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堕》 第1章 回国联姻 23岁的宋清殊终于结束了她的“流放”生涯。 落地上京机场,望着周围熙攘穿梭的同胞的脸,听着熟悉的中文,她有一刹那恍惚。过去的八年,似乎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一个冗长的梦。 “清殊,这里!”好友楼珏抱着一束花在接机人群中对她挥手。 楼珏足足170cm,高挑又美丽,在人群中很扎眼。 “阿珏!”宋清殊鼻子一酸,赶忙跑过去抱住她。 说来怪好笑的,在国外的这八年里,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不曾去看过她一眼,反而是楼珏,每年都过去,陪她住上两个星期。 钱是不缺的,可这八年里,那种举目无亲,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吞噬着她,让她一度抑郁。楼珏在是她最快乐的时候,两人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经常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楼珏是浓颜大美女,宋清殊人如其名,细弱清丽,两人抱在一起,惹得周围人纷纷注目。 “欢迎回家,小宝。”楼珏说,眼圈明显有点红。 她将那束花递给宋清殊抱着,又接过她的行李箱,带着她往停车场走。 “不急,宋家应该派了车接我,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宋清殊拉了楼珏找了休息区坐下,之后不客气地靠上她的肩膀,“本以为今年夏天你还要来‘探监’,没想到我提前刑满释放了。” 不提还好,一提楼珏便气不打一处来:“宋家明明俩女儿,凭什么每次推出去的都是你?先是把你过继给陆家,现在又要你跟盛家联姻!” 宋清殊这次被允许回国,是带着重任的,她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盛氏集团的总裁盛熙川。 据说,盛熙川的爷爷快不行了,老爷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看到最疼爱的孙子结婚。 圈内人都知道,盛熙川跟顶流女星帕丽扎提在交往,但盛家的祖训又不许他娶一个吃开口饭的艺人,只能在下面的四大家族里挑一个。 宋家和盛家联姻,不能算“和亲”,毕竟盛家才是上峰。严格说来,跟古代番邦将自己的公主进贡给大汉的皇帝表忠心一个道理,至于这个“公主”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宋清殊就是那个倒霉蛋公主。 用楼珏的话说,如果嫁给盛熙川是个好差事,就不可能落到她头上,毕竟有她姐姐宋妍妍呢。要是利益再大些,她弟弟宋耀宗也不是不能去泰国变个性嫁了。 这话说的刻薄,可事实就是如此。 宋清殊这个不受宠的二女儿,似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宋家虽然有的是钱,思想却极为落后,宋夫人在生下大女儿宋妍妍后,连堕三胎,就为了一举得男。 宋清殊命大,在宋夫人肚子里时查性别一直是男胎,生下来才发现是女孩,侥幸逃过一劫。 如果不是生下来便被过继给了陆夫人,被那人夸清纯又殊胜,取了“清殊”,留在宋家,说不定要叫“招娣”,“来娣”的。 陆夫人疼她,她们才像是亲母女,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宋清殊有一瞬间失神,看楼珏嘴唇翕动,她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傻了。”楼珏在她眼前挥挥手,“我问你回国就只是结婚吗,还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有一些钱,想做点投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项目带带我?” 这些年里,宋家和陆家在钱上倒是没有亏待过她,还有那个人,会找各种名目发红包给她,她零零散散也存了不少。 “不用你投钱,你不是学管理的嘛,来我们公司上班,我给你干股。”楼珏说。 上京这座城,就是钱和权力铸就的。第一梯队是盛家,钱和权力俱备。第二梯队,是陆,宋,楼,莫,这四个大姓,楼珏是楼家的独女,当作接班人培养的,自然硬气。 不像她,从小是被物化的。小时候要送出去拉拢陆家,长大后,有了婚育价值,便送去跟盛家联姻。 宋清殊心头发苦。 “多少投一点吧,不出钱不硬气。两千万怎么样?” 楼珏本身对钱也不怎么在意,也知道她不缺钱:“行,那股权的事回头你来公司跟法务总监详谈。” 两闺蜜在机场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这样轻轻松松达成了合作。 接她的人还没来。 楼珏看表:“宋家的人这样怠慢你?” 宋清殊抿唇:“他们正是用得着我的时候,应该不至于。” “哎呀,别管他们了,你跟我走。”楼珏看不过去,不由分说拉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停车场。 宋清殊最终上了楼珏的车,一直到半路上,她才接到了宋夫人的电话。 “清殊,你在哪里啊?听你姐姐说你那边天气不好,航班可能会延误,我就让司机晚到了一个小时,他说没有看到你。” “阿珏来接我,我已经快到了。”她说。 “这样啊,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吃晚饭。”宋夫人明显有点尴尬,又简单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她全程开的外放,听得楼珏眉头直皱:“你们家司机是什么重要的人吗?宁愿你等他,不能他去等你?还有你父母,你八年没回国了,不能亲自接一接?” 宋清殊沉默了几秒,反问楼珏:“你接机前知道天气不好吗?” “知道啊,”楼珏说,“大不了多等一会儿呗。” 在乎你的人去等你,不在乎你的人,才让你等。 宋清殊没有说话。 接着,她又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小宝,你妈妈接上你了吧?” “没有,干妈。”宋清殊便把来龙去脉跟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那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毕竟我前几年又把抚养权还给了你妈妈,也不好手伸得太长,明天来家里吃饭吧,干妈和干爸给你准备了回国礼物。” “好。” 宋清殊习惯性用指甲抠自己的掌心,原本她可以一直做干妈的女儿,受尽万千宠爱,都怪她不懂事,险些害得干妈一家身败名裂,被流放也是自找。 一直到她挂了电话,楼珏又问她:“你回来的事,你舅舅知道吗?” 听到这个人,宋清殊一个错力,手心一痛,竟然真的抠下了一块皮来。 这个舅舅,当然不是她的亲舅舅,而是莫北丞,干妈的娘家弟弟。 宋清殊摇头。 “那联姻的事,莫总也不知情吧?”楼珏步步紧逼。 宋清殊垂眼:“舅舅知情与否,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造化弄人,八年前她在日记本上写满对莫北丞的暗恋,没想到八年后再回来见他,是要做别人的妻子了。 第2章 莫北丞 离宋家还有10分钟车程,楼珏便让司机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清殊不解,跟着楼珏望向窗外。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开着双闪,车牌号四个0。 这辆车宋清殊不认得,但她猜到了坐的是谁,心跳渐渐加快。 “给你十分钟时间。”楼珏说。 “好。”宋清殊深呼吸,从她的车上下来,打开了宾利的副驾车门。 多年没见,驾驶位的男人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成熟笃定。 宋清殊刚走时,莫北丞还在读大学,如今,已经接管了莫氏,打理的井井有条。 “舅舅,好久不见。”她坐到副驾跟他寒暄,心里很是羞惭。 这样一个男人,连她的名字都是他亲自取的,而她,却对他有不该有的心思,差点毁了她。 不知怎么,她15岁那年,日记被同班女人看到,公布了出去,一时间流言四起,说她是陆家养给莫北丞的“扬州瘦马”。 流言蜚语像一把把利剑,将她逼的退了学,莫北丞继承人的身份也想接受到影响。 不得已,陆夫人只得将她的抚养权归还给了宋家,而她也被宋家送出去读书,一走就是八年。 莫北丞看她的神色温柔和煦:“小宝长成大姑娘了。” 这八年里,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但宋清殊会隔几个月就在朋友圈发张生活照,24小时候后隐藏。每次发,都一边私心希望莫北丞能看到,一边又为自己的行为羞愧难当。 莫北丞从来没有给她点过赞,所以他有没有看到过,她也不清楚。 “我都二十几岁了,可不长大了嘛。”宋清殊强笑,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莫北丞比她大10岁,如今也三十多了。 “听说,回国是要嫁人?” 好容易稳住的心跳又大力波动起来。 宋清殊习惯性将指甲掐进手心的皮肉里,垂着头:“嗯。” 莫北丞叹息一声,将手放在了她的发顶,胡乱揉了揉。 “离开了这么些时日,反倒是不长进了,小宝,你是我带大的孩子,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低头。” 久违的动作,让宋清殊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强压着心里那点悸动,逼自己抬起头来看他。 “这才对嘛。”莫北丞和煦地笑了,随即又正色道:“盛熙川有心上人,他要娶的,只是一个盛夫人的角色。老话说,伴君如伴虎,你要嫁过去,还是要处处小心。” 宋清殊的心口顿时蒙了一层灰。 她之前甚至异想天开过,如果这件事让莫北丞知道了,哪怕他说一句“小宝,我不希望你嫁过去受委屈”,她就会再跟父母争取一下。 可莫北丞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盛熙川不爱你,但到底位高权重。他父亲是上京的一城之主,他跺个脚上京都要抖三抖。你嫁他,到底是不算亏,只是前路辛苦。” 看吧,他甚至想好了宽慰她的话。对他们这些高门子弟来说,爱或者不爱,根本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婚姻也只是合作共赢的一部分。 宋清殊嫁给盛熙川,外人看是攀了高枝,稍微摸到点门道的,便知道她只是被选中去帮他完成结婚这个任务的人,她不会被他爱的,连正眼看都不会。 还是那句话,这要是件美差,有宋妍妍和宋耀宗,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宋家夫妇思来想去舍不得让大女儿嫁个不爱自己的人受苦,便选了养在国外的二女儿。 但宋清殊没有反驳。多年不见,尽管微信上一直有联系,可莫北丞给她的感觉突然就陌生了。 她知道自己还喜欢他,却实在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楼珏的车在不远处按了声喇叭。 “舅舅,我要走了,保重。” 她如蒙大赦,红着脸站起来跟莫北丞告别。 “小宝。”莫北丞在身后叫她,宋清殊回头,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谢谢舅舅。” 再不走,宋清殊一定会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可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先回了宋家。 宋妍妍出去旅游了,不在家。如她所料,宋家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态度比过去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连小霸王宋耀宗都乖巧了几分。 晚上原是准备去陆家吃饭的,不料先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穿西装套裙,脚踩恨天高红底鞋的女人上门找她,自称盛熙川的秘书,要宋家人回避,跟她单独谈谈。 “你好,我是盛总的秘书吴小爱。”那女人坐在宋家的客厅里,面带商务微笑,笑容不达眼底,那眼神在上下打量她,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你好,吴秘书,有事?” “我来,是先跟你沟通一下盛总的生活习惯,免得日后你们生活在一起,你犯了他的忌讳。” 那女人从公文包里翻出厚厚的一沓a4纸来,递给宋清殊。 宋清殊随意翻了翻。 不吃辣,不吃甜,不吃油腻,每天早上空腹喝一杯意式浓缩,不喜欢任何人说话大惊小怪,不喜欢女人喷香水,不喜欢任何加奶的饮品…… 还怪矫情的,她看了一页就看不下去了,放在了一旁。 “最好看的认真一些,”那女人对她的行为很不满,声音便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盛家毕竟是高门大户,你嫁进去算是祖坟冒青烟,但是要是因为哪里疏忽,惹恼了盛总,那就得不偿失了。另外,给你提个醒,你这个打扮也不行,盛总喜欢浓艳大美女,你这种清水挂面,怕是不太能入他的眼。” 女明星帕丽有异族血统,的确是明艳大美女。 听她的语气,一边对宋清殊不屑,一边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宋清殊觉得好笑,淡淡地抬眼看她:“是盛熙川让你来的?” 女人有些不自在:“你别管是谁让我来的,我也是为你好,给你提个醒。该有的规矩,你要有。” 宋清殊简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盛熙川电话多少?” “你要盛总电话做什么?”她很不自在。 “瞧你说的,我连盛总的生活习惯都要熟记,要个电话不过分吧?” 那女人不情不愿,把电话给了她。 宋清殊拨了出去,直接开外放。 “喂?”那边接起来,声线低沉,很有磁性。 宋清殊也不敢太过打扰他,迅速组织好语言:“您好盛总,我是宋清殊。您的秘书吴小爱现在来宋家给我立规矩,我想问一下,是否是您授意的?盛夫人这个头衔,实际上连秘书都不如是吗?”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秘书的脸,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第3章 盛熙川其人 盛熙川那边许久没有声音。 宋清殊在心里有点懊恼。 她敢打这个电话,是因为觉得盛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一定很在乎身份,最起码在外的面子盛熙川应该会给。 可看这个意思,她可能猜错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泄气地准备挂断。 “让吴小爱接电话。”盛熙川突然开口。 “她在听。” “吴小爱,现在滚回去上班,还有,你的年终奖全扣。”盛熙川一字一顿。 那位秘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什么都没有敢再说。她逃也似地离开了宋家。 宋清殊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盛总。” 打给自己未来丈夫的第一通电话是告状,还真是离谱。 见那边没有挂断的意思,她试探:“那……先这样?” “既然你回国了,那晚上7点,来琼林宴找我。”盛熙川突然简短地说。 宋清殊一时间脑子掉线:“我们不是一周后订婚宴上见吗?” “宋清殊,你是清朝人吗,结婚前不跟自己丈夫见面的?” “我……” 她想说不过是契约婚姻,走个过场,实在没有什么提前培养感情的必要,可那边直接挂了。 吴小爱走后,躲在一个房间听墙角的宋夫人才出来,面露担忧:“你这孩子,她毕竟是盛总跟前的人,哪有第一天就得罪的!这样你嫁过去,她万一跟盛总说你不是,哪怕一万句有一两句听进去,你不就惨了!你惨了不说,还要连累你弟弟……” 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宋清殊盯着她不作声,宋夫人也自觉失言,尴尬地看了宋清殊一眼,又问道:“那他晚上让你去琼林宴,你去不去?” 琼林宴是个会所,盛家的产业。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敢不去?” “也是。”宋夫人叨叨咕咕,“那你打扮漂亮点。” 她转身走了。 宋清殊觉得好笑,自己原生家庭好歹也是个百亿资产的大户人家,母亲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看来她晚上去陆家吃饭的计划要推迟了。 于是,她又给陆夫人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陆夫人一听,马上说道:“小宝,你做得对。盛家是非常在乎脸面的,不管盛家的夫人实际上地位如何,在外代表的是这个家族,如果今天你就任她奚落,只会后患无穷。你这么做,说不定盛熙川还能高看你两眼。” “那我晚上需要打扮吗?” “不用太过,简单大方就行。盛家选中你,就说明你的外形是及格的。如果第一次去见盛熙川盛装打扮,反而会让他觉得你用力过猛,不安于室。”陆夫人说,随即又问,“你想要盛熙川的心吗?” “不想。”宋清殊答得干脆。 同意嫁给盛熙川,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回来,她自己的心都不会给他,要他的心做什么? 陆夫人也没有觉得她这个答案不妥,爱不爱的,对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那么重要,她自己嫁给陆先生,也是家族联姻的结果。 因此,陆夫人反而赞赏宋清殊的清醒果断:“那就好,怕就怕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没有期待,你就不会伤心。” 陆夫人是聪明人,宋清殊也是个一点就透的。 晚上7点,宋清殊准时到了琼林宴。 她说明来意后,被门童引到了二楼的总统包房。 一屋子漂亮男女,打牌的,打台球的,抽烟的,喝酒的,吵得人耳边轰鸣。 而盛熙川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没有人能忽略他。 宋清殊在接到联姻任务时,是在网上查过他的,还暗自庆幸他长得不错,不至于让人倒胃口。 谁知,见了本人才知道竟然会有人帅得这么夸张。 盛熙川鼻梁很高,有优越的下颌线和带着星芒的眼睛。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一眼知道站起来会很高。简单的白衬衫敞着两颗扣子,带着几分慵懒,肩宽腰细,再往下是一双包裹在深灰色西裤里的长腿,皮鞋亮得反光。 宋清殊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打量他,有点失神。 “看够了吗?”那人的声音懒洋洋响起。 “……” “您好,盛总,您约了我7点钟过来。”她瞬间回神,有点局促。 宋清殊从小在国外受苦,心情又总不好,落下了严重的胃病,所以她格外瘦,165cm的身高,也只有86斤。 此时,86斤的宋清殊,黑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张淡妆的巴掌脸,穿一身白色长袖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圆头玛丽珍鞋,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怎么看都清纯不可方物,跟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格格不入。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戴了降噪耳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盛熙川也在打量她,没有开口。 倒是他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先笑出了声:“哎哟,大学生面试走错门了吧?没看你盛总忙着呢,来,坐哥哥这边!” 盛熙川的确在忙,他忙着让美女揉肩按腿。三个美女,一个站在他身后,两个跪坐在他腿边,都极其谄媚。 宋清殊不动,也没有理那人的调侃,倔强地看盛熙川:“盛总,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盛熙川不满地抬了抬眉:“问声好就回,你来我这儿打卡呢?我长得像打卡机?” 宋清殊敢怒不敢言,便往里走了几步:“那您找我来是……?” 盛熙川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围着他坐的几个人默契地挪开了一点。 宋清殊心一横,走过去坐下。 盛熙川翘着二郎腿,宋清殊落座时,裙裾从他的鞋尖上扫过去,明显看到盛熙川眼神一暗。 这是被嫌弃了,宋清殊往一旁靠了靠。 刚才跟她搭话的男人又凑了上来,端着个酒杯问她:“妹妹,你多大?会喝酒不?要不给你来杯果汁?” 盛熙川淡淡开口:“苏白,她是宋清殊。” “嚯!”苏白的手猛地一抖,那杯酒尽数泼在盛熙川身上。 盛熙川那张扑克脸鲜见有了破绽,随手扯了张纸巾擦自己的衬衫和西裤:“有帕金森就去治。” 那个叫苏白的男人却并不理会他的挖苦,而是赶紧给那几个美女使眼色:“你们都快走,没看盛总未来的夫人来了,还在这儿碍眼。” 那几个美女不敢耽搁,一溜烟跑了。 一听宋清殊的名字,全屋子人都在看她,另外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 “清殊,我是熙川最好的朋友苏白!”苏白赶紧自我介绍。 盛熙川睨他一眼,很嫌弃:“快不是了。” 接着,那帮男女也自我介绍了一下。 宋清殊坐在盛熙川身边,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她心里紧绷着根弦,并没有记住多少。 盛熙川叫她过来,却并没有跟她交谈的意思,他只是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倒是屋内不少人都在观察她。 宋清殊像个商品一样被人围观,她如坐针毡,面上却只是垂着眼乖巧坐着。 她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装乖是一把好手。 “莫总来了。”突然有人说,接着往门口方向迎了过去。 宋清殊猛地抬头,便看到莫北丞和他的未婚妻沈小鸢挽着手臂进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第4章 沈小鸢警告 显然,莫北丞和沈小鸢也看到了宋清殊。 宋清殊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囧。 耳边有轻轻的一声嗤笑,是盛熙川发出的。 他是故意的,就是要她在这个时候跟舅舅的未婚妻狭路相逢,给她难堪!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心里尤其不舒服。 “小宝也在啊。”莫北丞先开口,对她投来宽慰的眼神。 “舅舅。”宋清殊有点无措,站起来的幅度也大了些,她看着旁边的沈小鸢,斟酌着该怎么称呼。 “这是我的未婚妻,你先叫沈小姐,或者小鸢姐都行。”莫北丞声音清润,稳稳的。 宋清殊想起来那句网上流传甚广的话—— 你在爱河里快淹死了,别人鞋底都没湿。 莫北丞面对她很自在,放不开的只有她。 她知道莫北丞订婚了,也知道对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这个女孩还跟楼珏沾点亲戚。 可听说,跟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 沈小鸢长得漂亮大气,穿一身红色吊带裙,越发衬得肤白胜雪,神采飞扬。 听说她还是剑桥大学硕士。 宋清殊看着她,嘴唇翕动。沈小鸢也不急,笑笑地看着她,等着她打招呼。 “沈……”宋清殊无地自容,叫沈小姐太生分,显得她好像还对莫北丞有想法似的。 她咬了咬嘴唇内侧:“小鸢姐。” 沈小鸢这才启唇,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来:“早听说北丞有个宝贝疙瘩外甥女,一手带大的,今天一看,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回国还适应吗?” 她不见外地坐到了宋清殊另一边去。 宋清殊对沈小鸢突如其来的热情更是招架不住。 “挺……挺适应的。”她刚回来半天,哪知道适应不适应! “北丞,过来打球!”有人过来拉莫北丞。 “你们聊。”莫北丞对两人说,就这么走了。 盛熙川却一直没动,宋清殊知道,他在看好戏。 “小鸢姐,我去个洗手间。”她站起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脱身。 宋清殊没有去洗手间,她在走廊里深呼吸,接着,又去吧台要了罐冰可乐灌下去,整个人心里的烦躁才稍稍平复了些。 这时,她看到沈小鸢也跟了出来。 “怎么不进去,心情不好?”沈小鸢似笑非笑地看她。 “刚接了个电话,心情还行。”宋清殊道,就要往回走。 沈小鸢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清殊,北丞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喜欢他并不奇怪。”沈小鸢的神色早已没了在包房内的温柔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厌恶。 宋清殊脸色发白,没有作声。 “北丞那时候对你好,是因为他心善,觉得你不被原生家庭重视,很可怜。” “我知道。” “你那时候年纪小,写那样的日记,险些陷他于不义。他这些年,也很困扰。” 沈小鸢是莫北丞的未婚妻,她这个身份,倒的确是可以来跟她翻旧账的。 宋清殊无地自容,她垂下头去:“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再不会给舅舅添麻烦。” 见她姿态这样低,沈小鸢态度也软了些:“知道就好。清殊,我希望你跟北丞保持距离,不要再把他推到那样的境地。” “我会的。”宋清殊说。 “那就好。”沈小鸢踩着她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 宋清殊站在原地,手里的可乐罐已经捏扁得不成样子。 “呵。”走廊尽头传来一声低笑,她转身,看到拐角处的盛熙川。 盛熙川靠着墙,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在玩他的打火机,开开合合,脸上的神情很痞。 “你怎么能偷听人说话?”宋清殊恼羞成怒,敬语都不用了。 “我光明正大的听。”盛熙川歪头,眼神邪邪地看她,“跟我秘书对线的时候嚣张跋扈,怎么遇上莫北丞的女朋友,就像个软蛋了。是因为那些传言是真的,你真的喜欢他啊?” “不要你管!”宋清殊跺脚,转身回去了。 盛熙川靠着墙没动,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宋清殊的包还在包房里,她想拿了先走的。 谁知,刚一进门,一个人喊道:“清殊回来了,那我们打麻将吧!” “你会吗?”苏白问她。 宋清殊摇头。 “不会打麻将,总会切雪茄吧?”此时,盛熙川也跟进来了,开口说。 想起刚才自己对他那个态度,宋清殊有点后怕,便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宋清殊被安排在盛熙川身边切雪茄。 盛熙川把自己的雪茄盒子递给她。 铁皮的古巴雪茄保湿盒,拿在手里很有质感。 宋清殊不抽烟,对雪茄更是不懂。但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 她切好了一根雪茄双手递过去,心说,难怪吴小爱会过来跟她啰嗦盛熙川的喜好和生活习惯,以后她这个盛夫人,的确算半个保姆的。 她宋清殊从小被陆夫人和莫北丞捧在手心里,哪怕被“流放”到国外读书也是配了两个保姆的,如今,却要伺候盛熙川。 宋清殊有点不高兴,面上却没什么大反应。 盛熙川打着牌,自行点燃了那支雪茄。 “你们要吗?”他问另外三家。 “要!”苏白说。 莫北丞摇了摇头。 而对面的美女从口袋里拿了包爆珠的香烟来:“我抽这个。” 宋清殊便把盛熙川的雪茄盒子放到了桌子中间去。 “清殊,不给我切啊?”苏白先起哄。 盛熙川在桌下给了他一脚:“不想抽就滚。” 只是让她伺候他,倒是没有让她伺候他朋友。宋清殊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四个人一边打牌,一边吞云吐雾,总统包房的新风系统良好,前面宋清殊还没什么不适。 她眼观鼻鼻观心,尽可能不让自己的眼神停留在莫北丞脸上。 也许吸二手烟时间久了,她嗓子发痒,便捂住嘴,极其小声地咳嗽了一下。 还好,几人的交谈声很大,不至于显得她这个人不合时宜的矫情。宋清殊想。 “娇气!”盛熙川突然嘲讽了一声。 第5章 什么时候离婚 是说她吗?宋清殊拿不准。 这时,盛熙川已经摸过了手边的烟灰缸,直接把雪茄按熄了。 “怎么不抽了?”左手边的苏白问。 而对面的美女也赶紧把烟熄了。 接着,盛熙川,莫北丞和美女的目光都盯着苏白,苏白被看得发毛:“怎么了?是燃气泄露了,我再吸一口就爆炸了?” “是宋小姐受不了烟味。”那个美女说。 宋清殊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灭烟是因为她那声低分贝的咳嗽。 “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太扫兴,有点囧。 而苏白意有所指的“哦~”了一声,也将手里的雪茄灭了。 “你看会了吗?”盛熙川突然转身问她。 “才打了一圈,她上哪儿看会去!”苏白说。 此时,第二圈才刚开始。 “应该差不多。”宋清殊道。 “那替我打一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盛熙川晃了晃自己亮起的手机,直接把位子给了她。 “好。”宋清殊去盛熙川的位置坐下来接替他。 中途,盛熙川回来了,就坐在她原来的位置看。 “我胡了!”宋清殊摸了一张牌后说。 “小清殊,诈胡也是要赔钱的哦。”苏白笑她。 莫北丞只是盯着她看,好像她脸上有牌。 “把手里的牌给我看一眼。”盛熙川道。 宋清殊便微微转身拿着那张牌给他看,盛熙川接过去,两人的手指相触又迅速分开。 盛熙川体温比她高,指尖的温度很烫。 接着,他把她面前的牌直接推倒:“是胡了。” “宋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一学就会!”对面的美女夸她。 “新人手气就是冲!”苏白也说。 宋清殊只是垂着眼微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莫北丞看她的眼神太暖了,她有点害怕,更怕他身后的沈小鸢吃醋。 她又打了几把,总的来说,赢多输少,甚至在庄上连胡三把,眼前的筹码都摞了老高。 另外三人都在夸她,只有盛熙川坐在身后,什么都没有说。 宋清殊下庄后,下家刚要打骰子,盛熙川才身后懒懒开口:“就打到这吧。”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累了。” “喂,这才8点多,”苏白意犹未尽。 “你打你的,没人拦你。”盛熙川敲了一下他的头,又看向宋清殊,“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会开车吗?会的话送我回家。” 宋清殊如蒙大赦,赶忙站起来:“会的,盛总。” 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很嫌弃,却没说什么,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宋清殊赶忙跟上,边走边跟莫北丞道别:“我先去了舅舅!” 这样的修罗场,太过痛苦压抑,再不走,她会疯的。 “小宝,开车慢一点。”莫北丞的眼神里都是温柔。 宋清殊转头看着莫北丞,眼睛有点干涩,她没注意前面的盛熙川已经停了下来,一回头,竟然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哎哟。”宋清殊呼痛,捂住自己鼻尖。 盛熙川回身看她。 “宋清殊,你这个人还真是毛毛躁躁的。” 他很高,将近190cm,低头看她,便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他不知道用的什么香,身上有种清冽的松木香气。会所里气味很杂,刚才挨着他坐时还没闻到什么,如今出了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他的气息便强势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像冬日的清晨,独身走入了松木林,宋清殊有一瞬间失神。 宋清殊有点不敢跟他对视,便盯着他衬衫领口处的那点皮肤。 他的脖子很修长,喉结分明,很欲。 她的脸突然就开始发烫:“盛总……抱歉。” “好看吗?”盛熙川的声音很低沉,有点哑。 “还可以……不是,抱歉!” 她反应过来,更是难堪得厉害。 好在盛熙川没有过分为难她,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了。 刚才一直急于脱身,到了盛熙川的车前,宋清殊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是在国内,车子的主驾驶都在左舵,她在国外是习惯了右舵驾驶的。 这个时候再说不会开,跟直接说她在耍他有什么区别? 宋清殊硬着头皮坐在了驾驶位上,又眼睁睁看着盛熙川坐上副驾驶。 “盛总,要不您坐后面?”她跟他打商量。 “不看着点路况,我怕死。”盛熙川冷哼一声。 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宋清殊不再多言,启动车子,给了一脚油门。 国内外驾驶习惯差异太大,她还没有出地库,就几次左右不分,险些撞上旁边停着的车辆。 宋清殊开得胆战心惊,一旁的盛熙川倒是不慌,伸着一双长腿,身子微微往后靠着,老神在在地看她:“老外也搞驾驶本倒卖的生意?” 宋清殊有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了。 她赌气地踩了一脚刹车,停下来看他:“盛总,国外都是右舵,我不太习惯靠左。” “那你说会开车,就是在骗我,想让我把你带出来。”盛熙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神像墨一样幽深,“宋清殊,就那么难接受你舅舅要跟别人结婚的事实?” 宋清殊抿唇,习惯性用指甲掐自己手心:“盛总,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盛熙川冷冷笑了笑,“未来的盛夫人,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你管这叫你的私事?” 宋清殊简直沮丧到了极点,她抬头看盛熙川的神情很倔强,眼睛里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停车场的灯光:“盛总,我们只是契约婚姻不是吗?您和帕丽小姐的事我也不会干涉,您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让我这样难堪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结婚后各玩各的?” 倒也不是…… 宋清殊泄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您和帕丽小姐两情相悦,怎么样我也不会干涉。至于我,您放心,在离婚前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害盛家名誉的举动。” “连离婚都想到了?打算什么时候离?”盛熙川脸上没有什么多于表情,可他一双眸子沉得厉害。 宋清殊没来由地怕他,她别开眼去。 她想说等盛老爷子去世,又觉得提前说这样的话不吉利,盛熙川一定不喜欢听。 “什么时候离婚从来不是取决于我,而是看您和帕丽小姐……” “滚下去。” 第6章 亲情 就这样,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盛熙川撵下了车。 之后,她看到他坐到了主驾驶,猛轰了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不是说喝酒了?她就应该告他醉驾,把人抓起来。 宋清殊看着盛熙川的车尾恨恨地想。 真的是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是因为她提了帕丽吗? “咦,小清殊,你不是跟熙川走了?”宋清殊回头,便看到苏白人畜无害的笑脸。 宋清殊总不好说自己是被盛熙川赶下了车。 “盛总有事先走了,不过他刚喝了酒,开车没关系吗?” “这么没风度,居然直接把你扔停车场。不过,没见他喝酒呀,”苏白嘀咕,他身边还跟了个人,又问那人,“你见熙川喝酒了?” 那人也摇了摇头。 “我们临时有事,也要走了。清殊,你去哪里,我给你送过去。”苏白又说。 宋清殊赶忙婉拒,她撒了个小谎,说司机一会儿过来接。苏白和那人便没有再坚持,直接走了。 这次见面,还不如不见,宋清殊越发觉得盛熙川和传闻的一样,是个难伺候的活祖宗。 她第二天中午才得以去陆家吃饭。 陆家四处张灯结彩,院子里摆满了她喜欢的花,红毯一路从院门铺到房门,印着她照片的人形立牌更是摆了一路,“欢迎大小姐回家”的横幅挂在影壁墙上,格外晃眼。 陆先生和陆夫人,挽着手臂站在门口,她本该上学的10岁小弟弟陆展,也规规矩矩穿了小西装,打了领结,抱了束花站在房门口等她。 宋清殊站在门口,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她迈不动步子。 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宋清殊在15岁前,是姓陆的,是陆夫人用奶瓶把她喂大,她也一直叫陆先生陆夫人爸爸妈妈。 她13岁那年,陆夫人竟然意外怀了孕,算命的说,是因为陆夫人命里没有子女,但宋清殊命里有手足,上天阴差阳错,把这个孩子给了陆家。 因此,陆先生和陆夫人,原本就对宋清殊万千宠爱,因为陆展的到来,更对她宠的厉害。 如果不是她15岁时把对舅舅的爱慕之心写满日记,让陆夫人背上替娘家弟弟养“扬州瘦马”的恶名,也不至于又回到宋家,做回了宋家不受宠的二女儿。 宋家顾不上她,便借着她坏了名声这个由头,直接把她送了出去。 “小宝,过来呀。”陆夫人站在那里对她招手,嗓子哽咽的厉害。 “干爸,干妈!”宋清殊这才小跑过去,对着陆先生和陆夫人跪了下去。 “宝贝女儿,快起来!” 陆夫人率先将她拉起来,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双双红了眼圈。 “回来了就好,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用分开这么久了。”陆夫人去摸她的脸,声音有些颤。 八年过去,她纵使保养得再好,也见老了,眉眼间已经有了疲态。 宋清殊再看陆先生,虽然依然和当年一样风度翩翩,鬓角也有藏不住的白发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 陆先生看她这样伤感,赶紧把一旁的儿子拉过来。 “展展,快,叫姐姐。姐姐回来了!” 陆展把手里的花束递到宋清殊怀里,乖乖道:“姐姐,欢迎回家。” “乖,展展。”宋清殊蹲下来抱他,突然对“回家”这件事,有了实感。 她在宋家像客人,在陆家,才像是女儿。 宋清殊在陆宅逗留了许久,总觉得跟陆夫人有说不完的话,陆展也喜欢她,献宝似的拿了自己的玩具邀请她一起玩。 一直到吃过晚饭,天都黑了,陆夫人才劝她回去。 “你刚回来,又整天呆在我这里,让你亲妈多心。” 宋清殊才依依不舍跟陆夫人告了别,回了宋家。 她从小不住在宋家,自然是很不习惯的,可这些她都能克服。 宋清殊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柔弱,毕竟15岁就被“流放”出去,这些年,事事需要自己拿主意。 结个婚,就能换个此身分明,这桩生意,宋清殊不觉得亏。 前提是,她不要把盛熙川当丈夫,当成需要被服务的甲方就好。 心态摆正了,事就好做。 订婚在即,许多事都没来得及办。第二天一早,就有盛家人过来接她。 “我们夫人说,让您去试试订婚的礼服。”盛家的管家说。 宋家也是准备了礼服的,宋清殊也从里面选了一件,可没有一个人说。 “盛夫人想的真周到,正愁看不好合适的,准备让裁缝过来呢。”宋夫人跟管家陪着笑脸,“去吧,清殊。第一次见未来的婆婆,要乖一点。” 宋清殊没有多说什么,便上了盛家的车。 盛家的人都是素养很好的,对宋清殊很客气。司机开车,管家坐在副驾,宋清殊在后排端坐。 她想起陆夫人说,盛家的这个夫人不是盛司令原配的妻子,盛司令和原配是离婚了的,这个盛夫人也不是盛熙川的亲生母亲,但她抚养盛熙川长大,自己也没有生育,在外的名声很好,出了名的贤惠。 想必她喜欢的儿媳妇,也一样要贤惠的。 她一路坐车去了盛宅。 宋宅和陆宅已经够大了,可盛宅有两家加起来那么大,豪华程度更是让人咋舌。 长长的私家路走到头,一处几千亩地的院落,走进去,人工湖,假山,凉亭,各处小院一应俱全。 宋清殊下车后,跟着管家一路走进去,远远的就听到一个极其娇媚的女声在笑:“约熙川哥哥,一直说忙,原来只是不想跟我吃饭,还有空在这儿躺着晒太阳!” 盛熙川也在?宋清殊记得他不住老宅的。 她脚步略微缓了缓,远远看过去,盛熙川在人工湖边支了把躺椅,脸上盖着遮阳帽晒太阳,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在给他摇扇子。 一个穿洛丽塔的女孩,站在他面前说话。 第7章 礼服撞衫 “这位是我家夫人的侄女,陈菲然小姐。”管家看缓了步子,便向她介绍。 “嗯。”宋清殊应了声。 还没过去,就听陈菲然又说:“熙川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啊?” “也是,马上要娶宋家二小姐,心情又怎么会好啊?宋家二小姐,我见过,漂亮还挺漂亮的,就是长得小家子气,跟朵盛世白莲花似的,不像帕丽姐,明艳大女主……” 宋清殊皱眉,看着这位陈小姐,她目测年纪并不比她小,穿洛丽塔裙,扎双马尾,竟然还嫌她小家子气。 管家有点尴尬,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清殊身旁。 “帮我捡一下帽子。”宋清殊听盛熙川说,一看,他脸上的帽子,果然被风吹到了湖边。 “好!”见盛熙川理她,陈菲然很高兴,雀跃着去替他捡。 盛熙川坐起身来,抬脚对着陈菲然的后腰一踢,她整个人往前倾斜,“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啊!救命!”陈菲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场面一度混乱。 “陈小姐!”管家也吃了一惊,赶忙指挥身边的佣人们救人。 而盛熙川坐在躺椅上,闲在在看着眼前的场景,跟没事人一样。 接着,他看到了宋清殊。 两人四目相对。 宋清殊一直有点怕盛熙川,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今天这一举动,更是刷新了宋清殊对他性子恶劣程度的认知。 陈菲然是他继母的侄女又如何,说了他不喜欢的话,依然被他一脚踢到湖里。 什么绅士风度,他不在乎。 宋清殊也不是个圣母,刚才陈菲然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不好,被踢下水,不值得同情。她不过是兔死狐悲,想到了结婚以后自己要跟盛熙川相处,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见盛熙川还在看她。 “盛总,我来试礼服。”她干巴巴开口。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没有搭理她。 此时,陈菲然已经被一帮人捞了上来,水淋淋站在湖边,十分狼狈。 宋清殊不想跟她有交集,径直往盛夫人的院内去了。 盛夫人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女人,说话时也笑眯眯的。 想来还不知道陈菲然落水的事,见宋清殊来了,拉着她左看右看,笑道:“清殊真是又好看又乖,难怪是我们司令钦定的儿媳妇。” 是盛熙川的父亲钦定的她?不是因为这几个家族里,看来看去,就宋家的两个女儿最合适? 宋清殊心里疑惑,又觉得盛夫人说这话说不定是客套,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乖巧地跟盛夫人问好,又由着裁缝量了尺寸,在一众款式里,按照盛夫人的意思,选了个红色鱼尾的小礼服裙。 宋清殊不喜欢穿红色,这种颜色对她来说太招摇,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喜欢穿白,或者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最好都不要把目光投向她。 关于这一点,楼珏评价过—— “你长这样一张脸,已经很招摇了,跟穿什么没关系。” 可她不觉得,她觉得穿得低调些,安全感就更足一些。 但这种小事上没必要跟未来婆婆起冲突,她一个乙方,甲方让穿什么,听话就是了。 因此礼服的环节也还算顺利。 她在跟裁缝沟通的时候,有人进来跟盛夫人耳语,应该在说陈菲然的事。宋清殊不想听的,却还是不小心听到了“陈小姐”这几个字。 她注意到盛夫人阴沉下来的脸色,再看向她时,又换成了那副笑脸。 看来盛夫人也是个心思深沉的狠角色。宋清殊暗想。 回去的时候她没有见到盛熙川,再见面,就是两人的订婚宴。 订婚宴办得异常隆重,到现场的媒体就有几百家,盛世酒店周围的道路水泄不通,全城的交警和安保都出动了。 也就是在订婚宴开始前,她见到了那位顶流女明星帕丽。 距离仪式还有不到半小时,宋清殊换好了衣服,全装坐在幕布后的化妆间里。 “帕丽来了。”有人进来说。 化妆师,造型师和许多工作人员呼啦啦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天,这种场合能要到签名吗?” 这些普通工作人员没有人知道帕丽和盛熙川的绯闻,自然不会顾忌到宋清殊的感受。 宋清殊倒也没什么感受,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化妆室内发呆。 突然,造型师跑进来,脸色很难看:“宋小姐,您的人能跟帕丽说上话吗?” “怎么了?”宋清殊凝神问她。 “帕丽小姐穿了一条和您这个非常像的裙子,说是刚从发布会现场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造型师翻出手机给宋清殊看她拍的照片。 宋清殊的订婚礼服是高定,大红色,旗袍领,无袖,长及脚踝的鱼尾设计。 帕丽的是吊带款,除了领部肩部的设计,颜色,材质,收腰的方式,底部的鱼尾,都像得离谱。 在别人的订婚宴上穿红色,已经是非常不礼貌,帕丽端坐在观礼席前方,神色骄傲,显然有“艳压”她的意思。 帕丽是女明星,宋清殊自认没有胜算。 “最好是找人给帕丽小姐递个话,让她去换个衣服,或者回避一下,要不然,媒体拍到,把你们两个比来比去,影响心情。”造型师是国内顶级的,见多了这种事,她给宋清殊支招。 宋清殊坐在那里,脑子转得飞快。 这件事,唯一能说动帕丽的就是盛熙川,但她不确定盛熙川会不会管。 她拿出手机,打了盛熙川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怎么了?”没问她是谁。 “哟,你的小未婚妻这么一会儿看不到就想你啦?”一个女声笑道。 “帕丽,闭嘴。”盛熙川说。 宋清殊直接挂了。 盛熙川和帕丽正在一起。 她又给宋夫人打电话,想让她派人临时取一件家里准备的礼服来。 “盛夫人给你选的礼服,你临时不穿,算怎么回事啊?” 宋夫人不同意,语气里有不耐烦,“再说,仪式马上开始了,时间也来不及。她跟你撞衫,是她不懂事,你管别人怎么说呢。盛夫人自己肯定有衡量!” 第8章 莫北丞救场 宋清殊被宋夫人有点说动了。 也是,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帕丽不懂事,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她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被“艳压”还挺不是个滋味。 摆正心态,她又不要盛熙川爱她,艳压就艳压。 宋清殊正自我安慰,莫北丞的电话打了进来。 “清殊,出来一下。” 宋清殊出去,见莫北丞正站在酒店的走廊里,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见到宋清殊,愣了一下。 “你这件礼服……” “舅舅,我跟帕丽撞衫了。” “我看到了,有备选吗?” “没有,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 宋清殊甚至怀疑这就是盛夫人做的一个局。 莫北丞沉吟片刻:“你跟我来。” 他进了洗手间,让宋清殊等在门口,之后,手里拿了自己的白衬衫出来。 这是莫北丞穿来参加她订婚仪式的衬衫。 此时,他真空穿西装,饱满的胸肌在v领里格外色气,宋清殊不敢看他。 “过来。”莫北丞说。 宋清殊走近一点,之后,那件白衬衫便围在了她的腰上。 他的衬衫是真丝材质,很有垂坠感的面料,围在她的腰上,像一件罩裙,没什么违和感。 “挺漂亮的,一会儿让造型师在这个位置用胸针固定一下。”莫北丞比划了一个位置。 “好。”宋清殊的心跳得异常纷乱。 她要穿着喜欢的人的白衬衫,跟不喜欢的人订婚了,这是否也算一种宿命? 眼下,这样穿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 胡思乱想间,莫北丞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 那是一串粉钻手链。 “订婚快乐。”他将手链拿出来,替她戴上。 “舅舅我不能收,这不太好。”宋清殊的手缩了一下。 毕竟莫北丞已经有了未婚妻,她怎么能接受他这样的礼物。 “舅舅送给小宝的订婚礼物,没什么不好。”莫北丞看她,“除非,小宝不拿我当舅舅。” 这句话是宋清殊的死穴。 她不拿他当舅舅,一直都不拿。 可她说不出口。 宋清殊任凭莫北丞替她戴上手链,心口压抑得厉害。 “回去吧,一会儿仪式就要开始了。”莫北丞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于是,宋清殊就这样回了化妆间。 造型师和化妆师对她腰间的白衬衫小巧思赞不绝口,又找了个钻石胸针别上,谁也不觉得违和。 仪式开始,她才在台上见到了盛熙川。 今天的盛熙川穿一身墨黑色高定西装,领带的颜色和她的裙子呼应,很是养眼。 盛熙川看她的神情很复杂,她看不懂。 第一眼,似乎有……惊艳? 后面是困惑,愤怒,不满。 宋清殊说不好。 她不明白盛熙川有什么不高兴的,他似乎是个异常难取悦的人,一点事做不到位,就会惹他生气。 难不成,他发现了她的裙子和帕丽的相仿才生气的? 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改动。 也可能不是,只是跟她订婚这件事,就足够让他生气。 宋清殊只是长了张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面孔,她实则从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心思深沉,又爱乱想。 她自己也是联姻的受害者,被盛熙川给脸色看,心里也怄了一口气。 但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规规矩矩和他按流程签了婚书,又被他握着手切了蛋糕。 他的手又大又硬,攥得她手生疼。 仪式还算完满,有个小插曲是到后来是拍照环节,盛熙川被媒体起哄,要求搂她的腰。 “盛少爷,离宋小姐近一些。”有个大胆的年轻记者说。 “对啊,对啊,不用那么严肃,甜一些!” “盛少爷,你可以搂住宋小姐的腰!” 额,好大胆的要求。这个记者竟然敢摆弄盛熙川,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这样拍吧。”宋清殊怕盛熙川当场给人难堪,先行挽住了他的手臂。 盛熙川没动,任由她挽着。 宋清殊微微松了口气。 “来换个姿势!”偏偏那些媒体胆大包天,还敢提要求。 甚至有自以为幽默的媒体人出言调侃:“盛少爷,宋小姐,你们两个都订婚了,不要表现出一副不熟的样子好不好?” 说对了,还真是不熟,宋清殊心想。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想笑,于是宋清殊真的因为这句话低头笑了一下。 她的笑引起了盛熙川的注意。 “好笑么?”他沉声问。 “……还好。”宋清殊赶忙放下了扬起的唇角。 “哇,宋小姐真的好美,笑起来更美!” “真的是一对碧人!” 耳边是众人的赞赏声,宋清殊却并不怎么往心里去,因为她知道,这些溢美之词是给未来盛家少夫人的位置准备的。 在他们嘴里,哪怕盛熙川娶一头猪,这头猪,都一定有比别的猪眉清目秀,聪慧过人。 挽着手臂的照片拍完。 “再来一张!”有人喊。 盛熙川的手臂突然从她的身后穿过去,箍住了她的腰。 宋清殊瘦,腰更是细的不像话,被盛熙川极其轻松地环在了臂弯里。 隔着衣料,他的手臂虬劲有力,体温依然比她高上许多,那股特殊的松木气息再次裹挟了她。 宋清殊透不过气,她整个人紧绷又僵硬,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哇!真的太唯美了!” “偶像剧也不过如此了!” 又是赞美声一片,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媒体时间终于过去后,那帮记者和摄影师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依次退场。 盛熙川也放开了环在宋清殊腰上的手,她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这时盛司令和盛夫人才过来说话。 盛司令神色是一贯的严肃,看宋清殊的眼神却还算温和:“一会儿你们两个去疗养院看看你爷爷,订婚仪式大办也是为了给你爷爷冲喜。” “好的,伯父。”宋清殊点头。 盛夫人则一脸歉意,对宋清殊笑道:“都怪伯母,没有提前给你准备备选礼服,才害你险些跟帕丽撞衫。清殊真聪明,这么巧妙地就化解了。” 盛熙川微微挑眉,他这才明白宋清殊在腰上系衬衫的用意。 第9章 宋清殊:你不许侮辱我舅舅 盛熙川对女装和女人都没什么研究,他只觉得帕丽在他的订婚宴上穿得太扎眼了些,看到宋清殊围着一个男款衬衫上台,更是心里烦躁,根本没有把这两件事想到一起去。 听盛夫人这样说,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关系伯母,因为帕丽小姐来的时候已经快开始了,我不得已,只能临时找工作人员借了件衬衫应急。” 宋清殊神色平淡,语气也和她的人一样缓缓的,“撞衫而已,原本也没什么,主要是帕丽小姐太美,如果真的被媒体恶意炒作个我被艳压的新闻出来,丢的是盛家的脸。” 她这番话,不咸不淡,不带什么个人情绪,说出来也是从为盛家考虑的角度。 可在场的人都因此对她另看一眼。 她并不像看上去那般乖巧软弱好拿捏,相反,她心思缜密,做事果断。 这番话,不软不硬地递过来,在场的人都难免有些后怕。 尤其是盛夫人,她是第一责任人。 盛夫人不知内心是否亏欠,面上却是表现了个十乘十。 她还在陪笑脸:“都是伯母不好,伯母没有考虑周全,对来宾也没有严格审核。伯母就想着,帕丽是熙川最好的朋友,熙川订婚,她穿得喜庆点也不为过,还好清殊机智,才没有造成麻烦。” 盛夫人把烫手山芋抛给了盛熙川。 “最好的朋友”,别有深意。 看来,她们这对继母子关系也不像外界想得那么好。 宋清殊知道,盛熙川才不会在乎她怎么想,更不会向她解释什么,她索性也不自取其辱。 于是,她也笑得客气:“您不必内疚,伯母。是我自己不如人,结婚的时候我们多准备些衣服,免得有人过来砸场子就好。” 她自行给帕丽下了定义。 这件事,如果帕丽不是故意的,她把“宋清殊”三个字倒过来写。 帕丽跟盛熙川一往情深,被棒打鸳鸯,的确可怜。 可这笔账不能算到她头上,不是她拆散了他们。 如果帕丽一次次在她头上横跳,她也绝不会姑息。 “熙川你也真是的,帕丽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她穿一身红过来,你也不管管?”盛司令开口主持公道。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声音里透着懒散:“喜欢我的女人多了,今天台下的女人里至少有三位数,我管得过来?” ……还挺自恋的,宋清殊腹诽。 “放心,你们结婚的时候,帕丽不会再到场。”盛司令白了一眼盛熙川,对宋清殊直接道。 “多谢伯父。”宋清殊赶忙道谢。 这件事对她来说就算是过去了。 她从来都这样,在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在意的人,心心念念,事事在意。不在意的人,快意恩仇,过去也就过去了。 “那你们去看爷爷吧,司机在停车场等着。”盛司令说。 于是,她便跟着盛熙川去停车场。 中途,她看到了莫北丞和沈小鸢。 莫北丞的西装里又换了一件衬衫,依然是白色真丝款,跟她腰上的这件很像。 沈小鸢打量她,又看了看莫北丞。 “清殊身上这件衬衫是北丞的?” 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听得出来,她已经尽可能在压制自己的醋意,但神色依然有些不可自控的扭曲。 “你这是什么操作啊,订婚宴上把舅舅的衬衫系裙子外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哈哈。” 宋清殊说谎的水平一般,特别是喜欢的人在眼前的时候。 “我和帕丽撞衫了,为了避免难堪……” “小鸢,情况特殊……”莫北丞也开口。 “特殊?我看清殊非常想这么做!”沈小鸢脸色很难看,“清殊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浪漫,订婚的时候还能穿着喜欢的人的衬衫!” “小鸢!”莫北丞提高了嗓门,“我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跟你吵架!” “好日子?莫北丞,你扪心自问,你今天开心吗?”沈小鸢彻底破防了,口不择言起来。 场面陷入僵局,宋清殊难堪得厉害。 她宁愿在媒体上出丑,去微博头条出丑,也不愿意让莫北丞陷入这样的局面。 “对不起,小鸢姐。”她深吸了口气,准备把这顿骂领了。 盛熙川伸手把她往身后推了一把,推得她一个趔趄。 “衬衫是我的,沈小姐有意见?”盛熙川淡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威严。 “可是……” “可是什么?沈小姐,你再这样闹,就不礼貌了。”盛熙川已经不耐烦了,他看了身后的宋清殊一眼,“再不走,你自己走路去看爷爷。” 沈小鸢不敢跟盛熙川呛声,宋清殊就这样被他带离了是非之地。 到了停车场,盛熙川停下脚步看她。 他眸色又沉又冷。 宋清殊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却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他的用意。 她迅速扯下了那件衬衫,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她无可救药了,甚至在想一会儿悄悄派人过来捡回去。 “抱歉,真的是因为情况紧急,没有别的办法。”她对盛熙川乖顺地垂下眼去。 盛熙川冷冷笑了笑:“不是说衬衫是找工作人员借的吗?呵,宋清殊,我发现你对谁都很硬气,每次一遇上沈小鸢,就像个软蛋。” 宋清殊自知理亏,白着脸任他奚落,没有作声。 他们上了保姆车,司机识趣地把挡板降下来。 还不如不降,他们又没有什么话说。 宋清殊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莫北丞,你们睡过?”盛熙川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宋清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舅舅?我出国的时候才15岁,这怎么可能?” “莫北丞道貌岸然,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句话像一根刺,直接扎在了宋清殊心里的软肉上。 她被迫出国,就是因为莫北丞被冠上了恋-童的污名!都怪她那本日记!都怪她的少女心事! 宋清殊绷了脸,语气都严肃又冷淡:“盛熙川,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结婚,但也不是我偏要嫁给你,某种意义上,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允许你侮辱我舅舅的人格!” 第10章 再次被赶下车 盛熙川的脸色冷得骇人,大夏天的,宋清殊觉得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几度。 “合作关系?”盛熙川倏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寒气森森的眼睛,“宋清殊,这就是你对我们婚姻的定义?” 宋清殊原本在替莫北丞力证清白,被他捏得下巴生疼,竟然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敢跟这位活祖宗杠上。 “难道不是吗?”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碰触,伸出两手去扯他的手臂。 “盛熙川,我们之前都不认识,结婚难道是因为感情吗?是,盛家权倾上京,可为什么那么多豪门千金选中的是最不起眼的我,你没想过吗? 因为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嫁到盛家的女人,是你的保姆,你的下属,唯独不会被你爱。 20出头的女孩,又都是被父母好好保护的,谁不期待被未来的丈夫爱呢?只有我,15岁就在国外,只要同意联姻就被允许回来。 我受够了举目无亲的日子,而你需要一个妻子,又不能娶帕丽,那我们不是合作关系是什么?” 宋清殊情绪算得上稳定,可说这些话时,喉间发堵,眼尾很红。 盛熙川就这样被她扯下了手臂,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期待被我爱吗,宋清殊?” “不期待。”宋清殊答得飞快,“做盛太太对我来说,是一份工作。” 盛熙川的脸黑得像暴雨前的天。 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好,好一个爱岗敬业的盛太太。”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说得哪里不对。 她觉得盛熙川应该很怕麻烦的女人,如果她又作又闹,找他要爱,他一定会不高兴。可她说不期待,他还是不高兴,让人很难理解。 难道是因为不期待他的爱,显得他很没用魅力? 还真是,太子心比海深。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宋清殊越发有了实感。 她胡思乱想,没听清盛熙川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 “什么?” “我说,滚下去。”他一字一顿。 就这样,宋清殊在自己的订婚宴当天,又被丢在了马路边。 盛熙川的司机原本还在为替他们创造了独处的空间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 听到盛熙川用对讲机让他停车,又看宋清殊就这样走了下去,不由地张大了嘴巴。 “老板,这里不好打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自己该出言提醒。 “不放心,你就下去陪她。”盛熙川声音又沉又冷。 司机赶忙闭了嘴,猛踩了一脚油门。 车上的氛围阴沉得可怕,司机大气都不敢出。 盛熙川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刚才宋清殊那番话,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时,帕丽的电话打了过来。 “干什么呢?怎么没见到你啊,不会这么着急就洞房去了吧?”帕丽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盛熙川揉了揉眉心:“有屁快放。” 帕丽的声音透着委屈:“没什么,听说你那个小未婚妻,因为我也穿红裙子生气了?我着急参加你的订婚宴,特地从发布会上赶来的。我最怕这种小女生的小心思了,实在是猜不明白,早知道她会生气,我就不来了。” “没事,婚礼你不要来就行了。” “好你个盛熙川!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你信不信等你办婚礼我去抢新娘啊!别说,你那个小未婚妻虽然心眼小,长得还怪可爱的。” 盛熙川一点跟她扯皮的心情都没有,径直挂了。 帕丽这边正和陈菲然在一起,她放下电话,脸色很难看。 “他听上去挺不高兴的,应该生我气了。”帕丽说。 陈菲然劝她:“怕什么,熙川哥哥心里有你,兴许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一想到他的未婚妻不是你,觉得心烦呢。” “真的?” “当然了,他心思那么复杂,兴许就是这么想的呢!我看那个宋清殊,长得跟朵小白花似的,清汤寡水,没什么意思。男的不喜欢这样的。” 此刻,“没什么意思”的宋清殊,在尘土飞扬的马路旁,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她很懊恼,也很无语。 盛熙川是真难伺候,还没有正式结婚,就这么难搞,以后一定够她受的。 这婚她应该是结定了,可什么时候能离呢?是不是要等盛老爷子去世? 话虽如此,宋清殊总不能盼着盛老爷子死。 她穿着七厘米高跟鞋,隆重的鱼尾裙,就这样站在路边,怎么看怎么违和。 路过的出租车都有载客标志,没有空车。 打到车又如何呢,她是回家,还是去看盛老爷子? 不得已,宋清殊给陆夫人打了个电话。 听她简单说明了情况,陆夫人叹了口气。 “小宝,男人都是喜欢多吃多占的,他不爱你,却未必不要你爱他,下次切记不能这么说。” 果然,这才是症结所在。 宋清殊“嗯”了一声。 “还有,如果他再提你舅舅的事,你就说那时候你年纪小,分不清亲情和喜欢,做不得数。”陆夫人教她。 “嗯。” 她分得清,她就是喜欢他。 宋清殊记得有一年自己被宋家接过去过春节,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宋耀宗起了冲突,宋家都说她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晕厥过去。 是莫北丞过去接她。 从宋家到陆家,开车要十几分钟。可宋清殊赌气,不肯上车,莫北丞便背着她慢慢走,步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回陆家。 在路上,她趴在莫北丞背上一直哭,他的肩膀上都是她的眼泪。 “没有人喜欢我。”她抽抽嗒嗒。 “谁说的,舅舅最喜欢清殊了。” 那时候,莫北丞也只有20出头。 后来宋清殊在他背上睡着了,梦里都是那句,“舅舅最喜欢清殊了”。 听她不做声,陆夫人又唤她:“小宝!” “干妈。” “你现在打车去疗养院,或者我派司机去送你。这件事是你理亏,这个时候撂挑子,以后只会埋雷。”陆夫人替她拿主意。 第11章 哄老爷子 再让陆家的司机来太麻烦,宋清殊拒绝了。 她顾不上面子,费尽千辛万苦还是打上了一辆车,到了盛家的私人疗养院里。 “我是盛熙川的未婚妻,来看看爷爷。”她跟门卫自我介绍。 那边打了个电话,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刚才少爷的车就到了,没想到您才到。” 宋清殊苦笑,她也没想到。 门卫替她开了门,又热心的给她指了老爷子病房的方向。 宋清殊到的时候,一帮人正站在病房的门口,盛熙川被众人围着,脸上依然是万年的寒冰。 这个人可真是难相处,随时摆着一张死人脸。 宋清殊心里吐槽。 可她刚得罪了盛熙川,眼下不敢造次,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不进去?” 盛熙川没有理她,一个小护士说:“老爷子发脾气,说订婚宴也不通知他,还不带您过来,在怄气呢,不吃药,还把点滴瓶都摘下来摔了。” ……宋清殊头大,难怪盛熙川脾气这么差,原来盛家三代人都这样。 “你再去一趟,哪怕按着也把点滴扎上,你盯着点滴瓶。”盛熙川跟两个护士说。 小护士面有难色:“大少爷,老爷子的脾气您也知道,我们那里按得住他?” “我一个月给您们开6位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盛家的护工真赚钱,宋清殊心想。 她叹口气,这件事因她而起,还是她去吧。 “你们跟我来,我劝老爷子。” “少夫人,老爷子发起脾气很厉害,别误伤了您。”小护士说。 “没关系。”宋清殊已经推开了门。 盛老爷子正靠床头坐着,一脸怒容。地上还有摔碎的点滴瓶和药液。 门口有工作人员拿了笤帚和簸箕,应该是想要打扫,被病房内的低气压吓到,不敢上前。 “给我吧。” 宋清殊从那人手里接过工具,踏进病房,亲自打扫起来。 她长得好,穿得又隆重,一身红色礼服配高跟鞋,在病房里打扫卫生,怎么看怎么扎眼。 “你是谁?”病床上的盛老爷子看她大大方方毫不畏缩,也不理他,突然开口问。 “您觉得呢?”宋清殊把那些药瓶的残渣扫进簸箕里,交给工作人员。 又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药瓶给他挂上,扯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近距离坐下,宋清殊才发现盛老爷子头发已经掉光了,整个人枯瘦如柴。 但不愧是一生戎马的人,他那股气势还在,不怒自威,怒起来更是吓得人不敢吭声。 宋清殊听说过盛老爷子的战功,也知道他对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 看着他苍白的脸,和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心中恻然。 她之前还在想,如果盛老爷子提前去世,这个婚就不用结了,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应该。 盛老爷子是肺癌,想来很疼吧。 老爷子一生性子桀骜,脾气大,被一个小女孩坐在床头殷切地盯着,竟然也有些磨不开。 “你是熙川的媳妇。”老爷子说,语气倒是没有之前那样坏了。 盛熙川着急订婚结婚,就是为了让老爷子临终前有个念想,宋清殊猜老爷子会多少给她这个新孙媳妇一点面子,她猜对了。 她乖乖地看着老人,语气原本就柔和,此刻更是添了几分暖意:“是的爷爷,我叫宋清殊,以后就是您的孙媳妇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颗糖来,塞到盛老爷子手心里。 “这是我们订婚宴上的喜糖,给您吃。” 这颗糖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毕竟她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化妆,饭都没有吃好,生怕犯低血糖。 此刻用来给老小孩刚好。 盛老爷子最遗憾的就是一辈子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宋清殊长得又乖,态度又软,在床头坐着,甜甜的看着他,此刻,他一肚子火气都压了下去。 宋清殊给护士使眼色,护士赶忙过来,手脚麻利地替老爷子把新输液器的针头扎进留置针里。 老爷子这次没有挣扎。 老爷子看着宋清殊,问:“你就是宋家养在国外的二女儿?” 宋清殊点点头。 老爷子评价她:“长得倒是不俗,比你的姐姐弟弟强。” 这话宋清殊不好接,便垂着眼没作声。 她长得实在乖巧,太容易赢得长辈的好感。 宋清殊也知道这一点,才敢主动进来平息老爷子的怒气。 “爷爷,您是不是还有药没吃?”宋清殊转移话题。 “吃了有什么用,我活不了几天了,何苦受这个罪!”老爷子又上来了倔脾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眼下我和熙川快结婚了,您多活一天就多一点希望看见重孙儿,您难道不想看看熙川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吗?”宋清殊是个说话能直中要害的人,她知道别人最在意的点是什么。 而且,她说这话也不算糊弄,毕竟盛家这样的家族,嫁过去,是一定要生孩子的。 她这个乙方,合作期间内,应该是有生子任务在身上的。 至于什么时候离婚,离不离婚,原本宋清殊没有那么在乎,她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嫁过去每天盛熙川不着家,而她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搭伙过日子而已,跟谁都行。跟盛熙川,起码没有人敢欺负她。 可盛熙川太喜怒无常了,跟他生活太久,她怕自己乳腺结节。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果然,这话一说,盛老爷子也不赌气了。 “我药呢?”他问护士,有个小护士赶紧把药递过来,宋清殊接过水杯递给他,看着他把药吃了。 “别觉得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好糊弄!”老头佯怒道,他对她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宋清殊也能察觉到老爷子对自己的优待,对老爷子陪着笑脸。 她成长环境太狗血,跟宋家这边的老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陆先生的父母早逝,她小时候倒是被陆夫人带回过几次莫家,但因为出了后来的事,和莫家老人也没有什么交集了,所以看盛老爷子,也的确打心眼里觉得亲。 被这样一个老人信任是她的福气。 盛老爷子身体难受,却还是强撑着问了宋清殊一些话,之后便昏昏欲睡。 “爷爷您先睡吧,以后我每星期都来看您。”宋清殊说。 一直看着老爷子睡下,她才离开。 到外面走廊时,看到盛熙川靠着根柱子在抽烟,帕丽也来了。 第12章 帕丽修罗场 帕丽正站在盛熙川对面跟他说话。 她换了日常的衣服,穿白t恤牛仔裤,头戴一顶棒球帽,脸上的妆也卸了,皮肤在阳光下闪着细腻的光泽,越发显得天生丽质。 帕丽是天生的巨星,跟普通人有壁。 但她和盛熙川站在一起很般配,他们都是那种很难被忽视的存在,哪怕现场有一万个人,别人的眼睛也只会投射在他们身上。 她微微抬着头,不知在跟盛熙川说什么,盛熙川看她的眉眼很柔和。 宋清殊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应该回避。 她便远远地站着没有过去。 两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盛熙川脸上那点柔和突然就隐去了。 是嫌她打扰了他们吗? 宋清殊抿了一下唇。 “盛总,我让爷爷把药吃了,现在他老人家打着点滴睡着了,就先告辞。” 盛熙川还没有开口,帕丽先笑了。 “哈哈,太搞笑了。你管他叫盛总?你们都订婚了,还这么生分,是不是在玩什么情趣呀?熙川,她叫你盛总,你不会叫她宋小姐吧?” 宋清殊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可帕丽笑得腰都弯了。 她没有接帕丽的话,但盛熙川没说让她走,她也不敢乱动,就只能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儿。 帕丽却没有放过她,她走过来上下打量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熙川真是好眼光,选了个这么漂亮的联姻对象,比好多演艺圈的女明星都好看。” 联姻是事实,可这话从帕丽嘴里说出来,尤其不礼貌。 宋清殊神色很平淡,不羞不恼。 她不是一点就着的性格,被人说两句还不至于急赤白脸。 “多谢帕丽小姐,帕丽小姐更是国色天香。”她假装没听懂她的挖苦。 “呵,你未婚妻怎么这么可爱。年纪这么小,用词还挺老土。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夸。”帕丽大笑着,退回盛熙川身边,给了他的肩窝一拳,花枝乱颤,恨不能靠在他身上。 盛熙川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还是一副扑克脸盯着宋清殊看。 宋清殊心烦,她准备走了。 帕丽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小朋友,听说你因为我穿红裙子生了大气?不至于的哈,我和熙川一同长大,恨不得对方光屁股的样子都见过。我这个人就是大大咧咧的,没想那么多。 我要是真有那个心思,早就对熙川下手了。熙川都不拿我当女人的!你大可以不用拿我当假想敌。” 说着,帕丽又杵了盛熙川一下,“快说话啊,死直男,你不跟你的小娇妻解释,只让我自己解释算怎么回事!” 亲密无间的状态,看得人生理不适。 这番话,言下之意是宋清殊小家子气多心了,因为她生了大气,拿她当假想敌。 在别人订婚宴上刻意穿红裙子撞衫,她还有理了? 盛熙川也是这么想吗? 宋清殊看他。 她发现盛熙川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神情很玩味。 好像他很喜欢看她出糗。 “帕丽小姐,放心好了,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多心。刚才爷爷告诉我,盛家祖训,不许跟以吃开口饭为业的人结婚。所以你和盛总进一步发展也不现实,我想帕丽小姐也是个跟我一样高自尊的人,不至于愿意当第三者。” 古代,管从事戏曲和曲艺相关的人叫“吃开口饭的”,如今这个称呼延续了下来,帕丽这样的女明星也被规划在内。 宋清殊柔柔弱弱,哪怕穿了一身红,整个人也并不浓烈,更没有什么攻击性。 她神态平静,不卑不亢,说话也温温柔柔,一字一句,语速缓缓的。 以至于帕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她绵里藏针,字字扎心。 你和盛熙川穿一条裤子长大又如何?他又不能娶你,你要是做小三就是低自尊。 不咸不淡地一番话递过来,帕丽这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宋清殊。 原本被陈菲然洗脑,帕丽原以为宋清殊就是个不受宠的豪门二小姐,温吞,老实。 都能被家里安排嫁给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爹不疼娘不爱的乖乖女罢了。 现在盛老爷子活着,她和盛熙川不现实,盛老爷子一死,她随便用点手段,吓跑一个宋清殊还不容易? 可如今一看,宋清殊倒并不是个好拿捏的。 比想象的有点难度。 “这话说的。”帕丽笑不出来了,“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多心,既然你没生气就好了,我先走了,有空一起玩啊!” 她在这次交锋中败下阵来,脚步匆匆的走了。 宋清殊原本对帕丽没什么敌意,但帕丽和盛熙川被拆散不是她造成的,如果她反复横跳找存在感,宋清殊也不会姑息。 她看着帕丽的背影发了会儿呆。 盛熙川冷冷开口:“宋清殊,你还真是伶牙俐齿,有一开口就气死人的本事。” 宋清殊不以为然,就这,她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只用了两成功力。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惹他生气了,不然不是丢下车那么简单。 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免得有丑事出在后面。 “我用同意跟你结婚换的回国,但是如果要我接受你婚内出轨,盛总就要付出更多了。” “哦?说来听听。”盛熙川眯起了眼。 他的表情很危险,但宋清殊依然硬着头皮谈条件:“我和楼珏开了一家法务咨询公司,如果要我帮盛总和帕丽小姐打掩护,盛总可以考虑帮我把公司做上市。” 盛熙川的表情有点扭曲,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宋清殊,你哪只眼睛看我要出轨?” “帕丽很爱慕你。” 帕丽看他的眼神,那种求而不得,宋清殊太懂了。 跟她看莫北丞是一样的。 她心里那朵乌云又浮了上来。 “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盛熙川冷笑,“不过有一点帕丽没说错,你这个人用词还真是挺老土的。” 宋清殊:“……可能是因为我刚回来,语言模式有点调整不过来。” 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时常一天说不了一句话,八年,她在外面没交下一个朋友。宋家一个月也联系不了她一回,因为避嫌跟陆家联系也不多。 回想起这八年,是一种彻骨的孤独。 “你那是什么表情。”盛熙川不满,“刚才口舌之争赢的人是你,你还委屈上了。” 第13章 烧烤店打人 宋清殊不想跟盛熙川解释太多,他们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 她回过神来:“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答应了爷爷下周一再来看他。” 她可不追求和他灵魂共鸣,盛熙川不因为帕丽的事怪她,已经值得庆幸。 听到她来看爷爷,盛熙川神色稍霁。 他们祖孙的情谊很深,要不然,盛熙川也不至于为了让爷爷放心同意联姻。 “走吧,先去吃饭,一会儿送你回去。”他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不用,我回去吃就好。” 宋清殊不觉得有这个必要。让他送,再等着半路被丢下来吗? 盛熙川睨了她一眼:“宋清殊,你不是说自己是乙方吗?那现在甲方爸爸需要你陪着吃饭。” 于是,宋清殊再没有别的话说,不情不愿又坐上了他的车。 司机在前面开,这次没有降挡板。 他有眼色地发现老板和自己未来的夫人也不太熟,大概率不会在车里暧昧。 “小赵,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盛熙川突然问他。 司机小赵受宠若惊。 “老板,有是有,我爱吃的地都是苍蝇馆子,还真怕您吃不惯。” “说说看。” “往前走,有个大头烧烤,现在是旺季,特别热闹,也特别正宗。” 烧烤?宋清殊眼睛亮了一下。 国外很多超市的肉都不放血,腥骚的厉害。 尽管她的保姆厨艺很好,但宋清殊大多数时候都在吃素,不让她们做肉食给她。 吃烧烤还是小时候的回忆。 不过,她记得吴小爱说盛熙川不吃油腻的。 盛熙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行,就去那儿吧。”盛熙川开了尊口。 已经到了傍晚,烧烤店门外摆了数十张桌子,热热闹闹坐满了人。 高高胖胖的老板娘亲自系着围裙招待客人,一派人间烟火气。 宋清殊好奇的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周围的人也在打量她和盛熙川。 毕竟两人一个高跟鞋小礼服,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出现在这样的路边大排档,很违和。 他们的隆重让老板娘都拘谨了起来,往桌上放菜单的手都有点无所适从。 “你点。”盛熙川用下巴示意她。 宋清殊便拿过菜单,一通勾选。 “您点了十串羊肉,十串鸡心,十串羊腰……” 老板娘顿住,用拇指和食指笔划了一下,“姑娘,咱们家羊腰这么大一个,一串两个,10串的话,您二位可能吃不完。” 盛熙川看宋清殊的眼神晦暗不明:“宋清殊,你知道什么是羊腰吗?” 宋清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羊腰就是羊的肾。” “噗……咳咳咳……” 她答得一本正经,却让隔壁桌一个大哥,一口啤酒喷了对面人一脸。 “羊腰不要,划掉。”盛熙川对老板娘说。 他实在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吃这个东西。 宋清殊看着老板娘的圆珠笔手起笔落,最终撇了下嘴,没说什么。 行吧,能来吃烧烤就很不错了。 烧烤一盘盘端上来,盛熙川却受不了油烟味,他手里拈着一根煮毛豆,好半天也没吃进去。 宋清殊不管他,反正他的心情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自己一手举着一串羊肉,另一手举着一串鸡皮,吃一口,满嘴肉香,感觉一天的坏心情都一扫而光了。 看她露出满足表情,盛熙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清殊,你好像饿死鬼投胎。” 她的吃相并不难看,相反,小小的人举着两根竹签子,灵动又可爱,让他这个从不吃垃圾食品的人都想尝尝这个烧烤有多好吃。 可盛熙川想不到有人会因为吃到一口烧烤而开心,他觉得奇怪。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吃烧烤。”宋清殊说。 上一次吃,是年少时莫北丞从宋家将她背回陆家那天。 “那你在国外吃什么?”盛熙川竟然能跟她闲聊。 “你看我这么瘦,能吃得下什么?”宋清殊说,“国外的肉很难吃,我心情又一直不好,吃饭就是为了别饿死,都是随便糊弄一口。” “没有保姆照顾你?” “有,可她们又代替不了爸爸妈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清殊突然闭了嘴。 交浅言深是大忌,随时会变成那个人攻击你的利剑。 见她突然警惕的神色,盛熙川便没有多问,他也拿了串鸡皮咬了一口。 甜腻,且油,他直皱眉头。 刚想问宋清殊这有什么好吃的,突然,不远处一桌传来一声尖叫。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一个女人喊。 “让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我大哥要你陪一杯,是看得起你!”一个男人扯着她的头发说。 原来,是相邻的两桌起了冲突。 一桌几个光膀子的纹身男,看上了隔壁桌的两个小姑娘,出言调戏。 小姑娘不愿意,才动起了手来。 其中一个小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另一个小姑娘被扯着头发往圆桌上撞。 数十张桌子,几十人号人,却没有一个敢拦的。 两个女孩的哭喊声很大,宋清殊也看到有人悄悄拿手机跑到不远处去报警了。 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盛熙川。 “盛总,能不能帮帮她们?” 盛熙川也在看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不懂?” 宋清殊抿唇。 跟她没关系的事,她不管也没什么。 可她实在是看不得弱者被欺负。 盛熙川不管眼前的两个女人,但不至于不管她,毕竟,她跟他一起出来,真出事,丢的是他的脸。 宋清殊只思考了5秒钟,就决定以身入局。 她从隔壁桌抄起了一个空酒瓶,大步走到那两桌跟前去。 “啪”的一声,她将酒瓶粉碎在了桌上,“警察马上就到,放开她!” 那几个男人果然停顿了一下。 “哟,小美人儿,你可吓死我了!”突然,那个为首的男人淫笑了一声。 “她们不陪我喝酒,怎么,你准备陪我喝?”他用油腻的手去抓宋清殊的手臂。 “滚开,恶心死了!”宋清殊一脸厌恶的甩开他。 那男人恼羞成怒,伸手抄起一个椅子,对着宋清殊兜头砸去:“臭蹄子,我打死你!” 第14章 盛总正骨,清殊害羞 宋清殊敢冲上去仗义执言,并非她有什么胜算。那几个男人随便哪个都能一只手将她拎起来。 她只是看不过别人恃强凌弱,那个女孩的头已经被撞得流血了,她实在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以身入局,其实是在赌盛熙川不会坐视不理。 椅子砸下来时,宋清殊猛得往一旁偏去,脚下传来巨痛,崴了。 盛熙川比她想象的更速度,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接着对着那个男人的心窝就是一脚。 那几个肥硕的男人一见事情不妙,都冲了上来。 而盛熙川的司机小赵也早就赶了过来,小赵一手一个,跟盛熙川两人几下就将那几个人打趴了。 那些人在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盛熙川的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还是那副恹恹的模样。 他真好看,五官线条没有一丝冗余,在这样乱的路边摊环境下,脚下踩着猪一样的男人,依然有电影大片的效果。 宋清殊看着他,忍不住想。 警察来得很快,他们迅速将闹事的人包围了起来。 领头的一个对盛熙川格外客气:“盛先生,幸亏您有先见之明,这才避免了出现唐-山烧烤店那样的恶劣事件。” “有什么先见之明?”宋清殊没听懂。 那人看了宋清殊一眼,显然认出了她是谁,笑道:“盛先生20分钟前就联系了我们的人,让出警了,说这一桌有几个醉汉,一直在盯着对面的女孩子看,怕出问题。” 是吗?宋清殊看了他一眼,他这么顽劣的家伙,没想到还挺有正义感。 是她误会他了。 盛熙川也发现了宋清殊的眼神,他嗤笑一声:“我比宋小姐还是差些,宋小姐一腔孤勇,你们不来就准备一打五了。” 宋清殊有点尴尬,眼观鼻鼻观心任他奚落。 那几个人把闹事者带走了,周围吃饭的人也基本走光了。 “还吃吗?”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摇头,她哪里还有心情。 “那就回家。”盛熙川道,先一步离开。 宋清殊便跟着他往车前走去。 “宋小姐,你脚怎么了?”小赵问。 “没事,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宋清殊说。 她那一下力道不轻,没走一步都跟受刑一样。 盛熙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肃冷:“宋清殊,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自量力,又很喜欢给人添麻烦。” 宋清殊自己不知道吗? 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女孩出事。 她白着脸没有作声。 失神间,盛熙川倏地靠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宋清殊整个人腾空,被吓了一跳。 从大排档到车上,不过30米的距离,要是路程再长些,宋清殊觉得自己会死于窒息。 透过衣料,盛熙川身上饱满的肌肉贴着她的身体,热气一点点沁过来。 鼻端都是那股特殊的松木香气,铺天盖地裹挟着她。 她一动也不敢动,几次忘了呼吸。 一直到了车上,被盛熙川放在后座,宋清殊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一些。 “多谢。”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脸,“给你添麻烦了。” 盛熙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捉住了她的脚踝。 他脱掉了她的红色高跟鞋。 她的脚被他握在手里。 宋清殊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脑子“轰隆”一声。 “盛,盛总。” 她从来没跟异性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脚,奈何都是徒劳。 宋清殊的脚很漂亮,白皙,幼嫩,十颗趾甲圆圆的,饱满莹润。不像真人,像硅胶足模的脚。 盛熙川的眼神暗得厉害。 他没有放手,也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温都升高了几度,宋清殊不安极了。 “我……盛总……” “啊!” 她一声低呼,是盛熙川一个巧劲儿,将她错位的脚踝扭了回来。 宋清殊的脸一路红到耳尖,心跳都乱了节奏。 盛熙川终于放开了她的脚。 她低头找鞋,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一幕。 他的大手干燥温暖,还带着一点薄茧,那也许是健身器材留下的痕迹。 车里太热了,宋清殊按下一点车窗,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了宋家门口,宋清殊下车。 “盛总,今天谢谢你。”她说,之后不再敢看盛熙川的眼睛,逃也似的回了家。 他们的婚期安排得很紧,订婚后再有一个月就是婚礼,领证也是盛家看的日子,婚礼前一周。 对此,宋清殊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 她也不太在乎,反正嫁给盛熙川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她反而更在乎自己和楼珏的事业。 她给楼珏投了资,两人迅速确定了股权关系,如今,她已经是金杉法务咨询公司的二股东加监事了。 楼珏这个法务公司原本运营状况就不错,她有带宋清殊分一杯羹的意思,宋清殊怎么好白要? 她一加入,就在四处留意商机,积极拓展业务。 也终于让她等来了机会:上京新开了一家20层的大型购物中心,即将入户的商户有上千家。 每家法务咨询服务费每年两万块,1000家就有两千万。每年两千万虽然不多,但如果长期合作,也的确是一块肥肉。 宋清殊标书做的漂亮,派了个法务总监跟着去,很快便拿到了入围通知。 那边领导向她递话:目前有两家法务咨询公司毕竟看好,金杉胜算很大,方便的话吃个饭详谈。 这种商务饭局对楼珏这种圈层的名媛来说很正常,宋清殊很久不在国内,却也知道机会不容错过,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穿了严肃干练的黑色西装,在车里商量好了如何配合。 对方的领导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面虎一样的人物。一旁坐着他的副手,还有另外两个下属。 而副手比大领导年轻些,神态轻浮,见两人进了包间,第一句话是:“哟,这是怕拿不下我们陈总,准备用美人计?” 第15章 刁难 副手这话说得让人膈应,宋清殊和楼珏对视一眼。 宋清殊:“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楼珏:“能做就做,不能做赶紧撤。” 两人电光火石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国内但凡上6位数的项目都少不了一些狗苟蝇营的腌臜事,陪酒献身的自然多的是,显然,这个副手以为楼珏和宋清殊也是这种女人。 两人不卑不亢递上名片,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两位美女是金杉的老板啊,还真是失敬。”那位副手又说,看她们的眼神倒也没有收敛多少。 而那位陈总看宋清殊的名片有点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位陈总倒是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举止,一直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宋清殊和楼珏是带了专业律师去的,陈总问了他们一些专业的问题,律师对答如流,陈总频频点头,一切看上去也没有任何不妥。 她和楼珏中间又交换了一下眼神,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合作没什么问题,我们也很看好金杉。”那个陈总说。 “您放心,我们的律师团队和客服团队都是上京最专业的。”楼珏说。 话说到这里,却又没什么下文了。 陈总把话题扯开,开始大谈商场未来的规划发展,在他的嘴里,御龙湾成为世界第一都不在话下。 宋清殊最讨厌听人吹牛,为了签单,却不得不陪笑脸听着。 期间,她看了好几次表,实在是有点急。 “如果咱们能合作,金杉法务公司也一定能成为翘楚!”吹嘘完自己,陈总又端着酒杯,给她们画饼。 “你们还不快敬陈总一杯!”那个副手笑得不怀好意,给两人满上。 宋清殊和楼珏交换眼神,再看她们带来的律师们,正听得双眼冒光,已经幻想跟着她们这两位老板去纳斯达克敲钟了。 “那就多谢陈总提携。”楼珏和宋清殊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接着,那位陈总又是一番高谈阔论,其间,几人酒也喝了两三杯。 中年男人爱喝白酒,宋清殊和楼珏客随主便,跟着他们用小杯喝茅-台,几杯酒下肚,那边还没有签合同的意思。 宋清殊有点沉不住气。 “失陪一下。”她出去上洗手间,借着这个功夫透口气。 在洗手间里,好巧不巧,她遇上了吴小爱。 吴小爱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模样,职业装,高跟鞋,对着镜子补口红。 见宋清殊在那里洗手,对着镜子勾了勾唇:“又见面了,宋小姐。” 宋清殊也看镜子里的她:“幸会,吴秘书。” “你喝酒了?盛总可不喜欢女人喝太多酒。”吴小爱出言警告。 “吴秘书,你是不是爱看清宫剧?”宋清殊不答反问。 “什么意思?” 宋清殊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你这个德性,特别像太后跟前的教习嬷嬷。” 吴小爱还年轻,也算好看,别她这样说,气得镜子里的脸抽了抽:“宋清殊,我看你以后是我们盛总的太太,才对你客气一些,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识好歹!我们盛总为什么娶你,想必你也知道,盛总根本不喜欢你。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宋清殊想笑,这话根本攻击不到她。 于是,她真的轻蔑地笑了一下,刚被那个商场领导惹得一肚子火气,现在跟吴小爱呛声,势必要赢。 “雇主喜不喜欢自己未来的老婆,是你一个秘书该关心的事吗? 在你眼里,不被盛熙川喜欢是天大的事,那是因为你喜欢他,想被他看到。 我又不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我,对我重要吗?重要的是,盛太太的位置上既然坐的是我,你吴小爱,一个拿盛世集团薪水的人,就要像尊重盛熙川一样尊重我。” 吴小爱恼羞成怒,猛地回身,和她面对面。 那一瞬间,宋清殊以为她要动手。 “宋清殊,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她只是说,踩着她的高跟鞋极其冷傲地走了。 宋清殊用凉水拍了拍脸,再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盛熙川。 人吓人,吓死人。 她险些一个踉跄倒进他怀里。 “盛总……好。”她心虚地打招呼。 “宋清殊,你适合去演川剧,变脸够快的。”盛熙川冷笑。 “……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让人害怕。 “是吴小爱对我不尊重在先。”宋清殊嘴硬。 盛熙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他们就在隔壁房间,盛熙川也来谈点生意。 吴小爱回包间的时候没看到盛熙川,心下便已经开始犯嘀咕,看盛熙川回来又一脸怒气,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盛总,您看……”乙方拿出了准备好的合同,激动得手都在抖,这是十个亿的项目,如果盛世给了他,以后,他们也能一跃成为行业龙头。 “回头再说吧!”盛熙川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而宋清殊在外面调整好心情回包间,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楼珏的合同已经在桌上摆了许久,那个陈总东拉西扯,谈天谈地,就是丝毫没有签字的意思。 “陈总,您给个痛快话,今天您是诚心合作,还是拿我们两个寻开心来了?”楼珏要翻脸。 “楼总,我当然是想合作了。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酒喝不到位,总觉得差点意思。” 那个陈总也是个二皮脸,被楼珏这么说,也不恼。却也不被她激将,还是乐呵呵拖着。 宋清殊看了一会儿这个局势,更是心烦。 “来,陈总,想喝酒,我跟你喝。” 桌上只剩一瓶茅-台了,她让人拿来了大杯,给自己和陈总满上。 “来,陈总,干杯。”她一口闷了。 陈总见她柔柔弱弱,没想到喝起酒来这么凶悍,微微吃惊。 “陈总,我干了,您要瞧得起我,您也干了。”宋清殊笑眯眯看他。 陈总下不来台,只好干了。 “来,再来。”宋清殊又给他满上,就这样,一连灌了三大杯,两人都喝了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喝痛快了吗陈总,痛快了就把合同签了。”宋清殊把合同拍在他的面前。 一直柔柔弱弱的女人,此时眼神杀气腾腾,看得人心里一惊。 “哎哟,我头晕。” 那混蛋陈总竟然趴在桌上装睡起来。 宋清殊想吐,她给楼珏使眼色:“拖住他,不签合同别想出这个门。” 刚才在走廊里,她也给自己的部下发了消息,金杉法务已经有20几号人到餐厅楼下了。 耍混是吧,她不怕。 但她想吐。 于是,宋清殊冲出去,找了个垃圾桶吐了出来。 正吐得昏天暗地,面前站了一道阴影。 “怎么喝成这样?” 第16章 躁动 是盛熙川结束了他的应酬,和一行人站在她面前。站在一步远,她身上的酒气就直钻他的鼻腔,冲得他直皱眉。 “盛熙川。”宋清殊抬头,嘴唇翕动,叫他的名字。 她眼尾猩红,脸上带着大片的风团,风团之外的部分,又白得吓人。 他刚被她惹得一肚子气,竟然就这样熄了火,他眼神肃冷:”怎么回事?“ “是御龙湾商场的项目,姓陈的出尔反尔,呕……”宋清殊说着,又吐了出来。 宋清殊用仅有的神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着手扫了脸递给他,之后便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手机还停在录音界面,盛熙川划着听了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把她的手机收在了自己西装口袋里。 “你要怎么处理?”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醉眼朦胧地看他:“我从公司找了20多个人过来,就算是按着他,也会逼他把合同签了。” 说话间,金杉法务的员工已经呼啦啦从电梯里出来。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你好歹是个法务公司,遇事不找法律找打手?” “跟这种人,好好说没用。”宋清殊又干哕了一声,“我真把他打了,有宋家和陆家,他一个商场的负责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盛熙川失笑,伸手扯她的手臂。 宋清殊重心不稳,被迫靠在他身上。 “我算是发现了,你也就长了张乖乖女的脸,性子还真是个混不吝的。” “比你强,你不管是脸还是性子,都混不吝……嗝……” 她刚才喝的快,没觉得怎么样,眼下酒劲上头,竟然不设防地靠着他的肩,昏昏欲睡。 盛熙川眼神一片幽深。 “你们两个,跟着去善后。”他对吴小爱和另一个男秘书说。 “盛总,这是宋小姐公司的事,我们插手不太好吧?”吴小爱不大乐意。 盛熙川看宋清殊醉得厉害,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你要不想干,现在滚。” 在盛熙川怀里睡过去时,宋清殊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还真是对女人没一点风度。 宋清殊喝醉了算乖,她靠在盛熙川怀里,皱着眉头,看上去可怜巴巴。 盛熙川将她安置在后座,盯着她的脸出了许久的神。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10岁左右,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烫了一头羊毛卷,穿蓬蓬裙坐在莫家二楼客厅的栏杆后面,两条细细的腿从缝里垂下来,百无聊赖地晃着。 之后,莫北丞从书房出来,将她抱起来。 她坐在莫北丞结实的手臂上,伸出细细的胳膊去抱他的脖子。 “舅舅。” 10岁的宋清殊满眼都是莫北丞,根本没看到他这个客人。 盛熙川伸手捏她没什么肉的小脸,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发狠用了点力气。 “嗯……”宋清殊小声哼唧了一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车子在马路上高速行驶,车内环境异常幽暗,盛熙川的眼里窝了一团暗火。 等到他的住处临江别墅时,宋清殊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盛熙川一把将她捞起来,她也不过是嘤咛一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乖的小猫一样,盛熙川的神情软了许多。 这时,西装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小宝,你现在在哪儿,怎么样啊?”是楼珏的声音,很着急。 盛熙川淡淡开口:“宋清殊在我这里,很安全。” 楼珏反应了一会儿:“盛熙川?” “是我。”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盛熙川刚要挂电话时,迟疑道:“盛总,小宝性格比较保守,不能接受婚前那个……” “楼珏,”盛熙川语气很冷,“你这个人适合去居委会上班,爱管闲事。” 待楼珏还想说什么,盛熙川已经挂了。 楼珏比宋清殊喝的少一些,她脑子还算清楚。 在她指挥人动手前,盛熙川的人直接把那个陈总带走了。 “陈总有份合同没签,走不了。”楼珏拦他们。 “合同明天送到。”吴小爱拽的二五八万,也没有给楼珏好脸色。 楼珏听到合同有戏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宋清殊不见了。 被盛熙川挂了电话,楼珏更加着急了。 她知道宋清殊嫁给盛熙川后,两人同房也是早晚的事。 但毕竟宋清殊不喜欢盛熙川,又在醉酒的状态被他带走……楼珏浮想联翩。 不可以! 她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打莫北丞的电话。 说来也巧,是沈小鸢接的。 “楼小姐,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沈小鸢在那边问她。 楼珏和宋清殊关系好,全上京的人都知道,沈小鸢的声音很防备。 楼珏愣了一下,干笑:“我怎么打到你那儿去了,抱歉,不小心碰到了。” 她挂了电话,绝望地捂住了脸。 完了,盛熙川再不喜欢宋清殊,到底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不可能抵挡得了宋清殊这样的诱惑。 而这时,宋清殊已经被盛熙川抱着上了楼。 她太瘦了,因为骨架细,抱着倒是也不硌手,轻飘飘软乎乎的。 “你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在国外对莫北丞相思成疾么?”他忍不住又去捏她的脸,语气里都带着酸。 宋清殊偏头试图避开他的骚扰,谁知,他捏完脸,又去捏她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得不张开口换气。 “哕~”宋清殊不受控制地吐在了他的衬衫上。 “宋!清!殊!” 盛熙川不得不加快步子,把她带到了二楼主卧的浴室里。 他把自己身上被她吐脏的衬衫脱掉,扔在一旁,接着,又替她脱了她被自己吐脏的西装外套,将她拉到了淋浴下方。 温热的水流下了,浇湿了宋清殊的头发,她的真丝衬衫贴在了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 这么瘦的小东西,居然不是个搓衣板。 盛熙川的喉结滚了两滚,眼里那把暗火烧得愈旺。 宋清殊在水流里睁开眼,迷迷糊糊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氤氲着的不知是浴室的水汽还是泪花。 也许是想叫他名字,张了张嘴,却也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一个裸着上身,一个衣服湿透,站在淋浴下面,热气不断攀升。 盛熙川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突然松开了抓着宋清殊手臂的手,大步离开了浴室。 第17章 噩梦惊醒 盛熙川到客厅去按服务铃。 晚班的保姆迅速跑上楼,看他裸着上身湿淋淋的站在外面,无比吃惊:“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进去,帮她擦干净,随便找件衣服换了。”盛熙川说。 保姆没看到他抱宋清殊回来,也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却也没有多问,赶忙答应着进了主卧的浴室。 进门的时候,保姆看到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宋清殊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半抱着她替她脱了湿透的衣服,又用浴巾擦干身子,给她找了件盛熙川的家居服穿上。 盛熙川有洁癖,但既然说让她随便找件衣服换上,应该是可以的吧? 保姆在照顾宋清殊,而转头去了隔壁客房的浴室,他旋开了冷水,冲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心里那点难言的燥热。 等他换了衣服再回主卧的时候,一切已经处理完了。 此时,宋清殊倒在他的床上,身上穿了件他的家居服衬衫,外面搭了层薄毯子。 她扎着的头发已经散开,黑瀑布似的散在枕头上,越发显得一张小脸无比精致。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小脸不正常得红,睡相很不好,整个人歪七扭八地躺在正中间,一截莹润的藕节似的小腿从毯子里伸出来。 盛熙川嗓子发紧,他伸手推了推宋清殊:“往里一点。” 宋清殊被他推得直皱眉头。 “讨厌,别闹。”她嘴里嘟哝,并没有睁开眼。 盛熙川觉得好笑:“宋清殊,你是猪吗?睡成这样。” 嘴上嫌弃,却还是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的里侧,顺便握着那条腿塞进了毯子里。 他在外侧躺下,扯过那张毯子的一角,盖住自己的肚脐,之后关了卧室的灯。 想睡是睡不着的,盛熙川刻意和宋清殊保持了两拳的距离,却还是思绪纷乱,口干舌燥。 在黑暗里躺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的脑子一刻也不得休息,人也越发清醒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啜泣。 “不要,妈妈不要离开小宝!” “小宝以后听话,小宝乖,妈妈不要丢下小宝!” “妈妈……妈妈!” 啜泣声一点点变大,是宋清殊做噩梦了。 盛熙川旋开床头灯看她。 她依然闭着眼,整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舒展,而是缩成一团,眼皮快速转动着,眼泪流了一脸。 盛熙川看得皱眉,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一点点蹭她眼下的碎泪。 “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这么能哭,你还真是娇气。” 宋清殊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但她被盛熙川揉进怀里,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明显安静了不少。 “妈妈,不要离开小宝。”她嘟哝,伸手抓他的衣襟,又用双腿缠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宋清殊,我不是你妈,安分点。”盛熙川咬牙。 他的脸迅速变成了红温状态。 而宋清殊此刻意识一片混乱,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她只是八爪鱼一样,抱着他哼哼唧唧地哭,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呜呜呜,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你们都不爱我。呜呜呜。” 她的眼泪突然又比刚才汹涌了许多,直接洇湿了他睡衣的襟口,水渍沾到他的皮肤上。 这是梦到了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对于宋清殊,盛熙川满脑子都是少年时那个羊毛卷蓬蓬裙的小女孩,对她后面发生的事也是有所耳闻。 听说,她被宋家要回去后,往国外一扔就是八年。 这八年里,为了避嫌,宋家夫妇和陆家夫妇都没有去看过她,莫北丞更是连美国的业务都放弃了。 她一个小女孩,跟两个管教嬷嬷似的保姆一起生活,一定很艰辛吧? 15岁的年纪,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是被恶意发酵了而已。 宋家想保她,有的是办法,不想保,才有那么多借口。 做梦叫的是“妈妈,爸爸”不是“舅舅”,还好,不算不可救药。盛熙川无奈想。 “舅舅!” “……” “宋,清,殊!”盛熙川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强咬着牙一再控制,才没有掐下去。 宋清殊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场景一点点转换,她先梦到了快乐的童年,游乐场里,她被陆夫人抱着坐在旋转木马上,陆先生在下面给两人拍照。 然后是她过生日,一帮人围着她点蜡烛。 “陆清殊小朋友生日快乐。”一群大人喊。 周围人都在笑,她靠在陆夫人怀里,笑得最大声。 再后来,梦里那些面孔一个个开始变得狰狞。 “你不要脸,喜欢你舅舅!” “陆夫人,如果我们宋家的女儿在你们陆家是这样,我也只能带回去了!” 她被人强行从陆家带走,对着后面的陆夫人张开双臂,陆夫人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她叫爸爸妈妈舅舅,所有人都不理她。 陆先生陆夫人,还有莫北丞,他们的脸一点点在黑暗中隐去。 再后来,宋清殊猛地蹬了一下腿,她从噩梦中惊喜,坐了起来。 她的腿刚才搭在盛熙川的腰上,这一动,盛熙川闷哼了一声:“别动。” 宋清殊却也只是没听到似的。 此时,她像个刚溺水被打捞上来的人一样,一脸的水渍,冷汗和眼泪混杂在一起。 她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灌进去,肺都在疼。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不在自己家里,而盛熙川正盖着毯子一角,在一旁懒散地看着她。 “我……你……”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家?” 盛熙川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自己喝醉了酒,抱住我不放,我不把你带回来,难道跟你一起睡大街?” “也是……” 宋清殊没喝醉过,也无从知道自己的酒品,但她觉得盛熙川的说辞怪怪的。 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好。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吃了一惊:“这衣服……我们……” 第18章 宋清殊喝什么粥 看着身上的男士衬衫,宋清殊慌得语无伦次。 她翻开自己的领子低头查看,还好,没什么暧昧痕迹。 盛熙川在一旁似笑非笑看她:“自己大半夜抱着我不松手,又亲又摸,现在该不会想反咬一口,说我占你便宜吧?” 宋清殊是醉了,不是死了,有没有被侵犯其实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看盛熙川揶揄的模样,她也为刚才的举动有点尴尬,她想问自己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又怕他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 算了,宋清殊先妥协。 她揉了下太阳穴,就要下床。 “抱歉,昨天碰见个耍无赖的甲方,给你添麻烦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下床,才发现自己上身穿着盛熙川的家居服衬衫,下身穿的是一件男士平角内裤。 盛熙川比她高大太多,她穿他的衬衫遮住了屁股,内裤的边缘并没有露出来,可这个认知还是让宋清殊双颊充血。 “你就这么走?生怕没人知道你在男人家过的夜?”盛熙川靠着床头没动,语气慢悠悠,带着莫名的恶意。 他是她未婚夫,换了开明些的人家这都不算什么。 问题是宋清殊心虚,她有15岁时喜欢自己舅舅的前科。 她的脚已经踩在了地板上,又停住了:“我衣服呢?” “吐得不成样子,被保姆收走了,明天早上统一洗了烘干还你。” 听盛熙川不像撒谎,于是宋清殊试探道:“是保姆帮我换的衣服吗?” “不然呢?”盛熙川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和声音一样轻懒,“你很期待替你换衣服的是我?” “不不……”宋清殊说不过他,有点恼火,“能不能现在让保姆帮我把衣服洗了。” “不能,凌晨三点把保姆叫起来给你洗衣服,宋清殊,你是周扒皮吗?” “……”行吧。 宋清殊想说不行她就去睡客房,可又觉得盛熙川一定会说她矫情。 她竟然又默默地躺了回去,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盛熙川隔开了更宽的距离。 盛熙川转头,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宋清殊被他盯得不自在,紧紧闭上眼。 “你居然不主动要去睡客房?”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点莫名的笑意,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宋清殊想说还不是怕被你挖苦,嘴上却道:“都订婚了,反正结婚后也要睡一起的。” 小东西还怪有觉悟,盛熙川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这一声笑,听在宋清殊耳内就变了味。 盛熙川一定觉得她不自重,她恨恨地想。 算了,不生气,不跟不在意的人生气。 宋清殊的酒并没有完全醒,她闭着眼碎碎念,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安稳了许多,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清晨的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洒在脸上,很舒服。 她还没睁眼,便听到有人问:“早上吃什么?” 宋清殊下意识道:“粥……” “什么粥?”那人又问。 她的脑子开机到一半,似乎很难处理这个复杂的问题,直接宕掉:“啊?” 看着眼前这个睡得迷迷糊糊,已读乱回的家伙,盛熙川失笑。 他想起了她梦里那声“舅舅”,又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 他拿起她的手机来,凑过去直接扫脸解了锁。 之后,找到了莫北丞的微信。 宋清殊给莫北丞的备注是“舅舅”,后面坠了个红色的爱心。 盛熙川很不爽,直接弹了语音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语气温柔得过分:“小宝,怎么了?” “宋清殊平时都吃什么粥?”盛熙川问。 莫北丞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 “你和小宝……” “我们都订婚了,睡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盛熙川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理所当然。 莫北丞又陷入了沉默里。 “她小时候喜欢喝什么粥?”盛熙川又问。 莫北丞声音有点古怪:“白粥,临出锅时切碎一颗油麦菜倒进去,加盐,加白胡椒粉,盛出来时淋上一点点腐乳汁。” “多谢。”盛熙川直接挂了。 好奇怪的吃法。 他懒得跟保姆复述,干脆自己去了厨房。 盛熙川走后,宋清殊又睡了好一会儿,直到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好吵。”她把毯子扯高蒙住头,根本没有接的意思。 可对方异常坚持,手机响到自然挂断,几秒后又拨了回来。 宋清殊不得不阖着眼,按了接听:“喂……” “老板早上好,别忘了一会儿有个会议……”一个半生不熟的女声传来,宋清殊没有反应过来。 “你打错了,谁是你老板……” 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进的门,已经把她手里的手机抽了过去。 “我有点事,会议让李副总代开。”他简短地说。 宋清殊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看着他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她神情懵懂,一双眼睛还雾蒙蒙的:“她打错电话了。” 盛熙川憋笑看她:“没打错,宋清殊,这是我的手机。” 他又将手机扔回她枕边。 宋清殊拿起来,瞳孔倏地放大。 他们都用的最新款iphone,但颜色不一样,她居然没有注意! 而她的手机,此时正赫然摆在床头柜上。 “抱歉,抱歉。”她敲敲自己的额头,有点尴尬,“吴秘书知道咱们睡在一起,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说呢?”盛熙川反问她。 她怎么知道。 不过接都接了,宋清殊干脆摆烂,也不去想了。 她起身下床,光脚踩在卧室地板上:“我衣服洗好了吗?洗好的话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先吃饭,待会儿问问保姆。”盛熙川说,扭身往外走。 宋清殊只好跟上。 她一路跟盛熙川走到了餐厅。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餐品:青菜粥,虾饺,白灼菜心。 而盛熙川面前只有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小姐,你醒啦?”保姆乐呵呵地等她,“快尝尝我们家先生……” 盛熙川警告的一眼瞥过去。 保姆赶忙改了口风:“快尝尝我做的粥。” 宋清殊还处于宿醉状态,胃里的确不舒服,青菜粥的香气飘进鼻腔,她马上就饿了。 第19章 跟保姆攀谈 青菜没有过熟,也不夹生,一看就是在粥出锅前才放进去的,配上白胡椒粉辛香,一口喝进去,感觉从口腔到鼻腔都通透了。 味蕾被打开,宋清殊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看着保姆都觉得亲切了许多:“阿姨,您老家是哪里的?” 保姆说了一个地名。 那里人偏重口味,饮食麻辣为主。 “你们那里做青菜粥也爱放胡椒粉吗?”宋清殊问。 保姆看盛熙川,她该说放还是不放。 盛熙川喝着他的咖啡,没有什么反应。 “嗯……” “您真的太会做了。我自从15岁后,就再也没有喝到过这样的青菜粥了,我家的阿姨永远拿捏不好比例……” 她对盛熙川的保姆好感度飙升,一边吃,一边跟她寒暄。 保姆一边看盛熙川脸色,一边尴尬地笑:“好吃您就多吃点……” “嗯呢,谢谢阿姨。回头您把联系方式给我,让我家阿姨跟您学一下。”宋清殊又说。 这话保姆没法接,她求救地看盛熙川。 宋清殊这才发现端倪:“阿姨,您总看他做什么?盛家的家规是不能跟外人说话吗?” 保姆尬笑:“哈哈,哈哈,小姐您真幽默……” 盛熙川看着两人鸡同鸭讲,从桌上的餐具盒里拿了个勺子出来,蒯了半勺粥送进嘴里,吐槽道:“什么奇怪的口味。” “山猪吃不了细糠。“宋清殊小声嘟哝,把那碗粥又往自己怀里的位置扒拉了一下。 “你说什么?”盛熙川敛了眉看她。 “没说什么。”宋清殊心虚地把脸埋进粥碗里。 她吃的那个位置是盛熙川刚挖过的,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她不自觉又红了耳朵。 那碗粥宋清殊吃了个精光,盛熙川看着,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 “小姐您再吃个虾饺吧。”保姆看出盛熙川对她的态度跟对其他人不同,自然也是异常殷勤。 “不了不了,谢谢您的粥,真的太美味了。”她抬头对保姆笑。 这个粥,是宋清殊小时候有一次感冒偶然发现的吃法。 “青菜粥里放点胡椒粉,喝了发汗。”陆夫人说,便给她加了一些进去,之后她被胡椒粉特有的辛香味吸引,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每次喝都要加。 但在国外时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问题,保姆做的,怎么吃都不对。 宋清殊也不是个爱难为人的,她吃饭向来爱吃就多吃些,不爱吃就少吃,慢慢的,这个粥就再也没吃过了。 保姆被宋清殊纯真的笑脸打动,由衷道:“小姐您真美。” “她是宋清殊,我未婚妻。”盛熙川此时也放下了他的咖啡杯,拿了张餐巾擦了擦唇角,貌似不经意地介绍。 “您就是清殊小姐呀!”保姆更加热情起来,“您比电视上还美!怪不得先生对您……” 这么特殊。 盛熙川轻咳了一声:“她衣服洗干净了吗?” 保姆点点头:“我去给您拿。” 她去了洗衣房。 宋清殊跟上,从保姆手里接过一个崭新的洗衣袋来。 她的文胸,内裤,衬衫,西装,都在里面。 洗的干干净净,软乎乎的,熨得也很平整。 “多谢。” 宋清殊拿了衣服找了个房间换上,手里拿着换下的衣服,却有点犯难。 盛熙川的衬衫还好说,那个平角内裤,总不好再还他。 想了想,她直接把内裤叠好装进了西装口袋,把衬衫拿给了保姆。 保姆什么都没问,她松了口气。 “那我就先回去了。”宋清殊去餐厅跟盛熙川告别,此时,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看财经报纸。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大早上从你家离开,还由你的司机送回去,不太好。” 盛熙川把报纸往下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哦,现在跟个贞洁烈女一样,不是你昨晚用双腿缠着我腰,不让我离开的时候了?” “砰”!宋清殊听到了隔壁客厅保姆鸡毛掸子落到地上的声音。 她双颊滚烫,强撑着装淡定:“人喝多了做的事不算数的。” 盛熙川嗤笑一声,又把报纸挪了上去。 他专心看报,没有再理她的意思。 “那……再见。”宋清殊飞快地说,离开了盛熙川临江别墅的大门。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还觉得跟做梦一样,满脑子还是这一夜的经历。 太魔幻了,她居然莫名其妙跟盛熙川回了家,还跟他睡在一起。 宋清殊理了许久的思路,才想起前一天晚上,她是在跟御龙湾商场的负责人谈合作。 她马上打给楼珏。 “你终于来电话了,我担心死了。”楼珏说,接着把前一天晚上的事跟她说了。 “我猜沈小鸢根本没把我找莫总的事告诉他。”楼珏说,随即又八卦道,“盛熙川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宋清殊实话实说。 楼珏松了口气:“我跟他说了,你性格保守,让他不要碰你,算他还不是太混蛋,” 宋清殊失笑,这是早晚的事,免不了的。她倒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既然靠嫁给他回国,总不能还不让他碰。 只不过这一天宋清殊希望还是迟一点,再迟一点。 “那个合同最终签了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没有,别提了,昨天我还没有带人动手,盛熙川的属下就把那个垃圾带走了。”楼珏义愤填膺,“我一会儿再去一趟御龙湾,这件事必须要个说法。” “我和你一起。”宋清殊说。 “不用,你昨天喝那么多酒,先好好休息。”楼珏说,“有什么问题我随时跟你沟通。” 两人又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宋清殊闭目养神,也就是这个时候,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拉着衬衫领口放在鼻端,确认了一下—— 是这个味道,跟盛熙川身上一样的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气! 宋清殊被这个气味干扰,又发了会儿呆。 回到宋家的时候,宋先生夫妇不在,宋耀宗上学去了,她松了口气,直接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想把这身衣服换掉,不然满脑子都是昨天发生的事,静不下来。 换衣服时,宋清殊又意识到了一件事:莫北丞送的那串粉钻手串不见了。 第20章 手链丢失 莫北丞是宋清殊的情绪开关。 她在大多数事上都能考虑周全,妥善解决,情绪稳定,前提是,这件事跟莫北丞没有任何关系。 但事情一旦跟他沾边,宋清殊就像被夺了舍,马上换了一个人。 她甚至没来得及思索,直接给盛熙川拨了过去。 “喂?”那边听上去心情不错。 “盛总,我有一串粉钻手链不见了,麻烦你找找,有没有落在你那里。”宋清殊甚至没有来得及迂回,她的脑子里只有手链。 那边响起脚步声,是盛熙川上楼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问她:“那串手链很贵吗,这么急?” “倒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 宋清殊这才意识到不妥,陡然闭嘴。 “而是莫北丞送的。”盛熙川冷冷接口。 宋清殊抿唇,难堪的感觉再次裹挟了她。 “抱歉,那是舅舅送我的订婚礼物。”她习惯性掐手心,指尖泛白,“我怕以后舅舅问起来不好交代。麻烦你找找卧室,浴室,还有餐厅……” “没在我这儿。”盛熙川直接挂了。 宋清殊知道,自己这是又得罪了他。 盛熙川再不喜欢她,好歹是她的未婚夫,看她对其他男人的礼物这么上心,肯定不爽。 她便有些失神。 而盛熙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看到保姆往洗衣房走,手里拿着宋清殊换下来的那件衬衫。 “不用洗了,给我吧。” 于是,那件条纹衬衫又到了他手里。 衬衫的领口处有根头发,他顺手拈下来,捏在指尖。 那根长发在灯光下闪着缎面的光泽,跟她的人一样,看上去就娇贵。 盛熙川玩弄着那根头发,先是想起她年少时的羊毛卷来,接着又想起她昨天还穿了一条他的短裤,虽然是全新的,到底是贴身衣物,不知有没有换下来。 想起宋清殊,盛熙川的唇边含了一抹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但电话里的内容成功让他弯起的唇角下垂,他走到浴室去,一眼便看到了首饰盘里的那串粉钻手链。 应该是昨天保姆替她摘的。 那串手链前阵子盛熙川在拍卖会上见过,是中古孤品,至少8位数,后来订婚宴看宋清殊戴在手腕上也没有多想,没想到是莫北丞的手笔。 他脸色发青,眼神又沉又冷,挂了电话,直接拿起来走到了书房。 书房的窗下是他的后花园。 盛熙川把手伸出去,五指张开。 那串手链就这样落在了灌木丛里,不见踪迹。 他盯着灌木丛的方向,发了许久的呆,接着,一拳锤在了窗棂上,骨节处见血了。 “宋清殊。”盛熙川一字一顿,心口发疼。 而被盛熙川挂了电话,宋清殊又打电话问昨天的餐厅。 餐厅那边说核实一下,之后,客客气气回过来:“女士,我们问了昨天的服务员,也查了监控,的确没看到什么手链。” 宋清殊昨天穿了衬衫和西装,手链并不明显。 她怕自己记忆出错,到了下午又给楼珏打电话:“昨天我手上有戴一串粉钻手链吗?” “有啊,张律师还夸漂亮来着。”楼珏说。 看来真的是她喝酒误事给弄丢了。 宋清殊有点懊恼。 “怎么了?”楼珏问她。 “找不到了,我刚才打电话问盛熙川有没有落在他那儿,他还挺不高兴的。”宋清殊说。 “这个盛熙川,他该不会吃醋了吧?”楼珏突然说。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盛熙川对宋清殊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宋清殊险些闪到舌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我因为其他男人的礼物丢了着急,换了任何一个男人也该不高兴吧。” “也说不准,毕竟你是真的美,哪个男人爱上你我都不觉得奇怪。”楼珏坚持。 “那我比帕丽呢?” “额……”楼珏沉默下来,又不想打击她,“各有千秋。” 宋清殊翻了个白眼:“你对我滤镜这么厚都说不出我比她更美的话来,盛熙川又不瞎。”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是少数民族,又是浓颜,比不过也很正常吧。全天下有几个帕丽?”楼珏还在找补,“你们俩风格不同,说不定盛熙川就喜欢你这种清纯款呢。” 宋清殊又不在乎盛熙川是不是喜欢她,也没有跟她就着这个问题再纠缠。 被楼珏一搅合,她的心情倒是突然放松了些,慢慢找回了理智。 莫北丞人都不是她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说不定丢了也是命运的安排。 “对了,你去御龙湾了吗?怎么说?”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哦哦,解决了!”楼珏声音很亢奋,“那边直接换了总经理,新的总经理在十分钟前主动打电话给我,要我派个人去签合同。你说,这件事跟盛熙川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插手了?” ……宋清殊也不确定,但她觉得大概率是。 她想了一下,感觉还是要打个电话道谢。 但打过去那边直接挂了。 果然在生气。 于是,宋清殊搜索手机号加了他的微信。 在请求中备注:盛总,我是宋清殊。 那边倒是没有拒绝,过了半个小时,通过了她的微信。 她原本想问这件事是不是盛熙川,后来觉得还是直接感谢比较好,于是便留言道:“盛总,多谢你帮我们解决了御龙湾的合同,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那边过了许久回复:“什么时候?吃什么?” 果然是他。 没想到自己又蒙了他的恩惠,更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毫不客气。 宋清殊赶忙道:“眼下刚跟御龙湾商场确定合作,应该会比较忙,周五晚上我们会进行一个小规模的团建,如果不嫌弃,盛总可以一起,如果不方便,那就下星期,下星期我和楼珏都有空。” 反正这个饭还是不要单独吃比较好。 “好,时间地点发我。”盛熙川简短道。 宋清殊反应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在问团建的时间,便发了过去。 那边没有再回复。 宋清殊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盛熙川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得不又下了楼。 他拿着手电筒在灌木丛里找了一个多小时,又将那串手链找了回来。 扔的时候多潇洒,捡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他心里苦笑,之后打电话问苏白:“有靠谱的珠宝设计师吗?” 而此时,宋清殊在家快睡下了,又接到了沈小鸢的电话。 沈小鸢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你舅舅胃出血,在医院了,你快来看看。” 第21章 沈小鸢刁难 沈小鸢说了一个医院名字,就把电话挂了。 宋清殊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自己那么大火气,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听说莫北丞胃出血,心里一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穿了衣服迅速打车往医院赶。 在路上,她想发个微信问问情况,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微信上和莫北丞的两分钟通话。 她那个时间在睡觉,也就是说,电话是盛熙川打的。 宋清殊觉得不妙,她截图发给盛熙川,这次尽可能不带什么情绪:“你跟我舅舅说什么了?” “说你哭着喊着要睡我,让他管管你。” “……”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问也是白问。 赶到医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莫北丞在急诊室。 沈小鸢在外面,眉心紧蹙,脸上蒙着一层灰,显然是在等她。 她还没开口,沈小鸢咄咄逼人,语气很冲:“宋清殊,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怎么了?”她是真不知道。 沈小鸢分明觉得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去跟盛熙川过夜,还要让楼珏给北丞打电话,我没告诉他,你就第二天早上让盛熙川打,怎么,非要他知道你和别的男人发生了什么,心里难受,才显得你重要是不是?” 宋清殊被沈小鸢兜头盖脸一番奚落,有点懵,她在心里飞快地捋了捋,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如实道:“小鸢姐,我昨天喝多了,阿珏和盛熙川打电话的事都不知情。” 沈小鸢却根本不相信宋清殊的话,她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她:“因为这不是你第一次耍心机了。宋清殊,你订婚宴上那件衬衫就是北丞的,我认识。我不说破,不过是顾着盛家少爷几分面子,再加上还想跟北丞走下去。可不代表我是个软柿子,任你偷到头上来!” 她的一番话说的难听,宋清殊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小鸢姐,那件衬衫的确是舅舅的。但当时情况实在特殊,我和帕丽撞衫了,如果上热搜,丢的是盛家的脸,舅舅给我衬衫是帮我救场。” 沈小鸢耐心耗尽,冷冷打断她:“你总是有借口!你知道北丞今天喝了多少酒吗?你要是念着他过去对你的养育之恩,就不该这么对他。不该知道自己不能嫁给他,却又吊着他! 宋清殊,你长了张乖乖女的脸,骨子里却是个雌竞高手!” 宋清殊掐自己手心,垂着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莫北丞对她,并非外人以为的那样,他真的从未越过半分雷池。是她的那些带着主观臆想的日记害了他。 她又开始憎恨起15岁时的那个自己来。 “我进去看看舅舅,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好吗?”她白着脸跟沈小鸢商量。 沈小鸢神情霸道得像个债主,好像都是宋清殊欠她的。 “你进去,你去告诉北丞你和盛熙川昨晚的细节,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死心,你们才不会万劫不复!”她将宋清殊往里推。 这话真的太冒犯了。 别说她跟盛熙川没发生什么,真的发生了,也不该让她去跟莫北丞讲。 宋清殊脾气再好也恼了,她立定,静静地看着沈小鸢道:“我和盛熙川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细节。” 沈小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宋清殊,你装什么纯?你在盛熙川的临江别墅过夜,都是成年人了,你们没发生什么,难不成纯盖被聊天吗?” 忍无可忍,再忍不是宋清殊脾气。 “那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汇报。沈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你要掌控的是我舅舅的心,我说我和舅舅没什么,你又不肯相信,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宋清殊外表看上去柔弱,平时看人时眼神也是静谧的,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但她真恼起来,眼神没有一点温度,盯得沈小鸢发慌。 “我说过,我不会做任何阻碍你们感情的事,可你在心里介意我的存在,那我但凡活着一天,你都要提着口气提防我,你不累吗?” “你很骄傲是不是?”沈小鸢已经彻底应激,失去理智,她伸手猛推了她一把,“如果不是你不自尊自爱,我用得着提防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15岁就喜欢养母的弟弟,你这种性缘脑,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清殊被沈小鸢推得撞在了背后的墙上,肩胛骨传来钝痛。 打蛇打七寸,沈小鸢深谙她的七寸在哪里,这番话就像拿着块石头朝她的百会穴上猛砸,又准又狠。 她的指甲再次抠烂了手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直接站在了两人中间。 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苏白,盛熙川朋友。 “怎么了这是,沈小姐,你在我的医院欺负我兄弟未来的老婆,也太不给我苏某人面子了。” 苏白很高大,一身腱子肉,直接把宋清殊护在了身后。 有了第三个人的介入,沈小鸢丧失的理智这才一点点找回来。 “我和清殊说话打闹呢,怎么就是欺负了。”她突然变脸,笑得有点僵硬,“苏院长,你这么晚没休息,来体察民情吗?” 原来这家医院是苏白开的。 苏白转头看了宋清殊一眼,又看向沈小鸢:“刚盯了台手术,一出来就看到沈小姐推我们小清殊。小清殊脸都白了,你那个力气可不像是开玩笑。” 听他仗义执言,宋清殊鼻腔里突然蔓延上丝丝缕缕的酸意。 她垂着眼没有作声,却听苏白问她:“小清殊疼不疼?我让药房给你开点跌打损伤药?” “不用不用。”宋清殊赶忙摇摇头,对苏白笑了一下,“多谢苏白哥。小鸢姐跟我开玩笑呢,没用劲儿。你们先聊,我进去看我舅舅。” 苏白将信将疑点点头:“好。” 盛熙川打电话找他打听珠宝设计师时,恰逢苏白刚给两人调停完回到院长办公室。 第22章 舅舅,我自杀过 这个电话,盛熙川不打,苏白也会打给他的。 所以苏白一接电话就开始了浮夸的表演:“亲爱的,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你不打电话我也准备给你打呢。珠宝设计师的事儿一会儿再说,我今天见到小清殊了。” 盛熙川早就习惯了他的恶心称呼,没什么反应。 于是,苏白便添油加醋地把沈小鸢如何欺负宋清殊说了。 “沈小鸢那么用力,把小清殊一把推到了墙上,可怜的小清殊脸都疼得白了。要不是我过去,她指不定怎么欺负小清殊呢。就这,小清殊还替沈小鸢说话呢。”苏白跟盛熙川告状。 “我看就是沈小鸢就是嫉妒,见不得莫北丞对小清殊好,才刁难她!小清殊就是太单纯了,很容易受委屈。” 苏白从小到大对女孩的审美都没变过,宋清殊这种清纯小白花款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保护欲。 盛熙川只是听着,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 求夸夸的苏白得不到情绪价值,便开始主动索要:“欸,你说,我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帅呆了?” 盛熙川不咸不淡:“是,你和超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内裤穿里面了。” 苏白:“我穿外面会把病人吓死吧?” 那边已经挂了。 宋清殊借了苏白的光,才得以进急诊去看莫北丞。 莫北丞还没醒,靠在病床上打点滴。 他的脸是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没有血色。 宋清殊坐在床边,心口一阵紧似一阵地疼。 她和莫北丞没有血缘关系,真的在一起也没什么,唯一的问题是她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不是18岁,而是15岁。但凡两人如今敢在一起,就坐实了当年莫北丞恋-童的罪名。 舅舅对她那样好,怎么可以! 她盯着莫北丞的脸看,莫北丞跟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就醒了。 “小宝。”他张了张干裂的唇,对她露出虚弱的笑脸。 宋清殊赶忙倒了杯水给他。 “舅舅,你喝了很多酒吗?心情不好?” 莫北丞接过水杯,一如既往笑容和煦:“今天有应酬,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心情还可以。” 他对盛熙川打微信电话的事只字不提。 可宋清殊不好装傻。 她心一横,干脆问道:“舅舅,今天早上盛熙川用我的微信联系你,他说了什么?” 她没说自己为什么会在盛熙川家里过夜的事。 两人订婚仪式都办了,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主要是若她过多解释,便显得对莫北丞贼心不死。 莫北丞的眼神幽暗不明,他看着宋清殊,好一会儿才道:“他问我你平时喜欢喝什么粥,我告诉他了。” 难怪她喝到了小时候最喜欢是味道,不过,没想到盛熙川会在意这些,挺意外的。 “就说了这些?” “小宝不相信我?” 她当然相信莫北丞,她是不相信盛熙川会在意这点小事。 宋清殊摇头:“不是,就觉得盛熙川不会这么细心。” 莫北丞没有接她的话,他盯着她,若有所思。 宋清殊长睫微垂,逼着自己迎接着莫北丞的审视。在他面前,她真的太难做到坦然。 她是心中有鬼的那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莫北丞突然笑了一下:“在知道你和盛熙川婚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么一天,可真的知道你们住在一起,还挺不适应。就像……” 他斟酌着措辞,“就像自己养大的女儿,哪怕嫁给太子爷,依然觉得糟蹋。” 她知道他拿她当女儿的,是她心脏,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宋清殊的睫毛颤了颤,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昨天喝多了,阴差阳错就住到了他那里。不过,早晚有这么一天的,不出意外,我们还会生个孩子。” 莫北丞握着杯子的那只手指节泛白:“当然,盛家一定很重视子嗣的。” 两人又沉默着对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场面话要说。 莫北丞猛地灌了大半杯水下肚,嗓子听上去依然紧巴巴:“这话现在说好像有点晚了,小宝,如果嫁给盛熙川你觉得委屈,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这话,如果莫北丞在她回国第一天说,她说不定会一时冲动,变了主意。 可现在婚都订了。 宋清殊摇摇头。 她15岁就想嫁的人就坐在面前,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不能嫁给他,嫁谁都是一样的。 嫁给盛熙川,起码不会再被她的亲生父母裹挟,一次次利用她。 宋清殊抬起长睫看他:“舅舅,我不委屈。盛熙川在上京只手遮天,嫁给他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莫北丞的眼神很复杂:“可你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 “爱情这东西,本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舅舅,你知道吗?回国前我自杀过一次。就在春节那天,我给两个保姆放了假,让她们回国跟亲人团聚,诺大的家里只有我自己。电视上在直播华人春晚,我突然就觉得很孤独,然后用威士忌送服了200片安眠药下去。” 在睡过去之前,她突然就后悔了,打了911,侥幸救回了一命。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宋清殊发了疯地想回国,用什么条件交换都可以,只要活下去。 没有爱情算什么,回国,她能见到这些她在乎的人,不回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磋磨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清殊已经想通了,这些情绪,只是在面对莫北丞的时候会反复。 莫北丞的眉头皱成了疙瘩,他再也装不出笑脸。 “我不知道……小宝,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个坏舅舅,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你。” 他嗓子哑的厉害,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来。 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抚养义务,这么多年,却一直义无反顾。 宋清殊摇头,眼里浮上一层雾气:“你在15岁之前给了我特别多的爱,又在15岁后给了我特别多的钱,舅舅,我很感恩,也很知足。” 病房门响了一下,是沈小鸢进来了。 沈小鸢一看两人就笑了:“哟,怎么了这是?我再不进来,你们两个要抱头痛哭了吧?” 第23章 沈小鸢爆发 沈小鸢这话说得刻薄,宋清殊没有理她。 莫北丞的脸先寒了下来:“小鸢,清殊是我的家人,我说过,跟我在一起,就要接纳我有这个外甥女的存在!” 原来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条规矩。 宋清殊的心像被一只手抓着拎了起来,又放开,说不上来的感觉。 “外甥女,莫北丞,你扪心自问,你有拿她当外甥女吗?”沈小鸢突然爆发了起来。 她红着眼睛,怒气冲冲,再也不愿意压抑情绪。 “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后来我才发现,根本不是你变了,而是在宋清殊回国之前,你看不到她,还装的下去,现在,她就在你眼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装不下去了!” “闭嘴!”莫北丞拔掉手背上的输液器针头,直接坐了起来。 他面色铁青,嘴唇也由白变青,向来温润如玉的人此时生了大气,胸口起伏不定。 “当着清殊的面,你胡说什么?” 沈小鸢不甘示弱:“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莫北丞,你敢发誓吗?你发誓你对宋清殊没有别的想法!” 宋清殊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沈小鸢还在说莫北丞只是可怜她,让她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想到如今已经换了说辞。 沈小鸢太没安全感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宋清殊被无力感席卷,她叹了口气:“沈小姐,我和舅舅这些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我都要嫁人了,你逼问舅舅这些没有意义。” “宋清殊,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沈小鸢厉声道。 宋清殊抿唇,习惯性垂下眼去。 “小宝,你先回去睡觉。”莫北丞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柔声安抚她,“别怕。” 谁知,他这个举动又惹恼了沈小鸢,她现在像一个炸药包,一点就着。 “她怕什么?莫北丞,你还觉得宋清殊是个小孩,大人吵架会吓到她是不是?” 宋清殊还未开口,莫北丞先火了。 “小宝,你先走。”他直接拉了宋清殊的手臂把她送到门口去。 宋清殊张了张嘴。 “放心。”莫北丞又揉她发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于是宋清殊被莫北丞关在了门外。 站在病房门口,她听到了沈小鸢崩溃大哭的声音。 宋清殊的双腿像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重极了。 深夜,她走出医院大门,没有打车。 上京的街景亮化做的不错,四处灯火璀璨。 医院后身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被路灯包围着,微风吹过,越发显得波光粼粼。 宋清殊裹紧外套,沿着湖漫无目的地走,她心里千头万绪,难以纾解。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后来太累,她便坐下来盯着湖面发呆。 宋清殊想起小时候她也来过这里。 有一年她得了流感,因为医治不及时拖成了肺炎,就在这家医院住院。 当然,那时的院长不是苏白。 她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陆先生,陆夫人和莫北丞抢着照顾她。 她小时候爱吃一个品牌的辣条,陆先生和陆夫人是从来不许她吃的。 但莫北丞会偷偷给她带,把辣条揣在卫衣帽子里带进病房,再趁着姐姐姐夫没发现藏进她的被子里。 出院那天,莫北丞拿了一个蝴蝶结的大风筝过来,就是带她来这个湖边放的。 宋清殊记得那天她骑在莫北丞脖子上,盯着越飞越高的风筝高兴地欢呼不已。 那时候她多大?不是8岁就是9岁。 宋清殊刚出满月就被过继给了陆家,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跟其他有此类遭遇的孩子不同的是,很多人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而她刚懂事时就被宋家人无数次提醒过。 她是宋家送给陆夫人的厚礼,宋家人是要陆家人时刻感恩的。 因此,尽管她被陆氏夫妇当宝,那种对亲缘父母之爱的缺失感还是很强烈。 莫北丞对她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介于父亲,哥哥和爱人之间的感觉。 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弥补了她父爱空缺的同时又足够年轻帅气,所以她才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她喜欢莫北丞,心里有鬼,才觉得沈小鸢的话字字诛心。 对于沈小鸢来说,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她嫁人与否,都无法改变打扰了沈小鸢和莫北丞感情的事实。 宋清殊心口揪得厉害,以至于有人靠近都毫无察觉。 她的西装领口被人揪住,整个人被猛力往前推。 在这个地方遇到歹徒,怕是溺死了都很难被发现。 宋清殊心中惊悚,干张着嘴,竟然呼救不出声来。 她的脸即将溺在水里,接着,身后的人又猛地一扯。 她随着他的力量向后,后脑撞在了那人胸膛上。 鼻腔里是清冽的松木气息。 宋清殊竟然莫名安心了一些。 “盛熙川,你想谋杀我?”她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果然是他。 如今她对于他的气息已经十分熟悉。 盛熙川松开她的衣领,语调散漫:“既然你想死,我就帮帮你,不用谢。” 宋清殊皱眉,语气不善:“我为什么想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死?” 虽然她知道,今天不过是沈小鸢借题发挥,可没有盛熙川就没有这个“题”,她的舅舅就不会莫名挨那顿数落。 于是,宋清殊见了盛熙川便有点迁怒:“盛总大半夜来医院游湖,真是好兴致。” “哦,原来不不想死啊。”盛熙川语调拉长,眼神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滑过,“苏白说他的病人家属为情所困要寻短见,怕出了事影响医院声誉,央我来看看,我说是谁呢。不想死就别跟个幽灵似的,大半夜坐在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水鬼上来找替身。” “……” 宋清殊站起身来,她算是个会吵架的人,可跟盛熙川比起来,总是落得下风。 “我要是水鬼,就把你拖下去。”她冷冷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盛熙川按了下车钥匙,原来他的法拉利就停在湖边。 “走吧,我接了苏白的任务,把你送回家。” 第24章 救助小院 苏白知道她是盛熙川的未婚妻,看她在医院受了沈小鸢的气,额外分心关注一下,倒也不奇怪。 宋清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11点多, “那麻烦你了,盛总。” 盛熙川散漫地上下打量她:“宋清殊,难怪帕丽说你老土,我怀疑你这个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用敬语。” 他学她的声音,阴阳怪气:“盛总,麻烦您抬一下屁股。” 宋清殊惊讶于他的轻薄,一肚子火气又压不住了。 她低声啐他,骂道:“盛熙川,一个称呼都能联想到那档子事儿,你是什么色情狂?” 盛熙川顽劣得肆无忌惮:“现在都叫性缘脑,只有你这个多年不说中文的人,还叫色情狂。” “……” 性缘脑,她刚被沈小鸢骂完性缘脑。 宋清殊的眼神暗淡下去,搭配上寂寞的神情,在深夜的湖边,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一个人就是一出苦情戏。 盛熙川先败下阵来,他扶额,伸手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还真是个姑奶奶,快上车吧。” 宋清殊木头一样坐上了他的副驾,两人一路无话。 可他开的路线不是宋家也不是陆家的方向,甚至不是他家。 似乎越来越偏远,到后来路灯都变少了。 宋清殊紧张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需要我开导航吗?” 盛熙川目不斜视,油门踩到底:“郊外才便于抛尸。” “不能死在医院附近,死在别处就没关系了是吧?”宋清殊翻白眼。 她倒是不至于觉得盛熙川会威慑到她的人身安全,毕竟她未来盛太太的身份还是有点用的。 “主要是我这个人喜欢刺激。” “……” 她闭了嘴,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 盛熙川车子越开越偏远,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他又是猛轰了一脚油门,沿着山路开上去。 宋清殊看向外面,山路是修葺过的,还有很多标识导视,显然这不是一座荒山。 盛熙川开到半山腰一处小院后停下来,马上有人过来替他开车门。 “少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那人这个时候才看到副驾驶上的宋清殊,愣了一下,又绕过去替她开门。 “这是这边的管家老王。”盛熙川对宋清殊道,又看向老王,介绍宋清殊,“这是我未婚妻。” “哦哦,少夫人,里面请!”老王马上说。 这个院子没有盛家老宅的森严,也没有盛熙川临江别墅的豪华,大门是木围栏,院子里有泳池,沙场,还布置了许多游乐设施和小木屋一样的东西,带了种天然的童趣。 宋清殊好奇地四处看。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暴冲过来,抱住了盛熙川的小腿。 宋清殊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才发现那是一只黄色的田园小狗。 小狗很热情,对着盛熙川疯狂摇着尾巴,又凑近宋清殊,用脑袋蹭她的鞋。 宋清殊有点害怕,又觉得盛情难却,整个人僵在那里。 “苏黄!”盛熙川叫它,狗子又回到他脚边去。 “它叫苏黄……?” “嗯,因为它性格像苏白,浮夸又热情。” 额……苏白知道么…… 宋清殊有点想笑,刚才被沈小鸢搅得乱七八糟的心情都平复了一些。 她没问盛熙川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往前走,呼啦啦又从四处冲过来了许多四条腿的小东西。 有猫有狗,还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的家伙,宋清殊还没看清是什么,那帮毛茸茸的小朋友已经冲到了盛熙川的腿边。 一个个蹭来蹭去地撒娇,热情得不行。 管家把院内所有的灯都打开,宋清殊也借此看清了小院的全貌。 大概三四百平米的小院,里面有几十只小动物。 四五只狗,几十只猫,那个大一点的家伙,是一只山羊。 都是土猫土狗,有些还是残疾的,盛熙川抱起来的那只猫就只有三条腿,还有只小猫是一只眼睛的,像在对人wink。 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毛色发亮,油光水滑,一个个干干净净,肥嘟嘟的,很亲人。 有一只小狸花在下面扒拉宋清殊的腿,她也蹲下身,随手抱起来。 小狸花在她怀里不见外地打起了呼噜,一直用头拱她的下巴。 宋清殊被哄得心花怒放,暂时把沈小鸢和莫北丞抛在了脑后。 “怎么这么多猫?”她抱着小狸花一路跟盛熙川往里走。 管家老王热心解释:“这些小动物都是少爷救助的,少爷读书时就在做动物救助,现在也快10年了。那些健康漂亮的都被领养了,剩下的这些,是没人要的。”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没想到这个活阎王人还怪好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盛熙川不满。 “没想到盛总还有颗怜悯弱者的心。” “你错了。我遇到乞丐一毛钱都不会给,我的同情心只限于小动物。” ……当她没说吧。 小院往里走,是一处二层小洋楼。 也做了适猫化设计,外面都用木板制作了爬架,可以让那些小猫自由攀爬。墙体还特地做了猫门,方便小猫钻进去。 “小猫咪性格高冷,被狗子烦到了还可以进去躲清静。”管家说。 宋清殊看得目不转睛,一切都觉得稀奇。 她在国外的时候,邻居是有一只长毛黑猫的,那只小黑猫经常从围栏的缝隙钻到她的住处,和她共享一只热狗。 “您要是喜欢,咱们也养一只。”保姆说。 宋清殊果断拒绝了。 她那时候能量不足,养个小动物天天吸收她的负面情绪,太不负责任。 但那只小黑猫给她黑白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她打心眼里喜欢。 她跟着盛熙川到室内坐下来,室内也有好几猫在休息,看到她,纷纷瞪着滚圆的眼睛打量,好奇宝宝一般。 宋清殊的心都化了。 “少夫人,这里有猫条,您可以喂。”管家拿了根猫条给宋清殊。 宋清殊撕开的那一刻,好奇宝宝们一个个竖着尾巴蜂拥而上,围着她发出哼哼唧唧着急的声音。 于是,她坐到了地上,挤了一些在手心里,给那些小家伙吃。 怀里的小狸花更是着急地在她身上乱扒。 “宋清殊,这是什么?”盛熙川从她的身边捡起了一个东西。 宋清殊耳边响起轰鸣声,顿时,她前半生的跑马灯都在颅内转了起来。 第25章 平角内裤事件 那条平角内裤被小狸花从宋清殊的口袋里扒出来落在了地上,此时,正在盛熙川的手里。 盛熙川举着那条内裤,目光从她的身上滑过,神情玩味。 “第一次穿男人的内裤,很值得纪念是不是?”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恶劣,随手翻了翻,抬眼,“宋清殊,你还真是重口味。” 此刻,宋清殊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还没有到家就想起手链丢了的事,找了半天,是真的忘记处理了! 她环视四周,好在管家给完猫条就出去了,房间内除了她和盛熙川只有几只猫。 她尴尬地硬着头皮解释:“我是觉得就这样脱在你家不合适,想带回去处理的。” “哦”盛熙川继续肆无忌惮地扫视她。 宋清殊早就发现了盛熙川的恶趣味,他向来以看她出糗为乐。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裱起来挂墙上么。” “你管我!”宋清殊扑过去抢,小猫从她的怀里也跳了下去。 她一个踉跄,直直地栽进盛熙川怀里。 “你最近投怀送抱地也太频繁了些。”盛熙川虚虚地扶着他的腰,带着憋不住地促狭笑意。 宋清殊劈手把那条内裤抢了回来,又叠手帕似的叠了四折,塞回了口袋。 盛熙川没有再抢,他幽幽地盯着她,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管家敲了敲门,端了两碗阳春面进来,笑道:“小厨房给工人们煮的宵夜,少爷和少夫人不嫌弃的话也一起尝尝。” 他一直管宋清殊叫“少夫人”,宋清殊想说还不是,又觉得一个称呼而已,盛熙川都没说什么,便也没有纠正。 盛熙川没说什么。 管家把两碗面放到了桌上。 最家常不过的清汤面,淋了一点点香油,加了鸡精调味,又撒了一小把葱花。宋清殊只是早上在盛熙川那里吃了一碗青菜粥,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她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面,竟然食指大动。 “多谢。”她跟管家道谢,拿了筷子低头认真吃了起来。 当然,宋清殊吃面,一方面是真的饿了,另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见她吃得挺香,盛熙川也端起了他面前的那一碗。 吃了几口后,他做出评价:“你这个人还真是很好养活。” 烧烤,青菜粥,阳春面,都吃的开开心心,这样看她,也不像一个百亿资产家庭会养出的女儿。 宋清殊听不出他这话是贬是褒,停下筷子抬起长睫看他:“我比较容易知足。”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好养活的一个人,被三个豪门养成这样,我看宋家陆家和莫家也是废了。” 说宋家可以,说陆家不行。 “我出国的时候,干爸干妈的监护权被宋家要了回去,我走得又那么不体面,干爸干妈和舅舅不敢来美国看我。”宋清殊下意识替陆氏夫妇和莫北丞辩解。 真诚是绝杀,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这话,她觉得盛熙川的眉宇间都柔和了一些。 盛熙川说:“你那时候才15岁,又不是跑去外面跟黄毛生孩子了,不过是日记里写写对莫北丞的喜欢,这就不体面了?我看,是被有心的人钻了空子。你亲生父母借题发挥,想敲陆家竹杠罢了。” 难得这个冷心冷面的人说了句公道话。 宋清殊被阳春面的热气熏得眼睛发潮。 “或许吧,反正也过去了。我干爸干妈是厚道人,不跟宋家计较。” 宋清殊说话时带了点软软的鼻音,乖巧,娇憨,引得盛熙川不由多看了两眼。 “你懂什么是爱吗?”盛熙川用筷子挑了两根面条,却并没有放进嘴里,“你喜欢莫北丞,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话,宋清殊不赞同。 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她一直是个早熟的小孩。 她知道自己对莫北丞是不同的,是真的喜欢。 可这话她不该跟盛熙川说。 于是,她埋头吃面,没有再作声。 一天时间吃的两顿饭竟然都和盛熙川有关,这种感觉很微妙。 一碗面见底,胃和身心都温暖平和了许多。 她蹲下身继续逗凑上来的小猫,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 “今天睡在这里,明天一早走。”盛熙川说。 “不了,我外宿不太好。”宋清殊赶忙拒绝。 “那你自己开车回,我累了。”盛熙川把车钥匙扔给她。 宋清殊皱眉:“你明知道我不习惯左舵。” “那就没办法了。”盛熙川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困了,明天见。” 他竟然自顾自上楼去睡了。 宋清殊在一层又坐了小半个小时,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进来找她。 “少夫人,我给您收拾了一间客房,请跟我来。” 宋清殊只得跟她去了。 是夜,躺在半山腰救助小院的客房里,宋清殊越发心绪不宁。 她回国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她的生活里多了个盛熙川,据她的观察下来,他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坏倒也没有多坏,对小动物这样好的人,能有多坏呢? 可他一定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性子促狭,难相与,以后的路不会太好走。 她睡睡醒醒,硬捱了一夜。 到天亮,又喝到了前一天的青菜粥。 盛熙川依旧是坐在她对面喝咖啡。 宋清殊越喝越不对劲。 “这边的厨子认识你家的保姆阿姨吗?” 盛熙川用嫌弃的眼神看她:“你说呢?” 宋清殊没看懂:“我猜这边的厨子是保姆阿姨的丈夫,他们两个的口味都一样。” “咳…… ”盛熙川一口咖啡险些喝进气嗓里。 “宋清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因为生活能自理,很好的隐藏了智力有问题这件事。” “是吗,都是什么人?” “你。” “……” 宋清殊低头喝粥,没有再理她。 好在吃完饭盛熙川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真的将她送回了家。 车子到宋家门口10米处,盛熙川停车。 “多谢盛总,再见!”宋清殊逃也似的下车。 跟盛熙川分开,让她整个人松一口气。 谁知,刚到宋家门口,遇见了她旅游回来的姐姐宋妍妍。 第26章 撑腰 宋清殊跟宋家姐弟关系都不好。 宋妍妍比她大三岁,自小和宋耀宗沆瀣一气,总是欺负她。 在宋家姐弟眼里,宋清殊被过继给了陆夫人,便不再是宋家人。回来了,还要分一份家产给她,让人讨厌。 果然,宋妍妍正要出门,一看到她,便“啧啧”了两声。 “哟,我说陆大小姐这是从哪里鬼魂回来了?” 宋清殊在15岁时改回了姓宋,可宋妍妍依然这样叫她。 她不想跟宋妍妍吵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要错身进去。 宋妍妍却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跟你说话呢,听不见?怎么,还没成为盛家少夫人呢,就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到人了?” 宋清殊听宋妍妍语气里冒着酸泡,只觉得奇怪。 不是没有人愿意嫁给盛熙川,才找了她这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回来顶锅么?宋妍妍酸什么,难不成她改了主意? 心里纳闷,但宋清殊不会问,因为宋妍妍压根不跟她说实话。 “我昨晚在楼珏家里睡的,跟妈打过招呼了。”她说。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宋妍妍冷笑,“不过我警告你,你现在都是订了婚的人了,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也离你那个便宜舅舅远一点,免得真让人说出什么来,被盛家退了婚,丢的是我们宋家的人。” 宋妍妍气势汹汹,毫无8年不见亲姐妹血浓于水的劲头。 宋清殊心里便憋了口气。 最主要,她话里话外又捎带上了莫北丞,让宋清殊反感。 宋清殊上下打量宋妍妍一番,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宋妍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跟个长舌妇似的爱嚼舌根子?你哪只眼睛看我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了?还有,你要再敢说我舅舅半句不是,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宋妍妍本就是个泼辣性子,哪里吃得了半点亏,见宋清殊这样硬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伸手推了宋清殊一个趔趄。 “我为什么不能说?还说没出去跟人鬼混,刚才送你来的车我都看见了,就不可能是楼珏的!还有,你和莫北丞就是不清不楚,要是你们真清白,你也不至于被赶出去8年,连个屁都不敢放。” 宋妍妍在宋清殊的雷区反复横跳,宋清殊心口窝了一团怒火。 她抬头给了宋妍妍一个耳光:“闭上你的臭嘴!” “你敢打我?还真觉得自己是盛家少夫人高人一等了,你觉得盛熙川认吗?”宋妍妍尖声道,抬手就要打宋清殊。 她的手臂被人捉住,接着,往旁边猛地一掼。 宋妍妍撞在了宋家大门的石狮子上,疼得皱起眉头。 “我认啊,谁跟你说我不认?”盛熙川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带了点恶意,“昨天宋清殊跟我睡在一起,有问题?” 宋妍妍看到盛熙川马上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盛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宋夫人也从家里出来,看见三人站在门口,眼珠转了转,也没转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 “熙川来了,快去家里坐坐。”她赶忙热情地拉盛熙川的衣袖。 显然盛熙川很不习惯别人的碰触,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不坐了,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盛熙川不咸不淡地说,“宋夫人,麻烦您不要让您的大女儿欺负我未来妻子。” 宋夫人不敢作声。 “这都是误会,我也是怕宋清殊出了什么事丢盛家的脸!”宋妍妍抢白。 盛熙川扫她一眼:“我们盛家人脸皮厚,丢得起。不劳大小姐挂心。” 一番话,情绪并不激烈,自始至终淡淡的,却已经足够让宋夫人和宋妍妍惊心。 她们母女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盛熙川对宋清殊是这个态度。 盛熙川转身要走。 宋清殊从后面跟上,将他送到车前。 “谢谢你替我解围。”她真诚道谢。 “宋清殊小姐骁勇善战,没有我,也未必会败阵。”盛熙川晃了晃车钥匙,“再见。” 有了他早上的撑腰,宋清殊再回去,谁也没有为难她。 宋夫人一直偷眼瞧着,只觉得这个不受宠的二女儿有本事。 把她送给陆家,陆夫人喜欢的要命,嫁给盛家,又得到了盛熙川这样的认可。这么看,宋清殊性子高傲些,自有高傲的道理。 宋妍妍倒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男人都是一时新鲜,现在宋清殊用了肮脏手段“睡服”了盛熙川,等盛熙川玩腻了,一样会丢下她。 区区一个宋清殊,没什么好怕。 宋清殊在流浪小院没有睡好,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原想倒头就睡。 她人刚挨着枕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爬起来去翻西装口袋。 那条平角内裤不见了! 也许是在小院跟哪个毛孩子玩的时候掉了出来,佛祖保佑,只要不落在盛熙川车上就好。 落在盛熙川车上,这件事就会继续发酵。 一想到他拿着那条内裤似笑非笑的眼神,宋清殊都要应激了。 谁知,事情还不算完。 到了下午,有人开了辆全新的粉色跑车过来。 站在宋家客客气气:“宋小姐,这是盛总送您的回国礼物。” 宋清殊知道,这辆车是盛熙川开来给她撑腰的,她被盛家重视,在宋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一点。 “多谢你们盛总。”她说,让人把车开进了宋家的车库里。 果然,到了晚饭时间,宋家的厨子专门派学徒来问她想吃什么,殷勤极了,一看就是宋夫人授意的。 宋清殊便把这件事跟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说:“俗话说礼尚往来,盛熙川愿意给你撑腰就是好事,这件事你最好给一些正面回馈。看看能送他些什么,这样,他这个礼物送得也舒服。” 宋清殊觉得陆夫人说的对,于是,也冥思苦想了许久送什么给盛熙川。 很快到了金杉团建的日子,她和盛熙川又见面了。 他们在金杉楼下集合,盛熙川到的也很准时。他从银灰色布加迪上下来,闪瞎了一众人的眼。 有基层员工不认识盛熙川的,问道:“宋总,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好帅!” 第27章 暧昧碰触 男朋友是恋爱关系,可宋清殊跟盛熙川没有恋爱阶段,他们见的第二面就是订婚。 可宋清殊又没办法像盛熙川那样自然,介绍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原本该是男朋友的下一步,普通人看来都比男朋友更亲密的。 她直接忽略关系阶段,介绍道:“这位是盛世集团盛总,咱们公司能拿下御龙湾的项目,还要感谢盛总鼎力相助。” “哇,您就是盛总啊!您比电视上还帅!”有个胆大些的女同事赞叹道。 “盛总,不就是宋总的男朋友?”又有人说。 “我是她未婚夫。”盛熙川倒是没有摆架子,还算随和。 “我的天,宋总和盛总好般配,站在一起像拍偶像剧一样!” “真的,盛总好帅!” 别感慨了,赶紧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拿开吧。 宋清殊默默地想。 楼珏临时出差去了,这次团建便由宋清殊带队,好在金杉从上到下都是年轻人,他们的团建也相对轻松愉快。 他们的第一个行程是去一个大型的娱乐中心,一部分同事要玩密室逃脱。 有一个过来拉宋清殊:“他们这里的密室逃脱是上京最高端的,绝对不虚此行。” 宋清殊刚回国,什么都新鲜,自然是欣然同意的。 马上有个“有眼力见”的同事把目光投向盛熙川:“盛总也一起啊,还能保护我们宋总。” 盛熙川从善如流:“好啊。” 宋清殊听得心惊。 盛熙川看着就不像喜欢这种游戏体验的人,他像那种高高在上,觉得爱玩密室的人太低智的人。 有他在,宋清殊便有些放不开。 他们分两组,每组5个人,进了相同恐怖主题的密室,比赛看哪组用最短的时间逃出去。 宋清殊和盛熙川自然是一组。 他们一共要逃出四重密室,由易到难。 这个密室,沉浸程度堪称上镜之最。 一进门,鼻尖便充斥着血腥味,四处是断了的残肢,仿真程度堪比成人硅胶娃娃。 密室环境本就幽暗,搭配上墙壁上时不时响起的恐怖音效,更加持了这种氛围。 他们五个人,算上宋清殊和盛熙川,共两男三女。 那两个女孩子都被吓得发出尖叫,纷纷往男同事身后躲。 宋清殊原本胆子就小,她是晚上睡觉都要留盏灯的人,更是被吓得手脚冰凉,血色全无。 那个男同事也在一惊一乍,只有盛熙川是完全抽离的。 他没有任何害怕的表现,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无法形成干扰。 宋清殊记得她在国外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说有一部分人的主客体分离是相当厉害的,这种人能置身事外地看全局,很少被自我之外的东西干扰。 她看盛熙川就是这样。 盛熙川甚至能蹲下身去,拿起那些带血的断肢挨个观察,冷静得像一个最专业的法医。 这种人很难沉浸,他有一个巨大的自我。 盛熙川忙着找线索,宋清殊忙着观察他,到后来,她竟然也慢慢没那么害怕了。 前三个密室都是盛熙川带着四人破解的,那两个女同事看他的眼神满是崇拜。 到了第四个,是宋清殊先看到线索。 “在这里!”她看到了墙壁上一个滴血的狼头标志,后面用磁铁吸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那个位置应该有将近2米,宋清殊身高165cm,踮脚举手,都还差着一点。 突然,她腰上一紧,双脚腾空。 是盛熙川双手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托了起来。 宋清殊顺利拿到了线索,帮小组突破了最后一个关卡。 “哇,好甜啊,磕到了,磕到了!” 两个女同事激动得直跺脚。 甜吗?宋清殊只知道,那个纸条盛熙川自己随手就能摘下,根本不需要靠托着她。 他脑回路还是不太正常。 到后来便是老套路,吃饭唱歌玩游戏。 盛熙川没有表现得多热情,却也没有多扫兴,宋清殊松了口气。 到后来游戏环节,一群人掷骰子,输的人要真心话大冒险。 盛熙川没有参与,在一旁端着杯气泡水看她们玩。 宋清殊聪明又会使诈,几圈下来把众人整了个遍。 风水轮流转,终于她被捉到,已经是第四圈了。 “宋总,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同事问。 “真心话吧,我想八卦一下宋总和盛总的恋爱经历!”马上有人接口。 “宋总和盛总大冒险应该更精彩!”另一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已经有人从真心话题卡里抽了一张出来。 “说说你初吻的时间,地点,和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宋清殊。 这个真没有……她在国外都快死于抑郁了,哪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但宋清殊如果说没有,势必会让人联想她和盛熙川的关系。 哪有都订婚了还没有亲过的! “我选大冒险!”宋清殊赶忙站起身来,把那张真心话卡片放回了原位。 于是,有人又抽了张大冒险卡片出来。 “找一位异性,双手十指相扣,凝视彼此一分钟。” 这个还好,她跟盛熙川都躺到一起了,总不至于牵个手都不行。 宋清殊径直走过去,把喝水看戏的盛熙川拉了起来。 “盛总,帮个忙。”她低声说。 盛熙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倒是配合她站了起来。 宋清殊去抓他的手,跟他面对面十指相扣,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一分钟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盛熙川的体温比她高上许多,他的手温暖干燥,热源从手心传导过来,宋清殊有点想逃。 但她不能逃,不仅不能逃,还要看着他的眼睛。 盛熙川长了一双86版《红楼梦》里贾琏的眼睛,双眼皮的褶皱由窄到宽,微微上挑,卧蚕鼓鼓的,水分也足。他是标准的桃花眼,只因为性格太冷漠,拒人千里,才让人忽视了这一点。 他是真的好看,宋清殊就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宋清殊盯着盛熙川出神,盛熙川也在看她。 他的眼神像一个黑洞,随时把她吸入到漩涡里。 宋清殊都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时候红的。 第28章 手链找到 一分钟并不长,在心里倒计时60个数就好。 可盛熙川眉眼间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宋清殊连呼吸都不敢造次,别说倒计时了。 这个数宋清殊实在数不明白,后面索性也就放弃了。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周围的同事原本还欢声笑语,却也慢慢地静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好像开了修图软件的背景虚化效果,只有盛熙川是真切的,其余的人和物都成了虚影儿。 他存在感太强,很难让人两眼空空。 “看够了吗?”突然,盛熙川带了点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清殊陡然醒过来,强作淡定:“还可以。” “时间到。”他说,主动松开了她的手指。 宋清殊双颊滚烫,坐回去,才发现所有同事都在星星眼地看着她。 “好甜啊,下辈子我也要长宋总这样,再找一个盛总这样的男朋友。”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实习生同事说。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宋清殊不敢接话,她和盛熙川的关系不尴不尬,说的多,错的就多。 盛熙川八风不动,到看不出什么。 他们的团建一直到晚上7点多才结束。 宋清殊本以为盛熙川会兴趣缺缺,没想到他竟然跟了全程。 虽然没有太活跃,却也不至于太扫兴。 有他的身份和颜值加持,简直拿到了全场最高印象分。 几乎所有的女同事都在讨论他。 结束后,众人一起去停车场。 宋清殊松了口气。 御龙湾商场的项目还要感谢他,再加上他刚送了豪车替她撑场子,今天又赏脸。 宋清殊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结束后,一路把盛熙川送到了他的车前,客气地替他开车门,露出得体微笑:“御龙湾的项目,还有那天的车,多谢盛总。” 盛熙川轻笑一声:“怎么现在这么客气,不是刚才抓着我的手,用眼神扒我衣服的时候了?” 她刚才的眼神有那么火热?不可能,一定是盛熙川在乱讲。 宋清殊凝眉:“盛总,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女人都对你垂涎欲滴?” “难道不是?” 还真自恋。 宋清殊不想跟他争辩,淡淡垂眼:“是,我这点脏心思都被盛总看透了,我真该死。” 盛熙川挑眉:“你又在心里偷偷骂我?” “……” 好好的感谢又成了斗嘴,宋清殊觉得自己多余来送他。 “没有,没有。真的很感谢你。盛总慢走,我还有事,要搭同事的车去公司。” 她客客气气走为上计。 盛熙川此时坐进车里,随手拿了个东西丢给她。 宋清殊接住,是那串粉钻手链。 她有点惊喜:“这是哪里找到的?我还以为被自己酒后弄丢了。” 盛熙川原本还带了三分笑意,此时散漫地嗤笑一声,甩上车门开走了。 宋清殊拿着那串手链,看着盛熙川的车尾,心口莫名有点堵。 她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开心了? 干妈说得对,男人都喜欢多吃多占,盛熙川哪怕不喜欢她,对她的忠诚度一定是有要求的。 这串手链她还是不要再戴了,免得多生事端。 回去后,宋清殊便把手链收到了她的首饰盒里。 既然她和莫北丞没有任何可能,戴着这串手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负担。 莫北丞……也不知道他跟沈小鸢怎么样了。 想起他来,宋清殊习惯性得心口发疼。 两人没有人主动告诉她,她自然不好再打听。 宋清殊记得,他们的婚期也就在这几个月了,眼下如果真的分手…… 那跟她也没关系,她管不着。 她摇摇头,把两人从脑子里请出去。 又过了一两天,陆夫人打电话找她过去吃饭,只有她和陆夫人两个人,陆夫人竟然主动提起了两人吵架的事来。 “沈夫人找你外婆聊过这事,说小鸢天天在家哭,饭都不吃。”陆夫人叹口气说。 宋清殊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她:“干妈,沈小姐误会了,但我越描越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听。” 陆夫人点头:“换位思考,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舅舅拿你当宝贝疙瘩一样护着,为了你跟她吵架。你和你舅舅要是亲舅甥还好,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又都这么年轻,也不怪小鸢多心。” 宋清殊再也吃不下饭去,她看着陆夫人,这几日的情绪有点要爆发的意思。 陆夫人继续说她的话:“不过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解释没用,她气得是你舅舅,还要你舅舅出面才好。” 说到这儿,宋清殊也来气:“我小时候不懂事,因为我的喜欢,害了舅舅。沈小鸢可以骂我,可她对舅舅那个态度,数落舅舅的话那样难听,我不能接受。” 在陆夫人面前,她可以永远做小孩子,此时,她撅着嘴,眼睛发红,颇多怨言。 陆夫人鸵鸟心态,不愿提那段痛苦的回忆,宋清殊提起来她也很抗拒。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就是没分清亲情和喜欢罢了。” 她顶讨厌别人用这件事做文章,如果不是宋家人大闹一场,让陆家觉得亏欠,现在宋清殊还姓陆,还是她的大女儿。 “干妈。”宋清殊知道自己分得清,也知道自己对莫北丞就是喜欢,可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对面走到陆夫人身边去,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她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靠着陆夫人撒娇。 陆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搂了搂她,拍着她的手臂哄道:“好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娇。” 尽管这样说着,两人谁也没动,还是这样静静依偎着。 靠了好一会儿,宋清殊才带了点温软的鼻音问道:“干妈,我可以做什么?” 陆夫人道:“莫家和沈家生意往来密切,你舅舅和沈小鸢如果能结婚,对他的事业也有帮助,你知道吧?” 宋清殊点点头,她看过财经杂志的分析,如果两人结婚,两家的资产起码都能增值百分之二三十。 “你舅舅这个人,向来清醒又理智,也就是对你,因为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用事一些。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他是非常愿意娶小鸢的,儿女情长不在他的感情考虑范围之内。” 宋清殊知道,也正因为莫北丞对她的这点特殊,让她越发胡思乱想。 “你去跟你舅舅聊聊,让他哄哄小鸢。小鸢指定等着他给台阶下呢。” 第29章 莫北丞:小宝,你不用太懂事 宋清殊在陆夫人那里领了任务,自然是要去做说客。 但她倒不觉得陆夫人利用她,这件事,原本就该她去说,她说,莫北丞也听得进去。 于是,回国后宋清殊第一次主动去莫家大宅找莫北丞。 莫家老夫妇已经年近70,他们过去对宋清殊是爱屋及乌。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喜欢她,也愿意多这么个外孙女。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宋清殊逢年过节打电话问候,老两口都不肯接的。 眼下老爷子不在,老夫人见了她,也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莫老夫人神态很冷:“你来做什么?” 宋清殊乖巧垂眼:“外婆,我来找舅舅谈点事。” “清殊丫头,你舅舅过去对你那么好,险些被你害了。你要是还念着你妈妈舅舅对你的好,现在就该离他远远的!”莫老夫人显然也知道了莫北丞和沈小鸢冷战的事,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宋清殊身上。 宋清殊这个人,情绪相对稳定,再加上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被长辈数落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听着就是。 因此,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乖乖任莫老夫人奚落。 “你说你,小小的丫头片子,怎么小心思那么多!” “你要是不胡闹,也不会被送出去!在国外8年,跟前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滋味能好受?” “现在回来了,都要嫁到盛家去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要是个知趣的,就该躲起来。人家小鸢和北丞感情好好的,你总搅合,算怎么回事啊!” 老太太年纪大了,底气倒是足,教育起宋清殊来,词都不再重样的。 期间,她停下来喝了口水,宋清殊以为终于肯放她进去看莫北丞了,谁知,老太太放下杯子继续:“盛家更是不得了,盛熙川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是他未来的老婆,再缠着北丞不放,真得罪了他,哪天被盛司令一枪崩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北丞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宋清殊跟个犯错孩子似的被老太太教育。 莫老夫人喋喋不休,而她一张小脸白得厉害。 莫北丞赶忙快步走进来,伸手拉了宋清殊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对着自己的母亲皱眉:“妈,这么多年没见了,您一见小宝就说这些,也太过分了!” 老太太把椅子扶手拍的“啪啪”作响,她站起身来:“我为什么不能说?她知道你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北丞,这些年,宋清殊最对不起你!” 莫北丞忙扯了宋清殊的手臂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妈,我带小宝出去一趟,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莫老太太还在絮叨个不停,莫北丞已经拉着宋清殊走出门去。 “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莫北丞心疼道,“你外婆那么骂你,也不顶嘴,也不跑,你还真是个……”小傻瓜。 宋清殊跟在莫北丞后面亦步亦趋:“我打电话找你,想必你知道来意也不想见我,不如就直接登门咯。外婆说我两句没什么,毕竟当年我差点毁了你,你受了那么大委屈,陆家和莫家费了那么大力气做危机公关,我挨两句长辈的批评算得了什么。” 莫北丞停下来,定定地看了宋清殊好一会儿。 “小宝。”他轻声唤她。 “嗯?” “你是陆家和莫家宠大的千金大小姐。你可以骄纵,可以任性,却没必要这么懂事,知道吗?你这么懂事,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国外受了很多苦,让我内疚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你。” 宋清殊的心像被灌了一桶沙子进去,颗颗粒粒得疼。 她好半晌没说话。 “走,我们去附近咖啡厅坐坐。”莫北丞拿了车钥匙带她出去。 到了咖啡厅,莫北丞给自己点了杯美式,问都没问,给宋清殊点了杯热牛奶。 一直到饮品端上来,那杯牛奶放到宋清殊手边,见她笑,莫北丞才反应过来。 “过去我跟人谈事情,你总喜欢跟着,我都会点一杯热牛奶给你,竟然习惯了。”他泛起一丝苦笑。 宋清殊端起来,喝了一口。 温热的奶滑进胃里,整个人舒缓了很多。 胃是情绪器官,难过的时候会抽痛,刚才被莫老夫人骂,她的胃就在隐隐作痛。 这一口,对她有疗愈作用。 “现在我也喜欢喝热牛奶。”她又笑。 莫北丞却不笑,定定地看着她。 “其实你离开后,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没有你的日子。”他说。 宋清殊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有接话。 莫北丞看她的目光,像一潭幽深的水,嗓音里带了点伤感:“你像个小尾巴似的,在我身边跟了15年,走哪儿跟哪儿,突然就去了地球的另一端,你一走,我日子都不会过了。” 宋清殊的手握紧牛奶杯,指尖泛白。 莫北丞性子理智内敛,这样的剖白是头一次。 他过去从不会跟人说这样的话,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舅舅,那时候是我不懂事。”说起这件事,她除了难堪和道歉,也没有什么话说。 莫北丞摇摇头。 “流言蜚语从未对我造成困扰,因为那时候,你离开带来的不适应超越了一切。小宝,舅舅那时候太年轻,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弱了一些。如果那件事发生在现在,我一定不会任凭宋家把你送出去。” 宋清殊舒缓的胃又皱成一团。 她张了张嘴,嗓子发紧。 “舅舅,都过去了。”如今,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莫北丞:“这件事,对你,对我,对你干妈来说,伤害都很大。” “是我不懂事,造成了这个局面。” “小宝,不是的。能被你喜欢,不管是哪种意义的喜欢,我……舅舅都很骄傲。” 几天不见,莫北丞似乎有太多话要跟她说,宋清殊很意外。 这些话,是她从未听过的。 因为走的时候太小,莫北丞从未把她当大人看待。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30章 买包 宋清殊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在她年纪小对莫北丞充满梦幻爱恋的时候,无数次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希望他说,从未怪过她。 他也很想她,像她想念他那样。 如今,他说了差不多的话,宋清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双手握紧牛奶杯,才抑制住扣手心的冲动。 “小宝,我这几天心情很不好。”莫北丞又说。 宋清殊当然知道,她表示理解:“是我害的小鸢姐误会了,舅舅,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这件事。你们恋爱,订婚,也有一年多了。这么点小事,真的不值得冷战闹分手。” “跟小鸢闹误会的确影响心情,但影响得没有那么多。”莫北丞苦笑,端起面前的咖啡饮了一口,“我……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听到你在盛熙川那里过夜,我的心情很复杂。到现在,我都没弄清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宋清殊的心脏狂跳起来,声音大到让她自己吃了一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微微颤抖,以至于牛奶杯从手心滑落到桌面上,“咚”的一声溅了些液体出来。 如果她是个不管不顾的人,那眼下莫北丞这番话,是她做梦都想听到的。 她应该站起来,抱住他,跟他撒娇。 问他,舅舅你也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对不对? 可她不能。 “看着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难免心疼。舅舅,你该庆幸盛熙川比别的猪体面一点。”她竟然还能硬挤出一丝笑容。 莫北丞怔了一下,他该适可而止,顺着宋清殊的话下来的。 可他这会儿实在有些感性。 “你和盛熙川……” 后面的话,他不好问。 宋清殊本能想告诉莫北丞她和盛熙川什么都没发生。 可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呢?她是盛熙川的未婚妻,两人做那档子事是早晚的事。而且,她特地告诉莫北丞她还是处子之身,且不是更坐实了居心叵测。 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她今天,还要做说客。 “早晚的事不是吗,舅舅?” 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反问。 莫北丞沉默下去。 他往自己的咖啡里加糖,之后,低头搅拌了许久。 莫北丞从来不喝加糖美式,宋清殊看着他,心如刀绞。 好在两人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事态并没有失控。 他们对坐了足足5分钟没有再说话,5分钟后,还是莫北丞先开口:“你今天来,也想劝我去哄小鸢?” 宋清殊不敢隐瞒。 她乖巧地看着他,正色道:“舅舅,我的确是领了干妈的任务来的,但更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喜欢小鸢姐吗?或者说,跟她结婚,即使不是出于喜欢这个人,你也甘之如饴吗?” 后面这句话,也是宋清殊斟酌过的。她跟盛熙川就是这种情况,虽然没感情,但是她愿意。这么问莫北丞,也不算冒犯。 “我喜欢她。”莫北丞回答得算是痛快,“但如果她永远在心里过不了你这一关,我们只能分道扬镳。” 无条件的偏爱最动人,宋清殊心里微微震荡。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宋清殊目光恳切:“舅舅,既然你喜欢小鸢姐,就不要再冷战了。也要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把我往后排。毕竟,以后跟你共同生活,经历风雨的人是她,能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她。” 莫北丞喝了一口加太多糖的咖啡,又放下。 “你真的这么想?小宝,她那样误会你,你还是希望我娶她?” 宋清殊点头:“舅舅,我没有那么重要,设身处地想也能够理解小鸢姐。重要的是这件事你怎么想。如果真的跟小鸢姐解除婚约,你会后悔吗?如果会后悔,就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去解决吧。” 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个多小时,说的话比分开的8年都要多。 最终,宋清殊决定带着莫北丞去给沈小鸢挑一件礼物,然后由他去道歉—— 所谓道歉,也不过是给个台阶下。沈家那边说,沈小鸢那天闹完回去就后悔了,每天眼巴巴盼着莫北丞主动找她呢。 “去买个包吧,我看小鸢姐每次背的包都不重样,她一定喜欢。”宋清殊出主意。 莫北丞自然是赞同:“小宝真是个心细的人,这都能发现。小鸢有一整面墙的包,足足200多个。” 宋清殊:“那就去买个最贵的,有收藏价值的。” 咖啡馆在商场底商,两人很快进了商场爱马-仕专柜。 “这款有现货吗?”宋清殊在手机里调出了鳄鱼皮铂金包的照片给柜姐看。 柜姐眼睛都亮了。 “客人,这款包销售价格是256万,而且要搭配同价位的商品,您看可以吗?” 莫北丞自然是没什么疑义,转头看宋清殊:“那就配一些小宝喜欢的东西吧,家具,包或者生活用品都可以。” 宋清殊摇头:“我没什么需要。” 她虽然这么说,莫北丞还是选了些珠宝胸针之类配货。 接着,随手拿起一条裙子,在宋清殊身上比了一下:“可以去试试这条裙子,是你的风格。” 宋清殊还未开口拒绝,就听一个声音道:“宋小姐,果然是你!” 她循声望去,就看到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帕丽,她身后赫然站着盛熙川。 宋清殊看到帕丽本能地不舒服,可帕丽先打招呼,她自然不能小家子气。 “帕丽小姐,盛总,真巧。”她对两人微笑了一下。 莫北丞和盛熙川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这是配货呢?”帕丽却走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宋小姐,莫先生这是给你买了个喜马拉雅铂金吗?配货都要配几百万。” 不是给她买的,是给沈小鸢。 可没必要跟帕丽解释。 柜姐应该是想拍马屁,马上微笑道:“是的,莫先生对女朋友非常大方,准备买我们店里最贵的包!” 宋清殊的呼吸顿了一顿。 被人在公众场合当成舅舅的女朋友,这是过去做梦都想要的场景。 她甚至忘了解释,莫北丞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第31章 帕丽挑衅 听柜姐这样说,帕丽回头睨了一眼盛熙川,又转头看两人。 神情似笑非笑。 她故意问柜姐:“喜马拉雅铂金,你们店里有几只?” 柜姐看帕丽和盛熙川穿衣打扮也价值不菲,又跟莫北丞和宋清殊认识,知道她是不差钱的。 马上道:“目前这边只有一只,不过可以给您空运一只过来,48小时内到货,您看可以吗?” 帕丽叹口气,听上去遗憾极了。 “我之前跟你的同事lucy预定了,她今天休假。本来还想明天去拉斯维加斯看秀的时候背着,既然只有一个,那就让给宋小姐吧。” 帕丽的语气遗憾极了。 一边说着,一边摘了墨镜娇嗔地回头看了一眼盛熙川。 “某人可要承我的情哦,我可是为了你才忍痛割爱的。” 盛熙川手插着口袋,站在商场门口的光影里。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还是那副闲在在的模样,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有人要你让。” “哦?”帕丽抬高了声音,“你的意思是,我跟宋小姐抢没关系吗?” 盛熙川声线散漫,眼皮子都不抬:“你都说了你提前跟柜姐预定了,怎么算抢呢?” 听盛熙川这样说,宋清殊便多看了他两眼。 他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反正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对,我就是已经预定了!”·听盛熙川竟然帮着自己说话,帕丽有点喜形于色。 她先是颇傲气第看了宋清殊一眼,又对盛熙川道:“既然这样,我也快过生日了,不如,这个包你送我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加上配货500多万而已,帕丽一部戏就能赚10倍出来,但她要的是这种被男人捧着,帮忙买单的感觉。 特别是当着宋清殊的面。 帕丽入行早,一路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漂亮女孩见得多了,从未觉得谁可以对她构成威胁。可对于宋清殊,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尽管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宋清殊不如自己美貌俏皮,不如自己招男人喜欢,可见了她,依然忍不住如临大敌,根本松懈不下来。 如果盛熙川当着宋清殊的面给自己买了包,那就不一样了。 盛熙川没有接帕丽的话,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莫北丞和宋清殊:“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要不,你们看看别的?” 如果这个包是宋清殊点名要,莫北丞一定不会轻易退让。 可这个包不是宋清殊要的,只是买给沈小鸢的礼物。 莫北丞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宋清殊道:“小宝,我们去看看别的。” 宋清殊更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盛熙川杠,便也点点头。 她客客气气对帕丽和盛熙川道:“那帕丽小姐,盛总,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宋清殊没什么情绪,跟莫北丞直接离开了。 帕丽做好了跟宋清殊一场恶战的准备,眼巴巴等着她跟盛熙川哭闹,没想到这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竟然就这样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张了张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搭着盛熙川的肩道:“熙川,没想到你小未婚妻竟然这么大度,该不会现在强撑,一会儿回去趴在舅舅怀里偷偷哭吧?哈哈……” 帕丽也知道宋清殊和莫北丞的那段往事,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点评一番。 盛熙川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捏住帕丽的手腕,将她那只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了下去,接着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 他语气淡淡的:“你挺大个女明星,家长里短跟个八婆似的,不嫌掉价?” “哎呀,开个玩笑罢了。我看宋清殊还是挺不高兴的,要不我还是让给她吧。”帕丽假意试探道。 盛熙川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看屏幕,眼皮子都没抬:“你随意。” 帕丽不敢再矫情,笑道:“下次再割爱吧,这次好容易盛大总裁要买了送我!” 她不敢再盛熙川面前花样太多,也怕他不耐烦。 看盛熙川不做声,便赶忙配货去了。 包加上同等价位的珠宝,一共500多万。 选购完毕,帕丽便喜滋滋地站在了一边。 柜姐走到盛熙川面前,毕恭毕敬:“先生,您这边是支票还是刷卡?” 盛熙川散漫地看她一眼:“她买包,你问她啊,找我做什么?” 帕丽下不来台,表情管理都忘了。 “你不是说要送我?” 盛熙川:“什么时候?” “刚才……”帕丽想了想,他刚才只是让莫北丞和宋清殊看看别的,并没有说要为她买单。 是她会错了意。 500万对普通人是天文数字,对他们两人来说却不多。有时候盛熙川一高兴,手指缝里随便漏的,都比这个多。 她有点没面子,面上还在跟盛熙川玩笑:“就算你买一个送我又怎么了,500万对你来说又不多,别这么没绅士风度。” 盛熙川:“巧了,我这个人一直没什么绅士风度。” 帕丽气得咬牙:“好你个盛熙川,真是有了老婆忘了朋友!” 她娇嗔地跺脚,最终还是自己刷了卡。 而宋清殊和莫北丞去了隔壁的梵克-雅宝。 沈小鸢是奢侈品的狂热份子,喜欢包,也喜欢首饰,宋清殊也懒得跟帕丽置气,一去就让柜姐拿出了最有收藏价值的项链来。 “小鸢姐戴这个肯定好看。”她拿给莫北丞说。 “小宝喜欢吗?给小宝也买一串。”莫北丞问。 宋清殊摇摇头:“我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 她是更崇尚自然的人,平时穿衣服也很森系,对珠光宝气的东西并不感冒。 莫北丞点点头:“难怪那天我送你的粉钻手链,也没见你戴。” 宋清殊不戴却不是因为不喜欢。 她怕多生事端,便没有告诉莫北丞手链在盛熙川处丢失过的事,只说:“那串粉钻太贵重,平时戴怕丢,有什么正式场合再说吧。” 莫北丞看着她,眼神温柔,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买完项链出来,又在商场和盛熙川帕丽两人狭路相逢。 第32章 兄弟 帕丽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她的战利品,盛熙川不远不近走在一旁。 一见宋清殊和莫北丞,帕丽便先发制人:“莫先生给宋小姐买了什么?宋小姐真幸运,能嫁给熙川不说,还有个这样好的舅舅。” 帕丽说这话,宋清殊下意识怕盛熙川再误会,看了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盛熙川扯了下唇角,眼神里带了点轻视。 宋清殊知道他误会了。 “东西不是给我买的,不过我舅舅的确是天下第一好舅舅。”她不卑不亢,假装没听懂帕丽的阴阳怪气。 此时,莫北丞和宋清殊都有点别扭,莫北丞是因为盛熙川那天早上示威似的电话,而宋清殊不舒服,是他一个要结婚的男人跟别的女人逛街不说,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可这些情绪却又不足为外人道。 莫北丞没有立场,而宋清殊是这段关系里的下峰,哪里有管盛熙川的资格? 宋清殊说完,就给了莫北丞一个眼神,两人准备走。 谁知帕丽又开始蹬鼻子上脸:“虽说宋小姐和莫先生肯定没什么,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走太近了还是不好。宋小姐,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们熙川了,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宋清殊长睫扑闪了一下,语气淡淡的:“没想到帕丽小姐还是个懂礼数的人。” 帕丽:“这话说的,那当然了!” 宋清殊:“那帕丽小姐也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虽说你和盛总肯定没什么,可到底是孤男寡女,别走太近了让人说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她用帕丽的话回敬回去。 “那能一样吗?”帕丽露出浮夸表情,表现得特别不可思议,“你居然会怀疑我,也太好笑了,我和熙川多年的发小兄弟情,要是有什么,也就轮不到你了,宋小姐!” “你说是不是,熙川?”说着,又靠近盛熙川,伸手摇了一下他的手臂。 表情浮夸,小动作又多,帕丽行走演艺圈,还真是只靠一张脸。 宋清殊想起了帕丽某个作品的剧评。 在那部剧里,帕丽喜怒哀乐都瞪大眼睛,神态极其僵硬。有人评论:“好可怕,帕丽又来瞪人了。” 想到这里,宋清殊突然不合时宜地低头扑哧一笑。 另外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宋清殊努力憋了笑,对帕丽道:“那帕丽小姐在我结婚前抓紧再享受一下兄弟情吧,因为等我结婚后,你兄弟再给你买什么,可就是婚后共同财产了。” 自称兄弟的漂亮女人才是最爱搞雌竞的,宋清殊懂。 说完,她对盛熙川摇摇手:“再见,盛总。” 盛熙川还是那副富贵闲人的模样,嘴都懒得张。 一直到宋清殊和莫北丞离开视线,他的眸子里才满是寒意。 “你这小未婚妻还真是挺厉害,我要是莫北丞,我也愿意给她花钱。这样的女人,为她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啊!”帕丽又对盛熙川说,“我最羡慕这种小白莲花似的女孩了,可惜我一出道就是大女人,真的装不来。” 盛熙川促狭地打量她:“自己花不到我的钱,嫉妒啦?” 帕丽跺脚:“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嫉妒,我要是男人,我也对你小未婚妻有保护欲。你个死直男,你不懂!” 两人走出商场,盛熙川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帕丽,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你离她远点。” 他的语气里带着刀光剑影,帕丽转头看他,被他烟雾里阴森的脸色吓了一跳。 她不再敢说什么了。 盛熙川从商场回了公司,回去后,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 全公司的高层都跟着遭了殃,一时间人心惶惶。 吴小爱去汇报工作出了岔子,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一直到晚上,苏白打电话叫他:“我在琼林宴,你过来玩吗?” 盛熙川冷嘲热讽:“玩什么玩,苏白,你这种纨绔子弟就知道玩,早晚把苏家败光!” 苏白那边平白挨了顿骂,委屈得不行:“大哥,你吃枪药了?我怎么就纨绔子弟了,我已经加了三天班了,玩一下又不犯法!” 盛熙川不耐烦:“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苏白:“真是不识好人心,今天小清殊帮她舅舅求婚,你不来就算了。” 苏白还在吱哇乱叫,盛熙川直接挂了。 苏白说的并不准备,莫北丞和沈小鸢原本就订了婚,没有先订婚再求婚的道理。 事实上,是莫北丞托人组了个局,陆夫人又从中撮合,找了跟沈小鸢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将她“骗”过来,替她和莫北丞创造机会。 陆夫人说,沈小鸢那天跟莫北丞吵完架就后悔了,只是有点下不来台,要的就是莫北丞给她个台阶下。 宋清殊原本不想去的,因为这件事她又没做错什么,可她以后总不能跟沈小鸢不来往,想了想还是去了。 一群人在琼林宴开派对,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宋清殊时刻盯着门口的方向,等沈小鸢过来。 沈小鸢比他们大概晚到半个小时吧,一进门看到莫北丞和宋清殊也在,便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不过是几天不见,她的下巴都尖了一些,看着清减了不少。 看来跟莫北丞闹分手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见沈小鸢进门,宋清殊先站了起来。 “小鸢姐,这边坐!” 不管沈小鸢怎么对她,她要先拿出个态度来。 宋清殊赶忙对沈小鸢示意莫北丞身边的位置,又殷勤地替她拿了饮料。 沈小鸢想起自己上次对宋清殊的态度,便有点抹不开面儿。 转头要走是不行的,跟莫北丞吵架的这几天里,莫北丞完全没有联系她,这次再走了,怕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沈小鸢委委屈屈,找了个离莫北丞和宋清殊很远的位置坐下。 她只跟她朋友说话,看上去很高冷。可时不时偷看莫北丞的眼神出卖了她。 宋清殊这阵子对沈小鸢的观察来看,她心眼的确有些小,不过好在对舅舅的感情是真的。 “舅舅,你快去。”宋清殊推了莫北丞一把。 于是,莫北丞坐到了沈小鸢的身边去。 第33章 非礼勿视 莫北丞和沈小鸢的位置距离宋清殊有点远,宋清殊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看动作,起初沈小鸢还在拿乔,故意扭过身子不理莫北丞,到后来莫北丞把她扭过来面对他说话,再后来,她就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两人抱在一起,沈小鸢哭得抽抽嗒嗒,各种委屈。 莫北丞替她擦眼泪,又把那串梵克-雅宝的项链拿出来替她戴上。 应该是和好了。 宋清殊看着两人想,她忽略心头那点酸涩,露出笑容来。 对舅舅好的事,就该高兴。 又过了一会儿,沈小鸢对她走过来。 沈小鸢面对她有点不好意思。 “小宝,谢谢你帮我选的项链,我很喜欢。” 说这话,已经是求和了。 宋清殊赶忙陪笑道:“小鸢姐,你喜欢就好。舅舅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才向我求助。” 后面这句,算是善意的谎言。 宋清殊听到不远处有人轻笑了一声。 她偏头,才注意到了3点钟方向的盛熙川。 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宋清殊想想上午平白被帕丽奚落就心里窝火,便权当没看见他,招呼都没过去打一个。 沈小鸢和莫北丞和好了,她的目标也达成了。后面宋清殊便开始兴趣缺缺。 可她不能走,提前走了,便是嫉妒沈小鸢,指不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捱也是要捱到散场的。 压抑的时候喝冰可乐透气,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她又拿了罐冰可乐去走廊里喝。 可乐特有的冰爽口感,让宋清殊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往前走,好巧不巧,看到走廊的拐角处,莫北丞把沈小鸢按在墙上亲。 莫北丞背对她,一手搂着沈小鸢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脸,亲得异常忘情。 沈小鸢闭着眼,双臂吊在莫北丞的颈上,更是意乱情迷。 暧昧的声响在走廊里若有似无。 宋清殊站在那里,世界都褪成了黑白色。 可乐的那口气泡,堵在她的喉间,吞不下,呕不出。 莫北丞和沈小鸢是情侣,之前还睡在一起,接吻是多么平常的事。 可知道和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 手里的可乐罐子捏得不成样子,宋清殊知道,非礼勿视,她该拔腿走掉的,可脚下像灌了铅,迈不动步。 突然,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接着,她被人直接带离现场,到了拐角的另一边。 宋清殊被吓了一跳,那股熟悉的松木香袭来,她便没有呼救,任由那人把她也按在了墙上。 除了盛熙川没有别人。 宋清殊此时烦躁得厉害,对他便更加迁怒。 她抬眼瞪他。 盛熙川才不在意她杀人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看她,语带促狭:“喜欢看别人接吻,宋小姐什么嗜好?” 这话宋清殊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找借口:“出来喝水,撞见了而已。” “怎么,羡慕啊?还是伤心你舅舅亲的人不是你?” 盛熙川凑得太近,他的体温比她高上许多,宋清殊觉得透不过气。 可她靠在墙上,躲都没地方躲。 她凝眉,眼神不悦:“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只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问我做什么?” 盛熙川伸手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嗯?” 会所走廊的灯稍显暧昧,盛熙川一双深邃的眼睛在灯下也幽幽暗暗,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宋清殊看不懂。 她没恋爱过,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几个男人,她那点情商,人际交往够用,两性之间却实在不够。 她一点都不懂男人,不管是舅舅还是盛熙川,她都不懂。 她有点沮丧,却依然倔强地看着他:“不管是你,还是沈小鸢,你们从来没有在心里相信过我!你们都觉得我这个人虚伪,不认账,一边要嫁给别人了,一边对自己舅舅贼心不死!觉得我时时刻刻在试图打扰我舅舅的感情!” 提起莫北丞,宋清殊鲜有情绪平和的时候,她的眼圈又红了。 盛熙川看了她好一会儿:“我有说过不相信你?自己倒是心虚,总结了那么多别人的猜测。” 宋清殊说不过他,索性抿唇不再言语。 盛熙川捉她的手腕,看完一只又看另一只。 “干嘛?”宋清殊抽回去。 “手链怎么不戴?” 宋清殊在心里迅速兜了个圈子。 那是舅舅送的手链,盛熙川还为此阴阳怪气过,这么问,说不定是一种试探。 她在心里叹口气,她这种小白选手面对盛熙川这样的高段位,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又不是什么特别意义的东西,偶尔搭配衣服才会戴一下。”她尽可能让自己语气随意。 盛熙川松开她,后退了一点。 显然这个答案,也不怎么让他满意。 宋清殊试探:“要不,我扔了?”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一边说没有特殊意义,一边心虚要扔,你还真是前后矛盾。” 也是…… 宋清殊心情本就不美丽,索性开始摆烂。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祝盛总玩得开心。”她要逃。 “跑什么,聊聊。” 盛熙川兜住了她的腰,又把她按在了墙上。 “喜欢爱-马仕?” “不怎么喜欢。”宋清殊实话实说,反应了一下才想起盛熙川问什么,“我都说了不是给我买的,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了而已。昨天买的那串梵克-雅宝就戴在沈小鸢脖子上,你也看到了。” 她不高兴,语气里便带了点怨气:“一个两个的,防我跟防贼似的。我才不会让舅舅给我买这些东西。当然,舅舅给我的钱,可以把爱马仕中国区所有产品买下来就是了。” 后面这话,是有意跟盛熙川置气。 盛熙川晦暗不明地看她:“做了盛太太,就不必再花莫北丞的钱了。” 宋清殊嘴快:“你的钱有用,还要捧帕丽,我花舅舅的,给你省一点。”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托起了她的下巴。 “难怪今天一直给我脸色看,吃醋了?” 第34章 靠近 吃醋,谈不上。 宋清殊又不喜欢盛熙川,自然不可能因为帕丽的存在吃醋。 她觉得,更像一种因为权力不对等而带来的屈辱感。 盛熙川是上位者,可以带帕丽逛商场,给帕丽买包。 而她,在这段关系里没有话语权。 落后就要挨打,她挨打,便是因为莫北丞的存在就要被他诟病,被帕丽嘲讽,被所有人防贼似的防着。 不过宋清殊是个不怎么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她可不记得自己给过盛熙川脸色看。 可对自己未来的丈夫,说没有吃醋,似乎也不太合适。 “我不该吃醋吗?”她反问。 看盛熙川有点古怪的神情,随即又垂下眼。 这么问,也不合适。 “抱歉,是我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什么位置?” “盛熙川,这话非要我说出来吗?在这段关系里,我们的地位并不对等,我和吴小爱,和那个会做青菜粥的保姆阿姨差不多,我们只是分工不同,地位上没有本质区别。但帕丽是你的红颜知己,再不济也是个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该指摘这件事。” 盛熙川盯了她好一会儿,手上的力度倒是轻了一些:“这话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刚喝了半瓶醋。” 他们凑得有些近,宋清殊呼吸不畅。 “我娶的是老婆,不是秘书,也不是佣人,没人说你和她们差不多。” 宋清殊赌气:“我还能管你不成?” 盛熙川:“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宋清殊想说怎么试,突然,盛熙川一手握住她的腰,猛地凑近。 此时,两人的侧脸几乎贴在一起,他温软的唇瓣微微碰触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引得宋清殊一阵战栗。 她忘记了怎么呼吸,心跳也不对劲。 “你发什么疯。”宋清殊轻喘了一声。 她全部的血液都在头顶,脖子,脸,耳朵尖,都是红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莫北丞和沈小鸢走了过来。 “我们不要打扰他们。”宋清殊听沈小鸢轻笑着说。 他们走了过去,盛熙川才在她耳旁低笑:“要是没有我,沈小鸢还以为你故意在这里看别人亲热。到时候你可是有嘴也说不清的。还不快谢谢我?” 宋清殊咬牙:“多谢你,现在他们走了,你能不能放开我?” 盛熙川这才松了手。 宋清殊逃也似的回了包房。 她双颊滚烫,脸上的热度好久没有散去。 既然都被莫北丞和沈小鸢撞见了和盛熙川“亲热”,那她提前离场应该没关系了。 她拿了自己的包,去跟两人告别。 “舅舅,小鸢姐,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莫北丞眼里有很多话要说,却也只是点了一下头。 沈小鸢这次笑得很真诚:“小宝和盛总感情真好。” 宋清殊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便笑了笑离开了。 谁知,刚到会所门口又遇到了盛熙川。 此时,盛熙川正站在车前,被两个美女拦着要微信。 他今天开了辆深灰色迈凯伦,穿一身咖色休闲西装,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如临风玉树,引得不少路过的女孩行注目礼。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其中一个美女问他。 “不方便。”盛熙川永远这样不假辞色。 “帅哥别这么高冷嘛,以后大家可以一起玩。”另一个美女把手搭上他的肩。 盛熙川:“把你的脏手拿开,小心我老婆来了泼你硫酸。” 那美女顿时笑了:“开什么玩笑,哪有人来这种地方玩还带老婆的,帅哥你真幽默!” 盛熙川便对着宋清殊的方向喊:“老婆,快来,有人骚扰我!” 看这意思,这个场宋清殊是非救不可的。 两位美女也因为盛熙川的话回了头,看到了走出了的宋清殊。 宋清殊黑发白裙,面容沉静,定定地站在夜色里,跟会所门口光怪陆离的虹霓形成巨大反差。 因为她的存在,周围环境仿佛都静了下来。 两位美女惊讶得忘了说话。 宋清殊不得不轻声咳嗽了一声,道:“两位美女,想加微信可以加我的,我老公这个人情商低,说话难听,跟他聊天你们不会开心的。”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其中一个低声说,赶忙拉着另一个走远了。 盛熙川这才对宋清殊抬了抬下巴,神情傲娇道:“我刚替你解围,你又救了我,这下扯平了。” 宋清殊懒得理他。 “我回家了盛总,再见。” 她往路边走去,准备打车。 盛熙川开着车缓缓跟上:“我送你的车当摆设?” 宋清殊尴尬:“我不会左舵……” 她在不能考驾照的年纪就出了国,一学车就是右舵驾驶,回国看所有车的驾驶位在左,行人靠右,还狠狠不习惯了两天。 “那给你配个司机,还是陪你重考驾照?” 倒也不必这么殷勤,让人怪害怕的。 “不用,等我下周不太忙了,可以去重新学习一下,然后换国内驾照。” “行。”盛熙川倒也没有揪住不放,“走,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不顺路。”宋清殊拒绝得飞快。 每次跟盛熙川在一起,宋清殊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盛熙川把手搭在车门上,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滑过:“你好像很怕我?” 那还用问?谁不怕你,你一生气,上京城都要抖三抖。 “没有,你多心了。” 此时,一辆空车过来,宋清殊赶忙拦住。 她坐进车里,如释重负:“再见盛总。” 宋清殊坐在车里,一点点远去。 盛熙川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一直到苏白也走了出来。 “不多玩一会儿,现在就走了?”苏白问他。 盛熙川:“走了,没意思。” 苏白看他望着马路的方向,恍然大悟:“是因为小清殊走了,你觉得没意思吧?看不出来啊,你挺恋爱脑啊!” 盛熙川冷冷一眼扫过去,苏白瞬间闭嘴。 “走了。”他对苏白摇摇手要上车。 苏白不死心又追上他说话:“不过你挺有意思,让我推荐那么着名的珠宝设计师,结果花重金让人家做了串赝品手链出来,人家设计师都不好意思发到社交平台宣传。” 第35章 争吵 盛熙川回头睨了苏白一眼,神情嫌弃:“那叫复刻,什么赝品,不要不懂装懂。” “好,复刻。”苏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你那个原版,也不过是中古时期的,你又不是买不起,干嘛复刻一串一样的,花的钱都够买个原版了。” “因为我这个人有钱没处花,我贱。”盛熙川冷笑。 他显然不耐烦了,坐进车里,一脚油门踩下去,迈凯伦响起轰鸣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苏白在原地吃尾气,对盛熙川远去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宋清殊回到宋家,已经挺晚了。 回去时,一家人在客厅。 宋先生正在看财经频道,宋妍妍躺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宋夫人腿上,跟宋夫人说着话。 而,宋耀宗盘着腿在一旁打游戏。 其乐融融的画面,显得她格外多余。 “我回来了,爸妈。”宋清殊打招呼。 宋先生点点头,继续看电视。 “吃饭了吗清殊,要不要厨房给你做一些?”宋夫人也没动,只是抬头对她笑道。 宋妍妍刚被她打过一巴掌,不可能搭理她,此时转了个头,把脸埋在宋夫人怀里,而宋耀宗游戏输了,对着手机骂骂咧咧,权当她不存在。 宋清殊鼻腔涌上淡淡的酸涩:“吃过了,我先上去了。” 她和这一家人流着一样的血,可她是个外人。 白天经历了太多事,情绪太复杂,宋家这点漠视简直不算什么。 宋清殊疲惫不堪。 她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心里一片灰。 第二天一早,宋夫人却来敲她的房门,问她早饭有没有想吃的餐品,态度殷勤。 宋清殊隔着窗帘的缝隙看外面的天光,太阳没从西边出来。 “妈,我不挑食的,都可以。”宋清殊揉揉眼睛说。 “好,那你一会儿下来吃饭哦。”宋夫人满脸堆笑地走了。 宋清殊不明所以,却还是快速洗漱完走了下去。 宋家餐厅里,除了宋家人,还坐着个年轻男人,宋清殊喝醉酒那天见过,是盛熙川的另一个秘书杨端。 “杨秘书,你怎么来了?”想必是找她的。 杨端一见宋清殊,赶忙让人端了好几个橙色的盒子和礼袋过来,直接摆在了宋家的餐桌上。 “盛总说您喜欢爱-马仕,特地给您挑了几个包送过来。”杨端对宋清殊满脸堆笑。 包不可能是盛熙川亲自挑的,他才没有那么闲心,最大的可能是盛熙川掏钱,让杨端随便去买几个。 宋清殊略略一想便能知道其中的缘由,无非是觉得昨天和帕丽那一出不太体面,怕她心理不平衡。 这种手段,普通人用叫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盛熙川用,就是怀柔政策,是帝王术。 宋清殊突然想起清装剧里的桥段来:帝王冤枉了妃子,为了安抚,让太监总管从库房里捧了奇珍异宝送去,对着宫殿高喊一声,“万岁爷赏。” 要是在清代,她是要跪地谢主隆恩的。 宋清殊有点想笑,但到底忍住了。 她这个人,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一根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 她若不是犟种,也不可能八年过去,依然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依然喜欢莫北丞。 她决定联姻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自己,把盛家当甲方就好,不必走心。 因为自始至终觉得盛熙川是不重要的人,那么昨天他那么干最多影响心情,至于有多生气,多难受,倒也没有。 他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多此一举了。 但盛熙川乐于给她面子,她自然不能不识好歹。 “多谢。” 宋清殊连盒子都没打开,随口道谢,把东西收了。 宋夫人站在一旁,满脸堆笑:“杨秘书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杨端道:“宋夫人客气了,我吃过饭来的。” 杨端又寒暄了两句,才从宋宅走了。 杨端一走,宋夫人才问宋清殊:“怎么盛熙川送了你这么多东西?” 宋清殊还没说话,她打开了最大的那个盒子,惊叹道:“雾面喜马拉雅钻扣?这款包全球也没有几只!盛熙川这么大手笔!” 宋夫人一惊一乍,丝毫没有贵妇的矜持劲儿,她跟陆夫人比起来,的确俗气。 宋清殊直皱眉。 “清殊,你跟盛熙川要包,他就给你买了?”宋夫人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盛熙川送车那天,殷勤又热情。 宋清殊随手把那个盒子盖上,神情很淡:“妈,我没找他要,昨天上午逛专柜,正好被他看到了。” “你是说,盛熙川只是看到了你在看包,就主动给你买了?没想到我女儿这么有魅力!”宋夫人眼睛一转,又开始她的算计, 她拉了宋清殊的手,亲亲热热:“女儿,你要是嫁过去,可得多帮衬帮衬家里。你想想,要不是爸妈替你步步谋划,你怎么能到陆家做干女儿,又能嫁到上京最有权势的人家?上京多少千金大小姐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 这话可是戳到了宋清殊的肺管子上。 她看着宋夫人,气得心口胸口疼,张了张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憋了20几年的恶气。 忍无可忍,不必再忍。 于是,宋清殊冷冷地看着宋夫人道:“羡慕我什么?羡慕有利用价值,能被父母当个物件儿拿着去讨好人么?” “你怎么说话呢?”此时,坐在最里面吃早饭的宋先生“啪”地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宋妍妍姐弟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好戏似的看她。 宋清殊并不惧怕宋先生的眼神,她冷冷回望过去。 “我不说破,彼此给个面子也就算了。竟然还主动提起来了?别人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没出满月就被送人?羡慕我被要回宋家,一个月不到就送出国?还是那句话,嫁给盛熙川要是个好差事,也不至于落到我一个被流放的女儿头上!” “宋清殊!”宋先生被她一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站起身朝她走来。 他气势汹汹,以至于宋清殊以为要打她,稍微后退了半步。 “我们把你送出去,也选的好人家送的!陆夫人对你不好吗?你在陆家,全家捧着你!还不是你自己不知廉耻,写那样的日记。自己被人说三道四,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我们又把你送出国。处处为你考虑,现在倒是反过来落这样的埋怨!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36章 寒心 宋清殊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种逻辑神人。 人的行为具有一致性,试问,一个让老婆堕了三次胎,只为能生儿子的男人,还能指望他多么明事理? 而且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宋夫人能为了所谓的宋家“香火”配合丈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显然也是个糊涂蛋。 有了糊涂蛋父母,连带着她的姐姐宋妍妍,弟弟宋耀宗,都继承了糊涂蛋基因。 宋家能发达,也不过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根基不深,走不远的。 因此,宋清殊骨子里顶瞧不上宋家人。 这样说来,她当年被送给陆夫人养,并不见得是坏事。 最起码陆夫人在她的性格形成阶段,给了她很好的教育,不管是读书还是做人方面。 可这件事,不是宋家的恩情,他们将她送人,也不是为了她好。 “我有的选吗?”宋清殊反问他,“不管是把我送给干妈,还是送出国,我有的选吗?爸爸,你扪心自问,你们做这些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说到底,不过是宋家的利益和面子!” “清殊,宋家的利益和面子,就是你的利益和面子!”宋夫人见宋先生被宋清殊气得青筋暴起,也加入了这场战争。“至于让你嫁给盛家,我们并不是没想过让妍妍去,可是……” “爸,妈,”一直看戏的宋妍妍打断他们,冷笑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为什么宋清殊这么多年没有怨言,现在开始抱怨了?不就是因为跟盛熙川睡过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她现在,觉得跟她的娘家不是一个档次了,自然是要划清界限的!” 宋清殊不想跟宋妍妍解释,她和盛熙川是怎么回事,还轮不到她置喙。 “宋妍妍,你一个姑娘家,天天盯着我和盛熙川睡没睡过,这么饥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想睡没有这个机会。” “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宋妍妍扑上来扯她的头发,宋清殊猛推了她一把。 此时,小霸王宋耀宗也加入了战争。 “宋清殊,你敢打我姐!”他去捉宋清殊的手腕,扭得她生疼。 宋清殊用尽蛮力甩开宋耀宗,看着眼前同生同气的一家人,心底悲凉的厉害。 “我们都冷静冷静。”她说,先自行转身离开。 宋清殊回到房里,越想越生气。 前20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就能忍,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就这么爆发了出来。 还真是猝不及防。 宋清殊想搬出去住,可她和盛熙川的婚礼也不过倒计时两个多星期时间了,实在是没必要。 结了婚,她就搬去跟盛熙川住了,何苦多折腾一趟。 这么想着,跟盛熙川一起生活倒还是好的,起码她把他当老板,可以就事论事,不会伤感情。 可跟宋家人的血缘关系,将是她一生的枷锁。 宋清殊的心情实在是不好。 她把自己扔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闭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根本静不下来。 于是,她干脆又起来,换好衣服出门。 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去做点该做的事。 宋清殊决定去疗养院看盛老爷子。 既然要做个合格的乙方,那做一个孝顺的孙媳妇,便是服务中的重要一项。 再说,盛熙川又送跑车又送包,给足了她面子,她也该表示一下的。 宋清殊到的时候,老爷子正躺在床上发呆,又是一脸的不高兴。 看到他,宋清殊突然忘了自己那点糟心事,有点想笑。 她没觉得盛司令有多像老爷子,但盛熙川实在是像,特别是神情,有一种上位者的倦怠和难讨好。 盛熙川现在就天天摆着一张冰山脸,等老了大概也是个不太好伺候的老头。 于是她真的笑了。 盛老爷子撩起眼皮闲闲地看她:“笑什么?” 宋清殊拉了把椅子往他床头一坐:“我看见爷爷心里高兴。” 盛老爷子稍稍坐起来,傲娇地扬了扬下巴,神色稍霁。 “爷爷还记得我吗,我是清殊。”宋清殊一脸乖巧。 老爷子瞟她:“我老头子是病了,不是傻了。你又来做什么?” 看来嘴毒也是家传,宋清殊又想起盛熙川那张毒死人不偿命的嘴来。 宋清殊又陪笑:“我不是说每星期来看看您,当然要说话算话了。” 说来也怪,按理说,盛老爷子军功赫赫,比盛熙川更有威严。而且他发脾气的时候,是把东西砸得遍地都是,比盛熙川还要彪悍一些。可宋清殊怕盛熙川,对老爷子却从来没有惧怕过。 她坐在那里看着盛老爷子,想起他当年的那些事迹,以及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有几分心疼。 “爷爷,您疼不疼?”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盛老爷子打量她一眼:“还行,习惯了。” 老爷子没有交谈的意思,宋清殊便安安静静坐着。 坐了一会儿,听老爷子问她:“我的礼物呢?” 宋清殊逗他:“没有礼物。” 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空手来看我的,你是头一个。” 宋清殊这才从包里拿了个最新款的switch出来:“开玩笑的,有礼物,爷爷您想玩游戏不,我教您!” 这是她冥思苦想后选的。 男人都有胜负欲和竞争意识,盛老爷子这种年轻时征战沙场的人更是要强。教会他打游戏,在游戏里厮杀,生活还能有点念想。 老爷子病了好几年了,来看望他的人很多,但被人送这么新潮的东西,还是头一次。 “你们年轻人的玩意,我哪儿会啊。”他嘴上拒绝,手上却接了过去。 宋清殊看老爷子不抗拒,也很高兴,赶忙教了老爷子一些基础的操作方法。 盛老爷子年纪大,脑子却是顶好用的,略略一学便会了。 “还有双人和多人的,等我下星期再带个设备来,跟您一起玩。”她说。 “你这丫头倒是古灵精怪。”老爷子玩了会儿游戏,放下那个switch评价她。 宋清殊一时间分不出这话是好是坏,便没有接他的话茬。 她又坐了一会儿,后来看护工过来查房,给老爷子测血压,便起身跟他告辞。 “清殊丫头,等等。”老爷子在身后叫她。 宋清殊回头:“爷爷,您吩咐。” “你今天来,没有事求爷爷吗?” 第37章 苏沁 宋清殊被盛老爷子问得有点懵:“我没什么事啊,爷爷。” 她随即略微想了一下,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想来很多来看他的人都是因为有事相求,盛老爷子虽然已经风烛残年,但到底还有那样出色的儿子孙子,要求得到他的人实在是有很多。 可她确实没什么事相求,就是有,也还不至于算计到一个癌症病人身上去。 于是,宋清殊又走过去,在盛老爷子面前蹲下身来: “我真的没什么事,爷爷。您保重好身体,我下星期再来。” 盛老爷子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人就是这样吧,只要有利用价值,就要面对虚情假意,盛老爷子已经癌症晚期,依然要看这样的嘴脸,这么看,宋家人的嘴脸倒也不算稀奇。 从盛家的疗养院出来,时间还早,宋清殊不想回家。 她又独自在外面慢悠悠喝了咖啡,吃了午饭,想尽一切办法消磨时光。 下午没什么事,她去网上查保利剧院的演出信息。 看晚上7点有一场话剧,于是,她又去了剧院附近闲逛了一下午,吃了晚饭。 晚上6点50,宋清殊准时在最前排落座。 没多久,听旁边一个颇活泼的女声说:“熙川哥哥,这是我第一次在上京看话剧!” 宋清殊怀疑自己的耳朵,却还是疑神疑鬼循声望去。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五官精致的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扎一个可爱的马尾,穿学院风的格子西装和短裙,旁边跟着的人,不是盛熙川是谁? 才一天没见,盛总旁边就刷出了新角色。 看盛熙川跟着女孩走过来,宋清殊迅速别过头。 互相留个面子,假装看不见就好。 她嘴上说允许盛熙川婚后出轨是另外的价格,心里却明镜似的,盛熙川要做什么,不是她能干涉的。 哪有乙方要求甲方爸爸忠诚的,乙方该做的只能是随时自查自省,有没有把对方服务好。 女孩隔着两个座位坐在宋清殊右手边,而盛熙川坐在女孩的右手边。 好在很快舞台的聚光灯亮起来,剧场观众席灯关闭,漆黑一片。 宋清殊心存侥幸地想,盛熙川那么矜贵的人,眼里没人,应该看不到她。 话剧很精彩,到后来,她便很快沉浸到了剧情中去了。 一直到散场,观众席上的灯再次亮起,两旁的人都走掉了,宋清殊假装低头玩手机,长发挡住半边脸,坐在那里没动。 “走了。” 她听盛熙川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好!” 宋清殊用余光看到女孩蹦蹦跳跳站起来,特别可爱。 吴小爱不是说盛熙川喜欢艳丽款吗?这个小女孩也不走这个路线啊。 算了,自己也是胆大包天,还揣摩上圣意了。宋清殊自嘲地想,默默收回目光。 “宋清殊,你不走,是要留着给剧场做卫生吗?” 冷飕飕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宋清殊惊得猛地站起身来,小腿磕到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巧啊盛总……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盛熙川皱眉:“我不瞎。” “……” 宋清殊不知道盛熙川在想什么,假装没看到不就好了,她都装聋作哑,不管他和小妹妹看话剧了,他干嘛还要跟她打招呼。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熙川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 “她是宋清殊。”盛熙川说。 “你就是宋清殊啊!我天,真的好美。难怪我哥说熙川哥哥找了个仙女老婆,不食人间烟火!”小女孩一惊一乍地说,一双眼睛在宋清殊身上看个没完,“漂亮姐姐,我能加你微信吗?” “你哥是谁?”宋清殊问。 “她是苏沁,苏白的妹妹。”盛熙川乜了宋清殊一眼,道,“她哥买的票,又实在没空陪她过来,便托我来了。” 原来是苏白的妹妹,看小女孩这样坦荡,应该是没什么。 盛熙川后面这句话像解释,但宋清殊想,她一定是想多了。 他这个人,就是被她捉奸在床都不带怕的,不可能主动解释。 “你好。”宋清殊赶忙笑了一下,跟苏沁打招呼。 三人一起往外走,苏沁问她:“刚才你就看到我们了对不对,怎么不跟我们打招呼?” 这要怎么说…… 宋清殊嘴又快过了脑子:“我怕打扰你们。” “打个招呼而已,有什么打扰,姐姐,我要知道你也在,肯定跟你换个位置的呀。”苏沁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盛熙川漫不经心:“她心脏,觉得我跟所有女人有一腿。” “哎哟!”他们出剧场门口,苏沁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猛扯了宋清殊一把才站稳,提高了嗓门,“姐姐,你想什么呢?我才13岁,我是初中生!” 宋清殊大囧,在夜色里蓦的红了脸。 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高吗?长得也太成熟美丽了。 她仔细看才发现苏沁身上是一件贵族中学的校服。 宋清殊不肯承认,垂眸道:“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坐坐而已。” 她心情的确不好,可这会儿说这话就像借口。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在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当着苏沁的面,不坐盛熙川的车不合适了。 盛熙川坐主驾驶,苏沁自觉坐到了后排,宋清殊跟过去。 “姐姐,网上不都说副驾是女朋友专座吗?你快去。”苏沁说。 宋清殊只好又坐到了副驾驶去。 盛熙川没问她去哪儿,显然是准备先送苏沁。 “熙川哥哥,前面有个奶茶店,我要一杯茉莉奶绿三分糖。”小丫头坐在后座,不客气地点单。 她是少有的不怕盛熙川的人,让宋清殊很羡慕。 盛熙川没说什么,到了那家奶茶店,竟然真的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了。 他对女人没什么绅士风度,对小朋友却还不错。宋清殊心想。 正走神,苏沁突然问她:“姐姐,你和熙川哥哥在一起多久啦?” 他们也没有在一起过啊。 可现在都快要结婚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带坏小朋友的价值观就不好了。 第38章 撒谎 宋清殊脑子飞速运转,不得不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不到一年。” 苏沁惊讶: “你们恋爱不到一年就要结婚了啊,节奏好快哦!” 宋清殊:‘‘……” 苏沁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对恋爱的人和事充满好奇。 “那你和熙川哥哥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都不是,是搭伙过日子。 宋清殊:“一见钟情吧。” 苏沁点点头:“也是,长成熙川哥哥这样,倒是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 宋清殊:“……” 苏沁又要说什么,宋清殊默默祈祷,小祖宗,别再问了。 她突然话锋一转:“……哎,熙川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宋清殊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这才发现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车窗前。 这个人,神出鬼没的。 他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痞笑:“没有茉莉奶绿,薄荷奶绿要不要?” “要!都可以!”苏沁说。 盛熙川又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两个奶茶袋子,其中一杯塞到了宋清殊手里,另一杯递给了苏沁。 “谢谢。”宋清殊小声道谢,不知道自己的一派胡言被他听去了多少,有点心虚。 她打开自己的保温袋,是一杯热牛奶。 她抬眼看盛熙川,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除了莫北丞,他是第二个给她点热牛奶的人。 盛熙川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语气漫不经心:“这么晚喝奶茶,晚上不睡觉了?” 苏沁以为他在说自己,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明天周末,我可以赖床!” 宋清殊怕她尴尬,便喝了一口牛奶没说话。 两人把苏沁送回家后,盛熙川继续往前开,方向不是宋家。 宋清殊不得不提醒:“盛总,走错了……” “饿了,先去吃个宵夜。”盛熙川说。 宋清殊也有点不想回家,便没说什么。 车里只剩了两个人,盛熙川开始跟她算账:“为什么跟苏沁撒谎?” 他都听到了。 宋清殊实话实说:“她还小,我觉得保留点对爱情和婚姻的幻想是好事。” 车里光线很暗,盛熙川转过来的头看不清表情,只有一个精致立体的轮廓:“那你呢?你对爱情和婚姻还有幻想吗?” 没有,从15岁后,就再也不敢有了。 宋清殊没有回答他。 “所以,你初吻是什么时候?”他在问那天团建时宋清殊没有回答的问题。 这事不说清楚,以后是会埋雷的,所以宋清殊没有含糊。 “还没有过。团建那天不说,是因为工薪阶级生活方式比较简单,我的同事们不懂联姻这回事,如果我说初吻还在,他们会对咱们两个的关系胡思乱想。” 刚才是个撒谎精,她现在又老实得过分。 盛熙川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似乎很介意我们没有恋爱就结婚这件事。” 不介意才有鬼吧。 宋清殊语气淡淡:“还好。” 盛熙川没有再说什么。 他开车到一家极有名气的港式茶餐厅,点了粥和一些点心,避风塘凤爪。 青菜粥端上来,是一整煲。 盛熙川拿了胡椒粉撒进去,搅拌均匀,替宋清殊盛了一碗。 宋清殊谢过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怎么样?”盛熙川问。 “不错,但比你家保姆阿姨做的差点。”宋清殊道。 盛熙川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今天怎么心情不好了?去看老爷子不是挺开心的,还买了游戏机给他。”他又问。 “这么点小事,爷爷居然还特地告诉你。”这是宋清殊没想到的,她觉得盛老爷子是那种惜字如金的老人。 “老爷子让我把他的老花镜送去,再多买一些卡带。”盛熙川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粥,说道。 宋清殊受宠若惊:“爷爷这么喜欢我送的礼物?” “嗯,从上午玩到晚上了,护工说现在还没睡觉。” “……”他毕竟是病人,影响休息也不好。 宋清殊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跟盛熙川解释道:“他这样的大英雄,如今被身体拖累灵魂,肯定很沮丧。玩游戏,也是一种竞技,能让他觉得生活有点乐趣。如果觉得影响休息不太好,可以让护工限制爷爷游戏时间。” “他都这个年纪了,喜欢玩就玩。”盛熙川说。 兴许是因为提到了盛老爷子,他的神情比平日里温和很多。两人一递一声地说着话,氛围难得的平和。 宋清殊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候,言行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她安静吃饭,尽量让自己不要哪句话说错了惹到他。 “你还没说因为什么不高兴。”盛熙川又把话题扯回来。 “无非是家里的一些事。”宋清殊字斟句酌,“你知道,我是宋家计划外的孩子,所以我的家人对我感情……淡薄一些。” 盛熙川哂笑:“他们不爱你,但他们爱权势,爱钱。我连着往宋家送了两趟东西,以宋尧夫妇拜高踩低的性子,装也要装得比以前多爱你一点吧。” 说得对。 宋清殊垂眼:“问题是,他们越这样,我越寒心。” 她自己深知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盛熙川这样说,倒也不觉得冒犯。只是有点窘迫,毕竟她身上流着宋家的血,她现在又姓了宋。 盛熙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安慰她,她这话说完,两人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清殊在心里暗忖多少有点交浅言深了,又有点后悔。 她这个人心思深,想得多,很累。 一顿饭吃完,盛熙川送她回家。 还没到宋家时,路过一个药店,他又停了一下。 5分钟后回来,塞到宋清殊手里一瓶云南白药喷雾:“给。” “给我的?”宋清殊不解。 “你说呢?” 盛熙川又将喷雾夺了回去,俯身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拉着她的小腿放到了中控台上。 宋清殊一头雾水,只得按住自己的裙摆,以防走光。 冰凉的喷雾喷到脚踝和小腿之间的位置,宋清殊才想起自己在剧院撞了一下。 那里都没有肿,只是有点红红的。 “谢谢。”宋清殊脸有点烫。 她莫名想起订婚那天,他也是握着她的脚,替她正骨。 第39章 初吻 宋清殊紧张得厉害。 她秉住呼吸,任由盛熙川喷了药,又揉了两下撞到的部位。 不等他将药瓶收起来,迅速抽回了自己的腿。 她像一只小猫,警惕,胆小,时不时就要应激。 盛熙川早就习惯了她的窘态,他颇以此为乐。 几次见面,他发现宋清殊都在穿连衣裙,而且长款白色居多。 她的皮肤,是那种半透明的玉化的白,人躲在白裙子里,越发衬得娇,像插在白瓷瓶里的一朵栀子花。 她不穿短裙,不喜欢亮色,恨不得时刻把自己藏起来。 可她哪里藏得起来? 所到之处,她永远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这个遍地都是大女主的年代,宋清殊却像个在山里住了很多年的,旧式的人。 说她在国外生活了8年,别人一定不信。 难怪爷爷会喜欢她,她看上去传统又乖,这样的女孩,偶尔做点叛逆的事,谁都不会往心里去。 但她骨子里有那么乖吗?这是个跟帕丽吵架都不落下风的家伙。 车里环境幽暗,盛熙川突然就起了旖旎的心思。 “宋清殊,过来。”他嗓子有点哑。 宋清殊不明所以:“嗯?” “过来一点。” 于是宋清殊老老实实往他的位置偏了一点:“怎么了?” 盛熙川伸手扣住她的后脑,猛地凑了过去。 “唔!”宋清殊低呼一声,吓得整个人都僵住。 她四肢发寒,根本不敢动弹。 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她和盛熙川的每一次见面都有一点心里准备,如果盛熙川硬要发生什么,宋清殊想,她应该也不会反抗。可这个心理准备,每次都用不上,慢慢地便也松懈下来。 如今,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到无限大,宋清殊的头死死靠着后面的座椅,手指绞住身下的真皮坐垫,大气都不敢喘。 盛熙川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旋而离开。 宋清殊低低地喘了一口气。 “宋清殊。”他回过身去,不再看她,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像点兵。 “嗯,怎……么?”宋清殊心口乱七八糟,说话舌头要打结。 “今天几月几号?” 宋清殊乖乖答了日子。 “好,以后再玩真心话,你就有答案了。” 神经病啊。 宋清殊明白了盛熙川的用意,有些无语。 这个盛熙川,还真是……事事有回应,事事乱回应。 但怎么说呢, 他这个人总的来说,没有外界传言得那么坏。 外人嘴里的盛熙川,小时候是混世魔王,长大了是上京的太子爷地头蛇,他不高兴,上京城都要抖三抖。关键是,他还鲜有高兴的时候,所以上京城便很难安生。 宋清殊对他的认知,都来自外界的传言,以及对自己父母的了解。 嫁给盛熙川,好处都在明面上,可摆着这么多的好处,父母不把宋妍妍嫁过去,选择了把她从国外接过来,就证明这件事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可即便这样,她跟盛熙川相处,依然觉得比跟宋家人相处更舒适一些。 宋清殊脑子纷乱,坐在副驾上胡思乱想。 一直到宋家门口,车子停下都没有察觉。 “这么舍不得跟我分开,不如去我的临江别墅住?”盛熙川的低笑声在耳畔响起。 宋清殊这才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 她转头看他。 夜色把盛熙川的五官变成了一个冷硬立体的剪影,他的神态并不分明,但宋清殊知道,他在看着她。 盛熙川看人时异常肆无忌惮,似乎要将人扒皮拆骨。不像宋清殊,她总是垂眼,怕被人洞察内心,更不愿去剖析别人。 莫北丞就说过,宋清殊是个聪明但不自信的小孩。 想起莫北丞,宋清殊脸上的灼热感退了稍许。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说,伸手按安全带的卡扣。 越急着走,越出问题,宋清殊一双手跟那个卡扣机关斗争了半天,怎么也按不动。 她向盛熙川求救。 盛熙川这次倒是没有先揶揄她,他从她手里把卡扣接过去,试探着按了几下:“坏了。” “那怎么办?”宋清殊有点急。 “怎么办,等明天4s店上班修,今天晚上只好麻烦你在车里讲究了。” “……” 这是什么脑回路。 宋清殊懒得理他,她低头脱掉鞋子,之后,双腿屈起来踩在座椅上,试图从安全带中钻出来。 盛熙川将一条手臂从她背后伸过去,手掌穿到了她的腿弯下,竟然就这样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宋清殊一个成年女人,就这么孩子似的坐在了他的手臂上,接着,被他放回了座位。 “多谢。”她低头穿鞋,就这么走了。 她慌得甚至把自己的包落在了他车上。 车内,看着宋清殊落荒而逃的背影,盛熙川的唇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伸手玩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开了。 * 盛老爷子沉迷游戏,每天在病房里拿着个switch厮杀的事,很快便引起了盛家人注意。 盛司令和盛熙川都是高兴的,毕竟老爷子已经是癌症晚期,回天乏术,在生命的末期能有点乐趣,总比躺着等死强。 但其他人并不这样想。 盛夫人陈宛蓉在自己娘家,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宋家大女儿跟宋尧夫妇一个德行,精明市侩,本以为二女儿是个胆小怕事又老实的,这么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初老头子选她我就没言语,没想到是这么个耍小聪明的,以后真嫁过来还了得?” “可说呢,姑姑。”陈菲然赶忙告状,“你记得前阵子我堂叔被御龙湾辞退的事吧,还不是得罪了宋清殊!她装得老实巴交,骨子里蔫坏,帕丽都不是她的对手!” 姑侄二人一盘点宋清殊回国后的一言一行,越发觉得她不是个好拿捏的。 盛夫人道:“帕丽飞扬跋扈到底是表面上,宋清殊骨子里就是个主意正的。她嫁进盛家,不仅制衡不了盛熙川,反而会让事态变得更不可控。” 陈菲然道:“毕竟还有半个多月呢,中间一切都是未知。她宋清殊现在卖乖讨巧出尽风头,到时候出了丑事,嫁不到盛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40章 沈济臣 宋清殊回去后,宋家人倒是没有太为难她。 毕竟她马上要嫁到盛家去了,嫁过去,宋家人也跟着攀高枝,在这个时候跟她翻脸就是傻,他们才不至于。 想必她走后四个人也召开了家庭会议,她一回去,连一直阴阳怪气的宋妍妍都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宋先生和宋夫人更是,假装早上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切如常了。 宋清殊也乐得做表面功夫,没有再纠缠。 但她在宋家实在是不舒心,又不好一直往陆家跑,干脆把练车的事提上了日程。 国外驾照换国内的并不麻烦,重新考个科目一就行。 宋清殊聪明,脑子好用,很顺利就通过了。 难的是驾驶习惯问题。 她原本想找宋夫人要辆旧车练练手,跟宋夫人提过一次,宋夫人说,让她找管家安排就好。 可后来管家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要么这辆车要保姆开出去买菜,要么那辆车被少爷的同学借走,两三天下来,宋家十几辆车,硬是没能匀出来一台给宋清殊。 她后来觉得没意思,便也不要了,直接把盛熙川送得那辆粉色帕拉梅拉开了出去。 楼珏陪她练了两天,到后来,她熟悉了一些,也敢在家附近独自上路了。 不过,在她练车的第三天,出了点小事故。 宋清殊左转,一辆卡宴直行,“砰”的一声,他们的车头蹭到了一起。 两人同时降下车窗,对方车主摘了墨镜,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么宽的马路,偏要撞在我车上,小姐,这是你吸引我注意的一种手段吗?” 宋清殊这才注意对方车主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长得也不错,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神情中带了点桀骜不驯的劲儿。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宋清殊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赶忙开双闪下车查看。 两辆车有不同程度的掉漆,对方的车还凹陷下去一块,不过不算很严重。 她客客气气,态度良好地赔不是:“抱歉,我全责,我报保险。” 那男人也下了车。 不过他没看车,一直在看宋清殊,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兴趣很浓。 宋清殊被他盯得不自在,却也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等来了保险公司。 事故没什么争议,保险公司正常走程序,拍照,要双方的驾驶证和行车本。 “宋清殊,名字不错。”那男人夸她。 与此同时,宋清殊也看到了他驾照上的名字:“沈济臣”。 难怪宋清殊觉得在哪儿见过。 这个人是沈小鸢同父异母的哥哥,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业务重心也在国外。 如今沈家有意让他掌舵,才回了国。 当初得知莫北丞和沈小鸢交往的时候,宋清殊可是不动声色地动用一切手段,把沈家查了个底朝天。 沈济臣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也见过他的照片。 但看样子沈济臣并不认识她,宋清殊也不想横生枝节,便没声张。 后来,保险公司走完流程对沈济臣道:“您去修车就好了,到时候由我们保险公司结算费用。” 沈济臣无所谓地点点头,掏出手机对站在一旁走神的宋清殊挑了挑眉毛:“加个微信?” 宋清殊想说倒也没有必要,毕竟后续有什么事找保险公司就好。可她是肇事者,对方又是沈小鸢的哥哥,因为莫北丞这层关系,以后少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拒绝也不太好。 她便从善如流,掏出手机扫了沈济臣递过来的二维码。 加完好友,沈济臣上车走了,倒是没有太纠缠,宋清殊松了口气。 殊不知,麻烦的事还在后面。 沈济臣至少有五六年没回来,这次回国,是要接手沈家业务的,因此有不少人上赶着巴结。 因此,他这几天酒局应酬不断。 晚上又组了局一起喝酒,便想起了白日里的小插曲来。 一想起宋清殊那张清纯又灵动的脸,沈济臣便唇角带笑,连带着情绪都激越了几分。 “哟,沈少这是想哪家姑娘呢,嘴角就没下来过。”有人起哄。 沈济臣索性问:“有个叫宋清殊的,你们有人认识吗?她是什么来路,可是宋家人?” 宋清殊和盛熙川联姻是最近上京的热点新闻,没有人不知道的。 不巧,陈菲然也在这个饭局里,听见了他的问话。 “那要问陈小姐,毕竟陈小姐和盛家有亲戚。”有人说。 “这里头还有盛家的事?”沈济臣问。 “沈少这些年不在国内,错过了好多精彩节目。”陈菲然赶忙笑着,端着酒杯走到沈济臣身边去。 对沈济臣身边的人道:“来,换个位置。” 那人看了陈菲然一眼,没有计较,真的把位置让给了她。 陈菲然便坐在沈济臣身边,把宋清殊的来龙去脉跟沈济臣说了。 特别是她回国和盛熙川联姻,以及和莫北丞微妙的舅甥关系,更是描绘得让人浮想。 “宋二小姐看着这么乖,骨子里这么会呢?”沈济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一双眸子却幽深得厉害,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陈菲然看懂了。 当初陈菲然把宋清殊的礼服款式拿给帕丽,试图让宋清殊出糗,事发后,私下里挨了盛夫人好一顿数落,到现在还咽不下这口气。 眼下,盛夫人也不喜欢宋清殊,陈菲然的坏主意反而过了明路。 左右有姑姑撑腰,她不会有事。 于是,陈菲然对着沈济臣耳边说:“我姑姑当初选中她,是觉得她长得老实,不像宋尧夫妇和宋妍妍那么工于算计,谁知道,宋清殊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还没过门,就招摇得厉害,我姑姑头痛死了。” “反正现在也没结婚呢,让他们这个婚结不成不就行了。”沈济臣说。 这话说的正中陈菲然下怀。 陈菲然捂了嘴对沈济臣低笑:“宋清殊是个喜欢处处留情的,沈少又有魅力,别说,沈少倒是可以试试。万一这盛熙川的女人真被你抢了去,也算是出口恶气。” 第41章 拉踩 陈菲然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沈济臣和盛熙川是有过节的。 这事还要追溯到高中的时候,当时沈济臣和盛熙川不知因为什么事起了冲突,盛熙川在放学路上把沈济臣堵了,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 那时候的盛熙川也不过读高中,混世魔王的名声就此传开。 沈家在上京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论财力,比四大家族弱一些,论政-治地位却又高上很多,毕竟沈小鸢的爷爷是跟盛老爷子共过事的。 这件事发生时,盛熙川的父母刚离婚,盛熙川本就情绪不稳定,盛老爷子亲自说情,不过是象征性地关了盛熙川三天禁闭,算是给沈家了个交代。 反而是沈家怕事,为了避免两人再起冲突,直接给沈济臣转了学,后来干脆送出国去。 这段旧事想来也有八年了。 听到盛熙川的名字,沈济臣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一片阴沉。 八年了,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沈济臣回国的消息,很快传开。 沈家更是办了酒会给沈济臣接风,名为接风,最重要的还是让他趁着酒会,多结识一些人脉。 宋家姐妹自然也在被邀请人一列的。 宋家名声在外,宋妍妍的婚事到现在还没个着落,每逢这种场合,宋氏夫妇都很乐衷于放宋妍妍出去社交。 至于宋清殊,毕竟是宋家的二小姐,在国外太久都被遗忘了,现在回来马上要成为盛家少夫人了,不多露露脸怎么行? 宋清殊倒也没什么好推辞的,让去就去,但她习惯弱化在人群中的存在感,也没怎么刻意打扮,看请柬上的着装要求是正装出席,便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 反观宋妍妍,拿出了艳压全场的架势,大波浪,大红色的露肩礼服,配上珠光色红唇,简直数不尽的万种风情。 两人一同出门,各自坐车时,宋妍妍尤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嫌她寒酸。 宋清殊懒得理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沈家在上京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此时又是新的***回来,涉及到权力的交接和变动。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不少人都借此观望有没有新的机会。 宋妍妍前脚到场,就有不少年轻男人凑过来跟她攀谈,宋清殊眼看着她花蝴蝶一样地走进去。 她跟在后面,静静的,寻了处角落坐下来。 但也不乏认识她的人,过来打招呼。 宋清殊知道,这些人看的是陆家和她未来盛家少夫人的身份。别人过来夸她,她便真诚地反夸回去,客客气气回应,却并不怎么走心。 只是,有一道目光,自她入场时就聚焦在她身上,想忽略都难。 等宋清殊闲下来,终于能喘口气,隔着人群回望过去,是今天的东道主沈济臣。 沈济臣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戴了副金丝眼镜,神态清贵。 见宋清殊回望他,他勾了勾唇,随即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对着她举起手里的香槟,语气兴味十足:“又见面了,宋小姐。” 宋清殊便也拿起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沈少,前几天的事实在不好意思。” 沈济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不知是逗她还是认真:“你的确该不好意思,那是我回国刚买的车,上路第一天就被你撞,触了霉头。搞得我这几天总是疑神疑鬼,都不愿意自己开车了。” 宋清殊尴尬:“要不,我给您换台新的?” 换了别人,这么干是敲诈。可沈济臣是沈小鸢的哥哥,沾亲带故的,宋清殊想,给他换也就换了。 沈济臣神情带着三分笑意:“那倒不用,不如陪我跳支舞,就算是赔罪了。” 这个宋清殊是真的不方便。 在她的认知里,单身男女可以跳舞,有伴侣的人士也可以跟自己的伴侣跳舞。但已经有伴侣的人和别人跳舞,不合适。 尤其是她这种,跟盛熙川没什么感情基础,今天跟沈济臣跳舞传出去,更容易落人口实。 “沈少,我不方便跟异性跳舞,这样,我赔你一台车,新车明天就送到府上。” 听宋清殊这样说,沈济臣眼里那点兴味顿时变得阑珊起来,他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她,许久才道:“宋清殊,听说你也在国外待了很多年,是在阿拉伯国家吗?” “当然不是,怎么这么问?” “你保守得就差用黑纱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了。” “……” 宋清殊懒得跟他辩解,只陪笑道:“我就当你夸我了。” 沈济臣没有再说什么,也没走,只是跟她并肩站着,静静地注视着熙攘的人群。 宋清殊很不自在,暗自感慨,刚才还有那么多人跟她寒暄,现在怎么不来个人呢,她跟沈济臣这么相处,实在是尴尬。 好在又过了一小会儿,宋妍妍走了过来。 宋妍妍穿得太招摇了,就差把“我太美了都来看我”写在脸上,沈济臣自然而然地对她投去了目光。 “沈少,欢迎回国。”宋妍妍主动去碰他的酒杯,笑意殷殷。 沈济臣上下打量着她看:“请问小姐芳名?” 宋妍妍把酒杯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眼睛,风情流转:“我是宋妍妍,清殊的姐姐。” “原来是宋大小姐。”沈济臣恍然大悟似的,又把一双眼睛打量宋妍妍,“原以为妹妹已是绝色,没想到姐姐更胜一筹。” 宋妍妍带了几分得意地扫了宋清殊一眼,又把眼睛盯着沈济臣看。 宋清殊在心里翻个白眼,有病啊,夸她就夸她,拉踩我做什么? “宋大小姐可否赏脸跳个舞?”沈济臣问。 宋妍妍只是不说话,却慢吞吞把手搭在了沈济臣的小臂上。 沈济臣勾唇,就势牵住宋妍妍的手进了舞池里。 虽然宋妍妍别有用心,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好歹把沈济臣带走了。 宋清殊略微放松下来。 楼珏有事,来的晚一些,一来就满世界找宋清殊。 见了楼珏,宋清殊压抑得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她实在是不喜欢被人注视,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我记得你和沈济臣有点亲戚的,什么亲戚?”宋清殊问。 楼珏耸肩:“问就是,七舅妈的堂弟的小姨子的六姑奶的孙子……谁知道什么亲戚,血缘稀释得跟没有也差不多了。” 宋清殊被她逗笑:“那我可就要跟你说他坏话了!” 第42章 不怀好意 楼珏一听,双目放光,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来听听,沈济臣刚回来就惹人厌了?” “倒也没有。”宋清殊便把自己前几天不小心蹭了他的车,以及刚才他的所作所为说了。 楼珏直翻白眼:“我看他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跟小孩子扯同桌辫子差不多。沈家家大业大,在乎台破车?还用宋妍妍拉踩你,也是瞎了心了。” 接着,她左顾右盼找宋妍妍:“宋妍妍在哪儿呢?” 宋清殊用眼神示意了宋妍妍的位置。 楼珏纳罕道:“她今天结婚吗?穿得跟个红灯笼似的!” 宋清殊刚含到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 “不过,你不跟他跳舞是对的。”楼珏说,“沈济臣跟盛熙川有仇,你跟沈济臣跳舞,万一传到了盛熙川耳朵里,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还有这回事? 宋清殊的八卦魂都燃烧起来了,她把酒咽下去,又给两人各自满上,目光灼灼:“展开说说?” 楼珏想了一下:“大概在你刚出国没多久吧,沈济臣不知怎么得罪了盛熙川,被他堵在放学路上直接打断了腿。沈家惹不起盛家,就直接让沈济臣转校了,再后来没多久干脆送出国了。” 一言不合打断别人的腿,像是盛熙川那个活祖宗能干出来的事。 “知道因为什么吗?” 楼珏摇摇头:“不太清楚,但是好像跟一个女孩有关系,都传闻沈济臣把盛熙川喜欢的一个女孩给糟蹋了。” 这帮二世祖三世祖们都比较早熟,高中就懂那方面的事,倒是也不意外。 合着盛熙川打沈济臣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真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帕丽说她跟盛熙川一起长大,是帕丽吗? 宋清殊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在心里摇摇头,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聊了会儿,过了一会儿,沈夫人过来找楼珏说话,说是给楼珏的父母买了个什么东西,托她带回去,楼珏便跟着去了。 又留下宋清殊一个人。 宋清殊坐在位置上,吃了点蔬菜沙拉,接着便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准备找机会随时立场。 一道阴影落在屏幕上:“手机那么好玩吗?” 是沈济臣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宋清殊下意识往舞池中间看去,她那穿得红灯笼似的姐姐,又在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倩兮了。 于是,她收回目光,对沈济臣微笑了一下:“还不错。沈少不跳了?” 沈济臣跟刚才看她的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带了点笑意道:“想共舞的人不给面子,跟别人跳也没意思。” 宋清殊嘴快,忍不住用他的话回敬:“宋妍妍不是更胜一筹么,怎么没意思。” 说出来才感觉这话里冒着酸泡,估计沈济臣要多想。 果然,他的笑意加深了,眼神带了几分戏谑:“宋小姐这么在意我的评价么?一晚上还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个头! 宋清殊只是在心里瞧不上宋妍妍,被人拿去恶意拉踩觉得不爽。 当然,她更反感沈济臣对她的态度,讨厌他看猎物似的眼神。 撞坏了他的车而已,她都准备买台新的给他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有人觉得别人撞坏了他的车,要以身相许的。 但她静静地看着沈济臣,不吝赞美之词:“听说沈少在国外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靠自己的能力赢得了沈家大家长的信任,才得以回国掌舵。沈少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 沈济臣对她的赞美显然很意外,挑了挑眉:“宋小姐过奖。” 但他的神情是骄傲得意的,好话谁都爱听,被宋清殊这样的美人赞美更是受用。 宋清殊看他的神情,又凉凉地补了下一句:“但令妹沈小鸢更胜一筹,是个商业天才。” 沈济臣和沈小鸢关系不怎么好,毕竟传闻沈济臣的妈是被沈小鸢妈妈和沈父偷情气死的。 沈济臣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宋清殊,你挺记仇啊。” “还行。”宋清殊朝沈济臣眨了一下眼,起身走了。 知道她要结婚,还来撩她,一律按不怀好意处理。 再加上听楼珏说沈济臣和盛熙川有过节,宋清殊更觉得他是不怀好意。 这种人,她惹不起躲得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件事原本就算这么过去了,宋清殊觉得,她处理得还算体面。 谁知,当晚沈济臣发了个九宫格朋友圈。 “今晚很开心,感谢有你。” 其他八张照片都是自拍,或者他拍的合影,跟八位不同的朋友。 而他和宋清殊的合影,在正中间。 图片里,两人站在桌前交谈,四目交汇,眼里只有彼此。氛围跟另外八张明显不同。 这条朋友圈,盛熙川比宋清殊看到得更早。 他没有沈济臣朋友圈,但苏白有,苏白看到,第一时间把截图发给了他。 “我靠,沈济臣这傻b啥时候跟小清殊这么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酒会是小清殊给他办的!”苏白骂骂咧咧,又单独甩了宋清殊和沈济臣那张合影发给盛熙川,“你看这个对视的眼神,多么深情,啧啧啧……” 盛熙川嗤笑:“宋清殊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苏白:“话虽然这么说,可我觉得小清殊看沈济臣还是比看狗更深情一点。” 盛熙川:“你没话说可以不说。” 苏白:“你不会是吃醋了吧?看不出来,你对家里安排的婚事还挺上心啊。” 盛熙川那边没动静。 苏白:“真吃醋啦?” 这条消息没发出去,已经是一个红色叹号了。 而宋清殊是第二天翻朋友圈看到的。 她跟沈济臣不熟,根本不想理,但略微想了想,便觉得不能任事情发酵。 沈济臣和盛熙川的共同朋友不会少,这事等盛熙川找她,就是两回事了。 宋清殊先是截图了自己和沈济臣加好友的记录,又截了他的朋友圈,一并发给了盛熙川。 “我和沈济臣不熟,前几天我练车撞到了他的车才加上的好友,昨天去参加酒会,也是家里要求的。” 想了想,这样说似乎还不够,宋清殊又补充:“我觉得他这个人挺轻浮的,并不想深交,昨天他邀我跳舞,我也拒绝了。” 第43章 夫人好 宋清殊给盛熙川发微信的时候,盛熙川正在谈判桌上。 合作方是苏白的表弟,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余尊降贵亲自接待,当然,他自始至终没给好脸色就是了。 表弟的产品质量过硬,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这些都没有争议。 但价格也的确比同行高。 听苏白那意思,表弟的公司遇到了点困境,这个钱兴许是救命稻草。 “我们盛总的意思是,贵司产品没问题,但是这个价格,不足以让我们心动,还是再考虑考虑。”吴小爱把合同推给表弟,替盛熙川打发他。 苏白从小跟盛熙川一同长大,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这个单子在表弟心里是稳了的,他没想到盛熙川来这一出,便有点掉脸儿。 “盛哥,这事不是跟我哥说好了吗?” 他是个技术宅,不懂什么销售技巧,一开口便露怯。 这个时候,哪怕多强调两遍产品的优点,或者什么都不说,也比把人情搬上台面强。毕竟,盛熙川十几个手下在会议桌围成一圈看着。 盛熙川懒洋洋靠着椅背,手里的按动签字笔在桌面上“咔哒咔哒”开开合合,好一会儿才凉凉地说:“那你应该把东西卖到京华医院去,那里你哥说了算。” “可是……”表弟还想开口,他身边的一个销售经理模样的人,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接着,那位经理对盛熙川陪笑脸道:“盛总,我们的产品质量绝对在国内领先,一分钱一分货,我们这个价格能保证20年的使用寿命,这样比下来,比国内那些质保10年的竞品,反而是划算的。”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众人点点头。 盛熙川不玩签字笔了,他摆在桌面上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宋清殊的消息。 他随意用指尖划开,自始至终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眉目间那股冷锐的气息明显淡了一点。 接着,锁屏,把手机扣了过去。 “你说什么?”他问刚才那个销售经理。 销售经理马上毕恭毕敬,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盛熙川点点头,神情没什么松动:“有道理。” 销售经理继续陪笑脸:“那您看不如把这合同签了……” 表弟一咬牙:“实在不行,我再让5个点。” “合同拿来吧。”盛熙川伸手,又把退回的合同接了过去。 没提压价的事,他直接签了字,又丢给吴小爱:“让财务部走一下手续。” 表弟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再迟钝,也知道盛熙川的态度跟刚才的微信有关系。 一定是他哥又微信说了好话!他暗暗地想。 * 宋清殊的消息不出意外的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但这件事,对她来说就算是过去了。 她继续练车,去公司,忙自己的事。 宋家为她准备的嫁妆已经开始装箱打包了,据说盛家那边的彩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全程宋清殊都没有过问,也根本不在乎。 出了上次的事,这次婚纱盛夫人要她自己定,转了一笔钱过来。 宋清殊收了,直接把钱转到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她懒得在婚纱上费心思,随便找了个设计师定了两套简单的,连十分之一的钱都没用到。 楼珏知道了笑她:盛家少夫人穿得太寒酸,怕也是丢盛家的脸吧? 宋清殊振振有词:“你错了,盛熙川的老婆,就算是贴一身塑料片,别人也会以为是真钻石的。” 她戏称自己的婚纱的穿给甲方爸爸看的演出服,剩下的部分是劳务费,和楼珏两人,还颇拿这件事玩笑了一回。 至于婚礼上还需要一对戒指,还是司仪来找她对流程时问:“戒指是直接由伴娘伴郎送上来,还是摆到舞台上?”她才想起来的。 她不得不微信联系盛熙川。 宋清殊:“盛总,婚礼上交换戒指的环节还要吗?” 盛熙川:“你说呢?” 宋清殊:“都可以,我没意见。” 盛熙川:“宋清殊,你见哪对新人婚礼上不交换戒指的?” ……那直接说要不就完了。 宋清殊试探:“那咱们的婚戒,是一起选还是你把指围发给我,或者,我把指围发给你?” 盛熙川直接发了个定位,简洁明了:“来公司找我,盛世集团32层。” 宋清殊便开着她那辆撞掉了块漆的帕拉梅拉去了。 到了盛世集团一层前台,吴小爱黑着张脸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她。 吴小爱带着她坐电梯,一边刷卡一边冷冰冰道:“宋小姐,还是希望你公私分明一些,不要总打扰盛总的工作。” 宋清殊习惯了她这个态度,有点想笑:“吴小爱,你是不是盛熙川毒唯?” “什么意思?” “毒唯最恨真嫂子。” 吴小爱没有理她,也没有转身,腰板挺直地盯着电梯一路到32楼,接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她高跟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在跺脚。 宋清殊一路跟到盛熙川办公室门口,吴小爱敲了敲门便先行离开了。 “进。”盛熙川的声音传出来,宋清殊便推门进去了。 没想到盛熙川的办公室黑压压站了一圈人。 盛熙川坐在老板椅上,是一贯的冰山脸。 那帮下属,年纪最大的看上去都谢了顶,却也跟其他年轻人似的,一个个低头弯腰,大气都不敢出。 他的语气不怒自威:“再给你们一周时间,这个策划案要是还不通过,集体卷铺盖走人。”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作声,宋清殊下意识往外退了半步。 他们怕他,宋清殊更怕。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盛熙川是个惹不起的,今天看他对一众下属的态度,更让她笃定了这一点。 显然盛熙川也看到了她。 “回来。”他淡声道,又看了一眼站在他左手边的人,“去给太太倒杯热牛奶。” 那人赶忙从人堆里出来,宋清殊这才发现是杨端。 杨端对她笑着点点头去了。 “都回去吧。”盛熙川说。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轻声慢步地从他的办公室依次离开。 宋清殊站在门口,便不得不被迫接受一个个下属的注目礼和问候。 “夫人好。” “夫人好。” …… 你们再不走,我非常不好。 第44章 帕丽出事 等众人都走了,宋清殊才进盛熙川办公室坐下。 杨端的热牛奶送上来,放在宋清殊手边,宋清殊对他道过谢,才对盛熙川道:“不好意思,来的不是时候。” 难怪刚才吴小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真打扰了他的工作。 盛熙川坐到她对面去,狭长的眸子盯住她:“我让你来的,怎么不是时候了。” 宋清殊长睫微垂:“听你公司的事,总归是不太好。” “宋清殊,你这个人小心谨慎得过分。”盛熙川评价她, 这一点,宋清殊自己也是知道的,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她一直是个高敏感的小孩,很怕给人添麻烦,想得也多。 她端起牛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也要有上船的机会才行。”盛熙川说,倒是心平气和。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倒也没什么话说。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盛总,设计师来了。”杨端在门外说。 接着,进来了一位珠宝设计师,是时尚杂志上经常出现的面孔。 他先是让助理替盛熙川和宋清殊量了指围,又沟通自己的设计理念。 “其实二位可以跟我讲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我设计的时候可以融入一些元素进去。” ……又来了。 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关心他们爱情故事的人。 从来没有恋爱过这件事,的确是宋清殊的短板,她发现,她一旦在意,就会觉得处处被针对。 盛熙川还没开口,宋清殊不得不先发制人:“不用太复杂,我们只是需要一对婚戒,做的传统一些就好。” “的确是这样,越是传统的越永不过时。”设计师也是个不扫兴的,赶忙夸道。 接着,设计师问:“那戒面的钻石有没有要求,我这里倒是刚得了一颗好的。” 设计师让他的助理捧出了一个皮革小盒子来,鸡蛋大小的暗红色皮革盒子,缓缓打开。 真的是皮薄馅大,那么大块蓝钻原石就这样跳到了两人面前。 未经切割的宝石,已经光彩夺目,要是切割出折射面更是不得了。 宋清殊看着,就已经想到了这块蓝色钻石镶嵌在戒托上的样子有多浮夸。 她是见过一些好东西的,这么大颗的整钻却是头一次见,最主要的是净度还这样好。 “这颗蓝钻,全球也没有几颗,能至少切出来10克拉,就是这价格也是好价,一套做下来要2个亿。”设计师仿佛拿准了盛熙川不差钱,把蓝钻捧到他面前去。 “好。” “不要。” 盛熙川和宋清殊同时说。 盛熙川转头看她:“不喜欢?” 2亿的东西,她不配喜欢。 宋清殊摇摇头:“走个过场的东西,没必要那么贵。” 设计师对她循循善诱:“不是这么说,结婚这种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当然要用顶级的。现在好多年轻人结婚,交换戒指的环节怕人多眼杂弄丢了,都用合金的代替,我顶不赞成……” 宋清殊觉得他为了业绩也是疯了。 别人的婚姻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可她和盛熙川,不可能。 盛熙川的目光从宋清殊身上滑过,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就用这个。” ……宋清殊没有跟他呛声。 反正是盛家的东西,钱也是他付,离了婚也是婚前财产,她倒是的确不用太在意。 想通这一点,心里就敞亮多了。 “那盛总和夫人可以选选款式。”设计师打开了他的平台电脑。 此时,盛熙川的电话响了。 “好,我就来。”他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脸色有点不好看。 “那款式……”设计师迟疑问。 “跟太太沟通。” 盛熙川就这样走了,把宋清殊和设计师扔在了他的办公室。 宋清殊没听到电话内容,但她看到了联系人“帕丽”。 盛熙川真的是个复杂的人,说他不好吧,对她其实还不错。 说他好吧,在跟她结婚的同时,还跟另一个女人联系紧密。 宋清殊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端着杯子灌了一口牛奶进去。 牛奶已经冷掉了,喝下去,胃里些微不适。 “夫人,款式您想要什么样的?” 设计师的声音把宋清殊拉回来。 她望了一眼他的电子图册,懒得费心思,随便指了一个:“这个吧。” 敷衍完设计师,宋清殊就离开了。 在走廊里遇到吴小爱,对方笑意盈盈地看她:“宋小姐慢走,我们老板去看帕丽小姐了。” 宋清殊眼皮子都没抬,心里直想笑。 吴小爱似乎很想告诉她,她不重要,盛熙川心里没她。 可这种事,哪里需要她告诉? 她也不在乎呀。 宋清殊开车离开的半路上,又接到了宋妍妍的电话。 “我在京华医院,宋清殊,你能把我房间的病历本送过来呗?” 宋清殊懒得理她,也没问她怎么去医院了:“让保姆阿姨给你送,我没空。” 宋妍妍没有放弃,好声好气跟她商量:“几个保姆今天早上统一放假了,宋清殊,我出门才发现忘带病例了,算我求你,给我送过来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宋清殊实在想不出来宋妍妍让她去医院的目的。 总不至于在医院埋伏一个杀手,行凶有的是地方。 宋清殊又想,兴许她真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也说不定,便回了宋家。 几个保姆果然不在,宋清殊想,莫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话虽如此,进宋妍妍房间,她还是全程保持录像,以防宋妍妍隔天弄出了丢了什么东西的闲话来。 亲姐妹之间要这样防备,还真是心酸又好笑。 宋清殊拿了宋妍妍的病历本,按照要求送到了京华医院去。 京华医院是苏白的产业,也是上京最贵的私人医院,并不像普通医院一样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反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但今天不同,宋清殊一进门诊大厅,就发现一层挤满了人。 有长枪短炮的记者不说,还有很多看上去年纪很小的人,被安保人员挡在门外,一个个神色焦急。 “帕丽姐姐怎么样了?”有个小女孩问。 是帕丽的粉丝。 宋清殊一边往里走,一边下意识地看新闻。 第45章 后悔 帕丽的事,不用特地打听,新闻上一定可以看到。 比如现在,微博上标红的“帕丽 坠马”字样,热度已经飙到了榜一,想看不到都难。 宋清殊暗想,难怪刚才盛熙川那样着急。 她按照宋妍妍给的病房号一路找过去,三层骨科的住院区。 电梯被帕丽的粉丝挤得超载,宋清殊走楼梯。越往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帕丽坠马,宋妍妍也来看骨科住院。 她打宋妍妍电话。 “你过来了吗?”那边很安静,没有医院这边的环境音,电话刚接通时语气里还有一抹得意。 “过来了,哪个病房来着?”宋清殊又问。 “骨科的vip病房,就在三层,你上三层左手边就到了。”宋妍妍说。 “你怎么了?” “好了,先不说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宋妍妍挂了。 宋清殊略略一想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无非是宋妍妍知道帕丽受伤,盛熙川会来,便把她骗了来,当面给她难堪。 实在是小儿科。 这帮女人比她都在乎盛熙川爱不爱她,一个个等着看她笑话。 已经到了三层,宋清殊又转身往下走。 “宋小姐怎么在这里?”帕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宋清殊立定,回头看她。 此时,帕丽一条腿打着石膏,被盛熙川扶着手臂往前走,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靠在盛熙川身上,笑得一脸得意。 看宋清殊回头,马上慌慌张张地要远离盛熙川,一边躲一边说:“我的经纪人交费去了,熙川送我去病房,宋小姐千万不要再误会。” 她站直了,“哎哟”一声,又靠到了盛熙川身上。 顿时眼泪汪汪地抬眼睨他:“我这条腿断了,真的好疼!” 盛熙川看着宋清殊,并没有理会身旁花样百出的帕丽。 “你怎么来了,查岗?” 他的语气有点干涩,倒是听不出指责的情绪,但宋清殊心里一阵反感。 她自己都不在乎盛熙川是否爱她,是否忠诚,怎么全世界包括盛熙川在内,都觉得她那么在乎?查岗?她宁愿去动物园看大猩猩! 宋清殊面无表情,摇了摇手里的病历本:“宋妍妍要我来送病历本,特地要求送到三层左手边第一间。” “你要宋妍妍的病历本做什么?”盛熙川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问一旁的帕丽。 帕丽腿伤应该不假,此时她单腿站着,狠命靠着盛熙川一边手臂,狼狈极了。 “我……我哪知道,说不定是宋小姐记错了位置。” 宋清殊更相信这是帕丽和宋妍妍串通好的。 但她点点头,也不纠缠:“那帕丽小姐保重。” 说完转身要走。 盛熙川随手把帕丽推给路过的医护,走过来伸手扯她的手臂:“一起走。” “啊,好疼!”身后,帕丽泪眼汪汪问搀住她的医护,声音很大。 盛熙川回头看她。 趁着这个空档,宋清殊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径直下楼走了。 看着宋清殊纤细美丽的背影,帕丽有点心虚。 “当时刚坠马的时候,我实在是太害怕了,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我的经纪人也害怕,才跟你说的严重了些。”她小声跟盛熙川解释。 “宋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盛熙川神情散漫,乜她一眼:“怕她生气,你就早该有这个自觉。现在说,不是马后炮?” 之后,他的眼睛盯着宋清殊离去的方向,不肯回来。 帕丽的经纪人已经过来了,那人原本要扶她进病房的,可她甩了经纪人的手,也盯着盛熙川的方向痴痴看着。 帕丽的声音很轻很轻,听着没着没落的。 “不是说随便找个人结婚,让老人家放心的,熙川,我看你……是对她来真的?” “我真的假的,倒是不劳你操心,有那功夫,好好钻研下演技,不然再给你投资,我都不好意思。”盛熙川说,不顾帕丽难看的脸色,迈着散漫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盛熙川的背影,帕丽一口牙都咬碎了。 “说什么投资,他盛熙川投资我的哪部戏亏过钱!” 离开医院没多久,宋清殊的车被人直接截住。 挡在前面的那辆库里南宋清殊认识,是盛熙川的。 果然,他的司机小赵从车里下来,过来拉宋清殊的车门。 “夫人,我帮您把车开回去,您坐盛总的车。” 宋清殊望过去,库里南的车窗紧闭着,宋清殊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盛熙川一定在,可她不想上他的车。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很让她烦躁。 她这个乖乖女突然就有了脾气。 “告诉盛熙川,有事改天再说,我累了。”她不肯下车。 小赵只能讪笑着又回去,不到半分钟,又回来对她陪笑脸:“夫人,救救我吧,如果您不坐盛总的车,他让我明天辞职。” ……神经病啊,有事说事,为难一个打工人做什么? 宋清殊这次什么都没说,直接下了车。 她拉开盛熙川的车门坐进去,发现他也坐在后座,前面还有一个司机。 盛熙川坐在车里,交叠着一双长腿,脸上是万年不变的一片冷峭。 他狭长的眸子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宋清殊烦得厉害,她是个超级怕麻烦的人,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于是,步步退让的宋清殊,头一次拿出了她的脾气来。 坐在他身边,毫不畏惧地迎着他那双暗沉沉的眼睛发难,一张嘴火气十足:“盛总,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盛熙川兴许没料到她这个温吞人突然这么大火气,眼神里带了点讶异,他挑了一下眉:“哪样?” “我觉得有些事真的有点过了!”宋清殊说。 “哪些事?” “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结婚,想必我为什么同意,盛总你也清楚吧?” 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凉凉的,淡淡的,像秋天的风:“我不清楚。” 宋清殊咬牙:“好,盛总不清楚,那我跟盛总说清楚。” 盛熙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第46章 合作关系 宋清殊长了张乖顺的脸,脾气上来,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她实在是受够了被一帮女人当假想敌的日子,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告诉她盛熙川不爱他,他们在联姻前都不认识,不爱才正常吧。 她猝不及防想起张爱玲那句话来 ——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 这世界癫得不成样子。 原以为,盛熙川也是个怕女人麻烦的,她乖巧一点,两人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现在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宋清殊坐在盛熙川车里,用一双碧清的眼睛把他盯着,难得拿出谈心的姿态来。 “盛总,我15岁被流放出国,8年里,除了楼珏每年来陪我住上两个星期,我所有的亲人都没有来过。只有我和两个保姆生活在一起。那两个保姆,与其说是派来照顾我,不如说是监督我来的,以防我做错什么事,败坏宋家的门风! 跟你联姻,大概是我仅有的能回国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听美人诉苦,人很难不心软,盛熙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温度:“可是你把握住了,宋清殊,你很聪明。” 宋清殊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态凝重:“我原本也以为自己聪明,用婚姻换后面几十年在国内的人生和更多机会不亏,可我后来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我发现,做你的老婆真是一件麻烦事,怎么做都不对,里外不是人。” 盛熙川没有接话,他一双眼睛幽幽暗暗,盯住宋清殊不放,示意她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宋清殊开了这个口子,索性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下去:“就像今天这种情景,你看帕丽,吴小爱,宋妍妍,一个两个都来笑话我觉得我不被你爱,就很不合理。” 宋清殊长了一张清纯校花的脸,她生气的时候,眼睛和鼻头都微微发红,嘴唇反而有点泛白,看得让人怪心疼的。 她说的这番话,更是让人浮想。 盛熙川的神经像被一根羽毛扫过,突然就异常敏感起来。 “何以见得我不爱你呢?她们笑你,那是她们不是。”他说,看宋清殊眼睛带着水汽,疑心她哭了,便伸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还好,是干的,“至于帕丽,她在拍我投资的戏,她的经纪人说她坠马昏迷,我不去看一眼不合适。” 这话对盛熙川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耐心解释了。 然而,宋清殊应激一般往后躲他的手:“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你不爱我也是应该的,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你去看帕丽,去照顾她,哪怕你们睡在一起都行,为什么连个装聋作哑的机会都不给我?盛总,这种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睡在一起都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装聋作哑的机会……盛熙川的眸子又失了温,他凉凉地看着她:“请宋小姐赐教。” 宋清殊最善于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了盛熙川更加冷冽的神情,可她在气头上,懒得理会盛熙川的情绪变化。 “盛总可以告诉这些虎视眈眈的女人们,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合作而已。让她们大可以不必一次次来我面前刷存在感,我的目标是靠婚姻回国,而不是得到你或者盛家少夫人的位置。 我从来不是她们的敌人,也不在乎你爱不爱我,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她们到时候再上位也不迟。” 这番话,早已经让盛熙川的一双眸子变得无比冷峭,像两把利剑,直直地指着她。 “不在乎我爱不爱你,”盛熙川重复了一边这句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呢,这世界上,除了莫北丞,谁还能入宋小姐的眼?” 宋清殊顶讨厌盛熙川提莫北丞,别过眼去:“在说我们的事,提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他冷笑一声:“合适的离婚时机是什么时候,等爷爷死了么?” 宋清殊的确这么想的,可她不能说。 刚才的勇气全靠怒火支撑,如今差不多也用完了,她的语气温软了一点:“盛总,如果你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我想我可以胜任,但有些事,比如你跟那些女人的纠葛, 真的打扰到我了。” 宋清殊这番言论,已经是迁怒了。她把这些女人的账都算到了盛熙川头上。 盛熙川凝视她许久,神情越发阴沉,车内的气压低的厉害。 他没有再说话。 宋清殊说完,勇气也基本消耗殆尽了,她静静地等待盛熙川发落。 等他再把她赶下车。 然而,盛熙川回过脸去,没有再理她。 他对司机开口,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先把宋小姐送回去。” 宋清殊自知得罪了他,却也不后悔。 如果她今天的话,盛熙川能听进去,以后她就会少不少麻烦。 如果听不进去,退了婚,她也认了。 车内气氛实在压抑,宋清殊有点透不过气。 再过两个路口,是一个商场。 “师傅在这里停下吧,我恰好要去买点东西。”宋清殊说。 她没什么东西要买,只想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司机停下来,宋清殊一条腿已经伸到了车下。 “等一下。”盛熙川突然说。 宋清殊回头,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包,是她上次落在他车里的。 归还物品,是分手要做的事之一。 宋清殊心里了然,点了点头:“我明天把那几个爱-马仕让人送到府上。盛总送的车子被我撞坏了,我按原价还你如何?” 盛熙川神情不豫,语气冷硬里透着不耐烦:“你随意。” 宋清殊点点头:“再见,盛总。” 下了车,宋清殊深深地吸了口气。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肺里,她竟然有点醉氧。 回想回国的这三个星期,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不是不知道得罪盛熙川的后果,可她低眉顺眼了太多时候,实在是烦躁。今天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盛熙川是怎么也不会娶她了。 不过她人都回来了,就算被盛家退了婚,也不至于被赶回去吧? 她可以先找个房子,今时不同往日,她成年了,不再需要宋家监护,多少会好一些。 宋清殊到商场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呆坐了好半天。 她找服务生要了根笔,在餐巾纸上乱写乱画,为自己以后做着打算。 很多事,写下来思路也会跟着清晰一些。 此时,面前落下一道阴影,有人坐在了她对面。 “写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47章 售楼处龃龉 宋清殊抬头,便看到了沈济臣笑意盈盈的一张脸。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那天的冷言冷语,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宋清殊把纸巾折了两下,放回包里,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淡淡看他:“没什么,好巧啊,沈少。” 服务生过来,沈济臣也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之后又盯着她不错眼地看:“不巧,听人说看到了你在这里,我特地过来的。” “沈少这么关注我?” “明知故问,宋清殊。”沈济臣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脸上盯个洞出来,“都说爱情和咳嗽一样藏不住,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对你一见钟情?” 宋清殊不接他的话茬,反问道:“沈少不知道我是盛熙川的未婚妻?” 沈济臣:“盛熙川不爱你,也不会对你好。” 又来了,这世界真是太癫了。全世界都比她更在乎盛熙川爱不爱她。 宋清殊没作声,她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准备离开了。 “清殊,你还没结婚,可以试试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沈济臣隔着杯子去捉她的手。 宋清殊不动声色地收回来,起身:“再见沈少,这样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济臣,利落得转身走了。 宋清殊回去后,真的让人把那几个包送了过去,她在第一个包里填个张支票,怕盛熙川看不到,又发了个微信给他。 不出意外,盛熙川没有回。 接下来的几天,她便等着盛家退婚的消息,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非是被宋妍妍等人笑话两句,又不会死。 至于宋家再想让她出国,是万万不能了。她都是20多岁的人了,宋家容不下她,搬出去就是。 于是,宋清殊未雨绸缪,开始看起了房子。 盛熙川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帕丽坠马是大新闻,引起了广泛关注,在热搜上热热闹闹挂了许多天。 宋清殊倒是不特地关注,但时不时就能刷到。 因为帕丽的受伤,狠狠地又刷了一波热度,很多合作品牌的股价都涨了几块,一时间,帕丽成了品牌方的活菩萨,更是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就时不时要上个热搜。 媒体的眼睛都在帕丽身上,一点事就会被放大,慢慢的就有人扒出了盛熙川的存在。 他扶着帕丽去病房的照片被疯传,两人的关系更是被议论纷纷。 【难怪帕丽这几年出道即巅峰,原来是背后有金主的。帕丽的作品都是盛世集团的少东家盛熙川投资的】 【看两个人的眼神,我就不相信没有什么!】 【恋爱脑总裁vs美艳大女主,磕死我了】 …… 宋清殊饶刷着营销号下面的评论,心说也不知盛熙川看到自己被叫恋爱脑霸总有什么感想。 盛家一直没有辟谣,甚至有不少人分析,如果盛熙川趁着这个热度,把帕丽娶回家,盛世集团的商业价值会飙升。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记忆不太好,他们忘了几周前盛熙川订婚的新闻。 女明星就是活招牌,有时候知名度和美貌的确是可以换钱的。 盛老爷子再不喜欢帕丽,有了利益牵扯怕是也会动摇,宋清殊觉得盛家退婚几乎已成定局。 好在事情还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宋妍妍暂时还不敢明着笑她,但每天的嘴脸倒是跋扈了不少。 宋清殊也不管她,一切如常的忙自己的事。 她看房的时候,遇到了帕丽和陈菲然。 那是一处新楼盘,依山傍水,地段极佳。 宋清殊看图册选中了一个小户型,约了销售实地看房。 她和楼珏一同去的,一进售楼处的门,帕丽和陈菲然坐在大厅喝咖啡,帕丽包着头巾,戴着墨镜,但宋清殊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帕丽和陈菲然显然也看到了她。 此时,四下里没有男人,帕丽和陈菲然都收起了平日里娇俏的模样,互相递了个眼神。 她们权当宋清殊不存在,并没有说什么话,两人嘁嘁喳喳,却都在悄悄说她。 假装压低声音,却又刻意有只言片语被她们听到,无非是“小家子气”“退婚”之类的。 楼珏先看不过去,一个眼风扫过去:“你们说谁呢?不妨大点声,一起听听。” 帕丽没开口,陈菲然先发制人:“哟,楼大小姐这么敏感做什么,我们可没说宋小姐,你是她朋友,先对号入座了,难不成你觉得宋小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楼珏两步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陈菲然,我发现最上蹿下跳的就是你,盛熙川就算退了婚又不娶你,你得意什么?” 楼珏个子高,气焰又足,家世也唬人,陈菲然也就敢跟她斗两句嘴,真动手是不敢的。 最主要的是,帕丽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不敢太招摇。 果然,楼珏贴脸开大,陈菲然的气焰就弱了一点。 但她还是嘴硬:“我是笑某些人,还没嫁过去,就拿自己当正宫娘娘,这下好了。被打脸了吧。实话告诉你们,今天帕丽来看房,就是熙川哥哥要买给她的。” “我没听错吧,你是说,帕丽让一个有婚约的男人给自己买房子?”楼珏提高了嗓门,顺带着举起了手机,直接对着两个人,“陈小姐,众所周知,盛熙川在三个星期前刚跟宋家二小姐订了婚,你刚才说盛熙川要送帕丽房子,我想问帕丽以什么身份找盛熙川要的房子?是我想的那样吗?” 两人显然没有想到楼珏来这一出,不由站起身来。 “我懒得跟你说。”陈菲然说,拉着帕丽就要走。 “别走啊,说说啊。这就走了?”楼珏意犹未尽,越发抬高了嗓门。 看两人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宋清殊在一旁直笑,楼珏瞥她一眼:“还笑呢,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要不是我在,看你怎么办。” 宋清殊伸手抱了她的手臂拍马屁:“不战而屈人之兵,阿珏,你就是我心里的常山赵子龙。” 楼珏被她哄得也笑:“以后她们再敢欺负你告诉我,我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宋清殊和楼珏又被销售带着去实地看了房,80几平米的精装修,5万块一平,地段,采光,哪哪都不错,当即就定了下来。 等办完手续出去,天已经黑了。 她们开楼珏的车来的,就停在售楼处的地上停车场。 天黑不觉得怎么样,一上车启动,胎压报警,下了车才发现四个胎都是瘪的。 “tmd这两个死贱人,这种损招都想的出来,看我不收拾她们。”楼珏咬牙切齿。 第48章 楼珏发文 两人又是叫拖车救援,又是叫司机来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楼珏咬牙切齿势必给帕丽和陈菲然好看,宋清殊知道她的脾气,劝是劝不了的。只告诉她不要过激,毕竟帕丽背后有盛熙川这棵大树,真得罪了盛熙川很麻烦。 楼珏满口应了。 谁知,当晚,一篇名为《帕丽,请你离别人的未婚夫远一点》的长微博直接上了热搜。 【最近时常看到演员帕丽小姐和盛世集团总裁盛熙川的热搜,一直以为是商业炒作,便没有放在心里。直到昨天,我和我的朋友宋清殊(盛熙川未婚妻)在某售楼处偶遇帕丽小姐和她的朋友陈菲然小姐,遭到陈小姐人身攻击,才知道这件事并非媒体意淫。】 接着,楼珏绘声绘色描述了陈菲然和帕丽两人如何在售楼处对她们耀武扬威,以及,盛熙川要给帕丽买房的事。 她高考语文130多分,表达能力和煽动情绪的能力不在话下。 楼珏在文章结尾写道:“我朋友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不会跟人吵架。但我会,请问盛先生,你在给帕丽买房的时候有考虑过自己快结婚了吗?帕丽小姐,你很为插足别人的感情而得意吗?” 楼珏真的太勇了,宋清殊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发这样的微博,这跟公开跟盛家叫嚣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楼珏的微博是实名认证,赫然写着:楼氏集团首席运营官楼珏。打的名号直接是家族企业,甚至不是金杉。 宋清殊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夜里11点,赶忙紧急打电话联系楼珏,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是楼珏妈妈接的,楼夫人向来好脾气,听上去也有些急躁。 “阿珏被她爸爸关禁闭了,明天我和你叔叔还得去趟盛家赔礼道歉。你们两个孩子向来让人省心,这次怎么这么冲动呢?要是得罪了盛家,咱们两家,算上你干爸干妈,都得完蛋!” 宋清殊任楼夫人批评,不敢顶嘴。 这事不是她撺掇的,但的确因她而起,她说自己不知道楼夫人也不会信。 等挂了电话再看,楼珏那条微博已经被删了。 但随即,“楼珏 秒删”又上了热搜。 宋清殊心情忐忑,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再刷微博,才发现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解决—— 盛世集团用官方号发了个声明,称帕丽是盛世集团御用女主,和盛熙川也是朋友关系,所以帕丽坠马受伤,盛熙川第一时间到医院看望。至于说盛熙川为帕丽买房,绝对子虚乌有。 官方甚至特地@了楼珏的微博,显得尤其光明磊落。 底下自然又是一群水军,浑水摸鱼的,捧臭脚的,比比皆是。 这件事也算是混了过去。 宋清殊再打楼珏电话,这次是关机状态,没有人接。 宋家人跟不上网一样,这件事问都没人问。 但陆夫人先发现了不对劲,给宋清殊打电话。 宋清殊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陆夫人沉吟片刻:“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你和盛熙川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现在婚能不能结是其次,重要的是楼家会不会受牵连。 但宋清殊还是问:“干妈有听说盛家那边退婚的消息吗?” 陆夫人道:“不仅没有,盛家的请柬还照发着,昨天有位一起打麻将的太太,还刚接到盛家的纯金请柬。” 盛家做事高调,给宾客的请柬都是10g黄金打造的。 陆夫人也纳闷:“盛家到底是个高门大户,应该不至于到结婚那天做出临时悔婚,让人下不来台的事。” 宋清殊不言语,心里有点委屈。 “盛熙川是什么人,就算是你们两个这婚结不成,也不可能往回要东西。你把他送的东西退回去,不是打他的脸?还有,楼小姐发那个文章,既得利益者是你,你说不是你发的,谁信?” 陆夫人又说,“这下,婚结不成也就算了,人还得罪了。” 宋清殊到底是吃了没恋爱过的亏,在这方面,她脑子的确是不够用。 听陆夫人这样说,她愈加沮丧。 “反正也发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陆夫人看她一言不发,又宽慰道,“现在离你们婚礼也就不到10天了,不如我们按兵不动,见招拆招。” 结个婚而已,还用上兵法了。 宋清殊失笑。 谁知,挂了电话没多久,陆夫人又打过来。 “你干爸的朋友在洛城开了个马场,明天有表演,我们准备去玩一下,你留在家也是胡思乱想,不如一起。” 宋清殊这次回国结婚,算是带着宋家攀高枝的,陆先生和陆夫人格外注意不跟她过分亲近,免得宋尧夫妇多心。主动约她去玩,还是头一次。 宋清殊喜欢马,更喜欢和陆家夫妇在一起,马上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陆家的加长林肯来接她,一家人便去了洛城。 宋清殊在路上才打通了楼珏电话。 “没事,关了两天禁闭而已,我爸妈舍不得为难我,哈哈。”楼珏在那边笑得没心没肺。 “那你们家生意……” “我爸妈昨天去见盛司令了,但回来并没有跟我说什么情况。” 宋清殊还是有点担心,楼珏安慰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盛家还能称王称霸,让楼家一点活路没有不成?” 怕的不就是这个。 “放心好了,我爸妈现在吃得下睡得着,应该没什么大事。”楼珏又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一直到马场才挂。 马场是陆先生的朋友林先生开的,占地面积一万多平米,名马上百匹,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看得人目不暇接。 宋清殊也不由暂时放下了心事,沉浸其中。 今天有一场马术表演,来的观众都是特别邀请的。 随着一阵激烈的号角声划破长空,表演拉开了帷幕。率先入场的是几匹纯白色的骏马,它们步伐优雅,被骑手们指挥着变幻着队列,时而一字排开,时而围城圆圈,尽显人马默契。 接着,表演进入高潮,一位与御马师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飞奔入场。只见他立身马背,单手脱缰,在空中舞起红色绸带,猎猎作响。 那匹马是通人性的,跟着御马师跨越一道道障碍,最高居然跳到了一米多。 周围的观众欢呼声不断,宋清殊也看得惊叹不已,一直到那匹马去了又回来,停在宋清殊面前。 那位马场主人对宋清殊道:“侄女,听说你精通马术,要不要骑上去试试?” 第49章 盛总,好巧 宋清殊的确是会骑马的。 她长得乖,却喜欢一切危险的运动,马术算一项。 说来好笑,宋清殊学马术的动机更是不纯,那时候刚出国,她想陆先生陆夫人,想莫北丞,想尽一切办法回国。 第一次接触到骑马的时候,她只有155cm,站在那里都没有一匹克莱兹代尔马高。 “小姑娘,骑马是很危险的运动。”那位后来教过她很多的马术教练说,“摔伤了可不要哭着找妈妈。” 宋清殊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她受伤了可以找妈妈是吗? 这便成了她学习马术的开始。 很不巧,她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几年来骑过很多匹马,却从未受过伤。 如今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听马场主人这么问,宋清殊还未开口,陆夫人马上推她:“林叔叔这些马都宝贝得很,从来不给客人骑的,还不快谢谢林叔叔。” 陆先生也接口道:“有护具吗?给我们小宝找一套。” 宋清殊很意外,陆家夫妇不是那种喜欢让孩子表演才艺的人,她小时候都从来不需要当着亲戚的面背古诗的,如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骑马。 一定是干爸干妈看她心情不好,想让她做点开心的事放松一下。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来,去给我侄女找一套新的护具。”马场主人说。 于是,工作人员马上拿了套护具过来。 宋清殊一看差点笑了,护具符合男采购人员对女士专用的刻板印象:死亡芭比粉。 但她这次出门,考虑到场合问题,的确是在卫衣外套内穿了一身黑色马术服的。 脱掉外套,把护具穿戴好,宋清殊走到了那匹马的面前。 她左手接过缰绳,手指灵活地调整着长度,右手轻抚了一下马鬃 。 “飞雪乖一点哦。”她叫它头套上烫金写就的名字。 那匹马听懂了一般,居然眨了一下眼睛。 工作人员要来扶她,宋清殊摆摆手拒绝了。 她轻踩马镫,借力微微跃起,一个飞身便跨坐在了马上。 上场时,宋清殊听到了响亮的欢呼声。 到后来,她越跑越快,带着马儿跃过了无数障碍,把人群远远甩在后面,耳边只剩呼啸的风。 大约7-8分钟后,宋清殊骑了回来。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赞不绝口。 “宋小姐真是英姿飒爽,这个马术已经到参赛水平了吧!” “宋小姐长得柔柔弱弱,没想到能驾驭这样的烈马,真是人不可貌相!” 连向来低调的陆先生,都一脸欣慰对众人道:“我们小宝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是个要强的,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宋清殊被夸的有点害羞,她抿唇笑了一下,翻身下马。 下马的时候,眼睛扫过观众席,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她险些一脚踩空—— 她先是看到了苏白,接着是几个有点熟悉的面孔,被众星捧月在正中喝茶的,不是盛熙川是谁! 苏白对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号,竖起大拇指来。 宋清殊稳了稳心神,从马上下来。 没想到盛熙川也在,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见了。 她把马交给工作人员,走到陆先生夫妇身边去。 “盛熙川居然也在。”她小声跟陆夫人说。 陆夫人推她一把:“还不快去打个招呼,你想等着他来找你求和不成?” 宋清殊就没想着求和,不想动。 陆先生在一旁道:“快去吧,就当是为了你那个姓楼的小朋友。” 想起楼珏,宋清殊马上妥协了。 她不再争辩,而是去自己随身的包里拿了几包零食来,那是陆夫人买给她路上无聊吃的,话梅,薯片,坚果之类,甚至还有几只棒棒糖。 宋清殊能屈能伸,捧着那一堆零食到了盛熙川桌前。 她还没开口,苏白先夸起她来。 “行啊你,小清殊,看着弱柳扶风的,真没想到骑马这么猛啊!” 宋清殊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过奖了苏少,我在国外没意思,每周上三节马术课,坚持了8年,或许跟那时候的基础有关。” “喜欢骑马的人,有很强的征服欲。小清殊,你是个征服欲强的人吗?”苏白一边说这话,一边瞟了一旁的盛熙川,“比如我们盛小爷,就是个征服欲爆棚,喜欢高难度的人。” 宋清殊这才看向盛熙川。 盛熙川修长的手指端着杯茶,脸上是一惯的散漫神情,好像苏白的话跟他无关似的。 宋清殊道:“还行,但我喜欢挑战高难度的魄力都在跑马场上用光了,生活中反而比较随遇而安,没什么大追求。” 见盛熙川依然眼皮都没抬,她才把那些零食放在他们桌上。 “盛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好巧。这是我干妈选的零食,给你们尝尝。” \\\"不巧,\\\"盛熙川闲闲接口,“陆先生特地邀请我来看马术表演。” ……前面发生的一切合理了起来,原来,陆先生和陆夫人做这一切,是为了她夺回“盛宠”。 跟古代的妃子,从冷宫里溜出来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上唱个曲儿,跳个舞,是一样的道理。 宋清殊心中大囧,面上却不动声色。 “干爸干妈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为难她。 宋清殊实在想问问楼珏的事怎么处理,盛熙川会不会为难楼家,可这个场合不太对。 她放下零食,只好对几个人又笑了笑。 “那盛总,苏少,我就不打扰了。”她又悻悻地走了。 宋清殊一走,苏白看着她的背影,心疼得不得了。 “小清殊也要面子的呀,你这样说她,多没风度。啧啧啧。”他伸手去拿她送来的零食,拆开一包薯片,“你可真是铁石心肠,看见这样的大美人儿不待动心的。一直见小清殊穿裙子,今天这个骑马装可是飒到我了……” 苏白还没来得及吃,手里的薯片袋子被抽走。 盛熙川随手拿起一片,送到自己嘴里:“你个死光棍,盯别人的老婆做什么?” 第50章 警报解除 “老婆?”听盛熙川这样说,苏白发出了一声怪叫:“熙川,你认了啊?” 盛熙川散漫地嚼着薯片,好像没听到苏白的话一般。 薯片是青瓜味的,独特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像宋清殊这个人,淡淡的,却有着别致的清新。 他把薯片咽下去,又呷了口茶,他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尤其漫不经心:“我认啊,什么时候说过不认。” 苏白此时正撕开一颗棒棒糖,目瞪口呆吗:“我天,我看你和帕丽的新闻满天飞,以为你俩要be了呢!我还寻思……” 寻思如果盛熙川和宋清殊不行了,他可以追追看。 手里的棒棒糖被一把夺走,看着盛熙川拿着那根泰然放进自己嘴里,苏白就算再白目,那后半句话也没敢说出来。 苏白看盛熙川护食,刻意跟他凑趣,又伸了手去拿别的。 盛熙川拍掉他的手,直接把那些东西都拿到了自己面前。 “一桌子高端茶点,你看不见,就惦记这点垃圾食品?” 苏白笑嘻嘻:“我喜欢吃垃圾食品。” 盛熙川凉凉看他:“吃什么吃,你看看你胖的,最近双下巴都出来了。” 苏白长了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给他平添一分亲和力,但他真不是胖的类型。 于是,他不服气的撩起t恤给盛熙川看:“你看我的腹肌,还说我胖!” 盛熙川冷笑乜他:“你要再吸气,就翻白眼了。”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通,宋清殊带去的零食到底是没让苏白吃上。 盛熙川直接让服务生拿了个打包袋,统统装了起来。 “啧啧啧,宋清殊要知道你占有欲这么强,也不知道会怎么想。”苏白不怕死地在一旁说风凉话。 盛熙川斜斜地瞟他一眼,难得好脾气地放过了他。 其实,他前几天憋得那点邪火,早在昨天楼珏发文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宋清殊跟楼珏好的穿一条裤子,楼珏发文呛帕丽,对他来说,跟宋清殊呛声帕丽没什么区别。小白兔知道那天惹他生了气,看他跟帕丽传绯闻,急得出来咬人,看来还不是太不可救药。 宋清殊却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想。 她回到陆先生和陆夫人身边去,神情有点不大高兴。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又不好说什么。 “小宝,盛熙川怎么说?”陆夫人问她。 宋清殊微微沮丧:“没有说什么。” 陆夫人何其聪明,看宋清殊这个模样,马上便知道她已经洞悉了内情。 “我和你干爸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虽然多少有点上赶着,可这件事不这么做,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对盛家这样的家族,上赶着不算什么,你说呢,小宝?”陆夫人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 比起宋家的不闻不问,陆家夫妇已经做了太多。宋清殊当然说不出不识好歹的话来。 “已经很感谢了,干妈。” 他们在跑马场玩了一天,到了傍晚才驱车返程。 路上,宋清殊接到了楼珏的电话。 “警报解除了。”楼珏在电话那头语气有点亢奋,可见她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早上我没告诉你,我家有个工地项目因为盛家的原因被卡得挺严重,可今天下午那边负责人打电话突然说没事了,也不知道盛熙川怎么突然抽风,就愿意放楼家一码了!” 宋清殊也微微诧异。 看这意思,盛熙川就不生气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微博上突然铺天盖地多了很多明星出轨离婚的消息,盛熙川和帕丽的那点花边新闻,反而一点点弱了下去。 原本网上那些消息也有待考证,除了被盛熙川搀扶的那张照片,和陈菲然嘴里的盛熙川要给帕丽买房子,倒也没有什么更有力的锤出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宋清殊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但看宋妍妍对她的态度又客气了一些,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又换了走向。 后来从佣人们的只言片语里,宋清殊才知道,是盛家来找宋家谈过彩礼了。 至于怎么谈的,给什么,给多少,宋清殊不关心,也不在乎。 相反,有一件事挺困扰她,那就是从那天咖啡馆遇到后,沈济臣一直在坚持给她送花。 宋家门卫算得上森严,他送不进去,但每一天都有一束花准时送到金杉,不管她人在不在。 每天的花里都会有一张卡片,里面是沈济臣用钢笔抄得一首情诗。 花都是前台代为接收,送到宋清殊的办公室来。 一连收了几天后,宋清殊头都大了。 “再有人送花,你自行处理就行,不必送上来,也不必再告诉我。” 她打内线电话给前台,借着又给沈济臣发了个微信过去:“沈少,你的花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如果再送,我就报警了。” 沈济臣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和宋妍妍,陈菲然等人一起喝酒,在幽暗的灯光下掷骰子。 他突然便兴趣缺缺了。 看沈济臣盯着手机,脸色不好,宋妍妍贴心地问:“这是怎么了沈少,不想玩了?” 陈菲然笑眯眯道:“他呀,八成是在你妹妹那里吃了闭门羹。” 听陈菲然跟宋妍妍说起宋清殊,沈济臣向她使眼色,皱了皱眉。 “没关系,沈少,妍妍是自己人。”陈菲然道,又推了宋妍妍一把,“对不对啊?” 一听跟宋清殊有关,宋妍妍来了精神,冷冷笑了笑道:“你说她是我妹妹,她可不拿我当姐姐,跟我们宋家也不是一条心。怎么,沈少对她有兴趣?” 沈济臣假意叹道:“有兴趣又怎么样,再有兴趣你妹妹再有个一星期也该结婚了。” 宋妍妍看沈济臣的确是这个意思,眼珠转了转。 “都说事在人为,沈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再说了,能被沈少看上是她宋清殊的福气,你娶不了她,尝个味儿总是有机会。” “盛熙川未来的老婆,让我先尝味儿,这合适吗?”沈济臣嘴上这样问着,心里早摩拳擦掌了。 第51章 领证下雨,哭一辈子 宋清殊和盛熙川领结婚证的日子据说是盛老爷子找人看的。连时间点都看好了,上午的9点到11点之间。 宋清殊听得直想笑,民政局9点前也不上班啊,这个江湖术士倒是挺结合实际的。 但看天气预报,第二天下雨,也不知犯不犯忌讳。 她给盛熙川发微信。 “盛总,明天天气预报说有雨,我们的领证时间有变动吗?” 也不知江湖术士给没给备选方案。 盛熙川难得回的好声好气:“暂时没变动,介意下雨?” 宋清殊原本想说听说在坏天气结婚的人,婚姻不幸福,后来又想了想,她和盛熙川的婚姻是这样的开始,如果幸福才有鬼吧。 “没什么,下雨的话带把伞就好了。”她说。 第二天天气的确不好,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有下雨的架势。 宋清殊去餐厅吃早餐,听宋妍妍对宋耀宗阴阳怪气:“你今天也别出门了,这种天气干什么都晦气。” 宋妍妍对宋清殊嫁到盛家这件事的关注程度,超过了宋清殊自身,宋清殊才不信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只不过她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宋耀宗没听懂她话里有话。 “我和朋友约好了去打球,室内球馆,不影响!”他说。 “我劝你还是别去,”宋妍妍翻了个白眼,“这种日子,干什么都不会顺当,谁有好事不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啊。今天我看还有要结婚的,下雨天结婚,怕不是要哭一辈子?!”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公然宣战了。 宋清殊不想接话都不行了。 她淡淡放下咖啡杯看着宋妍妍:“好的,一会儿我就转告盛熙川,你祝他哭一辈子。” 宋妍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听宋清殊把盛熙川抬出来,愣了一下,马上道:“你乱说!我和我弟弟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清殊似笑非笑盯着她:“我和盛熙川一会儿去注册结婚,不是说给我听,想给我添晦气的?” “当然不是!”宋妍妍已经有点红温了。 宋妍妍胡乱吃了两口赶紧走了。 宋清殊吃完早餐,又回房间打扮了一下。 她特地穿了高跟鞋,化了淡妆,找了件红色裙子穿上。为了待会儿拍证件照不顺色,还拿了一条白色围巾。 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被盛熙川嫌用力过猛,但宋清殊觉得,认真准备,哪怕多做也总比敷衍强。 早上,盛家的司机准时等在了宋家门口。 司机替她开车门,宋清殊站在外面笑得一脸客气:“盛总早上好。” 盛熙川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很柔和。 真是破天荒不给人脸色看的时候,宋清殊默默的想。 她接着注意到盛熙川打了一条红色的领带,头发也像是抓过发胶的。 看来认真对待的不止她自己,幸亏她没有表现得太拉跨。 坐在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宋清殊起初还不觉得怎么样,离民政局越来越近,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普通人的一生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呢?无非是出生,结婚,生子,死去,这几个时间节点。 她的出身没办法选择,被送去陆家再退回宋家,也是由不得自己,如今已经到了第二件大事的时候,为了解决第一件大事的遗留问题,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 宋妍妍说得没错,她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她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那接下来呢?生子,怕是也由不得自己,她能自己做主的,只有死去…… 原本还笑得明媚的眸子黯淡下来,宋清殊失了许久的神。 她不知道,她发呆的时候盛熙川也在看她。 盛熙川脸上的三分暖意因为她的黯淡,也渐渐消弭。 还没到民政局,他又恢复了一惯的冰山表情。 但天气没有想象得那样差,车开到民政局时,民政局那边的天气反而要比出门时好很多,虽然还是多云,倒没有要下雨的架势。 宋清殊下车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真好。”她小声感慨了一句。 “为什么怕下雨?”盛熙川问她。 既然没下,那就不怕说出来,宋清殊道:“宋妍妍说,下雨天结婚,人要哭一辈子。” 盛熙川皱眉:“在别人大喜的日子说这种话,宋大小姐还真是没教养。” 他没有对她在意的点冷嘲热讽,反而跟她一起骂宋妍妍,宋清殊很欣慰。 “就是,”宋清殊道,“可毕竟没下雨,看来老天还是很庇佑我的。” 盛熙川没有接话。 后来,两人办了手续,又站在公证处拍证件照。 “女士,离你丈夫近一些。”摄影师说,宋清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盛熙川搂住了腰。 他们的衣服很搭,长得又好,以至于两人拍完照下来的时候还有无数人侧目。 “你们两个是给民政局拍宣传照的模特吗?”有排队的小夫妻问他们。 “不是,我们今天也来领证的。”宋清殊耐心解答。 “哇,那你们真的好般配哦!”那位女士露出星星眼。 他们很顺利地就领了证,宋清殊拿到那个红本本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她晕陶陶得像做梦一样。 一直回到车里,她还盯着手里的那个红本本发呆。 “盛总夫人,恭喜恭喜!”司机嘴甜得很,像两人道喜。 盛熙川惜字如金,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多谢。”宋清殊对司机笑了一下。 “对了老板,气象局刚才问消雨作业什么时候停。”司机问,“我怎么回复他们?” 盛熙川淡淡的:“不急,再等30分钟。” 宋清殊反应了好一会儿:“盛总,是我理解的那种消雨作业吗?” “不然呢?”盛熙川用眼神反问她。 难怪这里一直没下雨,还有放晴的趋势,原来是做了人工干预。 这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宋清殊都不敢想。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宋清殊的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稍后又慢慢止息。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开口:“盛总,这样做,是因为我说怕今天下雨吗?” 第52章 没有婚前协议吗 尽管有消雨作业,外面的天气依然不是太好,光线是多云天特有的昏暗,仿佛什么都被蒙了一层雾。 宋清殊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在这样的天气里变成了哑光的,她的眉眼本就柔和,此刻更是加了层滤镜一般。白皮肤,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含水量高得过分,这样柔和的人在那样一袭浓艳的红裙子里,显得整个人娇滴滴的。 此刻,娇滴滴的宋清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盛熙川,他的心跳漏了两拍。 他该怎么说? 如果回答“是”,未免太上赶着。 他怎么能对不爱他的人上赶着。 “爷爷比较迷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盛熙川说。 宋清殊心里那点起伏早就静了下来,这是个让她松口气的答案。不是为了她就好,她可太怕给人添麻烦了。 看着她明显松口气的神色,盛熙川冷冷笑了笑。 大喜的日子,他终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车子一路开到宋家门口。 “那,盛总,再见。”宋清殊要下车。 “宋清殊,给。”盛熙川塞到她手心里一个丝绒盒子。 “什么?” 宋清殊打开来,里面是对戒。 男款那只很低调,只镶嵌了一颗小小的蓝色碎钻,女款的那只极尽豪华之能事,10克拉的蓝钻竟然还用了豪镶工艺,整个戒面看上去都要比手指宽,在多云的天气里,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好漂亮、”宋清殊这种对珠宝不感冒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真是没有花钱的不是,2个亿的钻戒,简直是顶级艺术品。 “拿着,婚礼上用。”盛熙川说。 宋清殊赶紧摇头:“别了,还是由盛总保存比较好,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在宋家弄丢,我赔都赔不起。” “没人要你赔。”盛熙川的眸子幽幽暗暗盯着她,“拿着吧,丢了再补。” 宋清殊不好再说什么,便装到了自己包里。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扶住车门问盛熙川道:“对了,盛总,咱们是不是应该签个婚前协议?” 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现在签有点晚了,但她可以把日期写到前一天。 盛熙川反应了一下她的话。 宋清殊怕他误会,赶忙好声好气补充:“毕竟宋家和盛家的家境差距还是挺大的,婚前协议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护盛家的财产不受侵犯。” “宋清殊,你觉得如果两人结婚跟防贼一样,这婚结的有意义吗?”盛熙川的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难看。 好吧,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替他保护财产,他还不高兴了。 宋清殊垂下眼去:“我只是对我的家人没有信心……” 她不惦记他的钱,宋家人未必不惦记,宋家人惦记,她难保不会变成被他们利用的那杆枪。 盛熙川极力压着火气:“放心,我的钱只给我想给的人花。” “好,那再见。”宋清殊就这样下了车。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上京的雨也争气,一直到宋清殊进门才下起来。 她没有在雨天结婚,倒是宋妍妍,临时接了个电话,打着伞冲了出去。 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她淋得落汤鸡一般,全身都是泥点子,一只脚还崴了,看上去狼狈不堪。 宋清殊在二层护栏往下望,听她跟宋夫人抱怨。 “那个苏白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个天气请我喝下午茶,不去吧,我又怕得罪了他,去了,结果路上车还坏了,他又派车来接我,还溅我一身泥。” 随即她看到了二楼往下看的宋清殊。 “你笑什么?!”宋妍妍凶巴巴地喊。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笑了,她却不介意笑得再大声点:“笑你今天淋雨,要哭一辈子。” “呸呸呸!”宋夫人赶忙道,“清殊,怎么这么说姐姐啊!呸呸呸” 宋清殊想笑,宋夫人虽然重男轻女,可对宋妍妍这个长在身边的女儿的确还不错。 “她早上就是这么说我的。”宋清殊冷冷道,转身回了房间。 盛熙川和宋清殊领证是大事,上京的上流阶级自然又是议论纷纷。 “盛熙川和宋清殊真的领证了,据说连婚前财产公证都没做,盛家那么大的家业,也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想的,能这么疏忽。” “宋清殊也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以后在她面前还是要谨言慎行一点。” 宋清殊这边倒是一切如常。 她领证的事,莫北丞一定知道,可他没有任何表示。 宋清殊忽然想起,莫北丞已经好久没有联系她了,自从和沈小鸢和好如初后,他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她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盛熙川的妻子,想这些倒也没有什么用。 她丰富的情绪都藏在内心,对外,永远情绪稳定。 还有一件比较特别的事,那就是领证后没两天,陈菲然来了。 “宋小姐,过去是我不懂事,实在是得罪了你。以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还希望你别跟我计较才好。”陈菲然坐在宋家的客厅里,手里拿着很多礼物,早就没了那天在售楼处的嘴脸。 “你看,陈小姐都这么真诚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宋妍妍在一旁帮腔。 宋清殊不动声色:“我不会跟你计较的陈小姐,那天我朋友也在网上曝光了你的嘴脸,你也算遭了报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是……”陈菲然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宋清殊,你别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宋妍妍教育她。 宋清殊冷笑一声:“宋妍妍,事情美发生在你身上你说的轻松,发生在你身上,你比谁都爱揪住不放。” “你!”宋妍妍气得冷嗤一声,站起身来,“我懒得跟你说。” 话说完了,陈菲然依旧不走。 “宋小姐,明天我生日,你能来我家参加生日宴吗?”她得寸进尺。 宋清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陈小姐,我婚礼在即,比较忙,就不去了。” 谁知,陈菲然坐在宋家的客厅里开始泫然欲泣。 “宋小姐,你不参加我的生日宴,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第53章 戒指事件(一) 巧了,猜得真准,就是不想原谅你。 宋清殊心想。 一个知道她和盛熙川领了证就过来陪笑脸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她觉得陈菲然的生日宴,一定没那么简单。 “陈小姐,我是真的忙,毕竟你也知道,盛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上嫁就要有上嫁的觉悟,准备不周全,出了岔子,打的是盛家的脸,也是你姑姑的脸。”宋清殊不慌不忙抬出了盛家来,特别提了一嘴盛夫人。 陈菲然私下里一直看不起宋清殊,觉得她就是个窝囊废软柿子,如今被她三言两语打发,才明白帕丽口中“宋清殊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话的份量。 “可是……” “陈小姐,如果我这样的苦衷,你还是不理解,那我就没办法了。”宋清殊软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茬。 她扶了扶额头,又道:“这两天忙得没睡好,头有点痛,我就不奉陪了。” 宋清殊就这么走了。 反而是宋夫人见姐妹两个都把陈菲然晾在客厅,赶忙过来应酬她。陈菲然兴趣缺缺,坐了一会儿只能悻悻地走廊。 这件事,宋清殊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盛夫人下午又给她打电话。 “清殊,以后你嫁到盛家,少不了代表家里出席一些活动。菲然明天生日,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左右菲然是我娘家人,有什么周到不周到的也不在乎。” 宋清殊推托:“伯母,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盛夫人却很坚持:“清殊,你要是不舒服,去了点个卯就回,也就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因为菲然之前胡说八道有心结是不是?伯母已经教训过她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她叫熙川一声哥,就得叫你一声嫂子。礼物我找人给你送过去,你直接带去就行了。” 盛夫人难得强势,宋清殊越发觉得有诈。 陈菲然要不是憋着算计她,她才不信。 可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去不合适了。 宋清殊想了想,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盛总,陈小姐强烈要求我去参加她明天的生日宴,我拒绝了。可盛伯母又打了电话一定要我去,我明天应该会过去。” 她给盛熙川发微信永远像发电报,力求简明扼要。 这件事先报备一下,以防万一。虽然防的什么万一,宋清殊也说不好。 她以为盛熙川会一如既往的不回复,谁知,他回了个“嗯”。 宋清殊有点意外。 第二天晚上,宋清殊提前在包里放了瓶防狼喷雾,又在衣服里藏了个针孔摄像头,才带着礼物赴约。 陈菲然的生日宴会很隆重,宋清殊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但盛熙川不在。 此时,陈菲然头戴钻石皇冠,被一众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举办了仪式,手上一枚红宝石戒指尤其醒目。 宋清殊听两个女声窃窃私语—— “菲然那个戒指是她爸妈在英国定的,据说好几千万。” “我天,她姑姑嫁到盛家后,陈家也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这种场合,宋清殊突然想起了盛熙川定做的那枚10克拉蓝钻戒指。要是这两个女生知道了她的戒指多少钱,指不定会说出多难听的话来。 盛熙川可真能花钱啊,宋清殊想。 仪式完成,便是大家的派对时间,陈菲然从聚光灯舞台上下来跟众人寒暄。 走到宋清殊面前尤其笑容满面。 “你能来真的太好了,宋小姐。这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她伸手拥抱宋清殊。 宋清殊对这种接触特别反感,却也只是站住没动,任由她抱了抱。 抱完,陈菲然又站着跟她聊了会儿天,才去应酬别人。 “一定要玩得开心,宋小姐。” 她走的时候,用左手怕了拍宋清殊的手臂,宋清殊注意到,她微微藏在身后的右手上,已经没了那枚戒指。 她走到一个无人处翻看自己的包,果然,那枚戒指赫然卡在拉链夹层里。 宋清殊环顾四周,她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 在攒动的人头中,宋清殊发现了穿jk的苏沁。 她快步走过去,在背后捏了捏她的马尾辫,苏沁回头,神情惊喜:“清殊姐姐!” “沁沁,你自己来的,你哥呢?” “哥哥把我送来就走了,他晚点来接我。” 清殊点点头。 “姐姐需要你帮个忙,可以吗?” 苏沁马上站得笔直敬了个少先队礼:“漂亮姐姐,很愿意为你效劳!” 宋清殊险些笑出声来。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突然一阵骚动。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关上,门口站了20几个安保人员。 “陈小姐的红宝石戒指找不到了!”马上有人说。 “现在我们正在监控室调监控,请所有人不要离开。” 一时间宴会厅乱成一团,宋清殊开了罐可乐,一边喝一边看陈菲然表演。 “这个戒指,是爸爸送我的成年礼,我这几年一直舍不得戴,今天怎么就丢了!”她都快哭了。 宋妍妍安慰她:“别急,慢慢找找,说不定就落在哪里了!” 陈菲然:“我的确有随手摘戒指的习惯。钱倒是其次,主要是爸爸妈妈的一片心啊!” “那是好几千万,又不是小数目,一定要看看是谁偷了!”马上有人接口。 不一会儿,有人拿了监控画面,来宴会厅的多功能电视上放。 “看,陈小姐来宋小姐这边的时候,手上还有戒指。但是去找赵小姐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戒指了。” “宋小姐,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摘戒指?”陈菲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她。 宋清殊:“没注意。” “可是,就是离开你这桌就没有戒指了啊!”一个安保人员说。 宋清殊淡淡地看他:“所以,你什么意思?” “闭嘴,宋小姐怎么可能眼皮子那么浅,看得上我的戒指?!”陈菲然训斥安保人员道。 “可是……那么贵的东西,万一是你不小心落下,宋小姐捡起来的呢。”安保人员不服气地说。 “闭嘴!”陈菲然继续训斥,“不要乱说。” 此时,“理中客”宋妍妍站了出来:“有没有乱说,翻翻宋清殊的包不就行了?” 第54章 戒指事件(二) 宋妍妍是宋清殊的姐姐,她都起了这个头,别人自然附和。 “是啊,不行宋小姐就翻包看看,兴许不小心落进去了呢。”有人附和。 宋清殊冷冷一眼瞥过去:“我见识浅,还真没见过什么东西能‘不小心’落到别人包里的。”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没有再呛声。 “可事实上陈小姐的戒指就是在跟你聊天后不见的啊。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翻包?”宋妍妍还在冷言冷语。 此时,沈济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宋清殊有阵子没见他了,后来他有没有送花,她也不得而知。 沈济臣走过来,迅速将宋清殊护在了身后。 “清殊不是那样人,不可能拿陈小姐的戒指!”沈济臣大声说,好像自己跟宋清殊多熟一样。 “是不是她拿的,翻翻包不就行了!都是来参加宴会,本来挺高兴的事,现在闹成这样!宋小姐,你就翻翻包吧!”有一个人说。 沈济臣冷笑回怼过去:“你有什么资格翻清殊的包?谁想欺负清殊,我第一个不答应!” 宋清殊心说:你算个der…… 她这个人, 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自做多情,宋清殊可不觉得沈济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觉得他有病,故意让人觉得自己跟他关系匪浅。 “沈少,你护着宋小姐也没用,这件事其实很容易解决,翻个包就行了!” 陈菲然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宋清殊:“宋小姐,要不你翻一下包呢?我绝对相信你,这样也能证明你的清白……” 宋清殊觉得,她再不说话,苏沁小朋友就要笑场了。 她随手扒拉了一下沈济臣:“沈少,让一下。” 沈济臣继续袒护:“有什么事让他们冲我来!” 宋清殊内心:你要不跟她们一伙的,我跟你姓。 宋清殊冷冷淡淡:“全场几十号人,只翻我的包不合适吧?要翻大家一起翻!” “可是就是在你那里……”有人说。 宋妍妍抢白:“我们不怕翻,来,先翻我的!” 宋妍妍说着,果然把自己的包拿来,先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 接着,又有几位小姐展示了自己的包。 一群人用了半个多小时翻完,除了一些小雨伞,打胎证明,也没有什么大爆点。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番贵圈真乱。 到宋清殊了,她直接把包放在了桌上:“翻吧。” 安保人员翻开了她的包,欣喜道:“戒指在这里!” 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我就说嘛,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宋小姐心理素质可太强了,差点把所有人都骗了!” “宋清殊,亏你装得那么无辜,你都快嫁到盛家了,还要偷菲然的戒指,还真是眼皮子浅!”宋妍妍得意的嘴脸,嘴巴快歪到苹果肌上去。 安保人员捧着那个丝绒盒子展示给众人看。 宋清殊不咸不淡:“陈小姐,这是你丢的戒指吗?” “怎么会是这个?”陈菲然明显错愕。 “不是这个,该是哪个?”宋清殊似笑非笑看她。 “这,这不是我的。包里肯定还有别的!”陈菲然已然开始胡言乱语。 众人围上来—— “这是蓝钻吗?我天,这么大,得有10克拉吧?” “这是前阵子上新闻的那个吗?中东石油大亨的,卖了1个多亿!” 在众人的惊叹声里,宋清殊又“啪”地一声合上那个盒子:“这是我的婚戒,盛熙川送的,有问题吗?” 她拿起包,直接把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在了地上:“这些东西,有问题吗?” “我这枚婚戒,从裸石到制作花了盛熙川2个亿都敢随手装在包里带着,陈小姐区区几千万的戒指,我会在乎吗?”宋清殊冷冷笑了笑,“接下来翻包没有,各位是不是该搜我身了?” 众人此时噤若寒蝉,偌大的宴会厅落针可闻。 突然,苏沁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菲然姐姐,这里不是你的戒指?” 苏沁从人群中穿过来,抱着一个垃圾桶给陈菲然看。 垃圾桶里有很多果皮和揉成一团的餐巾纸,甚至还混合了一些不明呕吐物,陈菲然的戒指,就在呕吐物中间。 “这都是误会,我就说不是宋小姐吧,你们非要我查,这下闹得多不愉快。”陈菲然讪笑。 宋妍妍更是讪讪的:“我也是为了让清殊自证清白。” “哦~”宋清殊拉长了声音,“那还真是谢谢我的好姐姐,门可以打开了吗?” 宴会厅的门打开,宋清殊睨了陈菲然和宋妍妍一眼:“再会。” “清殊姐姐,我和你一起走!”苏沁在后面喊,之后,蹦蹦跳跳跟上她。 两人刚走出宴会厅大门,便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好刺激啊,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苏沁说,“我要写一篇小说给同学们看,《重生归来,我帮女主智斗恶毒女配》!” 宋清殊捏她的脸:“写完记得给我看看,沁沁有勇有谋,太棒了。” 在发现被陈菲然陷害后,她找了个垃圾桶把戒指扔了进去,考虑到陈菲然那个戒指值点钱,便托苏沁替她守着,以防被人拿走,至于那些呕吐物,一定是苏沁的手笔。 “可是姐姐,我认识菲然姐姐在先,你不怕我包庇她吗,为什么愿意相信我?”苏沁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她。 宋清殊自己也说不好,也许是因为苏白看上去很靠谱,也许是因为盛熙川对苏沁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个小妹妹是自己人。最主要的是,她身上带着摄像头,今晚的所有事都有痕迹。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小姑娘。”宋清殊说。 “那必须的!”苏沁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两人出门,苏白的跑车就大剌剌地停在酒店门口。 “沁沁,小清殊!”苏白从车窗里探出头跟两人打招呼。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宋清殊问他。 苏白翻了个白眼:“我最烦陈菲然了,天天打我主意,好像我瞧的上她似的。给她过生日,还不如在车里打游戏。” 哦?还有这回事? 宋清殊想起第一次见陈菲然时,她被盛熙川一脚踢到水里的情形,突然有点想笑。 “哥,我今天做了件大事!”苏沁太想告诉哥哥自己晚上的壮举,激动得一张小脸红红的。 宋清殊也说:“今天多亏沁沁了,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做什么大事啦,一会儿跟哥哥说说。”苏白替苏沁开了副驾车门,又看向宋清殊道,“小清殊肯定开车了,我就不送你了。” 宋清殊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笑着点点头,跟苏家兄妹告别。 她的车停在停车场相对靠里的位置,宋清殊一路走过去。 她没敢贸然按车钥匙,因为车门开着一条缝,副驾的位置好像有人! 第55章 盛熙川受伤 宋清殊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闪光灯往里面照。 “谁在车里?” 车内传来的声音很低沉:“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宋清殊莫名安心下来。 也是,她的车是盛熙川送的,他有备用钥匙并不奇怪。 “盛总,你怎么来了?”宋清殊坐上主驾驶,转头看盛熙川。 黑暗中,盛熙川整个人的基调都是往下沉的,神情也很沉郁。 但宋清殊看他,倒不觉得他像过去那样冷。 她在宴会上成为众矢之的受尽委屈,此时,竟然觉得安心。 听到她声音里的惊喜,盛熙川的声音也带了点温度:“你发微信,不是让我过来的意思?” 不是,只是报备一声,发生了什么也算免责声明。 “是……谢谢盛总。” “嗯。” 宋清殊并不着急启动车子:“今天发生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盛熙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苏沁身上被苏白安了窃听设备,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 这是宋清殊意料之外的,她回想了一下苏沁天真烂漫的模样,想来她也是不知情的。 “我这里也有一份视频资料,也许可以结合沁沁的语音资料给你做参考。” 宋清殊从自己裙子的腰带上摘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下来,接着从手机里调了今晚的录像,微信传给他。 盛熙川滑动着那段录像,简单看了看。 “你都知道是陈菲然陷害你,为什么不拆穿她?” “陈菲然是盛夫人的侄女,我公然打她的脸,怕是让外人以为陈家有二心,毁了盛夫人苦心营造的贤良名声。” 几次三番几件事下来,宋清殊早就发现了盛夫人伪善的一面。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盛家早知道盛夫人如此,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这些年根本不知道。揭穿盛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未必不损害盛家的利益。 宋清殊作为一个没过门的媳妇,不敢轻举妄动。 “你很聪明,宋清殊。”盛熙川夸她,这不是他第一次夸她聪明了。 “只要跟莫北丞无关的事,你都聪明又冷静。” “……”这一句可以不说。 宋清殊也没有跟盛熙川计较。 “盛总,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结束了,至于怎么处理,交给你可以吗?” 宋清殊看盛熙川微微点了点头。 她便不再说什么,直接启动了车子。 “送你回临江别墅?”她试探着问。 “去流浪小院吧,看看猫。”盛熙川说。 时间不早了,可折腾了一晚上,宋清殊也身心俱疲。 看看猫对她也是一种放松。 “好。”她凭着记忆一路开到了盛熙川上次带她去的流浪小院的位置。 车子上山,盛熙川才开口:“你左右不分,记忆力倒是不错,这条路,我带苏白来过很多次,他还要靠导航。” “我记性一直很好,刚认识字,就会背《春江花月夜》和《出师表》了。”宋清殊没有谦虚。 “那岂不是总被大人要求在聚会的时候表演?”盛熙川随口问。 “恰恰相反,我干爸干妈从来不告诉别人这些,我觉得他们为人低调,但干妈说,他们也有私心,怕宋家发现我太优秀,把我要回去。殊不知,宋家不要我,跟优秀与否没关系。” 此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外面是静谧的夜色,山上竟然有月亮。 看着那轮纤巧的上弦月和旁边一颗孤星,宋清殊难得说了那么多话。 她不知道盛熙川有没有听懂。 “所以陆夫人之前也从来没有让你表演过马术。” ……果然,他听懂了。 宋清殊这番话拐弯抹角得厉害,可盛熙川能听懂里面的机锋,实在是了不起。 车子开到了小院门口,她偏头看他一眼,乖乖答:“是。” 盛熙川没有作声。 他们一进小院,照例是一群毛孩子呼啦啦围上来。 那只叫苏黄的田园犬,这次熟了,兴奋地直往宋清殊身上扑。 想起它名字的由来,宋清殊突然就笑了。 “好喜欢苏家人。”她摸着苏黄的头说。 盛熙川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宋清殊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尴尬…… 管家出来接他们,絮絮叨叨说起新救助的几只小动物的恢复情况。 “刚来的那只小奶牛,警惕性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敢碰它,可它身上的伤太严重了,不处理怕是要感染。” “我去看看。”盛熙川说着,就去了隔离室。 宋清殊也跟了上去。 隔离室里,一只小奶牛猫躲在角落里,一边发抖,一边对着门口大声哈气,呜咽着示威。 宋清殊注意到,它的尾巴是断的,只剩下血淋淋一节骨头。 “它之前被人伤害过,所以很怕人。”管家说。 盛熙川没说话,拿了根猫条,蹲下身,一步步靠过去。 小奶牛猫身上的毛肉眼可见的炸了起来。 盛熙川再走近,小奶牛猫避无可避,“嗷呜”一声对着他直冲过来。 “小心!”宋清殊低呼一声,已经来不及了。 它咬上了盛熙川的手背。 宋清殊眼见着血珠顺着他的手滴滴答答流下来,盛熙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另一只手丢掉猫条,直接揪住了小奶牛猫的后颈。 “快,碘伏,消炎针!”盛熙川吩咐。 宋清殊这才回过神,就要往外跑,管家已经又拿着医疗箱跑了过来。 接着,他蹲在盛熙川身前,手脚麻利替小奶牛猫上药,打针,包扎了尾巴。 管家全程没有管盛熙川,而是在专心处理奶牛猫,盛熙川的眼神也一直在猫身上,看得出,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 小动物是有灵性的,小奶牛猫慢慢地发现了面前的两个人没有恶意,从原来的哈气攻击姿态竟然也乖了下来。 它像个霜打的茄子,任由两人处理,接着被放到了管家拿来的航空箱里。 因为盛熙川说,这只猫他要带回临江别墅去亲自照顾。 等一切处理完,他才拿了碘伏和绷带去处理自己的手。 盛熙川在水龙头下用香皂清洗伤口,流动的水冲了15分钟。看得出来,这一套流程他已经驾轻就熟。 后来,宋清殊看他左手给右手涂碘伏。 “我来。”她说。 第56章 柔软 盛熙川看了宋清殊一眼,把药递给她,没有说话。 于是,宋清殊便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替盛熙川的伤口擦药。 “疼你就喊出来。”她说。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没有作声。 之后,宋清殊用绷带替他把手缠住,在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 “少夫人真有童心。”管家都看笑了。 宋清殊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观察盛熙川的神色,看他倒不生气。 “先将就着,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她说。 盛熙川没有作声。 他跟着宋清殊上车时,回头不忘对管家道:“派人送一趟猫。” 开车下山的路上,宋清殊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知道人不都是一面的,而应该有很多面,可如今见了盛熙川坚硬外壳下的第二面,她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都说要嫁给一个人,不仅要看他对自己如何,更要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底线在哪里。 他对自己不怎么样,前两次见面就将她赶下了车。 可其他方面呢? 他没有防贼一样防她,婚前协议都没签,两个亿的钻戒都敢随随便便给她。 他对小动物,更是有最柔软的一面。 这样的人能有多坏呢?嫁给他,反而是令人安心的。 宋清殊在城郊的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蔓延再蔓延。 “你疼不疼?”她突然问。 “你猜呢。”盛熙川反问她,好像她这个问题很傻。 宋清殊终于清醒了一点。 盛熙川说了,他只喜欢小动物的,她差点忘了。 她将车一路开到了京华医院去,替盛熙川挂了vip急诊。 狂犬科的医生见了盛熙川很吃惊:“盛总,您不是上个月刚……” 打了好几支狂犬吗。 盛熙川淡淡打断他:“上个月是感冒了,现在来打狂犬。” 医生那样圆滑,马上闭了嘴。 他又替盛熙川重新处理了伤口。 “疫苗还打吗?”到了这里,出于职业操守,医生不得不再问一句。 盛熙川不耐烦:“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医生只得讪讪地从冷藏柜里取了狂犬疫苗出来。 这时候,恰好有护士进来敲门:“麻烦盛先生的家属出来填个调查问卷。”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发现他已经卷起了衬衫袖管,便说:“我去吧。” 盛熙川:“叫家属,难不成我去?” 真的是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刚才就不该动没用的心思。 宋清殊就这么走了出去,听到里面医生说:“狂犬疫苗比别的疫苗都疼,您忍一下!” 她又开始操没用的心,问护士道:“打狂犬疫苗很疼吗?” “是的,而且打完疫苗的第二天容易发烧,打针部位还可能会肿。” 宋清殊记在了心里。 她跟护士去填了个狂犬病知识的小问卷,回去找盛熙川的时候,想了想,又去综合门诊开了几张退热贴,在医院的小商店里买了热敷贴。 回到狂犬病门诊,盛熙川已经打完针了,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等她。 “给。”宋清殊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盛熙川挑眉,没接。 宋清殊耐心解释:“护士说打狂犬疫苗容易发烧,这个退热贴可以备着。还有这个热敷贴,用来敷打针部位,免得肿起来。” 说完,她又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殷勤。 盛熙川倒是没用再冷嘲热讽,而是接了过去。 “夫人对您真好。”医生的马屁马上跟上。 盛熙川没说什么,回去的步伐却轻快了很多。 宋清殊又把盛熙川送回了家。 夜已经很深了,在山上看到的那轮月亮,地上根本看不到。 “宋清殊。”盛熙川下车的时候叫她的名字。 他每次叫她,都像点兵。 “嗯?” “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盛熙川说。 宋清殊沉浸在盛熙川被猫咬伤的震惊里,甚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话。 “这事怎么处理都行,我无条件相信你。”她对盛熙川笑了一下。 宋清殊回去后,宋家人又开始面对她都讪讪的,特别是宋妍妍,当天晚上没露面,第二天早上连饭都不起来吃了。 宋夫人有意无意给宋妍妍找场子。 “你姐她没有恶意的,我听说了,她就是怕菲然冤枉你,才让你翻包自证清白。你看最后不也证明不是你做的了……” 宋清殊在吃一片土司,她放下来,静静地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后半句没敢再说下去。 “您知道我为什么把盛熙川送的戒指随身带在包里吗?” “为什么啊?” “因为我怕放在家里找不到了,长嘴都说不清。” “胡说,咱们宋家就是再穷,还不至于贪图你那点东西呢!”宋先生又要发脾气。 宋清殊冷冷一眼瞟过去,起身走了。 上午10点多,盛家老宅的管家来了,请宋清殊过去。 “夫人说请您过去喝茶,正好有人送了点血燕燕窝过来,她自己也喝不完。”管家道。 “好,你先去,我这就去。”宋清殊早就知道他会来,她化了淡妆等着。 管家走了,她一边去开自己的车,一边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盛夫人要我过去。”她说。 那边回了个“嗯”。 宋清殊到了老宅,对盛夫人依然客客气气,丝毫不见埋怨。 “清殊,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菲然那孩子这么糊涂,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盛夫人一见她马上说,“幸好你聪明,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宋清殊面上四平八稳:“您客气了,伯母。不是我聪明,我和熙川已经领了结婚证,如果我不防着点,真被陈小姐诬陷,别人会说盛家的少夫人小偷小摸,丢的是盛家的脸。” “是,是。”盛夫人还在陪笑脸。 “那你看这样,我让她爸妈罚菲然一个月不许出门,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跟不罚有什么区别? 她又不能给陈菲然戴电子镣铐,陈菲然出不出门她怎么知道? 这跟“本官自罚三杯”有什么区别! 宋清殊心里冷笑,面上淡淡的:“伯母说了算。” 盛夫人见宋清殊没什么脾气,马上道:“清殊真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那既然你同意了我的解决方案,就别让熙川为难菲然父亲了。” 哦?还有这事! 第57章 盛夫人递话 宋清殊的眼睛亮了一下,她马上垂下长睫,将自己的神情掩去。 接着,便听盛夫人道:“菲然的爸爸,从二十岁就给盛世集团效力,如今也有快30年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天因为你受了委屈,熙川一怒之下,直接撤了他的职。” “要我说,你们小孩子打打闹闹,这里面实在是不该牵扯上大人的事。菲然爸爸是盛世的财务总监,要是真因为这么点事撤职,怕是对企业的形象不利。’’ 宋清殊虽然没说话,对盛世集团的职能部门也并不了解,但她略略一想,也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盛熙川借题发挥呢! 上下几千名员工的企业,财务总监是继母的哥哥,如今盛熙川接手,这样的事,他怎么能忍? 陈菲然冒犯了宋清殊,他恰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把陈家从盛世清理出去。 这么看,他把那一对对戒给她,也许是有意为之—— 虽然这中间兜的圈子大了点,可盛熙川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弯子再大,也能绕明白。 她突然没有那种受之有愧,诚惶诚恐的感觉了。 自己的劳务费罢了。 “伯母,我和盛总的关系,您也知道,虽然要结婚了,可我们真的不太熟,他的事,我做不了主。”宋清殊垂眼装鹌鹑。 盛夫人老大不乐意的,脸上的和善都有点懒得装了。 她含义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你这孩子。你见哪个男人会给自己不熟的女人花两个亿做戒指?再说了,你那天在临江别墅留宿,我也是知道的,你和熙川不算一见钟情,也算日久生气,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事又是因你而起,你说话他还能不听?” 一见钟情,刚见面她就被盛熙川好一通数落。 日久生情……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一个多月。 再说,这件事里她是受害者,因她而起这话,也真够恶心的。 宋清殊在心里把盛夫人的每一句都回怼了过去,嘴上却没说什么。 “那我见了盛总试试……” 她才不说呢。 盛夫人叹口气,又过来拉她的手:“清殊,我一辈子没有儿女,以后盛家的家业都是熙川的。伯母看好你,也希望你是那个能和熙川走到最后的人,共享荣光。” 宋清殊想笑,陈菲然害她的时候盛夫人还助了大力,如今对着她装起了圣母来。 真是塑料袋成精,太能装了。 她只是温温吞吞听着,并不反驳,不一会儿,有佣人来传话,说盛司令找她。 盛司令身份特殊,准确说来,从未在盛世集团挂过职。 宋清殊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坐在盛司令的书房里,她略显拘谨。 “刚才你伯母跟你说什么了?”盛司令问她。 你自己老婆说了什么,要来问我,真有意思。 “伯母说,陈小姐和我的事,关她一个月禁闭就算了,把伯母的哥哥从盛世集团撤职,实在是不应该。”宋清殊三言两语把刚才半个小时的谈话总结了个中心思想出来。 盛司令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软柿子似的,口齿这么利落。 “那你怎么想?” 宋清殊道:“我嫁给盛总也不是图盛家的钱,盛世集团的组织架构问题我不想过问,决策问题更不该过问,但伯母让我说情,我会把话带到,盛总怎么决定,我一句干涉的话都不会说。” 既然盛夫人说了什么,盛司令都要通过她了解,宋清殊觉得在这件事上两人未必意见统一。 她跟盛司令便没有那么含糊其辞,老好人,而是选择了摆明自己的立场。 盛司令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他身上有军人特有的冷冽,坚毅气质,不怒自威。 但宋清殊倒也不怕,在盛司令面前,她觉得自己是人民群众,他们这种人不会伤害群众。 盛家三代人,她只怕盛熙川。 宋清殊迎接着盛司令审视的目光,坦坦荡荡。 盛司令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 翁媳二人静坐了五分钟。 “回去吧。”他终于松了口。 “再见伯父。” 宋清殊退出来,替他关上了书房的门。 离开老宅的门,宋清殊想了想,盛司令这个态度,应该就是默许了。 谁都不愿意强权落在外姓手里,盛司令再爱这个后娶的老婆,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的车子从老宅驶离,下个路口便遇到了盛熙川的车。 他的司机从自己车上下来,对宋清殊客客气气:“太太,我把您车子送到府上。” 于是,宋清殊把车钥匙给他,自己上了盛熙川的车。 宋清殊坐上车,先看了一眼盛熙川的右手。 他已经把绷带解了,贴了个大号创可贴。 “昨天没发烧吧?”她下意识问。 “没,疫苗反应要等24小时才能看出来。” “好,如果发烧,先贴个退热贴试试。” “嗯。” 说完这些,两人便没什么话说了。 眼看快中午了,宋清殊才想起来,盛夫人太着急,连邀请她喝燕窝的借口都忘了。 也没人留她在老宅吃饭。 “盛总,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她主动开口。 盛熙川:“随便。” 宋清殊心思细,可她在外人身上不怎么内耗。 盛熙川说随便,她便当他真是随便的意思。 车子路过一家沙县小吃。 “就这里吧。”她说。 盛熙川便真的停了下来。 午餐时间,沙县小吃人满为患,还有在门口站着等位的,一进去,盛熙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走,回家吃。”他握住宋清殊的手腕,带着她又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这个动作对宋清殊来说太亲密了,一直到走到门外放开,她手腕的位置还有点烫。 没办法,盛熙川的体温的确比她高一些。 盛熙川一路开车把宋清殊带回了临江别墅。 那个保姆一见到她亲切得不得了。 “太太来了,太太想吃什么?” 宋清殊这才发现,盛家的人似乎都统一改了称呼。 她还没开口,盛熙川道:“你去厨房,问问厨子会不会做沙县小吃。” 第58章 猫叫小宝 宋清殊并没有多热衷沙县,她只是饿了,想吃口简单的。 所以盛熙川的要求在她眼里简直离谱。 盛家的厨子都是米其林星级的,让他们做沙县小吃,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不用,不用。”宋清殊赶紧拦住要走的保姆,“我并不是一定要吃沙县小吃,可以让厨子做点简单的,当然,你如果有空,倒是可以给我做一碗上次的青菜粥。” 保姆求救似的看盛熙川。 盛熙川睨着保姆:“愣着干什么,去啊。” 保姆无语地走了。 宋清殊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电视,盛熙川在一旁玩手机,两人依然没有什么话说。 后来,盛熙川起身走了,宋清殊反而微微放松了些,她的背往后靠了靠,塌在沙发上。 跟盛熙川在一起,总要提着口气,想想结婚后,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还是挺压抑的。 但还好,他的基本盘是个好人。 做流浪救助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宋清殊又想起了盛熙川昨晚被小奶牛猫咬得鲜血直流,却还在给猫上药的情景,心里一软。 也就是这个时候,沙发底下蹿出个小小的身影,吓了宋清殊一跳。 是昨天的小奶牛猫! 它的尾巴上缠着自粘绷带,扒着宋清殊的裤脚“喵喵”叫,早没了昨天小霸王的模样。 宋清殊猜,从昨天回来它就藏在沙发底下,现在应该是饿了,饥饿战胜了恐惧,它终于敢出来了。 此时,保姆又回到了客厅,小猫依然没有躲起来。 “小宝,饿了吧?”保姆蹲下身说,宋清殊下意识想答应,才发现叫的不是她。 “它叫小宝?”为什么?她就不信盛熙川没有听到过干爸干妈和舅舅叫过她的小名。 “对啊,先生说它叫小宝。”保姆说。 宋清殊想骂街。 保姆离开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盘猫粮。 小奶牛走过去,大吃起来。 也许是太饿了,它甚至发出了“啊嗷”“啊嗷”的护食的声音,吃得可爱极了。 宋清殊蹲下来看它,竟然也没有那么气了。 没事,它是盛熙川的小宝,她是干爸干妈和舅舅的小宝。 盛熙川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个场景。 他的猫大口吃饭,他的女人在旁边看得一脸温柔。 他坐回了沙发上。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躲了一夜加半天,倒是知道给女主人面子。” 女主人,是在说她。 心里闪过微微异样。 宋清殊这才起身,坐回了沙发上。 她认真看盛熙川:“它怎么也叫小宝?” 盛熙川:“因为它像你,弱小又爱炸毛。” 警惕性强,其实骨子里是个容易感动的娇滴滴。 宋清殊很不满这个答案。 “都夸我情绪稳定,说我爱炸毛的,你是头一个。” 盛熙川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盯得宋清殊不自在。 “宋清殊,你扪心自问,你爱不爱炸毛?你敏感多疑又娇气,那点情绪稳定都是装的,骨子里比谁都有棱角,瞧不上的人能装一卡车。” 宋清殊惊叹于盛熙川的总结能力,她张了张嘴,竟然想不出辩驳的话来。 他说的没错。 她的情绪稳定和圆滑都是装的。 骨子里,她比谁都爱憎分明,满是棱角。 “那也不能直接叫小宝啊……” “那叫什么?宋清清?” “算了,你随便吧,懒得跟你争。”宋清殊觉得,她和盛熙川斗嘴胜算很低。 小猫吃饱了,准备躲回沙发,盛熙川随手抽了张餐巾纸甩来甩去逗它:“小宝~”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有磁性,听着怪带感的。 小奶牛猫听懂了似的,竟然真的伸出一只爪子殴打起了那张餐巾纸。 宋清殊的脾气咽回肚子里。 保姆说饭好了,于是他们去了餐厅。 有宋清殊喜欢的青菜粥,她又开始笑眯眯。 “阿姨,你真好,有求必应的。” 保姆讪笑,不敢接她的话茬。 配粥的是一些面点,还有一些清淡的粤菜。 宋清殊有粥万事足,别的吃得都很少。 她没注意到,盛熙川看她吃饭时眼神都是软的。 一直到吃完饭,盛熙川才问:“你没什么话要带给我?” 宋清殊刚擦完嘴,认真地将那张餐巾纸对折:“我觉得你知道盛夫人要我做什么,不需要我带话。” 盛熙川的眼睛里带了点赞赏的意味:“你是怎么想的?” 宋清殊:“我从来都没想过分盛世集团一杯羹,所以不管是罚陈菲然禁足一个月,还是把陈菲然父亲撤职,我都没意见,但你是为我出头,我再来劝你,也太圣母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她对盛夫人,盛司令和盛熙川是三种说辞,但跟盛熙川的最为真心。 “宋清殊,”盛熙川唤她的名字。 宋清殊没来由地就想到,结婚后他唤猫小宝,唤她宋清殊的样子。外人看来,她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猫。 管他呢,不重要。 “嗯?” “你真的聪明又清醒,只有苏白那样的傻子才会拿你当小白花。” ……行吧,他还给狗起名叫苏黄呢。 宋清殊心里又平衡了一点。 “你不觉得我利用你?”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头:“有点利用价值是好事,毕竟,你给的也是真多。” 把陈菲然父亲拉下马这事,哪怕不择手段,找叠马仔带着他去澳-门,输个倾家荡产,再以监守自盗的名义将他撤职,也就几千万的事。 他愿意花2亿做个戒指给她,已经很多了。 盛熙川皱眉:“什么意思?” 宋清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送我戒指不是这个意思?” 盛熙川的神色冷了下来,声音也失了温度:“宋清殊,我这个人就算再下作,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婚礼去算计人!” 宋清殊:…… 一言不合就生气,盛熙川可真爱生气。 她莫名奇妙被他给了脸色。 她闭了嘴,又习惯性打开防御姿态。 “抱歉,是我想多了。” 宋清殊觉得,他们的婚礼说到底就是一场合作,心知肚明的事,倒也不必粉饰。 可盛熙川显然不这么认为。 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他也想按头让人承认,他们是因为感情走到一起。 第59章 拍她果照 宋清殊自认是个很周全的人,处事也算圆滑,可她在盛熙川这里,多说多错,多做多错。 见盛熙川不高兴,她索性也不找补了,这件事就结束在了这样怪异的氛围中。 好在她刚立了功,盛熙川也没有太计较,倒是没有做出让她自己走回家的事来,还是差司机把她送了回去。 陈菲然爸爸的职位,到底是从盛世集团的财务总监变成了综合部门总监,这其中的含“金”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也因为陈菲然苦心设计的“戒指事件”,她的红宝石戒指没怎么样,反而全上京的名媛们都知道宋清殊收到了盛熙川价值两个亿的天价钻戒,一个个恨得后槽牙都在痒。 有人说:“这个宋清殊,还真是有点本事,回来一个月就把盛熙川睡服了。” 又有知道点内情的说:“男人喜欢女人,都是图个新鲜,当时盛熙川不是还和帕丽姐妹打得火热吗?一个帕丽不行,等霓娜回来,说不定盛熙川又回心转意了呢。” 帕丽有个大一岁多的姐姐霓娜,嫁给了国外的财阀,听说最近也离婚了。有人看不成宋清殊的笑话,眼巴巴等着霓娜哪天回来,杀宋清殊个措手不及。 至于陈菲然,因为这件事遭了大罪。 陈父被降职,回家后用藤条将她好一顿打,陈菲然皮开肉绽,好几天下不了床。 越是这样,她越是恨得宋清殊牙痒痒。 她和沈济臣,宋妍妍三人有个小群,陈菲然便在群里撺掇沈济臣。 陈菲然:“宋清殊的婚礼没几天了,沈少是真准备捷足先登,还是就随便说说呀?” 沈济臣:“你刚失手,没被你父母姑姑收拾吗?还敢?” 陈菲然:“我有什么不敢,现在我姑姑恨宋清殊恨得不行,我不让宋清殊顺利嫁进盛家,是为我姑姑分忧,以后少不了我的好处!” 沈济臣:“想不让她嫁入盛家,倒也不难。找个人拍她裸照,曝光出去,盛家也就不会娶了。人我可以找,到时候照片给我,我先威胁宋清殊,让她给我玩两天,照片婚礼前一天再发,还能杀盛家一个措手不及!” 沈济臣说完,发了个【嘴馋】的表情。 见宋妍妍一直没说话,陈菲然在群里@她:“妍妍,宋清殊害得你那么丢脸,这仇一定要报!” 宋妍妍因为这事也被父母一通数落,因为不是主谋才没有挨打,此时也颇多怨言。 但她不止埋怨宋清殊,更埋怨陈菲然的馊主意。 宋妍妍:“随你们怎么做,这次我不掺和了。陈小姐的‘妙计’差点害死我,我可不敢再出头了。” 陈菲然原本也是个凡事能埋怨别人绝不委屈自己的主儿,怎么能任宋妍妍奚落,她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想了想还有用的到她的地方,也不好发作,便说:“谁能想到宋清殊心机那么重, 参加个生日宴会还带偷拍设备!害得连累了你。但我看宋清殊那个态度,不仅瞧不上你,也瞧不上你父母,以后她要是真的嫁给了盛熙川,还不尾巴翘到天上去!” 这句话说中了宋妍妍的心事。 谁都能看出来,宋清殊骨子里瞧不上宋家人,她自己清高,嫌宋家人重男轻女,拜高踩低又市侩。 宋妍妍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外界怎么说宋家,但她自己不像宋清殊,有个陆家养女的身份,能多少撇清一些。她作为宋家的大女儿,是永远也撇不清的。 越是这样,宋妍妍越是对宋清殊充满嫉恨。 从小她就不喜欢宋清殊。 为什么宋清殊就能被陆夫人带着坐私人飞机出去玩,而自己只能在家帮妈妈带弟弟? 为什么宋清殊过个10岁生日,能花费上千万,而她们家,连宋耀宗都没有这个待遇,更别提她这个女儿了。 她甚至羡慕过宋清殊能被送给陆家,觉得宋清殊对父母的怨言是得了便宜卖乖。 宋妍妍从来不拿宋清殊当妹妹,宋清殊是她的一生之敌! 宋妍妍最终被陈菲然说动了:“再有这一次,这次不成功,以后,你就算说破天,我也不会帮了!” 虽然这样说,几个人心里明镜似的,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怕是几个人都要搭进去,哪里还有以后。 很多事都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但三个人做这件事,除了满足自己见不得别人好的变态心理,有什么正向的收益? 别说正向收益,就拿宋妍妍来说,宋家夫妇都等着宋清殊嫁到盛家跟着沾光,她这么做,反而跟父母的利益都是相悖的。 可三人一拍即合,谁都没觉得不妥。 而且机会就在眼前。 盛家有一艘造价几十亿的游轮叫“海上明珠号”,大小堪称全国之最,里面的舱房就有几千间,豪华程度比当年的泰坦尼克号有过之无不及。 海上明珠号每年夏天都会出海航行,这也是人们异常喜闻乐见的新闻,船上的盛况在媒体上要发酵好几天。 哪位商人,政客,明星,拿到了盛家的邀请函,出席了海上明珠号的活动,都会被异常关注,对事业的发展助力匪浅。 往年海上明珠号的行程一般要5天左右,至少也要3天。这次为了不耽搁盛熙川和宋清殊的婚礼,行程压缩到了2天。 妙就妙在,这次航海宋清殊是不能不去的,作为盛家的少夫人,她这次出门的社交属性很强,必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四大家族,包括沈家,陈家,自然也在此列。还有就是一些和盛世集团有生意往来的人,再加上船上的服务人员,总数过千。 人多眼杂好下手,不容易被怀疑。要选就选在这个时候。 陈菲然刚闯了祸,陈家人自然是不敢让她出席了,要不是她不能亲自上,也不可能对宋妍妍低三下四。 此次行动,宋妍妍和沈济臣是主力,陈菲然只能遥控。 三人摩拳擦掌要给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致命一击。 但宋清殊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全无防备。 第60章 沈济臣表白 临登船前一晚,宋清殊还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陆夫人第二天要和莫北丞,沈小鸢一同登船,心里放不下她,便提前嘱咐两句。 “前几天的事,盛熙川借题发挥,闹了场大的,这次要在船上两天,难保陈家人不会故意使坏,该防备,还是要防备的!” 宋清殊道:“放心干妈,我会处处小心。” 陆夫人声音里的紧张情绪稍稍缓和,话锋一转道:“还有你那个姐姐,自从你回来后,她跟陈菲然走得格外近,也要当心。” 陆夫人从不跟她说宋家人不好,这是头一次。 宋清殊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这些话,宋夫人不会说,也说不明白。 宋夫人对她的嘱咐,永远是:“去了盛家有眼色一点,会来事,人家才能喜欢你。” 她是个低自尊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为了生儿子,一次次打掉女胎。 宋清殊骨子里瞧不起自己的生母。 “干妈我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今天谁在对我不敬,我就让人把他丢海里去。”宋清殊说。 她声音温温柔柔,却说着最狠的话,一时间陆夫人都不知道她是玩笑还是认真。 宋清殊和宋家人登船,宋妍妍又照例打扮成了一只花蝴蝶。 大摆的红裙子,长及肘部的黑色长款蕾丝手套,头戴夸张的英国女王似的大檐礼帽。 知道的是宋家的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总统夫人访华。 如果是在陆家发现这种情况,陆夫人一定会告诉大女儿,这是二女儿婆家办的游轮派对,不要这样张扬,搞艳压的戏码。 但她们在宋家。 宋夫人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反而对宋清殊道:“看看你姐姐穿得多漂亮,你就不怎么会打扮。在船上要是遇到条件好的公子哥儿,也给你姐姐介绍介绍!” 宋妍妍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屑:“我用她介绍?宋清殊巴不得我嫁不好呢!” 宋清殊没说话。 她早看出来了宋妍妍的心思:宋妍妍和她同台必会用力打扮,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宋家大小姐比二小姐更貌美,盛家不选她是因为眼瞎。 很离谱……本以为是宋妍妍不愿意,才选了她回来联姻。当然,宋妍妍也的确这么跟她说的。 看来不是这么码事。 宋妍妍孔雀开屏,宋清殊却没有一点上进心,她力求低调再低调。 这次出海没有着装要求,她干脆按照时下国内小姑娘喜欢的穿搭方式,吊带裙外面穿一件浅蓝色防晒衬衫,脚踩白色帆布鞋,黑超墨镜遮住半张脸。 如果不是露在墨镜外的那个过于小巧的下巴,和没有一丝瑕疵的唇形,让她看起来依然美丽,她简直要淹没在人群里了。 宋妍妍打扮得像总统夫人,宋清殊像总统夫人身边的实习生。 当然,姿态上佛系,心里却并未松懈,宋清殊谨记陆夫人的话,时刻提防着别被谁算计。 上了游轮,自然又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宋清殊四处看,没看到盛熙川。 但她知道他是来了的,为什么没出来见客就不得而知了。 楼珏甩开自己的家人远远地来找她,一见面,自然又点评了一番宋妍妍的妆容。 “宋妍妍这是憋着口气艳压你呢,刚才已经有人跟她搭讪,问她是不是盛家少夫人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楼珏问。 “说什么?” 宋妍妍和宋家夫妇一同上船,又比她打扮得张扬,被错认成她也正常。 毕竟宋妍妍也是好看的。 “她这样笑。”楼珏发挥了她的表演天赋,用手捂住嘴巴,对着宋清殊模仿起来,夹起她的嗓子,“你说呢?” 宋清殊马上脑补出了宋妍妍的嘴脸来。 “那人也是个眼瞎的,就这样还跟宋妍妍合了张影发朋友圈。估计好多没见过你本人的都以为她叫宋清殊了!” 宋清殊听得忍俊不禁。 “随她闹去吧,让她过把瘾。” 这样的小事,她懒得计较。 她和楼珏一直待到午餐时间,才各自去找自己的家人。 游轮在海面上越行越远,下午和晚上,宋清殊大多时间都一个人在甲板上对着海面发呆。 她过了太多年一个人的生活,人群让她更觉孤独不安。 有人在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身后的人很高,在接近的时候投下一片阴影。 那双手瘦且冰凉,手感像蛇。 不是莫北丞的,过去,他们经常这么玩,宋清殊对他的手太熟悉。 也不是盛熙川的,盛熙川的体温比她高太多。最重要的是,盛熙川不可能这么干。 宋清殊声音陡冷:“放开。” 那双手没有动,头顶却传来低笑:“干嘛这么大火气啊,清殊。” 宋清殊在脑子里过了过这个声音,是沈济臣。 早上上船的时候宋清殊就看到他了,听说他不在宾客名单上,那张邀请函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船上的门童核对了好半天信息才让他上来。 “沈少,再不松手就不礼貌了。”她的声音微微往上抬,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沈济臣这才放开了手,站在她旁边,痞笑着看她。 “居然知道是我,看来清殊对我的声音念念不忘呢。你这么凶是怕盛家人看到么?我上次在陈菲然宴会上帮你说话,你都还没谢谢我。”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点靠近,宋清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 她环抱双臂,隔出安全距离,也不想跟他纠缠:“多谢,沈少。” “就这样吗?” “不然呢?沈少,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沈济臣又猛地凑近了一点,他没边界感的行为,让宋清殊皱眉。 “沈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保持点距离。”这话已经是说到脸上了。 “清殊,你这样让我很难受。”沈济臣皱着眉,露出痛苦表情,“我喜欢你,可你总拒人千里之外。是因为……我和你认识得比盛熙川晚吗?” 沈济臣长得不错,此时深情又痛苦地看着她,宋清殊觉得,如果她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保不齐也会被他骗了。 第61章 哄女孩子需要巧克力 可宋清殊不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她小白花的外表下,是一颗沧桑的心。 沈济臣这种明知别人已经订婚结婚,还要示好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打心眼里厌恶。 “别说这话吧,沈少!”宋清殊打断沈济臣,“话说得太透了伤人,但如果沈少一直这样纠缠,我就只能说清楚了。” “什么话,你说!”沈济臣伸手,试图去搂宋清殊的腰。 宋清殊往一旁闪,避开沈济臣的肢体接触。 既然沈济臣不要脸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神情清傲地睥睨着沈济臣:“沈少,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跟有没有人做参照,先遇见你还是后遇见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哪怕没有盛熙川,我也不会选你,有盛熙川珠玉在前,我更加不会选你。” 宋清殊说这话,就是已经决定了彻底得罪沈济臣。 现在是在盛家的游轮上,上千位宾客都是盛家邀请来的。沈济臣在这里跟她拉拉扯扯,就是在给盛家难堪,陷她于不义。 她可还记得沈济臣那条恶心人的朋友圈,这次,保不齐也在暗处让人找角度偷拍呢! 宋清殊打定了主意哪怕撕破脸,也绝不落人口实,对沈济臣越发疾言厉色起来:“沈少,你自以为的深情对我来说是打扰,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沈济臣被她说的无比难堪,早就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道:“好,很好,好一个贞洁烈女盛太太!宋清殊,盛熙川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过是他娶来给盛家老爷子冲喜的,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宋清殊才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里,她最不在乎的就是盛熙川爱不爱她。 “他爱不爱我,我都是盛太太,这条船都是盛家的。沈济臣,你要是再骚扰我,我就让人把你丢到海里,让你游回上京!” “说大话谁都会,”沈济臣咬牙,“宋清殊,我说喜欢你是给你脸,可我发现,你这个人给脸不要!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宋清殊:”脸这个东西我自己有,再要沈少的就是二皮脸了。“ 沈济臣说不过她,气呼呼地走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宋清殊抬头,便看到了二楼栏杆处盛熙川那张兴味十足的脸。 他指尖夹了根雪茄,已经燃了将近1\/2,看来,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宋清殊抬头问他。 “差不多从沈济臣刚靠近你吧。”盛熙川把雪茄衔在唇上,吸了一口。 “那你不下来帮忙?”宋清殊皱眉。 他没发现刚才沈济臣多放肆吗?居然就这样站在上面看着!难怪沈济臣拿准了他不拿自己当回事! 看宋清殊脸色不好看,盛熙川这才在手边的垃圾桶按熄了雪茄,一步步走下来。 他走到宋清殊面前,脸上带了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盛太太的战斗力一如既往的空前,如果为夫再下场,岂不是夫妻两人一起欺负他了?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他们才领证5天,他已经叫她盛太太了。 这个称呼……宋清殊在心里咂摸了咂摸,怪有意思的。 但她依然没好气:“你就不怕我被沈济臣占了便宜,丢盛家的脸?” “船上这么多人看着,他不敢。” 也是…… 不过这种人今天被她怼脸奚落,以后一定会伺机报复,想想还是挺头大的。 “宋清殊,你真是个脑子拎得很清楚的人。”盛熙川夸她。 宋清殊没有谦虚,勾了勾唇算是谢过。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听人说,你打过沈济臣,而且是为了……” 一个女人。 盛熙川今天穿了条白色休闲裤,上身是浅蓝色条纹衬衫。他站在甲板上,头发被海风吹得有点乱,眼睛微微眯着,气质不像过去那样又沉又冷,反而带了点清新柔软。 看上去心情不错,应该可以问吧? 盛熙川微眯着的眼睛陡然变冷:“你听说的事倒是不少。” ……一言不合就生气,玩着玩着就扬沙子。 宋清殊发现盛熙川这个人的雷点还真多。 她垂眼:“抱歉。” 她也不是个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怎么还跟盛熙川闲聊起来了,真是没事找事。 宋清殊不再言语,她有点想走了。 正好有人喊10分钟后有人妖表演,宋清殊便胡乱应了一声,要往船舱去。 “宋清殊。”盛熙川在原地唤她的名字。 宋清殊抬头:“嗯?” 盛熙川凝视她的眼睛,半晌欲言又止:“没事了。” 宋清殊:……有病。 宋清殊本意上还真不是为了探究他的过去,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她有点好奇。 打断沈济臣的腿,多么解气的事。 但看盛熙川这个神色,那个女人对他意义非凡。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宋清殊也没再理盛熙川,借着看表演的机会,径直走了。 一直坐到船舱内,她都还有点窝火。 至于这个窝火,是因为盛熙川给她脸色看,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宋清殊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妖在跳舞,热情地拉着前排客人互动,把女客人的脸埋进自己胸前的沟壑里。 无数的客人喝彩,举着手机录视频。 宋清殊看得生理不适,直皱眉。 此时,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放在耳边接听:“盛总。” 那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干脆:“来甲板找我。” 宋清殊莫名其妙,却还是又回去了。 盛熙川在那里等她,见她过来,神色带了几分尴尬。 他对宋清殊道:“张嘴。” 宋清殊来不及反应,口中便被塞了颗巧克力。 这是什么操作?神经兮兮的。 宋清殊莫名其妙。 “你有开心一点了吗?”过了一小会儿,盛熙川没头没脑地问她。 宋清殊嚼着巧克力不方便说话,便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盛熙川的脸色在夜晚的灯火下不是特别分明。 他嗓音也有点怪,没有以往的闲散,听上去很紧绷:“苏白说,哄女孩子要用巧克力。” 宋清殊:“……” 她有亿点点无语。 “盛总,有没有可能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用巧克力哄好?” “那哄你需要什么?” 第62章 宋妍妍被拍 这可把宋清殊问住了。 8年多没人哄过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心。 巧克力带着特有的浓郁苦香,咽下去,那味道好像还在舌尖停了一停。 想想自己在他面前说错的那些话,和惹来的那些无名怒火,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在心里叹口气,面上四平八稳:“我没生气,盛总。打听你的隐私的确是我不对,这事该我检讨,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盛熙川:“阴阳怪气?” 宋清殊:“……” 无名业火又涨起来,宋清殊气得险些说出那句全世界男人的经典名言来——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盛熙川可真难伺候啊。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站在甲板上看海的人,突然都往船舱跑去。 “怎么回事?”盛熙川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 此时,楼珏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宝,快来,你家宋妍妍出事了!” 宋清殊赶忙穿过人群往里走,盛熙川跟在她身后。 原来,宋妍妍被人潜入房间,强行扒衣服拍了裸照。 还是苏白路过,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带了安保人员强行开门进去救了她。 宋清殊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眼神躲闪的宋妍妍,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外国壮汉。 盛家的船员很多都是航海经验丰富的外国人,这个人在里面并不突兀。”小清殊,我厉害吧!“苏白骄傲地昂着头向宋清殊邀功。 “幸亏苏少爷来的及时,我们妍妍被没有吃亏,也没有被这个人看到什么。”宋夫人看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声地像围观群众解释道。 遇到这种事,她的第一反应是,千万别毁了宋妍妍的名声,影响她嫁个好人家。 苏白问宋清殊身旁的盛熙川:“这个人是你们盛家先审,还是交给海警?” “不用!”宋妍妍下意识地脱口阻止。 众人看过去,她的眼神马上变得躲躲闪闪。 “毕竟这个人也没有占到我便宜,就这么算了吧,要不然……”她神色紧张,“要不然对我名声不好。” “说的也是。”宋夫人“聪明”的脑子转了转,马上赞同道,“找人打他一顿算了。” 苏白皱眉:“你这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别说他还没有拍到什么,就算真拍了你的裸照,做错事的也是她,你有什么好怕的?” 盛熙川看宋清殊一直没说话,便转头问她:“你说呢?” 宋清殊好像在看一出跟自己完全没关系的大戏,没什么多余情绪。 她神色淡淡的:“一定要审,因为这个房间是我的。” 众人错愕。 贵宾a1001舱房,不是宋清殊这位盛世集团少夫人的,又能是谁的? “那就有意思了。”一旁看热闹的楼珏似笑非笑,看了宋妍妍一眼,“宋大小姐,你大晚上在你妹妹房间里做什么?” 宋妍妍神色更加慌乱,声音也小了下去:“我……我走错了!” “盛家人的房间号都是a打头,客人的房间号是b打头,中间隔着层楼和几十间房,这也能走错?” 宋妍妍恼羞成怒:“我……我来我妹妹的房间看看,不行吗?” “原来你不是盛家少夫人啊!”围观的客人里有一个女孩子突然说。 “刚才我回舱房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这位小姐,我叫她盛少夫人,她也满口答应,我是看着她进的这个房间!” 原来,宋妍妍用力过猛,摆了一整天的谱,接收到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后来她就有点飘了。 原本被人错认成宋清殊,还只是含含糊糊,不承认也不否认。 后来,干脆直接答应了。 船上有1000号人,怕是至少有200个拿她当盛家少夫人的。 她和那位女孩子一同回舱房,怕被女孩识破没面子,便打开了宋清殊的房门。 这间房,虽然宋清殊出门时是关好的,可按照她们定的计划,这个人早在沈济臣去甲板上跟她说话时,便破坏了电子锁,直接潜进了她的床底下。 宋妍妍打肿脸充胖子,原本想的是见到这个人解释清楚就好,让他继续等着拍宋清殊。 谁知,沈济臣找的这个人是完全不会中文的! 宋妍妍吃了不好好学习的苦,英文说得也烂。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便被硬扒了衣服。 接着,就是苏白带着安保破门而入。 回旋镖这样快扎到了自己身上,宋妍妍简直有苦说不出。 “就按夫人说的,把这人带到审讯室去严查。”盛熙川冷冷道,又扫了一眼慌得直流冷汗的宋妍妍,“宋大小姐受了惊吓,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关于这件事,希望宋大小姐在明天下船之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宋先生也赶来了,站在人群的外围。 宋家夫妇早就被这个阵仗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 宋妍妍也是,慌乱得不成样子,让人很难觉得她心里没鬼。 这一家三口的心理素质够差的,相比之下,看上去最弱小的宋清殊反而是最有担当。 盛熙川看着这三个人,再看看宋清殊,越发明白了宋清殊对他们的轻视。 这样的父母,能生出宋清殊这样的孩子,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不过歹竹出歹笋的概率更高,宋妍妍,宋耀宗姐弟就是。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尾。自始至终,宋清殊也就说了那一句话。 可那句话,对事件的走向至关重要。 盛熙川对宋清殊意见的重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沈济臣原本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这个结果,他迅速逃离现场,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个人是他找的,被盛熙川审一夜,一定会把他供出来。 盛熙川几年前就打断了他的一条腿,这次呢? 他先是有半小时的恐慌,后来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有爷爷在,盛熙川也不会弄死他,最多就是再打断另一条罢了。 但这次机会再错过,他就再也没有破坏他婚礼的机会了。 沈济臣在自己房里胡思乱想,最后,他咬咬牙,决定在天亮之前背水一战。 第63章 药物反应 偷拍者被带走审问,看热闹的人群也被疏散。 宋家夫妇都有点讪讪的,宋先生木着一张脸不说话,宋夫人迟疑半晌,还是开口道:“熙川,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盛熙川凉凉的一眼扫过去,她后半句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宋夫人又看宋清殊。 宋清殊权当没看见,对盛熙川和苏白道:“这里就交给你们吧,我和楼珏去看表演。” “去吧,当心。”盛熙川道。 于是宋清殊就这么拉着楼珏走了。 出门的路上,自然也有一些不中听的话飘到耳朵里。 “宋尧夫妇真不是懂事的,由着大女儿在二女儿的场子上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出风头。这下好了,风头变成了洋相,让人笑话。” “他们家风评不太好,偏偏有狗屎运,把二女儿卖了个好价,现在就等着卖大女儿呢。” …… 宋清殊一路上跟听不见似的,反而是楼珏,尴尬得不行。 “小宝,你别听她们乱说……” 宋清殊反过来安慰她:“许他们做,还不许人家说了么,说去呗。” 两人到了宴会厅,宋清殊的心思不在看表演,她躲出来是实在不想看见自己家人的丑态。 楼珏对表演也没什么兴趣,两人在一层宴会厅手机双排打三国杀。 有衣着火辣的兔女郎侍应给众人派冰淇淋。 路过宋清殊和楼珏,给她们一人一支。 两人边吃边玩,玩了几局,宋清殊回回活到最后,傲视群雄。 “行,看来没有被家里的破事影响心情。”楼珏笑言。 宋清殊笑盈盈看她一眼:“必须的!” 也许是宴会厅里人太多,也许是她今天一直没有吃多少东西。 又打了一会儿游戏,宋清殊突然开始出虚汗,她有点透不过气。 “不打了。”她的手有点抖,放下了手机。 “你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楼珏发现不对劲,起身扶她,“走,先送你回房间,我再让船医过来。” “好像是,应该不用找船医,我休息会儿就好。”宋清殊说着,握住楼珏的手,任由着她带自己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从宴会厅到房间,不过五分钟路程。 宋清殊靠在楼珏身上,头晕脑胀,四肢发软,心跳更是快得离谱。 两人谁都没怀疑是冰淇淋的问题,因为全场派了几百支,所有人都在吃。 楼珏费尽全力把宋清殊带回了房间,替她盖好被子。 她替宋清殊擦额头上的冷汗。 “你这种情况不看医生怎么行?你等我,很快的。” 楼珏跑了出去。 宋清殊躺在床上,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她偏瘦,血糖一直偏低,但现在的情况跟平时犯低血糖多少有些不同。 她这才想起那支奶油冰淇淋来。 血糖再低,刚吃了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宋清殊盖着被子,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心脏也快跳出了嗓子眼。 电子锁传来刷卡开门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快……”看到来人,她陡然闭了嘴。 是沈济臣站在她的门口。 沈济臣反手带上门,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是我吃的那个冰淇淋有问题,是你安排的人。”宋清殊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她努力坐起身来,看向沈济臣。 &#;沈济臣挑了挑眉:“不止,楼珏也会被人打晕在找船医的路上。” “你想做什么?”宋清殊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沈济臣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话,他看着宋清殊,笑得一脸戾气。 “一个男人,和一个吃了催情药物的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要做什么?” 他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一步步朝宋清殊走过来,一字一顿:“当然是……满足你。” 宋清殊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清醒了一瞬间的脑子又开始混沌。 她摸自己防晒衣口袋里的手机,却被沈济臣劈手夺了过去。 “想打电话求救吗?”沈济臣冷笑,“没用的,我来之前看过了,所有人都不在这儿。” 恐惧,燥热,脑子渐渐混沌不清。 即便这样,宋清殊还要挣扎着找回一丝理智,对他出言恫吓:“沈济臣,不管盛熙川爱不爱我,我都是盛家的少夫人,如果他知道你染指他的女人,一定弄死你。” 她说着,便想从床上下来,往外跑。 “要不我也得死,不如死之前先爽了再说!” 沈济臣神情狠厉,直接扑了上来。 “救命……”宋清殊这一声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却弱得跟猫儿一样。 不会有人听见的,她完了。 如果让沈济臣得逞了,她是不是该跳海以示清白? 她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 头顶传来一声惨叫。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宋清殊睁开眼。 她看到沈济臣已经倒在了地上,苏白正踩着他的脖子,一脸傲娇。 接着,她落入了松木香的怀抱里。 “苏白,善后。”盛熙川说,抱着宋清殊去他的房间。 宋清殊双颊烧得绯红,脸贴在盛熙川的胸口上,一把火在她的身体里来回窜。 如果说之前她尚且残存着一丝理智,盛熙川赶来后,那点理智也燃烧殆尽了。 此时的盛熙川对现在的宋清殊来说,是一块刚出炉的小蛋糕,香甜诱人。 好在是盛熙川,他们有这一步是早晚的事。宋清殊晕陶陶地想。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一双手没有章法地乱摸,到后来,甚至扯出他的衬衫下摆,直接探了进去。 饱满的肌肉,纵横的沟壑,触感简直不要太妙。 宋清殊摸得入迷,小小的喘了一声。 盛熙川已经将她带到了房间里。 他带上门,直接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隔着衬衫去捉她作乱的手。 “别乱摸。”盛熙川攥住她一只手,嗓子低低哑哑地警告她。 宋清殊小脸绯红,身体滚烫,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剩欲念。 她一只手被控制,便用另一只手去解盛熙川的衬衫,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伸出舌尖去舔他的喉结。 “你矫情什么,现在不做,再有两天也做了。” 第64章 你不是不会吗 宋清殊舔盛熙川喉结那一下,是本能反应。 她欲念灭顶,急需做点什么来纾解。 盛熙川却因为这一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放开钳制宋清殊的那只手,去攥身下的真皮沙发。 喉结不动声色的滑动,攥沙发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宋清殊,你这么会呢?” 他声音不咸不淡,带了点调笑的意味。 宋清殊快急死了,根本没发现盛熙川的异样,只当他不愿意。 她掀起一双朦胧的眼睛看他:“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结了婚就有履行夫妻生活的义务,难道你还想逃避不成?” 她那一双眼,原本长得就妙,此时含着一汪泪,眼尾红红的看着他,好像被人在床上欺负狠了。 这一眼,惊魂夺魄。 盛熙川的心跳骤停,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他不动声色地扶她的腰,嗓子又哑又沉:“宋清殊,我不会。既然你这么会,你自己来。” 宋清殊露出困惑表情。 她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根本转不动,她甚至没理解盛熙川“不会”的意思。 见她怔在那里没什么反应,盛熙川索性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一颗颗剥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 他的手指修长,很有漫画感,捻在圆润小巧的纽扣上,每一个动作都像精准设计过。 宋清殊就这样看着盛熙川解开了自己的衬衫。 此时,盛熙川仰躺在沙发上,衬衫扣子全开,从身侧垂坠下去。 他的肤色比宋清殊的深一些,看上去健康且肌肉饱满。 宋清殊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呆了好一会儿。 她看到盛熙川展露无余的胸肌,巧克力状纵横交错的腹肌,一直钻到裤子里的人鱼线…… 她盯住他不放,混沌的脑子里,做梦似的,迸出一句艳诗来—— “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她俯在盛熙川身上,整个人都要烧成一把灰烬了。 “宋清殊。”盛熙川唤她的名字。 “嗯?”她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吻我。” “啊?” 未及反应,宋清殊已经被盛熙川按着背贴在了他身上。 他去扣她的后脑,把她的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两人的唇碰到一起,宋清殊像沙漠中的人突然发现了水源,猛地吸住了他不放。 她没有章法地胡乱亲他,一边试着去撬开他的唇,长驱直入。 一边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沿着他腹肌的沟壑乱摸。 盛熙川被她撩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处,他的汗毛根根立起来,所有毛孔都张开。 \\\"艹,宋清殊,过去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猛呢。\\\"盛熙川爆了句粗口,觉得自己要疯了。 似乎被人下药的不是宋清殊,是他自己。 “叩叩。”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随着这声敲门,时间凝固了一般。 宋清殊怔怔地停下动作,抬着一张酡红的小脸往门口的方向转过去。 “别走神,继续。”盛熙川撑起头去啄她的腮。 那人没听到里面的回应,又提高了声音:“少爷,我把药带来了。” ……怪他提前叫了船医。 盛熙川现在想给10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 他沉默着起身,把宋清殊抱到床上,替她拉上被子。 接着,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给船医开了门。 船医全程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给宋清殊打完一支针剂就急匆匆走了。 宋清殊躺在床上,身体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退下去。躁动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绮丽的梦。 梦做完了,她和面前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又成了不太熟的两个人。 情绪大起大落异常消耗力气,她现在整个人就很乏累,更重要的是……无比难堪。 她记得自己缠着盛熙川求欢的模样,更记得盛熙川怎么为难她。 “盛……”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发生这种事,人很难控制自己,应该能理解吧。 盛熙川窝在沙发上,神情恹恹的,看着很不豫。 他手里拿着根烟,也不点,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痛快:“宋清殊,你要是再敢叫我盛总,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刚才你是怎么对我用强的。都结婚了,天天叫盛总,像什么样子!” 宋清殊本就羞愤难当,被盛熙川这样一说,更是难堪的要命。她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话,把重点放在了前半句。 人总是对丢脸的事印象更深刻,她对于后面两人的亲密动作记不太清,可是记得他是怎么阴阳她的! 越想越气,宋清殊强撑着坐起身来,冷笑一声:“盛熙川,你装什么贞洁烈男的!以后最好把你那东西锁保险柜里,随身带着多不安全,真是委屈死你了!” 她这话说得够糙,盛熙川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接着,宋清殊看他把手里的烟随手搁在了茶几上,走过来,屈起一条腿,把膝盖抵在床沿上。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而且越靠越近,几乎和她额头相抵。 他的碎发在她的额上扫过,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中面部。 宋清殊紧张地屏息。 “宋清殊,这么荤的话都能说出来,你可真是能耐了。” 盛熙川的嗓子低沉喑哑,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宋清殊被他盯得心发慌。 他的眼神不像过去那样沉冷,也没有惯有的漫不经心,那里面是一种更为原始的东西——一种压抑的疯狂。 宋清殊看不明白,但她觉得危险。 于是,她习惯性垂下眼去:“我……” “唔……” 盛熙川的唇不由分说覆了上来。 宋清殊还在兀自挣扎。 “你不是……” 你不是不会吗…… 质问的话被堵了回去,盛熙川大手托着她的头,一点点啃咬她的唇。 不轻不重,痒痒的。 他试探着抵开她的牙关,把这个吻加深。 宋清殊好容易稳下来的心跳又纷乱了起来,热气开始氤氲。 刚才她中了药,跟盛熙川接吻,并没有觉得怎样。 眼下意识是清醒的,神经反而敏感得要命。 第65章 心动 有药物的加持,很多事都是出于本能。可眼下,被船医打了针的宋清殊,意识是清醒的。 她清醒地感受着盛熙川吻她,那个吻一点点加深。 盛熙川的吻强势中又带了几分温存,在她的口腔中攻城略地。 原本清醒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下去。 宋清殊透不过气,脸上退下去的潮红又再次泛起,她浑身发软,像一个溺水的人,被营救者带着在海面上沉浮。 胡乱揪着盛熙川的衬衫,六神无主。 “宝贝,换气。”盛熙川还要分出神来低笑着教她,以防她憋死过去。 于是,宋清殊又开始小口小口喘气。 盛熙川的手一直扣着她的后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转到了她的背后。 他把手放在她吊带裙背后拉链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 “可以吗?”他哑着嗓子问她。 宋清殊抖得说不出话来。 她被撩的不上不下,一颗心都浮在胸膛里,他还问,问什么问啊! 背后的拉链终是滑落到了腰,那只手也终于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 凌晨的时候,盛熙川离开,留宋清殊在他的房里休息。 宋清殊快骂街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前戏做好几个小时,最终不做到最后的男人! 她都要怀疑盛熙川不行了。 房间里,床褥上,都是两个人的气息,无一不在昭示刚才两人做了什么。 盛熙川的反应她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可他就是撩到最后也没有做。 宋清殊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神经,或许因为刚才的一切耗尽了心力,她竟然迷迷糊糊就这样睡着了。 她睡眠质量一向不好,这一觉,竟然睡得比任何时候都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楼珏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宋清殊坐起来,脑子过了过前一天发生的事。 “阿珏,你没事吧?”她去看她的头。 她记得沈济臣说打晕了她。 “没事,我刚出来就碰到了沈济臣安排的人,但被苏少救了。”楼珏说。 宋清殊点点头:“他们应该早有防备,不然就不会把宋妍妍骗进我房间,来个请君入瓮。” 站出来说话的那个女孩,宋清殊注意到了她和苏白的眼神交流。 楼珏点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莫名笑了一下:“苏白这人挺有意思的。” 宋清殊问哪里有意思,她也没说,反而岔开了话题要带宋清殊去餐厅吃海鲜粥。 于是宋清殊也没有追问下去,她起床洗漱了一下,懒得擦护肤品便素着一张脸跟楼珏去了餐厅。 苏白也在。 “早啊,小清殊, 楼珏。”苏白摇摇手打招呼,“过来坐!” 宋清殊正好要问问他昨天的事,便和楼珏各自拿了点食物坐过去。 椅子还没坐热,盛熙川端了杯咖啡过来,坐在了宋清殊对面。 想起他昨天的所作所为,宋清殊蓦地垂下眼,脸悄无声息的红了。 她有点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从汤匙和粥碗的缝隙里偷瞄他一眼。 这一眼,正好对上盛熙川肆无忌惮的目光。 她的眼又垂下去,手里的碗都慌得险些端不住。 楼珏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奇怪道:“也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苏白闷闷地“咳”了一声,问楼珏道:“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楼珏:“你怎么知道?” 苏白笑:“因为单纯得可爱。” 这下楼珏的脸也红了。 盛熙川嫌弃地看了苏白一眼,苏二哈居然还会撩人了。 那碗粥宋清殊喝的心不在焉。 一直到脸上的热度褪去,她才敢直视盛熙川。 “沈济臣你准备怎么处理?” 盛熙川没有回答她,而是伸手用指腹刮了一下她的唇。 宋清殊的唇带了点火辣辣得疼,是昨夜被他亲太久的缘故。 褪去的热度又浮上来,她语无伦次:“干嘛?” 盛熙川扯了张餐巾纸擦手,假装若无其事。 “有饭粒。” 皇帝的饭粒。 “哦……”宋清殊心里又开始没着没落。 她和盛熙川,经过昨夜的事,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不一样了。 盛熙川似乎很喜欢看她这样的反应,他今天心情不错。 “沈济臣被关在小黑屋,等你处置呢。还有宋妍妍和陈菲然,怎么处理都依你。” 一猜这三个人就是共犯,毫不意外。 宋清殊略略想了一下。 “宋妍妍毕竟是我亲姐姐,这次就这么算了。陈菲然交给盛夫人处置,至于沈济臣……报警是没用的。” 沈家在系统里有点话语权,都会给沈老爷子几分面子。 因为这个事,盛家和沈家鱼死网破也不至于。 盛熙川显然同意她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我再打断他一条腿?” 宋清殊眼神陡然犀利:“把他扔海里,让他自己游回去!” “咳咳咳……”苏白一口水差点呛到,对宋清殊竖起大拇指,“小清殊,绝。” 他们的船航行回去都要大半天,沈济臣要是游回去,没个两三天怕是办不到。 宋清殊也太蔫坏了。 盛熙川看她的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宠溺。 “就按你说的办。” 几人吃完饭,便到了甲板上,不一会儿,看到几个船员模样的人过来。 沈济臣被他们像犯人一样押着,灰头土脸。 “盛熙川,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你的女人,我早晚睡到手!”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盛熙川还没开口,宋清殊扶了他手臂一下。 “我来。”她轻声说。 之后走过去,高高抬起手,给了沈济臣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敢对我不敬!” 她那一巴掌,用尽全身力气,沈济臣脸上浮起4个指痕。 宋清殊长得太柔弱了,谁都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厉害,发起火来,气势这样狠戾。 沈济臣也愣了一下。 他没料到宋清殊打起人来这么大力气。 随即,沈济臣冷笑道:“宋清殊,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盛家娶你不过就是……” “啪!”宋清殊对着他另一边脸,也来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我不仅敢打你,我能打死你。” 第66章 圆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昨夜宋清殊被下药的事,这些人多数都不知情。只知道潜入宋清殊房里偷拍的人是沈济臣指使的。 沈济臣在上京也是有头有脸的,谁知,宋清殊竟然毫不畏惧,这几巴掌打得也太痛快了。 “这个盛家少夫人,不声不响,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有人说。 “还不是仗着盛熙川宠她。”又有人小声说。 但他们的确都被宋清殊的模样震慑住,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意。 说盛熙川宠,倒也不是没来由,因为盛熙川随手从安保那里拿了根电棍递给宋清殊。 “别打疼了你的手。”他神色淡淡地说。 宋清殊勾唇,接过来,对着沈济臣的膝窝就是一闷棍。 沈济臣惨叫一声。 “好了,沈少本来就是不请自来,我盛家的游轮小,容不下这尊大佛。现在请沈少自己游回去吧。”宋清殊吩咐。 盛熙川自始至终勾着唇,带了点笑意:“愣着做什么,就依太太说的。” 沈济臣就这样被丢进了水里。 众人原本还七嘴八舌,此时,都吓得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往海面看去。 居然来真的? 看着水里兀自挣扎,越来越远的沈济臣,宋清殊冷笑一声,走回盛熙川身边:“我们也是很人道的,可以派个救生艇跟着沈少,以防大海茫茫,沈少游丢了。” 盛熙川从善如流:“那是自然,我们这样的好心人可是不多了。” 沈济臣在海上游了三天才上岸,上岸后便被沈家人紧急送到了医院里。 上次他被盛熙川打断腿沈家人敢怒不敢言,这次,连怒都不敢了。 根本没有人找上门来。 陈菲然是偷拍事件的主谋,人不在船上,却也没能幸免。 宋清殊还没下船就接到了盛夫人的电话。 盛夫人自然又是一番撇清。 然后试探道:“这孩子在外面交些狐朋狗友学坏了!我让她爸妈这就把她送出国去,这几年就别回来了!你看行吗?” 宋清殊自然没什么意见。 陈菲然是盛夫人的心头肉,这一走,盛夫人也得难受挺长时间。 而宋妍妍,在下船前都躲在房内,根本没敢再出来。 下船的时候,和宋清殊一起,早没了前一天张扬的模样。她自己没带低调的衣服,就找了件宋夫人的外套穿上。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她。 “清殊,你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宋夫人讪笑着说。 宋清殊淡淡的:“不,她是活了20多年就没明白过。” 根本没给宋家三口好脸色。 倒是陆夫人下船的时候,对她眨了下眼睛,低声道:“我家小宝一言九鼎,还真是把沈济臣丢海里了。” 宋清殊也觉得痛快,便对陆夫人笑了一下。 低声道:“干妈,我想和宋家人断亲……” 有血缘关系又如何,自己的亲姐姐联合外人算计她,亲生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真的受够了。 陆夫人揽了她的肩。 “小宝,快别这样。你马上要嫁到盛家了,直接跟宋家闹翻,会让人觉得你攀了高枝就嫌弃亲生父母。”陆夫人柔声哄她。 “别人都知道宋家人什么德行!” “外人知道你在宋家的处境,但不影响这成为他们被刺你的借口。” 也是……宋清殊无奈地垂下眼去。 “你以后自己有了家庭,表面上过得去就好了。乖。” “嗯……” 都说生育之恩,断指可还,养育之恩,断头可还,未生而养,永世难报。陆夫人不是亲妈,却把宋清殊养大,对她真心实意,她也最听陆夫人的话。 这件事,她便再没有提。 下船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莫北丞和沈小鸢。 沈小鸢和沈济臣不是一个妈生的,原本也是从小争到大的。可沈济臣在外,代表的是沈家,丢也丢的沈家的脸。 沈小鸢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至于莫北丞,他好像在有意回避她,两人这两天里几乎没什么交集。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只会渐行渐远。宋清殊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感,可这些真的没办法改变。 宋清殊和盛熙川的婚礼如期举行。 盛家传统守旧,婚礼是大事,自然办的正式又大气。 仪式奢华倒是不复杂,没有传统的改口环节, 盛熙川带着宋清殊给轮椅上的盛老爷子行了个跪拜礼,宋清殊眼看着老爷子的眼泪滚了下来。 “爷爷。”宋清殊在司仪讲那些煽情话的时候没哭,却在这时候跟着老爷子红了眼圈。 盛熙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宣誓和交换戒指的环节是有的。 “宋清殊女士,你愿意一直陪伴盛熙川先生,不管生老病死,贫穷还是富有,都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吗?”司仪问。 “我愿意。”宋清殊答。 起码她暂时愿意。 当晚,洞房花烛夜,婚车一路开到临江别墅去。 临江别墅也是装饰得喜气非凡,宋清殊一路踩着红毯走进去,只觉得恍惚。 从今天起,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民俗层面,她都是盛熙川的妻子了。 看着卧室的大床,想起几天前两人在船上……她的脸不由又滚烫起来。 以后,他们要天天睡在一起吗?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站在床边发呆,盛熙川从身后拥住了她。 滚烫灼热的男性躯体,就这样贴在后面。 宋清殊整个人抖了一下,她有点无措。 接着,她被盛熙川转过身来,接着,扣住了腰压在床上。 宋清殊心如擂鼓,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看着盛熙川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紧张地绞紧自己的手。 “我有点……”紧张。 “没事,慢慢来。” 盛熙川嗓子发哑,眸子一片幽深。 “嗯……”她抖得有点厉害。 盛熙川亲她,拿出了十足的温柔和耐心,带着她去做那天船上没做完的事。 宋清殊太紧张了,她实在是放不开。 “我去洗个澡。”她喘了一声说。 盛熙川一双眸子幽幽暗暗盯着她:“好。” 宋清殊就这样落荒而逃。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做足了心里准备。 可盛熙川已经不在了。 第67章 霓娜 宋清殊拿起手机,便看到了盛熙川的微信。 “我去机场接个人,不用等我,你自己先睡。”他说。 需要盛熙川亲自去接的人,一定很重要。 宋清殊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理准备,看来是用不上了。 于是,她一个人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但她睡眠障碍,想睡觉是没那么容易的。 于是,辗转反侧,想了许多事。 一切跟做梦一样,在一个多月前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成为一个人的妻子,组成了一个新的小家。 好在盛熙川人还不错,对她也还行。 特别是两人领证后的这阵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宋清殊胡思乱想,又想到了两人在船上的亲密,她的脸一点点红透,更睡不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楼下有车子的引擎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是盛熙川回来了。 宋清殊坐起身来看表,凌晨两点多。 她在房间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他依然没有进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清殊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她在吊带睡裙外面披了个披肩下楼去。 刚到楼梯拐角,就看到了餐厅里端坐喝咖啡的盛熙川,以及……他对面的女人。 女人也抬眼看她,这一眼,宋清殊都愣了一下。 女人的眉眼跟帕丽有点像,大眼睛高鼻梁,立体程度超过大多数亚洲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气质却跟帕丽完全不同。 她很瘦,穿了一身米白色长裙,头发挽起来,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看上去清纯温柔,又慵懒。 实在是个大美人儿。 盛熙川新婚夜出去接了个大美人儿回来,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跟大美人儿喝咖啡。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心口发堵。 盛熙川显然没料到她会下来,皱了皱眉:“这么晚还不睡?” 他有种一闪而过的慌乱。 宋清殊心想,她一定是看错了。 盛熙川这个人,就算被人堵在床上,都能若无其事地一边穿裤子,一边夸对方技术不错。 慌是不可能慌的。 大美人儿看宋清殊看她,勾了勾唇:“我是外籍,下飞机的时候护照被抢了,没有护照订不到酒店,在熙川这里留宿一晚上,宋小姐不会介意吧?” 她叫她宋小姐,而不是盛太太。 &#;宋清殊本能得觉得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没问题,哪个女人能做出在别人的新婚夜留宿的事出来? “她是霓娜。”盛熙川介绍说。 好奇怪的介绍,没有称呼,让宋清殊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苏白说,“她是宋清殊”。 “所以,是你前女友?”这是宋清殊的第一反应,也问出来了。 盛熙川没有反驳,他脸上有一丝不自在:“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恨自己这该死的第六感。 前女友因为护照丢失只能住进家里,还真是个好借口。 那么多丢护照的老外,也没见谁睡大街的。 要是换个有边界感的人,哪怕睡大街也不会在前男友的洞房花烛夜去打扰。 除非……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能让盛熙川新婚夜出去接的人,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宋清殊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站在那里,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合适。 她记得自己的确跟盛熙川说过,他们的婚姻只是合作关系,他可以不忠诚,只要面上过的去就行。 他把前女友直接带回了家里,的确不太给她面子,但也算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想刚才的心理建设,以及这几天对盛熙川莫名其妙的上头,宋清殊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霓娜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她的眼神可怜巴巴:“宋小姐是不高兴了吗?对不起……帕丽去外地拍戏了,不然我还可以去她那里……” 接着,一滴泪猝不及防地下来,滚落进了面前的咖啡里。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太丝滑了。 宋清殊看呆了。 这里面还有帕丽的事儿呢?怪不得觉得她们长得像。 她们是什么关系,姐妹吗? 如果和帕丽是姐妹,做出这种事不奇怪。 宋清殊的脑子迅速捋了捋,这才给了反应。 她尽可能四平八稳,云淡风轻:“没有的事,霓娜小姐。这是盛总的家,你随便住,想住多久都可以。” “房间收拾了吗?没有的话,我先把主卧让给你……”她甚至带了点笑意。 盛熙川过来搂她的腰,语气有点低沉:“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宋清殊对他的碰触,莫名烦躁。 她不动声色地抽身:“你们慢慢聊,我回去睡了。晚安。” 宋清殊就这么回了房。 她想抱了枕头去找个客房睡的,想了想,那么做跟自己在赌气似的,不太好。 毕竟盛熙川要和霓娜乱搞,也不一定要在主卧。 这下,她彻底失眠了。 睡不着,宋清殊干脆拿出手机给楼珏发消息。 “睡了吗?” 楼珏是晚睡晚起的那种人,经常这个时间醒着。 “没。”楼珏秒回,又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过来,“不过你怎么这个点儿没睡?对了,你们那个了吗?” 两人在此前讨论过如何跟不熟的人上床这件事,所以楼珏格外关注。 “没。”宋清殊实话实说,“他今晚接了个人回来,霓娜,你听说吗?” 她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就按照自己的猜测,发了两个字过去。 楼珏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然后问她:“你方便接电话吗?” 宋清殊直接拨了过去。 “你是说盛熙川今天去把霓娜接到了临江别墅?靠,他有病吧!”楼珏在那边怪叫。 宋清殊:“说是护照丢了,没地方去。” “妈的死绿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楼珏骂骂咧咧,气的不行。 宋清殊倒是很平和,问她:“她是盛熙川前女友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说来话长。”楼珏叹了口气,却还是准备跟她长话短说。 楼珏说,霓娜是帕丽的亲姐姐,她和盛熙川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段,后来出国做练习生,还没出道就被一个财阀看上,早早结婚了。 “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怎么,你刚结婚就回来了。” 第68章 替身 盛熙川八年前的初恋女友白月光,在他的新婚夜突然回国,个中原因,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 “不过你今天既然也见到了霓娜,那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楼珏说,“如果你听了心里不舒服,就当我没说。” 宋清殊无语:“咱们两个的关系,犯得着说这话?你说就是了。” “你不觉得,霓娜从风格到长相,都跟你很像吗?坊间都说盛熙川选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的初恋白月光。我想着这事告诉你,除了给你添堵没什么卵用,就一直没说。” 宋清殊想了想,风格上还真是相似。 其实如今已经不流行她们这种清纯小白花路线的造型了,现在走在外面能看到的大多数都是楼珏,帕丽这种明艳大女主。 宋清殊喜欢这样穿衣搭配,按照楼珏的分析是因为她出国太早的缘故,审美停留在了八年前的清纯校花时代。 风格很像,至于长相宋清殊没有那个自信跟霓娜比。 “你是说,我可能是霓娜的替身。”还是平替。 “额……也不是这么说,但盛熙川在那么多适龄女孩子里选了在国外的你,你说有没有可能……” “因为我最像她。” 有了这个思路,许多事情变得合理了起来。 比如,盛熙川对她多变的态度。 无非就是,对她好的时候是因为她像霓娜,对她差的时候,是因为不太像。 真的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宋清殊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楼珏见她这边没反应,以为没网了。 “喂?喂!” “我在听。”宋清殊赶忙回应她。 楼珏应该也感觉到了她的不痛快,又说:“你管他呢,反正你又不喜欢盛熙川,也不跟他过一辈子,无非就是希望他别乱搞完带病回来给你就是了。有没有这个霓娜,没有什么不同。”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这样的,宋清殊回想自己答应联姻的初心,也只是为了回国而已。 她那时候甚至把盛熙川想象成了全世界最坏的人,即便这样,都敢义无反顾答应下来。 如今,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介意霓娜的存在,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她已经忘了初心,开始在这段关系里奢望别的了。 那是万万不可的! 宋清殊又跟楼珏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她把最近对盛熙川的上头,归结为:自己从来没有恋爱过,跟盛熙川那样的肢体接触和险些擦枪走火,会让人荷尔蒙飙升,让她误以为自己对他有了好感。 可这些东西都会退却的。 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初心,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盛熙川只是个甲方,甲方愿意同时找两个乙方服务他,那是他的选择,她该做的是管好自己。 宋清殊关了灯,把头埋进被子里。 她努力放空,想让自己快速睡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响,宋清殊没有睁眼。 她身边的床陷下去一些,接着,被捞进了身后的怀抱里。 鼻端依然是松木香,没有掺杂女士香水的味道,他和霓娜应该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盛熙川的手放在她腰上,作乱地去抚摸她的小腹,他用一根手指在她的肚脐周围刮来刮去,引得她本能地战栗。 “别闹,困了。”宋清殊闭着眼睛说。 她身子往床边躲,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盛熙川不肯放,手上不停,又去咬她的耳垂。 宋清殊一味地不愿意,她伸手推他。 “太晚了,睡觉吧。” “洞房花烛夜,你准备睡过去?”盛熙川嗓子发哑,不肯依她。 本来不准备睡过去的,可现在,一想到自己是霓娜的替代品,宋清殊觉得恶心。 人表现得再理智也是感情动物,摆正心态是一回事,一想到这个亲自己耳垂的嘴也亲过别人,就心理生理双重不适,是另一回事。 盛熙川一双手还在作乱,嘴唇也转移到了她的锁骨上。 男女的体力本就悬殊,宋清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不胜其扰,心里越发火大。 于是,宋清殊坐起身,扭开了床头灯,和盛熙川四目相对。 “要做是吧?那就快点,盛总喜欢什么体位?”她破罐子破摔,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盛熙川眼里的欲色一点点消退下去。 “睡觉。”他伸手关了灯,躺得离她远远的。 难得脾气不错,没把她赶出去。临睡前,宋清殊寂寂地想。 睡睡醒醒,又是难熬的一夜。 早上起床,盛熙川已经不在身边了,宋清殊倦得厉害。 她打着哈欠洗漱,之后去餐厅,看盛熙川和霓娜已经坐在了桌前。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霓娜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宋清殊望过去,看霓娜随意挽着头发,穿了件松松垮垮的套头睡衣,底下是白色针织裤,粉色拖鞋。反观她自己身上衬衫领家居服,好像她才是那个来做客的人。 昨夜才止息的情绪又开始反复。 宋清殊极力忽略心里那点不适感,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下去。 见她过来,正在交谈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盛熙川恢复了一惯的冰山脸,反而是霓娜,笑着招手打招呼:“宋小姐,早啊。” “早,霓娜小姐。”宋清殊从善如流地回应她。 帕丽和霓娜是少数民族,姓氏挺复杂的,她记不住。 宋清殊也去接了杯咖啡,然后看着桌上的吐司直皱眉。 她真是吃够了西式早餐,看见就生理不适。 霓娜误会了她的意思,一边往吐司上涂着黄油,一边道:“我昨夜晚上没吃东西,熙川怕我饿坏了,我们就先吃了,宋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怕饿坏……还怪体贴的。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淡淡的:“不会,霓娜小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介意,她有什么资格介意,摇摇欲坠的契约婚姻罢了。 宋清殊在心里冷笑,喝了一口咖啡。 意式浓缩的苦从舌尖蔓延到心里,像她的人生。 突然,手里的咖啡杯被夺走。 第69章 窝火 宋清殊的咖啡落入了盛熙川的手中。 她扭头瞪他,不等她吃饭就算了,她在这个家喝杯咖啡的权力都没有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喝。”盛熙川的声音算不上温和,跟刚才和霓娜谈笑风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不也在喝?”宋清殊不满。 盛熙川冷笑:“我胃好,你胃好吗?” ……有病,要他管? 宋清殊懒得跟他争辩,便任由咖啡杯在他手边放着,没有抢。 她不想吃吐司,不吃又像是因为霓娜的到来而吃不下去饭一样,怪小家子气的。 于是,也拿了一片,撕下一个角放进口中。 越吃越委屈,还不忘做表情管理,这种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此时,保姆从外面进来,看见宋清殊,忙道:“太太,您的粥在锅里热着,我现在去给您盛。” 有粥啊,那还好。 “多谢。”宋清殊放下吐司,对保姆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青菜粥端了上来,照例配着几样点心。 倒是没有因为初恋白月光的存在克扣她的伙食。宋清殊恨恨地想。 “宋小姐喜欢喝粥啊,还真是传统。”霓娜没话找话。 宋清殊胡乱应付了一声。 又见霓娜把手里涂上黄油的吐司放在了盛熙川面前的餐盘里。 “熙川,尝尝我做的吐司。” 你做什么了,就涂了点黄油。宋清殊在心里吐槽。 粥没有前几次香,越喝胃越堵得难受。 她表情管理不下去了,索性不装了。 宋清殊放下喝了几口的粥,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霓娜笑道:“宋小姐吃这么少,难怪身材这么好。” 宋清殊不咸不淡:“还行吧,比霓娜小姐差远了。” 她抬脚要走。 盛熙川端着咖啡杯看她,声线冷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坐下,把饭吃完。” 这下,宋清殊真的恼了。 她没有坐,而是抱着双臂冷笑看他:“怎么,盛总,你自己带来的客人,吃饭还要我陪着不成?” 都说惹不起躲得起,她躲都躲不得了! 见宋清殊话里带刺,霓娜眼中反而闪过一抹得意。 “不用的熙川,让宋小姐去忙好了。”霓娜把手搭在盛熙川手臂上,柔声说。 宋清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知,盛熙川直接甩开霓娜的手,拉着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把你的粥吃完。” “我要是不吃呢?”他是皇帝吗?全世界都要听他的! “那我不介意当着外人的面喂你。” “……”有病! 宋清殊只得重重地坐下来。 她烦躁得要命,直接丢了勺子,捧着粥碗一饮而尽。 喝得有点急,脸都被憋红了。 面前的面点还剩很多,宋清殊心想,要是盛熙川敢逼着她把这些面点全吃掉,她就直接掀桌子。 “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盛总?”她没好气问。 盛熙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 他伸手用指腹抹掉她唇上一抹水渍:“嗯。那上去再睡会儿吧。” 她昨夜翻来覆去许多次,想来是没睡好。 盛熙川的手指从她的唇上扫过,痒痒的。 一边跟自己的白月光共进早餐,一边跟她有这样暧昧的接触,这齐人之福可是让盛熙川享上了。 宋清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终是什么都没说,抿着唇转身上楼去了。 她憋了一肚子火,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 她从小哪怕被别人瞪了一眼,都一定会瞪回来,连小霸王宋耀宗都不敢欺负她。 没想到嫁到盛熙川这里来,要受这样的窝囊气,要被他和另一个女人当面给难堪! 宋清殊觉得,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原以为,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相敬如宾凑合几年也就罢了。 他喜欢谁,跟谁怎么样,是他的事。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自己心里只有舅舅! 谁知,她根本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 看到他当面和别的女人甜蜜互动,当着别的女人欺负她,她还是很憋屈。 不仅憋屈,还有自己打了自己脸的难堪! 宋清殊去百度里输入“霓娜 盛熙川”这两个名字,竟然还真的让她搜到了一些东西出来。 有个帖子“你心中最具有be美学的情侣是那一对?” 有人提到了盛熙川和霓娜。 帖子是三年前的。 “这对上京太子爷和清纯校花组合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当时校花在表白墙上分享过两人的恋爱日常,还挺甜的。” 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看到了盛熙川和霓娜的合影。 老照片的模糊画质,配上两张稚嫩的脸。 那时候两人多大,也就18岁,19岁这样吧? 原来,盛熙川也不是总摆着一张死人脸,在他初恋白月光的镜头里,还是会笑的。 死人脸是摆给她看的。 明明是盛家要联姻,搞得好像她不择手段要攀高枝似的! 宋清殊越想越气,这个家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索性换衣服出门。 去衣帽间时,看到保姆正在整理她带来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上。 “别挂了,张姨。”她过去阻止。 “挂上穿得时候也方便找。”保姆说。 “不用,放着吧。” 宋清殊又看着保姆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了回去。 她把行李箱推到了衣帽间的角落里。 她这个替身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刚上岗正主就回来了。 她的婚姻应该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毕竟霓娜没有正式出道过,不算艺人。盛家不娶艺人,可没说不娶二婚女人。 宋清殊上楼后,餐厅又只剩下了盛熙川和霓娜。 霓娜看着她走远,才又对着盛熙川温温柔柔开口:“熙川,这么多年,你喜欢的风格一直没变。” 盛熙川好像没听到似的,一味盯着宋清殊离去的方向发呆。 “熙川。”霓娜咬了咬唇,再次唤他。 “你说什么?”盛熙川这才回过神。 霓娜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喜欢什么风格?”盛熙川反问她。 霓娜的脸上带了点羞意:“熙川,不要装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小姐跟我多像。” 第70章 上心了 霓娜的话让盛熙川反应了一下。 她们像吗? 比起霓娜,宋清殊更像他救助的那只炸毛小奶牛猫。 “不像的。你觉得像,是因为你不了解宋清殊。” 想起宋清殊刚才气鼓鼓的模样,盛熙川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昨天晚上,他临时接到霓娜的电话。 那边是哭喊和求救声,乱成一团。 人命关天,盛熙川才不得不去机场救人。 至于霓娜说护照被抢,要在临江别墅住一晚,他根本没有多想—— 临江别墅有几十个房间,除了他和宋清殊,还住着厨子保姆管家花匠,佣人就十几个,随便让保姆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她就是了。 可宋清殊显然是误会了,从昨晚就在给他脸色看。 她这个反应让他觉得新奇,也不知是谁之前跟他言之凿凿,告诉他可以在外面乱来,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也正因为她这个反应,勾起了盛熙川的恶趣味。 他偏不跟她说清楚,倒要看看小猫会不会继续炸毛。 “熙川,这几年,你过得好吗?”见他失神,霓娜又问。 “挺好的。” “这些年,我很想你。我年纪小的时候,真的很不懂事,跟你吵架后赌气去国外做练习生,也是为了让你哄我,把我追回来……”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熙川,你和宋小姐……” “霓娜,”盛熙川纠正她,“我和宋清殊已经结婚了,你该叫她盛太太。” 这个称呼,他昨晚就想纠正了,看见宋清殊板起的脸,硬是促狭地忍着没说。 盛熙川的话让霓娜错愕,她一双美目里是不敢置信。 “称呼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不只是联姻吗?难道,你的心里有她?” 这句话,盛熙川没有接。 他最讨厌别人拿联姻说事,连宋清殊说,他都要恼的。 “你的护照我让人做了加急,今天下午就能送来。”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淡淡道,“护照到了就找个住处吧,我和宋清殊新婚燕尔,你留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你不欢迎我?”霓娜的眼里水光流动。 盛熙川没作声。 “熙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霓娜站起身来,已经有了哭腔。她绕过桌子,直接走到了盛熙川身边去。 “我那时候年纪小,又作又任性,可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过。哪怕我后来嫁给别人,心里也一直只有你一个。”霓娜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本以为多年不见,我已经心如止水,可见到你做了别人的丈夫,我真的……熙川,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宋清殊出门不可避免地要路过餐厅,这一幕恰好落入眼中。 她嘲讽地勾了一侧唇角,脚步不停。 听到脚步声,盛熙川回头。 此时,霓娜正半蹲在他身旁,抱着他的腰大哭。 盛熙川的双臂虚虚张着,原本是要把她推开的。 可这个动作在宋清殊的角度看来,就像要拥抱她。 “你去哪儿?”他声音里有种被捉奸的心虚。 宋清殊脚步不停:“外面。” 外面是哪儿?这个答案也太敷衍了。 可宋清殊显然不愿理他,已经脚下生风,直接走远了。 宋清殊自己都没察觉,这一个多月来,她和盛熙川的相处模式已经改变了特别多。 那个切了雪茄都要双手递给他的乖顺小白兔,早就不存在了。 见宋清殊逃也似的走了,盛熙川叹口气,把霓娜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来。 “熙川,你这样拒绝我,是因为气我嫁给别人吗?我现在已经离婚了。”霓娜不死心。 盛熙川神情很淡:“不是,而是因为我结婚了,霓娜。我现在是宋清殊的丈夫,你这样做不合适。” 霓娜哭得更凶了。 “熙川,你又不爱她!你和宋清殊不过就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她又扑过来抱他。 盛熙川这次早有防备,躲得轻而易举。 “你回客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下午我让人帮你找房子。” 盛熙川说完,把霓娜一个人留在餐厅,就这样离开了。 宋清殊出了门,实在是没有什么去处,她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想躲个清净。 这个时间,楼珏应该还在睡觉,想了想,她直接到了楼珏的住处。 楼珏自己住,不喜欢佣人伺候,只有家政每天上门打扫。 宋清殊输她的入户门密码,轻车熟路地找到卧室,之后,掀开被子躺进去,一气呵成。 楼珏伸手抱住她,迷迷糊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啊?” “嗯。”宋清殊没说话,把头靠在她肩上,“你先睡觉,醒了一起吃中饭。” 于是楼珏又这样睡了过去。 宋清殊想起在国外的这八年,每年楼珏去看她,两人也是这样盖一床被子,抱在一起睡觉的。 楼珏是楼家独女,未来的继承人,她自幼被家人给了太多的爱,所以内核稳定,且从不吝啬流出一部分爱给她。 靠着楼珏,让她觉得安心。 慢慢地,宋清殊也没有那么气了,在楼珏平缓的呼吸中,她平复下来,竟然也跟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楼珏洗漱完坐在床头柜擦护肤品,宋清殊看着镜子里的她发呆。 楼珏见她醒了,也看镜子里的她:“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那个霓娜从你家走了吗?” “那不是我家。”宋清殊下意识反驳。 从小到大,她是没有家的。 陆夫人当她是亲生女儿,可全世界都告诉她,她是宋家送给陆家的女儿,要陆家承宋家的情。 可宋家也不是她家,宋家人从来不当她是一家人。 真正属于她的家,反而是她那套刚买的房子。 宋清殊觉得,那套房她该装修一下了,保不齐哪天就能用上。 “好,不是你家。”楼珏不跟她争,“那你出来的时候,霓娜从盛熙川家走了吗?” “没。” “你留他俩单独相处?”镜子里的楼珏有点诧异。 宋清殊冷笑一声:“男人要乱搞,出去买包烟的功夫都能搞上,我难道要24小时盯着他?” 这话里的酸味,让楼珏皱眉。 “小宝,你对他上心了?” 第71章 宋小姐可是真大方 她对盛熙川上心了? 楼珏这话,让宋清殊吃了一惊。 她愣了几秒,随即给了否定答案。 不能,上头和上心不是一码事。 不过,这也提醒了宋清殊,她这几天对盛熙川的关注的确是太多了一些。 这不是个好现象。 看她迟疑,楼珏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又坐回床上。 “小宝,我记得,你之前答应嫁给盛熙川的时候,想的是熬个一两年,盛老爷子去世,就离婚的。 怎么,现在已经改了主意,要跟他过一辈了?” 宋清殊被楼珏问的哑口无言。 她从来没想过跟盛熙川过一辈子! 盛熙川不是良配,她喜欢的是莫北丞那样温暖的人,而不是盛熙川这种喜怒无常,随时给人脸色看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们不合适,是没办法过一辈子的。” 楼珏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不就完了,一个最终要走向破灭的婚姻,你管他是因为什么破灭的呢。” 太有道理了。 宋清殊从来没觉得楼珏说话这么有哲理过。 她简直茅塞顿开了。 于是,她看着楼珏一脸崇拜。 楼珏伸出食指和中指,直接点上了她的眉心:“妖孽,不管你是谁,赶紧从那个清醒理智的宋清殊身上下来!” 宋清殊被楼珏的模样逗笑。 她一个鲤鱼打挺,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我刚才的确被夺舍了,多谢道长手到病除,我现在清醒了。” 为一段不值得维系的婚姻伤神,她够傻的。 明明摆烂就够了。 和楼珏聊完,宋清殊觉得眼前的世界都豁达了。 “有熟悉的发型师吗?我想去做个头发。” 想拿她当霓娜的平替,做梦去吧。 楼珏马上会意:“有,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干脆再买几件衣服,换换风格,也换个心情。” 宋清殊自然是同意的。 中午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楼珏找了家自己常去的发廊带宋清殊做头发。 宋清殊刚躺下准备洗头,便见到了棒球帽大墨镜的帕丽从二楼下来。 自从上次在售楼处被楼珏手撕后,这还是第一次见。 帕丽显然也看见了她们,带着几分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走了。 宋清殊想起昨晚霓娜说帕丽在外地,她没处去,突然就想笑。 看来她并没有多心,霓娜就是奔着挑战她的婚姻来的,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盛熙川,让给她就是。 做了头发,又买了衣服,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宋清殊回了临江别墅。 盛熙川不在,但霓娜在。 霓娜穿着睡衣坐在一楼客厅看电视,手里端着个咖啡杯,拖鞋被她踢到一边,双脚自在地踩在沙发上。 旁若无人,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宋清殊懒得理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宋小姐,”霓娜却并不想放过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在后面叫她,“聊聊呀。” 盛熙川不在,霓娜的娇媚都收敛了许多,整个人冷冷的。 宋清殊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霓娜小姐,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要什么,直接告诉盛熙川就好。” “哦?这话有意思。”霓娜抱着膝盖,抬着头看她,“我要熙川呢?” “盛熙川是谁的私有物吗?”宋清殊反问她。 霓娜显然被她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愣了一下。 宋清殊语气不咸不淡:“盛熙川这样的人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如果他愿意跟你走,根本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但他不愿意,我拱手相让,有什么用呢?” 霓娜好像在思考她的话,眯着眼睛道:“有道理,宋小姐可真是个通透的人,我还以为宋小姐见到我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宋清殊这下真笑了。 她把手伸到脑后去,随手解开了脑后的头发。 宋清殊刚在的头发绑了个低马尾,霓娜拦她的时候没注意。 现在一头的俏皮羊毛卷就这么散落开来,打了霓娜一个措手不及。 宋清殊瘦,有尖尖的下颌和雪白的长颈,她是难得烫羊毛卷不像迪克牛仔的人。 凌乱的卷发披散在两肩,活泼,俏皮,娇媚,衬得她平日里过于乖顺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霓娜懂男人,没有男人会忽视这样的宋清殊! 她心里顿时涌起妒火,语气也从冷淡,变成了凌厉:“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听说盛熙川喜欢霓娜小姐这样的清纯款,我今天特地去做了个头发,免得被认错。” “最重要的是……”她打量了霓娜一眼,“也免得霓娜小姐自作多情,以为我平时的风格是在模仿你。” 霓娜惊讶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竟然以为宋清殊想用自己的美貌震慑她。 说实话,昨天夜里霓娜第一次看见宋清殊,的确有被震慑到。 她之前看过宋清殊的照片,知道她漂亮,不漂亮也不会被盛家选中。 她甚至自恋的以为,宋清殊是在模仿她。 可看照片远没有本人震撼。 宋清殊本人比照片更白,更瘦,却是瘦而不柴,曲线玲珑,最特别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瞳仁特别黑,眼白部分又特别白,亮得夺目。 她身上自带一种沉静的气质,穿最普通的吊带睡裙,从楼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好像自带氛围滤镜。 见到她的那一刻,霓娜已经如临大敌。 “你……你的意思是,你我各凭本事?” “你错了,霓娜小姐。不是各凭本事,而是,我根本不会跟你争。我和盛熙川结婚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我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你要真的想把盛熙川撬走,就加把劲,快速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也免得……她又哪根筋搭错了想不通,突然介意起来。 “呵,”门口传来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轻笑,宋清殊眼看着盛熙川冷着一张脸进来。 刚才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最后几句,肯定是听到了的。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清殊,一双眼睛里是沉沉的怒气:“宋小姐可是真大方。” 第72章 你介意吗 看见盛熙川怒火中烧的模样,宋清殊没来由得想笑。 他在气什么,气她说自己不会跟霓娜抢么? 这是多么自恋的人,非要全世界女人为他抢破头才开心? 她偏不能如他的意! 新婚之夜把前女友带家里来,他还有理了?也不知道自己前几天为这个男人在上头些什么! 宋清殊凉凉地抬眼:“不大方点,怎么给盛总行方便?” 说完,懒得理会他,抬脚就想上楼。 盛熙川迈着长腿追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宋清殊瞬间僵硬:“放开。” 两人体力悬殊,体型差又大,她推不动他。 “别走,把话说清楚。”盛熙川的语气也很不悦。 “我跟盛总没什么好说的。” 盛熙川伸手去怀里捞她的下巴,逼她抬眼看他:“说说,我需要你行什么方便?” 宋清殊走又走不掉,下巴也被捏得生疼,想想早上受的窝囊气,一时间倔脾气都上来了。 “话说得太明就没意思了,盛总。我们不过是契约婚姻,原本就是没感情基础的。我之前也说过,你愿意在外面乱搞,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你打掩护都行,但你把人带家里来,咱们两厢难看,对谁都没好处。” 说这话时,宋清殊原本一片冰凉的眼神,带了点怒气,比起一惯的乖顺,反而生动了不少。 一双生气的漂亮眼睛,微微撅着的嘴,搭配上满头的小卷发,衬得她像个任性顽劣的漂亮孩子。 这是他见过的,那个小时候坐在栏杆前等莫北丞抱的那个她,那个漂亮的洋娃娃似的女孩。 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宋清殊的新发型,盛熙川觉得,还是卷发更衬她。 虽然她直发也美,但平日里黑长直白裙子,小白花的外表,都是刻意打的安全牌。 但她其实骨子里并非小白花,她是野外的蔷薇,美丽又有韧性。 可现在,蔷薇花说着最不中听的话,让他想要堵住那张厉害的嘴。 “宋清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外面乱搞?”捏她下巴的手,不受控制地加重了力道。 宋清殊雪白的下巴上马上多了一块红痕。 她不甘示弱:“比起在家里乱搞,我倒是希望你出去!” “你……” 两人瞪着彼此,剑拔弩张,坐在一旁先挑起事端的霓娜反而被当成了空气。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盛熙川在因为她争吵,眼睛里却全是宋清殊。 “熙川。”霓娜去扯盛熙川的手臂,柔声道:“别因为我生这么大的气。” 盛熙川没有看她,却松开了捏着宋清殊下巴的手。 这个情景,让宋清殊觉得讽刺,她笑了一下。 盛熙川的不快,因为她笑容里夹带的那抹嘲讽更加深了几分:“笑什么?” “笑天下可笑之人。” “你弥勒佛?” “没那么大度量。” ……宋清殊被盛熙川扣着腰,两人抱在一起吵架,没人回应霓娜的话。 “熙川,我补办的护照已经送来了,我还没走,就是想等你回来道别。”霓娜又说。 “霓娜,这事与你无关。”盛熙川冷声说,接着,一个俯身,把宋清殊打横抱了起来,“我们上去说。” 宋清殊突然双脚离地,被吓了一跳。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维持平衡,让自己不要倒栽葱摔下去。 “干什么?” 盛熙川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她往楼上走。 霓娜站在一楼的客厅里,嫉妒灭顶。 她发现当盛熙川和宋清殊说话的时候, 她是透明的。 两人即便再怎样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盛熙川的眼神也一直停在宋清殊身上,热烈胶着。 她太懂男人,甚至能看出来,当宋清殊仰着脸跟盛熙川吵架的时候,他想吻她。 这个认知,让霓娜更加不安。 当年,她权衡之下,选择了韩-国财阀,如今那个财阀出了事,离婚回来,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嫁给盛熙川,做盛家是少夫人。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 霓娜有自己的筹谋:虽然她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配得上全世界最尊贵的男人,可盛家毕竟还是比较传统的人家,等盛熙川结过婚,再离婚娶她,相对会比他没有婚史却直接娶一个二婚女人更容易一些。 所以,她才在盛熙川的新婚之夜杀过来,想给宋清殊狠狠一击。 本以为,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看到两人的互动,和盛熙川私下的袒护,她才发现也许没那么容易。 宋清殊一路被盛熙川抱上了搂,之后,扔在了主卧的大床上。 盛熙川将自己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就这样,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宋清殊被盯得有点紧张,却依然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两人凝视着彼此,最终,还是盛熙川先开口。 “你很介意霓娜的存在?” 说是,只要你说是,你前面跟霓娜说的那些,我都当气话。 “不,我说过了,我不在乎。”偏偏宋清殊不是朵解语花。 她早上刚劝通了自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如今只想在这段婚姻里摆烂。 她看着盛熙川的眼睛,认认真真跟他讲道理:“盛总在外面跟女人怎么样,那个女人是帕丽,是霓娜,是谁,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看见,就权当不存在。 我真正介意的是,盛总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直接把人带到家里,当面给我难堪。你这样,即便我想给你打掩护,都很难办啊。” 这番话,让盛熙川的脸色更加阴沉。 宋清殊突然想起两人领证前的天气,山雨欲来。 看来阴天领证也不吉利。 “哪怕我真的跟霓娜上了床,只要不带回家,你都能接受?” 宋清殊心一横:“是。只要你别同时跟她的时候还跟我……我嫌脏。” “好,很好宋清殊。”盛熙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直起身来。 那一眼很复杂,宋清殊看不懂。 他起身,宋清殊便也跟着坐了起来。 接着,她看盛熙川怒气冲冲摔门走了。 第73章 霓娜宣战 盛熙川下楼的时候和霓娜打了个照面。 霓娜又站起来看他,眼圈是红的:“熙川,这件事是我做的欠考虑……” 盛熙川扫她一眼,周身的气场冷得骇人,脚步却并不停留:“知道自己欠考虑,以后做事前就多考虑考虑。” 霓娜咬唇:“我……” 他根本不在乎她想解释什么,就这样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看着盛熙川离开的背影,霓娜咬紧了下唇。 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高难度的男人,她倒要看看,盛熙川是不是真的对她那么绝情。 宋清殊在楼上又呆了好一会儿才下来,下楼的时候盛熙川和霓娜都已经不在了。 被他莫名其妙给脸色,她只觉得无语。 神经病,他不管好自己,她不介意还不行了? 像这种非得全世界女人为他打起来才开心的男人,简直是npd自恋狂。 对盛熙川上头又迅速下头,宋清殊也不过是用了短短几天时间。 盛熙川这一走就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吴小爱来临江别墅拿东西,看宋清殊的眼神得意洋洋。 “盛总要去趟港城,这段时间都不回家了。”她踩着7厘米高跟鞋上楼,给宋清殊发通知。 宋清殊窝在二楼沙发上玩手机,眼皮都没抬:“知道了。” 一句话都没多问。 保姆按照清单把盛熙川要的衣服拿出来,吴小爱蹲在地上一件件往行李箱里装。 她受不了宋清殊这个态度,冷笑道:“男人新婚的第三天就出远门,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宋清殊语气淡淡,依然没抬头:“代表他有事。” 吴小爱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关行李箱的手顿住:“宋小姐,你就这点好,会自欺欺人。” 宋清殊:“吴秘书,你就这点不好,对自己的老板有惊人的占有欲。 我自己的男人我都不管,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吴小爱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霓娜已经回来了,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宋清殊:“哦,没记错的话,帕丽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的。” 吴小爱走的时候咬牙切齿,宋清殊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盛熙川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奇葩秘书,跟她斗嘴就没赢过,却一直想压她一头。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不仅是吴小爱,喜欢盛熙川的女人们好像都是雌竞脑。 盛熙川走的第二天有个陌生号加她微信好友。 宋清殊通过后,发了句“您好”过去,那边没有回复。 她又问“有事吗”,对方依然什么都没说。 到后来,她忙别的,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晚上,那人更了条朋友圈被她刷到,才知道怎么回事。 那条朋友圈文案是:“港城很美,有你很甜”,配图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这个背影化成灰她都认识。 原来是霓娜加她微信宣战来了。 她明确告诉过霓娜不必拿她当假想敌,可霓娜权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宋清殊没什么情绪波动,默默点了个赞,再回想起她对盛熙川短暂上头的几天,只想笑。 那几天跟被鬼附身了似的,还是见识的男人太少。 盛熙川走了,宋清殊乐得清闲,但她忘了一件事:他走的那天是新婚第三天,回门的日子。 那天宋夫人打电话给她:“你问问熙川想吃什么,在婚礼上没有改口环节,他来了家里,会不会改口?如果他今天改口,我是不是也该准备个改口红包……” 宋清殊觉得宋夫人痴心妄想。 盛夫人给盛熙川做了那么多年后妈,他连个阿姨都没叫过,从来都是有事说事。 叫她妈?费劲。 “不用准备了,盛熙川有急事今天一早出差了,我自己回门。”&#;她说。 宋夫人一听&#;就急了,一着急就嘴比脑子还快:“熙川不来,你自己回来像什么样子?” 宋清殊:“那我还回吗?” 结果回是回了,不过因为一个人回的,并没有&#;受到什么重视。 而且宋家人似乎又发现她和盛熙川的感情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对她的态度又微妙了很多。 宋清殊一味的不在乎,回门这事对她来说就是个过场,不必过心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宋妍妍对她倒是没敢造次,宋清殊觉得应该是偷拍事件的阴影还在,宋妍妍也怕被她扔到海里去。 而且,她还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佣人们之间的议论,大概是宋妍妍和沈济臣在交往,宋家夫妇已经在给宋妍妍准备嫁妆了。 从船上下来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一星期。 偷拍小女儿,给小女儿下药的人,成了大女儿的男朋友,父母不仅没意见,还在给大女儿准备嫁妆。 这种荒唐事发生在谁家都让人震惊,值得大闹一场,但发生在宋家,倒不值得意外。 宋先生宋夫人做的糊涂事又不止这一件,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奇葩。不过是吃了时代的红利侥幸富了起来,勉强算是有头有脸罢了。 宋清殊这样的凉薄性子,很少对谁有期待,没期待,自然也不值得失望。 对她的父母是这样,对她的婚姻也一样。 新婚夫妻按理说会有很多随往,在结婚后密集地会见双方的亲朋好友之类。 但宋清殊在国外8年,人脉闭塞,盛熙川又躲出去了,她也算是免了这个环节。 慢慢的,生活似乎又跟婚前没什么两样了。 楼珏见她没什么事做,便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出差。 榕城有个法律服务行业峰会,楼珏很重视。 宋清殊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去了还能帮楼珏打下手,分担一部分工作,便跟着去了。 金杉是这个行业的后起之秀,在峰会上也是备受瞩目,会后,两人收到了厚厚的一叠名片。 晚上按照惯例是酒会,自然又免不了一通寒暄应酬。 这些事,楼珏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宋清殊乐得做她的小跟班,透明人。 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活动的主办方老板过来找楼珏。 “来,我带你去见个人,这位爷是你们上京是风云人物,要是能抱上大腿,你的金杉明年就能上市!”那位老板激动地说。 两人跟着过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盛熙川。 第74章 调戏 盛熙川没有在酒会现场,他在顶层的总统套房里休息。 主办方老板徐总带着楼珏和宋清殊进来时,他正靠着沙发抽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交叠着一双腿,神情恹恹的。 楼珏和宋清殊对视一眼。 也是,在上京不得了的爷,除了盛熙川,还能有谁,她们该多问一句的。 “这就是你给我们介绍的人?”楼珏直皱眉。 宋清殊更是无语。 徐总看好金杉,有跟金杉深度合作的意向,不然也不会这么热情引荐。 盛熙川就是他的投资人,投了金杉,他也有好处拿。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每年办峰会盛总都没有来过。”他小声说。 接着,没等楼珏和宋清殊反应,毕恭毕敬地敲了敲开着的门。 “盛总,人来了。” 徐总带着楼珏和宋清殊进去,两人只得跟上。 宋清殊看见盛熙川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有病吧,他不是在港城吗?这下,不会以为她为了接近他特地安排了这一出吧! 宋清殊很气闷,她不确定盛熙川想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便没有作声。 “盛总,这位是金杉法务的楼总。这位是楼总的秘书……”他想介绍宋清殊,又不知道名字。、 盛熙川一味地不言语,看来是不想公开。宋清殊想。 “鄙人姓宋。”她淡着一张脸介绍。 “对,这位是宋秘书。”徐总马上说。 三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盛熙川把剩了一多半的烟按熄在了烟灰缸里。 徐总看着,心说盛总刚才找他谈了会儿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没想到面对美女还挺有绅士风度。 他站在盛熙川面前,又说了一遍自己建议盛世集团投资金杉的规划,把金杉的财务报表拿给他看。 盛熙川拿在手里扫了几眼,之后站起身来。 “饿了,先吃饭。” 做生意的都知道,吃饭是谈判中很重要的一环。盛熙川主动说饿了,这事就有门。 徐总赶忙站起身:“底下人多,吵吵闹闹又不方便谈事,不如,我在外边定个馆子。不知盛总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挑。”盛熙川道,斜斜地睨了一眼垂着眼在心里骂他的宋清殊:“宋秘书想吃什么?” 徐总惊的嘴巴忘了合上,转头看了一眼宋清殊。 这一眼,偷感尤其重。 他知道盛熙川最近结婚了,也在媒体上看过他和宋清殊的合影,可他根本没把穿礼服化浓妆的宋清殊跟眼前的宋秘书联想到一起。 眼前的宋秘书,明显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春洋溢,一头可爱的羊毛卷,清纯里透着一点俏皮。 不怪徐总,没有人会把她跟庄严肃穆的盛家少夫人当成一个人。 盛熙川略过了楼珏直接问宋秘书,这代表什么徐总可太懂了。 他默默祈祷宋秘书能有眼色一点,只要把盛总哄好了,这事也就成了。 “宋秘书,您之前来过榕城吗?有没有喜欢的餐厅?”徐总对宋清殊肃然起敬,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宋清殊和楼珏对视一眼,两人嘴上什么都没说,却已经用眼神把盛熙川八辈祖宗都问候完了。 “我没有,客随主便,徐总您看着安排。”宋清殊面上波澜不惊。 她有点后悔。 管盛熙川愿不愿意呢,应该一见面先叫老公的,叫了起码不用在这儿玩cosy。 那个徐总找了家特色菜,临走时,问盛熙川:“盛总,您坐我车还是?” 盛熙川:“我自己开车去。” 宋清殊竟然感觉他松了口气。 看来再圆滑的人面对活阎王都有压力。 徐总开车带着楼珏和宋清殊,两人在他的车上发微信交流。 楼珏:“他不是在港城吗?怎么来这里了。” 宋清殊:“不知道。” 楼珏:“这又是搞哪一出?” 宋清殊:“不知道。” 楼珏:“那我们怎么办?” 宋清殊:“不知道。” 楼珏发了个白眼表情包。 “大姐,我和老徐是你们夫妻俩y的一环吗?” 三人到了餐厅,盛熙川稍后才到。 他们吃榕城这边的特色鱼锅,因为来得晚,因为没有包间了,就坐在靠墙的卡座位置。 四个人坐在一起,竟然有了几分老友见面的松弛感。 宋清殊坐在盛熙川对面。 “项链挺漂亮。”盛熙川突然说。 宋清殊下意识看楼珏。 楼珏没戴项链,她颈上倒是戴了一颗大溪地黑珍珠。 也是,盛熙川怎么会莫名其妙跟楼珏说话,他的促狭最喜欢用在她身上。 “多谢盛总。”他是上峰,不能让他的话落地上。 盛熙川继续:“我太太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如果你老婆姓宋的话,这话没毛病。 宋清殊面无表情:“盛太太好品味。” 楼珏一口水差点喝到鼻子里去。 徐总又跟盛熙川分析了一下金杉的前景,盛熙川听得还算认真。 宋清殊和楼珏抽空交换了个眼神,竟然莫名奇妙地产生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期待来。 如果盛熙川能投,她们少走十年弯路。 但他喜怒无常,又是跟她生着气走的,这事,不好说。 服务员过来给鱼锅加调料。 “多放些胡椒粉。”盛熙川又说。 徐总忙示意服务员去把胡椒粉拿来。 “我太太就特别喜欢在很多菜里放胡椒。宋秘书喜欢胡椒吗?” 宋清殊乖巧垂眼:“喜欢。” 盛熙川一边把胡椒粉罐子接过来,亲自往鱼锅里倒,一边眼神里带着点坏笑:“跟我太太一样好品味,难怪我一见宋秘书就觉得亲切。” 徐总一双眼睛在宋清殊脸上转了好几圈,简直称得上瞠目结舌。 他跟楼珏是老熟人了,知道是很多男人的菜,怎么也没想到盛熙川一个眼神都不给楼珏,把对她秘书的兴趣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他有点想不明白,楼珏大气美艳,到底差哪儿了。 “看来,宋秘书和盛总还真有缘分啊!” 徐总在一旁陪着干笑,又给宋清殊使眼色:“宋秘书,还不快敬盛总一杯。” 我敬你个头。 神经病。 第75章 阴差阳错 宋清殊在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不敢造次。 盛熙川这个人有多促狭她是知道的。 她端起了手里的白开水:“敬盛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盛熙川含笑把杯中酒喝了。 “愉快与否,要看宋秘书的表现。” 宋清殊不作声,她夹了块鱼,还没放到嘴里,盛熙川的筷子探过来。 那块鱼就这样被半路截胡,落在了他的筷子尖儿上。 够了! 你不怕别人觉得你爱乱搞,我还是要脸的。 宋清殊忍无可忍,在桌下警告地踢了他一脚。 谁知,她的腿就这样被他夹住,停在了半空里。 “美人儿筷子尖上抢来的鱼就是好吃。”盛熙川把那块肉放进嘴里,含笑道。 宋清殊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在拔她的腿。 “盛总喜欢就多吃点。”后面因为用力,已经咬牙切齿。 盛熙川泰然自若:“嗯,喜欢。” 他的腿太有力气,夹得太紧,宋清殊的反抗显得小猫挠痒痒似的,尤其微不足道。 越急越抽不出来,后来,她一用力,高跟鞋掉到了他的两腿间。 “啪嗒”一声响,在座的四人都听到了。 楼珏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尴尬症都快犯了,徐总更加紧张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以为,宋清殊在用脚故意勾引盛熙川。 宋清殊的耳廓红了。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通盛熙川的祖宗八辈。 也就是这个时候,盛熙川突然放松。 她猝不及防,一个后仰,慌乱之下穿着丝袜的脚踩上了他的裆。 脚下甚至感觉到了那个东西从软到硬的过程! 现在不只是耳廓,宋清殊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偏偏始作俑者没事人似的,眼睛幽幽暗暗盯着她,把她的鞋踢了过去:“宋秘书,你的鞋。” 宋清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下,她为了钱勾引资方的名声可是坐实了。 接下来的后半场,她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乱七八糟黄色废料。 好在盛熙川做了回人,没有再逗她。 “行,那就出个详细的方案给我,这个项目盛世可以投。”临了,宋清殊听盛熙川说。 要是真投,今天这事也就算了。 要是不投,你以后睡觉最好睁只眼。 宋清殊低头喝着白开水,默默地想。 徐总笑得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朵大丽菊:“盛总英明!” 盛熙川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刚才我看宋秘书没喝酒,不介意给我做代驾吧?” 宋清殊心里有气,看楼珏面前的酒还剩半杯,直接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之后举着空酒杯给盛熙川看:“巧了,我现在也喝了,做不了。” 她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语气太过得意。 徐总的脸都黑了。 刚才这宋秘书还主动投怀送抱的,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悄悄给宋清殊使眼色:“姑奶奶,七十二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了。” 盛熙川笑容里带了几分邪气:“逗你呢,我司机在车里。不过宋秘书这么没诚意,投资的事我还得考虑考虑。” 宋清殊往桌上放杯子的声音有些大:“盛熙川,你耍我?” “哎哎哎,可不敢这么说!”徐总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扯宋清殊。 盛熙川一个眼风扫过去:“你别碰她。” 徐总的手停在了半空里,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心说楼珏这个小秘书脾气也太大了,难不成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这个项目你要是敢不投,晚上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宋清殊毫不理会徐总,对盛熙川怒目而视。 楼珏在一旁只觉得宋清殊脾气发得好,自然是不会劝了。 “好了老婆。”盛熙川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的手穿过桌子去捉宋清殊的手。 “逗你呢,投就是了。争取让你两个月后去纳斯达克敲钟。” 徐总那么圆滑的一个人,看着两人一时间摸不清状况。 “盛总……宋秘书,这,这……” 楼珏瞥他:“没想到吧,好玩吧?” 当晚,楼珏被徐总送回酒店,宋清殊自然要跟盛熙川走。 楼珏在车上跟徐总对了对账,才发现一切都是巧合。 但显然盛熙川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宋清殊有意过来堵他,才来了这么一出捉弄她。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盛熙川如果能投金杉,金杉基本上能从一个腰部的法务公司跃升到行业龙头。 她在路上给宋清殊发微信:“钱没到位之前,你对盛熙川殷勤点。” 宋清殊把之前那个翻白眼的表情回给她:“我要怎么殷勤,难不成以身相许吗?” 楼珏:“也不是不行,毕竟你还答应人家老爷子生重孙儿的。” 也是,险些忘了这茬。 宋清殊脑子里飞快地考虑了一下试管婴儿对人体的伤害。 要是生重孙儿,还真的跟他去床上搞一搞。 接着,她又想起了刚才自己踩到了他的命根子。 脸上褪下的热度在攀升。 盛熙川靠在座椅上接了个工作电话,一偏头便看到了宋清殊在那里发微信。 她平日里乖顺清冷的神情此刻突然丰富了许多,时而勾唇微笑,时而若有所思,到后来干脆红了脸。 盛熙川发誓他没有看别人手机额恶习,可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她的屏幕。 楼珏。 她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他伸手夺了她的手机,把宋清殊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和闺蜜的聊天记录是全世界最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清殊扑过来抢,却见盛熙川只是熄了屏扔在了一边。 还好。她松了口气。 “心虚成这样,在聊什么?”盛熙川随口问了一声,但显然他并不怎么关心答案。 因为他又伸手把宋清殊拉了过来,抱着她直接坐在了自己腿上。 宋清殊不敢动。 她感受到了刚才踩到的东西。 脸上的热度一层层叠加,她又想到了自己被下药的那个晚上。 盛熙川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将手臂收紧:“知道我来榕城,所以特地来堵我的?” 他果然这么认为。 所以走的时候怒气冲冲,今天倒是没脾气,因为觉得她求和来了。 宋清殊未置可否,而是反问他:“你来榕城几天了?” 第76章 我渴了 宋清殊如果知道盛熙川来榕城,她是不会来的。 可这话不能说。 盛熙川龙颜大悦,准备投资金杉,就是看在她主动求和给台阶下的份上,说破了除了给他添堵,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刚要投资金杉,想吵架,也得钱到位了再吵。 她自认自己这个问题问得还算巧妙。 比告诉他自己不知道他在,或者反问“你不是在港城吗”,要好一些。 盛熙川却对宋清殊的问题很不满,他抱着她,将下巴从后面搭在她的肩上。 声音里带着点沙哑:“自己男人出差多久了你不知道?”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温热的,若有似无的触感。 宋清殊的后颈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她坐在他的腿上,隔着布料,感受着他的异样。 她很不安,想从他腿上下去,又不敢动。 便小小地扭了一下。 “七天。” 盛熙川反而没事人似的,按住她的腰,低笑一声:“记得倒是清楚。” ……是呢,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怪我刚结婚就冷落了你么?”他的声音没有平时的清冽,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带着点诱哄的意思。 宋清殊的心又没出息的乱跳起来。 “没有。”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各过各的,港城的事,他不提,她就不问。 问了也没用。 “又想什么呢?”盛熙川用手指勾了她一缕头发,在指尖缠来缠去,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有温度。 “没什么。”宋清殊微微垂着眼,不敢看他。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紧张。 “你啊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弯弯绕绕。” 盛熙川居然叹了口气,他的手托着她的脸,将她转了45度过来。 两人的鼻尖抵在一起,呼吸交缠。 宋清殊用长睫毛掩去眸子里的惊慌。 盛熙川的声音又轻又缓,似乎怕吓到她一般:“那天霓娜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们高中的时候,的确谈过几个月,后来她出国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原本想着,家里有的是房间,保姆,厨子,花匠,上上下下十几个人,又不是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她要来,便让她来了。” 宋清殊愣了一下,怎么,盛小爷也有自我反省的时候吗? 他和霓娜的事,宋清殊之前气得不行,后来放下了,觉得倒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她又不爱他,总不能要求他为自己守贞。 再说,盛熙川私生活不算乱,有一个前女友而已,有多少乱搞的男人外面小三小四小五多了去了。 人就是这样,只要愿意降低底线,底线就会越来越低。 宋清殊决定了在婚姻里摆烂后,整个人轻松多了。 “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嗯。” “我给金杉投100亿,直接上市,算弥补你,好不好?” “啊?” 宋清殊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倒也不用投这么多……” 金杉之前一直小打小闹,营业额都没用破过亿,突然融资100个,不知道的,还以为盛熙川靠楼珏洗钱。 “那就分成5年投,我倒要看看,我们小宝能不能5年里把金杉做到享誉全球。” 宋清殊有足足几分钟的时候说不出话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心想怪不得那么多女人老公在外面乱搞都不肯离婚,糖衣炮弹的魔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一个霓娜,她竟然就得到了这么多,还能带着闺蜜起飞,也……太爽了。 “怎么不说话,嗯?”盛熙川的唇在她的脸上扫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也许用不了那么久。”宋清殊道。 “这么有信心? “不,说不定我两三年便把你的投资败光了……” 盛熙川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来,他的头搭在她肩上,去贴她的脸:“小宝,你真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宋清殊想起那只断尾小奶牛猫来。 它如今被养在别墅的花园里,专人照顾,胖了一大圈。 她微微失神。 盛熙川这个人总体上不错—— 如果她不找他要爱情的话。 她自己都不爱他,找他要爱情做什么呢。 先凑合着过吧。 失神间,盛熙川说了句什么,她没听到。 “啊?” “我说我渴了,老婆。” 于是,宋清殊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我去给你找水,在哪儿?” 盛熙川简直要被她的不解风情气笑了。 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捏她下巴:“来,我告诉你在哪儿。” 盛熙川的眼睛像一个幽深的黑洞,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唇齿贴住的一瞬间,宋清殊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第二次这样的深吻了吧,如果之前在车里蜻蜓点水的那一次不算的话。 盛熙川的技术倒也没有那么纯熟,当然,比她好就是了。 但他的吻极具耐心和温柔,一点点厮磨着她的唇,在她不设防的时候,试探着进入她的口腔,攻城略地。 宋清殊被他亲得发软,呼吸里都带着轻喘。 盛熙川显然很享受她这样的表现,将手臂越收越紧,两人贴得严丝合缝。 “一会儿到酒店我们去把那天没做完的事做完,好不好?”他在耳边低声问她。 宋清殊的脸红得快要烧着了,她揪着他的衬衫没有说话。 早晚的事,她并没有那么排斥。 绵长的吻结束后,两人依然谁都没用动,他们就这样抱住一起。 呼吸纷乱。 宋清殊等心跳静下来,越急,跳得越乱。一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她更是脖子都跟着变成了虾粉色。 突然,小腹一疼,涌过一股热流。 宋清殊连呼吸都滞了一滞。 也许是刚才荷尔蒙飚的太猛,她大姨妈提前了。 “那个……”她抬眼看盛熙川, 神色尴尬,“好像不行了。” 说话间,车里已经到了酒店。 宋清殊迅速从盛熙川身上离开,起身下车。 她夹着腿,姿势略微有些怪异。 盛熙川的总统套在酒店顶层,两人上楼,他刚刷卡开门,宋清殊便冲进了洗手间里。 果然来了。 第77章 再次心动 宋清殊坐在马桶上用外卖软件买卫生巾和止疼药。 瘦的人好像大多数都痛经,她每次来例假都疼得死去活来,得吃0.4g的布洛芬才行。 也许是她的时间太久,盛熙川突然就进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她的脸又猛地红了。 “你怎么不敲门!” 在宋清殊的概念里,被男人看到上洗手间比看到洗澡更羞耻。 “我敲了,你不理我。”盛熙川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眼神带了几分慵懒,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我没听见。”宋清殊声音都变小了,她总不好这个时候站起来提裤子,“你先出去。” 盛熙川没有出去的意思,依然肆无忌惮地看她:“你再不出去,我还以为掉马桶里了。” “我大姨妈提前了。”宋清殊小声说。 “所以你坐在这里等风干?” ……你自己听听这像人话吗? 宋清殊没力气跟他吵架:“我外卖买了卫生巾,还在路上。” 盛熙川嗤笑一声,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了片卫生巾出来:“给,刚才找前台要的。” “啊?……多谢。”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看到他要? 盛熙川举着那片卫生巾,看她的眼神玩味:“宋清殊,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关键时刻掉链子。” 亲嘴的时候叫小宝,现在叫宋清殊。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盛熙川走了,她贴上卫生巾出去,看着他一脸心虚。 他坐在沙发上对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宋清殊便乖乖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的手臂挨在一起。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着他的松木香,强势地侵袭着她的鼻端和全部感官,宋清殊心里发慌。 她有点想逃。 还没往一旁靠,盛熙川便转头捧了她的脸,亲了过来。 宋清殊伸手揪住沙发的皮料,她的第一次,真的不想是这种时候。 “紧张什么,我收个利息还不行。” 盛熙川去抓她身下的手,强势地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跟她扣在一起。 他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忍得辛苦。 从车上到现在了。 宋清殊清楚地知道他身体的反应,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竟然还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来。 门铃响,旖旎的氛围被打破。 是前台把她定的外卖送了来。 盛熙川放开她去开门,看着黄色袋子里的止疼药,眉头直皱。 “布洛芬吃多了伤肾。” “不吃我会疼死。” 宋清殊说,开了瓶水直接把药吞了下去。 才来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开始疼了,脸上的红潮褪去,便有点苍白。 “你每次来都要吃药?热敷或者喝点糖水有用吗?” 宋清殊虚弱摇头:“不知道,反正我都是吃药。” 她在国外生活太久,对国内这些经期保养知识知之甚少,一直跟着老外吃止疼药的。 盛熙川终是没用再说什么。 宋清殊吃完药就躺下了,澡都没洗。 睡觉是没那么快睡着的,但不躺着,她更难受。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床陷下去,洗完澡的盛熙川也躺了下来。 他倒是没用再闹她,还好。 宋清殊暗自庆幸。 她原本就睡眠质量奇差,特殊时期更是难捱。 在床上怎么躺都不舒适,小小地翻了两次身。 又过了一会儿,盛熙川猛地坐起身来。 \\\"真娇气。\\\"他嘟哝一声,竟然下床走了出去。 宋清殊没用睁眼。 接着,她听到了客厅里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之后是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 盛熙川走了。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觉得无语,她只是翻了两次身就被嫌弃了?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不错。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随便吧,爱睡不睡。 她疼得厉害,实在懒得动,便把盛熙川的枕头扯过来抵在了小腹上,关了灯,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到了电子锁的声音。 是盛熙川走进来,再次开了灯。 宋清殊睁眼,被突然起来的光线晃得眯了一下。 接着,她被他捞起来。 盛熙川手里拿了张撕开背胶的暖贴,正在往她的小蕾丝腹部的位置贴。 这个行为也太暧昧了。 比刚才在洗手间还要暧昧一万倍! 宋清殊的双腿一瞬间并紧,双颊滚烫起来。 “我……我自己……” 暖贴已经贴上了。 接着,盛熙川又替她拉好被子,从手边的袋子里拿了个焖烧杯出来,拧开盖子,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 “五红汤,补血的。” 宋清殊点点头,实在没想到盛熙川这么会照顾人,刚才自己小人之心了。 国外的女人都是些来大姨妈吃冰淇淋的狠人儿,宋清殊虽然不至于那么疯,却也没用过暖贴,更别提五红汤了。 她喝了一口手里的汤,红豆熬出了沙,配着花生红枣的清香,暖暖甜甜,是真的熨帖。 没想到二手男人这么香,懂得比她还多,看来盛熙川是被霓娜规训过了。 这么想着,心里莫名有股酸意。 她强压下不该有的情绪:“谢谢。” 喝完汤,又强撑着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回来重新躺下,竟然真的舒服了很多。 盛熙川也在她身边躺下,这次一伸手将她捞过去。 他的体温比她高不少,简直是人形暖宝宝。 宋清殊也不再折腾,索性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睡了。 她不舒服,入睡得更慢,但这一觉竟然意外得还不错。 半夜盛熙川替她撕了暖贴,又把手捂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迷迷糊糊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竟然也没用睁开。 醒来时,枕边人不在。 宋清殊也不想起,便躺着发了会儿呆。 小腹还是不舒服,但比头一天晚上好很多,一会儿再吃一粒布洛芬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开门声,是盛熙川回来了。 他换了白衬衫和咖啡色西裤,手里拎着几个盒子。 “来吃饭,懒猪。” 他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一一打开,是粥和几样点心。 还好,倒是没强迫她必须去客厅吃。 “谢谢。”宋清殊笑了笑,端起粥喝了一口。 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盛熙川出差这几天,她早上是没有青菜粥喝的,原以为是保姆怕她喝腻了给她换换口味,现在看来…… 宋清殊又想起在流浪猫小院的早餐。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心跳纷乱起来。 “这个粥……不会是你做的吧?” 第78章 受伤 问这话宋清殊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让盛熙川给她下厨做粥,她多大脸? 谁知,盛熙川轻哼了一声:“算你开窍了。” 宋清殊拿着勺子的手停滞在半空里。 她想起每一个喝到青菜粥的时刻,盛熙川的反应。 突然间明白了他神情里那点微妙的满足。 鼻腔里涌上些许酸涩,宋清殊呆了许久给不出适当反应。 别给我这样的希望啊,盛熙川,我都做好在婚姻里彻底摆烂的准备了。 她眼睛发潮。 心里原本藏起来的那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又开始滋长。 上次在船上,她都快爱上他了。 进度条走了一半,又在新婚夜猛地退了回去。 这次,似乎可以再喜欢他一点吧。 “你……”宋清殊眼睛红红的,透着娇气,“干嘛搞得这么煽情。” 把她都搞不会了。 盛熙川从身后拥住她,细细地亲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战栗。 “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等过了这几天,记得好好补偿我。” ……突然也没那么感动了。 宋清殊回头翻了个白眼。 楼珏第二天一早就回上京了。 临走时,她特地给宋清殊发微信交代任务:“小宝,把咱们的财神爷陪好了,在钱到账前确保万无一失。” 知道盛熙川要投资那么多,楼珏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 “知道了。”宋清殊想笑。 “必要的时候可以献身,出卖色相。”楼珏又说。 宋清殊回了个“装傻”表情包过去。 她又在榕城呆了两天,这两天每天喝五红汤贴暖贴,倒是&#;的确没有以往来例假的时候疼。 这几天,她和盛熙川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两人终于从不熟的夫妻,变得跟大多数夫妻一样了。 让宋清殊羞于启齿的是,除了第一天晚上盛熙川没有闹她,后面的每一天,都会缠着她,索求无度。 他们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花样一个没落下。 她每次都被撩得不上不下,想静都静不下来。 在擦枪走火的边缘一再徘徊,宋清殊觉得,她被盛熙川带坏了。 她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她一点都不清纯殊胜,她欲望满身。 可盛熙川也是真的忙,他也就在她例假的头一天上午跟她呆在酒店里,之后的时间都在外面奔波,两人也就晚上能见面。 在榕城的第三个晚上,9点多,一个陌生号打她电话。 宋清殊一接,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宋清殊,快来医院,盛总出事了!” 是吴小爱。 一惯语调平直的吴小爱都这样惊慌,想必是出了大事。 宋清殊心里一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个医院?怎么了?” 吴小爱说了个医院名字,只说她来了就知道了,之后挂了电话。 宋清殊一路赶过去。 她到了抢救室门口。 杨端,吴小爱,都是盛熙川的秘书,站在那里很合理,另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是? 宋清殊眯了下眼睛,看清了,是霓娜。 霓娜也跟来了榕城,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除了晚上的时间,盛熙川都和她在一起? 那他们有没有……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心口发堵。 她稳了稳心神,一步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在问杨端和吴小爱。 “盛总为了保护霓娜小姐被人打晕了。”吴小爱说,神情里除了担忧,还有点得意。 好像在说:你看,盛熙川不爱你吧,他爱的果然是别人! 宋清殊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有病一样。 她看了一眼杨端:“你说。” 杨端有点难以启齿,眼神躲闪了一下:“好像是霓娜小姐前夫的人在这边,老板只是不能见死不救,太太你别多心。” 他是委婉了点,可意思差不多。 宋清殊听懂了。 想起这几天的相处,和自己被撩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她只觉得可笑。 宋清殊,你是没见过男人吗? 霓娜还站在抢救室门口哭:“都怪我,我不该来榕城,熙川为了保护我,再被罗宾的人盯上了……” 吴小爱虽然拿她气宋清殊,但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冷冰冰看着她表演,一句话都不说。 杨端是个男人,总不好太没有绅士风度,还拿了包纸巾递给她。 这时,护士拿了一摞纸出来。 “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需要在告知书上签字。” “我。”霓娜匆忙跑过去。 宋清殊环抱双臂站着不动:“你是他什么家属?” 霓娜咬唇,面露难堪:“我……” “拿来吧。”宋清殊对护士伸手,护士便把那叠文件又给了宋清殊。 宋清殊看也没看,把需要签字的地方都签了,接着抬眼问:“还有吗?” “什么?” “后续还有要签字的吗?都拿来,我现在一起签了。” “哦,有!”护士又拿了几份过来,宋清殊全签了。 “多谢。”她把笔还给护士,“他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但被打中了后脑,有脑震荡的风险。一会儿需要做个核磁,还需要……” “嗯,好。”宋清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霓娜,“那就麻烦霓娜小姐好好照顾。” “不用你说!我当然会好好照顾!”霓娜被她满不在乎的神态激怒,狠狠瞪了她一眼。 “那就行。”宋清殊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吴小爱在身后问她。 宋清殊不咸不淡:“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还有再需要签字的,等盛熙川醒了自己签。” “宋清殊,盛总现在受伤了,你就这个态度吗?”吴小爱不满她的态度,气势汹汹地拦她的路。 吴小爱以为宋清殊来了医院,一定会和霓娜撕起来,所以她在担心自己老板之余还有点幸灾乐祸。毕竟,自己的男人为了保护别的女人受伤,换了谁都不能忍。 可是没想到宋清殊是这个态度。 也太咸鱼,太摆烂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盛太太! 宋清殊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他是为我受伤的吗?” 第79章 换做其他人,我也会救 吴小爱被宋清殊这句话问住了。 她愣了一下,才强词夺理:“不管怎么样,盛总都是你丈夫,你在盛总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他,就不配做盛太太!” “我不配做盛太太,那不是正合你意?”宋清殊冷冷笑了笑。 “吴小爱,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吗?等盛熙川醒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我是怎么在他受伤的时候不管他的,让他跟我离婚。”她伸手把吴小爱拨开,“如果他不离,你也就知道你这个秘书什么份量了。” “你……宋清殊,你真是不识好歹。”吴小爱在她身后说。 宋清殊连回头都懒得。 榕城离上京并不远,高铁只需要2个小时。 当晚已经没有合适的车次,宋清殊又回了酒店,用软件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票。 这几天的相处,她全当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爬了一半的进度条又退回了原点。 把盛熙川当甲方,当同事,都行,可爱上他是自找麻烦。 宋清殊躺在床上又失眠了。 想起自己混乱的前23年。 她早慧,比别的孩子记事早,在最需要父母之爱的年纪,被明确告知自己是被父母放弃的孩子。 到了15岁,爱上了莫北丞,又陷入了舆论漩涡里。 她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正常关系里,正常的爱。 或许,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本就是奢求。 宋清殊胡思乱想捱到了天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打车去了高铁站。 检票前5分钟的时候,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不想接的,又不好直接挂断,便按了静音。 可他一直打,见她不接之后,甚至拨了微信视频过来。 手机一直响,周围排队检票的人都在看她。 宋清殊不得已接了, 两人四目相对,盛熙川头上缠了一圈绷带,绷带上还有丝丝血迹。 宋清殊的心没来由地紧了紧。 “你在哪儿?”他看着她,明显沉默了一瞬,声音努力轻描淡写。 “g456趟列车开始检票了。”广播里传来检票提示音。 盛熙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宋清殊,别告诉我你在高铁站。” 隔着屏幕,宋清殊都能感觉他周遭的空气冷了三度。 她无所畏惧:“巧了,还真是。” 盛熙川抿唇,看得出他在强压火气。 “宋清殊,我饿了,来医院给我送早饭。” 宋清殊神色平淡,语气不温不火:“让霓娜做,或者让她出去买,我相信她一定能照顾好你。” “g456车次,马上停止检票。”广播提示音再次响起。 “就这样吧,我来不及了。”宋清殊有点不耐烦了,她伸手准备挂断。 “宋清殊,金杉的合作意向书我已经签字了,但付款程序还没有走到我这里。”盛熙川使出了杀手锏。 宋清殊瞪大了眼睛。 “盛总不会准备言而无信吧?” “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出这种事不奇怪。”盛熙川的语气变回了往常闲散的样子,神情也松懈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打中了宋清殊的七寸。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吃什么?” 盛熙川眉眼间带了点柔和:“随便,小宝做的,我都爱吃。” 这人变脸真快,应该去学川剧。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宝只能做猫砂拌饭给你吃。” 此时,奶牛猫小宝在临江别墅花园的阳光房里翻着肚皮睡得正酣,梦中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挂了视频,也过了检票时间,宋清殊只能打车回了酒店。 她不会做饭,做是不太现实,只能出去让酒店大厨做了份病号餐出来。 到医院的时候,杨端不在,吴小爱在外面守着,霓娜还在哭,从病房外面就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熙川,我和罗宾的离婚手续早就办完了,不知怎么他就是不肯放过我。” “多亏了有你挺身而出,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些话私下跟盛熙川说不可以吗? 干嘛等她过来才说,怪膈应人的。 宋清殊在心里吐槽,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走到病房门口,吴小爱得意洋洋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走得那么潇洒, 不还是乖乖回来了。 宋清殊没理她,直接进去了。 盛熙川穿一身蓝色病号服靠在病床上,神色恹恹的,头上裹着纱布。平日里混世魔王似的人,竟然平添了几分病娇。 他盯着宋清殊,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锐,却藏了丝柔软的暖意。 霓娜看见宋清殊,站起身来。 “宋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回上京吗?” “你问他啊。”宋清殊淡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盛熙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霓娜。 什么东西,还质问起她来了。 宋清殊手里拎着酒店的大餐盒,准备放在床头,这才发现床头柜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吃食。 粥,点心,吐司,牛排,中式西式花样繁多。 她把自己的食盒扔到一边,坐在了稍远一点的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盛熙川苦笑不得看她:“不是说给我带饭来了?” “你吃吗?”宋清殊现在看见他就没好气。 “吃啊。” “……” 宋清殊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她蹲下身,把食盒盖子打开,给盛熙川看里面的食物。 盛熙川看得直皱眉:“这个米饭我可以理解,排骨汤也可以接受,这个脑花是?” 宋清殊:“不是被打到头了?给你补补。” 这话怨气太重,盛熙川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他幽幽地看着她,语气里带了点委屈:“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宋清殊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自己救霓娜的事。 我信你个鬼,换做其他人,你绝对会袖手旁观。 你一个能一脚把陈菲然踢进池塘的人,装什么道德标兵。 宋清殊低头先把那个排骨汤打开,放到了病床的小桌板上:“哦。” “哦是什么意思?”盛熙川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在她把米饭端上来的时候,直接捉了她的手。 两人隔着桌板,握着手对峙,有点好笑。 宋清殊不想跟他纠缠。 “你愿意救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烦死了,非要吵架吗?她已经够忍让了。 第80章 误会 因为这句话,盛熙川的眼神变得无比冷锐,称得上凶神恶煞了。 病床上的小桌板是可以旋转的,他放开宋清殊的手,把小桌板旋到了一旁去。 接着,再拉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扯。 宋清殊跌坐到了他的床边。 盛熙川整个人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宋清殊被他掐着腰坐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宋清殊,你不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狼狈。 宋清殊不想昧着良心说相信。 她冷冷笑了笑,并没有回头看他:“我相不相信重要吗?” 身后的手臂钢铁一般,把她箍得死紧。 她透不过气来。 手臂的力气还在加重,盛熙川咬牙:“宋清殊,我是你丈夫,你说信不信任重要吗?” 霓娜坐在一旁看两人这样你来我往,本能的不舒服。 “熙川,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她说这话倒不是伪善。 每次看见盛熙川和宋清殊吵架,她真的没办法开心。吵架的时候,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彼此,特别是盛熙川,全部注意力都在宋清殊身上。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与你无关。” “你闭嘴。” 盛熙川和宋清殊同时转头道。 两人的语气都算不上友善,霓娜当即咬紧了嘴唇。 宋清殊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情绪稳定的准备,奈何总有人逼着她炸毛。 盛熙川不放开他,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就隔着被子坐在她怀里。 “好,信任重要是吧?那现在就把话说开。” 宋清殊从手机里翻了霓娜那条朋友圈截图,转头给盛熙川看:“你不是一直在榕城吗?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盛熙川接过她手机,看了一眼。 接着皱起了眉。 “我本来就一直在榕城,说去港城出差,不过是给竞争对手放了个烟雾弹。” 他说这话时神色坦荡,倒是没什么心虚。 不过这种人就算被捉奸在床都不会心虚,不能说明什么。 “那这个背影是不是你?”宋清殊问。 “是,我出差第一天就穿的这身衣服。”盛熙川大大方方认了,“不过,这是谁的微信?” 看来这不是霓娜的常用微信。 宋清殊再看,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个号拉黑了。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道:“谁知道是哪个盛总的爱慕者呢,不过这个人也挺厉害,从榕城偷拍了照片再拿去港城发。” 盛熙川叹气,又掰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这证明我真的跟这个人没什么,你想想,她要是知道我在榕城,还会不会跑去港城发?” 接着,盛熙川直接给他入住的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发了入住信息来。 入住信息显示,他的确是在离家的那天办的入住,这中间没有去港城的时间。 宋清殊这才发觉,是她着了霓娜的道! “哦,看来都是误会。”她尴尬一笑,突然有点心虚。 要从盛熙川腿上下来,却被他收紧了腰。 “为什么第一天不问我,嗯?” 盛熙川靠得非常近,他呼吸间的热气扫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废话,你走的那么怒气冲冲,我敢问吗? 再说也没有问的必要。 见宋清殊不说话,盛熙川伸手捏她没有什么肉的小脸,语气里带了点宠溺:“小醋坛子。”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神经啊。 一旁的霓娜坐立难安,早在宋清殊的拿出那张微信截图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了。 “我晚点再来看你。”她带着哭腔说,没等盛熙川回应,逃也似的走了。 霓娜一走,宋清殊又要从盛熙川腿上下来,她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刚才当着霓娜的面搂搂抱抱,也有气她的意思,此时只觉得双颊发烫。 这次盛熙川倒没有强行抱住她不放。 “快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为了掩饰尴尬,她这才拿了筷子给他。 盛熙川没有再说什么,果然拿起筷子,认真吃了起来。 他性子顽劣,细节处却见好教养。 吃起饭来,姿态优雅,让人不觉得是在病床上,仿佛置身高档餐厅。 “你早上吃饭了吗?”吃了两口,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没有正面回答他:“我不饿。” 她气都要气饱了,哪里吃得下去? 盛熙川嗤笑:“不睡觉,也不吃饭,你是要修仙吗?” 她眼底带着青黑色,一看就没有睡好。 宋清殊一味垂着眼不说话。 “张嘴。”盛熙川突然说。 她下意识服从指令,接着,一块脑花喂进了口中。 宋清殊不得不先咽下去,再开口:“干嘛?” “补补脑子,别哪天被人挑拨了关系,还跟个小傻子一样。”盛熙川低笑。 你聪明,你聪明为了救前女友被人家前夫打晕。 宋清殊敢怒不敢言,紧接着,又被喂了一小块排骨。 她不想吃,可他喂她喂出了乐趣一样,自己吃几口,就要喂她一口。 到后面宋清殊吃的比他还多。 “我饱了,真吃不下了。”她只好可怜巴巴地求饶。 盛熙川这才没有强人所难,自己吃完了剩下的。 宋清殊把空了的碗碟收回餐盒里,盛熙川把病床调了个舒适的角度往后靠。 “帕丽和霓娜的母亲,救过我的命。”他突然说。 宋清殊的手顿了一下。 第81章 宋清殊,你失眠是不是因为我 “我5岁的时候遇到过一起枪击案,老宅上上下下死了十几个人。”盛熙川说。 盛熙川5岁的时候,宋清殊还是个婴儿,对于这件事,自然是没有记忆的。 但因为那场枪击案影响太过恶劣,她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 起因是盛司令围剿了一个**组织。当时有几个漏网之鱼,不知道靠什么手段潜入了盛家。他们拿着自制的猎枪在盛家老宅一通扫射,盛熙川的奶奶就是死于那场枪击。 “帕丽和霓娜的母亲吐提,是我当时的音乐老师。她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把我护到了身后,自己中枪身亡。” 这位音乐老师是维族人,和盛熙川的母亲是大学同学,面容美丽,多才多艺。 对于后面那两点,宋清殊深信不疑。 霓娜和帕丽的颜值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都是能横着走的,这样的女孩,自然有一个美丽的母亲。 当时,为了抚恤这位女音乐老师的家人,盛家给了许多钱和资源。 她的丈夫直接从普通的工薪阶层,一跃成为了上京地区的新贵。她的两个女儿,霓娜和帕丽,当时一个4岁,一个2岁多,也得到了相应的抚恤,一路读贵族学校。 长大后,两人跟自己的母亲一样多才多艺,又都有出道的意向,便一个出国做练习生,一个留在了国内,进了电影学院。 “吐提是我母亲的同学,也是好友,她的死,一直让我母亲耿耿于怀。” 盛熙川微微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绵长的回忆里,声音又轻又飘渺:“那时,我母亲还没有跟司令离婚,她拿霓娜和帕丽当女儿养的。后来,她离了婚修行去了,就有些顾不上了。但一直要我照顾好霓娜和帕丽。” 宋清殊听说,盛熙川的母亲现在皈依了佛门,住在山上,一年也不下来几回。 如果是救命恩人的女儿,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难怪不管是霓娜还是帕丽,在盛熙川面前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们可以骄纵,可以任性,甚至可以明着压宋清殊这个“少夫人”一头。 因为盛熙川欠着她们一条人命。 这件事,没有人提起过,可大家心照不宣。 只要盛熙川活着一天,他都是欠着两人的。 恩情是最好的道德绑架,比起她们母亲的命,盛熙川力捧帕丽,在她读书的时候就给资源,一出校门直接砸钱将她砸成顶流,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保护霓娜受伤,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全程都是盛熙川在说,宋清殊给的回应很少。 可她意外地松了口气。 她推己及人,如果有一个男人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杀,她也可以接受这个男人无处可去的时候住在她的家里,也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起码这个理由在她这里是站得住脚的。 餐盒收拾完了,被宋清殊放在一旁,想起自己之前的反应,她有点尴尬。 太过激,太小家子气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盛熙川道个歉,她来大姨妈盛熙川那样照顾她,结果在发现他受伤的时候,她竟然第一反应是回上京。 “抱歉,我不清楚有这样的渊源。”她干巴巴开口。 盛熙川已经强行将自己从回忆里拔了出来,他脸上那点莫名的不真实感散去,看她的目光很灼热:“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好好补偿我吧。” “我大姨妈还没走干净。”宋清殊下意识道。 盛熙川玩味地挑了挑眉:“宋清殊,你怎么这么荤,我是说好好照顾我,你想什么羞羞的事呢?” 宋清殊的耳廓一点点变成浅粉色。 她觉得自己多余共情他了。 盛熙川是个活祖宗,他住院有的是人照顾。 除了杨端和吴小爱两个助理,还额外请了一个护工。 宋清殊除了早上送了个饭过来,便几乎没有什么事做了。 盛熙川轻微脑震荡,需要足够长时间的休息,所以他时不时就要睡上一会儿。 宋清殊百无聊赖,起初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玩手机,后来便有点腰酸背痛,不得不站起来走了几圈。 盛熙川大概也看出来她累。 下午的时候,便拍了拍身侧:“上来。” 榕城的医疗资源没有上京好,盛熙川这次又是就近住院,并没有特地选择私人贵族医院,只找了家公立三甲。因此,虽然是vip病房,病床相对普通病房舒服,但容纳两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宋清殊看了看,终是摇了摇头:“算了。” 然而,盛熙川的语气不容质疑。 “快点,别让我下去抱你。” 他脑震荡,抱什么抱。 宋清殊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脱了鞋子躺了上去。 单人床,两人需要贴得很近才不至于掉下去。 盛熙川伸出一条手臂给她。 宋清殊也不知道枕病号的手臂是否合适,可他满不在乎,于是她便枕了上去。 盛熙川那只手顺势揽了她的肩。 他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一点点透过来,身上松木的清冽香气甚至打败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在她鼻端挥之不去。 宋清殊屏息凝神,才不至于心跳过速。 盛熙川突然开口:“昨晚没睡好?” 他阖着眼,声音很慵懒,像是快睡着了一般。 宋清殊跟着阖上眼:“嗯。” 她眼底的青黑色显而易见,根本骗不了人。 “因为我?” “……” 这个问题宋清殊不想正面回答:“我睡眠障碍,晚上一直睡不好。” “宋清殊,”盛熙川总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叫她。 “嗯?” “你很爱逃避问题,有时候连自己的心都骗。” 宋清殊想说她没有,还没开口,已经被盛熙川一个翻身,笼罩在了下面。 他的手臂撑在她的头侧,一张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你说,昨天失眠,是不是因为我?” 他的眼睛里有强烈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东西,盯得宋清殊心口发慌。 她垂下眼,似乎有了长睫的遮挡,安全感更足一些。 “不是,我睡眠质量本来就差。” “撒谎精。” “……唔。” 后面的话,被盛熙川堵了回去。 第82章 霓娜破防 盛熙川捏着宋清殊的下巴,温热的唇覆上来。 宋清殊下意识抿嘴,屏住呼吸。 “乖。”盛熙川喘息着低声哄她。 他的吻温存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宋清殊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她被一点点撬开牙关,呼吸节奏变得纷乱。 只好无意识地抓紧身下的床单,任由他带领着,一点点沉沦下去。 这几天吻了太多次,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天生有无师自通的能力,盛熙川太知道怎么撩拨她。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熙川!” 两人被迫分开,盛熙川下意识扯高了床上的毯子将宋清殊盖好—— 尽管她衣衫完整,除了脸红红的没什么不妥。 接着,他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护士,苏白和霓娜。 “不敲门?”盛熙川毫无被人撞见亲热的难堪,语气里都是不悦。 苏白很尴尬:“敲了的,你没听见。” 脸和宋清殊一样红的小护士,出于职责,也不得不出言提醒:“先生,您脑震荡,还是要少活动。” 苏白挑眉:“听到没有,小妹妹让你少‘活动’~” 他尾音拉得很长,恶趣味满满。 盛熙川乜了他一眼:“你单身狗懂个屁。” 宋清殊整个人被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羞得简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被盛熙川这么说,苏白也不恼,他笑嘻嘻地进了病房。 那个护士跟进来给盛熙川测了血压又出去了。 倒是霓娜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 苏白说他得知盛熙川受伤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过来了。 “老宅那边知道吗?”盛熙川问。 苏白摇头:“我来之前探了口风的,应该是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内奸就不好说了。” 宋清殊也不确定他们的聊天内容适不适合她听,她撩开被子下了床。 “我出去走走。”她对盛熙川说,“你需要什么就叫我。” 她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红潮, 显得尤其娇美乖顺。 盛熙川好脾气地含笑看她:“好。” 宋清殊从病房走了出来。 宋清殊出去,霓娜正眼睛红红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宋清殊,”她抬眼叫她,语气很冷。 宋清殊驻足:“霓娜小姐,作为一个大家闺秀,你应该叫我一声盛太太,如果实在叫不出来,至少也要叫一声宋小姐,才符合教养。” 霓娜冷笑一声:“倒也用不着你教我什么是教养。宋清殊,那天你说的那样冠冕堂皇,我还以为你真的对熙川没什么野心。如今看,是我低估了你的手段。你装的清高,骨子里比谁都媚男。” 如此炸裂的言论,出自这样一个外表清纯可人的女人口中,宋清殊简直哭笑不得。 “霓娜,你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盛熙川是你丈夫。只有骨子里爱搞雌竞又媚男的女人会觉得别人媚男,公然抢别人丈夫,你还有理了。” “熙川和我是初恋!”霓娜气急败坏,站起身来直视她。 “所以呢?你都结婚又离婚了,他却要立个贞洁牌坊,给你守贞一辈子?” 霓娜早就听帕丽说宋清殊不是个省油的灯,让她不要被她清纯乖巧的外表蒙蔽了,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明显怔了怔。 她尖了嗓子:“宋清殊,你自己说的,不会跟我抢熙川!” 宋清殊:“哦,我后悔了。霓娜小姐如果想要盛熙川,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说完,宋清殊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霓娜,她径直走了。 宋清殊走的时候,病房门并没有关严,此时,才“咔哒”一声,合上了。 病房里,苏白看看盛熙川,一脸嫌弃:“怎么,听小白兔为你吵架很爽是不是?话说,你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是她吗?” 盛熙川盯着门口的方向,眸子里一片暖意:“别打听。” 等宋清殊再回去,苏白和霓娜都走了。 她又在医院“贴身”照顾了盛熙川几天,直到他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办了出院手续。 “想去哪儿玩吗。”出院第一天,盛熙川问她。 “你没什么事要处理了吗?”宋清殊问。 说实话,她这几天在医院都要憋坏了。要么也想着如果盛熙川有事要忙,自己就四处去玩一玩的。 “没了。”盛熙川说。 “我想去骑……”话说到一半,她随即想起盛熙川的身体状况。 脑震荡不能骑马。 “我想去迪士尼。”她退而求其次。 “那就先骑马,再去迪士尼。”盛熙川道。 “不了,骑马的话,你身体状况应该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 两人下午便出现在了榕城最大的跑马场。 宋清殊拗不过盛熙川,却也不敢冒险,好声好气跟他商量:“这样好不好, 你喝茶休息,我跑给你看。” 盛熙川倒是好说话:“好。” 于是,宋清殊便找了匹看着最烈的马牵了出来。 那匹马足足有两米,肌肉虬结,膘肥体壮,越发衬得一旁一身黑色骑马装的宋清殊娇小细弱。 盛熙川在一旁喝茶,脑子里都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演马术的画面。 那样弱不禁风的人,骑着一匹大马驰骋,从容,松弛,运筹帷幄。 宋清殊伪装得太温柔乖巧,不熟悉的会以为她是个任人捏扁柔圆的人,小瞧了她。 事实上,她比谁都激烈,棱角分明且对这个世界充满征服欲。 “盛总,这匹马恐怕不行,前阵子刚摔了个人。太太恐怕驾驭不了。要不,您让太太换一匹呢?”马场主人在盛熙川旁边局促地站着搓手,有点不安。 盛熙川睨他一眼:“闭嘴,我自己老婆行不行,我不知道?” 马场主人赶忙陪笑,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怪我,我多嘴。” 盛熙川冷哼了一声,看着已经翻身上马的宋清殊,还是道:“你派几个人跟着,我老婆要是摔了,你这破场子就别想开了。” 马场主:“……” 还讲不讲理了? 于是,马场主派了几个人骑马跟着宋清殊。 可这几个人形同虚设,没有一个人追得上她的速度。 宋清殊带着马疯跑了一圈回来,又停在了盛熙川面前,因为兴奋,她的脸微微发红。 “你上来吗?”她对他伸手。 第83章 秀恩爱 盛熙川看着坐在马上笑靥如花的宋清殊,勾了勾唇,没有作声。 但他他站起身来,握住了那只小手,之后,一个利落翻身,跃到了马背上,在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宋清殊那么瘦,可她会长,抱起来不仅不硌手,还很有那种温香玉软的感觉。 盛熙川心动得厉害。 “马累了,我们不要跑了,就走一圈好不好?”她任由他抱着,低声跟他商量。 盛熙川“嗯”了一声。 两人在千米跑道绕了一圈,马儿一直慢慢地走,下午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两人的脸上,宋清殊惬意地眯起眼睛,往后靠了靠。 除了没有表白过,没有确立过恋爱关系,稀里糊涂就结了婚,可他们做的事,应该是全世界相爱的人会做的。 宋清殊胡思乱想,又想起昨天夜里他抱着她痴缠,她的心跳有点纷乱。 两人走了一圈回到原点。宋清殊对马场主人喊了一声:“大哥,帮我们拍张照。” 马场主人马上举起了手机。 宋清殊对着镜头比了个\\\"v\\\",盛熙川会意,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两人长得好,生活照拍出了写真的感觉。 马场主人一边把照片隔空投送给宋清殊一边夸赞:“您和盛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宋清殊道谢,盛熙川眉眼淡淡,没什么大反应。 临走时丢下一句:“不是想引资扩建么?去跟杨端谈。” 马场主人的眼睛都亮了。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迪士尼。 玩了一圈后,照例要拍照留念。 在迪士尼门口,宋清殊随机抓了个路人小姑娘帮忙。 她站在盛熙川面前摆pose,不料盛熙川蹲下身抱住了她的腿弯,直接一个托举,让她坐在了他肩上。 “哇!”小姑娘发出尖叫声,“超绝男友力!” 小姑娘的声音引得不少人瞩目。 宋清殊甚至听到了一个女孩跟她的朋友说:“这两人是明星吗?怎么这么眼熟?” 她的脸有点烫。 迪士尼结束后,他们才回的上京。 在盛熙川的商务车上,宋清殊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是:感谢盛总特地从港城来榕城陪我玩耍。 茶茶地配了一个“害羞”的emoji表情。 配图是两人骑马的照片和迪士尼门口的那张。 迪士尼门口的那张照片宋清殊也很喜欢。 她戴着米妮发箍,脸上带了点喜悦和羞怯,十足十热爱中的小女孩姿态。 盛熙川的表情虽然不是太多,但也没有初识时的那种沉冷,他脸上罕见的带了几分生活气息,一种温暖干净的人夫感。 宋清殊半年没有发朋友圈了,这条明显就是发给别人看的,是她作为盛家少夫人的营业动态。 她平日里也叫他盛总,朋友圈里写,便显得多了几分暧昧,像夫妻间的情趣戏称。 她猜想,盛熙川这次出差,应该是有大事要办,不然不至于特地放烟雾弹说在港城,连实际地点都不肯透露。 另外,他为了保护霓娜受伤,难免不传出去一句半句的。霓娜到底是前女友,有这样的谣言,也不利于盛家的形象。 他关心老宅那边是否知情,说不定盛夫人也憋着坏呢。 宋清殊的朋友圈一发,一边坐实了他出差港城的事实,一边撇清了他和霓娜的关系,简直一举两得。 此外,这条朋友圈还有一条意外收获,那就是盛熙川和宋清殊感情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替她自己立了威。 发的时候,宋清殊自己也有点尴尬,毕竟这件事做的太高调,与她平时人淡如菊的人设不符。 但发都发了,她也没有多想。 15岁的时候就羡慕别人有甜甜的恋爱,如今20几岁,宋清殊觉得她才真正体会。 她好像恋爱了。 盛熙川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甚至给她点了个赞。 回到上京后,盛熙川痛快地给金杉注了资,楼珏激动不已,当即带着全公司组织了一个人均消费三千块的大型团建。 “我也算是抱上闺蜜大腿了。”吃饭唱歌一条龙下来,喝的有几分醉意的楼珏抱着宋清殊眼泪汪汪。 宋清殊只是笑。 两人一起去洗手间时,她才把这几天的心里话说给她听。 “阿珏,我好像喜欢上盛熙川了。” 楼珏瞪大了眼睛,酒都醒了一半。 “你可要想好了,为财神爷献身可以,把心都赔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楼珏把她按在洗手间墙上。 “你忘了咱们俩都喜欢的那句诗了?”她大着舌头背,“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宋清殊把头贴在墙上,看着她笑:“我控制不住自己,之前试过,失败了。” “额……也是,盛熙川这个身份地位的男人,又长成这样,你和他朝夕相处的,不心动有点难。”楼珏松开按着她双肩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直觉这不是好事。 宋清殊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此次榕城之行,宋清殊还给盛老爷子带了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当地的手工鼻烟壶,画工精巧,很有新意,她去看老爷子便带过去了。 “只有我有礼物吗?熙川爸爸和后妈有没有?”盛老爷子问她。 宋清殊摇头:“我想着司令是做大事的人,应该对这些不感兴趣。至于盛夫人,熙川不送,我不好自作主张。” 盛老爷子笑:“你这丫头,有劲儿不往好人身上使,我一个快死的人,又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你何苦得惦记我!” 言下之意,有那个力气哄哄盛司令和盛夫人欢心,还能捞点好处。 宋清殊不以为意:“爷爷,您别这么说,我希望您开心。” 盛老爷子已经瘦得只剩80几斤了,大家都心里明镜似的,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 宋清殊没有多想,她对老爷子好,纯粹是希望他临走前能快乐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小小的善举,也帮了几天后的自己。 第84章 寿宴作妖 宋清殊回国的时候是盛夏,如今已经入秋。 盛老爷子是秋天生的,今年恰逢过八十岁大寿。 老爷子自己不愿意大办,比起打起精神答对来客,他宁愿在房里玩宋清殊送的游戏机。 但上面的意思是想要盛家大办,还派了上百家媒体过来,有借此表示组织没有忘记元勋英雄的意思。 盛司令和盛熙川也想借着这次寿宴的机会给老爷子冲冲喜,到底也是做通了老爷子的工作。 老爷子身体不好,倒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最多讲两句,在最后出来跟来客合个影就好。 盛熙川着急出院从榕城赶回来,也是为了这事。 老爷子的寿宴,过了组织的明路,豪华程度堪比盛熙川和宋清殊的婚礼,也是斥资数亿元的大手笔。 寿宴上,宋清殊自然又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霓娜和帕丽两姐妹。 镜头偏爱美人儿,上百家媒体的镜头在两人身上都流连了许久。 也有不少人拿她们跟宋清殊比较,宋清殊也听到了一句半句。 “帕丽已经很漂亮了,可那个霓娜简直比盛少夫人还要美!” “也不至于艳压,各有千秋吧。” 哦,她的颜值居然可以和霓娜相提并论,并且超越帕丽吗?她以为霓娜姐妹早就把她碾压得死死的。 这些讨论宋清殊听着,倒也不至于太走心。 美貌这东西她向来不怎么在乎,人不会因为更漂亮就更幸福,如果会,她那八年的流放生涯就太可笑了。 霓娜帕丽姐妹全程坐在一处,看上去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好像很喜欢霓娜,一直坐在她怀里。 她们也看到了宋清殊,帕丽嘲讽地笑了一下,霓娜尤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宋清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所有人都知道盛老爷子时日无多,每个人都在回忆着老爷子的功勋和贡献,把吉利话说尽。 盛司令和盛熙川对老爷子的孝顺有目共睹,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再加上坐得也远,所以宋清殊倒也没有多么刻意防着霓娜姐妹。 但还是出事了。 寿宴上有个环节,每个直系血亲的晚辈要跪着喂盛老爷子吃一口寿桃,再得到老爷子亲手给的红包。 宋清殊是孙媳妇,自然是要喂的。 在司仪的引导下,她端着一个精巧的骨质瓷盘子上台,缓缓向老爷子走去。 突然,一直在霓娜身边的那个孩子狂奔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那个孩子的力道非常大,宋清殊整个人往后仰去,猛拉了一旁的司仪,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但盘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上京有说法,在重要的事情和节日,打碎碗碟是非常不吉利的。 何况老爷子本就行将就木,风烛残年。 一时间,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清殊也愣了几秒,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是谁家孩子?”盛司令马上冷了脸,厉声问道。 他旁边的盛夫人装作担忧的模样,眼里闪着精光。 那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是林表姑的儿子。”马上有人说。 接着有人过来,把那个孩子抱了下去。 那个林表姑大概是盛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呀,少夫人,您怎么不知道躲呀!”突然,人群里一个声音说。 “就是,大喜的日子摔盘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此时,帕丽身边的一个人说。 宋清殊认识她,她是帕丽的经纪人。 一时间,针落可闻的宴会厅又喧哗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 宋清殊站在那里,脸色发白。 这件事,她可以大概缕出一个脉络,是霓娜怂恿那个小男孩冲过来扑她,害她摔了盘子。 可有什么用呢? 哪怕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可盘子碎在她手里是事实,这个“不吉利”的事已经发生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盛熙川。 盛熙川神色也有些僵,却还是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自己也走到了台上。 “换个碟子就是了。”他说,转头看向工作人员,“再拿一个过来。” 工作人员又拿了一个装着寿桃的碟子过来。 盛熙川已经喂过了,这次却直接牵住宋清殊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到了盛老爷子面前。 两人一同在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 “爷爷,抱歉。”宋清殊心里很别扭,有点不敢看盛老爷子。 寿宴原本是为了冲喜,却打碎了碟子给老人家添堵,她实在不安。 “清殊,你果然是上天赐给我盛家的孙媳妇!”盛老爷子突然笑呵呵地说。 宋清殊讶异地抬眼。 “你还记得那个王道长吗?就是给你和熙川选结婚日子的那个老神仙!”盛老爷子问。 哪里有人跟她提过什么王道长。 但宋清殊还是胡乱点点头:“记得。” 盛老爷子拍掌大笑道:“王道长说,如果我办寿宴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打碎了碗碟,那我就能活过下个立春。不然,怕是冬天都撑不到。今天我还在想,谁能帮我老头子多活半年,原来是我孙媳妇!” 盛老爷子是个难伺候的老人,嫌少见他这样开怀大笑,一时间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番话的真假。 但盛司令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 也马上有高情商的人接口道:“别说半年,您这么有福气,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就是,盛老爷子长命百岁!” “老爷子福寿绵长。” 宋清殊微微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喂老爷子把那口寿桃吃了。 她看到老爷子悄悄对她挤了下眼。 盛老爷子一直跟阎王爷赛跑,想必很多事已经想开了。可宋清殊一想到他这番话,和他的身体状况,还是红了眼圈。 老爷子在护着她。 老爷子和盛熙川,爷孙俩都护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涌起一股暖意。 这件事,在盛老爷子的袒护下,就这么过去了。 可宋清殊一想起来就如鲠在喉。 不可能这么算了,霓娜姐妹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第85章 哑巴亏 仪式过后,宾客还没散,老爷子先回去休息。 宋清殊跟盛熙川打了个招呼就去要看盛老爷子。 “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林表姑全家,等你发落。”盛熙川说。 宋清殊点点头:“等看完爷爷我就过去。” 一天时间,老爷子只是短暂露了两面,却已经身心俱疲。 宋清殊去的时候,他正躺着吸氧,一见她先笑了。 盛老爷子摘了氧气面罩问她:“清殊丫头,爷爷临场发挥的能力如何,是不是你都信了?” 见盛老爷子云淡风轻,宋清殊在他床前坐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喉咙发哽:“爷爷,对不起……” 盛老爷子摆了摆手,根本不往心里去:“你是怎么对爷爷的,爷爷心里有数,这么点小事,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再说了,我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如果诅咒有用的话,被我杀死的那些敌人,怕是早带着我下地狱了。” “可这件事,到底是给您添了晦气。” “是吉利还是晦气,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盛老爷子道,“你要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给爷爷多买几套游戏卡带吧。” 见她情绪不高,老爷子又逗她,同她玩笑了两句。到后来精神好了些,干脆又拿起游戏机跟她厮杀了一局。 看老爷子一切如常,真的没有被影响心情,宋清殊心里才稍稍好一些。 临走时,老爷子嘱咐她:“清殊丫头,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哑巴亏吃了也就吃了,反正爷爷不在意这些。但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再有类似的场合,别被有心之人做手脚。” 原来,爷爷什么都知道。 宋清殊错愕地看着老爷子,一整天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 “我知道了爷爷。”她缓缓地说。 但哑巴亏是绝不会就这么吃了的。 人一旦认吃亏,就会有吃不完的亏,她不能让霓娜开了这个先例。 见完老爷子,宋清殊又去见了那位林表姑。 此时,宾客还没散,盛司令和盛熙川被中\/南\/海来的领导叫走了。 宋清殊独自去见了林表姑。 去之前她先理了一下关系,得知林表姑的父亲和盛老爷子是远房表兄弟,算是盛司令的远房表妹。 林表姑一家三口此时被关在了酒店的房间里,有专人看守。 一见宋清殊,夫妻两人先把孩子挡在了身后。 林表姑看向宋清殊,神态警惕:“少夫人,孩子说就觉得你今天穿得裙子好看,想抱抱你。你有什么事要怪就怪我吧,孩子还小,不懂事。” 宋清殊就没打算找孩子。 她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一开口就是:“林表姑,你糊涂啊。” 宋清殊说:“孩子现在小,总有长大的时候,你要是现在就把责任都揽下了,那全上京的人都会知道他是个小时候在盛老爷子寿宴上做坏事的人。得罪了盛家,不能说人生全完了,可想往上爬就没那么容易了。 盛熙川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老爷子再平平安安活个三年五载还好,要是真有什么事去了,你说他能不能放过你们? 今天就算把你这么放走,想寻个由头找你们一家麻烦,又是什么难事?” 她自认是个说话比较有说服力的,果然,林表姑和她丈夫被她说的神色有所松动,眼神都讪讪的。 “那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小孩子不懂事,也没人会怪小孩子。但要找不出挑唆的大人,可就会算到你们头上了。” 宋清殊神色淡淡的起身:“利弊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权衡了。我半小时后再过来,希望到时候表姑能给我个确切的答复。” 没到半小时,看守的人便来找宋清殊,说林表姑有话要说。 “我们问孩子了。”林表姑说,“孩子说,是霓娜和帕丽告诉他,只要能冲上去把你撞倒,他就是最厉害的小孩。可这话,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孩子就算当面对峙,她们也不认啊……” 宋清殊就知道,这事跟俩人脱不了干系。 “认与不认,这世界的黑白不能颠倒了,你说呢?”宋清殊道。 她客客气气让人把林表姑放了,接着去调了宴会厅监控。 虽说帕丽和霓娜不在监控死角,但宴会上人多嘴杂,根本听不到她们跟那个小孩子的交谈内容。 宋清殊在监控室呆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宴会已经快结束了,宋清殊作为盛家的少夫人,送客的时候还是要露个面,她又回到了宴会现场。 回去的时候,难免有点沮丧。 她站在宴会厅门口,心不在焉地对离开的客人点头微笑。 两位年轻的小姐从她面前路过。 “今天有家媒体发的新闻里有我的镜头诶,你看,我这个裙子还挺上镜的是不是?” 宋清殊顿时一个灵光乍现。 在送客的间隙,她给楼珏发了个消息。 “上次你微博发文替我怼帕丽的时候,有几家营销号转的最积极,有认识的吗?” “你说帕丽的对家啊,有,她在演艺圈横着走,得罪了不少人,找她的对家可太简单了。”楼珏说,“不过话说,你今天不是在参加盛老爷子寿宴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来话长,你先给我联系一下吧。”宋清殊说,“我一会儿电话告诉你。” 等最后一波客人走了,宋清殊站得腿都酸了。 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楼珏打电话,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 “这一定是霓娜和帕丽干的。这俩贱人!”楼珏在电话里疯狂输出了五分钟,之后才问宋清殊,“小宝,你准备怎么办?” 宋清殊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楼珏那边跟她打保票:“放心,交给我吧。” 盛熙川还在跟上面的人谈话,没有出来。宋清殊便给他发了个消息,自己先回了临江别墅。 回去后就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洗漱收拾。 等盛熙川到家已经是晚上11点多,她都准备睡下了。 “起来吃宵夜。”盛熙川说,变魔术似的拿了一大捆包在锡纸里的烧烤出来。 第86章 哄 宋清殊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宴会上出现了那样的事,她根本吃不下去什么。 此时,被盛熙川从被窝里捞出来,她还有点懵。 “是你喜欢的那家烧烤。”盛熙川又说。 他顶讨厌这种油腻的东西,可他们一起吃过一次,看得出她喜欢,今天跟上面那位谈完话,还是让司机绕了个路。 宋清殊遇到了那样的事,心情一定很差,他觉得很有必要哄一哄。 果然,看到他带来的东西,她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我可以在卧室吃吗?”宋清殊问。 盛家规矩大,在卧室吃东西,不符合少夫人的基本素养。 “可以。”盛熙川说,甚至特地替她把烧烤放在了沙发旁的边几上。 “那……再来罐啤酒。”宋清殊开始得寸进尺。 盛熙川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他按服务铃叫保姆。 保姆不多时拎了一打罐装的啤酒敲门。 “平时先生不喝啤酒,这是厨房里厨子做饭用的,您看行吗?” 普普通通的工业水啤,市价3块钱一罐。 这种便宜东西能在盛家出现,简直比鱼翅燕窝还稀缺。 盛熙川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又问宋清殊:“行吗?别给你喝出问题来。” 宋清殊摆摆手:“就这个吧,没问题的。” 天知道,在国外八年,每次看到影视作品里吃烧烤喝啤酒的人,她有多羡慕。 原本洗了澡,宋清殊已经散开了头发,此时为了这顿宵夜,她又重新扎了起来,坐在桌前。 盛熙川在一旁看她,好脾气替她把啤酒打开。 “今天的事,爷爷是真的没往心里去,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放心,没有人会因为这个事为难你,天塌下来有我呢。”他一边说,一边把酒塞到了她手里。 原来是回来哄她了。 心里泛起一点异样:“嗯,我知道。” 她暂时不想告诉他这件事跟霓娜姐妹有关。 宋清殊打开锡纸,看得食指大动,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举着一串鱼豆腐问他:“你吃吗?” “我不饿。”盛熙川摇头,看着她块朵颐,眼神里有宠溺的意思。 “那你去洗澡,洗完休息。” “嗯。” 盛熙川先去了浴室,宋清殊独自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吃宵夜。 她喝着啤酒想回国后经历的这些事,又想到她和盛熙川从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的熟悉,再到现在的有点依赖,她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变化。 只是联姻而已,盛熙川能给的已经比想象中多太多。 一手烂牌开局,打得还不错是不是? 只是不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如果知道跟霓娜和帕丽有关,他是什么态度。 她又想起盛熙川和霓娜姐妹不尴不尬的关系来。 救命恩人的女儿,还有着致命的美貌,还是姐妹花,简直是buff叠满。 如果真的争起来,她除了赌盛熙川对自己的心,还真是没有任何筹码。 他们满打满算从认识到现在两个多月,他对自己的心,有那么坚定吗? 宋清殊原本就是个心思深的人,一个人胡思乱想,酒也越喝越快。 等盛熙川洗完澡出来,她一打啤酒已经喝下去了一大半。 “这么能喝?”盛熙川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大剌剌走到她面前来。 宋清殊一张小脸已经被酒精熏成了酡红色,眼睛泛着水泽。 她原本在走神,见他过来才收回神游的意识,对他笑了一下。 再垂眼,面前是一堵饱满的肉墙,胸肌腹肌,人鱼线,要什么有什么。 她目不暇接,虚虚地伸手摸了一把:“好有料哦。” 盛熙川这样出来,原本也有勾引她的意思,没想到小东西竟然这样直接,一时间,他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处。 小腹烧了一把火。 “好喝吗?”盛熙川哑着嗓子问她,眼神里晦暗不明,都是欲念。 宋清殊不明所以:“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 盛熙川喉结微动:“嗯。” 于是宋清殊拿了一罐啤酒献宝似的给他。 盛熙川没有接,只顾低头看她。 她抬着脸,眼睛里汪着一潭水,嘴唇上沾了点酒渍,在灯下也亮晶晶的,微启的样子像是在索吻。 他克制不住心里的悸动,终是捏住她的下颚,低头吻了上去。 宋清殊手里的那罐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嘴里的酒气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开,盛熙川像个行走在沙漠里的人遇到了甘泉,拼命地汲取她的口津。 这个吻,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将她放开。 “你还喝吗?”盛熙川兜着她的腰,低声问。 宋清殊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清他问什么。 但她机械地点了点头。 “好。”盛熙川拉着她,自己仰卧在了沙发上。 他打开一罐啤酒,倒在了自己的腹肌上,嗓音低低哑哑地哄她:“那你自己过来喝。” 金黄的酒液顺着腹肌纵横的沟壑流下来,有一些,还流到了腰间的浴巾里去。 宋清殊看着,目不转睛,连呼吸都变了节奏。 她在心里跃跃欲试。 盛熙川以为她不肯,继续诱惑:“乖,一会儿流掉就浪费了,浪费可耻。” 宋清殊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试探着凑了过去。 …… 这个晚上,她和盛熙川有了第一次。 他似乎把幻想过的那些花样都用到了她身上,将她按在床垫上,予取予求。 在意识彻底迷乱前,宋清殊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在船上那天,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而不是被药物驱使。” 盛熙川掐着她的腰,举起又落下,在她耳边说。 男人在床上的话,不知道有几分真。 这世间最有钱和权力的人,明知她没有选择和退路,却依然不肯强迫她,矫情地要她心甘情愿。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恋爱过,除了舅舅,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上头的阈值,真的太低。 宋清殊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第87章 惩罚 第二天,宋清殊一觉睡到了早上9点。 她之前看言情小说里,初试云雨的女主浑身都像车辗过一样,觉得离谱又好笑。如今却开始感同身受了起来。 卧室的窗帘昨天没有拉,阳光从窗子洒进来,照的人暖洋洋的。 她今天还有事,感觉还是要探探盛熙川的口风。 她一偏头,看到盛熙川正在一旁用手臂支着头,静静地看她。 餍足的男人,眉宇间都柔和了许多。 宋清殊想起初识时盛熙川眉眼间的森森寒意,突然想笑,敢情那时候不高兴是因为饥渴! 于是,她真的笑了一下。 “傻乐什么呢,嗯?”盛熙川捏她的脸。 宋清殊不敢说,把眼睛瞟向别处:“没什么。” “是不是又在想羞羞的事情?”盛熙川逗她。 “才没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黄色。”宋清殊翻白眼。 “哟,明明我记得你也很享受。” “你能不能闭嘴……”宋清殊声音弱下去,耳垂透出了粉红色。 她挣扎着要起身:“白日宣淫,不要脸。” “那我给你看看,我有多不要脸。”盛熙川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凑过来又要亲她。 “我还没刷牙。” “我刷了。” 薄荷味的早安吻,持续了足足5分钟,宋清殊原本开机的脑子,又险些失灵。 盛熙川又开始解她的睡袍带子。 “不要,我今天还有事。” “我快点。” …… 盛熙川是个骗子,等到终于放过她,已经10点多了。 宋清殊去浴室洗澡换衣服,两人一同吃了个早午饭。 “你说,如果我和霓娜或者帕丽起了冲突,你会帮谁?”宋清殊一边把小笼包放到嘴里,一边问。 她想了很多种迂回的问法,最后却还是打了直球。 盛熙川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认真看她:“你说呢?” 宋清殊:“……” 要是知道,她也不会问。 但她觉得总不至于无条件帮霓娜姐妹,盛熙川不是这样的人。 “谁有理帮谁。”她说。 “宋清殊,你这个人哪哪儿都好,人聪明,长得也漂亮,也有大局观。只是有一点不太行。”盛熙川顿了顿说,“你不够自信。” “你是说,会无条件帮我?” “你是我老婆,我不帮你帮谁?” 也许盛熙川的语气太过真诚和理所当然,宋清殊直接不会了。 她心跳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如何给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之前不管是陆夫人还是盛熙川,都说过她对于莫北丞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她一直是不同意的。 可现在,对什么是心动和男女之情的喜欢,她突然有了一点实感。 也许,他们是对的。 看她在那里发呆,盛熙川伸手捏了她的脸一下:“我对霓娜和帕丽,的确会有很多优待,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感恩和照顾。至于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还真的没有。” 宋清殊想问,你们恋爱的时候也没有吗? 可这话就过了。 夫妻双方之间,本就不该为遇到彼此之前的事负责。 她之前还“喜欢”自己舅舅呢。 吃完饭,宋清殊借口公司有事,出门见了楼珏。 楼珏在一个咖啡馆等她。 “你要的东西,我基本上找到了。”楼珏说着,递给了她一个u盘。 宋清殊猜的没错,昨天寿宴上的媒体,给霓娜和帕丽最多镜头,不仅是因为她们是美人儿。 更主要的是,有些媒体是收了对家钱的,想拍一些帕丽的黑料出来,因此格外详细。 他们甚至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藏了摄像机—— 比如就近的宾客身上,服务员身上。 楼珏给的资料里,有几个原视频,能明确看出宋清殊上台时,帕丽推了那个小男孩一把。 “你快去啊!”这个声音不知道是两姐妹谁发出来的。 两人听了几遍。 “应该是霓娜。”楼珏说。 告别了楼珏,宋清殊直接把u盘带到了盛家老宅去。 她见了盛司令,直接说明了情况,要求跟霓娜帕丽两姐妹当面对质。 盛司令本就忧心盛老爷子的身体,因为寿宴上的事,心里尤其不痛快,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二话不说就让人把两人找了来。 宋清殊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视频放了出来。 “我问林表姑,林表姑也说她儿子受了霓娜和帕丽的怂恿。”宋清殊说。 一时间姐妹两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霓娜先变了脸色:“盛伯父,我真的只是让他上去抱抱宋小姐,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让他把宋小姐撞倒!” “是啊,盛伯父!”帕丽也赶忙说,“我们没有跟他说别的。” 两人的解释极其苍白无力,宋清殊听着都想笑。 “清殊,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盛司令问。 宋清殊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始终淡淡的,安安静静的:“我希望霓娜和帕丽去庙里做大禅七法事,为爷爷祈福,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 大家族的人很多都信佛,对禅七并不陌生。 大禅七法事是禅宗中极其隆重的修行活动,为期七七四十九天。吃住都要在寺庙里,每天早上4点起床,念经礼佛打扫寺院,密集修行,而且不能带手机。 霓娜姐妹没有信仰,有的话,也不能憋着坏插足别人的婚姻。 这个惩罚,简直比把两人打一顿还难受。 “盛伯父,我知道错了,我每天在家抄经,为爷爷祈福,好不好?”霓娜急得都快要跪下来了。 “盛伯父,我有部戏马上就要开机了,真的耽误不得。我是盛世集团的艺人,要是突然开机前爽约,一定会被抹黑。”帕丽更着急。 关键是,帕丽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 她每年能给盛世集团创收几个亿,也算是利益共同体。 盛司令沉吟了片刻,问宋清殊道:“熙川怎么说?” 宋清殊压根没告诉盛熙川,这个坏人,她想自己当。 “熙川他今天很忙。”她说。 盛夫人却道:“刚才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让管家告诉熙川了。他应该马上过来。” 第88章 帕丽道德绑架 宋清殊不肯告诉盛熙川,有她的考量:这件事告诉盛熙川,罚得轻了,难受得是她自己,罚得重了,盛熙川难做。 倒不如让她来做这个坏人,先斩后奏,等盛熙川知道了也就晚了。 好歹两人新婚燕尔还热乎着,盛熙川不至于因此太刁难她。 等姐妹两个怪起来,盛熙川还可以说自己不知情,美美隐身。 现在盛夫人这一招,摆明了要让盛熙川里外不是人。 这个后妈,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想盛熙川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年纪那样小,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才长成现在这个刀枪不入的模样。 霓娜姐妹一听盛熙川会来,交换了一个眼神,反而都有点有恃无恐了。 尤其是帕丽,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得意。 宋清殊垂着眼,没有多说什么,虽然早上得了盛熙川那样一份承诺,可她到底不是个安全感十足的人,对于没发生的事,心里没底。 但她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不管盛熙川最后决定怎么处理,她都不跟他争,有账也有回去算,总不能在这里让盛夫人看笑话。 不多时,有人进来通报,少爷来了。 盛熙川迈着随性的步子走进来。 宋清殊看他。 上午她出门的时候,盛熙川还没有出门,眼下应该是从别墅直接来的老宅。 他穿了条深灰色西裤,上身单穿了一件米白色亚麻衬衫,柔软的面料贴合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领口微敞,自然的褶皱间流露着随性和慵懒。只是……锁骨上有一处暧昧不明的红痕。 始作俑者宋清殊倏地收回目光,脸有点烫。 只要多系一颗扣子,就能遮住的。这个人,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 见他过来,霓娜和帕丽姐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熙川!”霓娜看他,马上跑上前,还没开口,先红了眼圈。 “熙川,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实在看不惯宋清殊处处出风头罢了!”帕丽比霓娜更强悍一些,还敢强词夺理。 自从和宋清殊在售楼处对线过后,她现在装都不装了。 “她是我老婆,出风头也是出的盛家的风头,你有什么看不惯的?”盛熙川突然冷冷淡淡开口。 宋清殊的眼睛又投到他身上去。 见宋清殊看他,他才睨了她一眼:“说下午有事,敢情是来这儿了,怎么不告诉让我一起来,还要别人来请我。” 他语气温和,神情也不冷淡,但让人看不出喜怒。 这个“别人”是盛夫人。 这么多年,盛熙川对这个后妈一直不假辞色。 婚礼上没有改口环节,宋清殊猜着也跟这方面有关。 但盛夫人在外有贤名,传言为了更好的抚养他,都没生自己的孩子。 想必和事实也有些出入。 “熙川,毕竟情况特殊,想看看你的意思。”盛夫人赶忙让人给盛熙川搬了椅子,好声好气地说。 盛夫人对盛熙川,时刻带了三分讨好,但有心的人会发现,她做的事是和态度背道而驰的。 表面上客气里甚至带了恭顺,实际里,做的都是作死的事。 从订婚宴上任凭帕丽撞衫,和纵容陈菲然一次次算计宋清殊,就看得出来,盛夫人比谁都希望盛熙川不痛快。 只是她不敢明着盛熙川对线,不得不从身边人下手。 盛熙川淡淡地扫了盛夫人一眼,神情里带着厌烦,又看宋清殊:“我太太什么意思?” “我罚她们去庙里做四十九天大禅七,替爷爷祈福。”宋清殊说。 “熙川,我新戏马上开机。这个时候离开四十九天一定会被骂耍大牌,临时违约的!”帕丽还在争取,“等我这部戏杀青,再去好不好?” 盛熙川未置可否,但宋清殊当机立断。 她起初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不知道盛熙川会是什么态度,可看他对盛夫人如此反感,心里又有了点数。盛夫人想让他左右为难,他不会让她如意。 既然如此,她就坚定些。别人没理搅三分,她占理,不怕的。 她心一横给自己加码:“帕丽,这段视频我已经剪辑制作好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发给你所有对家,这四十九天你是去庙里修行,还是在网上洗白,自己选。 至于你,霓娜小姐,我会把你是如何新婚夜住到我家里,一直逼我离婚,把我丈夫让给你的,发到网上去给所有人看。” 帕丽和霓娜面面相觑,都看上去有点怕了。 “宋清殊,你敢!我可是盛世下面的艺人,我和公司是共栖关系,你损害我的名誉,就是影响盛世集团的名誉!”帕丽心里发慌,面上歇斯底里。 宋清殊:“是你自己不珍惜羽毛,做错事。反怪别人揭发你,帕丽,你这个人真是拎不清。” 帕丽大概是气糊涂了,看盛熙川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有点口不择言:“熙川,不能让宋清殊这么对我!我妈当年是为了救你而死,你不能由着她欺负我!” 这句话戳到了盛熙川的软肋上。 他原本平淡闲适的神情变得又沉又冷,扫视了帕丽和霓娜两人一眼,许久没有开口。 霓娜用手肘顶了帕丽一下,对她使眼色。 帕丽胸大无脑,相比之下,霓娜聪明些。 她知道道德绑架应该徐徐图之,润物细无声。帕丽这样直接说,只会让人觉得难堪,难堪就会反感。 盛熙川打量了两姐妹好一会儿。 帕丽眼神躲闪。 “帕丽,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和盛家对你如何?”盛熙川缓缓开口。 “很好。”帕丽说,又嫌不够,“盛家对我恩重如山!” 盛熙川冷嘲一声:“恐怕还不够,我必须替你挡一枪,为你而死,不然,这辈子都欠你的。” 他语气平缓,声音也不高,帕丽却早已吓得变了脸,哪里还有平日里俏皮娇媚的模样? “熙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些年你和盛家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如果下跪能弥补刚才的失言,帕丽早就跪下来了。 “那么,就按太太说的办吧。”盛熙川说,“告诉庙里,一切按照正规流程走,不得开绿灯搞特殊。” 第89章 间接接吻 对于盛熙川的决定,盛司令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盛夫人在一旁讪笑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霓娜和帕丽当天便被送到了庙里。 这对姐妹花这些年都靠盛家活着,对于她们来说,盛熙川的话比法律更好用。 她们走的时候,都深深地看了宋清殊一眼,却没敢多说一个字。 着实让宋清殊出了口恶气。 事情解决了,便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回家。”盛熙川对宋清殊说,先抬脚离开。 宋清殊乖乖跟在后面,也不多言。 她知道盛熙川心里不痛快。 虽然霓娜姐妹有错在先,但罚得确实重。 这样惩罚霓娜姐妹,显得他多么忘恩负义一样。 今天逼他在自己和姐妹花中做了选择,论迹不论心,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毕竟是给自己投了票的,宋清殊觉得,她得哄哄。 哄男人这事,她不擅长,准备一会儿问问楼珏,当然,楼珏也不见得是个好军师。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停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替两人开车门。 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坐进去。 盛熙川兴致不高,伸手打开汽车收纳箱盖子,进去摸了一把,又合上。 宋清殊看出来了,他想吸烟。 好像自从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抽雪茄,发现她受不了烟味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了。 “有烟吗?”宋清殊主动开口。 盛熙川转头看她一眼:“你想抽?” 宋清殊:“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盛熙川又不是那种只许自己抽烟不许女人抽烟的大男子主义——虽然他看上去的确像。 他果真从那个收纳箱里拿了包烟出来,弹出一根,衔在唇间。 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火光里他将那根烟燃着了,之后,塞到了她的唇间。 烟嘴上沾了点潮湿,以及他唇间的薄荷味道,像早上的那个吻。 如此暧昧的举止,宋清殊没出息地红了脸。 她要抽烟,不过给想给他找个借口罢了。 真的拿到了,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见盛熙川看着,她只得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根烟,猛吸了一口。 烟雾在口腔里横冲直撞,逼得她想咳嗽。 她又把烟拿开,微微启唇换气。 可咳嗽这种东西,跟爱一样,越想极力隐藏,越弄巧成拙。 她憋了一下,反而咳得更加剧烈,眼泪都出来了。 盛熙川凑过来,将她手里的烟被拿走,车窗也随之降下来稍许。 新鲜空气一点点进入气管,宋清殊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根烟又回到了盛熙川唇上。 他的唇生得很好看,棱角分明,唇角平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清冷气质,宋清殊的目光看过去,许久没有挪开。 “想跟我间接接吻就直说,绕这么大弯子,还笨笨的,痕迹这么重。”盛熙川无情吐槽。 宋清殊:“……” 好心被当驴肝肺,不哄了。 盛熙川吸着那根烟,神色凝重,宋清殊便没有打扰他。 她在思考盛熙川和霓娜姐妹的关系。 不知怎么,通过今天的事,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角度。 有没有可能,这种恩情,对盛熙川来说也是一种枷锁? 人的行为具有前后一致性,以霓娜和帕丽姐妹的性子,这20几年来不会仅有一次这样的任性自私,盛熙川也一定有许多头疼的时刻。 恩情是会消耗殆尽的,盛熙川不好发作而已,毕竟,外人都看着。如果他对霓娜姐妹太苛责,便显得他尤其忘恩负义。 看来,她还是要把姐妹花做的事透露出一句半句去,让人们知道怎么回事。 宋清殊胡思乱想间,盛熙川突然开口:“要不要我教你?” “教什么?”她下意识问。 盛熙川猛吸了一口烟,覆上了她的唇。 尼古丁特有的气息混着焦油味和盛熙川口腔里的薄荷味道,在宋清殊嘴里蔓延开,她的心跳已经开始错拍了。 那口烟真的顺着气管进了她的肺里,抽烟有害健康,可一口应该是没事的,人做被禁忌的事,果然快乐。 宋清殊被他亲得腿软。 等下车时,盛熙川的脸色已经好了,云淡风轻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用宋清殊把霓娜姐妹的事传出去,这事林表姑就代劳了。 她前一天还吓得战战兢兢,一个字都不敢透露,眼下,却突然转了性子。 林表姑四处说,很不得跟每个当时宴会到场的人都说一遍,霓娜姐妹有多恶毒,对盛老爷子有多大的恶意。 这话传出去,再传回盛家,盛家便发话,毕竟两姐妹的母亲曾经救过盛熙川的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要再提。 可盛家越这么说,外面议论得越凶。 “说是她们母亲为盛小爷挡枪,谁也没见到,说不定就只是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她们母亲死了,但盛小爷没死,要这么说,那场枪案死了十几个人,算不算也是替盛家牺牲,也没见别人拿腔拿调的。” 霓娜帕丽姐妹在庙里禅修没有手机,这四十多天,正好够舆论散播再压下去。 这种事,帕丽的粉丝不会知道,在上京的圈子里走一圈也就够了。 宋清殊冷眼看着,总觉得跟盛熙川脱不了干系。 当然,盛家三代都是人精,老爷子或者盛司令做的也说不定。 恩情这东西不积累只消耗,总有消耗完的时候,姐妹花也该到了遭反噬的时候。 至于盛夫人,宋清殊本就讨厌她,因为这件事,对她更加反感,比起明目张胆的坏人,这种窝窝囊囊搞事情的,更让人恶心。 也不知道盛司令怎么看上她的,看盛熙川不俗,他亲妈应该比盛夫人强上不少吧?宋清殊暗自揣测。 但盛熙川不提,她也不好问。 他们两个都不是爱说话的人,除了床帏之间,有效沟通其实非常少。 当然,这跟宋清殊慢热的性格也有关系,她总觉得两个人每一天比前一天多了解对方一点,也很有趣,所以并不着急把话说完。 人生那么长,留点话慢慢说也是好的。 多可怕,她都开始为两人的以后打算了。 谁知,也许是因为吸引力法则的缘故,霓娜姐妹还没禅修完,宋清殊就见到了盛熙川的亲妈。 第90章 盛熙川亲妈 宋清殊难得去了趟金杉参加股东会,因为盛熙川的注资,金杉竞争力一路飙升,目前已经一跃成为法务行业的头部。最近运作上市,开会尤其频繁。 她刚参加完股东会,公司前台便过来敲门:“宋总,有位女士找您。没有预约,我说您开会比较忙,但她坚持要等。” “什么样的人?” “没有递名片,我问来意也不说,长得……很漂亮。”前台也说不上是个什么人来。 宋清殊脑子里搜寻了一遍可能来公司找她的女人,后来索性也不想了。 “让她去接待室吧。” 她在茶水间喝了口水,直接去了。 接待室的门虚掩着,内勤进去送咖啡,宋清殊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来人长了一张无比冷艳的脸,鼻梁很高,眼睛狭长而媚,神情冷淡,穿一件咖啡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真丝衬衫和极窄的一步裙,脚上是一双亮闪闪的jimmy choo,她坐在那里,气势汹汹,让人退避三舍。 难怪前台小姑娘那么难说话的人,都不得不进来通报。 宋清殊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她有个猜测。 “您好。”她敲了敲待客室的门,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我是宋清殊,您找我?” 那女人从咖啡杯里抬头,冷冷地对着她瞧,那个肆无忌惮的眼神,跟某人太像了。 宋清殊坐着任她打量,没有任何不自在。 她在思考这个女人跟盛熙川的关系。 盛熙川的表姐妹不至于跟他长得这样像,如果是妈妈,那也保养得太好了。 还是佛门清修养人。 但她这个穿着扮相和神态,哪里有半分修行人的随和空性? “盛熙川的品味还真是随了盛家的根儿,我以为陈婉容就够小家子气了,没想到一代不如一代。”女人端着咖啡杯,冷冷评价道。 这话可太冒犯了,宋清殊在心里尤其瞧不上盛夫人,居然被拿出来跟她相提并论。 宋清殊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她静静地审视她:“夫人以貌取人,对素昧平生的人口出恶言,也一样不让人佩服。” “好厉害的一张嘴。” 咖啡杯被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人清傲地审视她。 宋清殊:“大概猜到了。您是熙川的母亲舒颜夫人。” 女人放杯子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她的手,尽管脸上保养得再好,她手部的皮肤也有点松弛了,是年纪大的那种人特有的松弛的白,美甲款式也偏上年纪一点,是镶金边的大红色。 她才敢铁口直断她是盛熙川的亲妈。 宋清殊联姻前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多的功课,在她眼里自己嫁入盛家约等于打工,这份工,她只求混日子,不求步步高升,更不图将来执掌盛家财权,自然是没怎么走心的。 她只在婚礼前几天略略了解了一下盛家老爷子和盛司令,盛夫人三人的情况。 如今,面对舒颜,宋清殊简直是两眼一麻黑,除了她的名字,一无所知。 她一直听人说盛熙川的亲妈在佛门修行,常年住在庙里,没想到今天能直接从山上下来找她。 佛门之人按理说六根清净,衣着寒素,像她这种一身名牌,气势汹汹的,还真是少见。 来找她做什么呢?宋清殊又在脑子里转了转。 保不齐是霓娜姐妹的事,因为她们的母亲是舒颜的朋友。 “真聪明,难怪都说盛熙川的老婆就是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骨子里是个狠角色。”舒颜冷笑着,高高翘起二郎腿,用鞋底冲着宋清殊。 舒颜说盛熙川的时候,完全不像说自己儿子,语气冷漠得沁骨。 宋清殊心里厌恶,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亲妈来。 宋夫人对她也是一样的,丝毫没有感情,只有套路。但宋夫人没舒颜嘴上这么厉害,必要的面子也会装一装。 “我就当您夸我了。”宋清殊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饮了一口,也不上脸儿,始终神色淡淡的。 对于不重要的人,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请问您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她问。 “也没别的,今天是吐提的忌日,我来看看多年的老友,顺便也来看看你。”舒颜说。 她还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还特地提了霓娜和帕丽的母亲,两人刚被她赶去庙里做禅七,看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宋清殊不怕,她是盛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舒颜为难不着她。 于是,她露出一抹浅笑:“那夫人看过了,觉得如何?” “跟陈婉容一样,是个笑面狐狸,符合盛家人的口味。”舒颜毫不客气地评价。 这话真的太不礼貌了! 还两次拿她和盛夫人陈婉容对比,如果舒颜不是盛熙川亲妈,宋清殊一定一杯咖啡泼过去。 眼下,她只是扯了唇角:“那既然看过了,我就不奉陪了,一会儿还要开会。” 她要起身。 舒颜冷笑道:“宋清殊,你以为盛家人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一个个冷血起来六亲不认,嫁给盛熙川,你以为有了靠山,真遇到事,他可不见得愿意管你!” 舒颜的美,是凌厉的,咄咄逼人的,因为做太多医美的缘故,她做表情也没有那么自然。 她这个人,太着相,不可能是佛门弟子。 以至于宋清殊觉得,她去庙里修行应该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 不过这些事与她无关。 “夫人既然这么想自己的儿子,那盛家少夫人就是个火坑,我在火坑里,总比霓娜在火坑里,更合夫人心意,不是吗?” 舒颜因为被她说穿了心思而皱眉,“宋清殊,你看面相可真不像是一身反骨的。” 你看面相倒真像个挑剔难伺候的。宋清殊腹诽。 舒颜道:“霓娜回来要嫁给盛熙川,我也理解不了。盛家人都是冷血动物,有什么值得嫁的!但我愧对她母亲,她上一段婚姻不满意,眼下回国了,我总不能不管她。 不是我说你,你报复心太重,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让两个孩子去庙里做大禅七?” 第91章 盛熙川要杀我! 霓娜和帕丽,一个比她大五岁,一个比她大三岁,哪个是孩子? 不怪她们犯错误,反而怪自己报复心太重,这个舒颜还真是个是非不分的。 或者说,不是她是非不分,而是她心眼子偏,全在霓娜和帕丽身上,在她眼里,盛熙川倒还不如霓娜姐妹。 宋清殊听得非常不痛快。 “您要没事,我就失陪了。”她站起身来。 再就着这个话题跟她争论没必要,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宋清殊转身往接待室外走,舒颜想必也没有想到她骨头这么硬,也跟着站起身来。 “别告诉盛熙川我来过!”她丢下一句,从宋清殊身后一阵风似的抢先走了。 她不让告诉就不告诉?自己难道白受这个窝囊气! 宋清殊才不听,她不仅要学给盛熙川听,还要绘声绘色,原原本本,免得落下哪句。 但告诉盛熙川之前,她有必要去打听打听这个人。 这样想着,宋清殊从公司离开后先去了陆家。 莫北丞和沈小鸢结婚在即,最近陆夫人也很忙,她们好久没微信上说话了。 宋清殊去的时候,她在写请柬,头发挽在脑后,穿一身新中式,手里执着毛笔,很像那么回事。 她拿起了写好晾在一旁的一张来看,婚礼定在中秋后的一天,也就半个月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对莫北丞的怦然心动,宋清殊心里涌起一抹异样。 当时陆夫人说,她是小孩子,对亲情和喜欢概念很模糊,她坚持觉得自己就是喜欢,如今看,真是不同。 看她发呆,陆夫人会错了意,把新写的也随手拿远了一些。 放下笔,看着她,笑容里带了点安抚:“你舅舅和小鸢重归于好,还少不了你的功劳。” “是他们有缘分。”宋清殊笑得很释然。 陆夫人也看出来了,神色坦然了一些:“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圆满了。” 她这话两层意思,肯定也暗含了宋清殊和盛熙川的事。 宋清殊在她面前乖巧坐下:“干妈,今天盛熙川的亲妈到公司找我了。” 陆夫人的神色又凝重了一点:“那女人,比盛家三代都混蛋,她没伤害你吧?” “哈?”宋清殊震惊,她以为舒颜不过是个倨傲点的贵妇人,居然得到干妈这样的评价,挺意外的。 “我来就是想问问这个人。”她对陆夫人说,又说了一下两人的对话给他听。 “舒颜好像很不喜欢盛熙川,听着还没有对那对姐妹花亲热。” “说来话长。”陆夫人给宋清殊泡了杯茉莉香片,缓缓开口,“霓娜姐妹对盛熙川有恩,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听说是**份子的漏网之鱼,开枪在盛家乱杀,她们的母亲出面保护了盛熙川。”宋清殊说。 “这**势力就是舒家的人,是舒颜的父兄造反。” 宋清殊瞳孔地震。 简单说,当年舒家和盛家联姻,就有很浓的政-治色彩,后来,盛家支持的那位坐上了头把交椅,舒家支持的那位饮弹自尽,连带着舒家也难看。 “盛家没有保舒家?”宋清殊问。 “保不了,只保全了舒颜自己,舒家其余人,被安排了一场煤气自杀,一家十几口全死了。舒颜当时就疯了,扬言要盛司令死,那帮人就是拿着她画的老宅布防图埋伏进去的。” 所以是她要杀盛家全家。 “听说盛熙川的奶奶,也死于那场枪战。” “舒颜心气高,又狂,当年也最跟盛老夫人不投脾气,这种高门大户里,婆媳不睦是常事,敢指着鼻子骂婆婆的,她是头一份。” 难怪盛熙川那么狂,原来是遗传母亲、 “那种情况下,盛家想保也保不了舒家吧。” 这个家族跟消失了一样,宋清殊都没有听说过。 “能保舒颜已经是法外开恩,咱们上京都看盛家独大,可到底人外有人,盛家上面那个人要舒家死,谁也没办法。但舒颜不这么想,她恨死了盛家,本来就是一副土匪做派,后来更荒唐。 你知道她有阵子荒唐到什么程度吗?自己花钱嫖男人,就让盛熙川在屋外听着,完事后告诉他:都听见了吗?听见了告诉你爸去!” 宋清殊的惊讶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这个妈,也太混蛋了。 跟她比起来,自己妈只是糊涂,倒也没这么混。 “那时候盛熙川多大?” “也就五岁六岁,后来舒颜就被盛司令送到山上修行去了。” 舒颜跟宋清殊话里话外说盛家人冷血,可她这么冷眼看着,还是太讲情面了。 这事换了她来处理,肯定会把舒颜送进牢里,关一辈子。 当然,也不能说舒颜有错,自己全家灭门,换了谁也疯。在她的立场上,她是值得心疼的。 “您怎么没告诉我这个人?”她问陆夫人。 陆夫人说:“不打紧的人,又是20几年前的旧事了,就没说,不过现在她回来了,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幺蛾子。她可跟霓娜姐妹不一样,她发疯,谁也弄不了她。” 离开陆家的时候,宋清殊五味杂陈。 她有点不想跟盛熙川告状了。 这么个妈于他来说简直是人生耻辱,提了,会不会让他难堪? 回到临江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室内的争吵声。 几个保姆垂着头在外面站着。 “怎么回事?”宋清殊问。 “先生的妈来了。”一个保姆说。 接着,宋清殊便看到舒颜跑了出来。 舒颜穿高跟鞋一瘸一拐,头发胡乱散着,脸上的妆容也很狼狈。 一见宋清殊便尖声道:“宋清殊,你快拦住他!他要杀我!” 果然,盛熙川提了把刀怒气冲冲从里面追了出来。 盛熙川脸上带着滔天的怒气,剑拔弩张,院内的火药味浓的化不开。 他应该不会杀舒颜,但至少准备给她一刀。 “你们这些人难道就这么看着吗?”舒颜对着盛家的佣人们大喊。 保姆厨子花匠保安,都在外面,谁敢拦? 宋清殊站在一旁,也在心里暗暗盘算自己该怎么做。 第92章 黑丝 这是盛家人自己的事,宋清殊不准备站队,再说,舒颜上午刚过来恶心了她一通,她站也会站在盛熙川这边。 可盛熙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的给了自己亲妈一刀,传出去不是好事。 一来,给他的顽劣战绩再添一笔,二来,让人想起盛家的陈年旧事来,笑话舒颜也是打盛家的脸。 可盛熙川的脸色太恐怖了,他向来漫不经心,生气也只是神情冷冷的,像这样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时候,宋清殊是第一次见。 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直接过去拦,他有刀,万一误伤了自己…… “宋清殊,救我!” 舒颜已经跑丢了自己的高跟鞋,猛地抓过宋清殊挡在了身前。 盛熙川杀气腾腾举着刀,越过宋清殊去捅她。 宋清殊小小的一只,在母子二人直接,想躲都躲不开。 她索性心一横扑过去,抱住了盛熙川的腰。 “别这样,我害怕。”她说。 盛熙川手里的刀“铛”的一声落到地上。 他伸手把她抱起来,脸埋在了自己怀里。 一路走,一路扭脸对舒颜冷冷吼了句:“滚!” 一场恶战,就这样戛然而止。宋清殊自己都没想到她有这么大威力。 就这样,她被盛熙川一路抱着进了门。 舒颜骂骂咧咧说着什么,盛熙川回身对着门猛踹了一脚,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清殊窝在盛熙川怀里,在心里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因为小时候的际遇那样自怨自艾,现在想来跟盛熙川比倒还好很多。 她的亲生父母就是庸俗,贪婪,小家子气,倒也没有大奸大恶。 盛熙川从小父母离异,后妈一肚子心眼,亲妈恨不得他死,父亲又是个心里只有家国天下,顾不上他的,想想他日子该有多难过。 她觉得,他应该烦透了。 还是要哄哄,只是怎么哄,她还真拿不准。 盛熙川一路将她抱到了客厅沙发才放下。 “我有点事要处理,吃饭不用等我。”他说,直接上了二楼书房。 盛熙川在二楼书房呆了两个多小时没出来。 宋清殊百度了很多哄男人开心的法子,觉得大多数都是女孩子的猜测,就一条答案像男人写的:穿条黑丝给他撕。 她要是真这么穿,也太媚男了,而且最近两人实在是太频繁了一点,她觉得不该纵欲过度,不好。 看来看去,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刷朋友圈看到楼珏发了一张电影的海报,文案简单直白:好看。 晚上8点,她去敲盛熙川的书房门。 一打开,烟雾缭绕,宋清殊被呛了一个跟头。 盛熙川还没来得及表情管理,皱着眉看她,神色隐忍又痛苦。 见她进来,才温和了一点。 “怎么了?” “阿珏说有个电影很好看,你要不要去,我买了9点场。”她眼睛亮晶晶地问他。 美人儿有约,怎么会不去,盛熙川吸了口气调整情绪。 “那你去换衣服等我,我们20分钟后出发。” 于是,宋清殊便去换了身衣服。 原本想随便换个裙子,谁知,到了衣帽间,反而满脑子都是那个建议,最后还是找了条黑丝穿上。 媚男就媚男吧,反正媚的是自己男人。 她给自己洗脑。 宋清殊这是人生第二次穿黑丝,上次是婚宴上穿在敬酒服里。 为了配黑丝,便罕见地穿了个短的jk半裙,为了配半裙,又穿了个学院风的衬衫。 这一身穿出去站在盛熙川面前,他眼睛里暗流涌动。 好一阵儿没说话。 宋清殊以为他想夸她,便垂着眼等。 “你穿这个出去吗?”盛熙川问。 “怎么样?”宋清殊反问他。 “不大好。” 宋清殊不解。 倒也不至于那么难看吧?她出来时照过镜子的。 盛熙川:“我怕自己看不进去电影,只想摸腿。” 宋清殊:“……” 就多余问他。 两人没带司机,盛熙川开车,到最近的商城不过10几分钟。 离电影开始还有20分钟。 到了电影院门口,宋清殊对盛熙川说:“等我一会儿。” 之后独自下了楼。 她在楼下底商给盛熙川买了肯德基。 “你没吃饭,将就着垫一口,等看完再去吃宵夜。”她把纸袋子递给盛熙川说。 盛熙川接过来打开,居然是一份儿童套餐。 他哭笑不得:“我是你的宝宝吗?” 盛熙川是个矫情的,问出来,明显是想要情绪价值。 宋清殊要是个会的,随口敷衍一句,“当然啦”,比穿黑丝好使。 但她偏不是,她没听懂,手里捧着个盒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主要是儿童套餐送托马斯小火车。” ……也行吧,不解风情没关系,她漂亮,还为了他穿黑丝,太够了。 盛熙川不动声色地想。 电影持续了两个小时,盛熙川只想摸腿。 他憎恨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自己。 回去的路上,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还是放到了她腿上。 “你什么时候开始只穿长裙,留直发的?”他盯着前面的路况,装作不经意问。 看得出,看完电影他真的心情大好,还有心思跟她闲聊两句。 看来活祖宗也不难哄嘛,宋清殊心想。 “15岁出国后吧,那时候很怕被人注意到,谁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都会很不安。”宋清殊乖乖作答,就势握住他作乱的手。 她知道自己卷发更漂亮可爱,从10岁左右卷过一次卷发后,后面的几年便几乎都是卷发了。 可早熟的漂亮女孩,对家人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她不想再给陆家和莫家添麻烦。 “你藏的很好。”盛熙川点评。 以至于再见到她的时候,他着实在心里惊了一下。 “嗯,装淑女也会习惯的,装久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连宋耀宗这个小霸王都打得过的人。”宋清殊说。 盛熙川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说:“以后不用伪装了,你可以继续打扮得跟小时候一样,天塌下来有我呢。” 宋清殊笑:“说的好像你见过我小时候什么样!” 第93章 鸿门宴 盛熙川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了宋清殊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但他那只不握方向盘的手还是不安分,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继续在她的腿上流连。 宋清殊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却实在没办法忽略身体最细微的感受。 她呼吸渐渐不稳,手指抓着座椅边缘。 “老公~”声音有点娇嗔,带了点求饶的意味。 盛熙川这才把自己的手收回。 “老婆坐好,我要闯红灯了。”盛熙川猛踩了一脚油门。 当晚,他真的撕了她的丝袜。 宋清殊像一个不太灵光的人偶娃娃,任盛熙川摆弄。 在她身上,他几乎实现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她是一张白纸刚开荤,柔弱,娇气,却实在鲜嫩多汁,又好哄好伺候,阈值低,上头快,实在是个最佳的伴侣。 在她哼哼唧唧抱着他脖子求饶的时候,盛熙川咬住她的耳垂。 “见过的。” “啊?”宋清殊头脑发昏,等待着甘霖的到来,根本没听懂他说什么。 一直到洗完澡抱着沉沉睡去,她最终也没有向盛熙川告状。 盛熙川已经被舒颜气得要杀人,她倒也不必再火上浇油了。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盛熙川为什么生气,他不说,宋清殊便也没有问。 从那天起,舒颜便没有再出现过了,宋清殊想着,她应该是又回庙里去了。 又过了几天,霓娜和帕丽也结束了她们的禅七,又开始活跃。 她们姐妹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做人,巴结讨好的本事还是有的。 据说,两人回来后,先去看了盛老爷子,在疗养院里长跪不起,求老爷子原谅,一直到老爷子点头才起来。 宋清殊不感兴趣,却也听了一句半句,暗自觉得好笑。 当初使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她们着实消停了一阵子。 又下去了两周,快到晚饭时间,一个陌生号打宋清殊的电话。 “宋清殊,我是舒颜,7点来上京饭店,我们一起聚聚,把话说开。”舒颜一开口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宋清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嘴上不卑不亢:“夫人,我没什么话要跟您说开,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您儿子说。” 盛熙川都不认他这个亲妈,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一听宋清殊这个语气,舒颜马上不高兴了:“我好歹是你长辈,是盛熙川亲妈,你就这个态度吗?” “夫人,您有什么事越过您儿子跟我说,确实不妥。”宋清殊坚持自己的立场。 原本她只觉得舒颜心高气傲不好答对,但到底是长辈,撕破脸不好。可后来在陆夫人那里一听当年她做的那些混蛋事,在心里怎么也对她尊重不起来了。 因为她强硬的态度,舒颜也愣了一愣。 “反正盛熙川说来,你要不来就算了。”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宋清殊一看时间已经6点半了,她倒想知道舒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不跟盛熙川求证了,直接开车到了她说的地点。 她是在饭店门口遇到的盛熙川。 盛熙川应该刚从公司过来,皱着眉,一脸不悦。 一见她就说:“答应来跟她吃饭做什么,她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宋清殊诧异:“夫人说你答应了她要来。” 两人一对账,才发现着了舒颜的道。 “我进去跟她算账。”盛熙川更是心头火起。 宋清殊拉他的手臂:“不急,我们见机行事,看她什么意思。” 她整个人靠在盛熙川身上,哄得他马上没了脾气,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两人进了约定的房间,一见这阵仗,宋清殊想笑。 舒颜已经到了,坐在正中间,粉擦得很厚,神情凝重得像一尊佛,霓娜和帕丽坐在两边,更是跟左右护法似的。 她和盛熙川挽了手进去,霓娜和帕丽姐妹赶快站起身来,又是扯椅子,又是陪笑脸。 “熙川,清殊,好久不见。”霓娜这次乖觉极了,笑容里都带着讨好。 “你们要是不作死,用不了这么久不见。”盛熙川拉着宋清殊坐下,闲闲道。 宋清殊却不好再纠缠,毕竟她当时气极,罚得也确实重。 “好久不见,看霓娜小姐气色不错。”她顺嘴一夸。 菜一道道摆上来,鸿门宴开始。 舒颜环视四人,先开口:“今天我下山,是觉得身体里长了个东西,到医院看看,医生说不太好,怕是癌,送去做基因检测了。” 宋清殊明显看到盛熙川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到底是亲妈,谁能真的铁石心肠,不心疼。 “祸害遗千年,放心,你死不了。”盛熙川说。 语气神情,都看上去漠不关心。 他太能伪装了。 宋清殊有点心疼。 不掺和,这是他们母子的事,不要干涉因果。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我这次把你们都叫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说,以后我要是不在了,熙川,你多照顾霓娜和帕丽一些,毕竟,当年你吐提阿姨……” 舒颜用湿巾抹起了眼泪来。 看来这长肿瘤只是借口,给盛熙川和霓娜姐妹缓和关系才是真。 只是这话他们四个关起门来说不是更好? 找她来见证做什么? 宋清殊心里膈应,面上云淡风轻,什么都不表露。 “我对她们还不够好吗?再好,下一个敢来盛家灭门的,就是她们了吧。” “熙川,别这么说。”霓娜红了眼睛,“你明明知道我的心。” 宋清殊低头吃菜,觉得霓娜比帕丽更适合做演员,她比帕丽演得像。 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霓娜马上看她:“对不起,清殊,我失言了。” 她之前叫她宋小姐,现在叫她清殊。 “盛太太三个字,霓娜小姐是叫着烫嘴吗?”宋清殊放下筷子看她。 “称呼而已,你别这么小气。”舒颜先呵斥她。 盛熙川蓦地抬头,眼神狠戾。 宋清殊知道,他想掀桌子。 她伸手放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揉了揉。 盛熙川的神色稍霁。 结婚到现在,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慢慢摸透了盛熙川的脾气,他真的不像传言那样难伺候。很好哄。 “我们夫妻俩会照顾好两位小姐,只要两位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开口。 第94章 舒颜乳腺癌 宋清殊这话,已经是明着摆出自己的立场了。 她最近跟盛熙川一片火热,蜜里调油,暂时没有离婚计划。 即使有,也不能是窝窝囊囊被霓娜这样挤出局。 霓娜和帕丽姐妹的母亲对盛熙川有恩,照顾她们没什么问题,倒是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婚姻,她可不惯着。 盛熙川伸手搂了宋清殊,态度强硬:“我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舒颜被两人噎得脸色发红,脸上的粉都不服帖了。 “好……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媳。”她用牙咬着下唇,气得发抖,却不得不把戏唱完。 “那行,今天霓娜,帕丽,你俩和熙川喝杯酒,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以后,熙川该怎么照顾你们,还怎么照顾你们。他不照顾,你们妈妈的在天之灵,他外公舅舅的在天之灵都不同意!” 要不是舒颜勾结**组织埋伏进盛家,盛熙川也不至于需要霓娜姐妹的妈妈保护,现在她居然还说得出这话。 盛熙川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宋清殊也气得太阳穴疼。 “老公。”她故作娇弱,往盛熙川身上一靠。 “怎么了?”盛熙川压下火气看她。 “不知道,头有点晕,我吃不下去了。” 盛熙川伸手抱她,站起身来:“不吃了,我们回家。” 宋清殊的性子淡,对这种众目睽睽下的亲密接触不太适应,但她没有反抗,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 她勾着他的脖子,跟他头碰头,任由他抱着下了楼。 出了上京饭店,两人都吐了一口浊气。 回去的路上,她坐盛熙川的车,司机把她的车开回去。 盛熙川握方向盘的手有点紧,几次险些闯红灯。 “舒颜阿姨的身体没事吧?”她问。 盛熙川目视前方路况:“不知道,我外婆死于乳腺癌。” 这……可看舒颜那个精气神,不像有事的。 “但她应该没事,她这种人,且活呢,不把大家折腾死,她不会死。” 宋清殊深吸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老公,你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跟我多聊聊天。” “想哄我开心啊?”盛熙川睨她。 “明知故问。” “那天的黑丝就挺好,我这个人俗。” “……” 看着两人离开,霓娜和帕丽姐妹面面相觑,舒颜更是一脸怒气。 “盛熙川跟他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她拍桌子。 又看向霓娜:“他俩刚开始,现在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你急也没用,不如等等,感情淡了钻空子。” 霓娜点点头,不敢作声。 “你也真是,看上他什么!我顶不愿意让你嫁到盛家!” 舒颜看霓娜倒比看自己儿子还亲一些,处处为她着想。 “姨妈,您身体还好吧?”霓娜赶忙转移话题。 “对啊姨妈,是不是您为了让熙川多照顾我们才这么说的。”帕丽也跟着问。 两人为了对舒颜投诚,从来都是叫姨妈的,加了个“妈”字,就比叫阿姨亲热上许多。 “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这事我不说严重点怎么行!”舒颜满不在乎。 谁知,第二天,舒颜一拿到诊断结果便傻了眼。 那天盛熙川正在公司开会,接到了舒颜的电话。 她在那边尖声爆鸣:“盛熙川,我快死了!乳腺癌晚期!” 盛熙川看她不像作假,又简单说了两句,便去了医院。 舒颜确诊乳腺癌,医生预判,如果采取手术治疗,把胸前四两肉割掉可以活6-7年,如果只是化疗,药物控制,也就半年可活了。 为了怕她装病作妖,盛熙川还把她带到了苏白的医院复查,一样的结果。 舒颜鬼哭狼嚎,割掉她的胸不如让她死,坚决采取保守治疗。 盛熙川一句都没劝。 他是儿子不是女儿,这种体几话实在不方便说。 更何况,他对舒颜的情感太复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盼着她死。 回到家里,他坐在书房,又抽了好几个小时的烟。 宋清殊等来等去,不见他回房睡觉,便端了盘樱桃过来敲门。 他应该没听到敲门声,一直没让她进,她便直接旋开了。 看见满屋子的烟气,宋清殊便知道他心情不好。 她去开新风系统,之后把水果端到他面前去。 “心情不好?”她问他。 盛熙川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接着把头靠在她肩窝:“没事。” 宋清殊撅嘴:“你不信任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不担事儿?” 那倒不是,宋清殊小白花外表只是伪装,倒真是个挺能扛事的人。 “不需要你担事,你只要快快乐乐就好了。”盛熙川亲她的耳垂。 “那你说不说?我只问这一次,你要不说,这件事我可永远都不想知道了。”宋清殊板起来脸装横。 “说。”盛熙川抱着她,温香玉软满怀,心情都没有那么燥郁了,“她确诊了,乳腺癌。” 宋清殊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了这个“她”是谁。 别说盛夫人这个后妈,他亲妈都不叫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医生怎么说?” 盛熙川语气有点沉重:“手术治疗的话活7年,不手术半年。” “她那个性格,该不会把医生骂了一通,说坚决不同意手术吧?” 盛熙川的手收紧:“嗯。” …… 宋清殊略略一想,便知道了他的难处。 没得到过母爱,却不希望失去母亲,这是普通人最朴素的情感了。盛熙川也不能免俗。 他劝她,不方便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舒颜那个性子,未必听。 “我明天去劝劝舒颜阿姨。” “她那个脾气,只会给你添堵。” “说不好,万一因为讨厌我,想多活两年治我呢?” 宋清殊一本正经,荒唐中倒是有几分道理。 盛熙川亲她耳朵:“辛苦老婆。” 引得她一阵战栗。 当晚,两人没有缠绵,倒是洗完澡躺在床上说了很多话。 宋清殊对舒颜的跋扈有了新的认识。 盛夫人陈婉容嫁给盛司令这么多年无所出,居然是因为舒颜。 舒颜和司令离婚的唯一条件,是让当时还是秘书的陈婉容把子宫摘了。 哪怕陈婉容承诺上节育环,绝对不生,她都没同意。 为了逼她退位,陈婉容不得不在20几岁就把子宫摘除了。 宋清殊大为震撼。 心说舒颜有今天大概也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但第二天她还是去了医院。 第95章 盛司令和舒颜 舒颜在京华医院住下了,宋清殊去了,先去院长办公室找苏白,跟他沟通了一下舒颜的病情。 苏白会错了意,以为宋清殊怕舒颜装神弄鬼。 拿了化验结果给她看:“你婆婆经常装病下山,熙川也怕她有假,但这次是我亲自盯的化验,是真的。” 这母子关系也是太紧张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依然没有基本的信任。 现在盛熙川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当然能应付,可也不知道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我倒是不怀疑这个。”宋清殊说,“跟我讲讲手术治疗和保守治疗的区别,我好去劝她。” 苏白看她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意。 “一般人跟舒颜处不来,你真要去?” 宋清殊苦笑:“试试呗,我是好心,她总不能骂我一顿。” 苏白:“说不好,她情绪出了名的不稳定。” 宋清殊到底还是去了。 上午10点多,查房的医护都走了,舒颜坐在病床上,被子上摊开了化妆包,手持一个化妆镜,正聚精会神地用镊子拔掉几根杂乱的眉毛。 宋清殊站在门口看她的素颜,暗暗惊叹她的美貌。 看她的病例上,年纪是52岁,可看容貌上也就30上下。 舒颜像一个没有老去的人,停留在了全家灭门的那个时候。 让她冻龄的,不只有医美,还有巨大的怨气。 她像个幽灵。 宋清殊敲了敲病房门:“夫人。” 舒颜眼睛从镜子里抬起来,冷冷看她:“有事?” 宋清殊也没什么好客套的,便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夫人,乳腺癌手术治疗的好处非常多,最直观的就是延长寿命。” “呵!”舒颜冷笑一声,丢了镜子,直勾勾地看她,“宋清殊,你真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医生还厉害?” 宋清殊:“医生也建议手术治疗。靶向药和放疗能维持的时间太短,您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她尽量不带情绪,对无关紧要的人尽心不走心,对宋清殊不是难事。 “我是一个女人,连胸都没了,算什么女人?与其难看的活着,不如早点死!” 才一晚上,她居然已经想开了,还更加坚定了。 宋清殊不得不拿出准备好的杀手锏:“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您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想多活几天看看,我和您儿子能走到哪一步吗?” 其实她在心里很介意这样说,她觉得晦气。 不料,舒颜勃然大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宋清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过就是都让人劝我手术我不做,你说我就做了,你好去给盛家父子邀功去!” 她伸手把被子上的化妆包扔出去,一个香水瓶子摔出来磕在桌角上,碎片溅得到处是。 满屋子浓得化不开的香。 宋清殊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算我这个人热脸贴冷屁股犯贱。” 她冷笑一声往外走,到了门口,还顺不了这口气,回身道,“您看病的时候,顺便去五楼看看脑子,已经是非不分了!” “你他妈……” 舒颜在身后要骂,宋清殊“啪”地一声摔上了门。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她仁至义尽,舒颜听不听她也管不着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同情盛熙川,没想到在医院走廊里又遇到了盛司令。 “盛伯父。”她站定了规规矩矩打招呼。 盛司令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便去了舒颜的病房。 她在婚礼上没改口,后来也没改,好在盛司令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儿媳妇,怎么称呼更不往心里去。 宋清殊觉得,盛司令心里没她,也没有盛夫人,盛熙川,对老爷子好一些,也只是出于做儿子的责任。对于盛夫人和盛熙川的一些暗戳戳的对峙,他懂,但懒得管。 要是在乎,不可能这么多年盛熙川对盛夫人连句阿姨都不叫,他都不管。也不会容忍盛夫人窝窝囊囊给盛熙川添堵。 所有人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来看舒颜,宋清殊觉得意外。 她还没走远,就听见舒颜在病房里吼:“盛寒寺,你要也敢劝我做手术,就给我滚出去!” 她又立住脚步。 “滚,烦死了!”舒颜又喊。 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带着暧昧的“嗯~”尾音含糊婉转。 是接吻的声音,后来又有盛司令的叹息。 “你他妈都快死了,还跟我闹脾气。”他咬牙切齿,又爱又恨。 宋清殊初经人事,对这些都懂。 只是没想到不苟言笑的公公对前婆婆是这个态度。 她以为两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看来盛家还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无功而返,也不愧疚,毕竟该做的都做了。 盛熙川看她脸色不好,就知道舒颜给了她气受,又是好一通哄。 这件事又是舒颜赢了。 没有人治的服她,包括盛司令。 盛司令把盛熙川叫过去聊了半天,后来就没有人提让舒颜手术的事了。 舒颜住了几天院就办了出院手续,再没有人提让她回庙里的事了。 她又闹着要住到临江别墅去。 中间加了宋清殊微信,一开口就是:“上次妈妈骂你,是妈妈不对,可我没有半年好活了,临终前要跟自己儿子住在一起,你不反对吧?” 她是哪门子妈,她是活爹。 宋清殊怕再着了她的道,自己和盛熙川被她两头骗,便什么都没回,直接跟盛熙川说了。 “别管她,我有很多房产,给她一套就是了。大不了我们每天去看她。”盛熙川说,并没有让她来的意思。 因为这件事,据说舒颜又闹了好几天,还是盛熙川压下来的。 盛熙川在这事上很好,从不当隐形人,立场明确。 后来,舒颜便住在了离临江别墅最近的房子里,霓娜和她一起,说是方便照顾。 但这就会有一个问题:盛熙川每次去看舒颜就不免能遇到霓娜。 宋清殊情窦初开,要不多想简直不可能。 可她又不想总去看舒颜,便十回里,跟着盛熙川去三四回,剩下的时间摆烂。 舒颜的出现也不是全无好处,最大的好处是,更加激发了盛熙川的逆反心理,她越撮合他和霓娜,盛熙川越厌恶。 第96章 酒有问题 盛熙川去看舒颜,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常常是点个卯就回。 有时候从公司出来跟宋清殊打个招呼说去看舒颜,也就比平时回家的时间晚20分钟,算下中间绕的路程,在舒颜那里也就10分钟。 但因为舒颜的病已经没有余地,说不忧心是不可能的。 盛老爷子也就这半年的事了,舒颜又不肯手术,也就是说,盛熙川半年里要送走两个亲人。 他时常在阳台抽烟到半夜,对宋清殊倒是一如既往。 很快到了中秋,两人在老宅过的。 一家人没什么话说,要不是为了老爷子,估计连一起吃饭都省了。 期间,盛夫人献殷勤,亲自去厨房给老爷子看大补汤的火候,饭桌上只剩下老爷子,盛司令,盛熙川和宋清殊。 盛老爷子突然开口:“舒颜又一个人过的中秋吧?” 宋清殊敏锐,明显看到盛司令抿了唇角,盛熙川的神情也有点僵。 “什么深仇大恨的,到底是血亲,寒寺不方便去,熙川,你晚上过去看看她,陪她喝两杯,解解心宽。”老爷子油尽灯枯,什么都看得开了。 “您不怪她了?”盛司令问。 说不方便去,他倒是比回家还勤。 “当年也不能全怪她,她也快死的人了,有什么账,等她下去让淑贤自己算吧。”淑贤是盛熙川奶奶的名讳。 说着,老爷子又笑了一声:“咱们爷俩也真是,别的事上还算明白,看上的老婆,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是熙川有福气,清殊是个厚道孩子。” 宋清殊垂着眼听,不敢插嘴。 看话题到自己身上,才抬头笑了一下。 她有自己的处事原则,适度退让,但绝不软弱。盛老爷子说她“厚道”倒是也担得起。 后来,盛夫人端了汤进来,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了。 宋清殊冷眼看着盛夫人和盛司令的相处,发现她们反而是她想象的自己婚后的样子:跟自己的丈夫像心腹下属和老板,没有那种黏糊劲儿。 但盛司令跟舒颜不同,盛司令对舒颜还有欲望,像真夫妻。 两人从老宅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了,盛熙川先送宋清殊回家。 “我去看看她。”他让宋清殊下车,在别墅门口亲了亲她,“今天可能要晚点回,跟她吃个宵夜,你先睡。” 宋清殊点头,握了握他的手:“别跟她吵架,忍一忍,忍不了就回来。” 舒颜那脾气容不了人,吵起来更添堵。 盛熙川点点头:“放心。” 他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到了12点多也没有回来。 宋清殊觉得不对劲。 她倒不是特意要等,只是想想舒颜,再想想乱七八糟的事,便有点失眠。 她给盛熙川发微信。 “还在吃宵夜吗?别喝太多,我记得你明早有个跨国会议。” 别的儿子还有可能跟母亲彻夜长谈,盛熙川和舒颜的话,不可能。 盛熙川没有回复。 她不想打电话的,跟查岗似的,总觉得不好。 可到了凌晨1点,他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宋清殊不得已,把电话打过去, 响了几声,直接挂了,再打是舒颜接的。 舒颜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宋清殊,你烦不烦?我儿子在这边跟我吃饭,留下说两句话,你就受不住了?你这么寂寞呢,半晚上空房都守不住了?” 作为一个婆婆,这话说得太不庄重,宋清殊被气得胸口一疼。 哪有做婆婆的这么说自己儿媳妇的!更何况,霓娜还跟她住一起! 她把电话挂了躺下,原本想着有什么账明天再算。 但也就躺下了五分钟,坐起身来,眼睛一片清明。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发展下去。 凌晨一点多,联系盛司令不合适,联系盛夫人少不了让她看笑话。 她左思右想,给老爷子发了个微信。 老爷子正在打游戏,竟然真的没睡。 “你先去,我稍后让人跟你过去。”老爷子说。 接着,老爷子披衣服起来按服务铃,跟保姆说自己心口疼。 保姆又去敲盛司令的门。 盛司令到了老爷子房里,才知道怎么回事。 一听,眉头皱起来:“胡闹!怎么能这么做!” “也怪我,让熙川去看她。” 老爷子一脸的不落忍,被舒颜的胡作非为搅得心烦。 “我去看看,您别担心。”盛司令说,直接带了几个人出了门。 与此同时,宋清殊也到了舒颜的住处。 舒颜住大平层,两梯一户,除了她和霓娜,家里有两个保姆。 她带了几个保镖去,站在门口敲门,里面人跟睡死了一样,根本没有人开。 “夫人,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你非法拘禁我丈夫。” 宋清殊用门口的可视电话给舒颜留言,不知她听没听到。 与此同时,盛熙川在房内,神态可怖到了极点。 舒颜在酒里下了药,他也是喝了一杯之后才发现的不对劲! 这个天气,舒颜已经开始喝热红酒。 上好的波尔多红酒加了雪梨,橙子,肉桂,在锅里煮开,暖身活血。 盛熙川不喜欢这些矫情东西,跟舒颜同桌吃饭喝酒已经是一种折磨,喝什么,倒也不重要了。 这次霓娜没有出屋,他们母子两人在客厅吃饭,硬着头皮聊了两句。 一样的红酒在面前的电陶炉上煮着,舒颜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料到有问题。 但他喝下去,只觉得心跳快了不少,头发昏,身体的热度也在攀升。 “不喝了,一会儿还要回去。”他摆摆手,也没让舒颜倒第二杯。 后来盛熙川回想,应该是杯子有问题。 他呼吸不稳,头疼。 舒颜便让保姆扶他回房间休息。 “可能是喝不惯红酒,先躺一躺,一会儿舒服点了就回去吧。”舒颜甚至说了句人话。 盛熙川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甚至看见母亲难得温情的一面,心里一暖。 直到他倒在房内的床上,有人开了门,扑到了他身上。 第97章 盛熙川彻底失望 “别闹,霓娜。” 盛熙川一把抓住了霓娜的手臂,硬把她从自己身上硬扯了下来。 “熙川,我爱你啊!” 霓娜下定了决心,再次猛扑过来。 是舒颜给她出的主意,要是霓娜自己,根本不敢给盛熙川下药。 舒颜告诉霓娜,现在是放手一搏的时候,如果盛熙川跟她睡了,哪怕不马上离婚娶她,以后也会多往这边走动。 他来的勤了,还怕没机会? 霓娜原本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又被舒颜说动,当晚,盛熙川和舒颜在外面喝酒,她便在房间里换了最性感的裙子,喷了香水等着。 盛熙川一进房间,马上就扑了上来。 男人没有不馋她的,她就不信,盛熙川喝了助兴的药,自己又主动投怀送抱,他能不心动。 霓娜不听盛熙川劝阻,只一味往他身上扑,拉了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摸。 盛熙川猛地将她甩开,一脸冷酷地看着她。 “霓娜,我再说最后一次,现在,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霓娜只是摇头,魔怔了一样,不管不顾。 房间也被人在外面上了锁。 听到反锁的声音,盛熙川登时恼了,他眸色一暗,又来抓霓娜的手臂。 霓娜就势又要扑到他身上,却被盛熙川躲开重点部位,只捉着她的手臂往洗手间拖。 “我爱你啊,熙川。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你不能这么对我!”霓娜被他拖着,依然大喊大叫。 男女体力本就悬殊,盛熙川又有从小训练的跆拳道底子,他忍着不适,将霓娜双臂反剪,又扯了条毛巾将她绑住。 看她喊得实在烦人,又随便拿了块擦洗手台的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栋房子精装修,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 所以霓娜的大喊在门外听来只是小声哼唧,到后面被捂住嘴,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舒颜只当一切在她的掌握之中,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在外面得意不已。 宋清殊在外面叫门,舒颜是听到了的,但她不及时开,是想缓一缓,等盛熙川和霓娜过了兴头在床上休息,她再开。 等众人都看到了,盛熙川想赖账都不行了。 舒颜如意算盘打得响,宋清殊在外面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在想自己的事。 舒颜把盛熙川留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给霓娜创造机会。 过去她不喜欢他,哪怕他跟别人真的有什么她也不在乎。 但如今,已经上心,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她是坚决不能要的。 哪怕是他不是有意,而是着了舒颜的道,遭了算计。 这是他们母子的事,但盛熙川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想都别想。 那什么时候离婚呢? 老爷子都这样的身体状况了,不如先悄悄离婚,但不要告诉老爷子。 在门口站了半小时,宋清殊退堂鼓打得已经在想中秋假期后几点去领离婚证了。 盛司令带人赶来,是半小时之后。 他打舒颜的电话。 “舒颜,现在你要是不开门,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语气恶狠狠中透着暧昧,也不知道这个“求”是不是宋清殊理解的那个求。 总之,不到1分钟,舒颜把门打开了。 她开了门站在客厅里笑靥如花。 “你们来晚了,现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舒颜在客厅的主灯下,一张脸是鬼魅一样的白,笑起来又媚得不行,可宋清殊只觉得恶心。 什么样的母亲能给自己的儿子下药,舒颜这个举止,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又想起陆夫人跟她讲舒颜年轻的时候,和男人在卧室云雨,让五六岁的盛熙川坐在客厅里听。 宋清殊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 于是,她第一次对舒颜说了重话。 “难怪盛熙川不尊重你,你这种人不配做一个母亲,不值得尊重!” “呵呵呵,”舒颜捂嘴,还在笑,“我用不着他尊重。反正,霓娜的忙我是帮上咯。” “别发疯,舒颜,你越来越过分了!”盛司令走过去,居高临下看她,冷冷问,“熙川在哪个房间?” 舒颜这次笑盈盈地去开门,盛司令寒着一张脸跟上,宋清殊走在最后面,她有点不敢面对。 “surprise!”舒颜开门的同时大喊一声。 谁知,她先愣在了当场。 想要的“捉奸”现场没有发生。 霓娜被五花大绑扔在门口,随着门一开,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已经憋得发紫,整个人瑟瑟发抖,有保姆给她过去解开,她只顾着哭,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盛熙川躺在床上,额上暴着青筋,神色可怖。 见门打开,睨着舒颜冷笑了一声:“你还满意吗?妈~” 这声妈叫的轻亵,嘲讽意味满满。 舒颜的脸色顿时变得局促又尴尬。 在那一瞬间,宋清殊竟然为自己的不信任,产生了几分愧疚。 “老婆。”盛熙川看她过来,对她笑了一下。 宋清殊走近才发现,他的额上,有大片的汗珠,身体在颤抖。 她心疼得不行,冲过去扶他:“老公,我们回家。” 临走时,两人路过盛熙川身旁,盛熙川冷冷道:“爸,以后儿子要不孝了。” 宋清殊看见过盛熙川无数种模样,戏谑的,漫不经心的,运筹帷幄的,冰冷的,气愤的。她都见过。 如此心灰意冷,带着绝望的语气,是头一回。 亲情这个东西,真的不能索取,只能凭父母的良心。 如果父母不想给,越想要就会越寒心。 宋清殊替盛熙川寒心。 她扶着他走电梯下楼,一路到车里。 盛熙川忍得实在痛苦,他身上的温度热得发烫,衬衫也已经因为汗水贴在了身上。 宋清殊自己开车过来的,没带司机。 她将他安顿在副驾驶。 “小宝,可以吗?”盛熙川哑着嗓子问她,人却已经隔着中控台扑到了她身上。 宋清殊性子保守,这样的非床上场景,换做平时是一定不行的。 她无比抵触。 可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心疼,和他明明忍得那样辛苦,还坐怀不乱的模样,便咬着唇点了点头。 第98章 大胆去爱 宋清殊能同意盛熙川在车里,除了看他实在难受,更重要的是,看盛熙川没有借着药物作用的借口跟霓娜乱来,她是真的高兴。 虽然不肯承认,但宋清殊心里一直非常介意霓娜的存在。 盛熙川这个举动,既展示了他对婚姻的忠诚,又大大的取悦了她。 对事的人就应该得到糖吃。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人也没有,宋清殊被盛熙川抱在腿上,面对面坐着。 他的手,钳住她的腰,举起又落下。 宋清殊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红唇微启,逸出暧昧的轻喘。 随即,盛熙川的唇覆上来,急切又粗暴地掠夺她的呼吸。 她没有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睫毛在幽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微微颤抖着。 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交织,仿佛与外界隔绝,只剩下彼此。 到后来,宋清殊腿软的不会开车。 反而是盛熙川做了适度运动后,身上的不适慢慢褪去,神采奕奕把车开回了家。 到了临江别墅,把车子交给佣人去泊,他伸手又把宋清殊抱起来。 “乖老婆,回去继续。” 宋清殊依偎在他怀里,难得没有耍赖不肯配合。 潮起潮落,声浪不歇,宋清殊好像坐了无数回过山车。 她体力不支,灵魂却欲仙欲死。 结束后,汗涔涔靠在盛熙川胸前,累得睁不开眼。 盛熙川托着她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突然来了一句:“老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宋清殊嗓子都哑了,声线懒懒的。 “你好像比过去睡眠质量好了一些。” 宋清殊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的。 “大概因为睡前运动太充分吧。”她总结。 随即想起刚才两人的痴缠,又红了脸。 盛熙川低笑出声,坏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颜给亲儿子下药,这件事做得实在没品。 这件事,触到了盛熙川的逆鳞。 他不仅不再去看她,还停&#;了自成年后每月打给她的50万零花钱。 至于霓娜,更是被他直接拉黑了。 据说,霓娜直接去盛世集团找了他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但这件事对宋清殊来说并不全是坏的一面,最直观的好处是,她看清了盛熙川的心。 心里那点对于盛熙川和霓娜关系的疙瘩,也慢慢解开了。 她和盛熙川感情的进度条,似乎又前进了一点。 热恋中的宋清殊,想起盛熙川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看影视作品里那些动不动就上头的女人,被弹幕怼“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心中也因自己是其中一员羞愧。 但她的确没怎么见过男人,也没有恋爱过,所以&#;沉浸一次也情有可原吧。 如果陷进去伤了心呢? 那就认栽,从此把心收好,再不给任何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天气越来越凉,莫北丞婚礼在即。 前一天晚上,沈小鸢给宋清殊打电话。 “小宝,你明天可以假装生病,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吗?”她开门见山。 宋清殊没料到她这样直接,心里微微错愕。 她装病,影响的不仅是她自己。 盛家少夫人喜欢过莫北丞,上京的人都知道。 如果她不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那就是心里有鬼。 打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盛家。 她真病还是装病不重要,在别人的嘴里都是装的。 更重要的是,莫家权衡利弊之后邀请了她,也是想让外界知道盛家和莫家关系不错,以后的生意场上更顺畅一些。 只因为沈小鸢不想看见她这一个原因就没装病不去,弊大于利。 “不好意思小鸢姐,我不能不去。但为了让你放心,我会带盛熙川一起。”她不卑不亢地说。 沈小鸢很不高兴地挂了。 后来,没过多久她又打回来跟她道歉。 “小宝,是我自己婚前恐惧,所以心情不好,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的幸福还是很希望你来见证的。” 宋清殊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 沈小鸢又道:“明天你早点到吧,很多事都少不了你帮忙呢!” 宋清殊反而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且不说沈小鸢是个多么自我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在她眼里,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自证都是狡辩。 就凭在船上宋清殊又让沈济臣出丑,丢尽了沈家的脸面,沈家人就恨死了宋清殊。 她不想让她参加正常,如今这么热情,反而有鬼。 宋清殊客套了两句挂了电话,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她要防的不只有沈小鸢,还有沈济臣,以及背后一整个沈家。 第99章 莫北丞婚礼事端 带盛熙川去参加莫北丞的婚礼,倒不是为了沈小鸢放心,而是宋清殊早就计划好的。 他们结婚后,莫北丞一直是个禁忌话题,两人谁都没有提起过。 但这件事,如果一直逃避,那就是给两人关系埋下的雷。 与其都假装这颗雷不存在,不如由她来亲自排了。 宋清殊伺机而动,收到请柬后等了两天,终于在某天两人做完睡前运动后,找了个话口。 那晚,盛熙川一身的汗,连头发丝都湿了,两人稍事休息,他枕在她的胸口。 “舅舅的婚礼给我发了请柬。”她把五根手指插到盛熙川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抓他的头皮,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四平八稳。 盛熙川没说话,但靠在她身上的头和颈明显僵了一下。 他是个自信到自负的男人,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他没法比,莫北丞自然也不能。 所以结婚后,莫北丞这件事对盛熙川来说就翻篇了,他从来没有提过。 提了,太小家子气,反而降低了他在宋清殊心里的身价。 宋清殊生涩的反应骗不了人,她和莫北丞确实没什么,既然没什么,年少时那点爱恋,他就不该揪住不放。 可她提起来,他的心就悬了一下。 宋清殊见盛熙川不说话,心里也有点拿不准。 她的手指继续在他的发间穿梭,说出自己的诉求:“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盛熙川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跟你去做什么,向沈小鸢示威,证明你比他嫁得好?”盛家比莫家门第高是真的,倒不算盛熙川自负。 他语气也不算坏,不像质问她,像随口揶揄。 那倒不是。 宋清殊就没有考虑过沈小鸢,于她而言,沈小鸢是这件事里最不重要的人。 带盛熙川出席,主要是为了给年少时的自己一个交代。 以及,打消他的疑虑。 以宋清殊对他的了解,这件事告诉他,他要不高兴。 要是不告诉他,自己就这么去了,他说不定更要不高兴。 “我本来就比她嫁的好,你去与不去,这件事都是客观存在的。难不成你不去,沈小鸢就觉得她比我嫁的好了?你不去算了,当我没问。” 这句话,大大地取悦了盛熙川。 他突然坐起身,居高临下看她。 “宋清殊,取悦我。”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窝了一团火的眼神出卖了他。 不是怒气,是欲望。 还要? 宋清殊耳廓红红:“老公,纵欲不好。” 纵欲不好,盛熙川到底也没有放过她。 她被迫学了不少花样,成绩斐然,以至于到后面,盛熙川都要低笑着夸一句“孺子可教”。 他本就要去的,不过是看小猫有事相求,故意拿腔拿调,给自己要点小福利罢了。 莫北丞和沈小鸢婚礼当天,宋清殊穿了件颇为保守的长裙,七分袖,长及脚踝,颜色也不分明,是柔柔哑哑的皮粉色,比她穿白色,似乎更低调一些。 头发用发夹绾在脑后,妆更是薄得近乎没有。“不怕被人比下去?”盛熙川逗她。 “我男人知道我好看就够了。”她说。 盛熙川很受用,傲娇地抬抬下巴:“油嘴滑舌。” 她都不刻意打扮,盛熙川更是随性。 他穿了一身米色休闲西装,领带都没有打,和宋清殊挽了手这样去了。 莫北丞结婚,自然难免让人想起两人的旧事来。 因此颇多目光落在宋清殊身上。 宋清殊原本就不是明艳路线,她是清纯压倒美丽的那种人,此时,这样让妆,更是要被明艳大气的沈小鸢比下去。 于是,宾客里便有人议论。 “沈小鸢比宋清殊漂亮,难怪莫北丞会喜欢。” 也有人说:“宋清殊做得对,不在别人的婚礼上出风头,她是不同风格,不比沈小鸢差。” 他们说什么,她倒是不怎么在乎。 在婚礼上,宋清殊还看到了她的姐姐宋妍妍,宋妍妍和沈济臣的关系已经过了明路,她全程依偎在沈济臣身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清殊。 “还真是什么垃圾都有人愿意捡。”盛熙川也注意到了宋清殊的目光,往那边瞧一眼。 “垃圾箱用来装垃圾,不是正合适。”她嗤之以鼻。 沈济臣找宋妍妍是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无非是被宋清殊扔下水觉得丢脸,在她这里找场子来了。 他找了宋妍妍,就是告诉别人,宋家的女儿他拿得下。 但以沈济臣的人性,跟他交往是个大坑,宋妍妍迟早要吞一万根针的。 这话宋清殊不能说,她要去劝,宋妍妍一定觉得她是不安好心,要害她。 前面的结婚典礼没出什么乱子。 沈家和莫家都是斥了巨资的,沈小鸢穿缀满钻石的裙子,一出场,获得众人的惊叹声。 她高挑纤细,又明艳漂亮,站在那里,和莫北丞异常般配。 两人交换戒指,互相亲吻的时候,全场都站起来鼓掌。 宋清殊也站了起来。 时至今日,莫北丞也结婚了,她那段15岁时懵懂的爱恋,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 众人鼓掌欢呼,她也在笑,眉目坦荡。 在喧闹的声浪里,盛熙川用余光看她。 她眉目带笑,神情和其他来宾没有任何不同,一点都不复杂。 盛熙川的心也稳稳地落了下来。 后面新娘扔手捧花的环境,一群未婚女孩冲上去,宋妍妍抢到了。 她上台发言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番扭捏作态,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宋清殊双颊发烫,只觉得有这样的家人实在丢脸。 事端发生在后面。 新人的敬酒环节,先从长辈桌开始。沈小鸢路过,递了个手包给宋清殊。 “小宝,帮我把包放到化妆间吧,随身带着好麻烦。”她说。 莫北丞也在旁边,看宋清殊的眼神有点复杂,带着欲言又止。 “你包里有贵重东西吗?”宋清殊心里防备,特地问一嘴。 “没有,口红和化妆镜而已。”沈小鸢说。 宋清殊当着两人的面打开看一眼,的确没有。 “我去去就回。”她对盛熙川道。 盛熙川握了一下她的手,微微点头。 宋清殊去了又回,回来时,她们的酒已经敬到了这一桌。 “好好对小宝。”宋清殊听莫北丞对盛熙川说。 两人面对面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盛熙川说了什么,她没听到。 但她也没有跟两人喝酒。 莫非,沈小鸢把她支走,就为了不让她跟两人碰杯送祝福? 不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宋清殊想。 果然,在两人敬完酒之后,有服务生过来,小声请宋清殊和盛熙川到二楼化妆间去。 第100章 宋清殊被诬陷 两人到了二楼,狭小的化妆间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沈家人,莫家人,基本上都在,还多了一个跟着沈济臣凑热闹的宋妍妍。 沈小鸢哭得双目通红,宋妍妍坐在一旁劝。 “别哭了小鸢,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宋妍妍坐在一旁有模有样地劝,见宋清殊过来,眼神得意地瞟了她一眼。 宋妍妍这个姐姐,比外人都盼着她倒霉,宋清殊知道,有她在,好不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沈家和莫家的事,能把她叫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被卷了进来。 陆夫人坐在人群最边缘,见宋清殊进来,也对她使了个眼色。 宋清殊对她微微眨眼,不动声色。 母女二人的交流没有注意。 两人走进来直面战火,盛熙川伸手握住她的手,握紧,又放松。 “别怕,有我呢。”他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的大手温暖干燥,手心传来滚滚热源,宋清殊心里也热乎乎的,她镇定地点了点头。 “宋清殊,我信得过你才让你进我的化妆间,没想到你竟然耍这么卑劣的手段!”沈小鸢抬着一对通红的眼睛怒斥她。 宋清殊:“我做什么了?” “兴许是有什么误会。”莫北丞说,先拍了拍沈小鸢的肩,看宋清殊的眼神宽慰,“别怕,小宝。叫你来就是问几句话。” “什么误会!”沈小鸢的母亲沈夫人站起来,猛地打断了莫北丞的话。 “只有宋清殊进过小鸢的化妆间。一定是她做的!宋清殊,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她说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猛地扯了一把宋清殊,接着,一个耳光就要落下来。 宋清殊没动,但盛熙川已经捉住了沈夫人的手臂。 盛熙川脸色很冷,说话更是毫不客气:“把话说清楚,我盛家的少夫人,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教训的吗?” 沈夫人刚才头脑发昏,被盛熙川大力握着手臂,突然冷静了下来。 但她不承认自己是忌惮盛熙川,只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续弦的太太,应该持重。 沈夫人沉默了一瞬,说:“这件事之所以没到处宣扬,而是派人悄悄地把盛少夫人叫来,就是顾及盛家的颜面。” 盛熙川把宋清殊挡在身后,面色不善:“我们盛家人脸皮厚,不怕丢脸,沈夫人有话直说就是了。” 沈夫人想想刚才的行为,也觉得得罪了盛熙川,她胡思乱想,又想到盛家的警卫员都是有配枪的,竟然害怕起来。 她话都说不明白。 莫北丞走上前,神情依然温和:“小宝,小鸢换下来的婚纱被人做了手脚,我知道这不是你做的,你如实说就是。别怕,有我呢。” 盛熙川不咸不淡怼回去:“莫先生不必操心,我还没死,我自己的老婆,自己会守护。” 莫北丞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抿住唇没有作声。 宋清殊不管两个男人的暗潮涌动,她只问:“什么手脚?沈小姐婚礼上不还好好的?” 原来,沈小鸢的婚纱上被人泼了一片碗口大的血迹,领口处用白纸片扎了两个背后背的小人儿,写着莫北丞和沈小鸢两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洒狗血和扎小人,是一种古老的厌胜术,用来诅咒别人婚姻不幸的。 宋清殊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陈述,都觉得好笑。 且不说她15岁就出了国,对这种古老的东方玄学一窍不通,就算诅咒别人,大概也是会找女巫烧蜡烛。 就算是她懂,为什么要用在莫北丞和沈小鸢的婚礼上呢。 “这事不是我做的,首先,我不懂这种诅咒,其次,舅舅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之一,我就算是再不喜欢沈小姐,也不会视舅舅的婚姻大事为儿戏。”她平静地说。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对北丞贼心不死,才出这样的损主意!”沈夫人不敢说话,一旁的莫夫人突然勇了起来。 “妈!”莫北丞厉声喝止,“我自己带大的孩子什么样我知道,小宝不可能这么做!” 莫夫人当众被自己儿子顶撞,更加气急败坏:“你为什么拖到30多岁才结婚,还不是被她害了!” “莫夫人,宋清殊现在是盛太太,侮辱盛家人的名誉,是什么责任需要我提醒你吗?”盛熙川一个冷冷地眼风扫过去。 “我又不是乱说……”莫夫人后面的话没说完,被她的丈夫猛拉了一把。 莫夫人缩了下脖子,她的勇气也用光了。 盛熙川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现在,马上把云顶酒店戒严,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出去。” 之后,他看向沈小鸢,眼神凌厉:“这事因沈小姐而起,沈小姐主动让我夫人帮忙就没安好心,那沈小姐说说吧。” 沈小鸢这下连哭都忘了。 她看着盛熙川,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我的化妆间,中间只有宋清殊来过,这事一定是她做的。” “你说什么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陆夫人突然问。 “就是我敬酒的时候,托宋清殊帮我把手包送到化妆间。她一定是那时候搞的鬼!” “小鸢,这一定有误会。”陆夫人说。 “有什么误会?”沈小鸢抢白,语气愤怒,“陆夫人,您是宋清殊干妈,自然护着她,可您别忘了,您还是北丞的姐姐,是莫家的女儿!我和北丞的婚礼被诅咒,您脸上也无光!” 陆夫人:“可小宝来给你放手包,并不是她自己来的啊。我和杜夫人正好在二楼,遇见了便跟她一同进来了。我这个人就算心肠再坏,再不懂事,也不至于由着自己干女儿害自己弟弟。 更何况,杜夫人是你舅妈,总不好跟我们两个合谋串通吧?” 沈小鸢的眼神已经开始躲闪。 盛熙川看了沈小鸢一眼,又对众人问:“杜夫人呢,叫过来对质。” 陆夫人便打了个电话叫杜夫人来。 沈家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下不来台。 不一会儿,杜夫人来了,跟陆夫人说的一样。 但她没那么聪明,不知道这局是做给宋清殊的,以为自己被泼了脏水,连忙说:“小鸢,我们和盛少夫人放下东西就走了,一分钟都没用,怎么可能害你呢?” 第101章 替夫人撑腰 说话间,盛熙川又让人调来了酒店监控。 监控显示,全程宋清殊只去过一次沈小鸢的化妆间,和陆夫人与杜夫人一起。 “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全程没说话的沈先生突然说,对盛熙川陪笑脸,“小鸢也不懂事,这种事,要怀疑就怀疑哪个下面的人不开眼做手脚,怎么也不可能是盛少夫人做的!快向盛少夫人道歉!” 这是沈先生一贯的作风。 有事让老婆和女儿出来闹,如果占了便宜就蔫儿眯着不作声。被人诟病,就站出来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懂事,这个家还是他做主。 宋妍妍也马上说:“我就知道我妹妹不是这种人吧。” 上次她帮陈菲然算计宋清殊就已经遭了反噬,这次,可不敢再扯上关系。 可没有人搭理宋妍妍。 宋清殊:“我不需要道歉,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行的。” 如果说宋清殊只是不给面子,盛熙川简直是披头盖脸了。 他看着沈先生冷冷开口:“呵,你女儿不懂事,你和你老婆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沈家也是猪油蒙了心。 我夫人愿意来参加婚礼,是给你们沈家面子,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算计到我夫人头上了。” “贤侄,话不是这么说……”沈先生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一定是误会。”莫夫人也来陪笑脸,“今天俩孩子结婚是好事,没想到闹这么一出……盛小爷,来的都是客人,把酒店封控起来不像话,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明眼人都知道是沈小鸢给宋清殊下套。 她敬完酒回到化妆间就开始哭闹,说被人在婚纱上做了手脚,之后把长辈们都叫了来,然后说一定是宋清殊干的。 两边的长辈还没反应过来,沈小鸢已经让人下楼把她和盛熙川找了来。 今天是莫家操办的婚礼,莫家的新娘子生事端,传出去不好听。 莫夫人胆战心惊,刚才看宋清殊的那几分理直气壮都没有了。 “连我夫人都要查,别的人做的就不查了?这上京,是谁比我夫人还尊贵,还让人敢怒不敢言?” 盛熙川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用眼神扫视了一下莫家和沈家的众人,“去查,这事不给我个交代,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沈小鸢连哭都不敢哭了。 “一定是化妆师干的,化妆师之前一直夸北丞帅,一定是嫉妒我!”沈小鸢说。 宋清殊神色淡淡:“化妆师连你和舅舅的八字都查到了,还真是厉害。” 沈小鸢吓得闭了嘴。 她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小鸢,这事我也要一个解释,如果你不能自圆其说,我不介意当场离婚。”莫北丞摘下了他的胸花,对沈小鸢态度冷淡得跟婚礼上判若两人。 “离婚就离婚,莫北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宋清殊是什么感情,我受够了!”沈小鸢又开始发疯。 沈先生走过去,抬手利落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别乱说!” “我们现在去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沈先生拽着自己的女儿,倒退着出了化妆室的门。 一时间,众人散去,化妆室内只剩下盛熙川和宋清殊。 盛熙川抬脚把门踢上。 “刚才没害怕吧?”他问宋清殊。 宋清殊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盛熙川问。 “我觉得我老公这个人,还挺护犊子的。这么替我撑腰,我很高兴。”宋清殊,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盛熙川抱住她啄了一下她的唇:“别说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下作事来,就算是你做的又怎么样?沈家人反了,一个个大呼小叫的。” 他把宋清殊抱到腿上,又问:“在二楼遇到陆夫人不是巧合吧?” 宋清殊点点头:“我就觉得沈小鸢没安好心,便请干妈去二楼等着,也是运气好,猜对了。” “我老婆天下第一聪明。”盛熙川夸她。 “不不,我老公第一,我第二。”宋清殊说。 两人在化妆室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沈家人才带着个保姆过来替罪,说这个保姆是沈小鸢身边的,见不得她好,才在婚礼上使坏。 这个婚纱早就做手脚了,沈小鸢没发现而已。 宋清殊:“那沈小姐真是超绝钝感力,又是大头针又是纸片人的,都发现不了。” 她一本正经冷幽默,沈小鸢父母陪着笑脸,沈小鸢和莫家人都没敢出现。 “我把人带来了,还请盛小爷发落。”沈先生说,这下也不敢叫贤侄了。 盛熙川:“她诅咒你女儿,又不是诅咒我老婆,用不着我来管。倒是你女儿,不分青红皂白,想陷害我老婆,这笔账得好好算算。我记得沈家港口上的货船,一直是靠盛家行的方便吧?” 沈先生吓得就差给盛熙川跪下了。 这几年沈家经济下行,要是船舶运输的业务再停了,又是一笔大损失。 “盛小爷,这都是些女人间的小摩擦……” “欺负我夫人就没有小事。”盛熙川起身,对宋清殊屈起一条手臂。 宋清殊挽上去。 “转告沈小姐,好自为之吧,自己咒自己遭了反噬,别到时候没地方哭去。”宋清殊说。 两人离开了云顶酒店,都在回忆刚才的一场闹剧。 宋清殊说:“能用自己的婚礼上算计别人,沈小鸢也是个狠角色。” “狠但是不聪明,成不了大气候。”盛熙川评价她。 但对他来说,这件事也并非全无好处。 最大的一点好处是,沈小鸢这样的人嫁给了莫北丞,宋清殊厌恶和尚恨及袈裟,捎带着会在心里给莫北丞降分。 但他不能说,说了好像他多在意似的。 这件事在两人这里就算翻了篇。 但对莫北丞和沈小鸢的感情无疑是很大的冲击。 第二天,莫北丞打电话约了宋清殊喝咖啡。 而沈小鸢,新婚夜哭了一夜,竟然主动联系了霓娜姐妹。 第102章 莫北丞表白 莫北丞约咖啡,宋清殊原本不想去的。 但事情发生在婚礼后第二天,按理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他却不忙自己的事,执意要见宋清殊。 再加上婚礼后宋清殊给了沈小鸢难堪,不去便像是因为这件事跟舅舅也有了隔阂。 不太好。 于是,宋清殊打电话跟盛熙川说了一声。 “你怎么想的?”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把难题抛给他:“当然,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去吧,我相信你。”盛熙川说。 昨天的事,虽然没有传出去,但都知道婚礼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莫家和沈家在盛家面前丢了脸,连带着莫家连陆夫人这个女儿都开始迁怒。 莫家老夫妇不说沈小鸢陷害宋清殊不是,倒是说陆夫人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没有她帮宋清殊,丢脸的就不是他们。 但这话又不好,便只能给陆夫人冷脸看。 这些话,盛熙川也在宋清殊嘴里听了个大概,如今莫北丞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不能太没品,人都不肯让他见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到底是给两人埋了雷。 如果盛熙川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一定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宋清殊和莫北丞约在了商场的一家咖啡馆,她先去等他,特地找了偏门口的位置,大大方方,生怕角落太过隐蔽,被人拍到做手脚。 宋清殊想的是,她如今是盛熙川的妻子,早晚要过一这关。 如今莫北丞也结婚了,两人像真正的舅甥一样相处几回,哪怕开始有人说什么,慢慢的也就没人多心了,未必不是好事。 莫北丞一进门,看到她特地坐在那样醒目的位置,神情有点诧异。 他没睡好,眼下有一片青黑色。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睡不好。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 “我没想到小鸢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做手脚,平时她只是大小姐脾气,外加嫉妒心强一些。”莫北丞说,嗓子因为上火也哑的厉害。 “兴许不是她,或者她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宋清殊替沈小鸢解释两句,自己都觉得苍白。 不是她会是谁,她的婚礼想严防死守,别人根本做不了手脚。 但她拿自己的婚礼做文章,宋清殊是真的没想到。 女人比男人更感性一点,一般更在乎这些人生重大环节,以她前阵子一直发疯来看,对莫北丞的占有欲有那么强,应该也希望自己的婚礼能顺当。 没想到故弄玄虚,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宝,不用安慰我,这件事是怎么样的,我很清楚。昨天能同意他们叫你来,也是看看沈小鸢弄什么玄虚。” 宋清殊抿唇。 “这件事,过去了就翻篇了,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苦了干妈,里外难做。”她说。 莫北丞点头:“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很感谢她。” 不仅是他,盛熙川也因为这件事,对陆家格外照顾。 据说那天回去后就直接跟陆先生通了电话,敲定了一个能保陆家多赚10年大钱的采购计划。 这件事宋清殊没用过问,但陆夫人发微信表达了感谢。 “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女儿,熙川这样就见外了。”她说。 宋清殊说:“熙川愿意把这单生意给干爸做,也是因为是自家人,他愿意给,干妈就拿着,宋家人想要还没有这个机会。” 这件事做的好,没让陆夫人寒心。 更重要的是,宋清殊觉得她受到了盛熙川的重视,心里窝心得踏实。 她看着莫北丞走神想盛熙川。 “我做错了太多事,是不是?”莫北丞突然说。 宋清殊没听懂,抬了下眼睛看他。 咖啡端上来,两人都是热美式。 “你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在咖啡厅喝牛奶的小朋友了。”莫北丞说。 宋清殊笑了一下:“人都会长大的,舅舅,你看,如今我们都各自成家了。只是没想到,你成家比我还要晚一些。” 莫北丞:“可我后悔了小宝。” 宋清殊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莫北丞:“过去,在我心里,儿女私情从来不是重要的事,起码没有钱和权力重要。 也正因为如此,我任由宋家人把你送出去,八年时间为了避嫌都没有去看你。” 宋清殊:“……” 过去这么久,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再说这些事,不是平白添堵吗? 本以为今天莫北丞约她是替沈小鸢说几句好话,可这话题不对,宋清殊想逃。 “舅舅,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宋清殊截他的话头。 “哪有那么容易。”莫北丞这次却执意要把话说完。 “我选择沈小鸢,也的确是因为喜欢她。毕竟沈家和莫家的生意有重合的部分,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强强联合,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喜欢的是她,还是她代表的一切。” “这不重要,你们已经结婚了!”宋清殊有点恼了。 “重要,小宝。我对你的感情就从来没有掺杂过这些有的没的东西!”莫北丞提高了嗓门,他打定了主意要把话说完,宋清殊不想听都不行。 “但我对沈小鸢的喜欢是可以被替代的,她这个位置上,换了别的女人,我也可以接受。” 宋清殊:“舅舅,所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八年,是将近三千个日夜。 这三千个日夜里,哪怕莫北丞透露过一句半句对她的感情,她也不至于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回国嫁给盛熙川,又有一个多月的缓冲期。 莫北丞是怎么说的? 说她嫁给盛熙川是高嫁,到底不算委屈。 如今两人都结婚了,她对盛熙川有了感情,他却来说这话。 除了给她添堵,让她觉得遗憾,并没有任何好处。 可她该有什么遗憾呢,她除了喜欢过他,什么都没做错。 宋清殊心口堵得难受,眼睛发红:“舅舅,你现在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北丞突然攥她的手:“小宝,我准备跟沈小鸢离婚。我已经错了太多年,不准备错下去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103章 危机 宋清殊很生气。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生莫北丞的气。 哪怕是15岁被宋家人从陆家接回去,又送出国,都没有怪过莫北丞—— 当然,那时候千错万错也的确怪不到他头上去。 她那时候被宋家夸大其词吓坏了,只觉得自己玷污了舅舅的名誉,罪大恶极。 到了陆夫人那边,又觉得自己没有教好宋家过继过来的女儿,愧疚不已,便任凭宋佳敲了竹杠。 那时候没有人怪莫北丞,哪怕他八年间都没有去看过她,她都没有多想。 可他现在这样说! 说自己也喜欢她,只是觉得儿女情长并没有那么重要。 说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对她的真心! 他要是真喜欢她,就该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而不是拿出来,让她左右为难! 但莫北丞不这么想,他攥着宋清殊的手,力气极大。 “小宝,知道我那阵子为什么躲你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那天看见盛熙川把你按在墙上亲,我真的快要疯了。 如果不躲开,离你远一些,我怕我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小宝,沈小鸢看出来了,所以她才这么歇斯底里。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也不知道儿女情长对我来说这么重要!” 宋清殊挣扎了几下,根本抽不出自己的手。 “舅舅,放开我。”她恼了。 “不,小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们都离婚,我带你去北欧。莫家的家业我也不准备要了,现在我们都有花不完的钱,我们离开上京,远走高飞!” “舅舅,你冷静一下!”宋清殊猛地伸手,美甲掐在莫北丞手上,他吃痛,不得不放开。 她站起身来,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这话哪怕提前一个月说,我都不会这样生气!舅舅,你现在说这话就是想陷我于不义!” 宋清殊胸口剧烈起伏,面露痛苦之色。 莫北丞脸色煞白,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宝,你不是喜欢我吗?”他脸上也是无涯的痛苦,喉头发苦。 “舅舅,你该去问15岁的我!”宋清殊抓起自己的包,转身走了。 过期的深情比草贱。 如果莫北丞一直把这话藏在心里,宋清殊觉得,自己会更敬重他一些。 他该藏在心里的,不该来打扰她! 她就这样回了家。 殊不知,两人在咖啡厅的这一幕,早就被有心人看了去。 舒颜打电话的时候,盛熙川正在公司开视频跨国会议,他直接挂了。 自从出了上次下药的事,他们母子两人已经好多天没联系了。 见盛熙川不接,舒颜便一直打。 盛熙川后来直接将她拉黑了。 一直到会议结束,他才从黑名单回拨过去:“有事?” 舒颜在电话那头尖叫:“盛熙川,你妈就半年好活了,你还电话都不好好接!” 盛熙川淡定得很:“你要是死了,我爸会告诉我。” 舒颜:“你个不孝子!” 盛熙川:“你有事没事?没事挂了。” 舒颜赶忙拦他:“有事有事!我朋友拍到了宋清殊和莫北丞一起喝咖啡!” 盛熙川:“他们一起喝咖啡我知道,我让宋清殊去的,有什么问题?倒是你,跟踪我老婆,有什么居心?” 舒颜讥诮地笑了一声:“你让宋清殊和莫北丞喝咖啡,也让他们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 盛熙川声音陡冷了几度:“别胡说。” 舒颜不服气:“我发给你!” 他们母子没有微信,舒颜直接彩信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那段视频,掐头去尾,只有莫北丞拉着宋清殊的那段表白。 因为离得远,声音也不甚清楚。 盛熙川隐约听到了远走高飞去北欧之类的话。 他想起莫北丞婚宴上对他说的话,莫北丞说:“我把我最宝贝的女孩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 如果莫北丞是个普通长辈,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这样说也没什么。 可他和宋清殊有那么一段过往,这话便多了一层暧昧的味道。 他昨天已经隐隐觉得不舒服了。 “宋清殊看着老实,其实最蔫坏,她要是给你戴了绿帽子……” 盛熙川直接把电话挂了。 等舒颜再打过来,又被他拉黑了。 盛熙川在公司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他看见谁都想发脾气。 干脆把后面的工作丢给杨端和吴小爱,直接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宋清殊已经回来了。 她神情看不出异常,就是眼睛有点肿。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清殊问。 盛熙川含糊地应了一声,神情不大高兴。 两人在结婚前,他向来是这样一副表情,懒散的,不豫的,带着三分不高兴不耐烦的。 这样的神情,结婚后很久没出现了。 宋清殊只当他工作不顺心,便给他倒了杯茶,陪着他在客厅坐下。 “今天跟莫北丞喝咖啡了?”他强压着火气,明知故问。 宋清殊点点头:“嗯。” “他说什么没有?” 宋清殊心里“咯噔”一声。 莫北丞说的那些话,她是万万不能说给盛熙川听的。 盛熙川原本就对他们的关系心里有疙瘩,这话说了,以后,她和陆家和莫家怕是都不能处了。 “跟我道歉,说沈小鸢的事做的欠妥当,让我不要往心里去。”她撒谎。 盛熙川含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起身去了书房,连那杯茶都没喝。 当晚,佣人上去叫他吃饭,他也没有下来。 宋清殊又去敲门。 “我有事,你自己先吃。”盛熙川的反应不冷不热,看她的眼神也没有温度。 宋清殊觉得不对劲,一定是有人看到了她和莫北丞在咖啡厅的拉扯,不然不至于这样。 所以刚才盛熙川觉得她说谎了。 她怒斥了失态的莫北丞,问心无愧。 撒谎是为了家庭和谐,她也不觉得做错。 可这件事从盛熙川的角度来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盛熙川说不定觉得她和莫北丞有私情,才有所隐瞒。 宋清殊心脏狂跳,第一次遇到了属于她的危机。 第104章 冷战 盛熙川在书房许久,宋清殊坐在二层客厅枯等他出来。 这事因她而起,她得解释清楚。 带着隔阂过夜,对两人都不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看表已经快12点了,盛熙川没有出来的意思。 宋清殊叹口气,去让厨房做了一份宵夜,之后端了去敲书房的门。 盛熙川再次打开,神色依旧冷淡又复杂。 “先吃宵夜,想听什么,我慢慢解释给你,好不好?”宋清殊站着门口,捧着一碗云吞面,神情温顺又乖巧。 盛熙川没说话,把她让了进门。 他回桌前坐好,她把那碗云吞面摆在他面前。 “厨房刚做的,你趁热吃。” 盛熙川没说话,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低头吃。 他不说话,宋清殊便也不言语,她坐到了他书桌对面的沙发上。 一直看他吃完,宋清殊才开口说:“舅舅的确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呵斥他了。” 盛熙川冷冷抬眉:“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心虚了,怎么,思考了半晚上,觉得北欧太冷是不是?”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宋清殊被他奚落得有点难堪,咬了下唇:“我没有想过跟他走,我不说是怕你多心。” 盛熙川:“心虚就心虚,反怪我多心?” 他一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宋清殊有心理准备。 她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他的书桌前,认真地看着他,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一口气把话说完: “舅舅说,在我嫁给你之后,他越发看清了自己的心。他要抛下一切跟我远走高飞。我斥责了他,在我心里,舅舅这个行为非常拉分。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喜欢过舅舅,怕你觉得我余情未了,并非我现在对他还有感情。 我如果心里有鬼,有的是隐蔽的地方可以去,未必要约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在那么靠门口的位置,是不是?” 宋清殊站在桌前,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无比清透。 盛熙川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 “你先回去睡觉。”他说。 没有就这个话题争辩或者交谈的意思。 宋清殊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做的部分已经做完了,其余只能看盛熙川能不能想通。 她就这样回了房间。 凌晨两点多,盛熙川回了卧室。 他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带了一身潮气,之后在背后拥住了宋清殊。 没有前戏,他粗暴地咬她的唇,之后强势地进入了她。 比起之前的欢愉,宋清殊只觉得疼。 她的第一次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都没有疼成这个样子。 “盛熙川,疼!”宋清殊低呼,试图唤起他的一丝怜惜。 可盛熙川非但没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他像一头猛兽,放肆冲撞,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她的身体没有打开,疼得近乎绝望。 “盛熙川,你不能这么对我!”宋清殊要哭了。 “宋清殊,说你爱我。” 盛熙川的嗓音粗沉,带着压抑得快要喷发的情绪。 她爱他吗? 宋清殊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应该是爱上了的,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带给过她无数实打实的心动。 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爱。 也许她迟疑的时间太长。 盛熙川猛地抽离。 “我爱你。”宋清殊说。 盛熙川已经下了床,他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宋清殊一眼,之后摔门离去。 望着晃了两晃的门,宋清殊有点失神。 他答应给干爸的生意还给吗?陆家和宋家,还有莫家,会不会都被迁怒? 他也没说过爱她,却只因为她没有快速回应说爱他,就生气了。 她从小缺爱,结婚后因为盛熙川的好而暂时放松了警惕,这件事的发生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这样的婚姻,平日里他愿意宠着她,哄着她,看不出什么。 真遇到事,才知道自己在低位。 盛熙川走了就没有回来,她也一夜没有睡。 到了第二天天亮,宋清殊去了自己买的那套房子里。 房子原本就是精装修,可样子她不太喜欢,当时买来是看重了地段户型和采光。 她准备重装一下,她和盛熙川的婚姻不出问题最好,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回宋家看人脸色活着。 这样想着,她当即在网上联系了几家装修公司的人来看房,要他们出设计稿。 没想到第三家公司来的是认识的人。 宋清殊一见他先愣了:“程宴,你什么时候回的国,没留在外面发展吗?” 程宴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还算熟。 “老同学,好久不见。”程宴很高兴,给了宋清殊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清殊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人坐下来聊了聊近况。 原来,程宴的父亲上个月去世了,母亲不愿意去国外生活,他便回国开了个设计公司,也方便照顾母亲。 对于宋清殊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感慨道:“当时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了女孩,没想到嫁的这么高。” 看来都知道盛家门第高,是她自己被偏爱的时候得意忘形,实在不应该。 宋清殊不好说什么,便含糊了过去。 她装修的事,便定了程宴。 程宴不解她有几千平米的大别墅住着,装修个80平小两居有什么意义。 “未雨绸缪。”宋清殊说。 那天后,盛熙川有足足一星期没有回去。 宋清殊侧面打听,发现他也没有出差。 他白天在公司,晚上便在外面喝酒,组局。 还是苏白先发现了不对。 盛熙川比平时喝酒的频率高了太多,结婚后他向来着急回家,现在最不急的反而是他。 苏北去问杨端和吴小爱,那两人也说不出什么,只说不知道怎么了,老板心情非常不好。 对公司上下严厉到了苛刻的地步,高层们稍有不慎,便面临被辞退的风险,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简直人人自危。 苏白:“他有病,自己不顺心,为难打工人做什么?” 杨端:“老板脾气不好,但给的真多,所以都能忍。” 苏白:“……” 苏白自认为对盛熙川还算了解,工作上嫌少有他搞不定的事,万一真的搞不定,他也是输得起的,不至于这样。 他想来想去,还是给宋清殊打了个电话。 第105章 苏白救火 宋清殊没有苏白的电话,一接起来就问:“您好,哪位?” “小清殊,我是苏白。”苏白开门见山,自报家门后马上问她,“你和盛熙川什么情况?是不是吵架了?” 宋清殊那边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果然,要不是她,盛熙川的情绪也不至于这么不稳定。 “因为什么?”苏白问。 “你去问他吧。”宋清殊说。 她和莫北丞这件事,可大可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想说。 苏白叹口气:“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可夫妻两个床头吵架还床尾和,哪有隔夜仇?你们两个,这是冷战了七八天了吧?” 宋清殊又“嗯”了一声。 苏白这个人,除了工作时间严谨,平日里一直是个惫怠性子,懒得管闲事,更不想做和事佬。 可盛熙川的脾气没人敢惹,他不做,更没人做。 为了世界和平,苏白决定牺牲自己。 看宋清殊态度并不强硬,便准备从她入手。 他先哄宋清殊:“盛熙川是狗脾气,这几天搅得盛世集团鸡犬不宁,高层被逼的走了好几个了。小清殊,你压压脾气,主动哄哄他,给个台阶下,行不行?” “我敢有什么脾气。”宋清殊冷笑了一声。 “哎呀,话不是这么说,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些打工人吧。再说,夫妻俩过日子,还能一辈子冷战吗?时间越久越伤感情。”苏白又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夫妻过日子应该什么样子,这么说总没错。 宋清殊沉默了好一会儿:“好。” “那就这样,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攒个局。”苏白说。 他跟宋清殊说了时间地点,接着直接去盛世集团找盛熙川。 苏白一到,就觉得氛围不对劲。 偌大个办公楼,从上到下连个人气儿都没有,他去顶楼,在电梯里遇到的人,也一个个噤若寒蝉,说话都靠眼神交流。 总裁办公室门一推开,烟雾缭绕,苏白被呛得一个跟头。 盛熙川在抽雪茄,神色不快。 “上京新开了一家会所,明天晚上一起喝酒打牌,去不去?”苏白说,“我约了小清殊,她同意了。” 盛熙川眼皮子都不抬:“滚。” “去吧,去吧。你就当卖我个面子。”苏白凑到他跟前陪笑脸,“明天我生日,我从小到大的生日都有你出席,这次怎么能不去。” “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你的生日刚过完。”盛熙川这才抬起了眼皮,“你有正事没有,没有快滚。” “我上个月过阳历,这个月过阴历。”苏白信口雌黄,直接问他,“你跟小清殊到底怎么了,我问她,她也不肯说。” “跟你有关系?”盛熙川脸色更加黑沉。 雪茄已经燃到了根部,盛熙川想从盒子里再拿一根,却发现盒子已经空了。 他把盒子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好奇嘛,她是个聪明谨慎的人,不至于做出多么出格的事。”苏白不理会他的脾气,继续说。 苏白和苏沁兄妹,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两个不怕盛熙川的人。 盛熙川不耐烦到了极致,他猛地站起身来。 “办公室给你,我走!” 桌上的古巴雪茄铁盒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盛熙川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留苏白在他的办公室张大嘴巴。 他知道两人的问题应该不小,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八天了,盛熙川还在气头上。 苏白无功而反,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突然觉得不保准了。 但他没有告诉宋清殊,想做最后的挣扎。 第二天晚上,苏白去那家新会所开了最大的包间。 宋清殊如约而至,与她同时到的,还有楼珏。 这件事,宋清殊跟楼珏是说了的。 “你说的对,我不该让自己陷进去,在这段感情里,我处于低位。热情冷却后,盛熙川还是盛小爷,三世祖,想找个上头的人很容易,可我呢,我只会被人笑话。”她说。 楼珏反过来劝她:“我过去没有恋爱过,不懂,后来才知道,陷进去与否,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人算不如天算。这事不能怪你,也算人生阅历+1吧。” 宋清殊反而听出了话里的机锋,瞪大了眼睛。 “你过去没有恋爱过,难道现在恋爱了?” 楼珏只是一味不答:“也不算……以后再说吧,先解决你的问题。” 宋清殊愿意来,也是做最后的尝试。 “我刚才和阿珏喝咖啡,就一起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宋清殊问。 “不会。”苏白说。 楼珏刚才路上还在跟宋清殊滔滔不绝,此时突然垂了眼没有说话,氛围有点怪。 除了宋清殊,苏白还叫了不少人过来,有几个认识楼珏的,远远地招手。 楼珏又匆匆看了苏白一眼,对宋清殊道:“小宝,我先进去。” 门口只剩下了宋清殊,苏白这才有空打量她。 宋清殊向来打扮得素净,这次难得穿了件桃粉色的针织裙,虽然长及脚踝,但挺修身的,越发显得她曲线玲珑,小腰只有窄窄的一把。 桃粉色一直是最女人的颜色,衬得她气色极好,配上活泼的羊毛卷,显得整个人又纯又欲。 苏白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宋清殊的美貌,接着心反而凉了半截。 她用力过猛,但盛熙川没来。 宋清殊进去,众人一看她,自然一通寒暄。 今时不同往日,她是盛少夫人。 苏白死马当活马医,干脆给盛熙川拍了个视频发过去。 “你看看小清殊多美,今天全场那么多男人,你要是不来,我可不能保证别人不跟她搭讪啊。”苏白说。 那边没有搭理他。 苏白拍她,宋清殊是看到了的。 她摆烂的想,如果都到了这个份上,盛熙川还不来,就算了吧。 第106章 离婚,明天就离婚 宋清殊心里装着事,不怎么高兴,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 一群人玩国王游戏,问她是否参加,她便同意了。 苏白和楼珏也参加。 宋清殊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看楼珏和苏白,她觉得两人不对劲。 第三局时,她抽到了国王。 “现场的黑桃a站起来,抱住任意一个异性做蹲起。”她说。 黑桃a是苏白,他的身后的墙是镜面的,宋清殊使诈,看到了他的牌。 果然苏白站起身来。 “选个最瘦的!”有人给苏白出主意。 苏白笑:“全场小清殊最瘦,我要敢抱她,以后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苏白在笑声里走过去,在楼珏的身边站住:“帮个忙?” 楼珏不是里面第二瘦的,她170cm,120斤,明艳美丽,很健康。 楼珏咬唇:“我有点胖,怕是……” “你抱不动”这几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苏白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他看上去轻轻松松,一点也不喘,就这样抱着楼珏做了10个蹲起。 “苏白,行啊你,看着斯斯文文,男友力爆棚!” “你们好搭哦!” “哇!磕到了!” 众人纷纷起哄。 “够吗?”苏白停下问,并没有把楼珏放下。 宋清殊看着楼珏一点点红起来的脸,以及那双不知道该看哪儿的眼睛,心下了然。 “够了。”她说。 她和楼珏长得都不错,可都是桃花不多的人。 宋清殊是因为不交际,楼珏是因为长得像不缺男朋友的。 她今年结了婚,也算短暂尝过恋爱的滋味,而楼珏,应该在和苏白暧昧。 能义无反顾的爱过一回,就算受伤,到底也不算吃亏,对不对? 宋清殊在心里安慰自己,反而轻松了许多。 楼珏的爱情之路应该不会太难,苏白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不像盛熙川,喜怒无常。 正思索间,宋清殊看到身边人都呼啦啦站了起来。 “盛小爷来了。”有人说。 苏白也开口:“熙川,你怎么才……” 他突然闭了嘴。 宋清殊回头,便看到了盛熙川和他身边的帕丽。 盛熙川穿一身灰色休闲西装,头发也做了造型,看上去帅气又俊朗。 他天生长得跟旁人有壁,站在那里马上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帕丽本就是顶流女星,能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的女人,更是美得天怒人怨。 她穿一件露肩的超短裙,耳朵上戴一对闪瞎眼的大钻石耳环,脚上一双过膝长筒靴来平衡整体的轻重感。整个人,既明艳又不失少女气息。 很多人没有在线下见过帕丽,都暗暗惊叹了一声。 “帕丽姐姐,我是你的粉丝。”有个女孩跑到她身边去,双目放光。 帕丽在盛熙川面前出了风头,自然也很高兴,特地跟那个女孩拥抱了一下。 盛熙川跟帕丽一同出现,别说宋清殊,苏白都觉得不舒服。 他下意识看一眼宋清殊。 宋清殊原本想跟盛熙川打个招呼的,看他带着帕丽来,也不理他,直接转过了头去。 “清殊,没想到你也在啊。你怎么没跟熙川一起来?”帕丽主动跟宋清殊打招呼,好像之前的龃龉没发生过。 “有你陪着,盛小爷用不着我。”宋清殊说。 盛熙川冷冷瞧了宋清殊一眼,还没开口。 帕丽看了看她的粉丝,和周围一群男女,神情委屈道:“你看你,怎么还是不放心我。我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怎么会跟你抢熙川呢?”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宋清殊身上。 盛熙川和帕丽的绯闻,圈内人都知道,原本他们一起进来,就已经让很多人想入非非了。 帕丽这样说,更是证实了众人的猜测。 不少人都等着看一触即发的撕逼大戏,个个摩拳擦掌。 “想抢,也得看你抢不抢得过。”楼珏走过来把宋清殊护到身后。 冷笑道,“帕丽,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把你挂到热搜上,丢了好几天脸的时候了?” 帕丽的神色僵了一瞬。 接着,她猛地跺了一下脚:“楼小姐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 这一脚要多娇俏又多娇俏。 宋清殊拨开楼珏,神色淡淡:“帕丽小姐,你留下,我走。” 她受够了,真没想到盛熙川能做出这种事。 这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离婚,明天就离婚! 第107章 你爱我吗?爱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和帕丽一眼,起身往外走。 “站住!”盛熙川在后面说。 “不是我请她来的,是苏白邀请的她,怎么,我还得给你道个歉?”他声音偏冷,带着别扭。 宋清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帕丽,又看看苏白。 苏白摊手:“我和帕丽小姐不熟。” 宋清殊在心里冷笑一声,又看向盛熙川:“是吗?” 盛熙川被她满脸的疑问气得肺疼,脸色也不好:“我有必要骗你?” 也是,盛熙川这种人,被人捉奸在床都不在怕的。 帕丽看够了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这才表面委委屈屈道:“熙川,我是来找朋友的,我朋友在隔壁包间,看到你,我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被宋小姐当成了假想敌。” 一时间,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帕丽故意偶遇盛熙川跟他一同走进来,说话又刻意含糊其辞,就是为了误导宋清殊。 “好浓的茶味。”楼珏冷笑,“你是盛熙川什么人,要宋清殊这个少夫人拿你当假想敌,姘头吗?” “楼小姐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帕丽也撂下脸来,又看盛熙川,“熙川你看……” 盛熙川看向帕丽,神色更加不悦:“这不就是你要的效果吗?你不过是盛世集团下面的艺人,宋清殊是盛世集团的少夫人,让盛家少夫人把你当假想敌,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盛熙川对霓娜姐妹一直相对比较客气,是第一次不假辞色的面斥,说这样的重话。 帕丽觉得盛熙川简直是疯了。 且不说她母亲是盛熙川的救命恩人,就凭她现在是顶流艺人,每年给盛世集团赚那么多钱,盛熙川就该对她客气几分。 在她自己眼里,她很是个人物。 帕丽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跟打翻了颜料盘一般。 “我不是那个意思。”帕丽不敢再提母亲救命之恩的事,怕盛熙川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门口等的那位是你朋友吗?”苏白望向门口,说。 “是。”帕丽赶忙说,“我先走了熙川。” 她逃也似地走了。 苏白跟出去,看见帕丽一阵风似的下了楼,所谓隔壁包间都是借口。 他觉得好笑。 帕丽一走,周围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那我也走了。”宋清殊讷讷开口,也不看盛熙川,抬脚就走。 “你什么态度?”盛熙川大步走过去,挡在她面前。 宋清殊八天里压抑的火气,“腾”地蹿上了头。 “我应该什么态度,盛总?你稍不顺心就冷暴力我,还弄疼我,反过来,要是我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想?”宋清殊的嗓音陡然拔高。 话里的内容让折回来的苏白猛地立定,这是他能听的吗? 接着,宋清殊上前一步,仰头看着盛熙川:“我今天都主动过来向你示好了,还穿得这么俗气,你还要我做什么?” 那双清冷绝尘的眼睛已经浮上了一层水光:“你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拿准了我不会主动离开你!这个盛家少夫人,我真的做够了,明天我们就去离……” 话没说完,盛熙川已经兜住了她的腰,吻了上去。 盛熙川用了点蛮力,在她的唇上碾过,硬生生把“离婚”两个字堵了回去。 “小东西,再敢把离婚挂在嘴边,看我不……”盛熙川咬牙切齿。 至于怎么罚她,盛熙川不愿意想,也狠不下心。 宋清殊在他的怀里挣扎:“放开!” “我们回家!”盛熙川把她抱了起来,一路去了停车场。 车内关系昏暗,挡板降了下来,盛熙川静静地坐着,并不说话。 宋清殊坐在另一边,脑子高速运转。 她在想盛熙川气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她对莫北丞余情未了,骗了他。以及,她投诚的太晚,他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她犹豫了太久。 现在两人回家去,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 但莫北丞这件事,只能靠盛熙川自己想通。 即便说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这种事,也不是睡一睡就能解决的。 车子到了临江别墅,两人下车。 宋清殊也不理盛熙川,一路往楼上走去。 盛熙川不明所以,跟着她上去,坐在了客厅里。 她去化妆间,抱了自己的首饰盒子出来,“啪”地一声,将盒子摆在盛熙川面前的桌上。 盛熙川不明所以,挑了挑眉毛。 宋清殊把那条粉钻手链和盛熙川送的钻戒同时拿了出来。 “这是舅舅送的,这是你送的,盛熙川。”她立在他对面,板着一张小脸说。 “所以呢?”盛熙川皮笑肉不笑。 宋清殊拿起那串粉钻手链来,走到走廊的尽头去。 她开窗,一把将那串手链丢了出去,毫不留恋。 盛熙川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即,在宋清殊回来时舒展。 宋清殊坐到他面前,神色依然不豫,却带了几分娇:“盛熙川,我已经做了选择,我不会留恋过去,你呢,会不会继续揪住我的过去不放?” 盛熙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面上却只是道:“我什么时候揪住你的过去不放过,你自己撒谎,还要倒打一耙,你占理了是不是?” 虽然是在吵架,他的态度明显软了很多,眼神里甚至也带了几分委屈。 宋清殊瘪瘪嘴,要哭。 她真的哭了。 “我撒谎,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怕你离开我。你还在那种情况下问我爱不爱你,我那么疼,脑子都是懵的,怎么回答你?再说了,你也没说过爱不爱我,凭什么要我说爱你!” 盛熙川看着她,哪里还敢有一点脾气,他伸手把人拉到了腿上坐着。 满腹的不痛快,化作绕指柔。 “那天是我不对,不该那么粗暴对你。”他亲她的发顶,声音很轻。 宋清殊掉了一滴眼泪,没有再说话。 盛熙川把手臂收紧了些:“那你爱我吗?” “爱。” 哪怕没有回应,也爱,哪怕这段感情走不到尽头,也爱。 宋清殊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总觉得不太吉利。 —————*————*———— 作者:这几天身体不好,更新不及时,抱歉。谢谢追更的几位小宝,你们的id我都熟悉。会继续努力。 第108章 夫妻泯恩仇 也许是宋清殊答得太干脆,盛熙川愣了一下。 这是他一直想问,又拧拧巴巴憋在心里的问题。 “之前你说我对舅舅的感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一点都不理解。因为我这个人很闭塞,又没有交际,舅舅是我接触到的除了干爸之外的唯一异性。我以为自己喜欢他。”宋清殊说,抬眼看着盛熙川的眼睛。 又说,“我现在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是对你不同的,我的确对舅舅没有男女之情。” 起码,莫北丞没有给过她情绪这样起伏的感觉。 看着宋清殊认真的神情,盛熙川也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太别扭了。 那样执着地要她爱他,却又不肯主动先付出什么。怕太主动,不被她珍惜。 怕她觉得轻贱。 替她做个粥,都不肯直接告诉她,她问的时候还要遮遮掩掩。 她是女孩子,他都没有主动说过爱她,凭什么一定要让她迅速给出答案? 小东西刚才怎么说来着—— “我都主动来示好了,还穿得这么俗气”。 她第一次穿这样娇媚的桃粉色,衬得两颊都粉粉的,身材玲珑有致,那个腰更是细的惊人。 不俗气,但格外撩火。 要不是两人还在冷战,他怕早就忍不住,要把她吃干抹净了。 盛熙川伸出两只手握她的腰,两手的手指都几乎触到一起去。 这样极致的腰臀比,配这样清冷的一张脸。 他心跳有点快,坐不住了。 怎么是她的错呢,是他太不包容。 “我也爱你。”盛熙川啄了一下她的唇,之后抱着她站起身来。 宋清殊吓了一跳,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我还没说完……” 盛熙川脚步不停:“有话到床上去说。” 主卧的床又香又软,宋清殊屈起腿来,桃粉色针织裙被推到腰间去。 她的手绞紧身下的床单,脸上的桃粉色一点点堆积,比衣服的颜色更娇艳几分。 耳边是压抑的喘息声,短促,粗沉。 盛熙川啃咬着她的唇,一点点加重力道。 “可以吗,宝贝?”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宋清殊额上沁了一层薄汗,点了点头。 两人共赴巫山,躁郁的心都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一直到满室的声浪停歇下来,盛熙川抱着宋清殊,手在她的小腹上打圈,才想起一件事来。 “宝贝,”他啄她的发顶,“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宋清殊“嗯”了一声,声线慵懒。 “那条粉钻手链是不是莫北丞送的,他送的那条早就被我丢了。我这条,是找人1:1复刻的,但钻石的净度更高。” “不早说!”宋清殊低呼一声,一骨碌爬起来。 她腿软,一个趔趄:“我去找回来,好几千万呢!” 宋清殊果然软着腿去花园里找手链了。 盛熙川听到了她按服务铃叫人的声音。 他靠着床头,点了一根烟,身心舒泰。 在烟雾缭绕里,盛熙川想起那个下午,他刚跟舒颜大吵一架,下午跟盛司令去了莫家,便坐在莫家的花园里出神。 小卷发蓬蓬裙的小姑娘走过来,拿了一颗棒棒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他不喜欢吃甜食,因为在他几岁时,舒颜出去乱搞的时候,每次都会买一根棒棒糖给他,吃到糖,他便生理性不适。 但那颗糖不一样,那颗糖莫名甜到了心里。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那个小公主一样的姑娘,如今竟然成了枕边人,刚才还在说爱他。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自己冷了她八天,实在是不应该。 宋清殊下去,有将近半小时才回来。 她举着那串手链对盛熙川献宝似的炫耀:“我找回来了,在冬青丛里。” 盛熙川对她伸出双臂,宋清殊不明所以,却也对他双臂微张。 她又被他抱进了怀里。 “你还生我气吗?”盛熙川问她,亲她的耳朵。 “不气了,以后你不许这样,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做的不对,你可以骂我。”宋清殊说。 “不敢,老婆大人。”盛熙川嗓子里带了点笑意。 “腰酸不酸?”他问。 “你说呢?”宋清殊横他一眼,“简直要命了,你是人还是打桩机?” 盛熙川被她的比喻逗得心花怒放。 他伸手替她揉腰,低声笑她:“不是你刚才神魂颠倒的时候了?嗯?” 揉着揉着,小腹又窝了一把火。 两人折腾到凌晨,盛熙川终于肯放过宋清殊,抱着她去洗了澡。 之后,躺在床上,关了灯,两人昏昏欲睡。 “我们要个孩子吧,小宝。”在黑暗里,盛熙川突然说。 宋清殊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嫁到盛家,自己一定是担负生子重任的,毕竟盛老爷子病入膏肓,看她怀孕,也会多个念想。 可后来看完全不是这样。 盛熙川比她还注意,回回用套子,偶尔不用,还是选在她的安全期。 怎么现在倒是主动提起了。 她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回答了“爱”吗? “好,生两个,还能做个伴。”宋清殊迷迷糊糊说,接着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她婚姻里的这场危机,有惊无险,也算是平安过去了。 可这不过是个开始,日子向前,事情便不会少。 莫北丞那天被她面斥后,又是许久不曾出现过。 而沈小鸢,从结婚那天起,就没有跟莫北丞同房过。 她去找帕丽姐妹喝咖啡。 她们原本不熟,但因为有宋清殊这个共同的敌人,突然便姐妹情深起来。 “你也不用太担忧,我看是宋清殊这个人不自重,倒不是你丈夫的问题。”霓娜劝她。 沈小鸢摇头,神情凄苦:“过去我也这么安慰自己,可你们不知道,莫北丞自从宋清殊回国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有一天晚上看了他的手机,他的网盘里有个专门的相册记录宋清殊的成长,有几万张照片。” 也就是那天晚上开始,沈小鸢嫉妒灭顶。 第109章 把宋清殊赶出国 沈小鸢去找霓娜姐妹的时候,也是新婚第二天,几乎和莫北丞找宋清殊同时发生。 莫北丞跟宋清殊诉衷肠的时候,她正在让霓娜姐妹出主意。 霓娜心思比帕丽更深,特地试探了沈小鸢几句,没想到沈小鸢竟然直接和盘托出,把对宋清殊的恨意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那你现在怎么想?”霓娜问她。 “你和莫北丞的日子总要过下去呀。” “如果宋清殊不从国外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会发生。”沈小鸢眼神阴毒,“我要把宋清殊赶出去,让她永远不要再回来!” 说完,她又看向霓娜:“你不是喜欢盛熙川吗?我们联手,只要宋清殊一走,还愁盛熙川不是你的?” 霓娜起初还假意推脱,说自己和盛熙川有缘无份,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过去的办法,根本伤不到根本。”沈小鸢说,“宋清殊现在最重要的身份是盛家少夫人。 有个那么荒唐的妈,盛熙川最在乎的是女人的忠诚。现在,别人已经没办法把宋清殊赶出去了。只有盛熙川可以。但凡他失去了对宋清殊的信任,这件事才算是真的完了。” 沈小鸢根本不在乎霓娜嘴上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霓娜这种人,是不可能放弃的。 她把话说透,果然霓娜就上钩了。 “你有办法?”霓娜和帕丽姐妹目光灼灼。 “想办法多抓抓她出轨的证据,一次不行还有两次,次数多了,盛熙川也就信了。我和莫北丞生活在一起,他有什么动向我能第一时间发现。”沈小鸢说。 帕丽吃惊:“你不怕损害莫北丞的名誉?这婚姻你不要了?” 沈小鸢神情哀戚:“我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不是我不要,是莫北丞昨天晚上新婚夜就没有来,他跟我说离婚。” 把这件事捅出来,宋清殊和莫北丞也未必能走到一起,盛家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们如意。 不破不立,说不定她还能有一线机会。 要是没有……沈小鸢想了想,怪就怪造化,她也刮骨自救过了。 没想到三人还没离开咖啡厅,霓娜就接到了舒颜的电话。 舒颜告诉她,她安排的人拍到了宋清殊和莫北丞在咖啡厅里说的话。 看着舒颜发来的视频,沈小鸢遍体生寒。 宋清殊并没有暧昧的话,她在明确拒绝。 是莫北丞,一厢情愿要跟她私奔。 还有霓娜姐妹看着,沈小鸢双颊火辣,感觉被自己的新婚丈夫打了脸。 霓娜姐妹反而还要安慰她几句。 三人刚要抓宋清殊出轨证据,就来了这么一出,也算是得偿所愿。 舒颜恶意裁掉了宋清殊说的话,只留下了莫北丞的部分,和两人的拉扯,发给了盛熙川。 四个女人都要摧毁这段婚姻,业力大到离谱。 而盛熙川和宋清殊果然因此起了嫌隙。 帕丽那晚出现在会所包间外面,假装偶遇,也是想去看一下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看宋清殊和盛熙川吵架,心里暗自高兴,没想到后面被盛熙川那样奚落,走得灰头土脸。 这场危机,被宋清殊化解得兵不血刃,三个女人狠狠呕了口血。 舒颜评价沈小鸢霓娜和帕丽三人:废物,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没有这样的败绩。 这件事后,宋清殊意外的得知了那串粉钻手链的故事,还和盛熙川互相表明了心迹,倒是没有伤到根本。 但她在婚姻里松了的那根弦突然又绷紧了起来。 盛家不是普通人家,谨慎一些,也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盛熙川有没有落下病根,宋清殊不知道,也没有去问。 但她发现了一件事:他戒烟了。 之前盛熙川洗漱前是一定会在阳台或者书房来一根的,宋清殊某日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好像好多天没有出现了。 不抽烟是好事,有益身体健康。 并且他有超强的意志力,似乎并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戒断的躁郁,一直挺平静。 宋清殊暗想,难道是因为那天说了要个孩子,才开始戒的吗? 心里有几分欢喜,但也没有表露什么。 直到有一次苏白的奶奶过寿,他们去赴宴,宴会上有人给盛熙川敬酒,这件事才得以证实。 “不喝了,备孕呢。”盛熙川淡淡地说。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盛熙川向来是出了名的混不吝,门第又高,居然也会为了备孕戒烟酒。 实在是讲究。 不少女人因为这句话看向了自己的丈夫,那个神情是连盛小爷都能为了备孕戒烟戒酒,你算什么,还这么多怨言。 一个个都觉得宋清殊御夫有术。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 能自愿为了孩子戒掉不好的习惯,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最主要的是,他是真的坦然,丝毫不觉得为了要孩子戒酒是下面子的事。 这点很好,不油腻,让人觉得熨帖。 宋清殊原本是个觉得怀孕靠缘分的人,受了盛熙川的带动,也开始认真起来。 她喝燕窝,每天当药一样,一口闷下去。 开始早饭前运动,跑步或者做瑜伽。 因为有了早上的运动,和充分的睡前“运动”,她的睡眠障碍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虽然不至于沾枕头就着,但也算正常了很多。 自从出国后多少年没有睡好过了,没想到靠盛熙川痊愈了。 这段婚姻,宋清殊竟然觉得好处很多。 旖旎的心思起来,人有点浮,她又赶紧让自己打住。 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还是要谨慎一些。 她觉得霓娜姐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更何况,沈小鸢也安静得可怕,不是好事。 这天,盛熙川不在,舒颜来了。 她派头很大,司机开车,还带了两个佣人,一左一右陪着她。 从上次中秋后宋清殊就没有见过她,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吃了一惊。 第110章 宋清殊偷我男人 比起一般这个年纪的女人,舒颜还是美的,但憔悴的不成样子。 她原本就很纤细,现在简直瘦的皮包骨头。 头发因为放疗的缘故已经剪短,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双颊深深地凹陷进去,只一双眼睛依然犀利灵动。 美人迟暮了,但眼睛没有老。 宋清殊不是圣母,却还是心疼她。 “夫人,您找熙川?”她把舒颜请进客厅,让人煮了茶,“他出差三天,要后天晚上回来。” “不找他,我找你。”舒颜说。 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按照医生的判断,舒颜也就四个多月好活了,宋清殊不跟她计较。 “夫人,您什么吩咐?”她客客气气,又让人把她买的鲜花饼拿出来请舒颜吃。 舒颜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边东扯西扯。 她还是第一次见宋清殊时的论调,劝宋清殊盛家不是良配,盛熙川和盛家人一样冷血,不值得托付终身。 但态度比第一次见面要好很多。 舒颜说她的,宋清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往心里去。中间也会稍微辩驳几句,拿出自己的态度。 舒颜人之将死,其言却不善,宋清殊劝自己少跟她计较。 又坐了一会儿,舒颜嫌闷,要宋清殊带她四处走走。 宋清殊便站起身来,道:“我带您去花园看看吧,现在银杏和枫叶正是好看的时候。” 舒颜同意了,又对她的两个佣人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仅她和宋清殊两个人去了。 宋清殊心里疑惑,也知道舒颜此行并不简单,但又想不出她要做什么。 以舒颜现在的身体素质,又不带佣人,除了嘎巴一下死在她面前,倒也没别的方法害她。 把她推到江里?舒颜应该没有这个力气。 两人逛了半个多小时,舒颜累得香汗淋漓,却越走越远。 宋清殊疑惑更深。 她不动声色地给保姆兰姐&#;发微信,让她关注一下那两个佣人的动向。 兰姐马上回复她:“夫人带来的佣人里皮肤黑一些的那个大姐,撞翻了茶水,我带她来洗衣房烘衣服了。” 看这意思,只留其中一个佣人在了。 这是做什么?调虎离山么。 宋清殊没有回复。 舒颜又逛了一会儿才说累了,要回去,两人便又回去了。 宋清殊神色淡定,一直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舒颜离开后,她才让保姆检查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保姆上下查了有一个小时。 “没看到丢什么啊。” 宋清殊怀疑自己多心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要出门,她打开自己的首饰盒,才发现那串粉钻手链不见了。 手链和盛熙川送他的蓝钻戒指放在一处,戒指没人动。 她的化妆间给贵价珠宝配了保险柜的,但她没有这个习惯,时锁时不锁。 最重要的是,化妆间有监控,没人会来偷东西。 宋清殊调了监控看,发现设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掉线了。 她跟楼珏发微信吐槽这件事。 “我总不能告诉盛熙川,她亲妈派人偷我东西吧?” 楼珏说:“说不定是你自己放哪儿了,再好好找找。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舒颜以为这条手链是你舅舅送的,想找出来恶心盛熙川。” 宋清殊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她没有作声。 又过了两天,盛熙川出差回来,宋清殊想来想去,这件事也没说。 直到沈小鸢找上了门来。 沈小鸢来的时候是一大早,宋清殊还没有起床。 她披头散发,一进门就开始大哭,说宋清殊偷她的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去她的家里。 盛熙川和宋清殊都被她哭得下楼来。 “沈小鸢,有病你就去治。”盛熙川对她疾言厉色。 “我有什么病!”沈小鸢掏出那串粉钻手链来,一把扔到地上。 “宋清殊,你什么时候去的我家?还把你的手链留在床缝里宣示主权,你现在已经是盛家少夫人了还不够吗?还非要北丞也爱你才行吗?” 沈小鸢歇斯底里,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 宋清殊记得她是国外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着,没想到不过如此。 她心里冷笑一声。 盛熙川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困惑和愤怒,他知道宋清殊做不出去别人家偷情这种没品的事,可事关莫北丞,他的情绪先压过了理智。 稍后,才逼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道你从哪儿搞了一串手链出来栽赃我太太,有什么证据吗?”他呵斥道。 “这个手链是北丞拍下来送给宋清殊的,全世界没有一模一样的!”沈小鸢尖声喊。 “是吗,我要是能找出一模一样的,你说怎么办?”盛熙川冷笑一声。 他这话,成功地唬住了沈小鸢一瞬间。 她愣了愣。 但沈小鸢觉得,盛熙川是在诈她。 “有的话,你找出来给我看看!别的不说,就看宋清殊首饰盒里还有没有就行了!”沈小鸢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有气势。 但盛熙川太凶了,她有点害怕。 “既然这样,不如再把大家都叫来评评理,这事也有个见证。”宋清殊淡淡道。 “你还不怕丢人?”沈小鸢惊呆了。 宋清殊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她和霓娜姐妹的规划,这事,只告诉盛熙川就够了。 盛熙川对宋清殊有了嫌隙,以后,这个裂痕会越来越深,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可现在的情形,好像不是这样。 “家丑不可外扬,没必要吧?”她不哭了,也怕这其中有诈。 “怎么,你不敢吗?”宋清殊似笑非笑地看她,“我看这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又看盛熙川,“老公,把这几个家族的长辈们都请来看看热闹。” 盛熙川心里踏实了下来。 他暗笑自己的不自信,面上老神在在:“好。” 两人开始打电话叫人。 宋清殊打给了陆夫人,让她告诉莫家长辈和莫北丞。 盛熙川让人打给沈家,自己则叫了舒颜和苏白兄妹。 虽然这事跟苏白兄妹没什么关系,但盛熙川要让他们来吃瓜,宋清殊倒也不反感。 不出半个小时,这些人都来了。 沈小鸢坐立难安,她觉得这像个阴谋。 第1章 回国联姻 23岁的宋清殊终于结束了她的“流放”生涯。 落地上京机场,望着周围熙攘穿梭的同胞的脸,听着熟悉的中文,她有一刹那恍惚。过去的八年,似乎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一个冗长的梦。 “清殊,这里!”好友楼珏抱着一束花在接机人群中对她挥手。 楼珏足足170cm,高挑又美丽,在人群中很扎眼。 “阿珏!”宋清殊鼻子一酸,赶忙跑过去抱住她。 说来怪好笑的,在国外的这八年里,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不曾去看过她一眼,反而是楼珏,每年都过去,陪她住上两个星期。 钱是不缺的,可这八年里,那种举目无亲,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吞噬着她,让她一度抑郁。楼珏在是她最快乐的时候,两人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经常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楼珏是浓颜大美女,宋清殊人如其名,细弱清丽,两人抱在一起,惹得周围人纷纷注目。 “欢迎回家,小宝。”楼珏说,眼圈明显有点红。 她将那束花递给宋清殊抱着,又接过她的行李箱,带着她往停车场走。 “不急,宋家应该派了车接我,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宋清殊拉了楼珏找了休息区坐下,之后不客气地靠上她的肩膀,“本以为今年夏天你还要来‘探监’,没想到我提前刑满释放了。” 不提还好,一提楼珏便气不打一处来:“宋家明明俩女儿,凭什么每次推出去的都是你?先是把你过继给陆家,现在又要你跟盛家联姻!” 宋清殊这次被允许回国,是带着重任的,她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盛氏集团的总裁盛熙川。 据说,盛熙川的爷爷快不行了,老爷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前看到最疼爱的孙子结婚。 圈内人都知道,盛熙川跟顶流女星帕丽扎提在交往,但盛家的祖训又不许他娶一个吃开口饭的艺人,只能在下面的四大家族里挑一个。 宋家和盛家联姻,不能算“和亲”,毕竟盛家才是上峰。严格说来,跟古代番邦将自己的公主进贡给大汉的皇帝表忠心一个道理,至于这个“公主”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宋清殊就是那个倒霉蛋公主。 用楼珏的话说,如果嫁给盛熙川是个好差事,就不可能落到她头上,毕竟有她姐姐宋妍妍呢。要是利益再大些,她弟弟宋耀宗也不是不能去泰国变个性嫁了。 这话说的刻薄,可事实就是如此。 宋清殊这个不受宠的二女儿,似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宋家虽然有的是钱,思想却极为落后,宋夫人在生下大女儿宋妍妍后,连堕三胎,就为了一举得男。 宋清殊命大,在宋夫人肚子里时查性别一直是男胎,生下来才发现是女孩,侥幸逃过一劫。 如果不是生下来便被过继给了陆夫人,被那人夸清纯又殊胜,取了“清殊”,留在宋家,说不定要叫“招娣”,“来娣”的。 陆夫人疼她,她们才像是亲母女,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宋清殊有一瞬间失神,看楼珏嘴唇翕动,她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傻了。”楼珏在她眼前挥挥手,“我问你回国就只是结婚吗,还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有一些钱,想做点投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项目带带我?” 这些年里,宋家和陆家在钱上倒是没有亏待过她,还有那个人,会找各种名目发红包给她,她零零散散也存了不少。 “不用你投钱,你不是学管理的嘛,来我们公司上班,我给你干股。”楼珏说。 上京这座城,就是钱和权力铸就的。第一梯队是盛家,钱和权力俱备。第二梯队,是陆,宋,楼,莫,这四个大姓,楼珏是楼家的独女,当作接班人培养的,自然硬气。 不像她,从小是被物化的。小时候要送出去拉拢陆家,长大后,有了婚育价值,便送去跟盛家联姻。 宋清殊心头发苦。 “多少投一点吧,不出钱不硬气。两千万怎么样?” 楼珏本身对钱也不怎么在意,也知道她不缺钱:“行,那股权的事回头你来公司跟法务总监详谈。” 两闺蜜在机场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这样轻轻松松达成了合作。 接她的人还没来。 楼珏看表:“宋家的人这样怠慢你?” 宋清殊抿唇:“他们正是用得着我的时候,应该不至于。” “哎呀,别管他们了,你跟我走。”楼珏看不过去,不由分说拉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停车场。 宋清殊最终上了楼珏的车,一直到半路上,她才接到了宋夫人的电话。 “清殊,你在哪里啊?听你姐姐说你那边天气不好,航班可能会延误,我就让司机晚到了一个小时,他说没有看到你。” “阿珏来接我,我已经快到了。”她说。 “这样啊,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吃晚饭。”宋夫人明显有点尴尬,又简单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她全程开的外放,听得楼珏眉头直皱:“你们家司机是什么重要的人吗?宁愿你等他,不能他去等你?还有你父母,你八年没回国了,不能亲自接一接?” 宋清殊沉默了几秒,反问楼珏:“你接机前知道天气不好吗?” “知道啊,”楼珏说,“大不了多等一会儿呗。” 在乎你的人去等你,不在乎你的人,才让你等。 宋清殊没有说话。 接着,她又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小宝,你妈妈接上你了吧?” “没有,干妈。”宋清殊便把来龙去脉跟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那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毕竟我前几年又把抚养权还给了你妈妈,也不好手伸得太长,明天来家里吃饭吧,干妈和干爸给你准备了回国礼物。” “好。” 宋清殊习惯性用指甲抠自己的掌心,原本她可以一直做干妈的女儿,受尽万千宠爱,都怪她不懂事,险些害得干妈一家身败名裂,被流放也是自找。 一直到她挂了电话,楼珏又问她:“你回来的事,你舅舅知道吗?” 听到这个人,宋清殊一个错力,手心一痛,竟然真的抠下了一块皮来。 这个舅舅,当然不是她的亲舅舅,而是莫北丞,干妈的娘家弟弟。 宋清殊摇头。 “那联姻的事,莫总也不知情吧?”楼珏步步紧逼。 宋清殊垂眼:“舅舅知情与否,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造化弄人,八年前她在日记本上写满对莫北丞的暗恋,没想到八年后再回来见他,是要做别人的妻子了。 第2章 莫北丞 离宋家还有10分钟车程,楼珏便让司机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清殊不解,跟着楼珏望向窗外。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开着双闪,车牌号四个0。 这辆车宋清殊不认得,但她猜到了坐的是谁,心跳渐渐加快。 “给你十分钟时间。”楼珏说。 “好。”宋清殊深呼吸,从她的车上下来,打开了宾利的副驾车门。 多年没见,驾驶位的男人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成熟笃定。 宋清殊刚走时,莫北丞还在读大学,如今,已经接管了莫氏,打理的井井有条。 “舅舅,好久不见。”她坐到副驾跟他寒暄,心里很是羞惭。 这样一个男人,连她的名字都是他亲自取的,而她,却对他有不该有的心思,差点毁了她。 不知怎么,她15岁那年,日记被同班女人看到,公布了出去,一时间流言四起,说她是陆家养给莫北丞的“扬州瘦马”。 流言蜚语像一把把利剑,将她逼的退了学,莫北丞继承人的身份也想接受到影响。 不得已,陆夫人只得将她的抚养权归还给了宋家,而她也被宋家送出去读书,一走就是八年。 莫北丞看她的神色温柔和煦:“小宝长成大姑娘了。” 这八年里,两人再没有见过面。 但宋清殊会隔几个月就在朋友圈发张生活照,24小时候后隐藏。每次发,都一边私心希望莫北丞能看到,一边又为自己的行为羞愧难当。 莫北丞从来没有给她点过赞,所以他有没有看到过,她也不清楚。 “我都二十几岁了,可不长大了嘛。”宋清殊强笑,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莫北丞比她大10岁,如今也三十多了。 “听说,回国是要嫁人?” 好容易稳住的心跳又大力波动起来。 宋清殊习惯性将指甲掐进手心的皮肉里,垂着头:“嗯。” 莫北丞叹息一声,将手放在了她的发顶,胡乱揉了揉。 “离开了这么些时日,反倒是不长进了,小宝,你是我带大的孩子,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低头。” 久违的动作,让宋清殊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强压着心里那点悸动,逼自己抬起头来看他。 “这才对嘛。”莫北丞和煦地笑了,随即又正色道:“盛熙川有心上人,他要娶的,只是一个盛夫人的角色。老话说,伴君如伴虎,你要嫁过去,还是要处处小心。” 宋清殊的心口顿时蒙了一层灰。 她之前甚至异想天开过,如果这件事让莫北丞知道了,哪怕他说一句“小宝,我不希望你嫁过去受委屈”,她就会再跟父母争取一下。 可莫北丞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盛熙川不爱你,但到底位高权重。他父亲是上京的一城之主,他跺个脚上京都要抖三抖。你嫁他,到底是不算亏,只是前路辛苦。” 看吧,他甚至想好了宽慰她的话。对他们这些高门子弟来说,爱或者不爱,根本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婚姻也只是合作共赢的一部分。 宋清殊嫁给盛熙川,外人看是攀了高枝,稍微摸到点门道的,便知道她只是被选中去帮他完成结婚这个任务的人,她不会被他爱的,连正眼看都不会。 还是那句话,这要是件美差,有宋妍妍和宋耀宗,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宋家夫妇思来想去舍不得让大女儿嫁个不爱自己的人受苦,便选了养在国外的二女儿。 但宋清殊没有反驳。多年不见,尽管微信上一直有联系,可莫北丞给她的感觉突然就陌生了。 她知道自己还喜欢他,却实在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楼珏的车在不远处按了声喇叭。 “舅舅,我要走了,保重。” 她如蒙大赦,红着脸站起来跟莫北丞告别。 “小宝。”莫北丞在身后叫她,宋清殊回头,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谢谢舅舅。” 再不走,宋清殊一定会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可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先回了宋家。 宋妍妍出去旅游了,不在家。如她所料,宋家正是用得着她的时候,态度比过去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连小霸王宋耀宗都乖巧了几分。 晚上原是准备去陆家吃饭的,不料先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穿西装套裙,脚踩恨天高红底鞋的女人上门找她,自称盛熙川的秘书,要宋家人回避,跟她单独谈谈。 “你好,我是盛总的秘书吴小爱。”那女人坐在宋家的客厅里,面带商务微笑,笑容不达眼底,那眼神在上下打量她,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你好,吴秘书,有事?” “我来,是先跟你沟通一下盛总的生活习惯,免得日后你们生活在一起,你犯了他的忌讳。” 那女人从公文包里翻出厚厚的一沓a4纸来,递给宋清殊。 宋清殊随意翻了翻。 不吃辣,不吃甜,不吃油腻,每天早上空腹喝一杯意式浓缩,不喜欢任何人说话大惊小怪,不喜欢女人喷香水,不喜欢任何加奶的饮品…… 还怪矫情的,她看了一页就看不下去了,放在了一旁。 “最好看的认真一些,”那女人对她的行为很不满,声音便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盛家毕竟是高门大户,你嫁进去算是祖坟冒青烟,但是要是因为哪里疏忽,惹恼了盛总,那就得不偿失了。另外,给你提个醒,你这个打扮也不行,盛总喜欢浓艳大美女,你这种清水挂面,怕是不太能入他的眼。” 女明星帕丽有异族血统,的确是明艳大美女。 听她的语气,一边对宋清殊不屑,一边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宋清殊觉得好笑,淡淡地抬眼看她:“是盛熙川让你来的?” 女人有些不自在:“你别管是谁让我来的,我也是为你好,给你提个醒。该有的规矩,你要有。” 宋清殊简直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盛熙川电话多少?” “你要盛总电话做什么?”她很不自在。 “瞧你说的,我连盛总的生活习惯都要熟记,要个电话不过分吧?” 那女人不情不愿,把电话给了她。 宋清殊拨了出去,直接开外放。 “喂?”那边接起来,声线低沉,很有磁性。 宋清殊也不敢太过打扰他,迅速组织好语言:“您好盛总,我是宋清殊。您的秘书吴小爱现在来宋家给我立规矩,我想问一下,是否是您授意的?盛夫人这个头衔,实际上连秘书都不如是吗?”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秘书的脸,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第3章 盛熙川其人 盛熙川那边许久没有声音。 宋清殊在心里有点懊恼。 她敢打这个电话,是因为觉得盛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一定很在乎身份,最起码在外的面子盛熙川应该会给。 可看这个意思,她可能猜错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泄气地准备挂断。 “让吴小爱接电话。”盛熙川突然开口。 “她在听。” “吴小爱,现在滚回去上班,还有,你的年终奖全扣。”盛熙川一字一顿。 那位秘书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什么都没有敢再说。她逃也似地离开了宋家。 宋清殊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盛总。” 打给自己未来丈夫的第一通电话是告状,还真是离谱。 见那边没有挂断的意思,她试探:“那……先这样?” “既然你回国了,那晚上7点,来琼林宴找我。”盛熙川突然简短地说。 宋清殊一时间脑子掉线:“我们不是一周后订婚宴上见吗?” “宋清殊,你是清朝人吗,结婚前不跟自己丈夫见面的?” “我……” 她想说不过是契约婚姻,走个过场,实在没有什么提前培养感情的必要,可那边直接挂了。 吴小爱走后,躲在一个房间听墙角的宋夫人才出来,面露担忧:“你这孩子,她毕竟是盛总跟前的人,哪有第一天就得罪的!这样你嫁过去,她万一跟盛总说你不是,哪怕一万句有一两句听进去,你不就惨了!你惨了不说,还要连累你弟弟……” 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宋清殊盯着她不作声,宋夫人也自觉失言,尴尬地看了宋清殊一眼,又问道:“那他晚上让你去琼林宴,你去不去?” 琼林宴是个会所,盛家的产业。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敢不去?” “也是。”宋夫人叨叨咕咕,“那你打扮漂亮点。” 她转身走了。 宋清殊觉得好笑,自己原生家庭好歹也是个百亿资产的大户人家,母亲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看来她晚上去陆家吃饭的计划要推迟了。 于是,她又给陆夫人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陆夫人一听,马上说道:“小宝,你做得对。盛家是非常在乎脸面的,不管盛家的夫人实际上地位如何,在外代表的是这个家族,如果今天你就任她奚落,只会后患无穷。你这么做,说不定盛熙川还能高看你两眼。” “那我晚上需要打扮吗?” “不用太过,简单大方就行。盛家选中你,就说明你的外形是及格的。如果第一次去见盛熙川盛装打扮,反而会让他觉得你用力过猛,不安于室。”陆夫人说,随即又问,“你想要盛熙川的心吗?” “不想。”宋清殊答得干脆。 同意嫁给盛熙川,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回来,她自己的心都不会给他,要他的心做什么? 陆夫人也没有觉得她这个答案不妥,爱不爱的,对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那么重要,她自己嫁给陆先生,也是家族联姻的结果。 因此,陆夫人反而赞赏宋清殊的清醒果断:“那就好,怕就怕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没有期待,你就不会伤心。” 陆夫人是聪明人,宋清殊也是个一点就透的。 晚上7点,宋清殊准时到了琼林宴。 她说明来意后,被门童引到了二楼的总统包房。 一屋子漂亮男女,打牌的,打台球的,抽烟的,喝酒的,吵得人耳边轰鸣。 而盛熙川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没有人能忽略他。 宋清殊在接到联姻任务时,是在网上查过他的,还暗自庆幸他长得不错,不至于让人倒胃口。 谁知,见了本人才知道竟然会有人帅得这么夸张。 盛熙川鼻梁很高,有优越的下颌线和带着星芒的眼睛。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一眼知道站起来会很高。简单的白衬衫敞着两颗扣子,带着几分慵懒,肩宽腰细,再往下是一双包裹在深灰色西裤里的长腿,皮鞋亮得反光。 宋清殊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打量他,有点失神。 “看够了吗?”那人的声音懒洋洋响起。 “……” “您好,盛总,您约了我7点钟过来。”她瞬间回神,有点局促。 宋清殊从小在国外受苦,心情又总不好,落下了严重的胃病,所以她格外瘦,165cm的身高,也只有86斤。 此时,86斤的宋清殊,黑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张淡妆的巴掌脸,穿一身白色长袖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圆头玛丽珍鞋,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怎么看都清纯不可方物,跟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格格不入。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戴了降噪耳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盛熙川也在打量她,没有开口。 倒是他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先笑出了声:“哎哟,大学生面试走错门了吧?没看你盛总忙着呢,来,坐哥哥这边!” 盛熙川的确在忙,他忙着让美女揉肩按腿。三个美女,一个站在他身后,两个跪坐在他腿边,都极其谄媚。 宋清殊不动,也没有理那人的调侃,倔强地看盛熙川:“盛总,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盛熙川不满地抬了抬眉:“问声好就回,你来我这儿打卡呢?我长得像打卡机?” 宋清殊敢怒不敢言,便往里走了几步:“那您找我来是……?” 盛熙川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围着他坐的几个人默契地挪开了一点。 宋清殊心一横,走过去坐下。 盛熙川翘着二郎腿,宋清殊落座时,裙裾从他的鞋尖上扫过去,明显看到盛熙川眼神一暗。 这是被嫌弃了,宋清殊往一旁靠了靠。 刚才跟她搭话的男人又凑了上来,端着个酒杯问她:“妹妹,你多大?会喝酒不?要不给你来杯果汁?” 盛熙川淡淡开口:“苏白,她是宋清殊。” “嚯!”苏白的手猛地一抖,那杯酒尽数泼在盛熙川身上。 盛熙川那张扑克脸鲜见有了破绽,随手扯了张纸巾擦自己的衬衫和西裤:“有帕金森就去治。” 那个叫苏白的男人却并不理会他的挖苦,而是赶紧给那几个美女使眼色:“你们都快走,没看盛总未来的夫人来了,还在这儿碍眼。” 那几个美女不敢耽搁,一溜烟跑了。 一听宋清殊的名字,全屋子人都在看她,另外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 “清殊,我是熙川最好的朋友苏白!”苏白赶紧自我介绍。 盛熙川睨他一眼,很嫌弃:“快不是了。” 接着,那帮男女也自我介绍了一下。 宋清殊坐在盛熙川身边,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她心里紧绷着根弦,并没有记住多少。 盛熙川叫她过来,却并没有跟她交谈的意思,他只是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倒是屋内不少人都在观察她。 宋清殊像个商品一样被人围观,她如坐针毡,面上却只是垂着眼乖巧坐着。 她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装乖是一把好手。 “莫总来了。”突然有人说,接着往门口方向迎了过去。 宋清殊猛地抬头,便看到莫北丞和他的未婚妻沈小鸢挽着手臂进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第4章 沈小鸢警告 显然,莫北丞和沈小鸢也看到了宋清殊。 宋清殊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囧。 耳边有轻轻的一声嗤笑,是盛熙川发出的。 他是故意的,就是要她在这个时候跟舅舅的未婚妻狭路相逢,给她难堪!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心里尤其不舒服。 “小宝也在啊。”莫北丞先开口,对她投来宽慰的眼神。 “舅舅。”宋清殊有点无措,站起来的幅度也大了些,她看着旁边的沈小鸢,斟酌着该怎么称呼。 “这是我的未婚妻,你先叫沈小姐,或者小鸢姐都行。”莫北丞声音清润,稳稳的。 宋清殊想起来那句网上流传甚广的话—— 你在爱河里快淹死了,别人鞋底都没湿。 莫北丞面对她很自在,放不开的只有她。 她知道莫北丞订婚了,也知道对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这个女孩还跟楼珏沾点亲戚。 可听说,跟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 沈小鸢长得漂亮大气,穿一身红色吊带裙,越发衬得肤白胜雪,神采飞扬。 听说她还是剑桥大学硕士。 宋清殊看着她,嘴唇翕动。沈小鸢也不急,笑笑地看着她,等着她打招呼。 “沈……”宋清殊无地自容,叫沈小姐太生分,显得她好像还对莫北丞有想法似的。 她咬了咬嘴唇内侧:“小鸢姐。” 沈小鸢这才启唇,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来:“早听说北丞有个宝贝疙瘩外甥女,一手带大的,今天一看,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回国还适应吗?” 她不见外地坐到了宋清殊另一边去。 宋清殊对沈小鸢突如其来的热情更是招架不住。 “挺……挺适应的。”她刚回来半天,哪知道适应不适应! “北丞,过来打球!”有人过来拉莫北丞。 “你们聊。”莫北丞对两人说,就这么走了。 盛熙川却一直没动,宋清殊知道,他在看好戏。 “小鸢姐,我去个洗手间。”她站起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脱身。 宋清殊没有去洗手间,她在走廊里深呼吸,接着,又去吧台要了罐冰可乐灌下去,整个人心里的烦躁才稍稍平复了些。 这时,她看到沈小鸢也跟了出来。 “怎么不进去,心情不好?”沈小鸢似笑非笑地看她。 “刚接了个电话,心情还行。”宋清殊道,就要往回走。 沈小鸢已经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清殊,北丞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喜欢他并不奇怪。”沈小鸢的神色早已没了在包房内的温柔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厌恶。 宋清殊脸色发白,没有作声。 “北丞那时候对你好,是因为他心善,觉得你不被原生家庭重视,很可怜。” “我知道。” “你那时候年纪小,写那样的日记,险些陷他于不义。他这些年,也很困扰。” 沈小鸢是莫北丞的未婚妻,她这个身份,倒的确是可以来跟她翻旧账的。 宋清殊无地自容,她垂下头去:“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再不会给舅舅添麻烦。” 见她姿态这样低,沈小鸢态度也软了些:“知道就好。清殊,我希望你跟北丞保持距离,不要再把他推到那样的境地。” “我会的。”宋清殊说。 “那就好。”沈小鸢踩着她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 宋清殊站在原地,手里的可乐罐已经捏扁得不成样子。 “呵。”走廊尽头传来一声低笑,她转身,看到拐角处的盛熙川。 盛熙川靠着墙,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在玩他的打火机,开开合合,脸上的神情很痞。 “你怎么能偷听人说话?”宋清殊恼羞成怒,敬语都不用了。 “我光明正大的听。”盛熙川歪头,眼神邪邪地看她,“跟我秘书对线的时候嚣张跋扈,怎么遇上莫北丞的女朋友,就像个软蛋了。是因为那些传言是真的,你真的喜欢他啊?” “不要你管!”宋清殊跺脚,转身回去了。 盛熙川靠着墙没动,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宋清殊的包还在包房里,她想拿了先走的。 谁知,刚一进门,一个人喊道:“清殊回来了,那我们打麻将吧!” “你会吗?”苏白问她。 宋清殊摇头。 “不会打麻将,总会切雪茄吧?”此时,盛熙川也跟进来了,开口说。 想起刚才自己对他那个态度,宋清殊有点后怕,便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宋清殊被安排在盛熙川身边切雪茄。 盛熙川把自己的雪茄盒子递给她。 铁皮的古巴雪茄保湿盒,拿在手里很有质感。 宋清殊不抽烟,对雪茄更是不懂。但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 她切好了一根雪茄双手递过去,心说,难怪吴小爱会过来跟她啰嗦盛熙川的喜好和生活习惯,以后她这个盛夫人,的确算半个保姆的。 她宋清殊从小被陆夫人和莫北丞捧在手心里,哪怕被“流放”到国外读书也是配了两个保姆的,如今,却要伺候盛熙川。 宋清殊有点不高兴,面上却没什么大反应。 盛熙川打着牌,自行点燃了那支雪茄。 “你们要吗?”他问另外三家。 “要!”苏白说。 莫北丞摇了摇头。 而对面的美女从口袋里拿了包爆珠的香烟来:“我抽这个。” 宋清殊便把盛熙川的雪茄盒子放到了桌子中间去。 “清殊,不给我切啊?”苏白先起哄。 盛熙川在桌下给了他一脚:“不想抽就滚。” 只是让她伺候他,倒是没有让她伺候他朋友。宋清殊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四个人一边打牌,一边吞云吐雾,总统包房的新风系统良好,前面宋清殊还没什么不适。 她眼观鼻鼻观心,尽可能不让自己的眼神停留在莫北丞脸上。 也许吸二手烟时间久了,她嗓子发痒,便捂住嘴,极其小声地咳嗽了一下。 还好,几人的交谈声很大,不至于显得她这个人不合时宜的矫情。宋清殊想。 “娇气!”盛熙川突然嘲讽了一声。 第5章 什么时候离婚 是说她吗?宋清殊拿不准。 这时,盛熙川已经摸过了手边的烟灰缸,直接把雪茄按熄了。 “怎么不抽了?”左手边的苏白问。 而对面的美女也赶紧把烟熄了。 接着,盛熙川,莫北丞和美女的目光都盯着苏白,苏白被看得发毛:“怎么了?是燃气泄露了,我再吸一口就爆炸了?” “是宋小姐受不了烟味。”那个美女说。 宋清殊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灭烟是因为她那声低分贝的咳嗽。 “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太扫兴,有点囧。 而苏白意有所指的“哦~”了一声,也将手里的雪茄灭了。 “你看会了吗?”盛熙川突然转身问她。 “才打了一圈,她上哪儿看会去!”苏白说。 此时,第二圈才刚开始。 “应该差不多。”宋清殊道。 “那替我打一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盛熙川晃了晃自己亮起的手机,直接把位子给了她。 “好。”宋清殊去盛熙川的位置坐下来接替他。 中途,盛熙川回来了,就坐在她原来的位置看。 “我胡了!”宋清殊摸了一张牌后说。 “小清殊,诈胡也是要赔钱的哦。”苏白笑她。 莫北丞只是盯着她看,好像她脸上有牌。 “把手里的牌给我看一眼。”盛熙川道。 宋清殊便微微转身拿着那张牌给他看,盛熙川接过去,两人的手指相触又迅速分开。 盛熙川体温比她高,指尖的温度很烫。 接着,他把她面前的牌直接推倒:“是胡了。” “宋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一学就会!”对面的美女夸她。 “新人手气就是冲!”苏白也说。 宋清殊只是垂着眼微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莫北丞看她的眼神太暖了,她有点害怕,更怕他身后的沈小鸢吃醋。 她又打了几把,总的来说,赢多输少,甚至在庄上连胡三把,眼前的筹码都摞了老高。 另外三人都在夸她,只有盛熙川坐在身后,什么都没有说。 宋清殊下庄后,下家刚要打骰子,盛熙川才身后懒懒开口:“就打到这吧。”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累了。” “喂,这才8点多,”苏白意犹未尽。 “你打你的,没人拦你。”盛熙川敲了一下他的头,又看向宋清殊,“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会开车吗?会的话送我回家。” 宋清殊如蒙大赦,赶忙站起来:“会的,盛总。” 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很嫌弃,却没说什么,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宋清殊赶忙跟上,边走边跟莫北丞道别:“我先去了舅舅!” 这样的修罗场,太过痛苦压抑,再不走,她会疯的。 “小宝,开车慢一点。”莫北丞的眼神里都是温柔。 宋清殊转头看着莫北丞,眼睛有点干涩,她没注意前面的盛熙川已经停了下来,一回头,竟然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哎哟。”宋清殊呼痛,捂住自己鼻尖。 盛熙川回身看她。 “宋清殊,你这个人还真是毛毛躁躁的。” 他很高,将近190cm,低头看她,便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他不知道用的什么香,身上有种清冽的松木香气。会所里气味很杂,刚才挨着他坐时还没闻到什么,如今出了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他的气息便强势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像冬日的清晨,独身走入了松木林,宋清殊有一瞬间失神。 宋清殊有点不敢跟他对视,便盯着他衬衫领口处的那点皮肤。 他的脖子很修长,喉结分明,很欲。 她的脸突然就开始发烫:“盛总……抱歉。” “好看吗?”盛熙川的声音很低沉,有点哑。 “还可以……不是,抱歉!” 她反应过来,更是难堪得厉害。 好在盛熙川没有过分为难她,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了。 刚才一直急于脱身,到了盛熙川的车前,宋清殊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是在国内,车子的主驾驶都在左舵,她在国外是习惯了右舵驾驶的。 这个时候再说不会开,跟直接说她在耍他有什么区别? 宋清殊硬着头皮坐在了驾驶位上,又眼睁睁看着盛熙川坐上副驾驶。 “盛总,要不您坐后面?”她跟他打商量。 “不看着点路况,我怕死。”盛熙川冷哼一声。 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宋清殊不再多言,启动车子,给了一脚油门。 国内外驾驶习惯差异太大,她还没有出地库,就几次左右不分,险些撞上旁边停着的车辆。 宋清殊开得胆战心惊,一旁的盛熙川倒是不慌,伸着一双长腿,身子微微往后靠着,老神在在地看她:“老外也搞驾驶本倒卖的生意?” 宋清殊有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了。 她赌气地踩了一脚刹车,停下来看他:“盛总,国外都是右舵,我不太习惯靠左。” “那你说会开车,就是在骗我,想让我把你带出来。”盛熙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神像墨一样幽深,“宋清殊,就那么难接受你舅舅要跟别人结婚的事实?” 宋清殊抿唇,习惯性用指甲掐自己手心:“盛总,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盛熙川冷冷笑了笑,“未来的盛夫人,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你管这叫你的私事?” 宋清殊简直沮丧到了极点,她抬头看盛熙川的神情很倔强,眼睛里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停车场的灯光:“盛总,我们只是契约婚姻不是吗?您和帕丽小姐的事我也不会干涉,您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让我这样难堪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结婚后各玩各的?” 倒也不是…… 宋清殊泄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您和帕丽小姐两情相悦,怎么样我也不会干涉。至于我,您放心,在离婚前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害盛家名誉的举动。” “连离婚都想到了?打算什么时候离?”盛熙川脸上没有什么多于表情,可他一双眸子沉得厉害。 宋清殊没来由地怕他,她别开眼去。 她想说等盛老爷子去世,又觉得提前说这样的话不吉利,盛熙川一定不喜欢听。 “什么时候离婚从来不是取决于我,而是看您和帕丽小姐……” “滚下去。” 第6章 亲情 就这样,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盛熙川撵下了车。 之后,她看到他坐到了主驾驶,猛轰了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不是说喝酒了?她就应该告他醉驾,把人抓起来。 宋清殊看着盛熙川的车尾恨恨地想。 真的是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是因为她提了帕丽吗? “咦,小清殊,你不是跟熙川走了?”宋清殊回头,便看到苏白人畜无害的笑脸。 宋清殊总不好说自己是被盛熙川赶下了车。 “盛总有事先走了,不过他刚喝了酒,开车没关系吗?” “这么没风度,居然直接把你扔停车场。不过,没见他喝酒呀,”苏白嘀咕,他身边还跟了个人,又问那人,“你见熙川喝酒了?” 那人也摇了摇头。 “我们临时有事,也要走了。清殊,你去哪里,我给你送过去。”苏白又说。 宋清殊赶忙婉拒,她撒了个小谎,说司机一会儿过来接。苏白和那人便没有再坚持,直接走了。 这次见面,还不如不见,宋清殊越发觉得盛熙川和传闻的一样,是个难伺候的活祖宗。 她第二天中午才得以去陆家吃饭。 陆家四处张灯结彩,院子里摆满了她喜欢的花,红毯一路从院门铺到房门,印着她照片的人形立牌更是摆了一路,“欢迎大小姐回家”的横幅挂在影壁墙上,格外晃眼。 陆先生和陆夫人,挽着手臂站在门口,她本该上学的10岁小弟弟陆展,也规规矩矩穿了小西装,打了领结,抱了束花站在房门口等她。 宋清殊站在门口,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她迈不动步子。 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宋清殊在15岁前,是姓陆的,是陆夫人用奶瓶把她喂大,她也一直叫陆先生陆夫人爸爸妈妈。 她13岁那年,陆夫人竟然意外怀了孕,算命的说,是因为陆夫人命里没有子女,但宋清殊命里有手足,上天阴差阳错,把这个孩子给了陆家。 因此,陆先生和陆夫人,原本就对宋清殊万千宠爱,因为陆展的到来,更对她宠的厉害。 如果不是她15岁时把对舅舅的爱慕之心写满日记,让陆夫人背上替娘家弟弟养“扬州瘦马”的恶名,也不至于又回到宋家,做回了宋家不受宠的二女儿。 宋家顾不上她,便借着她坏了名声这个由头,直接把她送了出去。 “小宝,过来呀。”陆夫人站在那里对她招手,嗓子哽咽的厉害。 “干爸,干妈!”宋清殊这才小跑过去,对着陆先生和陆夫人跪了下去。 “宝贝女儿,快起来!” 陆夫人率先将她拉起来,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双双红了眼圈。 “回来了就好,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用分开这么久了。”陆夫人去摸她的脸,声音有些颤。 八年过去,她纵使保养得再好,也见老了,眉眼间已经有了疲态。 宋清殊再看陆先生,虽然依然和当年一样风度翩翩,鬓角也有藏不住的白发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 陆先生看她这样伤感,赶紧把一旁的儿子拉过来。 “展展,快,叫姐姐。姐姐回来了!” 陆展把手里的花束递到宋清殊怀里,乖乖道:“姐姐,欢迎回家。” “乖,展展。”宋清殊蹲下来抱他,突然对“回家”这件事,有了实感。 她在宋家像客人,在陆家,才像是女儿。 宋清殊在陆宅逗留了许久,总觉得跟陆夫人有说不完的话,陆展也喜欢她,献宝似的拿了自己的玩具邀请她一起玩。 一直到吃过晚饭,天都黑了,陆夫人才劝她回去。 “你刚回来,又整天呆在我这里,让你亲妈多心。” 宋清殊才依依不舍跟陆夫人告了别,回了宋家。 她从小不住在宋家,自然是很不习惯的,可这些她都能克服。 宋清殊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柔弱,毕竟15岁就被“流放”出去,这些年,事事需要自己拿主意。 结个婚,就能换个此身分明,这桩生意,宋清殊不觉得亏。 前提是,她不要把盛熙川当丈夫,当成需要被服务的甲方就好。 心态摆正了,事就好做。 订婚在即,许多事都没来得及办。第二天一早,就有盛家人过来接她。 “我们夫人说,让您去试试订婚的礼服。”盛家的管家说。 宋家也是准备了礼服的,宋清殊也从里面选了一件,可没有一个人说。 “盛夫人想的真周到,正愁看不好合适的,准备让裁缝过来呢。”宋夫人跟管家陪着笑脸,“去吧,清殊。第一次见未来的婆婆,要乖一点。” 宋清殊没有多说什么,便上了盛家的车。 盛家的人都是素养很好的,对宋清殊很客气。司机开车,管家坐在副驾,宋清殊在后排端坐。 她想起陆夫人说,盛家的这个夫人不是盛司令原配的妻子,盛司令和原配是离婚了的,这个盛夫人也不是盛熙川的亲生母亲,但她抚养盛熙川长大,自己也没有生育,在外的名声很好,出了名的贤惠。 想必她喜欢的儿媳妇,也一样要贤惠的。 她一路坐车去了盛宅。 宋宅和陆宅已经够大了,可盛宅有两家加起来那么大,豪华程度更是让人咋舌。 长长的私家路走到头,一处几千亩地的院落,走进去,人工湖,假山,凉亭,各处小院一应俱全。 宋清殊下车后,跟着管家一路走进去,远远的就听到一个极其娇媚的女声在笑:“约熙川哥哥,一直说忙,原来只是不想跟我吃饭,还有空在这儿躺着晒太阳!” 盛熙川也在?宋清殊记得他不住老宅的。 她脚步略微缓了缓,远远看过去,盛熙川在人工湖边支了把躺椅,脸上盖着遮阳帽晒太阳,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在给他摇扇子。 一个穿洛丽塔的女孩,站在他面前说话。 第7章 礼服撞衫 “这位是我家夫人的侄女,陈菲然小姐。”管家看缓了步子,便向她介绍。 “嗯。”宋清殊应了声。 还没过去,就听陈菲然又说:“熙川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啊?” “也是,马上要娶宋家二小姐,心情又怎么会好啊?宋家二小姐,我见过,漂亮还挺漂亮的,就是长得小家子气,跟朵盛世白莲花似的,不像帕丽姐,明艳大女主……” 宋清殊皱眉,看着这位陈小姐,她目测年纪并不比她小,穿洛丽塔裙,扎双马尾,竟然还嫌她小家子气。 管家有点尴尬,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清殊身旁。 “帮我捡一下帽子。”宋清殊听盛熙川说,一看,他脸上的帽子,果然被风吹到了湖边。 “好!”见盛熙川理她,陈菲然很高兴,雀跃着去替他捡。 盛熙川坐起身来,抬脚对着陈菲然的后腰一踢,她整个人往前倾斜,“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啊!救命!”陈菲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场面一度混乱。 “陈小姐!”管家也吃了一惊,赶忙指挥身边的佣人们救人。 而盛熙川坐在躺椅上,闲在在看着眼前的场景,跟没事人一样。 接着,他看到了宋清殊。 两人四目相对。 宋清殊一直有点怕盛熙川,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今天这一举动,更是刷新了宋清殊对他性子恶劣程度的认知。 陈菲然是他继母的侄女又如何,说了他不喜欢的话,依然被他一脚踢到湖里。 什么绅士风度,他不在乎。 宋清殊也不是个圣母,刚才陈菲然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不好,被踢下水,不值得同情。她不过是兔死狐悲,想到了结婚以后自己要跟盛熙川相处,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见盛熙川还在看她。 “盛总,我来试礼服。”她干巴巴开口。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没有搭理她。 此时,陈菲然已经被一帮人捞了上来,水淋淋站在湖边,十分狼狈。 宋清殊不想跟她有交集,径直往盛夫人的院内去了。 盛夫人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女人,说话时也笑眯眯的。 想来还不知道陈菲然落水的事,见宋清殊来了,拉着她左看右看,笑道:“清殊真是又好看又乖,难怪是我们司令钦定的儿媳妇。” 是盛熙川的父亲钦定的她?不是因为这几个家族里,看来看去,就宋家的两个女儿最合适? 宋清殊心里疑惑,又觉得盛夫人说这话说不定是客套,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乖巧地跟盛夫人问好,又由着裁缝量了尺寸,在一众款式里,按照盛夫人的意思,选了个红色鱼尾的小礼服裙。 宋清殊不喜欢穿红色,这种颜色对她来说太招摇,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喜欢穿白,或者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最好都不要把目光投向她。 关于这一点,楼珏评价过—— “你长这样一张脸,已经很招摇了,跟穿什么没关系。” 可她不觉得,她觉得穿得低调些,安全感就更足一些。 但这种小事上没必要跟未来婆婆起冲突,她一个乙方,甲方让穿什么,听话就是了。 因此礼服的环节也还算顺利。 她在跟裁缝沟通的时候,有人进来跟盛夫人耳语,应该在说陈菲然的事。宋清殊不想听的,却还是不小心听到了“陈小姐”这几个字。 她注意到盛夫人阴沉下来的脸色,再看向她时,又换成了那副笑脸。 看来盛夫人也是个心思深沉的狠角色。宋清殊暗想。 回去的时候她没有见到盛熙川,再见面,就是两人的订婚宴。 订婚宴办得异常隆重,到现场的媒体就有几百家,盛世酒店周围的道路水泄不通,全城的交警和安保都出动了。 也就是在订婚宴开始前,她见到了那位顶流女明星帕丽。 距离仪式还有不到半小时,宋清殊换好了衣服,全装坐在幕布后的化妆间里。 “帕丽来了。”有人进来说。 化妆师,造型师和许多工作人员呼啦啦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天,这种场合能要到签名吗?” 这些普通工作人员没有人知道帕丽和盛熙川的绯闻,自然不会顾忌到宋清殊的感受。 宋清殊倒也没什么感受,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化妆室内发呆。 突然,造型师跑进来,脸色很难看:“宋小姐,您的人能跟帕丽说上话吗?” “怎么了?”宋清殊凝神问她。 “帕丽小姐穿了一条和您这个非常像的裙子,说是刚从发布会现场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造型师翻出手机给宋清殊看她拍的照片。 宋清殊的订婚礼服是高定,大红色,旗袍领,无袖,长及脚踝的鱼尾设计。 帕丽的是吊带款,除了领部肩部的设计,颜色,材质,收腰的方式,底部的鱼尾,都像得离谱。 在别人的订婚宴上穿红色,已经是非常不礼貌,帕丽端坐在观礼席前方,神色骄傲,显然有“艳压”她的意思。 帕丽是女明星,宋清殊自认没有胜算。 “最好是找人给帕丽小姐递个话,让她去换个衣服,或者回避一下,要不然,媒体拍到,把你们两个比来比去,影响心情。”造型师是国内顶级的,见多了这种事,她给宋清殊支招。 宋清殊坐在那里,脑子转得飞快。 这件事,唯一能说动帕丽的就是盛熙川,但她不确定盛熙川会不会管。 她拿出手机,打了盛熙川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怎么了?”没问她是谁。 “哟,你的小未婚妻这么一会儿看不到就想你啦?”一个女声笑道。 “帕丽,闭嘴。”盛熙川说。 宋清殊直接挂了。 盛熙川和帕丽正在一起。 她又给宋夫人打电话,想让她派人临时取一件家里准备的礼服来。 “盛夫人给你选的礼服,你临时不穿,算怎么回事啊?” 宋夫人不同意,语气里有不耐烦,“再说,仪式马上开始了,时间也来不及。她跟你撞衫,是她不懂事,你管别人怎么说呢。盛夫人自己肯定有衡量!” 第8章 莫北丞救场 宋清殊被宋夫人有点说动了。 也是,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帕丽不懂事,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她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被“艳压”还挺不是个滋味。 摆正心态,她又不要盛熙川爱她,艳压就艳压。 宋清殊正自我安慰,莫北丞的电话打了进来。 “清殊,出来一下。” 宋清殊出去,见莫北丞正站在酒店的走廊里,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见到宋清殊,愣了一下。 “你这件礼服……” “舅舅,我跟帕丽撞衫了。” “我看到了,有备选吗?” “没有,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 宋清殊甚至怀疑这就是盛夫人做的一个局。 莫北丞沉吟片刻:“你跟我来。” 他进了洗手间,让宋清殊等在门口,之后,手里拿了自己的白衬衫出来。 这是莫北丞穿来参加她订婚仪式的衬衫。 此时,他真空穿西装,饱满的胸肌在v领里格外色气,宋清殊不敢看他。 “过来。”莫北丞说。 宋清殊走近一点,之后,那件白衬衫便围在了她的腰上。 他的衬衫是真丝材质,很有垂坠感的面料,围在她的腰上,像一件罩裙,没什么违和感。 “挺漂亮的,一会儿让造型师在这个位置用胸针固定一下。”莫北丞比划了一个位置。 “好。”宋清殊的心跳得异常纷乱。 她要穿着喜欢的人的白衬衫,跟不喜欢的人订婚了,这是否也算一种宿命? 眼下,这样穿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 胡思乱想间,莫北丞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 那是一串粉钻手链。 “订婚快乐。”他将手链拿出来,替她戴上。 “舅舅我不能收,这不太好。”宋清殊的手缩了一下。 毕竟莫北丞已经有了未婚妻,她怎么能接受他这样的礼物。 “舅舅送给小宝的订婚礼物,没什么不好。”莫北丞看她,“除非,小宝不拿我当舅舅。” 这句话是宋清殊的死穴。 她不拿他当舅舅,一直都不拿。 可她说不出口。 宋清殊任凭莫北丞替她戴上手链,心口压抑得厉害。 “回去吧,一会儿仪式就要开始了。”莫北丞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于是,宋清殊就这样回了化妆间。 造型师和化妆师对她腰间的白衬衫小巧思赞不绝口,又找了个钻石胸针别上,谁也不觉得违和。 仪式开始,她才在台上见到了盛熙川。 今天的盛熙川穿一身墨黑色高定西装,领带的颜色和她的裙子呼应,很是养眼。 盛熙川看她的神情很复杂,她看不懂。 第一眼,似乎有……惊艳? 后面是困惑,愤怒,不满。 宋清殊说不好。 她不明白盛熙川有什么不高兴的,他似乎是个异常难取悦的人,一点事做不到位,就会惹他生气。 难不成,他发现了她的裙子和帕丽的相仿才生气的? 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改动。 也可能不是,只是跟她订婚这件事,就足够让他生气。 宋清殊只是长了张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面孔,她实则从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心思深沉,又爱乱想。 她自己也是联姻的受害者,被盛熙川给脸色看,心里也怄了一口气。 但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规规矩矩和他按流程签了婚书,又被他握着手切了蛋糕。 他的手又大又硬,攥得她手生疼。 仪式还算完满,有个小插曲是到后来是拍照环节,盛熙川被媒体起哄,要求搂她的腰。 “盛少爷,离宋小姐近一些。”有个大胆的年轻记者说。 “对啊,对啊,不用那么严肃,甜一些!” “盛少爷,你可以搂住宋小姐的腰!” 额,好大胆的要求。这个记者竟然敢摆弄盛熙川,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这样拍吧。”宋清殊怕盛熙川当场给人难堪,先行挽住了他的手臂。 盛熙川没动,任由她挽着。 宋清殊微微松了口气。 “来换个姿势!”偏偏那些媒体胆大包天,还敢提要求。 甚至有自以为幽默的媒体人出言调侃:“盛少爷,宋小姐,你们两个都订婚了,不要表现出一副不熟的样子好不好?” 说对了,还真是不熟,宋清殊心想。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想笑,于是宋清殊真的因为这句话低头笑了一下。 她的笑引起了盛熙川的注意。 “好笑么?”他沉声问。 “……还好。”宋清殊赶忙放下了扬起的唇角。 “哇,宋小姐真的好美,笑起来更美!” “真的是一对碧人!” 耳边是众人的赞赏声,宋清殊却并不怎么往心里去,因为她知道,这些溢美之词是给未来盛家少夫人的位置准备的。 在他们嘴里,哪怕盛熙川娶一头猪,这头猪,都一定有比别的猪眉清目秀,聪慧过人。 挽着手臂的照片拍完。 “再来一张!”有人喊。 盛熙川的手臂突然从她的身后穿过去,箍住了她的腰。 宋清殊瘦,腰更是细的不像话,被盛熙川极其轻松地环在了臂弯里。 隔着衣料,他的手臂虬劲有力,体温依然比她高上许多,那股特殊的松木气息再次裹挟了她。 宋清殊透不过气,她整个人紧绷又僵硬,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哇!真的太唯美了!” “偶像剧也不过如此了!” 又是赞美声一片,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媒体时间终于过去后,那帮记者和摄影师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依次退场。 盛熙川也放开了环在宋清殊腰上的手,她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这时盛司令和盛夫人才过来说话。 盛司令神色是一贯的严肃,看宋清殊的眼神却还算温和:“一会儿你们两个去疗养院看看你爷爷,订婚仪式大办也是为了给你爷爷冲喜。” “好的,伯父。”宋清殊点头。 盛夫人则一脸歉意,对宋清殊笑道:“都怪伯母,没有提前给你准备备选礼服,才害你险些跟帕丽撞衫。清殊真聪明,这么巧妙地就化解了。” 盛熙川微微挑眉,他这才明白宋清殊在腰上系衬衫的用意。 第9章 宋清殊:你不许侮辱我舅舅 盛熙川对女装和女人都没什么研究,他只觉得帕丽在他的订婚宴上穿得太扎眼了些,看到宋清殊围着一个男款衬衫上台,更是心里烦躁,根本没有把这两件事想到一起去。 听盛夫人这样说,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没关系伯母,因为帕丽小姐来的时候已经快开始了,我不得已,只能临时找工作人员借了件衬衫应急。” 宋清殊神色平淡,语气也和她的人一样缓缓的,“撞衫而已,原本也没什么,主要是帕丽小姐太美,如果真的被媒体恶意炒作个我被艳压的新闻出来,丢的是盛家的脸。” 她这番话,不咸不淡,不带什么个人情绪,说出来也是从为盛家考虑的角度。 可在场的人都因此对她另看一眼。 她并不像看上去那般乖巧软弱好拿捏,相反,她心思缜密,做事果断。 这番话,不软不硬地递过来,在场的人都难免有些后怕。 尤其是盛夫人,她是第一责任人。 盛夫人不知内心是否亏欠,面上却是表现了个十乘十。 她还在陪笑脸:“都是伯母不好,伯母没有考虑周全,对来宾也没有严格审核。伯母就想着,帕丽是熙川最好的朋友,熙川订婚,她穿得喜庆点也不为过,还好清殊机智,才没有造成麻烦。” 盛夫人把烫手山芋抛给了盛熙川。 “最好的朋友”,别有深意。 看来,她们这对继母子关系也不像外界想得那么好。 宋清殊知道,盛熙川才不会在乎她怎么想,更不会向她解释什么,她索性也不自取其辱。 于是,她也笑得客气:“您不必内疚,伯母。是我自己不如人,结婚的时候我们多准备些衣服,免得有人过来砸场子就好。” 她自行给帕丽下了定义。 这件事,如果帕丽不是故意的,她把“宋清殊”三个字倒过来写。 帕丽跟盛熙川一往情深,被棒打鸳鸯,的确可怜。 可这笔账不能算到她头上,不是她拆散了他们。 如果帕丽一次次在她头上横跳,她也绝不会姑息。 “熙川你也真是的,帕丽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她穿一身红过来,你也不管管?”盛司令开口主持公道。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声音里透着懒散:“喜欢我的女人多了,今天台下的女人里至少有三位数,我管得过来?” ……还挺自恋的,宋清殊腹诽。 “放心,你们结婚的时候,帕丽不会再到场。”盛司令白了一眼盛熙川,对宋清殊直接道。 “多谢伯父。”宋清殊赶忙道谢。 这件事对她来说就算是过去了。 她从来都这样,在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在意的人,心心念念,事事在意。不在意的人,快意恩仇,过去也就过去了。 “那你们去看爷爷吧,司机在停车场等着。”盛司令说。 于是,她便跟着盛熙川去停车场。 中途,她看到了莫北丞和沈小鸢。 莫北丞的西装里又换了一件衬衫,依然是白色真丝款,跟她腰上的这件很像。 沈小鸢打量她,又看了看莫北丞。 “清殊身上这件衬衫是北丞的?” 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听得出来,她已经尽可能在压制自己的醋意,但神色依然有些不可自控的扭曲。 “你这是什么操作啊,订婚宴上把舅舅的衬衫系裙子外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哈哈。” 宋清殊说谎的水平一般,特别是喜欢的人在眼前的时候。 “我和帕丽撞衫了,为了避免难堪……” “小鸢,情况特殊……”莫北丞也开口。 “特殊?我看清殊非常想这么做!”沈小鸢脸色很难看,“清殊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浪漫,订婚的时候还能穿着喜欢的人的衬衫!” “小鸢!”莫北丞提高了嗓门,“我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跟你吵架!” “好日子?莫北丞,你扪心自问,你今天开心吗?”沈小鸢彻底破防了,口不择言起来。 场面陷入僵局,宋清殊难堪得厉害。 她宁愿在媒体上出丑,去微博头条出丑,也不愿意让莫北丞陷入这样的局面。 “对不起,小鸢姐。”她深吸了口气,准备把这顿骂领了。 盛熙川伸手把她往身后推了一把,推得她一个趔趄。 “衬衫是我的,沈小姐有意见?”盛熙川淡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威严。 “可是……” “可是什么?沈小姐,你再这样闹,就不礼貌了。”盛熙川已经不耐烦了,他看了身后的宋清殊一眼,“再不走,你自己走路去看爷爷。” 沈小鸢不敢跟盛熙川呛声,宋清殊就这样被他带离了是非之地。 到了停车场,盛熙川停下脚步看她。 他眸色又沉又冷。 宋清殊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却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他的用意。 她迅速扯下了那件衬衫,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她无可救药了,甚至在想一会儿悄悄派人过来捡回去。 “抱歉,真的是因为情况紧急,没有别的办法。”她对盛熙川乖顺地垂下眼去。 盛熙川冷冷笑了笑:“不是说衬衫是找工作人员借的吗?呵,宋清殊,我发现你对谁都很硬气,每次一遇上沈小鸢,就像个软蛋。” 宋清殊自知理亏,白着脸任他奚落,没有作声。 他们上了保姆车,司机识趣地把挡板降下来。 还不如不降,他们又没有什么话说。 宋清殊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莫北丞,你们睡过?”盛熙川的声音从耳旁响起。 宋清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他。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舅舅?我出国的时候才15岁,这怎么可能?” “莫北丞道貌岸然,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句话像一根刺,直接扎在了宋清殊心里的软肉上。 她被迫出国,就是因为莫北丞被冠上了恋-童的污名!都怪她那本日记!都怪她的少女心事! 宋清殊绷了脸,语气都严肃又冷淡:“盛熙川,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结婚,但也不是我偏要嫁给你,某种意义上,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允许你侮辱我舅舅的人格!” 第10章 再次被赶下车 盛熙川的脸色冷得骇人,大夏天的,宋清殊觉得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几度。 “合作关系?”盛熙川倏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寒气森森的眼睛,“宋清殊,这就是你对我们婚姻的定义?” 宋清殊原本在替莫北丞力证清白,被他捏得下巴生疼,竟然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敢跟这位活祖宗杠上。 “难道不是吗?”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碰触,伸出两手去扯他的手臂。 “盛熙川,我们之前都不认识,结婚难道是因为感情吗?是,盛家权倾上京,可为什么那么多豪门千金选中的是最不起眼的我,你没想过吗? 因为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嫁到盛家的女人,是你的保姆,你的下属,唯独不会被你爱。 20出头的女孩,又都是被父母好好保护的,谁不期待被未来的丈夫爱呢?只有我,15岁就在国外,只要同意联姻就被允许回来。 我受够了举目无亲的日子,而你需要一个妻子,又不能娶帕丽,那我们不是合作关系是什么?” 宋清殊情绪算得上稳定,可说这些话时,喉间发堵,眼尾很红。 盛熙川就这样被她扯下了手臂,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期待被我爱吗,宋清殊?” “不期待。”宋清殊答得飞快,“做盛太太对我来说,是一份工作。” 盛熙川的脸黑得像暴雨前的天。 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好,好一个爱岗敬业的盛太太。”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说得哪里不对。 她觉得盛熙川应该很怕麻烦的女人,如果她又作又闹,找他要爱,他一定会不高兴。可她说不期待,他还是不高兴,让人很难理解。 难道是因为不期待他的爱,显得他很没用魅力? 还真是,太子心比海深。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宋清殊越发有了实感。 她胡思乱想,没听清盛熙川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 “什么?” “我说,滚下去。”他一字一顿。 就这样,宋清殊在自己的订婚宴当天,又被丢在了马路边。 盛熙川的司机原本还在为替他们创造了独处的空间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 听到盛熙川用对讲机让他停车,又看宋清殊就这样走了下去,不由地张大了嘴巴。 “老板,这里不好打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自己该出言提醒。 “不放心,你就下去陪她。”盛熙川声音又沉又冷。 司机赶忙闭了嘴,猛踩了一脚油门。 车上的氛围阴沉得可怕,司机大气都不敢出。 盛熙川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刚才宋清殊那番话,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时,帕丽的电话打了过来。 “干什么呢?怎么没见到你啊,不会这么着急就洞房去了吧?”帕丽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盛熙川揉了揉眉心:“有屁快放。” 帕丽的声音透着委屈:“没什么,听说你那个小未婚妻,因为我也穿红裙子生气了?我着急参加你的订婚宴,特地从发布会上赶来的。我最怕这种小女生的小心思了,实在是猜不明白,早知道她会生气,我就不来了。” “没事,婚礼你不要来就行了。” “好你个盛熙川!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你信不信等你办婚礼我去抢新娘啊!别说,你那个小未婚妻虽然心眼小,长得还怪可爱的。” 盛熙川一点跟她扯皮的心情都没有,径直挂了。 帕丽这边正和陈菲然在一起,她放下电话,脸色很难看。 “他听上去挺不高兴的,应该生我气了。”帕丽说。 陈菲然劝她:“怕什么,熙川哥哥心里有你,兴许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一想到他的未婚妻不是你,觉得心烦呢。” “真的?” “当然了,他心思那么复杂,兴许就是这么想的呢!我看那个宋清殊,长得跟朵小白花似的,清汤寡水,没什么意思。男的不喜欢这样的。” 此刻,“没什么意思”的宋清殊,在尘土飞扬的马路旁,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她很懊恼,也很无语。 盛熙川是真难伺候,还没有正式结婚,就这么难搞,以后一定够她受的。 这婚她应该是结定了,可什么时候能离呢?是不是要等盛老爷子去世? 话虽如此,宋清殊总不能盼着盛老爷子死。 她穿着七厘米高跟鞋,隆重的鱼尾裙,就这样站在路边,怎么看怎么违和。 路过的出租车都有载客标志,没有空车。 打到车又如何呢,她是回家,还是去看盛老爷子? 不得已,宋清殊给陆夫人打了个电话。 听她简单说明了情况,陆夫人叹了口气。 “小宝,男人都是喜欢多吃多占的,他不爱你,却未必不要你爱他,下次切记不能这么说。” 果然,这才是症结所在。 宋清殊“嗯”了一声。 “还有,如果他再提你舅舅的事,你就说那时候你年纪小,分不清亲情和喜欢,做不得数。”陆夫人教她。 “嗯。” 她分得清,她就是喜欢他。 宋清殊记得有一年自己被宋家接过去过春节,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宋耀宗起了冲突,宋家都说她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晕厥过去。 是莫北丞过去接她。 从宋家到陆家,开车要十几分钟。可宋清殊赌气,不肯上车,莫北丞便背着她慢慢走,步行了将近两个小时回陆家。 在路上,她趴在莫北丞背上一直哭,他的肩膀上都是她的眼泪。 “没有人喜欢我。”她抽抽嗒嗒。 “谁说的,舅舅最喜欢清殊了。” 那时候,莫北丞也只有20出头。 后来宋清殊在他背上睡着了,梦里都是那句,“舅舅最喜欢清殊了”。 听她不做声,陆夫人又唤她:“小宝!” “干妈。” “你现在打车去疗养院,或者我派司机去送你。这件事是你理亏,这个时候撂挑子,以后只会埋雷。”陆夫人替她拿主意。 第11章 哄老爷子 再让陆家的司机来太麻烦,宋清殊拒绝了。 她顾不上面子,费尽千辛万苦还是打上了一辆车,到了盛家的私人疗养院里。 “我是盛熙川的未婚妻,来看看爷爷。”她跟门卫自我介绍。 那边打了个电话,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刚才少爷的车就到了,没想到您才到。” 宋清殊苦笑,她也没想到。 门卫替她开了门,又热心的给她指了老爷子病房的方向。 宋清殊到的时候,一帮人正站在病房的门口,盛熙川被众人围着,脸上依然是万年的寒冰。 这个人可真是难相处,随时摆着一张死人脸。 宋清殊心里吐槽。 可她刚得罪了盛熙川,眼下不敢造次,走到他面前问:“怎么不进去?” 盛熙川没有理她,一个小护士说:“老爷子发脾气,说订婚宴也不通知他,还不带您过来,在怄气呢,不吃药,还把点滴瓶都摘下来摔了。” ……宋清殊头大,难怪盛熙川脾气这么差,原来盛家三代人都这样。 “你再去一趟,哪怕按着也把点滴扎上,你盯着点滴瓶。”盛熙川跟两个护士说。 小护士面有难色:“大少爷,老爷子的脾气您也知道,我们那里按得住他?” “我一个月给您们开6位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盛家的护工真赚钱,宋清殊心想。 她叹口气,这件事因她而起,还是她去吧。 “你们跟我来,我劝老爷子。” “少夫人,老爷子发起脾气很厉害,别误伤了您。”小护士说。 “没关系。”宋清殊已经推开了门。 盛老爷子正靠床头坐着,一脸怒容。地上还有摔碎的点滴瓶和药液。 门口有工作人员拿了笤帚和簸箕,应该是想要打扫,被病房内的低气压吓到,不敢上前。 “给我吧。” 宋清殊从那人手里接过工具,踏进病房,亲自打扫起来。 她长得好,穿得又隆重,一身红色礼服配高跟鞋,在病房里打扫卫生,怎么看怎么扎眼。 “你是谁?”病床上的盛老爷子看她大大方方毫不畏缩,也不理他,突然开口问。 “您觉得呢?”宋清殊把那些药瓶的残渣扫进簸箕里,交给工作人员。 又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药瓶给他挂上,扯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近距离坐下,宋清殊才发现盛老爷子头发已经掉光了,整个人枯瘦如柴。 但不愧是一生戎马的人,他那股气势还在,不怒自威,怒起来更是吓得人不敢吭声。 宋清殊听说过盛老爷子的战功,也知道他对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 看着他苍白的脸,和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心中恻然。 她之前还在想,如果盛老爷子提前去世,这个婚就不用结了,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应该。 盛老爷子是肺癌,想来很疼吧。 老爷子一生性子桀骜,脾气大,被一个小女孩坐在床头殷切地盯着,竟然也有些磨不开。 “你是熙川的媳妇。”老爷子说,语气倒是没有之前那样坏了。 盛熙川着急订婚结婚,就是为了让老爷子临终前有个念想,宋清殊猜老爷子会多少给她这个新孙媳妇一点面子,她猜对了。 她乖乖地看着老人,语气原本就柔和,此刻更是添了几分暖意:“是的爷爷,我叫宋清殊,以后就是您的孙媳妇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颗糖来,塞到盛老爷子手心里。 “这是我们订婚宴上的喜糖,给您吃。” 这颗糖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毕竟她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化妆,饭都没有吃好,生怕犯低血糖。 此刻用来给老小孩刚好。 盛老爷子最遗憾的就是一辈子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宋清殊长得又乖,态度又软,在床头坐着,甜甜的看着他,此刻,他一肚子火气都压了下去。 宋清殊给护士使眼色,护士赶忙过来,手脚麻利地替老爷子把新输液器的针头扎进留置针里。 老爷子这次没有挣扎。 老爷子看着宋清殊,问:“你就是宋家养在国外的二女儿?” 宋清殊点点头。 老爷子评价她:“长得倒是不俗,比你的姐姐弟弟强。” 这话宋清殊不好接,便垂着眼没作声。 她长得实在乖巧,太容易赢得长辈的好感。 宋清殊也知道这一点,才敢主动进来平息老爷子的怒气。 “爷爷,您是不是还有药没吃?”宋清殊转移话题。 “吃了有什么用,我活不了几天了,何苦受这个罪!”老爷子又上来了倔脾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眼下我和熙川快结婚了,您多活一天就多一点希望看见重孙儿,您难道不想看看熙川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吗?”宋清殊是个说话能直中要害的人,她知道别人最在意的点是什么。 而且,她说这话也不算糊弄,毕竟盛家这样的家族,嫁过去,是一定要生孩子的。 她这个乙方,合作期间内,应该是有生子任务在身上的。 至于什么时候离婚,离不离婚,原本宋清殊没有那么在乎,她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嫁过去每天盛熙川不着家,而她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搭伙过日子而已,跟谁都行。跟盛熙川,起码没有人敢欺负她。 可盛熙川太喜怒无常了,跟他生活太久,她怕自己乳腺结节。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果然,这话一说,盛老爷子也不赌气了。 “我药呢?”他问护士,有个小护士赶紧把药递过来,宋清殊接过水杯递给他,看着他把药吃了。 “别觉得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好糊弄!”老头佯怒道,他对她实在是生不起气来。 宋清殊也能察觉到老爷子对自己的优待,对老爷子陪着笑脸。 她成长环境太狗血,跟宋家这边的老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陆先生的父母早逝,她小时候倒是被陆夫人带回过几次莫家,但因为出了后来的事,和莫家老人也没有什么交集了,所以看盛老爷子,也的确打心眼里觉得亲。 被这样一个老人信任是她的福气。 盛老爷子身体难受,却还是强撑着问了宋清殊一些话,之后便昏昏欲睡。 “爷爷您先睡吧,以后我每星期都来看您。”宋清殊说。 一直看着老爷子睡下,她才离开。 到外面走廊时,看到盛熙川靠着根柱子在抽烟,帕丽也来了。 第12章 帕丽修罗场 帕丽正站在盛熙川对面跟他说话。 她换了日常的衣服,穿白t恤牛仔裤,头戴一顶棒球帽,脸上的妆也卸了,皮肤在阳光下闪着细腻的光泽,越发显得天生丽质。 帕丽是天生的巨星,跟普通人有壁。 但她和盛熙川站在一起很般配,他们都是那种很难被忽视的存在,哪怕现场有一万个人,别人的眼睛也只会投射在他们身上。 她微微抬着头,不知在跟盛熙川说什么,盛熙川看她的眉眼很柔和。 宋清殊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应该回避。 她便远远地站着没有过去。 两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盛熙川脸上那点柔和突然就隐去了。 是嫌她打扰了他们吗? 宋清殊抿了一下唇。 “盛总,我让爷爷把药吃了,现在他老人家打着点滴睡着了,就先告辞。” 盛熙川还没有开口,帕丽先笑了。 “哈哈,太搞笑了。你管他叫盛总?你们都订婚了,还这么生分,是不是在玩什么情趣呀?熙川,她叫你盛总,你不会叫她宋小姐吧?” 宋清殊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可帕丽笑得腰都弯了。 她没有接帕丽的话,但盛熙川没说让她走,她也不敢乱动,就只能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儿。 帕丽却没有放过她,她走过来上下打量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熙川真是好眼光,选了个这么漂亮的联姻对象,比好多演艺圈的女明星都好看。” 联姻是事实,可这话从帕丽嘴里说出来,尤其不礼貌。 宋清殊神色很平淡,不羞不恼。 她不是一点就着的性格,被人说两句还不至于急赤白脸。 “多谢帕丽小姐,帕丽小姐更是国色天香。”她假装没听懂她的挖苦。 “呵,你未婚妻怎么这么可爱。年纪这么小,用词还挺老土。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夸。”帕丽大笑着,退回盛熙川身边,给了他的肩窝一拳,花枝乱颤,恨不能靠在他身上。 盛熙川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还是一副扑克脸盯着宋清殊看。 宋清殊心烦,她准备走了。 帕丽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小朋友,听说你因为我穿红裙子生了大气?不至于的哈,我和熙川一同长大,恨不得对方光屁股的样子都见过。我这个人就是大大咧咧的,没想那么多。 我要是真有那个心思,早就对熙川下手了。熙川都不拿我当女人的!你大可以不用拿我当假想敌。” 说着,帕丽又杵了盛熙川一下,“快说话啊,死直男,你不跟你的小娇妻解释,只让我自己解释算怎么回事!” 亲密无间的状态,看得人生理不适。 这番话,言下之意是宋清殊小家子气多心了,因为她生了大气,拿她当假想敌。 在别人订婚宴上刻意穿红裙子撞衫,她还有理了? 盛熙川也是这么想吗? 宋清殊看他。 她发现盛熙川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神情很玩味。 好像他很喜欢看她出糗。 “帕丽小姐,放心好了,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多心。刚才爷爷告诉我,盛家祖训,不许跟以吃开口饭为业的人结婚。所以你和盛总进一步发展也不现实,我想帕丽小姐也是个跟我一样高自尊的人,不至于愿意当第三者。” 古代,管从事戏曲和曲艺相关的人叫“吃开口饭的”,如今这个称呼延续了下来,帕丽这样的女明星也被规划在内。 宋清殊柔柔弱弱,哪怕穿了一身红,整个人也并不浓烈,更没有什么攻击性。 她神态平静,不卑不亢,说话也温温柔柔,一字一句,语速缓缓的。 以至于帕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她绵里藏针,字字扎心。 你和盛熙川穿一条裤子长大又如何?他又不能娶你,你要是做小三就是低自尊。 不咸不淡地一番话递过来,帕丽这才发现自己看错了宋清殊。 原本被陈菲然洗脑,帕丽原以为宋清殊就是个不受宠的豪门二小姐,温吞,老实。 都能被家里安排嫁给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爹不疼娘不爱的乖乖女罢了。 现在盛老爷子活着,她和盛熙川不现实,盛老爷子一死,她随便用点手段,吓跑一个宋清殊还不容易? 可如今一看,宋清殊倒并不是个好拿捏的。 比想象的有点难度。 “这话说的。”帕丽笑不出来了,“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多心,既然你没生气就好了,我先走了,有空一起玩啊!” 她在这次交锋中败下阵来,脚步匆匆的走了。 宋清殊原本对帕丽没什么敌意,但帕丽和盛熙川被拆散不是她造成的,如果她反复横跳找存在感,宋清殊也不会姑息。 她看着帕丽的背影发了会儿呆。 盛熙川冷冷开口:“宋清殊,你还真是伶牙俐齿,有一开口就气死人的本事。” 宋清殊不以为然,就这,她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只用了两成功力。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惹他生气了,不然不是丢下车那么简单。 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免得有丑事出在后面。 “我用同意跟你结婚换的回国,但是如果要我接受你婚内出轨,盛总就要付出更多了。” “哦?说来听听。”盛熙川眯起了眼。 他的表情很危险,但宋清殊依然硬着头皮谈条件:“我和楼珏开了一家法务咨询公司,如果要我帮盛总和帕丽小姐打掩护,盛总可以考虑帮我把公司做上市。” 盛熙川的表情有点扭曲,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宋清殊,你哪只眼睛看我要出轨?” “帕丽很爱慕你。” 帕丽看他的眼神,那种求而不得,宋清殊太懂了。 跟她看莫北丞是一样的。 她心里那朵乌云又浮了上来。 “喜欢我的女人多了去了。”盛熙川冷笑,“不过有一点帕丽没说错,你这个人用词还真是挺老土的。” 宋清殊:“……可能是因为我刚回来,语言模式有点调整不过来。” 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时常一天说不了一句话,八年,她在外面没交下一个朋友。宋家一个月也联系不了她一回,因为避嫌跟陆家联系也不多。 回想起这八年,是一种彻骨的孤独。 “你那是什么表情。”盛熙川不满,“刚才口舌之争赢的人是你,你还委屈上了。” 第13章 烧烤店打人 宋清殊不想跟盛熙川解释太多,他们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 她回过神来:“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答应了爷爷下周一再来看他。” 她可不追求和他灵魂共鸣,盛熙川不因为帕丽的事怪她,已经值得庆幸。 听到她来看爷爷,盛熙川神色稍霁。 他们祖孙的情谊很深,要不然,盛熙川也不至于为了让爷爷放心同意联姻。 “走吧,先去吃饭,一会儿送你回去。”他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不用,我回去吃就好。” 宋清殊不觉得有这个必要。让他送,再等着半路被丢下来吗? 盛熙川睨了她一眼:“宋清殊,你不是说自己是乙方吗?那现在甲方爸爸需要你陪着吃饭。” 于是,宋清殊再没有别的话说,不情不愿又坐上了他的车。 司机在前面开,这次没有降挡板。 他有眼色地发现老板和自己未来的夫人也不太熟,大概率不会在车里暧昧。 “小赵,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盛熙川突然问他。 司机小赵受宠若惊。 “老板,有是有,我爱吃的地都是苍蝇馆子,还真怕您吃不惯。” “说说看。” “往前走,有个大头烧烤,现在是旺季,特别热闹,也特别正宗。” 烧烤?宋清殊眼睛亮了一下。 国外很多超市的肉都不放血,腥骚的厉害。 尽管她的保姆厨艺很好,但宋清殊大多数时候都在吃素,不让她们做肉食给她。 吃烧烤还是小时候的回忆。 不过,她记得吴小爱说盛熙川不吃油腻的。 盛熙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行,就去那儿吧。”盛熙川开了尊口。 已经到了傍晚,烧烤店门外摆了数十张桌子,热热闹闹坐满了人。 高高胖胖的老板娘亲自系着围裙招待客人,一派人间烟火气。 宋清殊好奇的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周围的人也在打量她和盛熙川。 毕竟两人一个高跟鞋小礼服,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出现在这样的路边大排档,很违和。 他们的隆重让老板娘都拘谨了起来,往桌上放菜单的手都有点无所适从。 “你点。”盛熙川用下巴示意她。 宋清殊便拿过菜单,一通勾选。 “您点了十串羊肉,十串鸡心,十串羊腰……” 老板娘顿住,用拇指和食指笔划了一下,“姑娘,咱们家羊腰这么大一个,一串两个,10串的话,您二位可能吃不完。” 盛熙川看宋清殊的眼神晦暗不明:“宋清殊,你知道什么是羊腰吗?” 宋清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羊腰就是羊的肾。” “噗……咳咳咳……” 她答得一本正经,却让隔壁桌一个大哥,一口啤酒喷了对面人一脸。 “羊腰不要,划掉。”盛熙川对老板娘说。 他实在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吃这个东西。 宋清殊看着老板娘的圆珠笔手起笔落,最终撇了下嘴,没说什么。 行吧,能来吃烧烤就很不错了。 烧烤一盘盘端上来,盛熙川却受不了油烟味,他手里拈着一根煮毛豆,好半天也没吃进去。 宋清殊不管他,反正他的心情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自己一手举着一串羊肉,另一手举着一串鸡皮,吃一口,满嘴肉香,感觉一天的坏心情都一扫而光了。 看她露出满足表情,盛熙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清殊,你好像饿死鬼投胎。” 她的吃相并不难看,相反,小小的人举着两根竹签子,灵动又可爱,让他这个从不吃垃圾食品的人都想尝尝这个烧烤有多好吃。 可盛熙川想不到有人会因为吃到一口烧烤而开心,他觉得奇怪。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吃烧烤。”宋清殊说。 上一次吃,是年少时莫北丞从宋家将她背回陆家那天。 “那你在国外吃什么?”盛熙川竟然能跟她闲聊。 “你看我这么瘦,能吃得下什么?”宋清殊说,“国外的肉很难吃,我心情又一直不好,吃饭就是为了别饿死,都是随便糊弄一口。” “没有保姆照顾你?” “有,可她们又代替不了爸爸妈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宋清殊突然闭了嘴。 交浅言深是大忌,随时会变成那个人攻击你的利剑。 见她突然警惕的神色,盛熙川便没有多问,他也拿了串鸡皮咬了一口。 甜腻,且油,他直皱眉头。 刚想问宋清殊这有什么好吃的,突然,不远处一桌传来一声尖叫。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一个女人喊。 “让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我大哥要你陪一杯,是看得起你!”一个男人扯着她的头发说。 原来,是相邻的两桌起了冲突。 一桌几个光膀子的纹身男,看上了隔壁桌的两个小姑娘,出言调戏。 小姑娘不愿意,才动起了手来。 其中一个小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另一个小姑娘被扯着头发往圆桌上撞。 数十张桌子,几十人号人,却没有一个敢拦的。 两个女孩的哭喊声很大,宋清殊也看到有人悄悄拿手机跑到不远处去报警了。 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盛熙川。 “盛总,能不能帮帮她们?” 盛熙川也在看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你不懂?” 宋清殊抿唇。 跟她没关系的事,她不管也没什么。 可她实在是看不得弱者被欺负。 盛熙川不管眼前的两个女人,但不至于不管她,毕竟,她跟他一起出来,真出事,丢的是他的脸。 宋清殊只思考了5秒钟,就决定以身入局。 她从隔壁桌抄起了一个空酒瓶,大步走到那两桌跟前去。 “啪”的一声,她将酒瓶粉碎在了桌上,“警察马上就到,放开她!” 那几个男人果然停顿了一下。 “哟,小美人儿,你可吓死我了!”突然,那个为首的男人淫笑了一声。 “她们不陪我喝酒,怎么,你准备陪我喝?”他用油腻的手去抓宋清殊的手臂。 “滚开,恶心死了!”宋清殊一脸厌恶的甩开他。 那男人恼羞成怒,伸手抄起一个椅子,对着宋清殊兜头砸去:“臭蹄子,我打死你!” 第14章 盛总正骨,清殊害羞 宋清殊敢冲上去仗义执言,并非她有什么胜算。那几个男人随便哪个都能一只手将她拎起来。 她只是看不过别人恃强凌弱,那个女孩的头已经被撞得流血了,她实在做不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以身入局,其实是在赌盛熙川不会坐视不理。 椅子砸下来时,宋清殊猛得往一旁偏去,脚下传来巨痛,崴了。 盛熙川比她想象的更速度,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接着对着那个男人的心窝就是一脚。 那几个肥硕的男人一见事情不妙,都冲了上来。 而盛熙川的司机小赵也早就赶了过来,小赵一手一个,跟盛熙川两人几下就将那几个人打趴了。 那些人在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盛熙川的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还是那副恹恹的模样。 他真好看,五官线条没有一丝冗余,在这样乱的路边摊环境下,脚下踩着猪一样的男人,依然有电影大片的效果。 宋清殊看着他,忍不住想。 警察来得很快,他们迅速将闹事的人包围了起来。 领头的一个对盛熙川格外客气:“盛先生,幸亏您有先见之明,这才避免了出现唐-山烧烤店那样的恶劣事件。” “有什么先见之明?”宋清殊没听懂。 那人看了宋清殊一眼,显然认出了她是谁,笑道:“盛先生20分钟前就联系了我们的人,让出警了,说这一桌有几个醉汉,一直在盯着对面的女孩子看,怕出问题。” 是吗?宋清殊看了他一眼,他这么顽劣的家伙,没想到还挺有正义感。 是她误会他了。 盛熙川也发现了宋清殊的眼神,他嗤笑一声:“我比宋小姐还是差些,宋小姐一腔孤勇,你们不来就准备一打五了。” 宋清殊有点尴尬,眼观鼻鼻观心任他奚落。 那几个人把闹事者带走了,周围吃饭的人也基本走光了。 “还吃吗?”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摇头,她哪里还有心情。 “那就回家。”盛熙川道,先一步离开。 宋清殊便跟着他往车前走去。 “宋小姐,你脚怎么了?”小赵问。 “没事,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宋清殊说。 她那一下力道不轻,没走一步都跟受刑一样。 盛熙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肃冷:“宋清殊,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自量力,又很喜欢给人添麻烦。” 宋清殊自己不知道吗? 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女孩出事。 她白着脸没有作声。 失神间,盛熙川倏地靠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宋清殊整个人腾空,被吓了一跳。 从大排档到车上,不过30米的距离,要是路程再长些,宋清殊觉得自己会死于窒息。 透过衣料,盛熙川身上饱满的肌肉贴着她的身体,热气一点点沁过来。 鼻端都是那股特殊的松木香气,铺天盖地裹挟着她。 她一动也不敢动,几次忘了呼吸。 一直到了车上,被盛熙川放在后座,宋清殊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一些。 “多谢。”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脸,“给你添麻烦了。” 盛熙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捉住了她的脚踝。 他脱掉了她的红色高跟鞋。 她的脚被他握在手里。 宋清殊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脑子“轰隆”一声。 “盛,盛总。” 她从来没跟异性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脚,奈何都是徒劳。 宋清殊的脚很漂亮,白皙,幼嫩,十颗趾甲圆圆的,饱满莹润。不像真人,像硅胶足模的脚。 盛熙川的眼神暗得厉害。 他没有放手,也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温都升高了几度,宋清殊不安极了。 “我……盛总……” “啊!” 她一声低呼,是盛熙川一个巧劲儿,将她错位的脚踝扭了回来。 宋清殊的脸一路红到耳尖,心跳都乱了节奏。 盛熙川终于放开了她的脚。 她低头找鞋,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一幕。 他的大手干燥温暖,还带着一点薄茧,那也许是健身器材留下的痕迹。 车里太热了,宋清殊按下一点车窗,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了宋家门口,宋清殊下车。 “盛总,今天谢谢你。”她说,之后不再敢看盛熙川的眼睛,逃也似的回了家。 他们的婚期安排得很紧,订婚后再有一个月就是婚礼,领证也是盛家看的日子,婚礼前一周。 对此,宋清殊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 她也不太在乎,反正嫁给盛熙川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她反而更在乎自己和楼珏的事业。 她给楼珏投了资,两人迅速确定了股权关系,如今,她已经是金杉法务咨询公司的二股东加监事了。 楼珏这个法务公司原本运营状况就不错,她有带宋清殊分一杯羹的意思,宋清殊怎么好白要? 她一加入,就在四处留意商机,积极拓展业务。 也终于让她等来了机会:上京新开了一家20层的大型购物中心,即将入户的商户有上千家。 每家法务咨询服务费每年两万块,1000家就有两千万。每年两千万虽然不多,但如果长期合作,也的确是一块肥肉。 宋清殊标书做的漂亮,派了个法务总监跟着去,很快便拿到了入围通知。 那边领导向她递话:目前有两家法务咨询公司毕竟看好,金杉胜算很大,方便的话吃个饭详谈。 这种商务饭局对楼珏这种圈层的名媛来说很正常,宋清殊很久不在国内,却也知道机会不容错过,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穿了严肃干练的黑色西装,在车里商量好了如何配合。 对方的领导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面虎一样的人物。一旁坐着他的副手,还有另外两个下属。 而副手比大领导年轻些,神态轻浮,见两人进了包间,第一句话是:“哟,这是怕拿不下我们陈总,准备用美人计?” 第15章 刁难 副手这话说得让人膈应,宋清殊和楼珏对视一眼。 宋清殊:“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楼珏:“能做就做,不能做赶紧撤。” 两人电光火石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国内但凡上6位数的项目都少不了一些狗苟蝇营的腌臜事,陪酒献身的自然多的是,显然,这个副手以为楼珏和宋清殊也是这种女人。 两人不卑不亢递上名片,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两位美女是金杉的老板啊,还真是失敬。”那位副手又说,看她们的眼神倒也没有收敛多少。 而那位陈总看宋清殊的名片有点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位陈总倒是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举止,一直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宋清殊和楼珏是带了专业律师去的,陈总问了他们一些专业的问题,律师对答如流,陈总频频点头,一切看上去也没有任何不妥。 她和楼珏中间又交换了一下眼神,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合作没什么问题,我们也很看好金杉。”那个陈总说。 “您放心,我们的律师团队和客服团队都是上京最专业的。”楼珏说。 话说到这里,却又没什么下文了。 陈总把话题扯开,开始大谈商场未来的规划发展,在他的嘴里,御龙湾成为世界第一都不在话下。 宋清殊最讨厌听人吹牛,为了签单,却不得不陪笑脸听着。 期间,她看了好几次表,实在是有点急。 “如果咱们能合作,金杉法务公司也一定能成为翘楚!”吹嘘完自己,陈总又端着酒杯,给她们画饼。 “你们还不快敬陈总一杯!”那个副手笑得不怀好意,给两人满上。 宋清殊和楼珏交换眼神,再看她们带来的律师们,正听得双眼冒光,已经幻想跟着她们这两位老板去纳斯达克敲钟了。 “那就多谢陈总提携。”楼珏和宋清殊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接着,那位陈总又是一番高谈阔论,其间,几人酒也喝了两三杯。 中年男人爱喝白酒,宋清殊和楼珏客随主便,跟着他们用小杯喝茅-台,几杯酒下肚,那边还没有签合同的意思。 宋清殊有点沉不住气。 “失陪一下。”她出去上洗手间,借着这个功夫透口气。 在洗手间里,好巧不巧,她遇上了吴小爱。 吴小爱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模样,职业装,高跟鞋,对着镜子补口红。 见宋清殊在那里洗手,对着镜子勾了勾唇:“又见面了,宋小姐。” 宋清殊也看镜子里的她:“幸会,吴秘书。” “你喝酒了?盛总可不喜欢女人喝太多酒。”吴小爱出言警告。 “吴秘书,你是不是爱看清宫剧?”宋清殊不答反问。 “什么意思?” 宋清殊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你这个德性,特别像太后跟前的教习嬷嬷。” 吴小爱还年轻,也算好看,别她这样说,气得镜子里的脸抽了抽:“宋清殊,我看你以后是我们盛总的太太,才对你客气一些,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识好歹!我们盛总为什么娶你,想必你也知道,盛总根本不喜欢你。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宋清殊想笑,这话根本攻击不到她。 于是,她真的轻蔑地笑了一下,刚被那个商场领导惹得一肚子火气,现在跟吴小爱呛声,势必要赢。 “雇主喜不喜欢自己未来的老婆,是你一个秘书该关心的事吗? 在你眼里,不被盛熙川喜欢是天大的事,那是因为你喜欢他,想被他看到。 我又不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我,对我重要吗?重要的是,盛太太的位置上既然坐的是我,你吴小爱,一个拿盛世集团薪水的人,就要像尊重盛熙川一样尊重我。” 吴小爱恼羞成怒,猛地回身,和她面对面。 那一瞬间,宋清殊以为她要动手。 “宋清殊,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她只是说,踩着她的高跟鞋极其冷傲地走了。 宋清殊用凉水拍了拍脸,再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盛熙川。 人吓人,吓死人。 她险些一个踉跄倒进他怀里。 “盛总……好。”她心虚地打招呼。 “宋清殊,你适合去演川剧,变脸够快的。”盛熙川冷笑。 “……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让人害怕。 “是吴小爱对我不尊重在先。”宋清殊嘴硬。 盛熙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他们就在隔壁房间,盛熙川也来谈点生意。 吴小爱回包间的时候没看到盛熙川,心下便已经开始犯嘀咕,看盛熙川回来又一脸怒气,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盛总,您看……”乙方拿出了准备好的合同,激动得手都在抖,这是十个亿的项目,如果盛世给了他,以后,他们也能一跃成为行业龙头。 “回头再说吧!”盛熙川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而宋清殊在外面调整好心情回包间,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楼珏的合同已经在桌上摆了许久,那个陈总东拉西扯,谈天谈地,就是丝毫没有签字的意思。 “陈总,您给个痛快话,今天您是诚心合作,还是拿我们两个寻开心来了?”楼珏要翻脸。 “楼总,我当然是想合作了。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酒喝不到位,总觉得差点意思。” 那个陈总也是个二皮脸,被楼珏这么说,也不恼。却也不被她激将,还是乐呵呵拖着。 宋清殊看了一会儿这个局势,更是心烦。 “来,陈总,想喝酒,我跟你喝。” 桌上只剩一瓶茅-台了,她让人拿来了大杯,给自己和陈总满上。 “来,陈总,干杯。”她一口闷了。 陈总见她柔柔弱弱,没想到喝起酒来这么凶悍,微微吃惊。 “陈总,我干了,您要瞧得起我,您也干了。”宋清殊笑眯眯看他。 陈总下不来台,只好干了。 “来,再来。”宋清殊又给他满上,就这样,一连灌了三大杯,两人都喝了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喝痛快了吗陈总,痛快了就把合同签了。”宋清殊把合同拍在他的面前。 一直柔柔弱弱的女人,此时眼神杀气腾腾,看得人心里一惊。 “哎哟,我头晕。” 那混蛋陈总竟然趴在桌上装睡起来。 宋清殊想吐,她给楼珏使眼色:“拖住他,不签合同别想出这个门。” 刚才在走廊里,她也给自己的部下发了消息,金杉法务已经有20几号人到餐厅楼下了。 耍混是吧,她不怕。 但她想吐。 于是,宋清殊冲出去,找了个垃圾桶吐了出来。 正吐得昏天暗地,面前站了一道阴影。 “怎么喝成这样?” 第16章 躁动 是盛熙川结束了他的应酬,和一行人站在她面前。站在一步远,她身上的酒气就直钻他的鼻腔,冲得他直皱眉。 “盛熙川。”宋清殊抬头,嘴唇翕动,叫他的名字。 她眼尾猩红,脸上带着大片的风团,风团之外的部分,又白得吓人。 他刚被她惹得一肚子气,竟然就这样熄了火,他眼神肃冷:”怎么回事?“ “是御龙湾商场的项目,姓陈的出尔反尔,呕……”宋清殊说着,又吐了出来。 宋清殊用仅有的神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着手扫了脸递给他,之后便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手机还停在录音界面,盛熙川划着听了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把她的手机收在了自己西装口袋里。 “你要怎么处理?”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醉眼朦胧地看他:“我从公司找了20多个人过来,就算是按着他,也会逼他把合同签了。” 说话间,金杉法务的员工已经呼啦啦从电梯里出来。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你好歹是个法务公司,遇事不找法律找打手?” “跟这种人,好好说没用。”宋清殊又干哕了一声,“我真把他打了,有宋家和陆家,他一个商场的负责人,还能把我怎么样?” 盛熙川失笑,伸手扯她的手臂。 宋清殊重心不稳,被迫靠在他身上。 “我算是发现了,你也就长了张乖乖女的脸,性子还真是个混不吝的。” “比你强,你不管是脸还是性子,都混不吝……嗝……” 她刚才喝的快,没觉得怎么样,眼下酒劲上头,竟然不设防地靠着他的肩,昏昏欲睡。 盛熙川眼神一片幽深。 “你们两个,跟着去善后。”他对吴小爱和另一个男秘书说。 “盛总,这是宋小姐公司的事,我们插手不太好吧?”吴小爱不大乐意。 盛熙川看宋清殊醉得厉害,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一边走,一边丢下一句:“你要不想干,现在滚。” 在盛熙川怀里睡过去时,宋清殊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还真是对女人没一点风度。 宋清殊喝醉了算乖,她靠在盛熙川怀里,皱着眉头,看上去可怜巴巴。 盛熙川将她安置在后座,盯着她的脸出了许久的神。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10岁左右,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烫了一头羊毛卷,穿蓬蓬裙坐在莫家二楼客厅的栏杆后面,两条细细的腿从缝里垂下来,百无聊赖地晃着。 之后,莫北丞从书房出来,将她抱起来。 她坐在莫北丞结实的手臂上,伸出细细的胳膊去抱他的脖子。 “舅舅。” 10岁的宋清殊满眼都是莫北丞,根本没看到他这个客人。 盛熙川伸手捏她没什么肉的小脸,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发狠用了点力气。 “嗯……”宋清殊小声哼唧了一声,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车子在马路上高速行驶,车内环境异常幽暗,盛熙川的眼里窝了一团暗火。 等到他的住处临江别墅时,宋清殊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盛熙川一把将她捞起来,她也不过是嘤咛一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乖的小猫一样,盛熙川的神情软了许多。 这时,西装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小宝,你现在在哪儿,怎么样啊?”是楼珏的声音,很着急。 盛熙川淡淡开口:“宋清殊在我这里,很安全。” 楼珏反应了一会儿:“盛熙川?” “是我。”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盛熙川刚要挂电话时,迟疑道:“盛总,小宝性格比较保守,不能接受婚前那个……” “楼珏,”盛熙川语气很冷,“你这个人适合去居委会上班,爱管闲事。” 待楼珏还想说什么,盛熙川已经挂了。 楼珏比宋清殊喝的少一些,她脑子还算清楚。 在她指挥人动手前,盛熙川的人直接把那个陈总带走了。 “陈总有份合同没签,走不了。”楼珏拦他们。 “合同明天送到。”吴小爱拽的二五八万,也没有给楼珏好脸色。 楼珏听到合同有戏放下心来,这才意识到宋清殊不见了。 被盛熙川挂了电话,楼珏更加着急了。 她知道宋清殊嫁给盛熙川后,两人同房也是早晚的事。 但毕竟宋清殊不喜欢盛熙川,又在醉酒的状态被他带走……楼珏浮想联翩。 不可以! 她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打莫北丞的电话。 说来也巧,是沈小鸢接的。 “楼小姐,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沈小鸢在那边问她。 楼珏和宋清殊关系好,全上京的人都知道,沈小鸢的声音很防备。 楼珏愣了一下,干笑:“我怎么打到你那儿去了,抱歉,不小心碰到了。” 她挂了电话,绝望地捂住了脸。 完了,盛熙川再不喜欢宋清殊,到底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不可能抵挡得了宋清殊这样的诱惑。 而这时,宋清殊已经被盛熙川抱着上了楼。 她太瘦了,因为骨架细,抱着倒是也不硌手,轻飘飘软乎乎的。 “你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在国外对莫北丞相思成疾么?”他忍不住又去捏她的脸,语气里都带着酸。 宋清殊偏头试图避开他的骚扰,谁知,他捏完脸,又去捏她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得不张开口换气。 “哕~”宋清殊不受控制地吐在了他的衬衫上。 “宋!清!殊!” 盛熙川不得不加快步子,把她带到了二楼主卧的浴室里。 他把自己身上被她吐脏的衬衫脱掉,扔在一旁,接着,又替她脱了她被自己吐脏的西装外套,将她拉到了淋浴下方。 温热的水流下了,浇湿了宋清殊的头发,她的真丝衬衫贴在了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 这么瘦的小东西,居然不是个搓衣板。 盛熙川的喉结滚了两滚,眼里那把暗火烧得愈旺。 宋清殊在水流里睁开眼,迷迷糊糊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氤氲着的不知是浴室的水汽还是泪花。 也许是想叫他名字,张了张嘴,却也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一个裸着上身,一个衣服湿透,站在淋浴下面,热气不断攀升。 盛熙川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突然松开了抓着宋清殊手臂的手,大步离开了浴室。 第17章 噩梦惊醒 盛熙川到客厅去按服务铃。 晚班的保姆迅速跑上楼,看他裸着上身湿淋淋的站在外面,无比吃惊:“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进去,帮她擦干净,随便找件衣服换了。”盛熙川说。 保姆没看到他抱宋清殊回来,也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却也没有多问,赶忙答应着进了主卧的浴室。 进门的时候,保姆看到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的宋清殊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半抱着她替她脱了湿透的衣服,又用浴巾擦干身子,给她找了件盛熙川的家居服穿上。 盛熙川有洁癖,但既然说让她随便找件衣服换上,应该是可以的吧? 保姆在照顾宋清殊,而转头去了隔壁客房的浴室,他旋开了冷水,冲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心里那点难言的燥热。 等他换了衣服再回主卧的时候,一切已经处理完了。 此时,宋清殊倒在他的床上,身上穿了件他的家居服衬衫,外面搭了层薄毯子。 她扎着的头发已经散开,黑瀑布似的散在枕头上,越发显得一张小脸无比精致。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小脸不正常得红,睡相很不好,整个人歪七扭八地躺在正中间,一截莹润的藕节似的小腿从毯子里伸出来。 盛熙川嗓子发紧,他伸手推了推宋清殊:“往里一点。” 宋清殊被他推得直皱眉头。 “讨厌,别闹。”她嘴里嘟哝,并没有睁开眼。 盛熙川觉得好笑:“宋清殊,你是猪吗?睡成这样。” 嘴上嫌弃,却还是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的里侧,顺便握着那条腿塞进了毯子里。 他在外侧躺下,扯过那张毯子的一角,盖住自己的肚脐,之后关了卧室的灯。 想睡是睡不着的,盛熙川刻意和宋清殊保持了两拳的距离,却还是思绪纷乱,口干舌燥。 在黑暗里躺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他的脑子一刻也不得休息,人也越发清醒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啜泣。 “不要,妈妈不要离开小宝!” “小宝以后听话,小宝乖,妈妈不要丢下小宝!” “妈妈……妈妈!” 啜泣声一点点变大,是宋清殊做噩梦了。 盛熙川旋开床头灯看她。 她依然闭着眼,整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舒展,而是缩成一团,眼皮快速转动着,眼泪流了一脸。 盛熙川看得皱眉,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一点点蹭她眼下的碎泪。 “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这么能哭,你还真是娇气。” 宋清殊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但她被盛熙川揉进怀里,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明显安静了不少。 “妈妈,不要离开小宝。”她嘟哝,伸手抓他的衣襟,又用双腿缠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宋清殊,我不是你妈,安分点。”盛熙川咬牙。 他的脸迅速变成了红温状态。 而宋清殊此刻意识一片混乱,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她只是八爪鱼一样,抱着他哼哼唧唧地哭,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呜呜呜,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你们都不爱我。呜呜呜。” 她的眼泪突然又比刚才汹涌了许多,直接洇湿了他睡衣的襟口,水渍沾到他的皮肤上。 这是梦到了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对于宋清殊,盛熙川满脑子都是少年时那个羊毛卷蓬蓬裙的小女孩,对她后面发生的事也是有所耳闻。 听说,她被宋家要回去后,往国外一扔就是八年。 这八年里,为了避嫌,宋家夫妇和陆家夫妇都没有去看过她,莫北丞更是连美国的业务都放弃了。 她一个小女孩,跟两个管教嬷嬷似的保姆一起生活,一定很艰辛吧? 15岁的年纪,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是被恶意发酵了而已。 宋家想保她,有的是办法,不想保,才有那么多借口。 做梦叫的是“妈妈,爸爸”不是“舅舅”,还好,不算不可救药。盛熙川无奈想。 “舅舅!” “……” “宋,清,殊!”盛熙川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强咬着牙一再控制,才没有掐下去。 宋清殊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场景一点点转换,她先梦到了快乐的童年,游乐场里,她被陆夫人抱着坐在旋转木马上,陆先生在下面给两人拍照。 然后是她过生日,一帮人围着她点蜡烛。 “陆清殊小朋友生日快乐。”一群大人喊。 周围人都在笑,她靠在陆夫人怀里,笑得最大声。 再后来,梦里那些面孔一个个开始变得狰狞。 “你不要脸,喜欢你舅舅!” “陆夫人,如果我们宋家的女儿在你们陆家是这样,我也只能带回去了!” 她被人强行从陆家带走,对着后面的陆夫人张开双臂,陆夫人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她叫爸爸妈妈舅舅,所有人都不理她。 陆先生陆夫人,还有莫北丞,他们的脸一点点在黑暗中隐去。 再后来,宋清殊猛地蹬了一下腿,她从噩梦中惊喜,坐了起来。 她的腿刚才搭在盛熙川的腰上,这一动,盛熙川闷哼了一声:“别动。” 宋清殊却也只是没听到似的。 此时,她像个刚溺水被打捞上来的人一样,一脸的水渍,冷汗和眼泪混杂在一起。 她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灌进去,肺都在疼。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不在自己家里,而盛熙川正盖着毯子一角,在一旁懒散地看着她。 “我……你……”她努力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家?” 盛熙川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自己喝醉了酒,抱住我不放,我不把你带回来,难道跟你一起睡大街?” “也是……” 宋清殊没喝醉过,也无从知道自己的酒品,但她觉得盛熙川的说辞怪怪的。 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好。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吃了一惊:“这衣服……我们……” 第18章 宋清殊喝什么粥 看着身上的男士衬衫,宋清殊慌得语无伦次。 她翻开自己的领子低头查看,还好,没什么暧昧痕迹。 盛熙川在一旁似笑非笑看她:“自己大半夜抱着我不松手,又亲又摸,现在该不会想反咬一口,说我占你便宜吧?” 宋清殊是醉了,不是死了,有没有被侵犯其实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看盛熙川揶揄的模样,她也为刚才的举动有点尴尬,她想问自己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又怕他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 算了,宋清殊先妥协。 她揉了下太阳穴,就要下床。 “抱歉,昨天碰见个耍无赖的甲方,给你添麻烦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下床,才发现自己上身穿着盛熙川的家居服衬衫,下身穿的是一件男士平角内裤。 盛熙川比她高大太多,她穿他的衬衫遮住了屁股,内裤的边缘并没有露出来,可这个认知还是让宋清殊双颊充血。 “你就这么走?生怕没人知道你在男人家过的夜?”盛熙川靠着床头没动,语气慢悠悠,带着莫名的恶意。 他是她未婚夫,换了开明些的人家这都不算什么。 问题是宋清殊心虚,她有15岁时喜欢自己舅舅的前科。 她的脚已经踩在了地板上,又停住了:“我衣服呢?” “吐得不成样子,被保姆收走了,明天早上统一洗了烘干还你。” 听盛熙川不像撒谎,于是宋清殊试探道:“是保姆帮我换的衣服吗?” “不然呢?”盛熙川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和声音一样轻懒,“你很期待替你换衣服的是我?” “不不……”宋清殊说不过他,有点恼火,“能不能现在让保姆帮我把衣服洗了。” “不能,凌晨三点把保姆叫起来给你洗衣服,宋清殊,你是周扒皮吗?” “……”行吧。 宋清殊想说不行她就去睡客房,可又觉得盛熙川一定会说她矫情。 她竟然又默默地躺了回去,只是小心翼翼地跟盛熙川隔开了更宽的距离。 盛熙川转头,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宋清殊被他盯得不自在,紧紧闭上眼。 “你居然不主动要去睡客房?”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点莫名的笑意,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宋清殊想说还不是怕被你挖苦,嘴上却道:“都订婚了,反正结婚后也要睡一起的。” 小东西还怪有觉悟,盛熙川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这一声笑,听在宋清殊耳内就变了味。 盛熙川一定觉得她不自重,她恨恨地想。 算了,不生气,不跟不在意的人生气。 宋清殊的酒并没有完全醒,她闭着眼碎碎念,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安稳了许多,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清晨的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洒在脸上,很舒服。 她还没睁眼,便听到有人问:“早上吃什么?” 宋清殊下意识道:“粥……” “什么粥?”那人又问。 她的脑子开机到一半,似乎很难处理这个复杂的问题,直接宕掉:“啊?” 看着眼前这个睡得迷迷糊糊,已读乱回的家伙,盛熙川失笑。 他想起了她梦里那声“舅舅”,又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 他拿起她的手机来,凑过去直接扫脸解了锁。 之后,找到了莫北丞的微信。 宋清殊给莫北丞的备注是“舅舅”,后面坠了个红色的爱心。 盛熙川很不爽,直接弹了语音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语气温柔得过分:“小宝,怎么了?” “宋清殊平时都吃什么粥?”盛熙川问。 莫北丞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 “你和小宝……” “我们都订婚了,睡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盛熙川知道他要说什么,语气理所当然。 莫北丞又陷入了沉默里。 “她小时候喜欢喝什么粥?”盛熙川又问。 莫北丞声音有点古怪:“白粥,临出锅时切碎一颗油麦菜倒进去,加盐,加白胡椒粉,盛出来时淋上一点点腐乳汁。” “多谢。”盛熙川直接挂了。 好奇怪的吃法。 他懒得跟保姆复述,干脆自己去了厨房。 盛熙川走后,宋清殊又睡了好一会儿,直到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好吵。”她把毯子扯高蒙住头,根本没有接的意思。 可对方异常坚持,手机响到自然挂断,几秒后又拨了回来。 宋清殊不得不阖着眼,按了接听:“喂……” “老板早上好,别忘了一会儿有个会议……”一个半生不熟的女声传来,宋清殊没有反应过来。 “你打错了,谁是你老板……” 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进的门,已经把她手里的手机抽了过去。 “我有点事,会议让李副总代开。”他简短地说。 宋清殊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看着他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她神情懵懂,一双眼睛还雾蒙蒙的:“她打错电话了。” 盛熙川憋笑看她:“没打错,宋清殊,这是我的手机。” 他又将手机扔回她枕边。 宋清殊拿起来,瞳孔倏地放大。 他们都用的最新款iphone,但颜色不一样,她居然没有注意! 而她的手机,此时正赫然摆在床头柜上。 “抱歉,抱歉。”她敲敲自己的额头,有点尴尬,“吴秘书知道咱们睡在一起,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说呢?”盛熙川反问她。 她怎么知道。 不过接都接了,宋清殊干脆摆烂,也不去想了。 她起身下床,光脚踩在卧室地板上:“我衣服洗好了吗?洗好的话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先吃饭,待会儿问问保姆。”盛熙川说,扭身往外走。 宋清殊只好跟上。 她一路跟盛熙川走到了餐厅。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餐品:青菜粥,虾饺,白灼菜心。 而盛熙川面前只有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小姐,你醒啦?”保姆乐呵呵地等她,“快尝尝我们家先生……” 盛熙川警告的一眼瞥过去。 保姆赶忙改了口风:“快尝尝我做的粥。” 宋清殊还处于宿醉状态,胃里的确不舒服,青菜粥的香气飘进鼻腔,她马上就饿了。 第19章 跟保姆攀谈 青菜没有过熟,也不夹生,一看就是在粥出锅前才放进去的,配上白胡椒粉辛香,一口喝进去,感觉从口腔到鼻腔都通透了。 味蕾被打开,宋清殊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看着保姆都觉得亲切了许多:“阿姨,您老家是哪里的?” 保姆说了一个地名。 那里人偏重口味,饮食麻辣为主。 “你们那里做青菜粥也爱放胡椒粉吗?”宋清殊问。 保姆看盛熙川,她该说放还是不放。 盛熙川喝着他的咖啡,没有什么反应。 “嗯……” “您真的太会做了。我自从15岁后,就再也没有喝到过这样的青菜粥了,我家的阿姨永远拿捏不好比例……” 她对盛熙川的保姆好感度飙升,一边吃,一边跟她寒暄。 保姆一边看盛熙川脸色,一边尴尬地笑:“好吃您就多吃点……” “嗯呢,谢谢阿姨。回头您把联系方式给我,让我家阿姨跟您学一下。”宋清殊又说。 这话保姆没法接,她求救地看盛熙川。 宋清殊这才发现端倪:“阿姨,您总看他做什么?盛家的家规是不能跟外人说话吗?” 保姆尬笑:“哈哈,哈哈,小姐您真幽默……” 盛熙川看着两人鸡同鸭讲,从桌上的餐具盒里拿了个勺子出来,蒯了半勺粥送进嘴里,吐槽道:“什么奇怪的口味。” “山猪吃不了细糠。“宋清殊小声嘟哝,把那碗粥又往自己怀里的位置扒拉了一下。 “你说什么?”盛熙川敛了眉看她。 “没说什么。”宋清殊心虚地把脸埋进粥碗里。 她吃的那个位置是盛熙川刚挖过的,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她不自觉又红了耳朵。 那碗粥宋清殊吃了个精光,盛熙川看着,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 “小姐您再吃个虾饺吧。”保姆看出盛熙川对她的态度跟对其他人不同,自然也是异常殷勤。 “不了不了,谢谢您的粥,真的太美味了。”她抬头对保姆笑。 这个粥,是宋清殊小时候有一次感冒偶然发现的吃法。 “青菜粥里放点胡椒粉,喝了发汗。”陆夫人说,便给她加了一些进去,之后她被胡椒粉特有的辛香味吸引,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每次喝都要加。 但在国外时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问题,保姆做的,怎么吃都不对。 宋清殊也不是个爱难为人的,她吃饭向来爱吃就多吃些,不爱吃就少吃,慢慢的,这个粥就再也没吃过了。 保姆被宋清殊纯真的笑脸打动,由衷道:“小姐您真美。” “她是宋清殊,我未婚妻。”盛熙川此时也放下了他的咖啡杯,拿了张餐巾擦了擦唇角,貌似不经意地介绍。 “您就是清殊小姐呀!”保姆更加热情起来,“您比电视上还美!怪不得先生对您……” 这么特殊。 盛熙川轻咳了一声:“她衣服洗干净了吗?” 保姆点点头:“我去给您拿。” 她去了洗衣房。 宋清殊跟上,从保姆手里接过一个崭新的洗衣袋来。 她的文胸,内裤,衬衫,西装,都在里面。 洗的干干净净,软乎乎的,熨得也很平整。 “多谢。” 宋清殊拿了衣服找了个房间换上,手里拿着换下的衣服,却有点犯难。 盛熙川的衬衫还好说,那个平角内裤,总不好再还他。 想了想,她直接把内裤叠好装进了西装口袋,把衬衫拿给了保姆。 保姆什么都没问,她松了口气。 “那我就先回去了。”宋清殊去餐厅跟盛熙川告别,此时,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看财经报纸。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大早上从你家离开,还由你的司机送回去,不太好。” 盛熙川把报纸往下移,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哦,现在跟个贞洁烈女一样,不是你昨晚用双腿缠着我腰,不让我离开的时候了?” “砰”!宋清殊听到了隔壁客厅保姆鸡毛掸子落到地上的声音。 她双颊滚烫,强撑着装淡定:“人喝多了做的事不算数的。” 盛熙川嗤笑一声,又把报纸挪了上去。 他专心看报,没有再理她的意思。 “那……再见。”宋清殊飞快地说,离开了盛熙川临江别墅的大门。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还觉得跟做梦一样,满脑子还是这一夜的经历。 太魔幻了,她居然莫名其妙跟盛熙川回了家,还跟他睡在一起。 宋清殊理了许久的思路,才想起前一天晚上,她是在跟御龙湾商场的负责人谈合作。 她马上打给楼珏。 “你终于来电话了,我担心死了。”楼珏说,接着把前一天晚上的事跟她说了。 “我猜沈小鸢根本没把我找莫总的事告诉他。”楼珏说,随即又八卦道,“盛熙川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宋清殊实话实说。 楼珏松了口气:“我跟他说了,你性格保守,让他不要碰你,算他还不是太混蛋,” 宋清殊失笑,这是早晚的事,免不了的。她倒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既然靠嫁给他回国,总不能还不让他碰。 只不过这一天宋清殊希望还是迟一点,再迟一点。 “那个合同最终签了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没有,别提了,昨天我还没有带人动手,盛熙川的属下就把那个垃圾带走了。”楼珏义愤填膺,“我一会儿再去一趟御龙湾,这件事必须要个说法。” “我和你一起。”宋清殊说。 “不用,你昨天喝那么多酒,先好好休息。”楼珏说,“有什么问题我随时跟你沟通。” 两人又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宋清殊闭目养神,也就是这个时候,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拉着衬衫领口放在鼻端,确认了一下—— 是这个味道,跟盛熙川身上一样的那股清冽的松木香气! 宋清殊被这个气味干扰,又发了会儿呆。 回到宋家的时候,宋先生夫妇不在,宋耀宗上学去了,她松了口气,直接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想把这身衣服换掉,不然满脑子都是昨天发生的事,静不下来。 换衣服时,宋清殊又意识到了一件事:莫北丞送的那串粉钻手串不见了。 第20章 手链丢失 莫北丞是宋清殊的情绪开关。 她在大多数事上都能考虑周全,妥善解决,情绪稳定,前提是,这件事跟莫北丞没有任何关系。 但事情一旦跟他沾边,宋清殊就像被夺了舍,马上换了一个人。 她甚至没来得及思索,直接给盛熙川拨了过去。 “喂?”那边听上去心情不错。 “盛总,我有一串粉钻手链不见了,麻烦你找找,有没有落在你那里。”宋清殊甚至没有来得及迂回,她的脑子里只有手链。 那边响起脚步声,是盛熙川上楼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问她:“那串手链很贵吗,这么急?” “倒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 宋清殊这才意识到不妥,陡然闭嘴。 “而是莫北丞送的。”盛熙川冷冷接口。 宋清殊抿唇,难堪的感觉再次裹挟了她。 “抱歉,那是舅舅送我的订婚礼物。”她习惯性掐手心,指尖泛白,“我怕以后舅舅问起来不好交代。麻烦你找找卧室,浴室,还有餐厅……” “没在我这儿。”盛熙川直接挂了。 宋清殊知道,自己这是又得罪了他。 盛熙川再不喜欢她,好歹是她的未婚夫,看她对其他男人的礼物这么上心,肯定不爽。 她便有些失神。 而盛熙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看到保姆往洗衣房走,手里拿着宋清殊换下来的那件衬衫。 “不用洗了,给我吧。” 于是,那件条纹衬衫又到了他手里。 衬衫的领口处有根头发,他顺手拈下来,捏在指尖。 那根长发在灯光下闪着缎面的光泽,跟她的人一样,看上去就娇贵。 盛熙川玩弄着那根头发,先是想起她年少时的羊毛卷来,接着又想起她昨天还穿了一条他的短裤,虽然是全新的,到底是贴身衣物,不知有没有换下来。 想起宋清殊,盛熙川的唇边含了一抹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但电话里的内容成功让他弯起的唇角下垂,他走到浴室去,一眼便看到了首饰盘里的那串粉钻手链。 应该是昨天保姆替她摘的。 那串手链前阵子盛熙川在拍卖会上见过,是中古孤品,至少8位数,后来订婚宴看宋清殊戴在手腕上也没有多想,没想到是莫北丞的手笔。 他脸色发青,眼神又沉又冷,挂了电话,直接拿起来走到了书房。 书房的窗下是他的后花园。 盛熙川把手伸出去,五指张开。 那串手链就这样落在了灌木丛里,不见踪迹。 他盯着灌木丛的方向,发了许久的呆,接着,一拳锤在了窗棂上,骨节处见血了。 “宋清殊。”盛熙川一字一顿,心口发疼。 而被盛熙川挂了电话,宋清殊又打电话问昨天的餐厅。 餐厅那边说核实一下,之后,客客气气回过来:“女士,我们问了昨天的服务员,也查了监控,的确没看到什么手链。” 宋清殊昨天穿了衬衫和西装,手链并不明显。 她怕自己记忆出错,到了下午又给楼珏打电话:“昨天我手上有戴一串粉钻手链吗?” “有啊,张律师还夸漂亮来着。”楼珏说。 看来真的是她喝酒误事给弄丢了。 宋清殊有点懊恼。 “怎么了?”楼珏问她。 “找不到了,我刚才打电话问盛熙川有没有落在他那儿,他还挺不高兴的。”宋清殊说。 “这个盛熙川,他该不会吃醋了吧?”楼珏突然说。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盛熙川对宋清殊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宋清殊险些闪到舌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我因为其他男人的礼物丢了着急,换了任何一个男人也该不高兴吧。” “也说不准,毕竟你是真的美,哪个男人爱上你我都不觉得奇怪。”楼珏坚持。 “那我比帕丽呢?” “额……”楼珏沉默下来,又不想打击她,“各有千秋。” 宋清殊翻了个白眼:“你对我滤镜这么厚都说不出我比她更美的话来,盛熙川又不瞎。”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是少数民族,又是浓颜,比不过也很正常吧。全天下有几个帕丽?”楼珏还在找补,“你们俩风格不同,说不定盛熙川就喜欢你这种清纯款呢。” 宋清殊又不在乎盛熙川是不是喜欢她,也没有跟她就着这个问题再纠缠。 被楼珏一搅合,她的心情倒是突然放松了些,慢慢找回了理智。 莫北丞人都不是她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说不定丢了也是命运的安排。 “对了,你去御龙湾了吗?怎么说?”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哦哦,解决了!”楼珏声音很亢奋,“那边直接换了总经理,新的总经理在十分钟前主动打电话给我,要我派个人去签合同。你说,这件事跟盛熙川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插手了?” ……宋清殊也不确定,但她觉得大概率是。 她想了一下,感觉还是要打个电话道谢。 但打过去那边直接挂了。 果然在生气。 于是,宋清殊搜索手机号加了他的微信。 在请求中备注:盛总,我是宋清殊。 那边倒是没有拒绝,过了半个小时,通过了她的微信。 她原本想问这件事是不是盛熙川,后来觉得还是直接感谢比较好,于是便留言道:“盛总,多谢你帮我们解决了御龙湾的合同,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那边过了许久回复:“什么时候?吃什么?” 果然是他。 没想到自己又蒙了他的恩惠,更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毫不客气。 宋清殊赶忙道:“眼下刚跟御龙湾商场确定合作,应该会比较忙,周五晚上我们会进行一个小规模的团建,如果不嫌弃,盛总可以一起,如果不方便,那就下星期,下星期我和楼珏都有空。” 反正这个饭还是不要单独吃比较好。 “好,时间地点发我。”盛熙川简短道。 宋清殊反应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在问团建的时间,便发了过去。 那边没有再回复。 宋清殊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盛熙川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得不又下了楼。 他拿着手电筒在灌木丛里找了一个多小时,又将那串手链找了回来。 扔的时候多潇洒,捡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他心里苦笑,之后打电话问苏白:“有靠谱的珠宝设计师吗?” 而此时,宋清殊在家快睡下了,又接到了沈小鸢的电话。 沈小鸢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你舅舅胃出血,在医院了,你快来看看。” 第21章 沈小鸢刁难 沈小鸢说了一个医院名字,就把电话挂了。 宋清殊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自己那么大火气,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听说莫北丞胃出血,心里一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穿了衣服迅速打车往医院赶。 在路上,她想发个微信问问情况,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微信上和莫北丞的两分钟通话。 她那个时间在睡觉,也就是说,电话是盛熙川打的。 宋清殊觉得不妙,她截图发给盛熙川,这次尽可能不带什么情绪:“你跟我舅舅说什么了?” “说你哭着喊着要睡我,让他管管你。” “……”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问也是白问。 赶到医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莫北丞在急诊室。 沈小鸢在外面,眉心紧蹙,脸上蒙着一层灰,显然是在等她。 她还没开口,沈小鸢咄咄逼人,语气很冲:“宋清殊,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怎么了?”她是真不知道。 沈小鸢分明觉得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去跟盛熙川过夜,还要让楼珏给北丞打电话,我没告诉他,你就第二天早上让盛熙川打,怎么,非要他知道你和别的男人发生了什么,心里难受,才显得你重要是不是?” 宋清殊被沈小鸢兜头盖脸一番奚落,有点懵,她在心里飞快地捋了捋,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如实道:“小鸢姐,我昨天喝多了,阿珏和盛熙川打电话的事都不知情。” 沈小鸢却根本不相信宋清殊的话,她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她:“因为这不是你第一次耍心机了。宋清殊,你订婚宴上那件衬衫就是北丞的,我认识。我不说破,不过是顾着盛家少爷几分面子,再加上还想跟北丞走下去。可不代表我是个软柿子,任你偷到头上来!” 她的一番话说的难听,宋清殊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小鸢姐,那件衬衫的确是舅舅的。但当时情况实在特殊,我和帕丽撞衫了,如果上热搜,丢的是盛家的脸,舅舅给我衬衫是帮我救场。” 沈小鸢耐心耗尽,冷冷打断她:“你总是有借口!你知道北丞今天喝了多少酒吗?你要是念着他过去对你的养育之恩,就不该这么对他。不该知道自己不能嫁给他,却又吊着他! 宋清殊,你长了张乖乖女的脸,骨子里却是个雌竞高手!” 宋清殊掐自己手心,垂着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莫北丞对她,并非外人以为的那样,他真的从未越过半分雷池。是她的那些带着主观臆想的日记害了他。 她又开始憎恨起15岁时的那个自己来。 “我进去看看舅舅,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好吗?”她白着脸跟沈小鸢商量。 沈小鸢神情霸道得像个债主,好像都是宋清殊欠她的。 “你进去,你去告诉北丞你和盛熙川昨晚的细节,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死心,你们才不会万劫不复!”她将宋清殊往里推。 这话真的太冒犯了。 别说她跟盛熙川没发生什么,真的发生了,也不该让她去跟莫北丞讲。 宋清殊脾气再好也恼了,她立定,静静地看着沈小鸢道:“我和盛熙川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什么细节。” 沈小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宋清殊,你装什么纯?你在盛熙川的临江别墅过夜,都是成年人了,你们没发生什么,难不成纯盖被聊天吗?” 忍无可忍,再忍不是宋清殊脾气。 “那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汇报。沈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你要掌控的是我舅舅的心,我说我和舅舅没什么,你又不肯相信,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宋清殊外表看上去柔弱,平时看人时眼神也是静谧的,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但她真恼起来,眼神没有一点温度,盯得沈小鸢发慌。 “我说过,我不会做任何阻碍你们感情的事,可你在心里介意我的存在,那我但凡活着一天,你都要提着口气提防我,你不累吗?” “你很骄傲是不是?”沈小鸢已经彻底应激,失去理智,她伸手猛推了她一把,“如果不是你不自尊自爱,我用得着提防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15岁就喜欢养母的弟弟,你这种性缘脑,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清殊被沈小鸢推得撞在了背后的墙上,肩胛骨传来钝痛。 打蛇打七寸,沈小鸢深谙她的七寸在哪里,这番话就像拿着块石头朝她的百会穴上猛砸,又准又狠。 她的指甲再次抠烂了手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直接站在了两人中间。 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苏白,盛熙川朋友。 “怎么了这是,沈小姐,你在我的医院欺负我兄弟未来的老婆,也太不给我苏某人面子了。” 苏白很高大,一身腱子肉,直接把宋清殊护在了身后。 有了第三个人的介入,沈小鸢丧失的理智这才一点点找回来。 “我和清殊说话打闹呢,怎么就是欺负了。”她突然变脸,笑得有点僵硬,“苏院长,你这么晚没休息,来体察民情吗?” 原来这家医院是苏白开的。 苏白转头看了宋清殊一眼,又看向沈小鸢:“刚盯了台手术,一出来就看到沈小姐推我们小清殊。小清殊脸都白了,你那个力气可不像是开玩笑。” 听他仗义执言,宋清殊鼻腔里突然蔓延上丝丝缕缕的酸意。 她垂着眼没有作声,却听苏白问她:“小清殊疼不疼?我让药房给你开点跌打损伤药?” “不用不用。”宋清殊赶忙摇摇头,对苏白笑了一下,“多谢苏白哥。小鸢姐跟我开玩笑呢,没用劲儿。你们先聊,我进去看我舅舅。” 苏白将信将疑点点头:“好。” 盛熙川打电话找他打听珠宝设计师时,恰逢苏白刚给两人调停完回到院长办公室。 第22章 舅舅,我自杀过 这个电话,盛熙川不打,苏白也会打给他的。 所以苏白一接电话就开始了浮夸的表演:“亲爱的,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你不打电话我也准备给你打呢。珠宝设计师的事儿一会儿再说,我今天见到小清殊了。” 盛熙川早就习惯了他的恶心称呼,没什么反应。 于是,苏白便添油加醋地把沈小鸢如何欺负宋清殊说了。 “沈小鸢那么用力,把小清殊一把推到了墙上,可怜的小清殊脸都疼得白了。要不是我过去,她指不定怎么欺负小清殊呢。就这,小清殊还替沈小鸢说话呢。”苏白跟盛熙川告状。 “我看就是沈小鸢就是嫉妒,见不得莫北丞对小清殊好,才刁难她!小清殊就是太单纯了,很容易受委屈。” 苏白从小到大对女孩的审美都没变过,宋清殊这种清纯小白花款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保护欲。 盛熙川只是听着,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 求夸夸的苏白得不到情绪价值,便开始主动索要:“欸,你说,我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帅呆了?” 盛熙川不咸不淡:“是,你和超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内裤穿里面了。” 苏白:“我穿外面会把病人吓死吧?” 那边已经挂了。 宋清殊借了苏白的光,才得以进急诊去看莫北丞。 莫北丞还没醒,靠在病床上打点滴。 他的脸是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没有血色。 宋清殊坐在床边,心口一阵紧似一阵地疼。 她和莫北丞没有血缘关系,真的在一起也没什么,唯一的问题是她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不是18岁,而是15岁。但凡两人如今敢在一起,就坐实了当年莫北丞恋-童的罪名。 舅舅对她那样好,怎么可以! 她盯着莫北丞的脸看,莫北丞跟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就醒了。 “小宝。”他张了张干裂的唇,对她露出虚弱的笑脸。 宋清殊赶忙倒了杯水给他。 “舅舅,你喝了很多酒吗?心情不好?” 莫北丞接过水杯,一如既往笑容和煦:“今天有应酬,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心情还可以。” 他对盛熙川打微信电话的事只字不提。 可宋清殊不好装傻。 她心一横,干脆问道:“舅舅,今天早上盛熙川用我的微信联系你,他说了什么?” 她没说自己为什么会在盛熙川家里过夜的事。 两人订婚仪式都办了,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主要是若她过多解释,便显得对莫北丞贼心不死。 莫北丞的眼神幽暗不明,他看着宋清殊,好一会儿才道:“他问我你平时喜欢喝什么粥,我告诉他了。” 难怪她喝到了小时候最喜欢是味道,不过,没想到盛熙川会在意这些,挺意外的。 “就说了这些?” “小宝不相信我?” 她当然相信莫北丞,她是不相信盛熙川会在意这点小事。 宋清殊摇头:“不是,就觉得盛熙川不会这么细心。” 莫北丞没有接她的话,他盯着她,若有所思。 宋清殊长睫微垂,逼着自己迎接着莫北丞的审视。在他面前,她真的太难做到坦然。 她是心中有鬼的那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莫北丞突然笑了一下:“在知道你和盛熙川婚约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么一天,可真的知道你们住在一起,还挺不适应。就像……” 他斟酌着措辞,“就像自己养大的女儿,哪怕嫁给太子爷,依然觉得糟蹋。” 她知道他拿她当女儿的,是她心脏,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宋清殊的睫毛颤了颤,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昨天喝多了,阴差阳错就住到了他那里。不过,早晚有这么一天的,不出意外,我们还会生个孩子。” 莫北丞握着杯子的那只手指节泛白:“当然,盛家一定很重视子嗣的。” 两人又沉默着对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场面话要说。 莫北丞猛地灌了大半杯水下肚,嗓子听上去依然紧巴巴:“这话现在说好像有点晚了,小宝,如果嫁给盛熙川你觉得委屈,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这话,如果莫北丞在她回国第一天说,她说不定会一时冲动,变了主意。 可现在婚都订了。 宋清殊摇摇头。 她15岁就想嫁的人就坐在面前,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不能嫁给他,嫁谁都是一样的。 嫁给盛熙川,起码不会再被她的亲生父母裹挟,一次次利用她。 宋清殊抬起长睫看他:“舅舅,我不委屈。盛熙川在上京只手遮天,嫁给他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莫北丞的眼神很复杂:“可你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 “爱情这东西,本就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舅舅,你知道吗?回国前我自杀过一次。就在春节那天,我给两个保姆放了假,让她们回国跟亲人团聚,诺大的家里只有我自己。电视上在直播华人春晚,我突然就觉得很孤独,然后用威士忌送服了200片安眠药下去。” 在睡过去之前,她突然就后悔了,打了911,侥幸救回了一命。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宋清殊发了疯地想回国,用什么条件交换都可以,只要活下去。 没有爱情算什么,回国,她能见到这些她在乎的人,不回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磋磨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清殊已经想通了,这些情绪,只是在面对莫北丞的时候会反复。 莫北丞的眉头皱成了疙瘩,他再也装不出笑脸。 “我不知道……小宝,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个坏舅舅,根本就没有照顾好你。” 他嗓子哑的厉害,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来。 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抚养义务,这么多年,却一直义无反顾。 宋清殊摇头,眼里浮上一层雾气:“你在15岁之前给了我特别多的爱,又在15岁后给了我特别多的钱,舅舅,我很感恩,也很知足。” 病房门响了一下,是沈小鸢进来了。 沈小鸢一看两人就笑了:“哟,怎么了这是?我再不进来,你们两个要抱头痛哭了吧?” 第23章 沈小鸢爆发 沈小鸢这话说得刻薄,宋清殊没有理她。 莫北丞的脸先寒了下来:“小鸢,清殊是我的家人,我说过,跟我在一起,就要接纳我有这个外甥女的存在!” 原来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条规矩。 宋清殊的心像被一只手抓着拎了起来,又放开,说不上来的感觉。 “外甥女,莫北丞,你扪心自问,你有拿她当外甥女吗?”沈小鸢突然爆发了起来。 她红着眼睛,怒气冲冲,再也不愿意压抑情绪。 “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后来我才发现,根本不是你变了,而是在宋清殊回国之前,你看不到她,还装的下去,现在,她就在你眼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装不下去了!” “闭嘴!”莫北丞拔掉手背上的输液器针头,直接坐了起来。 他面色铁青,嘴唇也由白变青,向来温润如玉的人此时生了大气,胸口起伏不定。 “当着清殊的面,你胡说什么?” 沈小鸢不甘示弱:“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莫北丞,你敢发誓吗?你发誓你对宋清殊没有别的想法!” 宋清殊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沈小鸢还在说莫北丞只是可怜她,让她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想到如今已经换了说辞。 沈小鸢太没安全感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存在。 宋清殊被无力感席卷,她叹了口气:“沈小姐,我和舅舅这些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我都要嫁人了,你逼问舅舅这些没有意义。” “宋清殊,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沈小鸢厉声道。 宋清殊抿唇,习惯性垂下眼去。 “小宝,你先回去睡觉。”莫北丞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柔声安抚她,“别怕。” 谁知,他这个举动又惹恼了沈小鸢,她现在像一个炸药包,一点就着。 “她怕什么?莫北丞,你还觉得宋清殊是个小孩,大人吵架会吓到她是不是?” 宋清殊还未开口,莫北丞先火了。 “小宝,你先走。”他直接拉了宋清殊的手臂把她送到门口去。 宋清殊张了张嘴。 “放心。”莫北丞又揉她发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于是宋清殊被莫北丞关在了门外。 站在病房门口,她听到了沈小鸢崩溃大哭的声音。 宋清殊的双腿像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重极了。 深夜,她走出医院大门,没有打车。 上京的街景亮化做的不错,四处灯火璀璨。 医院后身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被路灯包围着,微风吹过,越发显得波光粼粼。 宋清殊裹紧外套,沿着湖漫无目的地走,她心里千头万绪,难以纾解。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后来太累,她便坐下来盯着湖面发呆。 宋清殊想起小时候她也来过这里。 有一年她得了流感,因为医治不及时拖成了肺炎,就在这家医院住院。 当然,那时的院长不是苏白。 她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陆先生,陆夫人和莫北丞抢着照顾她。 她小时候爱吃一个品牌的辣条,陆先生和陆夫人是从来不许她吃的。 但莫北丞会偷偷给她带,把辣条揣在卫衣帽子里带进病房,再趁着姐姐姐夫没发现藏进她的被子里。 出院那天,莫北丞拿了一个蝴蝶结的大风筝过来,就是带她来这个湖边放的。 宋清殊记得那天她骑在莫北丞脖子上,盯着越飞越高的风筝高兴地欢呼不已。 那时候她多大?不是8岁就是9岁。 宋清殊刚出满月就被过继给了陆家,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跟其他有此类遭遇的孩子不同的是,很多人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而她刚懂事时就被宋家人无数次提醒过。 她是宋家送给陆夫人的厚礼,宋家人是要陆家人时刻感恩的。 因此,尽管她被陆氏夫妇当宝,那种对亲缘父母之爱的缺失感还是很强烈。 莫北丞对她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介于父亲,哥哥和爱人之间的感觉。 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弥补了她父爱空缺的同时又足够年轻帅气,所以她才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她喜欢莫北丞,心里有鬼,才觉得沈小鸢的话字字诛心。 对于沈小鸢来说,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她嫁人与否,都无法改变打扰了沈小鸢和莫北丞感情的事实。 宋清殊心口揪得厉害,以至于有人靠近都毫无察觉。 她的西装领口被人揪住,整个人被猛力往前推。 在这个地方遇到歹徒,怕是溺死了都很难被发现。 宋清殊心中惊悚,干张着嘴,竟然呼救不出声来。 她的脸即将溺在水里,接着,身后的人又猛地一扯。 她随着他的力量向后,后脑撞在了那人胸膛上。 鼻腔里是清冽的松木气息。 宋清殊竟然莫名安心了一些。 “盛熙川,你想谋杀我?”她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果然是他。 如今她对于他的气息已经十分熟悉。 盛熙川松开她的衣领,语调散漫:“既然你想死,我就帮帮你,不用谢。” 宋清殊皱眉,语气不善:“我为什么想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死?” 虽然她知道,今天不过是沈小鸢借题发挥,可没有盛熙川就没有这个“题”,她的舅舅就不会莫名挨那顿数落。 于是,宋清殊见了盛熙川便有点迁怒:“盛总大半夜来医院游湖,真是好兴致。” “哦,原来不不想死啊。”盛熙川语调拉长,眼神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滑过,“苏白说他的病人家属为情所困要寻短见,怕出了事影响医院声誉,央我来看看,我说是谁呢。不想死就别跟个幽灵似的,大半夜坐在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水鬼上来找替身。” “……” 宋清殊站起身来,她算是个会吵架的人,可跟盛熙川比起来,总是落得下风。 “我要是水鬼,就把你拖下去。”她冷冷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盛熙川按了下车钥匙,原来他的法拉利就停在湖边。 “走吧,我接了苏白的任务,把你送回家。” 第24章 救助小院 苏白知道她是盛熙川的未婚妻,看她在医院受了沈小鸢的气,额外分心关注一下,倒也不奇怪。 宋清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11点多, “那麻烦你了,盛总。” 盛熙川散漫地上下打量她:“宋清殊,难怪帕丽说你老土,我怀疑你这个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用敬语。” 他学她的声音,阴阳怪气:“盛总,麻烦您抬一下屁股。” 宋清殊惊讶于他的轻薄,一肚子火气又压不住了。 她低声啐他,骂道:“盛熙川,一个称呼都能联想到那档子事儿,你是什么色情狂?” 盛熙川顽劣得肆无忌惮:“现在都叫性缘脑,只有你这个多年不说中文的人,还叫色情狂。” “……” 性缘脑,她刚被沈小鸢骂完性缘脑。 宋清殊的眼神暗淡下去,搭配上寂寞的神情,在深夜的湖边,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一个人就是一出苦情戏。 盛熙川先败下阵来,他扶额,伸手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还真是个姑奶奶,快上车吧。” 宋清殊木头一样坐上了他的副驾,两人一路无话。 可他开的路线不是宋家也不是陆家的方向,甚至不是他家。 似乎越来越偏远,到后来路灯都变少了。 宋清殊紧张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需要我开导航吗?” 盛熙川目不斜视,油门踩到底:“郊外才便于抛尸。” “不能死在医院附近,死在别处就没关系了是吧?”宋清殊翻白眼。 她倒是不至于觉得盛熙川会威慑到她的人身安全,毕竟她未来盛太太的身份还是有点用的。 “主要是我这个人喜欢刺激。” “……” 她闭了嘴,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 盛熙川车子越开越偏远,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他又是猛轰了一脚油门,沿着山路开上去。 宋清殊看向外面,山路是修葺过的,还有很多标识导视,显然这不是一座荒山。 盛熙川开到半山腰一处小院后停下来,马上有人过来替他开车门。 “少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那人这个时候才看到副驾驶上的宋清殊,愣了一下,又绕过去替她开门。 “这是这边的管家老王。”盛熙川对宋清殊道,又看向老王,介绍宋清殊,“这是我未婚妻。” “哦哦,少夫人,里面请!”老王马上说。 这个院子没有盛家老宅的森严,也没有盛熙川临江别墅的豪华,大门是木围栏,院子里有泳池,沙场,还布置了许多游乐设施和小木屋一样的东西,带了种天然的童趣。 宋清殊好奇地四处看。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暴冲过来,抱住了盛熙川的小腿。 宋清殊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才发现那是一只黄色的田园小狗。 小狗很热情,对着盛熙川疯狂摇着尾巴,又凑近宋清殊,用脑袋蹭她的鞋。 宋清殊有点害怕,又觉得盛情难却,整个人僵在那里。 “苏黄!”盛熙川叫它,狗子又回到他脚边去。 “它叫苏黄……?” “嗯,因为它性格像苏白,浮夸又热情。” 额……苏白知道么…… 宋清殊有点想笑,刚才被沈小鸢搅得乱七八糟的心情都平复了一些。 她没问盛熙川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往前走,呼啦啦又从四处冲过来了许多四条腿的小东西。 有猫有狗,还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的家伙,宋清殊还没看清是什么,那帮毛茸茸的小朋友已经冲到了盛熙川的腿边。 一个个蹭来蹭去地撒娇,热情得不行。 管家把院内所有的灯都打开,宋清殊也借此看清了小院的全貌。 大概三四百平米的小院,里面有几十只小动物。 四五只狗,几十只猫,那个大一点的家伙,是一只山羊。 都是土猫土狗,有些还是残疾的,盛熙川抱起来的那只猫就只有三条腿,还有只小猫是一只眼睛的,像在对人wink。 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毛色发亮,油光水滑,一个个干干净净,肥嘟嘟的,很亲人。 有一只小狸花在下面扒拉宋清殊的腿,她也蹲下身,随手抱起来。 小狸花在她怀里不见外地打起了呼噜,一直用头拱她的下巴。 宋清殊被哄得心花怒放,暂时把沈小鸢和莫北丞抛在了脑后。 “怎么这么多猫?”她抱着小狸花一路跟盛熙川往里走。 管家老王热心解释:“这些小动物都是少爷救助的,少爷读书时就在做动物救助,现在也快10年了。那些健康漂亮的都被领养了,剩下的这些,是没人要的。”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没想到这个活阎王人还怪好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盛熙川不满。 “没想到盛总还有颗怜悯弱者的心。” “你错了。我遇到乞丐一毛钱都不会给,我的同情心只限于小动物。” ……当她没说吧。 小院往里走,是一处二层小洋楼。 也做了适猫化设计,外面都用木板制作了爬架,可以让那些小猫自由攀爬。墙体还特地做了猫门,方便小猫钻进去。 “小猫咪性格高冷,被狗子烦到了还可以进去躲清静。”管家说。 宋清殊看得目不转睛,一切都觉得稀奇。 她在国外的时候,邻居是有一只长毛黑猫的,那只小黑猫经常从围栏的缝隙钻到她的住处,和她共享一只热狗。 “您要是喜欢,咱们也养一只。”保姆说。 宋清殊果断拒绝了。 她那时候能量不足,养个小动物天天吸收她的负面情绪,太不负责任。 但那只小黑猫给她黑白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她打心眼里喜欢。 她跟着盛熙川到室内坐下来,室内也有好几猫在休息,看到她,纷纷瞪着滚圆的眼睛打量,好奇宝宝一般。 宋清殊的心都化了。 “少夫人,这里有猫条,您可以喂。”管家拿了根猫条给宋清殊。 宋清殊撕开的那一刻,好奇宝宝们一个个竖着尾巴蜂拥而上,围着她发出哼哼唧唧着急的声音。 于是,她坐到了地上,挤了一些在手心里,给那些小家伙吃。 怀里的小狸花更是着急地在她身上乱扒。 “宋清殊,这是什么?”盛熙川从她的身边捡起了一个东西。 宋清殊耳边响起轰鸣声,顿时,她前半生的跑马灯都在颅内转了起来。 第25章 平角内裤事件 那条平角内裤被小狸花从宋清殊的口袋里扒出来落在了地上,此时,正在盛熙川的手里。 盛熙川举着那条内裤,目光从她的身上滑过,神情玩味。 “第一次穿男人的内裤,很值得纪念是不是?”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恶劣,随手翻了翻,抬眼,“宋清殊,你还真是重口味。” 此刻,宋清殊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还没有到家就想起手链丢了的事,找了半天,是真的忘记处理了! 她环视四周,好在管家给完猫条就出去了,房间内除了她和盛熙川只有几只猫。 她尴尬地硬着头皮解释:“我是觉得就这样脱在你家不合适,想带回去处理的。” “哦”盛熙川继续肆无忌惮地扫视她。 宋清殊早就发现了盛熙川的恶趣味,他向来以看她出糗为乐。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裱起来挂墙上么。” “你管我!”宋清殊扑过去抢,小猫从她的怀里也跳了下去。 她一个踉跄,直直地栽进盛熙川怀里。 “你最近投怀送抱地也太频繁了些。”盛熙川虚虚地扶着他的腰,带着憋不住地促狭笑意。 宋清殊劈手把那条内裤抢了回来,又叠手帕似的叠了四折,塞回了口袋。 盛熙川没有再抢,他幽幽地盯着她,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管家敲了敲门,端了两碗阳春面进来,笑道:“小厨房给工人们煮的宵夜,少爷和少夫人不嫌弃的话也一起尝尝。” 他一直管宋清殊叫“少夫人”,宋清殊想说还不是,又觉得一个称呼而已,盛熙川都没说什么,便也没有纠正。 盛熙川没说什么。 管家把两碗面放到了桌上。 最家常不过的清汤面,淋了一点点香油,加了鸡精调味,又撒了一小把葱花。宋清殊只是早上在盛熙川那里吃了一碗青菜粥,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她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面,竟然食指大动。 “多谢。”她跟管家道谢,拿了筷子低头认真吃了起来。 当然,宋清殊吃面,一方面是真的饿了,另一方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见她吃得挺香,盛熙川也端起了他面前的那一碗。 吃了几口后,他做出评价:“你这个人还真是很好养活。” 烧烤,青菜粥,阳春面,都吃的开开心心,这样看她,也不像一个百亿资产家庭会养出的女儿。 宋清殊听不出他这话是贬是褒,停下筷子抬起长睫看他:“我比较容易知足。”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好养活的一个人,被三个豪门养成这样,我看宋家陆家和莫家也是废了。” 说宋家可以,说陆家不行。 “我出国的时候,干爸干妈的监护权被宋家要了回去,我走得又那么不体面,干爸干妈和舅舅不敢来美国看我。”宋清殊下意识替陆氏夫妇和莫北丞辩解。 真诚是绝杀,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这话,她觉得盛熙川的眉宇间都柔和了一些。 盛熙川说:“你那时候才15岁,又不是跑去外面跟黄毛生孩子了,不过是日记里写写对莫北丞的喜欢,这就不体面了?我看,是被有心的人钻了空子。你亲生父母借题发挥,想敲陆家竹杠罢了。” 难得这个冷心冷面的人说了句公道话。 宋清殊被阳春面的热气熏得眼睛发潮。 “或许吧,反正也过去了。我干爸干妈是厚道人,不跟宋家计较。” 宋清殊说话时带了点软软的鼻音,乖巧,娇憨,引得盛熙川不由多看了两眼。 “你懂什么是爱吗?”盛熙川用筷子挑了两根面条,却并没有放进嘴里,“你喜欢莫北丞,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话,宋清殊不赞同。 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她一直是个早熟的小孩。 她知道自己对莫北丞是不同的,是真的喜欢。 可这话她不该跟盛熙川说。 于是,她埋头吃面,没有再作声。 一天时间吃的两顿饭竟然都和盛熙川有关,这种感觉很微妙。 一碗面见底,胃和身心都温暖平和了许多。 她蹲下身继续逗凑上来的小猫,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 “今天睡在这里,明天一早走。”盛熙川说。 “不了,我外宿不太好。”宋清殊赶忙拒绝。 “那你自己开车回,我累了。”盛熙川把车钥匙扔给她。 宋清殊皱眉:“你明知道我不习惯左舵。” “那就没办法了。”盛熙川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困了,明天见。” 他竟然自顾自上楼去睡了。 宋清殊在一层又坐了小半个小时,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进来找她。 “少夫人,我给您收拾了一间客房,请跟我来。” 宋清殊只得跟她去了。 是夜,躺在半山腰救助小院的客房里,宋清殊越发心绪不宁。 她回国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她的生活里多了个盛熙川,据她的观察下来,他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坏倒也没有多坏,对小动物这样好的人,能有多坏呢? 可他一定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性子促狭,难相与,以后的路不会太好走。 她睡睡醒醒,硬捱了一夜。 到天亮,又喝到了前一天的青菜粥。 盛熙川依旧是坐在她对面喝咖啡。 宋清殊越喝越不对劲。 “这边的厨子认识你家的保姆阿姨吗?” 盛熙川用嫌弃的眼神看她:“你说呢?” 宋清殊没看懂:“我猜这边的厨子是保姆阿姨的丈夫,他们两个的口味都一样。” “咳…… ”盛熙川一口咖啡险些喝进气嗓里。 “宋清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因为生活能自理,很好的隐藏了智力有问题这件事。” “是吗,都是什么人?” “你。” “……” 宋清殊低头喝粥,没有再理她。 好在吃完饭盛熙川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真的将她送回了家。 车子到宋家门口10米处,盛熙川停车。 “多谢盛总,再见!”宋清殊逃也似的下车。 跟盛熙川分开,让她整个人松一口气。 谁知,刚到宋家门口,遇见了她旅游回来的姐姐宋妍妍。 第26章 撑腰 宋清殊跟宋家姐弟关系都不好。 宋妍妍比她大三岁,自小和宋耀宗沆瀣一气,总是欺负她。 在宋家姐弟眼里,宋清殊被过继给了陆夫人,便不再是宋家人。回来了,还要分一份家产给她,让人讨厌。 果然,宋妍妍正要出门,一看到她,便“啧啧”了两声。 “哟,我说陆大小姐这是从哪里鬼魂回来了?” 宋清殊在15岁时改回了姓宋,可宋妍妍依然这样叫她。 她不想跟宋妍妍吵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要错身进去。 宋妍妍却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跟你说话呢,听不见?怎么,还没成为盛家少夫人呢,就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到人了?” 宋清殊听宋妍妍语气里冒着酸泡,只觉得奇怪。 不是没有人愿意嫁给盛熙川,才找了她这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回来顶锅么?宋妍妍酸什么,难不成她改了主意? 心里纳闷,但宋清殊不会问,因为宋妍妍压根不跟她说实话。 “我昨晚在楼珏家里睡的,跟妈打过招呼了。”她说。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宋妍妍冷笑,“不过我警告你,你现在都是订了婚的人了,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也离你那个便宜舅舅远一点,免得真让人说出什么来,被盛家退了婚,丢的是我们宋家的人。” 宋妍妍气势汹汹,毫无8年不见亲姐妹血浓于水的劲头。 宋清殊心里便憋了口气。 最主要,她话里话外又捎带上了莫北丞,让宋清殊反感。 宋清殊上下打量宋妍妍一番,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宋妍妍,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跟个长舌妇似的爱嚼舌根子?你哪只眼睛看我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了?还有,你要再敢说我舅舅半句不是,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宋妍妍本就是个泼辣性子,哪里吃得了半点亏,见宋清殊这样硬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伸手推了宋清殊一个趔趄。 “我为什么不能说?还说没出去跟人鬼混,刚才送你来的车我都看见了,就不可能是楼珏的!还有,你和莫北丞就是不清不楚,要是你们真清白,你也不至于被赶出去8年,连个屁都不敢放。” 宋妍妍在宋清殊的雷区反复横跳,宋清殊心口窝了一团怒火。 她抬头给了宋妍妍一个耳光:“闭上你的臭嘴!” “你敢打我?还真觉得自己是盛家少夫人高人一等了,你觉得盛熙川认吗?”宋妍妍尖声道,抬手就要打宋清殊。 她的手臂被人捉住,接着,往旁边猛地一掼。 宋妍妍撞在了宋家大门的石狮子上,疼得皱起眉头。 “我认啊,谁跟你说我不认?”盛熙川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带了点恶意,“昨天宋清殊跟我睡在一起,有问题?” 宋妍妍看到盛熙川马上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盛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宋夫人也从家里出来,看见三人站在门口,眼珠转了转,也没转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 “熙川来了,快去家里坐坐。”她赶忙热情地拉盛熙川的衣袖。 显然盛熙川很不习惯别人的碰触,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不坐了,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盛熙川不咸不淡地说,“宋夫人,麻烦您不要让您的大女儿欺负我未来妻子。” 宋夫人不敢作声。 “这都是误会,我也是怕宋清殊出了什么事丢盛家的脸!”宋妍妍抢白。 盛熙川扫她一眼:“我们盛家人脸皮厚,丢得起。不劳大小姐挂心。” 一番话,情绪并不激烈,自始至终淡淡的,却已经足够让宋夫人和宋妍妍惊心。 她们母女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盛熙川对宋清殊是这个态度。 盛熙川转身要走。 宋清殊从后面跟上,将他送到车前。 “谢谢你替我解围。”她真诚道谢。 “宋清殊小姐骁勇善战,没有我,也未必会败阵。”盛熙川晃了晃车钥匙,“再见。” 有了他早上的撑腰,宋清殊再回去,谁也没有为难她。 宋夫人一直偷眼瞧着,只觉得这个不受宠的二女儿有本事。 把她送给陆家,陆夫人喜欢的要命,嫁给盛家,又得到了盛熙川这样的认可。这么看,宋清殊性子高傲些,自有高傲的道理。 宋妍妍倒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男人都是一时新鲜,现在宋清殊用了肮脏手段“睡服”了盛熙川,等盛熙川玩腻了,一样会丢下她。 区区一个宋清殊,没什么好怕。 宋清殊在流浪小院没有睡好,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原想倒头就睡。 她人刚挨着枕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爬起来去翻西装口袋。 那条平角内裤不见了! 也许是在小院跟哪个毛孩子玩的时候掉了出来,佛祖保佑,只要不落在盛熙川车上就好。 落在盛熙川车上,这件事就会继续发酵。 一想到他拿着那条内裤似笑非笑的眼神,宋清殊都要应激了。 谁知,事情还不算完。 到了下午,有人开了辆全新的粉色跑车过来。 站在宋家客客气气:“宋小姐,这是盛总送您的回国礼物。” 宋清殊知道,这辆车是盛熙川开来给她撑腰的,她被盛家重视,在宋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一点。 “多谢你们盛总。”她说,让人把车开进了宋家的车库里。 果然,到了晚饭时间,宋家的厨子专门派学徒来问她想吃什么,殷勤极了,一看就是宋夫人授意的。 宋清殊便把这件事跟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说:“俗话说礼尚往来,盛熙川愿意给你撑腰就是好事,这件事你最好给一些正面回馈。看看能送他些什么,这样,他这个礼物送得也舒服。” 宋清殊觉得陆夫人说的对,于是,也冥思苦想了许久送什么给盛熙川。 很快到了金杉团建的日子,她和盛熙川又见面了。 他们在金杉楼下集合,盛熙川到的也很准时。他从银灰色布加迪上下来,闪瞎了一众人的眼。 有基层员工不认识盛熙川的,问道:“宋总,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好帅!” 第27章 暧昧碰触 男朋友是恋爱关系,可宋清殊跟盛熙川没有恋爱阶段,他们见的第二面就是订婚。 可宋清殊又没办法像盛熙川那样自然,介绍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原本该是男朋友的下一步,普通人看来都比男朋友更亲密的。 她直接忽略关系阶段,介绍道:“这位是盛世集团盛总,咱们公司能拿下御龙湾的项目,还要感谢盛总鼎力相助。” “哇,您就是盛总啊!您比电视上还帅!”有个胆大些的女同事赞叹道。 “盛总,不就是宋总的男朋友?”又有人说。 “我是她未婚夫。”盛熙川倒是没有摆架子,还算随和。 “我的天,宋总和盛总好般配,站在一起像拍偶像剧一样!” “真的,盛总好帅!” 别感慨了,赶紧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拿开吧。 宋清殊默默地想。 楼珏临时出差去了,这次团建便由宋清殊带队,好在金杉从上到下都是年轻人,他们的团建也相对轻松愉快。 他们的第一个行程是去一个大型的娱乐中心,一部分同事要玩密室逃脱。 有一个过来拉宋清殊:“他们这里的密室逃脱是上京最高端的,绝对不虚此行。” 宋清殊刚回国,什么都新鲜,自然是欣然同意的。 马上有个“有眼力见”的同事把目光投向盛熙川:“盛总也一起啊,还能保护我们宋总。” 盛熙川从善如流:“好啊。” 宋清殊听得心惊。 盛熙川看着就不像喜欢这种游戏体验的人,他像那种高高在上,觉得爱玩密室的人太低智的人。 有他在,宋清殊便有些放不开。 他们分两组,每组5个人,进了相同恐怖主题的密室,比赛看哪组用最短的时间逃出去。 宋清殊和盛熙川自然是一组。 他们一共要逃出四重密室,由易到难。 这个密室,沉浸程度堪称上镜之最。 一进门,鼻尖便充斥着血腥味,四处是断了的残肢,仿真程度堪比成人硅胶娃娃。 密室环境本就幽暗,搭配上墙壁上时不时响起的恐怖音效,更加持了这种氛围。 他们五个人,算上宋清殊和盛熙川,共两男三女。 那两个女孩子都被吓得发出尖叫,纷纷往男同事身后躲。 宋清殊原本胆子就小,她是晚上睡觉都要留盏灯的人,更是被吓得手脚冰凉,血色全无。 那个男同事也在一惊一乍,只有盛熙川是完全抽离的。 他没有任何害怕的表现,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无法形成干扰。 宋清殊记得她在国外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说有一部分人的主客体分离是相当厉害的,这种人能置身事外地看全局,很少被自我之外的东西干扰。 她看盛熙川就是这样。 盛熙川甚至能蹲下身去,拿起那些带血的断肢挨个观察,冷静得像一个最专业的法医。 这种人很难沉浸,他有一个巨大的自我。 盛熙川忙着找线索,宋清殊忙着观察他,到后来,她竟然也慢慢没那么害怕了。 前三个密室都是盛熙川带着四人破解的,那两个女同事看他的眼神满是崇拜。 到了第四个,是宋清殊先看到线索。 “在这里!”她看到了墙壁上一个滴血的狼头标志,后面用磁铁吸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那个位置应该有将近2米,宋清殊身高165cm,踮脚举手,都还差着一点。 突然,她腰上一紧,双脚腾空。 是盛熙川双手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托了起来。 宋清殊顺利拿到了线索,帮小组突破了最后一个关卡。 “哇,好甜啊,磕到了,磕到了!” 两个女同事激动得直跺脚。 甜吗?宋清殊只知道,那个纸条盛熙川自己随手就能摘下,根本不需要靠托着她。 他脑回路还是不太正常。 到后来便是老套路,吃饭唱歌玩游戏。 盛熙川没有表现得多热情,却也没有多扫兴,宋清殊松了口气。 到后来游戏环节,一群人掷骰子,输的人要真心话大冒险。 盛熙川没有参与,在一旁端着杯气泡水看她们玩。 宋清殊聪明又会使诈,几圈下来把众人整了个遍。 风水轮流转,终于她被捉到,已经是第四圈了。 “宋总,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同事问。 “真心话吧,我想八卦一下宋总和盛总的恋爱经历!”马上有人接口。 “宋总和盛总大冒险应该更精彩!”另一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已经有人从真心话题卡里抽了一张出来。 “说说你初吻的时间,地点,和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宋清殊。 这个真没有……她在国外都快死于抑郁了,哪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但宋清殊如果说没有,势必会让人联想她和盛熙川的关系。 哪有都订婚了还没有亲过的! “我选大冒险!”宋清殊赶忙站起身来,把那张真心话卡片放回了原位。 于是,有人又抽了张大冒险卡片出来。 “找一位异性,双手十指相扣,凝视彼此一分钟。” 这个还好,她跟盛熙川都躺到一起了,总不至于牵个手都不行。 宋清殊径直走过去,把喝水看戏的盛熙川拉了起来。 “盛总,帮个忙。”她低声说。 盛熙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倒是配合她站了起来。 宋清殊去抓他的手,跟他面对面十指相扣,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一分钟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盛熙川的体温比她高上许多,他的手温暖干燥,热源从手心传导过来,宋清殊有点想逃。 但她不能逃,不仅不能逃,还要看着他的眼睛。 盛熙川长了一双86版《红楼梦》里贾琏的眼睛,双眼皮的褶皱由窄到宽,微微上挑,卧蚕鼓鼓的,水分也足。他是标准的桃花眼,只因为性格太冷漠,拒人千里,才让人忽视了这一点。 他是真的好看,宋清殊就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宋清殊盯着盛熙川出神,盛熙川也在看她。 他的眼神像一个黑洞,随时把她吸入到漩涡里。 宋清殊都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时候红的。 第28章 手链找到 一分钟并不长,在心里倒计时60个数就好。 可盛熙川眉眼间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宋清殊连呼吸都不敢造次,别说倒计时了。 这个数宋清殊实在数不明白,后面索性也就放弃了。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周围的同事原本还欢声笑语,却也慢慢地静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好像开了修图软件的背景虚化效果,只有盛熙川是真切的,其余的人和物都成了虚影儿。 他存在感太强,很难让人两眼空空。 “看够了吗?”突然,盛熙川带了点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清殊陡然醒过来,强作淡定:“还可以。” “时间到。”他说,主动松开了她的手指。 宋清殊双颊滚烫,坐回去,才发现所有同事都在星星眼地看着她。 “好甜啊,下辈子我也要长宋总这样,再找一个盛总这样的男朋友。”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实习生同事说。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宋清殊不敢接话,她和盛熙川的关系不尴不尬,说的多,错的就多。 盛熙川八风不动,到看不出什么。 他们的团建一直到晚上7点多才结束。 宋清殊本以为盛熙川会兴趣缺缺,没想到他竟然跟了全程。 虽然没有太活跃,却也不至于太扫兴。 有他的身份和颜值加持,简直拿到了全场最高印象分。 几乎所有的女同事都在讨论他。 结束后,众人一起去停车场。 宋清殊松了口气。 御龙湾商场的项目还要感谢他,再加上他刚送了豪车替她撑场子,今天又赏脸。 宋清殊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结束后,一路把盛熙川送到了他的车前,客气地替他开车门,露出得体微笑:“御龙湾的项目,还有那天的车,多谢盛总。” 盛熙川轻笑一声:“怎么现在这么客气,不是刚才抓着我的手,用眼神扒我衣服的时候了?” 她刚才的眼神有那么火热?不可能,一定是盛熙川在乱讲。 宋清殊凝眉:“盛总,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女人都对你垂涎欲滴?” “难道不是?” 还真自恋。 宋清殊不想跟他争辩,淡淡垂眼:“是,我这点脏心思都被盛总看透了,我真该死。” 盛熙川挑眉:“你又在心里偷偷骂我?” “……” 好好的感谢又成了斗嘴,宋清殊觉得自己多余来送他。 “没有,没有。真的很感谢你。盛总慢走,我还有事,要搭同事的车去公司。” 她客客气气走为上计。 盛熙川此时坐进车里,随手拿了个东西丢给她。 宋清殊接住,是那串粉钻手链。 她有点惊喜:“这是哪里找到的?我还以为被自己酒后弄丢了。” 盛熙川原本还带了三分笑意,此时散漫地嗤笑一声,甩上车门开走了。 宋清殊拿着那串手链,看着盛熙川的车尾,心口莫名有点堵。 她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开心了? 干妈说得对,男人都喜欢多吃多占,盛熙川哪怕不喜欢她,对她的忠诚度一定是有要求的。 这串手链她还是不要再戴了,免得多生事端。 回去后,宋清殊便把手链收到了她的首饰盒里。 既然她和莫北丞没有任何可能,戴着这串手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负担。 莫北丞……也不知道他跟沈小鸢怎么样了。 想起他来,宋清殊习惯性得心口发疼。 两人没有人主动告诉她,她自然不好再打听。 宋清殊记得,他们的婚期也就在这几个月了,眼下如果真的分手…… 那跟她也没关系,她管不着。 她摇摇头,把两人从脑子里请出去。 又过了一两天,陆夫人打电话找她过去吃饭,只有她和陆夫人两个人,陆夫人竟然主动提起了两人吵架的事来。 “沈夫人找你外婆聊过这事,说小鸢天天在家哭,饭都不吃。”陆夫人叹口气说。 宋清殊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她:“干妈,沈小姐误会了,但我越描越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听。” 陆夫人点头:“换位思考,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舅舅拿你当宝贝疙瘩一样护着,为了你跟她吵架。你和你舅舅要是亲舅甥还好,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又都这么年轻,也不怪小鸢多心。” 宋清殊再也吃不下饭去,她看着陆夫人,这几日的情绪有点要爆发的意思。 陆夫人继续说她的话:“不过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解释没用,她气得是你舅舅,还要你舅舅出面才好。” 说到这儿,宋清殊也来气:“我小时候不懂事,因为我的喜欢,害了舅舅。沈小鸢可以骂我,可她对舅舅那个态度,数落舅舅的话那样难听,我不能接受。” 在陆夫人面前,她可以永远做小孩子,此时,她撅着嘴,眼睛发红,颇多怨言。 陆夫人鸵鸟心态,不愿提那段痛苦的回忆,宋清殊提起来她也很抗拒。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就是没分清亲情和喜欢罢了。” 她顶讨厌别人用这件事做文章,如果不是宋家人大闹一场,让陆家觉得亏欠,现在宋清殊还姓陆,还是她的大女儿。 “干妈。”宋清殊知道自己分得清,也知道自己对莫北丞就是喜欢,可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对面走到陆夫人身边去,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她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靠着陆夫人撒娇。 陆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搂了搂她,拍着她的手臂哄道:“好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娇。” 尽管这样说着,两人谁也没动,还是这样静静依偎着。 靠了好一会儿,宋清殊才带了点温软的鼻音问道:“干妈,我可以做什么?” 陆夫人道:“莫家和沈家生意往来密切,你舅舅和沈小鸢如果能结婚,对他的事业也有帮助,你知道吧?” 宋清殊点点头,她看过财经杂志的分析,如果两人结婚,两家的资产起码都能增值百分之二三十。 “你舅舅这个人,向来清醒又理智,也就是对你,因为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用事一些。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他是非常愿意娶小鸢的,儿女情长不在他的感情考虑范围之内。” 宋清殊知道,也正因为莫北丞对她的这点特殊,让她越发胡思乱想。 “你去跟你舅舅聊聊,让他哄哄小鸢。小鸢指定等着他给台阶下呢。” 第29章 莫北丞:小宝,你不用太懂事 宋清殊在陆夫人那里领了任务,自然是要去做说客。 但她倒不觉得陆夫人利用她,这件事,原本就该她去说,她说,莫北丞也听得进去。 于是,回国后宋清殊第一次主动去莫家大宅找莫北丞。 莫家老夫妇已经年近70,他们过去对宋清殊是爱屋及乌。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喜欢她,也愿意多这么个外孙女。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宋清殊逢年过节打电话问候,老两口都不肯接的。 眼下老爷子不在,老夫人见了她,也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莫老夫人神态很冷:“你来做什么?” 宋清殊乖巧垂眼:“外婆,我来找舅舅谈点事。” “清殊丫头,你舅舅过去对你那么好,险些被你害了。你要是还念着你妈妈舅舅对你的好,现在就该离他远远的!”莫老夫人显然也知道了莫北丞和沈小鸢冷战的事,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宋清殊身上。 宋清殊这个人,情绪相对稳定,再加上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被长辈数落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听着就是。 因此,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乖乖任莫老夫人奚落。 “你说你,小小的丫头片子,怎么小心思那么多!” “你要是不胡闹,也不会被送出去!在国外8年,跟前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滋味能好受?” “现在回来了,都要嫁到盛家去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要是个知趣的,就该躲起来。人家小鸢和北丞感情好好的,你总搅合,算怎么回事啊!” 老太太年纪大了,底气倒是足,教育起宋清殊来,词都不再重样的。 期间,她停下来喝了口水,宋清殊以为终于肯放她进去看莫北丞了,谁知,老太太放下杯子继续:“盛家更是不得了,盛熙川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是他未来的老婆,再缠着北丞不放,真得罪了他,哪天被盛司令一枪崩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北丞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宋清殊跟个犯错孩子似的被老太太教育。 莫老夫人喋喋不休,而她一张小脸白得厉害。 莫北丞赶忙快步走进来,伸手拉了宋清殊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对着自己的母亲皱眉:“妈,这么多年没见了,您一见小宝就说这些,也太过分了!” 老太太把椅子扶手拍的“啪啪”作响,她站起身来:“我为什么不能说?她知道你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北丞,这些年,宋清殊最对不起你!” 莫北丞忙扯了宋清殊的手臂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妈,我带小宝出去一趟,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莫老太太还在絮叨个不停,莫北丞已经拉着宋清殊走出门去。 “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莫北丞心疼道,“你外婆那么骂你,也不顶嘴,也不跑,你还真是个……”小傻瓜。 宋清殊跟在莫北丞后面亦步亦趋:“我打电话找你,想必你知道来意也不想见我,不如就直接登门咯。外婆说我两句没什么,毕竟当年我差点毁了你,你受了那么大委屈,陆家和莫家费了那么大力气做危机公关,我挨两句长辈的批评算得了什么。” 莫北丞停下来,定定地看了宋清殊好一会儿。 “小宝。”他轻声唤她。 “嗯?” “你是陆家和莫家宠大的千金大小姐。你可以骄纵,可以任性,却没必要这么懂事,知道吗?你这么懂事,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国外受了很多苦,让我内疚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好你。” 宋清殊的心像被灌了一桶沙子进去,颗颗粒粒得疼。 她好半晌没说话。 “走,我们去附近咖啡厅坐坐。”莫北丞拿了车钥匙带她出去。 到了咖啡厅,莫北丞给自己点了杯美式,问都没问,给宋清殊点了杯热牛奶。 一直到饮品端上来,那杯牛奶放到宋清殊手边,见她笑,莫北丞才反应过来。 “过去我跟人谈事情,你总喜欢跟着,我都会点一杯热牛奶给你,竟然习惯了。”他泛起一丝苦笑。 宋清殊端起来,喝了一口。 温热的奶滑进胃里,整个人舒缓了很多。 胃是情绪器官,难过的时候会抽痛,刚才被莫老夫人骂,她的胃就在隐隐作痛。 这一口,对她有疗愈作用。 “现在我也喜欢喝热牛奶。”她又笑。 莫北丞却不笑,定定地看着她。 “其实你离开后,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没有你的日子。”他说。 宋清殊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有接话。 莫北丞看她的目光,像一潭幽深的水,嗓音里带了点伤感:“你像个小尾巴似的,在我身边跟了15年,走哪儿跟哪儿,突然就去了地球的另一端,你一走,我日子都不会过了。” 宋清殊的手握紧牛奶杯,指尖泛白。 莫北丞性子理智内敛,这样的剖白是头一次。 他过去从不会跟人说这样的话,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舅舅,那时候是我不懂事。”说起这件事,她除了难堪和道歉,也没有什么话说。 莫北丞摇摇头。 “流言蜚语从未对我造成困扰,因为那时候,你离开带来的不适应超越了一切。小宝,舅舅那时候太年轻,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弱了一些。如果那件事发生在现在,我一定不会任凭宋家把你送出去。” 宋清殊舒缓的胃又皱成一团。 她张了张嘴,嗓子发紧。 “舅舅,都过去了。”如今,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莫北丞:“这件事,对你,对我,对你干妈来说,伤害都很大。” “是我不懂事,造成了这个局面。” “小宝,不是的。能被你喜欢,不管是哪种意义的喜欢,我……舅舅都很骄傲。” 几天不见,莫北丞似乎有太多话要跟她说,宋清殊很意外。 这些话,是她从未听过的。 因为走的时候太小,莫北丞从未把她当大人看待。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30章 买包 宋清殊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在她年纪小对莫北丞充满梦幻爱恋的时候,无数次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希望他说,从未怪过她。 他也很想她,像她想念他那样。 如今,他说了差不多的话,宋清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双手握紧牛奶杯,才抑制住扣手心的冲动。 “小宝,我这几天心情很不好。”莫北丞又说。 宋清殊当然知道,她表示理解:“是我害的小鸢姐误会了,舅舅,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这件事。你们恋爱,订婚,也有一年多了。这么点小事,真的不值得冷战闹分手。” “跟小鸢闹误会的确影响心情,但影响得没有那么多。”莫北丞苦笑,端起面前的咖啡饮了一口,“我……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听到你在盛熙川那里过夜,我的心情很复杂。到现在,我都没弄清自己是个什么滋味。” 宋清殊的心脏狂跳起来,声音大到让她自己吃了一惊。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微微颤抖,以至于牛奶杯从手心滑落到桌面上,“咚”的一声溅了些液体出来。 如果她是个不管不顾的人,那眼下莫北丞这番话,是她做梦都想听到的。 她应该站起来,抱住他,跟他撒娇。 问他,舅舅你也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对不对? 可她不能。 “看着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难免心疼。舅舅,你该庆幸盛熙川比别的猪体面一点。”她竟然还能硬挤出一丝笑容。 莫北丞怔了一下,他该适可而止,顺着宋清殊的话下来的。 可他这会儿实在有些感性。 “你和盛熙川……” 后面的话,他不好问。 宋清殊本能想告诉莫北丞她和盛熙川什么都没发生。 可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呢?她是盛熙川的未婚妻,两人做那档子事是早晚的事。而且,她特地告诉莫北丞她还是处子之身,且不是更坐实了居心叵测。 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她今天,还要做说客。 “早晚的事不是吗,舅舅?” 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反问。 莫北丞沉默下去。 他往自己的咖啡里加糖,之后,低头搅拌了许久。 莫北丞从来不喝加糖美式,宋清殊看着他,心如刀绞。 好在两人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事态并没有失控。 他们对坐了足足5分钟没有再说话,5分钟后,还是莫北丞先开口:“你今天来,也想劝我去哄小鸢?” 宋清殊不敢隐瞒。 她乖巧地看着他,正色道:“舅舅,我的确是领了干妈的任务来的,但更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喜欢小鸢姐吗?或者说,跟她结婚,即使不是出于喜欢这个人,你也甘之如饴吗?” 后面这句话,也是宋清殊斟酌过的。她跟盛熙川就是这种情况,虽然没感情,但是她愿意。这么问莫北丞,也不算冒犯。 “我喜欢她。”莫北丞回答得算是痛快,“但如果她永远在心里过不了你这一关,我们只能分道扬镳。” 无条件的偏爱最动人,宋清殊心里微微震荡。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宋清殊目光恳切:“舅舅,既然你喜欢小鸢姐,就不要再冷战了。也要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把我往后排。毕竟,以后跟你共同生活,经历风雨的人是她,能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她。” 莫北丞喝了一口加太多糖的咖啡,又放下。 “你真的这么想?小宝,她那样误会你,你还是希望我娶她?” 宋清殊点头:“舅舅,我没有那么重要,设身处地想也能够理解小鸢姐。重要的是这件事你怎么想。如果真的跟小鸢姐解除婚约,你会后悔吗?如果会后悔,就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去解决吧。” 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个多小时,说的话比分开的8年都要多。 最终,宋清殊决定带着莫北丞去给沈小鸢挑一件礼物,然后由他去道歉—— 所谓道歉,也不过是给个台阶下。沈家那边说,沈小鸢那天闹完回去就后悔了,每天眼巴巴盼着莫北丞主动找她呢。 “去买个包吧,我看小鸢姐每次背的包都不重样,她一定喜欢。”宋清殊出主意。 莫北丞自然是赞同:“小宝真是个心细的人,这都能发现。小鸢有一整面墙的包,足足200多个。” 宋清殊:“那就去买个最贵的,有收藏价值的。” 咖啡馆在商场底商,两人很快进了商场爱马-仕专柜。 “这款有现货吗?”宋清殊在手机里调出了鳄鱼皮铂金包的照片给柜姐看。 柜姐眼睛都亮了。 “客人,这款包销售价格是256万,而且要搭配同价位的商品,您看可以吗?” 莫北丞自然是没什么疑义,转头看宋清殊:“那就配一些小宝喜欢的东西吧,家具,包或者生活用品都可以。” 宋清殊摇头:“我没什么需要。” 她虽然这么说,莫北丞还是选了些珠宝胸针之类配货。 接着,随手拿起一条裙子,在宋清殊身上比了一下:“可以去试试这条裙子,是你的风格。” 宋清殊还未开口拒绝,就听一个声音道:“宋小姐,果然是你!” 她循声望去,就看到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帕丽,她身后赫然站着盛熙川。 宋清殊看到帕丽本能地不舒服,可帕丽先打招呼,她自然不能小家子气。 “帕丽小姐,盛总,真巧。”她对两人微笑了一下。 莫北丞和盛熙川两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这是配货呢?”帕丽却走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宋小姐,莫先生这是给你买了个喜马拉雅铂金吗?配货都要配几百万。” 不是给她买的,是给沈小鸢。 可没必要跟帕丽解释。 柜姐应该是想拍马屁,马上微笑道:“是的,莫先生对女朋友非常大方,准备买我们店里最贵的包!” 宋清殊的呼吸顿了一顿。 被人在公众场合当成舅舅的女朋友,这是过去做梦都想要的场景。 她甚至忘了解释,莫北丞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第31章 帕丽挑衅 听柜姐这样说,帕丽回头睨了一眼盛熙川,又转头看两人。 神情似笑非笑。 她故意问柜姐:“喜马拉雅铂金,你们店里有几只?” 柜姐看帕丽和盛熙川穿衣打扮也价值不菲,又跟莫北丞和宋清殊认识,知道她是不差钱的。 马上道:“目前这边只有一只,不过可以给您空运一只过来,48小时内到货,您看可以吗?” 帕丽叹口气,听上去遗憾极了。 “我之前跟你的同事lucy预定了,她今天休假。本来还想明天去拉斯维加斯看秀的时候背着,既然只有一个,那就让给宋小姐吧。” 帕丽的语气遗憾极了。 一边说着,一边摘了墨镜娇嗔地回头看了一眼盛熙川。 “某人可要承我的情哦,我可是为了你才忍痛割爱的。” 盛熙川手插着口袋,站在商场门口的光影里。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还是那副闲在在的模样,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有人要你让。” “哦?”帕丽抬高了声音,“你的意思是,我跟宋小姐抢没关系吗?” 盛熙川声线散漫,眼皮子都不抬:“你都说了你提前跟柜姐预定了,怎么算抢呢?” 听盛熙川这样说,宋清殊便多看了他两眼。 他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反正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对,我就是已经预定了!”·听盛熙川竟然帮着自己说话,帕丽有点喜形于色。 她先是颇傲气第看了宋清殊一眼,又对盛熙川道:“既然这样,我也快过生日了,不如,这个包你送我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加上配货500多万而已,帕丽一部戏就能赚10倍出来,但她要的是这种被男人捧着,帮忙买单的感觉。 特别是当着宋清殊的面。 帕丽入行早,一路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漂亮女孩见得多了,从未觉得谁可以对她构成威胁。可对于宋清殊,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尽管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宋清殊不如自己美貌俏皮,不如自己招男人喜欢,可见了她,依然忍不住如临大敌,根本松懈不下来。 如果盛熙川当着宋清殊的面给自己买了包,那就不一样了。 盛熙川没有接帕丽的话,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莫北丞和宋清殊:“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要不,你们看看别的?” 如果这个包是宋清殊点名要,莫北丞一定不会轻易退让。 可这个包不是宋清殊要的,只是买给沈小鸢的礼物。 莫北丞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宋清殊道:“小宝,我们去看看别的。” 宋清殊更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盛熙川杠,便也点点头。 她客客气气对帕丽和盛熙川道:“那帕丽小姐,盛总,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宋清殊没什么情绪,跟莫北丞直接离开了。 帕丽做好了跟宋清殊一场恶战的准备,眼巴巴等着她跟盛熙川哭闹,没想到这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竟然就这样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张了张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搭着盛熙川的肩道:“熙川,没想到你小未婚妻竟然这么大度,该不会现在强撑,一会儿回去趴在舅舅怀里偷偷哭吧?哈哈……” 帕丽也知道宋清殊和莫北丞的那段往事,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点评一番。 盛熙川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捏住帕丽的手腕,将她那只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了下去,接着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 他语气淡淡的:“你挺大个女明星,家长里短跟个八婆似的,不嫌掉价?” “哎呀,开个玩笑罢了。我看宋清殊还是挺不高兴的,要不我还是让给她吧。”帕丽假意试探道。 盛熙川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来,看了看屏幕,眼皮子都没抬:“你随意。” 帕丽不敢再矫情,笑道:“下次再割爱吧,这次好容易盛大总裁要买了送我!” 她不敢再盛熙川面前花样太多,也怕他不耐烦。 看盛熙川不做声,便赶忙配货去了。 包加上同等价位的珠宝,一共500多万。 选购完毕,帕丽便喜滋滋地站在了一边。 柜姐走到盛熙川面前,毕恭毕敬:“先生,您这边是支票还是刷卡?” 盛熙川散漫地看她一眼:“她买包,你问她啊,找我做什么?” 帕丽下不来台,表情管理都忘了。 “你不是说要送我?” 盛熙川:“什么时候?” “刚才……”帕丽想了想,他刚才只是让莫北丞和宋清殊看看别的,并没有说要为她买单。 是她会错了意。 500万对普通人是天文数字,对他们两人来说却不多。有时候盛熙川一高兴,手指缝里随便漏的,都比这个多。 她有点没面子,面上还在跟盛熙川玩笑:“就算你买一个送我又怎么了,500万对你来说又不多,别这么没绅士风度。” 盛熙川:“巧了,我这个人一直没什么绅士风度。” 帕丽气得咬牙:“好你个盛熙川,真是有了老婆忘了朋友!” 她娇嗔地跺脚,最终还是自己刷了卡。 而宋清殊和莫北丞去了隔壁的梵克-雅宝。 沈小鸢是奢侈品的狂热份子,喜欢包,也喜欢首饰,宋清殊也懒得跟帕丽置气,一去就让柜姐拿出了最有收藏价值的项链来。 “小鸢姐戴这个肯定好看。”她拿给莫北丞说。 “小宝喜欢吗?给小宝也买一串。”莫北丞问。 宋清殊摇摇头:“我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 她是更崇尚自然的人,平时穿衣服也很森系,对珠光宝气的东西并不感冒。 莫北丞点点头:“难怪那天我送你的粉钻手链,也没见你戴。” 宋清殊不戴却不是因为不喜欢。 她怕多生事端,便没有告诉莫北丞手链在盛熙川处丢失过的事,只说:“那串粉钻太贵重,平时戴怕丢,有什么正式场合再说吧。” 莫北丞看着她,眼神温柔,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买完项链出来,又在商场和盛熙川帕丽两人狭路相逢。 第32章 兄弟 帕丽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她的战利品,盛熙川不远不近走在一旁。 一见宋清殊和莫北丞,帕丽便先发制人:“莫先生给宋小姐买了什么?宋小姐真幸运,能嫁给熙川不说,还有个这样好的舅舅。” 帕丽说这话,宋清殊下意识怕盛熙川再误会,看了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盛熙川扯了下唇角,眼神里带了点轻视。 宋清殊知道他误会了。 “东西不是给我买的,不过我舅舅的确是天下第一好舅舅。”她不卑不亢,假装没听懂帕丽的阴阳怪气。 此时,莫北丞和宋清殊都有点别扭,莫北丞是因为盛熙川那天早上示威似的电话,而宋清殊不舒服,是他一个要结婚的男人跟别的女人逛街不说,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可这些情绪却又不足为外人道。 莫北丞没有立场,而宋清殊是这段关系里的下峰,哪里有管盛熙川的资格? 宋清殊说完,就给了莫北丞一个眼神,两人准备走。 谁知帕丽又开始蹬鼻子上脸:“虽说宋小姐和莫先生肯定没什么,可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走太近了还是不好。宋小姐,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们熙川了,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宋清殊长睫扑闪了一下,语气淡淡的:“没想到帕丽小姐还是个懂礼数的人。” 帕丽:“这话说的,那当然了!” 宋清殊:“那帕丽小姐也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虽说你和盛总肯定没什么,可到底是孤男寡女,别走太近了让人说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她用帕丽的话回敬回去。 “那能一样吗?”帕丽露出浮夸表情,表现得特别不可思议,“你居然会怀疑我,也太好笑了,我和熙川多年的发小兄弟情,要是有什么,也就轮不到你了,宋小姐!” “你说是不是,熙川?”说着,又靠近盛熙川,伸手摇了一下他的手臂。 表情浮夸,小动作又多,帕丽行走演艺圈,还真是只靠一张脸。 宋清殊想起了帕丽某个作品的剧评。 在那部剧里,帕丽喜怒哀乐都瞪大眼睛,神态极其僵硬。有人评论:“好可怕,帕丽又来瞪人了。” 想到这里,宋清殊突然不合时宜地低头扑哧一笑。 另外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宋清殊努力憋了笑,对帕丽道:“那帕丽小姐在我结婚前抓紧再享受一下兄弟情吧,因为等我结婚后,你兄弟再给你买什么,可就是婚后共同财产了。” 自称兄弟的漂亮女人才是最爱搞雌竞的,宋清殊懂。 说完,她对盛熙川摇摇手:“再见,盛总。” 盛熙川还是那副富贵闲人的模样,嘴都懒得张。 一直到宋清殊和莫北丞离开视线,他的眸子里才满是寒意。 “你这小未婚妻还真是挺厉害,我要是莫北丞,我也愿意给她花钱。这样的女人,为她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啊!”帕丽又对盛熙川说,“我最羡慕这种小白莲花似的女孩了,可惜我一出道就是大女人,真的装不来。” 盛熙川促狭地打量她:“自己花不到我的钱,嫉妒啦?” 帕丽跺脚:“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嫉妒,我要是男人,我也对你小未婚妻有保护欲。你个死直男,你不懂!” 两人走出商场,盛熙川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帕丽,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你离她远点。” 他的语气里带着刀光剑影,帕丽转头看他,被他烟雾里阴森的脸色吓了一跳。 她不再敢说什么了。 盛熙川从商场回了公司,回去后,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 全公司的高层都跟着遭了殃,一时间人心惶惶。 吴小爱去汇报工作出了岔子,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一直到晚上,苏白打电话叫他:“我在琼林宴,你过来玩吗?” 盛熙川冷嘲热讽:“玩什么玩,苏白,你这种纨绔子弟就知道玩,早晚把苏家败光!” 苏白那边平白挨了顿骂,委屈得不行:“大哥,你吃枪药了?我怎么就纨绔子弟了,我已经加了三天班了,玩一下又不犯法!” 盛熙川不耐烦:“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苏白:“真是不识好人心,今天小清殊帮她舅舅求婚,你不来就算了。” 苏白还在吱哇乱叫,盛熙川直接挂了。 苏白说的并不准备,莫北丞和沈小鸢原本就订了婚,没有先订婚再求婚的道理。 事实上,是莫北丞托人组了个局,陆夫人又从中撮合,找了跟沈小鸢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将她“骗”过来,替她和莫北丞创造机会。 陆夫人说,沈小鸢那天跟莫北丞吵完架就后悔了,只是有点下不来台,要的就是莫北丞给她个台阶下。 宋清殊原本不想去的,因为这件事她又没做错什么,可她以后总不能跟沈小鸢不来往,想了想还是去了。 一群人在琼林宴开派对,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宋清殊时刻盯着门口的方向,等沈小鸢过来。 沈小鸢比他们大概晚到半个小时吧,一进门看到莫北丞和宋清殊也在,便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不过是几天不见,她的下巴都尖了一些,看着清减了不少。 看来跟莫北丞闹分手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见沈小鸢进门,宋清殊先站了起来。 “小鸢姐,这边坐!” 不管沈小鸢怎么对她,她要先拿出个态度来。 宋清殊赶忙对沈小鸢示意莫北丞身边的位置,又殷勤地替她拿了饮料。 沈小鸢想起自己上次对宋清殊的态度,便有点抹不开面儿。 转头要走是不行的,跟莫北丞吵架的这几天里,莫北丞完全没有联系她,这次再走了,怕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沈小鸢委委屈屈,找了个离莫北丞和宋清殊很远的位置坐下。 她只跟她朋友说话,看上去很高冷。可时不时偷看莫北丞的眼神出卖了她。 宋清殊这阵子对沈小鸢的观察来看,她心眼的确有些小,不过好在对舅舅的感情是真的。 “舅舅,你快去。”宋清殊推了莫北丞一把。 于是,莫北丞坐到了沈小鸢的身边去。 第33章 非礼勿视 莫北丞和沈小鸢的位置距离宋清殊有点远,宋清殊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看动作,起初沈小鸢还在拿乔,故意扭过身子不理莫北丞,到后来莫北丞把她扭过来面对他说话,再后来,她就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两人抱在一起,沈小鸢哭得抽抽嗒嗒,各种委屈。 莫北丞替她擦眼泪,又把那串梵克-雅宝的项链拿出来替她戴上。 应该是和好了。 宋清殊看着两人想,她忽略心头那点酸涩,露出笑容来。 对舅舅好的事,就该高兴。 又过了一会儿,沈小鸢对她走过来。 沈小鸢面对她有点不好意思。 “小宝,谢谢你帮我选的项链,我很喜欢。” 说这话,已经是求和了。 宋清殊赶忙陪笑道:“小鸢姐,你喜欢就好。舅舅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才向我求助。” 后面这句,算是善意的谎言。 宋清殊听到不远处有人轻笑了一声。 她偏头,才注意到了3点钟方向的盛熙川。 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宋清殊想想上午平白被帕丽奚落就心里窝火,便权当没看见他,招呼都没过去打一个。 沈小鸢和莫北丞和好了,她的目标也达成了。后面宋清殊便开始兴趣缺缺。 可她不能走,提前走了,便是嫉妒沈小鸢,指不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捱也是要捱到散场的。 压抑的时候喝冰可乐透气,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她又拿了罐冰可乐去走廊里喝。 可乐特有的冰爽口感,让宋清殊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往前走,好巧不巧,看到走廊的拐角处,莫北丞把沈小鸢按在墙上亲。 莫北丞背对她,一手搂着沈小鸢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脸,亲得异常忘情。 沈小鸢闭着眼,双臂吊在莫北丞的颈上,更是意乱情迷。 暧昧的声响在走廊里若有似无。 宋清殊站在那里,世界都褪成了黑白色。 可乐的那口气泡,堵在她的喉间,吞不下,呕不出。 莫北丞和沈小鸢是情侣,之前还睡在一起,接吻是多么平常的事。 可知道和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 手里的可乐罐子捏得不成样子,宋清殊知道,非礼勿视,她该拔腿走掉的,可脚下像灌了铅,迈不动步。 突然,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接着,她被人直接带离现场,到了拐角的另一边。 宋清殊被吓了一跳,那股熟悉的松木香袭来,她便没有呼救,任由那人把她也按在了墙上。 除了盛熙川没有别人。 宋清殊此时烦躁得厉害,对他便更加迁怒。 她抬眼瞪他。 盛熙川才不在意她杀人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看她,语带促狭:“喜欢看别人接吻,宋小姐什么嗜好?” 这话宋清殊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找借口:“出来喝水,撞见了而已。” “怎么,羡慕啊?还是伤心你舅舅亲的人不是你?” 盛熙川凑得太近,他的体温比她高上许多,宋清殊觉得透不过气。 可她靠在墙上,躲都没地方躲。 她凝眉,眼神不悦:“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你只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问我做什么?” 盛熙川伸手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了,嗯?” 会所走廊的灯稍显暧昧,盛熙川一双深邃的眼睛在灯下也幽幽暗暗,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宋清殊看不懂。 她没恋爱过,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几个男人,她那点情商,人际交往够用,两性之间却实在不够。 她一点都不懂男人,不管是舅舅还是盛熙川,她都不懂。 她有点沮丧,却依然倔强地看着他:“不管是你,还是沈小鸢,你们从来没有在心里相信过我!你们都觉得我这个人虚伪,不认账,一边要嫁给别人了,一边对自己舅舅贼心不死!觉得我时时刻刻在试图打扰我舅舅的感情!” 提起莫北丞,宋清殊鲜有情绪平和的时候,她的眼圈又红了。 盛熙川看了她好一会儿:“我有说过不相信你?自己倒是心虚,总结了那么多别人的猜测。” 宋清殊说不过他,索性抿唇不再言语。 盛熙川捉她的手腕,看完一只又看另一只。 “干嘛?”宋清殊抽回去。 “手链怎么不戴?” 宋清殊在心里迅速兜了个圈子。 那是舅舅送的手链,盛熙川还为此阴阳怪气过,这么问,说不定是一种试探。 她在心里叹口气,她这种小白选手面对盛熙川这样的高段位,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又不是什么特别意义的东西,偶尔搭配衣服才会戴一下。”她尽可能让自己语气随意。 盛熙川松开她,后退了一点。 显然这个答案,也不怎么让他满意。 宋清殊试探:“要不,我扔了?”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一边说没有特殊意义,一边心虚要扔,你还真是前后矛盾。” 也是…… 宋清殊心情本就不美丽,索性开始摆烂。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祝盛总玩得开心。”她要逃。 “跑什么,聊聊。” 盛熙川兜住了她的腰,又把她按在了墙上。 “喜欢爱-马仕?” “不怎么喜欢。”宋清殊实话实说,反应了一下才想起盛熙川问什么,“我都说了不是给我买的,被有心之人做文章了而已。昨天买的那串梵克-雅宝就戴在沈小鸢脖子上,你也看到了。” 她不高兴,语气里便带了点怨气:“一个两个的,防我跟防贼似的。我才不会让舅舅给我买这些东西。当然,舅舅给我的钱,可以把爱马仕中国区所有产品买下来就是了。” 后面这话,是有意跟盛熙川置气。 盛熙川晦暗不明地看她:“做了盛太太,就不必再花莫北丞的钱了。” 宋清殊嘴快:“你的钱有用,还要捧帕丽,我花舅舅的,给你省一点。”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托起了她的下巴。 “难怪今天一直给我脸色看,吃醋了?” 第34章 靠近 吃醋,谈不上。 宋清殊又不喜欢盛熙川,自然不可能因为帕丽的存在吃醋。 她觉得,更像一种因为权力不对等而带来的屈辱感。 盛熙川是上位者,可以带帕丽逛商场,给帕丽买包。 而她,在这段关系里没有话语权。 落后就要挨打,她挨打,便是因为莫北丞的存在就要被他诟病,被帕丽嘲讽,被所有人防贼似的防着。 不过宋清殊是个不怎么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她可不记得自己给过盛熙川脸色看。 可对自己未来的丈夫,说没有吃醋,似乎也不太合适。 “我不该吃醋吗?”她反问。 看盛熙川有点古怪的神情,随即又垂下眼。 这么问,也不合适。 “抱歉,是我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什么位置?” “盛熙川,这话非要我说出来吗?在这段关系里,我们的地位并不对等,我和吴小爱,和那个会做青菜粥的保姆阿姨差不多,我们只是分工不同,地位上没有本质区别。但帕丽是你的红颜知己,再不济也是个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不该指摘这件事。” 盛熙川盯了她好一会儿,手上的力度倒是轻了一些:“这话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刚喝了半瓶醋。” 他们凑得有些近,宋清殊呼吸不畅。 “我娶的是老婆,不是秘书,也不是佣人,没人说你和她们差不多。” 宋清殊赌气:“我还能管你不成?” 盛熙川:“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宋清殊想说怎么试,突然,盛熙川一手握住她的腰,猛地凑近。 此时,两人的侧脸几乎贴在一起,他温软的唇瓣微微碰触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引得宋清殊一阵战栗。 她忘记了怎么呼吸,心跳也不对劲。 “你发什么疯。”宋清殊轻喘了一声。 她全部的血液都在头顶,脖子,脸,耳朵尖,都是红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莫北丞和沈小鸢走了过来。 “我们不要打扰他们。”宋清殊听沈小鸢轻笑着说。 他们走了过去,盛熙川才在她耳旁低笑:“要是没有我,沈小鸢还以为你故意在这里看别人亲热。到时候你可是有嘴也说不清的。还不快谢谢我?” 宋清殊咬牙:“多谢你,现在他们走了,你能不能放开我?” 盛熙川这才松了手。 宋清殊逃也似的回了包房。 她双颊滚烫,脸上的热度好久没有散去。 既然都被莫北丞和沈小鸢撞见了和盛熙川“亲热”,那她提前离场应该没关系了。 她拿了自己的包,去跟两人告别。 “舅舅,小鸢姐,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莫北丞眼里有很多话要说,却也只是点了一下头。 沈小鸢这次笑得很真诚:“小宝和盛总感情真好。” 宋清殊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便笑了笑离开了。 谁知,刚到会所门口又遇到了盛熙川。 此时,盛熙川正站在车前,被两个美女拦着要微信。 他今天开了辆深灰色迈凯伦,穿一身咖色休闲西装,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如临风玉树,引得不少路过的女孩行注目礼。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其中一个美女问他。 “不方便。”盛熙川永远这样不假辞色。 “帅哥别这么高冷嘛,以后大家可以一起玩。”另一个美女把手搭上他的肩。 盛熙川:“把你的脏手拿开,小心我老婆来了泼你硫酸。” 那美女顿时笑了:“开什么玩笑,哪有人来这种地方玩还带老婆的,帅哥你真幽默!” 盛熙川便对着宋清殊的方向喊:“老婆,快来,有人骚扰我!” 看这意思,这个场宋清殊是非救不可的。 两位美女也因为盛熙川的话回了头,看到了走出了的宋清殊。 宋清殊黑发白裙,面容沉静,定定地站在夜色里,跟会所门口光怪陆离的虹霓形成巨大反差。 因为她的存在,周围环境仿佛都静了下来。 两位美女惊讶得忘了说话。 宋清殊不得不轻声咳嗽了一声,道:“两位美女,想加微信可以加我的,我老公这个人情商低,说话难听,跟他聊天你们不会开心的。”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其中一个低声说,赶忙拉着另一个走远了。 盛熙川这才对宋清殊抬了抬下巴,神情傲娇道:“我刚替你解围,你又救了我,这下扯平了。” 宋清殊懒得理他。 “我回家了盛总,再见。” 她往路边走去,准备打车。 盛熙川开着车缓缓跟上:“我送你的车当摆设?” 宋清殊尴尬:“我不会左舵……” 她在不能考驾照的年纪就出了国,一学车就是右舵驾驶,回国看所有车的驾驶位在左,行人靠右,还狠狠不习惯了两天。 “那给你配个司机,还是陪你重考驾照?” 倒也不必这么殷勤,让人怪害怕的。 “不用,等我下周不太忙了,可以去重新学习一下,然后换国内驾照。” “行。”盛熙川倒也没有揪住不放,“走,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不顺路。”宋清殊拒绝得飞快。 每次跟盛熙川在一起,宋清殊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盛熙川把手搭在车门上,眼神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滑过:“你好像很怕我?” 那还用问?谁不怕你,你一生气,上京城都要抖三抖。 “没有,你多心了。” 此时,一辆空车过来,宋清殊赶忙拦住。 她坐进车里,如释重负:“再见盛总。” 宋清殊坐在车里,一点点远去。 盛熙川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一直到苏白也走了出来。 “不多玩一会儿,现在就走了?”苏白问他。 盛熙川:“走了,没意思。” 苏白看他望着马路的方向,恍然大悟:“是因为小清殊走了,你觉得没意思吧?看不出来啊,你挺恋爱脑啊!” 盛熙川冷冷一眼扫过去,苏白瞬间闭嘴。 “走了。”他对苏白摇摇手要上车。 苏白不死心又追上他说话:“不过你挺有意思,让我推荐那么着名的珠宝设计师,结果花重金让人家做了串赝品手链出来,人家设计师都不好意思发到社交平台宣传。” 第35章 争吵 盛熙川回头睨了苏白一眼,神情嫌弃:“那叫复刻,什么赝品,不要不懂装懂。” “好,复刻。”苏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你那个原版,也不过是中古时期的,你又不是买不起,干嘛复刻一串一样的,花的钱都够买个原版了。” “因为我这个人有钱没处花,我贱。”盛熙川冷笑。 他显然不耐烦了,坐进车里,一脚油门踩下去,迈凯伦响起轰鸣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苏白在原地吃尾气,对盛熙川远去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宋清殊回到宋家,已经挺晚了。 回去时,一家人在客厅。 宋先生正在看财经频道,宋妍妍躺在沙发上,把头靠在宋夫人腿上,跟宋夫人说着话。 而,宋耀宗盘着腿在一旁打游戏。 其乐融融的画面,显得她格外多余。 “我回来了,爸妈。”宋清殊打招呼。 宋先生点点头,继续看电视。 “吃饭了吗清殊,要不要厨房给你做一些?”宋夫人也没动,只是抬头对她笑道。 宋妍妍刚被她打过一巴掌,不可能搭理她,此时转了个头,把脸埋在宋夫人怀里,而宋耀宗游戏输了,对着手机骂骂咧咧,权当她不存在。 宋清殊鼻腔涌上淡淡的酸涩:“吃过了,我先上去了。” 她和这一家人流着一样的血,可她是个外人。 白天经历了太多事,情绪太复杂,宋家这点漠视简直不算什么。 宋清殊疲惫不堪。 她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心里一片灰。 第二天一早,宋夫人却来敲她的房门,问她早饭有没有想吃的餐品,态度殷勤。 宋清殊隔着窗帘的缝隙看外面的天光,太阳没从西边出来。 “妈,我不挑食的,都可以。”宋清殊揉揉眼睛说。 “好,那你一会儿下来吃饭哦。”宋夫人满脸堆笑地走了。 宋清殊不明所以,却还是快速洗漱完走了下去。 宋家餐厅里,除了宋家人,还坐着个年轻男人,宋清殊喝醉酒那天见过,是盛熙川的另一个秘书杨端。 “杨秘书,你怎么来了?”想必是找她的。 杨端一见宋清殊,赶忙让人端了好几个橙色的盒子和礼袋过来,直接摆在了宋家的餐桌上。 “盛总说您喜欢爱-马仕,特地给您挑了几个包送过来。”杨端对宋清殊满脸堆笑。 包不可能是盛熙川亲自挑的,他才没有那么闲心,最大的可能是盛熙川掏钱,让杨端随便去买几个。 宋清殊略略一想便能知道其中的缘由,无非是觉得昨天和帕丽那一出不太体面,怕她心理不平衡。 这种手段,普通人用叫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盛熙川用,就是怀柔政策,是帝王术。 宋清殊突然想起清装剧里的桥段来:帝王冤枉了妃子,为了安抚,让太监总管从库房里捧了奇珍异宝送去,对着宫殿高喊一声,“万岁爷赏。” 要是在清代,她是要跪地谢主隆恩的。 宋清殊有点想笑,但到底忍住了。 她这个人,看似柔弱,实则骨子里一根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 她若不是犟种,也不可能八年过去,依然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依然喜欢莫北丞。 她决定联姻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自己,把盛家当甲方就好,不必走心。 因为自始至终觉得盛熙川是不重要的人,那么昨天他那么干最多影响心情,至于有多生气,多难受,倒也没有。 他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多此一举了。 但盛熙川乐于给她面子,她自然不能不识好歹。 “多谢。” 宋清殊连盒子都没打开,随口道谢,把东西收了。 宋夫人站在一旁,满脸堆笑:“杨秘书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杨端道:“宋夫人客气了,我吃过饭来的。” 杨端又寒暄了两句,才从宋宅走了。 杨端一走,宋夫人才问宋清殊:“怎么盛熙川送了你这么多东西?” 宋清殊还没说话,她打开了最大的那个盒子,惊叹道:“雾面喜马拉雅钻扣?这款包全球也没有几只!盛熙川这么大手笔!” 宋夫人一惊一乍,丝毫没有贵妇的矜持劲儿,她跟陆夫人比起来,的确俗气。 宋清殊直皱眉。 “清殊,你跟盛熙川要包,他就给你买了?”宋夫人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盛熙川送车那天,殷勤又热情。 宋清殊随手把那个盒子盖上,神情很淡:“妈,我没找他要,昨天上午逛专柜,正好被他看到了。” “你是说,盛熙川只是看到了你在看包,就主动给你买了?没想到我女儿这么有魅力!”宋夫人眼睛一转,又开始她的算计, 她拉了宋清殊的手,亲亲热热:“女儿,你要是嫁过去,可得多帮衬帮衬家里。你想想,要不是爸妈替你步步谋划,你怎么能到陆家做干女儿,又能嫁到上京最有权势的人家?上京多少千金大小姐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 这话可是戳到了宋清殊的肺管子上。 她看着宋夫人,气得心口胸口疼,张了张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憋了20几年的恶气。 忍无可忍,不必再忍。 于是,宋清殊冷冷地看着宋夫人道:“羡慕我什么?羡慕有利用价值,能被父母当个物件儿拿着去讨好人么?” “你怎么说话呢?”此时,坐在最里面吃早饭的宋先生“啪”地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宋妍妍姐弟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好戏似的看她。 宋清殊并不惧怕宋先生的眼神,她冷冷回望过去。 “我不说破,彼此给个面子也就算了。竟然还主动提起来了?别人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没出满月就被送人?羡慕我被要回宋家,一个月不到就送出国?还是那句话,嫁给盛熙川要是个好差事,也不至于落到我一个被流放的女儿头上!” “宋清殊!”宋先生被她一番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站起身朝她走来。 他气势汹汹,以至于宋清殊以为要打她,稍微后退了半步。 “我们把你送出去,也选的好人家送的!陆夫人对你不好吗?你在陆家,全家捧着你!还不是你自己不知廉耻,写那样的日记。自己被人说三道四,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我们又把你送出国。处处为你考虑,现在倒是反过来落这样的埋怨!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36章 寒心 宋清殊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种逻辑神人。 人的行为具有一致性,试问,一个让老婆堕了三次胎,只为能生儿子的男人,还能指望他多么明事理? 而且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宋夫人能为了所谓的宋家“香火”配合丈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显然也是个糊涂蛋。 有了糊涂蛋父母,连带着她的姐姐宋妍妍,弟弟宋耀宗,都继承了糊涂蛋基因。 宋家能发达,也不过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根基不深,走不远的。 因此,宋清殊骨子里顶瞧不上宋家人。 这样说来,她当年被送给陆夫人养,并不见得是坏事。 最起码陆夫人在她的性格形成阶段,给了她很好的教育,不管是读书还是做人方面。 可这件事,不是宋家的恩情,他们将她送人,也不是为了她好。 “我有的选吗?”宋清殊反问他,“不管是把我送给干妈,还是送出国,我有的选吗?爸爸,你扪心自问,你们做这些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说到底,不过是宋家的利益和面子!” “清殊,宋家的利益和面子,就是你的利益和面子!”宋夫人见宋先生被宋清殊气得青筋暴起,也加入了这场战争。“至于让你嫁给盛家,我们并不是没想过让妍妍去,可是……” “爸,妈,”一直看戏的宋妍妍打断他们,冷笑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为什么宋清殊这么多年没有怨言,现在开始抱怨了?不就是因为跟盛熙川睡过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她现在,觉得跟她的娘家不是一个档次了,自然是要划清界限的!” 宋清殊不想跟宋妍妍解释,她和盛熙川是怎么回事,还轮不到她置喙。 “宋妍妍,你一个姑娘家,天天盯着我和盛熙川睡没睡过,这么饥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想睡没有这个机会。” “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宋妍妍扑上来扯她的头发,宋清殊猛推了她一把。 此时,小霸王宋耀宗也加入了战争。 “宋清殊,你敢打我姐!”他去捉宋清殊的手腕,扭得她生疼。 宋清殊用尽蛮力甩开宋耀宗,看着眼前同生同气的一家人,心底悲凉的厉害。 “我们都冷静冷静。”她说,先自行转身离开。 宋清殊回到房里,越想越生气。 前20几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就能忍,到现在,压抑的情绪就这么爆发了出来。 还真是猝不及防。 宋清殊想搬出去住,可她和盛熙川的婚礼也不过倒计时两个多星期时间了,实在是没必要。 结了婚,她就搬去跟盛熙川住了,何苦多折腾一趟。 这么想着,跟盛熙川一起生活倒还是好的,起码她把他当老板,可以就事论事,不会伤感情。 可跟宋家人的血缘关系,将是她一生的枷锁。 宋清殊的心情实在是不好。 她把自己扔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闭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根本静不下来。 于是,她干脆又起来,换好衣服出门。 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去做点该做的事。 宋清殊决定去疗养院看盛老爷子。 既然要做个合格的乙方,那做一个孝顺的孙媳妇,便是服务中的重要一项。 再说,盛熙川又送跑车又送包,给足了她面子,她也该表示一下的。 宋清殊到的时候,老爷子正躺在床上发呆,又是一脸的不高兴。 看到他,宋清殊突然忘了自己那点糟心事,有点想笑。 她没觉得盛司令有多像老爷子,但盛熙川实在是像,特别是神情,有一种上位者的倦怠和难讨好。 盛熙川现在就天天摆着一张冰山脸,等老了大概也是个不太好伺候的老头。 于是她真的笑了。 盛老爷子撩起眼皮闲闲地看她:“笑什么?” 宋清殊拉了把椅子往他床头一坐:“我看见爷爷心里高兴。” 盛老爷子稍稍坐起来,傲娇地扬了扬下巴,神色稍霁。 “爷爷还记得我吗,我是清殊。”宋清殊一脸乖巧。 老爷子瞟她:“我老头子是病了,不是傻了。你又来做什么?” 看来嘴毒也是家传,宋清殊又想起盛熙川那张毒死人不偿命的嘴来。 宋清殊又陪笑:“我不是说每星期来看看您,当然要说话算话了。” 说来也怪,按理说,盛老爷子军功赫赫,比盛熙川更有威严。而且他发脾气的时候,是把东西砸得遍地都是,比盛熙川还要彪悍一些。可宋清殊怕盛熙川,对老爷子却从来没有惧怕过。 她坐在那里看着盛老爷子,想起他当年的那些事迹,以及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有几分心疼。 “爷爷,您疼不疼?”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盛老爷子打量她一眼:“还行,习惯了。” 老爷子没有交谈的意思,宋清殊便安安静静坐着。 坐了一会儿,听老爷子问她:“我的礼物呢?” 宋清殊逗他:“没有礼物。” 老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空手来看我的,你是头一个。” 宋清殊这才从包里拿了个最新款的switch出来:“开玩笑的,有礼物,爷爷您想玩游戏不,我教您!” 这是她冥思苦想后选的。 男人都有胜负欲和竞争意识,盛老爷子这种年轻时征战沙场的人更是要强。教会他打游戏,在游戏里厮杀,生活还能有点念想。 老爷子病了好几年了,来看望他的人很多,但被人送这么新潮的东西,还是头一次。 “你们年轻人的玩意,我哪儿会啊。”他嘴上拒绝,手上却接了过去。 宋清殊看老爷子不抗拒,也很高兴,赶忙教了老爷子一些基础的操作方法。 盛老爷子年纪大,脑子却是顶好用的,略略一学便会了。 “还有双人和多人的,等我下星期再带个设备来,跟您一起玩。”她说。 “你这丫头倒是古灵精怪。”老爷子玩了会儿游戏,放下那个switch评价她。 宋清殊一时间分不出这话是好是坏,便没有接他的话茬。 她又坐了一会儿,后来看护工过来查房,给老爷子测血压,便起身跟他告辞。 “清殊丫头,等等。”老爷子在身后叫她。 宋清殊回头:“爷爷,您吩咐。” “你今天来,没有事求爷爷吗?” 第37章 苏沁 宋清殊被盛老爷子问得有点懵:“我没什么事啊,爷爷。” 她随即略微想了一下,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想来很多来看他的人都是因为有事相求,盛老爷子虽然已经风烛残年,但到底还有那样出色的儿子孙子,要求得到他的人实在是有很多。 可她确实没什么事相求,就是有,也还不至于算计到一个癌症病人身上去。 于是,宋清殊又走过去,在盛老爷子面前蹲下身来: “我真的没什么事,爷爷。您保重好身体,我下星期再来。” 盛老爷子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人就是这样吧,只要有利用价值,就要面对虚情假意,盛老爷子已经癌症晚期,依然要看这样的嘴脸,这么看,宋家人的嘴脸倒也不算稀奇。 从盛家的疗养院出来,时间还早,宋清殊不想回家。 她又独自在外面慢悠悠喝了咖啡,吃了午饭,想尽一切办法消磨时光。 下午没什么事,她去网上查保利剧院的演出信息。 看晚上7点有一场话剧,于是,她又去了剧院附近闲逛了一下午,吃了晚饭。 晚上6点50,宋清殊准时在最前排落座。 没多久,听旁边一个颇活泼的女声说:“熙川哥哥,这是我第一次在上京看话剧!” 宋清殊怀疑自己的耳朵,却还是疑神疑鬼循声望去。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五官精致的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扎一个可爱的马尾,穿学院风的格子西装和短裙,旁边跟着的人,不是盛熙川是谁? 才一天没见,盛总旁边就刷出了新角色。 看盛熙川跟着女孩走过来,宋清殊迅速别过头。 互相留个面子,假装看不见就好。 她嘴上说允许盛熙川婚后出轨是另外的价格,心里却明镜似的,盛熙川要做什么,不是她能干涉的。 哪有乙方要求甲方爸爸忠诚的,乙方该做的只能是随时自查自省,有没有把对方服务好。 女孩隔着两个座位坐在宋清殊右手边,而盛熙川坐在女孩的右手边。 好在很快舞台的聚光灯亮起来,剧场观众席灯关闭,漆黑一片。 宋清殊心存侥幸地想,盛熙川那么矜贵的人,眼里没人,应该看不到她。 话剧很精彩,到后来,她便很快沉浸到了剧情中去了。 一直到散场,观众席上的灯再次亮起,两旁的人都走掉了,宋清殊假装低头玩手机,长发挡住半边脸,坐在那里没动。 “走了。” 她听盛熙川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好!” 宋清殊用余光看到女孩蹦蹦跳跳站起来,特别可爱。 吴小爱不是说盛熙川喜欢艳丽款吗?这个小女孩也不走这个路线啊。 算了,自己也是胆大包天,还揣摩上圣意了。宋清殊自嘲地想,默默收回目光。 “宋清殊,你不走,是要留着给剧场做卫生吗?” 冷飕飕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宋清殊惊得猛地站起身来,小腿磕到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巧啊盛总……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盛熙川皱眉:“我不瞎。” “……” 宋清殊不知道盛熙川在想什么,假装没看到不就好了,她都装聋作哑,不管他和小妹妹看话剧了,他干嘛还要跟她打招呼。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熙川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 “她是宋清殊。”盛熙川说。 “你就是宋清殊啊!我天,真的好美。难怪我哥说熙川哥哥找了个仙女老婆,不食人间烟火!”小女孩一惊一乍地说,一双眼睛在宋清殊身上看个没完,“漂亮姐姐,我能加你微信吗?” “你哥是谁?”宋清殊问。 “她是苏沁,苏白的妹妹。”盛熙川乜了宋清殊一眼,道,“她哥买的票,又实在没空陪她过来,便托我来了。” 原来是苏白的妹妹,看小女孩这样坦荡,应该是没什么。 盛熙川后面这句话像解释,但宋清殊想,她一定是想多了。 他这个人,就是被她捉奸在床都不带怕的,不可能主动解释。 “你好。”宋清殊赶忙笑了一下,跟苏沁打招呼。 三人一起往外走,苏沁问她:“刚才你就看到我们了对不对,怎么不跟我们打招呼?” 这要怎么说…… 宋清殊嘴又快过了脑子:“我怕打扰你们。” “打个招呼而已,有什么打扰,姐姐,我要知道你也在,肯定跟你换个位置的呀。”苏沁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不明所以。 盛熙川漫不经心:“她心脏,觉得我跟所有女人有一腿。” “哎哟!”他们出剧场门口,苏沁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猛扯了宋清殊一把才站稳,提高了嗓门,“姐姐,你想什么呢?我才13岁,我是初中生!” 宋清殊大囧,在夜色里蓦的红了脸。 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高吗?长得也太成熟美丽了。 她仔细看才发现苏沁身上是一件贵族中学的校服。 宋清殊不肯承认,垂眸道:“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坐坐而已。” 她心情的确不好,可这会儿说这话就像借口。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在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当着苏沁的面,不坐盛熙川的车不合适了。 盛熙川坐主驾驶,苏沁自觉坐到了后排,宋清殊跟过去。 “姐姐,网上不都说副驾是女朋友专座吗?你快去。”苏沁说。 宋清殊只好又坐到了副驾驶去。 盛熙川没问她去哪儿,显然是准备先送苏沁。 “熙川哥哥,前面有个奶茶店,我要一杯茉莉奶绿三分糖。”小丫头坐在后座,不客气地点单。 她是少有的不怕盛熙川的人,让宋清殊很羡慕。 盛熙川没说什么,到了那家奶茶店,竟然真的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了。 他对女人没什么绅士风度,对小朋友却还不错。宋清殊心想。 正走神,苏沁突然问她:“姐姐,你和熙川哥哥在一起多久啦?” 他们也没有在一起过啊。 可现在都快要结婚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带坏小朋友的价值观就不好了。 第38章 撒谎 宋清殊脑子飞速运转,不得不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不到一年。” 苏沁惊讶: “你们恋爱不到一年就要结婚了啊,节奏好快哦!” 宋清殊:‘‘……” 苏沁大概是因为年纪小,对恋爱的人和事充满好奇。 “那你和熙川哥哥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都不是,是搭伙过日子。 宋清殊:“一见钟情吧。” 苏沁点点头:“也是,长成熙川哥哥这样,倒是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 宋清殊:“……” 苏沁又要说什么,宋清殊默默祈祷,小祖宗,别再问了。 她突然话锋一转:“……哎,熙川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宋清殊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这才发现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车窗前。 这个人,神出鬼没的。 他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痞笑:“没有茉莉奶绿,薄荷奶绿要不要?” “要!都可以!”苏沁说。 盛熙川又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两个奶茶袋子,其中一杯塞到了宋清殊手里,另一杯递给了苏沁。 “谢谢。”宋清殊小声道谢,不知道自己的一派胡言被他听去了多少,有点心虚。 她打开自己的保温袋,是一杯热牛奶。 她抬眼看盛熙川,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除了莫北丞,他是第二个给她点热牛奶的人。 盛熙川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语气漫不经心:“这么晚喝奶茶,晚上不睡觉了?” 苏沁以为他在说自己,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明天周末,我可以赖床!” 宋清殊怕她尴尬,便喝了一口牛奶没说话。 两人把苏沁送回家后,盛熙川继续往前开,方向不是宋家。 宋清殊不得不提醒:“盛总,走错了……” “饿了,先去吃个宵夜。”盛熙川说。 宋清殊也有点不想回家,便没说什么。 车里只剩了两个人,盛熙川开始跟她算账:“为什么跟苏沁撒谎?” 他都听到了。 宋清殊实话实说:“她还小,我觉得保留点对爱情和婚姻的幻想是好事。” 车里光线很暗,盛熙川转过来的头看不清表情,只有一个精致立体的轮廓:“那你呢?你对爱情和婚姻还有幻想吗?” 没有,从15岁后,就再也不敢有了。 宋清殊没有回答他。 “所以,你初吻是什么时候?”他在问那天团建时宋清殊没有回答的问题。 这事不说清楚,以后是会埋雷的,所以宋清殊没有含糊。 “还没有过。团建那天不说,是因为工薪阶级生活方式比较简单,我的同事们不懂联姻这回事,如果我说初吻还在,他们会对咱们两个的关系胡思乱想。” 刚才是个撒谎精,她现在又老实得过分。 盛熙川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似乎很介意我们没有恋爱就结婚这件事。” 不介意才有鬼吧。 宋清殊语气淡淡:“还好。” 盛熙川没有再说什么。 他开车到一家极有名气的港式茶餐厅,点了粥和一些点心,避风塘凤爪。 青菜粥端上来,是一整煲。 盛熙川拿了胡椒粉撒进去,搅拌均匀,替宋清殊盛了一碗。 宋清殊谢过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怎么样?”盛熙川问。 “不错,但比你家保姆阿姨做的差点。”宋清殊道。 盛熙川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今天怎么心情不好了?去看老爷子不是挺开心的,还买了游戏机给他。”他又问。 “这么点小事,爷爷居然还特地告诉你。”这是宋清殊没想到的,她觉得盛老爷子是那种惜字如金的老人。 “老爷子让我把他的老花镜送去,再多买一些卡带。”盛熙川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粥,说道。 宋清殊受宠若惊:“爷爷这么喜欢我送的礼物?” “嗯,从上午玩到晚上了,护工说现在还没睡觉。” “……”他毕竟是病人,影响休息也不好。 宋清殊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跟盛熙川解释道:“他这样的大英雄,如今被身体拖累灵魂,肯定很沮丧。玩游戏,也是一种竞技,能让他觉得生活有点乐趣。如果觉得影响休息不太好,可以让护工限制爷爷游戏时间。” “他都这个年纪了,喜欢玩就玩。”盛熙川说。 兴许是因为提到了盛老爷子,他的神情比平日里温和很多。两人一递一声地说着话,氛围难得的平和。 宋清殊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候,言行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她安静吃饭,尽量让自己不要哪句话说错了惹到他。 “你还没说因为什么不高兴。”盛熙川又把话题扯回来。 “无非是家里的一些事。”宋清殊字斟句酌,“你知道,我是宋家计划外的孩子,所以我的家人对我感情……淡薄一些。” 盛熙川哂笑:“他们不爱你,但他们爱权势,爱钱。我连着往宋家送了两趟东西,以宋尧夫妇拜高踩低的性子,装也要装得比以前多爱你一点吧。” 说得对。 宋清殊垂眼:“问题是,他们越这样,我越寒心。” 她自己深知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盛熙川这样说,倒也不觉得冒犯。只是有点窘迫,毕竟她身上流着宋家的血,她现在又姓了宋。 盛熙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安慰她,她这话说完,两人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清殊在心里暗忖多少有点交浅言深了,又有点后悔。 她这个人心思深,想得多,很累。 一顿饭吃完,盛熙川送她回家。 还没到宋家时,路过一个药店,他又停了一下。 5分钟后回来,塞到宋清殊手里一瓶云南白药喷雾:“给。” “给我的?”宋清殊不解。 “你说呢?” 盛熙川又将喷雾夺了回去,俯身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拉着她的小腿放到了中控台上。 宋清殊一头雾水,只得按住自己的裙摆,以防走光。 冰凉的喷雾喷到脚踝和小腿之间的位置,宋清殊才想起自己在剧院撞了一下。 那里都没有肿,只是有点红红的。 “谢谢。”宋清殊脸有点烫。 她莫名想起订婚那天,他也是握着她的脚,替她正骨。 第39章 初吻 宋清殊紧张得厉害。 她秉住呼吸,任由盛熙川喷了药,又揉了两下撞到的部位。 不等他将药瓶收起来,迅速抽回了自己的腿。 她像一只小猫,警惕,胆小,时不时就要应激。 盛熙川早就习惯了她的窘态,他颇以此为乐。 几次见面,他发现宋清殊都在穿连衣裙,而且长款白色居多。 她的皮肤,是那种半透明的玉化的白,人躲在白裙子里,越发衬得娇,像插在白瓷瓶里的一朵栀子花。 她不穿短裙,不喜欢亮色,恨不得时刻把自己藏起来。 可她哪里藏得起来? 所到之处,她永远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这个遍地都是大女主的年代,宋清殊却像个在山里住了很多年的,旧式的人。 说她在国外生活了8年,别人一定不信。 难怪爷爷会喜欢她,她看上去传统又乖,这样的女孩,偶尔做点叛逆的事,谁都不会往心里去。 但她骨子里有那么乖吗?这是个跟帕丽吵架都不落下风的家伙。 车里环境幽暗,盛熙川突然就起了旖旎的心思。 “宋清殊,过来。”他嗓子有点哑。 宋清殊不明所以:“嗯?” “过来一点。” 于是宋清殊老老实实往他的位置偏了一点:“怎么了?” 盛熙川伸手扣住她的后脑,猛地凑了过去。 “唔!”宋清殊低呼一声,吓得整个人都僵住。 她四肢发寒,根本不敢动弹。 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她和盛熙川的每一次见面都有一点心里准备,如果盛熙川硬要发生什么,宋清殊想,她应该也不会反抗。可这个心理准备,每次都用不上,慢慢地便也松懈下来。 如今,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到无限大,宋清殊的头死死靠着后面的座椅,手指绞住身下的真皮坐垫,大气都不敢喘。 盛熙川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旋而离开。 宋清殊低低地喘了一口气。 “宋清殊。”他回过身去,不再看她,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像点兵。 “嗯,怎……么?”宋清殊心口乱七八糟,说话舌头要打结。 “今天几月几号?” 宋清殊乖乖答了日子。 “好,以后再玩真心话,你就有答案了。” 神经病啊。 宋清殊明白了盛熙川的用意,有些无语。 这个盛熙川,还真是……事事有回应,事事乱回应。 但怎么说呢, 他这个人总的来说,没有外界传言得那么坏。 外人嘴里的盛熙川,小时候是混世魔王,长大了是上京的太子爷地头蛇,他不高兴,上京城都要抖三抖。关键是,他还鲜有高兴的时候,所以上京城便很难安生。 宋清殊对他的认知,都来自外界的传言,以及对自己父母的了解。 嫁给盛熙川,好处都在明面上,可摆着这么多的好处,父母不把宋妍妍嫁过去,选择了把她从国外接过来,就证明这件事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可即便这样,她跟盛熙川相处,依然觉得比跟宋家人相处更舒适一些。 宋清殊脑子纷乱,坐在副驾上胡思乱想。 一直到宋家门口,车子停下都没有察觉。 “这么舍不得跟我分开,不如去我的临江别墅住?”盛熙川的低笑声在耳畔响起。 宋清殊这才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 她转头看他。 夜色把盛熙川的五官变成了一个冷硬立体的剪影,他的神态并不分明,但宋清殊知道,他在看着她。 盛熙川看人时异常肆无忌惮,似乎要将人扒皮拆骨。不像宋清殊,她总是垂眼,怕被人洞察内心,更不愿去剖析别人。 莫北丞就说过,宋清殊是个聪明但不自信的小孩。 想起莫北丞,宋清殊脸上的灼热感退了稍许。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说,伸手按安全带的卡扣。 越急着走,越出问题,宋清殊一双手跟那个卡扣机关斗争了半天,怎么也按不动。 她向盛熙川求救。 盛熙川这次倒是没有先揶揄她,他从她手里把卡扣接过去,试探着按了几下:“坏了。” “那怎么办?”宋清殊有点急。 “怎么办,等明天4s店上班修,今天晚上只好麻烦你在车里讲究了。” “……” 这是什么脑回路。 宋清殊懒得理他,她低头脱掉鞋子,之后,双腿屈起来踩在座椅上,试图从安全带中钻出来。 盛熙川将一条手臂从她背后伸过去,手掌穿到了她的腿弯下,竟然就这样一把将她捞了出来。 宋清殊一个成年女人,就这么孩子似的坐在了他的手臂上,接着,被他放回了座位。 “多谢。”她低头穿鞋,就这么走了。 她慌得甚至把自己的包落在了他车上。 车内,看着宋清殊落荒而逃的背影,盛熙川的唇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伸手玩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开了。 * 盛老爷子沉迷游戏,每天在病房里拿着个switch厮杀的事,很快便引起了盛家人注意。 盛司令和盛熙川都是高兴的,毕竟老爷子已经是癌症晚期,回天乏术,在生命的末期能有点乐趣,总比躺着等死强。 但其他人并不这样想。 盛夫人陈宛蓉在自己娘家,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宋家大女儿跟宋尧夫妇一个德行,精明市侩,本以为二女儿是个胆小怕事又老实的,这么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初老头子选她我就没言语,没想到是这么个耍小聪明的,以后真嫁过来还了得?” “可说呢,姑姑。”陈菲然赶忙告状,“你记得前阵子我堂叔被御龙湾辞退的事吧,还不是得罪了宋清殊!她装得老实巴交,骨子里蔫坏,帕丽都不是她的对手!” 姑侄二人一盘点宋清殊回国后的一言一行,越发觉得她不是个好拿捏的。 盛夫人道:“帕丽飞扬跋扈到底是表面上,宋清殊骨子里就是个主意正的。她嫁进盛家,不仅制衡不了盛熙川,反而会让事态变得更不可控。” 陈菲然道:“毕竟还有半个多月呢,中间一切都是未知。她宋清殊现在卖乖讨巧出尽风头,到时候出了丑事,嫁不到盛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40章 沈济臣 宋清殊回去后,宋家人倒是没有太为难她。 毕竟她马上要嫁到盛家去了,嫁过去,宋家人也跟着攀高枝,在这个时候跟她翻脸就是傻,他们才不至于。 想必她走后四个人也召开了家庭会议,她一回去,连一直阴阳怪气的宋妍妍都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两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宋先生和宋夫人更是,假装早上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切如常了。 宋清殊也乐得做表面功夫,没有再纠缠。 但她在宋家实在是不舒心,又不好一直往陆家跑,干脆把练车的事提上了日程。 国外驾照换国内的并不麻烦,重新考个科目一就行。 宋清殊聪明,脑子好用,很顺利就通过了。 难的是驾驶习惯问题。 她原本想找宋夫人要辆旧车练练手,跟宋夫人提过一次,宋夫人说,让她找管家安排就好。 可后来管家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要么这辆车要保姆开出去买菜,要么那辆车被少爷的同学借走,两三天下来,宋家十几辆车,硬是没能匀出来一台给宋清殊。 她后来觉得没意思,便也不要了,直接把盛熙川送得那辆粉色帕拉梅拉开了出去。 楼珏陪她练了两天,到后来,她熟悉了一些,也敢在家附近独自上路了。 不过,在她练车的第三天,出了点小事故。 宋清殊左转,一辆卡宴直行,“砰”的一声,他们的车头蹭到了一起。 两人同时降下车窗,对方车主摘了墨镜,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么宽的马路,偏要撞在我车上,小姐,这是你吸引我注意的一种手段吗?” 宋清殊这才注意对方车主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长得也不错,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神情中带了点桀骜不驯的劲儿。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宋清殊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赶忙开双闪下车查看。 两辆车有不同程度的掉漆,对方的车还凹陷下去一块,不过不算很严重。 她客客气气,态度良好地赔不是:“抱歉,我全责,我报保险。” 那男人也下了车。 不过他没看车,一直在看宋清殊,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兴趣很浓。 宋清殊被他盯得不自在,却也不好说什么,硬着头皮等来了保险公司。 事故没什么争议,保险公司正常走程序,拍照,要双方的驾驶证和行车本。 “宋清殊,名字不错。”那男人夸她。 与此同时,宋清殊也看到了他驾照上的名字:“沈济臣”。 难怪宋清殊觉得在哪儿见过。 这个人是沈小鸢同父异母的哥哥,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业务重心也在国外。 如今沈家有意让他掌舵,才回了国。 当初得知莫北丞和沈小鸢交往的时候,宋清殊可是不动声色地动用一切手段,把沈家查了个底朝天。 沈济臣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也见过他的照片。 但看样子沈济臣并不认识她,宋清殊也不想横生枝节,便没声张。 后来,保险公司走完流程对沈济臣道:“您去修车就好了,到时候由我们保险公司结算费用。” 沈济臣无所谓地点点头,掏出手机对站在一旁走神的宋清殊挑了挑眉毛:“加个微信?” 宋清殊想说倒也没有必要,毕竟后续有什么事找保险公司就好。可她是肇事者,对方又是沈小鸢的哥哥,因为莫北丞这层关系,以后少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拒绝也不太好。 她便从善如流,掏出手机扫了沈济臣递过来的二维码。 加完好友,沈济臣上车走了,倒是没有太纠缠,宋清殊松了口气。 殊不知,麻烦的事还在后面。 沈济臣至少有五六年没回来,这次回国,是要接手沈家业务的,因此有不少人上赶着巴结。 因此,他这几天酒局应酬不断。 晚上又组了局一起喝酒,便想起了白日里的小插曲来。 一想起宋清殊那张清纯又灵动的脸,沈济臣便唇角带笑,连带着情绪都激越了几分。 “哟,沈少这是想哪家姑娘呢,嘴角就没下来过。”有人起哄。 沈济臣索性问:“有个叫宋清殊的,你们有人认识吗?她是什么来路,可是宋家人?” 宋清殊和盛熙川联姻是最近上京的热点新闻,没有人不知道的。 不巧,陈菲然也在这个饭局里,听见了他的问话。 “那要问陈小姐,毕竟陈小姐和盛家有亲戚。”有人说。 “这里头还有盛家的事?”沈济臣问。 “沈少这些年不在国内,错过了好多精彩节目。”陈菲然赶忙笑着,端着酒杯走到沈济臣身边去。 对沈济臣身边的人道:“来,换个位置。” 那人看了陈菲然一眼,没有计较,真的把位置让给了她。 陈菲然便坐在沈济臣身边,把宋清殊的来龙去脉跟沈济臣说了。 特别是她回国和盛熙川联姻,以及和莫北丞微妙的舅甥关系,更是描绘得让人浮想。 “宋二小姐看着这么乖,骨子里这么会呢?”沈济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一双眸子却幽深得厉害,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陈菲然看懂了。 当初陈菲然把宋清殊的礼服款式拿给帕丽,试图让宋清殊出糗,事发后,私下里挨了盛夫人好一顿数落,到现在还咽不下这口气。 眼下,盛夫人也不喜欢宋清殊,陈菲然的坏主意反而过了明路。 左右有姑姑撑腰,她不会有事。 于是,陈菲然对着沈济臣耳边说:“我姑姑当初选中她,是觉得她长得老实,不像宋尧夫妇和宋妍妍那么工于算计,谁知道,宋清殊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还没过门,就招摇得厉害,我姑姑头痛死了。” “反正现在也没结婚呢,让他们这个婚结不成不就行了。”沈济臣说。 这话说的正中陈菲然下怀。 陈菲然捂了嘴对沈济臣低笑:“宋清殊是个喜欢处处留情的,沈少又有魅力,别说,沈少倒是可以试试。万一这盛熙川的女人真被你抢了去,也算是出口恶气。” 第41章 拉踩 陈菲然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沈济臣和盛熙川是有过节的。 这事还要追溯到高中的时候,当时沈济臣和盛熙川不知因为什么事起了冲突,盛熙川在放学路上把沈济臣堵了,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 那时候的盛熙川也不过读高中,混世魔王的名声就此传开。 沈家在上京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论财力,比四大家族弱一些,论政-治地位却又高上很多,毕竟沈小鸢的爷爷是跟盛老爷子共过事的。 这件事发生时,盛熙川的父母刚离婚,盛熙川本就情绪不稳定,盛老爷子亲自说情,不过是象征性地关了盛熙川三天禁闭,算是给沈家了个交代。 反而是沈家怕事,为了避免两人再起冲突,直接给沈济臣转了学,后来干脆送出国去。 这段旧事想来也有八年了。 听到盛熙川的名字,沈济臣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一片阴沉。 八年了,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沈济臣回国的消息,很快传开。 沈家更是办了酒会给沈济臣接风,名为接风,最重要的还是让他趁着酒会,多结识一些人脉。 宋家姐妹自然也在被邀请人一列的。 宋家名声在外,宋妍妍的婚事到现在还没个着落,每逢这种场合,宋氏夫妇都很乐衷于放宋妍妍出去社交。 至于宋清殊,毕竟是宋家的二小姐,在国外太久都被遗忘了,现在回来马上要成为盛家少夫人了,不多露露脸怎么行? 宋清殊倒也没什么好推辞的,让去就去,但她习惯弱化在人群中的存在感,也没怎么刻意打扮,看请柬上的着装要求是正装出席,便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 反观宋妍妍,拿出了艳压全场的架势,大波浪,大红色的露肩礼服,配上珠光色红唇,简直数不尽的万种风情。 两人一同出门,各自坐车时,宋妍妍尤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嫌她寒酸。 宋清殊懒得理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沈家在上京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此时又是新的***回来,涉及到权力的交接和变动。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不少人都借此观望有没有新的机会。 宋妍妍前脚到场,就有不少年轻男人凑过来跟她攀谈,宋清殊眼看着她花蝴蝶一样地走进去。 她跟在后面,静静的,寻了处角落坐下来。 但也不乏认识她的人,过来打招呼。 宋清殊知道,这些人看的是陆家和她未来盛家少夫人的身份。别人过来夸她,她便真诚地反夸回去,客客气气回应,却并不怎么走心。 只是,有一道目光,自她入场时就聚焦在她身上,想忽略都难。 等宋清殊闲下来,终于能喘口气,隔着人群回望过去,是今天的东道主沈济臣。 沈济臣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戴了副金丝眼镜,神态清贵。 见宋清殊回望他,他勾了勾唇,随即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对着她举起手里的香槟,语气兴味十足:“又见面了,宋小姐。” 宋清殊便也拿起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沈少,前几天的事实在不好意思。” 沈济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不知是逗她还是认真:“你的确该不好意思,那是我回国刚买的车,上路第一天就被你撞,触了霉头。搞得我这几天总是疑神疑鬼,都不愿意自己开车了。” 宋清殊尴尬:“要不,我给您换台新的?” 换了别人,这么干是敲诈。可沈济臣是沈小鸢的哥哥,沾亲带故的,宋清殊想,给他换也就换了。 沈济臣神情带着三分笑意:“那倒不用,不如陪我跳支舞,就算是赔罪了。” 这个宋清殊是真的不方便。 在她的认知里,单身男女可以跳舞,有伴侣的人士也可以跟自己的伴侣跳舞。但已经有伴侣的人和别人跳舞,不合适。 尤其是她这种,跟盛熙川没什么感情基础,今天跟沈济臣跳舞传出去,更容易落人口实。 “沈少,我不方便跟异性跳舞,这样,我赔你一台车,新车明天就送到府上。” 听宋清殊这样说,沈济臣眼里那点兴味顿时变得阑珊起来,他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她,许久才道:“宋清殊,听说你也在国外待了很多年,是在阿拉伯国家吗?” “当然不是,怎么这么问?” “你保守得就差用黑纱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了。” “……” 宋清殊懒得跟他辩解,只陪笑道:“我就当你夸我了。” 沈济臣没有再说什么,也没走,只是跟她并肩站着,静静地注视着熙攘的人群。 宋清殊很不自在,暗自感慨,刚才还有那么多人跟她寒暄,现在怎么不来个人呢,她跟沈济臣这么相处,实在是尴尬。 好在又过了一小会儿,宋妍妍走了过来。 宋妍妍穿得太招摇了,就差把“我太美了都来看我”写在脸上,沈济臣自然而然地对她投去了目光。 “沈少,欢迎回国。”宋妍妍主动去碰他的酒杯,笑意殷殷。 沈济臣上下打量着她看:“请问小姐芳名?” 宋妍妍把酒杯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眼睛,风情流转:“我是宋妍妍,清殊的姐姐。” “原来是宋大小姐。”沈济臣恍然大悟似的,又把一双眼睛打量宋妍妍,“原以为妹妹已是绝色,没想到姐姐更胜一筹。” 宋妍妍带了几分得意地扫了宋清殊一眼,又把眼睛盯着沈济臣看。 宋清殊在心里翻个白眼,有病啊,夸她就夸她,拉踩我做什么? “宋大小姐可否赏脸跳个舞?”沈济臣问。 宋妍妍只是不说话,却慢吞吞把手搭在了沈济臣的小臂上。 沈济臣勾唇,就势牵住宋妍妍的手进了舞池里。 虽然宋妍妍别有用心,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好歹把沈济臣带走了。 宋清殊略微放松下来。 楼珏有事,来的晚一些,一来就满世界找宋清殊。 见了楼珏,宋清殊压抑得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她实在是不喜欢被人注视,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我记得你和沈济臣有点亲戚的,什么亲戚?”宋清殊问。 楼珏耸肩:“问就是,七舅妈的堂弟的小姨子的六姑奶的孙子……谁知道什么亲戚,血缘稀释得跟没有也差不多了。” 宋清殊被她逗笑:“那我可就要跟你说他坏话了!” 第42章 不怀好意 楼珏一听,双目放光,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来听听,沈济臣刚回来就惹人厌了?” “倒也没有。”宋清殊便把自己前几天不小心蹭了他的车,以及刚才他的所作所为说了。 楼珏直翻白眼:“我看他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跟小孩子扯同桌辫子差不多。沈家家大业大,在乎台破车?还用宋妍妍拉踩你,也是瞎了心了。” 接着,她左顾右盼找宋妍妍:“宋妍妍在哪儿呢?” 宋清殊用眼神示意了宋妍妍的位置。 楼珏纳罕道:“她今天结婚吗?穿得跟个红灯笼似的!” 宋清殊刚含到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 “不过,你不跟他跳舞是对的。”楼珏说,“沈济臣跟盛熙川有仇,你跟沈济臣跳舞,万一传到了盛熙川耳朵里,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还有这回事? 宋清殊的八卦魂都燃烧起来了,她把酒咽下去,又给两人各自满上,目光灼灼:“展开说说?” 楼珏想了一下:“大概在你刚出国没多久吧,沈济臣不知怎么得罪了盛熙川,被他堵在放学路上直接打断了腿。沈家惹不起盛家,就直接让沈济臣转校了,再后来没多久干脆送出国了。” 一言不合打断别人的腿,像是盛熙川那个活祖宗能干出来的事。 “知道因为什么吗?” 楼珏摇摇头:“不太清楚,但是好像跟一个女孩有关系,都传闻沈济臣把盛熙川喜欢的一个女孩给糟蹋了。” 这帮二世祖三世祖们都比较早熟,高中就懂那方面的事,倒是也不意外。 合着盛熙川打沈济臣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真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帕丽说她跟盛熙川一起长大,是帕丽吗? 宋清殊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在心里摇摇头,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聊了会儿,过了一会儿,沈夫人过来找楼珏说话,说是给楼珏的父母买了个什么东西,托她带回去,楼珏便跟着去了。 又留下宋清殊一个人。 宋清殊坐在位置上,吃了点蔬菜沙拉,接着便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准备找机会随时立场。 一道阴影落在屏幕上:“手机那么好玩吗?” 是沈济臣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宋清殊下意识往舞池中间看去,她那穿得红灯笼似的姐姐,又在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倩兮了。 于是,她收回目光,对沈济臣微笑了一下:“还不错。沈少不跳了?” 沈济臣跟刚才看她的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带了点笑意道:“想共舞的人不给面子,跟别人跳也没意思。” 宋清殊嘴快,忍不住用他的话回敬:“宋妍妍不是更胜一筹么,怎么没意思。” 说出来才感觉这话里冒着酸泡,估计沈济臣要多想。 果然,他的笑意加深了,眼神带了几分戏谑:“宋小姐这么在意我的评价么?一晚上还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个头! 宋清殊只是在心里瞧不上宋妍妍,被人拿去恶意拉踩觉得不爽。 当然,她更反感沈济臣对她的态度,讨厌他看猎物似的眼神。 撞坏了他的车而已,她都准备买台新的给他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有人觉得别人撞坏了他的车,要以身相许的。 但她静静地看着沈济臣,不吝赞美之词:“听说沈少在国外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靠自己的能力赢得了沈家大家长的信任,才得以回国掌舵。沈少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 沈济臣对她的赞美显然很意外,挑了挑眉:“宋小姐过奖。” 但他的神情是骄傲得意的,好话谁都爱听,被宋清殊这样的美人赞美更是受用。 宋清殊看他的神情,又凉凉地补了下一句:“但令妹沈小鸢更胜一筹,是个商业天才。” 沈济臣和沈小鸢关系不怎么好,毕竟传闻沈济臣的妈是被沈小鸢妈妈和沈父偷情气死的。 沈济臣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宋清殊,你挺记仇啊。” “还行。”宋清殊朝沈济臣眨了一下眼,起身走了。 知道她要结婚,还来撩她,一律按不怀好意处理。 再加上听楼珏说沈济臣和盛熙川有过节,宋清殊更觉得他是不怀好意。 这种人,她惹不起躲得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件事原本就算这么过去了,宋清殊觉得,她处理得还算体面。 谁知,当晚沈济臣发了个九宫格朋友圈。 “今晚很开心,感谢有你。” 其他八张照片都是自拍,或者他拍的合影,跟八位不同的朋友。 而他和宋清殊的合影,在正中间。 图片里,两人站在桌前交谈,四目交汇,眼里只有彼此。氛围跟另外八张明显不同。 这条朋友圈,盛熙川比宋清殊看到得更早。 他没有沈济臣朋友圈,但苏白有,苏白看到,第一时间把截图发给了他。 “我靠,沈济臣这傻b啥时候跟小清殊这么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酒会是小清殊给他办的!”苏白骂骂咧咧,又单独甩了宋清殊和沈济臣那张合影发给盛熙川,“你看这个对视的眼神,多么深情,啧啧啧……” 盛熙川嗤笑:“宋清殊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苏白:“话虽然这么说,可我觉得小清殊看沈济臣还是比看狗更深情一点。” 盛熙川:“你没话说可以不说。” 苏白:“你不会是吃醋了吧?看不出来,你对家里安排的婚事还挺上心啊。” 盛熙川那边没动静。 苏白:“真吃醋啦?” 这条消息没发出去,已经是一个红色叹号了。 而宋清殊是第二天翻朋友圈看到的。 她跟沈济臣不熟,根本不想理,但略微想了想,便觉得不能任事情发酵。 沈济臣和盛熙川的共同朋友不会少,这事等盛熙川找她,就是两回事了。 宋清殊先是截图了自己和沈济臣加好友的记录,又截了他的朋友圈,一并发给了盛熙川。 “我和沈济臣不熟,前几天我练车撞到了他的车才加上的好友,昨天去参加酒会,也是家里要求的。” 想了想,这样说似乎还不够,宋清殊又补充:“我觉得他这个人挺轻浮的,并不想深交,昨天他邀我跳舞,我也拒绝了。” 第43章 夫人好 宋清殊给盛熙川发微信的时候,盛熙川正在谈判桌上。 合作方是苏白的表弟,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余尊降贵亲自接待,当然,他自始至终没给好脸色就是了。 表弟的产品质量过硬,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这些都没有争议。 但价格也的确比同行高。 听苏白那意思,表弟的公司遇到了点困境,这个钱兴许是救命稻草。 “我们盛总的意思是,贵司产品没问题,但是这个价格,不足以让我们心动,还是再考虑考虑。”吴小爱把合同推给表弟,替盛熙川打发他。 苏白从小跟盛熙川一同长大,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交情,这个单子在表弟心里是稳了的,他没想到盛熙川来这一出,便有点掉脸儿。 “盛哥,这事不是跟我哥说好了吗?” 他是个技术宅,不懂什么销售技巧,一开口便露怯。 这个时候,哪怕多强调两遍产品的优点,或者什么都不说,也比把人情搬上台面强。毕竟,盛熙川十几个手下在会议桌围成一圈看着。 盛熙川懒洋洋靠着椅背,手里的按动签字笔在桌面上“咔哒咔哒”开开合合,好一会儿才凉凉地说:“那你应该把东西卖到京华医院去,那里你哥说了算。” “可是……”表弟还想开口,他身边的一个销售经理模样的人,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接着,那位经理对盛熙川陪笑脸道:“盛总,我们的产品质量绝对在国内领先,一分钱一分货,我们这个价格能保证20年的使用寿命,这样比下来,比国内那些质保10年的竞品,反而是划算的。”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众人点点头。 盛熙川不玩签字笔了,他摆在桌面上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宋清殊的消息。 他随意用指尖划开,自始至终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眉目间那股冷锐的气息明显淡了一点。 接着,锁屏,把手机扣了过去。 “你说什么?”他问刚才那个销售经理。 销售经理马上毕恭毕敬,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盛熙川点点头,神情没什么松动:“有道理。” 销售经理继续陪笑脸:“那您看不如把这合同签了……” 表弟一咬牙:“实在不行,我再让5个点。” “合同拿来吧。”盛熙川伸手,又把退回的合同接了过去。 没提压价的事,他直接签了字,又丢给吴小爱:“让财务部走一下手续。” 表弟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再迟钝,也知道盛熙川的态度跟刚才的微信有关系。 一定是他哥又微信说了好话!他暗暗地想。 * 宋清殊的消息不出意外的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但这件事,对她来说就算是过去了。 她继续练车,去公司,忙自己的事。 宋家为她准备的嫁妆已经开始装箱打包了,据说盛家那边的彩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全程宋清殊都没有过问,也根本不在乎。 出了上次的事,这次婚纱盛夫人要她自己定,转了一笔钱过来。 宋清殊收了,直接把钱转到了自己的小金库里。 她懒得在婚纱上费心思,随便找了个设计师定了两套简单的,连十分之一的钱都没用到。 楼珏知道了笑她:盛家少夫人穿得太寒酸,怕也是丢盛家的脸吧? 宋清殊振振有词:“你错了,盛熙川的老婆,就算是贴一身塑料片,别人也会以为是真钻石的。” 她戏称自己的婚纱的穿给甲方爸爸看的演出服,剩下的部分是劳务费,和楼珏两人,还颇拿这件事玩笑了一回。 至于婚礼上还需要一对戒指,还是司仪来找她对流程时问:“戒指是直接由伴娘伴郎送上来,还是摆到舞台上?”她才想起来的。 她不得不微信联系盛熙川。 宋清殊:“盛总,婚礼上交换戒指的环节还要吗?” 盛熙川:“你说呢?” 宋清殊:“都可以,我没意见。” 盛熙川:“宋清殊,你见哪对新人婚礼上不交换戒指的?” ……那直接说要不就完了。 宋清殊试探:“那咱们的婚戒,是一起选还是你把指围发给我,或者,我把指围发给你?” 盛熙川直接发了个定位,简洁明了:“来公司找我,盛世集团32层。” 宋清殊便开着她那辆撞掉了块漆的帕拉梅拉去了。 到了盛世集团一层前台,吴小爱黑着张脸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她。 吴小爱带着她坐电梯,一边刷卡一边冷冰冰道:“宋小姐,还是希望你公私分明一些,不要总打扰盛总的工作。” 宋清殊习惯了她这个态度,有点想笑:“吴小爱,你是不是盛熙川毒唯?” “什么意思?” “毒唯最恨真嫂子。” 吴小爱没有理她,也没有转身,腰板挺直地盯着电梯一路到32楼,接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出去了。 她高跟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在跺脚。 宋清殊一路跟到盛熙川办公室门口,吴小爱敲了敲门便先行离开了。 “进。”盛熙川的声音传出来,宋清殊便推门进去了。 没想到盛熙川的办公室黑压压站了一圈人。 盛熙川坐在老板椅上,是一贯的冰山脸。 那帮下属,年纪最大的看上去都谢了顶,却也跟其他年轻人似的,一个个低头弯腰,大气都不敢出。 他的语气不怒自威:“再给你们一周时间,这个策划案要是还不通过,集体卷铺盖走人。”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作声,宋清殊下意识往外退了半步。 他们怕他,宋清殊更怕。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盛熙川是个惹不起的,今天看他对一众下属的态度,更让她笃定了这一点。 显然盛熙川也看到了她。 “回来。”他淡声道,又看了一眼站在他左手边的人,“去给太太倒杯热牛奶。” 那人赶忙从人堆里出来,宋清殊这才发现是杨端。 杨端对她笑着点点头去了。 “都回去吧。”盛熙川说。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轻声慢步地从他的办公室依次离开。 宋清殊站在门口,便不得不被迫接受一个个下属的注目礼和问候。 “夫人好。” “夫人好。” …… 你们再不走,我非常不好。 第44章 帕丽出事 等众人都走了,宋清殊才进盛熙川办公室坐下。 杨端的热牛奶送上来,放在宋清殊手边,宋清殊对他道过谢,才对盛熙川道:“不好意思,来的不是时候。” 难怪刚才吴小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真打扰了他的工作。 盛熙川坐到她对面去,狭长的眸子盯住她:“我让你来的,怎么不是时候了。” 宋清殊长睫微垂:“听你公司的事,总归是不太好。” “宋清殊,你这个人小心谨慎得过分。”盛熙川评价她, 这一点,宋清殊自己也是知道的,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她一直是个高敏感的小孩,很怕给人添麻烦,想得也多。 她端起牛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也要有上船的机会才行。”盛熙川说,倒是心平气和。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倒也没什么话说。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盛总,设计师来了。”杨端在门外说。 接着,进来了一位珠宝设计师,是时尚杂志上经常出现的面孔。 他先是让助理替盛熙川和宋清殊量了指围,又沟通自己的设计理念。 “其实二位可以跟我讲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我设计的时候可以融入一些元素进去。” ……又来了。 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关心他们爱情故事的人。 从来没有恋爱过这件事,的确是宋清殊的短板,她发现,她一旦在意,就会觉得处处被针对。 盛熙川还没开口,宋清殊不得不先发制人:“不用太复杂,我们只是需要一对婚戒,做的传统一些就好。” “的确是这样,越是传统的越永不过时。”设计师也是个不扫兴的,赶忙夸道。 接着,设计师问:“那戒面的钻石有没有要求,我这里倒是刚得了一颗好的。” 设计师让他的助理捧出了一个皮革小盒子来,鸡蛋大小的暗红色皮革盒子,缓缓打开。 真的是皮薄馅大,那么大块蓝钻原石就这样跳到了两人面前。 未经切割的宝石,已经光彩夺目,要是切割出折射面更是不得了。 宋清殊看着,就已经想到了这块蓝色钻石镶嵌在戒托上的样子有多浮夸。 她是见过一些好东西的,这么大颗的整钻却是头一次见,最主要的是净度还这样好。 “这颗蓝钻,全球也没有几颗,能至少切出来10克拉,就是这价格也是好价,一套做下来要2个亿。”设计师仿佛拿准了盛熙川不差钱,把蓝钻捧到他面前去。 “好。” “不要。” 盛熙川和宋清殊同时说。 盛熙川转头看她:“不喜欢?” 2亿的东西,她不配喜欢。 宋清殊摇摇头:“走个过场的东西,没必要那么贵。” 设计师对她循循善诱:“不是这么说,结婚这种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当然要用顶级的。现在好多年轻人结婚,交换戒指的环节怕人多眼杂弄丢了,都用合金的代替,我顶不赞成……” 宋清殊觉得他为了业绩也是疯了。 别人的婚姻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可她和盛熙川,不可能。 盛熙川的目光从宋清殊身上滑过,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就用这个。” ……宋清殊没有跟他呛声。 反正是盛家的东西,钱也是他付,离了婚也是婚前财产,她倒是的确不用太在意。 想通这一点,心里就敞亮多了。 “那盛总和夫人可以选选款式。”设计师打开了他的平台电脑。 此时,盛熙川的电话响了。 “好,我就来。”他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脸色有点不好看。 “那款式……”设计师迟疑问。 “跟太太沟通。” 盛熙川就这样走了,把宋清殊和设计师扔在了他的办公室。 宋清殊没听到电话内容,但她看到了联系人“帕丽”。 盛熙川真的是个复杂的人,说他不好吧,对她其实还不错。 说他好吧,在跟她结婚的同时,还跟另一个女人联系紧密。 宋清殊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端着杯子灌了一口牛奶进去。 牛奶已经冷掉了,喝下去,胃里些微不适。 “夫人,款式您想要什么样的?” 设计师的声音把宋清殊拉回来。 她望了一眼他的电子图册,懒得费心思,随便指了一个:“这个吧。” 敷衍完设计师,宋清殊就离开了。 在走廊里遇到吴小爱,对方笑意盈盈地看她:“宋小姐慢走,我们老板去看帕丽小姐了。” 宋清殊眼皮子都没抬,心里直想笑。 吴小爱似乎很想告诉她,她不重要,盛熙川心里没她。 可这种事,哪里需要她告诉? 她也不在乎呀。 宋清殊开车离开的半路上,又接到了宋妍妍的电话。 “我在京华医院,宋清殊,你能把我房间的病历本送过来呗?” 宋清殊懒得理她,也没问她怎么去医院了:“让保姆阿姨给你送,我没空。” 宋妍妍没有放弃,好声好气跟她商量:“几个保姆今天早上统一放假了,宋清殊,我出门才发现忘带病例了,算我求你,给我送过来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宋清殊实在想不出来宋妍妍让她去医院的目的。 总不至于在医院埋伏一个杀手,行凶有的是地方。 宋清殊又想,兴许她真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也说不定,便回了宋家。 几个保姆果然不在,宋清殊想,莫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话虽如此,进宋妍妍房间,她还是全程保持录像,以防宋妍妍隔天弄出了丢了什么东西的闲话来。 亲姐妹之间要这样防备,还真是心酸又好笑。 宋清殊拿了宋妍妍的病历本,按照要求送到了京华医院去。 京华医院是苏白的产业,也是上京最贵的私人医院,并不像普通医院一样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反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但今天不同,宋清殊一进门诊大厅,就发现一层挤满了人。 有长枪短炮的记者不说,还有很多看上去年纪很小的人,被安保人员挡在门外,一个个神色焦急。 “帕丽姐姐怎么样了?”有个小女孩问。 是帕丽的粉丝。 宋清殊一边往里走,一边下意识地看新闻。 第45章 后悔 帕丽的事,不用特地打听,新闻上一定可以看到。 比如现在,微博上标红的“帕丽 坠马”字样,热度已经飙到了榜一,想看不到都难。 宋清殊暗想,难怪刚才盛熙川那样着急。 她按照宋妍妍给的病房号一路找过去,三层骨科的住院区。 电梯被帕丽的粉丝挤得超载,宋清殊走楼梯。越往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帕丽坠马,宋妍妍也来看骨科住院。 她打宋妍妍电话。 “你过来了吗?”那边很安静,没有医院这边的环境音,电话刚接通时语气里还有一抹得意。 “过来了,哪个病房来着?”宋清殊又问。 “骨科的vip病房,就在三层,你上三层左手边就到了。”宋妍妍说。 “你怎么了?” “好了,先不说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宋妍妍挂了。 宋清殊略略一想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无非是宋妍妍知道帕丽受伤,盛熙川会来,便把她骗了来,当面给她难堪。 实在是小儿科。 这帮女人比她都在乎盛熙川爱不爱她,一个个等着看她笑话。 已经到了三层,宋清殊又转身往下走。 “宋小姐怎么在这里?”帕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宋清殊立定,回头看她。 此时,帕丽一条腿打着石膏,被盛熙川扶着手臂往前走,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靠在盛熙川身上,笑得一脸得意。 看宋清殊回头,马上慌慌张张地要远离盛熙川,一边躲一边说:“我的经纪人交费去了,熙川送我去病房,宋小姐千万不要再误会。” 她站直了,“哎哟”一声,又靠到了盛熙川身上。 顿时眼泪汪汪地抬眼睨他:“我这条腿断了,真的好疼!” 盛熙川看着宋清殊,并没有理会身旁花样百出的帕丽。 “你怎么来了,查岗?” 他的语气有点干涩,倒是听不出指责的情绪,但宋清殊心里一阵反感。 她自己都不在乎盛熙川是否爱她,是否忠诚,怎么全世界包括盛熙川在内,都觉得她那么在乎?查岗?她宁愿去动物园看大猩猩! 宋清殊面无表情,摇了摇手里的病历本:“宋妍妍要我来送病历本,特地要求送到三层左手边第一间。” “你要宋妍妍的病历本做什么?”盛熙川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问一旁的帕丽。 帕丽腿伤应该不假,此时她单腿站着,狠命靠着盛熙川一边手臂,狼狈极了。 “我……我哪知道,说不定是宋小姐记错了位置。” 宋清殊更相信这是帕丽和宋妍妍串通好的。 但她点点头,也不纠缠:“那帕丽小姐保重。” 说完转身要走。 盛熙川随手把帕丽推给路过的医护,走过来伸手扯她的手臂:“一起走。” “啊,好疼!”身后,帕丽泪眼汪汪问搀住她的医护,声音很大。 盛熙川回头看她。 趁着这个空档,宋清殊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径直下楼走了。 看着宋清殊纤细美丽的背影,帕丽有点心虚。 “当时刚坠马的时候,我实在是太害怕了,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我的经纪人也害怕,才跟你说的严重了些。”她小声跟盛熙川解释。 “宋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盛熙川神情散漫,乜她一眼:“怕她生气,你就早该有这个自觉。现在说,不是马后炮?” 之后,他的眼睛盯着宋清殊离去的方向,不肯回来。 帕丽的经纪人已经过来了,那人原本要扶她进病房的,可她甩了经纪人的手,也盯着盛熙川的方向痴痴看着。 帕丽的声音很轻很轻,听着没着没落的。 “不是说随便找个人结婚,让老人家放心的,熙川,我看你……是对她来真的?” “我真的假的,倒是不劳你操心,有那功夫,好好钻研下演技,不然再给你投资,我都不好意思。”盛熙川说,不顾帕丽难看的脸色,迈着散漫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盛熙川的背影,帕丽一口牙都咬碎了。 “说什么投资,他盛熙川投资我的哪部戏亏过钱!” 离开医院没多久,宋清殊的车被人直接截住。 挡在前面的那辆库里南宋清殊认识,是盛熙川的。 果然,他的司机小赵从车里下来,过来拉宋清殊的车门。 “夫人,我帮您把车开回去,您坐盛总的车。” 宋清殊望过去,库里南的车窗紧闭着,宋清殊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盛熙川一定在,可她不想上他的车。 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很让她烦躁。 她这个乖乖女突然就有了脾气。 “告诉盛熙川,有事改天再说,我累了。”她不肯下车。 小赵只能讪笑着又回去,不到半分钟,又回来对她陪笑脸:“夫人,救救我吧,如果您不坐盛总的车,他让我明天辞职。” ……神经病啊,有事说事,为难一个打工人做什么? 宋清殊这次什么都没说,直接下了车。 她拉开盛熙川的车门坐进去,发现他也坐在后座,前面还有一个司机。 盛熙川坐在车里,交叠着一双长腿,脸上是万年不变的一片冷峭。 他狭长的眸子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宋清殊烦得厉害,她是个超级怕麻烦的人,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于是,步步退让的宋清殊,头一次拿出了她的脾气来。 坐在他身边,毫不畏惧地迎着他那双暗沉沉的眼睛发难,一张嘴火气十足:“盛总,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盛熙川兴许没料到她这个温吞人突然这么大火气,眼神里带了点讶异,他挑了一下眉:“哪样?” “我觉得有些事真的有点过了!”宋清殊说。 “哪些事?” “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结婚,想必我为什么同意,盛总你也清楚吧?” 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凉凉的,淡淡的,像秋天的风:“我不清楚。” 宋清殊咬牙:“好,盛总不清楚,那我跟盛总说清楚。” 盛熙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第46章 合作关系 宋清殊长了张乖顺的脸,脾气上来,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她实在是受够了被一帮女人当假想敌的日子,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告诉她盛熙川不爱他,他们在联姻前都不认识,不爱才正常吧。 她猝不及防想起张爱玲那句话来 ——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 这世界癫得不成样子。 原以为,盛熙川也是个怕女人麻烦的,她乖巧一点,两人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现在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宋清殊坐在盛熙川车里,用一双碧清的眼睛把他盯着,难得拿出谈心的姿态来。 “盛总,我15岁被流放出国,8年里,除了楼珏每年来陪我住上两个星期,我所有的亲人都没有来过。只有我和两个保姆生活在一起。那两个保姆,与其说是派来照顾我,不如说是监督我来的,以防我做错什么事,败坏宋家的门风! 跟你联姻,大概是我仅有的能回国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听美人诉苦,人很难不心软,盛熙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温度:“可是你把握住了,宋清殊,你很聪明。” 宋清殊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态凝重:“我原本也以为自己聪明,用婚姻换后面几十年在国内的人生和更多机会不亏,可我后来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我发现,做你的老婆真是一件麻烦事,怎么做都不对,里外不是人。” 盛熙川没有接话,他一双眼睛幽幽暗暗,盯住宋清殊不放,示意她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宋清殊开了这个口子,索性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下去:“就像今天这种情景,你看帕丽,吴小爱,宋妍妍,一个两个都来笑话我觉得我不被你爱,就很不合理。” 宋清殊长了一张清纯校花的脸,她生气的时候,眼睛和鼻头都微微发红,嘴唇反而有点泛白,看得让人怪心疼的。 她说的这番话,更是让人浮想。 盛熙川的神经像被一根羽毛扫过,突然就异常敏感起来。 “何以见得我不爱你呢?她们笑你,那是她们不是。”他说,看宋清殊眼睛带着水汽,疑心她哭了,便伸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还好,是干的,“至于帕丽,她在拍我投资的戏,她的经纪人说她坠马昏迷,我不去看一眼不合适。” 这话对盛熙川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耐心解释了。 然而,宋清殊应激一般往后躲他的手:“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你不爱我也是应该的,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你去看帕丽,去照顾她,哪怕你们睡在一起都行,为什么连个装聋作哑的机会都不给我?盛总,这种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睡在一起都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装聋作哑的机会……盛熙川的眸子又失了温,他凉凉地看着她:“请宋小姐赐教。” 宋清殊最善于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了盛熙川更加冷冽的神情,可她在气头上,懒得理会盛熙川的情绪变化。 “盛总可以告诉这些虎视眈眈的女人们,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合作而已。让她们大可以不必一次次来我面前刷存在感,我的目标是靠婚姻回国,而不是得到你或者盛家少夫人的位置。 我从来不是她们的敌人,也不在乎你爱不爱我,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她们到时候再上位也不迟。” 这番话,早已经让盛熙川的一双眸子变得无比冷峭,像两把利剑,直直地指着她。 “不在乎我爱不爱你,”盛熙川重复了一边这句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呢,这世界上,除了莫北丞,谁还能入宋小姐的眼?” 宋清殊顶讨厌盛熙川提莫北丞,别过眼去:“在说我们的事,提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他冷笑一声:“合适的离婚时机是什么时候,等爷爷死了么?” 宋清殊的确这么想的,可她不能说。 刚才的勇气全靠怒火支撑,如今差不多也用完了,她的语气温软了一点:“盛总,如果你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我想我可以胜任,但有些事,比如你跟那些女人的纠葛, 真的打扰到我了。” 宋清殊这番言论,已经是迁怒了。她把这些女人的账都算到了盛熙川头上。 盛熙川凝视她许久,神情越发阴沉,车内的气压低的厉害。 他没有再说话。 宋清殊说完,勇气也基本消耗殆尽了,她静静地等待盛熙川发落。 等他再把她赶下车。 然而,盛熙川回过脸去,没有再理她。 他对司机开口,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先把宋小姐送回去。” 宋清殊自知得罪了他,却也不后悔。 如果她今天的话,盛熙川能听进去,以后她就会少不少麻烦。 如果听不进去,退了婚,她也认了。 车内气氛实在压抑,宋清殊有点透不过气。 再过两个路口,是一个商场。 “师傅在这里停下吧,我恰好要去买点东西。”宋清殊说。 她没什么东西要买,只想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司机停下来,宋清殊一条腿已经伸到了车下。 “等一下。”盛熙川突然说。 宋清殊回头,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包,是她上次落在他车里的。 归还物品,是分手要做的事之一。 宋清殊心里了然,点了点头:“我明天把那几个爱-马仕让人送到府上。盛总送的车子被我撞坏了,我按原价还你如何?” 盛熙川神情不豫,语气冷硬里透着不耐烦:“你随意。” 宋清殊点点头:“再见,盛总。” 下了车,宋清殊深深地吸了口气。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肺里,她竟然有点醉氧。 回想回国的这三个星期,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不是不知道得罪盛熙川的后果,可她低眉顺眼了太多时候,实在是烦躁。今天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盛熙川是怎么也不会娶她了。 不过她人都回来了,就算被盛家退了婚,也不至于被赶回去吧? 她可以先找个房子,今时不同往日,她成年了,不再需要宋家监护,多少会好一些。 宋清殊到商场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呆坐了好半天。 她找服务生要了根笔,在餐巾纸上乱写乱画,为自己以后做着打算。 很多事,写下来思路也会跟着清晰一些。 此时,面前落下一道阴影,有人坐在了她对面。 “写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47章 售楼处龃龉 宋清殊抬头,便看到了沈济臣笑意盈盈的一张脸。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那天的冷言冷语,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宋清殊把纸巾折了两下,放回包里,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淡淡看他:“没什么,好巧啊,沈少。” 服务生过来,沈济臣也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之后又盯着她不错眼地看:“不巧,听人说看到了你在这里,我特地过来的。” “沈少这么关注我?” “明知故问,宋清殊。”沈济臣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脸上盯个洞出来,“都说爱情和咳嗽一样藏不住,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对你一见钟情?” 宋清殊不接他的话茬,反问道:“沈少不知道我是盛熙川的未婚妻?” 沈济臣:“盛熙川不爱你,也不会对你好。” 又来了,这世界真是太癫了。全世界都比她更在乎盛熙川爱不爱她。 宋清殊没作声,她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准备离开了。 “清殊,你还没结婚,可以试试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你。”沈济臣隔着杯子去捉她的手。 宋清殊不动声色地收回来,起身:“再见沈少,这样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济臣,利落得转身走了。 宋清殊回去后,真的让人把那几个包送了过去,她在第一个包里填个张支票,怕盛熙川看不到,又发了个微信给他。 不出意外,盛熙川没有回。 接下来的几天,她便等着盛家退婚的消息,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非是被宋妍妍等人笑话两句,又不会死。 至于宋家再想让她出国,是万万不能了。她都是20多岁的人了,宋家容不下她,搬出去就是。 于是,宋清殊未雨绸缪,开始看起了房子。 盛熙川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帕丽坠马是大新闻,引起了广泛关注,在热搜上热热闹闹挂了许多天。 宋清殊倒是不特地关注,但时不时就能刷到。 因为帕丽的受伤,狠狠地又刷了一波热度,很多合作品牌的股价都涨了几块,一时间,帕丽成了品牌方的活菩萨,更是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就时不时要上个热搜。 媒体的眼睛都在帕丽身上,一点事就会被放大,慢慢的就有人扒出了盛熙川的存在。 他扶着帕丽去病房的照片被疯传,两人的关系更是被议论纷纷。 【难怪帕丽这几年出道即巅峰,原来是背后有金主的。帕丽的作品都是盛世集团的少东家盛熙川投资的】 【看两个人的眼神,我就不相信没有什么!】 【恋爱脑总裁vs美艳大女主,磕死我了】 …… 宋清殊饶刷着营销号下面的评论,心说也不知盛熙川看到自己被叫恋爱脑霸总有什么感想。 盛家一直没有辟谣,甚至有不少人分析,如果盛熙川趁着这个热度,把帕丽娶回家,盛世集团的商业价值会飙升。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记忆不太好,他们忘了几周前盛熙川订婚的新闻。 女明星就是活招牌,有时候知名度和美貌的确是可以换钱的。 盛老爷子再不喜欢帕丽,有了利益牵扯怕是也会动摇,宋清殊觉得盛家退婚几乎已成定局。 好在事情还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宋妍妍暂时还不敢明着笑她,但每天的嘴脸倒是跋扈了不少。 宋清殊也不管她,一切如常的忙自己的事。 她看房的时候,遇到了帕丽和陈菲然。 那是一处新楼盘,依山傍水,地段极佳。 宋清殊看图册选中了一个小户型,约了销售实地看房。 她和楼珏一同去的,一进售楼处的门,帕丽和陈菲然坐在大厅喝咖啡,帕丽包着头巾,戴着墨镜,但宋清殊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帕丽和陈菲然显然也看到了她。 此时,四下里没有男人,帕丽和陈菲然都收起了平日里娇俏的模样,互相递了个眼神。 她们权当宋清殊不存在,并没有说什么话,两人嘁嘁喳喳,却都在悄悄说她。 假装压低声音,却又刻意有只言片语被她们听到,无非是“小家子气”“退婚”之类的。 楼珏先看不过去,一个眼风扫过去:“你们说谁呢?不妨大点声,一起听听。” 帕丽没开口,陈菲然先发制人:“哟,楼大小姐这么敏感做什么,我们可没说宋小姐,你是她朋友,先对号入座了,难不成你觉得宋小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楼珏两步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陈菲然,我发现最上蹿下跳的就是你,盛熙川就算退了婚又不娶你,你得意什么?” 楼珏个子高,气焰又足,家世也唬人,陈菲然也就敢跟她斗两句嘴,真动手是不敢的。 最主要的是,帕丽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不敢太招摇。 果然,楼珏贴脸开大,陈菲然的气焰就弱了一点。 但她还是嘴硬:“我是笑某些人,还没嫁过去,就拿自己当正宫娘娘,这下好了。被打脸了吧。实话告诉你们,今天帕丽来看房,就是熙川哥哥要买给她的。” “我没听错吧,你是说,帕丽让一个有婚约的男人给自己买房子?”楼珏提高了嗓门,顺带着举起了手机,直接对着两个人,“陈小姐,众所周知,盛熙川在三个星期前刚跟宋家二小姐订了婚,你刚才说盛熙川要送帕丽房子,我想问帕丽以什么身份找盛熙川要的房子?是我想的那样吗?” 两人显然没有想到楼珏来这一出,不由站起身来。 “我懒得跟你说。”陈菲然说,拉着帕丽就要走。 “别走啊,说说啊。这就走了?”楼珏意犹未尽,越发抬高了嗓门。 看两人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宋清殊在一旁直笑,楼珏瞥她一眼:“还笑呢,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要不是我在,看你怎么办。” 宋清殊伸手抱了她的手臂拍马屁:“不战而屈人之兵,阿珏,你就是我心里的常山赵子龙。” 楼珏被她哄得也笑:“以后她们再敢欺负你告诉我,我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宋清殊和楼珏又被销售带着去实地看了房,80几平米的精装修,5万块一平,地段,采光,哪哪都不错,当即就定了下来。 等办完手续出去,天已经黑了。 她们开楼珏的车来的,就停在售楼处的地上停车场。 天黑不觉得怎么样,一上车启动,胎压报警,下了车才发现四个胎都是瘪的。 “tmd这两个死贱人,这种损招都想的出来,看我不收拾她们。”楼珏咬牙切齿。 第48章 楼珏发文 两人又是叫拖车救援,又是叫司机来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楼珏咬牙切齿势必给帕丽和陈菲然好看,宋清殊知道她的脾气,劝是劝不了的。只告诉她不要过激,毕竟帕丽背后有盛熙川这棵大树,真得罪了盛熙川很麻烦。 楼珏满口应了。 谁知,当晚,一篇名为《帕丽,请你离别人的未婚夫远一点》的长微博直接上了热搜。 【最近时常看到演员帕丽小姐和盛世集团总裁盛熙川的热搜,一直以为是商业炒作,便没有放在心里。直到昨天,我和我的朋友宋清殊(盛熙川未婚妻)在某售楼处偶遇帕丽小姐和她的朋友陈菲然小姐,遭到陈小姐人身攻击,才知道这件事并非媒体意淫。】 接着,楼珏绘声绘色描述了陈菲然和帕丽两人如何在售楼处对她们耀武扬威,以及,盛熙川要给帕丽买房的事。 她高考语文130多分,表达能力和煽动情绪的能力不在话下。 楼珏在文章结尾写道:“我朋友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不会跟人吵架。但我会,请问盛先生,你在给帕丽买房的时候有考虑过自己快结婚了吗?帕丽小姐,你很为插足别人的感情而得意吗?” 楼珏真的太勇了,宋清殊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发这样的微博,这跟公开跟盛家叫嚣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楼珏的微博是实名认证,赫然写着:楼氏集团首席运营官楼珏。打的名号直接是家族企业,甚至不是金杉。 宋清殊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夜里11点,赶忙紧急打电话联系楼珏,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是楼珏妈妈接的,楼夫人向来好脾气,听上去也有些急躁。 “阿珏被她爸爸关禁闭了,明天我和你叔叔还得去趟盛家赔礼道歉。你们两个孩子向来让人省心,这次怎么这么冲动呢?要是得罪了盛家,咱们两家,算上你干爸干妈,都得完蛋!” 宋清殊任楼夫人批评,不敢顶嘴。 这事不是她撺掇的,但的确因她而起,她说自己不知道楼夫人也不会信。 等挂了电话再看,楼珏那条微博已经被删了。 但随即,“楼珏 秒删”又上了热搜。 宋清殊心情忐忑,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再刷微博,才发现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解决—— 盛世集团用官方号发了个声明,称帕丽是盛世集团御用女主,和盛熙川也是朋友关系,所以帕丽坠马受伤,盛熙川第一时间到医院看望。至于说盛熙川为帕丽买房,绝对子虚乌有。 官方甚至特地@了楼珏的微博,显得尤其光明磊落。 底下自然又是一群水军,浑水摸鱼的,捧臭脚的,比比皆是。 这件事也算是混了过去。 宋清殊再打楼珏电话,这次是关机状态,没有人接。 宋家人跟不上网一样,这件事问都没人问。 但陆夫人先发现了不对劲,给宋清殊打电话。 宋清殊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陆夫人沉吟片刻:“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你和盛熙川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现在婚能不能结是其次,重要的是楼家会不会受牵连。 但宋清殊还是问:“干妈有听说盛家那边退婚的消息吗?” 陆夫人道:“不仅没有,盛家的请柬还照发着,昨天有位一起打麻将的太太,还刚接到盛家的纯金请柬。” 盛家做事高调,给宾客的请柬都是10g黄金打造的。 陆夫人也纳闷:“盛家到底是个高门大户,应该不至于到结婚那天做出临时悔婚,让人下不来台的事。” 宋清殊不言语,心里有点委屈。 “盛熙川是什么人,就算是你们两个这婚结不成,也不可能往回要东西。你把他送的东西退回去,不是打他的脸?还有,楼小姐发那个文章,既得利益者是你,你说不是你发的,谁信?” 陆夫人又说,“这下,婚结不成也就算了,人还得罪了。” 宋清殊到底是吃了没恋爱过的亏,在这方面,她脑子的确是不够用。 听陆夫人这样说,她愈加沮丧。 “反正也发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陆夫人看她一言不发,又宽慰道,“现在离你们婚礼也就不到10天了,不如我们按兵不动,见招拆招。” 结个婚而已,还用上兵法了。 宋清殊失笑。 谁知,挂了电话没多久,陆夫人又打过来。 “你干爸的朋友在洛城开了个马场,明天有表演,我们准备去玩一下,你留在家也是胡思乱想,不如一起。” 宋清殊这次回国结婚,算是带着宋家攀高枝的,陆先生和陆夫人格外注意不跟她过分亲近,免得宋尧夫妇多心。主动约她去玩,还是头一次。 宋清殊喜欢马,更喜欢和陆家夫妇在一起,马上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陆家的加长林肯来接她,一家人便去了洛城。 宋清殊在路上才打通了楼珏电话。 “没事,关了两天禁闭而已,我爸妈舍不得为难我,哈哈。”楼珏在那边笑得没心没肺。 “那你们家生意……” “我爸妈昨天去见盛司令了,但回来并没有跟我说什么情况。” 宋清殊还是有点担心,楼珏安慰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盛家还能称王称霸,让楼家一点活路没有不成?” 怕的不就是这个。 “放心好了,我爸妈现在吃得下睡得着,应该没什么大事。”楼珏又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一直到马场才挂。 马场是陆先生的朋友林先生开的,占地面积一万多平米,名马上百匹,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看得人目不暇接。 宋清殊也不由暂时放下了心事,沉浸其中。 今天有一场马术表演,来的观众都是特别邀请的。 随着一阵激烈的号角声划破长空,表演拉开了帷幕。率先入场的是几匹纯白色的骏马,它们步伐优雅,被骑手们指挥着变幻着队列,时而一字排开,时而围城圆圈,尽显人马默契。 接着,表演进入高潮,一位与御马师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飞奔入场。只见他立身马背,单手脱缰,在空中舞起红色绸带,猎猎作响。 那匹马是通人性的,跟着御马师跨越一道道障碍,最高居然跳到了一米多。 周围的观众欢呼声不断,宋清殊也看得惊叹不已,一直到那匹马去了又回来,停在宋清殊面前。 那位马场主人对宋清殊道:“侄女,听说你精通马术,要不要骑上去试试?” 第49章 盛总,好巧 宋清殊的确是会骑马的。 她长得乖,却喜欢一切危险的运动,马术算一项。 说来好笑,宋清殊学马术的动机更是不纯,那时候刚出国,她想陆先生陆夫人,想莫北丞,想尽一切办法回国。 第一次接触到骑马的时候,她只有155cm,站在那里都没有一匹克莱兹代尔马高。 “小姑娘,骑马是很危险的运动。”那位后来教过她很多的马术教练说,“摔伤了可不要哭着找妈妈。” 宋清殊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她受伤了可以找妈妈是吗? 这便成了她学习马术的开始。 很不巧,她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几年来骑过很多匹马,却从未受过伤。 如今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听马场主人这么问,宋清殊还未开口,陆夫人马上推她:“林叔叔这些马都宝贝得很,从来不给客人骑的,还不快谢谢林叔叔。” 陆先生也接口道:“有护具吗?给我们小宝找一套。” 宋清殊很意外,陆家夫妇不是那种喜欢让孩子表演才艺的人,她小时候都从来不需要当着亲戚的面背古诗的,如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骑马。 一定是干爸干妈看她心情不好,想让她做点开心的事放松一下。 “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来,去给我侄女找一套新的护具。”马场主人说。 于是,工作人员马上拿了套护具过来。 宋清殊一看差点笑了,护具符合男采购人员对女士专用的刻板印象:死亡芭比粉。 但她这次出门,考虑到场合问题,的确是在卫衣外套内穿了一身黑色马术服的。 脱掉外套,把护具穿戴好,宋清殊走到了那匹马的面前。 她左手接过缰绳,手指灵活地调整着长度,右手轻抚了一下马鬃 。 “飞雪乖一点哦。”她叫它头套上烫金写就的名字。 那匹马听懂了一般,居然眨了一下眼睛。 工作人员要来扶她,宋清殊摆摆手拒绝了。 她轻踩马镫,借力微微跃起,一个飞身便跨坐在了马上。 上场时,宋清殊听到了响亮的欢呼声。 到后来,她越跑越快,带着马儿跃过了无数障碍,把人群远远甩在后面,耳边只剩呼啸的风。 大约7-8分钟后,宋清殊骑了回来。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赞不绝口。 “宋小姐真是英姿飒爽,这个马术已经到参赛水平了吧!” “宋小姐长得柔柔弱弱,没想到能驾驭这样的烈马,真是人不可貌相!” 连向来低调的陆先生,都一脸欣慰对众人道:“我们小宝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是个要强的,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宋清殊被夸的有点害羞,她抿唇笑了一下,翻身下马。 下马的时候,眼睛扫过观众席,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她险些一脚踩空—— 她先是看到了苏白,接着是几个有点熟悉的面孔,被众星捧月在正中喝茶的,不是盛熙川是谁! 苏白对她吹了个响亮的口号,竖起大拇指来。 宋清殊稳了稳心神,从马上下来。 没想到盛熙川也在,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见了。 她把马交给工作人员,走到陆先生夫妇身边去。 “盛熙川居然也在。”她小声跟陆夫人说。 陆夫人推她一把:“还不快去打个招呼,你想等着他来找你求和不成?” 宋清殊就没想着求和,不想动。 陆先生在一旁道:“快去吧,就当是为了你那个姓楼的小朋友。” 想起楼珏,宋清殊马上妥协了。 她不再争辩,而是去自己随身的包里拿了几包零食来,那是陆夫人买给她路上无聊吃的,话梅,薯片,坚果之类,甚至还有几只棒棒糖。 宋清殊能屈能伸,捧着那一堆零食到了盛熙川桌前。 她还没开口,苏白先夸起她来。 “行啊你,小清殊,看着弱柳扶风的,真没想到骑马这么猛啊!” 宋清殊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过奖了苏少,我在国外没意思,每周上三节马术课,坚持了8年,或许跟那时候的基础有关。” “喜欢骑马的人,有很强的征服欲。小清殊,你是个征服欲强的人吗?”苏白一边说这话,一边瞟了一旁的盛熙川,“比如我们盛小爷,就是个征服欲爆棚,喜欢高难度的人。” 宋清殊这才看向盛熙川。 盛熙川修长的手指端着杯茶,脸上是一惯的散漫神情,好像苏白的话跟他无关似的。 宋清殊道:“还行,但我喜欢挑战高难度的魄力都在跑马场上用光了,生活中反而比较随遇而安,没什么大追求。” 见盛熙川依然眼皮都没抬,她才把那些零食放在他们桌上。 “盛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好巧。这是我干妈选的零食,给你们尝尝。” \\\"不巧,\\\"盛熙川闲闲接口,“陆先生特地邀请我来看马术表演。” ……前面发生的一切合理了起来,原来,陆先生和陆夫人做这一切,是为了她夺回“盛宠”。 跟古代的妃子,从冷宫里溜出来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上唱个曲儿,跳个舞,是一样的道理。 宋清殊心中大囧,面上却不动声色。 “干爸干妈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为难她。 宋清殊实在想问问楼珏的事怎么处理,盛熙川会不会为难楼家,可这个场合不太对。 她放下零食,只好对几个人又笑了笑。 “那盛总,苏少,我就不打扰了。”她又悻悻地走了。 宋清殊一走,苏白看着她的背影,心疼得不得了。 “小清殊也要面子的呀,你这样说她,多没风度。啧啧啧。”他伸手去拿她送来的零食,拆开一包薯片,“你可真是铁石心肠,看见这样的大美人儿不待动心的。一直见小清殊穿裙子,今天这个骑马装可是飒到我了……” 苏白还没来得及吃,手里的薯片袋子被抽走。 盛熙川随手拿起一片,送到自己嘴里:“你个死光棍,盯别人的老婆做什么?” 第50章 警报解除 “老婆?”听盛熙川这样说,苏白发出了一声怪叫:“熙川,你认了啊?” 盛熙川散漫地嚼着薯片,好像没听到苏白的话一般。 薯片是青瓜味的,独特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像宋清殊这个人,淡淡的,却有着别致的清新。 他把薯片咽下去,又呷了口茶,他才慢悠悠开口,语气尤其漫不经心:“我认啊,什么时候说过不认。” 苏白此时正撕开一颗棒棒糖,目瞪口呆吗:“我天,我看你和帕丽的新闻满天飞,以为你俩要be了呢!我还寻思……” 寻思如果盛熙川和宋清殊不行了,他可以追追看。 手里的棒棒糖被一把夺走,看着盛熙川拿着那根泰然放进自己嘴里,苏白就算再白目,那后半句话也没敢说出来。 苏白看盛熙川护食,刻意跟他凑趣,又伸了手去拿别的。 盛熙川拍掉他的手,直接把那些东西都拿到了自己面前。 “一桌子高端茶点,你看不见,就惦记这点垃圾食品?” 苏白笑嘻嘻:“我喜欢吃垃圾食品。” 盛熙川凉凉看他:“吃什么吃,你看看你胖的,最近双下巴都出来了。” 苏白长了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娃娃脸,给他平添一分亲和力,但他真不是胖的类型。 于是,他不服气的撩起t恤给盛熙川看:“你看我的腹肌,还说我胖!” 盛熙川冷笑乜他:“你要再吸气,就翻白眼了。”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通,宋清殊带去的零食到底是没让苏白吃上。 盛熙川直接让服务生拿了个打包袋,统统装了起来。 “啧啧啧,宋清殊要知道你占有欲这么强,也不知道会怎么想。”苏白不怕死地在一旁说风凉话。 盛熙川斜斜地瞟他一眼,难得好脾气地放过了他。 其实,他前几天憋得那点邪火,早在昨天楼珏发文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宋清殊跟楼珏好的穿一条裤子,楼珏发文呛帕丽,对他来说,跟宋清殊呛声帕丽没什么区别。小白兔知道那天惹他生了气,看他跟帕丽传绯闻,急得出来咬人,看来还不是太不可救药。 宋清殊却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想。 她回到陆先生和陆夫人身边去,神情有点不大高兴。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又不好说什么。 “小宝,盛熙川怎么说?”陆夫人问她。 宋清殊微微沮丧:“没有说什么。” 陆夫人何其聪明,看宋清殊这个模样,马上便知道她已经洞悉了内情。 “我和你干爸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虽然多少有点上赶着,可这件事不这么做,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对盛家这样的家族,上赶着不算什么,你说呢,小宝?”陆夫人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 比起宋家的不闻不问,陆家夫妇已经做了太多。宋清殊当然说不出不识好歹的话来。 “已经很感谢了,干妈。” 他们在跑马场玩了一天,到了傍晚才驱车返程。 路上,宋清殊接到了楼珏的电话。 “警报解除了。”楼珏在电话那头语气有点亢奋,可见她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早上我没告诉你,我家有个工地项目因为盛家的原因被卡得挺严重,可今天下午那边负责人打电话突然说没事了,也不知道盛熙川怎么突然抽风,就愿意放楼家一码了!” 宋清殊也微微诧异。 看这意思,盛熙川就不生气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微博上突然铺天盖地多了很多明星出轨离婚的消息,盛熙川和帕丽的那点花边新闻,反而一点点弱了下去。 原本网上那些消息也有待考证,除了被盛熙川搀扶的那张照片,和陈菲然嘴里的盛熙川要给帕丽买房子,倒也没有什么更有力的锤出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宋清殊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但看宋妍妍对她的态度又客气了一些,就知道这件事多半是又换了走向。 后来从佣人们的只言片语里,宋清殊才知道,是盛家来找宋家谈过彩礼了。 至于怎么谈的,给什么,给多少,宋清殊不关心,也不在乎。 相反,有一件事挺困扰她,那就是从那天咖啡馆遇到后,沈济臣一直在坚持给她送花。 宋家门卫算得上森严,他送不进去,但每一天都有一束花准时送到金杉,不管她人在不在。 每天的花里都会有一张卡片,里面是沈济臣用钢笔抄得一首情诗。 花都是前台代为接收,送到宋清殊的办公室来。 一连收了几天后,宋清殊头都大了。 “再有人送花,你自行处理就行,不必送上来,也不必再告诉我。” 她打内线电话给前台,借着又给沈济臣发了个微信过去:“沈少,你的花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如果再送,我就报警了。” 沈济臣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和宋妍妍,陈菲然等人一起喝酒,在幽暗的灯光下掷骰子。 他突然便兴趣缺缺了。 看沈济臣盯着手机,脸色不好,宋妍妍贴心地问:“这是怎么了沈少,不想玩了?” 陈菲然笑眯眯道:“他呀,八成是在你妹妹那里吃了闭门羹。” 听陈菲然跟宋妍妍说起宋清殊,沈济臣向她使眼色,皱了皱眉。 “没关系,沈少,妍妍是自己人。”陈菲然道,又推了宋妍妍一把,“对不对啊?” 一听跟宋清殊有关,宋妍妍来了精神,冷冷笑了笑道:“你说她是我妹妹,她可不拿我当姐姐,跟我们宋家也不是一条心。怎么,沈少对她有兴趣?” 沈济臣假意叹道:“有兴趣又怎么样,再有兴趣你妹妹再有个一星期也该结婚了。” 宋妍妍看沈济臣的确是这个意思,眼珠转了转。 “都说事在人为,沈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再说了,能被沈少看上是她宋清殊的福气,你娶不了她,尝个味儿总是有机会。” “盛熙川未来的老婆,让我先尝味儿,这合适吗?”沈济臣嘴上这样问着,心里早摩拳擦掌了。 第51章 领证下雨,哭一辈子 宋清殊和盛熙川领结婚证的日子据说是盛老爷子找人看的。连时间点都看好了,上午的9点到11点之间。 宋清殊听得直想笑,民政局9点前也不上班啊,这个江湖术士倒是挺结合实际的。 但看天气预报,第二天下雨,也不知犯不犯忌讳。 她给盛熙川发微信。 “盛总,明天天气预报说有雨,我们的领证时间有变动吗?” 也不知江湖术士给没给备选方案。 盛熙川难得回的好声好气:“暂时没变动,介意下雨?” 宋清殊原本想说听说在坏天气结婚的人,婚姻不幸福,后来又想了想,她和盛熙川的婚姻是这样的开始,如果幸福才有鬼吧。 “没什么,下雨的话带把伞就好了。”她说。 第二天天气的确不好,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有下雨的架势。 宋清殊去餐厅吃早餐,听宋妍妍对宋耀宗阴阳怪气:“你今天也别出门了,这种天气干什么都晦气。” 宋妍妍对宋清殊嫁到盛家这件事的关注程度,超过了宋清殊自身,宋清殊才不信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只不过她不怎么在乎就是了。 宋耀宗没听懂她话里有话。 “我和朋友约好了去打球,室内球馆,不影响!”他说。 “我劝你还是别去,”宋妍妍翻了个白眼,“这种日子,干什么都不会顺当,谁有好事不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啊。今天我看还有要结婚的,下雨天结婚,怕不是要哭一辈子?!”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公然宣战了。 宋清殊不想接话都不行了。 她淡淡放下咖啡杯看着宋妍妍:“好的,一会儿我就转告盛熙川,你祝他哭一辈子。” 宋妍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听宋清殊把盛熙川抬出来,愣了一下,马上道:“你乱说!我和我弟弟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清殊似笑非笑盯着她:“我和盛熙川一会儿去注册结婚,不是说给我听,想给我添晦气的?” “当然不是!”宋妍妍已经有点红温了。 宋妍妍胡乱吃了两口赶紧走了。 宋清殊吃完早餐,又回房间打扮了一下。 她特地穿了高跟鞋,化了淡妆,找了件红色裙子穿上。为了待会儿拍证件照不顺色,还拿了一条白色围巾。 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被盛熙川嫌用力过猛,但宋清殊觉得,认真准备,哪怕多做也总比敷衍强。 早上,盛家的司机准时等在了宋家门口。 司机替她开车门,宋清殊站在外面笑得一脸客气:“盛总早上好。” 盛熙川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很柔和。 真是破天荒不给人脸色看的时候,宋清殊默默的想。 她接着注意到盛熙川打了一条红色的领带,头发也像是抓过发胶的。 看来认真对待的不止她自己,幸亏她没有表现得太拉跨。 坐在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宋清殊起初还不觉得怎么样,离民政局越来越近,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普通人的一生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呢?无非是出生,结婚,生子,死去,这几个时间节点。 她的出身没办法选择,被送去陆家再退回宋家,也是由不得自己,如今已经到了第二件大事的时候,为了解决第一件大事的遗留问题,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 宋妍妍说得没错,她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她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那接下来呢?生子,怕是也由不得自己,她能自己做主的,只有死去…… 原本还笑得明媚的眸子黯淡下来,宋清殊失了许久的神。 她不知道,她发呆的时候盛熙川也在看她。 盛熙川脸上的三分暖意因为她的黯淡,也渐渐消弭。 还没到民政局,他又恢复了一惯的冰山表情。 但天气没有想象得那样差,车开到民政局时,民政局那边的天气反而要比出门时好很多,虽然还是多云,倒没有要下雨的架势。 宋清殊下车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真好。”她小声感慨了一句。 “为什么怕下雨?”盛熙川问她。 既然没下,那就不怕说出来,宋清殊道:“宋妍妍说,下雨天结婚,人要哭一辈子。” 盛熙川皱眉:“在别人大喜的日子说这种话,宋大小姐还真是没教养。” 他没有对她在意的点冷嘲热讽,反而跟她一起骂宋妍妍,宋清殊很欣慰。 “就是,”宋清殊道,“可毕竟没下雨,看来老天还是很庇佑我的。” 盛熙川没有接话。 后来,两人办了手续,又站在公证处拍证件照。 “女士,离你丈夫近一些。”摄影师说,宋清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盛熙川搂住了腰。 他们的衣服很搭,长得又好,以至于两人拍完照下来的时候还有无数人侧目。 “你们两个是给民政局拍宣传照的模特吗?”有排队的小夫妻问他们。 “不是,我们今天也来领证的。”宋清殊耐心解答。 “哇,那你们真的好般配哦!”那位女士露出星星眼。 他们很顺利地就领了证,宋清殊拿到那个红本本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她晕陶陶得像做梦一样。 一直回到车里,她还盯着手里的那个红本本发呆。 “盛总夫人,恭喜恭喜!”司机嘴甜得很,像两人道喜。 盛熙川惜字如金,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多谢。”宋清殊对司机笑了一下。 “对了老板,气象局刚才问消雨作业什么时候停。”司机问,“我怎么回复他们?” 盛熙川淡淡的:“不急,再等30分钟。” 宋清殊反应了好一会儿:“盛总,是我理解的那种消雨作业吗?” “不然呢?”盛熙川用眼神反问她。 难怪这里一直没下雨,还有放晴的趋势,原来是做了人工干预。 这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宋清殊都不敢想。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宋清殊的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稍后又慢慢止息。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开口:“盛总,这样做,是因为我说怕今天下雨吗?” 第52章 没有婚前协议吗 尽管有消雨作业,外面的天气依然不是太好,光线是多云天特有的昏暗,仿佛什么都被蒙了一层雾。 宋清殊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在这样的天气里变成了哑光的,她的眉眼本就柔和,此刻更是加了层滤镜一般。白皮肤,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含水量高得过分,这样柔和的人在那样一袭浓艳的红裙子里,显得整个人娇滴滴的。 此刻,娇滴滴的宋清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盛熙川,他的心跳漏了两拍。 他该怎么说? 如果回答“是”,未免太上赶着。 他怎么能对不爱他的人上赶着。 “爷爷比较迷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盛熙川说。 宋清殊心里那点起伏早就静了下来,这是个让她松口气的答案。不是为了她就好,她可太怕给人添麻烦了。 看着她明显松口气的神色,盛熙川冷冷笑了笑。 大喜的日子,他终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车子一路开到宋家门口。 “那,盛总,再见。”宋清殊要下车。 “宋清殊,给。”盛熙川塞到她手心里一个丝绒盒子。 “什么?” 宋清殊打开来,里面是对戒。 男款那只很低调,只镶嵌了一颗小小的蓝色碎钻,女款的那只极尽豪华之能事,10克拉的蓝钻竟然还用了豪镶工艺,整个戒面看上去都要比手指宽,在多云的天气里,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好漂亮、”宋清殊这种对珠宝不感冒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真是没有花钱的不是,2个亿的钻戒,简直是顶级艺术品。 “拿着,婚礼上用。”盛熙川说。 宋清殊赶紧摇头:“别了,还是由盛总保存比较好,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在宋家弄丢,我赔都赔不起。” “没人要你赔。”盛熙川的眸子幽幽暗暗盯着她,“拿着吧,丢了再补。” 宋清殊不好再说什么,便装到了自己包里。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扶住车门问盛熙川道:“对了,盛总,咱们是不是应该签个婚前协议?” 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现在签有点晚了,但她可以把日期写到前一天。 盛熙川反应了一下她的话。 宋清殊怕他误会,赶忙好声好气补充:“毕竟宋家和盛家的家境差距还是挺大的,婚前协议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护盛家的财产不受侵犯。” “宋清殊,你觉得如果两人结婚跟防贼一样,这婚结的有意义吗?”盛熙川的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难看。 好吧,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替他保护财产,他还不高兴了。 宋清殊垂下眼去:“我只是对我的家人没有信心……” 她不惦记他的钱,宋家人未必不惦记,宋家人惦记,她难保不会变成被他们利用的那杆枪。 盛熙川极力压着火气:“放心,我的钱只给我想给的人花。” “好,那再见。”宋清殊就这样下了车。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上京的雨也争气,一直到宋清殊进门才下起来。 她没有在雨天结婚,倒是宋妍妍,临时接了个电话,打着伞冲了出去。 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她淋得落汤鸡一般,全身都是泥点子,一只脚还崴了,看上去狼狈不堪。 宋清殊在二层护栏往下望,听她跟宋夫人抱怨。 “那个苏白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个天气请我喝下午茶,不去吧,我又怕得罪了他,去了,结果路上车还坏了,他又派车来接我,还溅我一身泥。” 随即她看到了二楼往下看的宋清殊。 “你笑什么?!”宋妍妍凶巴巴地喊。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笑了,她却不介意笑得再大声点:“笑你今天淋雨,要哭一辈子。” “呸呸呸!”宋夫人赶忙道,“清殊,怎么这么说姐姐啊!呸呸呸” 宋清殊想笑,宋夫人虽然重男轻女,可对宋妍妍这个长在身边的女儿的确还不错。 “她早上就是这么说我的。”宋清殊冷冷道,转身回了房间。 盛熙川和宋清殊领证是大事,上京的上流阶级自然又是议论纷纷。 “盛熙川和宋清殊真的领证了,据说连婚前财产公证都没做,盛家那么大的家业,也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想的,能这么疏忽。” “宋清殊也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以后在她面前还是要谨言慎行一点。” 宋清殊这边倒是一切如常。 她领证的事,莫北丞一定知道,可他没有任何表示。 宋清殊忽然想起,莫北丞已经好久没有联系她了,自从和沈小鸢和好如初后,他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她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盛熙川的妻子,想这些倒也没有什么用。 她丰富的情绪都藏在内心,对外,永远情绪稳定。 还有一件比较特别的事,那就是领证后没两天,陈菲然来了。 “宋小姐,过去是我不懂事,实在是得罪了你。以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还希望你别跟我计较才好。”陈菲然坐在宋家的客厅里,手里拿着很多礼物,早就没了那天在售楼处的嘴脸。 “你看,陈小姐都这么真诚道歉了,你就原谅她吧!”宋妍妍在一旁帮腔。 宋清殊不动声色:“我不会跟你计较的陈小姐,那天我朋友也在网上曝光了你的嘴脸,你也算遭了报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是……”陈菲然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宋清殊,你别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宋妍妍教育她。 宋清殊冷笑一声:“宋妍妍,事情美发生在你身上你说的轻松,发生在你身上,你比谁都爱揪住不放。” “你!”宋妍妍气得冷嗤一声,站起身来,“我懒得跟你说。” 话说完了,陈菲然依旧不走。 “宋小姐,明天我生日,你能来我家参加生日宴吗?”她得寸进尺。 宋清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陈小姐,我婚礼在即,比较忙,就不去了。” 谁知,陈菲然坐在宋家的客厅里开始泫然欲泣。 “宋小姐,你不参加我的生日宴,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第53章 戒指事件(一) 巧了,猜得真准,就是不想原谅你。 宋清殊心想。 一个知道她和盛熙川领了证就过来陪笑脸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她觉得陈菲然的生日宴,一定没那么简单。 “陈小姐,我是真的忙,毕竟你也知道,盛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上嫁就要有上嫁的觉悟,准备不周全,出了岔子,打的是盛家的脸,也是你姑姑的脸。”宋清殊不慌不忙抬出了盛家来,特别提了一嘴盛夫人。 陈菲然私下里一直看不起宋清殊,觉得她就是个窝囊废软柿子,如今被她三言两语打发,才明白帕丽口中“宋清殊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话的份量。 “可是……” “陈小姐,如果我这样的苦衷,你还是不理解,那我就没办法了。”宋清殊软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茬。 她扶了扶额头,又道:“这两天忙得没睡好,头有点痛,我就不奉陪了。” 宋清殊就这么走了。 反而是宋夫人见姐妹两个都把陈菲然晾在客厅,赶忙过来应酬她。陈菲然兴趣缺缺,坐了一会儿只能悻悻地走廊。 这件事,宋清殊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盛夫人下午又给她打电话。 “清殊,以后你嫁到盛家,少不了代表家里出席一些活动。菲然明天生日,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左右菲然是我娘家人,有什么周到不周到的也不在乎。” 宋清殊推托:“伯母,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盛夫人却很坚持:“清殊,你要是不舒服,去了点个卯就回,也就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因为菲然之前胡说八道有心结是不是?伯母已经教训过她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她叫熙川一声哥,就得叫你一声嫂子。礼物我找人给你送过去,你直接带去就行了。” 盛夫人难得强势,宋清殊越发觉得有诈。 陈菲然要不是憋着算计她,她才不信。 可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去不合适了。 宋清殊想了想,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盛总,陈小姐强烈要求我去参加她明天的生日宴,我拒绝了。可盛伯母又打了电话一定要我去,我明天应该会过去。” 她给盛熙川发微信永远像发电报,力求简明扼要。 这件事先报备一下,以防万一。虽然防的什么万一,宋清殊也说不好。 她以为盛熙川会一如既往的不回复,谁知,他回了个“嗯”。 宋清殊有点意外。 第二天晚上,宋清殊提前在包里放了瓶防狼喷雾,又在衣服里藏了个针孔摄像头,才带着礼物赴约。 陈菲然的生日宴会很隆重,宋清殊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但盛熙川不在。 此时,陈菲然头戴钻石皇冠,被一众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举办了仪式,手上一枚红宝石戒指尤其醒目。 宋清殊听两个女声窃窃私语—— “菲然那个戒指是她爸妈在英国定的,据说好几千万。” “我天,她姑姑嫁到盛家后,陈家也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这种场合,宋清殊突然想起了盛熙川定做的那枚10克拉蓝钻戒指。要是这两个女生知道了她的戒指多少钱,指不定会说出多难听的话来。 盛熙川可真能花钱啊,宋清殊想。 仪式完成,便是大家的派对时间,陈菲然从聚光灯舞台上下来跟众人寒暄。 走到宋清殊面前尤其笑容满面。 “你能来真的太好了,宋小姐。这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她伸手拥抱宋清殊。 宋清殊对这种接触特别反感,却也只是站住没动,任由她抱了抱。 抱完,陈菲然又站着跟她聊了会儿天,才去应酬别人。 “一定要玩得开心,宋小姐。” 她走的时候,用左手怕了拍宋清殊的手臂,宋清殊注意到,她微微藏在身后的右手上,已经没了那枚戒指。 她走到一个无人处翻看自己的包,果然,那枚戒指赫然卡在拉链夹层里。 宋清殊环顾四周,她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 在攒动的人头中,宋清殊发现了穿jk的苏沁。 她快步走过去,在背后捏了捏她的马尾辫,苏沁回头,神情惊喜:“清殊姐姐!” “沁沁,你自己来的,你哥呢?” “哥哥把我送来就走了,他晚点来接我。” 清殊点点头。 “姐姐需要你帮个忙,可以吗?” 苏沁马上站得笔直敬了个少先队礼:“漂亮姐姐,很愿意为你效劳!” 宋清殊险些笑出声来。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突然一阵骚动。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关上,门口站了20几个安保人员。 “陈小姐的红宝石戒指找不到了!”马上有人说。 “现在我们正在监控室调监控,请所有人不要离开。” 一时间宴会厅乱成一团,宋清殊开了罐可乐,一边喝一边看陈菲然表演。 “这个戒指,是爸爸送我的成年礼,我这几年一直舍不得戴,今天怎么就丢了!”她都快哭了。 宋妍妍安慰她:“别急,慢慢找找,说不定就落在哪里了!” 陈菲然:“我的确有随手摘戒指的习惯。钱倒是其次,主要是爸爸妈妈的一片心啊!” “那是好几千万,又不是小数目,一定要看看是谁偷了!”马上有人接口。 不一会儿,有人拿了监控画面,来宴会厅的多功能电视上放。 “看,陈小姐来宋小姐这边的时候,手上还有戒指。但是去找赵小姐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戒指了。” “宋小姐,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摘戒指?”陈菲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她。 宋清殊:“没注意。” “可是,就是离开你这桌就没有戒指了啊!”一个安保人员说。 宋清殊淡淡地看他:“所以,你什么意思?” “闭嘴,宋小姐怎么可能眼皮子那么浅,看得上我的戒指?!”陈菲然训斥安保人员道。 “可是……那么贵的东西,万一是你不小心落下,宋小姐捡起来的呢。”安保人员不服气地说。 “闭嘴!”陈菲然继续训斥,“不要乱说。” 此时,“理中客”宋妍妍站了出来:“有没有乱说,翻翻宋清殊的包不就行了?” 第54章 戒指事件(二) 宋妍妍是宋清殊的姐姐,她都起了这个头,别人自然附和。 “是啊,不行宋小姐就翻包看看,兴许不小心落进去了呢。”有人附和。 宋清殊冷冷一眼瞥过去:“我见识浅,还真没见过什么东西能‘不小心’落到别人包里的。”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没有再呛声。 “可事实上陈小姐的戒指就是在跟你聊天后不见的啊。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翻包?”宋妍妍还在冷言冷语。 此时,沈济臣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宋清殊有阵子没见他了,后来他有没有送花,她也不得而知。 沈济臣走过来,迅速将宋清殊护在了身后。 “清殊不是那样人,不可能拿陈小姐的戒指!”沈济臣大声说,好像自己跟宋清殊多熟一样。 “是不是她拿的,翻翻包不就行了!都是来参加宴会,本来挺高兴的事,现在闹成这样!宋小姐,你就翻翻包吧!”有一个人说。 沈济臣冷笑回怼过去:“你有什么资格翻清殊的包?谁想欺负清殊,我第一个不答应!” 宋清殊心说:你算个der…… 她这个人, 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自做多情,宋清殊可不觉得沈济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觉得他有病,故意让人觉得自己跟他关系匪浅。 “沈少,你护着宋小姐也没用,这件事其实很容易解决,翻个包就行了!” 陈菲然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宋清殊:“宋小姐,要不你翻一下包呢?我绝对相信你,这样也能证明你的清白……” 宋清殊觉得,她再不说话,苏沁小朋友就要笑场了。 她随手扒拉了一下沈济臣:“沈少,让一下。” 沈济臣继续袒护:“有什么事让他们冲我来!” 宋清殊内心:你要不跟她们一伙的,我跟你姓。 宋清殊冷冷淡淡:“全场几十号人,只翻我的包不合适吧?要翻大家一起翻!” “可是就是在你那里……”有人说。 宋妍妍抢白:“我们不怕翻,来,先翻我的!” 宋妍妍说着,果然把自己的包拿来,先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 接着,又有几位小姐展示了自己的包。 一群人用了半个多小时翻完,除了一些小雨伞,打胎证明,也没有什么大爆点。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番贵圈真乱。 到宋清殊了,她直接把包放在了桌上:“翻吧。” 安保人员翻开了她的包,欣喜道:“戒指在这里!” 一群人围上来,七嘴八舌:“我就说嘛,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宋小姐心理素质可太强了,差点把所有人都骗了!” “宋清殊,亏你装得那么无辜,你都快嫁到盛家了,还要偷菲然的戒指,还真是眼皮子浅!”宋妍妍得意的嘴脸,嘴巴快歪到苹果肌上去。 安保人员捧着那个丝绒盒子展示给众人看。 宋清殊不咸不淡:“陈小姐,这是你丢的戒指吗?” “怎么会是这个?”陈菲然明显错愕。 “不是这个,该是哪个?”宋清殊似笑非笑看她。 “这,这不是我的。包里肯定还有别的!”陈菲然已然开始胡言乱语。 众人围上来—— “这是蓝钻吗?我天,这么大,得有10克拉吧?” “这是前阵子上新闻的那个吗?中东石油大亨的,卖了1个多亿!” 在众人的惊叹声里,宋清殊又“啪”地一声合上那个盒子:“这是我的婚戒,盛熙川送的,有问题吗?” 她拿起包,直接把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在了地上:“这些东西,有问题吗?” “我这枚婚戒,从裸石到制作花了盛熙川2个亿都敢随手装在包里带着,陈小姐区区几千万的戒指,我会在乎吗?”宋清殊冷冷笑了笑,“接下来翻包没有,各位是不是该搜我身了?” 众人此时噤若寒蝉,偌大的宴会厅落针可闻。 突然,苏沁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菲然姐姐,这里不是你的戒指?” 苏沁从人群中穿过来,抱着一个垃圾桶给陈菲然看。 垃圾桶里有很多果皮和揉成一团的餐巾纸,甚至还混合了一些不明呕吐物,陈菲然的戒指,就在呕吐物中间。 “这都是误会,我就说不是宋小姐吧,你们非要我查,这下闹得多不愉快。”陈菲然讪笑。 宋妍妍更是讪讪的:“我也是为了让清殊自证清白。” “哦~”宋清殊拉长了声音,“那还真是谢谢我的好姐姐,门可以打开了吗?” 宴会厅的门打开,宋清殊睨了陈菲然和宋妍妍一眼:“再会。” “清殊姐姐,我和你一起走!”苏沁在后面喊,之后,蹦蹦跳跳跟上她。 两人刚走出宴会厅大门,便抱在一起笑成一团。 “好刺激啊,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苏沁说,“我要写一篇小说给同学们看,《重生归来,我帮女主智斗恶毒女配》!” 宋清殊捏她的脸:“写完记得给我看看,沁沁有勇有谋,太棒了。” 在发现被陈菲然陷害后,她找了个垃圾桶把戒指扔了进去,考虑到陈菲然那个戒指值点钱,便托苏沁替她守着,以防被人拿走,至于那些呕吐物,一定是苏沁的手笔。 “可是姐姐,我认识菲然姐姐在先,你不怕我包庇她吗,为什么愿意相信我?”苏沁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她。 宋清殊自己也说不好,也许是因为苏白看上去很靠谱,也许是因为盛熙川对苏沁的态度,让她觉得这个小妹妹是自己人。最主要的是,她身上带着摄像头,今晚的所有事都有痕迹。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小姑娘。”宋清殊说。 “那必须的!”苏沁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两人出门,苏白的跑车就大剌剌地停在酒店门口。 “沁沁,小清殊!”苏白从车窗里探出头跟两人打招呼。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宋清殊问他。 苏白翻了个白眼:“我最烦陈菲然了,天天打我主意,好像我瞧的上她似的。给她过生日,还不如在车里打游戏。” 哦?还有这回事? 宋清殊想起第一次见陈菲然时,她被盛熙川一脚踢到水里的情形,突然有点想笑。 “哥,我今天做了件大事!”苏沁太想告诉哥哥自己晚上的壮举,激动得一张小脸红红的。 宋清殊也说:“今天多亏沁沁了,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做什么大事啦,一会儿跟哥哥说说。”苏白替苏沁开了副驾车门,又看向宋清殊道,“小清殊肯定开车了,我就不送你了。” 宋清殊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笑着点点头,跟苏家兄妹告别。 她的车停在停车场相对靠里的位置,宋清殊一路走过去。 她没敢贸然按车钥匙,因为车门开着一条缝,副驾的位置好像有人! 第55章 盛熙川受伤 宋清殊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闪光灯往里面照。 “谁在车里?” 车内传来的声音很低沉:“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宋清殊莫名安心下来。 也是,她的车是盛熙川送的,他有备用钥匙并不奇怪。 “盛总,你怎么来了?”宋清殊坐上主驾驶,转头看盛熙川。 黑暗中,盛熙川整个人的基调都是往下沉的,神情也很沉郁。 但宋清殊看他,倒不觉得他像过去那样冷。 她在宴会上成为众矢之的受尽委屈,此时,竟然觉得安心。 听到她声音里的惊喜,盛熙川的声音也带了点温度:“你发微信,不是让我过来的意思?” 不是,只是报备一声,发生了什么也算免责声明。 “是……谢谢盛总。” “嗯。” 宋清殊并不着急启动车子:“今天发生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盛熙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苏沁身上被苏白安了窃听设备,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 这是宋清殊意料之外的,她回想了一下苏沁天真烂漫的模样,想来她也是不知情的。 “我这里也有一份视频资料,也许可以结合沁沁的语音资料给你做参考。” 宋清殊从自己裙子的腰带上摘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下来,接着从手机里调了今晚的录像,微信传给他。 盛熙川滑动着那段录像,简单看了看。 “你都知道是陈菲然陷害你,为什么不拆穿她?” “陈菲然是盛夫人的侄女,我公然打她的脸,怕是让外人以为陈家有二心,毁了盛夫人苦心营造的贤良名声。” 几次三番几件事下来,宋清殊早就发现了盛夫人伪善的一面。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盛家早知道盛夫人如此,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这些年根本不知道。揭穿盛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未必不损害盛家的利益。 宋清殊作为一个没过门的媳妇,不敢轻举妄动。 “你很聪明,宋清殊。”盛熙川夸她,这不是他第一次夸她聪明了。 “只要跟莫北丞无关的事,你都聪明又冷静。” “……”这一句可以不说。 宋清殊也没有跟盛熙川计较。 “盛总,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结束了,至于怎么处理,交给你可以吗?” 宋清殊看盛熙川微微点了点头。 她便不再说什么,直接启动了车子。 “送你回临江别墅?”她试探着问。 “去流浪小院吧,看看猫。”盛熙川说。 时间不早了,可折腾了一晚上,宋清殊也身心俱疲。 看看猫对她也是一种放松。 “好。”她凭着记忆一路开到了盛熙川上次带她去的流浪小院的位置。 车子上山,盛熙川才开口:“你左右不分,记忆力倒是不错,这条路,我带苏白来过很多次,他还要靠导航。” “我记性一直很好,刚认识字,就会背《春江花月夜》和《出师表》了。”宋清殊没有谦虚。 “那岂不是总被大人要求在聚会的时候表演?”盛熙川随口问。 “恰恰相反,我干爸干妈从来不告诉别人这些,我觉得他们为人低调,但干妈说,他们也有私心,怕宋家发现我太优秀,把我要回去。殊不知,宋家不要我,跟优秀与否没关系。” 此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外面是静谧的夜色,山上竟然有月亮。 看着那轮纤巧的上弦月和旁边一颗孤星,宋清殊难得说了那么多话。 她不知道盛熙川有没有听懂。 “所以陆夫人之前也从来没有让你表演过马术。” ……果然,他听懂了。 宋清殊这番话拐弯抹角得厉害,可盛熙川能听懂里面的机锋,实在是了不起。 车子开到了小院门口,她偏头看他一眼,乖乖答:“是。” 盛熙川没有作声。 他们一进小院,照例是一群毛孩子呼啦啦围上来。 那只叫苏黄的田园犬,这次熟了,兴奋地直往宋清殊身上扑。 想起它名字的由来,宋清殊突然就笑了。 “好喜欢苏家人。”她摸着苏黄的头说。 盛熙川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宋清殊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尴尬…… 管家出来接他们,絮絮叨叨说起新救助的几只小动物的恢复情况。 “刚来的那只小奶牛,警惕性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敢碰它,可它身上的伤太严重了,不处理怕是要感染。” “我去看看。”盛熙川说着,就去了隔离室。 宋清殊也跟了上去。 隔离室里,一只小奶牛猫躲在角落里,一边发抖,一边对着门口大声哈气,呜咽着示威。 宋清殊注意到,它的尾巴是断的,只剩下血淋淋一节骨头。 “它之前被人伤害过,所以很怕人。”管家说。 盛熙川没说话,拿了根猫条,蹲下身,一步步靠过去。 小奶牛猫身上的毛肉眼可见的炸了起来。 盛熙川再走近,小奶牛猫避无可避,“嗷呜”一声对着他直冲过来。 “小心!”宋清殊低呼一声,已经来不及了。 它咬上了盛熙川的手背。 宋清殊眼见着血珠顺着他的手滴滴答答流下来,盛熙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另一只手丢掉猫条,直接揪住了小奶牛猫的后颈。 “快,碘伏,消炎针!”盛熙川吩咐。 宋清殊这才回过神,就要往外跑,管家已经又拿着医疗箱跑了过来。 接着,他蹲在盛熙川身前,手脚麻利替小奶牛猫上药,打针,包扎了尾巴。 管家全程没有管盛熙川,而是在专心处理奶牛猫,盛熙川的眼神也一直在猫身上,看得出,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 小动物是有灵性的,小奶牛猫慢慢地发现了面前的两个人没有恶意,从原来的哈气攻击姿态竟然也乖了下来。 它像个霜打的茄子,任由两人处理,接着被放到了管家拿来的航空箱里。 因为盛熙川说,这只猫他要带回临江别墅去亲自照顾。 等一切处理完,他才拿了碘伏和绷带去处理自己的手。 盛熙川在水龙头下用香皂清洗伤口,流动的水冲了15分钟。看得出来,这一套流程他已经驾轻就熟。 后来,宋清殊看他左手给右手涂碘伏。 “我来。”她说。 第56章 柔软 盛熙川看了宋清殊一眼,把药递给她,没有说话。 于是,宋清殊便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替盛熙川的伤口擦药。 “疼你就喊出来。”她说。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没有作声。 之后,宋清殊用绷带替他把手缠住,在手背上打了个蝴蝶结。 “少夫人真有童心。”管家都看笑了。 宋清殊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观察盛熙川的神色,看他倒不生气。 “先将就着,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她说。 盛熙川没有作声。 他跟着宋清殊上车时,回头不忘对管家道:“派人送一趟猫。” 开车下山的路上,宋清殊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知道人不都是一面的,而应该有很多面,可如今见了盛熙川坚硬外壳下的第二面,她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都说要嫁给一个人,不仅要看他对自己如何,更要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底线在哪里。 他对自己不怎么样,前两次见面就将她赶下了车。 可其他方面呢? 他没有防贼一样防她,婚前协议都没签,两个亿的钻戒都敢随随便便给她。 他对小动物,更是有最柔软的一面。 这样的人能有多坏呢?嫁给他,反而是令人安心的。 宋清殊在城郊的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蔓延再蔓延。 “你疼不疼?”她突然问。 “你猜呢。”盛熙川反问她,好像她这个问题很傻。 宋清殊终于清醒了一点。 盛熙川说了,他只喜欢小动物的,她差点忘了。 她将车一路开到了京华医院去,替盛熙川挂了vip急诊。 狂犬科的医生见了盛熙川很吃惊:“盛总,您不是上个月刚……” 打了好几支狂犬吗。 盛熙川淡淡打断他:“上个月是感冒了,现在来打狂犬。” 医生那样圆滑,马上闭了嘴。 他又替盛熙川重新处理了伤口。 “疫苗还打吗?”到了这里,出于职业操守,医生不得不再问一句。 盛熙川不耐烦:“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医生只得讪讪地从冷藏柜里取了狂犬疫苗出来。 这时候,恰好有护士进来敲门:“麻烦盛先生的家属出来填个调查问卷。”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发现他已经卷起了衬衫袖管,便说:“我去吧。” 盛熙川:“叫家属,难不成我去?” 真的是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刚才就不该动没用的心思。 宋清殊就这么走了出去,听到里面医生说:“狂犬疫苗比别的疫苗都疼,您忍一下!” 她又开始操没用的心,问护士道:“打狂犬疫苗很疼吗?” “是的,而且打完疫苗的第二天容易发烧,打针部位还可能会肿。” 宋清殊记在了心里。 她跟护士去填了个狂犬病知识的小问卷,回去找盛熙川的时候,想了想,又去综合门诊开了几张退热贴,在医院的小商店里买了热敷贴。 回到狂犬病门诊,盛熙川已经打完针了,他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等她。 “给。”宋清殊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盛熙川挑眉,没接。 宋清殊耐心解释:“护士说打狂犬疫苗容易发烧,这个退热贴可以备着。还有这个热敷贴,用来敷打针部位,免得肿起来。” 说完,她又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殷勤。 盛熙川倒是没用再冷嘲热讽,而是接了过去。 “夫人对您真好。”医生的马屁马上跟上。 盛熙川没说什么,回去的步伐却轻快了很多。 宋清殊又把盛熙川送回了家。 夜已经很深了,在山上看到的那轮月亮,地上根本看不到。 “宋清殊。”盛熙川下车的时候叫她的名字。 他每次叫她,都像点兵。 “嗯?” “今晚的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盛熙川说。 宋清殊沉浸在盛熙川被猫咬伤的震惊里,甚至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话。 “这事怎么处理都行,我无条件相信你。”她对盛熙川笑了一下。 宋清殊回去后,宋家人又开始面对她都讪讪的,特别是宋妍妍,当天晚上没露面,第二天早上连饭都不起来吃了。 宋夫人有意无意给宋妍妍找场子。 “你姐她没有恶意的,我听说了,她就是怕菲然冤枉你,才让你翻包自证清白。你看最后不也证明不是你做的了……” 宋清殊在吃一片土司,她放下来,静静地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后半句没敢再说下去。 “您知道我为什么把盛熙川送的戒指随身带在包里吗?” “为什么啊?” “因为我怕放在家里找不到了,长嘴都说不清。” “胡说,咱们宋家就是再穷,还不至于贪图你那点东西呢!”宋先生又要发脾气。 宋清殊冷冷一眼瞟过去,起身走了。 上午10点多,盛家老宅的管家来了,请宋清殊过去。 “夫人说请您过去喝茶,正好有人送了点血燕燕窝过来,她自己也喝不完。”管家道。 “好,你先去,我这就去。”宋清殊早就知道他会来,她化了淡妆等着。 管家走了,她一边去开自己的车,一边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盛夫人要我过去。”她说。 那边回了个“嗯”。 宋清殊到了老宅,对盛夫人依然客客气气,丝毫不见埋怨。 “清殊,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菲然那孩子这么糊涂,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盛夫人一见她马上说,“幸好你聪明,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宋清殊面上四平八稳:“您客气了,伯母。不是我聪明,我和熙川已经领了结婚证,如果我不防着点,真被陈小姐诬陷,别人会说盛家的少夫人小偷小摸,丢的是盛家的脸。” “是,是。”盛夫人还在陪笑脸。 “那你看这样,我让她爸妈罚菲然一个月不许出门,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跟不罚有什么区别? 她又不能给陈菲然戴电子镣铐,陈菲然出不出门她怎么知道? 这跟“本官自罚三杯”有什么区别! 宋清殊心里冷笑,面上淡淡的:“伯母说了算。” 盛夫人见宋清殊没什么脾气,马上道:“清殊真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那既然你同意了我的解决方案,就别让熙川为难菲然父亲了。” 哦?还有这事! 第57章 盛夫人递话 宋清殊的眼睛亮了一下,她马上垂下长睫,将自己的神情掩去。 接着,便听盛夫人道:“菲然的爸爸,从二十岁就给盛世集团效力,如今也有快30年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天因为你受了委屈,熙川一怒之下,直接撤了他的职。” “要我说,你们小孩子打打闹闹,这里面实在是不该牵扯上大人的事。菲然爸爸是盛世的财务总监,要是真因为这么点事撤职,怕是对企业的形象不利。’’ 宋清殊虽然没说话,对盛世集团的职能部门也并不了解,但她略略一想,也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盛熙川借题发挥呢! 上下几千名员工的企业,财务总监是继母的哥哥,如今盛熙川接手,这样的事,他怎么能忍? 陈菲然冒犯了宋清殊,他恰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把陈家从盛世清理出去。 这么看,他把那一对对戒给她,也许是有意为之—— 虽然这中间兜的圈子大了点,可盛熙川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弯子再大,也能绕明白。 她突然没有那种受之有愧,诚惶诚恐的感觉了。 自己的劳务费罢了。 “伯母,我和盛总的关系,您也知道,虽然要结婚了,可我们真的不太熟,他的事,我做不了主。”宋清殊垂眼装鹌鹑。 盛夫人老大不乐意的,脸上的和善都有点懒得装了。 她含义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你这孩子。你见哪个男人会给自己不熟的女人花两个亿做戒指?再说了,你那天在临江别墅留宿,我也是知道的,你和熙川不算一见钟情,也算日久生气,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事又是因你而起,你说话他还能不听?” 一见钟情,刚见面她就被盛熙川好一通数落。 日久生情……他们满打满算认识一个多月。 再说,这件事里她是受害者,因她而起这话,也真够恶心的。 宋清殊在心里把盛夫人的每一句都回怼了过去,嘴上却没说什么。 “那我见了盛总试试……” 她才不说呢。 盛夫人叹口气,又过来拉她的手:“清殊,我一辈子没有儿女,以后盛家的家业都是熙川的。伯母看好你,也希望你是那个能和熙川走到最后的人,共享荣光。” 宋清殊想笑,陈菲然害她的时候盛夫人还助了大力,如今对着她装起了圣母来。 真是塑料袋成精,太能装了。 她只是温温吞吞听着,并不反驳,不一会儿,有佣人来传话,说盛司令找她。 盛司令身份特殊,准确说来,从未在盛世集团挂过职。 宋清殊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坐在盛司令的书房里,她略显拘谨。 “刚才你伯母跟你说什么了?”盛司令问她。 你自己老婆说了什么,要来问我,真有意思。 “伯母说,陈小姐和我的事,关她一个月禁闭就算了,把伯母的哥哥从盛世集团撤职,实在是不应该。”宋清殊三言两语把刚才半个小时的谈话总结了个中心思想出来。 盛司令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软柿子似的,口齿这么利落。 “那你怎么想?” 宋清殊道:“我嫁给盛总也不是图盛家的钱,盛世集团的组织架构问题我不想过问,决策问题更不该过问,但伯母让我说情,我会把话带到,盛总怎么决定,我一句干涉的话都不会说。” 既然盛夫人说了什么,盛司令都要通过她了解,宋清殊觉得在这件事上两人未必意见统一。 她跟盛司令便没有那么含糊其辞,老好人,而是选择了摆明自己的立场。 盛司令凝视了她好一会儿。 他身上有军人特有的冷冽,坚毅气质,不怒自威。 但宋清殊倒也不怕,在盛司令面前,她觉得自己是人民群众,他们这种人不会伤害群众。 盛家三代人,她只怕盛熙川。 宋清殊迎接着盛司令审视的目光,坦坦荡荡。 盛司令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 翁媳二人静坐了五分钟。 “回去吧。”他终于松了口。 “再见伯父。” 宋清殊退出来,替他关上了书房的门。 离开老宅的门,宋清殊想了想,盛司令这个态度,应该就是默许了。 谁都不愿意强权落在外姓手里,盛司令再爱这个后娶的老婆,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的车子从老宅驶离,下个路口便遇到了盛熙川的车。 他的司机从自己车上下来,对宋清殊客客气气:“太太,我把您车子送到府上。” 于是,宋清殊把车钥匙给他,自己上了盛熙川的车。 宋清殊坐上车,先看了一眼盛熙川的右手。 他已经把绷带解了,贴了个大号创可贴。 “昨天没发烧吧?”她下意识问。 “没,疫苗反应要等24小时才能看出来。” “好,如果发烧,先贴个退热贴试试。” “嗯。” 说完这些,两人便没什么话说了。 眼看快中午了,宋清殊才想起来,盛夫人太着急,连邀请她喝燕窝的借口都忘了。 也没人留她在老宅吃饭。 “盛总,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她主动开口。 盛熙川:“随便。” 宋清殊心思细,可她在外人身上不怎么内耗。 盛熙川说随便,她便当他真是随便的意思。 车子路过一家沙县小吃。 “就这里吧。”她说。 盛熙川便真的停了下来。 午餐时间,沙县小吃人满为患,还有在门口站着等位的,一进去,盛熙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走,回家吃。”他握住宋清殊的手腕,带着她又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这个动作对宋清殊来说太亲密了,一直到走到门外放开,她手腕的位置还有点烫。 没办法,盛熙川的体温的确比她高一些。 盛熙川一路开车把宋清殊带回了临江别墅。 那个保姆一见到她亲切得不得了。 “太太来了,太太想吃什么?” 宋清殊这才发现,盛家的人似乎都统一改了称呼。 她还没开口,盛熙川道:“你去厨房,问问厨子会不会做沙县小吃。” 第58章 猫叫小宝 宋清殊并没有多热衷沙县,她只是饿了,想吃口简单的。 所以盛熙川的要求在她眼里简直离谱。 盛家的厨子都是米其林星级的,让他们做沙县小吃,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不用,不用。”宋清殊赶紧拦住要走的保姆,“我并不是一定要吃沙县小吃,可以让厨子做点简单的,当然,你如果有空,倒是可以给我做一碗上次的青菜粥。” 保姆求救似的看盛熙川。 盛熙川睨着保姆:“愣着干什么,去啊。” 保姆无语地走了。 宋清殊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电视,盛熙川在一旁玩手机,两人依然没有什么话说。 后来,盛熙川起身走了,宋清殊反而微微放松了些,她的背往后靠了靠,塌在沙发上。 跟盛熙川在一起,总要提着口气,想想结婚后,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还是挺压抑的。 但还好,他的基本盘是个好人。 做流浪救助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宋清殊又想起了盛熙川昨晚被小奶牛猫咬得鲜血直流,却还在给猫上药的情景,心里一软。 也就是这个时候,沙发底下蹿出个小小的身影,吓了宋清殊一跳。 是昨天的小奶牛猫! 它的尾巴上缠着自粘绷带,扒着宋清殊的裤脚“喵喵”叫,早没了昨天小霸王的模样。 宋清殊猜,从昨天回来它就藏在沙发底下,现在应该是饿了,饥饿战胜了恐惧,它终于敢出来了。 此时,保姆又回到了客厅,小猫依然没有躲起来。 “小宝,饿了吧?”保姆蹲下身说,宋清殊下意识想答应,才发现叫的不是她。 “它叫小宝?”为什么?她就不信盛熙川没有听到过干爸干妈和舅舅叫过她的小名。 “对啊,先生说它叫小宝。”保姆说。 宋清殊想骂街。 保姆离开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盘猫粮。 小奶牛走过去,大吃起来。 也许是太饿了,它甚至发出了“啊嗷”“啊嗷”的护食的声音,吃得可爱极了。 宋清殊蹲下来看它,竟然也没有那么气了。 没事,它是盛熙川的小宝,她是干爸干妈和舅舅的小宝。 盛熙川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个场景。 他的猫大口吃饭,他的女人在旁边看得一脸温柔。 他坐回了沙发上。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躲了一夜加半天,倒是知道给女主人面子。” 女主人,是在说她。 心里闪过微微异样。 宋清殊这才起身,坐回了沙发上。 她认真看盛熙川:“它怎么也叫小宝?” 盛熙川:“因为它像你,弱小又爱炸毛。” 警惕性强,其实骨子里是个容易感动的娇滴滴。 宋清殊很不满这个答案。 “都夸我情绪稳定,说我爱炸毛的,你是头一个。” 盛熙川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盯得宋清殊不自在。 “宋清殊,你扪心自问,你爱不爱炸毛?你敏感多疑又娇气,那点情绪稳定都是装的,骨子里比谁都有棱角,瞧不上的人能装一卡车。” 宋清殊惊叹于盛熙川的总结能力,她张了张嘴,竟然想不出辩驳的话来。 他说的没错。 她的情绪稳定和圆滑都是装的。 骨子里,她比谁都爱憎分明,满是棱角。 “那也不能直接叫小宝啊……” “那叫什么?宋清清?” “算了,你随便吧,懒得跟你争。”宋清殊觉得,她和盛熙川斗嘴胜算很低。 小猫吃饱了,准备躲回沙发,盛熙川随手抽了张餐巾纸甩来甩去逗它:“小宝~”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有磁性,听着怪带感的。 小奶牛猫听懂了似的,竟然真的伸出一只爪子殴打起了那张餐巾纸。 宋清殊的脾气咽回肚子里。 保姆说饭好了,于是他们去了餐厅。 有宋清殊喜欢的青菜粥,她又开始笑眯眯。 “阿姨,你真好,有求必应的。” 保姆讪笑,不敢接她的话茬。 配粥的是一些面点,还有一些清淡的粤菜。 宋清殊有粥万事足,别的吃得都很少。 她没注意到,盛熙川看她吃饭时眼神都是软的。 一直到吃完饭,盛熙川才问:“你没什么话要带给我?” 宋清殊刚擦完嘴,认真地将那张餐巾纸对折:“我觉得你知道盛夫人要我做什么,不需要我带话。” 盛熙川的眼睛里带了点赞赏的意味:“你是怎么想的?” 宋清殊:“我从来都没想过分盛世集团一杯羹,所以不管是罚陈菲然禁足一个月,还是把陈菲然父亲撤职,我都没意见,但你是为我出头,我再来劝你,也太圣母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她对盛夫人,盛司令和盛熙川是三种说辞,但跟盛熙川的最为真心。 “宋清殊,”盛熙川唤她的名字。 宋清殊没来由地就想到,结婚后他唤猫小宝,唤她宋清殊的样子。外人看来,她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猫。 管他呢,不重要。 “嗯?” “你真的聪明又清醒,只有苏白那样的傻子才会拿你当小白花。” ……行吧,他还给狗起名叫苏黄呢。 宋清殊心里又平衡了一点。 “你不觉得我利用你?”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头:“有点利用价值是好事,毕竟,你给的也是真多。” 把陈菲然父亲拉下马这事,哪怕不择手段,找叠马仔带着他去澳-门,输个倾家荡产,再以监守自盗的名义将他撤职,也就几千万的事。 他愿意花2亿做个戒指给她,已经很多了。 盛熙川皱眉:“什么意思?” 宋清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送我戒指不是这个意思?” 盛熙川的神色冷了下来,声音也失了温度:“宋清殊,我这个人就算再下作,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婚礼去算计人!” 宋清殊:…… 一言不合就生气,盛熙川可真爱生气。 她莫名奇妙被他给了脸色。 她闭了嘴,又习惯性打开防御姿态。 “抱歉,是我想多了。” 宋清殊觉得,他们的婚礼说到底就是一场合作,心知肚明的事,倒也不必粉饰。 可盛熙川显然不这么认为。 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他也想按头让人承认,他们是因为感情走到一起。 第59章 拍她果照 宋清殊自认是个很周全的人,处事也算圆滑,可她在盛熙川这里,多说多错,多做多错。 见盛熙川不高兴,她索性也不找补了,这件事就结束在了这样怪异的氛围中。 好在她刚立了功,盛熙川也没有太计较,倒是没有做出让她自己走回家的事来,还是差司机把她送了回去。 陈菲然爸爸的职位,到底是从盛世集团的财务总监变成了综合部门总监,这其中的含“金”量,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也因为陈菲然苦心设计的“戒指事件”,她的红宝石戒指没怎么样,反而全上京的名媛们都知道宋清殊收到了盛熙川价值两个亿的天价钻戒,一个个恨得后槽牙都在痒。 有人说:“这个宋清殊,还真是有点本事,回来一个月就把盛熙川睡服了。” 又有知道点内情的说:“男人喜欢女人,都是图个新鲜,当时盛熙川不是还和帕丽姐妹打得火热吗?一个帕丽不行,等霓娜回来,说不定盛熙川又回心转意了呢。” 帕丽有个大一岁多的姐姐霓娜,嫁给了国外的财阀,听说最近也离婚了。有人看不成宋清殊的笑话,眼巴巴等着霓娜哪天回来,杀宋清殊个措手不及。 至于陈菲然,因为这件事遭了大罪。 陈父被降职,回家后用藤条将她好一顿打,陈菲然皮开肉绽,好几天下不了床。 越是这样,她越是恨得宋清殊牙痒痒。 她和沈济臣,宋妍妍三人有个小群,陈菲然便在群里撺掇沈济臣。 陈菲然:“宋清殊的婚礼没几天了,沈少是真准备捷足先登,还是就随便说说呀?” 沈济臣:“你刚失手,没被你父母姑姑收拾吗?还敢?” 陈菲然:“我有什么不敢,现在我姑姑恨宋清殊恨得不行,我不让宋清殊顺利嫁进盛家,是为我姑姑分忧,以后少不了我的好处!” 沈济臣:“想不让她嫁入盛家,倒也不难。找个人拍她裸照,曝光出去,盛家也就不会娶了。人我可以找,到时候照片给我,我先威胁宋清殊,让她给我玩两天,照片婚礼前一天再发,还能杀盛家一个措手不及!” 沈济臣说完,发了个【嘴馋】的表情。 见宋妍妍一直没说话,陈菲然在群里@她:“妍妍,宋清殊害得你那么丢脸,这仇一定要报!” 宋妍妍因为这事也被父母一通数落,因为不是主谋才没有挨打,此时也颇多怨言。 但她不止埋怨宋清殊,更埋怨陈菲然的馊主意。 宋妍妍:“随你们怎么做,这次我不掺和了。陈小姐的‘妙计’差点害死我,我可不敢再出头了。” 陈菲然原本也是个凡事能埋怨别人绝不委屈自己的主儿,怎么能任宋妍妍奚落,她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想了想还有用的到她的地方,也不好发作,便说:“谁能想到宋清殊心机那么重, 参加个生日宴会还带偷拍设备!害得连累了你。但我看宋清殊那个态度,不仅瞧不上你,也瞧不上你父母,以后她要是真的嫁给了盛熙川,还不尾巴翘到天上去!” 这句话说中了宋妍妍的心事。 谁都能看出来,宋清殊骨子里瞧不上宋家人,她自己清高,嫌宋家人重男轻女,拜高踩低又市侩。 宋妍妍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外界怎么说宋家,但她自己不像宋清殊,有个陆家养女的身份,能多少撇清一些。她作为宋家的大女儿,是永远也撇不清的。 越是这样,宋妍妍越是对宋清殊充满嫉恨。 从小她就不喜欢宋清殊。 为什么宋清殊就能被陆夫人带着坐私人飞机出去玩,而自己只能在家帮妈妈带弟弟? 为什么宋清殊过个10岁生日,能花费上千万,而她们家,连宋耀宗都没有这个待遇,更别提她这个女儿了。 她甚至羡慕过宋清殊能被送给陆家,觉得宋清殊对父母的怨言是得了便宜卖乖。 宋妍妍从来不拿宋清殊当妹妹,宋清殊是她的一生之敌! 宋妍妍最终被陈菲然说动了:“再有这一次,这次不成功,以后,你就算说破天,我也不会帮了!” 虽然这样说,几个人心里明镜似的,这次要是再不成功,怕是几个人都要搭进去,哪里还有以后。 很多事都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但三个人做这件事,除了满足自己见不得别人好的变态心理,有什么正向的收益? 别说正向收益,就拿宋妍妍来说,宋家夫妇都等着宋清殊嫁到盛家跟着沾光,她这么做,反而跟父母的利益都是相悖的。 可三人一拍即合,谁都没觉得不妥。 而且机会就在眼前。 盛家有一艘造价几十亿的游轮叫“海上明珠号”,大小堪称全国之最,里面的舱房就有几千间,豪华程度比当年的泰坦尼克号有过之无不及。 海上明珠号每年夏天都会出海航行,这也是人们异常喜闻乐见的新闻,船上的盛况在媒体上要发酵好几天。 哪位商人,政客,明星,拿到了盛家的邀请函,出席了海上明珠号的活动,都会被异常关注,对事业的发展助力匪浅。 往年海上明珠号的行程一般要5天左右,至少也要3天。这次为了不耽搁盛熙川和宋清殊的婚礼,行程压缩到了2天。 妙就妙在,这次航海宋清殊是不能不去的,作为盛家的少夫人,她这次出门的社交属性很强,必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四大家族,包括沈家,陈家,自然也在此列。还有就是一些和盛世集团有生意往来的人,再加上船上的服务人员,总数过千。 人多眼杂好下手,不容易被怀疑。要选就选在这个时候。 陈菲然刚闯了祸,陈家人自然是不敢让她出席了,要不是她不能亲自上,也不可能对宋妍妍低三下四。 此次行动,宋妍妍和沈济臣是主力,陈菲然只能遥控。 三人摩拳擦掌要给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致命一击。 但宋清殊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全无防备。 第60章 沈济臣表白 临登船前一晚,宋清殊还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陆夫人第二天要和莫北丞,沈小鸢一同登船,心里放不下她,便提前嘱咐两句。 “前几天的事,盛熙川借题发挥,闹了场大的,这次要在船上两天,难保陈家人不会故意使坏,该防备,还是要防备的!” 宋清殊道:“放心干妈,我会处处小心。” 陆夫人声音里的紧张情绪稍稍缓和,话锋一转道:“还有你那个姐姐,自从你回来后,她跟陈菲然走得格外近,也要当心。” 陆夫人从不跟她说宋家人不好,这是头一次。 宋清殊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这些话,宋夫人不会说,也说不明白。 宋夫人对她的嘱咐,永远是:“去了盛家有眼色一点,会来事,人家才能喜欢你。” 她是个低自尊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为了生儿子,一次次打掉女胎。 宋清殊骨子里瞧不起自己的生母。 “干妈我知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今天谁在对我不敬,我就让人把他丢海里去。”宋清殊说。 她声音温温柔柔,却说着最狠的话,一时间陆夫人都不知道她是玩笑还是认真。 宋清殊和宋家人登船,宋妍妍又照例打扮成了一只花蝴蝶。 大摆的红裙子,长及肘部的黑色长款蕾丝手套,头戴夸张的英国女王似的大檐礼帽。 知道的是宋家的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总统夫人访华。 如果是在陆家发现这种情况,陆夫人一定会告诉大女儿,这是二女儿婆家办的游轮派对,不要这样张扬,搞艳压的戏码。 但她们在宋家。 宋夫人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反而对宋清殊道:“看看你姐姐穿得多漂亮,你就不怎么会打扮。在船上要是遇到条件好的公子哥儿,也给你姐姐介绍介绍!” 宋妍妍扯了扯嘴角,语气不屑:“我用她介绍?宋清殊巴不得我嫁不好呢!” 宋清殊没说话。 她早看出来了宋妍妍的心思:宋妍妍和她同台必会用力打扮,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宋家大小姐比二小姐更貌美,盛家不选她是因为眼瞎。 很离谱……本以为是宋妍妍不愿意,才选了她回来联姻。当然,宋妍妍也的确这么跟她说的。 看来不是这么码事。 宋妍妍孔雀开屏,宋清殊却没有一点上进心,她力求低调再低调。 这次出海没有着装要求,她干脆按照时下国内小姑娘喜欢的穿搭方式,吊带裙外面穿一件浅蓝色防晒衬衫,脚踩白色帆布鞋,黑超墨镜遮住半张脸。 如果不是露在墨镜外的那个过于小巧的下巴,和没有一丝瑕疵的唇形,让她看起来依然美丽,她简直要淹没在人群里了。 宋妍妍打扮得像总统夫人,宋清殊像总统夫人身边的实习生。 当然,姿态上佛系,心里却并未松懈,宋清殊谨记陆夫人的话,时刻提防着别被谁算计。 上了游轮,自然又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宋清殊四处看,没看到盛熙川。 但她知道他是来了的,为什么没出来见客就不得而知了。 楼珏甩开自己的家人远远地来找她,一见面,自然又点评了一番宋妍妍的妆容。 “宋妍妍这是憋着口气艳压你呢,刚才已经有人跟她搭讪,问她是不是盛家少夫人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楼珏问。 “说什么?” 宋妍妍和宋家夫妇一同上船,又比她打扮得张扬,被错认成她也正常。 毕竟宋妍妍也是好看的。 “她这样笑。”楼珏发挥了她的表演天赋,用手捂住嘴巴,对着宋清殊模仿起来,夹起她的嗓子,“你说呢?” 宋清殊马上脑补出了宋妍妍的嘴脸来。 “那人也是个眼瞎的,就这样还跟宋妍妍合了张影发朋友圈。估计好多没见过你本人的都以为她叫宋清殊了!” 宋清殊听得忍俊不禁。 “随她闹去吧,让她过把瘾。” 这样的小事,她懒得计较。 她和楼珏一直待到午餐时间,才各自去找自己的家人。 游轮在海面上越行越远,下午和晚上,宋清殊大多时间都一个人在甲板上对着海面发呆。 她过了太多年一个人的生活,人群让她更觉孤独不安。 有人在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身后的人很高,在接近的时候投下一片阴影。 那双手瘦且冰凉,手感像蛇。 不是莫北丞的,过去,他们经常这么玩,宋清殊对他的手太熟悉。 也不是盛熙川的,盛熙川的体温比她高太多。最重要的是,盛熙川不可能这么干。 宋清殊声音陡冷:“放开。” 那双手没有动,头顶却传来低笑:“干嘛这么大火气啊,清殊。” 宋清殊在脑子里过了过这个声音,是沈济臣。 早上上船的时候宋清殊就看到他了,听说他不在宾客名单上,那张邀请函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船上的门童核对了好半天信息才让他上来。 “沈少,再不松手就不礼貌了。”她的声音微微往上抬,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沈济臣这才放开了手,站在她旁边,痞笑着看她。 “居然知道是我,看来清殊对我的声音念念不忘呢。你这么凶是怕盛家人看到么?我上次在陈菲然宴会上帮你说话,你都还没谢谢我。”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点靠近,宋清殊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 她环抱双臂,隔出安全距离,也不想跟他纠缠:“多谢,沈少。” “就这样吗?” “不然呢?沈少,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沈济臣又猛地凑近了一点,他没边界感的行为,让宋清殊皱眉。 “沈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保持点距离。”这话已经是说到脸上了。 “清殊,你这样让我很难受。”沈济臣皱着眉,露出痛苦表情,“我喜欢你,可你总拒人千里之外。是因为……我和你认识得比盛熙川晚吗?” 沈济臣长得不错,此时深情又痛苦地看着她,宋清殊觉得,如果她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保不齐也会被他骗了。 第61章 哄女孩子需要巧克力 可宋清殊不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她小白花的外表下,是一颗沧桑的心。 沈济臣这种明知别人已经订婚结婚,还要示好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打心眼里厌恶。 “别说这话吧,沈少!”宋清殊打断沈济臣,“话说得太透了伤人,但如果沈少一直这样纠缠,我就只能说清楚了。” “什么话,你说!”沈济臣伸手,试图去搂宋清殊的腰。 宋清殊往一旁闪,避开沈济臣的肢体接触。 既然沈济臣不要脸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神情清傲地睥睨着沈济臣:“沈少,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跟有没有人做参照,先遇见你还是后遇见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哪怕没有盛熙川,我也不会选你,有盛熙川珠玉在前,我更加不会选你。” 宋清殊说这话,就是已经决定了彻底得罪沈济臣。 现在是在盛家的游轮上,上千位宾客都是盛家邀请来的。沈济臣在这里跟她拉拉扯扯,就是在给盛家难堪,陷她于不义。 她可还记得沈济臣那条恶心人的朋友圈,这次,保不齐也在暗处让人找角度偷拍呢! 宋清殊打定了主意哪怕撕破脸,也绝不落人口实,对沈济臣越发疾言厉色起来:“沈少,你自以为的深情对我来说是打扰,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沈济臣被她说的无比难堪,早就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道:“好,很好,好一个贞洁烈女盛太太!宋清殊,盛熙川根本就不爱你,你不过是他娶来给盛家老爷子冲喜的,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宋清殊才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里,她最不在乎的就是盛熙川爱不爱她。 “他爱不爱我,我都是盛太太,这条船都是盛家的。沈济臣,你要是再骚扰我,我就让人把你丢到海里,让你游回上京!” “说大话谁都会,”沈济臣咬牙,“宋清殊,我说喜欢你是给你脸,可我发现,你这个人给脸不要!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宋清殊:”脸这个东西我自己有,再要沈少的就是二皮脸了。“ 沈济臣说不过她,气呼呼地走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宋清殊抬头,便看到了二楼栏杆处盛熙川那张兴味十足的脸。 他指尖夹了根雪茄,已经燃了将近1\/2,看来,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宋清殊抬头问他。 “差不多从沈济臣刚靠近你吧。”盛熙川把雪茄衔在唇上,吸了一口。 “那你不下来帮忙?”宋清殊皱眉。 他没发现刚才沈济臣多放肆吗?居然就这样站在上面看着!难怪沈济臣拿准了他不拿自己当回事! 看宋清殊脸色不好看,盛熙川这才在手边的垃圾桶按熄了雪茄,一步步走下来。 他走到宋清殊面前,脸上带了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盛太太的战斗力一如既往的空前,如果为夫再下场,岂不是夫妻两人一起欺负他了?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他们才领证5天,他已经叫她盛太太了。 这个称呼……宋清殊在心里咂摸了咂摸,怪有意思的。 但她依然没好气:“你就不怕我被沈济臣占了便宜,丢盛家的脸?” “船上这么多人看着,他不敢。” 也是…… 不过这种人今天被她怼脸奚落,以后一定会伺机报复,想想还是挺头大的。 “宋清殊,你真是个脑子拎得很清楚的人。”盛熙川夸她。 宋清殊没有谦虚,勾了勾唇算是谢过。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听人说,你打过沈济臣,而且是为了……” 一个女人。 盛熙川今天穿了条白色休闲裤,上身是浅蓝色条纹衬衫。他站在甲板上,头发被海风吹得有点乱,眼睛微微眯着,气质不像过去那样又沉又冷,反而带了点清新柔软。 看上去心情不错,应该可以问吧? 盛熙川微眯着的眼睛陡然变冷:“你听说的事倒是不少。” ……一言不合就生气,玩着玩着就扬沙子。 宋清殊发现盛熙川这个人的雷点还真多。 她垂眼:“抱歉。” 她也不是个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怎么还跟盛熙川闲聊起来了,真是没事找事。 宋清殊不再言语,她有点想走了。 正好有人喊10分钟后有人妖表演,宋清殊便胡乱应了一声,要往船舱去。 “宋清殊。”盛熙川在原地唤她的名字。 宋清殊抬头:“嗯?” 盛熙川凝视她的眼睛,半晌欲言又止:“没事了。” 宋清殊:……有病。 宋清殊本意上还真不是为了探究他的过去,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她有点好奇。 打断沈济臣的腿,多么解气的事。 但看盛熙川这个神色,那个女人对他意义非凡。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宋清殊也没再理盛熙川,借着看表演的机会,径直走了。 一直坐到船舱内,她都还有点窝火。 至于这个窝火,是因为盛熙川给她脸色看,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宋清殊自己也说不清楚。 人妖在跳舞,热情地拉着前排客人互动,把女客人的脸埋进自己胸前的沟壑里。 无数的客人喝彩,举着手机录视频。 宋清殊看得生理不适,直皱眉。 此时,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放在耳边接听:“盛总。” 那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干脆:“来甲板找我。” 宋清殊莫名其妙,却还是又回去了。 盛熙川在那里等她,见她过来,神色带了几分尴尬。 他对宋清殊道:“张嘴。” 宋清殊来不及反应,口中便被塞了颗巧克力。 这是什么操作?神经兮兮的。 宋清殊莫名其妙。 “你有开心一点了吗?”过了一小会儿,盛熙川没头没脑地问她。 宋清殊嚼着巧克力不方便说话,便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盛熙川的脸色在夜晚的灯火下不是特别分明。 他嗓音也有点怪,没有以往的闲散,听上去很紧绷:“苏白说,哄女孩子要用巧克力。” 宋清殊:“……” 她有亿点点无语。 “盛总,有没有可能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用巧克力哄好?” “那哄你需要什么?” 第62章 宋妍妍被拍 这可把宋清殊问住了。 8年多没人哄过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心。 巧克力带着特有的浓郁苦香,咽下去,那味道好像还在舌尖停了一停。 想想自己在他面前说错的那些话,和惹来的那些无名怒火,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在心里叹口气,面上四平八稳:“我没生气,盛总。打听你的隐私的确是我不对,这事该我检讨,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盛熙川:“阴阳怪气?” 宋清殊:“……” 无名业火又涨起来,宋清殊气得险些说出那句全世界男人的经典名言来——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盛熙川可真难伺候啊。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站在甲板上看海的人,突然都往船舱跑去。 “怎么回事?”盛熙川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 此时,楼珏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宝,快来,你家宋妍妍出事了!” 宋清殊赶忙穿过人群往里走,盛熙川跟在她身后。 原来,宋妍妍被人潜入房间,强行扒衣服拍了裸照。 还是苏白路过,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带了安保人员强行开门进去救了她。 宋清殊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眼神躲闪的宋妍妍,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外国壮汉。 盛家的船员很多都是航海经验丰富的外国人,这个人在里面并不突兀。”小清殊,我厉害吧!“苏白骄傲地昂着头向宋清殊邀功。 “幸亏苏少爷来的及时,我们妍妍被没有吃亏,也没有被这个人看到什么。”宋夫人看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声地像围观群众解释道。 遇到这种事,她的第一反应是,千万别毁了宋妍妍的名声,影响她嫁个好人家。 苏白问宋清殊身旁的盛熙川:“这个人是你们盛家先审,还是交给海警?” “不用!”宋妍妍下意识地脱口阻止。 众人看过去,她的眼神马上变得躲躲闪闪。 “毕竟这个人也没有占到我便宜,就这么算了吧,要不然……”她神色紧张,“要不然对我名声不好。” “说的也是。”宋夫人“聪明”的脑子转了转,马上赞同道,“找人打他一顿算了。” 苏白皱眉:“你这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别说他还没有拍到什么,就算真拍了你的裸照,做错事的也是她,你有什么好怕的?” 盛熙川看宋清殊一直没说话,便转头问她:“你说呢?” 宋清殊好像在看一出跟自己完全没关系的大戏,没什么多余情绪。 她神色淡淡的:“一定要审,因为这个房间是我的。” 众人错愕。 贵宾a1001舱房,不是宋清殊这位盛世集团少夫人的,又能是谁的? “那就有意思了。”一旁看热闹的楼珏似笑非笑,看了宋妍妍一眼,“宋大小姐,你大晚上在你妹妹房间里做什么?” 宋妍妍神色更加慌乱,声音也小了下去:“我……我走错了!” “盛家人的房间号都是a打头,客人的房间号是b打头,中间隔着层楼和几十间房,这也能走错?” 宋妍妍恼羞成怒:“我……我来我妹妹的房间看看,不行吗?” “原来你不是盛家少夫人啊!”围观的客人里有一个女孩子突然说。 “刚才我回舱房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这位小姐,我叫她盛少夫人,她也满口答应,我是看着她进的这个房间!” 原来,宋妍妍用力过猛,摆了一整天的谱,接收到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后来她就有点飘了。 原本被人错认成宋清殊,还只是含含糊糊,不承认也不否认。 后来,干脆直接答应了。 船上有1000号人,怕是至少有200个拿她当盛家少夫人的。 她和那位女孩子一同回舱房,怕被女孩识破没面子,便打开了宋清殊的房门。 这间房,虽然宋清殊出门时是关好的,可按照她们定的计划,这个人早在沈济臣去甲板上跟她说话时,便破坏了电子锁,直接潜进了她的床底下。 宋妍妍打肿脸充胖子,原本想的是见到这个人解释清楚就好,让他继续等着拍宋清殊。 谁知,沈济臣找的这个人是完全不会中文的! 宋妍妍吃了不好好学习的苦,英文说得也烂。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便被硬扒了衣服。 接着,就是苏白带着安保破门而入。 回旋镖这样快扎到了自己身上,宋妍妍简直有苦说不出。 “就按夫人说的,把这人带到审讯室去严查。”盛熙川冷冷道,又扫了一眼慌得直流冷汗的宋妍妍,“宋大小姐受了惊吓,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关于这件事,希望宋大小姐在明天下船之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宋先生也赶来了,站在人群的外围。 宋家夫妇早就被这个阵仗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 宋妍妍也是,慌乱得不成样子,让人很难觉得她心里没鬼。 这一家三口的心理素质够差的,相比之下,看上去最弱小的宋清殊反而是最有担当。 盛熙川看着这三个人,再看看宋清殊,越发明白了宋清殊对他们的轻视。 这样的父母,能生出宋清殊这样的孩子,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不过歹竹出歹笋的概率更高,宋妍妍,宋耀宗姐弟就是。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了尾。自始至终,宋清殊也就说了那一句话。 可那句话,对事件的走向至关重要。 盛熙川对宋清殊意见的重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沈济臣原本在人群的最后面,看到这个结果,他迅速逃离现场,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个人是他找的,被盛熙川审一夜,一定会把他供出来。 盛熙川几年前就打断了他的一条腿,这次呢? 他先是有半小时的恐慌,后来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有爷爷在,盛熙川也不会弄死他,最多就是再打断另一条罢了。 但这次机会再错过,他就再也没有破坏他婚礼的机会了。 沈济臣在自己房里胡思乱想,最后,他咬咬牙,决定在天亮之前背水一战。 第63章 药物反应 偷拍者被带走审问,看热闹的人群也被疏散。 宋家夫妇都有点讪讪的,宋先生木着一张脸不说话,宋夫人迟疑半晌,还是开口道:“熙川,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盛熙川凉凉的一眼扫过去,她后半句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宋夫人又看宋清殊。 宋清殊权当没看见,对盛熙川和苏白道:“这里就交给你们吧,我和楼珏去看表演。” “去吧,当心。”盛熙川道。 于是宋清殊就这么拉着楼珏走了。 出门的路上,自然也有一些不中听的话飘到耳朵里。 “宋尧夫妇真不是懂事的,由着大女儿在二女儿的场子上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出风头。这下好了,风头变成了洋相,让人笑话。” “他们家风评不太好,偏偏有狗屎运,把二女儿卖了个好价,现在就等着卖大女儿呢。” …… 宋清殊一路上跟听不见似的,反而是楼珏,尴尬得不行。 “小宝,你别听她们乱说……” 宋清殊反过来安慰她:“许他们做,还不许人家说了么,说去呗。” 两人到了宴会厅,宋清殊的心思不在看表演,她躲出来是实在不想看见自己家人的丑态。 楼珏对表演也没什么兴趣,两人在一层宴会厅手机双排打三国杀。 有衣着火辣的兔女郎侍应给众人派冰淇淋。 路过宋清殊和楼珏,给她们一人一支。 两人边吃边玩,玩了几局,宋清殊回回活到最后,傲视群雄。 “行,看来没有被家里的破事影响心情。”楼珏笑言。 宋清殊笑盈盈看她一眼:“必须的!” 也许是宴会厅里人太多,也许是她今天一直没有吃多少东西。 又打了一会儿游戏,宋清殊突然开始出虚汗,她有点透不过气。 “不打了。”她的手有点抖,放下了手机。 “你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楼珏发现不对劲,起身扶她,“走,先送你回房间,我再让船医过来。” “好像是,应该不用找船医,我休息会儿就好。”宋清殊说着,握住楼珏的手,任由着她带自己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从宴会厅到房间,不过五分钟路程。 宋清殊靠在楼珏身上,头晕脑胀,四肢发软,心跳更是快得离谱。 两人谁都没怀疑是冰淇淋的问题,因为全场派了几百支,所有人都在吃。 楼珏费尽全力把宋清殊带回了房间,替她盖好被子。 她替宋清殊擦额头上的冷汗。 “你这种情况不看医生怎么行?你等我,很快的。” 楼珏跑了出去。 宋清殊躺在床上,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她偏瘦,血糖一直偏低,但现在的情况跟平时犯低血糖多少有些不同。 她这才想起那支奶油冰淇淋来。 血糖再低,刚吃了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也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 宋清殊盖着被子,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心脏也快跳出了嗓子眼。 电子锁传来刷卡开门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快……”看到来人,她陡然闭了嘴。 是沈济臣站在她的门口。 沈济臣反手带上门,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是我吃的那个冰淇淋有问题,是你安排的人。”宋清殊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她努力坐起身来,看向沈济臣。 &#;沈济臣挑了挑眉:“不止,楼珏也会被人打晕在找船医的路上。” “你想做什么?”宋清殊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沈济臣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话,他看着宋清殊,笑得一脸戾气。 “一个男人,和一个吃了催情药物的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要做什么?” 他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一步步朝宋清殊走过来,一字一顿:“当然是……满足你。” 宋清殊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清醒了一瞬间的脑子又开始混沌。 她摸自己防晒衣口袋里的手机,却被沈济臣劈手夺了过去。 “想打电话求救吗?”沈济臣冷笑,“没用的,我来之前看过了,所有人都不在这儿。” 恐惧,燥热,脑子渐渐混沌不清。 即便这样,宋清殊还要挣扎着找回一丝理智,对他出言恫吓:“沈济臣,不管盛熙川爱不爱我,我都是盛家的少夫人,如果他知道你染指他的女人,一定弄死你。” 她说着,便想从床上下来,往外跑。 “要不我也得死,不如死之前先爽了再说!” 沈济臣神情狠厉,直接扑了上来。 “救命……”宋清殊这一声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却弱得跟猫儿一样。 不会有人听见的,她完了。 如果让沈济臣得逞了,她是不是该跳海以示清白? 她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 头顶传来一声惨叫。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宋清殊睁开眼。 她看到沈济臣已经倒在了地上,苏白正踩着他的脖子,一脸傲娇。 接着,她落入了松木香的怀抱里。 “苏白,善后。”盛熙川说,抱着宋清殊去他的房间。 宋清殊双颊烧得绯红,脸贴在盛熙川的胸口上,一把火在她的身体里来回窜。 如果说之前她尚且残存着一丝理智,盛熙川赶来后,那点理智也燃烧殆尽了。 此时的盛熙川对现在的宋清殊来说,是一块刚出炉的小蛋糕,香甜诱人。 好在是盛熙川,他们有这一步是早晚的事。宋清殊晕陶陶地想。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一双手没有章法地乱摸,到后来,甚至扯出他的衬衫下摆,直接探了进去。 饱满的肌肉,纵横的沟壑,触感简直不要太妙。 宋清殊摸得入迷,小小的喘了一声。 盛熙川已经将她带到了房间里。 他带上门,直接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隔着衬衫去捉她作乱的手。 “别乱摸。”盛熙川攥住她一只手,嗓子低低哑哑地警告她。 宋清殊小脸绯红,身体滚烫,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剩欲念。 她一只手被控制,便用另一只手去解盛熙川的衬衫,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伸出舌尖去舔他的喉结。 “你矫情什么,现在不做,再有两天也做了。” 第64章 你不是不会吗 宋清殊舔盛熙川喉结那一下,是本能反应。 她欲念灭顶,急需做点什么来纾解。 盛熙川却因为这一下,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放开钳制宋清殊的那只手,去攥身下的真皮沙发。 喉结不动声色的滑动,攥沙发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宋清殊,你这么会呢?” 他声音不咸不淡,带了点调笑的意味。 宋清殊快急死了,根本没发现盛熙川的异样,只当他不愿意。 她掀起一双朦胧的眼睛看他:“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结了婚就有履行夫妻生活的义务,难道你还想逃避不成?” 她那一双眼,原本长得就妙,此时含着一汪泪,眼尾红红的看着他,好像被人在床上欺负狠了。 这一眼,惊魂夺魄。 盛熙川的心跳骤停,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他不动声色地扶她的腰,嗓子又哑又沉:“宋清殊,我不会。既然你这么会,你自己来。” 宋清殊露出困惑表情。 她现在的脑子一团浆糊,根本转不动,她甚至没理解盛熙川“不会”的意思。 见她怔在那里没什么反应,盛熙川索性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一颗颗剥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 他的手指修长,很有漫画感,捻在圆润小巧的纽扣上,每一个动作都像精准设计过。 宋清殊就这样看着盛熙川解开了自己的衬衫。 此时,盛熙川仰躺在沙发上,衬衫扣子全开,从身侧垂坠下去。 他的肤色比宋清殊的深一些,看上去健康且肌肉饱满。 宋清殊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呆了好一会儿。 她看到盛熙川展露无余的胸肌,巧克力状纵横交错的腹肌,一直钻到裤子里的人鱼线…… 她盯住他不放,混沌的脑子里,做梦似的,迸出一句艳诗来—— “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她俯在盛熙川身上,整个人都要烧成一把灰烬了。 “宋清殊。”盛熙川唤她的名字。 “嗯?”她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吻我。” “啊?” 未及反应,宋清殊已经被盛熙川按着背贴在了他身上。 他去扣她的后脑,把她的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两人的唇碰到一起,宋清殊像沙漠中的人突然发现了水源,猛地吸住了他不放。 她没有章法地胡乱亲他,一边试着去撬开他的唇,长驱直入。 一边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沿着他腹肌的沟壑乱摸。 盛熙川被她撩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处,他的汗毛根根立起来,所有毛孔都张开。 \\\"艹,宋清殊,过去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猛呢。\\\"盛熙川爆了句粗口,觉得自己要疯了。 似乎被人下药的不是宋清殊,是他自己。 “叩叩。”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随着这声敲门,时间凝固了一般。 宋清殊怔怔地停下动作,抬着一张酡红的小脸往门口的方向转过去。 “别走神,继续。”盛熙川撑起头去啄她的腮。 那人没听到里面的回应,又提高了声音:“少爷,我把药带来了。” ……怪他提前叫了船医。 盛熙川现在想给10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 他沉默着起身,把宋清殊抱到床上,替她拉上被子。 接着,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给船医开了门。 船医全程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给宋清殊打完一支针剂就急匆匆走了。 宋清殊躺在床上,身体的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退下去。躁动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绮丽的梦。 梦做完了,她和面前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又成了不太熟的两个人。 情绪大起大落异常消耗力气,她现在整个人就很乏累,更重要的是……无比难堪。 她记得自己缠着盛熙川求欢的模样,更记得盛熙川怎么为难她。 “盛……”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发生这种事,人很难控制自己,应该能理解吧。 盛熙川窝在沙发上,神情恹恹的,看着很不豫。 他手里拿着根烟,也不点,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痛快:“宋清殊,你要是再敢叫我盛总,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刚才你是怎么对我用强的。都结婚了,天天叫盛总,像什么样子!” 宋清殊本就羞愤难当,被盛熙川这样一说,更是难堪的要命。她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话,把重点放在了前半句。 人总是对丢脸的事印象更深刻,她对于后面两人的亲密动作记不太清,可是记得他是怎么阴阳她的! 越想越气,宋清殊强撑着坐起身来,冷笑一声:“盛熙川,你装什么贞洁烈男的!以后最好把你那东西锁保险柜里,随身带着多不安全,真是委屈死你了!” 她这话说得够糙,盛熙川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接着,宋清殊看他把手里的烟随手搁在了茶几上,走过来,屈起一条腿,把膝盖抵在床沿上。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而且越靠越近,几乎和她额头相抵。 他的碎发在她的额上扫过,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中面部。 宋清殊紧张地屏息。 “宋清殊,这么荤的话都能说出来,你可真是能耐了。” 盛熙川的嗓子低沉喑哑,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宋清殊被他盯得心发慌。 他的眼神不像过去那样沉冷,也没有惯有的漫不经心,那里面是一种更为原始的东西——一种压抑的疯狂。 宋清殊看不明白,但她觉得危险。 于是,她习惯性垂下眼去:“我……” “唔……” 盛熙川的唇不由分说覆了上来。 宋清殊还在兀自挣扎。 “你不是……” 你不是不会吗…… 质问的话被堵了回去,盛熙川大手托着她的头,一点点啃咬她的唇。 不轻不重,痒痒的。 他试探着抵开她的牙关,把这个吻加深。 宋清殊好容易稳下来的心跳又纷乱了起来,热气开始氤氲。 刚才她中了药,跟盛熙川接吻,并没有觉得怎样。 眼下意识是清醒的,神经反而敏感得要命。 第65章 心动 有药物的加持,很多事都是出于本能。可眼下,被船医打了针的宋清殊,意识是清醒的。 她清醒地感受着盛熙川吻她,那个吻一点点加深。 盛熙川的吻强势中又带了几分温存,在她的口腔中攻城略地。 原本清醒的意识,又渐渐模糊下去。 宋清殊透不过气,脸上退下去的潮红又再次泛起,她浑身发软,像一个溺水的人,被营救者带着在海面上沉浮。 胡乱揪着盛熙川的衬衫,六神无主。 “宝贝,换气。”盛熙川还要分出神来低笑着教她,以防她憋死过去。 于是,宋清殊又开始小口小口喘气。 盛熙川的手一直扣着她的后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转到了她的背后。 他把手放在她吊带裙背后拉链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 “可以吗?”他哑着嗓子问她。 宋清殊抖得说不出话来。 她被撩的不上不下,一颗心都浮在胸膛里,他还问,问什么问啊! 背后的拉链终是滑落到了腰,那只手也终于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 凌晨的时候,盛熙川离开,留宋清殊在他的房里休息。 宋清殊快骂街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前戏做好几个小时,最终不做到最后的男人! 她都要怀疑盛熙川不行了。 房间里,床褥上,都是两个人的气息,无一不在昭示刚才两人做了什么。 盛熙川的反应她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可他就是撩到最后也没有做。 宋清殊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神经,或许因为刚才的一切耗尽了心力,她竟然迷迷糊糊就这样睡着了。 她睡眠质量一向不好,这一觉,竟然睡得比任何时候都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楼珏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宋清殊坐起来,脑子过了过前一天发生的事。 “阿珏,你没事吧?”她去看她的头。 她记得沈济臣说打晕了她。 “没事,我刚出来就碰到了沈济臣安排的人,但被苏少救了。”楼珏说。 宋清殊点点头:“他们应该早有防备,不然就不会把宋妍妍骗进我房间,来个请君入瓮。” 站出来说话的那个女孩,宋清殊注意到了她和苏白的眼神交流。 楼珏点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莫名笑了一下:“苏白这人挺有意思的。” 宋清殊问哪里有意思,她也没说,反而岔开了话题要带宋清殊去餐厅吃海鲜粥。 于是宋清殊也没有追问下去,她起床洗漱了一下,懒得擦护肤品便素着一张脸跟楼珏去了餐厅。 苏白也在。 “早啊,小清殊, 楼珏。”苏白摇摇手打招呼,“过来坐!” 宋清殊正好要问问他昨天的事,便和楼珏各自拿了点食物坐过去。 椅子还没坐热,盛熙川端了杯咖啡过来,坐在了宋清殊对面。 想起他昨天的所作所为,宋清殊蓦地垂下眼,脸悄无声息的红了。 她有点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从汤匙和粥碗的缝隙里偷瞄他一眼。 这一眼,正好对上盛熙川肆无忌惮的目光。 她的眼又垂下去,手里的碗都慌得险些端不住。 楼珏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奇怪道:“也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苏白闷闷地“咳”了一声,问楼珏道:“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楼珏:“你怎么知道?” 苏白笑:“因为单纯得可爱。” 这下楼珏的脸也红了。 盛熙川嫌弃地看了苏白一眼,苏二哈居然还会撩人了。 那碗粥宋清殊喝的心不在焉。 一直到脸上的热度褪去,她才敢直视盛熙川。 “沈济臣你准备怎么处理?” 盛熙川没有回答她,而是伸手用指腹刮了一下她的唇。 宋清殊的唇带了点火辣辣得疼,是昨夜被他亲太久的缘故。 褪去的热度又浮上来,她语无伦次:“干嘛?” 盛熙川扯了张餐巾纸擦手,假装若无其事。 “有饭粒。” 皇帝的饭粒。 “哦……”宋清殊心里又开始没着没落。 她和盛熙川,经过昨夜的事,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不一样了。 盛熙川似乎很喜欢看她这样的反应,他今天心情不错。 “沈济臣被关在小黑屋,等你处置呢。还有宋妍妍和陈菲然,怎么处理都依你。” 一猜这三个人就是共犯,毫不意外。 宋清殊略略想了一下。 “宋妍妍毕竟是我亲姐姐,这次就这么算了。陈菲然交给盛夫人处置,至于沈济臣……报警是没用的。” 沈家在系统里有点话语权,都会给沈老爷子几分面子。 因为这个事,盛家和沈家鱼死网破也不至于。 盛熙川显然同意她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我再打断他一条腿?” 宋清殊眼神陡然犀利:“把他扔海里,让他自己游回去!” “咳咳咳……”苏白一口水差点呛到,对宋清殊竖起大拇指,“小清殊,绝。” 他们的船航行回去都要大半天,沈济臣要是游回去,没个两三天怕是办不到。 宋清殊也太蔫坏了。 盛熙川看她的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宠溺。 “就按你说的办。” 几人吃完饭,便到了甲板上,不一会儿,看到几个船员模样的人过来。 沈济臣被他们像犯人一样押着,灰头土脸。 “盛熙川,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你的女人,我早晚睡到手!”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盛熙川还没开口,宋清殊扶了他手臂一下。 “我来。”她轻声说。 之后走过去,高高抬起手,给了沈济臣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敢对我不敬!” 她那一巴掌,用尽全身力气,沈济臣脸上浮起4个指痕。 宋清殊长得太柔弱了,谁都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厉害,发起火来,气势这样狠戾。 沈济臣也愣了一下。 他没料到宋清殊打起人来这么大力气。 随即,沈济臣冷笑道:“宋清殊,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盛家娶你不过就是……” “啪!”宋清殊对着他另一边脸,也来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我不仅敢打你,我能打死你。” 第66章 圆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昨夜宋清殊被下药的事,这些人多数都不知情。只知道潜入宋清殊房里偷拍的人是沈济臣指使的。 沈济臣在上京也是有头有脸的,谁知,宋清殊竟然毫不畏惧,这几巴掌打得也太痛快了。 “这个盛家少夫人,不声不响,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有人说。 “还不是仗着盛熙川宠她。”又有人小声说。 但他们的确都被宋清殊的模样震慑住,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意。 说盛熙川宠,倒也不是没来由,因为盛熙川随手从安保那里拿了根电棍递给宋清殊。 “别打疼了你的手。”他神色淡淡地说。 宋清殊勾唇,接过来,对着沈济臣的膝窝就是一闷棍。 沈济臣惨叫一声。 “好了,沈少本来就是不请自来,我盛家的游轮小,容不下这尊大佛。现在请沈少自己游回去吧。”宋清殊吩咐。 盛熙川自始至终勾着唇,带了点笑意:“愣着做什么,就依太太说的。” 沈济臣就这样被丢进了水里。 众人原本还七嘴八舌,此时,都吓得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往海面看去。 居然来真的? 看着水里兀自挣扎,越来越远的沈济臣,宋清殊冷笑一声,走回盛熙川身边:“我们也是很人道的,可以派个救生艇跟着沈少,以防大海茫茫,沈少游丢了。” 盛熙川从善如流:“那是自然,我们这样的好心人可是不多了。” 沈济臣在海上游了三天才上岸,上岸后便被沈家人紧急送到了医院里。 上次他被盛熙川打断腿沈家人敢怒不敢言,这次,连怒都不敢了。 根本没有人找上门来。 陈菲然是偷拍事件的主谋,人不在船上,却也没能幸免。 宋清殊还没下船就接到了盛夫人的电话。 盛夫人自然又是一番撇清。 然后试探道:“这孩子在外面交些狐朋狗友学坏了!我让她爸妈这就把她送出国去,这几年就别回来了!你看行吗?” 宋清殊自然没什么意见。 陈菲然是盛夫人的心头肉,这一走,盛夫人也得难受挺长时间。 而宋妍妍,在下船前都躲在房内,根本没敢再出来。 下船的时候,和宋清殊一起,早没了前一天张扬的模样。她自己没带低调的衣服,就找了件宋夫人的外套穿上。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她。 “清殊,你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宋夫人讪笑着说。 宋清殊淡淡的:“不,她是活了20多年就没明白过。” 根本没给宋家三口好脸色。 倒是陆夫人下船的时候,对她眨了下眼睛,低声道:“我家小宝一言九鼎,还真是把沈济臣丢海里了。” 宋清殊也觉得痛快,便对陆夫人笑了一下。 低声道:“干妈,我想和宋家人断亲……” 有血缘关系又如何,自己的亲姐姐联合外人算计她,亲生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真的受够了。 陆夫人揽了她的肩。 “小宝,快别这样。你马上要嫁到盛家了,直接跟宋家闹翻,会让人觉得你攀了高枝就嫌弃亲生父母。”陆夫人柔声哄她。 “别人都知道宋家人什么德行!” “外人知道你在宋家的处境,但不影响这成为他们被刺你的借口。” 也是……宋清殊无奈地垂下眼去。 “你以后自己有了家庭,表面上过得去就好了。乖。” “嗯……” 都说生育之恩,断指可还,养育之恩,断头可还,未生而养,永世难报。陆夫人不是亲妈,却把宋清殊养大,对她真心实意,她也最听陆夫人的话。 这件事,她便再没有提。 下船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莫北丞和沈小鸢。 沈小鸢和沈济臣不是一个妈生的,原本也是从小争到大的。可沈济臣在外,代表的是沈家,丢也丢的沈家的脸。 沈小鸢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至于莫北丞,他好像在有意回避她,两人这两天里几乎没什么交集。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只会渐行渐远。宋清殊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感,可这些真的没办法改变。 宋清殊和盛熙川的婚礼如期举行。 盛家传统守旧,婚礼是大事,自然办的正式又大气。 仪式奢华倒是不复杂,没有传统的改口环节, 盛熙川带着宋清殊给轮椅上的盛老爷子行了个跪拜礼,宋清殊眼看着老爷子的眼泪滚了下来。 “爷爷。”宋清殊在司仪讲那些煽情话的时候没哭,却在这时候跟着老爷子红了眼圈。 盛熙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宣誓和交换戒指的环节是有的。 “宋清殊女士,你愿意一直陪伴盛熙川先生,不管生老病死,贫穷还是富有,都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吗?”司仪问。 “我愿意。”宋清殊答。 起码她暂时愿意。 当晚,洞房花烛夜,婚车一路开到临江别墅去。 临江别墅也是装饰得喜气非凡,宋清殊一路踩着红毯走进去,只觉得恍惚。 从今天起,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民俗层面,她都是盛熙川的妻子了。 看着卧室的大床,想起几天前两人在船上……她的脸不由又滚烫起来。 以后,他们要天天睡在一起吗?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站在床边发呆,盛熙川从身后拥住了她。 滚烫灼热的男性躯体,就这样贴在后面。 宋清殊整个人抖了一下,她有点无措。 接着,她被盛熙川转过身来,接着,扣住了腰压在床上。 宋清殊心如擂鼓,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看着盛熙川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紧张地绞紧自己的手。 “我有点……”紧张。 “没事,慢慢来。” 盛熙川嗓子发哑,眸子一片幽深。 “嗯……”她抖得有点厉害。 盛熙川亲她,拿出了十足的温柔和耐心,带着她去做那天船上没做完的事。 宋清殊太紧张了,她实在是放不开。 “我去洗个澡。”她喘了一声说。 盛熙川一双眸子幽幽暗暗盯着她:“好。” 宋清殊就这样落荒而逃。 她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做足了心里准备。 可盛熙川已经不在了。 第67章 霓娜 宋清殊拿起手机,便看到了盛熙川的微信。 “我去机场接个人,不用等我,你自己先睡。”他说。 需要盛熙川亲自去接的人,一定很重要。 宋清殊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理准备,看来是用不上了。 于是,她一个人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但她睡眠障碍,想睡觉是没那么容易的。 于是,辗转反侧,想了许多事。 一切跟做梦一样,在一个多月前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成为一个人的妻子,组成了一个新的小家。 好在盛熙川人还不错,对她也还行。 特别是两人领证后的这阵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宋清殊胡思乱想,又想到了两人在船上的亲密,她的脸一点点红透,更睡不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楼下有车子的引擎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是盛熙川回来了。 宋清殊坐起身来看表,凌晨两点多。 她在房间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他依然没有进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清殊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她在吊带睡裙外面披了个披肩下楼去。 刚到楼梯拐角,就看到了餐厅里端坐喝咖啡的盛熙川,以及……他对面的女人。 女人也抬眼看她,这一眼,宋清殊都愣了一下。 女人的眉眼跟帕丽有点像,大眼睛高鼻梁,立体程度超过大多数亚洲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气质却跟帕丽完全不同。 她很瘦,穿了一身米白色长裙,头发挽起来,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看上去清纯温柔,又慵懒。 实在是个大美人儿。 盛熙川新婚夜出去接了个大美人儿回来,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跟大美人儿喝咖啡。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心口发堵。 盛熙川显然没料到她会下来,皱了皱眉:“这么晚还不睡?” 他有种一闪而过的慌乱。 宋清殊心想,她一定是看错了。 盛熙川这个人,就算被人堵在床上,都能若无其事地一边穿裤子,一边夸对方技术不错。 慌是不可能慌的。 大美人儿看宋清殊看她,勾了勾唇:“我是外籍,下飞机的时候护照被抢了,没有护照订不到酒店,在熙川这里留宿一晚上,宋小姐不会介意吧?” 她叫她宋小姐,而不是盛太太。 &#;宋清殊本能得觉得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没问题,哪个女人能做出在别人的新婚夜留宿的事出来? “她是霓娜。”盛熙川介绍说。 好奇怪的介绍,没有称呼,让宋清殊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苏白说,“她是宋清殊”。 “所以,是你前女友?”这是宋清殊的第一反应,也问出来了。 盛熙川没有反驳,他脸上有一丝不自在:“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恨自己这该死的第六感。 前女友因为护照丢失只能住进家里,还真是个好借口。 那么多丢护照的老外,也没见谁睡大街的。 要是换个有边界感的人,哪怕睡大街也不会在前男友的洞房花烛夜去打扰。 除非……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能让盛熙川新婚夜出去接的人,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宋清殊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站在那里,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合适。 她记得自己的确跟盛熙川说过,他们的婚姻只是合作关系,他可以不忠诚,只要面上过的去就行。 他把前女友直接带回了家里,的确不太给她面子,但也算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想刚才的心理建设,以及这几天对盛熙川莫名其妙的上头,宋清殊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霓娜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她的眼神可怜巴巴:“宋小姐是不高兴了吗?对不起……帕丽去外地拍戏了,不然我还可以去她那里……” 接着,一滴泪猝不及防地下来,滚落进了面前的咖啡里。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太丝滑了。 宋清殊看呆了。 这里面还有帕丽的事儿呢?怪不得觉得她们长得像。 她们是什么关系,姐妹吗? 如果和帕丽是姐妹,做出这种事不奇怪。 宋清殊的脑子迅速捋了捋,这才给了反应。 她尽可能四平八稳,云淡风轻:“没有的事,霓娜小姐。这是盛总的家,你随便住,想住多久都可以。” “房间收拾了吗?没有的话,我先把主卧让给你……”她甚至带了点笑意。 盛熙川过来搂她的腰,语气有点低沉:“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宋清殊对他的碰触,莫名烦躁。 她不动声色地抽身:“你们慢慢聊,我回去睡了。晚安。” 宋清殊就这么回了房。 她想抱了枕头去找个客房睡的,想了想,那么做跟自己在赌气似的,不太好。 毕竟盛熙川要和霓娜乱搞,也不一定要在主卧。 这下,她彻底失眠了。 睡不着,宋清殊干脆拿出手机给楼珏发消息。 “睡了吗?” 楼珏是晚睡晚起的那种人,经常这个时间醒着。 “没。”楼珏秒回,又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过来,“不过你怎么这个点儿没睡?对了,你们那个了吗?” 两人在此前讨论过如何跟不熟的人上床这件事,所以楼珏格外关注。 “没。”宋清殊实话实说,“他今晚接了个人回来,霓娜,你听说吗?” 她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就按照自己的猜测,发了两个字过去。 楼珏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然后问她:“你方便接电话吗?” 宋清殊直接拨了过去。 “你是说盛熙川今天去把霓娜接到了临江别墅?靠,他有病吧!”楼珏在那边怪叫。 宋清殊:“说是护照丢了,没地方去。” “妈的死绿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楼珏骂骂咧咧,气的不行。 宋清殊倒是很平和,问她:“她是盛熙川前女友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说来话长。”楼珏叹了口气,却还是准备跟她长话短说。 楼珏说,霓娜是帕丽的亲姐姐,她和盛熙川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段,后来出国做练习生,还没出道就被一个财阀看上,早早结婚了。 “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怎么,你刚结婚就回来了。” 第68章 替身 盛熙川八年前的初恋女友白月光,在他的新婚夜突然回国,个中原因,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 “不过你今天既然也见到了霓娜,那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楼珏说,“如果你听了心里不舒服,就当我没说。” 宋清殊无语:“咱们两个的关系,犯得着说这话?你说就是了。” “你不觉得,霓娜从风格到长相,都跟你很像吗?坊间都说盛熙川选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的初恋白月光。我想着这事告诉你,除了给你添堵没什么卵用,就一直没说。” 宋清殊想了想,风格上还真是相似。 其实如今已经不流行她们这种清纯小白花路线的造型了,现在走在外面能看到的大多数都是楼珏,帕丽这种明艳大女主。 宋清殊喜欢这样穿衣搭配,按照楼珏的分析是因为她出国太早的缘故,审美停留在了八年前的清纯校花时代。 风格很像,至于长相宋清殊没有那个自信跟霓娜比。 “你是说,我可能是霓娜的替身。”还是平替。 “额……也不是这么说,但盛熙川在那么多适龄女孩子里选了在国外的你,你说有没有可能……” “因为我最像她。” 有了这个思路,许多事情变得合理了起来。 比如,盛熙川对她多变的态度。 无非就是,对她好的时候是因为她像霓娜,对她差的时候,是因为不太像。 真的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宋清殊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楼珏见她这边没反应,以为没网了。 “喂?喂!” “我在听。”宋清殊赶忙回应她。 楼珏应该也感觉到了她的不痛快,又说:“你管他呢,反正你又不喜欢盛熙川,也不跟他过一辈子,无非就是希望他别乱搞完带病回来给你就是了。有没有这个霓娜,没有什么不同。”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这样的,宋清殊回想自己答应联姻的初心,也只是为了回国而已。 她那时候甚至把盛熙川想象成了全世界最坏的人,即便这样,都敢义无反顾答应下来。 如今,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介意霓娜的存在,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她已经忘了初心,开始在这段关系里奢望别的了。 那是万万不可的! 宋清殊又跟楼珏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她把最近对盛熙川的上头,归结为:自己从来没有恋爱过,跟盛熙川那样的肢体接触和险些擦枪走火,会让人荷尔蒙飙升,让她误以为自己对他有了好感。 可这些东西都会退却的。 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初心,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盛熙川只是个甲方,甲方愿意同时找两个乙方服务他,那是他的选择,她该做的是管好自己。 宋清殊关了灯,把头埋进被子里。 她努力放空,想让自己快速睡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门响,宋清殊没有睁眼。 她身边的床陷下去一些,接着,被捞进了身后的怀抱里。 鼻端依然是松木香,没有掺杂女士香水的味道,他和霓娜应该没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盛熙川的手放在她腰上,作乱地去抚摸她的小腹,他用一根手指在她的肚脐周围刮来刮去,引得她本能地战栗。 “别闹,困了。”宋清殊闭着眼睛说。 她身子往床边躲,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盛熙川不肯放,手上不停,又去咬她的耳垂。 宋清殊一味地不愿意,她伸手推他。 “太晚了,睡觉吧。” “洞房花烛夜,你准备睡过去?”盛熙川嗓子发哑,不肯依她。 本来不准备睡过去的,可现在,一想到自己是霓娜的替代品,宋清殊觉得恶心。 人表现得再理智也是感情动物,摆正心态是一回事,一想到这个亲自己耳垂的嘴也亲过别人,就心理生理双重不适,是另一回事。 盛熙川一双手还在作乱,嘴唇也转移到了她的锁骨上。 男女的体力本就悬殊,宋清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不胜其扰,心里越发火大。 于是,宋清殊坐起身,扭开了床头灯,和盛熙川四目相对。 “要做是吧?那就快点,盛总喜欢什么体位?”她破罐子破摔,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盛熙川眼里的欲色一点点消退下去。 “睡觉。”他伸手关了灯,躺得离她远远的。 难得脾气不错,没把她赶出去。临睡前,宋清殊寂寂地想。 睡睡醒醒,又是难熬的一夜。 早上起床,盛熙川已经不在身边了,宋清殊倦得厉害。 她打着哈欠洗漱,之后去餐厅,看盛熙川和霓娜已经坐在了桌前。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霓娜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宋清殊望过去,看霓娜随意挽着头发,穿了件松松垮垮的套头睡衣,底下是白色针织裤,粉色拖鞋。反观她自己身上衬衫领家居服,好像她才是那个来做客的人。 昨夜才止息的情绪又开始反复。 宋清殊极力忽略心里那点不适感,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下去。 见她过来,正在交谈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盛熙川恢复了一惯的冰山脸,反而是霓娜,笑着招手打招呼:“宋小姐,早啊。” “早,霓娜小姐。”宋清殊从善如流地回应她。 帕丽和霓娜是少数民族,姓氏挺复杂的,她记不住。 宋清殊也去接了杯咖啡,然后看着桌上的吐司直皱眉。 她真是吃够了西式早餐,看见就生理不适。 霓娜误会了她的意思,一边往吐司上涂着黄油,一边道:“我昨夜晚上没吃东西,熙川怕我饿坏了,我们就先吃了,宋小姐你不会介意吧?” 怕饿坏……还怪体贴的。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淡淡的:“不会,霓娜小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介意,她有什么资格介意,摇摇欲坠的契约婚姻罢了。 宋清殊在心里冷笑,喝了一口咖啡。 意式浓缩的苦从舌尖蔓延到心里,像她的人生。 突然,手里的咖啡杯被夺走。 第69章 窝火 宋清殊的咖啡落入了盛熙川的手中。 她扭头瞪他,不等她吃饭就算了,她在这个家喝杯咖啡的权力都没有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喝。”盛熙川的声音算不上温和,跟刚才和霓娜谈笑风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不也在喝?”宋清殊不满。 盛熙川冷笑:“我胃好,你胃好吗?” ……有病,要他管? 宋清殊懒得跟他争辩,便任由咖啡杯在他手边放着,没有抢。 她不想吃吐司,不吃又像是因为霓娜的到来而吃不下去饭一样,怪小家子气的。 于是,也拿了一片,撕下一个角放进口中。 越吃越委屈,还不忘做表情管理,这种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此时,保姆从外面进来,看见宋清殊,忙道:“太太,您的粥在锅里热着,我现在去给您盛。” 有粥啊,那还好。 “多谢。”宋清殊放下吐司,对保姆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青菜粥端了上来,照例配着几样点心。 倒是没有因为初恋白月光的存在克扣她的伙食。宋清殊恨恨地想。 “宋小姐喜欢喝粥啊,还真是传统。”霓娜没话找话。 宋清殊胡乱应付了一声。 又见霓娜把手里涂上黄油的吐司放在了盛熙川面前的餐盘里。 “熙川,尝尝我做的吐司。” 你做什么了,就涂了点黄油。宋清殊在心里吐槽。 粥没有前几次香,越喝胃越堵得难受。 她表情管理不下去了,索性不装了。 宋清殊放下喝了几口的粥,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霓娜笑道:“宋小姐吃这么少,难怪身材这么好。” 宋清殊不咸不淡:“还行吧,比霓娜小姐差远了。” 她抬脚要走。 盛熙川端着咖啡杯看她,声线冷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坐下,把饭吃完。” 这下,宋清殊真的恼了。 她没有坐,而是抱着双臂冷笑看他:“怎么,盛总,你自己带来的客人,吃饭还要我陪着不成?” 都说惹不起躲得起,她躲都躲不得了! 见宋清殊话里带刺,霓娜眼中反而闪过一抹得意。 “不用的熙川,让宋小姐去忙好了。”霓娜把手搭在盛熙川手臂上,柔声说。 宋清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知,盛熙川直接甩开霓娜的手,拉着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把你的粥吃完。” “我要是不吃呢?”他是皇帝吗?全世界都要听他的! “那我不介意当着外人的面喂你。” “……”有病! 宋清殊只得重重地坐下来。 她烦躁得要命,直接丢了勺子,捧着粥碗一饮而尽。 喝得有点急,脸都被憋红了。 面前的面点还剩很多,宋清殊心想,要是盛熙川敢逼着她把这些面点全吃掉,她就直接掀桌子。 “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盛总?”她没好气问。 盛熙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 他伸手用指腹抹掉她唇上一抹水渍:“嗯。那上去再睡会儿吧。” 她昨夜翻来覆去许多次,想来是没睡好。 盛熙川的手指从她的唇上扫过,痒痒的。 一边跟自己的白月光共进早餐,一边跟她有这样暧昧的接触,这齐人之福可是让盛熙川享上了。 宋清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终是什么都没说,抿着唇转身上楼去了。 她憋了一肚子火,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 她从小哪怕被别人瞪了一眼,都一定会瞪回来,连小霸王宋耀宗都不敢欺负她。 没想到嫁到盛熙川这里来,要受这样的窝囊气,要被他和另一个女人当面给难堪! 宋清殊觉得,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原以为,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相敬如宾凑合几年也就罢了。 他喜欢谁,跟谁怎么样,是他的事。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自己心里只有舅舅! 谁知,她根本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 看到他当面和别的女人甜蜜互动,当着别的女人欺负她,她还是很憋屈。 不仅憋屈,还有自己打了自己脸的难堪! 宋清殊去百度里输入“霓娜 盛熙川”这两个名字,竟然还真的让她搜到了一些东西出来。 有个帖子“你心中最具有be美学的情侣是那一对?” 有人提到了盛熙川和霓娜。 帖子是三年前的。 “这对上京太子爷和清纯校花组合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当时校花在表白墙上分享过两人的恋爱日常,还挺甜的。” 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看到了盛熙川和霓娜的合影。 老照片的模糊画质,配上两张稚嫩的脸。 那时候两人多大,也就18岁,19岁这样吧? 原来,盛熙川也不是总摆着一张死人脸,在他初恋白月光的镜头里,还是会笑的。 死人脸是摆给她看的。 明明是盛家要联姻,搞得好像她不择手段要攀高枝似的! 宋清殊越想越气,这个家她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索性换衣服出门。 去衣帽间时,看到保姆正在整理她带来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上。 “别挂了,张姨。”她过去阻止。 “挂上穿得时候也方便找。”保姆说。 “不用,放着吧。” 宋清殊又看着保姆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了回去。 她把行李箱推到了衣帽间的角落里。 她这个替身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刚上岗正主就回来了。 她的婚姻应该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毕竟霓娜没有正式出道过,不算艺人。盛家不娶艺人,可没说不娶二婚女人。 宋清殊上楼后,餐厅又只剩下了盛熙川和霓娜。 霓娜看着她走远,才又对着盛熙川温温柔柔开口:“熙川,这么多年,你喜欢的风格一直没变。” 盛熙川好像没听到似的,一味盯着宋清殊离去的方向发呆。 “熙川。”霓娜咬了咬唇,再次唤他。 “你说什么?”盛熙川这才回过神。 霓娜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喜欢什么风格?”盛熙川反问她。 霓娜的脸上带了点羞意:“熙川,不要装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小姐跟我多像。” 第70章 上心了 霓娜的话让盛熙川反应了一下。 她们像吗? 比起霓娜,宋清殊更像他救助的那只炸毛小奶牛猫。 “不像的。你觉得像,是因为你不了解宋清殊。” 想起宋清殊刚才气鼓鼓的模样,盛熙川的心莫名软了一下。 昨天晚上,他临时接到霓娜的电话。 那边是哭喊和求救声,乱成一团。 人命关天,盛熙川才不得不去机场救人。 至于霓娜说护照被抢,要在临江别墅住一晚,他根本没有多想—— 临江别墅有几十个房间,除了他和宋清殊,还住着厨子保姆管家花匠,佣人就十几个,随便让保姆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她就是了。 可宋清殊显然是误会了,从昨晚就在给他脸色看。 她这个反应让他觉得新奇,也不知是谁之前跟他言之凿凿,告诉他可以在外面乱来,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也正因为她这个反应,勾起了盛熙川的恶趣味。 他偏不跟她说清楚,倒要看看小猫会不会继续炸毛。 “熙川,这几年,你过得好吗?”见他失神,霓娜又问。 “挺好的。” “这些年,我很想你。我年纪小的时候,真的很不懂事,跟你吵架后赌气去国外做练习生,也是为了让你哄我,把我追回来……”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熙川,你和宋小姐……” “霓娜,”盛熙川纠正她,“我和宋清殊已经结婚了,你该叫她盛太太。” 这个称呼,他昨晚就想纠正了,看见宋清殊板起的脸,硬是促狭地忍着没说。 盛熙川的话让霓娜错愕,她一双美目里是不敢置信。 “称呼有那么重要吗?你们不只是联姻吗?难道,你的心里有她?” 这句话,盛熙川没有接。 他最讨厌别人拿联姻说事,连宋清殊说,他都要恼的。 “你的护照我让人做了加急,今天下午就能送来。”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淡淡道,“护照到了就找个住处吧,我和宋清殊新婚燕尔,你留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你不欢迎我?”霓娜的眼里水光流动。 盛熙川没作声。 “熙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霓娜站起身来,已经有了哭腔。她绕过桌子,直接走到了盛熙川身边去。 “我那时候年纪小,又作又任性,可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过。哪怕我后来嫁给别人,心里也一直只有你一个。”霓娜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本以为多年不见,我已经心如止水,可见到你做了别人的丈夫,我真的……熙川,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宋清殊出门不可避免地要路过餐厅,这一幕恰好落入眼中。 她嘲讽地勾了一侧唇角,脚步不停。 听到脚步声,盛熙川回头。 此时,霓娜正半蹲在他身旁,抱着他的腰大哭。 盛熙川的双臂虚虚张着,原本是要把她推开的。 可这个动作在宋清殊的角度看来,就像要拥抱她。 “你去哪儿?”他声音里有种被捉奸的心虚。 宋清殊脚步不停:“外面。” 外面是哪儿?这个答案也太敷衍了。 可宋清殊显然不愿理他,已经脚下生风,直接走远了。 宋清殊自己都没察觉,这一个多月来,她和盛熙川的相处模式已经改变了特别多。 那个切了雪茄都要双手递给他的乖顺小白兔,早就不存在了。 见宋清殊逃也似的走了,盛熙川叹口气,把霓娜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来。 “熙川,你这样拒绝我,是因为气我嫁给别人吗?我现在已经离婚了。”霓娜不死心。 盛熙川神情很淡:“不是,而是因为我结婚了,霓娜。我现在是宋清殊的丈夫,你这样做不合适。” 霓娜哭得更凶了。 “熙川,你又不爱她!你和宋清殊不过就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她又扑过来抱他。 盛熙川这次早有防备,躲得轻而易举。 “你回客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下午我让人帮你找房子。” 盛熙川说完,把霓娜一个人留在餐厅,就这样离开了。 宋清殊出了门,实在是没有什么去处,她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想躲个清净。 这个时间,楼珏应该还在睡觉,想了想,她直接到了楼珏的住处。 楼珏自己住,不喜欢佣人伺候,只有家政每天上门打扫。 宋清殊输她的入户门密码,轻车熟路地找到卧室,之后,掀开被子躺进去,一气呵成。 楼珏伸手抱住她,迷迷糊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啊?” “嗯。”宋清殊没说话,把头靠在她肩上,“你先睡觉,醒了一起吃中饭。” 于是楼珏又这样睡了过去。 宋清殊想起在国外的这八年,每年楼珏去看她,两人也是这样盖一床被子,抱在一起睡觉的。 楼珏是楼家独女,未来的继承人,她自幼被家人给了太多的爱,所以内核稳定,且从不吝啬流出一部分爱给她。 靠着楼珏,让她觉得安心。 慢慢地,宋清殊也没有那么气了,在楼珏平缓的呼吸中,她平复下来,竟然也跟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楼珏洗漱完坐在床头柜擦护肤品,宋清殊看着镜子里的她发呆。 楼珏见她醒了,也看镜子里的她:“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那个霓娜从你家走了吗?” “那不是我家。”宋清殊下意识反驳。 从小到大,她是没有家的。 陆夫人当她是亲生女儿,可全世界都告诉她,她是宋家送给陆家的女儿,要陆家承宋家的情。 可宋家也不是她家,宋家人从来不当她是一家人。 真正属于她的家,反而是她那套刚买的房子。 宋清殊觉得,那套房她该装修一下了,保不齐哪天就能用上。 “好,不是你家。”楼珏不跟她争,“那你出来的时候,霓娜从盛熙川家走了吗?” “没。” “你留他俩单独相处?”镜子里的楼珏有点诧异。 宋清殊冷笑一声:“男人要乱搞,出去买包烟的功夫都能搞上,我难道要24小时盯着他?” 这话里的酸味,让楼珏皱眉。 “小宝,你对他上心了?” 第71章 宋小姐可是真大方 她对盛熙川上心了? 楼珏这话,让宋清殊吃了一惊。 她愣了几秒,随即给了否定答案。 不能,上头和上心不是一码事。 不过,这也提醒了宋清殊,她这几天对盛熙川的关注的确是太多了一些。 这不是个好现象。 看她迟疑,楼珏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又坐回床上。 “小宝,我记得,你之前答应嫁给盛熙川的时候,想的是熬个一两年,盛老爷子去世,就离婚的。 怎么,现在已经改了主意,要跟他过一辈了?” 宋清殊被楼珏问的哑口无言。 她从来没想过跟盛熙川过一辈子! 盛熙川不是良配,她喜欢的是莫北丞那样温暖的人,而不是盛熙川这种喜怒无常,随时给人脸色看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们不合适,是没办法过一辈子的。” 楼珏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不就完了,一个最终要走向破灭的婚姻,你管他是因为什么破灭的呢。” 太有道理了。 宋清殊从来没觉得楼珏说话这么有哲理过。 她简直茅塞顿开了。 于是,她看着楼珏一脸崇拜。 楼珏伸出食指和中指,直接点上了她的眉心:“妖孽,不管你是谁,赶紧从那个清醒理智的宋清殊身上下来!” 宋清殊被楼珏的模样逗笑。 她一个鲤鱼打挺,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我刚才的确被夺舍了,多谢道长手到病除,我现在清醒了。” 为一段不值得维系的婚姻伤神,她够傻的。 明明摆烂就够了。 和楼珏聊完,宋清殊觉得眼前的世界都豁达了。 “有熟悉的发型师吗?我想去做个头发。” 想拿她当霓娜的平替,做梦去吧。 楼珏马上会意:“有,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干脆再买几件衣服,换换风格,也换个心情。” 宋清殊自然是同意的。 中午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楼珏找了家自己常去的发廊带宋清殊做头发。 宋清殊刚躺下准备洗头,便见到了棒球帽大墨镜的帕丽从二楼下来。 自从上次在售楼处被楼珏手撕后,这还是第一次见。 帕丽显然也看见了她们,带着几分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走了。 宋清殊想起昨晚霓娜说帕丽在外地,她没处去,突然就想笑。 看来她并没有多心,霓娜就是奔着挑战她的婚姻来的,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盛熙川,让给她就是。 做了头发,又买了衣服,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宋清殊回了临江别墅。 盛熙川不在,但霓娜在。 霓娜穿着睡衣坐在一楼客厅看电视,手里端着个咖啡杯,拖鞋被她踢到一边,双脚自在地踩在沙发上。 旁若无人,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宋清殊懒得理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宋小姐,”霓娜却并不想放过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在后面叫她,“聊聊呀。” 盛熙川不在,霓娜的娇媚都收敛了许多,整个人冷冷的。 宋清殊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霓娜小姐,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要什么,直接告诉盛熙川就好。” “哦?这话有意思。”霓娜抱着膝盖,抬着头看她,“我要熙川呢?” “盛熙川是谁的私有物吗?”宋清殊反问她。 霓娜显然被她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愣了一下。 宋清殊语气不咸不淡:“盛熙川这样的人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如果他愿意跟你走,根本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但他不愿意,我拱手相让,有什么用呢?” 霓娜好像在思考她的话,眯着眼睛道:“有道理,宋小姐可真是个通透的人,我还以为宋小姐见到我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宋清殊这下真笑了。 她把手伸到脑后去,随手解开了脑后的头发。 宋清殊刚在的头发绑了个低马尾,霓娜拦她的时候没注意。 现在一头的俏皮羊毛卷就这么散落开来,打了霓娜一个措手不及。 宋清殊瘦,有尖尖的下颌和雪白的长颈,她是难得烫羊毛卷不像迪克牛仔的人。 凌乱的卷发披散在两肩,活泼,俏皮,娇媚,衬得她平日里过于乖顺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霓娜懂男人,没有男人会忽视这样的宋清殊! 她心里顿时涌起妒火,语气也从冷淡,变成了凌厉:“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听说盛熙川喜欢霓娜小姐这样的清纯款,我今天特地去做了个头发,免得被认错。” “最重要的是……”她打量了霓娜一眼,“也免得霓娜小姐自作多情,以为我平时的风格是在模仿你。” 霓娜惊讶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竟然以为宋清殊想用自己的美貌震慑她。 说实话,昨天夜里霓娜第一次看见宋清殊,的确有被震慑到。 她之前看过宋清殊的照片,知道她漂亮,不漂亮也不会被盛家选中。 她甚至自恋的以为,宋清殊是在模仿她。 可看照片远没有本人震撼。 宋清殊本人比照片更白,更瘦,却是瘦而不柴,曲线玲珑,最特别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瞳仁特别黑,眼白部分又特别白,亮得夺目。 她身上自带一种沉静的气质,穿最普通的吊带睡裙,从楼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好像自带氛围滤镜。 见到她的那一刻,霓娜已经如临大敌。 “你……你的意思是,你我各凭本事?” “你错了,霓娜小姐。不是各凭本事,而是,我根本不会跟你争。我和盛熙川结婚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我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你要真的想把盛熙川撬走,就加把劲,快速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也免得……她又哪根筋搭错了想不通,突然介意起来。 “呵,”门口传来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轻笑,宋清殊眼看着盛熙川冷着一张脸进来。 刚才两人的对话,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最后几句,肯定是听到了的。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清殊,一双眼睛里是沉沉的怒气:“宋小姐可是真大方。” 第72章 你介意吗 看见盛熙川怒火中烧的模样,宋清殊没来由得想笑。 他在气什么,气她说自己不会跟霓娜抢么? 这是多么自恋的人,非要全世界女人为他抢破头才开心? 她偏不能如他的意! 新婚之夜把前女友带家里来,他还有理了?也不知道自己前几天为这个男人在上头些什么! 宋清殊凉凉地抬眼:“不大方点,怎么给盛总行方便?” 说完,懒得理会他,抬脚就想上楼。 盛熙川迈着长腿追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宋清殊瞬间僵硬:“放开。” 两人体力悬殊,体型差又大,她推不动他。 “别走,把话说清楚。”盛熙川的语气也很不悦。 “我跟盛总没什么好说的。” 盛熙川伸手去怀里捞她的下巴,逼她抬眼看他:“说说,我需要你行什么方便?” 宋清殊走又走不掉,下巴也被捏得生疼,想想早上受的窝囊气,一时间倔脾气都上来了。 “话说得太明就没意思了,盛总。我们不过是契约婚姻,原本就是没感情基础的。我之前也说过,你愿意在外面乱搞,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帮你打掩护都行,但你把人带家里来,咱们两厢难看,对谁都没好处。” 说这话时,宋清殊原本一片冰凉的眼神,带了点怒气,比起一惯的乖顺,反而生动了不少。 一双生气的漂亮眼睛,微微撅着的嘴,搭配上满头的小卷发,衬得她像个任性顽劣的漂亮孩子。 这是他见过的,那个小时候坐在栏杆前等莫北丞抱的那个她,那个漂亮的洋娃娃似的女孩。 一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宋清殊的新发型,盛熙川觉得,还是卷发更衬她。 虽然她直发也美,但平日里黑长直白裙子,小白花的外表,都是刻意打的安全牌。 但她其实骨子里并非小白花,她是野外的蔷薇,美丽又有韧性。 可现在,蔷薇花说着最不中听的话,让他想要堵住那张厉害的嘴。 “宋清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外面乱搞?”捏她下巴的手,不受控制地加重了力道。 宋清殊雪白的下巴上马上多了一块红痕。 她不甘示弱:“比起在家里乱搞,我倒是希望你出去!” “你……” 两人瞪着彼此,剑拔弩张,坐在一旁先挑起事端的霓娜反而被当成了空气。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盛熙川在因为她争吵,眼睛里却全是宋清殊。 “熙川。”霓娜去扯盛熙川的手臂,柔声道:“别因为我生这么大的气。” 盛熙川没有看她,却松开了捏着宋清殊下巴的手。 这个情景,让宋清殊觉得讽刺,她笑了一下。 盛熙川的不快,因为她笑容里夹带的那抹嘲讽更加深了几分:“笑什么?” “笑天下可笑之人。” “你弥勒佛?” “没那么大度量。” ……宋清殊被盛熙川扣着腰,两人抱在一起吵架,没人回应霓娜的话。 “熙川,我补办的护照已经送来了,我还没走,就是想等你回来道别。”霓娜又说。 “霓娜,这事与你无关。”盛熙川冷声说,接着,一个俯身,把宋清殊打横抱了起来,“我们上去说。” 宋清殊突然双脚离地,被吓了一跳。 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维持平衡,让自己不要倒栽葱摔下去。 “干什么?” 盛熙川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她往楼上走。 霓娜站在一楼的客厅里,嫉妒灭顶。 她发现当盛熙川和宋清殊说话的时候, 她是透明的。 两人即便再怎样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盛熙川的眼神也一直停在宋清殊身上,热烈胶着。 她太懂男人,甚至能看出来,当宋清殊仰着脸跟盛熙川吵架的时候,他想吻她。 这个认知,让霓娜更加不安。 当年,她权衡之下,选择了韩-国财阀,如今那个财阀出了事,离婚回来,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嫁给盛熙川,做盛家是少夫人。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 霓娜有自己的筹谋:虽然她自视甚高,觉得自己配得上全世界最尊贵的男人,可盛家毕竟还是比较传统的人家,等盛熙川结过婚,再离婚娶她,相对会比他没有婚史却直接娶一个二婚女人更容易一些。 所以,她才在盛熙川的新婚之夜杀过来,想给宋清殊狠狠一击。 本以为,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看到两人的互动,和盛熙川私下的袒护,她才发现也许没那么容易。 宋清殊一路被盛熙川抱上了搂,之后,扔在了主卧的大床上。 盛熙川将自己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就这样,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宋清殊被盯得有点紧张,却依然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两人凝视着彼此,最终,还是盛熙川先开口。 “你很介意霓娜的存在?” 说是,只要你说是,你前面跟霓娜说的那些,我都当气话。 “不,我说过了,我不在乎。”偏偏宋清殊不是朵解语花。 她早上刚劝通了自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如今只想在这段婚姻里摆烂。 她看着盛熙川的眼睛,认认真真跟他讲道理:“盛总在外面跟女人怎么样,那个女人是帕丽,是霓娜,是谁,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看见,就权当不存在。 我真正介意的是,盛总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直接把人带到家里,当面给我难堪。你这样,即便我想给你打掩护,都很难办啊。” 这番话,让盛熙川的脸色更加阴沉。 宋清殊突然想起两人领证前的天气,山雨欲来。 看来阴天领证也不吉利。 “哪怕我真的跟霓娜上了床,只要不带回家,你都能接受?” 宋清殊心一横:“是。只要你别同时跟她的时候还跟我……我嫌脏。” “好,很好宋清殊。”盛熙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直起身来。 那一眼很复杂,宋清殊看不懂。 他起身,宋清殊便也跟着坐了起来。 接着,她看盛熙川怒气冲冲摔门走了。 第73章 霓娜宣战 盛熙川下楼的时候和霓娜打了个照面。 霓娜又站起来看他,眼圈是红的:“熙川,这件事是我做的欠考虑……” 盛熙川扫她一眼,周身的气场冷得骇人,脚步却并不停留:“知道自己欠考虑,以后做事前就多考虑考虑。” 霓娜咬唇:“我……” 他根本不在乎她想解释什么,就这样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看着盛熙川离开的背影,霓娜咬紧了下唇。 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高难度的男人,她倒要看看,盛熙川是不是真的对她那么绝情。 宋清殊在楼上又呆了好一会儿才下来,下楼的时候盛熙川和霓娜都已经不在了。 被他莫名其妙给脸色,她只觉得无语。 神经病,他不管好自己,她不介意还不行了? 像这种非得全世界女人为他打起来才开心的男人,简直是npd自恋狂。 对盛熙川上头又迅速下头,宋清殊也不过是用了短短几天时间。 盛熙川这一走就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吴小爱来临江别墅拿东西,看宋清殊的眼神得意洋洋。 “盛总要去趟港城,这段时间都不回家了。”她踩着7厘米高跟鞋上楼,给宋清殊发通知。 宋清殊窝在二楼沙发上玩手机,眼皮都没抬:“知道了。” 一句话都没多问。 保姆按照清单把盛熙川要的衣服拿出来,吴小爱蹲在地上一件件往行李箱里装。 她受不了宋清殊这个态度,冷笑道:“男人新婚的第三天就出远门,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宋清殊语气淡淡,依然没抬头:“代表他有事。” 吴小爱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关行李箱的手顿住:“宋小姐,你就这点好,会自欺欺人。” 宋清殊:“吴秘书,你就这点不好,对自己的老板有惊人的占有欲。 我自己的男人我都不管,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吴小爱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霓娜已经回来了,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宋清殊:“哦,没记错的话,帕丽的时候你也这么说的。” 吴小爱走的时候咬牙切齿,宋清殊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盛熙川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奇葩秘书,跟她斗嘴就没赢过,却一直想压她一头。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不仅是吴小爱,喜欢盛熙川的女人们好像都是雌竞脑。 盛熙川走的第二天有个陌生号加她微信好友。 宋清殊通过后,发了句“您好”过去,那边没有回复。 她又问“有事吗”,对方依然什么都没说。 到后来,她忙别的,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晚上,那人更了条朋友圈被她刷到,才知道怎么回事。 那条朋友圈文案是:“港城很美,有你很甜”,配图是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这个背影化成灰她都认识。 原来是霓娜加她微信宣战来了。 她明确告诉过霓娜不必拿她当假想敌,可霓娜权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宋清殊没什么情绪波动,默默点了个赞,再回想起她对盛熙川短暂上头的几天,只想笑。 那几天跟被鬼附身了似的,还是见识的男人太少。 盛熙川走了,宋清殊乐得清闲,但她忘了一件事:他走的那天是新婚第三天,回门的日子。 那天宋夫人打电话给她:“你问问熙川想吃什么,在婚礼上没有改口环节,他来了家里,会不会改口?如果他今天改口,我是不是也该准备个改口红包……” 宋清殊觉得宋夫人痴心妄想。 盛夫人给盛熙川做了那么多年后妈,他连个阿姨都没叫过,从来都是有事说事。 叫她妈?费劲。 “不用准备了,盛熙川有急事今天一早出差了,我自己回门。”&#;她说。 宋夫人一听&#;就急了,一着急就嘴比脑子还快:“熙川不来,你自己回来像什么样子?” 宋清殊:“那我还回吗?” 结果回是回了,不过因为一个人回的,并没有&#;受到什么重视。 而且宋家人似乎又发现她和盛熙川的感情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对她的态度又微妙了很多。 宋清殊一味的不在乎,回门这事对她来说就是个过场,不必过心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宋妍妍对她倒是没敢造次,宋清殊觉得应该是偷拍事件的阴影还在,宋妍妍也怕被她扔到海里去。 而且,她还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佣人们之间的议论,大概是宋妍妍和沈济臣在交往,宋家夫妇已经在给宋妍妍准备嫁妆了。 从船上下来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一星期。 偷拍小女儿,给小女儿下药的人,成了大女儿的男朋友,父母不仅没意见,还在给大女儿准备嫁妆。 这种荒唐事发生在谁家都让人震惊,值得大闹一场,但发生在宋家,倒不值得意外。 宋先生宋夫人做的糊涂事又不止这一件,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奇葩。不过是吃了时代的红利侥幸富了起来,勉强算是有头有脸罢了。 宋清殊这样的凉薄性子,很少对谁有期待,没期待,自然也不值得失望。 对她的父母是这样,对她的婚姻也一样。 新婚夫妻按理说会有很多随往,在结婚后密集地会见双方的亲朋好友之类。 但宋清殊在国外8年,人脉闭塞,盛熙川又躲出去了,她也算是免了这个环节。 慢慢的,生活似乎又跟婚前没什么两样了。 楼珏见她没什么事做,便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出差。 榕城有个法律服务行业峰会,楼珏很重视。 宋清殊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去了还能帮楼珏打下手,分担一部分工作,便跟着去了。 金杉是这个行业的后起之秀,在峰会上也是备受瞩目,会后,两人收到了厚厚的一叠名片。 晚上按照惯例是酒会,自然又免不了一通寒暄应酬。 这些事,楼珏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宋清殊乐得做她的小跟班,透明人。 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活动的主办方老板过来找楼珏。 “来,我带你去见个人,这位爷是你们上京是风云人物,要是能抱上大腿,你的金杉明年就能上市!”那位老板激动地说。 两人跟着过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盛熙川。 第74章 调戏 盛熙川没有在酒会现场,他在顶层的总统套房里休息。 主办方老板徐总带着楼珏和宋清殊进来时,他正靠着沙发抽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交叠着一双腿,神情恹恹的。 楼珏和宋清殊对视一眼。 也是,在上京不得了的爷,除了盛熙川,还能有谁,她们该多问一句的。 “这就是你给我们介绍的人?”楼珏直皱眉。 宋清殊更是无语。 徐总看好金杉,有跟金杉深度合作的意向,不然也不会这么热情引荐。 盛熙川就是他的投资人,投了金杉,他也有好处拿。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每年办峰会盛总都没有来过。”他小声说。 接着,没等楼珏和宋清殊反应,毕恭毕敬地敲了敲开着的门。 “盛总,人来了。” 徐总带着楼珏和宋清殊进去,两人只得跟上。 宋清殊看见盛熙川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有病吧,他不是在港城吗?这下,不会以为她为了接近他特地安排了这一出吧! 宋清殊很气闷,她不确定盛熙川想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便没有作声。 “盛总,这位是金杉法务的楼总。这位是楼总的秘书……”他想介绍宋清殊,又不知道名字。、 盛熙川一味地不言语,看来是不想公开。宋清殊想。 “鄙人姓宋。”她淡着一张脸介绍。 “对,这位是宋秘书。”徐总马上说。 三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盛熙川把剩了一多半的烟按熄在了烟灰缸里。 徐总看着,心说盛总刚才找他谈了会儿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没想到面对美女还挺有绅士风度。 他站在盛熙川面前,又说了一遍自己建议盛世集团投资金杉的规划,把金杉的财务报表拿给他看。 盛熙川拿在手里扫了几眼,之后站起身来。 “饿了,先吃饭。” 做生意的都知道,吃饭是谈判中很重要的一环。盛熙川主动说饿了,这事就有门。 徐总赶忙站起身:“底下人多,吵吵闹闹又不方便谈事,不如,我在外边定个馆子。不知盛总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挑。”盛熙川道,斜斜地睨了一眼垂着眼在心里骂他的宋清殊:“宋秘书想吃什么?” 徐总惊的嘴巴忘了合上,转头看了一眼宋清殊。 这一眼,偷感尤其重。 他知道盛熙川最近结婚了,也在媒体上看过他和宋清殊的合影,可他根本没把穿礼服化浓妆的宋清殊跟眼前的宋秘书联想到一起。 眼前的宋秘书,明显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春洋溢,一头可爱的羊毛卷,清纯里透着一点俏皮。 不怪徐总,没有人会把她跟庄严肃穆的盛家少夫人当成一个人。 盛熙川略过了楼珏直接问宋秘书,这代表什么徐总可太懂了。 他默默祈祷宋秘书能有眼色一点,只要把盛总哄好了,这事也就成了。 “宋秘书,您之前来过榕城吗?有没有喜欢的餐厅?”徐总对宋清殊肃然起敬,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宋清殊和楼珏对视一眼,两人嘴上什么都没说,却已经用眼神把盛熙川八辈祖宗都问候完了。 “我没有,客随主便,徐总您看着安排。”宋清殊面上波澜不惊。 她有点后悔。 管盛熙川愿不愿意呢,应该一见面先叫老公的,叫了起码不用在这儿玩cosy。 那个徐总找了家特色菜,临走时,问盛熙川:“盛总,您坐我车还是?” 盛熙川:“我自己开车去。” 宋清殊竟然感觉他松了口气。 看来再圆滑的人面对活阎王都有压力。 徐总开车带着楼珏和宋清殊,两人在他的车上发微信交流。 楼珏:“他不是在港城吗?怎么来这里了。” 宋清殊:“不知道。” 楼珏:“这又是搞哪一出?” 宋清殊:“不知道。” 楼珏:“那我们怎么办?” 宋清殊:“不知道。” 楼珏发了个白眼表情包。 “大姐,我和老徐是你们夫妻俩y的一环吗?” 三人到了餐厅,盛熙川稍后才到。 他们吃榕城这边的特色鱼锅,因为来得晚,因为没有包间了,就坐在靠墙的卡座位置。 四个人坐在一起,竟然有了几分老友见面的松弛感。 宋清殊坐在盛熙川对面。 “项链挺漂亮。”盛熙川突然说。 宋清殊下意识看楼珏。 楼珏没戴项链,她颈上倒是戴了一颗大溪地黑珍珠。 也是,盛熙川怎么会莫名其妙跟楼珏说话,他的促狭最喜欢用在她身上。 “多谢盛总。”他是上峰,不能让他的话落地上。 盛熙川继续:“我太太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如果你老婆姓宋的话,这话没毛病。 宋清殊面无表情:“盛太太好品味。” 楼珏一口水差点喝到鼻子里去。 徐总又跟盛熙川分析了一下金杉的前景,盛熙川听得还算认真。 宋清殊和楼珏抽空交换了个眼神,竟然莫名奇妙地产生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期待来。 如果盛熙川能投,她们少走十年弯路。 但他喜怒无常,又是跟她生着气走的,这事,不好说。 服务员过来给鱼锅加调料。 “多放些胡椒粉。”盛熙川又说。 徐总忙示意服务员去把胡椒粉拿来。 “我太太就特别喜欢在很多菜里放胡椒。宋秘书喜欢胡椒吗?” 宋清殊乖巧垂眼:“喜欢。” 盛熙川一边把胡椒粉罐子接过来,亲自往鱼锅里倒,一边眼神里带着点坏笑:“跟我太太一样好品味,难怪我一见宋秘书就觉得亲切。” 徐总一双眼睛在宋清殊脸上转了好几圈,简直称得上瞠目结舌。 他跟楼珏是老熟人了,知道是很多男人的菜,怎么也没想到盛熙川一个眼神都不给楼珏,把对她秘书的兴趣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他有点想不明白,楼珏大气美艳,到底差哪儿了。 “看来,宋秘书和盛总还真有缘分啊!” 徐总在一旁陪着干笑,又给宋清殊使眼色:“宋秘书,还不快敬盛总一杯。” 我敬你个头。 神经病。 第75章 阴差阳错 宋清殊在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不敢造次。 盛熙川这个人有多促狭她是知道的。 她端起了手里的白开水:“敬盛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盛熙川含笑把杯中酒喝了。 “愉快与否,要看宋秘书的表现。” 宋清殊不作声,她夹了块鱼,还没放到嘴里,盛熙川的筷子探过来。 那块鱼就这样被半路截胡,落在了他的筷子尖儿上。 够了! 你不怕别人觉得你爱乱搞,我还是要脸的。 宋清殊忍无可忍,在桌下警告地踢了他一脚。 谁知,她的腿就这样被他夹住,停在了半空里。 “美人儿筷子尖上抢来的鱼就是好吃。”盛熙川把那块肉放进嘴里,含笑道。 宋清殊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在拔她的腿。 “盛总喜欢就多吃点。”后面因为用力,已经咬牙切齿。 盛熙川泰然自若:“嗯,喜欢。” 他的腿太有力气,夹得太紧,宋清殊的反抗显得小猫挠痒痒似的,尤其微不足道。 越急越抽不出来,后来,她一用力,高跟鞋掉到了他的两腿间。 “啪嗒”一声响,在座的四人都听到了。 楼珏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尴尬症都快犯了,徐总更加紧张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以为,宋清殊在用脚故意勾引盛熙川。 宋清殊的耳廓红了。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通盛熙川的祖宗八辈。 也就是这个时候,盛熙川突然放松。 她猝不及防,一个后仰,慌乱之下穿着丝袜的脚踩上了他的裆。 脚下甚至感觉到了那个东西从软到硬的过程! 现在不只是耳廓,宋清殊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偏偏始作俑者没事人似的,眼睛幽幽暗暗盯着她,把她的鞋踢了过去:“宋秘书,你的鞋。” 宋清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下,她为了钱勾引资方的名声可是坐实了。 接下来的后半场,她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乱七八糟黄色废料。 好在盛熙川做了回人,没有再逗她。 “行,那就出个详细的方案给我,这个项目盛世可以投。”临了,宋清殊听盛熙川说。 要是真投,今天这事也就算了。 要是不投,你以后睡觉最好睁只眼。 宋清殊低头喝着白开水,默默地想。 徐总笑得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朵大丽菊:“盛总英明!” 盛熙川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刚才我看宋秘书没喝酒,不介意给我做代驾吧?” 宋清殊心里有气,看楼珏面前的酒还剩半杯,直接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之后举着空酒杯给盛熙川看:“巧了,我现在也喝了,做不了。” 她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语气太过得意。 徐总的脸都黑了。 刚才这宋秘书还主动投怀送抱的,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悄悄给宋清殊使眼色:“姑奶奶,七十二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了。” 盛熙川笑容里带了几分邪气:“逗你呢,我司机在车里。不过宋秘书这么没诚意,投资的事我还得考虑考虑。” 宋清殊往桌上放杯子的声音有些大:“盛熙川,你耍我?” “哎哎哎,可不敢这么说!”徐总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扯宋清殊。 盛熙川一个眼风扫过去:“你别碰她。” 徐总的手停在了半空里,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他心说楼珏这个小秘书脾气也太大了,难不成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这个项目你要是敢不投,晚上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宋清殊毫不理会徐总,对盛熙川怒目而视。 楼珏在一旁只觉得宋清殊脾气发得好,自然是不会劝了。 “好了老婆。”盛熙川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的手穿过桌子去捉宋清殊的手。 “逗你呢,投就是了。争取让你两个月后去纳斯达克敲钟。” 徐总那么圆滑的一个人,看着两人一时间摸不清状况。 “盛总……宋秘书,这,这……” 楼珏瞥他:“没想到吧,好玩吧?” 当晚,楼珏被徐总送回酒店,宋清殊自然要跟盛熙川走。 楼珏在车上跟徐总对了对账,才发现一切都是巧合。 但显然盛熙川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宋清殊有意过来堵他,才来了这么一出捉弄她。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盛熙川如果能投金杉,金杉基本上能从一个腰部的法务公司跃升到行业龙头。 她在路上给宋清殊发微信:“钱没到位之前,你对盛熙川殷勤点。” 宋清殊把之前那个翻白眼的表情回给她:“我要怎么殷勤,难不成以身相许吗?” 楼珏:“也不是不行,毕竟你还答应人家老爷子生重孙儿的。” 也是,险些忘了这茬。 宋清殊脑子里飞快地考虑了一下试管婴儿对人体的伤害。 要是生重孙儿,还真的跟他去床上搞一搞。 接着,她又想起了刚才自己踩到了他的命根子。 脸上褪下的热度在攀升。 盛熙川靠在座椅上接了个工作电话,一偏头便看到了宋清殊在那里发微信。 她平日里乖顺清冷的神情此刻突然丰富了许多,时而勾唇微笑,时而若有所思,到后来干脆红了脸。 盛熙川发誓他没有看别人手机额恶习,可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她的屏幕。 楼珏。 她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他伸手夺了她的手机,把宋清殊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和闺蜜的聊天记录是全世界最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清殊扑过来抢,却见盛熙川只是熄了屏扔在了一边。 还好。她松了口气。 “心虚成这样,在聊什么?”盛熙川随口问了一声,但显然他并不怎么关心答案。 因为他又伸手把宋清殊拉了过来,抱着她直接坐在了自己腿上。 宋清殊不敢动。 她感受到了刚才踩到的东西。 脸上的热度一层层叠加,她又想到了自己被下药的那个晚上。 盛熙川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将手臂收紧:“知道我来榕城,所以特地来堵我的?” 他果然这么认为。 所以走的时候怒气冲冲,今天倒是没脾气,因为觉得她求和来了。 宋清殊未置可否,而是反问他:“你来榕城几天了?” 第76章 我渴了 宋清殊如果知道盛熙川来榕城,她是不会来的。 可这话不能说。 盛熙川龙颜大悦,准备投资金杉,就是看在她主动求和给台阶下的份上,说破了除了给他添堵,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刚要投资金杉,想吵架,也得钱到位了再吵。 她自认自己这个问题问得还算巧妙。 比告诉他自己不知道他在,或者反问“你不是在港城吗”,要好一些。 盛熙川却对宋清殊的问题很不满,他抱着她,将下巴从后面搭在她的肩上。 声音里带着点沙哑:“自己男人出差多久了你不知道?”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温热的,若有似无的触感。 宋清殊的后颈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她坐在他的腿上,隔着布料,感受着他的异样。 她很不安,想从他腿上下去,又不敢动。 便小小地扭了一下。 “七天。” 盛熙川反而没事人似的,按住她的腰,低笑一声:“记得倒是清楚。” ……是呢,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怪我刚结婚就冷落了你么?”他的声音没有平时的清冽,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带着点诱哄的意思。 宋清殊的心又没出息的乱跳起来。 “没有。”她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各过各的,港城的事,他不提,她就不问。 问了也没用。 “又想什么呢?”盛熙川用手指勾了她一缕头发,在指尖缠来缠去,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有温度。 “没什么。”宋清殊微微垂着眼,不敢看他。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紧张。 “你啊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弯弯绕绕。” 盛熙川居然叹了口气,他的手托着她的脸,将她转了45度过来。 两人的鼻尖抵在一起,呼吸交缠。 宋清殊用长睫毛掩去眸子里的惊慌。 盛熙川的声音又轻又缓,似乎怕吓到她一般:“那天霓娜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们高中的时候,的确谈过几个月,后来她出国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原本想着,家里有的是房间,保姆,厨子,花匠,上上下下十几个人,又不是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她要来,便让她来了。” 宋清殊愣了一下,怎么,盛小爷也有自我反省的时候吗? 他和霓娜的事,宋清殊之前气得不行,后来放下了,觉得倒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她又不爱他,总不能要求他为自己守贞。 再说,盛熙川私生活不算乱,有一个前女友而已,有多少乱搞的男人外面小三小四小五多了去了。 人就是这样,只要愿意降低底线,底线就会越来越低。 宋清殊决定了在婚姻里摆烂后,整个人轻松多了。 “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嗯。” “我给金杉投100亿,直接上市,算弥补你,好不好?” “啊?” 宋清殊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倒也不用投这么多……” 金杉之前一直小打小闹,营业额都没用破过亿,突然融资100个,不知道的,还以为盛熙川靠楼珏洗钱。 “那就分成5年投,我倒要看看,我们小宝能不能5年里把金杉做到享誉全球。” 宋清殊有足足几分钟的时候说不出话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心想怪不得那么多女人老公在外面乱搞都不肯离婚,糖衣炮弹的魔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一个霓娜,她竟然就得到了这么多,还能带着闺蜜起飞,也……太爽了。 “怎么不说话,嗯?”盛熙川的唇在她的脸上扫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也许用不了那么久。”宋清殊道。 “这么有信心? “不,说不定我两三年便把你的投资败光了……” 盛熙川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来,他的头搭在她肩上,去贴她的脸:“小宝,你真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宋清殊想起那只断尾小奶牛猫来。 它如今被养在别墅的花园里,专人照顾,胖了一大圈。 她微微失神。 盛熙川这个人总体上不错—— 如果她不找他要爱情的话。 她自己都不爱他,找他要爱情做什么呢。 先凑合着过吧。 失神间,盛熙川说了句什么,她没听到。 “啊?” “我说我渴了,老婆。” 于是,宋清殊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我去给你找水,在哪儿?” 盛熙川简直要被她的不解风情气笑了。 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捏她下巴:“来,我告诉你在哪儿。” 盛熙川的眼睛像一个幽深的黑洞,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唇齿贴住的一瞬间,宋清殊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第二次这样的深吻了吧,如果之前在车里蜻蜓点水的那一次不算的话。 盛熙川的技术倒也没有那么纯熟,当然,比她好就是了。 但他的吻极具耐心和温柔,一点点厮磨着她的唇,在她不设防的时候,试探着进入她的口腔,攻城略地。 宋清殊被他亲得发软,呼吸里都带着轻喘。 盛熙川显然很享受她这样的表现,将手臂越收越紧,两人贴得严丝合缝。 “一会儿到酒店我们去把那天没做完的事做完,好不好?”他在耳边低声问她。 宋清殊的脸红得快要烧着了,她揪着他的衬衫没有说话。 早晚的事,她并没有那么排斥。 绵长的吻结束后,两人依然谁都没用动,他们就这样抱住一起。 呼吸纷乱。 宋清殊等心跳静下来,越急,跳得越乱。一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她更是脖子都跟着变成了虾粉色。 突然,小腹一疼,涌过一股热流。 宋清殊连呼吸都滞了一滞。 也许是刚才荷尔蒙飚的太猛,她大姨妈提前了。 “那个……”她抬眼看盛熙川, 神色尴尬,“好像不行了。” 说话间,车里已经到了酒店。 宋清殊迅速从盛熙川身上离开,起身下车。 她夹着腿,姿势略微有些怪异。 盛熙川的总统套在酒店顶层,两人上楼,他刚刷卡开门,宋清殊便冲进了洗手间里。 果然来了。 第77章 再次心动 宋清殊坐在马桶上用外卖软件买卫生巾和止疼药。 瘦的人好像大多数都痛经,她每次来例假都疼得死去活来,得吃0.4g的布洛芬才行。 也许是她的时间太久,盛熙川突然就进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她的脸又猛地红了。 “你怎么不敲门!” 在宋清殊的概念里,被男人看到上洗手间比看到洗澡更羞耻。 “我敲了,你不理我。”盛熙川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眼神带了几分慵懒,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我没听见。”宋清殊声音都变小了,她总不好这个时候站起来提裤子,“你先出去。” 盛熙川没有出去的意思,依然肆无忌惮地看她:“你再不出去,我还以为掉马桶里了。” “我大姨妈提前了。”宋清殊小声说。 “所以你坐在这里等风干?” ……你自己听听这像人话吗? 宋清殊没力气跟他吵架:“我外卖买了卫生巾,还在路上。” 盛熙川嗤笑一声,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了片卫生巾出来:“给,刚才找前台要的。” “啊?……多谢。”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没看到他要? 盛熙川举着那片卫生巾,看她的眼神玩味:“宋清殊,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关键时刻掉链子。” 亲嘴的时候叫小宝,现在叫宋清殊。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盛熙川走了,她贴上卫生巾出去,看着他一脸心虚。 他坐在沙发上对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宋清殊便乖乖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的手臂挨在一起。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着他的松木香,强势地侵袭着她的鼻端和全部感官,宋清殊心里发慌。 她有点想逃。 还没往一旁靠,盛熙川便转头捧了她的脸,亲了过来。 宋清殊伸手揪住沙发的皮料,她的第一次,真的不想是这种时候。 “紧张什么,我收个利息还不行。” 盛熙川去抓她身下的手,强势地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跟她扣在一起。 他嘴上说得轻松,实则忍得辛苦。 从车上到现在了。 宋清殊清楚地知道他身体的反应,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竟然还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来。 门铃响,旖旎的氛围被打破。 是前台把她定的外卖送了来。 盛熙川放开她去开门,看着黄色袋子里的止疼药,眉头直皱。 “布洛芬吃多了伤肾。” “不吃我会疼死。” 宋清殊说,开了瓶水直接把药吞了下去。 才来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开始疼了,脸上的红潮褪去,便有点苍白。 “你每次来都要吃药?热敷或者喝点糖水有用吗?” 宋清殊虚弱摇头:“不知道,反正我都是吃药。” 她在国外生活太久,对国内这些经期保养知识知之甚少,一直跟着老外吃止疼药的。 盛熙川终是没用再说什么。 宋清殊吃完药就躺下了,澡都没洗。 睡觉是没那么快睡着的,但不躺着,她更难受。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床陷下去,洗完澡的盛熙川也躺了下来。 他倒是没用再闹她,还好。 宋清殊暗自庆幸。 她原本就睡眠质量奇差,特殊时期更是难捱。 在床上怎么躺都不舒适,小小地翻了两次身。 又过了一会儿,盛熙川猛地坐起身来。 \\\"真娇气。\\\"他嘟哝一声,竟然下床走了出去。 宋清殊没用睁眼。 接着,她听到了客厅里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之后是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 盛熙川走了。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觉得无语,她只是翻了两次身就被嫌弃了?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不错。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随便吧,爱睡不睡。 她疼得厉害,实在懒得动,便把盛熙川的枕头扯过来抵在了小腹上,关了灯,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到了电子锁的声音。 是盛熙川走进来,再次开了灯。 宋清殊睁眼,被突然起来的光线晃得眯了一下。 接着,她被他捞起来。 盛熙川手里拿了张撕开背胶的暖贴,正在往她的小蕾丝腹部的位置贴。 这个行为也太暧昧了。 比刚才在洗手间还要暧昧一万倍! 宋清殊的双腿一瞬间并紧,双颊滚烫起来。 “我……我自己……” 暖贴已经贴上了。 接着,盛熙川又替她拉好被子,从手边的袋子里拿了个焖烧杯出来,拧开盖子,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 “五红汤,补血的。” 宋清殊点点头,实在没想到盛熙川这么会照顾人,刚才自己小人之心了。 国外的女人都是些来大姨妈吃冰淇淋的狠人儿,宋清殊虽然不至于那么疯,却也没用过暖贴,更别提五红汤了。 她喝了一口手里的汤,红豆熬出了沙,配着花生红枣的清香,暖暖甜甜,是真的熨帖。 没想到二手男人这么香,懂得比她还多,看来盛熙川是被霓娜规训过了。 这么想着,心里莫名有股酸意。 她强压下不该有的情绪:“谢谢。” 喝完汤,又强撑着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回来重新躺下,竟然真的舒服了很多。 盛熙川也在她身边躺下,这次一伸手将她捞过去。 他的体温比她高不少,简直是人形暖宝宝。 宋清殊也不再折腾,索性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睡了。 她不舒服,入睡得更慢,但这一觉竟然意外得还不错。 半夜盛熙川替她撕了暖贴,又把手捂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迷迷糊糊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竟然也没用睁开。 醒来时,枕边人不在。 宋清殊也不想起,便躺着发了会儿呆。 小腹还是不舒服,但比头一天晚上好很多,一会儿再吃一粒布洛芬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开门声,是盛熙川回来了。 他换了白衬衫和咖啡色西裤,手里拎着几个盒子。 “来吃饭,懒猪。” 他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一一打开,是粥和几样点心。 还好,倒是没强迫她必须去客厅吃。 “谢谢。”宋清殊笑了笑,端起粥喝了一口。 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盛熙川出差这几天,她早上是没有青菜粥喝的,原以为是保姆怕她喝腻了给她换换口味,现在看来…… 宋清殊又想起在流浪猫小院的早餐。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心跳纷乱起来。 “这个粥……不会是你做的吧?” 第78章 受伤 问这话宋清殊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让盛熙川给她下厨做粥,她多大脸? 谁知,盛熙川轻哼了一声:“算你开窍了。” 宋清殊拿着勺子的手停滞在半空里。 她想起每一个喝到青菜粥的时刻,盛熙川的反应。 突然间明白了他神情里那点微妙的满足。 鼻腔里涌上些许酸涩,宋清殊呆了许久给不出适当反应。 别给我这样的希望啊,盛熙川,我都做好在婚姻里彻底摆烂的准备了。 她眼睛发潮。 心里原本藏起来的那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又开始滋长。 上次在船上,她都快爱上他了。 进度条走了一半,又在新婚夜猛地退了回去。 这次,似乎可以再喜欢他一点吧。 “你……”宋清殊眼睛红红的,透着娇气,“干嘛搞得这么煽情。” 把她都搞不会了。 盛熙川从身后拥住她,细细地亲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战栗。 “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等过了这几天,记得好好补偿我。” ……突然也没那么感动了。 宋清殊回头翻了个白眼。 楼珏第二天一早就回上京了。 临走时,她特地给宋清殊发微信交代任务:“小宝,把咱们的财神爷陪好了,在钱到账前确保万无一失。” 知道盛熙川要投资那么多,楼珏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 “知道了。”宋清殊想笑。 “必要的时候可以献身,出卖色相。”楼珏又说。 宋清殊回了个“装傻”表情包过去。 她又在榕城呆了两天,这两天每天喝五红汤贴暖贴,倒是&#;的确没有以往来例假的时候疼。 这几天,她和盛熙川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两人终于从不熟的夫妻,变得跟大多数夫妻一样了。 让宋清殊羞于启齿的是,除了第一天晚上盛熙川没有闹她,后面的每一天,都会缠着她,索求无度。 他们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花样一个没落下。 她每次都被撩得不上不下,想静都静不下来。 在擦枪走火的边缘一再徘徊,宋清殊觉得,她被盛熙川带坏了。 她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她一点都不清纯殊胜,她欲望满身。 可盛熙川也是真的忙,他也就在她例假的头一天上午跟她呆在酒店里,之后的时间都在外面奔波,两人也就晚上能见面。 在榕城的第三个晚上,9点多,一个陌生号打她电话。 宋清殊一接,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宋清殊,快来医院,盛总出事了!” 是吴小爱。 一惯语调平直的吴小爱都这样惊慌,想必是出了大事。 宋清殊心里一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个医院?怎么了?” 吴小爱说了个医院名字,只说她来了就知道了,之后挂了电话。 宋清殊一路赶过去。 她到了抢救室门口。 杨端,吴小爱,都是盛熙川的秘书,站在那里很合理,另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是? 宋清殊眯了下眼睛,看清了,是霓娜。 霓娜也跟来了榕城,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除了晚上的时间,盛熙川都和她在一起? 那他们有没有…… 这个认知,让宋清殊心口发堵。 她稳了稳心神,一步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在问杨端和吴小爱。 “盛总为了保护霓娜小姐被人打晕了。”吴小爱说,神情里除了担忧,还有点得意。 好像在说:你看,盛熙川不爱你吧,他爱的果然是别人! 宋清殊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有病一样。 她看了一眼杨端:“你说。” 杨端有点难以启齿,眼神躲闪了一下:“好像是霓娜小姐前夫的人在这边,老板只是不能见死不救,太太你别多心。” 他是委婉了点,可意思差不多。 宋清殊听懂了。 想起这几天的相处,和自己被撩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她只觉得可笑。 宋清殊,你是没见过男人吗? 霓娜还站在抢救室门口哭:“都怪我,我不该来榕城,熙川为了保护我,再被罗宾的人盯上了……” 吴小爱虽然拿她气宋清殊,但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冷冰冰看着她表演,一句话都不说。 杨端是个男人,总不好太没有绅士风度,还拿了包纸巾递给她。 这时,护士拿了一摞纸出来。 “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需要在告知书上签字。” “我。”霓娜匆忙跑过去。 宋清殊环抱双臂站着不动:“你是他什么家属?” 霓娜咬唇,面露难堪:“我……” “拿来吧。”宋清殊对护士伸手,护士便把那叠文件又给了宋清殊。 宋清殊看也没看,把需要签字的地方都签了,接着抬眼问:“还有吗?” “什么?” “后续还有要签字的吗?都拿来,我现在一起签了。” “哦,有!”护士又拿了几份过来,宋清殊全签了。 “多谢。”她把笔还给护士,“他有生命危险吗?” 护士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但被打中了后脑,有脑震荡的风险。一会儿需要做个核磁,还需要……” “嗯,好。”宋清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霓娜,“那就麻烦霓娜小姐好好照顾。” “不用你说!我当然会好好照顾!”霓娜被她满不在乎的神态激怒,狠狠瞪了她一眼。 “那就行。”宋清殊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吴小爱在身后问她。 宋清殊不咸不淡:“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还有再需要签字的,等盛熙川醒了自己签。” “宋清殊,盛总现在受伤了,你就这个态度吗?”吴小爱不满她的态度,气势汹汹地拦她的路。 吴小爱以为宋清殊来了医院,一定会和霓娜撕起来,所以她在担心自己老板之余还有点幸灾乐祸。毕竟,自己的男人为了保护别的女人受伤,换了谁都不能忍。 可是没想到宋清殊是这个态度。 也太咸鱼,太摆烂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盛太太! 宋清殊用看智障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他是为我受伤的吗?” 第79章 换做其他人,我也会救 吴小爱被宋清殊这句话问住了。 她愣了一下,才强词夺理:“不管怎么样,盛总都是你丈夫,你在盛总最脆弱的时候离开他,就不配做盛太太!” “我不配做盛太太,那不是正合你意?”宋清殊冷冷笑了笑。 “吴小爱,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吗?等盛熙川醒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我是怎么在他受伤的时候不管他的,让他跟我离婚。”她伸手把吴小爱拨开,“如果他不离,你也就知道你这个秘书什么份量了。” “你……宋清殊,你真是不识好歹。”吴小爱在她身后说。 宋清殊连回头都懒得。 榕城离上京并不远,高铁只需要2个小时。 当晚已经没有合适的车次,宋清殊又回了酒店,用软件买了第二天一早的高铁票。 这几天的相处,她全当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爬了一半的进度条又退回了原点。 把盛熙川当甲方,当同事,都行,可爱上他是自找麻烦。 宋清殊躺在床上又失眠了。 想起自己混乱的前23年。 她早慧,比别的孩子记事早,在最需要父母之爱的年纪,被明确告知自己是被父母放弃的孩子。 到了15岁,爱上了莫北丞,又陷入了舆论漩涡里。 她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正常关系里,正常的爱。 或许,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本就是奢求。 宋清殊胡思乱想捱到了天亮,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打车去了高铁站。 检票前5分钟的时候,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不想接的,又不好直接挂断,便按了静音。 可他一直打,见她不接之后,甚至拨了微信视频过来。 手机一直响,周围排队检票的人都在看她。 宋清殊不得已接了, 两人四目相对,盛熙川头上缠了一圈绷带,绷带上还有丝丝血迹。 宋清殊的心没来由地紧了紧。 “你在哪儿?”他看着她,明显沉默了一瞬,声音努力轻描淡写。 “g456趟列车开始检票了。”广播里传来检票提示音。 盛熙川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宋清殊,别告诉我你在高铁站。” 隔着屏幕,宋清殊都能感觉他周遭的空气冷了三度。 她无所畏惧:“巧了,还真是。” 盛熙川抿唇,看得出他在强压火气。 “宋清殊,我饿了,来医院给我送早饭。” 宋清殊神色平淡,语气不温不火:“让霓娜做,或者让她出去买,我相信她一定能照顾好你。” “g456车次,马上停止检票。”广播提示音再次响起。 “就这样吧,我来不及了。”宋清殊有点不耐烦了,她伸手准备挂断。 “宋清殊,金杉的合作意向书我已经签字了,但付款程序还没有走到我这里。”盛熙川使出了杀手锏。 宋清殊瞪大了眼睛。 “盛总不会准备言而无信吧?” “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出这种事不奇怪。”盛熙川的语气变回了往常闲散的样子,神情也松懈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打中了宋清殊的七寸。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吃什么?” 盛熙川眉眼间带了点柔和:“随便,小宝做的,我都爱吃。” 这人变脸真快,应该去学川剧。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宝只能做猫砂拌饭给你吃。” 此时,奶牛猫小宝在临江别墅花园的阳光房里翻着肚皮睡得正酣,梦中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挂了视频,也过了检票时间,宋清殊只能打车回了酒店。 她不会做饭,做是不太现实,只能出去让酒店大厨做了份病号餐出来。 到医院的时候,杨端不在,吴小爱在外面守着,霓娜还在哭,从病房外面就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熙川,我和罗宾的离婚手续早就办完了,不知怎么他就是不肯放过我。” “多亏了有你挺身而出,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些话私下跟盛熙川说不可以吗? 干嘛等她过来才说,怪膈应人的。 宋清殊在心里吐槽,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走到病房门口,吴小爱得意洋洋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走得那么潇洒, 不还是乖乖回来了。 宋清殊没理她,直接进去了。 盛熙川穿一身蓝色病号服靠在病床上,神色恹恹的,头上裹着纱布。平日里混世魔王似的人,竟然平添了几分病娇。 他盯着宋清殊,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锐,却藏了丝柔软的暖意。 霓娜看见宋清殊,站起身来。 “宋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回上京吗?” “你问他啊。”宋清殊淡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盛熙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霓娜。 什么东西,还质问起她来了。 宋清殊手里拎着酒店的大餐盒,准备放在床头,这才发现床头柜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吃食。 粥,点心,吐司,牛排,中式西式花样繁多。 她把自己的食盒扔到一边,坐在了稍远一点的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盛熙川苦笑不得看她:“不是说给我带饭来了?” “你吃吗?”宋清殊现在看见他就没好气。 “吃啊。” “……” 宋清殊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她蹲下身,把食盒盖子打开,给盛熙川看里面的食物。 盛熙川看得直皱眉:“这个米饭我可以理解,排骨汤也可以接受,这个脑花是?” 宋清殊:“不是被打到头了?给你补补。” 这话怨气太重,盛熙川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他幽幽地看着她,语气里带了点委屈:“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宋清殊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自己救霓娜的事。 我信你个鬼,换做其他人,你绝对会袖手旁观。 你一个能一脚把陈菲然踢进池塘的人,装什么道德标兵。 宋清殊低头先把那个排骨汤打开,放到了病床的小桌板上:“哦。” “哦是什么意思?”盛熙川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在她把米饭端上来的时候,直接捉了她的手。 两人隔着桌板,握着手对峙,有点好笑。 宋清殊不想跟他纠缠。 “你愿意救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烦死了,非要吵架吗?她已经够忍让了。 第80章 误会 因为这句话,盛熙川的眼神变得无比冷锐,称得上凶神恶煞了。 病床上的小桌板是可以旋转的,他放开宋清殊的手,把小桌板旋到了一旁去。 接着,再拉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扯。 宋清殊跌坐到了他的床边。 盛熙川整个人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宋清殊被他掐着腰坐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宋清殊,你不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狼狈。 宋清殊不想昧着良心说相信。 她冷冷笑了笑,并没有回头看他:“我相不相信重要吗?” 身后的手臂钢铁一般,把她箍得死紧。 她透不过气来。 手臂的力气还在加重,盛熙川咬牙:“宋清殊,我是你丈夫,你说信不信任重要吗?” 霓娜坐在一旁看两人这样你来我往,本能的不舒服。 “熙川,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她说这话倒不是伪善。 每次看见盛熙川和宋清殊吵架,她真的没办法开心。吵架的时候,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彼此,特别是盛熙川,全部注意力都在宋清殊身上。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与你无关。” “你闭嘴。” 盛熙川和宋清殊同时转头道。 两人的语气都算不上友善,霓娜当即咬紧了嘴唇。 宋清殊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情绪稳定的准备,奈何总有人逼着她炸毛。 盛熙川不放开他,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就隔着被子坐在她怀里。 “好,信任重要是吧?那现在就把话说开。” 宋清殊从手机里翻了霓娜那条朋友圈截图,转头给盛熙川看:“你不是一直在榕城吗?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盛熙川接过她手机,看了一眼。 接着皱起了眉。 “我本来就一直在榕城,说去港城出差,不过是给竞争对手放了个烟雾弹。” 他说这话时神色坦荡,倒是没什么心虚。 不过这种人就算被捉奸在床都不会心虚,不能说明什么。 “那这个背影是不是你?”宋清殊问。 “是,我出差第一天就穿的这身衣服。”盛熙川大大方方认了,“不过,这是谁的微信?” 看来这不是霓娜的常用微信。 宋清殊再看,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个号拉黑了。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道:“谁知道是哪个盛总的爱慕者呢,不过这个人也挺厉害,从榕城偷拍了照片再拿去港城发。” 盛熙川叹气,又掰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这证明我真的跟这个人没什么,你想想,她要是知道我在榕城,还会不会跑去港城发?” 接着,盛熙川直接给他入住的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发了入住信息来。 入住信息显示,他的确是在离家的那天办的入住,这中间没有去港城的时间。 宋清殊这才发觉,是她着了霓娜的道! “哦,看来都是误会。”她尴尬一笑,突然有点心虚。 要从盛熙川腿上下来,却被他收紧了腰。 “为什么第一天不问我,嗯?” 盛熙川靠得非常近,他呼吸间的热气扫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废话,你走的那么怒气冲冲,我敢问吗? 再说也没有问的必要。 见宋清殊不说话,盛熙川伸手捏她没有什么肉的小脸,语气里带了点宠溺:“小醋坛子。”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神经啊。 一旁的霓娜坐立难安,早在宋清殊的拿出那张微信截图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了。 “我晚点再来看你。”她带着哭腔说,没等盛熙川回应,逃也似的走了。 霓娜一走,宋清殊又要从盛熙川腿上下来,她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刚才当着霓娜的面搂搂抱抱,也有气她的意思,此时只觉得双颊发烫。 这次盛熙川倒没有强行抱住她不放。 “快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为了掩饰尴尬,她这才拿了筷子给他。 盛熙川没有再说什么,果然拿起筷子,认真吃了起来。 他性子顽劣,细节处却见好教养。 吃起饭来,姿态优雅,让人不觉得是在病床上,仿佛置身高档餐厅。 “你早上吃饭了吗?”吃了两口,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没有正面回答他:“我不饿。” 她气都要气饱了,哪里吃得下去? 盛熙川嗤笑:“不睡觉,也不吃饭,你是要修仙吗?” 她眼底带着青黑色,一看就没有睡好。 宋清殊一味垂着眼不说话。 “张嘴。”盛熙川突然说。 她下意识服从指令,接着,一块脑花喂进了口中。 宋清殊不得不先咽下去,再开口:“干嘛?” “补补脑子,别哪天被人挑拨了关系,还跟个小傻子一样。”盛熙川低笑。 你聪明,你聪明为了救前女友被人家前夫打晕。 宋清殊敢怒不敢言,紧接着,又被喂了一小块排骨。 她不想吃,可他喂她喂出了乐趣一样,自己吃几口,就要喂她一口。 到后面宋清殊吃的比他还多。 “我饱了,真吃不下了。”她只好可怜巴巴地求饶。 盛熙川这才没有强人所难,自己吃完了剩下的。 宋清殊把空了的碗碟收回餐盒里,盛熙川把病床调了个舒适的角度往后靠。 “帕丽和霓娜的母亲,救过我的命。”他突然说。 宋清殊的手顿了一下。 第81章 宋清殊,你失眠是不是因为我 “我5岁的时候遇到过一起枪击案,老宅上上下下死了十几个人。”盛熙川说。 盛熙川5岁的时候,宋清殊还是个婴儿,对于这件事,自然是没有记忆的。 但因为那场枪击案影响太过恶劣,她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 起因是盛司令围剿了一个**组织。当时有几个漏网之鱼,不知道靠什么手段潜入了盛家。他们拿着自制的猎枪在盛家老宅一通扫射,盛熙川的奶奶就是死于那场枪击。 “帕丽和霓娜的母亲吐提,是我当时的音乐老师。她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把我护到了身后,自己中枪身亡。” 这位音乐老师是维族人,和盛熙川的母亲是大学同学,面容美丽,多才多艺。 对于后面那两点,宋清殊深信不疑。 霓娜和帕丽的颜值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都是能横着走的,这样的女孩,自然有一个美丽的母亲。 当时,为了抚恤这位女音乐老师的家人,盛家给了许多钱和资源。 她的丈夫直接从普通的工薪阶层,一跃成为了上京地区的新贵。她的两个女儿,霓娜和帕丽,当时一个4岁,一个2岁多,也得到了相应的抚恤,一路读贵族学校。 长大后,两人跟自己的母亲一样多才多艺,又都有出道的意向,便一个出国做练习生,一个留在了国内,进了电影学院。 “吐提是我母亲的同学,也是好友,她的死,一直让我母亲耿耿于怀。” 盛熙川微微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绵长的回忆里,声音又轻又飘渺:“那时,我母亲还没有跟司令离婚,她拿霓娜和帕丽当女儿养的。后来,她离了婚修行去了,就有些顾不上了。但一直要我照顾好霓娜和帕丽。” 宋清殊听说,盛熙川的母亲现在皈依了佛门,住在山上,一年也不下来几回。 如果是救命恩人的女儿,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难怪不管是霓娜还是帕丽,在盛熙川面前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们可以骄纵,可以任性,甚至可以明着压宋清殊这个“少夫人”一头。 因为盛熙川欠着她们一条人命。 这件事,没有人提起过,可大家心照不宣。 只要盛熙川活着一天,他都是欠着两人的。 恩情是最好的道德绑架,比起她们母亲的命,盛熙川力捧帕丽,在她读书的时候就给资源,一出校门直接砸钱将她砸成顶流,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保护霓娜受伤,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全程都是盛熙川在说,宋清殊给的回应很少。 可她意外地松了口气。 她推己及人,如果有一个男人的母亲为了保护她被杀,她也可以接受这个男人无处可去的时候住在她的家里,也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起码这个理由在她这里是站得住脚的。 餐盒收拾完了,被宋清殊放在一旁,想起自己之前的反应,她有点尴尬。 太过激,太小家子气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盛熙川道个歉,她来大姨妈盛熙川那样照顾她,结果在发现他受伤的时候,她竟然第一反应是回上京。 “抱歉,我不清楚有这样的渊源。”她干巴巴开口。 盛熙川已经强行将自己从回忆里拔了出来,他脸上那点莫名的不真实感散去,看她的目光很灼热:“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好好补偿我吧。” “我大姨妈还没走干净。”宋清殊下意识道。 盛熙川玩味地挑了挑眉:“宋清殊,你怎么这么荤,我是说好好照顾我,你想什么羞羞的事呢?” 宋清殊的耳廓一点点变成浅粉色。 她觉得自己多余共情他了。 盛熙川是个活祖宗,他住院有的是人照顾。 除了杨端和吴小爱两个助理,还额外请了一个护工。 宋清殊除了早上送了个饭过来,便几乎没有什么事做了。 盛熙川轻微脑震荡,需要足够长时间的休息,所以他时不时就要睡上一会儿。 宋清殊百无聊赖,起初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玩手机,后来便有点腰酸背痛,不得不站起来走了几圈。 盛熙川大概也看出来她累。 下午的时候,便拍了拍身侧:“上来。” 榕城的医疗资源没有上京好,盛熙川这次又是就近住院,并没有特地选择私人贵族医院,只找了家公立三甲。因此,虽然是vip病房,病床相对普通病房舒服,但容纳两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宋清殊看了看,终是摇了摇头:“算了。” 然而,盛熙川的语气不容质疑。 “快点,别让我下去抱你。” 他脑震荡,抱什么抱。 宋清殊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脱了鞋子躺了上去。 单人床,两人需要贴得很近才不至于掉下去。 盛熙川伸出一条手臂给她。 宋清殊也不知道枕病号的手臂是否合适,可他满不在乎,于是她便枕了上去。 盛熙川那只手顺势揽了她的肩。 他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一点点透过来,身上松木的清冽香气甚至打败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在她鼻端挥之不去。 宋清殊屏息凝神,才不至于心跳过速。 盛熙川突然开口:“昨晚没睡好?” 他阖着眼,声音很慵懒,像是快睡着了一般。 宋清殊跟着阖上眼:“嗯。” 她眼底的青黑色显而易见,根本骗不了人。 “因为我?” “……” 这个问题宋清殊不想正面回答:“我睡眠障碍,晚上一直睡不好。” “宋清殊,”盛熙川总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叫她。 “嗯?” “你很爱逃避问题,有时候连自己的心都骗。” 宋清殊想说她没有,还没开口,已经被盛熙川一个翻身,笼罩在了下面。 他的手臂撑在她的头侧,一张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你说,昨天失眠,是不是因为我?” 他的眼睛里有强烈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东西,盯得宋清殊心口发慌。 她垂下眼,似乎有了长睫的遮挡,安全感更足一些。 “不是,我睡眠质量本来就差。” “撒谎精。” “……唔。” 后面的话,被盛熙川堵了回去。 第82章 霓娜破防 盛熙川捏着宋清殊的下巴,温热的唇覆上来。 宋清殊下意识抿嘴,屏住呼吸。 “乖。”盛熙川喘息着低声哄她。 他的吻温存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宋清殊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她被一点点撬开牙关,呼吸节奏变得纷乱。 只好无意识地抓紧身下的床单,任由他带领着,一点点沉沦下去。 这几天吻了太多次,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天生有无师自通的能力,盛熙川太知道怎么撩拨她。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熙川!” 两人被迫分开,盛熙川下意识扯高了床上的毯子将宋清殊盖好—— 尽管她衣衫完整,除了脸红红的没什么不妥。 接着,他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护士,苏白和霓娜。 “不敲门?”盛熙川毫无被人撞见亲热的难堪,语气里都是不悦。 苏白很尴尬:“敲了的,你没听见。” 脸和宋清殊一样红的小护士,出于职责,也不得不出言提醒:“先生,您脑震荡,还是要少活动。” 苏白挑眉:“听到没有,小妹妹让你少‘活动’~” 他尾音拉得很长,恶趣味满满。 盛熙川乜了他一眼:“你单身狗懂个屁。” 宋清殊整个人被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羞得简直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被盛熙川这么说,苏白也不恼,他笑嘻嘻地进了病房。 那个护士跟进来给盛熙川测了血压又出去了。 倒是霓娜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 苏白说他得知盛熙川受伤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过来了。 “老宅那边知道吗?”盛熙川问。 苏白摇头:“我来之前探了口风的,应该是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内奸就不好说了。” 宋清殊也不确定他们的聊天内容适不适合她听,她撩开被子下了床。 “我出去走走。”她对盛熙川说,“你需要什么就叫我。” 她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红潮, 显得尤其娇美乖顺。 盛熙川好脾气地含笑看她:“好。” 宋清殊从病房走了出来。 宋清殊出去,霓娜正眼睛红红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宋清殊,”她抬眼叫她,语气很冷。 宋清殊驻足:“霓娜小姐,作为一个大家闺秀,你应该叫我一声盛太太,如果实在叫不出来,至少也要叫一声宋小姐,才符合教养。” 霓娜冷笑一声:“倒也用不着你教我什么是教养。宋清殊,那天你说的那样冠冕堂皇,我还以为你真的对熙川没什么野心。如今看,是我低估了你的手段。你装的清高,骨子里比谁都媚男。” 如此炸裂的言论,出自这样一个外表清纯可人的女人口中,宋清殊简直哭笑不得。 “霓娜,你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盛熙川是你丈夫。只有骨子里爱搞雌竞又媚男的女人会觉得别人媚男,公然抢别人丈夫,你还有理了。” “熙川和我是初恋!”霓娜气急败坏,站起身来直视她。 “所以呢?你都结婚又离婚了,他却要立个贞洁牌坊,给你守贞一辈子?” 霓娜早就听帕丽说宋清殊不是个省油的灯,让她不要被她清纯乖巧的外表蒙蔽了,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明显怔了怔。 她尖了嗓子:“宋清殊,你自己说的,不会跟我抢熙川!” 宋清殊:“哦,我后悔了。霓娜小姐如果想要盛熙川,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说完,宋清殊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霓娜,她径直走了。 宋清殊走的时候,病房门并没有关严,此时,才“咔哒”一声,合上了。 病房里,苏白看看盛熙川,一脸嫌弃:“怎么,听小白兔为你吵架很爽是不是?话说,你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是她吗?” 盛熙川盯着门口的方向,眸子里一片暖意:“别打听。” 等宋清殊再回去,苏白和霓娜都走了。 她又在医院“贴身”照顾了盛熙川几天,直到他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办了出院手续。 “想去哪儿玩吗。”出院第一天,盛熙川问她。 “你没什么事要处理了吗?”宋清殊问。 说实话,她这几天在医院都要憋坏了。要么也想着如果盛熙川有事要忙,自己就四处去玩一玩的。 “没了。”盛熙川说。 “我想去骑……”话说到一半,她随即想起盛熙川的身体状况。 脑震荡不能骑马。 “我想去迪士尼。”她退而求其次。 “那就先骑马,再去迪士尼。”盛熙川道。 “不了,骑马的话,你身体状况应该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 两人下午便出现在了榕城最大的跑马场。 宋清殊拗不过盛熙川,却也不敢冒险,好声好气跟他商量:“这样好不好, 你喝茶休息,我跑给你看。” 盛熙川倒是好说话:“好。” 于是,宋清殊便找了匹看着最烈的马牵了出来。 那匹马足足有两米,肌肉虬结,膘肥体壮,越发衬得一旁一身黑色骑马装的宋清殊娇小细弱。 盛熙川在一旁喝茶,脑子里都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演马术的画面。 那样弱不禁风的人,骑着一匹大马驰骋,从容,松弛,运筹帷幄。 宋清殊伪装得太温柔乖巧,不熟悉的会以为她是个任人捏扁柔圆的人,小瞧了她。 事实上,她比谁都激烈,棱角分明且对这个世界充满征服欲。 “盛总,这匹马恐怕不行,前阵子刚摔了个人。太太恐怕驾驭不了。要不,您让太太换一匹呢?”马场主人在盛熙川旁边局促地站着搓手,有点不安。 盛熙川睨他一眼:“闭嘴,我自己老婆行不行,我不知道?” 马场主人赶忙陪笑,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怪我,我多嘴。” 盛熙川冷哼了一声,看着已经翻身上马的宋清殊,还是道:“你派几个人跟着,我老婆要是摔了,你这破场子就别想开了。” 马场主:“……” 还讲不讲理了? 于是,马场主派了几个人骑马跟着宋清殊。 可这几个人形同虚设,没有一个人追得上她的速度。 宋清殊带着马疯跑了一圈回来,又停在了盛熙川面前,因为兴奋,她的脸微微发红。 “你上来吗?”她对他伸手。 第83章 秀恩爱 盛熙川看着坐在马上笑靥如花的宋清殊,勾了勾唇,没有作声。 但他他站起身来,握住了那只小手,之后,一个利落翻身,跃到了马背上,在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宋清殊那么瘦,可她会长,抱起来不仅不硌手,还很有那种温香玉软的感觉。 盛熙川心动得厉害。 “马累了,我们不要跑了,就走一圈好不好?”她任由他抱着,低声跟他商量。 盛熙川“嗯”了一声。 两人在千米跑道绕了一圈,马儿一直慢慢地走,下午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两人的脸上,宋清殊惬意地眯起眼睛,往后靠了靠。 除了没有表白过,没有确立过恋爱关系,稀里糊涂就结了婚,可他们做的事,应该是全世界相爱的人会做的。 宋清殊胡思乱想,又想起昨天夜里他抱着她痴缠,她的心跳有点纷乱。 两人走了一圈回到原点。宋清殊对马场主人喊了一声:“大哥,帮我们拍张照。” 马场主人马上举起了手机。 宋清殊对着镜头比了个\\\"v\\\",盛熙川会意,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脸颊。 两人长得好,生活照拍出了写真的感觉。 马场主人一边把照片隔空投送给宋清殊一边夸赞:“您和盛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宋清殊道谢,盛熙川眉眼淡淡,没什么大反应。 临走时丢下一句:“不是想引资扩建么?去跟杨端谈。” 马场主人的眼睛都亮了。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迪士尼。 玩了一圈后,照例要拍照留念。 在迪士尼门口,宋清殊随机抓了个路人小姑娘帮忙。 她站在盛熙川面前摆pose,不料盛熙川蹲下身抱住了她的腿弯,直接一个托举,让她坐在了他肩上。 “哇!”小姑娘发出尖叫声,“超绝男友力!” 小姑娘的声音引得不少人瞩目。 宋清殊甚至听到了一个女孩跟她的朋友说:“这两人是明星吗?怎么这么眼熟?” 她的脸有点烫。 迪士尼结束后,他们才回的上京。 在盛熙川的商务车上,宋清殊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是:感谢盛总特地从港城来榕城陪我玩耍。 茶茶地配了一个“害羞”的emoji表情。 配图是两人骑马的照片和迪士尼门口的那张。 迪士尼门口的那张照片宋清殊也很喜欢。 她戴着米妮发箍,脸上带了点喜悦和羞怯,十足十热爱中的小女孩姿态。 盛熙川的表情虽然不是太多,但也没有初识时的那种沉冷,他脸上罕见的带了几分生活气息,一种温暖干净的人夫感。 宋清殊半年没有发朋友圈了,这条明显就是发给别人看的,是她作为盛家少夫人的营业动态。 她平日里也叫他盛总,朋友圈里写,便显得多了几分暧昧,像夫妻间的情趣戏称。 她猜想,盛熙川这次出差,应该是有大事要办,不然不至于特地放烟雾弹说在港城,连实际地点都不肯透露。 另外,他为了保护霓娜受伤,难免不传出去一句半句的。霓娜到底是前女友,有这样的谣言,也不利于盛家的形象。 他关心老宅那边是否知情,说不定盛夫人也憋着坏呢。 宋清殊的朋友圈一发,一边坐实了他出差港城的事实,一边撇清了他和霓娜的关系,简直一举两得。 此外,这条朋友圈还有一条意外收获,那就是盛熙川和宋清殊感情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替她自己立了威。 发的时候,宋清殊自己也有点尴尬,毕竟这件事做的太高调,与她平时人淡如菊的人设不符。 但发都发了,她也没有多想。 15岁的时候就羡慕别人有甜甜的恋爱,如今20几岁,宋清殊觉得她才真正体会。 她好像恋爱了。 盛熙川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甚至给她点了个赞。 回到上京后,盛熙川痛快地给金杉注了资,楼珏激动不已,当即带着全公司组织了一个人均消费三千块的大型团建。 “我也算是抱上闺蜜大腿了。”吃饭唱歌一条龙下来,喝的有几分醉意的楼珏抱着宋清殊眼泪汪汪。 宋清殊只是笑。 两人一起去洗手间时,她才把这几天的心里话说给她听。 “阿珏,我好像喜欢上盛熙川了。” 楼珏瞪大了眼睛,酒都醒了一半。 “你可要想好了,为财神爷献身可以,把心都赔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楼珏把她按在洗手间墙上。 “你忘了咱们俩都喜欢的那句诗了?”她大着舌头背,“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宋清殊把头贴在墙上,看着她笑:“我控制不住自己,之前试过,失败了。” “额……也是,盛熙川这个身份地位的男人,又长成这样,你和他朝夕相处的,不心动有点难。”楼珏松开按着她双肩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直觉这不是好事。 宋清殊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此次榕城之行,宋清殊还给盛老爷子带了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当地的手工鼻烟壶,画工精巧,很有新意,她去看老爷子便带过去了。 “只有我有礼物吗?熙川爸爸和后妈有没有?”盛老爷子问她。 宋清殊摇头:“我想着司令是做大事的人,应该对这些不感兴趣。至于盛夫人,熙川不送,我不好自作主张。” 盛老爷子笑:“你这丫头,有劲儿不往好人身上使,我一个快死的人,又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你何苦得惦记我!” 言下之意,有那个力气哄哄盛司令和盛夫人欢心,还能捞点好处。 宋清殊不以为意:“爷爷,您别这么说,我希望您开心。” 盛老爷子已经瘦得只剩80几斤了,大家都心里明镜似的,也就这一年半载的事。 宋清殊没有多想,她对老爷子好,纯粹是希望他临走前能快乐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小小的善举,也帮了几天后的自己。 第84章 寿宴作妖 宋清殊回国的时候是盛夏,如今已经入秋。 盛老爷子是秋天生的,今年恰逢过八十岁大寿。 老爷子自己不愿意大办,比起打起精神答对来客,他宁愿在房里玩宋清殊送的游戏机。 但上面的意思是想要盛家大办,还派了上百家媒体过来,有借此表示组织没有忘记元勋英雄的意思。 盛司令和盛熙川也想借着这次寿宴的机会给老爷子冲冲喜,到底也是做通了老爷子的工作。 老爷子身体不好,倒也不需要他做什么,最多讲两句,在最后出来跟来客合个影就好。 盛熙川着急出院从榕城赶回来,也是为了这事。 老爷子的寿宴,过了组织的明路,豪华程度堪比盛熙川和宋清殊的婚礼,也是斥资数亿元的大手笔。 寿宴上,宋清殊自然又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霓娜和帕丽两姐妹。 镜头偏爱美人儿,上百家媒体的镜头在两人身上都流连了许久。 也有不少人拿她们跟宋清殊比较,宋清殊也听到了一句半句。 “帕丽已经很漂亮了,可那个霓娜简直比盛少夫人还要美!” “也不至于艳压,各有千秋吧。” 哦,她的颜值居然可以和霓娜相提并论,并且超越帕丽吗?她以为霓娜姐妹早就把她碾压得死死的。 这些讨论宋清殊听着,倒也不至于太走心。 美貌这东西她向来不怎么在乎,人不会因为更漂亮就更幸福,如果会,她那八年的流放生涯就太可笑了。 霓娜帕丽姐妹全程坐在一处,看上去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好像很喜欢霓娜,一直坐在她怀里。 她们也看到了宋清殊,帕丽嘲讽地笑了一下,霓娜尤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宋清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所有人都知道盛老爷子时日无多,每个人都在回忆着老爷子的功勋和贡献,把吉利话说尽。 盛司令和盛熙川对老爷子的孝顺有目共睹,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再加上坐得也远,所以宋清殊倒也没有多么刻意防着霓娜姐妹。 但还是出事了。 寿宴上有个环节,每个直系血亲的晚辈要跪着喂盛老爷子吃一口寿桃,再得到老爷子亲手给的红包。 宋清殊是孙媳妇,自然是要喂的。 在司仪的引导下,她端着一个精巧的骨质瓷盘子上台,缓缓向老爷子走去。 突然,一直在霓娜身边的那个孩子狂奔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那个孩子的力道非常大,宋清殊整个人往后仰去,猛拉了一旁的司仪,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但盘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上京有说法,在重要的事情和节日,打碎碗碟是非常不吉利的。 何况老爷子本就行将就木,风烛残年。 一时间,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清殊也愣了几秒,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是谁家孩子?”盛司令马上冷了脸,厉声问道。 他旁边的盛夫人装作担忧的模样,眼里闪着精光。 那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是林表姑的儿子。”马上有人说。 接着有人过来,把那个孩子抱了下去。 那个林表姑大概是盛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一个孩子懂什么呀,少夫人,您怎么不知道躲呀!”突然,人群里一个声音说。 “就是,大喜的日子摔盘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此时,帕丽身边的一个人说。 宋清殊认识她,她是帕丽的经纪人。 一时间,针落可闻的宴会厅又喧哗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 宋清殊站在那里,脸色发白。 这件事,她可以大概缕出一个脉络,是霓娜怂恿那个小男孩冲过来扑她,害她摔了盘子。 可有什么用呢? 哪怕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被陷害的,可盘子碎在她手里是事实,这个“不吉利”的事已经发生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盛熙川。 盛熙川神色也有些僵,却还是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自己也走到了台上。 “换个碟子就是了。”他说,转头看向工作人员,“再拿一个过来。” 工作人员又拿了一个装着寿桃的碟子过来。 盛熙川已经喂过了,这次却直接牵住宋清殊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到了盛老爷子面前。 两人一同在老爷子面前跪了下来。 “爷爷,抱歉。”宋清殊心里很别扭,有点不敢看盛老爷子。 寿宴原本是为了冲喜,却打碎了碟子给老人家添堵,她实在不安。 “清殊,你果然是上天赐给我盛家的孙媳妇!”盛老爷子突然笑呵呵地说。 宋清殊讶异地抬眼。 “你还记得那个王道长吗?就是给你和熙川选结婚日子的那个老神仙!”盛老爷子问。 哪里有人跟她提过什么王道长。 但宋清殊还是胡乱点点头:“记得。” 盛老爷子拍掌大笑道:“王道长说,如果我办寿宴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打碎了碗碟,那我就能活过下个立春。不然,怕是冬天都撑不到。今天我还在想,谁能帮我老头子多活半年,原来是我孙媳妇!” 盛老爷子是个难伺候的老人,嫌少见他这样开怀大笑,一时间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番话的真假。 但盛司令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 也马上有高情商的人接口道:“别说半年,您这么有福气,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就是,盛老爷子长命百岁!” “老爷子福寿绵长。” 宋清殊微微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喂老爷子把那口寿桃吃了。 她看到老爷子悄悄对她挤了下眼。 盛老爷子一直跟阎王爷赛跑,想必很多事已经想开了。可宋清殊一想到他这番话,和他的身体状况,还是红了眼圈。 老爷子在护着她。 老爷子和盛熙川,爷孙俩都护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涌起一股暖意。 这件事,在盛老爷子的袒护下,就这么过去了。 可宋清殊一想起来就如鲠在喉。 不可能这么算了,霓娜姐妹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第85章 哑巴亏 仪式过后,宾客还没散,老爷子先回去休息。 宋清殊跟盛熙川打了个招呼就去要看盛老爷子。 “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林表姑全家,等你发落。”盛熙川说。 宋清殊点点头:“等看完爷爷我就过去。” 一天时间,老爷子只是短暂露了两面,却已经身心俱疲。 宋清殊去的时候,他正躺着吸氧,一见她先笑了。 盛老爷子摘了氧气面罩问她:“清殊丫头,爷爷临场发挥的能力如何,是不是你都信了?” 见盛老爷子云淡风轻,宋清殊在他床前坐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喉咙发哽:“爷爷,对不起……” 盛老爷子摆了摆手,根本不往心里去:“你是怎么对爷爷的,爷爷心里有数,这么点小事,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再说了,我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如果诅咒有用的话,被我杀死的那些敌人,怕是早带着我下地狱了。” “可这件事,到底是给您添了晦气。” “是吉利还是晦气,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盛老爷子道,“你要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就给爷爷多买几套游戏卡带吧。” 见她情绪不高,老爷子又逗她,同她玩笑了两句。到后来精神好了些,干脆又拿起游戏机跟她厮杀了一局。 看老爷子一切如常,真的没有被影响心情,宋清殊心里才稍稍好一些。 临走时,老爷子嘱咐她:“清殊丫头,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哑巴亏吃了也就吃了,反正爷爷不在意这些。但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再有类似的场合,别被有心之人做手脚。” 原来,爷爷什么都知道。 宋清殊错愕地看着老爷子,一整天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 “我知道了爷爷。”她缓缓地说。 但哑巴亏是绝不会就这么吃了的。 人一旦认吃亏,就会有吃不完的亏,她不能让霓娜开了这个先例。 见完老爷子,宋清殊又去见了那位林表姑。 此时,宾客还没散,盛司令和盛熙川被中\/南\/海来的领导叫走了。 宋清殊独自去见了林表姑。 去之前她先理了一下关系,得知林表姑的父亲和盛老爷子是远房表兄弟,算是盛司令的远房表妹。 林表姑一家三口此时被关在了酒店的房间里,有专人看守。 一见宋清殊,夫妻两人先把孩子挡在了身后。 林表姑看向宋清殊,神态警惕:“少夫人,孩子说就觉得你今天穿得裙子好看,想抱抱你。你有什么事要怪就怪我吧,孩子还小,不懂事。” 宋清殊就没打算找孩子。 她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一开口就是:“林表姑,你糊涂啊。” 宋清殊说:“孩子现在小,总有长大的时候,你要是现在就把责任都揽下了,那全上京的人都会知道他是个小时候在盛老爷子寿宴上做坏事的人。得罪了盛家,不能说人生全完了,可想往上爬就没那么容易了。 盛熙川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老爷子再平平安安活个三年五载还好,要是真有什么事去了,你说他能不能放过你们? 今天就算把你这么放走,想寻个由头找你们一家麻烦,又是什么难事?” 她自认是个说话比较有说服力的,果然,林表姑和她丈夫被她说的神色有所松动,眼神都讪讪的。 “那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小孩子不懂事,也没人会怪小孩子。但要找不出挑唆的大人,可就会算到你们头上了。” 宋清殊神色淡淡的起身:“利弊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权衡了。我半小时后再过来,希望到时候表姑能给我个确切的答复。” 没到半小时,看守的人便来找宋清殊,说林表姑有话要说。 “我们问孩子了。”林表姑说,“孩子说,是霓娜和帕丽告诉他,只要能冲上去把你撞倒,他就是最厉害的小孩。可这话,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孩子就算当面对峙,她们也不认啊……” 宋清殊就知道,这事跟俩人脱不了干系。 “认与不认,这世界的黑白不能颠倒了,你说呢?”宋清殊道。 她客客气气让人把林表姑放了,接着去调了宴会厅监控。 虽说帕丽和霓娜不在监控死角,但宴会上人多嘴杂,根本听不到她们跟那个小孩子的交谈内容。 宋清殊在监控室呆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宴会已经快结束了,宋清殊作为盛家的少夫人,送客的时候还是要露个面,她又回到了宴会现场。 回去的时候,难免有点沮丧。 她站在宴会厅门口,心不在焉地对离开的客人点头微笑。 两位年轻的小姐从她面前路过。 “今天有家媒体发的新闻里有我的镜头诶,你看,我这个裙子还挺上镜的是不是?” 宋清殊顿时一个灵光乍现。 在送客的间隙,她给楼珏发了个消息。 “上次你微博发文替我怼帕丽的时候,有几家营销号转的最积极,有认识的吗?” “你说帕丽的对家啊,有,她在演艺圈横着走,得罪了不少人,找她的对家可太简单了。”楼珏说,“不过话说,你今天不是在参加盛老爷子寿宴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来话长,你先给我联系一下吧。”宋清殊说,“我一会儿电话告诉你。” 等最后一波客人走了,宋清殊站得腿都酸了。 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楼珏打电话,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 “这一定是霓娜和帕丽干的。这俩贱人!”楼珏在电话里疯狂输出了五分钟,之后才问宋清殊,“小宝,你准备怎么办?” 宋清殊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楼珏那边跟她打保票:“放心,交给我吧。” 盛熙川还在跟上面的人谈话,没有出来。宋清殊便给他发了个消息,自己先回了临江别墅。 回去后就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洗漱收拾。 等盛熙川到家已经是晚上11点多,她都准备睡下了。 “起来吃宵夜。”盛熙川说,变魔术似的拿了一大捆包在锡纸里的烧烤出来。 第86章 哄 宋清殊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宴会上出现了那样的事,她根本吃不下去什么。 此时,被盛熙川从被窝里捞出来,她还有点懵。 “是你喜欢的那家烧烤。”盛熙川又说。 他顶讨厌这种油腻的东西,可他们一起吃过一次,看得出她喜欢,今天跟上面那位谈完话,还是让司机绕了个路。 宋清殊遇到了那样的事,心情一定很差,他觉得很有必要哄一哄。 果然,看到他带来的东西,她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我可以在卧室吃吗?”宋清殊问。 盛家规矩大,在卧室吃东西,不符合少夫人的基本素养。 “可以。”盛熙川说,甚至特地替她把烧烤放在了沙发旁的边几上。 “那……再来罐啤酒。”宋清殊开始得寸进尺。 盛熙川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他按服务铃叫保姆。 保姆不多时拎了一打罐装的啤酒敲门。 “平时先生不喝啤酒,这是厨房里厨子做饭用的,您看行吗?” 普普通通的工业水啤,市价3块钱一罐。 这种便宜东西能在盛家出现,简直比鱼翅燕窝还稀缺。 盛熙川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又问宋清殊:“行吗?别给你喝出问题来。” 宋清殊摆摆手:“就这个吧,没问题的。” 天知道,在国外八年,每次看到影视作品里吃烧烤喝啤酒的人,她有多羡慕。 原本洗了澡,宋清殊已经散开了头发,此时为了这顿宵夜,她又重新扎了起来,坐在桌前。 盛熙川在一旁看她,好脾气替她把啤酒打开。 “今天的事,爷爷是真的没往心里去,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放心,没有人会因为这个事为难你,天塌下来有我呢。”他一边说,一边把酒塞到了她手里。 原来是回来哄她了。 心里泛起一点异样:“嗯,我知道。” 她暂时不想告诉他这件事跟霓娜姐妹有关。 宋清殊打开锡纸,看得食指大动,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举着一串鱼豆腐问他:“你吃吗?” “我不饿。”盛熙川摇头,看着她块朵颐,眼神里有宠溺的意思。 “那你去洗澡,洗完休息。” “嗯。” 盛熙川先去了浴室,宋清殊独自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吃宵夜。 她喝着啤酒想回国后经历的这些事,又想到她和盛熙川从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的熟悉,再到现在的有点依赖,她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变化。 只是联姻而已,盛熙川能给的已经比想象中多太多。 一手烂牌开局,打得还不错是不是? 只是不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如果知道跟霓娜和帕丽有关,他是什么态度。 她又想起盛熙川和霓娜姐妹不尴不尬的关系来。 救命恩人的女儿,还有着致命的美貌,还是姐妹花,简直是buff叠满。 如果真的争起来,她除了赌盛熙川对自己的心,还真是没有任何筹码。 他们满打满算从认识到现在两个多月,他对自己的心,有那么坚定吗? 宋清殊原本就是个心思深的人,一个人胡思乱想,酒也越喝越快。 等盛熙川洗完澡出来,她一打啤酒已经喝下去了一大半。 “这么能喝?”盛熙川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大剌剌走到她面前来。 宋清殊一张小脸已经被酒精熏成了酡红色,眼睛泛着水泽。 她原本在走神,见他过来才收回神游的意识,对他笑了一下。 再垂眼,面前是一堵饱满的肉墙,胸肌腹肌,人鱼线,要什么有什么。 她目不暇接,虚虚地伸手摸了一把:“好有料哦。” 盛熙川这样出来,原本也有勾引她的意思,没想到小东西竟然这样直接,一时间,他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某处。 小腹烧了一把火。 “好喝吗?”盛熙川哑着嗓子问她,眼神里晦暗不明,都是欲念。 宋清殊不明所以:“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 盛熙川喉结微动:“嗯。” 于是宋清殊拿了一罐啤酒献宝似的给他。 盛熙川没有接,只顾低头看她。 她抬着脸,眼睛里汪着一潭水,嘴唇上沾了点酒渍,在灯下也亮晶晶的,微启的样子像是在索吻。 他克制不住心里的悸动,终是捏住她的下颚,低头吻了上去。 宋清殊手里的那罐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嘴里的酒气在两人的口腔里蔓延开,盛熙川像个行走在沙漠里的人遇到了甘泉,拼命地汲取她的口津。 这个吻,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将她放开。 “你还喝吗?”盛熙川兜着她的腰,低声问。 宋清殊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清他问什么。 但她机械地点了点头。 “好。”盛熙川拉着她,自己仰卧在了沙发上。 他打开一罐啤酒,倒在了自己的腹肌上,嗓音低低哑哑地哄她:“那你自己过来喝。” 金黄的酒液顺着腹肌纵横的沟壑流下来,有一些,还流到了腰间的浴巾里去。 宋清殊看着,目不转睛,连呼吸都变了节奏。 她在心里跃跃欲试。 盛熙川以为她不肯,继续诱惑:“乖,一会儿流掉就浪费了,浪费可耻。” 宋清殊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试探着凑了过去。 …… 这个晚上,她和盛熙川有了第一次。 他似乎把幻想过的那些花样都用到了她身上,将她按在床垫上,予取予求。 在意识彻底迷乱前,宋清殊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在船上那天,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而不是被药物驱使。” 盛熙川掐着她的腰,举起又落下,在她耳边说。 男人在床上的话,不知道有几分真。 这世间最有钱和权力的人,明知她没有选择和退路,却依然不肯强迫她,矫情地要她心甘情愿。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恋爱过,除了舅舅,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上头的阈值,真的太低。 宋清殊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第87章 惩罚 第二天,宋清殊一觉睡到了早上9点。 她之前看言情小说里,初试云雨的女主浑身都像车辗过一样,觉得离谱又好笑。如今却开始感同身受了起来。 卧室的窗帘昨天没有拉,阳光从窗子洒进来,照的人暖洋洋的。 她今天还有事,感觉还是要探探盛熙川的口风。 她一偏头,看到盛熙川正在一旁用手臂支着头,静静地看她。 餍足的男人,眉宇间都柔和了许多。 宋清殊想起初识时盛熙川眉眼间的森森寒意,突然想笑,敢情那时候不高兴是因为饥渴! 于是,她真的笑了一下。 “傻乐什么呢,嗯?”盛熙川捏她的脸。 宋清殊不敢说,把眼睛瞟向别处:“没什么。” “是不是又在想羞羞的事情?”盛熙川逗她。 “才没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黄色。”宋清殊翻白眼。 “哟,明明我记得你也很享受。” “你能不能闭嘴……”宋清殊声音弱下去,耳垂透出了粉红色。 她挣扎着要起身:“白日宣淫,不要脸。” “那我给你看看,我有多不要脸。”盛熙川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凑过来又要亲她。 “我还没刷牙。” “我刷了。” 薄荷味的早安吻,持续了足足5分钟,宋清殊原本开机的脑子,又险些失灵。 盛熙川又开始解她的睡袍带子。 “不要,我今天还有事。” “我快点。” …… 盛熙川是个骗子,等到终于放过她,已经10点多了。 宋清殊去浴室洗澡换衣服,两人一同吃了个早午饭。 “你说,如果我和霓娜或者帕丽起了冲突,你会帮谁?”宋清殊一边把小笼包放到嘴里,一边问。 她想了很多种迂回的问法,最后却还是打了直球。 盛熙川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认真看她:“你说呢?” 宋清殊:“……” 要是知道,她也不会问。 但她觉得总不至于无条件帮霓娜姐妹,盛熙川不是这样的人。 “谁有理帮谁。”她说。 “宋清殊,你这个人哪哪儿都好,人聪明,长得也漂亮,也有大局观。只是有一点不太行。”盛熙川顿了顿说,“你不够自信。” “你是说,会无条件帮我?” “你是我老婆,我不帮你帮谁?” 也许盛熙川的语气太过真诚和理所当然,宋清殊直接不会了。 她心跳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如何给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之前不管是陆夫人还是盛熙川,都说过她对于莫北丞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她一直是不同意的。 可现在,对什么是心动和男女之情的喜欢,她突然有了一点实感。 也许,他们是对的。 看她在那里发呆,盛熙川伸手捏了她的脸一下:“我对霓娜和帕丽,的确会有很多优待,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感恩和照顾。至于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还真的没有。” 宋清殊想问,你们恋爱的时候也没有吗? 可这话就过了。 夫妻双方之间,本就不该为遇到彼此之前的事负责。 她之前还“喜欢”自己舅舅呢。 吃完饭,宋清殊借口公司有事,出门见了楼珏。 楼珏在一个咖啡馆等她。 “你要的东西,我基本上找到了。”楼珏说着,递给了她一个u盘。 宋清殊猜的没错,昨天寿宴上的媒体,给霓娜和帕丽最多镜头,不仅是因为她们是美人儿。 更主要的是,有些媒体是收了对家钱的,想拍一些帕丽的黑料出来,因此格外详细。 他们甚至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藏了摄像机—— 比如就近的宾客身上,服务员身上。 楼珏给的资料里,有几个原视频,能明确看出宋清殊上台时,帕丽推了那个小男孩一把。 “你快去啊!”这个声音不知道是两姐妹谁发出来的。 两人听了几遍。 “应该是霓娜。”楼珏说。 告别了楼珏,宋清殊直接把u盘带到了盛家老宅去。 她见了盛司令,直接说明了情况,要求跟霓娜帕丽两姐妹当面对质。 盛司令本就忧心盛老爷子的身体,因为寿宴上的事,心里尤其不痛快,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二话不说就让人把两人找了来。 宋清殊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视频放了出来。 “我问林表姑,林表姑也说她儿子受了霓娜和帕丽的怂恿。”宋清殊说。 一时间姐妹两人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霓娜先变了脸色:“盛伯父,我真的只是让他上去抱抱宋小姐,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让他把宋小姐撞倒!” “是啊,盛伯父!”帕丽也赶忙说,“我们没有跟他说别的。” 两人的解释极其苍白无力,宋清殊听着都想笑。 “清殊,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盛司令问。 宋清殊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始终淡淡的,安安静静的:“我希望霓娜和帕丽去庙里做大禅七法事,为爷爷祈福,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 大家族的人很多都信佛,对禅七并不陌生。 大禅七法事是禅宗中极其隆重的修行活动,为期七七四十九天。吃住都要在寺庙里,每天早上4点起床,念经礼佛打扫寺院,密集修行,而且不能带手机。 霓娜姐妹没有信仰,有的话,也不能憋着坏插足别人的婚姻。 这个惩罚,简直比把两人打一顿还难受。 “盛伯父,我知道错了,我每天在家抄经,为爷爷祈福,好不好?”霓娜急得都快要跪下来了。 “盛伯父,我有部戏马上就要开机了,真的耽误不得。我是盛世集团的艺人,要是突然开机前爽约,一定会被抹黑。”帕丽更着急。 关键是,帕丽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 她每年能给盛世集团创收几个亿,也算是利益共同体。 盛司令沉吟了片刻,问宋清殊道:“熙川怎么说?” 宋清殊压根没告诉盛熙川,这个坏人,她想自己当。 “熙川他今天很忙。”她说。 盛夫人却道:“刚才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让管家告诉熙川了。他应该马上过来。” 第88章 帕丽道德绑架 宋清殊不肯告诉盛熙川,有她的考量:这件事告诉盛熙川,罚得轻了,难受得是她自己,罚得重了,盛熙川难做。 倒不如让她来做这个坏人,先斩后奏,等盛熙川知道了也就晚了。 好歹两人新婚燕尔还热乎着,盛熙川不至于因此太刁难她。 等姐妹两个怪起来,盛熙川还可以说自己不知情,美美隐身。 现在盛夫人这一招,摆明了要让盛熙川里外不是人。 这个后妈,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想盛熙川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年纪那样小,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才长成现在这个刀枪不入的模样。 霓娜姐妹一听盛熙川会来,交换了一个眼神,反而都有点有恃无恐了。 尤其是帕丽,眼神里甚至多了几分得意。 宋清殊垂着眼,没有多说什么,虽然早上得了盛熙川那样一份承诺,可她到底不是个安全感十足的人,对于没发生的事,心里没底。 但她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不管盛熙川最后决定怎么处理,她都不跟他争,有账也有回去算,总不能在这里让盛夫人看笑话。 不多时,有人进来通报,少爷来了。 盛熙川迈着随性的步子走进来。 宋清殊看他。 上午她出门的时候,盛熙川还没有出门,眼下应该是从别墅直接来的老宅。 他穿了条深灰色西裤,上身单穿了一件米白色亚麻衬衫,柔软的面料贴合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领口微敞,自然的褶皱间流露着随性和慵懒。只是……锁骨上有一处暧昧不明的红痕。 始作俑者宋清殊倏地收回目光,脸有点烫。 只要多系一颗扣子,就能遮住的。这个人,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 见他过来,霓娜和帕丽姐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熙川!”霓娜看他,马上跑上前,还没开口,先红了眼圈。 “熙川,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实在看不惯宋清殊处处出风头罢了!”帕丽比霓娜更强悍一些,还敢强词夺理。 自从和宋清殊在售楼处对线过后,她现在装都不装了。 “她是我老婆,出风头也是出的盛家的风头,你有什么看不惯的?”盛熙川突然冷冷淡淡开口。 宋清殊的眼睛又投到他身上去。 见宋清殊看他,他才睨了她一眼:“说下午有事,敢情是来这儿了,怎么不告诉让我一起来,还要别人来请我。” 他语气温和,神情也不冷淡,但让人看不出喜怒。 这个“别人”是盛夫人。 这么多年,盛熙川对这个后妈一直不假辞色。 婚礼上没有改口环节,宋清殊猜着也跟这方面有关。 但盛夫人在外有贤名,传言为了更好的抚养他,都没生自己的孩子。 想必和事实也有些出入。 “熙川,毕竟情况特殊,想看看你的意思。”盛夫人赶忙让人给盛熙川搬了椅子,好声好气地说。 盛夫人对盛熙川,时刻带了三分讨好,但有心的人会发现,她做的事是和态度背道而驰的。 表面上客气里甚至带了恭顺,实际里,做的都是作死的事。 从订婚宴上任凭帕丽撞衫,和纵容陈菲然一次次算计宋清殊,就看得出来,盛夫人比谁都希望盛熙川不痛快。 只是她不敢明着盛熙川对线,不得不从身边人下手。 盛熙川淡淡地扫了盛夫人一眼,神情里带着厌烦,又看宋清殊:“我太太什么意思?” “我罚她们去庙里做四十九天大禅七,替爷爷祈福。”宋清殊说。 “熙川,我新戏马上开机。这个时候离开四十九天一定会被骂耍大牌,临时违约的!”帕丽还在争取,“等我这部戏杀青,再去好不好?” 盛熙川未置可否,但宋清殊当机立断。 她起初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不知道盛熙川会是什么态度,可看他对盛夫人如此反感,心里又有了点数。盛夫人想让他左右为难,他不会让她如意。 既然如此,她就坚定些。别人没理搅三分,她占理,不怕的。 她心一横给自己加码:“帕丽,这段视频我已经剪辑制作好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发给你所有对家,这四十九天你是去庙里修行,还是在网上洗白,自己选。 至于你,霓娜小姐,我会把你是如何新婚夜住到我家里,一直逼我离婚,把我丈夫让给你的,发到网上去给所有人看。” 帕丽和霓娜面面相觑,都看上去有点怕了。 “宋清殊,你敢!我可是盛世下面的艺人,我和公司是共栖关系,你损害我的名誉,就是影响盛世集团的名誉!”帕丽心里发慌,面上歇斯底里。 宋清殊:“是你自己不珍惜羽毛,做错事。反怪别人揭发你,帕丽,你这个人真是拎不清。” 帕丽大概是气糊涂了,看盛熙川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有点口不择言:“熙川,不能让宋清殊这么对我!我妈当年是为了救你而死,你不能由着她欺负我!” 这句话戳到了盛熙川的软肋上。 他原本平淡闲适的神情变得又沉又冷,扫视了帕丽和霓娜两人一眼,许久没有开口。 霓娜用手肘顶了帕丽一下,对她使眼色。 帕丽胸大无脑,相比之下,霓娜聪明些。 她知道道德绑架应该徐徐图之,润物细无声。帕丽这样直接说,只会让人觉得难堪,难堪就会反感。 盛熙川打量了两姐妹好一会儿。 帕丽眼神躲闪。 “帕丽,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和盛家对你如何?”盛熙川缓缓开口。 “很好。”帕丽说,又嫌不够,“盛家对我恩重如山!” 盛熙川冷嘲一声:“恐怕还不够,我必须替你挡一枪,为你而死,不然,这辈子都欠你的。” 他语气平缓,声音也不高,帕丽却早已吓得变了脸,哪里还有平日里俏皮娇媚的模样? “熙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些年你和盛家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如果下跪能弥补刚才的失言,帕丽早就跪下来了。 “那么,就按太太说的办吧。”盛熙川说,“告诉庙里,一切按照正规流程走,不得开绿灯搞特殊。” 第89章 间接接吻 对于盛熙川的决定,盛司令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盛夫人在一旁讪笑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霓娜和帕丽当天便被送到了庙里。 这对姐妹花这些年都靠盛家活着,对于她们来说,盛熙川的话比法律更好用。 她们走的时候,都深深地看了宋清殊一眼,却没敢多说一个字。 着实让宋清殊出了口恶气。 事情解决了,便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回家。”盛熙川对宋清殊说,先抬脚离开。 宋清殊乖乖跟在后面,也不多言。 她知道盛熙川心里不痛快。 虽然霓娜姐妹有错在先,但罚得确实重。 这样惩罚霓娜姐妹,显得他多么忘恩负义一样。 今天逼他在自己和姐妹花中做了选择,论迹不论心,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毕竟是给自己投了票的,宋清殊觉得,她得哄哄。 哄男人这事,她不擅长,准备一会儿问问楼珏,当然,楼珏也不见得是个好军师。 两人一路走到院子里,司机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停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替两人开车门。 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坐进去。 盛熙川兴致不高,伸手打开汽车收纳箱盖子,进去摸了一把,又合上。 宋清殊看出来了,他想吸烟。 好像自从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抽雪茄,发现她受不了烟味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了。 “有烟吗?”宋清殊主动开口。 盛熙川转头看她一眼:“你想抽?” 宋清殊:“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盛熙川又不是那种只许自己抽烟不许女人抽烟的大男子主义——虽然他看上去的确像。 他果真从那个收纳箱里拿了包烟出来,弹出一根,衔在唇间。 随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火光里他将那根烟燃着了,之后,塞到了她的唇间。 烟嘴上沾了点潮湿,以及他唇间的薄荷味道,像早上的那个吻。 如此暧昧的举止,宋清殊没出息地红了脸。 她要抽烟,不过给想给他找个借口罢了。 真的拿到了,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见盛熙川看着,她只得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根烟,猛吸了一口。 烟雾在口腔里横冲直撞,逼得她想咳嗽。 她又把烟拿开,微微启唇换气。 可咳嗽这种东西,跟爱一样,越想极力隐藏,越弄巧成拙。 她憋了一下,反而咳得更加剧烈,眼泪都出来了。 盛熙川凑过来,将她手里的烟被拿走,车窗也随之降下来稍许。 新鲜空气一点点进入气管,宋清殊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根烟又回到了盛熙川唇上。 他的唇生得很好看,棱角分明,唇角平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清冷气质,宋清殊的目光看过去,许久没有挪开。 “想跟我间接接吻就直说,绕这么大弯子,还笨笨的,痕迹这么重。”盛熙川无情吐槽。 宋清殊:“……” 好心被当驴肝肺,不哄了。 盛熙川吸着那根烟,神色凝重,宋清殊便没有打扰他。 她在思考盛熙川和霓娜姐妹的关系。 不知怎么,通过今天的事,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角度。 有没有可能,这种恩情,对盛熙川来说也是一种枷锁? 人的行为具有前后一致性,以霓娜和帕丽姐妹的性子,这20几年来不会仅有一次这样的任性自私,盛熙川也一定有许多头疼的时刻。 恩情是会消耗殆尽的,盛熙川不好发作而已,毕竟,外人都看着。如果他对霓娜姐妹太苛责,便显得他尤其忘恩负义。 看来,她还是要把姐妹花做的事透露出一句半句去,让人们知道怎么回事。 宋清殊胡思乱想间,盛熙川突然开口:“要不要我教你?” “教什么?”她下意识问。 盛熙川猛吸了一口烟,覆上了她的唇。 尼古丁特有的气息混着焦油味和盛熙川口腔里的薄荷味道,在宋清殊嘴里蔓延开,她的心跳已经开始错拍了。 那口烟真的顺着气管进了她的肺里,抽烟有害健康,可一口应该是没事的,人做被禁忌的事,果然快乐。 宋清殊被他亲得腿软。 等下车时,盛熙川的脸色已经好了,云淡风轻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用宋清殊把霓娜姐妹的事传出去,这事林表姑就代劳了。 她前一天还吓得战战兢兢,一个字都不敢透露,眼下,却突然转了性子。 林表姑四处说,很不得跟每个当时宴会到场的人都说一遍,霓娜姐妹有多恶毒,对盛老爷子有多大的恶意。 这话传出去,再传回盛家,盛家便发话,毕竟两姐妹的母亲曾经救过盛熙川的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要再提。 可盛家越这么说,外面议论得越凶。 “说是她们母亲为盛小爷挡枪,谁也没见到,说不定就只是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她们母亲死了,但盛小爷没死,要这么说,那场枪案死了十几个人,算不算也是替盛家牺牲,也没见别人拿腔拿调的。” 霓娜帕丽姐妹在庙里禅修没有手机,这四十多天,正好够舆论散播再压下去。 这种事,帕丽的粉丝不会知道,在上京的圈子里走一圈也就够了。 宋清殊冷眼看着,总觉得跟盛熙川脱不了干系。 当然,盛家三代都是人精,老爷子或者盛司令做的也说不定。 恩情这东西不积累只消耗,总有消耗完的时候,姐妹花也该到了遭反噬的时候。 至于盛夫人,宋清殊本就讨厌她,因为这件事,对她更加反感,比起明目张胆的坏人,这种窝窝囊囊搞事情的,更让人恶心。 也不知道盛司令怎么看上她的,看盛熙川不俗,他亲妈应该比盛夫人强上不少吧?宋清殊暗自揣测。 但盛熙川不提,她也不好问。 他们两个都不是爱说话的人,除了床帏之间,有效沟通其实非常少。 当然,这跟宋清殊慢热的性格也有关系,她总觉得两个人每一天比前一天多了解对方一点,也很有趣,所以并不着急把话说完。 人生那么长,留点话慢慢说也是好的。 多可怕,她都开始为两人的以后打算了。 谁知,也许是因为吸引力法则的缘故,霓娜姐妹还没禅修完,宋清殊就见到了盛熙川的亲妈。 第90章 盛熙川亲妈 宋清殊难得去了趟金杉参加股东会,因为盛熙川的注资,金杉竞争力一路飙升,目前已经一跃成为法务行业的头部。最近运作上市,开会尤其频繁。 她刚参加完股东会,公司前台便过来敲门:“宋总,有位女士找您。没有预约,我说您开会比较忙,但她坚持要等。” “什么样的人?” “没有递名片,我问来意也不说,长得……很漂亮。”前台也说不上是个什么人来。 宋清殊脑子里搜寻了一遍可能来公司找她的女人,后来索性也不想了。 “让她去接待室吧。” 她在茶水间喝了口水,直接去了。 接待室的门虚掩着,内勤进去送咖啡,宋清殊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来人长了一张无比冷艳的脸,鼻梁很高,眼睛狭长而媚,神情冷淡,穿一件咖啡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真丝衬衫和极窄的一步裙,脚上是一双亮闪闪的jimmy choo,她坐在那里,气势汹汹,让人退避三舍。 难怪前台小姑娘那么难说话的人,都不得不进来通报。 宋清殊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她有个猜测。 “您好。”她敲了敲待客室的门,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我是宋清殊,您找我?” 那女人从咖啡杯里抬头,冷冷地对着她瞧,那个肆无忌惮的眼神,跟某人太像了。 宋清殊坐着任她打量,没有任何不自在。 她在思考这个女人跟盛熙川的关系。 盛熙川的表姐妹不至于跟他长得这样像,如果是妈妈,那也保养得太好了。 还是佛门清修养人。 但她这个穿着扮相和神态,哪里有半分修行人的随和空性? “盛熙川的品味还真是随了盛家的根儿,我以为陈婉容就够小家子气了,没想到一代不如一代。”女人端着咖啡杯,冷冷评价道。 这话可太冒犯了,宋清殊在心里尤其瞧不上盛夫人,居然被拿出来跟她相提并论。 宋清殊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她静静地审视她:“夫人以貌取人,对素昧平生的人口出恶言,也一样不让人佩服。” “好厉害的一张嘴。” 咖啡杯被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人清傲地审视她。 宋清殊:“大概猜到了。您是熙川的母亲舒颜夫人。” 女人放杯子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她的手,尽管脸上保养得再好,她手部的皮肤也有点松弛了,是年纪大的那种人特有的松弛的白,美甲款式也偏上年纪一点,是镶金边的大红色。 她才敢铁口直断她是盛熙川的亲妈。 宋清殊联姻前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多的功课,在她眼里自己嫁入盛家约等于打工,这份工,她只求混日子,不求步步高升,更不图将来执掌盛家财权,自然是没怎么走心的。 她只在婚礼前几天略略了解了一下盛家老爷子和盛司令,盛夫人三人的情况。 如今,面对舒颜,宋清殊简直是两眼一麻黑,除了她的名字,一无所知。 她一直听人说盛熙川的亲妈在佛门修行,常年住在庙里,没想到今天能直接从山上下来找她。 佛门之人按理说六根清净,衣着寒素,像她这种一身名牌,气势汹汹的,还真是少见。 来找她做什么呢?宋清殊又在脑子里转了转。 保不齐是霓娜姐妹的事,因为她们的母亲是舒颜的朋友。 “真聪明,难怪都说盛熙川的老婆就是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骨子里是个狠角色。”舒颜冷笑着,高高翘起二郎腿,用鞋底冲着宋清殊。 舒颜说盛熙川的时候,完全不像说自己儿子,语气冷漠得沁骨。 宋清殊心里厌恶,她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亲妈来。 宋夫人对她也是一样的,丝毫没有感情,只有套路。但宋夫人没舒颜嘴上这么厉害,必要的面子也会装一装。 “我就当您夸我了。”宋清殊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饮了一口,也不上脸儿,始终神色淡淡的。 对于不重要的人,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请问您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她问。 “也没别的,今天是吐提的忌日,我来看看多年的老友,顺便也来看看你。”舒颜说。 她还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还特地提了霓娜和帕丽的母亲,两人刚被她赶去庙里做禅七,看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宋清殊不怕,她是盛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舒颜为难不着她。 于是,她露出一抹浅笑:“那夫人看过了,觉得如何?” “跟陈婉容一样,是个笑面狐狸,符合盛家人的口味。”舒颜毫不客气地评价。 这话真的太不礼貌了! 还两次拿她和盛夫人陈婉容对比,如果舒颜不是盛熙川亲妈,宋清殊一定一杯咖啡泼过去。 眼下,她只是扯了唇角:“那既然看过了,我就不奉陪了,一会儿还要开会。” 她要起身。 舒颜冷笑道:“宋清殊,你以为盛家人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一个个冷血起来六亲不认,嫁给盛熙川,你以为有了靠山,真遇到事,他可不见得愿意管你!” 舒颜的美,是凌厉的,咄咄逼人的,因为做太多医美的缘故,她做表情也没有那么自然。 她这个人,太着相,不可能是佛门弟子。 以至于宋清殊觉得,她去庙里修行应该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 不过这些事与她无关。 “夫人既然这么想自己的儿子,那盛家少夫人就是个火坑,我在火坑里,总比霓娜在火坑里,更合夫人心意,不是吗?” 舒颜因为被她说穿了心思而皱眉,“宋清殊,你看面相可真不像是一身反骨的。” 你看面相倒真像个挑剔难伺候的。宋清殊腹诽。 舒颜道:“霓娜回来要嫁给盛熙川,我也理解不了。盛家人都是冷血动物,有什么值得嫁的!但我愧对她母亲,她上一段婚姻不满意,眼下回国了,我总不能不管她。 不是我说你,你报复心太重,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让两个孩子去庙里做大禅七?” 第91章 盛熙川要杀我! 霓娜和帕丽,一个比她大五岁,一个比她大三岁,哪个是孩子? 不怪她们犯错误,反而怪自己报复心太重,这个舒颜还真是个是非不分的。 或者说,不是她是非不分,而是她心眼子偏,全在霓娜和帕丽身上,在她眼里,盛熙川倒还不如霓娜姐妹。 宋清殊听得非常不痛快。 “您要没事,我就失陪了。”她站起身来。 再就着这个话题跟她争论没必要,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宋清殊转身往接待室外走,舒颜想必也没有想到她骨头这么硬,也跟着站起身来。 “别告诉盛熙川我来过!”她丢下一句,从宋清殊身后一阵风似的抢先走了。 她不让告诉就不告诉?自己难道白受这个窝囊气! 宋清殊才不听,她不仅要学给盛熙川听,还要绘声绘色,原原本本,免得落下哪句。 但告诉盛熙川之前,她有必要去打听打听这个人。 这样想着,宋清殊从公司离开后先去了陆家。 莫北丞和沈小鸢结婚在即,最近陆夫人也很忙,她们好久没微信上说话了。 宋清殊去的时候,她在写请柬,头发挽在脑后,穿一身新中式,手里执着毛笔,很像那么回事。 她拿起了写好晾在一旁的一张来看,婚礼定在中秋后的一天,也就半个月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对莫北丞的怦然心动,宋清殊心里涌起一抹异样。 当时陆夫人说,她是小孩子,对亲情和喜欢概念很模糊,她坚持觉得自己就是喜欢,如今看,真是不同。 看她发呆,陆夫人会错了意,把新写的也随手拿远了一些。 放下笔,看着她,笑容里带了点安抚:“你舅舅和小鸢重归于好,还少不了你的功劳。” “是他们有缘分。”宋清殊笑得很释然。 陆夫人也看出来了,神色坦然了一些:“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圆满了。” 她这话两层意思,肯定也暗含了宋清殊和盛熙川的事。 宋清殊在她面前乖巧坐下:“干妈,今天盛熙川的亲妈到公司找我了。” 陆夫人的神色又凝重了一点:“那女人,比盛家三代都混蛋,她没伤害你吧?” “哈?”宋清殊震惊,她以为舒颜不过是个倨傲点的贵妇人,居然得到干妈这样的评价,挺意外的。 “我来就是想问问这个人。”她对陆夫人说,又说了一下两人的对话给他听。 “舒颜好像很不喜欢盛熙川,听着还没有对那对姐妹花亲热。” “说来话长。”陆夫人给宋清殊泡了杯茉莉香片,缓缓开口,“霓娜姐妹对盛熙川有恩,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听说是**份子的漏网之鱼,开枪在盛家乱杀,她们的母亲出面保护了盛熙川。”宋清殊说。 “这**势力就是舒家的人,是舒颜的父兄造反。” 宋清殊瞳孔地震。 简单说,当年舒家和盛家联姻,就有很浓的政-治色彩,后来,盛家支持的那位坐上了头把交椅,舒家支持的那位饮弹自尽,连带着舒家也难看。 “盛家没有保舒家?”宋清殊问。 “保不了,只保全了舒颜自己,舒家其余人,被安排了一场煤气自杀,一家十几口全死了。舒颜当时就疯了,扬言要盛司令死,那帮人就是拿着她画的老宅布防图埋伏进去的。” 所以是她要杀盛家全家。 “听说盛熙川的奶奶,也死于那场枪战。” “舒颜心气高,又狂,当年也最跟盛老夫人不投脾气,这种高门大户里,婆媳不睦是常事,敢指着鼻子骂婆婆的,她是头一份。” 难怪盛熙川那么狂,原来是遗传母亲、 “那种情况下,盛家想保也保不了舒家吧。” 这个家族跟消失了一样,宋清殊都没有听说过。 “能保舒颜已经是法外开恩,咱们上京都看盛家独大,可到底人外有人,盛家上面那个人要舒家死,谁也没办法。但舒颜不这么想,她恨死了盛家,本来就是一副土匪做派,后来更荒唐。 你知道她有阵子荒唐到什么程度吗?自己花钱嫖男人,就让盛熙川在屋外听着,完事后告诉他:都听见了吗?听见了告诉你爸去!” 宋清殊的惊讶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这个妈,也太混蛋了。 跟她比起来,自己妈只是糊涂,倒也没这么混。 “那时候盛熙川多大?” “也就五岁六岁,后来舒颜就被盛司令送到山上修行去了。” 舒颜跟宋清殊话里话外说盛家人冷血,可她这么冷眼看着,还是太讲情面了。 这事换了她来处理,肯定会把舒颜送进牢里,关一辈子。 当然,也不能说舒颜有错,自己全家灭门,换了谁也疯。在她的立场上,她是值得心疼的。 “您怎么没告诉我这个人?”她问陆夫人。 陆夫人说:“不打紧的人,又是20几年前的旧事了,就没说,不过现在她回来了,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幺蛾子。她可跟霓娜姐妹不一样,她发疯,谁也弄不了她。” 离开陆家的时候,宋清殊五味杂陈。 她有点不想跟盛熙川告状了。 这么个妈于他来说简直是人生耻辱,提了,会不会让他难堪? 回到临江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室内的争吵声。 几个保姆垂着头在外面站着。 “怎么回事?”宋清殊问。 “先生的妈来了。”一个保姆说。 接着,宋清殊便看到舒颜跑了出来。 舒颜穿高跟鞋一瘸一拐,头发胡乱散着,脸上的妆容也很狼狈。 一见宋清殊便尖声道:“宋清殊,你快拦住他!他要杀我!” 果然,盛熙川提了把刀怒气冲冲从里面追了出来。 盛熙川脸上带着滔天的怒气,剑拔弩张,院内的火药味浓的化不开。 他应该不会杀舒颜,但至少准备给她一刀。 “你们这些人难道就这么看着吗?”舒颜对着盛家的佣人们大喊。 保姆厨子花匠保安,都在外面,谁敢拦? 宋清殊站在一旁,也在心里暗暗盘算自己该怎么做。 第92章 黑丝 这是盛家人自己的事,宋清殊不准备站队,再说,舒颜上午刚过来恶心了她一通,她站也会站在盛熙川这边。 可盛熙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的给了自己亲妈一刀,传出去不是好事。 一来,给他的顽劣战绩再添一笔,二来,让人想起盛家的陈年旧事来,笑话舒颜也是打盛家的脸。 可盛熙川的脸色太恐怖了,他向来漫不经心,生气也只是神情冷冷的,像这样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时候,宋清殊是第一次见。 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直接过去拦,他有刀,万一误伤了自己…… “宋清殊,救我!” 舒颜已经跑丢了自己的高跟鞋,猛地抓过宋清殊挡在了身前。 盛熙川杀气腾腾举着刀,越过宋清殊去捅她。 宋清殊小小的一只,在母子二人直接,想躲都躲不开。 她索性心一横扑过去,抱住了盛熙川的腰。 “别这样,我害怕。”她说。 盛熙川手里的刀“铛”的一声落到地上。 他伸手把她抱起来,脸埋在了自己怀里。 一路走,一路扭脸对舒颜冷冷吼了句:“滚!” 一场恶战,就这样戛然而止。宋清殊自己都没想到她有这么大威力。 就这样,她被盛熙川一路抱着进了门。 舒颜骂骂咧咧说着什么,盛熙川回身对着门猛踹了一脚,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宋清殊窝在盛熙川怀里,在心里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因为小时候的际遇那样自怨自艾,现在想来跟盛熙川比倒还好很多。 她的亲生父母就是庸俗,贪婪,小家子气,倒也没有大奸大恶。 盛熙川从小父母离异,后妈一肚子心眼,亲妈恨不得他死,父亲又是个心里只有家国天下,顾不上他的,想想他日子该有多难过。 她觉得,他应该烦透了。 还是要哄哄,只是怎么哄,她还真拿不准。 盛熙川一路将她抱到了客厅沙发才放下。 “我有点事要处理,吃饭不用等我。”他说,直接上了二楼书房。 盛熙川在二楼书房呆了两个多小时没出来。 宋清殊百度了很多哄男人开心的法子,觉得大多数都是女孩子的猜测,就一条答案像男人写的:穿条黑丝给他撕。 她要是真这么穿,也太媚男了,而且最近两人实在是太频繁了一点,她觉得不该纵欲过度,不好。 看来看去,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刷朋友圈看到楼珏发了一张电影的海报,文案简单直白:好看。 晚上8点,她去敲盛熙川的书房门。 一打开,烟雾缭绕,宋清殊被呛了一个跟头。 盛熙川还没来得及表情管理,皱着眉看她,神色隐忍又痛苦。 见她进来,才温和了一点。 “怎么了?” “阿珏说有个电影很好看,你要不要去,我买了9点场。”她眼睛亮晶晶地问他。 美人儿有约,怎么会不去,盛熙川吸了口气调整情绪。 “那你去换衣服等我,我们20分钟后出发。” 于是,宋清殊便去换了身衣服。 原本想随便换个裙子,谁知,到了衣帽间,反而满脑子都是那个建议,最后还是找了条黑丝穿上。 媚男就媚男吧,反正媚的是自己男人。 她给自己洗脑。 宋清殊这是人生第二次穿黑丝,上次是婚宴上穿在敬酒服里。 为了配黑丝,便罕见地穿了个短的jk半裙,为了配半裙,又穿了个学院风的衬衫。 这一身穿出去站在盛熙川面前,他眼睛里暗流涌动。 好一阵儿没说话。 宋清殊以为他想夸她,便垂着眼等。 “你穿这个出去吗?”盛熙川问。 “怎么样?”宋清殊反问他。 “不大好。” 宋清殊不解。 倒也不至于那么难看吧?她出来时照过镜子的。 盛熙川:“我怕自己看不进去电影,只想摸腿。” 宋清殊:“……” 就多余问他。 两人没带司机,盛熙川开车,到最近的商城不过10几分钟。 离电影开始还有20分钟。 到了电影院门口,宋清殊对盛熙川说:“等我一会儿。” 之后独自下了楼。 她在楼下底商给盛熙川买了肯德基。 “你没吃饭,将就着垫一口,等看完再去吃宵夜。”她把纸袋子递给盛熙川说。 盛熙川接过来打开,居然是一份儿童套餐。 他哭笑不得:“我是你的宝宝吗?” 盛熙川是个矫情的,问出来,明显是想要情绪价值。 宋清殊要是个会的,随口敷衍一句,“当然啦”,比穿黑丝好使。 但她偏不是,她没听懂,手里捧着个盒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主要是儿童套餐送托马斯小火车。” ……也行吧,不解风情没关系,她漂亮,还为了他穿黑丝,太够了。 盛熙川不动声色地想。 电影持续了两个小时,盛熙川只想摸腿。 他憎恨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自己。 回去的路上,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还是放到了她腿上。 “你什么时候开始只穿长裙,留直发的?”他盯着前面的路况,装作不经意问。 看得出,看完电影他真的心情大好,还有心思跟她闲聊两句。 看来活祖宗也不难哄嘛,宋清殊心想。 “15岁出国后吧,那时候很怕被人注意到,谁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都会很不安。”宋清殊乖乖作答,就势握住他作乱的手。 她知道自己卷发更漂亮可爱,从10岁左右卷过一次卷发后,后面的几年便几乎都是卷发了。 可早熟的漂亮女孩,对家人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她不想再给陆家和莫家添麻烦。 “你藏的很好。”盛熙川点评。 以至于再见到她的时候,他着实在心里惊了一下。 “嗯,装淑女也会习惯的,装久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连宋耀宗这个小霸王都打得过的人。”宋清殊说。 盛熙川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说:“以后不用伪装了,你可以继续打扮得跟小时候一样,天塌下来有我呢。” 宋清殊笑:“说的好像你见过我小时候什么样!” 第93章 鸿门宴 盛熙川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了宋清殊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但他那只不握方向盘的手还是不安分,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继续在她的腿上流连。 宋清殊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却实在没办法忽略身体最细微的感受。 她呼吸渐渐不稳,手指抓着座椅边缘。 “老公~”声音有点娇嗔,带了点求饶的意味。 盛熙川这才把自己的手收回。 “老婆坐好,我要闯红灯了。”盛熙川猛踩了一脚油门。 当晚,他真的撕了她的丝袜。 宋清殊像一个不太灵光的人偶娃娃,任盛熙川摆弄。 在她身上,他几乎实现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她是一张白纸刚开荤,柔弱,娇气,却实在鲜嫩多汁,又好哄好伺候,阈值低,上头快,实在是个最佳的伴侣。 在她哼哼唧唧抱着他脖子求饶的时候,盛熙川咬住她的耳垂。 “见过的。” “啊?”宋清殊头脑发昏,等待着甘霖的到来,根本没听懂他说什么。 一直到洗完澡抱着沉沉睡去,她最终也没有向盛熙川告状。 盛熙川已经被舒颜气得要杀人,她倒也不必再火上浇油了。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盛熙川为什么生气,他不说,宋清殊便也没有问。 从那天起,舒颜便没有再出现过了,宋清殊想着,她应该是又回庙里去了。 又过了几天,霓娜和帕丽也结束了她们的禅七,又开始活跃。 她们姐妹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做人,巴结讨好的本事还是有的。 据说,两人回来后,先去看了盛老爷子,在疗养院里长跪不起,求老爷子原谅,一直到老爷子点头才起来。 宋清殊不感兴趣,却也听了一句半句,暗自觉得好笑。 当初使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她们着实消停了一阵子。 又下去了两周,快到晚饭时间,一个陌生号打宋清殊的电话。 “宋清殊,我是舒颜,7点来上京饭店,我们一起聚聚,把话说开。”舒颜一开口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宋清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嘴上不卑不亢:“夫人,我没什么话要跟您说开,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您儿子说。” 盛熙川都不认他这个亲妈,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一听宋清殊这个语气,舒颜马上不高兴了:“我好歹是你长辈,是盛熙川亲妈,你就这个态度吗?” “夫人,您有什么事越过您儿子跟我说,确实不妥。”宋清殊坚持自己的立场。 原本她只觉得舒颜心高气傲不好答对,但到底是长辈,撕破脸不好。可后来在陆夫人那里一听当年她做的那些混蛋事,在心里怎么也对她尊重不起来了。 因为她强硬的态度,舒颜也愣了一愣。 “反正盛熙川说来,你要不来就算了。”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宋清殊一看时间已经6点半了,她倒想知道舒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不跟盛熙川求证了,直接开车到了她说的地点。 她是在饭店门口遇到的盛熙川。 盛熙川应该刚从公司过来,皱着眉,一脸不悦。 一见她就说:“答应来跟她吃饭做什么,她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宋清殊诧异:“夫人说你答应了她要来。” 两人一对账,才发现着了舒颜的道。 “我进去跟她算账。”盛熙川更是心头火起。 宋清殊拉他的手臂:“不急,我们见机行事,看她什么意思。” 她整个人靠在盛熙川身上,哄得他马上没了脾气,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两人进了约定的房间,一见这阵仗,宋清殊想笑。 舒颜已经到了,坐在正中间,粉擦得很厚,神情凝重得像一尊佛,霓娜和帕丽坐在两边,更是跟左右护法似的。 她和盛熙川挽了手进去,霓娜和帕丽姐妹赶快站起身来,又是扯椅子,又是陪笑脸。 “熙川,清殊,好久不见。”霓娜这次乖觉极了,笑容里都带着讨好。 “你们要是不作死,用不了这么久不见。”盛熙川拉着宋清殊坐下,闲闲道。 宋清殊却不好再纠缠,毕竟她当时气极,罚得也确实重。 “好久不见,看霓娜小姐气色不错。”她顺嘴一夸。 菜一道道摆上来,鸿门宴开始。 舒颜环视四人,先开口:“今天我下山,是觉得身体里长了个东西,到医院看看,医生说不太好,怕是癌,送去做基因检测了。” 宋清殊明显看到盛熙川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到底是亲妈,谁能真的铁石心肠,不心疼。 “祸害遗千年,放心,你死不了。”盛熙川说。 语气神情,都看上去漠不关心。 他太能伪装了。 宋清殊有点心疼。 不掺和,这是他们母子的事,不要干涉因果。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我这次把你们都叫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说,以后我要是不在了,熙川,你多照顾霓娜和帕丽一些,毕竟,当年你吐提阿姨……” 舒颜用湿巾抹起了眼泪来。 看来这长肿瘤只是借口,给盛熙川和霓娜姐妹缓和关系才是真。 只是这话他们四个关起门来说不是更好? 找她来见证做什么? 宋清殊心里膈应,面上云淡风轻,什么都不表露。 “我对她们还不够好吗?再好,下一个敢来盛家灭门的,就是她们了吧。” “熙川,别这么说。”霓娜红了眼睛,“你明明知道我的心。” 宋清殊低头吃菜,觉得霓娜比帕丽更适合做演员,她比帕丽演得像。 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 霓娜马上看她:“对不起,清殊,我失言了。” 她之前叫她宋小姐,现在叫她清殊。 “盛太太三个字,霓娜小姐是叫着烫嘴吗?”宋清殊放下筷子看她。 “称呼而已,你别这么小气。”舒颜先呵斥她。 盛熙川蓦地抬头,眼神狠戾。 宋清殊知道,他想掀桌子。 她伸手放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揉了揉。 盛熙川的神色稍霁。 结婚到现在,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慢慢摸透了盛熙川的脾气,他真的不像传言那样难伺候。很好哄。 “我们夫妻俩会照顾好两位小姐,只要两位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开口。 第94章 舒颜乳腺癌 宋清殊这话,已经是明着摆出自己的立场了。 她最近跟盛熙川一片火热,蜜里调油,暂时没有离婚计划。 即使有,也不能是窝窝囊囊被霓娜这样挤出局。 霓娜和帕丽姐妹的母亲对盛熙川有恩,照顾她们没什么问题,倒是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婚姻,她可不惯着。 盛熙川伸手搂了宋清殊,态度强硬:“我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舒颜被两人噎得脸色发红,脸上的粉都不服帖了。 “好……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媳。”她用牙咬着下唇,气得发抖,却不得不把戏唱完。 “那行,今天霓娜,帕丽,你俩和熙川喝杯酒,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以后,熙川该怎么照顾你们,还怎么照顾你们。他不照顾,你们妈妈的在天之灵,他外公舅舅的在天之灵都不同意!” 要不是舒颜勾结**组织埋伏进盛家,盛熙川也不至于需要霓娜姐妹的妈妈保护,现在她居然还说得出这话。 盛熙川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 宋清殊也气得太阳穴疼。 “老公。”她故作娇弱,往盛熙川身上一靠。 “怎么了?”盛熙川压下火气看她。 “不知道,头有点晕,我吃不下去了。” 盛熙川伸手抱她,站起身来:“不吃了,我们回家。” 宋清殊的性子淡,对这种众目睽睽下的亲密接触不太适应,但她没有反抗,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 她勾着他的脖子,跟他头碰头,任由他抱着下了楼。 出了上京饭店,两人都吐了一口浊气。 回去的路上,她坐盛熙川的车,司机把她的车开回去。 盛熙川握方向盘的手有点紧,几次险些闯红灯。 “舒颜阿姨的身体没事吧?”她问。 盛熙川目视前方路况:“不知道,我外婆死于乳腺癌。” 这……可看舒颜那个精气神,不像有事的。 “但她应该没事,她这种人,且活呢,不把大家折腾死,她不会死。” 宋清殊深吸了口气,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老公,你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跟我多聊聊天。” “想哄我开心啊?”盛熙川睨她。 “明知故问。” “那天的黑丝就挺好,我这个人俗。” “……” 看着两人离开,霓娜和帕丽姐妹面面相觑,舒颜更是一脸怒气。 “盛熙川跟他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她拍桌子。 又看向霓娜:“他俩刚开始,现在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你急也没用,不如等等,感情淡了钻空子。” 霓娜点点头,不敢作声。 “你也真是,看上他什么!我顶不愿意让你嫁到盛家!” 舒颜看霓娜倒比看自己儿子还亲一些,处处为她着想。 “姨妈,您身体还好吧?”霓娜赶忙转移话题。 “对啊姨妈,是不是您为了让熙川多照顾我们才这么说的。”帕丽也跟着问。 两人为了对舒颜投诚,从来都是叫姨妈的,加了个“妈”字,就比叫阿姨亲热上许多。 “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这事我不说严重点怎么行!”舒颜满不在乎。 谁知,第二天,舒颜一拿到诊断结果便傻了眼。 那天盛熙川正在公司开会,接到了舒颜的电话。 她在那边尖声爆鸣:“盛熙川,我快死了!乳腺癌晚期!” 盛熙川看她不像作假,又简单说了两句,便去了医院。 舒颜确诊乳腺癌,医生预判,如果采取手术治疗,把胸前四两肉割掉可以活6-7年,如果只是化疗,药物控制,也就半年可活了。 为了怕她装病作妖,盛熙川还把她带到了苏白的医院复查,一样的结果。 舒颜鬼哭狼嚎,割掉她的胸不如让她死,坚决采取保守治疗。 盛熙川一句都没劝。 他是儿子不是女儿,这种体几话实在不方便说。 更何况,他对舒颜的情感太复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盼着她死。 回到家里,他坐在书房,又抽了好几个小时的烟。 宋清殊等来等去,不见他回房睡觉,便端了盘樱桃过来敲门。 他应该没听到敲门声,一直没让她进,她便直接旋开了。 看见满屋子的烟气,宋清殊便知道他心情不好。 她去开新风系统,之后把水果端到他面前去。 “心情不好?”她问他。 盛熙川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接着把头靠在她肩窝:“没事。” 宋清殊撅嘴:“你不信任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不担事儿?” 那倒不是,宋清殊小白花外表只是伪装,倒真是个挺能扛事的人。 “不需要你担事,你只要快快乐乐就好了。”盛熙川亲她的耳垂。 “那你说不说?我只问这一次,你要不说,这件事我可永远都不想知道了。”宋清殊板起来脸装横。 “说。”盛熙川抱着她,温香玉软满怀,心情都没有那么燥郁了,“她确诊了,乳腺癌。” 宋清殊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了这个“她”是谁。 别说盛夫人这个后妈,他亲妈都不叫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医生怎么说?” 盛熙川语气有点沉重:“手术治疗的话活7年,不手术半年。” “她那个性格,该不会把医生骂了一通,说坚决不同意手术吧?” 盛熙川的手收紧:“嗯。” …… 宋清殊略略一想,便知道了他的难处。 没得到过母爱,却不希望失去母亲,这是普通人最朴素的情感了。盛熙川也不能免俗。 他劝她,不方便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舒颜那个性子,未必听。 “我明天去劝劝舒颜阿姨。” “她那个脾气,只会给你添堵。” “说不好,万一因为讨厌我,想多活两年治我呢?” 宋清殊一本正经,荒唐中倒是有几分道理。 盛熙川亲她耳朵:“辛苦老婆。” 引得她一阵战栗。 当晚,两人没有缠绵,倒是洗完澡躺在床上说了很多话。 宋清殊对舒颜的跋扈有了新的认识。 盛夫人陈婉容嫁给盛司令这么多年无所出,居然是因为舒颜。 舒颜和司令离婚的唯一条件,是让当时还是秘书的陈婉容把子宫摘了。 哪怕陈婉容承诺上节育环,绝对不生,她都没同意。 为了逼她退位,陈婉容不得不在20几岁就把子宫摘除了。 宋清殊大为震撼。 心说舒颜有今天大概也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但第二天她还是去了医院。 第95章 盛司令和舒颜 舒颜在京华医院住下了,宋清殊去了,先去院长办公室找苏白,跟他沟通了一下舒颜的病情。 苏白会错了意,以为宋清殊怕舒颜装神弄鬼。 拿了化验结果给她看:“你婆婆经常装病下山,熙川也怕她有假,但这次是我亲自盯的化验,是真的。” 这母子关系也是太紧张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依然没有基本的信任。 现在盛熙川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当然能应付,可也不知道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我倒是不怀疑这个。”宋清殊说,“跟我讲讲手术治疗和保守治疗的区别,我好去劝她。” 苏白看她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意。 “一般人跟舒颜处不来,你真要去?” 宋清殊苦笑:“试试呗,我是好心,她总不能骂我一顿。” 苏白:“说不好,她情绪出了名的不稳定。” 宋清殊到底还是去了。 上午10点多,查房的医护都走了,舒颜坐在病床上,被子上摊开了化妆包,手持一个化妆镜,正聚精会神地用镊子拔掉几根杂乱的眉毛。 宋清殊站在门口看她的素颜,暗暗惊叹她的美貌。 看她的病例上,年纪是52岁,可看容貌上也就30上下。 舒颜像一个没有老去的人,停留在了全家灭门的那个时候。 让她冻龄的,不只有医美,还有巨大的怨气。 她像个幽灵。 宋清殊敲了敲病房门:“夫人。” 舒颜眼睛从镜子里抬起来,冷冷看她:“有事?” 宋清殊也没什么好客套的,便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夫人,乳腺癌手术治疗的好处非常多,最直观的就是延长寿命。” “呵!”舒颜冷笑一声,丢了镜子,直勾勾地看她,“宋清殊,你真是个狂妄自大的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医生还厉害?” 宋清殊:“医生也建议手术治疗。靶向药和放疗能维持的时间太短,您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她尽量不带情绪,对无关紧要的人尽心不走心,对宋清殊不是难事。 “我是一个女人,连胸都没了,算什么女人?与其难看的活着,不如早点死!” 才一晚上,她居然已经想开了,还更加坚定了。 宋清殊不得不拿出准备好的杀手锏:“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您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想多活几天看看,我和您儿子能走到哪一步吗?” 其实她在心里很介意这样说,她觉得晦气。 不料,舒颜勃然大怒。 “你算个什么东西宋清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过就是都让人劝我手术我不做,你说我就做了,你好去给盛家父子邀功去!” 她伸手把被子上的化妆包扔出去,一个香水瓶子摔出来磕在桌角上,碎片溅得到处是。 满屋子浓得化不开的香。 宋清殊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算我这个人热脸贴冷屁股犯贱。” 她冷笑一声往外走,到了门口,还顺不了这口气,回身道,“您看病的时候,顺便去五楼看看脑子,已经是非不分了!” “你他妈……” 舒颜在身后要骂,宋清殊“啪”地一声摔上了门。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她仁至义尽,舒颜听不听她也管不着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同情盛熙川,没想到在医院走廊里又遇到了盛司令。 “盛伯父。”她站定了规规矩矩打招呼。 盛司令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便去了舒颜的病房。 她在婚礼上没改口,后来也没改,好在盛司令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儿媳妇,怎么称呼更不往心里去。 宋清殊觉得,盛司令心里没她,也没有盛夫人,盛熙川,对老爷子好一些,也只是出于做儿子的责任。对于盛夫人和盛熙川的一些暗戳戳的对峙,他懂,但懒得管。 要是在乎,不可能这么多年盛熙川对盛夫人连句阿姨都不叫,他都不管。也不会容忍盛夫人窝窝囊囊给盛熙川添堵。 所有人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来看舒颜,宋清殊觉得意外。 她还没走远,就听见舒颜在病房里吼:“盛寒寺,你要也敢劝我做手术,就给我滚出去!” 她又立住脚步。 “滚,烦死了!”舒颜又喊。 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带着暧昧的“嗯~”尾音含糊婉转。 是接吻的声音,后来又有盛司令的叹息。 “你他妈都快死了,还跟我闹脾气。”他咬牙切齿,又爱又恨。 宋清殊初经人事,对这些都懂。 只是没想到不苟言笑的公公对前婆婆是这个态度。 她以为两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看来盛家还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无功而返,也不愧疚,毕竟该做的都做了。 盛熙川看她脸色不好,就知道舒颜给了她气受,又是好一通哄。 这件事又是舒颜赢了。 没有人治的服她,包括盛司令。 盛司令把盛熙川叫过去聊了半天,后来就没有人提让舒颜手术的事了。 舒颜住了几天院就办了出院手续,再没有人提让她回庙里的事了。 她又闹着要住到临江别墅去。 中间加了宋清殊微信,一开口就是:“上次妈妈骂你,是妈妈不对,可我没有半年好活了,临终前要跟自己儿子住在一起,你不反对吧?” 她是哪门子妈,她是活爹。 宋清殊怕再着了她的道,自己和盛熙川被她两头骗,便什么都没回,直接跟盛熙川说了。 “别管她,我有很多房产,给她一套就是了。大不了我们每天去看她。”盛熙川说,并没有让她来的意思。 因为这件事,据说舒颜又闹了好几天,还是盛熙川压下来的。 盛熙川在这事上很好,从不当隐形人,立场明确。 后来,舒颜便住在了离临江别墅最近的房子里,霓娜和她一起,说是方便照顾。 但这就会有一个问题:盛熙川每次去看舒颜就不免能遇到霓娜。 宋清殊情窦初开,要不多想简直不可能。 可她又不想总去看舒颜,便十回里,跟着盛熙川去三四回,剩下的时间摆烂。 舒颜的出现也不是全无好处,最大的好处是,更加激发了盛熙川的逆反心理,她越撮合他和霓娜,盛熙川越厌恶。 第96章 酒有问题 盛熙川去看舒颜,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常常是点个卯就回。 有时候从公司出来跟宋清殊打个招呼说去看舒颜,也就比平时回家的时间晚20分钟,算下中间绕的路程,在舒颜那里也就10分钟。 但因为舒颜的病已经没有余地,说不忧心是不可能的。 盛老爷子也就这半年的事了,舒颜又不肯手术,也就是说,盛熙川半年里要送走两个亲人。 他时常在阳台抽烟到半夜,对宋清殊倒是一如既往。 很快到了中秋,两人在老宅过的。 一家人没什么话说,要不是为了老爷子,估计连一起吃饭都省了。 期间,盛夫人献殷勤,亲自去厨房给老爷子看大补汤的火候,饭桌上只剩下老爷子,盛司令,盛熙川和宋清殊。 盛老爷子突然开口:“舒颜又一个人过的中秋吧?” 宋清殊敏锐,明显看到盛司令抿了唇角,盛熙川的神情也有点僵。 “什么深仇大恨的,到底是血亲,寒寺不方便去,熙川,你晚上过去看看她,陪她喝两杯,解解心宽。”老爷子油尽灯枯,什么都看得开了。 “您不怪她了?”盛司令问。 说不方便去,他倒是比回家还勤。 “当年也不能全怪她,她也快死的人了,有什么账,等她下去让淑贤自己算吧。”淑贤是盛熙川奶奶的名讳。 说着,老爷子又笑了一声:“咱们爷俩也真是,别的事上还算明白,看上的老婆,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是熙川有福气,清殊是个厚道孩子。” 宋清殊垂着眼听,不敢插嘴。 看话题到自己身上,才抬头笑了一下。 她有自己的处事原则,适度退让,但绝不软弱。盛老爷子说她“厚道”倒是也担得起。 后来,盛夫人端了汤进来,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了。 宋清殊冷眼看着盛夫人和盛司令的相处,发现她们反而是她想象的自己婚后的样子:跟自己的丈夫像心腹下属和老板,没有那种黏糊劲儿。 但盛司令跟舒颜不同,盛司令对舒颜还有欲望,像真夫妻。 两人从老宅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了,盛熙川先送宋清殊回家。 “我去看看她。”他让宋清殊下车,在别墅门口亲了亲她,“今天可能要晚点回,跟她吃个宵夜,你先睡。” 宋清殊点头,握了握他的手:“别跟她吵架,忍一忍,忍不了就回来。” 舒颜那脾气容不了人,吵起来更添堵。 盛熙川点点头:“放心。” 他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到了12点多也没有回来。 宋清殊觉得不对劲。 她倒不是特意要等,只是想想舒颜,再想想乱七八糟的事,便有点失眠。 她给盛熙川发微信。 “还在吃宵夜吗?别喝太多,我记得你明早有个跨国会议。” 别的儿子还有可能跟母亲彻夜长谈,盛熙川和舒颜的话,不可能。 盛熙川没有回复。 她不想打电话的,跟查岗似的,总觉得不好。 可到了凌晨1点,他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宋清殊不得已,把电话打过去, 响了几声,直接挂了,再打是舒颜接的。 舒颜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宋清殊,你烦不烦?我儿子在这边跟我吃饭,留下说两句话,你就受不住了?你这么寂寞呢,半晚上空房都守不住了?” 作为一个婆婆,这话说得太不庄重,宋清殊被气得胸口一疼。 哪有做婆婆的这么说自己儿媳妇的!更何况,霓娜还跟她住一起! 她把电话挂了躺下,原本想着有什么账明天再算。 但也就躺下了五分钟,坐起身来,眼睛一片清明。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发展下去。 凌晨一点多,联系盛司令不合适,联系盛夫人少不了让她看笑话。 她左思右想,给老爷子发了个微信。 老爷子正在打游戏,竟然真的没睡。 “你先去,我稍后让人跟你过去。”老爷子说。 接着,老爷子披衣服起来按服务铃,跟保姆说自己心口疼。 保姆又去敲盛司令的门。 盛司令到了老爷子房里,才知道怎么回事。 一听,眉头皱起来:“胡闹!怎么能这么做!” “也怪我,让熙川去看她。” 老爷子一脸的不落忍,被舒颜的胡作非为搅得心烦。 “我去看看,您别担心。”盛司令说,直接带了几个人出了门。 与此同时,宋清殊也到了舒颜的住处。 舒颜住大平层,两梯一户,除了她和霓娜,家里有两个保姆。 她带了几个保镖去,站在门口敲门,里面人跟睡死了一样,根本没有人开。 “夫人,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你非法拘禁我丈夫。” 宋清殊用门口的可视电话给舒颜留言,不知她听没听到。 与此同时,盛熙川在房内,神态可怖到了极点。 舒颜在酒里下了药,他也是喝了一杯之后才发现的不对劲! 这个天气,舒颜已经开始喝热红酒。 上好的波尔多红酒加了雪梨,橙子,肉桂,在锅里煮开,暖身活血。 盛熙川不喜欢这些矫情东西,跟舒颜同桌吃饭喝酒已经是一种折磨,喝什么,倒也不重要了。 这次霓娜没有出屋,他们母子两人在客厅吃饭,硬着头皮聊了两句。 一样的红酒在面前的电陶炉上煮着,舒颜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料到有问题。 但他喝下去,只觉得心跳快了不少,头发昏,身体的热度也在攀升。 “不喝了,一会儿还要回去。”他摆摆手,也没让舒颜倒第二杯。 后来盛熙川回想,应该是杯子有问题。 他呼吸不稳,头疼。 舒颜便让保姆扶他回房间休息。 “可能是喝不惯红酒,先躺一躺,一会儿舒服点了就回去吧。”舒颜甚至说了句人话。 盛熙川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甚至看见母亲难得温情的一面,心里一暖。 直到他倒在房内的床上,有人开了门,扑到了他身上。 第97章 盛熙川彻底失望 “别闹,霓娜。” 盛熙川一把抓住了霓娜的手臂,硬把她从自己身上硬扯了下来。 “熙川,我爱你啊!” 霓娜下定了决心,再次猛扑过来。 是舒颜给她出的主意,要是霓娜自己,根本不敢给盛熙川下药。 舒颜告诉霓娜,现在是放手一搏的时候,如果盛熙川跟她睡了,哪怕不马上离婚娶她,以后也会多往这边走动。 他来的勤了,还怕没机会? 霓娜原本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又被舒颜说动,当晚,盛熙川和舒颜在外面喝酒,她便在房间里换了最性感的裙子,喷了香水等着。 盛熙川一进房间,马上就扑了上来。 男人没有不馋她的,她就不信,盛熙川喝了助兴的药,自己又主动投怀送抱,他能不心动。 霓娜不听盛熙川劝阻,只一味往他身上扑,拉了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摸。 盛熙川猛地将她甩开,一脸冷酷地看着她。 “霓娜,我再说最后一次,现在,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霓娜只是摇头,魔怔了一样,不管不顾。 房间也被人在外面上了锁。 听到反锁的声音,盛熙川登时恼了,他眸色一暗,又来抓霓娜的手臂。 霓娜就势又要扑到他身上,却被盛熙川躲开重点部位,只捉着她的手臂往洗手间拖。 “我爱你啊,熙川。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你不能这么对我!”霓娜被他拖着,依然大喊大叫。 男女体力本就悬殊,盛熙川又有从小训练的跆拳道底子,他忍着不适,将霓娜双臂反剪,又扯了条毛巾将她绑住。 看她喊得实在烦人,又随便拿了块擦洗手台的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栋房子精装修,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 所以霓娜的大喊在门外听来只是小声哼唧,到后面被捂住嘴,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舒颜只当一切在她的掌握之中,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在外面得意不已。 宋清殊在外面叫门,舒颜是听到了的,但她不及时开,是想缓一缓,等盛熙川和霓娜过了兴头在床上休息,她再开。 等众人都看到了,盛熙川想赖账都不行了。 舒颜如意算盘打得响,宋清殊在外面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在想自己的事。 舒颜把盛熙川留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给霓娜创造机会。 过去她不喜欢他,哪怕他跟别人真的有什么她也不在乎。 但如今,已经上心,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她是坚决不能要的。 哪怕是他不是有意,而是着了舒颜的道,遭了算计。 这是他们母子的事,但盛熙川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想都别想。 那什么时候离婚呢? 老爷子都这样的身体状况了,不如先悄悄离婚,但不要告诉老爷子。 在门口站了半小时,宋清殊退堂鼓打得已经在想中秋假期后几点去领离婚证了。 盛司令带人赶来,是半小时之后。 他打舒颜的电话。 “舒颜,现在你要是不开门,有你求我的时候。” 他语气恶狠狠中透着暧昧,也不知道这个“求”是不是宋清殊理解的那个求。 总之,不到1分钟,舒颜把门打开了。 她开了门站在客厅里笑靥如花。 “你们来晚了,现在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舒颜在客厅的主灯下,一张脸是鬼魅一样的白,笑起来又媚得不行,可宋清殊只觉得恶心。 什么样的母亲能给自己的儿子下药,舒颜这个举止,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又想起陆夫人跟她讲舒颜年轻的时候,和男人在卧室云雨,让五六岁的盛熙川坐在客厅里听。 宋清殊心里翻江倒海,只想吐。 于是,她第一次对舒颜说了重话。 “难怪盛熙川不尊重你,你这种人不配做一个母亲,不值得尊重!” “呵呵呵,”舒颜捂嘴,还在笑,“我用不着他尊重。反正,霓娜的忙我是帮上咯。” “别发疯,舒颜,你越来越过分了!”盛司令走过去,居高临下看她,冷冷问,“熙川在哪个房间?” 舒颜这次笑盈盈地去开门,盛司令寒着一张脸跟上,宋清殊走在最后面,她有点不敢面对。 “surprise!”舒颜开门的同时大喊一声。 谁知,她先愣在了当场。 想要的“捉奸”现场没有发生。 霓娜被五花大绑扔在门口,随着门一开,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的脸已经憋得发紫,整个人瑟瑟发抖,有保姆给她过去解开,她只顾着哭,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盛熙川躺在床上,额上暴着青筋,神色可怖。 见门打开,睨着舒颜冷笑了一声:“你还满意吗?妈~” 这声妈叫的轻亵,嘲讽意味满满。 舒颜的脸色顿时变得局促又尴尬。 在那一瞬间,宋清殊竟然为自己的不信任,产生了几分愧疚。 “老婆。”盛熙川看她过来,对她笑了一下。 宋清殊走近才发现,他的额上,有大片的汗珠,身体在颤抖。 她心疼得不行,冲过去扶他:“老公,我们回家。” 临走时,两人路过盛熙川身旁,盛熙川冷冷道:“爸,以后儿子要不孝了。” 宋清殊看见过盛熙川无数种模样,戏谑的,漫不经心的,运筹帷幄的,冰冷的,气愤的。她都见过。 如此心灰意冷,带着绝望的语气,是头一回。 亲情这个东西,真的不能索取,只能凭父母的良心。 如果父母不想给,越想要就会越寒心。 宋清殊替盛熙川寒心。 她扶着他走电梯下楼,一路到车里。 盛熙川忍得实在痛苦,他身上的温度热得发烫,衬衫也已经因为汗水贴在了身上。 宋清殊自己开车过来的,没带司机。 她将他安顿在副驾驶。 “小宝,可以吗?”盛熙川哑着嗓子问她,人却已经隔着中控台扑到了她身上。 宋清殊性子保守,这样的非床上场景,换做平时是一定不行的。 她无比抵触。 可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心疼,和他明明忍得那样辛苦,还坐怀不乱的模样,便咬着唇点了点头。 第98章 大胆去爱 宋清殊能同意盛熙川在车里,除了看他实在难受,更重要的是,看盛熙川没有借着药物作用的借口跟霓娜乱来,她是真的高兴。 虽然不肯承认,但宋清殊心里一直非常介意霓娜的存在。 盛熙川这个举动,既展示了他对婚姻的忠诚,又大大的取悦了她。 对事的人就应该得到糖吃。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人也没有,宋清殊被盛熙川抱在腿上,面对面坐着。 他的手,钳住她的腰,举起又落下。 宋清殊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红唇微启,逸出暧昧的轻喘。 随即,盛熙川的唇覆上来,急切又粗暴地掠夺她的呼吸。 她没有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睫毛在幽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微微颤抖着。 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交织,仿佛与外界隔绝,只剩下彼此。 到后来,宋清殊腿软的不会开车。 反而是盛熙川做了适度运动后,身上的不适慢慢褪去,神采奕奕把车开回了家。 到了临江别墅,把车子交给佣人去泊,他伸手又把宋清殊抱起来。 “乖老婆,回去继续。” 宋清殊依偎在他怀里,难得没有耍赖不肯配合。 潮起潮落,声浪不歇,宋清殊好像坐了无数回过山车。 她体力不支,灵魂却欲仙欲死。 结束后,汗涔涔靠在盛熙川胸前,累得睁不开眼。 盛熙川托着她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突然来了一句:“老婆,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宋清殊嗓子都哑了,声线懒懒的。 “你好像比过去睡眠质量好了一些。” 宋清殊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的。 “大概因为睡前运动太充分吧。”她总结。 随即想起刚才两人的痴缠,又红了脸。 盛熙川低笑出声,坏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舒颜给亲儿子下药,这件事做得实在没品。 这件事,触到了盛熙川的逆鳞。 他不仅不再去看她,还停&#;了自成年后每月打给她的50万零花钱。 至于霓娜,更是被他直接拉黑了。 据说,霓娜直接去盛世集团找了他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但这件事对宋清殊来说并不全是坏的一面,最直观的好处是,她看清了盛熙川的心。 心里那点对于盛熙川和霓娜关系的疙瘩,也慢慢解开了。 她和盛熙川感情的进度条,似乎又前进了一点。 热恋中的宋清殊,想起盛熙川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看影视作品里那些动不动就上头的女人,被弹幕怼“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心中也因自己是其中一员羞愧。 但她的确没怎么见过男人,也没有恋爱过,所以&#;沉浸一次也情有可原吧。 如果陷进去伤了心呢? 那就认栽,从此把心收好,再不给任何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天气越来越凉,莫北丞婚礼在即。 前一天晚上,沈小鸢给宋清殊打电话。 “小宝,你明天可以假装生病,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吗?”她开门见山。 宋清殊没料到她这样直接,心里微微错愕。 她装病,影响的不仅是她自己。 盛家少夫人喜欢过莫北丞,上京的人都知道。 如果她不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那就是心里有鬼。 打的不只是她的脸,还有盛家。 她真病还是装病不重要,在别人的嘴里都是装的。 更重要的是,莫家权衡利弊之后邀请了她,也是想让外界知道盛家和莫家关系不错,以后的生意场上更顺畅一些。 只因为沈小鸢不想看见她这一个原因就没装病不去,弊大于利。 “不好意思小鸢姐,我不能不去。但为了让你放心,我会带盛熙川一起。”她不卑不亢地说。 沈小鸢很不高兴地挂了。 后来,没过多久她又打回来跟她道歉。 “小宝,是我自己婚前恐惧,所以心情不好,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的幸福还是很希望你来见证的。” 宋清殊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 沈小鸢又道:“明天你早点到吧,很多事都少不了你帮忙呢!” 宋清殊反而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且不说沈小鸢是个多么自我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在她眼里,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自证都是狡辩。 就凭在船上宋清殊又让沈济臣出丑,丢尽了沈家的脸面,沈家人就恨死了宋清殊。 她不想让她参加正常,如今这么热情,反而有鬼。 宋清殊客套了两句挂了电话,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她要防的不只有沈小鸢,还有沈济臣,以及背后一整个沈家。 第99章 莫北丞婚礼事端 带盛熙川去参加莫北丞的婚礼,倒不是为了沈小鸢放心,而是宋清殊早就计划好的。 他们结婚后,莫北丞一直是个禁忌话题,两人谁都没有提起过。 但这件事,如果一直逃避,那就是给两人关系埋下的雷。 与其都假装这颗雷不存在,不如由她来亲自排了。 宋清殊伺机而动,收到请柬后等了两天,终于在某天两人做完睡前运动后,找了个话口。 那晚,盛熙川一身的汗,连头发丝都湿了,两人稍事休息,他枕在她的胸口。 “舅舅的婚礼给我发了请柬。”她把五根手指插到盛熙川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抓他的头皮,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四平八稳。 盛熙川没说话,但靠在她身上的头和颈明显僵了一下。 他是个自信到自负的男人,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他没法比,莫北丞自然也不能。 所以结婚后,莫北丞这件事对盛熙川来说就翻篇了,他从来没有提过。 提了,太小家子气,反而降低了他在宋清殊心里的身价。 宋清殊生涩的反应骗不了人,她和莫北丞确实没什么,既然没什么,年少时那点爱恋,他就不该揪住不放。 可她提起来,他的心就悬了一下。 宋清殊见盛熙川不说话,心里也有点拿不准。 她的手指继续在他的发间穿梭,说出自己的诉求:“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盛熙川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跟你去做什么,向沈小鸢示威,证明你比他嫁得好?”盛家比莫家门第高是真的,倒不算盛熙川自负。 他语气也不算坏,不像质问她,像随口揶揄。 那倒不是。 宋清殊就没有考虑过沈小鸢,于她而言,沈小鸢是这件事里最不重要的人。 带盛熙川出席,主要是为了给年少时的自己一个交代。 以及,打消他的疑虑。 以宋清殊对他的了解,这件事告诉他,他要不高兴。 要是不告诉他,自己就这么去了,他说不定更要不高兴。 “我本来就比她嫁的好,你去与不去,这件事都是客观存在的。难不成你不去,沈小鸢就觉得她比我嫁的好了?你不去算了,当我没问。” 这句话,大大地取悦了盛熙川。 他突然坐起身,居高临下看她。 “宋清殊,取悦我。”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窝了一团火的眼神出卖了他。 不是怒气,是欲望。 还要? 宋清殊耳廓红红:“老公,纵欲不好。” 纵欲不好,盛熙川到底也没有放过她。 她被迫学了不少花样,成绩斐然,以至于到后面,盛熙川都要低笑着夸一句“孺子可教”。 他本就要去的,不过是看小猫有事相求,故意拿腔拿调,给自己要点小福利罢了。 莫北丞和沈小鸢婚礼当天,宋清殊穿了件颇为保守的长裙,七分袖,长及脚踝,颜色也不分明,是柔柔哑哑的皮粉色,比她穿白色,似乎更低调一些。 头发用发夹绾在脑后,妆更是薄得近乎没有。“不怕被人比下去?”盛熙川逗她。 “我男人知道我好看就够了。”她说。 盛熙川很受用,傲娇地抬抬下巴:“油嘴滑舌。” 她都不刻意打扮,盛熙川更是随性。 他穿了一身米色休闲西装,领带都没有打,和宋清殊挽了手这样去了。 莫北丞结婚,自然难免让人想起两人的旧事来。 因此颇多目光落在宋清殊身上。 宋清殊原本就不是明艳路线,她是清纯压倒美丽的那种人,此时,这样让妆,更是要被明艳大气的沈小鸢比下去。 于是,宾客里便有人议论。 “沈小鸢比宋清殊漂亮,难怪莫北丞会喜欢。” 也有人说:“宋清殊做得对,不在别人的婚礼上出风头,她是不同风格,不比沈小鸢差。” 他们说什么,她倒是不怎么在乎。 在婚礼上,宋清殊还看到了她的姐姐宋妍妍,宋妍妍和沈济臣的关系已经过了明路,她全程依偎在沈济臣身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宋清殊。 “还真是什么垃圾都有人愿意捡。”盛熙川也注意到了宋清殊的目光,往那边瞧一眼。 “垃圾箱用来装垃圾,不是正合适。”她嗤之以鼻。 沈济臣找宋妍妍是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无非是被宋清殊扔下水觉得丢脸,在她这里找场子来了。 他找了宋妍妍,就是告诉别人,宋家的女儿他拿得下。 但以沈济臣的人性,跟他交往是个大坑,宋妍妍迟早要吞一万根针的。 这话宋清殊不能说,她要去劝,宋妍妍一定觉得她是不安好心,要害她。 前面的结婚典礼没出什么乱子。 沈家和莫家都是斥了巨资的,沈小鸢穿缀满钻石的裙子,一出场,获得众人的惊叹声。 她高挑纤细,又明艳漂亮,站在那里,和莫北丞异常般配。 两人交换戒指,互相亲吻的时候,全场都站起来鼓掌。 宋清殊也站了起来。 时至今日,莫北丞也结婚了,她那段15岁时懵懂的爱恋,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 众人鼓掌欢呼,她也在笑,眉目坦荡。 在喧闹的声浪里,盛熙川用余光看她。 她眉目带笑,神情和其他来宾没有任何不同,一点都不复杂。 盛熙川的心也稳稳地落了下来。 后面新娘扔手捧花的环境,一群未婚女孩冲上去,宋妍妍抢到了。 她上台发言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番扭捏作态,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宋清殊双颊发烫,只觉得有这样的家人实在丢脸。 事端发生在后面。 新人的敬酒环节,先从长辈桌开始。沈小鸢路过,递了个手包给宋清殊。 “小宝,帮我把包放到化妆间吧,随身带着好麻烦。”她说。 莫北丞也在旁边,看宋清殊的眼神有点复杂,带着欲言又止。 “你包里有贵重东西吗?”宋清殊心里防备,特地问一嘴。 “没有,口红和化妆镜而已。”沈小鸢说。 宋清殊当着两人的面打开看一眼,的确没有。 “我去去就回。”她对盛熙川道。 盛熙川握了一下她的手,微微点头。 宋清殊去了又回,回来时,她们的酒已经敬到了这一桌。 “好好对小宝。”宋清殊听莫北丞对盛熙川说。 两人面对面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盛熙川说了什么,她没听到。 但她也没有跟两人喝酒。 莫非,沈小鸢把她支走,就为了不让她跟两人碰杯送祝福? 不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宋清殊想。 果然,在两人敬完酒之后,有服务生过来,小声请宋清殊和盛熙川到二楼化妆间去。 第100章 宋清殊被诬陷 两人到了二楼,狭小的化妆间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沈家人,莫家人,基本上都在,还多了一个跟着沈济臣凑热闹的宋妍妍。 沈小鸢哭得双目通红,宋妍妍坐在一旁劝。 “别哭了小鸢,大喜的日子,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宋妍妍坐在一旁有模有样地劝,见宋清殊过来,眼神得意地瞟了她一眼。 宋妍妍这个姐姐,比外人都盼着她倒霉,宋清殊知道,有她在,好不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沈家和莫家的事,能把她叫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被卷了进来。 陆夫人坐在人群最边缘,见宋清殊进来,也对她使了个眼色。 宋清殊对她微微眨眼,不动声色。 母女二人的交流没有注意。 两人走进来直面战火,盛熙川伸手握住她的手,握紧,又放松。 “别怕,有我呢。”他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的大手温暖干燥,手心传来滚滚热源,宋清殊心里也热乎乎的,她镇定地点了点头。 “宋清殊,我信得过你才让你进我的化妆间,没想到你竟然耍这么卑劣的手段!”沈小鸢抬着一对通红的眼睛怒斥她。 宋清殊:“我做什么了?” “兴许是有什么误会。”莫北丞说,先拍了拍沈小鸢的肩,看宋清殊的眼神宽慰,“别怕,小宝。叫你来就是问几句话。” “什么误会!”沈小鸢的母亲沈夫人站起来,猛地打断了莫北丞的话。 “只有宋清殊进过小鸢的化妆间。一定是她做的!宋清殊,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她说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猛地扯了一把宋清殊,接着,一个耳光就要落下来。 宋清殊没动,但盛熙川已经捉住了沈夫人的手臂。 盛熙川脸色很冷,说话更是毫不客气:“把话说清楚,我盛家的少夫人,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教训的吗?” 沈夫人刚才头脑发昏,被盛熙川大力握着手臂,突然冷静了下来。 但她不承认自己是忌惮盛熙川,只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续弦的太太,应该持重。 沈夫人沉默了一瞬,说:“这件事之所以没到处宣扬,而是派人悄悄地把盛少夫人叫来,就是顾及盛家的颜面。” 盛熙川把宋清殊挡在身后,面色不善:“我们盛家人脸皮厚,不怕丢脸,沈夫人有话直说就是了。” 沈夫人想想刚才的行为,也觉得得罪了盛熙川,她胡思乱想,又想到盛家的警卫员都是有配枪的,竟然害怕起来。 她话都说不明白。 莫北丞走上前,神情依然温和:“小宝,小鸢换下来的婚纱被人做了手脚,我知道这不是你做的,你如实说就是。别怕,有我呢。” 盛熙川不咸不淡怼回去:“莫先生不必操心,我还没死,我自己的老婆,自己会守护。” 莫北丞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抿住唇没有作声。 宋清殊不管两个男人的暗潮涌动,她只问:“什么手脚?沈小姐婚礼上不还好好的?” 原来,沈小鸢的婚纱上被人泼了一片碗口大的血迹,领口处用白纸片扎了两个背后背的小人儿,写着莫北丞和沈小鸢两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洒狗血和扎小人,是一种古老的厌胜术,用来诅咒别人婚姻不幸的。 宋清殊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陈述,都觉得好笑。 且不说她15岁就出了国,对这种古老的东方玄学一窍不通,就算诅咒别人,大概也是会找女巫烧蜡烛。 就算是她懂,为什么要用在莫北丞和沈小鸢的婚礼上呢。 “这事不是我做的,首先,我不懂这种诅咒,其次,舅舅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之一,我就算是再不喜欢沈小姐,也不会视舅舅的婚姻大事为儿戏。”她平静地说。 “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对北丞贼心不死,才出这样的损主意!”沈夫人不敢说话,一旁的莫夫人突然勇了起来。 “妈!”莫北丞厉声喝止,“我自己带大的孩子什么样我知道,小宝不可能这么做!” 莫夫人当众被自己儿子顶撞,更加气急败坏:“你为什么拖到30多岁才结婚,还不是被她害了!” “莫夫人,宋清殊现在是盛太太,侮辱盛家人的名誉,是什么责任需要我提醒你吗?”盛熙川一个冷冷地眼风扫过去。 “我又不是乱说……”莫夫人后面的话没说完,被她的丈夫猛拉了一把。 莫夫人缩了下脖子,她的勇气也用光了。 盛熙川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现在,马上把云顶酒店戒严,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出去。” 之后,他看向沈小鸢,眼神凌厉:“这事因沈小姐而起,沈小姐主动让我夫人帮忙就没安好心,那沈小姐说说吧。” 沈小鸢这下连哭都忘了。 她看着盛熙川,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我的化妆间,中间只有宋清殊来过,这事一定是她做的。” “你说什么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陆夫人突然问。 “就是我敬酒的时候,托宋清殊帮我把手包送到化妆间。她一定是那时候搞的鬼!” “小鸢,这一定有误会。”陆夫人说。 “有什么误会?”沈小鸢抢白,语气愤怒,“陆夫人,您是宋清殊干妈,自然护着她,可您别忘了,您还是北丞的姐姐,是莫家的女儿!我和北丞的婚礼被诅咒,您脸上也无光!” 陆夫人:“可小宝来给你放手包,并不是她自己来的啊。我和杜夫人正好在二楼,遇见了便跟她一同进来了。我这个人就算心肠再坏,再不懂事,也不至于由着自己干女儿害自己弟弟。 更何况,杜夫人是你舅妈,总不好跟我们两个合谋串通吧?” 沈小鸢的眼神已经开始躲闪。 盛熙川看了沈小鸢一眼,又对众人问:“杜夫人呢,叫过来对质。” 陆夫人便打了个电话叫杜夫人来。 沈家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下不来台。 不一会儿,杜夫人来了,跟陆夫人说的一样。 但她没那么聪明,不知道这局是做给宋清殊的,以为自己被泼了脏水,连忙说:“小鸢,我们和盛少夫人放下东西就走了,一分钟都没用,怎么可能害你呢?” 第101章 替夫人撑腰 说话间,盛熙川又让人调来了酒店监控。 监控显示,全程宋清殊只去过一次沈小鸢的化妆间,和陆夫人与杜夫人一起。 “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全程没说话的沈先生突然说,对盛熙川陪笑脸,“小鸢也不懂事,这种事,要怀疑就怀疑哪个下面的人不开眼做手脚,怎么也不可能是盛少夫人做的!快向盛少夫人道歉!” 这是沈先生一贯的作风。 有事让老婆和女儿出来闹,如果占了便宜就蔫儿眯着不作声。被人诟病,就站出来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懂事,这个家还是他做主。 宋妍妍也马上说:“我就知道我妹妹不是这种人吧。” 上次她帮陈菲然算计宋清殊就已经遭了反噬,这次,可不敢再扯上关系。 可没有人搭理宋妍妍。 宋清殊:“我不需要道歉,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行的。” 如果说宋清殊只是不给面子,盛熙川简直是披头盖脸了。 他看着沈先生冷冷开口:“呵,你女儿不懂事,你和你老婆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沈家也是猪油蒙了心。 我夫人愿意来参加婚礼,是给你们沈家面子,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算计到我夫人头上了。” “贤侄,话不是这么说……”沈先生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一定是误会。”莫夫人也来陪笑脸,“今天俩孩子结婚是好事,没想到闹这么一出……盛小爷,来的都是客人,把酒店封控起来不像话,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明眼人都知道是沈小鸢给宋清殊下套。 她敬完酒回到化妆间就开始哭闹,说被人在婚纱上做了手脚,之后把长辈们都叫了来,然后说一定是宋清殊干的。 两边的长辈还没反应过来,沈小鸢已经让人下楼把她和盛熙川找了来。 今天是莫家操办的婚礼,莫家的新娘子生事端,传出去不好听。 莫夫人胆战心惊,刚才看宋清殊的那几分理直气壮都没有了。 “连我夫人都要查,别的人做的就不查了?这上京,是谁比我夫人还尊贵,还让人敢怒不敢言?” 盛熙川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用眼神扫视了一下莫家和沈家的众人,“去查,这事不给我个交代,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沈小鸢连哭都不敢哭了。 “一定是化妆师干的,化妆师之前一直夸北丞帅,一定是嫉妒我!”沈小鸢说。 宋清殊神色淡淡:“化妆师连你和舅舅的八字都查到了,还真是厉害。” 沈小鸢吓得闭了嘴。 她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小鸢,这事我也要一个解释,如果你不能自圆其说,我不介意当场离婚。”莫北丞摘下了他的胸花,对沈小鸢态度冷淡得跟婚礼上判若两人。 “离婚就离婚,莫北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宋清殊是什么感情,我受够了!”沈小鸢又开始发疯。 沈先生走过去,抬手利落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别乱说!” “我们现在去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沈先生拽着自己的女儿,倒退着出了化妆室的门。 一时间,众人散去,化妆室内只剩下盛熙川和宋清殊。 盛熙川抬脚把门踢上。 “刚才没害怕吧?”他问宋清殊。 宋清殊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盛熙川问。 “我觉得我老公这个人,还挺护犊子的。这么替我撑腰,我很高兴。”宋清殊,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盛熙川抱住她啄了一下她的唇:“别说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下作事来,就算是你做的又怎么样?沈家人反了,一个个大呼小叫的。” 他把宋清殊抱到腿上,又问:“在二楼遇到陆夫人不是巧合吧?” 宋清殊点点头:“我就觉得沈小鸢没安好心,便请干妈去二楼等着,也是运气好,猜对了。” “我老婆天下第一聪明。”盛熙川夸她。 “不不,我老公第一,我第二。”宋清殊说。 两人在化妆室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沈家人才带着个保姆过来替罪,说这个保姆是沈小鸢身边的,见不得她好,才在婚礼上使坏。 这个婚纱早就做手脚了,沈小鸢没发现而已。 宋清殊:“那沈小姐真是超绝钝感力,又是大头针又是纸片人的,都发现不了。” 她一本正经冷幽默,沈小鸢父母陪着笑脸,沈小鸢和莫家人都没敢出现。 “我把人带来了,还请盛小爷发落。”沈先生说,这下也不敢叫贤侄了。 盛熙川:“她诅咒你女儿,又不是诅咒我老婆,用不着我来管。倒是你女儿,不分青红皂白,想陷害我老婆,这笔账得好好算算。我记得沈家港口上的货船,一直是靠盛家行的方便吧?” 沈先生吓得就差给盛熙川跪下了。 这几年沈家经济下行,要是船舶运输的业务再停了,又是一笔大损失。 “盛小爷,这都是些女人间的小摩擦……” “欺负我夫人就没有小事。”盛熙川起身,对宋清殊屈起一条手臂。 宋清殊挽上去。 “转告沈小姐,好自为之吧,自己咒自己遭了反噬,别到时候没地方哭去。”宋清殊说。 两人离开了云顶酒店,都在回忆刚才的一场闹剧。 宋清殊说:“能用自己的婚礼上算计别人,沈小鸢也是个狠角色。” “狠但是不聪明,成不了大气候。”盛熙川评价她。 但对他来说,这件事也并非全无好处。 最大的一点好处是,沈小鸢这样的人嫁给了莫北丞,宋清殊厌恶和尚恨及袈裟,捎带着会在心里给莫北丞降分。 但他不能说,说了好像他多在意似的。 这件事在两人这里就算翻了篇。 但对莫北丞和沈小鸢的感情无疑是很大的冲击。 第二天,莫北丞打电话约了宋清殊喝咖啡。 而沈小鸢,新婚夜哭了一夜,竟然主动联系了霓娜姐妹。 第102章 莫北丞表白 莫北丞约咖啡,宋清殊原本不想去的。 但事情发生在婚礼后第二天,按理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他却不忙自己的事,执意要见宋清殊。 再加上婚礼后宋清殊给了沈小鸢难堪,不去便像是因为这件事跟舅舅也有了隔阂。 不太好。 于是,宋清殊打电话跟盛熙川说了一声。 “你怎么想的?”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把难题抛给他:“当然,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去吧,我相信你。”盛熙川说。 昨天的事,虽然没有传出去,但都知道婚礼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莫家和沈家在盛家面前丢了脸,连带着莫家连陆夫人这个女儿都开始迁怒。 莫家老夫妇不说沈小鸢陷害宋清殊不是,倒是说陆夫人胳膊肘往外拐,要是没有她帮宋清殊,丢脸的就不是他们。 但这话又不好,便只能给陆夫人冷脸看。 这些话,盛熙川也在宋清殊嘴里听了个大概,如今莫北丞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不能太没品,人都不肯让他见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到底是给两人埋了雷。 如果盛熙川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一定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宋清殊和莫北丞约在了商场的一家咖啡馆,她先去等他,特地找了偏门口的位置,大大方方,生怕角落太过隐蔽,被人拍到做手脚。 宋清殊想的是,她如今是盛熙川的妻子,早晚要过一这关。 如今莫北丞也结婚了,两人像真正的舅甥一样相处几回,哪怕开始有人说什么,慢慢的也就没人多心了,未必不是好事。 莫北丞一进门,看到她特地坐在那样醒目的位置,神情有点诧异。 他没睡好,眼下有一片青黑色。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睡不好。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 “我没想到小鸢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做手脚,平时她只是大小姐脾气,外加嫉妒心强一些。”莫北丞说,嗓子因为上火也哑的厉害。 “兴许不是她,或者她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宋清殊替沈小鸢解释两句,自己都觉得苍白。 不是她会是谁,她的婚礼想严防死守,别人根本做不了手脚。 但她拿自己的婚礼做文章,宋清殊是真的没想到。 女人比男人更感性一点,一般更在乎这些人生重大环节,以她前阵子一直发疯来看,对莫北丞的占有欲有那么强,应该也希望自己的婚礼能顺当。 没想到故弄玄虚,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宝,不用安慰我,这件事是怎么样的,我很清楚。昨天能同意他们叫你来,也是看看沈小鸢弄什么玄虚。” 宋清殊抿唇。 “这件事,过去了就翻篇了,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苦了干妈,里外难做。”她说。 莫北丞点头:“姐姐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很感谢她。” 不仅是他,盛熙川也因为这件事,对陆家格外照顾。 据说那天回去后就直接跟陆先生通了电话,敲定了一个能保陆家多赚10年大钱的采购计划。 这件事宋清殊没用过问,但陆夫人发微信表达了感谢。 “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女儿,熙川这样就见外了。”她说。 宋清殊说:“熙川愿意把这单生意给干爸做,也是因为是自家人,他愿意给,干妈就拿着,宋家人想要还没有这个机会。” 这件事做的好,没让陆夫人寒心。 更重要的是,宋清殊觉得她受到了盛熙川的重视,心里窝心得踏实。 她看着莫北丞走神想盛熙川。 “我做错了太多事,是不是?”莫北丞突然说。 宋清殊没听懂,抬了下眼睛看他。 咖啡端上来,两人都是热美式。 “你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在咖啡厅喝牛奶的小朋友了。”莫北丞说。 宋清殊笑了一下:“人都会长大的,舅舅,你看,如今我们都各自成家了。只是没想到,你成家比我还要晚一些。” 莫北丞:“可我后悔了小宝。” 宋清殊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莫北丞:“过去,在我心里,儿女私情从来不是重要的事,起码没有钱和权力重要。 也正因为如此,我任由宋家人把你送出去,八年时间为了避嫌都没有去看你。” 宋清殊:“……” 过去这么久,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再说这些事,不是平白添堵吗? 本以为今天莫北丞约她是替沈小鸢说几句好话,可这话题不对,宋清殊想逃。 “舅舅,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宋清殊截他的话头。 “哪有那么容易。”莫北丞这次却执意要把话说完。 “我选择沈小鸢,也的确是因为喜欢她。毕竟沈家和莫家的生意有重合的部分,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强强联合,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喜欢的是她,还是她代表的一切。” “这不重要,你们已经结婚了!”宋清殊有点恼了。 “重要,小宝。我对你的感情就从来没有掺杂过这些有的没的东西!”莫北丞提高了嗓门,他打定了主意要把话说完,宋清殊不想听都不行。 “但我对沈小鸢的喜欢是可以被替代的,她这个位置上,换了别的女人,我也可以接受。” 宋清殊:“舅舅,所以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八年,是将近三千个日夜。 这三千个日夜里,哪怕莫北丞透露过一句半句对她的感情,她也不至于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回国嫁给盛熙川,又有一个多月的缓冲期。 莫北丞是怎么说的? 说她嫁给盛熙川是高嫁,到底不算委屈。 如今两人都结婚了,她对盛熙川有了感情,他却来说这话。 除了给她添堵,让她觉得遗憾,并没有任何好处。 可她该有什么遗憾呢,她除了喜欢过他,什么都没做错。 宋清殊心口堵得难受,眼睛发红:“舅舅,你现在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北丞突然攥她的手:“小宝,我准备跟沈小鸢离婚。我已经错了太多年,不准备错下去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第103章 危机 宋清殊很生气。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生莫北丞的气。 哪怕是15岁被宋家人从陆家接回去,又送出国,都没有怪过莫北丞—— 当然,那时候千错万错也的确怪不到他头上去。 她那时候被宋家夸大其词吓坏了,只觉得自己玷污了舅舅的名誉,罪大恶极。 到了陆夫人那边,又觉得自己没有教好宋家过继过来的女儿,愧疚不已,便任凭宋佳敲了竹杠。 那时候没有人怪莫北丞,哪怕他八年间都没有去看过她,她都没有多想。 可他现在这样说! 说自己也喜欢她,只是觉得儿女情长并没有那么重要。 说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对她的真心! 他要是真喜欢她,就该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而不是拿出来,让她左右为难! 但莫北丞不这么想,他攥着宋清殊的手,力气极大。 “小宝,知道我那阵子为什么躲你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那天看见盛熙川把你按在墙上亲,我真的快要疯了。 如果不躲开,离你远一些,我怕我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小宝,沈小鸢看出来了,所以她才这么歇斯底里。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也不知道儿女情长对我来说这么重要!” 宋清殊挣扎了几下,根本抽不出自己的手。 “舅舅,放开我。”她恼了。 “不,小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们都离婚,我带你去北欧。莫家的家业我也不准备要了,现在我们都有花不完的钱,我们离开上京,远走高飞!” “舅舅,你冷静一下!”宋清殊猛地伸手,美甲掐在莫北丞手上,他吃痛,不得不放开。 她站起身来,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这话哪怕提前一个月说,我都不会这样生气!舅舅,你现在说这话就是想陷我于不义!” 宋清殊胸口剧烈起伏,面露痛苦之色。 莫北丞脸色煞白,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宝,你不是喜欢我吗?”他脸上也是无涯的痛苦,喉头发苦。 “舅舅,你该去问15岁的我!”宋清殊抓起自己的包,转身走了。 过期的深情比草贱。 如果莫北丞一直把这话藏在心里,宋清殊觉得,自己会更敬重他一些。 他该藏在心里的,不该来打扰她! 她就这样回了家。 殊不知,两人在咖啡厅的这一幕,早就被有心人看了去。 舒颜打电话的时候,盛熙川正在公司开视频跨国会议,他直接挂了。 自从出了上次下药的事,他们母子两人已经好多天没联系了。 见盛熙川不接,舒颜便一直打。 盛熙川后来直接将她拉黑了。 一直到会议结束,他才从黑名单回拨过去:“有事?” 舒颜在电话那头尖叫:“盛熙川,你妈就半年好活了,你还电话都不好好接!” 盛熙川淡定得很:“你要是死了,我爸会告诉我。” 舒颜:“你个不孝子!” 盛熙川:“你有事没事?没事挂了。” 舒颜赶忙拦他:“有事有事!我朋友拍到了宋清殊和莫北丞一起喝咖啡!” 盛熙川:“他们一起喝咖啡我知道,我让宋清殊去的,有什么问题?倒是你,跟踪我老婆,有什么居心?” 舒颜讥诮地笑了一声:“你让宋清殊和莫北丞喝咖啡,也让他们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 盛熙川声音陡冷了几度:“别胡说。” 舒颜不服气:“我发给你!” 他们母子没有微信,舒颜直接彩信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那段视频,掐头去尾,只有莫北丞拉着宋清殊的那段表白。 因为离得远,声音也不甚清楚。 盛熙川隐约听到了远走高飞去北欧之类的话。 他想起莫北丞婚宴上对他说的话,莫北丞说:“我把我最宝贝的女孩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 如果莫北丞是个普通长辈,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这样说也没什么。 可他和宋清殊有那么一段过往,这话便多了一层暧昧的味道。 他昨天已经隐隐觉得不舒服了。 “宋清殊看着老实,其实最蔫坏,她要是给你戴了绿帽子……” 盛熙川直接把电话挂了。 等舒颜再打过来,又被他拉黑了。 盛熙川在公司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他看见谁都想发脾气。 干脆把后面的工作丢给杨端和吴小爱,直接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宋清殊已经回来了。 她神情看不出异常,就是眼睛有点肿。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清殊问。 盛熙川含糊地应了一声,神情不大高兴。 两人在结婚前,他向来是这样一副表情,懒散的,不豫的,带着三分不高兴不耐烦的。 这样的神情,结婚后很久没出现了。 宋清殊只当他工作不顺心,便给他倒了杯茶,陪着他在客厅坐下。 “今天跟莫北丞喝咖啡了?”他强压着火气,明知故问。 宋清殊点点头:“嗯。” “他说什么没有?” 宋清殊心里“咯噔”一声。 莫北丞说的那些话,她是万万不能说给盛熙川听的。 盛熙川原本就对他们的关系心里有疙瘩,这话说了,以后,她和陆家和莫家怕是都不能处了。 “跟我道歉,说沈小鸢的事做的欠妥当,让我不要往心里去。”她撒谎。 盛熙川含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起身去了书房,连那杯茶都没喝。 当晚,佣人上去叫他吃饭,他也没有下来。 宋清殊又去敲门。 “我有事,你自己先吃。”盛熙川的反应不冷不热,看她的眼神也没有温度。 宋清殊觉得不对劲,一定是有人看到了她和莫北丞在咖啡厅的拉扯,不然不至于这样。 所以刚才盛熙川觉得她说谎了。 她怒斥了失态的莫北丞,问心无愧。 撒谎是为了家庭和谐,她也不觉得做错。 可这件事从盛熙川的角度来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盛熙川说不定觉得她和莫北丞有私情,才有所隐瞒。 宋清殊心脏狂跳,第一次遇到了属于她的危机。 第104章 冷战 盛熙川在书房许久,宋清殊坐在二层客厅枯等他出来。 这事因她而起,她得解释清楚。 带着隔阂过夜,对两人都不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看表已经快12点了,盛熙川没有出来的意思。 宋清殊叹口气,去让厨房做了一份宵夜,之后端了去敲书房的门。 盛熙川再次打开,神色依旧冷淡又复杂。 “先吃宵夜,想听什么,我慢慢解释给你,好不好?”宋清殊站着门口,捧着一碗云吞面,神情温顺又乖巧。 盛熙川没说话,把她让了进门。 他回桌前坐好,她把那碗云吞面摆在他面前。 “厨房刚做的,你趁热吃。” 盛熙川没说话,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低头吃。 他不说话,宋清殊便也不言语,她坐到了他书桌对面的沙发上。 一直看他吃完,宋清殊才开口说:“舅舅的确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呵斥他了。” 盛熙川冷冷抬眉:“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心虚了,怎么,思考了半晚上,觉得北欧太冷是不是?”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宋清殊被他奚落得有点难堪,咬了下唇:“我没有想过跟他走,我不说是怕你多心。” 盛熙川:“心虚就心虚,反怪我多心?” 他一直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宋清殊有心理准备。 她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他的书桌前,认真地看着他,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一口气把话说完: “舅舅说,在我嫁给你之后,他越发看清了自己的心。他要抛下一切跟我远走高飞。我斥责了他,在我心里,舅舅这个行为非常拉分。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喜欢过舅舅,怕你觉得我余情未了,并非我现在对他还有感情。 我如果心里有鬼,有的是隐蔽的地方可以去,未必要约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在那么靠门口的位置,是不是?” 宋清殊站在桌前,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无比清透。 盛熙川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 “你先回去睡觉。”他说。 没有就这个话题争辩或者交谈的意思。 宋清殊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做的部分已经做完了,其余只能看盛熙川能不能想通。 她就这样回了房间。 凌晨两点多,盛熙川回了卧室。 他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带了一身潮气,之后在背后拥住了宋清殊。 没有前戏,他粗暴地咬她的唇,之后强势地进入了她。 比起之前的欢愉,宋清殊只觉得疼。 她的第一次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都没有疼成这个样子。 “盛熙川,疼!”宋清殊低呼,试图唤起他的一丝怜惜。 可盛熙川非但没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他像一头猛兽,放肆冲撞,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她的身体没有打开,疼得近乎绝望。 “盛熙川,你不能这么对我!”宋清殊要哭了。 “宋清殊,说你爱我。” 盛熙川的嗓音粗沉,带着压抑得快要喷发的情绪。 她爱他吗? 宋清殊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应该是爱上了的,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带给过她无数实打实的心动。 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爱。 也许她迟疑的时间太长。 盛熙川猛地抽离。 “我爱你。”宋清殊说。 盛熙川已经下了床,他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宋清殊一眼,之后摔门离去。 望着晃了两晃的门,宋清殊有点失神。 他答应给干爸的生意还给吗?陆家和宋家,还有莫家,会不会都被迁怒? 他也没说过爱她,却只因为她没有快速回应说爱他,就生气了。 她从小缺爱,结婚后因为盛熙川的好而暂时放松了警惕,这件事的发生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这样的婚姻,平日里他愿意宠着她,哄着她,看不出什么。 真遇到事,才知道自己在低位。 盛熙川走了就没有回来,她也一夜没有睡。 到了第二天天亮,宋清殊去了自己买的那套房子里。 房子原本就是精装修,可样子她不太喜欢,当时买来是看重了地段户型和采光。 她准备重装一下,她和盛熙川的婚姻不出问题最好,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回宋家看人脸色活着。 这样想着,她当即在网上联系了几家装修公司的人来看房,要他们出设计稿。 没想到第三家公司来的是认识的人。 宋清殊一见他先愣了:“程宴,你什么时候回的国,没留在外面发展吗?” 程宴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还算熟。 “老同学,好久不见。”程宴很高兴,给了宋清殊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清殊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人坐下来聊了聊近况。 原来,程宴的父亲上个月去世了,母亲不愿意去国外生活,他便回国开了个设计公司,也方便照顾母亲。 对于宋清殊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感慨道:“当时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了女孩,没想到嫁的这么高。” 看来都知道盛家门第高,是她自己被偏爱的时候得意忘形,实在不应该。 宋清殊不好说什么,便含糊了过去。 她装修的事,便定了程宴。 程宴不解她有几千平米的大别墅住着,装修个80平小两居有什么意义。 “未雨绸缪。”宋清殊说。 那天后,盛熙川有足足一星期没有回去。 宋清殊侧面打听,发现他也没有出差。 他白天在公司,晚上便在外面喝酒,组局。 还是苏白先发现了不对。 盛熙川比平时喝酒的频率高了太多,结婚后他向来着急回家,现在最不急的反而是他。 苏北去问杨端和吴小爱,那两人也说不出什么,只说不知道怎么了,老板心情非常不好。 对公司上下严厉到了苛刻的地步,高层们稍有不慎,便面临被辞退的风险,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简直人人自危。 苏白:“他有病,自己不顺心,为难打工人做什么?” 杨端:“老板脾气不好,但给的真多,所以都能忍。” 苏白:“……” 苏白自认为对盛熙川还算了解,工作上嫌少有他搞不定的事,万一真的搞不定,他也是输得起的,不至于这样。 他想来想去,还是给宋清殊打了个电话。 第105章 苏白救火 宋清殊没有苏白的电话,一接起来就问:“您好,哪位?” “小清殊,我是苏白。”苏白开门见山,自报家门后马上问她,“你和盛熙川什么情况?是不是吵架了?” 宋清殊那边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果然,要不是她,盛熙川的情绪也不至于这么不稳定。 “因为什么?”苏白问。 “你去问他吧。”宋清殊说。 她和莫北丞这件事,可大可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想说。 苏白叹口气:“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可夫妻两个床头吵架还床尾和,哪有隔夜仇?你们两个,这是冷战了七八天了吧?” 宋清殊又“嗯”了一声。 苏白这个人,除了工作时间严谨,平日里一直是个惫怠性子,懒得管闲事,更不想做和事佬。 可盛熙川的脾气没人敢惹,他不做,更没人做。 为了世界和平,苏白决定牺牲自己。 看宋清殊态度并不强硬,便准备从她入手。 他先哄宋清殊:“盛熙川是狗脾气,这几天搅得盛世集团鸡犬不宁,高层被逼的走了好几个了。小清殊,你压压脾气,主动哄哄他,给个台阶下,行不行?” “我敢有什么脾气。”宋清殊冷笑了一声。 “哎呀,话不是这么说,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些打工人吧。再说,夫妻俩过日子,还能一辈子冷战吗?时间越久越伤感情。”苏白又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夫妻过日子应该什么样子,这么说总没错。 宋清殊沉默了好一会儿:“好。” “那就这样,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攒个局。”苏白说。 他跟宋清殊说了时间地点,接着直接去盛世集团找盛熙川。 苏白一到,就觉得氛围不对劲。 偌大个办公楼,从上到下连个人气儿都没有,他去顶楼,在电梯里遇到的人,也一个个噤若寒蝉,说话都靠眼神交流。 总裁办公室门一推开,烟雾缭绕,苏白被呛得一个跟头。 盛熙川在抽雪茄,神色不快。 “上京新开了一家会所,明天晚上一起喝酒打牌,去不去?”苏白说,“我约了小清殊,她同意了。” 盛熙川眼皮子都不抬:“滚。” “去吧,去吧。你就当卖我个面子。”苏白凑到他跟前陪笑脸,“明天我生日,我从小到大的生日都有你出席,这次怎么能不去。” “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你的生日刚过完。”盛熙川这才抬起了眼皮,“你有正事没有,没有快滚。” “我上个月过阳历,这个月过阴历。”苏白信口雌黄,直接问他,“你跟小清殊到底怎么了,我问她,她也不肯说。” “跟你有关系?”盛熙川脸色更加黑沉。 雪茄已经燃到了根部,盛熙川想从盒子里再拿一根,却发现盒子已经空了。 他把盒子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我好奇嘛,她是个聪明谨慎的人,不至于做出多么出格的事。”苏白不理会他的脾气,继续说。 苏白和苏沁兄妹,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两个不怕盛熙川的人。 盛熙川不耐烦到了极致,他猛地站起身来。 “办公室给你,我走!” 桌上的古巴雪茄铁盒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盛熙川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留苏白在他的办公室张大嘴巴。 他知道两人的问题应该不小,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八天了,盛熙川还在气头上。 苏白无功而反,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突然觉得不保准了。 但他没有告诉宋清殊,想做最后的挣扎。 第二天晚上,苏白去那家新会所开了最大的包间。 宋清殊如约而至,与她同时到的,还有楼珏。 这件事,宋清殊跟楼珏是说了的。 “你说的对,我不该让自己陷进去,在这段感情里,我处于低位。热情冷却后,盛熙川还是盛小爷,三世祖,想找个上头的人很容易,可我呢,我只会被人笑话。”她说。 楼珏反过来劝她:“我过去没有恋爱过,不懂,后来才知道,陷进去与否,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人算不如天算。这事不能怪你,也算人生阅历+1吧。” 宋清殊反而听出了话里的机锋,瞪大了眼睛。 “你过去没有恋爱过,难道现在恋爱了?” 楼珏只是一味不答:“也不算……以后再说吧,先解决你的问题。” 宋清殊愿意来,也是做最后的尝试。 “我刚才和阿珏喝咖啡,就一起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宋清殊问。 “不会。”苏白说。 楼珏刚才路上还在跟宋清殊滔滔不绝,此时突然垂了眼没有说话,氛围有点怪。 除了宋清殊,苏白还叫了不少人过来,有几个认识楼珏的,远远地招手。 楼珏又匆匆看了苏白一眼,对宋清殊道:“小宝,我先进去。” 门口只剩下了宋清殊,苏白这才有空打量她。 宋清殊向来打扮得素净,这次难得穿了件桃粉色的针织裙,虽然长及脚踝,但挺修身的,越发显得她曲线玲珑,小腰只有窄窄的一把。 桃粉色一直是最女人的颜色,衬得她气色极好,配上活泼的羊毛卷,显得整个人又纯又欲。 苏白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宋清殊的美貌,接着心反而凉了半截。 她用力过猛,但盛熙川没来。 宋清殊进去,众人一看她,自然一通寒暄。 今时不同往日,她是盛少夫人。 苏白死马当活马医,干脆给盛熙川拍了个视频发过去。 “你看看小清殊多美,今天全场那么多男人,你要是不来,我可不能保证别人不跟她搭讪啊。”苏白说。 那边没有搭理他。 苏白拍她,宋清殊是看到了的。 她摆烂的想,如果都到了这个份上,盛熙川还不来,就算了吧。 第106章 离婚,明天就离婚 宋清殊心里装着事,不怎么高兴,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 一群人玩国王游戏,问她是否参加,她便同意了。 苏白和楼珏也参加。 宋清殊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看楼珏和苏白,她觉得两人不对劲。 第三局时,她抽到了国王。 “现场的黑桃a站起来,抱住任意一个异性做蹲起。”她说。 黑桃a是苏白,他的身后的墙是镜面的,宋清殊使诈,看到了他的牌。 果然苏白站起身来。 “选个最瘦的!”有人给苏白出主意。 苏白笑:“全场小清殊最瘦,我要敢抱她,以后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苏白在笑声里走过去,在楼珏的身边站住:“帮个忙?” 楼珏不是里面第二瘦的,她170cm,120斤,明艳美丽,很健康。 楼珏咬唇:“我有点胖,怕是……” “你抱不动”这几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苏白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他看上去轻轻松松,一点也不喘,就这样抱着楼珏做了10个蹲起。 “苏白,行啊你,看着斯斯文文,男友力爆棚!” “你们好搭哦!” “哇!磕到了!” 众人纷纷起哄。 “够吗?”苏白停下问,并没有把楼珏放下。 宋清殊看着楼珏一点点红起来的脸,以及那双不知道该看哪儿的眼睛,心下了然。 “够了。”她说。 她和楼珏长得都不错,可都是桃花不多的人。 宋清殊是因为不交际,楼珏是因为长得像不缺男朋友的。 她今年结了婚,也算短暂尝过恋爱的滋味,而楼珏,应该在和苏白暧昧。 能义无反顾的爱过一回,就算受伤,到底也不算吃亏,对不对? 宋清殊在心里安慰自己,反而轻松了许多。 楼珏的爱情之路应该不会太难,苏白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不像盛熙川,喜怒无常。 正思索间,宋清殊看到身边人都呼啦啦站了起来。 “盛小爷来了。”有人说。 苏白也开口:“熙川,你怎么才……” 他突然闭了嘴。 宋清殊回头,便看到了盛熙川和他身边的帕丽。 盛熙川穿一身灰色休闲西装,头发也做了造型,看上去帅气又俊朗。 他天生长得跟旁人有壁,站在那里马上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帕丽本就是顶流女星,能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的女人,更是美得天怒人怨。 她穿一件露肩的超短裙,耳朵上戴一对闪瞎眼的大钻石耳环,脚上一双过膝长筒靴来平衡整体的轻重感。整个人,既明艳又不失少女气息。 很多人没有在线下见过帕丽,都暗暗惊叹了一声。 “帕丽姐姐,我是你的粉丝。”有个女孩跑到她身边去,双目放光。 帕丽在盛熙川面前出了风头,自然也很高兴,特地跟那个女孩拥抱了一下。 盛熙川跟帕丽一同出现,别说宋清殊,苏白都觉得不舒服。 他下意识看一眼宋清殊。 宋清殊原本想跟盛熙川打个招呼的,看他带着帕丽来,也不理他,直接转过了头去。 “清殊,没想到你也在啊。你怎么没跟熙川一起来?”帕丽主动跟宋清殊打招呼,好像之前的龃龉没发生过。 “有你陪着,盛小爷用不着我。”宋清殊说。 盛熙川冷冷瞧了宋清殊一眼,还没开口。 帕丽看了看她的粉丝,和周围一群男女,神情委屈道:“你看你,怎么还是不放心我。我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怎么会跟你抢熙川呢?”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宋清殊身上。 盛熙川和帕丽的绯闻,圈内人都知道,原本他们一起进来,就已经让很多人想入非非了。 帕丽这样说,更是证实了众人的猜测。 不少人都等着看一触即发的撕逼大戏,个个摩拳擦掌。 “想抢,也得看你抢不抢得过。”楼珏走过来把宋清殊护到身后。 冷笑道,“帕丽,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把你挂到热搜上,丢了好几天脸的时候了?” 帕丽的神色僵了一瞬。 接着,她猛地跺了一下脚:“楼小姐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 这一脚要多娇俏又多娇俏。 宋清殊拨开楼珏,神色淡淡:“帕丽小姐,你留下,我走。” 她受够了,真没想到盛熙川能做出这种事。 这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离婚,明天就离婚! 第107章 你爱我吗?爱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和帕丽一眼,起身往外走。 “站住!”盛熙川在后面说。 “不是我请她来的,是苏白邀请的她,怎么,我还得给你道个歉?”他声音偏冷,带着别扭。 宋清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帕丽,又看看苏白。 苏白摊手:“我和帕丽小姐不熟。” 宋清殊在心里冷笑一声,又看向盛熙川:“是吗?” 盛熙川被她满脸的疑问气得肺疼,脸色也不好:“我有必要骗你?” 也是,盛熙川这种人,被人捉奸在床都不在怕的。 帕丽看够了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这才表面委委屈屈道:“熙川,我是来找朋友的,我朋友在隔壁包间,看到你,我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到被宋小姐当成了假想敌。” 一时间,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帕丽故意偶遇盛熙川跟他一同走进来,说话又刻意含糊其辞,就是为了误导宋清殊。 “好浓的茶味。”楼珏冷笑,“你是盛熙川什么人,要宋清殊这个少夫人拿你当假想敌,姘头吗?” “楼小姐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帕丽也撂下脸来,又看盛熙川,“熙川你看……” 盛熙川看向帕丽,神色更加不悦:“这不就是你要的效果吗?你不过是盛世集团下面的艺人,宋清殊是盛世集团的少夫人,让盛家少夫人把你当假想敌,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盛熙川对霓娜姐妹一直相对比较客气,是第一次不假辞色的面斥,说这样的重话。 帕丽觉得盛熙川简直是疯了。 且不说她母亲是盛熙川的救命恩人,就凭她现在是顶流艺人,每年给盛世集团赚那么多钱,盛熙川就该对她客气几分。 在她自己眼里,她很是个人物。 帕丽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跟打翻了颜料盘一般。 “我不是那个意思。”帕丽不敢再提母亲救命之恩的事,怕盛熙川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门口等的那位是你朋友吗?”苏白望向门口,说。 “是。”帕丽赶忙说,“我先走了熙川。” 她逃也似地走了。 苏白跟出去,看见帕丽一阵风似的下了楼,所谓隔壁包间都是借口。 他觉得好笑。 帕丽一走,周围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那我也走了。”宋清殊讷讷开口,也不看盛熙川,抬脚就走。 “你什么态度?”盛熙川大步走过去,挡在她面前。 宋清殊八天里压抑的火气,“腾”地蹿上了头。 “我应该什么态度,盛总?你稍不顺心就冷暴力我,还弄疼我,反过来,要是我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想?”宋清殊的嗓音陡然拔高。 话里的内容让折回来的苏白猛地立定,这是他能听的吗? 接着,宋清殊上前一步,仰头看着盛熙川:“我今天都主动过来向你示好了,还穿得这么俗气,你还要我做什么?” 那双清冷绝尘的眼睛已经浮上了一层水光:“你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拿准了我不会主动离开你!这个盛家少夫人,我真的做够了,明天我们就去离……” 话没说完,盛熙川已经兜住了她的腰,吻了上去。 盛熙川用了点蛮力,在她的唇上碾过,硬生生把“离婚”两个字堵了回去。 “小东西,再敢把离婚挂在嘴边,看我不……”盛熙川咬牙切齿。 至于怎么罚她,盛熙川不愿意想,也狠不下心。 宋清殊在他的怀里挣扎:“放开!” “我们回家!”盛熙川把她抱了起来,一路去了停车场。 车内关系昏暗,挡板降了下来,盛熙川静静地坐着,并不说话。 宋清殊坐在另一边,脑子高速运转。 她在想盛熙川气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她对莫北丞余情未了,骗了他。以及,她投诚的太晚,他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她犹豫了太久。 现在两人回家去,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 但莫北丞这件事,只能靠盛熙川自己想通。 即便说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这种事,也不是睡一睡就能解决的。 车子到了临江别墅,两人下车。 宋清殊也不理盛熙川,一路往楼上走去。 盛熙川不明所以,跟着她上去,坐在了客厅里。 她去化妆间,抱了自己的首饰盒子出来,“啪”地一声,将盒子摆在盛熙川面前的桌上。 盛熙川不明所以,挑了挑眉毛。 宋清殊把那条粉钻手链和盛熙川送的钻戒同时拿了出来。 “这是舅舅送的,这是你送的,盛熙川。”她立在他对面,板着一张小脸说。 “所以呢?”盛熙川皮笑肉不笑。 宋清殊拿起那串粉钻手链来,走到走廊的尽头去。 她开窗,一把将那串手链丢了出去,毫不留恋。 盛熙川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即,在宋清殊回来时舒展。 宋清殊坐到他面前,神色依然不豫,却带了几分娇:“盛熙川,我已经做了选择,我不会留恋过去,你呢,会不会继续揪住我的过去不放?” 盛熙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面上却只是道:“我什么时候揪住你的过去不放过,你自己撒谎,还要倒打一耙,你占理了是不是?” 虽然是在吵架,他的态度明显软了很多,眼神里甚至也带了几分委屈。 宋清殊瘪瘪嘴,要哭。 她真的哭了。 “我撒谎,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怕你离开我。你还在那种情况下问我爱不爱你,我那么疼,脑子都是懵的,怎么回答你?再说了,你也没说过爱不爱我,凭什么要我说爱你!” 盛熙川看着她,哪里还敢有一点脾气,他伸手把人拉到了腿上坐着。 满腹的不痛快,化作绕指柔。 “那天是我不对,不该那么粗暴对你。”他亲她的发顶,声音很轻。 宋清殊掉了一滴眼泪,没有再说话。 盛熙川把手臂收紧了些:“那你爱我吗?” “爱。” 哪怕没有回应,也爱,哪怕这段感情走不到尽头,也爱。 宋清殊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总觉得不太吉利。 —————*————*———— 作者:这几天身体不好,更新不及时,抱歉。谢谢追更的几位小宝,你们的id我都熟悉。会继续努力。 第108章 夫妻泯恩仇 也许是宋清殊答得太干脆,盛熙川愣了一下。 这是他一直想问,又拧拧巴巴憋在心里的问题。 “之前你说我对舅舅的感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一点都不理解。因为我这个人很闭塞,又没有交际,舅舅是我接触到的除了干爸之外的唯一异性。我以为自己喜欢他。”宋清殊说,抬眼看着盛熙川的眼睛。 又说,“我现在才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是对你不同的,我的确对舅舅没有男女之情。” 起码,莫北丞没有给过她情绪这样起伏的感觉。 看着宋清殊认真的神情,盛熙川也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太别扭了。 那样执着地要她爱他,却又不肯主动先付出什么。怕太主动,不被她珍惜。 怕她觉得轻贱。 替她做个粥,都不肯直接告诉她,她问的时候还要遮遮掩掩。 她是女孩子,他都没有主动说过爱她,凭什么一定要让她迅速给出答案? 小东西刚才怎么说来着—— “我都主动来示好了,还穿得这么俗气”。 她第一次穿这样娇媚的桃粉色,衬得两颊都粉粉的,身材玲珑有致,那个腰更是细的惊人。 不俗气,但格外撩火。 要不是两人还在冷战,他怕早就忍不住,要把她吃干抹净了。 盛熙川伸出两只手握她的腰,两手的手指都几乎触到一起去。 这样极致的腰臀比,配这样清冷的一张脸。 他心跳有点快,坐不住了。 怎么是她的错呢,是他太不包容。 “我也爱你。”盛熙川啄了一下她的唇,之后抱着她站起身来。 宋清殊吓了一跳,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我还没说完……” 盛熙川脚步不停:“有话到床上去说。” 主卧的床又香又软,宋清殊屈起腿来,桃粉色针织裙被推到腰间去。 她的手绞紧身下的床单,脸上的桃粉色一点点堆积,比衣服的颜色更娇艳几分。 耳边是压抑的喘息声,短促,粗沉。 盛熙川啃咬着她的唇,一点点加重力道。 “可以吗,宝贝?”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宋清殊额上沁了一层薄汗,点了点头。 两人共赴巫山,躁郁的心都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一直到满室的声浪停歇下来,盛熙川抱着宋清殊,手在她的小腹上打圈,才想起一件事来。 “宝贝,”他啄她的发顶,“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宋清殊“嗯”了一声,声线慵懒。 “那条粉钻手链是不是莫北丞送的,他送的那条早就被我丢了。我这条,是找人1:1复刻的,但钻石的净度更高。” “不早说!”宋清殊低呼一声,一骨碌爬起来。 她腿软,一个趔趄:“我去找回来,好几千万呢!” 宋清殊果然软着腿去花园里找手链了。 盛熙川听到了她按服务铃叫人的声音。 他靠着床头,点了一根烟,身心舒泰。 在烟雾缭绕里,盛熙川想起那个下午,他刚跟舒颜大吵一架,下午跟盛司令去了莫家,便坐在莫家的花园里出神。 小卷发蓬蓬裙的小姑娘走过来,拿了一颗棒棒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他不喜欢吃甜食,因为在他几岁时,舒颜出去乱搞的时候,每次都会买一根棒棒糖给他,吃到糖,他便生理性不适。 但那颗糖不一样,那颗糖莫名甜到了心里。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那个小公主一样的姑娘,如今竟然成了枕边人,刚才还在说爱他。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自己冷了她八天,实在是不应该。 宋清殊下去,有将近半小时才回来。 她举着那串手链对盛熙川献宝似的炫耀:“我找回来了,在冬青丛里。” 盛熙川对她伸出双臂,宋清殊不明所以,却也对他双臂微张。 她又被他抱进了怀里。 “你还生我气吗?”盛熙川问她,亲她的耳朵。 “不气了,以后你不许这样,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做的不对,你可以骂我。”宋清殊说。 “不敢,老婆大人。”盛熙川嗓子里带了点笑意。 “腰酸不酸?”他问。 “你说呢?”宋清殊横他一眼,“简直要命了,你是人还是打桩机?” 盛熙川被她的比喻逗得心花怒放。 他伸手替她揉腰,低声笑她:“不是你刚才神魂颠倒的时候了?嗯?” 揉着揉着,小腹又窝了一把火。 两人折腾到凌晨,盛熙川终于肯放过宋清殊,抱着她去洗了澡。 之后,躺在床上,关了灯,两人昏昏欲睡。 “我们要个孩子吧,小宝。”在黑暗里,盛熙川突然说。 宋清殊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嫁到盛家,自己一定是担负生子重任的,毕竟盛老爷子病入膏肓,看她怀孕,也会多个念想。 可后来看完全不是这样。 盛熙川比她还注意,回回用套子,偶尔不用,还是选在她的安全期。 怎么现在倒是主动提起了。 她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回答了“爱”吗? “好,生两个,还能做个伴。”宋清殊迷迷糊糊说,接着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她婚姻里的这场危机,有惊无险,也算是平安过去了。 可这不过是个开始,日子向前,事情便不会少。 莫北丞那天被她面斥后,又是许久不曾出现过。 而沈小鸢,从结婚那天起,就没有跟莫北丞同房过。 她去找帕丽姐妹喝咖啡。 她们原本不熟,但因为有宋清殊这个共同的敌人,突然便姐妹情深起来。 “你也不用太担忧,我看是宋清殊这个人不自重,倒不是你丈夫的问题。”霓娜劝她。 沈小鸢摇头,神情凄苦:“过去我也这么安慰自己,可你们不知道,莫北丞自从宋清殊回国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有一天晚上看了他的手机,他的网盘里有个专门的相册记录宋清殊的成长,有几万张照片。” 也就是那天晚上开始,沈小鸢嫉妒灭顶。 第109章 把宋清殊赶出国 沈小鸢去找霓娜姐妹的时候,也是新婚第二天,几乎和莫北丞找宋清殊同时发生。 莫北丞跟宋清殊诉衷肠的时候,她正在让霓娜姐妹出主意。 霓娜心思比帕丽更深,特地试探了沈小鸢几句,没想到沈小鸢竟然直接和盘托出,把对宋清殊的恨意直接摆到了明面上。 “那你现在怎么想?”霓娜问她。 “你和莫北丞的日子总要过下去呀。” “如果宋清殊不从国外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会发生。”沈小鸢眼神阴毒,“我要把宋清殊赶出去,让她永远不要再回来!” 说完,她又看向霓娜:“你不是喜欢盛熙川吗?我们联手,只要宋清殊一走,还愁盛熙川不是你的?” 霓娜起初还假意推脱,说自己和盛熙川有缘无份,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过去的办法,根本伤不到根本。”沈小鸢说,“宋清殊现在最重要的身份是盛家少夫人。 有个那么荒唐的妈,盛熙川最在乎的是女人的忠诚。现在,别人已经没办法把宋清殊赶出去了。只有盛熙川可以。但凡他失去了对宋清殊的信任,这件事才算是真的完了。” 沈小鸢根本不在乎霓娜嘴上说什么,因为她知道,霓娜这种人,是不可能放弃的。 她把话说透,果然霓娜就上钩了。 “你有办法?”霓娜和帕丽姐妹目光灼灼。 “想办法多抓抓她出轨的证据,一次不行还有两次,次数多了,盛熙川也就信了。我和莫北丞生活在一起,他有什么动向我能第一时间发现。”沈小鸢说。 帕丽吃惊:“你不怕损害莫北丞的名誉?这婚姻你不要了?” 沈小鸢神情哀戚:“我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现在不是我不要,是莫北丞昨天晚上新婚夜就没有来,他跟我说离婚。” 把这件事捅出来,宋清殊和莫北丞也未必能走到一起,盛家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们如意。 不破不立,说不定她还能有一线机会。 要是没有……沈小鸢想了想,怪就怪造化,她也刮骨自救过了。 没想到三人还没离开咖啡厅,霓娜就接到了舒颜的电话。 舒颜告诉她,她安排的人拍到了宋清殊和莫北丞在咖啡厅里说的话。 看着舒颜发来的视频,沈小鸢遍体生寒。 宋清殊并没有暧昧的话,她在明确拒绝。 是莫北丞,一厢情愿要跟她私奔。 还有霓娜姐妹看着,沈小鸢双颊火辣,感觉被自己的新婚丈夫打了脸。 霓娜姐妹反而还要安慰她几句。 三人刚要抓宋清殊出轨证据,就来了这么一出,也算是得偿所愿。 舒颜恶意裁掉了宋清殊说的话,只留下了莫北丞的部分,和两人的拉扯,发给了盛熙川。 四个女人都要摧毁这段婚姻,业力大到离谱。 而盛熙川和宋清殊果然因此起了嫌隙。 帕丽那晚出现在会所包间外面,假装偶遇,也是想去看一下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看宋清殊和盛熙川吵架,心里暗自高兴,没想到后面被盛熙川那样奚落,走得灰头土脸。 这场危机,被宋清殊化解得兵不血刃,三个女人狠狠呕了口血。 舒颜评价沈小鸢霓娜和帕丽三人:废物,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没有这样的败绩。 这件事后,宋清殊意外的得知了那串粉钻手链的故事,还和盛熙川互相表明了心迹,倒是没有伤到根本。 但她在婚姻里松了的那根弦突然又绷紧了起来。 盛家不是普通人家,谨慎一些,也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盛熙川有没有落下病根,宋清殊不知道,也没有去问。 但她发现了一件事:他戒烟了。 之前盛熙川洗漱前是一定会在阳台或者书房来一根的,宋清殊某日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好像好多天没有出现了。 不抽烟是好事,有益身体健康。 并且他有超强的意志力,似乎并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戒断的躁郁,一直挺平静。 宋清殊暗想,难道是因为那天说了要个孩子,才开始戒的吗? 心里有几分欢喜,但也没有表露什么。 直到有一次苏白的奶奶过寿,他们去赴宴,宴会上有人给盛熙川敬酒,这件事才得以证实。 “不喝了,备孕呢。”盛熙川淡淡地说。 一桌子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盛熙川向来是出了名的混不吝,门第又高,居然也会为了备孕戒烟酒。 实在是讲究。 不少女人因为这句话看向了自己的丈夫,那个神情是连盛小爷都能为了备孕戒烟戒酒,你算什么,还这么多怨言。 一个个都觉得宋清殊御夫有术。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 能自愿为了孩子戒掉不好的习惯,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最主要的是,他是真的坦然,丝毫不觉得为了要孩子戒酒是下面子的事。 这点很好,不油腻,让人觉得熨帖。 宋清殊原本是个觉得怀孕靠缘分的人,受了盛熙川的带动,也开始认真起来。 她喝燕窝,每天当药一样,一口闷下去。 开始早饭前运动,跑步或者做瑜伽。 因为有了早上的运动,和充分的睡前“运动”,她的睡眠障碍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虽然不至于沾枕头就着,但也算正常了很多。 自从出国后多少年没有睡好过了,没想到靠盛熙川痊愈了。 这段婚姻,宋清殊竟然觉得好处很多。 旖旎的心思起来,人有点浮,她又赶紧让自己打住。 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还是要谨慎一些。 她觉得霓娜姐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更何况,沈小鸢也安静得可怕,不是好事。 这天,盛熙川不在,舒颜来了。 她派头很大,司机开车,还带了两个佣人,一左一右陪着她。 从上次中秋后宋清殊就没有见过她,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吃了一惊。 第110章 宋清殊偷我男人 比起一般这个年纪的女人,舒颜还是美的,但憔悴的不成样子。 她原本就很纤细,现在简直瘦的皮包骨头。 头发因为放疗的缘故已经剪短,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双颊深深地凹陷进去,只一双眼睛依然犀利灵动。 美人迟暮了,但眼睛没有老。 宋清殊不是圣母,却还是心疼她。 “夫人,您找熙川?”她把舒颜请进客厅,让人煮了茶,“他出差三天,要后天晚上回来。” “不找他,我找你。”舒颜说。 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按照医生的判断,舒颜也就四个多月好活了,宋清殊不跟她计较。 “夫人,您什么吩咐?”她客客气气,又让人把她买的鲜花饼拿出来请舒颜吃。 舒颜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边东扯西扯。 她还是第一次见宋清殊时的论调,劝宋清殊盛家不是良配,盛熙川和盛家人一样冷血,不值得托付终身。 但态度比第一次见面要好很多。 舒颜说她的,宋清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往心里去。中间也会稍微辩驳几句,拿出自己的态度。 舒颜人之将死,其言却不善,宋清殊劝自己少跟她计较。 又坐了一会儿,舒颜嫌闷,要宋清殊带她四处走走。 宋清殊便站起身来,道:“我带您去花园看看吧,现在银杏和枫叶正是好看的时候。” 舒颜同意了,又对她的两个佣人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仅她和宋清殊两个人去了。 宋清殊心里疑惑,也知道舒颜此行并不简单,但又想不出她要做什么。 以舒颜现在的身体素质,又不带佣人,除了嘎巴一下死在她面前,倒也没别的方法害她。 把她推到江里?舒颜应该没有这个力气。 两人逛了半个多小时,舒颜累得香汗淋漓,却越走越远。 宋清殊疑惑更深。 她不动声色地给保姆兰姐&#;发微信,让她关注一下那两个佣人的动向。 兰姐马上回复她:“夫人带来的佣人里皮肤黑一些的那个大姐,撞翻了茶水,我带她来洗衣房烘衣服了。” 看这意思,只留其中一个佣人在了。 这是做什么?调虎离山么。 宋清殊没有回复。 舒颜又逛了一会儿才说累了,要回去,两人便又回去了。 宋清殊神色淡定,一直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舒颜离开后,她才让保姆检查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保姆上下查了有一个小时。 “没看到丢什么啊。” 宋清殊怀疑自己多心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要出门,她打开自己的首饰盒,才发现那串粉钻手链不见了。 手链和盛熙川送他的蓝钻戒指放在一处,戒指没人动。 她的化妆间给贵价珠宝配了保险柜的,但她没有这个习惯,时锁时不锁。 最重要的是,化妆间有监控,没人会来偷东西。 宋清殊调了监控看,发现设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掉线了。 她跟楼珏发微信吐槽这件事。 “我总不能告诉盛熙川,她亲妈派人偷我东西吧?” 楼珏说:“说不定是你自己放哪儿了,再好好找找。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舒颜以为这条手链是你舅舅送的,想找出来恶心盛熙川。” 宋清殊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她没有作声。 又过了两天,盛熙川出差回来,宋清殊想来想去,这件事也没说。 直到沈小鸢找上了门来。 沈小鸢来的时候是一大早,宋清殊还没有起床。 她披头散发,一进门就开始大哭,说宋清殊偷她的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去她的家里。 盛熙川和宋清殊都被她哭得下楼来。 “沈小鸢,有病你就去治。”盛熙川对她疾言厉色。 “我有什么病!”沈小鸢掏出那串粉钻手链来,一把扔到地上。 “宋清殊,你什么时候去的我家?还把你的手链留在床缝里宣示主权,你现在已经是盛家少夫人了还不够吗?还非要北丞也爱你才行吗?” 沈小鸢歇斯底里,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 宋清殊记得她是国外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着,没想到不过如此。 她心里冷笑一声。 盛熙川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困惑和愤怒,他知道宋清殊做不出去别人家偷情这种没品的事,可事关莫北丞,他的情绪先压过了理智。 稍后,才逼自己冷静下来。 “谁知道你从哪儿搞了一串手链出来栽赃我太太,有什么证据吗?”他呵斥道。 “这个手链是北丞拍下来送给宋清殊的,全世界没有一模一样的!”沈小鸢尖声喊。 “是吗,我要是能找出一模一样的,你说怎么办?”盛熙川冷笑一声。 他这话,成功地唬住了沈小鸢一瞬间。 她愣了愣。 但沈小鸢觉得,盛熙川是在诈她。 “有的话,你找出来给我看看!别的不说,就看宋清殊首饰盒里还有没有就行了!”沈小鸢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有气势。 但盛熙川太凶了,她有点害怕。 “既然这样,不如再把大家都叫来评评理,这事也有个见证。”宋清殊淡淡道。 “你还不怕丢人?”沈小鸢惊呆了。 宋清殊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她和霓娜姐妹的规划,这事,只告诉盛熙川就够了。 盛熙川对宋清殊有了嫌隙,以后,这个裂痕会越来越深,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可现在的情形,好像不是这样。 “家丑不可外扬,没必要吧?”她不哭了,也怕这其中有诈。 “怎么,你不敢吗?”宋清殊似笑非笑地看她,“我看这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又看盛熙川,“老公,把这几个家族的长辈们都请来看看热闹。” 盛熙川心里踏实了下来。 他暗笑自己的不自信,面上老神在在:“好。” 两人开始打电话叫人。 宋清殊打给了陆夫人,让她告诉莫家长辈和莫北丞。 盛熙川让人打给沈家,自己则叫了舒颜和苏白兄妹。 虽然这事跟苏白兄妹没什么关系,但盛熙川要让他们来吃瓜,宋清殊倒也不反感。 不出半个小时,这些人都来了。 沈小鸢坐立难安,她觉得这像个阴谋。 第111章 沈小鸢修罗场 众人都心里有数,且不说宋清殊和盛熙川都是人精,哪怕再蠢,也不可能专门让人过来看丑事。 之所以让他们来,一定是看戏的。 一个个神色各异。 陆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当时沈小鸢和莫北丞的事,她是第一个支持的,现在闹得里外不是人,跟沈家已经不来往了。 沈先生没来,但沈太太在,她眼神躲闪,紧张地直搓衣角。 盛家来的是盛夫人,她除了看热闹没什么作用。 苏白带来了苏沁,13岁的苏沁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在一旁看好戏。宋清殊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大人们话里的内容,反而自己因为这个小妹妹的存在,略微有点尴尬。 莫北丞比其他人到的晚一点,一进门脸色难看极了。 “怎么回事?”他问的是宋清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小鸢。 宋清殊便把事情又跟他说了一遍。 “这串手链的确是我送给小宝的。”莫北丞说,又问沈小鸢,“你说你在哪里找到的?” 沈小鸢心里不踏实。 面上却依然强硬:“卧室的床缝里,有什么问题吗?” 莫北丞冷笑:“沈小鸢,我们自从结婚之后就开始分房间,你是从哪个床缝里看到的?” 沈小鸢眼神犹豫了一瞬。 她和莫北丞刚结婚就不睡在一起的事,算是家丑,没想到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就在你卧室里,怎么了?”她兀自强撑,“要不是咱俩分房睡,你们哪有这个机会!” “我前天刚出差回来,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莫北丞脸色发青,恨不得手刃了沈小鸢。 沈小鸢:“大前天下午佣人打扫房间找到的,不可以吗?” 莫北丞冷笑:“你这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香油的脾气,昨天发现的,会憋到现在来闹?” 众人诧异,也不知莫北丞经历过什么,如今,他对沈小鸢的态度,已经跟结婚前截然不同了。 莫北丞心里没鬼,人又是被宋清殊叫来的,知道这事宋清殊心里有谱,因此格外坦荡。 盛熙川在一旁坐下,尤其漫不经心:“那要好好对对账,我6-9号这三天在外出差,出门前可看我太太戴过这串手链。” 莫北丞:“我这个月从1号开始在外面,8号才回来。” 两人看向沈小鸢。 沈小鸢:“……” “你说看见过就看见过吗?说不定还是为了遮丑,信口胡诌的!”沈小鸢总觉得其中有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被霓娜姐妹骗进来瓮中捉鳖了。 但事已至此,除了硬着头皮强撑,没有别的退路。 沈小鸢嗓子发尖,心里很虚:“狡辩没有意义,现在,只要宋清殊把自己的手链拿出来,证明这串不是她的就行了!” 宋清殊掏出手机。 她突然庆幸自己三天前刚跟楼珏聊过这件事,如今这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谁知,她还没开口。 苏沁道:“我知道清殊姐姐的化妆间在哪儿,我去看吧。” 不等众人反应,她提步上楼。 宋清殊忍不住叫她:“沁沁!” 盛熙川握住她的手:“让她去。” 宋清殊用眼神示意:“化妆间没有。” 盛熙川手上微微用力,让她别担心。 他们的神情,沈小鸢看在眼里,突然又踏实了一点。 看了是她多虑了,宋清殊这么紧张,怎么会没事! 今天她居然还敢叫人围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她又有点想笑。 莫北丞的神色也有点松动,他从地上捡起来那串手链,看了看:“这串手链的确是独一无二的,是中世纪孤品,我送给小宝的。 但我和小宝什么都没发生,不知道沈小鸢从哪里偷来的,栽赃我们!” 沈小鸢神情癫狂,对着莫北丞怒吼:“你说谁偷?” 比起莫北丞对她的“喜欢”,沈小鸢对莫北丞的喜欢更多,所以在发现莫北丞心里有宋清殊后,她才会发疯。 她受不了宋清殊轻那样占据莫北丞心里的位置。 宋清殊对她来说,是一根倒刺,如何这根倒刺到了不得不拔除的时候。 “你自己用了什么手段,你自己知道。”莫北丞咬牙切齿。 两人剑拔弩张,盛熙川却只是浅笑了一下。 笑容不达眼底。 “莫先生还是太自信,总以为自己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 盛熙川话音刚落,苏沁已经“咚咚咚”跑下楼。 她手里举着个东西喊:“你们说的是这个吗?” 众人定睛一看,那东西不是粉钻手链是什么? 两串放在一起对比,一模一样,除了沈小鸢拿来的这串用来镶嵌粉钻的铂金更闪亮夺目一点,钻石看着净度更高一些。 但这点差别,不放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众人看向沈小鸢。 她脸色灰白,险些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沈小鸢说。 “也许这是你的东西,你记错了呢,是不是?”沈夫人眼睛转了转,赶紧过来打圆场,又说,“还不快给盛小爷和少夫人道歉,你大清早过来打扰人家,实在是不应该。” “道歉就完了?”盛熙川翘起二郎腿,神色倨傲,“我不接受道歉。沈小姐如果不说说怎么回事,我不介意让你跟你那个惹是生非的哥哥一个下场。打断一条腿,或者去海里游三天,你自己选。” 沈小鸢已经跌坐在了的地上。 她哭得泪流满面。 她实在不是一个好队友,还没等恐吓,就全招了。 “是霓娜和帕丽,这个手链是她们给我的,办法也是她们教我的!我中了她们的计!” 她现在觉得,霓娜和盛熙川等人合谋害她,给她来了个瓮中捉鳖。 “沈小鸢,今天下午跟我去趟民政局,办离婚手续。”莫北丞脸色阴沉,转身先回去了。 沈夫人扶起沈小鸢,有点不敢抬头。 “你说这……”她干笑着,也说不出什么来。 “请回吧,这件事沈家给我个解决方案出来,不然别怪我手狠。”盛熙川说。 莫先生和莫夫人都在,这次丝毫不帮沈小鸢说话了。 “沈小鸢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盯着宋清殊不放,简直神经病。” “北丞想离婚就离吧,不离,咱们莫家早晚被沈家毁了。”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说。 陆夫人宽慰地拍了拍宋清殊的肩,也走了。 后来盛夫人也走了。 只剩下苏白兄妹。 “清殊姐姐,快夸我!”苏沁扬着下巴跟宋清殊邀功。 第112章 舒颜剃发 宋清殊被苏沁的小模样逗得直笑。 她伸手去捏苏沁的小脸:“沁沁还真是我的小福星,感觉我好几次遇到麻烦,都是沁沁拔刀相助呢。” 苏沁被宋清殊一夸,更是高兴极了。 她在宋清殊对面站好,对她做出牵裙鞠躬的动作,道:“很高兴为漂亮姐姐效劳!” 盛熙川和苏白看两人的模样,都被逗笑了。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两个会在吗?”苏白问宋清殊。 宋清殊在心里简单捋了一下:“我猜,是熙川把这串手链送给了沁沁,所以让沁沁来临时替我解围的对不对?” “小清殊,你太聪明了!”苏白道,“当时熙川托我找设计师做了一串一模一样的手链出来,我还笑熙川恋爱脑来着,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帮了大忙。” 宋清殊又想起自己以为丢了手链时,盛熙川的反应。 当时只道是寻常,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 这是不是也说明,他比她更早动心? 宋清殊心口乱跳,转头偷偷看一眼盛熙川,发现他也在看她。 她又微微低下头去,红了双颊。 苏白兄妹又坐了一会儿。 “有了今天这件事,莫北丞和沈小鸢也算是走到头了。”苏白说。 “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盛熙川说。 莫北丞和沈小鸢如何,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些人都不要过来打扰宋清殊,干扰他的生活。 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出手太重。 宋清殊一直对舒颜来过的事三缄其口。 一直到苏白兄妹走后,她才问盛熙川:“你不好奇那串手链为什么在沈小鸢手里吗?” “我等你告诉我。”盛熙川说,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沈小鸢闹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的确被情绪左右,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但也只是一瞬间。之后,他又迅速调整了过来。 他知道宋清殊不是那么没品的人,不能因为吃醋就乱了方寸。 宋清殊坐在盛熙川腿上,这才一五一十把舒颜那天来的事说了。 她翻了自己和楼珏的聊天记录给盛熙川看。 盛熙川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眸子里的神色很灰暗,看得宋清殊心口犯疼。 “怎么刚才没说?”他终于缓缓开口。 “本来要说的,看你直接给我撑腰了。我想,既然危机解除,就不要让这么多人知道是她做的了。” 毕竟舒颜是盛熙川亲妈,她出手害自己的儿子儿媳,盛熙川脸上也无光。 但当时的情况下,如果盛熙川不找来苏白兄妹,她为了自保,也只能说出来。 盛熙川自然知道宋清殊是为他着想,他心口犯疼,伸手搂紧了她,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他又去拍了一块帕帕拉恰送给她,一看就是上等货。 宋清殊没说什么,直接收了。 盛熙川没说对舒颜的解决方案,她也没有问。 还要怎么解决?舒颜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宋清殊觉得,就算盛熙川黑不提白不提,直接让这件事过去,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舒颜这个人,做的事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骨子里有对所有盛家人的恨意,特别是这个她亲生的,带着舒家一半血液的儿子。 这件事发生后,当天下午,莫北丞和沈小鸢就去办了离婚手续。 沈小鸢的仇恨值已经积攒到了最大,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爱莫北丞,也因为这个爱,心态失衡,一次次冒险。 如果只是莫北丞理解的联姻,她怎么至于的!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沈小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宋清殊和莫北丞付出代价!甚至陆家,宋家和莫家,还有盛家,都是欠她的! 虽然在临江别墅里供出了霓娜姐妹,但沈小鸢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这件事是霓娜姐妹的主意。 本来嘛,她们几个人各有各的坏主意,倒也不算谁唆使谁。 好在她说的时候,霓娜姐妹不在场。 离完婚,沈小鸢消停了一两天,又赶忙去找了霓娜姐妹。 她跟她们说了一下这件事,又撒谎说,宋清殊第一时间指出一定是她们两人教唆的,告诉她们盛熙川最近一定会找她们的麻烦,让她们小心提防。 霓娜姐妹自然是随着沈小鸢又骂了宋清殊一顿。 不过她们这次倒是有恃无恐:一来不管别人说什么,她们做的并没有什么证据。二来要查也是查舒颜,舒颜病得都快爬不起来了,还能怎么样呢? 盛熙川找过去的时候,舒颜亲自来给他开门。 她手里拿着一个电动理发器,顶着剃了一半的头发,一看他,便笑了:“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盛熙川喉间一哽。 出了中秋的事后,他也是很久没见舒颜了。 今天一见,没想到她已经憔悴成这个样子。 他美丽又嚣张的母亲&#;,瘦的只剩皮包骨,紧绷的皮肉都垮了下来。 因为生病,不能做医美,鱼尾纹和法令纹都出来了。 头上被剃得只剩一半的头发,竟然也有不少白的。 她原来的长相比同龄人年轻十几岁,如今来看,竟然已经持平了。 原本精气神十足,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又平添了几分柔弱,有凄凉之感。 见盛熙川失神,舒颜把手里的电动理发器递给他:“来,帮个忙。” 盛熙川没来得及反应,理发器已经到了他手里。 “怎么突然剃头?”他不由自主地问。 “现在用的药已经开始掉头发了,”舒颜低头,用手摸着头顶的几处给盛熙川看,“你看,这里已经秃了。” 她在盛熙川面前坐下来,又拿起桌上的小镜子。 “开始吧。”她说。 盛熙川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理发器发出“滋滋”的声响,舒颜的头发一片片落在地板上。 他如何不知道这可能是苦肉计呢? 可她快死了是事实。 生命里还真是有太多怎么做都是错的事。 第113章 下猛药 舒颜正看着面前的镜子,自然没错过盛熙川的神情。 她对着镜子里自己儿子那张酷似自己但线条更凌厉的脸,又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皱纹更深,却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 “那个粉钻手链是我让人拿走的。”舒颜说。 盛熙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还没问。” 舒颜:“可你已经知道了。” 她还在笑,丝毫不觉得内疚。 “我不理解,你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盛熙川问。 母子俩在镜子里对视。 他们有一样冷锐的眉眼,看上去矜贵又嚣张。 盛熙川从不怀疑自己是舒颜亲生的,可他知道舒颜对他跟普通母亲对儿子是不一样的。 他记事早,知道哪怕是舒家没有出事的时候,舒颜也没有爱过他。 但那时候到底是年纪小,接受不了有亲妈不爱孩子这个事实。如今长大了,偶尔想起来,依然觉得没被自己的母亲爱过是一件憾事。 如果说舒颜生性凉薄,平等的不爱任何人,但她对霓娜姐妹算得上重情重义。 舒颜讨厌的,只是盛家有关的一切罢了。 被盛熙川这样质问,舒颜沉默了一瞬。 “我和吐提的情谊,你不会懂。”她说。 说起吐提,她的眼神瞬间有些失神:“我常想,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娶她。她符合我对女人的全部想象。” 盛熙川皱眉。 吐提再好,也不是她对他不好的理由,这两件事不挨着。 “你知道她为什么替你挡枪吗?”舒颜又在看镜子里的他。 “为什么?” “因为她说,怕我在往后余生后悔,觉得是我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为了怕我后悔,连命都不要,能抛下自己的丈夫孩子,只是为了我。” 舒颜的最后一片头发落地,盛熙川看着已经变成光头的母亲,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听着舒颜画里画外跟吐提的关系非同一般,她们或许已经超过了友情,只是在她那个年代,人们都相对比较保守,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个女人自我感动似的牺牲,害的是他。 吐提保护他的动机是为了怕舒颜后悔,如果没有舒颜的恣意妄为,他又哪里需要保护? 到头来,他还要感恩戴德,保护吐提的两个女儿。 “你也不遑多让。”盛熙川冷冷笑了笑,把理发器扔在一边。“她为了你,抛下丈夫和女儿,你为了她的女儿,破坏自己儿子的家庭,你们可真是情真意切。” 舒颜噎了一下。 但她这个人有个巨大的自我,心里眼里是容不下别人的。 盛熙川生气了,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该说的话依然继续说下去。 “说句你不爱听的,我现在把霓娜和帕丽看的比……”她转个弯,“比我自己还重。” 她想说看的比他还重,虽然转了话锋,但盛熙川还是听懂了。 他没有接口,舒颜又说,“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妈快死了,能不能在你妈临死前,跟霓娜交往试试?” 盛熙川知道自己不该生气的。 毕竟舒颜不是刚变成这样,是这二十多年她都任性妄为又荒唐。 从她嘴里说出这些话并不奇怪,即使不说,他也知道她就是这么想的,没必要跟一个快死的人生气。 可他终究是没做到。 盛熙川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强压着怒火:“舒颜,你扪心自问,这声妈你配吗?” 他终是摔门走了。 这件事后,盛熙川和舒颜,霓娜姐妹,算是基本上闹翻了。 宋清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盛熙川那天去见了舒颜,回来后格外郁郁寡欢。 他过去不高兴,躲在书房抽雪茄,如今备孕戒烟酒,没什么疏解渠道,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发呆。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为了不让宋清殊担心,他时常强作笑容,一转头,又开始失神。 他不想倾诉和舒颜母子之间的事,宋清殊便也不问,只能尽可能好好陪着他。 要是自己突然怀孕就好了,宋清殊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她突然测出了两道杠,盛熙川高兴,家里添人进口,说不定能缓解他的压抑。 再不济,她成功怀孕,他是不是还能稍稍放纵一下,给自己点根雪茄抽抽? 她竟然开始满心期待。 可偏偏盛熙川情绪不高,连睡前运动都从每晚必有到降低了频次。 宋清殊从淘宝上批发了一整箱验孕棒,恨不能每天早上来一根试试。 孩子没来,她大姨妈先来了。 宋清殊有点急了。 再有一个月盛熙川的生日就到了,如果那时候她怀了孕,也算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吧? 这下,不止盛熙川心情不佳,宋清殊也开始焦虑了。 她的好友楼珏在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聊也聊不出什么来,她又开始求助网络。 网上说,人在激情的情况下更容易受孕。 环境的变化,感官上,心理上的刺激,都更容易激活两人的精子卵子。 她机缘巧合加了个备孕群。 “咱们想要孩子要不上,很多不想要孩子的在野外随便搞搞就怀孕了。”评论区里有人说。 马上有人附和:“是这样的,我和我老公出去旅游了一趟,那天玩得很累很开心,在景区的民宿里就怀上了。” 另有人:“我家二胎是在摩天轮上有的,你们敢信?” ……宋清殊看着评论区瞪大眼睛。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八年没回国,大家尺度比老美差不了多少。 难怪网上总说“保守的国人生了14亿”,是她的刻板印象太深了一点。 宋清殊虽然是白纸,但在性方面并不扭捏死板—— 虽然她长得像个木头美人儿。 盛熙川不在家,她看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讨论,竟然跃跃欲试。 当天,她在网上给自己挑了一套情趣内衣。 决定给盛熙川下一剂猛药。 第114章 出水芙蓉 晚上,盛熙川在外边应酬。 他情绪不高,几个乙方尤其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 一个乙方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摆明了想走捷径,带了一个女孩过来。 不是时下那种浓颜艳丽的大美人儿,是一个留着黑长直头发,看上去瘦瘦的白裙子女孩,一副实习生模样。 女孩的眼神甚至带了三分羞怯。 “盛总,这是我秘书小邱。”那个乙方谄媚地对盛熙川介绍说。 又对女孩说,“小邱,快过来敬盛总一杯。” 女孩乖觉会来事,马上过来了。 盛熙川坐着,她站着,看他的眼神躲闪中带着一点迎合。&#; “盛总,还请您多多关照。”她双手端着酒杯凑过来。 看似乖巧,但香水味刺得盛熙川直皱眉。 他对女人向来没风度,这次也不例外。 “你又不是我员工,我关照不着你。”他没有端酒杯,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后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女孩当时就有点下不来台,&#;求救似的看向那个乙方。 那个乙方心里咯噔一下。 不应该啊,他来时明明做过功课的,外界都传盛熙川喜欢帕丽那种浓艳大美人,事实上小部分人才知道他喜欢的是清纯小白花。 他的初恋女友和现在的太太都是这个路线。 乙方看盛熙川神色不善,心里便有点急,他一急,便乱了方寸,说错了话。 “盛总,小邱也是第一次出来应酬,您就赏个脸,给她这个机会。您看,小邱跟你的太太是不是很像?”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盛熙川周身的气场当时就冷了下来。 “哪里像,性别吗?”他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我有太太,还来这么一出,怎么,是想替党和人民考验我?” 那个乙方当时就吓得白了脸。 盛熙川一张嘴像淬了毒,连带着那个女孩也没放过,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模仿起我太太来了?” 女孩快哭了,委屈得不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平时也不是这个风格,是老板要她打扮得清纯一点。 这样的应酬,她还不愿意呢。 盛熙川才不管她哭不哭,又看向一桌子乙方:“合作还谈不谈,要谈就老实点,不谈快滚!” 氛围降至冰点。 也就是这个时候,盛熙川手机响了一下。 是宋清殊发了微信消息过来。 “老公,好无聊啊,我准备去泡温泉,你应酬完来接我好不好?” 盛熙川这才脸色稍缓,勾了勾唇,回了个“嗯”。 接着放下手机,抬眼看众人,又摆出了那幅死人脸。 那个乙方给女孩使眼色,女孩已经悄悄地溜了出去。 盛熙川原本就心情不佳,有了这个小插曲,更是烦躁。 一顿饭吃了不欢而散,还起了反作用。 盛熙川想跟老婆泡温泉,不想和这帮臭男人吃饭。 他把应酬丢给吴小爱和杨端,干脆自己先走了。 后来,吴小爱和杨端也找机会走了。 桌上其他人,把唱高调的乙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那个乙方振振有词,“我哪知道他是个妻管严?!” 宋清殊要泡的温泉是盛家的私有资产,在郊外的玉灵山,一年也开放不了几次,但有专人定期维护。 盛熙川从餐厅出来,便直接去了。 温泉在室外,被一处院落包围,有门卫站岗,外人进不去。 盛熙川怕打扰她,也怕被司机看到不该看的,让司机将车停在外面,自己走路进去。 虽然是深秋,明月高悬,院子里亮着几处灯,和朦胧的月色相映成趣,倒有点温暖的意思。 盛熙川烦躁的情绪这才平静了一些。 谁知,又往前走了走,他恨不得连呼吸都要摒住了。 宋清殊正从水中出来。 月光下,她把头露出水面,一点点上升。 接着,伸手将湿淋淋的长发兜到脑后去,露出修长的颈和迷人的曲线。 她在泳衣外面罩了一层薄纱,如今因为湿了水的关系,那层纱已经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月光和灯光揉碎在薄纱上,她曲线玲珑的身体闪着细碎的光。 发丝上有水珠滚下来,落在她的颈间皮肤上,盛熙川的喉结也猛地跟着滚了一下。 此时,她不像是一个凡人,像一条童话故事里出浴的美人鱼。 宋清殊性子清冷,又是个不解风情的,从来都是被动躺平,任盛熙川挑逗。 主动露出这样香艳的一面是头一次。 盛熙川很受用。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走过去,刻意走得很慢很慢,生怕脚步太重亵渎了美人儿。 在一步之遥处,寂寂地开口叫她:“宝贝。” 宋清殊发现,他叫她宝贝的时候多,叫小宝的时候少,也许他以为她的小名也是莫北丞起的,才这么抵触。 把胡思乱想抛到脑后,宋清殊看他:“你来得好快。” 盛熙川觉得,他还是慢了一些。 他着迷地看着她,不太敢上前。 宋清殊对他张开双臂:“老公,要不要帮我把罩衫脱了?” 第115章 舒颜的秘密 盛熙川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悸动,大步走过去抱住宋清殊。 他跟着她落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接着,钳制着她的腰,往前面游,将她抵在对面的泳池壁上。 他的眼神深邃又幽暗,盯住宋清殊不放:“你是水妖吗?在月光下诱惑我。” 宋清殊不说话,一双含水量超标的眼睛在月色下清亮地回视他。 不同于以往的羞怯内敛,此时,她目光执着,一寸不让。 盛熙川的心脏像是被两道无形的电流击中,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他的身躯里烧了一把火,口干舌燥。 张了张嘴,还未开口。 宋清殊已经用双臂吊住他的脖颈,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姿势,也给了盛熙川方便,他意乱情迷的回应她的吻,接着,把手伸到她的罩衫下去。 那只是一层纱,稍稍用力,便被扯破,落到了水里。 接着,他看到了宋清殊罩衫内的蕾丝款三点式。 全身的血液像岩浆一样沸腾喷涌开来,盛熙川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瞬间燃烧殆尽。 耳边是潺潺的水声,温泉的水波轻轻荡漾,他们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月亮都害羞的躲到了云层里。 积压的情绪被尽数抒发出来。 此刻,两人看不见世界,身心只有彼此。 激情褪去,云散雨收,宋清殊的腿都是软的。 后半夜她才被盛熙川抱上车,在回去的路上便昏昏欲睡,到家后更是直接睡着了。 宋清殊做了个胎梦。 应该是个肉乎乎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冲天辫,坐在云端上对她笑。 “你做我妈妈好不好啊?”小女孩问她。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的,但她在梦里笑醒了。 醒来,盛熙川正用手臂支着头在枕边看她。 “怎么这么高兴?”他问,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觉得我应该怀孕了。”宋清殊说。 这个梦太真实,她昨天又是排卵的最峰值。 盛熙川想起不久前在洗手间看到的一道杠的验孕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不急,等待小生命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能当成任务,比起结果,我更注重过程。” 宋清殊点点头,谁知,盛熙川又话锋一转,“不来就要更努力一点,类似昨天的泳池y可以多来一点,我很喜欢。” 宋清殊:“……” 看来他心情是彻底好了。 宋清殊的胎梦是准的,第二个月她的大姨妈推迟了。 恰逢盛熙川出差,宋清殊自己早上用验孕棒测了一下,是两道杠。 她强压住激越的情绪,微信联系了楼珏。 楼珏一听她可能怀孕了,一连发了一串震惊的表情过来。 她下意识的问出了一句话:“你这是真的准备跟盛熙川过一辈子了?” 问完楼珏也有些后悔,迅速撤回了。 但这句话宋清殊并没有错过。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初心来:靠盛熙川这个契机回国,熬个三五年等盛老爷子去世了,便跟他离婚。 到那时候,便再也没有人会把她赶出去了。 &#;天高任鸟飞,她可以做一番自己的事业。 &#;生孩子这件事,她倒没有排斥,嫁进这样的人家总要付出些什么。却也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 如今,她早已陷入了和盛熙川的感情里,偏离了初心。 楼珏也自觉失言,又迅速发了别的消息,欲盖弥彰:“等宝宝出生,要认我当干妈哟。” “必须的。”宋清殊回了个笑脸。 但不知怎么,她隐隐不安,总觉得会出事。 两人没有去京华医院,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 楼珏开车,宋清殊坐在副驾驶,她们进停车场找车位时,有几个身影一闪而过。 两男一女,看样子像一家三口。 宋清殊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但她觉得那个女人蓝色大衣的女人模样很像舒颜。 “在看什么?”楼珏一边停车一边问她。 宋清殊摇了摇头,微微失神:“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到了医院做血检,抽完血,她们出去大厅等结果。 走廊里,迎面有人走过来,宋清殊这次看清&#;了,的确是舒颜。 舒颜应该是戴了假发,比她上次看见又年轻了一些,倒是显得没有那样憔悴了。 “你怎么在这儿?”舒颜一见宋清殊便问,一张嘴咄咄逼人。 舒颜恨不得所有跟盛家沾边的人都去死,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怀孕,少不了要找麻烦。宋清殊不愿意冒这个险。 她神色淡定:“有点感冒,做个血检排除一下甲流。” 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也该关心一下舒颜的身体,还没开口,接着,便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后面过来,叫舒颜:“妈”。 舒颜的神色慌了一瞬,又马上对宋清殊道:“这是我干儿子。” 那男人也愣了一下,尴尬一笑:“对,对,这是我干妈。” 两人都带了点心虚。 舒颜这种敢当着盛熙川的面跟男人乱搞的人,也不知面对她这个儿媳妇虚什么,宋清殊不懂。 但她主动跟她介绍自己的干儿子,就很不合理。 宋清殊没有说话,客气地点点头,顺带着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年轻男人的眉眼宋清殊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像谁。 舒颜和那人匆匆走了,一直没说话的楼珏才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舒颜旁边的那个男人特别像盛熙川?” 宋清殊:? 她认真想了一下,的确是像的。 “好像是。” 楼珏:“他气质没有盛熙川好,个子也矮了一点,但五官是像的。” 两人等血检结果的功夫,干脆八卦了一下这件事。 楼珏说:“莫非是舒颜在外面的私生子?你看清停车场里那个年纪大点的男人什么模样了吗?” 宋清殊摇了摇头:“没有。” 又想,舒颜已经跟盛司令离婚了,想嫁人生子是她的自由,没必要搞个私生子出来。 这很不合理。 而且这个男人未必比盛熙川年纪小,莫非,是早就生了的? 那舒颜对盛熙川不好,仇视盛家,是不是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很快,宋清殊的血检结果也出来了。 第116章 要盛家绝后 报告单出来,宋清殊的确是怀孕了。 她和楼珏各有心事。 宋清殊觉得,事情已然偏离了最初的走向,再想想自己之前大言不惭地告诉楼珏,只当盛熙川是合作伙伴的事,突然就有些尴尬。 她打了自己的脸。 而楼珏还在为早上的质疑觉得不安。 她和宋清殊是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宋清殊绝不会曲解她的意思,但总觉得自己不该那样说,平白加重她的心理包袱。 一个女人想和自己的丈夫白头偕老,原本就没什么错,她不该自己觉得盛熙川不是良配,就否定她。 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明白,对宋清殊指手画脚,实在不应该。 “那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前三个月一定不要声张。”她伸手扶宋清殊的手臂,“我等着给小小宝洗三。” 怀孕瞒三个月,只让最亲的人知道是上京的老讲究,说是怕冲撞了胎神。 宋清殊也觉得很有必要,倒不是她迷信,而是觉得虎视眈眈盯着这个孩子的人太多了,凡事该小心为上。 “我会的,你放心。干妈要给我们买长命锁哟。”宋清殊说。 见她笑得毫无芥蒂,楼珏心里才稍稍舒服了点。 宋清殊看楼珏没了心理负担,自己也好受了一些。 这个孩子是她自己想要的,有了就该高兴,她只是不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罢了。 执意要孩子,她自己还考虑到了一点,没有跟楼珏说,毕竟听上去太恋爱脑了—— 盛老爷子和舒颜都快不行了,盛熙川很快就会同时失去两个亲人,一定会意志消沉。 这个时候,有一个带着他血液的孩子出生,他会不会能稍微快乐一点? 宋清殊和楼珏挽着手往停车场走,这次是舒颜在车里看见她们。 舒颜坐后座,舒念安开车,副驾驶座是他的父亲米热。 舒念安转头问她:“妈,这是谁?” 舒颜神情不悦:“盛熙川老婆。” 舒念安愣了一下,和副驾驶位的米热对视一眼。 “我亲眼看着她从妇科出来的,不可能是看感冒。”舒念安说。 “那就是检查有没有怀孕呗。”舒颜不想多谈,随口敷衍,“他们结婚挺长时间了,怀孕也不稀奇。” “那怎么行?”舒念安这下急了。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怎么能让盛熙川有孩子!” 舒颜因为小儿子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以为我就没想办法?人家两个感情好得很,针戳不破水泼不进。你霓娜姐痴心疯一样要嫁给盛熙川,我们想了多少办法? 到头来,盛熙川宁愿得罪我们一群人,都不肯放弃这个宋清殊!” “妈。这个时候就不能心软。你想想,咱们舒家当时十几口人都没了,要不是我爸同意让我跟您姓,舒家就绝后了!” 舒念安干脆把车停在一旁,回头认真看着舒颜,“你想想,你当初让陈婉容进盛家门,提那样的条件是为什么?不就是想让盛家也绝后吗?妈,想想你的初心!” 因为舒念安这番话,舒颜吃了一惊。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道:“是不是你爸跟你说的这些?” 又埋怨副驾驶上的米热,“你也是,念安这么小,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宋清殊和楼珏猜的没错,舒念安的确是舒颜的儿子,是她和吐提的丈夫米热生的。 舒颜对盛家的恨意沁入骨髓,她和米热一拍即合,把自己家人的死,吐提的死都算到了盛家头上。 吐提走后,舒颜和米热相互慰藉,慰藉了两个月,就慰藉到了床上去,之后便怀了舒念安。 当时不肯痛快和盛司令离婚,坚持要现在的盛夫人陈婉容摘了子宫,也并不是为盛熙川考虑,怕有人惦记盛家的家产,她想的全是自己:舒家被灭门,盛家也必须绝后。 盛熙川是自己的儿子,好控制一些,要是陈婉容也生了孩子,那可就麻烦了。 被舒颜数落,米热不以为意:“这都是盛家欠咱们的,为什么不说?” 舒念安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跟米热一条心,马上拱火:“就是妈,你想想我死去的外公外婆,想想吐提阿姨,这口气,怎么能忍!” 舒颜一时间又有点动摇了。 又沉默良久才说:“就算他们护不住这个孩子又能怎么样?他们还这么年轻。我都快死了,管得了这一个,也管不住下一个。” 米热冷笑:“没有你,还有我和念安,还有霓娜和帕丽,我就不信,盛家绝不了后!” “先不要轻举妄动。”舒颜深吸了一口气说,“让我想想怎么做。” 她已经失手了太多次,盛熙川已经完全不信任她了。 但这个时候,米热和舒念安更不能贸然出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舒念安的身份,一旦暴露,这些年米热辛苦经营的家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舒颜觉得,要冒险只能她自己冒险,她都快死了,不怕的。 宋清殊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这次盛熙川出差比较久,两人每天晚上都会视频聊一会儿,她硬是没有提自己怀孕的事。 她准备了一个礼盒,买了一块表,把自己的检测报告和手表放到了一起,准备当生日礼物送给他。 盛熙川不在的这段时间,宋清殊专心养胎,各种做准妈妈攻略。 她聪明,很快就对怀孕的一些注意事项头头是道了。 除此之外,她还在盯自己那套两居室的装修,隔两天去看一趟。 程宴亲自监工,进展得相当顺利。 但最近两次去,看他状态不好,一脸愁容。 宋清殊关心两句,程宴只说跟女朋友闹别扭,没说别的。 程宴对宋清殊来说,算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她自己又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也没什么情侣相处之道传授给他,后来便不再问了。 宋清殊怎么也没想到,雷会爆在他身上,自己和盛熙川的关系,会因为这个人有了不可修复的裂痕。 第117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盛熙川比预计的出差时间回来的还早了一些。 当晚,宋清殊去机场接她。 她那么瘦,又不是太高,站在人群里去特别打眼。 天凉了,她穿了一件米色针织连衣裙,白色靴子,外面是一件白色羊绒大衣,领口一圈狐狸毛。 如今不流行毛领子的大衣了,但宋清殊穿,便显得娇滴滴的,很灵动,盛熙川看得错不开眼。 盛熙川定了定脚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老公,欢迎回家。”宋清殊居然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 盛熙川心花怒放,小半个月没见,他实在想她了。 一同下飞机的还有杨端,他也一眼看到了宋清殊。 他非常客气:“太太,这么晚还来接机,您辛苦了。” 接着,把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拖到了宋清殊面前:“这是先生给您带的礼物。” “什么啊?”需要拿个这个大的箱子装回来。 “回去看。”盛熙川亲她的发顶。 两人坐车回家去,在车上盛熙川就忍不住降下挡板,把宋清殊往腿上抱。 小别胜新婚,他抱着她,两人都悸动得厉害。 宋清殊在旖旎的心思之外,还带了一层担忧,这是她之前百密一疏没有考虑到的。 盛熙川还有两天才过生日,她要生日当天再宣布怀孕的事,那如果今天他想睡前运动,她该怎么办? 这个关头才想起这件事来,却是有点晚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才刚怀孕,怎么脑子就不灵光了? 宋清殊有点束手无策,到后来,那点旖旎的心思全没了,就只剩了急。 果然,一到家,盛熙川宵夜都不吃了,直接把宋清殊往楼上抱。 宋清殊急得失控大喊:“今天不行!” 盛熙川把她按在床上:“怎么不行,你大姨妈过去五天了。” ……他甚至记得比她都准。 宋清殊本来硬想出来的借口都用不上了。 “反正就是不行,”她情急之下说,“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吧。\\\" 她不扭捏,不欲拒还迎,拒绝得很明确。 盛熙川原本燃烧着欲火的眸子突然冷静了下来,他倏地坐起身。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他说,转身去了浴室。 去浴室前,突然又折回来,把那个箱子递给她:“记得看礼物。” 他声线平直,没什么情绪,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不过高兴。 但宋清殊莫名就有点内疚。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现在有点失落没什么。等两天后,他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箱子打开,宋清殊惊呆了。 是一整箱的玲娜贝尔周边。 发箍,毛绒玩具,手账本,钱包,水杯……一应俱全,有很多甚至需要排长队才能买到。 他出差的那个城市有迪士尼,上次宋清殊说过喜欢玲娜贝尔,被他记在了心里。 盛熙川有的是钱,所以他愿意给她花钱,并不值得感动,愿意为她花时间,把她说过的话记在心里,却真的太让人动容。 宋清殊眼睛发潮。 等盛熙川再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她坐在地板上看着满地的玲娜贝尔掉眼泪。 他吃了一惊,伸手把她抱起来:“怎么了这是?” 她把头埋在盛熙川胸口,小声道:“我学了新花样,你要不要试试?” 盛熙川早已在洗澡间劝好了自己,此时精神一震:“要!” 两人没敢做到最后,宋清殊自认还算理智。 第二天一早,宋清殊赖床还没起,有人打客厅的一楼客厅的座机找她,说是打她的手机没人接。 保姆说:“这个时间太太还没起床。” 但那人强调挺急的,拜托她去叫宋清殊一声。 盛熙川路过,顺手便接了起来:“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 那人明显有点吞吞吐吐:“没事。” 那是个男声,盛熙川不耐烦了:“你说不说?” 那人像是犹豫了一下,说:“说的今天早上打衣帽间柜子,我想让清殊选一下木板颜色。” 也就是这番话,让盛熙川知道了宋清殊有一个小房子,正在装修。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宋清殊下来吃饭的时候,盛熙川便问起来了这件事。 “嗯,是有这么回事。” 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被盛熙川发现了,她便有一点点心虚:“那是结婚前买的,我想装修出来,偶尔住住。” 不过,她也有点疑惑,心想:程宴没打她电话,就微信留了个言,自己也没有给过他临江别墅的座机,他一大早打座机就为了问她板材颜色,非常不合理。 她觉得自己应该吃完饭去看看,别被谁做了手脚。 盛熙川却道:“那一会儿一起去看看,我给你参谋参谋。” 宋清殊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对劲。 两人到了那栋房子,程宴正在指挥人往墙上挂照片。 有几十张装框的照片,摞在地上,墙上已经挂了不少。 宋清殊的脑子发出“轰隆”一声,她厉声道:“这些照片,是谁让你挂的?” 她手脚冰凉,站在那里,竟然有种被捉奸的心虚感。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118章 回旋镖扎到了她自己 那些照片都是宋清殊和莫北丞的合影。 从小到大的都有。 小时候的几张,宋清殊也有印象。 但成年后,宋清殊回来就开始准备跟盛熙川结婚的事,他们接触不多,也再也没有合过影。 都是技术精良的ai换脸。 此时,盛熙川已经阔步向前,抬眼看着墙上那些照片。 童年的宋清殊骑在莫北丞脖子上,趴在莫北丞背上的,都还好,他勉强能说服自己接受。 可成年后的呢? 墙上有一张照片,宋清殊依偎在莫北丞怀里,莫北丞垂眼看她,笑容宠溺。 还有一张,两人头碰头,脸直接贴在一起。 盛熙川看得脸色铁青,额头上不自觉地爆出了青筋来。 “不是我让他挂的,照片也不是我给他的。”宋清殊站在他身后,无力地解释。 见盛熙川没有反应,她又蹲下身拿起一个相框,着急地给他看,“我没有这身衣服,你看,这是ai换脸的!” 盛熙川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猛地挥了一下手,相框脱落下去,砸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宋清殊心里委屈的要命,她转头厉声喝斥程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给了你多少钱?程宴,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些照片!” 程宴看着宋清殊,脸上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清殊,这不就是你给我的吗?这样隐私的东西,我能去哪里找?不是你说这里是你和你爱人的小窝,拜托给我装修吗?” 程宴这句话,简直是把宋清殊钉死在了出轨的耻辱柱上。 宋清殊四肢冰凉,心口发沉。 她没想到有人的手能伸得这么长,算盘打在了程宴这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防不胜防。 她一时间也没有迅速应对的头绪。 只是喃喃道:“不是的,是有人联合程宴陷害我。他今天特地打座机找我,就是想把你引过来。” 她说给盛熙川听,希望他能听进去一字半句。 盛熙川脸上的崩溃感已经褪去,恢复了一贯的沉冷。 他上下扫视了宋清殊一眼,什么都没说,讥讽地笑了一声,转身抬腿就往外走。 “熙川!”宋清殊着急,只好快步冲过去拉他,“你听我解释!这个房子是当时你和帕丽传绯闻的时候我买的,想的是万一我在盛家住不下去了,还有个容身之地。 但这些照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小时候那些照片应该是真的,但这些成年后的合影,我确定自己没拍过!我可以发誓! 你跟我一起查,一定是程宴被别人收买了,要陷害我!” 盛熙川都走到了门外,被宋清殊一扯,猛地甩了下手臂。 宋清殊的后背撞在门框上,一阵剧痛。 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肚子,随即反应过来,放下了手。 盛熙川已经走到了电梯口去。 宋清殊站在他身后,有点绝望。 “你不相信我?” 盛熙川按电梯,冷冷地回头看她:“宋清殊,就算是有人要搞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次一点新意都没有,每次都是用莫北丞说事?” 当然是因为她有“前科”,她喜欢过莫北丞。 看着盛熙川独自离开的背影,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类似的事,从沈小鸢的婚礼事件,到咖啡厅莫北丞要拉她私奔,再到舒颜让人拿着那串粉钻手链做文章,全都因为这一个理由。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冲进去。 程宴收拾了东西要走。 “程宴,是谁要你这么做的?沈小鸢还是霓娜?”宋清殊拦在他的身前,“你这样陷害我,就不怕盛熙川查出来,让你再无立足之地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宴不敢看她的眼睛,逃也似地走了。 宋清殊肚子有点疼,在新房子里缓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冷静下来,一边让自己不要大动肝火,一边联系了陆夫人。 陆夫人来得很快。 一进门,便看到她在沙发上掉眼泪。 “你先别着急,我让人去查一下程宴的账户,看看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大额的转账。”陆夫人握了她的手说。 又说起盛熙川的反应,“他&#;这样也可以理解,毕竟之前那么多次都站在你这一边了,这一次,你无凭无据,对方证据确凿,他生气也是免不了的。” 宋清殊也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这段婚姻来说,她和莫北丞的过往是一个雷,哪怕一直假装不存在,没有这件事发生,也可能会有别的事,总有会引爆的时候。 八年前她的那本日记,像一个回旋镖,不仅打中了当年的干爸干妈和莫北丞,也打中了如今的她。 “这事儿我先跟你舅舅通个气儿,会尽快查出结果。”陆夫人安抚她。 “那我还回去吗?”宋清殊想起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心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 “当然要回去,你们又不离婚,如果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吃住在外边,他不是更要起疑心?”陆夫人说。 于是,宋清殊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临江别墅。 但盛熙川不在。 保姆说,他回去之后又走了。 宋清殊自己一个人在家,中午饭都没吃,各种胡思乱想。 综合盛熙川的话和陆夫人的分析,她确定了一件事—— 盛熙川也知道程宴将他们引过去没那么简单,这件事可能有诈。 但他过不去的坎是莫北丞,或者说是所有人都知道&#;,要破坏他们的感情,最好的利器,是莫北丞这件事。 宋清殊又陷入了迷茫里。 这件事几乎无解。 即便找出了证据,所有人都承认是程宴栽赃她,那这件事也只是暂时过去了而已。 以后呢? 她最近有很多时刻在构想自己和盛熙川的一辈子。 如今看来,她太天真了。 一辈子何其漫长,他们才半年不到已经危机四伏。 宋清殊在别墅小花园里坐到了暮色四合。 保姆叫她吃晚饭,她也没有去。 陆夫人发微信给她,说没查到程宴和他母亲最银行账户有什么异常。 “我会派人盯紧他,你放心。”陆夫人说。 “谢谢干妈。” 宋清殊回复完,又开始发呆。 晚上11点多,盛熙川还没有回来。 苏白打她的电话,那边听上去很乱。 “小清殊,你来一趟吧,熙川喝多了。” 第119章 不被信任的痛苦 宋清殊赶到会所的时候,盛熙川已经喝得大醉。 他脸色红得不正常,眯着眼坐在会所的沙发上。 一左一右跪坐着两个衣着清凉的美女,左边那个,靠得尤其近,几乎趴到了他怀里。 苏白站在一旁,看宋清殊过来,尴尬极了。 “你们又吵架了是不是?问他,他也不说。”他走过来问。 这两个陪酒,是盛熙川在听他给宋清殊打电话时刚找过来的,苏白好说歹说也没有拦住。 “说来话长。”宋清殊说,却没准备告诉他。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极力忽略那两个女人,看向盛熙川:“老公,我来接你回家。” 宋清殊穿得并不出众,因为来得急,她在家居服外边穿了件风衣,脚上甚至穿了双室内拖鞋。 她又不是气势十足的那种长相,很瘦很娇小,并没有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架势。 因此,那两个陪酒女并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左边那个反而特地跟盛熙川贴得更紧了一些,对宋清殊一张嘴就是冷嘲热讽:“男人哪有不出来玩的,您这样就没意思了盛太太。” 说完,她偷眼看了看盛熙川的反应。 看盛熙川并不生气,胆子更大了,整个人恨不能趴在他怀里。 右边的一看这个情景,原本还有点心虚,此时也嚣张了起来。 她也对宋清殊笑道:“盛太太,男人那么辛苦,在外面玩玩怎么了?不是我说您,您能嫁到盛家是福气,该不会连盛总的岗都敢查吧?” 琼林宴会所在上京排得上一号,来往的客人也非富即贵,对于这些豪门里的事,看来这帮坐台小姐也八卦过几句。 宋清殊没想到自己会被这种人奚落,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育我。”宋清殊冷冷道,“坐个台还坐出优越感了?” 见她发火,两人女人的脖子缩了缩,倒是没有马上回嘴。 宋清殊又看向盛熙川,尽可能好声好气:“今天的事是误会,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明明不是她的错,却要她为这件事买单,做小伏低。 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她让自己心平气和。 谁都有被气昏头的时候,盛熙川这个反应可以理解。 可盛熙川一双眼睛依然眯着,不怎么看她。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他淡淡地说。 当着外人,宋清殊不想吵架。 “那你回家吗?”她问。 盛熙川一刻都没有犹豫:“不回。” 宋清殊调整呼吸,让给自己情绪稳定。 “今天的事我也是受害者,杀人犯还能请律师呢,你不能这样,不给我调查和自证的机会。”她跟盛熙川说软话。 盛熙川撩起眼皮看她,眼神又沉又冷:“宋清殊,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 想起照片里宋清殊靠在莫北丞怀里的模样,盛熙川就窝了一腔怒火,他杀人的心思都有! 他相信了她那么多次,此时,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程宴还说那是她和莫北丞爱的小窝! 盛熙川透不过气来。 他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 那两个女人赶忙一个为他倒酒,一个加冰块,无比的殷勤小意。 宋清殊站在对面静静看着,心如刀绞。 不被信任的滋味,原来这样难受。 她转身要走。 身后,盛熙川左边那女人笑道:“看吧,盛太太。盛总愿意哄着你,你万人之上。盛总不要你了,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宋清殊定住脚步,回头看她。 又走过去抓起了桌上一个酒杯:“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女人神态躲闪:“本来就是嘛,还不让说了。” 宋清殊一杯酒泼在了她的头上,连带着一旁的盛熙川也被泼湿了衬衫。 那女人把头埋在盛熙川怀里。 “盛总,您看她……” “宋清殊,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发疯。” 盛熙川语气很冷,盯着宋清殊的眼神更是没有一丝温度。 宋清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收缩再收缩,她疼得透不过气。 当即哑声道:“盛熙川,你今天晚上不回家没关系,希望这件事水落石出的时候,你别后悔。”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会所包间的门。 “小清殊!”苏白要往外追。 “站住。”盛熙川在后面喝他,“你要去,就别认我这个朋友。” 苏白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懊恼又沮丧。 旁边两个女人看盛熙川居然为了自己跟宋清殊吵架,相视一笑,得意极了。 “盛太太气性真大啊!太爱吃醋了!” “就是,人家真的好怕!” 她们又往盛熙川身上靠。 盛熙川从身后拎住了两人的领口,猛地往前一掼,两个女人顿时都摔了个狗吃屎,发出娇呼声。 她们回头,特别不敢置信地看向盛熙川。 只听盛熙川吼道:“滚!” 两人吓了一跳,顿时连滚带爬地出了包间。 与此同时,宋清殊自己开车回去,在路上越想越气。 她不是泪失禁体质,此时,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这件事怪盛熙川吗? 他有那么多回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此时,看到了那么多“事实”,而她却无法自证,他失望透顶,对她这个态度,似乎也没错。 也许怪就怪,她喜欢莫北丞这件事确实存在过,且天下皆知,才让一个个想看着她倒霉的人钻了空子。 她又想起自己的初心来:借着联姻的契机留在国内。 如果中间能管住自己的心,不要莫名其妙地爱上他,大概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不,别人要拿莫北丞做文章依然会做。 只是,她会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不会像现在一样满心痛苦。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想,难怪宋家舍不得把宋妍妍嫁进来。 “盛家少夫人”可真是一份高难度的差事。 宋清殊回了临江别墅,当晚,盛熙川一夜未归。 第二天是盛熙川的生日。 宋清殊问过老宅的管家,说是他往年都是不过的。 盛夫人嫁过来后,为了讨好他也给他办过生日宴,可他本人连面都不肯露,放了所有来宾的鸽子。 后来也就不办了。 这次,她本来想在家给他个小小的仪式的。如今两人冷战,她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做了。 一大早,盛老爷子打电话要她过去一趟。 第120章 彻底失望 宋清殊很快去了疗养院。 如今,盛老爷子几乎要24小时吸氧了。 宋清殊坐在他床边,心想如果有人拿照片的事过来跟老爷子搬弄是非,不管是谁,她一定会给他一拳。 还好,看样子老爷子不知道。 盛老爷子靠在两层高的枕头上,对着宋清殊虚弱地笑。 “清殊,今天熙川生日,你知道吧?” 宋清殊“嗯”了一声。 “他往年也都不过,脾气大得不得了。”盛老爷子说,“但我身体好的时候,都会做碗长寿面给他吃,你会做吗?” 宋清殊摇了摇头。 于是,盛老爷子给宋清殊讲了一遍长寿面的做法,说几句,就要喘一喘。 这些东西在网上都能查到,可盛老爷子不放心,偏要当面教她。 他对盛熙川是真的好。 也正因如此,盛熙川对他最孝顺。 宋清殊心口发酸,却还是点点头,一一记下了。 “清殊,如今你们结婚已经半年了,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熙川吗?”盛老爷子问她。 酸涩感从心口涌上鼻腔,宋清殊点点头。 喜欢的,不喜欢被误会就不会这样痛苦,就是因为喜欢,才让自己进退维谷。 盛老爷子看出了宋清殊神情不对,但他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宋清殊每次来都眼眶发红,他倒是也没有多想,只当她心疼他。 “当初,熙川要娶你,全家都反对,只有我支持,如今爷爷觉得,自己简直太英明了。”盛老爷子虚弱的笑了笑说。 宋清殊一怔。 “不是说想在这几个家族里选一个,适龄的女孩子只有我和宋妍妍?” 盛老爷子:“怎么可能?别人不说,你那个小朋友楼珏年龄也相当呀。” 那倒是,但楼珏是楼家的独女,盛熙川恶名在外,楼家舍不得吧。 说来也怪,当初宋清殊和楼珏两人分析这件事,一致认为是没有人舍得把女儿嫁给盛熙川。 可她结婚后,喜欢盛熙川的女人又多得雨后春笋一般,实在是让人费劲。 盛老爷子:“熙川跟我点名要娶你,又怕外界传你闲话,说你人在外面还不老实,才放了个烟雾弹出去。” 宋清殊:“……” 所以,盛熙川早就知道她这个人存在。 只是年少时的宋清殊眼里只有莫北丞,根本看不见别人。 她突然想起无数的时刻,盛熙川好像都在告诉她,他们见过的。 可现在知道有些晚了。 从疗养院出来,宋清殊心里五味杂陈。 陆夫人那边还没有查出什么来,但盛熙川的生日错过了就得等一年。 宋清殊当机立断,回去厨房让厨子教自己做长寿面。 她人聪明,但手残,学了一上午才学会了做一根一米长不断的面。 看了一下时间,11点多,来得及。 宋清殊硬着头皮打了盛熙川的电话。 意料之中的没有接。 她想了想,干脆打给了杨端。 “杨助理,盛总忙吗?”宋清殊问。 杨端回复说还可以,盛熙川刚才在开会,现在没什么事。 于是,宋清殊把面煮好,又分装了汤出来,干脆直接去了一趟盛世。 她还带了那块手表和孕检报告。 两人现在信任危机,说实话,宋清殊也不知道给他看孕检报告是好是坏。 可直觉告诉她,如果现在不说,又会是一个雷。 说不定就有搬弄是非的人来告诉盛熙川,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才遮遮掩掩。 盛世集团的人都认识她,这次没用人接,很顺利便上了楼。 盛熙川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苏白的声音传出来,听上去又急又气。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很可能就是别人联合那个姓程的陷害清殊。小清殊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会给你戴绿帽子。她不是那么没有分寸感的人!” 宋清殊停下脚步。 “没什么意思。”盛熙川语气淡淡的,听着情绪不高。 苏白:“那些照片我也问了,是很容易ai生成的,未必是真的!” 盛熙川:“成年后的那些是p的,可小时候那些呢?宋清殊喜欢莫北丞这件事呢,总不会是假的。” 他的声音透着冷意,宋清殊在门外忍不住环住双臂,抱紧了自己。 苏白:“你看你,犯浑了不是?她小时候又不认识你,自然不需要对你负责。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你当初娶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的。这笔帐,算到小清殊头上不公平。” 盛熙川:“可我现在后悔了。莫北丞哪一样比得了我?却要在我和宋清殊中间横一辈子! 才结婚半年,现在就要处处防他,我都怕哪天宋清殊怀孕了,有人过来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显然,盛熙川已经口不择言了。 宋清殊把手伸进口袋,攥紧那张孕检报告。 指甲隔着纸张掐手心的皮肉,胸口闷疼。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拿出这份报告来,她就是自取其辱。 站在门口,宋清殊灰心地想,这段婚姻走得这样艰难,或许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不被祝福的。 没有人看好,她自己也没有正心正念。 她的初衷,原本只是想拿它做个跳板回国而已。 要怪就怪她自己,从小缺爱,长大被人给几分好脸色,就陷进去。 小时爱上养母的弟弟,长大又爱上合作方。 苏白还在说话。 “你又不离婚,又不理她,这事总要有个解决方法吧!” 只听门内一声脆响,是盛熙川摔了杯子。 盛熙川语气恼怒:“你有事没事,没事滚!” 苏白:“今天你生日。” 盛熙川:“不过!” 苏白嘟哝:“好心当成驴肝肺。” 宋清殊听到了他推门出来的声音,往旁边让了让。 苏白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宋清殊。 看她脸白得像纸一样,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苏白不落忍:“小清殊……” 宋清殊扬起脸,强笑了一下:“苏白,没事。谢谢你。” 苏白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快步走了。 看着门口苍白如纸的宋清殊,盛熙川的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悔意。 他不知道自己那番气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宋清殊垂眼敛去自己的表情,接着,换上了一脸镇定。 她走过去,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和那块手表放在盛熙川的办公桌上。 “生日快乐。”她说。 第121章 宋清殊决定离婚 兴许是磨不开面子,盛熙川始终寒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宋清殊,没有说话。 宋清殊也不在乎盛熙川说不说话,想说什么了。 这半年,她对他的好感,叠加再叠加,已经到了峰值。 为了他,她已经不是自己了。 现在竟然挺庆幸今天过来,直接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她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眼神没有情绪悲喜,都是陌生。 爱一个人就会被动,不爱,才会无坚不摧。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宋清殊对不在乎的人向来情绪稳定。 “爷爷说你过生日要吃一碗长寿面,这是我做的,可能不如爷爷做的好吃,将就一下吧。”宋清殊说,又把那块表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我看你喜欢理查德,正好没有这一款,就买了。” 心里蒙了一片灰,面上不显,她甚至笑了一下。 盛熙川跟她发了两天脾气,宋清殊哄累了,如今话说到这份上,她竟然少有的轻松。 “谢谢。”盛熙川也白着一张脸开了尊口。 宋清殊又笑了一下:“不客气。照片的事我是被冤枉的,相信您也在查。这期间我们互通有无,一定能有个交代。 现在您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应该也不方便离婚。我会先搬出去住,等……等时机合适了,再办离婚手续。在这期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出轨。” 既然是为了盛老爷子,那就等老爷子走了再离,宋清殊暂时又没有二婚打算,倒是等得起。 盛熙川张了张嘴,竟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 他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可5分钟前,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告诉苏白,他后悔了。 看到墙上宋清殊和莫北丞的合照,他嫉妒灭顶。 这个男人注定贯穿宋清殊的一生,他未必顶得住。 宋清殊又开始叫他盛总,用“您”称呼他,好像之前两人的亲密无间都是他的幻觉。 盛熙川心口的疼加深了几分。 他的二十八岁生日,宋清殊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工作之余保重身体。”宋清殊说。 她临走时甚至替他关上了办公室门。 那样客气,周到,又疏离。 在走廊里,宋清殊遇到了吴小爱。 有了前几次交锋的经验,吴小爱知道自己落不着好,这次竟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但宋清殊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笑什么?”吴小爱警铃大作。 宋清殊:“恭喜你,马上如愿以偿了。” 吴小爱:“盛总同意我做总助了?” 宋清殊:“不,是我和盛总快离婚了。” 吴小爱惊讶地张大嘴巴。 她恰好有事去找盛熙川,便去他的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 “盛总。” “滚!” 又一个茶杯摔到办公室门上,粉碎。 碎片溅到吴小爱脸上,她在门口顿了一顿。 白目如吴小爱也意识到,这次问题,真的很严重。 宋清殊回到临江别墅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东西不多,要拿的也不多。 衣帽间里的衣服,和化妆间里的首饰,大多都是盛熙川送的,物归原主就是。 她只拎了个行李箱,简单收拾了必要的东西,之后去了楼珏家。 她输密码进门,楼珏光脚从卧室里冲出来迎接她,脸上带了点慌乱。 接着,看到了扣错了衬衫扣子的苏白。 宋清殊竟然先红了脸。 “对不起,我……”她囧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楼珏强装镇定,但红透的耳垂出卖了她。 “我改天再来看你。”苏白忙说,大衣都没穿,就这么走了出去。 宋清殊和楼珏站在她家客厅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很尴尬。 良久,宋清殊才说:“我还是出去住吧。” “不用。”楼珏拉她的手,眼神祈求,“等我把这件事理出头绪,再告诉你,好不好?” 宋清殊点头。 楼珏原本就没有事无巨细分享给她的义务。 不知怎么,她能看出楼珏的纠结。 在宋清殊看来,苏白是个很好的人,家境好,工作好,性格也很阳光。 她不知道楼珏有什么顾虑。 难不成是因为苏白是盛熙川的朋友,所以她觉得不好意思? 但她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顾不上。 “我的事你知道了吧?”这两天她还没来得及说。 楼珏脸上的热度还没退,点点头。 “知道了,苏白刚才说了。”她又用力握了握宋清殊的手,语气真挚,“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第122章 搬出临江别墅 当天宋清殊便在楼珏家里住了下来。 因为时间比较久,这次她没有选择跟楼珏睡一个被窝,而是把东西放在了次卧。 “真的方便吗?我可能要长住,最快也要三个月搬出去了。”宋清殊问。 之前楼珏单身,宋清殊来住不觉得怎么样,如今,看她和苏白打得火热,很怕自己做这个电灯泡。 “方便的,你就踏踏实实住。”楼珏替她把衣服挂在了衣帽间,又拿了自己最喜欢的四件套给她。 她们两个不来虚的,她说方便就是真方便,宋清殊也不内耗。 只是,楼珏不觉得她会住那么久。 “怎么可能住三个月呢?要不了两天,你们也就和好了。要是三个月还没和好……”那这段关系就危险了。 后面的话,楼珏没说。 宋清殊只是笑着摇头:“不,我准备离婚了。” 楼珏惊讶的瞪大眼睛:“这么突然?前阵子你给我的感觉是要跟他过一辈的。” 前几天两人去医院,宋清殊查出怀孕的时候,楼珏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她那时候的纠结,更多的是违背了初衷的不好意思。 毕竟,天天她之前天天跟楼珏说,要把盛家少夫人当成一项工作来做,不求盛熙川爱她,只求走一步算一步。 嫁给盛熙川对那时的宋清殊来说,是回国跳板罢了。 她很为打了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对盛熙川,却也是真的上心了。 宋清殊垂眼:“这段关系难度系数太高,不是我能驾驭的。我累了。” 不是说盛熙川不好,他比她想象中,已经好了太多。 但宋清殊自认她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如今,这段婚姻的麻烦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值。 她不怕克服困难升级打怪,可她害怕跟一个个雌竞脑的女人无休止地纠缠。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雌竞是没有尽头的,谁知道会不会到了七老八十再杀出一个广场舞一枝花来,要跟她抢盛熙川呢? 到时候争不过她,又要拿她15岁时喜欢过莫北丞说事,还不够恶心人的! 还有盛熙川的那句—— “我都怕哪天宋清殊怀孕了,有人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这番话,更是直戳在了宋清殊的雷点上。 她的确不像外表那样乖巧,连楼珏都说她是腹黑蔫坏的人,可这算什么,平白怀疑她的人品? 宋清殊觉得寒心。 莫北丞这个埋在他们之间的雷,早爆晚爆,早晚会爆。 新房子里的照片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想起房子,更是要感叹命运的玄妙。 难怪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当初买那个房子就是以防有跟盛熙川的这一天,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因这个房子而起。 盛熙川生气的理由她也懂—— 另一半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别的男人搭建了一个爱的小窝,贴满了两人的合影。 再大度也会生气。 即便知道被冤枉也会迁怒:你如果没有喜欢过他,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她和他各有立场,能理解。 但再这样过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宋清殊不哭不闹,就这么走了。 盛熙川看着她的背影,失神许久。 他不蠢,并没有全信程宴的鬼话。 宋清殊那样缜密的人,即使真的敢在外悄悄装修个“爱巢”,也不会留临江别墅的座机,生怕他不知道。 盛熙川不过是一次次因莫北丞醋意翻涌,借题发挥罢了。 没人知道他在年少时便喜欢宋清殊。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午后,自己去莫家时见到宋清殊的第一眼。 精致得不像真人的一张脸,顶着一头俏皮的羊毛卷,穿着可爱的蓬蓬裙,两条腿从栏杆的缝隙里伸出来,摇摇晃晃。 那天就是莫北丞将她从自己面前抱走的。 后来他们又短暂的打过几次交道,宋清殊不记得,但每一次盛熙川都印象深刻。 很朦胧的情感,一直不深,却断断续续伴随了很多年。 他跟霓娜短暂的恋爱过,但每逢别人问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脑子里浮现的永远是同一张脸。 正因如此,家里催婚时,他才第一时间想到了宋清殊。 也许他们的感情还是太薄弱了些,经不起风雨。 不像她和莫北丞,有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也更值得推敲。 打开饭盒,宋清殊送来的那碗长寿面已经粘在了一起,分装的汤也有些凉了。 他把汤倒进去,还是低头勉强吃了。 下午,盛熙川去疗养院看老爷子。 “我这种情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清殊来看我红着眼圈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哭丧着脸。”盛老爷子乐呵呵的,完全没有行将就木的悲观。 “长寿面吃了吗?怎么样?” 盛熙川点头:“很好吃。” “那错不了,毕竟自己老婆做的,情意难得!”盛老爷子说。 盛熙川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没有跟老爷子争辩。 他不想就这个话题交谈。 但盛老爷子没有领会。 也许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看着盛熙川,满肚子话要讲: “熙川,人人羡慕你生在盛家,说你一出生就有钱有权,什么都不缺。只有爷爷知道,你从小过了多少苦日子,有多么缺爱。你父母从来都不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没有人关心过你想什么,要什么。” 盛熙川的心酸了一下,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都过去了爷爷,不重要。” “是啊,你也平平安安长大了。”盛老爷子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抓盛熙川的手。 盛熙川赶忙往前了一点,将老人的手双手握住。 盛老爷子又说:“好在清殊是个知冷知热的,也是真心喜欢你。年少夫妻的情意最难得,有清殊在,爷爷就是走了也放心。” 心里的酸意蔓延,盛熙川苦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如今我都二十八岁了,难不成还要指望别人照顾。” “话不能那么说,你们结婚这半年,清殊是怎么对你的,爷爷心里都有数。”盛老爷子说,手上加了点力气,“清殊这孩子,看着软弱,实际上比谁都刚强,骨子里又是一根筋。 她对你真心实意,你也一定要对她好,不要以后让自己后悔。” 盛熙川的眼神闪烁了一瞬,没有多说。 但当晚他回了家。 ————*——————*—————— ( 作者:看有个读高中的小宝说今天返校,怕晚上看不了,提前更一章出来。 感谢大家支持,有什么话都可以评论区留言,爱各位小宝) 第123章 宋清殊:去父留子 盛熙川回到临江别墅,并没有看到太多变化。 宋清殊不管来还是走,都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仅有的变化是人不在。 他回去的挺早,在家巡视一圈也没有看到宋清殊的人影。 一直到晚饭时间,看厨房只做了他自己一个人的饭,才忍不住问保姆:“太太呢?” 保姆诧异:“太太走了呀,我以为您知道。” “走了是什么意思?”盛熙川蹙眉。 宋清殊走的时候倒是跟保姆打过招呼。 她说:“多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保姆也不太敢跟盛熙川复述。 保姆嗫喏:“我也没太听明白,太太好用说以后不回来了。” 盛熙川晚饭也没吃,又冷着脸上了楼。 他没吃饭,但宋清殊吃的不错。 楼珏为了哄她开心,带她去吃一家藏在老小区里的铜锅涮肉。 她们这种人,高级餐厅,几万块一克的黑松露吃得多了,反而是人间烟火气,才觉得稀奇。 深秋晚上的天气已经很凉,楼珏给宋清殊围上自己的围巾。 带着她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一路步行到那家居民楼改成的餐馆中去。 “有个员工家住这个小区,还是他带我来过。”楼珏说,拉开棉布门帘,轻车熟路地把她往里带。 这家涮肉只有十张桌子,过来吃饭的都是本小区的人,有的直接穿着睡衣就来了。 相比之下,穿高档羊绒大衣的宋清殊和楼珏,反而像是异类。 隔壁桌坐了一家三口,是一对年轻夫妻和他们的女儿。 小女孩胖胖的,看上去也就两三岁,扎了个冲天辫,一直往她们这桌瞧,模样可爱极了。 到后来,干脆跑到了她们身边来。 小女孩的妈妈生怕打扰她们,很不好意思地跟两人道歉。 “没关系,我们很喜欢她。”楼珏说。 宋清殊干脆把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小女孩的爸爸也是个很腼腆的人,手里拿了个宝宝辅食碗,里面是像米糊和鸡蛋一样的东西,时不时就凑过来喂一口,再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回头去跟自己老婆聊天。 后来,一家三口吃完饭走了。 “我那天的胎梦里出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宋清殊突然说。 胖胖的,扎了一个还是两个冲天辫,一逗就笑。 楼珏夹着毛肚的手顿了一顿。 宋清殊柔弱归柔弱,她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更改。 所以她说要离婚,楼珏就无条件相信她一定会离的。 但这个孩子何去何从,她不敢问。 怕她伤心,觉得过往的一切都错付了。 “她来的不是时候。”楼珏说。 宋清殊神色淡淡:“她是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 楼珏眸色诧异:“你什么意思?” “在嫁给盛熙川之前,我不是个眼里只有情爱的小女人,对不对?”宋清殊问。 “你当然不是。”别人不了解宋清殊, 楼珏是了解的。 宋清殊何止不是个眼里只有情爱的小女人,楼珏看她滤镜极厚,在楼珏眼里,就算川.普退位,把总统让给她当,她都能把那帮漂亮国鬼佬收拾得服服帖帖。 也就因为如此,楼珏才会在她“陷进去”的时候,觉得慌。 但也不怪她,谁都有上头的时候,她又的确缺爱。 宋清殊:“我之前也想过,这辈子不管是不是结婚都会要一个孩子。我从小漂泊,总觉得缺爱。如果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儿,我一定会对她非常好,通过养她,把童年的自己也养一遍。” 说完,她看着楼珏,神色郑重:“我一定能养好她,即便没有父亲,她也一定会是一个人格健全的幸福小孩。 ” 从被人构陷,到跟盛熙川吵架,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也不过才3天时间,她没跟任何人商量,已经迅速在心里做了决定。 现在说,也只是通知她一声。 楼珏:“你和盛熙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宋清殊摇头:“你看到刚才的一家三口了吗?那才是我的理想小家。一个对全世界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老婆孩子需要他的男人,才是我的理想伴侣。 像盛熙川这种全世界都惦记的男人,不适合我。” 看宋清殊认真的模样,楼珏竟然“扑哧”笑出声来:“你猜,刚才那个男人如果知道自己被你评价为对世界没作用的人,他会不会开心?” 宋清殊也笑了。 如今话说开了,不管是楼珏还是宋清殊,竟然都松了口气。 她们一致认为,既然要去父留子,那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最危险的就是盛熙川,和他那个老妖婆亲妈。 想了想,后妈也危险,霓娜姐妹更不是省油的灯。 短短半年,经历了这些豪门秘辛,宋清殊觉得,她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楼珏:“那你准备准备,等这边没什么事了,换个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宝宝大了再回来。” 楼珏总听宋清殊说盛老爷子的好,她也说不出等盛老爷子死了的话来。 但盛老爷子,也就这俩月的事了。 宋清殊眼神暗了暗:“不急,等彻底离了婚,我可以直接换个城市生活。” 她准备趁着月份小去旅游考察一下,找一个合适的城市定下来。 两人吃完聊完,都豁然开朗了。 夜里11点多,宋清殊刚洗漱完躺下,盛熙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劝好了自己,便没什么情绪地接起来。 “盛总,怎么这么晚找我?”语气温和客气,让人挑不出毛病。 盛熙川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 见他不说话,宋清殊试探:“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盛熙川:“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都不回来睡觉了?” 你不也好几天没回?宋清殊无语地想。 但她没说,说了好像在闹情绪,没必要。 她微笑:“今天白天不是说了,我先搬出来住。现在您的家庭情况应该也不适合离婚,等以后时机适合了,把离婚证领了。” 第124章 其人之道 宋清殊如果发脾气,哭闹,盛熙川觉得他还有点办法。 可她没有。 她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乖顺客气,周到中透着疏离。 盛熙川一愣。 他突然有点下不来台。 “什么时候是合适时机?”他冷冷地问。 宋清殊对盛老爷子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实在不太想说。 “盛总您明知故问,何苦为难我。”她依旧客气。 “您”来“您”去,盛熙川窝火。 他嗤笑一声:“合适的时机就是等爷爷死了,最好舒颜也死了,然后你也走,你们都离开我!” 这话怨气太重,好像他才是被全世界抛弃的那个人。 宋清殊怔了一下,想说舒颜死不死跟她没关系。 却也只是说:“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没有?就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了。” 她声音里毫无阴阳怪气的情绪,摆明了就事论事。 盛熙川心口像被人压了一块巨石,许久没说出话来。 挺下面子的。 “你别后悔。”他说。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宋清殊关了灯,看着周围的一片黑暗,心里有点潮湿。 没什么好后悔的。 最浪漫的爱情她也体验过了,身体里现在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她回到自己原本规划的路径上去了。 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还好,她不过是稍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顺利在12:00前睡着了。 在眼睛都睁不开前,宋清殊迷迷糊糊的想,这段婚姻里她收获还是挺多的。 起码,睡眠障碍被盛熙川治好了。 她睡得好,盛熙川却几乎一夜没睡。 他自己窝的那点火消下去了一些,又自我反省了半夜。 程宴那点小手段,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气的是那些照片,是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过往! 可苏白说的对,宋清殊本就不该为认识他之前的事负责,是他犯浑,控制不住自己偏要吃醋。 这次的确有些过了。 这件事上两人的感受颗粒度是不齐的。 盛熙川消了气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恰好是宋清殊下定决心放弃这段婚姻的时候。 放弃归放弃,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陆夫人查了程宴三天,确定了一件事:他和沈小鸢在交往。 而莫北丞第一时间给了反应,那个照片是沈小鸢之前在他网盘里下载的。 这件事的走向很明确了。 没有转账记录,程宴也未必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多半是沈小鸢给程宴画了饼,别的不说,单凭只要他听她的安排,以后就能入赘沈家,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 沈小鸢已经疯了,想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这件事发生后,莫北丞电话找过宋清殊两次。 答应给宋清殊一个交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试探两个人有没有可能。 宋清殊一边装傻一边失望。 她最崇拜的舅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这件事找出程宴诬陷她又怎么样呢?她和盛熙川之间已经有了裂痕,沈小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行,她经历的,程宴和沈小鸢必须都尝尝。 宋清殊让陆夫人不要插手,她自己来。 楼珏帮她。 楼珏名下有一处半山别墅,是她爸妈送她的三岁礼物。 她打匿名电话咨询了程宴的装修公司,想要重装。 “我的预算5,000万,如果你们能做的话,麻烦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出个设计图。” 程宴的装修公司没有那么大规模,要不然也不会作为亲自去宋清殊那里量房。 他当时激动地马上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为了显示公司实力,能被选中,程宴特地租了辆大g,带了两个员工一起。 到了半山别墅的停车场,面前的几十辆千万级豪车,他那辆大g如鸡立鹤群,怎么看怎么上不了台面。 程宴看得不错眼。 这就是真正的豪门生活啊,他马上就要入赘沈家了,这样的日子还会远吗? 他的心情无比激越,对宋清殊的那点愧疚,早就烟消云散了。 有人来停车场接他们,说:“我们大小姐只跟老板谈,麻烦您的员工在外面等一等。” 程宴当然同意了。 他被人带着进了别墅,坐在会客室里等。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 他赶忙堆着笑站起来:“您好,我……” 嘴唇黏在牙上,程宴笑不动了。 他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的宋清殊,以及站在他身后,又高又飒的楼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程宴莫名觉得恐慌想逃。 “没什么意思,聊聊呀。”宋清殊说。 她步步逼近。 程宴就算再蠢也知道这是个坑,他试图开门往外走。 门被楼珏反锁。 “你们干什么?别,别过来!”程宴眼见着宋清殊从袖子里掏了把水果刀出来。 他不敢动。 来的时候他看了,这个别墅里至少有20个人,还一个个的都是彪形大汉。 宋清殊捅他一刀也就捅了,他要是敢反抗,估计不能全须全尾回去。 宋清殊步步逼近,手起刀落对着他的小臂就是一刀。 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程宴的衣袖。 他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此时,宋清殊和楼珏却开始大声拍起了会客室的门。 “救命,救命!”楼珏大喊。 马上有人在外面将门撞坏。 宋清殊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在抖:“快,帮我报警,程宴想强暴我!” 程宴捂着手臂大惊失色:“宋清殊,你污蔑我!” 楼珏走过去利落地给了他两个耳光:“我都看见了,你这个强奸犯!” 程宴被带去了警局,楼珏的父母很快到了,陆夫人也到了。 没人联系盛熙川,可他跟陆夫人前后脚。 局子里,宋清殊振振有词哭诉。 “原来程宴给我装修房子的时候,就一直想要勾引我。看我不买账还挂那样的照片陷害我,今天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他想对我用强,幸亏桌上有水果刀,我正当防卫保护了自己!” 原本想找出被他构陷的证据是为了保卫婚姻,如今,婚姻她不要了,倒是可以让程宴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 楼珏附和:“程宴还反锁了门,我保护不了清殊,真的好害怕。幸亏管家赶来的及时!” 盛熙川则一步步走到程宴面前,神情阴冷如鬼魅。 “说,你哪只手碰了宋清殊?” 第125章 离婚协议 盛熙川声音不大,看程宴的神情冷漠又清贵。 但程宴依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我没有,是宋清殊陷害我!”他惊恐地说,甚至要举起三指发誓。 “左手,他是左撇子。”宋清殊冷冷淡淡打断他。 程宴语气急切:“你别乱说,宋清殊,你就是诬陷我!因为我挂那个照片……啊!” 照片的事是盛熙川的罩门,不提还好,提了,他就是找死。 他的左臂被盛熙川捉住,“咔嚓”一声,断了。 冷汗不断地从头上流下来。 程宴大喊:“你这是蓄意伤害,我会起诉你!” “随意。”盛熙川冷笑一声,“现在左手已经废了,右手还要不要,你自己说了算。不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 程宴疼的又惨叫了几声,说了几句威胁的话。 周围的空气异常安静。 他这才忍着剧痛环视四周,局子里的人都识趣地回避了,周围只有楼珏父母,陆夫人,楼珏,宋清殊和盛熙川。 每个人的神色里都带着上位者的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谁都不怕出人命,他们看他的模样,像看个跳梁小丑。 程宴这才发现,自己跟眼前的一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就算是死在这里,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依然不会有什么事。 而且,宋清殊不去无人之处害他,就把他带到明处来,让他体会被人冤枉,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告诉他,她过去愿意找他装修,是卖老同学个面子,实在是太抬举他。 但他把抬举当成理所应当,还敢构陷她,就是自掘坟墓。 他突然不敢喊叫了,闭上嘴瑟瑟发抖。 “你手机呢,给沈小鸢打电话。”宋清殊冷冷地命令他。 程宴不动,她便又举起了那把带血的水果刀对着他:“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程宴这才用右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号,打了出去。 沈小鸢接起来,很不耐烦:“又怎么了?你就这么急?” 程宴嘴唇抖了抖,还没开口。 宋清殊先发制人:“沈小鸢,程宴说,是你指使的他害我,说只要能把我赶出国去,就让他入赘沈家。” 程宴的脸青白交加,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些话他根本没告诉宋清殊,可宋清殊说的没错,沈小鸢就是这么承诺的。 这些上位者,都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他们只是看着他表演。 “不,不是我……”程宴嗫喏。 沈小鸢在那边已经破防了。 她继续歇斯底里:“是我让他做得怎么样?那些照片不就是你和莫北丞拍的,还敢做不敢当了?” 随即,又对程宴冷笑,“还有你,程宴,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入赘沈家?简直是想瞎了心了。我让你帮我做事是看得起你,你还把我照片发给你那些同事朋友,说我是你未婚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沈小鸢在电话里用词无比难听恶毒,但程宴已经不觉得怎样了。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电话里的人,都极其高高在上。 他们出生在罗马,视他如蝼蚁。 他剧烈的发抖,停不下来。 嘴唇上的血色早就退得干净。 宋清殊看着他,笑容沉静:“你看到了吧,我们这些人,哪个想拿捏你,都能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别的不说,你除了母亲,还有上大学的妹妹,哪个不是软肋?” 她走过来拍程宴的肩,“我原来对你是多么尊重和客气。可你这个人,不懂感恩,把这份尊重和客气,变成了捅向我的刀。” 程宴不敢作声,丧家犬一般的垂着头,这番话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昔日柔弱无比的大学同学,乖乖女,此时在他面前像个魔鬼。 他们之间有天然的壁垒。 他不择手段要跻身的上流社会,连脚后跟都不给他摸。 他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当然,也可能是没脸面对宋清殊,装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也就水落石出了。 程宴就医,盛熙川找人跟他谈和解,都是小事。 “我就说我女儿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陆夫人说,看了一眼盛熙川。 楼夫人附和:“话说开了就好,你们小夫妻也别吵了。” 她不知道宋清殊的打算,有心做和事佬。 宋清殊也不多言语,直到一行人出去,各自上车。 剩下了宋清殊,楼珏和盛熙川。 “我去车里等你。”楼珏对宋清殊说。 宋清殊点点头,留在原地。 对盛熙川道:“程宴没有对我用强,是我和楼珏做局。” 盛熙川:“我知道,他不敢。” 在这件事里,程宴这个小人物从来没被他放在眼里过。 他失控的是那些照片,是宋清殊和莫北丞的过往。 “那今天程宴和沈小鸢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冤屈也算洗脱了。”宋清殊又说。 她语气平静,像在说早饭吃的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可盛熙川知道,她在生气。 就像她说的,程宴有的是软肋,想让他承认这件事是栽赃有的是办法。 但她用了这样耍浑的一招, 就是想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淡如菊,只是她的表象。 她可是那个让沈济臣从海里游回来,丢了半条命的人。 “抱歉,那天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乱发脾气。”盛熙川终于低头说了软话。 “我原谅你了。”宋清殊点点头,一句索取情绪价值的话都没说。 她甚至替他找台阶:“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难免的。” 宋清殊的淡然成功让盛熙川愣了一下。 她如果生气发火,他可以顺势哄她。 可她没有,她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拿着刀子恐吓程宴的也另有其人一般。 盛熙川突然就不会了。 “那天的长寿面,多谢你,还有手表,我也很喜欢。”他给自己找台阶下。 宋清殊又点点头:“应该的,我嫁到盛家的半年,也多谢关照了。” 这话说的成功让盛熙川的脸色僵了下来。 他皱起了眉:“宋清殊,你什么意思?” 宋清殊神色淡淡:“我说的很清楚了盛总,这段婚姻,我不准备继续了。” 她翻包,拿了一份离婚协议出来。 第126章 失恋只是阵痛 宋清殊把那两页纸递到盛熙川面前去。 说是离婚协议,不如说是要交给律师的离婚委托,内容简单,一式两份。 写着两人自愿解除婚姻关系,姓名身份证号等。 宋清殊把她该签字的地方都签了。 上面只有离婚后不打扰彼此生活的条款,没有关于财产分割的部分。 宋清殊主动解释:“咱们婚前没有财产协议和公证,但我不会要你一分钱。 我知道,盛家给的彩礼比宋家的嫁妆多很多,有点不公平。如果打官司要应该也能索要回来。 但比起那点钱,盛家的面子更重要,盛总不如就大人有大量,让宋家把这点便宜占了,也省得麻烦。” 盛熙川没有接宋清殊递过来的两页纸,他的眉心突突直跳,心口发慌,脸上却看不出异样,只是神情冷得厉害。 两人还没结婚的时候,她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如今这一天还是来了。 闹小脾气还是来真的,盛熙川自认为还是分得清楚。 如果她吵着闹着要离婚,兴许尚有转圜余地。 可现在,她没有。 她把能想到的都想了,包括彩礼嫁妆问题。 盛熙川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应该抱住她,求她不要离开他。 可他该死的自尊作祟,说不出口。 他手脚发凉,怔了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宋清殊,你咒爷爷死?” 质问的语气一出口,让他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宋清殊也被他问得一噎。 刚要自证,又随即想到,盛熙川不过是在无理取闹。 于是,宋清殊稳了稳心神,还带着微笑道:“盛总,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相信您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您是个明白人,我对爷爷什么样,您心里有数。 我不过这个盛家少夫人当够了。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现在先把这个协议签了。我可以保证,只要爷爷在世一天,离婚的事我一定保密,您看,如何?” 她跟他谈条件,没有感情,只有客气。 盛熙川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他透不过气。 他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垂在身侧的手绷紧,尽可能心平气和:“宋清殊,非要这样吗?这件事是我不对,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盛熙川这辈子没有跟谁低过头,能说这话,对于他已经是莫大的突破了。 宋清殊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要补偿的问题,是这个盛家少夫人我不想做了,我要离婚,可以吗?” 她喜欢过莫北丞是既定事实,如果盛熙川在意这件事,基本上无解。 盛家情况复杂,又有一堆女人觊觎盛熙川也是事实,更加无解。 这几天,宋清殊想通了。 人生那么短暂,她不想在内宅里耗了。 她要回到最初规划的路径上去,盛家少夫人,只是个跳板而已。 她要在国内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天高任鸟飞。 眼前的宋清殊,让盛熙川觉得陌生。 她看他,跟看别人没什么不同。 客气,疏离,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他那样低声下气,她的眼神依然没有任何松动。 待盛熙川想要再说什么时,楼珏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盛总,麻烦您……”宋清殊又把文件递过去。 盛熙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冷笑道:“等爷爷真死了,再签也不迟。” 宋清殊点点头,又把文件收了起来:“好,那盛总,我就先回了。” 盛熙川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理她。 他讨厌她这个拒人千里的态度,更讨厌这个因为她的态度,慌了神的自己! 车上,宋清殊很沉默。 楼珏侧头看她,发现她脸上有点伤感,但是不多。 更多的是像在思考什么。 于是,楼珏也不吵她,专心开车。 从局子到住处有半小时的车程,其中有25分钟,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快到小区附近时,宋清殊突然开口:“阿珏,你能找到靠谱的私人侦探吗?” 楼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要做什么,调查盛熙川吗?” 宋清殊被她的脑回路惊到:“我结婚前都不调查他,都要离婚了,调查他做什么?” 楼珏:“那你好好的怎么要找私家侦探?” “只是想找人帮我查一下舒颜。”想得太多,宋清殊神色有点凝重,“希望是我多心了,总觉得那天在医院碰见舒颜不是什么好事。 最好查一下和她那两个人的关系,拿她一个把柄在手里,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车子慢慢开下地库,楼珏停好了才转头问她:“你怕她对孩子做手脚?” 宋清殊点了点头。 舒颜不见得一定做什么,但她是个疯子,不得不防。 楼珏了然:“我帮你找,放心吧,你还有我,舒颜要对孩子做什么,我第一个不同意。” 看楼珏郑重的模样,宋清殊扑过去抱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现在不光想让我女儿认你做干妈,我都想跟着叫了!” 楼珏被她逗笑:“那给小小宝买长命锁,是不是也该给你买一个?” 那份离婚协议,盛熙川没签字。 但在宋清殊心里,她已经单方面离婚了。 当晚,她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你离开了真好,这样我再也不会活在患得患失里了】 她的婚姻就此翻篇。 伤感有一些,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比起“离婚”的沉重,宋清殊觉得,她更像是失恋或者失业。 盛熙川的出现,是生命里短暂的欢愉和阵痛,影响不了人生的主旋律。 是她没恋爱过,所以才上头。 如今过了那个阶段,冷静下来,倒也不觉得后悔。 人生在世,要是没有热烈得爱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上头过,也是一件憾事。 她比想象中适应得更好,伤感过后,已经在谋划怎么独自养大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能让盛家人知道,最好所有人都不知道。 又过了三天,苏沁给宋清殊发微信。 “清殊姐姐,我明天过14岁生日,你能来吗?”她发了个酒店的位置给她。 第127章 烟花秀 苏沁生日,盛熙川应该也会去的,他跟苏家兄妹关系很好。 宋清殊直觉,她回避最好。 但如果是苏白替妹妹邀请她,她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拒绝。 可现在是苏沁本人约她,就很微妙。 毕竟小妹妹帮了她好几次,每次还都是紧要关头。 宋清殊还没回复,苏沁又发了一连串【拜托】的表情过来。 “求求你了,漂亮姐姐,我都告诉同学们有个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要来了。” 她嘴甜得要命。 宋清殊莞尔:“好,我会去的沁沁。” 她给自己找台阶,心说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盛熙川的事,要尴尬也是他尴尬,有什么好躲的。 当天,宋清殊和楼珏一同前往。 因为苏沁玩cosy,且在圈内小有名气,在电子邀请函里直接写了着装要求:请cos一个角色出席,您可以自备妆造,也可以提前一小时入场,让我们的化妆师为您设计妆造。 宋清殊和楼珏都是现充,对二次元一窍不通,便提前一小时去了。 她们到的时候,化妆室里已经坐了很多跟苏沁年纪差不多大的初中生。 见到两人,一个个叽叽喳喳很兴奋,最终,替她们定了角色。 楼珏美艳性感,是第五人格里的梦之女巫。 宋清殊是清纯挂,是美少女战士。 “我的天,真的太还原,太美了!” “想做漂亮姐姐的狗,呜呜呜!” 两人被一帮小朋友围着,一边化妆一边用手机狂拍,盛赞了十几分钟的美貌,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等装扮好后,才从化妆间走出来。 在酒店走廊里,她们遇见了盛熙川和苏白。 跟她们这种从头到尾全副武装比起来,两人的cos简直不要太简单。 苏白穿了一件学院风西装,戴了黄色假发,他cos的人物,宋清殊不认识,应该是个高中生。 而盛熙川,黑色西装套装,白衬衫,黑色长披风,高礼帽,白手套…… 宋清殊认识,是夜礼服假面。 彼此抬头看了一眼,宋清殊没错过盛熙川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居然这么巧,你们出c都能出到情侣,我天,这是怎样的默契呀!”苏白夸张大叫。 从宴会厅出来接人的苏沁更是跑过来打量两人。 “真的太好看,太般配了,熙川哥哥,清殊姐姐,来我给你们合个影!”苏沁说着便硬把两人往一处拉。 苏沁过生日,宋清殊不想扫她的兴,便和盛熙川站在一起,任由她用手机狂拍了几张。 苏白苏沁兄妹都在直呼缘分的奇妙,还不断寻求新加入者的共鸣。 宋清殊在心里笑得无奈。 如果这不是两个狗头军师的计谋,她把名字倒着写。 没想到盛熙川冷心冷面的一个人,还挺幼稚,居然任由别人把自己扮成这个模样。 夜礼服假面是帅的,盛熙川也是帅的,可这一切就是很违和。 除了楼珏和苏白兄妹,别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状态,都在夸他们登对,郎才女貌。 又感慨他们的恩爱。 “盛熙川看上去那么冷,没想到还愿意陪着老婆玩cos,真的太宠了。” “我就说宋清殊驭夫有术吧,咱们多学着点。” 宋清殊也听了个一言半语,只想笑。 怎么就断定她想玩? 苏沁人缘好,同龄的孩子来了不少,他们热热闹闹的吃点心,喝饮料,玩起了狼人杀。 反而是他们这些大人落单,要在一起社交。 楼珏的梦之女巫太诱惑惊艳,不断地有世家公子过来跟她聊天。 苏白明显坐不住了,过来找她:“顶层有台球室,你要不要打?” 楼珏想去,看宋清殊。 宋清殊忙说:“我记得你之前不就说想打台球吗?去看看吧。” 楼珏这才跟苏白走了。 宋清殊全程没怎么理盛熙川,她在沙发上坐着吃水果沙拉,他坐过来的时候,她要起身。 只听盛熙川沉声道:“去哪儿?我可没同意离婚,现在对外你还是盛家少夫人。” 宋清殊便没有动。 “有什么意义呢?除了爷爷,也没人在乎咱们两个离不离婚吧?”她低声说。 她可以在盛老爷子面前做戏,可在别人面前犯不上。 盛熙川一本正经:“怎么不在乎?我是盛世集团的掌舵者,我的婚姻状况直接影响集团的形象和股价。你知道股价下降会有多少人跳楼吗?”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现在都拿陌生人的命来威胁她了。 外面的天黑透了,晚上9:00多,苏沁来拉宋清殊的手:“走,我们去看烟花秀!” 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苏沁跑到了顶层的露台去。 随着一声巨响,对面楼顶炸开了烟花。 宋清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全景,一朵一朵冲上云霄。 烟花持续放了半个小时,绚丽多彩,看的人眼花缭乱。 宋清殊一边看一边想,苏家真的宠女儿,不是钱的问题,这种级别的烟花秀申请难度很大。 想想苏沁的14岁,对照一下她的14岁,突然有点心酸。 不,14岁还没发生那件事,她还是干妈的宝贝。 她那时的痛苦,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被宋家放弃的孩子。 对比她颠沛流离的15岁才心酸。 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眼下的困难算什么呢。 半小时的极致盛放结束,对面楼顶又恢复了宁静。 一块大的led屏映入眼帘。 上面闪烁的,是一行滚动的大字:宋清殊,我永远爱你。 “哇!原来是盛小爷向盛太太表白准备的烟花秀!”又有人惊叹道。 宋清殊猛地回头,发现盛熙川正站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第128章 失去她了 夜色里,盛熙川的五官没有白日里那么冷硬立体,在灯光下,竟然带了几分柔和。 但他看宋清殊的眼神满是期待,无比炽热。 此时露台上已经站满了人,除了这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们,还有很多苏沁的朋友,那帮十三四岁的初中生们。 一群人满怀期待的看着宋清殊,等着她给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我的天,简直太浪漫了!”身后一个小女生说,她问苏沁,“这是在求婚吗?” “不是,清殊姐姐本来就是熙川哥哥的老婆。”苏沁说。 “哇,好浪漫!” “真的太羡慕了,往哪个方向拜才能找到这样的老公?” “姐姐,快亲你老公!” 一群初中生起哄,把氛围拉到了峰值。 盛熙川站在一步之遥处,对宋清殊微微张开双臂,好像等她过去拥抱他。 宋清殊不动。 她面无表情地想如何自处,确切地说是自保。 过去她看在校园里摆心型蜡烛的人还觉得浪漫,如今才知道简直是道德绑架和公开处刑现场。 烟花很浪漫,很上头,可放过之后呢? 没了就是没了,冷了就是冷了,谁也不能让一朵烟花停止绽放和凋零。 她和盛熙川,短暂的“爱情”也一样。 宋清殊又看了一眼那一行字“宋清殊,我永远爱你”。 谈什么永远?15岁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永远爱莫北丞。 宋清殊一个人,面对着几十张期待的面孔。 她突然站在原地,看了看众人,又看向盛熙川笑了:“太破费了,盛总,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很奇怪,在今年之前她都没有进过职场,可她的商务公式化笑容,信手拈来。 幽暗的环境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盛熙川的脸色发白。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被表白的人,下一步不该是拥抱接吻吗? 客客气气地说破费了是什么鬼,还叫盛熙川盛总?! 一群人觉得奇怪,又没人敢问。 夜风吹来,宋清殊的长发往后吹起,她还在公式化微笑。 “露台太冷,你们这些小朋友别吹感冒了,走,我们去室内。” 这群人,特别是苏沁的小朋友们,都是抱着见证顶级豪门浪漫的心态来看这场烟花秀和表白的。 怎么说呢,宋清殊的反应,着实泼了他们一头冷水。 “反应好冷淡啊。”又一个小女孩嘟哝,“霸总都喜欢这种类型的清冷小白花吗?” 苏沁在黑夜里看哥哥苏白的神情。 苏白摇了摇头,暗示她把人带下去。 “那咱们先下去吧!”她执行力超强,对着她的朋友们挥手。 孩子们走了,楼珏和苏白又开始撺掇着大人们回去,一时间楼顶只剩下了盛熙川和宋清殊。 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好一会儿,宋清殊才开口:“盛总,没什么事我也就先走了。” 她想告诉他不要这样了,但又想,盛熙川应该不至于了。 他那样高自尊的一个人,现在不适应,不过是因为她先提了离婚。有了这次的兴师动众和她的不买账,他也就长教训了。 盛熙川许久没说话,他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 一直到宋清殊迈开腿要走,盛熙川才缓缓开口:“是苏白兄妹的主意,你知道的,我的确没有哄女人的经验。” 他神情尴尬, 解释的态度倒是很端正。 宋清殊点点头:“破费了,盛总,下次不要这样了。我说离婚是真的要离婚,不是跟你作闹要你哄我的意思。” 她冷静理智,脸上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就事论事。 盛熙川看着眼前人清丽的五官和冷淡的神情,心口像压了千斤巨石。 从宋清殊回国,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 他像大灰狼诱惑一只误入森林的小兔,一点点让她喜欢他,依赖她。 如今,不过短短几天。 他们原本要拉满的感情进度条,又回到了原点。 她又变成了那个初次见面时的宋清殊。 比那时更冷淡三分。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他尽可能让自己听上去语气不要太沉重,更不要显得可怜,“宋清殊,这么点事,至于吗?” 宋清殊静静地看着他,开口:“怎么不至于呢,盛总,我小时候喜欢过舅舅是我理亏,你问问自己,这件事在你心里能彻底过去吗?” 是啊,能彻底过去吗? 不能的。 只能在无事发生时假装不存在,一有事发生,这件事就会从心脏某个角落跳出来,不停叫嚣。 那个声音告诉他:宋清殊爱的人是莫北丞,你要拼命表现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才能达到一个莫北丞毫不费力的高度。 稍有不慎,他便把你压得翻不了身。 盛熙川被问住了,他给不了答案。 “所以,就这样吧。我们,好聚好散。”宋清殊深深地看了盛熙川一眼,转身走了。 刚才的烟花放了太久,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硝石味。 盛熙川站在顶楼的夜色里,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他的双腿千钧重。 一直到苏白找上来,他还维持着一个姿势站在那里。 苏白从小跟盛熙川一起长大,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哪怕在他父母离婚时,他都没有现在姿态苍凉。 苏白沉重开口:“对不起,是我们没做好功课,不知道小清殊不喜欢这个。” 盛熙川站在夜色里,没有回头。 “我好像真的已经失去她了。”五分钟后,他轻声道。 苏白心疼得想哭,还想打自己一巴掌。 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件事发生后,宋清殊又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她没空伤春悲秋,而是窝在楼珏的住处各种看视频,看地理杂志,励志找一个最宜居的城市出来。 暂时选定了国境最南边的花都。 那边气候四季如春,对她这种既怕冷又怕热的人相对友好。 生活节奏也慢,适合淡人。 她选好了,便和楼珏商量着先去旅游看看,可以在那边买个小房子。 谁知,还没出发去旅游,又发生了一件事。 第129章 莫北丞出事 是莫北丞出事了。 有一批货他亲自跟着送到北欧去,这趟线路做了十几年,他熟。 根本没想到会在公海被人劫持。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宋清殊是懵的。 因为在这之前,莫北丞找过她好几次。 特别是出了沈小鸢和程宴的陷害事件后。 程宴现在还在医院,沈小鸢已经不知去向,据说,被沈家送到国外疗养去了。 说是疗养,圈内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是为了躲盛熙川。 沈家此时和盛家的关系早就降至冰点以下,盛熙川一定会找沈家麻烦。 莫北丞发过好几次微信。 内容无非是—— 【小宝,盛熙川已经不信任你,跟我走吧】 【小宝,你骗不了自己的心,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宋清殊视而不见,后来直接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她自己都没想到,心里默默喜欢了8年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祛魅。 哪怕知道了莫北丞喜欢她,宋清殊也并不觉得欣喜,只觉得困扰。 早干什么去了! 也许是表现得太冷淡,莫北丞慌了。 这一天,宋清殊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直接被莫北丞拦住了去路。 她没想到会被莫北丞追到楼珏的小区里来,简直吃了一惊。 “小宝!”莫北丞唤她,眼神热切。 这段时间的折腾下来,他也瘦了不少,看上去神情痛苦。 他扳住宋清殊肩膀,让她看自己的眼睛:“你在躲我对不对,为什么?” 宋清殊不胜其烦,第一次对莫北丞发了脾气。 要不是他,她和盛熙川也不会这么快走到今天。 她喜欢过他这件事,原本可以随着时间遗忘的,是他杀了个回马枪,陷她于不义! 那天,她有点迁怒,对莫北丞态度也很冷。 “所以你要怎么样呢?舅舅?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任由宋家把我送出过去,现在又开始用感情绑架我。非要我离婚,离开上京。 或者……把我逼死你才开心吗?” 她跟莫北丞吵架,眼睛很红。 莫北丞当时便心疼了,拉了她的手臂要抱她。 她不肯,两人在小区里拉拉扯扯,便又被有心人拍了,发到了网上。 那条流言只在热搜持续了不到20分钟,楼珏先看到,转给了宋清殊。 待宋清殊要澄清的时候,再看,已经下架了。 宋清殊觉得不妥,编辑了一个长微信给盛熙川解释前因后果。 中心思想是:“我虽然要离婚,却并不是为了跟莫北丞在一起选择离婚,我和他要是有什么,也不会在公众场合拉扯。” 盛熙川没有回复。 宋清殊知道,他不会信的,但她已经摆烂了,信不信倒也没用那么重要了。 没想到这件事过去还不到一周,莫北丞便被绑架了。 宋清殊赶到莫家的时候,莫家的空气一片凝重。 莫北丞的父亲和陆夫人都双眼通红,陆先生也一脸沉重。 “外婆呢?”宋清殊问陆夫人。 陆夫人叹口气:“听说这个消息,晕过去好几回了,现在人在医院。” 莫北丞是莫家二老的老来得子,宠的厉害,现在他出了事,莫家老太太急火攻心了。 “报警了吗?”宋清殊哑声问,心也跟着一揪。 陆夫人摇头:“没用的,那里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就算是出了事,也没人管的。” 宋清殊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又问:“对方要多少钱?” 陆先生道:“不要钱,那船货值9位数,不然你舅舅不可能亲自去。现在货扣下了,对方大概率会杀人销赃。” 之后,陆先生讲起了几年前发生在隔壁市的一个案子。 也是一个巨贾家庭的小儿子,带了一船电子产品出去,在公海被劫。 据说是斩断了手脚扔到水里,直接被鲨鱼围攻吃掉,尸体都没能回来。 宋清殊不寒而栗:“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吗?” 陆先生:“你懂得,无非是新闻里看到的‘表示慰问’和''强烈谴责'',不会再有别的政策了。” 至于把那帮海盗抓起来,只要他们不靠岸,谁有这个权力? 话说到这里,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显而易见。 宋清殊握紧了拳,心口“扑通”乱跳。 因为紧张,她的指甲抵在手心,用力过猛,甲面被挣得发白。 说话间,沉默寡言的莫老先生也伸手捂住了心口。 这番言论深深地刺激到了他。 莫老爷子从椅子上往下滑。 “爸!”陆夫人赶忙过去扶他,又喊,“快来人!” 佣人们也赶紧七手八脚冲上来搀扶。 接着,莫老先生被救护车接走了。 一时间莫家只剩下了陆先生夫妇和宋清殊。 陆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她向来坚强,宋清殊从来没有见她这样过。 陆先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拉了她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默认莫北丞必死无疑了。 “干妈,你别急,现在舅舅不还没事吗?一定会有办法的。”宋清殊说。 她自己也知道这番安慰多么苍白无力。 “没用的。莫家也好,陆家也好,再有钱,也只是商人,奈何不了他们的。”陆夫人已经开始抽泣,靠在陆先生身上流眼泪。 宋清殊实在是对这种事一窍不通,她干着急,又努力让自己有点头绪。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再有钱的人他们都不怕,他们怕谁?” 这句话刚问出口,她自己懂了。 “他们怕官员,劫财可以,最好不要引起政.治纠纷。” 这番话说完,她脑子里随即想到了一个人。 这些世家里,估计这帮海盗只不敢劫盛熙川。 宋清殊不懂政.治,可她知道,盛家老宅的警卫都有配枪,不是一般人家。 盛家自己又有邮轮,他们敢乱来,盛司令能血洗公海。 “我去求盛熙川行不行?”她突然说,“他一定懂这个,找他或许可以!” 陆夫人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这件事对谁来说都不是小事,盛家未必愿意费心思,再说,盛熙川本就对你舅舅有敌意,不太现实。” 第130章 盛熙川暴怒 宋清殊准备离婚的事只告诉了楼珏一个人,但陆夫人知道她住在楼珏处,也知道两人在闹别扭。 陆夫人是宋清殊的干妈,又是莫北丞的亲姐姐,两边劝谁也不是,干脆选择了闭嘴。 这件事,陆夫人让宋清殊知情是因为拿她当家人,并不是想让她求盛家。 不是拉不下脸,而是认准了盛家不可能会帮。 陆先生和陆夫人想法一致,因此两人谁都没跟宋清殊说出一句让盛熙川帮忙的话来。 “试试吧,如果帮最好,不帮……不帮也怨不着任何人。”宋清殊白着一张脸开口。 她突然觉得悲凉。 如今,她对莫北丞的感情早已不复从前,甚至这几天还在心里对他有所怨怼。 可事关生死,再怎么样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也好,盛熙川,莫北丞也好,或许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只是被命运裹挟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宋清殊果断去找了盛熙川。 不找他,没有其他人能帮上忙。 站在盛世集团楼下,她竟然有几分忐忑。 她打盛熙川电话,那边响了一会儿才接。 “有事?”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 宋清殊习惯性掐手心:“我来你公司楼下了,能上去坐坐吗?” 那边电话挂了。 很快,杨端下来接她。 “看您今天过来,老板特别高兴。”杨端说,带宋清殊坐电梯上顶层。 宋清殊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 她想说,一会儿盛熙川可能就要不高兴了。 心里着急,面上却又不能太急。 她知道,表现得越担心莫北丞,盛熙川的火就会越大。 电梯上行,宋清殊的心跳声大得吵到了自己。 她紧张。 杨端将她带到盛熙川办公室。 盛熙川在办公桌后面起身,神色有一瞬间的紧张。 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让吴小爱端了水给她。 宋清殊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落座,欲言又止。 “你怎么想起过来了?”盛熙川坐在对面沙发上,声带紧绷。 要怎么说? 宋清殊的脑子飞快运转。 最终,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论智商,她自认比不过盛熙川。 百转千回,最后绕到救莫北丞身上,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她双手把手里的马克杯握紧。 “我舅舅……莫北丞出事了,他在公海被绑架了,生死未卜,你能帮帮莫家吗?” 这件事显然盛熙川毫不知情。 因为宋清殊说这话时,明显看到他的瞳孔震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盛熙川问。 他以为,是宋清殊觉得前些天自己做的过分了,来找他求和来了。 他甚至在心里想好了如何给她台阶下。 没想到,一来居然是为了莫北丞。 莫北丞的事,盛熙川还真的不知道。他这阵子,刻意忽略所有跟莫家相关的消息,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 宋清殊把马克杯放在了桌上,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知道,这件事我来求你真的太冒昧了,但是整个上京,除了盛家,没人敢找他们要人。那船货,损失也就损失了,能不能让他们把人放了?” 一想起干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宋清殊就心里不是滋味。 莫北丞对她也有长达15年的恩情在,她不能看着他死。 盛熙川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说话。 他沉默着点了根烟。 结婚的这半年来,他从来不当着她的面吸烟的。 “宋清殊,抬起头看着我。”他突然冷冷地命令道。 宋清殊抬头,对上了盛熙川冰冷里藏着痛苦的眼睛。 她呼吸一滞。 盛熙川的下颌线绷得死紧,许久,才缓缓开口问她:“为了救莫北丞,你愿意付出什么?” 这个问题是宋清殊没想过的。 她愣了一下。 轻声道:“你说。” 盛熙川唇边带了一抹讥讽的笑意:“可以不离婚吗?” 人命关天,每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宋清殊深呼吸:“可以。” “呵。”盛熙川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离婚和不离婚,都是为了莫北丞,宋清殊,我盛熙川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我是你们y的一环?”他生了大气,皮鞋踢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清殊脸色发白,指甲掐进肉里,垂着眼任他奚落。 良久,才说:“盛总,人命关天。” 看着面前的女人,盛熙川越想越气。 为了挽回她,他搞了那样盛大的烟花秀,没变成美谈,反倒变成了笑话。 谁知,她现在为了救莫北丞答应他可以不离婚。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 “早说你可以为了莫北丞委屈求全啊。”盛熙川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早知道的话,我搞什么烟花秀,不想离婚,直接找人把莫北丞绑架了威胁你,不是见效更快。” “宋清殊,如果没有莫北丞,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你居然为了他来求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贱骨头?” 这些话一句一句像箭一样,对着宋清殊的心脏胡乱扎过来。 宋清殊咬紧嘴唇,手攥得死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件事情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除了15岁时的那本日记,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全世界都在逼她,沈小鸢,盛熙川,霓娜,帕丽等人,没用一个不拿这个说事的。 她现在像个罪人,进退维谷。 “算了,打扰了盛总。”宋清殊的脸色白得吓人,缓缓站起身来。 “是我唐突了,您别多心。” 她不想哭的,可一张嘴就带了鼻音,眼眶里不断涌出液体。 “抱歉,打扰了。”宋清殊不想被盛熙川看见这样的一面,她走得飞快,在门口脚下一软,险些栽倒过去。 还是正要进门的吴小爱抓了一把她的手臂。 “多谢。”宋清殊带着眼泪强笑了一下,跌跌撞撞的离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夫人说,自己回到楼珏家,先关上房门哭了一场。 之后,宋清殊便病倒了。 第131章 盛熙川妥协 起初只是头有点晕,到后来,不知怎么,觉得浑身发冷。 晚上的时候,宋清殊测体温,39度多。 她怀着孕,很多药物都不能吃。 楼珏便接了盆凉水,用手帕替她擦额头和身上,物理降温。 折腾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体温还是居高不下。 不得已,楼珏便将她送去了医院。 孕妇高热很危险,她当即便被留下了住院观察。 与此同时,宋清殊从盛世集团离开后,盛熙川的怒火达到了峰值。 他脸色铁青,双目赤红,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一呼一吸都是疼的。 愤怒,委屈,像汹涌的岩浆,在身体里翻滚再翻滚。 直到控制不住,他一脚踢翻了茶几。茶几上的杯具纷纷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隔着皮鞋,脚尖依然传来剧痛。 可身体的痛并不能短暂转移心痛,他喘不上气来。 盛熙川的情绪持续了两天。 这两天,他什么都做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宋清殊为了莫北丞来求他的事。 他就该什么都不做,看着他死。 他死了,宋清殊会对他全心全意吗? 不,或许会恨他的不作为,两人的感情更加恶化。 更加?盛熙川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气笑了,他们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哪里还有什么余地。 这两天里,盛熙川在发脾气,莫家和陆家积极奔走,宋清殊在住院。 而莫北丞在海面上给自己争取时间。 他既然被宋清殊喜欢过,自然不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 哪怕死到临头,他也没有呼天抢地,以至于那帮海盗都被他镇住。 他说有一船货还有三天路过公海,由他的副手运送。 因为这个虚假信息,那帮海盗将他当成了有用的人,并没有当即撕票。 三天,是莫北丞给自己争取到的极限了。 而宋清殊住院的消息,盛熙川还是在别人嘴里得知的。 一个盛世集团的乙方,有意拍他的马屁,在工作软件上沟通完工作消息,说了句题外话—— “今天在医院偶遇太太,才知道太太身体有恙,我这里有一颗几十年的老参,明天给您送到府上,让太太补身体。” 深夜,上京公立医院。 值夜班的小护士打着瞌睡,一抬头,便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合体的烟灰色西装,身高将近一米九,精致的五官配上冷硬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快看!”她用胳膊碰另一个小护士,那个小护士也抬起头来。 “什么?” 人影已经不见了。 盛熙川站在宋清殊的病房外,隔着窗子,看她的睡颜。 她生了什么病? 手臂上扎着留置针,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小小的一个,睡得很不安。 腮边挂着的那点痕迹,不知道是灯光还是眼泪。 在为谁哭,那个男人吗? 盛熙川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 宋清殊闭着的眼睛急速转动。 她做噩梦了。 梦里,宋清殊自己被带到了公海,砍断手脚扔进了海洋里。 无数看不清脸的人站在船上对她冷笑。 “宋清殊,你该死!” 她猛地蹬了一下腿,惊醒过来。 之后,坐起身,用手背擦头上的冷汗。 两天了,莫北丞生死未卜,几乎没什么希望了。 她呆坐许久,又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她回来就是个错误? 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至少说,如果她不回来,盛熙川不会这样讨厌莫北丞,或许可以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都怪她,她什么都没做,可一切好像都因她而起。 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宋清殊攥紧身下的床单,溺水感席卷了她,她张大嘴呼吸,尽可能让新鲜空气进入肺里。 却依然从情绪里走不出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个身影在病房前一闪而过。 宋清殊在医院住了两天,发烧反反复复,第三天才彻底退了。 同时,她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陆夫人在那边情绪激动,声音在发抖:“没事了!没事了,乖女儿,没想到盛熙川真的愿意帮这个忙,不知道你付出了多少……” 陆夫人说,盛熙川的人已经跟那边取得了联系。 谈判结果是那艘船货给他们,把莫北丞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不然,盛家的邮轮就打过去。 宋清殊心里一阵激荡。 没想到,这个忙盛熙川还是帮了。 她还记得他怒不可遏的脸,和痛彻心扉的神情。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以至于她跟楼珏办出院手续的时候都在走神。 这件事,对盛熙川来说,应该是一种牺牲,乃至耻辱—— 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是他亲手救出了自己的情敌。 宋清殊又去了盛世集团。 几天不见,办公室已经换了新的茶几,桌上的物品也都有变化,地板上有一道裂缝,应该是盛熙川发脾气砸的。 她坐在沙发上,神情局促。 “我是来多谢你。” 她拿出了一张支票来,上面有9位数,又局促地放在茶几上,“这是干妈的一点心意,谢谢你救了舅舅。” 盛熙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宋清殊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于是自说自话:“我求你救他,不是因为我还喜欢他,而是因为有我人生前15年的恩情在。 不管怎么说,当年的确是干爸干妈和舅舅把我带大的,也的确给了我很多爱和亲情。 我想离婚,也不是为了离婚后跟舅舅在一起,我早就对他没有不切实际的感情了。他对我来说,只是家人。” 宋清殊还想说,在结婚后,她才明确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情和心动,与她过去对莫北丞的感情是丝毫不同的。 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毫无意义,反而显得油嘴滑舌。 她点到为止。 “宋清殊,你该明白一点。”盛熙川有些不耐烦,冷冷开口,“离婚,或者不离婚,主动权永远不会掌握在你手里。” 他看上去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宋清殊脸色白得厉害。 他们也曾度过一段甜蜜的日子,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她站起身来,手心掐得生疼:“我明白,盛总。” 第132章 何去何从 宋清殊又回到了临江别墅。 因为从盛熙川办公室出来没多久,杨端就打电话给她。 他应该是把盛熙川的话中译中委婉表达了。 “盛总说,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主人,您总住在外面也不是办法,还是回来住的好。” 宋清殊知道,盛熙川说的一定不会这么客气。 莫北丞从公海回到上京,也需要几天时间,盛熙川能保他,就能让海盗再把他带回去,她不敢造次。 当天,宋清殊便收拾了东西回临江别墅了。 楼珏送她,开着车泫然欲泣:“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你,不让你回国。” 宋清殊心情更沉重。 当初他们想的太简单,联姻而已,世家子弟都会走这一步,不是吗? 谁知,地位不对等的痛苦这样悠长且深远。 日子看不到头。 这痛苦怪谁呢?盛熙川,莫北丞,还是她? 还是那些觊觎盛熙川的女人,见不得他好的吗? 最根本原因还是他们的感情不牢靠,太肤浅。 毕竟,她没有替盛熙川挡过子弹,盛熙川也没有把她养大。 他们依靠对彼此浅显的了解,互生情愫,深入后,却因为不了解的那一部分,把彼此刺得遍体鳞伤。 哪怕不是他们这种世家,工薪阶级闪婚闪离的男女,不也是这样吗? 只是工薪阶级婚更好离一些,不似豪门世家水深。 但路是她选的,后悔也晚了。 所以,她还能分神安慰楼珏:“落子无悔呀,阿珏。 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来看,在国外再多待一天,说不定就死了,回来还是更好的。 再说,短短半年,我体验了这么精彩的人生还不行吗?留在国外就天天面对一个空房子和两个保姆。” “那你的孩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几天情绪起伏太大,虽然发烧的时候医生说3周的孩子还查不出异常,但宋清殊总有不详的预感。 她如今已经在梦里看不清那张可爱的脸了。 人算不如天算,她前几天还在豪情壮志准备“去父留子”,现在不也要灰溜溜回去了。 回了临江别墅,保姆一见宋清殊殷勤极了,似乎生怕她觉得尴尬。 “您不在的这些天,先生每天都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这下好了,您终于回来了。”保姆说。 宋清殊心中苦笑,心说兴许她回来盛熙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东西不多,交给保姆收拾,自己便回了房间。 她把自己的孕检结果也整理好了,准备拿给盛熙川看。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不说就是埋雷。 既然没办法让这个孩子只属于她自己,那就寻找一个最好的方案,共同育儿。 至于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能说,她还喜欢他,却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如何过了。 盛熙川一直没回来。 凌晨一点多,宋清殊听见门响。 她在家居服外面罩了层外套,去迎盛熙川。 他喝得烂醉,由苏白送回来。 他们吵架,苏白劝了好几次,每次都里外不是人,很伤感情,也实在是劝够了。 这次,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开口:“小清殊,人我给你送回来了。 熙川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像对你这样上心过,听楼珏说你也是真的喜欢他。 既然互相喜欢,把话说开了就好。 不然,他天天喝成这样,你离家出走,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楼珏没有告诉他宋清殊怀孕的事,这个女人嘴和宋清殊一样严。 苏白如果知道宋清殊怀孕,断不会把一个醉鬼交给宋清殊一个人搀扶。 可他不知道。 把盛熙川交给宋清殊一个人照顾,在他眼里是增进两人感情的好机会。 哪怕第二天盛熙川不记得了,宋清殊自己也可以邀功。 于是,苏白把盛熙川扔给宋清殊,头也不回地走廊。 宋清殊不得不把盛熙川接过来,努力支撑他的身体。 他比她高大魁梧上太多,全身的重量压下来,宋清殊显得尤其吃力。 晚班的管家听到动静,赶忙迎出来,看到这个情景就要上前帮忙。 “我自己来,你们去睡吧。”宋清殊说,把盛熙川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就要往室内走。 “你怎么在这儿?”盛熙川却脚步不动,声音冷冷地问她。 宋清殊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回来。”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这话她没说,给盛熙川留两分面子。 “呵,心又不在我这儿,人回来有什么用?” 盛熙川冷笑一声,双眼赤红,看宋清殊的神色带了几分不屑,“嫁给我,可真是委屈死宋二小姐了。” 宋清殊不想跟他吵架,只垂着眼好声好气:“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楼睡觉。” 盛熙川还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和你睡一起吗?” 宋清殊:“都可以,你要喝醒酒汤吗?我煮给你。” “少假惺惺了!宋清殊,要不是我救了莫北丞一命,你问问自己,你会回来吗?”盛熙川说着,把自己被宋清殊搭在肩上的手臂猛地收了回来。 宋清殊的身形一晃。 她咬紧了唇,旋而道:“你喝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不敢回答我是不是?宋清殊,被我说中了,你心虚!”夜色里,盛熙川脸上的悲伤浓的化不开。 宋清殊百口莫辩,心口像被人用钝器猛砸了一下又一下。 他说的没错,可她要救莫北丞,不是因为儿女私情。 这件事已经无法自证了。 没有人相信她。 盛熙川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 宋清殊又上前扶他,被他猛地一甩。 两人的手臂还没怎么碰到,但这次,她立在当场不敢动了。 “管家,你把先生扶上去吧。”她说。 又看向盛熙川,神色很静,“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 她觉得,两人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索性明天把话说开,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宋清殊说完,也不再跟盛熙川纠缠,转身先上了楼。 第133章 盛老爷子去世 宋清殊没有给盛熙川做醒酒汤。 她看着管家扶着他去了主卧,她甚至没有再进去关心他。 不为别的,她怕盛熙川心情不好,万一失手撞她一下,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时至今日,两人的感情和生活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也顾不上他的心情如何了,先保护住肚子里的孩子,其他都是其次。 等明天,盛熙川醒了就跟他说孩子的事。 一来,看看能否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关系,二来,商量一下以后的日子何去何从。 离婚就离婚,不离婚,她希望盛熙川给她一个安置方案。 是合作育儿还是怎么样,起码要有个说法。 发生了这么多事,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过。 她和盛熙川都不是这个性格。 宋清殊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到天快亮,才勉强阖上眼。 谁知一大早,院子里吵闹声一片。 盛熙川过来拍她的门。 “宋清殊,快起床,去老宅!”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失控。 宋清殊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她坐起身来,迅速换了衣服,脸都没有洗就跟着盛熙川冲了出去。 是盛老爷子不行了。 他终是没如他所说,熬到第二年开春。 盛家老宅一片死气沉沉,中.南.海也来了人。 盛司令,盛夫人,盛熙川的各种堂叔,伯父,表姑,姑父,表兄弟姐妹等人,在房外黑压压站成一片。 “老爷子后半夜就不行了,就吊着一口气等熙川呢。”盛夫人说。 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她眼圈很红。 盛熙川进去,过了几分钟后出来,对宋清殊说:“爷爷叫你。” 宋清殊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忙不迭进去了。 盛老爷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吸着氧倒气。 一见宋清殊进来,他眼睛转了转。 “爷爷!”宋清殊坐下,伸手拉老爷子枯瘦如柴的手。 她想哭,盛老爷子却摇了摇头,手无力地抬了抬,似乎要替她擦眼泪。 他眼睛看向一边,他的代理律师赶忙拿了个文件过来给宋清殊看。 “这是老爷子名下的财产,平均分了4份,盛司令,大少爷,您,和您二位共同的子女,各一份。”律师说。 宋清殊看了一眼那个文件,那是一串天文数字。 这些钱,盛夫人没有,但她宋清殊有。 不过给她就相当于给盛熙川,说白了,老爷子是找个名目多给盛熙川留些钱罢了。 宋清殊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爷爷,这些钱我不要,我会都过户给熙川。”她说。 老爷子摇手。 “就是给您的,”律师又说,“老爷子留了几封信,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哪怕有一天您和大少爷……这个钱,依然是您自己的。” 律师没说“离婚”,可就是这个意思,宋清殊被戳到痛处,心口一疼。 老爷子早就在等这一天,因此准备充分,给他们都留了信。 盛家的人就是这样,祖孙三代脾气差不多。 老爷子眼里除了儿子孙子没别人,今年又加了个宋清殊。 人之将死,更加做自己,跟其他人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财产分给这三人,信也只有他们三个有。 宋清殊突然明白了盛夫人的悲伤从何而来:为了嫁到盛家,她摘了个子宫,可这一家三代姓盛的男人,没有一个眼里有他。 分财产,孙媳妇都有一份,她这个儿媳妇什么都没有。 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了,可他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律师说的时候,他也在点头。 宋清殊攥着他的手,眼泪滚落个不停。 “别,别哭……”老爷子用唇语说。 宋清殊想起什么,赶忙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拼命忍着再哭出声的冲动,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 她翻出自己的孕检报告给老爷子看。 “爷爷,您看。”宋清殊把手机凑过去,在老爷子眼前把那张报告单放大。 “我怀孕了,盛家后继有人了,等她出生了,我带着孩子去看您。” 老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竟然就这样合上了眼。 “爷爷往生了!”宋清殊哭着大喊了一声。 一时间,众人冲了进来,哭作一团。 盛司令和盛熙川父子却没有眼泪,两人的眉头锁得死紧,神情痛苦地安排老爷子的身后事。 “晚上你和清殊陪我守夜。”盛司令说。 他们是孙子孙媳,按照上京的规矩,要连守三天。 原本没什么,可宋清殊刚才哭得太恸,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她这些天,情绪叠加再叠加,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上,宋清殊觉得,再不说,孩子很难保住了。 “爸,恐怕是不行,我怀孕了,刚才觉得不太舒服,好像动了胎气。”她说。 盛司令和盛熙川一齐看向她。 特别是盛熙川,他眼中是明显的惊愕之色。 盛司令先回过神来:“来人,快送少夫人去医院!” 人算不如天算,宋清殊小心翼翼保守了三周的秘密,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人尽皆知。 她被火速送去医院安胎,在医院住下来。 盛家忙着给盛老爷子治丧,莫家陆家悬着一颗心等莫北丞,宋家很少跟宋清殊联系。 除了保姆和护工,竟然没人顾得上她。 倒是苏白和楼珏,在尽可能陪她。 盛熙川是第三天白天来的医院,他穿着黑衣,形容憔悴。 他进门的时候,楼珏在给宋清殊用土豆片敷手臂消肿。 看盛熙川进来,慌忙起身。 “你们聊。”楼珏安抚地看了宋清殊一眼,走了出去。 宋清殊看了盛熙川一眼,低头自己用右手给左臂缠保鲜膜。 盛熙川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来。 “我来。”他接过去,看着她肿得青紫的手臂皱眉,“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正常交流过了,如今已见面,宋清殊竟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输液多了就会这样,正常的。”她垂着眼说。 盛熙川替她把两条手臂都敷好,才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怀孕?” 宋清殊老老实实:“你出差的时候,想着回来给你个生日惊喜来着。” 谁知,他回来的第二天便发生了照片事件。 她又恰巧听到了他跟苏白说的那番话,就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盛熙川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宋清殊会错了意,忙说:“我咨询过医生了,最早孕九周以上可以做亲子鉴定,你别急。” 对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来说,自证就是耻辱。 可为了这个孩子,她不得不走这一步。 嘴上冷静,可心口疼得猝不及防,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第134章 她要脱身 也许是受了孕激素的影响,但更多的是,多日来的委屈在心里叠加再叠加。 太多事介于说了矫情和不说憋屈之间,宋清殊委屈是因为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一个罪人。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盛熙川在一旁,更是慌了神。 他站起来,想抱她又不敢,急的额上青筋暴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倒不是因为盛熙川多么明辨是非,而是他知道宋清殊是个多么保守矜持多人,哪怕出了照片事件,他也从未怀疑过她肉体出轨,那天跟苏白说的也是气话。 他介意的从来都是莫北丞在她心里。 可这些没区别,不信任就是不信任了,这时候说什么都像狡辩。 “老婆,我跟苏白说的都是气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肉体出轨。” 宋清殊眼泪不停:“那你就是怀疑我精神出轨!” 盛熙川不敢狡辩:“都是我不好。” 他用指尖去擦她的眼角,被她扯了手臂甩开。 宋清殊这些天第一次这样情绪化地发泄,毫无保留。 原本两人还僵持不下,这些天都各自别扭着,走到了死胡同里。 她这一哭闹,倒是给了盛熙川一个台阶。 他环视四周,桌上有一把水果刀,是楼珏给宋清殊削土豆片敷手臂用的。 盛熙川拿了那把水果刀,塞进宋清殊手里。 “你别气,都是我不好,来,你扎我一刀,算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宋清殊不接,只是掉眼泪。 盛熙川又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他右手撩起左手袖子,竟然真的给了自己手臂一刀。 皮肉翻开来,血流如注,宋清殊的眼泪猛地收了回去。 “你发什么疯!”她失声尖叫起来。 走廊里的医护冲进来,手忙脚乱地给盛熙川消毒包扎。 但盛熙川跟不知道疼一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宋清殊:“这样,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怀着孕跟我冷战的日子,很难受对不对。” 宋清殊从惊惧中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吧,我只想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她缓缓地说。 盛熙川终于敢过来抱紧她。 再后来的几天,是老爷子的葬礼,追悼会,盛熙川忙得脚不沾地,老宅和医院两边跑。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没几天,莫北丞也回来了,听说他受了点伤,一直没露面。 反正宋清殊也不想见他,便没有理会。 也是这时候,宋清殊才敢把怀孕的消息告诉陆夫人。 陆夫人来医院看她,心疼得不行,一直自责又后怕。 “我不该那么鲁莽,把你舅舅的事告诉你,万一你一着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陆夫人说。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让宋清殊知情,说不定现在莫北丞已经死在公海上了。 两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还是多亏了你,小宝。陆家给的心意,盛熙川也没要。但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出面救你舅舅,我们都承他的恩情。” 这一点,宋清殊也想到了。 别管盛熙川对她态度如何,但他救了莫北丞的命是事实,这至少说明一点,他本性不坏,也真的在乎她。 可他们的问题也是真的存在。 有时候宋清殊坐在病床上发呆,就会想起半年前她刚回国的时候。 那时候,盛熙川是个何其有趣的人,举重若轻,做事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那样松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又怎么会需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哄人? 他们结婚不过半年时间,居然就这样把两人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如今,老爷子去了,这段婚姻也遍体麟伤,宋清殊实在不知道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怀孕这件事给了两人一个缓冲,至少维持了表面的和平,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僵持了。 她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各项指标没什么问题,才回了临江别墅。 两人都是话少的人,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谁也没有翻旧账。 看得出来,盛熙川极力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抽烟最多,老爷子刚去世,正是他情绪低谷的时候,可他硬生生又开始戒烟。 临江别墅大得很,想不让宋清殊吸二手烟只需要换个楼层就好,可他把家里的烟都扔了。 盛老爷子是他最亲的人,如今离开了,最痛苦的也是他。 可他极力不在宋清殊面前表露任何伤感情绪,但有好几个晚上,宋清殊醒来,都看他站在阳台上发呆。 他的书房里开始有育儿书籍,大大小小的长命锁买了几十个。 宋清殊甚至偶然听到了他和助理的谈话,在选址建一个私人的儿童乐园。 这天两人去做孕检,宋清殊去里面做检查,要出来的时候听到他在走廊里问苏白话。 “如果她孕吐的话,我怎么解决?” 她陡然停住要开门的手。 苏白:“我替你问过妇科大夫了,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得孕妇自己熬过去。” 盛熙川语气焦虑:“硬扛怎么行?她那么瘦,扛不住的。你们行不行,一群庸医!” 苏白:“……她不是还没开始吐?” 盛熙川:“孕五周就开始吐了,那时候再找你,不是晚了?”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暖意。 盛熙川喜欢她的,不喜欢,也不会一次次因为莫北丞的存在破防。 可他们互相之间的这点喜欢撑得住一生的相守吗? 宋清殊一点信心都没有。 如今,盛老爷子也走了,她在这段婚姻里最后的顾忌也没有了。 老爷子留给宋清殊的那封信,洋洋洒洒都是感谢的话。 老爷子说,宋清殊的出现是一道光,不仅照亮了盛熙川的生活,也照亮了他,让他人生的末班车感受到了很多温暖。 他对宋清殊这个孙媳妇很满意。 宋清殊把那封信收好,告诉自己,按照回国前的规划,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该做的事。 她的任务主线已经完成了,和盛熙川的感情,才是节外生枝。 这个少夫人,她真的做够了。 这次,不等坐以待毙,被动出局。 她要主动出击,做局脱身。 也就是这个时候,楼珏的私人侦探拿到了舒颜的秘密。 第135章 怕夜长梦多 人怎么可以勇成这个样子?是宋清殊和楼珏聊完舒颜的秘密之后第一反应。 她们约在了一家私密性毕竟好的酒店喝下午茶,看私家侦探给的资料。 楼珏捋了一下关系说:“那她不光在照顾吐提的女儿,还在‘照顾’她的丈夫,还跟吐提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跟她姓。” 所以舒颜看霓娜姐妹比看盛熙川亲得多。 因为这对姐妹花是她最好的朋友和爱人的骨肉。而盛熙川姓盛,姓盛的人,哪怕有她一半的血液,都跟舒家仇深似海。 “她有想过动我的孩子吗?”宋清殊用勺子击打一块布丁,看着它晃来晃去,问得漫不经心。 “那还用问。” 楼珏说,之前她们去的那个医院,舒颜早就把主治医师收买了,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是宋清殊在公布了怀孕的消息后,又去了苏白的京华医院,让她没有可乘之机了而已。 “盛家也太复杂了,我突然觉得要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才好。”楼珏说。 宋清殊用勺子切了一点布丁放进口中:“不要盯着我,盯着舒颜,她要做什么,满足她。” 楼珏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宋清殊分析过了,楼珏想让她流产,并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她不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白人儿,让医生开错药,保姆在饭里做手脚这种事,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京华医院是苏白的地盘,临江别墅的保姆又都是跟了盛熙川很多年的。 舒颜最有可能用的就是暴力手段。 找个人推她一把,在必经之路上放条疯狗扑过来之类的。 但宋清殊行事谨慎,并不毛躁,遇到这种事情会第一时间后撤自保,苏颜不好下手。 她们还在医院撞上过一次。 是宋清殊去复查孕酮指数,恰好撞见了一身病号服的舒颜被护工推着出门晒太阳。 她如今,需要住院的时候更多了。 舒颜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干瘦憔悴,原本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十几岁的脸,此时却异常老态老态。 宋清殊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她明显看到盛熙川微微蜷起的手指。 哪怕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看见自己母亲这样也不好受吧。 宋清殊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她甚至浅笑着打了声招呼:“夫人。” 舒颜冷冷看她一眼,又看盛熙川:“你现在是彻底不理我了是吧?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盛熙川针锋相对:“你做的那些事儿,像当妈的会干得出来的?” 舒颜强词夺理:“我也是为你好,吐提对你有恩!” 盛熙川:“当时要不是你把人带进了老宅,我需要吐提替我挡枪吗?你用恩情绑架我的时候够多了!” 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这对母子感情更加恶化了。 宋清殊在一旁看戏,之后,突然张嘴:“夫人,上次在医院跟你一起的,就是吐提阿姨的丈夫和儿子吗?” 她问得猝不及防,神情看上去尤其天真,以至于舒颜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舒颜甚至自己都不记得宋清殊有没有看到米热了。 “是,恰好碰见了说两句话。”她说。 那个迟疑的反应,引起了盛熙川的关注。 “米热哪有儿子?”盛熙川问。 舒颜从来没跟自己的儿子心平气和聊过天,自然也没准备过他来问这些的时候该怎么回答,她又怔了一下。 “是我没说清楚,那个男人是吐提阿姨的丈夫,但儿子是夫人的干儿子。”宋清殊说。 舒颜对宋清殊怒目而视,她突然觉得宋清殊一定知道了什么,她就是故意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干儿子?”盛熙川又问。 舒颜反应过来,又开始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我佛友的儿子,叫我干妈不行啊?那天我不舒服,我干儿子陪我去医院看看,正好遇到了你米热叔叔,不可以吗?” 盛熙川被她喊得莫名其妙:“问问而已,又没说不行。碰见米热有何不可?” 舒颜翻了个白眼。 “走了。”她催促护工。 关于宋清殊和盛熙川为什么去医院,愣是一句话没问。 她不敢问,米热和舒念安正憋着劲找机会对宋清殊动手,她不知道宋清殊怀孕的消息比较好。 不过宋清殊当着盛熙川的这番话,让舒颜也警惕了起来。 她们上次见面还是好几周前的事,她完全可以私下告诉盛熙川,却今天来当面问,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舒颜想不明白,但她告诉舒念安和米热,要小心行事。 “她和盛熙川这阵子也总吵架,孩子未必保得住,说不定你们出手是多此一举呢。”她说。 米热和舒念安却只让她安心养病,别的不用多想。 他们急,宋清殊也急。 孕五周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出现妊娠反应,时不时呕吐。 盛熙川提前做了很久的功课,特地让厨房准备了很多孕妇会喜欢且反应小的食材,变着花样给她做。 她在餐桌上吃到他亲手做的青菜粥的次数又变多了,有几样适口性好的小菜,也是他亲自下厨做的。 他为她亲自下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不仅是晚上,有时候中午还要回来一趟,就为了看她的饮食情况。 最离谱的是,有一晚上她有点失眠。 盛熙川伸手抱了她,问:“哪里不舒服吗?” 她随口说了一句之前不觉得,现在感觉床有点硬,第二天一早,他便让人用半挂车拉了上百张不同的床垫来给她试睡! 她甚至不知道盛熙川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怎么在一夜之间联系到的上百个品牌。 看吧,他愿意对她好的时候,能把她宠上天。 可他不愿意的时候呢?她的纠结痛苦,也都来自他。 被人拿捏情绪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舒颜等人再不动手,宋清殊怕自己再次陷入糖衣炮弹的攻势里,不能自拔。 她怕夜长梦多,也怕自己后悔。 第136章 我不爱你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宋清殊这种负面的准备也算。 很快,私家侦探那边查到了一个消息:米热的私户取了100万现金出来。 他们已经准备要对她下手了。 宋清殊面上不动声色,私底下早就暗暗开始留意。 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让楼珏把苏白带出了上京,两人去巴厘岛度假。 “你自己可以吗?”楼珏问她。 “没什么大事。”宋清殊说。 又过了两天,盛熙川和宋清殊在外面吃饭。 突然,电话响了。 是舒颜的护工打来的:“夫人她住进了icu,这次恐怕不行了!” 宋清殊眼睛暗了暗,低头把一勺鱼子酱放进嘴里。 盛熙川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却再也吃不下了。 “你去医院看看吧。”宋清殊说。 “好,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盛熙川起身,亲了她一下。 “不用,这里好打车,你那边不方便。让司机送你。”宋清殊说。 待盛熙川还要坚持,她干脆把他拉起来:“快去吧,看完夫人你也可以联系我,我要是还没吃完,你就接我回去。” “好。那你注意。” 盛熙川走了。 舒颜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随时会进icu,但宋清殊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 她慢悠悠地把自己那份晚餐吃完,又让服务员刨了一些黑松露。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 宋清殊走出门去,一辆出租车停在餐厅门口。 “坐车吗?去哪儿?”里面一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探出头来。 宋清殊神色镇定:“临江别墅。” 她在后排落座,接着,将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按了一下。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不是临江别墅的方向。 宋清殊给盛熙川发微信:“救我!” 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做出惊慌之色:“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司机不做声,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开到城郊,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 司机停下,打开后车门,扯了宋清殊的头发,要将她拉下来。 此时,冲过来无数的黑影,是她追了一路的保镖,楼珏和陆夫人替她安排的人。 不对……宋清殊看了一下人数,明显是两拨人,应该还有盛熙川的。 原计划是,她的人把凶手打晕跟她一起绑在仓库里,等盛熙川来找,就说孩子没了。 可看这种情况,怕是不行。 宋清殊往那个司机的方向走了两步,对司机虚虚地伸了一下手。 “哎哟。”她惨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这一下收着力呢,更何况,那两波人忙着对打,根本没注意到是什么状况。 见宋清殊倒地,他们迅速收拾了司机,又看向宋清殊:“少夫人!” 宋清殊虚弱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你们别打,都是自己人。” 宋清殊“晕倒”,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救治,那个司机自然束手就擒。 她悠然转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陆夫人红着眼圈守着她。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递了个眼色。 “干妈,我的孩子……”宋清殊坐起来喃喃地问。 陆夫人抱紧她:“小宝,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盛熙川进门时,正看到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一夜不见,他的胡茬都出来了,眼底一片青黑。 昨夜,是陆夫人先赶到的。盛熙川晚10分钟。 宋清殊已经利用这个时间差进了抢救室。 “我守着小宝,你赶紧去审那个司机,我怀疑他跟舒颜串通,故意要害你们的骨肉。”陆夫人说。 她向来很客气,对盛熙川这个态度是头一次。 盛熙川想在外面陪着宋清殊,又怕陆夫人觉得他就是想踢替舒颜开脱,只得急匆匆去了。 那个司机虽然是黑道上来的,但不禁打,也不禁吓,很快便招出了米热。 米热跟宋清殊没有任何交集,盛熙川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舒颜。 但司机矢口否认自己踹了宋清殊肚子。 “我都没碰到她!”他说。 盛熙川回来,看着哭作一团的母女,更是不疑有他。 在这一点上,宋清殊是受害者,有医学报告在,于情于理,盛熙川都不可能再让她检查一遍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孩子才六周,着床不稳流掉很正常。 宋清殊这辈子的演技都用上了。 她想伤心事,想自己的委屈,想盛老爷子去世,竟然真的流出了泪来。 盛熙川在床边看着,心里疼得如刀割一样。 “别哭。”他想去抱她,可陆夫人挡在床边。 宋清殊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他。 “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她红着眼把自己在医院看到舒颜三人的事具体跟盛熙川说了,告诉他那个叫舒念安的男人跟他有七分像。 在盛熙川思索间,扔出一个重磅炸弹:“盛熙川,我要离婚。” 盛熙川的表情空白了片刻。 他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好一会儿,他才不顾陆夫人在场,坐到床边去抱她:“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声音放得很轻,带了点小心翼翼,“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我们要过一辈子,还会有孩子的。” 宋清殊摇头,语气倒没有太大的波澜:“我们的婚姻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当初我们两个结婚,不管你实际上怎么想,对我来说,就是靠嫁给你回国。你愿意娶我,肯定也是默认了的。 结婚的这半年多,我做你的老婆,爷爷的孙媳妇,也都还算合格。可我真的有很多委屈,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多问题是磨合不了的。” 比如莫北丞。 盛熙川一颗心猛得沉入谷底,抱着她的手臂发僵:“我们的确有问题,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而且,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有什么意义吗?”宋清殊硬着心肠道,“我原本根本就不认识你,哪怕到后来爱上你,也是不得不。我没有可选项,盛熙川。 只一个过去喜欢过莫北丞这件事都被你揪住不放,我如果作为盛家少夫人去爱别人,相信你会一枪崩了我。 我不爱你,现在只想离婚。” 盛熙川一时间青筋暴起,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可他不能发脾气。 宋清殊刚失去了孩子,她才是最绝望的。 “老婆,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交代,但这个婚我不会离的。”他放开她,站起身来。 第137章 宋清殊,你只能丧偶 盛熙川可以理解宋清殊的心情,可心口还是疼得厉害,他想发疯。 说完,他站起身出去了。 “你们照顾好太太。”他哑声对守在外面的保姆和护工说。 盛熙川往外走,高大的背影竟然带了几份沮丧和伶仃。 宋清殊沉默着看他出去,始终静静的。 一直等他走远,陆夫人才道:“他这阵子也够头疼,爷爷没了,亲妈也快没了,你又要离开他。” “干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宋清殊眼神一片坚决。 刚才说不爱,她的确是违心的。 可不说,她没办法给自己和他一个交代。 说了,也就断了。 少几分纠缠,很好。 宋清殊在医院住了两天,做了后续的“治疗保养”。 之后便回临江别墅去坐“小月子”了。 盛熙川加派了几个保姆照顾她,自己早出晚归。 他查出了舒念安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大感觉,只是把米热和舒念安父子,外加那个司机都送到了监狱。 把这些年他给米热的那些投资,也尽数收了回来。 霓娜姐妹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始终没敢露面。 盛熙川没得到过母爱,也不爱自己的母亲,舒颜多荒唐都不让他意外。 他只是心疼宋清殊和自己才六周大的孩子。 倒是盛司令怒不可遏,冲到了icu里跟舒颜对峙。 他气得把氧气管都拔了。 舒颜倒不是装病,但也没死成。 住了几天又转回了普通病房,她自己主动要求放弃治疗回庙里,这次没人拦她。 宋清殊养了几天,看上去精神头好多了。 她又开始吵着要离婚。 盛熙川起初担心她的精神状况,每天回来看她,到后来看她态度这样坚决,竟然有点不敢回家了。 宋清殊不管,她这次格外理直气壮。 宋家人知道了,竟然派宋夫人跑来别墅劝她。 “夫妻两个过日子,总有磕磕绊绊。你这孩子没了,熙川跟你一样痛心,总不能因为这个要离婚。” 宋清殊冷冷的看着宋夫人:“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哪个女人一辈子没有流过一两个孩子呀,是不是?” 宋夫人当初为了生儿子连堕三胎,也总有些歪理。 如今年纪大了,竟然有点磨不开面子。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 宋清殊:“放心,我离婚了,相信盛家也不会把彩礼要回去。只不过我爸不能借着自己是盛熙川岳父耍威风了而已。” 宋夫人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怎么会这么想爸妈?我们又不是卖女儿。” “是不是卖女儿你自己心里知道。”宋清殊冷笑,“我怀孕不关心我,一听说我要离婚赶紧过来了,知道的你是我亲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门子伥鬼!” 她对宋家人向来不假辞色,但这样骂到脸上是头一次。 气得宋夫人嘴唇直哆嗦,扬起手就要打她。 临江别墅的佣人可不是吃素的,一把将宋夫人扯住。 “宋夫人,我们太太不欢迎你,请回吧。” 宋夫人就这样被推了出去。 宋清殊只觉得痛快。 盛熙川不回来,她就去公司找,把离婚协议拍在他的桌子上。 “我不离婚,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要我给咱们的孩子抵命都行,婚是不可能离的。”盛熙川干脆耍无赖。 到后来,盛世集团她也进不去了。 宋清殊打他的电话:“你不愿意见我,让我律师去跟你谈也是一样的。” 盛熙川暴躁地在办公室踱步:“我说了不离婚,谁跟我谈也不离。” 接着他听到了电话里摔东西的声音。 宋清殊在砸他的书房。 后来,管家把电话打过来,战战兢兢地说起宋清殊砸东西的事,试探着问他:“有一些贵重的藏品,我先收一收吗?” 盛熙川冷声道:“不收,让她砸。” 后来挂了电话,又把杨端和吴小爱叫过来。 “去买点贵的瓷器给太太,让她砸尽兴。” 此时,苏白也回来了,知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惊讶地张大嘴巴。 “楼珏完全没告诉我,看来她也不知情。要是知情怕是一刻都玩不下去。”之后又问盛熙川,“你准备怎么办?” “不离婚。”盛熙川说,“有本事让宋清殊来捅死我,她不想要丈夫可以丧偶。” 苏白一阵心惊胆战:“你已然疯了。” 他突然就没什么好劝的了。 见证了两人从不熟到甜得发腻,如今又这样不可收拾,苏白索性也摆烂了。 他没办法去劝宋清殊,也没办法替盛熙川找补。 有些事,的确是盛熙川自己不该有的心魔,比如宋清殊喜欢过莫北丞。 有些事,则是宋清殊占据着“盛少夫人”这个位置,无数前赴后继的竞争者施加的。 归根结底,这些事都很难改变,当局者不行,他这个外人更不行。 盛熙川一味回避,接了无数个律师函,也没有什么动作。 再后来,宋清殊的代理律师突然毁约了。 全上京的律所没有人敢接宋清殊的离婚官司,其中包括金杉的合作律所。 盛熙川拒绝沟通,宋清殊一说离婚,他就让她过来一枪崩了他。 态度无赖之极。 “你这个婚怕是离不成了。”楼珏和陆夫人都说。 宋清殊冷冷笑了笑:“只要想离,没有离不成的。” 她带了把匕首,又去找盛熙川。 前台不放行,她便打电话给他:“不是说我可以一枪崩了你吗?我现在来了。” 盛熙川亲自来接她。 看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绒大衣,围巾都没有围,皱起眉头:“冷不冷?怎么穿这样。” 宋清殊神色淡淡的:“还好。” 他没看见枪,当然她也不会有。 看她神色又算冷静,竟然升起一点不该有的期待来。 这是气消了吗? 盛熙川将宋清殊让进办公室,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宋清殊捧着马克杯,喝了两口道:“我来谈离婚的事。” 盛熙川绷直了背:“不离婚,宋清殊,我说了,你只能丧偶。” 宋清殊点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了把匕首出来。 匕首刃上闪着冷茫。 “是这个意思吗?”她问。 盛熙川岿然不动:“对。你可以扎我的心脏,或者手腕。我保证没有人会报警。” 第138章 离婚 宋清殊看着眼前的盛熙川,只觉得陌生。 平心而论,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的家境,颜值,学识,手腕,哪一项拿出来都是王炸。 也正因如此,他看上去举重若轻,从来都是慵懒的闲散的,对世间一切漫不经心的模样。 可半年的婚姻生活,不止磋磨了她,让他也变得极端了不少,偏执的背后是不自信,也是不信任她。 想起上次他用水果刀扎自己手臂,宋清殊依然心有余悸。 结束这一切,或许会有阵痛,可到底对两人都好。 她把那把匕首拿在手里,盯着锋刃处,眼里竟然莫名闪过一抹兴奋的光。 就让她来结束这一切吧,不等被迫出局,先为自己谋一个重新开始。 “我不扎你,你死了,陆家和宋家谁都活不成。”宋清殊说。 盛熙川眼神温软:“你放心,没有人会追究。” 宋清殊摇头:“你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从来没有对等过。” 一开始就是高攀,高攀的人注定吞一万根针。 盛熙川把声音放柔:“可我一直把你放得很高。宋清殊,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没学会怎么爱人,做错了事。” 他以为,自己将她放在心尖上,视若珍宝。 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只是他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太强。 这件事怎么解决,盛熙川也不知道,可他知道,如果同意离婚,他就真正出了局,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盛熙川的心口发麻。 宋清殊看着盛熙川,脸上甚至还带了三分笑意。 她突然站起身来,离盛熙川远了两步。 笑容愈发森冷:“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了,我只想离婚。如果你不同意,那我愿意用生命来换自由。” 那把匕首扎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猛地闭了一下眼,用了蛮力。 鲜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落下来,宋清殊的卡其色大衣,白色针织裙,都被染上了血污。 盛熙川猛地冲过来,一把夺过匕首扔在一旁。 “救人!”他大喊了一声。 京华医院。 宋清殊冷眼看着医生替她敷麻药缝针,咬着唇一声未吭。 盛熙川坐在一旁,脸色跟她一样苍白。 他咬着后槽牙,依然在眸子里浮起一层水汽。 那样纤细的手腕竟然缝了五针,万幸,没有伤及动脉。 “人都有自保意识,我哪怕闭着眼,还是避开了动脉。”宋清殊笑着说,特地抬腕看了看伤口。 盛熙川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宋清殊的眸子是一派冷静,她盯着他,再次缓缓开口:“盛熙川,除非你把我关起来,收起所有可能自残的工具,每天让人24小时盯着我,不然,我迟早有一天还会这么做。 夫妻一场,我们都给彼此留点体面,别闹得这么难看,好不好?” 盛熙川的一张脸已经由白转青。 “明天上午9点,来盛世集团找我办离婚手续。”他艰难开口。 接着,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一滴眼泪猝不及防,落在了他的衬衫领上。 盛熙川先走,宋清殊随后。 苏白一直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两人,这次,他一句都没有劝。 护士在收拾刚才的医疗废弃,苏白走过去,拿了个密封袋出来。 “把那几块纱布给我。”他说。 纱布和药棉上都带着鲜血,被装在透明密封袋里。 宋清殊的孩子掉得蹊跷,虽然米热父子供认不讳,可苏白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 翌日上午。 宋清殊化了个淡妆,坐在了盛熙川的办公室里。 两人眼底都带着青黑色,神情却都客气又冷静。 那张协议,她已经签好了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盛熙川火速签了自己的名字,又盖了私章,递回给她。 宋清殊沉默片刻,开口道:“这半年承蒙照顾,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放在别墅了。彩礼在宋家,应该不好归还,但爷爷给的遗产,我出了一个自愿放弃,交还给你的声明……” “我不要。”盛熙川打断她。 宋清殊不想纠缠,他爱要不要,反正她也不会动那笔钱。 “再见,盛熙川。” 她缓缓吸了口气,又挤出一个微笑来,对盛熙川道。 她往外走,脚步丝毫不迟疑。 “宋清殊。”盛熙川在身后叫住她。 宋清殊回头。 盛熙川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他眼底一旁苍凉,有泪意。 “既然要走,就走得彻底一点。这辈子不要再见我的面,也不要叫我有任何期待。” “好。” 宋清殊再次转身出去。 她一点点远去,脚步很轻,但没有迟疑,每一步都笃定。 盛熙川靠在办公椅上,紧紧闭上眼睛。 昨天宋清殊那把匕首,像是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的心脏一阵剧痛,痛得他直不起身来。 她说,她不爱他,哪怕后来爱上他,也是因为没得选。 如今,她愿意以生命换自由。 换一个从他身边离开的自由。 盛熙川也知道他们的婚姻走入了死胡同,可他放不下,更不愿转身。 这个角度看,他爱的女人,比他更勇敢。 盛熙川两天没回临江别墅,再回去的时候,跟宋清殊有关的一切都不在了。 唯有他送她的那串粉钻手链和那颗蓝钻戒指,规规矩矩地躺在首饰盒里,让他知道这一切不是一场梦。 佣人打扫的很勤,主卧的四件套也换过,可不知怎么,盛熙川睡觉的时候,在枕边摸到一根长发。 细软的发质,却闪着绸缎般的光。 盛熙川把那根发丝绕在指尖,发了许久的呆,想起宋清殊,他的心又软又疼。 后来,他握着那根头发睡着了。 梦里是十岁的宋清殊坐在围栏上晃着一双细白的腿对他笑。 后来,她在他面前瞬间长大。 “盛熙川,再见。”她说,往身后虚幻的光影中跑去。 醒来时,盛熙川湿了眼角。 宋清殊如她答应的那样,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她去了花都。 第139章 转折性事件 苏白最终也没有把那几块带血的纱布拿去化验。 他心里有个疑惑,却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他跟楼珏在巴厘岛的那几天,虽然楼珏看上去玩得很开心,可时不时就会对着海面失神,晚上睡觉时偶尔露出有心事的模样。 楼珏心思深,嘴又严,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回来后,宋清殊又出了事。 苏白疑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一直是个大而化之的性子,按理说盛熙川比他心细,更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苏白猜测,是当局者迷。 再加上盛熙**爷刚去世,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舒颜又不是个省心的,让他一脑门子官司,他才忽略了其中的不对。 可纱布刚送到化验科,苏白便接到了盛熙川的电话。 “她今天来找我签了离婚协议。”盛熙川在那边说。 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听上去行尸走肉一般。 没有情绪,比火冒三丈时更可怕。 苏白又火速冲去了化验科,把他提供的物料要了回来。 查出来有什么用呢? 他是选择帮盛熙川还是宋清殊? 这两个人的诉求和利益分明是相悖的。 介入谁的因果,就要背负谁的命运。 苏白最终选择了做一个不知情的人。 这半年他冷眼看着两人坠入爱河,又历经种种,最终分道扬镳,只觉得感慨。 他至今依然确定盛熙川深爱宋清殊,如果不爱,也做不出那么混蛋的事。 在宋清殊这里,盛熙川全无理智,只有情绪化。 宋清殊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起初,上京还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宋清殊出轨莫北丞被盛熙川抓包,从婚姻里出局的。 有说最初她的合约就是如此:盛老爷子一死就离婚,她和盛熙川之所以看上去恩爱,也是做给老爷子看的,只有这样,才能继承巨额遗产。 舒颜和米热舒念安父子的事,倒是无人知情。这是盛家的耻辱,盛家上下必然铁桶一块。 宋家倒是去找盛熙川闹了两次,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看到离婚协议后,又想到盛家是给了巨额彩礼的,这件事便又偃旗息鼓了。 满打满算,宋清殊夏天回国,春节都没过便离开了,她在上京也不过呆了8个月。 时间久了,人们慢慢也便少了谈论的兴致。 就像她15岁那年,被校园霸凌公开了那本日记。 原本是可以压下去的小事,宋夫人却去陆家大闹一场,把宋清殊的抚养权要回去了不说,还借此敲诈了陆夫人一笔。 然后,她被悄无声息地送出了国。 人们也是谈论了一阵子,慢慢的,就被淡忘了。 这世间总有不少八卦发生,新的将旧的覆盖掉,不留一点痕迹。 盛熙川当年打断沈济臣的腿,其实跟她有关。 沈济臣自己记忆混乱,甚至不记得年少时认识她,可盛熙川知道。 那是转学前的几天,宋清殊被一群高年级男孩子堵在角落里,沈济臣为首,扯坏了她的校服扣子。 那时,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宋清殊是初中部,盛熙川和沈济臣是高中部。 他们甚至没有见过几次面。 那天,盛熙川找人喝止了他们,没过几天便找了个由头打断了沈济臣的腿。 苏白也是很后来才知道的这件事,他甚至问过盛熙川为什么不告诉宋清殊。 “平白让她想起不愉快的经历,何苦呢?” 他对她,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有保护欲。 他做对了一些事,但也的确因为吃醋,做过很多情绪化的错事。 他们都生长在缺爱的环境,盛熙川真的不知道如何爱人,而宋清殊又神经敏感。 他们连磨合期都没能平稳度过。 宋清殊的去向,估计只有楼珏和陆夫人知道。 苏白不敢和盛熙川聊宋清殊,盛熙川离婚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对。 宋清殊的离开,似乎是一个盛熙川人生的“转折性事件”,改变了他太多。 苏白觉得,他变得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了。 第二年春天,舒颜去世,盛熙川面都没露,盛家也没有人愿意管,是霓娜姐妹替她治丧,草草火化了。 火化后,反而是盛熙川的人到了现场带走了骨灰。 舒颜留了遗言要想和舒家人葬在一起的,但盛熙川的人直接替她走了海葬程序,将她的骨灰撒入了千里之外的海里。 不让她和舒家人团聚,这是盛熙川对她母亲最后的报复,没有人敢插手。 他再也没有了母亲一定要爱他的执念,接受了这世上就是有一些母亲不爱孩子的事实。 在之后,他突然爱上了骑马。 一有空便去跑马场一圈又一圈的疯骑,看他在马上驰骋的模样,苏白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宋清殊的身影。 宋清殊喜欢骑马。 他怕盛熙川出事,一有空就去陪他。 但一次没看住,盛熙川还是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摔断了一条手臂和胯骨,在床上躺了半年。 他事业暴跌,又做了几个错误决策,几次险些被人钻了空子。 盛家家底厚,赔个20年也不至于垮,但外界对盛熙川的议论已经按不住了。 他个人风评差到了极点。 过去,他性子恶劣,但事业出众,别人不敢说什么。 如今,谁都觉得他不过如此,想踩上两脚。 有人说:“盛熙川这下坡路走的,盛司令不生个小号出来重练,盛家也就败光了。” 而苏白也真的亲眼目睹了一次盛司令跟一个女人共同出入酒店。 苏白忍无可忍,跑去医院的病床上把盛熙川打了一顿——也只能在病床上打,平时一定打不过。 挨了打的盛熙川好像清醒了几分,竟然又开始重振旗鼓好好工作。 可还是不对! 他决定好好工作,就开始一心只工作, 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管。 远房亲戚攀附,介绍了一位家境不错的小姐给他,那位小姐对他一见钟情,便时常来打扰,竟然直接被他让人丢去了深山老林里, 险些闹出人命来。 后来这件事便传了出去,都觉得盛熙川走火入魔了。 原本因为宋清殊的到来,他的口碑好了很多,如今竟然急转直下,比之前还不如。 宋清殊在花都却过得不错。 她没有力气爱,也没有力气恨,只想把自己走偏锋的人生一点点拽回正途。 她也的确做到了。 第140章 陆先生去世 钱是不缺的,金杉一直在盈利,宋清殊拿的分红不少。 再加上之前也有积蓄,用宋清殊的话说,只要不去吸白粉,她能衣食无忧几辈子。 她人在花都,虽然还是他乡,但跟国外比起来要好上很多。 楼珏和陆夫人每个月都来看她。 她们两个是她最信赖的人。 虽然知道盛熙川不会找过来,但为了以防麻烦,陆夫人还是换了一张卡给她用,找了一套安全的假证件来办理住院生子的手续。 九个月后,孩子平安出生。 跟胎梦里一样,是个肉嘟嘟的小丫头,八斤。 个头太大,以至于她实在生不出来,到最后关头选择了剖腹产。 孩子生出来哭声嘹亮,小腿乱蹬,很健康。 生孩子的时候,陆夫人和楼珏都等在产房外面,眼泪汪汪。 宋清殊给孩子取名宋璨,取“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之意,小名叫珍珠。 她吃了很多苦,可她的女儿,必然是掌上明珠,是她的宝贝。 小珍珠没受她孕期情绪起伏的影响,耳聪目明,各项指标合格,一逗就笑,很好带。 宋清殊真正发现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是在半岁左右。 珍珠说话,没有牙牙学语的阶段,之前完全不说,半岁的时候突然开口,一张嘴就是“妈妈”,“外婆”,“干妈”。 会的词汇不多,但发音干脆清晰,毫不含糊。 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两岁左右的时候,她拿着笔在客厅壁纸上乱画,不画火柴人,画蓝色的血管和人的内脏。 宋清殊看一眼响着的电视,儿童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调走,她刚看完法医解剖。 还有一次,母女两人一起看电影,悬疑剧情。 电影进行到三分之一,珍珠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荧幕上的一个人:“妈妈,他是凶手。” 宋清殊没说话,直到用两个半小时把电影看完,才发现珍珠的判断是对的。 但宋清殊吓出一身冷汗。 她带珍珠辗转了好几处去看各种医生。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问题,她只是太聪明了,她的智力水平,接近一个成年的大学生。” 多可怕,她一个普通智力的普通人,生了个天才儿童出来,也就是说,她很难享受到珍珠天真烂漫的阶段了。 但珍珠长了一张极其天真烂漫的脸,像奶粉广告里的小孩,又白又甜,很有迷惑性。 女儿随爸爸,她还有婴儿肥下包裹着好骨相,还有一双和盛熙川一样的眼睛,双眼皮的褶皱一路延申到鬓角去。 发呆时的神情也像,清清冷冷,生人勿进。 宋清殊有时候会看着她出神。 起初,她想起盛熙川还有诸多埋怨。 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过境迁,回忆里竟然只留了些美好的部分。 还图什么呢,毕竟他给自己提供了这样好的基因,生了个这样好的女儿出来。 日子稳步向前,珍珠一点点长大。 珍珠三岁生日过完后,宋清殊开始在花都研究商机,她虽然是小富即安的性子,可总要留点家业给女儿。 谁知,她这边还没想好做什么,陆家突然出了事。 陆夫人的电话打来,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宝……你干爸出了车祸。” 宋清殊在上京长到15岁,成年后又生活过半年,本以为她和上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花都的这将近4年里,她的心彻底的静了下来,归属感也很强,再没有回京都生活的念头。 这期间,楼珏和苏白结婚,莫北丞的母亲去世,她都没有回去过。 谁知,再回去,是陆先生的葬礼。 陆展只有14岁,自己守不来孝。 宋清殊跟珍珠说明了情况,把她托付给保姆照顾,火速买了去上京的机票。 三岁的珍珠,什么都能听懂。 她伸手抱宋清殊:“妈妈不急,阿姨能照顾好我。” 宋清殊是哭着回上京的,落地时,天阴得厉害。 还是楼珏接她,将她送到陆家去。 陆家已经是一片黑白色调,主厅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陆先生的冰棺摆在中央,桌上供奉着遗像。 陆夫人几度哭得昏死过去。 葬礼办了三天,按照远近亲疏依次过来吊唁。 宋清殊穿一身黑色西装,陪着陆夫人和陆展,不知道鞠了多少躬,到后来,母子三人谁也哭不出眼泪来。 第三天,宋清殊看见了宋家人。 宋夫人带着宋妍妍过来,给陆先生鞠躬送了白花,路过宋清殊时,低声道:“宋清殊,出来一下。” 宋清殊跟陆夫人交代一声,便跟宋夫人走到了室外。 宋夫人突然发了疯,抬手给了宋清殊两个耳光。 “四年了,不跟家里联系,你爷爷中风瘫痪了你都不回来,你来给陆长林守孝?我倒是要问问,等我和你爸死了你能不能守?” 宋清殊脸上浮起鲜红的两个掌印,她抬头,冷冷地看着宋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现在想这些没用,真死了就知道了。” “你!”宋夫人又要扬手,她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是苏白挡在了宋清殊身前。 “哟,干什么呢宋夫人。”苏白嬉皮笑脸,眼神却很冷,他抓着宋夫人的那只手很用力。 看得出来,宋夫人很疼。 “我教训自己女儿,用不着苏少一个外人管!” 几年不见,她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宋清殊想。 苏白:“话不能这么说,清净之地,陆先生的亡魂还看着,陆先生和陆夫人对清殊一向宝贝,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动手,不怕陆先生在天之灵找你麻烦?” 又环顾四周,抬高了声音,“你这样做,跟大闹陆先生葬礼有什么区别?”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宋夫人马上矮了三分。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她低啐了宋清殊一声道。 宋夫人和宋妍妍就这么走了,临走前,宋妍妍还回头得意地看了宋清殊一眼。 如今,宋清殊已经不是盛家的少夫人,她们已经毫不忌惮了。 “你没事吧?”两人走了,苏白才问。 宋清殊摇摇头,对苏白笑了一下:“多谢。” 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这种场合,也不好多聊。 “回头去家里吃饭吧,慢慢聊。”他说,之后便进去给陆先生献花了。 宋清殊回了声好。 她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牢牢地看着她。 第141章 重逢 如今已是深秋,外面的空气带了凉意。 宋清殊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热辣感缓和下来了一些,才往室内走。 顾不上冰敷了,陆夫人需要她。 路过陆家的管家,她低声让他替自己拿一只黑色口罩过来,管家应声去了。 再一抬眼,宋清殊和出来的盛熙川走了个面对面。 盛熙川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神色阴郁,身上的气息又沉又冷。 他身后的杨端替他撑了把黑伞,愈发加剧了这种沉冷的氛围。 四年了,没想到重逢是在这样的场合。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了一瞬,宋清殊的心猛地往上提了提。 她藏了太多秘密,生怕自己的眼神泄露分毫。 相比之下,反而是盛熙川坦然太多。 宋清殊张了张嘴,想感谢他来参加陆先生的葬礼,还未开口,盛熙川已经掠过她,径直走了过去。 他一句话都不想同她说。 倒是杨端客气地对她点了点头。 宋清殊抿唇,提着的一颗心又缓缓沉下去。 这四年里,她预演过无数次再遇到盛熙川该如何反应,此时却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他根本不屑于看她如何反应,也没有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的意思。 也是,当时婚离得那样不体面,盛熙川被她逼到了死胡同里,不得不签字。 没有人敢那样逼迫她,这样看,他对她还算宽容客气。 到了傍晚时分,三天的吊唁宣告结束。 一个穿黑色西装套裙戴口罩的女人,带着一个看上去跟陆展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到访。 “对不起夫人,现在已经过了待客时间。”管家出门拦她。 女人摘了口罩,露出一张温婉美丽的脸,带了几分哀伤。 她和陆夫人大胆对视,根本不顾管家说了什么。 之后,把身边的男孩拉过来,往灵堂推了一把:“陆枭,去给你父亲磕头。” 此时,灵堂里没有外人,只有陆夫人,宋清殊和陆展,还有陆家的管家和几个佣人。 陆夫人眼睛干涩,缓缓眨了一下,之后迅速摸清了眼前的状况。 她神情疲惫,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应对这两个不速之客。 “小宝,带弟弟去后院吃点东西。”陆夫人对宋清殊说。 陆先生为人正直,起码在宋清殊心里他绝对不是个乱来的人。 她握住陆夫人冰凉的手:“干妈。” 陆夫人此时已经拿出了她平日里的气势来,优雅又镇定,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宋清殊的手背:“去吧。” 14岁的陆展已经比宋清殊还要高,他挡在陆夫人身前:“妈,让她有事跟我说。” 现在的孩子早熟,世家子弟尤甚,他已经到了能听懂这种事的年纪。 陆夫人看了看陆展,声音微微抬高:“听话,跟姐姐去吃晚饭。” “展展,走。”宋清殊忙伸手拉了陆展,去后院了。 宋清殊在陆家住,晚上,陆夫人来她房里。 “她说,那个孩子是她和陆长林的。”陆夫人坐在床边说。 不用问,“她”就是那个不速之客。 倒是没想着撕破脸,在人散了之后才过来。 宋清殊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干爸做不出这种事,我愿意相信干爸。” 宋清殊的童年是在陆夫人的陪伴下长大的,这其中陆先生和全天下多数父亲一样,是一个相对沉默的角色。 宋清殊得到的父爱来源于莫北丞最多,陆先生次之,而宋先生几乎没有。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陆先生已经去世,但陆夫人和陆展的人生还长,她总不能看着一个陌生女人带着孩子入侵他们的人生。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陆先生的血脉,以陆先生谨慎的性子,应该也早已替他想好了后路,用不着她圣母心。 陆夫人显然自己已经消化了不少情绪,看上去很平静:“我也跟她这么说的,但她要那个孩子跟展展做亲子鉴定。” 宋清殊:“她没有权力这么做,如果她敢私下里找展展,陆家和莫家都不会放过她。” 陆夫人愣了一下,显然,宋清殊的态度给了她一针强心剂。 她这个女儿不和稀泥,没白疼。 陆夫人说:“其实她这个时候过来未必是坏事,你干爸出事的这几天,我沉浸在悲伤里,完全失去了对现实的把控能力。 但她一来,让我对你干爸心生疑窦,反而没有那么伤心了。” 宋清殊点头,她不好过多对陆先生和陆夫人的感情置喙,只得宽慰她:“干妈,人死如灯灭,但活着的人还要活得更好。” 此时,陆夫人竟然突然握了她的手,神色郑重:“小宝,干妈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她太郑重了,以至于宋清殊大概猜到了陆夫人要说什么,放松的脊背也一瞬间绷直。 陆夫人:“回上京来,陆家的家业需要你。” 过去陆家的家业由陆先生夫妇共同打理,陆先生是主力,如今撒手去了,陆展还小,家业不想旁落的话,的确需要一个自己人。 “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个开始,觊觎陆家家业的人,可不只是这一对母子这么简单。怕的是,她们背后还有人。” 陆夫人脑子好用,想得也深。 她不信任别人,却信任宋清殊。再说,陆家的家业里,原本就给宋清殊预留了一份。 她从来不怕这个干女儿惦记。 宋清殊如何不知道这份信任有多么沉重,她在床上,抱着膝发了会儿呆。 “干妈,我明天再给您答复,好不好?” 陆夫人走了,宋清殊一晚上没怎么睡着。 她脑子里天人交战,一方面是不能弃陆夫人和陆展于不顾,另一方面是珍珠的问题。 陆夫人养了她15年,如今需要她,她得回来。 但回来,珍珠就有暴露的风险。 如果盛熙川知道了当年流产事件是她的将计就计,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最重要的是,如果盛熙川来抢孩子,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给珍珠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案。 陆夫人也知道她的担忧,行动迅速,第二天一早带了个人来给她看。 “这是我的堂侄女莫蓝溪。”陆夫人说。 第142章 她不想见我 陆夫人要宋清殊留下的态度很坚决,她倒也不是没有考虑宋清殊的难处。 只是,守住家业的心太强烈,再加上让宋清殊触碰陆家核心业务,拿实权,对陆夫人来说是给她巨大的好处,而非亏待,她有这个底气。 “干妈知道,你怕珍珠暴露,兰溪说我的堂侄女,也是你的表妹,可以让蓝溪给你做助理,对外就说珍珠是蓝溪的孩子。” 说话间,莫兰溪看向宋清殊,神情郑重:“清殊姐,表姑对我有恩,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让人知道珍珠的秘密,我一定能守住。” 宋清殊打量眼前的女孩,莫兰溪长了一张很可靠的脸,虽然不是很惊艳,但看上去很耐看,智力感很足,有种聪明利落的感觉。 说珍珠是她女儿,倒是不违和。 陆夫人私下跟宋清殊说,她堂哥也就是莫兰溪的父亲也是做生意的,但很多年前家里出了点事,险些害了莫兰溪,是她将莫兰溪救出来,一路读小学,后来又出国读书,工作。 这次莫兰溪能回来,也是因为陆家出了事,想为她效力。 宋清殊又跟陆夫人长谈了一次,慢慢摸清了眼前的状况。 陆先生有两个弟弟,也就是陆展的二叔和三叔,陆先生的父亲去世的早,当时二叔和三叔没有成年,自然而然地将家业给了陆先生来掌舵。 后来,随着二叔三叔成家立业,陆先生便给了他们分了家。 给的不少,不仅祖产平分,连陆先生接手后的营收,也分了许多给两房。 陆展的两个叔叔不是经商的材料,这几年做生意也亏了不少,都是陆先生在明里暗里补贴。 后来,便又都放弃了自己的生意,投靠陆氏,在陆氏身居要职。 眼下,陆先生一撒手去了,两人难免惦记他们的家业。 “人心不足,给他们多少,他们都觉得是应该的。一说起来,就是恨老爷子走的早,把家业都给了你干爸。你干爸分得再公平,他们也觉得藏私。 眼下,展展也未成年,难免被拿出来跟当年比较。”陆夫人说。 丈夫去世,她只伤心了三天,便迅速冷静下来,为儿子谋划了。 “我必须有自己人在陆氏,才能保证在展展成年后不会出局。不管说你还是兰溪,以后,都会得到一份丰厚的家业。” 陆夫人不是画饼,这些年她就是这么做的。 她当年生不出孩子,都没想抱养一个儿子,而是选择了宋家不想要的女儿,在她身上真金白银的花。 包括她对莫兰溪的好,也非常真心实意。 她不重男轻女,相反,在心里非常瞧得上女人。 她觉得宋清殊和莫兰溪足以做她的左膀右臂。 宋清殊留下的心越发坚决了。 如果说陆夫人对莫兰溪有恩,那对她更是恩重如山,莫兰溪都能放弃国外的工作和生活,毅然决然回来,她为什么不能呢。 何况,她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珍珠能听懂她说话,很好沟通,只要说清楚就好。 在外她就叫珍珠,谁会知道她的大名呢?再说,知道又如何,莫兰溪完全可以说自己的丈夫姓宋。 宋清殊考虑了一晚上加半天,便答应了陆夫人回上京。 接着,她问莫兰溪能不能周末和她一同飞去花都接珍珠。 “宋总,我是您助理,当然没问题。”莫兰溪说。 她是个分寸感很强的女孩,话很少,宋清殊很喜欢她。 宋清殊在做人生重大决策的晚上,盛熙川在拉着苏白彻夜喝酒。 两人离婚后,他过了好一阵每天买醉的日子,从马上跌落那次,也是因为喝得太多。 他那次伤筋动骨,身体里的钢板到现在还没有取出来。 之后,被苏白在病床上揍了,就开始滴酒不沾。 这是几年来的第一次破戒。 楼珏事业心很强,这几年事业版图扩大了,最近一直全国飞,好容易因为宋清殊回来回了上京,能在家里呆几天,苏白实在想回家陪老婆,又不能弃盛熙川于不顾。 真是的,见了人家连句话都不说,现在喝闷酒有什么用?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吐槽,倒是没有说出来。 他们一进门,便看到了宋清殊跟宋夫人和宋妍妍三人走出来。 盛熙川的身形肉眼可见剧烈晃动了一下。 他立在那里,一脸的惊慌失措,有足足几分钟里神情和身形都是僵硬的。 苏白看的心疼。 后来,宋夫人打宋清殊。 “去帮她。”盛熙川说。 见苏白不动,他急得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盛熙川喝了两瓶威士忌,脸上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苏白不得不开口:“宋清殊这几天会来我家吃饭,要不你也过来吧。离婚了也能做朋友,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会所里,盛熙川看苏白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悲伤。 “宋清殊不会想见我的。” 如果想,她就不会一走就是四年,音讯全无。 刚离婚的第一年,他为了探听她的下落,还给过宋家好处,后来发现几年里,宋清殊根本没有跟他们联系过。 苏白和楼珏结婚的时候,是他心情最激动的几天,宋清殊和楼珏关系那样好,一定会回上京参加婚礼的。 所以那天他起了大早,穿了最隆重的西装,险些连苏白新郎官的风头都抢了,可她还是没有来。 她像一阵季风,季节过了,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若不是陆先生出事,怕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苏白说不出辩驳的话,却也不知如何开解盛熙川。 他的眼神太悲伤了,时间是良药这句话,在他这里似乎没起任何作用。 苏白看着盛熙川,心中恻然,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来,我陪你。” 是夜,两人都喝了不少。 盛熙川酩酊大醉,在断片前,嘴唇翕动。 苏白凑过去,也只听到了“宋清殊”三个字。 他反反复复地叫她名字,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苏白无奈,千辛万苦把人送回去。 等他再回自己家,天都快亮了。 见到楼珏,他一颗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 “熙川实在可怜,我们给他创造一点见面的机会好不好?”他第一次为盛熙川求情。 第143章 近情情怯 在盛熙川和宋清殊的事情上,苏白算有分寸。 当初两人确定关系后约法三章,有一个共识就是:不许在对方面前提这一对怨侣。 苏白是因为他和盛熙川穿一条裤子长大很难客观,而楼珏,除了和宋清殊这一层关系外,最重要的是,她要替宋清殊保守秘密。 不谈论,就减少泄密的机会。 这个机会楼珏给不了。 没男人却有娃的宋清殊过得实在是太好,楼珏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去破坏她的现状。 再说,盛熙川这几年都在上京,他的状态时不时就出现在新闻里,如果宋清殊想要关注有的是途径,显然,她并不想再跟盛熙川有任何交集。 但苏白喝多了,抱着她说个不停。 到后来,楼珏不胜其扰,只得把他赶去了客房睡。 这件事,到底是被楼珏否了。 为了以防万一,原本想的约宋清殊去他们的小家吃饭,直接由楼珏做主,约在了楼家老宅。 楼珏的父母为了以示重视,特地请了个曲艺班子过来演堂会。 用楼珏母亲的话说:“清殊干爸刚去世,心情肯定不好,来听听曲儿,听听相声,笑一笑,也算是去去晦气。” 楼珏很满意父母的决定,说给宋清殊听,她也感动得不行。 如今,再回上京,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盛家少夫人,第一个踩她的,是她的亲妈亲姐姐。 换了几年前,宋夫人巴结她都来不及,哪里敢打她? 接下来,这样的嘴脸她还会看到不少。 但楼家二老,却并没有这样。 在宋清殊得势的时候他们不攀附,失势的时候也不贬踩。 当年楼珏为了她得罪盛熙川,险些害得楼家生意跌入谷底,楼家父母也没有把这笔账算在宋清殊头上。 宋清殊在心里承他们的情。 她为楼家父母准备了很多礼物,也得到了很热情的招待。 楼家父母说了些宽慰的话,聊着聊着,宋清殊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要留在上京,在陆氏做事的事上。 楼先生道:“需要帮忙你就说话,叔叔不遗余力。” 吃完饭,便由楼珏陪着看堂会。 上京老一辈很多都爱好曲艺,家里有喜事大事请曲艺社演堂会是老传统。 宋清殊看戏折子,一共十个节目。 快板,大鼓,评剧,相声,多种节目穿插,请的是上京的名角儿。 她在国外生活了多年,看传统文化只觉得新鲜,倒暂时忘了陆家的糟心事,紧绷的心稍稍得到休息。 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一件。 那出评剧唱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有工作人员拿了个水杯上来给主角饮场。 饮场的人应该是曲艺社的工作人员,穿了件黑色马褂,戴口罩和鸭舌帽。 他的气质太出尘了一些,把杯子递给角儿时,往台下望了一眼。 眼神和宋清殊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将近190cm的身高,挺拔的身段,深邃的眸。 有那么一瞬间,宋清殊觉得她看到了盛熙川。 一旁的楼珏显然也有点坐不住了。 “来尝尝我们厨房自己做的茶点。”她喂了一口梅脯到宋清殊嘴里,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待宋清殊回神看台上时,那人已经下去了。 只剩角儿在台上咿咿呀呀。 唱的《花为媒》,宋清殊不懂,却也听了几句到耳朵里。 是两对苦命鸳鸯终成眷属的故事。 国人是这样,不管中途经历了什么,只要结局是男婚女嫁,就是欢喜。 只要结局是劳燕分飞,便是悲剧。 她和盛熙川,就是两个悲剧的主体。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上京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在葬礼上那匆匆一面,宋清殊觉得,她最近几天想起盛熙川的时刻尤其多。 后台,盛熙川把那件马褂脱下来还给了曲艺班主。 “多谢。” 他神色恹恹的,在换衣间的沙发上坐下来。 “您客气了盛总,您能给婷婷饮场,是她的荣幸。” 这位评剧演员是圈子内的名角儿,长得又好,不少富二代追捧她。 曲艺班主想破脑袋也只想到了盛熙川在捧她这一层,根本没往更深了发散。 盛熙川和宋清殊的事过了太久,被太多新的八卦覆盖,除了当事人,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不一会儿,苏白钻进了后台。 他坐在盛熙川身边,吸他的二手烟。 “怎么样?看清楚人了吗?” 盛熙川“嗯”了一声。 “原本想让你吃饭的中途突然过来的,但是太刻意了。我要是敢,阿珏非跟我离婚不成。”苏白有点不好意思。 盛熙川的烟已经燃尽,根部烧到了手指,他浑然不觉。 还是苏白大叫一声,将烟蒂从他手里抽走。 “她把自己养的很好。”盛熙川说。 “比跟我在一起时胖了一点,气色好了更多,离婚对她来说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当年做错了很多事,也真的伤到了她。” 苏白:“……” 他不好评价。 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盛熙川倒也没有罪大恶极的程度,他只是太爱吃醋了。 有些东西,命运的驱使多过个人选择,比如,他对母爱的执念延伸到成年,便有对夫妻之爱的执念。 他要宋清殊毫无保留的爱他,只爱他,不许爱任何人。 但他却不知道如何熨帖的付出爱,钱也给了,事也做了,却也真的伤了她的心。 他和宋清殊,实在是差一点缘分。 彼此当时都不是最好的状态,他不会爱人,她又敏感缺爱。 两人从后台离开时,盛熙川又去宴会厅门口看了宋清殊一眼。 她原本就温婉沉静,如今几年过去,更加剧了这种魅力。 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如今再见到,近情情怯,盛熙川根本没有上前的勇气。 他在侧面看她利落的下颌线,剪水一样的眸子,小而翘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宋清殊不是时下流行的嘟嘟唇,她唇型偏薄,线条明显,走势克制。 这种唇形的人理性且清醒。 之前盛熙川不觉得,如今,已经能切实体会。 他记得两人的“初吻”,心鹿乱撞。 此时,演出结束。 楼夫人叫了声“清殊”。 第144章 诱惑 盛熙川一个晃神间,被苏白猛拉了一把,往门后站了站。 之后他便看到楼夫人和宋清殊聊了起来。 楼夫人不知在说什么,宋清殊频频点头微笑,看上去两人很投契。 “走了,你不要害我。”苏白拉着盛熙川,从宴会厅一路走楼家角门出去。 出了门,盛熙川已经收起了失魂落魄的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他的车停在角门外,盛熙川靠着车门点了根烟:“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应该会留下来,毕竟现在陆氏乱成一锅粥,陆夫人需要自己人。”苏白说。 盛熙川点点头,心里竟然又燃起一丝不该有的期待来。 他递烟给苏白,苏白摆手:“我在备孕,那天喝酒已经是破戒了。” 备孕……他和宋清殊本来也该有个孩子的。 心痛来得猝不及防,盛熙川吸了口气。 苏白没看出他的不对劲,因为他这几年一直不对劲,还是如常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不。”盛熙川猛地扯他的衣袖,“苏白,你要帮我。你自己的恋爱就很平顺,你比我会爱人。” 苏白因盛熙川突如其来的举动倒退半步,他心中警铃大作。 “你准备怎么办,把宋清殊追回来吗?” 这个忙他要是敢帮,下一步就得求盛熙川帮他追回楼珏。 盛熙川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我要守护好她。她想要做什么,都让她去做。替她铲除一切障碍,直到,她强大到不需要我的时候。” ……非常中二的发言,苏白想笑他,又不敢,竟然表情僵硬了好一会儿。 盛熙川这边心思百转,宋清殊那边却已经开始为未来的路做谋划。 她很快被陆夫人安排进了陆氏。 原本陆氏的董事长由陆先生担任,此时,这个位置空出来,由陆夫人暂理。 陆氏的“总”目前还有三位:二叔陆长鸣担任监事,三叔陆长瑜担任财务总监,和陆先生的干弟弟霍宗辞担任首席ceo。 去之前,陆夫人特地跟宋清殊说起霍宗辞这个人。 他的身份还是挺特殊的。 陆夫人说,他父亲是位高官,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落马被枪毙,便把他托付给了陆先生照顾。 陆先生那时候也就三十出头,便认了他做义弟,如今也十几年过去了。 霍宗辞亦正亦邪,黑白两道通吃,是个人物。 “你干爸在的时候无条件信任他,但我跟他不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水,你去了先探探这个人的底细。”陆夫人说。 宋清殊自然没有二话。 陆家二叔三叔她是见过的,到了陆氏,陆夫人又带她去打了个招呼。 “放心吧,大嫂,既然侄女想学,我一定好好带。”二叔说。 他是个笑面虎,宋清殊看不出什么。 三叔更有个性一点,听陆夫人说让他多多照顾,不由干笑了一声:“陆氏都是大嫂您的,您就是直接过户给您干女儿,我们也没有二话,过场就不必走了吧?” 陆夫人被三叔的话一噎。 宋清殊先冷冷淡淡开口:“三叔说笑了,我干爸打下的家业自然是展展的,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受过我干爸的恩惠,为展展效力,如果贪图家业,想据为己有,只会被人戳脊梁骨。” 三叔对宋清殊不了解,看她长得又过分柔弱,以为她是个擅长做小伏低的,没想到一张嘴这么强势,竟然被宋清殊一番话怼得愣了一愣。 “侄女好厉害的嘴。”三叔讪讪地说。 三叔的办公室门敞着,两人的话恰好落入路过的霍宗辞耳中。 霍宗辞顿了顿脚步,问他的助理:“那是谁?” “陆先生和陆夫人的干女儿,说是以后跟您做执行副总。” 霍宗辞推了推金丝眼镜,一双眼睛深不见底:“那个宋清殊?” “是。” “有点意思。” 霍宗辞回到自己办公室,用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查了一下仪容。 不多时,宋清殊就跟着陆夫人来敲门了。 “宗辞总,这是我干女儿宋清殊,以后跟着你做事。”陆夫人说,又对宋清殊说,“见过你小叔。” 宋清殊这才近距离看到霍宗辞其人。 33岁的霍宗辞大概180cm左右,很清瘦,中长发,长了一双又湿又魅的桃花眼,左耳戴耳钉,因为气质阴冷,倒是不显得女气。 让人意外的长相,原本陆家二叔三叔也算是一表人才,跟霍宗辞比起来,倒是有些油腻了。 宋清殊想起陆夫人对他的评价“亦正亦邪”,觉得无比精准。 “小叔。”她垂眼打招呼。 霍宗辞打量她一眼:“今天能正式开工吗,还是要等等?” 宋清殊:“今天可以。” 霍宗辞起身:“那就跟我去见个客户吧。” 一直到坐上霍宗辞的车,宋清殊还是懵的。 她这就开始见客户了? 霍宗辞带宋清殊见一个甲方,路上,宋清殊多少有点忐忑。 “小叔,一会儿需要我做什么,怎么跟您配合?”商务车里,她坐在霍宗辞旁边,小心翼翼。 霍宗辞看她一眼:“不用装乖,拿出你在三哥办公室里怼人的魄力来。” 宋清殊:“……” 她摸不清霍宗辞的路数,实在不敢耍贫。 但看他这模样,倒是没有拿自己当个长辈。 宋清殊没问出什么来,索性不说话了。 她的余光不自主地落在身旁霍宗辞的耳钉上。 简洁又常见的钻石款,戴在霍宗辞耳朵上便显得尤其不平凡。 细看之下,他身上的很多单品都很女性化,比如这个钻石耳钉,比如身上的收腰黑色风衣。 但他气质太冷了,便很好的中和了这种女性化,让人只觉得高深莫测。 这位小叔,怕不是个姐妹? 宋清殊胡思乱想,只听一旁的霍宗辞哂笑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她,宋清殊又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两人四目相对。 “当年就是这么拿下盛熙川的?”霍宗辞问。 宋清殊微讶,这个霍宗辞,上来就跟她提前夫,也太冒犯了。 “小叔什么意思?”她有点恼,面上不动声色。 霍宗辞眼神一寸不让:“你知不知道,女人,尤其是你这种有点姿色的女人,直勾勾盯着男人是种诱惑?” 宋清殊:“……” 不是,你直的弯的我都不知道,我诱惑你什么了? 第145章 再重逢 宋清殊被霍宗辞问得哑口无言,也不好太得罪他,只得尴尬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小叔的耳钉好看,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同款。” 霍宗辞这才转过头去,没有再为难她。 醒枝微微松了口气,索性转回头。 她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乱看了。 两人见的客户是个国企建筑集团,今年他们才来的上京,在市中心起了一大片楼盘。 在之前的招标会上,陆氏早早地拿下了采购意向书,但对方迟迟不肯推进。 不得已,霍宗辞才亲自跑一趟。 陆氏毕竟是乙方,宋清殊以为霍宗辞去了哪怕不低三下四,也至少会比对她客气许多。 谁知,他往人家的会客室一坐,跟个大爷似的,就差把脚放茶桌上了。 反而是对方的负责人,一直霍总长霍总短地叫着,又是倒茶又是递烟。 “谢谢,我不吸烟。”霍宗辞拒绝,又看宋清殊,对那人道,“她也不吸。” 倒也不必特地提一嘴,因为对方明显拿宋清殊当他助理,自始至终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宋清殊听两人聊了一会儿,突然身下一股暖流。 她暗叫一声不好,可能因为这两天太折腾,她月经提前了。 “小叔,张总,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她说。 见宋清殊叫霍宗辞小叔,对方负责人愣了一下,这才对她肃然起敬道:“原来您是霍总侄女,失敬失敬。” 看人下菜碟的嘴脸让人反感。 宋清殊甩都没甩他,转身走了。 她的月经果然提前了。 在洗手间里,宋清殊坐在马桶上欲哭无泪,怎么就这么巧,她倒是加上霍宗辞微信了,但总不能让他替她买卫生巾去吧? 她磨蹭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用纸先垫一下,出去再想办法。 谁知人还没动,便收到了霍宗辞的微信:【掉厕所里了?】 宋清殊实话实说:【我生理期了小叔,恐怕回不去了】 霍宗辞:【等着】 等着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响起一个女声:“宋小姐,您在吗?” 一个女职员送了片卫生巾进来。 等宋清殊再出去,霍宗辞已经谈完了,在走廊里等她。 谁都会有生理期,这没什么,宋清殊不断给自己洗脑,却还是在看到霍宗辞的那一刻起,双颊爆红。 霍宗辞倒是没有取笑她,一直神色淡淡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甲方的职员说的,他不尴尬吗? 两人下午出来的,再回公司就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你痛经吗?”霍宗辞突然问她。 宋清殊一愣:“还,还好。” 之前她疼得厉害,生完珍珠后,竟然减缓了许多。 医生说是因为她孕期锻炼比较多,再加上胖了一点多缘故。 这四年里,她从86斤长到100左右,身体倒是的确好了。 “那一起吃个饭再回。”霍宗辞说,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于是,宋清殊便跟霍宗辞去了餐厅。 两人吃饭,就是纯吃饭,期间一点交流都没有。 起初宋清殊还有些不自在,但她看霍宗辞自在得很,慢慢也就放开了。 宋清殊吃得不少,反而是霍宗辞随便吃了两口,就掏出手机处理起了公务。 他不吃,也不嫌宋清殊慢,松弛感拉满。 “小叔,是不合口味吗?”她吃到尾声,才忍不住多问一句。 霍宗辞摇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餐厅。” 最喜欢的餐厅居然也只吃几口,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吃完饭也才7点钟,两人从餐厅出门,正看到一行人进门。 被众人簇拥走在中间的,不是盛熙川是谁? 葬礼上匆匆一面,她没有仔细看,如今再见,才发现盛熙川比几年前清瘦了一些。 他过去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高大魁梧。 如今看,整个人似乎比过去小了一码,多了几分飘逸的仙气。 他穿深灰色风衣,还是那张全世界欠他的不耐烦的冰山脸。 宋清殊不确定盛熙川有没有看到她,但她看到他脚步很快,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上京很大,但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活动的圈子却也就那么多,遇上也是不足为奇。 她记得签离婚协议那天,盛熙川是要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以免给他不切实际的期待。 如今时过境迁,这句话也不作数了吧? 他竟然比她更快放下。 一直到坐进霍宗辞的车里,宋清殊都很沉默。 “四年了,还没放下呢?”霍宗辞睨她。 这是他第二次没有边界感了,宋清殊没好气:“是我提的离婚,我有什么放不下的?” 刚离婚的时候,她的确有一点不习惯。 但也就那么十天半个月而已,之后,她便忙着养胎,生娃,把生活拉回正轨,想起盛熙川的时候其实很少。 “你最好是。”霍宗辞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太信。 但这事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宋清殊懒得理他。 司机先送宋清殊回家。 到了陆家门口,司机停下。 霍宗辞突然道:“既然以后要跟着我做事,不如早上一起上班。这样有什么工作也可以提前沟通。” 宋清殊想了想:“也行,我开车接您?” 霍宗辞:“我的司机顺路,可以先接你,再来我家接我。” 那更方便了,宋清殊果断答应下来, “明天开始?”霍宗辞问。 “明天不行,我要回花都一趟。”宋清殊说。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下后面工作的开展。 霍宗辞说,下周四是全体员工的幸福日大会,他准备在那个时候把宋清殊介绍给陆氏集团的全体员工,替她办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宋清殊便又提到了莫兰溪,希望霍宗辞替莫兰溪也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虽然名义上莫兰溪是她助理,但她总觉得对莫兰溪的能力来说,有点大材小用了。 “以她的学历和能力,做集团公司副总的助理,能胜任,但不算屈才。我考察一段时间再定。”霍宗辞说。 两人聊完,宋清殊才下车跟霍宗辞挥手再见。 她没注意到的是,不远处一辆迈巴赫里,盛熙川半降车窗,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 他看表,宋清殊在霍宗辞的车里坐了足足十五分钟。 第146章 追过女孩子吗 霍宗辞这个人,盛熙川打过几次交道。 他自己性子就傲气,霍宗辞比他还要傲气三分,为人处事只见周到不见厚道。 因此,盛熙川格外不喜欢他。 但宋清殊和霍宗辞似乎很透脾气,两人一起出餐厅时,有别的客人进去,盛熙川还看到霍宗辞伸手将那人和宋清殊隔出了一个安全距离来。 最重要的是,霍宗辞英俊且单身。 如今几年过去了,不知宋清殊是不是单身? 宋清殊没注意到盛熙川的车,但霍宗辞早就看到了。 不然他也不会在停车后又拖了她十五分钟。 望着宋清殊那抹纤细的背影,霍宗辞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霍总,走吗?”司机问。 霍宗辞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却问道:“张林,你追过女孩子吗?” 又过了一会儿,霍宗辞的车掉头,跟盛熙川的车交汇而过。 在半降的车窗里,两个男人彼此对视。 盛熙川眸光很沉,霍宗辞偏阴冷一些,两人都没有开口,气氛却异常剑拔弩张。 这一切宋清殊毫无察觉,她按照计划,周末带莫兰溪回了花都。 到家时,珍珠正在客厅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字。 她写:宋清殊,宋璨,中间用红色粉笔画了颗爱心。 一见宋清殊进门,赶紧飞扑过来:“妈妈!” 她窝进宋清殊怀里。 宋清殊捧着珍珠粉圆的小脸亲了又亲,接着,将莫兰溪介绍给她。 珍珠乖乖地叫了声“姨姨”。 莫兰溪看小黑板上的字,很是诧异,便把珍珠接过来抱在怀里问道:“珍珠,这是你写的吗?” 珍珠点了点头。 莫兰溪赞叹:“好厉害。”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能认识几个简单的汉字就很不错了,“清殊”“璨”都不算好写,她居然都写对了。 而且字的大小适中,结构紧凑,不仅不歪歪扭扭,还很有锋芒,有点瘦金体的意思。 夸完珍珠,她又问宋清殊:“珍珠在上什么课外班,是请了书法老师吗?” “没有,她太小,看不出对什么感兴趣呢,到时候上不上课外班看她自己。”宋清殊说。 “你已经培养的很好了。”莫兰溪夸她。 宋清殊不太喜欢跟人讨论珍珠特殊的一面,只是笑了笑。 保姆们给莫兰溪倒了咖啡和一些小点心-+-就出去了,此时,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宋清殊示意莫兰溪把珍珠放在沙发上。 之后对珍珠道:“珍珠,妈妈今天回来,是准备接你去上京,以后我们在上京生活,你也会在那里读书。” 莫兰溪心中的诧异更深了一层,她从来没见过一个母亲这样跟三岁的女儿谈话,宋清殊拿珍珠当跟自己一样的成年人看待。 更让她惊讶的是珍珠的态度。 珍珠许久没说话,好像在认真思索。 三分钟后,她开口:“可我很多朋友在这边,我需要时间跟她们告别。” 宋清殊点头:“三天,够不够?” 珍珠:“够了。妈妈要和我一起给朋友准备礼物。” 宋清殊答应她:“好,妈妈还可以每年带你回来看她们。” 莫兰溪平时很有边界感,不会在别人母女交谈时插话,却终于忍不住了。 “珍珠,你不问问为什么要回上京吗?” 珍珠神色平静:“外公去世了,外婆需要妈妈。” 花都的气温比上京高许多,一落地便觉得温暖舒适。 可莫兰溪平白地出了一身冷汗。 珍珠这孩子,怕是上辈子忘喝孟婆汤了吧。她暗自想。 朋友的问题解决了,宋清殊又跟珍珠沟通另一件事。 “以后,在有除了外婆和干妈的第三个人在场时,你叫我姨妈,叫兰溪姨姨妈妈,好不好?” 这次,珍珠果断拒绝:“不好,我自己有妈妈,不能叫兰溪姨姨妈妈。” 宋清殊神情居然带了点讨好:“妈妈有苦衷。” 玻璃门外,保姆扯了个水管在院子里浇草坪,珍珠显然不想跟宋清殊继续这个话题,突然站起身“噔噔”跑出去:“阿姨,我跟你一起浇。” 她哪里是浇草坪,分明是想玩水。 用小手按了出水口一通乱喷,很快,她和保姆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两人笑成一团。 莫兰溪看着她,又感受出了几分小朋友的天真来,身上的凉意少了一些。 “珍珠好聪明啊。”她说。 宋清殊无奈:“面对这样的孩子,我有时候就很小心翼翼。一方面怕伤仲永,一方面又不想她太聪明,没有童年的快乐。” 但也没什么办法,她得遵从珍珠的天性。 莫兰溪在宋清殊家里住了几天,也不知道宋清殊怎么跟珍珠沟通的,等她们一同返程回上京时,珍珠就已经接受了在外面叫她妈妈这件事。 因为落地上京后,她们在机场遇到了苏白。 此时,苏白应该是因公出差,身边跟着几个医院同事。 而宋清殊一行有五位:她,莫兰溪,珍珠和两位保姆。 “清殊。”苏白远远地对她招手,跑了过来。 宋清殊抱着珍珠的手僵了僵。 “苏白。”她藏起心事,对苏白笑。 “这是准备来上京发展了?”苏白问。 宋清殊点头,又对他介绍:“这是我表妹,莫兰溪。” 莫兰溪跟苏白问好,很大方得体。 苏白又看向宋清殊怀里的珍珠。 面前的小女孩,又白又软,像个面团子,一双眼睛看上去却很有故事感。 “谁的宝宝,真可爱。”苏白伸手捏一下珍珠的小脸。 珍珠三岁,正是厌男的年纪,她看苏白长得和善,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没有别过头,已经算是给他面子,被他捏脸,马上抿了嘴要发脾气。 宋清殊心里紧张,好像怕苏白将珍珠夺走似的,将她抱得更紧。 她还没开口,珍珠突然对着一旁的莫兰溪伸出一双小肉胳膊:“妈妈抱。” 莫兰溪原本还提了口气,此时,心念一动,将珍珠接了过去。 “这是我女儿,珍珠。”莫兰溪说,又对珍珠道,“珍珠,叫苏叔叔。” 珍珠没叫,一双眼睛看着苏白。 反而是苏白被珍珠盯得不自在,先败下阵来。 “大名叫什么,莫珍珠?”不知为什么,他莫名觉得珍珠这孩子面熟。 莫兰溪笑了:“苏先生说笑了,珍珠随父姓。” 至于父亲姓什么,她和宋清殊都没说。 恰好此时陆家接机的人到了,远远对着她们招手。 第147章 放开她 “那我们先走了,苏白。”宋清殊对苏白笑笑,径直带着一行人走了。 苏白望着她们的背影,呆了半分钟才去办登机手续。 不知怎么的,他满脑子都是珍珠的模样。 这孩子真好看,长得肉嘟嘟的,眼神里却毫无懵懂。 他想,如果宋清殊和盛熙川的孩子还在,如今也应该这么大了吧。 而珍珠坐在回去的车上,突然问道:“妈妈,刚才那个人是我的生物学父亲吗?” 莫兰溪刚拧开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口,此时,猛地咳嗽了起来。 陆先生刚去世,宋清殊本想着先住在陆家,这样也热闹些,免得陆夫人伤怀。 但陆夫人直接将她的想法否了。 陆夫人说,陆家人多眼杂,佣人就有十几个,又都是在陆家工作了十年以上的。难保不跟其他世家的佣人有来往,万一把珍珠的事说出去,平添麻烦。 宋清殊自己买的那个小两居,住不下这么多人。 她做主,替宋清殊和莫兰溪各买了一套大平层,两人上下楼,也能互相照应。 最重要的是,万一有不速之客,发现珍珠和宋清殊住在一起,也更容易蒙混过关。 陆夫人说:“也就是这几年难熬,时间越久,关注的人就会越少。等珍珠上了学,在家的时间变少,就更没什么事了。” 宋清殊起初也有些忐忑,但通过两次见面盛熙川对她的态度,已经放心了很多。 盛熙川对她彻底的无视,自然不会关心她身边有谁,珍珠是谁的孩子。 至于盛家其他人,巴不得这个孩子不存在,谁会主动跑来认呢?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陆夫人替宋清殊想的周全。 宋清殊也更加坚定了替陆夫人效力,守住家业的决心。 她很快带着珍珠和两个保姆安顿了下来。 两个保姆比宋清殊大不了几岁,分别是宋清殊生珍珠时的月嫂和后来照顾珍珠的育儿嫂,因为表现好,被她高价从机构挖了过来,也有三年多了。 这三年多,她们一直跟宋清殊生活在一起,她决定回上京发展,也都毅然决然地跟了来,颇有些同甘共苦的意思。 把珍珠交给她们照顾,宋清殊一直很放心。 一切安顿好的第二天,宋清殊和莫兰溪便开工了。 按照约定,她等霍宗辞的车来接。 宋清殊早出门20分钟,她趁机看看小区的基础设施,有没有适合保姆带珍珠玩的地方,顺便再走到外面的马路边去等。 此时,一辆灰色轿车停在了面前。 她以为是霍宗辞的车,正要拉开车门,只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 那女人看宋清殊的神情很讨好,但又带着执拗。 “宋小姐,我能跟你聊聊吗?” 宋清殊记得这张脸,是葬礼第三天出现的那个女人。 她神情冷淡,面若凌霜:“我没什么要跟你聊的,陈南枝。” 说完,宋清殊脚步不停往前走。 那辆车缓缓跟上。 陈南枝见宋清殊不理她,她的声音开始拔高:“我们聊聊陆枭的事。 宋小姐,陆展是你弟弟,陆枭也是,你不能厚此薄彼。” 宋清殊想笑。 于是,她又停下脚步,审视车内的女人。 一张美丽的脸,看上去比陆夫人还要温婉三分,但美的没有什么特色,不仅不张扬,还似乎生怕得罪谁。 但她小心翼翼的外表下是贪婪和野心。 这个长相和神情,都似曾相识,宋清殊在记忆里找了又找,是了,盛夫人陈婉容是这样的,她们一样坏得窝窝囊囊。 宋清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陆枭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陈南枝愣了愣:“是。但长林也说这个名字很好听。” 宋清殊:“枭是最忘恩负义的鸟,会吃掉自己的母亲。 陈南枝,你希望他枭神夺食,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殊不知,有你这样贪得无厌的母亲,他做枭雄,也会先从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你开始。” 陈南枝被宋清殊这番话堵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在陆夫人那里吃了闭门羹,她才剑走偏锋来找宋清殊。 看宋清殊长了一张柔弱的脸,当她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被这样生怼。 陈南枝脸色青白交加,难看极了。 她嘴唇抖了一下,却还是忍了脾气说:“不管怎么说,枭儿是长林的孩子,长林去了,陆家不能不接纳他,让他漂泊在外!” “呵。”宋清殊冷笑,“我干爸已经入土为安,谁知道你是不是欺负我们陆家没人,才来这么一出。今天你带个陆枭来,明天她带个陆鸟来,来一百个野孩子,我干妈都得认么?” 车子停下,陈南枝已经出来站到了宋清殊面前。 她看上去已经有点低声下气:“宋小姐,陆夫人认与不认是陆夫人的选择,我请你喝杯咖啡,我们谈谈好不好?” 宋清殊:“既然是干妈的选择,去跟我干妈谈,我跟你谈不着。” 此时,驾驶位开车的男人不耐烦了。 “姐,你少跟她废话,想跟她谈还不容易。” 那人说着也下了车,是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男人。 他过来拉宋清殊的手臂:“走,我姐找你聊聊,先上车。” 宋清殊不走,气得猛地甩了一下手臂:“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那人被她面斥,一时间脸色也异常难看。 “我给你脸了是吧?上车!”他攥着宋清殊的手腕不撒手。 宋清殊拼命挣扎:“放开!” 奈何两人体力相差太悬殊,根本挣脱不开。 此时,霍宗辞的车也终于到了。 车子先来接她,再去接霍宗辞,所以此时车上只有司机张林。 张林下车,马上拦在那人面前:“放开我们宋总!” 两人对打起来。 那人目测200多斤,张林只是个中等身材的小伙子,很快被那男人撂倒,摔在地上。 “废物东西!”那男人笑得狰狞,又看宋清殊,“走不走?不走,今天你可哪儿也去不了。” 他又要扯她的手臂。 此时,一个声音喝道:“让你放开她,没听见吗?” 第148章 谁在帮她 来的是个陌生面孔,看上去也没有这个和陈南枝在一起的男人块头大,但他黑衣黑裤,像个保镖打扮,看着就敏捷精壮。 宋清殊还没看清楚,那人已经扯过大块头男人,接着,一个过肩摔,将大块头踩着脖子撂倒在地上。 这是个练家子。 应该是霍宗辞的人吧,宋清殊暗想。 “宋小姐说了,不要打扰她,你们聋了是不是?”来人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此时,陈南枝已经吓得闪到了一边,生怕误伤到她。 大块头被踩着脖子,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作揖求饶。 但那人不理他,只看宋清殊:“宋小姐,这两人怎么处理?” 宋清殊不想把事情闹大,主要是陆先生五七还没过,万一让别人知道闹出个“私生子”来,影响也不好。 她一步步走到陈南枝面前,冷冷淡淡盯着她:“陈南枝,今天这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再有一次,绝不会这么简单。” 陈南枝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敢说。 宋清殊示意那人把大块头放了。 那人松开脚,大块头赶忙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开门上了车,哪里还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气势? 那辆车落荒而逃,留宋清殊在原地。 “多谢。”宋清殊对那人说。 那人却生怕宋清殊问他什么一样,转身跑了。 宋清殊:“……” 一旁拍灰的司机:“……” 坐车去接霍宗辞的路上,宋清殊还是没忍住问司机:“刚才那个人是小叔的保镖吗?” 司机道:“霍总的确有很多保镖,但这个人我还真没见过。” 也许这个人一直在暗线吧,还真的多亏了他。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和陈南枝起争执的时候,对面一辆跑车里一直有一双幽深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她。 到了霍宗辞楼下,又等了十分钟,才看到一身白色西装的他姗姗来迟。 霍宗辞一坐进车里,就丢给宋清殊一样东西:“给。” 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宋清殊愣了一下,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对钻石耳钉—— 和霍宗辞戴的同款。 她只是随口一夸,没想到他居然准备了给她,还真是有心了。 “谢谢小叔。”宋清殊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却还是欣然收了。 对她而言,这是霍宗辞在有意示好。 他怎么想的,她不清楚,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他倒是愿意做。 这一点,就比二叔三叔要通透许多。 她得收,不仅要收,还要买个适合男士的礼物回给他,这样才是礼尚往来,证明他们是统一战线上的人。 两人在车里又简单聊了聊公司的事。 “以后你跟着我,归我管,不用管老二老三说什么。”霍宗辞说,“他们要是有什么意见,让他们跟我反映,说不着你。” 初次接触时,霍宗辞看着那样不好相与,说话还屡屡犯她的忌讳,没想到现在看还是个护犊子的。 宋清殊突然觉得人不可貌相。 她点点头,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我初来乍到,肯定也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还要请小叔多包涵,也多教教我。” 她几次想感谢他派人来为她解围的事,想了想又觉得霍宗辞既然不主动提,显然不想掺和干爸干妈的私事,还是强忍着闭了嘴。 这一天,她正式在公司入了职,被霍宗辞以视频会议的形式,介绍给了从上到下几千名员工。 宋清殊长得原本就比实际年龄显小,又一副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刚进陆氏就是执行副总,自然不少人都不服气。 特别是她还跟着霍宗辞。 两人一个是干弟弟,一个是干女儿,比陆家二叔三叔更像外人。 宋清殊简单布置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拿了杯子去接咖啡,还没到茶水间,便听到了两个高层在大声议论。 “这个新来的宋总,看着还不如她的助理像总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耐。” “会投胎,会攀附就是能耐,你要是陆总和莫总的干女儿,这会儿来的就是你了。” 这两句刻薄话,宋清殊倒是能忍,她立在了外面没有动。 谁知里面又传出来一句—— “你刚来上京,不知道情况,她几年前可是上京的风云人物。” 接着那人绘声绘色的讲了她如何因为一本日记被送出国,如何被宋家“卖”给了盛家做少夫人,又如何在唯一的保护伞盛老爷子去世后,从婚姻里狼狈出局,离开的灰头土脸。 “那时候盛小爷有心上人,宋清殊也喜欢莫总弟弟,但宋家为了攀附,脸都不要了……” 宋清殊踩着高跟鞋走进去,把马克杯“啪”地一下放在了咖啡机下面。 那两个女人吃了一惊,就要鸟兽散。 “站住。” 她声音不大,但听上去清冷又权威。 两人被焊住了脚步。 “宋总……”两个女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清殊简明扼要:“你们两个去办一下离职手续。” 同一层次的人才撕得起来,她跟两个长舌妇撕逼,没必要。 “宋总,我们只是随随便便说说,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还在强撑:“我是长瑜总招进来的人,你没权利开除我。” 宋清殊淡淡微笑:“我是执行副总,人事部归我管理。” 待那两人还想说什么,宋清殊已经去敲开了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门。 “给这两个人办理一下离职手续。”宋清殊说。 接着,把刚才两人对话的录音递过去,“她们是过错方,你去找一下法务部门,看看是否还需要赔付n+1。如果还敢要,我就起诉她们诋毁我的名誉。” 她连后面怎么做都嘱咐好了,人事经理哪怕想徇私,为两人争取点好处,也不敢了。 陆三叔来开了个会就回家了,人不在公司。 “宋总,我得问一下长瑜总。”人事经理说。 “这不在三叔的权力范围内,你直接办,有什么事我担着。”宋清殊说。 她声音不大,情绪起伏也不大,听上去并不凶。 可不知怎么,就是带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事经理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没在工作软件上向陆三叔请示,直接按她说的办了。 等陆三叔再回公司,才发现他的得力干将就这么被开除了。 他憋了大火。 第149章 立威 “宋清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陆三叔踢开宋清殊办公室的门,一脸怒气地看着她。 在陆三叔来之前,宋清殊已经对那两个被开除的员工有了基本的了解。 另一个只是嘴欠,没什么背景。 但那个财务部经理张兰月,跟了陆三叔十年,两人交情匪浅。 她是陆三叔的亲信,甚至有可能是情人。 过去一直在公司横着走,高层们都让她三分,没人敢动。 没想到宋清殊一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到了她身上。 陆三叔脾气大,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他大嗓门一喊,全公司都听到了。 不少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众人都以为宋清殊这次踢到了铁板,刚因为她开除张兰月产生的那点敬意又收了回去,一个个等着看她的笑话。 宋清殊倒没什么情绪,见陆三叔进来,主动从办公桌后起身。她替陆三叔倒了杯茶,又搬了把椅子给他。 陆三叔气成这样,都没让宋清殊去他办公室,而是直接来找她,这证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说的那番话着实镇住了他,让他有所忌惮。 宋清殊不慌。 “三叔息怒,喝杯茶,消消火。” 她把茶杯放到他手边,带了点笑容,“我年轻不懂事,您就拿我当亲侄女,我做错了事,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但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考虑。 我是您侄女,那个张兰月到底是个外人,您总要给侄女一个辩解两句的机会,是不是?” 她看上去乖巧又客气,很拿他当回事。陆三叔原本是抱着吵一架的心来的,被她一客气,陡然有点磨不开面。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接过了宋清殊的茶喝了一口,定定神。 之后,端出了长辈架子来说教她:“也不怪你,这么多年都没上过班,职场不能儿戏,总不能因为绊两句嘴,就把下属开除,有了这一次,以后管理怎么做,谁还能信服你?” 宋清殊微微垂头:“三叔说的是。” 陆三叔见她这样乖顺,这才露出了笑脸:“既然这样,那我做主,再让小张回来。” 宋清殊:“三叔,不可以。” 陆三叔皱起了眉头,又要发火。 宋清殊才不在意他怎么想,开始缓缓地陈述她的理由:“三叔,抛开张兰月诽谤我的那些话不谈,开除她,算我心胸狭窄。 可她跟我说,她是您的人。 这句话我很不理解,陆氏虽然也是家族企业,但到底是现代化大公司,又不是古代清宫,要谋权篡位。她是陆式职员,何来亲信一说?” 宋清殊只是不爱说话,她说起话来,很能抓得住重点。 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候,陆先生一去世,都觉得陆家二叔三叔要谋权,谁都怕落人口实。 果然,这番话轻飘飘的递过去,陆三叔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他眼神躲闪了一瞬。 “她就是情急之下乱说的,张兰月的确是当年我招进公司的,又在我手底下做事,可能走得近一些,但是我对下级绝对一视同仁,没有偏私。” 他没想到被宋清殊反将一军,顿时开始陷入自证的陷阱。 宋清殊面带微笑:“三叔,我当然相信您,可张兰月敢对着我一个刚来的人说这话,就证明她私下里一直仗着是您的亲信为所欲为。 长此以往,不仅影响您的声誉,也会对陆氏其他人产生不良示范。” “您说是吧,三叔。” 陆三叔哪里还说得出什么! 他强撑着长辈面子,又教育了宋清殊两句,告诉她做人不要太过激进,留三分余地对谁都好。 宋清殊笑着一一答应。 原本陆三叔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走得时候,这把火烧得更旺了。 在外面等着看笑话的人,没看到宋清殊的笑话,反而看到了陆三叔的,一个个错愕不已。 这位长瑜总,一直凶神恶煞的,居然被宋清殊训成了纸老虎,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与此同时,霍宗辞的办公室门一直开着条缝,他在留意里面的动静,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替宋清殊撑腰。 到底是没打起来,不一会儿,他的助理进门,把发生的事都一一汇报给了他。 霍宗辞还是那个评价:“有点意思。” 这个宋清殊,很合他的胃口。 经此一战,陆氏上下,没人敢不把宋清殊放在眼里了。 但她也彻底得罪了陆三叔,前路不会太好走。 陆二叔和三叔原本就比较抱团,因为她的出现,更加团结了起来。 两人私下里开了不少会,一致认为:宋清殊的行为都是陆夫人授意的,她是陆夫人的枪。 宋清殊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自认已经是经历过人生风雨的人,很多事都通透了。 把事做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这通操作,为自己换来了几天短暂的安宁。 很快到了周末,宋清殊打电话约楼珏逛街,她要选一样东西回赠给霍宗辞。 她看不透霍宗辞在想什么。但对她来说,他暂时是自己人。 那对钻石耳钉约一克拉大小,净度很高,应该能值个十几万。 宋清殊也准备在这个价位里买个东西送他。 十几万的表霍宗辞应该看不上,想来想去,也就围巾,袖扣之类的合适。 两人在奢侈品专柜逛了一圈,终于有一款相对入眼的。 鲸尾款,扣面上镶了大颗的宝石,奢华又精致。 “小姐眼光真好,男士如果收到这个袖扣,一定会非常开心。”柜姐的小嘴像抹了蜜,“一共两个颜色,您看喜欢银色还是黑色?” 宋清殊和楼珏恋爱经验都不多,都不怎么擅长给男人选礼物。 她看不出差别来,楼珏也看不出什么,想了想,便拉了个正在买东西的路人。 “先生,帮我们试一下这个袖扣可以吗?”楼珏说。 那路人一头粉色头发,看上去时尚又帅气。 面对两个大美女的请求,他非常乐意效劳,很自然地接过去,分别戴在了自己衬衫的左右袖口上,举着双手给两人看。 “我建议选银色的,银色这个更时尚一点,黑色的显贵,但也稍微有点显年纪。”他笑着给建议。 听他这样说,宋清殊便也决定选银色了。 毕竟霍宗辞虽然已经三十几岁,但的确前卫。 “多谢,那我就买银色。”她说。 说话间,又有两个人进了店里,楼珏和宋清殊都是一愣。 第150章 给哪个男人的 来的不是别人,是苏白和盛熙川。 四人八目相对,盛熙川和宋清殊谁都没说话。 倒是苏白先对楼珏开口道:“老婆,好巧啊。我们和朋友来买点东西,没想到你和小清殊也在!” 他的惊讶表情做得太刻意,楼珏扯了扯唇角。 这一切如果是巧合,她把袖扣吃了。 楼珏给了苏白一个“回去再找你算账”的眼神,苏白下意识往盛熙川身边靠了靠。 谁知,苏白话音刚落,试袖扣的男人惊讶开口:“这位大美女居然是你夫人吗?真有缘分。” “是啊,要不我说真巧呢!” 苏白如蒙大赦,赶紧拉了男人给楼珏和宋清殊介绍:“这位是段睿,我和熙川的大学同学。段睿有事在上京呆一段时间,我们陪他逛逛。” 又介绍楼珏,“这是楼珏,我太太。” 介绍宋清殊时,他顿了一下,“这位是宋清殊……” 宋清殊客气地接过话头,微笑道:“我是阿珏的朋友。” 楼珏不得不跟着苏白跟段睿寒暄了两句,而宋清殊,自始至终点头微笑,眼睛不往盛熙川那边看。 段睿把袖扣取下来还给宋清殊,她道谢接过,拿着去前台买了单。 “你们先逛,我们就告辞了。”她拿着礼袋,漫不经心地把发票收进自己包里,对苏白和段睿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而盛熙川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宋清殊便也什么都没说。 她拉着楼珏往外走,路过他时也刻意目不斜视。 离婚了,就一拍两散,做陌生人,其实挺好的。 当时她要离婚的时候,期待的也是这种状态。 可不知怎么,心里就是有一口气堵着,咽不下,吐不出,憋闷得厉害。 宋清殊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心里赌一口气:你不理我,我还不要搭理你呢。 看着宋清殊和楼珏离开,盛熙川的眼神也一路跟了出去。 良久,他才收回视线,对苏白苦笑道:“你何苦呢。” 一旁的段睿和苏白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点同情他。 这个偶遇,是苏白昨天听到了楼珏和宋清殊的微信,特地制造的。 为了显得不要太刻意,他甚至安排了段睿打头阵。 可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苏白是看盛熙川太可怜,他天天嘴上说着不管,又忍不住自作主张替他操心。 本以为,好几年过去了,多大仇怨也不至于还记着。哪怕两人做不了伴侣,也能做朋友呢,实在做不了朋友,还能做熟人。 只要宋清殊愿意跟盛熙川说句话,他估计就能像吃了精神氮泵一样,振奋上两天。 谁知,不仅没让两人说上话,还弄巧成拙,起了反作用。 宋清殊买了个袖扣,这样性别鲜明的礼物,也不知准备送给谁。 苏白没话找话:“估计是想明天回宋家,特地来给宋尧挑了个袖扣吧。” 段睿给了苏白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忍不住低声吐槽:“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苏白:“……” 盛熙川的神情是一片麻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话一般。 宋清殊又在外边跟楼珏吃了个饭才回去,吃饭时也有点心不在焉。 “都怪我不好,没有防住苏白。这一出,一定是他自作主张。”楼珏跟她道歉。 “没关系。”宋清殊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受,一颗心没着没落的。 她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下他也看到了,盛熙川和我都没有回头的意思,希望他不要白费心机了。” 第151章 跟霍宗辞传绯闻 周一上班路上,宋清殊把袖扣送给了霍宗辞。 她表现的也没有那么正式,只说:“昨天去逛专柜,觉得这个袖扣很适合小叔就买了,我对男装配饰没什么研究,希望小叔不要嫌弃。” 霍宗辞随手接过,放到了自己包里,嘴上还不忘调侃她:“怎么,之前没有给盛熙川买过?” 这个还真没有。 盛熙川对配饰这些并没有特别讲究,他帅得轻轻松松,平日里很少好好穿正装,袖扣,领带夹这种偏正式的东西,他比较少用。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霍宗辞提了太多次盛熙川,让宋清殊很烦。 她不得不认真跟他谈谈。 “小叔,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我提盛熙川了?” 霍宗辞神情微讶,抬了抬眉:“你介意?” 宋清殊郑重:“很介意。” 一想起周末盛熙川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她就本能的不舒服。 她又不是婚姻的过错方,盛熙川还真是小家子气! 霍宗辞最终对这个要求也未置可否,但那个袖扣,他当天便戴在了袖口处,连续一周都没换过。 到后来,宋清殊甚至听公司有女员工在洗手间讲小话。 “霍总是不是恋爱了,感觉他最近脾气都好了很多。” “是呢,也不知道这样的仙品会落到哪个女人手里。听说他最近总戴的那个袖扣就是女朋友送的。” “反正不管落到谁手里,都不会落到咱们这种普通人手里。” “哎呀,总能做做梦吧?现在好了,钻石王老五名花有主,梦也做不了。” 两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了,宋清殊等了好久才敢从洗手间出来。 这话是怎么传的? 说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有了珍珠,她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 但还是不免会想起来,当年和莫北丞的那段旧事。 霍宗辞的身份对她来说跟莫北丞差不多,还是避嫌些好。 宋清殊觉得,她可以先从不和霍宗辞一起上下班做起。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霍宗辞先出差了。 霍宗辞一走,陆三叔马上找宋清殊麻烦。 “能喝酒吗?”他问,也不等她回答,“有个重要客户,约了今天来公司考察,晚上你招待一下。” 宋清殊问:“就我自己?您和二叔不参加吗?” 陆三叔摆明了要难为她,笑得满眼算计:“之前这事一直是宗辞负责,我和你二叔对业务板块不熟。你好好表现,别到时候丢宗辞的脸。” 宋清殊:“……” 她不久前刚因为财务经理的事得罪了陆三叔,这次也不好一口回绝,再者,他有正当理由。 那句“别到时候丢宗辞的脸”,也是在影射她是霍宗辞的人,回应她扣的那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 这个饭局,宋清殊不去是不行了。 她发微信让陆夫人拿主意,陆夫人鼓励她:“这也是你攒人脉的机会,应酬好了就是你客户。” 之后,又发了几个人名给她,“让他们跟着你去。” 陆三叔要为难她,躲了这次未必躲得过下次。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宋清殊下定了决心后,就私下做功课了解了一下客户情况,晚上带着那几个高层一起去了。 全场都是男人,只有宋清殊和莫兰溪两个女人,一群男人的眼睛就没从她们两个身上离开过。 那个客户显然是听陆三叔说了什么,很不把宋清殊放在眼里。 他跟她说话,不像合作商之间的交流,爹味儿十足不说,还满是男凝视角。 夸她漂亮,夸她“看着就会照顾人”。 宋清殊恶心坏了。 对方还一直在劝酒,陆氏的男同事们替她挡了几杯,还被阴阳怪气说“舔狗”,听听这是人话吗? 宋清殊给了莫兰溪一个眼神,让她出去催菜。 之后,自己借口上洗手间也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洗手间附近的走廊里商量对策。 此时,宋清殊已经喝得头晕目眩,要稍稍靠着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莫兰溪:“不行你找个借口先回家吧,我来应付。” 宋清殊摇了摇头:“合同还没签。” 两人都知道,哪怕喝到最后,今天这合同也未必会签。 这是最恶心人的一点:他们和陆氏合作挺多年了,今年也问题不大。 但合同今天不签,明天去公司再签,说不定就会被二叔三叔抢功劳。还要贬损宋清殊办事不利,要不是他们力挽狂澜,这个合作也就毁了。 宋清殊太明白他们安的什么心。 良久,她咬咬牙:“你去给我买瓶护肝片吧。” 喝酒是吧,她豁出去了,喝不死这群老登。 莫兰溪叹口气走了,宋清殊又去前台拿了罐冰可乐,一口气灌下去。 她冷静了些许,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整好表情,又推开了包厢门。 客户一见她,好像看到进了狼窝的兔子,又露出了让人不适的笑脸。 她的酒杯又满了。 宋清殊简直带了赴死的决心。 她站起身来,举杯:“赵总,我敬您。” 此时,有人敲门。 接着,宋清殊便看到了一头粉毛的段睿。 她对他的头发印象太深刻。 “我说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个背影感觉像你,没想到还真是。”段睿手里拿着瓶可乐,一边说着,一边径直走到了宋清殊面前,“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这么巧呢。” 宋清殊不明所以,却还是客气笑道:“真有缘分,段少。” “见外了不是,叫阿睿就行。”段睿笑道,把可乐直接打开递给她,“来,醒醒酒。” “多谢。”宋清殊配合地接过,喝了一口。 期间,那位客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座位上站起身来。 “段少,我是航大的老赵,跟令尊有点业务来往。”他满脸堆笑。 段睿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拖长音“哦”了一声,“我们的供货商是吧,有点印象。” 客户笑得脸都酸了:“对对。” 这么巧吗,原来段睿是陆氏上游的上游。 看着这位赵总川剧似的变脸速度,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段睿原本就是一副纨绔子弟做派,此时更加不给面子:“那你还灌我朋友喝酒?” 赵总一张老脸臊得通红:“没有,怎么会呢,大家都是朋友。” 宋清殊适时解围:“今天赵总跟我们续约,大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赵总一听,赶忙就坡下驴让公司的人拿出了合同。 宋清殊松了口气,用口型跟段睿道了谢。 之后,段睿跟宋清殊又随便聊了两句,就走了。 “我在隔壁包厢,你结束后可以来找我玩哈。”段睿自来熟地说。 宋清殊说:“一定。” 之后,签合同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客户也不敢再作妖,饭局很快散了。 临走时,宋清殊怎么想都觉得段睿这件事蹊跷。 她走到隔壁包厢门口听了听,里面有人说话,似乎真的是段睿的声音。 “段少。”她敲门。 此时,段睿正在包厢里跟盛熙川讲自己“英雄救美”的壮举。 第152章 难以启齿的梦 段睿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是被盛熙川临时从别的场子叫来的。 “人我是替你护住了,签合同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在上京,你的面子比我更好用吧?” 他对盛熙川这种行为尤其不理解,一边要帮人家,一边还要隐身,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包厢里灯光不算暗,可盛熙川坐在沙发上抽雪茄,莫名让氛围阴沉了几分。 他没有回答段睿的问题,脸上的情绪晦暗不明。 可段睿是个没眼色的,他索性坐在他身边,开始苦口婆心:“你要是还喜欢人家,想破镜重圆就直说。说不定人家还能给你个机会。你这种什么都在背后默默做,一声不吭的,到最后只会连个舔狗的下场都不如。” 盛熙川在烟雾缭绕里抬起眼来,那一眼,严厉又悲情。 段睿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你这种肤浅的人是不会懂的。”许久,盛熙川终于开口。 段睿:“……” 他还没来得及回怼,外面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宋清殊的声音。 一时间,两人僵在当场。 还是盛熙川先反应过来,迅速起身。 而段睿也一把扯住了他,心思几转。 宋清殊立在门口敲了两下,见里面没人应,她在思考是直接推门,还是离开。 还没想好,却又听到一声“请进!” 她推门而入,便看到了站在包厢内抽烟的盛熙川。 哪有段睿的影子? 一时间,宋清殊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都有点尴尬。 宋清殊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上下唇像是黏在了一起,张不开嘴。 只能默不作声地打量他。 盛熙川瘦了好多,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了,此时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他的下颌线原本就清晰,如今更显线条凌厉。夹着雪茄的手指比过去看着还要纤长,手腕也细了一圈。 腕上那块表,宋清殊认识,是她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与此同时,盛熙川也在看她。 这几年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原来瘦得过分单薄,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想将她养胖,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她倒是长了一点肉。 比起多数人她还是瘦的,但不像过去那样伶仃了。整个人看上去纤秾合度,比起过去一味的清冷,神态里竟然多了几分娇憨感。 她应该是喝了不少,脸红得厉害,头发落了些碎发来,散在额前,看人时,那双妙目里有雾气。 盛熙川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两人都不说话,过了许久,宋清殊先妥协。她似乎是刚回过神来,伸手跟盛熙川打招呼:“hi。” 接着,一双眼睛往他身后看。 后面是用屏风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 “我来找段少,他跟你在一起吗?” 在这一刻宋清殊甚至冒出个念头:该不会是盛熙川让段睿去给她解围吧? 盛熙川也陡然回神,他轻咳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没有。” “这样啊。”宋清殊立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上,没进去,“刚才段少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你以后再见到他,方便的话,替我道声谢。” 她带了醉意,说话很慢。 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妥:“可以吗?如果麻烦的话……” 盛熙川:“不麻烦。” 宋清殊点头:“那多谢你。”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叫他:“盛熙川。” 两人各有心思,宋清殊在酒精作用下,脑子又慢半拍,根本没注意到盛熙川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 盛熙川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抬眼看她的神情还算平静:“嗯?” 宋清殊:“我本来可以永远消失在你眼前的,但现在陆家情况有点特殊,抱歉。” 这番话,成功让盛熙川眼里那点光亮早已消逝殆尽:“知道,没事。” “嗯。”宋清殊居然露出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来,“我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不给你添堵。” 这句话盛熙川没接。 宋清殊又看他一眼,就这样转身走了。 段睿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盛熙川盯着门口的方向看。 他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盛熙川刚才那是什么神情,脆弱?无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打死都不能把这两个词跟眼前的男人联想到一起的。 “抱歉哈,刚才就是想给你创造点机会。”段睿挠了挠头。 宋清殊来的时候,盛熙川要往后躲,被他一把推了出来,而他自己躲到了屏风后去。 刚才他在屏风后面听了全程,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受:这两人完全没戏了。 能破镜重圆的伴侣,至少要一个主动。 可这两人已经恨不得画出楚河汉界了。 宋清殊从餐厅出来,莫兰溪在等她,贴心地叫了代驾。 “刚才看见了盛世集团的几个人,也在这边有应酬。”莫兰溪说。 宋清殊有片刻失神。 幸好她没有自作多情,去问盛熙川是不是他找来的段睿,不然该多尴尬。 盛熙川应该就是应酬累了,又找了间包厢休息,好巧不巧,被她打扰到。 她该说的话也说到位了,盛熙川应该知道她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他面前。 但他要是多想……那也没办法。 回去当晚,宋清殊带了一身酒气,便没有去看珍珠。 她简单清洗了一下,就睡下了。 也许是酒精作祟,当晚她做了一夜的乱梦。 梦到了许多之前的事,前尘往事走马灯似的在梦里过。 她梦到了莫北丞也梦到了盛熙川,梦到了自己用刀子在他面前割腕逼迫他离婚的场景。 前面悲壮,到后来,不知怎么,画风一转,开始旖旎了起来。 难以启齿的画面,带了几分真实,醒来时,宋清殊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成年人,有欲望很正常,更何况她单身四年了。宋清殊如此安慰自己。 梦里的盛熙川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只是一个指代符号而已。毕竟,除了他,她跟别人也没有过。 梦到他不奇怪。 日子一点点向前,再见到盛熙川是两周后的事了。 第153章 霍宗辞勾引 这一天,宋清殊跟霍宗辞见个客户,跟客户一同吃的晚饭。 司机休假,霍宗辞又喝了点酒,代驾的职责,便落到了宋清殊头上。 他今天开的是跑车,兰博基尼小牛。 宋清殊不太喜欢跑车,声音太大,太招摇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座椅真的比轿车硬很多,舒适感没有那么强。 但她一个下属,倒是不好挑三拣四。 宋清殊开车,霍宗辞坐在副驾。 起初,还没有什么不妥,到后来,霍宗辞酒劲上来,有点不舒服。 他往后靠了靠,伸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又解开了两衬衫扣子。 霍宗辞的头发在男人里算长的,五官又比较媚气,此时,靠在跑车椅背上,脸泛潮红的模样,非常引人遐想。 宋清殊尽可能目不斜视,余光却还是注意到了霍宗辞的小动作。 她迅速别过眼去,看前方路况。 霍宗辞却没有这个自觉,他甚至特地转动了一下身体,看着宋清殊的侧脸。 “宋清殊。”他一开口,嗓子有一点哑,暧昧的味儿更浓了。 “小叔。”宋清殊有点不敢看他。 非礼勿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霍宗辞不知是没看出她的窘迫,还是以她的窘态为乐。 他干脆靠着车窗,直直的面对她:“你离婚后再也没谈过恋爱吗?” 老实说,宋清殊很弄不懂霍宗辞这个人。 他看上去并不像那种没有城府的人,反而心思深不可测。 但有时候跟她说话真的很直,一点都不弯弯绕绕,拐弯抹角。 也正因为这样,宋清殊偶尔才会觉得自己似乎被冒犯到。 但再看霍宗辞,又没有让她难堪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没有。” 霍宗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又问:“怎么不谈恋爱呢,你现在正有大好的青春。” 因为她用大好的青春在养孩子,陪伴她的宝贝女儿成长。 爱情她体验过了,上头也上过了,等激情退却,只觉得不过如此。 但孩子是她带给自己的血脉至亲,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的珍珠更重要。 这话不适合对霍宗辞说。 宋清殊一时间也没想到更适合的借口,只能用了烂大街的:“没有合适的。” 霍宗辞拉长音调“哦”了一声,似乎带了隐隐的笑意:“还以为,你离开盛熙川后万念俱灰。” 此时,恰好开到一个路口,红灯。 宋清殊踩了刹车,转头看他,神情已经变得严肃起来:“小叔,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又提盛熙川,没完了是吧? 霍宗辞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我错了,好不好?” 其实那天宋清殊的确提了这个要求,但霍宗辞并没有答应或者不答应。 可他现在喝了点酒,脑子没有平日里那样清醒。 看宋清殊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尤其想逗逗她。 霍宗辞都认错了,宋清殊也不好揪住不放。 “没事,小叔,可能是我反应过激了。” 绿灯亮起,本以为话题到此结束。 宋清殊的余光还是能察觉到霍宗辞的视线。 他眼神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高,又湿又魅。 “那你对合适的标准是什么,说说看。”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像一根羽毛,撩拨人的神经。 宋清殊甚至怀疑霍宗辞在勾引她。 ……不能吧,霍宗辞什么没吃过没见过,对她一个离异女人来这套? “没什么标准,就是投缘吧。”她给了一个万能答案。 求求不要再问了,再问就不礼貌了。 “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标准的标准。”霍宗辞轻笑一声,“没有明确的门槛,就是最高的门槛。” 话虽如此,可宋清殊还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霍宗辞虽然年轻英俊,可对她来说,到底是个长辈,又是个异性,这样的话题并没有那么合适。 她闭了嘴不接他的话。 霍宗辞也看出来了,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但他的脸和脖子红得越来越厉害,热气沸涌,不得不伸手按中控,降下篷顶。 跑车篷顶一降下,深秋的风吹来,宋清殊都松了口气。 她加了点油门,只想快点把这大佛送回家。 突然,霍宗辞的手,抚上了她的头发。 宋清殊头皮一紧:“小,小叔。” “刚才落了个虫子。”霍宗辞几乎在用气声说。 他靠得有点近。 宋清殊抿唇,不知该如何反应。 突然,身旁一辆幻影急速变道,“砰”的一声,撞上了小牛的副驾。 第154章 心跳 那辆幻影撞过来的力道之大,宋清殊觉得车子整个漂移了一下。 她的位置还好,霍宗辞在副驾,猛地往中控的方向一偏。 他那边的车门都凹陷了进来,如果动作再慢一点,说不定就要被挤在里面。 宋清殊急刹,霍宗辞先下车。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她听到了霍宗辞的怒骂声。 接着,便看到了那辆幻影车主走了下来。 是盛熙川。 他倚在车门上,甚至淡定地点了根烟。 仗着身高优势,眼睛越过霍宗辞的头顶,看向宋清殊。 宋清殊不得不从车里出来,尴尬笑道:“真巧啊。” 盛熙川对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对霍宗辞道:“我临时变道也有问题,但你车超速了。” 这话不是乱说,宋清殊开跑车原本就比较容易掌握不好速度,刚才被霍宗辞一打扰心神,的确猛踩了一脚油门。 显然,霍宗辞也知道宋清殊超速,他脸色缓和了一些,给宋清殊一个安慰的眼神。 “而且,我还看到了你摸她头发,这都是影响驾驶员开车的危险行为。”盛熙川又说。 宋清殊:“……” 她竟然莫名有种心虚感。 真是的,心虚什么,别说她跟霍宗辞没什么,有什么又怎么样,都离婚这么久了,难道自己还要归他管不成? 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皱了皱眉。 霍宗辞原来还在生气,一听这话,看看盛熙川,又看了一眼宋清殊,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他那双湿媚的桃花眼弯了下去:“我当盛小爷发什么疯呢,这样的‘危险行为’我们可不是第一次做了,出危险倒是头一次。” 霍宗辞话里有话。 他生得好看,眉目风流,是很容易让男人产生危机感的长相。 盛熙川没接他的话茬,但下颌线紧绷着,神色不悦。 两辆豪车相撞,怕是今晚林荫路最大的新闻,两人又剑拔弩张,丝毫不让,很快交管部门来了人。 那位警员看看盛熙川又看看霍宗辞,没有一个惹得起的。 “需要双方驾驶员去局里做个备案。” 此时,盛熙川和霍宗辞的手下也都陆陆续续赶到。 “走吧。”盛熙川看了宋清殊一眼。 “我跟你去局里。”霍宗辞说,把宋清殊挡在身后。 盛熙川神色淡淡:“你喝酒了,又不是驾驶员,说不清楚。” 这意思是必须宋清殊。 警员也说:“是啊,霍先生,还是要当事人过去。” “我跟你去。”宋清殊说,又对霍宗辞道,“小叔,你先回去休息。” 霍宗辞走近宋清殊,用口型说:“他冲你来的。” 这一点,宋清殊也很疑惑。 因为看两辆车撞在一起的状态,很像故意为之。这里离前方路口还有一段距离,又是实线,实在没有变道的必要。 最主要的是,之前她见盛熙川几次,他都是避之不及,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今天这一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看她现在过得不错,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 宋清殊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霍宗辞小声道:“没关系,那我就去会会他,到时候我解决不了,小叔就给我兜底。” 两人说话时,盛熙川就站在路边。 他们在聊什么,神情那么亲昵? 盛熙川觉得,他简直要疯了。 今天看到霍宗辞和宋清殊上了同一辆车,他鬼使神差地给司机放了假,自己开车跟了上来。 霍宗辞的车膜并不深,幻影的底盘又比小牛高很多,从他的位置很容易看到两人在做什么。 他像个跟踪狂一样,追了一路,在上个红绿灯的间歇,他看到宋清殊转头看霍启尊,一脸娇嗔! 再后来,小牛车顶降下,他看到霍启尊的手覆上她的头发! 盛熙川的忍耐力到了临界点,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撞了上去。 这种咫尺天涯的日子,盛熙川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他根本做不到只在身后默默守护,只要宋清殊过得好就行。 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占有欲倾覆了他。 起初只觉得不安,如今明确了自己的心思,他反而笃定了下来。 盛熙川和宋清殊上了那位警员的车,两人在后排端坐,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今天的饭局很正式,宋清殊羊绒大衣里,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 大衣的襟口敞开,她坐下,便显出玲珑的腰胯。 人胖了一点,腰的尺寸却没变,看上去依然不过他的一掌半宽。 盛熙川垂眸看着,脑子里是无数荒唐的夜晚,他掐着这把细腰,举起又落下。 突然躁得厉害。 “宋清殊。”盛熙川唤她的名字。 “嗯?”宋清殊偏头看他。 身高差让她微微仰视他,这个角度,她清冷的眉眼,小巧的鼻,尽数落在他眼中。 如今,她也27岁了,五官还是比同龄人看上去稚气一点,但眼神里却有被岁月洗礼过的坦然。 那个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白纸,是真正的熟女了。 欲望在心里一再升腾,盛熙川强压着把她抱到腿上的冲动。 日子还长,他们的账可以慢慢算。 盛熙川叫她名字,却又没说出什么话来,宋清殊只好问:“什么?” “这几年过得好吗?” 宋清殊点了点头:“挺好的,你呢?” 盛熙川喉结滑动,眼神在车里显得越发深暗。 “我也挺好的。” 隔靴瘙痒,更痒了。 开车的警员好像懂得盛熙川的心思一样,将方向盘猛地一打。 宋清殊没坐稳,往右一倒。 盛熙川伸手一接,她便落入了他的怀里。 耳边是雷鸣般的心跳声,呼吸的节奏都开始纷乱。 他们的眼神纠缠在一起,只一瞬间。 之后,宋清殊猛地坐直了身体:“抱歉。” 她的声音还算稳,仪态也端庄,只有脸颊浮上一层来路不明的红晕。 盛熙川蜷起手指,没有作声。 四年了,没想到再次抱到她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经过专业人士核查,盛熙川违规变道占本次事故的主要责任,宋清殊超速行驶,占次要责任。 双方都没有疑义。 当着警员的面,盛熙川掏出手机:“那先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沟通进展。” 第155章 最宝贵 宋清殊微怔。 倒也不必加微信吧。 可当着外人的面,盛熙川这样坦荡地提要求,她不加,倒好像跟心里有鬼一样。 “好。”宋清殊掏出手机,直接扫了码,随手设置个【仅聊天】。 她没有在朋友圈晒过珍珠,倒是不怕他看。 只不过,有什么必要呢? 她并不想跟盛熙川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也不想告诉他,在没有他的四年自己过得好或者不好。 相信盛熙川也不感兴趣。 如今时过境迁,她成熟了好多,想起在国外的那八年,为了引起莫北丞的注意,隔几个月就会在朋友圈里晒一张生活照,还挺幼稚。 真的就是,少女情怀,数不尽的小心思。 如今,也许是因为有了珍珠,迈入了人生的新阶段,突然就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不管是那个喜欢莫北丞的她,还是那个对盛熙川上头的她,都不该被诟病。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两人签完字从交警队出来,走到门口,盛熙川的司机已经在等了。 还是那个小赵,他开了辆别的豪车过来。 小赵先是替盛熙川拉开车门,在看到宋清殊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太……宋小姐。” 宋清殊对他点点头,面露得体微笑:“好久不见,小赵。” 盛熙川一手扶着车门,停下来看她:“走吗?送你回去。” 宋清殊下意识拒绝:“不用,我打个网约车就好。” 本以为盛熙川会直接上车走人,他这样骄傲的人,能主动问一句,已经是纡尊降贵。 谁知,他竟然向前一步,直接站在了她面前。 他靠得有点近,熟悉的冷松香气,让宋清殊下意识屏息。 说来怪好笑的,虽然离婚是她提的,可刚离婚那阵子,她也适应不了突然没有盛熙川的生活,魔怔了一样,买了市面上各种各样的松木香产品。 从香水,线香,精油,到沐浴露,洗发水,乃至洗衣液,柔顺剂,能买到的都试过了。 可不知怎么,就是不一样。 时隔四年,记忆中的气息袭来,她的心突然有点乱。 盛熙川比她高太多,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就压迫感满满。 宋清殊习惯性垂下眼去。 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猝不及防,被盛熙川伸手抬起了下巴。 按照温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宋清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盛熙川的眸子坦荡又炽热,直直地盯着她。 宋清殊的目光避无可避,瞟向一旁。 “哪有。”她底气不足,因为心里有鬼。 “呵,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心虚吗?”盛熙川的声音里带了丝揶揄,“说,是不是离婚那天把我最贵重的东西带走了?” 她带走了他的心。 宋清殊:“你乱讲。” 猜得可真准。 珍珠何止是他最贵重的东西,也是她生命的全部。 宋清殊脑子飞速运转,着急说点什么脱身。 还没开口,一辆黑色保姆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接着,后窗降下,露出霍宗辞那张好看得发邪的脸。 “走,回家。” 宋清殊发誓,她绝对没有跟盛熙川攀比的心思,可不知为什么,霍宗辞的再次出现,让她有点如蒙大赦的惊喜。 “小叔,你怎么又回来啦?”她语气不自觉上扬,带了点欢快。 霍宗辞自然听出来了,勾起唇角:“不放心你呗,上车。” 宋清殊迅速上车,这才发现,霍宗辞应该是回家洗了澡,他的头发还带着潮气,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让小张自己来不就好了,你还亲自跑一趟。”她跟霍宗辞客气。 霍宗辞邪邪地瞥她一眼:“我不在,你万一被盛熙川那个登徒子轻薄了去了可怎么办?” 宋清殊:“……” 早知道不跟他客气了,一张嘴就不是正经话。 两人说话间,盛熙川已经上车已经走了。 他的车根本无视交警队的存在,快得风驰电掣。 回到家已经快10点。 珍珠已经睡下,宋清殊去房间看了她一眼。 要自己睡,是珍珠在两岁时提出来的,如今也已经一年了。 珍珠不辜负她的名字,从小长得珠圆玉润,肉嘟嘟的,是那种走在街上都会被人问想不想去拍奶粉广告的小孩。 此时,小珍珠闭着眼,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在做什么甜梦。 宋清殊心软成一朵云,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也不知如果盛熙川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会做什么反应,这个念头缓慢侵入脑海时,宋清殊吓了一跳。 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就有抢孩子的几率,她赌不起。 她的心有点慌,又轻手轻脚地从婴儿房退了出去。 “晚上应酬没吃好吧,我给你煮了青菜粥,一直在锅里热着。”保姆说。 青菜粥端出来,香气扑鼻。 是她喜欢的做法:白粥,临出锅时加一点青菜碎进去,再加大量胡椒粉和少量腐乳汁。 宋清殊吃了一口,脑子又不受控制地想起盛熙川来。 初识没多久,她喝多了,在临江别墅过夜时,他便做了青菜粥给她。 一时间,嘴里的青菜粥变了滋味。 “不吃了,我不饿。”她说,泄气地放下碗,径直去洗漱。 想了想,又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芝姐,家里这一个月再也不要出现青菜粥。” 保姆芝姐收着碗,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心里犯嘀咕,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最爱喝青菜粥吗? * 宋耀宗二十岁成人礼办得异常盛大,为了他,宋先生夫妇把能请到的人脉都请了。 宋清殊作为宋家的二小姐,不得不去祝贺一声。 偌大的酒店,人头攒动,宋耀宗穿得像个小王子,宋先生,宋夫人和宋妍妍,都别着胸花招待客人。 宋清殊不像主家人,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和姐姐弟弟,都在见到她后皱起了眉头,完全没有一家人的亲热劲儿。 但他们都很忙,倒也没顾上刻薄她两句。 她也不能是客,毕竟她姓宋,名义上还是宋家的二小姐。 宋清殊站在汹涌的人潮中,不尴不尬,只觉得别扭。 此时,更别扭的来了。 有人在身后扯了她的手臂:“小宝!” 看到来人,宋清殊还没开口,便被抓着手臂一路往酒店的后门走去。 第156章 清纯殊胜,万里挑一 莫北丞,真是好久不见了。 陆先生的葬礼他应该是去了的,但宋清殊一直处于忙忙碌碌的状态,竟然没注意到他。 她不在上京的这四年里,莫北丞倒是沉寂了一阵子,这两年才开始经常微信联系她,但宋清殊没有回复过。 她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看出曾经喜欢的那人的影子。 如果说原本她还对他的养育之恩有所亏欠,在那次公海事件将他救回来后,这点亏欠感也消失了。 莫北丞的存在,只会提醒她过去的不堪,没有任何正向的意义。 此时,宋清殊被他拽得脚步踉跄,不得不用了蛮力停下。 她板了脸:“舅舅,这是做什么?” “小宝,给我10分钟,只要10分钟就行。”莫北丞转头看她,语气里带了点恳求。 他曾是她最亲的人,如今也四年不见了。 宋清殊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我自己走。” 她跟着莫北丞走到了酒店的后门去。 酒店后面是花园,支着几处遮阳伞。 莫北丞在前,宋清殊在后,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在一处休闲桌的位置坐了下来,夜色里,莫北丞的神色晦暗不明。 “小宝,你这几年过得好吗?”莫北丞先开口。 宋清殊坦坦荡荡看着他:“挺好的,舅舅。” 但好像莫北丞过得一般。 他事业如今更好了,外形也没有太大变化,依旧英俊又儒雅。 可不知怎么,宋清殊总觉得,他眉目间透着苦涩,那种中年男人的不得志。 “那就好。”莫北丞说,接着,又苦笑了一下,“有句话,我也在微信上问过你,但你一直没有回复。小宝,你离婚的导火索,是不是因为我?” 又来了。 宋清殊要烦透了。 “你觉得呢。”她眉目疏冷,盯着他的眼睛,“舅舅,当然跟你有关,要不是你想带着我私奔,在咖啡馆说那么引人遐想的话;要不是你对沈小鸢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让她像一条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你觉得,我的婚姻会那么快崩塌吗?” 莫北丞知道宋清殊并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有主见的人,可他第一次见她攻击性十足,咄咄逼人的一面。 他微微吃惊:“你在怪我对不对?” 宋清殊冷笑:“我不该怪你吗,舅舅?我15岁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那时候,我完全保护不了自己,你为什么不出面维护我?让我被宋家流放出去,还一直胆战心惊,觉得自己连累了你。 我被宋家卖给盛家做少夫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你那时候告诉我,到底是高嫁,没感情也不算委屈。 你偏要在我爱上盛熙川,想一心一意跟他过好日子,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过来打扰我,要我跟你私奔。 莫北丞,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怪你吗?” 身在其中的时候,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离婚后的四年,她成了局外人,用旁观者的姿态观照整件事,不仅对莫北丞祛魅,偶尔,还要劝自己多想想过去的恩情,才不至于心生怨怼。 宋清殊这番话,显然不是一时嘴快的口无遮拦。 她冰冷的神情,决绝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莫北丞,她就是这么想的。 莫北丞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空气都无法进入。 他脸色惨白,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如果……我要赎罪,还来得及吗?” 宋清殊摇头:“舅舅,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不仅没办法给你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怕是想回到最初也很困难了。” 莫北丞连嘴唇上都没有血色了。 “我明白了。”他喃喃道。 宋清殊站起身来。 “那我就回去了,舅舅。” 她故意先发制人,没让莫北丞把想说的话说完。 宋清殊走得头也不回,留莫北丞自己坐在原地,许久缓不过神来。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翻争执早就被花园角落里的段睿听了去。 段睿出来抽烟,看宋清殊跟莫北丞一前一后出来,直觉有瓜吃,便站着没动。 之后,他回去,把视频放给盛熙川和苏白听。 “你别说,我还真小看了宋清殊,她外表这么柔弱,性子这么刚烈呢?”段睿啧啧称奇。 苏白倒不觉得奇怪:“她一直这样,很容易让人看不清实力。” 盛熙川拿着段睿的手机,把那段视频放了好几遍,他眸色晦暗,脸上看不出情绪。 【你偏要在我爱上盛熙川,想一心一意跟他过好日子,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过来打扰我,要我跟你私奔。 莫北丞,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怪你吗?】 她爱过他,想过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他们曾经还差点有个孩子。 盛熙川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指尖边缘都开始泛白。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在沉默。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发给我。” 今天一进门,盛熙川就注意到了宋清殊。 他就是为她而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实在是她太出众了一些。 世家小姐里不乏五官漂亮,身材婀娜的,比宋清殊年纪小的更有的是,可她穿一身月白色旗袍站在人群里,像千万朵玫瑰里的一株栀子,很难让人错开眼。 喧闹的气氛不影响她的静谧,灯红酒绿也染指不了她的纯粹感。 她的气质很像旧式的闺秀,不太像年轻的女孩子们,很难得,也很少见。 “清殊”二字据说是莫北丞给她取的,说她清纯殊胜,万一挑一。 倒是贴切。 莫北丞……四年过去,盛熙川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别说宋清殊对莫北丞的感情早就变了,就算她真的喜欢又如何呢? 他该全力以赴,把她留在身边,而不是一次次被情绪左右,将她推远。 盛熙川在宴会厅的二楼往下看,宋清殊已经回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端着盘蔬菜沙拉,坐在大厅一隅发呆。 将近半小时,宋清殊没挪地方,盛熙川也跟个痴汉一样,在楼上看了她半小时。 苏白和段睿喝酒聊天,时不时要看他一眼。 两人想笑他又不敢,低声耳语。 苏白:“小清殊再不动地方,盛小爷就要变成望妻石了。” 段睿眼睛一转,使坏:“咱们下去找宋清殊聊两句?” 两人刚要动身,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157章 瘌蛤蟆觊觎我女人 此时,宋清殊正在给蔬菜沙拉里的一颗黄色小番茄相面,宋妍妍和带着一个男人来到了她面前。 “宋清殊,这位是许少,许少跟你一样,也是离异好几年了,你敬许少一杯,”宋妍妍踩着恨天高,颐指气使,就差把“拉皮条”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宋清殊没说话,静静抬眼,打量完宋妍妍又打量面前的男人。 男人长得实在乏善可陈,看上去跟宋妍妍差不多高不说,还一脸猥琐,鼻子上带着一颗将要爆开的痘。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也是离异好几年了”是什么鬼,天底下离婚的人多了去了,她都要认识一下吗? 见宋清殊没有理会的意思,那男人直接对着宋清殊伸出手来:“你好宋小姐,我叫许辉。一会儿先加个微信,明天我请宋小姐吃饭。” 那双小眼睛在宋清殊脸上看个不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宋清殊心里厌恶,用叉子把那颗小番茄扎起来,放入口中:“抱歉,明天不饿。” 她起身,就要躲开这两个煞星。 “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叫许辉的男人顿时提高了嗓门,“这么不给人面子,难不成觉得我许某人还高攀了你不成?” 他嗓门有点大,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 宋清殊回头看他一眼:“难不成许少觉得自己跟我很般配?” “噗……”有吃瓜群众喷出了嘴里的香槟。 “宋清殊,给许少道歉!”宋妍妍拉了宋清殊手臂说。 宋清殊不动。 他们的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宋先生的注意,他给宋夫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宋夫人也走了过来。 宋夫人先是厌恶地看了宋清殊一眼,又明显压了脾气,她道:“刚才一直忙,忘了提前告诉你了。许少是咱们的合作伙伴,你许伯伯的儿子。爸妈和你许伯伯许伯母都提前聊过了,让你们接触几个月,差不多,就把婚事定下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 四年来对她的去向不闻不问,她回来的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了个丑男结婚! 还当她是那个15岁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宋清殊呢! 宋清殊不由冷笑:“爸妈还真是什么好事都想着我呢。不过,为什么是我,不是宋妍妍,难不成宋妍妍给沈济臣当小三还当上瘾了?” 如今,沈济臣已经结婚了,娶的是留学时的同学,但和宋妍妍依然不清不楚。以至于宋妍妍30岁了还没嫁出去不说,还沦为了全城的笑柄。 宋妍妍在一旁被戳到痛处,马上跳脚。 “宋清殊,你个死三八,给我闭嘴!”她扑过来,要扯宋清殊头发。 周围无数人在往这边看,宋夫人连忙将宋妍妍拉住。 对宋清殊尽可能和颜悦色:“爸妈也是为你好。你都结过一次婚了,这离异的男人好娶,离异的女人可不好嫁。许少这样的男人,再找个黄花闺女也能找到,不嫌弃你是你的福气……” 这是什么媚男又傻逼的言论? 宋清殊把玩着扎完小番茄的叉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宋夫人一眼:“妈,难怪你为了生儿子能连堕好几胎,能给儿子起名叫耀宗。” 宋夫人脸上的和善已经绷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觉得妈妈作为一个女人,在心里实在是太瞧不上女人了,让人觉得可悲。”她语气淡淡的,甚至带了点悲悯,声音也不高。 但这番话轻飘飘甩出来,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虽然没人说什么,但看宋夫人和宋妍妍的眼神,满是讽刺。 宋夫人虽然是个贵妇,骨子里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她很以自己拼了老命也给宋家生了个儿子为荣。 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被宋清殊拿到台面上来说,更没想到,别人会这个眼神看她。 毕竟,她这个地位,是很少能听到底下人说真话的。 “他们宋家,还就二小姐一个明白人。”有个声音说,压得很低,但还是传到了宋夫人耳朵里。 宋夫人一张脸臊得通红。 “你,你这个不孝女。少强词夺理!” 待她还要说什么时,宋清殊走过去低声道:“不想让宋耀宗的生日会变成一场闹剧,就给我让开。” 宋夫人不怕宋清殊,但她实在偏爱自己的儿子,这个生日会斥资几百万不说,也的确是宋耀宗期待已久的。 一听宋清殊这样说,的确忌惮三分。 宋夫人正要让开,在一旁被当成隐形人的许辉却跟受了羞辱一样,突然提高嗓门抢白道: “宋清殊,你还当自己是盛家少夫人呢?我不嫌弃你是个盛熙川用过的二手货,已经给你脸了,你还清高上了。” 吵架是吧?还真拿她当个软柿子了。 宋清殊挑眉,声音不急不徐:“许少不嫌弃我是个二手货,但我嫌弃许少是个残次品,还想娶我,你跳起来能打到我前夫膝盖吗?” “哈哈哈哈” 周围原本在憋笑的人,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一个个笑出声来。 宋家重利轻人,人缘很差,很多人来参加宋耀宗的生日会都带了点不情不愿,为了面子上过得去。 这下好了,都开始觉得不虚此行。 许辉又羞又恼,伸手就要抓宋清殊手臂。 宋清殊猛地往后一躲,腰撞在了身后的桌角上也没能躲开,她疼得直皱眉头。 “你个二手货,我真是给你脸了!”他把宋清殊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拉,宋清殊脚下不稳,一个趔趄。 在那一瞬间,她被人扶住。 是盛熙川。 盛熙川握着宋清殊手腕的手没有松开,只是将她挡在了身后。 看到他,原本暴跳如雷的许辉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盛,盛总……没想到您也在。”许辉挂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盛熙川嗤笑:“我要不在,怎么会知道你这个癞蛤蟆连我的女人都觊觎?” 第158章 解围 盛熙川这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了他们。 此时,盛熙川将宋清殊护在身后,两人一个高大冷峻,一个娇小柔弱,很有些反差萌的意思。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当年宋清殊和盛熙川婚还离得挺难看,以至于宋清殊离开上京,一走就是四年。根本不敢出现在盛熙川面前吗?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宋清殊话里话外没有说盛熙川不好的意思,当然以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她哪怕是有怨言,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说。 但盛熙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更是全然的袒护了。 美人儿的私生活原本就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事。 宋清殊回上京发展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不乏有打听她情感状况的。 眼下,这些人都悄悄捏了把汗。 她和盛熙川,看着不像没事的。 “癞蛤蟆”许辉,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盛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若蚊蚋,生怕多看盛熙川一眼都算对他的冒犯。 而宋夫人和宋妍妍更是没想到盛熙川会是这个态度,都惊讶地张开嘴巴,露出不太聪明的表情。 说来也怪,宋清殊长得和宋夫人和宋妍妍都挺像的,可不知为什么,三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宋夫人看上去精于算计,宋妍妍浓烈张扬,但宋清殊的气质是清冷且往下沉的。 她总给人一种自带降噪的感觉,让人觉得大吵大闹会被她轻视。 这边宋清殊趁得自己母亲和姐姐越发俗气,那边盛熙川更是把许辉秒得渣都不剩。 说他癞蛤蟆,不算贬低,简直称得上抬举了。 “你算什么东西,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再骚扰宋清殊,不然,许家也就别在上京混了。还不快滚。”盛熙川冷声道。 “我马上滚,盛总!” 许辉不敢耽搁,拖着矮胖的身子,跑得屁滚尿流。 之后,盛熙川又看向宋夫人和宋妍妍。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淡淡的,没什么激烈的情绪。 可宋夫人母女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熙川,我们就觉得清殊一个人也怪孤单的。”宋夫人说。 “所以,把我前妻介绍给那么个货色?”盛熙川打量宋夫人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但宋夫人这样不聪明的人,依然感觉出了杀气。 “不是……”她小声辩解,又临时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来。 盛熙川:“您这么做分明是瞧不上我们盛家,我的前岳母。” “前岳母”三个字叫得意味深长,讥讽意味十足。 被那么多人看着,宋妍妍觉得没面子,强撑道:“盛小爷,现在宋清殊不是你的少夫人了,我们宋家把她嫁给谁你管不着吧!” 盛熙川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了宋妍妍一眼,好像跟她说话都嫌掉价。 “不信邪的,你大可以试试看呢。听说宋大小姐现在正恨嫁,信不信我把你送非洲去做酋长老婆?” 宋清殊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盛熙川被她笑得心神一荡,微微回头看她。 宋清殊只好说:“你干嘛奖励她啊。宋妍妍看许辉都眉清目秀,你要让她做酋长老婆,她巴不得现在就收拾行李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个宋清殊长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没想到金句频出,还是个笑话人的高手。 宋耀宗的20岁成人礼,也太精彩了一些。 宋妍妍还想说什么,被宋夫人拉了一把。 宋夫人对她悄悄摆手。 “盛熙川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人。”宋夫人小声说。 主要是宋清殊只嫁了盛熙川半年,宋家却收了盛熙川天价彩礼,宋家夫妇到现在都生怕那笔钱被要回去。 “这事是伯父伯母考虑不周了,以后一定慎重。”宋夫人道。 盛熙川冷笑一声,这才放开宋清殊的手上楼去了。 宋清殊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盛熙川的体温,温热的一圈,很难忽视。 宋夫人恨恨地看她一眼。 “你要是有本事,就让盛熙川再娶你一次!” 宋清殊:有病就去治,她要是还想再嫁到盛家,当初提离婚做什么? 这话,她懒得说。 当然,宋夫人也不想听,她颜面丢进,风一样地走了。 周围的人不敢当着宋清殊的面议论什么,但都在说小话。 “盛熙川这一出可能也不全是为了宋清殊,主要是盛家的面子吧。毕竟盛家前少夫人要是下嫁给了这么个货色,盛家也面上无光。” “但宋清殊和盛熙川关系还真不错,虽然离婚这么多年了,盛熙川还能给她撑腰。” “这么看宋夫人就太傻了,觉得女儿不得势了就要踩一脚。这么看还是陆夫人好。” 众人的议论,宋清殊也能听得到一字半句的。 在她来看,不与盛熙川交恶是好事,免得别人也觉得她失势,要来踩她。 盛熙川今天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她得领情。 于是,宋清殊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多谢盛总解围】 盛熙川:【那为了表示感谢请我吃宵夜吧,这条街有一家蟹粉小笼做的不错】 宋清殊:【今天的晚宴餐标人均三千块】 盛熙川:【so?你没吃过餐标三千的饭吗?为了吃饭,要受这个鸟气】 盛熙川是逻辑高手,宋清殊是领教过的,她说不过他。 于是问:【你说的蟹粉小笼是酒店往前走一个路口拐角那家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从后门溜了出去。 盛熙川在楼上,看到了那抹带了点偷感的身影。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走了,约会去了。”他说。 撇下苏白和段睿,哼着歌走了。 苏白和段睿简直要被他这番骚操作惊呆了。 “你有没有觉得盛熙川其实挺装的。” 等盛熙川走远,段睿才敢对苏白吐槽。 苏白:“你才发现啊。” 盛熙川到的时候,宋清殊已经进大厅等他了。 两人没有进包厢,直接坐在了大厅里靠窗边的位置。 盛熙川不动声色地用手机扫码看菜单,心跳纷乱。 四年了,他们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这样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了。 第159章 猪猪是谁 两人随便点了几样餐品,时隔四年,坐在一起吃饭,竟然有淡淡的尴尬感。 彼此都没怎么说话。 宋清殊是没什么话说,盛熙川则是怕自己太过主动,一上来又把她吓跑了。 毕竟这个家伙有多谨慎,多爱炸毛,他是知道的。 等餐的期间,盛熙川咂摸宋清殊骂许辉的那句话,越想越有滋味—— “你跳起来能打到我前夫膝盖吗?” 她在心里是有衡量对比的,他这个“前夫”起码不跌份。 后来,盛熙川又想,他何止不跌份,应该能把大多数男人比下去。 那这样的话,他就还有机会。 蟹粉小笼包上来,宋清殊往盛熙川的方向推了推。 笑得很客气,也很见外:“今天多谢你,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她这话是真心实意,主要是她没想到盛熙川会出面帮忙。 现在想来,如果离婚后的两人能一直做到这种状态,在人前不互相诋毁,还能像朋友一样一致对外,其实是最好的。 她感谢盛熙川的大度。 可盛熙川不喜欢宋清殊这样客气。 她向来亲疏分明,这般客气就说明拿他当外人。 她规规矩矩道谢,他偏不要一板一眼告诉她不客气。 “你要真心里过意不去,那就等有女人觊觎我的时候,把这个忙帮回来。” 宋清殊一时间没意识到这是个坑。 “……好。” 两人的话都不多,关于过去更是一句不谈。 盛熙川倒是问了问宋清殊在陆氏的情况。 宋清殊便把自己在陆氏的位置,负责的版块,一一说了。 但她没提霍宗辞,盛熙川和霍宗辞的车现在都还在4s店,到底是个不愉快的经历,还是不提为好。 殊不知,盛熙川最想听的部分就是霍宗辞,关键的信息没听到,觉得没着落的。 但能跟宋清殊吃饭,对他来说已经是历史性的一步,他要稳住,可不能把人吓跑了。 饭吃到一半,宋清殊的手机响了。 是微信视频请求的提示音。 宋清殊拿起手机看一眼,是珍珠打来的,她迅速挂断,发了段文字过去—— 【在外面有应酬,一会儿打给你】 为了以防盛熙川看到,连“妈妈”都不肯自称了。 之后,息屏,将手机翻转过去。 盛熙川没有错过宋清殊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本就观察力惊人,那个微信昵称和头像也“不小心”看到了,是一个黑色骷髅头的涂鸦,看上去很像搞艺术的。 “猪猪”又是什么恶心的备注! 莫非是霍宗辞? 或者,她在别处时交往的男朋友? 他胡思乱想,又不好直接问,这顿饭的后半程吃得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是一方面,看宋清殊有点坐不住的模样,盛熙川又偏偏不肯走,一顿小笼包愣是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到后来,还是宋清殊耐不住性子,给楼珏发了个微信。 她们有特定暗号,随便发个表情过去,楼珏就知道该做什么。 果然,楼珏的电话一分钟内打了过来。 “小宝,我现在在你家,你什么时候回来?”楼珏在电话里说。 “马上,你等我10分钟!”宋清殊说。 她挂了电话,对盛熙川道:“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一步,阿珏去我家了。” 盛熙川抬眼看她:“苏白说,楼珏去荷兰了。” 宋清殊:“……” 看破不说破啊。 这个人还真是不会给人留余地。 “是吗?可能临时回来了吧。”她抓起包,演都不想演了,“那我就先回了盛总。” 盛熙川的眸色又深又暗,明显有话要说。 可他最终放下筷子,淡声道:“好。” 眼看着那抹身影从自己面前逃也似地走了,盛熙川垂下眼。 宋清殊是个体面人,对他也客气,可她那种客气,明显是因为放下和不爱了。 女人对男人哪怕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情,也不至于坦荡成这个样子。 盛熙川有些透不过气,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不好受。 深夜,独守空房的苏白,在睡梦中接到了盛熙川电话—— “你有霍宗辞微信吗?”他开门见山。 苏白看了一下表,凌晨2点,他坐起身都懵了。 没好气道:“没有。怎么,小清殊跟霍宗辞私奔,你电话联系不上人了?” 这话说到了盛熙川命门上,电话直接挂了。 苏白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去世的舒颜,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不过,这下他睡不着了。 复盘了将近两个小时,苏白坐起身来,冷汗直流:该不会让他说中了吧! 盛熙川和苏白两个男人都内耗了一晚上,而宋清殊却完全不知情。 她一离开那家餐馆,就给珍珠回拨了视频,并按照珍珠的要求,替她买了一块提拉米苏回家。 在这一点上珍珠还是很小孩心性的:喜欢吃零食。 到家后已经9点多了,珍珠没睡。 她陪着珍珠看她吃甜点,自己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白天的事。 她这次回京都,应该一时半会走不了。 如今,陆先生去世,本就有人盯上了陆家。 而她自己的亲妈亲姐姐都要踩她一脚,势必会形成不良示范,让人觉得谁都可以欺负她。 今天盛熙川这个举动,别管他是怎么想的,至少会真的替她避免很多麻烦。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会觉得,她和盛熙川虽然离婚了,但还同仇敌忾。以后要踩她,也会掂量掂量。 是件好事。 “妈妈,你今天心情很好吧。”珍珠从提拉米苏里抬起头来说。 宋清殊:“还可以。怎么这么问?” 珍珠:“你一直在笑。” 是吗?她们坐的位置对面是一台放饮品的小冰箱,宋清殊看金属镜面映出的自己的脸。 好像她的嘴角的确是上扬的。 她迅速收下来:“哪有。” 珍珠:“笑还不好吗?你紧张什么?” 她往宋清殊面前凑了凑,伸手捧她的脸,神情带了点疑惑:“妈妈,你不是恋爱了吧?” 第160章 追求者 宋清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咳嗽了几声。 “芝姐,雪姐,你们两个又给珍珠看什么脑残偶像剧了?”她高声问保姆。 恋爱,跟谁,盛熙川吗? 宋清殊恶寒,嘴角都耷拉了下来。 她可不想在同一条河流里淹死两次了。 楼珏从荷兰回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她先去家里看了珍珠,跟珍珠玩了半天,晚上,便约宋清殊一起出去喝两杯。 如今两人好容易又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自然是一有空就腻在一起。 她们去了一个相对安静的酒吧,喝酒聊天。 不免就说起盛熙川来。 宋清殊说了他在宋耀宗生日会帮自己出头的事。 楼珏沉默三秒:“那你是什么态度?” 宋清殊:“我感谢他呗,还能什么态度。虽然他可能也是为了盛家的脸面,但这样合作共赢,总比做敌人要好。” 楼珏抿一口杯中酒:“为什么是为了盛家的颜面?” 宋清殊:“你想想,我如果离开他,转头嫁给了那个长得跟蛤蟆一样的男人,是不是说明,我这个人也不怎么样?那他当年娶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女人,是不是丢脸?” 这件事,她早就绕明白了。 看宋清殊神情坦荡,楼珏也放下心来。 两人聊了聊最近的生活,楼珏说,苏白的父母想要抱孙子,估计她喝完这顿酒就要备孕了。 宋清殊说,陆家二叔三叔天天搞事情,给她的工作平添不少阻碍。 两人谈心加吐槽,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中途,宋清殊起身去洗手间。 刚一出来,便远远看见盛熙川和一个女人说话。 那女人看上去高挑又美丽,非常有气质。 这时候打招呼不合适,宋清殊选择了溜墙根绕过去。 谁知,盛熙川叫她:“宋清殊,站住。” 叫她做什么,这又是什么态度? 宋清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走过去。 “盛总,什么吩咐?” “叫我盛总?就因为我开会没接到你电话,闹脾气是不是?”盛熙川一边说,一边朝她走了过来。 听着这番莫名奇妙的话,宋清殊不明所以。 这是中毒了吗?不应该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盛熙川,看他面色如常,不像喝了假酒的。 但此时,盛熙川已经步步逼近,一只手抬起来,撑住她身侧的墙。 “别生气了,宝贝。我以后一定不管做什么,都立刻马上接电话,好不好,嗯?” 他凑得有点近,两人呼吸可闻。 听到这番话,宋清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几年不见,盛熙川怎么油腻成了这个样子。 她抱着手臂极力往墙上贴,跟这位油腻霸总保持距离:“盛熙川,你抽什么风?” 盛熙川瞟了那位高挑美女一眼,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帮帮忙。” 宋清殊:“追求者?” 盛熙川点头。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太想帮。 毕竟,那位美女看上去还挺不错的,耽误前夫第二春,不合适。 “你上次答应我的,忘了?”盛熙川神色委屈,“快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今天你帮我把她解决掉,以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行。” 宋清殊不得不又看了那位美女一眼。 这么漂亮的姑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吓成这样? 她理解不了。 那位美女往两人这边走来,盛熙川也猛地贴近了她。 第161章 情敌相见 盛熙川太高大了,压迫感很足。 他笼罩着她,一双眸子无比深邃,紧紧锁着她的目光。 熟悉的冷松香混合着一丝不熟悉的酒精气息,劈头盖脸袭来,宋清殊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她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吞咽了一下口水,也许是因为刚才多喝了两杯,她有点燥。 “这么美的姑娘,你逃什么。”她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盛熙川:“我不想跟合作伙伴扯上工作以外的关系。” 倒是个很站得住脚的理由。 但他说话时,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痒痒的。 宋清殊调动了全部意志,才忍住将他一把推开的冲动。 那位美女莫名其妙看了两人一眼,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宋清殊才终于得以脱身。 盛熙川退后半步,好整以暇看着她:“脸红什么?” 宋清殊强作镇定:“刚才喝了两杯,大概酒劲儿上来了。” 盛熙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我欠你个人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说。 “先欠着吧,阿珏在等我,我得过去了。”宋清殊说,之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盛熙川忍不住低笑出声。 刚才他凑近的时候,她明显紧张了一下。 本能的反应骗不了人,盛熙川彻底丧失的信心,又回来了一点。 他回到卡座去,一群朋友马上收起了八卦的目光。 那位高挑美女孟令贤也在其中,对着他笑:“熙川,这件事不给封口费过不去哈。” 她跟自己老公一起来的,莫名其妙就成了盛熙川的“追求者”,到哪儿说理去。 盛熙川好说话得很:“没问题,你可以把这个季度消化不了的产品都卖给我。” “耶!”孟令贤起身跟自己老公击掌,又对盛熙川双手合十,“感谢盛小爷,活菩萨,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德性。”盛熙川瞥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宋清殊和楼珏方向。 与此同时,宋清殊回到卡座,也注意到了盛熙川这边。 她看到那位被他“拒绝”的美女,情绪太过稳定,完全没有气急败坏的感觉,甚至还敬了他一杯。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宋清殊心想。 楼珏也注意到了盛熙川,还看到了宋清殊有点红的脸。 但她不想让宋清殊难堪,什么都没问。 “咱们换桌吗?”她征求宋清殊的意见。 宋清殊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回避的,她既然选择了要在这座城市工作,能和前夫和平共处,也是修行。 可今晚比想象中热闹,因为又过了一小会儿,又来了个人。 此时,宋清殊正兴致勃勃地给楼珏出主意,把自己过去做的备孕功课分享给她。 突然被人在身后弹了一下脑袋。 她转头,便看到了霍宗辞。 霍宗辞是好看且自知的人,他异常喜欢挑战高难度,在身上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件真丝衬衫是女款吧? 还有这条垂到肩膀的耳线,也太媚气了一些。穿在他身上,能丝毫不违和,也是绝了。 宋清殊眼睛往下,她又看到了自己送的那枚袖扣。 楼珏一见霍宗辞更是眼睛都亮了。 宋清殊给霍宗辞和楼珏介绍了彼此。 楼珏也注意到了霍宗辞的袖扣,给宋清殊递了个眼神,笑道:“霍总真有品位,袖扣选的也好。” 宋清殊:“……” 不是你跟我一起选的吗?倒也不必特地拿出来硬夸。 霍宗辞:“不是我品味好,是送的人花了心思。” 说完,还给了宋清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清殊:“……” 楼珏又问:“霍总一个人吗?” 霍宗辞神色淡淡:“嗯,加完班过来放松下。” 楼珏:“那一起吧。”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阻止,霍宗辞已经在她身边落座。 他给自己点了酒,还请了她们酒和果盘。 三人喝酒,又闲聊了一会儿。 宋清殊一直觉得楼珏是比较冷漠的人,他在客户面前都高高在上,没想到,坐下来还能和楼珏交谈几句,也不冷场。 她微微松口气。 霍宗辞一进门,盛熙川就注意到了。 原本他还在跟几个人喝酒闲谈,突然便敛了神色。 霍宗辞的那枚袖扣太过刺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盛熙川看那边的神色看似漫不经心,但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收紧,用力到指甲边缘都在泛白。 孟令贤给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夫妻俩又看了看盛熙川。 两人互发微信。 孟夫:【甲方爸爸这是吃醋了?】 孟令贤:【嗯,快想办法,把宋清殊弄走】 夫妻两人都恨不得给自己脑子装上电动马达,死脑子,快点想啊。 在盛熙川起身前,孟令贤给了自己丈夫一脚。 孟夫赶忙敬了盛熙川一杯,跟他聊了聊合作的事。 而孟令贤却已经起身,接着电话的名义走了出去。 之后,“不小心”路过宋清殊,一杯酒泼到了她的后背上。 “干什么?”楼珏先站起身来,面色不善。 孟令贤神色惶恐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扯了张纸巾替宋清殊擦了擦那片酒渍,结果越擦越花。 “哎呀,真不好意思,小姐。”孟令贤陪着笑脸,之后调出微信二维码,“要不您加我一下,衣服清洗的费用我出。” 宋清殊看孟令贤觉得很困惑。 孟令贤态度非常友善,没有任何攻击性,可那杯酒没有故意的成分,她不信。 而且,一上来就要加微信,是跟过去那些喜欢盛熙川的女人一样,准备向她示威吗? 宋清殊看向盛熙川那桌,他们也都注意到了这边。 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实在不想跟盛熙川有这方面的牵扯。 “不必了,小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她站起身来,对面前的女人说。 又抱歉地看向霍宗辞,“小叔,我就先回去了。” 楼珏起身:“我陪你。” 霍宗辞喝了口杯中酒,神色不动:“好。” 谁知,两人刚出旋转门,孟令贤又追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件男士外套:“小姐,你现在后背都是湿的,拿这个遮一下吧。” 不等宋清殊拒绝,她迅速跑了回去。 这件外套宋清殊不认识,但气息实在是熟悉。 第162章 外套事件 孟令贤来去好像一阵风,楼珏和宋清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女人怎么莫名奇妙的。盛熙川的追求者?”楼珏说。 宋清殊:“据说是。” “那她看上去倒是比帕丽霓娜之流看上去讨喜一些。”楼珏锐评,“不过这手段也挺幼稚。” 宋清殊没接茬。 一直到两人坐上车,她还在复盘这件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整件事,似乎漏掉了一环,但是哪一环,她又想不明白。 不过也无所谓了。 不重要。 那件看上去就品质绝好的男士外套,她也没有穿,就这样拿在手里。 上面的气息太熟悉了,除了盛熙川不会是别人的。 她在想,自己该怎么把这个外套还给他,找个跑腿送去公司,应该没问题吧。 回到家,珍珠在客厅画画,一见她进门,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之后,她的小鼻子嗅了嗅:“好香啊,妈妈。” 宋清殊还没说话,那件外套便被珍珠抱走了。 珍珠天生感觉都比别的小朋友敏锐一些,她能闻到盛熙川衣服的味道,倒是也不奇怪。 但宋清殊眼睁睁看着珍珠把脸埋了进去! “真的好香啊。”珍珠说着,一张肉乎乎的小脸在外套里蹭来蹭去,“妈妈,这是谁的外套?” 说不出什么感觉,一时间,宋清殊的心脏剧烈狂跳起来。 她从带着珍珠离开上京的那一天起,就下定决心要独自把这个孩子养大。 珍珠除了轻微超重,智商也更高之外,真的没什么问题。 她身心都很健康,因为智商高,也天然地会规避一些危险。 她问过宋清殊关于自己父亲的问题,宋清殊没有含糊其辞,但也没有说的太详细,她只说,“妈妈跟爸爸相爱过,但是分开了,爸爸不知道你的存在。” 关于她的解释,珍珠是认同的,且一直没有深究。 毕竟,比起纠结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爸爸,珍珠更想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水猴子。 但亲缘这个东西骗不了人。 宋清殊看着珍珠抱着盛熙川外套的模样,莫名有点想哭。 楼珏和宋清殊从酒吧离开,卡座上只剩霍宗辞。 不远处,他的朋友响亮地吹了个口哨。 霍宗辞当然不是自己来的,不过为了宋清殊,撒了个谎。 朋友在那边挤眉弄眼,霍宗辞便端了酒杯准备过去,盛熙川却已经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气氛剑拔弩张,霍宗辞也坐了下来。 盛熙川:“聊聊?” 霍宗辞:“我在追宋清殊,我喜欢她。” 这直球打得人猝不及防,盛熙川的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他缓了缓心神,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太紧张,但带着愠怒的眼神出卖了他。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哪怕是陆家。”只要不是要宋清殊。 比起盛熙川,霍宗辞神色倒是松弛极了。 他把玩自己的袖扣,抬眼看眼前的男人,眸子里甚至有笑意:“我只要宋清殊。” 盛熙川盯着霍宗辞,眼神步步紧逼。 霍宗辞回视他,一寸不让。 良久,盛熙川倏地漾起一个笑来:“霍宗辞,没记错的话,你母亲还在疗养院吧。听说,你读大学的妹妹还有抑郁症。” 霍宗辞的眼神陡然转冷:“你调查我?” 霍宗辞下意识的反应,让盛熙川了然。得知自己打蛇打到了七寸上,他反而轻松了不少。 盛熙川:“这需要调查么?你那个贪官老爹落马后,险些家破人亡,是陆先生好心帮了你,让你活下来,这件事,难道不是人尽皆知?” 霍宗辞用指节敲击着桌面,神色阴冷又不耐烦,之后干脆站起身来。 “所以呢,你准备用我母亲和妹妹威胁我?” “不至于的霍宗辞。我们本来可以是朋友,而非敌人。但你如果盯住宋清殊不放,就别怪我伤天害理了。” 盛熙川也起身,霍宗辞够高了,可他更高,借着身高优势看他,便有点睥睨的味道,“放过宋清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霍宗辞冷笑:“你越这样,我对宋清殊越感兴趣。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让宋清殊爱上我。” 盛熙川八风不动:“只要后果你承担得起。” 两人话不投机,互相凶狠地看了一眼,才彼此分开。 属孟令贤和她丈夫吃瓜吃得最开心。 孟令贤:“你看这两人,像不像两头公狮子打架?” 孟夫一本正经:“春天还没到,动物的繁衍季提前了。” 那件外套,宋清殊最终也没过多解释,因为没穿,也就没有送去洗。 珍珠问是谁的,她只说“一个叔叔,是妈妈的朋友”,也没有过多解释。 原本想着抽空还了就好,谁知,第二天上班,午休时间,她看一眼客厅的监控,发现珍珠在沙发上盖着那件外套睡午觉。 宋清殊大惊失色,当即远程联系了跑腿,让保姆把衣服叠好送到了盛世集团的前台去。 至于盛熙川身上的冷松香气,宋清殊问过一些调香师,那些人给的答案是,不同的香气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形式也会不一样。 也许,她们母女两人喜欢的,不是松木香,而是用在盛熙川身上的松木香。 不重要,把这件事小题大做才不得了。 衣服送到盛世集团的前台,宋清殊想了想,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那件衣服我让人还到公司前台了,多谢】 消息石沉大海,宋清殊也没有多想。 到了下午四点多,盛熙川发了个微信给她:【来打台球吗?昌鑫的林总在。】 昌鑫是她和霍宗辞最近在苦苦攻略的一个大客户。 盛熙川这是什么意思,帮她拓展人脉? 欠人情是要还的,跟前夫还是保持点边界感好。 并且,宋清殊相信霍宗辞的能力可以搞定。 她回绝得客气:【多谢帮忙介绍人脉,但我不会打,就不过去了】 盛熙川却像个听不懂人话的:【我教你,不来的话,业务我就撬走了哦】 宋清殊摸不清他话里的真假,决定找霍宗辞商量一下。 第163章 不会想歪了吧 很不巧,宋清殊到霍宗辞办公室的时候,他正要出去。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敲门,便看到门从里面打开,霍宗辞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焦急。 他稳了稳神,才问她:“有事?” 宋清殊:“不是什么大事,小叔着急出去?” 霍宗辞:“对,而且我一会儿会在oa上请假,估计至少两三天。” 看来是真的急。 宋清殊听说霍宗辞的母亲一直住在疗养院里,好像是植物人。 她猜测有可能是霍母的事。 “有点业务上的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小叔你先去吧。”她说。 霍宗辞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道:“你要是处理不好就等我回来,拿不准主意的,就去找大嫂商量。” 大嫂是说陆夫人。 霍宗辞神色匆匆地走了。 宋清殊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一趟盛熙川。 盛熙川这样好心给她介绍人脉,一定有他的目的,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宋清殊觉得,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两人不像仇人一样相处,客气又有距离,就是最好的状态。 其余的,实在是没必要。 当然,盛熙川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清殊也怕他真的要撬客户。 到那个台球俱乐部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前台小姑娘将她引进门。 一进去,宋清殊便看到了正在打球的盛熙川。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仙品。 肩宽腰细,一双比例惊人的腿包裹在西裤里,躬身打球时,臀部翘起的样子,也非常让人遐想。 宋清殊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面前的男人手臂有力的挥动,将白球打出去,目标球精准入袋。 那颗球轨迹精准,丝毫不拖泥带水,像盛熙川这个人。 四年没见了,预设了无数次重逢后的尴尬场面,可现在觉得好像也还行,起码维持了成年人该有的体面。 可偌大的球室里,除了盛熙川哪里还有别人? 她轻咳一声引起盛熙川的注意。 盛熙川回头,对她粲然一笑:“来了?稍等我一下。” 接着,又是几杆打出去,利落清台。 盛熙川这才直起身子,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一瓶饮料,拧开递给她。 宋清殊接过,道了声谢,这才问:“不是说林总也在,人呢?” 盛熙川:“你不是不会吗?来,我先教你,林总大概5点半到。” 他抬腕看表:“还有半小时,你行吗?” 宋清殊学东西一向很快,盛熙川一说,她竟然有些跃跃欲试。 “应该可以。” “好,那过来。”盛熙川自觉站在了宋清殊身后去。 “弯腰,背和腿呈90度角。”盛熙川说。 他挺绅士的,两人之间微微隔着一点距离。 可不知道为什么,宋清殊觉得不自在。 盛熙川站在后面,她有种被人凝视的不安感,他说话的时候,她总想回头看他。 也真的转了一下头。 盛熙川大手扣住宋清殊后脑,将她的头转回去:“看球桌,看我干什么。” “哦,好。”宋清殊莫名紧张。 更紧张的在后面,盛熙川又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不等宋清殊恼,他已经将她的手放在了桌面上:“就这样,左手撑开。” 他用食指拨开宋清殊的手指:“再张开一点,要托住球杆。” 短暂的接触,宋清殊手指微微发烫。 可她看盛熙川,又无比坦然,便觉得自己有点多心了。 “好……” “来,右手握杆。” 盛熙川的球杆递到了宋清殊手里。 宋清殊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猛地怼了一杆出去。 可想而知,以失败告知。 “果然,还是没变。”盛熙川突然轻笑了一声。 宋清殊回头,便看到了他带了点戏谑的神色:“什么?” “你人聪明,但是手残,四年了居然一点没变。” 宋清殊:“……” 她肢体不协调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来,你感受下我的力道。”盛熙川说。 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握住了右手。 她这个时候如果介意,就该甩开他。 不介意,那就认真学。 可不受宋清殊控制的事发生了,她的心跳突然间纷乱了起来,手也抖了一下。 身后的人恶人先告状:“紧张什么,宋总不会是想歪了吧?” 宋清殊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抿住唇,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手里的球杆一个巧力,撞向6号球。 6号球好似长了腿一般,竟然就这样乖巧地滚进了洞内。 随着盛熙川的施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子向前,贴在了宋清殊的后背上。 滚烫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宋清殊的脑子一片混乱。 她回头,看向盛熙川,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 宋清殊觉得,她被借着教台球的名义戏弄了。 第164章 珍珠是谁的孩子 “这不就会了?” 见宋清殊看他,盛熙川微微退后半步笑道。 他好像没看到宋清殊已经不太好看的脸色,一切似乎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我自己来吧。”宋清殊说,示意盛熙川站远一点。 盛熙川微微抬了一下眉,也没有再坚持,站远了点,看她打。 宋清殊想也许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敛了心神,把所有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在脑后,按照盛熙川教的认真练习了一下。 盛熙川现在站的角度,更方便看她。 宋清殊今天穿了一套蓝色的针织裙,依然是没什么装饰且保守的款式,符合她一惯的调性。 但她皮肤白,蓝色越发衬得肤如凝脂。 身材又好,针织裙贴着身材的曲线下来,便显出了这套衣服的厉害之处。 盛熙川站在侧后方,看她不盈一握的腰和饱满挺翘的臀,眸色深暗得厉害。 他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自己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又拿了罐气泡水喝下去,强压下心里的燥意。 宋清殊没有清台,她打进了几颗球后便站起身来,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下喝饮料。 盛熙川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不练了?” 宋清殊:“会这些够了,我来陪甲方爸爸打,不用太会,别让他赢得太没有成就感就行。” 盛熙川低笑,看她的眼神有宠溺的意思。 “别紧张,今天林远洲能来,一定能跟你合作。” 林远洲就是孟令贤的丈夫,最近可能跟陆氏合作的事,还是他和孟令贤主动跟盛熙川提的。 “盛熙川。”宋清殊突然叫他。 她的神情有点郑重,以至于盛熙川绷紧了背。 “嗯?”他面上不动声色。 “多谢你的好意,以后不用帮我了,工作上的事,我还是想自己来。还有我们的关系最好还是有点边界感好。你说呢?” 开口前宋清殊自己也想过,这么说会不会被盛熙川嘲笑自作动情,可话不说前面,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太麻烦。 她做好了被盛熙川嘲笑的准备。 谁知,盛熙川也只是沉默了几秒:“知道了。” 就这样? 宋清殊莫名松了口气。 两人彼此又是没什么话说,枯坐了一会儿,各怀心事。 林远洲还没到,宋清殊的电话先响了。 特设的铃声,她跟盛熙川说了声抱歉,去远一点接。 电话是保姆芝姐打来的,她在那边语气很急。 “清殊,珍珠从椅子上摔下来了,一直喊疼,快回来看看吧!” 芝姐和雪姐都是新式保姆,对宋清殊基本上直呼其名,让她也很自在。 芝姐说,她在给珍珠准备晚餐,雪姐去洗手间的功夫,珍珠不知怎么,就爬上椅子,之后摔了下来。 听芝姐这样说,宋清殊心里一紧。 “我马上回家,你别急。”她安慰芝姐,自己倒脸色先急得发白。 宋清殊回去,看盛熙川带了点歉意。 “抱歉,临时有点急事,我得走了。今天就不打球了,多谢你的好意。” 说完,也不管盛熙川说什么,她抓起包就要往外走。 怕盛熙川问她什么事这样急,她还要现编一个理由出来。 好在盛熙川没有盯住不放。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他说。 宋清殊点点头,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电话先联系了莫兰溪。 带珍珠去医院的话有莫兰溪在身边最好。 到家后,莫兰溪已经在了。 珍珠小脸上还挂着点泪痕,把两个保姆心疼得不行。 两人对珍珠是真的上心,倒没有人害怕宋清殊追究她们没看好孩子。 “你们在家等消息,我和兰溪带珍珠去医院。”宋清殊说着,迅速抱起珍珠,莫兰溪又拿了她的婴儿车。 在这一点上,她比宋清殊考虑得还要多。 珍珠在外面最好是坐在婴儿车里。 几次接触下来,莫兰溪觉得珍珠的性格,一定不太喜欢妈妈以外的人抱,但如果总让宋清殊抱,难免露馅。 宋清殊也发现了她的谨慎,对她十分满意。 莫兰溪开车。 两人特地没有去京华,而是多开了五分钟,到了另一家比较好的私立医院。 医生拍完x光片,又捏了捏珍珠的小肉腿。 “小朋友有点肉肉是好事,没伤到骨头,只是韧带有点拉伤了。”又看向宋清殊和莫兰溪,“你们两个谁是妈妈?” 宋清殊下意识想开口,已经被莫兰溪抢先:“我。” 医生点点头,对莫兰溪嘱咐道:“我给小朋友开一支喷剂,回去后每天喷三次,如果一个星期过去还疼,你们再来,还挂我的号。” 莫兰溪答应着,宋清殊在一旁默默都记下了。 好巧不巧,两人推着珍珠从诊室出来,看到了苏白。 宋清殊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 她先发制人打招呼:“苏白,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亏她还特地躲他,换了家医院。 苏白见宋清殊,愣了一下。 “我和这边院长是朋友,来找他谈点事。”他的目光又落珍珠身上。 小珍珠一张粉团子脸皱着,明显不高兴。 这孩子长得有灵气,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怎么了?” 莫兰溪接话:“我女儿今天摔了一下,宋总不放心,跟过来一起看看,好在没什么大碍。” 宋清殊暗自赞叹了一声莫兰溪跟她的默契,没有多言。 苏白看向宋清殊,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夸了她一句:“清殊这么好的老板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 宋清殊波澜不惊:“我和兰溪是上下楼邻居,再说,她又不只是下属,还是我表妹。” 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宋清殊突然觉得轻松。 这样看,这个谎还是很容易圆的。 苏白又和她们简单聊了两句,宋清殊便借着去拿药,彼此说了再见。 不知怎么,看着两个女人推着一个孩子的背影,苏白总觉得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去了宋清殊她们出来的那个诊室,拿到了珍珠的就诊信息。 珍珠姓宋,大名叫宋璨。 这个认知,让苏白的心脏狂跳。 宋璨,她是…… 可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家长签字的位置,的确是莫兰溪的名字。 也是,宋也不是很稀有的姓。 苏白的心又沉下来。 他不敢跟盛熙川说,说了只会让他徒增烦恼,生出不该有的期待来。 而盛熙川这边,已经见到了林远洲。 第165章 珍珠的发现 林远洲一到俱乐部,便看到了坐在休息区抽烟的盛熙川。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摆满了烟头,整个人神态看上去意兴阑珊,透着不得志。 林远洲看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宋清殊的影子,心里一沉,大脑迅速运转,想着安慰的话。 盛熙川从烟雾缭绕里抬起头来看他。 “来,坐吧。” 林远洲只能先坐下。 盛熙川拿了根烟给他,亲自掏打火机,替他点上。 林远洲把“老婆不让抽烟”的话咽下去,盛熙川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老婆在就好了,林远洲想。 孟令贤最擅长轻而易举地化解这种尴尬。 两人把手里的烟吸完,盛熙川看了一眼烟盒,空了。 他攥紧又松开,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突然说:“远洲,你帮帮她。” 林远洲像是得到命令一般,马上起身立正了。 “放心,有我在,昌鑫的单子永远不会给别人。” 盛熙川点了点头,再没多说什么。 宋清殊走得那样急,他是真的想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可如果他问,就显得太没有边界感,他主动帮她搭桥,已经让她不适。 莫非是为了那个叫“猪猪”的男人? 是霍宗辞吗? 那天盛熙川问过之后,苏白倒是辗转弄到了霍宗辞的微信推送给他,但不是那个骷髅头头像,盛熙川也没加。 更重要的是,宋清殊没有说过她是单身,说不定她不在上京的这四年,有男朋友或者丈夫。 也是,她那样美貌又聪慧,谁爱她都不奇怪。 盛熙川又陷入了内耗里。 而宋清殊这边看珍珠没什么大事,就放下心来。 带她回到家后,才顾得上讲道理。 “怎么爬到椅子上去了,多危险。”宋清殊说。 因为珍珠够聪明,她不必用哄孩子的语气跟她交流,这一点上倒是真的省心。 “我画了一幅画,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挂上去。”珍珠解释说,又指了指客厅桌上。 宋清殊走过去,果然看到一副水彩画。 那是一片松林,松树顶端还带着点积雪,不远处有一轮初升的太阳。 冬日早上的松林。 宋清殊突然想起,初次闻到盛熙川身上那种清洌的松木香气时,她联想到的就是这样的意境。 珍珠白天盖着盛熙川的外套午睡,下午就画了这样一幅画,很难不让人多想。 “画的真棒宝贝。”宋清殊夸奖她,“不过以后想挂上去,要寻求阿姨的帮助,好不好?” 珍珠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宋清殊了解自己的女儿,珍珠答应的事就会做到,所以她不必反复强调唠叨。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宋清殊下班回家,发现珍珠的平板没有熄屏。 她一眼看到了她的搜索记录:【宋清殊】【宋清殊盛熙川】【宋清殊盛家】 珍珠还不会用拼音,但她记忆力好,会用手写输入法,照葫芦画瓢把汉字描绘出来。 她应该是先搜了宋清殊的名字,顺藤摸瓜,又搜到了她的过往。 宋清殊的心跳突然漏了两拍。 她不知道珍珠的智商是怎么理解“联姻”这件事的,也不知道珍珠会如何评判自己的出身,还有对亲生父亲的态度。 珍珠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受祝福的孩子? 会不会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 宋清殊想起经常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标榜付出了太多的母亲,往往会搭配一个不领情的孩子。 “你为了我牺牲自己的时候有经过我同意吗?” “少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 她心内无比忐忑,以至于吃饭都不香了。 但珍珠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起码宋清殊没发现。 她心事重重了几天,几次想跟珍珠再详细聊聊,又有点开不了口。 终于在某个晚上,她忍不住抱着枕头去了珍珠的小房间里。 大多数时间分开睡,每周有一到两天睡一起,是母女两人的生活小情趣,珍珠很开心,往她怀里贴。 宋清殊关了灯,抱紧怀里肉丸子似的女儿。 “妈妈看到你那天的搜索记录了。”黑暗中,她试探着开口,带了点小心翼翼,“网上很多东西都不是真相,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珍珠沉默了片刻,问:“盛熙川是我爸爸吗?” 宋清殊点头,又想到她看不见:“是。” 珍珠:“我爸爸好帅啊。” 她声音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清殊似乎听到了几分向往。 她心里有点堵。 当年决定去父留子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将来有一天孩子想要爸爸怎么办。 可宋清殊觉得,只有她给出足够多的爱,是可以弥补的。 毕竟不管是单亲家庭还是双亲家庭,都有问题和漏洞,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未必单亲就不如人。 说起来,她有两对爸妈,不还是过了八年无人问津的日子么。 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心境又是不同的。 珍珠是个早慧的孩子,宋清殊是真的怕她觉得原生家庭不好,认为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 宋清殊抱紧珍珠,心里很乱。 可珍珠除了感叹了一句盛熙川长得好,再没有什么反应了。 宋清殊只得继续试探:“你会因为妈妈自作主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而觉得不高兴吗?” 珍珠肉乎乎的小手举高,抱宋清殊的脖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有妈妈就很开心啊。” 宋清殊略微松了口气。 可盛熙川这颗种子在珍珠心里种下,她搜的更频繁了。 霍宗辞应该遇到了棘手的事,原本说的两三天的假,延长到了一个星期,而昌鑫的项目,竟然在这一星期里被宋清殊拿下了。 那天台球俱乐部里没见到人,第二天,宋清殊便往昌鑫打了电话,约见了一下林总。 林总比想象中好说话,原本以为特别复杂的单子,倒也没有费太多心思就拿下了。 霍宗辞甚至还专门开了视频会议表扬她。 一时间,陆氏所有高层都要高看宋清殊一眼,二叔三叔都收敛了两天。 为了庆祝拿下昌鑫,陆氏组织了一次团建。 第166章 宋清殊有男朋友吗 这次团建,陆夫人跟宋清殊商量,想交给莫兰溪组织,有锻炼她的意思。 宋清殊自然同意。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实在很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莫兰溪是那种话很少,很有眼力劲的人,一点就透不说,做事周到却不谄媚,是个好搭子。 宋清殊猜测,她的性格跟她年少时的经历有关系。 据陆夫人说,莫兰溪家里出事后,她父亲为了还债,差点将她卖进风月场,还是陆夫人出手将她救了出来,送出国读书,所以她和陆夫人的感情很深。 因为都是年少时受过苦的人,宋清殊和莫兰溪虽然没有说透,但看彼此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宋清殊总觉得让她给自己做特助,还是屈才了一些,所以也总想给她一些做事的机会,让她往上发展一下。 莫兰溪很快选好了地点,也做好了安排。 团建的地方不远,就在上京附近的卧龙谷度假村。 这个度假村是新开发的旅游景区,国内最大,休闲娱乐,餐饮,温泉,诸多项目一应俱全。 最合宋清殊心意的是,能骑马。 当时,霍宗辞休假未归,便决定宋清殊和陆家二叔三叔几位“总”分批带队前往,宋清殊抓阄分到了第一批。 没想到刚分完组,霍宗辞就回来了。 “我和清殊一组就行。”他说,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加入了宋清殊的队伍。 时间定在了周四周五两天,因为距离市中心并不远,众人早上8点多就到了。 到了目的地,先聚在一起开了个简短的会,约定了中午集合一同用餐,便开始三五成群自由活动。 宋清殊和莫兰溪住一个房间,收拾好东西,她便提议去跑马场看看。 为了骑马,她特地没穿裙子,而是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衣。 穿运动服的宋清殊,看上去气血充足,很有活力,跟平时温婉娴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说她会骑马,莫兰溪神情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你让我觉得很意外。”她说。 宋清殊来了兴趣:“哪方面?” “各个方面。”莫兰溪斟酌着措辞,“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太柔弱了,我总觉得你是那种需要被保护的人。但你做的事,又都不像一个弱女子会做的。” 单凭她能去父留子,一个人悄悄生孩子,还养的这么好,就让莫兰溪佩服。 她的夸赞让宋清殊很受用。 宋清殊勾唇,反夸回去:“咱们这种从小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还都挺坚强的。” 莫兰溪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两人到跑马场的时候,山里的晨雾还没有散,只有三两个人零星地站在那里。 郊区空气好,脚下新修剪的草坪散发着特有的清香,让人心情愉悦。 “过阵子你可以带珍珠来玩。”莫兰溪说。 这话正合宋清殊心意。 “正有此意,我还打算等她大一点教她骑马。”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一串清脆的马蹄声,随之,一匹通体漆黑的阿拉伯马从白雾里跃出,越跑越近。 宋清殊:“好帅的马。” 莫兰溪:“好帅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觉得对方的话有点好笑。 莫兰溪想笑,是因为她觉得马背上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轮廓看就非常吸睛,在这种情况下,宋清殊居然只看得到马,还真是油盐不进。 宋清殊想笑,则是因为她第一次听莫兰溪夸男人帅,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莫兰溪挺厌男的。 两人对视完再回神,那匹马已经跑到了她们面前来。 骑士的脸在两人面前放大,竟然是盛熙川。 他的眉眼实在优越,气质更加突出。 黑色骑装完美勾勒出了他的宽阔肩线,一双长腿包裹在马裤里,紧贴着身下的马腹。 晨光洒在身上,衬得他如同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莫兰溪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盛熙川,但之前做过功课的,马上认了出来。 她有一瞬间的紧张,怕宋清殊尴尬,便下意识看了宋清殊一眼。 但宋清殊也只是微微错愕,随即道:“好巧啊,盛总。” 莫兰溪松口气,暗自赞叹了一下宋清殊的淡定,也打了声招呼,说“盛总好”。 盛熙川对莫兰溪点点头,不错眼地看向宋清殊:“不巧,卧龙谷我有股份。” 宋清殊:“这样啊。” 心说,这个人真的很容易把天聊死。 但她想骑马,总不能转头就走,只好又尬聊了一句:“这马不错。” “算你识货。”这话说到了盛熙川心坎上。 他勾唇,利落翻身下来,直接把缰绳递给了宋清殊:“我的。借你骑一圈。” ……这也太让人难以拒绝了。 宋清殊想了一下,还真的接过了缰绳。 “它叫什么名字?”她问。 盛熙川:“中介。” 怎么会给马起名叫这个,莫兰溪在一旁想。 宋清殊面无表情:“那是挺黑的。” 话音刚落,这匹叫中介的黑马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 等莫兰溪理解了盛熙川的冷幽默时,宋清殊已经上马,狂奔了出去。 只留莫兰溪和盛熙川在原地。 气氛有些许尴尬。 好在盛熙川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宋清殊不断远去的方向,根本舍不得挪开。 附近的休闲区陆续有商家开始做生意,莫兰溪想去给宋清殊买杯咖啡。 最主要的是,盛熙川给人的感觉压迫感太强,她实在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她刚要走,就听盛熙川突然开口:“你是宋清殊助理?” “是的盛总。”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盛熙川突然又问:“宋清殊有男朋友吗?” 第167章 情敌修罗场 莫兰溪没想到盛熙川会问这个问题,她暗自吃了一惊。 用余光观察盛熙川的反应,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宋清殊的方向,根本舍不得挪开。 即便宋清殊已经冲进了晨雾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抱歉,我对上司的私事不太清楚。”她说。 盛熙川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倒是没有为难她。 “我去给宋总买杯咖啡,您喝吗?”她问。 盛熙川这才转头看她。 “不了,多谢。” 莫兰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她没明白盛熙川问话的用意,但暗自想着,一会儿还是要跟宋清殊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 莫兰溪刻意磨蹭了好一会儿,想着等宋清殊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不曾想,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霍宗辞。 霍宗辞穿得一如既往花哨。 中长发在脑后随意扎着,一身白色骑士服,配上白靴,矜贵得像一个中世纪王子。 他看到莫兰溪,一双湿魅的桃花眼眯了一下。 莫兰溪莫名心里一紧。 “霍总。”她打招呼,态度恭顺。 霍宗辞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盯住她不放:“你把宋清殊单独留在跑马场,是给她和盛熙川创造机会吗?” 这是什么脑回路? 莫兰溪无语,面上却很平静:“宋总在骑马,我来给宋总买杯咖啡。” 可霍宗辞抓住不放:“都是成年人,你不知道盛熙川对宋清殊有不该有的心思?” 莫兰溪:“霍总也说了,都是成年人。那是宋总的私事,与我无关。” 看来女人太漂亮了也是负担,盛熙川什么心思她没看出来,但霍宗辞的心思已经写在脸上了。莫兰溪默不作声地想。 霍宗辞看她的眼神肆无忌惮,莫兰溪微微抿唇,不动声色地任他打量。 这个女人怕是少有的出来玩也不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灰色风衣里是白色真丝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智力感太足,好像能看透一切,却又极其隐忍克制。 霍宗辞总觉得,他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的。 可那几年,他父亲出事,自己突然从云端跌落下来,活着都是问题,很多事和人都模糊了。 但那人不叫这个名字,而且,面前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人吗? 霍宗辞的倏地凑近,莫兰溪防备不及,被他一把扯了黑框眼镜。 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恼意,随之,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霍总,自重。”她伸手要夺。 霍宗辞倒是没有再闹,手一松,任她将眼镜夺了回去,迅速戴上。 那人眼角有一颗泪痣,她没有。 此时,莫兰溪已经先行一步,霍宗辞跟上,两人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回跑马场的时候,宋清殊已经回来,看得出她很高兴。 “小叔。”她跟霍宗辞打招呼,就要从马上下来。 霍宗辞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莫兰溪下意识地看向盛熙川。 后者的眼神能杀人。 偏偏霍宗辞看不到一般,神态自若地跟盛熙川打了个招呼:“这么巧,盛总。不会是知道我们宋总今天在,特地偶遇来的吧?” 盛熙川分毫不让:“那也不比霍总,放着生病的妈不管,这么敬业,跑来团建。” 医生说,霍宗辞母亲最近有醒来的迹象,他想让母亲醒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才耽搁了这么久。 但霍母到现在也没醒。 他请假的原因连宋清殊都不知道,盛熙川却清楚,看来他真的在调查他。 这个认知,让霍宗辞的眸光一瞬间变得无比冷锐。 他皮笑肉不笑:“清殊是我的人,又是第一次带队团建,我陪她来是应该的。” “我的人”三个字,很妙。当事人宋清殊没听出什么不妥,到盛熙川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他索性也不再打嘴炮,对着跑道的方向抬抬下巴:“会骑马吗?比一比?” 霍宗辞神情倨傲:“盛总别小瞧了我。” 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此时,恰好有工作人员来给盛熙川送茶。 “给宋总准备一份茶水和小吃,慢慢欣赏。”盛熙川说。 盛熙川和霍宗辞每人选了一匹马,就这样回到了场上。 霍宗辞那匹马也许是性子烈一些,在他上去后猛地晃了一下。 莫兰溪的神情紧绷了一瞬,她迅速调整表情,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清殊。 宋清殊也有点担忧,并没有注意她。 还好。 盛熙川两只手的食指交叉,比划了一下。 “十圈,怎么样?” 霍宗辞:“奉陪到底。” 两人甩了一下鞭子,两匹马都像离弦的箭,同时冲了出去。 莫兰溪见两人跑远,才问宋清殊:“这一圈多远?” 宋清殊捏了一颗西梅,放进口中。 梅子在口腔暴汁,酸得她直皱眉:“一公里吧。” 莫兰溪:“所以这两人要跑10公里?人受得了,马受得了吗?” 宋清殊:“不清楚。” 但她在这里,两人更起劲儿,说不定她走了,两人觉得没意思,还能收敛。 这样想着,她站起身:“走了。” 原本兴致勃勃想教莫兰溪马术,被这两人也搅合没了,接下来宋清殊便有点意兴阑珊。 但她看员工们玩得都很开心,还时不时有人往群里发图片,也算是不白来。 一直到午饭时间,宋清殊才见到霍宗辞。 他气色明显比早上差,走路时一条腿有点跛。 宋清殊只觉得无语。 这两人也不知道在闹什么,还雄竞上了。 不知道的,还当是为了她争风吃醋。 惹不起,躲得起,她以后还是离盛熙川远一些,跟霍宗辞打交道也要更加注意分寸。 下午时间,宋清殊在房间里睡了个长长的午觉,一觉醒来已经下午4点了。 莫兰溪不放心,一直盯着,倒也没出什么差池。 晚上众人烤全羊,篝火晚会。 有员工自发地扯了音响出来唱歌,宋清殊和莫兰溪也被人拉起来围成圈跳舞。 晚上气温很低,她上身穿了一件薄款羽绒服,下身穿羊毛百褶裙。 旋转起来的时候,裙摆荡漾,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燕麦色袜子,俏皮又清纯。 “宋总好美啊。”有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感叹道。 隔着篝火,宋清殊看到了一个人影,幽幽地看她。 她别过眼去,再转回来,那人影便消失了。 除了盛熙川不会有别人。 宋清殊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也有点困扰了。 他们的接触太频繁了一些。 篝火晚会结束后,已经是晚上9点多,又发生了一件事。 第168章 营救 吃完饭,宋清殊和莫兰溪一同回住处。 必经之路上有一条河,两人都喝了两杯,兴致不错,沿着河边慢慢走。 路灯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时不时还有一条鱼游过去,荡起一圈涟漪。 “这个地方选的不错。”宋清殊真心夸她。 “很高兴大家都能喜欢。”莫兰溪说。 她这个人,被夸奖和被批评,神色没有什么大差别,很有点宠辱不惊的意思。 这也是宋清殊最喜欢她的地方。 两人走着,又聊了两句接下来工作的进展。 莫兰溪先停下脚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宋清殊也停下来,仔细辨别,“好像是有。” 两人离河面近了一些。 的确有声音,从不远处的桥洞里传来的,像是猫叫声。 宋清殊先跑过去,把手机的照明功能调到最大。 凑近些,果然,漆黑的桥洞里,顿时闪现两个“远光灯”。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 可怜的小家伙,正浑身湿漉漉的缩在桥洞的角落里,它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叫声都有些微弱了,透着惶恐和不安。 不知怎么,看见它,宋清殊想起了盛熙川救助的那些小猫,心都软了。 “你别怕。”她说,跑去河边找趁手的工具。 莫兰溪和她一起。 两人走了很远,只找到一根竹竿。 宋清殊想了想,在黑夜里,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 她外面还有羽绒服,问题不大。 莫兰溪帮她把衬衫在竹竿上捆成一个布袋的模样,之后往小猫的方向凑过去。 “咪咪,进来。”宋清殊尽可能把声音放柔,避免吓到小猫。 “要是有猫条就好了。”莫兰溪说,打开手机看外卖软件。 这里是郊外,这个时间早就没有营业的商家了。 她想了想,对宋清殊提议:“要不我去刚才吃饭的地方,问问有没有火腿肠。” 也是个办法。 宋清殊同意了她的提议,让她再找饭店老板要个袋子过来。 莫兰溪去了,宋清殊又拿着那根杆子试了几次。 小猫以为她要伤害它,反而越缩越往里。 宋清殊下意识跟着前倾了一下,随着“扑通”一声,她的手机落进了水里。 她的第一反应:完了,还没跟珍珠说晚安。 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 宋清殊叹口气,硬着头皮继续捞。 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莫兰溪,没有回头。 “你好快啊,有火腿肠吗?”她问。 那人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一道阴影笼罩在眼前。 不对,莫兰溪没有这么高。 宋清殊转头,便看到了夜色里的盛熙川。 他身上也有一点酒气,不难闻,很特别。 他也看到了桥洞里的猫。 “你这样不行的。”他说。 宋清殊有点沮丧:“这边又买不到猫条,不过兰溪去找饭店要火腿肠了,应该很快过来。” 盛熙川把手伸进裤袋,随手拿出一根。 宋清殊这才想起,他有随手带猫条的习惯,没想到四年过去,还是老样子。 她的眼睛亮了一瞬。 盛熙川从她手中将那根竹竿拽上来,看清上面绑的是什么,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 宋清殊的羽绒服拉链原本就拉到了下巴处,可这一眼,还是让她感觉被看到了真空状态似的不自在。 在黑暗中,她的脸有点红。 盛熙川把猫条挤在她的衬衫上,再探进去。 小猫掏出头,果然吃了一些,但它警惕性很强,只在外侧徘徊,根本不肯进去。 可也是这个时候,盛熙川发现了一处不太正常的亮光。 “那是什么?”盛熙川问。 宋清殊心痛:“我的手机。” 那根竹竿又到了她手里。 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盛熙川已经当着她的面解开了裤子。 “你干什么?”她低呼一声,心里一阵紧张。 盛熙川知道她误会了,特地凑近了一点。 低笑道:“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脱裤子。” 在黑夜里,宋清殊双颊滚烫,耳朵尖都红了。 她想拔腿就跑,人还没动,盛熙川的裤子已经到了她手上。 “拿好。”他说,之后,自己走进了河里。 宋清殊这才反应过来他做什么。 夜色里,穿平角内裤一点点走近小猫的盛熙川,简直如同天神降临。 盛熙川将近一米九,水都到了他的大腿根,这样看还是挺危险的。 关键是,临近冬天,晚上是真的冷。 宋清殊只是脱了件衬衫都觉出了凉,更何况他直接泡在水里。 “你注意安全啊。”她说,心都提了起来。 盛熙川有惊人的方向感和觉察力,他一点点试探着往前走,很顺利地摸到了手机。 再走几步,便到了桥洞附近。 小猫看见这样高大的人,又往里缩了缩,发出受到惊吓的哈气声。 “宝宝别怕,我没有恶意。”盛熙川声线温柔,一边低声诱哄,一边伸出手试探着摸小猫的后颈。 随着小猫声嘶力竭的一声尖叫,它已经被盛熙川拎了出来。 “好棒!”宋清殊提着的心落下去,忍不住感叹一声。 盛熙川一步步走上岸来,她这才发现,他的虎口被小猫咬伤了,在流血。 “你的手……”落下的心又悬起。 盛熙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样在岸上水淋淋站着。 这时,莫兰溪和饭店老板赶到,手里不仅拿了猫条,还带了一个航空箱。 饭店老板自己家养猫,这都是自用的。 两人一见眼前的情景都吃了一惊。 盛熙川把小猫放进航空箱,对老板道:“先在你那里寄养一晚上,明天我让宠物医院的人来接。” 那位老板认识盛熙川,自然没什么话说。 莫兰溪道:“盛总,你的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毕竟是在河里,容易感染。” 盛熙川点点头,看向宋清殊:“那就麻烦宋总陪我去趟医院了。” 他又晃了晃宋清殊被“营救”出来的手机,“你手机进水了,也要回市区修。” 第169章 分开睡 真的是很难让人拒绝的理由。 宋清殊看一眼在航空箱里的小猫。 小猫看上去不过一个月大小,眼睛的虹膜都没有退。 此时,小家伙吃到了猫条,已经安静下来,看上去没有刚才那样害怕了。 它或许知道盛熙川救了它,吃完猫条,竟然用头上的气味腺蹭了蹭航空箱的门,好像在示好。 她不由想起那只跟她重名的奶牛猫来。 当初盛熙川也是为了给那只小猫上药被抓伤了手,她陪他打了狂犬疫苗。 往事在脑海里浮现,宋清殊莫名心软。 盛熙川虎口的伤看上去挺狰狞,莫兰溪递了张纸巾给他,他满不在乎地擦了擦。 之后穿上了宋清殊递过来的裤子。 一边穿,一边嫌弃地皱眉。 “你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我再送你去医院,怎么样?”宋清殊说。 她也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 但盛熙川又救猫又帮她捞手机,不陪着不合适。 盛熙川倒是不客气:“那就20分钟后停车场见。” 说完,他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远,宋清殊便听到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声。 这样的天气,是很容易感冒的。 宋清殊回到住处,恰好有女同事在找酒店前台要姜。 “大姨妈来了,想煮一碗红糖姜茶。”那位同事说。 酒店小姑娘也是个热心肠,竟然真的去餐饮区找后厨拿了一大块生姜来。 宋清殊看同事要到了姜,便问她:“煮好了能不能给我一杯?” 那位同事自然没有二话。 于是,宋清殊再去停车场时,手里便拿了杯姜茶。 小赵开车,盛熙川坐在后排等她。 坐进车里,宋清殊才发现,盛熙川上身也穿了件薄羽绒,下身穿了条燕麦色裤子。跟她身上的羽绒服和打底袜看上去很搭。 她让自己不要多想,把那杯姜茶递过去:“快,趁热喝。” 盛熙川接过,打开餐杯盖子看了一眼,问道:“你煮的?” 他的眼神太热切,宋清殊直摇头:“同事煮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甜食,但你权当吃药吧,不然你会感冒。” 盛熙川声音低低的:“还记得我不喜欢甜呢?” 这话宋清殊懒得接。 四年而已,又不是四十年没见,问得好像她老年痴呆了一样。 她只是执着地握着那个杯子看他。 夜色里,宋清殊的眼神平静又笃定,看得人心也跟着软软的。 盛熙川没再说什么,接过去一口闷了。 很快到了医院。 盛熙川前阵子刚打过狂犬,还在有效期内,这次只做了消毒,打了个破伤风。 等一切处理完,已经是12点多了。 盛熙川看了看手表,对宋清殊道:“走吧,先找个地方睡觉,明天早上修手机。” 这个提议,宋清殊很抗拒。 且不说她和盛熙川尴尬的关系,就算普通男女一起在外面过夜,也难免让人遐想。 “我直接打车回家。” 盛熙川睨她一眼:“我说的是分别睡,又不是说睡一起。你打车回家有钱结账?” 也是,她手机还坏了。 宋清殊:“我可以提前给保姆打电话下来付款。” 盛熙川:“凌晨还不让保姆休息,那你不该叫宋清殊,该叫宋扒皮。” ……宋清殊看一眼等在车上的小赵,不得不提醒盛熙川:“你的司机也没休息。” 盛熙川:“他不一样,他年终奖7位数。” 宋清殊自问没有7位数开给保姆,自动选择了闭嘴。 两人选了最近的一个五星酒店。 “两个总统套房。”盛熙川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宋清殊这才意识到她只有人跟着出来了,什么证件都没带。 但她有话说:“睡到明天早上而已,不用这么奢侈吧?” 前台小姑娘对她挤眉弄眼,一副“姐妹我懂”的模样,对盛熙川道:“先生,目前总统套房只剩一间,您二位将就一晚可以吗?” 宋清殊:“……” 她是那个意思吗? 前台当盛熙川是她要钓的凯子了。 盛熙川低笑:“我是求之不得,你问问这位女士。” 他说话时,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前台小姑娘,小姑娘顿时红了脸。 宋清殊揉了揉眉心:“给我一间普通大床房就可以。” 还得麻烦盛熙川结账。 最终两人定了两间豪华大床房,在顶层。 他们刚到电梯口准备进去,便看到两个旁若无人抱着接吻的人。 宋清殊还没看清,便被盛熙川伸手扣住后脑,将头按进了怀里。 “别动。”盛熙川低声道。 随着“嘀”的一声,电梯来了。 宋清殊被盛熙川带着靠在墙上没动,那对亲得难舍难分的野鸳鸯先进去了。 她的脸几乎埋在他的胸前。 熟悉的气息在鼻端纠缠,宋清殊大气都不敢喘。 她的心跳有些快。 都是正常的,毕竟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跟异性这样亲密接触了。宋清殊安慰自己。 一直到野鸳鸯上去,盛熙川才放开了手。 “搞什么?” 宋清殊抬头瞪他,两颊带了点绯色。 盛熙川看得心中悸动,他缓了缓,才道:“你姐和沈济臣。” 宋清殊瞪大了眼睛。 外界传言果然属实,宋妍妍在给沈济臣做小三。 也不知道沈济臣有哪点吸引了宋妍妍,还真是鬼迷心窍。 宋清殊自己一直觉得宋家人上不了台面,这下更是证实了她的话。 她替宋妍妍害臊,敛了眉没有说话。 他们坐下一趟电梯上顶楼,两人的房间挨着。 宋清殊先开了自己的门,想了一下还是对盛熙川道:“你来之前不是简单洗澡了吗?医生说伤口最好不要碰水,就别洗澡了。” 他这个人有洁癖,提前叮嘱为好。 “担心我?”盛熙川问。 他眉宇间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 “我平白嘱咐一句,你当我没说吧。” 她迅速关上了门。 盛熙川立在门口,心情大好。 他觉得自己受这点伤真的太值了。 宋清殊关好门,她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刚吹完头发出来,便听到房门发出“砰”地一声。 有人撞到了她门上。 接着,她听到了宋妍妍的声音:“沈济臣,放开我!” 第170章 什么货色都要 宋清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宋妍妍和沈济臣在走廊里吵架。 宋妍妍明显已经洗过澡,穿着酒店的浴袍站在外面,扯着沈济臣的手臂不让他走。 “我是把位置发给许瞳了又怎么样?你拖着不离婚,总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有什么用呢? 沈济臣,明明是我先跟你在一起的,她才是小三。我就要让她死心,早点离婚!” 沈济臣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他甩了几下宋妍妍的手臂,又甩不掉。 “你已然疯了。当时我就说过咱们两个只是玩玩而已,是你自己答应的,现在你嫁不出去了,又盯着我不放,早知道你这么难缠,我也不可能跟你约,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沈济臣说。 这话宋清殊听到耳朵里,都替宋妍妍臊得慌。沈济臣是什么德性她可太了解了,也不知道宋妍妍喜欢他什么。 她都恨不得冲出去给沈济臣两巴掌。 却听宋妍妍歇斯底里道:“沈济臣,你提裤子不认人是吧?这几年,我为了你孩子都流了两个了,今天我非要跟许瞳把话说开了,你要是不离婚,我就上网曝光你,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话有点劲爆,宋清殊竖起耳朵。 “啪!”沈济臣抬手给了宋妍妍一个耳光。 宋妍妍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敢打我?沈济臣,你居然打我?” 沈济臣声音很冷:“放开,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 他猛地一甩。 宋妍妍还要说什么,又一阵脚步声,宋清殊又看到了两个女人从电梯里出来。 一个她没见过,应该是两人嘴里的许瞳,因为另一个是宋夫人。 家丑发生在眼前,宋清殊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光了。 她迅速将门开了一条缝,一扯,将宋妍妍拉进了房。 宋妍妍始料未及,被拉得一个趔趄,一见宋清殊瞬间瞪大了眼睛。 “宋……”她想尖叫,被宋清殊一把捂住了嘴。 宋清殊眼神冷冽,低声在她耳边道:“不想你们母女两个一起丢人,就闭嘴。” 宋妍妍似乎这才清醒过来,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般。 她缩了缩脖子,竟然真的没敢出声。 “宋妍妍呢?”许瞳站在沈济臣面前冷笑道,“主动发微信给我位置,让我过来抓奸,怎么不敢出来了?” 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沈济臣对宋妍妍那样傲慢,对许瞳却笑脸相迎。 他声音甚至刻意提高了:“哪有什么宋妍妍啊老婆。我今天跟客户应酬,喝了点酒,就想着开间房,醒醒酒再回去。 我在门口倒是碰见宋妍妍了,她跟我哭了一通,说什么我为什么娶你,不娶她。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我直接把她骂跑了。” 沈济臣显然在生宋妍妍的气,生怕她听不到。 宋清殊看了一眼宋妍妍,发现她早已面如死灰,拳头捏得死紧。 看沈济臣对许瞳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个女人比宋妍妍高了不止两个段位。 最主要的是,人家是合法妻子,宋妍妍是第三者。 两个挺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沈济臣这种货色有什么可争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许瞳道,又看向宋夫人,“宋夫人,你信吗?” 宋夫人明显底气不足,声音唯唯诺诺:“抱歉啊,沈少夫人,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女儿,回去我一定好好管管她。” 许瞳不依不饶:“宋妍妍肯定在,她不可能不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伸手拍门。 “宋妍妍,出来!” 听到门响,宋妍妍瑟缩了一下。 她拿到了许瞳的微信,的确有示威的意思,本以为许瞳一定舍不得离开沈济臣,必然装聋作哑。 她在试探许瞳的底线。 没想到,许瞳直接杀了过来不说,还把她妈也叫上了。 她举着手机录像,摆明了想发到网上让宋家丢脸。 宋清殊看她,低声道:“人是你引来的,现在怕是不是晚了?” “你管我!”宋妍妍小声顶嘴,走到卫生间,迅速关上了门。 宋清殊被丢在了外面,望着被拍得震天响的门。 开是不能开的,万一许瞳看到,说不定以为她和沈济臣有什么。 换言之,反正她要宋家丢脸,出丑的是宋清殊还是宋妍妍,有什么要紧呢? “里面真没人,别闹了宝贝。”沈济臣伸手从后面抱许瞳的腰,低声下气地哄。 就这,宋妍妍还想让沈济臣离婚娶她呢,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 两人的情况看,明显是沈济臣更不想失去这段婚姻。 “我不信,除非把门打开,让我亲眼看看!” 许瞳还在拍门,宋夫人跟个鹌鹑一般,一言不发。 宋清殊被吵得太阳穴“嗡嗡”作响。 她不得不用床头的座机拨了盛熙川的手机。 那边秒接。 宋清殊压低声音:“帮我把许瞳和沈济臣弄走。” 盛熙川低笑:“我还没看够呢。” 宋清殊:“求你。” 她可不想跟着原生家庭丢人。 盛熙川:“那你用明天一天的时间交换。” 宋清殊:“好。” 火烧眉毛,顾不得许多了。 那边痛快挂了电话,接着,宋清殊听到了走廊外面盛熙川的声音。 她迅速跑到门口去。 看盛熙川站在几人面前,面色不悦。 “有病就滚去医院,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他长得高,气势上就压了沈济臣和许瞳一头,更何况,他是盛熙川。 许瞳的气焰马上弱了下来,她辩解道:“抱歉盛小爷,我有点家事要处理,多有打扰。” 盛熙川:“知道打扰了我,还不快滚!” 这家酒店的顶层最贵,只开了这几间房,倒是没有别的客人。 “我只是想找到宋妍妍,没有别的意思。”许瞳还在强撑,“她不会在盛小爷房里吧?” 盛熙川声音冷得厉害:“你当我和沈济臣一样不挑,什么货色都要呢?” 此时,听到外面有人救场,宋妍妍从浴室探出头,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她的脸色实在精彩,看得宋清殊想笑。 第171章 猪猪 沈济臣巴不得许瞳快点走,被盛熙川那样奚落,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搂了许瞳的腰就要走,一边走,一边低声下气:“老婆现在太晚了,咱们的确打扰别人休息了。这样,有什么话明天我把宋妍妍叫来,咱们说开了,你看好不好?” 许瞳不得不跟沈济臣走了。 后来,宋夫人四处张望了一下,开始打宋妍妍的手机。 手机响了一下,宋妍妍怕被宋夫人听见挨骂,赶紧挂了。 宋夫人踟蹰了一会儿,就这么走了。 宋夫人一走,宋妍妍松了口气,看见沙发上看热闹的宋清殊,又开始恼羞成怒。 “你大半夜在这里做什么?知道盛熙川在这儿,特地在他隔壁开房,准备勾引他求复合?” 宋妍妍一张嘴就是蠢话,听得宋清殊厌蠢症都犯了。 她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冷笑:“要不是因为我也姓宋,就应该不管你,让许瞳把你的嘴脸拍下来,成为世家们的笑柄。” 宋妍妍理亏,眼神躲闪:“本来就是我跟沈济臣恋爱在先,许瞳才是第三者!” 宋清殊很难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既然这样,那你刚才怎么不冲出去说?” 宋妍妍声音弱下去:“还不是你拦着……” 门打开了,宋清殊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你现在走,近期别让我再看见你。” 宋妍妍还要说什么,便看到了靠着墙抽烟看热闹的盛熙川。 “盛……”她想打个招呼,又有点抹不开面子,咬了咬唇,快速走了。 宋清殊尴尬地看一眼盛熙川。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盛熙川挑了挑眉:“只要出丑的不是你,我都能接受。” 宋清殊退回房内:“那我睡觉了,晚安。” 盛熙川:“刚才答应我的,作数不?” “作数。” 总不能卸磨杀驴,毕竟说好了的。 盛熙川眼波流转,看宋清殊的神情有暖意。 “好,晚安。” 宋清殊关上了门。 原本挺困的,没想到宋妍妍这一出给她闹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硬是天快亮都没有睡着。 等真正入睡,已经是快早上6点。 再睁眼,快中午了。 宋清殊惊醒,脸都没洗去敲盛熙川的门。 门虚掩着,盛熙川还在,正拿着个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 她不知怎么竟然松了口气。 “醒了。”盛熙川抬眼看她,带了点笑意。 “我得联系一下兰溪……” 盛熙川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宋清殊敲了敲头,她根本没记住莫兰溪的手机号。 盛熙川试探:“霍宗辞的手机号你能记住吗?” 宋清殊摇头。 “所以,只记得住我的?”他心情大好,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宋清殊根本没想那么多。 “毕竟一起生活过那么长时间,这有什么奇怪的。” 盛熙川的嘴角简直压不住了。 “我早上的时候已经替你联系过了。”盛熙川说,调出莫兰溪的电话给她看,“她说让你放心。” 不知盛熙川是怎么拿到的莫兰溪手机号,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 但宋清殊到底是放心了一点。 “今天你什么安排?”她问。 盛熙川:“先吃午饭,然后随便逛逛。” 宋清殊没什么话说,转身回了她的房间。 她收拾完出来,盛熙川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们两人都穿着昨天的衣服,谁都没带换洗衣物。 “走吧,我让楼下餐厅简单做了点吃的。”盛熙川说。 又把她的手机拿走,让小赵送去修。 午餐是宋清殊喜欢的菜式,她也真的饿了,一口气吃了不少。 盛熙川替她夹菜,笑了一下:“难怪长了一点肉,都不像前几年挑食了。” 宋清殊看过一个研究,说做母亲会将女人的心轮打开,让女人变得更加母性,有担当,自身也更强大。 有了珍珠后,她似乎真的没那么娇气了,身体也更好了一些。 她一直觉得过去的自己太瘦,所以对现在的肉很满意。 “感觉还是国内的饭菜养人,那会儿刚回来,总要有个调整的过程。” “那会儿”是哪会儿,两人都心照不宣。 “现在很好,有点肉肉更漂亮。”盛熙川看她的眼神很灼热,“我那时候是个坏老公,没有照顾好你,是不是?” 宋清殊:“……” 本来气氛挺和谐的,偏要说这些干什么。 “都过去了,不用太放在心上。” 毕竟,盛熙川虽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到底给她提供了质量很好的小蝌蚪,给了她一个天下第一好的女儿。 四年过去,宋清殊已经非常释怀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吃完饭,盛熙川亲自开车,先带宋清殊去了一趟流浪猫小院。 如今小院已经扩建了,那片山都被包了下来。 “千猫王国”的牌子赫然立在山顶。 一群小猫在山上跑来跑去,过得自由又快乐。 宋清殊远远看着,居然有些感动。 “这里面真有一千只猫吗?”她问。 “暂时还没有。”盛熙川说,“刚开始做救助的时候,见到流浪猫就想抓过来,给它们吃喝。 但后来发现,有的小动物比起吃的好和安全,它们更想要自由。 现在把小院扩建,一方面是为了让小猫的生存环境更好,另一方面,想的是给老弱病残的小猫一个归宿。 至于那些向往自由的猫,倒是不好人为干涉。” 盛熙川声音平缓又柔和,眼睛和煦。 宋清殊想,时间在流逝,人也在成长。 看来不只是她,这四年盛熙川也被上了一课。 那只昨天被营救的小猫已经被送了过来,检查结果很好,很健康。 “给它取个名字吧。”管家还是原来那个管家,抱着小猫过来给盛熙川看,见到宋清殊时,还惊讶的张大嘴巴。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宋清殊才好,只能笑着点点头。 盛熙川把猫抱给宋清殊看。 “你发现的它,名字你取。” 给小动物命名,多么新鲜的一件事。 宋清殊没有推辞。 她观察这只小猫,通体黑色,毛发在太阳底下又有点发红,是一只标准的中华玄猫。 它看上去很弱小,眼神却很有内容,很聪明的样子,像她的宝贝珍珠。 宋清殊摸它的头:“叫猪猪吧,这个名字有福气。” 这是她给珍珠的爱称。 她明显听到盛熙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第172章 我有男朋友 “猪猪是谁?”盛熙川终是没忍住问她。 宋清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的手机是被小赵送去修的,突然有点紧张。 修好后,盛熙川不会那么没品看他手机吧?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她随即镇定下来,若无其事道,“叫猪猪是希望它能吃能睡。” 宋清殊的神情不对劲。 但盛熙川心思几转,最终也没有敢再问下去。 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问了,宋清殊要是真说出这么一个男人来,他该如何自处? 是跟宋妍妍一样,做个男小三,还是放手? 不,他肯当第三者,宋清殊却未必肯要。 盛熙川的脸色沉了一沉。 宋清殊不是没注意到,但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叫这个名字犯了他什么忌讳。 不过他自己让她取的名字,他没说不同意,她就不改。 两人在山上呆了一会儿,时间还早。 盛熙川:“看电影,还是看话剧,你选一个。” 宋清殊觉得一男一女看电影还是太暧昧了,便选了话剧。 谁知,一进剧院便遇到了熟人。 昌鑫的林总在,他旁边那个女人,宋清殊看着眼熟。 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不就是那天酒吧里遇到的美女! 盛熙川号称“在追求他”的那个。 此时,两人穿着同色系大衣,脚上一样款式的马丁靴,还挽着手臂。 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 两人看见盛熙川和宋清殊,孟令贤先反应过来,和林远洲保持了一点距离。 “熙川,宋小姐,好巧啊。” 她尬笑着打招呼。 之后,又正式跟宋清殊自我介绍,“宋小姐,我叫孟令贤,你叫我名字或者贤姐都行。” 宋清殊记得资料显示林远洲已婚,太太是姓孟的。 她在脑子里过了过,大概理清了怎么回事,随即朝盛熙川望过去。 果然,盛熙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她被戏弄了。 那天酒吧的场景在脑中浮现,宋清殊的眼神能杀人。 林远洲是她的甲方,她不能当场发作,便硬生生忍了。 以至于那场话剧,宋清殊一点都没有看进去。 林远洲和孟令贤更是尴尬地脚趾抠地。 两人发微信。 孟令贤:【都怪你,工作日非要看什么话剧】 林远洲:【我也没想到他们在啊,好久没约会了,老婆(撒娇)】 一场话剧两个小时,夫妻两人合计了一通对策。 结束后,宋清殊走在前面,三个共犯在身后交换眼色,大气都不敢喘。 林远洲跟宋清殊打过了几次交道,又是甲方。他硬着头皮先开口:“宋总,这附近有家餐厅很有特色,不如一起吃个饭。” 宋清殊微笑:“改天吧,林总,到时候我安排。” 林远洲和孟令贤给了盛熙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只好先离开了。 只剩了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 宋清殊:“我手机修好了吗?” “修好了,小赵马上给你送过来。”盛熙川说,眼神里带了点尴尬,“那天就是开个玩笑……” 宋清殊正色:“盛总,多谢你这几次的帮助,以后我觉得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你说呢?” “为什么,你有男朋友了?”盛熙川憋了半天的话,还是在这一刻问了出来。 宋清殊:“有了。” 这个答案算是临时起意,一个并不存在的男朋友,或许真的能帮她避免不少麻烦。 没想到她这个回复直接让盛熙川变了脸色。 他猛地向前一步,眉头皱得死紧。 “是谁?不是霍宗辞对不对?” 虽然霍宗辞看上去对她跃跃欲试,可盛熙川下意识排除了他。 而莫北丞更不可能,如今想想过去自己竟然拿莫北丞当劲敌,盛熙川只觉得自己蠢得好笑。 宋清殊神色淡淡,却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此刻她觉得盛熙川很危险。 “你不认识。是我这几年在别的城市交往的。” 她不敢提花都,怕盛熙川发疯真的去查。 都是成年人,他的心思宋清殊并非一点也察觉不到,只是不想往那方面去想,当初两人分开就是因为不合适,如今一错再错有什么意义呢? 此时,话说出来,她觉得轻松。 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对两个人都好。 但显然盛熙川不这么觉得。 他一瞬间双目赤红,盯着宋清殊的眼神里满是难以压制的痛苦。宋清殊越往后退,他就越要向前。 他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宋清殊,现在想起那半年的短暂婚姻,你只有痛苦和困扰吗?” 不是,他给了她一段完整的恋爱经历,整个过程酸甜苦辣皆有,甚至还给她带来了她的宝贝女儿。 哪怕时至今日再回忆起来,宋清殊伤心过,却从未后悔过。 但这话告诉他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说不定还会被解读成欲拒还迎。 “你要是我,不会觉得痛苦和困扰吗?”宋清殊看着他的眼睛,硬着心肠道。 盛熙川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颓了下来。 那样高大的人,一瞬间竟然因为底气不足矮了几公分。 他的腰背塌下去。 “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够成熟,很多事情上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他那时太缺爱,看上去再强大,也在潜意识里恐惧背叛和离别。喜欢她,便草木皆兵, 偏偏那时候命运对他们也捉弄得厉害,安排了一件又一件的事,将他们推远。 盛熙川心如刀绞。 宋清殊却神色平静,没什么反应。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已经很体面了。盛熙川,如果你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退后一点,有一点边界感,那就更好了。” 她甚至挂上一个客气的笑脸,跟他商量,“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当念一下旧情,给我点个人空间,好不好?” 宋清殊不吵不闹,安静,体面,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毫不含糊,把盛熙川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她向来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而且她认定的事,也很难改变。 盛熙川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重燃的那点信心,被浇灭下去,不甘地冒着黑烟。 盛熙川落败给了一个不知明姓的人,灰头土脸。 第173章 莫兰溪的秘密 两人僵持间,小赵拿来了宋清殊的手机。 宋清殊道过谢,看盛熙川的眼神带了点客气的歉意:“盛总,多谢。晚饭就不一起吃了吧,还有点事……” 盛熙川的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重得透不过气。 “宋清殊,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这么说话,我难受。 宋清殊从善如流,笑了一下:“抱歉,熙川。以后还是叫名字。” 盛熙川寒着脸没有说话,宋清殊默认他同意了。 气氛已经如此尴尬,再一起吃饭也没必要。 天渐渐黑了,她跟盛熙川告别,之后打车回了家。 路上又联系了一下莫兰溪。 “团建怎么样,今天顺利吗?”她问。 莫兰溪说一切都好,让宋清殊放心。 她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一句都不多问。 宋清殊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回去,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上,莫兰溪这边也不是全然无事发生,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宋清殊说。 昨天晚上,她跟饭店老板把小猫安置好回去,便看到霍宗辞站在她和宋清殊的房间门口,手里拎了两杯奶茶。 一见她,霍宗辞就问:“宋清殊呢,打电话不接。” 莫兰溪便把宋清殊手机泡水的事,以及她要跟盛熙川回一趟市区的事说了。 霍宗辞很不高兴,眉头当时便皱了起来。 “你是拉皮条的吗?一次次给宋清殊和她前夫创造机会?” 莫兰溪进公司前就知道,霍宗辞不是个好相与的,可他对她的态度尤其差。 被他这样奚落,任她修养再好,也有点不高兴。 莫兰溪看他便带了点恼意:“霍总,你自己竞争不过盛熙川,拿我撒气没用。” 霍宗辞也许是没料到向来冷静的莫兰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讶异地挑了一下眉。 他上前一步,莫兰溪无路可逃,直接被困在了墙边。 霍宗辞的神情太阴冷,莫兰溪瞬间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嘴快。 “莫助理出了名的情绪稳定,合着全是装的。”霍宗辞似笑非笑。 他换了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风衣,黑衬衫,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和袖口宋清殊送的袖扣在灯下熠熠生辉。 那双好看的眼睛,像一对漩涡,噬魂夺魄。 莫兰溪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 “霍总,主要是我不太方便过问上司的私事,请见谅。”她调整自己的情绪,却依然不太敢看霍宗辞的眼睛。 这双眸子太亮,似乎能看穿所有秘密。 而她经不起细查。 霍宗辞看出了莫兰溪一瞬间的慌乱,越发笃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勾了一下唇,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说,我如果要追宋清殊,需要做什么?”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她脸上。 莫兰溪晚饭喝了两杯,脸颊上稍稍有点红,给她寡淡的神情增色不少。 “我对宋总不是太了解。”她老老实实说,“送点礼物吧,收到礼物应该都是开心的。” 霍宗辞神色不变:“她夸过我的钻石耳钉,我送了一对给她,倒是没见戴过。” 莫兰溪垂眼:“可能宋总这样的女人,被送过太多颗钻石了,更追求一些精神上的东西吧。” “那你呢?”霍宗辞盯住她不放,“你喜欢钻石吗?” 莫兰溪沉默了几秒。 她不想跟他多说,开门进屋:“我不重要,霍总。你追宋总我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 霍宗辞那双湿魅的桃花眼眨了一下:“那就是喜欢了。” 莫兰溪要关门:“晚安。” 两杯奶茶从门缝里塞了进来,霍宗辞走了。 那奶茶莫兰溪连**都没开,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日子稳步向前,宋清殊又有意无意的把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在公司散播了一下。 随着时间久了,她甚至给这个不存在的人做了一个人物小传出来。 在她的小传中,她的男朋友和她同龄,在国外做工程,两人聚少离多,但感情甚笃。 散播这件事,自然是为了防霍宗辞。 霍宗辞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要追求她,但他的很多表现已经让人误会了。陆二叔三叔也阴阳怪气过。 她有这个人设在外,方便堵别人的嘴,也防止霍宗辞哪天想不开乱来。 当然,霍宗辞也不是个好答对的,宋清殊在相处过程中更加注重分寸就是了。 那天之后,她又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见到盛熙川。 再见面,是她去海城参加一个行业活动,有个大客户要谈。 这次宋清殊和莫兰溪带技术部门经理先去,霍宗辞在上京耽搁一天,第二天过去跟他们汇合。 技术部经理叫沈嘉佑,比宋清殊还要大上两岁,但长了一张清澈的男大脸,白白嫩嫩,是个小奶狗模样。 宋清殊本人已经很显小了,在沈嘉佑面前依然有些自愧不如。 三人落地海城已经是傍晚。 她分别定了三间行政套房,收拾妥当之后,沈嘉佑主动来敲门问她愿不愿出去走走,他已经问过莫兰溪了,她说有点不舒服,拒绝了他。 “我在海城上的大学,对这边比较熟悉。”沈嘉佑说。 宋清殊一听来了精神:“要去,这边有什么特色好吃的吗?” 她不管去哪个地方,最关注的就是饮食,吃的好了就觉得不虚此行。 沈嘉佑大概是没想到宋清殊这么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愣了两秒。 他原本就是想客气一下,如果宋清殊也推辞,他一个人正好乐得清闲自在。 “啊,有,我正好带你去我原来的大学城逛逛。” “好。”宋清殊拿上包便跟沈嘉佑出门了。 沈嘉佑原本都后悔自己嘴欠约她,跟领导在一起逛多少是有点压力。可后来发现宋清殊没那么多事,便慢慢踏实下来。 两人又逛又吃,居然很开心。 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 沈嘉佑替宋清殊拿着包,宋清殊一手拎着帮莫兰溪打包的特色小吃,一手举着一根没吃完的烤苕皮,跟沈嘉佑进大厅。 前台处站了个人影,宋清殊远远地便看见了。 她失神,脚下一个趔趄。 幸亏沈嘉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臂。 “宋总,小心。” 宋清殊对沈嘉佑一笑:“没事,多谢。” 但愿她花了眼。 两人走进去,便看到了正在办理入住的盛熙川。 他身后还跟着杨端和吴小爱。 四年了,他身边的人倒是挺稳定的。 也是,盛熙川这个人嘴上刻薄,对自己人其实很宽厚。 他并不坏。 “真巧,熙川。”宋清殊心里叹口气,却依然客气站好,甚至又挤出一个微笑来。 第174章 盛总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盛熙川先一步远远看见了宋清殊。 她穿得那样休闲,身边又没有莫兰溪跟着,想必来海城不是因为公事。 旁边这个白白净净,弱鸡一样的男人就是她所谓的男朋友吗? 对她倒是宠,替她拿着包不说,眼睛从她身上就没离开过。 沉寂了将近一个月的心,又开始掀起惊涛骇浪。盛熙川觉得,他压不住了。 盛熙川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张嘴也是不中听的话:“是挺巧,宋总的口味还真是出人意料。” 这话局外人沈嘉佑没听懂,但宋清殊懂,她知道盛熙川误会了。 她不准备解释,扬了扬手里的烤苕皮:“你说这个啊,真的挺好吃的。” 这句话听在盛熙川耳内,简直是某种隐喻,他的脸青白交加,竟然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杨端见过宋清殊几次了,笑着打了个招呼。吴小爱则吃了一惊,有种看见死了四年的人复活的既视感。 宋清殊也不管这三人,直接给了沈嘉佑一个眼神。 “嘉佑,走了。” 还叫得这么亲热! 盛熙川在前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不由握紧了拳。 嫉妒灭顶,他强压着自己的火气,才没有冲上去跟那男人决斗。 “宋清殊开了几间房?”他突然问前台。 “抱歉,客人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前台说。 盛熙川给了杨端一个眼神。 杨端会意,递上了他的支票簿子。 盛熙川寒着脸在支票上写了一个数字,放在了前台的手里。 这个数字,至少够她两年不上班。 前台这下也不管什么职业操守了。 “三间。”她说,分别报了入住人的姓名。 原来莫兰溪也在,还开了三间房,看来是商务出差。 盛熙川神色稍霁。 偏偏吴小爱在一旁嘴快道:“说不定多带一个人是为了掩人耳目呢。” 杨端不知道吴小爱抽什么风,说出这么作死的话来,连忙给了她一个肘击,拼命使眼色。 可他想救场也晚了。 盛熙川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吓得吴小爱一哆嗦。 “你最近太闲了,是不是?”他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吴小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老板,我就是随便说说。”她小声辩解。 盛熙川扯了扯唇角:“我有份文件忘在公司了,麻烦你现在回去取一下。” “什么文件?” 盛熙川:“你到了就知道了。现在去,最晚后天晚上要。” 吴小爱看着盛熙川要杀人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 “是,老板。” 她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杨端,转身往外走。 “等等。”盛熙川叫住她,吴小爱暗暗松口气。 谁知,接下来的话简直让她像糟了雷劈。 “坐绿皮火车来回,必须是硬座。” 海城距离上京几千公里,绿皮火车单程至少要坐20几个小时。 盛熙川甚至替她计算好了时间。 吴小爱觉得这两天的硬座坐下来,她整个就废了。 待她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盛熙川透着死神气息的眼神,赶紧闭了嘴。 她光速在盛熙川面前消失了。 盛熙川依然气不顺,对杨端道:“记住回去告诉hr,吴小爱的年终奖全扣。” “好。”杨端哪里敢多嘴,连忙应了。 宋清殊上楼后,直接把小吃给莫兰溪送去,之后便回了房间。 她洗了澡,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起刚才盛熙川有点受伤的表情,又想了想过去。 她和盛熙川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 上次见面冬天刚要开始,眼下已经临近春节了。 这一个多月里,她倒不是完全没想起过他。 一想起他听到自己有男朋友时的神情,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听说她去花都没多久舒颜就死了。 如果她当时不离婚,熬一熬,是不是有不同的结果? 不,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宋清殊也觉得离婚这一步没什么问题。 当时两人的关系走进了死胡同里,连带着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不顺畅了,离婚是对的,是她重启人生的开端。 她不后悔嫁给他,也不后悔离婚。 如今他们本可以像朋友一样,友好往来,是盛熙川自己把路堵死了,不怪她。 挺遗憾的,但这个选择对彼此都好。 就这样吧。 正发着呆,宋清殊收到了沈嘉佑的微信。 【宋总,霍总临时要开一个视频会议,我和兰溪去找您方便吗?】 【方便,5分钟后过来吧】宋清殊回复。 她连忙换了件衣服。 之后,沈嘉佑和莫兰溪便敲门进来了。 会议时间不长。霍宗辞说第二天他临时有别的工作安排,不过来了。 之后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三人如何跟客户对接,分析了一下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三人都记下了。 开完会后,莫兰溪和沈嘉佑便离开了。 沈嘉佑把手机落在了宋清殊房里,刚离开,又回来取。 好巧不巧,他从宋清殊房里出来,恰好和盛熙川走了个对面。 “沈嘉佑。”盛熙川叫他。 沈嘉佑驻足:“盛总好。” 他是上京人,对宋清殊和盛熙川的旧事有印象。今天看到盛熙川,还八卦了一下。 盛熙川走到沈嘉佑面前来。 他问得直接:“你和宋清殊什么关系?” 沈嘉佑脑子灵光,在这个时候更是飞速运转,想起了宋清殊和盛熙川在前台打的那两句机锋。 想来是盛熙川误会了,拿他当傍宋清殊的小白脸了。 人太鲜嫩也是烦恼。沈嘉佑自恋地想。 结合刚才宋清殊那个反应,他觉得宋清殊未必想让盛熙川知道实情。 于是,沈嘉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盛总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第175章 开个价吧 盛熙川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沈嘉佑。 面前的男人,和无数的男人一样普通,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同,也就是长相白净清秀一些。 他从来自负,换了以往,是绝不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上的。 可这个男人给宋清殊拿包,在一分钟前刚从她房间出来! 有成见在先,沈嘉佑的话听在盛熙川耳内便成了挑衅。 “你是上京人?”盛熙川仗着身高优势,看谁都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他点了根烟,假装自己很松弛。 沈嘉佑回是。 “那你对我和宋清殊的关系应该不是完全不知情吧?” 盛熙川声音不高,态度也不算太差,但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以至于沈嘉佑自己都在心里犯嘀咕,到底在怕他什么。 “知道一点,但这些跟我无关。”他强撑着说。 的确无关,他只是宋清殊的下属。 但因为有前面那就模棱两可的话在先,这话听上去也像挑衅。 在盛熙川耳中,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她现在是我的就好了。” 醋意在心里翻涌,盛熙川垂着的那只手紧紧握拳,才让自己心平气和。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说出这种话,可他说了:“你要什么,开个价吧。” 他不是物化宋清殊,他物化的是他自己。 电视上会出现的霸总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沈嘉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要不是盛熙川气场太强太吓人,他高低要跟他演一演。 “盛总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盛熙川把手里的烟按熄在垃圾桶里,之后再跟沈嘉佑说话,甚至刻意带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客气。 “沈先生,我和宋清殊的确分开过几年,但我还爱她,不仅如此,因为这四年的分离,我对她的心意更加笃定。 我知道,宋清殊这么有魅力,或许你对她的感情也很深,我这么说有些强人所难。但沈先生哪怕没有宋清殊,也会有更好的选择。可我不一样,如果没有她,我的人生很难继续下去。 所以,沈先生,你高抬贵手,开个价,好不好?” 他向来高傲,要不是为了宋清殊,也不能这样低声下气。 这个举动,在盛熙川眼里,已经给足了沈嘉佑面子。 他要钱,要权,给他就是。 但他要是得寸进尺,他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看着盛熙川瞬间做小伏低的模样,沈嘉佑已经傻掉。 他现在很难收场。 如果说自己跟宋清殊没什么关系,盛熙川会不会觉得被他戏弄了? 可如果继续演下去,下一秒,他怕盛熙川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来。 他拿了今晚跑路,也不知是否来得及。 沈嘉佑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还没找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一个声音响起:“嘉佑,你回去休息吧,我来跟盛总说。” 沈嘉佑和盛熙川同时望过去,宋清殊正环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 她脸上的神情也很精彩。 沈嘉佑不知道宋清殊有没有误会,他眼睛转了转,试图解释两句。 宋清殊朝他安抚地笑笑:“去吧。” 沈嘉佑走了,走廊里剩下宋清殊和盛熙川两人。 盛熙川神情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清殊:“在你让他开价的时候。” 盛熙川:“……” 地缝在哪儿?他好想逃。 “盛熙川,我真想知道你预算多少。”宋清殊皱着眉,神情相当无语,“我是个什么物品吗,你让人开价?” 盛熙川垂着眼,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知怎么,他的神态让宋清殊莫名想起被主人训斥的大狗。 她没那个自信能驯服盛小爷,当然,他那番话她倒是听到了。 男人上头的话不可信,当时两人在床上如胶似漆的时候,他还要摘天上的星星给她呢。 不是,好好的,怎么想到床上去了。 宋清殊皱眉,把脑子里不干净的东西赶出去。 盛熙川的慌乱只是那么一瞬间,此时,他又恢复了运筹帷幄的模样。 “可我跟沈嘉佑提让他开价的时候,他犹豫了。”他甚至开始强词夺理,“他并没有那么坚定地选择你,宋清殊。” 宋清殊要被气笑。 “他当然不坚定选择我,因为他已婚,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选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她真的没忍住笑了。 盛熙川瞬间明白过来,他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跟我玩套路是吧?” 宋清殊正色:“是你自己误会了。沈嘉佑只是我下属,你不要找他麻烦。但我有男朋友这事是真的,他人在国外,我们聚少离多。” 现在,她对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人物画像,根本不怕盛熙川细问。 盛熙川盯着宋清殊,眼神一寸不让。 他胸口上下起伏良久,吸了口气,才说:“我不会放弃的,宋清殊。只要我活着,你只能是我的。” 宋清殊懒得跟他就这个无聊的问题再争论。 “我要睡觉了,再见。” 她转身回房间去。 盛熙川强压下想拦住她的心思,任凭她在自己面前走掉。 不见面的这一个多月里,盛熙川以为他早就劝好了自己。 爱一个人,有什么比心甘情愿放手,看着她幸福更无私更真挚的表达呢。 毕竟,他用了四年在学如何放手,也真的以为自己早已放下。 谁知他做的所有努力在见到宋清殊后尽数失效。 连让自己看上去豁达些都很难做到。 盛熙川不想再跟自己的心对抗了。 宋清殊会幸福的,但是幸福一定要他来给。 这种咫尺天涯的日子,他过够了。 看着眼前合上的门,盛熙川的心脏剧烈抽痛,他闭了闭眼睛,极力稳住自己。 再睁开,便已经恢复清明。 这事苏白不行,毕竟有楼珏这层关系。 他打林远洲电话。 “远洲,你得帮我。我记得当年你追阿贤很轻松。” 林远洲大晚上接到盛熙川电话,被他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竟然听懂了。 “我当年追我老婆主要靠的是真诚。”林远洲说。 他没撒谎,那时为了孟令贤,他可没少做傻事。 “但你和宋清殊现在的问题很大,感觉真诚和套路得混着来。” 第176章 套路 但具体什么套路,林远洲也没想好。 “反正多创造点见面机会吧,见面三分情,宋清殊多见见你,万一上头了呢。”他说。 又看一眼枕边,压低声音,“我老婆睡了,这事儿感觉还是我老婆点子多,等明天早上我问问她。” 林远洲是有名的老婆奴,众所周知,林远洲在昌鑫是拿月薪的,刚结婚就把名下股份全部转给了孟令贤。 孟令贤也的确是好样的,嫁到林家后,也没见做什么,却让昌鑫的业绩稳步上升,没几年市值就翻了翻。 他们夫妻,是有名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盛熙川当初愿意跟昌鑫合作,分一杯羹,也是看中了这点。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两人的相处,他就会想宋清殊。 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作,他和宋清殊也该人人艳羡吧? 盛熙川一夜没睡好。 宋清殊倒是还行,她跟沈嘉佑一起吃了不少东西,胃里很满足。盛熙川这件事,也权当个笑话看,倒是没怎么影响睡觉。 第二天,她在活动现场又远远地看到了盛熙川。 不过盛熙川身边围了一圈阿谀奉承的人,倒是无暇顾及她。 宋清殊刻意离盛熙川远远的。 后来,她带着莫兰溪和沈嘉佑去见了那位目标客户。 客户人不错,虽然没有明确要合作,但也跟宋清殊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她活动结束后到公司去谈。 也算是有了初步进展。 下午开会的时候,一个人在她身边。 起初宋清殊没注意,埋头做重点内容记录。 “清殊,这么巧!”一个女声在耳畔响起。 宋清殊转头,便看到了孟令贤。 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孟令贤还叫她宋小姐的。 宋清殊对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对孟令贤和盛熙川联合骗她的事很不爽,但到底是客户夫人,总不好真的甩脸子。 而且孟令贤的确是女人会喜欢的那种女人,长得很明艳大气,看上去性格也不矫情。 要是她不帮着盛熙川发疯,宋清殊倒觉得她们可以是朋友。 孟令贤无心听会,不仅不听,还要继续跟她小声聊天。 “清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我多事,看熙川单相思实在可怜。” 她明明是被盛熙川利用,何其无辜,却偏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而且上来就把话说透,搞得宋清殊更不好发作。 “林夫人不过是不知全貌,好心办了坏事。”宋清殊只好说。 孟令贤是个很会顺着台阶下的人,一听这话,马上眉眼弯弯:“你不生气就好,不过别叫我林夫人呀,太生分了,我比你大,你叫我贤姐。” 宋清殊依言,老老实实叫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那位目标客户顾总也看见了孟令贤,居然凑了过来。 顾总热情地给孟令贤送水,又一通嘘寒问暖。 之后,才笑着对宋清殊道:“没想到您和阿贤也是朋友,真有缘分。 这样,晚上我做东,请远洲阿贤夫妇,宋总也来,咱们四个好好聊聊。” 宋清殊不是没想过孟令贤的出现也是盛熙川的诡计,可和顾总同桌吃饭是推进合作的大好机会,实在有点舍不得推,也没有理由推。 真要是让陆氏那几个“总”们知道她错失这样一个机会,非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可顾总是不可控的,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把邀请她吃饭被拒的事说出来。 宋清殊一会儿想,盛熙川如果拐这么多弯只为跟她吃顿饭,太麻烦,沉没成本也太高了。兴许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 一会儿又想,盛熙川那个人惯会小题大做,他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来。 可这些都不足以支撑她拒绝这个饭局,毕竟顾总是真的在,盛熙川只是她预设的困难。 而且盛熙川左不能搅黄她的合作,只会助一臂之力。 真又要欠他人情,大不了厚着脸皮不还就是了。 于是,宋清殊答应了下来。 时间到了晚上,她提前跟郭霍宗辞报备了一声,又跟莫兰溪和沈嘉佑打好了招呼,便去了饭局。 还好,没有盛熙川。 只有顾总,林远洲和孟令贤。 宋清殊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小人之心。 盛熙川不在,她高兴到有点亢奋,话都比平时多了一些。 饭桌上也基本把要去公司谈的合作定了。 吃完饭后,孟令贤提议转场,四人便找了家清吧。 盛熙川是在很后面才来的,宋清殊看到他时,已经酒过三巡,眼前带了点重影。 她喝上头了,说话便也没那么礼貌,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林远洲孟令贤夫妇。 “我就知道在这儿等我呢。” 再看顾总时眼神也犀利了起来,“顾总,这合同你一定会签吧?” 这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心虚。 “当然,我很看好陆氏,也很看好宋总。”顾总说。 宋清殊寒气森森笑了一下:“那你们三个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清殊,抱歉。”孟令贤竟然生出了几分背刺宋清殊的愧疚,眼神不忍。 “愧疚的话,到时候多给我开绿灯吧。”宋清殊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那三人果然走了。 留宋清殊坐在桌前,冷冷淡淡等着盛熙川过来。 第177章 不要抱抱 宋清殊自认为眼神杀气腾腾。 事实上,在酒精的渲染下,她双颊绯红,一双眼睛更是带着迷离的水汽。 盛熙川一路走过来时,便看得心口扑通乱跳。 他在宋清殊面前坐定,不错眼地看她。 “你目标达成了,开心吗?”宋清殊问他,语气很冷。 盛熙川痴迷地看着她,眼神宠溺,声音也放得很轻:“开心。” 宋清殊扯了扯唇角:“有大病。” 盛熙川:“嗯。” 他早就病入膏肓了。 “你这么干,只会让我把对你仅剩的那点好感消耗殆尽,起不了一点正向作用。”宋清殊又说。 她合同落实了,却依然一肚子火气,有种被迫为事业献身的屈辱感。 喝了酒,强压着的那点怨气也压不住了,语气又直又冲。 “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宋清殊一点能力都没有,做事只会靠男人。靠男人不说,还靠的是前夫。 盛熙川,你觉得你在帮我,其实,你这些举动,把我的努力都一笔勾销了。” 桌上的瓶子里还剩了些酒,她拿起来,直接对瓶猛灌了一口。 盛熙川原本激越的心,又猛地沉下去。 他以为帮她拿到想要的,她会开心,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小宝。”他去夺她的酒瓶,有些慌乱,“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果然人不能急,急就会出岔子。他确实考虑得不周全。 宋清殊赌气:“不看到你,我最高兴。” 盛熙川哪里敢争辩。 “是我不好,以后多注意,好不好?” 宋清殊倔劲上来,不依不饶:“所以你今天兴师动众,又是想干什么?” 盛熙川苦笑:“还能做什么,创造个见面机会罢了。” “如今人你也见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盛熙川先识趣地站起身来。 宋清殊又冷笑了一下,起身离开。 她喝了不少,但脚步还算稳。 一直到出了酒吧的门,夜风一吹,酒劲才慢慢上来。 宋清殊开始腿软。 她便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往前挪动。 这时,一个染着黄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走过来。 “美女,一个人啊?” 些许是看出了宋清殊的醉意,他靠得有些近,还试图伸手扶她。 宋清殊退后一步,定定地盯着他:“让开。” 换做平时,她的眼神还有点威慑力,可现在一汪春水,瞪了反而让人遐思。 “别这么冷淡嘛。”那人说,伸手要搂她的肩,“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宋清殊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让开,不然你这只手今天也就废了。” “哟哟哟,吓唬我是不是?”那人竟然笑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应该是他的同伴,也跟着他笑出声来。 “看着这么乖,没想到是个小辣椒!” “就是这样的才够劲呢!” 宋清殊心里恐惧,面上铁板一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三,二……” 那人笑得更加浮夸,直接伸手搂住了她。 “小东西,真有意思,你还倒计时了。三二一,怎样呢?你该不会觉得能把我胳膊掰断……哎哟!” 话没说完,那人已经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盛熙川又踩住了他的脖子。 他也不知是什么路数,每次打架都会踩人脖子。宋清殊暗想。 刚才宋清殊只是下意识觉得盛熙川会在,但并没有看他跟出来,也悬着心呢。 此时,盛熙川真的来了,她一颗心才慢慢落回肚里。 那人的两个同伴还想上前,只听被踩在地上的黄毛惨叫得越来越厉害,都有点怕了。 “放开他!”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 盛熙川看向宋清殊:“他应该只断了右手,左手还要吗?” 宋清殊神态平静:“够了。” 盛熙川这才松开脚。 那人躺在地上哀嚎,一动都不敢动。 “我们要报警!”那人的同伴喊道。 盛熙川无比冷漠:“随意。” 待他看向宋清殊,眼神又柔软了下来。 “你能走吗?” 宋清殊点了点头,跟着他一步步慢慢往前走。 她刚才喝了不少,那些酒的后劲儿大,酒意一点点上涌,醉得也更厉害了一些。 尽管这样,依然能想起刚才跟盛熙川发了一通牢骚。 刚说完自己也有能力,不需要他帮助,出门就打了脸。 挺没面子的。 盛熙川走在前面,宋清殊在后面跟着,脚步越来越慢。 她摇摇晃晃,想倒。 盛熙川站住,转身看她:“如果一会儿你觉得冒犯,那我先道个歉。” 眼下宋清殊的反应已经变得迟钝。 她嘴唇微启,神情却懵懂地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什么……” 此时,盛熙川已经弯下身子,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来。 “不要抱!”她躲了一下。 带了醉意的声音有点娇。 盛熙川心跳纷乱,压着嗓子跟她商量:“不抱,那你趴我背上,我背着你,好不好?” 宋清殊实在虚软,她半眯着眼镜想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 于是盛熙川微微弯腰,又伸手一托,竟然真的把她背了起来。 从酒吧回住处不近,盛熙川没有叫车,宋清殊竟然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她伏在盛熙川身上,闻到他的气息,莫名安心。 好像刚才两人的龃龉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身上的香水是不是特调的?”她的头软绵绵靠在他肩上,突然问。 盛熙川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同样嗓音软软地反问她:“喜欢啊?” “嗯。”宋清殊倒是没有醉到说出“珍珠也喜欢”的话来。 “是特调的,回头送你一瓶。”盛熙川说。 他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但宋清殊倒没什么话说了,她昏昏欲睡,趴在盛熙川背上,一点点往下滑,后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几次往下掉,盛熙川便由背着改回了公主抱。 温香玉软抱满怀,盛熙川的心又开始发燥。 他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无数日夜,那些抵死缠绵的时刻。 她本就是他的,哪里有别人的事。 如果当时不是他不懂爱又恣意妄为,怎么会把她弄丢,一走就是四年。 如今,造化弄人,既然她回来了,他就再也不会放手。 燥意伴随着心口的疼痛,盛熙川连脚下的步子都沉重起来。 至少走了有一公里的路,小赵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夜风吹来,实在是太冷,他才不得不对盛熙川道:“老板,上车吧。您身体好,万一太太生病了,可不是小事。” 私下里,小赵和杨端还是称宋清殊为太太的,男人更懂男人,他们早就看懂了盛熙川要什么。 盛熙川这才抱着宋清殊上了车。 第178章 莫兰溪的把柄 宋清殊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待她惺忪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暗,窗外是停车场的微弱光亮。 她缓缓眨眼,混沌的脑子获得少许清醒。 她记得自己在酒吧里,之后盛熙川来了,再之后,好像有个黄毛搭讪,别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三个人为了给她和盛熙川创造机会,点的酒度数都不低。 那她……借着微光缓缓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脑袋一偏,便看到了枕在下面的长腿。 烟灰色西裤上,还带着一滩暧昧不明的水渍,大概率是她的口水。 她转动眼珠,看见一道无比清晰的下颌线,再往上,是形状优越的鼻梁,和一双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幽深的眼睛。 宋清殊倏地一下坐起身来,她的头撞在盛熙川下巴上,发出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哎哟”一声。 盛熙川大手一捞,才免于她摔到座椅下方,二次受伤的命运。 他按开了顶灯,两人借着车内的灯光,沉默对视了几秒。 接着,宋清殊迅速挪了一下屁股,坐远几寸。 她那个模样,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盛熙川盯着她,心软得厉害。 “你怎么不叫我?”宋清殊问。 她心跳得特别快,清醒了一点点的脑子,又开始混沌。 盛熙川扯了张抽纸,垂着眸擦了擦裤子上的水渍。 “你睡太沉了,叫不醒。” 单听这句话没什么问题,配合这个动作……宋清殊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抱歉。”她揉了揉太阳穴,就要下车。 落地后,依然脚下发软,走路直飘。 盛熙川迈开长腿,两步追上,在她面前扎了个马步。 “上来吧。”他说。 宋清殊:“……算了,不太好。” “别装,你刚从酒吧出来可是哭着喊着非要我背不可的。”盛熙川回头看她,“不信的话,我让小赵回去调监控。” ……行吧。 宋清殊又乖乖趴上去,跟他商量:“那你出电梯就放我下来。” 盛熙川含笑:“好。” 嘴上这么说,可盛熙川走起路来,小幅度晃动,宋清殊又昏昏欲睡。 她一直到被安置在房里,都没有彻底醒透,强睁着眼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阖上了。 她甚至没关注到回的不是自己房间。 此时,已经是凌晨。 宋清殊也没有洗漱,就这样睡了。 乱七八糟做了一夜的梦,梦境已经不太清楚了,但她似乎一直走在清晨的松林里,鼻尖萦绕着冷松香。 她在车里睡觉时,莫兰溪被霍宗辞叫走。 霍宗辞提前处理完了他的事,又过来海城了。 他来他们入住的酒店,找了莫兰溪,才得知宋清殊跟顾总和林远洲夫妇吃饭去了。 他们在走廊说话,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回酒店的林远洲和孟令贤。 简单聊了两句,霍宗辞问起宋清殊,这夫妻俩便告诉他,宋清殊正和盛熙川在一起。 林远洲显然是故意的。 “他们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我和阿贤不便打扰,便提前回来了。”他说。 霍宗辞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把一肚子火又撒在了莫兰溪身上。 “陪我去吃个宵夜,正好聊聊这几天的工作。”他说。 莫兰溪习惯早睡早起,便有点不情愿。尽管如此,她还是去了。 两人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特色小馆,点了一些简单的小菜和酒。 霍宗辞嘴上说饿,根本没吃几口。 莫兰溪原本就不饿,又面对这么个瘟神,就更食不下咽。 看霍宗辞不怎么吃,莫兰溪便简单汇报了一下白日里跟顾总沟通的进展。 可霍宗辞明显听得心不在焉,她又慢慢闭了嘴。 “莫兰溪,帮我个忙。”霍宗辞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突然说。 莫兰溪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帮我追宋清殊,条件你提。” 莫兰溪垂眼,好像多了一层睫毛的遮挡,能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她坐得更加端正,将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抱歉霍总,我没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这样做。” 自从进入陆氏起,莫兰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唯独和霍宗辞的相处,让她觉得压力巨大。 她不是他的助理,没必要受这个委屈。 她想起身。 霍宗辞也垂眼,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却透过玻璃瞄准了她。 “如果,我说我手里有你的把柄呢?听澜。” “听澜”二字,让莫兰溪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霍总。” 霍宗辞的手穿过桌面,将莫兰溪散落在眼前的刘海拨到耳后去。 “也不知道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当年是怎么让我鬼迷心窍,把卡里所有钱都给你的。” 莫兰溪抿紧了唇,坚持说:“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霍宗辞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之后,“啪”的一下摆在莫兰溪面前:“当年你设计仙人跳骗我,拍的那个视频,我可还留着。那时候你多大,成年了吗?” 莫兰溪四肢百骸都在发冷,她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不敢看他的手机,却感觉霍宗辞不是在诈她,他应该找到了充足的证据。 果然,霍宗辞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我找到了当年的那个老板娘,是她替你搭的桥。” 莫兰溪沉默了5分钟。 五分钟后,她喃喃开口:“后来我把那笔钱打回了你的账户,你应该也收到了。” 那时她面临被父亲卖给那个老板娘做皮肉生意,急需一笔钱逃出去,便盯上了霍宗辞。 她如今还记得,他们一夜情后,她找他要钱,霍宗辞诧异的神情。 “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他说。 却还是把自己卡里全部的钱转给了她,五万块。 那时候他已经不是高官家的大少爷,这个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但这件事发生后,很快莫兰溪就拿到了陆夫人的资助,在一年内她又把那笔钱匿名转给了霍宗辞。 没有留言,但她觉得霍宗辞能猜得出来。 果然,霍宗辞冷笑一声:“所以呢,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 莫兰溪迅速低下头,不敢说话。 霍宗辞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逼她看他的眼睛。 “莫兰溪,这件事带给我的屈辱,是钱能解决的吗?” 第179章 专心点,听澜 霍宗辞向来骄傲,他的家世,容貌,头脑,哪一样都是顶尖的。 而面前这个女人,除了气质比普通人独特一些,什么比得过他? 偏偏她对他狠得下心,骗了钱一去不回。 他想起来就气不顺! 莫兰溪绞紧手指,无话可说。 霍宗辞手上用力,直到捏了个红痕出来:“当年的事,我有你拍的视频证据,也有证人。随时都可以把你送上法庭,让你,和你表姑颜面扫地。” 见莫兰溪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心里竟然涌起变态的快感,冷冷一笑:“再不济,我也可以把你的裸照发到网上去,你说对不对?” 莫兰溪双手握住霍宗辞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冰冷的触感让霍宗辞眉头皱得更紧。 “霍总,我听话,以后我就是您的人。”她的小手发抖,神情里有乖顺的讨好,“只求您一件事,能不能不要伤害宋清殊?” “哦?”霍宗辞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你似乎很在意她。” 莫兰溪:“她是姑姑的干女儿,而且人真的很好。” 霍宗辞没有回答她好或者不好,只是哂笑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别管别人了。” 莫兰溪咬着唇,控制情绪。 霍宗辞先站起来:“走了,吃饱了。” 莫兰溪跟上,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那个老板娘霍宗辞的确是找到了,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问。今晚不过诈一诈莫兰溪,结果,她做贼心虚,一步步掉入了他的陷阱里。 这个女人,应该也没干过什么坏事,结果一做就是一票大的,也不知胆战心惊了多少年。 她从他这里敲诈走的钱,很快打了回来,霍宗辞去查那个账户的时候,已经注销了。 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出现了,造化弄人。 霍宗辞走在前面,眼神一片幽暗。 他在笑当年的自己,怎么就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孩上头了。 莫兰溪有什么? 没有多漂亮,起码比他差得远。 嘴巴也不甜,那么沉默。 床上功夫……呵,她什么也不会,任他平本能摆弄。 一想起来,霍宗辞脚步加快,燥得厉害。 两人回到酒店,霍宗辞还没有办入住。 “你住哪间?”他停下脚步问莫兰溪。 莫兰溪连嘴唇都白了:“霍总,宋总不能接受乱来的男人。” 霍宗辞低头,贴近她的耳朵:“接受不接受的,我也不是童男子了,你说呢?把我第一次夺走了,还骗我钱,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霍宗辞的话听在莫兰溪耳内简直是恶魔低语,她绷紧了神经,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四平八稳:“我都答应了帮您追宋总,还不行吗?” 霍宗辞:“你觉得,你这个骗子该有话语权吗?” 莫兰溪被霍宗辞半拖半抱着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虽说这边酒店,只有宋清殊和沈嘉佑两个人认识他们,她还是被吓得心脏狂跳。 不得不开了门放霍宗辞进去。 一进门,她便被霍宗辞压在了墙上。 带着点酒气的吻落下来时,莫兰溪懵了。 她挣扎了几下,便被他追得更紧。 她的舌尖被吸得发麻,嘴唇也被他惩罚性地咬了个口子出来。 一直到被压在床上,脸埋进酒店雪白的枕头里,莫兰溪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骗霍宗辞钱的时候,的确只有十几岁。 如今她二十五,又留学多年,容貌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时他们也不过一面之缘,时至今日,她实在不知道霍宗辞是怎么看出来的。 而且霍宗辞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要追宋清殊,一边跟她…… “专心点,听澜。” 她的后颈一痛,被霍宗辞咬了个牙印出来。 “别碰那里!”她紧张地低呼。 那个位置是很难遮住的,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呵。你还是想想退房的时候怎么解释用了一盒套子吧。”霍宗辞的唇又挪到了她的耳垂上。 莫兰溪脸埋在枕头里,看不到霍宗辞的表情,但她能脑补他说出这话时的神情,一定是讥讽又厌恶的。 她的眼泪洇湿了枕头。 霍宗辞的手撑在她的头边,兴许是摸出了湿意,兜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过来。 接着,便看到了两行清泪。 霍宗辞没停,但他开始吻她的眼睛,动作也轻柔了下来。 她用来营造安全感的黑框眼睛,早就被他扔在了床头。 “有你这样的吗?自己做了坏事,还要别人哄。”他咬牙切齿。 莫兰溪不说话,也说不出什么来,她的神志渐渐被欲望淹没,一点点投入了进去。 当晚,霍宗辞在莫兰溪房内留宿,到早上才去前台另开了一间。 而宋清殊醒来时,也察觉出了异样。 这间房比她住的那间还要大一些,卧室多了一个写字台。 她慢腾腾起身,往外走去,盛熙川赫然睡在外间的沙发上。 她昨夜的酒算是醒透了。 “醒醒!”她抬脚,踢盛熙川搭在沙发上的小腿。 盛熙川揉揉眼睛坐起来。 他看上去很疲惫,显然没睡多久。 “我怎么在你房里?”宋清殊问。 盛熙川泰然自若:“你睡得太死,又没带包,我总不能从你裤子口袋里掏房卡。” 宋清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皱成了一团。 盛熙川还挺君子的,没有趁人之危。 “行吧,那多谢你照顾我。”她开门要走。 一开门,正好碰上拿着个文件袋的吴小爱。 吴小爱看上去比盛熙川更疲惫,头发凌乱,风尘仆仆的。 她见宋清殊在盛熙川门口,诧异地瞪大眼睛。 盛熙川站在宋清殊身后,先发制人:“回来的这么快,是坐绿皮火车吗?” 吴小爱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老板,绿皮火车在几年前已经取消了,我坐的最慢的一趟,硬座。”她态度倒是很恭顺。 宋清殊听不懂两人的话,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们,快速离开了。 她和霍宗辞,莫兰溪和沈嘉佑是中午在餐厅汇合的。 除了沈嘉佑,另外三个都顶着黑眼圈,状态很差,莫兰溪脖子上还贴着个创可贴。 第180章 姻缘殿 “你脖子怎么了兰溪?还有,嘴也破皮了。”宋清殊看莫兰溪不对劲,出言关心道。 莫兰溪黑框眼镜后有一闪而过的尴尬,之后,面无表情拿出准备好的说辞:“脖子被蟑螂咬了一口,我自己又不小心给抓破了,贴个创可贴防感染。 嘴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估计上火了吧。” 这话骗别人不太行,骗宋清殊可太行了,她这方面经验少,又空窗四年,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 果然,宋清殊道:“这边蟑螂比上京的大多了,还会飞,真的挺可怕,也不知道咬人会不会有什么细菌,不行下午去医院看看吧。” 莫兰溪:“不用,昨天不舒服,今天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沈嘉佑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关心,总之没什么反应,倒是霍宗辞从鼻子里嗤笑一声。 莫兰溪做贼心虚,迅速垂眼。 等再抬起眼来,霍宗辞已经跟宋清殊聊起了工作。 宋清殊也说了一下顾总的事,那边已经把合同发过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把华瑞拿下,你在陆氏就站得更稳了。”霍宗辞说。 一段时间的共事下来,他对宋清殊刮目相看。 果然,柔弱只是她的保护色,她的确有强大的内核。 不怕苦不怕累,工作能力也很不错。 陆氏交给这样的人,陆先生的心血才不会毁于一旦。 宋清殊笑了笑,并没有居功:“小叔基础打得好。” 不管是林远洲,还是这位顾总,能跟她合作都有盛熙川的这层关系在。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到底赢得不是那么畅快。 宋清殊暗想,还是要想办法跟盛熙川说清楚。 她隐约记得自己醉酒前好像提了一嘴,当时盛熙川还有点委屈。 但具体情形,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宋清殊为人克制,很少喝醉,上一次还是四年前跟楼珏为了御龙湾的项目。 她也是被盛熙川带回了家。 也是在那一次,盛熙川做了青菜粥给她。 还因为那串粉钻手链吃了干醋,生了后面诸多事端。 时隔一千多个日夜,再想起这些事,真的跟做梦一般。 他们在海城逗留了将近五天,两天参加行业活动,后两天一直在客户的工厂考察,对接。 定的第五天下午返程,霍宗辞准备上午要去趟法华寺,约宋清殊一起。 宋清殊下意识拒绝。 “这几天太累了,休息半天,不然下午赶飞机都没精神。” 她借口也算充分,霍宗辞没说什么。 晚上莫兰溪去宋清殊房间沟通工作,却劝她:“倒是可以去一趟,法华寺有菩提十八籽的手串,特别漂亮,请一串给珍珠,她一定会喜欢。” 宋清殊犹豫,跟莫兰溪实话实说:“公司有人传我和小叔闲话,挺难听的,我不想跟他有私人行程。” 莫兰溪是个一点就透的,偏偏此时任务在身,只能装听不懂:“也许因为我是你助理,没人敢跟我说这些吧,我倒是没有听到过。” 宋清殊:“还是避嫌的好。” 莫兰溪试探:“你对霍总……” 宋清殊:“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不瞒你说,我甚至之前怀疑他不是直男。” 那倒不用怀疑。莫兰溪在心里嘀咕一句。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叫上沈嘉佑也一起。这样的话,权当咱们四个给已故的陆总祈福了。” 这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何况,听到十八籽手串,宋清殊真的心动了。 目的达成,莫兰溪从宋清殊房间出来,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她反而更加不安。 她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而是下楼,去酒店外吹了吹冷风,闲逛一圈。 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尽管和霍宗辞做过最亲密的事,莫兰溪却不相信他是个好人。 可陆夫人对她有恩,她不能害了宋清殊。 莫兰溪觉得困扰。 她在酒店楼下闲逛,遇见刚回来的盛熙川。 她正要开口打招呼,盛熙川先叫住她。 “宋清殊这两天状态如何?没感冒吧?”他问。 毕竟她喝酒那天晚上在外面吹了凉风,盛熙川多少有点不放心。 听莫兰溪说挺好的,没有感冒迹象。盛熙川也没有多言,点点头走了。 她突然很羡慕宋清殊。 同为女人,那么优秀的两个男人都爱她。 她们的年少时期过得都不算幸福,可宋清殊比她勇敢,性格也比她更健全。 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把宋清殊害了。 不是说霍宗辞不好,但好与不好,宋清殊的路都该自己选,而不是被她推到谁身边。 那么,让她选吧。 “盛总。”莫兰溪转头,叫盛熙川。 看盛熙川回头,她道:“这边的法华寺据说求姻缘很灵验,你明天要去试试吗?” 盛熙川挑了挑眉,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莫兰溪点到为止,先告辞了。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到了法华寺。 因为打着替陆先生祈福的名义,莫兰溪还找了个跟拍。 人越多,霍宗辞越不能乱来。 他们先去看文创产品。 十八籽手串确实漂亮,宋清殊请了四串成人款,分别给陆夫人,楼珏和家里的两位保姆,又请了一个儿童款给珍珠。 她拿去过香时,霍宗辞见了,随口问她:“小的送谁?” 宋清殊下意识和莫兰溪对视一眼,莫兰溪微微摇头。 宋清殊:“朋友孩子。” 霍宗辞夸了一句:“还真是细心呢。” 四人去各个殿上了香,在地藏殿替陆先生捐了香火。 霍宗辞又重点去拜了药师佛,还请了一本经书回去抄。 宋清殊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得非常素净,一点花里胡哨的首饰都没有戴。神情也郑重,没有往昔玩世不恭的模样。 想起听说他母亲植物人,妹妹抑郁症,她也心生恻然。 霍宗辞长了纨绔子弟的外表,到底也是个苦命人。 法华寺有姻缘殿,殿门口的三生石尤其有名。 宋清殊对姻缘不感兴趣,但霍宗辞要去,莫兰溪和沈嘉佑也没提反对意见,四人便一同去了。 途中,莫兰溪手机响了,她跟宋清殊打个招呼,便在不远处接电话,没有跟上。 宋清殊一路走着也没注意,到三生石前时,只剩她和霍宗辞两个,以及那个跟拍。 闪光灯亮起,宋清殊皱眉:“这段行程不用拍。” 三生石旁,有个白胡子老人,穿着僧衣,一副修行者模样。 “两位施主,求姻缘的话,可以在姻缘簿上写名字,我们为您在菩萨面前供灯49天。” 第181章 朱小明是谁 宋清殊赶忙拒绝:“多谢,菩萨太忙,我这点小事就不要添麻烦了。” 霍宗辞却表现得很感兴趣。 “您看我们俩能成吗?”问的时候,他对宋清殊眨了下眼睛。 老者看了看霍宗辞,又看了看宋清殊。 “有点难度,您二位差点缘分。” 霍宗辞还没开口,宋清殊先“噗”地一声笑出来:“您看得太准了。我们当然没缘分,因为我们只是同事。我有男朋友的,在国外工作。” 这话她终于找了机会说出来。 平时霍宗辞不问,她主动提便有点显得太自恋了,万一霍宗辞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下不来台的是她。 可现在这个时机说刚刚好,宋清殊当然不会放过。 那位老者见宋清殊笑,也笑了。 “小姑娘,异国恋可更要把握好了。”他说着拿了两条红绳出来,递给她。 “你去姻缘簿上把他的名字写上,再把这个红绳拿去,系到他脚腕上,保你们永结同心,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宋清殊忙不迭地拒绝:“不用麻烦了。” 老者已经把红绳递到了她手里:“给你是看你这个小姑娘面善,又不收你香火钱,收着就是了!” 霍宗辞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宋清殊不好推辞,只能收了。 姻缘簿递单面前时,她人都麻了。 但霍宗辞在一旁看着,索性演就演到底,宋清殊心一横,接过笔,胡诌了一个名字写上。 “看你小姑娘人不错,我们免费的灯可以供7天,一会儿我替你去供个灯。”老者说,又看了看霍宗辞,“小伙子,你有心仪对象吗?” 霍宗辞面无表情:“有,她男朋友在国外。” 宋清殊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两人往外走时,宋清殊主动开口:“小叔,你开那样的玩笑,把人家修行的人都吓到了。” 霍宗辞立住脚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凝视她:“我如果不是开玩笑呢?” 宋清殊正色:“那咱们两个,就只能留一个了。” “这么严重?” 宋清殊:“你怕是不知道十几年前发生过什么。” 她简略提了一嘴15岁时的那本日记和莫北丞。 “因为我,干爸干妈遭受了很多非议,现在干爸走了,我不可能让干妈再次陷于不义。” 霍宗辞:“有我在,没人敢像过去那样对你。” 宋清殊:“不是那么回事,小叔。我只拿你当长辈,如果咱们两个连叔侄都做不成,那以后别说共事,最好面都不要见了。你说呢?” 这番话说得很重,宋清殊神色也很认真,她告诉霍宗辞,这是她的底线。 霍宗辞没有说话,倒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沉默地盯着宋清殊看了会儿,轻笑一声:“宋清殊,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一根筋的。” 宋清殊:“我当你夸我了。” 她不愿多说,先行一步离开。 不知怎么,霍宗辞反而转身回去了。 宋清殊远远看着,好像他找那位老者也要了两根红绳。 她顺着来时路回去,和盛熙川走了个面对面。 盛熙川原本就不喜欢花哨的衣着,此时更是简单,灰色大衣内搭一件白色羊绒衫,裤子也是白色,干净又清新。 他一个人来的。 “真巧……”宋清殊刚开口打招呼,被他一拉,随即带到了路边。 他捉住了她的手腕。 “做什么?”宋清殊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掰开手,抽走了那两根红线。 “你的红线要绑谁?”盛熙川的眼神有点儿冷, “要你管,发神经。”宋清殊皱眉,踩了他一脚。 盛熙川没有再发疯,任凭宋清殊从他的怀里挣脱。 宋清殊又瞪了他一眼走了,倒也没有纠结红线的事。 盛熙川把那两根红线塞到风衣口袋里,心口发疼。 往上走,便看到霍宗辞站在三生石边上对他笑。 “真巧啊,盛总。” “巧”这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尤其阴阳怪气。 盛熙川神色冷淡:“不巧,我怕某些人惦记我老婆,特地来的。” “想让宋清殊做你老婆?”霍宗辞的笑容无限放大,“那盛总怕是要改名叫朱小明才行。” “什么意思?” 霍宗辞大笑着拍了一下盛熙川的肩,扬长而去。 盛熙川自然也见到了那位老者。 老者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要他写姻缘簿,供灯。 盛熙川翻开姻缘簿,看到了最后一行,宋清殊写下的名字—— “宋清殊&朱小明。” 想必这位就是她那个国外的男朋友。 也是,他都没问她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同胞。 国人叫这个名字有点敷衍,老外的话,有一个这样的中文名字倒是不奇怪。 朱小明……盛熙川咂摸着这个名字,怎么也无法匹配到一个优秀的精英男人身上去。 他胡思乱想,又蓦地想起了宋清殊微信上那个备注“猪猪”的男人来。 姓朱,这不就对上了! 他突然喘不上气来。 原来一直心存侥幸,以为那男人是宋清殊用来挡他的幌子。 她姑且说之,他随耳一听。 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存在。 宋清殊说的两人“感情甚笃”,也是真的! 盛熙川下颌绷得死紧,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把姻缘殿掀了。 他手起笔落,把那个“朱小明”涂黑,改成了“盛熙川”三个字。 一旁的老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造孽啊。”他叹了口气说。 盛熙川跟他谈供灯的事,他摆了摆手:“抱歉,您这种强行介入他人因果的,我们帮不了。” 即便后来盛熙川说捐钱重塑庙宇,他也没有松口,还气呼呼地走了。 望着老者的背影,盛熙川苦笑。 他如何不知道介入他人因果是造孽? 可如果不强求,他和宋清殊再无一点可能。 没关系,就让他死后下地狱吧。 他只要此生,能在她身边就好。 霍宗辞给了盛熙川几句闲话,心情大好,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走下去,看到了慢吞吞跟过来的莫兰溪。 一伸手,把她拉到了路旁的树林里。 第182章 你在吃醋 莫兰溪走在路上被人挟持,还没来得及呼救,反应过来是谁,竟然莫名地安心了一点。 她被霍宗辞按在了身后的大树上,之后,不由分说,堵住了唇。 霍宗辞的吻一贯如此,激烈且长驱直入,带着惩罚性质。 他在海城一共三夜,自己的房间被子都没掀开过,每晚都是在她房里度过的。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打桩机,拼命地索求,折腾她,以至于莫兰溪对他的身体和气息,无比熟悉。 他又在生气,用了近乎撕咬的力度,嘴唇上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被他吮破。 莫兰溪知道他发的什么火,一味隐忍,逆来顺受,唇上出了血也一声没吭。 她越是这样,霍宗辞越气。 他尝到了血腥味,愣是没有松口,又按着她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霍宗辞用手背抹了一下唇,看到了一片红。 “莫听澜,是你泄露的行程,对不对?” 莫兰溪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刚被狠狠蹂躏过的唇挂着颗将落未落的血珠,配上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禁欲的脸,让人一肚子燥火。 霍宗辞强压着再亲上去的冲动,居高临下看她。 “你很希望盛熙川和宋清殊破镜重圆?” 莫兰溪依旧沉默。 霍宗辞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她也不反抗,直到脸一点点变红,到后来涨成紫色。 “真想掐死你。”霍宗辞咬牙切齿地放手,看着她咳了好一阵。 凌虐的快感,让他几乎失控。 “莫听澜,给我一个理由。” 莫兰溪咳够了,才道:“你不能一边跟我,一边又追求宋清殊,这对她也不公平。” 霍宗辞:“跟你什么?” 他明知故问,莫兰溪没作声。 霍宗辞抬了抬一边眉毛:“所以,你这是吃醋?” 这是吃醋的事吗? 莫兰溪:“就当是吧。” 霍宗辞:“问问自己,你配吗?” 莫兰溪垂眼,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一看她这个装鹌鹑的样子,霍宗辞就来气。 他又按住她,对着她的唇瓣咬了一口。 两人靠的太近,鼻梁相触,呼吸纠缠在一起,霍宗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少做这副死样子,你昨天在床上可是挺鲜活的。” …… 四人再次汇合,在寺院门口。 宋清殊自然又关心了一下莫兰溪的唇。 莫兰溪:“我自己把结痂扯了,没事。” 霍宗辞看一眼她,没事人一样。 宋清殊倒是心疼地皱眉:“你这么沉稳的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下午去机场的路上,宋清殊还特地让司机停车,自己去药店买了支药膏给她。 而盛熙川早在他们离开前就回去了。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各大媒体,严防死守有霍宗辞和宋清殊共同去姻缘殿的照片放出来。 倒是真的让他截到一些。 他出手够快,霍宗辞这桩生意营销号不敢接,也就作罢了。 这一切都在暗处进行,倒是没有影响到宋清殊。 宋清殊回上京后,先是休了两天假,好好陪珍珠玩了两天。 再回去上班,便收到了一个闪送的箱子。 平平无奇的纸箱,打开,里面是一整箱的瓶瓶罐罐。 香水,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应有尽有。 没有logo,但每一样都看上去低调奢华。 她甚至不用闻已经知道了是什么。 随即,收到了盛熙川的消息:【你要的东西送去了】 宋清殊甚至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开口要的,多半是醉酒那天。 他都送了,因为这点东西再推辞难免有些小家子气,没必要。 她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晚上便把箱子带回了家。 最开心的是珍珠,为了松木洗发水的味道,她洗头发的频率都由三天升级到了每天。 “珍珠特别喜欢新洗发水和沐浴露,我怎么闻不出哪里好。”保姆芝姐跟宋清殊念叨。 宋清殊问雪姐,雪姐也说闻不出特别。 她失笑。 宋清殊极力不让自己去想有的没的,可事实就是这样。 她喜欢盛熙川身上独特的味道,而她的女儿从未见过盛熙川,也喜欢。 又过了几天,宋清殊把那串十八籽手串给陆夫人送去。 两人说起珍珠的教育问题来。 “幼儿园还是要上的吧?”陆夫人问她。 陆夫人知道珍珠早慧,在幼儿园也学不到什么,但总觉得一个孩子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天天窝在家里,也挺奇怪的。 宋清殊也有这个考虑,便问陆夫人有没有什么好学校。 陆夫人把陆展上过的幼儿园推荐给她。 “园长跟我很熟,你可以先加微信,这两天带珍珠去看看。”陆夫人说。 于是,宋清殊便找了个时间,和莫兰溪一起带珍珠去了趟幼儿园。 当着园长的面,珍珠没说什么,回去的车上,嘴就撅了起来。 “珍珠不喜欢这个学校吗?”莫兰溪问。 珍珠瘫在安全座椅上,百无聊赖地蹬着小肉腿:“我圆周率可以背到50位,园长阿姨却问我1+2等于几,我回答出来了,还夸我聪明。” 莫兰溪语塞。 园长要是问她圆周率能背到多少才不对劲吧。 “这是正常题目。”宋清殊柔声道。 她跟珍珠分析利弊:“上幼儿园对你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看同龄的小朋友是什么状态,跟他们一起学习玩耍,你也可以更好的社会化,避免孤独。 弊端就是:相对比较浪费时间,因为你不可以在上课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比如大家唱字母歌,给小动物涂色,你也要做。” 珍珠露出痛苦面具,小肉腿蹬上前排座椅,每个毛孔都写着拒绝。 “我不要!太幼稚了!妈妈,请让我孤独吧!” 莫兰溪通过后视镜和宋清殊四目相对,给了彼此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那上幼儿园的事就先放一放吧。”宋清殊说。 车子开过一个商场。 “妈妈,我们要不要去逛一逛,再吃个饭?”珍珠突然提议,“以后我的社会化就这么做吧。” 好在莫兰溪在,还好。 “那不要忘记,在外面,你是兰溪阿姨的女儿哦。”宋清殊下车前还是叮嘱了珍珠一句。 不知怎么,她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第183章 珍珠想见爸爸 宋清殊不是刚觉出不对劲,是这阵子珍珠的行为都有点反常。 具体可以追溯到她将盛熙川那一箱洗护用品带回家后。 珍珠原来是个小宅女,不怎么喜欢出门玩,可最近她提了好几次出门。 宋清殊也知道,多带孩子出去社会化是很必要的。 她提了去游乐场,或者去环球影城,都被拒绝了。 珍珠说,想去逛街,想去商场,广场,这种烟火气更足的人堆里。 宋清殊自己心虚,便觉得跟盛熙川有关,说不定珍珠想见他。 可珍珠不主动说,宋清殊便装聋作哑, 上京有那么多人,不是刻意去见,偶遇的几率其实很小。她倒不是很忧虑。 不过珍珠小朋友的性格随她,认准的事就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宋清殊也怕她来真的。 宋清殊和莫兰溪带珍珠逛了逛女装和饰品店,显然珍珠没什么兴趣,商场里有淘气堡和抓娃娃机,问她,她也不想去玩。 宋清殊又不是爱买衣服的人,莫兰溪更不是,两人带着珍珠随便逛逛,好容易混到了午饭时间。 午餐自然要问珍珠的意见。 珍珠扫了一下商场的导视牌,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问:“哪家最贵,妈妈?” 宋清殊为女儿的问题觉得新奇,平时她还真不是一个对价格敏感的小孩。 东西在珍珠眼里,只分有用和没用,很少用金钱来衡量。 宋清殊也看了一眼:“这家日料最贵,单人3888元。” 珍珠:“吃这个!” 宋清殊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伸手捏了一把她粉团子一样的小脸。 “必须吃最贵的,拿妈妈当冤大头宰呢,嗯?” 这话没在珍珠的语言系统内,她露出了符合年龄的懵懂。 宋清殊难得看到女儿这一面,不由大笑:“好,那今天就吃这家。” 莫兰溪在一旁看着母女互动,也不插嘴,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她也有个好妈妈,可惜,当年为了保护她出了事。 三人去了那家日料,还好,都是私密包间,宋清殊在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女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知女莫若母,宋清殊马上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珍珠点名要吃最贵的,应该也是想到这样的场合遇到盛熙川的几率更大吧。 她又陷入了自我怀疑里,当年,自己做错了吗? 珍珠说不会怪她自作主张生下她,能做她的女儿很高兴,可时间久了,看别人都有父亲,会不会对她有怨言? 珍珠既然已经知道了盛熙川的存在,她或许该找个机会,让她看看他。 远远的就行,珍珠是个有分寸的小孩,应该不至于失控冲上去,让她难堪。 一顿饭,宋清殊想珍珠的事,珍珠为见不到盛熙川苦恼,莫兰溪想起了她的妈妈,三人各有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后三人往外走,宋清殊和莫兰溪一边一个拉着珍珠的手,只听一个声音道:“盛总,您慢些,小心台阶。”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跟苏白一同往外走的盛熙川。 珍珠的小手一瞬间攥紧了她,莫兰溪肯定也感觉出了不对,转脸看宋清殊。 “妈妈,求求你。”珍珠声音很小。 宋清殊在一瞬间做了决定,她压低嗓子:“好,那你答应我,一会儿管兰溪阿姨叫妈妈。” 珍珠用力地点了点头。 宋清殊三人站在原地没动,等盛熙川和苏白过来,便看到了她们。 此时,珍珠已经在莫兰溪怀里。 苏白远远地跟她们打了招呼,又过来捏珍珠的脸:“小珍珠,又见面了。” 珍珠往莫兰溪怀里躲了一下,表示抗拒。 盛熙川站在一旁,眼睛也停在珍珠脸上。 “这孩子……”盛熙川倒是没敢往那方面想,他只是觉得珍珠实在特别,跟他见过的所有孩子都不太一样。 她长了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稚气又可爱,可那双眼睛却是大人的,里面住着一个老灵魂。 他不喜欢孩子,但喜欢眼前这一个。 “我女儿珍珠。”莫兰溪说,又对怀里的珍珠道,“叫盛叔叔。” 珍珠盯着盛熙川看,没有开口。 盛熙川没有伸手逗她,而是微微弯腰,与她平视:“你几岁啊?” 看着眼前的粉团子,盛熙川不由地想,如果他和宋清殊的孩子能保住,差不多也就这么大吧? 心口蓦地一疼。 听到这个问题,宋清殊也心脏狂跳起来,她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跳舞。 莫兰溪淡定自若,替她答:“还有一个月就四岁了。” 珍珠刚过完三岁生日没多久,但她比同龄的小朋友高一些,这么说不违和。 更何况盛熙川未必对婴幼儿年龄和体型有概念,说不定只是随口一问,她们不能先乱了阵脚。 果然,盛熙川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他看向宋清殊:“送你的香氛,还喜欢吗?” 宋清殊不动声色:“挺好的,谢谢。” 珍珠在莫兰溪怀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宋清殊警告地看她一眼。 她主动跟盛熙川和苏白告辞。 从见到盛熙川到从店内出来,珍珠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盛熙川脸上。 她们回到家已经是下午。 珍珠见了盛熙川,似乎心满意足。她唇边带了点笑意,回房间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宋清殊哪里也没去,就坐在客厅等她睡醒。 等她醒了,宋清殊也组织好了语言。 “珍珠,我们聊聊。” 她让珍珠在沙发上坐好,神情有点严肃地看她。 珍珠很少看到宋清殊这个模样。 她垂下眼先道歉:“妈妈对不起。” 宋清殊突然鼻子一酸。 珍珠才三岁,她不过想见自己的父亲,有什么错呢? 大人的恩怨总不能加到孩子身上。 因为珍珠早慧,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拿她当一个真正的孩子看待,一直在用大人的标准要求她。 “对不起宝宝,是妈妈没有跟你说清楚。” 宋清殊反省后,心疼得厉害,先伸手抱了她,语气也软了下来。 “妈妈这次跟你讲讲爸爸妈妈的故事,好不好?” 第184章 私生子 宋清殊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跟珍珠讲她的往事。 她甚至从自己的15岁讲起。 讲自己的第一次暗恋,之后被送出国,同意跟盛熙川联姻,也是为了能回来。 讲自己如何一点点爱上盛熙川,又为何决定离开。 她那些曲折的心理状态,跟大人讲都未必能懂,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懂。 她很客观,没有美化自己,更没有丑化故事里的其他人。 对于她,做过盛家少夫人不是拿不出手的事,爱过盛熙川更不是。 尊重过去,也是尊重自己。 原本她想跟珍珠讲一下这件事的严重性,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装可怜,让珍珠为了她,自愿放弃跟盛熙川的关联。 可看刚才珍珠一副做错事怕她生气的模样,哪里还说得出口? 她没有经过珍珠的同意,就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那珍珠想见自己的父亲,又有什么错呢。 这件事,她只能商量,要看珍珠的态度。 女儿果然是世界上最能共情母亲的人,听到动情处,珍珠竟然流下了泪来。 宋清殊抱紧她,替她擦眼泪:“爸爸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被命运推着走,在那个时候不得不分开而已。妈妈当时做的最执拗的一件事,就是偷偷生下了你。” 看珍珠哭,她也想哭,但她强忍着泪水,跟珍珠说她的现状,讲她的难处,告诉珍珠,如果盛熙川有她这么个女儿存在,一定会利用她做筹码,更加不肯放手。 “先给妈妈一点时间,也许过不了许久,有个三年五年,快的话甚至一年半载,你再去和他相认,好不好?” 如果可以,宋清殊甚至希望珍珠一辈子不要跟盛家扯上任何关系。可珍珠的表现,又让她心疼,觉得自己也许太自私了。 她愿意把选择权交回到珍珠手里,前提是,她自己不能搭进去。 “妈妈,珍珠有妈妈就够了,不会跟爸爸相认的。”珍珠抱紧了宋清殊的脖子。 让宋清殊惊喜的是,这次谈话之后,珍珠竟然真的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她洗头发的频率又回到了之前,也并不执意再用盛熙川送的洗护用品,没有再问过跟盛熙川相关的事。 每天一如往昔,在家里写字画画,学一些感兴趣的东西,看上去和过去没什么不同。 宋清殊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这场危机,她化解得还算顺利。 但珍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件事,也并没有彻底放下。 她答应了不会和爸爸相认,见见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别的孩子有爸爸,她也有,不需要爸爸知道,只要她知道,盛熙川是她的爸爸就好了。 珍珠在家苦思冥想了好几天。 春节将至,宋清殊忙着替陆夫人走动人情,比之前更忙了。 可珍珠迷上了少儿围棋,要上补习班。 宋清殊便联系了一个培训机构,让芝姐带珍珠去试课。 她年级过小,一开始对方是拒收的,后来发现这孩子沟通起来很顺畅,并没有什么低幼化的表现,下起棋来更是老练得像个大人,便破格收了。 珍珠下棋入迷的那几天,每天都由芝姐将她送到机构,吃饭时间再接回来。 这天早上,芝姐照例把珍珠送到了机构老师手里,由老师带进了教室,自己先回了家。 没想到,珍珠竟然趁着老师一个不注意,自己溜出了机构大门。 那家机构对面,便是盛世集团的大楼。 在8:40的早高峰时间,珍珠站在了盛世集团的楼下。 她长了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穿得也可爱,孤零零一小只站在那里,引得不少人侧目。 但她性子比宋清殊更高冷,遇到有好心的人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只摇摇头。 有太热心,问个不停的,便说:“我妈妈就在那边。” 她胡乱指个有女性成年人的方向。 打工人的早上原本就都赶时间,竟然也这样被她糊弄了过去。 9点过一刻,珍珠在车库附近看到了认知范围里最贵的车。 她摇摇晃晃往前一跑,那辆车一个急刹。 小赵先下车,盯着珍珠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这个小朋友怎么在这儿乱跑,大人呢?”他语气有点急。 珍珠不说话,装出一脸懵懂。 随即,她看到了后面下来的盛熙川。 盛熙川看着面前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小肉脸,扎着两个冲天辫,马上认出了她是谁。 “珍珠。”他脱口而出她的名字,自己都诧异。 原本他看天底下的小孩都觉得长得都差不多的,能记住这一个,大概是因为她长得格外好看,有辨识度吧。 盛熙川看到珍珠,又下意识看向四周,找莫兰溪的身影,“你妈妈呢?” 珍珠不回答,只是走过去扯他裤腿:“盛叔叔。” 盛熙川蹲下身来:“你也记得我?”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记得住事的吗? 珍珠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盛熙川看,却没有再说别的话。 盛熙川觉得有趣,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珍珠在他怀里,紧张的一动不敢动,那个小表情好像在屏息。 “你怕我啊?”盛熙川笑,屈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珍珠没说怕也没说不怕,只伸出小手抱住了他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盛熙川的心马上软成了一锅粥。 他和宋清殊的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现在应该也就比她小一点,也会这么可爱吧? 毕竟他们的颜值底子在,他们的孩子,一定漂亮又可爱。 珍珠的肉是实心的,抱在怀里很压手,看得出来,莫兰溪将她养得很好。 “你妈妈呢?”盛熙川又问。 珍珠依然不肯说话,她聪明归聪明,还没学会圆滑的人情世故,实在不知该怎么撒谎。 这个行为,在盛熙川眼里也是正常的:不到四岁的孩子,可能听不懂大人的话,会说的话本来就不多。 他让小赵把车开到地库,自己抱着珍珠坐总裁专梯到了办公室里。 一路上,珍珠不吵不闹,乖乖趴在他肩上。 盛熙川好几次都在想,这要是他女儿该多好。 从电梯里出来,一路走去办公室,也遇到了不少员工。 众人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私下里自然免不了一番议论。 “这是盛总的孩子?盛总不是离婚了吗?” “应该是吧,这种家族水深着呢,说不定是私生子。” 第185章 有爸爸的感觉 公司的人再议论,闲话也不会传盛熙川耳朵里。 他把珍珠抱到办公室,将她放在沙发上。 “你乖乖坐一会儿。”他说。 之后用内线电话联系了吴小爱,让她去楼下西点店里买一些蛋糕和小朋友爱吃的点心,又让杨端拿了个平板来给她玩。 看珍珠脚上的鞋子搭扣松了,顺手替她脱了鞋,让她直接穿着袜子踩在沙发上。 办公室的暖气开得足,不会冷。 珍珠不说话,看着盛熙川做一切,只觉得满心欢喜。 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他跟妈妈做得一样好,并不能超越妈妈,但……如果身边多这样一个人,想想就会觉得幸福。 珍珠的眼神太痴迷,在盛熙川看过来时,又迅速挪开。 盛熙川只当她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哑巴,也并不怎么逗她说。 “你等一下,叔叔联系你妈妈。”他说。 上次在度假村,他是存了莫兰溪手机号的。 但此时莫兰溪跟宋清殊正在参加晨会,她的手机并没有带到会议室。 盛熙川连续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便打了宋清殊的。 宋清殊秒挂,再打便是免打扰状态了。 盛熙川无奈,给宋清殊发了个微信:【莫兰溪的孩子在我这儿,让她联系我】 之后看向坐在沙发上洋娃娃似的珍珠。 莫兰溪不过中人之姿能生出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想必丈夫也不一般。 盛熙川觉得他真的是到年龄了,过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喜欢孩子。 吴小爱虽然理解不了老板的奇怪要求,但把小蛋糕也买来了,还买了两瓶养乐多。 “珍珠,叔叔先去开个会,让这位阿姨陪你,等我开会回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盛熙川蹲在沙发前柔声道。 珍珠点点头,说了声“好”。 盛熙川微微诧异。 又想起她在楼下叫的那声“盛叔叔”,吐字是很清晰的。 心说这孩子兴许只是不爱说话,还是很聪明的,毕竟莫兰溪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有个不爱说话的女儿不奇怪。 他去开会,把吴小爱留下照顾珍珠。 吴小爱面对这么个漂亮孩子,脑子转了180个弯,也没猜出她是谁。 “你叫珍珠吗?你好漂亮啊。”她坐在珍珠身边,没话找话。 珍珠只是盯着她看,眼神没什么温度。 那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眼神,吴小爱莫名在心里不喜欢,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孩子是谁? “你怎么认识盛叔叔的啊,你爸爸妈妈跟盛叔叔是朋友吗?”吴小爱套她的话。 珍珠不语,用勺子挖了一口小蛋糕吃。 这孩子的眼神太冷淡,太像大人了。吴小爱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她不死心追问:“你大名叫什么啊?” 就差问认不认识宋清殊了。 珍珠被问烦了,放下手里的甜品勺,看着吴小爱道:“阿姨,刚才盛叔叔的意思是让你照顾我,不是让你问东问西调查我。” 吴小爱大惊失色,她觉得自己简直见鬼了。 面前这个孩子软糯的像个,怎么看也不像个一张嘴能说出这种话的。 而且她看上去也就三四岁!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 珍珠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智障。 吴小爱也许是怀疑自己刚才那句是听错了,也许是觉得面前的粉团子不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她不信邪,竟然开始教育起珍珠来。 “这么小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跟大人说话! 一张嘴这么没礼貌,你爸爸妈妈怎么教的?告诉我,谁是你妈妈?” 最后一句听在珍珠耳朵里,已经是十足的冒犯了。 珍珠瞥她一眼,没有接口,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吴小爱松了口气,她就说嘛,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成精? 虚张声势罢了。 办公室门口传来脚步声,是盛熙川开完会回来了。 珍珠又看了吴小爱一眼,这一眼,薄凉得厉害。 吴小爱莫名心里一紧。 办公室门在推开的一瞬间,珍珠撇了撇嘴,站起来冲出去。 她撞到了盛熙川腿上。 盛熙川伸手将她抱起来,接着看到了珍珠要哭不哭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盛熙川问她,“要不要叔叔举高高?” 珍珠撇嘴,挤出两滴眼泪:“阿姨,阿姨说我妈妈不要我了!” 她小手指着吴小爱。 吴小爱“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我不是,我没有!” 珍珠把脸埋在盛熙川肩上,蹭了蹭眼睛。 盛熙川脸色难看极了:“吴小爱,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吴小爱想再争辩两句,迎上了珍珠挑衅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做梦。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恶魔转世! 吴小爱怕珍珠说出刚才她问的那些话来,更何况,珍珠这样小,还在被默认不会撒谎的阶段,万一再添油加醋… 她遍体生寒:“老板,我真的没有。” 连辩驳都不敢太大声。 盛熙川还在为海城时她说的那番话气不顺,冷笑一声:“知道这些年为什么杨端一路顺风顺水,你收入却没什么长进吗?” 吴小爱垂下头。 盛熙川一字一顿:“因为你这个人损人不利己,好像有病。” 他抱着珍珠往外走,又冷冷丢下一句,“抽空去看看脑子吧!” 珍珠伏在盛熙川肩上,心里高兴极了,这就是有爸爸撑腰的感觉吗?真好。 盛熙川让小赵开车,一路将她抱到了陆氏。 他到的时候,宋清殊和莫兰溪的晨会刚结束。 宋清殊看到微信大惊失色,慌忙拉了莫兰溪商量对策。 莫兰溪握住她冰凉的手:“不慌,在盛熙川那里总归没危险。珍珠那么聪明,未必会露馅。” 宋清殊一点点冷静下来,也是,如果露馅,盛熙川也就不会发那个微信,让她告诉莫兰溪了。 两人又对了对话术,莫兰溪才给盛熙川回电话。 她表现得很着急:“盛总,我女儿去学围棋了,怎么会跑到你那里?我现在去接。” 盛熙川声音没什么不妥,起码不像发现了什么的:“不急,我已经把人给你送到了。” 莫兰溪去停车场找盛熙川,在电梯里和霍宗辞狭路相逢。 第186章 红线标记 此时,只有霍宗辞和莫兰溪两人,他轻而易举将她抵在了身后的电梯壁上。 “在躲我?”霍宗辞问,一呼一吸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 “没有。”莫兰溪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心紧张地提起来。 从海城回来的这些天,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开了所有和霍宗辞独处的可能。 在海城那三个荒唐的夜晚,她权当是做了一场春梦。她自知相貌平平,能睡到这样品相的男人,到底是不亏。 可霍宗辞显然不这么想。 他今天开会的时候,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她好几眼,以至于莫兰溪都心惊胆战,生怕别人瞧出什么来。 霍宗辞微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我昨晚发微信,你也没回。” 深夜给她发他家的位置,外加一句“过来”,是个正经女人都不会回吧? 莫兰溪不想跟他争辩:“昨天睡得早。” “怎么,在海城每天晚上不得歇,累着了?” 霍宗辞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她的下巴掐出一片红,电梯快到了,他强压下按着她亲的冲动。 这话问得太轻薄,莫兰溪的脸猝不及防地滚烫起来。 她垂着眼,用睫毛遮挡出一点安全距离,自欺欺人。 “霍总,别这样。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式,你怎么样才能消气?我现在手里有两百万左右,全给你好不好?” 听完这话,霍宗辞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她就这样抗拒自己?跟自己睡还委屈她了? 霍宗辞自视甚高,从来都是女人对他求之不得,像莫兰溪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简直是在羞辱他。 这话不仅没有平息他的怒气,反而让他更想乱来。 “哟,手里有这么多钱呢?是仙人跳了40个我这样的冤大头吗?”他冷冷道。 莫兰溪倒是不怎么因他的话觉得难堪,毕竟她的确用那样不堪的手段骗了他。 她更多的是害怕。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别管钱怎么来的,我给你,放过我好不好?” “怎么,跟我睡还委屈你了?” 吃亏的是他才对! 莫兰溪:“你一边跟我这样,一边追宋总,对宋总不公平。” “是对宋清殊不公平,还是觉得对你自己不公平,嗯?” 霍宗辞无限地凑近,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莫兰溪透不过气来。 “我不重要,主要是宋总。”她强撑着说。 她知道,如果敢说自己也觉得不公平,一定会被霍宗辞羞辱,问她也配。 倒不如预判他的预判,不要自取其辱。 “那你委屈什么?” “没有。” “没有?自己看看你的脸。”霍宗辞将她的头往一旁旋转,在电梯壁的镜子上,莫兰溪看到一双悲伤的眼睛。 “我……” 霍宗辞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手,扯过她的手腕,系了根什么东西上去。 莫兰溪低头,便看到了腕子上那根细细的红线。 “这是什么?”她有点无措。 霍宗辞眼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声音依旧冷淡:“标记,我要你看到这根线,就想起欠我什么。” 莫兰溪想解开,对上霍宗辞的眼神又猛地停下。 地下一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霍宗辞这才放开对她的钳制,两人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服,一前一后走出去。 莫兰溪掏出手机想问盛熙川车停在哪里,却听到一声清晰的“妈妈。” 她循声望去,便看到珍珠在盛熙川怀里对她张开小手。 莫兰溪大步走过去,抱起珍珠,对盛熙川道谢。 又假意拍了一下珍珠的屁股:“以后再乱跑,看妈妈不收拾你!” 盛熙川原本就没怀疑过珍珠的身世,此时更是深信不疑了。 珍珠抱着莫兰溪的脖子,跟她贴脸,俨然一副乖宝宝模样。 盛熙川没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莫兰溪抱着珍珠进电梯间,又看到了倚在玻璃门上的霍宗辞。 他竟然还没走。 他想吸烟,但看到珍珠便没有点,只是在指甲把玩着。 莫兰溪抱珍珠的手猛地收紧,面上不动声色地从他身边走过。 身后,霍宗辞一声嗤笑:“在国外把孩子都生了?” 还是个漂亮孩子,女儿随爸爸,那个男人应该也有好相貌。 也不知道比他如何! 莫兰溪没说话,心跳得乱七八糟。 电梯来了,她迅速抱着珍珠走了进去。 电梯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珍珠先开口:“阿姨,他是你男朋友吗?” 莫兰溪托着她小肉腿的手抓紧:“别乱说。” 珍珠:“你告诉他,你不是我妈妈,你们不就没有误会了?我可以换一个假妈妈。” 莫兰溪拧她脸:“臭小孩,你今天自身难保了,知不知道?” 还替她东想西想。 珍珠吐了吐舌头。 没事,妈妈爱她,不会太难她。大不了答应妈妈一个月不吃零食。 莫兰溪下去接珍珠,宋清殊在办公室坐立难安。 她打家里电话,保姆竟然完全不知道珍珠从培训班跑出来。 再以莫兰溪名义联系培训班,那边的人被她痛斥,才说了实情。 他们在半个小时前发现珍珠不见了,便封了楼在找。 培训班负责人一看珍珠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怕被家长责难,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们。 宋清殊听完,一肚子火气,她冷冷道:“你们都收拾收拾,这个培训班也不用干了。” 一直到莫兰溪抱着珍珠敲她办公室的门,宋清殊还涨红着一张脸。 她觉得后怕。 珍珠再聪明,也是个幼童,她这么大的孩子,被人抱走,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靠脑子是没有用的。 莫兰溪把珍珠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跟宋清殊简单说了情况。 “盛熙川没有发现,珍珠当着他的面叫我妈妈,挺机灵的。” 宋清殊冷笑,没好气地看珍珠一眼:“她当然机灵,都会爸爸妈妈两头骗了。” 珍珠瘪了瘪嘴,没敢哭。 宋清殊说完就后悔了。 那一刻,她是真的无助,对孩子说了气话。 第187章 莫兰溪反击 “别这样。”莫兰溪拍宋清殊的手臂安抚她,“你们母女两个好好沟通。” 接着,又去给她倒了杯水,才走出办公室,把空间留给她们。 宋清殊没有看珍珠,她把那杯水缓缓喝下去,深呼吸平复情绪。 珍珠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小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等她发落。 母女两人有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沉默。 “今天跟爸爸独处了有一个小时吧?感觉如何?”宋清殊终于能不带情绪地跟珍珠说话。 亲生的,自己要生的,她拼命劝自己。 珍珠看她,又迅速收回目光:“他对我很好。” 宋清殊:“……” 她坐到珍珠身边去,在心里叹口气:“怎么个好法?” 珍珠便把自己跟盛熙川相处的细节跟宋清殊说了。 他看着还真不像个喜欢孩子的,没想到对珍珠这样有耐心,宋清殊微微吃惊。 她尽可能不带情绪,一张嘴还是不怎客观:“宝宝,你看爸爸是有滤镜的,很可能自动美化了一些细节……” 珍珠看她,眼神倔强:“没有,他就是对我很好,还很喜欢我。” 宋清殊极力控制,才没有说出“既然爸爸好,那你去跟爸爸吧”,这样的话来。 珍珠聪明独立,未必离不开她,是她自己离不开珍珠,这话不仅伤感情,还会把珍珠推远。 她心情复杂,无力感爆棚。 珍珠看出了她的伤感,伸手抱她:“妈妈。” 宋清殊搂紧她,没有说话,却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睛。 最终,她让莫兰溪把珍珠送了回去。 这件事发生后,宋清殊用了很长时间劝自己。 一个三岁的孩子,想见自己的爸爸,是她的本能。 珍珠没错。 她能在跟盛熙川相处的时候,让自己不露馅,已经很棒了。 见到莫兰溪后,那声主动的“妈妈”,更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珍珠的心目前是在她这儿的,她不能用不恰当的行为把她推远。 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宋清殊也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就暂时搁置了。 她这边是亲母女,怎么都好说,麻烦的是莫兰溪。 莫兰溪把珍珠送回家,又回公司上班,当晚,被霍宗辞堵在了地下车库里。 他用自己的车把她的车堵在了里面,靠在车门上看她。 莫兰溪转身要走,被他扯住手臂压在了车头上。 她下班比较晚,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人少不代表没人。 莫兰溪紧张地四处看,又看向霍宗辞:“霍总,你再这样,被人看到了说闲话,想追宋总都没有机会了。” 霍宗辞不理会她的话,他压着她,身上的气息冷得骇人。 那双又湿又魅的桃花眼,此时更是冷若冰霜,带着腾腾杀气。 “跟谁生的孩子?” 他查了一天,也没有查到莫兰溪结婚的信息。 莫兰溪:“霍总,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霍宗辞重复她的话,“莫听澜,名字都改了,还以为你是落荒而逃,这样看,在国外的几年过得很潇洒啊。” 潇洒? 她过去叫听澜,因为是天之骄女,穿林打叶声也好,惊涛拍岸也罢,都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后来……她被自己的父亲二十万卖到风月场,哪里还有听澜的勇气? 莫兰溪忽略心底那点难堪。任霍宗辞质问,只是抿着唇不言语。 她越是这样,霍宗辞就越气,较着劲想欺负她。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没见到她的几年也不觉得怎么样,见到后,根本不能从情绪里走出来。 霍宗辞不是没想过原因,最大的可能是被她仙人跳,他觉得屈辱,以至于很多年都不能释怀。 凭什么,自己会栽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手上? 不是没想过放过她,某种意义上,放过她就是放过自己。 可他做不到。 霍宗辞从不为难自己,做不到,那就做想做的。 莫兰溪是全公司最不爱打扮的女人,她甚至下意识掩盖自己是女人这件事。 永远的黑色西装,黑框眼镜,也几乎不化妆。 她不是霍宗辞喜欢的类型,她有好皮肤,一双眼睛透着聪明和坚韧,除此之外,毫无品味,更无情趣。 可他就是挪不开眼,他已经很克制了! 霍宗辞又要亲她,除了亲烂她的嘴和在床上那点事,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收拾她的手段来。 他的唇还没有覆上,电梯的方向有声音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同事。 莫兰溪推他的胸膛,眉头都皱了起来。 霍宗辞松手,却在她直起身子时,迅速将她塞进了自己的副驾。 莫兰溪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已经一脚油门轰鸣而去。 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霍宗辞紧抿的唇线和冷酷的侧脸,莫兰溪心内忐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实在讨厌这种被人操控还无法摆脱的感觉。 “霍总,我们去哪儿?” 霍宗辞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一言不发。 直到车子开进一个高端小区,进了地下车库,莫兰溪才觉察到应该是他家。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可随随便便带一个女人到自己家,这对吗? 更何况,她有前科,骗过霍宗辞的钱,他竟然这样不设防。 莫兰溪弄不懂他,心中忐忑。 想问去酒店行吗,又觉得像在暗示什么,也很不妥。 霍宗辞停好车,开门,握她的手腕。 看见那根红线,他莫名勾了下唇角:“算你老实。” 莫兰溪被他拉着上楼,之后推进了自己家。 霍宗辞的家很大,上下两层的复式,极繁主义风格,像他的人,花里胡哨。 没有佣人,莫兰溪心中的不自在少了一些。 她被霍宗辞压在了一层客厅的沙发上。 莫兰溪挣扎,抗拒,可霍宗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压着她把自己想要的花样来了个遍。 下班的时候是晚上6点多,等折腾完已经是深夜了。 莫兰溪去摸她的黑框眼镜。 眼镜在沙发缝里,已经被压断了一条腿。 沙发上是暧昧不明的水渍,她脸上的红一直晕染到鬓边。 她不说话,沉默着摆弄手机。 之后,把手机扔在身侧,跟霍宗辞谈条件:“刚才你对我用强,证据我已经发到了云端,除非你现在杀了我抛尸,不然,我就把你送进去。” 第188章 李助理会发现 此时,莫兰溪恢复了她工作时一惯的模样。 她神情清冷,一双黑眸犀利中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平静,沉稳,聪明,能看穿一切。 她长了一张高智感的脸,跟这些神情无比适配。除了,脸颊上还带着让人遐思的红潮。 霍宗辞点了根事后烟,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他轻笑一声:“真的好吓人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让我猜猜,这次是录音,还是视频呢。” 莫兰溪抿了抿唇:“录音。” 霍宗辞吸了口烟,凑近她,轻浮地把烟圈喷在她脸上:“你要不要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爽成这个样子,警察来了看到你,也不相信你不自愿吧。” 莫兰溪握紧拳,脸上的冷静神色一点点崩塌。 嘴上依然强硬:“别管我什么样子,哪怕我之前愿意,中间不愿意,你也算强暴。” 霍宗辞“哦”了一声,懒洋洋起身,之后,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莫兰溪不明所以,直到她看到霍宗辞投屏,之后,在荧幕上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青春稚嫩的身体,白中透粉,嘴唇微张,神色迷离,一双眼睛里,都是水汽。 声音更是淫靡到不堪入耳。 霍宗辞压着她,花样百出。 她要钱的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想起他当时错愕中带着受伤的神色,莫兰溪闪过一丝不忍。 明明是她拍的视频,如今看,竟然像a片。 两人的呼吸都一点点粗沉起来,莫兰溪澡都顾不上洗,她整理自己的衣服,想夺门而逃。 “你自己考虑清楚,大不了一起坐牢,鱼死网破。” 她说着,人已经跑到了门口。 霍启尊身上的家居服大敞着,两步追上来,将她压在了门上。 他的唇覆上来,开始新一轮掳掠。 “随便你,但警察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上。” 当晚,莫兰溪在霍宗辞家里留宿了。 她腿都是软的,逃跑也没有力气。 后来被他抱着去洗澡时,更是精神涣散,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被霍宗辞抱着喂了点水,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是被霍宗辞捏着鼻子叫醒的。 莫兰溪看表,离上班时间只有半小时。 再回家是来不及了,她下床,去客厅找自己在地上的衣服。 衬衫被扯崩了两颗扣子,没办法穿出门。 她求救般看向霍宗辞。 霍宗辞看一眼茶几上一个袋子:“助理送来的,你试试。” 他的助理是李思睿,也跟他一样,在公司是个不好答对的主儿。 莫兰溪一听霍宗辞让李思睿买女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如果在公司看到我穿他买的衣服……” 霍宗辞:“他嘴很严。” 莫兰溪皱眉:“算了,我请假吧。” 霍宗辞把衣服塞到她手里,眼神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压迫感:“怎么,跟我‘通奸’还委屈你了?” 通奸二字,还真是让人屈辱。 霍宗辞永远知道怎么羞辱她。 莫兰溪没再作声,拿起袋子,去了最近的房间,把衣服换上。 衣服买的倒是还算中规中矩:香奈儿套装。 外面是粗花呢质感的外套和裙子,里面是一件真丝衬衫。 但问题出在颜色上,浅粉色,是莫兰溪从来不会涉猎的领域。 尺码倒是非常合身,霍宗辞看女人很准。她硬着头皮穿上,走出门时有点放不开:“我还是请假先回一趟家。” 霍宗辞从身后拥住她:“就穿这件。” “李助理会发现。” “你不穿,我也告诉他。” 莫兰溪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她沉默着穿鞋准备出门,脸都不想去洗。 霍宗辞在身后拢住她的头发,随手一挽,用发夹固定。 莫兰溪照镜子,才发现脑后的钻石发夹,非常精致闪亮,是霍宗辞自己的风格。 他仗着长得好,经常穿女装,戴女性饰品,也丝毫不显得娘炮。 莫兰溪习惯将自己藏起来,实在不想这样招摇。自从十几岁进过风月场之后,她害怕所有男人的目光。 可看到霍宗辞警告的眼神,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我。”霍宗辞说。 不一会儿,从自己的化妆台拿了对珍珠耳环出来,是耳夹款—— 莫兰溪是真朴素,连耳洞都没有。 他亲自替她戴上耳环,才道:“走吧。” 也没管她洗不洗脸这件事。 不戴黑框眼镜的莫兰溪,有一张三庭五眼很标准的脸,看上去很正派。 她连眉毛都不需要画,眉形和长度都是合适的。 粉色香奈儿套装让她冷静平和的气质稍加改变,有了几分女性化的娇美。 但霍宗辞也没有多在意,毕竟,再好看的女人他也见过,再好看的女人,也不如他好看。 两人一起出门。 “我自己打车走。”莫兰溪坚持,眼神里带了一点祈求。 “随你。”霍宗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抛下她走了。 莫兰溪第一次踩点到公司。 打卡时遇到了李思睿,对方和往常一样跟她打了个招呼,一个多余的疑问眼神都没有。 果然,能在霍宗辞身边做助理,也都是厉害角色。 她微微松口气,自在了一点。 只不过,没想到她这身衣服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莫助理好美啊。”同来打卡的实习生小姑娘先夸她。 莫兰溪当她嘴甜,笑着道谢。 到后来,见到的每一个同事,都在夸她。 说她总穿黑西装原来是为了隐藏美貌,没想到连妆都不需要化,换个衣服已经是王炸。 宋清殊更是惊艳得不得了,直接提了要求:“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以后能不能都穿成这样上班?赶紧回去把那些黑西装都给我扔掉。” 莫兰溪觉得他们太夸张,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李思睿的好品味。 李思睿只是个取货送货的,哪里知道自己会被莫兰溪这样夸。 开会的时候,霍宗辞又看到莫兰溪,她坐在宋清殊身后,垂头记着什么,神情柔和,衣领处有一处浅浅的红痕。 他燥郁的情绪终于纾解了一些。 可莫兰溪有个孩子,这件事怎么处理? 第189章 离间 转眼间到了除夕。 陆夫人提前很多天就跟宋清殊打了招呼,要她带珍珠回陆家过年。 宋清殊自然是想去的,她怕宋家那边又因为这件事挑理,以防万一,还提前去了一趟宋家。 给宋夫人带了点燕窝虫草之类的补品,又给宋先生带了两箱飞天。 宋先生不知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她,面都没露。 宋夫人倒是出来跟她客气了两句。 宋清殊还没开口说过年的事,宋夫人抢白道:“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不该在家里过年,离婚的女儿更不应该,不然对娘家运势不好。 我和你爸倒也不很在意这个,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想回来过就回来吧。” 这话,宋清殊在脑子里过了过。 看这意思,宋夫人以为她来是怕孤家寡人过年被外人笑话,想回宋家。 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呢。 话都说到了脸上,她要是再敢到宋家过年,就是想给娘家添堵。 宋清殊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的妈,那我回来吃年夜饭。”她说。 眼看着宋夫人拉下了脸,宋清殊才嗤笑一声:“别害怕,妈妈,干妈早就约了我过去一起热闹热闹,我不会来的。” 这话说的宋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自在极了。 但通过上次许瞳“捉奸”一事,宋夫人隐隐约约觉得她跟盛熙川藕断丝连,对她又不敢太为难。 宋夫人张了张嘴,想阴阳宋清殊两句,宋清殊却已经站起身要离开。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阖家欢乐了,别到时候再说我只认干妈不认亲妈就行。” 她走得干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宋夫人。 宋清殊很早就接受了自己不被亲生父母爱这件事,自始至终对宋家没什么感情,更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所以宋家怎么对她,也不至于伤心。 她提前几天给保姆放了假,除夕当天,一早上便给珍珠收拾妥当,下楼去找莫兰溪。 这是15岁后第一个和陆夫人一起过的年,她格外珍惜。 她在白色羊绒大衣里穿了一件红色针织裙,给珍珠也穿了一身红。 母女两人精致又喜庆,以至于莫兰溪看见赞不绝口,掏出手机,替两人拍了好几张照片。 莫兰溪倒是没有特地打扮,但看得出她心情也很好。 三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陆家。 陆先生新丧,陆氏老宅并没有过多装饰。 红灯笼倒是挂了的,庭院的树上还挂了一些挥春和柿子,橘子之类的装饰。 陆夫人早早地等她们。 陆夫人、宋清殊和莫兰溪,三个人本就投脾气,如今又一同共事,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她们是后组成的家人,抱团取暖,反而比很多亲母女都更亲密一些。 晚上,8点钟吃年夜饭。 吃完后,她们三个坐在客厅看春晚。 陆展带着珍珠在挂着红灯笼的院子里玩。 看到一半,宋清殊不放心,出去看一眼,走到门口的台阶上,正看见陆展把珍珠抱起来,去摘树上装饰的橘子。 “舅舅,我要最高的那个!”珍珠说。 这是珍珠第一次见陆展,却一点都不生分,陆展也分外喜欢她。 宋清殊觉得,他们的相处,很像当年她和莫北丞。 随即,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莫北丞当年对她的确好,再加上年少时期的她太缺爱,以至于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界限,才慢慢陷进去。 她想自己的过去,再想她的女儿。 珍珠虽然不缺爱,但她的生活中一直没有男性长辈的存在,她成长在一个全女性的环境里。 所以,她未必会跟异性健康地相处,也很有步她后尘的风险。 宋清殊很久没有进屋,她胡思乱想,想起自己的年少时期,又想起自己嫁给盛熙川后那半年的光阴。 她夏天回国联姻,原以为至少能过个一年,谁知,他们的婚姻竟然没有撑到春节。 之后的几年,春节都是她都是在花都过的,跟国外也差不了许多,除了年味更浓一点,以及有了珍珠。 兴许是隔了太久,如今再想起一路走来种种经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站在那里,眼睛发干。 这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盛熙川开的视频。 也许是因为氛围恰到好处,让人感性。 宋清殊接了。 耳边有天空中的烟花爆破声,在万千的灯火映照下,两人彼此凝视,神情都很柔和。 “吃饭了吗?”盛熙川问她。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问,“那要不要出来一下?” 宋清殊看他身后,环境有些熟悉,是陆宅外面的私家路,他在陆家门口。 她没有拒绝,挂了视频,慢慢走出去。 盛熙川的车停在不远处,人就站在大门口等她。 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看上去,高大又落寞。 宋清殊忽略自己心里那点不平静。 她走到大门口,两人隔着门槛看着彼此。 宋清殊这才发现,他大衣里面穿了件红色毛衣,跟她的针织裙看上去很搭。 氛围难得的好,可盛熙川一张嘴,就是不怎么中听的话: “你那个男朋友,除夕夜都没有过来陪你吗?” 宋清殊陡然被拉回清明的现实里,她真是失心疯了要心疼他。 “他在的企业不过春节,没有假期。”她稳稳地说。 果然是个洋鬼子。 盛熙川心口发疼,面上却没有什么波澜。 “想陪你,有的是办法,怎么会需要你替他找借口,看来还是不够爱。” 宋清殊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很直,带着压迫感,一寸不让。 反而是盛熙川,这个向来不动声色的人被她盯得不自在。 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握住里面的东西。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原本来意不是这个,偏说这样的话,让她不痛快,自己又能好受吗? 宋清殊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盛总,大除夕夜,我不想跟你吵架,但如果你来就是想离间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那请回吧。” 她神情淡漠中透着凉意,盛熙川在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攥紧,又松开。 “新春快乐,再见。”宋清殊说,转身往回走。 盛熙川心里一急,大步向前,从身后抱住了她。 宋清殊手肘向后,顶他肚子,想让他吃痛放手。 但他跟感觉不到疼一般。 只是问她:“宋清殊,告诉我,朱小明是谁?” 他甚至让人去查了这几年的海关记录,同名同姓的有一些,但哪一个都不像宋清殊的那个男朋友! 宋清殊这才想起自己留在姻缘殿里的名字。 第190章 珍珠居然没见过雪 宋清殊试图将环住自己的手臂拉开,可盛熙川太有力气,试了几次以失败告终。 她泄气:“他不是同胞,这个中文名字是我起的。” 以免哪个叫朱小明的倒霉蛋被他迁怒,这个借口比较好。 盛熙川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果然如他所料。 “离开他,宋清殊,不然你知道的,他不会好过。”他一字一顿。 心口插满了尖刀,盛熙川不去管,任它鲜血淋漓。 盛熙川偏执,宋清殊的倔强更是不输他。 她破罐子破摔地冷笑:“你有什么手段用就好了,但你要知道,逼死他,就是逼死我。” 对一个虚拟人假扮深情,她都觉得自己有表演天赋。 盛熙川的手臂僵了一瞬,在宋清殊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突然,他强势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宋清殊,你要是生气,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或者拿把刀过来捅我。没必要找这么个人……” 嘴上强硬,心里的底气却几乎泄了个干净。 宋清殊做的没错,打他骂他,他不会退缩,这个人的存在,才是诛心。 盛熙川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心里千钧重。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受伤的眼睛,宋清殊迅速挪开目光。 “放开,我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跟你吵架。”她好声好气却不太敢看他。 盛熙川放开手,退后了半步。 此时,一个小小的声音道:“盛叔叔,宋阿姨,你们在做什么?” 盛熙川和宋清殊一齐回头。 是小珍珠站在两步远处看他们。 她穿一件红色羽绒斗篷,戴着帽子,夜色里,像一个童话镇走出来的精灵。 宋清殊对珍珠投去警告的一眼。 珍珠心虚,迅速把目光转向盛熙川。 盛熙川难得有个台阶下,他蹲下身,把珍珠抱起来。 “叔叔恰好路过,刚才看到河边有人放烟花,也买了一些,一起去放吗?”盛熙川问珍珠。 珍珠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好耶!我还没有放过烟花。” 宋清殊直皱眉,她的女儿越来越不受控制。 珍珠又看向她,硬着头皮忽略她严厉的目光:“宋阿姨一起吧。” 盛熙川原本就喜欢这个孩子,此时,简直觉得珍珠是天神降临了。 还有一件事,盛熙川没有对任何人说。 他办公室是有隐藏监控的,供他复盘自己跟高层或者来客的谈话,以及对方的小动作。 那天将珍珠送到莫兰溪手里后,他调监控,还原了珍珠和吴小爱发生摩擦的全过程。 吴小爱的确没对珍珠说“你妈妈不要你了”这样的话,但说出的话也很不讨喜。 他诧异的是珍珠回击的气势和反应。 她那样小,却能听出好赖话,且面对一个讨厌的大人毫不退让,还能明确知道他是吴小爱的上司,找他告状。 她告状的手段,简直称得上栽赃,难怪吴小爱当时一脸惊诧委屈。 这样的手段放在大人身上让人不齿,但因为实施者是珍珠,便有种人小鬼大的可爱。 盛熙川更惊讶的是,小孩子都喜欢卖弄聪明。但珍珠不会。 不仅不自恃聪明,她还有意少说话,在他面前锋芒尽藏,简直是大智慧了。 这个孩子是真的不一般。 他几次想跟宋清殊说如果他们的孩子当时出生,也一定会是这个样子,漂亮可爱,又聪明狡黠,还有大小姐的任性。 可一忍再忍,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是两人的伤心事,也是他的黑历史。 夜色里,盛熙川眉目柔和,好像刚才阴阳怪气她的另有其人:“一起去吧,我跟莫助理打个招呼。” 珍珠的眼神更是殷切滚烫。 宋清殊在心里叹口气。 这孩子…… 她不得不假模假式地跟莫兰溪报备了一声,带珍珠上了盛熙川的车。 车上没有儿童座椅,宋清殊抱珍珠坐后排。 盛熙川从倒车镜里看两人。 此时,宋清殊正把珍珠的小红帽摘下来,露出淬玉般的一张脸。 有那么一瞬间,盛熙川觉得两人长得有点像。 宋清殊注意到了盛熙川的目光,心下紧张,捏了一下珍珠的小肉腿。 “谢谢阿姨,我妈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很放心。”珍珠脆生生开口道。 盛熙川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而珍珠给了宋清殊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妈妈,我厉害吧。 宋清殊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刀尖跳舞,不是长久之计。 很快到了河边,盛熙川打开后备箱。 满满几大箱烟花,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先摆了一排出来。之后,又拿了两根烟花棒,问宋清殊:“你敢点吗?” 宋清殊没兴致,却也没有拒绝。 于是,盛熙川点了烟花棒,递给她一根。 两人凑过去分头点燃引线,之后,一同大步跑开。 伴随着爆破的声响,一束束五彩斑斓的火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炸成不同的形状。 硝石味弥漫在鼻端,眼前更是烟雾缭绕,宋清殊仰头看着,不由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cos成夜礼服假面的盛熙川,为她策划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浮夸得让无数人尖叫。 那时,他也知道两人感情的病灶在哪里,却没办法解决。 只能用这些感觉女孩子会喜欢方式,挽回她。 被拒绝后,还自尊心受挫,很长时间没有理她。 那时,他们都不怎么懂爱,摸索着前行,给了彼此很多说了矫情,不说憋屈的时刻。 那些时刻,像指甲边缘的倒刺,不致命,却磨人。 换了一个性格黏糊些的,忍一忍,熬几年,磨合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也能白头偕老。 偏她心里棱角多,不愿将就。 宋清殊望着炸开的烟花失神,盛熙川显然也想到了过去。 “那时候我似乎做了很多自我感动的事。”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点缥缈。 宋清殊转头,截住他的话:“过去的就不必再提了。” 四年了,她早已和往事达成了和解,只希望他能跟她保持君子之交,远一点,淡一点。 “哇!好美!”珍珠在一旁仰着头赞叹。 宋清殊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天真无邪只是表象,可依然觉得在烟火的映衬下,珍珠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行吧,除夕夜跟爸爸一起放烟花,对珍珠来说,应该也是很珍贵的回忆了。宋清殊无奈地想。 此时,天空竟然开始飘雪,是天气预报没有料到的。 零星的雪花落下,珍珠又是一声欢呼。 “这是雪吗?” 她兴奋地伸着小手接落下的雪花,看向宋清殊时,险些就喊出了“妈妈”,又迅速闭嘴。 她在四季如春的花都长大,是没见过雪的。 盛熙川看珍珠兴奋的模样,也受了她的感染,缓缓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 “好奇怪,莫助理之前一直在芬兰生活,珍珠居然会没见过雪?”他说。 第191章 陈南枝逼宫 百密一疏,宋清殊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忘了跟珍珠说一些关于莫兰溪的细节。 因为她做的准备,从来都是自己如何解释珍珠身世,没有珍珠独自面对盛熙川这一环。 天气冷,宋清殊裹紧大衣,脑子冻僵了两秒。 她不能解释得太细,对别人母女的事知道太多,更让人生疑。 “估计那时候年纪太小,不太有印象吧。”宋清殊笑,蹲下身摸摸珍珠的小脸,给她使眼色。 “芬兰一年有好几个月都下雪,珍珠没有见过雪吗?” 珍珠会意,眨了一下眼睛。 随即撇了撇嘴:“冬天妈妈不让我出门。” 宋清殊略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盛熙川信没信,她心里有鬼,不敢再面对这个问题。 “那我们今天好好看看雪。”盛熙川也蹲下来,他替珍珠把帽子抽绳抽紧一些,声音温柔得有点过分。 盛熙川替她整理帽子时,珍珠明显呼吸都放慢了。 宋清殊知道,她在感受父爱。 她觉得自己真是残忍。 当初想生下这个孩子,只是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亲人,血脉相连。 却没有想过,她会长大,会需要父亲。 她心内五味杂陈。 “咔嚓”一声,三人警觉抬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对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那男孩旁边站着他的女朋友,一个星星眼看着他们的女孩。 见三人看他们,那女孩从男孩手里接过一个卡片,跑过来递给宋清殊。 “姐姐,这是我男朋友用拍立得拍的,你们一家三口颜值好高,好温馨啊!”看着他们三人,女孩已经在畅享自己的未来了。 宋清殊想解释不是一家三口,又觉得辜负这对恋人的好意,有点不忍心。 她还没开口,盛熙川先道谢。 “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把底片发给我。”他又跑去跟那男孩说。 那张拍立得照片,自然是落到了珍珠的手里。 飘落的碎雪中,宋清殊和盛熙川身上都带了一点红,而珍珠的红色斗篷更是鲜活可爱。 说他们不是一家人,谁会信呢? 珍珠很喜欢那张照片,拿在手里看个不停。 宋清殊心软得厉害,她着实亏欠她的女儿。 雪越下越大。 莫兰溪适时打电话过来。 她太聪明了,知道这时候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 “我给珍珠穿得不是很厚,差不多就回来吧。”她说。 宋清殊刻意把音量开到最大,有点漏音。 之后说马上就回。 盛熙川给两人开车门,宋清殊先把珍珠抱进去,在自己要坐下时听盛熙川低声道:“我们的孩子如果还在,一定也这样聪明可爱。” 宋清殊看他一眼:“盛熙川,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往前看。” 盛熙川:“前方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这话宋清殊没接,她坐好,关上车门。 盛熙川沉默开车,路上,三人都没有出声。 车子一路开到陆家去,一辆小牛对向驶过。 车载顶篷并未打开,但盛熙川看到了霍宗辞的脸。 他也来找宋清殊过除夕吧,没想到被自己截了胡。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眼,谁也没开口。 宋清殊坐在后排,根本没注意。 当车子在陆家门口停好时,莫兰溪也在。 她头发湿湿的,大衣上也有雪,显然等了好一会儿。 宋清殊带珍珠下车,替她把肩上的雪花抚下去,才笑道:“怕我把你女儿拐跑啊。” 莫兰溪也笑了一下:“珍珠和你出去,我当然放心,就是出来看看雪。” 夜色下,宋清殊没注意到她被蹂躏得发红的唇。 盛熙川也下车,跟莫兰溪点头打过招呼。 正要说再见,一辆车又停在了门前的停车坪上。 他们看过去,开车的是陆家三叔,后座是陈南枝和那个叫陆枭的孩子。 陆家今晚倒是热闹。 宋清殊和莫兰溪的神色下意识绷紧。 盛熙川见状,默不作声地往前了半步,自己迎上三人。 陆三叔没料到盛熙川也在,明显紧张了一瞬。 “南枝说,现在是除夕夜,理应合家团聚。带枭儿过来看看大嫂和展展。”他强作淡定。 宋清殊和莫兰溪挡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干妈和陈小姐非亲非故,没有团聚的道理。” “姑姑今天休息得早,有什么事,过完十五再说。大过年给人添堵,不怕一年不顺当吗?”莫兰溪也说。 两人都很强势,衬得陈南枝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陆三叔知道这两个女人不是善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拿出一份报告来,想给两人看。 “这是枭儿跟我做的亲子鉴定,我们的确是有一部分亲缘关系的。枭儿是陆家的种,不能就这么流落在外。” 两人谁也没接。 宋清殊:“三叔,这份亲子鉴定您来做说明不了什么,跟您有亲缘关系也说明不了什么。” 陆三叔板起脸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怕大哥多一个孩子,你拿到陆家家产的份额就少一些。 宋清殊,你不是陆家人,能在陆家分一杯羹,已经是大哥大嫂仁义,不要太贪心。” 宋清殊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笑我什么都没说,三叔先把自己心思说透了。”宋清殊笑容放大,“三叔此行的目的是,让这个孩子进陆家,跟展展分家产咯?” 她逻辑缜密,又是个不怕事的,对线起来,逼得陆三叔毫无招架之力。 身后的陆枭显然有话要说,几次要向前,被陈南枝死死按住。 陈南枝躲在陆三叔身后,楚楚可怜,等他替自己出头。 盛熙川环抱双臂,没事人一样看热闹,打量了陈南枝好几眼。 陆三叔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陆枭是陆家人,理应分一杯羹!总比把钱落到你们两个外人手里要好!” 他不敢推宋清殊,毕竟盛熙川跟一尊佛一样在旁边站着。 他推莫兰溪。 莫兰溪也不是吃素的,猛推了陆三叔一把,喝道:“长瑜总,你这样,会让人觉得这个孩子是你的种,你在觊觎陆总家业!” “胡说八道!” 陆三叔气急败坏,抬手就要打莫兰溪。 宋清殊扯他手臂:“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时,一旁看戏的盛熙川才淡淡开口,不过不是对陆三叔,而是对陈南枝。 “陈南枝,没记错的话,你跟我们盛家是不是沾点亲戚?” 第192章 太岁符 在陆三叔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陈南枝,脸色变了变。 她先把陆枭护在身后,又对盛熙川道:“我和令堂是堂姐妹,就是好些年没有聚聚了。” 还有这层关系? 众人看向陈南枝。 她说的“令堂”自然不可能是舒颜,宋清殊想,难怪看她神情眼熟,那种窝囊又爱搞事情的劲儿,和一边做小伏低,一边又很拿自己当个人物的模样,原来像现在的盛夫人。 盛熙川讥讽一笑:“你说陈婉容啊?我可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她在我们盛家充其量算个大管家。” 陈南枝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更难看。 “她进盛家付出了什么代价,你是知道的吧?”盛熙川淡声问。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宋清殊也只知道她被舒颜摘了子宫。 事实上,在舒颜发现了陈婉容和盛司令有瓜葛之后,不仅摘了她的子宫,还把她扔进了男子监狱里,三天。 那时候舒颜全家被灭门,正是发疯没有人敢拦的时候。 陈婉容从监狱里出来,只剩一口气,盛司令将她娶回家,也是为了堵她的嘴。 但两人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夫妻生活了。 在场的几个人不知道,但陈南枝应该是知情,因为她嘴唇哆嗦了两下。 盛熙川走近她一点,笑了笑:“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了十五再说。” 他看上去温和地跟她打商量。 可谁都知道,盛小爷发话,哪里有商量余地? 陆三叔看陈南枝有退缩的苗头,强撑道:“盛小爷,这是我们陆家的事。” 盛熙川点头:“所以我没想插手。” 但他又看陈南枝,“你先回去,可以吗?” 陈南枝攥紧了身旁陆枭的手,又看向陆三叔:“长瑜,我们先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她非常用力,陆枭被攥得眉头直皱。 陈南枝那个眼神简直是请求了。 陆三叔是替她们母子撑场面来的,此时竟然被架在了当场,里外不是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南枝,后者眼神躲闪。 “陈小姐都这么说了,三叔不如行个方便。”宋清殊淡淡微笑。 陆三叔怒其不争,冷笑一声,气呼呼自行上车走了。 陈南枝带着陆枭环视几人,泫然欲泣。 “我知道,我和长林的关系是世俗不能容忍的,可孩子没有错……” 陆枭眼神凶狠,瞪着宋清殊。 宋清殊不看陆枭,看着陈南枝,并不被她的话迷惑。 “孩子当然没错,可如果有的选,你猜他愿不愿意有一个做小三的母亲,自己做私生子?” 这话说给陈南枝听,顺带着敲打了一下自己:珍珠如果有的选,她会不会不想做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 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宋清殊让自己不要分心。 “你们不许欺负我妈妈!”陆枭红了眼,挣脱了陈南枝的手,冲过来猛地推了一把宋清殊。 盛熙川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 隔着三层衣料,宋清殊依然感觉到了他掌心的热度,她稳了稳身形,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碰触。 “你和莫助理带珍珠先进去。”盛熙川说,“我送她们母子回去。” 他给宋清殊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清殊点点头,要拉珍珠的手。 珍珠却跑到盛熙川腿边。 盛熙川以为她有话说,蹲下身来看她:“怎么?” 珍珠没说话,一双大眼睛盯着盛熙川看。 盛熙川便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是有什么事要告诉盛叔叔吗?” 珍珠摇头,又往前走了半步,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 接着,她用肉乎乎的胳膊抱着盛熙川的脖子,踮脚亲了他的脸颊。 盛熙川的心都化了,他看着面前的小粉团子,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 珍珠却已经转身跑开。 眼看着宋清殊和莫兰溪拉着珍珠的手进了陆宅,他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刚才脸上的温柔尽数收起。 “太晚了,不安全,不如,我送你们母子一程?”他看着陈南枝说,眼神里是一片冷。 宋清殊三人回去,也就走了五步远,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陆夫人和陆展。 想必她听了个大概。 陆夫人的眼眶有点红,陆展更是抿着唇不说话。 “干妈,我相信干爸不会出轨,这是阴谋。”宋清殊说。 陆夫人点点头:“当然,我也相信我先生。” 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只能是假的。 当晚,她们在陆家留宿。 宋清殊脱大衣的时候,在口袋里摸到一个东西。 她拿出来,是一个红色束口布袋,布袋里装着一个小小的香火袋和一个太岁符。 是了,陆夫人说她新一年犯太岁,是要去庙里拜一拜的。 宋清殊对国内的这些传统文化知之甚少,但也郑重地去查了查。 网上说,犯太岁主动荡,辛苦,波折较多。 会有生活环境,工作环境等方面的变化。 不用说,这个袋子是盛熙川放的。 只是,她身体实在迟钝,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这个到口袋里。 宋清殊把那个太岁符收好,香火袋给了珍珠。 珍珠自然视若珍宝,当天压在了枕头底下,第二天回家便放在了她的小百宝箱里。 宋清殊一直觉得自己跟珍珠还是没有聊透,或许自己太拿她当大人了,觉得她聪明,能跟自己共情,便能接受没有父亲的生活。 她以己度人,如果陆先生在世,陆夫人跟她说不希望她跟陆先生来往,她是可以做到的。 可她到底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跟陆夫人感情又足够深厚。 珍珠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她能做到这样在盛熙川面前出现都不暴露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得想个万全的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 陈南枝母子被拒在了陆宅门外,她们当然也没敢坐盛熙川的车。 盛熙川提议送她回去,她只低声说了句不用了,便拉着陆枭快步离开。 陆宅的大门很高,私家路很长,陈南枝牵着陆枭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咬着牙关。 “妈,你为什么插足别人的家庭?”陆枭突然问她。 陈南枝脚步顿住,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儿子。 她忍了一晚上没哭,此刻开始对陆枭掉眼泪。 “妈妈也是被骗了,枭儿。妈妈跟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家庭。” 她不承认自己的贪欲作祟,只说自己天真无知。 第193章 找个老外 陆枭倒是不全信陈南枝的话,但他想想刚才自己和母亲被拒之门外的模样,觉得异常屈辱。 事已至此,自己的母亲是第三者,而自己是私生子这件事已经成了事实,再发泄情绪也没有什么用。 因此,他只是跟陈南枝叫嚷了几句,便又安生下来。 陈南枝好容易安抚住陆枭,将他先带回了家。 事实上,她对陆枭也说了谎。 陆枭的父亲不是陆先生,是陆二叔。 陆先生突然去世,死无对证,陆二叔正好不知道如何把这个孩子过明路,便想了个阴招,安到陆先生头上。 陆先生已经变成了一把骨灰,亲子鉴定也只能和陆展做,陆枭到底是他陆长鸣的种,是陆家的血脉,蒙混过关并不难。 陆先生和陆夫人向来夫妻恩爱,陆二叔原本以为陆夫人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方寸大乱。 陆夫人乱阵脚的时候,他便能钻空子。 谁知,陆夫人反应迅速,不仅没有被陈南枝的出现吓得六神无主,反而没几天便在陆氏安插了自己人。 陆二叔这个举动,便有点打草惊蛇,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 因此他很是憋了口恶气。 但反正陈南枝这个钩子已经埋下,他该用的时候,还是不会含糊。 至于陆三叔,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他今天这一出,完全是被陆二叔当枪使了。 陈南枝带着陆枭找上门,陆三叔便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时间把人带去了陆宅,碰一鼻子灰。 回到家后,陈南枝辗转反侧。 除夕夜,她不方便去打扰陆二叔,毕竟他也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候。 第二天初一,她便跟他约在了一家私密的茶楼里。 “长鸣,这件事牵扯到了盛熙川,不能轻举妄动,要不就算了吧。”陈南枝低声请求。 陆二叔冷笑,伸手给了陈南枝一耳光。 陈南枝被打得匍匐在地,很久站不起身来。 随之,陆二叔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废物,这点困难就受不了,还想让陆枭进陆家呢?” “枭儿是你的儿子……”陈南枝嗫喏道,哭都不敢大声。 “你自己看着办吧,要不就听我的,按我说的行事,要么,我就给你一笔钱,你出国。” 权贵们打发女人最常用的方式就是送到国外去。 陈南枝年纪上来了,按照陆二叔对女人的品味,早在三十岁的时候就该送走了。是她有些做小伏低的本事,会哄人,又生了孩子,才捱到了四十多。 一听陆二叔这样说,陈南枝马上怕了。 她伸手抱住陆二叔的腿:“长鸣,别这样,需要我做什么,我听话就是。” 陆长鸣伸手按住陈南枝的头,眼里一片狠厉。 是他太低估了宋清殊,看来要给她添点麻烦才行。 与此同时,初一大早上宋清殊接到了楼珏的电话。 楼珏跟父母去庙里,请了太岁符,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宋清殊,也请了一个给她。 不提还好,一提太岁符,宋清殊头都大了,她恰好要楼珏拿主意。 两人也约在了那家茶楼。 初一上午茶楼门可罗雀,大厅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她们便没有去二楼包厢,就在一楼大厅找了个角落。 宋清殊一坐下,茶没喝几口,先说了珍珠的事。 盛熙川是什么人,他没觉得不妥无非是对珍珠没防备,如果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最主要是珍珠对这个爸爸的认可度太高,宋清殊觉得她快压不住了。 她实在苦恼,昨晚觉都没有睡好,一闭眼就是盛熙川要跟她抢孩子。 “虽说他现在对这件事完全没有怀疑,可珍珠天天刀尖上跳舞,总有一天要露馅的,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楼珏道:“你错了,他不表示怀疑,很可能是在没有充足的证据前打草惊蛇。” 毕竟,苏白明里暗里试探过她许多回,她装傻才混过去。 楼珏说,苏白神经这样大条的人都警觉了,大概率是盛熙川已经开始查了。 楼珏向来是宋清殊最有效的安慰剂,这次例外。 两人聊完,宋清殊更加胆战心惊,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实在不行就先说出来吧,说出来,主动权还掌握在你手里。要是不说,等盛熙川自己发现,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楼珏说。 宋清殊退缩:“我先想想。” 楼珏知道她怕什么,无非是怕当年她假流产“栽赃”舒颜的事败露。 于是认真跟她分析:“其实也不算栽赃,你当时只是将计就计,脱身而已。毕竟那些人的确是舒颜和她那个奸夫找来害你的,说不定盛熙川还要感谢你保全了孩子。 至于你怕盛熙川借着珍珠的名号纠缠你,更没必要。毕竟,他想做什么,根本不怕师出无名。” ……有道理。 别人说宋清殊或许不会听,可楼珏说,她真的动摇了。 可她还要给自己寻个退路。 她又想了想,十分钟内迅速做出了决定:先落实“朱小明”这个人,再告诉盛熙川珍珠的身份。 孩子可以两边走动,可她已经恋爱或者干脆假订婚,多少会给盛熙川增加点难度。 说不定他就妥协了。 “阿珏,你认识比较靠谱的老外吗?”宋清殊问,“要帅一点,会不会中文都没关系,可以接受中文名字叫朱小明。” 楼珏??? 她错过了什么?她们的话题是怎么从珍珠的身世过渡到这上面的? 可以接受叫朱小明是什么鬼! 宋清殊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还没跟楼珏分享这位叫“朱小明”的虚拟男友。 于是,她便把自己设定的人物小传讲给楼珏听,如今又过了一段日子,她的小传更完善了,甚至包含了两人相遇到相爱的故事。 楼珏听得目瞪口呆。 “你适合去写小说,我现在都觉得世界上真有这么个人了。”她最后点评。 楼珏常年去国外出差,找这么个人出来不算难事。 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还真有个合适的,叫阿诺,是个法国人,恰好有来这边发展的计划。不过……” 她稍微纠结了一下,“他的职业怕是你不太能接受。” 宋清殊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楼珏说,那男人是男模,不过不是在会所上班,是在富婆圈里小范围流转的。 她认识他不过两年,已经看到他跟过三个富婆了。 浪漫,帅气,除了法语外,会英文和中文,可以为钱出卖很多东西,简直完美。 宋清殊听得两眼放光:“别的不重要,他原来的金主是哪国人?” 听楼珏说金主里没有同胞后,宋清殊彻底放心下来。 两人正聊着,宋清殊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 她的眼神,引得楼珏缓缓转过头去,两人便看到了一前一后从楼上走下来的陆二叔和陈南枝。 第194章 发泄 宋清殊和楼珏坐的位置,旁边摆了一株巨大的龟背竹,叶子足足有人的手臂那样长,恰好把两人挡住,陆二叔和陈南枝倒是没有发现她们。 “那不是陆家二叔吗?”楼珏轻声说,“这女人是谁?” 宋清殊:“陈南枝,盛夫人堂妹。” 她没提陆先生凭空冒出个私生子的事,毕竟这件事关乎陆夫人的脸面和隐私。 “这两人有一腿吧。”楼珏评价。 宋清殊猛然坐直了身子:“怎么看出来的?” 楼珏:“直觉,你看陈南枝看着特别委屈,盯着陆二叔后背的眼神都拉丝。” 陈南枝委屈是常态,宋清殊每次见她,都觉得她要死不活委委屈屈。 她又看了一眼,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陆二叔开门,陈南枝贴着他手臂走出去,很自然。 她和陆三叔可没有这么近。 楼珏这句话和两人的举动莫名点醒了宋清殊。 不管是陆夫人,还是她和莫兰溪,虽然嘴上都在说相信陆先生的人品,但这也不过是为了不去做亲子鉴定的借口。 自始至终她们都在防守,从未主动出击过。 潜意识里,她们都是不相信陆先生的。 可陈南枝和她那个孩子,未必就不是陆二叔和陆三叔的阴谋,赌的就是死无对证。 思路一打开,宋清殊瞬间觉得这件事也有了眉目,眼前都豁亮了。 跟楼珏喝了一早上茶,解决了两件心头大事,宋清殊觉得轻松。 她们的话题又回到了那个叫阿诺的法国男模身上。 阿诺能在富婆之间流转,起码情商很高,而且他之前服务的不是国人,不容易被盛熙川背调。 退一万步讲,真的查出来,宋清殊被冠上“包男模”的恶名,盛熙川应该对她也就没什么执念了。 宋清殊要楼珏帮忙跟阿诺取得联系。 楼珏答应归答应,依然有些心惊胆战,玩笑道:“我真怕被盛熙川以拉皮条的名义灭口。” 嘴上这么说着,可行动却很快,没几天便把阿诺带来了。 宋清殊看了看本人。 阿诺有金棕色的头发,一双深情的蓝眼睛,修剪整齐的小胡子,衣品也好,符合她对法国帅哥的刻板印象。 她给的多,指令又准确,阿诺自然非常乐意合作。 找到了合适的人,下一步就是让盛熙川知情。 宋清殊的朋友圈一直对他是关闭状态,突然开放了再发一条秀恩爱的状态显然不合适。 她想了想,还得要楼珏打配合。 没几天,恰逢上京举办一次大型的珠宝展。 宋清殊便约了阿诺过去。 两人在展会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由阿诺付钱,替宋清殊选了一块帝王绿的无事牌,很贵,水头好得堪比风油精。 两人坐在展位处喝茶,等店家去开票。 也就是这个时候,“偶遇”了同来逛展的楼珏和苏白。 苏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迅速合上。 他像是发现了兄弟老婆和别人的奸情一般,比当事人还不好意思,拉了楼珏就往别处走。 楼珏此时正在看手机,不明所以:“怎么了,去前面看看玉呀。” 说话间,她抬头,便对上了宋清殊的眼睛。 两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小宝,以为你没空来,就没约你,没想到你也在啊。”楼珏强撑着表演。 宋清殊带着阿诺站起来,跟楼珏和苏白打招呼。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宋清殊扯了阿诺的手臂对楼珏介绍,意有所指地眨了一下眼睛。 苏白在当场石化了,脸色很难看。 宋清殊和楼珏聊了两句,苏白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原本还告诉盛熙川这里的货品不错,他可以过来看看,挑点东西送宋清殊,这下搞砸了。 希望他有事来不了吧。苏白默默祈祷。 他给盛熙川发微信:【你先别来了,我仔细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盛熙川:【晚了】 苏白四处看,便看到了隔着两三个展位处,盛熙川那双悲伤的眼睛。 他那样高大,颜值跟周围的人简直不是一个画风,情绪也不是。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属他最悲伤。 他和他周围的一小块世界,仿佛褪成了黑白色。 苏白心疼得直皱眉。 “不逛了,先回家。”他向来好脾气,这次拉了楼珏的手就要走,楼珏挣脱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路上,苏白把车开得飞快,分明在赌气。 楼珏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在心里叹息。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就是要我看到宋清殊和她那个男朋友。”苏白终于问。 楼珏“嗯”了一声,“她有自己的人生,你该劝劝盛熙川,不要再打扰她。” 因为这件事,苏白跟楼珏生了好几天的气。 宋清殊没看到盛熙川,票开好后,阿诺将那块无事牌替她戴上。 两人一同离开会场。 回去的路上,宋清殊开车,她好好地行驶在路上,被一辆突然出现的右侧车道的幻影甩了一车头的泥点子。 这几天上京下了好几次的雪,虽然有人打扫,但路面依然湿漉漉的,那辆车大声轰鸣,又压着线开,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把副驾上的阿诺撞死。 宋清殊打开雨刷器,给了一脚油门。 可那辆车紧追不放,有那么几次,他们的后视镜几乎贴在一起。 阿诺这样情绪稳定的人,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那辆幻影随行了几公里,之后,遇到一个大水坑,完全超车后,又是一个有力地甩尾。 也就是这次,宋清殊看到了他的车牌。 其实不用看,这样的手段盛熙川不是第一次了,那次他更任性,直接撞了霍宗辞的车。 宋清殊按了几下喇叭,降下车窗。 此时,那辆幻影已经扬长而去。 显然,他并不想撞她的车,只想给她一些心理上的压迫感。 他做到了。 阿诺心有余悸:“他是疯了吗?” 宋清殊勾唇:“不用管,毕竟目的达到了。” 只是可怜她新洗的车,又要送去洗车场。 逛完展会,任务完成,宋清殊又去陆氏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此时,员工们的春节假期还没结束,陆氏大楼空荡荡的。 她忙完已经是晚上,路过甜品店,替珍珠买了一个雪媚娘回家。 电梯门打开时,宋清殊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松木气息,混杂着烟草味。 她心里警铃大作。 第195章 旧屋失火 发现了门口的异常,宋清殊的第一反应是珍珠在家里,不能被发现。 按照她的规划,盛熙川见到“朱小明”死心后,下一步可以知道珍珠的身世。 但不能是同一天,这太快了,没给她准备的时间。 出了电梯,宋清殊谨慎环顾四周。 还好,没人。 或许盛熙川来过又走了。 她将手放在指纹锁上,还没开门,从旁边楼梯间走出一个身影。 她被扯着手臂一带,压到了身旁的墙上。 烟草气,酒气,混杂着冷冽的松木气息,钻进宋清殊的鼻腔。 不知道盛熙川喝了多少酒,他掰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视他。 宋清殊看到了他猩红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盛熙川这样凶狠的一面。 他像一头狼,狠狠盯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猎物。 宋清殊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盛……唔!” 盛熙川的唇强势地落下来时,她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毫无章法,长驱直入的吻,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震得宋清殊半边脸都在疼。 她挣扎不开,下唇被盛熙川咬住,接着被撬开牙关。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这个吻原本是带着惩罚性质的,两人发了狠地咬对方,唇齿间蔓延着铁锈味,也不知是谁先沉浸,突然间就温柔了下来。 盛熙川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拼命地索取着。 他开始照顾她的感受,希望她能从中获取一点疼痛之外的趣味。 宋清殊腿软。 要命的生理反应,原以为空窗四年,她已经忘了这档子事! 她的脸红透了,揪紧盛熙川的衬衫。 压抑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 幸好高档小区的隔音够好,不然她的珍珠听见门外的声音像什么样子! 宋清殊想着,脑子已经开始混沌。 盛熙川亲着她,一点点挪到门边去。 “宝贝,开门。”他低声诱惑她。 宋清殊猛地从绮梦中惊醒,她推了他一把。 盛熙川不防备,竟然真的退后了一步。 隔着一步距离,他低头审视着眼前人,一张红透的脸,含水量过分的眼睛,分明就是被挑起了欲望无法纾解的模样。 燥郁了一天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她还需要他。 这就够了。 是他做错了事,才让她从他身边逃开。 所以,这四年她身边有过谁,他没有资格过问,哪怕她跟别人发生过什么,这惩罚也是他该得的。 只要她还不抗拒他,他就还有机会。 宋清殊不知道盛熙川想什么,心跳如鼓,她极力平息着自己。 “你走,盛熙川。”她开口的时候,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的喘。 “不走。”盛熙川又凑过来,含住她的耳垂。 他太知道她的开关在哪里。 宋清殊无声反抗,膝盖往上一顶,竟然被他预判,用腿夹住。 于是,两人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 “放开。”宋清殊要恼。 盛熙川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一天的怒火泄得差不多了,竟然还能低笑出声。 “宝贝,看来老外还是不行,不知道怎么喂饱你。” 宋清殊简直要被他的轻薄激怒。 “盛熙川,你神经病!”她压着嗓子骂他,又开始推搡。 可两人体型差太大,她怎么闹,也只能被他死死压在怀里,毫无招架之力。 盛熙川不问她跟那个老外发展到哪一步了,他没有受虐倾向,给自己鲜血淋漓的心脏再来一刀。 不管,她只能是他的。前面怎么样,他都可以不过问。 “跟他分手,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给。”盛熙川说。 她脖子上还戴着那块帝王绿的无事牌,盛熙川看着碍眼,扯下来,往对面墙上一扔。 玉牌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 那是她真金白银买的,宋清殊已经顾不得心痛,这么大的声响,保姆一定会开门查看。 她扯了盛熙川,往楼梯间一闪。 果然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应该是保姆出来看到了那块玉牌。 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又灭,此时漆黑一片。 在黑暗里,盛熙川抱着她,他的手作乱,探进了她的牛仔裤里。 事情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宋清殊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在这样的地方。 她不敢呼救,怕珍珠从家里冲出来。 她的手抓紧盛熙川的手臂,腿软得站不住。 盛熙川的服务意识一直很强,她人性最底层的东西被挑起,旧屋失火,浇不灭。 结束时,盛熙川打了个响指,声控灯亮起。 宋清殊靠在墙站稳,脸红透了,嘴唇微张,小口喘着气。 下唇被自己咬出一个深深的齿痕,她的头发也不知何时散开,真丝衬衫下摆皱成一团。 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很狼狈,又看到盛熙川依然衣冠楚楚没一处不妥。 情绪涌沸,她抬手给了盛熙川一个耳光。 很用力,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盛熙川不躲,又把另一半脸凑过去:“这边也要。” “你混蛋。”宋清殊没打,眼窝里有泪意,要哭。 盛熙川这下才慌了,手忙脚乱又把人抱起来,坐在楼梯上哄。 宋清殊挣扎,可她的力气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我混蛋,我不好。”他抓了她的手,又打了自己另一边脸一下,“不解气的话,多打几下。” 宋清殊只是哭,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去。 “我躲了你四年,盛熙川,这四年为了不跟你有瓜葛,我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开口还带着哭腔。 “当初我愿意联姻,就是不想过举目无亲的日子了,一个人被流放在国外有多苦,你知道吗? 可为了躲你,我又过了四年这样的日子。” 盛熙川没作声,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好像要把眼前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要不是干爸去世,干妈需要我,我是不会回来的。现在我没办法,进退维谷。” 宋清殊这番话,本就是说给盛熙川听的,有表演痕迹,只是没想到越说越委屈,她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滚,砸在他的手背上。 盛熙川心如刀绞。 “你非要这样吗?你这样逼我,只会让我的生存空间变得更窄。 盛熙川,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第196章 激素作乱 宋清殊的哭演的成分更多。 毕竟她在花都的这四年并没有那么惨,起码比在国外的八年幸福感强太多。 且不说楼珏和陆夫人总去看她,单说有珍珠的存在,她就不孤独。 这四年,她把失控的情绪一点点拉回正轨,把过去的自己也做了一个彻底的疗愈。 她哭,不过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 谁知,这一哭,多日来的压抑和纠结涌上心头,竟然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盛熙川抱着她,用手背替她擦眼泪。 这眼泪越擦越多,他的心也跟着湿漉漉的。 “不是要逼你,我只是……” 只是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是熬不住了。 后半段话盛熙川没说。 他心里下起暴雨,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疼。 宋清殊哭了有足足十分钟,才终于停下。 从盛熙川的怀抱里起身,才发现他的半截袖管都是湿的。 “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宝贝。”盛熙川依旧维持着坐在台阶上的姿势,抬头看她。 他的声音很小很轻,似乎生怕吓到她。 宋清殊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神里都是抗拒。 她情绪很激动:“你听不懂吗,盛熙川。没有慢慢来,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盛熙川颓然垂眼。 此时,他的神情不再像狼,而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做了错事被主人赶出家门,连耳朵都耷了下来。 宋清殊身侧的手握紧,指甲猛掐手心。 她让自己不要过度脑补,更不要心疼他。 “求你,如果还记得过去的情分,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她硬着心肠说。 之后,快速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不敢再给他。 进家后,宋清殊先去了自己房间。 她冲进浴室,看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衬衫和裤子皱得不成样子。 因为哭过的缘故,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嘴唇有点肿,带着两个暧昧不明的齿痕。 她安静地听自己的心跳,直到耳朵也跟着红起来。 她洗澡,刻意把水开得很凉,试图用寒冷让纷乱的思绪静下来。 刚才盛熙川坐在台阶上看她的眼神,让她失控,想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吻他,回到他身边去。 不要一时冲动,她好好生活了四年,努力把孩子抚养大,让自己变得更好,这一切的苦心孤诣,不是为了让一切回到原点的。 微凉的水顺着皮肤的肌理蜿蜒而下,宋清殊在冷得打了个喷嚏后,依然没能从情绪里跳脱出来。 当晚,她又一次做了难以启齿的梦。 梦里不知是不是那个楼梯间,依然黑暗逼仄,宋清殊的心被高高吊起,又轻轻放下。 盛熙川一次给一点,却又不给满,她整个人的感官被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 久旱的人苦苦等待甘霖的降临,甘霖来了,却只有一滴。 梦里的她不知羞,缠着求他。 他说:“回到我身边来,说你爱我。” 再之后,宋清殊就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有没有答应他。 身下不太对劲,床单有湿意,原来是情绪起伏太大,她的大姨妈提前了。 那昨晚的反应可不可以解读为激素作祟?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该变化。 隔了两天,宋清殊悬着的心又开始坦然。 盛熙川从那天起又一个多星期没出现过,哪怕元宵灯会的时候,宋清殊特地带阿诺去晃了一圈,不少世家子弟看见,他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只不过,第二天他让人送了一个大箱子到陆氏,点名给宋清殊。 宋清殊以为又是洗护用品,也没当回事,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 临下班时打开,才被晃了眼。 大大小小的玉石珠宝,有上百件。 仅仅是帝王绿的无事牌,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还有各式各样的镯子,老坑翡翠的就有几十个,两只手臂都戴不完。 以及一些小物件,翡翠扳指,平安扣,耳环之类。 就这样随便装在纸箱子里,底下也不过垫了两层气泡膜。 要不是气泡膜下还垫着厚厚的一摞鉴定证书,宋清殊简直要怀疑这些东西是小商品市场淘来的。 这时候莫兰溪正进门找她谈事情,看见一箱子玉器,也吃了一惊。 “你这是准备去天桥下摆摊吗?”她居然还冷幽默上了。 宋清殊面无表情:“盛熙川送的。” 莫兰溪圆了眼睛。 “……也就是说这都是真的?” 宋清殊:“盛熙川应该不会送假的吧。” 莫兰溪:“……这里面打眼看,没有低于6位数的东西。” 她小时候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对珠宝玉器有点研究。 又拿起一条通体翠绿的镯子,看得挪不开眼,“造假的都不敢造这么绿,这一条至少9位数。” 宋清殊越听越头痛。 这么贵重的一箱东西,留在陆氏她都怕整个大楼失窃,可收是不能收的。 当天,宋清殊便发微信约了盛熙川吃午饭。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吃饭就约在负一层食堂,她将那个玉器箱子抱在手里,甚至特地坐了董事专梯下去。 因为约的临时,盛熙川20分钟之后才到。 期间,一个看上去跟莫兰溪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过来跟她拼了个桌。 那女孩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笑容甜美。 “漂亮姐姐,不介意我在你对面坐会儿吧?”她问。 来负一吃饭的都是陆氏的员工,宋清殊内心诧异她不认识自己,面上却很随和:“抱歉,我一会儿有个朋友要到。” 那女孩却还是大剌剌坐下来,对她笑得没心没肺:“我就一碗面,5分钟吃完。” 宋清殊看她的餐盘里,的确摆了一碗小面。 她不动声色地盯着手边的贵重财产,没有赶人。 那女孩很健谈,也不管宋清殊有没有在听,一碗面吃完就把她自己的老底交代完了。 她说自己叫童卉,是新来的实习生,在产品研发部。 又说感觉这边的技术人员都好厉害,相比之下自己太小白,很自卑。 还说喜欢陆氏的企业文化,觉得工作氛围也很好。 童卉说着,宋清殊便静静地听,适时地附和两句。 宋清殊听别人说话,不大听内容,更喜欢听用意。 她觉得,童卉很不对劲。 今天她来找她拼桌,一定有她的目的。毕竟虽然笑着,神态却并不松弛。 知道她是领导层,过来表忠心投诚?不太像。 套近乎,探听消息?可童卉对她并不好奇,全程反而自己一直在说。 童卉当然不止坐了5分钟,但盛熙川还没来,宋清殊也就没有让她走。 一直等盛熙川走进食堂大门,宋清殊远远看到,才对童卉道:“抱歉,我朋友来了。” 童卉这才站起身。 盛熙川来的时候,她刚转身离开。 “刚才那人,你认识?”盛熙川开口便问。 第197章 珍珠的身世 宋清殊摇头:“不认识,说是研发部的实习生。” 盛熙川在她对面落座,还没等她说玉器的事,自己反而欲言又止。 宋清殊点了几个小炒,此时菜端上来。 很多员工已经吃完往外走,不少同事的眼睛都落在盛熙川身上。 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的。 有知道他们旧事的,也有不知道的。 但他们有一个共识—— 宋总对面的男人好帅,两人好般配。 一时间宋清殊和盛熙川共进午餐,又成了陆氏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 慢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盛熙川才开口:“我平白嘱咐一句,但愿是我多心了。” 宋清殊:“什么?” 盛熙川:“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你们竞品公司宏文集团现**裁的秘书,我上个月还在鑫昌看见了他们。” 宋清殊脑子略微转了转,便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他们这个行业,在职期间会签一个保密协议,离职后三年内不得从事相关工作。 这位秘书上个月还在宏文,眼下就来了陆氏,还在核心的研发部,只能说明前公司没有约束,陆氏也没做好背调。 “那她今天来找我,应该就是营造一个跟我很熟的假象。”她说。 至于这个假象用来做什么,那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打消别人对她的疑虑,比如,出了事更好地栽赃到宋清殊头上。 宋清殊的神色严肃了一瞬,又迅速温和下来。 “多谢你提醒我,这个信息对我很重要。” 盛熙川点头:“遇到什么问题,觉得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说。” “有一个忙。”宋清殊正色,搬起那箱玉器,放到桌子上,“这个我不能收,需要你帮忙拿回去。” 盛熙川的眼神黯淡下来,他沉默了一瞬。 刚才只顾着想童卉的事,宋清殊这才注意到盛熙川今天穿的格外正式。 烟灰色高定西装,里面是一件丝绸质地的白衬衫,越发衬的一张脸尤其奢贵。 他系了领带,打了规规矩矩的温莎结。 这样一个好看的人,配上这样一身行头,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这里,就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上位者。 眼下,上位者屈尊坐在员工食堂,跟她吃五块钱一份的小炒。 难怪她的女同事们临走时都在看她,童卉除外。 这样一个人,不去享受大好的生活,偏要跟她耗,针对我爱你,你爱我这点事,纠缠个没完,也挺没劲的。 宋清殊有点耗不起。 盛熙川:“那天摔坏了你的玉牌,这些东西也是为了补偿你。更何况,当年爷爷去世留给你的遗产,你一点都没动。” 他这一星期没动静,就是在给她找这些东西。 原本可以找到更多更好的,只是宋清殊和“朱小明”一起逛灯会这件事刺激了他,他等不及了。 “爷爷的遗产原本是给孙媳妇的,我又不是了,当然不该要。”宋清殊说。 她这话说得轻松,盛熙川却下颌线绷得死紧。 “别这样说,我心里不好受。” 宋清殊闭了嘴。 两人难得平和的吃了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盛熙川借故接了个电话走了,最终宋清殊也没能把那箱玉器塞回他车上。 她不得不先去银行租了个保险箱,把东西放进去。 等下次见面再说吧,反正也该告诉盛熙川珍珠的身世了。 宋清殊想着到时候把珍珠带上,三人一起认真地吃顿饭,盛熙川看上去很喜欢珍珠,不至于为难她,至于自己……到时候再说吧。 想是这样想,情感上却实在不太愿意,便下意识地拖延了几天。 拖着拖着就出了事。 是保姆雪姐带珍珠去城市图书馆,偶遇了盛熙川。 如果说前几次还是珍珠的有意为之,那这次遇见是真正的偶然。 珍珠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子,大喊了好几声“盛叔叔”。 盛熙川来找一本市面上不好买的书籍,看见珍珠手里拿了本《时间简史》,便忍不住逗她:“哟,我们珍珠这么小就会帮妈妈借书了,真棒。” 珍珠没有作声,反而是雪姐,像那种为自家孩子骄傲的大人,接口道:“是我们珍珠自己要的,她认识特别多字了,基本上能看懂!” 如果不是看这位保姆穿的干干净净,笑容也很可亲,盛熙川简直觉得她在说胡话。 “是吗?”他问珍珠。 珍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换话题转移盛熙川的注意力。 “盛叔叔,我今天戴手表了,要加个微信吗?” 盛熙川这才发现,珍珠的手表都是iwach,不是这个年纪该用的儿童电话手表。 他总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对,她似乎像一个老灵魂住在儿童的躯壳里,以防吓到不知情的人,还要尽可能装出天真可爱的模样。 但知情的人,明显已经习惯了。比如她的保姆不拿她当孩子,看上去非常尊重她。 如果这样想,一切就说的通了。 盛熙川掏出手机,跟珍珠扫码加了好友。 看见她的微信头像,盛熙川的头“嗡”地响了一声。 那个黑色骷髅头涂鸦! 不就是宋清殊备注的“猪猪”! “好特别的头像,从哪里找来的画呀?”他问。 雪姐抢先道:“我们珍珠自己画的,您看,角落里有落款。” 落款是一颗圆圆的珍珠,隔着屏幕都能看出盈润的光泽感。 这不对劲,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即便有美术天赋,也不该画这样的画。 一切都不对,但盛熙川需要时间理清楚。 他又跟珍珠简单聊了两句,约好可以互相发消息就离开了。 回去后,盛熙川做了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他用黑客技术监控了珍珠的微信。 珍珠没有莫兰溪的微信,她的微信上只有三个人,宋清殊,楼珏和陆夫人。 最新的聊天记录是—— 珍珠:【妈妈什么时候下班?】 宋清殊:【还有半小时,宝宝】 珍珠:【下班后给我带一个榴莲班戟】 宋清殊:【(猫猫点头)】 看着那位海外黑客发来的数据,盛熙川的耳边响起轰隆隆的雷鸣声,持续了两分钟。 第198章 珍珠失踪 难怪第一次看见珍珠时,便觉得亲切可爱,难怪他记不住一般婴儿的脸,却能准确记住珍珠。 每次看到她,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自己的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应该也这么大了。 这一切只是因为亲缘骗不了人,珍珠是他的女儿,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 盛熙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出门。 情绪起伏太大,无数复杂的情感在脑子里翻涌。 他生气,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为什么这样想当然,明明查起来如此简单的事,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细究起来,无非是他不想面对那段回忆,一想起宋清殊失去孩子,用刀割伤手臂,只为了离开他的模样,便痛得撕心裂肺,一味逃避。 也生宋清殊的气,这个女人好狠的心! 她谋划好了一切,之后,置身事外,冷眼看着他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看着珍珠一次次想办法接近他,却只能叫他盛叔叔。 生气之余又有更多的心疼。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当时有多绝望,才选择大着肚子离开。 她那样弱不禁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人生的孩子,辛苦养大,还抚养得这么好。 这一天,盛熙川坐在房里抽了整整三包烟。 之后,他起床把自己身上的烟味洗净,换衣服,在黄昏的时候出了门。 这些日子,他对宋清殊小心翼翼,从来不敢用过激的方式,怕吓到她,也怕她因此逃得更远, 如今看,他的担忧都是多余,他的手段还是太软了些,才让这个女人有恃无恐,瞒了他四年! 先把人绑回身边,其他的账,以后慢慢算。 盛熙川特地把车停在宋清殊的小区外,步行进去,走楼梯到了宋清殊家门口。 他避开了监控位置,之后给珍珠发微信:【小珍珠,我在你家门口,出来一下】 珍珠秒回:【好】 接着,盛熙川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他站在楼梯间门口对珍珠招手,珍珠跑过来。 小家伙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脚上是厚厚的地板袜。 盛熙川盯着珍珠,心软得像一朵。 他心口扑通乱跳,伸手将她抱起来,伸手替她把嘴角一点零食碎屑抹掉:“让你出来就出来,不怕我是坏人?” 他的女儿真好看啊,完全符合他对女儿的全部想象。 珍珠摇头:“你不会伤害我。” 她笃定的神情,越发让盛熙川坚定了他的猜测:这件事珍珠也是知情的! “珍珠,听着。”盛熙川抱着她往楼梯间走,“我都知道了,这次,你一定要帮爸爸。” 珍珠在盛熙川怀里圆了眼睛。 珍珠聪明成这个样子,自然是很难说服的。 奈何盛熙川实在情真意切,珍珠又对父爱渴望得厉害,竟然在盛熙川车里聊了半小时后,真的倒戈了。 保姆们也是这个时候发现她不在的。 她出门时,雪姐在外面买菜,芝姐在厨房煲汤,谁也没察觉。 芝姐回到客厅时发现珍珠不在,也没有多想。 毕竟她们的小区是一梯一户制,上下电梯都要刷卡,单元入户门也要人脸识别,安全系数很高。所以之前珍珠也会在门口玩,宋清殊允许的。 之所以发现不对劲,是珍珠给自己定的每日练字的闹钟响了,但她没有回来。 这样有时间观念的小孩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此时,雪姐也买菜回来了,她在楼道里并没有看到珍珠。跟芝姐一复盘,才察觉珍珠不见了。 两人赶紧给宋清殊打电话,急得直哭。 宋清殊和莫兰溪都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后火速回了家。 莫兰溪去调单元楼监控,显然,珍珠不在家的时段监控受到了干扰,回放里都是雪花。 宋清殊查家门口的,只看到珍珠自己出了门,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她住20层,两人顺着楼梯一个往上,一个往下找,也一无所获。 宋清殊急得四肢麻木,虚汗一层一层地往下流,她强迫自己冷静。 谁会惦记珍珠? 她圈出了一个小范围:陆家二叔,三叔,和陈南枝都有可能。 但这三个人有所行动要在知道珍珠身份的前提下,陆二叔和三叔正有别的阴谋等着她,还没有把突破口放到珍珠身上。 至于陈南枝,宋清殊直觉她不敢。 因为盛熙川显然有陈家的把柄,陈南枝如果知道珍珠是她的孩子,不至于想不到盛熙川这一层,想到了更不敢这么草率。对她来说绑珍珠,不如绑陆展。 盛熙川……宋清殊福至心灵。 与此同时,莫兰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两人几乎同时说。 “盛熙川。” “霍宗辞。” …… 如果宋清殊没有被女儿失踪这件事扰乱心神,大概会觉察出莫兰溪的不对劲,可她没有,只觉得莫兰溪乱猜。 “小叔不太可能这么干,他没有动机。”宋清殊说,她握住莫兰溪的手,“你现在给盛熙川打电话,求他帮忙找找,看他什么反应。” 莫兰溪想说霍宗辞是个疯子,什么都可能干得出来。但她感觉出了宋清殊手上的凉意,忙安抚地握紧:“好,我马上打,不会有事的,放心。” 她给盛熙川打电话,开免提,那边接的很快。 “盛总,我女儿不见了,我想问问她有没有跟上次一样,又去找您。” 盛熙川冷笑一声:“莫助理真有意思,自己孩子不看好,三天两头找不见,外面这么乱,也不怕被人贩子拐走。” 他可能心情不好,异常阴阳怪气,态度恶劣。 宋清殊和莫兰溪都很意外。 盛熙川很喜欢珍珠,至少前几次接触看起来是这样的,但他此时的表现听上去很冷血。 莫兰溪看宋清殊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请求道:“盛总能不能让人帮我找找,毕竟您人脉更广。” 盛熙川那边沉默了一瞬。 “抱歉,我的人不方便。”他说,接着,没等莫兰溪再说什么,直接挂了。 他这个反应也很反常,比莫兰溪怀疑霍宗辞还反常。 奈何宋清殊急火攻心,只觉得盛熙川冷漠,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 “万一不是他呢,总不好打草惊蛇。”她想。 盛熙川这条路走不通,宋清殊又迅速联系了陆夫人,发动一切可能的关系去找珍珠。 第199章 父女相认 陆夫人一听也慌了神,她声音有点抖:“会不会是老三和陈南枝?” 她还不知道陈南枝和陆二叔的事。 “不完全排除,但嫌疑不大。”宋清殊说,“干妈,帮我报警查各个路口的监控,以及加派人手去找。” 陆夫人行动迅速,马上去照做。 而莫兰溪,实在不放心霍宗辞的人品,还是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边在铃声快断时才接听。 “霍总,珍珠有没有在你那里?”莫兰溪火急火燎,开门见山,语气里再没有一惯跟霍宗辞说话的小心翼翼。 “你女儿怎么会在我这里?”霍宗辞道。 莫兰溪也忙中生乱,说了错话:“毕竟你之前问过我好几次珍珠的事,霍总,有什么事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霍宗辞的声音沉下来,冷冷道,“莫兰溪,我想让你屈服有的是办法,犯得着打一个孩子的主意吗?” 莫兰溪:“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了……” 她太害怕因为自己这点事害了宋清殊的孩子。 霍宗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莫兰溪深呼吸,分析霍宗辞话里的真实性。不到半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跟我说一下孩子不见的细节。”霍宗辞冷冷地说。 莫兰溪说了。 “等着吧。”霍宗辞挂了电话。 莫兰溪起初没有反应过来霍宗辞的用意,后来才知道他要帮忙找孩子。 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她默默地想。 孩子找不到,宋清殊那边急得都要发心脏病了。 而盛熙川这边,带珍珠去吃了个饭,又去游乐场玩了一会儿。 没有父女相见相拥而泣的场面,两人似乎都比预想中的平静。 但吃饭时,珍珠时不时就要抬起眼睛偷看盛熙川,每次都被盛熙川捉个正着。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盛熙川抱着怀里的肉团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这天伦之乐降临得太突然,他在种种复杂情绪后,突然又觉得感恩。 在宋清殊离开后,他觉得人生再无意义,每天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如今时隔四年,她回来了,还带回了他们的骨肉。 他又开始觉得人生值得一活。 现在能看得到她和孩子,那再追回来是早晚的事,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心软。 她最好愿意。 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了。 想到这里,盛熙川竟然莫名觉得庆幸,幸好有她当年利用舒颜骗了他,让他如今才能巧立名目,理直气壮。 她可以生气,可以在回来后要他跪搓衣板,但前提是要回来。 珍珠到底是个孩子,智商比同龄小朋友高,能跟大人无障碍交流,却的确比宋清殊好哄太多。 她只担忧了一会儿,说妈妈和保姆阿姨找不到她一定会着急,在盛熙川跟她保证自己会好好解释后,便放心下来。 过去她是个嫌旋转木马幼稚,绝对不肯坐的小朋友,如今只是因为在爸爸怀里,便喜欢上了这个项目。 父女两人坐了三圈。 “突然好喜欢旋转木马啊。”珍珠感叹。 盛熙川在后面揉她的小脑袋:“这个游乐场原本就是送你的礼物,你可以随时过来。” 珍珠没回头,伸手拉紧面前的扶杆:“什么意思?” 盛熙川:“游乐场是当年妈妈怀孕后建的,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准备的见面礼。” 后来宋清殊离开,但项目没有停。建好后一直有人定期运维,只是没有对外开放而已。 难怪这里比她去过的游乐场都大,却只有她和爸爸。 珍珠沉默了一瞬间,突然回头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刻,盛熙川觉得自己仿佛在被宋清殊审视。 珍珠的眼神,跟她妈妈太像了。是他一叶障目,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样好看又聪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和宋清殊的! 盛熙川神色坦荡,任珍珠打量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宝宝,在想什么?” “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错误,我也不是不被期待的孩子,对不对?”珍珠轻声问。 她的眼神热切,在等盛熙川给他一个答案。 所以这个孩子在知道自己身份后,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的。 她以为自己不能跟他相认,是因为他不喜欢,也不期待她的到来。 这样敏感细腻的孩子,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绪里过了多久。 “宋清殊!”盛熙川在心里咬牙,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看着珍珠的眼神,盛熙川心疼得厉害。 他将珍珠举高,转了个身,直接跟自己面对面。 他温柔地盯着她看,用指腹抚摸她的小脸:“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知道爸爸当年误以为失去了你,有多痛苦吗? 爸爸不仅期待你的到来,还想过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爸爸爱妈妈,当然也会爱你。” 珍珠看着盛熙川的眼睛,突然瘪了瘪嘴,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音乐停,新的一圈停止,盛熙川把珍珠抱下来,坐在边上的水泥台子上。 他没让珍珠不要哭,只是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任凭她宣泄着情绪。 珍珠不怎么哭,可一哭就很难停下。 她身体好,哭声洪亮。 抱着怀里哭得震天响的女儿,再想想诡计多端的宋清殊,盛熙川觉得往后的人生都有了盼头。 那个女人……他这次一定不会放手。 珍珠哭够了,盛熙川带她回家,在车上她便撑不住,裹着他的大衣沉沉睡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陆夫人那边还没动静,莫兰溪先接到了霍宗辞的电话。 “盛熙川的车在5点多的时候路过了西子路和长宁道交口的红绿灯,6点左右,又路过了一次。” 这是她们小区最近的十字路口。 盛熙川路过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他有那么多辆车,被记混的可能性也很大。 “我问过他了,他说不知情。”莫兰溪有点懊恼。 即便这样,莫兰溪还是告诉了宋清殊。 “兰溪,我去找一趟他。”宋清殊突然道。 第200章 电击 几个小时的搜寻并没有什么收获,但宋清殊因为紧张,肾上腺素飙升,反而有了一些精气神和思考能力。 她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才渐渐觉得,盛熙川那番话有点不对劲。 至于要过去找他,倒不是因为百分之百确定珍珠在他那里,只是觉得他一定有办法找到。 换言之,如果连盛熙川都找不到,那珍珠也就凶多吉少了。 宋清殊这样想着,已经拿了车钥匙出门。 莫兰溪一路送她去停车场。 “你别紧张,到现在都没有人联系咱们要钱或者别的什么,证明珍珠未必遇到了危险。”莫兰溪安抚她。 宋清殊点头:“我知道,反正我也在准备告诉盛熙川珍珠的身世了,不如就现在吧。” 莫兰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想好了?” 宋清殊“嗯”了一声。 “好。那等你解决完这件事情,我恰好也有件事要告诉你。”莫兰溪说。 莫兰溪想离开了。 既然假扮珍珠的妈妈是她回来的主要任务,那等珍珠和盛熙川相认,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她决定去跟陆夫人说她和霍宗辞的事,让陆夫人帮她离开上京,回芬兰去。 不是她不知感恩,无情无义,在陆夫人困难的时候离开她。 只是,霍宗辞纠缠太紧,如果她不走,带来的麻烦更多,说不定祸事还会殃及陆家。 陆夫人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看,一定可以理解她,也会帮助她的。 至于宋清殊这边,她们共事了这么久,总要说一声的。 宋清殊对莫兰溪和霍宗辞的事一无所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也无暇去想。便胡乱答应了一声,上车疾驰而去。 到临江别墅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 宋清殊把车停在门口,准备打盛熙川的电话。 别墅门缓缓在面前打开,管家出来迎她。 “太太,您跟我来。”管家说。 宋清殊无心纠正他称呼。 “您在等我?”她问。 “对,先生说您一定会来,还让厨房做了宵夜在火上煨着等您。” 宋清殊:“所以,我女儿在这里是不是?” 管家笑容可掬:“是的。先生带小姐出去玩了一晚上,小姐累坏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果然,珍珠被盛熙川带了过来。 除了他还有谁让珍珠不设防,就这么开门跑了出去呢。 悬着的心稍稍踏实了一点,但马上因为新的问题提了起来。 宋清殊深呼吸,跟着管家一路走进去。 她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盛熙川沟通这件事。 盛熙川没换家居服,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坐在餐厅等她。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身子微微往后倚着,神情看不出喜怒。 餐厅不是谈事的地方,他们也不是适合坐在他家吃宵夜的关系。 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 宋清殊走进去,坐在他对面。 “盛熙川,你都知道了。”她干巴巴开口。 盛熙川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没作声。 氛围出奇的压抑,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时,保姆把做好的宵夜一样样端上来。 也许是被诡异的气氛吓到,不敢多言,却依然给了宋清殊一个友善的笑容,有种旧人重逢的意味。 宋清殊也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真是好久不见。 食物都摆在了她面前,盛熙川不吃。 看着面前冒热气的青菜粥,宋清殊把勺子放进去,随意搅了搅,仅是凭气味她就能判断出是盛熙川做的。 “珍珠呢?” 盛熙川淡声道:“先喝粥,喝完再说。” 宋清殊心中焦急,面上只是静静地看他:“时隔四年,我已经不喜欢喝青菜粥了,盛熙川。” 盛熙川眼底不见笑意:“你会重新喜欢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盛熙川的神色太冷,宋清殊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化作一肚子火气。 她把勺子扔进碗里,骨质瓷发出清脆的响声。 “隐瞒你是我不对,你不高兴可以来找我,可把孩子带走算怎么回事?你知道我找了她一晚上多担心吗?” 来之前打定了主意做小伏低,可她克制不住,还是发了脾气。 “才找了一晚上,就受不了啊,宋清殊。”盛熙川冷笑一声,隔着餐桌,他身子前倾,无限逼近她,“那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的眼神满是痛苦,宋清殊看得一怔。 “这四年,我每一天都活在愧疚里,以为自己伤害了你,害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宋清殊,你多潇洒啊,你是去父留子的时代先锋,一个人瞒天过海,说走就走。 四年,一千多天,留我一个人,每天诅咒自己下地狱。” 宋清殊咬唇,没有作声。 盛熙川起身,步步逼近她,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几颗扣子应声落地,发出噼啪的声响。 宋清殊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别开眼。 “看着我。”盛熙川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 宋清殊这才发现,盛熙川左侧的胸肌上,有一大块黑色的疤痕,像反复烫伤。 这块疤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 “知道这块疤怎么来的吗?为了忘记你,为了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我接受了电击治疗,宋清殊。” 看着她的照片,让电流穿过身体,由弱到强,反复多次。那是一段地狱般的日子,可为了生活继续下去,只能这么做。 本以为他已经成功脱敏,再不会被宋清殊扰乱心神。 谁知,在陆先生的葬礼上遇见她后,之前的所有一切,都作废了。 他努力了那么久,简直像个笑话。 盛熙川将宋清殊禁锢在餐椅的方寸之间,他低着头看她,双目赤红,像一头发怒的豹子。 “宋清殊,你冷眼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听自己的女儿叫叔叔,很得意是不是?” 宋清殊垂眸,眼睛恰好又落到了盛熙川胸前的那一片疤痕上。 电击疗法,她还是在一些极端的社会新闻上看过,没想到被盛熙川将这种残忍的方式用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他受的那些苦,心头一朵沉黑的云压上来,宋清殊有些透不过气。 “对不起。”她说。 第201章 服从性测试 宋清殊不觉得自己离开盛熙川这件事有错。 她错在太想要独占珍珠这个孩子,从怀孕到珍珠长到三岁,都没有想让他知情。 虽说如果当年她不将计就计,孩子也未必保得住,但毕竟这是假设,不能当已成事实来做借口。 心里异常压抑,那朵黑云下起了雨。 “不用道歉。”盛熙川强行把她的头抬起来,逼她跟自己对视。 强大的压迫感,伴随着能吞噬一切的怒气,让宋清殊的心又打了个突。 这段时间盛熙川缠得太紧,位置也摆的太低,她险些忘了他上位者的身份。 “既然珍珠是我的孩子,那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盛熙川说。 他松手,坐回去,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这样靠在椅背上,静静地逼视她。 他的衬衫敞了三颗扣子,那个伤疤在真丝衬衫柔和的光泽映衬下,更加狰狞可怖。 “宋清殊,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你回到我身边来,我们给珍珠一个完整的家。 不然,这个孩子我是一定会抢的。 你可以衡量一下,凭你的一己之力,或者再加上陆家,宋家,你有没有胜算。” 盛熙川拿出了在谈判桌上的态度来,逼自己不要心软。 再心软,不只是他的女儿,眼前这个女人也会越来越远。 “盛熙川,你不能这样。”这次,轮到宋清殊应激,站起身来。 一直不告诉他,不就是防的这一出? “孩子我们可以共同养,很多离婚夫妻都是这样的,不存在抢不抢的问题。” 她这才把准备好的一叠纸摆在他桌上,“其实,我早就准备告诉你真相了,这份协议是在一周前让律师拟好的。 之所以一直拖着,是因为……最近陆氏有很多事,实在是顾不上。” 陆氏的确忙,但最真实的原因是,人在做困难的事情时,潜意识总想往后拖。 作祟的,是她的私心和懦弱。 盛熙川拿起那叠纸,简单翻了一下,又放回桌上。 “宋清殊,你自己觉得这个协议公平吗?” 这份协议里,宋清殊自以为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渡。 她写了盛熙川可以探视珍珠的时间:每周最多三天,但不可以累计,以周末为节点,过期自动清零。 盛熙川节假日如果想跟珍珠一起过,可以提前打招呼,但不能连续。如:陪珍珠过了儿童节,就不可以再一起过端午。 生日可以一边过公历,一边过农历,除夕夜珍珠必须跟她在一起,但初一可以去盛熙川处。 厚厚的一叠纸,里面大多是这种关于珍珠的陪伴问题,关于财产的,只提到了一条。 那就是珍珠姓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作为盛家长女出现,放弃一切和盛家相关的继承权。 宋清殊:“珍珠还小,她更需要母亲。理应由我抚养,在我身边时间更多一些,这一点在法律上也是说得通的。” 盛熙川:“你跟我谈法律?难道你忘了米热和舒念安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某种程度上,你当年的行为算诬陷,只要事发,拿到明面上,他们明天就能出来。 等他们出来,如果珍珠再不见了,可就真的危险了。” 盛熙川的话,让宋清殊身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别忘了,珍珠也是你女儿,你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时候你说是了,前三年做什么去了?” ……宋清殊抿唇。 “那你什么意思?” 盛熙川:“我说了宋清殊,要么,你回来跟我复婚,要么,把珍珠给我。 我们求个公平,她在你身边三年,就要在我身边至少三年。 之后,再说共同抚养的事也不迟。” 宋清殊皱眉:“盛熙川,你这么做,跟要我死有什么区别?” 珍珠是她这几年的精神寄托,也是医治她的良药。 就因为有珍珠,她才觉得人生并非了无趣味,也跟自己的原生家庭实现了真正的和解。 盛熙川要把珍珠夺走,就是要她的命。 “呵。上次在你家的楼梯间,你也说我要逼死你,宋清殊,到底是谁要逼死谁啊? 四年,你让我尝尽相思苦,每天活在痛苦折磨里,真是,好狠的心。” 那根烟快燃尽了,盛熙川无心再抽,扔进了手边的烟灰缸。 “先把珍珠带来,我要见她。”宋清殊不想再跟他争辩,见到珍珠再说。 盛熙川占了上风,眼眸中的猩红褪去,一点点冷静下来。 “想见珍珠,先当着我的面,跟那个法国男人分手。”他长腿交叠,跟她提要求。 阿诺原本就是假的,这不是难做到的事。 情感让宋清殊赶快答应,理智却在她的脑子里疯狂叫嚣。 不能这么做,这是盛熙川的服从性测试,但凡她听了,今后,就会不断地被他用珍珠威胁,永远失去主动权。 “我不会同意的,盛熙川。”她说。 又问他,“你今天能用珍珠威胁我,是因为她答应配合,对不对?” 盛熙川:“……是,珍珠想让他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有错吗?” 宋清殊走到盛熙川身边去,拿起那一段还带着红光的烟蒂。 “你做什么?”盛熙川警觉起来。 “我欺骗你,一直迟迟没有让你知道珍珠的存在,是我不对,我认罚。” 她把那段烟蒂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抬眼看他:“这样你会消气吗?” 皮肉烧焦的气息传来,盛熙川想视而不见,却根本做不到。 他起身,劈手夺过那节烟蒂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宋清殊雪白的手背上,那块皮肉被烫得发红,起了火泡。 “你发什么疯?离婚的时候用刀子割自己手臂,尝到了甜头,知道我会吃这一套,是不是?” 再也装不来平静,他声音很大,歇斯底里。 反而是宋清殊立在那里,淡淡地审视他。 她开口,声音不大,语速很慢:“盛熙川,我知道这点皮肉之痛,比起精神折磨,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还不够,还可以继续。” 盛熙川的脸色青白交加。 “所以,你即便这样,也不肯离开那个男人?你知道他过去是做什么的么?” 第202章 宋清殊在赌 宋清殊当然知道阿诺是什么职业,不知道也不可能找他。 她冷笑:“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只要他没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出轨,我就可以接受。 盛熙川,这是我们的事,别提无关的人。” 这番话听在盛熙川耳内,简直称得上对阿诺的告白和袒护。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宋清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请不要对我的私事评头论足,你只是一个前夫而已。”宋清殊定定地看着他,“我要见珍珠,盛熙川。别逼我恨你。” 最后一句话实在矫情,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盛熙川下颌绷得很紧:“那现在,珍珠和阿诺二选一。” “我不选。”宋清殊不落入他的逻辑陷阱中,“珍珠本来就是我的孩子,应该跟我走。” 一旦她今天妥协,以后就会步步妥协。 “不妥协,今天就看不到珍珠。” 盛熙川又坐下,刻意不让眼睛停留在她受伤的手背上,“宋清殊,乖乖把那碗粥喝了,再给阿诺打电话分手,珍珠今晚就能跟你回去。” 宋清殊神经紧绷着,面上却不为所动。 她说:“珍珠既然偏心爸爸,今天来这里也算是她的选择,那就麻烦盛总照顾好你女儿。” 说完,宋清殊利落地转身开门,就这样走了出去。 她在赌。 赌珍珠会坚定选她。 左右珍珠跟着盛熙川也不会有什么事,等明天,最晚后天,珍珠发现妈妈一直没去接她,自己一定会跟盛熙川闹。 她的女儿够聪明,想回来有的是办法。 打定了主意,宋清殊就这样回了家。 转身时,盛熙川没错过她红了的眼角。 大理石餐桌被掀翻,碗碟食物一地狼藉。那节烟蒂泡在青菜粥里,像一个回南天里的蟑螂,让人生厌。 耳边回荡着宋清殊那句话—— “盛熙川,我再也不爱喝青菜粥了。” 宋清殊回家后,两个保姆还在外面找。 她打电话把她们叫回来,又给陆夫人和莫兰溪都报了平安。 两个保姆都红着眼,一脸愧疚和担忧。 “不怪你们,是珍珠自己要去找她爸爸。”她说。 她平时从不干涉珍珠的隐私,回来后却解开了珍珠的平板,上面的微信没有退。 她看到了盛熙川和珍珠的聊天记录。 两人不过加了三天好友,盛熙川已经查出了她的底细。 “谁是珍珠爸爸,是那天在城市图书馆遇见的先生吗?”雪姐问。 随即又了然,“难怪珍珠对他那么特殊。” 雪姐这才把珍珠在图书馆主动加盛熙川微信的事说了。 “哎呀,这种情况应该先让清殊知情,毕竟珍珠不是对谁都这样的,你应该警醒啊。”芝姐埋怨雪姐。 雪姐:“珍珠那么聪明,我一直拿她当大人,从来都不是事无巨细汇报的呀。” 两人找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情绪都有点失控,说话的语气也不好。 “都回去睡觉吧,知道珍珠没什么危险就好了。”宋清殊情绪不高,跟两个保姆说了一声,就直接回了房间。 她在家里没找到珍珠的iwach,便猜是被她带走了。 平板上的聊天记录里,珍珠和盛熙川两人每天早安晚安,盛熙川甚至找了很多可爱的表情包跟她互动。 他微信发个“出来”,珍珠就衣服都没换跑了出去,完全的信任。 宋清殊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珍珠再聪明,也毕竟只是个孩子,渴望父爱很正常。 可她在那一瞬间就是难以自控地觉得心寒。 自己养了三年的女儿,只见过盛熙川几面,就这样倒戈。 【既然你选择了爸爸,就跟他吧】她皱着眉给珍珠发微信。 发完的一瞬间,猛然惊醒。 这是在干什么?大人的恩怨牵扯到孩子已经非常不应该,还说这样情绪化的话。 她迅速撤回,可依然被珍珠看到了。 珍珠秒回:【妈妈,别不要我(哭脸)】 宋清殊叹口气:【你好好休息吧,妈妈刚才太情绪化。妈妈今天跟爸爸交涉失败了,恐怕你要再等一等。】 珍珠:【妈妈对不起(哭哭)】 宋清殊没有再回复,她躺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在盛熙川那里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珍珠原本就是在装睡,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跟着盛熙川回家后,就一直呆在卧室,哪里也没有去。 但她知道宋清殊来了又走了,也听到了楼下餐厅里摔东西的声音。 她一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只等着爸爸妈妈谈妥,上来告诉她,他们和好了。 以后,一家三口就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像她看过的所有追妻火葬场文学那样。 哪怕是妈妈没来看她就走了,珍珠的梦想也没有完全破灭;哪怕是听到楼下砸东西的声音,她还能编造个借口,心说是保姆阿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碗碟,自顾自欺骗自己。 直到看到了宋清殊的微信,珍珠才在房间里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想,她和爸爸一起伤害了妈妈的感情,妈妈一定很寒心吧。 盛熙川原本就没有想真的控制珍珠,一来,他答应了珍珠,不管宋清殊有没有找到她,第二天一早都会将她送回去。 二则,也是最主要的,他懂珍珠在宋清殊心里的分量。哪怕再气,也不会真的把她往死路上逼。 他们都在赌谁先妥协,想多撑一会儿,再多撑一会儿,看看谁能僵持到最后。 宋清殊给自己的时限是三天。 三天后,盛熙川还不把珍珠还给她,她就回去求饶,他说什么是什么。 而盛熙川根本撑不过她,因为珍珠在他面前哭得太可怜。 刚跟宋清殊吵完架,现在又要哄哭个不停的女儿,他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不管怎么哄,珍珠就一句话:“我要找妈妈。” 凌晨三点,宋清殊接到了临江别墅管家的电话。 “太太,我带着小姐在停车场,您方便来接一下吗?” 宋清殊坐起身来,双目一片清明。 第203章 迷茫 “方便,我现在下去。”宋清殊说。 一直到停车场,看见等在电梯间里的珍珠,她的心才踏实下来。 宋清殊确定,她赌赢了。 珍珠站在管家身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见到宋清殊,叫了声“妈妈”,之后迅速低下了头。 她身上的睡衣不是穿出去的那一件,外面还穿了一件特别漂亮的貂绒小外套,应该是盛熙川临时让人买的。 “您的那份协议先生不满意,先生说,本周末来看珍珠,跟您重新协定一份。”管家说。 宋清殊面无表情:“好。” 之后,带珍珠进了电梯。 不管怎么说,孩子回到了她手里,她就已经免于被牵制的命运。 折腾了一晚上,宋清殊身心俱疲,此时突然泄了力气,她双腿发软。 “妈妈。”在电梯里,珍珠又叫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 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伤了妈妈的心。 宋清殊深呼吸,极力让自己不要发火。 她将珍珠抱起来,一路坐电梯回家,依然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两个保姆也起来了,都围了过来。 她们想批评珍珠,怕拿捏不好尺度,不说,又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雪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珍珠,你知道你妈妈多担心你吗?整整一晚上,把能托的关系,能找的人都找了。” 雪姐开了这个口,芝姐也忍不住了。 “是啊,你又不是不记得妈妈手机号,怎么也要打电话先说一声啊,你妈妈说,你要是出什么事,她也不活了。”芝姐说。 珍珠垂着眼,心里难过极了,她又看宋清殊。 宋清殊什么都不想说。 “先睡觉吧,有事明天聊。”她把珍珠交给雪姐,自己转身要回卧室。 珍珠这才“哇”地一声再次大哭起来。 她跑过去抱宋清殊的腿:“妈妈,我只是以为这样你就能回到爸爸身边!对不起妈妈!” 宋清殊转头,看珍珠的眼神很冷静:“珍珠,妈妈没经过你同意就生下了你,的确做的不对。你要什么补偿,才能原谅妈妈?” 珍珠被宋清殊问住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因为被妈妈带来到这个世界上怨恨过,她觉得生活很美好,做妈妈的女儿很幸福。 如果不回上京,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可毕竟她知道了爸爸的存在,想装作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继续生活,真的很难。 珍珠一直在凭本能做事,本能地喜欢爸爸的味道,本能地想接近爸爸。哪怕这次被爸爸“策反”,也是天真地希望爸爸追回妈妈,他们一家三口有个happy ending。 “妈妈,我没有怪过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我觉得很幸福。”珍珠看着宋清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宋清殊点点头,蹲下身看她:“那下一个问题:我和你爸爸已经不相爱了,我们不会复合,但我们都会爱你。你跟谁?” 珍珠的眼神闪过一丝懵懂。 宋清殊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着急回答我,想好了,随时来告诉我。但是你做决定之后,今天的事就再也不被允许发生了。 宝宝,如果你选了妈妈,妈妈一定会给你和爸爸相处的机会。 但如果再被妈妈发现一次,你私自跟你爸爸走了,妈妈绝对不会再找你。” 宋清殊说这话是为了吓唬珍珠,没想到自己先红了眼睛,她控制不住自己。 一晚上的恐惧,愤怒,和盛熙川的对峙,此刻都化作了委屈。 “妈妈!”珍珠扑进宋清殊怀里,一双小手臂,紧紧抱住了她,“珍珠选妈妈,珍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宋清殊照着珍珠的小屁股拍了一下,拍完,自己的眼泪先落下来。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一直到凌晨五点多,珍珠才哭累了再次睡去。 看着珍珠的睡颜,宋清殊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并没有解决,她的迷茫和自我怀疑反而加深了。 她做错了吗? 等周末跟盛熙川好好聊聊吧,她想。 这件事给宋清殊带来的震荡太大,有几天的时间她都没有缓过来。 这期间,她甚至没有发现阿诺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还删除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尤其心不在焉,工作中也出了一点岔子。 看她魂不守舍,莫兰溪也不好说离开的事,便又憋了两天。 还没等到周末,周五下午出了事。 起因是,陆三叔在上千号员工的大群里甩了两张图片。 是陆氏的新产品和设计图,目前在研发试运营阶段,还没有问世。 陆二叔先发言:【这么快已经设计完成了吗?咱们集团果然是最有效率的(大拇指)】 马上有人捧臭脚,随着发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接着,群里的人刷起屏,在几百条(大拇指)点赞后,陆三叔丢了颗炸雷出来—— 【这是对手公司宏文集团做的,已经先我们一步问世】 陆二叔马上问:【是谁泄的秘?】 陆三叔:【研发部童卉嫌疑最大,已经被控制,但她只是个实习生,这么核心的东西应该接触不到】 能接触到图纸的,除了研发部的几个骨干,只剩陆夫人,二叔,三叔,霍宗辞和宋清殊。 此时,二叔三叔两人一唱一和,目标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霍宗辞和宋清殊谁也没有作声。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陆夫人在群里发话: 【@所有人:各部门静默不动,我已经报警,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都不要下班】 第204章 进局子 陆氏大楼迅速被控制,一时间涌进了很多人。 警方迅速排查,研发部骨干,生产部门骨干和包括二叔,三叔,霍宗辞和宋清殊在内的这几个“总”都被带走。 连几个关系较为亲密的助理,莫兰溪和霍宗辞的助理李思睿也被带走,坐上了警车。 他们分开被盘查,宋清殊被关到深夜,问话的人来了三四波。 审讯室外面有人声,好像是陆三叔。 “我就说是宋清殊做的吧,只关她一个人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他得意洋洋,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一波又一波的脚步声,多数人都走了。 宋清殊坐在冰凉的硬木板凳上,小幅度动了一下。 看守她的警员马上站起身呵斥:“干什么?” “不干什么,累了,活动一下。”宋清殊抬眼,问他,“所以,最终锁定的人是我?” 警员说:“童卉说你是跟她配合盗取的图纸,我们也在调查。” 陆氏研发这款产品,斥资上亿,泄露商业机密造成的损失更是数额巨大,泄密者是要坐牢的。 宋清殊:“不是我。” 警员:“口头辩护没用,要的是证据,但在正式审理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这种案子,从找证据到上法庭,少说半个月,多说几个月都有可能,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宋清殊都要呆在这里。 她的手机和电脑都被收走,没有任何跟外界联系的途径。 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有新的人来审讯她。 宋清殊神色平静,问什么说什么,对于自己不知道的部分,便如实说不知道。 四拨人审了她一夜,什么有效的信息也没有问出来。 到后来连测谎仪都用上了,依然无功而返。 那帮警员见多识广,依然被她冷静的态度唬住,一个个都有点犯嘀咕。 “要么是她心理素质太好,要么真的不是她做的。”其中一个说。 但童卉是主犯这件事已经证据确凿,宋清殊又是被她亲口供出的,扣押也是正常流程。 她就这样被审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转到城南看守所里。 宋清殊被扣下,陆氏所有人都在看热闹。 有人说:“亏得董事长这么信任她,一来就委以重任,没想到看走了眼。” 还有人说:“什么亲情都也比不上利益,这可是好几亿的事呢了,估计这件事后,宋清殊跟陆夫人也就闹掰了。” “陆夫人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得多寒心!” 原本是陆氏内部的事,但人多嘴杂,不过一天时间,便传的沸沸扬扬了。 外界猜什么的都有,殊不知,早在宋清殊被带走的当天,陆夫人就让陆展把珍珠和两个保姆先接回了陆家。 陆氏上下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调查是谁泄露了图纸,一边跟宏文集团打着官司。 但陆二叔“发现”图纸泄露时,宏文的产品已经卖了出去,购销合同就有十位数之多。 宏文的甲方怕麻烦,自然会协助他们作证。跟宏文打官司,陆氏赢面很小。 在外界看,这件事对陆氏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至少两年的心血要付之东流。 没人管童卉如何,最大的矛头都指向宋清殊。 人人骂她忘恩负义,连自己干妈都算计。 “你看,她都进去这么久了,连个替她请律师的人都没有。”又有人说,“没想到连宋家也不管。” 宋家这个时候自然是撇清关系,不仅如此,宋夫人还嫌宋清殊丢脸,怕被自己的牌友们笑话,连牌都不出去打了。 宋妍妍倒是生怕人不知道,四处去说。 “她收了多少钱,我们可一点都不知情,也没从她这里得到过任何好处。” “这种人,还总说我爸妈对她不好,她人品有问题,我爸妈早就寒心了。” 这次宋清殊虽然失势,可宋妍妍名声在外,人人都烦她,根本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最担心宋清殊的是楼珏。 楼珏自己进不去,便花钱请了律师去会见,没想到律师也进不去。 那边只说还没到可以律师会见的阶段,要她耐心等。 楼珏越等越急,索性替宋清殊拿了主意。 她催苏白去求盛熙川。 苏白自然颇有微词,跟楼珏绊了两句嘴,言下之意,当初你跟宋清殊这样欺骗盛熙川,到现在用得着他了,又去求,不妥。 楼珏冷笑:“去不去你自己决定,你不去,要是清殊真出了事,你倒看看盛熙川怨不怨你!” 苏白本就是个老婆奴,又真心拿宋清殊当朋友,也就是嘴上抱怨两句。 抱怨完,他迅速去找了盛熙川。 盛熙川办公室气压很低,苏白坐在他对面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明明一周前知道珍珠的身份他还兴高采烈,如今好像又回到了刚离婚时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失意。 苏白知道他在宋清殊那里受挫,顿时有点开不了口。 坐了好一会儿,东扯两句,西扯两句,最后才把话题落到宋清殊身上。 “宋清殊的事,你知道了吧?” 盛熙川从烟雾缭绕里抬头看他:“知道了,不用管。” 苏白错愕的睁大眼睛:“我还真小看了你,你能做到这么绝情?” 盛熙川不理他,自顾自抽烟,过了许久,一根烟燃尽,又点上一根,才说:“这件事,我提醒过她,所以她不会那么蠢真的落入圈套。” “什么意思?”苏白不解。 盛熙川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原本我准备把珍珠接过来过周末的,可周五晚上她就被陆夫人接走了。” 又道,“我问珍珠,她说陆夫人和陆展这两天一直在陪她玩,还带她去了游乐场。” 苏白不经商,却也是商人家庭长大的,他在脑子捋了捋,摸清了这里头的门道。 陆氏要是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陆夫人哪有心思去游乐场! “你的意思是,这是陆夫人和宋清殊的计谋。”苏白说,“宋清殊以身入局?胆子真大啊,她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盛熙川笑了一下,烟雾似乎给他的表情加了一层苦情滤镜。 “她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了解罢了。”他说。 这个女人,不是第一次将计就计,以身入局了。 当年能顺利离婚,不就是用的这一招! 第205章 怀抱 从盛熙川处出来,苏白顿时卸下了心理包袱,开开心心回去跟老婆复命了。 宋清殊又在看守所呆了几天,她的名声已经坏透,很多跟陆氏合作的甲方也都因为这件事产生了信任危机。 陆氏被质疑研发和供应能力,有解体传言。 连林远洲都试探了几次盛熙川,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盛熙川什么都没说。 但他也开始隐隐担心了。 一方面怕自己判断失误,实则宋清殊就是没避开这个坑,另一方面,又怕横加干涉打乱她的计划。 第三天晚上,盛熙川终于坐不住了,他只身去了看守所。 夜晚的看守所,森严静谧,连灯光都比别处暗一些。 盛熙川被人从后门接进去,直接带到了监控室。 “小爷,我出去抽根烟,您不宜待太久。”那人说。 盛熙川点点头。 监控画面已经贴心的调到了宋清殊的那一间。 她住单间,不必跟人睡通铺,显然是打点过的。还好。 盛熙川看过去,也就两平米见方的房子,只有门,没有窗子。 灯泡还是老式的白炽灯,很昏暗。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墙壁散发的霉味。 还没到熄灯时间,她穿单衣,抱膝坐在床上,瘦瘦小小的一个,怎么看怎么伶仃。 就这样一个女人,几天前还在跟自己吵架,那样剑拔弩张地用烟蒂烫自己手背,逼他退让。 她应该也后怕吧,要不然知道了他悄无声息地把那个法国男人搞走,为什么不来闹? 盛熙川静静的盯着监控画面,酸楚又心疼。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带他来的那人又回来了。 “小爷,别让我难做。”那人说。 盛熙川正要起身,宋清殊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突然抬起头来。 她盯着监控方向,隔着屏幕和盛熙川四幕相对。 眼神平静又澄澈。 盛熙川的心“突突”直跳,似乎偷窥被人撞破。 可宋清殊的神情,又让他莫名觉得踏实。 他判断的没错,宋清殊一定是在将计就计,他不能关心则乱,拖她后腿。 盛熙川起身,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忙点头哈腰陪笑脸。 盛熙川:“她被子太薄了。” 那人忙说:“那我一会儿让人再多送一床过去。” 盛熙川未置可否,又让那人明早问问她想吃什么。 “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这是重中之重。 那人一并应了。 当晚,宋清殊便额外多得到了一床被子。 第二天一早,有人拿了更厚的家居服给她,还问她想吃什么。 宋清殊略微一猜便知道是谁做的,她压下心中那点异样。 “没什么想吃的,告诉他不用操心。”她说。 那人很是尴尬。 “没,没人让我问您。”他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但那床被子送的还是晚了一些,宋清殊在局子里的那一夜就已经感冒了。 她从来都相信感冒可以自愈,便没往心里去。 这几天越来越严重,终于在盛熙川看过她的第二天晚上发起了烧。 没有温度计,她只是觉得时冷时热。 冷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盖两层被子也无济于事;热的时候,冷汗一层一层地往下流。 宋清殊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喝了些热水。 睡睡醒醒又捱了一夜。 原本想着第二天告诉工作人员,替自己请个医生,谁知她直接下不来床了。 半梦半醒间,宋清殊想,幸好是看守所,不是监狱,不需要踩缝纫机。不然以她这个体力,非得猝死不可。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做了许多噩梦。 她梦见自己真的进了监狱,再也出不来。只能托人把珍珠给盛熙川送去,谁知,盛熙川面目狰狞道:“不是你自己要把孩子抢走吗?我不要了!” 数日的迷茫和心理压力,在梦里爆发。 她发脾气,哭闹,之后被人抱在怀里。 带着凉意的怀抱,真人皮肤的触感,很舒适。 宋清殊越贴越紧,把自己的脸都贴上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耳边一个声音说。 宋清殊权当自己在做梦。 “好烦啊,盛熙川,你闭嘴。”她说,八爪鱼一样,把双手双脚都缠上那个怀抱的主人。 盛熙川失笑,伸手捏她的脸。 “这是烧糊涂了?” 宋清殊不知道自己烧了多久,等再退烧,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她一睁眼,天都是黑的,手臂上还扎着留置针,显然是刚打完点滴。 昨天发生的一切应该是在做梦吧,她努力欺骗自己。 可残留在她身上的气息骗不了人,盛熙川特有的冷松香存在感太强。 她知道,他一定是来过了。 第206章 反转 宋清殊不仅知道盛熙川来过,而且知道他不是昨天才来,是在她比别人多得到一床被子的时候就来了。 这里,陆夫人作为原告不好打点,楼珏的手也伸不进来,除了盛熙川不会有别人。 生病的时候人是最脆弱的,虽说以身入局是自己的主动选择,可想起那个怀抱,还是觉得心里有暖流涌过。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滋长。 宋清殊极力忽略那点异样,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的故事也不该是这个走向。 她把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之后,又在看守所捱了几日。 这几天外面更是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宏文集团的新产品出了问题,有几亿的货物没有通过验收。 接着,警方找到了一段陆三叔跟宏文集团总裁一起去洗浴捏脚的照片,以及,陆三叔进入宋清殊办公室打开电脑的监控画面。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未知全貌的时候以为多么高深莫测,查明真相时,会发现所谓的权谋商战,也不过如此。 无非是陆三叔为了利益跟宏文集团里应外合,帮他们盗取陆氏的科研成果。 至于陷害宋清殊,不过是顺手的事。 童卉主动接近宋清殊,刻意留下她们走得很近的证据,也是她任务的一环。 大概最失算的地方,是被盛熙川撞上。 在盛熙川提醒后,宋清殊迅速警觉,跟陆夫人商量了对策。 她在电脑里放了一份假图纸,等别人来偷。 如果换了对公司业务足够熟悉的人,一定会发现图纸上产品规格尺寸用料都有细微变化,但不管是陆二叔还是陆三叔,都不怎么深入基层。 陆夫人和宋清殊在赌他们看不出来。 证据一直都有,至于不早点拿出来,偏要等事情发酵,宋清殊在看守所住上几天,无非是想等宏文那边得意忘形,把这个盘扩大。 他们拿到了有问题的图纸,产品自然不合格。 每多签一份合同,就要多付一份违约金出来,短短几天时间,预计损失能达11位数。 宏文的股票一度跌停,面临破产。 事发的当天,那位年轻的总裁就跳了楼,陆三叔也有面临牢狱之灾的风险。 唯一的遗憾是,陆二叔这个笑面虎聪明地把自己摘了出来,愣是没有被抓住把柄。 宋清殊跌入谷底的口碑,又迅速升到最高处。 人人都夸她有勇有谋又沉得住气,是个人物。 又说陆夫人没有看错人,这个干女儿没白养。 陆夫人更是激动得几度哽咽。 宋清殊无罪释放那天,陆夫人特地带着高层们赶到看守所门口亲自迎接,替她办了一个欢迎仪式。 跨火盆等更是一个都不少。 仪式结束后,母女两人一同回家,聊起这件事都很感慨。 这个事情并不复杂,但其中的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不会成功。 这里面最值得感谢的人,还是“吹哨”的盛熙川。 提起盛熙川,陆夫人自然免不了问起两人的事。 听宋清殊讲两人那天的争执,再看到宋清殊手背上的伤,陆夫人心疼得不得了。 她劝宋清殊:“如今珍珠的身份已经曝光,你们少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太生分了不好。 哪怕没办法再做夫妻,做朋友也总比好过剑拔弩张。” 宋清殊苦笑:“原本是这么想的,谁知道他后来不甘心,惹了好多麻烦。” 陆夫人:“人又不是神,都有犯错误的时候,要我说你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趁着这件事,再给彼此个台阶下。” 她的话,宋清殊表示会慎重考虑。 之后将珍珠接回家去。 珍珠也知道了这件事,一见宋清殊就激动地亲她。 珍珠说:“妈妈好厉害,像谍战剧里的女英雄。” 宋清殊被那么多人夸赞都没觉得怎样,被女儿一说突然很有成就感,她觉得,自己给珍珠做了好榜样。 晚上,母女两人亲热够,珍珠在她旁边甜甜的睡着,宋清殊还在想她跟盛熙川的事。 不如当面聊聊吧,把话说开。要么他也说要修改那份协议的。 这样想着,宋清殊就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消息石沉大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宋清殊都没有等来盛熙川的回复。 不知怎么,她隐隐觉得不安。 宋清殊不想内耗,给盛熙川打了个电话过去。 彩铃响了很久,直到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宋清殊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隔了一个多小时,她又打了一个。 这次,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听上去很年轻,但透着隐隐的不耐烦: “熙川哥哥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有事吗?” 第207章 季卿 盛熙川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宋清殊的头嗡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他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对方语气很冷:“请问你以什么身份关心他,宋小姐?” 不友善得让人直皱眉。 没等她再说话,那边就直接挂了。 下午的京华医院里,依然人来人往。 宋清殊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先去了院长办公室。 她得先找苏白问问情况,免得直接去了被那女人当假想敌。 苏白刚查房回来,看着情绪不高。 “盛熙川出什么事了?”宋清殊顾不上寒暄两句,一开口直奔主题。 她自问没办法坐视不理。 对于这个想法,宋清殊倒是也没有苛责自己。 她反复跟自己强调,哪怕出事的是普通朋友也会这样做,并不因为对方是盛熙川。 谎话反复多说几次都能骗到自己,更何况,她这也不完全撒谎。 苏白这次知道的并不多。 他说盛熙川昨晚出了车祸被送进来,问题不是很大,只是颈椎有些错位,今早做了正骨,需要留院观察一天。 “身体问题不大,但脾气很大。以我对他的了解,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苏白道。 毕竟在他看来,除了宋清殊,很少有什么事值得盛熙川大动肝火。 因为她?一个多星期前她的确做了让他生气的事,可他去拘留所看她,不是说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么。 多想无益。 “我去问问。”宋清殊说。 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问苏白:“对了,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个女人接的,对我挺有敌意,我去方便吗?” 苏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季卿啊。昨天就是她发现熙川的车出了事故,把人送来了医院。” 见宋清殊不说话,又说:“你可能不认识她,但她姐姐是你初中同班同学,叫季昭昭,你有印象吗?” 盛熙川和宋清殊刚离婚那会儿,季家找了好几拨人来撮合季卿和熙川,后来看盛熙川实在没有这个意思,才不得不放弃。 而陆氏出事这几天,宋清殊口碑急转直下,让季家又看到了机会,季卿又开始跟盛熙川频繁联系起来。 季卿想做什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苏白觉得不需要说太透,宋清殊能听懂。剩下的,只是她在不在乎的问题。 宋清殊当然能听懂,但她在恍神。 季卿,又见面了。 何止认识,简直化成灰都忘不掉。 说起来,她当年出国,还是拜季卿所赐。 宋清殊的初中时代,跟季卿的姐姐季昭昭关系不错,她们时常周末相约一起写作业,有时候在陆家,有时候在季家。 那天,陆夫人来接她回去吃饭,走得匆忙,把书包落在了季家。 她那本日记,就是由季昭昭发现,之后被季卿拿到学校传开的。 事情一度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宋清殊遭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和荡妇羞辱,都是拜她所赐。 等这件事发酵再发酵,终于捅到了大人们面前时,已经是几个星期之后的事。 宋夫人借着这个由头跟陆夫人闹了好几场,说自己忍痛把女儿过继给她,她却不安好心,把孩子教成这个样子。 陆夫人被狠狠敲诈了一笔不说,连宋清殊都被带回了宋家,她对陆夫人的称呼也被迫从“妈妈”改成了“干妈”。 再之后,宋家又接受不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人,便把她送出国去读高中,这一走就是八年。 而陆家和莫家也有好几年时间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有人追究这本日记是谁传出来的,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日记本身,包括宋清殊自己都因此被带偏。 她不断指责青春期的自己,不断用别人羞辱她的话来自我伤害,都没有把这件事怪到季昭昭和季卿头上去。 那时候所有人的逻辑都是:要怪就怪你不知廉耻喜欢自己的舅舅,你不这么做,会被人说吗? 偷看传阅别人日记的确不对,可远没有她喜欢自己的舅舅错处更大。 她就这样被流放出去,一走就是八年。 而季昭昭和季卿姐妹,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如今宋清殊自己也成了大人,她把珍珠代入到年少时的自己。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是珍珠,她会把珍珠骂一顿,觉得她丢了自己的脸吗?会把她送出国去,八年不闻不问吗? 当然不会。 她会第一时间去查谁偷看了珍珠的日记,去揪出那个侵犯她女儿隐私权的人。会在别人用这件事来伤害珍珠时,帮她勇敢反击。 她当年的遭遇,归根结底不过是她的家人不爱她。 盛熙川的病房门开着。 他静静地靠坐在床头,神色恹恹的。 而季卿正坐在一旁剥了橘子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无比殷勤小意。 宋清殊敲门,两人同时看向她。 (作者的话:各位小宝,脆皮作者这两天痛经,更得少了,明天恢复双更,感谢关注) 第208章 宋小姐,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宋清殊站在病房门口,不动声色的看着同时转过头来的两人。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盛熙川露出的部分:头,颈,手臂,看上去都没有受伤。 微微松了口气后,随即又注意到两人都瞬间绷直的嘴角。 这是打扰到他们了? 宋清殊识趣的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听说你出了事故,我过来看看,没事就好。”她挂上一个得体的微笑。 盛熙川不说话,安静冷漠地审视她。 季卿更是停下了剥橘子的动作,神情戒备的样子,像在看一个入侵者。 宋清殊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有点多余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情绪在心底有一闪而过。 她扶着门框,不再看季卿,只把眼睛落在盛熙川身上:“我干妈说,过几天会办一个酒宴庆祝,如果有空的话务必赏脸。” 盛熙川依旧没理她,但季卿的神色放松了一些。那模样,好像刚才突然见到她没来得及准备好表情,如今已经找到了合适的。 这样尴尬的场景下,宋清殊也不上脸。 “那再见。”她说,转了身,准备顺便帮两人带上门。 “进来吧,聊聊。”盛熙川这才开了尊口,他声音很冷,又看一眼季卿,“你先出去。” “熙川哥哥。”季卿不满地嘟嘴,在盛熙川冷淡的眼神里,终是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宋清殊不知道他发什么邪火,她转身回来,静静地看着他。 季卿剜了她一眼走了。 盛熙川:“把门关上。” 于是,宋清殊在季卿面前合上门,走过去坐在了刚才季卿的那把椅子上。 “知道我出事故的原因吗?”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摇头。 于是,盛熙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扔在她面前。 画面里是一段视频。 是灯红酒绿中的阿诺,看上去喝了不少,脸和鼻子都泛着红。 他看上去意气风发,心情很好。 接着有人问他了一句话:“那样漂亮的女朋友,又有钱,说分就分了?” 阿诺大笑:“我也很遗憾,但都是假的。你知道我假扮她男朋友赚了多少钱吗?”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又道,“有个男人比她还大方,给了更多,要我离开她。” 他什么都没做,飞了趟中国就赚了这辈子都没赚到的钱,当然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宋清殊手脚冰凉,几次尝试挤出一个笑脸来,失败了。 于是,她就这样任表情僵在脸上,自暴自弃。 她自认为想的还算周全,也赌盛熙川心高气傲,懒得查那么细。 查的越细越说明他畏惧阿诺的存在,他不可能落下这样的口实。 可他还是做了,一点没嫌麻烦,在把阿诺打发走后,还找人跟去了法国,在他身边潜伏了好几天,一点点接近他,套他的话。 用心良苦,兴师动众。 还有一点,宋清殊没有考虑到,那就是忠诚度问题。 当时找的急,只觉得阿诺各方面都合适,偏偏忽略了他的忠诚度。 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是一句偏见戏言,可阿诺这个行业的人,的确更容易守不住秘密。 宋清殊在脑子里快速复盘了一下这件事,也接受了被盛熙川知道的事实。 “抱歉,这个人的确是虚拟的,到后来实在是不好交差,才临时找了阿诺……” 她说,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一些,“但这个人的存在,并不是完全针对你。” 言下之意,“朱小明”是一座城墙,只防范想攻进来的人,是你自己要攻,才在意他的存在。 “当然。”盛熙川冷冷笑了笑,“离婚后,宋小姐跟谁在一起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是我自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宋小姐不放,给宋小姐造成了困扰。” 接到消息的时候盛熙川在开车,他根本等不到靠边停车再看这条视频。 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宋清殊下这样大的一盘棋,伪造了“朱小明”这么个人出来,就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想起前阵子两人还为了这个虚拟人大吵一架,宋清殊一定在心里要笑死了。 从“朱小明”到珍珠的身份,哪一样都不算太高明,却因为他当局者迷,被骗的团团转。 宋清殊是不是觉得他很蠢,很好骗? 巨大的耻辱感,铺天盖地侵袭着他。 盛熙川觉得自己面中发痒,似乎长了个小丑的红鼻子出来。 也就是这是时候,他开车分神,冲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 盛熙川这番话说得刺耳,宋清殊抿着唇一时不好接口。 “对不起,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法了,才不得已撒谎。” “呵,不必对不起。打发一个舔狗而已,用什么方法都不为过。”盛熙川冷冷道。 这话,宋清殊听了心里也不好受。 她垂眸,指甲掐在手心里。 “原本不想这样的,可你逼得太紧……” 盛熙川的脸色发白,眸子里闪着寒芒。 他打断她:“是我贱,以后不会再给你造成这种困扰了,宋小姐。” 宋清殊声音没有底气:“我们可以做朋友。” 盛熙川皮笑肉不笑:“宋小姐缺我这个朋友吗?” 宋清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他一口一个宋小姐,叫得她的确心里难受。 她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咱们找个时间再谈谈共同抚养珍珠的事。” 盛熙川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多谈。 宋清殊也没有自讨没趣,她缓缓走出去,每一步都很慢。 这次,她和盛熙川的缘分是真的没了吧。 想象中松口气的感觉并没有来。 她还是觉得压抑,像溺水。 门外,季卿坐在长椅上。 见宋清殊出来,她抬了下眼。 宋清殊目不斜视地路过。 “既然要走,就该走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要回来?”季卿在她身后发难。 宋清殊驻足,挑了下眉看她:“这上京什么时候姓季了?” 严格说来,季卿不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 她爷爷在隔壁市做市长,退休后才带着全家来上京定居,那一年也差不多是宋清殊认识她们姐妹的时候。 季卿比她小三岁,算下来,今年差不多大学刚毕业回来。 估计家里比较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才瞄上了盛熙川。 第209章 宠爱 季卿家里从政,在她眼里,只有盛家和他们是一样的。 因此,她骨子里是很瞧不起上京这些第二梯队的商人世家们。 而宋清殊又因为是宋家的女儿,还是个不受待见的“计划外”的女儿,更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看宋清殊跟她这样说话,季卿心里便恼了。 她站起来跟宋清殊对视,眼里都是轻蔑:“宋清殊,看来你这几年真是挺有长进,脾气大了不少,嘴也越发厉害了。” 宋清殊:“我就当你夸我了。” 她要走,只听季卿又在身后道:“实话告诉你,我爷爷已经跟盛司令说好了,今年就让我们订婚。” 宋清殊:“哦。” 太子爷和公主殿下,倒是般配。 宋清殊脚步不停。 “你不是喜欢莫北丞吗?反正他现在也单身,你去追他不就好了,干嘛贴着淅熙川哥哥不放,跟个狗……” 季卿话没说完,便对上了宋清殊冷若冰霜的眼睛。 宋清殊那一眼,又冷又狠,仿佛她才是个真正的上位者。 季卿被盯得心虚。 又暗骂自己不该这么慌。跟她比,宋清殊算什么东西。 她强装淡定。 “季小姐,听说你家人信佛。”宋清殊审视了她许久,才淡然开口,“不知道信不信因果报应代际相传?”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许季小姐现在觉得自己有家人庇护,怎么作恶都不怕。别着急,风水轮流转,有你家人护不住的时候。或者……” 宋清殊停顿了一下,“季小姐干脆祈祷自己以后不会生女儿,不然你女儿遭遇不好的事,你这个做妈妈的但凡有点儿心,也会愧疚一辈子,是不是?” “宋清殊,你威胁我?”季卿提高了嗓门,“还用我未来的孩子威胁我,你怎么这么恶毒!” 她生怕盛熙川听不到。 宋清殊冷冷勾了勾唇角,一刻也不停留的走了。 盛熙川耳朵灵,两人在外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不知道两人的过节,也不知道那本日记是当时只有12岁的季卿传出去的。现在又跟宋清殊生着气,故意心往季卿身上偏。 他怪宋清殊,她自己也是个当妈的人了,有什么不痛快不找当事人,要诅咒别人的女儿,实在没品。 不一会儿,季卿又回了病房。 她故意坐下来,几次看盛熙川,委委屈屈,欲言又止。 盛熙川不说话,拿出手机处理了一下公务,顺便对宋清殊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程度上的交恶,毕竟和宋清殊恢复联络后,发现她对自己朋友圈不可见,他还是挺难过的。 “熙川哥哥。”季卿终于忍不住开口告状,“宋清殊看我跟你走得近,拿我当假想敌。” 盛熙川这才从手机屏幕前抬眼:“哦,那你离我远点不就好了。” 季卿:“……” 她被盛熙川噎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撅着嘴说:“我不,我喜欢你,我就要离你近点。” 季卿年纪小,长得又很娇憨可爱,说出这样任性又撒娇的话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关于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不然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 盛熙川暼了季卿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回去的路上,宋清殊把车开得飞快。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风沿着窗子灌进来,她也更加清醒。 她把自己的个人情绪抽离出来,置身事外去看。 盛熙川都说出了那样的话,大概也就再也不会纠缠她了。是好事。 至于季卿,追盛熙川是她的事。 年少时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宋清殊愿意选择和解,不是为季卿,是为了放过自己的今后的人生。 只要季卿不主动招惹,她就可以一笔勾销。但如果季卿不知好歹,偏要交锋,她绝对不会手软。 这样想着,宋清殊不安了很多天的心,竟然踏实了下来。 她吃的睡的都不错,除了偶尔几天会莫名奇妙梦到盛熙川,没什么不妥。 中间盛熙川来接了两次珍珠。 都是由别墅的管家打电话,他的车到地下车库后,保姆将珍珠送下去,管家再下车迎接,他们没有再打照面。 宋清殊看盛熙川的朋友圈已经对自己不可见,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感,她要自己不要多想。 当年刚离婚的时候也有点不适应,不也很快就好了。 不过是人的占有欲在作祟,没什么。 关于重新拟定协议的事,宋清殊也问了管家。 管家说,法务团队已经在出新合同了,让她等等。 盛熙川不急,宋清殊索性也就不急了。 两人王不见王又过了两周。 这两周里,陆氏开酒会盛熙川也没有去。 但陆夫人会做人,让人准备了厚礼,亲自送去了盛世集团,甚至中午跟盛熙川吃了个午饭才回来。 但回来后陆夫人没有跟宋清殊说细节,宋清殊便也没有问。 关于珍珠的陪伴问题,盛熙川斤斤计较。 说了每周珍珠可以在他那里三天,他便让人周五一大早来接,周日晚上吃完晚饭才送回来。 珍珠那么聪明,自然能看出父母之间的不愉快。 但盛熙川从不在她面前显露负面情绪,所以她每次去和回来都很高兴。 宋清殊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到她日渐增多的笑容,也跟着开心。 开心之余,更多的是亏欠感和自责。 对别人的孩子来说唾手可得的父爱,她竟然让珍珠等了三年多。 她真的做错了。 宋清殊不怎么过问珍珠和盛熙川相处的细节,但珍珠很愿意分享,一回来,便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似地讲个不停。 她讲盛熙川带着她去参加商务宴会。 “有个伯伯听说我是爸爸的女儿,嘴巴张这么大。” 珍珠生怕宋清殊看不见,跑到她面前张大嘴巴。 又说,“所有叔叔伯伯都要看爸爸脸色,因为我在,全桌没有人喝酒,都要陪我喝酸奶。” 宋清殊听得想笑。 盛熙川宠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很喜欢被他偏爱的人骄纵一点,无法无天一点。 宋清殊一直学不会骄纵,但他的女儿的确完美符合。 直到珍珠在盛熙川的办公室里遇上了季卿。 第210章 季卿宣战 又一个周日晚上,珍珠回到家,给宋清殊带了一个信封。 “妈妈,你朋友让我给你的。”她说,听上去情绪不高。 宋清殊满脑子问号:“我哪个朋友?” 什么朋友会让她三岁的女儿带东西? 她猜到了一种可能,神经瞬间紧绷。 果然,珍珠说:“一个总去找爸爸的阿姨,叫季卿,她说是你朋友。” ……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她竟然还指望季卿收敛,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看,她对季卿还是太宽容了。 当年,宋清殊是真心拿季家姐妹当朋友的。 以至于那件事发生后,她除了难堪,还有伤心。 以至于在国外反思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她们。 直到后来,楼珏给了她答案:因为她是男生们评选出来的校花。 尽管这个头衔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她更没有做过触犯她们姐妹利益的事。 可她是校花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冒犯了她们,就是不能原谅的错误。 现在想来,15岁时的宋清殊还是太单纯,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才让自己陷入了那样的局面里。 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上面有几个烫金大字“初三一班留念”,季昭昭站c位。 背面,有季卿手写的一段话。 “清殊姐姐,相信你很为没有和我姐姐一起毕业而遗憾,这是你们班级的毕业照,我洗出来送你一张。 对了,明天有空吗,不如一起喝个咖啡?” 后面附上了她的电话号。 宋清殊神情冷肃,拿着那张照片反复看了很久。 季卿好手段。 明知狼狈逃离是她最不想提的旧事,偏要用季昭昭的毕业照来羞辱她。 她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宣战的信号? 而且,要找她,有的是办法,季卿偏偏把她三岁的女儿牵扯进来,这么做,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看宋清殊出神,珍珠的小脑袋凑过来:“妈妈,这是什么?” “我初中班级的毕业照。”宋清殊没有隐瞒,而是拿给她看,“你还记得妈妈说过15岁的事吗?” 珍珠点点头。 “季卿和她姐姐就是当年把妈妈日记公布出去的人。” 珍珠瞪圆了眼睛:“那她比吴小爱还讨厌!” 宋清殊:“……” 平心而论,吴小爱只是嘴欠,人比较白目,说起来,还真没有耍过什么阴招。 而且宋清殊见过她工作的样子,称得上一丝不苟,兢兢业业。 相比之下,还是季卿更讨厌。 宋清殊跟珍珠说这件事是为了让她提高警惕,以防哪天被季卿害了都不知道。 珍珠明白妈妈的意思,马上拍着小胸脯再三跟她保证,以后绝不会单独跟季卿接触,发现不对劲也一定会先告诉爸爸妈妈。 宋清殊略微放下心来。 “不过妈妈,”珍珠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你知道季卿在追爸爸吗?” “珍珠,那是爸爸的私事,你以后不用告诉妈妈。”宋清殊及时截住了她的话头。 珍珠瘪瘪嘴,果然没有再提。 第二天中午,宋清殊和季卿约在了陆氏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季卿先到,宋清殊到的时候,正看到她往面前的拿铁里加致死量的白砂糖。 此时没有男人,季卿终于不用装出那副可爱的模样。 她看上去成熟冷静,眼神里都是傲气。 一见宋清殊,季卿先笑了:“我说怎么诅咒我未来的女儿呢,原来是因为你正好有个女儿。” “好笑吗?”宋清殊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点了杯热美式,之后淡淡地看着她。 “不好笑吗?”季卿低头搅拌咖啡,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人用来威胁别人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最在意的。宋清殊,你这么做,可见是真的很紧张你女儿。” 宋清殊不接她的话,只问:“你约我见面,目的呢?” “目的你会不知道?”季卿笑得放肆。 宋清殊:“我不知道。” 她神情平静,看季卿的眼神像看一个小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季卿终于笑不出来了。 “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她正色。 “离开谁,盛熙川吗?我们没有复合,他是单身。” “少装蒜,宋清殊。”季卿喝了一口咖啡,放下的时候用了点力气,陶瓷杯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 有液体溅出来一滴,落在桌面上,变成一个难看的污点。 “你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可以提。只要你能离开上京,就像前几年一样,走得越远越好,走到盛熙川找不到你的地方去。”季卿说。 宋清殊看小丑的眼神更加藏不住。 她不想跟蠢人说话。 “我回上京是为了我干妈,不是为了盛熙川。我不会走,但也不会影响你追求他。 季卿,你通过我女儿找我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能怎么样,把我抓起来吗?”季卿哼笑一声,轻蔑地看她,“你应该知道我爷爷是谁吧?” 宋清殊抿着唇没说话。 季卿又伏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我这个人做事最不讲究手段。宋清殊,你要是不听话,可就别怪我把账算到你女儿头上。” 此时,热美式端了上来。 宋清殊接过,站起身。 她抬手,将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对着季卿兜头淋下。 “宋清殊,你这个疯子!”季卿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无数双眼睛被声音吸引过来,纷纷往这边看。 季卿无比狼狈,她手忙脚乱扯桌上的纸巾擦头发和被烫红的脸,竟然没有顾得上跟她动手。 宋清殊隐约觉得不对劲。 却还是冷冷道:“季卿,我只提醒你这一次。你要执迷不悟,就放马过来。” 说完,她放下咖啡杯,转身离去。 还没到门口,就遇到了两周没见的盛熙川。 这个巧合让宋清殊有理由相信,她是被季卿摆了一道。 第211章 你很介意季卿? 季卿做这个局的目的呢? 在威胁她的同时,破坏她在盛熙川心里的形象,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宋清殊不害怕,甚至还想笑。 她和盛熙川经历了太多事,她的前科何止这一件? 比起她假装流产,让自己女儿叫盛熙川叔叔,捏造出个假的“朱小明”出来,这件事太小巫见大巫。 四目相对,她并没有看到盛熙川眼里的失望或震惊,他很淡定。 于是,宋清殊对盛熙川勾了下唇角,讥讽一笑,就要离开。 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她回头:“盛总。” 此时,她才发现,盛熙川脚步没动。不仅如此,还早就转过了身子,他刚才在看她离开的背影。 被抓包的盛熙川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嗯?” “不是说关于珍珠的陪伴问题有新协议要谈,尽快吧。”正好她要聊聊这件事。 盛熙川微微蹙眉:“那明天这个时候吧。” 宋清殊点点头:“好。季小姐被我泼了杯热咖啡,去安慰吧。” 说完,她迈着大步离开了。 盛熙川走到季卿面前时,她正用冰毛巾敷脸,整个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都看到了。”季卿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熙川哥哥,宋清殊为了把我赶走,手段用尽!” 盛熙川在她对面坐下。 “是你约她过来的。”宋清殊不会那么无聊。 他主动成那个样子都被她拒之千里,她怎么可能舍近求远,要靠威胁季卿来争夺他? 是季卿自己误以为宋清殊还对他有意。 想起刚才宋清殊冷淡离开的模样,心里苦涩感蔓延,神情却异常冰冷。 季卿被吓到,声音都小了下去:“是……可我只是想求求她,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 “季卿,别背着我招惹她。”盛熙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在他的眼神里,季卿看到了一抹狠戾。 第二天中午,宋清殊和盛熙川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里。 没点几道菜,双方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盛熙川把重新拟好的协议递过来,给宋清殊过目。 她看了一下,跟她那一份大差不差,只是去除了珍珠不是盛家长女,不继承盛家财产的那一条。 “珍珠要不要她父亲的财产,该由她自己决定。”盛熙川神色很淡。 如果他和宋清殊一直是这个状态,那他往后的人生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他的钱不给珍珠给谁? “好,那等珍珠成年后你们自己商议。”宋清殊让步。 她爽快地给新协议签了字,之后,才跟他聊起季卿。 “我今天还想聊一下季卿,有时间吗?”宋清殊问。 盛熙川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 但他的神经紧绷着,想听听宋清殊说什么。 “盛总,我不管你和季卿怎么发展,但请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带着我的女儿跟她约会。”宋清殊说。 盛熙川的眉头拧在一起:“这是季卿跟你说的?宋清殊,我是那么没品的人?” 他相信她不是无缘无故泼季卿咖啡,她却妄自揣测他的品行。 这个认知,让盛熙川觉得委屈。 宋清殊不想提季卿让珍珠带毕业照给她的事,笑了笑:“我能这么说,肯定事出有因。如果盛总觉得冒犯,我先道个歉。 但珍珠不是一般孩子,她的感知力太强,我怕她受伤害。就当我提个醒,以防万一,好不好?” 她跟他打商量,脸上却没有商量的意思。 她的神情,分明就是如果季卿再出现在珍珠面前,她一定会跟他们两人拼命。 “你似乎很介意季卿的存在。”盛熙川说。 宋清殊点点头:“人不是机器,难免有喜欢和厌恶的人,珍珠也不喜欢她。 看得出,盛总很在意珍珠这个女儿,那么就当为了珍珠,答应我吧。” 盛熙川没有给她答复。 他还在问她:“你为什么讨厌她?” 问完他又觉得好笑,两周前,刚在医院里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打扰她的生活,如今在期待什么? “我讨厌她,自然有我的原因,但我不想说。”宋清殊起身,“盛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盛熙川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你不怕我真的跟她在一起?” 宋清殊已经离开了椅子,她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把椅子推回去。 才道:“与我无关。但请不要再让她和我的孩子出现在同一空间里,我在乎的只是这个。” 说完,宋清殊踩着高跟鞋离开。 盛熙川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眸子一片幽深。 这次,盛熙川没有再等。 他一边让人去查,一边旁敲侧击问珍珠,是不是季卿跟她说过什么。 毕竟上周日下午季卿去了公司,那时他在开会,珍珠在顶层玩。 监控覆盖到的地方都查了,没什么异样,就怕季卿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搞鬼。 珍珠拍过来一张照片给他,还有后面的文字。 下午临下班前,他派的人也发来了调查结果。 十二年前的旧事了,不太好查,但结果跟他预想的差不多,跟宋清殊的那本日记有关。 也就是说,季卿和她已经远嫁的姐姐季昭昭,当年主导了那场校园暴力。 盛熙川又想起了年少时那个卷发大眼睛,两条腿从栏杆缝隙里垂下来的小女孩。 当年,她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那样小的时候被送出去,该有多无助。 难怪她看季卿的神情不对劲,季卿该死。 盛熙川点了根雪茄,在办公室坐到了半夜。 之后,打苏白电话。 “出来喝酒。” 苏白在电话里拒绝:“不,我备孕。” 盛熙川沉默了一瞬,又说:“你人来就好,我自己喝。” 他太需要宣泄一下心内的情绪,不然又要发疯。 苏白了解他,马上道:“等我。” 琼林宴会所。 苏白听完了全过程,也眉头紧皱。 “季卿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件事又发生在那么多年前了,想用这件事弄她,估计不太好办。”苏白说。 “但既然她贴上来,就要付出代价。”盛熙川的眸子里一片寒意。 苏白马上警觉:“别耍昏招!” 第212章 爱人错过 苏白跟盛熙川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太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和行事作风。 盛熙川这个人,在乎的东西非常少,可真正放在心上了,又非常偏执。 别的事,他都举重若轻,处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可事关宋清殊,他就犯浑,乱阵脚。 前阵子听他在医院对宋清殊说狠话,有那么一瞬间苏白都差点信了。 以为这样傲气的人被宋清殊用那样拙劣的手段骗过,伤了自尊心,兴许这次也就真的放弃了。 可刚转过头,他消了气,又开始满脑子都是宋清殊。 眼下,盛熙川的神情不对劲,苏白直觉他要乱来。 “你告诉我什么是昏招?”盛熙川反问。 苏白:“比如你现在准备将计就计的想法,就很有问题! 宋清殊如果能因此发现对你的真心,当然是好事。 可万一她对这件事完全不在乎,你更不好收场。 到时候就不止丢脸了!” 盛熙川被说中了心事,眯起眼睛。 苏白盯着他要杀人的视线,毫不退缩,简直称得上苦口婆心—— “季家想把女儿嫁给你,试探了几年,你都没松口,现在突然改变态度,就算季卿发现不了什么,季家人也会多心。 而且到头来,你最终目的还是跟宋清殊复婚,一旦达到了,谁都会知道季卿是棋子。 达不到,难不成你还要娶季卿? 季老爷子和你家司令都从政,关系又不错,你这样,势必要季家和盛家为敌。” 苏白自问不是个爱操心的人,可因为盛熙川和宋清殊的这四年,白头发都要出来了。 “这是我不多的机会了。”盛熙川说,他喝了一口酒,神情晦涩。 既然宋清殊在意季卿这个人的存在,那他跟季卿走得近了,说不定会让她有些危机意识。 之后,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把季卿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两人从半夜喝到天快亮,到后面已经没什么话说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白心惊胆战,怕盛熙川耍浑。 可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很快圈子里便有人传盛熙川在和季家二小姐季卿约会。 有人目睹过他们一起从电影院出来,共同撑一把伞。 这话宋清殊也听到了一句半句,但她拿出了十二分的定力,故意充耳不闻。 到后来连珍珠也开始说。 周日晚上,珍珠从盛熙川处回来,跟她一起吃宵夜,突然开口:“爸爸今天带我出去玩,还买了个包。” 宋清殊把一颗肉燕放进嘴里,没有接话。 珍珠便有点生气,“啪”地一下放下勺子。 宋清殊静静抬头看她。 “妈妈,那个包不是送你的!”珍珠要哭。 宋清殊把口中的肉燕充分咀嚼,慢条斯理咽下去。 “你如果一直这样情绪化,就要在爸爸妈妈里选一个了。”她说,“我好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我和爸爸已经不相爱了,他来就有跟别人在一起的自由。” 珍珠到底是孩子,她的眼泪这次再也没有憋住,大颗大颗落下来。 “我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她说。 珍珠身体好,哭声都比同龄的小孩更响。 宋清殊这次没有再哄,她叹口气,站起身来,把她交给保姆,自己回了房间。 这是珍珠要攻克的难题,除了让她学会接受,宋清殊也没别的办法。 她觉得自己完全能接受盛熙川和季卿在一起,只要盛熙川能说到做到,别让季卿打扰到珍珠就好。 这一点,她选择相信盛熙川。 可很多东西,亲眼所见和听别人说还是不一样。 又过了几天,他们狭路相逢。 宋清殊跟霍宗辞在外面跟客户吃日料。 晚上10点,众人刚从包间里出来,便看见了盛熙川和季卿。 两人也刚从隔壁包间出来。 季卿像个小女孩一样,神情雀跃,脸上带了点红。 “我爷爷要是知道我喝酒,非让我抄《女戒》不可。”她说。 “没事,让老爷子找我,就说我非要你喝。”盛熙川笑着说。 他们站在一起,两人没有牵手,但身上的咖啡色大衣像情侣装。 宋清殊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知道,盛熙川和季卿都看到了她。 可两人谁也没跟她打招呼。 他们不说话,宋清殊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三人都目不斜视,擦肩而过。 谁知,霍宗辞在身后突然开口:“小宝,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戴手表了吗?” 宋清殊:“……” 第213章 你喜欢她吗 霍宗辞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问她自己早上有没有戴表,言外之意,两人昨晚是睡在一起的。 盛熙川和季卿走在他们前面,俱是脚步一顿。 他们那位客户已年逾半百,居然也露出了吃瓜表情。 最吃惊的是宋清殊。 且不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盛熙川,早已失去信用。 就说霍宗辞这个行为,当着前夫和疑似前夫现女友的人,刻意提这个,傻子都知道是在给她找场子。 可越找场子就越说明她在意,那不正中季卿下怀? 宋清殊脑子飞速运转,觉得不妥。 她和盛熙川本就是一笔烂账了,还是不要搞这么复杂的好,别到时候再被拆穿,两厢难看。 而且,她刚听到了一些关于霍宗辞的其他传言,还没有跟他核实,不想扯上关系。 这些都是比她的面子更为重要的东西。 “抱歉,小叔,早上接您的时候没注意,不行一会看看有没有落在车里。”宋清殊说。 这个答案,成功让那位客户眼里的精光黯淡下去,盛熙川和季卿的脚步又开始加快。 但显然,霍宗辞不满意。 他觉得她这个反应是给台阶不下,不识好歹,冷冷笑了笑,没有接话。 到了停车场,宋清殊和霍宗辞先送客户上车,转头又看到了盛熙川和季卿。 他们坐不同的电梯下来,车却停得很近。 此时只剩下他们四人。 季卿先开口:“宋小姐在跟霍先生交往吗?你们很般配。” 霍宗辞挑了挑眉,没说话。 宋清殊神色很淡,语气里有冷意:“跟你有关系吗,季小姐?你爱打听别人隐私的毛病,可是从小到大一直没变。” 成功地看到季卿的嘴角沉了下去,宋清殊勾唇。 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给季卿,只对盛熙川点了点头,随即坐进了车里。 宋清殊的表现,成功让盛熙川的心重重地沉下去。 他判断的没错,她的确很讨厌季卿,讨厌到表明功夫都不做。 可讨厌归讨厌,却并没有因为他和季卿走得近而有什么额外反应。 他这段日子有意往外放了不少消息,不知宋清殊有没有听到只言片语。 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甚至当着珍珠的面选了个包,还刻意在珍珠问起时,告诉她是选给季卿的。 而今天这个“偶遇”,自然也不是天意。 如果刚才宋清殊顺着霍宗辞的台阶下来,反将他一军,或许还有点戏。 可她轻飘飘不接招,根本不在乎在他这里有没有场子,更无意跟他比。 或许,对她来说,自己如果真恋爱了,反而是好事,这样就不会再纠缠她! 苏白说的没错,利用季卿果然是昏招。 盛熙川很沮丧。 也许是因为他的脸色太难看了,让季卿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坐进车里,她沉默了好一阵子。 临下车,季卿才道:“熙川哥哥,今天爷爷也知道我来跟你吃饭,他很高兴。” 盛熙川“嗯”了一声。 季卿又试探道:“下星期慈善晚宴,我给你做女伴好不好?” 盛熙川揉了揉眉心:“再说。” 他今天和季卿成双入对出现在宋清殊面前,有试水的意思。 但宋清殊不接招,季卿便也失去了她的价值。 盛熙川这边氛围诡异,宋清殊这边也没有好到哪去。 车内,霍宗辞往真皮椅背上一靠,冷冷睨了她一眼。 “我好心替你解围,你却自己拆台,宋清殊,想跟盛熙川复合就直说,之前装得那么决然,我还以为你真铁了心,再也不跟他有交集了。” 他一张嘴说出的话刻薄得厉害。 宋清殊知道霍宗辞最近气不顺,但她不想跟他吵架,也吵不着。 她很平静,等霍宗辞发泄完,才道:“小叔,我知道你帮我是好意,但的确没必要在这种事上争个高下,你说呢?” 且不说宋清殊觉得两人未必真的在恋爱。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也不是盛熙川恋爱了,她就非要也谈个恋爱才不输。 她要的不过是互不打扰。 他去恋爱,她的目的也基本上就是实现了。 虽然那个人是季卿,的确让她不太痛快,但这件事不宜再纠缠。 对方秀恩爱的时候,反秀回去,更显得小家子气。 宋清殊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懒得管你。” 霍宗辞不知有没有被她说服,冷哼了一声,索性闭目养神。 车内的氛围陷入沉默。 宋清殊不知道霍宗辞想什么,但有件事,她憋了好几天了。 “小叔,兰溪请了两周假出去旅游,回来就办离职手续。” 霍宗辞的眼睛倏地睁开。 “她说自己在国内呆不下去了,准备回芬兰。” 她神色很淡,像闲聊,“明明刚回国的时候告诉我,她把芬兰那边的房子都卖了,是准备留在国内生活的。 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又突然要走。小叔你知道吗?” 霍宗辞盯着宋清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宋清殊也直视回去,目光分毫不让:“干妈说,兰溪要离开跟你有关。 小叔,她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点生存空间都不给她留?” “呵。”霍宗辞冷笑,“你该去问她,为什么这么没种,做错了事不敢面对,只知道逃避。” 宋清殊:“你喜欢她对吗?” 车子已经到了宋清殊家门口,霍宗辞声音陡冷:“下车。” 见霍宗辞生气,宋清殊反而笑了。 有情绪是好事,说明她猜的没错。 她都佩服自己,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还有空管别人。 此时,眼前的霍宗辞不再心思深沉,高深莫测。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罢了。 所以,临下车前,宋清殊又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小叔,兰溪是个好女孩,别让自己后悔。” 霍宗辞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宋清殊回了家,先是跟珍珠玩了一会儿,哄她睡了,自己又去洗了个澡。 起初没什么不妥,晚上发生的事,并没有占据她太多的注意力。 霍宗辞和莫兰溪的事,她点到为止即可,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过的情关,她没有干涉的立场。 而面对盛熙川和季卿,她觉得自己也还算体面。 可不知怎么,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就开始有点失眠。 第214章 跟我复婚 深夜,宋清殊的反射弧终于觉醒,她一边又累又困,一边胡思乱想。 她想,不知道盛熙川是什么心态,也不知两人到底谈上没有,但季卿那个样子,显然志在必得。 季卿这个人12岁的时候就那么坏了,现在更不是善茬,这件事万一是真的,季卿万一做了珍珠的后妈…… 只要珍珠始终在她身边,不跟盛熙川一起生活,应该没关系吧? 可毕竟父女两个每周要相处三天,难保季卿和珍珠没有撞上的时候。 脑子里那点困意瞬间消失,她再也睡不着了。 凌晨五点,宋清殊坐起身来,索性不睡了。 她去餐厅给自己做了杯冰美式,慢慢喝到了天亮,脑子也彻底醒透了。 盛熙川可以谈恋爱,也可以结婚,但那个人绝不能是季卿。 这样想着,宋清殊给盛熙川发了个微信。 【有空吗?一起喝个咖啡】 同样一夜没睡的盛熙川,在接到消息时精神一震。 有空,非常有。 但他还是强撑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回:【有事?】 宋清殊秒回:【有件关于季卿的事,我想跟你聊聊,半个小时就好】 她跟他约了时间地点。 盛熙川低落了一夜的心情突然飞扬了起来。 他去洗澡,之后,非常用心地打扮了一番。 穿了极其正式的戗驳领西装,领带是温莎结,头发也做了造型,喷了宋清殊喜欢的松木味道香水。 一番收拾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盛熙川又觉得不妥。 太隆重了,用力过猛。 想了想,临出门时又把领带解了,西装也换回了休闲款。 做好造型的头发再次抓乱,可这样,又难免显得太不重视。 怎么都不对劲。 以至于上了车,盛熙川还在心里犯嘀咕。 “我今天这身衣服怎么样?”他终于忍不住问自己的司机。 小赵正专心致志开车,被盛熙川一问,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偏。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老板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需要他一个打工人提供意见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合适,不断催自己死脑子快点想,憋到最后抓耳挠腮,给了一个毫无参考价值的答案:“挺好的,您穿什么都很帅。” 盛熙川没有再理他。 他们约在九点,可盛熙川到得早,为了不显得太殷勤,特地在车里又坐了半个小时。 司机小赵陪着。 小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今天的老板像是被夺舍了一样,还是小心为上。 因此,他异常地战战兢兢,座椅都不敢坐实。 可偶尔从倒车镜里窥一眼,盛熙川的脸色并不难看,甚至有几分喜色。 八点五十,盛熙川下车,小赵如释重负。 盛熙川到咖啡馆时,宋清殊已经到了,远远地对他招手。 她应该一会儿还要去上班,所以穿了一件相对职业的米白色西装,淡妆,头发挽在脑后,看上去知性又优雅。 越走越近,盛熙川的心脏狂跳起来。 “给你点了意式浓缩。”宋清殊说。 很好,还记得他的口味。 盛熙川心中狂喜,面上波澜不惊。 他在她对面落座,喝一口咖啡,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苦涩的口感上,心神稳下来。 他甚至给宋清殊准备好了台阶:只要她说一句让他不要跟季卿在一起的话,他马上承认自己只是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永远只爱她一个。 他不要再跟她赌气,也不要她难堪,只要她乖乖地回到他身边来。 宋清殊说倒是说了,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饮了一口咖啡,之后开门见山问:“盛熙川,你跟季卿在交往吗?” 平静的心脏又开始没有规律的乱跳,盛熙川挑了一下眉:“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宋清殊倒也不是太在意。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她说,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盛熙川手里。 是那天季卿给珍珠的信封。 盛熙川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还要装傻:“什么?” 于是,宋清殊便把准备好的话说了。 包括但不限于季卿在年少时期对她的所作所为,利用珍珠,以及那天两人在咖啡馆里,季卿威胁她的那些话。 盛熙川面上不动声色,人已经开始有点飘。 谁说他出昏招,宋清殊明明在乎!他这个策略简直妙到了极点。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宋清殊开始苦口婆心劝他—— “季卿这个人,人品有很大问题,不适合做未来的盛夫人。趁着你们刚要开始,感情还不深,我觉得你可以再考察考察。” 盛熙川还在强装淡定:“既然她不合适,你觉得谁合适?” “只要不是她,谁都行。”宋清殊说,“我目前没有合适人选,但如果你信得到我,我也可以帮你留意。” 事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 盛熙川的心凉了一点,他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引导她:“我和季卿没有交往,但的确有这个打算。 你知道的,我年纪也不小了,老头子也急。如果身边一直没人,就会控制不住想要复婚,难免打扰到你。 我这么做,也是避免自己犯贱。” 他语速很慢,刻意给宋清殊留了思考的空间。姿态放得也低,处处给她留台阶。 这个时候,只有宋清殊说句不怕他打扰之类的软话,这事就有门。 可宋清殊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想说。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季卿一个女人。”她循循善诱,“你想恋爱,有的是人选,为什么要盯着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不放呢?” 盛熙川都要被气笑了。 他索性又喝了一口咖啡,把话挑明:“宋清殊,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我跟季卿在一起吗?” 宋清殊坦坦荡荡点头:“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那好。”盛熙川看着她的眼睛,“你跟我复婚,我保证答应你,离她远远的。” 第215章 不欢而散 宋清殊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盛熙川根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或者说,就是有意曲解。 她正色:“现在说的是你和季卿,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选择把过去的伤口揭开给你看,是想告诉你季卿的人品有问题,不适合做盛太太。 盛熙川,你如果跟她交往,肯定不是想玩玩就算了吧?” 这番话,宋清殊觉得自己语气诚恳,情真意切。 可显然盛熙川不这么认为。 他久久凝视着她,那目光似乎要把她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起初还没觉得怎么样,宋清殊喝着咖啡,泰然自若。 可沉默得时间太久,盛熙川也盯了她太久,慢慢的,她便觉得头皮发麻。 “我也是为你好……”她突然有点心虚,不得不兀自找补。 盛熙川看着面前的女人振振有词的模样,都要被气笑了。 自己不回到他的身边来,还不许他跟别人交往,还真是霸道。 “为我好,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他嗤笑一声。 宋清殊:“……倒也不用那么客气。” “不让我跟季卿交往是为我好,那把我女儿带走,四年没让我见,是不是也是为我好?找个法国鸭子过来,骗我是你男朋友,也是为我好?” 盛熙川的神情很冷,“宋清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自私又双标。” 宋清殊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呆坐在那里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个行为的初衷。 的确,比起冠冕堂皇的“为他好”,更多的是为自己。 自己不想让珍珠有个季卿这样的后妈,更不想让季卿得偿所愿。 但季卿做的这些事,并没有伤害到盛熙川的利益,所以他未必觉得她多坏。 毕竟,感同身受这件事真的很难。 那件事对她来说是一生厄运的开始,但对盛熙川,说不定就是两个初中生小女孩扯头花,上升不到人品的高度。 宋清殊越想越沮丧,她觉得自己很鲁莽,也很失智。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她懊恼地说,站起身来。 看她的模样,盛熙川的心蓦地一软,又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 他看到了宋清殊眼底淡淡的青黑色,显然,她跟他一样没有休息好。 盛熙川也想找补。 “我说真的,宋清殊。为什么不能跟我复婚呢?之前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 他说,“你考虑考虑,不想让季卿给珍珠做后妈,就回到我身边来。” 宋清殊自然不可能答应他。 总之,两人的谈话闹了个不欢而散。 回去后,他们又各有总结。 宋清殊回去后反思了一下自己,她把这一切归结为前一天晚上失眠,人睡不好觉就是容易鲁莽。 哪怕她真想拆散盛熙川和季卿,也应该侧面去告诉盛熙川这个人不行,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根本达不到目的。 而盛熙川那边,起初只是生气,慢慢回味,又觉得虽然宋清殊什么都没答应他,但因为季卿,她的情绪波动那样大,是好事。 起码让他觉得,季卿这个棋子是有用的,只是他没之前找到正确使用方法而已。 但正确用法是什么,他也差不多快摸索出来了。 这件事宋清殊短暂纠结了两天,就又顾不上了。 因为霍宗辞也请了个长假。 而陆三叔进了局子,如今,陆氏只有她和二叔坐镇了。 二叔比三叔还坏,宋清殊生怕出岔子,每天忙着陆氏的事,也就把季卿这件事慢慢放下了。 等到眼前再说吧,毕竟她现在还暂时不是珍珠后妈,担忧都为时过早。 周末,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宋清殊约了楼珏喝下午茶。 她们去了上京最大的一家七星级酒店,一边吃,一边聊近况。 两人坐了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有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人过来,低声跟她们商量,能不能退她们三倍的费用。 “有位客人想用这个酒店拍vlog,需要清场。”他说。 财大气粗,又不尊重人的样子惹人反感。 宋清殊:“我们不同意,谁还不是消费者了?” 楼珏也说:“我们至少还要吃两个小时,愿意等就让她等。” 那位大堂经理见两人不好说话,面露难色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清殊看到了季卿和几个人进来。 原来是她。 讨厌的人,做出的事也让人膈应,宋清殊厌恶地皱眉。 季卿应该是想拍vlog发自己的短视频账号,现在很多人都在拍。 偏偏她要摆谱,带了团队来不说,还要清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女明星来了。 “原来是你,”季卿看到宋清殊后冷笑,“我说谁这么难缠。” 宋清殊:“同样的话送给你。” 楼珏似笑非笑,看向季卿:“季小姐拍了是发哪个平台?现在一定是大网红了吧?” 这话可戳中了季卿痛处。 按理说,她不缺钱,又不缺团队,出于乐趣做自媒体应该很轻松。 可她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拍,团队也各种出谋划策,尝试过好多赛道,钱也投了不少,就是做不起来。 她的问题是没有同理心,总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知道受众更爱看什么。 但她自己发现不了症结所在,越努力,越悲惨。 “无可奉告。”季卿冷冷道,“你们想要多少钱,直说就是了。” 楼珏不惯她毛病:“我不要钱,只需要你去外边等,不要打扰我们喝下午茶。” 季卿:“现在拍是最佳时间,你看到那个窗户了吗?” 她指着侧方的落地窗说,“正好有太阳照过来。” 宋清殊:“我们喝下午茶也是最佳时间。” 两人丝毫不让,谁也没给季卿面子。 “宋清殊,我想把你赶出去,有的是办法,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季卿恼了,出言威胁。 宋清殊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季卿问。 宋清殊:“季卿,都说方法不对,努力白费,知道你自媒体账号为什么做不起来吗?” 季卿被她问得愣了一下。 又听宋清殊一字一顿道:“因为你的视频没有让观众看到最真实的你。” 季卿皱眉:“你什么意思?” 宋清殊:“很简单,你要是再打扰我和阿珏喝下午茶,我现在就帮你走红。” 她举起了手机,高声道:“前林津市长季国强的孙女,季卿小姐,你刚才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吗?” 第216章 又撞衫 虽然酒店的客人都被清出去的差不多了,但有不少服务人员在,宋清殊这一嗓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季卿显然没想到宋清殊会这么做,吓了一跳,接着,迅速伸手捂住了脸。 “你们干什么?”几个黑衣保镖先反应过来,站到了季卿身前。 宋清殊:“没干什么,记录一下事实而已,怎么季小姐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此时,季卿已经站到了宋清殊拍不到的拐角处,对保镖喊:“看看她刚才拍了什么,让她删了!” 其中一个保镖马上冲过来,要抢宋清殊手机。 楼珏见状,又迅速举起了自己的:“敢明抢的话,这一段我也会录,而且会不经剪辑,马上发,确定还要抢吗?” 季家有权不假,可楼珏和宋清殊也都是世家出身,这事要是真闹起来,势必压不住。 更重要的是,官员家庭比商人更注重名声。 显然,宋清殊和楼珏都是不怕事的。 “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季卿快速说。 酒店的工作人员此时一个个在门口方向探头探脑吃瓜。 宋清殊又看向刚才那个大堂经理:“曝光她的同时,我也会向消协举报你们,对待顾客不一视同仁。” 那个大堂经理紧张的汗都下来了。 之后,季卿vlog也不拍了,迅速离开了现场。 那位大堂经理怕被宋清殊举报,一连送了三四次茶水点心和果盘上来。 季卿走后,宋清殊和楼珏对视一眼,一起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没见,原以为季卿长本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差劲!”楼珏感慨。 两人跟季卿这一仗打得漂亮,胃口都比平时好。 但她们都知道,季卿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一定会有后手。 没过几天,到了上京一年一度慈善晚会的日子,宋清殊要代表陆氏参加。 对于打造企业和个人形象来说,慈善晚会是个很好的机会,陆夫人非常重视,提前就让宋清殊做了礼服。 但在晚会的前三天发生了一件事。 宋清殊去跟造型师沟通妆造细节时,那位造型师的手机响了,但她没接,而是看了一眼屏幕后,下意识又看了宋清殊一眼。 之后挂断,把手机装到了口袋里。 很奇怪的举动,第一时间引起了宋清殊的注意。 她表面不动声色,什么都没有问,却莫名联想到一件事:四年前,她订婚现场跟帕丽的撞衫事件。 再加上这个慈善晚会季卿也会参加,宋清殊觉得,不得不防。 她跟楼珏和陆夫人提前通了信,之后,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慈善晚会一如既往地盛大,偌大的宴会厅里聚集了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这里,宋清殊自然也见到了盛熙川和季卿。 他们不是一同来的,季卿先到,一双眼睛四处逡巡,在盛熙川入场后,她才踏实下来,迅速黏了上去。 之后,两人几乎全程没分开过。 而宋清殊和楼珏坐在一起。 “你看看季卿那个嘴脸。”楼珏啧了一声说,“抢个你不要的二手男人,还得意上了。” 宋清殊被这句话逗笑,下意识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管盛熙川叫“二手男人”的,楼珏怕是头一个,有意思。 此时,没想到盛熙川也在看她,目光幽怨得像个弃妇,好像宋清殊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般。 四目相对,气氛些许尴尬,宋清殊迅速挪开目光。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盛熙川发来的消息。 盛熙川:【老婆,季卿约我周末见家长】 宋清殊:【与我无关】 她忙着跟楼珏说话,竟然丝毫没发现盛熙川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盛熙川被自己这个发现取悦到,对着手机露出痴汉微笑。 他太专注,以至于根本没听到旁边季卿说了句什么。 “熙川哥哥。”季卿又叫他。 “什么?”盛熙川回神。 季卿撅嘴:“你都没好好听人家说话。我是说宋小姐这身礼服太漂亮了。” 于是,盛熙川再次细细的打量宋清殊。 宋清殊穿了一件银色鱼尾晚礼服,吊带款,露出线条优越的肩颈和锁骨,手臂纤细雪白,裙摆在灯下闪着碎钻般的光。 的确美丽。 如果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变成真人,大概就会长这个模样。盛熙川默不作声地想。 “她穿什么都好看,跟衣服没关系。” 这话季卿没法接,只能暗自咬牙。 晚会顺利进行,有条不紊。 楼珏倒是先坐不住了。 “今晚难道平安夜,无事发生?不应该啊。”她说。 宋清殊这时已经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淡淡笑了一下:“别急,重头戏在后面。” “事故”发生在晚会的后半段。 捐款的企业家上台,由礼仪小姐颁发捐款证书。 宋清殊和楼珏各捐了两百万,一起走上台。 同时上台的还有三十余位,包括盛熙川和季卿。 等大家各司其位站好,几位礼宾小姐上台,季卿的阴谋也浮出了水面。 当年帕丽的“撞衫”好歹还换了换细节,而这次宋清殊和礼宾小姐们穿得一模一样,她那件衣服简直像是从礼仪队借出来的。 而且不止衣服,连发型都差不多。 场上有小规模的骚动。 “这是搞什么?宋清殊怎么跟礼宾小姐撞衫了?”台下有人问。 “她这个裙子,怎么看都像高定,礼仪队买得起?”又有人说。 众人都在小声讨论。 也不知谁“嘘”了一声,空气又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在宋清殊身上,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第217章 是谁做的,好难猜 宋清殊没什么大的反应。 她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体面又端庄。 反而是在台上把证书呈给主办方的礼宾小姐,紧张得要命,在看见宋清殊时一个趔趄。 “小心。”宋清殊伸手扶住她。 那女孩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在初春天气里,她明明穿得那样单薄,却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她对着宋清殊张了张嘴,一直小声说:“对不起,宋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道歉,甚至礼服都是主办方提供的,但她觉得,自己还有她所在的礼仪团队,似乎得罪了一位大人物。 “你有什么错?”宋清殊反问她。 “我……我不知道。”女孩紧张得快哭了。 “嗯。没人会为难你们,放宽心。”宋清殊温声说。 她甚至伸手拍了拍女孩的手臂,给了她一个安慰眼神。 两人在台上短暂的交流,更加放大了这场撞衫的戏剧化效果。 无数人的手机举起来,媒体的长枪短炮更是对准了她。 接过证书,宋清殊又按照引导,拍了单独的照片和大合影。 那些并没有做错什么的礼宾小姐们,都被提前要求退场。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神情尴尬,看宋清殊的眼神都透着惶恐。 出了这样的疏漏,他们很不安。 也是到这个时候,宋清殊才意识到,她已经凭借自己在陆氏这几个月的表现,积累了名声和威望。 得罪她,已经变成了一件值得担忧的事。 此时,她不是宋家的女儿,不是盛熙川的前妻,她是帮陆氏挽回巨大损失的宋总,是一个企业的核心人物,是值得所有人高看一眼的存在。 在上京这些二代的圈子里,她也算占领一席之地了。 合影后是采访环节,宋清殊也没有着急去换衣服。 她和其他企业家一样留在现场,接受媒体采访。 众人替她捏把汗,但她反而全程神态自若,没有一丝的尴尬。 记者们问她对这次慈善晚会的看法,问最近陆氏在做的一些公益项目,和她未来的发展规划,她都一一答了。 最有爆点的问题,起初没人敢问,到后来有个大胆些的女记者试探着开口—— “宋总,请问您今天跟礼宾小姐们的服装撞衫,是因为造型团队疏忽吗?” 来了。 周围的鼎沸人声小了下去,所有人都在提着一口气,等宋清殊的答案。 包括不远处的盛熙川。 他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季卿。 季卿给了他一个笑脸。 “没想到宋小姐的审美还挺大众的。”她说。 盛熙川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宋清殊撞衫这件事,他连一瞬间的担忧都没有。 因为她的神色那样平静,看上去丝毫不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这帮礼宾小姐都是空乘出身,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在普通人中出类拔萃的。 最要命的是,她们都比宋清殊高,还都是浓妆,每一个都是五官立体的网红脸。 大概做局的人也想的是看着宋清殊被比下去,输得一败涂地。 谁知,穿同样衣服且是淡颜的宋清殊,不仅没输,还赢得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不好说她赢在了外形还是气质,但有眼睛的都知道,她穿那件礼服更美,别人都比她庸俗。 很奇妙。 当然,把别人比下去也不是宋清殊的目的,她甚至看上去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沉稳,大气,遇事不慌的态度,更是为她增色不少。 “其实,我在上场前几天就发现了这件事。”面对这个问题,宋清殊笑了一下,拿着麦克风缓缓开口。 偌大的宴会厅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应该是我一个老熟人做的手脚。 她收买了我的造型师,又仿制了20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给出礼仪的姑娘们。 我发现得不算太晚,的确可以再准备一件别的礼服出来。 但没必要。 这件衣服是干妈亲自替我定的,有干妈的爱在。而且,设计师团队也用了很多心思,我不想让大家白忙一场。” 宋清殊顿了一下,“我来参加慈善晚会,又不是比美,与其耗费财力物力做这种肤浅的较量,不如把再做一件礼服的钱拿出来捐掉,去帮助更多的人。 所以,我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以陆氏的名义往希望小学捐了五十万。 今天我的那位老熟人也在现场,能穿这件礼服娱乐到你,我很高兴。 但下次请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宋清殊这番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一时间,现场一片哗然。 “宋清殊这个行为太霸气了,我突然明白她的魅力在哪儿了。”有人说。 “女王行为啊!某些人觉得自己开了个大招,结果宋清殊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也太尴尬了吧,哈哈。”又有人说。 楼珏在不远处,听着耳旁的一片赞誉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一边鼓掌,一边大笑道:“也不知道谁这么想让宋清殊出丑,好难猜啊!” 楼珏带头鼓掌,一时间场内掌声雷动。 而这句话就差念季卿的身份证号了。 谁不知道季卿最近在追盛熙川?显然,她对宋清殊的敌意最大。 但宋清殊的高明之处也在于此,她却并没有指名道姓,甚至没有任何引导性言论,可矛头就是指向了季卿。 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季卿如坐针毡。 “熙川哥哥,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散场时,她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煎熬,一路跟盛熙川到停车场去。 她没想到会这样。 本以为宋清殊会出尽洋相,谁知,却让她出了风头。 凭什么?宋清殊一个自己爸妈都不要的野孩子,凭什么从上学起就要一直压自己一头,现在还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季卿不服。 听到季卿的声音,盛熙川停下脚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我又没说是你,慌什么?” 第218章 一起吃宵夜 季卿当然慌,因为她心虚。 之所以会做这件事,是因为在她眼里跟礼宾小姐撞衫,是莫大的羞辱。 她自己也在校园时期,因为被别的女同学撞衫,而出手霸凌过。 在她眼里,这是非常恶毒的办法了。 她收买了宋清殊的造型师,又让人以主办方的名义,给礼仪队定了一模一样的礼服,目的就是想让宋清殊尴尬失态。 哪怕是到现在被宋清殊轻松化解,季卿也觉得她不可能不在意,只是在强撑。 但宋清殊化解的方式太丝滑,不指名道姓,却轻易把矛头引到了她身上,还有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感觉,让她恼羞成怒。 季卿咬牙,只觉得宋清殊太狡诈了! 如今,被盛熙川反问,她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才张张嘴道:“因为我看宋清殊和楼珏都在暗示是我做的,怕你多想。” “放心,没有人会多想。”盛熙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淡然神情,“但如果你心虚,就另当别论了。” 季卿站在那里,张了张嘴,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 “宋清殊最喜欢花言巧语,熙川哥哥你不要落入她的圈套就好。”季卿憋了很久,说道。 盛熙川神色不动:“多谢提醒。” 见季卿不走,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声音里没有任何嘲讽,也不恼,情绪很稳定。 季卿:“……你答应去我家吃饭的事,还作数吗?” 盛熙川:“我不是答应你了,为什么不去?” 季卿这才放心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季卿坐在车里各种气不顺,终于在司机把车子开过一个坑,颠簸了一下时爆发了。 “停车!”季卿尖叫,“你会不会开车?” 中年司机唯唯诺诺地看着季卿,赔笑脸:“小姐这段路有点不好走……” “不好走?给你开工资是吃白饭的吗?”季卿一肚子火没处发泄,简直是抓到了司机这个出气筒。 她随手抓起手边的包,对着司机的脑袋狠狠砸去。 司机不敢还手,被季卿猛砸了十几下。 包的五金件刮到脸上,顿时流下血来。 见了血,季卿的心情才稍微好了点。 她让司机打电话让别的司机过来替班,自己坐在后座,冷着张脸复盘盛熙川的话。 盛熙川一整晚都没有什么不对劲。 哪怕看到宋清殊撞衫,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哪怕后来,宋清殊暗示得那样明显,就差报她的身份证号了,依然没有指责她。 季卿分析来分析去,觉得盛熙川未必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而是根本不在乎。 他不在乎宋清殊了,所以才会有这个表现,是她自己听信了一些坊间传言,误以为两人还有什么感情罢了。 季卿也不是非要嫁给盛熙川不可,毕竟,她在初中时期就跟宋清殊较劲,不可能上赶着要嫁她的前夫。 她对盛熙川的征服欲,来自于他的拒绝。 最早,季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意跟盛家联姻,是根本没想过盛熙川会拒绝的。 季卿比盛熙川小八岁,又从未结过婚,季家不管是家境还是背景,虽然比不上盛家,却比陆家和宋家都强,在季家人的心里,盛家应该求之不得才对。 谁知,从中做媒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这件事过去了好几年,季卿还是在大学毕业后回到上京才知道的。 她自幼嚣张跋扈,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马上被激起了胜负欲。 她一定要盛熙川愿意。 哪怕在一起后再把盛熙川一脚蹬了,他也必须喜欢过她才行。 如果现在盛熙川真的已经对宋清殊毫无感情了,她本来可以放过宋清殊一码的。 可现在,宋清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就再没有被原谅的可能了。 司机脑袋上的血越流越多,有点止不住,他转头看季卿:“小姐,我……我先去医院看看,可以吗?” 季卿看着司机的血有一滴落在了方向盘上,语气狠厉,冷笑道:“现在滚,别脏了我的车。” 那位可怜的司机,简直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而盛熙川这边,在季卿走后,又靠着车门抽了根烟,接着,便看到了一起进停车场的宋清殊和楼珏。 她们都已经换了衣服,有说有笑,心情不错。 宋清殊先看到盛熙川,停下脚步。 “聊聊?”她主动说。 盛熙川掐了烟,点头:“坐我车吧。” 于是,宋清殊低声跟楼珏说了两句话,让楼珏先走。 她上了盛熙川的车。 两人刚坐好,宋清殊便说:“今天的事,是季卿做的。” 盛熙川“嗯”了一声。 接着,看宋清殊从包里往外掏东西,那是她打印出来的证据。 她要把那叠东西给盛熙川看。 “别这么急,饿了,一起吃个宵夜。” 盛熙川说,又看宋清殊,“一晚上都在等这一刻,你都没怎么吃东西,会不饿?” 她装作若无其事,明明全程都在等季卿出招,吃饭的时候,也只吃了几口蔬菜沙拉,喝了一瓶气泡水。 “你都知道?”宋清殊诧异看他。 盛熙川挑眉:“很奇怪吗?我自认为对你还算了解。” 除了当局者迷,被她用珍珠和那个该死的法国男人骗了。 一想起这两件事,盛熙川恨不得撞墙,他怎么可以这么蠢?! “我不饿……” 伴随着拒绝的,是肚子发出的抗议。 淡定如宋清殊也一时间红了脸。 盛熙川想笑她,又不敢,生怕失去这次一起吃宵夜的机会,低头憋了许久。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小店停下。 看见门口彩灯招牌上“大头烧烤”四个字,宋清殊愣了一下。 是他们订婚宴结束后吃的那家。 “正好离得近,他们这个季节有火锅,你应该也会喜欢。”盛熙川说。 宋清殊没说什么,跟他下车。 天气还冷,没有人坐外面,他们也进了店内。 还是那个胖胖的老板娘,店内的陈设也没怎么变,只是有些旧了。 坐在带着点陈年油渍的桌前,宋清殊一时间有点恍惚。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 盛熙川点餐,漂亮白皙的手指捏着油腻菜单的样子有点违和。 宋清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夏夜。 她还记得自己为了保护被骚扰的女生以身入局,盛熙川多么帅气的把那些人打趴下。 之后,他在车里握着她扭伤的脚替她正骨,她被撩得心脏狂跳。 宋清殊自己也说不好记忆有没有被篡改过,因为她后来实打实的爱上了他,后面便觉得前面的每一次相处,似乎都在一点点动心。 他和她之间,其实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至少他们的出发点都不是要伤害对方。 她有限的青春,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竟然也只有这一段。 其余光阴,八年生活在颠沛流离的痛苦里,四年生活在怀孕育儿里,竟然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到了27岁。 期间甚至没有再遇到过一个合适的人,谈一段像样的恋爱。 如今物是人非,她对他竟然也没有什么怨怼。他们只是差一点缘分罢了。 盛熙川点了铜锅涮肉,又额外点了几个烤串。 他饮食相对简单干净,不爱吃这些苍蝇馆子的东西,但他知道宋清殊喜欢。 等上面冒着热气,底下烧着炭火的铜锅端上桌,宋清殊也收起了纷乱的心绪。 她把涮好的羊肉夹出来,蘸在芝麻酱里,吃进嘴里满口留香,只觉得熨帖。 紧绷了一晚上的精神松懈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 盛熙川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想说,只要宋清殊肯跟他复婚,可以把这边的厨子招进家单独做这些烧烤和涮锅给她吃,又怕招她厌烦,破坏好好的氛围,忍下了。 两人边吃边聊,宋清殊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给他看。 “前几天,造型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接到了季卿的电话,我看她鬼鬼祟祟,就查了查。”宋清殊说,拿出打印好的证据给盛熙川看。 “造型师帐户里多出来的50万虽然不是以季卿的名义打的,但礼仪团队做衣服的地方被我找到了,20件高仿礼服花了4万,是季卿扫码付的。” 盛熙川点头:“哪怕没有这些证据,我也相信你不会冤枉她。” 宋清殊一听,眼睛都亮了。 “所以,她人品真的有问题!跟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结婚,对你也不利!” 盛熙川:“那你跟我复婚,我就不娶她。” 宋清殊简直要疯,那点因为吃了羊肉火锅而压下去的脾气,登时又冲了上来。 “你听不懂话吗?盛熙川,季卿人品有问题,跟你在一起,对你也不好! 我承认,我跟她有私人恩怨,也不想让她做珍珠后妈,但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是为你好,跟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女人在一起,后患无穷。” 她觉得自己称得上苦口婆心了。 盛熙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你跟我复婚吗?” “不,我没有这个计划。我只是……” 盛熙川:“既然不复婚,就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告诉我这些了。我要不要和季卿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 跳火坑,我自己愿意。” 宋清殊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觉得盛熙川魔怔了。 话不投机,宵夜也吃不下了。 宋清殊猛然站起身来,她冷笑:“好言难劝要死的鬼,你随意吧!” 她气得头昏脑涨,离开座位时,没注意服务员正端着一个铜锅路过,两人猛地一撞。 第220章 她还爱他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明明隔着一张桌子,宋清殊怎么也想不到盛熙川会有这样的反应速度。 只见他起身,猛地将她一推,将服务员往自己身边一拉。 服务员连带着那个铜锅对着盛熙川倒下来。 盛熙川的后腰撞在隔壁桌的桌沿上,声音很大。 铜锅里的热汤和炭火倾倒在他的胸口,宋清殊甚至听到了“滋啦”一声。 不知是不是皮肤被烧焦的声音。 周围的顾客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不少人站起身来。 “先,先生,你没事吧?”服务员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事情发生的太快,宋清殊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跑过去,却动不了,想喊也发不出声音,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一时间,店内乱成一团,胖胖的老板娘反应最快,先失声尖叫起来。 “有人烫伤了,叫救护车!” 等宋清殊反应过来跑过去,老板娘已经让人拿出了冰柜里的冰啤酒。 她将盛熙川扶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剪他的衬衫,一边把手里的冰啤酒塞给宋清殊。 “姑娘,给你男朋友冰敷,救护车马上来。” 宋清殊接过酒瓶,看着老板娘把盛熙川的衣服剪开。 他胸前的皮肤已经被烫得红肿发皱,起了好几个大泡。 那几个泡,薄如蝉翼的表皮包裹着淡黄色组织液,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 新伤旁边是旧伤,那块电击形成的疤痕有一半盖在了水泡底下,另一半边缘模糊。 目光所及,宋清殊看得呼吸一滞。 她机械地酒瓶贴上去。 因为温差的关系,不一会儿,就有水珠凝在酒瓶外壁上。 宋清殊怕盛熙川的伤口感染,又下意识一遍遍擦拭瓶身。 盛熙川握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死不了。”他说。 因为疼痛,他一张脸煞白,额上青筋暴起,掌心也带着一层冷汗。 但他脸上的神情很淡,甚至还能分神安慰她。 “我没怕。”宋清殊强撑着说。 “嗯。可你的手一直在抖。” 盛熙川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骨节分明大手,覆盖在宋清殊手掌之上。将她的指节包覆住,收紧。 宋清殊任他握着。 手心里是冰凉的酒瓶瓶,手背上是盛熙川手掌带着冷汗的湿热滑腻触感。 她极力稳住心神,一边给他冰敷,一边给苏白打了电话。 苏白明显也吓了一跳,却依然也在电话里安慰她说:“你别怕。” 宋清殊没觉得自己害怕。 直到救护车赶到,在车窗上,她看到自己泪痕交错的脸。 苏白跟着救护车一同来的。 之后,众人七手八脚扶盛熙川上车。 救护车内蓝白灯光无比刺眼,消毒水味钻到鼻腔里,宋清殊跪坐在担架旁,看着医护人员麻利地替盛熙川处理着伤口。 表皮剥离后的创面苍白中泛着血丝,下面的泡密密麻麻,大的有鸽子蛋大小,宋清殊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透不过气来。 “手给我。”盛熙川说。 宋清殊麻木地把一只手递过去,他不接,却在担架上艰难伸手,要够另一只。 “别动。”苏白沉声呵斥。 宋清殊赶忙把另一手伸过去。 盛熙川单手握着她那只手,将她的手指掰开,露出被掐红的手心。 “一紧张就掐手心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盛熙川还在笑,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宋清殊没说话。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给不出任何合适的反应。 等到了医院,宋清殊被要求在急诊室外等。 盛熙川和苏白都比她淡定,盛熙川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甚至还有心思让人准备一份宵夜给她吃。 值夜班的护士也真的送来了烧卖和甜粥。 宋清殊哪里吃得进去? 她坐在走廊里,回想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有余悸。 她觉得那个烧烤店非常不吉利,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去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有小护士从急诊室出来问她,处理的时间比较长,要不要先去病房休息一下。 宋清殊摇头。 她满脑子都是盛熙川受伤的画面,根本放松不下来。 时至今日,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说她对盛熙川再无感情。 刚才那一瞬间带来的惊吓,恐惧,席卷着她,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无法平静下来。 盛熙川的烫伤,处理了三个多小时。 这三个多小时,也是宋清殊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间。 从最初的感动,到担忧,再到头脑发昏,想着不如就这样复婚,回到他身边去。 她心思百转,经历了坐过山车一般的情绪起伏。 凌晨2点多,纷乱的心,终于冷静下来。 她接受了自己还爱着盛熙川这个事实,决定不再对抗,可她却也不准备回头了。 当初离开他,也不是因为没有爱,不是吗? 是因为那点单薄的爱,实在无法跟现实对抗。除了那点爱,四面八方都是阻力。 他们强求来的缘分,到底是差了一些。 冷静下来的宋清殊,去饮水机接了一杯冰水灌下去。 她告诉自己,如果盛熙川需要,她可以留下来贴身照顾,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可以为他不顾一切。 可复婚是万万不能的。 凌晨三点,盛熙川被苏白和一众护士从急诊推了出来。 他身上涂了药,赤裸的上身缠了厚厚的医用绷带,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脸是灰白色,见到宋清殊,扯了扯唇角,无力地笑了一下。 “至少留院观察72小时,等恢复了,后期做个植皮手术。”苏白说。 又看宋清殊一眼,“你好好照顾他。你们两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想必这次你也该明白他的真心了。” 言外之意,如果他为你受这么重的伤,你都不为所动,回到他身边来,未免太过分了。 宋清殊垂着眼没说话。 一直到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盛熙川两个人。 “盛熙川,多谢你。”她坐在他身边,柔声道,“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都可以提,除了……” 第221章 宋清殊,我要上厕所 “除了不能跟我复婚,其余都可以,是不是?”盛熙川平躺在病床上,只用眼神睨着她。 唇边那抹笑,像是冻住了一样,收不回,也无法放到更大。 宋清殊被说中了心里话,蓦地抿住了唇,她很尴尬。 “是,我知道这么做,显得我特别没有人情味。 可我真的不能再错一次了。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照顾你,虽然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可是以后的某一天,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也可以挡在你前面。 盛熙川,虽然现在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能为你去死。”她说。 宋清殊声音不大,语速也很慢,可这些话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盛熙川微微把头偏向她这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直到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别开眼去。 他倏地笑了一下。 “宋清殊,好狠的心。” 语气里没有埋怨,反而带了点宠。 又缓缓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手术室里经历了什么吗?那种削肉剔骨的疼,让我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 宋清殊只是听着,便觉得感同身受一般,她胸口同样的位置,跟着隐隐作痛。 “都怪我,我当时情绪上头,也没注意到身边过来的人。”她自我检讨,恨不能以身代之,替他疼。 “不,能保护你,我很高兴。”盛熙川说,依然深情款款看她的眼睛,“所以,商量一下,你这些绝情的话,哪怕等到明天说呢。” 宋清殊抿唇,有些无措。 “对不起。” 盛熙川叹了口气:“宋清殊,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道歉的话了。” 不许她说不复婚的话,也不许她道歉,那宋清殊还真的没什么话说了。 她在一旁枯坐着陪他打点滴,盯着药瓶里的水,等变少时及时叫护士—— 尽管这个工作其实也并不需要她,vip病房里的护士一个个异常机警。 “虽然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这种场景了,但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能不能不要冲上去?”后来,实在没什么话说,她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盛熙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如果珍珠遇到危险,你会坐视不理吗?”他反问她。 “那怎么可能?”宋清殊下意识反驳,“哪个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坐视不理呢?” “在我眼里,也是一样的。”盛熙川说。 宋清殊反应了一下他的话。 他是说,救她,保护她,是出于本能。 “其实是不一样的,珍珠是你女儿,你保护她的确理所应当,但对我不用这样。”她说。 盛熙川盯着她看,脸色越来越沉:“我不想跟你吵架。” 宋清殊便又闭了嘴。 盛熙川需要打七瓶药,看样子要到天亮了。 她坐在一旁,不说话便胡思乱想。 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看盛熙川半阖着眼睛,她轻声唤他:“盛熙川。” 盛熙川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你从来都没有跟珍珠做过亲子鉴定。”宋清殊说。 他不过是确定了珍珠是她的孩子,便理所当然的认定了珍珠是他的女儿。 而她,一味处于对珍珠身份曝光的焦虑里,竟然也忘了这茬。 要不然她甚至可以用亲子鉴定做做文章,兴许再拖一拖……但珍珠太聪明,并没有那么可控,那么做了,事态不知又发展到什么样子。 盛熙川眼神里已经有不耐烦了。 “有那个必要吗?宋清殊?你觉得别人能生出珍珠这样的孩子?” 宋清殊:“……毕竟,当初你可是……” 怀疑过我和莫北丞的。 这话太像翻旧账,他刚帮了她,她却要翻旧账,不太好。 她觉得不妥,又闭了嘴。 盛熙川那样通透,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一双眼沉沉地看着她,不带一丝光亮。 许久才叹了口气:“你不用提醒我过去有多蠢,我已经知道错了。 别说珍珠一定是我的女儿,就算她不是,我也会视如己出,让她做长女,继承我的家业。” 宋清殊还想问为什么,可她怕盛熙川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不好收场。 便只说:“珍珠对这些钱财俗物不感兴趣,以后再说吧。” 盛熙川便又闭了眼,没有接话。 接下来的半夜,他在床上躺着,宋清殊一边守着。 他一动,宋清殊便马上警觉,问:“怎么了?需要什么吗?哪里不舒服?” 盛熙川没错过她眼里的担忧。 难得的好氛围,竟然是靠受伤换来的。 也行吧,这波不亏。盛熙川想。 凌晨5:00多,盛熙川起身。 “宋清殊,我要上厕所。”他说。 ……一个尴尬的要求。 宋清殊看了一下,他的点滴还有大半瓶,估计要等多半个小时。 “你能忍忍吗?”她试探着问。 盛熙川要被气笑了:“有没有可能,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才跟你说的?” ……行吧。 宋清殊起身,替他高高举起输液器,一起走到洗手间去。 盛熙川的针扎在右手,左手解腰带,有些不便。 他也不过试了两次,便看宋清殊:“你来。” 宋清殊有些尴尬,却也不好矫情。 她把药瓶递到他左手上,之后双手替他解了腰带和西裤扣子。 她不敢看他,全程低头。 盛熙川垂眼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心跳纷乱,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弄好后,宋清殊接过药瓶,跟着他走到马桶边,顺手替他掀起了马桶圈。 她拼命告诉自己,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护工。 盛熙川为她受伤,她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可即便这样,也不妨碍洗手间的氛围变得暧昧,空气都粘稠拉丝了起来。 宋清殊举着药瓶背过身,听着背后的水声,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她胡思乱想,没注意到盛熙川已经转回了身。 “傻了?” 盛熙川的低笑声在耳边响起,宋清殊抬头,便撞上了他幽深的眸子。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洗手间的灯光映在里面,像两簇火苗。 “好人做到底,再帮我系上。”他说。 宋清殊垂眸,瞬间全新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你怎么……” 第222章 上热搜 盛熙川倒是没有狂放到跟她赤诚相见,但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他的西裤大门敞着,深灰色内裤下是她的老熟人。 看宋清殊脸红得快着火的模样,盛熙川越发恶趣味催促:“还不快点,怎么,许久不见了,你想跟他打个招呼吗?” 宋清殊:“……” 她惊讶于这个狗男人的轻浮,面部的肌肉抖动了好一阵,竟然给不出一个合适的反应。 想把药瓶砸在他脑袋上,看一眼他缠成木乃伊的上身后,又硬生生忍了。 终是什么也没说,低头迅速给他拉上了裤链,先一步走出洗手间。 身后是盛熙川的笑声,听得出来,他笑得胸腔都在跟着共振。 狗男人,受个伤居然还这么开心! 宋清殊在心里啐了一口,只觉得又气又恼,她的脸烫得厉害。 回到病房冷着脸把药瓶挂好,看着盛熙川躺回去,宋清殊就坐在一旁没有再理他。 盛熙川也不再逗她。 “困了就上来睡。”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vip病房的床很大,睡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宋清殊翻了个白眼:“男女授受不亲。” 盛熙川:“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帮我解的裤子。” 宋清殊说不过他,索性直接闭嘴。 她在一旁静坐,也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折腾到天亮,终于松懈下来,疲惫的要命。 后来便靠着椅背打瞌睡,慢慢进入了梦乡,连盛熙川的点滴是什么时候打完的不知道。 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9:00多。 宋清殊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边是同样酣睡的男人。 他们现在不是适合睡在一起的关系。 她一个激灵,想起身,头皮一疼,才发现被盛熙川压住了头发。 “醒醒,”她小声叫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这才发现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病号服。 他的睡颜很不安,虽然闭着眼,眼珠却在急速转动。 不知是时间太久止疼药失效了,还是在做噩梦。 宋清殊突然就有点狠不下心。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抓住自己那一缕头发,想一点点从他的身下扯出来。 谁知,此时,盛熙川竟然握住她那只手腕,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两人同时低呼了一声。 宋清殊是被吓了一跳,而盛熙川则是因为压到了伤口。 盛熙川疼得脸色一白,把宋清殊都吓了一跳。 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用上臂微微撑起身子,隔开一点距离,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那张轮廓立体,带着攻击性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眼睛又深又暗。 宋清殊被盯得莫名紧张,吞咽了一口唾液。 “你压到我头发了。”她小声说,连自己什么时候红了脸都不知道。 盛熙川这才放开她,“嗯”了一声。 他下床,先自顾自洗漱去了。 留宋清殊一个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盛熙川住的是京华医院最好的vip病房,设施堪比星级酒店。 洗手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连智能浴缸都有。 他洗漱完宋清殊便进去了,等出来时盛熙川已经升起了小桌板。 “先吃早饭,兰姐做的。”他说。 宋清殊这才发现,病床旁的茶几上多了一个巨大的食盒。 盛熙川打开,一一摆在小桌上,又递了汤匙和筷子给她。 养生汤,蟹粉小笼,白灼菜心,都是宋清殊平时爱吃的口味。 她也的确饿了。 两人一个靠坐在床头,一个在床尾,竟然就这样一起吃了个早饭。 气氛难得的和谐。 以至于苏白来查房,看两人这个状态,都要喜极而泣了。 “你们两个也算是弯弯绕绕,兜了个大圈子,又回到彼此身边了。”他感慨,“既然在一起了,那就……” 宋清殊赶紧打断他:“苏白,我们没有复合,别误会。” 她没有过多解释,也懒得解释了,只说:“他为我受伤,我会照顾到他出院。” 盛熙川给了苏白一个“懂了吧”的眼神。 苏白秒懂,当天便在查房记录里,写了“病人创面恢复较慢,建议留院观察一周”。 可即便如此,对两人的关系,苏白也有点不抱希望了。 盛熙川这次伤得不轻,但凡宋清殊有一点复合的心思,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可她不下,大概就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宋清殊只是看着柔弱,有主意的要命,想道德绑架她,很难。 而且,苏白看盛熙川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盛熙川因为受伤,罕见地得到了宋清殊不少好脸色,已经十分知足了。 他神情很淡,一般人看不出什么。 但苏白了解他,此时在苏白看来,盛熙川如果是一只狗,身后的尾巴大概已经摇成风火轮了。 他很为这次受伤开心。 吃完饭,宋清殊让人去买了一张折叠小床过来,又让保姆给她送了换洗衣服。 以往如果盛熙川住院,势必声势浩大,不仅杨端和吴小爱要全程陪着,护工和保姆也至少会有两三个。 这次除了有人一日三餐送饭,其余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连医护人员进来的频率都降低了。 看这个情景,宋清殊知道,照顾盛熙川的“重任”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行吧,她告诉自己,毕竟是为她受的伤,这恩情该还的。 说是照顾盛熙川,他好手好脚,需要她额外帮忙的部分并不多,最主要的是陪伴。 于是,跟陆夫人打过招呼后,宋清殊便把很多工作都拿到了医院做。 稍微有点意外的是,在医院陪护的这几天里,还发生了一件事:她在慈善晚会上的“撞衫事件”和那番发言上了热搜。 【宋清殊 撞衫】 【宋清殊 高情商发言】 【宋清殊 慈善晚会】 【宋清殊:从不在意肤浅的较量】 …… 宋清殊将近两天时间没上网,终于有空看新闻时,自己都懵了。 有网民评价她:【内核真正稳定的女人,从来不需要靠外在的东西证明自己】 还有人说,宋清殊这一招是直接把阴谋变阳谋,让设局者被动暴露在了阳光下。 总之,她被媒体和公众塑造成了一个有智慧的女人,狠狠吹了一波。 但宋清殊将计就计,最主要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不让季卿的阴谋进行完,她不好找盛熙川告状,说不定还被当成被害妄想症。 可事情就在盛熙川眼前发生,她再让他相信是季卿所为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有意外收获。 如今的宋清殊跟陆氏直接挂钩,她带动了陆氏的股价,在这几天竟然一路涨停。 越来越多的人扒她,她的旧事也被拿出来说,一时间,无数人都在为她这个有故事的“传奇”女人着迷。 与此同时,撞衫事件的始作俑者季卿也被扒了出来。 第223章 洗澡 这件事的高明之处在于,宋清殊自始至终连季卿的名字都没提,但矛头就是指向了她。 普通民众本就对上流圈子里的事感兴趣,宋清殊的撞衫事件又有那么强的戏剧性,哪怕再不八卦的人都津津乐道。 于是,季卿在追盛熙川,这件事就被人拿到了明面上来说。配合楼珏那句“到底是谁做的,好难猜呀”,简直讽刺值拉满。 很快,网上便有诸如:“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邻居”“我朋友的朋友”也参加了那场慈善晚会的言论传出来。 针对此事,网民们自有高见——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雌竞手段罢了,无非就是季卿怕宋清殊太漂亮,让盛熙川再动心】 【越是这样,越证明宋清殊才是真美女,跟现场20个比她高的美女撞衫,竟然一点不输】 【不,宋清殊最牛的地方在于,她根本不在乎输不输,在季卿还在苦苦雌竞的时候,她把做礼服的钱捐给学校,已经赢了好吧】 【季卿跟她根本不在一个level】 …… 舆论一边倒地倾向宋清殊,这一仗,季卿输得彻底。 她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也强词夺理澄清了一番,但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有一点,不知是媒体不敢涉政,还是民众们没有扒出来,倒是没有人主动提季卿的家世。 没人提归没人提,季卿这样敏感的人家,最在乎脸面。 为了转移网民注意力,这段时间在网上自爆分手离婚的明星都多了起来,想必也花了不少财力物力。 当然,凡事都有一体两面。 这件事还带来了一点副作用:让民众认识了季卿这个人。 她把自己所有社交媒体账号都设置成了只有粉丝可以互动评论,为了骂她,网民们不得不关注,几天时间她的短视频账号竟然也涨粉上百万。 黑红也是红,季卿做了大半年没有做明白的自媒体,竟然靠碰瓷宋清殊起来了,也是便宜了她。 关于这一点,楼珏没少在微信上跟宋清殊吐槽。 “现在你简直是流量密码了,要是我,干脆趁着这波流量开个直播,把粉丝圈过来再说。” 楼珏从小被父母带着做生意,有敏锐的商人思维。 但宋清殊是另一个极端,她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 “再说吧,总不能直播让人看我照顾盛熙川吧。”她苦笑。 说起这件事,连楼珏都忍不住问她的态度了。 “那你复合吗?”她这次甚至都没试探,直接问到了脸上。 宋清殊简洁明了:“不,报恩有许多方式,最不可取的就是以身相许。” 楼珏先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又发了一个大拇指表情。 对于宋清殊和盛熙川这笔烂帐,她已经不想用语言评价了。 宋清殊也觉得无奈。 人真的是非常复杂的动物,很多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情感和理智也并不能完全裂开。 但宋清殊知道,这件事发生后,她心里那个秤已经发生了倾斜。 不过是她不想再回头看,也不想再重复过去的人生了。 宋清殊在医院照顾了盛熙川一星期。 这一星期,盛熙川睡病床,她睡折叠床,倒是很有几分相敬如宾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救了她,功过相抵,盛熙川面对她多了份坦然。 住院的日子,他看上去心情不错。 如果不是换药时看到了他身上狰狞的伤口,和诊断报告上“烧伤三级”的字样,宋清殊简直要怀疑他根本不疼了。 盛熙川照顾起来并不费力气,唯一需要操心的是他的洗澡问题。 原则上,这个程度的烧伤三周内完全不许洗澡,可盛熙川三天就已经到了忍受极限。 这天吃过午饭,他坚持要洗澡,宋清殊不得不找护士要了防水敷料给他。 为了以防万一,敷料之外,她又特地给他从前胸到后背缠了层保鲜膜。 “简单洗一下就好了,不要逞强。”她一再嘱咐。 直到盛熙川逗她:“担心的话,你来给我洗。” 宋清殊才闭了嘴,不再管他。 但他洗澡的时间有点长,她难免悬着一颗心。 她掐着时间,看盛熙川半小时还没有出来,去敲浴室的门。 “你差不多就行了。”宋清殊说。 没人应。 又敲,依然没动静。 宋清殊的心莫名发紧,没来得及多想,她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你一个大男人,洗澡需要这么久……”开门的瞬间,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自动消音,宋清殊的脸蓦地红了。 浴室的温度开得很高,空气里氤氲着团团湿热的水汽。 一切都像开了虚化特效,镜子和窗户都变成了模糊的。 宋清殊站在门口,如同走进了《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一般。 隔着那层雾气,盛熙川正躺在没有放水的空浴缸里,慵懒的眯着眼,用右手给自己的左臂打泡沫。 淋浴器被他搁置在一边,像一只小喷泉,汩汩地冒着细密的水花。 雾气里的盛熙川,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神性,连仰卧的姿势,都是西方教堂壁画里男人特有的。 他比四年前瘦了一圈,但肩宽腰细,四肢修长,连胸口上的保鲜膜都似乎被加了一层滤镜,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宋清殊仿眼看着盛熙川白皙的手指握着沾满泡沫的浴花,擦在自己的手臂,肩膀,再从纹路清晰的巧克力腹肌上一路往下延伸,到人鱼线,再到……那里。 氛围色气到了极点。 宋清殊呆立在门口,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颅顶,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也迈不动步子。 还是盛熙川先发现的她。 他微微抬眼睨她,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宋小姐把人家的身子看了去,可是要负责哦。” 宋清殊只是呆立着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该转身就走,可她就是失去了所有的自控能力,根本动不了。 一直到盛熙川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她还满脑子都是自己一进门时的画面。 他美好的胴体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不是靠意识就能控制的。 也许,她真的寡太久了。宋清殊想。 第224章 腻歪 盛熙川对宋清殊的反应太熟悉,毕竟,他是那个手把手打开她情欲开关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只是喉结滚了两滚,嗓子发哑:“过来。” 宋清殊不动。 她不过去也不离开,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一路红到耳廓和脖子,似乎连袖管里露出的手臂都是红的。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只是怕他出意外,可发不出声来。 这样是不对的,人不该被欲念裹挟,她该转身就走。 可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就是动不了。 宋清殊控制不住自己,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懊恼。 她呼吸纷乱,急着逃离,越急就越难以自持。 以至于,眼睛里居然汪了一窝水,她快急哭了。 盛熙川看着眼前人的反应,心如擂鼓,颅内的情欲也在叫嚣着。 他想冲过去,亲她,占有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这样想着,盛熙川胡乱拿了条浴巾系在自己腰上,两步走过去,立在了宋清殊面前。 “喜欢啊?”他问。 嗓音低低哑哑,说不出的性感蛊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部,气氛变得黏稠,宋清殊不说话,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此时,盛熙川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腰。 她整个人凌空,被抱坐在了洗手台上。 “我就知道,你好这口儿,老婆。”盛熙川俯在她耳边说。 他嗓子哑透了,带着浓浓的诱惑。 宋清殊低喘了一口。 盛熙川捉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他的身体还没有擦干,带着温热的水珠。 宋清殊的手被他带着,在皮肤的肌理上游走,所到之处一片湿滑。 那一刻,她像是被人夺舍了,眼底一片痴迷,连挣扎都忘了。 直到盛熙川托起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唇。 他的吻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下来。 酥麻的触感,让宋清殊轻轻颤栗了一下。 “四年了,有没有想我?”盛熙川低声问,不等她回答,又道,“老婆,我真的好想你,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想你。” 小小的卫生间里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氛围暧昧到了极致。 宋清殊低喘了一声,她没有回答盛熙川的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显然,盛熙川也没想等她的答案。 他一点点加深这个吻,用舌尖小心地撬开她的牙关,去跟她的舌纠缠。 无比温柔细致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宋清殊透不过气。 她似乎被卫生间里的水汽托了起来,整个人都是悬浮的,像躺在一朵云里,四肢发软。 盛熙川终于肯放开她的唇,又去吮她的耳垂。 他的身子卡在她的腿间,腰上的浴巾已经在一番折腾下落到了地上。 盛熙川不去管它,一呼一吸间的热气侵袭着她的耳廓。 “可以吗宝贝?”他用气声问她。 宋清殊说不出拒绝的话。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宋清殊城门失守,早已溃不成军。 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爸爸,妈妈,你们在里面吗?” 珍珠的声音,如一缕清风从门口吹进来,将原本旖旎粘稠得流转不动的空气突然激活。 暧昧的氛围被打散,宋清殊也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醒透了。 她猛地伸直双腿,跳到地面上,因为重心不稳,落地时还扭了一下脚踝。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镜子,撩一把冷水,往自己脸上洒了一下。 又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衬衫下摆,迅速看了盛熙川一眼,走了出去。 盛熙川立在镜子前,又扯了条浴巾,擦干身上的水。 刚才宋清殊那双手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心里那点燥,挥之不去。 他听到外面宋清殊声音:“珍珠,你怎么来了?” 欣喜之余,还带了点……如释重负? 盛熙川第一次这么不想见自己的女儿。 宋清殊怕珍珠担心,一直没有跟她说盛熙川受伤的事。 今天是因为保姆要来送东西,被她听到,吵着跟了来。 宋清殊一开门,珍珠便担忧地四处看:“爸爸呢,妈妈,爸爸怎么样了?” 宋清殊说:“爸爸在洗澡,一会儿就出来。” 珍珠便不放心地往卫生间方向看。 “烫伤的人可以洗澡吗?”她不放心,又推宋清殊,“妈妈,你快去帮帮爸爸。” 宋清殊:“……” 她怎么觉得,珍珠格外偏心爸爸? 医院的隔音一般,盛熙川垂着眼,一边解开缠在胸口的保鲜膜,等身上的燥热散去,一边听着自己可爱的女儿满是关切的话语。 心里的爱意饱涨得似乎要溢出来。 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这样的日子,才是他梦寐以求的。 盛熙川穿好衣服走出去。 刚出卫生间的门,珍珠便冲过来抱他的腿:“爸爸,你怎么样啊?” 她一开口,就哭了出来。 盛熙川心疼得恨不能把命都给女儿,赶紧把小人儿抱起来擦眼泪。 “宝宝,爸爸没事。”他柔声说。 “那爸爸疼不疼?”珍珠抱着盛熙川脖子,依然忧心忡忡。 “珍珠亲亲爸爸,爸爸就不疼了。”盛熙川亲了亲珍珠的小脸。 于是,珍珠赶忙抱着盛熙川的脖子,“吧嗒”亲了一口。 盛熙川大笑,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姿势,珍珠肉嘟嘟的小身子正好压在他的伤口上,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还是宋清殊及时发现不对劲。 “宝宝,爸爸胸口有伤,不能让爸爸这样抱。”她忙说。 珍珠一听,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开始焦虑,赶忙挣扎着要下去。 “爸爸,你怎么不早说。”她哼哼唧唧地埋怨盛熙川。 盛熙川慢慢把珍珠放在床上,眉目柔和得不像话。 “不碍事,我宝宝这么瘦,压不痛的。”他安慰她。 珍珠三岁,上个月体检超重,有17公斤,盛熙川分明睁眼说瞎话。 还真是父爱让人盲目。 她高冷的前夫和智商远超同龄人的女儿,在彼此面前好像都变了个人。 宋清殊在一旁看着父女两个腻歪,又是好一阵恍神。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让珍珠三岁才终于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后来又待了一会儿,保姆要走。 珍珠不肯。 “我也要留下照顾爸爸!”她说。 第225章 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珍珠小朋友鲜少提要求,但她一旦决定的事真的很难更改。 这一点,陆夫人和楼珏都说她随宋清殊。 但宋清殊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自己性子挺柔软,珍珠这样有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多半是像盛熙川。 一听珍珠要留下,盛熙川第一个不愿意。 医院再好也不如家里环境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完成刚才在卫生间未竞的事业。 宋清殊则是因为太了解自己女儿。 珍珠要留下,绝对有她的意图,宋清殊觉得,她一定会说很多劝她和盛熙川复合的话。 那天珍珠大哭着要爸爸妈妈在一起,宋清殊选择了冷处理,没有理她。 后来,她也没有说过这话了。 但宋清殊知道,她没有死心,也绝不会死心。 盛熙川说:“爸爸没事,过几天也就出院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再来看爸爸好不好?” 宋清殊说:“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吃饭睡觉都很不方便,没必要留下。” 可珍珠只当他们的劝说是耳旁风,坚持要留下。 盛熙川和宋清殊两个大人硬是没拗过珍珠小朋友,她顺利留了下来。 于是,两人一个打电话,让厨子单做了一份儿童餐,一个让保姆回去,替珍珠拿了洗漱用品和小被子来。 珍珠在医院新奇地四处看,为没吃过的新鲜苦头感到兴奋,适应得很快。 不仅如此,因为觉得新奇,晚饭都比平时吃的多。 她聪明却不失小孩子的童稚,这一点盛熙川很满意。 到了晚上,珍珠洗完澡,遇到了问题。 宋清殊的折叠床长170cm,宽50cm,睡一个人都不好翻身,再加上珍珠显然不便。 于是,两人决定让珍珠跟盛熙川睡。 这原本没什么,珍珠原本睡觉也不一定非要找妈妈,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睡的。 可这次,偏要辗转反侧,在黑暗里滚来滚去。 “怎么了,宝贝,认床吗?”盛熙川问她。 珍珠的声音在黑暗里底气不足:“我想跟妈妈睡。” 这个要求明显是强人所难。 宋清殊便跟她商量:“今晚先跟爸爸将就一下,妈妈的床睡不下两个人,等明天妈妈让保姆阿姨换个大床过来好不好?” 珍珠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继续在黑夜里翻身,一双大眼睛瞪得很圆。 在她数不清第几次翻身后,宋清殊起身,按开了病房的灯。 “走,妈妈送你回家去。”她走到病床边,伸手要把珍珠抱起来,“你这样,爸爸也睡不好。” 盛熙川原本不在意睡得好不好,想说没关系,又觉得在宋清殊教育孩子时,自己不好干涉插嘴,便什么都没说。 珍珠不肯起来,哼哼唧唧要哭。 “你到底要干什么?”宋清殊被折腾得有点无语,皱起眉来。 珍珠看看眉头紧皱的宋清殊,又看看和颜悦色看她的盛熙川,瘪了瘪嘴,小声道:“我想睡在爸爸妈妈中间。” 真是爸爸的好女儿! 盛熙川顿时精神一震,强压下扬起的唇角。 宋清殊一时间做不出合适表情,她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我和你爸爸离婚了,不方便。”她说。 又看珍珠:“乖乖睡觉和现在回家二选一。” 珍珠犯了倔脾气,坐起身来,跟宋清殊杠上了。 “我就要睡在爸爸妈妈中间,从小我做梦都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她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 这事不能妥协,宋清殊心一横关了灯。 在黑夜中,宋清殊独自生着闷气,她突然发现珍珠从知道盛熙川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跟她同一条线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嘴上说着选妈妈,心却在时时刻刻为爸爸投着票。 宋清殊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从不觉得自己对珍珠有养育之恩,只觉得对她好是天经地义,可在这样的时刻还是有点难受。 宋清殊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一点是,她越反感女儿这种和盛熙川统一战线的态度,越说明了自己内心的摇摆。 如果她够坚定,且对盛熙川再无一点感情,又哪里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她现在生气,气得无非是,在自己迷茫的时候,希望女儿能坚定的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而不是站在对立面,让她孤立无援。 黑暗里,宋清殊生了半夜的闷气。 珍珠也不例外,她趴在被子上小声抽泣。 盛熙川离得近,早就听到了,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不好贸然哄。 先拿出手机,给宋清殊发微信:【珍珠哭了,要不今天先过来将就一晚,明天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宋清殊没回复。 谁知,珍珠抽抽嗒嗒,哭起来就停不下的架势。 宋清殊听得烦躁,又心疼,只得又开了灯。 “你睡不睡?”她语气带了些严厉。 “妈妈,我从小做梦都想睡在爸爸妈妈中间,我的朋友都既有爸爸又有妈妈。只有我没有爸爸。”珍珠红着一双眼睛看她,毫不妥协。 宋清殊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好一阵。 她拼命告诉自己,珍珠外成熟也只是个三岁小朋友,她不该用大人的标准要求她站队。才没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来。 “好,今天一起睡。明天你早上就回家去。”宋清殊咬牙。 她抱起枕头,睡到了盛熙川的病床上。 盛熙川在左边,珍珠睡中间,宋清殊睡最右。 她躺过去,关灯。 珍珠马上止了哭。 看得出,珍珠很兴奋。 她睡在中间,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突然说:“感觉像做梦一样,真的好开心啊。” 接着,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宝宝,怎么又哭了?”这下,盛熙川坐不住了,赶紧抱起来哄。 珍珠不说,也说不明白,她只是哭。 多日来的委屈,忐忑,对父母复合的期待,混杂在一起,她的情绪非常压抑,如今才找到突破口。 宋清殊大概能明白珍珠是什么心境,珍珠一哭,她就迷茫,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母亲会被孩子在婚姻里拴一辈子了。 珍珠哭到半夜,终于哭累了,在盛熙川怀里沉沉睡去。 但盛熙川和宋清殊都失眠了。 “等你出院后,我们再商量一下珍珠的陪伴问题吧。”宋清殊轻声说。 盛熙川回了一声“好”。 两人都没睡,也没怎么说话。 宋清殊一直闭着眼,脑子里思绪百转。 等她再睁眼时,发现盛熙川不知什么时候旋开了床头灯。 珍珠已经熟睡。 她微微转头,便看到了盛熙川幽深的眼睛。 第226章 季卿探病 盛熙川不知这样盯了她多久。 宋清殊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适从。 那双眼睛像一汪深潭,默默吞噬着她的一切。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她看不懂,也不想去猜,于是,试图别开眼去。 “昨天没完成的事,要不要继续?”他开口,声音低哑。 宋清殊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继续个头!她昨天分明是神志不清鬼迷心窍。 宋清殊白他一眼,试图往床边挪。 盛熙川却眼疾手快,伸出手臂将她一捞,接着,捧着脸,封住了她的唇。 此刻的珍珠像一只小动物,缩成腰果状,在两人中间的位置酣睡。她毛茸茸的脑袋,在两人的胸口部位。 两人隔着珍珠接吻,一个攻城略地,步步为营,一个咬紧牙关,不让对方得逞。 一切在安静中进行,所有动作幅度都很小,不管是盛熙川的主动还是宋清殊的抗拒。 谁也不敢吵醒珍珠。 盛熙川终是撬开了宋清殊的唇。 他牢牢托住她的下颌,不让她有半点逃脱机会。 他的吻温存中带着凶猛,扫荡着她口腔的每个角落,仿佛要将她的人和心一起侵吞。 可他的动作又是温柔的,指腹压着她的耳垂,温柔碾磨,安抚。 以至于后来宋清殊的心“咚咚”作响,连挣扎都忘记了。 这个吻,结束于珍珠的一个翻身。 两人同时僵住,之后,缓慢分开。 “晚安,宝贝。”盛熙川低声道。 宋清殊闭上眼,没有理他。 第二天早上,两人早早起床,珍珠睡到了9点多,自然醒。 “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好幸福啊。”醒来后,珍珠慢悠悠坐起身,顶着炸毛的脑袋嘟哝。 盛熙川捏捏她的脸,想告诉她这样的机会有的是,又怕宋清殊应激,硬生生忍了。 宋清殊沉默着替她穿鞋,准备带她去卫生间洗脸。 珍珠又语出惊人:“爸爸妈妈,我还梦到了你们晚上背着我亲嘴!” 宋清殊:“……” 她现在脑子嗡嗡作响,只想把这父女二人打包送走。 珍珠只在医院住了一天,之后,便被宋清殊要求回家睡了。 但她依然每天吵着要看盛熙川,之后的三天,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医院里,到了晚上才回去。 一家三口像是在医院过起了日子,除了宋清殊,那父女二人都恨不得这样的时光更长一点。 与此同时,这段时间,季卿在因为网上的恶评闹脾气,把家里的佣人打骂了个遍。 特别是那位司机,那天被季卿打破了头,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又因为季卿气不顺被打了一顿,直接住了院。 欺负底层人,季卿向来有恃无恐。 被她打一顿,见点血,之后能得到那么多钱,一辈子吃喝不愁,他们能有什么怨言呢? 这些人,在季卿眼里命如蝼蚁,她从来都不担心被反噬。 季卿再次出现在盛熙川面前,是他住院的最后一天。 她到的比较早,进门时,盛熙川正在给珍珠扎头发。 珍珠手里捧着个平板播放教程,盛熙川一步一停顿,学得认认真真。 宋清殊则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二人,唇边带了抹笑意。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谁能看出盛熙川和宋清殊离过婚了? 一个人,空放着也就那么回事儿,盛熙川离婚四年,季家跃跃欲试,失败了,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可现在,宋清殊强势回归,又给了季卿那样的难堪,盛熙川突然就变成了非得不可的人。 季卿不惜赌上名誉,不择手段,也便要和宋清殊争一争,抢一抢。 而且,她势在必得。 季卿进门,看一家三口看她,强忍了尴尬,道:“这阵子比较忙,才听说熙川哥哥受伤的事,现在都好了吧?” 对于她精心设计的撞衫事件,季卿倒是黑不提白不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不提,宋清殊也不提,只抬头看她一眼,便又别过眼去。 那一眼,带了点轻蔑的笑意。 季卿窝火。 她只是没看好时机,又仓促,才出了漏洞。 宋清殊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一个政要的孙女,还斗不过她一个陆家养女不成? 季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听盛熙川淡淡道:“好多了,劳烦挂心。” 他礼貌又客气,可季卿做贼心虚,总觉得盛熙川比以往冷淡了。 她不知道盛熙川受伤的原因,却知道这几天一直都是宋清殊在照顾。 难保宋清殊不花言巧语迷惑他,说不定还说了自己很多坏话。 她有点着急,便又说了好多关心的话,还拿了好多补品给盛熙川。 “前阵子太忙,也不知道情况,现在知道了,以后我来照顾你。”她说。 盛熙川还未开口,一旁的珍珠突然说:“季卿阿姨,你身上的裙子好漂亮。” 季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盛熙川那么喜欢他女儿,他女儿都在夸自己漂亮,那他也会在心里给自己加分吧。 季卿暗想,之后反夸珍珠:“谢谢宝宝,你也很漂亮。” 此时,盛熙川已经给珍珠编好了两根松松散散的麻花辫,看上去很俏皮。 珍珠从他腿上下来,拉季卿的手:“阿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有迎春花,特别漂亮,你陪我去拍个照好不好?” 第227章 珍珠出手(一) 多么奇怪的要求,她的妈妈就在这里,却要她一个外人陪她去看花。 季卿看着眼前长得粉团子似的珍珠,心里一阵反感。 这小孩跟她妈妈一样会伪装。 如果说宋清殊长了一副盛世白莲花的外表,那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一株多肉,母女两人都看上去漂亮且无害,非常有迷惑性。 季卿当然不想去看劳什子迎春花,想开口拒绝,又不知说什么才最合适,张了张嘴,正在组织语言,只听宋清殊道:“宝宝,妈妈陪你去。” 珍珠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要,我天天都有妈妈陪,却并不是总能见到季卿阿姨,我要季卿阿姨跟我去。” 她说着,对宋清殊伸手:“妈妈,手机借我。” 宋清殊不明白珍珠葫芦里卖什么药,一边把手机给她,一边还想再争取一下。 珍珠却抢先说:“季卿阿姨,你不会不愿意陪我,只想跟我爸爸在一起吧?” 这话问得妙,简直不像出自一个三岁孩子之口。 以至于宋清殊下意识看了盛熙川一眼。 珍珠的行为在宋清殊看来很不合适,非常不符合她对孩子的教育理念。 她始终觉得大人间的恩怨不该影响到孩子对人的态度,不管她跟季卿有什么瓜葛,珍珠这样说话都很没有礼貌。 她有点尴尬。 谁知盛熙川看向珍珠的神情欣慰又骄傲,很以自己女儿的伶牙俐齿为荣。 宋清殊对他这种惯孩子的做法很不赞同。 只得干咳一声,自己打圆场:“季小姐,珍珠还小,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此时,季卿被一个三岁小孩怼脸质问,非常下不来台,脸色难看极了。 更是越看珍珠越觉得厌恶。 这个小孩虽然看上去比普通小孩聪明一些,但毕竟只有三岁,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宋清殊教的。 宋清殊这种女人,假清高,表面上不想跟盛熙川复婚,实则不定多想回到他身边去呢。 想到这里,季卿在心里恨得直咬牙。 面上却笑道:“没关系,珍珠真是可爱又聪明,连阿姨喜欢你爸爸都看出来了。” 季卿笑,珍珠也笑:“那阿姨就陪我10分钟好不好?” 她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好像前面那些话完全没有恶意。 宋清殊的心却提了起来。 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珍珠在多数时候是个心胸宽广的孩子,她长得甜美智商又高,很少遭受恶意,哪怕偶尔被冒犯,她也基本上能忍就忍,不会跟人一般见识。 但她绝不是个软柿子,很有些杀伐决断的手段。 宋清殊清楚记得,珍珠两岁左右的时候,她在花都的邻居,一个年逾70的老太太,一直八卦她的私事。 几次见她独自带珍珠出门,都旁敲侧击问怎么没见过孩子爸爸。 宋清殊起初含糊其词,被问多了,不得已便说自己离婚了。 谁知,老太太马上用手指拨弄珍珠小脸逗她:“你爸爸不要你咯。” 珍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也不说话,都以为她没听懂。 谁知,在老太太笑得正欢时,扑上去咬了她胳膊一口,那一口非常重,直接给老太太干瘦的胳膊咬出了血来。 宋清殊总怀疑珍珠这点混不吝的劲儿遗传自盛熙川。 后来跟陆夫人说起来,陆夫人直言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夫人说,别人跟宋清殊说她爸妈不要她了,她也是这样,毫不客气地咬了别人一口。 当然,这段记忆宋清殊是完全缺失的,并不怎么相信。 但也通过这件事,宋清殊知道珍珠不是善茬,她约季卿出去,憋着劲儿使坏呢。 “季卿阿姨还有事,妈妈陪你出去。” 宋清殊不想节外生枝,更不希望大人的恩怨影响到孩子,当机立断,拉了珍珠的手就要出去。 珍珠耍赖,撇嘴要哭。 “我喜欢季卿阿姨,就要跟季卿阿姨出去嘛……”她真的眼泪汪汪了。 宋清殊看着这个小戏精,头都大了。 而季卿只当珍珠这个举动是为了把她支出去,不让她跟盛熙川过多接触—— 只是这样,在季卿眼里已经是心机深重了。 她也看盛熙川。 盛熙川只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珍珠胡闹。他眼神满是宠溺,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珍珠才好。 季卿看清了形势,心说反正珍珠一个小孩子对她也造成什么威胁,心一横,便说:“乖,珍珠不哭,阿姨带你去看迎春花就是了。” 珍珠果然破涕为笑了,她又主动去牵季卿的手。 季卿面上笑着,心里恨不得把珍珠那只肉乎乎的小手捏碎。 这孩子,跟她妈妈一样会装,季卿恨恨地想。 如今已是三月底,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里,的确开了一些迎春花。 一片片金黄的花瓣,在纤长的枝条上摇曳,垂到一旁的水池里,还算赏心悦目。 可季卿根本没有看花的心情,烦躁得厉害。 出了病房门,她装都不装了,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反倒是珍珠,情绪比她稳定得多,一直甜甜地笑着,丝毫让人看不出破绽。 以至于季卿又在心里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眼前的小女孩只有三岁,能把话说这么利索,已经很厉害了,总不至于还能想出什么坏主意。 珍珠拿着宋清殊的手机,认认真真给花拍照,还蹲在花前自拍了一张。 之后,在水池边上坐下来。 “季卿阿姨,聊聊吧。”她说。 季卿刚放下的一颗心又迅速提起来。 “聊什么?” “你对我妈妈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在我们一家三口面前消失,我可以不追究。”珍珠说。 “哈?”季卿简直头皮发麻。 这话就算是大人教的,一个三岁的孩子也学不明白吧? 珍珠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诡异。无法让人只拿她当个孩子,不予计较。 反正季卿做不到。 季卿骄纵惯了,在病房里被珍珠那样怼脸奚落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根本不想让着她。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她要笑不笑地问道。 第228章 珍珠出手(二) 珍珠静静地凝视着季卿的眼睛,缓缓开口: “当年你公开我妈妈的日记,侵犯我妈妈的隐私权,害她被校园霸凌。 现在你又想用不正当的手段抢走我爸爸。” 她声音稚嫩,说出的话却有条有理。 季卿难掩诧异之色,挑了挑眉。 她还未开口,珍珠又说: “但你的手段有点low,跟工作人员撞衫算什么污点呢?别说我妈妈一定不会输,就算输了,又能怎么样呢? 外表只是我妈妈所有优点里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我妈妈并没有那样放在心上。 你觉得这么做能伤害到我妈妈,只能说明你最在乎这些。” 季卿听得火大。 且不说一个三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离谱,单是珍珠的眼神,季卿就想打她。 珍珠盯着人看的样子,跟宋清殊尤其像—— 那种似乎看透一切的清冷神情,让被凝视者忍不住自查自省,怕自己的言行犯蠢。 当年十几岁的宋清殊也是这样。 她不爱说话,在别人说话时也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 十几岁正是爱说话爱表现的年纪,大多数女孩都叽叽喳喳,表达欲惊人。 宋清殊这样,就平添一份神秘感,引得不少男孩子的关注。 这也是为什么季昭昭和季卿姐妹当年那样讨厌她的原因之一。 十几岁的小孩子,都在渴望被关注的阶段,宋清殊拿腔作势,得到的关注也更多。 那时季卿姐妹一方面要接近她,从而被更多异性看到,一方面又时不时地想办法打压她。 但其实十几岁的宋清殊在这方面实在没怎么开窍,也并不怎么聪明,反正季卿一直觉得她不过如此。 她要真跟看上去那样聪明,也不至于被流放到国外那么多年。 按照季卿自己的逻辑来看,宋清殊是她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的女儿,还这样小,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你说的没错,那些事就是我做的。”季卿俯身看着坐在水池边的珍珠,突然笑了。 她承认的够爽快,让珍珠也愣了一下。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公开你妈妈的日记吗?” 这是珍珠没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就算公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怎么样。” 季卿的笑脸在珍珠面前无限放大:“我从来都没有隐瞒过这件事,但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找我麻烦,因为不管是陆家还是宋家,都知道,即使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我也不会怎么样。他们反而还得罪了我爷爷。” 珍珠抿唇:“可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件事不会因为没有人责怪你而改变,你该遭受的良心谴责也并不会变少。” “所以呢?”季卿的笑容越发肆无忌惮,“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变差,还把一个我讨厌的人提前赶走了,不是很好吗?” “要怪,就怪你妈妈太普通,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是有原罪的。”季卿凑到珍珠耳边说。 这世界也太魔幻了,她居然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聊这么高深的话题,还知道对方能听懂。 “当然,你不一样。毕竟你是盛熙川的女儿,是盛司令的孙女,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季卿的笑脸很是阴冷,但珍珠不怕。 “我对特权不感兴趣。”珍珠说,看季卿的眼神更冷,“所以,你并无悔改之心,还想继续插足我父母,是不是?” “这话太难听了,什么叫插足?你父母早在四年前就离婚了。别无理取闹了,乖。” 季卿伸手拍了拍珍珠的肩。 “看完花了吧?我们回去。” 孩子到底是孩子,再怎么聪明成熟还是幼稚,季卿一句话都懒得跟珍珠多说,她起身要走。 谁知,珍珠突然抱住了季卿的大腿。 “阿姨,你不要这样,求求你!”珍珠突然大喊,“那是我妈妈的手机!” 季卿这才发现,宋清殊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池塘里。 好一出栽赃构陷,这是年少时的她玩剩下的! 季卿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公开宋清殊日记的时候是12岁,那时都有人在为她找借口。 “一个12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呢?” 眼前的珍珠可是只有三岁! 她如果跟人说自己被一个三岁的小女孩陷害,谁会信呢? 季卿看珍珠的眼神,仿佛看到了魔童再世。 “你……谁教你这么做的?一定是宋清殊要你陷害我!” 她揪起珍珠的衣领,恶狠狠道。 此时,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正从不远处过来。 他们来看盛熙川,林远洲拎了个巨型果篮,孟令贤抱着一大束花。 看到眼前的一幕,两人赶忙冲了过来。 “珍珠,季小姐,怎么了这是?” 孟令贤眼疾手快,先从季卿手下把珍珠解救出来,护在自己怀里。 珍珠在盛熙川的饭局上见过两人一面。 马上哭道:“林叔叔,孟阿姨,季卿阿姨嫌我一直在外面拍花,不肯回去,一生气,把妈妈的手机扔水里了!” 听珍珠这样说,季卿的脸黑的不像样子,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胡说八道!是不是宋清殊教你这么做的!你才三岁,就这么坏,以后长大了还不杀人放火?! 宋清殊把孩子教成这样,还有脸回来!还想盛熙川复婚?做梦去吧!” 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这才发现水池里的手机。 “老公,你找人捞一下。”孟令贤说。 林远洲看了凶神恶煞的季卿一眼,神情也很不满,但他没说什么,匆忙去了。 接着,孟令贤把怀里的珍珠抱紧了一些,冷声道:“季小姐,你不该对一个孩子说这样恶毒的话!且不说珍珠只有三岁,不可能说谎。 就算她看错了,手机是她自己不小心落下去,不是你扔的,也不存在她要陷害你。 你不该对一个孩子这么大的恶意!” 孟令贤和盛熙川是好友,见不得他女儿被欺负,说话也没留情面。 季卿一肚子委屈,从来都是她诬陷别人,被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诬陷,还是头一次。 如果珍珠不是盛熙川的女儿,她一定要把她揍一顿。 听孟令贤这样说,更加破防。 “你算哪根葱也来教育我?”她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孟令贤,指着鼻子道,“是她故意把手机扔池塘里,诬蔑我,我难道不该说她?” 孟令贤完完全全站在珍珠这边,根本听不进去季卿说什么。 她据理力争:“季小姐,且不说珍珠只有三岁,根本不会害人,就算她会,熙川又不在这里,她做给谁看的呢?我看你就是被害妄想症!” 第229章 孟令贤护崽崽 孟令贤对季卿毫不畏惧,她个子高气势又足,更是给了珍珠满满的安全感。 珍珠窝在孟令贤怀里偷偷看季卿,还趁机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季卿气极,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向前一步,猛地去扯孟令贤怀里的珍珠。 珍珠原本都止了哭,此时又“哇”的一声,嚎啕了起来。 雷声大雨点小,眼泪都没有几滴,却把孟令贤心疼坏了。 孟令贤和林远洲有个儿子,比珍珠大不了几岁,珍珠一哭,她便被激发出了无穷的母性出来。 “季卿,你别太过分!”孟令贤说着,猛推了季卿一把。 此时,林远洲已经叫来了工作人员,拿了工具,来捞池塘内的手机。 一见孟令贤跟季卿剑拔弩张的模样,赶忙站在了老婆身边。 “季小姐,我知道你对熙川有心思,可你越这样对他的女儿,他会越讨厌你!”林远洲生怕老婆受委屈,更是语气不善。 季卿委屈到了极点,当场发疯。 “你们知道个屁!我说了,是她陷害我!她跟她妈妈一样,一肚子坏水,不是好东西!”季卿指着珍珠,大喊大叫。 珍珠不辩解,只是软软地趴在孟令贤怀里哭。 “你闭嘴!对一个三岁的孩子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见季卿不依不饶,孟令贤也提高了嗓门,“季卿,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打你!” 季卿一听,先推搡了孟令贤一把:“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打我?” 孟令贤把珍珠塞给林远洲,接着,揪住季卿袖子,手起掌落,重重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又脆又响,季卿不敢置信的捂住脸。 季卿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她快气疯了。 想说狠话,还没开口,此时,盛熙川和宋清殊也赶了过来。 “你们可算来了。”孟令贤说,一双眼睛却依然对季卿怒目而视,“再不来,孩子被人打了都不知道。” 宋清殊把珍珠从林远洲怀里接过,对林远洲孟令贤夫妇道谢。 “怎么回事?”盛熙川问。 他脸色很差,一张嘴更是咄咄逼人。 季卿的委屈又多了一层。 其实,盛熙川和宋清殊在病房里没多会儿就跟了出来。 他们在不远处看到珍珠一声大哭,还没动,就看到了孟令贤夫妇。 在事情越演越烈,孟令贤吃亏前,两人才冲上来。 “是她!她自己把手机扔进池塘,污蔑我!我说好好的怎么要我带她出来看花呢?就是为了陷害我,天生的坏种!” 季卿的手越过盛熙川,依然要去抓宋清殊怀里的珍珠。 “一定是宋清殊教的,就是为了陷害我!” 季卿简直失去理智,大喊大叫,不成样子。 相比之下,珍珠一个三岁的孩子比她冷静太多。 珍珠只是哭了几声,之后便可怜巴巴地看着盛熙川:“刚才季卿阿姨要打我,是孟阿姨保护了我。” 盛熙川揉揉她的发顶:“乖,爸爸都看见了。” 季卿还在歇斯底里:“她只是年纪小,心机重着呢,熙川哥哥你不要被她骗了!” 盛熙川眉头皱得更紧。 “季卿,珍珠是我女儿,我不许任何人这么说她。” 他音质很冷,对珍珠是十足的维护。 “熙川哥哥,你居然完全不相信我!”季卿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从愤怒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 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盛熙川无条件挺珍珠,季卿说什么都没用。 可季卿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竟然觉得盛熙川会站在她这一边,实在拎不清。 她越闹,越可笑,仿佛要长出个小丑的红鼻子来。 孟令贤在一旁,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 季卿继续歇斯底里:“就是她故意陷害冤枉我!那个手机是她自己扔到水里的!” 她又要去抓珍珠:“你说实话,珍珠,是不是宋清殊教你的?” 珍珠:“不是,我一直拍花,季卿阿姨不耐烦了,夺过来丢进池塘的。” 宋清殊下意识看了盛熙川一眼。 她知道珍珠在撒谎,他们两人都没看见季卿夺手机和丢手机的动作。 见盛熙川没什么反应,起码不像要拆台的样子,才抱着珍珠退后半步,神态很冷:“季卿,有什么事跟我说,别为难孩子。” 孟令贤补刀:“就是,再说扔手机也不是大事,你敢做不敢当,挺没意思的。” 没有任何人相信季卿,孟令贤林远洲夫妇更是出面作证,季卿刚才要打珍珠。 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对季卿声色俱厉,虎视眈眈。 季卿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她歇斯底里,恨不能拿把刀,把这一圈人都捅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季卿不得不冷冷丢下一句:“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我现在就去调监控!” 之后,拨开众人,气呼呼走了。 其余几人又回到病房。 因为刚才孟令贤的拔刀相助,珍珠简直爱上了这个漂亮阿姨,一直往她身边凑,后来直接坐到了孟令贤怀里。 “贤姐,多谢。”宋清殊跟孟令贤道谢。 她想提醒孟令贤夫妇多留心。 按照季卿的性子,被珍珠来这一出,势必报复。 转念想,孟令贤这样通透伶俐,一定能想到她前面,话到嘴边便又咽下。 过去,孟令贤夫妇一味撮合她跟盛熙川,她挺反感的。通过这件事,宋清殊对他们的印象有了巨大的改观。 她很感谢他们。 孟令贤夫妇又在病房坐了一会儿,见盛熙川没有大碍,才起身走了。 待两人走后,病房陷入安静。 珍珠怯怯地看了宋清殊一眼,透着心虚。 宋清殊看盛熙川,有点笑不出来:“季卿会去调监控。” 珍珠毕竟也是他的女儿,孩子这样有城府,难免会被人把账算到她这个当母亲的头上。 说她教女无方,没把孩子往正道上带。 盛熙川神色如常:“医院监控年久失修,早就坏了。” “什么时候坏的?” “珍珠把手机丢湖里的那一刻。” 珍珠一双大眼睛,看看宋清殊又看看盛熙川。 妈妈最了解她,能知道真相不奇怪,怎么爸爸也知道? 她突然垂下眼,心虚得厉害。 “爸爸妈妈,我错了。”珍珠小声道。 盛熙川要笑不笑地看宋清殊:“这件事,妈妈怎么看?” 第230章 莫兰溪出事 盛熙川不见愠怒,连一点无可奈何的样子都没有,神色平淡又松弛。 但宋清殊脸色很不好看,她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怕别人尤其是盛熙川觉得她教坏了女儿,让一个三岁的孩子有这样深的城府和心机。 毕竟,珍珠也是他的孩子。 “你不该这样。”宋清殊稳了稳心神,让自己不要跟珍珠发火,“季卿的确伤害过妈妈,可毕竟是大人间的事,妈妈可以自己处理。” 珍珠心虚归心虚,却依然要强词夺理。 “不是说父债子还?那父母仇自然也可以是我来报。” 听听,这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吗? 宋清殊:“你妈还没死,倒也不用你费这样的脑细胞。” 珍珠低头,却有点不服气:“可你太心软,她还会欺负你。” 宋清殊:“你这个手段并不光明,简直算主动加害了。” 珍珠:“对待坏人,用一点不光明的手段没什么。” 宋清殊:“……” 她要被珍珠的逻辑绕进去了。 一方面知道珍珠这么做是为了自己,骂她便有点不识好歹。一方面又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实在不该这样。 她宁愿珍珠天真无邪,傻得可爱。 宋清殊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看向盛熙川:“你来说。” 盛熙川把珍珠抱到腿上坐好。 “你知道保护妈妈,精神可嘉。但毕竟经验不足,考虑的不是那么周全。”盛熙川说,“那个池塘附近是有监控的。” 珍珠圆了眼睛,宋清殊更是目瞪口呆,这么教孩子对吗? “还有,上次你在我办公室跟吴小爱起冲突,也忽略了这一点。” 宋清殊几次欲言又止,她觉得盛熙川不该这么教孩子。 她和一个天才儿童相处了三年,却依然认为,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懵懂可爱才对。 但盛熙川显然不这么想。 盛熙川比宋清殊育儿观念松弛得多。 别说珍珠聪明才智,只是用来收拾她眼中的坏人,就算她真的“性本恶”,在盛熙川眼里,也只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太聪明,足够杀伐决断。 不愧是他的女儿,这才是盛世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所以,爸爸一直都知道?”珍珠眼神没了心虚,却多了惶恐。 盛熙川揉她的发顶:“嗯,你经验不足,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谋划周全。 但爸爸希望我的女儿也要适当藏一藏锋芒。毕竟,很多事情爸爸妈妈出面会更安全一些。你说呢?” 珍珠认真凝视着盛熙川,显然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 她郑重地点了下头。 宋清殊却并没有觉得松口气。 她反而精神更加紧绷,觉得珍珠可悲,有这样一对父母。 盛熙川可恶,因为骄纵女儿。 她自己虽然具体说不上自己有什么错来,却也一定是有的,让珍珠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她一定在某一步或者某几步上是做错了的。 她胡思乱想,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或许,未经同意把珍珠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错的。 宋清殊异常烦恼,珍珠的过分聪明简直成了心病。 她决定回去后替珍珠请个心理辅导老师。 手机事件宋清殊和盛熙川意见相左,又不好当着珍珠的面吵架,就这么撂下了。 盛熙川当天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据说,季家人为了要那段监控,到京华医院大闹一场。 这件事不了了之,季卿吃了个哑巴亏。 她和盛熙川好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可能性,因为盛熙川的“不公正”,又没了。 季卿怀恨在心,只想找机会出口恶气—— 人就是这样,被珍珠诬陷她要算到宋清殊头上,连“撞衫事件”倒也成了宋清殊不是。 谁让宋清殊诡计多端,将计就计,还网暴她! 季卿有的是自己的道理。 盛熙川出院,宋清殊也松了口气,她终于能去陆氏坐镇,不需要再远程遥控。 她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没办法视而不见,像完全没发生过那样活着。 她知道,虽然盛熙川没有挟恩图报,自己也没有因此回头,头脑发昏到以身相许,但两人的关系因为这次住院发生很微妙的变化,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得不让自己忙起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也是这个时候宋清殊才陡然发现,她和霍宗辞、莫兰溪竟然已经超过10天没联系了。 莫兰溪应该已经到了花都。 她年少出国,对国内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这次突然又要离开,只想着再去四处看看。 “下次回来就没有时候了。”她说。 于是,宋清殊跟她说花都的风景好,四季如春,让她过去玩两天。 莫兰溪便规划了路线,从上京一路南下。 不坐飞机,也不坐高铁,坐最慢的火车,每次在两小时车程处下车,玩上一天,第二天一早再次启程。 霍宗辞虽然没说请假原因,但宋清殊觉得大差不差,是冲莫兰溪去的。 于是,看到霍宗辞请假,她就第一时间告诉了莫兰溪。 莫兰溪说“是祸躲不过”,但她不讲自己跟霍宗辞的渊源,宋清殊也不好问。 她给莫兰溪发微信:【我这阵子出了点事,没顾上你,你怎么样,可是到花都了?】 莫兰溪回得很快,她发了几张风景图过来,大江大河,和那座着名的雪山。 【大山大水,让人快乐】她说。 又说,她刚到雪山脚下的酒店住下,已经买好了氧气瓶,准备第二天登顶。 看着她发来的风景,宋清殊的心境都跟着开阔了不少。 她几次想问霍宗辞是否找到了她,最终还是忍了。 莫兰溪想说自然会说,不说,就是不需要她的帮助。 第二天晚上,宋清殊下班回家,珍珠正在看新闻。 神情严肃的主持人正在播报一则重大新闻—— 【临时插播一条紧急消息:花都毓秀雪山发生五年内最大规模山体滑坡,有近百名游客遇难。下面我们连线一下现场记者……】 新闻画面中正下着大雨,崩落的巨石与泥流将山道吞噬,现场一片狼藉。 无数的救援车被堵在几公里处,根本进不去。 宋清殊的耳边响起轰鸣声。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陆夫人的电话。 陆夫人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兰溪,兰溪出事了。” 第231章 霍婧珊 陆夫人说,莫兰溪爬雪山的前一个小时还在跟她视频通话。 看到雪崩和山体滑坡的消息,她的心一紧。 再联系莫兰溪已经没有音讯。 “救援的人进不去,但他们捡到了一个包,是兰溪的。”陆夫人在电话里哭。 宋清殊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她抓紧旁边的沙发扶手,强迫自己稳住。 “干妈,联系小叔了没有?” 虽说没问过,但她一直直觉霍宗辞应该也在花都。 “也联系不上。”陆夫人的声音颤抖,“宗辞的妹妹婧珊也找了我,因为联系不上哥哥,已经哭晕了过去。” 何止霍宗辞的妹妹哭晕过去,陆夫人在电话里的状态也很糟糕。 她说莫兰溪凶多吉少。 她哭,宋清殊就不敢哭。 “别着急,我对花都熟悉,定最早的机票去一趟。”她说。 宋清殊又安抚了陆夫人两句,之后,迅速订机票。 她没有过多停留,跟珍珠打过招呼后,直接坐了当晚的飞机。 陆夫人派了两个保镖跟她同行。 落地花都时已经是凌晨,宋清殊先安排了那两人在酒店住下,自己连夜联系了救援组织。 那边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她,接电话一听问情况就挂。 但她出手实在大方,迅速要了账号,先捐了200万资金过去。 “不够的话还有,我愿意承担所有搜救费用,只有一个要求:找到我表妹和小叔。” 宋清殊想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实在晦气,她避谶。 救援组织那边终于有了一个专门的人跟她对接,随时汇报情况。 那边说,进山的路都被堵住了,现在还一直降雨,根本进不去。他们也只能在外缘一边挖路一边等。 “有遇害者名单吗?”她问。 那边把已经确定身份的发了过来,有十几个人。 里面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名字。 但不代表两人没事,毕竟还有至少十具尸体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 “您来了也没有意义,还要我们额外分出精力救您。建议原地不动,等消息。”那边的负责人说。 于是,宋清殊让酒店送了杯加浓美式,喝下去,做好了一夜不睡的打算。 清晨,她没等来救援人员的消息,先收到了孟令贤的微信。 孟令贤发了几张图片过来,是她的车,被人四个轮子都放了气,车身上,用油漆喷了个“死”字。 宋清殊原本就悬着一颗心,此时更是被吓了一跳。 她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贤姐,你人没事吧?” 孟令贤听上去很淡定:“没事,发给你是想让你也提高警惕,特别是保护好珍珠。” 宋清殊又关心了孟令贤几句,叮嘱她加强防范,之后,火速给盛熙川打了个电话。 她没说自己的情况,只告诉盛熙川先去家里把珍珠接走。 盛熙川向来有超强的执行力,半小时后,便发来了他和珍珠一起吃早餐的照片。 【有我呢,放心】盛熙川说。 宋清殊果然放下心来,她想,季卿应该不会这么快把手伸到盛熙川处。 盛熙川没有问她去向,想必也已经从珍珠那里听说了。 因为他叮嘱宋清殊万事小心,又给了她一个电话。 【我派了杨端带人过去跟你一起,需要他们做什么你直接说,就当是自己人用就好】 宋清殊只推辞了一句,但盛熙川坚持,她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毕竟救人要紧。 当天白天,她依然等在酒店,除了用手机不断跟进救援消息,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救援队正式开始挖路进山。 有更多的生存者被发现,与此同时,遇难者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 宋清殊的手机上每隔一个小时都会收到一遍最新名单,一直没有两个人的名字。 热搜上已经被【花都毓秀山 山体滑坡】等字样的新闻占领,这一事件引起广泛关注。 宋清殊从早上枯等到晚上,依然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消息。 与此同时,杨端也带着几个人到了。 他一行五个人,先到酒店跟宋清殊打了个照面。 “我们这几天都听您的。”他对宋清殊说。 宋清殊也没有再客气。 “现在路已经通了,再等一晚上,如果到凌晨5:00还没有音讯,我们一起进山。”她说。 宋清殊一行三人,加上杨端一行五人,八个人又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5:00,开了两辆越野车进山。 路上千难万险,道路多处坍塌不说,一路上还随时有小石块滚落下来。 几个人换着开车,都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把小命交代了。 “前面有人。”宋清殊车里的司机说。 宋清殊透过车窗看。 有个背双肩包的女孩正独自一人往深山里走。 那是一个非常纤细的背影,看上去很年轻,脚步很急,一边走,似乎一边在抹眼泪。 “停一下。”她说。 车子停下,宋清殊大步走到女孩面前去:“这边刚发生了滑坡,特别危险,你不要再继续走了……” 话说到一半,她顿住。 如此似曾相识的一张脸,她甚至不用说是霍宗辞的性转版,因为霍宗辞的五官就偏阴柔,只是气质太冷,让人不敢多想。 那女孩的眼睛又红又肿,抬眼看她时,两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霍婧珊!” “宋清殊!” 又同时说“是我”。 她将霍婧珊带上车,好在他们开的越野都是六座,坐得下。 霍婧珊见到宋清殊,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竟然扑到她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在哥哥那里听说过宋清殊,对她充满了崇拜和信任。 “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她抽抽嗒嗒地说,“我妈妈是植物人,如果哥哥再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宋清殊在陆夫人那里听说过霍家的事,霍宗辞的父亲出事,并非因为贪污,而是站错了队,遭敌对派算计。 而他母亲知道太多秘密,也被害,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也昏迷不醒好几年了。 霍婧珊也因此得了抑郁症。 这样看,霍宗辞算坚强的。 “过度担忧,也是一种诅咒。”宋清殊拍着霍婧珊的背安慰她,“先冷静下来,既然来了跟我们一起进山。”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辆红色牧马人追上了他们的车,在后面狂按了几声喇叭。 “霍婧珊,你又不听话!” 第232章 半仙 那辆牧马人在追上他们后停了下来。 随即,从车里走出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男人目测30岁出头,皮肤很白,戴金丝眼镜的样子看上去斯文又清秀。 他直接走到前面,敲宋清殊这一车的车窗。 霍婧珊注意到他,马上叫:“巽哥!” 那男人点了点头,先是看到靠窗的宋清殊,微微抬了一下眉。 接着,往一旁站了站,示意霍婧珊下车。 “这是我的心理医生王千巽,哥哥的朋友。”霍婧珊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对宋清殊说,“他会占卜,是个半仙。” 信息量好大,又好奇怪的介绍,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心理医生,霍宗辞的朋友,宋清殊可以理解。 “会预测未来,是个半仙”是什么鬼? 宋清殊青春期就去了国外,对东方玄学的了解,还是今年陆夫人和楼珏说她犯太岁,便去网上查了查。 她看网上说,搞玄学的分很多流派,有排八字,占星的学术派,还有东北出马仙之类的通灵派,也不知这位“半仙”王千巽是哪一派。 宋清殊好奇,便忍不住朝外看。 她看到下了车的霍婧珊又开始哭。 而王千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知跟她说了什么。 眼看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霍婧珊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霍婧珊回到车上。 虽然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未干的泪花,但神情不像最初那般黯淡,多了几分轻松。 “我哥不会有事的。”她说。 “吉人自有天相。”宋清殊附和。 “不,是巽哥看到了画面。”霍婧珊说,“巽哥说咱们今天可能会无功而返,但我哥不会有生命危险。” 显然,她是真的相信。 她一边说,一边甚至开始打开网页搜附近的骨科医院:“巽哥说,他看到的画面是我哥坐在轮椅上,有个穿黑衣服戴黑框眼镜的女士推着他。 听这意思我哥的腿受了伤,以防万一,我最好先联系一下骨科医院。” 车里明明开着暖风,但听完霍婧珊的话,宋清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婧珊,你认识莫兰溪吗?”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开口问她,只觉得嗓子发紧。 黑色衣服,黑框眼镜,不就是莫兰溪平时的打扮? 可霍婧珊疑惑:“谁是莫兰溪?” 那有没有可能,这位王医生认识?宋清殊想。 毕竟王千巽跟霍宗辞是朋友,听说或者见过也不一定。总不会那么玄乎,不认识,能在脑海中幻视出莫兰溪的模样。 不过,如果他认识莫兰溪,会直接说名字吧?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短时间内宋清殊又说不清楚。 但她依然觉得王千巽在故弄玄虚。 管他呢,能暂时用他的话安抚住霍婧珊也是好事,不然她这样担心,起不到正面作用,只会更加痛苦。 他们很快到了救援的中心地带,又是从早到晚忙碌的一天。 这一天里,有25人获救,还抬出来5具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原本被拦在在几公里外的家属们,用不同方式涌进来不少,现场哀嚎声一片。 “他们这样只会干扰救援工作,没有任何证明意义。”救援组的负责人说,都急得团团转。 王千巽主动请缨:“我去跟他们聊。”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来,递给那位负责人。 宋清殊留意了名片上的字:智尚心理诊所王千巽。 居然是这个“巽”字,一个颇具玄学色彩的名字。 宋清殊又多看了他几眼,好奇心更重了。 王千巽也注意到了宋清殊的目光,他只直直地回视过来,目光一寸不让。 他到底是位异性,长得还这样好,宋清殊被盯得不好意思,先别过眼。 王千巽勾了勾唇,也收回视线,径直迎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那群人都是遇难者家属,一个个笼罩在阴云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奇怪,明明是这样负能量的磁场,王千巽的加入,却像一缕清风,不疾不徐,把原本的浑浊的气息冲散了一些。 他给那些人做思想工作,安抚效果很明显,震天响的哭声渐小。 在宋清殊的认知里,心理疗愈是很缓慢的过程,如此立竿见影的程度简直让人咋舌。 这位王医生的确有点东西,她想。 搜救工作日夜兼程。 救援人员累到体力不支,横七竖八的躺在满是泥巴的路边休息,又马上有上一批新人替补上。 几天下来,被困人员被排查的差不多了,有的哪怕暂时没有救出的,也大概知道位置,却一直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音讯。 为了以防工作人员看错,宋清殊甚至大着胆子去看了那些遇难者的尸体。 那些模糊的血肉,让她心惊肉跳,忍不住干呕。 但里面的确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 之后又是两天两夜的搜寻。 历时五天,搜救名单里其他被困者已经救出,遇难者也基本上核实清楚。 只有莫兰溪和霍宗辞两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霍婧珊情绪稳定下来,反而是宋清殊病急乱投医。 “你再去问问王医生还看到了什么。”她对霍婧珊说。 霍婧珊便又去问,回来说,王千巽看到了一个村子,好像在山的附近,说霍宗辞和那个黑衣服女人,在一个栅栏门的农家院里。 这话不能跟搜救组织说,说了也没人信。 宋清殊决定自己人先去附近村子看看。 这样想着,她组织了两辆车分头去找,约了王千巽跟自己同车。 王千巽几次欲言又止,宋清殊只当他是不愿意去,后来便猜测,是不是因为他随口乱讲,怕找不到人到时候难看。 便宽慰他:“我们也只是碰碰运气,从出事到现在这么久了,专业人士都没有找到,我们真找不到也正常。” 王千巽没说什么,点点头上了车。 而霍婧珊被宋清殊安排留在酒店等消息。 寻人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段路不通车,他们把车子就近停下,步行进去。 山上有一块松动的岩石落下,险些砸到其中一个人。 是王千巽眼疾手快一挡,那块石头才没有砸到那人的头。 但他的手臂也因此脱臼。 宋清殊是这帮人里唯一的女性,众人本就觉得她出入山林不安全,便一致让她开车送王千巽回去就医。 路上,王千巽静静地坐在副驾,疼的脸都白了,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却愣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直到车子驶过平坦路段,宋清殊提速,王千巽突然开口:“慢一些,前面可能会有动物出没。” 第233章 兰溪,你爱他吗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宋清殊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她依言放慢速度,屏息凝神,比刚才在颠簸道路还要慢上几分。 王千巽看得直笑:“倒是也不用这样谨慎,等那头小鹿出来,我会提醒你。” 宋清殊圆了眼睛:“这么具体?” 不是兔子,不是野猫,不是狐狸,是小鹿。 说话间,王千巽低声道:“来了。” 宋清殊一脚刹车,眼看着一只幼年小鹿悠然自得地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看他们。 宋清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看向王千巽的目光满是困惑:“你是怎么做到的?” 但王千巽闭着眼,神色痛苦,显然无心回答。 车子到了市区的骨科医院,宋清殊陪着他挂急诊,拍片子,又做复位,好一阵折腾。 等一切处理完,已经是中午。王千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两人在医院外面找了家过桥米线。 看王千巽已经没什么大碍,宋清殊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心里的困惑。 “所以你早上欲言又止,是因为料到自己会被砸伤手臂?” 王千巽摇头:“哪有那么精准?人能窥探到的天机都是上天想让你知道的。” “那你窥探到了什么?”宋清殊追问不放。 王千巽扶额,觉得自己败给她。 “看到了小李会被石头砸头。” 宋清殊脑子转了几个弯,才说:“所以,天机也是可以改的,对不对?” 他看到了那个人会被砸,却没有砸中,那他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那他看到霍宗辞和莫兰溪生还,会不会也被干扰? 王千巽:“所以说,人没有办法做全知。我看到这件事并且出手,让他没有被砸到,可能才是天机的全貌。” 这话很玄,但宋清殊脑子好用,能绕明白。 “你明明也可以告诉我,咱们不去的。”她有点后怕。 “你那时候不相信我,我若说了,你会让别人留守,自己悄悄去。” 宋清殊:“……” 王千巽对她的了解程度让人害怕。 她沉默了一会儿。 过桥米线端上来,香气扑鼻。 宋清殊半年没吃到这熟悉的味道,还有点想念。 她低头吃饭,过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看他:“王医生,你会给自己预测未来吗?很多事情都看得这么透,是不是也没有意思?” 王千巽用筷子夹着一根米线,绕来绕去。 “我不看。因为我是宿命论者,完全臣服于命运的安排。” “但你会用你的‘超能力’给别人提点。” “对,起初我也觉得这么做不对,后来却觉得让那些迷茫到无药可医的人遇到我,可能也是命运安排的一环。” 生命真的有大智慧,玄之又玄。 宋清殊第一次跟人进行这样的谈话,只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 她觉得敬畏,却又不知怎么表达,气氛一时间有点冷。 于是,宋清殊低头把最后一点米线吃完。 “王医生。”她突然正色,“请告诉我明天双色球的开奖号码。” 王千巽“噗”地一声笑出来。 “宋清殊,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来都是要还回去的。‘果’是固定的,所以人对命运的强行认知和干预,会被纳入新的算法,之后通过新的因果链达成必然结局。”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像说教,摇摇手,站起身来,“走,我们回去吧。” 宋清殊却双眼冒光:“所以,按照你这个逻辑,小李还是会被砸到头。” 王千巽抬了抬眉:“等回到酒店可以问问。” 他们没有再去寻找,直接回了酒店。 车子刚停好,宋清殊接到了杨端的电话。 “我们找到霍先生和莫小姐了!”杨端激动地说。 宋清殊和王千巽又叫了霍婧珊,三人火速赶往骨科医院。 霍宗辞在手术中,莫兰溪等在外面,脸色灰白。 宋清殊打量她,黑色衣裤,黑框眼镜,瞬间又想起王千巽的“预言”来,心里一紧。 “兰溪!”宋清殊冲过去拥抱她。 莫兰溪看上去瘦了不少,她模样憔悴,回抱宋清殊的手都在抖。 “我以为……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说。 原来,莫兰溪的行程被霍宗辞耽搁,出事时,她并不在中心地带。 霍宗辞一路追到半山腰,莫兰溪跟他生气,又掉头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极端天气。 狂风大作,天迅速黑下来。 接着,就开始下雨。 在雨中,莫兰溪根本看不清路,几次险些踩空,滚落山谷。 是霍宗辞找到了她,他拉着她一路往下走,在暴雨来临前,躲到了一个山洞里。 接着,便是上了新闻的山体滑坡,泥石流,雪崩。 他们在山洞里被困了几天几夜,霍宗辞找到一个缝隙,将莫兰溪托举出去,自己却被落下的石块砸伤了腿。 他们没有手机,跟外界隔绝,那几天几夜里只有彼此。 “没有去一个村子吗?”宋清殊问。 王千巽不是看到了他们在一个村子里? “你是说涧水村吗?我们今天凌晨才到,有人拿食物和水给我们。” 莫兰溪说,因为霍宗辞的伤,他们走了很久的路才到村子里。 在村子里被好心人收留,吃了顿饱饭,又睡了很长的一个觉。 但因为灾难的缘故,村里也断水断电许久,他们借不到电话。 一筹莫展之际,遇到了前来找人的杨端。 杨端到的正是时候,早一天他们还没到,晚一天霍宗辞的腿也就废了—— 现在他的腿已经岌岌可危,医生说,再晚一点就要截肢。 宋清殊听得唏嘘,感慨命运的巧妙离奇。 “我决定不走了。”莫兰溪又说,“我会用余生跟他耗下去,欠他什么,他来拿就好。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宋清殊大受震撼。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才缓缓道:“当然,你们毕竟同生共死过。” 莫兰溪泪目:“是啊,清殊,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同生共死过的也就这一个了。” 霍宗辞还在手术中,莫兰溪静静地坐在外面等。 她眼睛牢牢盯住手术室的方向,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瞬间。 “兰溪,你爱他吗?”宋清殊终于忍不住轻声问。 第234章 痛苦往事 这个问题成功让莫兰溪怔了一下。 “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莫兰溪没有撒谎。 一个人的感情,或许是金字塔型的,最底层是原生家庭,父母的疼爱,接着是友情,再往上才是爱情。 莫兰溪被困在了最底层。 年少时,家里突遭变故,她差点儿被父亲卖到风月场上。 她还“试营业”了的,被那个夜店老板娘带到贵宾厅陪酒,穿极其暴露的衣服,任凭那些猥琐的目光落到脸上身上。 那一晚,莫兰溪刚刚成年。 她被几个人扒光了按在沙发上,恰逢警方去扫黄,才得以逃出来。 从那一晚开始,她开始厌男,骨子里排斥任何异性的接近。 为了迅速逃出去,她不得不骗了霍宗辞五万块,替自己赎身。 她主动接近到拿下他,一共用了三天。 从他那里得到钱之后,也如愿“赎身”,再后来便是遇到了陆夫人。 陆夫人和她父亲是出了五服的,并没有多么亲近,但可怜她,救她于水火,将她送出国,还帮她改了名字。 出国后,莫兰溪简直再世为人。 但险些被人奸污这件事给了她极大的心理阴影,哪怕是现在,莫兰溪都不能出现在男性太密集的场合。 过多的雄性气息会让她心里不安,觉得被冒犯。 她不化妆,不打扮,用黑衣服把自己藏起来,也是这个原因。 霍宗辞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他的容貌比一般女人都好看。 他更没有说过要娶她,只说要她还债。 “我在他最难的时候骗了他,又被他救了一命,所以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准备留在他身边了,直到他厌弃的一天。”莫兰溪寂寂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那样聪明理智,想来做的选择也是跟随了自己的心。 宋清殊不好插嘴,也自觉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莫兰溪的行为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不久前,她刚面临了一样的选择。 她也被盛熙川搭救,被道德绑架要以身相许。 她和盛熙川之间还有孩子,复合的理由理应更充足才是。 她做错了吗? 选都选了,过多的内耗没有任何意义,比起儿女情长,她更该过好自己的日子。 霍宗辞的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他的腿受伤太久,能接上已经是万幸。 他手术期间,莫兰溪不吃不喝,全程陪着。 反而是有抑郁症的霍婧珊通达了不少,生怕莫兰溪饿了,累了,买了吃的,一个劲儿求宋清殊拿给她。 宋清殊想笑:“干嘛不自己拿给人家?” 霍婧珊:“又不熟,她是我未来的嫂子,我害羞嘛。” 宋清殊想说她自己和霍婧珊认识也不过几天,却还是忍了。 她按照霍婧珊指示,对莫兰溪关怀备至,又对莫兰溪使眼色,看一旁的霍婧珊:“喏,你未来小姑子让我照顾好你。” 莫兰溪看一眼霍婧珊,迅速红了脸:“我不是……” 霍宗辞可没说过喜欢她,要和她在一起。 那倒也是,传话筒宋清殊又把这话传给霍婧珊听。 霍婧珊无语至极:“清殊姐姐,你见哪个男人会为了不喜欢的女人死?” 宋清殊:“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莫名的情绪波动,误当成喜欢也是有可能的。” 霍婧珊:“喜欢当然会情绪波动,原本就可以当成一件事,是你想的太复杂了。” 宋清殊默然。 不由得她又想到了自己和盛熙川。 她出来六天了,给珍珠发微信,珍珠说一切都好,也不知道盛熙川怎么样了,回复如何。 一定是因为霍宗辞和莫兰溪这件事太有可比性,才让她今天频频想起他来。 宋清殊努力收回思绪,把脑子里的盛熙川赶跑。 这台手术需要做太久,后来,宋清殊便安排其他人回酒店休息,她和霍婧珊、莫兰溪三个人在外面等。 突然,她意识到一件事:那个被王千巽救了一命的小李没来。 “小李呢?”她问杨端。 杨端道:“小李也是倒霉,在山里被王医生救了小命,本以为就没事了,谁知道。到了村里又被别人房顶落下的瓦砸了一下,缝了好几针。” 宋清殊下意识看向王千巽。 第235章 不表白吗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小李的脑袋还是没能幸免。 哪怕中间人为做了改变,命运也自有调整方式,最后走到既定结果。 宋清殊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觉得自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所以她下意识地看王千巽。 而王千巽也注意到宋清殊投过来的目光,他动了一下唇角,露出淡淡笑意,算作回应。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宋清殊身上的寒意加深了一层。 更冷了。 之后,众人都回酒店休息了,医院里只留了宋清殊,莫兰溪和霍婧珊三个。 莫兰溪着魔一样地盯着手术室门口,魂不守舍。 宋清殊和霍婧珊状态相较莫兰溪松弛,能聊上两句。 话题自然又忍不住落到王千巽身上。 这两天的事,给宋清殊的冲击太大,她很难聊别的。 “他这个叫什么?出马仙还是灵媒?”宋清殊用她不多的知识问霍婧珊。 霍婧珊也说不清楚,但她说王千巽虽然有这个特殊的能力,却鲜少在人前展示,这次愿意帮忙也是因为情况太特殊,担忧霍宗辞的安危。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这才是他的主业。”霍婧珊强调。 于是,宋清殊的心思又转了弯。 她想能不能让王千巽给珍珠做一下心理辅导,毕竟珍珠实在太特殊了。 如果她跟别人说自己的女儿会用那样巧妙的方式栽赃陷害别人,怕是也没人信吧? 不过这一切都要回上京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霍宗辞的腿。 宋清殊之所以不是太过担心,也是看王千巽那样放心地走了,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她已经被王千巽完全折服了。 晚上9:00多,手术室的门打开,霍宗辞被推了出来。 霍婧珊和宋清殊马上冲了过去。 “怎么样?”她们一同问。 “腿保住了,但还要住院观察。”医生宣布。 人活着已经是万幸,二人一同欢呼。 之后,霍婧珊过去抱紧了霍宗辞的手臂,激动地直抹眼泪。 “哥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怎么样?痛不痛?想不想吃什么?”她连珠炮似地说。 但显然,霍宗辞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他没说话,眼睛穿过妹妹看后面的莫兰溪。 莫兰溪眼睛红红的,看着霍宗辞的方向,异常沉默。 留意到霍宗辞的目光,霍婧珊瞬间觉醒。 “嫂子因为担心你,一天连口水都没喝。”她说着,赶紧让出位置,不仅如此,还一把将莫兰溪拉了过来。 宋清殊给她让出位置,只想笑。 心说这不是你不好意思接近莫兰溪的时候了? 可她怕莫兰溪尴尬,终是忍住了。 被推在霍宗辞面前的莫兰溪吓了一跳:“我……我不是……” 不是嫂子。 她如受惊小鹿,肉眼可见的慌乱,不敢看霍宗辞的眼睛。 霍宗辞却静静地审视她。 “去病房。”这话是对莫兰溪说的。 莫兰溪慌忙过去,试图推霍宗辞的移动病床。 她饿了好几天,仅仅在今天凌晨才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哪里推得动? 看她明显趔趄了一下,医护人员赶紧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终于把霍宗辞推进了病房,又放到了病床上,之后火速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莫兰溪坐在霍宗辞床边看他,神情局促。 她不说话,霍宗辞便也不开口。 两人彼此对视良久。 大概受不了这个氛围,莫兰溪终于先开口:“幸亏你的腿保住了,不然……我这辈子不安的事又多了一桩。” 她声音很低,带着哽咽。 霍宗辞勾唇:“我的腿保住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离开了?” “不是……” “不是吗?”因为疼痛,霍宗辞脸色惨白,但他神情很淡,似乎并不把这疼痛放在眼里。 眉宇间甚至有一抹笑意,“跟我说说,莫听澜,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不会再走了,霍宗辞。”莫兰溪说。 “从此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完全臣服于你,直到你让我离开的那天。” 说这话时,她神情决绝,简直称得上大义凛然,誓死如归。 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似乎又不太对劲。 霍宗辞的麻药劲还没过,有点没绕明白。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让你离开?”他顿了几秒问。 这个问题莫兰溪也认真思考过,所以很快给了回答:“决定权在你,我没有亲人,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主,往后余生,我会一直听你的话,把自己当成你的……” 这里她卡顿了一下,找不出合适的词。 当成他的什么,总不好说是奴隶。 可也差不多。 霍婧珊叫她嫂子,她总不能真的往自己脸上贴金,拿自己当霍宗辞女朋友。 莫兰溪跳过了那个词,“等你彻底消了气,看见我觉得厌弃,或者,有了喜欢的人……” “莫听澜!”再说下去全是不喜欢的话,霍宗辞不得不打断她。 在全麻闭上眼前,他心里隐隐期待自己手术醒来,会得到一个表白的。 莫兰溪性子内敛,大概不会太过热烈,但起码会有所表示。 现在看来,表示了,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她该不会以为,自己千方百计想让她留在身边,只是为了折磨报复她吧? 也是,自己的确是这么说的,哪怕是在暴风雨里救她的时候,也在嘴硬。 霍宗辞突然觉得气恼。 “知道了,出去吧。”他合上眼睛,怕再多看这个家伙一眼,自己还要忍不住发脾气。 看着面前突然冷淡下来的脸,莫兰溪又有点无措:“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霍宗辞眼睛睁开又闭上:“气饱了。” 一直到退出病房,莫兰溪还有些莫名其妙。 等在门口的两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么快?”宋清殊讶异。 “居然没有互诉衷肠,抱头痛哭吗?”霍婧珊也凑过来。 莫兰溪摇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又过了两天,莫兰溪和霍婧珊留下照顾霍宗辞,宋清殊等人先回上京。 她迫不及待要和王千巽挨着坐。 第236章 王千巽:大多数事情只需靠推理 去机场的路上也发生了一件事。 杨端,宋清殊和王千巽同车,他们被尾随了。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从酒店到机场跟了一路。 还是杨端先发现了不对。 “把那辆车甩开。”他沉声吩咐司机。 那司机想必也不是个普通人,在接到命令后,在城市公路上便把车飙到了160迈,上高速后直接180迈,简直上演速度与激情。 他开的快,后面那辆车便也开始加速。 那辆车起初被甩掉,过了几分钟又追下来。 “不用开这么快,让他追就是了。”宋清殊突然说,“这里各个路口都有监控,他不会真的敢做什么。” 那位司机马上看了一眼副驾上的杨端。 杨端下意识:“听太太的。” 意识到不对后,在司机慢慢减速后又开始找补:“听宋小姐的。” 他刚跟盛熙川通过电话,称呼还没有改过来。 宋清殊熟视无睹,直接当没听到。 一旁的王千巽始终什么反应都没有,没害怕,也不多嘴。 那辆车追上来,也没有超他们,一路跟到机场,又掉头离开。 “好端端的发神经!”杨端这样好修养的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宋清殊:“他是来敲战鼓的,敲完了,也就走了。” “倒是没在我们忙着找人的时候出幺蛾子。”杨端说。 宋清殊:“试过了,人太多,没得逞。” “什么时候?”杨端错愕。 王千巽:“宋小姐跟我去医院的时候。” 宋清殊诧异看他:“你也发现了?” 他们在医院的时候的确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跟着他们好一段路,但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盛熙川的人控制了。 宋清殊怕王千巽害怕,就没提,没想到他也知道。 “我马上跟老板说一下这个情况。”杨端说。 宋清殊没有阻拦。 季卿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只是个开始,她觉得自己后面有的忙了。 只是实在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千日防贼,太麻烦。 登机后,宋清殊和王千巽座位相邻,这不是巧合,是她自己有意安排。 此时,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她想了好几天的那个问题。 “王医生,你可以看到我的未来吗?” 王千巽淡淡审视她:“可以。你未来一定会富甲一方,财富比你干妈陆夫人并不差,甚至更多。出现在各个财经杂志上,成为励志典型。” 哦…… 可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宋清殊垂下眼去,不是太开心,又拉不下脸直接问。 “怎么听说自己富甲一方也不开心吗?”王千巽揶揄。 宋清殊:“……开心。” 可她的困境从来不是钱,她从小到大,哪怕是被流放国外,都没有特别缺钱的时候。 所以,以后哪怕财富值超过干妈,也好像并没有那么值得高兴。 “不问我我怎么算的?”王千巽又问。 两人独处时他的话更多一些。 宋清殊从善如流:“怎么算的?” “一个人从来不是孤零零存在的,有来路去处。 你对朋友仗义,知道如何用钱解决问题,有组织能力,以上这些优点,必然会让你取得事业上的成功。” “所以你这只是推理,并不是占卜。”宋清殊说。 “可生活中大多事都无需占卜,靠推理就够了。” 王千巽说,“想想你纠结的那个问题,这件事如果对你不重要,会纠结吗? 换言之,如果对你重要,你已经做完了选择,依然纠结,就证明为原来的选择后悔了。” 这番话,让宋清殊如遭当头棒喝,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王千巽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想问,她最后有没有和盛熙川在一起,他们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他觉得,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台阶。 如果他说,最后看到了两人在一起,她便顺着台阶下来,不再跟命运对抗了。 她许久缓不过来。 后来,空姐过来发飞机餐和饮料,宋清殊要了一杯酒,慢慢喝下去。 王千巽说得对,她的事业一片明朗,无非是因为她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的确不需要太费神。 可她的感情就是不上不下一团糟。 她没有莫兰溪的勇气。 莫兰溪甚至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霍宗辞,就敢决定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而自己,明知道对盛熙川有感情,却不敢回头。 酒劲上来,她的脸火烧火燎。 为自己套话的行为被识破而羞愧,也为不敢直面自己的心而懊恼。 但王千巽并没有因此对她反感,他还愿意跟她聊。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如此,只要把不可能的因素剔除,余下的便是真相。” 他不提她和盛熙川,反而提霍宗辞,“你说,霍宗辞愿意对莫兰溪舍命相救,是因为恨吗?是看她死在山体滑坡里不解气,非要救活慢慢折磨才好?” 宋清殊:“怎么可能?” 王千巽:“你看,旁观者都知道不可能,都知道是因为爱。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看不透。” 宋清殊:“……” 许多人劝过她,可她灯下黑,只认自己的理。 可现在竟然被王千巽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说服了。 花都一行,改变了她太多东西。 连带着她的唯物主义的价值观都受到了冲击。 宋清殊觉得,她也有点宿命论了。 王千巽:“你喜欢小动物,但怕自己照顾不好,所以从来不养。” 宋清殊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王千巽:“……举个例子而已。” 他没有说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刻求稳,如果知道有风险,干脆不开始。 靠着这个性格特质,她在很多事上都成功了,却也的确失去了很多挑战的乐趣。 再后来,飞机运行平缓下来,两人便都闭了眼假寐,没有再说话。 宋清殊梦到了盛熙川。 没有什么完整的事,梦里都是很碎片化的。 似乎有从他们相识到相爱过程的点滴。 有他亲手煮粥给她喝,带着她去看流浪猫小院,把她抵在温泉的池壁上亲吻…… 宋清殊是在飞机落地的播报中醒来的,她揉眼睛,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和盛熙川明明有过那么多不愉快的时刻,梦里竟然只记住了好的一面。 飞机落地时是下午5:00。 让宋清殊意外的是,盛熙川竟然带了珍珠来接机。 第237章 灵力少女 “妈妈!” 机场的玻璃门外,珍珠抱了一大束花,对宋清殊挥手。 身后,是穿了一身意大利高定西装的盛熙川。 不知是有什么重要活动,还是特地为了接她,他还颇正式地做了发型,打了领带,胸口的口袋里,放了三角叠法的丝巾。 母女俩一周没见,宋清殊激动地抱起珍珠,亲了一口,随即才看向女儿身后的盛熙川。 “居然还来接机,有心了。”她微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梦的缘故,还是王千巽那番话点醒了她,她再看盛熙川,竟然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盛熙川看见她笑,竟然怔了怔。 多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不阴阳怪气,也没有过多的距离感,似乎是完全的发自内心看到他高兴。 他受宠若惊。 盛熙川心潮澎湃,面上却不动声色,替她拉过行李箱。 “一起吃晚饭吧。”他说,又怕自己显得太得寸进尺,补充道,“正好聊聊季卿的事。” 宋清殊点了点头:“好。” 此时,王千巽也取了自己托运的行李过来,见到盛熙川,抬了抬眉。 “好久不见。”他说。 宋清殊诧异:“你们认识?” 盛熙川尴尬地咳嗽一声。 “不熟。” 王千巽:“嗯,不熟。” 宋清殊觉得诡异,却也没过多打听。 此时,她想起一件事来。 抱着珍珠给王千巽看:“这是我女儿珍珠。” 珍珠在陌生人面前很少说话,她怕暴露自己的聪明,更怕别人不能接受一个小孩子有这样高的智力。 此时,珍珠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看着王千巽,并不言语。 “看你哪天有时间,可以来家里做客,跟珍珠聊聊。或者我带珍珠过去。”宋清殊说,“她……有点特殊。” 王千巽点点头,从包里拿出自己名片夹来,取出一张递给宋清殊:“上面有我微信。” 说完,他并不走。 而是合上自己的名片夹,对着珍珠摇了一下。 “小珍珠,知道叔叔的名片夹里还剩几张名片吗?” 宋清殊:??? 他刚才并没有把名片夹的内容展示给他们看,不过是从一叠里抽出了一张。 这是让珍珠猜吗? 珍珠显然并不觉得为难,她眨了一下眼睛:“六张,其中有一张上面还有个折痕。” 王千巽再度把名片夹打开,将叠在一起的名片捻开呈扇形展示。 的确是六张,最下面那一张,有一个不轻不重的折痕。 王千巽笑,伸手把珍珠接过来,举了两下:“小珍珠比你妈妈要聪明,认我做师父好不好?” 不仅宋清殊,周围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连向来不动声色的盛熙川,都好似见了鬼,满脸诧异。 “你怎么知道她有这个能力的?” 之前家里偶尔有什么东西找不到,宋清殊和保姆会习惯性问珍珠。 珍珠也会准确地告诉她们位置。 但不管是宋清殊还是保姆,从来都没有多想过,只觉得新出生的脑子就是好用罢了。 珍珠一个闲人,天天满屋子乱晃,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也不奇怪。 可她会隔空猜物,简直吓死个人。 王千巽:“我刚见你的时候就嗅到了同类气息,没想到失算了,你是个麻瓜。 见了珍珠,预感更强,便试了试,没想到真让我试出来了。” 宋清殊突然回忆起了王千巽见她时第一眼的微表情,的确是像见了熟人的。 她又觉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珍珠,你能看到什么?能看到一会儿会发生的画面吗?”宋清殊问被王千巽抱在怀里的女儿。 但神情不是期待,是明显的提了口气,希望珍珠给出否定答案。 珍珠:“看不到,我都是乱猜。” 那口气松了松,却也没有彻底松下去。 因为王千巽又问:“这束花是多少朵,你能看出来吗?” 珍珠低头看一眼:“9朵玫瑰,10朵桔梗,32朵小雏菊,两朵绣球。” 宋清殊和盛熙川对视一眼,盛熙川把花从珍珠怀里接过,低头数。 5分钟后抬头:“她说的没错。” 虽然他没有一惊一乍,可眼里的震惊骗不了人。 站在一旁的杨端和几个手下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简直能塞进一个鸡蛋。 王千巽:“对,但她说看不到画面也是真的,她还小,松果体还没有激活。” 这番又科学又迷信的言论,更让人毛骨悚然。 可珍珠不怕,她甚至有点不耐烦了,对宋清殊张开手:“妈妈抱。” 宋清殊把珍珠接了回来。 “明天有空吗?聊聊。”她对王千巽说,又看了一眼盛熙川,“我和她爸爸一起。” 王千巽痛快点头:“有,明天早上9点,来我的心理诊所。” 一直到坐上车,把珍珠安顿在儿童座椅上,盛熙川和宋清殊还在沉默。 他们都在复盘珍珠之前的所作所为,在想难怪她能聪明成那个样子。 珍珠遇到王千巽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想想他们两个普通人,竟然生出了一个智力超群且有预知能力的孩子,还是挺意外的。 珍珠分别看两人的脸色,主动开口:“我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爸爸妈妈会觉得害怕吗?” “当然不会!”宋清殊和盛熙川异口同声。 仿佛觉得自己这样说还不够似的,宋清殊又补充:“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宝宝,是很值得骄傲的,妈妈不过怕你不开心。” 盛熙川马上接口:“对,宝宝,爸爸妈妈只是担心你太聪明,活得会累。” 珍珠承认了她的“超能力”,或者说,她从未刻意隐瞒过,之前是她的麻瓜妈妈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宜太多。 盛熙川也特地嘱咐了杨端要保密。 但在去吃饭的路上,两人不约而同拿出手机。 盛熙川搜:【会隔空猜物的玄学门派叫什么?】 宋清殊搜:【出马仙会发生在东三省以外吗?有什么特征?】 两人不敢当着珍珠的面讨论,只能一通疯狂搜索。 晚餐是珍珠小朋友选的,三人吃三文鱼火锅。 因为有了“珍珠有灵力”这个突发事件的打岔,宋清殊和盛熙川竟然从情情爱爱的漩涡里被暂时打捞了起来,面对彼此,没那么紧绷和尴尬了。 他们暂时摆脱了一个追一个逃的状态,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愉快地吃顿饭聊两句。 第238章 父女互动 珍珠心智成熟像大人,但毕竟行为上是个小朋友,需要照顾。 吃饭时,宋清殊和盛熙川面对面坐着,珍珠的儿童座椅在盛熙川身旁,全程都是他在喂。 宋清殊想揭穿女儿,告诉盛熙川珍珠会自己吃饭,刚要开口,看到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好硬生生忍了。 盛熙川明显也非常乐在其中,丝毫不嫌麻烦。 他将烫熟的三文鱼放到碗中等温度合适,之后,一片片喂给珍珠吃。 珍珠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盛熙川瞬间明白,她要吃东西还是要喝水,以及想吃什么。 到底是谁能未卜先知啊,宋清殊看两父女互动,莫名有点吃味。 吃味之余,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珍珠太聪明,就太拿她当大人了。 她对珍珠,更多的是平等沟通,像这样亲力亲为的照顾,无条件的宠爱,还真的不多。 明明满打满算,盛熙川发现珍珠的身份也不过两个月。 可他在这两个月里,竟然迅速成长为了一个好爸爸,还真是让人诧异。 两人聊起季卿的事,盛熙川道:“杨端都告诉我了,最近我也给季家找了点麻烦,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该来求饶了。” 宋清殊点头,相信他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又多少有点理亏。 “毕竟这事的确是珍珠栽赃在先。”她说。 盛熙川这时候却拿出了昏庸家长的劲儿来。 他不满:“她一个大人,难不成要跟孩子计较?” 珍珠插嘴:“就是,我不过是给她个警告,谁让她觊觎我爸爸。” 宋清殊:“……宝贝,以后少看点狗血言情和宫斗剧,我和你爸爸离婚了,她不过是正常追求。” 盛熙川:“我宝真厉害,连‘觊觎’俩字都认识。” 宋清殊:“……” 她想收回刚才的话了,什么好爸爸,简直是慈父多败女。 珍珠原本就主意正,这下有了爸爸撑腰,更要无法无天了。 她正色,再次警告珍珠:“下次不许仗着自己智商高欺负别人,你到底是个小孩子,体力差距太大,又不占理,真出了事,爸爸妈妈也护不了你。” 珍珠老实了一点,低声嘟哝:“知道了。可她当年……” 宋清殊:“妈妈的仇,妈妈自己报,不要你伸张正义。” 珍珠垂眼,有点低落。 盛熙川要哄,在宋清殊严厉的眼神下,也迅速老实下来。 “妈妈说得对,你以后再有这种事要交给爸爸妈妈做。”他附和。 三人聊着天,竟然和那些普通的一家三口没什么区别,反而更温馨些。 毕竟,他们三岁的孩子,已经不是牙牙学语,而是能跟大人有来有回,沟通畅快。 三人在包间吃的饭,吃完已经是晚上8:00多。 盛熙川意犹未尽,却也知道急不得,反正第二天要一起去找王千巽的,跟宋清殊见面机会还有很多。 他们走出餐厅门口时,发生了一件事。 有几个拿长枪短炮的人过来,其中一个主动上前搭话,说自己在做街头摄影。 他拿出了自己百万粉丝的账号给他们看,问盛熙川:“你们一家三口颜值太高,太养眼了,能不能请你们拍张照?” 盛熙川当然愿意。 看吧,都知道他们是一家三口。 他还没开口,宋清殊却把珍珠的脸埋进自己怀里,果断拒绝:“抱歉,我们不方便出镜。” 那人还要软磨硬泡,她匆忙抱起珍珠上了车。 看着宋清殊落荒而逃的背影,盛熙川勾唇。 问那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一家吗?” “当然了,您的女儿五官很像您,表情又很像您太太。”那人说。 这话简直极大地取悦到了盛熙川。 “你明天去趟盛世集团,找我的助理杨端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你把账号经营一下。”他说。 那人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您是盛……?” 他一时间不知道直呼其名是不是合适,懵住了。 回到车上时,盛熙川特地又看了一下宋清殊的脸色,还好,没什么不高兴。 当晚,珍珠跟宋清殊回家,母女一周没见,亲热了许久才相拥睡去。 然而,他们拒绝摄影团队的一幕,早已被别的人拍到,传到了网上。 【这两人是明星吗?真的好养眼,宝宝也很漂亮】 那人只是个几百粉丝的素人,文案也没有精心设计过。 谁知视频一炮而红,瞬间几百万播放量。 一时间舆论又开始疯狂起来。 【盛熙川和宋清殊带孩子共进晚餐】 【盛熙川和宋清殊疑似复合】 …… 当天晚上,热搜就爆了。 等宋清殊发现时,是深夜。 她被自己女儿是个先知的事困扰,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睡,干脆爬起来。 之后,便看到了楼珏的微信。 楼珏把无数热搜截图给她。 【都在传你们两个要复合了】 宋清殊一看,更是困意全无。 她跑去各个平台上看,事情好像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 网民的热情比她想得更离谱。 【什么,俩人居然有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我一直挺磕他俩的,没想到在四年后还有售后】 【除了宋清殊,世界上也没有女人跟盛熙川更般配了吧?】 【感觉就是故意在公众面前出现一下,为了复合打预防针的】 …… 宋清殊看得哭笑不得,那位发视频的素人有一点倒是做得不错:给珍珠的脸打了码。 那样简单粗暴的打码方式,一看就不是个经常玩网络的,她有理由相信,这真的是个意外。 这件事,宋清殊没想过回应,无伤大雅的花边新闻而已,被人娱乐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盛熙川何止是不澄清,他简直觉得自己得到的老天眷顾,连夜拿了两百万去投流。 虽说宋清殊软硬不吃,可试试呗,万一呢? 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早晚要复合的。 第二天上午9:00,两人如约到了王千巽的心理诊所。 王千巽在等他们,把别的工作都推了。 “珍珠某种程度上也是被上天选中的小孩。”王千巽说。 看向宋清殊:“你陪伴她三年,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过。” 宋清殊没想隐瞒,略微思索,便简单说了珍珠从小到大的不同之处。 “她刚出生就拒绝吃母乳,一吃就哭,后来就只能奶粉喂养。会说话之后,我就问她原因,她说觉得这样会伤害妈妈。” “她小时候看电视上的法医解剖,看完就在纸上画人的内脏,形状位置都大差不差。” “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问她,她随口一说,东西果然在那里。” 因为这一系列的表现,让她知道珍珠记性好,智商也超过普通人,才带她去做了智力测试。 王千巽点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宋清殊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她……有点邪恶。” 第239章 劲敌 这样说自己女儿不太好,可宋清殊一时间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 在盛熙川口中听说过她如何对吴小爱后,更加剧了这个想法。 在宋清殊的角度来看,根本没必要。 吴小爱只是人刻薄白目一些,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不要这么说珍珠,她只是嫉恶如仇!”王千巽严肃起来。 盛熙川在这一点上非常赞同。 “珍珠还小,处理事情的方式没那么圆融而已,但她收拾的都是坏人,她并不邪恶。” 相比起自己女儿的雷霆手段,他反而觉得宋清殊手段太软,太善良了。 两人在王千巽的诊所坐了一上午,王千巽说,珍珠早晚会跟他具备一样的能力,只是时间问题。 他这些年,就是预感一年比一年强。 他建议他们把珍珠交给他,因势利导。 宋清殊说:“我要问珍珠的意思。” 她本心里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这样特殊,但如果已成事实,免不了这一步,她也只能乖乖接受。 反而盛熙川心态比她松弛多了,他觉得自己女儿这样很好,很厉害,是他盛家祖坟上冒青烟。 他嘴上没说,但那一脸得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盛熙川看珍珠,可比宋清殊这个妈妈盲目多了。 宋清殊怕珍珠有什么心理疾病,觉得王千巽最好面诊一下。 王千巽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可以选一个她觉得放松的场景,她有什么爱好吗?” 宋清殊随口揶揄:“你是半仙儿,会算不出来?” 王千巽扶额:“你又来了!” 宋清殊说珍珠喜欢围棋,每周会上三节围棋课,于是,王千巽说要去她家里和珍珠下棋。 宋清殊还没同意,盛熙川抢先:“要见珍珠,可以等周五来找我,你去她家里不方便。” 宋清殊:“……” 她家里又不是只有自己,还有两个保姆,也不知有什么不方便的。 但她懒得跟他争。 王千巽随和得很,含笑道:“好。但你要防的不是我,你的劲敌在后边。” 宋清殊瞪大眼睛,而盛熙川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 两人刚离开诊所,盛熙川的电话响了。 盛司令一开口就是质问:“你有孩子的事,居然连我这个做爷爷的都瞒着?” 盛熙川很淡定:“没想瞒着,我也刚知道不久。” 盛司令:“那晚上带着清殊和孩子来家里吃饭,就这么说定了。” 他异常强势,根本不管盛熙川是否同意,很快把电话挂了。 自从老爷子和舒颜去世后,父子俩的关系比较僵,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络。 盛司令如今已经到了半隐退状态,最近几天看好多老友都添了孙子孙女,竟然也做起含饴弄孙的梦来。 谁知刚打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他得知自己突然多了个大孙女,激动得一刻都等不了,只想赶紧见见。 放下电话,盛熙川看宋清殊:“老头说想见孙女,要我们三个晚上回去吃饭。” 宋清殊忙得都快忘了世界上有盛司令这么个人,这才想起珍珠竟然还没有见过爷爷。 “珍珠是该见见爷爷,我就不去了。” 她一个前儿媳,实在没有见前公公的必要。 盛熙川没有强求,当晚便带珍珠去了。 回来后,珍珠又主动分享感受。 她说爷爷高大威猛,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同时又和蔼可亲,一看就是个好爷爷。 “和蔼可亲”这四个字,让宋清殊诧异。 难不成隔辈亲的道理,在盛司令那里也适配? 宋清殊实在很难想象出盛司令“和蔼可亲”的模样。 珍珠又说,就是爷爷的老婆一直打量她,笑得很虚伪。 宋清殊:“你没叫奶奶吗?” 珍珠哪怕见到邻居老太太都乖乖叫奶奶的, 珍珠:“没有,我不喜欢她。再说,爸爸都不叫他妈妈或者阿姨,就证明不认可她这个后妈,我不想叫。” 宋清殊:“……” 她把这话原样学给了盛熙川。 盛熙川:“我女儿果然聪明,她竟然一眼看出陈婉容不是我亲妈。” 宋清殊几次想说大人的孩子还是不要掺和,孩子就该天真可爱懂礼貌。 转念想,既然已经知道珍珠不是普通孩子,硬要这样规训她,又有什么意义? 除了让她跟自己更疏远,似乎也没别的作用。 宋清殊觉得,一时间,她也变成为孩子问题困惑的家长了。 除此之外,她又多了一件焦虑的事,那就是王千巽那句话。 王千巽说,盛熙川的劲敌在后面。 是说,她还有遇到一个新人的机会吗? 想一想,她活到27岁,除了对莫北丞那段不成熟的暗恋,真正动心过的人,也只有盛熙川。 仔细想想,还……挺亏的。 不知道这次,她会以什么途径,认识谁。 胡思乱想了一两天,宋清殊又很快投入了工作中。 霍宗辞的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的工作几乎都落到了宋清殊头上,她一个人恨不能劈成两半用,忙到飞起。 这天,有个长期合作的客户赵总约宋清殊吃饭,理由是想加点新项目。 宋清殊带了霍宗辞的助理李思睿一同前往。 吃饭期间,有服务员上来说他们的车在停车场被剐蹭,李思睿便下去处理。 李思睿刚走,宋清殊便觉得那位赵总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宋总最近跟前夫的事儿又上热搜了,是准备复合了吗?”赵总问她。 被一个中年男人关心感情问题,宋清殊发自内心的不适,却还是强笑道:“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赵总点点头,一双眼睛迷离的盯着她看:“好马不吃回头草,宋总这么迷人,有的是男人想要。” 多么油腻的发言,宋清殊想吐。 夸她漂亮,她能忍,“迷人”和“有的是男人想要”什么鬼? 心理上的不适已经蔓延到生理上,宋清殊站起身干笑了一声:“小李估计自己处理不好,我下去看看。” “别走啊!”油腻老男人直接拉她的手,他身边坐了两个手下,更是一左一右,直接把宋清殊围住。 宋清殊一颗心猛地提起来。 三个男人都人高马大,看上去能一拳打死她。 他们想占她便宜,或者说,想坏她名声—— 让人以为她宋清殊是靠出卖色相拿下生意! 合作了好几年的客户,会突然背刺,宋清殊第一反应是季卿干的。 第240章 温世誉 宋清殊心里紧张的要命,面上却不敢露出害怕的情绪。 只是厉声道:“赵总,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想你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我们也不必再谈了,我还有事,再见!” 她特地提高了嗓门,好让外面走廊的人听见,自己也往门口的方向去。 “宋总,别这样嘛,不如就打个商量,你跟我好不好?我虽然不如盛熙川有钱,可我会疼人啊!” 油腻老男人的咸猪手摸上了宋清殊的脸。 宋清殊伸手“啪”地一下打下去。 赵姓老男人被激怒,恶狠狠道:“给我按住她!” 说话间,那两个手下就按住了宋清殊。 赵姓老男人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了手边的酒杯里,之后捏住宋清殊的腮,强迫她张开嘴,灌了下去。 宋清殊呛得直咳嗽,拼命反抗往外呕,却依然被迫喝下了一大半。 这个药效果很猛,喝下去也就两分钟,宋清殊便觉得四肢发软,头晕目眩,整个人像悬浮在云里。 那人一看药效上来,便示意另外两人放开了她。 接着,他坐在桌前,对宋清殊招了招手。 “过来,让哥哥疼疼你,你就不难受了。” 另外两人举起了手机。 果然,跟她想得差不多。 无非是想拍到一个她勾引的甲方的罪证,让她身败名裂。 宋清殊几乎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 然而,包间门早已被关的死死的。 “救命!”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拍打着。 “你喊也没用,没人会来救你的。”那几个人明显有恃无恐,都在身后笑得一脸猥琐。 “识相一点,哥哥就温柔一点。” 宋清殊命悬一线,此时早已心里布满了恐惧。 她充耳不闻身后的人在说什么,只是趁着清醒,用尽全部力气拍门。 “救命,救救我!” 她大喊。 房间门被从外面用力踹开。 接着,她看到了几张年轻的脸。 眼下还没入夏,那几个人却都下身穿着短裤,上身是羽绒服,像一群刚打完球过来聚餐的大学生。 “救我,我是宋清殊!”宋清殊最近刚上了热搜,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有点知名度,慌忙自报家门。 怕几人坐视不理,她心一横冲过去,直接抱住了为首的一个。 那男孩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放开,而是直接把宋清殊抱紧了。 他身上还带着刚运动完的,独属于年轻男孩的微薄汗味,莫名让人安心。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赵姓老男人恶狠狠道。 “我还就管了。” 抱着宋清殊的男孩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报警。” “你们敢!”两个手下冲过来要打人,“黄头小子,毛长齐了吗?就敢管你爷爷的事儿!” 男孩们正是热血又中二的时候,一身蛮力,三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三人便被少年们打趴下,一个个反剪着双手按在了地上。 “你还好吗?”抱宋清殊的那个问。 宋清殊虚弱地摇摇头:“不太好,把我……单独关到一个房间,帮我叫救护车。” 她实在没办法对着眼前目测不超过20岁的男孩,说出自己中了春\/药的话来。 但她低估了现在孩子的成熟程度,男孩几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救护车太慢了,你跟我走。”他说。 男孩一边安排带着几个男孩子盯住歹徒,等警察过来,一边抱着宋清殊往电梯口跑去。 他个子高,跑起来飞快,宋清殊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 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厉害,她控制不住自己,同他贴得更近,她的脸几乎埋在了男孩的胸前。 一边埋,一边哭唧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惹得男孩直笑。 “好了,别哭了。你一把年纪,怎么看上去比我那些女同学还幼稚。” 他说着,反而把宋清殊抱紧了一些,“纯情男大给你吃豆腐,开不开心?” 宋清殊:“……” 没想到男孩是开摩托车来的。 摩托车就停在餐厅停车场,他将宋清殊放在自己身前,替戴上了安全帽。 “坐好。”他说,做出了启动的架势。 奈何宋清殊软得像一滩泥,男孩不得不一手骑摩托,一手勒紧了她的腰。 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开到医院。 换做往日,宋清殊坐在上面能吓个半死,眼下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脑子一片混沌,等终于捱到医院时已经神志不清。 好在男孩是个靠谱的,抱着她一路进了急诊。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晚上9点多,宋清殊打点滴,男孩百无聊赖,坐在她身边横屏打游戏。 耳边厮杀声一片。 此时此刻,宋清殊终于平静了下来,有时间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孩子。 男孩目测不超过20岁,看上去至少185cm以上,脱了羽绒服,只穿短袖,露出饱满的肱二头肌。 脸很立体,看眼睛的颜色和鼻梁高度,有点像混血。 他家境应该不错,毕竟开得起上百万的摩托。 “谢谢你,我叫宋清殊,你叫什么名字?”宋清殊问,又掏出手机,“刚才多少钱?我转给你。” 男孩不理她,认认真真打完一局游戏,才放下手机。 “我知道你,最近你的热搜好多。”他说。 宋清殊有点尴尬:“都是媒体乱写的。” 她打点滴的时间有点久,有点不好意思,便让男孩先回去。 男孩不动,说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明天也没课。 两人聊了几句,宋清殊知道了他的名字:温世誉。 她猜的没错,温世誉果然是学生,他19岁,花都人,在上京大学读大二,学的经济管理。 “这么巧?!我在花都生活了四年,也是学的经济管理!”宋清殊说,竟然有点惊喜。 也许是因为温世誉年纪小,宋清殊对他不设防,两人聊了起来,竟然相谈甚欢。 等盛熙川来到病房时,两人已经聊到了花都哪家米线好吃,哪个花卉市场的花最新鲜。 盛熙川敲了敲门,引起两人的注意。 温世誉露出吃瓜表情:“不是说媒体报道都是假的?” “真是假的,我们没有复合,只是朋友而已。” 温世誉“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和盛熙川打招呼:“前夫哥好。” 第241章 劲敌出现 温世誉“前夫哥”称呼一出口,眼看着盛熙川黑了脸。 宋清殊却噗哧一声笑了:“你这孩子也太逗了。” 温世誉对宋清殊眨了一下眼睛,说:“那我先走了,姐姐。有时间一起玩,” 宋清殊点点头:“去吧,我明天去你学校当面道谢。” 温世誉拿起他的羽绒服和头盔走了。 盛熙川看着他的背影,神态紧绷。 他这几天反复在想王千巽的话。 王千巽说:“你的劲敌不是我。” 难不成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吗? 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身高明显还在抽条,虽然神情老练,可到底是个孩子。 怎么能是他? 但毕竟他刚救了宋清殊。 见盛熙川出神,宋清殊开口:“是他救了我。” 盛熙川点了下头,又说:“那几个人被送进局子了,明天我亲自审。” 他是司令的儿子,有这个特权。 宋清殊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这些人不仅想猥亵我,最主要是想留下证据。我怀疑是季卿在搞鬼。” 盛熙川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不用怀疑,一定是她。我简直太纵容她了。” 宋清殊说:“那你明天去审,审出来,回来告诉我,我手里正好有些季卿的黑料,到时候一并爆了。” 盛熙川点头,随即又郑重看她:“你这次要锤,就锤死,可不能轻拿轻放。” 一想起刚才那帮孩子和警察跟他说的话,盛熙川恨不能现在就去把那几个老男人和季卿一起五马分尸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盛熙川坐到床边去,殷切地看着宋清殊。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不在身边,要是那些男孩子,她……盛熙川不敢想。 他更坚定了复婚的念头,复了婚,他做什么都名正言顺,她去应酬,他以丈夫的名义跟着,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不仅不说,还会因为他的出现,觉得脸上有光,上赶着巴结他。 那这样,她的事业进展也会更顺利一些吧? 盛熙川盯着宋清殊出神,但这些话他现在不敢轻易说。 他和宋清殊的关系,不提复婚就很和谐,一提复婚,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困难。 她这次从花都回来,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温和柔软了许多,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 不能吓到她,还是要徐徐图之。 而宋清殊却在想温世誉。 她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感谢,请他和他的那些朋友们吃个饭,再送些礼物,最好写封感谢信送到学校里,说不定还能替他们加点学分。 这帮男孩子真是好样的,一点都没怕得罪那帮人,上来就把她救了。 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好人寒心。 打完点滴已经是11点多,盛熙川替宋清殊穿上大衣,拿了她的围巾,习惯性要替她围上。 宋清殊刚经历了那样的恶性事件,脑子有点木,起初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待盛熙川把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后,才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她说。 盛熙川也不再强求,任凭她自己系好。 他将她开车送回家。 路上假装不经意问起那个帅气的大男孩来。 “他叫什么名字?” “温世誉,上京大学的学生。”宋清殊回答,“我们挺有缘分,他家离我在花都的家只有两个路口。” 盛熙川心口发紧:“他还没成年吧?现在的孩子长得高,都显年纪。” 宋清殊:“成年了,19岁,读大二。” 盛熙川:“……” 宋清殊了解的越清楚,他的心堵得越厉害。 “明天我替你去学校谢谢他们就好了,你好好休息。”他说。 宋清殊转头看他:“他救了我,你去像什么样子?我自己,请他和他的朋友们吃个饭。” 盛熙川几次想阻止,又没有立场。 一颗心直接堵在了死胡同。 宋清殊根本没想他那些弯弯绕绕,王千巽说的那番话,她是走了心的,但也不至于草木皆兵,连19岁男孩都不放过。 她看温世誉跟看陆展差不多,根本没什么非分之想。 第二天,宋清殊真的去了温世誉学校。 周日没课,一群男孩子又在打篮球。 宋清殊去学校超市买了一大兜水和饮料,坐在场边等。 她的青春本该也是这样子,坐在国内的校园里看帅气的男大学生打球,而不是被流放国外,交不到一个朋友。 她过去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如今看来,季卿和宋家才是罪魁祸首。 她望着那帮学生出神,也有男孩子在看她。 “同学,方便加个微信吗?”甚至有个胆大的直接过来搭讪。 宋清殊今天穿的比较休闲,牛仔裤,平底鞋,外面穿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倒的确看不太出年龄。 她摇摇头。 “抱歉啊,不方便。” “加一个嘛。”那男孩越挫越勇,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你是哪个系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宋清殊实在拿这孩子没办法,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待男孩又要开口,一颗球对着他砸过来,并没有用力,碰到他腿,又迅速弹开。 那颗球弹回温世誉手里,他拿着走了过来。 对那男孩说:“去去去,一边玩去。” 随即坐到了宋清殊身边。 那男孩瞪大了眼睛:“温世誉,这是你女朋友啊?” 宋清殊尴尬,正要纠正。 温世誉抢先开口:“你什么眼神?看不出来这是我姐姐吗?” 那男孩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姐姐啊。” 又对着宋清殊星星眼:“姐姐,你好漂亮!” 后来,昨天的那几个男孩都来了。 宋清殊便约他们出去吃饭。 漂亮姐姐请客,一个个高兴极了。 宋清殊也挺高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同时跟六个青春男大吃饭。 第242章 季家妥协 宋清殊虽然不是在国内读的大学,但也是学管理的,跟几个男孩子同专业。 再加上现在的小孩情商高,嘴又甜,一个个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 宋清殊跟他们聊聊学业,又聊聊生活,倒是不冷场。 期间,温世誉出去接了个电话,时间不短。 一起吃饭的男孩子有一个笑道:“肯定是女朋友查岗来了!” 宋清殊笑问:“怎么,温世誉有女朋友啊?” “当然有!他女朋友可作了,又没有安全感,一会儿见不到就打电话闹!” 那群男孩子七嘴八舌,跟宋清殊抱怨。 说温世誉的女朋友和他是青梅竹马,又一起考到了上京大学。 那女孩很漂亮,但是性格特别跋扈,查岗查的特别严,总需要哄着,哪怕是温世誉跟他们一起打球,去网吧,她也会一直打电话开视频。 总之是他们都不喜欢她。 宋清殊听得想笑,心说这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这帮孩子还是太偏激了。 便把话题往他们身上引:“你们有女朋友吗?” 一问,还几乎都有。 “大学就该谈恋爱,不然多遗憾。”宋清殊想。 如果她在国内读大学,跟合适的人恋爱过,也不至于第一段真正的感情经历放到婚后,走得那么艰难。 这帮男孩有点唯温世誉马首是瞻的意思,都像他的小弟。 宋清殊记得花都有个大家族,好像是姓温的,不知温世誉跟这个家族有没有关系。 她没有去查,也不是很在乎。 温世誉是她的救命恩人,就该值得她真心相待,家境如何跟她无关。 过了一会儿,温世誉回来了,黑着脸。 “又吵架了?”一个男孩问。 “我跟她说分手了。”温世誉说,又摆摆手,“不提她,吃饭!” 吃完饭,宋清殊又将这帮男孩送了回去。 往学校里递交了感谢信。 陆家给上京大学捐过教学楼,她的感谢信校方很重视,当即同意了给几位同学加学分和颁发“见义勇为奖”。 少年时期,荣誉是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宋清殊知道,这些回报,他们会喜欢。 除此之外,她还让陆夫人加派人手保护他们一段时间,以防这帮孩子被打击报复。 不管怎么说,认识温世誉和他的小伙伴们,对宋清殊来说也是一段很奇妙的缘分了。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盛熙川在审问那三个人。 宋清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反正他们是招了。 他们口径一致,说这件事是季卿指使。 季卿要他们给宋清殊下药,轮流对她用强,拍照。 再把照片传出去,发到网上,造她的黄谣,说她为了业务勾引甲方,让她身败名裂。 那份口供被盛熙川直接拿来了给她,音频和文字版都有。 “你准备怎么处理?”盛熙川问她。 宋清殊沉吟:“不急,先看看季家的态度。” 盛熙川说,季卿的父亲和爷爷已经去临江别墅找过他两次了,他都没有见。 “估计下一步就是要来找你了。” 宋清殊等着。 原本想的直接曝光出去就好,让季卿身败名裂。 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季家毕竟相对特殊一些,如果凡事都拿到明面上来撕,牵扯的就不只是季卿自己。 季卿的爷爷季国强是隔壁市的前市长,牵扯的利益链也长。如果季国强因为季卿被查,势必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让一系列官员跟着遭殃。 到那时候,不管是陆家还是她,想过安生日子可就难了。 关于这件事,陆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她听说宋清殊遭算计,第一时间先取消了和那个赵姓老男人的合作。 来看宋清殊时,眼睛都是红的。 “要不是为了干妈,你在花都安心享受生活,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陆夫人满心愧疚,她把莫兰溪出事,宋清殊遇到的麻烦,一股脑的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内耗得厉害。 陆先生去世半年,陆夫人肉眼可见地老了五岁。 宋清殊安慰她:“干妈,人生往前走就会遇到困难,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坐吃山空,对不对?” 又说,“干爸去世,展展还小,家里需要我,我怎么能不回来? 至于兰溪,一辈子那么长,把这件事放到人生长河中去看,未必是坏事。” 莫兰溪注定跟霍宗辞纠缠一辈子。 就像她,哪怕不复婚,有珍珠的存在,就没办法彻底跟盛家割席。 宋清殊已经想通了。 她可以跟盛熙川做朋友,做战友,共同把珍珠抚养长大,等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在生意上合作。 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复合,他们差一点缘分。 就像当初明明没有缘分,却硬要结婚时那样,闹个两败俱伤。 她不是19岁的温世誉,已经有点伤不起了。 但说回她被下药这件事,应该不是季卿单线联系那么简单,保不齐陆氏有人里应外合。 宋清殊把大年初一在茶楼遇见陆二叔和陈南枝的事跟陆夫人说了。 母女两人都觉得上次图纸泄露一事,也跟陆二叔脱不了干系。 陆三叔固然有罪,但他性格鲁莽,很大可能被陆二叔当枪使了,陆二叔才是背后的主谋。 宋清殊静静地等一天,之后便有人往陆氏前台打电话约见她,让秘书递了张名片过来。 宋清殊一看:季春望。 是季卿的父亲。 宋清殊让前台转告他在会客室等,他却托前台传话,问可否请她在楼下喝个咖啡。 宋清殊没有推辞。 上午10:00,他们坐在了陆氏楼下的咖啡厅里。 宋清殊小时候见过季春望,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很拿架子。 此时,为了自己女儿,或者说为了家族名声,倒也也做小伏低起来。 季春望倒是没提珍珠陷害季卿的事。 这个事,在他看来,尤其上不了台面。 哪怕都不相信她,觉得就是她丢了宋清殊手机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在盛熙川心理减几分,减了分,也还可以在别处找。 她还是她的季家小姐,什么都不影响。 可她因为这个事,又跟林家做对,又派人跟踪宋清殊,大动干戈,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一个长辈,原本是过来替她求情的,一开口再提,是你家女儿惹事在先,像什么样子! 毕竟珍珠才三岁! 季春望只说:“清殊,过去你跟昭昭是朋友。季卿还小,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能不能别跟她一般见识?” 第243章 谈判的态度 不提往日,宋清殊的心气兴许会更顺点。 情分?哪有什么情分! 要不是季昭昭和季卿姐妹,她也不至于在年少时期被往国外一丢就是八年。 她那时候太小,只会怨怼自己,现在长大了,才学会不把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 宋清殊神色淡淡:“季伯伯,我们直入正题吧。” 她先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都是季卿的黑料,不管是她在国内读书时霸凌同学,还是靠捐助名校买学历,实际四年里一天都没在学校出现过,以及她这次买凶强暴我未遂,都有。” 季春望的脸色变了变,却强作镇定。 “现在老爷子已经退了,你如果把这些东西曝光出去,对老爷子的影响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反而会牵涉一些不相干的人。 清殊,你是个聪明孩子,要想想清楚。盛熙川对你余情未了也好,或者看你是他孩子的亲妈也好,或许会保你。 但陆家和宋家呢?我们老爷子站队的那位可是正得势,真闹得太难看了,你也不好收场。” 两人的咖啡端上来,宋清殊饮一口,眼睛穿过杯口看他:“季伯伯,你威胁我?” 说这话时,她不恼,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季春望被她笑得浑身发毛。 “别多心,不是威胁你,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伯伯也是给你提个醒。”他强撑着说。 宋清殊点点头:“提醒收到,那感谢季伯伯替我考虑,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季春望:“……” 他没料到这个小时候斯文恬静的小姑娘这么软硬不吃。 本以为吓唬两句她就乱了主意,到时候自己再给她个台阶下,把季卿叫过来跟她道个歉,最多再给点钱,这事儿也就暂时过去了。 可宋清殊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说自己会怎么做,但季春望不敢赌。 “宋清殊,你什么意思?”他在身后叫她。 宋清殊立住,回头:“我以为,季伯伯替女儿道歉,至少会拿出一个好态度。可季伯伯这样子,明显是想吓住我,而不是好好谈。” 季春望没想到她这么难搞,脸色更加难看。 他强行调整自己,逼自己面带笑容。 “清殊,你误会了。伯伯不是这个意思。” 他站起身来,对宋清殊陪笑脸:“伯伯没把话说明白,那咱们再好好谈谈,给伯伯个机会?” 季春望是官\/二代,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低三下四。 晚辈里,他也就对盛熙川客气,没想到如今却要对宋清殊陪笑脸,他窝了一肚子火。 都怪他不成器的女儿! 之前想撮合她跟盛熙川,后来发现盛熙川没有这个意思也就算了,谁知道她像得了失心疯,非盛熙川不嫁了。 现在倒好,被拿了把柄,还要他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来之前季春望就给了季卿一个耳光了,现在看打得还是轻了。 季春望看着宋清殊又坐回来,在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 宋清殊:“那伯伯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季春望说,他回去让季卿跪三天祠堂不许吃饭,之后,再过来给宋清殊磕头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她。 这个提议宋清殊不接受。 “季卿嚣张跋扈,留在国内也只会给您惹事,我要是您,就把她送出国去。”宋清殊说。 “她人在外面,惹不到同胞,也避免了季老爷子晚节不保。您说呢?” 季卿让她在异国他乡过了八年痛苦的日子。 一报还一报,如果季卿也出去八年,她可以考虑所有烂帐一笔勾销。 “她爷爷年纪大了,姐姐又已经出嫁,想享受天伦之乐,才让她回来的。”季春望犹豫。 宋清殊:“季伯伯,您回去考虑考虑,我等您到明天这个时候。” 她这次起身离开,没给季春望再开口的机会。 第244章 季卿出国 季春望回去后,叫着季卿开了个家庭会议。 季国强,季春望夫妇,和季家的几个得力手下都在。 季春望先打了季卿两个耳光。 季卿立在一旁不敢说话,季国强心疼得直皱眉,却也没作声。 “你欺负谁不行,欺负宋清殊?还当她是那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呢?”季春望怒气冲冲。 季卿知道自己这次惹了祸,不敢作声。 于是,季春望便把宋清殊的要求说了。 “说起来,无非是她觉得那些年自己在国外受苦了,要把卿卿也送出去吃几年苦。” “她说几年?” “没说,但总不可能一年两年这么简单。她在国外可是呆了八年!” 季国强直皱眉头,自己能不能活八年都说不定,到那时候,他宝贝孙女最好的时光都没了。 “她说送出去就送出去?她手里既然有那些证据,这次就算不发出去,保不齐哪天还要发,难不成咱们季家要被她拿捏一辈子?” 手下也说:“不如干脆除掉她,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季春望不敢说自己父亲,骂手下:“你知道个屁!现在别说宋清殊和盛熙川一条心,就算两人交恶,她到底是他孩子的妈! 我这几天想去盛家走动走动,老宅和临江别墅门都没让我进!” 宋清殊要是这个节骨眼死了,盛家会第一时间盯上他们。 此言一出,季国强先发现了严重性。 “盛熙川鬼迷心窍,连盛寒寺也拎不清?”他诧异,心说如果盛万疆老爷子活着一定不会这样,怎么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季春望好似老头子肚子里的蛔虫,马上知道他想什么。 “何止他们父子,盛老爷子的遗产三分之一都是宋清殊的!” 满屋子人沉默下来。 季卿出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后来,季国强干脆先宽慰自己:出国又不是不能回来,宋清殊难不成还要24小时监控季卿? 大不了先送出去,每个月回来一趟就好。孙女不回来,他还能过去看,他的私人飞机闲着也是闲着。 这么想着,他释怀下来。 “你去跟宋清殊谈,卿卿出去最多三年,但也必须要她一个承诺,把柄在她手里,她要是不守信用,咱们全完蛋。” 于是,季春望又去了。 一听他同意了,宋清殊点点头,拿出了一个人脸打卡机来。 “让季卿每天早晚打卡,我这边可以看见定位。三年后回来,两不相欠。” “你!”季春望瞠目,“你别太过分!” 宋清殊:“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季伯伯该不会想骗我,一边说把季卿送了出去,一边悄悄让她回来吧?” 季春望:“……” 他哑口无言,拎着那个打卡机灰溜溜走了。 对于他想要的承诺,宋清殊没给。 “我说不会发出去就肯定不发,季伯伯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件事,季家就这么妥协了。 季卿临走前,还特地过来威胁了宋清殊一番。 “宋清殊,我三年之内一定搞死你,你信不信?” 宋清殊冷笑:“加油,没用的东西。” 季卿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她走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但这件事,宋清殊赢了,也能暂时喘口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入夏了,也没见霍宗辞回来。 他提了离职,具体原因没说,但大概率因为莫兰溪。 宋清殊顺理成章地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半年多,她做得多好,众人都看在眼里,倒是没有人提出非议。 陆二叔也消停了几天。 但宋清殊和陆夫人都知道他贼心不死,都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某天陆展回来说在学校看到了陆枭。 陆夫人去查,才发现他转学到了 两人紧急给陆展开了家庭会议,要他处处小心,不要冲动,有什么事还有陆夫人和宋清殊。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鲁莽的。”陆展说。 他做事一向谨慎可靠,陆夫人和宋清殊都信的过他。 可即便如此,陆夫人还是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接送上学的司机换了个能打的不说,还额外增加了一名保镖。 陆枭转学到陆展学校,绝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宋清殊和陆夫人嘴上不说,却都在等陆二叔和陈南枝的进一步行动。 又一天,宋清殊去林远洲的公司对接业务,竟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温世誉。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原来,温世誉是孟令贤表弟,果然是花都温家最小的儿子。 几个人聊起来,都在感慨世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孟令贤夸温世誉:“你小子天天吊儿郎当,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样让姐姐刮目相看的事来。” 又想起什么,大笑不已,“原来熙川说的那个黄毛就是你!” 那件事过去后,宋清殊和温世誉也没有再联系过,如今再见面,都挺高兴。 等宋清殊对接完工作,四人一同吃了午饭。 温世誉问宋清殊是否顺路,送他回学校。 宋清殊疑惑:“今天居然没开你那辆帅帅的摩托车炸街吗?” 温世誉哭丧个脸:“我跟廖绮分手,我妈知道了,把我摩托车收走,卡也停了。我现在每个月就一万块生活费。” 一万块,对他这种开百万摩托的公子哥儿的确少了。 孟令贤补刀:“姨妈还电话让我不要支援你,你好自为之!” 一直坐到车里,温世誉还老大不高兴。 他主动说起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的大小姐女朋友廖绮来。 说两家关系好,便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又因为廖绮比他小,便一直要他照顾。 廖绮大小姐脾气,爱作闹,他实在受够了。 宋清殊又不认识廖绮,只能听他一面之词,所以并不在心里作评判,只是开导他两句。 温世誉吐槽廖绮控制欲太强。 “我能接受她偶尔查手机,也能接受天天早安晚安,可她要我不管做什么都报备算什么鬼?我就不能有自己隐私吗?” 说激动了还要问宋清殊共鸣:“你说是不是?” 宋清殊尴尬:“虽然我连孩子都生了,可感情经验,还真未必有你丰富……恕我给不了你意见。” 车子行至上京大学门口。 “就停这里吧。”温世誉说。 宋清殊下车跟他告别。 就在这个时候,好几个女孩突然围了上来。 第245章 离谱新闻 “原来是你插足我和世誉的感情!” 其中一个单凤眼,衣着火辣的女孩说。 随即,有好几个女孩冲过来。 “居然敢破坏绮绮的感情!” “打死你个小三!” ……女孩们不由分说,把宋清殊围在了中间。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被廖绮头发用美甲抓花了脸。 温世誉早就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大力把几个女孩分开,把宋清殊从人群里拉出来护在怀里。 温世誉声音狠戾,满满的不耐烦:“廖绮,你跟踪我?” 廖绮也不甘示弱,大喊大叫:“你居然还护着她!温世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不如这个小三吗?” 又去温世誉怀里扯宋清殊:“你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哪个系哪个班?我要去告诉你们导员!” 宋清殊脸上疼得厉害,一摸才发现见了血。 她比面前的这些孩子冷静得多,叹口气,拍了拍温世誉手臂道:“我来跟她说吧,没事。” 温世誉这才放手。 廖绮显然有备而来,那一下给宋清殊脸上抓了好几个血道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但宋清殊自己不知道,只是静静地看着廖绮。 “小妹妹,你扞卫自己爱情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能不能搞清楚对象? 我是温世誉表姐的朋友,比你们大至少8岁。 最重要的是,我并不想抢你的男朋友,我对你构不成威胁。 但你和你这些朋友们今天的行为,已经损害了我的名誉权,我会保留诉讼的权利。 想必各位也不想上大学到一半被劝退吧?” 宋清殊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27岁“高龄”,被一帮十八九岁的女大学生当成小三打。 她觉得离谱到无语。 可能是因为她的神情太冷静,没有一丝慌乱和心虚。也可能是因为她说话时的掌控感太强。 总之,她的话廖绮是相信的。 廖绮肉眼可见的蔫儿了下来。 “你就这么送他来学校,我之前又没见过你,认错了也不奇怪。”她小声嘟囔。 温世誉冷笑:“你乱打人,还有理了?一会儿我就跟姐姐去报案,把你们抓起来!” 那帮表面替廖绮“伸张正义”,实际拿了好处的女孩子们一听更是吓坏了。 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姐姐,我……我错了姐姐。”有一个甚至哭了出来。 那个女生一抹眼泪,其他的也就跟着抹。 一个个看上去惨兮兮的。 廖绮外强中干还在硬撑:“你都说比我们大这么多了,总不至于跟我们计较吧?” 都是小女孩而已,宋清殊也没有真想跟她们计较。 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震慑她们,让她们以后不要那样冲动。 但廖绮这话说的真让人膈应。 宋清殊突然开始赞同了温世誉一路上对廖绮的吐槽。 “你快回去上课吧。”她拍了拍温世誉的肩,没有再理这帮小女孩,直接上车。 车子启动前,宋清殊还听到了温世誉和廖绮的争吵声。 宋清殊去医院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其中一道比较深,医生说有留疤的风险。 她平白被划了脸,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只觉得晦气。 当天实在狼狈,下午便没有回公司,把工作拿回了家处理。 第二天在公司,也基本上带着口罩。 她实在怕被人关心伤口的来历,总不能说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小三打了,听着未免也太荒唐。 第二天晚上临下班前,她接到了温世誉微信。 “姐姐,我在一楼接待室等你。一会儿见。” 宋清殊手里恰好有个要紧的工作,便回了个“稍等”,一直到忙完才下去。 温世誉等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宋清殊已经忘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头发是什么样子,可现在看,他黄色的小卷发看上去像绵羊的毛。 柔软又好摸的样子。 她鬼使神差,竟然真的伸手揉了一把。 温世誉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带了点迷蒙的水汽。 声音也很软:“姐姐。” 185cm肌肉男孩突然展现出了软乎乎的一面,还怪可爱的。宋清殊想。 “走了。”她说。 温世誉起身跟上她,接着,伸出手来。 宋清殊猝不及防,被他摘了口罩。 脸上的伤口擦了药,看上去更加狰狞,温世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又开始骂廖绮。 宋清殊无奈:“好啦,好啦,过去就过去了。” 又故作轻松地玩笑,“没想到,我一把年纪还能被十几岁小女孩当假想敌。也算是一种人生阅历吧。” 温世誉却满心愧疚,拉着宋清殊要请她吃饭。 宋清殊笑得揶揄:“确定吗?现在月底,你还有生活费?” 温世誉有点不好意思:“像那天那么高档的地方肯定去不起了,我可以请你吃路边摊。” 宋清殊又笑:“好,那就路边摊。” 初夏,晚风都带了暖意。 很多平价餐厅都在外边支了桌子。他们找了家店吃麻辣小龙虾,就坐在外边。 温世誉很会照顾人,戴着手套替宋清殊剥了不少虾。 “这么有绅士风度呢。”宋清殊像夸一个孩子。 温世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就比你小7岁零9个月,你不要用这种夸好大儿的语气好不好?” 宋清殊被他说中,忍不住讪笑。 笑完疑惑:“咦,你居然知道我生日?” 很愉快的一顿饭,宋清殊吃得很饱。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受关注到这种程度,又被人拍发到了网上。 这次是狗仔和营销号干的。 【宋清殊和一男子一起吃街边大排档,疑似新恋情曝光】 【男子为宋清殊剥虾,两人神态亲密】 更有甚者—— 【宋清殊和神秘男子一同吃饭,之后共回爱巢】 神他妈爱巢,那是她开车把温世誉送回了学校。 这次新闻没有像上次宋清殊和盛熙川被拍到时热度高,但也小范围的传播了一下。 之后,迅速被别的花边新闻覆盖。 盛熙川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第246章 危机感 这个热搜宋清殊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冷处理。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怎么样,但毕竟事关温世誉的名誉问题。 温世誉救过她一命,她不能任由不利于他的新闻传播发酵。 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宋清殊就用自己的账号做了澄清。 【图中的“神秘男子”是我朋友的弟弟,只有19岁,我们只是一起吃个饭,并没有像各位说的那样,感谢关注】 她的澄清中规中矩,可意外的是,网民们却并不是很买账。 【现在姐弟恋可太普遍了!】 【19岁好啊,19岁男大体力好!】 【没事,你们两个看不出年龄差,在一起(打call)】 看着评论区的离谱言论,宋清殊简直怀疑最近上网的和前阵子上网的是两拨人。 明明前阵子全网都在希望她和盛熙川复合,怎么现在又变了口风? 这帮网民,简直是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宋清殊怕温世誉因此困扰,还真心实意地发微信跟他道了个歉。 温世誉却根本不在乎:【管他们说什么呢,不过我看,貌似在夸我帅和体力好?】 又问:【讲真,我会不会走红啊?】 宋清殊:【……】 这话她没法接,有种被小屁孩调戏了的感觉。 宋清殊的澄清盛熙川也看到了,但他的焦虑并没有因此降低。 他相信宋清殊不会对这么个小屁孩有非份之想,却不相信温世誉。 宋清殊那么有魅力,谁会不喜欢她呢? 只不过因为他的存在,别人不敢罢了。 但温世誉年纪小,又不是上京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就想挑战一下。 宋清殊起初瞧不上他,但架不住小屁孩油嘴滑舌,万一磨久了,哪天突然动心了呢? 为了把宋清殊和温世誉的花边新闻压下去,盛熙川安排了好几个明星塌房出来做干扰,花了大价钱。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做不下去,几次想去质问宋清殊,又怕两人好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僵化。 一个人生了两天闷气,忍来忍去,实在忍不了,先去找了一趟王千巽。 “你说我还会有一个劲敌,是他吗?”他拿着温世誉照片,急匆匆问。 王千巽失笑:“我只是直觉比普通人强一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神。” 可盛熙川盯住他不放:“可你当年拒绝给我做电击,说的就是我做了也没用,绝不可能忘掉宋清殊。你说对了。”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他受了那么大苦,在见到宋清殊后又回到原点。 王千巽挑眉:“但你不还是不听话,去找庸医做了。” 盛熙川臊得慌,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王千巽是他离婚后的第一个心理医生。 那时盛熙川状态差,急于把宋清殊从自己心里摘除,总嫌王千巽的心理治疗效果太慢。 到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了电击疗法,坚持要王千巽替他做。 王千巽拒绝,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那你能看得到我和宋清殊的未来吗?”良久,盛熙川又问。 王千巽:“看不到。” 之后反问他:“如果我说上天注定你和宋清殊再无可能,她会爱上别人,你会放手吗?” 盛熙川:“不会。” 他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说完后迅速明白了王千巽的用意。 既然他不会放手,那其实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他的选择。 他对宋清殊的执念,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或者阻挠而改变。 而与此同时,林远洲和孟令贤夫妇也看到了热搜。 两人都觉得离谱,当成笑话来看。 “这下某人要睡不着了。”孟令贤说。 “盛熙川不会连小孩的醋都吃吧?”林远洲震惊。 孟令贤笑问:“如果我跟男大传绯闻,你会不会吃醋?” 林远洲瞪大眼睛:“我马上去安慰他!” 林远洲发了廖绮的照片给盛熙川看。 【这帮做媒体的简直要疯,新闻越来越离谱。我老婆表弟有女朋友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很多年了。】 他不说温世誉闹分手,搞得两家都在施压的事。 以他的经验看,不管怎么闹,两人最终还会再和好,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嘛。 说了平白给盛熙川添堵,没必要。 盛熙川对林远洲的话未置可否,私底下做了一件没品的事:他派人跟踪了温世誉几天。 这几天里,温世誉一切如常。 上课,打球,还被一个同学校的女生纠缠,倒的确没有去见宋清殊。 看着手下人发来的调查结果,盛熙川略略松了口气。 但他又反思自己,一定是最近被宋清殊给了几分好脸色,就在舒适区困住了,不敢再向前。 追妻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还是要创造更多和宋清殊的交集才好。 这样想着,盛熙川便强行制造了好几次偶遇。 奈何宋清殊的态度…… 不好说。 她每次见他,都没有反感,但也没有欢喜,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聊聊天,一起坐坐,之后互说再见。 实在是没什么情绪波动,比恨他或者爱他,都让人难受。 盛熙川觉得自己如同走进了死胡同里。 不是没劝过自己,不如就潇洒放手,给她自由,自己默默守护他就好。 可他真的做不到。 也许是天气真的太好,让人想出去玩;也许是珍珠小朋友实在看不过去了,也给他创造机会。 总之,珍珠小朋友开始跟宋清殊吵着要出去露营,并强烈要求爸爸妈妈一起。 而且小朋友深暗谈判之道:“别的小朋友都爸爸妈妈一起,只有我是单亲,别人会笑话我。 再说了,又不是要你们一直在一起,一起去露营而已,妈妈如果你避嫌,就是心里有鬼。”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偏偏宋清殊要拆穿她。 “记得前几天某个小朋友刚告诉我,人不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怎么现在又怕人看笑话了?” 珍珠逻辑不自洽,很是懊恼,撅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 宋清殊心疼女儿,才笑道:“逗你的,妈妈只是不复婚,跟爸爸还是朋友,可以一起去。 不过,只有咱们三个也不热闹,可以叫上孟令贤阿姨和林远洲叔叔。” 最近楼珏备孕成功,在家里专心养胎,是不方便去了,不然还能叫上她和苏白。 珍珠在心里只想一家三口去,但她是个是识时务的孩子,知道这样已经是妈妈做了很大的让步了,想想只能同意。 第247章 再表白一次 周末,盛熙川没带司机,亲自开了房车带众人去露营。 孟令贤和林远洲也带了孩子,他们的儿子林佑比珍珠大三岁多,和珍珠站在一起像一对可爱的金童玉女。 四个大人,两个孩子,一眼看上去就像两个普通家庭结伴出游,氛围异常和谐。 谁能想到其中一对早已离婚,是为了孩子才聚在一起呢。 林佑虽然只有六岁多,却一副小大人模样,对珍珠很照顾。 路上,孟令贤逗珍珠:“小珍珠,长大了给你佑哥哥做老婆好不好?” 珍珠一本正经:“不,我将来的丈夫不是他。” 也许是出去玩心情太放松,她竟然没有习惯性的沉默,装出一个三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跟孟令贤说完,又看宋清殊,“妈妈,我以后会嫁给一个戴金丝眼镜,手背上有一颗痣的人。” 宋清殊错愕,也不知她是信口胡说,还是真的有了预感。 前阵子王千巽不还说她没有的? 但宋清殊怕吓到林远洲夫妇,不好在车上问。 反而是林远洲笑道:“小珍珠,最近又看了关于预言家的电视剧吗?” 宋清殊也跟着笑:“小朋友们是这样,总能跟着电视剧学到新东西。” 珍珠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卖弄了,吐了吐舌头,迅速沉默了下来。 车子开到一个半山腰的露营基地。 之后,两个小朋友玩,四个大人支帐篷,从车里拿出桌子露营椅等物品摆好,又拿出了好多食物。 林远洲甚至带了一个烧烤架,用车载冰箱装了两大箱肉串过来。 “刚才看见附近有卖青菜和水果的,我去看看,给大家买一些。”孟令贤说,看了林远洲一眼,“你去不去?” 林远洲是老婆奴,马上从烧烤炉前站起来:“去去去!” 珍珠和林佑正你追我赶玩得开心,看孟令贤要走,马上喊:“孟阿姨,我和哥哥跟你一起去!” 孟令贤对着珍珠眨了下眼,一大一小两人交换了个“我懂”的眼神:“过来吧,阿姨牵着手。” 于是,孟令贤和林远洲牵着手,又分别牵了两个孩子,就这么走了。 临走,林远洲回头嘱咐:“清殊,你心细,盯着熙川点,别让他把肉烤糊了!” 这夫妻俩,无非是想给两人制造点独处空间,也算煞费苦心。 他们一走半个小时没回来。 烧烤的重任,便落到了盛熙川和宋清殊头上。 盛熙川负责把腌好的肉串放到火上,时不时旋转,撒一些干料。 宋清殊坐在他旁边,拿了孟令贤的放在一旁的手摇扇子,对着烧烤炉扇风。 谁都没有先开口,但盛熙川异常珍惜这样的时刻,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早就错了拍。 时间接近中午,太阳越来越晒,又有炉子烤着,热气上行,盛熙川额上开始冒汗。 他占着手,正好可以理直气壮把头凑到宋清殊面前。 “擦一下。”他说。 宋清殊便从一堆露营物品里找了纸巾,替他擦额上的汗。 两人凑得有些近,呼吸纠缠在一起。 宋清殊下意识屏息,不让独属于他的松木气息入侵。 从这个角度,她能从他敞开两颗扣子的衬衫里,看到胸口的烫伤。 异样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宋清殊不合时宜的想起王千巽的话。 “摒弃一切不可能因素,余下的便是真相。” 他救她,是因为还爱她。 她因为这件事,道德绑架了自己许久,也是因为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定。 他们该何去何从? 做一辈子这样的普通朋友,也不错吧。 她讲纸巾按在他额头上,就开始发呆,一分钟都没动地方。 盛熙川轻笑一声,倏地握住了她的手。 “老婆,你为什么擦汗都不专心?” 宋清殊这才回神。 迅速替他擦了汗,抽回自己的手。 手背上还残留着盛熙川的手心温热的触感,宋清殊紧张到根本没注意盛熙川那句“老婆”。 盛熙川注意到了她的反应,连日来忐忑的心终于稍微放下。 宋清殊这样谨慎的性格,应该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他觉得自己又摸到了合适的路径。 盛熙川继续烤肉,不一会儿,一把铁签子羊肉串出炉。 他拿了一串微微吹凉,又送到宋清殊嘴边。 “尝尝。” 宋清殊觉得自己大概是受了氛围的蛊惑,竟然没有伸手接,直接张嘴,咬下了一块肉来。 肥而不腻的羊肉,带着孜然特有的味道,满口留香。 “好吃。”宋清殊说。 盛熙川只是看着她,眉目温柔。 不一会儿,他伸手,用手背蹭了下她的唇角。 宋清殊躲闪不及,准备开口喝斥,在发现他手背上那抹酱汁的痕迹后,迅速红了脸。 这个氛围,他再表白一次应该可以吧? 盛熙川心跳如鼓,迅速组织语言。 “我……” 他要说的话被打断,一个欣喜的男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姐姐,你居然也来露营了,这么巧!” 旖旎的范围被打破,接着,盛熙川看到了温世誉那张欠打的脸。 第248章 盛熙川乱吃醋 盛熙川非常想装作毫不在乎。 他告诉自己,温世誉不过是一个19岁的孩子,吃穿用度都要仰仗家里,也没有什么独立自主的能力,仅有的优势是长了一张过得去的脸,比他更年轻些,怎么值得放在心上? 如果别人知道他连一个孩子的醋都吃,恐怕要笑掉大牙。 也正因如此,宋清殊和温世誉的新闻出来后,苏白问都没问他一句。 可温世誉一来,他的表情管理都开始失灵了。 他瞬间进入战备状态。脸色紧绷,眼神防备,把想跟宋清殊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温世誉是和三个男孩子一起过来的。 他们穿了一样的登山裤和冲锋衣,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 特别是温世誉,金色小卷发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泽,很打眼。 盛熙川不说话,宋清殊却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巧的是,他们四个宋清殊都认识,都是那天救她的人。 在温世誉刚过来时,她就往一旁躲了躲,跟盛熙川拉开距离。 这个动作对她自己来说是注意影响,不要教坏小孩子。 但看在盛熙川眼里,就明摆着是想跟他撇清关系,是怕温世誉吃醋。 这个认知让盛熙川在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咕嘟嘟冒着酸泡。 但宋清殊全然无察,根本不知道盛熙川会跟一个19岁的孩子吃醋。 她拿了四个肉串分给他们吃,之后,跟他们聊天。 男孩子们说晚上有金牛座流星雨,在山顶的观景台看最漂亮,问宋清殊要不要一起去。 再往上车就没法开了,只能顺着小路爬上去。 宋清殊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 “算了,我带孩子爬山不方便。”她说。 温世誉马上接口:“我替你抱着去。” 听到这话,盛熙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是谁,要抱着他女儿? “我女儿不用你抱。”他冷冷地说。 宋清殊怪怪地回头看他一眼,也不知温世誉哪里得罪了他,这是吃枪药了? 再后来,孟令贤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林佑平时就跟温世誉亲近,一看他,就激动地叫舅舅,又蹦又跳,扑进他怀里,又被被温世誉举到脖子上。 而珍珠只是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并不说话。 她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温世誉身上。 温世誉和他的几个同学原本要先往上走的,但林佑拉着他,怎么也不肯和舅舅分开。 宋清殊也留他们一起野餐。 她的年龄都能给温世誉和这几个朋友做小姨了。她看他们,跟长辈看晚辈没什么区别。 而且几个男孩帮过她,她打心眼里喜欢他们,怕自己照顾得不够。 “你们急什么?先一起吃个饭,下午再走也来得及。”她说。 不由分说,拉着四人坐下,开始给他们分食物。 几个男孩子也不客气,也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分享。 温世誉拿了包小辣条,扯了一根递给宋清殊。 此时,宋清殊正左手拿着一张小饼,右手拿着一串烤肉,便举着饼说:“放这儿。” “那就串味了,不好吃。”温世誉说,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宋清殊生怕弄到衣服上,微微仰着头吃了。 “好吃!”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温世誉这个举动,跟平时他跟孟令贤相处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别说宋清殊,连孟令贤都没有多想。 但盛熙川的脸色黑得厉害。 林远洲也觉得不对劲,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明说,悄悄给孟令贤发微信。 林远洲:【你弟弟跟清殊不会来真的吧?】 孟令贤:【你想什么呢?别乱说(白眼),他平时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根本不可能】 孟令贤是看着温世誉长大的,知道他性格就这样,不会多想。 可林远洲是男人,他觉得他懂男人。 当年他徐徐图之,追孟令贤的时候,可也是从这样开始的。 更离谱的是,有段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欢上了孟令贤。 所以他总觉得,温世誉对宋清殊就是有点不一样。 温世誉的辣条不仅给了宋清殊,还拿了一包不太辣的,分别喂了林佑和珍珠一口。 所有小朋友吃垃圾食品都会觉得开心,珍珠也不例外。温世誉这一举动,很好地俘获了她的心。 她挺喜欢温世誉,但又莫名其妙地想要防备。 总之,珍珠不跟温世誉说话,这是她心怀戒备最明显的表现,连宋清殊也看出来了。 吃完饭,几个男孩又开始劝宋清殊等人一起上山看流星雨。 宋清殊是去不去两可,主要看珍珠的意思。 如果珍珠要去,那盛熙川也得去,不然她自己不可能把她抱上山。 于是,宋清殊跟珍珠商量。 珍珠马上摇头,拒绝得干脆:“我不去。” 又对宋清殊道:“妈妈也不要去。” 宋清殊更加诧异,珍珠一直对天文地理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这次的反应让人意外。 她甚至连一点期待都没有。 温世誉却依然在游说她:“没关系,珍珠,舅舅抱你上山,不会累的。” 珍珠不说话,只是摇头。 温世誉又要劝,盛熙川把珍珠往怀里一抱,面无表情。 “温世誉,我女儿只有陆展一个舅舅。连宋耀宗都不敢自称舅舅,你过分了。” 这话说得实在拂人面子,宋清殊皱紧眉,看盛熙川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温世誉救过她的命,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好在温世誉虽然年纪小,情绪却稳定极了。他没有因为盛熙川这话觉得下不来台,而是淡淡地挑了下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嘲讽。 “我跟姐姐是朋友,跟你又不是,不让珍珠叫我舅舅,难道叫叔叔?”他直接拿话噎盛熙川。 宋清殊选择站温世誉。 她觉得盛熙川这样针对他,简直无理取闹。 又呕了口气,觉得盛熙川不给温世誉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 但盛熙川现在只是她前夫,本来就没必要迁就她,她又不好说什么。 于是,她跟盛熙川呛声:“珍珠是我生的,我在心里拿世誉当弟弟,珍珠当然要叫世誉舅舅。” 说完,又把目光投向珍珠:“我现在准备跟舅舅去爬山看流星雨,你去不去?” 氛围剑拔弩张,孟令贤夫妇都闭了嘴,不敢作声,但林佑没看懂大人之间的暗涌。 “去吧妹妹,我还没有看过流星雨。”他拉珍珠的小手。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珍珠都不好说不去了。 第249章 你有病吧 从露营基地到山顶要两个多小时,众人排成一个纵队往上爬,林佑这个年纪有使不完的牛劲,可以自己爬。 但珍珠需要盛熙川抱。 珍珠是个小胖妞,好在盛熙川高大威猛,抱着她轻轻松松,丝毫不觉得累。 他们父女俩甚至在最前面。 珍珠看盛熙川情绪不高,特地往怀里靠了靠,仰头问他:“爸爸,你是感觉到危机了吗?” 这话问得太直接,最难堪的心思被点破,盛熙川愣了一下。 “珍珠好聪明。”他没有否认。 又问,“那珍珠觉得爸爸该有危机感吗?” 珍珠认认真真:“我前两天跟着王老师学了墨菲定律。王老师说,你越是恐惧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她稚嫩的脸上神情郑重—— 独属于她的老灵魂又来了。 盛熙川明知道珍珠暂时还没有王千巽那样的“神力”,却依然要病急乱投医。 “那珍珠觉得,妈妈还会回到爸爸身边吗?” 珍珠愈加郑重:“当然,心诚则灵。” 她亲了盛熙川的脸颊一口,“爸爸,咱们两个都很虔诚。” 珍珠的话极大的安慰了盛熙川。 他沉默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急躁,越急越会出错,只会把宋清殊推远。 但中途发生了一件事。 他们过一个山涧,踩着石头过河,一路往上。 其中有两阶的跨度有点高,盛熙川怕宋清殊踩空,回头等她,却看到温世誉站在上一阶台阶上,很自然地对宋清殊伸出了手。 宋清殊也自然地把手给他,借着他的力稳稳上去。 他不只拉了她,还拉了孟令贤,而且上去后就自然地放开了。 但那一瞬间,盛熙川看在眼里,嫉妒灭顶。 他们没看成流星雨。 还没爬到山顶,气象台突然狂发黄色警示,说两个小时后有8级大风。 众人的手机都收到了提示,于是,由盛熙川牵头,迅速决定往回返。 大风天气被困在山顶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去的路上,温世誉和他的三个同学互相埋怨了一下,都怪对方没有提前做好功课。 他们并没有互撕,埋怨也带着玩笑性质,但盛熙川听着,便带了点隐秘的胜利感。 到底是孩子,思想不成熟,做事也欠缺,自己还是太拿他当回事了。 众人又回到了露营基地,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温世誉等人是租的车,也怕在山路上出意外,跟他们道别先走了。 他们一行依旧是盛熙川开车。 他先把孟令贤一家三口送回去,之后,车里只剩下了他,宋清殊和珍珠。 周六,珍珠应该住临江别墅。 宋清殊以为盛熙川会先送自己回家,谁知,到了她的小区门口,他也没有停留。 宋清殊提醒。 “不急。”盛熙川说,车子先往临江别墅开。 宋清殊觉得他好似有话要说,也没有再坚持,正好,她也有话要说。 到别墅门口,保姆过来接。 盛熙川抱起珍珠亲了亲她的小脸:“宝宝你先进去。” 珍珠被转移到保姆怀里。 随后,她看两个别扭的大人一眼:“爸爸妈妈,你们好好聊聊,别吵架。” 那一眼心事重重。 珍珠一走,盛熙川关了车门,静静望着宋清殊。 宋清殊被他看得发慌。却依然选择了先发制人。 “盛熙川,我知道你只是我前夫,我没资格要求你,但你那么对温世誉,真的很不合适。”她说。 因为他的态度,她憋了一路的火。 不知是在气盛熙川对温世誉不礼貌,还是在气他不顾她的感受。 盛熙川的神色也冷淡得厉害。 “所以,宋清殊,你真看上他了吗?看上了一个19岁的男孩子?他帮过你,你就感激涕零,要以身相许了?” 他心里的火压不住,嗓门也高。 也是这个时候,宋清殊才明白他发什么癫。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盛熙川,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你该不会觉得那些营销号说的都是真的吧?” 宋清殊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盛熙川尴尬。 他没把营销号说的话完全当真,但他草木皆兵,情绪刚消化完没多久,今天又跟温世誉狭路相逢,的确乱了方寸。 但宋清殊坦荡又无语的模样,竟然让他燥郁的心奇异地宁静下来。 他无言以对。 “你真是……你也知道他只有19岁啊?跟一个19岁的孩子置气,好像失心疯。” 宋清殊给他个白眼,开门下车。 “我走了,如果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我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言下之意,他这么干就是神经病。 一直到走出别墅大门,宋清殊还在哭笑不得。 她说盛熙川怎么好好的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大人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过去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幼稚的! 宋清殊自己都没察觉,她的思路是完全把盛熙川当自己人的。 按理说,他只是前夫,连明目张胆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可宋清殊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 花都一行,宋清殊见证了生死,心境也改变了特别多。 她甚至已经可以承认自己还爱着盛熙川。 但爱着不见得要在一起,她跟他,实在是差一点缘分。 没走几步,身后有车响。 盛熙川换了辆跑车跟了上来。 “小宝,我送你。”他探出头。 宋清殊这次倒是没再跟他客气。 车上的氛围略显尴尬,良久,盛熙川先开口。 “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一天改变过。” 第250章 廖绮跳楼 恰逢等红绿灯,盛熙川停下车,转头看她的眼睛:“宋清殊,兜兜转转了好几年,我更加明白我有多爱你,也真的没你不行。” 在山上没说出来的话,此时还是说了。 宋清殊皱眉。 “盛熙川,你是想要一个进度条吗?” “什么?” 他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宋清殊正色:“我想问,你是不是想要我给你个进度条,就是明确到你做到什么程度,我会同意复婚。 如果是这样的话,抱歉,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多去考察一下别人,把眼睛从我身上挪开。” 在感情上,宋清殊是个差生。 她既没有天赋,也没有机会好好练习过。 在本该谈恋爱的时间,她在国外流放,根本没学会如何处理一段亲密关系。 她那些人际交往的法则,用在亲密关系里,显然是不太够的。 她不想把自己的纠结告诉盛熙川,因为不确定自己会做怎么样的选择,说平白给人希望的话没意义。 信号灯变绿,盛熙川再次启动车子。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里。 一直到宋清殊楼下,盛熙川才望着她开口:“我不急,也不会逼你,我们……慢慢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宋清殊的头发:“早点休息。” 宋清殊没有躲,她静静地看着盛熙川。 “如果你愿意等,再给我半年时间,如果不……” “宋清殊。”盛熙川打断她,“我愿意等你一辈子。” 宋清殊没有再说什么,她点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一辈子这种事,人说了不算,要看天意。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告诉他,不用等那么久。 如果上天注定要让他遇到一个更合适的人,要跟那人在一起,会推着他往前走。 当然,命运这只手不只是对盛熙川如此。对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回去后,宋清殊发微信关心了一下温世誉。 听到他安全到了,也就放下了心。 她跟温世誉道歉:【今天我前夫抽风,不用理他。 我女儿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但还是很喜欢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温世誉发了个俏皮的表情过来:【我懂,前夫哥嫉妒我】 宋清殊:……猜的真准。 跟一个刚成年的孩子争风吃醋,她都替盛熙川臊得慌。 这件事,在宋清殊眼里就告一段落了。 又过了几天,她大晚上突然收到了温世誉的微信。 开篇内容就能惊人一个跟头。 【我,温世誉,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手机号:155xxxxxxxx,家庭住址:花都市,安岳路15号,现就读于上京大学经济管理系经济管理专业,23级2班。 我抛弃了交往四年多的女友廖绮,对她始乱终弃……】 后面的内容尤其情绪化到让人不忍直视,一看就是廖绮抢了温世誉手机群发的。 宋清殊假装没看到,没有回复。 谁知,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温世誉发微信过来。 【姐姐,廖绮跳楼了】 宋清殊:??? 到底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宋清殊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夜里11点多。 廖绮在手术室抢救,温世誉坐在外面的走廊里,垂着头。 只有他自己。 宋清殊走过去,温世誉抬眼看她,那神情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 “姐姐。”他嗓音沙哑,看上去很绝望。 宋清殊理解不了现在这些孩子们对感情的执念,心有戚戚。 “她现在怎么样了?” 温世誉:“从三楼阳台跳下去的,不会死,但是两条腿粉碎性骨折。” 他双目猩红,脸上的表情痛苦又麻木。 “家人和你姐知道吗?”宋清殊问。 温世誉摇头:“廖绮把我的手机抢走,群发了微信,但没给家人发。” 他们的感情也是一笔烂帐,估计家人已经管得不想管了。 这种事,宋清殊也不问谁对谁错,感情的事说不清。 她出去买了份宵夜回来递给温世誉,陪他一起等。 温世誉吃不下。 他只是一个19岁的孩子,虽然比别的孩子成熟些,但到底还年轻,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已经受够了,这次,哪怕廖绮真的残废了,我也不会被她道德绑架,再回到她身边。”温世誉说。 宋清殊只是点点头,什么都不想多说。 廖绮的手术从晚上一直做到早上7点。 她被推出来时,虚弱得好像一片枯叶,哪里有抓花宋清殊脸时嚣张跋扈的样子? 宋清殊和温世誉跟她一同进病房。 看见宋清殊,廖绮突然泪流满面。 “所以,他就是爱上你了,对不对?”廖绮问。 宋清殊:“哈?” 廖绮:“他说,这次他不复合,不是因为我任性,而是他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好大一口锅,宋清殊背不了。 “不是我。”她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廖绮冷笑:“你那天在学校门口也这么说,可转头你们就上了热搜。” 宋清殊:“……” 这件事还不是怪她? 要不是被她抓花了脸,温世誉内疚请客,怎么至于的上热搜? 可宋清殊总不好跟一个病人吵架。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出去。” 她说,看了温世誉一眼,“好好照顾她,我回家了,一会儿还要上班。” 她来陪温世誉,是因为温世誉对她有恩,但她不欠廖绮的,犯不着被她当假想敌。 温世誉起身:“我送你。” “不用,你陪她吧。”宋清殊拍了拍他的肩。 可温世誉还是将她送了出来。 “给你添麻烦了,姐姐。”他说,神情一片灰暗。 “没关系。”宋清殊宽慰他,又问,“廖绮家里人知道吧?” 温世誉点头:“我通知了,应该上午的飞机就能到。” 宋清殊也不好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廖绮死不了就好,如果死了,这件事就大了。怕是温世誉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里,再无翻身之日。 她离开医院时,跟苏白走了个对面。 苏白诧异:“怎么啦,这个时间来医院?” 宋清殊跟他说了。 第251章 出现在酒店 宋清殊说,温世誉是她朋友,要苏白对廖绮多照顾一点。 苏白神色有点奇怪,却还是答应了她。 宋清殊几乎一夜没睡,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公司,中午又跟客户应酬,只觉得头疼的要命。 温世誉和廖绮的事,她不准备插手。 跟她没什么关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廖绮原本就拿她当假想敌,她出面,这件事或许会更糟。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她给苏白打了个电话,托他给温世誉和廖绮定点餐,就自己回家了。 苏白那边同意得飞快,大包大揽,要她放心。 “你不用来,有我呢,出不了什么事儿。”他说。 宋清殊谢过他,就回家了。 晚上9点多,珍珠睡下了,宋清殊累了一天,却有点困过劲了。 她找了瓶褪黑素出来,还没吃,又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温世誉在那边含糊不清,好像是喝醉了。 “你在哪儿?”宋清殊问他。 他好几次都没说明白,还是身边有个人接了电话,报了位置。 宋清殊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三个男孩子把温世誉从夜店扶出来。 “姐姐,我们得回学校,门禁时间马上到了,把世誉交给你。” 宋清殊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几个男孩把人往她手里一塞,已经走了。 温世誉双眼迷蒙,往宋清殊身上倒:“姐姐……” 宋清殊皱眉:“你不在医院,跑出来喝酒?” 温世誉:“她家人在,不需要我。再说,我又没什么对不起她,是她自己要死要活。” 宋清殊:“……”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她扶温世誉在路边坐下,但看他的模样,倒也没有烂醉如泥。 “那你一会儿去哪儿?你不回宿舍吗?” “不回。”温世誉说,“妈的,就因为她,学校要给我记处分,我都服了!” 他看上去跟廖绮一样委屈。 宋清殊不好说什么,只能也坐下听他诉苦。 温世誉说,廖绮被家里惯坏了,控制欲惊人,让他没有一点自由空间。 他在高中就处处忍让,觉得已经让够了。 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了。 宋清殊不好说任何一方的坏话。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跟她好好谈谈。” 温世誉冷笑:“怎么谈,你看她像个正常人吗?她就是有病!” 宋清殊:“……” 温世誉骂廖绮的话,她一律不接。 两人在马路边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风,温世誉还在倾诉,宋清殊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温世誉一脸醉意,竟然还抽空把外套脱下来,给宋清殊披上。 “不用。”宋清殊慌忙拒绝。 她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 他又再给她。 两个人推拉多次后,宋清殊索性不再跟他客气,直接把外套穿到了自己身上。 喝醉的人,尤其话多。 宋清殊也觉得走神不好,却又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他说这些。 她自己恋爱都没怎么谈过,实在解决不了青春期的男孩子的心结。 但温世誉似乎也不在乎她回不回应,她能好好听着,他就很开心了。 他看上去情绪好了不少。 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 宋清殊想了想,主动问他:“我在附近酒店给你开个房,你先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温世誉于是,乖巧点头,被宋清殊拽起身。 夜店附近100米左右,就是酒店。 宋清殊扶着他到酒店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替他开了间大床房。 “自己能上去吗?”她问。 温世誉点点头。 宋清殊刚把房卡放在他手里,便看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盛熙川。 她身上还穿着温世誉的外套。 盛熙川来送一个客户,没想到这么巧。 看到两人,他整个人僵在了当场,有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 反而是宋清殊先跟他打招呼。 “嗨,这么巧。” 盛熙川的脸色一瞬间青白交加,他体内的恶魔在叫嚣着,要从身体里窜出来。 他想把酒店炸了。 “宋清殊,没记错的话,几天前你还告诉我,他只有19岁,你只拿他当弟弟。”盛熙川冷笑。 宋清殊知道他是误会了,拍了拍温世誉的肩膀:“去吧。” “不需要我帮你解释吗?”温世誉问。 宋清殊摇头。 温世誉临走,还挑衅似的看了盛熙川一眼。 这一眼,宋清殊没注意。 看着温世誉跌跌撞撞上电梯,盛熙川的眉头依然紧锁着。 他扯了宋清殊的手腕,一路把她带出去。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 “宋清殊,别告诉我,你只是送他住酒店。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盛熙川怒气冲冲,压住她的肩膀。 宋清殊处理两个小朋友的感情问题,已经很烦了,现在又要面对这样一个醋坛子,更是头都大了。 “盛熙川,你相信我吗?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走吧。要是相信,可以送我回家,我顺便在路上跟你讲讲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盛熙川倒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毕竟,有苏白在医院,也跟他传递了一些消息。 只是嫉妒让他失去理智。 宋清殊淡淡的一句话,让盛熙川所有的怒气泄了下来。 他马上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大狗。 “走,我送你回家。” 他拉宋清殊的手。 宋清殊这次没有拒绝。 一直坐到车里,她才把情况说了。 其实她没必要解释这些,毕竟盛熙川只是个前夫。 但她不想被他怀疑人品,更不想莫名其妙又连累温世誉。 “既然你能出现在酒店,我也能。是你先入为主,觉得我们好像有什么。”她说,有点委屈。 盛熙川无言以对。 她说得对,但大概不只是温世誉,她身边出现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会进入戒备状态。 王千巽那句话,给了他很差的心理暗示。 盛熙川觉得,他快精神崩溃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草木皆兵。”盛熙川说。 认错态度好到离谱。 宋清殊吃惊。 第252章 无理取闹 这几年,宋清殊觉得盛熙川也真的成长了很多。 他不再是过去那样一意孤行的性格,有什么事也愿意跟她沟通了。 本以为两人又会吵起来,她心里绷着一根弦。 谁知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她轻松不少。 时间在向前,人也都在变。 宋清殊突然感到了几分轻松。 昨天没有睡好,今天又折腾到了半夜,人终于放松下来后,困意一阵阵袭来。 宋清殊索性不再理他,阖上眼在副驾打瞌睡。 她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身边人的睡颜,盛熙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件事并不是在他这里翻篇了,而是他知道,狂怒没有意义,还会把她越推越远。 他只是不能再做任何把她推远的事。 宋清殊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了。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许久缓不过神。 眼里一片迷茫的水汽。 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车库里。 为了让他躺得更舒服,副驾座椅被放倒,她身上还盖着盛熙川的大衣。 而盛熙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揉着眼睛坐直身体,看一眼表。 “你怎么不叫我。” 刚睡醒的人语调软软的,嗔中带娇。 盛熙川原本想把她抱着送到家里去的,又怕把她吵醒。 “看你睡得太香,没忍心。”他说。 车里光线很暗,借着停车场的光,只能看清他一双灼灼的眼睛。 宋清殊的心也有点软。 她起身把大衣还他:“那我走了。” 盛熙川“嗯”了一声。 他没有送她,在车里看着她走进了电梯口。 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盛熙川觉得,他更明白该如何跟宋清殊相处了。 太急会吓到她。 她喜欢润物细无声,人也是真的好哄。 盛熙川拿自己的大衣,发现上面粘了一根宋清殊的长发。 他小心地收起来,放到自己钱夹里。 宋清殊没有再管温世誉。 既然廖绮的家人知道了,温世誉的家人也一定会知道,他们能照顾好他。 温家权有势,他们再闹应该也不至于被退学。 宋清殊没有很担心。 但过了几天,廖绮突然找来。 在陆氏楼下看到轮椅上漂亮又跋扈的女孩,宋清殊眼前一黑。 廖绮是真难缠,宋清殊也是真烦她。 宋清殊一个比他们大那么多的人,都要被她当假想敌,也不知别的女孩会有多倒霉。 “廖绮,有事吗?”宋清殊问她。 廖绮:“姐姐,我们聊聊好不好?” 她看上去态度软了很多。 宋清殊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事,我女儿在家等我。” 她拿出珍珠来当挡箭牌,“我孩子都三岁多了,廖绮,请你相信我,我对温世誉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廖绮撇了撇嘴,竟然哭了起来。 “可他喜欢的人就是你,你微信是他的特别关注,手机铃声也是特定的,他的屏保是你。” 宋清殊:??? 真荒唐啊。 她不知道廖绮说的这件事的真假,还想到一种可能:温世誉为了打发廖绮,拉她出来垫背。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掺和。 而且越是这样,她越想溜之大吉。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为什么廖绮和盛熙川都会这么想?难道温世誉对她真的有别的想法? 宋清殊稍稍复盘了一下两人的交往过程,她觉得没有。 “廖绮,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但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只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 她淡声说,“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两个小孩子玩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温世誉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她说完,直接掠过廖绮离开。 廖绮的电动轮椅却速度极快,按了按钮,直直地冲向她。 也许是没控制好方向,也许是故意的,宋清殊不知道。 反正,电动轮椅撞上了她的腿。 她猛地往后一个踉跄,膝盖下三寸的地方疼得要命。 “廖绮,你够了!” 她蹲下身,好一会儿没敢动。 “对不起,姐姐。”廖绮小声道歉,带着哭腔,“我真的没办法离开他,他现在都不肯见我了。姐姐,你劝劝温世誉好不好?” 这下,宋清殊真的恼了。 “好,我现在把温世誉叫过来,有什么话咱们说清楚。” 她说完,直接给温世誉打了电话。 温世誉来得很快,一见到廖绮,直接挂脸。 “你有病吗?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打扰姐姐做什么?” 他怒气冲冲质问廖绮,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廖绮再没有嚣张跋扈的样子,垂下眼,可怜巴巴:“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一起长大,我眼里只有你,你不理我的话,我活不下去……” 温世誉冷笑:“廖绮,你早做什么去了?我受够你了!” 廖绮:“可你在遇见宋清殊之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她哭的双眼通红。 宋清殊听两人吵架,只觉得烦。 她没心思给他们断官司。 “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温世誉,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对吗?” 她当着廖绮的面认真问温世誉。 温世誉:“当然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跟她分手!姐姐,你别理她,她大小姐脾气,发神经!” 宋清殊冷笑一下。 “既然跟我没关系,你们的事自己解决,也不要让她打扰我了。” 温世誉对她有恩,她也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可恩情不是这么用的。 她一个27岁的人,卷入十八九岁小情侣的纷争里,怎么看,都荒诞又离谱。 “那我先回去了。”宋清殊对温世誉点点头,就要离开。 温世誉马上察觉出了她走路姿势不对,看模样明显在忍痛。 “姐姐,你腿怎么了?” 宋清殊刚想说没事,廖绮马上说:“我不是故意的!可别觉得我故意用轮椅撞你。我一直光明磊落!” 宋清殊黑人问号脸。 廖绮撞完她,不觉得自己不对,要先声夺人,臆想她会跟温世誉告状。 她现在有点想站队了,她觉得温世誉能跟廖绮在一起这么多年,非常厉害。 简直是忍常人所不能忍。 温世誉一听,蹲下身扯她裤腿。 宋清殊的小腿正面青了一大块,温世誉看得皱眉,之后,又开始跟廖绮吵架。 “我受够你了!姐姐有什么错?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天天发什么疯!” 廖绮哭哭啼啼:“让我找你,你连电话都不接,我哪有机会?温世誉,认识宋清殊后,你就变了!” 宋清殊:“……” 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想骂街。 第253章 廖绮像季卿 看着廖绮,宋清殊突然想起了另一张脸——季卿。 她们一样的大小姐脾气,一样的嚣张跋扈。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廖绮年纪还小,还不够圆融,没办法像季卿一样掩饰情绪,表现得也更张扬一些。 她是季卿的外放版。 当然,论坏还是季卿坏,就凭季卿在读书时就把女同学逼得跳楼,就一辈子洗不白。 宋清殊廖绮,越看越讨厌。 她把吵架的两人丢下,自己往外走。 这时,来了一个穿着贵气的妇人。 “宋小姐,留步,一会儿我们聊两句。”妇人说。 之后先跑过去蹲在轮椅前安抚廖绮。 “宝贝,妈妈一会儿跟姐姐聊聊,你腿伤的这么严重,可不能再乱跑了。”她和颜悦色地哄。 原来是廖绮的母亲。 宋清殊等在一旁烦透了。 跟她有什么好聊的?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廖母已经说了,她也不好转身就走,只能找了个地方先坐下来。 廖母安抚完廖绮后,走过来对宋清殊道:“让他们小情侣自己去吵吧,我看附近就有咖啡馆,我们坐坐?” 到了咖啡馆,宋清殊没点咖啡,已经晚上七点了,她怕自己失眠。 她静静地看着廖母,先开口:“请您不要让您女儿再打扰我了,已经非常不礼貌了。” 廖母愣了一下。 这个宋清殊看着那样柔弱文静,她还以为是个软柿子,可她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神态冷静,又让她不由地多看一眼。 “宋小姐,可绮绮说,是您和世誉……” 宋清殊:“跟我没关系,您对我不了解,但我可以告诉您:我对温世誉只有感谢,没有任何别的一点意思。” 廖母叹了口气,貌似公正地说:“用两个孩子的事打扰您,确实不合适。” ……你知道就好。 “可现在您也看到了,绮绮要死要活,离开世誉不行。” 宋清殊:“所以呢?女士,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母看似恳求,实则却是居高临下的傲慢:“您能不能去跟世誉说句狠话,让他再也不要联系您?” 宋清殊无语。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廖母和廖绮一样的霸道。 怕温世誉离开,自己不去努力,却要她一个外人去成全。 她凭什么要去说狠话?没有道理。 “对救过我的人说不礼貌的话,我做不到。” 宋清殊起身,“我们不用谈了,请您约束好自己的女儿,不要再打扰我。” 廖母也起身,已经开始声色俱厉:“宋清殊,你怕是不了解花都廖家的实力!” 宋清殊挑了下眉:“所以,你是要威胁我?” 廖母显然也没摸清楚她的底细。 廖母到底年纪大了,又一直只知道吃喝玩乐,她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不多。 只是听廖绮说,宋清殊是陆家的干女儿,算是半个名人。 廖家实力不比陆家差,更何况宋清殊又不是陆夫人的亲女儿,所以她根本没把宋清殊放在眼里。 “我本来可以跟你好好商量,是你不知好歹!”廖母说。 宋清殊简直要被气笑了。 “温世誉说的没错,廖绮果然有心理疾病,但今天看到你,我就知道这病是遗传了。” 她骂人不吐脏字,“我说了,我不喜欢温世誉,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听不懂人话吗?” 廖母没料到被这样面斥,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极了。 “我一个长辈过来求你,是给你面子,你要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放狠话。 宋清殊嗤笑一声,一个字都懒得跟她多说,直接拎包走了。 当晚,她又接到了温世誉的电话。 “姐姐,我在你楼下。”温世誉说。 被这么一闹,宋清殊对他的感恩已经快消耗没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没休息好,今天得早点睡觉了。”她疏离地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聊。” 温世誉声音里顿时带了点委屈:“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以后别再打扰到我就好了。”她把话挑明了说。 温世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最终也只说“姐姐好好休息”,挂了电话。 哪怕是到这一刻,宋清殊也没觉得温世誉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只觉得荒诞。 她腿上的淤青过了一个多星期才散去。 时间一久,再加上宋清殊忙,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很快到了她生日。 陆夫人的意思是要大办。 她说,宋清殊15岁出国后就再也没有办过生日,既然眼下回来替陆氏主持大局了,就该热闹一下。 生日宴也是很好的社交机会,对生意的开展也有帮助。 她甚至把话说到了前面: “虽说你干爸刚去世不到一年,但咱们这里没有守孝不过生日的说法,你在这边过得好,干爸的在天之灵也高兴。” 宋清殊想了想。 15岁之前,陆家会给她过每一次生日。 出国后,她就再也不过了。 回来结婚的一年,还没赶上生日就去了花都,一走又是4年。 陆夫人坚持想大办,是心疼她这颠沛流离的12年。 连带着,看她为陆家付出了这样多,也想尽尽心。 宋清殊同意了 陆夫人喜上眉梢,马上派人去下了帖子。 生日宴在上京最大的落云酒店办,酒店是盛家的产业。 关于这一点,陆夫人也跟她解释了—— 陆夫人说,早在很久之前盛熙川就主动问了这件事,要提供场地。 “放着主动提供的场地不用,再额外去找一家,让人多心。” 宋清殊没有矫情:“用就是了。” 很快,到了生日当天。 一大清早,有人来敲门。 珍珠小朋友抢着去开,接着,宋清殊便看到了打扮的花蝴蝶一样的盛熙川。 第254章 生日 宋清殊看着门口的人,简直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盛熙川穿了一件枪驳领高定西装,暗红色的领带规规矩矩打了温莎结,西装左上侧的口袋里,甚至放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口袋巾。 太隆重了,比订婚那天都隆重,以至于手里的花束都失了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过生日的是他。 宋清殊想笑,真的笑了起来。 盛熙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她笑,也跟着笑了。 他把花交给宋清殊,给了她一个拥抱。 “生日快乐。” 抱一下,在宋清殊还没觉得别扭要躲开前,迅速离开。 两人结婚离婚,孩子都三岁半了,这竟然是他第一次陪她过生日。 身份也有点尴尬,是前夫。 宋清殊接过花,道了谢。 把盛熙川让进门,才说:“我们刚起,还没洗漱收拾,恐怕你要等一等。” 想到家里没有男士拖鞋给他换,又说:“不用换鞋了,家里只有四位女士,没有准备过男士拖鞋。” 盛熙川点点头,却还是把皮鞋脱在门口,穿着袜子进去了。 保姆雪姐见了,又赶忙去衣帽间找了一双一次性酒店拖鞋给他。 珍珠一看见盛熙川就很激动,拉了他的手,带着他四处参观。 盛熙川也很捧场,不错眼地看着宋清殊家里的一切,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宋清殊一般在衣帽间化妆。 她化了妆,穿了一件相对隆重的蓝色长袖礼服裙。 出来时,正看到盛熙川开门,别墅的老保姆兰姐捧了个食盒站在门口。 兰姐一见宋清殊,赶紧先送祝福。 “生日快乐,宋小姐。” “宋小姐”三个字她不习惯,叫的有点磕绊。 “这是厨子做的长寿面,我给您送过来。” 宋清殊赶忙把人让进来。 让雪姐和芝姐倒茶给她喝。 长寿面有两碗,大的那碗是宋清殊的,小的那碗给珍珠吃。 珍珠站起来,用练习筷把面条高高挑起,惊呼:“竟然真的是一整根!” 宋清殊和盛熙川对视一眼,都笑了。 “盛熙川,多谢你,雪姐和芝姐都不会做长寿面,我本来准备到酒店再吃的。” 宋清殊一边吃一边说。 盛熙川:“我把家里里的厨子给你用。你要觉得家里多个男人做饭碍眼,就一日三餐让他在别处做了送过来。” ……不至于,不至于。 宋清殊自己在国外吃了八年的白人饭,对食物没有那么挑。 而珍珠才三岁,很多大人的食物还都不能吃。 两个保姆的厨艺完全够了。 她赶忙拒绝:“不要,我和珍珠没有那么挑,你塞个厨子进来,雪姐和芝姐该伤心了。” 盛熙川下意识:“那你想吃什么,就回来吃。”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逾矩,怕她不高兴。 宋清殊生日心情好,从面碗里抬头看他:“好。” 她眼里带了点笑意。 盛熙川的心情迅速飞扬了起来。 他觉得,宋清殊过生日有种大赦天下的感觉,自己这个被判了死刑的人,都获得了谅解。 戒骄戒躁。 他告诉自己,之前已经走过很多错路,这次一定要稳下来。 宋清殊吃完面,带着珍珠跟盛熙川一起去酒店。 这才发现,楼下不止停了一辆车,是一整个劳斯莱斯车队。 司仪,傧相,摄像,一应俱全。 红毯从单元门口一路铺到车前,周围摆满了花。 见她下来,还有制服统一的工作人员撒起花瓣。 “祝宋小姐,新的一岁,步步生花。” 宋清殊望着眼前堪比结婚的场面,无比吃惊。 她虽然答应了陆夫人大办,想的也不过是多邀请一些人,却从没想到要搞这么大阵仗。 车子在上京内环路绕一圈,开到酒店。 从电梯出来,通往宴会厅的路上,铺满了永生花玫瑰,有上万朵。 宋清殊在心里有个猜测,她觉得盛熙川可能会表白。 第255章 温世誉表白 永生花玫瑰的价格比普通玫瑰贵上很多倍,市面上也没有那么多,可盛熙川弄了上万朵过来,不知用了多少财力物力。 宋清殊从玫瑰花海中穿过,一路走到宴会厅。 也许是氛围太煽情,她又在心里描补出盛熙川的一点好来。 她长得不错,性格也可以,却在本该恋爱的年纪流放在外,没有体会过任何恋爱的快乐。 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浪漫,竟然还都是盛熙川给的。 但显然,盛熙川也没有那么会。 当时她觉得他浪漫会撩,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一张白纸,没见过什么世面。 想想他第一次哄她,往她嘴里硬塞了一颗巧克力,板着脸告诉她:苏白说女孩子吃巧克力会开心。 两人那时候闹矛盾,她住楼珏家。他挽回的方式居然是在苏沁的生日宴上办烟花秀表白。 现在想想,就……好傻好幼稚。 几年过去,她终于能平静下来,置身事外的去回看两个人的事。 宋清殊用4年跟自己达成了和解,眼下,跟盛熙川也和解了。 她告诉自己,如果这次盛熙川再表白,她可以试着给他一个进度条。 人总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永远不再开始。 宋清殊到时,陆夫人已经早早等在了宴会厅。 见她被盛熙川护送着进来,陆夫人先是谨慎观察了一下宋清殊的脸色,发现没什么不妥,才放心下来。 “熙川要准备,我不好拂他的面子。”她说。 宋清殊安抚她:“我知道,干妈。今天的安排我很喜欢,谢谢。” 陆夫人露出欣慰神色。 “都说日久见人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们两个,也该明白彼此的心意了。” 这句话,宋清殊没有反驳。 陆夫人送了一箱钻石做生日礼物,箱子打开,里面大大小小有上百颗。 简直晃了众人的眼。 除此之外,她准备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把自己手里5%的股权,当着众人的面转给了宋清殊。 这是对她这半年来对陆氏贡献的认可。 楼珏则是送了一套小别墅给她。 她说,以后珍珠也长大了,在有院子的房子里更舒服也更开心。 莫兰溪没回来,却也托陆夫人带了礼物。 陆夫人说,她把霍宗辞的母亲接到了花都,准备在那里定居了。 宋清殊马上想,可以把她花都那套房子给他们住,闲着也是闲着。 孟令贤夫妇也到了,林佑和珍珠,一见面就腻在了一起,别提玩得多开心。 宋清殊发现,她如今真的是好起来了。 靠自己在陆氏半年多的努力打拼站住了脚,过个生日,宾客如云,不少人都有心攀附她,礼物堆成山。 但有趣的是,宋家没人来。 宋夫人倒是发微信寒暄了两句,又让人给她送了几件首饰。 她说,家里最近事多,实在走不开。 宋清殊对宋家人本来就不抱期待,自然也不往心里去。 她前阵子听楼珏说,宋妍妍悄悄去医院堕胎了,孩子是沈济臣的,许瞳还因此去医院一通闹。 也许宋夫人是怕这事传到了她耳朵里,被她笑话才不来吧。 说不好,宋清殊也不是很在乎。 另外,莫北丞也没来,自从宋清殊回来后,他已经渐渐将业务重心挪去国外了。 所有宾客里他的礼最不值钱,却也最特别。 他让陆夫人带来了一个相册。 相册里,是宋清殊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从她不会说话走路开始,到一点点长大。而且并没有在她15岁戛然而止。 她15岁出国后,发在朋友圈只对他可见的生活照,他也都保存了下来。 后面还有一些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拍到的她。 包括她和盛熙川订婚,结婚时,他在台下,也拍了很多张。 这里面很多照片宋清殊都没有,但莫北丞细心整理,放到了他的网盘里—— 这也是当年沈小鸢破防的理由。 宋清殊看着那些照片,出了很久的神。 如果说,她和盛熙川是差一点缘分,那她和莫北丞,就是时间线不对。 她们都喜欢过对方,却没有互相喜欢过。 时隔多年,她对莫北丞早已释怀,不管是懵懂的少女心事,还是后来的怨怼,如今都过去了。 只剩下了最真挚的亲情和感谢。 不管怎样,是他陪她长大,也是他填补了她童年里父亲这个角色。 宋清殊不动声色地把那个大相册收了起来,她决定结束后给莫北丞打个电话。 宴会办得很成功,一整天没什么岔子。 直到晚上散场,宋清殊送走客人,准备离开时,温世誉等在了宴会厅门口。 他现在应该是期末考试阶段,宋清殊没邀请他,却也不意外他会知道。 “姐姐,生日快乐。”温世誉看着她,眼神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怨。 宋清殊笑了笑:“谢谢,怕打扰你学业,就没有邀请你。” 最主要是,怕廖绮闻着味过来,泼她一脸硫酸。 这话宋清殊没说,但温世誉应该能理解。 温世誉抿唇,似乎有话要说。 他不说,宋清殊也不催,静静地等。 就是这么离谱,她没等到盛熙川的表白,先等来了温世誉的。 “姐姐,廖绮说的没错,我喜欢你。”温世誉终于鼓起了勇气。 宋清殊:??? 这是什么跟什么?温世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别这样,世誉。”她皱起眉头,“你现在回去,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温世誉神情倔强,“我想过自己消化这段感情,所以一直在躲你,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扳住宋清殊的肩,看着她的眼睛。 “姐姐,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男孩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 他的眼神无比炽热,好像要在宋清殊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不好。”宋清殊板起脸,“我对你从来没有别的意思,你把这话收回去,咱们还是姐弟。” “收不回去!”温世誉显然已经为这番表白筹备了很久。 他按住宋清殊的肩,用了一点力气。 “不要着急拒绝我。 你是觉得我年纪小对不对?但我是加拿大国籍,18岁就可以结婚。 如果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我们可以先结婚,再恋爱。 我一定会把珍珠当成自己孩子照顾。” 第256章 顺畅沟通 宋清殊被温世誉按得肩膀直疼,但头更疼。 温世誉说的都是中文,可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之前廖绮说他喜欢自己,宋清殊只当她捕风捉影,胡搅蛮缠。如今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她甚至觉得打脸。 怎么会这样? 原本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宋清殊不得不深呼吸,问他:“温世誉,是我给了你什么不太好的暗示吗?” 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中了药,那时表现的确不合适。可也……情有可原吧? 她反思自己,生怕哪里做得不合适。 温世誉摇头:“不是,是我很难让自己不注意你,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每天发了疯似的在网上看跟你相关的消息。” 那几天,温世誉连宋清殊回国跟盛熙川结婚的新闻都搜到了。 更别说她近半年发生的那些事。 宋清殊的大气沉稳,智慧,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这些品质,廖绮没有,周围同龄的女孩子们也都没有。 温世誉疯狂地刷宋清殊的新闻,以至于都到了信息茧房的程度。 像一个人追星,越追越上头。 他在这个年龄段里已经算是成熟的,也相对有自控力。所以,他还躲了宋清殊一阵子。 可人就是这样,越不能做什么,越想做,他觉得自己中了宋清殊的毒。 “姐姐,别急着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就好。” 宋清殊一句话不想多说。 她伸手,把温世誉的手从肩头扯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你如果还拿我当姐姐,还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再说一次,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神情认真,拒绝的也毫不含糊。 温世誉眼神里蒙上了一片灰。 许久,才垂下头去。 “姐姐,我今天可能太唐突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他说。 宋清殊:“好好学习,不要再来找我。” 温世誉不知有没有听进她的话去,却垂着头走了。 他的背影实在可怜,让人觉得不安。 可宋清殊没有办法,这件事只能这么处理。 她明确拒绝,不含糊,才不会伤害他第二次。 温世誉一走,盛熙川才从后面出来。 宋清殊转头看他,有点尴尬。 “你都听到了?” 盛熙川“嗯”了一声。 “之前,你怎么发现的?”宋清殊又问。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盛熙川:“没发现过蛛丝马迹,只是吃干醋。” 宋清殊:“……” 好离谱的答案。 可盛熙川说的都是事实,他想过这件事。 哪怕换个人,不是温世誉,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跟宋清殊沾边,他都会吃醋。 他的醋意,并不只是针对温世誉。 但刚才宋清殊跟温世誉说的话,让他突然安心了一些。 她也的确是这样的性格,拒绝得干脆利落,不会平白给人希望。 只希望温世誉不要犯糊涂才好。 珍珠已经回家睡觉了。 盛熙川替宋清殊拿外套:“我送你回去。” 宋清殊点头,没有拒绝他。 一路上,两人的话都不多。 盛熙川原本倒也没想着表白,毕竟这样特殊的日子,他怕宋清殊不高兴,平添困扰。 可一直想说两句煽情的话来着。 只是经历了温世誉这一出,不知道宋清殊还有没有心情听。 “我竟然从没有给你庆祝过生日。” 他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路况,突然说。 宋清殊笑:“因为没赶上呀,又不是你知道我生日,特意不给我过。”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但盛熙川并没有因此心情变得好受。 “可你给我过了生日,还在那天……” 听到他说那样的话,伤透了心。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盛熙川只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宋清殊却已经想开: “也不全怪你,那时候我们都在磨合期。你害怕背叛,而我,处处设防,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付出爱。” 这番话给了盛熙川一个错觉,似乎……宋清殊在求和? 他不敢贸然判断,只是转头看她一眼。 宋清殊这次看懂了他的困惑。 “所以,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做吧。”她说。 “盛熙川,你能不能做到,把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忘掉,重新开始? 我们的故事,可以有任何走向,可能会从好友做成情人,再做夫妻。 也可能,在上天的安排下,最终又变成陌路。 盛熙川,你敢再试一次吗?” 这就是宋清殊的进度条,她先自己剖析了一遍,又拿出来给他看。 “现在你不是我的爱人,却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在我心里跟楼珏一样重要。”她说。 这就够了。 盛熙川的心疯狂跳动起来。 车子一路开到宋清殊家楼下。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宋清殊,我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朋友。 并且,我也会努力进阶,直到你心甘情愿,让我通关。” 宋清殊点头,也回视他:“既然是朋友,就得有来有回,总不能是我只索取不付出。 以后,我们共进退。” 她的眼神坦荡又温柔,盛熙川心口都跟着发软。 四年了,两人好像第一次长了嘴,沟通的这样顺畅。 不急不躁,想说的话都说了。 对方也都听了进去,并没有误会。 彼此都挺开心。 宋清殊觉得自己这个生日过得很有意义。 跟盛熙川聊完,她也终于把温世誉带来的冲击暂时抛在了脑后。 可少年的爱意异常汹涌,温世誉不过是刚刚开始。 第257章 王岁岁 宋清殊的十八九岁,每天都素颜带着黑框眼镜混在一群鬼佬中去上课。 她那时候,心情在低谷里,性格又封闭,不肯跟人打交道,被同学搭讪时常发生,但她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对方。 再加上东西方文化,本来就有鸿沟,她从来没有被同龄男孩子热烈追求过。 所以温世誉的出现,简直打得她措手不及。 在他之前,宋清殊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能精力旺盛到每天给别人发早安,午安,晚安,不管她是否回复,都能坚持下去。 为了躲清静,她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两个星期下来,未读消息达到了几百条。 更没想过,会有人能每天早上坚持送一束花和一份早餐到楼下接待处,一送就是两个星期。 他还会在公司附近等她。 有好几次,宋清殊在车里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摩托—— 是的,在和廖绮彻底闹掰后,温世誉的父母似乎对他和廖绮也死了心,不再控制他的生活费,他也又有摩托了。 这密不透风的十四天,给宋清殊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在她第十四次把花和食物扔到垃圾桶后,连上班的心情都没了。 她竟然也开始琢磨起王千巽那句话来。 上午没什么要紧的事,她跟底下人打了声招呼,直接去找了一趟王千巽。 她去的不巧,王千巽正在骂人。 平日里情绪比谁都稳定的王医生,此时听上怒气冲冲,哪里有平时温文儒雅的样子? 他诊室的门开着条缝,火气大得能从门内冲出来,再掀了房顶。 宋清殊不想偷听,但就是能把他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了他不是喜欢你,只是看中你的陪嫁,你一意孤行要嫁,受罪的是你!” “你才多大,就开始恨嫁了,你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赶出去,谁再说什么,你告诉我就是了!”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 ……这句倒是温柔了一些,听上去软了不少,但嗓子还绷着,就有点怪。 可更让宋清殊觉得奇怪的是,只有王千巽一个人的声音,挨骂的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也没听到哭声。 但王千巽又分明是给对方留了气口儿的,并没有连珠炮似的一直输出。 好奇怪。 有那么一瞬间,宋清殊甚至觉得,王千巽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她正纳闷,里面的声音却逐渐小了下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乖乖听话。有哥哥在呢,嗯?”是王千巽在哄人。 宋清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有种偷听到别人家务事的尴尬,可她又是被助理引进来的。 助理在前台登记,归档,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才知道王医生居然有妹妹。”宋清殊只得跟她小声闲聊,不去听里面的声音。 助理点头:“比王医生小特别多,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可宝贝了。” 又低声跟宋清殊八卦,“这两天他妹妹带了个男朋友过来,我们看着都挺好,王医生却说那人一看就不靠谱,因为这件事,发了好几天脾气。” 宋清殊很吃惊,心说没想到王千巽还挺妹控。 两人正小声嘀咕,诊室的门被彻底推开,王千巽和他妹妹一起走了出来。 她妹妹看上去年纪很小,眉心有颗痣,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一双眼睛因为刚哭过,红红的,看人时,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 助理说的对,他妹妹的确长得像洋娃娃,漂亮得像从游戏里走出来的建模脸。 不知在哪里见过。 宋清殊在记忆里拼命搜索这个人。 而女孩看到她也愣了一下,对她硬挤出了一个笑脸。 王千巽站在女孩身后,干巴巴介绍:“我妹妹,王岁岁。” “你好,岁岁。”宋清殊收回眼里的诧异,跟她打招呼。 女孩又笑了一下,她掏出手机,要打字。 王千巽代她说:“她不会说话,但能听到。” 宋清殊心里震撼又惋惜,她还没开口,就看女孩用手机备忘录,打了“你好”。 她赶忙笑着回应了。 又看王岁岁打了一行字给王千巽看,大概是说自己要走。 王千巽余怒未消。 “去吧,不许再去找贺栖棠了。”他说。 王岁岁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宋清殊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王医生,你妹妹多大?” 还长得这么漂亮,让人一看就心里软软的。 王千巽:“20岁。” 显然他不愿多谈,很快转移了话题,问她来意。 宋清殊这才问他:“上次我和盛熙川过来,你说,他会遇到一个劲敌,是温世誉吗?” 王千巽失笑:“这个问题,盛熙川一个多月前就来问过我。” 宋清殊更加诧异:“你怎么说的?” 王千巽摊手:“如实说呗,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剩下的就是真相。 我觉得他会遇到劲敌,是因为你有魅力,并不是我未卜先知。 所以你问我那人是不是温世誉,要看你自己的选择,问问你自己的心。” ……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的心里只拿他当弟弟,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在她心里,盛熙川没有劲敌。 “我不觉得他是。”她说,又干巴巴的问,“所以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 问完又觉得后悔。 她自己的私事,过来问一个心理医生怎么处理,也太离谱了。 果然,王千巽都被问笑了。 “要不,你跟我刚才骂岁岁一样,骂他一顿?让他再也不来找你。” 宋清殊:“……不太好吧?” 王千巽:“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要知道,也不至于被自己家的小哑巴气得要死。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看王千巽兴致不高,宋清殊也实在没什么具体的内容要问,扯了两句就回去了。 宋清殊走后,王千巽直接告诉助理,把下午的咨询推了。 他关起门来大半天,一个人调整情绪。 他天天开导别人,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连最基本的主客体分离都做不到。 王千巽情绪低迷,没给出什么有效建议,宋清殊对感情上的事本来就是一块木头,再加上被温世誉缠得心烦,倒也根本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她回去后,起初还有点心不在焉,后来有事要忙,就继续工作,把温世誉暂时抛到脑后了。 一个孩子而已,不理他,新鲜劲儿一过,说不定就好了。 又过了几天,下班时间,宋清殊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便多耽搁了一会儿。 她突然接到了助理电话。 “宋总,您今天要不换辆车回家吧。”助理在那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么了?”宋清殊不解。 助理说,温世誉在公司楼下摆了鲜花阵,要对她表白。 第258章 你还爱他吗 助理发来的照片中,陆氏楼下的空地上摆满了玫瑰花,看上去密密麻麻有几万朵,只留出一条狭窄的小路给下班的人通过。 温世誉一改往日运动男孩的装扮,穿了一身米色西装,抱着一束花站在最前面,看上去格外惹眼。 身后的半空中,是两架无人机拉着条幅,红底白字,大大的“宋清殊,i love u”。 ……宋清殊看得头皮发麻。 这栋办公楼是陆氏的产业,虽然租出去了几层给别家办公,但安保人员都是陆氏自己的。 温世誉虽然是在办公楼外边,可到底也有保安站岗。 “保安呢,没人管他?”宋清殊问。 助理那边也有点义愤填膺,听上去,像在跟她告状:“是长鸣总没让拦,长鸣总说,您也是单身,不能不给您机会。” 宋清殊:tmd%#*¥;@ 她在心里一通c语言输出,就差骂陆二叔祖宗八辈了。 可宋清殊残存着一丝理智,毕竟陆二叔和她干爸是亲兄弟,骂他可以,祖宗不能骂。 她深呼吸,调整自己,在思索了几分钟后,对助理道:“放心吧,我自己处理。” 宋清殊起身关上电脑,为了以防万一,去技术部找了个还在低头加班的男同事,让他跟自己一起去。 那位同事全程拿着手机跟拍录音。 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吃瓜的人。 本公司和租户公司下了班没走的,路过吃瓜的,黑压压一片,有几百号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栋楼发生了命案。 宋清殊一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哪怕是很多陆氏的同事,也都没动地方。 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吃上司的瓜不好,但法不责众,一群人吃瓜,大家互相有个倚仗,谁都不怕。 见宋清殊一来,不知谁欢呼了一声。 “正主下来了!”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机,准备见证浪漫时刻的和别有用心的,几乎能各占一半。 甚至还有人叫来了媒体。 宋清殊看到了几辆写着某某传媒的车开了过来,耐心更是被耗尽了。 她一步步朝温世誉走过去,脸上的神情皮笑肉不笑,静静地审视着他。 温世誉再有城府,也到底是个孩子,原本正为自己的行为心潮澎湃,陷入自嗨中。 这个场地上,他放了9万朵玫瑰花,还有99架无人机等着表演,摆出告白阵营。 他的兄弟们都在一旁,拿着dv和手拧炮,就等着一会儿宋清殊感动哭了,跟他热烈相拥时,能为他们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帮男孩子都在为温世誉打气。 就这阵容,换了哪个女生不感动哭了? 廖绮那样作的人,都一直想让他对自己公开表白,玩一把浪漫。 他就不信打动不了宋清殊。 可看宋清殊的表情,不像是感动。 她的眼里像装了两把加特林,想直接把现场的所有人秒了。 温世誉莫名提了口气。 “姐姐。”他开口,一紧张,竟然忘了刚排练好的要单膝跪地。 宋清殊走近,仰头看他:“跟我来。” 温世誉从来没见过宋清殊这个神情,她拿出了做大事情的冷静,像即将面对一个商业谈判,而不是表白。 陌生的神情让温世誉心口发紧,一时间,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跟着宋清殊往里走。 “诶,怎么又回去了?”温世誉的同伴问。 “对啊,戒指还在我这里!”另一个说。 宋清殊回头,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 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宋清殊这么冷淡的表情,一个个惊讶地嘴巴张成“o”型,却真的闭了嘴,没敢再说话。 宋清殊一路把温世誉带进了办公楼,她随手推开一个保安室,示意里面的人出去。 一时间,只剩下了宋清殊和温世誉两人。 宋清殊依旧静静地看着他,有长达一分钟的时间没说话。 温世誉被她盯得发毛。 总觉得宋清殊把他叫过来不对劲,但准备好的台词他一定要说。 “姐姐,我喜欢你,请你接受我。” 宋清殊却像根本没听见温世誉这番话一般。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拿出了商业场上谈判的姿态: “温世誉,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一会儿你出去告诉大家,你来找我表白是因为自己大冒险玩输了。你在上京上学,除了我不认识别人,只能找我,我也会帮你打圆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姐姐,我不会这么说的,我就是喜欢你。” 宋清殊冷笑:“喜欢?你的喜欢已经打扰到我了。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该为我考虑。 我干爸刚去世,陆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你一个男大学生跟我这个快30的女人表白,让人怎么看我? 你看到外面的媒体车了吗?哪个不等着拍我的丑闻? 我从花都回来,是为了帮干妈打理好陆氏,而不是为了让陆氏毁在我手里!” 温世誉开始被宋清殊镇住了,他只想搞浪漫,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迟疑了一下,才勉强没被宋清殊的逻辑绕进去,反问她:“所以,姐姐觉得被我喜欢是丑闻吗?” 现代大环境已经非常宽容,跟年下谈恋爱的女明星和女网红也有不少,并没有人对此格外苛责。 可宋清殊有她的理由。 “你很帅,也很优秀,对别人来说,能被你追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 她先肯定温世誉,自己态度也稍稍放软,“对我来说也一样,被你喜欢过,我很感恩。但是。” 在谈判桌上呆过的人都知道,往往“但是”后面才是重点。 温世誉绷紧了心里一根弦。 果然,他听宋清殊道:“你也知道,我前不久刚过了一个特别隆重的生日,是我前夫盛熙川一手策划,包办的。” 宋清殊这次生日,毫不意外地又被媒体大肆报道了一番。 除了对生日宴盛大豪华程度的渲染,更多的还是对宋清殊和盛熙川感情的津津乐道。 几乎所有营销号都在讨论她和盛熙川应该已经复合了。 毕竟,虽然盛熙川极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却还是有不少媒体都拍到了他。 凡是有宋清殊在应酬的镜头,背后必有他的身影,不远不近地替她保驾护航。 而且这次媒体议论纷纷,宋清殊和盛熙川却一致选择了沉默,谁也没辟谣。 宋清殊说:“媒体都在传我跟前夫复合了,如果我再跟你拉扯不清,只会被人骂处处留情,不会有一点好处。 你今天的举动,就是把我逼到悬崖边,陷我于不义。” 温世誉怀揣着一腔热血过来,如今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好半天缓不过神。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错事。 “姐姐,所以,你还爱盛熙川吗?”温世誉问。 第259章 宋清殊,及时行乐 宋清殊没想到温世誉会直接问,她愣了一下,选择如实回答他。 “虽然这件事跟盛熙川没关系,但我不介意回答你。 我一直对他有感情,是爱还是别的,我也说不好。 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在我心里,他和世界上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这个答案简直比“我还爱他”更扎心。 言外之意,盛熙川是独一无二的,而他温世誉,是“世界上其他人”之一。 温世誉的脸色很难看。 此时此刻,他彻底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又有些下不来台。 宋清殊看他有所松动,继续说她准备好的话:“如果你一定不给我面子,今天执意要在外面表白。我也不会给你面子,我会当着媒体的面,把话说绝。 之后把你拉黑,再不跟你有任何瓜葛。” 温世誉不再作声,他的脸色青白交加,难看极了。 宋清殊见他神情松动,有后悔的意思,又开始说软话。 “世誉,你帮过我,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弟弟,当好朋友。 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社会形象关乎一个企业,你这么做,除了把我们过去的情分耗尽,没有任何正面的作用。” 她看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我现在就要出去面对媒体,怎么说,你自己决定吧。” 温世誉的唇紧抿着,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了,姐姐。” 他嗓音干涩得厉害。 跟随宋清殊走出门去,脚步却没有迟疑。 刚一出去,温世誉还未开口,只见孟令贤和林远洲夫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火速站到了他身边。 “做的太棒了!”孟令贤大声称赞他。 林远洲更是伸手揽住他的肩:“难怪你熙川哥哥说交给你,他放心,还是你靠谱!” 温世誉被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搞得一脸懵。 此时,盛熙川直接穿过人群,从一片花海中朝宋清殊款步走来。 宋清殊心中错愕,面上不动声色。 但她没有那么担心。 没关系,盛熙川比温世誉成熟得多,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 果然,盛熙川走过来,把怀里的一捧花递给她。 之后低声道:“别怕。” 他挑了挑眉,声音抬高:“怎么样?给你准备的周五惊喜。” 宋清殊笑:“谢谢,很喜欢。” 盛熙川点头:“今天我恰好没什么事儿,过来表个白。 不要有压力,只是表白,不是求爱也不是求婚。 你不需要答应我什么,只要能觉得开心就好。” 话都让他说尽,这下宋清殊的确什么也不需要做了。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原来是盛熙川准备的!我天,这也太浪漫了吧。” “盛熙川说,不需要宋清殊答应他什么,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呜呜呜呜,我又磕到了。” …… 无数人都在录视频,当事人谁都没有出手阻止。 温世誉的那几个朋友,早就被盛熙川的人悄悄带走了。 而温世誉此时被孟令贤和林远洲一左一右控制住,几次想说话,都被孟令贤瞪了回去。 “不想让你爸的生意破产,你就别嘚瑟。”孟令贤低声吓唬他 温世誉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以至于孟令贤夫妇都不知道他跟宋清殊已经谈妥了。 此时,吃瓜群众拿到了第一手瓜,纷纷发给自己的亲友。 而另一部分原本想看宋清殊出丑的人,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一个个说不出的失落。 尤其是陆二叔,宋清殊远远的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他咬着牙,脸黑得跟死了亲爹一样。 这件事一定又会迅速在网上发酵开来。 最终围观人群被安保人员疏散,现场只剩下了宋清殊,盛熙川,孟令贤夫妇和温世誉。 温世誉这才终于被放开钳制。 宋清殊看了看盛熙川,又看向神情戒备的孟令贤夫妇,顿时笑了。 “多谢你们来为我解围,不过,我跟世誉也已经谈妥了。”她说。 即便盛熙川不来救场,这件事她也能解决,无非是磕绊一点,看上去痕迹重一些。 但有盛熙川的加入,就相对丝滑了很多。 她和盛熙川结过婚,又一直被传藕断丝连,再多这一出似乎也没什么。 总比跟温世誉被人来传去,横生枝节要强。 但孟令贤还心有余悸,狠狠瞪了温世誉一眼。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这样让清殊姐姐多下不来台!”她数落自己表弟。 温世誉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点,他什么都没说,最终怒气冲冲地瞪了孟令贤夫妇和盛熙川一眼,骑上他的摩托扬长而去。 看着他风驰电掣的背影,宋清殊直叹气。 “是我不好,远洲一直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可我太迟钝,竟然没发现。”孟令贤也叹了口气,跟宋清殊道歉。 随即,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再下去两周就暑假了,我让他妈妈把他带去加拿大玩一段时间,绝不来打扰你。” 也好,换个环境,换个心情,被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这件事就过去了。 宋清殊点头,又宽慰孟令贤:“没事,我根本没往心里去,我只当他小孩子过家家。” 这话说的,好像前几天被烦得急火攻心,去问王千巽的人不是她一样。 后来孟令贤和林远洲夫妇又跟她聊了两句后,都走了。 留下盛熙川,带着他的人善后。 那些花被杨端带着一些员工派给了路人。 等待无人机表演的工作人员最终也没收到温世誉的口令,一个个在场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盛熙川对宋清殊道:“还要看吗?” 宋清殊:“哈?” 她还没说要不要看,盛熙川已经走了过去跟那些人交涉。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走回来。 在宋清殊耳边倒计时。 “5—4—3—2—” 倒计时到“1”时,99架无人机,像天上的鸟群,伴随着翅膀的“咻咻”声,飞到天空中去。 宋清殊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无人机,她大为震撼。 一架架无人机在天上有序地排兵布阵,宋清殊眼看着它们排列组合,摆出了“宋清殊,及时行乐”的字样。 第260章 参加聚会 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此时只有盛熙川和宋清殊两人。 这是一场独属于她的表演。 宋清殊仰着头,看得出神。 “及时行乐”这四个字,对她而言简直是金玉良言。 也许是性格使然,她的确考虑的太多,从来不会只顾眼前。也许,她应该改一改谨慎的性格,偶尔也野一回。 “盛熙川,谢谢你。”她说,眼神里是纯净的暖意。 盛熙川的心一软。 “我得走了,刚从朋友聚会上过来。”他说,“段睿过生日。” 话音刚落,盛熙川的手机响了,是段睿打了视频过来。 “诶,才发现你是表白去了。怎么不说一声,早知道我们跟你一块儿去了。”他在那边说。 盛熙川只是笑,没有作声。 “宋清殊在吗?”段睿问。 宋清殊便往前凑了凑。 “今天我生日,过来玩呗。”段睿邀请她,“我在这边都没多少朋友。” 段睿帮过她,后面这句话说的又实在可怜。 宋清殊竟然有点想去。 她还没开口,便看到盛熙川投过去一个警告眼神:“不许勉强她。” 段睿嘲他:“是是是,宋清殊对你来说,就是小王子的玫瑰花,要用玻璃罩保护起来。” 宋清殊:“……” 她有点无语。 “不知道你生日,我会去的。”宋清殊说,“我一会儿和盛熙川一起去给你过生日。” 段睿这才笑了:“这还差不多。” 他心满意足地挂了视频。 宋清殊觉得空手去不好,想给段睿带个礼物。 她问盛熙川的意见。 “要不从你送的那一箱玉牌里拿一块给他?” “不用。比起你花时间给他选礼物,他更希望我们早点到。” 最终,她就这么去了。 盛熙川和宋清殊一到,马上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想来他们刚才的事迹已经被段睿宣扬过了。 宋清殊和盛熙川的关系本来就有点尴尬,被这么多眼睛看着,这种尴尬又加深了一层。 她突然有点后悔来了。 但盛熙川泰然自若,把宋清殊引到众人给他留的主位上去,又把旁边人赶开,自然地跟宋清殊坐到了一起。 盛熙川的朋友,都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有几个跟陆氏有业务来往,宋清殊叫得出名字,剩下的一些,她都不认识。 但每一个人都过来规规矩矩向她做了自我介绍。 他们叫她“宋总”“宋小姐”,说话间也很客气,没一个出言调侃的。 她心里的不安稍稍缓解,也笑着跟众人回应打招呼。 这时,会所的门再次推开,一个声音道:“我们来晚了。” “栖棠,你居然比熙川来得还晚!”段睿喊,“一会儿你自罚三杯哈。” 宋清殊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看上去很白净清秀的年轻男人,以及站在他身边的……王岁岁? 这世界真小。 栖棠,是那天王千巽嘴里的贺栖棠吧? 王千巽要是知道自己妹妹不仅没跟他断,还一起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不知道该多绝望。 宋清殊想起王千巽那副跳脚的模样,莫名想笑。 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王岁岁身上。 没办法,她美得太出众,人畜无害的样子,真的像洋娃娃。 看众人看她,她赶忙挂上友善笑容,但多少笑得有点勉强。 宋清殊怕她不安,连忙起身去拉她的手:“岁岁,好巧啊,你也在。” 果然,王岁岁看到宋清殊,好像看到了熟人,莫名安心了一点。 贺栖棠简单跟众人说了王岁岁的情况,众人倒是没有拆她台的,看上去都很友好,但看王岁岁的眼神里都藏不住惋惜。 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是个哑巴。 贺栖棠跟别人喝酒,打牌,玩游戏,王岁岁没有跟着,她全程坐在了宋清殊旁边,静静地看。 她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有点硬着头皮陪男朋友的意思。 宋清殊冷眼看着,觉得贺栖棠对她也的确一般。 如果他足够心疼和尊重她,至少提前和段睿说明她的情况,总比带来了让别人那样审视她要好。 而且,女朋友这样特殊,也不知多照顾一些,只知道自己玩。 王千巽骂的不无道理。 中途,有一个女孩过来,要敬王岁岁酒。 她说自己是贺栖棠从小到大的朋友。 宋清殊感情经验少,但吃过这样的亏,对这一套有所了解,多少留意了些。 王岁岁乖巧地站起来,跟那女孩碰了杯,一饮而尽。 那女孩倒是没再说什么,冷冷笑了一下离开了。 宋清殊眼看着王岁岁双颊泛红,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王岁岁拿出手机打字:“挺好的姐姐,不要告诉我哥,我喝酒了。” 宋清殊心说,王千巽居然控制欲这么强,真看不出来。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又过了一会儿,好几个女孩过来敬酒。 明显就是对王岁岁有敌意。 不知这些人是刚才那女孩的朋友,还是都喜欢贺栖棠。 在王岁岁喝到第三杯后,宋清殊伸手拦了。 “她不能再喝了,我替她。”她说。 “宋总,我们都是小田的朋友,四舍五入也是栖棠的朋友,今天过来跟王小姐认识一下,您替了不太好吧?” 为首的女孩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直接跟宋清殊呛声。 在刚才宋清殊还没来,就已经成为众人的话题中心,她们在心里已经够不爽了。 眼下看她维护王岁岁,更是觉得酸。 “你要这么说,岁岁是我妹妹,我喝四舍五入也等于她喝。”宋清殊说,“你自己决定,要么跟我喝,要么换成水。” “凭什么呀?”那女孩嘟哝,“不要觉得有盛小爷撑腰,你就有多了不起。” 盛熙川一直在留心这边的动静,此时冷冷一眼扫过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女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灰溜溜地丢下一句“我不喝就是了”,坐到一边去了。 贺栖棠此时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的女朋友受了欺负,走过来对盛熙川和宋清殊又是道歉,又是道谢。 宋清殊烦他,抿了唇没说话。 盛熙川冷冷道:“你就这么照顾自己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