电量不可能会少于百分之二十,她也我可能会在下班之后的时间里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 南惜依旧摇着头,她推开裴知珩:“你不懂,这要是我打去的电话,宁宁一定会接。” “惜惜!” 裴知珩没能拗得过南惜,她最终还是出门了。 裴知珩开车载着她。 “都说关心则乱,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我带你去。” 南惜点头坐上副驾驶。 她腰间有什么东西在咯着她,但南惜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她一门心思全在宋清宁身上…… …… 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是很危险的事。 但这些年,宋清宁很庆幸自己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那些新闻上的意外。 可当她被两个男人一路尾随时,她顿时慌了…… 她一边不动声色的一直往前走一边快速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分明自己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位上,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到家了,今天不知道为何总想吃公司附近那条巷子里的麻辣烫。 于是,她就大方的宴请自己,刚从巷子里的麻辣烫店里打包了一份麻辣烫出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紧紧尾随着两个人。 宋清宁警觉性很高,可他的警觉性再高,在这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也根本无所作为。 原本这报警电话拨出去之后,应该很快就接通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宋清宁手抖,号码还没拨出去,身后那两个男人渐渐逼近,其中一个嘴角满是邪笑的扑上来! “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嘛!”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带着傅深寒,她都弄脏了 宋清宁卯足了劲儿,在那一刹那疯狂的往巷子口跑。 只要出了这条巷子,外面就是大道,街上人多车也多,只要她呼救声够大,就一定会有好心人上前帮忙。 可问题是,这条巷子平时看着也就一段距离,但此刻,宋清宁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巷子口传过来的灯光。 她一颗心扑通直跳。 这条巷子窄窄的,两旁堆着一些垃圾,加上最近天气不好下了雨,地上有些坑洼的地方都积了污水,脚踩上去,那散发着恶臭的味道像是从脚底一直蔓延上来,直逼天灵盖。 可现在宋清宁不了那么多,她一边呼救一边往外跑。 电话已经接通,她虽然因为紧张和害怕喘着粗气,但在这一刻还是很快的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语气快速且坚定地报了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此刻面临的危险。 电话对面转接了最近派出所…… “啊——” 因为第一时间报警了,宋清宁以为自己能够等到救援,或者说刚刚的报警电话已经震慑到了身后尾随的人,他们不会为了这个把自己搭进去。 可谁知身后男人不知何时早已经追了上来,一根类似于棍子的东西往她脑袋上猛地一砸,宋清宁身体一软,她惶恐的睁大眼。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一直蔓延—— 她惊呼一声,缓缓转过身,那两个男人像是附近的流浪者,身上脏兮兮的,他们盯着宋清宁的眼神泛着光。 “臭女人,跑啊,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手里拎着木棍的男人咬牙说着。 另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含糊不清道:“漂……漂亮,这丫头可太漂亮了!” “你们干什么……”宋清宁缓缓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手机,“你们不要乱来,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的!” 那两个人嘿嘿笑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宋清宁一步步后退…… 怕,怎么会不害怕呢? 可是害怕没用。 就在这时,南惜的电话来了,宋清宁双眼顿时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手指刚要点接听,那个拎着木棍的男人抬手,那棍子就这样再次落下。 手机从手里滑下砸在地面上,那屏幕顿时四分五裂,打电话的人还没有挂断电话,手机铃声不断的响着,那声响在巷子里变得悠长而又空荡。 美妙的音乐夹杂着宋清宁的痛呼声—— 裴知珩开车带着南惜在公司附近转悠,车速很慢,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烁,这一切看上去美轮美奂。 南惜却无心欣赏这样的夜景,她目光穿梭在每一个地方,试图从这些角落里看到宋清宁的身影。 可是都没有,她家自己也去了,但她今晚根本没回家,小区保安说的话南惜没信,她亲自去了趟房间,宋清宁确实没回来。 南惜更加着急了,她想了报警,可是宋清宁是个成年人,案子根本不成立。 裴知珩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攥紧…… “惜惜,天都已经这么晚了,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宋清宁的人影,不如我们先回家吧,回家等消息好吗?” 南惜还是不死心。 “惜惜,我今晚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没拆开呢,咱们先回家……” “裴知珩!” 南惜猛地扭头,她双眸猩红,唇瓣颤抖着,烦躁又恼怒。 裴知珩被她拔高嗓音连名带姓的一声吼震慑住了。 他仔细看着南惜,见她眼神实在悲伤,他喉结滚动。 “惜惜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我陪你找,我们一直找……” 南惜收回目光,她回过头,又重新扒着车窗往外看。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一股淡淡的车载香水味,不似其他车里的那样廉价,反倒到处透着矜贵。 车子的真皮座椅干净又大气。 宋清宁蜷缩着,尽量的想把自己抱作一团,试图不让自己身上这些脏污的水弄脏车子。 可是没办法,她已经弄脏了,连带着傅深寒一起。 刚刚发生的事情,宋清宁实在不敢再回想,哪怕只是零星片段,都让她牙齿打颤,身上衣服被剥落,她毫无尊严的被摁在那脏污的巷子里。 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污水浸透了衣服,男人贴近,就在她无比绝望之际,是傅深寒出现了…… 巷子里那两个男人被狠揍了一顿,随后警察看到人被带走。 因为傅深寒在,宋清宁甚至不需要以这副狼狈姿态同他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就被他一路抱着拎上了车。 “行了,别再往后缩了,没地儿了。” 傅深寒突然开口打断了宋清宁的思绪。 她努力的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将额前杂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傅……傅总,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你就打算只是口头谢谢?” “啊?” 傅深寒一句话让宋清宁愣住,她猛地抬头,眼中视线在空气中跟傅深寒的视线对上。 一个从容淡定游刃有余,一个惴惴不安,小心谨慎。 视线对上的那瞬间,宋清宁快速的低下头去,她眼底的自卑和那藏在心底的秘密,像是要被男人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尽数挖掘,她太心虚了。 “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 宋清宁点点头。 傅深寒关上车门,上了车,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脏的,他驱动车子,最后将车停在商业街门口,这里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服装店。 车子停下,宋清宁抬头看去,瞧见服装店的牌子就知道了傅深寒的意图。 她识趣得很,立刻挪动身子,打开车门,正要跳下车,傅深寒一只手伸过来。 她所有的动作就那样停下,有些尴尬,她眨眨眼。 傅深寒很轻的皱了皱眉头。 小丫头平时看着机敏的很,怎么这会儿呆呆的? 他不再浪费口舌跟她解释,男人那两只大手伸过来,轻而易举的将宋清宁从车上提下去,他身高腿长,真的是提下去,宛如宋清宁就是一件物品。 宋清宁向来自觉得自己身材高挑,可这是第一次,她竟觉得自己如此娇小。 傅深寒将她拎到地上站好,随即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脸红了 宋清宁今早来公司上班时,身上穿了一套正规的职业装。 但在刚刚的那番挣扎下,外套被脱去,白衬衫染上脏污,胸前扣子崩开,袖子撤掉了。 她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黑色的包臀裙也被扯烂。 这样下车确实有些衣不蔽体。 可傅深寒仅仅就是一个动作就化解了宋清宁所有的尴尬。 他的西装外套穿在宋清宁身上空荡荡的大。 活脱脱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偷穿了家长的衣服。 傅深寒走近,他低头,将西装扣子一粒一粒扣好。 “我又不吃人,你不必这么怕我。” 宋清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傅深寒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见面自己似乎都端着拘谨。 听他这样说,宋清宁开口:“好,谢谢傅总。” 傅深寒没再说话,他转身往前走,他那两条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腿太长了,宋清宁小跑起来才能追得上。 傅深寒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转过身去,结果就瞧见这滑稽的一幕。 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套着自己的衣裳,那衣裳在她身上成了裙子。 她低着头小跑,似乎是想快速撵上自己的步伐,这模样有些搞怪似的可爱。 傅深寒嘴角微微一勾,他很刻意的放慢步伐,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 很快,两个人进了服装店,傅深寒掏出黑卡,忽略自己,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将宋清宁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随即对着导购开口。 “按照她的尺寸从里到外来一套。” 女导购面色为难的看向宋清宁。 她现在不但样子狼狈,身上又因为粘了巷子里的污水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别说是导购,连她自己都嫌弃。 这光明堂亮的地方,她走进去一步都是对这里的不尊重。 宋清宁低着头一步步后退。 “傅总,衣服不用马上就换,按照我的尺寸拿一套合适的就行。” 傅深寒也没有再为难那个导购。 “知道自己穿什么码吗?” 傅深寒的声音响在耳畔,不知道为何,他压低了嗓音,就隐约透着几分温柔。 宋清宁脸蛋有些红,她像个鹌鹑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就地藏起来。 她别红了脸,将自己平时的穿衣码数小声报出来。 导购一连选了好几套衣服,宋清宁只是抬眼看了看,就选了其中一套比较休闲风的。 导购看向傅深寒。 男人点头。 他又给自己拿了一套,最后,傅深寒带着宋清宁来到了酒店门口。 宋清宁坐在车里的时候还云里雾里的,可等男人将她带到酒店门口,她彻底傻眼。 傅深寒见她脚步停下,他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宋清宁低着头攥着自己衣服下摆轻声道:“傅总,我家离这里不远。” 傅深寒微微挑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宋小姐这么慷慨,不介意带我这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去你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宋清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傅深寒赶到巷子里叫那两个男人狂揍一顿,又抱着自己离开,她身上的脏水也弄脏了他。 似乎是怕宋清宁多想,傅深寒颇为体贴的解释了一句。 “抱歉,我有一些洁癖,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 这下,宋清宁不再多说话了,她含糊的点头。 “您安排就好,一切都听您的。” 突然就用上了尊称,傅深寒还觉得有些好玩。 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 他突然间就开始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比如此刻她在想什么呢? 乘坐了电梯,两个人很快就到了五星级酒店顶层的vip房间。 傅深寒似乎是这家酒店的常客,他甚至不需要房卡,直接人脸识别进了房间。 宋清宁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不过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脑海中就想了许多事情。 新闻上不是说傅深寒已经和高家千金订婚,两个人婚恋进展迅速,马上就要进入最重要的结婚环节了吗? 他不比自己,是公众人物,可今天晚上他突然带着自己这样一个毫无身份的底层员工出现在五星级酒店,这要是被有心人拍到又会是一条热搜。 可 傅深寒是没想到这些,还是觉得自己一个小人物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吧。 宋清宁想,以上两个猜测大概率是后者。 毕竟,傅深寒那样一个身居高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优秀男人,怎么会连这点事都想不到呢? 她无声叹息,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傅总,刚刚我手机不知道掉哪了,我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傅深寒注意到宋清宁脸上有伤,身上雪白的衬衫也在染上血迹,但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神色平常,那脑袋还有空瞎想。 他点头,随手脱了身上外套,将手机解锁递给她。 他抬步进了浴室。 宋清宁快速用拨号键给南惜打去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通的。 “宁宁,怎么回事!你还好吗?为什么不接电话?” 光是从南惜说话的语气里宋清宁九感受到了她的担忧和急切。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语气:“小惜,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啊?你别紧张,有话慢慢说。我是今天下班的时候去吃麻辣烫,手机被人给偷了。” “等我反应过来,报了警之后,那小偷早已经跑远了,我想着你可能会担心,就借了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 听了这个解释,南惜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好啦小惜,对不起啊,都这么晚了还害你担心,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电话里,南惜道:“没事,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挺危险的。” …… 害怕南惜起疑,宋清宁又跟她寒暄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傅深寒洗澡的速度很迅速,宋清宁刚放下手机他让人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男人身上穿着宽松的浴袍,他额前湿发错落,滴着水,那水滴蜿蜒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 宋清宁目不转睛的盯着,于是,她的脸就这样红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是认真的吗 宋清宁这点小动作让傅深寒尽收眼底,他嘴角浅浅勾起。 “别感冒了,去洗洗吧。” 傅深寒冷静的声线让宋清宁一下子收回思绪。 她低着头逃似的进了浴室。 等到一顿洗搓换衣服时,宋清宁这才发现自己进来得急,竟将商场里买的那些衣服都丢在了外面。 此刻没有换洗衣服,她隔着水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多处的擦伤和淤青都在隐隐作疼。 水流声哗哗,但她出不去了。 反观一圈儿,周围连浴巾都没有。 无奈,宋清宁关了水躲在浴室里不敢出去。 直到隔着浴室门板,男人的声音响在外头。 “宋大小姐是不打算穿衣服,就这样在里面站到天亮吗?” 宋清宁拍了自己一巴掌:“傅总……那就麻烦你了。” 傅深寒将衣服放在门口脚步声远去。 片刻之后,宋清宁换好衣服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傅深寒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突然皱眉,女孩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上前两步。 “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 宋清宁缓缓抬手,后脑勺上的伤口估计还在流血她刚刚在浴室简单的用自己的旧衣服包扎了一下。 不想让傅深寒觉得自己矫情,她尽量把伤口包扎的很简单,长发放下来别人什么也看不到。 宋清宁看不到后脑勺上伤口有多大,但此刻抬手摸上去看还是有些疼。 她正要开口,傅深寒突然绕到她后面。 “你头上有伤,刚刚为什么不说?” 宋清宁摇摇头:“小伤而已,我已经止住血了。” “那两个混蛋砸你头了?”傅深寒语气带着恼怒,就连面色都变得很凶。 宋清宁有些不清楚受伤的是自己,他为什么生气成这样,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正义感爆棚吧,她姑且认为傅深寒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她点点头。 傅深寒更生气了,他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去哪儿?” 宋清宁一惊。 “当然是医院!宋清宁你是蠢货吗?伤到了头都不知道说,你难道不清楚脑袋被砸伤很有可能会出现脑震荡?” 宋清宁想说不用小题大做,不用去医院的,可是傅深寒太凶了,她心里发怵。 最后她还是被带去了医院。 脑袋上不止一处伤,那根木棍两次砸下来,她的脑袋上有两个伤口,虽然伤口的血已经止住血了。 但拨开漆黑的长发,那两道伤口狰狞可怕。 医生看过之后消了毒,又做了脑部ct,确认没什么事,但伤口需要缝针,听了这个话,宋清宁顿时面露惧色。 她抬眸看向傅深寒。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吧,我看缝针就不必了。” 傅深寒冷哼一声:“到了医院就听医生的话,该缝针就缝针。” “傅总!” 傅深寒摁着宋清宁的肩膀:“放心,有我陪着。” 虽然局部麻醉了,但缝针是真的疼,对着麻药劲过后,一阵一阵的疼让宋清宁怎么忍都没忍住,晶莹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她偏开头,无处可依便只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无声的抽泣。 傅深寒本靠墙站着,可看到宋清宁如此坚强的一幕,他内心深处有根弦被人轻轻拨动。 他皱眉盯着,那双眼中的视线从宋清宁脸上逐渐挪动,最后停留在了缝针的医生身上。 “嘶……” 医生下手重了几分,宋清宁颤抖着道吸一口凉气,她还没反应过来,傅深寒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脑袋被一只大手罩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宋清宁就将头靠在了傅深寒身上。 她想推开,但傅深寒那只手摁着她的肩膀,医生还在缝针,宋清宁脸蛋已经红透。 或许缝针确实很疼,但因为傅深寒,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接下来宋清宁根本没察觉到疼痛。 一直到结束。 医生离开,傅深寒还没放开宋清宁。 宋清宁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屏住呼吸:“傅……” 傅深寒手一松将人放开了。 宋清宁蹭的一下站起来,她十分局促,双手在身前搅动。 “傅总,想到这次麻烦了,你这么多,实在是感谢。” 傅深寒淡淡“嗯”了一声,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可经过这次接触宋清宁知道传言并不是真的。 傅深寒从来都不是一个外人口中所传那般冷傲孤僻不近人情的男人。 相反,他很细心,也很……温柔。 起码,刚刚让自己脑袋靠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温柔。 “那傅总……我就先回家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大半夜了。 傅深寒道:“走吧,我送你。” “好。” 傅深寒将宋清宁送到她小区楼下。 宋清宁下了车,还不忘道谢。 傅深寒微微挑眉:“宋大小姐,你都谢了我一路了,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宋清宁抿了抿唇。 傅深寒是认真的吗? “傅总想要我怎么谢你?” 傅深寒:“改天请我吃顿饭吧。” 宋清宁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好。” 傅深寒升上车窗调转车头离去。 宋清宁一直望着,总感觉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直到目送傅深寒的车远去,最后消失不见,宋清宁浑身紧绷着的弦,这一刻才终于松懈。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大,即便商场买来的衣服很保暖,可宋清宁还是被风吹红了眼睛。 她眨眨眼,一滴泪顺着面颊滚落。 她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属于自己的小公寓。 她又是一个人了,乘坐电梯上楼,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她就是这样强撑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知为何,今年感慨格外多,也许是又长了一岁的原因吧。 宋清宁深吸一口气,将繁杂的思绪掩下,如往常般回到公寓。 房门打开,却……没有以往那般冷清漆黑。 沙发上,南惜揉着眼睛起身:“宁宁,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到底干什么去了?” 尽管等的困了已经睡下,可宋清宁回家她还是第一时间惊醒。 说着话走到宋清宁面前,当闻到女孩儿身上的那一刻消毒水味道时,南惜突然就慌了! “宋清宁,到底怎回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在尽力的补救 片刻后,宋清宁用简短易懂的言语三两句话,将自己今晚的遭遇和盘托出。 虽然她一开始的打算是怕南惜知道了徒增担心打算自己咽下的。 可这次瞒不住了。 南惜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她眼睛里蓄满泪水,她看着宋清宁脸上的伤,脑袋上的,一时间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强忍着泪水。 “这么晚了,肯定都没吃饭,我给你下碗面。” 宋清宁点点头:“好。” 南惜快速掩下泪水钻进了厨房,宋清宁则是将自己的包放回了卧室里,今夜的事发生的突然让她心有余悸,直到此刻,她还是云里雾里。 脑袋上的疼和身体各处的痛在清醒的告知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南惜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面,她动作很快,三两分钟就端着一碗面出来了。 彼时,宋清宁已经在餐桌旁等着了。 夜已深,南惜看着宋清宁吃了面就让她去睡了。 这一夜虽然又困又累,但宋清宁彻底睡不着了。 和宋清宁一样睡不着的还有南惜。 窗外圆月皎洁,南惜关了灯,她借着月光起身坐起,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片,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吃了。 不吃药的时候她虽然难以入眠,但总是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一早,宋清宁起床后第一时间从包里将修复好的手机拿给了南惜。 “小惜,手机里的数据什么的都已经修复,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但你好好看看,原本是打算昨晚下班顺道找你的时候给你的。” 南惜伸手接过。 这个手机碎屏被摔进主卧的床底下,没人知道它遭遇了什么,可手机里一定有她想知道的。 以及,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宁宁,谢谢你。” 宋清宁盯着南惜苍白的小脸,她眼下黑眼圈很重,宋清宁看的有些心疼。 “说什么谢谢,这手机看完就去好好睡一觉。” 南惜笑着点头,她没告诉宋清宁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心理疾病,情绪难控……这种人肉眼看不见的伤痛会让她眼前的世界变成灰色。 反应慢慢变得迟钝,注意力下降,以及每一个难眠的夜晚。 宋清宁吃了早饭就去上班了,临走前她盯着南惜让她再等等。 南惜虽然还不清楚她要自己再等等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还是听话的点头。 “好。” 拿在手里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南惜这次没有再犹豫,她将手机开机,解锁…… 相册里有几张照片,那都是李嫂的。 南惜有些惊讶。 她紧接着查看其他软件,微信qq这些社交软件都是未登录的状态,这说明手机虽然是自己的备用机,但她没有另建小号。 最后她打开了手机通讯录。 里面虽然空空如也一个联系人都没有,可她从已拨电话里看到了一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且这个号码在自己回到a市这段时间,也有连续不断的向她打过来。 但南惜才知道。 她手指轻滑,点击回拨。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手机对面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嗨~您好,这里是爱心妇女救助机构,我是……” 这边,手机听筒里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她手里的手机似乎被另外一个人给夺走了。 “是您啊南小姐,我是工号xxx,你那边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为什么突然断联?” 南惜心跳的有些快。 “我……生病了,做了心理治疗,记忆错乱,很多东西都忘了,今天才想起拨打这个电话,请问我可以详细向您询问一些有关于本机构的事情吗?” 手机对面的人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她开口了。 “在这之前,南小姐,我想冒昧的问您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嗯。” “就当下您的婚姻生活是否幸福?” 南惜突然犹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片刻,开口:“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婚姻生活究竟算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看似体贴温柔的丈夫,实则早已经离心的两个人。 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究竟是靠什么支撑着走到今天的呢? “那……您在当下的生活中是否感到快乐?” 快乐…… 南惜再一次沉默。 这次,她没有给对方凌模两可的回复,而是很诚实:“不……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压抑,甚至是窒息。” 这次,手机对面的女性沉声开口,她介绍了机构的主要工作和存在的原因。 南惜觉得很神奇,自己是怎么联系上这种机构的呢? 对方说完,开口道:“南小姐,我们的工作人员专门为您制定了最全面的逃脱方案,您后续如果有什么困惑的问题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而且您的资金早已经交够这笔钱,足以让您从此和周围的一切再无关系。” “所以……我当初是抱着非要离婚的念头,所以才找上你们的?” “是的。” “我们第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去年冬天。” 冬天,都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 “好,我明白了。” “那我们这边是持续和您保持联系继续敲定脱离方案,还是您打算不再需要我们机构的救助自己达成离婚心愿呢?” 南惜道:“给我点时间吧,让我好好想想。” 电话挂断,南惜的内心又跟着平静了不少。 原来她曾经动的离婚念头是那样的坚定。 恰好门铃声响了,南惜都不需要开门去看看外面的人是谁就已经全都知道了。 和自己猜想中的一样,来人是裴知珩。 “惜惜,宋清宁回家了吗?” 南惜点头,她有些不想应付裴知珩这张虚伪的嘴脸。 他们彼此的心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如何去补救呢? “晚些时候回来了。” “那就好,我来接你家。” 南惜点点头,从卧室里拿了自己的包跟着裴知珩走了。 裴知珩是顺道来接自己的,还赶着去上班。 南惜做了副驾驶,腰间咯人的东西她攥在了手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信我吗 裴知珩依旧是那样的得体温柔,他下车给南惜开车门,又怕她碰着头小心护着。 等南惜下车了,替她拢了拢外衣敞开的领子,在南惜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额头上快速落下一个吻。 像是生怕南惜发难,他退开两步笑看着南惜:“惜惜,我们以前都会这样。” 南惜冷漠的看着裴知珩。 等裴知珩开车走远,她缓缓将自己的手松开,掌心里捏着一支口红。 阳光洒落在地,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清新。 站在外面风吹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南惜在阳光下仔细的端详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口红,裴知珩昨晚捧着礼盒前来,那盒子**精致,里面正好放着一支口红,那口红和自己手里拿着的这支一模一样,就连色号都是相同的。 南惜转动着手里的口红,她半晌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身后有人盯着,她发现了…… 她突然想到不久前宋清宁带着自己去商业街,当时宋清宁脸上的各种异常,只怕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了…… 只是裴知珩,既然你这样放不下我,那我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南惜正要转身进别墅,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矮小的男孩儿晃动着自己半截白藕般的手臂正迈着粗短的小腿朝着自己跑来。 南惜盯着那个小男孩儿看,她微微抿唇,等到小家伙跑近,快要到自己身前的时候,别墅里的佣人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左一右跑出来。 “夫人小心!” 南惜那双眼就盯着那个小男孩儿看。 她心口泛起丝丝缕缕地疼。 “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就是你抢走了我爸爸,害的我们一家人不能团聚!” “坏女人!我不会喊你妈妈的!” …… “南惜妈妈……南惜妈妈你还好吗?” “南惜妈妈你不要死,南南会救你的……” …… 南惜身形轻晃,险些摔倒时,女佣小乔从旁边扶了她一把。 “夫人,你还好吗?” 南惜喘着气脸色发白,刚才只是片刻的瞬间,她刚好看清小男孩的模样,脑海中便闪过许多画面,那些画面伴随着声音一幕幕在自己脑海中炸开。 她头疼的要死却还是伸手指着那个被佣人抱走的孩子。 “他……他是谁?” 小乔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惜。 “夫人,这就是一个看起来和咱们先生长得有些像的小孩儿啊。” 似乎是一句无心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南惜心里咯噔一怔。 和裴知珩长的像? 似乎确实是这样,孩子跑近时,那眉目间确实有几分和裴知珩相似。 “把孩子抱过来……” 小乔道:“夫人,先生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您,这小孩冒冒失失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如果家长找上来,咱们肯定是要惹上麻烦,这不,已经让张妈抱走了。” 南惜缓了缓心神没有再计较…… 可是这个小乔她多留意了几眼。 果不其然,南惜上楼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匿名短信。 “南惜,那支口红昨晚涂在我的唇上。那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品尝了它的滋味呢?” 南惜当即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不是用裴知珩给她准备的那只手机,而是自己叮嘱宋清宁拿去修复的这只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和预料中的一样,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似乎是女人说话的风格,语调慢悠悠的,故意拖着腔,话出口时便带着一些娇媚的韵味。 “呦……南惜,你终于不打算再当缩头乌龟了,这可真是件好事,听到我的声音意外吗?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裴知珩说你生病了,做了治疗,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想也是这个原因,那样痛苦难忘的事,如果不是因为疾病,你怎么可能会轻易忘却转头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裴知珩身边呢?” 南惜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 “你是谁?”她嗓音略带几分沙哑,“躲躲藏藏了这么久只敢发匿名短信,难道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说出来吗?” 闻言,手机对面的女人笑了笑:“别急,游戏就快结束了,你很快就会什么都想起来了。” 电话挂断,南惜一点不意外。 她只是看着手里的口红,想着这只口红地女主人到底是谁呢? 她排除裴知珩身边有可能接近的女性,可在自己仅有的记忆中,裴知珩向来洁身自好,哪怕后来功成名就,他也依旧没闹出什么花边新闻。 南惜看着手里的手机,她想搜索一些就近发生的娱乐新闻,可手指刚摁到搜索键上,宋清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点了接听。 “小惜,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宋清宁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一样,她急于自证清白。 南惜听的迷糊,还不等她开口,宋清宁便道:“是不是有人在你手机上发了一些有关于我和姓裴的事?” “你都知道了?” 宋清宁像是有些生气了,她抹着眼泪道:“那段时间我分明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为什么要藏着?” 南惜立刻开口:“我错了宁宁,你要相信我,不管我身处什么境地,或者是谁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只要不是你说的话,我一律不信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 几乎是一句话宋清宁便突然安静下来。 南惜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 估计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气不过哭了一会儿,越想越难过才给自己打电话的。 该死! 南惜有些懊恼了,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跟她说的。 “宁宁,你信我吗?” “信。”宋清宁斩钉截铁,转而又道,“小惜,你注意点,你手机被监听了,除了卧室其他地方都有监控。” “出门也小心,有事就联系我。” 南惜心口一跳,她以为只是被跟踪被监视,可…… “相信我,谁的话都不能信。” 第一百二十六章 脸不怎么样,哪方面有点门 耳边电话已经挂断,可宋清宁说的那些话却还在耳畔流转。 南惜后知后觉,她整个人顺着墙壁瘫软下去…… 太可怕了。 裴知珩太可怕了。 泪水滑落,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流,只是觉得心寒。 南惜一直都以为裴知珩是爱自己的。 可真正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去伤害对方呢? 他如今做的这种种事又是在做什么! 南惜慢慢闭上眼,这一刻,心彻底凉透…… 哪怕那些自己不愿去面对的痛苦再一次揭露会让她面目全非,可她还是要亲自拨开迷雾! 这边,宋清宁擦了眼泪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她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刚才那一瞬间的心痛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了,别人挑衅的话,此刻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一转身,突然就瞧见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人。 是傅深寒。 男人身上穿着高定西装,他眉眼冷峻,一手插兜就那么无声的站在宋清宁身后,也不知道她方才的窘迫,男人看了多少。 这里是公司顶楼天台。 宋清宁一直以来都保留着这个习惯,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只要她心情不好或受了点委屈,总爱站在高高的地方吹吹风。 在无人瞧见的瞬间掉几滴眼泪发泄一下情绪,等到眼泪擦干,转过身去,她又是那个谁也打不死的小强…… 可现在…… 宋清宁尴尬的脚趾紧蜷,就这样站着不上前说话也不是个事。 她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傅总,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傅深寒冲着她淡淡一笑:“不巧,我来谈合约。” “那……” 是了,最近南风集团和傅氏有合作,傅深寒因为工作上的事特地跑着一趟也很合理。 只是宋清宁觉得有些意外,像傅氏这样的百年基业一直以来都是其他集团上赶着要与富它扯上零星关系,什么时候傅深寒也很屈尊降贵来南风谈合作了? “这样啊。”宋清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儿,最后成了一句,“这里高,吹吹风挺好的。” 傅深寒嘴角笑意渐深:“所以说送大小姐来这儿也是特地来吹风?” 宋清宁胡乱的点头。 傅深寒走近,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充斥在鼻腔,宋清宁变得紧张了起来。 傅深寒那只手突然落在她脸颊上。 宋清宁一惊。 傅深寒动作很随意,他微凉的指腹落在她脸颊上,轻轻拭去那一滴泪水。 “看来今天的风是不够大,没能把宋大小姐的眼泪吹干。” 接连两次让自己暗恋的人,到她这样不弱不堪的模样实在不是很好。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 宋清宁抬手揉了揉眼睛,脸上干干的,倒也不像是有泪水没擦干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抬头,傅深寒那双沉沉如墨的眼就盯着宋清宁看。 宋清宁这才意识到傅深寒这是在炸她。 她有些恼怒。 “傅总是真的闲。” “没你闲。”傅深寒很快接话,“吵的人耳朵疼。” “你……” 傅深寒见宋清宁脸上怒意浮现,他觉得好笑,抬手,修长的手指滴在唇间,轻轻的“嘘”了一声。 “澄清一下,我不是刻意偷听,刚刚是你吵到了我。” 所以,傅深寒是一直都在天台上? “那……你怎么不出声?” 傅深寒:“宋大小姐,你也没给我出声的机会呀。” 还真是。 宋清宁其实早就明白自己到南风集团工作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她本以为这些年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自然也不怕别人的非议。 可当那些流言蜚语传进耳朵里,她这才发现有些时候语言的伤害力并不止一点,那些话语肉眼不可见,细密的透过衣衫刺进皮肉,最后直击心口。 同事们的言论太过于难听! “听说了没?咱们设计部的宋总监是裴总养在外面的情人。” “听说了听说了!这么大的新闻,怎么能瞒得住呢?更何况她走后门高调进公司,一来就担**监的职位,人家这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指不定摆了多少姿势才让裴总另眼相看呢!” “这长的也不怎么样!咱们裴总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 满口黄牙的男同事笑道:“没听过吗,脸不怎么样的,通常床上功夫都不错。” …… 刚刚释放的情绪一时间又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宋清宁低垂着脑袋没说话。 傅深寒眉头轻皱,他刚刚是在天台上吹风,这小丫头着急忙慌的跑上来,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她大吼大叫,又哭又笑。 她都已经哭的那么伤心了,他一时间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这不,只能等她打完电话。 他原本是打算当做没看到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离开,谁知宋清宁也刚好转身。 这不,被撞破了。 “宋大小姐?” 见宋清宁低着头不说话,傅深寒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过是想开开玩笑,用幽默风趣的方式让她高兴点儿的。 可现在看来好像搞砸了。 “宋清宁?” 傅深寒喊了她的名字。 宋清宁抬头,不像刚才一样局促不安,此刻的她反倒眼底一片清明。 “抱歉傅总,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刚刚的举动无非是在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打扰到您了,和您道个歉。” “你……” 宋清宁自顾自的继续道:“上次的事说好的要谢谢你,不如顺道我请你吃个饭?” 这是,生气了? 可他似乎也没做什么,或者说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傅深寒收回思绪,他站直身子,脸上调笑的意味。 “宋清宁,你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嗯?”宋清宁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傅深寒都已经和富家千金订婚,就连婚期都在商议中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不该是来招惹自己的时候。 可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傅深寒收回嘴角笑意,他淡淡道:“下次吧,我这次还有事。” 话说完,傅深寒转身离开。 宋清宁原地站了片刻也没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的儿子怎么能认别人做父 有句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对头。 宋清宁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和人交恶。换句话来说,这些年的职场生涯让她学会了做人圆滑,不去轻易的得罪人。 可对面前这个女人自己根本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夏雨浓穿着一袭红色吊带,她唇瓣涂的血红,波浪卷的发披在雪白香嫩的肩上,整个人张扬又艳丽。 “怎么,宋大小姐,我听说最近公司里很多人都在非议你的事,不如让我也来听听?” 宋清宁咬牙盯着她:“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都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如今是怎么有脸敢站在阳光下的?” 夏雨浓脸色一变。 她知道南惜有个很好的朋友,也知道这个女人多加干涉,让她最近步履艰难。 原本,她动动小心思,再拿南南出来打个感情牌还能再见上裴知珩一面。 运气好的话如那天一样,还能顺道蹭男人的副驾驶。 哪怕裴知珩对自己没有半点情谊,可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谁知宋清宁突然出现在公司,不但阻挡了自己的脚步让裴知珩对她更加厌恶。 就连好几次出现在公司都是小心翼翼被裴知珩怒骂。 分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只是耐不住想孩子父亲的心,可裴知珩没有心,怎么会管她们娘俩儿的死活? 如今夏雨浓什么都想通了,她不再要他的人,也不想要他的心,她现在所图谋只有一样东西… “宋清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看!” “你个不要脸的往上贴都还好好的,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做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夏雨浓彻底没话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突然绽放一抹灿烂笑意。 “宋清宁,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你再为南惜打抱不平,那又如何?她还不是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连自己的枕边人在外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唉……”夏雨浓说着话,叹息摇头,“你说这女人啊,这辈子图什么呢?当初如果不是我大发善心让她知道了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只怕她还傻傻的任由裴知珩摆布呢!” “可南惜不争气,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连困她的牢笼都挣脱不了,如今又重新钻进去,且甘愿受这种委屈!” “你闭嘴!”宋清宁气的牙齿打颤,她红着眼眶道,“夏雨浓,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报应的!” “那我……就等着报应降临到我身上吧。”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扬长离去。 宋清宁原地平复了许久这才让自己面色如常。 不该这样情绪化的,她不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如今的证据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能实质性的帮到南惜了。 想到这里,宋清宁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照旧和之前几次一样,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总裁办门口。 确定周围没人,她将脸贴过去…… 如果是事关机密的事,或许这周围的监控都足以曝光她,让她自此在业界除名,无法再踏足这个圈子。 可宋清宁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什么机密,她只为了让夏雨浓身败名裂而来! 办公室里。 裴知珩正襟危坐,他眼眸冷淡,看着夏雨浓微微眯了眯眼。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来公司?” 夏雨浓做出一副大受伤害的表情,眼中泪水将要落下,她皱着眉小声道:“知珩哥哥,你都多久没理我了,我想你……” 回了家,南惜态度冷漠对他爱搭不理。 可转过身,夏雨浓模样委屈,自己让她做什么她都照办。 一番对比之下,裴知珩心底难免有几分忧愁。 看样子,自己的打算得提前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夏雨浓,你有话就说,如果没话说,那就回去,照顾好南南才是你应该做的。” 夏雨浓吸了吸鼻子,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知珩哥哥,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跟我回去看看南南的,可南南懂事,他说想爸爸。” “还说爸爸肯定也在想他,他让我给你拍了视频,说要我一定拿到你面前让你看。” 裴知珩没出声。 夏雨浓就将自己点了视频播放的手机放到了裴知珩面前。 见裴知珩冰冷的猫的渐渐有了温度,看着视频里孩子玩耍的样子,对着自己打招呼喊爸爸的样子,嘴角缓缓勾起了笑意。 夏雨浓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她话里的语气转而又多了几分忧愁。 “知珩哥哥,眼看着孩子都快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可到现在他都还没上户口……” “原本按照我们之前计划好的,南南是姓裴的,可现在……我知道你忙,每天日理万机,可能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可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操心一点。” “知珩哥哥,既然南南上不了裴家人的户口,那我想了个办法,我这边有个表哥,他倒是乐意……” “闭嘴!” 裴知珩听了这话瞬间暴跳如雷,他关了手机丢给夏雨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夏雨浓,南南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认别人做父亲?” 这就是男人的面子…… 裴知珩到底还是在意的。 夏雨浓这些话无非也是试探一下,果不其然,裴知珩根本受不了。 这是好事。 她缓缓笑着:“好好好,我知道了知珩哥哥,既然你心里有了决断,那我就不瞎操心了。这周末能回家吃饭吗?” 她恰到好处的示弱,认错……抬眸时眼底的引诱,脆弱,这些小动作拿捏的恰到好处。 裴知珩喉结滚动。 一盘美食,如果未曾尝过它的味道,或许还能经得住诱惑。 可当他尝过,知道这个滋味,又未曾吃个够,美食再次上桌他怎么能内心毫无波澜呢? 裴知珩快速闭上眼,他转过身去…… “我会回去的。” 夏雨浓得意的勾唇,裴知珩看似从容淡定,可转身的那一瞬他身体上的微妙变化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宋清宁,你好大的胆子 这次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拉扯的时间有些长,宋清宁举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抖动。 她害怕手机掉下去,只能呲牙忍着手臂的酸痛举着。 好在夏雨浓这个蠢货每次和裴知珩见面都知道要将办公室的门留条缝,否则宋清宁也不能这么顺利。 就在宋清宁感慨的时候,她看到了手机里的画面…… 夏雨浓踩着高跟鞋,扭动着自己妖娆的身姿,一步步从身后靠近。 她一把抱住裴知珩。 裴知珩冷声怒喝:“夏雨浓,你忘了我的提醒吗?” 夏雨浓紧紧抱着,她将自己的脸贴在男人坚硬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手缓缓向下…… 裴知珩呼吸停顿,片刻后,重了几分。 “夏雨浓!” 夏雨浓嗓音娇柔:“知珩哥哥……我想你,真的想,特别想。” …… 宋清宁咬牙怒骂:“王八蛋!狗男女,不要脸!这种就该遭雷劈!不得好……” “是谁!” 突然,夏雨浓像是反应过来,她撒开抱着的男人,提上滑下肩膀的吊带。 她说着就往门口来。 怎么会让他们发现了! 完蛋! 宋清宁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她怀里紧抱着手机就跑。 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 可所有的证据都在她手机里,若是就这样被裴知珩给抓住,只怕手机里的这些视频和照片都要被删个干净,如此一来,她做了这么久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宋清宁越想越心惊,她跑得更加卖力。 自己这边风景闹得这样,大裴之黑一个电话打到保安室,他坐电梯下楼,正好会被那几个安保抓住。 想到这里,夏雨浓转身钻进了楼梯间。 三十八楼,够呛! 可是,只要能躲一阵,给她一点时间将这些视频照片备份,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跟裴知珩鱼死网破! 如今法制社会,他也总不可能闹出人命来! 宋清宁已经打算豁出去了,可谁知刚才下台阶就一头扑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面,面前这堵肉墙坚硬,她被撞得眼冒金星。 好半天反应过来,借着男人的怀抱站稳,抬眸,竟又是这张脸。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欣赏傅深寒的美貌。 他过分帅气,俊毅硬郎的脸庞,略显刻薄的薄唇,那双眼深邃狭长,笑起来时该有几分魅惑众生的姿态。 但在宋清宁的印象中傅深寒很少笑。 他一般都是板着一张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站在楼梯间抽烟,竟也有人这样冒冒失失的撞上来。 他眉眼间带着怒意,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原本该发作的,可当拨开女孩散乱的发丝,瞧见她这张脸时,他突然间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吸引自己的新手段吗? “宋大小姐?” 宋清宁脚底抹油跑了一路,加上紧张,她脸庞绯红,喘着粗气。 “傅……傅总,等我慢慢跟你解释,先让我跑一会儿?” 她说完就要走。 傅深寒抬手揪住她的衣襟。 “说清楚。” “我……” “看监控,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跑了,快追!” 宋清宁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话还没出口,安全通道外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看样子是追上来了,他们办事效率这么高吗? 宋清宁快哭了! 她压低嗓音:“傅总求你了,先别问,让我先跑。” 傅深寒眉头深深皱起,他正要说什么,宋清宁灵机一动,她将自己的手机顺手塞进了傅深寒裤兜里。 “求你一件事,帮我保管好手机,千万不要交给裴知珩!” 楼梯间外,脚步声渐近,宋清宁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转身要走出去,可手腕突然被傅深寒一把攥住! 她尚且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个转身压在了墙壁上,他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座小山丘将自己笼罩期间。 楼梯间内昏暗的小灯照亮一层层台阶,男人逆光站着,光影在他身后,他面部轮廓尽数笼在阴暗处,低头,鸦羽般漆黑的睫毛扑闪。 “别说话。” 傅深寒话语刚落,几个安保声势浩大的步下台阶。 “这人明明往楼梯这儿跑了,怎么现在不见人影?” “奇怪!是不是下楼了?” “38楼!要跑也是坐电梯!”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宋清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突然,手电照在了傅深寒身上。 “那个谁,在那干嘛呢?” 傅深寒没出声。 保安手里的手电晃了晃,似是刻意的打在了傅深寒头顶。 “说你呢?哪个部门的转过身来?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往楼下跑?” “就是最近刚来公司那个,走后门上裴总的床一来就担任部门总监那个?” 傅深寒像是没听到身后的人在说话。 他那双眼就那么盯着宋清宁。 宋清宁紧抿着唇瓣,她眉心是化不开的紧张。 傅深寒忽地低头,他额头抵在了宋清宁额头上。 宋清宁身子一颤,更为近的接触男人的呼吸拂在她脸上,他身上的香水气息涌入鼻腔,她紧张的吞口水。 就在那个没得到回应的安保要走下台阶上前时,傅深寒突然转过身去。 宋清宁紧缩着身子躲在傅深寒身后。 傅深寒冷眼看着。 保安的手电打在傅深寒脸上,那明晃晃刺眼的灯光让傅深寒心底染上怒意。 “这……这谁?” “不认识啊?” 其中一个保安盯着傅深寒看了片刻,他突然开口:“这不是傅总吗?” “这是傅总啊,跟咱们公司有合作,今早来公司的!” 保安快速收回手里的手电。 “原来是傅总您啊,抱歉抱歉,是我没认出来。” 傅深寒冷哼一声。 南风集团最近跟傅氏有合作,傅总是专程来公司谈项目的,若是惹了这尊大佛致使公司洽谈失败,只怕裴总知道了,要当即开除他们。 几个保安很识趣,连连道歉,最后小心翼翼离开。 确定人都走远了,宋清宁这才从傅深寒身后探出脑袋来。 她拍着胸脯还没松一口气就挺傅深寒沉声道:“宋清宁,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就祝你好自为之 宋清宁一米七的个子,身材修长,在职场上她一直都是女强人一样的存在。 这些年为了让自己少受欺负,她更是在面对同事,身边人时总带着一股清冷的疏离感,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表现的凶一点,不好欺负。 但此刻,往日里那些不好惹的形象尽数崩塌…… 傅深寒像是拎小鸡似的将她弄进电梯,又将人护在角落里,一直到出了南风集团大楼。 这一路上人来人往,多少双眼睛盯着,因为傅深寒那张脸,那些找人的保安都不敢上前。 他脱下西装外套兜头将宋清宁护着。 将人护出了大楼。 此刻正是上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流如水。 傅深寒沉着一张脸,他眸中酝酿着一些不知名的怒意。 宋清宁面对这样的傅深寒,不知为何心里发怵 可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有些不解,悄悄抬眸打量傅深寒,这一眼看的傅深寒更加生气的样子,他双手插兜盯着宋清宁一言不发。 宋清宁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她开口道:“傅总,真的是又要多谢谢你了,这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恐怕没办法请你吃饭了,不如我们下次再约?” 傅深寒咬紧牙关,半晌才从嘴里蹦哒出一句话。 “宋清宁,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宋清宁“啊”了一声,有些懵逼的样子。 “宋清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业界违法的?你今天的行为要是传出去,只怕以后你都没办法在这个行业圈子里待下去。你葬送的是你自己的前程,你的一辈子!” “你用双手骗了多少年?才坐上总监这个位置,你积累了这么多工作经验,难道不是为了更上一层楼,而是用这种偷奸耍滑的方式往前走?” 傅深寒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声音宛如冰寒。 他也是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宋清宁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抬眼打量男人,相比起傅深寒的情绪外泄,宋清宁显得淡定多了。 她轻声开口:“傅总,我想今天的事,你可能是误会了。” 傅深寒皱眉:“那么多保安追着你找,你除了是窃取公司机密还能做什么?” 宋清宁叹了口气,她耸耸肩。 雪白的小脸上还贴着创可贴。 分明在昨天的巷子里她害怕的瑟瑟发抖,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可今天却又捅出了这样大的篓子。 “傅总,你是真的误会了。我手机上确实拍了一些东西,但我发誓这跟我的职业没有任何关系。” 傅深寒没有打断她就那么安静的听着女孩解释。 有些时候情绪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比如,他对其他人就不可能这样有耐心,又或者是面前的女孩鲜活的让她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我这样做无非是想帮我朋友一点,她面临一些困境,需要证据。” 对于南惜而言那些摆在面前血淋淋的事实是,她不愿提及的不堪。 宋清宁是站在南惜身边百分百维护她的。 他也不可能将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不堪随便的说给其他人听。 哪怕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傅深寒也不行。 傅深寒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点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他眉毛一挑,嘴角缓缓有了笑意。 “宋清宁,你大费周章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朋友?” 大家都是聪明人,冷静下来,谁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毕竟那些事情前段时间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傅深寒不可能不知道。 听傅深寒这样说,宋清宁只摇了摇头:“对于我而言,她不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朋友,她早就是我的家人了,我和她都没什么依靠,所以,我们成了彼此的依靠。” 傅深寒嗤笑一声,像是不屑于这种说辞。 毕竟人性本恶。 那片刻的时间激素上头,或许会有真心,可瞬间过后,谁又会相信这些呢? 宋清宁看出了傅深寒的意思,她没再说什么,只站远一点,弯腰,很真诚的给傅深寒鞠了一躬。 “傅总,昨天的事包括今天的事,我都要感谢有你在,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或许今天根本出不了南风集团,我手机里的证据也许就带不出来了。” “真的,谢谢你。” 傅深寒眉头拧的很深:“蠢货!” 他低骂一句。 宋清宁已经不管面前的男人如何看待自己说什么话了,她只说自己要说的。 “或许像你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根本就不相信我们这些底层人内心的挣扎。可我说的句句属实,就算今天我担任着得罪裴总,自此之后在业界混不下去的风险,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傅深寒见她如此直接,他也直说了:“你当初究竟是如何从我的集团中被开除的我都知道了,这其中的内幕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或许会告诉我,重新要求回去。” “毕竟你在傅氏呆了那么久,那个工作岗位是你熟悉的,你亲自带着团队打拼的项目或许舍不得,可现在看来我的想法错了,了。” 傅深寒最厌恶的就是贪得无厌的女人,那些为了爬床的女人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他这双眼如火眼金睛。 他更希望的是看到宋清宁所有的野心,明白且大胆的告诉自己,她想要什么。 可现在…… 他继续道:“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想过回去,一开始我在a市看到你见你接近裴知珩,去南风集团应聘。我还以为你是要去报复。” “宋清宁,今天相比起在这听到你的这番说辞,我更希望听到的是你要去报复自己不公平的待遇,但我想错了。” 宋清宁也跟着笑了。 倒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人物,会让傅深寒生出这么多的想法。 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事实如此,裴知珩不配做一个丈夫,我也不想看这我的朋友继续身陷囹圄,我想帮她,可只有这一个途径。” 傅深寒将宋清宁一早放到自己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那么宋大小姐,祝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三十章 换她回头一次 宋清宁站在原地没动,这个地方足够安全,远离南风集团大楼,街上来往的车辆几乎要迷了人眼。 她目送傅深寒远去。 思索片刻也想不通自己这么做给他傅深寒造成了什么损失,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的不高兴呢? 她都已经那么真诚的道过谢了。 其他自己能拿得出手的谢意傅深寒也根本不需要。 算了,脑袋有些疼,宋清宁不打算想这些事了,她将手机放好给南惜打去了电话。 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次一切全看南惜的想法。 她的事情她该自己做出选择 但…… 坐上车离开时,宋清宁最后一次抬头望了眼南风集团高耸的大楼,多少求职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岗位。 她为此努力了多少年啊…… 但是没关系,人生这条路有那么多选择,也不是只有工作这条出路。 她这样想着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一早上艳阳高照的天到下午的时候吹了风,天气突然间就转阴,眼看着就像是要下雨了。 宋清宁不再耽误时间,她坐了车就要去见面的地点。 只是,她没能顺利见到南惜,半道被人带走了…… …… 两个人约好的见面地点是家网红西餐厅。 下午这个点过了饭口餐厅里人不多,来的三三两两基本都是打卡的。 南惜闲在家里没事干,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宋清宁。 给宋清宁打去了电话也不接。 南惜有些担心了,下一秒宋清宁发来了信息,说是工作上的事突然被公司叫走了,见面时间要推迟。 也是,这是上班时间,也不知道宋清宁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非要见一面。 她让她在电话里透个底她也不肯说。 她无奈回复了信息便自己一个人用了餐。 南惜回家时也不算晚,毕竟有司机催促,还有保镖偷跟着。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裴知珩背地里做的这所有事,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自己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这种日子到底是窒息的。 南惜没想到今天晚上裴知珩下班这么早,她到家的时候恰好看到系着围裙的男人从厨房走出来。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南惜左右环视一圈,见佣人都不在,便道:“今晚怎么是你在做饭?” 裴知珩开口:“最近太忙,新学了两道菜都没来得及做给你吃,今晚就好好让你尝尝。” 南惜在外吃的那顿西餐已经很饱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委曲求全,而是大胆的做自己,对着裴知珩满是期盼的目光摇了摇头。 “下次吧,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她说完也不管裴知珩脸上什么表情,转身上楼。 南惜洗漱好,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裴知珩在门口敲门。 南惜瞬肩警惕起来。 之前是有宋清宁再,他才不至于对自己太过于放肆。 可今晚别墅里佣人不在,宋清宁也不在,如果裴知珩想做些什么,自己似乎都无法阻止。 想到这里,南惜心里有些后怕。 仅仅只是一堵门板之隔,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卧室里,一个在门口,谁也不知道此刻彼此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曾经那样恩爱的两个人相约要一起白头到老,可才短短几年的光阴心境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可笑的。 “有事吗?” 南惜没有开门,而是轻声问道。 裴知珩继续敲了敲门:“惜惜,我知道你最近睡眠状况不太好,给你端了牛奶上来,你先喝了再睡好吗?” “吃的有些撑,喝不下了。” 门外,裴知珩半天没出声,片刻后,南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裴知珩打了电话过来。 她觉得可笑,但还是接听了。 “惜惜,我知道你现在是在防着我,可我什么也不做,只是给你送杯牛奶,我做的晚餐你不吃,连一杯牛奶你都要防着吗?” 裴知珩甚至都没有给南惜开口说话的机会,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敲门声继续响起。 南惜心里头有些烦躁。 她走过去打开房门,裴知珩果不其然,规规矩矩的站着,手里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 “喝了就睡。” 南惜甚至没看裴知珩那双眼。 太厌烦了。 她点点头,三两口将牛奶喝了,没尝出是什么滋味,倒是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 裴知珩这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她喝完将手里的杯子递给门口的男人,正要将门板拍上,男人却伸手抵住。 “惜惜,我有些害怕。” 南惜皱眉。 “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虽然我不说,但我心里都清楚。” 南惜没说话,她的意思和态度都摆在了明面上,裴知珩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真傻了。 “既然你都已经感觉到了,那就应该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南惜摇摇头:“我心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感觉,不管我之前经历了什么,或者是因为我生了病的缘故,总之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裴知珩用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神盯着南惜,他脸上的神色那样的难过写满了委屈。 “如果我真心实意的向你忏悔,跟你道歉,用我现在所有的一切换你一个回头,你觉得有可能吗?” 南惜轻轻摇头,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看裴知珩的身影都出现了重影…… 有些难受,身子像是要站不稳的样子,她伸手扶住门板。 裴知珩轻轻伸出手,男人的手掌捧住女孩歪过去的脸颊。 她累极了,像是随时都要睡着了一样。 “惜惜,我知道……我知道的,或许事到如今,我该干干脆脆的给我们一个了结,可我不甘心,我舍不得我那样爱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离我而去呢?我还想最后再努力一次,再努力一次……” 南惜睡着前抬手想给裴知珩一巴掌。 可她无力,两只手垂下去。 裴知珩抱住了她。 他刚刚在楼下接了助理的电话。 “裴总,一直在总裁办门口偷窥您的都是宋总监!” 第一百三十一章 裴知珩又杀了她一次 “她已经偷拍了很多次,每次的偷拍内容都是您和夏小姐独处的时候……” 电话里,助理将话说的很含蓄,可裴知珩一下子就明了。 他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泛白。 逐渐的有些明白过来了,难怪宋清宁会打算往南风集团投简历。 哪怕他一开始可以的,警醒部门的人对刚来的新人不用过于客气。 他知道有关于宋清宁的事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 他自认为是自己给她的一个教训,让她胆大妄为,随意的影响自己和南惜的感情生活。 可没想到到头来一切不过都是宋清宁的计划……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这样一个想法,自己这个计划也不可能提前,不过好在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要委屈了南惜再跟着自己颠簸一场。 裴知珩收回思绪,他眉头轻蹙,一双眼落在怀里的女孩儿身上。 南惜这个时候已经困得不行了。 裴知珩很轻松的将她一把抱起。 “惜惜,从前已经做错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可对你我不会放手!” 这一刻,裴知珩的眼神格外坚定。 他从未如此过…… 南惜似乎早已经在这些日积月累中成为了他心头的执念。 他是错了。 什么样的认错方式她都可以接受,但唯独不能允许的就是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南惜因为心理催眠治疗术短暂性丢掉那些痛苦的日子里,对自己生疏又冷漠,那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裴知珩不是没有想过,倒不如就这样放她自由也算是减去她一些痛苦。 可裴知珩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将会失去他亲爱的女孩,他爱了那么久的人,最终会和另外一个男人牵手,共度余生,他便痛到撕心裂肺。 他无法允许。 “惜惜,对不起。” 楼下,司机已经将车停好,等着了。 佣人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便下楼。 裴知珩温柔的给南惜穿好衣服,将她散落的一头长发低束成马尾,他的手指一次次落在她精致小巧的脸庞上。 最后,他叹息一声,再也没有半点犹豫抱着她转身下楼。 步下台阶时,裴知珩的动作又轻又缓,像是生怕惊醒了怀里睡着的人,那杯牛奶里,他掺了一些安眠药…… 司机打开车门,裴知珩将南惜放到后座上,确保她不会掉下来,他这才让司机下车自己开了车。 南惜虽然睡着了身体不能动,但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身上一阵一阵的冷冽袭击而来…… 那是一种要让人牙齿打颤的感觉。 她死死咬着唇瓣泣不成声。 车窗外,两旁风景线林立,那些景物不断倒退,车子开了很久很久,驶离了他们熟悉的地段。 “南小姐,这个想法过于突然,我们需要再三向您确定这一切都是您的个人意愿,是吗?” “是。” “那之后一切事宜后果如何,都将由您个人承担,稍后我们会在您手机上发送一份电子合同,麻烦您亲笔签名转发过来。” “好。” …… “裴知珩,你总是这样,你一直都是这样,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对我的究竟是不是爱,或许这些年你的爱情早已经变质。” “你对我所有的禁锢强占,无非都是你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无论之前那许多次,你是否在某一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在快活满足时,有没有想起过还有一个人在等你回家……” “不过……不重要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最近几个夜晚,为了这件事裴知珩都没能睡一个好觉,尤其是今天,从早上开始,他的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心里没有半点底。 他知道开车的人不能这样,必须专心,可就在他一心一意开车时,后座上那原本熟睡的人不知何时竟已经坐起身,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宛如失了魂。 那些字句从南惜嘴里蹦出却毫无情感,她声线平淡,双眼无神。 只有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 想起来了,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浮现脑海,那些零碎散乱的片段逐渐的拼凑出了完整的画面,捋清了时间线。 南惜什么都知道了。 从一开始的夜不归宿,到匿名信息的再三挑衅,到她跟踪裴知珩的车到了裴家老宅,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庆祝生日吃蛋糕的画面。 南惜原本就已经碎掉的心,此刻更是破碎的不成样子。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裴知珩还在试图挽救,他心里警铃大作,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如此天衣无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轻声道:“惜惜……你,你怎么突然醒了?” “你看我这脑子,一定是做噩梦了,对不对?所以才会说这么多胡话。” “乖乖,你坐好,老公带你去个地方。” 南惜面色苍白,她笑容惨淡。 车子还在平稳的开在马路上,南惜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臂,她将袖子往上掀露出腕口那一道狰狞的伤口。 “是又像和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带我去另外一个我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吗?” “裴知珩,你忘了吗?那个风雨夜,你逼得我没了活下去的希望,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怎么还想再杀我一次!” 裴知珩颤抖着,车子已经开不稳了。 他呼吸很轻。 “惜惜……” 他已经意识到南惜什么都记起来了,如今自己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他心口疼的裂开。 “惜惜,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个大男人情绪到了极致,那泪水竟也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惜惜,带给你的这些伤害,我会用一辈子去弥补,我求你……” “裴知珩!” 南惜突然间怒吼出声,他的情绪像是在这片刻的功夫里,一下子失控,那痛苦又可怕的回忆充斥脑海中。 是精神病院里那绑束起四肢,被心底的痛苦和执念折磨反复死去的日夜。 是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绪,一次次的想要用尖锐的物品弄伤自己,只有看到鲜血流出来感受身体上的疼痛,她才会觉得畅快。 此刻,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她控制不住!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南惜用脑袋撞击座椅。 那正是驾驶座的椅背。 她一次次的用额头撞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到自己脑袋都发懵。 裴知珩整个人惊慌失措,他想停车,但不知为何,车子刹车失灵,分明他早上起来检查了那么多次,这辆备用车放在车库,为的就是起到这一次的作用,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敢相信,一次次的将刹车踩到底,可除了失控的车子在飞速的疾驰以外,一切都是徒劳。 南惜将自己的手机高高举起。 她不顾自己现在的行为会给驾驶员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给裴知珩看。 手机视频的声音调大,尽管拍摄者距离有些远,可那一男一女的对话还是无比清晰的传到了裴知珩耳朵里。 谈话内容只是次要,更让人觉得肮脏恶心到想吐的是他们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女人娇媚婉转的喊“知珩哥哥……” 男人除了呼吸沉重外再没有说一句话,视频里,他闭着眼,额上汗珠滚落,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究竟是愉悦享受的,还是充满愧疚,满是懊悔的? 这除了裴知珩以外,别人无从得知。 “裴知珩……你告诉我,你知道错了,你说你带给我的伤害,你要用一生来弥补,这就是你所谓的弥补吗?” 手机砸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裴知珩疼得呲牙,但他目光紧盯前方。 自己的动作到底慢了一步,他让人拦下了宋清宁,阻止了她们两个人见面,却未曾想到,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有些东西何必要她们真正见面了再谈呢? “惜惜我求你,你先别闹了好吗?现在太危险了,等我把车停下,要打要骂。全凭你做主。” “停下?”南惜只觉得好笑。 裴知珩紧张恐惧到说话都是颤抖的。 她脸上狰狞暴怒的神色在听到男人这句话时,突然间就平静下来,她整个人都像是释然了,身子往后靠,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拿出手机慢慢的敲打,最后这条信息发给了宋清宁。 “裴知珩,你天真的以为这辆车真的还能停下来吗?” “你……你什么意思?” 裴知珩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他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南惜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么的畅快,仿佛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所有的背叛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是想要放过这个人吗?不是的,她想放过的是自己! 这一路走来,她心疼的只有自己。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傻到可怜的女人,是被你愚弄成傻子的我吗?” “南惜……”裴知珩心惊。 这个时候车子的速度已经彻底的停不下来了。 裴知珩嗓音发颤,额头上汗水一滴滴滚落,他后背发凉:“是你……车子的刹车是你弄失灵的!” “对啊!” 南惜笑了起来。 她彻彻底底的,被这个男人逼成了神经病。 “裴知珩,你满意吗?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以为那瓶药真的是安眠药吗?那不过是我随手放进去的维生素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裴知珩内心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只是苦涩地笑着,猩红的双眸泪水涌聚。 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自己一手促成吗? 裴知珩突然间就哭出声音来了:“惜惜,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痛,好心痛。 他的惜惜终究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有这个计划的?” 南惜一点儿都不急了,她又恢复了往日里那温柔无比的样子。 她的双眸平静如水,她含泪看着窗外模糊到看不清的景物…… “从一开始你就露出破绽了。裴知珩,我是接受治疗记忆错乱了,但不是傻了,你眼底的神色明晃晃的,你不会放手,你只会一次次的用你认为的方式伤害我……” “惜惜……对不起……” 裴知珩知道千言万语都不足以弥补,可除了一声声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裴知珩……”南惜那只手缓缓落到了自己小腹上。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曾在自己腹中待过的孩子。 还未出生就经历百般痛苦折磨,那么拼命,那么顽强,想要活下来,最后却还是难逃毒手。 “你知道我们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裴知珩痛苦的闭上眼。 “惜惜……别说了……你别说了……”太痛了,他甚至不希望她再说下去。 可南惜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呢? 她曾那么痛苦绝望的活在深渊里,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她深埋在心底的痛……一直都说不出口的痛啊。 “你可能只觉得他是你失手将我推下楼梯才会导致的流产吧?其实……不是……” 裴知珩手臂不停的颤抖。 他已经握不好方向盘了,车子左右颠簸,像是要撞上两旁的护栏,却又被他打转方向盘努力开回正道上。 他这么拼命,南惜却不慌不忙,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只听她慢慢开口:“那个孩子是被你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亲自杀死的!” 宛如寒冬腊月的冰霜,顿时兜头降下。 裴知珩当场石化。 “怎……怎么可能?” 南惜爽快的笑了。 终于,那个一只压在他心口的巨石,像是被人搬动丢远,他不再那样窒息,不再那样压抑。 她清楚的知道裴知珩的背叛,自己遭的那些罪都不足以压垮她,可这些时日日日夜夜让她放不下钻牛角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就是那个孩子的死。 “别墅里有夏雨浓的人,给我炖的汤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动手脚,我就那样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感受着那个生于我骨血的孩子他的生命力悄然流逝……” “我做过梦,梦里他来到我枕边,他哭着跟我说好疼,求我拉他一把。” “可我没有……” 南惜已经泪流满面。 她抬手擦掉眼泪。 这是最后的时间了,快要死了。 真好啊。 “宝宝,这就是报应吗?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爸爸爱你 知道真相的裴知珩痛心不已。 他恨不得亲手了解夏雨浓的命。 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城南这段公路是a市最偏僻的地方,整条路上沿途都没什么车。 正因为没车,他这辆刹车失灵飞速疾驰的车子才能一直相安无事。 后座上,南惜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这就是我们的报应,可怜的孩子,他在不该来的时候来到了我的肚子里,有你这样的父亲是他的悲哀,有我这样的母亲又何尝是他的幸运呢?” “他那么希望来到这个世上,一直渴求不曾放弃希望,夏雨浓将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几天几夜滴水未进的折磨,他依旧顽强的跳动属于他的心脏。” “我被你带回别墅那么久他也没有离开,可能连那个孩子也没想到最后他会在自己母亲的眼皮子底下死去吧?” 裴知珩后知后觉,哪怕此刻耳边风声呼啸,因为车速太快,车窗都像是要被大风带着刮跑一样,可他还是很快惊醒。 在海城的时候姚雪说过,她一直都摸不清南惜心底执念放不下的东西是什么。 但在这一刻,听着南惜反反复复的说这些话,裴知珩终于清楚,原来她的病因,她的执念,她放不下的,以至于让良心日夜遭受谴责的都是那个孩子。 她曾那么期盼着想当一个母亲为自己生下一个属于他们孩子。 可是,那么艰难否未能有。 可后来孩子有了,他们却不再如初,这样悲痛的往事如何能不成为她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呢? “惜惜,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南惜缓缓闭上眼。 她一直都在渴望着的死亡,如今毕竟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去死,而是将这个罪魁祸首一起拉着上路。 她心底对裴知珩再也没有了半点情义。 似乎那些恨也跟着消散。 他也是痛苦的吧,若不痛苦,泪水怎么可能会落得下来呢?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听到裴知珩用语音助手解锁手机打了急救电话,他立遗嘱。 他的遗嘱内容是甘愿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以“南惜”的各人名义全部捐赠给各地方孤儿院,贫困山区…… 南惜没有再听了。 裴知珩最后一通电话打通了。 “爸爸……爸爸是你吗?爸爸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好稀奇呀!以前你从来都不给我打电话的。” 电话接通,裴知珩开了免提的手机听筒里传出了南南的声音。 南惜睫毛轻颤,她想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将痛苦喝悲伤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存在。 该恨吗? 可他只是个孩子啊。 恨不起来了。 南惜听到裴知珩开口:“南南,这是爸爸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你一定要记住,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长大,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不要像爸爸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爸爸,你在说什么呀?爸爸在南南心里是大英雄,不是混蛋!” 孩子还小,他自然没听出来裴知珩嗓音里的颤抖。 裴知珩笑了一下:“南南,爸爸爱你。” 终究是他的亲生骨肉,其实自打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裴知珩就应该想到自己和南惜之间注定是这个结局。 不会再有圆满了。 接着电话的南南突然间沉默片刻:“爸爸,南南也爱你。只是……南南好想南惜妈妈。” “爸爸你能不能让南惜妈妈接电话呀?” “南南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 车子狭小的空间里,小家伙的嗓音响在耳畔。 手机没电,电话自然挂断。 南惜闭着的眼没有睁开,可他眼角悄然落下泪水,他对着那个小孩无声的道了声谢。 在暗无天日的那个地下室里,小家伙的一番照顾让她又苟活了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那都是恩情。 可惜南南没听到,他小小的脑袋里整天想着南惜,自然也不知道南惜曾真心实意的跟他说过一声谢谢。 “南惜,我爱你!” —— 宋清宁被人捂住口鼻带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难逃这一劫,注定是要被裴知珩的人绑走的。 城郊外偏僻的出租屋里,她手脚被捆,嘴上贴了胶带,她倒也不至于紧张着急。 裴知珩总不至于闹出人命,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白费力气再做挣扎。 看守她的两个人见她如此乖巧,戒备也就放松了。 宋清宁绞尽脑汁心想着她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脱困,可就在这时,出租屋的客厅里,突然响起打斗声,她心中吓了一跳。 宋清宁十分艰难的挪动着自己几乎被捆成粽子的身体,她一点点的挪到床畔,最后滚下去,咚的一声,雪白的瓷砖地板硬的不像话。 宋清宁皱着眉头,一脸痛苦,面部肌肉扯动肩贴在嘴上的胶带,拉扯着嘴皮更疼了。 她眼冒水光却也不敢耽误,整个人一圈一圈的滚着,滚到门口脑袋刚要探出去,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宋清宁仰着脖子视线一点点地往上。从男人精致的皮鞋到熨烫展板的西装裤,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窄腰上。 她已经不能再仰头了。 于是,她静静的趴着没动。 难道是姓裴的? 可,姓裴的如此低调将自己绑到这里,分明是对他想做的事情了如指掌也没有非要见她的必要。 不是姓裴的还能是谁? 她张不了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面前的男人像是觉得好笑,他提了一下裤腿蹲下身。 当男人这张放大的脸一点点凑到面前时,宋清宁突然脑子就宕机了。 傅深寒?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凑巧碰见自己顺手搭救? 这不可能! 世上没有这样巧的事情,除非他是刻意的跟着自己,或者留意了自己会发生的事,特意跑了这一趟。 可是……说不过去呀,她和傅深寒没什么深的交情,他也没必要为了自己和裴知珩结下梁子。 难不成别有所图? 说不了话,宋清宁内心戏一大堆,她还要往下想,傅深寒大发慈悲终于动手撕她嘴上贴着的胶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倔了,乖一点 该死的歹徒都没有一点职业操守,贴肌肤粘上的胶布怎么能用劣质的呢? 傅深寒动手撕了一下,宋清宁就疼的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狂动。 傅深寒动作停下,他盯着宋清宁半天没动,片刻后,他笑了。 很轻松,很爽朗的笑意。 宋清宁一愣。 有这么好笑吗? 她顿时气呼呼的,可都已经这副狼狈模样了,他还有心情笑,果然有句话说的对。 有些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她撇开头不去看傅深寒。 傅深寒盯着她又看了片刻,忽地伸出手,他微凉的大掌捏着宋清宁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生气了?” 宋清宁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傅深寒嘴角笑意够深,可转瞬,他的目光便彻底冷下来:“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笑吗?” 宋清宁皱眉。 “宋大小姐,人有的时候要有自知之明,不能不自量力,明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还非要试一试,现在尝到滋味了,下次会不会乖一些呢?” 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好不满的? 宋清宁想将自己的脸从他掌心抽出,但傅深寒力道太大,她腮帮子都有些疼。 她是整个人趴在地上,傅深寒便单膝跪下。 “都这样了,还要倔?” 宋清宁冷哼。 “乖一点,要不是我出现,你可是会被他们一直绑在这里。” 宋清宁不得不认栽,谁知道裴知珩那么卑鄙? 傅深寒这次下手的动作轻了许多,他轻轻地用手撕着贴在宋清宁嘴上的胶带。 宋清宁稍有皱眉他便停下。 “疼?” 宋清宁幽幽闭上眼。 傅深寒皱了皱眉头,他一把将宋清宁从地上提起来。 宋清宁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尖叫。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 傅深寒却像是没察觉到,他仔细将她身上的绳子全都结开,宋清宁手脚终于恢复自由。 “我们去医院。” 宋清宁摇头,这下她试着自己一点点撕,动作虽然慢,但好在撕下来了。 宋清宁正了正神色,她正要说话,傅深寒开口道:“知道你又要道谢,不必了,请我吃饭就好。” 精明如傅深寒。 这样算下来,自己可是欠了他好多顿饭呢。 宋清宁点头:“好吧。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傅深寒笑了笑:“都受了这样的惊吓,遭了这样的罪,如果还不长记性,那就是死脑筋。” 宋清宁无奈的耸了耸肩。 在为了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付出真心和努力这个话题上,她和傅深寒都有着不同的见解。 她知道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便也没有多做争执。 只是…… “傅总,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绑到这来的?” “这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径。” 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 宋清宁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傅深寒一直都在暗处盯着自己,也未可知。 这样一想,她心里更没底…… 这几天她和傅深寒之间接触多了些,这种接触让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为何,宋清宁高兴之余,还有一些难过。 “傅总,我想知道,我现在是在哪?” 她是被人捂住口鼻,直接捆了丢上后备箱一路带到这儿来的。 宋清宁直到车子开得很远,却不知道裴知珩手底下那几个人将自己带到了何处。 傅深寒说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 确实够远的,害怕自己真面目在南惜面前暴露,裴知珩也算是小心谨慎。 宋清宁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手机,她一拍脑门开始摸兜,可手机没在身上。 “找什么?” 宋清宁:“手机。” 傅深寒眼神很好,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放在窗台上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起来递给宋清宁。 宋清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手机关机了。 她苦恼的皱眉傅深寒掏出自己的递给她。 “如果要打电话,可以先用我的。” 她和南惜还约好了要见面,可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南惜肯定急坏了。 “好。” 她当即拨打了南惜的电话,可是电话拨出去很久都无人接听。 宋清宁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她有些着急。 傅深寒看出来了:“想去哪,我可以送你,走吧?” 这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就能了结的事情。 宋清宁将这些事情一笔一笔的都记在了心里。 “好,谢谢傅总。” 宋清宁上了傅深寒的车,让他带着自己去了裴家别墅。 虽然时间有点晚,她也不该这样着急,可是没办法,宋清宁心里总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感,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是在等不及天亮了。 傅深寒见她实在着急也没有多说,将车停在别墅门口,就瞧见宋清宁打开车门直奔别墅。 按了门口的门铃,很快管家便来开门,可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宋清宁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 “怎么了?” 宋清宁道:“管家说小惜跟着姓裴的出门了,都快四个小时没回家了。” 傅深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宋大小姐,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跟你纠正一下,哪怕我是个外人,但是没办法,我这个人就见不得蠢人犯傻。” “你……” “第一,就算网上那些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也是人家夫妻两个人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你想要插手的人跟你没有血缘关系,连亲人都算不上。” “第二,南惜小姐好歹也是那么大个人了,你这样一颗心总往她身上牵引,怎么过好自己的生活呢?” “第三,你在对其他人善良心软的时候,能不能将这些善心也分一些在自己身上?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这样的傅深寒有些讨厌。 他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副样子了。 那样的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的傅深寒沾染上了城市气息,像是被人拉下神坛,这样的反差一下子给了宋清宁一种感觉。 那就是她和傅深寒之间的距离也不是那么的远。 可是现在,她扭头看着傅深寒。 “我什么样儿?” 傅深寒将手机递给她:“自己看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做最亲密的人 原本早起时宋清宁画了一个很美的妆,因为中午哭过妆花了,她脸上的妆是重新去公司附近的美容店弄的。 当时她瞧着镜子里无比精致的美少女,高兴的不成样子,可现在脸上妆容全花! 她唇周一圈被胶布粘过的地方连粉底都没有,因为皮肤受损,那一圈都是红的,她的嘴唇也有些肿,头发乱糟糟的。 宋清宁:“……” 傅深寒已经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开车了。 “你呢,想帮助别人的心很好,是善举,可与此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宋大小姐,你身后无人。今天这样的情况,好在是裴知珩一手促成,因为顾念南惜和你的情分,他或许不会赶尽杀绝,可这样的事放到其他人身上呢?” “这世上坏人还是居多,你一个女孩子总归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宋清宁盯着傅深寒的侧脸,她不由的眨眨眼睛,在自己清楚的感知下,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起来。 那样有力,像是在告诉她少女的心动就是这么简单。 宋清宁的脸一点点泛起红光,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傅深寒就那样看过来。 目光碰撞,宋清宁瞳孔骤缩,她眼神闪躲,飞速撇开头去看窗外。 “真是的,这就算是去哪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啊,就这样走了也不怕我担心……” 她语无伦次没话找话。 傅深寒眼尾轻挑,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很专心的开车将宋清宁送到了小区楼下。 “傅总,今天真的谢谢。” 宋清宁道谢的时候很真诚,她弯腰鞠躬,那双眼眸熠熠生辉。 傅深寒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 妆容花掉的女孩儿确实滑稽又搞笑。 他轻轻“嗯”了一声,宋清宁挥手道别,然后快速进了单元楼。 看着女孩儿身影消失,傅深寒嘴角那一抹笑意渐渐淡去,随之取而代之的是双眸中宛如刺骨寒潭般的冰凉。 “傅总,查清楚了。那夜繁花巷子里欺负了宋小姐的人是附近两个有案底的小混混。” “他们是拿钱办事,原本绝口不承认,可我们的人顺藤摸瓜,把人的嘴给撬开了,果不其然,和您意料的差不多,这背后的人是南风集团裴总。” …… 车窗降下,傅深寒一条胳膊搭在窗户边缘上,他手抵着唇左思右想,实在不清裴知珩究竟是混账到了什么地步,以至于对一个女孩下这样的毒手! 若不是得知了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他今晚也不会意料到宋清宁或许会出事,自然也不可能一路跟着那辆绑了她的车去城郊外。 他原本一开始出手就能将她救下,可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想给这个不自量力的女孩一个教训,人说的话永远没用,只有事教人才能一遍就会。 可现在看来,宋清宁还是不长记性。 他眼眸微微眯起,实在担心这个愚蠢的女孩再次犯傻…… 宋清宁一颗心宛如小鹿乱撞。 她上了楼之后,连卧室里的灯都没开,就跑到窗户旁看着小区门口停着的那辆车。 傅深寒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的事情为何格外关注? 难道…… 宋清宁摁着自己的心口,脸上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她吞了口唾沫,一直盯着傅深寒那辆车,直到他离去。 宋清宁快速拿出自己口袋里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去充电,将手机连接充电器之后,她便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漱了。 当浴室里流水声哗哗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来了一条接一条的信息……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又加上还没联系上南惜,宋清宁从浴室出来,将头发吹干,好好的躺上了床却有些睡不着了。 她心想着给南惜打个电话,手都已经伸过去要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了,可一想到都这么晚了她或许已经睡着。 况且宋清宁知道南惜自从得了抑郁症之后睡眠便一直不好,一点轻微的响动都会将人吵醒,她便打消了要给她发信息打电话这个念头。 她强逼着自己入睡…… 睡是睡着了,可这一夜,宋清宁睡的并不安稳。 她总感觉自己似睡非睡的样子。 她还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长到像是没有尽头…… 梦里,她和南惜都回到了小时候。 孤儿院的孩子一个两个的都被一些家庭领养,可她和南惜却成了另类。 只因南惜性格孤僻,不爱说话 而她却又格外淘气,总爱搞一些恶作剧…… 那些前来看孩子的夫妇盯着她和南惜观察片刻都会无奈的摇头叹息,最后离开。 南惜那个时候似乎还挺渴望有人来领养自己的。 孤儿院的后院有一棵玉兰树,那玉兰树上了些年头,每到花季,满枝头雪白玉兰绽放,树枝都被大片大片的花朵压弯。 那时,每次领养人带着孩子离开,南惜都总是会去那颗玉兰树下徘徊。 宋清宁观察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哪一年,她似乎只有十一二岁。 反正孤儿院的孩子不明身份不知出生年月,院长妈妈将每个孩子的生日都登记为他们来到孤儿院的那一天。 哪一年,在雪白的玉兰树下,宋清宁和南惜从一大群的小朋友中成为了关系最亲密的那个。 “我叫南惜……” 记忆中的南惜个子矮小,身形偏瘦,她留着齐刘海。 那厚重的刘海近乎遮住眉眼,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呆呆的,死气沉沉的,她胆小怯懦的伸出手,想要和面前的小女孩握手,可是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相互比较之下,宋清宁倒显得胆大许多。 她呲着一口白晃晃的大牙一把握住了南惜伸出来却又想缩回去的手。 “我是宋清宁,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姐妹咯,说好的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那是宋清宁第一次看到南惜笑。 她呆滞的双眸瞬间有了光芒,笑的虽然还是拘谨又腼腆,可唇瓣上扬,弯弯似月。 “小惜,你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不高兴啊?” “因为……哥哥被领养了,我又成了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亲爱的宁宁 “放心,你以后有我了,不再是一个人。” “宁宁,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 “呼……” 梦里十几岁的南惜跟宋清宁挥手道别,她走了。 宋清宁被这个梦惊醒,她猛地起身,睡前换上的睡衣此刻已经被汗浸湿,后背上湿濡一片。 宋清宁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 她收回思绪缓了一会儿这才起床,刚从浴室洗漱完完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宋清宁走过去拿起来,电话是傅深寒打来的。 很意外。 他怎么一大早的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宋清宁心有疑惑,但还是快速接听。 “喂?”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停顿片刻这才响起。 “宋清宁……你,看新闻了吗?” “新闻?”宋清宁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有些晚,我刚起呢。” 听着,傅深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宋清宁,这世上的事瞬息万变,有时候发生一些我们人力无法改变的事也是正常,我希望你能理性看。” “你……一大早莫名其妙的怎么说这些话?” 傅深寒道:“南惜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开门。” 早在傅深寒说“南惜出事了”那句话时,宋清宁身体已经僵硬。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意思,外面的门铃声就响起了。 宋清宁愣了半天,她颤颤巍巍的往外走。 她打开门。 傅深寒满脸深沉的站在门口,他脸上的神色有一丝担忧,那双眼盯着面前的女孩看,像是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宋清宁的目光甚至没在傅深寒身上停留片刻,她低下头打开手机,微信刚打开便看到了置顶信息。 宋清宁瞳孔骤缩…… 南惜发过来一连串文字信息,她心口骤然一痛,甚至没来得及细看这些文字,她在下意识的躲避。 眼眶已经泛红,宋清宁点开晨间新闻…… 分明只是短短几行字,下面配了一个车祸现场的视频,可宋清宁却逐字逐句的看,她不敢相信,目光缓缓上移,眼神落在了傅深寒身上。 傅深寒脸上担忧更甚,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宋清宁的头,但又像是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太合适,他伸出来的手便那样缩了回去。 “走吧,我带你去车祸现场看看,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南惜的东西。” 什么意思? 宋清宁突然间就笑出了声音,她不可置信的步步后退,后背不知道抵在了什么东西上。 傅深寒伸手来扶她,她却一把将人拍开。 “这……这好好的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什么突发车祸,假的……都是假的!分明昨天还跟我约好了要见面的,傅深寒,这是在开玩笑,一切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傅深寒这次没由着宋清宁,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宋清宁突然间失控的尖叫起来。 怎么会! 怎么会呢! 城南郊区发生一起车祸,车祸原因是因为车子刹车失灵,在连续多个转弯下坡处失控冲进了海里。 搜救队第一时间就将冲进海里的汽车打捞上来,连同车主一起,可道路监控显示,当时车上有两个人,另外一人还在扩大力度,继续搜救中。 在车子的损毁程度看来,打捞上来的车主已经送往医院抢救,可坐在后座上的女性却依旧下落不明。 多么理智清醒的文字可宋清宁却哭的泣不成声。 沙发上刚好放着一件她的外套,傅深寒拿起给她披上。 “宋清宁,你自己也说过,南希身后无人,你现在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你不要自乱阵脚,一切还没有定论,或许还能救上来呢。先跟我去看看。” 宋清宁颤抖着靠在傅深寒身上被他一路搀扶上车。 这是昨晚十点半发生的事故。 她分明经常熬夜,可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早?他应该早些看手机,或许早一些知道就能救下南惜不让她上裴知珩的车。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从市中心去偏远的城南郊区多少有些路程,傅深寒已经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用最快的车速走了可宋清宁还是觉得慢。 她咬着牙流泪,车窗上映出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手机拿出来翻开了南惜发给自己的信息。 十点发来的信息。 所以说,在面临生死的最后关头,她给自己发了信息。 “亲爱的宁宁,感谢你这些年不离不弃的陪伴,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付出,你为何长留a市不去自己向往的城市发展,你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结婚……” “你对我的这些照顾和关心,我心里都很清楚。我好感动,也很庆幸能在孤儿院那么多的伙伴之中,将你给挑了出来,让你成为了我的家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得这样糟糕,以至于如今的我面目全非,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我强撑着,希望自己能够踏出深渊,可我发现活着太累了。” “宁宁,我爱你……如果说这世上我还有舍不下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你。可是没办法,就算我再舍不下,现在也只能祝你幸福。” “我太累了,活着太累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活下去,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我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去报复,其实我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退的办法,可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所以,我只能这样了。” “宁宁,原谅我的懦弱和胆怯,我没了生的希望……可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姐妹吧,到时候我来照顾你,我来做付出的那个。” “亲爱的宁宁,好好活着,我……” 南惜对于写作的事情,向来是个要求很高的人。她严谨到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弄错,可后面的这段话,她甚至都没有打完。 宋清宁抽泣着,她小声的哽咽,这些信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她放声哭出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遗物 傅深寒只侧头看了一眼女孩,蜷缩着的身体和她哭到颤抖的模样,这次,他没有再打断。 终于,车子到了城南郊区的海边。 汽车失控冲下去的区域已经用警戒线围了起来,沙滩上搜救队的人员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搜救艇飘荡在汪洋的海面上,大海捞针不就是这样吗? 宋清宁跌跌撞撞的跑到海边,她看着碧蓝的海水,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就这样,搜救艇在海面上飘荡了整整三天三夜,搜救人员也不曾放弃希望一刻不停歇的在水里打捞着。 可最终的结果都不尽人意。 第四天的时候,宋清宁再也撑不住的倒下了。 傅深寒着急忙慌地接住她,他垂眸望着怀里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的女孩,那一瞬间,有些心疼。 这就是生死…… 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在生死面前,任何事情都是那么的渺小。 可是南惜…… 傅深寒缓缓胎眸目光落向海面。这一次,他诚心的祈祷,希望南惜回来。 内心有着无法言喻的恐惧。 他怕宋清宁撑不住。 宋清宁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傅深寒将人带到医院输了营养液片刻的功夫,病床上的女孩缓缓苏醒,她已经不再哭闹,而是目光呆滞,睁开眼便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 傅深寒让人熬了些粥来,他捧着碗递到她唇边喂。 宋清宁只摇摇头。 “所以不能说是感同身受,但你的心情我理解。宋清宁,你如果真的是为了南惜好,就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好吃饭。” 宋清宁再次摇头,她闭上眼。 傅深寒无声叹息。 “宋大小姐,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理智清醒吗?那我现在日夜不停歇的照顾你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和你之间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我的女朋友,况且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订婚了,婚期将近,父母都催我回去准备婚礼事宜,可我却因为你绊住脚步在这里一步都无法向前,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法言喻的心痛和悲伤,几乎要了宋清宁剩下的半条命。 是啊。 她和南惜都是没人要的孤儿而已,被人丢弃在福利院门口,如果不是院长妈妈将她们捡回去,给了她们生的希望,或许他们都没有机会长大,看一看这世间的繁华。 像她们这样两个无处可依的孤儿,有什么资格矫情?有什么资格如此软弱? 她们倒下了,身后又有谁会撑着呢? 眼前视线模糊,泪水一滴一滴滚落…… 宋清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傅总,抱歉。这几天是我不懂事连累了你,你对我的这些照顾,我铭记于心,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提,我一定在所不惜。” “希望你谅解我现在身体不适,没法为你做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人再照顾了,您可以去办自己的事了。” 傅深寒眉头皱得很深,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女孩儿唇瓣干裂起了一层死皮,她那双圆圆的杏眼往日里熠熠生辉,对待工作时更是认真严谨,可现在她眸底是一片死水,失去了生机,布满红血丝。 傅深寒心口有些疼。 他道:“我这个人一向见不得别人可怜,你既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证明给我看。” 宋清宁冷冷的笑了一下。 各种各样的情绪萦绕在心头,那么的复杂却又随时随地的在变幻那些感受致使她说出了这句话。 “傅深寒,我想请问你,你做这一切是因为喜欢我吗?” 傅深寒眼底微光一闪,他几乎是冷漠的勾起了嘴角:“宋清宁,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样看待自己,可你看看现在的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是值得我去喜欢的?” “没有就好。”宋清宁像是释然的松了一口气,她淡淡地笑着,“人啊,还是没有感情最好,如果能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就最好不过了,像牵挂,感情这些东西太折磨人了。” “你说一个活生生的人,前几天还跟我见了面,我还给她做了饭菜向她炫耀我的厨艺,可眨眼之间,他们说找不到了,像是人间蒸发,我以后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再也没办法邀请她品尝我的厨艺了……” “傅深寒……太痛了。她是我的家人啊,我们是亲人啊,她怎么就那么狠心,舍得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宋清宁……” 像安慰人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傅深寒擅长做的。 他冷漠绝情。 虽唇角挂笑,可对于事不关己的事,他从来都是高高挂起,一向不会动什么恻隐之心。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人心更假的…… 可在宋清宁这里,他似是忽视,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自己从未接触过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诚挚。 宋清宁又哭了,这次,她哭的撕心裂肺,整个医院的病房里都回荡着她凄惨的哭声。 她这些天一直强忍着,本来是不想哭的,哭得太晦气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哭成这样的,可是没办法,太痛了。 整整四天了。 她想跳进那冰冷的海水里去找人,可自己不谙水性,傅深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根本没办法…… 傅深寒就这样看着。 海上的搜救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一周之后,终于,搜救队员不肯再派人去找了,因为这样的找寻毫无意义。 已经整整七天,车上女性的生还可能已经渺小。 如果她人还活着,那也只能说明这世上出现了一个奇迹。 第七天的时候,警察捧着一些在车里,海边找到地东西来到了宋清宁面前。 “宋小姐,这些物件还需要你亲自来辨认。” 多么可怜啊,身边无父母无亲人,只能她来。 宋清宁掀开被子下床,她一步步走到警察面前,将那人怀里抱着的盒子抱到了自己怀里,她走到床边,蹲下,轻轻的将盖子打开。 里面是一件破碎的衣服,最上面放着一条手链。 “你是星星,我是月亮,从此以后再也不分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这次不想听话 “我还记得这两条手链是南惜亲自设计,亲手打造出来的……” 宋清宁流着泪,她捧着手链将自己手腕上的病号服袖子往上掀。 这几天的深沉悲痛让她骨瘦如柴。 她手腕更细了,那条链子松松垮垮的戴着。 她晃动手腕,嘴角缓缓染上一丝笑意。 曾经,南惜将首饰盒递给她时的模样,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眼前。 宋清宁沙哑着嗓音道:“她说我们是彼此的家人,永远都不分开的。” 门口,警察的脸上都浮现一抹悲伤之色。 可是能怎么办? 没办法。 这世上每天都有千千万万悲惨的事情发生。 傅深寒缓缓走上前,他一只手搭在了宋清宁肩膀上:“节哀。” 海上的搜救工作依旧没停,只是望着茫茫海面,希望越来越少…… 医院里,裴知珩还躺在病床上未曾醒来。 裴家人将病床围了一圈,夏雨浓抹着眼泪在床边哭泣。 南南抓着裴知珩一只手左右摇晃。 “爸爸,你快醒来吧,好多天了……你去找,去找南惜妈妈啊……” 安静的病房里,小孩子童言无忌,浓重的哭腔里,夹杂着绝望。 他突然出口的一句话,像是点醒了在场所有人。 最悲惨的不是躺在病床上的人,而是那个掉入大海至今杳无音信的女孩。 可…… 对于裴氏家族而言,一个他们从来都不曾承认过的儿媳妇,算得上什么呢? 人的心里可能会有片刻的波澜掀起,等片刻之后,还剩什么呢? 唯有宋清宁依旧不死心,她每天都徘徊在海边,她不停的翻看着自己和南惜以前的那些聊天记录,她无数次的后悔自己那些年只顾着忙于工作,没能多抽出时间好好陪伴她。 傅深寒嘴上说着自己有事情要处理,可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跟在宋清宁身后。 一日三餐盯着宋清宁吃,时不时的来一些言语上的安慰。 两个人熟悉了以后,傅深寒拿出手机说是要重新加宋清宁的微信。 宋清宁怔愣片刻,如果是以前站在她这个暗恋者的视角,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说要和她有个联系方式,她可能会开怀大笑,暗自窃喜,一晚上都睡不着。 可现在她的心已经死了,像是再也不会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她也只是脸上神色平淡的加了傅深寒的微信。 有了这个联系方式之后,宋清宁每天早上睁开眼,晚上睡觉前,总能收到傅深寒发来的信息。 一些正能量的分享链接,文字短篇,甚至是让人深有感触的电影…… 这些分享的东西,最后总结起来都逃不出一句话,那就是,人这辈子不可能是老死,而是突然死掉的,谁也无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珍惜生命,活在当下,过去的就放下。 终于,在这件事过去半个月之后,宋清宁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 她这些日子以来,脸上伪装出来的平和宁静一下子都被打破。 裴知珩醒过来了。 傅深寒在她这个单元楼里买了一套公寓。 一大早的,她煮了早餐去找他。 “傅总,虽然我知道说谢谢微不足道,但还是要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 “我现在已经能够平和的接受小惜……离开的事实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彼时,餐桌上是宋清宁做的早餐。 她不擅长的小笼包,甜粥,还有一些小菜。 她今早天没亮就起床做了。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傅深寒吃的很认真。 听到宋清宁说这些话,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缓缓抬眸。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那双极具压迫感的眼盯着宋清宁。 无声的盘问,宋清宁毫无破绽。 她低头,真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从容的喝粥。 片刻后,傅深寒放下餐具。 “好。”他说,“本来也是要走的。只是……宋大小姐,太过于重情义,也不是什么好事,希望你以后能以自己为主,照顾好自己。” 宋清宁眼眶泛红,她点头:“谢谢傅总。” 这顿早餐吃完,傅深寒便穿上外套离开了。 他还要回海城,总公司那边一大堆事情,需要他处理。 虽然这些日子他的工作他都一股脑的丢给了祁宴,可该操心的事还是要操心。 宋清宁目送傅深寒离去,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可她的内心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她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将属于南惜的手链也一同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做完这些,宋清宁拿着车钥匙出门,她一路去了医院。 没有半点犹豫,早就打听好了一切,她直奔住院部。 在vip病房的这一层楼,宋清宁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声势浩大病房门口站着的黑衣保镖。 是裴知珩无疑。 她嘴角换换勾起一抹笑,手指落在了手链上。 “小惜……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既然你这样把我给丢下了,那我偏不听你的话,你等等,我很快就来找你了。” 宋清宁说完便踩着脚上的高跟鞋来到了病房门口。 “您好小姐,这里是vip病房,我们负责守在门口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还请你快快离开。” 宋清宁微微皱眉,她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你们如果不让我进去,只怕裴总会怪罪下来。” 两个保镖挡在门口,脸上表情不变。 一切都如自己意料之中的一样。 宋清宁从包里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小型喇叭。 “裴知珩,我是宋清宁!你打算就这样当缩头乌龟,一直不出来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南惜有没有话要我带给你的吗?” “小姐!” “小姐,这里是医院,还请你注意!” …… 宋清宁笑得很放肆,她拿着手里的喇叭还要喊,突然,病房门猛地被打开。 裴知珩脑袋被包起来,他抿着唇瓣,一张脸上写满悲痛。 “宋清宁……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 “南惜呢?南惜她那么想逃离我,她那么惜命,她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这一切其实就是她做给我看的对不对?”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要他以命抵命 “知珩哥哥你冷静,你冷静点啊!” 身后,夏雨浓跑上前,她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担忧,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冰冷的。 裴知珩一把甩开她。 他那双眼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一样,满脸的悲痛无法自表。 他只盯着宋清宁,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宋清宁僵硬的牵动自己的嘴皮,她忽地抬起手,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那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裴知珩脸上。 “啪——” 这一巴掌用了她所有的力气,裴知珩半张脸被打的偏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身后的夏雨浓捂着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她低低的惊呼出来,门口的保镖也跟着被惊动,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摁住了宋清宁的肩膀。 宋清宁挣扎了起来。 裴知珩缓缓扭过头,他苦涩地笑了一下。 “放开她。”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但还是松开了宋清宁。 裴知珩对着身后的夏雨浓道:“你也出去吧。” “不行啊知珩哥哥,这个疯女人都敢动手打你了。我要是不陪在你身边,只怕她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滚。” 夏雨浓那一连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冷打断。 夏雨浓眼底神色受伤:“知珩哥哥……” “听不懂人话吗?” “可是奶奶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一定要守着你。” “滚啊!”裴知珩突然间红着眼眶暴怒,“滚出去!” 夏雨浓咬了咬唇,最终眼底含泪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裴知珩身上套着宽大的病号服,他在这张病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那噩梦缠绕的半个月让他痛不欲生。 本以为拼尽全力的挣扎,醒过来就好了,可谁知睁开眼醒来时,却让他体会到了比死还痛苦的感觉。 病房的电视里反复的播放着半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冲进海水里报废的车子…… 裴知珩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被打捞上来的车子还在崖边,警方人员通报车上那位女性不知所踪。 他看到了南惜的衣服……那条她视若生命般珍贵无比的手链。 他不敢相信。 他知道电视里的播放内容是奶奶授意,要他清醒,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南惜死了…… 死了。 多么残酷冰冷的两个字,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可是……宋清宁找上门了。 他还想从宋清宁脸上看到一丝作假的神情,可是没有。 宋清宁那么悲伤,她的眼底连一丝求生欲都没了。 她痛苦的像是要死去般。 裴知珩无声的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铺满整个脸庞。 你看,天边的太阳升起还会落下,第二天阳光灿烂,夜里星辰依旧。 可他想见的人是真的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吗? 裴知珩颤抖着身子背对着宋清宁…… 他心里其实能很清楚地意识到宋清宁会放过自己的,接下来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必死的结局早在自己意识到他将彻底失去南惜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最后他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可在这最后一刻,裴知珩拿出手机给助理发去了一条信息。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准备好的…… 宋清宁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找到了机会,她缓缓掏出自己包里准备好的那把小刀,手上用力猛地朝着裴知珩扑去—— “裴知珩,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南惜为你落泪!” “你配不上她全心全意的爱,你该死!你该死!” …… 裴知珩的身躯缓缓倒下。 他嘴角勾着笑…… 他伸出手想要抓宋清宁一把,可宋清宁避开了。 “你这样的人,恶心。” 裴知珩流着泪:“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句,她有没有……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宋清宁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可是却也从来都没有这样勇敢过。 她颤抖着,双手沾染上湿濡粘稠的液体…… 她后退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缓缓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她举高手机屏幕给裴知珩看。 “看吧,她给我发了这么多信息却没有一句话是关于你的。” “裴知珩,事到如今,你满意了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他造成的! 是啊,他造成的。 裴知珩眼前的世界黑下去,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海边再送她一程,他怕自己吓到她。 这辈子他仗着她对自己的爱有恃无恐的带给她这么多的伤害,如今,她不会想要再见到他了。 可是惜惜,我想见你。 这辈子是我做错了,给我个机会,下辈子我当牛做马的补偿你。 病房的门不知是被谁从外面一脚踹开,宋清宁已经彻底的混乱,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只听到耳边传出夏雨浓惊恐的惨叫声。 病房里很乱,医生护士全涌进来,她就那么坐在地上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 可不知什么时候,她颤抖不止的身体被拥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里。 那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宋清宁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在这混乱时刻,那人牵着她的手将她往外带。 “走!宋清宁,快走!” 宋清宁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怎么跟着傅深寒的脚步离开的。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艳阳高照。 可宋清宁却一个劲儿的在发抖,她摊开手,掌心都是血。 这样暖的阳光洒下来却让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她白着一张脸抬头。 傅深寒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他将宋清宁塞进车里,绕到驾驶位上开车。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斑点不拖泥带水。 可宋清宁却拍打着车窗让他停下。 “傅深寒,你停下!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你知道吗?我要去自首,我要去以命抵命,你给我停下啊!” 傅深寒依旧保持着头脑的冷静。 他想到了刚刚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一幕。 倒在血泊里的裴知珩…… “宋清宁,你就那么想死吗?” 宋清宁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脑袋。 “只要能让裴知珩偿命,我死得其所!” “该死!”傅深寒怒骂,“如果南惜还活着,他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她做这种事吗?” “宋清宁,为了一个人渣付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第一百四十章 她要带着南惜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宋清宁被关到了屋子里。 傅深寒将一日三餐送到她面前却不许她随意走动。 他派了人来守着她。 宋清宁受不了了:“凭什么!傅深寒,你凭什么这样关着我!” 傅深寒脸上再也没了嬉笑轻松的表情,他转身看向宋清宁。 见她怒目圆睁,气的咬牙的样子,他缓缓笑了。 “你不是总说要谢我吗?宋清宁,这就当是你给我的特权吧。” 什么意思! 宋清宁怒道:“不!我不要这样!” “那你想怎样?”傅深寒收敛嘴角笑意盯着她,“宋清宁,你想怎么样?你能耐啊,我是真没想到一个人居然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早该想到的,那天早上你就是在做戏!” 提起这个宋清宁就有些心虚。 她慢慢撇开脑袋。 “这些都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其实根本不用管……” 傅深寒冷冷笑了:“我倒是也不想管,可……” 可什么…… 宋清宁那双眼认真的盯着傅深寒。 傅深寒却没有再往下说了,他抬手轻弹了宋清宁的额头。 “别再闹了,乖一点。”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莫名的带着一些温柔和宠溺。 宋清宁脸一红,这几天紧绷着的神经像是也跟着松懈了不少。 “傅……傅深寒,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这次的事件性质不一样。” “最后结果到底如何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 傅深寒原本打算转身离去,听到她这样说,他脚步突然顿住:“宋大小姐,你放心好了,外面的事情我能摆平。” 宋清宁有件事情要问,可看傅深寒这几天的样子,这件事的答案已经在她心里了。 她目光垂下去。 傅深寒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他沉声道。 “你胆子够大,那一刀虽然下了死手,但好在救治及时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人活着,裴家人虽然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想让你付出代价,但裴知珩良心发现不打算追究。” “否则,像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我一个在商业圈混的人还能有什么办法保下你。” 宋清宁低头认真的听着,她心里五味陈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捅出那一刀,这件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以命抵命,自己下半辈子含泪望铁窗罢了。 可没想到…… “祸害遗千年!”宋清宁咬着牙红了眼圈儿。 她不明白裴知珩为什么还没死。 傅深寒却伸出手动作很轻缓的摸了摸她的头。 “宋清宁,为了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的愤怒,可……就算那天裴知珩死了,南惜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宋清宁顿时哽咽出声。 她快速的背过身去,不想让傅深寒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自己什么样儿傅深寒没见过呢? “傅深寒,我现在能从这儿出去吗?” 傅深寒微微拧眉…… “都已经大半个月了,不能让小惜无家可归。我想去海边看看她。” “就算……就算找不到尸身,我也想给她一个睡的地方。” 这些残忍的话宋清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她只记得心很痛,泪水涌出眼眶,那种感觉让她几乎窒息…… 都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事实。 傅深寒一开始是有事要做的,可听到宋清宁这样说,他还是点点头,很耐心的开口:“没问题,我陪你去。” “你的事……” “晚一点也没关系。” 夕阳西下,一眼望去,一片金灿灿的红光铺满整个天空。 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海浪一圈圈击来拍打着岸边的沙滩。 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还有不少搜救艇。 这些人不过是拿钱办事,可他们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南惜已经回不来了。 宋清宁站在岸边望着大海,微风拂过,吹起她满头宛如海藻般墨黑的长发。 海水涨潮,寒冷刺骨的水没过脚面已经到了脚踝处。 宋清宁一点步子都没挪动,身后,傅深寒就那么站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站站了多久,直到夜晚拉开帷幕,漆黑的天空中缀了点点星光,宋清宁这才挪动了一下自己已经僵硬的身躯。 她缓缓扭过头,傅深寒就站在身后,她伸手过去就能摸到的地方。 脸上的泪水早已经被风干,留下一道又一道泪痕。 傅深寒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冷吗?” 宋清宁摇摇头,男人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披到了她肩上。 他很贴心的将她散在衣服下的头发弄出来。 “如果想清楚了,那就跟我回家。” 家…… 宋清宁眼眶灼热的厉害,她轻轻点头:“好。” 第二天早上,傅深寒洗漱过后来找宋清宁。 可他在她房间里转悠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自昨天从海边回来之后,他就相信了宋清宁的话,认为她是真的想清楚放下了,所以便撤了那些守着她的人。 毕竟一个人被24小时监管着也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可没想到,不过一个早上而已,人就不知所踪了。 他拧着眉头正要打电话派人去找,宋清宁回来了。 “我的厨艺我自己心里清楚,可能做不出什么丰盛的早餐,所以这顿,我请。” 她手里拎着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 女孩儿穿着一身休闲装,冲着傅深寒笑时,一股子青春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傅深寒叹息一声也跟着笑了。 这顿早餐之后,他们没有再做停留,傅深寒决定陪着宋清宁出这趟远门。 没人知道宋清宁和南惜曾经所在的幸福孤儿院旧址是在宁城。 宁城所处南方,一年四季气候适宜,虽不是一个发展很快的大城市,但在这样的小县城,三餐四季倒也非常美满。 宋清宁只收拾了一些南惜的贴身之物,傅深寒安排的专机。 上了飞机,宋清宁扭头看向玻璃外,这架飞机缓缓驶离地面,最后飞上天空,她怀里抱着那珍贵无比的盒子轻声开口:“小惜,你之前那么多次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都没能成功,你看,现在我终于带着你离开了。” “你高兴吗?终于摆脱了这一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裴知珩家被一把火烧了 傅深寒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他所处的环境,周围的一切,接触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们是上流圈子里的人。 他从未见过电视以外这样远离城市喧哗的小城。 这里不像a市也不似海城那般有着高耸入云的大楼,这里的建筑物普遍低矮,电线杆一排排连成线,水泥小道蜿蜒伸展。 傅深寒低估了小县城不太方便的交通。 他和宋清宁下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先是坐上出租车去了,客车站买了大巴车票之后,便随着晃荡的大巴车来到了小城站。 本以为到了小城便结束了,没想到宋清宁又抬手拦下一辆三轮摩托,那敞篷的三轮摩托甚至是露天的。 傅深寒第一次看到这样稀奇的玩意儿,他站在三轮摩托旁,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宋清宁瞧见他这副模样面露窘迫:“傅总……小县城到底比不上大城市,交通之处多有不便,你看,你也一路送我这么远,不如……就此别过?” 宋清宁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人情,尤其是欠傅深寒。 可没办法,自打她和傅深寒相识,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就像是被傅深寒彻底赖上了。 在他们两个人这场不明不白的关系中,这个男人一直都占据着主导权,自己似乎是被他推着走,以至于在商场上那样精炼能干的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傅深寒盯着那辆三轮摩托左看看右看看,等到研究完了他这才从摩托旁探出头。 “宋大小姐,你刚刚在说什么?” 男人微皱着眉头像是没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他西装革履,那一头黑发,用发胶固定着,发型一点没乱,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子贵气。 这样的傅深寒和灰扑扑的小县城,显得格格不入。 见他这样好奇,宋清宁便没有再重复自己刚刚那句话,他是不想走的吧,他如果想走,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她道:“你饿不饿?” 她一想起来一个人,两个人从早上八点出门一直到现在,除了中途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下午茶之外,都没怎么吃主食。 她倒是因为最近没胃口,吃不下,可不见得傅深寒也吃不下。 果不其然,傅深寒左右看了片刻,点头。 幸福孤儿院的旧址搬离宁城一晃都已经好多年了,她和南惜少说也有八九年没回来过,如今小县城稳定的发展着,一些旧的建筑物被推翻盖起了新楼。 曾经熟悉的街道渐渐的也有了陌生气息。 宋清宁带着傅深寒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家巷子口的面馆里吃上了饭。 点了两份菜,一碗红烧牛肉面,外加一碗番茄鸡蛋面。 傅深寒是真的饿了,那一碗红烧牛肉面他吃的很干净,反观宋清宁,她只是筷子挑了两口便放下了。 面馆里的老板很热情,他上来加汤,盯着傅深寒看了片刻,突然间就笑了。 “小伙子,好巧啊,今天早上也有个先生来这儿吃饭,和您穿的差不多,长的啊……也跟你一样高。” 傅深寒面不改色:“是吧老板,您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那老板这准备想了想,脱口而出:“说是a市来的。” 宋清宁顿时心口一跳…… a市,穿的和傅深寒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 她将脑海中所有附和两个条件结合南惜有关的人都想了一圈,不出意外,能想到的也只也裴知珩。 可是……裴知珩不是应该重伤躺在床上的…… 宋清宁开口问:“老板,那个人他还有跟你聊些什么吗?” 面馆老板摇摇头:“没了,那小伙子看着年轻,但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 吃过饭,宋清宁脸上神色变得凝重。 一直到坐上三轮摩托沿着水泥路到达目的地,宋清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傅深寒次想要开口问问宋清宁为什么在听了老板那些话之后,她的面色会变得这样凝重。 可他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所思所想,总要给宋清宁一些时间,他便将这些话都咽了下去,直到他接了一通电话,这才明白宋清宁为什么突然一脸的深沉。 “傅总,不好了……宋小姐又闯了好大一个祸!” “南风集团裴总的别墅被宋小姐一把火烧的差不多了,听说当时裴总还在昏迷中尚未醒过来,整个医疗团的人是抬着他的病床从火光中逃命出来的。” “傅总……宋小姐这事闹得有些大,如果实在不行,您还是袖手旁观,让她去承担自己该承担的法律责任吧。” …… 电话挂断,傅深寒满腔思绪不知该如何言说。 一次没防住,没想到第二次又让她钻了空子。 傅深寒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他竟不知道宋清宁这么执着。 他抬手扶额,脑袋有些疼。 宋清宁将院门打开,她兴冲冲跑进去。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地方,傅深寒,你看,虽然说这么多年未曾住人,可我和小惜两个人轮着每年都会雇人来打扫,清理院子里的杂草,没想到这些房屋这样坚固,到现在还完好无损呢。” 傅深寒没有打破宋清宁的好兴致。 他跟着走进去。 木头院门,门一打开就能看到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着伸展到房间门口。 小路两旁种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花朵。 三间瓦房立在院中。 朴素而又充满农家气息。 “这个地方就是你和南惜的家?” 宋清宁自己怀里的盒子一刻都没有松手,抬抬手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盒子。 “是啊,还记得我和小惜是从初三毕业开始就到处勤工俭学……我们当时有一致的目标,那就是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家。” “好在这只是一个四线小城市,那个时候连房子带院也不算太贵,我和小惜不到三年的努力就全款拿下,当时,我们可高兴了,因为……我们有家了。” “那后来,说怎么去的a市?”傅深寒吻。 宋清宁若有所思道:“当时,我和小惜都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且都是在a市,也是从那一年,我和她见面的时间少了,更是……没回过一次家。”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走了南惜 瓦房被装饰的不错,木头门一开,里面的陈设单调却又不失温馨。 那么多的记忆浮现在眼前,宋清宁当即便落下泪来。 她将自己怀里一直抱着的盒子放到了茶几上,拿出帕子擦了一把椅子出来抬到门口。 “傅总,麻烦你委屈一下,先将就将就,我得在天黑前将房子收拾出来。” 傅深寒点头,但他倒也没有一直坐着,宋清宁一个人挽着袖子忙得气喘吁吁,他也坐不住便脱了西装外套帮忙。 他们终于在天黑前将一切打扫干净。 电闸一开,小院儿通了电,灯亮起的那一刻叫人心情愉悦。 宋清宁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她转身进了厨房。 “傅总,我去给你做点晚餐。” 傅深寒抬步跟进去。 “别忙了,你今天又是飞机,又是坐车的,也累了一天,我肚子不饿。” “可是……” 傅深寒道:“难不成是你觉得自己饿了?” 宋清宁摇摇头。 “那就好,别折腾了,休息吧。” 宋清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九点四十了,确实该休息了。 她便点头,两个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那是两间并排紧挨在一起的卧室。 房门推开,一片粉嫩气息迎面而来。 宋清宁抬手挠了挠头:“来之前我也没想到傅总会跟着来,所以这里新换的床单被罩都是按照女生的风格。” 傅深寒道:“这是你的房间吗?” 宋清宁点点头。 “没关系,我不介意。” 傅深寒躺下刚没多久就听到隔壁房间里传出了宋清宁压抑着的哭泣声。 那哭声撕心裂肺…… 是啊,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究竟要怎么才能接受她离开的事实呢? 傅深寒一直都没说,宋清宁那是一个很坚强很坚强的好女孩。 他枕着手臂平躺,脑海中响起助理刚刚在电话里的那些问话。 “傅总……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你说。” “这……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一个闲的到处助人为乐的人,可为什么面对宋小姐总是屡教不改呢?” “她在医院持刀行凶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她又胆大到跑去一把火烧了裴家别墅……这些行为太过于极端,就算是因为痛失亲人悲愤欲绝才做出的事那也理解不了。” “这样的人,你留她在身边,迟早会成为祸患,更何况……” 傅深寒很冷静的听着助理的话,他问:“什么?” 助理说:“李小姐那边怎么交代?她一直都在打听您……” 傅深寒只淡淡道:“我的私人行程不需要她知道。” “好。” 助理在挂断电话前最后又说了一句:“傅总,您对这个宋小姐如此上心,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他没有再回复,只是理所当然的挂断了电话。 宋清宁的哭声断断续续还没停下,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傅深寒的思绪被强制性拉回,他睡不着便起身坐了起来。 将近五十平不到的小卧室,床头柜挨着一张床,门口放着小沙发,角落里是一台小巧的独立衣柜。 床头的墙面上贴着一些照片。 这些照片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已经年代久远,傅深寒十分感兴趣,他凑近看。 都是一些儿时的照片,幸福孤儿院为背景墙,一大群小孩儿站在一起的合照。 傅深寒那双眼很努力的从这些小朋友脸上一一扫过,他想找出宋清宁,可是,小孩儿的面庞很难分辨,他没认出来。 倒是在这些照片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 祁宴? 这是祁宴吗? 傅深寒抬起手,他的指腹落在照片上,其中一个小孩儿的脸上。 他仔细辨认片刻,还真是祁宴! 话说起来,傅深寒也想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和祁宴联系,不知道祁宴远在海城是否知道了有关于南惜的事。 这样想起来很多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譬如,祁宴一个深沉,将所有心事埋藏在心底深处,让外人一点瞧不出来的人,为何会对南惜有别样的看法。 他的视线为何总是落在南惜身上…… 难不成这所有的一切不是见色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如果真是这样,那南惜就是祁宴这么多年以来唯一心动过的女孩,他如果知道南惜葬身大海,至今尸骨未还会是什么样儿? 傅深寒仅凭着一张照片就推敲出所有事情。 他没有再犹豫,当即给祁宴打去了电话。 只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他发了微信,可祁宴依旧没有回复。 傅深寒有些担心了起来…… 就这样,直到宋清宁留在宁成这片小院儿里处理完所有南惜的身后事,傅深寒都没有离开。 他一直陪在宋清宁身边忙前忙后。 南惜的衣冠冢立在距离小院儿两公里以外的墓园里。 墓园周围环境很好,到处绿植盎然一片郁郁葱葱的气息。 晨间鸟儿欢叫,空气清新。 回去的路上宋清宁一言不发,她摸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短短几天,她强撑着,又变得很憔悴。 傅深寒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自己无法承担。 回去后,宋清宁情绪持续低落。 傅深寒不太会安慰人便默默钻进厨房里做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 他将面碗摆到餐桌上却不见宋清宁人。 正要去她卧室里,宋清宁便穿着一身黑色吊带裙,踩着高跟鞋鞋缓缓走了出来。 她长发披在肩上,小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这副模样和她早晨那苍白憔悴的模样形成对比。 傅深寒脸上神色一怔,有些没发应过来。 看到宋清宁这样他反倒有些担忧了。 “宋大小姐这是……” 宋清宁撩了一把头发,她笑了笑:“换身衣服换个心情。” 傅深寒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一瓶红酒。 宋清宁又从橱窗里拿出两只高脚杯。 宋清宁有些反常,傅深寒盯着她那双眼看。 宋清宁便笑了。 “傅总,我怎么看你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傅深寒没再说什么:“坐下吃面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喜欢的人是谁? 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 葱花青菜点缀期间,洒了红油,面上窝了煎鸡蛋,看着便卖相不错让人食欲大振。 这是宋清宁第一次吃傅深寒做的面。 她倒是没想到像傅深寒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下了厨,手艺竟能这么好,这面条做的比自己的还好吃。 她一边嗦面,一边止不住的夸赞。 “太好吃了吧,傅总,你也太优秀了!” 傅深寒嘴角勾起笑意:“觉得好吃,可以多吃点,锅里还有。” 宋清宁点点头,倒也没有,再多吃一碗,毕竟这点已经满足了她的食欲。 她连面带汤吃的很干净。 随后倒了红酒。 “傅总,这小镇上买不到什么好酒,就这一瓶将就着喝?” 傅深寒盯着宋清宁妆容精致的小脸看,他片刻后收回目光。 “比起喝酒,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不如,宋大小姐还是跟我聊聊,你这个点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吧?” 宋清宁冲着傅深寒眨眨眼:“我这样不好看吗?” 傅深寒由衷的开口道:“很美。” 除了裴家替她举办庆功宴那次,这是傅深寒第二次看到宋清宁不同的一面。 黑色吊带衬的她身姿婀娜,肌肤胜雪,黑发红唇。眨眼抬眸间皆是风情。 傅深寒有些收不回自己的目光,他喉结上下滚动…… 宋清宁听到这个回答勾着红唇满意的笑了。 她伸出手,那手指白皙纤长,指尖落在傅深寒肩膀上。 “傅总既然觉得我这样好看,那又何必问什么原因呢?” 她这个举动看似只是不经意间的。 可傅深寒心底掀起波澜。 “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今晚我们就不要想那么多,把那些烦心事全都抛到脑后,这瓶红酒总干的完吧?” 她说完给傅深寒满上。 宋清宁玉指端着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她摇曳杯中猩红酒液,虽算不上极品的红酒此刻在她手中也变得难以一品的好酒。 她冲着傅深寒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随即端起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 傅深寒盯着宋清宁的动作眼睛片刻没挪开。 他看着她红唇轻抿仰头喝酒,女孩儿雪白的天鹅颈纤细美丽,那是一种极致柔弱,惹人怜爱的美。 那种美会让人心生一种想要狠狠将其拥入怀中,蹭得她雪肤泛红,眼角含泪…… 这种想法刚从心底冒出来傅深寒就将其一巴掌拍飞。 太没良心了,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每个人对于美的欣赏角度不同,但他也不该如此。 傅深寒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清宁又接连倒酒,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缓和轻松。 傅深寒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宋清宁便说一些自己和南惜那些年一路搀扶走过来的故事。 谈及这些她眼角似涂了胭脂般染上红晕。 傅深寒用巧妙的话语绕开这些话题…… 傅深寒在酒桌上本千杯不醉,可今天不知道因为什么,高脚杯里的酒喝了一些便有些头晕眼花。 他盯着宋清宁。 宋清宁一只手拖着下巴,她嘴角带笑,整个人姿态慵懒。 “傅总……你跟李小姐的婚期定好了吗?” 傅深寒微微皱眉。 不知道宋清宁为何要提这个,他如实摇头。 宋清宁便笑了笑:“唉……早晚的事了,只是,李小姐知道你这样围着我转,替我摆平了很多麻烦事吗?” 闻言,傅深寒直接开口道:“宋大小姐,你要是有什么话想问就直接说。” “好吧。”宋清宁笑着开口道,“傅总你对李小姐是爱情吗?” 这次,傅深寒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他道:“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爱情呢?如果想求个结果,婚姻是结果吗?又或者说白头到老是结果,可总有一个人先走丢下另外一个人,这种感情最不靠谱了。”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一点略去结果,我是个商人,我不需要这些无所谓的情爱,我只想要一个可以在事业上辅助我,做我贤内助的女人,很明显,李小姐她符合这个条件。” 很官方的回答,但也是符合傅深寒这个人的标准。 不知为何,宋清宁听了这个回答,心情变得很美妙。 “那……傅总现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我想知道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傅深寒再次愣住,他没才可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瓶红酒而已,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很快就见了底。 傅深寒觉得宁城气候比a市热了许多,身上的外套不必要,他随手脱了搭在椅背上。 来这儿的第二天傅深寒就察觉到自己的穿衣风格和这个地方的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察觉后只是出去转了一圈便换了一身行头来,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外加一件黑色运动外套。 宋清宁盯着傅深寒发呆。 傅深寒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他也不可能学着宋清宁的口吻询问:“那么宋小姐你呢?行走职场这么多年,难不成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宋清宁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嗓音变得慵懒。 “虽然说有的时候我也在渴望身边能多个人的陪伴,可后来想想太麻烦了,我一个人习惯了,甚至有点厌烦多一个人的空间,如果有了喜欢的人,我要去迎合他的喜好,顾及他的感受,可能就会失去自我,没了自由。” “若是感情顺利,彼此相爱,那付出这些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这世上的情爱都是假的,小惜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就摆在我面前吗?我怎么还敢去贪图这些呢?” “所以说,没喜欢的人?” 宋清宁盯着傅深寒缓缓摇头。 傅深寒瞬间紧张起来了:“你喜欢的人是谁?” 这句话没经过大脑思考就那么脱口而出。问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语气过于急切露了破绽。 傅深寒轻咳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像你这样理智清醒的人,怎么会去相信这些呢?” 宋清宁缓缓道:“在怎么理智清醒,我也是个凡人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女孩穿婚纱的样子最美 这句话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傅深寒没有再提问,宋清宁也没说话。 只是他们就这样安静的望着彼此,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傅深寒只觉得困意来袭。 他打着哈欠站起身,这一起身才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竟像是有些喝醉的样子。 宋清宁眼疾手快,上前便扶住了他,她光滑白玉的手臂就那样搀上男人的小手臂。 傅深寒穿的本就是短袖,两个人的肌肤紧紧相贴。 傅深寒将自己的手臂从宋清宁怀里抽出来,但宋清宁抱着没放。 “这红酒看着很普通,但却是我们镇上最烈的酒,你喝了几杯一定难受的站不稳,不要拒绝我带你去房间。” 于是,傅深寒便垂眸安静的盯着宋清宁。 她散落的碎发半遮住眉眼,她小心的搀扶着傅深寒。 如此近的距离,男人将她这张小脸打量到了彻底。 宋清宁的长相不似南惜那般温婉安静,相反的,她是属于娃娃脸的那种,弯弯细眉加上一双澄澈干净的杏眼,小巧玲珑的鼻子,还有那张嘴…… 她刻意涂上去的大红唇,每一眼看着都极具诱惑力。 傅深寒身高腿长,宋清宁搀着他有些吃力。 她将人送到了卧室门口,傅深寒脸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醉意,他半垂着眼眸盯着宋清宁。 宋清宁小脸微红:“傅深寒,你喝醉了?” 她半试探着开口问。 傅深寒轻轻摇头。 他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因为这劣质的一两杯酒而醉呢? “那……能自己洗漱去睡觉吗?” 傅深寒又缓缓摇头:“头晕。” 宋清宁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是因为傅深寒这句话而脸上有了笑意。 看着他醉意朦胧的样子,她更加想笑。 “都头晕了,还说自己没喝醉。” 傅深寒眸光渐深:“宋大小姐,你今天真的很美。” 宋清宁歪着头道:“那是当然,你已经见过我最美的样子了,是不是?” 傅深寒摇摇头。 宋清宁有些不乐意了:“这难道不是我最美的样子吗?” 傅深寒说:“像你们女生最美的那天应该是头戴皇冠身穿婚纱裙的样子。” 宋清宁将人摁到床上坐下:“那我们就来约定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 “傅深寒,我问你……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朋友了?” 傅深寒靠在床背上半眯着眼,他像是要睡着了般,有些疲惫:“你说呢?宋大小姐,我对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这么说,高攀上你这个朋友算是我的荣幸了。” “算你识相。” “那……”宋清宁提了一个要求,“你和李小姐结婚那天的喜糖可以算我一份吗?” 傅深寒点头:“你结婚那天我也会前去祝贺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安顿好傅深寒,给他盖好被子,宋清宁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将脸上的妆卸去头发扎好,换上了那身朴素又简单的衣服,做完这些,她从门背后拿出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出了门。 这几天她过得痛苦又幸福,曾经埋在心底深处暗恋的人陪伴在了她身边。 老天爷像是看她可怜恩赐了她这样几天短短的时光,可如今美梦成真,她也应该去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傅深寒到底不是自己什么人,就这样一直受他庇佑,让他处理自己闯下的那些祸,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很快就要结婚了,和自己不会再有什么关系,而她今夜出于私心特地打扮,只是为了让自己在他心里留下一个较深的印象,这个印象不必太久,在他结婚之前记得便好。 至于结婚之后,如他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 他有自己结婚的观点,那便去过该过的日子。 至于自己…… 宋清宁垂下头苦涩的笑了一下,她拉着行李箱埋头融入黑夜中,再也没有了片刻犹豫。 第二天早上,傅深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苏醒,如果猜的没错,那小丫头应该已经走了。 相处了几天,突然醒来听不到宋清宁的声音还真有些不习惯。 果不其然,傅深寒穿上外套出去转悠了一圈,院子里空荡荡的,宋清宁的卧室里被子叠放整齐,显然是昨天晚上将他灌醉之后连夜走的。 小丫头责任感还挺强,知道自己闯了祸,这是要回去擦屁股,其实她如果再贪心一些,有点小心机,大可不必自己承受。 可她显然是不想跟自己沾上关系所以才走的一声不吭,那么决绝…… 既然这样,自己也该尊重她的选择。 宋清宁都已经走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待在这儿,傅深寒还颇为留恋的到处看了一圈儿这才离开—— 宁城小镇。 祁宴刚从生活超市买了些必需品出来时很恰巧看到了傅深寒。 他有些意外微微挑眉,傅深寒走的快没看到他。 他没有多在意,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办公的地方。 幸福孤儿院旧址如今新盖起了一栋四层小洋楼。 这里成了一家有政府扶持的爱心机构。 本机构涉猎业务繁多,关于地球上流浪小动物的救助工作,各大灾区援助,拐卖儿童找寻工作……等等。 此机构创办于八年前,规模虽小,但在爱心机构这一方面已经打响名头。 社会人士看到的只是有关于幸福爱心机构标识的流浪小动物救助走失儿童寻回新闻,他们还不知道的就是,此机构还在秘密进行一项工作…… “怎么样,人醒了吗?” “醒了。” “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情绪低落,不受控制吗?” 专项负责人员轻声道:“是的老板,心理研究院那边又派了新的咨询师前来,可南小姐还是拒不配合,拒绝治疗。” 楼道洁白幽深的走廊里,传出一声男人的轻叹。 他道:“好,这里是以后就交给我来吧,她的各项负责也将由我来接手。” “好。” 这间卧室采光很好,窗户虽然安了防盗网,但大片阳光倾洒进来。 南惜以前最爱晒太阳了,可现在,她却一语不发缩在角落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惜还活着!她没死! a市。 宋清宁下了飞机,拎着行李箱回了趟家。 她一口饭没吃直接去了警察局…… 只是,笔录还没做完,裴知珩人就来了。 不过一周时间没见,没想到裴知珩变化那么大,他似乎还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司总裁。 可,高定的西装下,那副骨架早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他的眼窝深陷下去,抿唇抬眸间那张脸更显得锋利刻薄。 他闯进来,不顾人员阻拦一把握住了宋清宁的手。 宋清宁嫌恶的咬牙,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裴知珩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盯着宋清宁,他格外固执:“告诉我,你离开这一周去了什么地方?” “是不是有了惜惜的下落?她其实就是骗我的,她还活着就藏在某个地方对不对?” 宋清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话一样,她突然间仰头大笑。 “好可笑,姓裴的,这些话你说出来不觉得荒唐吗?只是你的命怎么那么硬?刀捅不死,连火都烧不死!” “你这种人就活该下地狱,可你为什么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裴知珩目光逐渐变得阴狠下来。 他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好……宋清宁,你去了哪里我自然会查出来,你们都说南惜死了,可我不信!” “除非……”男人双眼泛红,他几乎就要站不稳,“除非我看到她的尸体!” “尸体?”宋清宁笑着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海水那么深,她都已经不知道在海里漂了多久,尸体怕是连骨头都被鱼虾啃的什么都不剩了!” “裴知珩,你觉得心痛吗?这就是她给你最大的报复,你要记住,你会带着这份心痛和愧疚,永远的活下去,直到你死的那一刻,你也不会忘记,你曾经亲手杀死了最爱你的人!” 裴知珩站不住一手撑在墙壁上,泪水滚落…… “她的责任我作为受害者将追究到底!”裴知珩目光阴沉,“南惜还活着,她就是不肯来见我而已,可要是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因她饱受折磨,你说她会不会就忍不住出现了?” “裴知珩!你不是人!” 裴知珩说完转身离开。 而宋清宁因为自己接连做了两件祸事得到了惩罚。 虽然杀人未遂,但她想要裴知珩死的目的很强烈……这次,当真是葬送了一辈子。 她入狱后,关于她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在整个互联网上开始报道。 一时间,她入狱的消息如秋风扫落叶般传遍大街小巷…… 笔者手中执笔,是非黑白虽说自在公道,但有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出了好几篇,有些网友站在宋清宁这边感叹她为了自己的好友所做的一切! 一些理智的网友们则是纷纷说她过于冲动,出发点虽是为了正义,但不该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但也有一些杠精专爱跟人抬杠…… 这所有的一系列事情都被整理成了一连串的小故事。 活着的人还好好的,可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故事中最可怜的无非是那个为爱葬身大海的女孩儿。 可裴知珩格外偏执,他不许往上有一丁点关于南惜坠海身亡的消息,这些言论一经发出便会被南风集团公关部针对删帖。 他甚至高调的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则消息,那消息的内容如下。 ——各位,我裴知珩自知罪孽深重,过往一切愿意用余生偿还,可我相信爱妻南惜深受福则庇佑,她不会那么容易离去。 我坚信她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些事情带给她的打击,所以故意躲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今天我以此贴为承诺,余生,我将不再娶妻,只等她一人回家。 裴知珩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惜惜,我等你回家。 …… 这则言论被发布在社交平台上之后,底下网友纷纷留言。有些人说裴知珩无所不用其极还在维持自己的爱妻深情人设。 可也有些人因他这些话感动落泪…… 可人就是这样,没有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感同身受知道当事者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呢? 城南的海面上搜救艇还在运作。 这都是裴知珩投入大量财力致使。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裴知珩逐渐变得阴狠沉默。 公司里的事他处理不好,也不再将精力放在这些事上。 被宋清宁一把火烧去的别墅他又命人重新盖起。 建筑图纸是他亲手画的。 别墅开始动工他便日日守着,裴家老太太坐不住了,她让夏雨浓前去劝说。 “雨浓,你去吧,好好劝导一下阿珩,这孩子死心眼儿,人陪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都死了他这么执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夏雨浓接到命令,她一脸悲痛的点头:“好的奶奶,我知道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夏雨浓脑袋一晕差点就站不住摔倒,还是及时扶住墙壁,才稳住了身形。 裴老太太立刻上前。 她那双苍老饱含岁月摧残的眸子将女孩上下打亮片刻这才语重心长道。 “冤孽啊……雨浓,为了阿珩这孩子也是苦了你了,你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你要是到了南南可就连妈妈都要没了。” 夏雨浓摸着眼泪点头:“奶奶……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我看知珩哥哥每天那么痛苦,现在过去里走不出来,我就觉得心疼。” “还有南南……这孩子都已经上了幼儿园,可到现在还没上户口,他的身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奶奶……我觉得要是知珩哥哥实在接受不了,那就让南南入我夏家门的户口吧……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南南永远都是裴家子孙。” “荒唐!”裴老太太脸上有了一摸怒色。 裴知珩作为他们裴家一脉单传的子嗣为了一个女人一蹶不振,如今这些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他们裴家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若不是家族根基深厚,只怕在a市脸面丢尽之后都要没了立足之地。 如今,裴老太太将所有的心血全都放到了南南身上,怎么会容许夏雨浓这个提议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根本不配和自己沾上关系 “奶奶,对不起……我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说出这样的话,奶奶你别生气,你要是觉得气不过就骂我,可别自己气坏了身子。” 夏雨浓立刻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她捂着嘴拖着哭腔低声道。 她这张嘴最是甜,平日里时常能哄的裴老太太开怀大笑。 此刻只是这样简单两句裴老太太便没了什么气。 她看着夏雨浓一个人孤苦无依,这些年因为见不得光的身份饱受折磨的瘦弱身影,一时间又觉得心生愧疚。 到底是她的错啊…… 终于,在许多年之后,裴老太太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 “罢了,你的担忧恐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雨浓,你放心,只要有我老婆子在这世上一天就绝对不会叫你们娘俩受了委屈。” “至于南南认祖归宗,这件事交给我来,你去联系阿珩,让他今晚回家一趟。” “好。” 告别了裴老太太,夏雨浓直接去找了裴知珩。 开车的司机正是裴知珩的助理赵力,他早早的就在老宅门口等着了,见夏雨浓上车便满脸的笑意。 他急不可耐,伸出手就一把握住了夏雨浓的手。 “夏夏,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来这边吗?怎么今天突然提出要我来这见面了?” 夏雨浓眼神还带埋怨的甩开他的手。 她做事最谨慎了,透过车窗看了两眼。 “这还在老宅附近呢,你怎么就一点不小心?你这样动手动脚的,要是被人瞧见了两张嘴可说不清。” 赵力无所畏惧,他抬着下巴,一副骄傲的模样:“夏夏,你放心好了,我是要娶你回家的人,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关系不用再这样偷偷摸摸的。” “闭嘴!”夏雨浓有些生气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约定的?” 提到这个,赵力突然叹息…… “哪怕只是交易合作的关系,可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夏雨浓整个人懒散的靠在车子椅背上,她不耐烦地闭上眼挥了挥手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离开这边吧。” 见她这样赵力没再说什么,按照她她的话去了指定的目标地点。 “你又要来见他?” 下了车,赵力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是裴知珩的助理,这些年一直跟在裴知珩身边。 不算出众的长相,带着眼镜多了几分儒雅气息,身上西装代表他就是一位职场精英。 当初夏雨浓就是见他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气息,却又穿着西装身姿挺拔,这才一时之间迷了心智,和他发生了一些无法言喻的事…… 可现在渐渐的,夏雨浓发觉赵力实在普通,根本配不上自己。 “赵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我去见裴知珩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 赵力欲言又止。 夏雨浓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离开。 宋清宁那小胳膊小腿的,没想到爆发力那么强,她一把火竟烧的别墅所剩无几。 自从别墅起火后裴知珩便搬到了自己名下的这处房产——天空花园。 南惜出事后夏雨浓两次来找裴知珩却都被他拒之门外。 不知道这次能否见得了…… 夏雨浓抬手敲响房门。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裴知珩打开了房门,可他像是料到了,见到夏雨浓递给她一张卡。 夏雨浓微微皱眉。 裴知珩道:“你这些年跟着我不吃亏,这将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笔钱。” “你什么意思?” “划清界限。” 夏雨浓眼底一点点涌上泪水:“认真的?” 裴知珩始终低垂着眉眼,他声音死气沉沉的:“夏雨浓,你该明白,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是吗?” 夏雨浓曾无数次的劝诫自己,她夏雨浓一定要清醒理智,看清事实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图她自己所图! 可这么多年的爱慕,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们曾像每个寻常夫妻般做尽亲密之事,现在,她怎么能心如止水呢? 泪水终究滚落。 她缓缓脱掉了外套。 “那这样呢?” 夏雨浓向来很会保养自己,她身体娇软,肌肤白皙。 外套下穿着一根细绳小吊带裙,裙身在膝盖处。 她红着眼眶见裴知珩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将肩上的带子滑下。 “这样呢?” 裴知珩那双眼眸依旧冷若冰霜。 “哪怕从今以后我别无所图,只求你能够隔三差五出现我身边呢?” “妄想。”裴知珩语气冰冷,只丢下两个字。 夏雨浓捡起外套穿上,她擦掉眼泪匆匆离去。 “奶奶今晚让你回家吃饭。” 夏雨浓走后房间里一下子又变得无比安静。 周围一切仿若落针可闻。 突然,一道手机来电声打破了这种安静。 “裴总,查清楚了,宋小姐离开a市的这一周去的地方是宁城一个小县城,她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海城傅总也陪同前往。” 裴知珩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 “有没有查出她去那里做了什么?” “这不是秘密,我们很快就查出来了,宋小姐是去那个小县城办了一场丧……她亲自为夫人立了一座衣冠冢。” “啪嗒——” 手里拿着的手机狠狠砸在地面上,裴知珩眼眶瞬间通红。 “裴总?” 手机对面的人还在轻唤。 裴知珩缓了片刻将手机拿起来,他轻声道:“订一张去宁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的。” 这是裴老太太下达回家吃饭的命令后,裴知珩第一次忤逆了她的意思,不但没有前来参加,甚至连个交代都没有。 下午五点,宁城的天下起了一场雨,那雨连绵不断,足足下了两个小时。 裴知珩没有做任何了解就来了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这里的交通如此繁琐。 擦亮的皮鞋上沾染泥点,裤脚也沾上污水,他心情很糟糕,按着沿途标识在小镇上找了家旅馆住下。 他订的房间是旅馆最上乘的,可裴知珩还是不满意,房间太小采光不好,加之外面一个大阴天,房间里很暗。 他开了灯勉强适应,周遭转了一圈儿感觉卫生还可以才放心住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南惜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裴知珩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他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像是丢了某样东西要找回来。 可他不知道自己将东西丢在了何处,更不知道那东西是否还在原地等着他寻回,于是,他火急火燎日夜煎熬。 有些事情淡忘在脑海中。 他不敢去想,只当那都是一场梦。 可漫漫长夜,他根本睡不着,外面雨声滴答,裴知珩睁眼到天亮。 宁城的天直到第二天都没放晴。 空气里满是泥土混杂青草的气息,外面的天一片灰蒙蒙。 裴知珩结束过后穿上衣服,旅馆房门被敲响。 “先生,我们旅店自带早餐,请问您是要在房间里用餐还是下楼呢?” 没想到这样一个破烂的小镇旅店还自带早餐服务。 裴知珩黑着脸道:“下楼吧。” 也许是这房间里太过于暗了,裴知珩总感觉不舒服,或许下了楼能好一些。 他就这样跟着侍者下楼。 一楼大厅里摆着餐桌椅子,这个点不少人已经开始用餐,裴知珩左右看了两眼,开口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小镇上为什么人口为何如此密集,且这些人都像是外地来的?” 侍者热情道:“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儿是一年一度的旅游胜地,这个季节刚好是旺季,这外地来的人可不就多了吗?” 裴知珩点点头:“谢谢。” 中式早餐做的很简单,小笼包、肉粥、一碟菜外加一杯热茶。 粥熬的还不错,裴知珩喝了两口低头看手机。 他上网查阅了一下有关于宁城的资料,查过之后这才发现宁城虽不是什么发展迅速的重点城市。 可这个地方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自然环境不被污染的宗旨,很多景点都是自然生成,且气候适宜,空气清新。 这些年,很多大城市的人都总爱往乡下跑,说是要感受一下朴素的田园生活…… 这也就是这个季节宁城人多的原因了。 裴知珩将手机放下继续吃早餐。 他吃着吃着,泪水突然蓄满眼眶。 他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南惜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以前幸福孤儿院还没有搬来a市,那个时候她和宋清宁在宁城长大,她说过很多有关于宁城的事情,可裴知珩都没仔细听当那些是无聊时的废话…… 可现在他知道错了,还想再听一些有关于这个地方的故事,可身旁人早已不在。 裴知珩快速擦去眼泪,方才还觉得味道不错的粥,此刻如同嚼蜡,他不想再吃了,丢下调羹刚要起身离开,他突然在抬眸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一刻,裴知珩整个人窒息。 他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发愣。 是南惜! 是她! 裴知珩当即就要追上去,可他太过于激动了,起身的时候没注意到腿勾到椅子,刚往前迈了一步便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惜……惜惜……” 他想开口大声地喊出她的名字,将那一步步离自己远去的人喊停。 可出口的嗓音是哽咽的,他张着嘴就那么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刚从楼上下来的人一步步离开。 那女孩留给他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背影,只不过她身旁已经有了陪着她的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衣服,男人很高,他似乎很珍惜身旁的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女孩护在怀里。 裴知珩嫉妒的发疯。 心痛至死! 哪怕他没有看到女孩的正脸,可还是笃定那人就是南惜! 他起身后发了疯的追上去。 可很不巧,女孩身旁的男人护着她的头打开车门,女孩上了车,随后,车子扬长而去。 裴知珩终于能完完全全地发出声音了。 “惜惜!惜惜!” 他大喊,那么的狼狈,周遭街上不少人都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裴知珩像是根本没察觉到…… 他痛苦的抬手蒙住脸。 …… 后山墓园。 昨天下了一下午的雨,此刻又缠绵的下了起来。 好在祁宴细心,出来时事无巨细,伞是贴身带着的,他将黑伞撑开打在南惜头顶。 南惜站在宋清宁给她立的衣冠冢前,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只是就那样神色漠然的站着。 片刻后,她突然收回视线:“从那天开始南惜就已经死了,自此世上再无南惜。” 祁宴垂眸盯着女孩儿,他眼底神色悲悯,那些情绪在心口泛滥,快要压不住,可他还在克制。 女孩儿面容苍白,她轻声道。 “祁宴,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我起个名字吧。” 祁宴突然愣住,倒是没想到,他眼底神色慌乱起来…… “这……起名是件大事需要好好想想,再去查一些……” “不用。”南惜轻声打断他,“我本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无人心疼,院长妈妈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用了她的姓,惜这个字是她想了很久的,她说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无根浮萍。” “她希望我以后能遇到一个真正爱我,永远珍惜我的人,可是……” 她笑着摇摇头:“一切不过是奢望。” “晴欢。”祁宴沉声,“不是奢望,南惜,这不是奢望,好的寓意都是我们对你的祝福。” 只是短短思考了片刻,祁宴变从脑海中搜刮了每一个有关于好寓意的字。 最后,他说:“世上再无南惜,以后你就是晴欢。” “你要永远相信雨过总会天晴悲伤过后也会有欢愉。” “晴欢,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希望以后你的世界永远放晴,欢乐伴你一生。” “好,以后就是晴欢了。” 她苦涩的笑着,最终将祁宴怀里那一束玫瑰放在了墓碑前。 她手持向日葵离去。 以后她的世界不会再有玫瑰。 雨水嘀嗒落下,天空阴沉一片。 裴知珩满身狼狈的赶到墓园,一座座墓碑找过来,终于在看到刻着南惜名字的衣冠冢时,他终于崩溃大吼。 他疯了般冲过来。 墓碑前那一束玫瑰已经被雨水打湿,花瓣耷拉滴着水珠。 裴知珩缓缓伸出手,他指尖落在了“南惜”那两个字上。 “惜惜,别吓我,回来,快回来……你要什么都可以,你要自由我也给你。” “别吓我,惜惜,回来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已经抱着必死的结局决心 宋清宁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见到祁宴。 祁宴是傅深寒带来的。 宋清宁见到他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没了半点生机。 她被关在这里足足四天。 本也没有对此抱有什么希望,她觉得都无所谓了…… 只是,有些愧对傅深寒罢了。 她那天晚上将人灌醉,走得干脆,甚至对他一路以来,对自己的帮助都没有好好的道过谢…… 此刻,宋清宁的目光缓缓从祁宴身上滑过,走后停留在傅深寒脸上。 傅深寒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心中那异样复杂的情感从何而起。 他那双眼只盯着宋清宁,喉结滚动,轻声道:“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这里的日子有什么好的呢?他这话问出来之后却又显得有些虚伪。 宋清宁却很认真的回答。 “很好,这里的日子宁静,远离纷扰,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心安理得过。” 傅深寒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心口有些痛。 裴知珩本就不怎么打算追究,只不过他在互联网上大肆宣扬宋清宁入狱,还在这件事上大作文章,无非是心理扭曲,认为那个被自己逼死的女孩还活着。 他的心理想法无人能读懂…… 或许,裴知珩已经疯了。 可哪怕如此,只要傅深寒想办法总能将她从这儿带出去。 傅深寒之所以将宋清宁丢在这儿,不闻不问这么多天,无非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宋清宁清楚的明白,逝去的人已经不在,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她不能这样冲动行事。 可,见到了宋清宁之后,傅深寒反倒被吓到了…… 他从她那双眼中再也看不到勃勃生机,她的眼底是一片沉沉死寂。 就这样,他们沉默的望着彼此。 片刻后,宋清宁开口:“傅总,说过要请你吃的饭,怕是办不到了,但还是要说声谢谢。”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帮的我,但你对我的那些帮助我铭记在心,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会诚心的祈求上天让你平安顺遂,家庭美满。” 傅深寒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清宁。 “那我也谢谢你。”傅深寒说完看向祁宴,“不过今天你不该向我说谢谢,而是跟祁宴道谢。” 宋清宁不解的皱眉。 傅深寒说:“祁宴这次从海城特地赶来,他的话目的就是带你出去。” “出去?”谈何容易,自己做的那些性质如何宋清宁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看着傅深寒和祁宴,她还是由衷道:“祁宴,谢谢你。” 祁宴摇摇头:“如果真想谢我就好好活着,别总想着做一些傻事,如果a市待不下去就跟我去海城。” “什么意思?” 祁宴道:“南惜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她如果还有心愿未了,那应该就是你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副模样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么难过。” “宋清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未免过于意气用事,你不该这样让自己身陷囹圄。” “如果你们是为此前来,那抱歉,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做的事情我一力承担,不管什么原因都和你们无关,请离开吧。” 祁宴淡淡一笑:“你今天还真得跟着我走了。” …… 宋清宁被不由分说带上车。 她来时穿的衣服如今又重新穿在了身上。 她只觉得荒唐。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带着我出来!” 她红着眼眶挣扎。 南惜的离世带给她太大的伤害,她甚至不敢闭上眼。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刀绞。 凭什么,老天爷也不公平。 有人出生便是在家庭美满幸福中度过一生,可像她们出生却无父无母无人心疼。 连短暂的成长经历都满是心酸坎坷。 她已经没有动力走下去了。 “宋清宁,你安静一点。”傅深寒开着车轻声道。 宋清宁还在挣扎,车门上了锁,她用手拍打车窗。 祁宴坐在副驾驶上,他慢慢拿出手机丢给宋清宁。 只是一句毫无情绪起伏的话,却像是平地丢下一颗惊雷,傅深寒平生第一次险些将车子开上一旁的绿化带。 “南惜还活着。” 刺耳的刹车声响在耳畔。 傅深寒停下车子,他猛地扭头看向副驾驶上的人。 宋清宁更是目瞪口呆。 她整个人石化,僵硬的维持着那个坐姿,直到片刻之后,像是反应过来了,她才颤颤巍巍从嘴里蹦哒出一句:“你……说什么?” 祁宴道:“南惜说了,你看过手机之后就会明白一切。” 宋清宁这才注意到祁宴刚刚丢到她怀里的手机,她慢慢低下头,颤抖着手指将手机捧起来。 手机界面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阳光下的南惜,她剪掉了自己满头披肩的长发,身上穿着一条雪白的的裙子就那么站着…… 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掉落砸在手机屏幕上,眼前视线已经模糊。 宋清宁伸手擦眼泪,可越擦视线便越模糊。 她最后哭出声音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身子往前坐,整个人几乎要爬到前座上盯着祁宴问才放心。 “祁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惜竟然还好好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有什么计划我都会支持,可她应该让我知道啊。” 心里如同明镜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深陷泥潭,最后消失在这世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祁宴道:“事发突然,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宋清宁,我今天出现在a市也是南惜授意。” 宋清宁擦掉眼泪:“嗯,我知道。” “可这件事情不能声张,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好!”宋清宁点头。 傅深寒在祁宴警告意味很浓重的目光下也跟着点头。 祁宴继续道:“她虽然还活着,可精神状态很差。” “那我……那我能见见小惜吗?或者是让我跟她说说话,让我亲眼看到她是真的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祁宴沉思片刻:“宋清宁,你虽然被关起来了,但裴知珩的人一直都在盯着你。” “我的想法是你要在a市待上一段时间。” “那小惜呢?” “她在海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南惜是病因,也是药引 将宋清宁送回家之后,傅深寒抬手,一条胳膊懒洋洋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以说这段时间我将公司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可你呢?公事处理的敷衍,人也不在公司坐镇,我问了助理,他说你杳无音信。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说除了固定的时间开视频会议室时能见到你以外,其余时间你都是隐身状态。” “我当是你祁宴到底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脚步,没想到是英雄救美去了呀!你小子藏得可真严实,一点风声不露,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你那段时间不是创作没灵感外出采风了?怎么人就到了海城,还把一个必死的人给救活了呢?” 傅深寒对祁宴的好奇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小时候就是,如今长大了依旧。 他这个人就像是个谜一样,无论何时都带着神秘感。 他总能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祁宴淡淡道:“偶然之下出手一捞。”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傅深寒眉头微挑,他半点不相信。 “难道就没有什么蓄谋已久,苦心计划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祁宴侧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傅深寒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你也就比我大了三个月而已,别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吓人的,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祁宴叹息一声:“我回家了,爸妈在向我打听你,说你离开海城这么久,公司的事不管,和李小姐的婚事也一拖再拖,你如果再这样,他二老就要动用权力让人带你回去结婚了。” 傅深寒轻咳一声,没了和自己最好的兄弟相处时的轻松感,眉宇间反倒带了一些凝重。 “他们总爱插手我的事。” 祁宴目光落在傅深寒脸上,他淡淡道:“说到底,有关于李小姐的事情,你欠她一个解释。” “什么意思?” 祁宴道:“你逗留a市这么久,为了宋清宁不但上下打点,还请了国内最权威的律师将所有有关于她的案件逐步分析,势必为他维权。” “如果没有你先前铺路,我没办法让她在最快的时间内毫无压力出来。这样一番努力可不像是你傅大总裁无心之举。” 傅深寒道:“在上位者这个位置待久了总会生出一些怜悯之情,更何况宋清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这种真情,让我为之动容,我稍稍动个手指头帮她解决眼前困境,也不是难事。” 祁宴就那么盯着傅深寒没说话。 他的眼神洞察所有。 傅深寒只觉得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快要藏不住了…… 他慢慢撇开脑袋:“算了,先不说这事,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傅深寒话语刚落,祁宴的手机就响了。 傅深寒顿时皱眉:“到底是谁呀?你这手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响了,一直到今天就没消停过,接上吧,兴许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祁宴拿起手机接听。 依旧是姚雪。 自从南惜出事的新闻在网上大肆报道之后,姚雪边崩溃了。 那是祁宴第一次从电话里听到那个女人将要压制不住的情绪。 “祁宴!到底怎么一回事?新闻上说的都是假的,南惜还活着对吗?” 彼时,祁宴只淡淡道:“姚医生也开始学着自欺欺人了吗?报道那么详细,我不相信你没看懂。” “可是……祁宴,我人都已经在a市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祁宴挂断电话前只是淡淡丢下一句:“姚医生,放下吧。” 至此,姚雪的电话便一个接一个打来。 如今电话接通,姚雪的情绪却比之前平复了不少沉默片刻,她轻声开口:“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姚医生是有话要说吗?” 似乎什么都没变,祁宴说话的语气还是如之前那般疏离。 可,熟悉的语气里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姚雪羞愧万分,她曾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岗位上对一个无辜女孩儿做出了最大的伤害。 仅仅只是一念之差她便失去了赎罪的机会。 “祁宴,你在怪我吗?” “何来怪字一说?” “南小姐的事……”姚雪没有点透。 祁宴只冷冷道:“一切都是你这个主治医生的判断,我当时无权过问。” “可是……” “但你确实给一个陷在深渊里的女孩做出了沉痛的打击。” “不是……”姚雪崩溃到哭,“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过她的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我只是被裴知珩的言语打动,我以为我将她留在美好中,她总能忘记伤痛……” 祁宴自嘲一笑,他没有再和姚雪聊下去便挂断了电话。 “姚医生如果还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挂了。” 傅深寒站在不远处的车子旁,他满脸的幸灾乐祸。 “怎么,又是一朵烂桃花?” 祁宴没搭理他。 上了车,傅深寒问:“你接下来要去哪?” “回海城。” “那你这次怎么不劝说我也一起回去?” 祁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宋清宁吧,毕竟,像裴知珩那样的疯子说不定还会干出更疯狂的事。” “你在宋清宁身边,她能安心些。” 如今不再是克制着不敢往外透露的心事了,他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虽带着私心却让人觉得他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傅深寒很满意:“这次你可欠了我个人情。” 祁宴点头。 “帮我应付一下李小姐。” 祁宴瞬间冷下脸。 “也就几天而已,过段时间我就回去了。” 祁宴在确保了宋清宁安全之后回到了海城。 他还是放心不下,只有待在她身边才觉得安心。 曾吃过的那些药如今都白吃了。 南惜是他的病因,也是唯一的药引。 “小姐呢?” 祁宴脚步匆匆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栋田园风的单层小别墅。 别墅周围种满了向日葵,绿植围绕,阳光洒落时美的像是置身田园生活中的。 往日里这个时候晴欢总闹的厉害,可今天安安静静的…… 第一百五十章 冲破心理催眠术! 祁宴觉得不对劲儿,他开口问守在门口的佣人。 佣人小声道:“宴先生放心,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她早早就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祁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压低嗓音道,“去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好。” 女佣转身离去。 祁宴在房间门口站了片刻这才离开。 角落里,女孩儿抱着自己的身体蹲着。 她睡不着。 这种感觉充满未知太恐怖了,她每天只有熬到自己精疲力尽,将要昏倒的时候才能躺下睡着,否则脑海中总有无数思绪钻进来。 那些事情像是毒虫啃食着她的大脑,她根本不敢闭上眼。 可她不敢再麻烦祁宴让他知道自己如此的糟糕。 一直以来她都在麻烦他。 可除了祁宴,她甚至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帮自己。 哪怕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世上的关系哪个不是利益牵扯相互的呢? 如今的自己破碎成这样,谁也拼凑不出来。 这间房子是祁宴特地给她准备的,屋子的布置很温馨,像是映衬着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他刻意的给自己安排了这间卧室,一张床,一个沙发,一间浴室,房间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做过处理,打开装着防盗网的窗户一眼就能看到那些迎风而立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朵沐浴在阳光下。 多么细心的人,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她又该不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呢? 睡不着,晴欢就心想,再缓缓,等自己在海城站稳脚跟了就离开。 不能这样一直麻烦一个人。 第二天天刚亮晴欢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门。 祁宴身上穿着一套运动服站在门口。 “晴欢,跟我出去跑步吧,早晨的空气很新鲜,运动过后出汗的感觉会很爽。” 对于这个新名字她还不怎么适应,但看着祁宴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她还是不忍心拒绝少年的请求,于是便点了点头。 祁宴是准备好了,他随手从身后拿出一个**袋。 “换上。” 晴欢望着祁宴的眼睛看了片刻,她点头:“好。” 那是一身浅粉色运动服,她没想到自己换上之后意外的合身。 如祁宴所说,清晨的空气却是格外新鲜,只是她体力不比他,只围绕小区周边跑了不到两圈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祁宴还要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她片刻。 晴欢从来都是一个喜欢逞强的性子,哪怕她现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却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步伐已经跟不上祁宴。 祁宴刻意的放慢步调,她拿了水给她。 “觉得累,可以休息一会。” 晴欢摇摇头。 最后她陪着祁宴跑了足足三公里才停下。 彼时,长久没有这样活动的晴欢觉得自己腿脚酸软,整个人都开始不舒服了。 可她咬牙强撑着。 这样运动一番也是有益,当天晚上,她入睡的竟格外快。 只是,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晴欢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噩梦般的那一天。 这所有的事情,一切都要从自己和爱心机构打电话说起。 “南小姐,经过假死一事后,有关于您的身份信息,所有的一切本机构都已经安排好,您可以随时选择一个自己准备充足的时间开始脱身。” 那天,a市下了一场雨,天空半阴半霾晴欢站在窗边打电话,只觉得心情压抑。 她问:“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只要您有机会开车出来,我们便会为您制造各种事故,让世人都认为您已成功在这场事故中身亡,之后一切善后事宜都将由我们的人为您摆平,您只管去自己全新的城市改头换面的生活。” 晴欢挂断电话:“好。” 自此,她心里便开始各种计划。 可一直都没找到一个那样合适的机会。 裴知珩像是看管犯人一样盯着她,以至于晴欢心情烦躁,病情反复…… 然而,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任何事情都该是有始有终。 从哪个人身上开始的,最终也将从那个人身上结束。 她没想到经历过海岛别墅,自己自尽遇事那样一件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之后,裴知珩还不死心,甚至想要旧事重演…… 其实,早在宁宁出现在别墅开始干涉她和裴知珩的事情时,晴欢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裴知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策划着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的裴知珩高估了他的执行能力,他以为自己因为心理催眠忘记了一些事情,反应变得迟钝,连脑袋也不好使了,可他没想过,那些事情只是在他的手段下,短暂的遗忘并非永远忘记,而她也不是就此成为了一个傻子。 终于,自己在察觉到猫腻时给机构去了最后一通电话。 “对,裴知珩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看他的样子是要带着我出国,他背着我将我过期的签证都已经办好。” 机构那边接电话的依旧是一个声音,温柔十分有耐心的女生。 那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电话这头的自己心情烦躁,她语气变得更加轻缓温柔。 “南小姐,越是这种时候,您越要稳住,希望您能够相信我们机构,相信我。我们老板当初创办爱心机构,为的就是拯救这世上更多深陷婚姻困惑而不得自由的女孩,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教您顺利救出来。” 那时候,晴欢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喂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她轻轻点头:“好。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做好一切准备,您要相信您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您身后有我们整个机构的人为您撑着,放心,您的安全,我们机构24小时都有人盯着。” 也是那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将宋清宁修好的手机打开。 她搜索了一系列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终于也在热搜新闻上看到了那篇“全世界都知道裴知珩爱南惜”的新闻帖子。 随着帖子上的内容,她冲破了姚雪强大巩固的心理催眠术。 耳边的声音告诉她:“南惜,你爱裴知珩,你永远爱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宴老师,性……冷淡 “不……我恨他,我恨他……” “你爱他,你深爱他,你永远离不开他……” 整个别墅上下都是在监视着自己的人。 她城忍着将要裂开的脑袋跌跌撞撞的,将房门上锁进了浴室,开了水龙头,她在浴室里痛苦的挣扎。 耳边都是姚雪的声音。 她细数裴知珩那些年曾对自己的深情和爱。 可她却在跟这股强大的力量抗衡。 她终于成功将所有的事情都完完全全的记了起来。 那一刻,晴欢流着泪,她知道宋清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为什么不敢将那段痛苦的往事揭露。 那是一段在她看来反人性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受,承受了多少痛苦。 那一场痛哭之后晴欢彻底的清醒。 好巧不巧,当天晚上,裴知珩竟提前了他的计划。 他端着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前来,本意是想让自己睡着。 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南惜开始心理排斥有关于裴知珩的一切时,她就已经将自己药瓶子里的安眠药全都换成了维生素。 她不过是陪着他演了一场戏而已。 如果说这就是裴知珩对自己的执念和爱,那么他也太恐怖了! 她如那个男人所愿昏睡过去,裴知珩也阴差阳错的开了那辆,自己早就已经在刹车上动过手脚的车子。 她和机构那边的人计划好的是自己外出发生意外…… 可裴知珩非要搅入局。 那她九抱了必死的决心…… 那天,南惜心里一点恐惧都没有,他反倒觉得自己像是要解脱了,很释然的感觉。 她在车上看着那个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尊严丢了所有。 她终于尝试到了报复的快感,她也将自己内心深藏了那么久的愧疚和痛苦,都说了出来。 他们的孩子……不是裴知珩杀死,也不是夏雨浓杀死。 而是她自己,在明明知道了所有人的计划之后,毅然决然的利用了那个孩子…… 她用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做了这世上最恶毒的一件事。 压垮她,让她精神出现恍惚的不是裴知珩,而是她的负罪感啊…… 那辆刹车失灵的车子在裴知珩的驾驶下彻底失控撞毁道路围栏冲向大海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唯一觉得晦气的就是为什么不能和裴知珩死在不同的地方呢? 可在命悬一线海水将要吞没自己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来救自己的人…… 南惜有了新身份新名字,爱心机构的人将她卡里少有的那些财产全部秘密转移。 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身上穿着尺码合适的衣服,屋子的布置完全是按照她个人的喜好来。 买好的新手机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向日葵。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爱心机构的地址正好是在自己和宋清宁曾经长大的幸福孤儿院旧址处。 那里工作的都是女性,她们有正规的工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阳光洒下来,那个地方是温暖的,似乎只要再多待一段时间,自己也能成为之前的自己。 可她精神状态太差了,根本住不了那个地方。 机构负责她逃出事宜的女生叫梁丽丽,她比南惜年长,可笑起来脸上有酒窝,一双圆圆的眼睛也会变成月牙。 她陪着南惜到处玩,问南惜还有什么想见的人,或者放下不下的,她唯一能想到的那个人也只有宋清宁。 梁丽丽一双圆圆的眼睛顿时睁大,听到这个名字她赶忙翻出手机递到了南惜面前。 “南小姐,这也算是我们工作上最大的失误了,我们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接了那么多案子,每件事的善后结果都能那么完美,可唯独在您的案子上,我们出了差错。” 彼时,宋清宁携刀闯入医院杀人未遂,以及在安生了两天后,又大晚上纵火的新闻已经成了热搜。 南惜看着上面的新闻久久无法释怀…… 那个傻瓜,闯了这样大的祸,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要将自己的一生如此葬送掉吗? 可现在又有谁能救她呢? 南惜整整一夜未睡,她心急如焚,将自己认识的寥寥几个好友想了一圈,最后觉得可靠,可以信任的只有一个…… 于是,她联系了祁宴。 当时,接电话的祁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又或者说他那个人本性就是寡淡的,所以才会再不管听了什么消息之后都能那样平静如水。 “那你呢南惜,既然活着,那你你现在在哪儿?” 南惜将自己所在位置跟祁宴说了。 祁宴说:“好巧,我刚好遇到了创作瓶颈,因为没有灵感外出采风,正好人就在宁城。” 那天早上她从机构出来去了祁宴所在的旅馆。 他们一起吃了顿早饭。 祁宴道:“听说宋清宁在这里为你立了衣冠冢,要去看看吗?” 南惜点头:“去吧。” 前半生过得太苦,也该送送那个死在大海中的女孩儿了…… 梦到这里结束,晴欢缓缓苏醒。 她睁开眼,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天花板,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她抬手抹了一把。 她没有再懒床,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祁宴很平常的等在楼下。 “还以为你坚持不了了。” 她笑了笑:“怎么会,有你带着我也不好犯懒。” “做人也没必要对自己那么苛责,一切事全凭自己喜好,你如果觉得跑步对你有益,那就当打发时间陪我跑上几圈,你若是不喜欢,那就回去吃了早餐,晒晒太阳看看书也是好的。” 晴欢盯着祁宴笑了笑。 “你倒是宽容。” “春天,我希望你能一切都好。” 他许久没叫过自己这个名字了。 晴欢眨眨眼:“宴老师,有件事忘了问你。” “什么?” 女孩儿的目光缓缓移到了祁宴手上。 好的,手指上原本带着结婚戒指,可现在戒指没了。 “你不是说你已婚吗?” 祁宴原本一脸的严肃想着她会问什么,可当问题出口,他突然就有些心虚的样子。 别开头,祁宴擦了一下额头上并没有的汗水…… “我……性冷淡。”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祁宴一鸣惊人 祁宴总会一鸣惊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晴欢嘴角轻轻一抽,她歪头,嘴角带着一点隐忍的笑意。 脸上终于有了这样一点鲜活的表情。 祁宴汗颜…… 他总以为自己这些年无欲无求,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副能很好掌控自己情绪起伏,随时保持头脑冷静的本领,可在这个女孩面前,他所有的伪装自持都功亏一篑。 他方才也不知道自己一开口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现在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祁宴道:“我,不太想招惹无辜女孩儿……因为之前总有一些挡不住的缘分,所以,戒指是个挡箭牌,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如此。 晴欢一解这么多天的疑惑,眼前终于算是明朗起来了。 “那我明白了。” 祁宴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祁宴说出来的这个原因,以至于晴欢心里一下子少了很多负担。 下午的时候,她在祁宴的向日葵院子里晒太阳,手机突然响了,是宋清宁打来的电话。 晴欢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看了片刻,她慢慢接听。 “小……小惜?” 晴欢从祁宴嘴里知道了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他都已经如实的告诉了宋清宁。 再听到宋清宁的声音,她只觉得恍若隔世。 这么多天,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去联系她,只是……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她只是想等调整的好一些罢了。 “宁宁,是我。” 电话那头女孩颤抖着,她拖着哭腔,轻声道:“虽然事情祁宴都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可我一直都不敢相信,真害怕自己只是因为太想念你,做了一场梦,直到听到你的声音,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惜,你还好吗?住在哪呢?” 晴欢道:“我很好,住在祁宴这里。你呢宁宁,你还好吗?” 宋清宁一个劲儿的点头,哪怕她心里清楚南惜看不到。 “对了……祁宴说你在海城已经有了一个新身份,连名字也换了,现在叫晴欢是不是?” 晴欢“嗯”了一声。 和祁宴相处了几天,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记错过,她次次喊自己晴欢。 “晴欢……很好听的名字,那我就叫你欢欢。” “好。”宋清宁的称呼让人心生暖意,“欢欢,你等我处理了自己在a市的这些事情,我就来找你。” “好,你到时候尽管过来,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那……你现在在那边身上有钱吗?每天心情怎么样……小……欢欢,你这次死里逃生,也算是老天爷给了你一个开悟的机会,你一定要放过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行吗?” 晴欢突然间就觉得委屈,这些天以来的胆战心惊,所有的恐惧不安都被无限放大。 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在意的人面前才会丢盔卸甲如此脆弱。 可她忍住了自己的哭腔。 “你放心好了,我之前也存了一些钱,那些钱都在我的新账户里维持,我一段时间的生活开销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因我多次得罪了裴知珩,只怕他一直都在盯着你。” “你放心,有傅深寒在,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晴欢轻声道:“宁宁,不管身处何地,在做什么,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吗?” 宋清宁早就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 电话挂断,宋清宁就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傅深寒刚从阳台上收了两件衣服过来,a市的天变了,眼看着就像是要下雨,这几件衣服还是昨天晚上宋清宁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手洗的。 她说是要报答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傅深寒当时嘴上是拒绝的,主要见一个女孩儿亲手替自己洗衣服便无所适从。 这还是第一次…… 可,当他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过来,闻着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花香,傅深寒心里还是暖暖的。 刚想过来好好感谢他一番,谁知道就见到了宋清宁这副模样。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宋清宁,你怎么回事?” 宋清宁吸了吸鼻子,她还是很要强的,除非是真的忍不住,否则她也不会在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面前随意哭成这个样子。 她低下头,将脸埋在掌心里。 “就是突然觉得……老天爷对我也挺好的。” 傅深寒叹息一声,他素来高高在上,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时候,他还从未拉下脸去讨好过别人,如此安慰的话语,更是说不出来。 他只能和宋清宁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 “宋清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清宁擦掉眼泪,她双眼红肿。 这些日子瘦了不少,以至于那略显幼态的小脸轮廓都编的更加清晰。 “我想先尽力的保住我在这个行业的过往历史成绩,等小……” 她原本是要喊“小惜”的,可想到南惜已经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身份,她就道:“等欢欢情绪稳定,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我就去找她。” “这么大的世界,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太孤单了,如果能有个陪伴身侧的人就是这样很幸运的事情了。” “你倒是将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清楚。只不过……欢欢?” 宋清宁道:“她现在叫晴欢。” 傅深寒眉头轻挑,虽然不知道有关于南惜的所有事情祁宴究竟参与了多少?在这整件事情中,他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可他可以肯定的是,祁宴栽了。 或许是念及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份,他倒是自私的想这样也好…… 这也算是给了祁宴一个机会。 “这样挺好,算是新生。” 宋清宁点点头,沉默片刻,她突然问:“傅总,我的事情前前后后你已经帮了许多,可我现在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身上已经背负案底,你到底是怎么……” 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真的可以拯救一个人。 可,傅深寒想,宋清宁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还记得之前你在南风集团时,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的那件事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成年人的克制和隐忍 那个晚上…… 提起这件事情,宋清宁便不自觉的身子颤抖。 那样令人记忆深刻的事情,她怎么会忘记呢? 她点头。 “其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非偶然,那背后一切都是裴知珩计划的。” “什……什么?” 傅深寒缓缓站起来,他英俊的脸上有了几分怒意。 查到事情真相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到底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渣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傅深寒道:“我知道你很震惊,这件事一时间或许让人无法接受,但事实却是如此。” “这整件事都是裴知珩策划,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是要给你一个教训,因为当时你过度干涉了他的婚姻。” 宋清宁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身体冰冷,像是有一桶水从头浇到了底。 这就是人性的恶,任何事情都只是一念之差。 哪怕如今裴知珩和南惜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在宋清宁的记忆中,对裴知珩印象最深的还是上学时期,那个总是穿着球服怀里抱着球的少年。 自打和南惜确认关系的那一刻,他便高调的宣布南惜作为自己女朋友的身份。 无论到哪儿他都护着怀里的女孩儿。 那个时候的南惜是真的幸福啊。 幸福到让她这样一个不相信爱情对婚姻生活抱有极大偏执态度的人都开始羡慕起了南惜。 她一直都以为南惜真的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他们会一辈子这样走下去。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别说是南惜,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无法接受。 人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呢? 一开始那样好的人,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吗?可若真是装的,可他满心满眼望着一个人时,那满腔的爱意又怎么能装的出来呢? 想到这些,宋清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当时其实也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巧了,可我否决了自己的判断,我认为裴知珩再怎么垃圾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傅深寒语重心长道:“凡事都有一个因果吧,因为他自己做的这件事情让我的律师找到了突破口,所以你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儿吗?” 片刻后,宋清宁点头。 “傅总,谢谢你。” 傅深寒笑了一下:“你我好歹相识这么久,发生的这点点滴滴也算是交情,我们是朋友了吧?” 宋清宁点头:“嗯。” “那就不要总是叫的这么见外。” “那……” “你可以试着喊我的名字。” 宋清宁坐在沙发上,傅深寒站着,他垂眸,两只手插兜,整个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抿了抿唇,有那么一刻,胸膛内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像是在引诱着她,让她去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可成年人的克制和隐忍早就已经恰到好处。 宋清宁在傅深寒眸光渐深的那一刻收回自己的视线。 “深寒,谢谢你。” 她终于如释重负,语气轻快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可尾随的只有那三个字,疏离又淡漠。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暗恋了他很多年,可她心里太清楚了,自己和这个男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 况且,就算现在的傅深寒没有订婚,他认定的妻子不会是那位名媛李小姐,倘若他们彼此有了爱情,她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迈出那一步。 她对自由有渴望。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常伴左右的爱人,宋清宁更希望的是自己可以自给自足,不受任何男人带给她的伤害。 傅深寒淡淡“嗯”了一声:“这样很好。” 宋清宁沉默片刻,问道:“你……婚期定了吗?说好的,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去喝喜酒。”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所有的暧昧流淌的情愫像是瞬间冰冻。 傅深寒道:“不会忘。” 他缓了片刻,又道:“再等等,这样回去我没办法跟祁宴交代。” 他话音刚落,祁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 晴欢和宋清宁挂断电话之后便没忍住痛哭出声。 这世上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没有人能明白自己究竟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也想晒温暖的太阳,也想自救,可这一切太难了。 就在晴欢深陷悲痛无法自拔时,祁宴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打扮的很有气质的女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无袖旗袍,盘着头发,发上别着簪子,脚上踩着珍珠白的高跟鞋,一步步走来时,宛如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孩,忍不住的想让人驻足欣赏她的美。 门没关,她走上前,步子精准的停在了南惜面前。 祁宴家的去后花园向日葵盛放,晴欢坐在祁宴给她添置的躺椅上。 因为起身哭了一会儿,身上盖着的毯子掉在脚边。 她呆呆地愣住,看着这个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儿。 “我就说嘛,总会有点原因,否则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个机不离手的年代,怎么可能会一失踪就没有半点消息呢?” 晴欢后知后觉,她掀开身上的毯子站起来。 “你好。” 出于礼貌,晴欢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女孩儿满身贵气,她脸上妆容精致,细细弯弯的眉毛微微一挑,目光上下打量晴欢。 很快,她的眼神中便透露出一丝让人很容易就能察觉到的嫌弃。 “这位小姐你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呢?” 晴欢很快便稳住心神,她道:“晴欢。” “晴小姐?” 晴欢点头。 女孩儿道:“我姓李。” “原来是李小姐。” 之前晴欢早在宋清宁嘴里听说了不少有关于这位李小姐的事情。 她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原尾…… “你知道我?” “略有耳闻。” 李小姐笑了笑:“算你识相,不过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一笔勾销的,我想知道这位晴小姐被藏在这儿有多久了呢?” “藏?”晴欢知道她误会了一些事情。 于是,她正色道:“我不太明白李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你用藏这个字实在是错误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宴老师,你变了 “第一,我是第一次见李小姐,和你之间没什么交集,你也没有说明来意,所以我不知道你话里暗藏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我不是藏在这儿,我是光明正大住在这里的,你如果想知道原因,可以去问祁宴。” 李小姐嫣红的嘴角扬着笑意,闻言,她愣了一下。 “没想到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只不过像这种事情光动动嘴皮子算什么呢?你说我没说明来意,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是傅深寒的未婚妻,我想这件事情已经高调声明,你若是圈内人不会不知道,” 晴欢点头。 “既然你心里清楚,那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晴欢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和我出生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李小姐似乎有些生气了,她板着好看的脸。 “自打我和傅深寒联姻的消息一传出去,他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果然,他藏人了。” “还请李小姐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随意误会。” 晴欢还要说些什么,祁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从晴欢身后一步步走过来。 一个很随意的动作,自然而然的。 他伸手,隔着衣服袖子将晴欢扯到了自己身后。 “祁宴哥?”李心茉见到祁宴眼睛一亮,她主动打招呼。 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李心道茉道:“祁宴哥,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的事情难不成还有误会吗?” 祁宴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他道:“晴欢是我朋友,是我请她住在这儿的,这个地方是我的私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听到了这里,但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李心茉脸上有一瞬间的挂不住。 “这样啊。”她还有些不死心,“可我已经有好几天联系不上傅深寒了。” “那是你和他的问题。” “可你们是兄弟啊,一个家里的总该知道些什么,不如你告诉我吧,他如果不方便见我,我也可以去找他。” 祁宴语气冷淡的再次回绝。 “抱歉,你们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你如果想找他,你有的是办法。毕竟,连我未曾公开的私宅你都能找过来。” 李心茉皱了皱眉头:“算了,好吧好吧,那我知道了。” “那……今天就当我不懂事,给你添乱了,跟你朋友道个歉,我这就走了。” 李心茉前脚刚走,祁宴后脚已经给傅深寒打去了电话。 他自己的事情他该自己来解决。 丢下这样的烂摊子让自己收拾想像什么话? 电话挂断,祁宴顺手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一阵清风拂过,晴欢剪短的头发贴在耳畔,她低下头,伸手从祁宴手里接过帕子。 祁宴刚刚给傅深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语气很生硬,像是生气了。 晴欢将自己脸上早已被风干的泪痕又重新拿帕子擦了擦。 “晴欢,不要去在意不相干的人说出来的话。” “啊……” 祁宴转过身,他抬手摁住晴欢的肩膀。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中一圈圈情绪荡漾开来,那样的浓烈的,炙热,想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上。 最终,他只淡淡道:“李心茉是傅深寒的未婚妻,她的话不是针对她。她这个人就是表象和脾气不一样,说话有些冲,可她的那些话你根本不需要在意。” 原来…… 晴欢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祁宴是误会了啊,他以为自己脸上的泪痕是因为李心茉。 可她从来不会因为无相干的人落泪。 “祁宴,刚刚……我和宋清宁通了电话。” 祁宴双眸中闪过一抹很微妙的光。 晴欢低头笑了笑:“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了,我总想着不让她担心不给她添麻烦,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其实也很脆弱,很渺小,那么多的事情,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好,我不想让牵挂我的人为此费心,可到底还是连累了她。” “晴欢,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独立的个体。你能让她为你费心,说明你是幸福的,不是一个人,这世上还有关心你的人,不是吗?” 晴欢眨眨眼,祁宴说出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她自己何尝不明白? 只是,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复杂得很她根本捉摸不透。 “算了。”祁宴说,“你来海城都很多天了我都没有带你好好到处逛逛,去换身衣服,晚饭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晴欢还在犹豫,祁宴说:“最近的创作又没进展,缺乏灵感的时候总要出去透透气。” 于是,晴欢就这样跟着祁宴出去了。 她的身体骨头都已经懒得不行。 她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不想说话,更不想扎堆人群。 她甚至不想进行这些无用的社交,可祁宴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总是那样平静温和。 他就像是温度适宜的水,她根本无法拒绝,也做不到不和他交流。 她似乎是被迫着。 “宴老师……” 祁宴带着晴欢来了海城一处历史文化较为悠久的街道。 说到底这些年随着不少建筑项目,城镇的大楼都做过翻修,可唯有这条街保留了最真实的美感。 望过去,只见一排排古代建筑物,青砖小路铺在脚下,蜿蜒的街道两旁都是商铺,一些商贩将摊子支在门口。 晴欢觉得很新奇,她内心有了一点小波澜。 祁宴主动当起了解说员,他指着这些古代建筑物在晴欢耳边解说。 晴欢一句话突然出口。 “宴老师,你变了。” 祁宴脚步一顿:“嗯?” 回答的太快可脑能量又没有跟上,于是他发出疑问,这个音节尾音上调充满诱惑力。 晴欢侧头盯着他。 “没什么,说笑而已……就是感觉,你变了。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祁宴想,是自己这几天热情过头,露出了马脚? “你以前不是很爱说话。” 祁宴:“相处的久了,跟你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你是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不好?” 晴欢立刻摇头,怕他多想,她道:“没有,很好。” “只是觉得很庆幸,还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祁宴的秘密 晴欢和祁宴在古玩街逛了一圈儿,他们在就近的面馆里吃了饭。 餐桌上上的都是一道道江南菜,那些菜摆盘很漂亮,精致的佳肴在厨师的手底下变成了一道道烟雨水乡的图画。 晴欢眨眨眼,她拿着餐具有些无从下手。 祁宴出声道:“觉得怎么样?看到这些有食欲吗?” 晴欢点头:“很漂亮,有些舍不得破坏。” “饭菜是做给人吃的,这样漂亮的摆盘佳肴为的就是要勾起客人的食欲,既然你想吃,那就说明厨师的目的达到。这于他而言是成功的,动筷吧。” 这顿饭晴欢吃的很愉悦,只是他们还没吃完,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 “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吗?” 晴欢摇摇头,他放下手里的餐具,从窗外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丝,心底突然间多了几分惆怅。 可是…… 这种肆无忌惮和朋友在外用餐不用担心身后有人盯着,也不必害怕回家有人发难的感觉真的很好,这就是自由的气息。 她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祁宴,我们回去吧。” “好。” 当天晚上海城的天电闪雷鸣,一道道惊雷劈下瞬间炸的天光大亮。 晴欢根本睡不着,她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 卧室的灯也没关,她心里烦躁感更甚,想着应该起床做些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外面响起敲门声。 “晴欢,你睡了吗?” 是祁宴的声音。 她快速从被窝里爬起来,将床铺整理了一下,擦去满脸汗水,顺了顺头发,这才过去开门。 “祁宴?” 祁宴端着一些小甜品。 “今晚的天气有些糟糕我睡不着,能和你聊聊天吗?” 晴欢点头,让开路让祁宴进来了。 自从她住在祁宴这儿开始,祁宴便格外的尊重她,他从来都不会踏足自己的卧室。 这还是第一次…… 卧室 祁宴走到沙发旁坐下:“这些甜品卖相如何?” 晴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她盯着这三样做工精致且小巧的甜品看。 “这该不会都是你做的?” 祁宴轻咳一声:“你猜对了。” 晴欢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像祁宴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将甜品做到这个份儿上。 “看不出来啊,宴老师居然还有这个手艺。” 祁宴嘴角抿着淡笑,他此刻身上套着一件低领薄衫,袖子上挽露出有力的腕骨。 他将叉子递给晴欢。 “不能光看表象,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晴欢点头,她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芒果口味的。 芒果酱夹杂着一点点果粒,入口的蛋糕体松软香甜,表皮裹上去的奶油半点不腻。 晴欢依次又尝了另外两样,她顿时眼睛都跟着亮了。 “好吃!太好吃了!” 祁宴道:“以前,有个人曾说她喜欢吃甜的,等以后有钱了就每天吃一块小蛋糕。” “我那个时候没什么能力,也做不到,现在,终于将一切都学会了。” 祁宴口中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晴欢忍不住的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只手上。 他一开始戴在手指上,那只象征着已婚的戒指,不知何时已经取下。 他手指修长有力,一双十分好看的手,充满男人的力量。 晴欢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浮现出了,他拿着画笔作画的样子。 “宴老师心里也有一个难以忘怀的人吗?” 祁宴叹息一声,他扭头看着晴欢。 晴欢苦涩一笑:“这世上的人奇怪的很,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时候总想着据为己有。” “可真得到了又半点不珍惜,随时就能弃如敝履,所以说美好的东西埋在心底就很好。” 祁宴若有所思的开口:“晴欢,说说你自己吧。” “我?” 他点头:“我这个人性格古怪不爱跟人亲近,所以一直以来朋友都很少,我是真的将你当做了很好的朋友,可我对你的了解太少,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晴欢深吸了一口气,祁宴像是在诱导着自己聊天,但,无所谓了。 她心里很清楚,从始至终,不管是谁,她似乎都在被推着往前走。 但凡眼前的人,换做另外一个她都不会相信。 可这个人是祁宴,她莫名的就信了。 “我是个孤儿,没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出生在这世上就好像是一个错误。我和宋清宁一起长大,和她相互扶持的那几年是真的苦,苦到……” 原来,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已是一个浑身布满千疮百孔的女人。 “苦到经常受人欺负……好在,我们遇到了院长妈妈,那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带大了孤儿院很多孩子,不但如此凭借着各方慈善事业,她也成功的让我们读书有了知识都找到了工作……” “还要什么父母呢?她早就已经成了我们的父母。” 祁宴道:“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找呢?” “找?”晴欢摇了摇头,“没意思,当初既然狠得下心舍得丢弃,那估计是后悔生下了,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去找呢?” 祁宴微微皱眉。 “宴老师,该你了,说说你吧。” 祁宴点头:“说起来我们身世相同,我也是个孤儿无人看顾。只不过,我十岁那年被领养了。” “海城,傅家?”这些事情之前宋清宁有意无意的提到过一些。 晴欢虽然知道,但知道的不多。 祁宴点头:“对,海城傅家。傅深寒比我小一岁,我和他几乎一起长大。” “那……傅家从商,我之前听过一些有关于你的传闻,他们都说你是商业天才,可为什么……” 傅深寒接上话头:“任何事情总要凭借自己的喜欢,我对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事不感兴趣,相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画画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之中,这样能让我静下心来。” “咔嚓——” 祁宴话音刚落,窗边惊雷突然劈下,闪电伴随雷鸣炸在耳边。 “啊——”晴欢心头一跳,她惊呼出声,下意识缩在了祁宴怀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这辈子要孤独终老 祁宴顺势将人搂住。 雷声淡去,卧室里光线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贴的近,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沁入鼻息,晴欢耳根子发烫。 她的思绪飞得很快,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之前那次…… 那时祁宴喝醉了,黑暗中,他低头望着自己的目光深邃复杂…… 晴欢心口一跳,在推开祁宴之前,他先一步松开了揽着晴欢肩膀的手。 他坐远了一点。 “这……这雷打的突然。” 祁宴没事找事做,他抬手摸头,又低头在地上找着什么…… 晴欢轻声咳嗽了一下,她别开头看着窗外如注的大雨。 “祁宴,总而言之,谢谢你。” 祁宴收回目光:“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总说谢。” “好。” 这一夜,窗外雨下个不停,卧室里,晴欢和祁宴坐在沙发上,他们聊了很多。 从人生观点到未来要做的事…… 祁宴这个人和之前的变化确实很大,他的话语不再简短,他的话眼神也不再冰冷…… 之前那副样子似乎彻底没了。 晴欢甚至不知道自己困意来袭是怎么躺在沙发上睡着的。 听着耳边传来女孩轻微y均匀的呼吸声,祁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他以前其实很讨厌下雨天,可现在,他变得喜欢下雨天。 他甚至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明晚还能是一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 祁宴在沙发上做了很久,他听着窗外雨水滴答声,感受着旁边女孩儿身上传出的呼吸声。 他的内心有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片刻后,他起身看着晴欢脑袋歪在沙发靠背上睡着的样子,他出神的盯着,想下手将人抱回床上,可一想到这样不合适他便停下了动作。 最后,祁宴从床上将枕头和被子拿了过来,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了门口放着的行李箱。 他心口微微发紧,鬼使神差的走到衣柜前,他将柜子打开。 里面原本放着几件她的衣服,可现在,一件也没了。 所以,她是打算要离开了吗…… 晴欢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她早起睁开眼的时候感受到了窗外阳光洒落进来的感觉,那暖洋洋的光打在身上格外舒适。 晴欢缓了片刻起身,她人在沙发上,茶几被推开了一段距离,沙发地地板上铺着毯子,她身上盖着被子。 晴欢想一想就知道昨夜是祁宴照顾的自己。 她心里微微一暖,掀开被子起身,将房间收拾一番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下楼。 祁宴估计是去晨跑了。 晴欢刚来的时候,祁宴的住处还有一位女佣,听说那是医院里一路陪同她的护工。祁宴特地将人留下是为了照顾自己,可他看自己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便让女佣回去了。 没了外人在晴欢也觉得自在,她当即洗手挽袖子给祁宴准备了一份早餐。 好巧不巧,她早餐准备好的时候祁宴也刚好回家。 可看他那样子大概率不是去晨跑了,而是外出,他怀里还抱着个大箱子。 “你来了?” 晴欢端着粥出来,顺口一问。 祁宴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他袖口挽上去,额前碎发错落在眉眼间。 一大早的,他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抿着笑点头。 “看样子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晴欢笑了一下:“我随便做了点,你洗手吃饭吧。” 祁宴放下怀里的大箱子洗了手帮她端菜。 简单的鸡丝粥,包了包子,还有两盘菜。 祁宴道:“看着很可口的样子。” “尝尝看。” 祁宴喝了粥赞不绝口,晴欢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麻烦他,如今终于有了些用武之地。 “好吃就多吃点。” 餐桌上两个人很安静。 祁宴对自己厨艺最大的认可就是喝了两碗粥,吃了四个包子。 晴欢炒的菜他也全吃干净了。 晴欢一时间心里成就感满满…… “一直以来我都总是吃外卖,从来不知道原来现成的饭做好之后这么可口。” 晴欢有些诧异,她抬眸盯着祁宴:“你不会下厨?” 祁宴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没弄出响动但很有节奏感。 一下又一下,他摇头。 倒是没想到,晴欢以为他连甜品都能做的这么好,厨艺肯定耿浩,可现在看来…… “经常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那也没办法,人总要吃饭。” 晴欢:“其实做饭很简单,比你做甜品还要简单。” 祁宴叹息着,他苦恼扶额:“对我来说,其他事情可能简单可下厨实在是要难倒我了。” “嗯?” “我对厨艺方面毫无造诣。这辈子注定是要吃外卖了。” 晴欢指尖蜷缩,刚刚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收住了…… 即便是很要好的朋友,也该有个边界感。 她是要离开的。 如此她便笑了:“等你以后结婚就好了。” 祁宴嘴角一抽,心里没底,难不成…… 他道:“我性冷淡。” 晴欢:“……” “毕竟……还年轻,不能祸害了其他女孩,所以这辈子就孤独终老吧。” “你……别瞎说。”晴欢险些脱口而出忘了这茬。 祁宴说自己是因为性冷淡,才会常年在手上戴着已婚戒指,来阻挡外来的一些桃花。 可她总是提这些不该提的。 她正要说什么,祁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部,他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唔……” 男人皱着眉头慢慢的趴在了桌面上,他看上去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晴欢吓了一跳,她赶忙起身:“祁宴,你怎么了?” 祁宴摇摇头,他面色未变,却低声道:“没事,老毛病了,熬一熬就好了,没吓到你吧?” 晴欢摇头。 “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的药……”祁宴抬手指了指茶几旁的柜子。 “抽屉里有我的胃药,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吧。” 晴欢快速过去拿药,抽屉一打开她彻底愣住。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药盒,也不知道祁宴吃了多久。 她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她给祁宴倒水将药片递到他嘴边让他吃下,看着祁宴脸色好了一些,晴欢这才开口问。 “你是胃病很严重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祁宴弓着背将脸埋在臂弯里,他摇摇头。 “一些胃炎罢了,反反复复很多年了。” “那你还吃外卖……” 女孩儿的语气里难得的夹杂了一丝埋怨。 祁宴笑了一下:“没事,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她思虑再三,开口道。 “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替你做,只不过我有要求。” 在晴欢看不到的地方,祁宴嘴角缓缓抿出一个得逞的笑。 这是他藏在自己伪装面具之下的面孔从来都没有人窥见。 这是第一次,祁宴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说。” “总之要麻烦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只不过我照顾你的一日三餐,住你的房子,要付一半的租金,你看怎么样?” “租金?” 晴欢很认真的点头:“对。我刚来海城还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份工作,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我帮你做好一日三餐,是为了答谢你对我的恩情,至于租金,这是我们平等的条约。” 祁宴起身:“没问题。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以合租室友的身份住在一起了。” 晴欢因他这句话而笑了。 “是吧。” 于是,晴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启了和祁宴的合租之日。 总之,比起之前住在这里,现如今她付了租金,又每天想方设法的做一些养胃的膳食给祁宴,心里一下子好受了不少。 那天祁宴回来时怀里抱着的大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书籍。 他说是怕她平日里烦闷特意去买的。 那些书籍都被晴欢抱到自己的卧室里放着,她每晚睡前都会读一读。 祁宴在这件事上用了心,他买回来的书都是一些与自己课业相关的知识。 他像是能够敏锐地洞察到自己所有的心思。 她确实有打算重操旧业找份工作。 可她已经太久没有步入职场,之前的那些工作都已经生疏,确实需要时间来融汇一下。 晴欢就是这样一步步忙起来的。 忙着看书学习知识,忙着上网搜查各种养胃食谱,然后再精心的做给祁宴吃。 某天早上,天还没亮,晴欢去客厅倒水喝,祁宴就已经满身大汗的从外面回来了。 男人额前头发全是湿的,他穿着一件运动t恤和短裤,当那样一具年轻有力的身体出现在面前时,晴欢险些惊呼出声。 刚做过运动的男人手臂上青筋暴起,他胸膛结实,运动t恤勾勒出他有力的的胸膛肌肉。 他那两条手臂上肌肉紧实,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的样子…… 祁宴倒是半点不意外,他很自然的将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渴了?” 晴欢喝着杯子里的水,点头如捣蒜。 她的头发这些日子长长了不少,原本齐耳的短发如今都可以低扎一个马尾。 她缓缓从祁宴身上收回目光。 “我……我都还没睡醒你这么早就跑步回来了,真……真勤奋。” 祁宴走过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一靠近,出过汗的身上似乎带着莫名的热气,衬的晴欢耳根子发热。 “你这些日子一日三餐做得格外好吃,我的体重上涨了,总得控制一下。” 晴欢迷迷糊糊的点头:“好……好吧。那我先回房了。” 祁宴随意点头。 晴欢逃似的回到了卧室,她拍上房门…… 祁宴缓缓收回目光,晴欢身上穿着一身映着皮卡丘图案的卡通睡衣。 她还没睡醒的样子,盼着迷糊,有些可爱…… 想到这里,祁宴嘴角又挂上了笑意。 这么一折腾晴欢回到房间之后彻底没了睡意,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刘海是竖着的。 晴欢:“……” 祁宴是怎么忍住没笑的? 她这副样子确实带着几分搞笑。 吃早餐的时候,祁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当时,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手机铃声回荡在客厅里,他久久未接电话。 也不知道多久了,他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接的电话…… 吃过早餐,祁宴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 “晴欢,是我父母的电话,他们要我回家一趟,说是有事要找我。” 晴欢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祁宴将家里的钥匙递给她,“你如果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就出去逛逛。” “好。” 祁宴一走,周围的世界果然变得格外安静。 晴欢收拾了餐桌倒也没出门。 主要是没什么兴致,等后院彻底晒了太阳的时候,她便将躺椅搬出来去晒太阳了,这种日子很惬意,她很喜欢。 晴欢正在脑海中规划着自己的未来,爱心机构那边突然来了电话。 “晴欢小姐,裴先生相信了您的死因,并且在您当初留下的那纸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自此之后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您和他再无关系。” “好,谢谢。” 挂断电话,晴欢眼底涌上点点晶莹泪水。 她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拨通了宋清宁的电话。 “宁宁!” 宋清宁很高兴的样子:“欢欢,你怎么想到要给我打电话了?” 晴欢将刚刚机构那边打来电话的内容都告诉了她。 宋清宁道:“终于啊……摆脱了这一切,欢欢,你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好。” 当天晚上,宋清宁很慷慨的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特地开了两瓶好酒。 “小惜……虽然不能当面庆祝,但这顿饭我是特意为你而做。” 宋清宁端起酒杯刚要喝一口,门铃声响起。 她皱了皱眉头,这个点还能是谁? 她今天心情好,从南风集团下班回来之后便画了一个美美的妆,换上了自己之前就买好的性感睡衣。 她的本意是犒劳自己,可没想到这片刻的幸福时光都要被人打搅。 宋清宁不情不愿的穿上外套去开门。 门一开,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傅深寒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他身上裹挟寒意。 “你……怎么是你?” 傅深寒挑眉:“都是朋友了,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宋大小姐这是不欢迎?”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的荣幸 怎么会不欢迎? 只是,傅深寒每次出现都在意料之外,他总让宋清宁措手不及。 譬如此刻。 宋清宁傻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她身上穿了外套…… 她微微抿唇:“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傅深寒道:“我来这边办点事情,顺道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姓裴的没有再去找你麻烦吧?” 男人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的意思。 宋清宁不好让他一直站在外面便让开了路:“先进来吧。” 傅深寒跟着进来。 他倒是很自来熟,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那些美味佳肴,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怎么,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你宋大小姐居然准备了这么一桌子菜,还是说请人来吃饭了?” 他说着那一双眼便在客厅里到处打量。 宋清宁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就是想犒劳一下自己,多弄了两个菜,我添碗筷,你也过来吃点吧。” 宋清宁转过身去的时候,傅深寒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黑色超短裙。 那裙子刚好遮住她的腿根,上身披着宽大外套。 可短裙下的那两条腿笔直白玉是让人血脉**的既视感。 傅深寒当即便觉得体内窜起一股燥热感,他喉结轻微滚动,快速收回目光坐了下来。 宋清宁已经拿了碗筷出来,她摆到傅深寒面前。 “尝尝吧,你是会挑时间来的,今天这些都是我下厨做的。” 傅深寒为了防止自己想歪,他全身心的放在了这一桌好饭菜上,可还是无法忽略鼻息间传来的那股淡淡香味。 他吃了一筷子菜,看似无意的随口问:“宋大小姐今天心情好?” “嗯。” “化了妆,身上还喷了香水?” “嗯。” 宋清宁原本是想着放松一下自己,可因为傅深寒到突然到来,她的计划被打乱。 而且,现在的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她有些热,脸红的厉害,但却不敢脱下外套。 傅深寒有话要问,但又觉得唐突,他不知道自己什么鬼使神差来到这里坐在这吃饭的,只是此刻回想起来,突然间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宋清宁的声音。 “我今天的这些菜做得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傅深寒:“……” 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今天的这顿饭却让他尝出了各中的酸甜苦辣。 他指着桌面上烧糊的那一盘问:“这是什么?” 宋清宁一脸认真:“红烧肉啊。我可是炖了足足两个小时,汤汁浓郁,肉泽……好吧,我承认放多了酱油。” 憋不住的笑意漫出嘴角。 “那……这道呢?” 宋清宁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她道:“清蒸鲈鱼。” “鱼?” 盘子里除了完好的鱼骨之外,鱼肉全都是碎的。 “不然呢!”宋清宁夹了一筷子碎掉的鱼肉,“虽然说这鱼肉碎了吧,但味道是真好吃,你不信尝尝。” 傅深寒已经笑出声音来了…… “那……烧焦的这一团呢?这次我总不至于说错吧?” 宋清宁:“……”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糖醋小排,这是小惜最喜欢吃的。只不过……烧的有点糊。” 桌子上满满当当全摆满了,可傅深寒左看右看只觉得想笑。 宋清宁无奈叹息一声:“你想笑就大声笑,不用憋着。” 傅深寒终于笑出了声音来。 “这下我是真相信你宋大小姐没厨艺方面的天赋了。” 宋清宁抿了抿唇:“凑合吃吧,还能怎么样?” 傅深寒笑道:“这话错了,你用心做的,我刚好碰上,这是荣幸。” “那你能一个不剩全都吃完吗?” 傅深寒:“……” 宋清宁情绪低落下去,她垂着眉眼低声道:“我就知道我做的饭菜除了小惜没人能捧场全吃完。” “胡说!”傅深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做的这么丰盛,怎么可能会没人吃得完呢?你放心,这些全交给我,我保证一个菜不剩。” 最后,傅深寒确实将宋清宁做的那些料理全吃了。 她做的样式虽多,但知道是一人份的,便数量减少,盘子里没多少食物。 傅深寒吃完后意犹未尽,他拿了帕子擦拭嘴角,一抬眸发现宋清宁那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她画了妆,挑眉含笑时眼底带着诱人犯罪的魅惑。 她轻声道:“傅深寒,我好像有点了解你了。” 傅深寒道:“什么了解?” 宋清宁眯了眯眼:“不像世人所说的那样,你……挺平易近人的。” “分人的。” “嗯?” 傅深寒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我的平易近人也是分人的。我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说话。” 宋清宁眨眨眼,总觉得这句话无声的透着一些暧昧,她轻咳一声:“不如说说你来a市干嘛来了吧。” 傅深寒指了指宋清宁。 宋清宁心口一跳:“什么?” “为你而来。”傅深寒缓缓道,“我向你抛出了橄榄枝,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傅氏工作。” “总公司?” “对,海城。” 宋清宁道:“姓裴的犯了神经,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派人跟着我,我想,他可能还不相信小惜已经去世了。” “他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执念,想从我这儿找到突破口。” “我想,我还不能离开。” 傅深寒道:“懂。” 他看着宋清宁手边的酒。 “难道不是想喝吗?” 宋清宁点头:“你还能喝的下?” “没问题。” 于是,这次,傅深寒和宋清宁算是彻底的开怀喝了。 两个人熟悉了一些,卸下距离感更像是朋友了。 喝到一半,傅深寒突然开口道。 “宋大小姐,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做那些事情背后都有一个人在帮你吧?” “啊?”宋清宁喝的有些懵,他突然发问,她反应慢了半拍。 可到底是聪明人,她盯着傅深寒脸上的表情看了片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夏雨浓。” 傅深寒到底没想到在这个故事最后,扮演着坏人的竟会是夏雨浓。 “她不是姓裴的养在外面的女人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乱情迷 宋清宁低头思索着什么,她听到傅深寒说着话先是微微怔愣。 随即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当初和傅深寒刚有交流的那段时间我。 也是因为小惜的事情,她和傅深寒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那时,傅深寒面上是高深莫测的,那双眼底含意四射,令人怎么也猜不出他心底所想。 只觉得第一眼看去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宋清宁也能跟这位传说中的大总裁平起平坐,共同讨论这些和他们无相干的八卦呢? 时过境迁,她觉得有些好笑,傅深寒从一开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现如今跟着自己一起喊裴知珩“姓裴的。” 她道:“虽说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但女性嘛,不知什么时候就意识崛起了。或许是从这段关系中感觉到了自己对裴知珩没什么用,所以才会因爱生恨吧。” “果然啊,女人招惹不得。”傅深寒这句话刚说完便察觉到身旁女孩儿那审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他心底发怵。 他轻咳一声赶忙找补:“像夏雨浓这样的也只是个别。比如,宋大小姐就是难得一见的人间清醒。” 宋清宁来了兴趣:“人间清醒?” 傅深寒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宋清宁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皱了皱眉头。 “看什么?” 傅深寒说:“你是有几分姿色的。可跟我认识的那些女的不一样,她们心里想着的算计的都是钱财地位。”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傅深寒沉默片刻,他缓缓冲着宋清宁竖起了大拇指。 “作为一名女性,你真的是很优秀。” 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受用…… 即便宋清宁这一路走来,身边不乏对她认可的人,但那些人的认可似乎并不能激起她心底的波澜。 反倒是傅深寒…… 宋清宁心里有些喜滋滋的:“喝酒?” 傅深寒点头。 “不醉不归!” “好。” 从宋清宁嘴里,傅深寒知道了夏雨浓的意思。 她是看透了自己在裴知珩心里的位置,所以利用了宋清宁对他必死的恨意。 在医院时,是她泄露了裴知珩的住院病房,假意关心实则将他们两个丢在病房…… 回到裴家别墅,也是她帮助宋清宁连夜在墙根处生火,以至于那么大一栋别墅被熊熊大火吞噬,连带着裴知珩都险些命丧黄泉…… 傅深寒以前从不理会这些琐碎的事情,他总觉得烦心,这些事与自己无关,他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可不知为何,每次和宋清宁待在一起,就只是这样聊聊他都觉得有意思。 不是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满心机关算尽聊着一些工作上的事,而是真正的感受到了“生活”这两个字,原来也是动词。 喝着喝着,傅深寒眼前重现了重影。 满屋子的酒气。 在他的视线中,宋清宁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嘴里一直喊着“好热。” 傅深寒理智尚存,他拧眉看着宋清宁。 女孩儿是特意打扮过的这个傅深寒知道。 可他没想到她会这样…… 只见她外套一脱随意的丢在了沙发上,那两条雪白嫩藕般的手臂就这样伸展开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布料极其少的吊带睡裙。 那睡裙做工很精致,身前是蕾丝设计…… 傅深寒看傻了眼,他以为那只是一件短裙而已,可当宋清宁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什么,从沙发上起身背对他之后,他彻底的坐不住了…… 那睡裙腰间绑带设计。 如雪的肌肤,盈盈一握的腰肢,她柔软的扭动着身躯。 只片刻的功夫傅深寒便觉得身上着了火。 很热很热,他一双眼泛红。 “宋……宋清宁?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还不把衣服穿好?” 宋清宁本就已经醉了酒,她原本是打算脱了衣服回房间睡觉的,可听到身后有声音,她缓缓的转过身。 “傅……傅总?” 她轻唤着,傅深寒别开头没再看。 他听到脚步声渐近,还没来得及防备,温香软玉撞了满怀。 她皮肤的触感格外蛊惑。 傅深寒握住了便松不开手。 他喉结滚动,双眸中名为雨望的火焰正在燃烧,那把火烧的越来越旺,像是要将他仅存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宋清宁,胡闹!”他还在克制着。 宋清宁却抬起手,她手掌轻轻落在了傅深寒脸颊。 傅深寒浑身一僵。 “宋清宁!” 宋清宁双手捧着他的脸,她似乎是感觉不到他将要失控的语气。 她凑近了,身上所有的重量都依附着他。 “傅深寒,你干嘛总是这么凶?能不能温柔一点?” 暖暖的热气拂在脸上,女孩儿嗓音柔软,语气里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那个在他看来无比优秀,和自己见过的其他女孩都不一样的女人此刻正在逼他失控。 傅深寒脑袋后靠抓住宋清宁的手臂想将从自己怀里剥离。 “宋清宁,你醉了。” “没……我没醉。” “那你清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宋清宁无辜的抿了下唇,她那双眼睛毫无遮掩的看着傅深寒。 “我在看我喜欢的人。” “什……什么?”傅深寒大为震惊。 喜欢? 她喜欢自己? 这个女人究竟是喝醉了在耍酒疯还是酒后吐真言? “傅深寒,我喜欢你……”宋清宁将唇瓣贴在男人耳边,她轻轻吐气,“我说我喜欢你啊,听到了没?” 傅深寒再也忍不住。 他向来胸有成竹,永远都能掌握好分寸,从来不会做出脱离自己掌控的事,可今夜的事他不知道是怎么一步一步变疯狂的。 等到他意识清醒想要收场时已经来不及…… 那个曾经在工作上格外拼命总抱着电脑没日没夜加班的小姑娘如今在他身下。 她双臂缠上来抱住了傅深寒。 傅深寒想停下,可女孩儿眼角涌出泪水。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却格外的心疼。 他缓缓低头凑到她耳边道:“宋大小姐,我傅深寒一世英明,这辈子是注定要栽在你手上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他是个病人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洒满屋子。 傅深寒还没睁开眼嘴角便绽开了笑意。 昨晚一夜的温存足够他回味很久。 他慢慢睁开眼,手摸过去,身侧的位置却是一片冰凉,那个原本该躺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睡意一点点散去,傅深寒蹭的坐起身,他身前后背布满道道抓痕…… 可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他快速起身套上衣服,匆匆跑出来却见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 宋清宁不见踪影,傅深寒心里一阵焦急,他正要出声喊人,宋清宁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有片刻的尴尬。 是宋清宁先收回目光:“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吧。” “好。” 傅深寒转身回到卧室,他匆匆洗漱便跑了出来。 不知为何,餐桌上的氛围有些冰冷。 傅深寒没当回事,在吃饭的时候不讨论事情影响心情,这是最基本的。 于是,他们相安无事的用了早餐。 “这些,是你做的吗?” 还是傅深寒先开了口。 宋清宁摇头:“去楼下买的。” “嗯。” 片刻后—— “昨晚的事……” “昨夜的事……”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后面的话同时被打断。 “你先说吧。”傅深寒道。 宋清宁点头,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怪我,酒品不好大晚上的就不应该喝什么酒。” “昨晚的事情,傅总可以当成是一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希望这件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困扰。” 傅深寒眉头一点点皱起来,他身上白衬衫在昨夜的折腾中满是褶皱。 看上去不再是那样一丝不苟的了。 “意外?”他道,“宋清宁,我可以……” “傅总!” 宋清宁在他说更多话之前打断他。 “不管是因为什么,昨晚的事情都是我们的不对,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上婚约在身,你的未婚妻还在海城等着你,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结婚,可在婚前你和我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对不起的人是她,那位李小姐。” 傅深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宋大小姐的意思是?” “昨晚的事当是一场噩梦,一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然也不会过多纠结。” “宋清宁!” 宋清宁眨了眨眼:“我身上没什么傅总看得上的,总不至于我还要赔你些什么东西吧?” “如果说真要赔偿,那吃亏的人是我要赔偿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傅深寒气笑了:“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宋清宁反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吧?” “宋清宁,你真的……”傅深寒突然靠近。 宋清宁不躲不避她就那么盯着傅深寒。 此刻,她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的女强人。 傅深寒再也无法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情爱。 “算了……”他顺手从兜里摸出一张卡,“不限额,密码是你生日。宋清宁,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清楚,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傅深寒说完转身就走,他顺带将房门关上。 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宋清宁眼底一点点蓄上泪水,她强装出来的坚强彻底破碎。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呢?现在怎么收场?到底该怎么办?” 她早就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在外从来不敢多喝。 在家时她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喝个烂醉如泥。 可谁知傅深寒会突然到来。 她又鬼使神差的喝醉了! 可是,再怎么醉也不能这样啊。 宋清宁,你怎么会变得这样卑鄙? 你如此置李小姐于何地? 宋清宁崩溃的捂住了脸…… 海城。 晴欢一大早又给祁宴做了养胃粥。 在自己的一手调理下祁宴气色好了不少,她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吃药了。 晴欢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这边,她刚盛了粥等着祁宴晨跑完回来吃饭,外面的门铃响了,晴欢一直记得祁宴的嘱托。 他不在的时候不管谁来都不要去开门。 她虽然没有过多的问这个原因但还是照做了。 只不过门铃声响了很久,片刻后似乎是祁宴回来了,晴欢听到了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她可以确定是祁宴。 门外来的似乎是个女人。 祁宴在跟她交谈,他们二人似是言语上有些不和,说话的语气生硬像是要吵起来了一样。 晴欢没再注意自己回到了餐桌上,片刻后祁宴回来了。 他照旧上楼洗澡换衣服,男人的动作总是够快,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回来了。 “晴欢,你都已经把我的嘴给养叼了。” 晴小姐笑了笑:“你都还没尝过呢。” “你的手艺那么好,总不会差的。” 他一如既往的捧场,不但吃的认真,夸人时也半点不吝啬。 晴嘴角一直挂着笑。 “今天是复查的日子,吃过饭我们去医院吧?” 晴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点头:“好。” 有祁宴的陪伴,晴欢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她似乎是彻底的从过往中走了出来,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跟自己的主治医生谈论自己曾经受过的伤痛。 当她的手缓缓落在小腹上的时候,闭上眼,泪水还是会落下。 医生告诉她,这世上,能真正做到爱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只要你是为了自己考虑,那么结合当下的情况,那个孩子没生下来也是对他的一种仁慈。 晴欢还是承受不住…… 医生姓木,他语气很温和的指了指身后的门。 晴欢不解。 木医生道:“又是祁宴陪你来的吗?” 晴欢点头。 木医生笑了,笑得很亲切:“祁宴是我多年好友,只不过我之前出国深造回来没多久,晴欢小姐,在你心里祁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晴欢实在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的病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如实道:“他是个好人,我在他身上能感受到向上的生命力。” 不知为何,木医生故作高深的笑了。 “你错了,他……是个病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祁宴,哭了 从医院出来,晴欢满腹心事,木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实在想不到祁宴看着好好的为何会是个病人。 她当时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科可木医生却卖起了关子,不再往下说了。 “据我所知,你们住在一起,同在一个屋檐下,多观察观察就知道了。” 她一边思索一边忍不住的扭头朝着祁宴多看了两眼。 祁宴正好侧头看过来,两个人目光相撞,晴欢心虚的快速收回视线。 “有心事?” 祁宴开口问。 晴欢想了想,这件事情既然祁宴从未告诉过自己,那一定是不想别人知道。 她不会主动去问,摇了摇头:“只是在想午餐,我们是没办法赶回去吃了。待会该吃点什么呢?” “不如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吧?” 祁宴带着她来了一家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的名字叫《宴请南风入我怀》 晴欢手不停下,抬头看着工作室的牌匾出神。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画室。”祁宴道,“我的私人地盘,只不过以前不对外开放,现在我想利用工作室赚点钱。” “是在装修吗?” 祁宴“嗯”了一声:“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投入是什么精力,不过现在好了,我身边有了帮手。” 晴欢意识到祁宴指的这个帮手是自己,她微微挑眉。 “专业对口,你现在也需要一份工作在海城立足,怎么样,晴欢小姐,有兴趣来我的工作室一展宏图吗?” 晴欢心底一点点燃起希望。 可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不太自信。 “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我给你的那些专业书,你最近都有在翻看,更何况你的实力摆在那呢?” 晴欢微垂下脑袋,苦涩的勾唇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实力?” “春天,你发在微博上的那些动漫图一直都很吸引我的目光,不管是笔触还是色彩搭配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只是蒙尘太久,对当下艺术界的各种流行元素不太了解,只要多接触行业相关内容,你的实力以后一定远超我之上。” 说到这里,晴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些发在微博上的图片都是她自己闲来无事随手一画。 她本以为没人会在意,可没想到祁宴都看过了…… “像你这种艺术界的一股清流,还能看得上我那些作品?” 祁宴道:“我曾经也是那样过来的。” “如果晏老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我想试试。” “春天,欢迎你的加入。” 晴欢笑着点头,可祁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几乎是看也没看就熄屏了。 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手机就没安生过。 不断有人打电话过来。 不知道是谁,可晴欢已经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祁宴脸上发生的微妙变化。 但祁宴不说自己也不适合问,从工作室逛一圈儿他们便回去了。 黄昏将近,晴欢早早的便洗手做晚餐。 晚餐做好,祁宴匆匆吃了两口便穿上外套要出门。 “傅深寒在酒吧喝醉了,我去看看。” “好。” 晴欢一直没睡下,她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终于快两点的时候祁宴回来了。 她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轻手轻脚从房间里出来。 她的好奇心其实没有这么强,只不过今天因为木医生的那句话让晴欢辗转不得眠。 她守在卧室门口,祁宴的脚步声很轻,但听着不稳。 黑暗中,祁宴一进门晴欢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酒气。 她微微抿唇,有些担忧,但克制住了要询问的冲动乖乖回到了房间。 只是,她躺下没多久觉得口渴,下床出去倒水喝的时候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男人那落寞的背影。 祁宴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客厅里没开灯,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背影挺直。 若不是晴欢在这里已经住习惯了,只怕会吓到。 “祁宴?” 晴欢轻声开口,她放轻脚步,慢慢地朝着那人走去。 她顺带将客厅的灯打开,但祁宴却没什么反应,他依旧很安静。 走近了,晴欢才察觉他是喝醉了,他身上酒味更浓。 男人低着头,手上摆弄着一件东西,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晴欢已经步步靠近。 “祁宴,你喝醉了吗?” 祁宴低垂眉眼,听到这声音,他有了一点意识,男人慢慢的抬起头,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晴欢。 “你……要走了吗?” “我?” “这世上每个人都要走,没有人会永远的陪着另外一个人,我知道的……”祁宴自说自话。 晴欢不太懂,她伸手抓住祁宴的手臂想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不知为何,祁宴这次喝醉和之前在别墅里喝醉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他虽然也醉意朦胧,脸都红了,可那时他意识尚在思绪清明,然而现在他虽面无表情,可眼底神情悲伤。 “为什么每次都总是错过呢?说好要等我的,你为什么先走?”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向谁提问,只不过他说这话时眉眼下垂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那模样像只无辜又可怜的小狗狗。 晴欢皱着眉头道:“等你等你,这次一定等你,不会先走了,现在听我的话,好好回房休息好不好?” “祁宴,你再这样,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而且会头痛。” 祁宴坐着不动,他眼睛盯着晴欢,眼底神色执拗而又复杂。 “不……骗我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你看,我已经很厉害了,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忽地靠过来。 毫无征兆,抓着晴欢的手臂,脑袋轻轻靠在了晴欢手背上。 “诶……祁,祁宴,你这是做什么?” 祁宴没有回答她,他很安静。 男人的脑袋靠在晴欢手背上是温热的触感。他睫毛轻颤时,晴欢只觉得手背上痒痒的,像是一片落羽轻轻滑过…… 她想将人推开,可下一秒,男人睫毛颤抖,手背上砸下炙热滚烫的泪珠。 祁宴……在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祁宴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祁宴起床时我觉得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用被子盖住脸。 缓了片刻这才缓缓起来,扭头看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果然,醉酒的感觉就是痛苦,早知道就不该任由傅深寒拉着自己牛饮。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起床洗漱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九点半了。 祁宴走出房间时皱着眉头,昨晚喝醉后他就被傅深寒的司机送回来了。 当时,他只记得自己害怕吵出动静会惊醒晴欢,很安静的回房休息去了,幸好没吵到晴欢……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他对面的房间就是晴欢的,祁宴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肚子有些饿,他走进厨房找吃的,旁边的冰箱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是晴欢的字迹。 “早餐已做好,微波炉叮一下~” 祁宴盯着便利贴的字看了许久,他嘴角缓缓勾起笑…… 吃过早餐收拾了餐桌,洗了碗筷,他便走出客厅,后院里,晴欢果然在哪儿。 只不过今天她不是在晒太阳,而是戴着手套拿着铁锹很费力的在翻后院的那块空地。 祁宴眉头一皱,当即便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晴欢,你在做什么?” 女孩抬起头,阳光下她脸上笑容璀璨,仿佛这才是她本该明媚张扬的模样,她的脸上有汗水,头发已经可以梳成马尾了。 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他她眯了眯眼,晴欢抬手擦了下额上的汗珠,语气轻快道:“宴老师,这么大一块地方放着也是浪费了,不如我种点花好不好?” 祁宴无奈的摇摇头,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走铁锹。 “想种花你也先跟我说,这种体力活应该交给我来。” 晴欢乐得自在。 她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的阴凉处看着祁宴劳作。 “你想种什么花?” 晴欢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凤仙花。” 祁宴动作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去。 晴欢拿着扇子扇风。 他开口问道:“好好的怎么想起要种凤仙花了?” “就是突然间想起很久之前看到过一幅宴老师的画作,当时那幅画上就是大片血红的凤仙花。” “当时,初次看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只是后来细细观赏才发现那大片的凤仙花最后被连接成了一只翱翔的火凤凰。” 邪门得很。 祁宴听着耳边晴欢说的这些话,他想起来自己昨晚做的梦了。 梦里,他和她亲手种花…… 他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凤仙花是吉祥的象征,那就种,多种些。” “好。” 祁宴的后院里大片的空地都被他种了各种东西。 围着院子墙根处一朵朵向阳盛开的向日葵,满地的薰衣草,墙角处一方一方被开垦出来的菜地。 那些菜种该是他开春时洒下,施肥松土,日日浇水,如今那些绿菜一个个破土而出。 两个人的饭菜,晴欢每天都会从地里摘一些。 怎么说呢,这些日子她平心静气的抛开自己那些烦恼,好好的审视周围,观察自己现在生活的地方,她终于又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祁宴。 自己说的根本没错,他就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好人。 木医生说他是病人,可祁宴这样情绪稳定热爱生活,殊不知他是不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拯救自己呢? 他们一起埋下花种,撒下花肥时,晴欢重新审视了自己。 她深陷深渊时,为何会想着就这样陷下去,从来没有过要自救的想法呢? 或许,是极端的。 她缓缓笑了…… “宴老师,你说这些种子什么时候才能生根发芽,你说,两个月之后我能不能看到花开呢?” “放心,一定可以的。” 正当此刻,外面的门铃响了,晴欢起身去开门:“一定是我刚下单的花肥到了。” 只是,院门打开,她却没看到闪送小哥,而是…… 晴欢很少这样认真的去打量一个人,只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格外美丽。 如果说真的要用言语去形容一个女人的美,那应该就是风雨中柔弱飘零的木芙蓉。 女人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珍珠扣的小香风,她头发盘在脑后,面色苍白,涂了口红的嘴唇很小,那双眼睛一眼望去格外的亲切。 晴欢也不知道的因为什么,她就这样很没有礼貌地站在原地盯着对方看了很久。 直到女人旁边跟着的女孩儿出声:“妈,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这是宴哥哥的私宅,平时连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佣人都没有吗?怎么今天会有个女人在呢?” 晴这才注意到了旁边说话的女孩儿。 她的年龄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小,一身的名牌踩着高跟鞋扎着丸子头,女孩儿耳边两缕刘海散开,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皮肤很白,笑起来时梨涡浅显,是被人养的很好的样子。 晴欢立刻开口道:“夫人您好,是找祁宴吗?” 面前的女人还没说什么,她一旁站着的女孩却突然道:“你是谁啊?怎么敢连名带姓喊我宴哥哥的名字!” 晴欢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礼貌回复:“我和祁宴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说得好听,背地里指不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呢!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话我宴哥哥怎么敢把你往家里领?” “心茉姐姐说对了,是我自己不信,妈……现在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吧,这就是宴哥哥不跟我们亲近的原因!” 晴欢知道对方已经误会了,可自己的言语解释似乎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微微抿唇。 倒是面前的华贵女人开了口:“嫣嫣,够了,第一次见人家,怎么能这样没礼貌呢?” “妈!” “这位小姐,我女儿在家里被骄纵惯了,实在不懂事,还希望你能谅解。” 晴欢摇摇头。 傅母开口道:“祁宴在吗?我们是来找他的。” 晴欢点点头:“在的,请进。” 等到晴欢将两个人迎进去,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不该这样啊。 她这副姿态倒成了这家里的主人,难怪她们误会。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是祁宴最好的朋友 沈蔓还是第一次来祁宴这儿。 她身体不好吹不了风,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此刻就觉得头晕眼花,她捂着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一旁,傅嫣立刻轻拍她的背。 “妈,都跟你说了这么点小事我自己过来就行,可你非得跟上,你看看你又不舒服了吧?” 女孩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可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的语气。 沈蔓笑着握住了傅嫣的手。 “妈没事,别紧张。” 祁宴从外面进来,看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他脸上神色微顿。 晴欢去厨房切水果了,她端着果盘出来。 祁宴顺手接过,指着沙发让她坐下。 他顺带开口做介绍:“晴欢,这是我妈,这位是我妹妹傅嫣。” 晴欢面带微笑,点点头,算是跟两个人打了招呼。 “妈,她叫晴欢,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蔓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笑起来时带给人莫名的亲切感。 “晴欢,我能跟小宴一样这样叫你吗?” “可以的阿姨。” 沈蔓笑道:“小宴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跟人交流,这些年我也很少见他身边有关系要好的朋友。” “晴欢,你是第一个。” 晴欢不太明白沈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淡淡笑了一下。 听了沈蔓这话,倒是不乐意了。 “妈……你说什么呢?这世上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友谊?倒是我哥……你该说实话了。” 祁宴脸上表情一直淡淡的,可听到傅嫣说这句话,他眸底神色瞬间一冷。 傅嫣像是被吓到了,她抱着沈蔓的手臂撒娇。 “妈,我都这么久没见哥了,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你看他那副样子多吓人呀。” 沈蔓无奈的摇着头:“小宴,别吓你妹妹。” 她又对着晴欢道:“晴欢,别见笑啊,他们兄妹三个胡闹惯了。” 晴欢摇了摇头:“阿姨,那你们聊吧,我外面还有事。” “好。” 晴欢说完起身就走了。 祁宴也跟着起身,他目光冰冷的看了傅嫣一眼随即跟上晴欢…… “妈,你看他!” 沈蔓收敛了脸上笑意,她轻轻的点了点傅嫣的额头。 “你这孩子别总是毛毛躁躁的,要沉得住气。” 傅嫣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低下了头。 “可是妈……你看看我哥刚刚那护短的样子,那女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沈蔓那一双眼四处打量着祁宴住的地方。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你放心,她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可是……” “听话。” …… 外面阳光依旧,祁宴出来的时候顺手从柜子里拿了顶遮阳帽。 他随手扣到了晴欢脑袋上。 晴欢一抬头便瞧见祁宴略带几分歉意的目光。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嗯?” 祁宴捏着遮阳帽的边缘将帽子扶正了,他道:“晴欢,刚刚的事情,实在抱歉。傅嫣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她的话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想什么呢?我没那么小气。” “我的情况,我该好好跟你说一说的。” 晴欢摇摇头:“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更深入的也没必要。” “那她的话……” 晴欢抓着遮阳帽的边缘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祁宴。 男人逆光站着。 日头正盛。 他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座小山丘聚拢在头顶。 大片的阴影下晴欢第一次看到祁宴眼底疯狂涌动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满怀惬意。 她似乎开始相信木医生说的那些话。 祁宴是个病人。 “祁宴,你才不要多想呢。你忘了吗?我们是朋友,虽然……可能相识的时间不长,可你见过我最落魄最绝望的一面。” “我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在人前我总是保持着自己的伪装,生怕被人看穿我的脆弱。可你是除了宋清宁以外第一个见过我所有模样的人……” “所以,在我心里你已经是很重要的朋友了。像傅嫣刚刚说的话我一点不在意,这也丝毫不会影响我和你之间的友情。” 祁宴的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盯着晴欢。 他胸膛里暖意腾生。 这些年缺失的情感像是在一点点回归。 他点头:“那就好。” “快去陪陪你妈吧。” “那你呢?” 晴欢弯唇笑着:“晒太阳。” “好。” 祁宴一走,晴欢便敏锐的感受到了自己不停抖动的手指。 奇怪,她最近的状态一直都很好的。 为什么会突然又这样呢? 身体开始躯体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躺在躺椅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晴欢一点点的记起来了。 是海岛别墅那次。 她本以为自己彻底解脱了,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却又将她强拉了回来…… 或许,说更早之前。 可恶,这抑郁症到底是什么时候缠上她的呢? 她的心绪一点点平复下来。 她要自救,要自救啊。 客厅里,沈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祁宴,他们轻声交流。 其实若在外人看来,比起相信他们是一对年轻母子,他们或许更愿意相信这无非是一对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因为这样的交流机械化完全出于客套,像是在完成某些任务。 沈蔓问一句,祁宴答一句。 可今天,沈蔓看出来了,祁宴心情很好,他坐在沙发上,可是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而且,她这个向来情感淡漠不善表达的养子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傅嫣咬着唇乖乖坐着。 其实,还是刚刚那个晴欢在的时候客厅里气氛更【表情】一点。 她见母亲不和祁宴聊天了,她便笑着说了一句。 “哥,你那天急匆匆回家连顿饭都不吃,这次我和妈特地赶来,就是想问问你今晚能不能回家吃饭?妈妈最近一直都在念叨着你,还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呢。” 祁宴没说话,他慢悠悠的喝茶,像是没听到傅嫣说话一样。 长久的沉默。 沈蔓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 直到傅嫣耐不住性子气的站了起来。 “宴哥哥,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是在无视我吗?” 祁宴看到女孩儿眼角泛红,情绪就要失控的样子,他放下手上的茶杯。 “傅嫣,下次能好好说话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要退婚了 “什……什么?” 傅嫣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她像是没听懂的样子一脸懵。 傅嫣的长相是小家碧玉型的脸上的五官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可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那双圆圆的眼睛凑在一起便显得幼态。 尤其是她酷爱穿一些显少女的衣服。 丸子头,清秀的淡妆,如果不问年龄,完全就是女高的即视感。 祁宴嘴角往上一提,他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盯着傅嫣。 傅嫣慢慢的反应过来了,祁宴这是在说自己不懂事。 可是,她不过就是发出了一句关于“男女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纯友谊”的质问。 “哥,我好歹是你妹妹,你也太过分了!” “傅嫣,晴欢是住在这儿的。” “那……你和她究竟什么关系,你这样护着她?” “朋友。” 傅嫣不肯信,她气的跺脚:“怎么可能?只是朋友关系呢,我看她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接近。” “算了。”祁宴缓缓起身,他视线落地了沈蔓身上,“妈,我想知道我的这个住处是谁告诉你的?” “小宴,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关心关心你而已,只不过是一个住的地方而已,只要用心都能查到。” 祁宴点了点头:“李心茉?” 沈蔓没否认,她知道祁宴是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他从来不喜欢别人打听有关于他的事。 可……到底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和丈夫八岁时将祁宴接到了家里打算给傅深寒当个玩伴…… 这么多年,好歹一起过来的。 可他们始终看不清祁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淡淡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从来不会刷存在感,他明各方面出色,如果肯争一把,傅氏大半个江山都会是他的。 可祁宴无欲无求,他就像是一股清风来去自如。 可偏偏,她的宝贝女儿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情有独钟。 没办法,她对自己和女儿有求必应,怎么能看着她希望落空呢? “小宴,都是一家人计较这些干什么?晴欢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今晚请她去家里做客吧。” 祁宴摇摇头:“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 沈蔓半点不意外。 她笑了笑:“嫣嫣的猜测说对的?” “妈。” 毫无情绪起伏的嗓音,可沈蔓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的耐心已经用光了。 “逗你的。每次见你都弄得很紧张。” 祁宴没说话。 傅嫣将头别到一边还在那儿闹情绪。 沈蔓走过去将人哄了哄。 傅嫣在家里无法无天,可她最听沈蔓的话,如此一来也就哄好了。 沈蔓这才说了自己此行的意图。 “妈知道你这个人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不喜欢我们插手你的事,可是小宴,你都这个年纪了,我和你爸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早已经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你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住在家里,一个人总在外面也是孤单,我那天在家组相亲局也是希望你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罢了,既然你对这些事情这么抵触,那以后妈就不张罗了。” 祁宴这才开口:“妈,谢谢你。”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沈蔓拍了拍祁宴的肩膀。 靠近了,沈蔓这才发现当初那个从孤儿院里半死不活捡回来的养子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长得这样高了。 他是一名成年男性,身上已经有了健硕的肌肉。 她快速收回手,动作僵硬。 这种距离感无法形容。 到底不是亲生的。 沈蔓无声叹息:“不说这些话了,妈今天来这里,一来是想来看看你,这二来是希望你能去劝劝小深。” 没错,沈蔓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这没一个省油的灯。 傅深寒原本听从家人的安排月底就要完成和李心茉的婚事了,可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次从a市回来竟要和李家小姐退婚。 海城傅氏是百年基业的大家族。 傅氏企业遍布全国,其商业版图早已扩展到海外…… 当初高调登报上了新闻的联姻盛举,如今就要变成一场笑话了,傅家***气的暴跳,如今傅深寒被关在家里了。 “小宴,你爷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只怕这次小深要脱一层皮了。” “妈,我知道了,今晚就回去。” 沈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当天晚上,祁宴开口要求晚餐提前。 “这才四点,你确定吗?” 晴欢睁大眼睛盯着祁宴。 祁宴紧紧攥住身侧的两只手,作祟的心理几乎要压不住。 他点头:“嗯。” 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那行吧。” 反正也没什么事了,晴欢说做就做,她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祁宴后脚跟进来。 “我帮你。” “好。” 两个人的晚餐很简单,晴欢炒菜祁宴切菜。 吃饭的时候祁宴说了自己今晚要回家的事,倒是在意料之中,可是…… “既然要回家吃饭,那你这么早吃这一顿回去了能吃得下?” 祁宴道:“就是回去走个过场。对了,我妈让我邀请你一起去。” 果不其然,晴欢很委婉的拒绝了。 “我就不了,到底都没怎么见过会觉得不自在。” 祁宴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放心,我就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面,我已经帮你回绝了。” “晴欢,你最近跟宋清宁联系了吗?” “怎么了?” 祁宴思索片刻,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傅深寒要退婚的事情告诉晴欢。 虽然这其中的内幕他不知道多少,可昨晚陪傅深寒喝酒时他听到了那人醉酒后的话…… “宋大小姐,你在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分明都已经对我说了真话,为什么就不能再勇敢一点呢?” “那样的话,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句,我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祁宴其实从来都不理解这样的感情,他会觉得荒唐好笑。 可是,渐渐的,他理解了。 只是没想过傅深寒会陷的那么快那么深。 “那位李小姐你上次见过,就是傅深寒的未婚妻。” 晴欢嗦了口面条,她点头。 祁宴和她口味差不多,他也我吃面条。 祁宴说:“傅深寒要跟人退婚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难以启齿的秘密 祁宴走后,剩下的面条晴欢没吃完。 她虽然一直节俭知道不能浪费,可还是倒掉了。 她想着要不要给宋清宁打个视频。 像是心有灵犀般,她视频电话还没打宋清宁就主动打了过来。 晴欢快速接通。 视频那边,宋清宁在走路,行李箱碾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晴欢心头发紧。 “宁宁?” “宝宝,太想你了!我到你这边了,你大概几分钟能过来呢?” 晴欢鼻头一酸,眼泪当即掉了下来,她蹭得起身便往外跑。 “你……你怎么回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你这样……你这样我怎么办啊?” 宋清宁语气欢快的往外走:“怎么办啊!当然快点来接我啦,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住哪儿呢!” 晴欢揉掉满眼泪渍,她点头:“好,你等我!” 海城机场。 不到十分钟,晴欢就在机场b出口看到了宋清宁。 尽管周围人来人往,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宋清宁。 宋清宁穿着卫衣牛仔裤,她拉着一件小型行李箱,两个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时间过得像是很快,却又像是很慢。 似乎是整整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晴欢小跑起来:“宁……宁宁!” 宋清宁也朝着她走来。 时隔这么久,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她们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重新相拥。 “宁宁!” “小……小惜……”宋清宁哭着喊晴欢的名字,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紧紧抱着晴欢像是要将人勒进骨子里。 晴欢笑着落泪,她哽咽着同样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两个人情绪稳定了一些,宋清宁这才擦掉眼泪,问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欢欢,这段日子你还好吗?” 晴欢点头:“好,我很好,你呢宁宁?” “我也好!” 晴欢带着宋清宁来了一家比较小众的中式餐厅。 这个地方祁宴带着她来过两次。 虽然说都是些平常可见的餐食,但这家店的厨子风格迥异,做出的菜各有滋味。 晴欢点菜的时候宋清宁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晴欢心里酸酸涩涩的,但她强忍着这些情绪没有表露。 直到宋清宁没忍住又偷偷抹眼泪,她当即便紧握住了她的手。 “开心点,不要一直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太险了,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晴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她食言了。 当初承诺她们会是彼此的家人,永远陪伴。 可在刹车失灵,车上还有裴知珩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希望。 她只想拉裴知珩陪葬。 若非爱心机构的人随机应变将她救了回来,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还能不能坐在这儿和宋清宁一起吃饭。 “我就知道!”宋清宁拖着哭腔颤声道,“早在刹车失灵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你那个时候已经想好要丢下我了。” “宁宁……” 晴欢抱着宋清宁的手臂不撒开。 这种真实的触感让她恍惚。 “不管你是南惜还是晴欢,我都希望你别忘了,你还有我。” “我错了……”晴欢认错态度很好,她低头在包包里翻找着。 片刻的功夫找出了一堆东西。 自己来海城之后,每次逛街看到些有趣好玩的都会买下来。 她还是以前那个南惜。 她和宋清宁依旧会彼此牵挂。 看到面上堆着的这些小玩意,宋清宁再次没忍住爆哭。 “我错了宁宁,我都跟你说我错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相信我好不好?” 宋清宁红着眼眶小声抱怨:“我就知道见了你忍不住,幸好没化妆,否则现在咱俩就是小花猫。” 晴欢被逗笑了,两个人吃完饭晴欢就带着宋清宁去了住处。 虽然已经夜幕降临,可看到这处平层小田园风的房子,宋清宁还是“哇”了一声。 “没想到啊,你还挺会挑地方住的。” 晴欢开了门牵着她进去。 院子里没开灯,祁宴还没回来。 晴欢将自己和祁宴住在这里的事情跟宋清宁说了。 宋清宁一听脸上表情古怪…… 有些事情她很早之前就想告诉晴欢,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也不急于一时,她跟着晴欢一起进去。 晴欢带着她到处看了看,宋清宁很耐心的听着。 “你突然的来也没跟我说什么,害的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咱俩又不是外人,还需要你准备什么?” “说的也是。”晴欢牵着宋清宁去了自己的卧室。 一张床,一个枕头,一床被子,他们两个人还像往常一般洗漱过后躺下。 宋清宁脸上敷着面膜,她心里疑惑很多,总感觉祁宴并不像晴欢说的那样正人君子。 一个男人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那么好,必定是有所图谋,可晴欢对那个男人半点不设防的样子让她担心。 “小惜,我也知道你现在什么都懂,有些话我不需要跟你说的太清楚,可你和祁宴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难保以后日子久了不会发生些什么,你难道就真的放心?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 晴欢知道这个话不该对第三个人说。 可,为了不让宋清宁担心自己,她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道。 “祁宴他……性冷淡。” “什么?” “他自己亲口对我说的,说是天生的,一直都治不好,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之前你记得还在a市的时候吗?” 宋清宁还没从祁宴性冷淡这件事里缓冲过来。 闻言,她点头:“记得。”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他就戴着结婚戒指,当时我以为他结婚了,可后来我发现他把戒指摘了,我问过他,他说这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挡箭牌而已。” “真正的原因就是这个,因为难以启齿所以不敢说。” 片刻后,宋清宁脸上的面膜掉了。 她睁大眼睛满脸的可惜:“苍天啊,暴殄天物!那是谁,那是祁宴啊!a大校草!” “校草?” 这件事晴欢还不知道。 宋清宁便道:“那个时候你一新都在姓裴的身上,可能没注意到,祁大校草啊啊,当时名声可响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关禁闭 晴欢叹息一声发出感慨。 “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谁说不是呢!”宋清宁跑去洗面膜了。 洗完她在梳妆台上开始那一整套的护肤流程。 “对了小惜,你在这边见到过傅深寒吗?” 像是随口一提问的。 但晴欢太了解宋清宁了,她怎么会不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道:“这边有个重要的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宋清宁心虚的时候眼睛不敢盯着人看。 她故作忙碌的样子给自己做面部按摩。 “有什么话你就说,别卖关子了。” “我听说傅深寒最近闹着要跟那位李小姐退婚。” “什么?”宋清宁蹭的扭头,“听……你听谁说的,这个消息到底靠不靠谱?” “奇怪,宁宁,你也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呀,怎么听了这件事反应这么大?难不成……” “什么啊,没有!”宋清宁站起身随意的在卧室里走了两步,“就是吧,你也知道,我这次在a市闯了多大的祸,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交代在里面了,谁知道最后会是傅深寒到处周旋替我找律师打官司,我心里很清楚的,虽然当时他让我谢祁宴。” “可我知道要对付像裴知珩那样的疯子,祁宴一个人不行。是傅深寒以整个傅氏给他施压,并且许诺了南风集团好处姓裴的才肯就此罢休不计较的。” “我这个人虽然也算不上多么的慷慨大义,可别人对我的好,我是记在心里的,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报答他口头上的关心,总是可以的吧?” 晴欢掀开被子下床。 她凑到宋清宁面前涂护肤品:“你啊,就嘴硬吧,你现在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我都不需要再问。” “你……” “说吧,我不在a市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清宁抿了抿唇瓣。 “你发现傅深寒也喜欢你?” 宋清宁摇摇头。 “你表白了?” 按照晴欢对宋清宁的了解,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宋清宁不管在任何事上都比自己清醒,理智。 哪怕是一段感情,他都会再三考虑,想好退路再决定要不要做。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区别。 她晴欢表面软弱,可认定要做的事情风雨无阻,会坚持到底,只有撞了南墙才会回头。 可宋清宁不一样,她表面上风风火火做事干脆,可真正的却是胆怯…… 宋清宁还是摇头。 晴欢正要说什么,宋清宁将自己的睡衣领子往下一拉,露出精致的锁骨。 当晴欢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印着暧昧的红点时顿时慌了。 “你们……” 宋清宁很坦诚:“睡了。” 晴欢彻底风中凌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宋清宁说的这些话中她捋清楚头绪,也知道这整个故事的原委。 “宁宁……你……” “骂我吧。”宋清宁低着头睫毛轻颤,“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做的不厚道。” “算了!”晴欢抱住了她,“骂你能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过宁宁,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你喝醉了,傅深寒呢?你确定他从一开始就对你没想法?” “我……”宋清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有太多面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他是傅氏总裁,有显赫的身份地位,他那么帅,怎么可能会对我……” “宁宁!”晴欢差点气笑了,直到这一刻她才看出端倪。 原来那个在工作上自信放光芒的女孩儿在傅深寒面前是自卑的。 “你那么好,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宋清宁叹息一声:“说不上来了,总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就是觉得很荒唐,无法原谅自己。” “我明知道傅深寒已经有了未婚妻,他们就快结婚了,可我还是……我对不起李小姐。” “宁宁……” 晴欢想要说些什么,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 祁宴是个很细心的人,车开进来,他会关了车灯,生怕会吵到自己。 夜已深,宋清宁也没出去跟他打招呼。 只是这一夜,宋清宁和晴欢躺在一起两个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晴欢不断的思索宋清宁这件事该怎么办。 而宋清宁却在考虑傅深寒为什么会突然要跟李小姐退婚。 难道是因为和自己发生了关系的缘故?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他也太不负责了! 因为夜里睡得不怎么好,导致第二天晴欢没能起得来。 她和宋清宁双双睡到太阳晒屁股。 好在已经交了租金晴欢也没觉得哪儿不对。 她和宋清宁一前一后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餐桌上早餐已经摆好,饭菜飘香,勾的人肚子里馋虫咕咕叫。 祁宴正在刀牛奶,看到宋清宁有些意外。 宋清宁主动上前打招呼。 “嗨!祁宴,没想到吧,我会像个惊喜一样来到这里。” 祁宴确实不是个幽默搞笑的人,他不太会接话,只是点点头:“太意外了。” 宋清宁笑了笑:“那……欢迎吗?” “欢迎,坐吧。” “该不会早餐没我的份吧?” 祁宴道:“马上准备!” 晴欢跟着祁宴进了厨房:“早餐是你准备的?” 怕露馅,祁宴准备齐全。 厨房里没一点他动手做过早餐的痕迹。 “晨跑时出去买的。” “看起来很有食欲。” “早知道宋清宁我就多准备一些了。” “够吃就行。” 餐桌上,因为宋清宁的到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可宋清宁惦记着自己想问的问题:“祁宴,我能见见傅深寒吗?” 她这个问题一出,祁宴和晴欢都看向她。 宋清宁有些心虚道:“我的事情他之前帮过我,我说过要请他吃饭,一直都没有兑现诺言。” 祁宴不甚在意道:“他暂时出不来。” “为什么?” 祁宴:“关禁闭。” 见两个女孩不太了解,祁宴特地解释了一番。 “傅爷爷是个很注重承诺的人,傅深寒半路悔婚触了他的逆鳞。”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的惜惜 被宋清宁一把大火烧去的别墅如今重新盖起。 裴知珩不顾任何人的劝说独自一人住了进去。 他已经整整忙活了大半个月,在自己记忆中,这个家曾经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如今就努力的复原。 可,尽管曾经的家具摆件一切都被他一比一的复刻,可到底还是冷清了很多。 他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还有家。 那些再次被空运来的玫瑰都还推在院子里。 他穿上束脚运动裤,挽了卫衣袖子就出门栽玫瑰。 一玫瑰一株,一株被埋进土里的时候裴知珩嘴角勾着笑意,往昔那些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似乎就是在不久前,他瞒着南惜空运过来许多玫瑰,当时南惜感动的满眼泪水…… 裴知珩眼眶湿润,最后,视线模糊了双眼。 就在他满手泥土栽玫瑰的时候,手机响了,他开了免提接通电话。 电话对面是助理赵力的声音。 “裴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最近一直都在盯着宋小姐,跟您所料差不多,宋小姐去了海城。” 裴知珩一颗心提起来,他像是看到了希望。 他缓缓站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 “怎么样?” “宋小姐很聪明,她磨蹭了时间甩开了我们的人,但是经过我们一夜的追查,知道他去了一个住处,那地方是祁先生住的。” 惜惜! 一定是他的惜惜还没死。 挂断电话,裴知珩满院子走来走去,他的一颗心狂跳不止,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抑制住澎湃的心情细细的思索之前的那些事。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早就就看得出来祁宴对南惜别有所图,只是当时南惜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 还有那次宋清宁出现在别墅时,不远处跟着她停下的那辆车。 他本来就是个做事谨慎的人,当时不放心后来还派人查过,那车就是祁宴的! 如此一来,什么都说通了! 南惜活着!她还活着!她只不过是去了海城被裴知珩给藏起来罢了! 捋清楚头绪,裴知珩给赵力打了电话过去。 “吩咐那边的人不要打草惊蛇算了,让人都撤回来吧,我自己亲自去!” 赵力有些惊讶:“裴总,公司现在正在面临困境,你若离开了群龙无首,只怕要出大乱子。” “放心,我自有安排。给我订一张去海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赵力这边,他手机开了免提,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怕接电话的时候,自己声音里满是惊讶,可这些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了夏雨浓身上。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难道还在做梦吗?” 夏雨浓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她动作迟缓,始终不愿意这样…… “雨浓,这已经是让你看清事实的最好机会了,你到底还抱有什么样的期望?” “在裴总心里你什么事都不是一直以来他最爱的人,始终是夫人,哪怕人已经死了,可他还是不相信,甘愿将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雨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当时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泄愤,可我甘愿做你的工具人,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不要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白白葬送自己的青春!” “雨浓,你这样真的值得吗?只要你清醒,回过头来,我一直都在呀!” 夏雨浓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化过妆之后,她是那样的美艳勾魂。 这样一张脸,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呢?当初她也是凭借着这样一张脸成功爬上了裴知珩的床。 可,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年少情深,那个曾在自己生理期给她买卫生棉煮红糖水,告诉她别怕的男孩儿已经死去了…… 是她自己揪着不放。 她抓着自己一缕头发,轻轻地梳着。 “赵力,你了解我吗?” 赵力微微一愣,有些看不清夏雨浓了。 夏雨浓笑了笑,她开口道:“你有想过吗?当初裴知珩坠海住院,那位宋小姐为什么能带刀闯入?” 赵力神色微僵。 到底什么跟在裴知珩身边多年的人,他反应很快…… “难道……” 夏雨浓笑着起身,她红唇娇艳:“还有别墅失火那一次,你不会真的以为凭那位宋小姐的满腔愤怒就能让火烧的那样大吧?” “雨浓……”赵力轻微的颤抖起来。 难怪古人云,妇人蛇蝎。 他实在不敢相信! 面前的夏雨浓因为自小身体不好便格外瘦弱,她总是掩着嘴唇轻咳,若不化妆面色都是苍白的。 那样一个扶风若柳,温柔善良的女孩,她不过是被爱情迷了心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怎么,怕了?”夏雨浓的手从赵力脸庞滑下来。 赵力后退了一步:“当时,你是真的想过要让裴总去死。” 夏雨浓挑眉:“当然!虽然我有无数个瞬间都在心软,可我一想起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算,就觉得难过……” “我算是明白了,这世上的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赵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夏雨浓还在自顾自的:“那你呢?还会像前几天那样一直劝着我,让我不要再裴知珩身上浪费时间了吗?” 赵力缓缓垂下脑袋。 “我明白了。”他有些苦涩的勾了下嘴角,“雨浓,你我到底恩爱过那么多次……我总是不希望看着你步步走错。” 夏雨浓笑了,她眼底神色,别有深意。 “光顾着说我了,不如就说说你自己吧。以你的聪明才华跟在裴知珩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真的就甘愿只当一个助理吗?” 赵力轻咳一声:“裴总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 “别装了,我从你眼底看到了野心。” “雨浓……”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只不过等到你愿意坦白的那天,记得找我哦。” 太可怕了。 此刻的夏雨浓和自己认识的完全不一样,赵力匆忙离开。 “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只是裴总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望着赵力离去的背影,夏雨浓缓缓拿出了那份dna鉴定……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宴老师的爱而不得 海城,向阳小院。 吃过早饭后祁宴便趁着晴欢上楼换衣服,他将宋清宁叫到了一边。 宋清宁早就等着了,瞧见那向来云淡风轻,总是满眼冷傲抬着下巴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好笑。 每个人身上都藏着一些秘密,那些秘密或无法说出口…… 她那双早就洞察一切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祁宴决定长话短说。 “晴欢住在这里不是白住,我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在准备。” 宋清宁点点头:“她自己都已经跟我说了,还说还付了租金,这样说来你就是房东了?” 祁宴嘴角笑意有些苦涩。 宋清宁被逗的开怀大笑…! “祁大校草啊,真的是想不到啊,你这种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如果是有事想求我,那就直接说吧。” 祁宴这下倒是没有遮遮掩掩,他直接说出口:“之前我下厨做过几顿饭,希望这件事你能帮我保密。” “这件事在我看来已经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如此,多谢。” 宋清宁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其实,在我看来,只要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小惜好,那所有事情都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她已经为此付出代价,受了那么多罪,可我总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祁宴,她到底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这些做法到底会不会对小惜造成伤害?” 祁宴没有半点犹豫地摇头。 “既然这样,那这些事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我不会插手,也不会过问,但愿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好。” 宋清宁望着晴欢卧室的门出神,她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自打知道晴欢得了抑郁症以后,宋清宁就上网查了很多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她知道这种肉眼看不见的疾病到底会对一个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心灵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 单单只是一点就能要了人命。 好在她这次见到了晴欢之后就放心了。 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如今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有何意图,可只要是陪伴她就认为是好的。 因为晴欢的状态很好,她会种花种菜,嘴角带着笑的时候像是回到了以前…… 晴欢挑了件裙子穿上,已经入夏,尤其是今天这个太阳很适合穿裙子。 宋清宁说她再待两天就要回去了。 她在a市那边的工作交接还没完成,不能在这儿耽误太久。 晴欢就想着在她离开之前带着她到处逛逛。 见她换上了裙子,宋清宁满意的连连鼓掌。 只是…… “小惜,我知道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你都不想再听,可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我们必须要考虑。” 晴欢怎么可能不知道宋清宁说的是什么事呢?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 宋清宁便将自己从a市离开时便有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了晴欢。 “这世上除了裴知珩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跟着我。” 祁宴便道:“海城到底是我熟悉的地方,你们两个就放心吧,哪怕他布下天罗地网我也绝对不会让他的人看到晴欢。” 宋清宁冲着祁宴竖起了大拇指。 晴欢便道:“那一切都听宴老师的安排。” 祁宴便这样带着晴欢和宋清宁奔赴海城的各个景点。 他在这些事情上格外的用心,随时拿出笔记翻看几下。 晴欢觉得好奇,他不是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吗?为什么还要翻看笔记呢? 人总是会有好奇心,尤其是在心情愉悦,精神放松的情况下,这种好奇心就会被无限放大。 于是,她慢慢凑过去,就看到了祁宴在笔记上做的那些攻略。标红的字体都是景点的名字,哪个项目值得玩哪处景点适合打卡拍照,他都记上了…… 他竟是一个这样认真的人。 这些笔记一看就知道是很早之前就做好的,只是,祁宴是为了谁而做的这些笔记呢? 或许是他醉酒之后口中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个和他相约好,要一起种花种菜的女孩。 想到这里,晴欢心生同情心。 原来像祁宴这样的人也会有爱而不得。 木医生说他是个病人,难道……这就是他的病因吗? 可既然是那么喜欢的人,他为什么没有放手去追呢? 晴欢再一次在男人的背影上投去打量的目光,结合两个人相处这么久的了解来看。 祁宴不争不抢也不主动,或许就是这样才错失真爱…… 如此想来,也真是遗憾。 晴欢叹着气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宋清宁瞧见了凑过来笑她:“小惜,你怎么回事?这一路上都盯着祁宴看,难不成是对人家有意思?” 晴欢笑着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想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跟我说说?” 晴欢摇头:“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等以后确定了我再告诉你。” “好!” 这样一圈逛下来,回去的时候夜幕将至,街道上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属于城市的夜晚才拉开帷幕。 祁宴本意是想带着两个女孩在外面吃的。 可宋清宁摇摇头。 “好久都没吃小惜做的饭菜了。想念这一口很久很久了,不如今晚就辛苦小惜?” 闻言,三个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去了超市。 这座城市这么大,如果不是刻意的安排两个已经没了交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重新遇见呢? 晴欢虽然没说出来,但因为早上的那番聊天,她心里到底有几分不安,只是这些不安在一天的疲惫中一点点的散去。 以至于她也跟着放松警惕,相信裴知珩再怎么疯狂也不会追到海城来…… 超市里。 祁宴推着推车,两个女孩儿往推车上放食材。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傅深寒。 祁宴口中那个因为闹出退婚一事,如今被关禁闭的人。 说傅深寒先看到祁宴一行人的。 超市里,两排货架上放着各种饼干类的零食。 傅深寒怀里包着一大包薯片,他褪下那一身正规西装,此刻整个人都是那么的接地气……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坚定的走向她 “是傅深寒!”晴欢认出来便拍了拍宋清宁。 宋清宁已经看傻眼了。 与其说是看傅深寒,倒不如说他的注意力早就已经放在了那男人身侧的女孩身上。 这个女孩在自己这里是个生面孔,她没有见过,只不过她大概能够猜出对方的身份。 李心茉推着推车满脸笑意地跟在傅深寒身后。 他们的推车里同样装着一些食材。 既然都已经装上了,总不能就这样遥遥相望,总要过去打个招呼。 只是,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祁宴:“你怎么在这儿?” 傅深寒:“你可以在这,我为什么不能?” 晴欢:“……” 宋清宁:“……” 倒是李心茉开口:“祁宴,爷爷给深寒放假了,这不,沈阿姨的生日就在三天后了。她啊,特地下了命令让深寒陪陪我。” “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玩的,我就在想,深寒不是有一手好厨艺吗?不如让他给我做顿饭吃,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李心茉地热情,祁宴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李心茉半点不在意,他们这些人之间都有些交际,自然知道祁宴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她跟祁宴打完招呼后就看向他旁边的两个女孩儿。 “祁宴身边这位晴欢小姐我认识,只是……这另一位呢?看着面生,是第一次见呢。” 宋清宁大大方方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是宋清宁,是祁宴的朋友。” “宋小姐啊,你好,我是李心茉……”她说着,松开推车手把走到了傅深寒旁边,李心茉一把抱住傅深寒的手臂。 “我想,你们应该不陌生,我是傅深寒的未婚妻。” 宋清宁站在原地,她脸上是得体的笑。 “那……恭喜。” “好。” 就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相互打了个招呼。 回到家,晴欢和宋清宁不约而同去了厨房。 祁宴想进去给两个人打下手,可厨房空间不太大,他进去可能会让两个女孩施展不开。 想到这里他便听从晴欢的话坐在沙发上看书。 只是,祁宴捧着书还没翻开,门铃突然响了,他正要去开门,傅深寒宛如一阵风似的窜了进来。 祁宴微微皱眉。 “她呢?” 关于傅深寒和宋清宁的事情祁宴知道的不多,只是,他没想到让傅深寒改变主意,铁了心要退婚的原因居然会是宋清宁。 见祁宴还不懂,傅深寒也没了多少耐心,他径直往里走,透过磨砂材质的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里活动着的人。 他脚步忽然停下。 那一夜,所有的疯狂和美好都在脑海中上演。 他根本无法忘怀。 傅深寒就这样盯着看,直到他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这才大步向前坚定的走向宋清宁。 他将推拉门打开,一把攥住宋清宁的手腕将人往外拉的时候,宋清宁吓了一大跳。 她和晴欢正聊的开心,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傅深寒。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你干什么?” 晴欢也瞪大眼睛:“傅先生?” 傅深寒那双眼睛漆黑明亮,他就那么盯着宋清宁。 “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海城,都不打算见见我吗?” 也许是因为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宋清宁被傅深寒攥住手腕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热,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刚刚在超市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见过了吗?” 傅深寒看着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他冷哼一声:“那样算是见面吗?你都没有好好跟我打招呼。” 宋清宁挣了一下,但傅深寒手劲儿太大,抓着她的手腕就不放开,她根本挣脱不开。 “怎么不算呢?都面对面的看到彼此了,不算见面吗?” “不算!” “你……”宋清宁有些急了,她气呼呼的,“不管算不算的,你有话就好好说,这样抓着我干什么?” 傅深寒道:“我不这样抓着你,你肯跟我说话吗?” “我什么时候没跟你好好说话了?” “在a市那几天,你为什么躲着我?” “傅深寒!” 宋清宁觉得有些害羞。 厨房外面祁宴还站着,自己身后不明所以的晴欢还看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深寒道:“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让你陪我吃顿饭。” “你没看到我们正在做饭吗?” 傅深寒没说话,他和宋清宁大眼瞪小眼。 这两个人骨子里都是强势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向对方低头呢? 晴欢默默出声:“如果傅先生方便的话,这顿饭不如就留下在这儿吃吧?” 晴欢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所有矛盾。 片刻后,饭菜上桌,他们四个人谁也没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齐聚一堂。 祁宴特地开了瓶酒。 可看到他倒酒的举动,傅深寒和宋清宁都十分有默契的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果汁。 晴欢:“……” 她自然知道两个人这是在做什么。 只是…… 看到傅深寒这样,宋清宁默默的红了脸。 祁宴很不默契的另外一只杯子装满酒递给了傅深寒。 “你千杯不醉,别告诉我你不喝。” 宋清宁:“……”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紧,就知道那天晚上傅深寒说故意的! 傅深寒心中警铃大作,但他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扭头冷冷的看了祁宴一眼…… 祁宴只是自顾自的吃菜。 他对晴欢的手艺实在佩服,几乎是尝一道菜,便要夸上几句。 这边两个人暗潮涌动,彼此心底想法各异。 可晴欢和祁宴却是明面上的交流。 就这样,一顿饭刚吃完,祁宴和深寒就十分默契的开始收拾餐桌,自告奋勇要去刷碗。 祁宴淡淡的看了傅深寒一眼:“你今晚不用回去?” 傅深寒没说话,他端着一堆碟子进了厨房。 很快,流水声哗哗,两个男人配合默契。 沙发上,晴欢用手肘碰了碰宋清宁的手臂。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情况?” 宋清宁有些无语的勾了勾嘴角:“谁知道呢,突然间就跑过来说要我陪他吃饭。” 晴欢道:“我觉得傅深寒对你有意思。” “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宋清宁只是一句话就让这件事没了任何退路。 第一百七十章 让她进来让她说 厨房里,傅深寒刷完了最后一个碗。 “她什么时候来的?” 祁宴头也不抬,他将那些刷好的碗擦干净全摆进了橱窗里:“昨天晚上,我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 闻言,傅深寒眉头拧起。 “既然你都瞧见了,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祁宴皱着眉头:“你和她?”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也猜到了。 “从小到大,我记得你最听爷爷的话了。” 说起这个傅深冷笑了一下:“可在他眼里,我这个亲孙子永远都比不上你。” “我对你构不成威胁。” “可我不爽。” 祁宴淡淡一笑:“所以你这次闹离婚就是因为宋清宁?” 傅深寒瞬间耷拉下脑袋,他很沮丧的样子。 “我的意图看起来那么明显吗?” “何止明显。” “可是……”傅深寒有些糟心的透过磨砂门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宋清宁。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祁宴淡淡道:“你喜欢她?” 傅深寒犹豫了。 “那就是不喜欢?” “不!”他又快速反驳。 祁宴无情的丢下一句:“你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不清楚,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心里想法吧。” 沙发上,晴欢和宋清宁相对无言。 正要说什么,外面的门铃又突然间响起来。 不知为何,晴欢心里突然阵不安。 宋清宁也跟着紧张起来:“放心,不会的……” 祁宴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他递给晴欢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随即抬步便往外走。 为了保险起见,宋清宁还催促晴欢先去房间里躲一会儿。 晴欢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逃避能够解决的,只有勇敢面对才行。 她能躲得了一时,但躲不了一世。 她现在已经彻底自由了…… 她坐在沙发上没动:“宁宁,你放心,我没事的。” 宋清宁自然摇了摇头,说自己并不担心,可她眼底关切的神色流露出来。 他们这么多人在场,哪怕来的人是裴知珩或许也不会对晴欢做什么,只是,她怕晴欢身体承受不住。 她更不清楚这段时间她能否放下心底悲痛和执念。 只怕再见裴知珩,晴欢还会引起一些情绪波动。 她们彼此最亲密的人,哪怕晴欢嘴上不说,可她垂眸时颤动的睫毛,搅动在一起不安的手,这一切的一切宋清宁都看在眼里。 傅深寒也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的盯着宋清宁。 宋清宁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晴欢身上,怎么可能注意到他呢? 傅深寒有些不悦的抿紧了唇瓣。 他出手机看了看,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门口,李心茉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祁宴将她堵在门口,她本意是想进去的,可面前的男人根本不让开。 她忍不住咬牙:“祁宴,我们几个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有点情分在。如今我跟深寒订婚了,以后也是亲上加亲,可你这样连房间都不让我进,就有些过分了吧?” “见谅。”祁宴道,“夜已深,这是我的私宅。” “我是来找傅深寒的!” 李心茉开了门便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说自己此行的目的。 终于,祁宴将她的真话套了出来。 他这才缓缓让开:“你如果不信就自己进去吧。” 傅深寒动作很快,他闪身躲进了祁宴的卧室。 知道外面来的人是李心茉,宋清宁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口堵的慌,闷闷的,很难受…… 她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看着李心茉踩着高跟鞋,穿着优雅的礼裙,在客厅里到处转悠。 “奇怪,他人既然不在你这,那又会去哪呢?” 祁宴淡淡道:“这你就要问他自己了。” 李心茉笑了一下,她抬着下巴看向晴欢。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祁宴,你信吗?我总觉得你这里有吸引深寒的人在……” 宋清宁心口顿时一紧。 李心茉将这些话随意的说出口:“否则,他傅深寒怎么就爱往你这跑呢?” “连爷爷动用加法都没能让他松口。” 家法? 祁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宋清宁心里五味杂陈。 她实在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凌乱糟糕。 好在李心茉大放厥词,说了一堆关于自己和傅深寒的幸福时刻后便离开了。 祁宴关了门回来,他正好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刚刚是傅深寒发来的信息。 “让她进来。” “让她说。” “别打岔。” …… 一连三条信息,祁宴觉得有些好笑。 他配合傅深寒,倒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 傅深寒从他卧室里低着头出来了,他看起来气势汹汹像是要做些什么。 祁宴双手抱臂本着一副看戏的心情…… 果然,还得是傅深寒。 他上前就一把拉起沙发上的宋清宁。 晴欢:“?” 宋清宁也是满脸问号,她甚至反应不过来。 “你干什么?” “有些话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单独聊聊。” “你就这样说。” “宋清宁,你是选择跟我一起出去聊聊,还是就这样?” 宋清宁犹豫片刻,还是穿上外套跟着傅深寒出去了。 望着离去的两个人,祁宴和晴欢双双叹息。 祁宴:“看出什么了吗?” 晴欢摇头:“不明白。” “那?” 两个人互相看向对方,片刻的对视,快速偏开头。 晴欢总觉得有些尴尬…… 这样一算起来,她在祁宴这儿一眨眼都待了将近四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似乎在这段时间里,她的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相反的,她很喜欢这种慢节奏的生活。 回到了房间,晴欢查看了一下自己卡上的余额。 不到三万块了。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不能再这样坐等山空,还是要尽快上班。 好在工作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现如今她在拼命的学习补知识。 客厅里。 祁宴手里端着一杯水,他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很久很久…… 如果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就这样平淡度日也很不错。 有她在,这辈子有着落了。 看着时间还早,他当即给木云轩打去了电话。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某高级餐厅。 木云轩正在跟傅嫣共进晚餐。 傅嫣是个活宝,听她说话很有意思。 木云轩向来有耐心,俊美洁白的脸上永远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没有打断,就那么安静的听着傅嫣说话。 傅嫣说的都是一些最近的烦心事。 因为自己和祁宴的交情,也就自然而然结识了他这个妹妹。 他出国在外这些年,傅嫣几乎每个月都会给他发一封邮件,邮件内容无非都是自己在国内遇到的趣事。 比起冷冰冰的电子邮件,此刻坐在他对面跟他聊天的傅嫣更让他喜欢。 木云轩的喜欢不加丝毫遮掩。 他听的入神,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女孩的话语。 木云轩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就该开静音的。 “云轩哥哥,不用管我,你先接电话吧。” 木云轩无奈接听了电话。 是祁宴打来的。 “祁宴?” 他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女孩一双眼中,有了很明显的情绪变化。 电话对面,祁宴缓缓开口道。 “云轩,最近几天我的情绪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我想这应该是好的征兆,原来这就是一个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啊,情绪的世界这么奥妙,我还是第一次感受……” “这是好事。”木云轩也替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找时间出来跟我见个面,其中细节我们详聊。” 黑暗中,祁宴坐在沙发上,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种很放松,很真实的笑。 他说:“不用再详细聊了,我自己的情况我很清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祁宴道:“也许是上苍眷顾,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已经在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木云轩觉得很意外。 祁宴身上的这些变化不需要他说出来,自己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光是通过一通电话就能感受到。 那个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祁宴,说话从来都不会超过三句,可现在他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甚至愿意提及这个问题,并且一连串的说这么多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好,过你自己认为舒适的生活。” 祁宴道了声“谢谢”挂断了电话。 有时,人的心情是需要分享的。 这曾是木云轩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他根本做不到,可现在,他能做到了。 餐厅里。 傅嫣看似认真吃东西,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她对木云轩和祁宴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 “云轩哥哥,这么晚了,我哥他给你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呀,你们电话里聊了很多,我听着很感兴趣,方便的话你能也跟我聊聊吗?” 木云轩放下手机,一抬头便对上了傅嫣那双乌黑的眼睛。 宛如小鹿一样灵动可爱。 木云轩很清楚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凑近了:“小嫣儿猜猜看?” 傅嫣摇头:“你们这些人说话都好复杂,绕着弯呢,我怎么可能猜到呢?” 木云轩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他三言两语将话题接过,并且没有将祁宴的情况说出去。 毕竟他要遵守医德。 他和祁宴不单单只是朋友关系,更重要的还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向阳小院儿这边,祁宴挂断了电话正要去睡觉,爱心机构那边又来了一通电话。 “老板,裴知珩找了国内最有名的私家侦探,他开始调查南小姐的去世的事情了。” 祁宴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下来:“怎么样?” “我们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侦探暂时没查到什么,只是……裴知珩来了海城。” 祁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按照裴知珩的性子,这一天来的还有些晚。 “是跟着宋清宁来的?” 电话那边的人“嗯”了一声。 “暂时先不用理会。” “好。” 祁宴婶子永难得考在沙发椅背上,他长腿交叠,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他慢慢的思索,这件事要如何彻底结束呢?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海城的晚风里带着一丝丝刺骨的凉。 好在出来的时候穿了外套。 宋清宁和傅深寒走在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他们就这样安静的散着步,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宋清宁双腿都有些酸了她这才开口:“这该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傅深寒停下脚步:“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宋清宁耸了耸肩:“难道这也怪我?你自己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我这么想也是正常。” “宋清宁,我要跟李小姐退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宋清宁如实点头:“晴欢跟我说了一些。” “那你怎么想?” 宋清宁走路的步伐慢了一些,有那么片刻,她的理智几乎都要消散…… 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能怎么想啊,这是你的事情,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啊。” 傅深寒那张脸一下子黑了。 他有些别扭道:“我不懂你们这些女生弯弯绕绕的性子,可我这个人有话就要说,憋在心里实在不是回事。” “宋清宁,这世上,人和人之间相识相爱没有多大概率,如果恰好你也喜欢我,你为什么就不能主动试着做出一些努力呢?” 宋清宁突然就笑了。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所以,傅总这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傅深寒点头:“我想了想,除了喜欢,没有别的解释。” “这不是你们有钱人的一时兴起?” “宋清宁!” “先别激动。”宋清宁冲着他摆摆手,“傅总,我承认我确实很喜欢你。那种喜欢无法用言语解释,可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你等同的喜欢和馈赠。” 傅深寒觉得她是个矛盾的人。 她嘴上说着喜欢,甚至连眼神里的那些情感他都能清楚的捕捉到。 他毕竟阅历深,见过太多不同女人对自己流露出的爱慕。 那些人的野心袒露在明面上不加掩饰,像宋清宁这样热衷于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藏起来的人几乎没有。 所以,她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热烈激吻 傅深寒快要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注意起宋清宁的…… 这个问题若要深究起来或许是更早之前。 她还是实习生的时候脖子上挂着实习生的吊牌,站在一群大学生中,安静又自信的样子…… 傅深寒地心脏一点点跳动的厉害,他慢慢扭头看着宋清宁。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宋清宁,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大声的说出来,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愿意给你。” “我想要……一份安稳又平静的生活。” 这不是很简单吗? 傅深寒没有片刻犹豫的脱口而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你求婚,我们很快就能组建一个家。” 太突然,也太草率了。 这一切都像是他一时兴起的承诺…… 宋清宁摇头:“比起这些被困住的现实承诺,我更想要的是只有我自己能给予的自由。” “你……什么意思?” 宋清宁十分张扬的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样轻松快活过。 “我想要的是自由,我是个不婚主义者,现在努力赚钱,自给自足,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去更好的养老院。” “为什么?”傅深寒皱着眉头,眼底神色一片受伤,“你是不相信我吗?” 太复杂了。 宋清宁无法跟任何一个人解释自己的内心世界,那种既渴望在城市生活中有一盏为她而亮起的灯,更渴望她这辈子都能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吹拂在山野间。 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情绊住脚步的自由。 哪怕,她喜欢傅深寒…… 这种喜欢是一种膜拜,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前进路上的榜样,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这个人拉下神坛,和自己一起陷阱着尘世的沼泽之中。 知道他要结婚的那一刻,她确实心痛至死,整个人都像是要死去一样的,感觉太痛苦了。 她没有跟任何人言说,只是自己默默的抱着被子,一夜一夜的流泪。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她又是那个阳光明媚渴望自由的宋清宁。 “是。”宋清宁点头。 “你觉得我是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宋清宁摇头:“以你的身份地位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必定不少,可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傅深寒,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比起这些情感上的羁绊,自由自在的风更让人向往。” “你如果有耐心的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女孩嗓音轻柔,语气里带着欢快她的眼睛亮亮的,她说她已经规划好了,以后要去的地方,现如今最缺的就是存款了,等存够了一笔,她要去周游世界。 去爬最高的山,看最美的云,尝最好吃的食物…… 这一刻,风吹过,扬起女孩儿满头黑发,她站在风里美的像是自己触手不可及的仙子。 傅深寒终于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胸有成竹,认为自己表达了爱意,做好了规划宋清宁就会感动的扑到自己怀里。 毕竟,醉酒的她红着脸,满含羞涩的说喜欢自己不是假的。 可是,这个结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是这样的,遥远不是现实生活中隔开的距离,那种距离是精神世界里的。 傅深寒没有再开口打断她,他就这么安静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宋清宁收拾行李离开海城的那天,傅深寒这才惊觉。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他不顾自己还被关禁闭,从窗户逃了出去。 机场。 晴欢拉着宋清宁的手依依不舍。 “宁宁,下次来了就不要走,和我一起留在这边好吗?” 宋清宁点头:“我答应你,等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就来海城陪你。” 晴欢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三天的时光短暂而又美好。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任何事情都记得跟我说。你回去之后,裴知珩那个疯子说不定还会再找你麻烦,你不要觉得自己会连累我就自己处理,你要告诉我!” “放心。”宋清宁笑着抱住晴欢。 嘱咐的话千言万语,可终究还是要走。 祁宴左右看着,早在知道裴知珩也跟着来了海城之后,他就安排了人给他添堵让他摊上事情无暇再顾及这边…… 果然,他的人很靠谱。 最后,晴欢目送着宋清宁离开。 可就在宋清宁要过安检的时候,傅深寒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连人带行李的拽到一旁,在宋清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径直吻上了她的唇。 宋清宁瞪大眼睛,她完全不敢想,机场人来人往,晴欢和祁宴还在旁边看着。 太疯狂了! 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将话说清楚了,可谁知道傅深寒会这样不按套路出牌! “你……唔,放开!” 傅深寒从未如此疯狂过,她吻着她的唇,夺取她的呼吸,唇舌相依,不依不饶。 直到宋清宁窒息腿软,整个人瘫在他怀里,傅深寒这才将人松开。 他紧紧抱着宋清宁。 宋清宁毫无力道的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男人胸口,又气又害羞。 “傅深寒!你有病啊,大庭广众之下到底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你这是特意来报复我的对不对?” 傅深寒半点不反驳,任由她打任由她骂。 直到宋清宁觉得累了这才停下。 这边,晴欢早已经捂住了眼睛,祁宴转过了身。 他们两个背对着这一幕。 晴欢不太自然的咳嗽了几声。 祁宴干巴巴丢出一句:“感冒了吗?” 晴欢摇头。 祁宴也不语。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祁宴和晴欢转过身,可刚刚还抱在一起热烈激吻的两个人,此刻已经被人分开。 无数黑衣保镖不知从何处涌来,已经将机场的四个人围了起来。 这个场面立刻吸引了无数驻足观看的人,众人指指点点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拿出手机拍摄,但懂事的保镖已经拦下。 傅深寒是公众人物,这些视频照片绝对不能流出去。 祁宴很自然的将晴欢拽到身后。 “别怕,没事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们的客人 被这些黑衣保镖团团围住的那一刻,晴欢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人,只有裴知珩。 定是他知道了自己还活着,便追到了这里。 本以为现如今她已经做到了平和对待,可一想到裴知珩,清楚的明白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那一刻,她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在她眼底恐惧的神色还未流露出之前,祁宴先一步察觉了她的情绪,他将人扯到身后挡在晴欢面前。 黑衣人缓缓让出了一条路,其中那位看起来是个德高望重的中年人,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严谨。 站在祁宴面前的时候,祁宴不自觉的颔首打招呼。 这位就是李叔,傅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听说傅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十分看重李叔。 这位李叔在傅老爷子心里堪比自己三个儿子的地位。 李叔冲着祁宴礼貌一笑:“大少爷,老爷子有请。” 祁宴凉凉的看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保镖。 “这么大阵仗,只怕不是请我们过去。”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望大少爷见谅。” 那边,和宋清宁激烈深吻的傅深寒牵着女孩儿一步步走过来。 看到傅深寒,李叔脸上笑意变得和蔼几分。 “二少爷。” “这又是在闹哪一出?”傅深寒脸上表情很冷。 李叔道:“一切都是老爷子的意思,知道二位少爷有客人来了海城,说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就是我们傅家的待客之道吗?”傅深寒那双眼睛冷若寒冰。 李叔依旧是礼貌和蔼的模样。 他弓背垂首:“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请二位少爷不要为难我。” “想要我们回家可以,但是还请李叔不要为难我们的客人。” 李叔态度坚定,执意不肯让步。 “老爷子的本意就是要亲两位小姐回家吃顿饭。” 身后,晴欢和宋清宁面面相觑,她二人眼底神色流淌彼此心意不用言说,此刻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祁宴也朝着晴欢看了一眼。 晴欢是无奈妥协。 毕竟都已经摊上事了。 可宋清宁半点不想应付这些烂摊子,她摇了摇头。 傅深寒也很为难…… 最后,他们四个人还是被请到了傅家老宅。 傅家老宅坐落在海城位置最高的地方。 整个老宅被修建地古色古香,像是到了一处古时候到宫殿。 雕梁画栋,绿植围绕。 绕过一处处月亮门,终于到了正厅。 或许是因为背着周围的环境所渲染,晴欢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毕竟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跟着祁宴来到了这里。 这是海城傅家。 到门口的时候,李叔默默走开。 祁宴看着晴欢叮嘱道:“放心,爷爷这个人就是性格强势,喜欢将所有事情都归到他自己的管辖处。但他能辨黑白,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待会儿进去了如果觉得气氛压抑,我们随时就走。” 晴欢点头。 傅深寒抓住宋清宁的手腕。 宋清宁一把甩开。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机场闹的那一出。 傅深寒小声地开口:“错了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好吗?” 宋清宁冷哼,她刚刚沉浸在傅深寒霸道而又强势的亲吻中原本都已经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可突然赶来的黑衣保镖将她从那场情局中拉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浆糊,什么都意识不到。 坐车来傅家老宅的路上她慢慢理清楚思绪。 该说的话宋清宁都已经跟傅深寒说的很清楚了,她昨晚还因为那件事情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可她很清楚自己的个性。 她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已了,她和傅深寒之间不管有什么都该斩断,可她没想到傅深寒非要纠缠。 他这是强制性的,要拉自己入局? “宋大小姐,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怎么样?” 宋清宁冷眼瞪他:“如果不是你的纠缠,我现在已经在回a市的飞机上了。” “可你换一种思路想想,你如果现在走了,那如今要面对我爷爷的就只有晴欢一个人了。” “你不是说和她是好姐妹吗?既然这样,是不是该福祸相依?” 宋清宁被气笑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褪去西装革履竟也有这样幼稚耍赖的一面。 尤其是他刻意压低嗓音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含着一些宠溺…… 似乎他真的跟自己扯上了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以至于自己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会为了自己改变他刻板严肃的一面。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宋清宁心里暖暖的…… “那你倒是说说,待会儿我和小惜见了你爷爷,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傅深寒看似脸上神色没变,可他眼底快速闪过的微光已经给宋清宁打了预防针。 “你们放心,我爷爷他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万事有我和祁宴。” 宋清宁缓缓看了晴欢一眼。 傅家老宅正厅。 晴欢终于见到了那位传闻,周家法森严十分有威望的傅老爷子。 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留着花白的山羊胡,稀疏的头发也是白的,可他身上穿着暗红色中山装,人都已经这样年迈。 可那位老人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却格外有神,他就坐在那把太师椅上。 见晴欢和宋清宁进去,他眼神没有半点波澜的上下打量她们两个人。 “爷爷。”祁宴先行开口,“您突然安排家宴,是有事要吩咐吗?” 傅老爷子淡淡哼了一声。 “我老爷子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想跟自己的孙儿吃顿饭,难不成还需要别的理由?” 祁宴摇头:“是我们不懂事了。” 傅深寒也道:“爷爷,听说您要尽地主之谊,好好宴请晴欢小姐和宋小姐?” “都知道了还不快给你爷爷我做一番介绍?” 晴欢道:“傅爷爷您好,我是晴欢。” “傅爷爷好,我叫宋清宁。” 傅老爷子看似高兴的点点头。 “难得啊,我这两个孙儿还是第一次带好友回家。” 第一百七十四章 傅爷爷点名 傅老爷子是个阅历深且十分精明的老头子。 他所有的精明圆滑都写在那双眼睛里,这是一种独属于饱经风雨沧桑,最后以年龄为终结的人才有的觉悟和智慧。 他那双眼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能猜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一种无声的威压淡淡流淌。 他表面上的和蔼好说话都只是表象而已,实则那些情绪都是假的。 他向晴欢和宋清宁问了一些问题,看似只是寻常的寒暄,可这些问题里都透着很传统的想法。 譬如,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如今从事什么行业,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想法? 如果不是看在祁宴和傅深寒的面子上。 宋清宁早就拉着晴欢走人了。 像是在审犯人一样的问题。 这窝囊气她一点都不想受。 见傅老爷子还要再说些什么,祁宴淡淡出声:“爷爷,客人到家都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先吃饭呢?” 傅老爷子看着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样子,他挑眉,那双眼淡淡从祁宴身上一扫而过。 傅深寒也道:“爷爷,有什么话,我们先吃完再说吧。” 见傅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祁宴便看向晴欢:“走?” 晴欢心口一跳。 傅老爷子明显被忤逆到心情很不悦的样子。 可祁宴还这样说…… 傅深寒也跟着倒吸一把凉气。 他们这群小辈最敬重,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傅老爷子。 唯有祁宴脸上表情时常淡泊,从不畏惧任何家族威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爷爷不管在家有多大权力,都很少能让祁宴服从。 祁宴的随性从容表现在一些寻常之事上,毕竟他无欲无求,也害怕麻烦从不主动惹爷爷不快。 今天是第一次。 那个宛如天神一样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缺点,完美到令所有傅家子弟叹服,连爷爷都愿意委以重任全身心托付的傅家大少爷,他就那么面色温柔的盯着晴欢。 无视了爷爷的怒火。 似乎只要晴欢对他使个眼色,或者点个头他就能当着爷爷的面儿将人带走。 那样的奋不顾身,不考虑后果。 傅深寒替祁宴捏了把汗。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晴欢身上。 可晴欢软软一笑,她看着祁宴:“难得做你傅家人们的客,当然要常尝餐桌上的饭菜才不虚此行啊。” 傅深寒松了一口气。 而晴欢这番话都在宋清宁意料之中。 几个人落座,吃上了餐桌上的各种佳肴。 晴欢见到了傅深寒的父亲,祁宴的养父。 那个站在傅老爷子身后,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 还有沈蔓。 她依旧是之前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只不过在这个大家庭里,她看上去并不轻松,嘴角的笑意是勉强的。 当然,傅嫣除外。 她似乎不怎么畏惧傅老爷子,围着傅老爷子叽叽喳喳的说话。 傅老爷子不耐烦了便用拐杖敲敲她的脑袋。 傅嫣被宠的无法无天,她顿时耷拉下脑袋跟沈蔓告状说爷爷虐待她。 沈蔓看着晴欢出神。 傅嫣一打岔,她立刻收回目光,根本没听清傅嫣说了什么。 “什么?” 傅嫣撇嘴,看上去有些不乐意了。 “妈,你怎么又出神啊?都没有在听我说话。” 沈蔓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嫣嫣再说一次。”她的声音很温柔。 傅嫣便重复了自己的话题。 沈蔓随意应付两句,傅嫣就像个小孩一样,又高兴地咧嘴笑。 沈蔓温柔且热情的让晴欢和宋清宁吃菜。 她俩面前的餐盘里,祁宴夹菜,傅深寒夹菜。 祁宴剥虾处理蟹壳,傅深寒也动手去做…… 沈蔓突然间就觉得有些高兴了。 尤其是当晴欢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她也朝着自己看来的那一瞬间,她平和许久的内心突然间涌起激荡,这种感觉很陌生,却也很美妙。 她轻轻笑着:“晴欢小姐是a市本地人吗?” 晴欢摇摇头:“我是宁城人。” “宁城好啊……我记得,我们嫣嫣就是在宁城医院出生的。” 这倒是一种莫名的缘分。 晴欢便笑了笑:“很巧。”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亲切。今天再看也还是亲切。也许是因为晴欢小姐看着面善。” 晴欢道:“傅阿姨,我们是祁宴的朋友,您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是啊傅阿姨,您叫我清宁就行。” 沈蔓嘴角笑意绽放:“好……好。” 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那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手里的拐杖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地板,那清脆的响声像是警铃响起。 突然间给在座几位敲响警钟。 傅嫣一下又一下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她不喜欢家里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陌生人身上。 尤其是晴欢! 她对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带着莫名的敌意。 当听到爷爷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她很得意的扬起嘴角。 “爷爷这是想告诉你们,食不言寝不语。” 于是,餐桌上没有人再说话了,这空荡的餐厅墙壁上挂着上了年代的字画,摆着不同朝代的古董。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是在彰显傅家根基深厚,作为百年世家之首的实力。 这栋房子里随便一件古董拿出去卖了就是一套房子。 实力之悬殊就摆在明面上。 吃过了饭,本以为这场麻烦已经被应付过去了,可谁知道站起身的傅老爷子点名宋清宁。 “这位宋小姐,不如陪我老头子出去散散步?” 宋清宁早就已经意料到了,她半点不意外。 “好啊。” 答应的很快,傅深寒甚至都没能出头替她拒绝。 他十分担忧的看着宋清宁。 但宋清宁并不看他。 “爷爷,清宁胆子小,您说话的时候不要吓着她。” 犹豫再三,傅深寒还是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旁默不作声的沈蔓无声叹息。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急了…… 他不该表现出来的。 果然,傅老爷子眼神变了又变。 “难不成我还能吃人?” “爷爷说笑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的目的是和他结婚 傅家老宅的后花园占地面积足足上千平。 那古庭上的青石台阶,泛黄的墙壁,无一不是在见证岁月悠久的历史。 宋清宁左右看着,实在震惊。 这样有文化底蕴的家族,是靠着几代人累积起来的? 她正想着这些,耳边突然传来傅老爷子的声音。 “这位宋小姐以后是打算当个贤内助?” “啊?” 宋清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傅老爷子淡淡笑了。 他佝偻着背影走路时,步伐缓慢,旁边那尽力搀扶着他的,正是那位在机场带保镖围了他们四个人的李叔。 他道:“宋小姐应该知道我孙儿已经订婚,不日就要跟那位李小姐结婚的事情了吧?” 宋清宁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她心底阵阵苦涩,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 “那样轰动一时的新闻,我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宋小姐就该跟我孙儿保持距离。” “抱歉。”宋清宁知道言语苍白无力,她和傅深寒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在机场,他们深情拥吻。 这是李叔亲眼所见。 老爷子自然知道。 “傅爷爷您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您放心,这种事情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 “那机场这次呢?那样的公众场合,你们仿若无人,宋小姐,有没有想过我孙儿是公众人物,更何况他现在有婚约在身,如果这样的绯闻传出去,对他会有多少影响吗?” 宋清宁慢慢垂下头。 傅老爷子话锋一转,突然开口:“宋小姐当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宋清宁不大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或者一笔钱?” “女孩子嘛,一个人在外拼搏一定很辛苦,更何况还是像你们这样无人管束的孤女,既然这样,那你回到a市区吧,在那座城市随便挑一套500平以内的房子。” 宋清宁算是明白这位老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忍不住的笑了笑。 “傅爷爷这是要给我买套房?” 傅老爷子脸上神情已然变得冷峻。 “你缠上傅深寒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宋清宁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住,她突然间一句话脱口而出。 “如果我说我最终的目的是想和他结婚呢?” 傅老爷子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了一点情绪色彩,他只是冷漠而又威严的盯着宋清宁。 这位老人似乎是想要用自己镇家宅安宁的威严来震慑一个20几岁还在风雨里闯荡,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儿。 可宋清宁一点都不怕。 她直面和傅老爷子对视。 “傅爷爷见到我之后,应该很明白宁松儿为什么会想要喝李小姐退婚。” “他退婚的理由就是我,他想和我结婚。” 傅老爷子用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宋清宁。 “小丫头,你还太年轻,不知道门当户对这四个字对两个年轻人的婚姻究竟有多重要,你们的眼界,阅历三观都不在一个层次,将来如果生活在一起会很痛苦。” “如果我说这些都是靠后期磨合,我就是想和他有个家呢?”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你将讨不到半点好处。”傅老爷子再没了温情的模样。 他似乎变成了一台眼底只藏着利益算计的机器。 没有了半点的人情味。 “傅爷爷,您再说一些很绝的话,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傅老爷子瞳孔轻轻一缩。 宋清宁自嘲的笑了笑:“我和傅深寒的身份是天差地别的,我心里很清楚。” “只是,傅爷爷,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如果我知道我踏上这条路,最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我就退缩了。被您的言语恐吓到了,就此放弃了呢?” 傅老爷子笑了。 “小丫头,你很聪明,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和傅深寒不可能会有未来。” 宋清宁点头:“是啊,云泥之别,如果非要纠缠,最终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你很清醒。”老爷子眼底带着一些欣赏地目光。 宋清宁道:“因为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所以在面对您的时候才能侃侃而谈半点不惧。” “哦?”老爷子尾音上扬,明显来了兴趣。 在他一个活了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眼中,其实宋清宁和晴欢不过就是个半大点的孩子,根本不值得一提。 应付她们这种小女生,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他今天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手应付,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意外。 宋清宁道:“如果我真的心存幻想,那我将举步维艰,与您直面相处时甚至会惧怕,怕自己言行有失破坏了我在您心里的第一印象。” “可因为知道结果,所以我半点不怕,哪怕您因为我的言行无状心生不悦,那走的时候我再跟您道个歉,咱们这笔账是不是就能一笔勾销?” 傅老爷子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半晌,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此刻的笑意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 “小丫头,你这副模样倒是让我很喜欢。” “那让我做您孙媳妇呗?” 宋清宁双手背在身后,她歪着脑袋,那双清澈的眸底闪烁星辰,她语气轻快俏皮。笑起来时,嘴角弯弯似月,确实是一个很讨喜的女孩儿。 傅老爷子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可惜了。 “小丫头,你瞧不上我孙儿,这话也不是真心的。” 宋清宁叹息一声:“傅爷爷您把自己的孙儿养的那么好我怎么会瞧不上?只不过比起婚姻,爱情,我更向往的是自由、清风!” “罢了。”傅捞爷子叹息,“你这丫头很合我眼缘,性子也是我喜欢的,既然这样爷爷就送你一个见面礼。刚刚我提出的三样东西你任选一样,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 “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还不可信?” 宋清宁摇头:“跟您说笑呢!” “傅爷爷,心意我领了,只是比起这些,我倒是觉得您家餐桌上的饭菜更合我的胃口,不如下次我来海城的时候请我喝杯喜酒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宋大小姐,你没有心 正厅。 茶几上摆了餐后甜品,上了好茶。 祁宴安心品茶,晴欢也耐着性子尝点心。 倒是傅深寒根本坐不住的样子,他在沙发前走来走去,转的人头都晕了。 沈蔓实在看不下去,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轻声道:“小深,别转了,坐下来歇会儿。” 傅深寒眉头皱的很深:“妈,您说我爷爷这个脾气会不会为难宋小姐?” 闻言,沈蔓也跟着叹息。 “你都知道的结果还问妈?” “不行,宋清宁这是第一次来我家,我不能让她为难,我这就去带她回来。” 一旁吃着樱桃的傅嫣慢悠悠的开口。 “哥,一个外面带来的女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傅深寒脸色一沉:“闭上你的嘴。” 他可没有祁宴那么好说话。 祁宴心里不悦时,面上的表现就是目光冰凉,不跟人说话。 傅深寒可不管这些,他有话就骂。 傅嫣倒也习惯了,只是晴欢还在一旁,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回怼了一句:“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而已。” “不会说话就别说,闭上你的嘴。” 傅嫣气呼呼看向沈蔓。 沈蔓冲着她摇了摇头。 傅嫣气不过走到祁宴旁边献殷勤。 “宴哥哥,下周一是我生日,到时候你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 祁宴淡淡道:“到时候再说。” “哥,你不会又要像去年一样给我准备什么大惊喜吧?” 去年傅嫣生日,祁宴送了她一只羊驼。 那是傅嫣小时候曾说过想要的东西,那一年祁宴刚好记起便买了一只送她。 可傅嫣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那羊驼她一开始喜欢的不得了,连睡觉都要站在旁边看着,可过了几天之后,她被那羊驼烦的不行,有让人将小家伙单独接到后院养着了。 祁宴没说话。 傅嫣美滋滋的又问:“哥,今年过生日,我能单独跟你提个要求吗?” 祁宴不怎么想搭理她的样子,可是沈蔓还在一旁,他看着女人苍白的脸,终究是不忍心…… “小宴……很好听的名字,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小宴来,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想叫妈妈吗?想就叫一声……” 那是祁宴第一次对陌生人释放善意。 他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女人十分生疏干涩的喊了一声“妈妈。” “哥?”祁宴出神了,傅嫣伸出手,五根白花花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呀,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祁宴这才从思绪中回神。 他“嗯”了一声。 傅嫣高兴的拍着手:“那我礼物什么的都不想要,只是听说哥的厨艺很好,今年生日我想吃一碗你亲手做的长寿面,可以吗?” 此话一出,祁宴心口顿时一紧…… 晴欢眼底神色微微一动,她下意识看向祁宴。 他在厨艺这方面不是向来没什么天赋,能把好好的食材做成各种黑暗料理,以至于多年以来吃外卖养成习惯,肠胃不好,家中时常备药吗? 为什么…… 晴欢心有疑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她默默收敛了心思,倒是傅深寒见宋清宁还不回来正要转身去找,晴欢出声将人拦下。 “别去了,这点事宁宁一个人可以应付得来。” 傅深寒盯着晴欢:“你确定?” 晴欢点头,因为了解宋清宁的性子,知道她的能力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所以她才会不慌不忙。 果不其然,晴欢话音刚落,宋清宁就搀扶着老爷子从外面走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着半点都不像是闹了不愉快的样子。 就连时常陪在老爷子身边的李叔都靠边站了。 宋清宁完好无损的站在晴欢面前。 “傅爷爷,那就这样说好了,等我下次再来做客哦。” 傅老爷子笑弯了嘴角:“好好好。” 如此一番告别后,这件事情终于算是尘埃落定,有惊无险。 “机场那么大阵仗,我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站在傅家老宅门口,宋清宁由衷开口道。 傅深寒心生欣慰。 没想到向来严肃看,什么人都不顺眼的老爷子居然能对宋清宁刮目相看。 如此说来,自己的眼光也不差。 他语气轻快道:“有事也没关系,我和祁宴在呢。” “那就这样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要走啦!” 傅深寒顿时皱眉。 宋清宁看向晴欢:“这老头子霸道的很,做事专横,那么大的阵仗,将我一个要走的人都留下了,我可不得从他那儿要点好处?” 晴欢什么都猜到了,只是她没想到宋清宁会这样洒脱。 “就这样走?” “不然呢,裴知珩的手都要伸到海城了,只怕我再待上两天,你和他就要碰面了。” 晴欢忍不住笑了笑:“是让傅爷爷报销了你的机票钱吧?” 宋清宁点头:“顺带我还要他老人家的专车司机送我去机场。” “你啊……”晴欢对宋清宁的做法哭笑不得。 难怪出来之后她没有上车,反而停在门口感慨半天。 片刻后,李叔开车过来了。 他还下了车替宋清宁开了车门。 “宋小姐,请吧。” 宋清宁对着众人挥手说再见。 她目光落到傅深寒身上的时候刻意回避,轻叹一声,这世上那么多人,总要留下一些遗憾。 若事事都是十全十美的,那这人生怕是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弯腰坐进车里,傅深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宋清宁微微抿唇,她冲着傅深寒挑眉:“什么意思?” 傅深寒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什么话都不留给我?” “我和你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在机场时,我那样做……” “放心,我不会向你讨要什么,我只当你是一时冲动,头脑不清。” 傅深寒眼底神色一片受伤。 他没想过自己付出真心,还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宋清宁,你没有心。” 宋清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件事情你早该知道的,毕竟我杀人放火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才华入股 宋清宁就那么坐着李叔的车走了。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自己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下她,傅深寒气的不轻。 至少,在祁宴看来就是这样的。 傅深寒是天之骄子,掌握家族命脉的人。 他虽自小被傅老爷子严格要求,从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可一直以来,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是有人捧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挫败。 在一个女人身上。 傅深寒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来这里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有保镖前后跟着,可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祁宴和晴欢。 祁宴开着车,车里的气氛有些沉寂。 “晴欢,工作室已经装修出来了,我打算敲定一个良辰吉日就开张,今天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晴欢“嗯”了一声。 祁宴将工作室的位置定在海城较为繁华热闹的地段,这周围都是商业楼,若想在这么多同行中脱颖而出,那开业当天首创作品必须出众。 祁宴跟她讨论了这个问题。 晴欢现在手上资金有限,能维持日常开销已经很好了。 她无法以资金入股,祁宴就提议她以才华入股。 听到这话的时候晴欢忍不住笑了笑,那笑意里多少带着一些自嘲的意味。 “如今,我身上除了颓废之气,还能有什么才华?” “晴欢!”祁宴突然摁住我的肩膀,迫使我盯着他,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深沉,“你为什么要否决自己的能力呢?我认可你,所以才会邀请你和我一起共同经营这家工作室。” “可我已经太久没有出入过职场,我怕自己做不好。”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这世上还有谁会信你呢?” “我……” 晴欢刚要开口说话,祁宴微凉的手指突然间托起她的下巴,他沉声道:“你要记住,你是最好的,不要怯懦,抬头挺胸,大步向前!” 那一刻,晴欢眼底泪光闪烁。 她真的太需要有人认可了。 他们共同规划看着已经装修出来的工作室,二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大致的蓝图。 接下来的几天祁宴变得忙碌起来,他都是在外做一些跑腿的活。 至于那些需要线上的工作,他都很放心地交给了晴欢。 工作室专用logo,名字,已经开业,线上需要做的传媒活动…… 晴欢就这样泡在这件事里,她隐约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来,直到那天晚上,她将祁宴交给自己的工作全部忙完,筋疲力尽躺在沙发上时突然想起…… 今天周六,后天就是周一了,到时候傅嫣的生日,祁宴一定会去。 那天傅嫣说他厨艺很好这件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晴欢想到这里便走披上外套走出房间。 她脚步站定在祁宴卧室门口,想敲门,最后却又作罢。 何必试试,都要纠结,有时候装糊涂也是一种门道。 只怕戳破了,会让他很尴尬吧? 她正想着,突然发现祁宴房间的门根本没关好,把门开着一条缝隙,她轻轻地用手一推,卧室门就开了。 晴欢心口一跳,她后退一步。 祁宴卧室里安安静静的,他人似乎不在,她大着胆子探头仔细看了看,他果然不在。 只是,祁宴这间卧室的装修风格和整个向阳小院格格不入。 他卧室墙壁柜子采用的都是一体式的灰调,睡眠灯本就昏暗,窗帘落下,整个房间都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 不该啊。 晴欢心生疑惑。 这根本就不像祁宴的风格。 第二天,餐桌上。 祁宴接到了傅家老宅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片刻,他挂断后脸上神色略显烦躁。 晴欢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祁宴道:“傅深寒又跑了。” “嗯?” “他去了a市……晴欢,周五那天就是个好日子,咱们着手准备让工作室开业吧?” 毕竟有参与感,跟着祁宴努力了这么久,晴欢很高兴。 “好!” 度过了一个周末,周一那天早上,晴欢意外地接到了沈蔓的电话。 “晴欢?” 晴欢显得有些拘谨,毕竟是不熟悉的人,她礼貌地打招呼:“沈阿姨您好。” “嗯。”沈蔓说话时语速很慢,她语气温柔,给人一种很享受的感觉,“突然给你打电话实在是有些唐突了,只是今天是我家嫣嫣的生日,小宴要赶回家参加这个生日宴,我是想邀请你一起过来吃顿家常便饭。” 晴欢有些受宠若惊。 若是在没有任何图谋的前提下沈蔓还想到了自己,那她这个举动可太让人觉得暖心了。 她想拒绝的。 可沈蔓语气太温柔了,她说完话之后便安静的等在电话那头,似乎是想要晴欢一个回复。 晴欢根本不忍心拒绝,于是便答应下来了。 电话挂断后,她就觉得有些冲动了。 可祁宴已经准备好了,他说有事要外出一趟,可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拎着礼盒了。 “我这个人眼光估计不怎么好,但我记得你应该能穿这个码数的衣服,要不试试?” 晴欢震惊的看着他。 祁宴十分顺其自然道:“我了解我妈,她很喜欢你,生日会一定会邀请你的。”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同意去呢?” “直觉。”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晴欢还能说什么,她拿上礼盒回了房间,那是一件藕粉色抹胸连衣裙。 轻薄如水浪一样的材质,晴欢穿上后便觉得喜欢。 能将衣裙买到这个份上,码数如此合适,还说自己眼光不好,祁宴是真的谦虚。 晴欢就这样跟着祁宴一起去参加傅嫣的生日会。 这场生日会也没有大办,可该有的仪式感都有。 傅家人很喜欢他们辈里这个最小的女儿。 祁宴和晴欢到的时候时间还早,生日会还没正式开始。 客厅里,彩带气球一样不少,巨型蛋糕被推到正厅中央,蛋糕还没拆封,暂时还看不清是什么形状的。 晴欢到的时候沈蔓就站在门口。 “晴欢!” 很惊喜的语气。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很喜欢她的哥哥 晴欢走上前:“沈阿姨,我来了。” “知道你会来,我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那……谢谢。”晴欢确实不比宋清宁会社交。 她这些年被裴知珩圈养在家里,除了正常的人际关系外,她手机上突然有了异性的联系方式裴知珩都会下意识的删除。 这些似有若无的掌控其实很早以前他就表现出来了。 只是那个时候晴欢被爱情蒙蔽了心智根本没有意识到而已。 见她这样沈蔓却很喜欢,她轻轻握住了晴欢的手。 她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可沈蔓这样反倒让晴欢不自在。 倒是祁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淡淡开口提醒:“妈,你这样热情会弄得晴欢不好意思。” 沈蔓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她松开了晴欢的手解释道:“晴欢,理解理解,阿姨,我实在太喜欢你了。” 晴欢脸上表情有些发怔。 这个解释很无力。 但是,沈蔓那双眼睛盯着晴欢的时候,眼底真诚流淌,她无法不信。 “阿姨,谢谢你的喜欢,我也觉得你很亲切,只是我性格可能比较内向。” “不急不急,慢慢来。” 沈蔓牵着晴欢的手去了后花园。 “你这已经是第二次来我们家了,阿姨带你到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晴欢点头答应。 祁宴这才放心,只是,沈蔓带着晴欢一走,头上带着水晶,王冠穿着粉嫩嫩公主裙的女孩就提着裙摆,一蹦一跳的走到了祁宴面前。 “哥!你怎么才来啊?人家可是等了你一早上呢。” 祁宴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傅嫣还像小时候一样粘人,哪怕这些年祁宴不怎么回家,可他每次回去傅嫣总会抱着他的手臂跟他说很多。 可祁宴脸上表情始终淡淡,他内心也丝毫掀不起波澜。 他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回应她的这些热情。 可是没办法。 祁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哥,你不要总是一天到晚的拉着一张脸,你看看我嘛,我这件裙子好看吗?” “为了生日会,我可是精心挑选了好久呢,这还是爷爷托人帮我定制的,上面的每一颗水钻都是大师严选设计,一颗一颗手工贴上去的呢!” 祁宴根本没什么心思看她身上穿的裙子。 视觉效果告诉他好看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说:“好看。” 傅嫣高兴的很不得了。 “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祁宴记性并不差。 可他只记自己感兴趣的。 他只是略带敷衍的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晴欢…… 不知道沈蔓拉着她都会聊些什么…… 祁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妹妹低着头,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她说:“哥……我昨晚听到爷爷他们商量了,说我哥和心茉姐姐的婚事就要成了。婚礼日子定在下月初,那是个黄道吉日。”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眨眼,我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哥结了婚之后,很快就会有孩子了……” “可是,你呢?你什么打算……” 傅嫣盯着祁宴眼底满是喜欢。 “这些年妈给你组了不少相亲局,可她介绍的那些女孩儿你都不喜欢。不如你说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祁宴豁然起身,他不想再听傅嫣叽叽喳喳了。 “这是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可是哥……”傅嫣话语顿住。 祁宴等着她说完:“你什么?” 傅嫣咬着嘴唇:“我……我有话要说,还是这样吧,等切蛋糕的时候再告诉你。” …… 这边,沈蔓拉着晴欢逛了一大圈儿这才回到客厅。 看到晴欢出现,祁宴不安的心绪这才平复了不少。 “欢欢,阿姨,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晴欢点头。 “你和我家嫣嫣年纪差不多大,可你们两个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嫣嫣就像是个长不大的三岁小孩,而你却成熟稳重。” 晴欢等着沈蔓说下句话,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人会真心的释放所有热情和善良。 哪怕这个人本性善良,可在这样大的环境下早已经呗浸染了。 “欢欢,阿姨是发自内心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可是……嫣嫣她很喜欢她哥哥。” “哦……你或许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祁宴是我领养来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明朗下来,和自己心中意料的相差无几。 “所以……欢欢,你能明白吗?” 晴欢得体的微笑着,她道:“沈阿姨您放心,我和祁宴清清白白,并不会发生什么。” “孩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处一屋檐之下,怎么可能会一点事也不发生呢?” “这世上人性本就如此,若没有什么可图谋的,他为什么会全心全意的对你那么好?事事为你考虑,甚至连我们这些家人都无法踏入的私宅,他堂而皇之的就让你住进去了呢?” “这孩子这下就有主意,什么心事他都藏得深,虽说被我们养在膝下照顾长大,可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只是这一次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动了真心。” 晴欢越听越荒唐。 果然,人还是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时候最自在。 可祁宴那样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晴欢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点点的难受起来,胸口那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着,闷闷的。 “沈阿姨,谢谢您的喜欢,只是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祁宴之所以对我好不过是出于同情,您放心,您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 “我和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一样,这点不会改变。” 沈蔓满脸的歉疚。 可她明白话说破到底是要伤人心的。 其实,比起日后深受矛盾的痛苦,她现在的点醒更理智。 长痛不如短痛啊。 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傅嫣看上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实际上她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得到。 沈蔓第一次见晴欢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眼底的破碎。 这样的女孩真的很脆弱,同为女人,她实在不忍心看她再受一次伤。 “抱歉,孩子……真的对不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爱包围的小孩儿 周围很安静,沈蔓说的些话无孔不入。 晴欢原本是打算离开的,可她看到了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祁宴今晚身上穿着正装,那是一身高定西装服。以往每次见他都总是穿的休闲,如今这样眼前一亮。 他一手插兜脚下步子坚定沉稳的朝着晴欢走来。 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直到傅嫣的生日会结束。 她是个生面孔,且一直跟在祁宴身后,哪怕是有人想来搭话都不敢上前。 祁宴看出她状态不好,他切了蛋糕拿过来递给她。 晴欢轻声道谢。 他说:“尝尝吧,吃完了就走。” 晴欢很惊讶的样子:“你不再待一会儿吗?” 到底是名义上的兄妹。 看傅嫣很粘着祁宴,可祁宴就不一样了,他似乎不怎么在意。 祁宴摇摇头:“不过是走个过场,没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晴欢点头,吃了两口就放下,他们正打算离开,那被一堆人簇拥着的傅嫣提着自己的裙摆在人群中找寻祁宴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跟在他身旁的女孩儿。 傅嫣咬牙:“真是个狐狸精,怎么就这么爱缠着我哥转,烦死了!” 沈蔓低声道:“嫣嫣,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在背后说人坏话。” “妈……”傅嫣很生气,小脸皱成了包子,“都是她霸占着我哥,我想找他说句话都不行了。” “气死我了!”傅嫣说完也不顾其他人。 她小跑上前。 “哥!” 祁宴被叫住,他脚步停下,转身看到身后的人是傅嫣,男人眉头轻拧。 “哥!晚会还没结束,待会儿还有游戏环节,厨房也在准备晚餐了,你连顿晚饭都不陪我吃,想这样就走吗?” 祁宴淡淡道:“蛋糕已经吃过了,礼物也送给你了,我待会还有其他事。” “哥……那我就占用你五分钟时间好吗?” 祁宴不怎么有耐心,他点头。 傅嫣洋洋得意,她看向晴欢,刻意的提高嗓音:“我有话想跟我哥单独说,希望闲杂人等能回避一下。” 晴欢识趣离开。 傅嫣正要说什么,突然意识到祁宴用冷冷的眼神盯着她。 她这一整年的快乐顿时消散。 积攒了那么多的勇气,想说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却因为男人一个眼神而止步。 “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祁宴道:“晴欢是我朋友,她来参加你的生日,还为你挑选了生日礼物,你对她客气一些。” “可我不喜欢她!” 祁宴深深的看着傅嫣,他就这样看了片刻,随后不再言语,转身就走。 傅嫣追上去,她一把抓住祁宴的手臂。 “哥……”傅嫣嗓音闷闷的,整个人都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今天是我生日,一年就这一次,你就不能好好陪陪我吗?” “深寒哥不回家,现在你也这样……” 祁宴将手臂抽开。 “生日快乐。” 他说完再没了半点留恋,抬步便离开了。 傅嫣站在原地出神,李叔直到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旁边,他声音很沉。 “嫣嫣小姐要好好注意注意这个女生了,只怕她会是个变数。” 傅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刚好李叔这句话又戳中了她的痛处,她立马扭头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的人:“你知道什么?” 李叔道:“夫人似乎格外喜欢这位晴欢小姐,而且我看祁宴少爷的态度也是很温和。” 傅嫣咬牙:“不懂就不要瞎说,我妈她这个人性格温吞,对谁都好,而且你还说错了一件事,像我哥那样一个对谁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怎么可能对人温和,你怕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李叔脸上表情半点没变化,他笑着叹气:“凡事都有变数,我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提醒小姐。” “毕竟,祁宴少爷不住在家里,在外面什么人都有,要是被勾了魂也说不定,毕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李叔这么一说,傅嫣这才意识到什么…… 她龟缩这么多年,只怕真的要让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表白这件事情一定要提上日程,她自己每天内心戏那么多,可满腔爱意也要哥知道才行啊! 想到这里,傅嫣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么优秀的男人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回去的时候,车里安安静静的。 祁宴放了首英文歌,那慢节奏的曲调,悠扬的歌声,无一不是勾起人心底的悲伤事。 晴欢心里突然间就有些失落了。 去之前满腔热情,带着祁宴精心挑选礼物。 可现在…… 她无声叹息,正是这一抹哀愁引起了祁宴的注意力。 她甚至没察觉到车速是何时放慢的,直到车子靠边停下,她这才缓缓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 “怎么了?” 祁宴双手抱胸盯着她。 “晴欢,你不对劲儿。” 晴欢皱了皱眉头:“没有。” “反驳的太快,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 晴欢还是摇头:“都说了没事。” “那你叹什么气?” “就是觉得有些累了……” “是家里的气氛让你不舒服了?” 晴欢摇头。 “是我妈对你说了什么吗?” 祁宴甚至都觉得不会有这个可能,毕竟沈蔓是那样一个性子温柔的人,她从来都是言语良善,从不会去主动得罪人,那些伤人心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晴欢脸上神色一顿,头摇的更快了。 “我知道了。” 祁宴自顾自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个地方,那我们以后就不去了。” 晴欢有点想遮掩,可她这些情绪色彩在祁宴看来真的不堪一击。 他太容易识破了。 于是,在这霓虹灯闪烁的夜晚,街道上车流如水,车子停靠在路边。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晴欢双眼慢慢的泛红。 她轻声道:“就是突然间有些羡慕了,觉得傅嫣真的是个很幸福的小孩。” “晴欢……” 晴欢摇头:“没事,就是一时间感慨而已,毕竟都是没父母的孩子,突然间看到一个女生生活在被爱包围的空间里,难免会觉得羡慕失落,这是很正常的情绪。” 第一百八十章 对女人不感兴趣 长久的沉默,祁宴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启动车子引擎,汽车平稳的行驶在街上。 片刻后,祁宴将车停在了一家蛋糕店门口。 晴欢什么也没有问,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盒。 “你也是被爱包围着的。”祁宴将小蛋糕拆封,拿了叉子递到晴欢面前,“今天太晚了,时间有些来不及,下次我亲手做给你吃。” “别想多了,只是……我和你没有多少差别,我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你忘了吗?” “抱……抱歉……”晴欢眼睛红红的。 车门打开,夜晚的风灌进来来吹得人神清气爽,祁宴高大身形堵在车门前,他温柔的笑着。 眼底似乎夹杂了世间最美的东西。 他很真诚的看着晴欢。 “晴欢,你要高高兴兴。” 晴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当下的情绪,只是她的心情很复杂。 “好,谢谢你。” 他们没有很快回去,晴欢觉得车里空气不流畅,有些闷,她便提议下车走走。 祁宴找了停车位停下车,正好不远处有个江边小公园,他们两个漫步在江边。 晴欢拿着叉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他买回来的蛋糕。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们都很闲散,没有刻意的安排今天的行程,可就是这样并排走在江边,吹着晚风,吃着蛋糕,听着不远处地汽车鸣笛声。 一切都刚刚好,这种感觉给人内心片刻的安宁。 祁宴突然开口:“晴欢,你不要去在意任何人的说法,你要相信你自己就是最好的。” 晴欢咬着叉子看他。 她觉得沈蔓今晚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伤人,但确实会让人警醒。 或许…… 她和祁宴这样共处一室可能真的有些不太好。 她想说这个月的房租也快到期了,到时候她要找房子准备搬出去了,可今晚的气氛实在是太美妙,她有些不忍心打破。 于是,晴欢什么也没说。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之前也意识到这样不好,可当时她确实有私心,自己在海城人生地不熟,和祁宴住在一起不会很孤独。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就是当时祁宴说他经常吃外卖,肠胃不好,于是自己便想着趁机会感谢他。 她留在了向眼小院,替他准备一日三餐…… 可如今,有些事情,有些话似乎已经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出来了。 祁宴所有的表现都过于明显。 打开电脑,晴欢当即开始从网上找租金合适,且适合自己的房子。 这房子还有距离她办公的地方近,只有这样才能免去不少麻烦。 晴欢睡前看了太长时间的电脑,脑袋有些疼,她暂定了几个小区,打算明天下午就去实地看看房子。 餐桌上。 祁宴抿唇吃早饭,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晴欢没有多问。 可他主动提起来了。 “我妈这个人就是爱操心,你说我身体这个情况怎么能去祸害清白人家的姑娘呢?” 晴欢还没反应过来。 毕竟,好好的吃着饭,连开场白都没有,他就直接切入正题。 她愣愣地盯着祁宴看了片刻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她配合着点点头。 “所以说?” 祁宴接着往下说了:“她又安排的人给我组相亲局。” “这……” 晴欢陷入深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蔓话里的意思不是说傅嫣喜欢祁宴,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自己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吗? 她昨晚找机会特意跟自己提明此事,不也是为了杜绝自己对祁宴生出的心思? 哪怕,她心里宛如明镜。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祁宴的关系,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罢了。 旁的她一点都没想过。 “晴欢,你能不能给我想个办法?” “啊?” 晴欢更懵了。 祁宴在自己心里一直都是有事他担着的,他可能不是个会麻烦别人的让。 但今天……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毕竟年龄也到了。” 晴欢硬着头皮道:“你这也太突然了,不如……不要讳疾忌医,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好好治病,或许可以改善呢?” “天生性冷淡。”祁宴说的很对从容,他那样熟练的开口似乎面对着晴欢没半点防备。 反倒是晴欢不好意思。 这个话题虽然不是什么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但既然他有这个问题,那就不应该忌讳。 “我之前也不是没看过,只是没什么用。” 晴欢轻咳一声:“你是……怎么确定自己性冷淡的?” 祁宴眼神坦荡的盯着晴欢。 “对女人没什么感觉。” “那……男人呢?” 晴欢一时嘴快,这个问题问完之后,她就差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了。 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都怪宋清宁,表面上看着挺正经,一个人实际上却是个爱看小h书的。 各种类型的18禁她都能找到资源。 这不…… 带偏了晴欢。 她说完之后就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从碟子里夹菜,低头吃饭,硬是将一盘菜炫完。 祁宴嘴角抿着笑,他没表现出来,就看着晴欢像鸵鸟一样的动作。 他说:“男女都一样。” “你试过吗?”她闷闷的问。 祁宴好脾气的回道:“对。” “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看起来真的很关心自己的身体,对自己很上心的样子。 祁宴“嗯”了一生:“毕竟是人生大事,以后或许要一辈子孤家寡人了。” “你……你别胡说!”晴欢脸皮太薄了,她涨红小脸鼓足勇气,“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放弃啊,不如这样吧,我明天就陪你去医院挂个号,咱们再好好详细的检查一下,实在不行用药上科技。” 祁宴慢慢低下头:“当务之急,要解决我妈给我安排相亲这件事。”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祁宴抬起头,他眼中神色不明,就那么盯着晴欢看。 晴欢眨眨眼。 祁宴故作很为难的样子。 “这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说了我不结婚 “算了。” 祁宴垂着脑袋,整个人都很丧气的样子。 “你要有好主意,你就说出来。” 相处久了,晴欢和祁宴说话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 在祁宴面前她也变得轻松自然,再也没了之前那种小心翼翼。 祁宴却不肯说了,他卖着关子起身,悠悠然道:“只怕这个办法不好实行。” 见他不愿意说,晴欢也就不再问了。 下午祁宴不在家,晴欢正好趁机会去看房了。 都是就近小区的一些房子,整体看下来有合适的,但租金上有点问题就作罢了…… 眼下工作室开业在即,晴欢先把这件事放下了,她专心投入工作中。 周三那天,工作室终于上市开业了。 门口摆了花篮拉了横幅。 宋清宁特地又从a市跑了一趟。 这次,随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傅深寒。 晴欢最近听祁宴好几次提起有关于傅深寒不在海城,丢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又跑去a市的话。 再看宋清宁,除了激动外她悄悄将人拉到一旁指着不远处的傅深寒小声询问:“你和他这来来回回的究竟是在干什么?” 宋清宁一副五大仇深的样子,她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道:“原来表面看到的和真实性格相差那么多,完蛋了小惜,我好像真的摆脱不掉了。” 细聊之下晴欢知道了傅深寒对宋清宁展开了狂热的追求。 他和李小姐婚事作罢,哪怕顶着家族压力也一定退婚成功。 可宋清宁头脑清醒,她想要什么自己一直都很清楚。 “我说了我要自由,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打动我,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 傅深寒半点不气馁:“你是第一个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的女孩子,我告诉你,我不会放手,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我说了我不结婚!” “我会让你想结婚的!” “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条心死不了……” …… 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宋清宁头都要大了,她究竟有多苦恼只有她自己知道。 晴欢抿着唇轻笑:“你和他总共也没见过多少次,怎么就爱上了?” “鬼知道啊!” “那你来海城的事……” “我的想法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来海城的事依旧在进行,你再等等。” “好。”晴欢摸了摸宋清宁的头。 宋清宁顿时跟小狗一样凑过去求摸。 “宝宝,想死你了。” 晴欢也小声道:“我也想你。” “有你就够了,要什么男人啊,都是累赘。” 外面鞭炮声不断,晴欢和宋清宁相互捂着对方的耳朵。 这边,傅深寒盯着这一幕傻笑。 祁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这是彻底魔怔了,打算不管不顾?” “能怎么办?活到这个年纪,还真就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 祁宴叹息。 傅深寒一时兴起:“我来海城的事没告诉任何人,连爷爷的那些眼线都避开了。” “我现在就跟做贼似的没什么安全感,可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没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吧?” 祁宴没好气道:“你的事情还需要我透露吗?爷爷只不过是看中了宋清宁罢了。” “你什么意思?”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件事傅深寒看不明白,但祁宴心里却很明白。 “这么多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爷爷的掌控之中。你什么时候有自信认为自己能够避开爷爷的眼线呢?你之所以到现在还能逍遥,只不过是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么明显的举动我不相信你不懂。” 傅深寒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一紧,心情很是激动,但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祁宴没再说什么。 傅深寒突然道:“祁宴,这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变化不小。” 祁宴挑了挑眉。 傅深寒道:“变得有人情味了,不像之前那样让人讨厌,” 祁宴冷哼一声。 “这爱情的魔力还真是让人不容忽视,晴欢改变的你?” 祁宴依旧沉默,可他顺着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晴欢。 这么多年记忆中的小女孩,依旧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是由长发变成短发。 如今,那一头短发再次变长,庆幸的是,这次,他在她身边。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爷爷让你回家替我分担家族产业你不肯非要当个闲散游子,现在又费尽心血创办这么一个工作室,如果我猜的没错,是为了那位吧?” 傅深寒越想越觉得好奇。 “我实在不明白晴欢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对她情有独钟?” 祁宴目光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傅深寒这样问,他那凉飕飕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你懂什么?” “就是因为不懂才问的你。” “你不必懂。” “诶你这人……”傅深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一天下来足够忙碌,工作室各个部门成立,原先应聘通过地同事一个个都到齐了。 工作室的名字叫“春天设计工作室。” 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设计绘画,这设计一行涉猎很广,广告设计,平面设计,还有一些珠宝服装设计类…… 正好晴欢就很擅长这些。 工作室开张事宜s完成后宋清宁就走了。 她还有工作在身,加之裴知珩盯得紧,她也不敢逗留太久,只是她一走傅深寒也跟着动身。 宋清宁目光幽怨。 晴欢哭笑不得,其实,有这样一个人也好,增添乐趣,她好歹不用那么孤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没有过多干涉…… 送走了宋清宁和傅深寒。 晚上下班,祁宴带着晴欢在外面吃的饭。 晴欢双目有神十分有斗志,她冲着祁宴笑道:“真好啊,祝我们发大财。” “好,发大财。” 他俩吃的二人自助烤肉。 祁宴默不作声的很擅长这些,他将肉烤的很好吃。 晴欢尝过连连夸赞,还要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哥!” 声音很惊喜。 祁宴下意识皱眉,这样美好的拾光不该呗打破。 他缓缓放下手里的烤肉工具。 傅嫣笑嘻嘻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哥,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太巧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道歉!他很护短 就近这片区域商业街很多。 傅嫣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姐妹来逛街的,没想到透过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在这家普通的烤肉店里吃饭的祁宴。 傅嫣当即就冲进来了。 “哥,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啊?发你微信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妈给你发的那些信息,你到底看了没看?” 祁宴眉眼间笼上淡淡薄雾,他将自己的手臂从傅嫣怀里抽回来。 “有事?” 无比冷淡的态度。 傅嫣半点不在意,毕竟从小到大祁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如果有一天他对自己真的热情起来,那才是有问题。 她继续用撒娇的语气道:“没事,看到哥就不能来打个招呼啦?” “哥,你要是有空就回家吃饭吧,妈最近都在念叨你呢。” 祁宴淡淡吐出一口气:“好。” 傅嫣见差不多了便不打扰,她站起来就要走。 “那……哥,我先走了昂。” 祁宴“嗯”了一声。 傅嫣扭头,目光落到晴欢身上。 分明一直就坐在那儿的人,她却像是此刻才瞧见一样:“呀,这位晴欢姐姐也在啊。” 出于礼貌,晴欢抬眸冲着她弯了弯嘴角。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傅嫣却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晴欢姐姐,我妈说我生日那天你也来了,只不过那天人太多了,都是一些熟悉的朋友,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你,不如今晚陪我哥一起回家吃饭吧?” 怎么可能会没看到呢?不过是顺带羞辱而已。 她的生日宴来的都是熟悉的人,只有自己是外人。 晴欢听出来了,但也懒得计较。 “我就不去了。” 傅嫣勾了下嘴角:“晴欢姐姐,我听我哥说你在海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来我家吧。” “我家你也来过两次了,房间很多,都是佣人打扫照顾生活起居,你住进来绝对不会受委屈,比起跟我哥一个大男人挤在向阳小院好多了。” 祁宴脸上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他身子慢慢往后靠去。 “傅嫣?” 冷沉的嗓音,他连名带姓的喊傅嫣的名字。 傅嫣顿时耷拉下脑袋。 “哥……” “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 “我错了……” “道歉!” “哥……”傅嫣一时嘴快就想嘲讽晴欢一波,只是她没想到她哥这么护短。 她不过就说了两句二姨。 至于吗? 身后,她那两个小姐妹还等着。 刚刚从玻璃门看到祁宴的那一刻,傅嫣还夸下海口,说自己这个冰山大哥对她妹妹毫无招架之力。 平日里是要什么买什么,从来都不会有半点苛责,可这话说了还没到两分钟就要打脸了,她疯狂的给祁宴使眼色,小声求饶。 “哥……我错了,这朋友还在呢,你就别这样为难我了,好不好?” 祁宴半点不惯着。 他实在不明白傅嫣对晴欢为何莫名来的敌意。 不止一次,他无法忍受。 若非这一切都是看在沈蔓的面子上,他绝对不会让傅嫣轻松离开…… “道歉。” 晴欢仿若没看到这场闹剧,她安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烤肉。 这种有人撑腰被人偏爱的感觉很好。 只是,不太应该罢了…… 傅嫣向来是个娇娇女,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 可在祁宴冰冷的眸光中,她还是硬着头皮承受了这些委屈。 她冲着晴欢不情不愿道:“对不起……” “声音太小了没听到,大点声。” 晴欢放下手里的餐筷,她双手抱臂,抬眸,淡淡的盯着傅嫣。 傅嫣内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她实在没想到这个软恰恰的女孩儿居然会不依不饶。 她咬牙含着委屈看向祁宴。 她的意思是希望祁宴能站在自己这边,偏爱她一些。 可她忘了自己这个哥哥从来都没有心。 “没听到?” “好!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针对你说这些话,对不起,好了吧?!” 傅嫣哭着说完跑开。 好好的饭局就这样被搅了。 周围还有一些看八卦地。 晴欢叹息一声,她看向祁宴。 “我这样,会不会太坏了?” 祁宴皱着眉头,他走近了一些,这样能更好的盯着晴欢看。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晴欢想了想:“她使你妹妹,毕竟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刚刚也道了歉,可我还是有意为难了一下。” “晴欢,不管她是不是我妹妹,我们有没有从小一起长大,这都不影响你维护自己的权益。” “你刚刚那样做很好,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略带锋芒才能保自己不受欺负,你懂吗?” 晴欢那双眼盯着祁宴……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祁宴对自己的底线在哪儿。 可这个太好了,他做的事说的话都是好的。 晴欢无法辨认…… 有句话她想问出来,可盯着祁宴看了许久逗没能说出口。 回去的路上他们依旧没有开车,还是两个人漫步在夜晚的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车流。望着天边闪烁的星星,一步步的往家走。 晴欢今天穿了正式的工作服,那是一套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只是西装裤上必须要搭一双有跟的小皮鞋。 可她忽略了自己已经太久没有穿高跟鞋了,哪怕这鞋跟才三厘米她也觉得脚疼。 她的脚步慢下来。 走到一个花坛边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晴欢望着他眨眨眼。 “你先在这里等等我。” 晴欢看着祁宴走远了,不明白他要去干什么,她便在原地等着。 四下无人,晴欢坐在花坛边慢慢脱下鞋子。 脚太疼了,她晃荡着两条腿,享受着双脚不被高跟鞋束缚的感觉。 很舒服。 不过也就片刻,很快祁宴就回来了,他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提着鞋盒。 祁宴将冰激凌递给她:“草莓味,你喜欢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疑问还没出口面前的男人打开鞋盒,从里面拿出一双简约款的小白鞋,单膝蹲在她面前。 晴欢吓坏了,她吃了口冰激凌就要站起来,祁宴摁着她的腿。 “别着急,等等。” 第一百零一章 裴知珩敬酒 “快看,这来的是谁啊!好帅!” “这……这不是海城傅氏集团的傅深寒吗!” “还有他旁边那个……好,好帅啊!” …… 随着人群的骚动,南惜和宋清宁缓缓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那二人宛如漫天星辰中最璀璨的那两颗,因为他们两个的出现,全场那为数不多之人的目光尽数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南惜看着祁宴,一时间竟觉得那么恍惚,似乎在梦里和他见过很多回。 可那些片段都是那么短暂,稍纵即逝。 直到南惜发现身旁的宋清宁脸上神色紧张,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之后,她这才挪回目光,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轻声地开口询问。 “宁宁,你这是怎么了?” 宋清宁闭上半张的嘴,她慢慢低下头来:“小惜……你说你请了位朋友来说的,原来就是祁宴啊?” “你看他旁边来的那个是谁?” 南惜觉得眼熟,却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便只能摇摇头。 宋清宁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傅深寒。” “他?” 宋清宁忙点头:“过来了……他们走过来了。” 只见祁宴和傅深寒二人并排走在一起,他们无视周边之人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南惜走来。 “小惜,还傻站着干什么?快上去打招呼啊,这到底是你主持的晚宴,将人邀请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望着彼此吧?” 南惜猛地反应过来,她立刻牵着宋清宁缓缓上前。 客厅里灯光璀璨,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耀眼无比,大厅角落一尘不染,红地毯铺在脚下,轻轻的音乐声响在耳边舒缓又放松。 香薰的味道缭绕鼻间。 祁宴其实根本不喜欢这种气味,他进大厅的那一瞬便皱起了眉头,只是目光在瞧见某个身影的时候,突然间就停顿下来了。 傅深寒和他一起长大,怎么会没察觉到呢?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你可以啊宴哥,喜欢这款啊,清纯少妇?那之前想带着她逃命的也是你,我说我那个时候就看出你的心思了,可你偏不承认,怎么,现在承认吗?” 祁宴不冷不淡的“呵”了一声。 “你呵也没用,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你,但这次我看出来了,是那个意思吧?” 祁宴终于开口:“她已经结婚了,不要瞎说。” “你终于舍得辩解了?” 祁宴沉默着没开口。 面对熟人的时候,傅深寒有些贱贱的,他上下打量南惜,片刻后,目光挪开,再一次的落在了那一袭绿裙的女孩儿身上。 说是庆祝宴,可具体是在庆祝什么那电子帖上没说清楚,傅深寒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想要凑个热闹而已。 没想到还有机缘窥见这样大的秘密。 祁宴清冷禁欲这些年片叶不沾身,他险些都要以为自己这个没有什么血缘的哥哥是真的不行。 没想到不是不行,只是藏的深啊。 可……他一个海城长大的,怎么就看上了个a城已婚少妇? 傅深寒左看右看也实在看不出南惜身上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那女孩过于安静,那双眼格外清澈。 她就那样安静的朝着他们走来,似乎这种宁静中屏除了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 终于,傅深寒忍不住的笑了笑。 “宴哥,你白雪公主终于走到了你面前。” 祁宴脚步停下,周深屈膝,顿时冷凝,他凉飕飕的侧目朝着傅深寒看了一眼,那眼神中警告,意味太过于浓重,以至于傅深寒都打了个冷战。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不污你白月光的名声,你放心。” “宴老师,很高兴你今天能来,这是宋清宁,今晚宴会的主角。这位是……” 南惜轻轻开口,嗓音温柔,看向傅深寒,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祁宴很轻的皱了下眉头。 “南惜,我们之间不需要客套。” 南惜笑着点头。 祁宴说:“他是傅深寒,我兄弟。” 他又看向宋清宁,礼貌中带着淡淡的疏冷:“宋小姐,你好。” 宋清宁淡淡点头:“你好,祁宴老师。还有……傅先生。” 傅深寒也冲着她点头:“恭喜宋小姐终于有了一份自己向往的工作。” 提起这个宋清宁便觉得难过。 可是没关系,人这辈子不管在什么事上,怎么可能会一帆风顺呢?总会有一些小波折,至于工作的事,不伤大雅,再找一份便是。 她这些年省吃俭用拼命攒下来的工资也足够她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了,她如今什么都不愁,一门心思全放在南惜身上了。 于是,她轻笑:“人生嘛,总要有不同的体验。” 傅深寒没再说什么。 侍者推着餐车走来,南惜端起酒杯递到了傅深寒和祁宴面前。 两个男人伸手接过,宋清宁也端了一杯,三个人看向南惜。 南惜在吃药不能喝酒便端了杯果汁,四个人碰杯,南惜正要喝,旁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将她手里的杯子端走了。 “傅总,祁先生……没想到今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宴,居然能有幸见到二位,实在是幸事。这杯,我裴知珩敬你们。” 裴知珩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乱宴会上的节奏,轻音乐依旧响在耳畔。 他们仰头轻抿杯中酒。 裴知珩突然伸手握住了南惜的手。 南惜轻轻挣了一下,男人并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 裴知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祁先生,你是我太太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我裴知珩的好友。” “能再喝一杯吗?” 祁宴淡淡点头。 几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目光交流,那无声似有声的敌意悄然散开。 傅深寒递给宋清宁一个眼神儿:“不知我今天是否有幸能请宋小姐喝一杯呢?” 宋清宁心里思绪杂乱。 这个宴会来得过于突然,意料之外中见到了傅深寒。 宋清宁反应慢了半拍。 傅深寒见她不说话,微微挑眉:“宋小姐,这是不愿意陪我喝一杯?” 宋清宁忙摇头…… 南惜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她的心意呢? 她无声叹息:“宁宁。” 宋清宁点头:“好。” 第一百零二章 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们安静的走着,谁也没说话。 周围很多人,或低头私语,或喝着酒品尝甜品。 宋清宁有些紧张,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和傅深寒看。 她无措的朝着两边看了看。 “紧张?”傅深寒突然开口。 宋清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摇头。 “既然不紧张,那为什么不说话?我想我和宋小姐之间应该没有这样陌生。” 宋清宁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如实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傅先生。” “所以,傅先生是陪祁宴来的吗?” “祁宴?” 傅深寒的注意力一下子全到这个称呼上了。 宋清宁笑了笑:“我和祁宴认识的早。” “多早?” “大学时期是校友。” 哦…… “忘了。”傅深寒慢慢回忆,倒是想起来了,大学两年,祁宴执意要读a大,那是那个总低眉顺眼,寡言少语的男生,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养父母。 傅深寒的父母,为人很开明,见他如此执着,便任由他去了。 “啊?忘了……什么?” 傅深寒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宋清宁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更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傅深寒淡淡一笑,拿起一杯香槟递给宋清宁,宋清宁小脸微红,她伸手接过。 “继续刚才的话题。” “嗯?” 傅深寒说:“你和祁宴到底有多熟,方便说一说吗?” 这…… 傅深寒今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话的语气,还有这些问题都很让人容易产生误会。 宋清宁没多想,她开口:“倒也没有多熟,只是留过联系方式而已。” 傅深寒没再说什么,他突然手指着不远处的三个人道。 “我这个人好奇心强的很,倒是有些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了。” 宋清宁顺着傅深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裴知珩和祁宴面对面站着,南惜背对着他们…… 宋清宁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这边,南惜用力想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掌心抽出,可裴知珩握得更紧,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避讳,甚至,是刻意的在祁宴面前炫耀。 “不再喝一杯吗?”裴知珩刻意的挑衅,试着推车上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祁宴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她随着男人的话语端起,推车里的酒也跟着喝。 南惜微微抿唇,终于再不知道喝到了第几杯的时候,她开口阻止。 “裴知珩,够了!” 像是忍耐到了极致,没办法再看下去,她提高嗓音,一把甩开裴知珩的手。 掌心落空,南惜眉眼间染上淡淡的怒意。 “裴知珩,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裴知珩阴测测的笑着,全然没了人前那道貌岸然的样子,仿如此刻的他才是内心最真实的自己,以往不过是把阴暗面收起来了。 他牵着嘴角看南惜:“老婆,这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这是在盛情招待他,怎么你不乐意?” “你……” 祁宴忍不住笑了笑。 大厅里,闪烁璀璨的光终于起到了作用,男人这一笑,仿若让周围的所有人顿时黯然失色。 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是今夜他出现在这儿,脸上第一次有了这样生动的表情。 “裴先生这是吃醋了?” 裴知珩面部表情突然僵硬。 曾几何时,为了创业,他早已练就了一副在人前喜怒不显于面的好功夫,可现在破功。 他怎么成这样了? 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不分场合的让南惜难堪。 裴知珩想到自己刚刚的这些作为有些懊恼,可事情已经发生,他的脸面收不回去了,于是他硬着头皮笑。 长臂一伸,裴知珩本意是想将身旁的女孩揽入怀中,可谁知南惜根本不愿意,她十分刻意的后退两步。 裴知珩伸出去的手停顿在半空收不回来。 祁宴当做没看到。 南惜僵硬的朝着祁宴笑了笑,可眼眶却在低头的那一瞬突然间就有些红了。 反复的情绪来得过于突然,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的情绪变得这样不稳定,她面带歉意的开口:“宴……宴老师,抱歉。裴知珩他喝多了。” 刻意的针对为难,祁宴都默默受下了。 他是个滴酒不沾的人,今夜却为她破例了。 他其实根本不喜欢酒精麻痹神经的感觉,那样太糟糕了,仿佛失了本性,会让他克制不住做出一些愚蠢的事。 因此他严以律己。 可…… 南惜泛红的双眸他看到了,她满脸无法舒展的委屈小心他都看到了。 心口刺疼。 祁宴唇瓣紧抿,他就那样盯着南惜。 短短片刻的功夫,脑海中闪过了太多想法,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什么也不顾了就这样牵着她的手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不能,他不能这样做。 他喉结滚动,眼神强制性的收回,他低声道:“无妨,我也喝多了。” 分明他才是丈夫,可为何此刻站在这里会这样的多余? 南惜和祁宴眼神接触不多,可每次当他们的眼神触碰到一起,那眼底就像是流淌着一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情愫。 裴知珩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之间是否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他们的眼神为什么是这样的! 他们…… 在更多可怕的念头,想要席卷而来的时候,他猛地甩了甩脑袋。 “惜惜,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让你难堪,我只是……” 裴知珩走到南惜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在他耳边开口,此刻的他又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糊涂蛋,红着眼低声的说着。 “我只是太爱你了,对你的占有欲太强,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人多看你一眼。” 南惜无声叹息:“你是真的喝多了,出去吹吹风让头脑清醒一下吧,毕竟这么多人在。” 裴知珩点头:“好。他抬步离开。 那边傅深寒和宋清宁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 南惜和祁宴都是商业圈外的人,和这个圈子里的利益不甚沾边。 所以,他俩这儿倒是清净。 祁宴盯着南惜看了片刻,他突然像是变戏法似的,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朵向日葵。 第一百零三章 近距离的接触 南惜眨眨眼,这一幕格外熟悉,像是之前发生过。 也是在一个明亮的地方,那人从身后拿出了向日葵…… 她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祁宴。 祁宴嘴角微微一扯:“向阳而生,不被生活的困难打倒。南惜,加油。” 南惜心口微微一暖,她伸手接过…… “我觉得……” “嗯?” 南惜想说的话到了喉边却又咽下,她摇摇头:“没什么,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跟随心的声音走。” “宴老师,你还是这样有魔力,不论是新的创作作品还是说出的话,总能给我无限动力。” “很荣幸能让你有这样的感受。” 南惜笑了笑。 祁宴突然抬手扶额,步子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南惜皱眉看他。 祁宴道:“好像喝多了。” “那……我带你上楼休息一下?” 祁宴正要摇头,突然,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作祟,都已经在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如今像是要破土而出。 他没能克制住。 那些因子疯狂肆意的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 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势不可挡。 他说:“好,那麻烦你了。” 于是,南惜便走在前面,避开人群,带着祁宴上了楼。 没人看到。 不长的台阶,他们低着头认真的走着。 祁宴突然开口:“南惜,你是怎么想到会突然主动邀请我来参加宴会的?” “我……”南惜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话说不出口。 她抿了下唇瓣。 是因为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那片刻的孤独。宴会上总要邀请朋友,可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足够交心的人,于是南惜就想到了这个在自己qq列表里呆了许多年的人。 她说:“因为除了宋清宁,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好朋友。” “好朋友?” 南惜点头:“现实生活中接触不多,但你的作品确实和我产生了共鸣,给了我很多感悟。” 祁宴沉默片刻,开口:“很荣幸。” “宴老师不必过谦,你的作品确实很优秀。” 祁宴笑了笑:“南惜,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大概要飘了。” 和网上说的那些不一样,祁宴并非冷漠无情,在生活中只是一台机器。 相反,他……很儒雅,很温柔。 南惜就这样将人带上了楼,她将裴知珩安置在客房。 贴心的倒了水,准备了热毛巾,刚从浴室出来,整栋大楼的灯忽然间全部灭了。 “啊……” 南惜心中吓了一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那样恐惧黑暗,以至于此刻站也站不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唇齿间溢出的惊呼。 黑暗中她慌乱无措,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反应过来才知道这是祁宴。 那人下意识的伸出手将南惜圈在了怀里,近距离的接触,一切都来的太过于突然。 他们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安静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南惜这才想到不合适,她伸手出去,还未来得及推面前的人,这人便识趣的松开她。 周围太黑了,今夜本就是个无月夜,客房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南惜一双眼甚至不知道该看哪里,她眼神闪躲:“那个……好像,停电了。” 祁宴轻咳一声:“抱歉,你刚刚的喊声惊到我了,我以为你摔倒了,只顾着进来看看你,没想到会……” 毕竟是一个拥抱。 完全与理不合。 南惜赶忙开口:“没事没事,我理解我的问题,只是我怕黑,没想到怕到了这个程度,一瞬间的黑暗,让我没办法适应。” “那……南惜,我牵你出去吧?”祁宴语气依旧从容,可这句话说完,他像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又道,“周围太黑了,路不好走,这是在浴室,万一滑倒就不好了你只需要抓着我的袖子。” 南惜沉默片刻:“你手机呢?” 祁宴:“走之前忘带了,在家里。” 南惜:“……” 祁宴问:“你带了吗?” “没带。” 于是,祁宴伸出手,当他微凉的指腹握住南惜手腕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变化。 女孩的手腕太细了,细到都有些不正常。 祁宴轻轻握着,甚至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用点力就会将她的手腕给捏断。 他引导她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袖子。 他察觉到她轻微颤抖的身子。 祁宴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他开口:“南惜别怕,只是有些黑而已,我带着你。” 南惜“嗯”了一声。 她浑身所有的毛孔都用力的紧绷着,他的一双眼戒备的盯着四周,像是有什么危险会随时窜出来,那一瞬间,脑海中有太多声音一闪而过…… “南惜,你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不可怜吗?你就像一条随时都将死去的可怜虫,你说裴知珩看了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心疼呢?” “南惜,你好恶心!你就该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裴知珩面前……” …… 怕,太怕了。 小腹传来一阵刺疼,那种腹部沉甸甸下坠的痛感那么清晰,南惜一瞬间变了脸色,她脚步停顿。 祁宴也跟着停下,他扭头看她。 南惜紧张的呼吸不上来,一种沉沉的死气。 似乎只是在一瞬她就没了任何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她想死了。 她松开祁宴的袖口布料,躬身,身体一点点的往下蹲。 她突然见就觉得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抽泣声轻轻传来。 祁宴心口一痛,他下意识的跟着蹲下。 “南惜?” 南惜说不上话,她好怕,真的好怕。 是什么时候经历了这样的创伤,以至于此刻哪怕大脑清醒,可意识还是会涣散成这样呢? 黑暗中,她极力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凭借肢体记忆,一把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那人没有再退缩,反倒紧紧握住了南惜颤抖冰凉的手。 “南惜,你怎么了?” “怕……”她颤抖着唇瓣,“祁宴,我好怕。” “别怕,我带你出去。” 祁宴一把将人扶起来,他带着南惜往外走。 他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揽着她。 第一百零四章 她的气息 怀里的女孩那么娇小,小脑袋堪堪到他肩膀。 她颤抖着,像是风中脆弱的花朵,稍有不慎就会被风雨折断花枝。 突然,不知道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什么响动,南惜一把抱住了祁宴的腰身。 她意识完全混沌,只知道自己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任由海浪不停的席卷,将她拍打的不成样子。 她只是在这滔天海浪中寻到了一根浮木,一心想的都是紧紧抱住这根救命稻草。 可祁宴不一样。 他的人生循规蹈矩向来无趣,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出格刺激过。 他能感受到贴着自己身体的女孩儿颤抖着,她的呼吸,她透过薄薄衣裙布料贴在他身上的体温。 他大气也不敢喘。 她只有软软的一小团。 祁宴喉结滚动,他垂眸,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的呼吸轻浅。 祁宴开口道:“南惜,你还好吗?” 南惜根本不敢松手,脑海中的恐惧让她没办法独自站立。 似乎只有感受到旁边有人,她才会觉得不那么痛苦。 她勉强点头。 “祁宴……我不是有意想占你便宜,只是今天事发,突然能让我再靠你一会儿吗?” 祁宴点头:“没事,你随便靠。” 南惜闭着眼睛一直都没有睁开,她任由男人带着她到处走,她甚至想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算了。 突然,前方黑暗处传出了裴知珩的声音。 “惜惜?” 南惜心口一跳,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她心里想的不是去依靠他,而是莫名的恐惧。 那脚步声渐渐靠近男人的嗓音近在耳畔。 他担忧中夹杂着一些紧张,像是生怕自己会出什么事一样。 南惜猛地睁开眼,凭借记忆拉着祁宴一路摸索。 她推开了一间房的门,将祁宴拉进去,轻轻关上房门,上锁,一气成呵。 确定裴知珩这下不会那么轻易找到自己,南惜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一抬头,那拂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如此的近,她突然间就身躯僵硬。 或许是刚刚的紧张缓解了她心里的那种痛苦和恐惧,以至于此刻好了不少。 可…… 她的手在干什么? 像是放在祁宴身上,掌心下的触感是他坚硬的肌肉线条。 南惜后知后觉,祁宴今天来的时候穿的依旧是一身休闲服,浅咖色风衣,同色系牛仔裤,内搭像是一件条纹蓝白衫。 想到这儿,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正要说什么,“啪”地一声,灯亮了。 南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祁宴凑近放大的这张俊脸。 她突然愣住。 男人脸上也有一抹还未来得及整理好的惊愕。 她的手霸道的放在男人心口,另一只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两个人距离离得很近,自己几乎是再微微靠近些便能亲到男人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这是什么糟糕的暧昧姿势? 南惜脸上一阵烧红,她反应过来缩回手后退两步。 “抱……抱歉。” 祁宴愣愣的看着她。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似有若无的轻轻摩挲了一下,刚才指尖的触感不是她雪白细腻的小手臂,而是狰狞粗糙的伤。 一道又一道,不是假的,于是,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了南惜那两条手臂上。 当借着卧室里耀眼的灯光看清楚南惜手臂上伤痕的那一刻,他的呼吸突然间停顿。 “你……是介意吗?” 见祁宴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南惜惶恐不安道。 祁宴强摁下心头各种思绪,他哽着喉头道:“没有。” “宴老师,今晚的事是个误会,你能相信我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的吗?” 祁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南惜太过于紧张了,她那些心思全写在一张脸上了。 他便道:“这样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得向你说声抱歉?” “如果不是我醉酒头疼,你也不会带我上楼,自然也不会发生一些后续的事情。” “南惜,你没必要觉得有负担,这是正常的,你我之间身份尴尬,确实该保持距离,我说我们之间是纯友谊,在场若有第三个人见,怕是也不会信。” “更何况刚刚你想躲避的那个人是裴知珩。” 南惜唇瓣微抿。 祁宴继续道:“况且我们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也没有什么好彼此说抱歉的。” 南惜心中释然。 她倒是没什么,哪怕裴知珩瞧见了她也问心无愧。 她只是怕连累了祁宴。 毕竟,裴知珩小心眼儿,瞧见祁宴来了,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下,都能公然让他难堪。 若看到他们单独在一起,她这张嘴说不清,他只会迁怒祁宴。 “祁宴,谢谢你……” 祁宴走上前…… 南惜下意识后退,祁宴是和他擦肩而过,一把扯下衣架上的粉色外套披在了南惜身上。 “你今天穿得有些薄,像是冷了。” 南惜将衣服穿好。 她低声道谢:“祁宴,谢谢你。” 祁宴想了想,开口道:“南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过的还好吗?” 还好吗? 这个问题自己要怎么回答才算合格呢?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浑浑噩噩,像是真实的,却又像是在梦中。 她不知道自己过的究竟好不好…… 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南希一只手下意识地覆在了自己右手的手腕上,只是一个动作,可却是经常做的,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会有这个行为。 她回答:“挺好的。” 祁宴盯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沉默的片刻,不知道他想了什么,突然就开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祁宴没回答,他只说:“离开太久,怕是会让其他人起疑。你先走,我待会跟上。” 南惜点头:“好。” 他们一前一后从卧室出去,南惜先下的楼,祁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他正要跟上,傅深寒的电话来了…… 祁宴只淡淡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就将手机放兜里了。 楼下,裴知珩找人找疯了。 莫名的恐惧无声的吞噬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快要疯了。 周围很多人,那些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可他却丝毫不顾及。 直到看到南惜出现。 第一百零五章 她想救她 孤月高悬,夜晚漫长的可怕。 宋清宁换下了身上的小礼裙,她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颗心像是被紧紧的攥住,根本无法自住。 晚宴结束后,南惜说自己答应了裴知珩今夜要和他同床共枕,所以将自己丢在次卧,跟着那个狗男人去了主卧。 她死皮赖脸在别墅住了将近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半个月她以各种理由阻止南惜和裴知珩单独见面。 甚至好几次裴知珩想要和南惜亲近,她都想方设法的打断。 她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裴知珩对她恨之入骨的感觉,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南惜。 尽管她到现在还不清楚以后南惜若是记起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那些伤害,是会选择原谅还是继续延续这个错误。 可不管以后结果如何,她都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南惜受这个委屈…… 她心里七上八下。 在这个镜子前站了许久。 她给南惜打电话,发语音,一次次的打,锲而不舍,可南惜就是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她明白南惜不会故意不回她信息,她总认为这一切都是裴知珩的手笔。 一定是那个男人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她想要阻止的心已经达到了巅峰,可这次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任何办法。 可用的手段,能找的借口都已经找完了。 当初她甚至在打算来这里的时候,往包包里装了许多昆虫标本,连死老鼠都带来了,只为吸引南惜的注意力。 在裴知珩带着目的的接近她时,自己能突然掏出一只虫子,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将南惜叫走。 那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南惜已经和裴知珩房睡了。 她只想用这些拙劣的手法将南惜从裴知珩身边弄走。 可现在呢? 那些办法,那些招数一一用遍! 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仔细观察过,南惜的手机已经被同步监控,就连她平时刷到的一些娱乐新闻都是经过严格把控。 别墅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只要南惜出门五米开外便是保镖,自己想过的带她走,可是却又害怕自己无缘由的将她带走,南惜会因此受到一些刺激。 毕竟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她两条手臂上用厚厚的遮瑕膏遮住的那些伤疤,足以说明一切。 她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自己不能再做那个刽子手,至少不忍心,可现在怎么办? 他们是夫妻,合理且合法。 南惜现在忘掉了那些痛苦,他们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会发生些什么? 宋清宁根本想不下去,她不再犹豫,哪怕装疯卖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将南惜从卧室里带出来。 想到这里,她一把拆开了被绑住的长发,双手将头发抓乱,脸上的妆容弄花她就转身从房间出去。 可,她气势汹汹,人刚到了主卧门口,还未抬手敲门,卧室的门开了,裴知珩缓缓走出来,他身上裹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看样子是刚洗漱过,酒醒了,人也看着清爽了不少,只不过一左一右两个保镖也朝着宋清宁走来。 裴知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宋清宁,你那些把戏都用尽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今晚还能演什么大戏?” “你……” 两个保镖一把攥住宋清宁的手臂。 宋清宁动作到快,她张嘴就喊,只是喊声刚出口,毛巾就堵住了嘴。 两个身姿高大的保镖面无表情的摁着宋清宁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固定在原地,了。 宋清宁动弹不了,脸上满是愤恨,太过于痛恨这个男人以至于双眸都泛起了猩红。 裴知珩宛如出了口恶气的模样,他脸上的表情是舒爽的。 “我看你还能怎么挣扎!” “宋清宁,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恶毒至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要和南惜白头偕老,长命百岁,而你将会是我们幸福婚姻的见证者。” “裴知珩……” 卧室里突然传出南惜的声音。 宋清宁顿时,疯狂的挣扎起来,那捂着她嘴的男人,险些摁不住一丝声音倾泻出去,这样的响动足以让南惜察觉。 宋清宁像是看到了希望。 裴知珩眼眸一冷,只摆动了一下手指那两个保镖便摁着宋清宁快速走了。 确保宋清宁不会再出现打扰他的好事,裴知珩这才转身回了卧室。 原本应该在浴室里洗漱的南惜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站在窗前。 裴知珩心中爬上不好的预感。 “惜惜,怎么了?” 南惜有些不敢盯着裴知珩的眼睛看,她轻声道:“裴知珩,我习惯了用次卧的浴室,主卧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换洗衣服也没……” “惜惜!”裴知珩声音沉了一些,他迈开步子,一步步朝着南惜走来,他盯着女孩儿,“你撒谎。” 直勾勾的语气,他轻叹,嗓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失落。 南惜不敢抬眼看他,可下巴却被男人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他不得已盯着裴知珩的双眸。 “惜惜,与我共处一室,就这样让你难为情吗?你甚至都不愿意在卧室里洗漱了。” “惜惜,你防我防了这么久,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敞开心扉,信任我一次?” “我……一直都不敢说,其实,我很难过。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只是生了一场病,并不是和我生疏了,对吗?” 南惜眨了眨眼,她推开裴知珩的手。 她轻轻掀起了外套袖子。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像是在时刻的提醒自己她曾经受过天大的委屈,以至于活不下去,心里的疼痛太过于深沉,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缓解。 她手指反复的摩挲着那伤口…… “裴知珩,我也想对你敞开心扉,我也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可是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南惜闭上眼,多么希望脑海中浮现的都曾是这个男人对她的温声细语,他们一起浪漫幸福的美好时光。 可是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对不起 南惜所能想到的,脑海中能够拼凑出来的记忆都是破碎的,痛苦的。 以至于她不敢想…… 思及此都会觉得悲伤。 裴知珩心尖儿猛然一颤。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他孤立无援,海岛别墅停了电,一片漆黑中,女孩将自己浸泡在血水中,裴知珩无法再去回想那一幕,那将会是他一生的噩梦。 南惜遮住手臂上伤疤的这些时日,他自欺欺人,以为那些伤害从未发生过,可现在他怎么能骗得了自己呢?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南惜的眼睛…… “惜惜?” 南惜轻轻摇头:“裴知珩,连你也说不出来,我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对吗?” 裴知珩眼眶泛红:“都怪我忙于工作,总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让你那么孤单,无聊,连闲暇时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 南惜自嘲的笑了。 她将袖子放下:“我想……这短短的一生,我们总要清醒明白的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意思。” 裴知珩将卧室装修成这副样子,床头柜上放着礼盒,礼盒里摆着布料单薄的风情睡衣。 床头鲜红的玫瑰,高脚杯里那鲜红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个男人的动机太过于明显,南惜不是三岁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她无法接受,甚至不可能穿上那件衣服,躺在被窝里。 “惜惜……” 南惜道:“今天是你生日,快十二点了,十二点一过你又老了一岁。裴知珩,祝你生日快乐。” 南惜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没能帮你办一场生日宴,今年请将就一下,我们等明年。” 裴知珩突然就喜极而泣,这种心情难以言喻。 他太害怕了!怕南惜记起了曾经的那些事,怕她又走了。 可是为什么…… 或许,他们该离开这里,这里存在了太多威胁,这些东西都是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个瞬间就会突然爆炸。 又或者,他们该有一个孩子了。 可南惜不要他了。 他没办法让她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用他们两个人的鲜血共同酝酿出的孩子,这个孩子将会把他们拴在一起,这样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彼此了。 “惜惜……”裴知珩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南惜,他力道太大,以至于像是要将女孩儿身上那瘦弱的骨头揉进他的身躯里,让他们合而为一。 南惜挣扎着推他。 裴知珩祈求的语气:“我不再奢求其他的什么东西,知识经验我不做别的,我只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惜惜,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南惜叹息一声,终究是无能为力任由他去了,一张床两床被子。 他们躺在了一起。 裴知珩似是有很多话要说,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没有话能说出口,又或者他们彼此真的陌生了太久,从未了解过对方的真实想法。 多么的遗憾啊,之前就该一心一意的…… 裴知珩落下泪来。 有什么东西早已从他之间流逝,他根本握不住,就像是时间,他不再是17岁,而是二十七岁了。 南惜听到了黑暗中男人的嘴哽咽声,心口刺疼…… 她原本侧躺着,但此刻却慢慢的转过身,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个男人,她的手从被窝里伸出去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臂。 他们曾说过,风雨同舟,要白头偕老。 裴知珩身躯猛然一僵。 “惜惜?” “嗯?”男人闷闷的应着。 南惜不太确定的轻声开口:“我们真的有一辈子吗?” 裴知珩咬紧牙关:“当然会。” 好满足。 南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过来一看。 同样是匿名号发来的信息。 只不过这次是条视频而已。 南惜点开看,视频上没有声音。 视频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裴知珩,一个是宋清宁…… 他们在咖啡厅见面,宋清宁三七咖啡破了男人满身。 她疯了的模样。 南惜心口一跳,怕面部表情过大会引起男人的察觉,她谎称要去洗手间起身,拿着手机将那条视频打开,再次反反复复的看片刻之后熄屏。 短信发来了,一条接一条。 “南惜,你还不明白吗?” “宋清宁为什么会突然跟你住在一起,她和裴知珩之间的各种互动……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前后一起上车的那十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听说今晚的晚宴是你特地为了庆祝她找到工作而举办的,但你有问过她应聘成功的那家公司是哪儿吗?” “是南风集团啊。” 信息接连不断,南惜手指下滑,屏幕上的亮光映在脸上,除了面部光她身影笼在阴影里,像是一张巨网,将她紧紧包裹其间。 “南风集团裴总亲自发话许她的职位……” 南惜将这些短信一条一条逐步删除。 “你到底是谁。” 对方回复:“一个不忍你被蒙在鼓里的好心人。”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南惜就匆忙起身,她都未曾洗漱便从卧室里离开。 南惜一走,床上的裴知珩也睁开眼,她起身坐起。 伸手过去,床畔的位置还留存着点点余温。 他苦涩的笑着…… “南惜啊南惜,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们回到从前呢?” 南惜轻手轻脚的打开次卧的门。 她以为宋清宁还在睡觉,本来是想着早点过来陪她睡个回笼觉,谁知道那床上的女孩起的比鸡还早,她穿戴整齐就坐在床沿上。 “宁宁,你一大早的怎么就起来了?” 宋清宁眼神恍惚,脑袋缓慢的转过去,看到南惜的那一刻,她突然就红了眼。 “这……这是怎么了?” 看到她这样,南惜快步上前。 宋清宁一把抱住她的腰身,突然就放声大哭了出来。 “宁宁!”南惜吓坏了,“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宋清宁她一张脸肿的不成样子,她只摇着头,哽咽着不说话。 “宁宁,是哪儿不舒服吗?你别只哭,快跟我说啊。” 宋清宁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南惜,对不起……” 第一百零七章 她是家人 宋清宁拖着浓重的哭腔,一声声喊着“对不起”的那一刻,南惜只觉得心口咯噔一怔,像是天塌了。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昨夜匿名发来的视频和信息…… 宋清宁,你在做什么?又在对不起些什么? “南惜,对不起……” 在她反复不停还要再说的时候,南惜开口:“宁宁,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这个。” “不管你做了什么,或者是我做了什么……” 吃过早饭后,宋清宁就和裴知珩一前一后去上班了。 她这样一走,南惜突然间觉得孤单极了,她百无聊赖,晒了太阳,看了院子里的玫瑰。 这些玫瑰品种很好,开春的时候发芽,这个时候已经满园鲜红血色,远远看去一片盛景。 她仔细端详,看了片刻正要起身回房,突然瞧见别墅门口来回徘徊着一些人。 她其实好早之前就发现了,只是裴知珩顾左右而言他,总说是一些过路人或者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她怎么会看错呢? 之前就觉得奇怪,现在更好奇了。 南惜不动声色的摸到了门口,她找准机会小跑着追出去,可是那些人警惕性太高,她看到的只有两道残影。 她连人的正面都没看到。 南惜轻喘,还想再往前找找看两个佣人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夫人,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南惜微微抿唇,她盯着两个佣人看了许久……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 两个女佣面面相觑:“夫人,我们来这儿时间不长……” 南惜自然知道,她只是没话找话罢了。 太过于无聊了…… 这种空闲下来的日子让她心里难受,思考的事情也变得很多。 昨晚匿名发来的视频让她耿耿于怀。 可南惜是想要忘掉当做没看到的。 她当然不会怀疑宋清宁,宋清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她做什么都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可是……裴知珩呢?裴知珩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很难说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在怀疑那个男人。 中午的时候南惜独自坐在餐桌前吃饭,突然,门口一道声音清脆响起。 “小惜,我回来啦!” 那一刻南惜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口顿时被填满。 那些东西压的她心口沉重,坏情绪全都不见了。 她丢下餐具起身迎上去,开门。 果不其然,宋清宁就在门口。 她正要摁门铃,看到南惜的时候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错愕…… “小惜,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南惜太激动了,她没告诉宋清宁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只红着眼看她。 “我觉得你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一定会回来吃饭!” 她牵着宋清宁的手进门,看着她换下鞋子,帮她脱下外套。 佣人不知道今日的午餐会是两人份的,做的有些少,但好在样数多,宋清宁美滋滋地陪着南惜吃饭。 她一边吃饭一边说话,说的都是今早工作上的事,如何去人事部报道,遇到了几个人,那些有点意思的她都说了。 南惜忍不住露出笑颜,她咬着筷子歪头盯着宋清宁,有那么片刻,她甚至心想她和宋清宁就这样两个人一直过下去也很好。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一巴掌拍飞了。 想什么呢,她的宁宁一定要遇到一个很好的人,她一定要比自己幸福。 “小惜,终于看到你笑了……” 宋清宁那双眼中闪着点点泪光,她突然开口。 南惜愣了一下。 “我看你今天不太高兴……” 所以她咋咋呼呼的来,又说了那么多话都是为了逗自己笑? 南惜心中暖意腾生。 “谢谢你宁宁。” “我们之间也不用说这个。” “好。” 宋清宁这顿饭吃的很匆忙,她吃完擦了嘴就要忙着去上班,南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宋清宁眨眨眼。 “别看了,快上车,我让司机送你。” 宋清宁忍不住笑了,她上前,手臂搭上南惜的肩膀:“小惜,你看出来了吗?姓裴的最近很讨厌我呢,可能是因为我沾你的光占了他不少便宜。” 南惜道:“只能说明你幸运,有我这个朋友。” “不。”宋清宁摇摇头,“不是朋友,是家人。” 目送宋清宁远去,南惜转身回去。 她拿出手机,qq上来了信息,她点开看了一下。 是祁宴。 他发来了一张自己的最新创作。 除此之外没其他的,像是要南惜评价一番。 于是这一下午的时间南惜光顾着研究画作,注意力分散不少,她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人总是要学会割裂,去习惯一件又一件孤独的事。 三楼的画室阳光倾洒下来,南惜晒着太阳,那被她拉黑的背后人又换号发来了照片。 这次,南惜看也不看将其删掉。 这个人不安好心,她想将背后的人揪出来,但她因为记忆成了碎片,以至于知道的不多根本没有头绪。 南惜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想管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南惜想着宋清宁也该下班了,她就到阳台的躺椅上等着人回来。 可她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人也只是裴知珩。 没想到是他来了。 南惜有些失望,甚至都没从躺椅上起来。 裴知珩连公文包都没放下就跑上楼。 “惜惜,你是专门在等我吗?” 南惜不知道怎么硕,她只能敷衍的点点头。 裴知珩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我就知道,老婆,你下次不用这么辛苦的等,我每天都会尽量早点完成工作回家陪你。” 南惜扯着嘴角笑了笑:“好。” 裴知珩牵着她起身。 南惜身上懒洋洋的不太想动,她皱了皱眉头。 裴知珩轻声道:“老婆,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嘛。” 南惜轻叹一声,最后无奈起身。 裴知珩牵着她来到了卧室。 床头柜上放着礼盒,盒子打开,是一件精致漂亮的礼服。 “蒂娜大师的成名作,我给你买回来了。” “惜惜,去穿上看看。” 南惜眨眨眼,她不太想穿,裴知珩却直接抱住了她。 他趁机占便宜。 第一百零八章 烛光晚餐 南惜伸手就推人,裴知珩倒是识趣,在她动手要推他之前就自动的退开。 “老婆,穿上嘛。” 南惜无奈点头,她要换衣服,裴知珩却没打算离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南惜皱眉。 裴知珩笑了笑:“宝宝,我们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确定连衣服都不在我面前换吗?” 南惜很反感裴知珩这样。 总之今天她就是不想说话。 她用那双眼盯着裴知珩,眼底分明没有任何情绪,但裴知珩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跟你开玩笑的,好好好,我这就出去。” 裴知珩说完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等到卧室门关上,南惜这才开始换衣服。 衣服换好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几分钟前她给宋清宁发了个信息过去问,对方没回复,她有点担心,想着晚上下班要不要去接她。 可裴知珩又突然整这一出,她有些不乐意,拖着礼服裙摆打开房门,裴知珩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惜惜,太好看了。” 南惜随意的点点头:“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买礼服裙穿了?” “就是想看你精心为我打扮的样子。” 南惜歪了歪头:“现在呢,穿上这一身打算去哪儿?” “你跟我来。” 裴知珩牵着南惜的手下楼。 南惜不过是一下午没下楼而已,倒是没想到他又吩咐那些佣人将这里布置成了这样。 随着裴知珩牵着自己的手下楼,楼梯上安装的灯一盏盏亮起,南惜脚下步子不稳,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是玫瑰花瓣。 她两眼一黑。 裴知珩怎么就爱搞这些? 桌面上摆着烛光晚餐,高脚杯里红酒飘香。 裴知珩拉开餐椅摁着南惜的肩膀让她坐下,他轻声道:“惜惜,我们夫妻两个很久都没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今夜独属于你,这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南惜听着裴知珩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她目光三两次的朝着门口看。 裴知珩知道她的意图,如自己所愿,宋清宁都已经到他公司里上班了,要加班熬夜出个小差什么的不都是小事吗? 他得意的勾了下嘴角。 “别看了,宋清宁那个部门今夜有项目没完成,她要跟着加班。” 南惜微微皱眉。 “刚去公司第一天就加班?” 裴知珩:“也不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作为行业精英,加班是常有的事。” “也对。”南惜道,“那我们先吃。” “好。” 裴知珩往南惜酒杯力倒酒。 她摇摇头:“我还在吃药阶段,暂时就不喝酒了。” 裴知珩却将酒杯强塞进了南惜手里:“放心,没事的,是红酒。酒精度数低,这是我从专业调酒师手里学的,专门为你特调,你尝尝看。” 顶着裴知珩期盼的目光,南惜端着酒杯仰头喝了。 裴知珩看她一饮而尽,忍不住笑了:“笨蛋,红酒是要出门平常的,哪儿有你这样一口气喝光的。” 南惜笑了笑:“不要计较那么多。” “好好好,不计较,你爱喝,想怎么喝都可以。”裴知珩几乎是顺着她,又往她酒杯里倒了一杯。 南惜本意是不想喝的,但不知道为何,刚刚一杯下肚之后就觉得有些渴,唇齿间酒香味很浓郁,她说不上来,像是很多种花果掺杂到一起调制出来的。 她又喝了一杯,连续好几杯之后,南惜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她摁着太阳穴闭上眼。 “惜惜?”裴知珩轻声唤她,“还好吗?” 南惜点点头,裴知珩捏着她的下巴看她。 她有些生气,但浑身软绵绵没力气,根本发作不了,伸手拍开裴知珩的举动都成了亲昵的调情。 裴知珩脸上满是笑意,他似乎很满意,筷子夹着南惜爱吃的菜喂到她唇边。 “乖,想吃吗?” 南惜摇摇头,想吃,但也不是他喂的这种。 裴知珩偏偏曲解她的意思:“点头啊,那老公喂你。” 他给南惜喂了一点挑了鱼刺的鱼肉。鲜嫩的鱼肉刺激着味蕾,南惜来不及咽下他又喂其他的。 他断断续续的说话,但南惜意识昏沉听不懂。 她只惦记着宋清宁,一会儿又想着睡觉…… 裴知珩满目悲伤:“惜惜,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好想你,好想你啊惜惜……”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排斥我?” 裴知珩就那么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没撒谎,这红酒确实是为她特调的。 因为是针对她特调,所以她才会因为几杯下肚就迷迷糊糊的。 裴知珩在她耳边说话,南惜却喊着宋清宁的名字…… 裴知珩咬牙切齿:“那个碍眼的女人今晚不会回家了,你就别再惦记。” 南惜虽然意识昏沉,但理智尚存,她没听清裴知珩说了些什么,但他语气很凶,南惜听出来了。 她有些委屈的皱着眉头,嗓音里也染上哭腔。 “你骂我啊?” 裴知珩看着南惜因自己而起的这些情绪变化,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些邪恶的想法。 他低头:“不开心了?” 南惜点头。 “为什么?” 南惜眯着的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为什么不开心,她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难过…… 她摇头。 裴知珩低头凑过来:“那可以让我亲亲你吗?” 南惜没说话。 裴知珩便靠近,他那张脸放大凑近到南惜面前。 可就在唇瓣将要落下,和她柔软鲜红的唇贴上时,南惜避开了,她紧抿着唇瓣不语。 裴知珩的吻落空,他亲在她脖子上。 南惜伸手将人推开:“好困,我们睡觉吧。” 裴知珩喉结滚动,他吞了口唾沫:“好,睡觉。” 他突然一把将人抱起来,南惜轻声喊着放开,裴知珩却抱得很紧:“不是要睡觉吗,我们一起睡。” 裴知珩就这样带着南惜上楼,一步一步,他脚下步子沉稳却透着急躁。 他太渴了。 他将人抱回床上,脱下外套,正要扒南惜身上的裙子,南惜突然起身,她几乎一脚将裴知珩踹开。 裴知珩瞪大眼,实在没想到南惜小小的身躯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气。 他惊诧的盯着南惜。 南惜摇摇摆摆起身,几乎同一时间,卧室的房门也被人一脚踹开。 第一百零九章 该教训这个嚣张的女人了 宋清宁红着眼冲进来,裴知珩大为震惊。 他堪堪后退,不过是想和自己醉酒的妻子亲近一下,可现在却搞得他像是做了天大的恶事。 那么心虚那么愧疚。 以至于宋清宁用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他都害怕了一下。 “宋……宋清宁,你又在发什么疯?” 宋清宁上前将南惜抱起来。 同样是女孩儿,她的身体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她抱着南惜不看裴知珩,只轻声安慰南惜:“没事的小惜,你别怕,是我……是我,你别怕啊。” 南惜听到宋清宁声音的时候一下子就安心了,她往宋清宁怀里靠着闭上眼。 “宁宁,我是不是很沉啊?” 宋清宁摇头:“不沉,我们小惜一点儿都不沉。” “你真好。” 南惜窝在宋清宁怀里沉沉睡去,殊不知宋清宁将她放下后就被裴知珩叫去了。 一张空白支票丢到了脚边。 裴知珩出口大方:“想要多少你自己决定,可是宋清宁,我要你拿着钱滚蛋,别再卷入我和惜惜的生活中。” 宋清宁有些好笑的盯着裴知珩。 “轻松让我通过应聘进了南风集团,一去就让我身居高位,看似走后门有了好工作,实则就是要我在公司受尽白眼排挤成为众矢之的!” “上班第一天就以策划案儿戏为由让我参与从未了解的项目,害得我熬大夜加班,裴知珩,你的目的就是把南惜灌醉吗?” “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能龌龊到这个地步?她不是你征服的对象,她是你妻子!是曾陪着你同甘共苦的妻子!” “你对我怀恨在心想要我不好受我理解,什么招数你使出来我受着就是了,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呢?” “她那么好一个人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看看……就这张支票?” 宋清宁弯腰,两根手指夹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来回晃荡。 她觉得可笑至极。 她将那支票三两下撕了。 “你想用这个收买我?裴知珩,良心呢?看到南惜两条手臂上的伤疤了吗?” 裴知珩心口猛然一跳,他眼神闪躲,不想这个话题。 “别说了,很晚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站住!” 看裴知珩转身要走,宋清宁上前将人拦下,她咬牙盯着裴知珩。 “你也觉得难过了?裴知珩,南惜平日里穿长袖想办法遮着手臂上的伤疤,她小心翼翼的不想让我看到,那我就装没看见。” “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却不能当她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害都是假的不存在的!裴知珩,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如果真的没有心,那就不要把她耍的团团转,放她离开。可是,你如果真的还想好好和她过日子,那就把南惜当个人看!” “你今晚做的这些又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小惜明天醒来发现了,会这么认为?” 宋清宁不是傻子,在别墅这么久她每天仔细观察,早就把什么都摸透了。 南惜对裴知珩的嘴上敷衍,一直逃避的亲近…… 她只是不说而已。 他们都该给南惜一个适应的机会让她缓缓,可裴知珩却已经装不下去了…… 裴知珩没想到宋清宁会把这些都搬到台面上来说,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宋清宁,你究竟在胡说什么,这都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外人不要跟着瞎掺和,我给你几分薄面,那都是看在我妻子的面子上,你如果在再这样——” 宋清宁在裴知珩还没说完时就打断了他。 她咬牙道:“你的破面子老娘不需要!” “姓裴的,我警告你不要欺负小惜,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还有……”她脚踩在那些碎片纸屑上,脚尖狠狠地碾过,语气十分的凶狠,“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别人或许可以,但对付我未免太过于小儿科,所以,以后不要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想要离间我和小惜的感情。” “裴知珩,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后长发飘逸,背影洒脱。 裴知珩气的脸色铁青。 宋清宁太过于嚣张,这该死的女人必须教训一下! 怒火中烧,名为理智的东西在回想起宋清宁的一举一动时瞬间消散殆尽。 一哥邪恶的念头悄然爬上心尖…… 第二天早上,南惜起来后只觉得脑袋酸疼,她一扭头,宋清宁就睡在旁边。 南惜一点点的清醒过来,她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人,窗外,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风似乎透过窗子缝隙吹拂进来。 卧室里一片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南惜脑海中意识昏沉,对于昨晚的事没有多少记忆,她只依稀间记得和裴知珩吃晚餐,紧接着就…… 她还在端详着宋清宁,宋清宁却已经慢慢的睁开眼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伸手,一把将南惜抱住。 “小惜,大早上的盯着我看什么呢?快睡觉……” 南惜顺着她的话点头,她闭上眼正要睡,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南惜怕吵到宋清宁睡觉,她快速伸手过去将手机拿过来。 匿名发来的视频,南惜犹豫着,手指蜷缩又伸出去,最后点开视频。 即便视频是偷拍,女人只有一个背影,但南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宋清宁。 她身上穿的还是今早离家时的那套衣服。 站在她前面和她面对面的是裴知珩。 这是在裴知珩的办公室。 他们两个人在交谈,不知道在说什么,宋清宁转身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南惜几乎没见过宋清宁这副模样,她此刻有些好奇,想知道两个人的聊天内容。 但既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那想必有些交流也是正常的。 可匿名信息也跟着发来了。 一条接一条。 “南惜,心里什么感觉?” “知道宋清宁为什么赖在你家不走吗,知道每次你和裴知珩亲近她为什么都会刻意的阻止吗?” “因为她吃醋!她不想让裴知珩喜欢你。” “离开吧南惜,朋友的背叛,爱人地不忠,这样的婚姻你死守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章 他的目的就是灌醉南惜 南惜那只手反复不停的摩挲着手机屏幕。 上面的短信内容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相比起初次看到匿名视频里出现宋清宁,这次,她的内心平静不少。 甚至可以说毫无波澜。 她只是淡定的将这些信息全部删除,顺便将号码拉黑。在这之前,她发了最后一条警告短信。 “不管你是谁,都希望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我怎么样与你无关,倒是你,屡次挑拨妄图离间我的婚姻,让我对身边亲人起疑,其心可诛。” 信息发完,南惜刚把手机放下,宋清宁便翻了个身将她抱了满怀。 “小惜,好累啊……” 南惜心疼的拨开她满脸头发。 “是工作上的事不太顺利吗?不过你上班才第一天,如果自己不喜欢,那就换一份。我再为你办一次庆祝宴就好了。” 宋清宁嘴里嘟囔着,像是醒过来了,她慢慢睁开眼,伸出手捧着面前女孩的脸,轻声道:“小惜,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只是我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宋清宁没有继续往下说,南惜也没有追问。 她们两个人都很默契。 宋清宁又赖了会儿床,等到手机闹钟第三次响,他这才伸着懒腰起床。 南惜将窗帘拉开,外面阳光正好,灿灿金色余晖洒了满屋。 她一回头,宋清宁已经飞速的洗了脸刷了牙,她往衣柜里找衣服。 南惜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动作也太快了。” “没办法,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总不能上班第二天就迟到吧?” 听她这么说,南惜快速下楼,将佣人准备好的早餐给宋清宁打包了一份在路上吃,又吩咐了司机一定要将她送到公司楼下。 宋清宁火急火燎下楼时就看到南惜连身上睡衣都没换,就那样披头散发等在门口。 她手里拿着早餐和保温杯。 “长期不吃早餐会对胃造成一定的伤害。来,拿着路上吃,别着急,慢慢的。” 还热乎的面包被塞进了手里,宋清宁抱着保温杯往外走。 她心里的那点酸楚和委屈顿时没了。 昨晚被裴知珩恶搞,关在办公大楼连夜处理工作的怨气也跟着消散。 “小惜你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裴知珩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改变!” “你放心,以前我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但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不开心的事情。” 昨天才第一天,她观察了裴知珩。 那个狗男人果然把夏雨浓那个狐狸精弄到了公司来。 她气不过,找人大吵了一架,她当时骂的很难听,所有能想到的词汇都用上了,了都不足以解恨。 裴知珩当时嘴上说着他将夏雨浓找来公司只是权宜之计。 可宋清宁根本不相信。 他能将自己养了多年的金丝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放在身边,不顾公司人的议论,那他这个男人就不是个东西! 她一定会找出证据! 可…… 当所有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这些东西都会摆在南惜面前,她或许会想起来,到那时,这些残酷往事带给她的伤害,她还能承受的住吗? 她会受到二次伤害的…… 宋清宁的内心又跟着挣扎起来…… 她像这样做的目的到底对不对? 和昨天一样,宋清宁一走,南惜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刚要上楼,裴知珩就下楼了。 他看到南惜,嘴角挂上笑意,正要上前打招呼,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脚下步子一顿,嘴角笑意也跟着僵硬…… 南惜歪了歪头,随着裴知珩这张脸,昨晚被酒精迷醉而暂忘的记忆一下子都跟着回归。 于是,她眸底温情瞬间裂开,脸上剩下的只有淡漠和冰冷。 她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枕边人会对她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 倘若那一刻宋清宁没有出现,他们会怎么样?这个结果心知肚明,哪怕自己再抗拒,再接受不了,但在一个正常男性面前,男女力量的悬殊不会让南惜占到上风,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还意乱情迷醉酒了。 南惜心口起伏,她无视裴知珩,抬步就要上楼。 裴知珩却拦住她,他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南惜比他低了一个台阶处于弱势。 裴知珩便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想起来了?” 他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南惜双手抵在他心口。 “有什么话你放开说,别靠我那么近。” “惜惜,我知道你生气了,可你听我解释好吗?” 客厅里佣人打扫卫生布置早餐都在走动,他们吵起来确实不好看。 南惜便压低嗓音:“我说了,有话好好说。” “那我们回房间再说?” 南惜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被裴知珩弯腰一把抱了起来。 她没有再做无用的抗争,任由裴知珩将她抱回房间关上了门。 裴知珩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儿,他轻声道:“惜惜,你虽然生病了,可现在你的病情在逐渐稳定,有慢慢好转的迹象,你应该学着去接受我,不要总是把我推的那么远,我是个正常男性。” “且我深爱着你,爱一个人就会有欲望,我克制不住,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那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那样对我吗?裴知珩,昨晚的礼服,烛光晚餐都是借口,你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是吗?” 南惜觉得可笑。 “是宋清宁对你说了什么吗?” 南惜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裴知珩。 “这分明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怀疑第三个人呢?宁宁什么都没跟我说,是我刚刚看到你时,突然间想起来了。” “裴知珩,你的这些所作所为都让我觉得陌生,不可理喻!” 裴知珩抱着南惜的手慢慢松开。 “我承认这样做是我的错,可是南惜,你扪心自问自你生病以来,我何时强迫过你,可你总这样冷漠的拒绝我,你拿我当什么?” “从前你一声声喊我阿珩,可现在呢?连名带姓,你连一句亲昵的称呼都不愿意喊。” “那怎么办?”南惜慢慢抬眸,她一双眼毫无情绪的盯着裴知珩,“如果无法改变现状,那就离婚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裴知珩脸上神色一怔,他先是愣住,随即慢慢睁大眼,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盯着南惜。 “南惜,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南惜依旧平静:“我说,离婚吧。” “南惜!” “这只是我针对我们两个人目前的现状给出的提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惜惜……”裴知珩声音低下去,他突然红着眼眶,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会怎么样?” 南惜沉默了下来。 裴知珩拖着哭腔:“惜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是因为我昨晚的事吗……我……我道歉,可你不要……” “不是……”南惜脑海中思绪乱成一片,她出声打断裴知珩,“跟你没关系,这或许是我的缘故。”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那是一种恐惧,深埋在心底的恐惧,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南惜甚至无法细想。 她和裴知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对裴知珩发自内心的排斥,这一切都告诉她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 刚刚那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口的。 似乎这个想法压在心底深处只是在等一个契机将它说出来就可以了,终于,这个契机来到了,这句话便也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裴知珩紧紧抓住南惜的手臂,他无力的看着南惜。 南惜慢慢从他手底下挣脱。 “抱歉……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南惜说完转身离开。 裴知珩在片刻后下楼,他去了公司,甚至都没有吃早餐。 南惜一直都在想自己得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病,为什么心境会如此大不相同? 曾经,在那些孤枕难眠的夜晚,她无数次的幻想自己和裴知珩否也会有就此分离的那一天,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会痛苦成什么样? 会痛哭流涕,会撕心裂肺的大喊,会低声下气的恳求他不要离开…… 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了,她提的离开,却根本没觉得难过,反倒有一种淡淡的释然感。 像是要解脱了一样。 南惜正想着,手机上来了信息,她点开一看是祁宴发来的。 “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 南惜盯着这个信息看了片刻,这还是祁宴第一次主动以信息邀请她出去。 南惜没犹豫便同意了。 “好。” 祁宴询问南惜是否有想去喝咖啡的地方。 南惜想了想,最后选了一处离家不远的咖啡厅地址发了过去。 司机执意要将她送到咖啡厅门口,南惜心烦意乱,但也没有再多加推脱,因为她知道这是裴知珩的命令。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司机总要尽职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原因去为难一个工作者。 到了门口,南惜下车,司机说要等候,她便点头。 她到的时候祁宴已经来了,见她走过去,祁宴起身站起。 “好久不见。” 南惜笑了笑:“前天才见过。” 那是在宋清宁的庆祝宴上。 在这里苦思冥想了半个小时,想了那么多句开场白,结果却选了一句最糟糕的。 南惜难得的看到祁宴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她觉得有些好笑,抿唇笑了一下。 祁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南惜,想喝什么?” 南惜随便点了份常喝的咖啡,裴知珩又给她添了两份小甜品。 “你可以尝尝看,这里的甜品还不错。” 南惜有些好奇:“这个地方你常来?” 祁宴脸上神色一顿,随即从容道:“这个甜品店是连锁的,我家附近也有,常去,这两样甜品做的还不错。” 南惜点了点头:“这样啊。” “嗯。” 然后就没话了。 等上了咖啡和甜品,南惜便安心品尝。 祁宴很安静的喝着咖啡。 这家店的甜品果然很不错,南惜吃了一些便睁大眼,她双眸亮晶晶的,眼底细碎的笑意点缀,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着光。 祁宴强制性的收回目光。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南惜点头:“确实很好吃!” 祁宴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南惜咬着叉子若有所思道:“宴老师,你最近那副作品我仔细看了。” “怎么样?”他像是迫切的要知道一个答案,整个人凑近,脸上的神情都变得严肃不少。 南惜仔细的想了想:“很震撼的一幅画,让我感触很深。无论是你的色彩晕染还是落笔线条,每一个点都让我意想不到。” “像是群山笼罩困于其中,却又在光芒的照射下逃离困境……说,向死而生,勇敢的人逃出牢笼。” 女孩嗓音轻轻柔柔的就那样流淌出来。 宛如山涧清泉澄澈地流淌在心间。 祁宴沉默了许久,直到他这双眼把南惜看的不好意思了,他这才收回目光。 “南惜,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次能轻易解读我画中意境的人。” 南惜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有动力的人。”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的这些绘画灵感来自于什么地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丰富的内心世界,以至于创作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作品。” 祁宴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那你呢南惜,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南惜突然间愣住,片刻后,她眼底神色变得悲伤起来。 她险些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女。 这么多年被禁锢家宅,得到了什么…… 南惜慢慢垂下脑袋:“我以前梦想当一个画家,后来又学了珠宝设计便想着倾注心血打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 “可渐渐的……我没了梦想,没了前进的方向,陷入了很迷茫的困境。” 祁宴道:“迷茫只是一时的,南惜,时间会推着你往前走。” 他们的交谈到此为止,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南惜不能让他等久了。 她和祁宴简单聊完边相互道别。 祁宴将一朵向日葵送给她…… 南惜伸手去拿,就在这片刻,她脑袋突然一疼,一些零散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想要的自由 脑袋太疼,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她身形微晃,祁宴怕她摔倒,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 南惜像是嗅到了鼻息间淡淡的笑消毒水味道。 那种味道有些复杂,又像是掺和着淡淡酸涩的橘子味。 那时,祁宴也和现在这样身后拿出一朵向日葵递到了她面前。 这些事情是发生过的,可她为什么会连这些平平无奇的回忆都给忘掉? “南惜,你还好吗?” 祁宴见她站稳之后收回手,南惜勉强点点头,可脸色已经很差了。 她道:“宴老师,以前是不是也送过我向日葵?” 祁宴盯着南惜看了片刻,缓缓点头…… 去别墅参加宴会的那一夜,他和傅深寒最先见到的人不是南惜,而是裴知珩,当时那个男人告诉自己,南惜因为生病接受了治疗,以至于脑海中记忆错乱,对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 裴知珩希望自己能不要在她面前提及一些深刻的过往,这会让南惜很痛苦。 当时,祁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一点点被压下。 没想到…… 他盯着面前的南惜,轻轻点头:“是。” “难怪……”南惜盯着手上的向日葵,“我就说嘛,总感觉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像是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今天终于想起来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你在接受治疗时,我鼓励过你,送了你一朵向日葵。” 南惜轻轻点头,她抬眸,那双眼本就熠熠生辉,此刻却因为手里的向日葵更加耀眼:“祁宴,我明白了,谢谢你。” 南惜告别祁宴回家。 她正好赶上午餐时间,只是今天的午餐,餐桌上就只有她一个。 宋清宁发来了信息说是公司有事来回耗时,她中午就不回来了。 南惜贴心的回复她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 宋清宁半点不含糊,缠着南惜又聊了片刻才罢休。 南惜吃过午餐上楼,她将自己卧室底下存放的两个大箱子拿了出来。 箱子上挂了精致的小锁,虽然她已经找不到钥匙,但如果想办法并不代表这两个锁不会被打开。 她给开锁人员打了电话上门。 谎称浴室的门锁上了,一时间找不到备用钥匙。 那个叫小乔的女佣人寸步不离到盯着,在卧室里前后找了三圈儿,确定钥匙是真找不到了才让南惜打电话。 这么久了,哪怕自己病入膏肓,反应力再怎么迟钝,可这些细碎的怪异之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缓缓伸出手,将手臂上袖子往上掀…… 这两条手臂远看没有任何不同,可当凑近了伸手去摸便知道不同之处在哪里。 再好的遮瑕都遮不住她给自己划下的一道道伤痕…… 所以,南惜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摆布,活在裴知珩给她编制的梦境里了。 开锁工人在开浴室门锁的时候,南惜谎称口渴让小乔去拿水了。 等监视她的佣人一走,南惜便将开锁工人叫到一边,让他快速的打开了床底下那两个大箱子上挂着的锁…… 小乔来的时候佣人已经打开了浴室的门,还留下了一把钥匙,她将人送到门口。 卧室里,南惜踌躇再三,最后,她一咬牙打开了那两个大箱子。 记忆中,原本该装满情书的箱子如今空无一物。 预想中的心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好奇,她越发的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这次,她倒是在箱子里找到了两份文件。 南惜正要打开,小乔来敲门了。 南惜快速讲两个箱子重新锁好,把文件藏到了枕头底下。 她开门出去,小乔恭敬的站着。 “夫人,先生的电话要您接听。” 因为早上的事情,南惜根本不想接这个电话。 但裴知珩将电话打到了座机上,他无奈还是接了。 “惜惜,我为自己昨晚做的事情深刻忏悔,我跟你道歉,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你别再生气说胡话了好不好?因为早上的事我今天都没办法好好工作了,老婆,我错了,就这一次,你别吓我好不好?” 南惜听着电话听筒里男人的嗓音,她有些烦躁的“嗯”了一声。 裴知珩立刻高兴道:“惜惜,还记得吗?我曾说过要给你的世纪婚礼,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已经着手准备。” “本来是想今晚回家亲口告诉你的,可是太激动了,我想早点让你知道这个好消息,所以迫不及待的给你打了电话。” “最多十天,十天之后,我会向全世界证明我对你的爱,我会告诉所有人我裴知珩这辈子唯爱南惜一人。” …… 电话挂断,南惜伸出双手。 十天。 她看着自己十根白花花的手指,想到了祁宴的那副作品。 被群山笼罩期间虽有翅膀却不得自由的鸟儿,在重重阴影线条的阻碍下,它真的应该被困在其中,一生不得自由吗? 可为什么还是会有光芒透过缝隙轻洒进来? 那是它最后看到的希望,所以那只鸟儿没有放弃,它最后用自己微弱的身躯越过重重阻碍,最终飞出那困了它自由一生的大山,去往更广阔地天地…… 人这一生确实不该一直这样被困其中,只看到自己眼前的这片天地,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墙面之中。 这些年,他丢掉了很多东西。 南惜就这样精神恍惚了一下午,一直到宋清宁回家。 宋清宁抱了一大束鲜花回来。 冷冰冰的客厅因为她的到来突然间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南惜拿一大束鲜花抱在怀里,鼻息间一时都是花朵的芬芳气息,她心情突然间变好。 “今晚回来的很早啊。” 宋清宁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藏起眼底所有的愤怒和委屈。 “今晚早点下班,早点回家。是想着跟你说点事情。” 南惜看出来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的情况呢,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工作在外收入还不错,房子的贷款从今天开始就已经全部还清啦!” “好事啊!” 没人知道宋清宁这一路走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独自打拼,买房买车是多么了不起的孩子行为。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们两个人的家 南惜听到这个消息太过于激动,她一时间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宋清宁。 “这确实是一件该值得庆祝的好事。”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今晚能邀请你去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家里和我美餐一顿吗?” “啊?” 南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清宁笑了笑:“傻瓜,你这记性是真不好,你难道忘了当年我们一起走出孤儿院时说过的话吗?以后无论谁在这个城市立足买下的第一套房,都一定要写两个人的名字。” “所以啊,我当年付房子首付的时候,在房产证上写的就是你和我的名字呀,所以那房子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你的,以后会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南惜喉头哽咽,她含泪盯着宋清宁。 “你那么辛苦,一个人还贷款,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可这些年我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化妆品,偶尔悲伤难过时做我精神支柱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小惜,你忘了吗?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南惜眨了眨眼,泪水倏然落下。 宋清宁自己也是眼眶泛红将要哭泣的样子。 可她还在强忍着拍拍她的肩膀道:“我们以前是这样,现在同样,以后也还是这样的。” 南惜用力的点头。 宋清宁继续道:“这就是我今晚早点下班回家的原因了。” “你今晚就陪我回家去看看,我们顺道去超市买点食材,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手艺好不好?” 南惜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动作飞快,当即就吩咐厨房的人晚饭不用做她和宋清宁的了,只需要准备裴知珩的。 后厨营养师倒是没有异议,反倒是小乔一脸好奇的模样。 “夫人今晚是要去哪啊?” 南惜打算上楼拿两件换洗衣服:“去宁宁家。” 宋清宁在别墅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别墅里的佣人都知道她们两个人感情好。 听南惜这样说,小乔没再说什么。 只是她下楼要走的时候,小乔缺跟上来。 “夫人,先生在我入职前就在三德叮嘱过了,他说我每天的职责就是保护夫人,夫人去哪都得跟着。” 南惜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散了一大半,她冷脸看着这个看似腼腆的女孩儿。 “我已经跟裴知珩说过了,你不需要再跟着了。” 闻言,小乔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可我这边没收到任何先生的通知。” “我的话需要再说第二遍吗?” 小乔看着她,突然没话了。 “好的夫人,我知道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态度坚定,就没问题。之前几次外出,小乔也是非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那几次都是她态度坚定,冷着脸才让佣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不过她到底也没能行动自如,司机还是会跟着。 宋清宁似乎看出南惜心底的想法,一上了车,她就摁了车子的隔板键。 隔板缓缓升上去,隔绝了前座和后座上。 宋清宁侧头看着南惜,她欲言又止,有些话到了该说的时候,不得不说。 南惜也侧着头就那样安静的盯着她看。 片刻后,女孩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她轻轻点头。 “宁宁,你想说什么,我心里都清楚这些事,我看的很明白。” “小惜,你是真的明白吗?” 宋清宁似信非信的盯着南惜,她皱着眉头,一脸的深沉。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快乐吗 “明白。” 南惜淡然一笑,相比起宋清宁的迷茫,她像是很清醒的一步一步踏入这个泥坑。 南惜要去宋清宁家的事情,她是用发微信的方式告诉裴知珩的。 当时,裴知珩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的信息,可是却在车子到达宋清宁所住的小区时打来了电话。 “惜惜,你要去宋清宁家?” 南惜“嗯”了一声,原因她发微信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 电话那头,裴知珩沉默了片刻。 “那我晚一点就过去接你。” 宋清宁着急忙慌,没跟南惜说好,她的本意是要将南惜带过去住几天。 她心里火急火燎的,正要说,突然听到南惜开口:“不用了,我今晚打算住这边。” “我已经跟佣人说好了,晚餐只准备你一个人的,你工作忙,不要熬夜,早点回去就睡觉,那就这样吧,挂了,拜拜。” 几乎没有给裴知珩开口的机会,南惜当即挂断电话。 她将手机放进包里,宋清宁满脸欣慰的看着她。 南惜歪头笑了笑:“怎么了?” 宋清宁摇摇头,打开车门:“欢迎我的小公主回家~” 宋清宁当时贷款买这房的时候南惜也在,她在旁参观,两个人都十分满意这间三居室。 到了门口,宋清宁十分郑重的拿出钥匙,她连钥匙扣都买好了。 两把钥匙两个人一人一把。 “小惜,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用担心自己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南惜蓦地红了眼眶。 她轻轻点头:“好。” 宋清宁盯着她犹豫再三,她开口道:“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我还需要再找一些证据,你别着急,再等等,我这次一定不会让你稀里糊涂的……” “什么?” 宋清宁摇了摇头,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 她说:“放心,这些事情我很快都会告诉你。” 南惜点头也没有再问。 两个人到家之后便下楼去了超市。 南惜说想吃酸甜排骨,还要喝莲藕汤。 宋清宁依着她,她想吃的东西所需食材她都往推车里拿。 最后又买了一堆零食。 南惜要付钱时,宋清宁抢着付了。 “说好的我请你。” 她和南惜之间早就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 南惜笑着点头:“好。” 只是,宋清宁说要请南惜美餐一顿的时候气势汹汹,可真撸了袖子进了厨房,倒是整个人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才好。 南惜在厨房外面看得心惊胆战,最后她只能以打下手的借口混进厨房,顺势掌握了主厨该做的事情。 南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和宋清宁相处都是快乐的,很轻松,没有任何的负担。 “说好的我下厨,结果还是得你亲自动手了。” 南惜动作很快,三两下之后便煮了饭炒了两盘菜出来。 瓦罐里炖着汤,她看向宋清宁道:“我可是记得某人的厨艺一直都不怎么样,这顿要是全权交给你,只怕待会咱俩没得吃。” 闻言,宋清宁泄气了。 “这么多年了,按理来说,我一个人自由生长,这厨艺上也该有点造诣才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好,唯独在做饭这件事上就是没耐心。” “我每次做的东西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味道好一些便要烧糊,掌握不好火候,失败了几次之后就不想再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了。” “可……”南惜翻炒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记忆深处曾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坐在躺椅上,厨房里,宋清宁忙的不可开交。 那段时间,她的一日三餐宋清宁都会做好。 那是什么时候呢? “我记得你之前也亲手为我做过饭菜。” “啊?”宋清宁光顾着看南惜炒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候?” 南惜大概的说了个时间:“我虽然忘的差不多了,但脑海中依稀有些画面。那是你的饭菜,做的是真好。” 宋清宁心中咯噔一震,他突然间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南惜怀孕那个阶段。 当时她确实将人带回家里来了。 扬言一日三餐要亲自照顾…… 而那些一日三餐都是怎么来的说…… 宋清宁答应了某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不管当时那个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在打什么样的算盘,她不想深究,也觉得没意思…… 可…… 她没想到南惜会突然问起来,她含糊其辞道:“哈哈哈……个人吧,做饭全看运气,可能那次运气好,你刚好碰上了,所以我做了对你满意的吧?” “这样啊?” 宋清宁点头:“对对对。” 她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许久,饭菜很快上桌,客厅里灯火温馨,没有第三个人,她们安静的吃饭,偶尔聊上几句。 南惜现在的药量已经逐渐减少。 可是这些服用的药物减少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睡眠质量出现了问题,尤其是最近几个晚上,她辗转反侧,脑海中胡思乱想的事情越来越多,通常都要想许久才能睡得着。 今夜亦是如此。 略有几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身边躺着熟悉的人。 南惜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轻轻翻了个身,平躺着。 她叹息一声。 旁边,宋清宁缓缓睁开眼。 “睡不着啊?” 南惜诧异的扭头看她:“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宋清宁跟着翻身平躺,她也叹息着说,“每个人都有一些需要去思考的事情,我今晚也是因为这个才睡不着的。” 南惜想了想,开口问:“宁宁,你的烦恼是什么呢?” 黑暗中,两个女孩儿轻声交谈。 宋清宁说:“希望你快乐。” 南惜眼眶微微湿润:“也许我现在就是快乐的呢?” 宋清宁笑了:“小惜,人不能自欺欺人,到底快不快乐,你自己心里清楚。” 南惜放在被子上的手蜷缩了一下,她开口:“宁宁,在这之前,或许说在我生病之前发生了什么呢?” 宋清宁屏住呼吸,下一刻,她围着被子坐了起来。 黑暗中,她那双眼眸熠熠生辉。 “小惜,你想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想要的婚礼 卧室里的灯被打开,温暖的灯光倾洒下来。 宋清宁条件反射的闭了下眼睛。 南惜摇头:“脑海里画面很多,可就是记不起来。” “那……” 南惜说:“我虽然生病了,可我不是傻了。” 就连今夜她都特地挑选了一件长袖睡衣,此刻她没有任何的隐瞒,将睡衣袖子缓缓往上掀露出两条布满狰狞伤疤的手臂。 宋清宁一下子红了眼眶。 气急,她藏在身后的两只手默默的攥紧了。 南惜轻声开口:“宁宁,我和你从小就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我们是被风雨浇灌着长大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我一路走来,直到今天才突然间好奇想知道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那些事到底是怎么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不吃药就睡不着,很多时候我都被情绪左右,就连这两只手臂……” 她说着哽咽了一下,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右手腕那道最深的伤痕上。 “我想……我怎么会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呢?这条伤疤这么深,该是致命的。那个时候我一定是绝望到极致,活不下去了才会这样。” 她的嗓音已经拖了哭腔,可还是强撑着没表现出来。 她说:“这个世界这么美丽,我都没有到处去看看,怎么就会想着要了结了自己的?” 宋清宁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南惜。 “小惜……小惜……” 宋清宁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南惜紧紧抱住她。 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被激发出来,从来都没有这样难过过,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自顾自的说着:“宁宁,我不傻,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我太懦弱了,我害怕那些事情再一次摆在我面前时,我无法接受。” “我真的,真的好懦弱……这样的自己,连我自己都在唾弃,可分明我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什么一步一步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 宋清宁擦着南惜满脸的泪水,她心疼的安慰:“小惜……别这样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都不怪你,你只是被困的太久了。” “你要相信我,你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你要去的地方是是更广阔的天空,你放心,等你羽翼丰满的那天,任何人都不会再困住你了。” 这一夜,南惜和宋清宁聊到了凌晨两点多。 她俩彼此抱着痛哭,诉说这些年相互瞒着的痛心石,当那些伤疤被揭开,就这样摆在面前。 那鲜血淋漓的伤痕隐约作疼。 南惜表面的全职太太不愁吃喝,光鲜亮丽被无数人羡慕。 实则无非是整日与阳光作伴,夜晚,望着星月入睡。 她和裴知珩逐渐陌生,两颗渐渐分开的心…… 宋清宁这些年从一个本科实习生一路打拼,从底层做起,在工作上她什么困境没遇到过,那些职场女生该遭的罪,她一个没少全都挨了。 夜里,哭湿的枕头像是要发芽,可到了第二天,她还是要笑脸面对。 人活着谁容易呢? 谁都不容易。 可她们两个身后无人,自以为地为对方着想,便成了报喜不报忧,那些悲伤全咽在了肚子里。 如今说开了,像是开闸放水怎么也守不住。 这样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早起,两个人红肿的双眼,疲惫的精神状态。 南惜抢着去做了早餐,宋清宁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 早餐刚吃完手机上电话就响了,是等在楼下的司机打来的。 “夫人,先生让我接您回家。” 宋清宁就在旁边,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她自然也能听到。 她担忧的看着南惜:“小惜……” 宋清宁冲着她摇摇头,将电话挂断,他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只手机,那是一个屏幕,后盖金属碎裂的手机。 “宁宁,你今晚下班顺道帮我把这只手机带去维修店修理一下,看能不能修好。” 这种程度的损坏只是表面,如果没伤到内核,数据什么的基本都能修复。 交代完事情,南惜便和宋清宁一起下楼。 宋清宁自己是有车的,只不过之前为了多给裴知珩找点麻烦,她去别墅时没有开车。 这次她将自己的车开上了。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宋清宁半张脸,她看着南惜轻声的开口询问,今晚还需要我来吗?。 南惜摇了摇头,宋清宁背后固然好躲,可她年岁不小,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处理好。 总让宋清宁搅入局中,只怕裴知珩不会顾念自己与他的一些旧情为难宋清宁。 当天中午,南惜站在餐桌上用饭,谁知裴知珩突然回家了。 男人进门后将他面料极好的西装随手脱下,原本他的衣服一直都是南惜顺手接过挂好,可如今南惜态度冷淡已经不管这些事了,只能由女佣接住。 裴知珩掩下眸中失落,他朝着南惜走去。 “惜惜,午餐吃的什么好东西?” 南惜抬眸看他:“就是一些平常的菜,你怎么没提前说要回家?” 裴知珩弯腰将脸颊贴在了南惜脸上。 他的动作出其不意,这个亲密触碰南惜没能躲开。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男人便回到座位上,他坐在了南惜对面。 “一晚上没见,想你了,就想着回家陪你吃顿饭。” 南惜抿唇:“厨房似乎没做你的份。” “不着急。”裴知珩喊人添了副碗筷,他道,“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吃不了。” “好。” 于是,他们两个便安静的吃了顿午餐。 用过饭后,碗筷都已被撤走,可裴知珩似乎不着急走,他牵着南惜的手坐到沙发上。 “惜惜,婚礼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想法进行。婚纱你想穿什么款的,跟我说。时间足来得及,我都能为你置办。” 南惜垂眸沉思片刻,她突然开口:“裴知珩,我不想这样一直呆在家里,我想出去工作。” 工作? 裴知珩皱了下眉头:“是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了?” 还不等南惜开口,裴知珩便从包里抽出一张卡。 “随便花。”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裴知珩外面有人了? 南惜很讨厌裴知珩这种说话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过。 南惜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出,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眸就那样淡淡的盯着男人。 “你给我的钱足够花,只是整整四年了,裴知珩,我不想再这样漫无目的的浪费自己的青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想要拼搏的方式。” “我想我的生活中不该只有你,我不能年复年的只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说对吗?” “所以……”裴知珩看似很随意的摊开手,“你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裴知珩,我是在好好跟你商量。” 裴知珩冷笑一声,他也跟着站起来。 “我丢下自己手头上大几亿的项目跑来陪你吃饭,可是南惜,你一个好脸色没有,却说想出去工作,是受了姓宋那个女人的影响?” “南惜,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南惜今天的本意并不是想跟裴知珩吵架,她想了一上午,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份能够出去工作的机会。 可是,并不简单。 其实她早该清楚的。 当年的她踌躇满志,怀揣着希望和梦想,本以为也能在a市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可没想到一结了婚,裴知珩限制了她的各种自由,甚至以为她好为名,让她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全职太太。 这么多年了,南惜早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职场上自如行事,如今甚至连出门的基本社交能力都在退化。 可裴知珩从来都看不见。 “我希望你能就事论事,不要去说一些没用的,我刚刚对你说的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份出去工作的机会。” 裴知珩彻底冷下脸来:“南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让你外出工作只是怕你吃不了底层社会上对女性各种苛责的苦。” “这么多年来我兢兢业业一直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给你一份富足的生活,让你以后不必为了家庭琐事外出奔波,可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出去工作?你要是出去工作了,那我每天早出晚归的意义在哪里?” 南惜突然间觉得自己和裴知珩之间的沟通变得不再有必要了。 他们曾经是那样的默契,可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过多争执。 她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一直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要一份工作而已。” 身后,裴知珩凝视着南惜。 他看着南惜背影渐渐远去,眸底忽然浮现出一抹冰冷。 恰好手机上来了电话,裴知珩拿出来一看,是夏雨浓的来电。 “知珩哥哥,南南发烧了,你快来看看啊!” 裴知珩本想再上楼和南惜好好说说,让她打消了,想要出去工作的念头。 可南南发烧这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无奈,他只能挂断电话驱车离开。 南惜走到阳台上,她看着裴知珩离开的背影,心底竟是一片释然。 似乎觉得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好像再发生任何事都没办法激起自己心底的波澜。 她转身回了主卧。 那天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两份文件还没来得及看,南惜此刻将文件从枕头下翻了出来。 第一份翻开,白纸黑字,最上面醒目的一行写着“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 南惜只认真的将所有条款看完,最后在签名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男方未曾签字。 所以在这之前,她确实有过离婚的念头,甚至,签下了离婚协议,只不过裴知珩未曾想过放手,所以协议无法生效,以至于他们还在藕断丝连。 随着这份协议的展开,南惜细想,很多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为什么和裴知珩待在一起的这些时日里,她的内心会毫无波澜,甚至厌恶他的触碰,哪怕自己如何说服,还是无法克服心理障碍。 为什么裴知珩总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盯着自己。 可…… 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闹到必须要离婚的下场呢? 每件事总要有个起因。 南惜这样想着,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收起来,缓缓展开了另外一份文件。 文件袋被缓缓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份检查报告。 南惜看着这份报告,她轻轻皱眉,片刻后,手指颤抖,竟是连这两张薄薄的检查单都快握不住了。 她身形晃动,手指轻轻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原来这里曾经孕育过一条小生命。 可她是怎么没有的呢? 南惜迫切的想知道一切,这所有的事情宛如迷雾挡在她面前,明明迷雾已经被剥开了一个口子,可她再想往里面走时,却发现困难重重,她已经无路可走。 南惜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想要给宋清宁打去电话。 可手机拿出来了,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的事情已经让她费劲了心思,为了保护自己,她甚至不惜放下自尊和骄傲,死皮赖脸的在别墅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如今她不能因为这些破事再去烦扰她。 想到这里,南惜又将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这次,不管脑袋有多疼,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思绪和想法,强制性的去回想之前的事情。 那些零散的记忆拼凑出,一个又一个完整的故事。 是裴知珩彻夜不归时,自己的心寒和绝望。 是每天夜里流不完的泪。 是眼睁睁望着自己的爱意消耗殆尽,可他却……却有了枕边人。 南惜没站住,终究是双腿一软跌倒下去…… 泪水顺着眼角一颗颗滚落。 裴知珩外面有人了? 所以,他们两个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吗? 那……她的孩子也是因此没有掉的吗? 南惜掩面而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自己的脑袋剖开。 那么多痛苦的回忆,她怎么会说忘就忘掉? 平复了片刻,南惜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主治医生打去了电话。 —— 姚雪最近有些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心头有困惑,以至于心态逗变得不好。 如果不是祁宴的到来,她或许真的会一直拉着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兴师问罪 作为一名主治医生,最不应该的就是出现像他现在这个心态的情况,比如,拉着一张脸,很不专业。 祁宴和姚雪已经很熟了,他如往常般从容的坐下。 姚雪给他冲了咖啡,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这个习惯。 祁宴曾说过姚雪泡咖啡的手艺很好,至此,祁宴每次来,姚雪总是要为他泡上一杯咖啡。 姚雪笑着将咖啡放到祁宴面前:“我记得你上次说似乎是已经放弃治疗,不打算再来了,我以为你我下次见面会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咖啡厅呢。” 祁宴道:“抱歉。我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想要向你这种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姚雪有些惊讶的半张着嘴。 “我记得你去a市了,这么远的路途,有什么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 祁宴想了想,他抬眸盯着姚雪。 男人眼底神色坦诚没有半点的掩饰。 “因为涉及这件事的人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想着还是当面问比较合适。” 姚雪心口一跳。 和祁宴接触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如此鲜活的表情,以及他因另一人而起的情绪波动。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既然这样,那你直接问吧。” “姚医生,你主攻心理催眠学这么多年,你对自己的催眠术有几分自信?” 闻言,姚雪十分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她的心理催眠学放眼学术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八分。” “哦?”祁宴道,“这另外两分丢在了哪?” “丢……”姚雪的话语忽然间一顿。 她想起了南惜,那个让自己产生质疑的女孩儿。 她的心理放线太过于坚定,以至于她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她的记忆出现碎片化拼凑不起来的模式。 她的两分就是丢在了这儿…… 见姚雪闭嘴不提了,祁宴心头忽然生出几分恼怒。 但他向来习惯了将自己脸上的情绪藏起来,以至于此刻,姚雪哪怕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一时之间也根本没看出来。 “祁宴,你还是直接问我问题吧,这些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 祁宴开口:“我想知道你的心理催眠术是针对什么样的人群?” “作为一名医者最应该有的医德是什么?你会昧着良心让那些濒临破碎的人再度踏入火坑吗?” “做这些治疗时,你的内心可有一丝挣扎犹豫?” 祁宴语气淡淡的,他态度从容,这些话一字一句从他嘴里蹦哒出来。 字句凑齐,那种疼痛是要将人完全剖开的程度。 姚雪脸上一开始的明媚笑颜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的淡去,最后彻底消散,脸上只剩下淡漠。 她就说嘛,他怎么会专程跑着一趟来找自己,原来是兴师问罪? “宴老师这是打算和我撕破脸皮半点尊严都不给我留?” “我在这个工作岗位上从医这么多年了,从没人这样质疑过我。” 祁宴面前的咖啡杯子他动也没动过,此刻,他施施然站起身,面对姚雪的眼神,祁宴只沉声道:“念在我和你有些交情的份儿上我才专程来这一趟。” “兴师问罪?”姚雪勾了下嘴角,“为了那个女孩吗?你送了向日葵给她,我都看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孕检报告! 祁宴本就是个神色淡漠,内心情感毫无起伏的人。 姚雪认识他这么久,对他的猜测只有要么就是情感漠视,要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内心的所有情绪会因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而牵引,倘若有朝一日当那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时候 那他才会将内心只隐藏着的自己,彻底释放出来。 到那时,祁宴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处理情感解决问题的方式又会是怎样的? 这些年,姚雪一直坚信自己能剥开他这张皮,窥见他皮囊下真正的祁宴,可惜姚雪失败了,针对这件复杂棘手的事,她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能研究明白。 因为姚雪从未见过祁宴在她面前露出真正的样子。 他的疏离淡漠好说话都只是伪装罢了。 但此刻,面前的祁宴终于有了一些不同。 他就这样站在姚雪面前,逐渐变得尖锐,连言语中都不带丝毫温情,似乎他们这么多年的相识,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交易。 姚雪问出那句话之后,目光便没有半分错开的盯着祁宴。 直到瞧见祁宴眸底缓缓有了一些情绪波动,那似乎是在无声的告诉姚雪,是的没错,你说对了。 姚雪一颗心突然沉寂。 “原来如此……”这些微妙的表情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而已,她很快便稳住心神,脸色平常的开口,“我只是在对我的病人负责而已,至于我是用什么方式对病人展开治疗的,我想这件事我根本就不需要跟祁先生你报备吧?” “这个治疗方案是我跟我团队的人共同研究出来的,经过了南希小姐丈夫的同意,怎么,祁先生还要问什么?” 祁宴眸光微暗,他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姚医生,几个月前a市发生的那起劲爆出轨新闻,我想你人就算远在海城也应该知道了。” “毕竟现在的网络世界这么发达,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们这些新生代的青年呢?只是我没想到你在明知道你的病人是生活在怎样的炼狱饱受煎熬的条件下,依旧会采取这样的治疗方案。” “我没错!”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姚雪嘴里脱口而出。 颇有些自证清白的感觉。 她没错! 对!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祁宴:“祁先生,如我刚刚所说,我的治疗方案是针对她当下病情最好的选择,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怕不是没看见南惜当时的情况。” “除了心理催眠治疗,其他医生对她毫无办法。心理疾病一般都有一个起因,可当时我对她的心理咨询根本不起作用,因为她的心理防备太过于重了,我窥不见她层层掩盖之下藏着的的究竟是哪件伤心事。” “是年少心爱之人的渐行渐远,还是枕边人长达三年来的背叛?你以为这些事情是可以对她造成伤害的吗?其实我们都错了,这些事情不足以让南惜一蹶不振,真正让她活不下去的原因,还有其他。” “什么?”祁宴开口问,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缩起来。 南惜心底藏着事情,她若是不肯自己说出来,其他人谁问也没用。 姚雪沉默片刻:“不知道。” 这是作为一个优秀心理医生的失职。 对,她是南惜的主治医生,却不知道南惜究竟因何抑郁自杀。 祁宴轻轻吐出一口气:“姚医生,唐突了。” 他转身要走。 姚雪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不死心,她紧跟其后。 “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吗?” 祁宴脚步停顿,他开口:“那我只问一句,姚医生对南惜采取如此激进的治疗手段,是否存在其他私心?” 宛如当头棒喝。 姚雪无措的站在原地,那一瞬间,仿佛她蒙了这么多年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撕开,那种羞愧让她当场失神。 从脸颊开始,她浑身都熟透了。 她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藏得很好,毕竟她是业界很优秀的心理医生,在一个不懂心理学,且心理方面有问题的人面前,她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占据上风的。 这是第一次…… 姚雪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前方,祁宴缓缓侧头,他淡淡看了姚雪一眼。 “姚医生,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他就这样无情的掐灭了姚雪的最后一点希望。 望着祁宴一步步离去地背影,姚雪终于感觉到了心痛。 她在情绪管理这方面从来没输过,这是第一次,眼泪将要掉落,偏偏,手机铃声打断了她酝酿起来的情绪。 姚雪很快就整理了心情,她拿出手机接听。 该死的巧合,是南惜打来的。 “姚医生……” 南惜站在阳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今天的风有些大,吹得她满头黑发散乱。 她顺手捋到一边,手机夹在耳边。 “我……有些事情我想知道真相,可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算是一个突破口。” 电话对面,姚雪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都想起来了吗?” “没有。”这一切的契机都来源于那天晚上裴知珩灌她酒的那一夜。 原本未曾断药时,她的记忆被阻断的彻彻底底,可那夜因为喝醉了酒她没吃药,从第二天开始记忆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 以至于她有了断药的想法,想大胆的往前迈出一步。 一直到今天…… 她看到了文件袋里的内容。 “依旧是一些很零碎的记忆,模糊不清,可我发现了离婚协议以及我的孕检报告。” “孕检报告?”姚雪缓缓睁大眼。 依照裴知珩所说,自己咨询了解到的,南惜是很难受孕的体质,以至于他们结婚整整三年都没怀过一次孕,可这份孕检报告又是怎么一回事? 姚雪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有关于你怀孕的事,你还知道多少,能想起来吗?” 南惜的手臂放在小腹处,她道:“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心口抽着疼,很难受,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女孩的嗓音拖着浓重的哭腔,这一刻,姚雪后悔了! 第一百二十章 她后悔了 电话里的谈话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患者对自己病情的一个了解,而她这个作为主治医生的对此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抚。 之后,电话挂断,姚雪将自己关到办公室里拒绝出诊,她拿出手机开始翻看很久前的那些娱乐新闻,尽管这些事的发酵期已经过去,某公司公关部也对此做出了相应的公关压制风头。 可到底是轰动一时的娱乐新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淹于人海呢? 当时,被裴知珩金屋藏娇整整三年的那个女人被扒得体无完肤,她的照片甚至家庭住址都被爆料出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网络暴力,连带着裴氏百年基业也因此受损。 南风集团摇摇欲坠,裴知珩经营了多年的深情男人人设就此崩塌。 各大视频的角落里,那个女孩面色苍白,从一开始满目星河的笑,到最后摧残的像是风中残烛。 泪水啪嗒落下,砸在了桌子上。 照片里南惜饱受摧残的眼神让姚雪心头大为震撼。 她一颗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多么讽刺啊,这则新闻为了吸引网友的注意力引发话题热度,编辑新闻稿的主持人竟将新闻题目命名为“裴知珩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这则文字新闻附带裴知珩曾发在公众平台上的照片,将两个人一路以来的恋爱全过程都写了出来。 文字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么美好,可这样的文字却根本不足以书写出当时南惜和裴知珩的爱。 他们的爱情之路轰轰烈烈情谊绵长。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两个人会走到最后,他们的结局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可,这样令所有人都羡慕的爱情,最终却走进了死胡同,以轰轰烈烈开场,却以惨淡收场,谁也不知道这故事中的三个人会何去何从。 因为当南惜爆料出裴知珩出轨的种种事迹之后,故事的男主角接受网友的评判谩骂,到现在哪怕他去上班,还是会有一些带着正义感的人为了那个原配发声,谩骂,甚至往他身上丢丢烂菜叶。 裴知珩一一受了,他从来没有在网上叫屈,也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的澄清。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他任由那些网友对自己无止境的谴责摸黑,则是他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姚雪手指滑动,直到将这篇长长的新闻稿彻底看完,他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祁宴说得对,她如此偏激的治疗方式,确实夹带着个人私心。 在这一切的治疗之前,她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最应该做的就是对自己的病人问出一个诚挚的问题。 “南惜,你是想从中解脱往前走,还是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这个问题她当时未曾问出口,但现在,毫无疑问……姚雪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 清风拂过,a市迎来了一个绵长的阴雨天。 自南惜提离婚那天开始,裴知珩在她面前顿时说话做事都总是小心翼翼的。 很多问题到了嘴边,南惜想问出来的,可面对着男人那无错谨慎的眼神,她都选择了咽下。 宋清宁这几天在南风集团班上的还不错。 她虽然已经不在别墅住了,可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联系南惜,从公司到家,她开车也就20分钟左右的样子,但那20分钟也不闲着,她东拉西扯总是逗得南惜哈哈大笑。 可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回事,南惜守在手机旁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宋清宁的电话。 南惜渐渐的就有些坐不住了,她心里不安,总害怕宋清宁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工作总带着一些隐患。 眼看着裴知珩都快下班回来了,南惜彻底坐不住了,她拿出手机给宋清宁打去电话。 可电话打通却没人接。 自己半个小时前发给她的微信她甚至都没回复。 恰好裴知珩上楼,他手里捧着礼盒,整个人兴致冲冲的,瞧见南惜皱着眉头,男人嘴角笑意凝固。 “惜惜,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吗?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南惜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联系不到宋清宁有些担心,我出去一趟。” 她说完就要走,裴知珩伸手拦下。 “惜惜,宋清宁不是第一次上班,她或许是手机没电或者有其他事情没接到你的电话而已。” “你过度的担心,或许对她而言也会是一种负担。” 裴知珩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南惜却听不进去,因为她知道宋清宁一样,从小就缺少安全感,她的手机电量不可能会少于百分之二十,她也我可能会在下班之后的时间里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 南惜依旧摇着头,她推开裴知珩:“你不懂,这要是我打去的电话,宁宁一定会接。” “惜惜!” 裴知珩没能拗得过南惜,她最终还是出门了。 裴知珩开车载着她。 “都说关心则乱,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我带你去。” 南惜点头坐上副驾驶。 她腰间有什么东西在咯着她,但南惜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她一门心思全在宋清宁身上…… …… 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是很危险的事。 但这些年,宋清宁很庆幸自己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那些新闻上的意外。 可当她被两个男人一路尾随时,她顿时慌了…… 她一边不动声色的一直往前走一边快速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分明自己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的停车位上,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到家了,今天不知道为何总想吃公司附近那条巷子里的麻辣烫。 于是,她就大方的宴请自己,刚从巷子里的麻辣烫店里打包了一份麻辣烫出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紧紧尾随着两个人。 宋清宁警觉性很高,可他的警觉性再高,在这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也根本无所作为。 原本这报警电话拨出去之后,应该很快就接通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宋清宁手抖,号码还没拨出去,身后那两个男人渐渐逼近,其中一个嘴角满是邪笑的扑上来! “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嘛!”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连带着傅深寒,她都弄脏了 宋清宁卯足了劲儿,在那一刹那疯狂的往巷子口跑。 只要出了这条巷子,外面就是大道,街上人多车也多,只要她呼救声够大,就一定会有好心人上前帮忙。 可问题是,这条巷子平时看着也就一段距离,但此刻,宋清宁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巷子口传过来的灯光。 她一颗心扑通直跳。 这条巷子窄窄的,两旁堆着一些垃圾,加上最近天气不好下了雨,地上有些坑洼的地方都积了污水,脚踩上去,那散发着恶臭的味道像是从脚底一直蔓延上来,直逼天灵盖。 可现在宋清宁不了那么多,她一边呼救一边往外跑。 电话已经接通,她虽然因为紧张和害怕喘着粗气,但在这一刻还是很快的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语气快速且坚定地报了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此刻面临的危险。 电话对面转接了最近派出所…… “啊——” 因为第一时间报警了,宋清宁以为自己能够等到救援,或者说刚刚的报警电话已经震慑到了身后尾随的人,他们不会为了这个把自己搭进去。 可谁知身后男人不知何时早已经追了上来,一根类似于棍子的东西往她脑袋上猛地一砸,宋清宁身体一软,她惶恐的睁大眼。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一直蔓延—— 她惊呼一声,缓缓转过身,那两个男人像是附近的流浪者,身上脏兮兮的,他们盯着宋清宁的眼神泛着光。 “臭女人,跑啊,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手里拎着木棍的男人咬牙说着。 另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含糊不清道:“漂……漂亮,这丫头可太漂亮了!” “你们干什么……”宋清宁缓缓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手机,“你们不要乱来,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的!” 那两个人嘿嘿笑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宋清宁一步步后退…… 怕,怎么会不害怕呢? 可是害怕没用。 就在这时,南惜的电话来了,宋清宁双眼顿时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她手指刚要点接听,那个拎着木棍的男人抬手,那棍子就这样再次落下。 手机从手里滑下砸在地面上,那屏幕顿时四分五裂,打电话的人还没有挂断电话,手机铃声不断的响着,那声响在巷子里变得悠长而又空荡。 美妙的音乐夹杂着宋清宁的痛呼声—— 裴知珩开车带着南惜在公司附近转悠,车速很慢,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烁,这一切看上去美轮美奂。 南惜却无心欣赏这样的夜景,她目光穿梭在每一个地方,试图从这些角落里看到宋清宁的身影。 可是都没有,她家自己也去了,但她今晚根本没回家,小区保安说的话南惜没信,她亲自去了趟房间,宋清宁确实没回来。 南惜更加着急了,她想了报警,可是宋清宁是个成年人,案子根本不成立。 裴知珩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攥紧…… “惜惜,天都已经这么晚了,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宋清宁的人影,不如我们先回家吧,回家等消息好吗?” 南惜还是不死心。 “惜惜,我今晚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没拆开呢,咱们先回家……” “裴知珩!” 南惜猛地扭头,她双眸猩红,唇瓣颤抖着,烦躁又恼怒。 裴知珩被她拔高嗓音连名带姓的一声吼震慑住了。 他仔细看着南惜,见她眼神实在悲伤,他喉结滚动。 “惜惜我错了,我不说话了,我陪你找,我们一直找……” 南惜收回目光,她回过头,又重新扒着车窗往外看。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一股淡淡的车载香水味,不似其他车里的那样廉价,反倒到处透着矜贵。 车子的真皮座椅干净又大气。 宋清宁蜷缩着,尽量的想把自己抱作一团,试图不让自己身上这些脏污的水弄脏车子。 可是没办法,她已经弄脏了,连带着傅深寒一起。 刚刚发生的事情,宋清宁实在不敢再回想,哪怕只是零星片段,都让她牙齿打颤,身上衣服被剥落,她毫无尊严的被摁在那脏污的巷子里。 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污水浸透了衣服,男人贴近,就在她无比绝望之际,是傅深寒出现了…… 巷子里那两个男人被狠揍了一顿,随后警察看到人被带走。 因为傅深寒在,宋清宁甚至不需要以这副狼狈姿态同他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就被他一路抱着拎上了车。 “行了,别再往后缩了,没地儿了。” 傅深寒突然开口打断了宋清宁的思绪。 她努力的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将额前杂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傅……傅总,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你就打算只是口头谢谢?” “啊?” 傅深寒一句话让宋清宁愣住,她猛地抬头,眼中视线在空气中跟傅深寒的视线对上。 一个从容淡定游刃有余,一个惴惴不安,小心谨慎。 视线对上的那瞬间,宋清宁快速的低下头去,她眼底的自卑和那藏在心底的秘密,像是要被男人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尽数挖掘,她太心虚了。 “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 宋清宁点点头。 傅深寒关上车门,上了车,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脏的,他驱动车子,最后将车停在商业街门口,这里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服装店。 车子停下,宋清宁抬头看去,瞧见服装店的牌子就知道了傅深寒的意图。 她识趣得很,立刻挪动身子,打开车门,正要跳下车,傅深寒一只手伸过来。 她所有的动作就那样停下,有些尴尬,她眨眨眼。 傅深寒很轻的皱了皱眉头。 小丫头平时看着机敏的很,怎么这会儿呆呆的? 他不再浪费口舌跟她解释,男人那两只大手伸过来,轻而易举的将宋清宁从车上提下去,他身高腿长,真的是提下去,宛如宋清宁就是一件物品。 宋清宁向来自觉得自己身材高挑,可这是第一次,她竟觉得自己如此娇小。 傅深寒将她拎到地上站好,随即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她脸红了 宋清宁今早来公司上班时,身上穿了一套正规的职业装。 但在刚刚的那番挣扎下,外套被脱去,白衬衫染上脏污,胸前扣子崩开,袖子撤掉了。 她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黑色的包臀裙也被扯烂。 这样下车确实有些衣不蔽体。 可傅深寒仅仅就是一个动作就化解了宋清宁所有的尴尬。 他的西装外套穿在宋清宁身上空荡荡的大。 活脱脱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偷穿了家长的衣服。 傅深寒走近,他低头,将西装扣子一粒一粒扣好。 “我又不吃人,你不必这么怕我。” 宋清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和傅深寒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见面自己似乎都端着拘谨。 听他这样说,宋清宁开口:“好,谢谢傅总。” 傅深寒没再说话,他转身往前走,他那两条包裹在黑色西装裤下的腿太长了,宋清宁小跑起来才能追得上。 傅深寒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见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转过身去,结果就瞧见这滑稽的一幕。 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套着自己的衣裳,那衣裳在她身上成了裙子。 她低着头小跑,似乎是想快速撵上自己的步伐,这模样有些搞怪似的可爱。 傅深寒嘴角微微一勾,他很刻意的放慢步伐,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 很快,两个人进了服装店,傅深寒掏出黑卡,忽略自己,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将宋清宁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随即对着导购开口。 “按照她的尺寸从里到外来一套。” 女导购面色为难的看向宋清宁。 她现在不但样子狼狈,身上又因为粘了巷子里的污水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别说是导购,连她自己都嫌弃。 这光明堂亮的地方,她走进去一步都是对这里的不尊重。 宋清宁低着头一步步后退。 “傅总,衣服不用马上就换,按照我的尺寸拿一套合适的就行。” 傅深寒也没有再为难那个导购。 “知道自己穿什么码吗?” 傅深寒的声音响在耳畔,不知道为何,他压低了嗓音,就隐约透着几分温柔。 宋清宁脸蛋有些红,她像个鹌鹑一样,恨不得将自己就地藏起来。 她别红了脸,将自己平时的穿衣码数小声报出来。 导购一连选了好几套衣服,宋清宁只是抬眼看了看,就选了其中一套比较休闲风的。 导购看向傅深寒。 男人点头。 他又给自己拿了一套,最后,傅深寒带着宋清宁来到了酒店门口。 宋清宁坐在车里的时候还云里雾里的,可等男人将她带到酒店门口,她彻底傻眼。 傅深寒见她脚步停下,他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宋清宁低着头攥着自己衣服下摆轻声道:“傅总,我家离这里不远。” 傅深寒微微挑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宋小姐这么慷慨,不介意带我这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去你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宋清宁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傅深寒赶到巷子里叫那两个男人狂揍一顿,又抱着自己离开,她身上的脏水也弄脏了他。 似乎是怕宋清宁多想,傅深寒颇为体贴的解释了一句。 “抱歉,我有一些洁癖,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 这下,宋清宁不再多说话了,她含糊的点头。 “您安排就好,一切都听您的。” 突然就用上了尊称,傅深寒还觉得有些好玩。 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 他突然间就开始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比如此刻她在想什么呢? 乘坐了电梯,两个人很快就到了五星级酒店顶层的vip房间。 傅深寒似乎是这家酒店的常客,他甚至不需要房卡,直接人脸识别进了房间。 宋清宁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不过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脑海中就想了许多事情。 新闻上不是说傅深寒已经和高家千金订婚,两个人婚恋进展迅速,马上就要进入最重要的结婚环节了吗? 他不比自己,是公众人物,可今天晚上他突然带着自己这样一个毫无身份的底层员工出现在五星级酒店,这要是被有心人拍到又会是一条热搜。 可 傅深寒是没想到这些,还是觉得自己一个小人物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吧。 宋清宁想,以上两个猜测大概率是后者。 毕竟,傅深寒那样一个身居高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优秀男人,怎么会连这点事都想不到呢? 她无声叹息,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傅总,刚刚我手机不知道掉哪了,我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傅深寒注意到宋清宁脸上有伤,身上雪白的衬衫也在染上血迹,但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神色平常,那脑袋还有空瞎想。 他点头,随手脱了身上外套,将手机解锁递给她。 他抬步进了浴室。 宋清宁快速用拨号键给南惜打去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通的。 “宁宁,怎么回事!你还好吗?为什么不接电话?” 光是从南惜说话的语气里宋清宁九感受到了她的担忧和急切。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语气:“小惜,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啊?你别紧张,有话慢慢说。我是今天下班的时候去吃麻辣烫,手机被人给偷了。” “等我反应过来,报了警之后,那小偷早已经跑远了,我想着你可能会担心,就借了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 听了这个解释,南惜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好啦小惜,对不起啊,都这么晚了还害你担心,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电话里,南惜道:“没事,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在外挺危险的。” …… 害怕南惜起疑,宋清宁又跟她寒暄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傅深寒洗澡的速度很迅速,宋清宁刚放下手机他让人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男人身上穿着宽松的浴袍,他额前湿发错落,滴着水,那水滴蜿蜒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 宋清宁目不转睛的盯着,于是,她的脸就这样红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是认真的吗 宋清宁这点小动作让傅深寒尽收眼底,他嘴角浅浅勾起。 “别感冒了,去洗洗吧。” 傅深寒冷静的声线让宋清宁一下子收回思绪。 她低着头逃似的进了浴室。 等到一顿洗搓换衣服时,宋清宁这才发现自己进来得急,竟将商场里买的那些衣服都丢在了外面。 此刻没有换洗衣服,她隔着水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多处的擦伤和淤青都在隐隐作疼。 水流声哗哗,但她出不去了。 反观一圈儿,周围连浴巾都没有。 无奈,宋清宁关了水躲在浴室里不敢出去。 直到隔着浴室门板,男人的声音响在外头。 “宋大小姐是不打算穿衣服,就这样在里面站到天亮吗?” 宋清宁拍了自己一巴掌:“傅总……那就麻烦你了。” 傅深寒将衣服放在门口脚步声远去。 片刻之后,宋清宁换好衣服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傅深寒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突然皱眉,女孩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上前两步。 “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 宋清宁缓缓抬手,后脑勺上的伤口估计还在流血她刚刚在浴室简单的用自己的旧衣服包扎了一下。 不想让傅深寒觉得自己矫情,她尽量把伤口包扎的很简单,长发放下来别人什么也看不到。 宋清宁看不到后脑勺上伤口有多大,但此刻抬手摸上去看还是有些疼。 她正要开口,傅深寒突然绕到她后面。 “你头上有伤,刚刚为什么不说?” 宋清宁摇摇头:“小伤而已,我已经止住血了。” “那两个混蛋砸你头了?”傅深寒语气带着恼怒,就连面色都变得很凶。 宋清宁有些不清楚受伤的是自己,他为什么生气成这样,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正义感爆棚吧,她姑且认为傅深寒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 她点点头。 傅深寒更生气了,他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去哪儿?” 宋清宁一惊。 “当然是医院!宋清宁你是蠢货吗?伤到了头都不知道说,你难道不清楚脑袋被砸伤很有可能会出现脑震荡?” 宋清宁想说不用小题大做,不用去医院的,可是傅深寒太凶了,她心里发怵。 最后她还是被带去了医院。 脑袋上不止一处伤,那根木棍两次砸下来,她的脑袋上有两个伤口,虽然伤口的血已经止住血了。 但拨开漆黑的长发,那两道伤口狰狞可怕。 医生看过之后消了毒,又做了脑部ct,确认没什么事,但伤口需要缝针,听了这个话,宋清宁顿时面露惧色。 她抬眸看向傅深寒。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吧,我看缝针就不必了。” 傅深寒冷哼一声:“到了医院就听医生的话,该缝针就缝针。” “傅总!” 傅深寒摁着宋清宁的肩膀:“放心,有我陪着。” 虽然局部麻醉了,但缝针是真的疼,对着麻药劲过后,一阵一阵的疼让宋清宁怎么忍都没忍住,晶莹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她偏开头,无处可依便只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无声的抽泣。 傅深寒本靠墙站着,可看到宋清宁如此坚强的一幕,他内心深处有根弦被人轻轻拨动。 他皱眉盯着,那双眼中的视线从宋清宁脸上逐渐挪动,最后停留在了缝针的医生身上。 “嘶……” 医生下手重了几分,宋清宁颤抖着道吸一口凉气,她还没反应过来,傅深寒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脑袋被一只大手罩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宋清宁就将头靠在了傅深寒身上。 她想推开,但傅深寒那只手摁着她的肩膀,医生还在缝针,宋清宁脸蛋已经红透。 或许缝针确实很疼,但因为傅深寒,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接下来宋清宁根本没察觉到疼痛。 一直到结束。 医生离开,傅深寒还没放开宋清宁。 宋清宁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屏住呼吸:“傅……” 傅深寒手一松将人放开了。 宋清宁蹭的一下站起来,她十分局促,双手在身前搅动。 “傅总,想到这次麻烦了,你这么多,实在是感谢。” 傅深寒淡淡“嗯”了一声,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可经过这次接触宋清宁知道传言并不是真的。 傅深寒从来都不是一个外人口中所传那般冷傲孤僻不近人情的男人。 相反,他很细心,也很……温柔。 起码,刚刚让自己脑袋靠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温柔。 “那傅总……我就先回家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大半夜了。 傅深寒道:“走吧,我送你。” “好。” 傅深寒将宋清宁送到她小区楼下。 宋清宁下了车,还不忘道谢。 傅深寒微微挑眉:“宋大小姐,你都谢了我一路了,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宋清宁抿了抿唇。 傅深寒是认真的吗? “傅总想要我怎么谢你?” 傅深寒:“改天请我吃顿饭吧。” 宋清宁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好。” 傅深寒升上车窗调转车头离去。 宋清宁一直望着,总感觉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直到目送傅深寒的车远去,最后消失不见,宋清宁浑身紧绷着的弦,这一刻才终于松懈。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大,即便商场买来的衣服很保暖,可宋清宁还是被风吹红了眼睛。 她眨眨眼,一滴泪顺着面颊滚落。 她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属于自己的小公寓。 她又是一个人了,乘坐电梯上楼,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她就是这样强撑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知为何,今年感慨格外多,也许是又长了一岁的原因吧。 宋清宁深吸一口气,将繁杂的思绪掩下,如往常般回到公寓。 房门打开,却……没有以往那般冷清漆黑。 沙发上,南惜揉着眼睛起身:“宁宁,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到底干什么去了?” 尽管等的困了已经睡下,可宋清宁回家她还是第一时间惊醒。 说着话走到宋清宁面前,当闻到女孩儿身上的那一刻消毒水味道时,南惜突然就慌了! “宋清宁,到底怎回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在尽力的补救 片刻后,宋清宁用简短易懂的言语三两句话,将自己今晚的遭遇和盘托出。 虽然她一开始的打算是怕南惜知道了徒增担心打算自己咽下的。 可这次瞒不住了。 南惜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她眼睛里蓄满泪水,她看着宋清宁脸上的伤,脑袋上的,一时间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强忍着泪水。 “这么晚了,肯定都没吃饭,我给你下碗面。” 宋清宁点点头:“好。” 南惜快速掩下泪水钻进了厨房,宋清宁则是将自己的包放回了卧室里,今夜的事发生的突然让她心有余悸,直到此刻,她还是云里雾里。 脑袋上的疼和身体各处的痛在清醒的告知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南惜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下面,她动作很快,三两分钟就端着一碗面出来了。 彼时,宋清宁已经在餐桌旁等着了。 夜已深,南惜看着宋清宁吃了面就让她去睡了。 这一夜虽然又困又累,但宋清宁彻底睡不着了。 和宋清宁一样睡不着的还有南惜。 窗外圆月皎洁,南惜关了灯,她借着月光起身坐起,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片,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吃了。 不吃药的时候她虽然难以入眠,但总是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一早,宋清宁起床后第一时间从包里将修复好的手机拿给了南惜。 “小惜,手机里的数据什么的都已经修复,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但你好好看看,原本是打算昨晚下班顺道找你的时候给你的。” 南惜伸手接过。 这个手机碎屏被摔进主卧的床底下,没人知道它遭遇了什么,可手机里一定有她想知道的。 以及,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宁宁,谢谢你。” 宋清宁盯着南惜苍白的小脸,她眼下黑眼圈很重,宋清宁看的有些心疼。 “说什么谢谢,这手机看完就去好好睡一觉。” 南惜笑着点头,她没告诉宋清宁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心理疾病,情绪难控……这种人肉眼看不见的伤痛会让她眼前的世界变成灰色。 反应慢慢变得迟钝,注意力下降,以及每一个难眠的夜晚。 宋清宁吃了早饭就去上班了,临走前她盯着南惜让她再等等。 南惜虽然还不清楚她要自己再等等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还是听话的点头。 “好。” 拿在手里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南惜这次没有再犹豫,她将手机开机,解锁…… 相册里有几张照片,那都是李嫂的。 南惜有些惊讶。 她紧接着查看其他软件,微信qq这些社交软件都是未登录的状态,这说明手机虽然是自己的备用机,但她没有另建小号。 最后她打开了手机通讯录。 里面虽然空空如也一个联系人都没有,可她从已拨电话里看到了一个似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且这个号码在自己回到a市这段时间,也有连续不断的向她打过来。 但南惜才知道。 她手指轻滑,点击回拨。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手机对面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嗨~您好,这里是爱心妇女救助机构,我是……” 这边,手机听筒里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她手里的手机似乎被另外一个人给夺走了。 “是您啊南小姐,我是工号xxx,你那边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为什么突然断联?” 南惜心跳的有些快。 “我……生病了,做了心理治疗,记忆错乱,很多东西都忘了,今天才想起拨打这个电话,请问我可以详细向您询问一些有关于本机构的事情吗?” 手机对面的人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她开口了。 “在这之前,南小姐,我想冒昧的问您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嗯。” “就当下您的婚姻生活是否幸福?” 南惜突然犹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片刻,开口:“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婚姻生活究竟算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看似体贴温柔的丈夫,实则早已经离心的两个人。 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究竟是靠什么支撑着走到今天的呢? “那……您在当下的生活中是否感到快乐?” 快乐…… 南惜再一次沉默。 这次,她没有给对方凌模两可的回复,而是很诚实:“不……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压抑,甚至是窒息。” 这次,手机对面的女性沉声开口,她介绍了机构的主要工作和存在的原因。 南惜觉得很神奇,自己是怎么联系上这种机构的呢? 对方说完,开口道:“南小姐,我们的工作人员专门为您制定了最全面的逃脱方案,您后续如果有什么困惑的问题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而且您的资金早已经交够这笔钱,足以让您从此和周围的一切再无关系。” “所以……我当初是抱着非要离婚的念头,所以才找上你们的?” “是的。” “我们第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去年冬天。” 冬天,都已经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 “好,我明白了。” “那我们这边是持续和您保持联系继续敲定脱离方案,还是您打算不再需要我们机构的救助自己达成离婚心愿呢?” 南惜道:“给我点时间吧,让我好好想想。” 电话挂断,南惜的内心又跟着平静了不少。 原来她曾经动的离婚念头是那样的坚定。 恰好门铃声响了,南惜都不需要开门去看看外面的人是谁就已经全都知道了。 和自己猜想中的一样,来人是裴知珩。 “惜惜,宋清宁回家了吗?” 南惜点头,她有些不想应付裴知珩这张虚伪的嘴脸。 他们彼此的心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如何去补救呢? “晚些时候回来了。” “那就好,我来接你家。” 南惜点点头,从卧室里拿了自己的包跟着裴知珩走了。 裴知珩是顺道来接自己的,还赶着去上班。 南惜做了副驾驶,腰间咯人的东西她攥在了手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信我吗 裴知珩依旧是那样的得体温柔,他下车给南惜开车门,又怕她碰着头小心护着。 等南惜下车了,替她拢了拢外衣敞开的领子,在南惜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额头上快速落下一个吻。 像是生怕南惜发难,他退开两步笑看着南惜:“惜惜,我们以前都会这样。” 南惜冷漠的看着裴知珩。 等裴知珩开车走远,她缓缓将自己的手松开,掌心里捏着一支口红。 阳光洒落在地,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清新。 站在外面风吹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南惜在阳光下仔细的端详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口红,裴知珩昨晚捧着礼盒前来,那盒子**精致,里面正好放着一支口红,那口红和自己手里拿着的这支一模一样,就连色号都是相同的。 南惜转动着手里的口红,她半晌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身后有人盯着,她发现了…… 她突然想到不久前宋清宁带着自己去商业街,当时宋清宁脸上的各种异常,只怕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了…… 只是裴知珩,既然你这样放不下我,那我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南惜正要转身进别墅,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矮小的男孩儿晃动着自己半截白藕般的手臂正迈着粗短的小腿朝着自己跑来。 南惜盯着那个小男孩儿看,她微微抿唇,等到小家伙跑近,快要到自己身前的时候,别墅里的佣人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左一右跑出来。 “夫人小心!” 南惜那双眼就盯着那个小男孩儿看。 她心口泛起丝丝缕缕地疼。 “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就是你抢走了我爸爸,害的我们一家人不能团聚!” “坏女人!我不会喊你妈妈的!” …… “南惜妈妈……南惜妈妈你还好吗?” “南惜妈妈你不要死,南南会救你的……” …… 南惜身形轻晃,险些摔倒时,女佣小乔从旁边扶了她一把。 “夫人,你还好吗?” 南惜喘着气脸色发白,刚才只是片刻的瞬间,她刚好看清小男孩的模样,脑海中便闪过许多画面,那些画面伴随着声音一幕幕在自己脑海中炸开。 她头疼的要死却还是伸手指着那个被佣人抱走的孩子。 “他……他是谁?” 小乔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惜。 “夫人,这就是一个看起来和咱们先生长得有些像的小孩儿啊。” 似乎是一句无心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南惜心里咯噔一怔。 和裴知珩长的像? 似乎确实是这样,孩子跑近时,那眉目间确实有几分和裴知珩相似。 “把孩子抱过来……” 小乔道:“夫人,先生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您,这小孩冒冒失失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如果家长找上来,咱们肯定是要惹上麻烦,这不,已经让张妈抱走了。” 南惜缓了缓心神没有再计较…… 可是这个小乔她多留意了几眼。 果不其然,南惜上楼不到两分钟就收到了匿名短信。 “南惜,那支口红昨晚涂在我的唇上。那你想不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品尝了它的滋味呢?” 南惜当即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不是用裴知珩给她准备的那只手机,而是自己叮嘱宋清宁拿去修复的这只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和预料中的一样,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似乎是女人说话的风格,语调慢悠悠的,故意拖着腔,话出口时便带着一些娇媚的韵味。 “呦……南惜,你终于不打算再当缩头乌龟了,这可真是件好事,听到我的声音意外吗?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裴知珩说你生病了,做了治疗,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想也是这个原因,那样痛苦难忘的事,如果不是因为疾病,你怎么可能会轻易忘却转头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裴知珩身边呢?” 南惜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 “你是谁?”她嗓音略带几分沙哑,“躲躲藏藏了这么久只敢发匿名短信,难道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说出来吗?” 闻言,手机对面的女人笑了笑:“别急,游戏就快结束了,你很快就会什么都想起来了。” 电话挂断,南惜一点不意外。 她只是看着手里的口红,想着这只口红地女主人到底是谁呢? 她排除裴知珩身边有可能接近的女性,可在自己仅有的记忆中,裴知珩向来洁身自好,哪怕后来功成名就,他也依旧没闹出什么花边新闻。 南惜看着手里的手机,她想搜索一些就近发生的娱乐新闻,可手指刚摁到搜索键上,宋清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点了接听。 “小惜,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宋清宁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一样,她急于自证清白。 南惜听的迷糊,还不等她开口,宋清宁便道:“是不是有人在你手机上发了一些有关于我和姓裴的事?” “你都知道了?” 宋清宁像是有些生气了,她抹着眼泪道:“那段时间我分明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为什么要藏着?” 南惜立刻开口:“我错了宁宁,你要相信我,不管我身处什么境地,或者是谁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只要不是你说的话,我一律不信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 几乎是一句话宋清宁便突然安静下来。 南惜听到了她吸鼻子的声音。 估计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气不过哭了一会儿,越想越难过才给自己打电话的。 该死! 南惜有些懊恼了,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跟她说的。 “宁宁,你信我吗?” “信。”宋清宁斩钉截铁,转而又道,“小惜,你注意点,你手机被监听了,除了卧室其他地方都有监控。” “出门也小心,有事就联系我。” 南惜心口一跳,她以为只是被跟踪被监视,可…… “相信我,谁的话都不能信。” 第一百二十六章 脸不怎么样,哪方面有点门 耳边电话已经挂断,可宋清宁说的那些话却还在耳畔流转。 南惜后知后觉,她整个人顺着墙壁瘫软下去…… 太可怕了。 裴知珩太可怕了。 泪水滑落,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流,只是觉得心寒。 南惜一直都以为裴知珩是爱自己的。 可真正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去伤害对方呢? 他如今做的这种种事又是在做什么! 南惜慢慢闭上眼,这一刻,心彻底凉透…… 哪怕那些自己不愿去面对的痛苦再一次揭露会让她面目全非,可她还是要亲自拨开迷雾! 这边,宋清宁擦了眼泪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她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刚才那一瞬间的心痛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了,别人挑衅的话,此刻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一转身,突然就瞧见了一个自己意料之外的人。 是傅深寒。 男人身上穿着高定西装,他眉眼冷峻,一手插兜就那么无声的站在宋清宁身后,也不知道她方才的窘迫,男人看了多少。 这里是公司顶楼天台。 宋清宁一直以来都保留着这个习惯,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只要她心情不好或受了点委屈,总爱站在高高的地方吹吹风。 在无人瞧见的瞬间掉几滴眼泪发泄一下情绪,等到眼泪擦干,转过身去,她又是那个谁也打不死的小强…… 可现在…… 宋清宁尴尬的脚趾紧蜷,就这样站着不上前说话也不是个事。 她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傅总,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傅深寒冲着她淡淡一笑:“不巧,我来谈合约。” “那……” 是了,最近南风集团和傅氏有合作,傅深寒因为工作上的事特地跑着一趟也很合理。 只是宋清宁觉得有些意外,像傅氏这样的百年基业一直以来都是其他集团上赶着要与富它扯上零星关系,什么时候傅深寒也很屈尊降贵来南风谈合作了? “这样啊。”宋清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儿,最后成了一句,“这里高,吹吹风挺好的。” 傅深寒嘴角笑意渐深:“所以说送大小姐来这儿也是特地来吹风?” 宋清宁胡乱的点头。 傅深寒走近,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充斥在鼻腔,宋清宁变得紧张了起来。 傅深寒那只手突然落在她脸颊上。 宋清宁一惊。 傅深寒动作很随意,他微凉的指腹落在她脸颊上,轻轻拭去那一滴泪水。 “看来今天的风是不够大,没能把宋大小姐的眼泪吹干。” 接连两次让自己暗恋的人,到她这样不弱不堪的模样实在不是很好。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 宋清宁抬手揉了揉眼睛,脸上干干的,倒也不像是有泪水没擦干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抬头,傅深寒那双沉沉如墨的眼就盯着宋清宁看。 宋清宁这才意识到傅深寒这是在炸她。 她有些恼怒。 “傅总是真的闲。” “没你闲。”傅深寒很快接话,“吵的人耳朵疼。” “你……” 傅深寒见宋清宁脸上怒意浮现,他觉得好笑,抬手,修长的手指滴在唇间,轻轻的“嘘”了一声。 “澄清一下,我不是刻意偷听,刚刚是你吵到了我。” 所以,傅深寒是一直都在天台上? “那……你怎么不出声?” 傅深寒:“宋大小姐,你也没给我出声的机会呀。” 还真是。 宋清宁其实早就明白自己到南风集团工作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她本以为这些年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自然也不怕别人的非议。 可当那些流言蜚语传进耳朵里,她这才发现有些时候语言的伤害力并不止一点,那些话语肉眼不可见,细密的透过衣衫刺进皮肉,最后直击心口。 同事们的言论太过于难听! “听说了没?咱们设计部的宋总监是裴总养在外面的情人。” “听说了听说了!这么大的新闻,怎么能瞒得住呢?更何况她走后门高调进公司,一来就担**监的职位,人家这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指不定摆了多少姿势才让裴总另眼相看呢!” “这长的也不怎么样!咱们裴总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 满口黄牙的男同事笑道:“没听过吗,脸不怎么样的,通常床上功夫都不错。” …… 刚刚释放的情绪一时间又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宋清宁低垂着脑袋没说话。 傅深寒眉头轻皱,他刚刚是在天台上吹风,这小丫头着急忙慌的跑上来,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她大吼大叫,又哭又笑。 她都已经哭的那么伤心了,他一时间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这不,只能等她打完电话。 他原本是打算当做没看到悄无声息的从她身后离开,谁知宋清宁也刚好转身。 这不,被撞破了。 “宋大小姐?” 见宋清宁低着头不说话,傅深寒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过是想开开玩笑,用幽默风趣的方式让她高兴点儿的。 可现在看来好像搞砸了。 “宋清宁?” 傅深寒喊了她的名字。 宋清宁抬头,不像刚才一样局促不安,此刻的她反倒眼底一片清明。 “抱歉傅总,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刚刚的举动无非是在释放自己的负面情绪,打扰到您了,和您道个歉。” “你……” 宋清宁自顾自的继续道:“上次的事说好的要谢谢你,不如顺道我请你吃个饭?” 这是,生气了? 可他似乎也没做什么,或者说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傅深寒收回思绪,他站直身子,脸上调笑的意味。 “宋清宁,你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嗯?”宋清宁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傅深寒都已经和富家千金订婚,就连婚期都在商议中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不该是来招惹自己的时候。 可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傅深寒收回嘴角笑意,他淡淡道:“下次吧,我这次还有事。” 话说完,傅深寒转身离开。 宋清宁原地站了片刻也没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的儿子怎么能认别人做父 有句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对头。 宋清宁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和人交恶。换句话来说,这些年的职场生涯让她学会了做人圆滑,不去轻易的得罪人。 可对面前这个女人自己根本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夏雨浓穿着一袭红色吊带,她唇瓣涂的血红,波浪卷的发披在雪白香嫩的肩上,整个人张扬又艳丽。 “怎么,宋大小姐,我听说最近公司里很多人都在非议你的事,不如让我也来听听?” 宋清宁咬牙盯着她:“像你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都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如今是怎么有脸敢站在阳光下的?” 夏雨浓脸色一变。 她知道南惜有个很好的朋友,也知道这个女人多加干涉,让她最近步履艰难。 原本,她动动小心思,再拿南南出来打个感情牌还能再见上裴知珩一面。 运气好的话如那天一样,还能顺道蹭男人的副驾驶。 哪怕裴知珩对自己没有半点情谊,可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谁知宋清宁突然出现在公司,不但阻挡了自己的脚步让裴知珩对她更加厌恶。 就连好几次出现在公司都是小心翼翼被裴知珩怒骂。 分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只是耐不住想孩子父亲的心,可裴知珩没有心,怎么会管她们娘俩儿的死活? 如今夏雨浓什么都想通了,她不再要他的人,也不想要他的心,她现在所图谋只有一样东西… “宋清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看!” “你个不要脸的往上贴都还好好的,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做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夏雨浓彻底没话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突然绽放一抹灿烂笑意。 “宋清宁,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你再为南惜打抱不平,那又如何?她还不是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连自己的枕边人在外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唉……”夏雨浓说着话,叹息摇头,“你说这女人啊,这辈子图什么呢?当初如果不是我大发善心让她知道了这一切事情的真相,只怕她还傻傻的任由裴知珩摆布呢!” “可南惜不争气,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连困她的牢笼都挣脱不了,如今又重新钻进去,且甘愿受这种委屈!” “你闭嘴!”宋清宁气的牙齿打颤,她红着眼眶道,“夏雨浓,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报应的!” “那我……就等着报应降临到我身上吧。”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扬长离去。 宋清宁原地平复了许久这才让自己面色如常。 不该这样情绪化的,她不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如今的证据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能实质性的帮到南惜了。 想到这里,宋清宁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照旧和之前几次一样,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总裁办门口。 确定周围没人,她将脸贴过去…… 如果是事关机密的事,或许这周围的监控都足以曝光她,让她自此在业界除名,无法再踏足这个圈子。 可宋清宁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什么机密,她只为了让夏雨浓身败名裂而来! 办公室里。 裴知珩正襟危坐,他眼眸冷淡,看着夏雨浓微微眯了眯眼。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来公司?” 夏雨浓做出一副大受伤害的表情,眼中泪水将要落下,她皱着眉小声道:“知珩哥哥,你都多久没理我了,我想你……” 回了家,南惜态度冷漠对他爱搭不理。 可转过身,夏雨浓模样委屈,自己让她做什么她都照办。 一番对比之下,裴知珩心底难免有几分忧愁。 看样子,自己的打算得提前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夏雨浓,你有话就说,如果没话说,那就回去,照顾好南南才是你应该做的。” 夏雨浓吸了吸鼻子,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知珩哥哥,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跟我回去看看南南的,可南南懂事,他说想爸爸。” “还说爸爸肯定也在想他,他让我给你拍了视频,说要我一定拿到你面前让你看。” 裴知珩没出声。 夏雨浓就将自己点了视频播放的手机放到了裴知珩面前。 见裴知珩冰冷的猫的渐渐有了温度,看着视频里孩子玩耍的样子,对着自己打招呼喊爸爸的样子,嘴角缓缓勾起了笑意。 夏雨浓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她话里的语气转而又多了几分忧愁。 “知珩哥哥,眼看着孩子都快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可到现在他都还没上户口……” “原本按照我们之前计划好的,南南是姓裴的,可现在……我知道你忙,每天日理万机,可能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可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操心一点。” “知珩哥哥,既然南南上不了裴家人的户口,那我想了个办法,我这边有个表哥,他倒是乐意……” “闭嘴!” 裴知珩听了这话瞬间暴跳如雷,他关了手机丢给夏雨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夏雨浓,南南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认别人做父亲?” 这就是男人的面子…… 裴知珩到底还是在意的。 夏雨浓这些话无非也是试探一下,果不其然,裴知珩根本受不了。 这是好事。 她缓缓笑着:“好好好,我知道了知珩哥哥,既然你心里有了决断,那我就不瞎操心了。这周末能回家吃饭吗?” 她恰到好处的示弱,认错……抬眸时眼底的引诱,脆弱,这些小动作拿捏的恰到好处。 裴知珩喉结滚动。 一盘美食,如果未曾尝过它的味道,或许还能经得住诱惑。 可当他尝过,知道这个滋味,又未曾吃个够,美食再次上桌他怎么能内心毫无波澜呢? 裴知珩快速闭上眼,他转过身去…… “我会回去的。” 夏雨浓得意的勾唇,裴知珩看似从容淡定,可转身的那一瞬他身体上的微妙变化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惜还活着!她没死! a市。 宋清宁下了飞机,拎着行李箱回了趟家。 她一口饭没吃直接去了警察局…… 只是,笔录还没做完,裴知珩人就来了。 不过一周时间没见,没想到裴知珩变化那么大,他似乎还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司总裁。 可,高定的西装下,那副骨架早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他的眼窝深陷下去,抿唇抬眸间那张脸更显得锋利刻薄。 他闯进来,不顾人员阻拦一把握住了宋清宁的手。 宋清宁嫌恶的咬牙,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裴知珩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盯着宋清宁,他格外固执:“告诉我,你离开这一周去了什么地方?” “是不是有了惜惜的下落?她其实就是骗我的,她还活着就藏在某个地方对不对?” 宋清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话一样,她突然间仰头大笑。 “好可笑,姓裴的,这些话你说出来不觉得荒唐吗?只是你的命怎么那么硬?刀捅不死,连火都烧不死!” “你这种人就活该下地狱,可你为什么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裴知珩目光逐渐变得阴狠下来。 他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好……宋清宁,你去了哪里我自然会查出来,你们都说南惜死了,可我不信!” “除非……”男人双眼泛红,他几乎就要站不稳,“除非我看到她的尸体!” “尸体?”宋清宁笑着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海水那么深,她都已经不知道在海里漂了多久,尸体怕是连骨头都被鱼虾啃的什么都不剩了!” “裴知珩,你觉得心痛吗?这就是她给你最大的报复,你要记住,你会带着这份心痛和愧疚,永远的活下去,直到你死的那一刻,你也不会忘记,你曾经亲手杀死了最爱你的人!” 裴知珩站不住一手撑在墙壁上,泪水滚落…… “她的责任我作为受害者将追究到底!”裴知珩目光阴沉,“南惜还活着,她就是不肯来见我而已,可要是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因她饱受折磨,你说她会不会就忍不住出现了?” “裴知珩!你不是人!” 裴知珩说完转身离开。 而宋清宁因为自己接连做了两件祸事得到了惩罚。 虽然杀人未遂,但她想要裴知珩死的目的很强烈……这次,当真是葬送了一辈子。 她入狱后,关于她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在整个互联网上开始报道。 一时间,她入狱的消息如秋风扫落叶般传遍大街小巷…… 笔者手中执笔,是非黑白虽说自在公道,但有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出了好几篇,有些网友站在宋清宁这边感叹她为了自己的好友所做的一切! 一些理智的网友们则是纷纷说她过于冲动,出发点虽是为了正义,但不该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但也有一些杠精专爱跟人抬杠…… 这所有的一系列事情都被整理成了一连串的小故事。 活着的人还好好的,可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故事中最可怜的无非是那个为爱葬身大海的女孩儿。 可裴知珩格外偏执,他不许往上有一丁点关于南惜坠海身亡的消息,这些言论一经发出便会被南风集团公关部针对删帖。 他甚至高调的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则消息,那消息的内容如下。 ——各位,我裴知珩自知罪孽深重,过往一切愿意用余生偿还,可我相信爱妻南惜深受福则庇佑,她不会那么容易离去。 我坚信她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些事情带给她的打击,所以故意躲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今天我以此贴为承诺,余生,我将不再娶妻,只等她一人回家。 裴知珩爱南惜全世界都知道。 惜惜,我等你回家。 …… 这则言论被发布在社交平台上之后,底下网友纷纷留言。有些人说裴知珩无所不用其极还在维持自己的爱妻深情人设。 可也有些人因他这些话感动落泪…… 可人就是这样,没有身在其中,又怎么可能感同身受知道当事者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呢? 城南的海面上搜救艇还在运作。 这都是裴知珩投入大量财力致使。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裴知珩逐渐变得阴狠沉默。 公司里的事他处理不好,也不再将精力放在这些事上。 被宋清宁一把火烧去的别墅他又命人重新盖起。 建筑图纸是他亲手画的。 别墅开始动工他便日日守着,裴家老太太坐不住了,她让夏雨浓前去劝说。 “雨浓,你去吧,好好劝导一下阿珩,这孩子死心眼儿,人陪在身边的时候不珍惜,都死了他这么执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夏雨浓接到命令,她一脸悲痛的点头:“好的奶奶,我知道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夏雨浓脑袋一晕差点就站不住摔倒,还是及时扶住墙壁,才稳住了身形。 裴老太太立刻上前。 她那双苍老饱含岁月摧残的眸子将女孩上下打亮片刻这才语重心长道。 “冤孽啊……雨浓,为了阿珩这孩子也是苦了你了,你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你要是到了南南可就连妈妈都要没了。” 夏雨浓摸着眼泪点头:“奶奶……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我看知珩哥哥每天那么痛苦,现在过去里走不出来,我就觉得心疼。” “还有南南……这孩子都已经上了幼儿园,可到现在还没上户口,他的身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奶奶……我觉得要是知珩哥哥实在接受不了,那就让南南入我夏家门的户口吧……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南南永远都是裴家子孙。” “荒唐!”裴老太太脸上有了一摸怒色。 裴知珩作为他们裴家一脉单传的子嗣为了一个女人一蹶不振,如今这些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他们裴家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若不是家族根基深厚,只怕在a市脸面丢尽之后都要没了立足之地。 如今,裴老太太将所有的心血全都放到了南南身上,怎么会容许夏雨浓这个提议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根本不配和自己沾上关系 “奶奶,对不起……我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说出这样的话,奶奶你别生气,你要是觉得气不过就骂我,可别自己气坏了身子。” 夏雨浓立刻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她捂着嘴拖着哭腔低声道。 她这张嘴最是甜,平日里时常能哄的裴老太太开怀大笑。 此刻只是这样简单两句裴老太太便没了什么气。 她看着夏雨浓一个人孤苦无依,这些年因为见不得光的身份饱受折磨的瘦弱身影,一时间又觉得心生愧疚。 到底是她的错啊…… 终于,在许多年之后,裴老太太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 “罢了,你的担忧恐惧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雨浓,你放心,只要有我老婆子在这世上一天就绝对不会叫你们娘俩受了委屈。” “至于南南认祖归宗,这件事交给我来,你去联系阿珩,让他今晚回家一趟。” “好。” 告别了裴老太太,夏雨浓直接去找了裴知珩。 开车的司机正是裴知珩的助理赵力,他早早的就在老宅门口等着了,见夏雨浓上车便满脸的笑意。 他急不可耐,伸出手就一把握住了夏雨浓的手。 “夏夏,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来这边吗?怎么今天突然提出要我来这见面了?” 夏雨浓眼神还带埋怨的甩开他的手。 她做事最谨慎了,透过车窗看了两眼。 “这还在老宅附近呢,你怎么就一点不小心?你这样动手动脚的,要是被人瞧见了两张嘴可说不清。” 赵力无所畏惧,他抬着下巴,一副骄傲的模样:“夏夏,你放心好了,我是要娶你回家的人,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关系不用再这样偷偷摸摸的。” “闭嘴!”夏雨浓有些生气道,“你忘了我们当初约定的?” 提到这个,赵力突然叹息…… “哪怕只是交易合作的关系,可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夏雨浓整个人懒散的靠在车子椅背上,她不耐烦地闭上眼挥了挥手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离开这边吧。” 见她这样赵力没再说什么,按照她她的话去了指定的目标地点。 “你又要来见他?” 下了车,赵力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是裴知珩的助理,这些年一直跟在裴知珩身边。 不算出众的长相,带着眼镜多了几分儒雅气息,身上西装代表他就是一位职场精英。 当初夏雨浓就是见他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气息,却又穿着西装身姿挺拔,这才一时之间迷了心智,和他发生了一些无法言喻的事…… 可现在渐渐的,夏雨浓发觉赵力实在普通,根本配不上自己。 “赵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我去见裴知珩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 赵力欲言又止。 夏雨浓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离开。 宋清宁那小胳膊小腿的,没想到爆发力那么强,她一把火竟烧的别墅所剩无几。 自从别墅起火后裴知珩便搬到了自己名下的这处房产——天空花园。 南惜出事后夏雨浓两次来找裴知珩却都被他拒之门外。 不知道这次能否见得了…… 夏雨浓抬手敲响房门。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裴知珩打开了房门,可他像是料到了,见到夏雨浓递给她一张卡。 夏雨浓微微皱眉。 裴知珩道:“你这些年跟着我不吃亏,这将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笔钱。” “你什么意思?” “划清界限。” 夏雨浓眼底一点点涌上泪水:“认真的?” 裴知珩始终低垂着眉眼,他声音死气沉沉的:“夏雨浓,你该明白,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 “是吗?” 夏雨浓曾无数次的劝诫自己,她夏雨浓一定要清醒理智,看清事实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图她自己所图! 可这么多年的爱慕,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们曾像每个寻常夫妻般做尽亲密之事,现在,她怎么能心如止水呢? 泪水终究滚落。 她缓缓脱掉了外套。 “那这样呢?” 夏雨浓向来很会保养自己,她身体娇软,肌肤白皙。 外套下穿着一根细绳小吊带裙,裙身在膝盖处。 她红着眼眶见裴知珩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将肩上的带子滑下。 “这样呢?” 裴知珩那双眼眸依旧冷若冰霜。 “哪怕从今以后我别无所图,只求你能够隔三差五出现我身边呢?” “妄想。”裴知珩语气冰冷,只丢下两个字。 夏雨浓捡起外套穿上,她擦掉眼泪匆匆离去。 “奶奶今晚让你回家吃饭。” 夏雨浓走后房间里一下子又变得无比安静。 周围一切仿若落针可闻。 突然,一道手机来电声打破了这种安静。 “裴总,查清楚了,宋小姐离开a市的这一周去的地方是宁城一个小县城,她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当时海城傅总也陪同前往。” 裴知珩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 “有没有查出她去那里做了什么?” “这不是秘密,我们很快就查出来了,宋小姐是去那个小县城办了一场丧……她亲自为夫人立了一座衣冠冢。” “啪嗒——” 手里拿着的手机狠狠砸在地面上,裴知珩眼眶瞬间通红。 “裴总?” 手机对面的人还在轻唤。 裴知珩缓了片刻将手机拿起来,他轻声道:“订一张去宁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的。” 这是裴老太太下达回家吃饭的命令后,裴知珩第一次忤逆了她的意思,不但没有前来参加,甚至连个交代都没有。 下午五点,宁城的天下起了一场雨,那雨连绵不断,足足下了两个小时。 裴知珩没有做任何了解就来了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这里的交通如此繁琐。 擦亮的皮鞋上沾染泥点,裤脚也沾上污水,他心情很糟糕,按着沿途标识在小镇上找了家旅馆住下。 他订的房间是旅馆最上乘的,可裴知珩还是不满意,房间太小采光不好,加之外面一个大阴天,房间里很暗。 他开了灯勉强适应,周遭转了一圈儿感觉卫生还可以才放心住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南惜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裴知珩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他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像是丢了某样东西要找回来。 可他不知道自己将东西丢在了何处,更不知道那东西是否还在原地等着他寻回,于是,他火急火燎日夜煎熬。 有些事情淡忘在脑海中。 他不敢去想,只当那都是一场梦。 可漫漫长夜,他根本睡不着,外面雨声滴答,裴知珩睁眼到天亮。 宁城的天直到第二天都没放晴。 空气里满是泥土混杂青草的气息,外面的天一片灰蒙蒙。 裴知珩结束过后穿上衣服,旅馆房门被敲响。 “先生,我们旅店自带早餐,请问您是要在房间里用餐还是下楼呢?” 没想到这样一个破烂的小镇旅店还自带早餐服务。 裴知珩黑着脸道:“下楼吧。” 也许是这房间里太过于暗了,裴知珩总感觉不舒服,或许下了楼能好一些。 他就这样跟着侍者下楼。 一楼大厅里摆着餐桌椅子,这个点不少人已经开始用餐,裴知珩左右看了两眼,开口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小镇上为什么人口为何如此密集,且这些人都像是外地来的?” 侍者热情道:“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儿是一年一度的旅游胜地,这个季节刚好是旺季,这外地来的人可不就多了吗?” 裴知珩点点头:“谢谢。” 中式早餐做的很简单,小笼包、肉粥、一碟菜外加一杯热茶。 粥熬的还不错,裴知珩喝了两口低头看手机。 他上网查阅了一下有关于宁城的资料,查过之后这才发现宁城虽不是什么发展迅速的重点城市。 可这个地方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自然环境不被污染的宗旨,很多景点都是自然生成,且气候适宜,空气清新。 这些年,很多大城市的人都总爱往乡下跑,说是要感受一下朴素的田园生活…… 这也就是这个季节宁城人多的原因了。 裴知珩将手机放下继续吃早餐。 他吃着吃着,泪水突然蓄满眼眶。 他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南惜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以前幸福孤儿院还没有搬来a市,那个时候她和宋清宁在宁城长大,她说过很多有关于宁城的事情,可裴知珩都没仔细听当那些是无聊时的废话…… 可现在他知道错了,还想再听一些有关于这个地方的故事,可身旁人早已不在。 裴知珩快速擦去眼泪,方才还觉得味道不错的粥,此刻如同嚼蜡,他不想再吃了,丢下调羹刚要起身离开,他突然在抬眸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一刻,裴知珩整个人窒息。 他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发愣。 是南惜! 是她! 裴知珩当即就要追上去,可他太过于激动了,起身的时候没注意到腿勾到椅子,刚往前迈了一步便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惜……惜惜……” 他想开口大声地喊出她的名字,将那一步步离自己远去的人喊停。 可出口的嗓音是哽咽的,他张着嘴就那么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刚从楼上下来的人一步步离开。 那女孩留给他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背影,只不过她身旁已经有了陪着她的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衣服,男人很高,他似乎很珍惜身旁的人,小心翼翼的将那女孩护在怀里。 裴知珩嫉妒的发疯。 心痛至死! 哪怕他没有看到女孩的正脸,可还是笃定那人就是南惜! 他起身后发了疯的追上去。 可很不巧,女孩身旁的男人护着她的头打开车门,女孩上了车,随后,车子扬长而去。 裴知珩终于能完完全全地发出声音了。 “惜惜!惜惜!” 他大喊,那么的狼狈,周遭街上不少人都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裴知珩像是根本没察觉到…… 他痛苦的抬手蒙住脸。 …… 后山墓园。 昨天下了一下午的雨,此刻又缠绵的下了起来。 好在祁宴细心,出来时事无巨细,伞是贴身带着的,他将黑伞撑开打在南惜头顶。 南惜站在宋清宁给她立的衣冠冢前,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只是就那样神色漠然的站着。 片刻后,她突然收回视线:“从那天开始南惜就已经死了,自此世上再无南惜。” 祁宴垂眸盯着女孩儿,他眼底神色悲悯,那些情绪在心口泛滥,快要压不住,可他还在克制。 女孩儿面容苍白,她轻声道。 “祁宴,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我起个名字吧。” 祁宴突然愣住,倒是没想到,他眼底神色慌乱起来…… “这……起名是件大事需要好好想想,再去查一些……” “不用。”南惜轻声打断他,“我本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无人心疼,院长妈妈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用了她的姓,惜这个字是她想了很久的,她说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无根浮萍。” “她希望我以后能遇到一个真正爱我,永远珍惜我的人,可是……” 她笑着摇摇头:“一切不过是奢望。” “晴欢。”祁宴沉声,“不是奢望,南惜,这不是奢望,好的寓意都是我们对你的祝福。” 只是短短思考了片刻,祁宴变从脑海中搜刮了每一个有关于好寓意的字。 最后,他说:“世上再无南惜,以后你就是晴欢。” “你要永远相信雨过总会天晴悲伤过后也会有欢愉。” “晴欢,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希望以后你的世界永远放晴,欢乐伴你一生。” “好,以后就是晴欢了。” 她苦涩的笑着,最终将祁宴怀里那一束玫瑰放在了墓碑前。 她手持向日葵离去。 以后她的世界不会再有玫瑰。 雨水嘀嗒落下,天空阴沉一片。 裴知珩满身狼狈的赶到墓园,一座座墓碑找过来,终于在看到刻着南惜名字的衣冠冢时,他终于崩溃大吼。 他疯了般冲过来。 墓碑前那一束玫瑰已经被雨水打湿,花瓣耷拉滴着水珠。 裴知珩缓缓伸出手,他指尖落在了“南惜”那两个字上。 “惜惜,别吓我,回来,快回来……你要什么都可以,你要自由我也给你。” “别吓我,惜惜,回来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已经抱着必死的结局决心 宋清宁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见到祁宴。 祁宴是傅深寒带来的。 宋清宁见到他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没了半点生机。 她被关在这里足足四天。 本也没有对此抱有什么希望,她觉得都无所谓了…… 只是,有些愧对傅深寒罢了。 她那天晚上将人灌醉,走得干脆,甚至对他一路以来,对自己的帮助都没有好好的道过谢…… 此刻,宋清宁的目光缓缓从祁宴身上滑过,走后停留在傅深寒脸上。 傅深寒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心中那异样复杂的情感从何而起。 他那双眼只盯着宋清宁,喉结滚动,轻声道:“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这里的日子有什么好的呢?他这话问出来之后却又显得有些虚伪。 宋清宁却很认真的回答。 “很好,这里的日子宁静,远离纷扰,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心安理得过。” 傅深寒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心口有些痛。 裴知珩本就不怎么打算追究,只不过他在互联网上大肆宣扬宋清宁入狱,还在这件事上大作文章,无非是心理扭曲,认为那个被自己逼死的女孩还活着。 他的心理想法无人能读懂…… 或许,裴知珩已经疯了。 可哪怕如此,只要傅深寒想办法总能将她从这儿带出去。 傅深寒之所以将宋清宁丢在这儿,不闻不问这么多天,无非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宋清宁清楚的明白,逝去的人已经不在,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她不能这样冲动行事。 可,见到了宋清宁之后,傅深寒反倒被吓到了…… 他从她那双眼中再也看不到勃勃生机,她的眼底是一片沉沉死寂。 就这样,他们沉默的望着彼此。 片刻后,宋清宁开口:“傅总,说过要请你吃的饭,怕是办不到了,但还是要说声谢谢。”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帮的我,但你对我的那些帮助我铭记在心,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会诚心的祈求上天让你平安顺遂,家庭美满。” 傅深寒目光复杂的看着宋清宁。 “那我也谢谢你。”傅深寒说完看向祁宴,“不过今天你不该向我说谢谢,而是跟祁宴道谢。” 宋清宁不解的皱眉。 傅深寒说:“祁宴这次从海城特地赶来,他的话目的就是带你出去。” “出去?”谈何容易,自己做的那些性质如何宋清宁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看着傅深寒和祁宴,她还是由衷道:“祁宴,谢谢你。” 祁宴摇摇头:“如果真想谢我就好好活着,别总想着做一些傻事,如果a市待不下去就跟我去海城。” “什么意思?” 祁宴道:“南惜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她如果还有心愿未了,那应该就是你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副模样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么难过。” “宋清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未免过于意气用事,你不该这样让自己身陷囹圄。” “如果你们是为此前来,那抱歉,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做的事情我一力承担,不管什么原因都和你们无关,请离开吧。” 祁宴淡淡一笑:“你今天还真得跟着我走了。” …… 宋清宁被不由分说带上车。 她来时穿的衣服如今又重新穿在了身上。 她只觉得荒唐。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带着我出来!” 她红着眼眶挣扎。 南惜的离世带给她太大的伤害,她甚至不敢闭上眼。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刀绞。 凭什么,老天爷也不公平。 有人出生便是在家庭美满幸福中度过一生,可像她们出生却无父无母无人心疼。 连短暂的成长经历都满是心酸坎坷。 她已经没有动力走下去了。 “宋清宁,你安静一点。”傅深寒开着车轻声道。 宋清宁还在挣扎,车门上了锁,她用手拍打车窗。 祁宴坐在副驾驶上,他慢慢拿出手机丢给宋清宁。 只是一句毫无情绪起伏的话,却像是平地丢下一颗惊雷,傅深寒平生第一次险些将车子开上一旁的绿化带。 “南惜还活着。” 刺耳的刹车声响在耳畔。 傅深寒停下车子,他猛地扭头看向副驾驶上的人。 宋清宁更是目瞪口呆。 她整个人石化,僵硬的维持着那个坐姿,直到片刻之后,像是反应过来了,她才颤颤巍巍从嘴里蹦哒出一句:“你……说什么?” 祁宴道:“南惜说了,你看过手机之后就会明白一切。” 宋清宁这才注意到祁宴刚刚丢到她怀里的手机,她慢慢低下头,颤抖着手指将手机捧起来。 手机界面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阳光下的南惜,她剪掉了自己满头披肩的长发,身上穿着一条雪白的的裙子就那么站着…… 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掉落砸在手机屏幕上,眼前视线已经模糊。 宋清宁伸手擦眼泪,可越擦视线便越模糊。 她最后哭出声音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身子往前坐,整个人几乎要爬到前座上盯着祁宴问才放心。 “祁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惜竟然还好好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有什么计划我都会支持,可她应该让我知道啊。” 心里如同明镜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深陷泥潭,最后消失在这世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祁宴道:“事发突然,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宋清宁,我今天出现在a市也是南惜授意。” 宋清宁擦掉眼泪:“嗯,我知道。” “可这件事情不能声张,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好!”宋清宁点头。 傅深寒在祁宴警告意味很浓重的目光下也跟着点头。 祁宴继续道:“她虽然还活着,可精神状态很差。” “那我……那我能见见小惜吗?或者是让我跟她说说话,让我亲眼看到她是真的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祁宴沉思片刻:“宋清宁,你虽然被关起来了,但裴知珩的人一直都在盯着你。” “我的想法是你要在a市待上一段时间。” “那小惜呢?” “她在海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南惜是病因,也是药引 将宋清宁送回家之后,傅深寒抬手,一条胳膊懒洋洋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以说这段时间我将公司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可你呢?公事处理的敷衍,人也不在公司坐镇,我问了助理,他说你杳无音信。像是人间蒸发了。” “他说除了固定的时间开视频会议室时能见到你以外,其余时间你都是隐身状态。” “我当是你祁宴到底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脚步,没想到是英雄救美去了呀!你小子藏得可真严实,一点风声不露,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你那段时间不是创作没灵感外出采风了?怎么人就到了海城,还把一个必死的人给救活了呢?” 傅深寒对祁宴的好奇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小时候就是,如今长大了依旧。 他这个人就像是个谜一样,无论何时都带着神秘感。 他总能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祁宴淡淡道:“偶然之下出手一捞。”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傅深寒眉头微挑,他半点不相信。 “难道就没有什么蓄谋已久,苦心计划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祁宴侧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傅深寒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你也就比我大了三个月而已,别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吓人的,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祁宴叹息一声:“我回家了,爸妈在向我打听你,说你离开海城这么久,公司的事不管,和李小姐的婚事也一拖再拖,你如果再这样,他二老就要动用权力让人带你回去结婚了。” 傅深寒轻咳一声,没了和自己最好的兄弟相处时的轻松感,眉宇间反倒带了一些凝重。 “他们总爱插手我的事。” 祁宴目光落在傅深寒脸上,他淡淡道:“说到底,有关于李小姐的事情,你欠她一个解释。” “什么意思?” 祁宴道:“你逗留a市这么久,为了宋清宁不但上下打点,还请了国内最权威的律师将所有有关于她的案件逐步分析,势必为他维权。” “如果没有你先前铺路,我没办法让她在最快的时间内毫无压力出来。这样一番努力可不像是你傅大总裁无心之举。” 傅深寒道:“在上位者这个位置待久了总会生出一些怜悯之情,更何况宋清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这种真情,让我为之动容,我稍稍动个手指头帮她解决眼前困境,也不是难事。” 祁宴就那么盯着傅深寒没说话。 他的眼神洞察所有。 傅深寒只觉得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快要藏不住了…… 他慢慢撇开脑袋:“算了,先不说这事,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傅深寒话语刚落,祁宴的手机就响了。 傅深寒顿时皱眉:“到底是谁呀?你这手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响了,一直到今天就没消停过,接上吧,兴许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祁宴拿起手机接听。 依旧是姚雪。 自从南惜出事的新闻在网上大肆报道之后,姚雪边崩溃了。 那是祁宴第一次从电话里听到那个女人将要压制不住的情绪。 “祁宴!到底怎么一回事?新闻上说的都是假的,南惜还活着对吗?” 彼时,祁宴只淡淡道:“姚医生也开始学着自欺欺人了吗?报道那么详细,我不相信你没看懂。” “可是……祁宴,我人都已经在a市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祁宴挂断电话前只是淡淡丢下一句:“姚医生,放下吧。” 至此,姚雪的电话便一个接一个打来。 如今电话接通,姚雪的情绪却比之前平复了不少沉默片刻,她轻声开口:“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姚医生是有话要说吗?” 似乎什么都没变,祁宴说话的语气还是如之前那般疏离。 可,熟悉的语气里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姚雪羞愧万分,她曾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岗位上对一个无辜女孩儿做出了最大的伤害。 仅仅只是一念之差她便失去了赎罪的机会。 “祁宴,你在怪我吗?” “何来怪字一说?” “南小姐的事……”姚雪没有点透。 祁宴只冷冷道:“一切都是你这个主治医生的判断,我当时无权过问。” “可是……” “但你确实给一个陷在深渊里的女孩做出了沉痛的打击。” “不是……”姚雪崩溃到哭,“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过她的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我只是被裴知珩的言语打动,我以为我将她留在美好中,她总能忘记伤痛……” 祁宴自嘲一笑,他没有再和姚雪聊下去便挂断了电话。 “姚医生如果还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挂了。” 傅深寒站在不远处的车子旁,他满脸的幸灾乐祸。 “怎么,又是一朵烂桃花?” 祁宴没搭理他。 上了车,傅深寒问:“你接下来要去哪?” “回海城。” “那你这次怎么不劝说我也一起回去?” 祁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宋清宁吧,毕竟,像裴知珩那样的疯子说不定还会干出更疯狂的事。” “你在宋清宁身边,她能安心些。” 如今不再是克制着不敢往外透露的心事了,他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虽带着私心却让人觉得他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傅深寒很满意:“这次你可欠了我个人情。” 祁宴点头。 “帮我应付一下李小姐。” 祁宴瞬间冷下脸。 “也就几天而已,过段时间我就回去了。” 祁宴在确保了宋清宁安全之后回到了海城。 他还是放心不下,只有待在她身边才觉得安心。 曾吃过的那些药如今都白吃了。 南惜是他的病因,也是唯一的药引。 “小姐呢?” 祁宴脚步匆匆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栋田园风的单层小别墅。 别墅周围种满了向日葵,绿植围绕,阳光洒落时美的像是置身田园生活中的。 往日里这个时候晴欢总闹的厉害,可今天安安静静的…… 第一百五十章 冲破心理催眠术! 祁宴觉得不对劲儿,他开口问守在门口的佣人。 佣人小声道:“宴先生放心,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她早早就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祁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压低嗓音道,“去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好。” 女佣转身离去。 祁宴在房间门口站了片刻这才离开。 角落里,女孩儿抱着自己的身体蹲着。 她睡不着。 这种感觉充满未知太恐怖了,她每天只有熬到自己精疲力尽,将要昏倒的时候才能躺下睡着,否则脑海中总有无数思绪钻进来。 那些事情像是毒虫啃食着她的大脑,她根本不敢闭上眼。 可她不敢再麻烦祁宴让他知道自己如此的糟糕。 一直以来她都在麻烦他。 可除了祁宴,她甚至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帮自己。 哪怕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世上的关系哪个不是利益牵扯相互的呢? 如今的自己破碎成这样,谁也拼凑不出来。 这间房子是祁宴特地给她准备的,屋子的布置很温馨,像是映衬着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他刻意的给自己安排了这间卧室,一张床,一个沙发,一间浴室,房间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做过处理,打开装着防盗网的窗户一眼就能看到那些迎风而立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朵沐浴在阳光下。 多么细心的人,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 她又该不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呢? 睡不着,晴欢就心想,再缓缓,等自己在海城站稳脚跟了就离开。 不能这样一直麻烦一个人。 第二天天刚亮晴欢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走过去打开门。 祁宴身上穿着一套运动服站在门口。 “晴欢,跟我出去跑步吧,早晨的空气很新鲜,运动过后出汗的感觉会很爽。” 对于这个新名字她还不怎么适应,但看着祁宴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她还是不忍心拒绝少年的请求,于是便点了点头。 祁宴是准备好了,他随手从身后拿出一个**袋。 “换上。” 晴欢望着祁宴的眼睛看了片刻,她点头:“好。” 那是一身浅粉色运动服,她没想到自己换上之后意外的合身。 如祁宴所说,清晨的空气却是格外新鲜,只是她体力不比他,只围绕小区周边跑了不到两圈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祁宴还要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她片刻。 晴欢从来都是一个喜欢逞强的性子,哪怕她现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却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步伐已经跟不上祁宴。 祁宴刻意的放慢步调,她拿了水给她。 “觉得累,可以休息一会。” 晴欢摇摇头。 最后她陪着祁宴跑了足足三公里才停下。 彼时,长久没有这样活动的晴欢觉得自己腿脚酸软,整个人都开始不舒服了。 可她咬牙强撑着。 这样运动一番也是有益,当天晚上,她入睡的竟格外快。 只是,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晴欢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噩梦般的那一天。 这所有的事情,一切都要从自己和爱心机构打电话说起。 “南小姐,经过假死一事后,有关于您的身份信息,所有的一切本机构都已经安排好,您可以随时选择一个自己准备充足的时间开始脱身。” 那天,a市下了一场雨,天空半阴半霾晴欢站在窗边打电话,只觉得心情压抑。 她问:“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只要您有机会开车出来,我们便会为您制造各种事故,让世人都认为您已成功在这场事故中身亡,之后一切善后事宜都将由我们的人为您摆平,您只管去自己全新的城市改头换面的生活。” 晴欢挂断电话:“好。” 自此,她心里便开始各种计划。 可一直都没找到一个那样合适的机会。 裴知珩像是看管犯人一样盯着她,以至于晴欢心情烦躁,病情反复…… 然而,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任何事情都该是有始有终。 从哪个人身上开始的,最终也将从那个人身上结束。 她没想到经历过海岛别墅,自己自尽遇事那样一件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之后,裴知珩还不死心,甚至想要旧事重演…… 其实,早在宁宁出现在别墅开始干涉她和裴知珩的事情时,晴欢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裴知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策划着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的裴知珩高估了他的执行能力,他以为自己因为心理催眠忘记了一些事情,反应变得迟钝,连脑袋也不好使了,可他没想过,那些事情只是在他的手段下,短暂的遗忘并非永远忘记,而她也不是就此成为了一个傻子。 终于,自己在察觉到猫腻时给机构去了最后一通电话。 “对,裴知珩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看他的样子是要带着我出国,他背着我将我过期的签证都已经办好。” 机构那边接电话的依旧是一个声音,温柔十分有耐心的女生。 那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电话这头的自己心情烦躁,她语气变得更加轻缓温柔。 “南小姐,越是这种时候,您越要稳住,希望您能够相信我们机构,相信我。我们老板当初创办爱心机构,为的就是拯救这世上更多深陷婚姻困惑而不得自由的女孩,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教您顺利救出来。” 那时候,晴欢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喂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她轻轻点头:“好。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做好一切准备,您要相信您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您身后有我们整个机构的人为您撑着,放心,您的安全,我们机构24小时都有人盯着。” 也是那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将宋清宁修好的手机打开。 她搜索了一系列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终于也在热搜新闻上看到了那篇“全世界都知道裴知珩爱南惜”的新闻帖子。 随着帖子上的内容,她冲破了姚雪强大巩固的心理催眠术。 耳边的声音告诉她:“南惜,你爱裴知珩,你永远爱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宴老师,性……冷淡 “不……我恨他,我恨他……” “你爱他,你深爱他,你永远离不开他……” 整个别墅上下都是在监视着自己的人。 她城忍着将要裂开的脑袋跌跌撞撞的,将房门上锁进了浴室,开了水龙头,她在浴室里痛苦的挣扎。 耳边都是姚雪的声音。 她细数裴知珩那些年曾对自己的深情和爱。 可她却在跟这股强大的力量抗衡。 她终于成功将所有的事情都完完全全的记了起来。 那一刻,晴欢流着泪,她知道宋清宁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可为什么不敢将那段痛苦的往事揭露。 那是一段在她看来反人性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受,承受了多少痛苦。 那一场痛哭之后晴欢彻底的清醒。 好巧不巧,当天晚上,裴知珩竟提前了他的计划。 他端着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前来,本意是想让自己睡着。 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南惜开始心理排斥有关于裴知珩的一切时,她就已经将自己药瓶子里的安眠药全都换成了维生素。 她不过是陪着他演了一场戏而已。 如果说这就是裴知珩对自己的执念和爱,那么他也太恐怖了! 她如那个男人所愿昏睡过去,裴知珩也阴差阳错的开了那辆,自己早就已经在刹车上动过手脚的车子。 她和机构那边的人计划好的是自己外出发生意外…… 可裴知珩非要搅入局。 那她九抱了必死的决心…… 那天,南惜心里一点恐惧都没有,他反倒觉得自己像是要解脱了,很释然的感觉。 她在车上看着那个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尊严丢了所有。 她终于尝试到了报复的快感,她也将自己内心深藏了那么久的愧疚和痛苦,都说了出来。 他们的孩子……不是裴知珩杀死,也不是夏雨浓杀死。 而是她自己,在明明知道了所有人的计划之后,毅然决然的利用了那个孩子…… 她用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做了这世上最恶毒的一件事。 压垮她,让她精神出现恍惚的不是裴知珩,而是她的负罪感啊…… 那辆刹车失灵的车子在裴知珩的驾驶下彻底失控撞毁道路围栏冲向大海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唯一觉得晦气的就是为什么不能和裴知珩死在不同的地方呢? 可在命悬一线海水将要吞没自己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来救自己的人…… 南惜有了新身份新名字,爱心机构的人将她卡里少有的那些财产全部秘密转移。 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身上穿着尺码合适的衣服,屋子的布置完全是按照她个人的喜好来。 买好的新手机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向日葵。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爱心机构的地址正好是在自己和宋清宁曾经长大的幸福孤儿院旧址处。 那里工作的都是女性,她们有正规的工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阳光洒下来,那个地方是温暖的,似乎只要再多待一段时间,自己也能成为之前的自己。 可她精神状态太差了,根本住不了那个地方。 机构负责她逃出事宜的女生叫梁丽丽,她比南惜年长,可笑起来脸上有酒窝,一双圆圆的眼睛也会变成月牙。 她陪着南惜到处玩,问南惜还有什么想见的人,或者放下不下的,她唯一能想到的那个人也只有宋清宁。 梁丽丽一双圆圆的眼睛顿时睁大,听到这个名字她赶忙翻出手机递到了南惜面前。 “南小姐,这也算是我们工作上最大的失误了,我们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接了那么多案子,每件事的善后结果都能那么完美,可唯独在您的案子上,我们出了差错。” 彼时,宋清宁携刀闯入医院杀人未遂,以及在安生了两天后,又大晚上纵火的新闻已经成了热搜。 南惜看着上面的新闻久久无法释怀…… 那个傻瓜,闯了这样大的祸,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要将自己的一生如此葬送掉吗? 可现在又有谁能救她呢? 南惜整整一夜未睡,她心急如焚,将自己认识的寥寥几个好友想了一圈,最后觉得可靠,可以信任的只有一个…… 于是,她联系了祁宴。 当时,接电话的祁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又或者说他那个人本性就是寡淡的,所以才会再不管听了什么消息之后都能那样平静如水。 “那你呢南惜,既然活着,那你你现在在哪儿?” 南惜将自己所在位置跟祁宴说了。 祁宴说:“好巧,我刚好遇到了创作瓶颈,因为没有灵感外出采风,正好人就在宁城。” 那天早上她从机构出来去了祁宴所在的旅馆。 他们一起吃了顿早饭。 祁宴道:“听说宋清宁在这里为你立了衣冠冢,要去看看吗?” 南惜点头:“去吧。” 前半生过得太苦,也该送送那个死在大海中的女孩儿了…… 梦到这里结束,晴欢缓缓苏醒。 她睁开眼,一双眼睛平静的望着天花板,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她抬手抹了一把。 她没有再懒床,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祁宴很平常的等在楼下。 “还以为你坚持不了了。” 她笑了笑:“怎么会,有你带着我也不好犯懒。” “做人也没必要对自己那么苛责,一切事全凭自己喜好,你如果觉得跑步对你有益,那就当打发时间陪我跑上几圈,你若是不喜欢,那就回去吃了早餐,晒晒太阳看看书也是好的。” 晴欢盯着祁宴笑了笑。 “你倒是宽容。” “春天,我希望你能一切都好。” 他许久没叫过自己这个名字了。 晴欢眨眨眼:“宴老师,有件事忘了问你。” “什么?” 女孩儿的目光缓缓移到了祁宴手上。 好的,手指上原本带着结婚戒指,可现在戒指没了。 “你不是说你已婚吗?” 祁宴原本一脸的严肃想着她会问什么,可当问题出口,他突然就有些心虚的样子。 别开头,祁宴擦了一下额头上并没有的汗水…… “我……性冷淡。”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祁宴一鸣惊人 祁宴总会一鸣惊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晴欢嘴角轻轻一抽,她歪头,嘴角带着一点隐忍的笑意。 脸上终于有了这样一点鲜活的表情。 祁宴汗颜…… 他总以为自己这些年无欲无求,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副能很好掌控自己情绪起伏,随时保持头脑冷静的本领,可在这个女孩面前,他所有的伪装自持都功亏一篑。 他方才也不知道自己一开口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现在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祁宴道:“我,不太想招惹无辜女孩儿……因为之前总有一些挡不住的缘分,所以,戒指是个挡箭牌,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原来如此。 晴欢一解这么多天的疑惑,眼前终于算是明朗起来了。 “那我明白了。” 祁宴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祁宴说出来的这个原因,以至于晴欢心里一下子少了很多负担。 下午的时候,她在祁宴的向日葵院子里晒太阳,手机突然响了,是宋清宁打来的电话。 晴欢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看了片刻,她慢慢接听。 “小……小惜?” 晴欢从祁宴嘴里知道了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他都已经如实的告诉了宋清宁。 再听到宋清宁的声音,她只觉得恍若隔世。 这么多天,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去联系她,只是……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她只是想等调整的好一些罢了。 “宁宁,是我。” 电话那头女孩颤抖着,她拖着哭腔,轻声道:“虽然事情祁宴都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可我一直都不敢相信,真害怕自己只是因为太想念你,做了一场梦,直到听到你的声音,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惜,你还好吗?住在哪呢?” 晴欢道:“我很好,住在祁宴这里。你呢宁宁,你还好吗?” 宋清宁一个劲儿的点头,哪怕她心里清楚南惜看不到。 “对了……祁宴说你在海城已经有了一个新身份,连名字也换了,现在叫晴欢是不是?” 晴欢“嗯”了一声。 和祁宴相处了几天,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有记错过,她次次喊自己晴欢。 “晴欢……很好听的名字,那我就叫你欢欢。” “好。”宋清宁的称呼让人心生暖意,“欢欢,你等我处理了自己在a市的这些事情,我就来找你。” “好,你到时候尽管过来,我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那……你现在在那边身上有钱吗?每天心情怎么样……小……欢欢,你这次死里逃生,也算是老天爷给了你一个开悟的机会,你一定要放过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行吗?” 晴欢突然间就觉得委屈,这些天以来的胆战心惊,所有的恐惧不安都被无限放大。 人只有在自己真正在意的人面前才会丢盔卸甲如此脆弱。 可她忍住了自己的哭腔。 “你放心好了,我之前也存了一些钱,那些钱都在我的新账户里维持,我一段时间的生活开销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因我多次得罪了裴知珩,只怕他一直都在盯着你。” “你放心,有傅深寒在,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晴欢轻声道:“宁宁,不管身处何地,在做什么,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吗?” 宋清宁早就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她连连点头:“好,好好……” 电话挂断,宋清宁就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傅深寒刚从阳台上收了两件衣服过来,a市的天变了,眼看着就像是要下雨,这几件衣服还是昨天晚上宋清宁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手洗的。 她说是要报答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傅深寒当时嘴上是拒绝的,主要见一个女孩儿亲手替自己洗衣服便无所适从。 这还是第一次…… 可,当他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过来,闻着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花香,傅深寒心里还是暖暖的。 刚想过来好好感谢他一番,谁知道就见到了宋清宁这副模样。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宋清宁,你怎么回事?” 宋清宁吸了吸鼻子,她还是很要强的,除非是真的忍不住,否则她也不会在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面前随意哭成这个样子。 她低下头,将脸埋在掌心里。 “就是突然觉得……老天爷对我也挺好的。” 傅深寒叹息一声,他素来高高在上,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时候,他还从未拉下脸去讨好过别人,如此安慰的话语,更是说不出来。 他只能和宋清宁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 “宋清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清宁擦掉眼泪,她双眼红肿。 这些日子瘦了不少,以至于那略显幼态的小脸轮廓都编的更加清晰。 “我想先尽力的保住我在这个行业的过往历史成绩,等小……” 她原本是要喊“小惜”的,可想到南惜已经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身份,她就道:“等欢欢情绪稳定,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我就去找她。” “这么大的世界,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太孤单了,如果能有个陪伴身侧的人就是这样很幸运的事情了。” “你倒是将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清楚。只不过……欢欢?” 宋清宁道:“她现在叫晴欢。” 傅深寒眉头轻挑,虽然不知道有关于南惜的所有事情祁宴究竟参与了多少?在这整件事情中,他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可他可以肯定的是,祁宴栽了。 或许是念及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份,他倒是自私的想这样也好…… 这也算是给了祁宴一个机会。 “这样挺好,算是新生。” 宋清宁点点头,沉默片刻,她突然问:“傅总,我的事情前前后后你已经帮了许多,可我现在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身上已经背负案底,你到底是怎么……” 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真的可以拯救一个人。 可,傅深寒想,宋清宁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还记得之前你在南风集团时,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的那件事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成年人的克制和隐忍 那个晚上…… 提起这件事情,宋清宁便不自觉的身子颤抖。 那样令人记忆深刻的事情,她怎么会忘记呢? 她点头。 “其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非偶然,那背后一切都是裴知珩计划的。” “什……什么?” 傅深寒缓缓站起来,他英俊的脸上有了几分怒意。 查到事情真相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到底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渣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傅深寒道:“我知道你很震惊,这件事一时间或许让人无法接受,但事实却是如此。” “这整件事都是裴知珩策划,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是要给你一个教训,因为当时你过度干涉了他的婚姻。” 宋清宁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身体冰冷,像是有一桶水从头浇到了底。 这就是人性的恶,任何事情都只是一念之差。 哪怕如今裴知珩和南惜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在宋清宁的记忆中,对裴知珩印象最深的还是上学时期,那个总是穿着球服怀里抱着球的少年。 自打和南惜确认关系的那一刻,他便高调的宣布南惜作为自己女朋友的身份。 无论到哪儿他都护着怀里的女孩儿。 那个时候的南惜是真的幸福啊。 幸福到让她这样一个不相信爱情对婚姻生活抱有极大偏执态度的人都开始羡慕起了南惜。 她一直都以为南惜真的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他们会一辈子这样走下去。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别说是南惜,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无法接受。 人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呢? 一开始那样好的人,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吗?可若真是装的,可他满心满眼望着一个人时,那满腔的爱意又怎么能装的出来呢? 想到这些,宋清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当时其实也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巧了,可我否决了自己的判断,我认为裴知珩再怎么垃圾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傅深寒语重心长道:“凡事都有一个因果吧,因为他自己做的这件事情让我的律师找到了突破口,所以你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儿吗?” 片刻后,宋清宁点头。 “傅总,谢谢你。” 傅深寒笑了一下:“你我好歹相识这么久,发生的这点点滴滴也算是交情,我们是朋友了吧?” 宋清宁点头:“嗯。” “那就不要总是叫的这么见外。” “那……” “你可以试着喊我的名字。” 宋清宁坐在沙发上,傅深寒站着,他垂眸,两只手插兜,整个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她抿了抿唇,有那么一刻,胸膛内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像是在引诱着她,让她去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可成年人的克制和隐忍早就已经恰到好处。 宋清宁在傅深寒眸光渐深的那一刻收回自己的视线。 “深寒,谢谢你。” 她终于如释重负,语气轻快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可尾随的只有那三个字,疏离又淡漠。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暗恋了他很多年,可她心里太清楚了,自己和这个男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 况且,就算现在的傅深寒没有订婚,他认定的妻子不会是那位名媛李小姐,倘若他们彼此有了爱情,她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迈出那一步。 她对自由有渴望。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常伴左右的爱人,宋清宁更希望的是自己可以自给自足,不受任何男人带给她的伤害。 傅深寒淡淡“嗯”了一声:“这样很好。” 宋清宁沉默片刻,问道:“你……婚期定了吗?说好的,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去喝喜酒。”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所有的暧昧流淌的情愫像是瞬间冰冻。 傅深寒道:“不会忘。” 他缓了片刻,又道:“再等等,这样回去我没办法跟祁宴交代。” 他话音刚落,祁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 晴欢和宋清宁挂断电话之后便没忍住痛哭出声。 这世上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没有人能明白自己究竟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她也想晒温暖的太阳,也想自救,可这一切太难了。 就在晴欢深陷悲痛无法自拔时,祁宴家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打扮的很有气质的女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无袖旗袍,盘着头发,发上别着簪子,脚上踩着珍珠白的高跟鞋,一步步走来时,宛如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孩,忍不住的想让人驻足欣赏她的美。 门没关,她走上前,步子精准的停在了南惜面前。 祁宴家的去后花园向日葵盛放,晴欢坐在祁宴给她添置的躺椅上。 因为起身哭了一会儿,身上盖着的毯子掉在脚边。 她呆呆地愣住,看着这个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儿。 “我就说嘛,总会有点原因,否则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个机不离手的年代,怎么可能会一失踪就没有半点消息呢?” 晴欢后知后觉,她掀开身上的毯子站起来。 “你好。” 出于礼貌,晴欢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女孩儿满身贵气,她脸上妆容精致,细细弯弯的眉毛微微一挑,目光上下打量晴欢。 很快,她的眼神中便透露出一丝让人很容易就能察觉到的嫌弃。 “这位小姐你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呢?” 晴欢很快便稳住心神,她道:“晴欢。” “晴小姐?” 晴欢点头。 女孩儿道:“我姓李。” “原来是李小姐。” 之前晴欢早在宋清宁嘴里听说了不少有关于这位李小姐的事情。 她有些明白了事情的原尾…… “你知道我?” “略有耳闻。” 李小姐笑了笑:“算你识相,不过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一笔勾销的,我想知道这位晴小姐被藏在这儿有多久了呢?” “藏?”晴欢知道她误会了一些事情。 于是,她正色道:“我不太明白李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你用藏这个字实在是错误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宴老师,你变了 “第一,我是第一次见李小姐,和你之间没什么交集,你也没有说明来意,所以我不知道你话里暗藏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我不是藏在这儿,我是光明正大住在这里的,你如果想知道原因,可以去问祁宴。” 李小姐嫣红的嘴角扬着笑意,闻言,她愣了一下。 “没想到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只不过像这种事情光动动嘴皮子算什么呢?你说我没说明来意,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是傅深寒的未婚妻,我想这件事情已经高调声明,你若是圈内人不会不知道,” 晴欢点头。 “既然你心里清楚,那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晴欢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和我出生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李小姐似乎有些生气了,她板着好看的脸。 “自打我和傅深寒联姻的消息一传出去,他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果然,他藏人了。” “还请李小姐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随意误会。” 晴欢还要说些什么,祁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从晴欢身后一步步走过来。 一个很随意的动作,自然而然的。 他伸手,隔着衣服袖子将晴欢扯到了自己身后。 “祁宴哥?”李心茉见到祁宴眼睛一亮,她主动打招呼。 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李心道茉道:“祁宴哥,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的事情难不成还有误会吗?” 祁宴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他道:“晴欢是我朋友,是我请她住在这儿的,这个地方是我的私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听到了这里,但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李心茉脸上有一瞬间的挂不住。 “这样啊。”她还有些不死心,“可我已经有好几天联系不上傅深寒了。” “那是你和他的问题。” “可你们是兄弟啊,一个家里的总该知道些什么,不如你告诉我吧,他如果不方便见我,我也可以去找他。” 祁宴语气冷淡的再次回绝。 “抱歉,你们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你如果想找他,你有的是办法。毕竟,连我未曾公开的私宅你都能找过来。” 李心茉皱了皱眉头:“算了,好吧好吧,那我知道了。” “那……今天就当我不懂事,给你添乱了,跟你朋友道个歉,我这就走了。” 李心茉前脚刚走,祁宴后脚已经给傅深寒打去了电话。 他自己的事情他该自己来解决。 丢下这样的烂摊子让自己收拾想像什么话? 电话挂断,祁宴顺手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一阵清风拂过,晴欢剪短的头发贴在耳畔,她低下头,伸手从祁宴手里接过帕子。 祁宴刚刚给傅深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语气很生硬,像是生气了。 晴欢将自己脸上早已被风干的泪痕又重新拿帕子擦了擦。 “晴欢,不要去在意不相干的人说出来的话。” “啊……” 祁宴转过身,他抬手摁住晴欢的肩膀。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中一圈圈情绪荡漾开来,那样的浓烈的,炙热,想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上。 最终,他只淡淡道:“李心茉是傅深寒的未婚妻,她的话不是针对她。她这个人就是表象和脾气不一样,说话有些冲,可她的那些话你根本不需要在意。” 原来…… 晴欢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祁宴是误会了啊,他以为自己脸上的泪痕是因为李心茉。 可她从来不会因为无相干的人落泪。 “祁宴,刚刚……我和宋清宁通了电话。” 祁宴双眸中闪过一抹很微妙的光。 晴欢低头笑了笑:“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了,我总想着不让她担心不给她添麻烦,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其实也很脆弱,很渺小,那么多的事情,我一个人根本处理不好,我不想让牵挂我的人为此费心,可到底还是连累了她。” “晴欢,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独立的个体。你能让她为你费心,说明你是幸福的,不是一个人,这世上还有关心你的人,不是吗?” 晴欢眨眨眼,祁宴说出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她自己何尝不明白? 只是,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复杂得很她根本捉摸不透。 “算了。”祁宴说,“你来海城都很多天了我都没有带你好好到处逛逛,去换身衣服,晚饭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晴欢还在犹豫,祁宴说:“最近的创作又没进展,缺乏灵感的时候总要出去透透气。” 于是,晴欢就这样跟着祁宴出去了。 她的身体骨头都已经懒得不行。 她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趣,不想说话,更不想扎堆人群。 她甚至不想进行这些无用的社交,可祁宴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总是那样平静温和。 他就像是温度适宜的水,她根本无法拒绝,也做不到不和他交流。 她似乎是被迫着。 “宴老师……” 祁宴带着晴欢来了海城一处历史文化较为悠久的街道。 说到底这些年随着不少建筑项目,城镇的大楼都做过翻修,可唯有这条街保留了最真实的美感。 望过去,只见一排排古代建筑物,青砖小路铺在脚下,蜿蜒的街道两旁都是商铺,一些商贩将摊子支在门口。 晴欢觉得很新奇,她内心有了一点小波澜。 祁宴主动当起了解说员,他指着这些古代建筑物在晴欢耳边解说。 晴欢一句话突然出口。 “宴老师,你变了。” 祁宴脚步一顿:“嗯?” 回答的太快可脑能量又没有跟上,于是他发出疑问,这个音节尾音上调充满诱惑力。 晴欢侧头盯着他。 “没什么,说笑而已……就是感觉,你变了。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祁宴想,是自己这几天热情过头,露出了马脚? “你以前不是很爱说话。” 祁宴:“相处的久了,跟你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你是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不好?” 晴欢立刻摇头,怕他多想,她道:“没有,很好。” “只是觉得很庆幸,还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祁宴的秘密 晴欢和祁宴在古玩街逛了一圈儿,他们在就近的面馆里吃了饭。 餐桌上上的都是一道道江南菜,那些菜摆盘很漂亮,精致的佳肴在厨师的手底下变成了一道道烟雨水乡的图画。 晴欢眨眨眼,她拿着餐具有些无从下手。 祁宴出声道:“觉得怎么样?看到这些有食欲吗?” 晴欢点头:“很漂亮,有些舍不得破坏。” “饭菜是做给人吃的,这样漂亮的摆盘佳肴为的就是要勾起客人的食欲,既然你想吃,那就说明厨师的目的达到。这于他而言是成功的,动筷吧。” 这顿饭晴欢吃的很愉悦,只是他们还没吃完,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 “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吗?” 晴欢摇摇头,他放下手里的餐具,从窗外看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丝,心底突然间多了几分惆怅。 可是…… 这种肆无忌惮和朋友在外用餐不用担心身后有人盯着,也不必害怕回家有人发难的感觉真的很好,这就是自由的气息。 她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祁宴,我们回去吧。” “好。” 当天晚上海城的天电闪雷鸣,一道道惊雷劈下瞬间炸的天光大亮。 晴欢根本睡不着,她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 卧室的灯也没关,她心里烦躁感更甚,想着应该起床做些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外面响起敲门声。 “晴欢,你睡了吗?” 是祁宴的声音。 她快速从被窝里爬起来,将床铺整理了一下,擦去满脸汗水,顺了顺头发,这才过去开门。 “祁宴?” 祁宴端着一些小甜品。 “今晚的天气有些糟糕我睡不着,能和你聊聊天吗?” 晴欢点头,让开路让祁宴进来了。 自从她住在祁宴这儿开始,祁宴便格外的尊重她,他从来都不会踏足自己的卧室。 这还是第一次…… 卧室 祁宴走到沙发旁坐下:“这些甜品卖相如何?” 晴欢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她盯着这三样做工精致且小巧的甜品看。 “这该不会都是你做的?” 祁宴轻咳一声:“你猜对了。” 晴欢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像祁宴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将甜品做到这个份儿上。 “看不出来啊,宴老师居然还有这个手艺。” 祁宴嘴角抿着淡笑,他此刻身上套着一件低领薄衫,袖子上挽露出有力的腕骨。 他将叉子递给晴欢。 “不能光看表象,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晴欢点头,她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芒果口味的。 芒果酱夹杂着一点点果粒,入口的蛋糕体松软香甜,表皮裹上去的奶油半点不腻。 晴欢依次又尝了另外两样,她顿时眼睛都跟着亮了。 “好吃!太好吃了!” 祁宴道:“以前,有个人曾说她喜欢吃甜的,等以后有钱了就每天吃一块小蛋糕。” “我那个时候没什么能力,也做不到,现在,终于将一切都学会了。” 祁宴口中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晴欢忍不住的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只手上。 他一开始戴在手指上,那只象征着已婚的戒指,不知何时已经取下。 他手指修长有力,一双十分好看的手,充满男人的力量。 晴欢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浮现出了,他拿着画笔作画的样子。 “宴老师心里也有一个难以忘怀的人吗?” 祁宴叹息一声,他扭头看着晴欢。 晴欢苦涩一笑:“这世上的人奇怪的很,有些东西得不到的时候总想着据为己有。” “可真得到了又半点不珍惜,随时就能弃如敝履,所以说美好的东西埋在心底就很好。” 祁宴若有所思的开口:“晴欢,说说你自己吧。” “我?” 他点头:“我这个人性格古怪不爱跟人亲近,所以一直以来朋友都很少,我是真的将你当做了很好的朋友,可我对你的了解太少,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晴欢深吸了一口气,祁宴像是在诱导着自己聊天,但,无所谓了。 她心里很清楚,从始至终,不管是谁,她似乎都在被推着往前走。 但凡眼前的人,换做另外一个她都不会相信。 可这个人是祁宴,她莫名的就信了。 “我是个孤儿,没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出生在这世上就好像是一个错误。我和宋清宁一起长大,和她相互扶持的那几年是真的苦,苦到……” 原来,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已是一个浑身布满千疮百孔的女人。 “苦到经常受人欺负……好在,我们遇到了院长妈妈,那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带大了孤儿院很多孩子,不但如此凭借着各方慈善事业,她也成功的让我们读书有了知识都找到了工作……” “还要什么父母呢?她早就已经成了我们的父母。” 祁宴道:“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找呢?” “找?”晴欢摇了摇头,“没意思,当初既然狠得下心舍得丢弃,那估计是后悔生下了,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去找呢?” 祁宴微微皱眉。 “宴老师,该你了,说说你吧。” 祁宴点头:“说起来我们身世相同,我也是个孤儿无人看顾。只不过,我十岁那年被领养了。” “海城,傅家?”这些事情之前宋清宁有意无意的提到过一些。 晴欢虽然知道,但知道的不多。 祁宴点头:“对,海城傅家。傅深寒比我小一岁,我和他几乎一起长大。” “那……傅家从商,我之前听过一些有关于你的传闻,他们都说你是商业天才,可为什么……” 傅深寒接上话头:“任何事情总要凭借自己的喜欢,我对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事不感兴趣,相比起这些,我更喜欢画画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之中,这样能让我静下心来。” “咔嚓——” 祁宴话音刚落,窗边惊雷突然劈下,闪电伴随雷鸣炸在耳边。 “啊——”晴欢心头一跳,她惊呼出声,下意识缩在了祁宴怀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这辈子要孤独终老 祁宴顺势将人搂住。 雷声淡去,卧室里光线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贴的近,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沁入鼻息,晴欢耳根子发烫。 她的思绪飞得很快,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之前那次…… 那时祁宴喝醉了,黑暗中,他低头望着自己的目光深邃复杂…… 晴欢心口一跳,在推开祁宴之前,他先一步松开了揽着晴欢肩膀的手。 他坐远了一点。 “这……这雷打的突然。” 祁宴没事找事做,他抬手摸头,又低头在地上找着什么…… 晴欢轻声咳嗽了一下,她别开头看着窗外如注的大雨。 “祁宴,总而言之,谢谢你。” 祁宴收回目光:“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总说谢。” “好。” 这一夜,窗外雨下个不停,卧室里,晴欢和祁宴坐在沙发上,他们聊了很多。 从人生观点到未来要做的事…… 祁宴这个人和之前的变化确实很大,他的话语不再简短,他的话眼神也不再冰冷…… 之前那副样子似乎彻底没了。 晴欢甚至不知道自己困意来袭是怎么躺在沙发上睡着的。 听着耳边传来女孩轻微y均匀的呼吸声,祁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他以前其实很讨厌下雨天,可现在,他变得喜欢下雨天。 他甚至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明晚还能是一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 祁宴在沙发上做了很久,他听着窗外雨水滴答声,感受着旁边女孩儿身上传出的呼吸声。 他的内心有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片刻后,他起身看着晴欢脑袋歪在沙发靠背上睡着的样子,他出神的盯着,想下手将人抱回床上,可一想到这样不合适他便停下了动作。 最后,祁宴从床上将枕头和被子拿了过来,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了门口放着的行李箱。 他心口微微发紧,鬼使神差的走到衣柜前,他将柜子打开。 里面原本放着几件她的衣服,可现在,一件也没了。 所以,她是打算要离开了吗…… 晴欢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她早起睁开眼的时候感受到了窗外阳光洒落进来的感觉,那暖洋洋的光打在身上格外舒适。 晴欢缓了片刻起身,她人在沙发上,茶几被推开了一段距离,沙发地地板上铺着毯子,她身上盖着被子。 晴欢想一想就知道昨夜是祁宴照顾的自己。 她心里微微一暖,掀开被子起身,将房间收拾一番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下楼。 祁宴估计是去晨跑了。 晴欢刚来的时候,祁宴的住处还有一位女佣,听说那是医院里一路陪同她的护工。祁宴特地将人留下是为了照顾自己,可他看自己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便让女佣回去了。 没了外人在晴欢也觉得自在,她当即洗手挽袖子给祁宴准备了一份早餐。 好巧不巧,她早餐准备好的时候祁宴也刚好回家。 可看他那样子大概率不是去晨跑了,而是外出,他怀里还抱着个大箱子。 “你来了?” 晴欢端着粥出来,顺口一问。 祁宴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他袖口挽上去,额前碎发错落在眉眼间。 一大早的,他看上去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抿着笑点头。 “看样子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晴欢笑了一下:“我随便做了点,你洗手吃饭吧。” 祁宴放下怀里的大箱子洗了手帮她端菜。 简单的鸡丝粥,包了包子,还有两盘菜。 祁宴道:“看着很可口的样子。” “尝尝看。” 祁宴喝了粥赞不绝口,晴欢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麻烦他,如今终于有了些用武之地。 “好吃就多吃点。” 餐桌上两个人很安静。 祁宴对自己厨艺最大的认可就是喝了两碗粥,吃了四个包子。 晴欢炒的菜他也全吃干净了。 晴欢一时间心里成就感满满…… “一直以来我都总是吃外卖,从来不知道原来现成的饭做好之后这么可口。” 晴欢有些诧异,她抬眸盯着祁宴:“你不会下厨?” 祁宴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没弄出响动但很有节奏感。 一下又一下,他摇头。 倒是没想到,晴欢以为他连甜品都能做的这么好,厨艺肯定耿浩,可现在看来…… “经常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那也没办法,人总要吃饭。” 晴欢:“其实做饭很简单,比你做甜品还要简单。” 祁宴叹息着,他苦恼扶额:“对我来说,其他事情可能简单可下厨实在是要难倒我了。” “嗯?” “我对厨艺方面毫无造诣。这辈子注定是要吃外卖了。” 晴欢指尖蜷缩,刚刚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收住了…… 即便是很要好的朋友,也该有个边界感。 她是要离开的。 如此她便笑了:“等你以后结婚就好了。” 祁宴嘴角一抽,心里没底,难不成…… 他道:“我性冷淡。” 晴欢:“……” “毕竟……还年轻,不能祸害了其他女孩,所以这辈子就孤独终老吧。” “你……别瞎说。”晴欢险些脱口而出忘了这茬。 祁宴说自己是因为性冷淡,才会常年在手上戴着已婚戒指,来阻挡外来的一些桃花。 可她总是提这些不该提的。 她正要说什么,祁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部,他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唔……” 男人皱着眉头慢慢的趴在了桌面上,他看上去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晴欢吓了一跳,她赶忙起身:“祁宴,你怎么了?” 祁宴摇摇头,他面色未变,却低声道:“没事,老毛病了,熬一熬就好了,没吓到你吧?” 晴欢摇头。 “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的药……”祁宴抬手指了指茶几旁的柜子。 “抽屉里有我的胃药,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吧。” 晴欢快速过去拿药,抽屉一打开她彻底愣住。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药盒,也不知道祁宴吃了多久。 她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她给祁宴倒水将药片递到他嘴边让他吃下,看着祁宴脸色好了一些,晴欢这才开口问。 “你是胃病很严重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祁宴弓着背将脸埋在臂弯里,他摇摇头。 “一些胃炎罢了,反反复复很多年了。” “那你还吃外卖……” 女孩儿的语气里难得的夹杂了一丝埋怨。 祁宴笑了一下:“没事,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她思虑再三,开口道。 “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替你做,只不过我有要求。” 在晴欢看不到的地方,祁宴嘴角缓缓抿出一个得逞的笑。 这是他藏在自己伪装面具之下的面孔从来都没有人窥见。 这是第一次,祁宴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说。” “总之要麻烦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只不过我照顾你的一日三餐,住你的房子,要付一半的租金,你看怎么样?” “租金?” 晴欢很认真的点头:“对。我刚来海城还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份工作,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我帮你做好一日三餐,是为了答谢你对我的恩情,至于租金,这是我们平等的条约。” 祁宴起身:“没问题。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以合租室友的身份住在一起了。” 晴欢因他这句话而笑了。 “是吧。” 于是,晴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启了和祁宴的合租之日。 总之,比起之前住在这里,现如今她付了租金,又每天想方设法的做一些养胃的膳食给祁宴,心里一下子好受了不少。 那天祁宴回来时怀里抱着的大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书籍。 他说是怕她平日里烦闷特意去买的。 那些书籍都被晴欢抱到自己的卧室里放着,她每晚睡前都会读一读。 祁宴在这件事上用了心,他买回来的书都是一些与自己课业相关的知识。 他像是能够敏锐地洞察到自己所有的心思。 她确实有打算重操旧业找份工作。 可她已经太久没有步入职场,之前的那些工作都已经生疏,确实需要时间来融汇一下。 晴欢就是这样一步步忙起来的。 忙着看书学习知识,忙着上网搜查各种养胃食谱,然后再精心的做给祁宴吃。 某天早上,天还没亮,晴欢去客厅倒水喝,祁宴就已经满身大汗的从外面回来了。 男人额前头发全是湿的,他穿着一件运动t恤和短裤,当那样一具年轻有力的身体出现在面前时,晴欢险些惊呼出声。 刚做过运动的男人手臂上青筋暴起,他胸膛结实,运动t恤勾勒出他有力的的胸膛肌肉。 他那两条手臂上肌肉紧实,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的样子…… 祁宴倒是半点不意外,他很自然的将自己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渴了?” 晴欢喝着杯子里的水,点头如捣蒜。 她的头发这些日子长长了不少,原本齐耳的短发如今都可以低扎一个马尾。 她缓缓从祁宴身上收回目光。 “我……我都还没睡醒你这么早就跑步回来了,真……真勤奋。” 祁宴走过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一靠近,出过汗的身上似乎带着莫名的热气,衬的晴欢耳根子发热。 “你这些日子一日三餐做得格外好吃,我的体重上涨了,总得控制一下。” 晴欢迷迷糊糊的点头:“好……好吧。那我先回房了。” 祁宴随意点头。 晴欢逃似的回到了卧室,她拍上房门…… 祁宴缓缓收回目光,晴欢身上穿着一身映着皮卡丘图案的卡通睡衣。 她还没睡醒的样子,盼着迷糊,有些可爱…… 想到这里,祁宴嘴角又挂上了笑意。 这么一折腾晴欢回到房间之后彻底没了睡意,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刘海是竖着的。 晴欢:“……” 祁宴是怎么忍住没笑的? 她这副样子确实带着几分搞笑。 吃早餐的时候,祁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当时,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手机铃声回荡在客厅里,他久久未接电话。 也不知道多久了,他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接的电话…… 吃过早餐,祁宴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 “晴欢,是我父母的电话,他们要我回家一趟,说是有事要找我。” 晴欢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祁宴将家里的钥匙递给她,“你如果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就出去逛逛。” “好。” 祁宴一走,周围的世界果然变得格外安静。 晴欢收拾了餐桌倒也没出门。 主要是没什么兴致,等后院彻底晒了太阳的时候,她便将躺椅搬出来去晒太阳了,这种日子很惬意,她很喜欢。 晴欢正在脑海中规划着自己的未来,爱心机构那边突然来了电话。 “晴欢小姐,裴先生相信了您的死因,并且在您当初留下的那纸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自此之后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您和他再无关系。” “好,谢谢。” 挂断电话,晴欢眼底涌上点点晶莹泪水。 她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拨通了宋清宁的电话。 “宁宁!” 宋清宁很高兴的样子:“欢欢,你怎么想到要给我打电话了?” 晴欢将刚刚机构那边打来电话的内容都告诉了她。 宋清宁道:“终于啊……摆脱了这一切,欢欢,你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好。” 当天晚上,宋清宁很慷慨的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菜。 她特地开了两瓶好酒。 “小惜……虽然不能当面庆祝,但这顿饭我是特意为你而做。” 宋清宁端起酒杯刚要喝一口,门铃声响起。 她皱了皱眉头,这个点还能是谁? 她今天心情好,从南风集团下班回来之后便画了一个美美的妆,换上了自己之前就买好的性感睡衣。 她的本意是犒劳自己,可没想到这片刻的幸福时光都要被人打搅。 宋清宁不情不愿的穿上外套去开门。 门一开,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傅深寒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他身上裹挟寒意。 “你……怎么是你?” 傅深寒挑眉:“都是朋友了,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宋大小姐这是不欢迎?”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的荣幸 怎么会不欢迎? 只是,傅深寒每次出现都在意料之外,他总让宋清宁措手不及。 譬如此刻。 宋清宁傻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她身上穿了外套…… 她微微抿唇:“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傅深寒道:“我来这边办点事情,顺道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姓裴的没有再去找你麻烦吧?” 男人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的意思。 宋清宁不好让他一直站在外面便让开了路:“先进来吧。” 傅深寒跟着进来。 他倒是很自来熟,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那些美味佳肴,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怎么,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你宋大小姐居然准备了这么一桌子菜,还是说请人来吃饭了?” 他说着那一双眼便在客厅里到处打量。 宋清宁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就是想犒劳一下自己,多弄了两个菜,我添碗筷,你也过来吃点吧。” 宋清宁转过身去的时候,傅深寒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黑色超短裙。 那裙子刚好遮住她的腿根,上身披着宽大外套。 可短裙下的那两条腿笔直白玉是让人血脉**的既视感。 傅深寒当即便觉得体内窜起一股燥热感,他喉结轻微滚动,快速收回目光坐了下来。 宋清宁已经拿了碗筷出来,她摆到傅深寒面前。 “尝尝吧,你是会挑时间来的,今天这些都是我下厨做的。” 傅深寒为了防止自己想歪,他全身心的放在了这一桌好饭菜上,可还是无法忽略鼻息间传来的那股淡淡香味。 他吃了一筷子菜,看似无意的随口问:“宋大小姐今天心情好?” “嗯。” “化了妆,身上还喷了香水?” “嗯。” 宋清宁原本是想着放松一下自己,可因为傅深寒到突然到来,她的计划被打乱。 而且,现在的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她有些热,脸红的厉害,但却不敢脱下外套。 傅深寒有话要问,但又觉得唐突,他不知道自己什么鬼使神差来到这里坐在这吃饭的,只是此刻回想起来,突然间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宋清宁的声音。 “我今天的这些菜做得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傅深寒:“……” 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今天的这顿饭却让他尝出了各中的酸甜苦辣。 他指着桌面上烧糊的那一盘问:“这是什么?” 宋清宁一脸认真:“红烧肉啊。我可是炖了足足两个小时,汤汁浓郁,肉泽……好吧,我承认放多了酱油。” 憋不住的笑意漫出嘴角。 “那……这道呢?” 宋清宁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她道:“清蒸鲈鱼。” “鱼?” 盘子里除了完好的鱼骨之外,鱼肉全都是碎的。 “不然呢!”宋清宁夹了一筷子碎掉的鱼肉,“虽然说这鱼肉碎了吧,但味道是真好吃,你不信尝尝。” 傅深寒已经笑出声音来了…… “那……烧焦的这一团呢?这次我总不至于说错吧?” 宋清宁:“……”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糖醋小排,这是小惜最喜欢吃的。只不过……烧的有点糊。” 桌子上满满当当全摆满了,可傅深寒左看右看只觉得想笑。 宋清宁无奈叹息一声:“你想笑就大声笑,不用憋着。” 傅深寒终于笑出了声音来。 “这下我是真相信你宋大小姐没厨艺方面的天赋了。” 宋清宁抿了抿唇:“凑合吃吧,还能怎么样?” 傅深寒笑道:“这话错了,你用心做的,我刚好碰上,这是荣幸。” “那你能一个不剩全都吃完吗?” 傅深寒:“……” 宋清宁情绪低落下去,她垂着眉眼低声道:“我就知道我做的饭菜除了小惜没人能捧场全吃完。” “胡说!”傅深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做的这么丰盛,怎么可能会没人吃得完呢?你放心,这些全交给我,我保证一个菜不剩。” 最后,傅深寒确实将宋清宁做的那些料理全吃了。 她做的样式虽多,但知道是一人份的,便数量减少,盘子里没多少食物。 傅深寒吃完后意犹未尽,他拿了帕子擦拭嘴角,一抬眸发现宋清宁那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她画了妆,挑眉含笑时眼底带着诱人犯罪的魅惑。 她轻声道:“傅深寒,我好像有点了解你了。” 傅深寒道:“什么了解?” 宋清宁眯了眯眼:“不像世人所说的那样,你……挺平易近人的。” “分人的。” “嗯?” 傅深寒重复了自己刚刚的话:“我的平易近人也是分人的。我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说话。” 宋清宁眨眨眼,总觉得这句话无声的透着一些暧昧,她轻咳一声:“不如说说你来a市干嘛来了吧。” 傅深寒指了指宋清宁。 宋清宁心口一跳:“什么?” “为你而来。”傅深寒缓缓道,“我向你抛出了橄榄枝,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傅氏工作。” “总公司?” “对,海城。” 宋清宁道:“姓裴的犯了神经,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派人跟着我,我想,他可能还不相信小惜已经去世了。” “他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执念,想从我这儿找到突破口。” “我想,我还不能离开。” 傅深寒道:“懂。” 他看着宋清宁手边的酒。 “难道不是想喝吗?” 宋清宁点头:“你还能喝的下?” “没问题。” 于是,这次,傅深寒和宋清宁算是彻底的开怀喝了。 两个人熟悉了一些,卸下距离感更像是朋友了。 喝到一半,傅深寒突然开口道。 “宋大小姐,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做那些事情背后都有一个人在帮你吧?” “啊?”宋清宁喝的有些懵,他突然发问,她反应慢了半拍。 可到底是聪明人,她盯着傅深寒脸上的表情看了片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夏雨浓。” 傅深寒到底没想到在这个故事最后,扮演着坏人的竟会是夏雨浓。 “她不是姓裴的养在外面的女人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乱情迷 宋清宁低头思索着什么,她听到傅深寒说着话先是微微怔愣。 随即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当初和傅深寒刚有交流的那段时间我。 也是因为小惜的事情,她和傅深寒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那时,傅深寒面上是高深莫测的,那双眼底含意四射,令人怎么也猜不出他心底所想。 只觉得第一眼看去就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宋清宁也能跟这位传说中的大总裁平起平坐,共同讨论这些和他们无相干的八卦呢? 时过境迁,她觉得有些好笑,傅深寒从一开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现如今跟着自己一起喊裴知珩“姓裴的。” 她道:“虽说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但女性嘛,不知什么时候就意识崛起了。或许是从这段关系中感觉到了自己对裴知珩没什么用,所以才会因爱生恨吧。” “果然啊,女人招惹不得。”傅深寒这句话刚说完便察觉到身旁女孩儿那审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他心底发怵。 他轻咳一声赶忙找补:“像夏雨浓这样的也只是个别。比如,宋大小姐就是难得一见的人间清醒。” 宋清宁来了兴趣:“人间清醒?” 傅深寒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宋清宁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皱了皱眉头。 “看什么?” 傅深寒说:“你是有几分姿色的。可跟我认识的那些女的不一样,她们心里想着的算计的都是钱财地位。”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傅深寒沉默片刻,他缓缓冲着宋清宁竖起了大拇指。 “作为一名女性,你真的是很优秀。” 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受用…… 即便宋清宁这一路走来,身边不乏对她认可的人,但那些人的认可似乎并不能激起她心底的波澜。 反倒是傅深寒…… 宋清宁心里有些喜滋滋的:“喝酒?” 傅深寒点头。 “不醉不归!” “好。” 从宋清宁嘴里,傅深寒知道了夏雨浓的意思。 她是看透了自己在裴知珩心里的位置,所以利用了宋清宁对他必死的恨意。 在医院时,是她泄露了裴知珩的住院病房,假意关心实则将他们两个丢在病房…… 回到裴家别墅,也是她帮助宋清宁连夜在墙根处生火,以至于那么大一栋别墅被熊熊大火吞噬,连带着裴知珩都险些命丧黄泉…… 傅深寒以前从不理会这些琐碎的事情,他总觉得烦心,这些事与自己无关,他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可不知为何,每次和宋清宁待在一起,就只是这样聊聊他都觉得有意思。 不是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满心机关算尽聊着一些工作上的事,而是真正的感受到了“生活”这两个字,原来也是动词。 喝着喝着,傅深寒眼前重现了重影。 满屋子的酒气。 在他的视线中,宋清宁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嘴里一直喊着“好热。” 傅深寒理智尚存,他拧眉看着宋清宁。 女孩儿是特意打扮过的这个傅深寒知道。 可他没想到她会这样…… 只见她外套一脱随意的丢在了沙发上,那两条雪白嫩藕般的手臂就这样伸展开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布料极其少的吊带睡裙。 那睡裙做工很精致,身前是蕾丝设计…… 傅深寒看傻了眼,他以为那只是一件短裙而已,可当宋清宁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什么,从沙发上起身背对他之后,他彻底的坐不住了…… 那睡裙腰间绑带设计。 如雪的肌肤,盈盈一握的腰肢,她柔软的扭动着身躯。 只片刻的功夫傅深寒便觉得身上着了火。 很热很热,他一双眼泛红。 “宋……宋清宁?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还不把衣服穿好?” 宋清宁本就已经醉了酒,她原本是打算脱了衣服回房间睡觉的,可听到身后有声音,她缓缓的转过身。 “傅……傅总?” 她轻唤着,傅深寒别开头没再看。 他听到脚步声渐近,还没来得及防备,温香软玉撞了满怀。 她皮肤的触感格外蛊惑。 傅深寒握住了便松不开手。 他喉结滚动,双眸中名为雨望的火焰正在燃烧,那把火烧的越来越旺,像是要将他仅存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宋清宁,胡闹!”他还在克制着。 宋清宁却抬起手,她手掌轻轻落在了傅深寒脸颊。 傅深寒浑身一僵。 “宋清宁!” 宋清宁双手捧着他的脸,她似乎是感觉不到他将要失控的语气。 她凑近了,身上所有的重量都依附着他。 “傅深寒,你干嘛总是这么凶?能不能温柔一点?” 暖暖的热气拂在脸上,女孩儿嗓音柔软,语气里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那个在他看来无比优秀,和自己见过的其他女孩都不一样的女人此刻正在逼他失控。 傅深寒脑袋后靠抓住宋清宁的手臂想将从自己怀里剥离。 “宋清宁,你醉了。” “没……我没醉。” “那你清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宋清宁无辜的抿了下唇,她那双眼睛毫无遮掩的看着傅深寒。 “我在看我喜欢的人。” “什……什么?”傅深寒大为震惊。 喜欢? 她喜欢自己? 这个女人究竟是喝醉了在耍酒疯还是酒后吐真言? “傅深寒,我喜欢你……”宋清宁将唇瓣贴在男人耳边,她轻轻吐气,“我说我喜欢你啊,听到了没?” 傅深寒再也忍不住。 他向来胸有成竹,永远都能掌握好分寸,从来不会做出脱离自己掌控的事,可今夜的事他不知道是怎么一步一步变疯狂的。 等到他意识清醒想要收场时已经来不及…… 那个曾经在工作上格外拼命总抱着电脑没日没夜加班的小姑娘如今在他身下。 她双臂缠上来抱住了傅深寒。 傅深寒想停下,可女孩儿眼角涌出泪水。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却格外的心疼。 他缓缓低头凑到她耳边道:“宋大小姐,我傅深寒一世英明,这辈子是注定要栽在你手上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他是个病人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洒满屋子。 傅深寒还没睁开眼嘴角便绽开了笑意。 昨晚一夜的温存足够他回味很久。 他慢慢睁开眼,手摸过去,身侧的位置却是一片冰凉,那个原本该躺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睡意一点点散去,傅深寒蹭的坐起身,他身前后背布满道道抓痕…… 可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他快速起身套上衣服,匆匆跑出来却见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 宋清宁不见踪影,傅深寒心里一阵焦急,他正要出声喊人,宋清宁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有片刻的尴尬。 是宋清宁先收回目光:“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吧。” “好。” 傅深寒转身回到卧室,他匆匆洗漱便跑了出来。 不知为何,餐桌上的氛围有些冰冷。 傅深寒没当回事,在吃饭的时候不讨论事情影响心情,这是最基本的。 于是,他们相安无事的用了早餐。 “这些,是你做的吗?” 还是傅深寒先开了口。 宋清宁摇头:“去楼下买的。” “嗯。” 片刻后—— “昨晚的事……” “昨夜的事……”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后面的话同时被打断。 “你先说吧。”傅深寒道。 宋清宁点头,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怪我,酒品不好大晚上的就不应该喝什么酒。” “昨晚的事情,傅总可以当成是一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希望这件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的困扰。” 傅深寒眉头一点点皱起来,他身上白衬衫在昨夜的折腾中满是褶皱。 看上去不再是那样一丝不苟的了。 “意外?”他道,“宋清宁,我可以……” “傅总!” 宋清宁在他说更多话之前打断他。 “不管是因为什么,昨晚的事情都是我们的不对,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上婚约在身,你的未婚妻还在海城等着你,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结婚,可在婚前你和我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对不起的人是她,那位李小姐。” 傅深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宋大小姐的意思是?” “昨晚的事当是一场噩梦,一个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然也不会过多纠结。” “宋清宁!” 宋清宁眨了眨眼:“我身上没什么傅总看得上的,总不至于我还要赔你些什么东西吧?” “如果说真要赔偿,那吃亏的人是我要赔偿的,也应该是我才对。” 傅深寒气笑了:“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宋清宁反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吧?” “宋清宁,你真的……”傅深寒突然靠近。 宋清宁不躲不避她就那么盯着傅深寒。 此刻,她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的女强人。 傅深寒再也无法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情爱。 “算了……”他顺手从兜里摸出一张卡,“不限额,密码是你生日。宋清宁,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清楚,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件事情责任在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傅深寒说完转身就走,他顺带将房门关上。 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宋清宁眼底一点点蓄上泪水,她强装出来的坚强彻底破碎。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呢?现在怎么收场?到底该怎么办?” 她早就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在外从来不敢多喝。 在家时她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喝个烂醉如泥。 可谁知傅深寒会突然到来。 她又鬼使神差的喝醉了! 可是,再怎么醉也不能这样啊。 宋清宁,你怎么会变得这样卑鄙? 你如此置李小姐于何地? 宋清宁崩溃的捂住了脸…… 海城。 晴欢一大早又给祁宴做了养胃粥。 在自己的一手调理下祁宴气色好了不少,她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吃药了。 晴欢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这边,她刚盛了粥等着祁宴晨跑完回来吃饭,外面的门铃响了,晴欢一直记得祁宴的嘱托。 他不在的时候不管谁来都不要去开门。 她虽然没有过多的问这个原因但还是照做了。 只不过门铃声响了很久,片刻后似乎是祁宴回来了,晴欢听到了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她可以确定是祁宴。 门外来的似乎是个女人。 祁宴在跟她交谈,他们二人似是言语上有些不和,说话的语气生硬像是要吵起来了一样。 晴欢没再注意自己回到了餐桌上,片刻后祁宴回来了。 他照旧上楼洗澡换衣服,男人的动作总是够快,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回来了。 “晴欢,你都已经把我的嘴给养叼了。” 晴小姐笑了笑:“你都还没尝过呢。” “你的手艺那么好,总不会差的。” 他一如既往的捧场,不但吃的认真,夸人时也半点不吝啬。 晴嘴角一直挂着笑。 “今天是复查的日子,吃过饭我们去医院吧?” 晴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点头:“好。” 有祁宴的陪伴,晴欢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她似乎是彻底的从过往中走了出来,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跟自己的主治医生谈论自己曾经受过的伤痛。 当她的手缓缓落在小腹上的时候,闭上眼,泪水还是会落下。 医生告诉她,这世上,能真正做到爱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只要你是为了自己考虑,那么结合当下的情况,那个孩子没生下来也是对他的一种仁慈。 晴欢还是承受不住…… 医生姓木,他语气很温和的指了指身后的门。 晴欢不解。 木医生道:“又是祁宴陪你来的吗?” 晴欢点头。 木医生笑了,笑得很亲切:“祁宴是我多年好友,只不过我之前出国深造回来没多久,晴欢小姐,在你心里祁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晴欢实在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的病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如实道:“他是个好人,我在他身上能感受到向上的生命力。” 不知为何,木医生故作高深的笑了。 “你错了,他……是个病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男女之间的纯友谊 晴欢手里拿着草莓味的冰淇淋不知所措的坐在花坛边,眼前的男人半蹲在地上,轻轻替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他动作很温柔地给她换上小白鞋。 “走两步,试试大小。” 晴欢抿着唇,她慢慢起身,这双鞋子鞋底很软很舒服。 她咬唇盯着祁宴,半晌开口:“谢谢。” “不客气。” 回去之后晴欢内心无法平复。 她反反复复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虽然,她向下的情况根本不应该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没办法,思绪不受控,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祁宴到底什么意思? 他自己的这些好,真的都是出于友情? 可宋清宁说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纯友谊…… 她正想着,房门被敲响,她起身去开门,祁宴站在门口,他热了牛奶。 “喝了吧,你睡眠一向不好。” 晴欢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自己离开a市的那一夜,裴知珩也曾满眼温柔的端来一杯牛奶,说牛奶能助眠,可他端来的那杯牛奶里却掺了大量安眠药。 她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只是一遍遍的在脑海中思绪着。 面前站着的人不是裴知珩而是祁宴。 于是,她毫无顾忌的对上男人这双眼。 他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眼神里写满坦荡,里面满满地都是温柔和善意。 祁宴不是裴知珩。 晴欢终于放下这个心结,她伸手端过牛奶:“谢谢。” 这一夜,晴欢失眠了。 其实,早在祁宴的陪伴下她已经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她曾受过的那些伤害痛苦她如今能够平气和地说出来。 可她没想到今夜失眠会是因为祁宴。 第二天早上,晴欢精神不济,她顶着一双黑眼圈从房间出来。 祁宴看到她这副样子皱眉。 “怎么回事?是昨晚睡得不好吗?看上去气色这么差。” 晴欢没照镜子,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也没有吧,我觉得还好。” 祁宴没再问什么,他早晨去跑步时,又顺道买了早餐回来,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都已经摆好。 晴欢坐下来就吃。 到底是有些愧疚的,最近几天忙着工作,忙着外出,好久没给祁宴做养胃餐了。 吃过饭,原本是要去上班的,可祁宴说时间还早,顺带带她去个地方。 她美文,跟着祁宴就走。 结果他带着自己来了一栋小区门口。 “这是?” “这些日子让你跟我住在一起确实难为你了,我给你找了房子,房东是我一个鹏宇,人很可靠,租金也合适,我提前看过了,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小区有电梯,周围绿植旺盛,看着环境不错。 电梯上了六楼,那是一间三面朝阳的房子,一百平左右,一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外带一处小阳台。 晴欢一眼就喜欢上了。 只是,她望着祁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或许早就看出自己想搬出去了,她提早收拾好的行李,上网找房源…… 只是,他没说。 “祁宴,真的很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 清晨的风很凉爽,她和祁宴面面相觑。 祁宴慢慢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虽然说享受孤独是自由最高的境界,可有时候也总觉得孤单,想找个人陪。” “可我性格就这样,不善言辞,也不爱表达。以至于哪怕傅嫣和我一起长大,我和傅深寒兄弟相称,可依旧保持距离感……” “你留在向阳小苑的这段时间,我觉得很高兴。” 晴欢抿了抿唇:“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能有你陪伴。” 既然房子都已经找好了,那交了租金当天晚上晴欢就搬过去住了。 有祁宴陪同,一切事情他都摆平了。 她根本不需要懂什么脑筋。 连生活用品该买什么他都从超市买回来了。 第一天晚上,晴欢又失眠了。 陌生的环境,一个人……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给宋清宁打了视频。 宋清宁也说她睡不着。 “你都不知道这个傅深寒到底有多可恶?他追着我不放,堵我在下班的路上,你都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在传我和他的流言蜚语。” 晴欢笑了笑,她将手机放在枕头上平躺着。 闭上眼,听着耳边传来宋清宁的声音,似乎这样就不是一个人,还有人陪着了。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之前你暗恋他,因为他订婚的事还那样痛哭过,难道就没有想过答应?” 宋清宁打着哈欠,麦克风里传出她翻身的声音。 她说:“你是真觉得我不想活了?” “当我没说。” 宋清宁很认真很耐心地跟晴欢说她以后想做的事情。 虽然她也想体验一下爱情的滋味,可以想起来最后的结果是结婚是家庭是生孩子,她就望而却步,她认为这种结局配不上自己一路来的颠沛流离。 难道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攒钱买房子贷款买车,最后就是为了服务家庭? 晴欢被问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 宋清宁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从祁宴那儿搬出来也好,总那样麻烦人家也不是回事儿。” 两个人聊起来睡意全无,晴欢又说了沈蔓上次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电话那头,宋清宁沉默片刻随即破口大骂。 骂沈蔓,骂傅嫣,最后骂累了就说:“实在太过分了,居然以为你有那种心思!” “不过这话说回来,傅嫣这个贼心你确定祁宴不知道?” 晴欢叹息:“目前是不知道的,他可能没往那方面想过。” “豪门是非多,果然如此。” “可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清楚……”晴欢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既然沈蔓也期盼着祁宴最终能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那她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给祁宴安排那么多相亲局?” “这……”宋清宁也说不上来了,“谁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太复杂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晴欢本以为自己睡得着,可还是清醒,直到祁宴发来一条微信。 “晚安。”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浪漫 第二天早上,晴欢提早十分钟出门。 自己住的小区,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可之前那两天都是祁宴开车顺带捎上自己。 现在她得自己走过去了,小半段距离,总不能刚上班就迟到。 只是…… 她没想到祁宴会等在小区门口。 “早。” 祁宴穿着西装外套,他一手插兜一手拿手机,原本是后背靠在车上低头看手机的。 可自己走过去之后,他就像是莫名的感应到了一样,摁灭手机抬手看来。 依旧是英俊无比的脸庞,那深邃漆黑的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晴欢走上前挥手打招呼:“早,只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刚住下,对周围还不熟悉,我顺带过来正好捎上你。” 晴欢点点头,凑近了她便看到了祁宴眼底淡淡的乌青。 是没想到睡好吗? 她想问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停下。 依旧是默契无比,车子在开到工作室附近后停下,晴欢下车走路,祁宴则是去了停车场。 他们一前一后到的公司。 几个同事打招呼。 晴欢一一应付,她的办公区域是单独的,主要负责设计图案这一块。 她带队一个小组,第一份工作就是要赶制一整套珠宝设计图。 设计图赶制出来需要甲方满意才算成交。 “春天设计工作室”虽然是刚上市不久,可祁宴在海城到底有人脉,加上他在网络上的影响力。 有意向前来谈合作的人不少。 只是今天人事部那边新来了一个同事。 是前来应聘总裁秘书的职位。 祁宴抬头看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傅嫣。 看到傅嫣的那一瞬他当即皱眉。 傅嫣是名牌大学毕业,后来又出国深造两年,虽然没有过多的工作经验,可他的履历足够漂亮,人事部将她留下也无可厚非。 只是…… 傅嫣这个大小姐能够忍受秘书的工作职责? “哥,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声音轻快,似乎早就忘了那天在烤肉店里红着眼眶受到的委屈。 祁宴脸上表情淡淡的。 “实习期?” 傅嫣点头:“但你放心,我绝对认真对待工作,不会出半点差错。” 祁宴淡淡勾唇:“在公司喊我祁总。” “知道了哥,只是哥……爷爷知道你开了工作室的事,他让我带话要你今晚回家吃饭,说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祁宴垂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攥住。 片刻后松开,他指尖敲打桌面。 “知道了。” 中午饭晴欢是在公司食堂吃的。 刚到这个环境,她的社交能力不强,只是安静的找了位置坐下,慢慢吃饭。 两个同事随即坐到了她旁边。 “我是顾芸。” 餐盘放在桌上,面前的女人热络的打招呼。 “嗨~晴欢小姐,对,我应该就没那么陌生了吧,我是梁丽丽!” 面前两个女孩儿,一个陌生一个熟悉。 晴欢还没咽下嘴里的食物,她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两个人看。 视线落到梁丽丽身上,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是你?” “记起来啦?” 晴欢有些激动的点头,爱心机构那个尽心尽力照顾了她很久的女孩儿。 “记起来了,是你,丽丽!” 梁丽丽点头。 旁边顾芸看着像是有些不乐意的样子:“敢情你们都是旧相识,就我一个陌生人是吧?” “没有,顾芸姐,慢慢的就熟起来了。这个就是晴欢,我很好的朋友。” 三个人寒暄片刻就已经相互认识了。 加了联系方式,聊的也还投缘。 一番交谈之下晴欢这才知道梁丽丽辞去了自己在爱心机构的工作,转而来了春天。 她说:“春天这个名字就很吸引我,我当时一下子就有了要来这儿工作的冲动了!” 顾芸托着下巴浅浅的笑:“是啊,我也那么觉得,春天代表新生,一切都是在重新开始嘛。” 晴欢就这样交了两个新朋友。 下班的时候,祁宴先一步离开公司,晴欢以为他先走了,只是她有些想错了。 她还没从公司出来就看到了祁宴的信息。 “老地方,等你。” 短短五个字却莫名让人心悸。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浪漫。 晴欢到地方的时候祁宴果然停车等着。 她上了车,祁宴带着她来了向阳小苑。 她有些疑惑:“你是……忘了我已经搬出来了吗?” 祁宴摇头:“我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只是我们一起种下的凤仙花发芽了,带你来看看。” 又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下了车晴欢就往花园去。 祁宴则是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自己一早从超市买的食材。 晴欢眼角一瞥有些疑惑。 祁宴冲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时间还早,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她做吗? 她倒是很上道:“好吧。” 不太明白祁宴这些做法背后的意义,但她还是十分熟练的系上围裙洗手。 祁宴看到了哭笑不得。 “你人都已经从我这搬出去了,怎么还想着做饭这事?” 晴欢挑了挑眉:“你这意思难道不是我下厨?” 祁宴脱了外套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他将袖子往上挽露出两条紧实的小手臂。 他走过来,自然而然的解下晴欢身上的围裙。 “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嗯?” “你去花园里看看吧。” 他个子很高,站在晴欢面前时大半个阴影笼罩下来。 十分极具压迫感的体型。 他靠的很近,身上没有很复杂的气息,唯一不变是那股子沐浴露的清香。 薄荷味,淡淡的…… 他解下围裙上的解,慢慢将围裙从晴欢脖子上摘下。 晴欢一动不动。 实在是没出息,她只觉得自己脸颊烧热,耳根子发烫。 祁宴一切如常,他摘了围裙给自己系上。 粉色围裙上印着草莓熊的图案,是可爱的女款,晴欢准备一日三餐那段时间,是祁宴特地从超市买来的。 此刻,那可爱的围裙系在了祁宴身上。 高大的男人,面容俊朗,这围裙过分可爱,和他整个人的形象都不太搭。 但他丝毫不在意,扭头进了厨房。 晴欢迈不开步子,等反应过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宴老师心底的那个人 很神奇的感觉。 晴欢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这些破土而出的种子,它们生出嫩芽,枝叶伸展,在慢慢长大…… 似乎也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 这段时间她和祁宴都十分默契的一人浇水一人施肥,以至于种子全都冒芽了。 她看了片刻就去了厨房。 祁宴拎着铲子炒菜,晴欢没进去,她身子半倚在厨房门框上盯着男人流利无比的动作看。 他的手法动作娴熟的很。 似乎是察觉到了晴欢的目光,祁宴回头看了一眼。 “等等,马上好。” “不着急。” 晴欢回到了客厅,祁宴动作很快,三菜一汤上桌,煮了米饭,最后端上来一条红烧鱼。 晴欢只是目光一扫就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爱吃的。 盛了饭,摆上餐筷。 祁宴目光落到了晴欢脸上。 “尝尝看。” 晴欢一一尝过,最后两眼放光。 没想到祁宴厨艺这么好,既然这样他之前为什么会说自己做出的饭菜难以下口,都是黑暗料理呢? 这些话都是他说出来骗自己的。 “那天傅嫣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晴欢点头:“一直都想找个机会问问你,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事实就是这样,我以前承诺过一个女孩,等她长大了天天给她做好吃的。所以,这厨艺还挺好的。” 那个女孩儿。 是祁宴喝醉之后满目伤怀的人吗? 那个让他爱而不得,两个人曾有许多承诺,最后都没能实现的人吗? 晴欢道:“这些饭菜做的确实都很好吃,所以说,宴老师之前说自己厨艺不好,因此常年吃外卖得了胃病,其实都是想让我留下来是吗?” 祁宴目光坦荡,没有隐瞒,他点头:“对。” “为什么呢?” 晴欢忍不住的问,哪怕这个答案她其实应该是知道的,可还是要问一句。 祁宴说:“因为当时的你破碎不堪,我想把你拼凑起来。” “我知道让你住在这里对于你而言还是有些为难的,可把你一个人放到别处我又有些担心,当时的你情绪确实不稳定,我怕你想不开。” 他如此搭配周章都是为了让自己毫无压力的留在向阳小苑。 可是祁宴,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晴欢将自己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宴想了想:“晴欢,你也明白,人都是自私的,我没有理由会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无条件的好。” 心里一惊,当这些真相摆上台面的时候,心口还是会痛得厉害。 哪怕一直以来晴欢心里都清楚。 “所以呢?我可以问问你,我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你利用的吗?” “还记得前天你问我的话吗?” 晴欢想了想:“不太记得了。” 祁宴指了指桌面上的饭菜:“先吃了饭再说好吗?” “好。” 晴欢满腹思绪,她实在不知道祁宴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看错了…… 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祁宴。 饭吃完,祁宴开了口:“因为我也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晴欢皱起了眉头。 “我在傅家过得……如履薄冰。” 晴欢心头一怔。 怎么会呢? 可祁宴还是说了:“我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些,可能有些生硬,你介意吗?” 晴欢摇摇头,自己最狼狈最低谷的时期祁宴一直都在身边。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早就没有表面上的言语能够形容了。 她信任他,全心全意地信任,只是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也许你会觉得惊讶,可事实就是这样。傅爷爷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他认可我的能力,却害怕我的野心。” “毕竟我只是个外姓人……可是晴欢,你相信吗?我对傅家产业从来没有过半分野心,我真的……” “我信。” 祁宴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内心,他说话语无伦次,可后面那些话还没说完,旁边女孩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 我信。 祁宴蓦地看向晴欢,他眼底甚至带着震惊。 谁会相信呢? 甚至连沈蔓都不信,言语警告…… 可她信。 祁宴眼眶有些红,他突然就笑了:“谢谢你。” “所以,我对你不是有利用价值,我们是要抱团取暖,互相帮助的对不对?” 言语有时候就是利刺,扎进人心里会很疼。 所以,为什么不能换一种表达方式呢? 祁宴满目的冰凉渐渐成了温暖,他点头:“对。” “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晴欢指了指自己:“我?” 祁宴点头:“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晴欢想了想:“我没有身份,背景也不是圈子里的人,对傅家产业造不成任何威胁,所以,我就成了那个合适的人?” 祁宴垂眸:“你会很失望吧?不管我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可还是成了龌龊的人,我对你的好也并非没有私心。” “不。”晴欢摇摇头,她抬手拍了拍祁宴的肩膀,“祁宴,相反的,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一点,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欣慰。” “你说自己龌龊自私,可我看到的是向阳而生的你,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你。会种菜种花,会每晚给我热助眠的牛奶,怕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好,你甚至……准备了满柜子的胃药告诉我,你很需要我。” “祁宴……”泪水不知道是怎么落下来的,晴欢吸了吸鼻子,她垂下头不想让祁宴看到。 可无法抵挡,泪水还是砸下。 “祁宴,我被人忽视了太久,久到我以为自己真的没有任何价值,甚至没了活下去的意义。可是……你带着我一步步走出阴霾,你告诉我可以。” “我和你相处了大半年……这大半年,你总是小心翼翼害怕影响我的心情,我其实都懂。” 祁宴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晴欢。 “我会帮你的,可是,让我缓缓好吗?” 祁宴点头:“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宋清宁出车祸了 晴欢回到住的地方,躺下后又是毫无睡意。 她开了睡眠灯,卧室里一片温馨的灯光。 手机屏幕亮着,界面停留在她和祁宴的聊天界面上。 她反复不停的敲字,最后删除…… “祁宴,我同意了……” 想发过去却又觉得草率,删除,她又打字。 “你睡了吗?” 这样发过去又显得很废话。 她是觉得孤单要找人聊天吗? 最后,晴欢不死心又打了一行字出来。 “宴老师,你明天早上来接我吗?” 可是,这句话打出来之后,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最后删除,正要将手机放下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 卧室里安静又空旷,这铃声吓得她差点将手机丢了。 她忙稳住心神,看了一眼心跳的更快了。 祁宴打来的语音电话! 晴欢握着手机宛如一个烫手山芋—— 黑暗中,空旷的客厅里,手机铃声一遍遍响着。 祁宴别扭又执着的盯着界面。 这通电话打出去他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只他知道她没说,因为刚刚的微信聊天界面,她一直都在输入中…… 他激动的坐立难安,坐在黑暗的沙发上整个人更加精神。 他期盼又焦灼,心里有无数个想法,她不睡觉会给自己发什么呢? 可是他等了很久,足足有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期盼中的微信信息依旧没发过来。 他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狂躁的心绪,只是给她打去语音电话。 片刻后,终于,电话被接通。 祁宴屏住呼吸—— “喂?”晴欢软绵绵的嗓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 祁宴嘴角绽放一抹笑意。 他根本不自知。 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他默默等着,女孩儿又轻声道:“祁宴。” 她喊他的名字,声音是那样的好听。 祁宴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宛如病态般的痴缠,他眼神都要醉了。 好喜欢她,好爱她,想占有她,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可是不能,他会吓到她的。 于是,他的眼神从迷醉一点点恢复清明。 “嗯。”祁宴轻声道,“还没睡吗?” “睡不着。” “好巧,我也是。” “那你打电话是有事要说吗?” 黑暗中,祁宴嗓音格外的温柔,像是山涧潺潺流水,听的人都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祁宴说:“是想看看你睡了没,顺带跟你说一声,明天不用起太早,我会在小区门口等你。” 晴欢握着手机的手攥紧:“好,我知道了。” “祁宴,谢谢你。” “还有……”祁宴说,“我跟你说的事不着急,你可以考虑清楚,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也不要觉得有压力,不管帮与否,这都是你的自由。” 晴欢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嗯”了一声:“谢谢你祁宴。” “别跟我客气。” “那……晚安?” 祁宴也跟着道:“晚安。” 这句晚安之后晴欢便很快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她泡了牛奶燕麦,吃了点水果面包简单解决掉了早餐。 她出门前刻意的照镜子打扮。 依旧是那一身职业装,可披肩的头发半扎半散,耳边落下来一些碎发,她精心打理那一点刘海,最后涂了个自然色的唇泥才算完成。 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晴欢心情变得十分好。 这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她抿了抿唇美滋滋下楼,果然在小区门口看到了祁宴。 这次,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一手插兜,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步步的看着自己走过去。 距离有些远,晴欢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她只是走上前跟他打招呼:“早安。” 祁宴笑了笑:“早。” 他的笑容从来都不明显,只是淡淡的弯个嘴角,可晴欢每次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毕竟能在祁宴脸上看到生动的表情太不容易了。 到了公司,顾芸和梁丽丽也正好在打卡,她们相互打招呼。 晴欢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听着她们说一些有趣的事情,她觉得自己终于一点点活过来了。 只是,晴欢坐到工位上,连电脑还没打开就看到祁宴推开门走了进来。 玻璃门,外面办公区域一堆同事看着。 祁宴脸色不太对劲。 “怎么了?” “宋清宁出事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晴欢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了。 祁宴似乎是想要上前扶她一把的,可看到外面那么多人,他忍住了。 “到底什么事?” 祁宴道:“出去再说。” 上了车,晴欢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清宁出车祸了,今早去上班的路上出的车祸,听说还很严重,傅深寒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祁宴就来找晴欢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一路上,晴欢强忍着心痛,她快速撑不住的时候祁宴便拦住她的肩膀。 “这个时候就不要拒绝了,我知道你很难受。” 晴欢在上了飞机之后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祁宴陪着她,他将脱下来的外套扣在了晴欢脑袋上。 原先还有所顾忌,但此刻是真的放开了。 情绪需要得到很好的疏解。 祁宴做的对。 下飞机的时候晴欢那双眼睛已经红肿不堪,好在有祁宴陪着,他已经我都安排好了,出了机场就有专车来接,车子一路去了医院。 中 中途的时候祁宴接到了一个电话。 晴欢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宋清宁,她根本没听到什么。 只是祁宴挂断电话后脸色很不好。 他僵在原地。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见晴欢就要往前走,他顺手一把拉住她。 他的手真的牵到了她的手。 “怎么?”晴欢皱眉看她。 祁宴说:“刚刚的电话不是傅深寒打来的,宋清宁是出了车祸没错,但车祸情况根本不严重,她只是有一些轻微的擦伤,现在人已经不在医院了。” 晴欢顿时觉得细思极恐,她脚下步子后退,那双眼惶恐的看着周围。 是裴知珩! 祁宴点头:“医院里都是裴知珩安排的人,这都是他的计划。他坚信你没死,是要引你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是魔鬼 晴欢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她没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谁都信了,可唯独裴知珩不肯信。 他是魔鬼! 想到裴知珩的时候,那段痛苦回忆涌现脑海,那个人的脸赫然出现在脑海中,她吓得脸色都白了。 脚步僵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要往回走。 祁宴下了车隔着外套袖子握住她的手腕。 “你现在是晴欢,没什么好怕的,这一次你身后还有我,况且你和他已经离婚,名义上没有任何关系了,大胆往前走好吗?” 晴欢很努力的强装坚强,可还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脆弱。 她轻轻点头,身形颤抖,此刻的她双目空洞,宛如一共毫无生气的布偶娃娃被祁宴拉着车腕带上车。 再次回到这座满是回忆的城市,晴欢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的软弱不堪。 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线,晴欢一点点收回涣散的意识,她扭头看向祁宴。 报了宋清宁家的地址就去了小区。 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小区门口有黑衣保镖,单元楼下也徘徊着。 有那么一瞬间,晴欢崩溃的想,这个人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自己究竟到什么时候? 她眼眶泛红。 祁宴调转车头,他带着晴欢去了自己在这儿置办的房子里。 看着她情绪平复了一些,傅祁宴这才将手机递给她。 “是宋清宁。” 晴欢伸手接过手机,宋清宁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了过来。 “小惜,事情真的是这样吗?祁宴说裴知珩为了让你回来,不惜用变声器扮做傅深寒的声音给你打了电话!” 晴欢苦涩的笑了笑,听着宋清宁的声音确实没什么大事。 她开口问道:“你还好吗宁宁?” “我没事,就是上班的路上一时着急有车追尾而已,不过是皮肤轻微擦伤。” “那就好。” 电话那头,宋清宁怒火横生,她将裴知珩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他这样无耻的人呢?他到底想怎么样?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想怎么样?” 晴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许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对的…… 只不过身边有保护她的人,这些人瞒的死死地,从没让自己知道罢了。 “宁宁,在a市的这段日子,你过得辛苦吗?” 宋清宁突然一愣:“好好的,怎么这样问?” “我就是觉得,裴知珩这样死不放手,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你呢?你一直都瞒着我的是不是?你在这边都承受了多少?” 宋清宁嘴里骂了句脏话。 她其实从来都不这样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晚上睡不好。 她开始打起了游戏。 游戏里有队友带偏,偶尔口嗨。 但这句脏话却是真心想骂的! “小惜……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可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这都改变不了你这个人的事实!你要明白南惜也好,晴欢也好,你就是你,从来都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它也不会因为你换了名字就当作没发生过,小惜,你知道吗?从前的你,坚强无畏,可现在,你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在逃避……” “我知道你生病了,被这段婚姻折磨的体无完肤,但我不希望你这样,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这样。” “小惜,不要去逃避勇敢的面对好吗?哪怕你现在还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可你不要胆怯,你就大胆的站在他面前,看他能拿你怎么样!” 电话挂断,宋清宁的话不断的回荡在耳边。 晴欢坐在沙发上沉思。 祁宴一会儿切了水果拼盘,一会儿又买了些甜品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是叫了外卖让晴欢来吃。 晴欢心里想着事情,这样三番两次的被打搅之后,思绪根本无法集中,她没想出个所以然。 反倒是看着祁宴没事找事的样子觉得好笑。 “我没事。” 祁宴皱着眉头,他将筷子递给她。 她之前说过想吃徐记麻辣烫,那时她总是顾忌着自己的胃不舒服,以至于三餐做的都是清淡健康营养的。 晴欢或许早就忘了自己无心提起想要吃麻辣烫的事,可是祁宴却记了很久。 晴欢拿过筷子,见祁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笑着重复:“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想不通那就别想了。” “好。” 外卖餐盒打开,闻到麻辣烫扑鼻的香味儿晴欢顿时睁大了眼。 “徐记?” 祁宴点头。 晴欢嘴角绽开笑意:“祁宴,让你丢下公司里的事,又陪我折腾了这么一趟,真的是很抱歉。” “我和你之间已经不需要说这些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祁宴欣慰的点头。 晴欢叹息连连,这都到了门口却不能进去看看宋清宁,这种感觉实在是憋屈。 “你放心,能见到宋清宁的。” “但愿吧。” 晴欢安静的吃着麻辣烫,她抬眸看了祁宴一眼,深感自己和他之间羁绊已深,欠他的,估计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静安小区是宋清宁住的地方,此刻,宋清宁双手抱臂就站在窗前看着。 她视力虽然不太好,可站在这里还是能一眼就看到小区门口不断徘徊的黑衣保镖。 她气的牙痒痒。 傅深寒站在她身后,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出了车祸的那一瞬,傅深寒险些情绪失控,好在她没事。 宋清宁满心满眼都是晴欢的事。 而他满心满眼在乎的只有她。 原来为了所爱之人牵肠挂肚是这种感觉。 宋清宁从知道晴欢来了a市,在她小区门口溜达一圈儿却进不来的事情后,那小嘴叭叭就没停过。 傅深寒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女生这么会骂人。 她骂人的词还不带重复的。 骂累了,宋清宁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整个人累瘫了。 傅深寒突然开口:“宋清宁,你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子吗?” 宋清宁冷不丁的瞪了傅深寒一眼。 她都不想和他有未来。 在他面前已经放飞自我,也想着让他死了这条心,管他怎么看自己? 她吹了口气:“什么样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宋清宁爱自由 傅深寒目光深邃,他上前一步,俯身低下头。 很暧昧的姿势。 宋清宁瞬间寒毛直竖,她满眼戒备的看着他。 “你你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傅深寒嘴角带着笑意:“是让我心动的样子。” 宋清宁:“……”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太可怕了,陷入爱情的男人果然可怕。 自己此刻蓬头垢面这样子毫无形象管理,甚至还为了自损在他面前骂了裴知珩那么久,可在他看来居然是心动的? 宋清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起身逃似的回到了房间。 宋清宁一走,傅深寒嘴角笑意收敛,他一手托腮开始思考了起来。 祁宴看着无欲无求,向来都是闲散人一个,可他在a市消息这么灵通,甚至能在宋清宁到了海城之后,密切的安排好所有后续跟踪事宜。 不但如此,裴知珩到海城的时候,他还能想办法拖住他的脚步…… 傅深寒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男人三十而立,他不是没想过祁宴或许没有他所展示出来的简单。 可如果,他背地里真的在隐藏某种实力,心思藏的那样深,那也太可怕了。 小区楼下,黑色宾利车里,男人坐在后座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赵力就这样陪着这个疯子就这样疯狂了大半年。 他坐在驾驶位上目光不屑,实在不知道夏雨浓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究竟是在做什么? 他看不清。 后座上,男人精神恍惚,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这照片还是自己深陷海城的一场车祸纠纷时,他请的私家侦探拍的。 南惜在海城确实已经有了可傍身的人,而且那个人身份地位不凡,能在自己的重重侦探找寻下安然无恙,并且不露一点蛛丝马迹。 她被保护的很好。 似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南惜这个人。 是宋清宁两次三番去海城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惜侦探费尽全力最后拍来的也只是一张侧面照,哪怕这张照片上女孩剪了头发,可单单只是一张侧颜,裴知珩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日夜都想再次拥入怀中的人。 “惜惜,都已经这么久了,你也消气了吧?回来好不好?” 他低声呢喃。 赵力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南惜坠海身亡后,裴知珩任何时候都是正常的,他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拥有商业精英之称的男人。 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早就因为自己心里的执念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疯子。 裴知珩还在低声说着:“惜惜,回来好不好?我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呢……” 赵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裴家老太太的意思,裴知珩既然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走不出来,那就让他彻底的沉醉下去,等到清醒的那天不就好了,毕竟没人能劝得动裴知珩。 可总是这样跟着他胡闹也怪荒唐的。 眼看着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都将近三个小时了,赵力这才开口:“裴总,今天看样子没什么收获,不如咱们还是先走吧?” 裴知珩没说话。 赵力继续道:“医院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裴总,或许……” 后面的话赵力根本不敢说出来,毕竟,这男人听不得,他会暴跳如雷的。 裴知珩依旧沉默着,一直到半夜,医院那边的保镖撤了,小区门口,赵力早就睡过去了。 裴知珩从车上下来,这个时候周围一片安静,他默默的点了一根烟靠着车身上。 黑暗中,他手指上夹着的烟蒂火光忽明忽暗。 他一袭黑衣像是要彻底融入黑夜之中。 夜风将他头发吹的凌乱他也丝毫不在意。 他心里其实清楚的知道周围的人都在说他疯了,可他明白自己还很清醒,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忘了回家的人。 那纸离婚协议是权宜之计。 捅了一刀的人能从生死关头重新活过来,被一把火烧掉的别墅也能重建。 他一直都不相信他的惜惜会那样死去。终于,上天垂怜,最害怕的噩梦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她为了逃离自己身边演的一场戏而已。 那场车祸带走的只有失去神志身心迷失在繁华俗世的欲望中的裴知珩。 他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可是惜惜,你在那儿呢? 第二天早上,裴知珩照旧蹲守,只不过这次,他蹲守的地点变成了医院。 完美错过。 祁宴想的办法,她找了个跟宋清宁身形相似的女孩从单元楼出来,直接去了医院。 蹲守在小区门口的男人误以为看到了希望,他直奔医院的时候还是一场空。 而在这个空档晴欢终于见到了宋清宁。 如她所说,那场车祸她确实只受了一点轻微的擦伤。 胳膊有些抬不起来,可是傅深寒一日三餐地照顾着她,倒是叫人放心。 两个人见面,格外激动。 “小惜,傅深寒查出来了,我那辆车被追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车上的人就是裴知珩花钱买通的!” 晴欢早就猜到了,只是再听到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人真的成了疯子,在的时候不珍惜,现在做这些是在为了安自己的心吗?他为了把你逼出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晴欢摸了摸宋清宁的头。 “你啊,照顾好自己。”她眼底含泪,“我都已经猜到了,你之所以迟迟完不成工作交接没办法到海城去,其实就是因为裴知珩对不对?” 既然都已经猜到了,那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 宋清宁重重吐出一口气。 “那个王八蛋非要扣我在南风集团上班,反正不过是身后多几个人跟着也保障了我的安全,而且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岗位,他直接用三倍的工资聘请我,你说我是不是赚到了?” 晴欢眼眶一点点红了。 她知道宋清宁爱自由,总被人监视的生活怎么受得了? 她无非是为了自己。 “都是我连累了你。” 宋清宁顿时皱眉:“瞎说什么,你在海城过得很好,我真的很欣慰。” “时间问题而已,他能坚持这半年,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放弃了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她一直在逃避 晴欢慢慢低下头,她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开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都已经大半年了,可我的事情还是在影响你。” “宁宁,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当缩头乌龟,我要去面对。” 宋清宁正要说什么,她手机响了。 那是一连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可这串数字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恨的咬牙切齿。 “阴魂不散!” 她挂掉,对方不死心再次打来,号码拉黑,片刻后,一个新号又打来了。 好好的聊天场面被打断,宋清宁隐约有些不耐烦。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傅深寒一把拿走了宋清宁手里的手机。 “宋大小姐,这又是哪的艳遇?最近一直电话骚扰,瞒着我干了些什么?” 宋清宁满脸问号,她一脸懵逼的将自己手机拿了过来。 “别胡说。” 很显然,傅深寒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他冷哼一声。 “护的这么紧?算了,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确实不该管太多。” 他说完就要走。 宋清宁满脸笑意,她伸手揪住男人的衬衫下摆。 “回来!” 傅深寒脚步停下。 宋清宁点开免提接了电话。 “宋小姐,有空吗?见一面吧。” 这个声音哪怕已经很久没听到了,可再次听到的时候依旧让人抓心挠肝,恨不得一把掐死。 晴欢目光怔怔的盯着宋清宁的通话界面。 宋清宁有些担忧这个声音会影响晴欢的心情,她下意识要走,晴欢伸手摁住她。 她冲着她摇头,示意没事。 宋清宁这才开口:“有话说有屁放!” 很粗糙的言语。 这就是宋清宁,对看不惯的人她不会有好口气好脸色。 电话那头,夏雨浓也不客气了,她开门见山直接道:“我知道南惜还没死。” 宋清宁神色一怔:“你在胡说什么?” “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南惜惜活着的事情裴知珩早就知道了。他做了私家侦探,都拍到了照片,你们就算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宋清宁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现在挑拨离间写什么?” 电话那头女人的嗓音明显粗重了几分,像是被气到不行了。 宋清宁很得意。 她抬着下巴看晴欢,一脸傲娇的样子。 晴欢有些哭笑不得。 夏雨浓气到脸都绿了,可到底这口气咽不下。 她拿宋清宁没有任何办法。 她只能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想让南惜病情反复陷入更绝望的困境,你们就好好的看着她,别再让她出现在裴知珩面前。” “裴知珩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疯子,这次他布下天罗地网,只为了将南惜牢牢的困住,哪怕南惜现在身后傍着的那棵大树是谁,只要被裴知珩抓到或许都挣脱不掉了。” 夏雨浓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开着免提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宋清宁气的咬牙。 “这个女人特地打这通电话,究竟是想干什么?” 晴欢淡淡勾唇:“应该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又一次被我占了,她是不希望我出现在裴知珩面前的。” 宋清宁当即看向晴欢:“小惜,这次你打算怎么做?” 晴欢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见对方一面,想要让他不要再这样执着疯狂。 她想问问裴知珩他这样不罢休的纠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可夏雨浓一番话让她打退堂鼓。 宋清宁很轻易地看出来了。 “既然你心有顾虑,那就不要见。总之他的手不可能伸那么长只要你待在海城永远不回来,他还能拿你怎么办呢?他的执念一念不消,两年不消,我就不相信他还能执着三年四年,像他这种人就活该被折磨!” 一旁,祁宴开了口。 “晴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本不该插嘴,可作为朋友,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如果想要面对,那就勇敢的去,我还是那句话,你身后有我,不必害怕。” 宋清宁冲着晴欢眨眨眼,她抓住晴欢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房间里。 房门一关,这就是她们两个人的天地了。 宋清宁迫不及待地开口:“小惜,你和祁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这次见面,他看你的眼神又有些不一样了,你总说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对你心思单纯,可我一直都不这样认为,我总觉得他对你另有所图。” 晴欢皱了皱眉头。 “跟我之前说的一样。他……对,我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不过他现在的处境需要一位妻子,一位没有身份背景的合格妻子,而在他看来,我就很适合。” “那你怎么觉得呢?” 晴欢缓缓抬眸,她眼神变得坚定了不少。 “我打算,嫁他。” 宋清宁听了这句话,愣在当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十分诧异。 她本以为晴欢是抗拒抵触的。 可现在…… “宁宁,我想……我的不幸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就是从认识了裴知珩之后开始的。” “我想和这个人彻底断绝关系,可每次都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斩断和他之间的羁绊。” “我甚至没有想过我的事情会把你连累到这个地步,让你连自由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了。” “不是……”宋清宁心疼的抱住晴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都说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过是找人盯着我监视我而已,这有什么呢?” “小惜,你不要给自己压力,你要过好啊。一定要过好。” 晴欢点头。 她这次匆匆见了宋清宁之后,终究还是没能在a市多待。 她和宋清宁说了一晚上地心里话,第二天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餐。 彼此间神色各异。 似乎都心怀事情,可是谁都不愿说出来。 晴欢只是没想到裴知珩诡计多端,怎么防都没能防住他。 这是一场于裴知珩而言先策划蓄谋已久的见面。 可在晴欢看来,这场见面是你买的突然,那么的糟心。 宋清宁说得对,一直以来她的想法都是逃避。 她没想过两个人会这样见面。 第一百九十章 她已经不再属于你 裴知珩似乎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他看上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眉眼沧桑那头总是被他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如今竟夹杂了一丝丝银白。 机场人来人往,行李箱的轮子碾压在地板上发出声响,两个人隔着人海就这样遥遥相望。 祁宴察觉到异样,随着身边的人停下步子,他顺着女孩儿的目光看过去。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哪里的男人。 晴欢逃避到从未想过两个人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她以为从自己的“死去”开始,这一切都将收尾,不会再有继续延伸的故事。 可她没想到造化弄人,老天爷总是这样在的时候不珍惜,等失去了,那男人却又觉得可以重新开始。 她以为再见的时候自己会情绪失控,胸腔内会恨意泛滥,会想要冲上去杀了他,会又哭又笑,可她没想过自己的内心竟会是这样的一片平静。 她甚至能够细数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的满腔爱意,又想起她是如何将自己耍的团团转。 她忘不掉自己每天早起看到这个男人不着寸缕怀抱其他女人的那张照片时,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 她更加无法忽略自己一路尾随赶到别墅时,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拍照时的幸福时光。 泪水不知觉地爬满脸庞。 那一夜的雨下得真大呀。 大到她病了三天三夜。 她烧糊涂了还看到他们在自己床头厮混…… 好混蛋,真的好混蛋啊。 可现在,隔了大半年再见。 那么多个日夜,裴知珩脚步踉跄,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他没走近泪水,便已经先涌出来,像是有多么深爱过一样。 晴欢慢慢抬手,她擦掉了满脸泪水。 就在裴知珩脚步飞快,满脸惶恐的走到面前,想要将自己拥入怀里的那一刻,身后的男人一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隔绝了这个男人与自己的触碰。 是祁宴。 是啊,他说得对,现在,她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她身后有祁宴了。 “惜……惜惜?” 晴欢厌恶这个声音,所有的情绪都消散。 她轻轻握住祁宴一只手。 祁宴身形明显一僵,但他们在海城已经种菜种花一日三餐,彼此相伴了大半年那样的默契,怎么会不知道女孩的这个举动是为什么呢? 祁宴便明目张胆夹杂着自己的私心,一把将身后的人扯到自己怀里,他揽住她的肩膀,一个秀恩爱的姿势。 晴欢也很上道,她歪头,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脸上一点点的绽放开笑意。 “怎么,这位先生是有事吗?” 裴知珩满脸泪水,他激动又痛苦的看着南惜。 “惜惜……我就知道你没死,他们都是骗我的,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丢下我。” “惜惜,整整半年,一百八十三天,四千三百八十个小时……你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煎熬吗?我疯了一样的满世界找你。” “惜惜,我真的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了,可是……庆幸,你还在。” “惜惜,我攒了好多话想跟你说,我们的家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又在院子里重新栽了玫瑰,那些玫瑰我照顾的很好,跟我回家好不好?” 裴知珩太过于激动了,他颤抖着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一个大男人眼眶中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颤抖着唇瓣抬起手,却又无力的垂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发现南惜身边已经有了人。 “好笑,祁宴,你听得懂这个人疯疯癫癫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吗?” 祁宴配合着摇头,他伸出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脸庞,他眉眼间极尽温柔。 像是在无声的宣告主权。 告诉裴知珩,这么好的女孩你没有珍惜,如今她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小欢,别管这个人了,我们回家。” “好。” 祁宴牵着晴欢的手,他们转身要走。 裴知珩整个人失魂落魄,他堵在南惜面前。 “南惜,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不过是想要气我,你那口气还没消,我知道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怪你,可是我们才刚刚见面,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你让我再多看看你,你再跟我说说话,不要装作没认识我的样子,我知道你还没忘,我一直都知道的……” 晴欢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收敛。 这种憋屈的日子,她实在受够了! 她松开祁宴的手腕。 “裴知珩,你是魔鬼吗?” “惜惜!” 晴欢只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这男人就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忘了我,你心里一直都有我的……” 晴欢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目光无情的望着面前的疯子。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难甩的很!我都这样了,你还能卷土重来,别再自欺欺人了。裴知珩,你不清楚吗?我跟你之间早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别再缠着我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烦你!” “惜惜……”裴知珩无措的站在原地。 说完这句,祁宴顺势握住晴欢的手腕。 他们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只是扬长而去。 直到飞机落地,到了海城,迎面吹来熟悉的晚风,这才放松了不少。 祁宴贴心的递上来一瓶水,还不忘记将外套披到她身上。 已经傍晚了,风里带着凉意。 晴欢轻声道谢,又想起机场那一遭,她抿紧唇瓣有些头疼。 她以前识人不清到底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她叹息连连,祁宴忍不住笑了。 “怎么,还在纠结机场的事吗?” “只是觉得丢人。谈及过往,也不该是这样。” 祁宴安慰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是这样,过往都是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抹不掉,也不必理会。之所以是过往,是因为真的过去了。” 晴欢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的言语总能安慰到我。” “我的荣幸?” 晴欢歪头笑了笑:“这样吧,我请你吃大餐。” “好。” 他们去了就近的一家川菜馆。 晴欢说想吃些能刺激味蕾的,祁宴很配合。 但,当闻到那一股子浓浓的呛鼻辣味时,晴欢拧着眉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早上的玫瑰 这家川菜馆在海城破有名气。 平时订菜都需要提前网上预约排号才能尝到,今天运气好,恰好是情人节,成双成对的情侣都去了有氛围感的浪漫地。 反倒是这家川菜馆没什么人。 祁宴拉开椅子让晴欢坐下,他听着晴欢的话开口道:“当然是认真的。” 为了杜绝浪费,他们点了适量的菜。 只是…… 虽然口味都选了中辣,可当菜上桌的时候,两个人都发现不怎么吃的了。 只是吃了几筷子便面红耳赤的。 无奈,丢下餐筷结了帐,祁宴就带着晴欢吃了一家路边摊。 那摊子上买的馄饨。 清汤馄饨上滴了红油,这混沌皮薄馅儿多,汤底浓郁倒是很好吃。 他们低头吃饭,当然没察觉到身后那辆一直尾随的车…… 车子里,裴知珩唇瓣紧抿,他目光如炬,盯着路边摊的两个人几乎要咬碎了满口牙。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自从在a师的机场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之后他便彻底疯狂。 不管当时这半年之后再见的一面究竟有多扎心,他还是忽略了那些刺人的话语和疼痛,选择了不再放手,因为他始终相信自己在南惜心里的那一席之地。 他不相信她对自己全无感情。 只要自己真心悔过,好好挽留,南惜一定会回头。 至于这个碍眼的人…… 裴知珩的目光透过车窗视线落在祁宴身上,眼神里那一瞬间带上森寒的杀意。 他和南惜早就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这辈子,不管是谁,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吃了饭,又沿途散了步。 祁宴将晴欢送到小区门口时已经很晚了。 他们互道晚安,一如往常。 晴欢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也许是还没有熟悉这个新的环境,她根本睡不着,恰好祁宴打了个语音通话。 “我睡不着。” 手机听筒里传出祁宴闷闷的嗓音。 “又是因为最新创作的事吗?” 祁宴“嗯”了一声,晴欢知道他最近创作遇到了一些问题。 两个人还在向阳小苑住在一起的时候,晴欢有时起夜能看到祁宴卧室的灯一直亮着。 他或在桌前不停的创作,有时也烦躁的在夜里连连轻叹,就连他好几次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地方目光呆滞的模样,晴欢也碰到了好几次。 都说艺术家或多或少思维跳脱敏捷,常人无法理解…… 晴欢没有去打扰,只是默默关注。 这是祁宴第一次亲口说出自己创作遇到了问题。 “或许,你可以跟我聊聊,虽然我也不太懂。” 手机听筒里传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的意见总能给我很大的启发。” 他轻轻笑开,那爽朗调笑的声音无比轻快。 于是,晴欢就这样和祁宴聊了起来。 关于创作他们两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虽然说术业有专攻,他们都属于美术系。 可祁宴的目标偏向于油画,而她则是电子设计稿,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痴迷于珠宝设计,为此耗费心血。 那段时间她也向往自己的事业会有一番成就,将来的珠宝行业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之后她当起了全职太太,这些梦想也就不告而吹。 如今重新谈论起有关于这个领域的事情晴欢滔滔不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黑暗中她那双眼睛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那是对生活重拾起的希望…… 晴欢知道他们通着语音电话是怎么睡着的,只是早上起来时,微信通话显示中断。 通话时长四个小时。 晴欢看着手机界面上的字,只觉得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慢慢荡开…… 早上上班的时候祁宴依旧会在小区门口等。 他们界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互相道早安。 很默契。 没有任何的压力,拘谨,有的只是熟悉。 或许,习惯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种感觉会慢慢地形成依赖,等到有一天你意识到想要再去戒掉的时候,会发现为时已晚,那种戒断反应足以要了你半条命…… 就这样,从那天晚上开始,每个夜晚祁宴都会打来语音通话。 他们会漫无目的的说着一些很寻常的话题,哪怕只是一朵花,一棵树,都可能延展成无数聊天话题。 夜晚漆黑,晴欢看着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次是祁宴先睡着了。 她戴着蓝牙耳机,从麦克风里,她能清楚地听到手机那头男人传出清浅的呼吸声。 她嘴角慢慢上扬。 哪怕她知道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可这种心安的感觉依旧很奇妙,似乎不再惧怕。 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晴欢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听到了按门铃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想到的那个人就是祁宴。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早啊,没到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自己也没迟到,难不成是他在楼下等的不耐烦,所以上楼了吗? 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碎发,确保形象是完美的这才去开门。 入目是一大捧鲜红的玫瑰,那芬芳扑鼻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 晴欢皱眉,闪送小哥笑着道。 “女士,这束鲜花需要您本人签收。” “抱歉……我没有订花束,这不是我订的。” “这是一位先生专门为您定的,他说以后每天早上您都能收到一处他亲手包好的的鲜花。” 晴欢签了字,将花束抱到怀里,她抱着那一大束玫瑰,心情有些沉重。 她将花摆到了窗台上,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了宋清宁。 a市。 南风集团。 宋清宁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她蹑手蹑脚的跑到了总裁办的楼层,正要小心翼翼的去看看办公室里的人,可手机突然一响,她吓得停下步子,脑袋左右张望。 好在她来得足够早,这个时间段楼层上也没多少人,她拿出手机快速地看了一眼是晴欢发来的。 盯着那张玫瑰捧花的照片,宋清宁发去一条信息。 “什么情况!祁宴跟你坦白了吗?” 发完她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奇怪的很,这十天半个月没见裴知珩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只是想保护她 集团的人都说公司近期正在推动一个大项目,那个项目风险很大。 为了不让公司受到资金波动,裴知珩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他伏案桌前不分昼夜只为了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可…… 就算是一台工作机器,那也该有停机休息的时间吧? 宋清宁觉得不对劲儿,而且,她发现最近那些监视着她的人都撤了。 被秘密跟踪,监视了那么多天,如今那些人一下子都撤了,她反倒觉得不适应。 只是,她刚挪到公司门口准备轻轻推开那扇门往里面一探究竟,谁知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祁。 “宋大小姐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做惯了,如今再上手还真是熟练的很,半点不生疏呢。” 宋清宁咬牙,既然都已经被识破,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双手叉腰怒看着夏雨浓。 “说你阴魂不散,你还不乐意,这不,又缠上来了。” 夏雨浓穿着一件红色吊脖长裙,走路间扭动腰肢,整个人风情万种。 “宋清宁,你也就这张嘴厉害,除了这张嘴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我可不可取我不知道,反倒是你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同情呢小惜在的时候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如今小惜把这位置都让出来了,你怎么还不加把劲?早日成为裴太太呢?” “正所谓渣男配贱女,你们两个早点组成一对,也好过再去祸害别人呀。” 夏雨浓猛地上前,她抬手就要挥下巴掌。 宋清宁就看出了这个女人恶毒的举动,她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后一推。 夏雨浓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本就气的站不稳,如今被这样一推,毫无疑问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高跟鞋崴了脚,疼得她呲牙咧嘴,额头上直冒冷汗。 “你!” 夏雨浓痛呼过后伸出一只手指着宋清宁。 宋清宁依旧是那副骄傲嚣张的模样,她抬着下巴双手叉腰。 “你什么你啊!夏雨浓我警告你,你不过是个小三而已,有什么得意的资本?有本事就做了裴太太再来对我指手画脚,如今你什么也不是,凭什么一上来就想打我?你以为我是可以任你欺负的吗?” 夏雨浓气的浑身发抖。 她看不惯宋清宁很久了。 她浑身利刺,不好惹,却也不该这样欠收拾! 看到夏雨浓气的说不上话来了,宋清宁高兴的很。 她欺负小惜的自己正在一点点让她偿还。 哪怕这种报复方式杯水车薪,她也觉得心里爽快。 她慢慢走过去,一只手摁住夏雨浓的脑袋。 夏雨浓挣扎起来。 “放肆!夏雨浓,你好大的胆子,工作不想要了吗?我警告你,快点放开我!” “就你还警告上了?” 夏雨浓挥动双臂,宋清宁却轻而易举将她两只手交叠起来,摁到她身后攥在了手里。 “小样儿,力气还挺大,识相点就不要动来动去的。” 夏雨浓红着一双眼,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宋清宁,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知道我疯,你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怎么背地里又调查我了?” 夏雨浓咬牙切齿:“你有本事把我放开,要是给我机会,我一定报复回来。” “报复啊,谁怕谁,反正我孑然一身,而且,你夏小姐又不是没见过我杀人放火的样子。到时候我也给你来上一刀,好不好?” 宋清宁声音低低的。 分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她说的话就像毒蛇一样钻进夏雨浓心里。 她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我警告你别乱来,这周围都有监控,再有一会儿该上班的人都来了,到时候你跑不掉的!” 宋清宁仿若没听到。 她自顾自的说着。 她无所畏惧的目光犹移在夏雨浓已经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上。 “说我这刀子该往哪儿捅呢?你这腰这么细,一刀肯定要捅穿的,不如就给你脸上动动刀吧,长的这么漂亮却恬不知耻,都快把人逼死了还不知足,现在还憋着什么目的呢?” “不……我没有!”夏雨浓嘶吼。 她再也受不了了。 宋清宁就是个疯子。 自己还真是不怕死,怎么就招惹上了她这样一个疯子呢?她拿着刀冲进病房里捅裴知珩的样子自己不是没见过。 她拎着汽油桶魔鬼般将裴知珩地别墅一把大火烧掉的样子她也亲眼目睹。 她怎么就忘了! 怎么就忘了? 夏雨浓有点小心机,但都是动动嘴皮子,背地里使些手段离间人心而已,她根本没有宋清宁这样不要命豁出去的魄力。 以至于此刻听着宋清宁说这些,她怕的魂都要散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趁机挣脱宋清宁的束缚双手双脚并用着往前爬。 宋清宁就这样一手托着下巴看好戏似的盯着夏雨浓爬行的狼狈样子。 她其实根本不屑做这些。 毕竟这世上女人都是共同体。 没必要彼此为难。 可夏雨浓贼心不死,太可恶了。 晴欢做不到自己这样,她只能凶一点当个恶让,哪怕自己的这些做法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也只能是个警告也行。 她只想好好护着小惜罢了。 夏雨浓也是爬出去了,好一段距离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她故意松懈让自己挣脱,而自己被下套,如她所愿像条狗一样往前爬。 夏雨浓红着眼眶瞪着宋清宁。 宋清宁哈哈大笑起来:“别再这样凶巴巴地瞪着我了,是你自己要爬的,怎么能怪我呢?” “宋清宁,你给我等着!” 夏雨浓爬起来跑向裴知珩的办公室。 一切正中下怀,这不是一箭双雕吗? “知珩哥……”夏雨浓因为委屈哭的梨花带雨,她想讨个公道,谁知道办公室的门一打开,映入眼前的那张脸不是裴知珩。 而是赵力。 赵力穿着裴知珩的衣服,佯装工作…… “怎么是你?” 赵力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跑过去,急急忙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也因此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可宋清宁看得很清楚,办公室里坐着的人不是裴知珩。 宋清宁心口一跳,想到了小惜刚刚发来的照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们之间的关系 晴欢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她心里想的都是那束玫瑰花。 虽然宋清宁和自己想法一样,第一时间认为送花的人就是祁宴。 可她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劲。 祁宴不会是一个稀里糊涂就给自己送一大束玫瑰花的人。 她心里正纳闷着,宋清宁发了一条语音来。 晴欢点开…… “小惜,不是祁宴!花束是裴知珩送的!” 宋清宁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她语气很着急。 接着就是第二条。 “办公室里的人不是他,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知道你活着的事情了,而且还跟到了海城。” 下一秒,宋清宁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小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晴欢淡淡道:“宁宁,我和祁宴从a市回来的时候在机场就已经见过裴知珩了。” “什么?” 视频里,宋清宁已经在公司了,她到了自己的工位,只不过时间还早,同事都还没来。 她听了晴欢的话震惊的瞪大眼睛。 “瞒着我,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我能自己解决,也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就没说……” “好吧,那我现在知道了,你跟我详细说说?” 于是,晴欢就将自己跟裴知珩见面的事情都说了。 她知道裴知珩不会是一个轻易死心的人,可她却天真的以为机场那一面会打击的裴知珩一时间没有什么作为。 她也想过裴知珩已经知道自己活着的时间,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再出现。 可她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过这个人会这么快就出现。 晴欢说完便沉默了,视频那边,宋清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现在祁宴在她身边,自己也不至于过分担心。 只是…… “小惜,你一定要加油!” 晴欢点头一笑:“知道了,只是,宁宁,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宋清宁那么了解晴欢,这句话她哪怕不说自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开口道:“你是怕祁宴知道了连累他是吗?” 晴欢“嗯”了一声。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人偏执起来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晴欢说了许多让宋清宁放心的话才挂断视频。 早餐无心多吃,晴欢浅浅对付两口就起身,她将自己刚摆到窗前的花拿着一起下楼最后丢到了垃圾箱里。 也是从这个早上开始,她每天都能收到一束玫瑰。 裴知珩没有主动出现,可他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或许也是清楚自己知道他的用心。 晴欢没有因为这件事烦心,反倒是每晚和祁宴语音通话,早上又顺带由祁宴亲自接送上下班成了习惯。 工作上的事情一切进展顺利,除了傅嫣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上几句之外,一切美好。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 周一早上,晴欢照例去上班,到了公司,傅嫣竟将她堵在了电梯口。 “晴欢,你这个女人倒是好本事,居然将我哥迷得神魂颠倒,总之我警告你,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我都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上我哥,居然还痴心妄想想嫁给他。我告诉你没门!” 晴欢漠然的看着傅嫣。 她实在不明白她一大早的在闹什么。 她微微抿唇:“傅小姐,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 “还装!之前你跟他住在一起,我哥说你们是朋友,是他邀请你的,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信了,可现在你都跟他分开住了,他凭什么每天上下班都接送你?” “我就想知道你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傅嫣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哪怕化了妆也遮不住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昨晚估计是熬夜了,她那双眼充着红血丝。 太过于激动,她气的嘴都歪了。 不知道为什么,晴欢面对此刻的傅嫣时,只觉得身心疲惫。 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那么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你哥。”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好在傅嫣没追上来。 回到工位上,晴欢脑海中的突然浮现一张脸。 对了,那是夏雨浓的脸。 以前她被夏雨浓为难算计,如今成了傅嫣…… 她苦涩的勾了下嘴角。 往昔似乎重现。 因为早上的玫瑰花,加上傅嫣亲手导致的这场闹剧,虽然自己也没损失什么,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可晴欢还是心情不好了一整天。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顾芸和梁丽丽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了。 两个女孩儿小心翼翼的都不敢多说话。 晴欢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将自己餐盘里的鸡腿给她们两个一人夹了一个。 “我就是有些烦心事,你俩不用这样的。” 梁丽丽笑着将鸡腿重新夹给她。 “晴欢,是工作上的事吗?我看你好像又瘦了。这鸡腿你留着自己吃吧。” 顾芸正要夹过来,晴欢阻止了,她刚要说什么,顾芸脸色突然一变,像是很不舒服一样,她捂着嘴急匆匆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晴欢和梁丽丽面面相觑,彼此摇摇头,都不知道顾芸怎么了。 最后的这顿食堂饭梁丽丽没吃几口。 她说不舒服,恶心…… 晴欢提议让她去医院看看,顾芸口头答应下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晴欢总觉得她眼底藏着心事…… 第二天早上,晴欢刚到公司就听说了傅嫣被辞退的消息。 “怎么会呢?他不是在实习期吗?连实习都没结束,就这样被辞退了?”梁丽丽有些震惊。 消息是顾芸带来的。 她点头:“千真万确,而且还是咱们祁总亲自辞退。他是把傅嫣叫到办公室谈话了,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具体也不清楚,只是傅嫣从总裁办跑出来的时候是哭着的,那眼睛都哭红了。” 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祁宴将车开出来,夜晚的风有些凉,他和晴欢走在街道上。 “咱们种下的凤仙花是不是长高了?” 祁宴“嗯”了一声:“休息日的时候你可以过来看看,估计夏末的时候就花开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结婚的喜糖别忘了分 晴欢头发又长长了不少。 她扎了马尾辫,耳边散下来的碎发被风吹乱了。 她想到了傅嫣的事情,开口便问。 “傅嫣在公司里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辞退她呢?” 晴欢以为祁宴回答这个问题,到底会思考片刻,可他没有,只是很正常的口吻。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她根本就不适合这份工作。” “祁宴……我觉得,傅嫣很在意你。” 祁宴点头:“她被家里人惯坏了,总觉得外面的人都会像家人一样迁就着她,可出了社会人人平等,不会有人总迁就她的小性子,所以,她不适合。” “你……”晴欢道,“不懂吗?” 祁宴皱了下眉头:“懂什么?” 傅嫣一见到祁宴就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那种只有在自己心动之人面前才会有的模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唯有祁宴看不出来。 也是,到底是一个家里长大的,他是真心将傅嫣当成了妹妹,只有傅嫣对他动了歪心思而已。 晴欢摇摇头:“没什么……她估计是我从你车上下来,所以对我带着几分敌意吧。” “可你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辞退的她,真的没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祁宴一本正经说完,从兜里掏出已经响了很久的手机。 爷爷宠着傅嫣,沈蔓也一样。 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祁宴当着晴欢的面接了电话。 是沈蔓打来的。 “小宴,我们嫣嫣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门工作,她又兴致满满应聘了你的公司,虽然说在工作的事情上要公私分明,可你这个当哥哥的对她也太严厉了点。” “怎么能在人家实习期还没过的情况下就辞退了嫣嫣呢?” 祁宴嗓音冷冷清清的。 “妈,具体原因你可以问傅嫣。” “这……你还是回家一趟吧,你爷爷有话要问你。” “好。” 听着祁宴冷清的嗓音,晴欢总觉得他跟自己说话时不是这样的。 或许在一个人身边待久了,自然而然的会认为自己在他这里就是特殊的,其实在旁人看来或许无意,他对自己会有几分同情,但那绝对不关乎偏爱。 她最近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些想法一下子就会变歪…… 晴欢强制性拉回思绪。 祁宴刚好也打完了电话,他嘴角抿着笑,见晴欢盯着自己,他挑了挑眉。 “要我回家吃饭。” 晴欢一下子就懂了。 “能应付吗?” “小意思。” 祁宴将晴欢送到小区门口,又再三叮嘱了要她早睡之后才离开。 晴欢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祁宴的关系近了不少。 这种近不是由距与离来决定的,而是……心。 他们比之前同住一屋檐下更要暧昧,每晚语音电话里的晚安,每天早上的早安……以及他刚刚的那番叮嘱。 她正思绪着,单元楼下散步的爷爷奶奶笑着开口:“小姑娘,刚刚那是你对象吧?” 晴欢脸一红,下意识就要说不是。 旁边的爷爷道:“每天早上掐着点的来接人,每天晚上又负责任的把人送到小区楼下,这不是对象是什么?”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也跟着附和。 “说的也是,诶……看我这脑袋。小姑娘,你对象长得可真帅,两个人可真是郎才女貌,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分喜糖啊。” 两位老人家过分热情,你一言我一语的,晴欢根本插不上嘴,而且照这情况,自己似乎会越描越黑。 她最后只能附和着笑,一张脸红透了。 应付了两位老人,她刚要进楼,突然听到声音冰冷的嗓音。 “对象?” 晴欢身形一颤,她慢慢扭过头去。 是裴知珩,他像是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知道在这里蹲守了多久,整个人狼狈不堪,全然没有了往昔那上位者的气度。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手里抱着一束鲜红玫瑰,歪头轻笑时,脸上莫名带着邪气,下巴上胡茬长的很高。 “惜惜,怎么……见到我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晴欢很努力的平复心绪,她冷眼瞪着裴知珩。 “你来做什么?” 裴知珩挑眉含笑,他像装作轻松点的样子,可是控制不住。 他已经这楼下看了大半个月楼上那两些灯一盏盏熄灭的情景。 他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再次出现在南惜面前时,她不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他也想好了再去见她时,一定会以最好的姿态,而不是现在这样…… 可是,他嫉妒的快要变成疯子了,每天早晚看着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身边,接送她下班,尤其是刚刚听着路人议论…… 听到对象结婚喜糖这样的字眼,他彻底失控。 “惜惜,你真的这样绝情吗?我知道错了,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度日如年,每天都在祈祷着你能早点回到我身边……” “裴知珩……”她终于喊了他的名字,“别再做梦了,别再做梦了好吗?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早就过去了,永远也不会回到之前。” “还有……”晴欢强忍着自己将要失控的情绪,她低声道,“南惜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叫晴欢。” “晴……晴欢?”很陌生的名字。 钻心的痛。 裴知珩只觉得撕心裂肺。 “难怪我不管动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查不到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原来是改名换姓了。你一个人不可能计划的那样天衣无缝,惜惜,是姓祁的离间我们诱惑了你是吗!”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是不是!” 晴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好疲惫。 自己用了大半年时间才调整过来的状态,如今他只是出现在眼前她就被打回原形。 那种阴霾再度笼罩头顶。 烦躁又压抑。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 “裴知珩,你有心吗?我们还需要别人离间吗?是你不要我的,你忘了吗?” “惜惜……”裴知珩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慌乱痛苦。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说好吗?你别说了!” 他痛苦的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样,双腿一软就跪在了晴欢面前。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说不甘心 晴欢就这样冷眼看着。 裴知珩毫无尊严的跪地痛哭。 他膝行着往前爬。 巴掌一个又一个落到自己脸上,这样疯狂的自虐举动依旧让晴欢不为所动。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演。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知珩两边脸已经高高肿起。 他痛苦的望着晴欢。 “惜惜……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晴欢背过身去,她实在不愿意看到男人这张嘴脸。 这是让她看了都想吐的! 她淡淡道:“打的还不够使劲。你如果能再甩自己几巴掌,我或许会更高兴。” “你……” 晴欢再转过身去看,眼底没了半点情愫,她眉眼冷淡。 “裴知珩,不是我说的那些话不够绝,那今天我再说一次,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的你哪怕死在我眼前,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如果是个路人,我或许还会伸手搭救,可你……”她冷笑着,宛如一个蛇蝎妇人。 可,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些实打实的背叛和伤害,她又何止于此? “可你死了,我只会高兴。” “惜惜!” 晴欢转身就走。 “我不信,我不信惜惜!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对我的感情那么深,我不相信你能说放就放下,我不信!我不信!” 晴欢加快脚步,等不来电梯她就率先走楼梯,两级台阶两级台阶的上。 可裴知珩还是追了上来。 他发了疯,眼眶通红整个人狼狈至极。 他一把攥住晴欢的手腕将她拽住。 他太过于用力,急于想要将人留住,可晴欢费尽心思只想逃脱。 裴知珩这一拽差点弄的晴欢从台阶上栽下来。 晴欢怒瞪着他:“你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裴知珩快速将自己的手缩回去,恳求的语气真诚至极:“惜惜,我什么也不做,我只是太想你了,你不要这么排斥我,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几句话也行,十分钟!十分钟不行就五分钟,要是五分钟也不行,那就三分钟,三分钟行不行?” “惜惜,别对我那么残忍,至少给我一个可以跟你说话的机会。” 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晴欢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那就两分钟,你有话就说。” 裴知珩瞬间就高兴了,他小心翼翼的盯着女孩的脸庞,人工通道灯光昏暗。 晴欢站在台阶上,他几乎是满眼的痴迷。 “惜惜,再见到你,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似乎就是老天爷给我开的一场玩笑,我总是在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该多好,你还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们的孩子……” 他言语间提及到孩子的时候,眼底微光忽闪而过,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试探。 晴欢面无表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波动 裴知珩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继续往下说。 “也在……那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把我们拆散掉。” “惜惜……人真的是很奇怪,以前过得好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回忆往昔,可等到失去了幡然醒悟,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对过去那些画面。” “我和你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熬过了那么多个春夏秋冬,可最后的结局却是分道扬镳,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一直都待在我们的家里,我在等着你回来……” “我在想,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弥补我带给你的这些伤害呢?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的……” “而且,自从你离开以后,我一直都入睡困难,晚上睡不着,头很痛很痛,那个时候我又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那场车祸,你没有离开,或许就是不一样的结局。” “你知道吗惜惜,你以前跟我说过,想去巴黎,我在那边早已经为你安了一个家,我幻想着我们移民过去,到时候一定能生活的很好,我们会渐渐的适应那个新环境,你也会忘记这些,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提及这些,他又潸然泪下。 他现在自己痛苦的思绪中,还要继续往下说,晴欢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后,冷声开口打断。 “时间到,你可以走了。” 昏暗的光线下,裴知珩慢慢抬眼,他一双眼一眨不眨的就那么盯着晴欢。 他试图从女孩眼中找到一丝情绪。 可是没有。 她还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可她有似乎早就变了,变得那样陌生,他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就那么呆愣在原地,晴欢漠然转身,抬步离开。 这些台阶,她一口气上去,哪怕腿酸也没有停歇,像是生怕后面有饿狼追着。 房门被打开,晴欢一把将门关上,上了双重锁这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没开灯,她整个人彻底瘫软,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停的喘息。 缓了半个小时左右,晴欢这才像是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她慢慢起身,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洗漱,换上睡衣上床,随即便是闭上眼,脑海中各种事情翻江倒海的涌来。 她开始痛恨自己之前的每一个决定…… 其实,她差不多都快要忘了当初那个一见钟情的人不是裴知珩,而是她。 那个在球场上穿着球服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 那个在教授讲座上自信张扬,敢于表达的少年。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眼角余光多少次瞥向那个人了。 只是,曾经那么美好的少年说要和自己白头到老的人,最后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到最后,男人变成一只恶魔,张着血盆大口说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幻想中的晴欢丧失了反抗能力,她就那么任由自己被他生吞。 可不知何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从无底深渊一把拉了回来。 晴欢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她看到偷窥上不停震动的手机。 是祁宴打来的语音通话。 晴欢慢慢伸手将手机拿起来,放到耳边。 祁宴温柔从容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 “睡了吗?” 不知为何,心头阴霾一扫而光。 “还没。”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他所爱之人 晴欢原本是躺着的,可接到了祁宴的电话她就坐起了身。 她和他就这样无意识地聊了20几分钟,晴欢从手机听筒里听到了沈蔓的声音。 祁宴在那边随口应了一声便道:“晴欢,你晚上睡前不要多想,尽量的早点睡,如果觉得睡不着就听一些助眠音频。” “我发了几个音乐给你,你听听看。对助眠很有效,今晚不能陪你多聊了,爷爷回来了,我先陪他说说话。” 他交代的很仔细。 晴欢心里一暖,莫名变得有些暧昧的感觉。 就连贴在耳畔的手机都开始发烫。 “好,我知道了。” “那……晚安。” “晚安。” …… 祁宴收了手机,一扭头发现沈蔓正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晴欢?”沈蔓到底是过来人,祁宴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也许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还装傻呢? “小宴,这么多年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虽然你性格不爱亲人,自小就能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需要任何人操心,可这一次你成了例外。” “我看的出来你动了真心,所以说你对那个叫晴欢的女孩,是真的喜欢吗?” 祁宴几乎是没犹豫,他对上沈蔓的目光,很郑重的点头。 沈蔓呼吸一窒…… “给你安排的那些相亲宴,那都是按照爷爷的要求安排的。小宴,你是想忤逆你爷爷的意思吗?” 祁宴觉得好笑。 “妈,这么多年了,你藏着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吗?” 沈蔓下意识皱了皱眉。 “小宴……” “我知道你们都想让傅嫣嫁给我。” “你知道!”沈蔓惊的瞪大眼睛。 她一直以为祁宴往那方面想,可她没想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嫣嫣表现得太明显了,让你有所察觉了吗?” 祁宴沉思片刻,开口道:“从爷爷有意无意想要我开始接手家族企业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意识到了。” 沈蔓后知后觉,居然是这样…… “那你既然知道我的用心,为什么我每次组的相亲局你都会去应付呢?” 祁宴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妈……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成一个工具,拿我当人去对待一回。” “每一次的妥协,其实都是一场自我欺骗的意识。” “毕竟……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都这么久,我八岁被接到傅家,所有的吃穿所学到的一切都是你们授予的。” “你们对我,有恩。” 那一刻,沈蔓只觉得自己羞愧到无地自容。 她没想到祁宴心里会这样明白。 “小宴……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看着沈蔓的眼泪,看着她满脸忏悔跟自己说对不起的样子,齐岩的内心毫无起伏。 还是和木云轩说的一样。 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或许就只有这一个。情感迟钝,目光呆滞,似乎就是一块木头,任何人的眼泪伤痛,对他来说只是伤痛。 他从来不会有片刻的恻隐之心。 那样的冷静,绝情,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情绪,而是一台机器。 可在那样一个女孩儿身上,他体验到了人世间的所有酸甜苦辣。 看到她落泪时,他的心会揪成一团,会跟着难过,看到她开心时,他的嘴角也会不自知的上扬,因她而笑。 祁宴只是淡淡道:“没关系。” 他没再和沈蔓说下去,转身上了楼。 爷爷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见祁宴一走,坐在沙发上哭了大半天的傅嫣这才走到了沈蔓面前。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哥他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我?我去公司上个班都要处处阻挠,我不过是说了那个晴欢两句他就受不了要辞退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的面子往哪放?我好歹也是傅氏集团的千金呢!” 沈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语重心长的摸着傅嫣的脑袋。 “嫣嫣,你如今也不小了,不如就不要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听妈一句劝,放弃祁宴,你会遇到一个珍爱你的人。” 傅嫣当场炸毛。 “妈,你什么意思啊?我苦苦挣扎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我哥,我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一直都是支持我的呀。” “为了能让我哥顺利接受我,你还经常给他组各种相亲局,我以为你都是在替我打算,可现在目的还没达到,你却劝我放弃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沈蔓看着傅嫣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的不行。 可感情这种事到底要怎么勉强呢? “嫣嫣,你哥这个人你也不是不了解,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对你格外偏爱了?” “可是……妈,只要我目的达到如愿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他以后一定会敬我爱我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以后不会再闹脾气,我一定会很贤惠很贤惠,好好当他的妻子,我哥会喜欢我的。” 沈蔓看着傅嫣这副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道:“嫣嫣,放下吧。” 傅嫣彻底生气了:“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嘴上说疼我爱我,连我最爱的让都不支持我去追!” “妈!我讨厌你这样,讨厌!” “你和我爸就是这样,分明彼此喜欢,却谁都不愿意向前走一步,为了自己心中所爱,勇敢一点怎么了?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人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为什么呢?人就短短这一生,为什么要给彼此留下遗憾呢?我还没有努力,我还没有得到我哥的青睐,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呢?” “嫣嫣……” 傅嫣再也听不进去沈蔓的话。 她哭着说完转身跑上了楼。 沈蔓抿着唇低头思索…… 楼上。 傅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让祁宴开始接管公司。 傅深寒一直在a市晃荡,还没有要回来的打算。 工地也不能总是交给助理打理。 “你好歹是我们傅家养大的孩子,回来吧。” 祁宴缺一口拒绝。 “抱歉爷爷,我在外面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深寒那边我来说,公司的事……我无法胜任。” 傅老爷子气地不轻:“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漫天星辰不及你 祁宴从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他下楼时恰好碰上傅嫣。 傅嫣那双哭肿的眼睛还没消肿,但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她站在楼梯口堵住祁宴的去路。 “哥……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今晚又不在家住吗?” 傅嫣这种明知故问的举动引起祁宴的反感。 他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回家。 “哥……我最近又新调制了一款酒,给你尝尝好不好?” 祁宴道:“我还有事。” “哥,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祁宴道:“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偶尔呢?果酒而已,你尝尝吧,度数不高。你知道的,因为你不爱喝酒,所以我这些年调制的酒都是低度数。” “我总想着这也是一道手艺,一定要给你尝尝,可你却从来都不给我这个面子。哥,尝尝吧,就当是你给我赔礼道歉。” 傅嫣说着,眼神闪烁,眸底流露出一丝悲伤。 “就当我无理取闹想讨个心安,有些话我不说出来,你或许也不知道。能应聘上春天,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那天晚上我兴奋的睡不着。” “对待这份工作,我也一直保持着最专注,最认真的态度。我以为我能在你身边长长久久的陪伴着你,可没想到你仅仅因我几句话就让我滚蛋。” “从小到大,我在谁身上都没感受到过挫败感,可你从小到大都在打我的脸。” “傅氏千金,多少人想要通过我攀上傅家的关系,我被人捧着,可你次次让我跌倒。” “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这样的。你总是这样,我真的很痛苦。” “就算你不念及任何人的勤奋,可我们到底从小一起长大……” 祁宴觉得头有些疼。 他看着淡漠,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像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可只有祁宴自己心底清楚,他的脾气究竟有多差,他没有多少耐心听人废话。 他也冷漠绝情,这样的冷血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爱。 傅嫣的这些话,只让他觉得烦躁。 为了避免她继续往下说,祁宴开口打断。 “走吧。” “哥?” 傅嫣脸上神色一冷。 祁宴用那双凉薄毫无情绪的眼淡淡望着她:“不是要让我尝尝你新调制的酒吗?” 傅嫣没想到这次祁宴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她一时间喜出望外。 “好,我马上去调!” 她说完跑向厨房。 傅家大小姐看着整天嘻嘻哈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坚持了很久的爱好,那就是喜欢自己调制各种口味的酒。 且在这个领域上她有一定的话语权,因为她天赋卓然,根本不需要调酒师指导,光是凭借超高的天赋就能自己调制出一款很不错的酒。 因此傅家后厨这边有专门为了她的爱好而改制的区域。 一切她需要的东西都齐全。 祁宴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他索性坐到沙发上等着。 等待期间他给傅深寒发了个信息过去。 让他回来。 傅深寒没回复,应该是无视。 祁宴半点不在意,他打开qq,联系人列表里唯一的好友。 春天。 他点开她的动态反复的看。 这些年,他执着又倔强,每天反复的刷新观看这几条仅有的qq动态成了习惯。 哪怕这些生活日常仅仅几句话,一小段视频,他将这些视频的发布日烂熟于心,他还是会翻看。 最近发布的动态停留在上一周。 这是晴欢拍的天空照,她很会拍,清晨的日出,明媚的阳光,蓝天白云,能让人感知到幸福。 下面一行字。 活过来了。 晴欢不知道因为她随手记录的一条动态祁宴那天晚上一夜没睡…… 他思绪正甚,旁边,傅嫣端上来那杯她特调的酒。 装酒的杯子很别致,细细的杯身,水晶剔透,里面装的液体更是别处心裁,像是揉碎了漫天星光混合在里面。 傅嫣满脸的笑意:“哥,好了!你尝尝看怎么样。” 祁宴伸手端过,到底是傅嫣费了好一番心思,他虽然心里毫无感触,但为了生活,他早就已经学会了各种人情世故,在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很清楚。 他端过来轻抿一口,酒香很淡,其中滋味很多,他细细品尝:“不错。” 最后一饮而尽。 傅嫣端上另外一杯。 祁宴不解。 她耐心解释:“这两杯一前一后,你要喝完了才能感觉到唇齿留香。” 酒杯不过看着夸张,不过也就两口的量,祁宴没怎么在意,他同样喝完,放下杯子,看着要走,傅嫣却在他旁边坐下。 “不错。” 连续两杯酒,同样的评价。 如果不是因为傅嫣太过于了解祁宴的性格,知道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或许会生气。 傅嫣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她正在做一件很大胆的事。 “哥,你知道这两杯酒叫什么名字吗?” 祁宴:“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不感兴趣,可我得说……为了调制出这样两杯装满星空的酒,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原本是我打算在自己重要的日子里用的……” “可现在看来,你似乎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所以,哥,我只能求你品尝,你知道吗?这第一杯酒叫入目无他人。” “而这第二杯,就是漫天星光不及你。” “哥……这两杯酒合起来,名字是唯一。” “你知道吗哥,你是我的唯一……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没变过。” 傅嫣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声音由远及近。 祁宴神情有些恍惚,脑袋晕乎乎的。 他像是沉醉在梦中,却又似乎清醒的受人摆布,他皱着眉头,一把甩开傅嫣搭在他肩上的手。 他站起来要走,傅嫣却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哥,你累了,很困对不对?我带你去休息……我们上楼。” 傅嫣是调酒高手,她很清楚这两杯酒精度数很低的酒相互碰撞会产生什么反应。 这对有情人来说是助兴的好东西。 可对祁宴而言,却是要让他失身的毒药……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 原本这个时间段还早,客厅里佣人来往总能听到一些声音,可今天晚餐过后,沈蔓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做什么事了。 她虽然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可同样的,她也是个母亲。 她有自己的私心,她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个女儿能够平安顺遂心愿达成。 所以,她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还是选择了助纣为虐。 祁宴意识消散,思绪早已经混沌。此刻就连身体都不受自己所控,他任由那只娇软的小手牵着他,拉着他走。 他意识朦胧间察觉到了什么,他想转身离开,可面前傅嫣那小小的身影在他强迫着他。 “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或许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喜欢你。” “哥……这些话我藏在心里这么多年,原本是打算向你表白的时候再说,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待见我,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没办法,我只能这样,你会怪我的,对不对?可是如果能选择,我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是用这样的手段得来的。” 傅嫣轻轻推了祁宴一把。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顿时变得柔弱。 她轻而易举将他推倒在床上。 祁宴坐下来,他头很疼,身上很热,他闭着眼只觉得难受,他一只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傅嫣做过这方面的调查,从网上学了很多,她流着泪诉说自己的满腔爱意。 哪怕在这个时候,她很清楚祁宴根本不会记得什么。 但她觉得幸福,很幸福。 她伸出手,指尖落在衣服扣子上。 她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 “哥……听说很很疼,你待会儿……别生气,温柔一点好不好?” “我想嫁给你,好想……好想嫁给你。” 她小时候就做过这样一个梦,穿着最美的婚纱,满脸笑意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场景,那个男主人公都是祁宴。 他穿着帅气的西装牵着自己的手和她对视,两个眼底都是深情。 他会轻轻说:“愿意,我愿意照顾傅嫣一生一世。” 他会将结婚戒指戴在自己手指上。 他们会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接吻…… 可…… 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了。 雪白如玉的手臂缓缓攀上祁宴,冰冷的西装布料蹭的她很疼。 她笨拙的在他耳边吐气。 可…… 祁宴自始至终除了皱着眉感觉头疼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冲动。 不该是这样的。 傅嫣不死心…… 可她如此这样诱惑的站在他面前都不足以让他乱了呼吸? 她不相信! “祁宴,你是木头吗?” 祁宴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缓了片刻之后,他眼底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般迷茫沉醉的样子,此刻像是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盯着傅嫣。 “学什么不好,非要这样?” 傅嫣震惊的瞪大眼,不知道是因为男人过分直白坦率的目光,还是因为他刚刚这句话,她整个人面红耳赤。 “你……你没醉?” 祁宴脑袋还是昏昏沉沉,身形也在摇晃,可他嘴角却勾起一丝无比凉薄的笑意。 “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 傅嫣咬牙:“祁宴,别忘了,你可是个正常男人。” 这句话像是激将法,带着一些冒险的意味。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这不该是他有的正常反应,他应该冲动,他应该暴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目光淡定,除非他那方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不可能! 祁宴在傅嫣心里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高大形象,他不会有这种隐患,除非是这个人假正经装的太深! “哥,你是放不开吗?还是有什么顾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出来,我配合。” “可是你……你不该这样,你这样是在侮辱我。” 祁宴冷哼一声,他慢慢站起来。 傅嫣步子后退。 她脚边衣服丢了满地,踩上去,一个不妨差点摔到。 多么丢脸多么狼狈? 可是,为了祁宴她说服自己丢掉这一切的心理包袱,可傅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男人冷着脸步步向前,傅嫣步步后退,最后她被逼退到门口,后背抵在冰凉的门板上,她浑身打了个哆嗦,眼神中带着一些隐隐的期盼。 祁宴却冷声道:“你是要自己滚开,还是要我动手惊动家里所有的人?” “哥?”傅嫣喉咙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你对我真的没有半点想法?” 祁宴又重复了一声:“滚开!” 傅嫣太怕了。 又羞又怕。 她还想再争取,但是好丢脸,她是傅家千金,被人众星捧月,轻捧在掌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的低贱卑微到土里呢? 她后只能一步步的落到旁边,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低声哭泣:“祁宴,你到底是个没有心的人!” 祁宴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他就那样一把甩门离去。 “砰”地一声,响声很大。 沈蔓一直都听着动静,就怕祁宴会突然闹起来,惊动了老爷子,到时候这件事怕是就不好收场。 他们傅家家训,做人做事都要光明磊落,顶天立地。 如果老爷子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为了爱情做出了这样的事,一定会对傅嫣很失望。 当她,听到那巨大的摔门声,急忙从卧室里出来,看到祁宴黑沉着一张脸,大步离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完了! 她小跑着冲进傅嫣的卧室。 傅嫣正抱着一团衣服蹲在角落里哭泣。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拿一堆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大吼。 “别过来,走开!你们都走开啊!” “嫣嫣,是妈妈。” “你也走,走啊!” 傅嫣正是情绪失控的时候,沈蔓没再刺激她,她转身离开,带上房门。 孽缘啊。 说起来这一切都怪她。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思虑周全,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拿出手机想给祁宴打电话,可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没打。 祁宴叫了代驾,车子开到了晴欢住的小区楼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半夜……他洗衣服 夜色无边,今晚月明星稀,看起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祁宴坐在车里没有出声,他很安静,降下车窗,从这里看过去,视线刚好落在晴欢所住的楼层。 夜已经很深了,整栋楼里,亮着灯光的窗户不多。 晴欢已经熄灯了,她是睡下了吗? 祁宴就这样望着那扇窗,内心所有的躁动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抚平。流淌的血液中,那奔腾不息的火焰,也像是被人泼了一桶水,就那样熄灭了。 夜晚的风很凉,他就那样盯着那扇窗户,忽然,祁宴眼睛一亮,他看到单元楼下,旁边的绿化带旁停着一辆黑色林肯车。 车门打开,车里的男人钻出来,他高大的身形倚靠在车身上,指尖夹了一根烟,那烟蒂火星明灭…… 黑暗中,他的思绪被无限放大,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个背影太过于熟悉,哪怕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是裴知珩! 他来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祁宴再也坐不住,他无法安心。 打开车门走下去,脚下的步子很快,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操控着要他做出冲动的事情,他就那样一步一步快速向前,捏紧了拳头,可就在到达绿化带旁时,他脑海中突然一片清明。 眼前凭空浮现出晴欢那张脸。 他很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腼腆,带着一些羞涩,低头抿唇,抬眸时,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弯弯月牙。 她捧着向日葵,说很喜欢。 “祁宴,谢谢你。” 祁宴猛地一个激灵,最后,他不动声色的原路返回,让司机调转车头回了家。 祁宴刚离开没多久,他一直盯着的那扇窗户,突然又亮起了灯…… 晴欢今晚吃了助眠药,可他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总觉得心绪难平。 没有睡意,躺下时脑海中都是泛滥的思绪,她没办法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倒不如开了灯,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会儿书。 大概看了半个多小时,眼睛很累,她放下手上的书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将手机拿过来,点亮屏幕,原本是打算刷会短视频,可手指双击,却给祁宴打去了语音通话。 她这通电话稀里糊涂拨出去了,挂的也快,反应过来人已经盘腿坐在沙发上,变得比之前更精神了。 她忘了手机界面没有返回,还停留在她和祁宴之前的聊天上。 晴欢无措的眨眨眼,抿着唇揉了揉眼睛。 或许,她刚刚挂断的速度很快,祁宴估计都没反应过来。 而且,像他那样喜欢安静的人,手机应该静音了,这大半夜的自己该不会真的打扰到他休息吧,她就这样自我心理安慰,可这番思绪还没落定,对方的语音通话已经回拨过来了。 晴欢心跳很快。 她快速接通。 “晴欢,你怎么了,还好吗?” 祁宴很少这样一接电话就直奔主题。 且此刻他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晴欢知道自己稀里糊涂拨出去的这通电话,让他担心了。 她快速解释:“抱歉啊祁宴,我这边没什么事,就是刚刚不小心摁到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电话对面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没事就好。”祁宴语气里含着一丝调笑,“这是这个时间段,我以为你睡着了,可你突然又打电话过来,确实让我胡思乱想。” 黑暗中。 晴欢很清楚的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莫名下的种子此刻正在破土发芽,她浑然不知,只傻傻笑着:“实在抱歉啊,让你担心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手那么笨。” “没事。”祁宴轻声安慰,“晴欢,我很高兴。而且,我今晚也有些睡不着。” “真的吗?” “嗯。” “那我们聊聊天?” 祁宴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只不过身上燥热难耐,都怪那两杯该死的酒,他将自己泡在冰冷的浴缸中。 冷水不断浇灌,将要冲破他身上所有燥热,可这通电话让些燥热的火星子重新遇到了燃料再次爆裂燃烧,那熊熊大火烧的太旺了,他根本无法阻挡。 于是,聊着聊着他的嗓音就变得沙哑。 晴欢心思敏锐,她察觉到了便道:“祁宴,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声音听着像是有些不对劲?” 祁宴轻咳两声,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高高举起脑袋沉进浴缸里,冰凉的水漫过头顶,铺天盖地的钻入耳鼻。 缓和片刻,他重新从水里探出头来。 哗啦啦的水声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 晴欢扑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无比好奇。 “祁宴,你在做什么?” 祁宴用力的咳嗽了好几声才道:“没感冒,我一切都好……就是在,洗衣服。” “洗衣服?” 不是有洗衣机吗? “你在手洗?” 祁宴一本正经的撒谎:“对,一件衬衫,手洗。” “那……好吧。” 祁宴知道自己这通电话不能再继续打下去,只怕再这样自己会爆体而亡。 他不是对谁都没感觉,只是对晴欢有感觉。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互相道了晚安,电话这才挂断。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祁宴发烧了。 …… 晴欢上了车,系上安全带,还没察觉到。 车子引擎启动,祁宴开始咳嗽起来。 一声又一声。 晴欢担忧的侧头看他。 “祁宴,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祁宴摇摇头:“一点小感冒而已,不碍事。” 他找了口罩戴上。 一上午的工作力不从心。 快到下班时,晴欢还是因为太担心去了他办公室。 彼时,祁宴卸去了平日里那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像是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十分无力的瘫在办公桌上。 晴欢自己外卖来的感冒药。 “就说你身体不舒服是感冒了还要逞强。” 听着耳边传来的数落声,祁宴觉得很幸福。 他突然就生出一种想法,这次的感冒时间再久一点吧! 晴欢还外卖了一份小米粥。 她贴心的将小米粥端到他面前,让他先喝粥,后吃药,感冒药的分量都拿出来放好,又在旁边倒了水,这样的照顾十分贴心。 第二百章 忍不住想要摸摸 祁宴沙哑着嗓音十分礼貌的道谢,却在晴欢嘱咐完之后,转头将那些感冒药全丢到了垃圾桶里。 抱歉,他想要感冒久一点。 祁宴这场感冒就这样拖了两天没好,因为这件事晴欢心情变得不太好。 那种感觉很清楚的堵在胸前,名曰担忧。 毕竟这一路走来祁宴帮助过她那么多次,之前在向阳小苑他们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 早就已经有了友情的两个人,怎么能不担忧? 下班的路上,祁宴唇瓣干裂,他一边开车,一边抿着唇轻声咳嗽。 晴欢实在担心。 “祁宴,要不你这次就听我的,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祁宴轻轻摇头,还是很逞强。 “晴欢,你忘了吗?我常年锻炼身体免疫力很好,这点小感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可我看你这次感冒很严重。” “其实每次都差不多,只是这次你听着我多咳了几声而已。” 祁宴言语遮挡,晴欢看出来他确实是不想去医院,也就没再勉强,只是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祁宴闭着眼睛一副难受到极致的样子。 晴欢下了车,实在担心,最后,她重新上了车。 祁宴微微诧异,他侧头看她,男人眸光温润,眸底带着一些红血丝。 他咳嗽着,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晴欢一直都在逃避自己心底那股要了命的担忧。 此刻正视祁宴,看着他脸色这么差,晴欢再也忍不住倾身凑过去,掌心慢慢落在祁宴额头上,男人身形一震。 “好烫!祁宴,你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晴欢探了一下他额头上的体温之后便重新坐回了副驾驶。 “我有点不放心你这样一个人回家。现在换我来开车,既然你不想去医院,那我们就去买点药。” 于是,祁宴目的达到,他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微微侧头,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孩认真开车的侧脸上,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也许感冒确实严重,他本不舍得就这样睡着,可眼皮实在沉重,加上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这一躺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再醒来,车子已经开到了向阳小院门口,驾驶位上的女孩安稳的将车停在门口,她并没有下车,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旁边。 自己身上还盖着女孩的外套,旁边的位置放了一堆感冒药,额头上冰冰凉凉的,祁宴抬手摸去,是一块退热贴。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今晚月色很好,他不忍心打破如此美好的时刻,便一直没有出声,晴欢也没察觉到祁宴已经醒来。 她的内心一片平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时的胡思乱想不复存在。 她心里竟生出想要片刻平静长久的想法…… 长长久久,没有别人,就她和祁宴。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晴欢吓了一大跳,她猛地清醒过来,胡乱的甩了甩脑袋。 这都是在想什么呐! 她眼角余光一瞥,刚好瞧见祁宴正侧头盯着她看。 她拧了拧眉。 “你……你好点了吗?” 有点害怕祁宴会看穿自己的想法。 刚才的思绪多多少少是不应该的。 祁宴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抬手拿下额头上的退热贴:“晴欢,谢谢你,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多了。” “真的吗?” “嗯。” 不过是睡了片刻,额头上贴了个退热贴,此刻身上不适的症状居然消去一大半。 祁宴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他平生第一次恨自己身体素质太好。 “我睡了多久?” 晴欢下了车,急忙跑过去扶住祁宴的胳膊。 “差不多有40分钟吧。” 祁宴自然而然将手臂伸过去:“抱歉啊,我也不知道,感冒了居然会这么嗜睡。” 他佯装很虚弱的样子,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往晴欢身上靠。 晴欢很吃力的搀扶着,她笑着道:“这有什么,这是正常的。” “可是又麻烦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轮到我了,你就当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吧。” “真的?” 祁宴垂眸看着贴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她力气不大,可是却很真诚,这样的搀扶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的小脸因为使力而变得鼓鼓的,耳垂尖尖有些红,她盯着她脑袋上的发旋看,有那么一刻,他克制不住的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可祁宴忍住了。 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距离,可他们两个却走得很缓慢。 晴欢实在忍不住便问了一句:“祁宴,你是很难受吗?” 祁宴忍住自己想要笑的冲动,他沙哑着嗓音声线低沉,慢慢的说:“虽然退烧了,可觉得头晕有点走不了路,如果不是你扶着,我估计会摔倒在家门口。” 呃…… 晴欢:“……” 她就知道这次祁宴感冒很严重。 可他逞强嘴上总说着没事。 晴欢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祁宴。 他们就这样进了家,晴欢扶着祁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累的气喘吁吁,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你是想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回卧室呢?” “你呢?” 晴欢说:“生病了就要吃些清淡的,我去给你熬点粥。” 祁宴放在腿面上的手轻轻握住,一股暖流涌向心口。 “好。” “你这样坐着也难受,生病了就要多休息,我还是扶你去床上躺会吧?” 祁宴点点头,他碎发遮住眉眼,抿着唇的时候眼角无辜下垂,整个人看上去乖地不行。 让人忍不住就会想要摸摸他。 很好。 晴欢心里活动太多,她再一次为自己生出的这个想法拍手叫好! 是不会胡思乱想了,倒是很会脑补! 接下来,她几乎没敢再盯着祁宴的脸看,她将人扶到了床上。 之前在这里住了大半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进他卧室。 祁宴卧室的装修风格才附和他这个人。 低调简单。 很大气的装修风格,灰蓝调的墙壁,床单被套都是这个颜色。 倒是很养眼。 看得出来祁宴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他一个大男人住的屋子,居然一尘不染。 第二百零一章 怕什么来什么 晴欢看似只是逗留片刻,实则眼角余光将这卧室里里外外都打亮了个彻底。 她倒是不清楚自己的好奇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强了。 祁宴将晴欢这些小动作收入眼底,他要笑不笑的看着晴欢。 晴欢一眼望过去,两个人目光相撞,下一刻都有些仓皇的别开头。 “我我我……你睡会儿,我去给你煮粥。” 她说完,脚下步子飞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晴欢走了,将房门也给带上了。 祁宴这才慢悠悠从自己枕头底下拿出一本书。 这本书的书名叫《恋爱攻略》 这些日子她反复不停的翻看这些书籍,几乎要将书给翻烂了,结合书中内容对女主人公的描写,从她一开始的青涩木讷到逐渐情动,所有的描写都似乎和晴欢当下的态度对上了。 难不成…… 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祁宴便觉得自己像是要着了火一样,他哪里还躺得住? 他索性坐起身,重新开始翻看这本书,可静不下心,看了片刻他就掀开被子下床,一头扎进了浴室里。 那冰凉刺骨的水浇在身上,似乎浇灭了他浑身的燥热,可他现在更想的不是熄灭身上火焰,而是想让这场感冒来势汹汹,最好一病不起。 好在这次老天爷待他不薄,一切如他心中所愿那般。 祁宴将自己泡在冷水中,足足20分钟。 一直到房门被敲响他这才换了身衣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鼻子已经堵住了,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 这是好的征兆,身体虽然不适,可他心里却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祁宴,都忘了你想吃什么,我随便给你熬了点瘦肉粥,你来吃吃看?” 祁宴点头:“你厨艺那么好,做什么都是好吃的。” 可惜因为感冒味觉消散,这碗热粥他吃了两口,便觉得吃不下。 可看着晴欢那期盼的目光祁宴又多喝了一点。 “怎么样?” 祁宴点头:“很好吃。” “可你才吃这么一点,这不行哦,你要多吃点,待会还要吃药呢。” 女孩儿上又重新系上那条粉色围裙,她趴在桌面上,那两只手托腮。 她那双眼睛乌黑明亮,盯着祁宴,语气温柔的说着。 像是邻家大姐姐在哄着不听话的小孩子。 祁宴耳朵微微发热,顶着晴欢这样的目光,他强迫自己将那一小碗粥全喝了。 “喝完了。” “真乖。”晴欢说完收走了他的碗筷。 又等了一会儿,她拿着晾好的水和药放到了祁宴面前。 “把药吃了。” 祁宴盯着药片看了看:“有点撑,待会吃。” “好。” 晴欢一转身,他快速捏起药片塞进了裤兜里。 晴欢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乖乖吃了药。 她欣慰的冲着他笑:“你放心,这些感冒药都是最好的,等你今晚睡一觉发发汗,明天早上一定会好的。” 祁宴眸光一瞬间湿润。 他就这样盯着晴欢那张脸看了许久许久…… 鼻头酸涩,连带着眼眶都变得灼热。 他快速别开头。 喉结滚动。 晴欢察觉到了,她皱了皱眉:“祁宴,你怎么了?” 祁宴道:“就是一个人习惯了,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被人关心的感觉,你突然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让我一瞬间觉得很幸福。” 晴欢轻叹一声。 她没想到祁宴居然也会是一个这样心肠柔软的人。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祁宴却道:“不是说吗?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灵是最脆弱的,这样说可能有些幼稚……” 刚刚的那句话他是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此刻解释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晴欢摇头打断他,“你这是真情实感流露而出,怎么可能会是幼稚呢?” “祁宴,我和你之间其实相差不多,我是孤儿院出来的,从小到大,除了一些周围人给予的关爱以外,我有没有感受到过其他幸福时刻。” “唯有的那次却也葬生了我的大半个青春……” 没办法,这些事情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总是避不开。 祁宴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晴欢,你已经受过了一次那样的伤害,可是假如有第二次机会,你还会……” 他的话没有再往下说。 可晴欢已经知道了。 她笑了笑:“祁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喜欢你的那些创作,是因为我在那一幅幅画中看到了向死而生的勇气。” “同样,我这个人可能就是这样。没办法,哪怕第一次已经这样,可如果我再遇到一个会让我产生冲动的人,我或许也还会对爱情生出新的希望。” 对! 就是这样。 这才是真正的南惜! 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祁宴一直都想问,却都没招到合适的机会。 终于,他问出来了。 答案很合他心意。 他还想再问,却停住了。 不能逼她太紧…… 祁宴赞同的点头:“这个世界很美好,希望我们都不要对爱情失去希望。” 两个人对这件事一拍即合。 似乎又默契了不少。 “很晚了,不如我扶你去休息?” 祁宴点头:“好。” 向阳小苑外,裴知珩坐在车里,他徒手将怀里这一大束玫瑰花,一朵一朵全部捏掉。 他不知道自己隐忍了多久,那么多次想要冲上去狠狠地给那个男人几下,可他逗忍住了。 他怕南惜会生气。 怕她回更加不愿意理自己。 可他无法再放任,不管必须要想办法了…… 那个男人就是对她有所图谋,他的惜惜那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被其他男人骗了! 嫉妒! 裴知珩嫉妒到将要发疯! 他一直等着向阳小苑的灯全灭了这才控制住暴虐的心绪。 晴欢回到了自己之前住了大半年的这间卧室,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一切。 她关灯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向日葵小摆件。 向日葵盛开,漫天雪花,仰头赏雪的小人,极致的美。 无法解释,可这些东西拼凑到一起却又无比的美丽。 晴欢伸手拿过来…… 这一夜,她一直惊醒着,生怕祁宴又烧起来。 可……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百零二章 同床共枕 后半夜的时候,晴欢起床了一次。 她去看祁宴。 大晚上的,他们这种关系,她贸然闯进他卧室里,有些不礼貌。 可,如果不进去又实在担心。 晴欢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就听到了祁宴卧室里传出水杯被打碎的声音,玻璃碎片砸在地板上,那清脆尖锐的响声让她心头一惊。 下一刻,没有任何犹豫,她推门进去。 还没走近,床上,祁宴撑着身子急忙喊道:“别过来。” 晴欢停下脚步。 祁宴像是清醒了一些,他打开睡眠灯:“抱歉,晴欢,我又吵醒你了。” 晴欢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有些渴,想喝水,一不小心……” “我知道。”晴欢道,“你躺着别动这些碎片,我来处理,你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祁宴心里生出愧疚感。 确实,一个人孤独久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可某天心里突然有了牵挂,那个人这样照顾自己的时候,又会觉得自己成了她的负担。 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她的好。 于是,祁宴就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对晴欢千倍百倍的好。 晴欢很快就清扫了满地碎片,她给祁宴倒了水来,递水杯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晴欢心中一跳。 又发烧了! 柜子里有电子体温枪,晴欢找出来给祁宴测了一下。 39! “祁宴,你又发烧了?” 祁宴喝了一大杯水:“没事。” “不行,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而身上女孩儿身上穿着那件睡衣,这还是之前遗忘在家里的。 她走后,他去她卧室里看了看,发现这套睡衣时惊喜不已。 他亲自手洗,用了最香的洗衣液,最后风干挂在了她的衣柜里。 这些年,祁宴习惯了做梦,总想着她还会再回来,还会重新穿上这件睡衣,果不其然,一切都如自己所愿。 他确实是高烧热醒的。 整个人像是被置身于熊熊大火之中,脑袋很疼,喉咙也在冒烟。 他没想过要惊动晴欢,只是想把水杯拿过来喝口水,谁知道还是蠢…… 这次,晴欢拿来的药他吃了。 只是,他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他觉得二辩很吵,晴欢在说话,她问自己要不要去医院。 他慢慢睁开眼,分明已经很努力了,可眼皮抬起却又沉重的落下:“晴欢,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他眼前出现重影,晴欢变一点点靠近。 “我是在问你,既然这么难受,我就带你去医院好不好?咱们去输液,打了针就好了。” 祁宴像是被烧糊涂了,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将她扯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这就当是这次生病的福利吧。 “祁……祁宴!” 房间里光线并不明亮,祁宴刚刚开的是睡眠灯,一片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晴欢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 她的身体就这样正面帖在了祁宴身上。 而且,男人那两条手臂修长有力,像是铁钳将她紧紧困在怀里。 晴欢彻底懵了。 她趴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祁宴……你在干什么?你松开你松开我!” 可祁宴却像是睡着了,他呼吸很沉重。 且,这样沉重的呼吸就贴在耳畔,很近,很暧昧,尤其是在这样的黑夜里,更加显得诡异。 晴欢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她听着自己无比清晰的心跳声试图挣脱祁宴的怀抱。 可祁宴抱得太紧太紧,而且这个拥抱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很尴尬。 早知道就不该穿上睡衣,而且她睡衣下没有其他衣服。 好在祁宴身上盖着被子,还不至于过分尴尬。 晴欢就想着先忍忍,等待会祁宴睡沉了估计就能挣脱了。 可……一切不尽人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入目就是祁宴这张脸。 很热很热! 她慢慢睁开眼,就在张嘴想要尖叫出声的时候,她及时捂住唇瓣,止住了自己的喊声。 她睡在祁宴的床上,他们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虽然中间隔着一些距离,可也算是同床共枕。 昨晚半夜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不是等人睡得沉一些,再慢慢挣脱回到自己的房间吗?怎么一觉醒来,居然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好尴尬呀! 晴欢屏住呼吸,甚至都不敢让自己有太大的动静,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挪动身体,掀开被子子滚下床,两只手拎着自己的鞋子踮起脚尖往外跑。 祁宴早在晴欢注意的时候睁开了眼。 他醒的很早。 只是没有惊动身旁睡着的人。 他始终记得尊重她,并没有靠的太近,可人都是有私心和贪欲。 没有的时候总想着靠近,等靠近了却又想拥有,拥有了还是不知足…… 他在想,他到了那个阶段呢? 他就这样睁着眼看晴欢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一样滴溜着自己的一双鞋往外跑的样子,祁宴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晴欢一鼓作气没有再回头看,她回到房间后快速关上门,之后便开始碎碎念…… “怎么办?怎么办?好尴尬,待会儿见了面第一句话说什么?” “祁宴昨晚是发高烧糊涂了……他会不会记得啊?” 这边,昨晚半夜吃的那些感冒药都起效了,祁宴这一觉睡醒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没有再耽误换了衣服洗漱完进了厨房。 晴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在厨房忙碌的男人。 她快速上前。 “祁宴,你在干什么?” 祁宴看上去气色很好,他炖了汤,正在炒菜:“准备早餐。” “你……感冒好了?” “晴欢,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有你一直在身旁照顾,我这感冒或许好的没这么快。” 身旁……照顾? 所以说,坐稳半夜发生的事情,他到底记不记得? 王八蛋! 晴欢忍不住的在心底骂了一句。 又抱又同床共枕的,可祁宴看上去,像是不记得? “晴欢,我昨晚,做了个梦……” 第二百零三章 强吻 “我昨晚啊,做了个梦……” “那个梦,很长……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做了那样一个梦,在梦里我似乎抱着一个人。” “也难怪我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那个梦做的太真实了,现在想起来有点吓人。” 晴欢心脏一下一下的跳。 怕祁宴再记起些别的什么事情,她赶忙端上她刚炒好的菜,回到了餐桌上。 自从知道祁宴厨艺很好,而且吃过一次他做的饭菜之后,晴欢心里有意无意的都在盼着知一口。 终于,今天又吃上了。 只是让他一个病人起床做早餐,自己却睡到艳阳高照,属实有些荒唐。 祁宴将炖好的汤盛了一碗给晴欢。 晴欢伸手接过,可喝了两口,她突然就停下动作,仔细的回味着这汤的味道…… 很久很久之前,她也喝过这种口味的汤,而且,只有那一个早上…… “这是椰子乌鸡汤吗?” 晴欢开口询问。 祁宴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点头。 之前在海城的时候,她那时为了躲避裴知珩,让他死心跟自己离婚,从别墅跑出来。 是宋清宁将自己接到身边照顾。 那个时候,她因为怀孕身体不好,整日整夜的吃不下饭,可每天早上宋清宁都总是在厨房手忙脚乱,变着法的弄出一桌子好吃的哄着自己吃。 自己虽然因为孕吐胃口不佳,可对这道汤的滋味却记忆犹新。 浓郁地椰子香和鲜美的乌鸡香。 不管是从火候还是炖汤的手法,那都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只是那个时候晴欢思绪烦乱,听宋清宁一口咬定那些饭都是她厨艺大涨自己做出来的。 她便也信了…… 后来宋清宁厨艺暴露,她对做菜方面,一如既往毫无天赋,做出来的饭菜堪称黑暗料理。 她当时问过。 宋清宁说是外卖,打包来的。 为了让她安心吃,所以才谎称是自己做的…… 她也信了。 可现在。 见晴欢喝了两口汤便停下,祁宴皱眉看她。 “这汤不合胃口?” 晴欢收回思绪。 那个想法让她震撼。 她慢慢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鸡汤炖的很美味,你是有什么炖汤的诀窍吗?怎么能把汤做的这样鲜美呢?” 祁宴笑了一下。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哪里有什么诀窍?不过是按照食谱上的一一操作,你之所以觉得鲜美,或许是很久没喝过这汤了。” 晴欢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祁宴。 “祁宴,我忍不住在想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你呢?” 祁宴嘴角浅浅笑意僵住,他看向晴欢。 眼底似乎有些许神色闪躲。 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他喝了一口汤。 “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状况不好,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结婚。” 晴欢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翻滚的心绪。 她捉摸不定,不知道是自己习惯了胡思乱想,可以的,把这些事情放大化了,还是一切都如自己心中所想? 祁宴对自己到底是有几分不同的。 她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 她喝着碗里鲜美的鸡汤,好几次的想要开口问一句,可一想起之前几次询问得来的答案,她突然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祁宴早上说的那些话,以及自己窥探出来的秘密,导致晴欢这一上午的工作出了好几个错。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 好消息,祁宴不记得自己发烧之后抱着自己不撒手的事了。 坏消息就是,他不记得,可那段记忆被他自动转化成梦境了。 好在,他不知道他“梦境”里抱着不撒手的人是自己。 还有一个疑问,她没有犹豫,借着午休时间给宋清宁打了个电话。 “啊……哦,你原来是在问这件事啊,只是好好的,怎么就想起来问这个了?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问我那家外卖店叫什么名字,我哪能记得住啊?” 宋清宁有意隐瞒,顾左右而言他的。 晴欢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死心的想要再确定一下。 “这有什么难的,你把当时的订单找出来截图发我一份。” a市这边,宋清宁忙着躲避傅深寒。 那个人是真有毅力啊,不管自己言语多么绝情,行动上多么冷漠,他依旧锲而不舍,带着一种不把自己拐回家当老婆就誓不罢休的韧劲儿 这让宋清宁很为难。 于是,她开始躲着傅深寒了。 她跑到了地下车库,正好晴欢打来了电话。 这里面信号不好,她又往外挪了挪。 听到晴欢提起那段陈年往事,宋清宁心道不好。 当时她答应了祁宴绝对不会把真相说出去。 可现在…… “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晴欢突然开口蹦出这样一句。 宋清宁不明所以:“啊?” 晴欢直截了当道:“那段时间虽然说是你在照顾我,可那满桌子的饭菜都是祁宴做的,对不对?” 宋清宁突然沉默。 晴欢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你应该是答应了他不会告诉我,所以这件事才会对我绝口不提的。” 宋清宁立刻解释:“小惜,你和祁宴之间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虽说是我学长跟我有几分交情,但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照顾你。” “当时我不放心问了他的意图,他却只告诉我是见不得你受人欺负,我没有往深处想,因为他一直都是个正人君子,可后来我好几次跟你提过,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周围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那个答案,呼之欲口。 可…… 晴欢下意识的反应却是退缩。 “小惜,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祁宴或许是真的喜欢你。” 又说了几句,宋清宁挂断电话。 她刚把手机放进包里,手腕一只大手猛然间攥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摁到了墙上。 “王八……唔……” 想骂的话刚出口,那股子强烈的男性气息就彻底将她整个人吞没。 宋清宁感受到了窒息。 傅深寒体魄高大,很健康的男性身体。 他力气很大,摁着自己强吻的时候她根本挣脱不开。 第二百零四章 倒不如主动一把 “唔……” 地下车库这边很安静,光线很暗。 傅深寒身影高大,他笼着贴墙的女孩儿,这样一对比,显得女孩儿身形娇小。 他一只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帖近自己。 另一只手霸道的将她双手手腕交叠高举在头顶。 看得出来宋清宁其实很抗拒,一直都在拒绝,可因为自己的强力制止,她没能动得了。 他就不相信她能不情动。 于是,这个吻带着目的性的延展,变着花样的夺人呼吸…… 最后,傅深寒终于看到了这令自己十分满意的画面。 女孩儿瘫软在他怀里不停的喘息,她脸上爬满红晕,在接触到自己含笑的目光时,宋清宁一眼瞪过来。 因为生气了,她瞪过来的这一眼看上去凶巴巴的,整个人都不好惹的样子,可她不停起伏的心口和她凌乱的呼吸出卖了她。 宋清宁不过是在用这副凶巴巴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情动。 她越瞪着自己,傅深寒便越是心动。 最后,他没忍住再次低头吻上她。 宋清宁也一改方才宁死不屈的态度,转而变得柔软无比。 她主动伸出手,两条细长的手臂缠住傅深寒地脖子。 他们就这样在这方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吻的难分难舍。 最后是傅深寒难以克制的停下。 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盯着她:“最近不是一直都在躲着我吗?怎么现在又这样主动了?” 傅深寒不明白。 宋清宁一直以来的拒绝好几次都让他有些灰心,以为自己和这个女人这辈子到底是无缘了。 可她又这样狠心,在自己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她又抛出了橄榄枝。 宋清宁摆摆手,自己都已经站不稳了,可她还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办?既然没办法把你推出去,倒不如享受一把,不能总是这样被动。如果你对我的新鲜感还没淡去,那我们就玩玩?” “玩……玩玩?”傅深寒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实在没想到宋清宁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一直以来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眼里都只是玩吗?” “不然呢?我身上有什么事情是你可以图谋的吗?你有钱有权也有颜,想嫁你的人那么多,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你还会有什么理由。” “你如果真的那么放不下,还在贪恋上一次的滋味……那……” 宋清宁慢悠悠的说着,那眼神宛如钩子般落在傅深寒脸上。 她将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张房卡夹在指尖,轻轻放到了傅深寒手里。 “今晚下班不见不散?” “你什么意思?” 宋清宁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我这意图还不明显吗?当然是想跟你睡一个咯。” 傅深寒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血。 随后,他就看着宋清宁踩着脚上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手里的房卡砸在脚边。 傅深寒片刻后捡起来,他拿在手里轻轻摩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或许他命里就该有这样的一个劫难,既然都已经全力争取了,可那个人还是不能属于自己,那就放她自由。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傅深寒拿出手机给宋清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宋清宁,希望你这辈子都能与清风为伴,自由自在。” 海城。 梁丽丽和顾芸照旧陪着晴欢一起吃食堂饭。 只是今天,晴欢胃口看起来不好。 梁丽丽讲笑话逗大家。 顾芸神色凝重,像是有什么心事。 他们三个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虽然出于关心,晴欢想问一句,可不该插手的事情还是无法介入。 于是,她低头吃自己的饭,没有多管闲事。 这边,顾芸刚扒了一口饭,突然,一杯水当头泼下来。 “顾芸,你个臭女人!怀了我的种,还敢跟我闹分手,真是不要脸!” 那男人是突然出现的,他张牙舞爪,一看就不是善茬。 晴欢吓了一跳。 梁丽丽起身就拿纸巾擦顾芸脸上的水渍。 顾芸则是被这杯水泼傻了,她整个人呆呆地站着。 其实顾芸的业务能力很强,她对待工作严谨认真,看得出来很努力。 但此刻,她红着眼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发疯的男人。 “赵力,我和你之间的话早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你都怀了我的孩子,还敢跟我提分手?” “大不了这个孩子,我不要了,我打了行不行?” 叫赵力的男人不依不饶:“我的种都已经到你肚子里了,你还想轻而易举就打了我的孩子,你做的什么梦呢?” 顾芸彻底没辙了,大庭广众之下,公司多半的同事都在大食堂吃饭,这边的闹剧已经引得周围无数人纷纷侧头观看。 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可奈何这个男人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那你想怎么样?” 赵力态度软下来:“拉俩这事在这说也不好听,不如你先跟我回家,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顾芸瞳孔一缩,眼底有恐惧闪过,男人抓着她的手臂就要将她往外拉。 顾芸猛地甩开,她瞬间变得面目狰狞。 “你滚!没什么好谈的,你滚,滚啊!” 赵力还想纠缠,可晴欢察觉到事情不对的,下一刻便给公司保安打了电话。 赵力没能再纠缠下去,就被几个保安拉走了。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顾芸若无其事的坐下来,低头吃了两口饭,却又捂着唇跑了出去。 晴欢朝着梁丽丽看了一眼。 梁丽丽摇摇头,明显是对顾芸的事情不了解。 晴欢叹息一声,怕顾芸出事,她追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她请了假。 两个人放下了手边的工作,晴欢陪着顾芸逛街。 顾芸一开始情绪低落,一语不发,可看着晴欢要耐心地陪着自己。她眼眶突然一红,吃着冰淇淋大声哭了出来。 “晴欢,为什么人都是这样?为什么呢?一开始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我们说好要白头到老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 第二百零五章 垃圾就要回到垃圾桶里 顾芸还怀着孕如此情绪激动,可能会波及腹中胎儿。 偏偏晴欢又不怎么会安慰人,她总觉得有情绪就是要发泄出来,难过就要哭,心里的委屈大声说出来,这样才会好受一点。 她就这样坐在花坛边,轻抚顾芸的肩膀,没有出声阻止,也不知哭了多久,顾芸这才收拾了自己满脸的狼狈,擦掉眼泪道。 “晴欢,今天的事情,真的谢谢你了。” 晴欢道:“我只是陪你逛了个街,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不应该说谢的。” “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想谢谢你。保安是你叫来的吗?” 晴欢点头。 顾芸道:“我和他都已经在谈婚论嫁了……订了婚,结婚的日子也挑好了。” “因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他说他家境不富裕,那我就不要彩礼倒贴嫁给他……” “可就在婚礼前夕,我发现他出轨了。” 顾芸嗓音发颤,面色平静的说着。 可晴欢却觉得自己心口猛然间传来刺疼。 “你也觉得可笑吧……当撕破脸皮,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草率,就把我的下半辈子托付给了一个这样的垃圾。” “现在……孩子有了,想分开了,他却又缠上来了。” “这个孩子啊,来的不是时候。” 顾芸一字一句的说着,她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有那么片刻的瞬间,晴欢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顾芸笑了一下:“如果是不知道被蒙在鼓里,那也就算了,可我都知道了,老天爷也不忍心被欺骗,那我怎么能辜负这番好意呢?” “垃圾就该回到垃圾桶里,而我也该有自己的大好年华,你说对吗?” 晴欢点头,为顾芸的魄力佩服。 她说:“你这些想法很正确。” 顾芸长长叹出一口气。 “我不是地地道道的海城人,从小乡村走出来的,上学的时候,家里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好几次让我辍学,可我凭借着自己的一腔干劲,次次高分拿下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不管怎么样,我初心不改,始终想着嫁给那个陪我一起长大的人,可他啊,给我上了这样的一课。” 晴欢伸手握住顾芸的手。 “顾芸,你看我。” 顾芸眨眨眼,安静的看着晴欢。 晴欢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里啊,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他没能留下来,我次次利用,眼睁睁感受着他的生命从我腹中被剥离。” 顾芸眼底闪过震惊。 她实在没想到。 晴欢看着年纪很小,不像是已经结过婚有过孩子的样子…… “听我的故事,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曾经也有这样的遭遇,和你差不多,只不过你比我幸运一些,还没结婚,可我为此葬送了我七年的青春。” 顾芸再一次的红了眼眶。 她实在没想到晴欢那样一个安静平和,美好的人,曾经居然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她知道言语苍白无力,没办法安慰得了人,于是便紧紧握住了晴欢的手。 晴欢自己眼眶里将要溢出来的泪水重新逼回去:“可是……没事,我们都已经挺过来了,我们还有大好的人生,不是吗?” 顾芸赞同的点头。 心头阴霾痛苦一扫而尽。 她和晴欢之间的关系好像更进一步了。 “晴欢,我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要丢倒垃圾斩断过往,那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我的绊脚石,趁着月份还小,我想去做流产手术。” 晴欢心头再次一震。 “你确定吗?” 顾芸点头:“确实。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对他来说才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芸是个行动派,说完这个第二天上班晴欢就没有再见到她了。 梁丽丽说她是因为家里有事,请了一周的假。 晴欢心里担忧,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顾芸那边说没问题,她已经办了住院手术时间约定在明天早上,身边有护工陪同,不需要担心。 晴欢言语安慰了几句,又睡了会跟梁丽丽一起去探望这才挂断电话。 忙完这个她抬手扶额,又开始担心祁宴的身体了。 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可这次的感冒整整拖了一个星期左右。 晴欢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生了其他的病? 否则不过是一个流感而已,怎么可能在吃了那么多药之后还不见好呢? 晴欢还是照常去了祁宴每次接她下班的地方,可这次很奇怪,她分明下班的时候还在电梯里看到祁宴的身影了。 但此刻,她足足等了20分钟也没见祁宴开车过来。 晴欢心里有些担忧,她拨通了祁宴的电话。 可对方一直不接听。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晴欢可能会觉得这是正常的,他一定是有事没来得及通知自己。 可这个问题放在祁宴身上,晴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毕竟他那样一个思虑周全,那样一个靠谱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仅仅只是几分钟时间,晴欢心急如焚。 她等不来祁宴,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联系谁,毕竟祁宴身边朋友少得可怜,圈子也小。 自己和他在向阳小院同住半年之久,也没见他出去跟人聚会过。 她就这样固执的等…… 另一边。 祁宴下班后是在等晴欢上车的地方发现了裴知珩。 那个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帽檐压低鬼鬼祟祟的男人。 祁宴当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上前理论却发现是裴知珩…… 然而,裴知珩红着眼,似乎是发了疯,看到他就冲了过来…… 这个地方不出五分钟晴欢就会出现在这,他怕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她,于是诱着裴知珩去了人少的地方。 有些公道总要有人去讨。 有些仇,也该去报…… 片刻后,风波平息。 祁宴稳定了呼吸踉踉跄跄的走过去,他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才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无数个未接来电无数条微信提示。 祁宴心口泛起丝丝涟漪。 他享受这种感觉,却不敢耽误片刻给晴欢回了个电话…… 第二百零六章 给他一个教训 祁宴说傅爷爷临时找他有事,他回了趟家,手机当时没电关机,没能接到她的视频很抱歉。 晴欢却不以为然,在祁宴接了电话的那一刻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种情绪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呢? 大概就是为一个人担惊受怕牵肠挂肚,忍不住将所有事情往坏处想。 心里还因为他没能出现,没接电话而产生了一些怒火。 可在电话里传出他的声音之后,这一切都变得不值得一提。 挂断电话,晴欢手机放进包里,这才打了辆车,离开原地。 晴欢没回头看,其实祁宴的车一直都停在身后不远处,目送着自己上了车,一路跟随,看着她平安进了小区,祁宴这才带着满身伤痕离开。 晴欢自己煮了些面条,草草的对付了晚餐,她追了会儿去处理了一下明天要做的工作这才洗漱过后换了睡衣上床。 她拿出手机看着界面上的时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祁宴地语音电话打过来了。 晴欢半点犹豫一下就点了接听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沉默片刻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语气,那样的温柔,在这暗夜中显得格外动听。 “晴欢,晚餐吃的怎么样?” 晴欢自己煮了份面吃的事情告诉了他。 祁宴笑了笑:“那我们一样,我晚餐也煮了面。” “对了……你感冒好点了吗?如果还不见好,就去医院吧,输液而已,不疼的。” 电话那头,祁宴已经换上了睡衣,他靠着床头坐在床上,怀里捧着一本书,可那书却是倒着的,他就等着这个时刻,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等到了。 电话打过去,听到女孩声音的那一刻,祁宴只觉得安心。 这几天的感冒其实早就已经过去了,他不过是怀抱热水袋,让体温计上的体温变得不正常,尽量的搓红脸蛋,伪装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祁宴也不知道自己不择手段做这些,究竟是在干什么事后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白天的行为,他就觉得很不磊落。 他这辈子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这件事情上。 可想着自己感冒后,女孩听到他咳嗽的声音,都会端来水,眼神担忧的看着他,他突然间就觉得很幸福。 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想要的也就这些。 “放心好了,吃了药好了很多,只是晴欢……我明天早上不能去接你去上班了,我有点事情,要去趟外地。” 晴欢立刻道:“没事的,你去吧,我过去就行。” “我让人把车给你送过去,你开我的车去。” 晴欢想要拒绝,但祁宴语气温柔:“我有另外一辆车,那辆车没人见我开过,放着也是放着,你就开着去。” 晴欢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了。 又聊了片刻,彼此道了晚安。 他们像往常一样谁都没有挂断电话,就这样通着话等着视频自然中断。 祁宴这边,他脸上几处伤口,手臂也绑了石膏。 这副样子出现在晴欢面前估计会吓坏她。 黑暗中,祁宴那双眼异常温柔,他辗转反侧始终觉得睡不着便给保镖打去了电话。 “怎么样?裴知珩离开海城了吗?” 易鸣晚上睡得好好的,就这样被打搅他一脸不爽的起来接电话。 “你放心好了,我时刻盯着呢,他虽然没离开,但你这次教训得很,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 祁宴嘴角缓缓勾起。 易鸣很不理解,大老板既然那么担心那个姑娘,为什么不派两个保镖去暗中保护呢?这样一来,骚扰她的人自然不敢近身。 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他们这些保镖不去保护该保护的人,反倒去盯着那个会在暗地里使乱子的人,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大老板,我有个提议,你这样是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难度,不如我们走捷径,直接去保护晴欢小姐怎么样?” 祁宴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了。 “不行。” “嗯?” “她……之前过了一段被人过度监视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悲惨的。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是有压力的,我不希望她再一次记起往事。” “可你这样做完全是对她好。” 祁宴没说话。 易鸣不死心:“大老板,如果你和晴欢小姐说实话呢,就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她或许会理解呢。” 祁宴无奈的叹了口气。 晴欢从小独立着长大,从未依附过任何人,别人对她的好,会对她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 他不想让她有压力。 “就这样吧,按我说的办。” 第二天早上,晴欢吃过早饭下楼,果然碰到了那个来给自己送车钥匙的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很板正的年轻人,剃着寸头十分严谨的模样。 “晴欢小姐,钥匙已经送到。” 晴欢点头感谢:“谢谢你。” 易鸣忍不住地朝着晴欢多看了几眼。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他们大老板对她如此偏爱。事事考虑周全? 面前的女孩穿着白衬衫,高腰牛仔裤。 她的衬衫下摆扎在裤子里,一头黑发低低的绑了麻花辫,耳边刘海散下。女孩儿唇红齿白,眉眼温柔,一看就是一个很清爽很温婉的人。 这样的出众,身上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也难怪大老板会喜欢。 没多看,易鸣送完了车钥匙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转身离开。 晴欢一个人开车去的公司。 上午的工作完成,无休的间隙,她和梁丽丽约定好了要去医院探望顾芸。 两个人买了些营养品,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了果篮,买了一束捧花庆祝那个女孩获得了新生,原本这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她们这东西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争吵声。 “顾芸啊顾芸,我和你从小到大的勤奋,你是真的没良心,我的孩子,你说打就打,我到底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顾芸怒吼:“屁的父亲,滚!滚啊!” 第二百零七章 她及时止损,没错 顾芸到底已经做了流产手术。 这些男人或许不知道这种手术对于女生而言给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晴欢和梁丽丽对视一眼,两个人快速推开房门进去了。 病房里可真是热闹,顾芸苍白着一张脸眼角泛红,她虚弱的半跪在病床上,满头黑发散开,周围一圈围着的都是赵力的家人。 “小芸,过了年你可就30了,还这样任性,怎么总是长不大呢?” “是啊,赵力固然做错了,可他也诚心的跟你道了歉,发誓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你怎么就揪着不放呢?” “咱们身为女人,总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看你这样……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订了婚,连结婚日子都选好了,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好好的孩子怀就怀了,居然说打就打,还真是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那孩子好歹是我们老赵家的种!” …… 晴欢和梁丽丽的出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一屋子的长辈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他们两个女孩一眼就重新收回视线。 他们言辞犀利你一眼,我抑郁话语间尽是指责之意。 顾芸想要反驳可好几次,张了张嘴,最后却又无奈的闭上。 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到底艰难。 她气的心口不停起伏。 晴欢再也看不下去:“都闭嘴!” 她拔高嗓音突然开口的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言语。 那几个长辈纷纷扭头看向晴欢。 就连一旁的梁丽丽看上去都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晴欢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温婉安静的人,她似乎从来都不会有情绪失控,对人怒吼的时刻。 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眼底没有一点温情,盯着那些人时眸光尖锐。 “我想问问你们这些在场的人到底都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的?你们难道不清楚顾芸是个刚动了手术的人吗?” “一个还没从病房里走出去的女人,如此言语刻薄,话语间竟是指责,你们难道不觉得很过分吗?” “还有你这位险些要成为顾芸丈夫的人,是你自己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才导致你们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将要结婚的人没能结的成婚,这个问题的原因不在你身上吗?顾芸只是及时止损而已,她有错吗?” 因为那几个有两位是赵力地父母,还有两个是舅父舅母。 大家都是同村的人,从小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可自从顾芸上了名牌大学去大城市发展之后,就听说眼高于顶倔的很。 他们这一趟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给这个女孩一个下马威让她收敛收敛脾性。 毕竟,别人家的媳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 可谁知道这个下马威还没给,这将要成婚的小两口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不,他们这些作为长辈的气不过,连夜跑到医院前来教育…… 可…… “你是谁?”赵力母亲指着晴欢问。 晴欢十分勇敢地站出来挡在顾芸面前。 “来给一个可怜的女孩撑腰的人。” “你……” 晴欢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请各位不要再咄咄逼人。阿姨,同为女性,你不该站在这里为难顾芸。” 赵力母亲欲言又止,朝着赵力父亲看了一眼…… 赵力彻底怒了。 “反了天了,我们两个解决自己的内部矛盾,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干什么?” 顾芸颤颤巍巍葱床上跳下来。 “她们是我的家人!” 赵力彻底没话了,他咬牙:“顾芸,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嫁我还是不嫁?” “我死都不会再嫁给你!” “好,既然你把话说的这么绝,那我也不客气了,你那些东西我都已经从房子里丢出来了,你自己有空了回去收拾吧。” 说完,赵力带着自己的家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人一走,顾芸再也撑不住,她身体一软,栽倒再地。 晴欢和梁丽丽将人扶住。 顾芸满腹心酸委屈无处可诉,她红着眼眶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梁丽丽说了一些做了流产手术之后的注意事项,让她别这样掉眼泪,她现在这样以后是要落下病根的。 顾芸倒是很听话,擦了眼泪也就不哭了。 “其实我不是觉得难过,我只是觉得自己解脱了,很高兴。” 梁丽丽点头:“顾芸姐,这世上女性的路本就艰险不易,我们不能掉进任何一个陷阱,你要往好处想,你和那个人渣还没结婚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很勇敢,没有留下这个孩子……而且,你做到了及时止损,这是许多人都要向你学习的。” 顾芸点头:“我其实……有过后悔。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周围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甚至是连我的父母他们都无法给予我理解。” “他们总觉得这事发生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再发生,毕竟赵力都发了毒誓,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可我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还没结婚他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往后结婚了呢?” “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总会厌倦,还没开始生活,我就能预知到未来会有多少痛苦……” “所以,我做的很对,是不是?” 晴欢和梁丽丽齐齐点头。 她们三个人中,梁丽丽是年纪最小的。 可很多时候,她表现的都很成熟理智。 仿佛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以至于现在心智成熟,很现实也很清醒。 梁丽丽朝着晴欢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晴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很棒,我要给你点个赞!” 晴欢笑了笑:“顾芸是我们的好朋友嘛。” 梁丽丽去洗水果了,顾芸看着晴欢,她拉着她的手。 满脸都是感激自己刚刚对她的维护。 可她没说出来,只是红着眼睛掉眼泪。 晴欢替她擦去。 “都说了不能哭。” “晴欢……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 “我不是偶然想跟你做朋友的。” “嗯?”晴欢有些疑惑,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了这里。 顾芸却说:“是祁总,她说你刚来公司,总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让我多和你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