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带崽离婚，首长爱上缺德的我》 第1章 我不会放过你们 “噗！” 一口黑血喷出，黎书安腹痛如刀搅，跪倒在地。 她满眼不敢置信，望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徐嘉树，你给我下毒？为什么！” “妈，你跟我爸离婚我不管，但你不该分家产，那些钱，是我跟燕飞的。”徐嘉树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黎书安张了张嘴，又吐出一口黑血，“……徐燕飞不是你妹妹，她是……” “她是杨姨和我爸的孩子，我十一岁那年就知道了。”徐嘉树淡声道。 黎书安的眼睛猛的睁大，“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 徐嘉树满眼嘲讽，“让你把她撵走，把杨姨跟我爸的事公诸于众？再把你亲生女儿接回来？” “当然！” 徐嘉树摇头。 “有你这么一个只知道围着锅台转的农村妈，我在那些红三代跟前已经很抬不起头，满身都是耻辱了，不想再有个上不了台面的妹妹，所以，杨姨说不告诉你时，我跟我爸都同意了。” “你爸也知道？” 徐嘉树看傻子一样看着黎书安。 那一瞬间，黎书安只觉遍体生寒，莫大的悲哀像海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张大嘴巴，想嘶吼，想怒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黎书安这辈子，一眼喜欢上徐景川，便没再回过头。 她为他，失了自我，丢了尊严，忤逆爷奶，威胁大伯，以救命之恩要挟沈家，为他们徐家铺出一条锦绣大道！ 他，就这么回报她？ 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为什么？为什么！ 恍惚间，有人蹲在她身前，小声解惑，“……自然是因为景川哥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黎书安抬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了容颜精致的杨荞，丈夫的白月光前妻。 “是你！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害我女儿！她在哪？你告诉我，你说……” “好，我告诉你。” 杨荞嫌恶的皱了下眉，凑近黎书安，“你死了，就能见到你女儿了，哦，也不一定，她比你死的早，都死了十几年了，说不定已经投胎了……” 说着，还恶意满满的朝她笑了下。 以更小的声音跟她说，“你女儿长的很像你，十三四岁就出落成了美人胚子，我给了她养父母一笔钱，把她卖给了一个打死四个老婆的老寡夫，她想跑被老寡夫打断了手脚，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一尸两命，那血流的，跟你现在吐出来的差不多一样多……” 黎书安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小姐妹孔如英，其实是看到我跟祁洲在一起，与我们争执时，‘不小心’被我跟祁洲推下楼的，头朝下落地的，可惜了……” 一个人……怎么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杨荞！” 刺耳尖锐的吼叫，夹杂着刻进骨子里的恨意，听的让人心尖发颤。 “你害我女儿，害死小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要怪就怪我，小荞做这些事，都是我纵容的，罪魁祸首是我。”徐景川上前护住杨荞，看死人一样看着苟延残喘的黎书安。 他知道，他全知道！ 黎书安恨的想要撕吃了眼前这对贱人！ “人渣，败类，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前一黑，下一秒，黎书安脑海里，忽然响起老式电影放映机倒带的咔哒咔哒声。 “……检测到宿主有尚未完成的救赎任务，系统将为您重启救赎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 “三。” “二。” “一……” “……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要不是干妈非让我来，打死我都不来……” 耳边模糊传来熟悉的稚嫩声音，黎书安缓慢睁开眼，看到头顶的白炽灯，一阵恍惚。 她不是被养女和亲儿子一起下毒害死了吗？ 怎么……又活过来了？ “宿主，你终于醒了，你跟你的好友孔如英现在身在一本年代救赎小说中，我是发布救赎任务的系统，你们是我从现实世界召来的救赎者……” 这声音…… 是死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 属于她的所有记忆，在这一刻得到了解封，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 从现实世界穿到年代救赎小说中，被小说剧情操控，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奉献自己的全部去救赎小说中的男主。 直到被那群人渣……毒死！ 她的高学历、高智商，她精通的数国语言，她挣钱的天赋，全被用来推动屎一样的剧情，去成全一对贱人！ 黎书安冷笑连连，在脑海里大骂狗系统！狗屁救赎任务！ “宿主，请停止人身攻击，开始你的救赎任务，接下来，你要原谅杨荞与徐燕飞……” 原谅？ 遭受过爱人背叛，亲儿子与养女下毒谋害，好友惨死，才换来的清醒重生，要她原谅？ 让他们先把她的遭遇经历一遍，再来跟她说这两个字！ 耳边小孩子没有一丝尊重的指使与谩骂声越发清晰。 “孔如英，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你磨蹭什么呢？还不把水递给我！” “啊！呸呸呸！水这么热，贱人你想烫死我啊！” 黎书安眸色一沉，顺声望去，果然在沙发旁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个眉目如画，尚未被生活折磨掉锐气的漂亮女人，正是被杨荞、陈祁洲害死的好友孔如英。 另外一个，是怂恿徐嘉树下老鼠药害死她的徐燕飞，才六七岁的徐燕飞。 屁大点的孩子，竟然眼神凶狠，支棱着手，要打小英。 黎书安掀被下床，没有半分犹豫，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徐燕飞的胳膊，另外一只手狠狠扇过去。 “啪！” 徐燕飞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的仰头望着黎书安，“妈，你打我？” “谁教你对长辈动手的？再碰你孔姨一下，我打死你！”黎书安双眸发狠，一把将人甩到地上。 “阿黎，你醒了？” 孔如英一脸惊喜，伸手扶住她，往她脑后看了眼，“别生气，你脑袋后面破了个洞，小心把伤口挣开。” 说完，看眼徐燕飞，微笑了下，“没事，孩子跟我闹着玩呢。” “她要烫死我，你帮她一个外人不帮我……” 徐燕飞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嚎啕大哭，“你不帮我你还打我……” 一边哭嚎，一边挑衅的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冲向孔如英。 “我就打我就打！我打死她！” 黎书安冷笑两声，来的正好。 她松开孔如英，伸手抓住徐燕飞的头发，拦住她，抬起另外手，扇过去。 “啪！”一巴掌。 “啪！”又一巴掌。 “啪啪啪！”接连几巴掌打下去，小孩子稚嫩的脸蛋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徐燕飞疼的嗷嗷叫，“黎书安，你敢打我，我要告诉干妈，我要告诉我爸，让他们打死你！” “啊！疼……疼死我了，你快住手……” “黎书安，你好狠的心哇！”徐燕飞哭的凄惨。 她一副打不死就照死里打的架势，惊到了孔如英。 “阿黎……” 孔如英上前一步想劝，可看到好友眸底滔天的恨意，神色一顿，没再开口。 黎书安冷着脸，眸色泛红，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养了徐燕飞几十年，即便一块石头都能捂热了，偏她，竟狠得下心毒害自己！ 她徐燕飞狠得下心，她黎书安更狠得下。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失声尖叫，“宿主，你要原谅她，她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黎书安无声啐了口。 “七岁的孩子，怎么能放过她！” 系统要哭了，“你、你、你……” “黎书安，你在干什么？” 黎书安抬头，与惊恐的杨荞四目相对。 第2章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徐燕飞像看到了救星，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告状，“干妈救我，黎书安要打死我……” “宝贝别怕，干妈来了。” 杨荞笑着安抚徐燕飞，快步朝两人走来，黎书安薅着徐燕飞的头发不松手，冷眼看着二人表演母女情深。 杨荞带不走徐燕飞，气的眼底生恨，脸色铁青，偏又不能明目张胆发火。 “书安，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么打孩子干什么？” 黎书安似笑非笑，“我管教我女儿，即便打死，也与你无关，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你……” 杨荞震惊的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黎书安嘴里说出来的。 徐燕飞打小被宠着，要什么有什么，哪见过黎书安这模样，吓的嗷嗷大哭。 “呜哇，干妈救我！黎书安她疯了，我不要她给我当妈了……” 杨荞脸色一变，怕徐燕飞说出不该说的话，一把捂住她的嘴，“说什么胡话，那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亲妈……” “杨荞，你平时都教我女儿什么了？她只认你这个干妈亲妈都不要了？” 黎书安睨着母女俩，双眸微眯，“知道的说你这个干妈疼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亲妈！” 杨荞想打马虎眼，谁知嘴巴还没张开，一巴掌已经落在了她脸上。 “贱蹄子，死小三，上不得台面的破烂货，抢了我男人，还想抢我女儿，撺掇我女儿不认我这个亲妈只认你，你安的什么心？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一边朝死里打，一边手下猛用力，刺啦一声从徐燕飞头上薅下一撮头发，余光瞥见不少带发囊的，迅速后退半步，背过手塞到好友孔如英手里。 孔如英愣了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着头发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徐燕飞疼的大哭大叫。 杨荞被打了脸，头还是懵的，又被黎书安揪住头发，劈脸狂扇。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住手，快住手！这是小说女主，你跟她做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上辈子没跟杨荞做对，不一样没落到好下场？！ 不但她没好下场，她女儿，她好友，没一个善终。 黎书安嗤笑一声，下手更狠更重了！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母女俩的凄厉惨叫，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病房。 病房外，不少人被两人的叫声吸引来。 “怎么了这是？” “叫这么凄惨？死的是什么人呐？” 杨荞躲不开跑不掉，只觉脸都被打麻木了。 瞧见有人看热闹，杨荞眼珠一转，开始捂着脸哭着大声求饶，“书安，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女儿好，我不知道对她好会让你不高兴，我以后再也不对她好了，你别打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病人和医护人员，一致指责黎书安。 “这就是小同志你的不对了，人家对你女儿好怎么还不行了？” “就是，什么人啊，瞧把这女同志打的，脸都肿……成猪头了，嘶，看着都疼。” “对自己女儿也这么狠，把小孩子的脸都打坏了！” 杨荞眸底掠过一抹冷意，面上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是我的错，书安，孩子是无辜的，你别打她了，你打我吧……” 黎书安扫了眼众人，冲杨荞嗤笑一声，“好啊。” 众人骇然，“你这女人真是疯了！你再动手我们可就找公安了……” “你们只看到我打她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 黎书安转过头，指着自己后脑勺的纱布，“我女儿被这个勾引我丈夫的小三撺掇，把我从楼上推下去！我要不是命大，现在坟头上的土都晾干了！” 众人瞪大眼，纷纷侧目看杨荞母女。 “小三啊……这、这怪不得人家要照死里打，把人家闺女教成这样，要我我也得发疯！” “这小女孩儿才多大，心就这么毒了，长大还了得……” 杨荞懵了一下。 这一下，出了大事。 徐燕飞哇哇大哭，下意识反驳，“不是我，我没推，是干妈跟我说，你不是我亲妈她才是，她怕你听见，才把你推下楼的……” 杨荞反应过来，去捂徐燕飞的嘴，已经晚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看杨荞的眼神立刻变了。 杨荞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忙解释，“不是这样，小孩子胡说的，我没有推她，是她一脚踩空，我是想去拉她……” 黎书安眸底暗恨，原来如此。 上辈子她也有这么一遭，当时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原来是杨荞觉得她听到了不该听的，把她推下了楼。 “你的意思是我拿命冤枉你们？” 黎书安冷声反问，“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杨荞脱口而出，“你一直看不惯我跟景川走的太近，觉得我是插足你们婚姻的小三，抢了你男人……” “你承认了就好。” 黎书安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头看向众人，“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女人知三当三抢我男人，把跟野男人生的野种挂在我名下让我帮她养，还想把我推下楼害死我上位！” “我才不是野种，我是干妈和我爸生的……”徐燕飞哭着反驳。 众人一脸鄙夷的去看杨荞母女俩。 “瞧着人模狗样的，一点人事不干啊……” “天底下的男人是死光了吗？上赶着当破鞋……” “怪不得这小女孩儿叫嚷着打死这妹子，合着是男人跟小三儿的种，从根子上都蔫儿把坏！” “可不是……” 一时间，二人成为众矢之的。 杨荞脸色惨白，不敢去看众人，挣扎着想从黎书安手底下把自己的头发拽出来，黎书安偏不松手。 系统急的要跳脚，“宿主，男主要来了，你不想他误会就快松手，你下半辈子还要指着他……” “黎书安，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放开小荞！” 不远处，徐景川黑沉着一张脸，疾步走来。 黎书安冷笑一声，在徐景川伸手抓住杨荞的胳膊，想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护起来时，手底下猛的用力，薅拽下一把头发。 “啊！” 第3章 发疯 杨荞惨叫一声。 看到黎书安手里的头发，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头皮，触手一片濡湿，拿下来一手的血。 “血……景川，我好疼。” 徐景川揽住她，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黎书安，你疯了！小荞好心来看你，你居然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爸，还有我，我的脸都肿了，好疼……”徐燕飞凑过去，凄凄惨惨的哭叫。 徐景川看到女儿脸上的伤，神情更为愤怒，“黎书安，亲生女儿你也下得去手！你这个疯子！” 周遭安静极了，一群人看着徐景川大喊大叫。 黎书安甩甩打人打疼的手，把手里又薅到的战利品从背后塞给孔如英。 孔如英默契的接过，装到另外一个口袋里。 后，走上前，与黎书安并肩而立，警惕又防备的看着徐景川。 “小英，你往旁边站站，小心误伤。”黎书安却小声把她往一旁撵。 孔如英疑惑的看她，黎书安冲她安抚一笑，“吹亏太多快把我憋死了，看我今天怎么发疯整死这对贱人！” 今天之后，整个徐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孔如英心疼的叹了口气，往一旁站了站。 心中盘算好，等阿黎有落下风的趋势，她就出手掐死徐景川。 她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下一秒，就见自己好友大叫着朝徐景川冲了过去。 “徐景川，老娘就是疯了，被你们这群人渣逼疯的！” 黎书安只有一米六二，却跳出了一米八的气势，一把就薅到了徐景川的头发，生拉硬拽的把徐景川那颗从不正眼看她的头，拖到了自己眼前。 系统持续输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那是男主，男主！你快住手……” 黎书安当它在放屁。 这作者到底是多饿，拿这种人渣当男女主！ 也不怕吃多了，窜稀！ “徐景川，你还是个人吗？我为你生儿育女，在家里累死累活赚钱养你，养你们徐家一大家子，像个佣人一样伺候你爹妈，替你尽孝，给你养孩子，你在外面打着工作的旗号，跟这个贱人亲亲我我，你对得起我吗？！” 周围一片嫌弃的‘噫’声。 徐景川脸皮发热，被拽着头发直不起腰，又难受又觉得丢人，怒不可遏的低吼，“黎书安，我从来没爱过你，娶你是迫不得已……” 他抬手抓住黎书安的手腕，想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啪！” 黎书安一巴掌打下去，拍开他的手，比他的声音更大，怒吼道，“徐景川，你跟杨荞既然是真爱，当初下乡的时候你为什么娶我？！你差点饿死，是我从嘴里抠吃的喂活了你！我供你吃供你上大学，你功成名就了说不爱我了？！饿死那会儿你怎么不说？” 周遭一片哗然。 “天呐，人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啊，这男人也太不要脸了……” “良心被狗吃了啊这是！” “这事要搁我身上，我非拿刀剁了这对狗男女不可！” 舆论一边倒，全是帮黎书安说话的。 系统生无可恋的哀嚎，“宿主，你这样会毁了男女主的，没有男女主，这个小说世界会崩塌的……” 黎书安置之不理。 就这小说宣扬出来的三观，毁了正好！ 杨荞见势头不对，扯了扯徐景川的衣角，“景川……”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徐景川会意，不动手，直接抬脚去踹。 孔如英脸色一变，就要上前。 谁料，黎书安反应更快，手扯着徐景川的头皮往下压，徐景川被拽的一个踉跄，脚下不稳，连带着杨荞一屁股墩儿砸倒在地。 黎书安把顺势薅到的头发塞进口袋里，抬脚就朝徐景川的脑袋踢。 一边踢，一边大声干嚎，“你这个杀千刀的，这么多年你跟杨荞白天黑夜的在一起，鸳鸯被里翻春浪，你们背着我做下了多少肮脏事，为了孩子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要推我下楼摔死我，你不就是想让她上位吗？想上位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离婚还不行吗？为什么要害死我？” 黎书安嚎的情真意切，声音里还带着让人共情的哭意，围着看热闹的人都戚戚然的看着，很是同情。 “徐景川你个傻叉，你以为杨荞就只爱你吗？她跟陈祁洲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你想娶她就一定会嫁给你吗？”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声。 杨荞的脸白了又白，没有最白只有更白。 她神情发慌，口中喃喃，“疯了，黎书安，你真疯了……” 该喊的都喊完了，黎书安哭着扑到孔如英怀里。 “小英，我的命好苦，丈夫想要我死，女儿想要我死，他们都想我死了，给小三腾位置……” 徐景川这才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不敢置信的瞪着黎书安。 “景川，走，我们快走。”杨荞拉着徐景川，头垂的低低的。 周遭那些目光，如芒在背，让她抬不起头来。 徐景川咬咬牙，丢下一句，“黎书安……你真是不可理喻！” 带着杨荞和徐燕飞落荒而逃。 关上病房门，孔如英扶着黎书安坐回病床上，去看她脑后的伤，“渗血了，疼不疼？” 黎书安摇头。 “这点疼，才哪到哪。” 孔如英满眼心疼，抬手把她眼角的泪痕擦去。 接着，把左右口袋里的头发掏出来，示意她，“你收集他们的头发做什么？” 第4章 她为什么不记得我们是从现实世界穿来的了? “做亲子鉴定。” 黎书安从病床头撕了几张纸，挑出其中有发囊的，包起来。 一共三包，挨个做好标记。 收拾好，她才抬眸，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下，说，“小英，徐燕飞真的不是我亲生的，她是杨荞跟徐景川的私生女，她把徐燕飞跟我女儿调换了……” “竟然是真的？”孔如英脸色一变，“我以为刚才只是气话……”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面露骇然，“那你的孩子呢？你生的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ta在哪？” “女孩，被杨荞丢了。” 黎书安眸底满是恨意，“孩子一出生，她就趁孩子身边没人，把两个孩子偷偷调换了，她把我女儿丢弃在冰天雪地里……” “什么？！”孔如英慌了，“那、那……” “别急，孩子还活着。” 黎书安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握住孔如英的手，“来得及，还来得及……”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把孩子找回来，找回来……”孔如英眼中满是喜色，反握住黎书安的手。 黎书安笑着点头，看着好友还年轻的漂亮面孔，眼睛蓦然红了。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英，你说的对，徐景川这种狗男人，早该踹了！”黎书安说。 孔如英一愣，“你要跟徐景川离婚？” 系统疯狂爆鸣，“宿主，你不能跟男主离婚，你还有很多救赎任务没有做，你别冲动啊……” 黎书安只当没听见。 “是，我要锤死他们这对狗男女，让他们净身出户！”她攥着手，直到指甲掐进肉里，传来刺痛。 想到好友在陈家的不公平待遇，与死亡真相，黎书安拉着她，“小英，你也离婚吧，我们一起离婚。” 孔如英的眼睛陡然一亮，只一瞬就迅速黯淡下去。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头拒绝，“离了婚孩子怎么办？公婆的身子不好，身边也离不开人……还是算了吧。” “你为她们着想，她们可从没心疼过你！”黎书安皱眉，这不像是好友该有的反应。 她恩怨分明，眼里更揉不得沙子。 孔如英一脸慈母的微笑，“当妈的，总要多容忍孩子，当人儿媳也要担负起照顾公婆的责任，阿黎，嘉树也大了，你要不……也替他想想。” 黎书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以前跟我说再容忍也要有个度，小英，陈家那对双胞胎眼里从没把你当过妈，她们被杨荞、被陈家二老、被陈祁洲教唆洗脑，只当你是保姆！” “我没工作，除了照顾她们就是做家务，保姆……这词也没说错……” “小英！你到底怎么了？” 孔如英依旧一副慈母的微笑，“阿黎，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能这么说长辈，杨荞是居心不正，但也不能全怪她，我也有责任，是我做的不够好……” 黎书安摇头，不对，这太不对了，这不是她从孤儿院起就一起长大的小英，小英不会是这个反应。 “小英，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的这里吗？” 孔如英疑惑的看她，“当然是跟着徐景川、陈祁洲来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怎么了？” 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黎书安‘蹭’的一下从病床上站起来。 把从她动手打杨荞开始叽叽喳喳，到揍徐景川跟死了亲爹嚎叫个没完，这会儿却像死了一样的系统拉出来，冷着脸质问，“你们把小英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记得我们是从现实世界穿来的了？” 第5章 好友成了没自我意识的npc 系统装死。 孔如英疑惑的扫了圈病房，问，“阿黎，你在跟谁说话？现实世界……穿来的是什么意思？” “小英，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黎书安抛下惊雷般的一句话，快步走到门口，确定走廊无人后，又来到床边坐下。 “阿黎，你……” 孔如英满眼担忧，伸手摸了下黎书安的额头，又试了下自己的温度，“这也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小英不信。 黎书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盲猜小英跟自己上辈子一样，受剧情控制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只会跟着剧本设定走剧情。 但为什么她重生恢复了记忆，小英没有？！ 系统明明说她们两个是一起被它召唤进来的？ 狗系统，偏偏在关键时候装死，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 黎书安拉住孔如英的手，触摸到她掌心厚厚的茧，想到上辈子她凄苦悲惨的一生，愤怒瞬间冲上来。 她长长吸了口气，压下那股愤懑，才开口解释。 “小英，我没有胡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确实是一本年代救赎小说，我们……穿书了。” “穿……书？年代救赎……小说？” 孔如英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满是困惑，“阿黎，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们现在活生生的活着，这是活生生的世界，怎么可能是本小说？我们又怎么能穿进书里？” 她摇摇头，看黎书安的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底盈满惊恐。 “阿黎，你……是不是因为孩子被偷换，生徐景川跟杨荞的气，受刺激太大，脑子出问……” 话没说完，她猛的站起来，喃喃道，“我去找医生，医生……” 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英……” 黎书安被她带的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安抚她，“我没疯，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我确实有现实世界与上一世的记忆，现实世界的我们一身本事，经济独立，精神独立，从不依附任何人；穿进小说却被人设、剧本控制，被强行降智，莫名其妙爱上性格有缺陷的人渣，给他们当牛做马，卑微到尘埃里，直到死……” 黎书安简单、快速把两个世界发生的重要事件说了。 愤怒收尾，“……我被亲儿和养女害死，徐景川、杨荞知情且默许。你被陈祁洲与杨荞推下楼摔死，双胞胎在你的葬礼上欢天喜地，说你死了正好给杨荞让位！” 孔如英茫然、震惊，又不敢置信。 良久说了一句，“怎、怎么可能？我们是亲妈，他们再没良心，也不至于……” 黎书安哀恸的看着她，好像她真的死过一次一样，那样的眼神，孔如英从未见过。 她舔舔发干的唇，张了几次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孩子……一定是被他们教坏了，我们以后盯紧点，不给他们机会，说不定就好了。” 说完，希冀的去看黎书安。 “说不定？” 黎书安看着好友眼底不知所措的慌乱，摇了摇头。 “小英，你教我的，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我经历过一次了，你信我。” 孔如英的脸色一霎间，惨白如纸。 她不是很信那些话，但她信阿黎。 “他们是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他们惊才绝艳，耀眼的像天上星辰，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原来……是我们不配吗？”她问。 “是他们不配！” 黎书安摇头，扶住好友的肩头，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瞳眸，认真的说，“小英，在现实世界你比陈祁洲更优秀，你十三岁特招进国科大，是国家秘密培养的高技术人才，本硕博连读，毕业就有军衔，你的导师是国防科技力量铸造者，他的名讳在现实中让世人仰望，你本身还是手握几千万粉丝的全能博主，如果不是被系统强行降智，你是他陈祁洲架天梯都够不着的人！” 孔如英的眼中亮起光芒，又飞速暗淡下去。 “宿主！” 系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破防大叫，“你的好朋友已经变成了书中的npc，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她只会按照书中原本的剧情发展，直到生命终结，救赎任务完成！” npc吗？ 果然跟她的猜想一样。 “为什么我能恢复记忆，小英不能？你不是系统吗？就不能想想办法！” 系统气急败坏，“没办法，想不了一点。” 早知道黎书安这么难搞，它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她恢复记忆的。 黎书安呵了声，反问，“那你刚才破防什么？” 系统已读乱回。 “宿主，好好完成任务回现实世界不好吗？剧本既定，现实世界你们再厉害，在这里也只是个为剧情服务的工具人，挣扎是无用的。” “剧本既定？” 黎书安冷笑，“好一个剧本既定！” “现实世界也有人这么说，人的命天注定，我们注定被丢弃，注定像杂草一样长大，死在尘埃里，但凭什么？” “逆天改命，我们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两次！” 明知尽头是个死，她决不会坐以待毙。 也不会看着好友去送死！ 系统发出一串乱码，像极了无能怒吼，“天命跟剧本能一样吗？剧本它是改不了的，它……” “那就试试。” 黎书安说完这话，不再搭理系统。 她叫孔如英，“小英，你信我吗？” “信。” 孔如英回答的没半分迟疑。 黎书安笑了，“好，那你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只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真心为你好，那个人一定是我，信我。” “嗯，信你。”孔如英点头。 黎书安看着她毫不迟疑表达出来的信任，眼眶一下就红了。 说，“你真敢听。” 孔如英笑，“你从小到大一直对我好的，我脑子笨，但我不傻。” “你才不笨。” 黎书安摇头，“你只是太优秀了，小说想让你恋爱脑，为剧情服务，只能强行降低你的智商。” 她握住孔如英的手，眼神发狠，“小英，我们一起离婚，我带你一起冲出这片苦海！” 系统爆鸣，“宿主！” 第6章 从先毁了男女主开始 孔如英眸底慢慢盈满笑意，只迟疑了一下，就点了头，说，“好。” 黎书安的心一下就稳了。 哪怕好友变成没意识的npc，她也决不允许上辈子的惨事再次发生！ 不允许杨荞、陈祁洲，陈家二老，双胞胎再言语羞辱，肢体霸凌小英！ 她活一日，便护小英一日。 有她在，谁也别想欺负小英！ “不可能！” 系统的声音，尖锐的像烧开了水的水壶，叫嚣着冲击着壶盖，想要冲出来阻止。 “……这怎么可能？！npc居然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对任务玩家百分百信任？这不可能！” 尖叫声在黎书安脑海中炸开，“宿主，你不能这样诱哄npc，你这是违反规则的行为，你们两个的任务是救赎男主徐景川，与男配陈祁洲……” “打住！” 黎书安叫停，问它，“你说的救赎，是让我们对他们的婚内出轨视而不见？对公婆的欺负羞辱忍气吞声？对下毒害死我的儿女、对小英的死拍手称好的双胞胎以德报怨？” 系统噎住。 “……哦，对他们的出轨不但要视而不见，还得心怀愧疚觉得是我们占了他们心目中白月光的位置，不但要让位，还要死的干干净净，让别人觉得他们是苦熬了几十年终于修成了正果，happy end，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沉默不说话。 片刻后，蔫儿巴巴的答，“宿主，这是剧本设定，你不要计较这么多，按照剧情设定再走一遍就好了……” 好了？ 谁好了？！ 她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下毒，毒入五脏六腑，疼彻全身骨髓，血从七窍流出！ 小英被最爱的丈夫，亲手推下高楼，浑身骨头尽碎，烂成了一摊泥！ 她们，可一点都不好！ 黎书安眸色泛冷，冰渣一般侧头看了眼徐家与陈家的方向。 “在你眼中是剧情，在我们这里是我们的亲身经历，真实遭遇，我们不接任务不走剧情不合作。” 系统急的发出‘滋滋’声，提醒她，“不完成任务你就回不了现实世界！” “回不去？” 黎书安收回视线，看着变成npc的好友，眸底掠过一抹疯狂。 “正好，那我行事更不需要顾忌了。” 她在脑海里问系统，“我记得你说没了男女主，小说世界会崩塌？” 说完，也不等系统回答，病娇一笑，“那就从毁了男女主开始吧。” “宿主！” 系统持续爆鸣，一路噼里啪啦的叫，“你不要冲动啊，小说世界崩塌，我们就都完啦，宿主……” “笃笃”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黎书安与孔如英同时抬头，看向病房门。 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怜悯的看了黎书安一眼，把手中的缴费单递过去，“同志，你的医药费和住院费该交了。” “好，我打电话让人送钱过来。”黎书安接过单子，对护士客气道谢。 护士点点头，提醒她，“家里的钱得攥自己手里，男人没钱，要不了几天，外头的女人就会跑，私生女更养不得……” 说完又小声叹气嘟囔，“哎哟，真是造孽。” 黎书安，“……” 她扯了扯嘴角，点头说谢谢。 等护士离开，孔如英皱着眉头，盯着缴费单骂人，“徐景川太过分了，你被杨荞母女伤的这么重，他居然连住院钱都不给你交！” 她站起来就朝外走，“我回去拿钱。” 黎书安哎了声，眼疾手快拉住她，眼珠子转了转，问她，“你哪来的钱？” 孔如英茫然了一瞬，轻轻啊了声，“我没钱，我找陈祁洲要。” “要？那他要是问你，我受伤他凭什么出钱，不给你钱，你怎么办？” 黎书安直接上眼药，上完陈祁洲的，上陈家二老的。 “他爸妈会在一旁帮腔，说人徐家的媳妇，徐家人都不管哪轮得到你伸手？让你不要管我的闲事，你怎么办？” “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管。” 猜到陈家人的反应，与黎书安说的大差不差，孔如英眉头蹙的紧紧的。 黎书安眸底漾开一抹笑意，“但你没钱，他们不给你钱，你怎么管我？” “我……” 孔如英犯了难。 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身无分文，她要怎么帮阿黎？ 黎书安长长叹气，“你看，你自己不挣钱就得手心朝上，跟他们讨钱花……你平时花钱陈祁洲给的痛快吗？他爸妈会说教吗？” 孔如英点头。 苦笑一声，“公婆说祁洲挣钱不容易，不能乱花钱……” “挣钱一点都不难。” 黎书安趁机给好友洗脑，“你有天赋，挣钱跟玩儿一样。” “……在现实世界？” “对！” 孔如英心底荡漾开一股奇异的感觉，眼底掩饰不住的向往。 但想到现在的自己，又怀疑否定，“我……哪有那本事？我除了会生孩子做家务，旁的都不行。” “你行的！” 黎书安按住她的肩膀，肯定点头，“你信我，以后我们一起赚钱，赚大钱，好不好？” “……好。” 阿黎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说自己行，那自己……一定能行。 孔如英只觉心口那里胀胀的，满满的，对未来开始有了期望。 黎书安摸摸她的脸，笑的眉眼弯弯。 乖乖听话的小英，真的很好rua。 “那现在怎么办？杨荞肯定会撺掇徐景川不给你药钱，他们……肯定想让你低声下气去求他们。”孔如英有些难过。 “对对对，宿主，你放低姿态，求求男女主，医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把剧情拉回来……”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疯狂喊话。 黎书安挑了下左边眉，笑了。 “小英，走，唱戏……不，打电话要钱去。” 孔如英被她拉着朝外走，看到她后脑勺那处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心疼的眼圈发红。 “阿黎，他们太欺负人了……” 黎书安嗯了声，“不能太便宜了他们。” 孔如英，“对……啊？” 黎书安露出一个‘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就有点想笑’的笑容。 “叮铃铃……”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起，“喂？” 是杨荞。 第7章 撕开人渣的好人皮 “杨荞！你又跑去我家……” 黎书安一声叫，顿时吸引了不少病人和护士往她这边看。 看过刚才那场热闹的观众，眼睛都亮了，一边假装忙碌，一边朝黎书安这边支棱耳朵。 “……大白天的，你们、你们白如宣淫！徐景川呢？你让他接电话，医院催缴费，你让他给我送钱来……” 有听不懂白日宣淫的，跟身边人偷偷打听。 知道是什么意思后，嫌弃的直‘噫噫’。 杨荞在电话里轻啐了一口，不装善解人意了，恶意满满道，“我们本来是去给你送钱缴费的，结果被你打回来了，现在想要钱……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 黎书安听她说到‘打回来了’，果断按下免提，杨荞剩下那句被那些等后续的人听了个正着。 议论声顿时嗡嗡开。 “这小三也太猖狂了……” “这妹子也太可怜了……” “杨荞你让徐景川接电话，他人在哪？你们把着钱不给是不是真想害死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黎书安握着话筒，噼里啪啦一通吼。 骂完，‘难过’的浑身颤抖，歪在孔如英怀里，呜呜假哭，“小英我脑袋好疼，流了那么多血，他们连药钱都不给我出……我会不会死掉？” 孔如英心疼好友，眼泪扑簌往下落。 “阿黎，你的命好苦啊。” 电话那头，传来杨荞恶毒的诅咒，“……早死早超生！” 围观的人齐齐倒抽凉气，满眼同情的看黎书安，“造孽哟。” 黎书安倔强的直起身子，‘啪’一下挂断电话。 红着眼又拨了个电话，口中还以让众人听见的‘小声’喃喃，“我不信我不信，一日夫妻百日恩，徐景川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电话接通，她又按了免提。 对面传来公事公办的答复，“同志，徐景川今天请假了，没在单位。” “请假了？没在单位？那他真的在家？他真的跟杨荞在一块儿！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就因为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被杨荞推下楼要摔死我掩盖真相，他就真的任由我自生自灭？！” 黎书安满口‘生无可恋’，声音哽咽，“为什么？徐景川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年他差点饿死，是我把自己的口粮省给他，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他，给他生儿育女，代他伺候爹妈，他怎么能为了杨荞这个小三跟他的奸生女，这么忘恩负义？！” 说完，眼前一黑，身子软倒。 孔如英一把搂住她，大叫，“护士……医生！” 电话那头的人都懵了，连声喂喂喂。 孔如英抱着黎书安被护士带去病房，有人帮忙去找医生，有人帮忙接起没挂的电话，添油加醋的把黎书安大战徐景川三人的事迹讲给对方听。 医生简单做完检查，提醒孔如英，“她伤在头上，多劝着点别让她的情绪波动太大，出血太多会造成脑供血不足，严重的话会影响脑神经，人有可能变成傻子……” 看孔如英一脸惊悚，医生顿住，轻咳了声，“目前问题不大，多注意点吃点好吃的，补回来就没事了。” 孔如英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医生，“……” 变脸还挺快。 医生前脚离开病房，黎书安眯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见她醒了，孔如英长长吐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头还疼不疼？” “疼，还能忍。” 黎书安坐起来，拍拍床边。 孔如英走过去坐下，把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小心着凉，阿黎，你刚才……是故意的？跟先前薅（hao）他们头发那次一样？” 黎书安嗯嗯两声，“徐景川自卑敏感好面子，对外惯会营造夫妻恩爱、家庭幸福美满的假象，我这次就是要撕开他那张好人皮，掀起舆论，把他婚内与杨荞出轨生女，以及偷换我孩子，想把我推下楼摔死这事宣扬出去，让他的同事、领导知道，是他徐景川辜负我在先，有了这个先入为主，我以后做什么，他们都只能乖乖受着！” 说到最后，黎书安眸色多了几分森冷。 孔如英恍然的点了下头，眼底的担心却没退，“徐景川要是知道你的打算，会不会打你？他们一大家子人都一条心，你只有我，他要是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打你怎么办？” 黎书安心头一凛，“陈祁洲对你动手了？” “……我生病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做饭，也不全怪他。”孔如英挤出一抹笑。 黎书安破口大骂，“狗东西！” 她握住孔如英的手，叮嘱她，“下次他再敢动手，直接给他拽折（she）了！” “啊？”孔如英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书安循循善诱，“小英，你这种把他当爱人不舍得动手的思想，是小说给你的人设设定，它让你分不清对错，让你变成一个以陈祁洲为天的傻白甜，你要做的，就是克服这种思想，明白吗？” “老一辈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 孔如英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完全不会思考。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跳脚，“都跟你说她已经变成npc了，她的思维固化了，你改变不了她的！” 黎书安不信它的鬼话。 她叫孔如英，“小英，改变是痛苦的，艰难的，但只要你踏出这一步，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回自己。” “找回……现实世界的那个我吗？”孔如英眸子微亮。 黎书安笑着点头，“对！” “好！我试试。” 系统嗷嗷叫，“好什么好！你们……宿主不做任务，npc不想当npc，你们要气死我！” 黎书安拍拍孔如英的手，引导她，“实在克服不了人设给你的设定时，试着把事情往我身上套，如果你觉得我不该遭受那样的羞辱，那同样你也不该，明白吗？” “……就像徐景川与杨荞背着你乱搞，偷换你的孩子，绝不能轻饶一样？”孔如英试探道。 黎书安竖起大拇指，孔如英的眉眼笑成月牙。 “那你下一步是不是要证明徐燕飞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徐景川跟杨荞的？” 孔如英看了眼黎书安的口袋，“用头发真的能鉴定出来吗？” “能。” “这要怎么检测？从来没听说过……” “这会儿dna鉴定只用在刑事案件中，还没涉及基因鉴定。” “那怎么办？” 孔如英眉头紧蹙，想了想，道，“我回去问问陈祁洲，看他有没有认识的关系……” “不用，我找人帮忙。” 黎书安朝她一笑，“你还记得那年夏天跟我去乡下爷奶家住，在牛棚里帮过的那对夫妻吗？” “记得。”孔如英点头。 “他们有个儿子，在京城西郊驻军，我去找他。” 孔如英有些忐忑，“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会认吗？万一他觉得你是挟恩求报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黎书安歪了下头笑，毕竟，她确实是挟恩求报。 第二天一早，黎书安拨通记忆中的电话号码，与对方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男人准时出现。 一米八几的身高，剑眉冷目，眸中闪着锐利的寒芒，自带一股生人莫近的疏离与冷漠。 好看的五官被一道从额头斜劈到左脸的刀伤毁了个彻底。 黎书安惋惜的叹了口气。 男人走近，一股压迫感落到黎书安头上，“黎书安？” “我需要一份dna亲子鉴定，但这种技术尚未普及……” 黎书安没废话，直入正题，把准备好的发囊推过去，“只能麻烦你帮我走个后门。” 第8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走后门？”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视线先扫过四个透明袋中的头发，再回到黎书安身上。 眸底的反感半分不掩饰，“以权谋私的事我不会做，说说吧，你这次找我还有什么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我看起来这么别有用心？”黎书安笑。 男人盯着她的笑，蹙了下眉，“不然？” “这次真没有。” 黎书安侧头，给男人看后脑勺的伤，“徐景川与杨荞通奸生女，把我的亲生女儿换成了徐燕飞，母女俩说这个秘密时，被我听到，杨荞趁我出神把我推下楼想摔死我，来个死无对证，我命大，只磕破了脑袋……” 男人瞥过去一眼，接了句，“那你真是活该。” 黎书安一噎。 没好气的瞪他，咬牙怼过去，“是，我活该，我眼瞎心盲嫁错了人，被他们当猴一样耍的惨兮兮的，所以，沈大团长，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破个例吗？” 男人意外的看过去，“你居然知道你自己眼瞎心盲？” 黎书安，“……”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头发？还有一个……你的？”男人点点透明袋。 黎书安点头，“你答应了？” 男人斜她，“谁告诉你头发能做亲子鉴定的？必须有发根……” “沈团长不是神枪手吗？眼神不好？看不到这是发囊？” 黎书安反击，轮到男人噎了下。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睨着黎书安，一副‘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的模样。 黎书安，“……” 她这张嘴。 “那什么，要不我说几句好听话求求你？”黎书安挤出一抹笑。 男人挑眉，从上到下的来回看，“你今天吃错药了？” 黎书安：好吧，她说不了一点。 她一拍桌子，“你就说帮不帮吧？” “不……” “你不帮，我就去找沈伯父、沈伯母，他们肯定愿意帮我。” 男人气笑。 狰狞的刀疤硬生生营造出几分杀气。 锐利的冷眸直射进黎书安眼中，冷笑，“黎书安，你还真是没变，跟以前一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当年救我爸妈是不是早想着这一天了？” 说完，眉头蹙的紧紧的。 “沈砚南，我怎么做事与你无关，你没资格评判我！” 黎书安也冷下脸，“……你要非这么认为，那我就是这样的人，一句话，帮不帮？” “你！” 沈砚南明显被气到了，额头青筋都蹦了下，“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黎书安抓起桌上的透明袋，转身就走。 “黎书安！” 沈砚南站起身，一把抓住黎书安。 “……我有条件。” 黎书安一愣，仰头去看男人，一束阳光正巧从窗外打进来，照在男人背部，他整张脸都笼罩在其中。 看不清情绪的黑眸，模糊的刀疤，让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像个……救星。 沈砚南松开她，重新落座，“帮了这次就两清，以后你不能再借当年的事上门找我爸妈，能做到我就答应帮忙。” 黎书安拧了下眉，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件事，八年换三件事，你不吃亏。” 沈砚南瞪着她，似乎在无语，“你还真会讨价还价。” “彼此彼此。”黎书安连声嗯。 沈砚南，“……”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沈砚南眉头动了动，看黎书安。 黎书安识趣的把袋子递过去，“有劳。” 在沈砚南接过，起身要走时，出手拦住。 “能不能再借我点钱，一百不嫌少，五百不嫌多，我……没钱付医药费和住院费。”黎书安光棍道。 沈砚南俯身盯着她，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黎书安你平时不挺横的吗？” 黎书安嘴角一抽，正要出声回怼，就见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来个信封，丢过来。 她忙伸手接住。 再抬眸，沈砚南已经下了楼。 到了楼下，沈砚南停下脚步，抬头叫了黎书安一声。 黎书安探头过去微笑，“沈团长还有什么指示？” “你……” 沈砚南明显是有什么想问，但外头再次传来鸣笛声，沈砚南皱眉说了句‘算了’，大步离开。 黎书安奇怪的皱了下眉。 到窗边看到汽车发动跑远，她才下楼，与等在茶馆斜对面小巷里的孔如英汇合。 “怎么样？沈砚南答应了吗？”孔如英问。 黎书安点头。 孔如英长长松口气，“太好了，还好他愿意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帮咱们，还是黎爷爷、黎奶奶有远见，让咱们结了这份善缘。” “是啊。” 黎书安笑笑，爷奶当时一眼就看出了沈父沈母的不同，让她们隔三差五的去送吃的，还求村长给他们安排了轻省的活，八年的扶助给她攒下的机缘。 却全花在了那群狼心狗肺的畜生身上！ 也不全对。 小说安排的这条线，就是为了让她在后期拿人情要挟沈砚南的。 徐嘉树在部队如鱼得水，是已经升为一方军区司令的沈砚南在为他保驾护航； 徐燕飞嫁入高门，是沈砚南亲自出面保的媒！ 所以，他们才那么害怕家丑外扬。 “阿黎，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孔如英扶着她，看了下她后脑勺的伤，“要不还是缓两天，你的伤还没好……” “我等不及了。” 黎书安摇头，“我女儿还等着我去接她，我要在这两天先把事情处理好，不能让女儿无家可归。” “对，你说的对，我们得早点把孩子接回来，不能让她在外面吃苦。”孔如英忙点头。 黎书安攥紧她的手，朝一家卖布的店走去。 “同志，我要扯一匹红布……” 孔如英抱着一大卷红布，很是不解，问黎书安，“买这么多红布做什么？” “做横幅。” “横幅？” 黎书安带着孔如英又进了一家卖笔墨与字画的店铺，写下一行字，让老师傅照着写在红布上，要大大的。 老师傅看到她那行字，脸都绿了，“这……” 黎书安递过去五十块钱。 老师傅的儿子一把接过来，“同志，你这活我们接了。” 两人离开不久，一辆车开到店门口，有人下去找老师傅打听了几句，看了黎书安写的那几个字，嘴角一抽。 回到车里，看着副驾驶座的沈砚南狂笑。 沈砚南瞥过去一眼。 男人嘿了声，“你知道那个黎书安让人干什么缺德事吗？” 第9章 回头有你算不完的账 “说。” “她要在大红布上写上‘徐景川不要脸，与杨荞通奸生女，害原配弃亲女’，让人明天一早送到徐景川单位，挂到大门口上……” 沈砚南蹙眉。 “这事儿真要给她办成，乐子可就大了。” 男人啧啧，挑眉问沈砚南，“黎书安想干什么？闹这么大，想离婚？” 沈砚南不置可否。 男人抱着头往后靠在椅背上，“不离婚……她在徐家可是要吃大苦头喽。” “咸吃萝卜淡操心。” 沈砚南踢了下车门，“开车。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歹她都得自己受着。” “你听听你这没良心的话。” 男人摇头撇嘴，一边发动汽车，“人可是给沈爸、沈妈送了八年救命饭的大功臣，那会儿谁都不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跟咱们无亲无故的，能坚持八年，这得是多大的恩情。” 沈砚南沉默片刻，嗯了声。 “黎书安……应该不单纯鉴定dna，横幅事后应该还有后手，我最近事忙，你帮我盯着些，必要时候……” “怎么？” 沈砚南话说一半顿住，引男人侧目看过去，盯着他微蹙的眉头，挑眉，“担心被她缠上？你猜她为什么找你不找沈爸沈妈？” 沈砚南冷眼杀过去。 男人咧嘴，“行行我不说，黎书安虽然看人眼光不行，脑子还是有的，她知道好钢要用在好刃上，不会乱来的。” “她要真有脑子，就不会选那么一个伪君子。”沈砚南嗤笑。 男人一寻思，耸了耸肩。 “感情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保不齐人家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沈砚南冷笑一声，又踢了下车门，“叶时聿（yu），你还走不走？不走滚蛋。” “走走走。” 叶时聿斜了沈砚南一眼，开车还不忘损好友一嘴，“你说你要长相有刀疤，要性格你有脾气，要钱你有黎书安，你还找不找对象？” 沈砚南瞥他一眼，眸光森森。 叶时聿装作没看见，脚下油门一踩，汽车‘轰’的一声窜出去。 …… 另一边，黎书安带着孔如英坐车去了徐景川的单位。 徐景川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他性格敏感但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大二时被隶属部队的研究院看上，破格吸入。 黎书安看着研究院左下角京西军三个字，抿了下唇。 “阿黎，徐景川如果知道咱们来他单位，预支他工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你再想想……” 孔如英说完这些话，就觉得不对。 徐景川都那样对阿黎了，阿黎把钱拿走不给杨荞，哪有错了？ 天底下，没有不给媳妇花钱，反倒拿钱去养小三跟私生……呸！奸生女的！ 这钱，他们就不配花！ 黎书安侧眸看孔如英，孔如英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黎书安笑了笑。 两人跟门卫说了情况，门卫请示了领导，把二人放进去，指了去单位领导办公室的路。 领导已经知道了昨天电话的事，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批了条子。 黎书安一次性预支了徐景川两年的工资。 从单位出来，孔如英脸上全是笑意。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把孩子接回来了，阿黎，挂横幅……是不是太激进了？万一徐景川他们报复你怎么办？要不……”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连连点头，“小英说的对，你这行为太激进了，把老实人逼狠了，人家也会报复的，你死了还得再重启，何必呢？” 黎书安皱眉，“你又拿剧设影响小英？” 系统装死。 孔如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怎么换位，她都很担心撕破脸后，徐景川跟杨荞会报复阿黎。 在阿黎的描述中，那两个人上辈子已经杀害过她一次……不，两次了。 叫她怎么放心？ “隐忍一样没有好结果。” 黎书安给孔如英洗脑，“我们两个在小说设定中，本来就是男女主……就是徐景川与杨荞、陈祁洲他们三人y中的一环，是要为他们三人的伟大爱情献祭的，不挣扎必死，挣扎反抗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但，结果犹未可知。 “都说了剧本既定，谁都改变不了，你们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改变小说结局，到最后白费功夫，还不如好好做任务……”系统嘟囔。 黎书安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下，实在懒得跟一个设定掰扯。 小说作者三观不正，造出来的男女主德不配位，只想着让配角牺牲成全男女主，配角当然会反噬！ 孔如英听懂了最后一句，‘不挣扎必死，挣扎反抗才能寻得生机。’ 两人兵分两路，孔如英带着钱去医院缴费，黎书安回徐家。 回到徐家，正赶上午饭时间，一家人都在。 杨荞在沙发上哭，徐景川姿势亲昵的半搂着她在哄。 黎书安皱眉，她应该找沈砚南借台相机，把这两人的丑态拍下来洗出来，跟大红横幅一块儿挂徐景川单位大门口。 “爸妈，黎书安回来了。”徐燕飞在一旁大叫。 徐景川与杨荞同时抬眸，一个眼睛红彤彤的娇弱白莲花，一个心疼的红了眼恨不得吃了黎书安的白眼狼！ “黎书安，你还有脸回来？！” 徐景川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往我们单位打电话胡说八道，给小荞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哦？”黎书安配合的支棱起八卦耳朵。 徐景川更生气了，“你！我们的私事、家事，你拿去单位说！你让别人怎么想小荞？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单位工作？！” “那你们去自证清白啊，跟你们领导说说你俩大白天在家干什么呢，为什么杨荞接我电话，说你不给医药费要让我这个给你生儿育女、伺候公婆、救你小命的受法律保护的媳妇死在医院。” “我没说！”杨荞下意识反驳。 黎书安垂眸睨她，“你自证。” “景川哥可以给我作证……” 黎书安哦了声，“你俩狼狈为奸，证言不可信。” “黎书安你耍我！”杨荞气的直瞪眼。 徐景川铁青了脸，指着女主骂，“黎书安，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在医院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又搞这么一出！你不就仗着下乡时那点小恩小惠拿捏我？你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真要算起来，你……” “等等。” 黎书安打断他，“我知道你想算账但你先别急，回头有你算不完的账，既然你提到了杨荞的工作，那咱们先来说说这个工作。” 杨荞心中一咯噔。 她这份工作怎么来的，她可太清楚了。 第10章 我不要你了 “景川哥……”她扯了下徐景川。 徐景川安抚的看她一眼，转头瞪着黎书安，“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 黎书安双手环胸，视线从徐景川脸上滑到杨荞脸上，“你们确实是对该天打雷劈的一对贱人。” “你！” 徐景川想骂人，黎书安开口绝杀。 “行了，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杨荞这份工作是给你媳妇的，她是你媳妇吗？” “谁在你跟前胡说……” 徐景川拧眉，话说一半顿住，似想通什么，满眼满脸的不耐烦，“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在闹？黎书安，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小荞好？你说……” 系统诈尸，在黎书安脑海里哇哇大叫，“宿主，快说是，告诉他你就是在吃醋，吃他对女主比对你好的醋，这样我们就能把剧情拉回来，你就能继续做任务……” “我吃醋，他也配？！闭嘴，别吵吵！”黎书安被它吵的脑门儿嗡嗡的，出声喝止。 徐景川愣了下，停住。 系统委屈的哦了声，不敢说了。 黎书安瞥了眼徐景川，杨荞扯了他一把。 徐景川眉头皱巴，盯着黎书安，“小荞是我前妻，不是因为下乡我们是不会离婚……” “你也知道她是前妻？” 黎书安嗤笑，“她为什么跟你离婚，你心里没点数吗？抛弃你时一点没犹豫，见你有本事了扑上来，你还真以为她对你是真爱？” 抓住机会，挑拨离间。 杨荞脸色骤变，紧张的抓住徐景川的胳膊，“景川哥，我没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徐景川说。 黎书安磨磨牙，“好了，留给你们打情骂俏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 徐景川，“……” “黎书安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他一副‘烦死了你这么爱我，能不能给我点自由’的模样，黎书安差点被气笑。 “真特么活久见。” “你说什么？” 黎书安嫌弃的瞥他一眼，挑眉一笑，“我说，要么你们把工作还给我，要么我就对外说你强迫我把工作让给你的小情人。” 徐景川微睁眼睛，气的鼻孔都大了。 “小荞就靠着这个工作生活，你连这个都抢？你休想！” 黎书安哦了声，“不还是吧？那我明天就去你们单位门口拉个横幅，告诉大家，杨荞不要脸勾引别人丈夫，教唆孩子不跟亲妈好，还以睡别人丈夫为荣……” “黎书安你疯啦？！” 徐景川与杨荞异口同声。 “你还要不要脸了？”徐景川脸色铁青。 黎书安奇怪的哈了声，“你们狼狈为奸，偷生奸生女的人不觉得丢脸，我光明正大我怕什么？” “你……” “我给你们时间考虑，明天上班之前记得给我答复。” 黎书安眨眨眼，视线扫过二人，微抬下巴，“……看我多贴心。” 徐景川，“……” 杨荞，“……” 谁想要你这种贴心！ “妈你太不可理喻了，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杨姨？” 大门口，窜进来一个大男孩，身后跟着怯生生的徐燕飞。 黎书安看过去。 十一岁的徐嘉树，真好，是她一脚能踹飞出去的年纪。 徐燕飞红着眼抓住大男孩的衣角，“哥哥，我怕。” “别怕，妈不认你我认你。”大男孩说。 黎书安挑了挑眉，看了眼杨荞，杨荞眉眼有几分得意，挑衅的与黎书安碰了下视线。 好似在说，‘黎书安，瞧，你儿子跟你男人，都站在我这边。’ 上辈子临死前的画面，在黎书安脑海里连环画一样闪现。 黎书安闭上眼，甩了甩头。 ‘唔’ 扯到伤口了，疼。 后脑勺像被人撕开伤口撒了把盐，痛的她浑身连打几个颤。 再睁开眼，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纯疼的。 可别人不这么以为。 杨荞觉得自己伤到黎书安大动脉了，觉得黎书安为了儿子肯定会妥协。 徐景川长松一口气，也感觉即使为了儿子，黎书安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了笑意。 都认为这件事稳了。 杨荞还一副大度的模样，扶着徐嘉树的肩头，对黎书安叫阵，“我们都是为了孩子，书安，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要得理不饶人了，好不好？” “就是，妈，杨姨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跟杨姨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徐嘉树一股正义感喷涌而出，大声道。 黎书安微垂眸，扫了眼徐嘉树。 徐嘉树皱眉，斥责黎书安，“你烦不烦人，磨叽什么呢？还不赶紧……啊！” “嘭！” 徐嘉树扑通一声被踹跪在地，一头砸在地板上，尖叫着从杨荞与徐燕飞中间飞滑出去，重重撞到身后的茶几上。 黎书安收回腿，看着他疼的五官扭曲，像极了徐景川那张薄情寡义的脸，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别说，她真能踹飞，爽。 “黎书安，你这个贱人，你敢踹我？”徐嘉树疯了一样大叫。 徐景川与杨荞震惊脸，两人都给黎书安整不会了。 黎书安，她……真疯了！ 亲生儿子都踹。 黎书安走过去，抬脚又踹了几个。 徐嘉树，“……啊！啊，疼，妈……” 惨叫声不绝于耳。 黎书安啐了声，叫什么叫？ 这疼能有她毒入五脏六腑、七窍流血死那会儿疼吗？ 长的跟牛犊子一样，恁不经打！ “老娘生你养你十几年，你生病我命都不要护着你，如今一个外人说两句好话就把你诓走了是吧？” 一边说一边踹，“不帮我还骂我？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畜生玩意儿……” “啊！你这个泼妇，谁让你生我了？我才不想给你当儿子！” 徐家书大叫，不敢相信平时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他的黎书安，对他拳打脚踢的，像往常一样大叫大嚷，以为会换来黎书安的退让。 谁知。 黎书安说了个，“好，那你去给杨荞当儿子，我不要你了。” 说完，又朝他头上踹了一脚。 打完收工，转身回了屋。 徐景川与杨荞面面相觑。 全程没说话的徐家二老，“……饭还做不做？” 徐老太嘟囔着站起来去拍黎书安的门，“黎书安出来做饭，一家人都没吃饭，你回屋干什么？” “我没嫁进来之前，你们一家是都不吃饭的？想吃自己做！”黎书安隔着房门道。 徐老太脸色难看，“你一天是徐家儿媳妇，就得伺候我们一天，快点出来！” 嘭嘭嘭的拍门。 黎书安啐了声，“不做，饿死算了，反正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饿死正好给国家节省粮食，为社会建设做贡献。” 闻言，徐家二老大怒，徐老爷子咆哮着叫徐景川。 “你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哪有半点当家人的气势！” 黎书安连声啧啧，“就他还当家人的气势，他连人都不配当！” 徐景川，“……黎书安！” 杨荞拉住他，小声劝，“算了，她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别惹她了，我去外头买点饭菜回来吧？万一……她真去单位拉横幅污蔑我们，景川哥，我们到时该怎么办？” 徐景川看了眼被打的眼泪鼻涕一把，坐在地上还在嚎嚎的徐嘉树，眉头拧了又拧。 但想到黎书安自己承认吃小荞的醋，他内心的不安又稍缓解了一二。 “别担心，她就是发个疯，不敢真闹去单位。” 第11章 到底谁在说谎? 没人触霉头，黎书安落的清静。 一下午时间，她把能变卖的东西都打包带出去，找地方换成钱。 拿到钱跟孔如英一起找中介，请对方帮忙找一个大概一百左右的房子，四合院最好，不要筒子楼。 又按照七岁孩子的身量，买了两身成衣备着。 “阿黎，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孩子？”孔如英担心孩子。 黎书安想了想，说，“后天，出发前我喊你。” “好。”孔如英眼睛微亮，连连点头。 回到徐家，天已经擦黑，黎书安在外吃过了，照常直接回屋。 徐老太太跟徐老爷子吐槽，“这娶的是儿媳妇吗？出门不打招呼，回来不知道喊人，饭不知道做……” 黎书安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杨荞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叫了声，“书安，一起吃晚饭吧？” “嘭” 黎书安直接摔门。 徐景川听到声响快步走出，看到吓的脸色微变的杨荞，眉头紧蹙，“黎书安你又作什么妖？小荞好心喊你吃饭，你摔摔打打给谁看。” “……算了算了，我没事的，景川哥，我们快吃饭吧，爸妈都饿了。” 杨荞眨眨眼，委屈的红着眼眶，硬挤出一抹笑。 徐景川瞪了眼黎书安关上的房门，“真是给她脸了。” 黎书安谁都没理，她饱饱的睡了一觉。 一大早，徐景川跟杨荞，骑着车有说有笑的去研究院。 到院门口，笑不出来了。 因为研究院右手边两棵树上，绑着条横幅。 大红布上用浓黑的墨，写着一行大字，“徐景川不要脸，与杨荞通奸生女，害原配弃亲女！” 围观的同事正小声议论着，看到二人骑同一辆车，姿态还说不出的亲昵，眼神都变了。 两人瞬间成了焦点。 “这是谁写的？谁挂的？！” 徐景川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一片空白。 杨荞看到红布上的内容，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黎书安，一定是黎书安。 她昨天说不把工作还给她，她就来单位拉横幅污蔑他们。 一定是她干的！ 杨荞想压低声音，但脱口而出还是带着惊惧的尖叫，“景川哥，是黎书安，是她，肯定是她，她要毁了我，她要毁了我们，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徐景川反应过来了。 他也想到了黎书安昨天说过的话，咬牙骂了句，“疯子！” “景川哥，快把横条撕下来，不然会有更多人看到。”杨荞声音打颤，慌道。 徐景川哎了连声，丢下车把去撕横幅。 忘了杨荞还在后座，他一松手，车子往一旁栽。 杨荞尖叫着摔倒了地上。 徐景川忙把她扶起来，再不顾形象的去撕横幅。 等他吭哧吭哧爬上树把横幅撕下来，正要松一口气，就见底下围观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 脑袋上缠着纱布，一脸戏谑看着他。 不是黎书安，是谁！ 徐景川怒不可遏，“黎书安！” “啧啧，这就恼羞成怒了？” 黎书安扫了眼他一身的狼狈，视线落在横幅上，笑，“撕，随便撕，这样的横幅我定了很多，今天撕了明天还有，管饱！” “黎书安！你能不能别在外头发疯？有什么回家说不行吗？”徐景川气的想杀人，但还有几分理智在，记得这是在研究院大门口。 “不行，我要见你们研究院的领导，问问他，这工作明明是分给员工媳妇的，为什么给一个勾引别人丈夫的小三儿？” 黎书安摇头，一副‘就喜欢你看我不顺，还动不了我的’样子，往徐景川跟前凑了下，肆意一笑，“还是说你们单位倡导员工找小三？” 这话一说出来，周遭瞬间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徐工跟杨记事员有一腿？” “……什么啊，没听人徐工媳妇说吗？私生女……奸生女都有了！” “我的天，徐工看着温文尔雅的，怎么会是这种人？” “……徐工他们没反驳，该不会是真的吧？” “黎书安！”徐景川脸皮铁青，白嫩的手背青筋暴突，看上去很想掐死黎书安。 杨荞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书安这件事明明是当初你亲口答应的，你这会儿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这样的话，你让我和景川哥以后在单位还怎么混？你……” 杨荞一辩解，周围的议论声顿了下。 接着就有人替杨荞说好话，“杨记事员这几年兢兢业业，瞧着也不想勾、引徐工的样啊？” “人杨记事员要真想跟徐工有什么，当年就不会离婚了……” “有道理，那徐工媳妇为什么冤枉他们？” “为什么？怕是为了那份工作吧。” “但这不是早先答应给人家的吗？想要回去也好好说啊，平白污蔑人清白……” 有人就带了鄙夷的目光看黎书安，觉得她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黎书安舔了下后槽牙，“杨荞，你说我亲口答应的，谁给你作证？” “……景川哥。”杨荞道。 “你俩好的睡一个被窝，颠鸾倒凤的，你跟我说他做的那叫证？” 黎书安啐过去一口，“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工作机会，你们瞒着我压根就没告诉我过，这会儿狼狈为奸……” “黎书安，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徐景川怒火中烧，“你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给你你能干什么？小荞是夜大毕业，她……” “夜大教她怎么勾、引别人丈夫，不但知三当三，还偷换我孩子？”黎书安见他气的红温，啧了声。 周遭一片‘啊’。 “换孩子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徐工那俩孩子，是杨荞生的？” “不是吧不是吧？” 杨荞大叫，“你胡说，我没有，我跟景川哥本来就是夫妻，我们……” “你们离婚了。你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乱搞，叫你小三你还委屈上了？”黎书安见她气的要疯，好心添上一把柴。 徐景川怒气冲天，“黎书安，你住口！我们跟你有理说不清，你赶紧走……” “撵我走？怎么了心虚啦？来跟我说说，是你跟小三滚床单有的是什么理？你们坑瀣一气偷换我亲生女儿有的又是什么理？” “你、你这个毒妇……”徐景川只觉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气的喘不过气来。 杨荞似乎是受不了了，崩溃大哭，“景川哥，书安想要这个工作就给她吧，我不要了，你们不要因为我再吵架了……” “杨荞，你搞搞清楚，工作本来就是我的，你别搞的跟我一个有结婚证的妻子欺负你一个勾搭爬人床的小三儿似的。” 黎书安无奈的叹口气，手一摊，四周扫一圈，“哭的这么惨，我都差点以为是我的错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乐了。 徐景川，杨荞，“……” 大门口的动静太大，引起了领导注意。 三人被带进办公室。 “你当初不是说，这个工作机会是你媳妇主动让给杨荞的吗？” 领导蹙着眉，看了黎书安一眼，问徐景川，“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第12章 你还分得清场合吗? “领导，是我的错。” 担心黎书安说出不该说的话，徐景川抢先开口，“家里出了点事，我没处理好，黎书安气不过，才跑来闹……” 一边故作无奈叹气道歉，一边眼神狠戾的警告黎书安不许乱说话。 领导半信半疑，问黎书安，“是这样吗？” 黎书安摇头。 “黎书安！”徐景川眼皮跳的绷不住，咬牙拦阻。 黎书安斜他一眼，眸色比他还冷，但只一瞬就红了眼，跟单位领导呜呜哭诉。 “工作的事我毫不知情，徐景川他瞒着我把工作直接给了杨荞，现在他们两个人背着我乱搞！我，是我！当年从嘴里抠省出来的饭养活了他，还是我挣钱供他念书，我代他伺候公婆，我给他生儿育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句是因为被逼娶的我，就把我这些年的付出抹杀了？我不争不抢所以活该便宜一个小三儿吗？！” 领导脸色微变，眉头蹙的更紧，看徐景川的眼神开始不善。 徐景川只觉口干，挤出一个笑，解释，“领导，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抹杀她的付出，是黎书安她看到了点莫须有的东西胡乱发疯，胡说八道栽赃污蔑我跟小荞，我……” 说到后面，自觉难堪至极，转头呵斥黎书安。 “你闹够了没有？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非要跑到单位来……” “书安，你真的误会我跟景川哥了。” 见领导脸色不好看，杨荞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忙陪着笑示弱，“咱们有什么话回家说好不好？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不愿意给我留脸面，也至少看在你跟景川哥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给景川哥留点，家里还有你生养的两个孩子呢，书安……” 说到最后，一脸脆弱到极致的模样，哀求的看着黎书安。 黎书安呵呵。 “夫妻情分？你们两个在一起造人的时候，想过我跟徐景川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纵容徐嘉树下毒害死她的时候，他们何曾顾念过她？哪怕一分？！ 持续发出爆鸣的系统在黎书安恨意涛涛时，陡然停下。 它理亏，它沉默。 黎书安眸底掠过一抹疯狂，问徐景川，“你是想让我当着你们领导的面爆出我养了几年的孩子不是我亲生的吗？” 领导，(ΩДΩ)！ 他震惊到几乎失态，头陡然转向徐景川。 “黎书安！你不要胡说！”徐景川满眼都是戾气，暴怒喝止。 黎书安伸出手，“你这种人渣我可以不要，但工作必须还给我！否则……” 语言尽头的威胁，让徐景川眼前发黑，头脑一片风暴。 他余光看到领导的失望，心底一凛。 杨荞自然也看到了。 两人视线相碰，杨荞脸色惨白，似强撑着，朝他虚弱一笑。 “景川哥，书安说的没错，工作是她的，还给她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徐景川心疼的直喘粗气。 看着黎书安，眼睛都气红了，“小荞无依无靠，只有这个工作，没了工作，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你已经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么咄咄逼人！” 黎书安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们二人一人一眼。 “徐景川，你可以跟我离婚再娶她的，你既想困住我给你当老妈子，又肖想美人软玉在怀，现在反倒怪我咄咄逼人？” 说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嘲弄的哼。 “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你提过离婚但杨荞没同意，她觉得留我在徐家，她不需要伺候你那对老爷、太太身的爹妈，不用面对你那几个吸血鬼一样的兄弟姐妹，也不用为照顾孩子牺牲自己，只需要当个花瓶美人，我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不用付钱的佣人，还好用的很……” “你胡说，我没有。”杨荞出声反对。 徐景川脸色都变了，“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拿这些事混淆视听，你以为我们领导会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行了！” 领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狠狠瞪了徐景川两眼，也给了杨荞一个白眼，“单位安排给配偶的工作，本身是为了平衡夫妻关系，徐景川，你不告诉黎同志，擅自做主把工作给你前妻，这是违法规定的。” 说完，缓和了语气，跟黎书安说，“黎同志，你放心，这个工作是组织安排给你的，那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要因为一个外人坏了夫妻感情，你们才是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杨荞因这句话，脸色发白。 领导给了她一个‘搅屎棍’的眼神，“杨荞，你出去找组织部的人过来，让他们把你的工作关系转给黎书安同志。” 杨荞的脸色更白了。 “领导……”徐景川见不得心上人这样，开口想说什么。 领导一个冷眼瞪过去，“徐景川，你还分得清场合吗？” 徐景川攥了攥手，狠狠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管他们去死。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 领导开口，组织部的人很快就把工作关系做了更正，不但如此，单位为照顾单身职工分的那个二十三平的筒子楼，也转到了黎书安名下。 办这事儿的是个四十多的大姐，姓文，很是心疼黎书安的遭遇。 “……大妹子，男人就那么回事，你捧着他，他就可着劲儿作贱你，你爱答不理，他们反倒上心讨好你，往后，你就当他是个赚钱的玩意儿，好好教养孩子，听说你儿子十一了，用不了几年你就熬出头了……” 黎书安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接了几句，末了才提了一嘴，“……那个楼我能转手吗？徐景川压根不给我钱，我想卖了换钱，早点为孩子打算……” “是该这样！” 文大姐很欣慰，觉得自己没白劝，“能转，不过只能转给咱们单位内部职工，或者职工亲属……你要是真想转手，我帮你问问，这几年地皮不好申请，咱们单位没法盖房，不少没分到房子的职工……” 黎书安忙道谢。 “文大姐，一事不烦二主，跟您说句实话，我女儿才七岁，胆子小敏感离不开人，我怕是没时间工作，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拿钱接这个工作？” “这么好的工作你……” 第13章 自私是人的天性 文大姐犹豫了片刻，想到黎书安的遭遇，觉得她是恶心这工作被小三干过，“也是可怜你和孩子了，行，这事交给我，我帮你问问。” “我急需这笔钱，最好今天、明天能接手的。” 黎书安握住文大姐的手，许诺道，“如果这事能成，我拿出百分之五酬谢大姐。” 文大姐眼睛一亮。 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真挚，“你这妹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放心，要不了明天，下午你再来，我保管给你办成。” 黎书安笑着道谢。 她没回徐家，在研究院附近寻了家国营饭馆，吃了午饭，等到三点过去找文大姐。 文大姐特地请了假，帮她跑这两件事。 见黎书安来，猛松了一口气。 问黎书安要不要先见不见人，黎书安摇头，“我信得过文大姐。” 文大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也是，我也不瞒你，工作我问了我娘家外甥女，她大学学的物理，从你这个工作做起，要不了三五年，就能换到更好的岗位去。” “那感情好，既然是自家人，价钱方面再少……” “少什么！” 文大姐亲昵的轻拍了她一下，“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她得这个机会已经承了你天大的恩情，钱该多少是多少。” “……一年的工资、绩效、补贴加上年终奖和每月发的粮油米面布之类，约莫有两千五，内部转工价一般是翻五个，是一万两千五，我带了存折过来，咱们可以先去银行转钱，再转工作关系。” 黎书安粗略算了下，这个价格只多不少，她笑着应了。 文大姐笑的更开心了。 “现在房价是四百十块左右一平方，我取了个中，就按410算，你分的那套筒子楼有二十三个平方，算下来就是9430块钱，接房子的老余感恩，说给凑个整9500，你看成不？” “那可太成了，有了这笔钱，我在徐家也能挺起腰杆子了！” 黎书安一边说，一边计算，九千五加上一万两千五，百分之五有多少，这笔钱说好给文大姐这个中间人的。 算出来了，1350。 她也凑个整，还回去一千四。 两人敲定，文大姐跑去找买房的老余拿钱，又带着黎书安风风火火跑去银行转钱。 黎书安没存折，临时办了一个，存进去两万五千块钱。 留了两千，一千四给文大姐，六百应急。 文大姐看着一千四百块钱，高兴的见牙不见眼，“你这大妹子，真是个实诚人，就跑个腿说两句话的事儿，给我这么多跑腿费，太见外了……” 说着，假意往黎书安手里推拒了下。 “文大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跑前跑后帮我张罗，这钱是你应该拿的，不然我下回可不敢再找大姐帮忙了。”黎书安笑着塞到她手里。 文大姐哈哈大笑，很爽快的把钱塞到了裤兜里，跟黎书安保证，“放心，以后大姐帮你盯着徐工，这男人就不能太惯着。” 黎书安笑着点头。 两人又赶回研究院，黎书安配合着签了一些文件，做完交接离开，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她看看天色，去寻看房的中介。 中介一见她，就笑着迎上去，“我正要找你，有几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 中介带她看了三处，前两处院子太破，要住人得个把月修整，黎书安等不了，直接否决了。 第三处，院子大小刚好合适，角落有口井，还有一颗不知道多少年的银杏树。 “主人家说价钱可以商量，只一个要求，银杏树不能砍。” 黎书安进屋转了一圈，房屋坐北朝南，一排四间房，一间布置成了会客厅，左边卧室，右边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留了些木头家具，看上去很规整。 属于，再买些生活用品就能搬进来住的。 黎书安看了中介一眼，合理怀疑中介是故意先带自己看那连个破院子的。 有对比才能显出这个院子的合适。 中介心虚的轻咳一声，“黎同志，你买房应该也提了解过市场，现在市场价410一平，这个价只多不少，这家房东愿意四百出手，院子一百零八平，对方愿意按一百算，这折算下来，你能省不少钱。” 这话确实不假，但这个价格对黎书安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算上预支的徐景川的两年工资，沈砚南借她的那三千，加上变卖东西所得，以及她从前省吃俭用攒下的两千，她手里一共也就三万八左右。 买房怕是差了点儿。 “行，对方痛快我也不扭捏，我在一天银杏树在一天，如果有天我转手，也会跟买家提同样的要求……” 中介眼睛发亮，一副‘哎哟，可算成了’的欢喜模样。 黎书安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也有点心虚，“我也有个要求，价钱再往下降一成。” 中介瞬间不嘻嘻了。 “四万你一张口砍四千？” 他瞪大眼，“黎同志，不是我说，四百一平这价你去别处真买不着，人房东是心疼银杏树才降价卖房，人家不是卖不起价。” 黎书安，“……” 她知道，但她钱不够。 黎书安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还没暖热的五十大钞塞过去，“大哥，实话说我手里钱还差点，要不你帮我问问房东，我先给定金，等攒够钱再过户能不能行？我急需这样一个住处。” 中介愣了下，看着那张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大妹子，你这让我难办了。” 黎书安笑笑，“不打紧，你问一句，不行也没事，这钱算是给你的辛苦费。” “……那我替你跑一趟？” 中介舔舔唇，接过钱满眼都是笑意，“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黎书安嗯了声。 中介让她在院子里等着，他去打电话。 没一会儿，人就笑眯眯的跑进来，“妹子，成了，房东说就冲着你能善待银杏树这一条，他愿意多等些时日，等你凑够钱再过户。” 黎书安猛的松了口气，谢中介。 中介摆手，笑，“我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两边儿挣钱，房东听说你有难处，晚点会过来，你要不先把定金交了？咱们把这事定下来？” “好。” 黎书安找了个最近的银行取钱，再过来时，房东已经来了，手里拿着简易的合同。 黎书安核对无误后，把定金给对方。 房东给黎书安留了半年筹钱，这期间房子使用权归黎书安。 半年后，黎书安如果拿不出钱买房，定金抵租金，不退。 三方都很满意。 房东留了钥匙，中介听说她明后天就要搬进来住，帮着打扫了一下院子，给黎书安说了自己的住处和附近公用电话，让她有事可以找自己。 黎书安道了谢，看看天色，忙赶回徐家，去拿装了衣服的包。 路过百货商店时，进去买了把水果刀，带着防身。 在乡下，七岁的女孩子已经能做很多事了，万一对方软硬不吃死活不放人…… 她不介意出点血，暴力抢人。 拿了包正要出门，徐景川与杨荞拎着大包小包闯进来，看到她，两人都满眼愤怒。 杨荞声音带着哭腔，“你满意了吧黎书安，我没了工作，房子也被组织收回去了，你让我以后住哪？让我怎么生活？” “没地方住去死啊，死了我送你一张草席。”黎书安翻个白眼。 徐景川脸色阴沉，“黎书安，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杨荞丢了大包小包，转身投到徐景川怀里，崩溃大哭，“景川哥，我以后可怎么办？我无家可归，娘家又容不下我，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离婚……” 听她提及往事，徐景川心疼的不行，命令黎书安。 “你搬去杂物间,把你的房间腾出来给小荞住。” 黎书安啐了口，“你们想的美！”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这些年没少捞钱，出去租房、买房我都不管，想进徐家……她敢住我就敢把她是小三的横幅挂满整条街。” 徐景川不敢置信，脸色青白交错，“你这个疯子？！小荞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针对她！” “哦，还有你……” 黎书安歪头，嘲笑，“你的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敢用这钱给杨荞花，我就去报警让公安把钱要回来。” “你……” “黎书安！” 徐景川气的额头青筋暴突，抬起手想打人。 黎书安脸一沉，从裤兜里掏出把匕首，蹭亮的尖迎上徐景川的掌心。 徐景川愣神的功夫，她直接挥了过去。 “啊！” 掌心一片润湿，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地上。 徐景川疼的闷哼一声，满头冷汗。 杨荞尖叫一声，“景川哥！黎书安你发什么神经？你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你怎么能伤景川哥？” 她要崩溃了！ 徐景川说的话，黎书安都不听了，现在她要怎么办？ 早知道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结果了黎书安。 “干妈不走，干妈可以跟我睡。” 徐燕飞从房间跑出来，支棱着胳膊护在杨荞身前。 黎书安瞥她一眼，哦了声，“差点把你忘了，你是奸生子，你跟你妈一起滚出徐家！” 徐景川勃然大怒，“黎书安，这是徐家，我的家！要滚也是你滚！” “好啊。” 黎书安爽快应下，拎着收拾好的包就走。 “那我去研究院家属院门口，去跟人好好唠唠，徐工为了替小三出头，要撵她滚出徐家！我再去找领导家属评评理……” 徐景川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气的脸皮铁青，怒气冲天，“黎书安，你威胁我。” “是啊。” 黎书安回头，挑衅一笑。 徐景川，“你……” “想好了吗？是我滚还是她们母女滚？” 徐景川纠结的五官狰狞，很想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滚，但想到领导今天对自己已经颇有怨言了，黎书安真在家属院门口闹起来…… 第14章 这样不挺好? 徐景川微侧眸，飞快扫了眼杨荞。 杨荞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心底一沉，正要开口彰显自己的大度。 黎书安快她一步开了口。 “杨荞，你看不到你情哥哥为难的要死了吗？你不是一直善解人意吗？这会儿怎么这么不懂事？” 一脸嫌弃的啧啧摇头，又去离间徐景川，“你的白月光也没那么爱你，真正爱你的人会懂你的难，体谅你的苦，主动为你分忧解难，瞧她，还等着你开口留她撵我滚呢！” 两句话，成功让两人都变了脸色。 徐景川蹙眉看了杨荞一眼，眸色有些凉薄。 杨荞一激灵，忙道，“景川哥，你不要听她挑拨，我正要跟你说，这里毕竟是徐家，我住进来名不正言不顺，我走就好，燕飞……能不能让她留下来？” “燕飞是我女儿，我看谁敢撵她走。”徐景川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肉眼可见的愧疚，对杨荞安抚一笑，冷眼看黎书安。 徐嘉树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挡在徐燕飞跟前，跟黎书安叫阵，“燕飞是我妹妹，黎书安你不许撵她走，你敢撵她，我……” 黎书安垂眸看他。 “……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妈了！”徐嘉树挺着胸脯，恶狠狠的瞪着黎书安。 黎书安抬手，徐嘉树下意识躲闪。 “怕什么？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黎书安嗤笑一声，一巴掌狠狠扇下，重重落在徐嘉树脸上。 徐嘉树被打的一个趔趄，栽倒在一旁的地上。 他捂着脸，看黎书安的眼神夹着恨意与害怕，“黎书安，你又打我！” 黎书安蹲下身，拿带血的匕首啪啪拍着他的脸，眼中没什么笑意的笑着。 “有一天你会知道，扇你巴掌是轻的。” 徐嘉树看着匕首上的血，瞪的眼睛都圆了。 “你、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杨荞给徐景川包扎了伤口，两人互相扶着要出去。 “站住。”黎书安出声阻拦。 徐景川扭头，一副‘忍无可忍’的架势，“黎书安，你还想干什么？你不让小荞住家里，我带她出去租房住总行了吧？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你们去开房我都懒得管。” 黎书安走过去，问，“我女儿在哪？” “……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还打听她干什么？” 黎书安啐了他一口，“你们哪只耳朵听见的？残了割掉给需要的人去！” “你……” 徐景川气的心口疼，小荞说话做事真是太不小心了，为什么要在家里跟孩子说身世，被黎书安抓住把柄搅的家宅不宁。 他不满的看了眼杨荞。 杨荞红着眼做委屈可怜状，手下却捏着衣角，恨不得把人给撕了。 “我确实不知道在哪，但小荞去看过一次，说那家人对孩子不错，那家跟咱们家一样，一儿一女，凑了个好。” 说着，做无奈感慨状，“不要去打扰他们了，以后燕飞就是你亲生女儿，你也一儿一女，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好吗？” 和和气气过日子？ 过你麻痹！ 黎书安被气笑。 “你们也可以不告诉我，那我可保不齐哪天把徐燕飞丢到荒郊野外，也有可能是有大虫蟒蛇的深山老林，亦或者是深不见底的水域，再不然……” 她往徐燕飞那看了眼，露出阴险恶毒的笑容，“把她从楼上推下去，摔断个手脚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她万一跟我一样把脑袋磕破个洞，还有没有命在？啊？” 两人惊恐。 “黎书安，你好恶毒，燕飞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杨荞尖声大骂。 徐景川看神经病一样看黎书安，“你要一直这么发疯吗？” “我发疯？我恶毒？” 黎书安双手环胸，匕首尖在胳膊上轻轻拍着，“我比得过你们？换我刚出生的女儿，欺瞒我那么多年，你们……才是全世界最恶毒的人！” 说到后面，黎书安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上辈子临死前杨荞说的那些话。 女儿三岁做家务，被打折腿被踹断肋骨，被杨荞卖给老寡夫，胎大难产，一尸两命…… 想想就令人发指！ 她死死盯着杨荞，恨的心口抽疼，“不，我等不及了，不说我现在就把人从楼上摔下去，你们可以赌一把，比比谁更狠！” 说这，就朝徐燕飞走。 “不要！”杨荞惊叫。 徐燕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杨荞也哭了，声音里满是哀求，“你女儿找回来，我的燕飞怎么办？徐家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女儿，到时候毁的是景川哥的名声，黎书安你真的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吗？” 徐景川被煽动，看黎书安的眼神透着不善。 “我呸！你们都不念的东西要求我念？你脸呢？”黎书安啐了声。 徐嘉树见不得徐燕飞哭，吭哧吭哧爬到徐燕飞身边，冲黎书安大喊大叫，“你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丫头片子欺负杨姨欺负燕飞，怪不得爷奶叔伯他们说你骨子里透着坏！反正妹妹我只认燕飞，你找回来的土包子我绝对不会认！” 黎书安懒得跟他废话，去看徐景川。 徐景川冷着脸，“你把人接回来我也不会认，我的女儿只有徐燕飞。” “求之不得。”黎书安冷笑。 杨荞还是不愿意说，谎称那家人搬家了，她上回去没找到人。 黎书安冷冷盯着她。 “是真的。” 黎书安嗤了声，“我刚才说的也是真的。” 说完，叫徐燕飞。 “听见了吗？你亲妈一点都不在乎你的生死，她觉得我女儿比较重要，她要看着我摔死你，你妈妈一点都不爱你……” 徐燕飞气的哭的更大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往杨荞身上扑，“你胡说，才不是……我妈最爱我，我妈天底下第一爱我，妈你快说……” “我没胡说，你现在挂在我名下是我女儿，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从学校带走，丢进蛇窝狼壕里……” 杨荞被女儿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她搂得住徐燕飞，却挡不住黎书安那些吓人的话，虽然知道是吓唬孩子的，但现在的黎书安总让她感觉心底发毛。 “我可不是吓唬人，我说到做到，记得横幅吗？”黎书安一眼看破杨荞的心思，提醒的扫了二人一眼。 闻言，徐景川与杨荞的脸色瞬间变了。 徐景川的脸像打翻了墨水瓶，黑沉黑沉的，他咬牙吐出几个字，“告诉她。” 杨荞不想说。 她怕找回来的孩子夺走属于她女儿的身份，她现在丢了工作，没了住处，徐景川也被黎书安牵着鼻子走，到时，她女儿怎么办？ “妈，我害怕，我不要黎书安当我妈了，我要跟你走……”徐燕飞趴在杨荞怀里害怕的抽泣着。 杨荞红着眼把女儿搂的更紧，“是妈不好，早知今日，妈就不会跟你爸离婚，都是我害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看徐景川。 徐景川满心愧疚，一再保证，“你们放心，我的女儿只有燕飞，其他人我不认。” 杨荞呜呜的哭了好几声。 黎书安眉头紧皱，等的一脸不耐烦，翻手转了圈匕首，刀尖儿直抵徐燕飞的脖子。 一颗血珠顺着刀尖儿，往刀刃上滚。 徐燕飞吓的失声。 “我说，我说！”杨荞放声尖叫。 第15章 你到底不满些什么?! 徐景川倒抽凉气。 伤自己还能说她是无意，把匕首架在女儿脖子上，划破皮见了血。 这画面刺激的他心底发颤。 黎书安…… 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前几日还是贤妻良母，他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的听话； 对孩子更是宠爱有加，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一下的。 现在…… 徐景川看看被打成猪头的儿子，看看被放血的女儿，有点不认识黎书安了。 她还是以前那个爱他爱到没有自我的黎书安吗？ 还是说，她爱自己爱的疯魔了？ 接受不了他跟小荞背着她生孩子？ 可着劲儿的闹，也只是想挽回他，让他正眼看她？ 徐景川觉得自己好像摸索到真相了。 “嘶……” 胳膊突然传来一阵锐疼，他低头去瞧，发现杨荞的指甲死死掐着他胳膊上的肉。 “说。”黎书安抬了下下巴。 杨荞红着眼报了个地名儿，黎书安又问孩子的姓名。 “……盼儿，王盼儿，他们家……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杨荞越发用力，徐景川疼的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扒拉下来。 杨荞这才发现她把徐景川的胳膊掐破了皮，几个指甲印往外渗血。 “啊，对不起景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呜呜……” 黎书安撇过去一眼，眸底泛着嘲弄。 上辈子可真是条绿的冒油的忍者神龟，俩人就差在她跟前脱光办事了，她居然能忍的下。 狗系统，破小说，滚你大爷的救赎！ 缩在黎书安脑海里的系统，敢怒不敢言。 它没告诉宿主，她亲生女儿的下落，已经被宿主骂到自闭了。 还是以前的宿主乖，让做什么做什么。 系统心疼自己。 徐景川发现黎书安愤怒的神情，觉得她在吃自己跟小荞的醋。 眉头不由紧蹙起来，“黎书安，你非要把人接回来干什么？放在我跟小荞眼前膈应我们吗？我们背着你这事是做的不地道，但我一没跟你离婚，二没亏待你，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到底不满些什么？！” “你没事儿吧？” 黎书安收回匕首，把徐燕飞往两人跟前推了把，“看好你们的宝贝女儿，以后别犯我手里，小心我一不开心打死她。” 说到‘打死’那两个字，黎书安笑的很是阴毒。 “你！” 徐景川眉峰皱巴，狠狠瞪了她一眼，“随便你。” “说的跟你管得住我一样。” 黎书安啐了声，一手握匕首，一手抡起包，大步朝外走去。 院门关上好一会儿，徐燕飞才敢放声大哭。 杨荞心疼的眼底满是恨意，跟徐景川哭诉，“景川哥，燕飞以后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书安怎么对我我都能受着，燕飞还这么小，她私生女的身份传开的话，还怎么上学见人？景川哥的工作也一定会受影响的，书安到底怎么了？一直不都好好的吗？她恨我就是了，为什么要连累你和咱们女儿……” 徐景川揽住她的肩头，杨荞顺势投入他怀中。 “你放心，我说了不认就不会认，我很早就不跟她同房了，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杨荞放在他胸前的手微攥了下。 “黎书安敢对燕飞不好，我就跟她离婚！离了婚带着个孩子，她只有死路一条。她怕死了离婚，拿这个威胁她，她肯定不会把燕飞的私生身份往外说……” “你先住着，她再撵再说。” 徐景川说的话，杨荞很喜欢听。 但她总觉得黎书安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身上那种一点就炸的危险感觉，让人很不安。 徐嘉树在一旁学着徐景川的模样，哄徐燕飞，“妹妹乖妹妹不哭……” “哥哥，黎书安太坏了，你以后……嗝不要跟她好了。” “嗯，我跟你好，跟杨姨好，爸跟杨姨太可怜了……” 屋里的吵闹告一段落，徐家二老从房间出来，视线扫过四人，没见黎书安，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黎书安呢？这一天两天的，饭不做，家务不干，孩子不管，公婆不问，她是想上天呐？！” 徐景川挤出一个笑，“爸妈，你们饿了吧？小荞正说要做几个你们喜欢的菜，你们先回屋稍等，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徐家二老看杨荞。 徐景川忙给杨荞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声说，“好好表现，我爸妈以前一直想吃儿媳妇亲手做的饭，那会儿咱俩条件差还没来得及接他们一起住，就离婚下乡了……” 杨荞目光躲闪，笑容牵强。 “……好吧，我试试。” 心里想的却是，她现在没工作没住处，还要依靠徐景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徐家二老回了屋，四人相伴去了厨房，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锅铲炒菜声香气，饭香味传出来，徐景川欢喜的看着这个画面，满意极了。 另一边，黎书安拎着包去了四合院，找中介去买了些床褥被罩等生活用品，忙活到半夜，小小的四合院看起来总算有了些人气。 她坐在水井不远处，仰望着天上的月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她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回屋睡觉，养精蓄锐，她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一早，黎书安找到路边公用电话，通知孔如英到她这边的派出所门口汇合。 “好，我这就过去。”孔如英明显松了口气，急切回话。 挂了电话，黎书安顺着路往前走了二十多米，进了派出所报案。 孔如英赶到时，四五个公安已经整装待发，为首的队长自我介绍姓李，是退伍下来的老兵。 李队听黎书安的话，分出一个人去徐家，“带上杨荞，以防万一。” 几人骑着三轮摩托车载着黎书安、孔如英，往乡下赶。 到了地方，几人还没开始打听，发现村民一直盯着黎书安瞧。 黎书安心下一动，挑了个看着最面善的大姐，询问孩子的下落，那大姐哎哟一声，“你就是盼儿的亲妈吧？那孩子跟你长的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黎书安鼻头莫名一酸，忙问孩子住哪。 大姐指着不远处一个拐角，“那儿，拐过去就是盼儿家，那孩子……过的太苦了，虽说不是亲生的，但那么磋磨一个孩子，实在是太过了！” “你这瞧着也不像养不起孩子的人，咋舍得把孩子给丢了啊。”旁边有人替孩子抱不平，嘟囔了一句。 “我没丢。” 黎书安摇头，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我生孩子时难产，醒来时孩子被人掉包了，我才知道我的孩子在这里，我来是接她回去的。” “啊！那可真是造孽！” 几个大爷大妈同情的看着黎书安。 “盼儿那爹妈指着盼儿干活嘞，你想把孩子接回去估计不得行。” 大姐小声提醒黎书安，“实在不行，你就让公安帮你把孩子抢回去。” 黎书安说她心里有数，谢过大姐和一群满眼善意的村民。 几人说话时，从一旁窜过一道鬼祟的小身影。 大姐叫了声，“哎，那不是盼儿弟吗？” 小男孩儿回头，哧溜了一下鼻子，朝黎书安吐舌头，“我才不让你把那小贱人接走，我妈说她是没人要的赔钱货，刚好给我当童养媳，她是我媳妇儿！” 黎书安眉头狠狠一蹙，快步追上去。 第16章 抢孩子 “阿黎！”孔如英紧随其后。 李队忙带着人跟上。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姐一挥手，“走，咱们也跟去看看，那么好一个孩子，可不能给王铁栓两口子给糟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拐进了王家。 王家围的土墙只到人腰高，拐过弯就能将王家院子一览无余。 黎书安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压水井旁边埋头洗衣服的女孩儿。 头发枯黄打着结，露在外面的胳膊很细，上面布满新旧不一的伤痕。 “妈，妈，那小贱人的亲妈找来了，快把她藏起来……”小男孩叫嚷着冲进院子。 女孩儿听到动静，茫然抬起头。 那张脸几乎是自己的五官等比例缩小版。 那一刻，黎书安的心口重重颤了一下。 不用问，她很确定，这女孩就是她亲生的。 孔如英慢了一步，但看到女孩那张脸，瞬间惊呼出声，“天呐，阿黎，她真的长的跟你很像。” 这时，堂屋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一脸奸诈之相，女的满脸刻薄，把儿子护在身后，口中喊着，“干什么干什……” 喊一半，看到黎书安，眼睛猛的瞪大，拍了把男的，又去看洗衣服的女孩。 “他爹，人真找过来了，你快去把那小贱人抓住，不能给他们带走。” 男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哎了声，转头就往女孩那跑。 “小英，拦住他！” 黎书安尖叫一声，又叫李队，“他们想强行扣押我女儿，公安同志，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臭娘们，你带公安！看老子不整死这小贱人……” 男的破口大骂，脚步却没停，打的就是抓住女孩谁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打算。 谁知，手都伸出去了，眼看要抓到人了，斜地里忽然砸过来一记手砍刀！ 震的他整条手臂发麻，钻心的疼。 “啊！” 男的痛呼一声，抱着手腕忌惮的望着孔如英。 孔如英举起拳头，冲他虚晃一招，男人下意识后退一步躲闪。 孔如英趁机，弯腰抱起发怔的女孩，三两步退回到公安身后。 见人被抢走，女人不愿意了，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开始干嚎，“抢人了啊！公安了不起啊，公安就能跑到老百姓家里随便打人啊……” “没天理了，没公道了，都来看看瞧瞧啊，公安欺负老百姓了……” 李队，“……” 他们从进门到现在，脚都还没挪过地儿。 “公安同志，他们诽谤、污蔑公职人员名誉，是犯法的，把他们抓起来！” 女人正拔高的音调，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一时间，院内安静如鸡。 慢两步赶到的村民，看着一院子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困惑。 刚才不还听见王铁栓婆娘嚎的吗？ 怎么突然没声儿了？ 大姐看到女孩被黎书安同伴抱着，眼睛一亮，念了句佛，“这孩子可算能过几天好日子了……” 其余村民也都为女孩高兴。 女孩看见大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明明害怕的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唇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阿黎……” 孔如英这才看到女孩状态不对，忙把人放到地上，唤黎书安。 黎书安已经半蹲下身子，与女孩平视。 八零年出生的孩子，今年实岁七岁半，个子还没到她腰身，整个人又瘦又小，看起来才四五岁的样子。 身上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破衬衫，因为太长，扎进下身的裤子里，裤子松松垮垮，靠一根草绳系在肚子上。 她买的两套衣服，都不能穿。 想到自己把徐燕飞养的那么好，杨荞不但看着，还暗地里跟王家人合伙欺辱、残害她的亲生女，黎书安就控制不住烧上心头的那股恨意。 她半侧头，冷冷看了那对夫妻一眼。 那一眼，让女人后脊背直窜凉气。 大姐见女孩哭，有些不忍，小声跟她说，“这个是你亲妈，她是好的，她不知道你被人换了，特意带了公安来救你，盼儿啊，你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女孩瞪大了眼睛，挂在长睫毛上的眼泪摇摇欲坠，满是泪水的眼中还有着不敢奢望的希冀。 黎书安眼眶一热，想笑却怎么都挤不出来，想软言细语的安慰孩子，一出声，声音都是哽咽的。 “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抱走了，妈妈才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 女孩抬头看大姐。 大姐鼓励的点头，“你看她跟你长的一模一眼，一看就是亲母女。” 女孩儿低头，眼泪从睫毛上掉落。 她认真的看着只一会儿眼内便布满血丝的黎书安，扁了扁嘴，“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黎书安重重点头，“是，妈妈来带你回家。” “我看谁敢把人带走？”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王铁栓，操家伙！” 夫妻俩一人举三叉叉子，一人举抓钩，当初院子大门。 “这小贱人我们养了这么多年，你说是你亲生的就是了？我说我们捡的就是我们的！” 女人对着黎书安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叫女孩，“死丫头你还不过来？信不信等人走了老娘打死你！” “铁栓婆娘，你可积点德吧！” 大姐嫌弃的瞥她，“你们两口子吃了多少偏方连个蛔虫都没生下来，盼儿进你家不到三年你就怀上了，你当真是你们求子心诚老天爷感动了？” “那是人盼儿给你们王家带来的孩子，你们命中无子，盼儿命里有弟弟。” “管你屁事！” 女人不屑的横了大姐一眼，“老娘能生儿子，那是老娘肚皮争气，跟她一个贱蹄子有什么关系。” “你……” 大姐见屡劝不听，懒得再说，“你们呐，小心遭报应。” 那边，黎书安看了眼李队。 李队会意，站出来叫夫妻俩，“偷换孩子的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你们是帮凶，放孩子离开指认作证，或许能不去坐牢，否则……” 他扫过二人，声音陡然冷下去，“偷拐儿童、包庇隐瞒，你们将与犯人同罪，被抓起来关进监狱。” 女人啊了声，去看男人。 男人脸色都变了，对李队陪了个笑。 “公安同志，这孩子是我们捡的，我们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我们也没说不放孩子走，就是这孩子我们也是真金白银的养了这么多年，都养出感情了……” 女人听出了男人话中的意思，言简意赅的总结，“要把人带走，必须给钱，最少……” 女人舔舔唇，视线在黎书安身上打了几个转，又去看男人。 两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女人一咬牙，伸出手晃了晃，“最少五千！” “对，五千！” 男人咽了口唾沫，玛德，他婆娘可真敢要，他明明比的是五百。 李队冷着脸，“你们这属于敲诈，同样在违法犯罪。” “要点钱就是敲诈了？那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们家的，给点钱咋了？”男人不乐意，“反正不给钱不许走，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钱。” 双方正在僵持，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汽笛声。 一辆军用吉普从拐角过来，停在王家院墙外。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刀疤脸，睨了眼黎书安。 沈砚南。 他怎么在这？ 第17章 狗咬狗 “解放军同志来了……” 村民们小声议论起来，王铁栓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怂。 公安来就算了，怎么当兵的也来了？ 他们虽然打了那丫头片子，但好歹给人养大了。 怎么也不能白养吧？ “他爹，咋办？” 女人往男人身边挤，“真让他们把人带走？” “我看谁敢！”男人挺了挺脊背，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很啐了女孩儿一眼，“不给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这死丫头带走！” 女孩儿浑身发抖，脸白的跟纸一样，显然怕极了男人。 黎书安立刻把孩子圈进怀里，挡住男人看过来的视线，轻声安抚，“不怕，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女孩儿的小手攥着黎书安的衬衣领子，整个人害怕的抖若筛糠，身子却僵硬的挺着，不敢投进黎书安怀里。 黎书安心痛的不行。 孩子是遭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对人这么防备？！ 孔如英板着脸，站到母女跟前，瞪着男人。 男人看到她，只觉整个胳膊还在隐隐作疼，曹，这娘们儿力气真大。 “嘎吱” 车门打开的声音再次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沈砚南一身军装，下车关门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敲了下车顶，冷声道，“下车。” 杨荞面无表情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李队微怔了下，快步走过去，与沈砚南敬礼，报家门。 沈砚南态度温和，解释他们半路遇到带杨荞来的队员，对方摩托车出了问题，托他们把人捎过来。 李队表达感谢。 沈砚南嗯了声，“我们过来时，与村民了解过，杨荞与王家人把孩子偷抱回来，王家曾对外宣称孩子是花了钱的，李队长，这个偷拐偷卖婴幼儿的犯罪链是不是已经成立了？是不是可以实施抓捕行动了？”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黎书安一眼。 李队长眸色微动。 余光扫了眼正一脸探究盯着他们的王家夫妻，略一思忖，就抬了手，“如果涉及金钱买卖，犯罪链确实成立，来啊，把王家两口子抓起来。” 两个公安应声上前抓人。 王家两口子脸色都变了。 女人指着杨荞叫，“我们没给钱，是她，是这女人给我们钱！让我们不要把那丫头片子当人看，最好是往死里打！是她，都是她，你们抓她，不要抓我们……” 女人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把杨荞卖了个干净。 杨荞脸色大变，神情慌张的去看黎书安。 黎书安突然反应过来沈砚南说完那番话看自己一眼的用意了。 她冷下脸，直看着杨荞，说，“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你偷卖孩子的人证、物证就都齐了，按照我国法律偷盗婴幼儿，使用暴力虐待造成其身心重创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无期是什么？终身监禁，这个不需要我再给你解释吧？” 杨荞的瞳孔骤然一缩，满眼震惊。 似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王家两口子听到终身监禁，吓的脸都扭曲了。 “公安同志，解放军同志，这孩子真是我们捡的，我们以为是别人不要的，我们不能生，就打算养大了招个上门女婿传宗接代来着，真没有花钱买孩子！” 女人大声叫冤，叫完踢自己男人。 男人连连点头，“是，我们真没说谎，我们怀了自己儿子还想着把人好好养大，给我们当儿媳妇的，是那个女人，她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整那丫头片子，说是打死也没事，打死了她出钱给我家金豆再买个童养媳……” 听到‘打死也没事’这几个字，黎书安满眼杀意，死死盯着杨荞。 杨荞被看的后脊背生寒，忙出声拦阻，“他胡说，他们血口喷人。” “要不你们发个誓，谁说谎谁的孩子死于非命。”黎书安在一旁冷声道。 王家两口子毫不犹豫就要发誓，杨荞却心虚的不敢，“你这是怪力乱神，封建迷信。” “她心虚，就是她做的，抓人吧。” 黎书安看李队。 李队，“……” “抓人。” 王家两口子傻眼了，被带上手铐往外押时，还在叫，“我们发誓，为什么还要抓我们……” “不许抓我爸，不许抓我妈……” 被吓的缩在屋里的小男孩冲过来，撞到公安腿上，被弹回到地上，又气又委屈，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 女人也开始哭，“我可怜的小金豆儿，家里就剩你一个了，你怎么办啊？” “等会儿我去把孩子送去他爷奶家。”一开始帮助黎书安的大姐走过去把小男孩拉起来。 小男孩抱着她的腿，哭的抽抽噎噎的。 女人哭的更大声了，“那死老太婆看不惯我们打盼儿，早两年就不跟我们来往了……” “那是针对你们两口子，不是针对他们孙子。” 大姐没好气的怼回去，“也不看看你们做的那些缺德事，也不怕报应在儿子身上！” 女人哭叫着不走，村民看不下去，把王家老两口叫了来。 王老爹拉着孙子，正眼都没瞧儿子一个，只丢下一句，“在里面好好反省，想不明白就别回来了。” 说完拉着孙子走了。 王老太太红着眼睛，骂儿子，“早跟你说不要做这么缺德的事，你非不听，进去好好配合公安同志，争取出来做个好人……” 老两口牵着孙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姐与一众村民直唏嘘，说老两口那么良善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 黎书安让孔如英偷偷塞了十块钱给大姐，感谢她的仗义相助。 …… 跟李队说好事情有进展通知她后，黎书安抱着女儿，和孔如英坐沈砚南的车回去。 叶时聿从副驾驶冒出头，笑着跟黎书安打招呼。 看到年轻模样的叶时聿，黎书安一时有些恍惚。 叶时聿是沈砚南的跟屁虫，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叶家家族军政商三界都有人，也就是说，叶时聿的身份比沈砚南更贵重。 上辈子，徐燕飞嫁的，就是叶家。 黎书安深吸一口气，微笑颔首回礼。 一路无话，回到城里，车子在岔路口停下，叶时聿看了眼冷着脸的沈砚南，转头问黎书安去哪，黎书安报了四合院的位置。 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等到了地方，下车时，沈砚南叫住黎书安，“我有话跟你说。” “宝贝，你先跟你小英姨姨进去，我一会儿就来。”黎书安安抚完孩子，交给孔如英带进去。 叶时聿也识相下车，把车上的空间留给二人。 “黎书安，你不是很会利用身边的人和事物吗？怎么刚才蠢到想跟人贩子讲道理？”沈砚南冷着脸，一开口就是斥责。 黎书安蹙了下眉，想到对方确实帮了大忙，利索承认错误，“是我的问题，关心则乱，今天多谢你出手帮忙，你是……特意赶过去的？” 第18章 我不讲理 “是。” 沈砚南直视她，眉眼透着几分不耐，“我为什么特意赶过去，你难道不清楚？” 黎书安，“你好好说话，我怎么着你……”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为了徐家人，她确实处处利用沈砚南来着。 也不知道上辈子，他是怎么让叶家答应娶徐燕飞的。 “……你不去，我也能搞定。”黎书安用人嘴短，刚高起来的调调瞬间低了。 沈砚南冷笑，“我不去回头有麻烦还得我解决，我不帮忙你就会去找我爸妈，黎书安，你这女人……” 他满眼嘲讽，看的黎书安一阵火大。 “以后捅娄子前想想清楚，不要老给我找麻烦……这件事要算在三件事里，你还剩一件……” “你给我打住！” 黎书安被气笑，“我求你帮忙了吗？没有！你自己上赶着帮的忙，关我什么事儿，凭什么算进去？不算！” “黎书安，你讲不讲理的？”沈砚南看她跟看泼妇一样。 黎书安磨了磨牙，“我不讲理，我讲挟恩图报。” 说完，一抬下巴。 沈砚南，“……” 轮到他被气笑了。 余光瞥见车外站着的瘦小身影，沈砚南咽下想说的话，皱眉摆手，“……算了，等两件事结束，咱们就两清了，你以后离我们一家人都远着点。” “我说话算数，不用你时时提醒。” 两人不欢而散。 黎书安绷着脸下车，抱起女儿进院。 孔如英看了眼沈砚南，转身跟进院子。 叶时聿哎了声，差点没被关起来的门砸到鼻梁。 “……嘿，我招谁惹谁了？” 沈砚南按了下喇叭催促，叶时聿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问，“你跟黎书安说什么了？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进去了？” “没什么，让你做的亲子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不愿意说拉倒，说来奇怪，抢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没找你帮忙，不太像她的风格……” 叶时聿翘起二郎腿，歪靠在后椅背上，双手环胸，“不知道，回去我再催催。” 沈砚南嗯了声。 叶时聿看了眼沈砚南，不知道想到什么，张嘴想问又摇头晃掉。 算了，别人家的事，他跟着瞎操什么心。 …… 小院内，听到车子发动离开，小女孩缓缓松了一口气。 黎书安蹲下身，握住她粗糙的小手，笑着问她，“宝贝刚才是在关心我吗？” 女孩怯怯的点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倒映的全是她。 看的黎书安心底一片柔软。 她轻轻拥住女儿，以孩子能接受的力度，拍抚着她的后背，“谢谢宝贝，妈妈没事，那位叔叔是来帮我们的，他是担心我贸然行事伤到自己，才会生气，这种生气是出自对对方的关心，不是真的生气……” 解释完，黎书安微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她于沈砚南，是甩不掉的麻烦，他关心她，只是不想处理她贸然行事引发的更麻烦的后续，并不是真正的关心。 但这话，没必要跟孩子讲。 女孩儿眨着大眼睛，像在问，真的吗？ 黎书安笑着点头。 女孩儿被鼓励，抿了下唇，眼睛看向她的脑袋。 黎书安摸了摸纱布，笑，“这个故事有点长，等吃完午饭，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女孩点头。 厨房虽然是现成的，但锅碗瓢盆都是新买的，清洗过后才能用，但屋里没柴。 蜂窝煤黎书安倒是买了些在墙角堆着，问题是家里没有炉子。 最后，是黎书安拿了钱，让孔如英去外面饭馆买的现成饭菜。 吃完饭，孔如英守着孩子，黎书安出去买了些东西。 两个炉子，一个木澡盆，一些消毒的药跟纱布，还有两身小孩衣服一套睡衣。 孔如英帮着炉子生火烧水，刷木盆倒水给孩子兑洗澡水。 临走时，还叮嘱黎书安，“孩子刚回来，你先别说太多，慢慢来。” “嗯，我知道，你回去陈家人要是为难你，你就把我家事跟陈祁洲说说，看他是什么反应。”黎书安也叮嘱孔如英。 孔如英慌了下，“我不急，你先处理你这边的事。” 说完，急匆匆走了。 黎书安盯着她的背影，狠狠皱眉。 “系统，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暗示小英什么了？” 系统装死。 黎书安熟悉这个套路，直接开口威胁，“再有下次，我拿刀嘎了你的男女主角！” “宿主！” 系统气的哇哇叫，“嘎了男女主，小说世界崩塌，我们都没有活路！” “所以，你给我老实点儿。” 系统，“……” 黎书安转身回了屋，看到女孩儿局促的所在浴盆边上，正盯着有些发黑的洗澡水一脸无措。 发现她进来，女孩儿紧张的抱住自己，蜷缩起来。 黎书安心口发闷，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笑的温温柔柔的，蹲下身，轻声询问，“宝贝怎么了？是水太热了吗？” “我把水弄脏了。”她缩了下脖子，有些害怕被责怪。 黎书安笑，“我洗澡也会把水弄脏，洗澡要把身上的脏东西洗下来，洗澡用的水肯定会脏的，每个人都一样，需要妈妈帮你洗澡吗？” 女孩眼睛亮了一下，能看出她眼底的渴望与希冀，但她又摇头拒绝了，“不、不要，我自己可以的。” 黎书安没强求。 身体是敏感的，孩子还没对她敞开心扉，她太心急只会让孩子害怕。 女孩说完，看了黎书安一眼，怯怯的补了句，“……对不起。” “宝贝，你有说不的权利。” 黎书安察觉到孩子敏锐的观察力，笑着教她，“任何事任何人，只要你觉得对方说的话、提的要求过分了，让你不舒服了不开心了，你都可以说不、拒绝他！拒绝，不需要说对不起，记住了吗？” 女孩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笑了一下，“嗯。” 黎书安才看到她的脸颊两侧，有两个小梨涡，眉眼也弯成了月牙状。 很漂亮。 黎书安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头，女孩身子朝前倾，在她掌下像只猫咪一样，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 释放着让她亲近的信号。 黎书安心底软的一塌糊涂，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她起身去拿了换洗衣服和毛巾，放到宽凳上，“妈妈在外面等你，你身上有伤，不要洗太久。” 女孩点头。 趁孩子洗澡的功夫，黎书安搬了两把太师椅到院子里，放在银杏树下的阴凉处。 又烧了点凉茶，放凉给孩子喝。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女孩穿了件半袖背带裤，看着黎书安。 黎书安招招手，女孩走过去，揪着背带裤的裤缝。 手背上一处伤，隐隐有向外渗血的迹象。 黎书安眉头一蹙，忙拉过她的手，“怎么出血了？” “……脏。” 第19章 有多远滚多远 黎书安看清女儿手背那一刻，心猛的揪起。 这哪像一个七岁孩子的手。 皮包着骨头，细长的手指背上竟然还有裂开的口子，手背上有僵硬的黑色粗砾，摸上去像砂砾一样，又硬又磨手。 比她做了那么多年家务的手，还要粗糙。 她女儿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想到刚才在房间看到的女儿身上那些数不清的伤，黎书安心疼的直抽。 徐景川、杨荞，这两个人渣！ 她绝对、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黎书安重重喘了一口气，才压下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轻轻吹了下，想安慰女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还带了几分哭腔，“对不起宝贝，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女孩看着黎书安，小嘴扁了扁，眼里很快有了眼泪。 她小声说，“……我不怪你的。” 黎书安蹲下身，与她视线相平，女孩澄静的眸子安静的望着她，重复刚才那句话，“……真的。” “上午说的那个故事，你还想听吗？” 女孩点头，“想。” 黎书安把她抱上太师椅，一边拿药水给她清洗、上药、包扎，一边从她进产房开始讲起。 “……你是臀位出生，我生完你大出血，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就晕了，杨荞……就是那个坏人，她趁我没在你身边，用她的女儿取代了你，把你偷抱走丢到了医院外的垃圾桶旁边，恰好被王家那两口子捡走。” “我是前两天偷听到她们母女说话，才知道我养的是别人的女儿……” 黎书安仰起头，红着眼看女儿，“宝贝，我很抱歉，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承受了你这个年纪不该遭遇的苦难，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以后好好保护你吗？” 女孩儿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黎书安轻捏着她的小手，默默等着孩子的反馈。 “……你会因为我做不好事打断我胳膊吗？” 黎书安心一紧，摇头，“不会。” “……那我打碎了家里顶顶好看的碗呢？你会三天不给我饭吃吗？” 黎书安摇头，“不会。” “……那、那、那你会逼着我看男的尿尿吗？” 黎书安的脸色陡然大变，女孩吓的心一慌，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挣开黎书安的手，小身子拼命往太师椅上缩。 一边害怕的哭着解释，“村里的婶子说不能看的，看了长针眼……” 畜生！ 黎书安刚才压下去那股杀人的冲动，又冲了出来。 但看到女儿惊恐的反应，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婶子们说的对，不能看的，看了会长针眼……” “……”女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黎书安明明那么生气，却没打她。 黎书安放缓语气，“宝贝，你还是个孩子，你的任务是开心、快乐的成长，你在妈妈这里，可以撒娇可以犯错，打碎碗不会没饭吃，做不好事情不会挨打……” “……你刚才生气了。”女孩陈述。 黎书安点头，“是，妈妈生气了，那是因为逼你做看人上厕所这个行为的人，它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妈妈生气当时没在场，没能保护宝贝，妈妈在生自己的气，不是生你的气。” 女孩眼睛微睁了一下，清澈的眸底荡漾开一抹恍然与惊喜。 低声喃喃，“不是生我的气……” “对。” 女孩儿垂眸，看了黎书安好一会儿，又抬手想摸自己的脸，手伸到跟前，看到上面缠的纱布系成的蝴蝶结，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黎书安安静的蹲着，微仰头瞧着她。 半晌过去，女孩摸到了脸，跟黎书安说，“方婶说我跟你长的很像，我洗澡的时候对着水看了，我们眼睛不一样，我的眼睛像那个人吗？” 黎书安点头，“你笑的时候，弯起来的那道月牙像我，平时像那个人，那个人爱的是那个偷抱走你的坏人，你……想见他吗？” 女孩摇头，说，“我想都像你。” 黎书安温柔一笑，“那你平时多笑，笑起来我们是一样的。” 女孩盯着她的笑容，重重嗯了声，学着她的样子，眉眼一弯，笑出了月牙眸。 “这样吗？” “对。” 女孩儿往椅子边挪了两下，伸出手，“我想哭，你能抱我一下吗？” “只要你需要，妈妈可以一直抱着你。” 黎书安鼻头发酸，笑着拥住女儿，将她紧紧的搂进话里，下巴轻蹭着女儿的肩头，眼眶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落下。 女孩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仿佛要哭出所有的委屈，哭的声嘶力竭，嗓音沙哑，打嗝声不断。 黎书安一直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孩子在她怀里哭累哭睡过去。 她才抱着孩子站起身。 起身时，因为蹲太久，腿脚发酸，险些一个踉跄一头往地上栽去。 好在她急中生智，一个旋转，一屁股墩到了太师椅上。 “嘶” 屁股是真疼。 腿脚也像千万根针扎一样，缓了半天，等月上头顶，才没了症状。 黎书安抱着孩子回屋，打算放下时发现，孩子揪着她的衬衫衣角，她拽了两下没拽出来，孩子还一直往她怀里钻。 黎书安笑了笑，索性搂着孩子一起睡。 母女俩连着几日吃住在一起，黎书安跟她讲老家、讲太爷爷太奶奶，讲她小时候的趣事糗事，讲所有能让孩子开心的事。 女孩儿察觉到她的用心，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又是几天过去，派出所那边终于有了进展。 黎书安留下的是中介当初留给她的电话，李队通过中介传话，让她回电话。 黎书安带着女儿出门回电话。 李队很快接了，告诉她，“你的丈夫徐景川……要见你，他想让你看在你们孩子的份上放过杨荞，杨荞那边突然翻了口供，一直坚持丢弃孩子的时候以为孩子已经……没了，她是不想让你伤心好心办了坏事，知道你女儿没死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了……给钱也是想让对方好好照顾孩子，谁知道王家夫妇曲解了她的意思，针对孩子的那些虐待、毒打都是王家夫妇自己做的，跟她无关。” “这些话，李队信吗？” 黎书安冷笑，“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李队叹气，他也觉得这口供翻的离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徐景川这边……你考虑和解吗？” “我不和解。” 黎书安毫不迟疑，开口拒绝，“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凭什么觉得认个错、改个口供就能蒙混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 李队的话说了一半，开始传出刺啦刺啦的抢夺声。 黎书安皱眉拿开话筒，正要挂电话时，对面突然传来徐景川的破口大骂。 “人都已经找回来了，黎书安你为什么还要揪着小荞不放？你觉得你女儿惨，小荞跟燕飞不惨吗？她们母女每天都见面，女儿就在跟前却不能相认，还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和心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 “徐景川你干什么？快把电话还给我。”李队厉声喝止。 徐景川听不到黎书安的回应，声音里充斥着怒不可遏，“黎书安，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听到了没有？！” “徐景川，你真知道我女儿在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黎书安攥紧电话线，手指因用力泛白，“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不稀罕我甚至利用我，但你明知道杨荞的所作所为，却依然选择包庇隐瞒，让我的女儿险些被王家人和杨荞磋磨死，这件事我两辈子都不会原谅！” 说完，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大骂，“你们两个人渣败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徐景川一下子破防了。 他以比黎书安更高的分贝，怒吼，“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回徐家！我告诉你不答应这件事，我就跟你离婚！” 离婚啊…… 第20章 把牢底坐穿! “巧了，从离开徐家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再回去。” 徐景川暴怒，黎书安反而冷静下来。 生气解决不了人渣，冷静下来头脑才足够清晰，去做事。 “徐景川，如你所愿，准备好材料，我明天去徐家拿东西，顺便办离……” 还剩一个‘婚’字，黎书安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在被人拉扯。 低头瞧见女儿红了眼眶，跟她说，“你不要跟他吵架，我不要紧的，不要为了我离婚，离了婚……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你会没人要的。” 黎书安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她很难过，难过女儿说自己是拖油瓶，觉得女人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徐燕飞打会说话起就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团宠，所有人都爱她。 她的女儿，却觉得自己是拖累。 黎书安松开攥电话线的手，轻轻抚摸了下女儿的发顶，“妈妈晚点跟你解释，我想跟他离婚，有很多原因……” “黎书安，你在跟谁说话？” 那头的徐景川听到她的话，突然发问，问完反应过来了，“是那个被抱养的孩子？是不是？黎书安，只要你放过小荞，我可以认她，可以让她的户口落在我名下，对外就说当时你生了一对双胞胎……” 他自认为松口让孩子落户，已经是很掉份很狼狈的在低头求人了。 但久等不到黎书安的回应。 他自己给自己脑补生气了，恼羞成怒放狠话，“黎书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不答应……信不信到时候你跪着求我我都不点头让孩子落户？到时她就是个黑户，一辈子得活在黑暗里，你忍心吗？” 黎书安被气笑了。 “徐景川，你们徐家这个姓我和我女儿都不稀罕，给你家里那两个白眼狼留着吧！” 徐景川见她软硬不吃，又羞臊又愤怒又无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黎书安嗤笑一声，清冷的眸子里泛着寒芒，“我想她杨荞，把牢底坐穿！” 说完，不再给对方机会，‘啪’一声挂掉电话。 低头看女儿，发现她抱着自己的腿，泪流满面。 喃喃着，“妈妈、妈妈……” 黎书安眼眶一热，蹲下身轻握住女儿的手，欢喜的看着她，“宝贝再叫一声？” 女儿虽然越来越亲近她，却一直没喊出那两个字。 她知道女儿被伤害那么久，痊愈需要一个过程，她想着可能会是几个月、几年，却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女儿已经…… 女孩儿仰着满是泪水的小脸蛋儿，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脖子里叫，“妈妈……” “哎，妈妈在。” 黎书安的心，酸软的一塌糊涂，眼泪瞬间落下。 这声妈妈横跨两辈子，她终于听到了。 “妈妈。” “宝贝，妈妈在。” 女孩呜呜的哭，“妈妈你不要离婚，我知道不是妈妈不要我就够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一个人过的，妈妈不要因为我离婚……” 黎书安搂紧她微微发颤的小身子，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在害怕。 害怕黎书安离婚后，一个人养不活自己。 “宝贝，记得刚才妈妈跟你说的话吗？妈妈跟他离婚，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不是他不要妈妈了，是妈妈不要他了……” 女孩的哭声小了些，似是想听清楚黎书安在说什么。 黎书安微笑着把人推开，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宝贝，那个男人不爱我，妈妈不要他了，宝贝想要妈妈吗？” “……我想要！” 女孩儿没片刻迟疑，带着哭腔说，“我想要妈妈的。”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黎书安轻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以后我们娘儿俩过，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开心长大，好不好？” 女孩儿摇头，说，“钱很难赚的，我跟妈妈一起赚钱，我很会干活，我一天只吃一顿就能活……” 黎书安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笑着听她说完，立即岔开话题，“宝贝，我们改个名字好不好？” 女孩儿愣住，刚被泪水清洗过的大眼睛，潮乎乎的看着她。 “你不随徐姓，不随我的黎，随你太爷爷的姓，姓李，李云喜……这两个字出自《诗经》，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意思是妈妈很欢喜你能回到我身边，很欢喜。” “云喜……很欢喜……” 女孩喃喃两声，说，“我也很欢喜能回到妈妈身边，我喜欢这个名字。” “好，那我们以后就叫李云喜。” 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黎书安喟叹一声，扶住她的后脑勺，把人搂进怀里，真实的觉得，女儿回到她身边了。 回去的路上，黎书安牵着女儿的手，问她，“徐景川那样的爸爸你还想要吗？” 李云喜摇头。 “他不要妈妈不要我，我也不要他。” 黎书安嗯了声，道，“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今天他的所作所为，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女孩儿似懂非懂，却很坚定的重重点头。 黎书安摸摸她的头，“等处理好徐家的事，我带你回老家一趟，我们去见你曾爷爷曾奶奶，让你认祖归宗。” 女孩儿乖巧说好。 第二天，黎书安请了孔如英来帮忙照顾孩子，自己回徐家处理离婚的事。 “阿黎，这个婚……你非离不可吗？” 孔如英担心的看着她，“嘉树已经大了，你再撑几年……我妈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一个人带孩子，吃穿住用行哪哪都需要钱，会吃很多苦头的。” “小英，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们两个……都很会挣钱，很能挣钱。” 黎书安对她安抚一笑，“别担心，我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我吃苦，给我一点时间，我先处理完手头的糟心事，嗯？” 小英的担心是真心的，苟系统这种利用人设操控小英的行为更让她愤怒。 黎书安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去了徐家，发现徐景川破天荒的在等她。 看到她，就冷着脸问，“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 黎书安点头微笑，“是呢。” “你！” 徐景川气的几乎心梗，“黎书安，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小荞？” “……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做？”黎书安做沉思状。 第21章 为人渣量身定制一个局 徐景川愣了下，觉得似乎有戏，忙点头说是。 黎书安嘲讽一笑，“把你单位分的这套小院给我，你们搬出去，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行！” 徐景川皱眉拒绝，“房子不能给你。” 黎书安啧了声，叫探头朝外瞧的徐燕飞，“看看，你爸也没那么爱你妈，连身外之物都不舍得拿来换你妈，回头你落到我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拿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冲徐燕飞诡异一笑。 “哇！” 徐燕飞吓的脸色发白，冲过去抱住徐景川，掐着他腰上的肉开始哭嚎，“我不要黎书安给我当妈，爸，你救救我妈救救她，我要我亲妈，呜呜，妈……” 徐景川被掐的倒抽一口凉气。 ‘嘶’ “你松手，我没说不救你妈，黎书安故意那么说吓唬你的，你先放开我。” 徐景川好不容易扒拉开徐燕飞的手，一抬头瞧见黎书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脑门儿青筋机关枪似的直突突。 他咬着牙妥协，“要房子不可能，顶多给你几百块钱。” “不够。” 黎书安摇头，“不够，几百块钱就想买断我女儿这些年吃的苦、受过的伤、遭遇的羞辱霸陵，远远不够。” “那就换一个。”徐景川道。 黎书安爽快，“好啊，不给院子，那就给这院子等价的钱。” “我哪来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抢？！”徐景川忍无可忍，勃然大怒。 黎书安斜了他一眼，“你搞搞清楚，救人的方向我给你了，你做不到，那只能怪你窝囊没本事，你工作七八年，从一千涨到一年两千，你的钱都哪去了你心里有数……” “你要不计较，哪来这么多破事？”徐景川见黎书安算账，强词夺理的打断她。 黎书安啐笑，“你怎么不说杨荞不偷换孩子，更没这些腌臜事儿？！她是自作自受，活该被抓，活该蹲大牢，你别来求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别救了……” 说完，冲徐燕飞啧啧两声，“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坐牢的妈妈了，你好朋友们很快就知道你是你爸跟你妈通奸生的孩子，你会被所有人孤立，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烦你吗？这下你目的达到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徐燕飞，“……哇，我不要，我不要有一个坐牢的妈，我不要……” “黎书安！” 徐景川觉得自己脑仁儿嗡嗡的，快要被气炸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贤良大度……” “哦，我还有一个办法。”黎书安做恍然状。 徐景川一口闷气没发出来，硬生生压下，憋的心口疼，“什么？你快说。” “你让时间倒流，回到你说的那个以前。”黎书安嗤笑。 徐景川脸皮抽动，“你耍我！黎书安你这个乡巴佬……我当初就不该娶你，不娶你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这一点我同意。” 黎书安很赞同的点头，满眼嘲讽，“我当时不救你，让你饿死，这会儿你坟头的草都能生火做饭了，屁事儿都不会有一个。” “你咒我，你！” 徐景川愤怒到极致，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压的他喘不过气。 眼前一阵一阵泛黑，一个呼吸没上来，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到沙发上。 他揪着胸前的衬衣，大口大口喘气。 黎书安摇摇头，很嫌弃的居高临下睨着他，“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大气性，小心把自己气死。” “你……你闭嘴。”徐景川眼睛通红，狠狠瞪她。 黎书安抬手，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你还当你是我的crush，你指哪我打哪呢？” 打完，甩手，“打你我都嫌脏手，呸！” “黎书安！” “行了，别无能狂怒了，看在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我给你们打个折，这个数。” 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知道你的工资都贴补了你兄弟姐妹跟杨荞，我不多要，这个数你跟杨荞凑一凑，还是能凑的出来的，你可以找杨荞去商量，两万，你们付钱，我可以教你怎么救杨荞……” 黎书安技术性的卖了个关子，弯腰与徐景川视线相对。 “怎么样？要不要？” 徐景川眼睛亮了一下，顶着五根手指印问，“你愿意撤销对小荞的指控？” “你在想什么好事？” 黎书安啐他一口，“她偷拐我女儿是事实，我不会撤回指控，但你可以花钱从我手里买法子，能让杨荞合理逃避坐牢的法子。” 徐景川皱眉，想说什么，黎书安已经直起了身。 “给你十秒钟考虑，一……” “……二。” “……十。” 徐景川，“……” 黎书安抬脚就走，徐景川咬牙，“两万块钱太多，我拿不出来，我最多只能凑一万……” “小荞刚丢了工作，要租房要找工作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不能让她拿这个钱。 她都是因为我，才铤而走险犯错误。是我对不起她。” 黎书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徐景川，叫你人渣都侮辱了这个人字。” “你……” 黎书安摆手，“别你你你的了，你要是只说你凑不出来，我兴许还能给你便宜点儿，但你非要把你俩婚内出轨、勾搭成奸这种腌臜事说的这么深情，那这两万块钱，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徐景川脸色极其难看，“你钻到钱眼里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徐景川只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黎书安软硬不吃，他真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给你出个主意，你那些兄弟姐妹平时没少打秋风，他们打的，你也打的，钱不够去找他们要，他们这些年从你手里拿走的，可不只一万块钱。” 一人犯罪，当然要诛连九族。 徐景川蹙眉，想到要跟兄弟姐妹张口，就一阵烦躁，“进了他们口袋的钱，他们不会吐出来的。” “那就看你有多想救你的小情人了。” 黎书安笑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无期是什么？你知道的。而我……不达到目的，绝对会往死里整她。” 徐景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气的五官扭曲变形。 “一万五，我再加五千……” “万把块钱的事你都做不了主，男人？” 黎书安斜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去跟杨荞商量吧，两万买她后半辈子自由身，看她买不买？决定了就找李队转告我，或者……等判决书下来蹲一辈子大牢。” 说完，大步离开。 徐景川瞪着她的背影，“黎书安，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数着玩儿。” 徐景川，“……” 他更生气了。 但他没办法，按照案件的严重程度，以及现在的严打力度，黎书安不松口，小荞真的可能会在监狱过下半辈子。 但两万块钱，他是真的拿不出来！ 怎么办？ 第22章 入局了 “两万？！” 杨荞震惊的望着徐景川，“黎书安她真是疯了……明明她一句话就能放我出去，为什么偏要狮子大开口，为难景川哥你？” 徐景川没听出来杨荞话里的挑拨，脸色很难看的叹了口气。 “她让我来跟你商量，你如果说不，她就……往死里整你，她这个疯子！” 闻言，杨荞的脸色比徐景川还难看。 “她来真的？” “她都把你送进来了，难道还有假？” 徐景川蹙着眉看她，“你说你也是，跟燕飞说话不能进房间吗？非要在客厅，被她听个正着，还对她动了手，不然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杨荞听出他话里的不满，眼眶立刻红了，委屈的解释，“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她知道燕飞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景川哥你有个升职的机会，万一黎书安闹起来……” “杀人是犯法的，你也疯了。”徐景川嘴里说着不赞同，但对杨荞什么都不记得下意识还想到不能影响自己这事，很是满意。 反观黎书安，现在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说句话能把他气死！ 更别提想着影不影响他这事了。 她上次在单位闹那一出，领导到现在都还对他有意见。 升职的机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徐景川恼怒黎书安的不识大局，长叹了一口气。 半晌，有些难以启齿的问杨荞，“我那最多只能凑一万出来，黎书安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去找大哥、二哥和小妹要点，但你知道他们的性子，估摸着能要到四五千就是极限了，你那里有多少？” 徐景川想要她的钱！！ 杨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大男人，救她还找她要钱？！ 她落到今天，都是为了谁？ 徐景川看到了杨荞的反应，有些恼羞，“不是你不小心，我根本不用厚着脸皮四处讨钱，黎书安说我们婚内搞在一起，死活不肯少一分……” 杨荞脸色微变，满嘴喝了黄连一样苦。 忙补救，“景川哥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我是不敢相信黎书安居然一分钱都不肯少，两万块钱，你一年才三千出头，我才两千，她这是要逼死我们！” 徐景川沉默了两秒，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是我不好，工作这么多年，两万块钱都凑不出来。” 杨荞略垂下眸子，眸色难辨，“我手里只有五千，是打算以后租房生活用的，不过没事，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以后还能赚……” 徐景川点点头嗯了声。 然后就等着杨荞告诉他钱在哪。 会客室陷入诡异的安静中，直到有人敲门催促，“时间到了。” “杨荞！” 徐景川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真想坐牢吗？还不快说钱在哪？” 杨荞一激灵，哭着说了。 徐景川这才松口气，“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景川哥，黎书安真的会愿意帮我吗？” 杨荞很怕赔了夫人又折兵，黎书安最近的行事太疯狂了，她害怕。 “……会的。” 徐景川突然有些犹豫，他发现一直在自己掌握内的黎书安，他看不透了。 看着杨荞不过几日就消瘦的身形，徐景川长出一口气。 他在心里盘算着，他拿一万，加上小荞的五千，还差五千，大哥、二哥、小妹一家凑一千五，剩下那五百，他再挤一挤，钱就凑齐了。 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多了。 三家在徐家闹的不可开交，什么难听话都说了，徐景川咬死了必须一家出一千五，否则，以后就断亲。 靠他的人脉关系换的好工作，都给他退回来。 以后单位的福利，他们也别想要了。 秋风，那是更别想打了。 这种威胁一出来，三家人只能愤愤掏钱，恨杨荞恨的死死的。 一个骂，“瞧着平时温柔懂事，合着在这里憋了个大的！” “她怎么不死里面得了！” 徐四妹骂人极其粗俗，“她那个b是镶了金边吗？！” 徐景川的脸青白交错，很是难堪。 钱虽然凑够了，兄弟姐妹的关系却因为这事到达了冰点。 这就是黎书安的目的。 从李队那得到消息，黎书安当天就去了徐家。 看到徐景川脸上被徐四妹挠的一条一条的血丝印记，就乐了。 “哟，被你妹抓的？你管她要了多少？” 徐景川黑着脸，瞪她，“一千五！” “才这么点至于吗？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她下手太狠了。”黎书安趁机上眼药。 徐景川很难不认同。 心里莫名得意了一下，觉得黎书安帮自己说话，还是关心自己的，就有些想耍夫妻间的情趣，没好气道，“你下手可比她狠多了，一张口就是两万！我们还是同床同枕那么多年的夫妻……” “……你没事儿吧？是谁先不顾念夫妻情分的？” 黎书安白眼一翻，冷笑，“这会儿发神经！” 徐景川，“……” 翻脸如翻书，说的就是黎书安。 拿到钱，挑拨了一波徐家兄妹的关系，黎书安爽快的告诉徐景川，“孕妇或者正在哺乳婴儿的妇女，可以暂时监外执行。明白这个意思吧？” 徐景川怔了下，反应过来后，皱眉，“你让小乔冒充孕妇？这种情况一体检就会被发现，怎么能瞒得过派出所跟法院那群人？”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黎书安收起钱，似笑非笑的看徐景川，“一个谎是要无数个谎去圆的，你跟杨荞背着我乱搞那么多年，撒过的谎能绕地球多少圈了？现在装清纯？你臊不臊？” 徐景川只想骂人。 开有孕证明需要钱，疏通关系需要钱，他手里真的没钱了。 家里…… 他爸妈有钱。 徐景川眸色微动，去看徐家二老的房间。 一周后，黎书安收到李队打来的电话，很遗憾的通知她，“王家两口子被判了五年，已经收监了。杨荞……本来已经被定罪，入狱体检时发现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徐景川申请了监外执行，人已经被带回去了……” 李队叹了口气，“她这个孕怀的太及时，很难不让人多想，但……我没证据。” “嗯，我理解，李队不用自责，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你们，我很难把女儿安全带回来。”黎书安这个道谢是真心的，但出主意设计徐景川跟杨荞的时，就没法跟他说了。 李队询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知道孩子改了新名字，已经能说会笑了后，也跟着笑了，“那就好，希望她以后的人生一片坦荡。” “一定会的，谢谢李队。”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李队让她有困难就找他，力所能及范围内，他一定帮。 挂了电话，黎书安高兴的带女儿去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庆祝。 很好，大家都按照她安排的剧本演完了自己的戏份，接下来到她了。 第23章 黎书安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黎书安到徐家时，徐家人也在庆祝。 桌上摆了好几道从国营饭馆买回来的菜，除了一道最便宜的肉菜辣子鸡丁，其他全是素菜。 “这么多素菜？徐景川，你爸最喜欢吃东坡肉，你也不给点一个？你妈最爱的鲅鱼饺子也没有？你这个大孝子当的，啧啧……杨荞的虾仁儿蒸蛋也没有？那么多钱都花出去了，这点小钱舍不得了？” 徐景川黑脸。 黎书安哎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黎书安，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徐景川的脸又黑又臭，他为什么没钱买那些菜，她不知道吗？ 明知故问！ 非要在这个高兴的时候惹人生气！ “也就这几天艰苦点，等月末发工资就好了。” 徐景川解释了一句，黎书安长长的‘哦’了声，“有工资了不起……” 徐景川蹙眉。 他觉得黎书安的反应有点奇怪。 杨荞瞧着两人的互动，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 “书安，你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点……”她刻意表现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呼黎书安。 黎书安眸色浅浅，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到她肚子上。 杨荞想到主意是她出的，神情就有些难堪。 “杨荞，你出来时，有人跟讲你要定时去就近的派出所报道吧？”黎书安要开始加戏了。 杨荞拿不准她问这话的意思，点了下头。 “那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讲你毫无动静的肚子？” 杨荞愣住，是啊，她是以孕妇的身份出来的，肚子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大才对，问题是，她没怀孕。 超过三个月就会显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没有怀孕。 杨荞有些慌，侧眸去看徐景川。 黎书安一脸无语，“我刚在单位闹那么一出，你找徐景川苟合，不怕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徐景川神情微变。 “你胡说八道什么，怀孕只是救小荞出来的权宜之计……” “no,no,no。” 黎书安举起食指，来回晃了几下，“监外执行不但需要定期报道，还会定期做检查，你猜法律机关发现她没怀孕，是造假逃避刑罚，会是什么后果？是罪加一等。” 徐景川与杨荞的脸色同时变了。 “黎书安，你又搞什么鬼？” 黎书安嫌弃的‘噫’了声，“徐景川，你这猪脑子，当年是怎么考上北大的？我不提醒你们都想不到吗？” “景川哥，怎么办？我判了三年，被查出造假就得坐六年……”杨荞吓的脸都白了，她不要！ 徐景川瞪着黎书安，“你收了钱的，还不赶紧给小荞想办法！” 黎书安唔了声。 “办法我有，不过我有条件。” 徐景川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咬牙，“说。” “你写份断绝父女关系的证明，以后我女儿跟你们徐家没有任何关心，你们徐家不许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居。”黎书安道。 徐景川皱眉，“你不把孩子带回徐家，你能带去哪？” “那是我的问题，你写我就告诉你个一举三得的办法，不写我现在就去举报你们体检造假。”黎书安挑眉。 徐景川气的闭了闭眼，“你又威胁我！黎书安你真是够了！” “不写？” 黎书安转身就朝外走。 杨荞一把抓住徐景川的胳膊，指甲掐着肉，疼的徐景川倒抽凉气。 “嘶” “你给我站住！我写！” 徐景川被逼的直想骂娘，黎书安这几天真是邪了门了。 断绝证明拿到手，黎书安心里松了口气。 有这个东西在，女儿以后就跟徐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徐家人想做什么都没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女儿也不会被血缘关系束缚。 “徐景川，咱们离婚。” 徐景川霍然抬头，满眼不可思议的看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你太脏了，我不要了。” 黎书安睨他一眼，看杨荞，“我们离婚，你跟杨荞结婚，你们速度快一点，办事勤一点，怀个孩子不难。” 听她这么说，杨荞有些意动。 徐景川还没回过神，他不相信没脸没皮追在他身后，死活要嫁给他的女人，现在说不要他了。 黎书安抓紧机会煽风点火。 “不但能圆怀孕的谎，研究院为职工配偶提供工作，杨荞嫁给你就能白得一份工作，还能跟亲生女儿名正言顺住在一起，是不是一举三得？” 杨荞连连点头，眼睛发亮。 关键嫁给徐景川，他一年三四千的工资就都是她的了。 这不是一举三得，这是一举四得。 杨荞觉得非常可行。 徐景川犹豫了，他不是很想离。 他喜欢小荞不假，但小荞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擅长处理婆媳矛盾，面对兄弟姐妹、妯娌之间的攀附，她也拿不出黎书安那种泼妇骂街的姿态赶人。 前面因为她的事，闹的大哥、二哥、小妹他们都不高兴，万一知道他娶小荞闹起来…… 还有最重要的，领导说帮他把横幅的影响压下来了，让他最近注意点，别再出什么状况，升职还是有希望的。 万一因为离婚搞砸…… “景川哥，你不想娶我吗？” 杨荞看出了徐景川的纠结，换个时间换件事，她都能善解人意的说句没关系，但这次不行。 她需要这个一举四得的机会。 杨荞的眼泪说流就流。 徐景川被架在火上，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黎书安趁机挑拨离间，“啧，杨荞，徐景川不想娶你诶，要不你找其他男人怀一个得了，这事得抓紧，不然你可就要蹲六年牢了……” 杨荞哭不出来了。 徐景川只觉头上绿油油的。 “黎书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黎书安呵了声，“那是你表现的不像个男人，先辜负你前妻再辜负我，现在又想辜负你情人，渣男。” “闭嘴。” “你现在离婚，跟杨荞补个结婚证，这事儿还能瞒过去，否则我俩没离婚她传出跟你这个有妇之夫又有了孩子，徐景川，你丢的可不只是名声，你的前途才是真的完蛋了。” 徐景川心里一咯噔。 黎书安又掉头去忽悠杨荞，“你看他犹豫那样儿，对你估计不是真爱，他就是纯馋你身子、不想负责人的人渣，他能找你个小三，说不定外头还有小四、小五……” 杨荞脸色蓦然发白，扭头看徐景川。 “景川哥，她说的……” 徐景川气急败坏，“黎书安说的你也信，除了你和黎书安，我没有别的女人。” “yue！”黎书安呕了声。 徐景川气不顺，冲黎书安发火，“一家人本来过的好好的，不是你瞎胡闹，哪来今天这么多麻烦事？黎书安，你……” “管不住下身那二两肉的男人，才会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女人。”黎书安啐了声。 徐景川脸皮铁青，“……粗俗！” “啊对对对，你雅，你雅到了小三床上。” 徐景川头皮都要炸了，黎书安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再跟她过下去，天天来这么一场，他觉得自己得少活几十岁。 “离！明天一早民政局办离婚。” “中，谁不离谁是孙子。” 第24章 挖个坑 徐景川觉得黎书安真疯了，她真想跟自己离婚。 她知道自己有多抢手吗？ 多少小姑娘往他身边凑，他洁身自好才只允许她跟小荞跟着他！ 没他养着她，她怎么活？ 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 真是不知死活。 “黎书安，你别后悔。”徐景川眉头拧成了川字，冷冷看着黎书安的反应。 黎书安嗯嗯，“谁后悔谁是孙子。” “你以为一个女人在外面生活很容易？你觉得你能守得住你手里的钱？” 徐景川气的脸皮抽动，“身边没个男人，你什么时候被人设套把钱骗走都不知道，就知道窝里横，冲我耍威风……” 这个窝里横，让徐景川思路一顿，有种灵光一闪的感觉，觉得自己掌握到了黎书安敢跟他这么闹的真正原因。 她是把他当成了家人，自己人。 最近黎书安老是一副‘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的疯癫模样，害的他都有多不认识这女人了，原来…… 这个认知让徐景川有点兴奋，他就说这女人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恨不得他去死。 杨荞很敏锐，徐景川的变化她瞬间就察觉到了。 “是啊书安，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和景川哥都不放心，要不等我们结婚后，你还住在这里，我们除了身份互换以外，还跟以前一样……” 黎书安，“……”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是会笑的。 “你们两个锁死吧。” 这两个人，真是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徐景川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黎书安再次开了口，“按理说，离婚我是能分走家里一半财产的……” 杨荞不装了，“那怎么行？你已经拿走了一大笔钱，我们还要养孩子，你再分走一半，让孩子去喝西北风吗？” 黎书安等的就是这句。 她佯装恼怒的呵呵几声冷笑，骂几句二人小气，徐景川一年多少，他们结了婚多份工作，又能多出多少钱，她儿子能花几个子儿？跟她哭穷是什么道理！ 徐燕飞这些年生病差点死掉，花去徐景川几个月工资，她有说什么吗？ 就知道有后妈就有后爹！ 杨荞还没嫁进徐家，就想着怎么虐待继子了，操心徐景川的钱怎么花了，呵呵。 还好心提醒徐景川，“你小心哦，女人心海底针，杨荞说不定就冲你钱才嫁给你的。” 杨荞，“……” 她有提过不让徐嘉树花钱吗？ 杨荞被骂的脸色很是难看，想怼黎书安，想了半天，没找到黎书安有对她们母女不好的地方。 眼见徐景川神情又不对劲儿了，她只能赶忙解释，“我没有……我不会……” “行了，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你什么人，自有时间去证明。” 黎书安摆摆手，一副懒得听你狡辩的架势，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家产我可以不带走但该我的就必须是我的，我儿子还在徐家，这一半财产留给我儿子徐嘉树，他这个白眼狼虽然不孝，但到底是我亲生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记深远，这个母子情他不念我念，这笔钱也算是我留给他的一份保障，免得……” 她扫了眼被她这番话说懵的徐嘉树，叹了口气，“……免得他在后妈手里不好讨生活。” “妈。”徐嘉树有些感动的望着黎书安，觉得亲妈还是爱他的。 不然怎么会给他留那么多钱，还怕他被杨姨欺负。 不过杨姨对他那么好，怎么会欺负他？ 杨荞，“……” 她觉得黎书安每句话都在针对自己，气的胸口发闷。 偏偏徐景川也蹙眉看她。 杨荞委屈，“景川哥，我没有，嘉树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徐景川也觉得不太可能。 杨荞这些年对徐嘉树爱屋及乌，给燕飞买东西也都会捎带上嘉树，这话多半是黎书安还在生徐嘉树喜欢杨荞多过她这个亲妈的气。 徐景川一脸‘没眼看’的无语，“行了黎书安，你一个当妈的跟个孩子斤斤计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黎书安翻了个白眼。 “行，我斤斤计较，我等着杨荞装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对徐嘉树好，对你徐家人。”说完，意味深长的瞥眼杨荞。 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跟陈祁洲搞在一起的？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徐景川知道白月光跟自己兄弟滚床单时，是什么反应。 那场面，一定精彩绝伦。 徐景川拧眉，“黎书安，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跟小荞好？” “是啊。” 黎书安爽快承认，“不但见不得你们好，还见不得你们功成名就，你们越惨我越开心。” 徐景川，“……好了别说了，说的我都不喜欢听。” 杨荞重重点了一下。 她也不喜欢听。 黎书安哦了声，“行我不说，我去做。” 说完，一脸不耐烦，“离个婚而已，磨磨唧唧，徐景川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你想清楚了，真离了婚我可不会管你们母女。”徐景川被她一激，额头青筋蹦了一下。 “求之不得。” 徐景川冷哼一声，脸色沉沉，“离婚这件事，在我升职前不许对外公布，别人问起也只能说夫妻关系不和，不能出现对我和小荞不好的负面影响，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不说。”黎书安点头。 嗯，她不说，她找人说。 徐景川眉头紧蹙在一起，直直盯着黎书安。 杨荞，“……要不你发个誓？” 她总觉得黎书安答应的太爽快，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反常即是妖。 徐景川看了杨荞一眼，没阻止她。 黎书安眸色微动，嗤笑一声，举起三根手指，“行，我发誓，我保证遵守约定，不对外说你们通奸生子，偷换我孩子看我女儿被人贩子虐待，不说你们还想摔死我小三上位……” 徐景川、杨荞，“……” “……我如果说了，让我儿子徐嘉树死无葬身之地！” 黎书安说完，砸吧了一下嘴。 这……整的她现在就想跟人说两句。 拿亲生儿子发誓，徐景川嘴角抽了下，信了。 “说好明天上午，谁不去谁是孙子。” 该加的戏都加完了，只等后续发酵了。 黎书安一拍手，直接闪人。 杨荞笑着让黎书安放心，还以女主人送客人的姿态，把黎书安送到院门口。 回去的时候，公车在友谊商店站停下。 几个外国友人在站牌下焦急的询问，“你们能听懂德语吗？我们需要去商店里面买东西，你们有人能帮我们翻译吗？” “……我们赶时间，我们可以可以付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黎书安，“……” 这一幕，很眼熟。 第25章 屎一样的剧情 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在友谊商店帮几个外国友人做翻译，被他们疯狂喜欢，花钱请她当导游。 她带这些人爬了长城，逛了故宫，喝了豆汁吃了炸酱面，带他们去吃八大菜，几人高兴坏了。 因为太忙，家里的老小没伺候到位，被徐景川指着鼻子只图自己享乐不顾家里人死活。 她当时还很内疚，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她嫁了人不能像小姑娘一样随性了。 后来她说家里忙不能带他们时，那几人都叫可惜，说，“书安小姐，你外语这么好，当家庭主妇太可惜了。” “通一门语言不难，难的是几门，书安小姐，你会英语、德语、法语，天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你怎么能把自己困在……屁大点儿地方？” “……你丈夫不行，不，你们中国男人都见不得女人优秀，他们太狭隘了，书安小姐，我真的非常惋惜。” 这些话，让她难过了许久。 因为，爷爷对她的期许，也是让她活出自己的一方田地，不是困在锅台旁，围着孩子和男人打转。 她没做到。 但她爱徐景川，觉得爱能抵万难。 后来有一段时间，徐景川特别忙，回家就抱怨那些德国佬难搞，卖出的机器只管安装，那么精密的仪器他们只操作演示一遍，就让他们上手。 他们怕弄坏机器，畏手畏脚，被德国佬嘲讽中看不中用，都是花架子。 态度极其嚣张。 她当时没往那批外国友人身上想，直到几天后，徐景川忙的两天两夜没回家，她担心他出事，借送饭的借口去看他。 好巧不巧，正好与那几个外国人在研究院门口碰了头。 一群人都很兴奋，兴高采烈的与她打招呼，“书安小姐。” “哦，我们的导游小姐……” 事情忽然就变的简单了。 那些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再为难设障碍，教起来也多了几分用心，研究院很快搞明白了仪器的操作方法，与使用规范，以及一些简单的修理。 她当时还帮忙把那本厚厚的德语仪器说明书，翻译成汉语。 那些外国人看到她的翻译书，连连赞叹。 回国时还在替她惋惜。 徐景川凭借那本翻译，连跳两级。 她，连句感谢都没有。 黎书安眼底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 她的语言天赋，是现实世界白天黑夜背单词听广播看电视，苦学出来的。 是小说世界，她爷爷一个发音一个单词，一句一句练出来的。 到头来，却成了徐景川往上爬的垫脚石。 真特么……屎一样的剧情。 系统所在黎书安脑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宿主，那是剧情设定，女配就是为男主服务的啊……” 她努力学习，是为了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任何人服务的。 黎书安抬脚下车。 系统瞬间抖擞起来，机械的声音里都透着几分欢快，“宿主，你这么做就对了，你只是一个配角，配角要有当绿叶的觉……” 等发现黎书安径直穿过几个德国人，往友谊商店走去时，系统的‘悟’字卡住了，它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叫，“宿主，你需要帮助的人在你后面，你走错了，你得先取得他们的好感，才能为后面的剧情铺路啊……” “铺路？铺谁的路？” 黎书安似笑非笑，勾了下嘴角，“who care？” “宿主，男主只是犯了所有男人会犯的一个小错误，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系统不理解，系统不明白，系统想崩溃。 黎书安哦了声，“原谅不了一点，你去找个能原谅他小错误的人吧，我看杨荞就挺合适，把他们两个人锁死！” 系统委屈的乌拉乌拉响。 黎书安大步走到友谊商店门口，两个外国女孩瞬间迎上去，用英语询问黎书安能不能帮她们翻译，因为里面的售货员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单词，跟她们的发音完全不一样，双方都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她们很苦恼。 黎书安笑着说可以，顺利帮女孩买到了需要的东西，跟女孩约好后天再来一趟。 她们要带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再买一些东西带回国。 见黎书安口语流利，与外国人对话无障碍，不少售货员羡慕，碰到自己搞不定的客人，都笑着请黎书安帮忙。 黎书安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帮了十几波人。 临走时，几个帮过忙的售货员，悄悄给黎书安塞了些诸如酒心巧克力之类的小吃食，请黎书安有空再过来帮忙。 副店长还追出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当临时工。 黎书安说自己考虑一下，过两天过来答复。 副店长连说，“一定要来，我们商店太缺你这样的专业人才了。” 黎书安礼貌点头。 要抬脚走时，碰到了沈砚南的父母，沈家二老。 两人看着她，一脸的不赞同。 “你想工作，跟我们说一声，凭你的本事多少单位咱们都进得，为什么来这里当临时工？” 黎书安有些无奈，躲过了那群德国人，忘了沈家二老。 系统傲娇的哼了声，“都跟你说了，剧设不是你想改就能改掉的，你就是不信邪不认命。” “书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沈老太太察觉到黎书安的异样，小心试探，“是……跟徐小子又吵架了？还是因为他那个前妻？” “他们又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满脸担心。 黎书安摇头，“一点小事，我能处理好。” 她不说，老两口着急也没办法，只好说工作的事，“……过几天在北京饭店有一场招商会，正缺你这样的翻译全才，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过去试试。” “只是一个机会？”黎书安看老两口。 沈老太太笑，“你这丫头，我们给你安排个工作怎么了？你瞧你防我们跟防贼一样！真真是你爷爷的好孙女。” “您也说了，凭我的本事多少单位我都去得，是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黎书安也笑着逗趣，“你们给我走后门，那我这一身本事不白瞎了，我爷爷得拎着竹条追着我打……” 沈老太太被逗笑，虚点了她几下，“行，那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过去应聘。” “哎，谢谢伯母。” “说实话。”沈老爷子嘴角勾了勾，眼底漾开一抹笑意，开口却带着几分严厉。 黎书安一蔫儿，“不想让徐家人跟着蹭好处。” “噗”沈老太太点着她的脑袋，亲昵的敲了一下，“你啊，还不想说？” 黎书安摇头，“不说，等我处理好，再跟你们说。” 见她死活不说，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点头说好，让她有事记得往家里打电话，说好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打从过年到现在，一直没能凑一起。 黎书安想到沈砚南屡次警告她，让她离二老远一点。 想凑一起，怕是难。 送二老上了车，黎书安坐公车回家。 她做梦都在高兴可以跟人渣解绑了，谁知道！ 第二天，她在民政局门口等到十点，徐景川还、没、来！ 第26章 人算or天算 眼看十点半了，黎书安忍无可忍，寻了个公用电话，打过去。 电话是杨荞接的，一开口就是，“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景川哥一大早接到单位电话，说是德国新到的一批仪器因为操作不当，出现了不可逆的问题，所有人都被叫回去研究解决方案了……” 黎书安磨牙，“……所以。” 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景川哥半小时前往家里打电话，说单位为了防止机密数据外泄，暂时做封闭式管理，可能要一周，也可能是两个周，我比你还想你们赶紧拿到离婚证……” 听得出，杨荞的怨气也很大。 但尾梢莫名有一丝小得意，黎书安想到徐景川提过的升职机会，皱了下眉头。 旋即又松开。 升上去也没什么不好，爬的高摔下来才疼。 “……我这么多年都等了，你多等一两周，不过分吧？”说着话，还挑衅上了。 黎书安不惯她这臭毛病，啐笑一声，“杨荞你那张嘴不犯贱是不会说话吗？你信不信惹恼了我，我直接杀到研究院，拿着喇叭把你们这对贱人做的那些腌臜事再广而告之一下？” 杨荞脸色瞬间难看，刚升起来的那点得意被打的七零八落。 黎书安不是恐吓，她是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这么干！ 但她更清楚徐景川的尿性，她敢当着领导的面把徐景川架到火上，徐景川就敢当面跟她演恩爱夫妻，他如果咬死不离婚，说她只是在吃醋…… 以妇联工会劝和不劝离的理念，多半会主张她学大度，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巴拉巴拉…… 徐景川屁事儿都不会有。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徐景川这种东西，多待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一起说了，别逼我去单位问徐景川。” 杨荞，“……” “景川哥说他们领导已经给他透过底，这次任务如果完成的漂亮，升职就十拿九稳了。”杨荞不想告诉黎书安这个，她担心黎书安知道后不离婚了。 谁知道，黎书安只冷笑两声，就‘啪’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黎书安满身戾气，付了电话费，在脑海里大骂狗系统。 系统只当不存在，半句嘴都不敢还。。 黎书安骂了半天，见它没反应，呵了声，“说话，是不是你搞的鬼？” “……宿主，小说设定你死都是徐家的鬼，你这辈子都是徐家人，你怎么反抗都抵不过剧情设定，你放弃吧，没有用的。”系统小声道。 系统的话让黎书安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吗？那把树给拔了呢？” 系统挺了下胸脯，似胸有成竹版反驳，“你拔不了。”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黎书安反问。 系统狡辩，“我就是一个知道剧情的系统，只想让你完成任务回去现实世界，我能做什么？” 知道它不会说，黎书安没再试探，拿起话筒拨了另一组号码。 系统察觉不到她的情绪波动，有些着急，“宿主，你想干什么？” 黎书安没理它。 皱着眉头想怎么调整方案。 把杨荞的事捅出去？徐景川可能为爱愤怒，但比起他自己的前程？ 万一徐景川要江山不要美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杨荞可能会去蹲大牢，他有事的可能性比起他在数学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领导保他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最重要的是，错过这次机会，她想跟徐景川离婚，会很难很难。 黎书安闭了闭眼。 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她要一击必中。 电话拨通，对面响起沈砚南的声音，“沈公馆，哪位？” “我，黎书安。” 男人的声音立刻多了几分不耐的凉意，“……有事？” “鉴定报告什么时候能出结果？”黎书安问。 沈砚南沉默片刻，“我问问。” “谢谢。” 两人言简意赅，说完正事直接挂电话。 黎书安看了眼被挂掉的电话，皱了下眉头。 她拨的是沈砚南卧室的单线啊，这男人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这话黎书安要是当着沈砚南的面问，就知道为什么了。 沈公馆内，沈砚南挂了电话，下意识抬眸去看沙发上的父母。 二老正看着他。 沈砚南轻咳一声，莫名有些心虚，“爸妈，时聿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他站起来要走，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房门口。 沈父与沈母对视一眼，眼看人要溜了，沈父蹙眉，“沈砚南！” 沈砚南无奈站住。 沈母轻拍了丈夫一下，温声笑，“小南啊，书安的事你上点心，那丫头对我们报喜不报忧的，也不知道在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好歹也算她娘家小舅子，有空去徐家转一圈，帮她撑个腰什么的……” “那孩子，瞧着瘦了不少，还要在友谊商店当临时工！” 沈母叹气，“……我跟你爸说给她找个工作，她非要靠自己本事……” 沈砚南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不方便再出面，下周那个招商会，你去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书安留下来，以书安的口语能力做个翻译绝对没问题。”沈父生硬开口。 沈砚南无语的看了眼沈父，“你都说她能力没问题了，那还走什么后门？你们俩还一起来当说客。” “臭小子，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上去的？” 沈父嫌弃的瞥眼儿子，“有能力就一定能拿的到工作机会？现在哪一行哪一业没有点人脉关系，你能迈的开步伐？” 说完，一锤定音。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书安想做翻译就让她做，我们兜底！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借我们的名，安排几个闲职，书安比他们更有资格！” “你爸说的没错。”沈母一脸赞同。 老两口都盯着沈砚南。 沈砚南，“……行吧，我有空走一趟。” 沈砚南确实走了一趟。 不是去招商会，是黎书安的四合院。 黎书安正带着女儿择菜准备午饭，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他，惊讶了一下，“结果出来了？” “没有。” 沈砚南臭着脸，“黎书安，条件是你答应的，你想出尔反尔？” “你说什么？” 第27章 鉴定结果怪劲爆的 黎书安不解，看着他兴师问罪的臭脸，眉头一蹙，“把话说清楚。” “我帮你完成三件事，你就不再去麻烦我爸妈，这话是你说的吧？”沈砚南冷声问。 黎书安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让我爸妈给你安排工作？” 沈砚南上身前倾，压迫感十足的盯着黎书安，声音泛着凉意，“你想一边拿三件事吊着我，一边肆无忌惮利用我爸妈，黎书安，你好精明的心计。” 黎书安被逼着身子后仰，脚跟着往后退时，绊到门槛，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 沈砚南没动，反而微挑眉，直起了身，嘴角勾了抹带着些恶意的笑，想看黎书安出丑。 黎书安，“……” 玛德，狗男人。 她本来想抓院门上的圆环稳住的，瞧见沈砚南那看好戏的嘴脸，胳膊换了个方向，一把扯住沈砚南的上衣衣角。 “啪啪啪啪” 几颗扣子应声蹦出去。 黎书安站稳了。 沈砚南低头看了眼分崩离析的上衣，脸更臭了，“黎书安。” “沈砚南，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让你爸妈给我安排工作。” 黎书安的脸也很臭，“我是偶遇他们，他们给了我一个招商会需要翻译的消息，这个工作的机会需要我去应聘，应聘是什么意思懂吗？” “黎书安，你在我这里没有信用可言。说的好听是去应聘？你确定不是去走个过场？” 黎书安火大，“……你爱信不信。你爸妈答应了我不会走后门就一定不会走，如果我没本事，这个机会我抓不住，如果我抓住了，那就是我的本事！” “是，我爸妈不走，但他们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一定把你留在招商会，黎书安，你这是在取巧。”沈砚南冷声。 黎书安愣了下，“不需要，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碗饭，我帮你爸妈八年，他们帮衬我十年了，够了。” “你知道就好，记住你说的话，离我爸妈远点。”沈砚南眸底掠过一抹惊讶，蹙眉看着黎书安。 “我只能保证自己不往上凑。” 黎书安斜着他，“要不你跟你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别对以前的救命恩人太亲近？” 沈砚南被噎住。 “怎么，办不到？所以你也只会逮着软柿子捏？呵，男人。” 沈砚南，“……” 他磨牙冷笑，“黎书安，你这张嘴皮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利索。” “怎么？你想学？” 黎书安余光瞥见女儿择好了菜往这边看，对沈砚南挤出一抹笑，“想学可以拿条件来换，不学赶紧走人。” 别耽误她跟女儿培养感情。 沈砚南瞧见她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树下的女孩，一身干净的格子棉布裙，细软的头发剪到耳下三指左右，戴着同色系格子蝴蝶发箍。 那张皮包骨的脸蛋已经长了不少肉，眼睛里也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慌张无助害怕，亮晶晶的，好奇的看着他，看他发现了自己，怯怯的弯眸笑了。 沈砚南愣了下也扯起嘴角回了个笑，那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怕他，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他收回视线看黎书安，“你把孩子养的很好。” 黎书安破天荒头一次被沈砚南夸，不适应了好一会儿，半侧身看着女儿，满眼温柔，暖暖一笑，“我女儿，值得最好的。” 午时的光，从沈砚南肩头穿过，照在黎书安那半边脸上。 她的眉眼逐渐清晰。 沈砚南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了黎书安的长相。 后，落荒而逃。 黎书安听到动静，一扭头发现沈砚南走的飞快，上了车发动车子就走。 一时无语，这人，走之前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吗？ …… 回去的路上，叶时聿凑近，盯着沈砚南的脸上看下看。 好奇宝宝一样，“沈砚南，你是对她们娘俩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没有。”沈砚南面无表情。 叶时聿吸了声，再凑近，“那你刚才上车时一脸惨白……” “我那是没休息好！”沈砚南磨牙。 叶时聿皱了下眉，满眼写着不相信，“你看我信你吗？” “你爱信不信。” 沈砚南瞥他一眼，“鉴定结果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催了没有？” “催了催了，天天催。” 叶时聿见问不出什么，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车前头，轻轻晃着，“本来就是公器私用，能给用就不错了，插队什么的，我老子说话都不好使。” “嗯，你多盯着点。” 车子上了主路，往城西走，被叶时聿叫住，“别，我先不回去，我得去一趟研究院，刚从德国购买的那批仪器出问题了，程院打电话让我过去看看。” 沈砚南嗯了声，掉头送叶时聿去研究院。 到了地方，叶时聿突然‘咦’了声，“黎书安那个人渣丈夫是不是在研究院工作？” 沈砚南握方向盘的手蓦然紧了一下，眉头瞬间蹙起。 脱口而出，“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时聿疑惑的看他一眼，“你忘了？这工作还是当年沈爸沈妈找我爸要的，给那个徐什么的，当时还搞了个特招……” 沈砚南想起来了。 那年姓徐的第一次跟黎书安提离婚，黎书安哭着给他爸妈打电话。 他爸妈心疼黎书安，愁的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就去找叶叔要了个特招，砸到了姓徐的脸上。 “蠢女人。” 叶时聿没听清，“什么？” 沈砚南抬头，“没什么，你赶紧走，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得去招商办一趟。” “嗯？你去给黎书安走后门？”叶时聿皱眉。 沈砚南瞥了他一眼，抬脚就去踹。 叶时聿哎了声，快速闪出车，关上车门。 沈砚南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土，施施然转动车钥匙。 叶时聿，“……沈砚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狗。” 回应他的，是‘轰’一声窜出去的车响，与一串汽车尾气。 叶时聿骂骂咧咧转身进了研究院。 几天后，叶时聿拿着新出炉的鉴定报告给沈砚南打电话，“老沈，鉴定结果出来了，怪劲爆的，你想不想知道？” “说。” “你这人真是无趣，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 见沈砚南不接话，叶时聿啧了一声，“鉴定结果显示徐燕飞确实是杨荞的亲生女儿，不是黎书安的，但……她也不是徐景川的。” 第28章 别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嗯？” “劲爆吧？” 叶时聿按下外放键，放下话筒，一手拿着鉴定报告，一手砰砰砰的弹了几个响。 “你说黎书安要是知道这孩子不是她的，也不是徐景川的，会不会跳起来戳着徐景川的鼻子骂一句，你也有今天？！” 说到最后，给自己说乐了。 他想到了黎书安的战绩，在医院薅徐景川头发那次，蹦的老高了。 沈砚南眸底掠过一抹笑意，轻哼一声，“徐景川自己贪图美色，不相信跟自己同甘共苦的枕边人，反而去相信一个外人，被戴绿帽子是他活该。” “是吧？黎书安对他、对徐家那是好的没话说。” 叶时聿唏嘘了一番，感叹，“可惜，徐家不是咱们，咱们感恩，徐家……一窝白眼狼，没一个有心的。” 沈砚南嗯了声。 “对了，还有件事你或许感兴趣。” “什么？” “黎书安那个亲生女儿被丢弃的事，徐景川很早就知道了，杨荞的口供里写的是孩子百天的时候，还有……” 叶时聿叹了一声，把鉴定报告丢到桌子上，轻敲了两下桌子。 “杨荞花钱给王家夫妇，让他们虐待孩子的事，徐景川也知道。”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黎书安……怪不得她最近疯了一样要两人难看，这要换成我，非给这俩人剁了喂狗不可。” 电话那头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等不到沈砚南的反馈，只听到几声沉闷的捶打声，叶时聿疑惑，“老沈，你怎么了？” “没事，胸口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没休息好。” 沈砚南按住胸口，揉了揉，还是闷闷的难受。 他皱了皱眉，接上叶时聿刚才的话题，“杀人是犯法的。”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你说的对。” “对什么？什么对？”叶时聿吐槽，“说话前一句后一句的，你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那天真没对黎书安做什么亏心事？” “鉴定报告给我送回来，我这边有事走不开。”沈砚南岔开话题。 叶时聿，“那么麻烦干什么？我直接送黎书安小院那……” “我晚点有事找她，顺便给她捎过去。” 叶时聿砸吧了一下嘴，“行吧。” 挂电话前，他又问沈砚南，“这事儿沈爸、沈妈知道吗？” 沈砚南，“……” “他俩要是知道，徐景川能安生在研究院工作？杨荞能被他从牢里捞出来？”想到什么，沈砚南皱紧了眉头，脸色也臭了起来。 叶时聿看不见，只觉得沈砚南的语气里满是杀气，轻咳一声，“也是，黎书安这人说话还是算话的，说不找沈爸沈妈，还真没找，不是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 “……不管，黎书安应该还有后手，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继续盯着。” 沈砚南淡淡说完，不等叶时聿再说什么，丢下一句‘忙，挂了’，手一伸，切断了电话。 叶时聿，“……”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被按掉的电话，拧眉，“老沈这几天怎么怪里怪气的，去找黎书安不带我？不需要避讳了？” 还有，徐燕飞不是徐景川的，那是谁的？ 黎书安看到鉴定报告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她不是徐景川跟杨荞的孩子？那是谁的？” “很意外？”沈砚南问。 黎书安点头。 何止意外，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上辈子，这俩人明明亲口承认徐燕飞是他们的私生女。 沈砚南皱了下眉头，一抹忧色在眼底飞速掠过，“你……不知道徐燕飞不是徐景川的女儿？” “不知道。” 黎书安摇着头笑起来，“不但我不知道，徐景川怕是也不知道，哈哈哈……这下又有的玩儿了，看我不玩死这对儿贱人！” “玩儿？你打算怎么做？做什么？”沈砚南身子稍倾，拉近与黎书安的距离。 黎书安奇怪的看他一眼，“想知道？” “……你手狠心黑，我得提前预防着，以免出现无法兜底的状况。”沈砚南轻咳一声，神情瞧着有些别扭。 黎书安盯着他，眼睛逐渐亮起来。 “沈砚南……” “嗯？” 黎书安扒着桌子，拖着椅子刺啦刺啦几下，朝前挪到身子抵住桌子，上半身探出半张桌面，笑盈盈的微仰头看沈砚南。 “你再帮我一个忙，做一组亲子鉴定。” 沈砚南，“……” 他看着黎书安的笑脸，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再慢吞吞往后靠到椅背上，轻嗤一声，“你让我帮我就得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当我挟恩求报的对象啊。”黎书安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说这话时头还微微左右摇晃着。 沈砚南噎住。 他没好气的瞪了黎书安一眼，“可以，算第二个忙，最多三个忙。” “嗯嗯嗯。”黎书安笑嘻嘻连连点头。 沈砚南微微挑眉，眸底也掠过一抹笑意，唇角微勾，轻嘲一句，“小鸡叨米。”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再过来一趟，我把另一份材料给你。” 黎书安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也不在意，笑着跟沈砚南打了招呼，就闪人了。 沈砚南看着她透着几分欢快的背影，抬手揉了下胸口。 黎书安回到小院，就喊孔如英回陈家，叮嘱她，“陈祁洲的头发，要带发囊的那种，或者鲜血，你给我弄过来，我有用，明天行吗？时间赶不赶？” “行，不赶。”孔如英压根没问黎书安要来做什么，答应了就去做。 第二天，孔如英端了一碗血、一把头发过来。 黎书安，“……这么多？” “我怕你不够用，就诓陈祁洲要给他爸妈做药引子，头发我亲手薅的，特意捡了带发囊的，血也是来的时候刚放的。”孔如英解释道。 黎书安哭笑不得，狠狠夸赞好友，“还得是你，瞧你这脑子比我好使多了，我只会用蛮力。” 孔如英看看黎书安的小胳膊小腿，摇头。 “你没有。” 黎书安，“……” 好了不许说了。 沈砚南看到血量跟发量，嘴角狠狠抽了抽，接过东西问黎书安，“你还没说你下步要干什么？离婚？你应该不会便宜那对……狗男女吧？” “沈砚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黎书安吐槽了一句。 沈砚南轻哼一声，“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行行行，看在你帮忙的份上，回头有行动的时候通知你。” 沈砚南嗯了声，还要说什么，被黎书安以赶紧去做鉴定为由撵走了，“这可是我花了第二个条件换来的，你让人仔细点儿，千万千万别搞错。” “这谁的？” 黎书安看了眼，诡异一笑，“陈祁洲的，杨荞走的亲近的男人，除了徐景川就是他。” 沈砚南，“……” 他把材料拿给叶时聿时，叶时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陈祁洲？你别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第29章 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 “暂……不可知，不过，黎书安的反应……杨荞应该与他在一起过。” 沈砚南的神情一言难尽。 “……睡过就睡过，说那么含蓄。” 叶时聿一脸嫌弃，长长‘噫’了声，“现在都这么开放了？这两个男人是鬼迷了心窍吗？居然被这种女人耍的团团转。” “一对人渣。”想到黎书安形容徐景川的词，沈砚南直接拿过来用了。 叶时聿点头，点到一半儿忽然想到上回在黎书安小院那，见过陈祁洲的老婆，叫孔如英吧？ 看着就一副沧桑憔悴样，双眼无神跟个提线木偶一样。 孩子如果真是陈祁洲的，那她…… 叶时聿同情的直摇头。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怜哟。 沈砚南敲敲桌子，“摇什么头？” “啊，你说什么？”叶时聿回神，看沈砚南。 沈砚南眉头蹙了下，“我说你找人去查一下杨荞是怎么怀上的孩子，还有当年她偷换孩子的事情，黎书安当时难产，为她接生的医生是我妈找了关系的，孩子在专门的婴幼室，有专门的护士看着，杨荞是怎么进去的？” “行，我找人去问问。” 叶时聿应下，又皱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又问，“怎么想到查这个？黎书安让你查的？” 沈砚南摇头，“突然想到了而已。” “哦。” …… 时间很快到了招商办面试的时间，黎书安按照地址寻找过去，在外面大厅填好面试表，上到二楼排队。 队伍从面试办公室排到了楼梯口，虽长，前进的速度却很快。 三人一组，一组十分钟。 她前面是一对头抵头小声说笑的年轻情侣，更前面是一群一眼大学生的年轻男女，不少人都闭着眼睛在背单词。 黎书安走过去，站到队尾。 “你站那么近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在说悄悄话吗？” 她刚站定，就被年轻情侣中的女生怼了。 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嫌弃的批评黎书安的容貌，“大婶儿，你这脸瞧着得三十好几了吧？怎么好意思来面试的？你懂英语是什么吗？” 黎书安，“……” 男生忙拉了女生一下，小声说，“大婶儿说不定是来面试保洁的。” 黎书安，“……” 很好，你也没放过我。 女生愣了下，扑哧笑了。 “也是，她穿的土里土气的，知道才怪。” 黎书安垂眸盯着两人看了会儿，嘴里叽里咕噜吐出一串外语。 两人一脸懵，“你说的什么鸟语？” “想知道？” 黎书安挑眉，恶趣味的逗小情侣玩儿，“不告诉你们。” 小情侣，“……” 女生皱眉，“神经。” 男生见黎书安一脸不好惹的模样，哄劝着女生不再搭理她。 黎书安身后凑上来一个女孩儿，小声说，“我听懂了……” “嘘。” 黎书安举起手指放在唇前。 女孩连点几个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不知道自己猜的意思对不对，等面试结束你能告诉我吗？” 说完，看了前面小情侣一眼，小声保证，“我不告诉他们。” “你过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黎书安勾了勾手指，让女孩儿凑的更近些，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祝他们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女孩儿眼睛一亮，“啊，我猜对了。” “聪明。”黎书安竖了个大拇指，用法语夸了句。 女孩儿被夸，脸蛋蹭一下红了，用法语回，“谢谢。” 很快轮到他们面试，情侣中的女生与前面二人一组。 男生跟黎书安、女孩儿一组。 面试主要考几个方面，口语表达能力，随机应变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对各种招商会中出现的有关仪器的专业术语的掌握。 恰好，都是黎书安擅长的。 把外文说明书翻译成汉语这一项，黎书安更是获得所有面试官的集体认可。 “所有面试者里，唯一一个没把专业术语翻译错的。” “发音也很标准，俄语那个弹舌很少人能做到。” 黎书安是被所有面试官当场决定留下来的。 男生与女孩儿让出去等结果。 黎书安没等张贴，先走了。 她不知道，小情侣中的男生被唰了下去。 女生的名字下面，是黎书安。 “题目不是给你了吗？我都能过，你怎么回事？”女生扭头，质问男生。 男生眼珠子转了转，盯着黎书安的名字愤愤道，“怪她！她抢了我的名额，她那鸟语发音根本不准，口语还不如我，专业术语说的乱七八糟的，她能被选上，肯定走后门了！” “真的？” 女生脸色难看，“还有几天，我去问问大伯，看还能不能把你塞进去，没道理她能走后门，我们不能！” 男生的眼睛骤然一亮。 女孩儿站在不远处，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眉头都皱成一团了，想上去说什么，脚抬了几次都没敢过去。 接下来三天，招商办对面试通过的人员，进行了简单的礼仪培训，以及各国友人的偏爱与忌讳。 女孩儿趁休息时间，把黎书安拉到没人的角落，跟她说了小情侣之间的对话。 “那个女生对你敌意很大，她觉得是你抢了她男朋友的位置，还说要走后门把男生塞进……” 说到一半，女孩顿住，抬眸快速扫了一圈，露出一颗虎牙，松了口气的笑了一下，“看来是没走成功，那男生没在。” 笑到一半脸色又僵住，担忧的看着黎书安。 “那女生不是更生你的气？她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黎书安笑着宽慰她，“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是去接待外宾的，当着那么多人面，她也不敢真把我怎么样，顶多拿肩膀顶我一下……” 黎书安猜测的方向是对的。 但发力位置错了，对方用的不是肩膀，是手。 路过时，突然转身发难。 那速度快的，亏的黎书安得了提醒，一直对她保持着警惕。 立刻紧急避险，猛吸一口气，把小肚子吸进去，身子微微后仰，躲过了女生的魔爪。 但女生却没她那么幸运。 女生一手推空，整个人从黎书安和外宾中间跌跌撞撞冲出去。 那里，站着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 托盘上，放着几杯高脚红酒杯。 女生撞过去的下场可想而知。 黎书安一眼瞧出这服务生有点眼熟，等与服务生视线相对时，轻啧一声。 还真是老熟人。 第30章 没听他说过一个对不起 沈砚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黎书安扫视了会场一圈，心里琢磨了下，这种级别的招商，会出动团长级别来维护治安吗？ 沈砚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飞快扫了她吸的纤细的腰身一眼，确认她没事，才出手托住女生的胳膊，将人稳住。 “同志，你扭到脚了，我扶你去旁边休息。” 他一边强制性把人往边上拽，一边看向最近的翻译组负责人。 “我不走，我没扭到脚，是她绊我，是黎书安……” 女生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反应过来后开始扭头指控黎书安，还使劲去拍打沈砚南端托盘的手臂。 托盘上的红酒杯纹丝不动。 负责人火速赶到，一把抓住女生，低声呵斥，“闭嘴！你当别人都眼瞎吗？走。” 女生被拽到旁边责骂，“这是什么场合？你想干什么？你还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给我滚蛋！” “明明是黎书安……”女生红了眼，还想辩解。 负责人冷着脸，“怎么？人非得站在原地等着你把她推倒？你自己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最清楚。这件事我会如实转告你大伯，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走人，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再用了，丢人丢到外宾跟前了……” “我没有，我只是……” 女生不甘心，她想让黎书安出丑，结果出丑的人变成了自己。 她还因此丢了这次机会。 她大伯再三叮嘱，“看似为招商会选拔翻译，实则是为外交翻译部储备人才，只要你在会上好好表现，得到领导赏识，八成能进到外交部……” 她怎么办？ 女生脑子快速运转，在负责人喊保安时，快速切换态度，非常诚恳的道歉，“对不起组长，我知道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负责人看她一眼，眉头皱的高高的。 “是我思想狭隘了，我嫉妒黎书安，应该用专业知识跟她一较高下，而不是这种卑劣的手段，这只会让外宾看我们国人的笑话，我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女生眼眶红通通的，但看负责人的眼神透着坚定。 负责人还在犹豫。 女生只得使出杀手锏，“组长，看在我大伯的面子上，你放心这次的事我一定会告诉大伯，让他记你一份人情。” “……行吧，调整好状态，再过去。”负责人缓和了语气，转身离开。 女生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气，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看了眼与外宾谈笑风生、丝毫没有障碍的黎书安，咬了咬牙。 她跟一个大婶儿较什么劲儿，等她进了外交部，就是大婶儿仰望的存在。 调整好状态，女生露出得体的微笑，再度融入会场，引着外宾介绍。 黎书安抽空看了眼，见女生离自己远远的，就没再关注。 反倒是沈砚南，来来回回的在她跟前晃。 真是闲的。 “书安姐，光栅尺跟涡流测头用法语怎么说？”有同组的男生凑到黎书安身边，悄声询问。 黎书安微侧头，小声告诉对方，那人眼睛一亮，笑着道谢。 一起看设备时，其他组员介绍仪器时突然卡壳，朝四周求救，“有人知道接触式机械式探头和非接触式如气动非接触测头用德语怎么说吗？” 一群人都忙的抬不起头，外商在等，那人急的额头冒汗。 黎书安回头看了眼，快步走过去，接上那人的介绍。 外商恍然点头。 那人满眼感激。 有些单词真的太生僻了，他们可能只见过一次两次，要他们熟练的拿出来运用，真的有难度。 但那些难度在黎书安这，没有一点沟通障碍，她不但游刃有余，还能接收到信号，提醒他们。 渐渐的，找黎书安问问题的越来越多。 还有组员带着外宾往黎书安附近靠拢。 领导见状，索性让黎书安围着会场转圈，哪里出问题迅速补上。 关乎到招商会能不能拉到国外投资，有外汇注入，国家才能快速发展，国力才能壮大，黎书安责无旁贷。 她忙起来就把沈砚南给忘了。 招商会连着进行了三天，黎书安忙了三天，沈砚南围着她转了三天。 发现她英语流利，法语流畅，德语无障碍，俄语还能弹舌，碰上带有地域性的小语种，她也能跟对方沟通交流时，他是惊讶的。 他爸那句‘以书安的能力做个翻译绝对没问题’的话，原来是真的。 沈砚南神色复杂，望着黎书安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模样，眸底荡漾开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涟漪。 他低声喃喃，“黎书安这个蠢女人……” 最后一天招商快结束时，黎书安终于闲下来了。 瞧着沈砚南盯着她这边，试探性的往左边走了两步，又往右边走了两步，沈砚南的视线跟着左右来回移动。 黎书安挑眉，哟，真是来监视她的？ 老说她蠢笨没有脑子，这几天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 说实话，她还没用上全力。 主要是她怕闪瞎他那双看人低的狗眼。 想到让沈砚南做的亲子鉴定，黎书安打算谋个私，过去问问。 沈砚南看到她走过来，抬腿迎上去。 黎书安老远就亮出八颗牙，求人办事，笑总是没错的，难为这两次，沈砚南都不甩她脸子了，她得珍惜。 沈砚南脚下一顿，“……” 两人中间只差几步，黎书安已经喊了个‘沈’字，斜地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逼停了二人。 “团长，周旅找你，让你立刻给他回电。” 沈砚南眉头一蹙，抬眸看了眼停下脚步的黎书安，朝她歉意一点头，转过身，大步朝场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来人，“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看着两人走远，黎书安寻思了一下，“沈砚南……刚才是在用眼神跟我说抱歉吗？” 想完，忍不住恶寒摇头。 认识这么多年，看着他从十七八的大小伙子长成人嫌狗厌的模样，就没听他说过一个对不起。 她真是想多了。 “书安姐，你过来一下……”那边有组员在摇她。 黎书安晃了下脑袋，继续干活。 他们组的组长半路拦住她，小声且快速的对她说，“书安，明天十点，你到面试的那个办公室一趟，放心，是好消息……” 第31章 进外交部的名额 被叫过去的，一共六人，男女比例各一半。 黎书安扫了一眼，都认识。 另外两个女生，一个是面试时遇到的女孩，一个是会场找她麻烦的女生。 三个男生在会场都找过她帮忙。 除了女生，其他人都笑着跟黎书安打招呼，亲切的称呼，“书安姐。” 黎书安微笑脸。 女孩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听说外交部那边缺人用，从翻译部借走一批，到时间不还了，翻译部一堆急需翻译的资料，把主意打到了招商会这边，咱们几个……” 女孩快速的把人扫了一遍，声音更小，“最多留一半儿。” “外交部？翻译部？”黎书安微怔，“你的意思是咱们如果进了翻译部，有机会进外交部？” 女孩点头。 黎书安眸色微动，这倒是意外之喜。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领导带着几个在招商会上带他们的组长过来了。 组长手里抱着一摞外文说明书。 “感谢同志们应邀前来，我长话短说，翻译部那边急需人才，给了我们几个实习名额，许诺实习到期通过考核的人会转正给编制，希望我们能挑选出精英为翻译部注入新鲜血液。” 领导示意组长把几本说明书发下去，才继续道，“这本精密仪器的德文说明书，就是今天的考核题目，请几位翻译成汉语，我和几位组长会针对几位的翻译一起打分，得分前三留下，其余原路遣回。” 看几人拿到说明书，他又对怎么打分做了补充说明。 “我们会从翻译的速度，翻译的准确率，以及翻译出来的易懂、难懂程度等方面进行打分，时间四个小时，同志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十分钟后开始。” 领导说完话，立刻有工作人员抬着桌椅板凳入场。 几个男生小声凑堆议论，“书安姐的能力有目共睹，第一名我们是肯定抢不过的。” “兄弟们，第二名我要了。” “第二、第三都行，我不贪心……” 几人摩拳擦掌，眼睛里全是朝气蓬勃的胜负欲。 黎书安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书安姐也是最好的年纪啊。”女孩儿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着接话。 黎书安看她一眼，笑了，“说的对，历尽千帆归来，我依旧是最好的年纪。” 女孩儿腼腆一笑。 女生不屑的扫了眼说笑的两堆人，打报告说自己要去趟厕所。 偷摸着去了楼下电话室打了个电话。 “……大伯，有什么办法能不让那个黎书安进翻译部吗？” “黎书安？” 对面男人重复了一下黎书安的名字，果断让女生放弃，“她不行，目标太明显了，你趁早熄了针对她的念头，想拿名额就换人拿捏，唰其他人下去。” “就这么算了？” 女主满脸写着不甘心，烦躁道，“我太讨厌黎书安了，她不但抢了我男朋友的名额，还害我在会场出丑，差一点我就被唰出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在会场的事？不是你主动找事，会出丑吗？” 男人声音里有些不耐，几乎是破口大骂，“黎书安的能力连我们这都知道，需要抢你男朋友的位置？连个给了标准答案的面试都通不过，这种男朋友不要也罢！你赶紧给我分了……” “我不要……”女生噘嘴反驳，她不想跟男朋友分手。 男朋友人长的好看，对她言听计从，还很会提供情绪价值，除了家里是农村的，穷一点，其他方面她都满意的不得了。 大伯老是看不上。 “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他哪一点配得上你？皮囊能光鲜几时？对你好他能演多久？你觉得人家是真的喜欢你？他是在利用你！你还不自知！” 男人被气笑，懒得再跟侄女掰扯，直接命令她，“必须分！我们家不扶贫，尤其你这种精准扶贫！下乡知青嫁给穷小子，没一个有好下场！你趁早给我分了。” “大伯……”女生跺脚。 男人冷哼一声，“你还想不想进外交部？” “……想。” “想就给我专心考核，我这边才好给你操作。”男人说话，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女生瞪着话筒，愤愤的摔打回去。 黎书安，都怪你！ 女生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看到黎书安身边的女孩儿，轻哼一声。 柿子挑软的捏，针对不了黎书安，那就从她身边人下手。 她记得这女孩儿叫张璐吧？ 活该你倒霉，谁让你跟黎书安走那么近。 考核开始，几人埋头翻译，一旦碰到卡壳拿不准的单词，立刻把整句话都放弃，进行下一句。 毕竟，一个单词翻译出现偏差，整句话的意思都会随着改变，与其翻译不准确，不如舍掉。 四小时后，考核结束。 几人都面带菜色，茫然无措对望，“我没翻译完……” “我也没……” “我才翻译一半。” 几人齐齐去看黎书安，黎书安笑，“我也没翻译完。” 收黎书安资料的组长也笑，“黎同志差一页。” 几人哀嚎一片。 他们可是才进行一半，书安姐差一页，这是什么碾压局啊？ 领导哈哈大笑，“黎同志很优秀，你们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进步空间等于差，因为跟优秀的距离远，才能往优秀的方向进步。 几人更蔫儿了，“……” 领导真会安慰人，呜呜。 “好了同志们，我们需要对翻译资料进行校对、打分，明天这个时间，同志们可以在张贴面试通知单的地方看得分情况。”领导笑着撵人。 黎书安打了招呼回家。 路过卖熟食的铺子，进去买了一些卤菜、猪蹄，回去犒劳小英。 她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女儿都是小英在帮忙照看。 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双胞胎比着飙高音，一个比一个叫的响。 黎书安眉头紧蹙在一起，敲开门。 孔如英脸上有几个泛红的手指印，女儿云喜贴着孔如英，神情紧绷、小脸发白，看到黎书安，猛的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你回来了。” “阿黎……” 黎书安牵起女儿的手，看了眼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陈家双胞胎，眸色微冷，“她们打的？” 第32章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我们闹着玩的……” 孔如英露出一丝慌张，眼神躲闪黎书安，看向李云喜。 李云喜拉了下黎书安的手，仰头问，“妈妈，你工作忙完了吗？” “今天没工作，是去参加了一个选拔考核。” 黎书安把拎着的熟食放到银杏树下的方桌上，一边跟女儿解释，“明天出成绩，如果我能进前三名，就能获得进翻译部实习，实习通过，就会得到一份有编制的工作。” “哇，妈妈好厉害。”李云喜眼睛发亮。 黎书安被逗笑，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去厨房拿碗筷，我跟你小英姨姨说两句话，好不好？” 李云喜脸上的笑明显一顿，看了眼双胞胎，乖巧点头，“……好。” 黎书安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躲着双胞胎进厨房，脸色蓦然一沉。 “阿黎，你别生气，我这就带她们走。” 孔如英满眼歉意，扬声叫两个女儿，“宛然、玉然，我们回家了。” 双胞胎瞧见桌子上的熟食，眼睛一亮，叫嚷着跑过来，上手就拿。 “不可以。” 孔如英伸手去拦，被双胞胎一人一巴掌打到胳膊上，“滚开土包子！” 黎书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孔如英干脆背过身，一手一个拦着不让她们去拿桌子上的吃食。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乡巴佬……” 姐妹俩对着孔如英拳打脚踢，没有丝毫对母亲的尊重，孔如英红着眼，满脸无措的解释，“阿黎，她们还小……” “十岁还小？” 看到双胞胎中的老二陈玉然垫着脚想用指甲挖孔如英的脸，黎书安忍无可忍，上前抓住孔如英的胳膊想把人拽过来。 一使劲儿，没拽动。 黎书安嘴角抽了下，反应极快的抬脚踹过去。 “啊！” 陈玉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撒泼，“黎书安你这个贱蹄子，你敢踢我，看我不告诉景川伯伯，让他打死你。” “陈玉然！”孔如英脸色突变，“不许胡说！快跟你黎姨道歉。” “我才不要！” 陈玉然胡乱踢腾着，想踹孔如英，被黎书安冷冷盯着，哇哇乱叫，“大姐她们欺负人……” 老大陈宛然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抬腿狠狠踹了孔如英的小腿肚一下，还想踢黎书安，被黎书安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在了孔如英脚下。 “贱胚子，坏女人，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你们合伙欺负我们，等我回去告诉我爸我爷奶，孔如英你死定了！” “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孔如英又伤心又难过，“你们小时候明明又乖巧又懂事，你们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呸。” 老大陈宛然从地上爬起来，躲着黎书安朝孔如英吐口水，“我爸跟我爷奶说了，你是土包子，教出来的我们自然也是乡下的土包子，我们跟我爸姓，我们是城里人，我们不能听你的，得听他们的，我们生来就高人一等，比你们这群寄生虫高多了。” “你才寄生虫，你们全家都是寄生虫。”李云喜抱了碗筷放桌上，小手伸进黎书安的大手里，似乎有了底气，小鸡护老鹰般跟陈宛然对骂。 黎书安紧了紧女儿的小手，看着气的攥拳颤抖的好友，有些不忍。 “陈宛然！”孔如英脸色发白，满眼不敢置信，“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快给你黎姨道歉。” “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就不道歉！就不屑跟她们这种低贱的土包子来往，想让我们逗她一个赔钱货开心，门儿都没有！” “你们……” 孔如英攥了攥手，对自己带两个女儿来陪李云喜这事，后悔万分。 “我这些年照顾你们吃喝，教你们明白事理，你们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全听你爷奶的！他们重男轻女，从来就没把你们放心上过，你们这样，会被他们给害了……” “我爷奶就我们俩孙女，她重哪去？” 陈宛然叉腰哼了一声，“别拿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让人笑话，也不看看你吃喝花的钱是谁的，没我爸挣钱养家，你给我们喝西北风啊！” “就是，别把自己说的多高尚，你还教我们明白事理？你一个土包子，坐井观天，你知道什么？” 姐妹俩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大姐，你跟她说坐井观天，她肯定连什么意思都不懂……” “真是的，对牛弹琴，没意思。” 想到孔如英可能连对牛弹琴也不知道，笑的更欢了。 孔如英第一次这么直观、真切的感受到两个女儿对自己的嫌弃……不，是厌恶。 她们对自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这件事，是憎恨的。 孔如英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很用心的在教女儿，她们怎么就长歪成这样了？ 她痛苦绝望，满眼茫然。 “阿黎，你在医院跟我说的话……” 黎书安看着痛苦到五官都皱成一团的好友，虽于心不忍但还是缓缓点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你。” 早点认清楚，早点脱身，比把身心困在陈家一辈子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孔如英看她，眼底的悲伤似要化为实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们才十岁，人生才刚开始……” 黎书安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孔如英眼眶通红，嘴张了几下，声音有些喑哑，“阿黎，我舍不得，她们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们不舍得，他们舍得。” 黎书安心疼好友，自己有记忆，知道前世因今生果，小英不知道。 她被剧本设定禁锢，身心被束缚成听话走剧情的npc，想让npc生出反叛剧设的行为，犹如逆天改命，怎一个难字形容。 孔如英身子微颤，想到了黎书安跟她说的，她被陈祁洲、杨荞推下高楼摔死，姐妹俩没半点伤心还兴高采烈怂恿陈祁洲娶杀人凶手当后妈。 她尽心尽力伺候的二老公婆，说她早该死了。 孔如英只觉头都要炸了。 她蹲下身，抓住两个女儿的手，怀抱着最后一点希冀，问她们，“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你们会跟谁？” 第33章 相信我 “当然跟我爸。” 大女儿不屑的甩开孔如英的手，“我奶说了，你就是我们老陈家不要钱的保姆，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就得伺候我们……” “你还敢跟我爸离婚，你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你配上桌吗？” 二女儿啐了口唾沫到孔如英脚下，“想离赶紧离，离了让我爸娶杨姨，她肯定能给我们老陈家生个带把的。” “有儿子我们才有娘家，你连个儿子都不会生，要你有什么用……” “没人吼我们吃饭、写作业，想想都快活。” “离了婚，你可别找我们，我们不会给你养老的……” “对！我们是女儿，不负责养老。” 两人笑嘻嘻的，贬低、嘲讽、羞辱的话张嘴就来，丝毫没给孔如英半分脸面。 孔如英难过的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她以为孩子还小，只是调皮捣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原来，她们……压根没把她当妈。 她十月怀胎，大出血闯鬼门关生下来的，到底是对什么？ 孔如英仰起头，双眼空洞、没有焦距的看着黎书安的方向，说，“阿黎，身上长的脓要及时剜掉，才能长出新的血肉，对不对？” “对，爷爷教过我们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黎书安蹲下身，握住好友的手。 “不对不对！”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刺啦刺啦叫喊，“宿主，你不要误导女配啊，她不能跟陈祁洲离婚，她还有很多救赎任务没有做，后续剧情会崩会崩的！你真想让她一辈子困在小说世界吗？” 黎书安神色一凛，眸子微眯。 最后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她不动声色的收敛情绪，与系统在脑海里对话，“崩就崩吧，跟着渣男过一辈子不如痛痛快快为自己活一场！” 说完，蹙眉看好友。 上辈子，小英临死前就是这么劝自己的。 她…… 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黎书安身子紧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她叫系统，问它为什么？ 系统耍脾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黎书安，“……” “不说拉倒，小英上辈子怎么劝我，我现在就怎么劝她，总之，你休想让我们跟人渣捆绑在一起！” 系统气的哇哇哇在她脑海里跳脚。 孔如英凄然一笑，忍着满心酸楚，对两个女儿说，“既然你们不稀罕我当你们妈，那我……不当了，你们去找你们喜欢的人当妈吧。” “真的？”大女儿哧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二女儿也跟着爬起来，居高临下的哼了声，“算你识相，现在送我们回家，我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爸爸。” “对，让爸马上跟你离婚，娶杨姨。” 孔如英想起来，一向大力的她身上却使不出劲。 “小英……”黎书安心疼的把好友拉起来，坐到凳子上，“你先缓缓。” 孔如英嗯了声，“我没事。” 其实，在阿黎在医院跟她说完那番惊世骇俗的话后，她心底就隐隐感到不安，陈祁洲对她无爱她一直都知道，公婆不喜欢她觉得她让陈家断了后，她也能理解。 但两个女儿还小，她一直觉得她们对自己，多少还有些爱的。 现在才发现，她自作多情了。 她再不能理解自己亲生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刺向自己心窝的刀，也觉得自己应该接受现实。 阿黎说的对，为他们耗费一辈子，不如及时止损，抽身出来为自己活。 孔如英按了按胸口，那里还是很疼，剜心的疼。 阿黎说，她是npc，只会按照剧情安排说话办事，她这种不舍的情绪就是剧设在作怪，她要打败这种情绪，才能做自己。 深呼吸几个来回，孔如英朝黎书安笑了笑，“阿黎，我先把人带回去，家里肯定要闹一场，我这几天恐怕没空来这边了……” 她移眸看李云喜。 “我陪你……”黎书安担心好友应付不来，被剧设影响她可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不用。” 孔如英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眸底一片坚定，“相信我，我会离婚的。” 说完，又笑，“我虽然比不上你优秀，却也是黎爷爷手把手教大的，不会给他老人家丢脸。” 黎书安点头。 “我信你，有事你就来找我，沈砚南的单线你知道，我要是不在家你就打电话找他，他帮我也会帮你。” 孔如英说好。 然后，站起身毅然决然朝外走去。 陈家两姐妹骂骂咧咧跟在她后面，走出去时还踹了下门槛，朝黎书安远远吐口水。 孔如英抬手，一人一巴掌。 姐妹俩都懵了，叫骂着冲向孔如英。 孔如英抓住两个人的脖子，直接把人脚不沾地的拎到半空。 两人惊恐的望着她，拼命拍打她的手。 孔如英纹丝不动。 两人脸都憋红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呜呜求饶。 “能安静了吗？” 两人艰难点头。 孔如英手一松，把人攒到地上，姐妹俩抱着自己的脖子，咳的惊天动地。 “哇，孔如英，你这个贱……” 孔如英一个眼神杀过去，姐妹俩忙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 “起来，走。” 来的时候，姐妹俩嫌弃公车慢，要坐出租车，坐上出租车嫌人家出租车破，嫌弃孔如英穿的土里土气，给她们丢人，这也嫌，那也嫌。 嫌她带她们来讨好一个徐家不要的赔钱货。 回去的时候，孔如英心寒的一分钱都不想花了。 三人走了两个小时才回到陈家，姐妹俩走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看到家门，越过孔如英，哭着找爷奶。 “孔如英疯了，她要掐死我们……” “爷奶，她要跟我爸离婚。” 陈母大怒，“什么？她是要翻天了？她凭什么跟我儿子离婚？！要离也是我儿子不要她！” “一天天的，净没事找事！” 陈父瞧了眼两边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他们家好戏的邻居，脸色很是难看，“早说农村媳妇娶不得，偏不听，整天闹的家宅不宁……” 看到孔如英一身丧气走进来，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祁洲家的，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们陈家被你害的被人戳脊梁骨戳的还不够是吗？” 第34章 你不要任性 “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陈母一口唾沫啐到孔如英身前，双手叉在腰上，像极了往外突突水的茶水壶，“不是我儿子不愿意，我们早休了你。” “嗯，我如你们所愿。” 孔如英看向气急败坏的老两口，“我跟陈祁洲离婚，你们想让他娶谁娶谁。” “你还敢顶嘴？” 陈母震惊脸，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撸起袖子抓过一旁的笤帚，劈头盖脸往孔如英身上打。 “我让你顶嘴，我儿子堂堂大学生，娶了你这么个乡巴佬，我们陈家到你这根儿都断了，你是我们陈家的罪人，我打死你你都得安生受着，你还敢顶嘴……” 双胞胎在一旁跳着脚，叫喊着，“奶，打死她，打死她！” 以前，孔如英是站着让她打的。 没能给陈家生个带把的，她也觉得有愧，加上不想让重男轻女的公婆为难女儿，她仗着自己力气大，都不躲闪的。 因为陈母那点力道除了刮破点皮出点血，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现在，孔如英不愿意了。 她抬手抓住笤帚，轻轻一使劲儿，从陈母手里拽了出去。 陈母被她拽的踉跄着朝前跑，控制不住自己，哎哎哎着一头栽到了门口的菜地刚挖的坑里。 双胞胎的叫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左右两边看热闹的邻居哎哟一声。 “陈家婶子，那地是种菜的，可不兴种头。”有个小伙子凑趣喊了声。 引来一堆人哄堂大笑。 陈父的脸色黑的能凝出水来，走过去一脚踢在陈母屁股上，“还不赶紧起来，丢人现眼。” “他爹，你拉我一把，我闪着腰了起不来。”陈母扑棱着胳膊，左右划着，却怎么都爬不上来。 “陈奶奶好像把头缩进肚子里的乌龟啊……”有小孩子一脸天真的拍着手笑。 陈父的脸更臭了，吼孔如英，“还不赶紧把你妈扶起来。” 孔如英站着没动。 陈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大叫着朝院外不远处的公用电话走，“我倒要打电话问问你妈，他们老孔家就是这么教闺女的，不敬公爹，对婆婆大打出手……” “哎哟，奈何不了媳妇，这是要向人娘家告状了。”邻居有人吐槽。 有人帮孔如英说话，“人祁洲媳妇除了没给陈家生个儿子，还不够好吗？” “他们这是把人给欺负狠了，人家不想忍了。”有老人可怜孔如英，为她叹息。 陈母大骂，“嫁到我们老陈家，就是我们老陈家的人，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两个死丫头，没看到我爬不起来吗？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聋了吗？” “哎，奶，我们来了。” 双胞胎一人抱着一边胳膊，想把陈母拉起来，拉到一半，陈母腰疼的倒抽凉气，两人一惊泄了力。 陈母又有栽回坑里。 两边的哄笑声又响起。 陈母捡着器官把双胞胎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一脸委屈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陈母从坑里捞起来。 陈母坐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两人头上‘邦邦’敲了两下。 “啊！奶，疼。” 两人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陈母啐了句，“装！跟你们亲妈一样，惯会装！还不赶紧扶我去找你爷，今天这事儿我非跟姓孔的掰扯掰扯，还愣着干什么，走！” 双胞胎哎了声，把陈母扶起来。 陈母将整个重量都压在两人身上，姐妹俩差点没被压爬下。 以前，孔如英会拦着会挡着，会替姐妹俩受着。 现在，她不管了。 看着姐妹俩艰难的把陈母扶出去，她也跟着走出去。 电话亭旁，已经围了不少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孔如英没走到跟前，就听到陈父大发雷霆，把她妈当孙子一样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她就是跟你学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祁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安静的站在陈父身边，像没看到她一样，不管不问不理不参与，好像他不是这个家的人。 “对！有娘生没爹教！”双胞胎恨恨的瞪着她。 孔如英闭了闭眼。 心口像有蚂蚁在啃噬，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一刻，她觉得她这些年的隐忍，真是蠢透了。 电话里传来孔母卑微的道歉声，“……亲家公你别生气，我代孩子给你赔不是，孩子动手肯定是她不对，我让她给你们磕头赔罪，我下个月发工资都寄过去，让小英给亲家母买点有营养的补一补……” 周围的邻居，看孔如英的眼神更同情了。 亲妈都不向着自己。 陈父耍够了威风，冷眼看孔如英，“还不过来，听你妈教诲，不孝的东西。” “哎哟，我的腰……”陈母哼哼唧唧的，故意叫陈祁洲来扶自己。 孔如英径直走过去，站在电话旁。 孔母的哭泣声从座机下放的外放孔里传出来，“小英，你做了什么啊？你怎么能动手打你婆婆？你赶紧去给他们磕头赔罪，跟他们说你只是一时糊涂做了傻事……” “妈，我不会向他们道歉。”孔如英说。 邻居们惊讶的望过去，祁洲媳妇这是改姓了？ 陈祁洲皱眉看了孔如英一眼。 孔如英垂眸看着那些孔，像看到了母亲那张美丽没有主见的脸庞。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说，“妈，我要跟陈祁洲离婚。” “小英！” 电话那头哭声一顿，片刻后，孔母哭的更厉害了，“你疯了吗？一家人过日子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怎么能因为公婆说你两句你就要闹离婚？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你的，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有教好你……” 孔如英没有回应。 孔母边哭边劝女儿，“你听妈话，不要任性，你公婆再怎么不好，给了你片瓦遮风挡雨，你男人养着你供你吃喝，你什么事都不用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遮风挡雨……” 孔如英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只觉嘴里苦涩不堪，“可是妈，我这十年所有的风雨都是他们给的。” 发现女儿根本不听自己劝，孔母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英，你不要做傻事，你继父家里根本没你下脚的地方，你离了婚后半辈子怎么办？再嫁一个就一定好吗？到时候你不但要帮别人养孩子，还要受一大家子的气，你图什么啊？！你现在最起码吃喝不愁，孩子养在身边，你听妈的，不要再怄气了，快跟你公婆道歉，跟祁洲道歉……” 孔如英下意识张嘴想道歉。 反应过来后，惊悚的捂住自己的嘴。 第35章 剧设的影响力 那种感觉，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操控她。 规劝她的言论，像蝗虫一样在她脑海里撞击着。 他们说，“你怎么舍得你的孩子？她们是你拿命换来的，小时候多可爱多讨人喜爱，离了婚，你公婆肯定不会善待她们，非打即骂以后就是家常便饭，你精心呵护长大的宝贝，你忍心吗？” 他们说，“陈祁洲虽然不爱你，但他不像别的男人喝酒耍酒疯，不如意就打老婆，你想想你妈，嫁一个男人家暴男，嫁一个男人家暴男，比起你妈，你多幸福？！” 他们说，“陈祁洲每个月还会给你几个零花钱，念你当年给他一口饭吃的恩情，多少知青回城跟乡下媳妇离婚，把人逼死的？你看你跟着来到京城见了大世面，活的多精彩。” 他们说，“陈祁洲可是大学生啊，你这样的离了婚哪还能找个比他条件更好的？不要黎书安一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那是要啥没啥，你比她强，可千万不能被她给带偏了……” 就这一句，让孔如英整个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 有东西，想洗她的脑。 孔如英想到黎书安说的剧本设定，明白了。 她抬手按在挂机键上，跟还在哭着求她给陈家人下跪赔罪的孔母说，“妈，婚我是一定会离的，过一段时间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当面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孔如英转身回了院子，把自己锁在房间。 看热闹的街坊一人瞥了陈父、陈母一眼，跟陈祁洲打招呼，“你媳妇够好的了，你劝着点你爸妈，人再老实也不能这样欺负。” 也有人说，“要不你们把宛然妈放了吧，在你家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欺负完小的，欺负老的，逮着人家母女俩欺负，不就欺负人家里没个男人撑腰吗？” “公爹找人娘家妈告状，老不羞，不要脸。” 耳边说什么话的都有。 陈父听到骂自己的，气的直发抖，“我当长辈的为什么不能说教？她孔家没教好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告状？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我们陈家的事你们少管！她生是我们陈家的人，死是我们陈家的鬼，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滚滚滚！” 陈母气呼呼的挥手赶人，没顾及站在她两边扶着她的双胞胎，一挥手打了两人一人一耳刮子。 清脆又响亮。 双胞胎被打懵了，捂着脸委屈，“奶，你怎么又打我们？” “打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该打？” 陈母一口唾沫星子吐到地上，对着自家小院孔如英待的房间大声道，“要怪就怪你们有个肚皮不争气的妈，没给你们生个带把的弟弟，你们以后娘家没人撑腰，活该一辈子被人打的命！” “呜呜，都怪她。” “让爸跟她离婚，再娶一个生儿子。” 姐妹俩带着哭腔，附和陈母的话。 一堆邻居见怪不怪，都替孔如英不值，嫁的什么人家，生的什么孽障，真是……造孽！ 陈祁洲一手一个，扶着陈父与陈母回去。 两个闺女他只看了一眼，姐妹俩就止住了哭，乖乖跟上。 闹腾半天，邻居家已经有饭香味飘过来。 陈母踢了脚房门，骂孔如英，“出来做饭！你等着谁伺候你呢？你一天没跟我儿子离婚，就是我陈家的儿媳妇，就得守我们陈家的规矩，你听到没有？” 屋里没动静。 陈父冷着脸看陈祁洲，“这就是你非要娶的婆娘，你看看她，她有把我们两个老的放在眼里吗？她有当你这个丈夫是一回事吗？” 陈祁洲抬眸扫了眼紧闭的门，什么都没说。 “陈祁洲！”陈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陈祁洲应了声，抬头看陈父，“爸想让我怎么做？像小时候你们吵架我妈躲屋里，你打我妈那样，把门踹开，把她打一顿？” 陈父觉得自己被儿子嘲讽了，愤怒至极。 “她对我、对你们，都有活命之恩，你们不喜欢她，可以当她是下人是佣人是不花钱娶进门的儿媳妇，无视就好，为什么非要找事让左邻右舍看笑话？”陈祁洲苦口婆心劝父母。 可惜，陈父、陈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陈母拍着腿大哭大叫，“老天爷啊，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她对我们有哪门子的恩？她断了我们老陈家的后！她是老陈家的罪人！” 陈祁洲叹口气，“随便你们吧。” 他转身出了小院。 陈母在后面叫，“儿子，你去哪啊？还回来吃饭不啊？” “离！明天你就跟她把婚给离了！”陈父怒冲冲的对着陈祁洲的背影喊。 外面摔摔打打、吵吵闹闹的，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孔如英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地上，脑海里被剧设疯狂恐吓，“离了婚你一个人不行，你没钱没本事养不活自己！你还会拖累黎书安，你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样的话翻来覆去冲洗着她的大脑。 孔如英察觉出剧设劝她的话，在随着她的思维变化，只要她起要离婚的念头，那些想法就会像紧箍咒一样让她头疼欲来。 她不想离婚，给她推的就是孩子在长个，明天用那点家用能做什么有营养的饭菜，再不然就是老两口年纪大了，该让着点就让着点，毕竟他们半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了…… 第二天，孔如英一脸平静起床，做早饭。 陈祁洲洗漱时看到她，眉头微蹙了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叫她，“怎么才起来？来不及做复杂的，你简单做个葱花鸡蛋饼吧，熬一锅小米南瓜粥，妈爱吃咸菜丝，你记得切细一些……” 孔如英看都没看他。 陈祁洲也没当一回事，继续吩咐，“在锅里给爸煮两个糖心蛋，他爱吃。” 孔如英本来要做葱花鸡蛋饼的，听到陈祁洲的话，改成了小葱炒鸡蛋。 菜出锅，馒头切成小丁，就着菜锅翻炒几下，盛出来。 陈祁洲看出不对劲，脸色有些不好看，“孔如英？！” 孔如英很快吃完了饭，回屋拿起收拾好的布袋，里面放着她在陈家唯二两件没补丁的衣服。 抬脚就往小院外走。 “你站住。” 陈祁洲脸上有些难堪，三两步追上去，把孔如英拦在小院门口，厉声质问，“你到底在闹什么？” 第36章 真正被困住寸步难行的人是你 “陈祁洲，离婚吧。” 孔如英抬眸看着他，这个男人，她是第一眼就相中，真心喜欢了很多年的。 黎奶奶说，这辈子能碰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确定了就勇敢争取。 黎爷爷也说，倘若穷途末路，那便势如破竹！ 她争取了，现在要放弃了。 “……我不想一条道走到黑了，我怕黑，我喜欢热烈灿烂的阳光，喜欢生机勃勃的生活，我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这个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陈祁洲的眸子微微一缩，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孔如英，“你在说什么？是你说喜欢我的……” “是啊，我以前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孔如英眸色淡淡，脸上有着一抹哀伤，“但这些喜欢，在你父母劈头盖脸打我骂我、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时消耗掉一半，在你爸妈教坏我两个女儿在她们说让你爸妈打死我你装聋作哑时消耗掉一半，在你跟你爸妈说把我当下人但佣人当不花钱的免费保姆时消耗掉一半，在你跟我结婚十一年分房九年你对我没有一句关心甚至出门恼于承认我是你妻子时消耗掉一半……” “……不是你这样算的。” 陈祁洲眉头紧蹙，“夫妻过日子，本来就是这样。” “确实不是这样算的，这样根本不够算。” 孔如英收起哀伤，只觉与他多说无益，他根本不懂也不会想去懂她。 “你去找个愿意跟你过这样日子的人吧，我不过了。让开。” 阿黎说，男人是婚姻的受益者，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孔如英想到，她因为保护女儿被陈母打折了手指，没办法拿菜刀做饭没法洗衣服做家务，陈父陈母闹起来非要享受儿子的伺候时，陈祁洲破天荒给了他父母冷脸。 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越过陈祁洲，迎着耀眼的太阳往前走。 陈祁洲在她身后，低吼着，“你是不是跟黎书安学的？她跟徐景川闹离婚，你也学她闹？” 孔如英脚步一顿。 “……你有黎书安的本事吗？你没有！你离了婚，你寸步难行！孔如英……” 孔如英转身，看陈祁洲连着重复三遍寸步难行。 她说，“陈祁洲你错了，黎爷爷教会我很多本事，我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姑娘，你考大学复习时不会的习题是我在帮你整理思路，你忘了？” 她说，“沈伯父沈伯母跟我说他们是我跟阿黎在京城永远的靠山，想要工作，他们一句话的事，你那份研究院高薪的工作，走的就是沈家的后门，你忘了？你忘了，因为你那份工作被你爸妈毁了……” 陈祁洲脸色骤变，放在裤缝边沿的手蓦然攥成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孔如英又说，“阿黎说只要我愿意，她会带我赚很多很多钱，我要什么有什么，就算离了你，我一样能活，还能活的更好！”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离了任何人，都能活！而你生活在这个烂透了的家里，你父母趴在你身上吸血，毁你的前程，败坏你在街坊邻居跟前的名声，乖巧可爱懂事听话的女儿被他们教唆成如今这副模样，你不管不问反助纣为虐，陈祁洲，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住口。”陈祁洲恼羞成怒。 孔如英笑，“真正被困住寸步难行的人是你陈祁洲，不是我。” 说出这些话，孔如英只觉心脏陡然一震，像一块石头砸在上面，疼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不是她的情绪，是不受她控制的剧设，是剧设中赋予她直到死都对陈祁洲死心塌地的人设，在抗议。 孔如英按住心口，咬牙忍着，任由疼痛侵袭，疼到大汗淋漓，疼到麻木。 她大口喘气，望着陈祁洲，“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不同意。” 陈祁洲脸色极其难看，破防般破罐子破摔，“随便你怎么说怎么想，这个婚我不同意离谁也强迫不了我，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嫌弃农村娶回来的媳妇儿。” “你……” 孔如英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太知道陈祁洲这个人了。 因为他父母时常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他骨子里厌恶说话不算话的人，起了逆反，所以说过的话一定会说到做到。 孔如英笑笑，“会有办法的。” 她眸底一片坚毅，叫陈祁洲，“我一定会跟你离婚。” “孔如英！”陈祁洲咬牙。 孔如英没再看他，转过身迎着朝阳快步走出巷子口。 巷子外，卖早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门口蒸笼上的热气窜出老高。 早起的小孩子在路上追打嬉闹，一旁吃饭的家长不时看一眼，吼一声，“慢点跑，小心摔着。” 远远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哧溜豆汁儿被烫嘴的‘嘶’声，很热闹，很有人气。 孔如英深深吸了一口。 大步走过去，融入其中。 她到黎书安小院时，母女俩正在刨土，水井周边只留了条小路打水，其他三边的土全被翻了。 李云喜小大人模样，跟黎书安说，“我种菜可厉害了，你别看这地方小，我来种，保证咱们一年四季都不用买菜。” 说话的时候，一脸希冀的看着黎书安，满脸写着‘我棒不棒？求夸求夸’。 黎书安凑过去，一把将人紧紧搂入怀中，左右摇晃着，亲着她的发顶，一边笑盈盈的夸，“哇，我女儿真棒！是谁这么幸福啊，啊，原来是我。” 小姑娘被松开时，兴奋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笑的害羞又腼腆。 孔如英也笑了。 看到她，黎书安微惊讶了一下，“小英，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陈家……” “我早该想到陈祁洲不会同意的。” 孔如英笑笑，只是笑意不似刚才进了眼里，“阿黎，你有办法吗？” “我跟小英姨姨说几句话，你自己先忙好不好？”黎书安揉了下女儿的头。 李云喜嗯嗯点头，担忧的看了眼孔如英。 孔如英对孩子笑笑，跟黎书安走到银杏树下的椅子上坐下。 黎书安倒了杯凉茶给她，说，“你还记得我让你取陈祁洲的发囊和血的事吗？” 孔如英点头。 “东西我给了沈砚南，是拿来做亲子鉴定的。”黎书安解释。 孔如英怔了下，眼中有些疑惑，“他跟……谁？” “徐燕飞，她不是徐景川、杨荞的孩子，按照我们上辈子的轨迹，杨荞走的亲近的男人，除了徐景川，就是陈祁洲。” 黎书安长长叹气，“小英，咱们赌一把吧。” 第37章 懂我的意思吗? 孔如英难以置信。 她的脑子一片浆糊，完全不会思考。 剧设又在干扰她。 阿黎说，脑子不听话的时候，就听她的。 孔如英没有犹豫，果断点头，说，“好。” “如果徐燕飞是陈祁洲的，那我们只要拿着鉴定结果去，他不离也得离。”黎书安眸底窜出一缕戾气，有一瞬间想让沈砚南造个假。 两人说了会旁的，黎书安今天要去一趟招商面试地点看成绩，还不知道成绩出来后招商会和翻译部怎么安排。 “你跟小英姨姨在家，要帮妈妈好好照顾她，等妈妈回来咱们一起去庆祝我有了新工作，好不好？” “嗯嗯，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英姨姨的。”小姑娘似被交付了很重要的任务般，一脸严肃。 黎书安摸摸她的头。 站起身看着孔如英的黑眼圈，劝她，“你昨晚一晚上没休息吧？去屋里睡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孔如英笑，“好。” 两人目送黎书安出门，李云喜牵住孔如英的手，拉她回屋睡觉。 孔如英笑看菜地，说，“囡囡，姨姨不困，我们先把菜地整理出来，早点种上就不用每天花钱买菜了。” “姨姨需要休息。” 李云喜摇头，执意拉她去睡觉。 孔如英想到自己养大的双胞胎，眼眶蓦然一酸。 她嗯了声，任由李云喜把自己拉进了屋。 …… 黎书安到地方时，人刚好到齐。 “书安姐。”几个男生笑着打招呼。 女孩儿张璐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书安姐，你紧张吗？我好紧张！听说外交部那边有人干预了，他们要求一向很高，又把翻译部当成了他们培养人才的基地，你说他们会不会临时减少名额？” “应该……不会吧。” 黎书安拿不准，看女孩儿紧张的脸色都是白的，笑着安抚她，“你的实力绝对在前三，不用担心落榜。” “真的吗？”女孩儿眼睛一亮，“我口语还是差点，总觉得学的跟外国人说的不一样，就那种人家想喝咖啡跟服务员报卡布奇诺，我会说你好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喝一杯卡布奇诺咖啡，传统的要三分之一浓缩咖啡，三分之一泡沫牛奶，三分之一蒸汽牛奶，不要肉桂粉，谢谢。” 黎书安压下想翘起的嘴角，“……咳咳。” 见她想笑又立刻以咳嗽掩饰的行为，女孩儿小脸一垮，“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我翻译的时候喜欢把语法跟口语混着翻译，虽然能反应过来及时改正，但很耽误功夫……” “书安姐，你说我的实力是不是也就那样？”女孩儿叹气。 黎书安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你的实力一定能入选，真的。” 女孩儿还想说什么，工作人员拿着成绩单过来了。 “下面公布成绩，请点到名字的同志留下，没点到名字的同志请继续努力，有机会再来。” “周耀辉。” 一个男生兴奋的跳起来，“我，我过了……” 另外两个男生满眼羡慕，“恭喜。” 女孩儿很用力的拍着巴掌，跟黎书安小声说，“书安姐你别急，这肯定是从第三名开始念的。” “嗯，你也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黎书安一点都不担心，上辈子她翻译出来的说明书是得了那些德国人的肯定的，她要是没选上，那指定有猫腻。 “刘丽娜……” 名字一出来，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她茫然的看黎书安，“书安姐，不是我。” 黎书安看了眼那个在会场挑事想害她的女生，眉头猛的蹙起。 这女生有点实力，但在六人中，她排最末，甚至与最后一名的男生都有很大差距。 三个男生也有些意外。 因为这个叫刘丽娜的女生在会场的表现太一般了。 “黎书安。” 工作人员念完名字，对女孩儿和另外两个男生说，“三位同志，抱歉了，那边请。” 两个男生羡慕的看着入选的几人，跟入选的男生周耀辉对拳，开玩笑让他以后有机会记着他们点，周耀辉笑着说一定。 女孩儿满眼失望，颓然的跟黎书安告别。 黎书安抓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角落里，问她，“你家有没有关系？” 女孩愣了下。 黎书安小声且快速的提醒她，“去找人，查你翻译的说明书，看谁给你打的分，谁干预的成绩，你的实力绝对在李丽娜之上，没道理她入选你被筛下去，懂我的意思吗？” 女孩的眼睛猛的睁大，只一瞬她就平静下来。 “懂。” 黎书安笑，“聪明的女孩儿，去吧，别拖太久，我等着和你做同事。” “嗯嗯。”女孩儿重重点头，看了眼那个刘丽娜，斗志昂扬的走了。 刘丽娜翻了个白眼，“有病，被唰下去还这么开心。”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蹙了下眉。 “三位，请跟我来。” 周耀辉看了眼黎书安，“书安姐，你走前面……” 他话没落地，刘丽娜已经走在了前头，男生脸色有些不好看。 黎书安朝他摇摇头，“走吧。” 三人被工作人员带着进了后面的办公楼，与翻译部来领人的工作人员交接。 翻译部的人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带几人上了81路公交车，在科学园站下车后，一路地奔到一幢破旧的三层红砖小楼前。 小楼与大铁门中间有一个干枯的池子，说是翻译部的工作场所，更像是以前人居住的别墅。 “一楼与二楼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三楼是存放各种外文原书，与工具书的地方……” 男人带着三人敲开第一个门，房间里靠墙摆满了桌子，正中间还有张不大的会议桌，放满了五颜六色的书，一群人正围着桌子据理力争着一个单词。 “……它有这个意思没错，但在这个环境下它没有我说的那个词表达更精准！” “你放屁！我这个词才更精准！” 男人轻咳，“……新来的实习生到了，你们要吗？” 一群人面无表情看着他。 男人，“……明白了，你们继续。” 关上房门，他面不改色继续下一个房间，三人被带着转了一圈儿，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任务，翻译到一半的书籍，都不愿意让新来的实习生参与进去。 他们已经有了默契，加新人进来需要时间磨合，会影响他们进度。 实习生不见得都会留下，实力不行最后是会被劝退的，万一泄露了他们翻译的资料内容，责任谁负？ 男人晃了一圈无果后，把三人带去翻译部副部长办公室，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自己进去汇报。 “走过一遍了？有要的吗？”副部长听着男人的话，低头快速写着什么。 男人轻咳一声说大家都在忙。 副部长嗯了声，“我已经给研究院那边打过电话了，接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都送去？” 第38章 我应该没这方面顾虑 男人皱眉，“我们刚弄回来的。” 副部长抬头，拿手中的笔虚点了他几下，嘲笑，“你怕什么？研究院还能跟我们翻译部抢人？他们那点说明书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万一呢？” 男人往前凑了凑，看了眼房门外，弯腰小声跟副部长说，“这次挑出来一个很厉害的，翻译水平在咱们翻译部绝对能排前十，万一研究院截胡了怎么办？” “你知道排前十什么水平吗？张口就来。” 副部长不信，怀疑的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眼，“哪一个？” 男人直起身，“您老爱信不信，研究院开的工资可比咱们这高多了，到时人跑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去去去，说的跟真的一样。” 副部长瞪了他一眼，“要你说的人这么厉害，我到时候豁出去脸皮不要，也会把人给抢回来。” 男人呵呵两声。 “外交部把咱们的人抢走时，你也不要脸豁出去了，要回来了吗？” 副部长被噎了个大的。 吹胡子瞪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能一样吗？我们总不能拦着好同志去追寻更光明的未来吧？那不人道……” “装，可劲儿装。”男人小手一搭，放在肚子上，翻着白眼看房顶。 副部长，“……” 他咂摸半晌，摆手，“你去，带他们办入职，把工作关系转一下，再私底下跟他们说，咱们翻译部已经在申请经费和地皮了，咱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属楼，分房福利和力度绝对是这个……” 他竖了个大拇指。 男人惊喜，“上面答应了？” 副部长瞥他一眼，“先把人诓住，别老净想这些美事。” 男人，“……” 外头有人敲门，“范副，研究院的人到了，在会客厅等着。” “这群人跑的可真快。” 副部长嫌弃了一句，对外道，“先晾着。” 又叮嘱男人，“你去，先给这三个办入职，办好再把人交给研究院，一定要跟他们讲清楚，他们只是去研究院帮个忙，以后工作的地方是这里！还有，把他们的工作关系、捋清楚，争取下班之前把调令发下去。” 男人说了个好。 副部长嘟囔，“这一回，谁来要人都不好使，缺人自己招去，老逮着我们翻译部薅，缺不缺德。” 男人连连点头，“范副英明。” 副部长笑骂了两句，把人撵了出去。 男人开门出去，带着几人往外走，“范副有些忙，过几天再带你们见他，我先带你们去办入职，对了，我姓向，向远山。” 黎书安没想到翻译部这么缺人，背景不做调度、工作关系还没查，直接先入职？ “向同志，我电视台那边还在职中，不需要先把工作关系转过来吗？”周耀辉愣了下，快走一步与男人并肩。 向远山微笑，“放心，今天下班之前，调令会下发过去，工作关系三个工作日会转过来。” “这……这样能行？”周耀辉有些懵，之前没见过这样的操作，这流程确定是对的？ 向远山点头，“放心。” 周耀辉欲言又止，落后一步，小声问黎书安，“书安姐，你说万一咱们原单位不放人，这边又入职了，两边会不会打起来？” 黎书安看他一眼，摇头，“我应该没这方面顾虑。” 周耀辉一脸好奇求解。 “我是全职宝妈，以前一直在家带孩子。”黎书安笑着解释。 周耀辉恍然的哦了声，还想说什么，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嗤笑。 两人闻声回头，刘丽娜嫌弃的翻了黎书安一个白眼，“招人之前都不做背景调查的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给招进来……” “刘同志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周耀辉眉头一皱，脸色难看的怼回去，“什么什么阿猫阿狗，书安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是靠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个名额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来的时候就看这女的不顺眼了，什么人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的，能力也一般，到底是怎么被留下的。 “我说她你激动什么？” 刘丽娜的视线从周耀辉身上转到黎书安身上，又转回去，眼底满是不干净的揣测。 周耀辉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没经历过人事，没看明白。 但，黎书安看明白了。 她眸色微冷，警告了刘丽娜一句，“不要自己心里脏，看谁都脏。” “黎书安你说谁脏？”刘丽娜脸色微变，怒声反问。 黎书安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那就看谁被说后气急败坏了。” “你……”她想骂人，黎书安懒得搭理了。 菜不自知，上赶着给人送把柄攻击她，这种人，走不远。 “周耀辉，走。” 男人对身后三人的争执装没听见，他对三人都不熟，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保持中立最好。 带三人办理好入职，去会客厅的路上，男人跟他们解释了一番需要把他们外派到研究院的事，“那边有一些说明书，需要你们帮忙翻译出来，内容不多，两三天你们就能回来，等你们回来工作关系、粮本这些应该都处理好了，到时会再分派翻译任务，这几天你们可以当成新旧工作之间的调整过渡……” 黎书安有股不好的预感，“……请问，是……哪个研究院？” 向远山报了个名字，黎书安心死了。 当时考核内容是翻译说明书的时候，她就有些疑惑，原来剧本杀在这儿。 怎么，想，想方设法把她跟徐景川凑一块儿去？ 黎书安在脑海叫系统，“说话，别装死。” 系统刺啦刺啦就是不说人话。 黎书安磨了磨牙，“最好别让我看见他那张脸，否则，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去给他两巴掌！” “宿主，你原来温柔善良，即使男主犯错你也会选择原谅的！” 系统哭唧唧，“你这么暴力，人设全崩了，哇哇哇……” 黎书安呵呵。 研究院很有求助的诚意，派了辆公车来接实习生。 只是，开车的人…… 让她很想电脑一下万年历，以前半年一年碰不到一次，现在隔三差五的能遇见。 “黎书安，你怎么在这？” 第39章 为了让你干活时多些乐子 叶时聿好奇死了好吗。 他这些日子被困在研究院，唯一一次出去是给沈砚南送鉴定报告，实在憋的难受，才主动请缨来接人。 因为一堆人天天开会吵吵机器维修的事，他连着几天没睡过好觉，干脆让盯着黎书安的人直接找沈砚南汇报。 所以他这段时间对黎书安的事，一无所知。 听说这次翻译部招进来的新人中，有个实力能在翻译部排前十的，他正琢磨呢，一抬头，看到了黎书安！ 谁懂他有多惊讶。 “来工作，叶少怎么在这？” 黎书安点头微笑，上辈子把那样一个人塞进叶家，叶时聿应该也是功不可没的一个，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她对金主一向宽容。 “你？工作？” 叶时聿眉头一皱，从她看到送人来的翻译部的部长秘书向远山，再到研究院接人的助理，一副‘玩这么大’的神情，将视线转回到黎书安身上，一脸‘我懂你又走后门了’的模样，长长哦了一声。 他其实还想问一句，研究院找的是翻译，你怎么敢让沈家给你找这么个工作的？ 他还没来得说，有人已经阴阳怪气的替他说了。 “有些人啊，骂别人脏，原来自己才是最脏的那个！”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叶时聿蹙眉看过去，不认识。 又抬头看黎书安。 黎书安，“……” “刘丽娜，书安姐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周耀辉刚才不懂，又来一次，他多少也知道不是好话了。 黎书安朝他轻摇了一下头，看向刘丽娜。 “谁主张谁举证，刘丽娜，拿出证据，证明你刚才说过的话。” 刘丽娜，“……你有病啊。” “拿不出来？要么你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向我道歉，要么，我们现在就去一趟派出所，我要告你一个编排、污蔑、诽谤，这些人都是人证。” “你！” 看黎书安的神情不像是吓唬她，刘丽娜心慌了一下，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你没做你怕什么？欲盖弥彰……” “那好，去派出所，叶少走……” 黎书安一把抓住刘丽娜，把人往车子里拽，刘丽娜一边尖叫一边挣扎，“黎书安你干什么？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不去。” “最后一次机会，道歉or派出所。”黎书安丢开她，面无表情看着她。 刘丽娜愤愤瞪着黎书安，“道歉，我道歉，对不起。” 她才不是怕黎书安，她是不想自己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到手的翻译工作没了。 从翻译部进外交部，是最快最直接的。 她还想进外交部，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马失前蹄。 叶时聿砸吧了一下嘴，无语的看了眼黎书安，可真虎啊，一点都不怕走后门的事被爆…… 诶，不是，黎书安哪来的底气？ 研究院的人笑着招呼众人上车，向远山也笑着跟黎书安说，“等那边忙完，你们打电话说一声，我去接你们回来。” “坐公交车有什么好接的？”刘丽娜翻了个白眼，绕过车想去坐副驾驶。 叶时聿眼疾手快，把车门给锁了，把刘丽娜撵去了后座。 刘丽娜对着叶时聿同样翻了个白眼。 向远山抹了把额头的汗，一言难尽的看了刘丽娜一眼。 几人上车，出发去研究院。 路上，黎书安闭目养神，在脑海里问系统，“你安排一个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是想恶心死我吗？” 系统，“……我说是为了你在工作中多些乐子，你信吗？” “你看我信吗？” “你不信……不信我也不能告诉你。” 黎书安，“呵呵。” 很快到了研究院，四人下了车被领着一路往会议室走。 “……有专人送饭菜过来，出门走到尽头有洗手间，会议室里面有小隔间，已经准备好了新毛毯……” 黎书安脚步一顿，看向远山。 向远山也有些懵，“这是……不让他们回家了？” “事关精密机械的数据资料，要暂时委屈几位，在说明书翻译好之前，吃住都在院里，当然我们会额外给三位一些金钱和物质上的补偿。”对方微笑。 向远山拍了下脑袋，跟黎书安三人道歉，“对不住，这是我的失误，没有提前跟研究研究这边沟通好，我来处理。” 对方也意识到了问题，忙道歉，说他再找领导商量一下，给三人一个回复。 一群人继续往前走，叶时聿百无聊赖的插兜跟在后面。 回头时，恰好看到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的徐景川。 眼里立刻来了兴趣。 徐景川一抬头看到叶时聿，忙微笑点头示意，收回视线时，瞥见叶时聿身前不远处一道身影。 觉得有些熟悉。 像黎书安的。 想完又摇头，觉得自己是这些天没睡好，都被黎书安那些恶毒话影响了。 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领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陡然一亮，“援军终于到了。” “领导，这是？” “哦，从翻译部借来翻译说明书的，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等说明书翻译出来，咱们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领导长松一口气，让徐景川先自个回去，“我过去看看。” “是，领导。” 徐景川应了声，与领导背向而驰。 叶时聿挑了一下眉，轻咳一声，想引了黎书安注意去看身后的人，谁知道黎书安根本没回头。 瞧见徐景川已经走远，叶时聿才惋惜的叹了口气。 “几位先请进，我去请……我们副院来了。”接引他们的男人微松一口气，快走几步，将领导拦在几步外，与他小声说了没沟通好出现的问题。 领导眉头很皱了一下，“好，我来处理，别让人等着，影响不好。” “哎。” 男人让开，两人一起走近。 向众人介绍，“这是我们研究院的副院长，邓副院。” “几位翻译部的同志辛苦了，快里面……”领导满脸和煦的微笑，亲自扶着内开的门，示意几人进会议室。 在看到黎书安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惊讶的顿了一下。 第40章 在说啥听不懂 “……请。” “邓副院客气了。”向远山也笑，心里琢磨着，看来研究院这次是真的碰到难啃的骨头了，这礼贤下士的姿态摆的太足了。 几人进到会议室，领导亲自解释这次翻译的说明书的重要性，“实在抱歉，我们跟翻译部沟通出了偏差，这样，我做主，把给三位同志的补偿提高一倍，还请同志们以祖国建设为重，加班加点尽快把说明书翻译出来。” “这……” 事关几人的自由，向远山不好擅做决定，把目光投向黎书安等人。 “我们又不是为了那几毛钱来的。”刘丽娜吐槽。 领导脸上满是尴尬。 周耀辉打圆场，“我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向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还有原单位也需要报备……” 他看向远山，向远山有些头疼，这家伙的调令还没下，工作关系还没转，真算起来，他还不是翻译部的人，这不但把人转借出去，还要扣押人家三天。 他挤出一抹笑，“你打电话，后续交给我。” 周耀辉笑着道谢。 “书安姐，你呢？你不回去可以吗？” 黎书安嗯了声，“我打电话说一声，邓副院说的对，为祖国建设，义不容辞。” “对！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精神。”领导很高兴黎书安这么给自己面子，“黎同志是个好同志。” 向远山看了眼刘丽娜，没去问她的意见，笑着跟邓副院说，“黎同志是这次翻译的领头人，说明书翻译方面的问题，邓副院可以直接跟她沟通。” “黎同志会德语？” “黎书安，你真会外语？” 邓副院与叶时聿同时出声，对视一眼后，去看向远山。 向远山虽然奇怪两人的态度，依然保持着身为机要秘书的得体微笑，“黎同志精通几国语言，语言天赋惊人，实力在我们翻译部不容小觑。” 排名这事儿先瞒着吧，他还真怕是个单位都把他们翻译部当培养皿。 两人同时震惊脸。 叶时聿倒抽了一口凉气，歪着头把黎书安上下打量了个来回，小声咕哝，“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这本事？” 邓副院虽然存疑，但向远山亲口承认的实力，想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摇头哈哈大笑，看黎书安的眼神透着几分长辈看晚辈的亲和，“没想到救星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倒是灯下黑了。” 这话轮到向远山疑惑了。 “你们……认识？”他问黎书安。 黎书安刚想说，被邓副院抢了话，“你们不知道，黎同志是我们院单位员工的……” “领导。” 黎书安眉头一蹙，立即出声制止，“我借调来研究院的事，不希望不相干的人知道。” 邓副院听出她话中未尽的意思，尴尬的笑了下。 “好，年轻人有想法，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两口子还在吵架，耍小脾气嘛，他能理解。 三人分别打过电话后，邓副院才叫助理去拿说明书。 “同志们多费心，这关乎到一批价值百万的精密仪器是否能挽救回损失。” 黎书安点头，“我们会的，只一点，请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们，我们需要安静的工作环境。” 邓副院看身后的男人，“小方，你记一下，回头跟其他人都打声招呼，这几天不要往这个会议室来。” “好的，领导。”方助理应了声，跟黎书安三人交代这三天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处理。 黎书安看了眼几大摞说明书，估算了一下完成需要的时间，拒绝了邓副院带他们去食堂吃饭的打算。 谁知道会不会遇见不干净的东西，脏眼。 等人都离开，会议室只剩三人时，刘丽娜突然发飙，拿起一本说明书重重摔到桌子上，“我同意了吗？你凭什么代我答应？” “谁替你答应了？” 黎书安扫她一眼，指了下门口，“不想干可以走，没人拦你。” “黎书安！”刘丽娜咬牙，“你明知道我想留在翻译部，你故意的。” 黎书安快速把说明书分成三堆，点着其中一堆看周耀辉，“你的，一个单词出现问题果断放弃，标注出来汇总给我，我来处理。” “是，书安姐。”周耀辉摩拳擦掌，满眼兴奋。 黎书安又点了一堆，看刘丽娜，“你的，想留在翻译部，就拿出实力，别让我们觉得你是靠走后门进来的。” “……你胡说什么？”刘丽娜脸色微变，狠狠瞪了黎书安一眼，愤愤拿起一本打开。 三人一人一个角落， 开始奋笔疾书。 吃午饭时，邓副院在食堂看到徐景川，想到前段时间夫妻俩吵架，黎书安在院门口挂横幅的事儿，走过去坐到徐景川对面。 一开口就是，“你跟你媳妇还在吵架？” “啊？” 徐景川被问的有些懵，“啊是，这段时间没回家，所以……领导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嗯，年轻人嘛气性大可以理解，但夫妻过日子争吵是正常的，老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是男人，女同志都喜欢听好听话，你多哄着点女同志，别再被不三不四的连累……” 邓副院这一通话下来，徐景川更懵了。 他拿不准领导特意跟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小心求证，“领导，是升职那边因为我们夫妻吵架的事，有了什么变动吗？” 领导笑而不语，拍着他的肩头。 “你啊，把你媳妇哄好，把你们的小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徐景川不明白但也不好再细问，再问就显得他太笨了。 徐景川笑着说好。 邓副院又稀罕的拍了他两下，“你啊，娶到宝了，就偷着乐吧。” 说完，端着饭盒走了。 徐景川，“……” 他茫然看着领导的背影，内心os领导到底在说些啥，他有听没有懂啊。 叶时聿在两人不远处啃馒头，见邓副院走，端着饭也走了。 不行，他得连线一下老沈，问问这黎书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爸沈妈没给黎书安走后门？” “……没有。” 叶时聿震惊脸，“你走的？老沈，你……” “叶时聿你一个大男人学什么不好学人长舌妇？什么都打听只会害了你，滚滚滚，哪远滚哪去。”沈砚南骂了一通，拿下话筒准备挂。 叶时聿急了，忙哎了声阻拦，“沈砚南你疯了，你知道黎书安玩多大吗？向远山跟我们说她精通几国语言，要是被人知道她是走后门进的翻译部，你想过后果没有？你……” “我没有给黎书安走后门。”沈砚南打断叶时聿。 叶时聿，“……你刚才说什么？” 第41章 咬死不放人 “我没给她走后门。” 沈砚南的声音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我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老想着趴在我爸妈身上吸血，谁知道……” “所以……她是真会？！” 叶时聿都恍惚了，不敢置信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她有这本事啊？”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叶时聿砸吧了一下嘴，“也就是说，她是凭真才实学进的翻译部？精通几国外语啊……嘶。” 说到最后，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倒抽凉气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下有好戏看了。” 沈砚南，“嗯？” “你知道黎书安现在哪吗？” 叶时聿贼兮兮卖关子，沈砚南懒得搭理他，“爱说不说，不说我挂……” ‘了’字没吐口，就被叶时聿一句话拦住，“黎书安在研究院。” “她跑去研究院干什么？”沈砚南皱眉。 叶时聿挑了下眉，“那批精密仪器，说明书全是德文，院里一堆人都是半吊子，搞不定，去翻译部借调过来的，今天刚入职就被拉来了，黎书安还是打头的那个，你敢信？” 沈砚南嗯了声。 叶时聿诶了声，低头看了眼话筒，“不是老沈，你一点都不关心黎书安跟徐景川要离婚的事？他们俩现在同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黎书安没求到我头上，不管。”沈砚南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叶时聿，“……你清高你了不起。” 他轻啐一声，提醒好友，“你说徐景川要是知道黎书安这么有本事，咬死不放人怎么办？” 沈砚南眸色一沉，冷下脸。 “……就徐家人的德行，会不趴在黎书安身上吸血？她搞不定徐家人，到最后不还要麻烦你跟沈爸沈妈？”叶时聿叭叭叭，叭叭叭。 沈砚南打断他，“她不会。” “什么？”叶时聿没听清，蹙眉反问。 沈砚南说，“她能处理好。” “你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有信心了？”叶时聿皱眉。 “忙，挂了。” 不等叶时聿再开口，啪一声挂了电话。 叶时聿，“……” “沈砚南你个狗，我这都是为了谁？” “啪”一声把话筒重重放在座机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 被两人惦记的黎书安，这会儿忙的抬不起头。 她记得，上辈子翻译的说明书，没这么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书安姐，你看这个单词，是不是换成这个意思更合适？”周耀辉拿了一沓纸，点着上面一个单词。 黎书安接过来，仔细揣摩了一下上下文的意思，点头，“按你这个来。” “好。”周耀辉露出微笑，斜了刘丽娜一眼。 “喂！” 刘丽娜一拍桌子，“这是第几次了？从我翻译好的文稿中吹毛求疵，你们两个故意针对我！” “实力不行就努力提升，不要别人不听你的就觉得别人针对你。” 黎书安抬眸，眸色淡淡的与刘丽娜对视，“这种精密仪器的说明书，一个单词翻译出现偏差，一句话的意思就会发生变化，在咱们这只是意思发生变化，放到仪器上操作运行，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 损失吗？” 说完，收回视线，丢下一句，“继续。” 刘丽娜险些气歪鼻子。 “黎书安，你别觉得你德文好那么一点，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 “你水平高的话，也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黎书安示意她，“去找方助理，要一台电脑，把我校正过的说明书用电脑打出来。” “我不去，凭什么我去跑腿，你们坐享其成。”刘丽娜瞪她一眼。 黎书安直直看着她，“刘丽娜，你是想我给向秘书打电话，把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吗？你连简单的词语意思都会搞错，我合理怀疑你的实力不适合留在翻译部……” “你威胁我？” 黎书安没再看她，叫周耀辉，“你去，早点打印出来，我们好早些收工回家。” “是，书安姐。” 周耀辉皱眉瞥了眼刘丽娜，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刘丽娜被无视，憋屈的瞪着黎书安。 黎书安当她不存在，继续忙自己的。 方助理带着人把电脑与打印机一起搬进来，又让人送了纸过来，看着写满了德文的纸，眼睛发亮，“黎同志，这些是已经翻译好的吗？” “是，等打印出来，再做一遍校正，就可以拿去给工程师看了。”黎书安笑说。 方助理连连点头说好，“三位同志辛苦了，辛苦辛苦。” 等人离开，周耀辉打开电脑，开始打印翻译文稿，刘丽娜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拿起笔继续翻译文稿。 周耀辉连打出几本小册子，起身去厕所。 刘丽娜看了眼电脑，又看了眼黎书安，眸子转了几转，朝黎书安喂了声，“先说好，我打出来，你不能跟向秘书告我的状。” “你看我很闲吗？”黎书安头都没抬。 刘丽娜轻哼一声，丢下笔坐到了电脑跟前，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摸了一遍，开始噼里啪啦敲起来。 黎书安扫了眼，继续垂眸校正手里的稿子。 周耀辉回来，看到刘丽娜在打字，看黎书安，黎书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让他专心翻译。 第二天，周耀辉脸色铁青的把打印出来的文稿拿给黎书安看。 “书安姐，刘丽娜故意的，她每隔几页都会出现一个单词字母错误，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她这是在给我们增加工作量！本来时间就紧……” “周耀辉你血口喷人！” 刘丽娜反过来指责周耀辉，“那么多字母打错一两个是在所难免的，我有不是故意的！黎书安都说了打印出来还会再做一遍校正，她都没说话，你一顶帽子就给我扣过来了，你故意找我茬是吧？”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周耀辉气的不轻。 “叩叩叩。” 两人正在争执，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黎书安示意周耀辉去开门。 房门打开，是向远山，与被唰下去的女孩儿张璐。 向远山脸色不好，冷冷扫了刘丽娜一眼，对黎书安道，“成绩出了问题，第二名应该是张璐，张璐你过去换人，刘丽娜你出来跟我走。” “什么意思？” 刘丽娜愣了下，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大变，“我不走，我已经进了翻译部，办了入职，谁也别想把我撵走！” 第42章 踢到了铁板 “不打自招。” 向远山满眼厌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一而再的被埋没！刘丽娜，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我不走，你们已经选了我，凭什么还要把我撵走！” 刘丽娜神色紧绷，据理力争，“我熬了几个大夜，辛辛苦苦翻译文稿，你们就这么对我？！还讲不讲理了。” “你辛辛苦苦？你熬了几个大夜？”周耀辉被刘丽娜这话气笑了。 他点着会议桌上一摞一摞翻译好的文稿，“这些、这些都是我跟书安姐翻译的，那一小摞是你的，你一会儿一起身，不是上厕所就是喝水，不是腰疼就是手腕疼，午觉你睡到三点，八点你就说你困了熬不住了，要不是实在缺人手，你以为我跟书安姐会对你一忍再忍？” 周耀辉说完，叫向远山，“向秘书，你看，这些都是书安姐校正过的稿子，她故意隔三差五的打错，这不是给书安姐增加工作量吗？她还好意思说我们故意针对她？她才是故意针对书安姐的！书安姐这三天每天睡的时间连五个小时都没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刘丽娜这人人品有问题……” “周耀辉，你说谁人品有问题？你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刘丽娜一听，急了，拍着桌子跟周耀辉叫板。 向远山看向黎书安，“黎同志，是周同志说的这种情况吗？” “大差不差，刘同志对很多单词的意思与应用并不熟练，实话说，我对她的语言水平存疑。”黎书安道。 向远山点头，“你的猜测是对的，刘丽娜的水平是六人中最差的，她是顶替了张璐同志的成绩，被留下的，这种行为我们翻译部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现在是……” “刘丽娜取消成绩，打回原籍，为张璐同志恢复成绩，录用到翻译部。”向远山道。 刘丽娜慌了，“你们凭什么取消我的成绩？我要打电话给我大伯，你们狼狈为奸害我……” “不用那么麻烦。” 向远山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上头说，你大伯既然喜欢插手翻译部的人，那就下放到翻译部了好好清醒清醒，你们叔侄可以当面对质。你自己走，还是我抓你走。” “我不走！我都干了这么多天……” 刘丽娜还想挣扎，被向远山一把按住肩头，双手反剪，“既然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朝黎书安点头，“张璐交给你了，我先带人回去。” “嗯。” 刘丽娜大叫，“向远山，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你再叫信不信我堵上你的嘴。”向远山面无表情，“你顶人张璐成绩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以为有你大伯给你兜底，你就能心安理得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了？不知所谓。” 刘丽娜骂骂咧咧，被向远山拽着塞进车，走了。 从窗户旁看到车子驶离，张璐笑嘻嘻的叫黎书安，“书安姐，你真神了！谢谢你！” “谢什么？” 黎书安也笑，“你的水平在那，真相大白是早晚的事。” 周耀辉茫然的看着两人，“书安姐一早就知道刘丽娜冒用张璐成绩的事？” “不知道。” 黎书安摇头，“我跟张同志接触过，对她的水平有一定了解，反观刘丽娜实力一般，仗着有靠山不把别人当一回事，终是踢到铁板了……” 张璐笑眯眯的。 “算不是上铁板，不过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我跟家里人刚开始去查的时候，一直 有人拦着不给看，我没办法，就去招商办公室申诉，那人给我们当场驳回，说成绩是综合打分，结果没错，我当时真有些求救无门了，还好想到了书安姐提醒的话……” “什么话？”周耀辉好奇发问。 张璐笑，“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小姨在外交部算个小组长吧，我就跟她说了这次筛选有他们内部人员干预的事，小姨都不用我再多说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让那些人给说法……” “所以，真是他们搞的鬼？”周耀辉皱眉，有些忿忿。 张璐嗯了声，“翻译部招人一般步骤复杂，招商会选人没那么难，刘丽娜的大伯估计也是提前听说了什么，才会铤而走险，从招商会那下手给刘丽娜走捷径。” 周耀辉‘嘶’了声。 “如果你家没你小姨这层关系，他们还真的就得手了。” 张璐点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现在都这样，哪都需要有关系。” “张同志，欢迎归队。” 黎书安笑着伸出手，张璐也笑着回握，“等研究院的事情结束，我请书安姐你和周同志一起吃饭。” 两人笑着说好。 有了张璐的加入，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黎书安校正过的内容，打印出来没有一丝误差。 到第三天下午晚饭前，所有说明书均已翻译、校正，且打印出来。 研究院的人听说翻译出来了，都很兴奋，等装订好的中文说明书拿到手，争议爆发了。 有人觉得黎书安他们翻译的说明书，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方助理没办法，只好亲自把黎书安请过来，跟他们当面解释。 黎书安带着张璐、周耀辉一进门，就看到了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徐景川。 徐景川盯着她，从茫然困惑到满脸震惊，“你怎么在这？” 黎书安，“……” 她就说这些说明书，跟上辈子翻译出来的一样，上辈子没出现问题，这次怎么就有争议了，原来…… 狗系统！ 知道是系统搞的鬼，黎书安平静下来，姿态不卑不亢，“既然你们觉得不妥，不如把那些德国人叫来，请他们看看我们翻译的说明书哪里有问题。” 这样闪闪发亮的黎书安，是徐景川没见过的模样。 他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黎书安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惊愕道，“这说明书，你翻译的？” 声音因为不相信，说到翻译时有些尖锐。 黎书安没理他，看向方助理，方助理点头，“好，听黎同志的。” 德国人很快被请来。 看到几人的模样，黎书安默默又骂了声狗系统。 这是变着法的想把剧情拉回去，让她继续给它的男主当牛做马是吧？ 呸！ 第43章 我也觉得你们不配 系统躲在黎书安脑海，一个屁都不敢放。 这能全怪它吗？ 谁家女配跟疯了一样，要置男女主于死地啊！ 她还撺掇另外一个女配离婚！ 离了婚，谁来救赎？ 它不把剧情拉回去，等着小说世界崩塌，一起嗝屁吗？！ 黎书安发现，那些叫嚣着她翻译有问题的人很奇怪，见到趾高气扬的德国人，他们一个屁都不敢放，全自卑的不敢抬头与他们对视。 这是什么鬼设定？ 她泱泱大国的科研人员，会是这种胆小怕人的工作态度？！ 小说都不敢放胆写，还好意思给男主做天才的人设！ 系统，“……” 黎书安走上前，与德国人打招呼。 几个德国人一开始没把黎书安当回事，听黎书安介绍她为这些仪器的说明书做了翻译，翻译功底怎么样暂且不说，她一口流利的德语，腔调跟他们几乎一样亲切。 几人立刻就有了好感，笑着与黎书安打招呼。 黎书安提起说明书，挨个与德国人论证，语速就越来越快。 半吊子的人都知道，外语这种东西说慢点连猜带蒙还能听到点什么，别人一加速，堪称灾难。 明明那些单词他们还懂的，但连起来是什么，根本听不懂。 只眼睁睁看着，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德国佬，看黎书安的眼睛越来越亮，肉眼可见的赞赏。 一群人苦巴巴的去看方助理，方助理瞪了他们一眼，陪着笑叫停黎书安。 “黎同志，能……稍微慢一些吗？大家跟不上。” “哪里听不懂？”黎书安一眼扫过去一圈，“我让他们给你们演示一遍。” 一群科研大佬顿时兴奋了。 反应快的一个三两步冲到黎书安跟前，指着说明书上某一处，“这这这，麻烦黎同志让他们操作一下，我们试过说明书上的步骤，根本不对。” 黎书安就问他们是怎么操作的，那人指着机器给她比划过程。 “顺序问题，这个跟这个调一下，可以再试试。” 那人愣了下，看着她没动，“不是说让他们……” 黎书安，“……” 他们不相信她。 黎书安不想多说什么，转头跟其中一个德国人说了，那人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美丽的小姐，乐意为你效劳。” 德国人上手，一群科研人员一窝蜂涌了过去，看到德国人的操作过程真的跟黎书安说的一样时，都默默看了她一眼。 其中，以徐景川的眼神最为复杂。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黎书安居然还有这本事？！ 黎书安，一直在藏拙？ 可是为什么啊？ 徐景川搞不懂。 他突然想起来，领导在食堂点他的那番话，在看到黎书安跟德国人侃侃而谈丝毫不惧浑身发着光的模样，突然觉得黎书安并不像他记忆里那么一无是处。 他一直在琢磨，等反应过来，看到德国人正握着黎书安的手往嘴边凑，脸色顿时一变。 “你干什么？”徐景川脱口而出。 黎书安斜他一眼。 有人拉了徐景川一把，“德国人的亲手背礼，他们没亲到黎同志，只是虚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有德国人的认可，黎书安三人才得以功成身退。 向远山笑着夸他们好样儿的，“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你们直接回家吧，明天休整一天，后天翻译部见。” “放假啊。”周耀辉哈哈大笑，“这几天一直绷着神经，明天我可要好好睡上一天，谁叫都不起……” 张璐与黎书安也笑。 方助理亲自送三人出去，邀请黎书安经常过来玩，他言语间的暗示太过明显，张璐与周耀辉都听出来了。 黎书安但笑不语，不接话，周耀辉眼珠子一转，乐呵呵的上去把话题岔开。 出了研究院，黎书安道了声谢。 周耀辉摆手，“书安姐这几天没少教我，这一句话的事我帮不帮书安姐都有办法，我只是不想让书安姐为这些事费心，书安姐的精力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比如……” “比如翻译国外大部头文献？”张璐在黎书安身后探头微笑。 周耀辉笑，“对！书安姐简直太厉害了，口语连德国人都要夸上 一句……” 说曹操操场到。 “书安小姐，请等一等。” 一个德国人小跑着到他们跟前，对黎书安说，“我们想邀请你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看看你们的祖国山河，我们一直对中国文化很好奇……” “不。” 黎书安不等他说话，直接出声拒绝。 德国人一愣，不明所以，“为什么？” “你说你对我们的文化很好奇，但你们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们中国人，我们花了几百万买你们的仪器，你们保证提供技术支持，实际上呢？” 黎书安一点都不想惯着他们。 言词越发尖锐，“你们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落后这么多年，不配得到你们的帮助，你们的技术支持像个笑话。正如你们觉得我们不配得到你们的帮助一样，我也觉得你们不配得到我的帮助。” 德国人哦了声，“书安小姐，这是小事情，我们已经派了维修师过来，很快就能帮你们把仪器修复好，绝对不会影响使用……” “那就等仪器正常运作之后再说。” 黎书安略点头，“告辞。” 说完，带着张璐与周耀辉利落走人。 走出很远，周耀辉还一脸兴奋，“书安姐太帅了！就该这样对待这帮德国佬，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张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头点到一半叫黎书安。 “书安姐，那个人在叫你。” 黎书安嗯了声，回头看到徐景川笑模样朝她招手，“书安，等等我们一起回家。” 黎书安跟吞了口苍蝇一样恶心。 张璐与周耀辉同时看过去，“书安姐，他……” “……路人甲不重要。” 黎书安抬手招了个出租车，报了个地址，问二人，“你们谁与我顺路？” 两人同时摇头，张璐报了住处，周耀辉说他们俩顺路。 黎书安笑笑，“行，那你们注意安全，后天见。” “书安姐再见。” 等出租车窜出去老远一段路，徐景川才黑着脸到跟前，皱眉看了眼张璐与周耀辉。 两人钻进叫停的出租车里，一溜烟走了。 徐景川，“……黎书安！” 这女人，真是能轻易点燃他的怒火！ 徐景川冷着脸转回去，骑车回家。 刚到小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大人说话声，小孩儿奔跑吵闹哭叫声。 “三哥回来了。” 徐四妹眼尖，看到徐景川就喊人。 让想掉头的徐景川只得作罢，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声，“你怎么来了？” “不但我来了，大哥二哥也都来了。” 徐四妹满眼嘲讽，“三哥，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名气可大了，都传到我们单位去了……” “什么意思？”徐景川皱眉。 徐大嫂啐了口，“老三这是跟我们装糊涂呢？你跟杨荞做了什么好事不知道？” “大嫂这话说的，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不能怪我们家老三不是。”徐二哥会来事儿，笑眯眯的看徐景川，“老三，听说你要跟黎书安离婚？” 徐景川脸色微变，神情有些难堪，“你们都怎么知道的？” 他眸底泛着凉意看杨荞。 杨荞摇头，“不是我，我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你知道的我更害怕节外生枝。” 徐景川一愣，嗯了声。 “行了，是我们跟你大哥他们说的。” 徐父皱眉叫了声，“你看看家里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见天不着家，你媳妇不见人，剩下那一个三天两头的找不着人，我跟你妈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徐母瞥了眼杨荞，摇了摇头。 “让她做点事推三阻四的，话说的漂亮事不办一件，你说你做了就做了，怎么就不知道隐蔽点别被黎书安发现？” 徐四妹撇撇嘴，“不是我说你，三哥，你要是没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本事，就不要去做，你看看这几天给爸妈都饿瘦一圈，妈说她晚上连个泡脚的水都没人烧，更别说端到跟前伺候了，爸妈跟着你遭了多大的罪，你说说……”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徐景川只觉抬不起头来。 他有些恼羞成怒，叫杨荞，“你也没工作，怎么老往外头跑？我工作忙黎书安跟我闹你也不让我省心，不是你自己说要帮我孝顺我爸妈的吗？你……” 第44章 谁为我好了? “我错了景川哥。” 杨荞眼圈一红，说出的话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对徐景川的担心，“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你一连熬了这么多天，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你看你眼里都是血丝，我今天特意炖了老鸭汤，跟菜市场崔婶子学的，等会你多喝点补一补……”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瞧着是真心疼他。 徐景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自己这几个兄弟姐妹是什么德行，徐景川清楚的很。 他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歉疚，“小荞，你不用自责，这事不能全怪你，你以前一直忙于工作，对家务生疏可以理解……” 杨荞哭着摇头。 “对不起景川哥，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学怎么把饭菜做好吃，只是我可能真的不擅长做饭，明明崔婶子都说我做的跟国营饭馆的一样好吃了，爸妈还是不喜欢，说不好吃！” 听到这话，徐景川的眉头微微蹙了下。 “……我实在没办法才想着去外头饭馆买，爸妈不喜欢吃重样的，我就每天换着饭馆买，附近的买过一遍，只能往远一点的地方去，所以才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家里开销越来越多我没办法……” 杨荞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一副‘我怎么委屈都不要紧，只要景川哥你开心就好的’可怜模样，“景川哥，你别生气，我手里实在没钱了，只好把你送我的那个手镯拿去换了钱，但爸妈他们还是不满意，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做了……” 徐景川气的手背上青筋绷直，抿紧唇，眸色阴沉。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 他抬头扫过徐四妹，与徐大嫂等人，冷笑，“这就是你们说的她不着家，她不给爸妈吃热乎饭，你们嘴里一天天的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哧，她说什么你信什么？三哥，我们才是亲兄妹，我们会拿爸妈作伐冤枉她？你也太瞧得起她了，她配吗？” 徐四妹不在乎的切了声，朝杨荞翻了个白眼儿，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呢？” “我没有，景川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杨荞揪着徐景川的手微微发抖。 徐景川揽住她，轻斥徐四妹。 “徐和铃，我不许你这么说小荞，她是你三嫂，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 “是前三嫂，她现在充其量算小三，知三当三，你不嫌脏，我嫌！”徐四妹朝杨荞啐了口唾沫，杨荞似被吓到惊呼一声，往徐景川怀里钻。 徐景川气的发抖，“徐和铃！” “好了老三，为个外人吼你妹妹，你可真出息。”徐母护着女儿，没好气的瞪过去，“里外都不分了你。” 徐景川深吸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杨荞两下。 徐四妹得意的对她嗤笑了声。 “妈说的对，景川哥，你别为了我这个外人，伤了兄妹之间的和气，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说的满心酸楚。 徐景川拥着她的手紧了两分。 徐大嫂在一旁盯着杨荞一边啧啧，一边叫徐大哥，“你是不是也喜欢这号的？不会做家务不要紧长的漂亮能养眼，不会照顾老人也不碍事儿，人家会往男人怀里钻，你瞧那小嘴儿叭叭叭的，好话歹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这心眼子多的，比那筛面的罗还多……” 徐景川的脸猛的冷下来。 “你可别胡说，我就喜欢你这号的，家里地里一把抓，瞧咱家这小子闺女像你，长的多壮实。”徐大哥笑着摆手，示意媳妇别说了。 徐大嫂撇撇嘴，看杨荞的眼神就像看不良妇女一样。 杨荞往徐景川身后躲了下，脸色发白紧咬着唇瓣，心中暗骂，以前也没觉得这些人这么难缠，黎书安到底怎么把他们制服的？ 徐景川却在想黎书安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说，“你以为那些人是不喜欢我看不起我？你错了，大错特错！他们敢话里话外编排我，敢给我甩脸子，敢对我吆五喝六，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敢对我大打出手，只能说明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因为他们从骨子里瞧不上的人是你！” “他们不喜欢的、看不起的人是你徐景川！所以不需要尊重你的伴侣，不需要给她好脸色，如同不需要给你好脸色一样……” 黎书安说了太多次，他觉得烦，觉得她没事找事，又不是大事，忍一忍让一让不就行了，非要翻来覆去的说，有意思吗？ 现在看来…… 徐景川抬起头，扫了一圈对他和小荞都没什么好脸色的亲人，问，“你们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小荞吧？” 这是什么问题？ 一群人都皱眉看他。 “那你们还这么欺负她？夫妇一体，你们欺负她的时候考虑过我吗？你们没有，因为你们打骨子里就瞧不起我，所以也瞧不起小荞，对吧？” “她算你哪门子的妻？一个外人我们需要瞧得起她？”徐四妹招牌式撇嘴。 徐大嫂也说，“老三，长嫂为母，大嫂得劝你一句，你真是被这狐狸精迷了心，咱们才是一家子骨肉，你确定要为了她跟咱们吵架？” “你们瞧不上的不是小荞，是我！” 徐景川突然发难，咬着最后两个字，“是我！” “景川哥……”杨荞呜呜直哭。 徐景川拍拍她的手，指了下院门，“既然看不上我们，就别在我们家待了，快走不送。” 屋里顿时一静。 “徐老三，你要撵我们走？”徐老二哎哟一声，叫徐老大，阴阳怪气儿道，“大哥，老三出息了，像个男人了。” 徐老大只笑不说话。 “走！都给我走！” “徐景川！” 徐父一拍桌子，大发雷霆，“你撵谁走？他们是你的至亲骨肉，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的亲人，你撵他们走，是不是还想把我们老两口撵出去？！” “老三，他们说话虽然不中听，但还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撵你大哥、二哥、小妹他们走？太不像话了你！”徐母也沉下了脸，数落起徐景川。 徐景川磨了磨牙，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声，“为我好？我连着加班熬夜半个月，没有一天睡过囫囵觉，回到家还要被你们围攻、辱骂、欺负我爱的人，你们……谁为我好了？谁关心我一句了！” 第45章 不离婚，她怎么办? “爸妈要是觉得我这里住着不舒服，去大哥、二哥、小妹家，他们几家以前每个月给你多少养老钱，我同样给多少。” 徐父、徐母对视一眼，有些心虚。 兄妹几个面面相觑。 “养老钱……” 他们压根没给过，爸妈不要，说吃喝零花都有老三给，让他们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老两口不时还会拿钱接济他们，拿的是谁的钱，不言而喻。 徐四妹拿的最多，根本不敢接话。 徐二哥轻咳一声，笑着打圆场，“老三别生气，大家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妈说想喝老鸭汤，也是念着你这些天辛苦了，才让杨……前三弟妹去炖的。” 徐景川瞥了徐二哥一眼。 “二哥当我三岁小孩儿哄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妈是怎么知道的？” 徐二哥，“……那什么……心灵感应？对，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不信。 徐二哥战术性的又咳了几声，看了眼自己媳妇。 徐二嫂也忙劝，“他三叔，你别生气，大家只是话赶话说到了，其实心里没恶意，大家都盼着你好的，你好大家才能好，真的！” 他们家三个儿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男人那点工资，全喂她儿子肚子里去了，公婆要是去他们家，他们是真吃不消。 “……他三叔，家和万事兴啊。” 徐二嫂的话还像句话，徐景川头脑一热，被激起来的怒火这一会儿也烧的差不多了，热情退却，就想顺着台阶下来。 谁知道，徐大嫂见他态度软和，突然蹦出来 一句，“他三叔真实长本事了，亲爸妈亲哥嫂跟前说撂脸子就撂脸子，咋的，以后在你跟前，我们实话都不能说上一句了？” 这话像在底下扇了一兜风，快熄灭的火借着风势，一下子又窜起老高。 “实话？” 徐景川冷笑，“你管那些戳人肺管子的话叫实话是吧？行，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实话就是你们两口子，你们一家子都靠我徐景川，才能混上一份正式编制，才有一个二十平的房子住，才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徐老三你说什么？谁靠你了？你大哥本来就有工作，我娘家有的是地，我们一家四口吃的是我们自己的！”徐大嫂拍着桌子叫嚣。 徐景川看着她，“你不承认事实就不存在吗？你不是想说实话吗？我说实话你怎么不乐意了？” “你上下嘴皮子一呱嗒你就想占我们便宜，我呸……” 徐大嫂还要歪扯，徐景川只觉得累。 他真的十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你们说，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们？” 他抬头挨个扫过三兄妹，闭了闭眼，抬手指着自己下乡的方向，“下乡我去苦我吃，大哥二哥在城里有班上有爸妈帮衬，我呢？要不是黎书安我早饿死了！你们管过我死活吗？好不容易来封信不是要钱就是要粮食，我们两口子节衣缩食省口粮给你们，还要遭你们埋怨，我说过一句你们的不是了吗？” “三哥你这话说的可太没良心了 ，你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我们不是硬挤出来一张床给你住了吗？那时候有张床多难，你不知道吗？”徐四妹撇撇嘴，小声抱怨。 徐景川看她，“是啊，是挺难，我住了几天，有五天吗？就被你们撵出去了不是吗？” 提到这个，徐景川的心还想破了洞一样往里面灌风。 “都是爹妈生的，凭什么你们住得我住不得？！我难道是从外头捡来的吗？”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徐四妹瞪大眼，去看徐父、徐母。 徐父徐母心虚，一直没敢接话，担心吵到最后真给他们老两口撵到老大、老二家去，他们两家老两口都不想去。 徐父看徐母，徐母会意，转头瞪了徐四妹跟徐大嫂一眼，“行了，你们两个就是搅屎棍，不会说话就不能把嘴闭上，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走走走，赶紧走，都走！” 徐大嫂还想回嘴，被笑模样的徐大哥一把拽走了。 “爸妈，我们改天再来看你们。” “那我们也走了，爸妈回见。” 徐二哥多看了杨荞几眼，带着自己老婆孩子也走了。 徐四妹撇着嘴瞪了杨荞一眼，小声咕哝了一句狐媚子，叫上自己儿女离开。 见儿女、孙女、外孙都走了，徐父徐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徐母强撑着笑，叫徐景川。 “老三呐，他们有口无心，你别放心上，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吵架归吵架，别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知道吗？” 徐景川心累到极点，一点都不想再多说话，只淡淡嗯了声，转身回了房间。 杨荞跟进屋，帮他脱衣服，小声问他，“景川哥，等我们复婚，我就能多个工作养家，到时候爸妈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大哥、小妹他们也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了。” 听她说复婚说工作，徐景川突然想到黎书安在单位浑身发着光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话是黎书安说的。 他刚回城那几年，很不适应爸妈和兄妹们的热情，他们要什么给什么，跟黎书安也因为这老吵架，黎书安最爱说这句话提醒他，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了，帮可以要有边界感。 他听不进去。 徐景川自嘲一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了句，“黎书安……” 这话听进杨荞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景川哥，你说什么？” 徐景川回神，看她脸色不好，微蹙眉，“没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以为景川哥不想跟我复婚了。”杨荞委屈的眨了眨眼，眼圈瞬间红了。 徐景川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下，抬手把她搂到怀里，“再等几天，过几天我的升职通知就下来了，我们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后面他再说什么，杨荞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在拖延，他为什么拖延？他是不是又想起来黎书安的好了？ 他要真不跟黎书安离婚，她怎么办？ 第46章 憋个大的 她还等着他给她一个孩子…… 孩子！ 杨荞抬眸看了眼徐景川的下巴，抿了下唇，踮脚亲了上去…… 黎书安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她回到家带着一大一小去吃了顿好的，回来美美洗了个澡，美美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日上正午。 孔如英个她留了菜，见她醒了，开火下面，过凉水，泼蒜汁，浇番茄鸡蛋。 夏天热，吃捞面再合适不过。 尤其充满了家乡味道。 “对了，小英，我等会儿去打个电话，你有没有什么话捎给你妈？我让我妈去跑一趟。” 孔如英摇头，“不捎了，等带囡囡回去的时候再说，不差这几日。” “嗯，也行，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黎书安哧溜了一口面条，夸了句她的手擀面劲道，又说，“徐景川回来了，我打完电话直接杀过去，今天就跟他把离婚证领了，夜长梦多不能再拖了。” “阿黎，你……” 孔如英微笑，她的脑海里有人在疯狂告诉她，劝阻黎书安不要离婚，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孩子不好再嫁人，嫁了人人家未必接受她有个女儿，她女儿在别人家也不会过的幸福的。 孔如英一概没理。 她只信阿黎的，阿黎说这些思想是人设在作怪，她不要听不要信。 她听见了就左耳进右耳出。 黎书安抬眸看她，“嗯？” “没什么，我是想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孔如英笑。 黎书安也笑，“等把他们凑成堆锁死，我们就回老家一趟，你跟你妈把离婚的事情说清楚，她那么疼你，会听你的话的。” “希望吧。”孔如英叹了口气，催她，“快吃，时间不早了，别耽误事。” 黎书安连连嗯嗯。 吃完饭，孔如英带着李云喜给菜地浇水，黎书安去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抹了把脸，就嚎上了，“妈，我要跟徐景川离婚！” 电话那头的黎母被她的大嗓门震的脑袋发懵。 “啊？黎书安，你说什么？” “离婚！我要跟徐景川离婚！这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这回，黎母听清楚了，不等黎书安把话说完，就吼上了。 “你要死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要离婚，你怎么不干脆去上吊？！你不许离婚你听到没有！早些年不让你跟他在一块儿你要死要活的，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要离婚？！哎呀你别扒拉我，你闺女要跟姓徐的离婚……” 黎母拍了想夺她电话的男人一巴掌，继续跟黎书安说，“黎书安你别给老娘犯傻你听到没有？你要现在离婚那好处全让姓杨的给占去了，你闺女、你儿子还得管人家叫妈……” “妈！闺女不是我的，是杨荞跟徐景川那个畜生他们俩背着我生的！我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闺女！”黎书安又爆出一颗炸弹。 黎母当场就炸了，“什么？我就知道！那个破烂货一直缠着徐景川没好事儿！一对男盗女娼的玩意儿！那你更不能离婚了！” “我不，我就要离婚！” “你离个屁你离，你离了婚谁养你？孩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大不了继续养着，生恩不及养恩，我看你那闺女挺亲你的……” “妈！你还是我亲妈吗？徐景川他喜欢的是杨荞，他让我像保姆一样伺候他们，还不给我钱，凭什么？我不干！我就要离！”黎书安装出苦菜花的架势，跟黎母讨价还价。 黎母见她油盐不进，怎么都说不通，气的破口大骂，“黎书安你敢给我离个试试？！你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你离了婚你还有人要吗你？你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说离婚就离婚，你想过我跟你爸，还有你弟弟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我告诉你敢离婚就休想再回娘家！听到了没有……” “妈，呜呜……” 见气候烘托到位了，黎书安适时假哭，“你听不出来吗？我不离不行了，那个家已经是他们的了，他们连复婚的酒宴都准备好了！妈你教我的做人要有骨气，我宁愿自己提出来离也不许那个小三指着我的鼻子撵我走！妈，我真的不想活了……” “死丫头，她不要脸你不会学她吗？你就记着做人要有骨气了……不是，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话？” 黎母皱眉，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黎书安说，“妈，电话贵我不跟你说了，等我打听到他们在哪办酒席我跟你说啊，到时候你带着我爸跟我弟一起过来，我们去砸他场子！我这些年给他们徐家当牛做马不能白便宜了他，他的工资至少有我一半功劳，到时候把钱要过来，给弟弟盖新房娶媳妇！” 黎母想要骂人的话，在听到黎书安最后那句‘把钱要过来，给弟弟盖新房娶媳妇’时，咽了下去。 “我的好闺女，你说的对，这口恶气咱不能这么咽了，必须狠狠打他一顿，好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黎母说完，又咽了口口水，问，“能要回来多少？” “那我哪知道，得看他愿意给多少，他要有良心就给的多，没良心……可能一毛都不会给。”黎书安说。 黎母哼了声，“他敢不给，揍不死他！行了，你赶紧去打听，打听好了再给我回个话，我让你爸跟你弟准备着。” “哎，对了妈，这事儿你别跟我爷奶说，省的他们着急上火。” 黎母不耐烦的回，“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在镇上，你爷奶在乡下，他们又不喜欢我，我才懒得去他们跟前挨骂。” 挂了电话，黎书安秒变脸，笑眯眯的付了电话费。 给老板看的一愣一愣的。 打完电话，黎书安直奔徐家。 杨荞听到她的来意，眼睛一亮，扭头去看徐景川。 徐景川蹙眉，“缓两天吧，我的升职通知马上要下来了，这个时候太容易节外生……” 枝字没说出来，就被黎书安甩到茶几上的东西惊的失声了。 “这是什么？” 就知道徐景川这瘪犊子不会那么爽快，幸好亲子鉴定下来了。 黎书安点了点最后的结论，“不识字吗？亲子鉴定，徐燕飞跟杨荞的，匹配度是百分之99.999，支持母女关系。这个是我跟徐燕飞的，不支持亲子关系。” “你哪来的这东西？” 徐景川不解，“不是，你怎么做的这……亲子鉴定？” 他记得做这种鉴定，需要用到血液和头发…… 头发！ 徐景川一脸震惊，“医院！你那天拔我的头发。” “还有我的。”杨荞也想起来了，“她还拽了燕飞的，燕飞头上那块头皮都不长头发了。” 徐景川不敢置信的看黎书安，“你那个时候就在准备跟我离婚了？” 第47章 他们等不及了 “黎书安，你算计我们？”杨荞瞪大眼睛。 黎书安来回扫了两人一眼，‘扑哧’一声笑了，“瞧你俩这话说的，谁先算计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余眸底淬了冰的不屑。 “你……” 徐景川眉头紧锁，眸色复杂，似想说什么，被黎书安堵住，“少废话，现在去办离婚，或者去你们院领导办公室，你跟他好好解释这两份鉴定书的来源，再或者我拉条横幅到工会、妇联门口，再或者我把这鉴定报告连同你俩的艳史寄去报社、电视台……” “黎书安！” 徐景川眼皮一跳，忙叫停，“你又来这一招，我上次差点被你害的丢失升职机会，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想，想了两辈子了！” 黎书安点头，“招数在精不在多，一招制敌，管用就行！” “宿主你别冲动，你再给男主两天时间，你听听他怎么说？”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急的直转圈圈。 “离婚的事我答应了，但我升职在即，你就不能多等两天……” 黎书安不等他把话说完，点头，“一天半天多一个小时都不行！现在、立刻、马上，你走不走？” 徐景川沉下脸，他不想走。 升职机会难得，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尤其在领导特意点拨过自己后，徐景川觉得把离婚拖上几天，胜算会更大。 “我说了两天，只要我在升职名单上……” 黎书安气笑，“亏我念在儿子的份上，想着拿了离婚证这丑事就算了，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不必替你遮着瞒着了，我这就去找你们邓副院。” 她拿起亲子鉴定转身就走。 杨荞惊呼一声，一把抓住徐景川的胳膊，“景川哥不能让她走，她去找了领导，你的升职就没戏了！” “黎书安，你站住！” 徐景川知道黎书安敢来真的，他就在气这个，气黎书安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 为了这个升职机会，他连小荞的事都在往后拖，她非逼他！ 她比所有人都知道，他能有今天多不容易，为什么不在最后的时候，再帮他一把？！ 见徐景川只喊了一声就没了后续，黎书安脚步顿了一下依然朝外走，杨荞急了。 她抓着徐景川的胳膊用力晃，“景川哥，你在想什么？她要办离婚咱们就去办，按照先前说好的，先对外瞒着，等你升职后再公开。” 徐景川咬着牙，瞪着头也不回的黎书安，脑海里全是她跟几个德国人无障碍交流的画面，发着光的模样。 “宿主你回头看看男主，你看看他可怜无助的小奶狗模样，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你真的要放弃救赎他吗？”系统要急哭了，黎书安头都没回。 “景川哥，事情真爆出来，你会被黎书安害的声名狼藉，你辛苦这么多年到手的荣耀名誉就全毁了，你舍得吗？” 徐景川盯着黎书安看的模样，让杨荞头皮发麻，那种眼神…… “景川哥，她要走了！” 徐景川陡然回神，看到已经打开院门的黎书安，脱口而出，“我答应了。” 他快步走过去，拿走亲子鉴定，随手撕碎。 “我答应你去办离婚，但你要遵守约定。” “不要啊，男主你不要做傻事，宿主你听我说，我在想保住剧情的同时也保住你的办法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黎书安依然当没听见。 黎书安看着他把鉴定报告撕了，眉梢间掠过一抹嘲讽，凝视他，“你自己不遵守倒要求我遵守？徐景川，你脸皮一如既往的厚。” 徐景川定定看着她，杨荞满眼希冀，提醒黎书安，“你把你先前发的誓再重复一遍……” 黎书安，“……” “好，我发誓，我保证在徐景川升职以前不暴露我们已经离婚的事情，如有违约，让我儿子徐嘉树不得好死！怎么样？够毒了吧？” 杨荞笑着点头，对黎书安的配合很满意。 徐景川脸色很不好看，对黎书安要跟他离婚这事非常不爽。 从家到民政局，他一直冷着一张脸。 调解员想劝和来着，黎书安就看徐景川一眼看杨荞一眼看调解员一眼，假哭一声，“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不是我死就是她死！” 调解员的眼睛登时就瞪圆了，哎哟一声，“大妹子，你这……” “大姐，您别劝了，盖戳吧，今儿个拿不到离婚证，明儿个就得有人横尸街头……” 黎书安这话让调解员咽下了所有劝和的心思，大手一挥，“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跟他离！” 眼睁睁看着钢戳盖下，离婚证到手。 黎书安长长松了口气，这辈子总算跟徐景川划清界限了。 系统哭瘫在黎书安脑海里，“我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不能等等我？宿主，你放弃救赎男主，会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会加快小说世界的崩塌的……” “小系统，如果你努力的方向是错的，那么，努力的越多，走的错路就越远，为什么不考虑换条路走？” 黎书安劝了一句，见系统不说话，放下没再管它。 她这会儿还有件比较能恶心人的事，要做。 “徐景川，来都来了，你不带杨荞去隔壁领结婚证？” 这一句话，把办证大姐的目光一下子吸引了过来，满眼写着‘八卦我爱看给我看’，直勾勾盯着三人。 徐景川脸色又黑又臭，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啧了声，意有所指的看杨荞的肚子，还特意跟看八卦的几个办证人员解释，“他们等不及了……” 大厅里瞬间一静，看徐景川与杨荞的眼神都变了。 杨荞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手扶着肚子，揪着徐景川的衣服挪到了他身后，徐景川也下意识的护住她。 这下，更实锤了。 办证大姐嫌弃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还好现在是新社会，就你们这未婚先孕、婚内出轨，这放在以前，得浸猪笼挂着流氓牌游大街。”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徐景川险些没气死，叫黎书安，“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什么了？” 黎书安皮笑肉不笑，“我说的大实话，杨荞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就徐景川这条件万一被别人知道，那不得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 “你不按着他跟你领结婚证，信不信回头他就能被某个领导的女儿看上，到时候你丢的不单单是徐太太这个身份，还有一份高薪工作，你闺女还得在后妈手里讨生活！” 杨荞脸色微变，抓徐景川衣摆的手紧了紧。 “你没工作没住处手里又没钱折腾你这张小白脸，没脸没皮的那可就没人要了，女人的青春可是有时限的……” 杨荞气恼，但又觉得黎书安说的是实话，她如果人老珠黄，徐景川还会喜欢她吗？ 人的疑心病就是这么来的。 “景川哥，择日不如撞日……” 第48章 你媳妇拿走了 “小荞，你不要听黎书安胡说。” 徐景川被黎书安那一通洗脑杨荞的话，说的头皮发麻，等反应过来，杨荞已经抓着他要去领结婚证了。 “她吓唬你的，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这话说的，黎书安觉得自己不煽风点火一番都对不起这么欠揍的‘真情告白’。 “你什么人？你婚内跟小三滚床单生娃的人，没结婚证的束缚，你还不是想跟谁滚就跟谁滚想跟谁生就跟谁生？” 黎书安撇撇嘴，朝杨荞眨眼，“杨荞你是当事人，你信我为你好还是信他管得住自己下半身？” “黎书安你闭嘴！”徐景川狠狠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嫌弃的‘噫’了声，“那你为什么不敢现在跟杨荞领结婚证？你说个一二三出来……” 说着，去叫杨荞。 “他不愿意跟你领证是不喜欢你吧？一点没把你放心上，是真不怕下次检查不出来，你得……” 杨荞知道黎书安说的是什么，这个也正是她最害怕的。 她怀不上孩子就得去蹲大牢。 她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再也够不到徐景川了。 所以，这个结婚证她必须领，最好是今天就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杨荞在自己腿根狠狠掐了一把，眼泪瞬间涌出，她声音哽咽的叫徐景川，“景川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不要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 徐景川被杨荞哭的心疼，左右为难了半天，最后松了口。 “我们去领结婚证。” 杨荞扬起满是泪水的脸，笑着问，“真的吗？” “嗯，真的。”徐景川帮她擦掉眼泪，牵起她的手。 等拿到结婚证，找黎书安时，人已经不见了。 徐景川皱了皱眉，没多想。 两人一起回去，杨荞还说，“我们复婚的事要不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要，回头约个时间，一家人坐一起吃个饭，我把你重新介绍给他们，有了结婚证，我看他们谁还敢给你脸子瞧。”徐景川蹙眉道。 杨荞搂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靠在他肩头上，“有景川哥护着我，我做什么都不怕了。” “小丫头。”徐景川挠挠她的下巴。 杨荞笑的更开心了，“景川哥，家宴需要不少钱，我卖手镯的钱花的差不多了……” “我拿给你，我……” 徐景川说着话，突然一顿，恍惚想起来，他已经许久没领工资了。 他默默算了下时间，不对啊，仪器出问题那段时间就该发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 “我手头也没什么钱了，我回单位问问财务，你别急。” 第二天一上班，徐景川就去了财务室，问自己的工资。 财务大姐很诧异，“你的工资不是预支了吗？” “预支？” 徐景川比她还震惊，“我什么时候预支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财务大姐翻出预支审批单，拍给他看，“喏，领导签的字，预支两年工资，钱你媳妇拿走了。” 徐景川，“……” 晴天一道霹雳，打在徐景川头上。 看预支时间，就是黎书安在医院那两天的事。 那女人，不但那会儿就打定了主意跟他离婚，还早早就算计好了。 预支两年，少说五千，加上她害小荞出的那个两万。 怪不得她能那么大方，离婚的时候不跟他争那一半家产。 她算好的，她早就算计好的！ “黎书安！”徐景川一时气的咬牙切齿。 财务大姐哎了声，“徐工，有问题你去找领导，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徐景川忍着满腔怒火，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去了邓副院办公室。 “领导，预支两年工资这事您怎么没跟我透个信儿就给她了？那么多钱……” 邓副院抬眸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那条横幅一出，多大的动静？！你媳妇口口声声叫着你不给他出医药费，担心你的工资都给……那谁花，非要预支，我要不松口让她预支，你那事儿还得往上捅！你还想不想升职了？” 徐景川脑袋嗡的一下。 他想起来了，他跟小荞在医院被黎书安暴力薅了头发，回到家正生气，黎书安打电话要钱，他们自然不乐意给，后来黎书安不提医药费的事，他也没在意。 他就说领导怎么会那么轻易让她预支，原来是…… 所以，从知道燕飞不是她亲生的，从医院醒来那一刻，她薅头发做亲子鉴定是为了最后逼他离婚，以横幅吸引他的注意，背地里以怕小三花夫妻共同财产为由预支他的工资，再借由她亲生女儿的事卷走家里十分之九的钱！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全在黎书安的算计当中，且没有一步出现偏差。 徐景川不敢细想，只觉细思极恐。 这还是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黎书安吗？ “……跟你媳妇和好了吗？” 邓副院敲敲桌子，徐景川回神，茫然了一瞬，挤出一个笑摇头，“没有，预支工资的事到现在也没跟我说。” “哈哈哈……” 邓副院虚点着徐景川，大笑，“你们年轻人，真是气性大！反正都是花在你们小家上，你就不要太计较了，小两口不要总吵架，你媳妇是个有本事的，你多让着她点儿没错……” 徐景川欲言又止，只觉有苦难言。 “……保不齐能进外交部，你们家出个外交官也未可知。” 邓副院夸了几句，看他精神头不大，摇了摇头，“怎么？在想你媳妇以后比你强了看不上你？” 徐景川，“……” “不是，我在想这升职名额什么时候能下来？” “就这两天。” 邓副院笑着说，“对了，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升职上报的时候，我提了一笔精密仪器说明书翻译的事，她算咱们半个研究院的人，能给你添上半笔功劳。” 徐景川愣了下，想说什么，想到黎书安坑了自己这么多钱，索性闭上了嘴。 “放心好了，这次指定有你。”领导笑着拍拍他肩头。 从研究院回到家，杨荞站在小院门口等他。 徐景川左眼没来由的突突突连跳了起来，想到今天黎书安行事诡异的撮合他跟小荞领结婚证的事，只觉心里不安极了。 那种感觉，像极了那年父母不顾他意愿不管他死活，把所有罪名都按在他身上，送他下乡一样。 第49章 下一个利用的就是你 “就这么便宜他们？” 晚饭时，沈砚南不请自来，想跟黎书安聊聊徐景川跟杨荞。 黎书安不想跟他聊。 他就不走，双手环胸靠着门框站在院门口，引的李云喜一直看。 黎书安无奈。 走过去撵人，“你很闲吗？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赶紧走。” 沈砚南低头看到还没到自己下巴的黎书安，惊奇道，“黎书安，你怎么这么矮？” 一副小孩子发现新大陆的口气。 黎书安嘴角微抽，还带上人身攻击了是吧？ “浓缩的都是精华，你不懂。” 沈砚南挑了下眉，盯着她蠕动的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不懂，你来解释解释。” “我犯得着跟你解释我爸妈怎么把我生的这么低？”黎书安白他一眼。 沈砚南轻咳一声，“徐景川和杨荞，你就这么轻拿轻放了？还好心给他们凑做堆，你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他垂着眸，上身前倾一点一点靠近黎书安。 黎书安没留意到他刻意拉近的距离，应了声，“当然有后手！他们害我跟我女儿骨肉分离那么多年，害她吃尽苦头差点命都搭进去，他们想复婚想去过好日子，别说门窗户我都会给他们摘干净！” “真的有后手？什么后手？” 黎书安瞥他一眼，“沈砚南，你最近有些八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走走走，赶紧走。” “你说谁是小孩子？”沈砚南蹙眉，盯着黎书安的小矮个子。 黎书安冲他歪头一笑，挑眉道，“是谁啊，第一次见面被沈伯父沈伯母按着头叫我姐姐，哦，是我们的沈大团长。” 沈砚南，“……” 他看着黎书安的笑颜，舌头舔了舔后槽牙，似乎是被气笑了。 “黎书安，你头发缝批歪了。” 黎书安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沈砚南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无语的直想翻白眼。 “你来就是跟我吵架的？”她真的很好奇。 沈砚南别开头，“是我爸妈担心你，让我过来问问你……” “是吗？行，那我回头去拜访一下沈伯父沈伯母，正好许久没见了……哦不行，有人让我离他们远点！” 沈砚南被噎了下。 黎书安又道，“那打个电话……还是算了，别让某些人觉得我另有所图。” 沈砚南听着她一嘟噜一串的没带重样的，却句句都在损他，嘴角忍不住勾了下，“黎书安，你这嘴皮子，真是利索……” “骂人的时候尤其利索。” 黎书安轻哼一声，问他，“你还有事没有，还想留下来挨骂？没事就……” “那个，你儿子真不要了？你明知道杨荞的性子，让他在杨荞这个后妈手底下讨生活，不怕孩子吃亏？” 黎书安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冷眼看沈砚南，“沈团长不是一直找人盯着我吗？不清楚为什么吗？还来问这样的问题？！我女儿要睡午觉了，沈团长快走不送！” 说完，上手抓住沈砚南的胳膊往外推。 沈砚南猝不及防，哎了一声，“我说错话了？” 黎书安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我道歉，书安姐。” 黎书安被他这声姐叫的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松开手，“不用，离我们远一点就行。” 她转身往院子里走。 沈砚南大长腿一步顶她两步，“我没恶意。” “有没有恶意都请离我远点，毕竟我是一个心思恶毒，心狠手辣的女人。” 黎书安朝他阴恻恻一笑，“我惯会利用身边的人，保不齐下一个利用的就是你！” “你这脾气……真爱记仇。” 沈砚南苦笑，又跟了一步，主动提出，“要不等徐嘉树再大一点丢部队去，有我看着，说不定还能把他那性子拗过来，好歹是你儿……” 黎书安停下脚步。 直盯着他说，“不用，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一个对亲生母亲能痛下杀手的儿子，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沈砚南愣了下，察觉到黎书安言词底下对徐嘉树的恨意，不再提这个话题。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书安姐。” 黎书安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你回去吧。” 再往前就要进屋了，沈砚南拉住她的胳膊。 “还有事？” “爸妈说想一起吃个饭，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方便？” “请我吃饭？让你来问？” 黎书安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跟不认识沈砚南一样，上下左右的来回打量他，“你……不是一直让我远着点你们家人吗？为什么……突然愿意我跟你爸妈接触了？” “算我说错话的弥补，行吗？”沈砚南盯着她的眼睛，来回看。 黎书安眼底漾开一抹笑意，脸上那点冷硬也一点点消融，缓缓点头，“看在你很有诚意的份上，也不是不行，你看着安排我随时可以配合。” “那可太好了！”沈砚南如释重负，也笑了，“我尽快。” 黎书安看他笑，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奇奇怪怪，没大没小。” 黎书安没想到沈砚南的尽快，是第二天。 第一天在翻译部上班，她带着张璐、周耀辉熟悉了一下翻译部，认识了同事，翻译了几十页德语大部头，下班刚走出大铁门，就看到街边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女儿李云喜在窗户旁冲她招手，“妈妈！” 女儿身旁坐着好友孔如英，看到她，脸上的局促瞬间变成笑容，“阿黎，这里。” 沈砚南开门下车，绕过车头给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手搭在车顶，一手扶着车门，叫她，“黎书安，磨叽什么呢？快点，爸妈该等着急了。” 一起下班的张璐与周耀辉眼睛瞬间瞪大，齐刷刷看向黎书安。 “书安姐，这是谁啊？”张璐小声问。 黎书安正要说是很远方的一个表亲，就听她女儿惊喜的叫了声，“啊，沈爸爸。” 黎书安，“……” 张璐恍然的啊了声，跟周耀辉挤眉弄眼笑了两声。 “书安姐，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两人一溜烟跑了，黎书安解释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没好气的瞪了眼把女儿从窗户里捞出来的沈砚南。 还有，谁教女儿叫他爸爸的？ 那是能随便叫的吗？ “真论起来，也应该叫舅舅，不能喊爸爸，记住了吗？”黎书安摸着女儿的头发，教她。 李云喜失望的哦了声。 沈砚南瞥过去一眼，眸底带着笑意，“让她叫，我不怕吃亏。” 第50章 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 “你不怕吃亏，我怕被人占便宜。” 黎书安斜了他一眼，蹙眉，“昨天那声姐可没人逼你叫，再敢占我便宜，看我等会儿不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给你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男女混合双打？” 沈砚南挑了下眉，“我爸那老胳膊老腿可近不了我的身，上车，坐好了，准备出发。” “哎你等等。” 黎书安叫住他，“去一趟友谊商店，我们买点东西过去。” “新鲜的水果和自家种的菜，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在后面放着，别的我爸妈都不需要，你们人到他们就能开心几天。” 沈砚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黎书安微愣，看了眼沈砚南的后脑勺，又去看后备箱，“你买的？” “下午有事去了郊区一趟，在老乡家里买的。”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反应，嗯了声。 “多少钱，我给你……” “黎书安，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 沈砚南通过后视镜与她对视了一下，“要不你把那些年给我爸妈吃的饭算算有多少钱？” “那不一样。” 黎书安想说他们当时是被剧情操控，可能不是出自本心。 沈砚南握着方向盘，“有些事，论迹不论心，不管你们当时抱着什么目的，我爸妈平安等到昭雪返回，确实是你们的功劳。” 黎书安心一松，笑了笑。 “这也是你不喜欢我和徐家人的原因，是吧？” 沈砚南不隐瞒，盯着她的笑容，与她相视一笑，“是。” 这么多年，两人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对同一件事意见一致的默契感。 别说，还挺奇妙的一种感觉。 车子很快到沈公馆。 沈公馆也是红砖小洋楼，二层上有超大的露台，右边的露台边上搭了个紫藤花架，紫藤花沿着露台边垂到了一楼。 被风吹起来，又浪漫又好看。 李云喜看到眼睛都亮了，说，“妈妈，沈爸……沈舅舅家里的花，跟沈舅舅一样好看。” 恰好沈砚南扭头，黎书安看着他脸上那道刀疤。 奇怪，她女儿是怎么从这样一张脸上看出好看的？ 沈砚南任她盯着看，对小云喜道，“那是你砚青姨的房间，她那紫藤花架下还有架秋千，待会儿让她带你去荡秋千。” “可以吗？”小姑娘的眼睛亮的仿若星河。 沈砚南看黎书安，小姑娘也跟着他去看黎书安。 黎书安莫名有种诡异感，牵了牵小姑娘，“我们是来做客的，要问过主人家的意思，才可以。” “哦。”李云喜点点头。 “到了，下车吧。” 沈砚南开车门下车，屋里听到动静的沈家人，快步走出来，看到牵着李云喜的黎书安，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书安，如英。” “沈伯父，沈伯母。” “书安姐~” 沈砚青叫了人，蹲下身去握李云喜的手，笑眯眯问，“这就是我们家小云喜吗？长的真好看呢，我是你妈妈的妹妹，你可以叫我砚青姨或者小姨……” “小姨。”李云喜笑着叫人。 沈砚青哎呀一声，很是惊喜李云喜居然不怕生，她是听说这小姑娘在养父母家没过一天好日子，那么小的小人儿做饭、洗衣服，甚至还要下地种庄稼，给她心疼的不行。 “小姨给你准备了礼物，走，小姨带你去拿。” 一边说，一边仰头笑嘻嘻看黎书安，“书安姐？” “去吧，别淘气。”黎书安笑着松开手。 李云喜连连点头，眼睛直直的往上看紫藤花架，沈砚青笑着把人牵走了。 “外头热，进屋说。”沈父见沈砚青拉走一个，沈母趁机占了黎书安跟前的位置，准备在原地开说，忙提议。 沈砚南把后备箱的东西卸下来，孔如英要过去帮忙，被沈父拦了下，“如英啊，你扶你沈伯母一把，她这两天腰不舒服。” 孔如英哎了声，忙去扶沈母，一胳膊上去，差点把沈母架起来。 沈母，“……” 知道的是她家老头子不让客人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嘎了。 沈母斜了沈父一眼，一手拉一个，把人拉进了屋。 小洋房二层挑高的大客厅，没有风扇也不显热，风从几扇打开的大窗户吹进来，室内外的温差甚至让人先生一层鸡皮疙瘩。 黎书安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每扇窗台上都摆了一匣子冰块。 冰块化了一小半，明显是才换上去不久。 沈母拉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拍一个，喟叹一声，“你们这两个孩子，叫了你们八百回来家里吃饭，就是不来……” 说着，声音蓦然一哽。 “日子过的不好也不跟我们说，完全把我们当外人。” 孔如英有些慌，去看黎书安，黎书安笑了笑，安慰沈母，“伯母，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我可听说今天有好吃的，我翻译了一天大部头文稿，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 沈母那点悲伤瞬间被她比划没了。 “有，我跟你伯父亲自做的，都是大家爱吃的，走，我们去摆饭，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黎书安连连嗯，拉着孔如英笑盈盈的凑在沈母身边，亲亲热热的。 沈砚南把东西搬进地窖，与沈父回来，看到满眼笑意，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黎书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沈父瞧见，拍了他一巴掌。 “愣着干什么？上楼喊你妹妹下来吃饭。” 沈砚南哦了声，上楼去叫人，不一会儿，驮着李云喜下来了。 李云喜小脸蛋红扑扑的，又激动又兴奋，看沈砚南的眼神满是崇拜。 黎书安，“……” 沈砚南疯了吗？ 驮她女儿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该不会是……憋着什么坏水吧？ 黎书安眉头紧蹙，盯着沈砚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到沈母提醒她夹菜都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吃饭时，沈砚青拉着李云喜坐自己身边，全程照顾的无微不至。 黎书安看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说起来，上辈子的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沈砚青。 第51章 好戏先敲锣 徐燕飞抢了沈砚青女儿喜欢的人。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沈砚青自年少时，就喜欢叶时聿。 但叶时聿只当她是妹妹。 沈砚青爱而不得，叶时聿终身未娶，原因不明。 她又挟救命之恩让沈砚南把徐燕飞嫁入叶家，沈砚南如果走的是叶时聿的路，那么…… 被亲哥和年少时的爱人一同背叛，为一个外人联手毁了她女儿的一生幸福。 黎书安不敢想，沈砚青得有多痛苦。 “来，让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庆祝书安重获新生，且有了一份好工作。” 几人轻碰杯子，笑着祝贺黎书安。 吃完饭，几人围坐着沙发说话。 沈父与沈母问黎书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着过段时间回老家一趟，先把孩子的户口上了，她跟我爷爷姓李，算他们老李家人，小英她准备跟陈祁洲离婚，孔姨意见很大，我们要回去跟她解释清楚，等再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帮小英离开陈家那个牢笼。”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沈砚南。 沈砚南知道她的意思，“我去催。” 沈母想问什么，沈父快一步拦了，叫沈砚南，“你没事的时候多往书安和如英的住处走两趟，她们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沈砚南看了黎书安一眼，嗯了声。 “这……会不会太麻烦？”孔如英不太习惯沈家人的热情。 被沈砚青笑着按在肩膀上，“小英姐，你当年帮我爸妈时没觉得麻烦也不怕被连累，我们现在也不怕。” “这不一样……” 孔如英只觉眼眶有些热，“我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做饭送吃食，用的还都是田间地头天生地长的东西……” “那会儿的忙哪个是小的？吃食能救命，被抓住可是要算同罪的！” 沈砚青笑嘻嘻的呐了声，“救命的大事！所以，你尽管使唤，我们兄妹俩力所能及之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和书安姐。”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回去的时候，沈母拿了块玉佩给李云喜，让黎书安给她贴身戴着，东西太贵重，黎书安不好要，想推拒，被沈母按住。 “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最是温养滋补人的神魂，这孩子吃了几年苦，整日担惊受怕，要小心精心养。” 这话，让黎书安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女儿虽然表现的乖巧懂事，看着也跟正常的孩子差不多了。 但晚上睡着的状态并不好。 隔三差五的做噩梦，说胡话，有两次梦游，大半夜的要打开院子门出去，说是要下地拔草。 “……谢谢伯母。” 沈母把玉佩塞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傻孩子，跟伯母客气什么，你是伯母看着长大的，看你遭这么大的罪，伯母恨不得把那俩贱人剁了丢后山喂狼去！” 黎书安笑，“伯母，犯法的事我们不干，不过我们娘儿俩这么惨，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沈母心疼的看着她，轻声但坚定道，“去做，沈家永远是你们的靠山。” 黎书安点头。 沈砚南开车送几人回去，还主动跟沈父沈母解释，“我刚好顺道去研究院一趟，找叶时聿问点事情。” 闻言，黎书安看了沈砚南一眼，眸底发亮。 沈砚南轻咳一声，微抬了下下巴，垂着眼眸拍车门，“还不上车？” 等黎书安开车门上车，他松口气的笑了下。 恰好被沈父与沈母捕捉到，两人，“……” 什么情况？ 回去的路上，黎书安让沈砚南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她，如果没消息就继续等。 沈砚南高冷的嗯了声。 到小院后，三人下车。 关好车门，黎书安站在车边想了想，还是跟沈砚南说了沈母那句靠山的话，“你放心，即使万不得已需要动用沈家的名号，我也只会用最后一个条件来换，不会再吃沈家的红利。” 沈砚南的眸色瞬间一沉，盯着黎书安看了一会儿。 “……随你，我爸妈那边你负责解释。” 话落，一脚踩下去，车往后斜倒，等错开黎书安，他脚下油门一踩，车窜出去。 孔如英牵着李云喜走过来，问黎书安，“怎么了？” 黎书安摇头。 李云喜说，“妈妈，沈舅舅为什么生气？” “……大概是妈妈做错了事情。” 黎书安叹气，再大的恩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利用。 沈砚南一路开到研究院，去办公室找叶时聿时，路过贴在宣告栏里的升职名单，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却一眼看到了徐景川的名字。 眉头立时一蹙。 跟叶时聿说这事时，叶时聿一脸嫌弃。 “徐景川本来还差点儿，但姓邓的跟上头说徐景川他媳妇参与了仪器说明书的翻译工作，对研究院有功，说什么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之类的，上头念着这个就给了个名额。” “他们已经离婚了。”沈砚南眉头蹙的更紧。 叶时聿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昨天。” 叶时聿砸吧了两下最，遗憾道，“就差一天，徐景川这狗屁倒灶的运道，真邪乎。” “升上去容易，守得住才算本事，亏妻者百财不入，且看吧。” 沈砚南站起身，垂眸往楼下扫了眼，叶时聿‘咦’了声，好奇道，“老沈，你是不是知道点小道消息瞒着我？黎书安她……还想干嘛？” “没大没小，叫姐。”沈砚南瞥他一眼。 叶时聿眼睛一瞪，揉了揉眼睛，“你口出什么狂言？我眼睛瞎了，耳朵没听见。” 沈砚南面无表情，顺手抓了个东西丢过去。 “沈砚南，你不正常！” 叶时聿身子一侧，躲过去，“你不也没喊过？” “喊过。” 沈砚南转身走人，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看他，“徐燕飞跟陈祁洲的亲子鉴定，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快了快了排着呢。” “你催着点。” 叶时聿嗯嗯嗯，叫住要走的沈砚南，“黎书安婚都离了，还做亲子鉴定干什么？” “孔如英打算跟陈祁洲离婚。”沈砚南道，“陈家那种沼泽地儿，孔如英走出来也挺好。” 叶时聿脑海里浮现出小院门口看到的憔悴不堪的孔如英模样，啊了声，“俩人一起离啊，整挺好。” 沈砚南看他一眼，抬脚走了。 车子开到小院外的大道上，他把车停到报刊亭旁，买了纸笔写了纸条，拿钱给摊主，让对方跑了个腿。 黎书安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双眸危险眯起。 “阿黎，是什么？” 黎书安笑了下，笑容看上去有些阴森，“徐景川升职了，小英，我出去打个电话，有事找研究院的人帮忙。” 她记得，买她工作的那个工会大姐姓文。 好戏先敲锣，敲锣……招人。 第52章 你们赶紧来(有修改) 徐景川的升职确定下来，杨荞狠松了一口气。 她比谁都清楚，她现在跟徐景川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好她才能更好。 所以想趁着徐景川周末休息，做几样他爱吃的，趁他高兴的时候，提跟研究院要配偶工作的事。 她迫切需要一份工作，一份工资，来改变自己目前的被动处境。 但让徐景川主动说，有难度，只能她来打头。 她起了个大早，赶去供应站，排了半天队，到她跟前，鸡鸭鱼肉全没了，剩几片不新鲜的菜叶子，难不成让她回去给徐景川煮青菜汤喝？ 杨荞气恼的不行。 旁边有人提醒她，“大妹子，这公家的东西卖没了再等也没有，你往前走，那边小巷子里有人卖自家种的菜，价钱便宜还新鲜。” 自家种的菜？ 顺着那人指的路，杨荞很快找到了地方。 小巷靠墙两边地上摆着这个季节能看到的大部分菜，卖菜的多是庄稼人打扮，脸上带着笑，打称打的高高的，给你装篮的时候，还会塞一颗旁的菜让你尝尝。 杨荞花了以前一半的钱，买了跟从前同样多的菜。 那她以前买的高价菜算什么？ 算她倒霉？ 这些天，因为手里没钱，她恨不能把一个钢镚摔成八瓣花，自己的头发都一个月没进理发店做造型了。 想到这，杨荞就恨死了黎书安。 她以前真是小瞧了她！ 那女人竟然连哄带骗，从她跟景川哥手里抢走那么多钱！ 为了哄那两个老的，她真是快把手里的钱花干净了，最后攥在手里的防身钱，说什么她都不会拿出去养他们了。 “贾大姐，今天怎么只买这么点儿？” “哎，手头紧，我男人当甩手掌柜屁事不管，我操持着一大家子，眼看儿子要娶媳妇……” “娶媳妇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没钱，连办酒席的钱都拿不出来……” “借啊，先借办酒席的钱，酒席收了礼，这钱不就周转开了吗？你媳妇家要是讲究人，在他们娘家办个出阁酒，两边一倒腾，钱不就有了？” 那大姐夸张的哎哟一声，“妹子你这主意好，我赶紧家去一趟。” 杨荞望着大姐走的飞快的背影，眸色动了动，也起了心思。 她提着篮子掉头急匆匆往回走。 一旁劝贾大姐的大姐看她走远了，笑眯眯的顺着巷子拐进一家小院，跟等在那的黎书安说，“大妹子，你让我们姐俩说的话，我们都说了，你说的那小媳妇瞧着慌慌张张的回去了。” “辛苦两位大姐，这是你们的辛苦钱，给家里孩子买两颗糖吃吧。”黎书安拿了两张十块的，一人给了一张。 两人笑的合不拢嘴，哎哟哎哟的，“这多不好意思，就几句话。” 手接的却又快又稳。 黎书安没松手，“只是这件事出了这里，就当没发生过。”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放心，拿了封口费，这事我们就烂肚子里了。” 黎书安笑笑，松开手，转身走出小院。 出了小巷，摘掉口罩，拎着买的菜上了公车，回家。 回到徐家，洗菜做饭。 这些天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做的几样拿手菜，总算让徐父徐母闭上了嘴，家里没人闹看着就温馨和谐，徐景川瞧着别提多高兴了。 吃完饭，杨荞把徐景川叫回屋，跟他商量办酒席的事。 “……景川哥，你觉得怎么样？” “借钱摆庆功酒和喜宴，收礼钱？”徐景川微皱眉头，说起来，上周在单位，也有同事起哄让他请喝酒，但借这种事收礼钱，徐景川总觉得落面子。 杨荞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很乐意后，苦笑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的钱全被黎书安坑走了，卖手镯的钱撑不了几天了，我没工作没工资，景川哥的工资预支到了两年后，不想办法，咱们这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徐景川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杨荞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想着在办庆功酒的时候，把我们复婚的时跟大家说一声，这样景川哥就能顺理成章跟领导提工作的事，我有了工作，也可以先预支工资，省一省，我们总能过去的。” 徐景川的神情多了些难堪。 他知道杨荞说的是事实，但这事实让他听着、想着就难受，再想到自己要去做的事，更难受了。 却又不得不做。 家里那点钱，全被黎书安给榨干了，爸妈那倒是有钱，可他们攥的死死的，就是不给。 以前家里也有没钱的时候，黎书安是怎么过的？ 他好像从来没听她跟他抱怨过？ 徐景川看了眼杨荞，杨荞疑惑，“景川哥，怎么了？” “按你说的吧，你跟妈商量着来，定好时间、地点跟我说，我通知单位的同事。” 杨荞皱眉，“跟妈商量？” “嗯。” 徐景川一锤定音，说完就站起身朝外走，“我出去转转。” 杨荞张了张嘴，见他已经下楼走了，眉头蹙的更紧了，他们两个的事找他妈商量什么？ 他妈是个能商量事情的人吗？ 杨荞莫名有些烦躁。 她以前就不喜欢徐景川万事不操心这性子，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老让她张罗！ 杨荞咬咬牙，为了工作，为了能顺利怀上孩子，不去吃牢饭，这个苦她咬着牙也得吃了。 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杨荞挤出一抹笑，找上徐母，“妈，有件事得您帮我们掌掌眼……” 周一上班，刚吃过午饭，黎书安就接到了文大姐的电话，跟她说，“吃午饭那会儿，我让人去问了，他定了下周六中午，请一群同事去他家吃酒，说是跟杨荞复婚了，不大办只简单吃一顿，让同事们人去就行。” 文大姐说到这哧了一声，“话说的漂亮，又是庆功酒又是喜宴，谁能空着手去？妹子，要我说你那天就别去了，免得看到他们生气……” “哎，我听大姐的，我不去，我让人把东西带过去。” 文大姐叹气，“都离婚了你还给他送什么东西？好东西都留给你和你闺女才是正理儿……” 黎书安笑着说是，不给他送好东西，要送就送能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 文大姐以为她在逗趣，直心疼黎书安。 黎书安这边挂了文大姐的电话，请了个假跑出去到路边儿公用电话亭，往老家挂了个电话，指名喊她妈接，“妈，徐景川那个不要脸的，要和杨荞那个贱人复婚办酒席！就定在下周六中午……对，我给你们买票，你们赶紧过来！” 第53章 娘家人来了 “……打打打，我明天就给你们打火车票的钱！……那指定接！万一你们迷了路，那多耽误事儿！放心，我不去也会找人去的……” 黎书安哄完兴奋的妈，缓缓吐出一口气，拨通了帮自己张罗小院的中介，“谢大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跑一趟？不让你白跑，我出五十块钱跑腿费。” 谢中介一听五十块的跑腿费就笑了，“这有什么不行的？大妹子你说什么事？” “去火车站接人，下周六上午十点的火车到京，你帮我接了人，送去一个地方，晚点你来我家一趟，我把钱和地址一起给你，人只需要把人送到，就可以离开，后面再发生的事都与你无关，你都不用再管。” “行，那我七点半过去。” “好，见面说。” 黎书安挂了电话，取完电话卡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抱胸靠站在电话亭旁的沈砚南。 “你怎么在这儿？”黎书安问，问了话下意识朝身后的电话看了一眼。 沈砚南眉头微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妈说给两位老人家准备了几样礼物，让我来问你一声什么时候回去，她好提前送过来。” “你没劝着点？”黎书安皱眉看沈砚南。 沈砚南垂眸看她，“劝什么？劝我爸妈离他们的救命恩人远一点？” 好的，回旋镖飞回来了。 黎书安瞪了他一眼，“我还没买票，大概……下周吧，暑假票不好买，等我买好票……” “确定一下回去的日期，我来安排火车票。”沈砚南被瞪了眼，挑了下眉。 黎书安拒绝，“不用，我们自己买。” “我爸妈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的，说天气炎热，回家距离又远，你还带着孩子，事事都不方便，让我务必提早托好关系给你们买好卧铺。” 沈砚南垂眼盯着她微蹙犯难的秀眉，轻咳了声，“已经找了人，人情托出去了，不用也浪费了，说吧，定的哪一天？” “这件事不算在第三件事里……吧？”黎书安仰头与沈砚南对视。 沈砚南，“……” 他似被气到了，伸手在黎书安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黎书安，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都说了是我爸妈交代的，当然不算。” ‘嘶’ “疼！” 黎书安摸了下头，瞪沈砚南，“装的是什么？当然都是你！” 最近都莫名其妙的。 说让她远离的时候，那眼神恨不能吃了她。 这几天又隔三差五的出现在她跟前，上赶着帮忙，她当然会怀疑他动机不纯了。 沈砚南浑身一震，僵立在原地，半晌舔了下唇，轻咳两声。 “哪一天？” 黎书安看他，“下周四吧。” “知道了。” 沈砚南说完，转身就走。 黎书安看他开车离开，摇了摇头，自嘲道，“难不成看我离婚带着个孩子，可怜我？再不然是我离开徐家不逼着他帮徐家人了，觉得我有药可救了？”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喜欢。 她们帮了沈家人，上辈子沈家已经报过恩了，这辈子就当亲戚处吧。 沈砚南没有提他听到了黎书安的电话内人。 他等了几天，托人买了回南城的卧铺票，连父母要捎的东西，一起送去了小院。 黎书安回去当天，他特意请了一上午假开车去送她们。 看着三人上火车，看着火车离开。 周六那天，他特意找了个嘴严实的手下人，去火车站盯着黎书安说的中介谢哥，让人看谢哥把黎家人送去哪。 谁能想到，那中介把人送去了徐家。 徐家当时在院子搭了凉棚，屋里屋外摆了不少桌，屋里招呼研究院的同事，院子里招呼附近的街坊邻居。 杨荞正抱着装礼钱的匣子高兴，就听‘哐当’一声，院门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脚踹了个稀巴烂。 “徐景川！徐景川你给老子出来！老子好好的闺女嫁给你，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说离婚就给她们娘俩扫地出门了，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那个姓杨的破烂货呢？徐景川没钱的时候你不爱，饿死的时候你不抢，我闺女一把屎一把尿把人送进研究院了，你倒爱的死去活来了！一对不要脸的腌臜货！” “我呸！” 屋里院内吃饭的客人，都被黎父、黎母这两嗓子吼的愣在当场，直直看着黎家三口人。 黎小弟一副反派模样，走的乱七八糟，叫嚣着，“让徐景川出来，敢欺负我姐，看我不打断他第三条腿！” 众人还在奇怪第三条腿是什么，徐景川已经铁青着脸从屋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特意请来的邓副院。 看到黎家一家三口，徐景川两眼蓦然一黑。 他瞪了眼傻站在一旁的杨荞，“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拦着点？让他们把咱俩的事情喊出去，咱们以后还做不做人？” 杨荞回过神，忙放下盒子过去拦人。 黎母看她一眼，问她，“你谁啊？” 下一秒看到她身后的徐景川，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姓杨的破鞋！” 杨荞，“……我不是。” “你胸前还带着红花，你当我眼瞎啊？” 黎母个子矮，只有一米五五，杨荞看她撸着袖子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 谁知道，黎母居然一蹬腿做了个助跑，冲到她跟前跳了起来！ 把她当树蹭蹭两下爬上来，死死夹住她的腰，抱住她的头发开始撕扯！ “啊！” 杨荞吓的原地起跳，双手拼命拍打着身上的黎母，但根本无济于事。 黎母一边扯，一边大叫，“同志们都来看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当初嫌弃徐景川穷跟他离了婚，现在徐景川发达了，她又跟徐景川睡一块儿了！他们两个男盗女娼的破烂玩意儿，背着我闺女生孩子，还把我亲外孙女给换了，我闺女巴心巴肺的对她闺女，她把我闺女的闺女丢去乡下吃苦受罪……” 场面瞬间哗然，街坊邻居是听到过徐家传来些争吵声，但现在这房子隔音好，他们只是听了个谣传。 “你胡说我没有，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这女人疯了啊……” 杨荞大叫救命，却没人敢上前。 主要他们真没见过黎母这种战斗力的人，跟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窜到了杨荞那大高个身上，挂上去就跟粘上去了，杨荞怎么摇晃都不带掉的。 黎母一巴掌打在杨荞脸上，“我胡说，亲子鉴定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徐燕飞那小杂种就是你生的，你敢说不是？” 这句话，让鸡飞狗跳的院子一瞬间安静下来。 第54章 黎书安! 众人齐刷刷看向徐景川。 徐景川的脸色青白交错，硬生生咬牙挤出一抹笑，“误会了，我前岳父母没搞明白事情，我带他们上楼说。” 他走过去想把黎母从杨荞身上拉下来，被斜地里站着的黎小弟一脚踹到小腿上，疼的惨叫一声，跪倒在杨荞脚下。 “误会你大爷！” 黎小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拍在徐景川脸上，“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婚内偷人的证据，你跟那个贱人出……出什么来着，管他出什么，反正你脚踩两只船，你们背着我姐偷人，偷了七年！还换孩子丢我亲外甥女，徐景川，你可真缺德！” 徐景川看清了那张纸，确实是黎书安给他看过的亲子鉴定。 可那份报告当时他撕了，为什么还有一份？ 他来不及思考，顾不得小腿骨的疼，伸手想把报告抢到手，却被黎小弟快一步拿开，一脚踹在肚子上，“徐景川我告诉你，这事儿我姐看在孩子的份上跟你算了，我们可不会那么轻易饶了你！赔钱，必须赔钱！赔……这个数。” 他伸出手掌，在徐景川眼前晃了晃，“五千！” “不行，五千太便宜他了！” 黎母抓着杨荞的头发逼她转了个方向，对着徐景川大声道，“你这个牲畜不如的玩意儿，还想跟你的姘头把我闺女推下楼摔死，好给你们腾位置，那可是我亲闺女！必须加钱！” “对，加钱！”黎父站在一旁，防备着有人冲上来影响他媳妇跟他儿子发挥。 屋里院外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我就说杨荞整天往徐家跑不对劲，还真是背着人家媳妇偷人啊？” “亲子鉴定是什么东西？能看出孩子是谁生的？” “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徐工媳妇儿头上缠着纱布回来，徐家吵吵闹闹的不消停……” “我的天，他们还真想害死人黎同志啊？黎同志多好一人，徐景川是猪油蒙了心吗？” “徐工命都是人黎同志救的，偷人生孩子换人孩子，还想把人黎同志害死，天呐，太可怕了。” “他俩能复婚，估计就是拿孩子威胁黎同志先离婚的……” “这俩人才是真疯了吧，太可怕了。” 邓副院与研究院的同事，看徐景川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他跟黎同志的离婚真相是这个。 徐景川整个人都要疯了。 黎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会知道发生在京城的事情？ 他们…… 黎书安！ 肯定是黎书安！ 这个贱人！ 她是想毁了他吗？ 毁了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徐景川看到了邓副院对他的失望，咬着牙站起身，小声与黎家人商量，“钱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必须停止现在的胡闹，跟他们说这是一场误会，你们只是气不过我跟黎书安离婚，才来砸场子的。” 他当然可以继续否认，但他们的吵嚷会让更多人知道他跟杨荞做的那些事。 他不想让人知道，只能先花钱消灾。 黎父看黎母，黎母看徐景川，“给多少？” 徐景川让她把杨荞放下来，杨荞拿着钱盒子的。 黎母哦了声，松手从杨荞身上跳下来，黎父一伸手，把黎母稳稳托在自己胳膊上，拦腰往身旁一放。 杨荞头发被薅掉好几撮，眼睛被打的乌青，鼻孔往下流血，漂亮的脸蛋上横七竖八的划着指甲血丝，看上去很是狰狞恐怖。 徐景川皱了皱眉，让她把钱都拿过来。 “都拿过来？” 杨荞不愿意，为了办这个席，他们把所有钱都砸进去了，给了黎家人，他们明天就得喝西北风。 徐景川瞪她，“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杨荞被凶，眼眶都红了，眼泪要掉不掉的，但徐景川没半分怜惜的意思，还吼她，“领导都在屋里看着，你也想毁了我吗？” 杨荞心一颤，看了眼站在屋里看不清神情反应的研究院一众人，咽了口口水，踉跄过去把钱盒子拿给徐景川。 徐景川伸手要接，被黎母一把抢过去，‘卡擦’一下打开。 看到里面放着的钱，眼睛立刻笑成了月牙，“好，好，好多……这也没多少钱呐？” 笑容变成嫌弃，黎母瞪着徐景川。 “你就拿这点钱打发我们？我们是要饭的吗？再拿，少了五千不行！” “我没钱了，钱都被你闺女骗走了。”徐景川实话实说。 黎母啐了他一口唾沫，“你觉得我会信你这鬼话？黎书安那死丫头从小脾气就倔，打跟了你就恨不得把我们家掏空供你们徐家，她会骗你的钱？我宁愿相信她吃屎……” 徐景川，“……” “钱就是她骗走的，她预支了景川哥的工资，害我丢了工作，差点把我送进监狱，她心黑……”杨荞在一旁愤愤。 黎母翻她一白眼，“你们把我闺女欺负成啥样了，还不许她还手？咋没真把你送进去，骚浪货，呸！” 杨荞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一时羞愤欲死。 “赶紧拿钱来，再不拿钱，我可拿着这张纸出去给路人看了，让人都瞧瞧研究院的人，吃公粮的天才大学生，做的都是些什么腌臜事。”黎小弟晃着脚，叫徐景川。 徐景川咬了咬牙，让杨荞去找徐父徐母，他知道他们手里至少有个三五千，先拿出来应个急。 徐父徐母当然不会拿。 躲在屋里对徐景川破口大骂，“你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拿钱出来替你摆平？那是我们的养老钱，谁也别想动。” 邓副院再听不下去，带着研究院的众人从屋里走出来，径直往院外走。 路过徐景川时，眉眼都是冷的，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徐景川的心一下就凉了。 他刚升职，位置还没捂热，不会因为今天这出闹剧被撸了吧？ 徐景川忙快步进屋，跟徐父徐母小声说。 “爸，妈，你们平时不体谅我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领导认为我私生活有问题，我可能工作都保不住，没工作我怎么养你们，养这一大家子……” “你私生活本来就有问题，反正这钱我们不出。”徐父冷着脸道。 徐母配合着点头。 徐景川心底的失望几乎化为实质，他定定看着父母，好一会儿，才自嘲一笑，“我早知道的，对你们报什么期望。” 话落，快步走到窗户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匣子，转身就往外走。 第55章 比无赖还是比缺德 “钱我能给你们，自然也能拿回来。” 走出去，将门直接反锁。 徐父大发雷霆，“徐景川，你眼里还有我们当父母的吗？这就是你说的孝顺？” “老三，你把我们棺材本都拿走，让我跟你爸以后怎么活？”徐母生气。 徐景川‘咔哒’一下锁上门，“古话有云，母慈子孝，你们慈了吗？” 徐父勃然大怒，拍着房门，跟徐母说，“他这是在怪我们！没有我们哪来的他，他是天生地养长大的吗？” “我死过一次了，命早还给你们了，我现在这条命是黎书安救回来的。” 徐景川说完，攥着盒子走到了黎家人跟前，说，“这里面最少五千，只多不少，你们把我刚才跟你们提的要求做了，钱就是你们的了。” 黎父、黎母与黎小弟，三人对视一眼，都笑嘻嘻的应了。 “有钱好说话。” “但你得先让我们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钱……” 徐景川打开盒子，一家三口看到里面规整的百元大钞，眼睛都直了。 黎母一拍大腿，“说说说，我这就说。” 她左右看看，拎过来一张条凳，站到上面，说了句，“误会误会啊，我们就是气不过徐景川跟我闺女离婚，才来闹他的喜宴，你们吃好喝好别听我们瞎咧咧……” 黎小弟也跟着来了一条。 黎父抱拳朝周遭抬了抬，“误会了误会了。” 院子里的人被他们这一番操作都整懵了，有人小声问，“真的假的？这……谁说的是真的？” “徐景川说的是真的，你们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啊。” 黎母笑眯眯的朝投过来的神色各异的古怪神情招手，一边让黎父拿钱。 徐景川有些舍不得，黎父手劲儿大，一把就抢了过来。 一家三口乐呵呵的走了。 徐景川忙跟着跑出去，去追还没走远的邓副院和研究院的其他同事，陪着笑解释，“是个误会，他们只是气不过我跟黎书安离婚，才来砸场子，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 “拿什么解释的？钱吗？” 邓副院扫了眼抱着两个盒子，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一家三口，冷眼看徐景川。 “上回我就跟你说过，注意你的家庭问题，别因为一些小事影响了自己的前程，徐景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领导，我……” 邓副院摆手，“算了，以前觉得你德才兼备一心想提拔你，现在看来你德行有亏，德不配位，周一去单位，你自己请辞吧。” 说完，带着一众同事快步离开。 徐景川只觉心口透心的凉，一时面若死灰。 完了，全完了。 …… 沈砚南听着手下的汇报，揉了揉腮帮子，往后靠在椅背上。 “你是说，黎家人直奔徐家，打了杨荞和徐景川，抢了一笔钱走了？” 对面的男人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从结果来看，是这样。” 男人回了声，想了下补充道，“研究院的人对徐景川好像很失望，让他周一上班自己辞职。” “辞职？” 沈砚南眉头一挑，勾了下唇，咕哝了句，“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吃，这一把计算的好，所有人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老大你说什么？” 沈砚南看过去，“你不是跟到了晚上吗？后来呢？” “黎家人想找接他们的姓谢的男人，没找着，一路找去了陈家……” “陈祁洲家？找孔如英？”沈砚南点了下桌子。 男人颔首，“孔如英不在家，陈母以为黎母是来帮孔如英出头的，对黎母指指点点，被黎母掰着手指头，咳咳，打了一顿。” 沈砚南，“……说什么了？” 男人，“……我学不出来，就农村大娘骂人的那些脏话，陈母说孔如英勾搭男人，是跟黎书安学的，一个没家教两个没家教，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黎母就生气了……” 想到黎母跳着脚说自己有家教的滑稽样，男人憋的有些难受。 沈砚南眼如刀锋，斜劈过去，男人脸色一正，“老大，我错了。” “继续盯着，直到他们坐上火车离开。” “是，老大。” 那边，黎家人找这个找不着，找那个找不着，找来找去天都黑了，想着找个旅馆住下，体验一下当京城人。 一问价钱，一晚上要十几块钱，太贵了。 三人一商量，决定杀个回马枪，还回徐家去。 反正徐家欠他们的。 杨荞几乎崩溃，“谁欠你们的？黎书安已经跟景川哥离婚了，你们去找黎书安，别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黎母撇嘴翻白眼，“看看你那泼妇样，除了个高点儿，脸蛋儿比我闺女漂亮点，你……” 她说不下去了，她闺女确实没人家外在条件好。 那再好也不是他们偷人的理由不是，她闺女给徐家生了一儿一女，以后还不知道好不好嫁人，怎么算都是亏的。 “谁说不欠！” 黎母瞪了眼颓然坐在沙发上的徐景川，“说不欠之前先去拿把刀把他给剁了，他这条命可是我闺女救回来的。” “够了！”徐景川大喝一声。 杨荞眼圈一红，“景川哥。” 黎父一脚踩到小凳上，凳子瞬间碎的噼里啪啦。 杨荞呼吸一窒，抓住了徐景川的胳膊，徐景川吃痛，抬头看了一圈，扒开杨荞，往楼上去，“我回屋休息，谁也不许吵我。” “不吵你不吵你。” 黎母摆手，等徐景川走了，自己坐到沙发上，让黎小弟去开电视，让杨荞去做饭，她饿了。 杨荞，“……景川哥，他们怎么办？” 徐景川好似没听到，径直上了楼。 杨荞说家里没他们吃的，不欢迎他们，让他们离开，他们不走的话，她会打电话给派出所，让公安来抓他们。 黎小弟嗤笑一声，说，“姓杨的，你去打，看看公安来了抓谁，别以为我们刚来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拐卖我外甥女被判了三年，这会儿是肚子里揣了个才没被抓……” 杨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怎么知道？ 第5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景川哥！” 她有些慌张，去喊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正要开门的徐景川。 徐景川顿了一下，眼神空洞没有焦距的看过来一眼，“黎书安告诉他们的，那女人压根没打算放过我们，她们一家人都是疯子。” “……”杨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徐景川已经开门进屋关上了房门。 房门‘嘭’的一声响，像撞到了杨荞心口，惊的她一哆嗦。 “傻站那干啥？赶紧去做饭！” 黎母扬起手，做了个虚扇巴掌的动作，恶狠狠的瞪着杨荞，“别逼老娘抽你啊！” 杨荞下意识后退一步，惊呼出声。 只觉脸皮现在还火辣辣的。 想不听话不做饭，又怕黎母真再给自己来几下子，又憋屈又煎熬，只能忍着想杀人的心去了厨房。 “我要吃肉！”黎小弟在客厅大喊。 黎母应和，“对，多做几道肉菜，把中午那鸡鸭鱼肉都端上来。” “给我来瓶酒，古井贡酒！” 黎父说完，搓着手直乐，“瞧我们不计前嫌喝你们的喜酒，你们就知足吧，放我们乡下，得把你俩衣服给扒了绑村头，人见人吐口唾沫。” 杨荞气的差点把嘴唇咬出血，眼眶泛红，浑身发抖，握着刀真想冲出去把那一家三口给砍了。 “黎书安！这个贱人……” 她怎么有脸骂她贱的？ 徐景川本来就是她杨荞的男人，是黎书安不甘寂寞在乡下勾搭了他，是黎书安先犯贱的！ 救命之恩就要人以身相许吗？ 怎么不见她去救个丑八怪嫁过去？！ 凭什么这么对她！ 杨荞把案板上的菜当成黎书安，邦邦邦的剁了又剁，剁成碎渣渣。 在厨房忙活半天，她实在没心情做饭，干脆把中午折下来的荤菜加热了一下。 他们不是要吃鸡鸭鱼肉吗？ 吃！ 吃别人的口水去吧！ 饭菜端上桌，黎小弟先拿了一个鸡腿，徐燕飞看到了，叫嚷着，“鸡腿是我的，你不许吃，你给我放下。” “小杂种，平时看你就不讨喜，果然身上没留我们黎家的血，看到你就烦，滚开。”黎小弟举起鸡腿作势要打人。 徐燕飞吓的嗷一嗓子，大叫，“妈，我讨厌他们，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啊……” “别叫。” 徐嘉树跑过去捂住徐燕飞的嘴，护着她，防备的看着黎小弟。 黎小弟啐了声，“徐嘉树，你脑子被驴踢了？这丫头片子你后妈生的，跟你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护着她？” “白眼狼，我就说离婚为啥你妈没要你，原来你的心在你后妈跟这死丫头身上，你妈生你遭那老大罪，真是白瞎了！”黎母嫌弃的直撇嘴。 徐嘉树被说的羞愤，反驳道，“才没有，我姓徐是徐家人，我妈想带我是我自己不走的，她还给我留了一半家产……” “对！她想带我哥走，我哥喜欢我喜欢我妈，不喜欢黎书安那个恶毒女人故意留下的！”徐燕飞抱着徐嘉树，得意的对黎家人炫耀。 黎母呸了声，扫了圈徐家的房子，“得了吧，徐家就剩个空壳络子了，还一半家产，你妈八成是骗你的！” 说完，得意的一翘嘴，“我生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一肚子弯弯肠子……” “你胡说！我妈亲口说的，才不是骗我的，我爸跟杨姨都可以作证，杨姨……” 徐嘉树一脸气愤，叫着杨荞给自己证明。 杨荞眉头紧蹙，一个字都不想说。 徐家一半家产是他的，那她呢？燕飞呢？ 当时顺着黎书安的话说，不过是觉得没什么损失顺势而为，谁也没把那话当真。 “杨姨！” 黎母在一旁挑衅，“哎哟，她不给你证明你在说谎，你个撒谎精……” “他是不是傻？后妈进了门，还有他这个继子的家产？我看脑袋不是被驴踢了是被门缝夹扁了！”黎父在一旁边吃边砸吧嘴。 吃着还不忘叫杨荞，“我的古井贡酒呢？赶紧给我拿过来。” “……没有。” 杨荞咬牙，只有一瓶红粮大曲，是给邓副院准备的，只喝了两杯，她给收起来了，打算回头拿出去卖了换点钱。 再不想办法搞些钱回来，家里分分钟揭不开锅。 杨荞怎么也没想到，她跟徐景川复婚后，会有这样的地狱开局。 她以前，明明做什么事都很顺利，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到她手边。 最近像被人夺了气运，干什么都倒霉。 黎父听到没有，一口唾沫啐到地上，一脚踩在椅子上，粗声粗气骂她，“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是吧？拿酒来，快点儿！” 杨荞身子一抖，看黎母。 黎母冲她撇嘴摇头，“别看我，没酒喝他是会揍人的，我们小地方的人可没有男人不打女人的说法。” 黎父配合黎母，把桌子拍的嘭嘭震天响。 杨荞被吓的一抖又一抖，她今天真是挨了从来没挨过的打，憋屈的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偏这会儿家里没一个人出来帮她！ 这日子，还没开始过，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还不去拿！” 嘭一声响，让杨荞差点原地跳起来，看到凶神恶煞的黎父，忙掉头去厨房，把藏起来的红粮大曲拿出来。 得了酒，黎父来劲儿了，黎小弟凑上去也要喝，父子俩叫着，“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九连环……” “七星高照，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全十美……” “喝！” 父子俩的喊声几乎把房顶掀了。 徐燕飞吓的抱紧徐嘉树，杨荞无力的望着徐景川的房间。 徐父徐母钱被抢，气的没吃午饭，这会儿晚饭也没得吃，屋子里还吵吵嚷嚷的，徐父气不过，打开门指着黎家一家三口，撵人，“你们……在别人家里大吵大闹，没有半点素质，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走！” “哟，这不是我那前亲家吗？” 黎母丢开鸡骨头，皮笑肉不笑的啊对对对了声，“我们没素质，你们家有素质，看着儿子红杏出墙你们家真是好家教，就这还以前的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们这父母当的老祖宗都得被你们从棺材里气活喽……” 第57章 刻意挑起矛盾 “你！” 徐父被怼的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看黎母，看看黎父，大喊，“有辱斯文！” “哈哈哈。” 黎父不知道触到了什么机关，乐的直拍桌子，“这老东西，跟我爹一样，一吵架吵不过就来这个，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啧啧。” “啪。”黎母嫌弃的给了黎父后脑勺一巴掌，“你是不是傻，你拿你爹跟他比？给他涨辈分呢？” 黎小弟指着黎父哈哈大笑。 徐母一瞧他们不是黎家人的对手，拉了徐父一把，叫杨荞，“景川媳妇，我们的晚饭呢？” 杨荞心累，朝桌子上那些剩菜抬了下下巴。 “都在那了。” “我们不吃别人吃过的剩饭剩菜，你给我们重新做。”徐母命令道。 杨荞看她一眼，“家里没菜了也没钱买，要吃就桌上那些。” “老三媳妇，谁准你这么跟公婆说话的？” 黎家人他们对付不了，儿媳妇居然也敢公然顶嘴？反了天了！ 杨荞闭了闭眼，“我实话实说，家里的钱全让黎家人嚯嚯没了，什么都没了，你们要我怎么办？” 还敢跟他顶嘴！ 徐父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转头就冲楼上喊，“徐景川，你给我出来！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办完酒席第一天还没过完，眼里就没有公婆了……” 徐母在一旁眉头皱的紧紧的，看杨荞的眼神也透着不善。 “先前觉得你是个好的，你跟黎书安起争执我还偏着你，没想到才几天你就露出原形了……” 杨荞，“……” 她胸口疼，气的。 徐父喊了半天，房间门纹丝不动，徐父更生气了，叫上徐母，“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们了，我看他们早先把我们赶走，走，我们自己走！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子儿媳妇的气，这个家不住也罢，走！” 徐母，“……你别冲动。” 徐父不听，徐父就冲动，“你瞧瞧他们把我逼成什么样了？还留在这里让他们扯了我的脸皮在地上踩吗？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徐母没办法，瞪了杨荞一眼，让她去楼上找徐景川下来劝人。 杨荞看了眼支棱着耳朵看他们好戏的黎家人，转身上了楼，“燕飞，嘉树，你们回自己屋，没事不要出来。” 幸好，徐景川没有把门反锁。 杨荞开门进去，看到徐景川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她抿了下唇，反锁上门，轻轻走过去，蹲在床边。 “景川哥，你怎么了？” 打从研究院的人离开，他追出去，再回来整个人就跟没了精气神儿一样。 徐景川侧眸没有焦距的看她，说，“小荞，我刚升职……” “嗯。”杨荞不解，升职不是好事吗？虽然喜宴闹的有点过，后面不是说明白是一场误会了吗？ “……领导让我周一去单位主动辞职。” 杨荞似晴天里被雷劈了一道，“什么！？为什么？因为黎家人闹的……不是已经……” “领导不信，他甚至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他说我人品有问题，哈哈我人品有问题……” 徐景川看她，“我人品有问题吗？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一直是你，错哪了？” 杨荞张了张嘴，她想说他没错，她也没错，只是世俗束缚了他们，不是他们的错。 但…… 杨荞拖鞋上床，环抱住徐景川的腰，将头埋进他颈窝，轻轻啜泣，“景川哥，没人理解我们，我们只有彼此。” 徐景川眼眶一红，紧紧搂住她。 楼下传来黎家父子欢呼的吹口哨声，杨荞的哭声一顿又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景川哥，黎家人要是一直住我们家怎么办？我好害怕……” “你先忍忍，我明天去一趟翻译部，找到黎书安，让她把人带走！”徐景川拍着她的后背，觉得他们俩真是一对小可怜。 楼下乱糟糟的，没人管没人理，黎家人吃饱喝足寻了个空房间自己住下了。 杨荞第二天起床才知道，黎父黎母睡的那间屋子，是徐父徐母的，俩人昨晚真走了。 确定俩人真走了那一瞬，杨荞是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的。 黎书安这些年是怎么伺候徐父徐母的，她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做不到。 人走了，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 徐景川知道父母离家出走，只嗯了声，“家里这些天不安生，让他们去大哥家住一段时间也行。” “听景川哥的。”杨荞应和。 悄悄叫了徐燕飞，一家三口出去吃了早饭。 徐景川去翻译部，杨荞带着女儿去寻以前的同事，说看看哪里有临时工，先做着挣几个钱减轻一下徐景川的压力。 徐景川抿了下唇说先不急，等他回来再去领导家求求情，让杨荞看看手里还剩多少钱，凑一下买几样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杨荞应了，送徐景川上了公车，带着女儿去选东西。 徐景川想着就算周末黎书安不上班，能从值班的人口中打听到黎书安的住处去寻人，也不算白跑一趟。 谁知道，值班的工作人员跟他说，“黎同志请了一周的假，说是回老家祭祖。” “祭祖？” 徐景川脑袋有些晕，这不年不节下的，祭的哪门子祖？ 再问住址，值班人员只说不知道。 徐景川没办法，只得先回家。 到家时，黎家人已经起了，买了早餐在桌上吃，昨天的狼藉还没收拾，他们也不嫌放置了一晚上馊掉的剩饭剩菜味道。 徐景川坐远一点，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们讲道理，“我去黎书安的单位了，黎书安回老家了。” “说谎都不打草稿！” 黎母翻了他一个白眼，“她喊我们来给她撑腰，自己跑回老家去干什么？” “我看他就是找个借口撵我们走。” “反正见不着我姐，我们就赖在你们家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住你们的。” 徐景川只听到了黎母那句‘她喊我们来给她撑腰’。 所以，昨天那场被单位那么多人看到的闹剧，果然是出自黎书安的手笔！ 贱人！ 徐景川愤怒到极致，鼻翼抽动，五官都狰狞起来。 他咬着牙，攥着手嘎吱嘎吱响，半天才压下那股想杀人的冲动。 徐景川觉得跟黎家人这种无赖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不如换个切入点，比如，“黎书安有告诉你们，她从我这里敲诈了三四万块钱吗？” “啥子！？” 黎家一家三口同时回头，看着徐景川，“三、四万块钱？” 徐景川点头。 三人同时倒抽凉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把你们骗来京城，自己带着钱跑回了老家，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回老家，一问便知。”徐景川刻意挑起矛盾。 第58章 嗯嗯嗯，你们赶紧回来 黎母啐了口，站起身就往外走，“这死丫头，看我不打电话骂死她！” 黎父与黎小弟对视一眼，拿着早饭跟了出去。 徐景川盯着一家人的背影，眸底满是阴鸷。 “死丫头，徐景川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从他那拿了……三四万块钱？”说到钱，黎母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说。 黎书安在电话那头，啊了声，“拿肯定是拿了点儿，没道理我给他徐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离婚连点补偿费都没有吧？我还得养女儿呢，这钱是他亏欠我和我女儿的。” “你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给我听好了，那些钱你说好给你弟盖房子娶媳妇的，一分都不许动，听到没有？”黎母喝道。 黎书安嫌弃的‘噫’了声，“妈你这重男轻女不要太明显，我那话就随口一说你也信。” “我不管，我跟你爸在家把盖房的瓦匠都找好了，就差钱儿了，你给我乖乖在家等着，我们不回去你不许离开，钱也不许动！”黎母干脆直接发号施令。 黎书安敷衍道，“嗯嗯嗯，你们赶紧回来，在家等着你们呢。” 说完，‘啪’挂了电话。 孔如英看了眼话筒，微蹙眉，担心道，“黎叔黎婶会当真的，万一回来看不到你会生气……” “我只是用他们平时对待我的方式对他们啊，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书安笑了笑，“真要生气，就让他们气着吧。” “这样……” 孔如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别人用不好的方式对你，你就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对别人吗？那……不是变得跟别人一样了吗？ “小英，有句话你应该记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孔如英愣了下，“……是有这句话，阿黎，我其实没觉得你做错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又被你说的那个什么剧设人设的影响了？” “嗯，按道理你是被操控的npc，一举一动像提线木偶一样，你能意识到自己的意识被操控，已经很厉害了，想办法克服它，做自己觉得正确的。” 黎书安揽着好友的肩膀，往自己身边紧了紧，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当你的启明星。” “嗯。” 孔如英眉眼舒展，眼底漾开笑意，“那我当你的打手，你有手段，我有力气，我们不是娇滴滴的女人，我们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黎书安突然想到西游记里的琵琶精，‘扑哧’一下，头靠在好友肩膀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孔如英有些茫然，不知道好友怎么突然笑了。 不过管它的，阿黎笑她也笑准没错。 两人昨晚到的，往村里打电话给两个老人说了一声，太晚了在镇上修整一晚，留了镇上招待所的电话，不然黎母打回村的电话还找不到她。 本来今天打算先去黎大伯家拜访的，但听邻居说一家人昨天就去了省城，说是黎伯母的母亲过生日，都过去贺寿了。 黎书安留下了礼物，托邻居转送，带着孔如英回了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远远站在院门口朝这边张望的黎奶奶与黎爷爷。 “爷，奶！”黎书安跳起来朝两人招手。 黎奶奶哎了声，满脸笑开了花，跟黎爷爷小声说了句什么，黎爷爷弯着腰往她这边侧着耳朵听。 太阳落到两人身上，看着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暖意。 黎书安轻轻喟叹一声。 她原先也想过，跟徐景川做一辈子的夫妻，老了这样相依在一块儿晒太阳的，可惜，人渣他不配！ 从村口到家门口，路上碰到不少邻居。 交好的，交恶的，不好不坏的，谁见了都要说一句，“哟，黎老二家的大丫头回来了，这你闺女？越长越像你了……” 黎书安见谁都笑盈盈的，区别是一个到眼底了，一个没到眼底。 进了家门，大门一关，黎书安松开牵李云喜的手，上前抱住跟她差不多高的小老太太，“爷奶，我好想你们……” 想字说出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这两位老人，是她在现实世界、小说世界，两辈子里唯二给她温暖的人。 可惜他们上辈子死的时候，自己为照顾疫病中的徐燕飞，连他们的葬礼都能赶回来。 黎奶奶哎哟一声，抱住她轻轻拍抚着她后背，“我们家安安受委屈了……” “嗯，可委屈可委屈了……” 黎书安鼻尖泛酸，眼眶发热，泪雾很快模糊了视线。 她轻轻蹭着小老太太，眼泪断了线似的落在小老太太肩背的棉衫上，一哭便怎么都止不住。 黎奶奶心疼的不行，“徐景川那个杀千刀的，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看我不把他当柴砍了！砍成一节一节儿的，丢进灶膛烧成灰……” “嗯，当柴砍了！一节一节儿烧成灰！” 黎书安破涕为笑，松开黎奶奶，又去轻轻抱了下黎爷爷。 黎爷爷因她哭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温和一笑，又看了眼孔如英，说，“外头热，回屋说话。” 几人进了堂屋，黎书安才发现正中间的方桌上，放了几个茶缸子，里面是早放凉的凉茶，边上还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西瓜和菜刀。 黎奶奶扶着黎爷爷坐下，拿起菜刀切瓜，“你爷爷特意跟人要的种子，挑了院里最适合的地方种了几年了，每年你说回来都给你留个最大的，每年你都没吃着，今年这个赶上了……” 瓜一切十几小块，黎奶奶每人递过去一块，看到李元喜，对她笑了笑，“这孩子，长的跟你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黎书安笑嘻嘻的，“模样一样性子不一样，她比我小时候乖多了。” “乖？” 黎奶奶惊奇的去看黎爷爷，“你有见她沾过这个字的边儿吗？” 黎爷爷眉眼都是笑意。 “奶！” 黎奶奶瞥她一眼，笑，“你那叫无法无天，哦，你那会儿打不过别人，就带着小英充当你的打手，让小英当穆桂英，逼着她占山为王，劫富济贫，你当出谋划策的军师……” 黎书安想到小时候的事，没忍住也笑了。 李云喜看着一圈人都在笑，也笑的眉眼弯弯。 黎奶奶见她终于放松下来笑了，轻轻松了一口气。 黎书安自然也察觉到了黎奶奶的用意，摸了摸女儿的头，跟二老说，“爷，奶，我女儿叫云喜，云胡不喜那个云喜，姓李，李清猗的李，爷，她跟你姓李，木子李的李。” 第59章 卖惨 老两口同时一怔。 黎奶奶眼睛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欢喜道，“好，姓李好，你爷要是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到你女儿这一代，刚好是云字辈，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好，显然对黎书安这个决定高兴极了。 黎奶奶握着黎爷爷的手，说，“老爷子，你们李家也有后了。” 黎爷爷笑了下，眉眼却并没有加深这个笑意。 他神色有些复杂，看看黎书安，看看与黎书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云喜，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爷早就不在乎传宗接代这些虚妄之事了，让孩子跟着你姓黎不是挺好吗？” “不好。”黎书安摇头。 “爷教养大了黎家上一辈两个男丁，但他们都姓黎，大伯跟我爸都是大爷爷的亲子，我爸虽然过继给了你和我奶，但他跟我妈都不是会孝顺伺候你们终老的人，大伯虽性子随了大爷爷知恩图报，但他抱负远大官运亨通，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他们都指望不上，您对黎家有大恩，您不该遭遇这样的晚年……” “安安……” 黎爷爷意识到黎书安要说什么，微蹙眉摇头制止。 “好吧，我不说了。” 黎书安笑笑，“我跟小英虽然是女娃子，但我俩可是爷您的嫡传弟子，古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那我的孩子自然可以当爷您的传后人，除非爷你嫌弃我！” “……这话是这么用的吗？”黎奶奶嗔瞪了黎书安一眼，眼眶却有些热。 她拍了拍黎爷爷的手背，“安安说的没错，你就听她一回吧，云喜是安安失而复得的孩子，既然离了徐家，那自然是我们家的，姓黎的人有很多……少爷你这一枝就剩你自己了，你们家可是老李家嫡枝，当年要不是你们李家，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得饿死，这些丧良心的兔崽子明明是靠着李家的救济才活下来的！李家熬过了大动乱，熬过了天灾大饥荒，却没熬过他们的红袖箍……” 说到最后，黎奶奶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发不出声音来。 “我同意就是了，你别哭。”黎爷爷见状，瞬间松了口。 “真的？” 黎奶奶作势揉眼睛。 黎爷爷无奈叹气，“真的。” 黎奶奶笑盈盈的转头看黎书安，“你爷同意了，晚点儿你去村里问问，谁家这两天要杀猪，咱们准备好三牲，让你爷开了李家的族谱，把云喜的名字写上去。” 黎书安默默给她奶点了个赞。 “……再准备出两桌席面，请村里那些老人一起过来吃杯酒，让大家伙认认人，李家……后继有人了。” 黎奶奶算着都请谁，说到孔如英的爷奶时，顿了一下。 孔如英接话，“我回去一趟，跟他们说一声。” “嗯，村里人都看到你们回来了，你不回去他们回头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你妈，去吧，他们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他们在放屁。” 黎奶奶瞥了眼村中某个方向，很是不待见对方的样子，“这两个老东西，为了个带把的，亲孙女都能往外撵，丧了良心！” 孔如英点点头。 黎奶奶执行力很强，事情定下来，她把接下来的流程一会儿就梳理出来了。 黎书安跟孔如英一唱一和，狠狠夸了她一通，给老太太哄的脸都笑开了花。 几人闲磕了一会儿，孔如英算着时间准备去一趟老关家。 她爸妈年轻的时候，也恩爱过一段时间，她也被爷奶爱屋及乌疼爱过几年。 后来亲爸开大车被厂里安排往外运输跑外地，跑的多了，在外地有了一个家，那女人生了个儿子。 爷奶逼着爸妈离婚，连她也撵了出去，为了不让外头的女人知道她爸结过婚有过孩子，逼着她妈给她改姓。 所以，她跟她妈姓孔，连户籍都挪到了她妈改嫁的继父家。 后来跟陈祁洲结婚，随他进京，户口也跟着迁去了京城。 正因为被疼爱过，才知道他们驱赶她离开关家时，对她有多狠心。 什么破烂货，赔钱货，丫头片子，贱蹄子，丧门星，扫把星…… 只有更难听，没有最难听的。 她妈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就因为长的漂亮，被他们指着鼻子骂，跟别的男人说句话被骂勾搭，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硬生生给她妈套上了一个偷人的罪名。 幸好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妈为人，背后里只说老关家两口子做事太绝了，会遭报应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孔如英没有看到报应。 却看到她亲爸在外地混的风生水起，听说跟人组了个车队，单干了，现在可有钱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破旧院门，孔如英自嘲一笑，抬手叩门。 “谁啊？门没锁，自己不会进来啊？” “死老婆子，你吼什么？是不是咱大孙子回来了？”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除了办酒席回来过一次，你见他们娘俩回来过？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咱们农村这破烂地方，儿子都成倒插门了……” 对，老两口盼来的孙子，压根没回来过，但人家不管，心心念念都是他们的大孙子。 她这个亲孙女，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视而不见。 孔如英觉得自己胸口很闷，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重又沉，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她不该这样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除了阿黎和黎爷爷、黎奶奶，没人真的在意她，没人真的关心她，她习惯了。 院门打开，关老太走出来，一眼看到孔如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来干什么？” 关老头走在她身后，瞧见来人是谁后，转身又回了堂屋。 关老太骂了声晦气，朝孔如英脚下啐了口唾沫，就要关门。 “黎奶奶让我通知你们一声，李家后继有人了，过两天请你们这些老人过去吃酒，认认人……” 关老太关门的手一顿，看她，“李家？木子李的李？” “是。” 关老太惊讶的盯着她看了两眼，转头叫关老头，“他爷，你快去黎老二家瞅一眼，这死丫头说大少爷找了个继承人，要给李家传宗接代……” “啥？！”关老头三两步冲出来，瞪着孔如英，“过继了谁？说话。” 第60章 你们跟我走吧 “阿黎的女儿，随李家云字辈。”孔如英道。 关老头皱眉，去看关老太。 关老太，“看我干什么？我就认识个李字，当年只是个扫地的小丫头，连大少爷的院子都没进去过，我哪知道李家到大少爷曾孙这辈是什么字。” “我也不知道。” 关老头一抹脸，“你给我拿点钱，我过去看看，黎家人的事咱们不掺和，但这是大少爷李家的事，大少爷后继有人了……” “……拿多少？”关老太心疼的直咂嘴，“怎么就突然认继承人了？” 关老头瞪她一眼，“你觉着咱俩这两条命加你爹娘、我爹娘四条命值多少钱？” “拿拿拿，我说不拿了吗？”关老太嘟囔着，转回去拿钱。 一沓子不知道多少，都塞给了关老头，割肉一般疼。 孔如英就安静的站在那，看着他们。 觉得这两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是那么缺钱的人，明明还知道念旧主的恩，明明不是没道德底线的啊。 为什么对她和她妈，那么残忍？ 关老头拿到钱就走，没看孔如英一眼，仿佛她的话传到，人就没了用处。 他甚至在走出几步外碰到邻居家的孙女，都亲切的招呼了一声。 关老头走了，关老太转身回院子，当着孔如英的面‘砰’一声关上了院门。 孔如英不在意的往回走。 碰到邻居家大娘，怜悯的叫住她，“小英呐，你奶她……又没让你进门？” 看到孔如英点头后，叹了一声，“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孩子，委屈你了。” 孔如英摇摇头，接着往回走。 一路上碰到不少看着她长大的长辈，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孔如英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她有黎爷爷、黎奶奶当亲孙女一样疼爱着长大，不缺关家人。 走回到黎奶奶家，看到关老头在敲门。 黎奶奶开的门，看到她眉眼都是笑，招着手叫她，“小英回来了，快回屋外头热，阿黎要吃黄瓜鸡蛋馅的饺子，你想吃什么？你爷缸里还养着鱼，咱们宰了做鱼丸鸡蛋皮汤喝吧？” “黎奶奶，我都行。”孔如英走上前，被黎奶奶拉着进了院子。 关老头陪着笑也想进去，被黎奶奶冷眼瞪了回去。 一句话不说，直接关门。 关老头哎哎了两声，“黎执墨你干什么？我要进去见大少爷，认祖归宗多大的事，我正好没事儿，我帮着张罗张罗……” “轮得到你献殷勤？”黎奶奶轻啐了声，“自己亲孙女都不要，你还有良心这玩意儿？” 关老头皱眉看了眼站在黎奶奶身旁的孔如英，“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让我进去我亲自跟大少爷说。” “少给我来这套，大少爷不稀罕见你。”黎奶奶瞪了眼他抓着大门的手，“把你的爪子撒开。” 关老头不干，朝堂屋喊，“大少爷，是我，关有财，我来给你搭把手。” “不用，你回吧。”屋里传来黎爷爷的声音。 关老头一下子就蔫儿了，慢慢松开了手， 黎奶奶轻哼了声，“不到黄河不死心，该！” “嘭！” 大门险些撞上关老头的鼻子。 院里，黎奶奶捞起孔如英的手，拉着去堂屋，“坐了两天车，一回来就看见他们那张臭脸，难为你了，去屋里歇着，一会儿我喊你们吃饭。” “奶，让云喜跟爷待会儿，我们帮你做饭。” 黎书安挽起袖子，问孔如英，“明天去看孔姨吗？” 孔如英嗯了声。 “……孔姨好面子，我在场的话，有些话你们不方便说，明天我去大伯家，你跟你妈好好说说，陈家表面光鲜实则肮脏不堪，陈祁洲不是良配，你不能被陈家困住一辈子……你妈实在理解不了你的话，你观察一下她的反应记住她说过的话，回来咱们分析一下怎么解决，中午看你继父反应，不能留饭就去大伯家寻我，记住了吗？” 孔如英说好。 黎奶奶在旁边听着，看着两个孙辈，满眼心疼。 黎书安不敢杀鱼，孔如英杀的，一刀下去剁下了鱼头。 黎书安咽了口口水，竖了个大拇指。 黎奶奶好笑的拍了她一下，“坐灶膛前边儿等着烧火吧。” 三人一边忙活一边说着京城的事，黎书安跟黎奶奶撒娇，说，“奶，你帮我劝劝爷，你们一块儿跟我走吧，咱们去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我跟你爷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我们都七十多了，哪还有几年活头？我们这代人讲究叶落归根的，不去不去。”黎奶奶打着鱼肉泥，直接拒绝。 黎书安脸都皱成一团了，轻挤着黎奶奶，“奶，你跟爷最疼我跟小英，我已经跟徐景川那个人渣离婚了，现在带着云喜在外面租房子过，过几天就要回去销假上班，云喜就没人管，她被徐景川那个姘头丢养在农村重男轻女的人家。” “我刚接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养了一两个月，才成现在这样，眼看过段时间暑假开学，她就要上学了，我那翻译的工作一忙起来，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送她上下学，做饭做家务什么的了，你们去帮我搭把手，好不好？” 黎书安没有直接说接他们去养老的话，因为太清楚两位老人的脾性，真要这么说，他们更不会去。 只能从他们的弱点出发，他们的弱点，是疼爱她们啊。 黎书安想到这，心底一片柔软。 这个设定，是整个小说世界里，她最喜欢的一处了。 “这……”黎奶奶果然犹豫了，轻轻叹息，“那孩子瞧着就是遭了大罪的样子。” “嗯！” 黎书安重重点头，“还有小英，她这次回来就是跟孔姨说她要离婚的事，你说我们俩在京城，没个长辈坐镇，我们两个就跟无根浮萍一样，想想就害怕。” 说完，朝孔如英使了个眼色。 孔如英茫然了一瞬，生硬的附和出一个，“嗯，害怕。” 黎奶奶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一般人能近你身？” “不能。”孔如英实话实说。 黎奶奶大笑，虚点着二人，“你们这两个促狭鬼。” 黎书安扶了扶额，抱着黎奶奶的胳膊轻晃，“哎呀奶，你就带着爷去吧，京城医院多，好医生肯定也多，咱们带爷去检查看看，说不定爷能长命百岁呢，他这么好的人该有福报的，是不是？” 第61章 妈，我得离婚 “是。” 黎奶奶手下的动作一顿，看着黎书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这脑子合该是你大伯家的孩子，说的几件事，都戳着我的肺管子。” “奶，你答应了？”黎书安欣喜。 黎奶奶嗔瞪她一眼，“答应了，这几天我想办法劝你爷，去京城没那么快回来，家里的东西要找人留意着，养的鸡鸭鹅……” 黎奶奶说着，就开始做起离家半年的打算。 “趁这次吃酒，都杀了，吃不完的拿盐腌了带走，后院的菜能吃的都摘了，还在长着的就……谁帮咱们看家，给谁家吃。” “嗯，奶，等晚上我去大爷爷家一趟，让他隔几天来家里看一眼，菜还是别留了，办酒席都用了，不然大奶奶会惦记的。”黎书安道。 黎奶奶不喜欢她那个大嫂。 当年李家遭难，大少爷被众人押着游街，有人往他头上扔石头，有人拿着棍子动手打人，有人给她出主意，说只要把大少爷招进黎家，有了贫农媳妇，以李家救活那么多人的功绩，大少爷一定不会有事。 她信了，要去救人时被大嫂锁在屋里，窗户被钉死。 等大哥赶回来放她出去，她赶到的时候，大少爷的腿已经被人打折了。 那会儿严打厉害，身边人都在举报，大多数人都在明哲保身，她把镇子上知道的大夫家都跑了一遍，头磕破了，膝盖跪肿了，鞋子走烂了，才找到一个受过李家恩惠的郎中，愿意冒险把少爷的腿接上。 但过去太久，腿接上了，后续药跟不上，还是留了跛脚的毛病。 他的身子，也是那时候熬伤的。 这个仇，她记到现在，就算过继了她大嫂的儿子，她也不打算原谅她。 黎奶奶嗯了声，算是认可了黎书安的话。 一家吃完饭，黎奶奶扶黎爷爷去午休，孔如英去后院看菜地，黎书安打着扇子哄女儿午睡。 院外几棵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远处还有各种动物混合在一起的叫声，村里小孩子在路上奔跑嬉闹的叫声、笑声，不知道哪家媳妇在叫喊，“铁蛋儿，回家吃饭！” “小兔崽子，你跑！看老子不打死你！”是哪家爹在教训儿子。 明明吵嚷的那么厉害，黎书安的心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等孔如英回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小英，等回京，你帮我裁几件上班穿的衣服吧，那种港风款与外国流行元素结合起来的，风衣、夹克衫、喇叭裤、牛仔裙之类的，简单时尚又不容易过时的最好。” 孔如英想了下，点头，“给云喜也做几件，买的衣服总是不如做的好看。” “那剩下的布料做一些配饰吧？戒指、项链、耳坠、发箍、发绳、发圈儿之类的。”黎书安顺杆子往上爬。 孔如英皱了下眉，看她，“小孩子带耳坠？” “我戴啊，我以后是要当翻译官的，得体的服装在面对外宾时，代表的是国家的脸面。”黎书安笑着往上面戴高帽子。 孔如英恍然，“好，交给我，我给你多做几套。” 黎书安达到目的，连连点头。 小孩子长个子嗜睡，一睡睡了一下午，黎书安与孔如英就看着院外的树，像当孩子时，说笑混过了一下午。 吃过晚饭天黑村里人关院子准备睡觉，黎书安拎着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去了黎大爷爷家。 她不喜欢大奶奶，但大爷爷对她，跟堂姐和堂弟一视同仁，她念这份情。 大爷爷答应帮忙，黎书安又趁机说了李云喜的事，大爷爷笑着说好，“你爷爷这一脉也算有后人了……” “一个丫头片子，早晚要嫁人的，算哪门子后人？”大奶奶在一旁叨咕，大爷爷皱了下眉，让黎书安别听她胡说。 黎书安嗯了声，“我听大爷爷的话。” 被大奶奶狠狠白了一眼。 “跟你奶说一声，明天我过去帮忙，要通知村里人，要准备祭祖的三牲，你奶一个人怕是搞不下来。”大爷爷说。 黎书安道了谢，说了自己明天有事得去镇上，家里就拜托他了。 大爷爷摆手，“都是一家人，别说外道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去镇上，把李云喜留在家里跟两个老人培养感情。 黎书安偷偷给李云喜留了任务，小姑娘激动的连连保证一定完成。 到镇上，两人分道扬镳。 黎书安直接去了黎大伯家，孔如英去了继父家。 孔母开门看到她，愣了好几秒，“你怎么回来了？” “送阿黎的女儿认祖归宗，顺便来看看你。”她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孔母接了，让开一步，“进来吧。” 孔如英一脚他进来，看到了光着上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继父，忙移开目光。 “小英来了，你把衣服穿上。” 继父不在意的瞥过去一眼，飞快的上下扫视了孔如英一遍，“穿什么？又不是外人。” 孔母没法，带着女儿进了厨房，关上厨房门与客厅隔开。 “你公公婆婆后来有没有再为难你？他们……没有打你吧？” 孔如英摇头，“我搬出去了，目前跟阿黎一起住，我已经跟陈祁洲正式提出离婚了。” “什么！” 孔母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还是要离婚？我不是跟你说不要任性吗？婆媳矛盾自古就有，谁不被公婆说两句，骂两句，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妈，我跟陈祁洲结婚十一年，打回京后他就没进过我房间，他爸妈嫌弃我不会生儿子，一心想给陈祁洲找个会生的。” 孔如英叹口气。 孔母张了张嘴，劝她，“那你多主动点啊，你长的漂亮，陈祁洲当年不就是看上你漂亮好看吗？” 孔如英看着亲妈，没说话。 孔母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发慌，“就、就算他们有不对，为了孩子，宛然她们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们没了亲妈吗？” “可她们没把我当妈，她们当我是保姆是不花钱的佣人，让我早点去死，死了给她们爸再娶一个。” 想到双胞胎恨不得她原地死掉的画面，孔如英的心口像破了个洞，冷风呼呼呼的往里灌。 她对孔母笑了笑，说，“妈，这日子过的跟坐牢一样，我过不下去了，妈，我得离婚。” “可是……” 第62章 你怎么办呐 孔母看着女儿笑容下透露出来的坚决，心里头又慌又害怕，“那、那怎么会一样？你在牢里那是哪都去不了，你现在、你现在至少活的好好的，还有人花钱养着你不愁吃不愁喝的，你离了婚怎么办？你能去哪？” “小英，你听我的话，妈是过来人，妈不会害你的。” 孔母抓住女儿的胳膊，双眼盯着她的双眼，心底升腾起来的恐慌几乎将她淹没。 孔如英摇头。 “妈，阿黎找到工作了，在国家翻译部门当翻译，一个月有八十多块钱工资，每个月还会发粮票、肉票、布票……” 提起黎书安，孔如英的笑容渐渐入了眼底。 她看着孔母，说，“妈，我跟阿黎一起跟着黎爷爷学习，我也会很多东西，我也能找到工作，我能养活我自己，等我在京城挣到钱就把你接过去，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不看男人的脸色生活，好不好？” 孔母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摇头再摇头，着急的不行，“不好不好，小英，你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啊你，阿黎能找到工作是阿黎学的东西有用，你学的那都是些什么，画画能有什么出息？” “妈……” 孔如英想说她画的画很好，黎爷爷夸过的，阿黎也说她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她能赚到养活她们母女的钱，但，她妈好像听不进去。 “……小英，家里必须有个男人，男人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不然你老了生病的时候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你怎么就是不懂……” “妈，你生病的时候周铁栓给你端过水吗？”孔如英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孔母正抑扬顿挫的情绪一下卡了壳，她张了两下嘴巴，强辩道，“我还没病到端不起水的时候，到时候……” “到什么时候？” 孔如英皱眉，“你觉得周卫厂那个继子以后能给你养老？他连自己亲妈，的死活都不管，妈，你这样自己骗自己干什么？” 孔母盯着女儿，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茫然失措的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半晌，突然呜咽一声，捂住了脸，轻声啜泣着，“是我没福气，我遇人不淑，肚皮不争气没能生个带把的儿子给关家传宗接代，我被关家撵走了，但你不一样啊……” 她泪眼婆娑的看孔如英。 “陈祁洲是文化人，他是城里人，他父母重男轻女但他不是没撵你吗？你为什么非要离婚啊，小英……” 孔如英抬手给孔母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轻声说，“妈，陈祁洲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他爹妈从没把我当儿媳看，两个女儿都随了陈家人的劣性根，我不想要了，也不想给他们当免费保姆了，人生太短日子太苦太煎熬，我不想把一辈子耗费在这样的人身上，妈，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小英啊……” 孔母看着女儿，知道她是劝不了女儿回头了，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流，“我可怜的闺女，你怎么办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我们娘俩的婚姻为什么都这么不顺，为什么都遇不到好的人家啊……” 孔如英没说话，看孔母哭的悲痛欲绝几乎背过气去，眼眶也跟着红了。 “妈，不哭。”她上前一步，搂住孔母，轻轻拍着她的背，“不靠男人，我们也能活的很好的。” 孔母在她肩上摇头。 嘴里呜咽着，“老天爷不长眼，专挑咱们这样的可怜人欺负……” 她哭了一会儿像是认命了，推开孔如英，“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你周叔，能不能打个电话去周家给你撑个腰，哪怕要离婚，你伺候他们老陈家这么多年，也得给你一些傍身的钱……” 说着转身拉开厨房门就出去了。 孔如英叫了声妈，想拦已经晚了。 “离婚？”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惊讶，“她那大学生男人不要她了？” 孔母就把孔如英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男人，男人啧了两声，“大学生也重男轻女啊？打电话去撑腰……不成，我就是个继父，可不敢得罪京城里的大学生，不过你闺女想离婚的话，就离呗，咱家又不是住不下……” “真的？铁栓，你愿意让小英离婚后回家来住？” 孔母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叫厨房的孔如英，“小英，快出来谢谢你周叔。” 孔如英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让周家人牵扯进来，尤其她并不喜欢周铁栓这个继父。 “周叔。” 孔如英走出来，想说她离婚后会留在京城不会回来，让周铁栓不用担心她会住他家里。 话头还没起，就看周铁栓咧着满嘴黄牙盯着她，从上到下的瞧，那眼神让人反感想皱眉。 “小英啊，想离婚就跟他离，离了回家来，周叔养了你妈，不差一个你，我们周家不嫌弃你嫁过人，到时候你嫁给我儿子，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说好不好？” 孔母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行！” 周铁栓脸一沉，瞪了孔母一眼，“你说什么？” “……小英不能嫁给卫厂。” 孔母太知道继子是什么人了，平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好好的工作被他作践没了，周铁栓又花大价钱给他买了个临时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尤其还爱打人，他上一个对象就是被他打跑的，小英要是嫁给她，下半辈子就真毁了。 “啪！” 周铁栓毫无征兆的甩过去一巴掌，直接把孔母打趴到地上，“你再说一遍？” “妈！” 孔如英眸子一缩，忙去扶孔母起来，孔母抓着孔如英的胳膊，挣扎着爬起来，袖子下滑，孔如英发现亲妈胳膊上好几道淤青。 “他打的？” 孔母慌忙放下袖子，抹掉嘴角的血，摇头，“没有，这是我撞到茶几伤到的。” “妈，撞伤不是这样的。” 孔如英攥了攥手，胸口发堵，她冷眼看了周铁栓一眼，周铁栓满不在乎，“不听话就该打，等你嫁进我们周家，也一样。” “是吗？” 孔如英咬了咬牙，松开孔母，攥着拳头朝周铁栓走去。 周铁栓哈哈大笑，“你还想打我？来啊，我站这不动让你打……” “小英，不要！” 孔母死死抱住女儿，连连摇头，“妈还要在周家生活，你万一离婚还得靠周家撑腰，不行……” 第63章 为母则刚 “妈！” 孔如英挣了两下没挣开，又气又心疼她妈。 亲爸为了逼亲妈离婚，先是冷暴力再是动手家暴，现在这个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都不敢想，她妈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妈，你松开我。” “我不能松，我们以后还要指望他……小英你听话，你别动，你别动。”孔母圈着孔如英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眼底是被女儿看到被打的羞耻与无力。 周铁栓背着手走过来，围着母女俩绕了一圈，盯着孔如英的屁股说，“老话说的好，大屁股能生，孔小莲，你闺女这屁股够大，没儿子是陈祁洲不会用，等她嫁给卫厂，保准让你三年抱俩大孙子……” 说着话，竟然伸出手拍了过来。 “周铁栓你干什么！” 孔母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转身支棱起胳膊把孔如英护在身后，声音陡然拔高，尖锐的吼起来，“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周铁栓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叫什么叫，我不摸摸怎么知道她是真能生，还是假能生？” “你、你无耻！” 孔母脸色难看，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是我闺女，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行了，装什么贞洁烈女，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回头进了周家还不是靠陪我儿子睡混口吃……” 周铁栓嘴里没句干净话，但这些荤话她平时听听就算了，现在…… 这么说她女儿！！ 不行！不行！！ “你给我住口，不许你这么羞辱我家小英！” 孔母人都要气疯了，尖叫一声朝周铁栓扑过去。 “我跟你拼了！啊……” 周铁栓一时不妨，被孔母锤了几下，虽然不痛不痒的，但被女人打，让他觉得羞辱，不耐烦的扯着孔母的头发将人甩到一边。 孔母尖叫着又爬起来冲过去，“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你不许这么说我家小英。” “神经病！” 周铁栓一脚踹过去，“发什么疯？不想过就给老子滚！” 说完，去瞥孔如英，发现孔如英冷着脸朝他这边走，杀气腾腾的。 周铁栓满眼嘲讽，觉得这娘儿俩真是不自量力，细胳膊细腿的，想跟他一个大男人打架，简直找虐。 “小英，不要！不要……” 孔母忍着胸口的疼，扑过去抱住女儿的腿，不让她动手。 “妈！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他？！”孔如英眼睛都气红了。 孔母哭着叫喊，“你不要掺和进来，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不要管……” 说完，又撵周铁栓，“小英不会嫁给你儿子的，你儿子不是良配，你敢毁了我女儿下半辈子，我跟你拼命！我说真的！你打不死我我就跟你拼命！你出去你出去，你不想挨打就先出去，让我们娘儿俩单独说会儿话，你走，你走啊！” 周铁栓被她这番话气笑，“怎么，她还真敢打我？” 孔如英冷冷盯着他，眼底阴森森的。 周铁栓后脊背莫名往上窜起股凉气，瞪了母女俩两眼，抓起衣服出了门，“晦气。” “嘭！” 房门被重重甩上，孔母泄了气般瘫在地上。 孔如英垂眸望着亲妈头上花白的头发，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妈……” “小英，妈不会让你嫁给周卫厂的，他不行，他跟他爸一样爱打人，我就算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有机会……” 孔母仰起头，“陈祁洲不爱你没关系，公婆说两句也没事，最起码他们不缺你吃喝不动手打……你公婆要是动手你忍忍，他们上了年纪打人不疼，你要不想忍就躲开……” “妈，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孔如英看着孔母，眼中蔓延出血丝，“妈，你跟他离婚吧，跟我一起去京城。” 孔母摇头。 “……妈被男人抛弃过一次，再离婚别人会怎么看我？” “妈，我们去京城，那里谁也不认识你，对外就说男人死了，我们找个工作重新开始。”孔如英劝道。 孔母苦笑，“你说的轻松，工作哪会那么好找？周铁栓把几年赚的钱全砸进去才给周卫厂买了个临时工，京城是首都，工作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那、那就摆摊卖小吃，你做的馄饨皮薄馅鲜，搭配骨汤，一定会有人喜欢的。”孔如英想到自己最爱吃孔母做的馄饨，眼睛微亮。 孔母愣了几秒，张嘴，“是……是吗？只是家常的馄饨会有人喜欢吗？” 她不信。 不管孔如英怎么摆事实讲问题，她都不肯松口。 “……妈，他还会打你的。”她喃喃。 孔母眼眶一热，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儿，妈习惯了。” 习惯了。 孔如英闭了闭眼，看着强颜欢笑的亲妈，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劝不动她，孔如英第一时间去找了黎书安。 黎书安分析，“孔姨是被动型人格，让她主动提离婚恐怕只有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得不离的程度，好处是肯定可以离掉，坏处是万一孔姨不理解你，你们母女怕是会生嫌隙。” “……不理解就不理解，总好过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了沼泽又进狼窝！” 孔如英咬了咬牙，提起在周家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周铁栓踹我妈那一脚是下了大力气的，我妈的脸色当时就白了，他根本没把我妈当家人！我妈胳膊上好几处淤青， 我怀疑她身上也有，那个姓周的不是个东西。” 黎书安眸色一沉。 “小英，我们先带孔姨去妇联，找妇联的人给她看身上的伤，先把周铁栓动手家暴打人的事坐实！再带着妇联的人去他们厂工会，当着工会与妇联的面跟周铁栓提离婚，先看看这两个工作单位的态度。” 黎书安思索着，“如果他们劝和不劝离，那我们就找周铁栓厂里的领导出面，给周铁栓施压离婚。” “如果还不行呢？”孔如英问。 黎书安与她对视，笑了笑，“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果然，妇联与工会的人只是口头教训了周铁栓一番，让他收敛着点，“……再接到你媳妇来说你打人，就让你媳妇跟你离婚。” 周铁栓嬉皮笑脸耍赖，“那不成，没了媳妇我可是要来你们妇联和工会闹的。” 第64章 我跟你说过的 被妇联与工会的人没好气的直接撵走，显然是见惯了他这样的无赖。 出去的路上，周铁栓满眼阴鸷，低声辱骂孔母与孔如英，“贱货，敢跑来妇联和工会告状，看回去老子不打死你！” 孔母身子瑟缩了一下，孔如英伸手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把。 与周铁栓对视，“你再敢动我妈一根手指头，我给你手掰断！” “再敢瞎比比，老子连你一起打！” 周铁栓晃了晃拳头，威胁着母女俩，还不忘瞪一眼跟着的黎书安，“还有你，再多管闲事，老子可不管你是谁，一起打！” 黎书安面无表情看着他，与孔如英对视一眼，孔如英微不可察的朝她点了下头。 黎书安停下脚步，转身走回工会，问里面的工作人员借电话。 给黎大伯简单说了情况，“……事出紧急，我回去再跟大伯好好解释。” “安安，这个忙大伯可以帮，前提是要尊重别人的意见，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你明白大伯的意思吗？” 黎书安顿了几秒，说明白。 挂了电话，黎书安道谢，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问，“这位同志，周同志虽然有时候犯点混动个手什么的，但平时对他媳妇还是挺好的，厂里有好吃的他总会带一份回去，还会问别人换布票给他媳妇买布做新衣服……” “孔姨打从进了周家，就没见姓周的拿回家过一块布。” 黎书安看了眼说话的那人，“你觉得好，那祝你也遇到这样一个丈夫。” “……哎，你这同志怎么咒人？”那大姐不愿意了。 黎书安看她，“你不是觉得挺好吗？” 大姐被噎住，张了张嘴，嘟囔，“我又不知道他们关起门来怎么过日子……” “所以我们带了人过来让你们看了，她浑身的伤你们都眼瞎了？只知道和稀泥是吧？” 黎书安心头莫名窜上来一股无名火，狗屁的小说世界，狗屁的媚男设定，一张结婚证就是打人的免死金牌是吧？ “诶，你这女同志，你冲我们发什么火，又不是我们打她的，我们也是根据政策办事，本来就是劝和不劝离的，离婚那么丢人，谁愿意真离婚啊，来这不就是让我们帮着教训一下她男人，以后不要打她了吗？” “是啊，打老婆的男人那么多，也没见个个都闹离婚……” “都闹离婚那国家不乱套了吗？” “一点儿小事占用国家资源，没觉悟。” 黎书安无语到极致，笑了下，转身走了。 到办公楼下大厅，看到等她的孔如英与孔母，没了周铁栓的身影，黎书安眼神问孔如英。 孔如英朝楼上看了眼，“被厂长叫走了。” 黎书安脚步没停，顺着好友视线的方向上了楼，“阿黎？” “我去看看厂长怎么说。” 孔如英也想跟过去，被孔母拽住了胳膊，“你别过去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这么虎？你们让他这么丢脸，他肯定不会轻饶了我们，一会儿你们俩先走，别管我……” “妈，你在说什么胡话？” 孔如英皱眉，“你们的事已经闹到了厂里，你不跟他离婚，他会打死你的。” “他不会，他还要我给他们父子俩做饭，最多打我一顿。”孔母还心存希冀。 孔如英发现，她妈思想坚固的令人发指。 她得再跟阿黎商量商量，她说的那几个办法怕是都不一定能行。 被她念叨的黎书安已经上了二楼，顺着门口的牌子找到了厂长办公室，站在门口一侧，听着里面的对话内容。 “……你打老婆的事镇办公室是怎么知道的？丢脸丢到了厂外！……你是想连累厂子跟你一起名声扫地吗？” “厂长，我是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少给我装蒜！肯定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老婆被镇办公室的人看到了！我告诉你周铁栓，你不想干就滚蛋！多的是人接你的班。” “诶别啊厂长，这……这男人打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再说我也没把人打死，这女人就是闹脾气呢，我回去哄一哄一准儿就好了……” “……回去哄好人，让她来一趟，我要听你媳妇亲口说不跟你离婚这话，不然你就给老子滚犊子！” “这……行。” 黎书安听到这，转身走了，看来，这也是个和稀泥的。 那就只有用她们自己的办法了。 她快步下楼，看到孔如英，朝她摇了摇头，孔如英眼底的希望湮没。 黎书安走到好友身边，凑到她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孔如英轻轻嗯了声。 周铁栓下来了，脸色阴沉沉的盯着三人。 孔母害怕又担心，催促黎书安和孔如英，“你们两个先走，回村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了，知道吗？” “妈，我送你回去。”孔如英道。 孔母想拒绝，黎书安在一旁附和，“我去一趟大伯家，一个小时后回村的路口汇合，一个小时够吗？” 这话，是问的孔如英。 孔如英点头，“我会很快的。”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我不要你送，你跟阿黎一起走，快走。” 孔母推孔如英没推动，周铁栓已经到了跟前。 “走什么，一起回家，这个是你女儿的好朋友吧，一起吧。” 黎书安瞥了他一眼，看死人的眼神，看完抬脚就走。 周铁栓上前想拦人，被孔如英伸胳膊拦住，“我跟你回去，还在厂里，你应该不想在这里出丑吧？” 周铁栓磨了磨牙，骂了句臭女表子。 “走，回家，等回家老子打不死你们。” 孔母身子哆嗦了下，抓住孔如英的胳膊，“等会儿到大街上，你往人多的地方跑，听到了吗？” 说着，哭腔里多了丝哀求，“小英，你别去，妈护不住你。” “妈，以后换我保护你。” 孔如英揽住孔母的胳膊，盯着周铁栓的背影，说，“他这样的，我能打仨（三个的意思）。” 周家住的是厂里早年分的房子，离厂子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孔母推了孔如英无数次，想让她走。 孔如英也试图带着她一起往人堆里去。 两人谁都没成功。 开门进屋，周铁栓走在最后，进了房间就把房门反锁了。 接着，活动手腕左右歪脖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母女俩，“臭娘儿们，敢闹去厂长那差点搅黄我工作，今天老子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不要，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小英。” 孔母把孔如英死死护在身后，闭着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拳打脚踢。 周铁栓与孔母身后的孔如英视线相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狠戾，周铁栓狰狞一笑，抬手想一巴掌挥开孔母，把孔如英抓到跟前，“滚开。” 谁成想，下一秒手指被人抓住，朝下一掰，‘咔嚓’几声脆响。 “啊！” 疼痛迅速从指间蔓延全身，周铁栓不敢置信的瞪着孔如英，脸色惨白，额头疼的冒出大颗大颗汗珠，“你、你……” “我跟你说过的，你敢再动我妈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的手指掰断！” 第65章 我可以让我妈丧偶 孔如英抓着周铁栓的手，从孔母身后走出来，在周铁栓震惊的眼神下，一脚踹到他膝盖上。 “扑通” 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上，周铁栓觉得自己双腿也要废了，“别、别……” “别什么？” 孔如英又一脚踹过去，直接踹到他肚子上，周铁栓整个人往后，‘嘭’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房门上。 “啊！” 周铁栓闷哼一声，捂住腹部半跪在地上。 孔母都看傻了，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门外传来几个邻居的议论声。 “哎哟，这姓周的又打他老婆？” “一天三顿打，他也不怕他老婆不跟他过，跑了？” “他老婆是二婚，被以前婆家撵出来的，听说她娘家爹妈没了，亲哥被嫂子撺掇也不管她，无依无靠的……” “那也不能下死手啊，听着又是撞门上又是摔地上的，一个被窝里睡觉，人还天天伺候他们爷俩吃喝拉撒的，这也太没人性了。” “是啊，这次打的格外狠，咱们要不要去劝一劝？” “劝？楼下那个阿婆看不下去劝了回，他差点连阿婆一起打了，谁敢劝呐。” “这种人怎么也能娶到媳妇？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谁说不是……” 周铁栓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又惊又怕，抬眸飞快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孔如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忍着疼从地上踉跄站起身。 大叫一声，“杀人了！” 试图转移孔如英的注意力，好方便自己行事。 接着，满眼狠戾，面部扭曲狰狞着往孔如英扑去。 恶狠狠的啐着唾沫大骂，“臭娘儿们，老子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逃吗？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老子就不信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有老子这一身力气……” 大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孔如英又抓住了手。 他往后拽了下，纹丝未动。 “你！” 周铁栓瞪大眼睛，看孔如英。 孔如英与他对视，眸色清冷，“忘了告诉你，我能单手举起上百斤重的水缸，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周铁栓霍然转头看孔母。 “贱人，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她是个怪物。” 孔母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扇到周铁栓脸上，“不许骂我家小英。” “贱人你敢打我，老子打死你！” 周铁栓挣扎着想挣开孔如英的钳制，去打孔母。 孔母吓的眼睛圆睁，跌撞的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孔如英看亲妈没事，脸色一沉，“欺软怕硬的畜生！” 她抓着周铁栓的手腕，往前猛的一拽，“给我妈跪下赔罪！” “嘭！” 周铁栓的膝盖再次砸到地上，疼的惨叫一声，大骂，“臭女表子，信不信等你走了，老子打死她！” “小英……”孔母惊叫一声，声音发颤。 孔如英看她一眼，说，“妈，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在这种畜生身边的。” 脑海里有人告诉她这种做法是不对的，让她立刻停止，她应该征求继父的谅解，说明她只是保护亲妈心切。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妈妈自己是愿意的，她不应该干涉她妈妈的因果。 孔如英被脑海里的无耻言论气到了，她妈妈愿意她不愿意！ 她妈妈保护不好自己，她来保护！ 这想法似冲破了某种禁锢，让孔如英的脑子蓦然清醒。 她隐约察觉到什么，想到当时阿黎劝她离婚时说的那些话，不由猜测，阿黎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如她现在这样？ 鼻尖酸涩，眼眶也跟着发热，喉间似有什么堵住了。 孔如英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抬眸，眼神陡然发狠，一脚踹在周铁栓胸口。 “嘭！” “啊啊！” 一声是他被踹飞到房门上，撞击发出的巨大声响。 两声是他落地时发出的惨叫。 周铁栓‘哇’一口吐了嘴鲜血出来，吓的又发出一声尖叫，“血！孔小莲，你女儿疯了……” “闭嘴！” 孔如英走过去，冷冷看着他。 周铁栓身子一抖，嘴唇发颤一个字都没敢再说。 “周铁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妈离婚；第二，你也可以选择不离婚，我也可以在回京城前把你剁了让我妈丧偶！” 孔如英居高临下，唇抿的紧紧的，“现在就选。” “我、我……” 周铁栓张大嘴，看看她，又去看孔母。 孔母又害怕又觉得欣慰，看着女儿的背影，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你想清楚了，我们既然有本事让镇办公室的人出面找你们厂长当说客，把你剁了再伪造个你醉酒摔死的假象，自然轻而易举。” 这些威胁人的话，是阿黎教她的。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真的废了周铁栓一条胳膊，他只有真怕了，才会松口。 见周铁栓不表态，孔如英皱了下眉，盯着他的胳膊，琢磨是直接折断，还是…… “我选一，我跟你妈离婚。” 周铁栓是真的怕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瞧着细胳膊细腿的孔如英力气那么大，心那么狠，说踹就踹，她那两脚一脚踹肚子，一脚踹胸口，肚子现在还在翻江倒海的疼，胸口跟断了根肋骨一样，疼的呼吸都不顺畅。 再想到厂子那番话，他是真怕这贱人给他从楼下丢下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你现在去拿证件，我们这就去民政局。”孔如英盯着他。 周铁栓看了眼孔母，咬牙说好。 等他爬起来去里间拿东西的时候，孔如英走到孔母身边，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妈……” 孔母摇头微笑说没事，眼泪却越流越多。 “周铁栓，我妈嫁你周家十几年，照顾你们父子吃喝，挨你打无数，离婚分财产，你手里的钱必须分我妈一半！” 周铁栓瞪眼，“她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想分走老子的钱……” 孔如英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周铁栓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最终低头，咬牙切齿道，“分，最多给她三百，再多老子就不离了，有种你就弄死老子！” “够了够了。”孔母忙道。 孔如英嗯了声，轻推了下孔母，“妈，去收拾你的东西，等会拿到离婚证，我们去跟阿黎汇合，直接回村。” 第66章 需要我们出面吗 孔母哎了声，绕着周铁栓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拎出一个小的可怜的包。 孔如英伸手接过，看了眼周铁栓警告他，“别想半路耍花招，除非你真想死的悄无声息。” “……知道了。” 周铁栓回去拿了三百块钱，出来递给孔母。 孔母慌张看孔如英，“妈，拿着吧，这是你这些年的辛苦费和医药费。” “哎哎。”孔母忙接了。 周铁栓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孔如英跟孔母走在后面。 楼道里听热闹的邻居面面相觑。 有人看孔母拎着包袱，小声吐槽，“这是把人扫地出门了？” “瞧着像。” “这让人以后怎么活啊？这姓周的也太过分了……” 过你妈分的头！ 周铁栓瞪过去一眼，那人立刻闭上嘴往后退了一步。 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例行劝和，想给二人调解，看着孔如英说，“你们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老夫老妻的，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想，离婚传出去不是给孩子丢人吗？” “让你办你就办，哪那么多废话？！” 周铁栓被孔如英面无表情看了眼，心头直往上冒火，玛德，被一个女人打跟威胁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办事的也敢对他指手画脚了！ 那大姐瞧他这架势，皱了皱眉，缓和语气问孔母，“你跟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要离婚？” “……”孔母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孔如英叫了声妈，怕亲妈被离婚丢人的话影响。 孔母应了，跟大姐说，“是，我要跟他离婚。” “好，该劝的我们都劝了，既然你们执意要离……” 她一边说，一边把离婚证放到机器下面盖章。 钢戳盖下，一人一本离婚证。 “行了，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已经离婚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铁栓啐了声，“被两个男人睡过，谁还会要你这双破鞋。” 孔母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身形摇摇欲坠。 “妈……” “啪！” 孔如英一巴掌甩过去，她今天说的话有点多，累了，还是动手吧。 阿黎说，对付这种人，能动手的就不要跟他废话。 周铁栓的脸被打歪到另一边，眨眼睛肿起几根手指印。 盖戳的大姐眼睛都看直了，“让你嘴臭，活该被打……这大妹子，手劲儿还挺大的。” 周铁栓敢怒不敢言，抓着离婚证狠狠瞪了孔母一眼，愤愤走了。 孔如英扶着孔母走在后面，出了民政局，孔母坐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捂脸痛哭。 “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天大地大，以后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 孔如英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会儿，等她哭声轻了些才开始劝，“妈，有我在，不会让你老无所依的，有我一口汤喝，就有你一口肉吃。” 孔母摇头，“妈都没能帮上你什么，不能趴在你身上吃血喝肉。” “我是妈生养大的，我愿意让妈吃喝。”孔如英不知道怎么劝才能抚平孔母内心的伤悲，她只能尽力。 要是阿黎在就好了。 阿黎比她会安慰人，比她会劝人。 被她想念的黎书安，在黎大伯家，已经说完了孔母的事。 大伯母杨岚一脸同情，“一直被家暴确实该离婚，我们同在镇子上，偶尔也能碰到，从没听小英妈妈提及，她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安安这么做没有错。” 最后一句，是跟黎大伯说的。 黎大伯颔首，“小英那边能处理好吗？需不需要我跟你大伯母以远方亲戚的身份出面？” 黎书安摇头。 “我已经告诉小英怎么做了，她没问题的，我相信她。” 大伯母笑，“你们两个，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敢出主意一个敢听敢信敢去做。” 黎书安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行，那说说你，既然已经跟徐景川离了婚，带着孩子回来了，不如就留在镇上。”黎大伯说。 大伯母附和点头，“我赞成，回头我跟你大伯帮你踅摸一个清闲的工作，你带着孩子住镇上，想再婚我们就再挑个好的，不想结婚，有我跟你大伯看着，你们母女安稳度日是没问题的。” 一旁坐着的大堂姐黎胜蓝也笑着说对。 “爸妈一直催我跟你姐夫要孩子，有你跟侄女在，他们转移了注意力，我能轻松好一段时间了。” 大伯母瞪了女儿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出去看看谁家结婚七八年了还整天想着过二人世界不要孩子的？你今年都三十了！安安的大儿子今年都十一……” 说到徐嘉树，大伯母话声一顿，下意识去看黎书安。 黎书安笑容未变，“那小子稀罕他后妈，我不要了，反正也是徐家人的种，骨子里就没带好。” 黎大伯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被大伯母以眼神制止。 “也好，男丁留给他们家省的以后麻烦。” 大伯母眼底掠过一抹怜悯，叫黎书安，“带着孩子留在小镇吧。” “不了。” 黎书安笑着看黎大伯，“大伯胸有乾坤，以后必然会平步青云，胜蓝姐跟修远也都是有本事的人，以后会有更广阔的天地，都不是会在小镇上待一辈子的人，我嘛……” 她耸耸肩，以逗趣的口吻说，“虽然嫁错过人，但也有自己的理想，也想努力拼一把，看看还能不能飞起来，做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 说着，还抬手做了个飞的造型。 逗的大伯母满脸笑意下，心疼的叹了口气。 “嗯，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跟你大伯母就不再劝你了，你带着孩子一个人在外，记得注意安全……” 大伯母说着，起身进屋拿了一沓钱出来，塞进黎书安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手里没什么都不能没钱，尤其是在京城，吃根菜都要花钱，没钱你跟孩子连口吃的都难。”大伯母又叹气。 黎书安没接，笑着跟大伯母说，“我跟徐景川离婚前，去他单位预支了他两年的工资和福利，还有当时单位给他家属的工作，当时不是被杨荞截胡了吗？我把那个工作要回来卖了，还有单位分给杨荞的房子也被我转手卖了，我后来还借着云喜的事，敲诈了他们一大笔钱，我现在手里的钱多着呢，就算不工作把云喜养到大学毕业都没问题，何况我还在翻译部找到了工作，能养活我们娘儿俩……” “翻译部？” 堂弟黎修远凑过来，双眼放光，“书安姐，你靠着二爷爷教你的那些外语考进了咱们国家翻译部？” 第67章 有这份心就好 黎书安笑着说是。 “真厉害。”堂弟羡慕的不行，“可惜我小时候太调皮了，这些年二爷爷精力不济，我爷跟我爸都不让我去打扰他。” 说完，惋惜的叹了口气。 黎书安说他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每天听听外语频道的广播，她那边有机会再招人的话，通知他。 “有有有，可有兴趣了。”黎修远点头如捣蒜，给黎书安逗笑了。 黎书安说，“那行，回头我看到适合的资料，给你寄回来。” 黎修远看黎书安的眼神，几乎要把人给烧了，“书安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 还笨拙的用法语又夸了一遍。 黎书安忍俊不禁，用德语纠正了一下他的语法，黎修远扶着脑袋。 “啊，我忘了，翻译部要的人得精通好几国语言才行，我就会四种。” 黎书安正想夸四种已经不错了时，就听堂弟说，“一个英语，一个法语，一个普通话，一个方言。” 黎书安，“……” 黎大伯与大伯母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大堂姐黎胜蓝拍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你正常点儿！让你小时候不好好学，现在后悔？晚了！” “书安姐，救救我救救我，听说外交部现在都从你们翻译部挑人，我也想去。” 黎书安看他，“你想当外交官？” 黎修远头要点掉的架势。 “你真敢想。” 黎书安咳了声，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个堂弟最后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来着。 想了半天，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出国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接受现实吧，弟弟。”黎胜蓝拍了拍黎修远的肩头，“好好当你的高校老师吧，工作稳定，再谈个对象给爸妈生俩孙子……” “我不！书安姐能进我也能进，我才二十三，我还有年轻，我拼他个五年十年！”黎修远越说眼睛越亮，好像已经看到自己进了外交部。 黎书安看黎胜蓝，黎胜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弟弟。” 黎修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仰头哼了一声。 大伯母岔开话题，问起黎爷爷的身体，黎书安把打算带黎爷爷、黎奶奶去京城的事说了。 “我爸妈跟黎全斌没一个靠谱的，指望他们给爷奶养老怕是没戏，京城那边医术比咱们这小地方发达，我带爷奶过去，也能就近看病。” 黎大伯愣了下，“……你这孩子，给你爷奶养老送终是你爸的事，他……” 黎大伯话没说完，就没再继续说，因为他这个亲弟弟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但他又迅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给二叔二婶养老他也责无旁贷，毕竟没二叔就没他的今天。 “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没做好。” 黎大伯自责道，“你放心，以后我每周都会回村一趟，看顾他们……” “不用了大伯，爷奶养我小，我养他们老，谁更方便照顾谁照顾嘛，你有这份心，爷奶肯定就会很开心了。” 这种事本来就不好论对错，争执这些没有意义。 黎书安简单带过，说起明天给李云喜认祖归宗的事，黎大伯与大伯母对视一眼，立即表示，“我们明天一定早些赶回去。” 临走，黎书安跟黎修远提了个建议，“语言环境很重要，你如果真的有必进翻译部的决心，找一个适合学习的环境，另外，日语、韩语对我们来说，学起来会更快。” 黎修远嗯嗯嗯的连连点头，虚心接受。 从黎大伯家出来，黎书安坐公车到回村的路口，孔如英与孔母已经在那等她了。 回到村里，碰到村里人，看到孔母都问她怎么回来了，孔母躲着不愿意说话，孔如英看黎书安。 黎书安就笑着说，“我爷明天祭祖，让孩子认祖归宗，请我爷家以前的老人来家吃酒，孔姨来帮忙做酒席。” 那些人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黎书安要不要帮忙。 黎书安趁机提三牲的事，老人们就笑着说谁家谁家有，叮嘱黎书安用的碗筷桌椅什么的去哪借划算。 一路说到黎家门口，进了院子关了门才消停下来。 黎奶奶跟黎爷爷坐在树荫下，正说笑着看李云喜跳绳。 松紧绳套在两根条凳腿上，李云喜头上绑着两个小丸子，丸子上一边套着一个银色的发环，发环下缀着一个银色小铃铛。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铃铛随着她的跳跃，发出清脆的响声，清清脆脆的，很是好听。 黎书安眼尖，看到发环中间银丝绞着一块玉。 李云喜跳的高时，那铃铛就会弹起来砸在玉上，发出不一样的脆响。 黎书安，“……” 她皱眉看了眼黎爷爷与黎奶奶，满眼不赞同。 黎奶奶‘扑哧’一声笑了，轻拍了下黎爷爷，笑眯眯道，“瞧你孙女那眼神，哎哟哟，好吓人……” 黎爷爷当然也看到了，对黎书安温和一笑，“安安回来了。” 再看到缩在孔如英身后的孔母时，微怔了下，眼神询问黎书安。 黎书安扭头看了眼，走到二老身边，蹲下身小声解释了两句。 黎奶奶眼神一变，轻轻叹了口气，“造孽。” “回来也好，以后她们母女俩一起作伴，日子总好过在周家受欺负。” 孔母听到黎奶奶的话，呜呜的哭了起来。 孔如英心疼亲妈，握紧了她的手。 黎书安示意她先带孔母回屋，缓缓神，有什么事等孔母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孔如英对二老点了点头，带着孔母回了自己住的那屋。 晚饭是孔母做的，她红着眼睛给二老道谢，黎奶奶劝她朝前看，“你家小英在京城日子过的艰难，你跟在她身边给她当个主心骨，她以后的日子才有奔头。” 孔母连说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坎，但为了孩子，她会努力振作起来的。 黎奶奶拍拍她的手，“会好起来的。” 孔母眼眶里有泪意，生生忍了回去。 几人吃完饭，商量明天的菜色，孔母做菜是一把好手，凑个十全十美轻松的很。 定好菜，想好去谁家借碗筷桌椅，大爷爷晚饭前过来告诉他们三牲已经定好了，明天一早送过来，让他们不要再找。 安排好流程，一家人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开始忙活。 孔母与孔如英去后院摘菜，杀鸡鸭鹅，黎书安跟大爷爷一起去借桌椅碗筷。 大门被人敲响时，黎奶奶在屋里给黎爷爷上药。 李云喜不敢开门，去喊孔如英。 孔如英正在杀鸡腾不出手，孔母忍着胆怯去开了门，谁知道怕谁来谁，叫门的正是关老头和关老太。 看到孔母，老两口的脸色都变了，“你怎么在这？” 第68章 别生事 “我……” 孔母脑袋一空，看到二人脸上显而易见的嫌弃与厌恶时，脸色泛白，手指抠着大门，用力的几乎将指甲掰劈。 “问你话呢？哑巴了！” 关老太瞪她一眼，嘴撇到了一里地外，“连个带把的都不会生，你这样不祥的人跑来大少爷家干什么？没得坏了李家的风水……” 孔母被骂的抬不起头，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滚滚滚滚滚……” 关老太一连几个滚字骂出口，孔母更摇摇欲坠了。 黎奶奶听到动静，从半开的窗口看了眼，发现是关家讨人嫌的两口子时，脸色一沉，放下药，“你等会儿，我出去看看，小英妈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黎爷爷也看到了，眉头微蹙了下，嗯了声。 黎奶奶快步出屋，对着想对孔母动手的关老太啐了口，“王金花你给我住手！欺负人欺负到我家来了，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一边说一边往院门口走，半道还顺手拿了歪在树干上的扫把，在手里挽了个扫把花。 关老太一见她那要打人的架势，瞬间蔫儿了，麻溜的往后退了两步，推了把关老头。 关老头哎了声，险些一头撞到门框上。 回头骂了句，“死老太婆，你干什么！” “喊谁滚呢？让谁滚呢？我黎家轮得到你们在这反客为主？”黎奶奶几步走到跟前，一扫把砸到地上，掀起地上一片尘土。 关老头首当其冲，被埋了一头脸，连声咳嗽。 “黎执墨，你够了。” 黎奶奶啐了他一口，“今天想进门吃酒就给老娘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给老娘滚！” “不是，我们一大早来帮忙……” 关老头想解释，但瞧见黎奶奶偏着孔母的模样，瞪了孔母一眼，“你留她在你家干什么？她一个扫把星你也不怕她冲撞了大少爷……啊！” 话没说完就被黎奶奶兜头打了一扫把，又丢脸又疼。 “黎执墨！” 黎奶奶拿着扫把撵人，“滚滚滚！你个乌鸦嘴，我呸呸呸！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说话什么时候再来。” 关老头正生气，听她这话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忙跟着朝地上呸了三声，念了句，“坏的不灵好的灵。” “行了，别在这装腔作势了，这用不着你们，哪远滚哪去。”黎奶奶瞧见孔母吓的神情恍惚，半天回不过来神，叹了口气，撵二人离开。 关老头还想说什么，屋里传来黎爷爷的声音，“到点来喝吃酒，别生事。” “……哎。” 关老头咽了所有的话，看了眼黎奶奶与孔母，转身拽着关老太走了。 黎奶奶拍了拍孔母的手，示意她松开，关上院门，朝后院叫孔如英。 后院离的有点院，孔如英并没有听到前面的动静，乍听黎奶奶叫她，笑着应了，等看到孔母的神情，笑容一滞，去看黎奶奶。 黎奶奶叹口气，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孔如英点点头，走过去扶住孔母，“我带我妈回屋待一会儿，保准不影响中午的酒席。” “不碍事，你们去。”黎奶奶看着母女俩进屋，去后院把李云喜喊回来，一起去找黎爷爷。 没多久，黎书安跟黎大爷爷带着村里人过来送桌椅碗筷。 孔母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这次她没再出现在人前，去了厨房忙活。 孔如英在院子里洗菜，洗杀好的鸡鸭鹅，还有村里人送来一篮子鸡蛋，一篮子腊肉，还有咸盐蛋，冬天做的菜干之类的，说给饭桌加道菜。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黎大伯带着一家人赶回来了，黎大爷爷很高兴，把儿子叫到一旁说悄悄话，“你回来的正好，我还说你再不回来，就找人跑一趟镇上……” “李家后继有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黎大伯笑。 黎大爷爷点头，叮嘱儿子，“这是对的，以后工作再忙事关你二叔、二婶你也要像这次一样。” 黎大伯说是。 “……没你二叔就没你的今天，老大，咱可不能忘本。”黎大爷爷叹道。 黎大伯哎了声，“爸你放心，我这心里一直记着呢。” “好好，记着好。”黎大爷爷拍拍儿子的胳膊，示意他，“去吧，跟你二叔说一声，你这都小半年没回来了，明明这么近……” 这话说出来，黎大爷爷是有点埋怨儿子的。 黎大伯愧疚一笑，“以后我一定常回来看你和妈，二叔、二婶。” 黎大爷爷没再多说，只用眼神示意儿子快去。 黎大伯走过去，蹲下身，跟黎爷爷说了几句话，黎大伯母带着一双儿女过去打招呼，黎爷爷看着他们的孩子，微笑点头。 打过招呼，黎大伯开始以主家的身份招呼来帮忙的村民，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 等三牲准备好，那边吉时也到了，黎奶奶推着黎爷爷，黎书安牵着李云喜，黎大伯和堂弟黎修远拿着工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子不远的小山上走去。 李家祖上是有一片祖坟的，后来打仗，全被盗墓的给撅了。 再到后面，动乱大内斗，李家被定性，祖坟直接被自己人刨了。 等局势稳定，有村民悄悄帮着恢复，但骸骨早不知所踪，祖坟已不是祖坟。 他们说的祭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祭祖。 只是带李云喜去见见李家人，早些年死的那些能真正入土为安的李家先辈。 到了地方，黎大伯想带着儿子去除草，被黎奶奶拦住。 “你们不是李家人，用不着你们。” 她拿着铁锨，把几座坟周围的杂草铲干净，又每个坟头添了一铁锨土。 收拾好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村里的人就安静的站在后面，没一个人开口说闲话。 “云喜，来太爷爷这边。” 李云喜抬眸看黎书安，黎书安微微一笑，轻推了她一下，“去吧。” 李云喜走到黎爷爷身边，黎爷爷伸手牵住她的手，先走到中间的坟墓那，扶着膝盖缓缓往下跪。 见状，李云喜也乖巧的跪在他身侧。 黎爷爷看到她的小动作，欣慰一笑，“这是太爷爷的娘亲，你叫太太，你给她叩三个头，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 第69章 命由天定，本不由己 李云喜懵懂的点点头，对着坟头磕了一个头，细声细气的说，“太太，我叫李云喜，木子李的李，云胡不喜，既见君子的云喜，我来给您磕头啦。” 说完，又磕了两个头。 黎爷爷的眼睛微微泛红，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好孩子，给太太烧点纸钱吧。” 黎奶奶把瓷盆端过去，里面已经提前生了火。 李云喜接过黎奶奶手里的纸钱，引着火放进盆里。 不多一会儿，纸钱无风自起，围着盆旋转盘旋。 “娘……” 黎爷爷的声音透着压抑的哽咽，“儿子不孝，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无颜见您，现在儿子把云喜带来了，百年后……儿子是不是能见你了？” 话没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黎奶奶红着眼，跪在二人身后，嘴里无声喃喃，说着自己对不起黎爷爷，没能给他李家留下一儿半女，没脸也是她没脸，让婆婆有什么气冲自己发，别对大少爷，大少爷身子不好。 一群受过李家帮助的老人们，此刻都跟着跪了下来，对着坟磕头。 “老太太，我们来给您磕头了……” “老太太，李家有后了，以后给家里招个赘婿，一定能长长久久的传下去的。” “老太太，您保佑大少爷长命百岁！” 黎爷爷跪了许久才起身，带着李云喜挨个认了每个坟里面埋的人，就带着人往回走。 到了山下，跟着的村民们才敢你一眼我一句的悄声议论、说话。 “哎，你们说，这小丫头能把李家发扬光大吗？” “等她长大，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小一辈的有几个还念着李家的？唉……” “我们没了不代表老子承的恩不在了，哪个瘪犊子敢对小小姐不敬，老子天天去梦里去打他们！” “你得了你，在这宣传封建迷信，你还想不想好了。” 被说的老人一身反骨，翻着白眼把人给哼了。 黎奶奶扶着黎爷爷，让他把全身的重量都搭在自己身上，黎爷爷没答应，“我还能走，只是慢一点，你陪着我，咱们慢慢走。” 黎奶奶鼻尖一酸，“好，有了曾孙女，以后的路咱们都得慢慢走，走远一些才好。” 黎爷爷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 “命由天定，本不由己，尽人事听天命吧。” 黎奶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就不爱听你说这样的话，什么命由天定不由己？命是自己挣扎出来的，我当年若认命，咱们俩坟头的草早几人高了！” “是，我说错话了，我努力让自己活久一些。”黎爷爷微笑着劝她。 黎奶奶眼眶温热，揽住他的腰身，强势的让他把身体靠在自己身上，才道，“你记着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我黎执墨这条命就是为我们李家大少爷活着的。” “好好好，我记住了，你别哭。”黎爷爷笨拙的想安抚黎奶奶，伸出手去只能僵硬的搭在她肩头上，只能作罢。 偶有回头看他们的村中老人，见到这画面忍不住长长叹气。 回到家，孔母与孔如英已经开始做菜了，借过来的桌椅摆在院子里，碗筷装在大瓷盆里，放在桌子正中央。 小辈们被老人们都撵回了家，家里有小孩子的想跟着老人来蹭饭，也被老人骂骂咧咧的撵走了。 一大群人，分了三四桌坐下，说笑着为李家后继有人高兴，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嗑，回想一下小时候、年轻时候在李家上工，能吃饱喝足的美好日子。 日上正午，菜一碗一碗的端上桌，村头谁家自酿的酒水，浓烈的辣嗓子，一群老人叫着有劲儿就是这个味儿。 “想当年，我可是跟在大掌柜压货的，被土匪戒道人差点留那，要不是老爷带着大少爷去救我们，我这条命早交代在那帮土匪手里了！” “老子娘差点病死，是大少爷把老太爷的人参给了几片，生生又续了几十年的命！” “就你们是被大少爷救过？这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救命之恩？！” 那人仰头灌了一碗酒，‘啪’一下把碗拍桌上，“咱们这个村八成以上都是李家人救的，老天爷他不公平啊，他不该这么对好人！不该这么对咱们大少爷……” 说完，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都沉默了。 黎爷爷轻拍了下桌子，“行了，今天这顿酒，是喜酒，李家终于后继有人了，该高兴！” “高兴，高兴……” 有人去拉捂着脸哭的那人，那人喝的脸上黑红黑红的，拍着自己胸口，“我替大少爷不值，我凭什么一生生一窝，一窝又一窝的生，大少爷但凡有个亲生的，但凡有一个……” 他比着手指头，“我们这些人搭着人梯也给他送出去，替李家出人头地，现在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一个丫头片子……” 他霍然指着李云喜，连声叫，“一个丫头片子……” 他身边的人脸色大变，忙去捂他的嘴，但已经晚了。 刚才还热闹的院子，一瞬间安静的只剩下那人的呜呜声。 众人不安的去看黎爷爷。 黎奶奶满眼都是怒火。 黎爷爷神情未变，甚至微笑了一下，“女子立世不易，更需要你们的帮衬托举，你们愿意帮忙我李清猗感激，不愿意……也请不要伤害，吴老三你喝多了，先家去吧。” 他这话一出，呜咽的人顿时噤了声，嘴唇哆嗦了两下，听话的起身走了。 “这……”黎大伯看黎大爷爷，黎大爷爷摇摇头。 再有人喝多也没人敢拿李云喜是女孩说事了，黎爷爷撑着吃完饭，回屋休息，黎奶奶送人。 一个没留神，被关老太钻空子，跑去厨房对着孔母一顿输出。 “孔小莲你要点脸，我们关家早不要你了，你以为你来帮个忙我们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告诉你，不可能，没门！” “……你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是绝对绝对不会认你这个前儿媳妇的，呸呸呸，我们家压根就没你这号人物！” 见孔母低着头干活不说话，关老太满眼烦，走过去推了她一下，“你听到没有？” 第70章 我做不到怎么办 “啊。” 孔母不妨，被推的一个踉跄，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到身后的墙壁。 关老太啐了口，“活该，怎么不撞死你。” “妈！” 孔如英一直关注着厨房这边，发现关老太过去，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跟黎书安说了声，快步赶过来。 关老太连孔如英一块儿瞪了。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阴魂不散，以为攀上了黎家我们就怎么不了你们了是吧？” 孔如英走过去，挤开关老太，扶住孔母，“妈，你没事吧？” 孔母摇头。 “好啊，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赔钱货，一点家教都没有！”关老太被挤，气急大骂。 孔母满眼羞愤，抓着孔如英胳膊的手直抖。 孔如英皱眉迎上去，“我是有娘生没爹养，我是谁教的老太太不清楚吗？要不要我们去黎爷爷跟前问问？” 关老太被噎住。 指着孔如英，“果然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 “我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了？你说清楚，再不然我们去找黎奶奶。” 孔如英记得阿黎教过她，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别人说你，要学会用别人的话反击回去，让对方拿进行自证。 关老太被孔如英怼的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她哪个都得罪不起。 说曹操，曹操到。 “王金花，又是你！” 黎奶奶气势冲冲走进来，狠狠瞪了关老太一眼，走过去扯着胳膊把人提溜出去，“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听是吧？非逼着我动手揍人是不是？” “我就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关老太觉着自己都脚不沾地了，黎执墨她还是不是个女人，力气这么大。 黎奶奶呸了她一口，“你当我是傻子？小英妈躲你们都来不及，你不来找事儿她会自己撞墙？你给我滚！以后我家你不许来！跟你家那个臭不要脸的说，就说我说的，你们两口子都不许再踏进我家一步！” 说着，攥着拳头在关老太眼前晃了晃，“敢来我打到你们爹妈都不认识。” “别啊，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关老太拍拍她的手，“你先松开我……” 黎奶奶瞪她一眼，将人往一旁丢，关老太哎哟一声，撞了下墙。 临走时，恶狠狠的剜了孔母一眼。 孔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道，“我没打算回关家，我只是来帮忙的，我会跟着小英离开这里。” 关老太还没没收回来的眼神顿了下，眉头皱起，怀疑的上下打量她，“你去京城？你后嫁的男人不要你了……” 孔母脸色一变，低头躲闪开关老太的问话。 关老太还想问什么，被黎奶奶拽着往院外走，“赶紧滚滚滚！看到你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就烦。” 关老太哎哎着被推出去关在了外头。 黎奶奶回厨房看孔母，孔母脸色发白朝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婶子，我没事。” 黎奶奶点点头，示意孔如英劝劝，就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孔如英轻拍孔母的手，“妈，没事了，她走了。” 孔母心有余悸，脸色还有些发白。 “妈，咱们母女俩已经跟关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相待就行了，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里压力，你越这样，他们越觉得咱们好欺负……” “小英，妈做不到怎么办？”孔母仰眸，望着女儿。 孔如英微笑，说，“没事，我们过两天就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真的去京城吗？” 孔母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她害怕惶恐，还有些恍惚不确定。 她就这么离开她生活了半辈子的故乡，去一个人生抵不住的地方重新开始吗？ “去！” 孔如英看着她妈，看着她妈眼底的惊慌与茫然，说，“妈，日子不会比现在更差，只会越来越好，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阿黎吗？” “阿黎说的吗？”孔母问。 一抬头，与门口的黎书安看了个正着。 黎书安笑着走进来，“孔姨，听小英说你打算摆个馄饨摊，准备做什么馅儿的啊？我说实话，就孔姨你今儿个露这一手，开个饭馆都没问题，京城有钱人多，早午晚饭都乐意在外头吃，你算算，那么多人，咱们就随便捞一顿饭，那每天都是往海了去赚……” 孔母听的一愣一愣的，看孔如英，“京城人的钱……那么好赚？” “阿黎说的准没错。”孔如英点头。 孔母哦了声，觉得要真这样的话，她也不是不行，她做的饭确实吃过的人都会夸的，那她就只赚一点点京城人的钱？ 等有了钱给小英买个房子，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她这辈子就什么都不求了。 见孔母慢慢放松下来，黎书安朝孔如英挑了下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笑了。 次日一早，黎书安接到中介谢大哥打来的电话，通知她，“你爸妈逛了几天，一直找人打听你的下落，那个杨荞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她告诉你爸妈你在翻译部上班，带着他们杀了过去，幸好你那边的同事机敏，看他们不是善茬，没告诉他们你的住址。” “嗯，这段时间辛苦谢大哥了，不能让您白忙活，等我回去，我再给你跑腿费。” 谢大哥哈哈大笑，“妹子客气了，你的事我这几天东拼西凑的知道了个大概，大哥说句见外的话，你做的没错！他们这种人就该这个下场！对了，给你说个好消息，那个徐景川被他们领导停职了，你爸妈在他们家这几天，家里天天鸡飞狗跳，别提多热闹了，等你回来，我跟你好好唠唠……” 说完，又是一通笑。 黎书安想着两人的惨样，也笑了。 挂了电话，她跟孔如英去买火车票。 接下来两天，一家人齐心协力把能处理的处理了，能打包邮寄的先寄过去，争取轻装上车，一路舒舒坦坦的进京。 临走时，黎大爷爷跟黎大伯带着一家去送行。 黎大爷爷红着眼让妹妹好好照顾黎爷爷，黎奶奶瞪他，“我还用得着你说。” 黎书安让黎大伯试试进省城。 她记得上辈子大伯的机遇就在省城，在小镇上熬了一辈子，打算在省城养老的，结果一飞冲天。 黎大伯让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两位老人，有什么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记得给他打电话，缺钱了也跟家里说。 黎书安笑着道谢。 火车出了小镇，走到中间某个小站停下上下客时，黎书安正好带着一家人在餐车吃饭，说笑间，孔如英的脸色陡然大变。 “阿黎！” 黎书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一眼看到对面火车内的黎小弟黎全斌和黎父、黎母。 她愣了一下。 迅速起身，拉下遮阳的窗帘，挡住对方的视线。 “咦？” 黎小弟随意往对面扫了眼，一眼看到对面的黎爷爷、黎奶奶，惊讶的叫黎母，“妈，我看到我爷奶了。” 第71章 敢去就打断腿 “你眼花了吧？” 黎父、黎母同时回头，只看到完全拉下来的窗帘，什么都没看到。 黎母瞪了眼儿子，“你爷路都走不上来，眼看要入土的人了，能跑来坐火车？” “就说他是眼花了吧。”黎父不在意道。 黎小弟皱眉，指着对面，“不是，我刚才真的看到了，我奶头上那根蝴蝶玉簪都戴了多少年了，化成灰我也不能认错啊……” 瞧黎父黎母还是不信，他说着就要站起身，“不信我们过去看看！” “行了你，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去什么去！” 黎母拽了他一下，黎小弟撇嘴，“谁让你们不信我？我姐能把咱们诓去京城，说不好就是想支开我们把爷奶带走……” “她带你爷奶干啥？你爷眼瞅着都不行……” 黎父嘟囔了一句，嘟囔到一半诶了声，瞪大眼去看黎母，“你说这丫头是不是不想给咱们钱，要把钱给俩老不死的花？” 黎母面露惊恐，下一秒，‘蹭’一下站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黎父哦哦两声，忙站起来跟黎母一起往车厢门口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车厢门在缓缓关上，两人哎哎着想往外冲，被乘务员拦住，“两位旅客，车门正在关闭，火车即将出发，为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此时上下车。” 夫妻俩对视一眼，黎母悄声说，“应该……没这么巧吧？” 黎父，“……应该吧。” 应该个头！ 一家三口到了镇上，黎母越想越不放心，拉着黎父跟儿子紧赶慢赶回了村。 结果一到村口，就有人跟她说，“哟，黎老二家的，你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你公婆刚被你闺女接走，去京城享福去了……” 黎母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等看到老两口院子上挂着的大铜锁，气的脸都扭曲了。 黎小弟啧了声，幸灾乐祸的笑，“我就说吧，让你们不信我。” 黎母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还笑，你姐手里的钱都带走了，我看你怎么盖房买房娶媳妇，没钱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儿吧你！” 黎小弟啊了声。 黎父叫俩人，“走，去大伯家问问。” 去黎大爷爷家的路上，黎母一直在埋怨，“大伯他们也不知道拦着点，我们没回来干嘛让人走？还给带去京城！那死丫头心野的，这些年要不是老两口在老家，她恨不得一毛钱都不给家里寄，这下好了，老的接走了，女婿也没了，以后还沾谁的光去……” 黎父陪着笑不敢还嘴。 黎小弟撇撇嘴，小嘴无声的哇啦哇啦学黎母说话。 到了黎大爷爷家，黎父抱怨的话才说出口，就被黎大爷爷一顿骂，“你们还有脸让我们拦人！你们两口子就在镇上，骑车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一年回来过几次？到头来要你们闺女帮你们奉养老人，你们还敢到我跟前叭叭叭！” 一口气说太多话，黎大爷爷骂完直咳嗽。 黎大奶奶拍着他后背，瞪黎母，“你们想叫我们拦人，不知道提前打招呼？那丫头在家里待了四五天也没见你们回来，谁知道你们跑去哪野去了？认祖归宗那么重要的事你们都不在，我们还没嫌你们给我们丢人，你们倒好埋怨起我们当爹娘的了！” 黎大奶奶瞪黎母，黎母就瞪黎父。 黎父陪笑，“大伯娘，我们这……跟那丫头通电话了，她说会在家等我们的，谁知道她突然变卦了，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就是问一嘴，问一嘴……” 黎大奶奶啐了口。 “人家亲孙女带老两口去京城享福，你出去打听打听，满李家村的谁敢去拦？敢拦李家大少爷，你亲爹头一个找我拼命！” 黎父闹了个没趣，呵呵干笑。 黎母气的不行，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了一句，“我看大伯、大伯娘就是瞧不上我们一家人没出息，什么事都不帮衬我们……” 心里头把黎书安跟徐景川恼的不行。 恨徐景川落魄的时候一口一个爸妈亲热的叫着，出息了就把她闺女给蹬了！ 怪闺女不会笼络男人的心，让那么好的一个女婿跑了。 捞了钱还瞒着他们，一个赔钱货带着一个赔钱货，都死外面得了！ 越想越气，凭什么啊。 她拉了一把黎父，“算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吧，你赶明儿去找你大哥，给咱儿子安排个工作，让他自己攒老婆本，他姐跟他爷奶是指望不上了。” 黎父哦了声。 “我看你们谁敢去！” 黎大爷爷眉头一皱，当下就变了脸，“谁敢去就打断谁的腿！” “啊！” 黎父不满，跟黎母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干嚎，“没天理啊，都是亲生的，你们给我大哥生那么聪明，给我生这么笨，还把我过继到二房，你们不公平，你们偏心！” 一边嚎一边挤眼泪。 几尺大汉做这副模样，黎大爷爷一脸没眼看的嫌弃模样。 黎大奶奶拍了他一下，“行了，你想找你大哥就去找，非要当你爹面说，你这不是活该找骂吗？” 黎父懵了下，侧眸看黎大爷爷。 黎大爷爷瞪了眼黎大奶奶，“他敢！他现在吃穿不愁的帮衬什么？谁都不许去！” “黎建军，瞧清楚了吧？你亲爹妈压根就没想过帮你！” 黎母不满的哼了声，“走，我们现在买票去京城找黎书安去把钱要回来，那可是几万块钱！有了那笔钱，儿子盖房使得，在镇上买房也使得，我自己的闺女我看谁还拦！” 她故意这么说，想找回点被黎大爷爷劈头骂了一顿的场子。 谁知道，黎大爷爷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不许去！” 黎母震惊，“那是我闺女！” 一副‘你凭什么拦我的’模样。 黎大爷爷冷着脸，“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安安手里有多少钱都是她自己的！” “她是我生的！” “你们是生了她，但她打三岁就跟着她爷奶生活，你们哪来的脸要她的钱？” 黎母气呼呼的，“我就要。” “你敢！” 黎大爷爷满脸怒意，“安安丢了半条命才离婚得了点钱，要租房要养孩子，如今还要养她爷奶，大少爷身体不好，她说要带他去医院，看病花钱那就是个无底洞，你们去要钱那就是要大少爷的命！谁敢去老子就打断谁的腿！不信你们试试！” 说到最后，眼底满是狠厉之气。 黎母被惊的后退一步。 黎大奶奶拍了黎大爷爷一巴掌，“你吓孩子干什么？你还分不分里外了？这儿子可是咱们亲生的……” “他们糊涂，你也糊涂了！老子这条命都是大少爷给的，没有大少爷哪来他黎老二！” 黎大爷爷气恼道，“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你们一家三口有一个算一个，再敢背着我偷偷跑去京城，我就打断老二你的腿！” 黎大奶奶咽了口口水，给黎父黎母使眼色。 “你大伯当年砍过小日子，大砍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噗噗噗往外冒，跟喷泉似的。” 黎父，“……大伯我错了。” 黎母瞪了眼黎父，轻声骂了句，“没种！” “嗯？” 黎大爷爷看过去，黎母挤出一个笑，“大伯你看我骂他了。” 全程没说话的黎小弟，‘扑哧’一声笑出了鼻涕泡泡。 第72章 好好说话 黎父与黎母一起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回过头，夫妻俩陪着笑，一口一个，“不去了不去了，大伯你放心，我们这不是操心黎全斌，眼瞅着二十了，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里要房子没房子要彩礼没彩礼……” “你俩还知道你儿子到结婚的年纪了啊！” 黎大爷爷皱着眉数落，“那就努力赚钱，以后把挣的钱都给你大伯娘收着，每个月……交一半，你们两个都得给！” “……我们自己都还不够花。”黎母不乐意。 黎大爷爷就骂，“那就不要到我跟你大伯娘跟前哭穷！” 一听交钱给她，黎大奶奶眼睛顿时亮了，连声附和黎大爷爷的话，“交钱交钱，以后钱都放我这儿，我给你们存着，省的你们两口子乱花。” “啊，不给行不行？”黎父想反抗，但想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是发怵。 黎大爷爷冷着脸盯着他。 黎父蔫儿了，“给给给。” 黎母欲哭无泪。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蔫儿巴巴的，精气神儿都没有了。 他们到底是干嘛去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失好大一把米！ 他们没有快乐了。 两口子越想越气，黎父一脚踢在黎小弟屁股上，“没出息的东西，活该你讨不到老婆！” “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吧。”黎母也没好气道。 黎小弟受伤的成就在这一刻达成了。 他捂着屁股差点没被亲爹妈气哭，累一路回到镇上的家里，气了一晚上，第二天跑去给黎书安打电话告状。 “……你听听，说的是人话吗？他娶媳妇的时候他两个爹妈帮衬，到我这儿靠自己！” 黎小弟忿忿不平，“我要是能靠自己娶上媳妇儿，我能母胎单到现在！我没对象他们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吗？” “为什么不把我生的高大帅气点！给我生一身腱子肉，谁好人家的姑娘会因为我这身腱子肉看上我……” 黎书安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哦哦哦。 “……姐，要不你分我点儿？你那么多钱……” 黎书安瞪了眼话筒，“你在想屁吃！” 黎小弟重重的哼了声，“你自己答应爸妈的，你说话不算话。” “跟你们学的。” 黎小弟被噎了下，叹气道，“爸妈要真不管我怎么办？” “你可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带把的，能传宗接代的耀祖，你想太多了。” 黎书安本着还得靠黎小弟给黎父黎母养老送终的想法，随口哄劝道，“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去摆个摊，自由自在还赚钱。” “诶，这个主意好。” 黎小弟眼睛一亮，“姐，你给我一笔钱，我去批发点货回来卖。” “行啊，要多少。” 黎小弟眼睛又一亮，“真给？那我要一万！” “黎全斌，你给我好好说话。” 黎书安啐了他一口，“吃了几颗花生米，你就敢这么做梦。” “我就知道！” 黎小弟愤愤，“你不会给， 你刚才那些话都是哄我好玩儿的，你当我还是三岁孩子……” “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 黎书安不想哄孩子了，“给你三天时间，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能做什么生意，需要多少本金，琢磨个章程……计划给我，你做的计划能让我满意，这本金我就给你。” “真的？”黎小弟眼睛第三亮。 黎书安嗯了声，“真的，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不然一分钱都没有！” “啊，姐，亲姐，我就你这么一个姐，我为了给你撑腰我大老远跑去京城去揍徐景川，去撕那个小三杨荞，你还不舍得那仨瓜俩枣……” “黎小二！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黎书安把话筒拿开，等他叽叽喳喳叫嚣完，才嘲笑道，“你以后再说这种屁话信不信电话我都不带接你的？你们冲着什么去的你心里没点数？” 黎小弟彻底蔫儿了。 他昨天还嘲笑爸妈来着，今天就轮到他了。 “……姐你别生气，我去打听，我不狮子大开口了，我当小猫还不成吗？” “嗯，机会只有一次，你敢糊弄我以后咱们就断亲，我没你这个弟弟，你也没我这个姐了，清楚了吗？” 黎小弟啊了声，嘟囔道，“你这威胁比大伯要打断爸妈腿还可怕。”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黎书安皱眉。 黎小弟陪了个笑，“啥也没有，姐你放心，我琢磨好过两天给你回电话，你记得接我的电话啊。” 黎书安答应了声，挂了电话。 黎小弟听到对面传来呜呜声，蔫蔫儿的挂上话筒。 回家的路上就在琢磨做什么好，他屁的技能都没有，总不能光着膀子在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越想越头疼，索性回去问黎父、黎母的意见。 黎母骂黎书安，“她就是故意吓唬你的，你听她的还是信我们？” “我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你们不管我，我姐管我你们又不乐意，我信你们什么啊，信你们每个月把钱花光光，不给我存钱娶媳妇？！” 黎父嘿了声，抬手去拍儿子的后脑勺，黎小弟跳开躲过去，撇撇嘴，一副‘看吧，说不过就想动手’的模样。 “你们是第一天知道我到了年纪要结婚娶媳妇吗？一天天的啥也不是。” “臭小子，你怎么跟爹妈说话呢？” 见黎父撸袖子想揍人，黎小弟脚尖一点，飞快的逃出去，半开着门探进头朝二人吐舌头，“我现在就去打听什么生意赚钱，你们不准拖我后腿，耽误我挣钱娶媳妇儿，我跟我姐一块儿跟你们断亲！” “你个兔崽子，你浑说什么？” 黎父攥着拳头，大步朝门口走，皮笑肉不笑的示意黎小弟，“来来来，你进来，老子跟你好好唠唠。” “就不！” 黎小弟将房门关的震天响，一溜烟跑了。 等黎父打开门，哪还有儿子的影子。 “这一个两个的，大的被老的教坏了，小的被大的教坏了，没一个好的了！” 黎父骂骂咧咧，一回头看到黎母正瞪他，忙止住话，“媳妇，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好歹一个高中毕业的，你初中都没上完，我这点好基因全被你给嚯嚯了！”黎母气呼呼的。 黎父挠挠头，陪了个笑，“那闺女不是随了你吗？那脑瓜子跟老的学那些鸟语，学一个会一个，她在京城那工作不就靠这个得的吗？” 黎母瞪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闺女再厉害，那也是别人家的人，你以后靠她养老吗？” “……老头子不就给她接去养老了吗？”黎父思索了一下，说。 黎母愣了半晌，“……是哦。”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你挑眉我挤眼，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没道理老的行，他们不行是吧？ 他们才是亲的。 第73章 记住了吗? 挂了电话，黎书安回翻译部继续上班，七天假，她们小组的进度已经被她拖累了很多，她得赶紧补上去。 在二楼拐角处，遇到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盯着黎书安面色泛冷，“你就是黎书安？” “我们认识？”黎书安皱眉，这男人看人的眼神就透着不善。 男人冷笑一声，“你早晚会知道的。” 说完，越过她下了楼。 黎书安，“……有病？” 回到房间，周耀辉与张瑶正激烈的争论着一个单词，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张瑶气的小脸通红。 一看到黎书安，两人同时看过来，求救似的看着她。 黎书安‘扑哧’轻笑出声，“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书安姐，你看这个词，我觉得应该这么翻译，周耀辉非说该按他那个意思……” “我看看。” 黎书安接过原文大部头，对照前后语境，选出合适的意思，“这个意思更合适，你们两个……” “都不行啊。” 张瑶很是失落的叹了口气，与周耀辉对视一眼，“我俩还争那么久。” “我们知识储备还是不行，得恶补。”周耀辉皱了皱眉，攥了下拳头，“书安姐，我会努力向你看齐的。” “一起努力。”黎书安笑笑，活动活动手腕，开始干活。 忙碌一天回到家，孔母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端着在往银杏树下的桌上摆，黎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满眼噙笑看黎奶奶跟李云喜给水井旁的菜浇水。 她们回去七天，菜地干的不行，昨天浇透了一次，今天再浇透一次，菜差不多就能缓过来劲儿了。 看到她回来，几人都看过来。 “阿黎回来了。”孔母笑。 “妈妈。”李云喜笑弯眉眼，“太奶奶今天教我背千字文了，我背的可好了。” 她歪着小脑袋，开始用稚嫩的嗓音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黎书安走过去，笑着捏了下女儿粉嫩的脸颊，“我们家小姑娘真棒，一天就会背千字文了，比妈妈还要厉害！” 李云喜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学了好多天吗？” “我嘛……” 黎书安看黎奶奶与黎爷爷，两人但笑不语，黎书安轻咳一声，“我花了一百八十分钟呢！” “哦。”李云喜对时间换算没概念，听着一百多确实比一大很多的样子。 黎书安看了一圈，没看到孔如英，问孔母，“孔姨，小英呢？” 孔母面色微变，“她……说是回陈家一趟，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什么？”黎书安皱眉。 孔母眼神躲闪，不愿意正面回答黎书安这个问题。 黎书安转身往外走，“我去接小英，爷奶你们带着孔姨跟云喜先吃。” “阿黎……” 孔母想上前拦黎书安，黎书安避开她的手，没回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我、我……” 孔母看着黎书安的背影，有些惶恐不安，“我只是……想着能回陈家的话，就不用麻烦阿黎你了……” 黎奶奶与黎爷爷对视一眼，黎奶奶眉头紧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的路上不是就与你说过，这地方你放心住吗？陈家那么对小英，你还让她回去自取其辱？你、你让我们说你什么好？” 孔母更不安了，“我只是怕麻烦阿黎，小英好歹给陈家生过孩子，他们再绝情也不至于……” “孔小莲。” 黎奶奶是真生气了，“你也给关家生过孩子，关家怎么对你们母女的，你没长记性吗？怎么就觉得陈家会念小英的功？” 孔母身子一震，脸色惨白的看着黎奶奶，嘴巴一张一合，“我、我……陈祁洲是文化人，我以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你不知道吗？他若真在乎小英，就不会让她受他爹娘这么多年的气！你还帮着他说话？！你……你如果帮不了你女儿，就不要拖她的后腿！” 黎奶奶不管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声音严厉，“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对、对不起。”孔母眼眶泛红，快要哭了。 黎奶奶冷着脸，懒得看她。 来的路上，她们把所有的事情掰碎了一点一点分析给她听，她也说知道了，也觉得小英离开陈家重新开始是对的，现在又背着他们撵小英回陈家去！ 真是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 黎书安走到巷口，碰到开车过来的沈砚南。 她眼睛微亮了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沈砚南挑了挑眉。 “掉头去陈家，接小英。” 黎书安闭了闭眼，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见她情绪不佳，沈砚南眸色微动，没多问，听话倒出巷子，掉头转去另一个方向。 车子到陈家时，陈母正在陈家客厅指着孔如英的鼻子骂。 “学人家离婚，你以为你是哪颗葱哪根蒜？” “……你以为谁怕你离婚？想离婚你就净身出户，我们陈家一毛钱一根针你都别想带走，以后也别想认回你俩孩子！” 孔如英面无表情点头，“可以，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小英，你别闹了行吗？” 陈祁洲一脸疲惫，“孩子都那么大了，离婚传出去你不怕丢人吗？” “是啊小英。” 杨荞站在陈祁洲旁边，一副替她发愁的架势，“你这么大岁数又没有一技之长，离了婚可就找不到祁洲这么好的男人了。” 说完，又笑着去劝陈母，“伯母，祁洲和小英才三十，要二胎正当时，你们想要儿子让他们再生就是了，可不要再说离婚、净身出户这种气话了。” “离婚让她滚，跟谁稀罕她！不会生蛋的老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要她有什么用？”陈母翻白眼。 杨荞皱了下眉，觉得陈母说话太粗俗，“伯母，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再给祁洲娶一个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品了，小英这么勤快孝顺又懂事听话，京城那些大小姐们可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到时候真娶进门，可就不知道是谁伺候谁了。” 陈母叹气。 “要是你没结婚多好，嫁给我家祁洲……” 第74章 这样不好吧? 陈祁洲与杨荞的脸色同时难看了。 “妈，你胡说什么。” 陈祁洲第一时间否决她的提议，“小荞已经跟景川结婚了，你这话传出去对小荞名声不好，以后别再说了。” “你说你也真是，她跟徐景川结婚你还瞒着我们！早知道……” 陈母别开头，狠狠瞪了孔如英一眼，“你就该跟她离婚去追小荞！说不定我们家早有孙子了。” “我也没生儿子的命，真嫁过来怕是伯母要失望的。”杨荞眼底掠过一抹嫌弃，直说。 陈祁洲有些失望，看了眼杨荞，垂下头收回视线。 几个人当孔如英不存在一样，说的热热闹闹的。 孔如英转身要走，被陈母叫住，“你干嘛去？没看到小荞来半天了，也不知道去烧点热水给人泡杯水喝。” “嗯，既然回来了，离婚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咱们还像以前过日子。” 陈祁洲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指使孔如英去做饭，“小荞爱吃你做的青椒肉丝打卤面，我也爱吃，晚饭就做这个吧。” “我要吃红烧肉配大米饭，西湖牛肉羹。” 杨荞看了陈祁洲一眼，又去看陈母，眼底写着‘你们都没事儿吧’。 可惜两人都在看孔如英，没人注意到她。 孔如英的脑子一瞬间变得茫然，有种下意识蜷缩自主思维，听命去干活的冲动，她知道有东西在影响自己，因为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了。 这不对，很不对。 孔如英攥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张嘴叫，“阿黎……” “小英，你成了被小说剧设操控的npc，你所有不受自己控制的思想都是它想驯化你，让你按照剧设走剧情，不要听它的，克服它，你才能做自己！” 耳边，黎书安的话炸雷般响起，孔如英攥着胸口的手蓦然一紧，疼痛一瞬间传遍全身，她一个激灵，清醒了。 孔如英没回头，慢慢松开手，“陈祁洲，我不会再跟你过下去，我净身出户我们离婚，或者我去你们单位请你们领导出面劝你离婚，可能也会有第三种选择，那个你可能更不想选。” “小英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陈祁洲一脸不敢置信。 陈母顺手抓了个东西砸过去，“你敢闹去我儿子单位，信不信我打死你。” “唔。” 孔如英没防备被砸到后背，疼的闷哼一声。 她回头，冷冷看着陈母。 陈母抓着东西，被看的心底发怵，色厉内荏的吼，“你看什么看！没离婚你就是我们陈家人，放到以前，我打死你都没人敢说个不字儿。” “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陈父一脸不耐烦，“她想离婚就让她滚，哪远滚哪去，我就不信她真敢去老大单位去闹！她敢让老大没工作，就等着她两个女儿喝西北风吃糠咽菜吧！你们俩站那干什么，还把你妈撵出去！” 双胞胎抿了抿唇，不满陈父前一秒咒她们，下一秒使唤她们。 又恨亲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幺蛾子。 不知道她们会跟着吃亏吗？ 还说爱她们？ 都是屁话！！ 她们奶说的对，她以前肯定都是装的，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自己才是！ 不然怎么不为了她们忍一忍？！ 陈母见二人不动，骂了句，“不撵她走，你们就跟她一起滚！在外头饿不死你们……” 双胞胎对视一眼。 “滚！你滚！” “你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们再也不要你这个妈了！” 两人冲着孔如英大吼大叫，陈母更是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嘲讽加看笑话，陈祁洲脸色沉的吓人，却没半句阻拦的话。 杨荞微笑着做出为难样，跟陈祁洲说，“这样不好吧？” “别管她！我看她是跟着某些人学坏了。” 陈祁洲攥了攥手，心中一阵恼火，不是黎书安闹着离婚，小荞怎么会突然嫁给徐景川？！ 小荞以前明明说过，她取舍不了他跟徐景川，不打算再婚的！ 他念着多年的夫妻感情和两个孩子，不想再跟孔如英纠缠离婚的事。 但，她若非要离，他也不怵。 离了他，他倒要看看她能混成什么样！ 孔如英闭了闭眼，不愿再听来自亲生女儿的言语攻击，她大步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刹车声。 接着，就是车门打开有人快步朝她这边来的急促脚步声。 孔如英快走几步，与打开院门满眼焦急的黎书安对上视线，心底蓦然一松，“阿黎……” “小英！” 黎书安飞快的扫了她一遍，发现她没吃亏后，心底那根绷着的弦才松下来。 “你没事就好。” 孔如英笑笑，笑意虽然没达眼底，但比方才已经多了几分精神气。 陈父在屋里大喊，“让她滚，谁都不要去追她！” 黎书安抬头。 除了陈父，其他人都追了出来。 看到黎书安，陈祁洲的脸色更难看了。 想到自己复婚现场的闹剧，杨荞眼底满是恨意，“黎书安！” 黎书安扫了她一眼，“再叫把你牙给掰了！” “你！” “她是不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让陈家人针对你了？”黎书安问孔如英，声音并没放低。 杨荞气的在心底疯狂大骂黎书安是个神经病！ “黎书安你也劝劝你的好姐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让她离婚让她以后怎么活？一个没有生育价值，不能创造社会劳动力的女人，你会害死她的！” “哦？” 黎书安抬眸盯着杨荞那张恨她却挤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笑容的脸，松开孔如英，朝她走过去。 杨荞下意识往后退，被陈祁洲托住后腰，“小荞，小心。” “谢……” 杨荞一个谢字才出口，一巴掌迎面打在她脸上。 “啪！” 杨荞满眼懵，捂着脸看黎书安，咬牙切齿，“你又打我！” “你算老几，我家小英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黎书安冷着脸，身子微前倾盯着杨荞，“人造出来了？不怕去蹲大牢了？” 杨荞的瞳眸骤然一缩，满眼骇然，“你、你别胡来。” “黎书安，你干什么？谁准你对小荞动手的？！” 一旁的陈祁洲慢一步反应过来，护住杨荞，抬手就想打黎书安给杨荞报仇。 见状，跟在黎书安三步外的沈砚南眸色一沉，一步踏过去，抬脚就把陈祁洲踹翻了。 第75章 这样够了吗? “啊！” 杨荞大声惊叫。 陈祁洲闷哼一声，揽着杨荞的腰，两人一起栽倒在斜后方的菜地里。 那是双胞胎半下午刚浇过水的菜地。 两人沾了一身的泥。 杨荞要疯了！ 她每次见黎书安都没好事！ 这女人是生来克她的吗？ 黎书安侧眸看了眼面色冷肃的沈砚南，道了声谢，“其实你不用出手，他也碰不到我一根手指头。” 沈砚南皱眉盯她。 黎书安勾了下唇，“不信？小英，把他们两个提溜起来。” “好。” 孔如英听话的走过去，一手抓住一个，揪着衣领把两人提溜到黎书安跟前，脚不沾地儿那种。 “小英，你……” 陈祁洲满眼震惊，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孔如英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杨荞跟不认识孔如英一样，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黎书安侧身，示意沈砚南看。 沈砚南眼睛微睁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孔如英一眼。 “小英打小就力气大，跟我爷奶学了些拳脚功夫，我爷小时候家里给请过拳脚大师傅。”黎书安被沈砚南的惊诧逗到，小声解释了一句。 沈砚南对黎家老爷子的事略知一二，闻言轻轻点了头。 “拿来。” 黎书安伸手，沈砚南把手里的文档袋递过去。 黎书安一言不发接过打开，掏出里面的dna亲子鉴定，拿到二人跟前，点着最后一行字，“识字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徐燕飞与我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陈祁洲做出了小学生提问的茫然表情。 黎书安意味深长的笑了，去看杨荞。 “杨荞，你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 杨荞已经懵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句话，跟那上面鲜红的99.999的鉴定结果，艰难的抬起头，对上黎书安，“你……这……”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你瞒的我们所有人都好苦，谁能想到徐燕飞居然不是徐景……” “住口住口住口不许说！” 杨荞突然大叫，阻拦黎书安的话，甚至伸出手想捂黎书安的嘴巴，被孔如英抬脚踢在小腿肚上，扑跪在地。 “黎书安！” 杨荞顾不得疼，抬起头看黎书安，“你不许说听到没有！” “可以，离婚。” 黎书安痛快答应，微抬下巴示意陈祁洲，“他们今天能把离婚证领了，且保证以后不许再纠缠小英，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否则……” 黎书安靠近她，视线在她和陈祁洲身上来回移动，见杨荞脸色惨白，才挑衅一笑，“杨荞，你玩的挺花啊，徐景川知道吗？” “祁洲，跟她离婚，跟她离婚！”杨荞抓住陈祁洲的手，声音发颤。 陈祁洲费力的低头看着狼狈的杨荞，抬起另外一只手拍孔如英，“孔如英，放开我！” 孔如英看黎书安，黎书安点了头，她才松手把两人送作堆。 陈祁洲被甩了个四仰八叉，顾不得丢脸难堪，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安抚杨荞，“小荞，你怎么了？你别怕，她干涉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那你跟她离婚，让她走，放她走，以后再也不要管她了！”杨荞攥着他的衣角，连声说。 陈祁洲不明所以，却痛快的点了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跟她离婚，我让她走，她以后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了。” 杨荞仰头看黎书安，“这样够了吗？” “走，拿上证件，去办离婚手续。” 黎书安把有些发怔的孔如英拉到自己身边，看沈砚南，“再借用一下你的车，快刀斩乱麻，算……第三件事。” 沈砚南瞥她一眼，皱眉，“不用算。” “……谢谢。” 陈祁洲把杨荞扶起来，直视黎书安，“小荞需要换身衣服，把头发洗……” “陈祁洲，你确定要跟我讨价还价？” 黎书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不如问问你的心上人她需不需要换？” 杨荞被点名，气的牙痒痒却也只能在黎书安的目光下说，“不用。” 陈祁洲还想说什么，被杨荞按住。 他看了黎书安一眼，转身回屋去拿东西，陈母一把抓住他，“不是说好拿捏她的吗？她说离你就离，以后上哪找人伺候我们一大家子人？” “够了妈，留不住的人留她干什么。” 陈祁洲甩开陈母，大步走进屋。 等陈祁洲出来，黎书安一分钟都不想耽误，带着小英上了车。 两人也跟着想上车，被黎书安‘嘭’一下关上车门拦在外面。 “半小时后，民政局见，到不了地方，这东西我就寄去研究院跟……陈祁洲的工厂。” 杨荞咬牙。 陈祁洲脸色难看，“黎书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们在床上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黎书安满眼恨意，狠啐了两人一口，“男盗女娼的狗东西，我呸！” “沈砚南，开车走。” 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发动车子离开。 陈祁洲被黎书安那句床上震的半天没回过神，“她怎么知道……” “陈祁洲，赶紧找车去民政局！”杨荞怒吼。 陈祁洲看杨荞，“小荞……” “你想害死我吗？” 杨荞双眼通红，眼泪泫然欲泣，她锤着陈祁洲，声音竭力压的一低再低，“燕飞，燕飞不是景川哥的孩子，是你、你跟我的孩子。” “什么？！” 陈祁洲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似有惊雷在耳边炸响，“你、你是说……那个亲子关系是、是……” 陈祁洲口干舌燥，又激动又兴奋又惊恐。 他居然跟小荞有个孩子，这真的是太奇妙了。 他当爸爸了。 “你还有时间发呆，赶紧的啊！你想害我被徐家扫地出门、名声扫地吗？她要真把那份鉴定报告寄出去，你跟景川哥的前途也完了，我们会一起完！你知道吗？” 杨荞觉得自己要神经了。 黎书安到底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谁都没说过，陈祁洲更不可能跟别人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黎书安，黎书安，啊啊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找车，我跟孔如英离婚，我们把那份报告要回来，不让她寄出去。” 陈祁洲忙说，接着手忙脚乱的跑回去推自行车。 第76章 离婚，脱离苦海 “你干什么去？” 陈父从屋里走出来，叫住陈祁洲。 陈祁洲跟失聪了一样，推起车子就走，陈母哎了两声，他已经推着车子出了院子。 陈父大怒，“混账东西！” 陈父、陈母追出去，陈祁洲已经骑上车带着杨荞走了。 “这、这……” 陈母眼晕，光天化日之下载着有夫之妇，俩人还一身‘有理说不清’的泥巴，“他爹，咱儿子疯了。” “丢人现眼，败坏门风……” 陈父瞧见街坊邻居探出的好奇脑袋，又气又怒，一甩胳膊，转身回了院子。 “我不管了！” 陈母眼看陈祁洲走远了，扶着脑袋哎哟一声，“我脑袋疼，他爹，你等等我。” 双胞胎等老两口进了屋，才敢出门去看一眼，哪里还有人影。 老二跺了跺脚，“怪不得奶说她水性杨花，刚才那男的肯定是来接她的，不然怎么他一拿东西出来，爸跟杨姨都同意离婚，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她不在家，奶老让我们干活，我手都起茧子了，都疼木了……” “如果她真跟爸离婚，以后……家里的活就全是我们俩的了。” 老大陈宛然抿了抿唇，眼底满是怨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明明一直都在忍，为什么突然不忍了？她就是不爱我们了！不爱我们干嘛把我们生下来，谁让她生了？！” “就是，谁让她生了，也不给我生成带把的，害我老被奶骂是赔钱货，我真是恨死她了！”老二愤愤道。 老二一直抱怨不想干活，孔如英害死她了。 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汽车车辙印，不知道在想什么。 …… 陈祁洲载着杨荞一路被人围观，杨荞嫌丢脸，一直催他骑快点，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踩脚蹬，往民政局赶。 到了民政局办离婚的窗口，好巧不巧，还是上次给黎书安和徐景川办离婚的那位大姐。 大姐一见杨荞那张脸，就啧了一声，“又是你？你不是刚抢了人家男人吗？玩腻了又想换一个？” 说着，玩味的看了眼陈祁洲。 杨荞，“……” 陈祁洲，“……” “你误会了，是我跟我媳妇办离婚，跟她没有关系。”陈祁洲怕工作人员继续为难杨荞，忙陪了笑容解释。 大姐挑眉，视线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个来回，“你俩这是一块儿去泥巴地里玩了？看这泥巴印，还是抱着她玩的……” 隔壁在结婚窗口排队的小情侣‘扑哧’一声笑了。 杨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欲盖弥彰的解释，“我不小心摔了，他拉我的时候不小心跟着摔进去的。”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大姐敷衍的撇撇嘴，给了她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当小三当上瘾了，到处坏人姻缘，缺了大德了真是。” “你这同志怎么胡乱编排人，我跟我媳妇离婚是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爱情，过不下去了，跟任何人都没关系！”陈祁洲听不下去了，站出来维护杨荞。 大姐看了眼黎书安身边的孔如英，眉头皱巴成了川，视线拐回到黎书安身上，小声问她，“大妹子，这小三故意针对你们姐俩？” “是吧？您也看出来了？”黎书安也小声回她，“有些人就是不要脸，今儿个在这张床上，明儿个在那张床上，哄的男人团团转，为了她对我们喊打喊杀的……你说这东西都被用脏了，我们恶心嫌膈应……” “黎书安！你怎么说话呢？” 陈祁洲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黎书安虽然没提杨荞的名字，但在场的没一个不知道她在说谁。 黎书安停了下，抬手在唇边搭了个小喇叭，跟大姐说，“你看，又一个婚都没离就护着的。” 大姐嫌弃的‘噫’了陈祁洲一眼。 大厅内的人都顺着八卦的声看了过来，杨荞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推了陈祁洲一下，“快点办。” 陈祁洲收住了想跟黎书安争论的打算，把证件放在柜台上，敲了下柜台提醒孔如英，“你的。” 孔如英拿出证件放在另一侧。 大姐看了她一眼，有些同情，瞧把人折磨的，这小三真不是东西。 她拿出表格，一人给了一张，“填好去那边调解。” “我们不调解。”陈祁洲道。 大姐瞪他一眼，“不调解也得过去，走流程懂不懂？！看来你是真不懂，不然也不会没离婚就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 陈祁洲，“……” “我去。”他磨了磨牙。 孔如英快陈祁洲一步填好表格，去了一旁的调解室。 陈祁洲紧随其后。 两人在里面呆了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陈祁洲扶着脖子咳的惊天动地，孔如英甩着手出来的。 调解室的工作人员给大姐打电话，“这俩劝不了，直接盖章吧。” 大姐眼尖瞧见陈祁洲脖子上的秀气手印，还疑惑的看了眼孔如英。 “行。” 钢戳盖下，离婚证一人一份。 “恭喜二位，从今天起就是合法夫妻了。” 大姐递离婚证给二人的时候，隔壁那对小情侣刚好拿结婚证，两人笑盈盈的头凑头，说，“我们结婚了。” 孔如英的眼眶蓦然红了，脑海里全是他们结婚领证时的幸福画面。 她控制不住的喃喃出声，“陈祁洲，是不是因为我没能给你生儿子，所以你才去找杨荞生？” “你闭嘴。”陈祁洲骇然抬眸，瞪着她。 孔如英望着他，“你不碰我去睡她，徐燕飞是你们什么时候生……” “孔如英！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我娶你是因为你长的有几分像小荞，我喜欢的人只有小荞，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陈祁洲气急败坏的冲孔如英吼，试图拦住她的话。 他确实拦住了。 孔如英嘴张了几下哦了声，“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茫然的转头看黎书安，双眸没有了焦距，“阿黎……” “混蛋！” 黎书安一见她的模样，眼睛就红了，“小英，我在这。” “我好像又不受控制了，我们……我们走，快走。” 她伸出手，黎书安一秒接住，搂住她。 第77章 不要了送你了 “好，我们回家。” 黎书安冷冷扫过杨荞与陈祁洲，搂着孔如英转身朝外走。 杨荞愣了下，想追，被沈砚南挡住去路。 “你想干什么？” 陈祁洲上前护住杨荞，与沈砚南对视。 沈砚南瞥他一眼，冷脸警告，“管好你的人。” 等他走出去，杨荞抓住陈祁洲的胳膊，说，“黎书安手里那份鉴定报告，得想办法要过来，我怕她像我跟景川哥办酒席那次一样，把鉴定报告撒出去，我们俩就都完了。” 陈祁洲心一沉，“我去要。”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民政局，沈砚南打开后座车门，黎书安刚把孔如英扶进去，就听杨荞在身后叫她。 “黎书安，我已经按照你的话让他们离婚了，报告你得给我留下来。” 沈砚南眉头一蹙，回头注视着陈祁洲。 陈祁洲被看的头皮发麻，却依然站在杨荞身边，附和她的话，“既然鉴定报告是我们的，你带回去也没有用，不如留给我们。” “你们在想屁吃。” 黎书安嗤笑一声，叫杨荞，“不想我把事情曝光出去，就盯好陈祁洲跟陈家人，别让他们去找小英的麻烦。” “我算老几？我怎么管得住陈家人？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杨荞气恼反驳。 黎书安看了眼陈祁洲，说，“那是你的问题。” “你……” 杨荞气的咬牙，一旁的陈祁洲忙说，“我想办法，我会想办法不让我爸妈去找小英麻烦，但……宛然跟玉然毕竟是她亲生的，她总不能真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陈祁洲，你给我听好了。” 黎书安似笑非笑，“她们敢闹上门，我就把徐燕飞不是徐景川的亲子鉴定报告贴出去，她们敢上门闹第二回，我就把她是你的孩子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公诸于众。” “你把我们毁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只会落个两败俱伤！” 黎书安笑，“两败俱伤的是你和徐景川，杨荞是徐景川的妻子，却生了你的孩子，听着就很刺激不是吗？” “你……你真是个疯子。”陈祁洲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黎书安敛了笑，“知道我是个疯子就离我们远点！毕竟这些事宣扬出去，别人只会同情我们，嫁了两个人渣，还对脚踏两只船的小三以姐妹相待，操作的好一些，你们会被大家伙的唾沫星子淹死也说不定。” “你真是疯了！”陈祁洲越过她，想叫孔如英。 黎书安顺手关上车门，挡住他的视线。 陈祁洲与黎书安那双冷的仿若凝了冰霜的眸子对上，竟然从里面看到了缕缕杀意，他后背一凉，攥了攥手，“好，我会看好她们，不让她们去闹。” “成交。”黎书安笑了下，看了眼杨荞。 杨荞一激灵，抓住陈祁洲，“祁洲，你别相信她。她上一回也这么答应我们的，可在酒席上，她娘家人就拿出了燕飞跟我的亲子鉴定报告让众人看，她说话不算话，她在骗你。” 陈祁洲的目光立即怀疑的看向黎书安。 “是我吗？我在场吗？我手持鉴定报告吗？”黎书安一脸三反问。 杨荞瞪眼，“不是你给他们的，他们怎么会有？” “那我怎么知道？”黎书安气死人不偿命的摊手，微笑。 杨荞气的嘴巴一张一合，半晌，咬牙道，“黎书安你儿子还在徐家你忘了吗？你就不能为你儿子积点德！” “嗯，不要了送你了，你不是很以徐家人听你的话骄傲吗？以后他就是你的傲。”黎书安大气的摆手。 杨荞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胸口剧烈起伏着，“黎书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你去死。” 黎书安突然冷脸，看着杨荞，“你去死一次，死了咱们就两清了。” 杨荞终于崩溃，大吼！ “我只是把你推下楼伤到了脑袋，没把你害死你没死！”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黎书安朝她走近一步，黑眸似卷着漫天杀意看进她眼中，“我死过一次了，我是从地府回来向你们索命的！杨荞，你害小英害我女儿害我，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这辈子，咱们不死不休！” 沈砚南第一次看到黎书安眼底那抹恨不得两人去死的眼神，眉头蓦然蹙起，冷冷看向眼前的陈祁洲与杨荞。 杨荞听到她最后那句不死不休，心房剧烈一颤，嘴都有些哆嗦，往后踉跄一步，“你、你……” “小荞。” 陈祁洲忙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代她与黎书安对视。 “黎书安，如果我能管住我家人，你能说话算话吗？” 沈砚南不着痕迹的往黎书安这边挪了一大步，盯着陈祁洲。 黎书安直起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那你可要赌一把了，你管得住他们不闹我或许会说话算数，但你管不住我肯定是要让你们身败名裂的。” “你……”陈祁洲抿唇皱眉。 黎书安看他一眼，“要不别赌了，要你一个大学生当赌徒，挺难为你的，咱们直接去……” “……赌，我赌。”陈祁洲忙拦住她。 黎书安打开车门上车，催沈砚南，“走。” 这一次，没人拦了。 车子顺利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黎书安，问她，“万一她们真去闹了，真贴？” 黎书安回看沈砚南，沈砚南却躲开了她的视线。 “真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沈砚南嗯了声。 “怎么？觉得我心思歹毒，果然跟你印象中的蛇蝎美女相符？”黎书安反问。 沈砚南看她一眼，摇头，“不是，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敢爱敢恨，有仇必报的样子挺好的，人只有自己立起来，才不会受欺负，况且，你为他们留了余地，他们若再犯，你反击，这在战术上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伟大，我只是在寻找更合适的机会，适合……” 黎书安歪头，冲后视镜中看她的那双黑眸一笑，“让他们身败名裂的机会，你看我骨子里就是坏的。” “黎书安，不要这么说自己。” 沈砚南皱眉摇头，神情复杂的望着她，一眼又一眼。 胸口那种又闷又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到巷子口，沈砚南停下车，跟黎书安说，“我就不进去了，爸妈不知道爷爷奶奶过来，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明天再来正式拜访。” 黎书安点点头，扶着孔如英下车回家，二人进了院子，才听见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 “回来了，老天爷保佑，终于回来了。” 孔母念了句，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口走，第一眼看到孔如英手里攥着的离婚证，两眼一黑，脚下一个踉跄，“你、你跟祁洲把离婚证领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你怎么这么冲动？他可是你最后的依靠啊……” “孔小莲，你在说什么？”黎奶奶一个冷眼看过去。 第78章 算账是吧?算，现在算! 孔母身子一僵，嘴张了张，“我、我没说什么……我就是心疼小英，以后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可怎么活？” “你瞎了吗？你那两只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 黎奶奶一句话怼过去，“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不是她的依靠？一天天的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你不是要摆什么小吃摊吗？明天你就出去，四处转转看看，这附近什么吃的卖的好，琢磨一下能卖什么，把你擅长的吃食做出来，我们给你试吃，过两天就去置办桌椅碗筷，你就去前面巷子口把摊子支起来！” “啊？这么快？”孔母肉眼可见的发慌了，“我还没准备好。” “你准备什么？做饭菜的手艺还能说忘就忘了？”黎奶奶皱眉。 孔母连忙摇头，“不是这个，是……” “不是就听我的！” 黎奶奶一锤定音，看她，“依靠依靠，你忙起来挣到钱就能给你闺女当依靠！孩子们都知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吃过几次亏了还敢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我看你就是闲的你！听到了吗？” 孔母哪有时间伤春悲秋，被黎奶奶催的连连点头。 黎奶奶一通输出，给黎书安看的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孔母居然吃这一套。 吃饭的时候，孔母三五不时就要站起来伺候黎奶奶，非要被黎奶奶骂几句才肯老老实实坐那吃饭。 吃完饭，孔母在厨房收拾，黎奶奶把孔如英叫到跟前，小声说，“你妈性子软，需要人给她拿主意吃定心丸，这个恶人我当了，她是怕你离了婚一个人过不好，担心你跟她一样没人管，你心里知道就行，别因为这些事坏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奶奶不是恶人。” 孔如英红着眼摇头，“奶奶是为我们好，我都知道的。” 黎奶奶笑，说你知道就好。 等孔母从厨房出来，一家人坐在银杏树下商量小吃摊的事。 在孔母擅长的领域，她眼睛一直亮亮的。 与他们这边和乐融融不一样，杨荞一回到徐家，就被徐嘉树缠住了，“杨姨，你给我三百块钱，我要跟同学一起去买自行车。” “我哪来三百块钱给你，没有。” 杨荞看到他就想到黎书安，满脸不耐烦，越过他就想去厨房烧水洗澡。 徐嘉树一听，不干了，“你以前答应的，怎么一结婚就变卦了？我不管，你必须给我 ，不然我去找我爸告状。”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们下学期的学费都不知道在哪，我哪来的闲钱给你买自行车？！” 杨荞没好气的怼回去，“你爱告谁告谁去！” “你……” 徐嘉树似乎没想到，平时好脾气的杨姨，最近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他说出去的威胁话不去告状又有点下不来台，就气冲冲的找徐景川去告状了。 徐景川一脑门官司，打领导让他上班就去辞职后他已经好多天没去单位了，这会儿听到儿子的声音，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黎书安，哪会给徐嘉树好脸色。 “你一开口就要三百，家里是印钞票的吗？你要什么自行车？你怎么不要一架飞机！” 徐嘉树不敢置信，“爸，是她说话不算数，你骂我干什么？你去骂她啊……” 杨荞见他真去告状，换了身衣服就跑过来哭诉。 “我想到了当后妈难，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被针对！明明以前孩子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到底是谁变了……” 徐嘉树，“……我没有，是你们大人说话不算数，你明明答应我的！” “嘉树，你妈没告诉你吗？家里的钱全被她骗走了！” 杨荞拿手指擦了下眼角，一副委屈状，“杨姨也想给你买，但……没钱啊。” 徐嘉树却没上她的当。 “你骗人，我妈离婚的时候说了，这家里的家产是有她一半的，她没要，都留给我了，我不管我就要买，别人都有我也要有！” 他不提那一半家产还好，提起来，徐景川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站起来一脚踹了过去。 徐嘉树没防备，被踹个正着，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他仰头看到气急败坏的徐景川，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愤怒的大吼，“爸，你们理亏你们还打人！” 徐景川一脚下去还想来第二脚，徐嘉树跑了，他一脚踹下去，咔嚓一声劈了个叉。 “啊！” 大腿根部像被人硬掰开一样，扯皮拽骨的疼。 徐景川当下就起了一脑门汗，叫着徐嘉树，“徐嘉树，你给老子站住！” “站着给你打吗？我又不傻。” 徐嘉树一溜烟跑下了楼，跟带着徐父、徐母杀回来的徐大哥一行人撞了个满怀。 “大伯？” “嘉树啊，没事吧？你爸……跟你杨姨呢？” 徐嘉树指了指楼上，“爸，我大伯他们带着我爷奶回来了。” 杨荞扶着徐景川起身，下楼看到兄妹几人兴师问罪的架势，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徐大嫂瞧见俩人搂搂抱抱的，翻了个白眼，“哟，老三，这都多少天了，新媳妇还没稀罕够？” 杨荞知道徐大嫂不好惹，忙松开手。 徐景川眉头蹙了蹙，扶着扶梯下楼。 “老三，说好你给爸妈养老的，好好的把人给撵出去是怎么个意思？”徐二哥虽然笑着，但眼底并没有笑意。 徐大嫂在一旁迅速接话，“想要我们养也行，一个月五十块钱生活费，你先付半年的。” 说着，就把手伸了出去。 徐二哥皱眉睨了徐大嫂一眼，又去看身旁的媳妇。 徐二嫂忙笑着跟上，“我们家也行。” 徐四妹没吭声，自己爹妈什么脾气她知道，才不愿意拦这桩苦差事，反正她妈疼她，他们去谁家，她最后都能从他们手里捞到钱。 不伺候还能白拿钱，她傻了才会揽事上身。 “我没钱，我也没撵他们走，是他们自己走的。”徐景川冷着脸，冷声道。 徐母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指着徐景川的手都在发抖，“老三，你没良心，你把我跟你爸的养老钱都抢走了，让黎家那群人住到我跟你爸房间里，不是撵我们是什么？” “不孝不悌的东西，我跟你妈真是白生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徐父跟着出声发难。 徐景川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一家人这么针对，只觉脑袋要炸了。 被徐父那句不孝一激，火气上来，一脚踹在茶几上，想将茶几踹翻的，结果，实木茶几只被踹的‘刺啦’滑出一米开外。 他反倒是被反震的脚底发麻，落地时像被许多针扎着，难受让怒火翻倍。 “算账是吧？算，现在算！” 第79章 杨荞克老三 “算算你们养我花了几个钱，算算我替你们儿子、女儿去下乡吃苦受罪差点命都没了这条命值几个钱！” “反了，反了！” 徐父没想到徐景川的反应这么大，平时他碰到这种事都是和稀泥的，真正吵架的是黎书安，现在换了个媳妇，他自己要立起来了？ 徐父心下有些慌，看了眼杨荞，难不成这女人还真的是他真爱？ “徐景川，去下乡是你自己答应的，没人逼你，你现在跟我们算这些账，是要把我跟你妈对你的养育之恩一笔抹消吗？！” 徐母也对徐景川的反应很惊讶，反应过来捂着脸哭，“老三，你这是要逼死我跟你爸啊，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跟我们清算，这儿女债父母恩，要怎么算清楚啊你说。” 徐景川抿了抿唇，倔强的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老三，你可要想好了，真要跟我们算账？” 徐大嫂轻啐了口，叫徐二哥、徐二嫂，“快打电话给老三领导，让他们来给老三主持公道，他啊要跟咱们一大家子人做清算嘞。” “老三你疯了！妈说的对，儿女债父母恩，那根本是算不清楚的，何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把爸妈撵出去那么多天，要不是爸妈说我们连你跟杨荞领证办酒席这事都不知道，你说说你……” 徐二哥话没说完，就被徐景川厉声打断。 “够了！” “我说了是他们自己走的！你们耳朵聋了吗？！” “不是他们把着钱不给，我至于在酒席上出那么大个丑？我至于让研究院的人看笑话，被领导停职？！” “你们想告是吧？想打电话是吧？” 徐景川眼睛泛红，似是满腔怒气，指着外头，“去打吧去告吧，我没了工作以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大哥、二哥家讨饭吃！” 这一番话，把一群人都震住了！ 徐二哥这么会来事的人都给整不会了，“你……” 徐母眼前一黑，天塌地陷了一般。 “老三，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不要脸的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徐大嫂一口唾沫啐到地上，破口大骂，“好啊老三，合着你原来一直在装好人啊！这些话都是你教给黎书安说的吧？掐准了我们两家工资低故意拿讨饭吃威胁我们！你们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可把我们好一顿戏耍！” 徐景川愣住。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气急骂出去的那些话，都是原先黎书安用来对付他爸妈和兄弟姐妹的。 她那会儿怎么说的来着，“坏人我来当，你就安心当你的孝子，有对比爸妈才能看清楚你是对他们最好的那个……” 现在黎书安不在了。 徐景川侧眸去看杨荞，杨荞看到他看自己，红着眼一脸受惊害怕委屈的模样，攥着他的衣角，叫，“景川哥……” 徐景川有些茫然。 杨荞这个模样是他喜欢的，她对他满身心的依赖，觉得他是她的天，能为她遮风挡雨，他也确实很享受杨荞对他的这种崇拜，也很乐意为她解决麻烦。 可是，看着眼前满眼对他生厌的父母，他突然有些累。 “我自身难保，连老婆孩子都要养不起了，爸妈……你们两家轮流养吧，我养了十年，也该歇歇了。” 晴天霹雳！ 徐家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徐景川，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徐二哥脸上没了一贯的笑容，“爸妈是你说要养的，你说不养就不养了？我们不答应。” “对，我们不答应。” 徐大嫂立刻出声应和，徐大哥拉了徐大嫂一把，被徐大嫂一巴掌打开，“你起开，你愿意做好人我不答应，你那点工资我们还得养孩子顾自己，房子都还是租的，可养不起两个老爷太太。” 徐大哥怕得罪人，她不怕！ 徐四妹坐一旁，安静看笑话。 徐母满眼不敢置信，“老三，你是有了新媳妇忘了娘，她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连爹娘都不要了，黎书安那会儿你不是这样的，你还偏着我跟你爸的……” “你说，是不是她教你的，是不是？” 徐父点头，“我看就是！以前黎书安在时他怎么没那么多事？” “哎，我知道了。” 徐大嫂一拍大腿，“杨荞克老三，黎书安旺夫。” 众人齐刷刷看徐大嫂。 徐大嫂嗐了声，“你们看，黎书安没跟老三离婚前，老三是不是工作顺利节节高升？是不是兄弟姐妹和睦，家庭和美？是不是两个孩子都管教的好好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徐二嫂咽了口口水，率先点了头，“还、还真是大嫂说的这样。” “是吧？” 徐大嫂一拍大腿，“你们再看杨荞嫁给老三后，这家里的对比？刚办了酒席工作就被停职了，老三可才升完职啊！” 徐景川电光一闪，想到他升职靠的还是黎书安翻译那些德语说明书的功劳，心底就有什么东西破土发芽往上钻了。 “……家里兄弟姐妹更是被她搅合的个个生怨，亲爹娘都被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还有两个孩子，你看徐嘉树那一身邋遢样，衣服几天没换没洗了？杨荞整天在家里都干什么呢？” 众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一家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给到了杨荞。 杨荞，“……” 她以前就这样式儿的人啊！ 区别是以前家里有黎书安操持，她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理会，只需要安心勾搭徐景川。 现在，没了黎书安，该黎书安干的那些活全落到她身上了。 发现徐景川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审视时，杨荞一激灵，反应过来了。 她不着痕迹的掐了自己一把，声音哽咽的哭泣出声，“景川哥，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徐家人一致点头。 杨荞脑子一卡壳，后面想好的借口与理由忘的一干二净，只会哭着说，“对不起，景川哥……” “不许你们欺负我妈！” 徐燕飞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身几天没换洗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粘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橡皮糖。 一家人的视线，又落在杨荞身上。 “看，又一个！不是亲生的不管，亲生的也不管，啧啧，老三，你是娶了个千金大小姐回家哦……” 第80章 猜疑起 徐景川的眉头立时蹙了起来。 他平时没留意，一直默认杨荞比黎书安强。 哪怕知道杨荞不擅长家务，也从未想过两个孩子的日常她都照顾不好。 “我不是，我没有。” 杨荞心虚，她最近一直在怀上孩子，和让徐景川回研究院这两件事上努力，确实没顾上家里两个小的。 这俩孩子也是，衣服脏了不知道自己换吗？ “小荞？” 徐景川见她视线躲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想起大嫂方才说的克夫，旺夫的话，立刻在心里拿杨荞跟黎书安做起了对比。 黎书安在时，孩子是乖巧、听话、懂事的，家里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爸妈是每日都笑脸相迎的，兄弟姐妹是不敢上门这么指着他的鼻子骂的。 他不用担心早起没饭吃，不用费心去猜爸妈什么心思，不用去管孩子学习好不好，衣服换没换，头发洗没洗，不用搭理兄弟姐妹那些无理要求的。 现在，他破除万难，甚至在单位身败名裂换来的真爱，屋子不扫孩子不管，父母兄弟姐妹来找茬，她更是什么都指着他冲在前面？ 他才为了她丢了赖以生存的工作！ “景川哥……” 杨荞能在徐景川心里住那么多年，与她敏锐的洞察力和随机应变的反应能力，有很大关系。 发现徐景川眼神不对，她立即狠掐了自己一把。 泪珠瞬间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对不起，我看你最近因为工作的事郁郁寡欢，一直在想四处想办法让你回去，还有怀孕的事我一直很害怕，加上我这些年忙工作本就不擅长做家务，才会忽略了两个孩子……” 徐大嫂撇撇嘴，“还挺会找借口。” “大嫂，我没有找借口，我说的都是实话！” 杨荞一副‘你冤枉我’的楚楚可怜模样，看徐景川，“景川哥，我真的有在努力学做家务，我以前没做好一个妻子，我以后……” 徐景川面色未动，对杨荞的这个解释，似乎并不满意。 “你得了吧。” 徐大嫂听不下去她胡诌，在一旁起哄，“杨荞，你当我们跟老三一样傻？你不会做家务，你在你娘家怎么生活的？你娘家那条件能养出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杨荞脸色微变。 徐景川的眸子蓦然一沉。 杨荞余光瞥见，抿唇瞪了徐大嫂一眼。 徐大嫂啐了口唾沫嘲笑，“给自己立个几十年都学不会的……那什么？名头？你以后还能学会吗？不会一辈子都打着这个旗号跟老三过日子吧？” 说完，连啧了三四声。 “你这算骗婚吧？” 又去叫徐景川，“老三，你娶她第二回了吧？那就是两次骗婚……” 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一脸的村头长舌妇八卦的架势，“你琢磨琢磨，你第一次娶她的时候，咱家那会儿是不是还没败落？你一被下牛棚，她就跟你离了婚，回头见你进了研究院又勾搭上你，哎呦喂……” 徐景川的脸色阴沉的已经能拧出水了。 杨荞气急败坏的去拦徐大嫂，“大嫂你冤枉我！景川哥这次工作都要没了我不是没走吗？你不能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你骂谁小人？” 徐大嫂啐她一口，唾沫星子直喷到杨荞脸上，杨荞惊呼一声，“你、你怎么往人脸上吐口水……” 这女人她以前就不喜欢，粗鄙不堪，跟黎书安一样看着让人生厌。 “吐你口水怎么了？就你能骂我，还不许我还嘴了？！” 徐大嫂哼了声，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次没走！你当然不走了，这家里还有套最值钱的房子呢！这小二层加个几十平的小院子，转手一卖好几万呢，你舍得走吗你？！” 说完，又瞥了眼徐燕飞，一脸看不上的样子。 撇嘴道，“何况你跟老三还有个私生女，你走了她就得在后妈手里讨生活，瞧徐嘉树就知道在后妈手里过不了好，你刚还说怀孕，肚子里已经揣了一个了吧？老三还没跟黎书安离婚时搞出来的吧？噫……你可真做的出来。” 徐大嫂提小院时，杨荞还有种茅塞顿开、眼前一亮的感觉，正盘算卖院子的可实施性。 冷不防被她说到徐燕飞，杨荞心底猛的一颤。 想到在陈家看到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陈祁洲和燕飞的。 万一被徐景川发现…… 杨荞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敢想那会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后果。 所以，现阶段，她怎么都要瞒死了徐景川。 “你、你们太瞧不起人了！” 杨荞突然捂着脸大哭，“你们门缝里看人！我对景川哥是真爱！我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我……燕飞的事是个意外……” 徐大嫂撇嘴看戏。 徐家其他人，没一个出声，全都看笑话一样看着杨荞。 “景川哥，我是不是不应该嫁给你？” 杨荞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仰头望着徐景川，那种破碎感立即击中了徐景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杨荞接下来的一番话突然点醒了他。 杨荞说，“到底是我不讨大家喜欢，还是大家压根就不喜欢景川哥你的妻子？黎书安是你妻子时大家看不惯她，合着伙欺负她，现在换了我，他们又把矛头指向了我，景川哥，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这样？她们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 既然这些人不让她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杨荞垂着眸子，愤愤想着。 徐景川被她一番话激的眸色立刻暗沉，冷冷的没了一丝温度。 接杨荞的话，“你没错，他们不喜欢我，所以不喜欢是我妻子的任何人，黎书安是，你也是。” 杨荞确实有些事做的不到位，但黎书安呢？ 黎书安做事，连他都挑不出毛病来，他们不照样瞧不上黎书安！ “景川哥……” 杨荞微松一口气，扑进徐景川怀里，哭到打嗝，似委屈到了极致。 徐大嫂嘿了声，“你这张嘴可真会说，死的都能给你说活了，怪不得黎书安都斗不过你。” “心眼儿可真多。” 徐四妹吐槽了一句，提醒徐父、徐母，“爸妈，你们以后可小心着点，这个儿媳妇可比黎书安能说会道，尤其会哄男人……” “够了！” 第81章 小孩子? 徐景川冷眼扫过徐家众人，“你们别太过分了！我妻子是黎书安时，你们可着黎书安欺负，现在换成小荞，你们又一起欺负她！我看你们是见不得我好！” “诶，徐老三，你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事实都在你跟前摆着，你扯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徐大嫂想跟徐景川掰扯两句，被徐大哥拦住。 “行了，这日子是老三在过，老三自个过的开心舒坦就成，是吧，老三？” 徐景川绷着脸没回应。 徐大嫂见自己男人被落了面子，朝地上轻啐了口。 小声骂，“煞笔，放着一个能把爹妈伺候，把孩子照顾好，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媳妇不要，要一个祸事精搅屎棍！” 徐景川抿着唇，冷着眸子看过去。 徐大嫂挺了挺脊背，给他一个‘我就说我就说’的挑衅神情。 徐大哥叹口气，拉了自己媳妇一把。 徐二哥笑着打圆场，“老三，大嫂说的话虽然糙，但有几句还是在理上的。” 徐景川脸色不好看。 “你先别生气，我说的是这个二层的小院，你们领导既然停了你的职，你不如趁这个空隙，把这院子给卖了，我刚算了一下，按面积，你这个房子一百多，二层少说能卖到四百五一平，再加上外头那五六十平的院子，少说能卖上七万！” “这么多！”徐四妹第一个惊呼出声，满眼都是钱。 她叫了声妈，话到嘴边顿了下，侧眸去看徐景川，“三哥，二哥说的有道理，那么一大笔钱呢，咱们想做什么不行。” 徐景川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二哥给徐大哥使眼色。 徐大哥略一沉思，笑着接话，“老三，有了卖房的钱，你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你的工作会有转机。” 这一句，说到了徐景川的心坎上。 他抬眸扫了圈徐家人，看到了徐四妹压根掩饰的贪婪眼神，看到了徐二哥眼底的算计，徐大嫂的渴望，犹豫了下，“我想想。” 徐四妹叫了声妈。 徐母哎了声，接力劝徐景川，“老三，你为了跟杨荞在一起最近撒出去不少钱，卖了房能把目前的困局盘活，也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现在卖房能落一笔钱，万一领导直接清退你，你不但没了工作，房子也会被研究院收回去，到那会儿，你可真就工作和财都两空了。”徐父也在一旁催他做决定。 徐景川被一家人围堵的头脑发胀，转眸去看杨荞，想听听她的看法。 “小荞？” “景川哥，我都听你的。” 徐景川皱眉。 “老三，你再想下去，真被辞了退，屁都没有。”徐大嫂着急的直跺脚。 徐景川垂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松口，“好，那我明天去找找合适的中介。” 邓副院喜欢喝茶，要是能踅摸到一把紫砂壶送过去，工作应该还能有转机。 一家人得了准话，欢天喜地的。 徐四妹拉着徐母，“妈，走，我帮你去收拾房间。” 徐大嫂一屁股顶开跟上去的徐二嫂，抢了徐母另外一只胳膊，“妈，家里孩子多，等家里有钱了，给我们把那个院子整租下来吧？” “我家三个孩子住两间房我说什么了吗？” 徐四妹瞥了眼徐大嫂，叫徐母，“妈，等回头这院子卖出去，你让三哥去我们那边租房，几家离的近，我们就能每天见到你和爸了……” 徐二嫂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进去话。 杨荞皱着眉，很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派，院子是他们的，卖的钱也是他们的。 这些人，凭什么把花他们钱这种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怪不得黎书安见他们来打秋风，就爱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想到黎书安，她又一阵烦躁。 她手里的鉴定报告，简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得赶紧把徐景川的工作搞定，再想办法把自己弄回研究院去。 怀孕这事也得抓紧，万一体检被查到肚子里没孩子，她可是要被丢进去坐牢的。 杨荞闭了闭眼，只觉脑子里全是事，让她怎么静下心来管孩子？ 黎书安！ 都怪她。 本来好好的相安无事，她非要闹非要闹！ 儿子不要也要离婚，她倒要看看，没了徐景川，她这辈子还会有谁要？！ …… 被她惦记的黎书安，第二天吃过早饭没多久，迎来了沈家一家四口。 沈父、沈母看着黎爷爷，眼眶泛红，“李叔，您老了许多。” “老了。”黎爷爷笑。 几人唠了会以前的磕，沈父、沈母对黎爷爷、黎奶奶当年的救助很是感激，连说，“没有你们，我们两口子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又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拉过来，给两人看。 “大的沈砚南，当年去过乡下，你们见过的，现在在西郊军区当团长；小的这个在文工团，叫砚青。” 两人上前喊人。 黎爷爷连声说好，看到沈砚南脸上的刀疤，轻叹了一声，“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沈砚南眸色微动，看了眼父母。 沈父、沈母对这话深有感触。 “是，两个孩子当年差点跟我们一起下牛棚，亏的有我娘家妹子跟妹夫照拂，不然……” 沈母现在想起当年的事还心有余悸。 两个孩子当年还小，真跟过去，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万一…… “妈。”沈砚青握住沈母的手，“都过去了，我们一家现在都好好的。” 沈母笑着说是。 几人说不完当年的事，沈母撵了兄妹俩出去帮忙。 沈砚青不会做饭，进厨房没一会儿就被烟熏出来了，笑嘻嘻的去陪李云喜玩儿。 沈砚南靠在门框上看黎书安烧火。 孔母有些害怕沈砚南脸上的刀疤，切菜差点切到手，孔如英倒是不害怕，但她不善言辞，跟沈砚南几乎没交集，加上昨天领离婚证时，被他看到自己的糗样，她是死活都张不开口跟他说话的。 黎书安奇怪他站那干嘛，随口就问了。 沈砚南说，“大人们在说话，把小孩子都撵出来了。” 黎书安，“……” 她扭头看了沈砚南一眼，从上到下，嗯了声，“身高一米八，年龄二十八，身居团长要职的小孩子？” “二十……” 沈砚南本来想纠正一下自己的年龄，话到嘴边，看着黎书安看过来的疑惑表情，突然不想说了。 “什么？”黎书安皱眉。 沈砚南直直的看着她，“我说你是二十几的小孩子？” 第82章 这个不算 “二十几？” 黎书安摇头，感叹一声，“我三十了。” “正值壮年。” 黎书安瞥他一眼，一脸‘你小子在憋什么坏水’的神情。 沈砚南疑惑，“……夸你。” “夸的很好，下次不要夸了。” 谁夸女人年龄用正值壮年的？黎书安觉得沈砚南在羞辱自己，且有证据。 沈砚南嘴角刚勾起微笑的弧度，下一秒直接垮掉。 他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听说徐景川被停职了，你……还有下一步的计划吗？” “有啊。” 黎书安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觉得他最近奇怪的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打听会害了你的。” 沈砚南盯着她的背影，顶了下腮，似被气笑，“黎书安你最近胆儿肥了，跟谁在这小孩子过家家呢？” “我比你大三岁，你在我跟前就是小孩子。” 黎书安头都没回，拿着烧火棍抬起点了孔母与孔如英，“这屋里都比你大，小……孩子。” 她想说小屁孩来着，怕沈大团长真生气，他手里还握着一个条件呢，不能得罪死了。 “大点好，女大三抱金砖。”孔母在锅台后，硬挤出一抹笑，道。 孔如英吸了口凉气，忙去拦，“妈，女大三是说结婚对象的，不能用在这。” “啊？哦，哦，我想到阿黎比他大三岁，就、就顺口说了。”孔母话都有些结巴了，紧张的看黎书安。 她跟沈砚南？ 毛线团都没这么能扯！ 黎书安笑着说没事，“沈团长不会介意的，是吧？” “……是。”沈砚南盯着黎书安的笑脸，发现她这次皮笑肉不笑，不但没弯眸，眼底连笑意都没有，她在假笑。 沈砚南走过去，拉过另外一条矮小条凳，坐到黎书安身旁。 黎书安瞥他一眼，眉头紧蹙，“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黎书安，你刚才对我假笑。” 黎书安挑眉，“被你发现了。” “给你个机会，重新笑一个。”沈砚南拿了根二指粗的树枝，咔嚓一声从中间掰断了。 黎书安盯着那两截树枝，陪了个笑，“这样？” “不对，重来。” “这样？” “不对，再来。” 黎书安，“……沈砚南你是闲的没事干了是吧？” “是啊。”沈砚南侧眸，冲她挑衅一挑眉。 黎书安一头黑线。 “快点，我耐心有限。”沈砚南催促。 黎书安虽然没从他眼神中感觉出来恶意，但总觉得自己在被人调戏。 她没好气的翻了沈砚南一个白眼，把最近发生的高兴事想了一遍，把脑袋伸到沈砚南跟前，歪头笑了一个。 “这样行了吧？” 沈砚南的瞳眸猛的一缩，盯着黎书安的笑眸左右来回看了好几遍，才沙哑着声音说，“行了。” 黎书安立刻收回笑脸，拿手揉了揉，嘟囔道，“亏了亏了，牺牲大了。” 沈砚南，“……” “你嗓子怎么了？”黎书安回过头，问。 “没事。” 说完，站起身走了。 黎书安，“……” 她嫌弃的给了沈砚南的背影又一记白眼。 没他在厨房盯着，孔母与孔如英的手脚明显快了起来，没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 母女俩摆饭菜到银杏树下，黎书安去客厅叫人吃饭。 吃过饭，沈父、沈母陪着黎爷爷、黎奶奶又说了会话。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老两口有事一定要说，他们能帮的必然会不遗余力帮忙。 这话说的真诚万分，黎书安想到沈砚南让她远离沈家人的话，下意识去看他。 沈砚南斜她一眼，爱答不理的模样。 被沈父看到，瞪了他一眼。 黎书安忙抿唇，压下要翘起的嘴角。 沈砚南挑眉，给了黎书安一个‘你满意了吧’的眼神。 黎书安张了张嘴，说了个‘该’的口型。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起了眉眼官司，沈父大条没留意，沈母看到了，不动声色的碰了沈父一下。 沈父没明白她的意思，还低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沈母瞪了他一眼。 沈父直到离开小院，都没弄明白沈母给他传递的是什么信息，心中还纳闷，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不管用了。 黎书安没有在沈家人来的当天，提及给黎爷爷看病的事，黎家二老也没有人说。 黎书安是在第二天找上沈砚南的。 “你带黎爷爷看病，让我帮你走后门？”沈砚南拧眉盯着黎书安。 黎书安说是，“这算是第三件事，这件事做完，咱们两家的恩怨算两……” “这个不算！” 沈砚南叫停，“你不提我也想过两天跟你说这件事的，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我爸妈跟我提过，我找了几个中医、西医，正在跟对方约时间，到时可以先带老爷子过去把脉、问诊，针对性的治疗、调理。” “……谢谢。” 黎书安迟疑了一下，问沈砚南，“你……确定不算第三件事吗？” “不算！”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砚南的眉头一直蹙着，看上去在生气。 黎书安还奇怪他为什么生气。 “你在生气？为什么？” 沈砚南瞪她一眼，“你说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只帮我做三件事吗？”黎书安回瞪，嘿。 沈砚南站起来，“你找我就这个事？” 黎书安点头。 “那就这样，定好时间我通知你，你办公室电话给我一个。” 沈砚南自上而下，看到黎书安发间随风摇曳的两根白头发，眉头狠狠一皱。 “哦。”黎书安随口把翻译部的电话号码报了。 沈砚南重复了一遍，上车走了。 黎书安，“……” 她喃喃，“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合着最终解释权归他？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等沈砚南约时间的几天功夫，孔如英带着孔母把周围卖吃的地方都转了几个来回，还拿钱去尝了人家的饭菜。 最后敲定就卖速食。 一早起来去买新鲜的肉、菜，包出来的饺子、馄饨，或者手擀捞面，打卤面，再配上几样不要钱的小菜。 黎书安的建议是，先试卖三天，看看反馈。 谁知道，第一天就差点被人掀摊。 第83章 欺负人啦 巷口冷不丁摆了个小吃摊，摊主是生人不说，卖的还都是面食，一开始路过的人只看两眼就走了，很少有人停下来。 是孔如英想到黎书安说的可以免费试吃，把这四个字写到纸板上，放在摊位前，才有几个好奇的邻居来要碗馄饨吃。 薄皮鲜肉馄饨一上桌，汤鲜味美，肉质脆嫩不柴，与平时吃的馄饨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那人当时就惊了，一脸吃了几个，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后，跟一脸紧张等他反馈的母女俩竖了个大拇指，“大姐，你们家这馄饨……口感绝了。” 孔母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手忙脚乱的去端小菜给那人，“好吃您常来，这、这小菜是我们自个做的，免费吃不要钱，您尝尝。” 那人道了谢，顺势夹了一筷子，清爽不油腻带着点脆甜的辣白菜，他笑着夸了句，“这小菜的味道也好，大姐的手艺真好。” 孔母笑成了一朵花，激动的手都是抖的。 “这么好吃？大姐，给我也来一碗馄饨。”一旁拿不定吃什么的食客见状，跟着点了一份。 孔母忙哎了声回应，让孔如英继续招呼客人，她去下馄饨。 有人上桌，一个两个都在夸好吃，路过的食客有好奇心重的，就停下脚步要上一碗尝尝，毕竟再往前走就到家了，味道好给家里捎带两碗，晚饭就不用在热气腾腾的厨房做了。 一来二去，三四张小方桌就坐满了。 提前包好的馄饨见了底儿，孔母催孔如英回去端面过来现包。 孔如英离开那么一会儿功夫，摊子上就出事了。 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吃完馄饨，要孔母把摊子上的免费小菜给他打包带走，孔母当时就愣住了，手忙脚乱的解释，“老先生，这小菜可以免费吃，您随便吃，但……” 小老头不听她解释，故意打断她。 “我吃面可是给了钱的，你自己说的小菜免费，为什么不给我吃？” “我没说不给您吃，我是说……” 孔母想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但小老头瞅准了她脸皮薄，故意再次截住她的话，“那你赶紧给我打包，我等着回去。” 孔母慌乱的站在原地。 小老头一拍桌子，“快点！” “不、不行……”孔母吓的瑟缩了一下，咬着牙拒绝。 小老头瞥她一眼，哼了声，站起来就吆喝，“大家伙都来看都来瞧啊，这摊主做生意不地道，客人给了钱，她不给人东西，坑人啦……” “你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孔母脸色发白，又急又气，连连摆手，“不、不是这样的。” 路过的人不明就理，停下脚步指责孔母。 “现在的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大白天的坑人……” “连大爷的钱都坑，这种人心是怎么长的？” 正在吃饭的食客只听到两人争吵，没搞清楚具体状况，看孔母吓的瑟瑟发抖，有人笑着打圆场，“大姐，老大爷要打包你就给他打包吧，一个碗而已，大不了让他多给你几个钱。” “是啊大姐，没必要为了件小事坏了你摊子的名声。” “你这馄饨这么好吃，不要得不偿失啊。” 小老头见众人都帮着自己说话，别提多得意了，大手一挥，“行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家的馄饨确实好吃，小菜味道也不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菜也不用打包了，我把你家盆拿走，改天再给你送过来。” 说完，三两步走到放小菜的小桌子上，一手端一个，端上就要走。 这操作给刚才的看客、说客、食客们都震住了。 合着打包的是这个？ 这小菜能打包？ “诶，你干什么？” 孔如英端着面盆出来，一眼看到小老头的操作，快走两步，放下面盆去拦人，手刚碰到菜盆，那小老头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打人啦，我的腰扭到了……” 孔如英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小老头，一脸茫然，“我都没碰到你，你说谎！” “你抢菜盆把我拽倒的，你还不承认？！” 小老头躺在地上，满脸愤慨，大喊大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看着呢，就是你把我拽倒的，你们得赔钱！这菜也得赔给我，那是我应得的。” “小英！”孔母害怕的抓住女儿的胳膊，“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妈，刚才怎么回事？” 孔如英皱着眉头，看着地上明显在耍无赖的小老头，决定先搞明白怎么一回事。 孔母红着眼，小声说，“他要了碗手擀面，舀了半碗小菜当浇头，吃完非说面给了钱要带走小菜，我不让他就跟人说他给了钱我不给东西，抢了菜盆就跑，然后你就过来了。” “他的面给钱了吗？” 孔母摇头，“没给。” 孔如英明白了，这人就是在耍无赖。 但路过的吃瓜群众不知道，单纯看现场就以为是母女俩在欺负一个孤寡老人，不少人正义感爆棚出言指责。 “欺负一个老人家，你们是不是过分了？” “把人推倒摔伤，心思也太恶毒了……”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把一个老人推倒，没有老一辈的打江山，我们哪来现在的和平日子，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老人？！” “……”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有那么一瞬间，孔如英恍惚觉得自己真的错了，老人家不容易不过是想贪点小便宜，让他贪就是了。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下一秒，她狠掐了自己一把，身子一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举起手，大声反问，“所以，大家觉得他吃面不付钱，把我们免费提供给大家吃的小菜抢走是对的吗？” 孔如英声音浑厚，几乎是出声的刹那就让那些正义感的过路人停下了指责声。 场面安静下来。 有人不解的看她，“他吃饭不给钱，还抢你们的小菜？” “是！” 孔如英与那人对视，“我追他也不过碰到了菜盆，根本没有所谓的争夺致使他摔倒。” “这……”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孔如英又看小老头，一时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了。 有人小声嘀咕，“那也没必要为了一口吃的，这么苛责一个老人啊。” “……是啊，一碗面能值几个钱。” “要不就算了，都是街坊邻居的，不至于不至于。”有人笑着和稀泥。 有认出小老头的食客摇头唏嘘，“这老头可不好惹，这事怕没那么容易善了，这摊子怕是得破财消灾了。” “谁说要算了，我说不能算！” 第84章 怎么又是你 小老头大声吆喝，“我闪到腰了，我现在动不了，必须赔钱！” 孔母很害怕，想往孔如英身后躲，又想挡在女儿身前给她壮胆，正左右为难，黎奶奶出来了。 “怎么回事？” 孔母一见她，眼泪都落了下来，只往她身后一站。 黎奶奶皱眉看了孔母一眼，叫小英。 孔如英小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黎奶奶斜了眼地上的小老头，“小英，去打电话报警，请公安过来主持公道。” “公安管这种小事吗？”孔母在她背后问了句。 孔如英说了声好，去不远处的报刊亭打电话。 小老头躺在地上对着孔如英大叫，“你去报，你们把我拽倒伤到了腰，谁来我都不怕！” 黎奶奶冷笑，“白吃白喝白嫖，临走还想敲诈勒索我们一笔，这已经构成违法犯罪了，你不怕，那就等着公安同志来，让他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 小老头盯着孔如英，看她真的拿起话筒打电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围观的群众被他推的东倒西歪，连声惊呼。 “小英，人跑了，拦住他！”黎奶奶一声喝。 闻言，那边刚挂上电话的孔如英应了声，转身就追了上去，小老头大叫，“算我倒霉，钱我不要了，你们别追我了行不行？” 孔如英脚步顿了下，黎奶奶大喊，“不行！” 孔如英立刻提速，冲上去抓住小老头的胳膊，把人摁下。 小老头吃痛，“疼疼疼，你放开我，我都说我不要你们赔钱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孔如英按紧了不松手。 小老头招呼众人，“救命啊，他们要私自扣押我，救救我……” 这一次，没人再替他说话。 公安很快骑着车赶到，一看到被孔如英摁着的小老头，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 小老头别开头，“不是我。” 公安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孔如英了解情况。 等孔如英说完，公安掏出手铐，把小老头铐起来，提醒他，“上次警告过你的，再有下次就把你抓紧去关上几天，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你回家。” “行吧，抓就抓吧，反正在里面有吃有喝的。”小老头一整个无赖，还晃了晃手铐，问公安，“这真银的？” 公安没搭理他，跟黎奶奶说，“稍等一会儿，我们打电话通知他儿子，让他过来赔钱。” 一个公安去报刊亭打电话，电话挂了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爹，你怎么又跑出来惹事？” 男人满脸不耐烦，显然是给小老头收拾烂摊子收拾习惯了，跟公安同志道了歉又跟黎奶奶和孔母、孔如英道歉。 公安点他，“你爹吃了人家一碗面，打翻了人家放小菜的盆，赔钱。” 男人脸色一僵，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我这……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要不改天？” 公安定定看着他。 男人把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递给孔如英。 “这个先抵在这，我明天拿钱来换，您看这样可以吗？” 最后一句问的是公安。 公安看黎奶奶跟孔如英，黎奶奶微点头，孔如英伸手接了。 那男人心疼的盯着手表被抽走，回头就瞪了小老头一眼。 小老头一脸不在乎。 公安押着人走了，男人一路跟着，一场闹剧才算落幕。 “婶子，他、他不会再来闹事了吧？”孔母不放心，问黎奶奶。 黎奶奶瞥她一眼，叹了口气，“对付这种人不能忍不能让，你一味忍让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你这摊子不是摆一两天，你自己早晚都得立起来，知道吗？” 孔母肉眼可见的慌了，“我、我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黎奶奶嫌弃的瞪她一眼，“小英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永远给你擦屁股，何况你是当妈的，你不为自己，为了她，也得立起来！” 孔母抖了一下，看了眼消瘦的孔如英，咬了咬牙，“好。” 黎奶奶看她那模样，有些无力。 转身回去时，碰上下班回来的黎书安。 正巧有食客在小声议论，“……就刚才闹事儿那老头，在前头那一片儿都出名了，说他祖上是大官，他们家败落前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纨绔公子哥儿，后来败落了，他啊平时就游手好闲四处惹事，为这事儿，他儿子、儿媳妇见天吵架，听说最近闹离婚闹的不可开交……” 还有人跟黎奶奶、孔如英母女道歉，“真是对不住，都说眼见为实，没想到我们亲眼看到的也是假的，冤枉你们了……” 黎书安皱眉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黎奶奶让她稍等，摆手示意道歉的食客。 笑着说，“都是街坊邻居在这一块儿住的，相处久了大家自然知道我们是什么秉性的人，今儿个小吃摊第一天试营业，还请大家伙捧个人场，尝一尝，我们的饺子馅都是纯手工棍棒捶打出来的，肉质紧实脆嫩，在这里绝对是独一份的，汤也是拿大骨头熬制出来的，加了我们特制的独门秘方，好不好吃，吃过就知道……” 这些话换个年轻人说，围观的人会觉得浮夸了，但黎奶奶这个年龄，他们反倒觉得像家里老人劝吃饭一样，忍不住想尝上一尝。 几个年轻人立刻笑着举手，说，“给我来一碗馄饨。” “我要一碗打卤面，过凉水。” “我也来一碗馄饨……” 孔母忙应了，去炉子后面烧水下馄饨，孔如英去拿面盆的面出来擀饺子皮，现包。 黎书安一边帮忙一边打听情况，知道有人闹事后，皱了皱眉。 在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把沈砚南骗过来，最好开着他那辆军用吉普车，再穿上一身绿军装，来那么三五次。 她就不信还有人敢来找事。 “阿黎？” 见她一直不出声，孔如英轻唤，“怎么了？” 黎书安回神，朝她微微一笑。 “小英，你是喜欢自由一些的比如在家赚钱，还是出去找一个适合的工作赚钱？” 孔如英想了想，说，“在家吧，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怕万一受剧设影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在家给我妈打个下手赚点钱……” “不行。” 第85章 为小英铺路 黎书安摇头，“小吃摊是孔姨的，那是她的事业不是你的，你得有自己的事业，你的才华与能力不应该被埋没。” 孔如英愣了下，这不是黎书安第一次说到她的才华与能力。 她信阿黎，却不太相信自己。 “我……哪有什么才华？”孔如英笑。 “你有！” 黎书安肯定点头，“回京城前你不是答应我做几套服装吗？明天我来给孔姨打下手，你把草图画一下，后天我们去买布到成衣铺借缝纫机，你把衣服做出来。” “好。” 黎书安又提醒她，“图样上记得把数据标注清楚，我有用。” “图样？你要做什么？”孔如英下意识问了句。 黎书安一挑眉，“秘密，等事情成了我再跟你解释。” 孔如英笑了笑说好。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忙活，碰到来问的食客，停下话跟对方科普，“我们第一天出摊，准备了三四样馅料，您可以在这吃，也可以买包好的回家自己煮……对，汤没法给您打包，您可以自己带保温桶来打，买馄饨或者面，可以免费送您汤，只限生的……目前只卖晚上，中午大家都在单位吃，天儿又热，没生意！” 有食客喜欢吃小菜，有食客喜欢那个调的汤味，真的鲜掉眉毛。 “大姐，你这汤是怎么调的？” 孔母笑着递过去一碗馄饨，下意识张嘴就回，“我们这汤是大骨熬了一整天，加了味精……” “孔姨！” 黎书安立时出声，拦住孔母接下来的话。 提醒她，“这是我们馄饨骨汤好喝的秘方，是要靠它卖钱的，不能外传！” 孔母哎呀一声，后怕的轻拍自己的嘴。 “对不住啊，这位客人。” 那食客讪讪的看了黎书安一眼，咕哝道，“我们是自己吃又不拿你们的秘方去卖，真小气。” 黎书安但笑不语，盯着对方。 那人闹了个没趣，悻悻走了。 第二天是周六，黎书安没上班，在家给孔母打下手，孔如英在屋里一呆一天。 晚上吃过晚饭，把图样拿给黎书安看，询问她意见，“我是根据你的身材比例和五官搭配，设计出来的，可能跟市面上流行的衣服不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高定？” 黎书安眼睛一亮，现实世界里她每次出席什么重要场合，衣服都是小英给她定做。 小英很会通过衣服布料款式版型展现她的身材，突显她的五官，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绝对不是普通定制衣服能比拟的。 而这，紧紧是小英许多技能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攥着图样，看孔如英，“小英，我们明天去选布料，把成品做出来。” “好。” 孔如英看着好友兴奋的脸庞，莫名有股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这样的场景在哪里发生过。 她开口问，“阿黎，我们以前……我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也为你做过衣服？” “是！” 黎书安毫不犹豫，看着她，“小英，你想起来了？” 孔如英摇头。 笑着说，“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很熟悉，好像发生过很多次。” “嗯，发生过很多很多次。” 黎书安眼眶一热，也笑着说，“小时候穷，我们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衣服，很多时候都不合适，我又是个爱慕虚荣的小孩儿，你为了让我穿上好看的衣裙，自己学着画图设计衣服，做出来的衣服又漂亮又紧跟流行，孤儿院的那些小孩儿别提多羡慕了。” “是吗？” 孔如英想了一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她看着黎书安发红的眼眶，愧疚一笑，“对不起阿黎，我想不起来了。” “没事，我记得，我会一直记着。” 黎书安抬手，拿食指飞快拨掉眼角的泪，朝孔如英安抚一笑，“早点休息。” “嗯。” 周末天一亮，两人没吃早饭直接出了门，忙活到天黑才回来，一人手里拎了两个大包，里面装着她们一天的劳动成果。 次日是周一，黎书安穿着孔如英做的新衣裙去上班，手里还搭了件风衣。 一进翻译部，就有不少女员工看她。 黎书安大大方方的给她们看，这可都是有钱的潜在客户。 “书安姐！” 张瑶一直盯着她的裙子，走到跟前发现是黎书安，惊喜的不行，“你这裙子哪买的？” 她这话问出口，感觉四周都安静了许多。 “好看吗？”黎书安余光扫了圈，笑着问张瑶。 张瑶猛点头，“好看！修饰身材还放大了你的精致五官，就……看上去很高级。” “你等一下。” 黎书安把搭在胳膊上的风衣穿上，露出几公分下摆，走路间摇曳铺开，像朵绽放的花一样，张瑶眼睛都移不开了。 “这风衣……” 她看着衣摆晃动间若隐若现的彩色里衬，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急的围着黎书安转了两圈，拍着自己的脑门，呔了声。 “点睛！对就是点睛之笔。” 她长出一口气，“这风衣是从香港买回来的吗？跟这裙子搭配在一起真的说不出的好看。” 原谅她，她想不到别的词了，满脑子都是好看真好看。 黎书安被她逗笑，“不是香港买的，是我朋友设计的，你说我拿去服装厂，他们愿不愿意买我朋友的图样？” “你朋友设计的？” 张瑶惊讶的又围着转了一圈，猛点头，“肯定愿意！你没看咱们翻译部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捻你身上了吗？要是有人接稿卖成品，我第一个去买！” “有你这番话就成了。” 黎书安笑，“我这些天挑了几家服装厂，等中午下班我就去问问。” 张瑶连连点头。 “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服装厂，我可以帮忙的。” 黎书安笑着道谢。 一上午，他们办公室时不时有人特意从门口路过，跟黎书安搭上两句话，大部分都是女同志，黎书安乐见其成，对谁都笑脸相迎。 等中午下班铃声一响，她提着包就走，张瑶在她身后喊，“书安姐你别急，我给你打饭。” “谢啦。” 黎书安看好的是一家老牌子的服装厂，市面上很多成品衣服都是他们厂生产的。 但对面好像不看好她。 “什么设计都敢往我们厂里送？就这裙子跟风衣在港台那边早过时了，生产出来也是压货的命，走走走！现在创作真是没门槛了，一个门外汉也敢来班门弄斧！” 黎书安被撵出去，在门口碰到与她一起被撵出来的中年男人。 “……都说了分不了分不了，单子给你我们厂员工吃什么？你赶紧走。” 第86章 捡漏的机遇 “我们不要多，我们只要一点点就行了，厂里几十号员工等着吃饭呢，老冯，看在咱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情分上，你再跟你们厂长说和说和……” 男人弓着腰陪着笑，态度很是谦卑。 “老邝，不是我不帮你，实话跟你说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让撵他的老冯很是没脾气，看了眼身后的厂房，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打招商引资以来，港台那边过来的货源吃下了大半市场，我们现在全靠一些劳保和上头下发的定制撑着……” “怎么会这样？”男人一脸震惊，“市面上那些成品明明……” “不只你们需要改革进步，我们也接到了整改通知。”老冯叹了口气，“回吧。” 中年男人一身的精气神都没了，站在大门口半天没动。 黎书安皱着眉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等老冯离开，凑到中年男人身边，“邝同志？我有一批成衣单子，你们厂能接吗？” 老邝霍然抬头，直直看着黎书安。 “你刚才说什么？” 黎书安微笑，“我说我有一批成衣要生产，你们厂能不能接？” “能能能！” 老邝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同志，我们厂虽然设备有些老，但裁衣、制衣的大师傅手艺都是一绝，缝纫工也都是十几年起的老手，换线走针的技术绝对是这个，女同志你怎么称呼？” 他竖了个大拇指，把自家厂子的员工一通夸。 看黎书安的眼神像在看救星。 “我姓黎。” “黎同志，这样我带你去我们厂里实地……考察看看，我说的都是实话。”老邝热情的招呼黎书安，往马路边走。 黎书安跟着走了几步，在等公交车的空隙，问老邝。 “邝同志，你们厂有自己的销售科吗？” “有。” 老邝微笑着看黎书安，“黎同志如果需要我们代销，抽成这块我们可以适当少收一些。” 黎书安笑了下。 “邝同志，我的合作方式可能跟别人不一样。” 老邝微怔，“……怎么个不一样法？” “服装图样我们提供，布料选择我们决定，生产销售你们负责，衣服卖出去之前我们不要钱，卖出去一件收一件的版权费，百分之十，我保证我们提供的款式是从未在市面上出现过的，走在大众女孩子审美上的。” 黎书安停下来观察老邝的反应，“您在业内是老人，应该知道一款能大卖的款式，只收百分之十的版权费，并不高。” “黎同志这话本没有错。” 老邝叹了口气，“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厂面临整改，实话实说，上面只给了我们半年的整改期，如果厂子还不能扭转亏损，就只能关厂解散。” 他抬头看着黎书安苦笑，眸底满是绝望，“厂子入不敷出，拿不出钱，也……赌不起。” “我明白了，那第二种你应该会喜欢。”黎书安道。 老邝以为合作无望，听到还有另一种选择，眼里又迸发出渴望，“黎同志你说。” “图样我们免费提供，布料采购我们出钱，生产销售你们来，衣服卖出去，我们四六分，我们六你们四。”黎书安道。 老邝一听，连连点头，“这个可以，这个我们可以，黎同志，咱们就按这个来。” “邝同志能做主吗？” 黎书安看他，“你如果能做主的话，我把我朋友喊来，我们先把合同签了。” 老邝顿住。 他尴尬一笑，“我太激动了，我只是个副厂长，还得回去跟厂长他们商量一下，你放心合作绝对没问题！” 恰好公交车来了，老邝带着黎书安回去，说是让她先去参观车间，他去打招呼。 黎书安以为很快就能搞定，毕竟厂子都要倒了，她提供的方案对他们那么有利，除非上头不想把厂子盘活，不然没几个人会拒绝。 谁知道，她等了一个小时，车间都逛了几个来回，还没等到人。 领她参观的大姐都不好意思了，“兴许领导在忙，黎同志你再等等……” 黎书安让大姐带她过去看看，她下午还得上班，谈不拢的话她改天再来。 大姐没办法，只能带黎书安去了厂长办公室。 俩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里面吵的不可开交。 “……半年，六个月，眨眼就过，现在不破釜沉舟大胆尝试，难道非要默守陈规，眼睁睁看着厂子倒闭，看着上百号工人失业？” 伴随着老邝低吼的声音，是拍桌子表现出来的愤怒。 大姐顿住脚步，朝黎书安挤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黎同志，你稍等一下，我去喊我们领导……” “不用，等等看他们怎么说。”黎书安拦住大姐。 大姐急的垫着脚往前探头。 “老邝，我知道你着急，我们同样着急，但这黎同志突然出现，我们根本不了解，贸然接她的单子，万一她是骗子，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老邝似乎被气笑了，“她骗我们什么？图纸人家出，布料钱人家出，人家就借咱们工人踩几下缝纫机，借咱们销售科卖个衣服，咱们从头到尾连一毛钱都不用出，衣服卖出去就能分钱，人家骗咱们什么？” 那人干咳一声，“那……人工不也是钱。” “可这个人工现在是最不值钱的！”老邝拍着桌子邦邦邦的跟几人对峙。 大姐有些难受的叹了口气。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老邝喘着粗气叫了声厂长，“咱们厂现在的情况，您最清楚，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是等半年过宣告破产让工人失业，您拿个主意吧。” 良久，一个年迈的声音长长叹息。 “老邝啊，去把黎同志请过来，这合同咱们签了。” “厂长，咱们不知道对方底细，万一……” “你们想要什么底细？” 老厂长反问，“厂子多长时间没单子了？工人多久没活干了？多久没拿到钱了？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不能再拖了，老邝听你的，咱们……死马当活马医，去吧。” “哎！”老邝声音有些哽，抬脚就往外走。 一出门看到不远处的黎书安，身形一僵，“黎同志。” 黎书安忽然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谁了。 第87章 咱们? 上辈子，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把一个将要倒闭的服装厂盘活的人。 姓邝，邝云升。 黎书安问一旁的大姐，“你们副厂长，是不是叫邝云升？” “是啊。” 黎书安的心，瞬间稳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捡到这样的机遇，但有邝云升在，她给小英铺的这条路，十有八九是条康庄大道。 “抱歉邝副厂长，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邝云升摇头，挤出一抹笑容，“厂里情况不乐观，大家各有各的担忧，但盼着厂子好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厂长既然松了口，对工作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这一点，黎同志尽管放心。” 黎书安点头。 “我相信邝副厂长的为人，大家有顾虑我能理解，我不介意你们在生产我这批订单时寻找别的机会，如果担心反馈不理想，我们第一批可以小批量生产，以最快的速度铺进市场，用最短的时间获得反馈，您觉得呢？” 邝云升看黎书安的眼神微微一变，眸底隐有光芒忽闪，“黎同志打算生产多少件？” “五百套，一件衣裙一件风衣，配套生产配套销售，亦可单卖。” 黎书安道，“你们如果还有余闲，我们可以再搭配一些配饰，比如撞色腰带，同色系发饰、耳饰、头绳等衍生品，同样，图样有我们提供。” “你居然知道衍生品？” 厂长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年轻人，看模样，比黎书安小上几岁，满眼惊讶的看着她，“这位就是黎同志吧？请进办公室聊。” 说完，叫一旁带黎书安过来的大姐，“邵姐，你去找赵哥，让他草拟一份合同过来。” 厂里并没有正规的法务部，服装厂以前隶属公家，任务都是下发文件。 大姐答应了声，转身走了。 邝云升做了个请的手势，黎书安略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我姓叶，叶时筹。” 黎书安伸出手，“黎书安。” 年轻见状，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讶，笑着轻握了下黎书安的手，“黎同志是业内人？” 黎书安摇头，“我在翻译部工作，我朋友对这块擅长，我不想她埋没天赋，所以……” 她没说完剩下的话，但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翻译部的同志？” 叶时筹又是一惊，与邝云升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微垂了下眸子。 “恕我冒昧，黎同志带设计图了吗？在签合同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先评估一二？” 黎书安微笑摇头，从包里掏出图纸递过去。 邝云升一眼看出设计图跟她身上的衣服款式一致，“这……” “这是样衣，我朋友昨天赶制出来的，今天第一天上身，我们翻译部已经有超过二十位女同志来询问是在哪里买的。” 见对方看出端倪，黎书安爽快反馈上身一上午的校验成果。 邝云升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叶时筹看了图纸看黎书安身上的衣裙与风衣，点了点头，“老厂长，我同意签这份合同，黎同志带来的这份图纸，与展现出来的样衣，会为我们带来转机。” “你们怎么看？” 老厂长看方才闹腾的厉害的几人。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想从图纸和黎书安身上的样衣上寻找问题，看了两圈，憋出一句，“翻译部是公家的，找咱们下单，算是公对公还是私对公？万一被上头找去问话，会不会连累咱们？” 老厂长睨了他一眼。 黎书安也看过去一眼，“这位同志如果有顾虑，我可以把我朋友喊来，让她跟你们单独签合同，她待业，是私人对公家。”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叶时筹与邝云升同时盯着，悻悻的闭上了嘴。 老厂长对合作没意见，邝云升更没话说。 叶时筹微笑着说等合同拟好，可以当场签，下午就可以去市场挑选合适的布料。 黎书安当然说好。 借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先给沈砚南去了一个电话，报了所处的位置，请他帮个忙，接小英过来签合同。 请沈砚南帮忙，她存了一石二鸟的私心。 先拿沈砚南那辆军用吉普车震住服装厂这些对她身份存疑的人，等合同签好，回四合院的时候，再顺道让街坊邻居看看，他们的小吃摊是有官方罩着的。 沈砚南眉头一挑，“黎书安，你使唤我是不是有点勤快了？” “回头赚了钱分你一成。”黎书安捂着话筒，“你快着点，这边一屋子的人在等着。” 沈砚南轻哼了一声，“着急还不挂电话？” “行，我挂了，你……” 黎书安顿了下，轻咳一声，“你在市区还是西郊军区啊？要是在西郊军区的话就……” “在老中医这，刚跟人约好看病的时间。”沈砚南黑着脸解释了一句。 黎书安那句‘开你那辆吉普车过来的’话，被打断，她陪了声笑，“好嘞，那就麻烦你了沈团长。” 沈团长这三个字，黎书安咬的很清晰。 办公室的几人自然都听到了。 “黎书安，你有点古怪，你是不是……” 黎书安‘啪’一下摁断电话，给家附近的报刊亭打了个电话，请人去通知小英带上她的存折跟沈砚南一起过来。 半小时后，合同拟好，沈砚南也带着孔如英准时赶到。 黎书安小声跟孔如英解释了几句合作的事，孔如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直点头说好。 合同签好，双方微笑握手。 孔如英有些拘谨，但面对邝云升提出的布料选择，说起里面的细节并不含糊。 邝云升的意思是既然确定了合作，就赶紧把布料采买回来，叫来老师傅打板裁样，通知工人到岗，准备加紧生产投入市场。 孔如英紧张的看黎书安，黎书安拍拍她，“我去请个假，下午陪你们一起跑市场。” 孔如英连连点头，狠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往翻译部挂了个电话，轻张瑶帮忙请了一下午假。 一行人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坐公交车去买布。 对，坐公交车。 邝云升说，“厂里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只有十几块钱生活费，厂长那辆车半年没加过油了……” 说起来就是没钱，心酸的很。 走到大门口，看到沈砚南停在大门口的军用吉普车，黎书安眼珠子一转，笑了。 原本打算的一石二鸟，现在可以一石三鸟、四鸟了。 “沈团长，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们一程？” 沈砚南，“……我拒绝。” “一成一成，这可是在给咱们自己赚钱。” “咱们？”沈砚南盯着她，似笑非笑。 第88章 他没骂错 黎书安见他拒绝的态度并不彻底，忙顺着杆子哧溜哧溜往上爬，“对对对，咱们！邝副厂长，你跟沈团长坐前面，我们坐后面。” 邝云升听她一口一个沈团长，瞧着两人的关系很是熟络，略思忖了片刻，笑着道谢上车。 沈砚南并没有真的把人往下撵，而是透过后视镜瞥了黎书安几眼。 黎书安弯着眸，笑的有几分讨好。 沈砚南垂了垂眸子，唇角勾了一抹笑，等几人坐好，开车往黎书安指定的方向驶去。 几人先去了黎书安跟孔如英采买布料的那家，对方一听需要五百多套的布料，摇头说没有那么多，临时调货调不过来。 接连走了几家，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布料。 邝云升带着几人直接杀去了布料厂，在布料厂挑选到了更合适的布料，但因为数量不多，只能以市场价走，且必须全额付款后才能提货。 说白了，就是防着服装厂倒闭付不出钱。 邝云升怎么求对方通融都没有用。 没办法，只能开单付钱再提货。 见他们付了全款，布料厂才答应免费帮他们送去服装厂。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几人约好，明天再去服装厂，邝云升跟车押货回服装厂，沈砚南开车送黎书安二人回去。 离巷口还有段距离时，已经能看到那边的热闹。 黎书安邀请沈砚南过去吃碗馄饨再走，沈砚南瞥她一眼，“只是单纯的请我吃馄饨？没想着借我立个威什么的？” 黎书安眼底掠过惊讶。 “下车。”沈砚南下一秒翻脸撵人。 孔如英忙推黎书安，黎书安无奈，开车门下车。 两人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一直盯着黎书安后背看的沈砚南磨了磨牙，发动车子跟在两人身后，在力巷口还有几步路时，叫住黎书安。 “跟老大夫约了后天，你转告一下黎爷爷，早上不要吃饭，最好空腹。” 黎书安看了眼被他按的喇叭声吸引，转头看过来的食客们，眼睛微微一亮，这也算变相达到了撑场子的目的了吧？ “好，你……确定不下来吃一碗再回军区？” 沈砚南盯着她笑弯的眸子，哼笑，“我回军区。” 黎书安抬手做挥别状。 沈砚南瞪了她一眼，脚踩油门窜了出去。 黎书安心情极好的挽着孔如英去摊子上帮忙，在有食客打听沈砚南是谁时，笑着借势，“我们爷奶早些年救过他家人……对，当兵的，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懂，听他手底下的兵叫什么团长，团长是多大的官啊？” 孔如英拉了几次，但黎书安已经把沈砚南卖的差不多了。 别说，沈砚南那一声喇叭摁的，不少食客都变得有素质了，会笑着对她们道谢了，也不会说什么‘一碗面你怎么好意思收那么贵’这种话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和谐。 黎书安管这叫狐假虎威。 有条件不利用的，是傻子。 尤其是他们这种小本经营的，保不齐谁眼红在背地里使坏，她们再怎么小心都防不住，不如放一座大佛在这震着。 有人想搞破坏的时候，就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她们有个当团长的当靠山，他们能不能得罪？ 收摊的时候，黎书安感慨的叹息了一声，上辈子沈砚南老话里话外阴阳她，说她心思歹毒，善于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人事和东西。 他没骂错。 她确实骨子里就是这种人。 在现实世界，为了过的好一些，她跟小英真的是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整合资源拼命学习，努力赚钱往上爬，换取更优质的生活。 小说世界，为了徐家人，她也是把无所不用其极发挥到了极致。 这辈子…… 黎书安闭了闭眼，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到什么程度，但想让她像个傀儡一样任剧设摆布操控，门都没有！ 不但她，小英也不行。 女儿也不行。 爷爷奶奶也不行。 为了他们，她同样会不择手段！ 第二天，孔如英自己去服装厂，没让黎书安陪她。 孔如英说，“你跑下市场，我来把控服装品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跑前跑后，放心，谈生意我不行，怎么做衣服我擅长。” “……好，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书安笑着说，“邝副厂长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叶时筹对合作也能说得上话，我并不清楚他在服装厂的职务，老厂长也是支持的，另外几个持怀疑态度，不看好这次合作，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留意些。” “我知道了。”孔如英笑笑，催她快去上班。 接下来两天，孔如英每天白天都跑去服装厂，到下班时间回来，一边给孔母帮忙，一边跟黎书安说进展。 样版打出来了，第一件样衣出来了，开始大批量裁剪了。 孔如英跟邝云升去选主线、副线，去纽扣厂选合适的纽扣，还有一些五金配饰。 说自己每天过的又忙又累又充实，眼睛越来越亮，人肉眼可见的自信起来。 黎爷爷与黎奶奶都为她高兴。 孔母看上去也很开心，但开心底下又有些忧心忡忡的。 很快到了沈砚南约好看病的时间，沈砚南开了车来接人。 黎书安请了一上午假陪着去。 孔如英说她也去，被黎书安拦住了，“我跟沈砚南两个人就行了，服装厂那边咱们压了不少钱，你得盯紧了。” 沈砚南看了黎书安一眼，嗯了声。 老大夫的年纪比黎爷爷还要大，一上午只看三个人。 黎爷爷是第二个。 望闻问切，老大夫看的很仔细，一边看一边说症状，黎奶奶在一旁就跟着说对对对，看老大夫的眼神像在看神医。 老大夫乐呵呵的笑，“这是积年留下的沉疴，想除根儿有些难了，只能好生将养着，我给你们开几服药，你们拿回去煎了吃……” “老先生，别的都好说，我家老爷这腿您能给治治吗？”黎奶奶有些急，不等老大夫话说完，就急着问了。 老大夫让她把黎爷爷的裤腿卷起来，他蹲下身敲了敲黎爷爷的膝盖，从小腿一直摸到大腿，重新坐回去，捋着胡须琢磨了半天。 “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要遭些罪，能恢复个七八成，正常走路应该不成问题，想要去爬长城是不成的，小老弟愿意一试吗？” 第89章 她替他感到羞耻 “要遭……老大罪吗？” 黎奶奶眼睛一亮又一暗，看看黎爷爷，又看老大夫，“没有轻缓一些的法子吗？他这身子骨……” 说着话，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 黎爷爷拍拍她，“没事的，老先生这么说，应该是根据我的身体状况得来的结论。” 老大夫捋着胡须嗯了声。 “你这腿是早些年被重物敲打所伤的吧？虽然接了回去，但对方手艺不精给你接错了位，加上又长了这么多年，寒邪入体，才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 “……所以我得把你接错的骨头纠正过来，年轻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身子骨……” 老大夫摇摇头，“少说得半年恢复。” 黎奶奶张了张嘴，满眼恐惧，“纠正？是、是把骨头敲开再接上？” “嗯。”老先生道。 黎奶奶脚下有些发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那、那得遭多大的罪啊，那……” 黎书安扶住她。 黎奶奶直直去看黎爷爷，眼睛泛红，“老爷子，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都怪我，怪我当年……” “不怪你，都是……” 他想说都是命，但想到黎奶奶不喜欢他那么说，又顿住，去看老大夫。 “您觉着我这身子骨撑得住？” 老大夫颔首，“你听我的，我保你还有二三十年好活。” 黎爷爷垂眸看了眼黎奶奶，黎奶奶嘴唇微颤着。 黎爷爷笑了一下。 “好，我听您的。” 老大夫也笑，“哎，这就对了。” 他站起身朝外头叫了一声，跟黎爷爷说，“我这诊费不贵，药有点贵，用在你这的更不便宜……” “老先生放心，多少钱我们都治。” 黎书安把存折拿出来，正要往前递，被沈砚南一把按住，“用不着你。” 老大夫哈哈大笑。 “小姑娘，我不是在点你，我是在点他，某人已经替你们预付过了。” 沈砚南没好气的斜了老大夫一眼。 黎书安摇头，“沈团长能把我爷爷介绍到你这，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怎么好再让他破费，这钱我……” “黎书安！” 沈砚南叫住她，眉头紧蹙，眸底似卷着一阵惊涛骇浪。 黎书安奇怪，他生什么气？ “许你表孝心，就不许我在爷爷跟前孝顺了？” 说完，凑到黎爷爷跟前，告状，“爷爷，你看她！完全把我当外人，平时用的那么顺手，这会儿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黎书安，“……” 她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是那个巴不得她离他们家万里之远的沈砚南？ 顶着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说着小女生撒娇时说的话，这么割裂的画面…… 她莫名替他感到羞耻。 这八成被谁夺舍了这！ 偏她平时真利用的挺顺手的。 黎书安有些纠结，要不要不要脸的去反驳一下？ “……您可不能学她。”沈砚南结束话题。 黎爷爷看了眼孙女，温和一笑，“好，不学她，好孩子你有心了。” 黎书安错失良机，对着沈砚南呵呵干笑两声。 默默竖了个大拇指给他。 你能！花钱的机会让给你！ 沈砚南瞥了她一眼，连个表情都没给她，秒回高冷野狼狗！ “老师。” 外头进来个年轻人，叫了老大夫一声。 老大夫示意他，“把这位黎先生扶进内室，准备一下工具，他的骨头需要敲开重新接。” 年轻人眼睛猛的一亮，连点头。 “是，老师，黎先生这边请。” 黎奶奶想跟进去被拦下，黎爷爷朝她宽慰一笑，被年轻人扶着进了内间。 老大夫叮嘱三人，“不管里头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能硬闯进去影响我手术。” “我不能陪着他吗？我不放心……” 老大夫摇头，“你陪着他可能会放不开，在外头等着吧。” 黎奶奶还想说什么，被黎书安拦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黎奶奶哽咽着嗯了声，没再提进去的话。 老大夫的担心是对的。 把长歪的骨头敲开，再重新接，听着就疼，操作起来也是真的疼。 内室先是传来黎爷爷压抑的闷哼声，再到咬着毛巾发出的呜咽声，最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痛叫，让黎奶奶瞬间泪流满面，手脚发软到站立不住 “奶。” “黎奶奶。” 黎书安与沈砚南一左一右扶住她，把她扶坐在椅子上，黎奶奶扭着头，泪眼婆娑却紧盯着内室的白色门帘。 黎书安也满眼布满血丝，浑身紧绷，一眼不错的看着。 沈砚南盯着她眉宇间的那抹浓愁，压下心底那股不舒服，轻声说，“别担心，曾老行医六十多年，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能保黎爷爷没事。” “……嗯。”黎书安侧眸，对他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沈砚南却破天荒没挤兑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内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老大夫率先走出来，跟三人说，“没出意外，骨头重新接好了，我开几服药，记得每天煎煮给他喝，过一个月看恢复情况，能取下木板就用泡的，外用热敷，恢复的会更快。” “哎。” 黎奶奶站起来应了声就想进内室，年轻小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黎爷爷出来了。 “老爷子。” 黎奶奶一眼瞧见黎爷爷一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发都是湿的，看上去很是憔悴狼狈。 但他却笑着。 安抚黎奶奶，“没事了。” 黎奶奶蹲下身，看着他被木板固定的死死的腿，心疼的想摸不敢摸，手伸了几次都缩了回来。 老大夫开好药，递给年轻人去抓药。 一边叮嘱黎书安，“五天后过来复诊，我看一下他的骨头生长情况，药方也需要跟着他的身体状况调整，等下次过来我们再定下下次的复诊时间。” “是，多谢老先生。”黎书安微笑道谢。 见她神色放松，沈砚南挑了下眉，走过去推黎爷爷上车。 黎书安还想跟老大夫借轮椅，老大夫笑着看了沈砚南一眼，“轮椅是他提前送过来的，上面放腿的木板也是他提前装好的。” 第90章 白得一女婿 黎书安微怔，看沈砚南瞧自己，笑着对他道谢，“沈团长有心了。” 沈砚南盯着她的笑容，淡淡嗯了声。 “黎爷爷，我先送你去车上。” 等药抓好，黎书安认真记了药怎么煎煮，与老大夫告辞。 一行人回四合院。 孔母已经做好了午饭，黎奶奶留沈砚南吃饭，沈砚南微侧头看黎书安。 黎书安没察觉，正跟孔如英头凑头说黎爷爷的看诊情况。 沈砚南皱了皱眉，“谢谢黎奶奶，还是不了，我回家……” “那怎么成？” 黎奶奶不让，“你今天帮了我们大忙，一定得留下来。” “是是是，做了你的饭。” 孔母在一旁忙附和，她也想谢谢沈砚南，他那天来过之后，摊子生意越来越好了，还没人找茬闹事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她手里已经攒了一小笔钱了。 多亏了沈砚南。 沈砚南又看了黎书安一眼。 这回孔如英瞧见了，碰了黎书安一下，“阿黎，沈团长找你。” “嗯？” 黎书安抬眸，与冷着脸的沈砚南撞了个正着，“什么？” “阿黎，你快劝劝沈团长，他大老远跑一趟，好歹留下吃个午饭。”孔母道。 黎书安点头，叫沈砚南，“孔姨这两天一直念叨要谢你，我爷的事也要多谢你，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粗茶淡饭，就留下一起吃吧。” “做了我的饭？” 沈砚南没理黎书安，这话问的是孔母。 孔母激动的哎了声。 沈砚南微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不不，你客气了，你快坐，我去端饭。” 孔母连连摆手，慌乱的叫着孔如英一起去厨房。 沈砚南推着黎爷爷一起过去，路过黎书安，余光瞥了她一眼。 黎书安闭了闭眼。 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是大爷！她爷的身体还要仰望这位大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是在她家啊喂。 黎书安回头皱眉瞪了沈砚南的后背一眼。 好巧不巧，被沈砚南抓包。 她忙抬起头看天，嘀咕道，“今天可真热……” 第五天复诊，沈砚南提前来接他们过去，依旧跑前跑后、任劳任怨的好孩子人设。 老大夫看过黎爷爷的腿，微蹙眉叹气，“骨头是正好了，但你这恢复怕是需要一段漫长的过程，要是早些年就好了，耽误了……” “没事，人老了，现在的日子都是捡来了，我已经很知足了。”黎爷爷豁达一笑。 老大夫也笑，夸他，“你这心态好，养了个好孙女，还白捡了一个好孙女婿。” 黎爷爷一愣。 回头抬眸看了眼沈砚南，解释道，“这孩子是我一个晚辈的儿子，并不是我们家的孙女婿。” “哦，还不是……” 老大夫斜了眼沈砚南。 沈砚南面无表情与他对视，老大夫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与老大夫约好十天后再来复诊，沈砚南开车把人送回去。 三天后，五百套单裙加风衣的套装生产出来，黎书安跟孔如英过去检查验收，走线不合格的当场返工。 她拿了五十套寄回小镇。 再给黎小弟打电话，“最多五日到镇上，你记得去接，这一批是裙子加薄款风衣算一套，成本价八块五，京城这边销售价格定了二十，你能卖出去多少钱是你的本事，到手的钱就是我给你做生意的资本，听到了吗？” “你让我卖衣服？还是女装？” 黎小弟哇哇叫，“我一个大男人你要弄也给我弄点男人穿的……” “五十套你一套卖二十的话，是一千块钱，你想好，确定不要这笔钱的话，我可以不……” 黎书安的话没说完，就被黎小弟拦住，“要要要，我要啊！我没说不要！我这不是嫌弃女装不好卖吗？姐，亲姐，你说你都找到货源了，为啥不给我男装，我……我抹不开那个脸卖女装啊，会被人笑话的！” “人都是从女人裙摆下诞生的，你怕什么？笑话你的人才该被笑话。” 黎书安半哄半骗，“你先试试，卖出去多少钱你就拿多少钱，卖不出去两个月内都可以返给我，不过，想再找我要钱可就没有了。” “啊？” “你如果卖完这批还想继续做，我再有货会在成本价上加个运费给你，到时价钱你可以随意定，赚的多你多得，卖不出去我兜底，你想想五十套赚一千，那一百套，五百套是多少？” 黎小弟顺着她的话，掰着手指头在电话里算了起来。 “五十一千，一百套就是两个一千，五百套就是二十个一千，二十个一千……嘶，两万！姐，我卖我卖！你快把货发给我，我要五百套！” 说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黎书安把话筒拿远，等那边动静小点才拉回来，“你先把五十套卖完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卖完再说。” “好嘞姐，你就瞧好吧你！”黎小弟摩拳擦掌，一股子向钱看向厚赚的冲劲儿。 黎书安又夸了几句，临挂电话，提醒黎小弟，“我在衣服里放了基本词典，和一些翻译资料，你记得送去给你修远哥。” “哦，好。” 挂了电话，黎书安松了口气，付钱走人。 但她好像把问题想简单了。 她以为服装厂跟那些百货大楼的柜台同属公家，都是自己人，就算私底下不愉快，面子功夫还是会做的。 谁知道，那些柜台根本不吃这一套。 对一个已经被放弃的厂子生产出来的衣服，他们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绝了。 销售科跑了三天，只有几家偏僻的小柜台愿意试一试，热闹的人流量大的地方，屡遭冷眼。 邝云升三天瘦了一圈，能跑的关系都跑了，根本不行。 实在没办法，他约了黎书安商量。 邝云升满脸羞愧，“我的想法是咱们能不能出钱打个广告？就在电视上……可能要多花一笔宣传费用，这笔钱到时候从分成里面扣，算我们的，黎同志，你看？” 黎书安摇头。 邝云升眼底的希望瞬间湮没，干干道，“那、那我再跑跑试试。” “邝副厂长，我不是不愿意出这笔广告费。” 黎书安笑着解释，“我们的服装现在没有名气，打广告并不能引起什么关注，不如做一场别开生面的销售会。” “别开生面的销售会？” 邝云升仔细咂摸着这句话，“黎同志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办？像招商会那样，让人来会场买我们的衣服？” “对。” 黎书安抬手打了个响指，笑，“到时我们把京城最大的百货大楼门前的空地租下来，租三天开上三天的销售会。” 邝云升眼睛一亮。 “黎同志有详细的计划了吗？” 黎书安摇头，“还在琢磨，不过要开销售会，咱们目前那四百多套衣服显然不够，邝副厂长，你们能再赶出五百套吗？” “应该没问题，只是……” 邝云升微蹙眉，担心的看着黎书安问，“黎同志有把握全部都卖出去吗？” “我只担心销售会火起来够不够卖的。” 邝云升笑，“你不担心就好，毕竟你才是出真金白银的人。” 黎书安也笑。 “那我负责策划，钱给你，生产上的事你全权负责？” “黎同志如果信得过我，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生产任务。”邝云升立誓一般，说道。 “我相信邝副厂长！” 黎书安重重点了下头，“我跟小英再设计几套，我们试试能不能起鲶鱼效应，借着这股东风，把厂子彻底盘活？！” “好！” 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话，邝云升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黎同志，我有预感，咱们能成功。” “那就借邝副厂长吉言。” 黎书安回去拿了存折交给邝云升，跟孔如英说了他们的打算，孔如英很担忧，也很坚定的支持她的决定。 “你这几天辛苦一些，设计几款配套的饰品，到时我们算做赠品给顾客，小英，我在想我们的服饰起一个合适的名字，你觉得如安怎么样？取你和我的名字各一个字……” “好。” 孔如英没思考就点了头，黎书安笑，“你好歹想一想啊。” “阿黎想的就很好。” 孔如英也笑，“你忘了黎爷爷给咱们起名字时说的话了？如英字如其意，这盛世如英烈们所想的那样国泰民安，你的书安不就是书写国泰民安的意思吗？” 黎书安险些忘了她们的名字，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她嗯了声，“那就叫如安。我去找爷题字，小英，你有灵感的话就再画几张设计图，秋冬款的牛仔系列的，阔腿裤，裙装、或者一些设计感强的衬衣、裤裙之类的。” 孔如英思索了一下说好。 其实，两人小时候跟着黎爷爷学过一段时间毛笔字的，跟普通人比也算有模有样，但跟黎爷爷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听黎书安说要让他给服饰品牌定字，他琢磨了一个晚上，写了几十个版本，最后才敲定一版略带小心机的设计。 “哇，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爷，你这一手毛笔字写出来的品牌名字，至少能把如安提升几个档次。” 黎奶奶在一旁夸，“那是，你爷爷昨儿个写了几十个版本，特意挑出来的最满意的一个。” “是吗？” 黎书安笑眯眯的凑过去，“爷，你把那些版本都留着，回头我们把产业做大，出衍生品的时候，再从里面挑选。” 黎爷爷皱了下眉，“那些都写坏了，不一定合适。” “要不，爷再多写几个版本？我们有备无患。”黎书安三言两语就给黎爷爷找了个活干，她最近忙，但也察觉到了爷爷情绪低落。 她特意去翻了资料，上面说人到老年，喜欢被晚辈需要，觉得被需要是还有价值。 刚好借这件事，给爷爷找点事做。 “你啊。” 黎爷爷满眼笑意，那种被需要的开心，溢于言表。 黎书安记住了，哪怕再忙，隔三差五也要上演一出彩衣娱亲，装一下蠢抱怨一下好累想听爷爷奶奶夸夸她给她力量，再不然就是‘哇，回到家有爷爷奶奶等好幸福’。 老两口一边担心她一边被她哄的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足。 黎书安拿着字让孔如英绣制出来，带去给邝云升，让工人加班加点把品牌logo做出来，缝到衣服上去。 被黎小弟带走那一批，没办法了加，只能算他同款货品了。 策划方案拟好那天，黎书安递交上去的入学名额申请被驳回了。 上面给的批复意见是：黎书安来翻译部的时间晚，入学名额已经满了，两年内都没有多余名额。 黎书安问张瑶这种情况是不是只能就近选择学校，进不了公家的小学了？ “我不知道，没碰到这样的情况。”张瑶皱眉。 周耀辉问黎书安，“书安姐，一般情况下这种申请不会被卡的，而且这个时间点被拒，就近学校的名额早就没有了，这分明是故意的！书安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书安姐跟咱们一起进来的，哪来的敌……” 话没说完，她突然一顿，看黎书安，“书安姐，你还记得刘丽娜吗？” 黎书安点头。 “她不是被劝退了吗？” “她还有个大伯，被外交部调到咱们翻译部了。” 张瑶眉头皱巴巴的，“书安姐你别急，我找人打听打听。” “不用，我自己去问吧。” 黎书安拿着驳回单去找范副部长的秘书向远山，“是因为我资历浅，还是真的没有名额了，还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向远山一看到上面的批复，脑袋就是一炸。 “黎同志，你别着急，我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书安微拧眉，看着他，“所以，确实有人针对我？” 向远山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从他话中发现了漏洞。 “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 他叹了口气，“咱们翻译部的孩子不多，从来没出现过没名额不给入学的情况。” 向远山抬头，对黎书安歉意一笑，“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会查清楚，给黎同志一个答复。” “答复？” 黎书安冷着脸，直想骂人，“这份申请卡了我半个月，我现在去申请就近的学校已经来不及了。” “向秘书，你该知道，我要的不只是一个答复。” 第91章 哑巴亏 “是，我懂。” 向远山当然知道，这事搁谁身上谁上火。 所以，他看到批复，脑子才轰的一声。 “你放心，如果在你递交申请时名额还有，那这个批复就是有人故意卡掉了入学名额，我一定会把名额找回来，绝不耽误黎同志的孩子入学。” 见他态度诚恳，黎书安深吸一口气，略点头，“有劳了。” “应该的。” 向远山亲自把她送出去，回到办公桌前脸黑成了锅底。 到底谁在找事？ 黎书安来翻译部两个月，与谁都没红过脸，同事请教也是能教就教没有半分藏私，更别提与人为敌了。 向远山琢磨了半晌都没得出结论，去食堂吃饭，瞧见眉眼得意的刘炳坤时，身子一僵。 他怎么把这姓刘的给忘了？ 整个翻译部，就他跟黎书安有仇。 刘炳坤的侄女刘丽娜，成绩造假，顶了张瑶入的翻译部。 被张瑶在外交部的小姨查出来，直接把刘炳坤给打发到了翻译部。 向远山眉头紧蹙，瞪了刘炳坤一眼，饭都没吃，转身急匆匆去找负责这事儿的干事。 对方啊了声，“是啊，刘同志说面粉厂厂长跟咱们范副在战场上是过命的交情，不想麻烦范副求到了他跟前，我寻思咱们这两年都没人用这名额，刚好做个顺水人情给面粉厂厂长，也算物尽其用了。” “物尽其用什么啊！” 向远山听着他的解释，简直眼前一黑又一黑，“你名额什么时候给出去的？” “哟，那……得有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了向秘书？” 向远山拿着黎书安放他那的入学申请批复，点给那人看，“你看看这申请是什么时候递交上去的？” 那人扫了眼，一开始还没在意。 名额已经给出去了，职工申请晚了他也没办法，他正皱眉觉得向远山有点儿小题大做时，看到下角的日期，眼睛瞬间瞪大。 “这……” 他一把抓过去，仔细的来回看了几次，还是不敢相信，“这不应该啊，名额给出去的时候，没这份申请单……” “那这上面的批复是谁写的？”向远山气的额头青筋直蹦。 那人张了张嘴，“……我写的，我以为是新递交上来的，没认真看日期。” 他茫然的看向远山，“向秘书，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向远山扶额，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记得这个黎书安刚来没三个月，这样，我去跟她讲一讲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给孩子换一所学校，小学在哪上都一样的嘛……” 向远山冷眼看过去，“你猜面粉厂厂长为什么不给他孙子随便上一个小学？” 那人被噎住。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早知道有人申请入学名额，打死我也不会把名额送出去。” “你不是故意的，刘炳坤却是故意的。” 向远山点他，“他侄女顶替张瑶进的翻译部，黎书安提醒的张瑶去查真相，他侄女被撵出翻译，他也被外交部驱逐到咱们这，你说你，办事能不能用点脑子？！他说面粉厂的厂长不好意思麻烦范副你就信了？” “我……啊，我就……信了。” 向远山差点没被他气死，“你不好问范副，就不知道问我一嘴？！” 那人干巴巴一笑，“脑子一热，忘、忘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 向远山磨了磨牙，“你真是……把我架到了火上烤，我现在怎么跟黎书安交代？！” “黎同志瞧着是个好说话的，要不我们就实话实说，让她退一步？” 那人出主意，被向远山瞪了眼，又讪讪笑，“那给出去的名额，总不好再找人要回来吧？何况他跟咱们范副是过命的交情，因为我们疏忽毁了他们的关系，那太可惜了。” “你跟我一起去！” 向远山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实在不行就去咱们兄弟单位看看谁家还有入学名额，先借一个。” “我这就去打电话，我们分头行动。” 那人一溜烟跑了，留下向远山发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磨蹭到快下班，向远山把黎书安单独叫进了会议室，简单说了这桩乌龙事件。 当然，是刘炳坤故意使坏，才造成的。 黎书安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你看，要不先让孩子去别的学校上一年，明年……我一定盯死了这个名额，给咱们家姑娘留下来，你看怎么样？” 黎书安看他一眼，问，“这件事范副部长知道吗？” “不知道。” 向远山叹气摇头，“就是不想让范副为难，我才来与你商议，你不知道，当年在战场这厂长对我们范副有救命之恩，范副若开口名额一定能要回来，但两人的关系势必会受影响，所以……” “姓刘的真是好手段。” 黎书安眸子微冷，“既做了面子功夫，又让我不得不吞下这个哑巴亏，你们不但不能揭露他，还要想着法子替他隐瞒，好，真是好生厉害。” 向远山听她这么说，一阵头疼。 “黎同志，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会去请示范副。” 黎书安看过去，盯着向远山紧蹙的眉头，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下。 “那我就一下子得罪了三个……不，四个人，明明是姓刘的做错事，我却成了活靶子。” 向远山无奈，“你放心，不管你怎么选择，我跟范副都不会怪你。” “是吗？” 黎书安面无表情反问，“那你的第一应对方案为什么是让我妥协退让？” “……” 向远山说不出话，他确实抱着这样的心思来的。 黎书安说姓刘的好手段时，他也觉得她不依不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非要这样为难人，他嘴上说不怪她，心里已经在怪了。 向远山意识到这一点，后脊背蹭的窜上一股凉意，他霍然抬头，看着黎书安，认真的说了句，“对不起。” 黎书安没看他，留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走了。 回到办公室，拿了纸笔写离职申请。 “书安姐，他们怎么……” 看到黎书安在写什么后，张瑶的话顿时卡在喉咙，她眼底满是惊慌，去看周耀辉。 周耀辉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也一眼看到了离职申请那四个字。 “这……” 第92章 拼一把 黎书安一边写一边言简意赅的给二人科普。 两人气的脸色都变了。 “书安姐，你别冲动，咱们好不容易进的翻译部，就这么便宜那姓刘的，你甘心吗？”周耀辉劝道。 张瑶也连连点头，“听说外交部在跟几个国家谈访华的事宜，如果谈下来，到时候外交部肯定还会要人，咱们都有机会进外交部的，书安姐，你指定行。” 闻言，周耀辉眼睛一亮，嗯嗯应声。 “就是，书安姐。” 黎书安停下笔，抬头与两人关切的目光对上，微微一笑，“进翻译部是因为我有语言方面的天赋，不用一下觉得浪费了，现在离开，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巴掌大的地方，还要上演甄嬛传。 她时间宝贵，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地方。 “书安姐，你真的要走？” “嗯，要走。” 张瑶瞬间红了眼眶，“那、那我们……” “你不是说外交部年底还要招人吗？记得到时候通知我，我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同事。” 见小姑娘情绪激动，黎书安顺口哄道。 张瑶破涕为笑，“好，我一定通知你，我晚上回去就问我小姨……” 外交部一直缺人，要不让小姨直接把书安姐要去外交部……吧。 离职申请是张瑶与周耀辉代转交的，黎书安写完就走了。 向远山一下午都在担心黎书安那么杠的性子，会不会因为不甘心把事情闹大？ 他虽然惜才，但黎书安如果不懂事…… 他纠结了一下午，到下班时，收到了张瑶与周耀辉转交的离职申请。 两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帮凶。 向远山脸都绿了，“这是什么？” “向秘书不认识字了？” 张瑶怼了一句，拽着周耀辉的袖子转身就走。 周耀辉扭头说了句，“我一直以为范副部长是个公正无私、刚正不阿的人，原来……” 话没说完转头走了。 向远山，“……” 走出老远，张瑶问周耀辉，“你不怕他针对你啊？” “你不是也怼他了吗？” 张瑶看他，“我小姨是外交部的副部长，比他官大，他奈何不了我。” 周耀辉，“……草率了，我能把那些话收回来吗？” 张瑶，“那你还敢那么说范副部长？” “我这不寻思着什么样的领导带什么样的兵吗？向秘书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我就……” “……我晚上也帮你问问吧。” 周耀辉挠了挠头，“问什么？” 两人离开后，向远山看着离职申请发愁，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一个名额而已。 这让他怎么跟范副交代？！ 离职申请只要没交上去，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向远山把离职申请塞进抽屉，拿出电话打给几个兄弟单位，想看看哪家有多余的名额，先借给他，把黎书安这事给解决了。 另一边，黎书安下午离开翻译部，在四合院周边几个小学都走了一圈，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 按理说马上要开学了，学生都收满了。 但多收那么一个两个，并没有太大问题。 黎书安递过去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校长笑着改了口，把李云喜安排进了最好的班级。 小朋友知道自己能上学了，很开心。 9月1号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孔如英抽空给小朋友做了个书包，李云喜高兴的背着给黎爷爷、黎奶奶展示。 入夜，黎书安把策划方案改了改。 第二天一早，马不停蹄赶去服装厂，找邝云升、叶时筹和老厂长商讨策划方案的可行性，敲定合作细节。 “黎同志的意思是，联合其他同样有半年整改期，且有大批量压货的小商品生产厂，整合所有的小商品资源，全部赊欠拿货？” 叶时筹眸色微亮，对黎书安这份策划案非常感兴趣。 黎书安伸出食指，摇了几个来回。 “叶主任会错意了，不是赊欠拿货，是我们……帮助他们处理他们销售不出去的大批量压货！卖出去后把生产成本返给他们。” 叶时筹，“……” 意思还是那么个意思，但换个说法，他们好像成了对方的救世主。 叶时筹盯着黎书安的脑袋，好奇极了。 “嗯，有想法。” 黎书安满意一笑，她就知道叶时筹肯定是第一个看出来她这份策划方案利害之处的人。 “老厂长和邝副厂长觉得呢？” 邝副厂长震惊的望着策划书，咽了口口水，“我同意，如果能按这份策划方案把咱们兄弟单位的挤压货物，帮忙销售出去，盘活的不只是我们服装厂，这些肥皂厂、毛巾厂、洗发膏厂、牙膏牙刷、梳子、头花头绳、皮筋玻璃珠子的生产厂，都能重新活过来！” 他抬眸看向黎书安，“黎同志，你的想法真的从未在咱们内地见过。” 黎书安微笑，“那这个方案就算通过了？” 她说着看老厂长，老厂长点头，“场地的事交给我，跟这些厂谈合作的事你们……” 老厂长叫叶时筹与邝副厂长。 “最近半个月大家都辛苦点，成败就看这次的销售会了，咱们……拼一把。” 邝副厂长眼睛微红，看着老厂长花白的头发，攥了攥手，“是，老厂长。” “好，事不宜迟，我来详细说一下合作的细节，你们去跟他们谈的时候，可以这样跟他们说……” 黎书安不是不相信他们，是她跟这些人的目的还不太一样。 他们志在盘活工厂，而她，一为小英铺设计路，二为赚钱。 她和小英，都需要钱。 期间，沈砚南来了几趟，每次都只看到孔母一个人在前头忙活，黎奶奶陪着黎爷爷在院子里乘凉，李云喜在一旁玩耍逗两位老人开心。 好不容易碰到一次，黎书安也是来去匆匆，跟他说不了几句话。 沈砚南想问她最近忙什么的话，没有一次问出去过。 一生气，跑回去操练手底下的兵蛋子去了。 黎书安还纳闷儿，沈砚南怎么回事儿？ 孔如英说他好像有事找她，黎书安特意赶回来一次早的，结果在小吃摊那没等到沈砚南，反而等到了一个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男顾客。 起因是孔母对男顾客的态度不像普通顾客，小心翼翼甚至带着讨好。 “孔姨，小英平时喜欢些什么？我想送她礼物不知道送什么……” 第93章 你在干什么?! “不用买不用买，你有这份心她就该烧高香了。” 孔母笑眯了眼睛，夸自己女儿，“别的我不敢说，我们家小英可是实打实的贤惠，做家务伺候老人，带孩子，十几年如一日任劳任怨的！” “是吧？小英这么好，谁能娶到她当媳妇，那可真是祖上积德了。”男顾客附和着，帮孔母端碗给客人。 孔母看男顾客的眼神，越看越满意。 黎书安眉头都要蹙成川字了，走到孔如英身边问，“怎么回事？那谁啊？你妈这是在干嘛？” “我妈看上那男的了。” 黎书安，“……什么？” “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妈觉得那男的人不错，想要介绍给我。” 孔如英有些无力，“我跟她说过无数次了，她就是不听，热衷在来吃饭的顾客中给我寻找下一个结婚对象，这男的是上回闹事那老人的儿子，不知道怎么跟我妈搭上话的……” 提到这些事，孔如英满眼疲惫。 别人这么做她能反驳，自己亲妈说了好两天，过两天她还会犯。 不管她怎么强调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她不结婚，她妈就一直乐此不彼。 “阿黎，明明婚姻不幸福，她经历过两次我经历过一次，为什么她还要我结婚？” 孔如英求助的看着黎书安，摇着头，“我想不明白。” 脑海里有人循环的告诉她，结了婚你以后老了有个伴儿，生病了有人伺候你，孩子生孙子能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可生病了还要做饭照顾一大家子的人是她，被冷暴力一年到头没一句好听话的人是她，被公婆、孩子当下人一样使唤打骂的人是她。 她看不到婚姻哪里幸福了。 谁觉得幸福谁去结。 黎书安嗯了声，“不幸福我们就不结。” 余光瞥见男顾客贼眉鼠眼的偷瞧她们，黎书安拍了拍孔如英的肩膀，“我去解决了他。” 孔如英还没来得及反应，黎书安已经走了过去。 孔母正笑盈盈的跟男人说孔如英小时候的事，被黎书安叫住。 “孔姨，你跟这人很熟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孔母笑容一滞，“我、我也没说什么。” 黎书安没理她，冷眼看男人，“你什么人，为什么打听别人的隐私？” 男人讪讪。 说，“我没有恶意，我就是觉得小英同志人很好，想、想跟她……处对象。” “哎哟，你这孩子，我就说你一直往我跟前凑，肯定是看上我们家小英了。” 孔母高兴的放下笊篱，朝孔如英招手，“小英快过来。” 孔如英已经站起来往这边走了。 到了跟前，孔母推着她的胳膊想把她跟男人凑做对。 黎书安看的眉头直蹙，“孔姨你干什么呢！” “我、我给我们家小英介绍对象啊，这大小伙子跟我们家小英多般配，小英嫁过去就有家了……”孔母看出黎书安和孔如英都不高兴了，但她真的觉得她女儿需要一个家啊，她没家没男人护着，小英不能跟她一样啊。 “妈，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刚离了婚不想再跟人处对象。”孔如英无奈道。 黎书安皱眉看男人，“你听到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哎，阿黎你这是干什么？” 孔母忙去拦，“人家很有诚意的，你这孩子怎么撵人……” “诚意？什么诚意？” 黎书安有些恼火，“他父亲来摊子上闹事，他事后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压这的手表都还没赎回去！”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孩子怎么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孔母还想替男人说话。 被黎书安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 “听说你跟你媳妇在闹离婚，这么快就离掉了？” 孔母惊了一下，猛转头看男人。 男人擦了把额头的汗，挤出一个笑容，“已经在协商了，就这几天的事，只要小英答应跟我处对象，我明天就去把婚离掉，孔姨，你信我，我一定会对小英好的。” 孔母张了张嘴，直觉得这还没离婚就处对象不妥，又觉得女儿已经离过一次婚了，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阿黎啊，咱们不要计较太多，那毕竟是小英的生活……” 黎书安简直要被孔母这思维这逻辑气笑了，“孔姨，你也知道那是小英的人生，你现在在干什么？！小英刚从火坑出来，你就恨不得她掉进狼窝里去？有那么无赖父亲的儿子能会是什么好人？陈家的教训你是一点都不汲取是吗？” “你这孩子……” 孔母被黎书安的斥责震惊到，有些委屈有些难受，也有些难以忍受，“说的也太过分了，你不是也在干涉小英的人生吗？我、我是小英的亲妈，比你更有资格管她……” “不一样！” 黎书安看着她，小脸紧绷，“孔姨我们不一样！我盼着小英好，我愿意为小英兜底，愿意承受帮小英改变命运带来的任何因果反噬！你不一样，你只是不想负担小英的未来，你在把小英从你身边驱逐，你所谓的为她好，只是把她推给另外一个人，而不管那个人是好还是坏，怎么会一样？！你告诉我。” “我怎么不是为她好了？我没几年好活了，我死前能护着她，我死了呢？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没有男人依靠没有男人保护怎么能行？她不像你那么能干，她……” 黎书安听不下去她这么pua小英，明知道她只是个被剧情操控的npc，依然忍不住为小英生气。 “孔姨！” 她出声打断，叫住孔母，“小英怎么不能干了？小英这些天一直在努力，你看不到吗？你凭什么觉得一个陌生人能给小英依靠？一个连亲爹都照顾不好，连为他生儿育女、照顾家庭的妻子说不要就不要的男人，你指望他有几分真心？这就是你为的小英好？” 孔母被黎书安吼的直缩脖子。 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到最后只干干一笑，“阿黎你还年轻，你不懂。” 第94章 一巴掌扇过去，掉一嘴牙 见她像块石头一样冥顽不灵，黎书安气的脑壳疼。 “阿黎，别生气，不值当的。” 孔如英看了那死皮赖脸的男人一眼，面无表情道，“只要我不点头，我妈怎么折腾都没有用。” 这么简单的道理，黎书安当然懂。 她只是怕小英被影响。 小英没有上辈子与现实世界的记忆，她怕孔母把小英推进一段更加糟糕的婚姻当中。 “我知道，但他老来你妈跟前献殷勤，时间长了食客们会说闲话的，万一他们默认你们好事将近，你的名声就被他给毁了！” 黎书安冷着脸，看孔母，“孔姨，你刚才说小英需要男人保护是吧？” “啊？是、是啊。” 孔母看了眼女儿，对上黎书安冷嗖嗖的视线，挤出一抹笑，“小英她长的这么漂亮，没男人保护，会有人惦记的。” 黎书安眯了眯眼，抬脚踢身前的水缸。 “保护是吧？行，你，过来，把这水缸搬起来，给我送回家去。” 男人看了眼那百十来斤的大水缸，脸都绿了，这谁能搬得起来，他又不是大力士。 男人咽了口唾沫，飞快瞄了眼想把他嘎了的黎书安，求救的去看孔母。 孔母倒是护着，可说出来的话也太惊悚了。 她轻声斥责黎书安，说，“你这孩子……小英皮糙肉厚，有的是力气把水缸拎起来，他这细皮嫩肉的，能跟小英比吗？” 这话是几个意思？ 男人脑袋一空，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一脸的求知欲。 孔如英明白黎书安的意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把衬衫袖子一挽，走过去抓住水缸边儿把水缸拎起来，跟孔母说，“妈，水缸里没水了，我回院里再接点儿。” 男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ΩДΩ)！” 吃饭加听八卦看热闹的一众食客们，齐齐倒抽凉气，有人惊的面条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有人一口汤水噗了出去，还有人碗都给摔了。 “我的亲娘老天爷，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那水缸少说一百斤起，就这么轻飘飘的拎起来了？” “我眼睛怕不是花了……” 有见不得亲妈卖东西一样嫁女儿的食客，嘲讽的看着男人说风凉话，“这要给娶回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男人摁的死死的，敢反抗一巴掌扇过去，掉一嘴牙，想想就带劲儿……” 男人听的心口拔凉拔凉的，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难怪你闺女砸你手里，就她这德行谁敢娶回家？！你这是想害死我！我真是瞎了眼看上她……” 骂完孔母，抬脚就走。 孔母在后面想追，“你别怕啊，我闺女在原来的婆家，从来没对她男人动过手，她就打过她公婆跟孩子，真的！” 男人一听这大实话，走的更快了。 他看上孔如英，就是想娶个贤妻良母回家，帮他照顾孩子，伺候老子，对孩子跟公婆动手……他是疯了才会娶？！ 孔母哎哎急的眼睛都红了，“这怎么说走就走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她真的不打男人。” “孔姨，小英打过男人啊，你忘啦。” 见人跑远了，黎书安叫住孔母，提醒她，“那个姓周的，可没少挨打。” 孔母，“……” 她委屈又生气，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的出是真的伤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见不得小英好啊？这多好的姻缘你非要给毁了，你想让小英一辈子不嫁人得不到幸福吗？” “嫁人是为了幸福，不嫁人也是。” 还有，这姻缘到底哪里好了？ 黎书安忍不住闭眼、扶额、叹气，“孔姨，幸福不是靠嫁不嫁人来衡量的。” “我看她就是鬼迷了心窍了。”黎奶奶大踏步从巷子里走出来，面色难看的瞪了孔母一眼。 孔母还哭着，一看到黎奶奶，身子顿时一僵，“婶子。” “手里有点钱就不是你了。” 黎奶奶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你要不想摆摊做生意，就跟我待在家里，省的丢人丢到街坊邻居跟前！” 孔母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 “我想，婶子我想摆摊。” 她现在每天都有十几块钱的收入，虽然不多，但她能靠自己双手赚钱，还能攒下来给小英存着，日子过的别提多充实了。 黎奶奶瞪着她，“想就不要再搞幺蛾子！两个孩子这些日子忙的跟陀螺一样，吃口饭都得算时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没事找事！” “我没有……” 孔母委屈的绞着围裙，“我就是想给小英再找一家……” “用不着你，你看男人的眼光就没准过！” 黎奶奶直接驳回，“小英即使再找，也有我和她黎爷爷把关。” “……那、那我给她相看……” 黎奶奶一记刀子眼甩过去，孔母瞬间噤声。 “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摆摊了，记住了吗？” 孔母勾着头，蔫蔫儿的说，“记住了。” 等黎奶奶训完话，孔如英才搬着水缸回来，黎书安朝她挑了下眉，孔如英抿唇笑了下回应。 俩人凑到一块儿说悄悄话，“果然想镇得住孔姨，还得我奶上。” “我妈觉得咱们是晚辈，没她懂得多。”孔如英叹气。 黎书安摇头，“什么时候懂的多少按年龄算了？” 处理完无赖男，黎书安去报刊亭挂了个电话给沈砚南，“小英说你来了几趟，找我有事？” “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在家吗？”沈砚南略停顿了片刻，问。 黎书安嗯了声，“在家。” “好，等我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到沈砚南开车过来，整二十分钟，一身还没换下来的迷彩服，一米八的大高个，配上脸上那道疤，看上去很能唬人。 黎书安收了馄饨钱丢在钱匣子里，跟孔如英小声叮嘱了两句。 朝沈砚南勾了下手指，率先转身回了四合院。 两人到书房说话，黎书安倒了杯凉茶推给他，“这么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沈砚南盯着她推茶杯的白嫩手指，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对你……就说不好了。” 沈砚南捏住茶杯，仰头喝下，放下推给黎书安，示意她再来一杯，黎书安瞥他一眼，又倒满推过去，“说。” “徐景川把研究院分给他的房子卖了，卖了五万块钱……” 第95章 毁了便是 沈砚南喝茶，黎书安皱眉，“房子卖了？他不是已经被停职了吗？怎么还能卖房子？那房子少说值六万，才卖五万……” 话说到后面，黎书安意识到沈砚南没把话说完，停下来看他。 “然后呢？” 沈砚南瞥了她一眼，“他拿这笔钱走了关系，邓副院看他还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份上，把人降级留下了，普通研究员，他工作算是保住了。” 黎书安神色微凛，眸子一点一点冷下来。 “果然，系统的基操还真是让人恶心。” 她以为这话自己是在脑海里说的，谁知道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系统在她脑海轻哼，“那是男主，我不能看着他失业的！没有男主，后续剧情怎么发展？你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没我想方设法的圆剧情，这世界说崩塌就会崩塌……” “黎书安，什么意思？”沈砚南皱眉盯着她问。 黎书安睨他一眼，勾了下嘴角，“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说！” 黎书安一手拍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盯着沈砚南的眼睛，嘲讽一笑，“行，告诉你，知道天命所归的意思吗？” 沈砚南眉头紧蹙，“……所以？” “狗男人虽然是人渣，但他得天道庇护，我的设计反击再完美再无懈可击，他总有机会翻身，懂吗？”黎书安闭了闭眼，轻叹一声靠回椅背上。 沈砚南盯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冷嗤一声，“我看你是封建思想上头了！天道若真的庇护这种人渣，那这天道也没存在的必要了，毁了便是！” 黎书安‘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满眼惊奇的与沈砚南四目相对。 “怎么？毁不得？” 黎书安眉眼一弯，笑了，“不是，我是在感叹咱们俩吵了这么多年，难得在一件事上意见这么一致。” 她搓了下手，端起手边的茶杯，与沈砚南那杯，轻轻碰了一下。 沈砚南瞧着她的笑容，端起茶杯抿了口，问，“这么恨他？” “我在他们徐家人手里死过一次了，他们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黎书安瞥沈砚南，“这种程度算不算？” “……算。” 黎书安放下水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敲击着书桌，眼睛斜向上看沈砚南，“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别惹的一身骚。” “黎书安。” 沈砚南眉头皱了松，松了皱，“你这女人脸长这么好看，为什么有一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黎书安愣了下，翻他一个白眼。 “彼此彼此，你这小朋友长的挺帅，不也有一张想让人打两巴掌的嘴。” 沈砚南听她夸自己帅，起初还在高兴，听到后面，直磨牙冷笑，“那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哟，可不敢不敢，我蒲柳之姿怎堪配沈团长龙章凤姿。” “就这么巴不得跟我划清界限？” 沈砚南冷着脸，站起身作势朝外走，“黎书安，你第三个条件没有了……” 黎书安，“……哎。” 手比脑子反应快，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沈砚南的衣角。 沈砚南一米八的大高个，站着看黎书安，居高临下的，说，“怕了？” 黎书安无奈，配合点头，哄小孩儿一样哄道。 “怕了怕了好怕怕，大人不记小人过，沈团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砚南勾了下嘴角，轻咳一声。 说，“行吧，看在你认错积极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研究院那边有叶时聿看着，姓徐的想往上爬是没可能了，你……要是看不下去不如求求我，我寻个私枉个法，把人给搞下去？” 说完，又找补了一句，“把这种人渣柳在公家，万一泄密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不用。” 黎书安摇头拒绝，“等我忙完这阵腾出手来，一个一个清算。” 沈砚南听出她话里有没说出来的话，皱眉问，“还有人犯到你手上？” “……沈团长最近很关心我嘛。” 黎书安笑而不答，盯着沈砚南看。 沈砚南眸底掠过一抹慌乱，抬脚走到黎书安的视线盲区，“不说算了，我还有事，走了，你记得黎爷爷的复诊时间。” 黎书安坐在那里没动，看沈砚南像背后有人追一样大步离开，甚至忘了跟她爷爷奶奶打声招呼。 她叹了口气，手撑在桌子上，闭着眼轻捏自己的眉心。 吃过晚饭，黎书安和孔如英又在书房忙到半夜，一个进一步优化销售会流程，把控细节；一个打算在销售会后迅速推出一波秋冬款。 第二天，黎书安请张瑶与周耀辉吃午饭。 不请晚饭是因为她一离职两人工作强度提了上去，每天都要加班，只有午饭加休息时间长一些。 她提前打了电话，约在了翻译部附近的小饭馆儿。 周耀辉听她是有事找他帮忙，一边吃一边笑，说，“书安姐有事打个电话就成，点这么多太破费了。” “哪有上下嘴皮子一呱嗒就请人帮忙的？” 黎书安笑，“那也太没诚意了。” “书安姐太客气了，你说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一定竭尽全力。”周耀辉道。 黎书安把自己要开销售会的事说了，“我呢，想请你帮忙介绍一下你电视台的同事，在我们销售会第一天去现场采个景，在当天的新闻上宣传一波……” “销售会的主题，我们暂定为小商品生产厂整改期的自救活动，处理一大批积压库存，销售会以成本销售为主，主要为回笼资金，盘活这些被定性整改的小商品厂。” “小商品的定价都很低，我们打算采取拆卖或打包卖，用达到一定购买金额可以抽奖的模式刺激消费，保证都是老百姓平时用得着的百货，如肥皂、暖水壶、茶缸、毛巾、牙刷、锅碗瓢盆等。” 周耀辉认真听着，等黎书安告一段落，肯定道，“书安姐这个销售会的主题特别好，熬不过整改期，厂子就面临倒闭，会有大批工人失业，如果销售会能办起来，这些厂家能回笼资金，盘活不盘活先不说，燃眉之急是肯定能解的。” “对，这就是我们办销售会的目的。” 第96章 事实就这么个事实 周耀辉笑着点头，说，“书安姐放心，你们这个销售会旗帜立意很高，电视台一定会关注的，这个忙我肯定帮。” 见周耀辉认可，黎书安微松一口气。 “那我替那些小商品厂的厂长谢谢你。” “客气客气，书安姐帮我的更多。”周耀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张瑶在一旁举手，“书安姐，我家亲戚厂里有积压的布头、布料什么的，能参加你们的销售会吗？” “当然。” 黎书安笑，“这些处理的积压货物，价格实惠，能满足老百姓的日常需求，一举三得的事，就是我们办销售会的初衷。” “三得？”张瑶掰着手指头算了下，疑惑的看黎书安。 黎书安嗯了声，微笑解释，“我也有私心啊，我想借着这个销售会赚点辛苦钱，顺便把我和小英的服饰推销出去，如果能打开市场，我们以后也算有了份可以持续赚钱的事业。” 张瑶恍然，有些心疼黎书安。 “书安姐，你这样太辛苦了，都怪那姓个姓刘的！” 黎书安摇头，“万事开头难，会好起来的。” 临走，黎书安拿了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周耀辉，“没有请人帮忙只靠耍嘴皮子的，送多送少你自己定，剩下的算你的辛苦费。” 周耀辉犹豫了一下，接了信封。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了。” 张瑶在一旁吐槽，“这人情往来也太费钱了。” “是吧？” 周耀辉笑着说，“你家人脉广，关系硬，在咱们这个行业，你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但你看我跟书安姐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张瑶皱眉。 周耀辉叹气，“知道人脉关系的重要性啊，没人脉没关系，这钱都没地方去送的，我的大小姐。” “啊。”张瑶抬眸看黎书安，求解惑。 黎书安点头，浅浅一笑，“事实就这么个事实，不承认不行。” 两人目送黎书安上了公交车，转回翻译部。 路上小声说刘炳坤的事，“书安姐递上去的离职申请一直没批，你说范副是怎么想的？” “范副？” 周耀辉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摇头，“说不好那封离职申请都没到范副办公桌上。” “啊，你是说向秘书没上交？为什么啊？”张瑶不解。 周耀辉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姑娘有些单纯了。 “你觉得他把书安姐的离职申请交上去，范副看到会不会问一嘴为什么？” 张瑶点头，这是肯定的啊，书安姐的翻译水平，在翻译部公认的厉害，排个前十绝对没问题。 “向秘书要怎么跟范副解释？” 张瑶一怔，停下脚步，看着周耀辉，眼睛越睁越大，“你的意思是……向秘书如果说实话，范副万一去要回名额，会与战友生罅隙，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名额，是书安姐小题大做、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书安姐是恶人……” 说到最后，给自己说生气了。 “明明是刘炳坤做的，为什么怪书安姐？！” 周耀辉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职场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大概是想等学生开学，事实已定无法更改的时候再批吧。” 张瑶张了张嘴，脸蛋儿都给气红了。 打定主意，等小姨出差回来，她就去问调职的事。 把书安姐调去外交部，让这些人后悔去吧！ 黎书安不知道两人背着她在心疼她，她实在有太多事要忙了。 她连倒了三次车，才到人大、北清、民族这几个大学。 黎书安没去找老师，直接到学校的公告栏贴了招兼职的通告，然后站在那等人来问。 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最效率的。 发传单一天两块五，销售卖东西一天三块，当天销售额突破五百，有百分之一的提成。 这一行字是放大了的，两块五与三块，都用了加粗的毛笔，凸显了出来。 “这么多？” 有人看到那些钱，惊讶的跟同伴对视，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学生来看来咨询。 黎书安捡着能说的说，特别强调钱一天一结算，当天干完活就能拿到钱！且管中午一顿饭。 招聘人数有限，男女不限，先到先得。 当场就有几人报名，黎书安记下几人名字，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等准备好会跟他们联系。 “你这站一天卖东西就给三块钱，是不是太少了？”人堆里，突然有人出声唱反调。 黎书安随意扫过去一眼，保持微笑，“这位同学，如果看不上我们给的工资，可以不去兼职的，我们不强求。” 那人闹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 “我们这个销售额满五百，提成百分之一是有五块钱的，五块钱加三块是八块钱，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五十三块钱，一天八块很少吗？” 黎书安大声道，“卖的多，提成多，你一天能卖一万，我们照样百分之一给提成，那是多少？一百块钱！” 人群里传来惊呼声，“这么多？” 前头唱反调的学生觉得被下了面子，哼了声，“你说的轻巧，五百一万谁卖的了那么多？” “卖不到是个人能力问题，但只要卖了，我们肯定会给！”黎书安掷地有声道。 那人啐了声，“你说给就给？万一你是骗子……” 黎书安看过去，与他视线相对，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那这位同学可要每天都去捧场，好好看看我是怎么骗人的。”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同伴拉了一把，悻悻住了嘴。 一下午时间，黎书安在三个学校招到了二十七个人，挑的都是肤白貌美的大长腿气质美女，男生也都往一米八大高个去挑，别说，这样的学生往人堆里一站就能吸引不少人目光。 邝副厂长还偷偷问黎书安，“人是不是多了点？一人一天三块钱，一天下来就是小一百，连着几天呢。” “不多，宁愿现在多招几个，也不能在销售会人流量上来时，因为人手不够忙不过来错失客户。” 黎书安微拧眉，与邝副厂长说，“消费靠冲动，如果人手不够，客户一瞧没人搭理自己，消费欲望就会动摇再慢慢消失，这是丢了西瓜抓芝麻，断不可取。” 第97章 理应如此 邝副厂长仔细一咂摸，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销售科这边……” 他有些犹豫，已经这么多人了，应该够了吧？ 销售科要不往周边小镇跑跑？ “销售科八人，兼职大学生二十七人，不够咱们再加。” 邝副厂长懵了一下，心里有些打鼓真的能用到这么多人吗？ “对了，邝副厂长，场地和小商品联系的怎么样了？” 邝副厂长回神，啊了声，“我跟叶主任已经联系了十几家，确定能参加咱们销售会的小商品大约三十几样，我们正在加快速度，老厂长……去了他老领导办公室几次，都没见到人，明显是视而不见，但我们目前没有更好的法子，黎同志，你有什么办法吗？” 黎书安微蹙眉，犹豫片刻，对邝副厂长一笑。 “我的主意有点馊，老厂长不一定适用。” “你先说，咱们死马当活马医。”邝副厂长道。 黎书安嗯了声，“老厂长上了年纪，他这种级别的人，要强了一辈子，老领导不好见面反驳他，只能选择避而不见，如果他能放下身段，示弱于老领导，那就不一样了。” 邝副厂长微睁眼，“你继续说。” “老领导与老厂长有战友情谊，当年定然是一起打过仗的，见老厂长示弱他多少会生出一些戚戚然，看不下去自然会心疼，如果老厂长能舍得出脸面，再念一些以前在一起的苦日子，那效果会更好。” 邝副厂长嘴巴微张，明白黎书安为什么说她的主意是馊主意了。 这是让老厂长去老领导面前哭可怜啊。 黎书安看到他的神情，微微一笑，“当然这事要看老厂长的意思，如果老厂长这边走不通，那我就要想其他办法了，不过……策划案是我做的，销售会期间开销我出，如果场地也有我来敲定，那这场销售会中你们服装厂能分到的钱就有限了。” 说完，歉意微笑，“这一点，还望邝副厂长能理解。” “嗯，在商言商，理应如此。” 邝副厂长神情凝重，缓缓点头，“黎同志再给我们两天时间，如果我们这边还确定不下来，再……” “自然。” 双方商量好，又各自开始忙活。 邝副厂长把黎书安的提议给到老厂长那，老厂长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下午，第二天一早去了老领导的办公室。 他也不进去，跟老领导的秘书照例说了声，就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等，有人过来，他就抬头看一眼，再低头抹两下眼角。 没到半天，整栋楼都知道了。 哪怕这样，一整天下来，老领导也没见他。 他等到办公大楼灯黑下来，才佝偻着身子扶着腰离开。 第二天，他等到老领导上班，又去了。 秘书忙汇报上去，跟老领导说，“瞧着眼睛肿了，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老领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这是闹哪样？整改给了半年是没错，但他再有三个月就退休了，站好他最后一班岗不就行了吗？非要来这找罪受！” “老厂长在服装厂干了几十年，有感情了，不舍得它倒闭工人失业吧？” 秘书有些唏嘘，往门外看了眼，“领导，今天还跟老厂长说您忙不得空？” “我忙个屁忙！” 老领导气呼呼的瞪了秘书一眼，“你没瞧见他昨天走的时候腰都塌了？这倔驴不达目的他能罢休？你让他进来，看我不骂死他！” “老领导这是心疼老厂长了，我这就去说。” 秘书笑着出去，把老厂长请进来，关上门让他们老同志聊，他去忙别的事。 比如，这场地怎么安排。 老厂长进屋，看到老领导眼泪就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老领导登时就傻眼了，“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说哭就哭？不就让你在外头等了两天吗？你至于吗？” 他越说老厂长哭的越起劲儿。 老领导，“……江民安，不许哭了，这是命令！” “老领导，我控制不住啊，我一想到厂里那么多工人要下岗没饭吃，我这心里头就难受，你说我们当年拼了命的打仗，不就是为了让咱们的百姓吃上饭吗？怎么现在不打仗了，他们还是没饭吃？！”老厂长老泪纵横，看老领导。 老领导与他对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厂子产能退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了，国家精力金钱都有限……我以为你能明白。” “我懂我明白，所以我们一直在自救，从来没有麻烦过公家。” 老厂长言词恳切，满眼哀求，“我们办这个销售会，就是为了帮助京城大大小小，被要求整改的厂子，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场地，别的我们都自己搞定，老领导，机会总要给这些厂子一次啊，他们为这个国家贡献了几十年，不能说不要他们就不要了啊……” 老领导看着他，良久没有出声。 老厂长扶了下腰，用力的掐住他扶的地方。 老领导看了眼，闭眼叹气。 再睁开眼时，终于松了口，“行，给你，最多五天记住了吗？你说你都要退休的人了，非要出这个头干什么？你能救得了他们一时，还能救他们一世吗？” “老领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 老厂长笑了下，眼睛里隐约有亮光微闪，“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一样不知道我们能赢，我们不是一样打了吗？我们还打赢了。” 老领导抬手，虚点着他，“你啊……那希望你们这次能跟我们打仗一样，打个翻身仗。”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厂长举手敬礼。 老领导眼眶一热，也举起了手。 一拿到批复，邝副厂长立即通知黎书安。 京城最大的百货大楼前，有很大一片空地，是为百货大楼预留的扩建地，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用上。 黎书安带着孔如英去现场考察，画草图算数据推比例时，遭到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驱逐。 “你们干什么？” 黎书安拿了批复条，说经过了领导同意，要在这里举办活动，她们需要测算数据。 工作人员皱眉盯着那条子看了好半晌，跑回去找经理。 没多会儿，出来几个人，站在几个特定位置，跟她们说，“这几个地方你们不能用，我们还有别的用处。” 黎书安蹙眉看孔如英，“对我们的摆台有影响吗？” 第98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孔如英垂眸看了眼自己画的草图，迅速在脑海里规划小商品的摆放位置，很快得出了结论，“有。” 黎书安略点头说好，走到几人跟前，看向出声的工作人员，道，“你们经理在哪？让他跟我一起去领导跟前说吧。” 那人噎了下，有些嫌弃的看黎书安。 “你谁啊你，你说让我们经理跟你一起去，就一起去？” “不一起去也成，领导的批复，外面这一片空地使用权归我们，你们经理既然不认……” 黎书安盯着那人的眼睛，似笑非笑，“要不你们去跟领导掰扯掰扯？” “你……”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拉他，“先回去，跟经理说看怎么处理。” 几人退回百货大楼，孔如英有些担心黎书安。 “阿黎，这样万一被他们惦记，后面使坏怎么办？” 黎书安笑，“你让他们试试？老领导发的话，他搞破坏打的是老领导的脸，他们敢吗？” 他们不敢。 几人退回去再没出来，两人顺利完成数据测算、草图勾勒。 后面就是，与邝云升敲定厂家数目，根据产品调整摆台位置，出设计图，邝云升再马不停蹄安排工人去布置。 黎书安与叶时筹拟定奖品，奖项设置分特等奖，一二三四等奖，一共五个奖项。 特等奖一台长虹牌14寸彩电，价值一千； 一等奖是一台牡丹牌黑白电视机，价值四百。 二等奖是两辆永久牌自行车，价值一百八。 三等奖是三台长城牌风扇，价值一百一。 四等奖是四台熊猫牌收音机，价值五十。 每天一轮抽奖，奖品每天都有，只要参与抽奖，就有机会获得以上奖项。 叶时筹听完，惊讶，“黎同志，这些奖品需要不少钱，全有你掏腰包，你不怕回不了本？”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黎书安微抬眸，对叶时筹浅浅一笑，“况且，这活动玩儿的就是以小搏大。” “黎同志……很有魄力。” 叶时筹真心赞叹，“奖品准备这块我来吧，我有关系可以少花钱办事。” “好。” 黎书安没拒绝，把这些天能拉到的厂家汇拢在一起，与他说定价的问题，“我一开始的策划方案定的是十块钱一抽，小产品打包成1.9、3.9、6.9、9.9、19.9这样的模式对外销售，但这样的话顾客容易买到自己暂时不需要、用不到的东西，后续没中奖万一闹起来很难处理，所以……” 她点了一下策划书，“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所有参加活动的产品做成海报，围绕着活动现场，既能起到遮挡、分割的效果，还能让顾客通过海报选择自己需要的喜欢的产品。” 叶时筹点头，“可以。” “你有做海报的关系？”黎书安看他。 叶时筹快速在脑海里筛选了一圈，颔首，“有。” 黎书安笑了，“照相机呢？” 叶时筹，“也有。” “好，那这块儿就麻烦你了，需要把每样产品都拍出来，再汇总出现在海报上，同时需要标准出来这些拆卖的小商品的具体位置。” 黎书安每说一句，叶时筹的头就大一倍。 等她说完，叶时筹扶额，“那是不是需要等孔副厂长敲定所有参加活动的厂家？” 黎书安冲他一笑。 “这块你跟邝副厂长对接。” 叶时筹，“……” 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孔如英根据黎书安的描述，设计了一页简单的宣传图，让叶时筹找关系印刷了几千页，在销售会开始前三天，联系兼职的学生，划分区域，全城铺洒。 一群人在销售会开始的前几天，忙的几乎飞起。 黎书安抽空送女儿去学校报道，小学生开学了。 销售会开始前一天，天都黑了，还没找到运货的大车，几十家生产厂的厂长、副厂长把服装厂的电话都要打爆了。 都是穷的入不敷出的主儿，他们没有车，服装厂也没有。 老厂长急的嘴上全是泡，连声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卖货车，不该卖……” 邝副厂长熬的眼睛通红，抱着另外一个电话往外求助。 叶时筹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黎书安瞧着他们，在想实在不行，就去问问沈砚南吧。 “我回去一趟，你们等我消息。”眼看着一群人实在找不到车，叶时筹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跟老厂长说了句。 老厂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哎了声，“去吧，代我问声好。” 叶时筹嗯了声，对看他的黎书安略点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快到午夜，叶时筹才打回来电话，“借了三辆，够吗？” “三辆？” 邝副厂长看黎书安，黎书安忙点头，“够了。” 货如果不够卖就多拉两趟，他们辛苦点提前归置好，不会影响到活动。 黎书安跟孔如英回到四合院时，已经快下一点了，洗漱睡下，好像刚躺下就起了，赶上第一班公车，去百货大楼。 邝副厂长与叶时筹已经到了，在看工人卸货。 销售科八个人在帮忙，来兼职的大学生缩在一个角落，有人眼尖看到她，忙举手招呼，“书安姐，这里。” 黎书安对邝云升与叶时筹略点了下头，快步走到大学生堆里。 扫了眼三个学校凑的三堆，笑着问了句，“你们吃早饭了吗？” 三堆大学生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女生摇头，“没有，我们怕耽误工作。” 黎书安拿出十块钱，交给举手喊她的男生。 朝前面的拐角小巷指了下，“那有卖早饭的，你们先去吃，吃完给我们捎一些回来。” “这……” 男生拿着钱有些不好意思，环视众人，“说好只管午饭的。” 有人点头。 黎书安微笑，“今天是第一天，需要你们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我们的客人，后面几天客流量能不能上来，可全看今天你们的表现了，你们不吃饭没力气怎么干活？去吧，没几个钱，说不定过几天，你们每天都能赚上十块、二十块，甚至五十、一百，可就瞧不上这十块钱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一群大学生都笑了。 “谢谢书安姐。”男生咧嘴笑。 其他人也跟着应声笑，“谢谢书安姐。” 黎书安摆了摆手，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 大学生吃饭很快，没十分钟就回来了，只是，端着人家的锅，带着人家的碗筷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个拎着几个保温壶的。 第99章 骗人的 “书安姐，我们跟老板说了，我们就在这儿，借了他们家的碗喝粥，这包子还是热乎的，喊他们过来吃饭吧？”男生俨然成了领头的。 黎书安哭笑不得，先把邝云升与叶时筹叫过来，说了情况。 男生瞧见那些还在卸货的工人，大手一挥，“哥几个，走，咱们把他们换下来吃饭。” “吼！” 一群男生呼啦啦的涌了过去，工人和销售科的几人被替换下来，看着包子、油条还有鸡蛋、粥，肚子一个接一个的叫了起来。 “先吃饭再干活。”邝云升发话下去，大家也不忌讳什么了，围着锅拿包子的盛粥，开吃。 一个双眸清澈的女生笑盈盈的凑过来，塞到黎书安手里一个鸡蛋，“书安姐，这个最大，我特意给你挑的。” “好，谢谢你。” 吃完饭，开始按提前规划好的位置摆放货物，或打包。 黎书安让大学生爬上树，把抽奖规则做成的纸牌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奖品摆在纸牌下面，确保路过的行人一眼就能看到。 九点，百货大楼开门营业，顾客开始上门。 他们也进入备战状态。 百货大楼挂出了今日鸡鸭鱼肉的数量，顾客们惊喜的跑去排队，“今天赶上了。” 工作人员出来点了一下数，对排在后面的人摆手，“行了，到你这就没了，别排了。” “啊？不是有一百多斤吗？我就要二两，同志你通融通融。” “都是定量定人卖的，每人半斤，到你这刚好卖完。”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呛了那大姐一句，“赶紧走吧。” 大姐很无奈的退出队伍，排在她后面的也都叹着气离开。 路过销售会活动现场，提前推演过话术的销售科人员，忽然笑着叫住他们，“同志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肥皂、香皂、毛巾、牙刷、茶缸子清仓处理了，可散买可打包，买够十块钱可以抽大奖把大彩电抱回家喽……” “十块钱你买不了吃苦你买不了上当，但你有机会把彩电赢回家！” 几个销售科的人一亮嗓子，其他人立即跟上。 大学生们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喊了起来。 “彩电？” 没买到肉打算离开的一大波人一听，你看我我看你，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去打听了。 “小同志，你们说的十块钱买彩电是怎么回事？” 大学生乐呵呵的把抽奖规则说了，“我们这有小一百种小商品，您看看需要什么，只要满十块钱就能抽一次奖，特等奖的奖品就是一台长虹12寸的彩电，价值一千！” 那人倒抽凉气。 他身后有人探头，“真的假的？中奖了真能给？不会是你们搞的噱头骗人的吧？” “您放心，我们的活动绝对保真！” 大学生指着抽奖规则下的几个大纸箱，“奖品就在那里面，我们会在这里连办三天销售会，每天都有大彩电，今天是第一天。” 一群人开始凑一块嘀嘀咕咕，大多是在探讨奖品的真实性。 没买到肉的大姐率先去挑拣小商品，“正好家里的肥皂没了，牙膏跟洗发膏也快用完了，这热水壶看着挺喜庆的，买一个回头给外甥女出嫁添妆，头花、头绳也来一点……” 凑完了，问大学生，“够十块钱了吗？” 大学生看了一眼，点头，“够了，大姐您去那边付钱，付完钱会给您一张条子，凭条抽奖。” 大姐乐滋滋的哎了声，交了钱被人领着去抽奖箱那抽奖。 因为她是第一个，所以一堆人都围着她看她怎么抽奖。 然后，她从箱子里拿了张纸条出来，打开一看，抬头去问带她过来的女生，“小同志，这上面写着四等奖，四等奖是什么？” “恭喜这位大姐！抽中四等奖，四等奖是熊猫牌收音机！” 黎书安给邝云升使了个眼色，邝云升拍了下额头，忙跑去拿了条手掌长的小鞭炮，拎着点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点燃了其他人的热情。 “中了，真中了！” “买了十块钱的东西，东西是自己的，还白送一台熊猫牌的收音机？！这、这……” “……这要是抽中特等奖，那不就是白得一台彩电吗？” “不中彩电，中个自行车也行啊，我家正好缺辆自行车！”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买东西啊，我想想我家缺什么……” 排队买肉的人看到那大姐中了个收音机，都不敢置信的瞪着放在抽奖规则纸牌下的奖品盒子，那里面真有奖品呐！ 工作人员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居然真给！ 他们早上看到还以为这些是装装样子唬人花钱的，谁知道真的给！ 十块钱，就十块钱！ 买了能用到的东西，还能白得一台大彩电！ 那可是一千多块钱的大彩电！ 就他们这百货大楼都限量售卖的，有人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他们居然…… 一天一台！ 工作人员咽了咽唾沫，也不在门口维持秩序了，直接小跑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有几人换了普通衣服，从 后门偷偷溜出去，再绕过来，挑挑拣拣凑十块钱准备抽彩电的。 可中奖这事吧，它单纯靠运气，靠赌，很玄学。 从那位大姐中了个四等奖后，再没人中过奖，有人连着买了三次，抽了三次，都只得了个谢谢惠顾。 那人气的甩了纸条，指着抽奖箱大骂，“他们骗人，这里面根本没有大彩电！”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没抽到奖的也开始怀疑，一堆人目光不善的扫视着黎书安、邝云升、叶时筹等人。 “为什么那位女同志能抽到奖品，我们不能？” “你们这是骗人的是不是？” 场面顿时闹哄哄的。 恰好赶到电视台来采景。 记者忙招呼摄影师，“快，镜头摇过去，对准他们。” “这……会不会不太好？” 摄影师有些为难，不是说这场销售会主题立意很好，要拿来树典型吗？ 一上来就拍这个？ “听我的，快点，别磨蹭。”记者催促。 摄影师无奈的打开镜头，对准拍摄。 黎书安余光瞥到，与记者视线相撞，两人微怔了下，微笑点头致意。 “大家听我说句话。”黎书安举手示意。 带头的男人哼了声，“你说，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大彩电。” “我说有你们不信，那就让事实说话。” 第100章 人流量怎么上来 黎书安微笑，“以防你们说我们造假，你们可以自己找个代表出来，把抽奖箱倒置，打开，倒出里面的纸条，找一找看里面有没有你们想要的大彩电！” 男人愣了下，反应过来，往两只手上啐了口唾沫。 “找就找，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在糊弄我们！” 他让围观群众把地方空出来，拿着抽奖箱往地上倒，纸条一张接一张的被倒出来，直到箱子里空无一张，他才停下。 叫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再过来俩人，一块找啊，靠我自己得找到什么时候！” 有人啊哦应了两声，蹲下开始扒拉纸条。 几人翻找的很快，没多久，就有人惊呼，“我这里有张三等奖。” “我这是四等奖，四等奖不是抽走了吗？”那人仰头茫然问。 黎书安指了指抽奖规则下面写的大字，“按排名算，特等奖与一等奖是一个，二等奖是两个，三等奖三个，四等奖四个，刚才那位大姐抽走了一个，应该还有三个。” 她话音落，男人就附和了一声，“我这还有个四等奖。” “二等奖！” “三等奖！” “四等奖！” “……一、一等奖！” 随着越来越多的奖项被扒拉出来，周围观看的人又开始沸腾了。 “真有啊？” “我就说人家这么大场地，还摆在百货大楼前，怎么会造假？” “就是，四等奖说抽就抽，抽了就给，那可是咱们一个月的工资，那女同志眼睛不眨，做了个登记，就让人把收音机抱走了。” “我刚抽了一张没抽到，我再去凑点，我去买俩脸盆，反正这东西不会过时，回头还能给人送礼添妆……” “你等等，大彩电还没找到呢。” 周围乱糟糟的，有人突然举着纸条爆喝出声，“特等奖！特等奖！真的有特等奖！” “啊，大彩电找到了。” “给我看看！” 男人扑过去一把抢过来那人手里的纸条，去看上面的字。 果然写着特等奖三个字，他登时傻眼了。 “他娘的，还真有？！” 他哈哈大笑，对周围的人大吼，“真的有大彩电！” 他拿着纸条，怼到探头来看的围观群众眼前，不少人都看到了，手写的特等奖，大彩电啊！ “快，快把纸条装回去，我要抽奖！” 有人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张纸条，恨不得现在就攥在手里。 男人大声叫嚷着，“我要买五十块钱的，我要再抽五次，我一定要抽到他！” 黎书安与邝云升、叶时筹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走过去，把所有奖项归拢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进抽奖箱。 扬声对等待的群众大声道，“同志们，我们的销售会持续五天，每天都有奖品，特等奖一台长虹14寸彩电，一等奖一台牡丹黑白电视，二等奖两辆永久牌自行车，三等奖三台长城风扇，四等奖四台熊猫收音机！活动真实有效，童叟无欺！” “好了，请大家按拿到抽奖券的顺序排好队，一个一个轮着抽奖。” 这一次，再没人叫嚷他们骗人，里面没大彩电了。 所有人热血沸腾，想着自己是下一个幸运儿，能抽中彩电。 但一上午过去，也只有三个人中了三四四几个奖。 上午来来回回也就一千来人，跟黎书安的预期差的太远了。 下午一点半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但瞧着并不比上午多。 “一等奖！” “恭喜这位同志，中了一等奖，一台牡丹黑白电视机，价值四百块钱！” 那大姐笑眯眯的，“我就买了两次，统共才二十块钱，居然白得一台电视机！赚大发了！” 周围人都眼热的看着她。 有人举着抽奖券问看抽奖箱的男大学生，“小同志，还剩什么奖？” 男大学生说了剩余的奖项，着重强调特等奖。 “我们的大彩电还没有被抽走！没准儿就在你手中那张抽奖券里，价值一千块钱的大彩电究竟花落谁家，让大家拭目以待！” “好！” 瞧着大学生活跃气氛，黎书安笑了笑。 但笑完，眉头就皱了起来。 孔如英凑过来问，“阿黎，咱们只准备了三千张纸条，现在连一半都没核销，今天这大奖如果出不来，会不会影响大家的购买……欲望？” 黎书安点头。 肯定会。 有人买这些小东西，或许有需求是可买可不买的状态，他们之所以凑单买，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奖品。 如果彩电不出，即使他们知道有彩电，也会打消积极性。 “别急，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黎书安微笑安抚好友，“今天才第一天，很多人不知道，还有一些人在观望，电视台的报道还没播出去，明天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嘶吼着大喊大叫，“特等奖，特等奖，我中了，我中了，是大彩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攥着纸条，兴奋的双眼赤红，哈哈大笑。 男大学生笑着恭喜男人，请他去找邝云升等人拿奖品。 有人挤过来，“这位同志，你这彩电卖不卖？我出一千块钱买下来，我可以给现金。” “还能卖？”有人惊讶。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去看黎书安等人，“同志，这彩电我能转卖吗？” “当然，等你签了名字把奖品拿走，彩电就是你的了，你的东西你有权自行处理。”黎书安道。 中年男人连声道谢，跟想买彩电的人说，“我卖。” 核对好抽奖券，签好名字，彩电送到中年男人手里。 等卖彩电的年轻人立即递过去厚厚一个信封，“您数数，一百张！” 中年男人哎了声，搓了搓手，接过信封数钱。 激动的手都在抖。 周围人比他还激动，跟着他的节奏数，“1，2，3，4，5，6……100！” “真是一千啊！” 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抬眸扫了圈围观的群众，手里攥着厚厚的大团结，整整一百张啊 ！ “这快顶我两年工资了……”他低声喃喃。 旁边的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能换钱，还能换钱啊！ 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千块钱啊。 他们一个月才四五十块钱！ 大彩电没了，黑白电视也没了，还剩几辆自行车、风扇、收音机，还有人不放弃继续抽，大多数人确定明天还有同样的奖品时，选择了撤退明天再战。 百货大楼关门时，还有两辆自行车、一台风扇、一台收音机没抽出去。 黎书安正琢磨还能用什么办法把人流量弄上来时，张瑶和周耀辉来了，跟她说起离职申请还没批的事，“我跟周耀辉都觉得是向远山压着没给范副，要不要我们提醒范副一声？” 第101章 冲 “不用，我不着急。” 周耀辉蹙眉，与张瑶四目相对，“书安姐，你不会就这么放过姓刘的吧？这太便宜他了！做的事那么恶心人……” “你说的对，不能便宜他。” 黎书安朝二人微微一笑，“等我忙完这阵再找他算账。”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眼底明显更担忧了。 “书安姐，你不是认识部队的人吗？要不让对方出面，惩治一下姓刘的？” 周耀辉有些着急，“你一个女同志对上姓刘的，会吃亏的。” 张瑶在一旁连连点头。 部队的人？ 沈砚南？ 黎书安微蹙了下眉，摇头拒绝了两人的提议，“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可是……” 张瑶拧眉嘟嘴，“枉我们那么信任向秘书，他不帮你反而帮着刘炳坤那个坏蛋。” 黎书安叹了口气。 “站在向秘书的立场上，他在维护范副，就像你们维护我一样……” 张瑶摇头，“不一样，书安姐你又没做错事，他错了，范副为难是范副的事，应该范副自己做选择，但他直接选择了不告诉范副，是他逼走了书安姐……” “他在替范副承担因果。” 黎书安不想就这个话题跟两人争论，笑着宽慰二人，“你们两个别再替我打抱不平了，我既然决定了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去，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张瑶望了眼嘈杂的活动现场，扁了扁嘴，很替黎书安不值。 书安姐明明可以有光鲜体面的工作！ 周耀辉碰了下张瑶，岔开话题，跟黎书安说，“我同事中午饭那会儿给我打电话，说他跟上头申请了一个专题，会每天给咱们销售会十分钟的出镜专场，放到本地新闻里，书安姐，你别急，明天人肯定比今天多！” 这个倒是意外之喜。 黎书安笑着道谢，“你帮我转告一声，销售会如果能成功，我一定再重谢。” 周耀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 “好，我一定原话带到，他肯定更期待销售会能圆满。” 张瑶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送走二人，第一天的活动也接近尾声。 七点半，第一天的销售会落幕。 工人与大学生手脚麻利的清扫场地，把没卖完的货归好类别，整理好每个柜台后的货架上。 收拾好现场已经八点了，黎书安拿着钱给兼职大学生结算。 “同学们，我要先给大家说声抱歉，今天时间有些晚，我需要回去核对今天的销售数额，答应大家的提成只能明天一早发了，当然如果同学们一定要今天领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加班加点……” “不用了书安姐。” 带头的男生爽快一挥手，“我们信得过你，反正我们明天还要过来的，不差这一晚上，同学们，你们说是吗？” “是。”不少人振臂应和。 黎书安欣慰一笑，“谢谢同学们理解，今天辛苦大家了。” 她拿着钱，挨个发到每个同学手里。 “明天还是统一时间，你们来了可以先去吃早饭，我已经跟巷子那边打过招呼了，早饭、午饭、晚饭一起结算。” “谢谢书安姐。” 男生一带头，后面一串跟着喊，“谢谢书安姐。” 发完钱，大学生陆续离开。 黎书安听到有人小声说，“我还以为今天的工钱也要明天给了，幸好只是提成不给。” “我也是，我都想好要是今天不结工钱，明天来了我拿了工钱就不干了。” “……哈哈，我干，我今天卖了六百多块钱的，提成百分之一就有六块钱呢！加上这三块钱，就是九块钱！” “哦哟，我说你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卖力！” “就是人太少了，要是人再多点就好了，我还想着卖他个一万两万，那我就能拿一百了……” 周围一片哄笑声。 “你可真敢想！” 黎书安笑笑，看他们走远，才与孔如英，跟邝云升、叶时筹汇合。 因为还有货品在，留了工人轮班看守，他们几人先回工厂。 销售科明天还有任务，被几人撵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了。 他们四个留下来开始清算第一天的营业额。 第一天卖的没有想象中多，预计两个小时核算，实际上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一共一万三千四百六十八块七毛。” 邝云升放下笔，看黎书安，“黎同志，咱们这算……成功了吗？” 黎书安摇头。 “兑奖券是三千张，一半都没卖到。” 邝云升有些失望。 孔如英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眉头微蹙的叶时筹，挤出一抹笑替黎书安出头，“今天、今天是第一天，很多人不知道有销售会，明天……电视台今天不是做了采景吗？晚上会上新闻的，肯定好多人知道这个活动了，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多的！” 说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手底下却紧张的攥紧了手。 叶时筹意外的扫了她一眼，这个……叫孔如英吧？ 合作大半个月，第一次见她说这么多话，竟然是替黎书安出头。 这俩人…… 叶时筹轻敲了两下桌子，嗯了声，“孔同志说的有几分道理，今天就到这吧，我送你们回去，明天还要忙。” 孔如英向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松了口气。 叶时筹微点头回应。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上第一班公交车到现场。 兼职的大学生已经吃过早饭，在整理运过来的货物了。 看到黎书安来，好几个人招手，“书安姐，早。” 黎书安回头跟孔如英交代了两句，快步走过去，拍手集合大学生们。 “让大家久等了，这里装着大家的提成。” 她拿出装提成的信封，晃了晃，“昨天有八个人销售额超过五百，按提成百分之一算，拿到的提成五块、六块、八不等，请念到名字的同学到前面来。” 黎书安搞了个小学生拿到奖状上台领奖的仪式，公布了几个人的销售额，与拿到的提成金额。 一群大学生激动的直跺脚。 拿的最多的是个女生，到手八块六，加上当天的3块工钱，十一块六。 女生激动的脸都涨红了，等黎书安把钱发给她，她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哭着笑着说，“太好了，有这些钱，我就能养活我自己了，不用跟家里要钱了。” 黎书安顿了下，拍了拍她。 发完钱，黎书安趁机鼓舞士气，“昨天是第一天，人流量没上来，所以我们只有一部分同学拿到了提成，但我相信经过电视台报道，今天的人流量肯定比昨天要多！同学们有没有信心把这些人流量转化为销售额，拿到更高的提成？！” “有！”拿提成最多的女生攥着拳头，举的高高的，大声喊了声。 其他男生一看不能落了下风，跟着握拳大喊，“有！” 黎书安飞快扫了女生一眼。 也举起拳头，说，“好，拿出你们考大学的劲头，冲！” “冲！” “冲冲冲！” 第102章 不出意外的话 他们还没准备好，就有老顾客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来了，上来先问黎书安，“同志，你们今天的奖品还跟昨天的一样吗？大彩电、自行车那些东西还有吗？” 黎书安抬手让他们看放奖品的箱子。 “都在这里，一模一样。” 那大姨眼睛一亮，跟旁边的妇人说，“你看我就说每天都有的，你们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她说有就有？这箱子蒙着谁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 妇人这话说出来，黎书安回头看了眼。 她沉思了两秒，招手叫了两个大学生过来，“你们搬张桌子过来，把彩电和黑白电视机从箱子里搬出来，放到桌子上，还有风扇也打开一个，自行车就摆在桌子前面，收音机放电视机旁边……” 大学生答应了一声，去搬桌子，拆箱子布置。 一群人看着大彩电和电视机被搬出来，都哑巴了。 妇人半晌才张了张嘴，“真的有啊。” “我跟你说了你非不信，看到了吧。”大姨挺了挺腰杆，看了眼黎书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黎书安笑着道歉，“是我们考虑不周，应该提前把奖品摆在外面，让大家一目了然。” “对对，这样就挺好，一眼就看到了，不用担心没奖品。”大姨也笑。 妇人咳了声，推了推大姨，“赶紧去挑东西，晚了彩电给人抽走就白来了。” “急什么？人家这活动搞五天呢，这才第二天……” 大姨这会儿拿着乔，哼了妇人一声，才跟着妇人去挑东西。 其他闻风赶来的，一看到大彩电，眼睛都亮了。 “电视上说的是真的诶，真有大彩电，快快，多少钱抽一次来着？” “十块钱！我看到那边有卖风衣的，我见人穿过，我去看看啊。” 黎书安看了眼，发现是翻译部的同事，去她办公室打听过衣服是哪买的。 她笑了笑，等同事离开，走过去让卖衣服的女学生拿一套穿在身上。 昨天这衣服只卖出去几套，希望今天能有更多人看见。 八点多不到九点，现场开始热闹起来。 二三十个柜台边围满了人，争吵着让大学生给自己拿东西。 “我先来的，先给我拿！” “我要香皂、毛巾、罐头瓶，我都等半天了……” “先来后到懂不懂，挤什么挤？” 大学生被吵的头疼，扬声叫黎书安。 黎书安过去维护秩序，让大家排队，都说自己先来的，等很久了，你们欺负人之类的。 没办法，黎书安只能站到高处，“这样大家谁都买不了东西，你们耽误的是你们自己的时间，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个一个来！” 还有人不服，小声嘀咕他们耍大牌。 黎书安冷下脸，“觉得我们规矩大的，可以不买，我们不强卖！”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黎书安给叶时筹使了个眼色。 叶时筹会意，上前笑着打圆场。 “大家都消消气，我们理解大家想早点拿到抽奖券去抽大奖的想法，也请大家理解一下我们，这么多人，你说不排队我们怎么卖东西？怎么给你们记账？怎么给你们发抽奖券？咱们去买肉都要排队的，大彩电不比猪肉值钱吗？大家辛苦点，排好队我们一个个来。”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场面很快恢复了秩序。 排队买东西，排队等抽奖。 上午的人流量从九点开始，肉眼可见的多了。 一上午比昨天一天都要多。 十点左右，电视台的人又来了。 黎书安过去打了个招呼，听对方说，昨天没拍到特等奖出炉的镜头，今天扎这想着一定要拍到。 黎书安笑着道谢，感觉应该是她那句重谢起了作用。 中午时，特意炒了几样菜，请记者与摄影师。 午饭时人潮都没退，都等着排队买东西、抽奖。 大学生抽空扒拉了几口午饭，接着递东西开票拿抽奖券，忙的头都抬不起来。 下午三点，特等奖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抽中。 她高兴的哇哇大哭。 记者跟摄影机挤过去采访，那小姑娘兴奋的涨红了脸，说，“我是跟同学一起买的小东西，我们就想试试手气，她们说我平时见谁都笑眯眯的，说爱笑的人运气好，就让我去摸，谁知道我真摸中了！”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这姑娘说的对，爱笑的人运气好，这不就中了吗！” “哎哟，那我以后可得多笑笑。” “我说我怎么没抽中，原来是我生性不爱笑。”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声。 有人举着胳膊问小姑娘彩电卖不卖。 小姑娘扭头找自己的小伙伴，几个女生都激动的直点头。 彩电跟昨天一样卖出去一千块钱，几个女生一人分了一百多，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对着电视狠狠感谢这次销售会，“……活动真实有效，童叟无欺！” “对！主要卖的小东西都是我们平时用得到的，大家赶紧来买吧。” 特等奖一出，后面的自行车、风扇也陆续被抽出来。 电视台的摄影机一直待到五点才收。 临走时，记者还与黎书安隔着人海点头打了个招呼。 黎书安微笑点头回应。 等人走了，跟孔如英小声说话，“今天的人流量至少比昨天翻了三翻，看来电视台这招是走对了。” 孔如英重重点头。 “咱们的衣服卖的怎么样？” “比昨天好很多！”孔如英朝衣服那看了眼，跟黎书安咬耳朵，“那个小姑娘长的好看，衣服一上身就吸引了好多年轻女同志，我刚过去看，她那已经开了厚厚一沓票了，起码百十来套。” “那就好。” 黎书安松了口气，跟孔如英商量，“小英，后面几天你不要过来了，你带着设计的新款，去服装厂，跟老师傅一起打板把样衣做出来，要赶在活动最后一天做出来，我有用。” “好。”孔如英没问原因，立即应下。 黎书安看她，笑，“就不问我干什么。” “嗯，不问。” 孔如英也笑，“你说的，如果这个世间只有一个人真心为我好，那个人一定是你，我相信你。” 黎书安鼻尖一酸，笑了。 “对！” 挣扎求生，上辈子小英带她，这辈子她带小英。 两人相视一笑。 孔如英看不懂黎书安眸子里的复杂情绪，但她知道，她得努力让自己成长变化，才能让阿黎不那么辛苦。 七点半活动结束，有几个学生因为白天太用力喊，声音有些哑。 黎书安发了工钱，又额外多给了些，让他们打车回学校早些休息，后面三天人可能会更多，他们的任务量更重。 “还是明天一早发提成，大家记得吃了晚饭再回去。” 大学生们笑着道谢，笑嘻嘻的去巷子里吃东西。 今天大家都累的够呛，邝云升早通知了厂里的工人来帮忙收拾。 吃过饭回到厂里，已经八点多。 还是几人归拢当天的销售额，邝云升写下最后一笔，抬头看黎书安，“三万二！比昨天翻了两倍多。” 黎书安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更多！” 第103章 眼热病 黎书安把兼职大学生的提成算了下，发现大家昨天卖的都很好，昨天拿最高提成的女孩子今天依然是最高。 想到女孩子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黎书安多少能明白她这么拼的原因，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管在哪里，没有雨伞的人都要比别人跑的更快，才能不被雨淋湿。 “邝副厂长，叶主任，关于提成我想跟你们再商量一下……” 第二天一早，黎书安坐车赶到现场，大学生们已经吃完早饭，在帮忙整理货架了。 黎书安招手叫他们过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信封，举给他们看。 “大家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们昨天商量了一下，把大家的提成方式小改了一下。” 大学生们微睁大眼睛看黎书安，有些人透着不安。 黎书安笑笑，“超过五百但小于一千的，我们依然按百分之一算，超过一千小于两千的，按百分之二算，以此类推，卖的多拿的多！” 众人一听，眼睛登时又亮了。 “书安姐，是不是超过一千的销售额，按以前的算法我们只能拿五块，但现在我们能拿十块？” 黎书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点头，“对。” “哇呜！多出来五块钱呐！” “书安姐你对我们太好了，那一天下来就是十三！我们要是每天都拿这么多……” 有人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我们卖的只会越来越多，拿到的也会越来越多！” “对对对，说不好哪天我卖个一万两万的……” 一群大学生都笑了，有人笑骂，“你还真敢想。” 黎书安笑着叫名字，发信封，念收入。 第一个念的，是那位女生的名字，“方晓楠，她昨天的销售额是两千三百多，提成是四十六块八！” 底下一片哇声，“还是她。” “真厉害，怎么卖的啊？” 女生紧张的走上前，黎书安把信封递过去，笑着说，“辛苦了。” 方晓楠一下抿紧了嘴，眼圈发红。 “谢谢书安姐。” 黎书安轻轻拍了下她，“你很棒，加油。” 方晓楠嗯了声，重重点头。 有她开头，其他人多少都拿到了提成，没拿到提成的只有寥寥几人。 黎书安笑着鼓励他们，“经过两天发酵，知道咱们这边销售会的越来越多，同学们，今天可能比昨天的人还要多，你们有没有信心拿下他们？拿更多的提成？！” “有！”众人一起振臂高呼。 黎书安点点头，“好，如果咱们当天营业额能突破十万，我去申请拿出百分之一给大家当福利，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好啊！ “书安姐霸气！”一群大学生被黎书安的福利刺激的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叶时筹微笑着看了几眼，跟邝云升小声嘀咕，“这位黎同志嘴皮子真是厉害。” 饼画的挺大，一天营业额过十万，怎么想的？ 邝云升回头看了眼，皱眉瞪叶时筹。 “黎同志都是为了我们，你不要这么说她。” 叶时筹瞥了他一眼，微挑眉，“好。” 黎书安那边才解散，大学生们还没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就有一大波人下了公交车直奔活动现场。 叶时筹，“……”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好家伙，七点都没到呢。 “奖品呢？不是说每天都有吗？” “今天没奖品……” 叶时筹看了眼还在货车上的奖品，轻咳一声，没人理他。 邝云升已经越过他，大声解释，“同志们稍安勿躁，奖品还在车上，我们活动是八点半开始，这会儿还在摆台……” “在哪在哪？给我看一眼。” 邝云升左右看看，指着有奖品的货车，“那，在那！” 一群人哗啦啦围了过去，看着纸箱上的电视团案，跟身边人说，“有，在这呢，还没摆上。” “我们来的是早了点儿……” “早咋了，晚了那彩电都给人抽走了！” “不是这么算的，要看运气！” “我知道，昨天那小姑娘说的爱笑的人运气好，我平时就爱笑，我手气肯定好，一会儿我去抽！” “行，你抽！” 眼看人越聚越多，活动会被迫提前开始，有了前两天的教训，黎书安跟邝云升格外关注每个台前的秩序，来回转着看着维持秩序。 到十点，电视台来人时，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摄影机根本进不去。 摄影师跟记者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黎书安想办法，让两人踩着桌子爬到了树上，才得了个拍摄的地儿。 摄影师起初还有些不情愿来着，黎书安果断干脆的封了个信封塞过去。 “今天人太多了，辛苦了。” 摄影师偷摸瞧了眼，好家伙，十几张大团结。 他咽了口唾沫，笑着说，“应该的。” 记者看了黎书安一眼，眼底掠过一抹赞赏。 别说，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舒坦。 到下午时，人挤人几乎道都走不动了，百货大楼那边看的眼热，招呼排到他们门口的人进店里。 “买你们东西能参加抽奖吗？” 店员摇头，“不能。” 那人当即啐了口，“那我进去买个屁！” 给店员气的脸都黑了。 扭头就去找经理，“门口都给咱们堵严实了，买东西的根本进不来，经理，他们能找领导，我们也能找！他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百货大楼了！” 经理在二楼比一楼看的更直观。 能让电视台的人爬到树上拍摄，能煽动那么多人来买东西抽奖，主持这场销售会的人肯定不简单。 但再不简单，也不能堵了他们百货大楼的路。 说实话，经理比员工更眼热。 别看那些小东西不值钱，但十块钱一张抽奖券，他站了一上午，数过的抽奖券少说有几千张了，一张十块，几千张…… 经理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我知道了，晚点我就去找领导。” “你们以前生意很好吗？” 老领导一听他的来意，眉头一皱，拍了下桌子，“有眼红别人的功夫不如提升一下你们的业务水平，否则，下一个需要整改的就是你们百货大楼！” 经理的冷汗登时就落了下来，再没敢说旁的，灰溜溜走了。 等他离开，老领导把秘书叫进来，问，“销售会很红火？” 第104章 理智消费 “是，电视台那边特意办了个专场，每天有十分钟的报道，我昨天看了，人很多，奖品也都是真实的，并不存在虚假宣传。” 秘书微笑着补充，“接下来两天人数可能还会创新高，那些小商品厂家说不定能借此机会翻身，盘活也未可知。” 老领导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样很好，你帮我看着点，别让那些眼热的人生事搅了销售会。” 秘书点头，“老领导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老领导叹了口气。 “我能帮的有限，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尽点心，希望……老江能得偿所愿。” “老厂长知道您的难处，不会怪您的。”秘书劝道。 见老领导兴致不高，笑着说，“我瞧着这销售会十有八九能成功。” 老领导斜他一眼。 笑，“行了，去忙你的吧。” 秘书这才笑着出去。 销售会现场所有人都在忙碌，人潮一波又一波，过了六点还在往里挤人，叫嚷着，“我要买东西……”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 里面哪还有空，但人群根本不管，只管往里挤。 黎书安被淹没在人海，嗓子都要喊破了，根本没人听她的。 叶时筹皱着眉，把她带到大路上，两人看着挤的水泄不通的现场，都有些头疼。 前两天担心人少，今天操心人多。 两级反转。 “黎同志！” 听到人喊自己，但黎书安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人，“我们在你头顶上。” 黎书安抬头，一眼看到被困在树上的记者与摄影师。 两人一脸生无可恋。 黎书安，“……” 糟糕，太忙把这两尊大佛给忘了。 “两位同志，抱歉抱歉，这会儿人实在太多了，以免磕碰到您的机器，还请你们再稍微忍耐一会儿，我们疏散一下人群。” “黎同志，你得快点儿，我……想去厕所。” 摄影师的脸都憋绿了，想说这钱真不好挣。 明天再给他十几张大团结，他也不上树了！ 黎书安连连点头，拽着叶时筹爬到放彩电的桌子上，把手放在嘴边当喇叭，冲人堆喊，“同志们，今天的活动马上要结束了，请不要再往里面挤了。” 虽然大家都排着队，但你一言我一语，纷乱嘈杂的，除了离的近的几个，里头根本没人听见。 “……里面的工作人员请注意，里面的工作人员请注意，最后十张抽奖券卖出，不要再发放抽奖券了！” 这次，附近的人也不回头看她了。 黎书安垂眸看叶时筹，“叶主任，想想办法。” 叶时筹朝里面点了点，“去百货大楼借喇叭。” 黎书安拍了下脑袋，从桌子上跳下来，“我去借，你在这看着。” 黎书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进去，找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借喇叭，工作人员白眼一翻，“不借。” 他们倒是赚的盆满钵满，害的他们这两天人都没见着几个。 “借借借。” 经理满头大汗的从楼上下来，瞪了翻白眼的工作人员一眼，“黎同志是吧？喇叭在二楼，请请请。” “经理？”几个工作人员震惊的看着他。 经理回头，警告的扫过几人，“闭嘴。” 几人看了黎书安一眼，忿忿扭开头。 经理率先上楼，示意黎书安跟上。 黎书安直觉这些人中间有事，但不为难她，她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树敌，她点头道谢，跟上经理上了二楼。 通上电，打开开关，经理敲了敲，喇叭里传来呜呜啦啦的声音。 “可以了，黎同志。” 经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黎书安点头坐过去，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发现有声音发出后，开始说话。 “同志们请注意，同志们请注意，销售会活动七点半结束，销售会七点半结束，现在还没有进场的同志请往后退，我们的活动连续举办五天，还有明天、后天两天……” 外头安静了片刻，又迅速热闹起来。 经理探头瞧了眼，跟黎书安说，“没人往外退，还在往里挤。” 黎书安皱眉思索了片刻，换了说词。 “同志们，今天的大奖彩电已经被抽走了，现在只剩下一台收音机，一台风扇，有彩电、电视、自行车需求的同志，可以明天上午再来买东西拿抽奖券抽奖，再重复一遍，今天的大彩电已经抽走了……” “有效果，有一群人朝外挤了。”经理回头汇报。 黎书安略点头，继续重复，“……我们的活动还有两天，请大家选择需要的产品，理智消费！” 她喊了几轮，大楼底下的人潮开始慢慢褪去。 黎书安道了谢，下楼回到销售会现场。 经理满脸微笑着送她出门，让黎书安意识到应该有人背后点经理了，但是谁点的，还真不好说。 记者与摄影师已经离开了。 叶时筹走过来，跟黎书安说，“林记者让我转告你，今天回去的晚，拍出来的素材需要修剪制作，不一定能赶上今天的黄金档。” “好，知道了。”黎书安微蹙眉，有些遗憾，赶不上黄金档，不少人就看不到销售会的活动，势必会影响明后天的销量。 活动持续到七点近八点，最后一个人抽完奖，收音机还是没抽出来，那人都要哭了。 说他抽了三次了，一直不中，买东西的钱都快赶上买收音机的钱了。 男学生劝他，“您买的东西都是日常所需，即使不中奖，东西是实实在在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那人叹了口气，落寞的走了。 一群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黎书安发工钱之前，跟邝云升、叶时筹简单说了几句需要再招点人手的事，两人都赞同她找大学生来帮忙。 一是大学生精力确实好，二是大学教出来的素质一看就高，买东西的一听对方是大学生，都不敢轻视。 黎书安拿了钱把大学生召集在一块儿，说了招人的事，“工钱每天三块不变，提成跟你们一样，但有一条，尽量找你们觉得人品信得过的、家里条件相对艰难愿意吃苦的同学来，你们干了三天也知道这工作确实辛苦，但卖的多拿的钱也多。” “虽然累，但是书安姐舍得给钱，我们干的开心！” “对！书安姐放心，我们学校昨天就有人问来着，我回去就找他。” 黎书安笑着道谢，发了工钱，拿了打车费，让大学生先回学校，明后天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邝云升提前叫了工人来收拾东西，他叫上黎书安、叶时筹先回工厂算账。 今天的账目明显比昨天多，三人忙活到半夜，才清算出来。 看到数目那一刻，邝云升实实在在的倒吸了两口凉气。 “八万五千三百二！” 他眼睛直勾勾的，半晌才找到焦距去看黎书安，“黎同志，我们这是真的要翻身了吧？” 邝云升咽了口口水，呼吸都不敢了，等着黎书安开口。 黎书安欣慰一笑，“嗯，明后天还会呈几何倍数增长，邝副厂长，等下还要麻烦你跟叶主任，跟各家的厂长们沟通好，他们厂里的压箱底库存，我们……全包了。” “……好！” 邝副厂长又吸了口凉气，眼睛却是亮亮的。 叶时筹看了眼天色，“这个时间不一定能找到人，明天一早去取货的时候再说，来得及吗？” 第105章 熟悉吗? 黎书安也探头看了眼，点头，“可以。” 又看邝云升，“邝副厂长，明后两天让厂里的工人都过去帮忙，一天贴补三块钱，让他们帮忙组织一下秩序。” “这行，有钱拿，大家干起活来肯定更卖力。”邝云升眉眼都是笑意。 说完，笑眯眯问黎书安，“黎同志，你说接下来这两天按这个势头，我们服装厂有多大几率盘活？” “盘活一个厂，需要资金需要订单。销售会或许能为服装厂带来资金，订单的话……” 黎书安犹豫了一下，问邝云升，“邝副厂长，我跟我朋友有意往服饰这块发展，我朋友的设计天赋你也看到了，我们想创立自己的品牌，很需要一个靠谱的合作商，不知道你们服装厂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邝云升愣住。 “黎同志不是在翻译部工作吗？” 黎书安微笑了一下，笑意并未达眼底，“个人原因，我已经递交了离职申请。” “这……”邝云升有些惋惜。 叶时筹盯着黎书安多看了两眼。 “邝副厂长不用着急答复我，我本来也是想等销售会结束再跟你和老厂长提这件事，你们可以多考虑考虑我这个合作伙伴。” 黎书安笑笑，“我朋友主设计，我主销售，你们负责生产、运输，咱们可以组合成一条完整的生态链。” 邝云升被她说的有些心动。 这位黎同志的策划能力有目共睹，她那位朋友虽然话少，但设计出来的款式，是厂里的大师傅都觉的难得。 难得的与时俱进的同时，还保留着一些中国风元素。 且看这几天销售会现场的数据反馈，她那批服饰虽然价格是最高的，但每天的销售量都在几何增长。 “好，我会与老厂长好好商量，认真考虑的。”邝云升郑重道。 黎书安笑着道谢。 第四天一早，销售会现场就爆了。 黎书安的提议在这一刻显露出它的作用。 服装厂的工人组成一道道人墙，在黎书安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一波一波往里放人，引导、疏散着人潮。 所以，虽然人多，一天都没出现什么乱子。 孔如英的裙子与风衣的套装组合，没到当天活动结束时间，就被抢购一空，还有人垫着脚问卖衣服的女学生，“你身上这身能不能卖给我？” “啊……” 这一天的营业额再次突破新高！ 整整十三万。 邝云升算出数字那一瞬，几乎是摔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想不明白，都是几块钱的东西，怎么加着加着就成千上万了？就……卖了这么多钱？ 叶时筹的眸色幽深，看黎书安的眼神有种说不清楚的复杂。 “黎同志，很厉害。” 黎书安正低头给大学生算提成，听他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句，疑惑的抬眸，飞快扫了他一眼，“什么？” 叶时筹笑笑，“没什么。” 第五天。 可能知道是销售会的最后一天，来的人更多了。 不但百货大楼前堵的水泄不通，前头十字路口也被人潮堵的严严实实。 以至于派出所出动了交警来维持秩序。 “特等奖！老子抽了十一次，终于抽到大彩电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透过大喇叭响彻在百货大楼门前的空地上空，放完鞭炮，叶时筹拍拍手，斜了百货大楼的经理一眼。 经理陪着笑，“叶主任你歇歇，我来扫我来扫。” 这两天的盛况把大楼经理吓的够呛。 谁能想到只以为小打小闹的销售会，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人。 楼下闹哄哄的。 羡慕的，眼红的，还有哭嚎着没大彩电可以抽了的。 “……十一次也才一百来块钱，东西尽落，还白得一台价值一千的大彩电！” “可太值了好吧，这大彩电百货大楼都断货多久了，买都没地儿买去。” “可惜就一台，多几台就好了。” “还有黑白电视，那个也值四百多，我们冲那个去！” “对对，就算抽个四等奖那也是价值五十的收音机，随便哪个都不吃亏！” “我一个月五十多块钱，能抽五次，万一中了呢，是吧？” “可不……” 一上午过去，抽奖箱见了底，邝云升急的一脑门儿汗，问黎书安怎么办？ 黎书安望着汹涌的人潮，也有些发愁。 “要不，活动提前结束？”邝云升建议道。 黎书安发愁的五官都拧巴了，她舍不得她肉疼。 都是钱呐！ 一个人一张十块，这么多人，得多少个十块啊！ 这跟见了钞票不捡有什么区别？！ 不行！ “邝副厂长，你说，叶主任那人脉关系能再利用……不，借用一下吗？” “啊？黎同志是想再弄一批奖品？”邝云升问。 黎书安重重点头。 邝云升扭头看了眼站在二楼窗口，往他们这边看的叶时筹，“要不，你去问问？” “……好！” 叶时筹虽然脾气有些怪，但对她这个销售会的支持可以用不遗余力来形容。 再弄一批奖品过来，应该……会答应吧？ 她小声跟邝云升说了两句，转头扎进人堆，挤着挤着挤进百货大楼，去二楼找叶时筹。 “叶主任，还有一下午活动才结束，但我们准备的中奖券已经抽完了。” 叶时筹嗯了声，“所以……” “能不能麻烦你再弄一批同样的奖品来？” 叶时筹抬眸看黎书安，有些想笑，“黎同志，我可不是许愿池里的……” 话说一半，觉得后半句那话说出来不好听，轻咳一声想掩饰过去。 谁料。 “我知道你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你看底下那么多来支持我们的客户，机会难得，我们总不好让他们失望是不是？”黎书安道。 叶时筹愣怔三秒，反应过来黎书安说了什么后，倏然气笑。 他抬手指着大楼经理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在那，你自己去要！我懒得再当你们的传话筒了。” “什么意思？”黎书安皱眉，不解叶时筹的用意。 叶时筹张嘴念了一串数字，“熟悉吗？” 黎书安，“……” 她眉头紧蹙，盯着叶时筹，“你怎么知道？你是……” 她问到一半，脑子电光石火般反应过来。 黎书安张了张嘴，“你……叶时聿跟你是什么关系？是叶时聿吗？” “你猜。” 第106章 多久我们都等 黎书安面无表情与他对视，叶时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头还往电话那边微歪了下，催黎书安去打电话。 “如果是他拜托叶时聿帮忙，你给的电话号码应该是叶时聿的，但你给的不是。” 黎书安觉得自己刚才的电光石火没电对地方，“是沈砚南吧？” “你自己问我不会告诉你的。”叶时筹一张微笑工具人的嘴脸。 黎书安也假笑，“你没否认，那就是他了。” 叶时筹微挑眉。 黎书安瞪着他。 两人僵持了足足一分钟，直到楼底下传来惊呼声，“没有奖券了，是不是也没奖品了？” “我们排了大半天的队伍……” 甚至有人轻声啜泣，“我天天来买，我连台收音机都没中，呜呜……” 黎书安纠结了十秒钟，深吸一口气，越过叶时筹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号。 大楼经理探了下头，被叶时筹斜了眼。 经理讪讪一笑，“……我去外头等。” 房门关上，沈砚南的电话刚好接通，黎书安还没开口，那边已经传来沈砚南有些戾气的声音。“叶时筹，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老子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你……” 说到一半顿住，轻咳了两声，“黎书安？” 黎书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是我。” “……什么事？” 楼下喧闹声震天，还有一批拿了抽奖券没抽奖的，更是扯着嗓子让邝云升想办法，他们买了东西花了钱，他们要抽奖！要抽大彩电！ “黎书安？” 黎书安嗯了声，“销售会……最后一天人有点多，奖品抽完了但明显不够，想请你再帮忙搞一批，要的急，你这边还有办法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有，给我半小时。” “谢谢，这批奖品我们花双倍钱买。”黎书安道。 沈砚南轻哼医一声，“我缺你那几个钱？等着。” 电话被挂断，黎书安长舒一口气。 叶时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经理在一旁站着，看到她，有些悻悻，“叶少……叶主任下去了，说是帮忙维护秩序。” “知道了，谢谢。”黎书安点头示意，快步下楼。 大楼经理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说他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跟她过不去？ 可是谁能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女同志，不但认识叶时筹，还跟沈家关系匪浅。 楼下的人看她出来，忙围上去问，“黎同志，那位叶同志说奖品还有，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黎书安顺着这话往下说，“大家稍等片刻，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先把奖券做出来，奖品稍后就到。” “好，有黎同志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等，多久我们都等。” 黎书安笑着走到中间，踩着板凳上了桌子，站在上面，举着小喇叭，“同志们，请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 她连喊了几遍，场上慢慢安静下来。 “今天是我们销售会最后一天，为了回馈大家对我们活动的支持，我特意又申请了一批奖品，但……奖券所剩不多，我们会限量发放抽奖券，抽奖券送完，我们销售会活动结束，请大家理解。” 黎书安重复了两遍，确定所有人都接收到这个信息后，与邝云升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书安踩着凳子下来，又快速走进百货大楼，找工作人员买了几大张白纸，借了剪刀现场裁剪。 她估算了一下外头的人流量，心一狠，叫了工作人员帮忙，一人剪了两千张。 她这边剪完，叶时筹抱着抽奖箱挤了进来。 “好了吗？” 黎书安抽空看了他一眼，“好了，你先把空白奖券装进去，我把特等奖这些写好。” “嗯。” 黎书安写好最后一个四等奖，捏在手里，示意叶时筹，“走吧。” 叶时筹看了她手里的奖券一眼。 “这个，当着大家伙的面放进去比较好，免得有些人以为咱们造假。”黎书安解释道。 叶时筹略点头。 外头的人看到两人一个手里抱着抽奖箱，一个手里拿着奖券，眼神别提多热切了。 人群中传来震天响的叫声。 “是奖券，黎同志没有骗咱们，真的还能抽奖。” “别急别急，黎同志要走不动道儿了……” “把路让出来，让出来，前面的，往旁边挤一挤。” 两人畅通无阻到达放抽奖箱的地方，人群又是一片欢呼。 抽奖继续，人群又热闹起来，黎书安让邝云升去叮嘱在入口维持秩序的工人，“再放两千人，不能再多了，奖券有限。” “好。”邝云升快步离去。 黎书安踮着脚往路上看了几回，半小时候，沈砚南来了。 拉着她要的奖品，一台彩电，一台黑白电视，两辆自行车，三台风扇，四台收音机，一个不少。 “奖品来了！奖品来了。” 正在抽奖的众人瞬间沸腾了！ “我的四等奖，我抽中了四等奖！” “三等奖，我的风扇，祖宗保佑，哈哈哈……” 沈砚南扫了眼，站在车边让人往下搬东西，叶时筹远远的朝他点了个头，沈砚南也回了个，邝云升叫了两个人过去帮忙。 黎书安忙的抬不起头，看到邝云升去了，朝沈砚南挥了下手，喊了一嗓子，“你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家里聊。” 沈砚南勾了下嘴角，鼻间发出了一声轻哼。 黎书安没得到回应只以为他没答应，也就抛开不管了。 抽奖券送完时，还有不少人在排队，求他们再加点名额，再加一批奖品，邝云升没办法，让人去喊黎书安。 黎书安跟他们保证，这样的活动不会是第一次，以后一定还会有，让他们多关注。 趁机介绍她跟孔如英的服饰品牌，以及邝云升所在的服装厂。 “这次销售会，是我们双方联手发起的，众多厂家商品参与的一次回馈大众的活动，以后我们会定期举办类似的活动，请大家多关注本地新闻频道。” 连说了好几遍，才有人满脸遗憾的放弃。 孔如英来时，黎书安已经搭了一个简易的走秀台子，其实就是几十张桌子连起来的。 “衣服都带来了吗？” 孔如英点头，“一共十套，适合夏末秋初的，与秋末冬初的，五五分。本来还有一款国风刺绣款的薄面缎子袄与裙子，时间紧，没找到合适的面料与刺绣师傅，只能作罢。” “不急，还有机会。” 黎书安朝她眨了眨眼，凑到她耳边道，“好多人想让咱们再办销售会，下一次，咱们开专场。” 孔如英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第107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那我再多设计几套，冬款棉袄、风衣夹棉的？” 黎书安点头，“晚几天得空，我们研究研究怎么把鹅绒、鸭绒的味道去掉，用它们做出来的羽绒服，冬天又轻薄又暖和。” “羽绒……服？动物的羽毛吗？”孔如英疑惑，“绒毛？” 黎书安连点了两下头，“对！走。” 她抓住孔如英的手，带着她往百货大楼门口走，那里已经等着几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女学生了。 看到她们，笑着叫，“书安姐，小英姐。” 孔如英对她们笑笑。 黎书安拍拍手，“你们好，姑娘们，辛苦你们把衣服换上，帮我们走一场时装秀。” 说完，神秘一挑眉，“不让大家白忙活，一人我们再给三块钱。” “哇。” 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谢谢书安姐，谢谢小英姐。” 黎书安侧眸看一旁的工作人员，“劳烦了。” “黎同志客气了，几位，这边走，我们楼下有个小隔间，你们可以在那里换衣服。”工作人员陪着笑，哪有先前撵黎书安时的盛气凌人。 孔如英扭头看抱着衣服的工人，那几人忙把衣服递过去，黎书安让孔如英给几个小姑娘分配衣服。 孔如英盯着几人的眉眼与身量，快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从工人手中拿过衣服，一件一件发下去。 “去吧，姑娘们。” 一群大学生抱着衣服，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换好一个出来一个，没一会儿，十套衣服都穿在了她们身上。 别说，黎书安挑的这些女学生，很有当模特的实力。 孔如英惊讶的看黎书安，黎书安挑眉笑，她一开始就有让这些女学生穿小英衣服的打算，不过那几百套都是一样的，一个销售的女学生穿上，就很快把剩下的清空了。 这些女学生都没派上用场，不过幸好还是有她们的用武之地的。 现在到她们的主场了。 超过万人集中在他们的销售会现场，电视台新闻报道，这么难得的机会，只要她们抓住这波流量，不说名声大噪，开店赚钱绝对不是问题。 黎书安吸了口气，笑着对众人说，“稍等我一下，等会儿听我通知，你们再出去，记得我教你们的，桌子高，脚下一定要踩实，别摔着自己，记住了吗？” “记住了书安姐。”一群小姑娘笑眯眯的。 有人小声说，“这衣服款式我都没见过，感觉好好看。” “是新款吧，这两天没见到小英姐，估计就是赶新款去了。” “小英姐太厉害了，居然把衣服做的这么好看……” “对！真厉害，我穿着都不想脱了。” “等会儿问问小英姐，衣服咱们能不能自己花钱买下来。” “诶，这个主意好，我也想买，我这几天没少赚钱。” “嘻嘻，我也没少赚，下半年的生活费绝对够了。” 孔如英听着她们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听到他们说生活费什么的，又很羡慕她们能念书念大学。 她跟阿黎只念了高中，那会儿没大学。 大学能考那会儿，黎爷爷黎奶奶劝她们考来着，她们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考。 外头忽然传来音乐声，黎书安在门口朝她们招了招手。 一群女学生深吸一口气，朝孔如英略点头后，绷着脸走了出去。 楼上几个男学生拿着手电筒，在每个走上台的女学生身上打了一束光，追着她们从上台走到头，再返回。 黎书安拿着喇叭，大声跟看热闹的群众介绍，“这是我们与服装厂合作的新款秋装，适合夏末秋初，秋末冬初穿着，将于一个月后举办发行会……” “黎同志，发行会跟这个销售会一样吗？有抽奖吗？”有人大声喊着问。 黎书安笑着说，“模式一样，但规模会比销售会小，有抽奖，有大彩电！请大家关注我们本地新闻频道的报道，我们会在电视上宣布开发行会的时间与地点。” 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都沸腾了。 “黎同志说有那就一定有，我们等黎同志。” 黎书安点头，又扔下一颗炮弹，“有喜欢这些衣服款式的，可以找我们工作人员报名，今天报名的，我们额外给五块钱代金券，等衣服生产出来，可以当现金抵扣。” “真的？白给？” “能省下五块钱，我、我想要……” “给我也来一个，我喜欢第五套。” “我要第六套。” 黎书安朝不远处的邝云升略点头，邝云升在后面招呼，“来来来，想要代金券的同志们到我这边来，在我这里统计。” 旁边有工作人员在紧急裁纸，制作简陋的代金券。 不少人一窝蜂涌了过去。 所有人都走了一遍，下台往黎书安身边汇合，黎书安抬头，看了眼斜对面平房上架着的摄像机，与在一旁站着的摄影师点了点头。 摄影师举了个ok的手势。 “黎同志，我是电视台记者林文豪，能采访你两句吗？” 黎书安微笑颔首，“林记者你好，感谢电视台这几天对我们销售会的支持，您请问。” 林记者看了眼她身后站着的十个女学生，略点了头。 问起她办销售会的初衷，经过这几天的反馈，她有什么感想，对于老百姓的诉求，她有什么打算。 这些问题，二人在中午时已经沟通过，黎书安说的话很漂亮，着落点都在支持国家建设，致力于帮助小商品厂家通过各种措施、克服目前的困境，重新为大众服务。 林记者当时听完她那些话，很是惊讶。 看黎书安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变化，“黎同志这些话，说的很有水平。” 黎书安微笑，说她也有私心的。 “我想借助你们电视台的采访，给我和我朋友的如安服饰一次出镜的机会，当然，如果能有几秒的走秀镜头就更好了。” 林记者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君子论迹不论心。 不管黎书安最初的打算是什么，她筹办的这个销售会确实真真切切的帮到了那些被勒令整改的小商品生产厂家。 只这一点，他就非常愿意给她几秒，更别说，他还有黎书安说的重谢。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 采访结束，黎书安让女学生们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有人想买身上的衣服，问她多少钱。 黎书安摇头，“这是样衣，你们想买的话，等第一批出来我通知你们，到时候你们给我们当模特，这衣服我们免费送你们。” “真的？好！书安姐我们等你，你一定要通知我们哇！” 第108章 分钱了 “好，一定通知你们。” 最后一个奖品被抽出来，后面还有不少人排队，黎书安做主一人发了一张如安服饰的代金券，倒也算皆大欢喜。 林记者提议所有参与人员合张照，照片会放在专题的最后一个镜头里。 “稍等一下。” 黎书安招呼众人把所有小商品厂家的商标找出来，一人抱几个，确定出现在镜头里，才让摄影师拍。 这一举动，让不少人侧目。 林记者得了重谢，在电视台剪辑制作到最后时，提了一嘴，把黎书安这一举动，通过电视告诉了更多人。 销售会在八点正式落幕，邝云升把当天的加班费发了，放了工人一天假。 黎书安这边发了兼职费，提成还是第二天领，但不用起大早了，十二点之前都可以，她会在这边树荫下等他们。 “你们不要来太早哦，我打算睡个懒觉再起床，就定在八点后十二点之前？” 大学生们都笑嘻嘻的，一直拿第一的方晓楠笑着提议，“书安姐，我们不着急，你十一点再过来就成，我们都约好十一点多再来，这样你就能多睡一会儿。” “我附议！” “我也附议！” “我们吆喝一天回学校倒头就睡，书安姐他们每天还要算账算提成，还要安排第二天的事，比我们还要累，我们信得过书安姐，不急那一时半刻。” “对！我们一个学校凑一个时间来。” “十一点。” 黎书安听他们喊的热闹，有些好笑，连着五天，那么多人，他们居然还有精力。 年轻真好啊。 他们的好意，黎书安自然不拒绝。 说好了第二天十一点来领钱，到时顺便再请这一帮大学生吃个午饭，以后如安服饰的模特这不是有了吗？ 都是合作过的，外形好能力足，人品也都经得起考验，一举两得。 大学生们帮着工人把场地清理干净，才打车离开。 黎书安与孔如英，坐叶时筹的车去服装厂算当天的账，顺便把这几天的所有账目都清算一下。 也可以第二天再算的，但几人都想知道最后一天的营业额，干脆连夜加班。 算出当天营业额差七千到二十个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孔如英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双眼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邝云升又开始了他那句陈词滥调，“明明就几块钱的东西，怎么能卖那么多？怎么……就卖出去这么多钱？” 叶时筹的眸色黑深的厉害，看黎书安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 “你们把这几天的收益汇总一下，顺便把成本算出来……” 黎书安说话说到一半，想到人工成本和奖品成本是自己在负责，抬眸看邝云升，“邝副厂长，分开算吧。” 邝云升明白，笑着点头。 黎书安和孔如英算大学生的提成，两边分工进行。 提成算出来，成本算出来，还有黎书安先前答应大学生的，日收入超过十万，会拿出百分之一当奖金，这份奖金的钱是要算进成本里面去的。 “小商品的成本价是八万八千六百五，奖品的成本是一万四百四十，大学生兼职是五百三十一，四天的提成是……” 邝云升一项一项报数据，报一个给黎书安看一个数据的来源依据，最后点了下最后的总数，“除去你拿的兼职费，买奖品花去的一万多，工人的开销算我们服装厂的，兼职的提成从收益里面扣，总收益是……” 他咽了口口水，虽然数据是真实的，但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嘴张了张，说，“我们这几天一共进账五十万两千两百七十四，刨去我刚才说的那些成本，净落三十七万三千六百二十四块钱。” “这、这么多？！”孔如英的瞳孔骤然一缩，满眼不敢置信。 叶时筹也微睁大了眼睛，看邝云升。 邝云升激动的脸皮发烫，“按黎同志说的五五分，我们、我们能拿将近二十万！叶主任，我们服装厂有救了！” 何止有救了。 服装厂账面上多少年没出现过这么多钱了，上面发的生产任务很多都轮不到他们，即使发下来，也不过将将够发工人工资。 “……我们这算是把厂子盘活了吗？”邝云升问，问的时候眼圈就红了，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叶时筹颔首，“算！” 太算了。 邝云升四五十的大男人，捂着脸就蹲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黎书安轻叹了一声。 她的本意是卖小英设计的服装，为小英铺进军服装业的路子，阴长阳错帮到了服装厂和一些小商品厂家，这……算是结了场善缘吧？ 接下来的岁月，邝云升与老厂长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何止是善缘，她为她和孔如英找了个最稳固的合作方。 当市场紊乱，设计师与服装厂倾轧背刺层出不穷时，只有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 天边泛白时，钱终于分到双方手里。 黎书安拿了应得的五五分成的十八万六千五，与卖服饰所得的一万一千三，共计十九万七千八。 说好第二天邝云升把钱带去银行，先存到存折里，再拿给她们。 黎书安道了谢，拿着第二天给简直学生的提成，坐叶时筹的车回四合院。 二人下车时，叶时筹叫住黎书安，真诚的说了声，“黎书安，谢谢你。” 黎书安没回头，抬手朝后方摆了摆手。 进院时，孔母已经醒了，在厨房揉面，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两人风尘仆仆、眼圈熬红，眼下一片乌青的模样，哎呦一声，心疼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你们两个这是要钱不要命了吗？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 孔如英张了张嘴想说我们赚了很多钱，但想到亲妈的性子，又忍了下来，只道，“事情有点多，新款还有许多地方不足，需要完善，就忙的晚了点。” 孔母担心的问，“有人喜欢吗？万一砸手里卖不出去怎么办？” “能卖出去的，小英设计的衣服很多人喜欢的。” 黎书安顺着孔如英的话，安慰了孔母两句，借口两人都很累，要回去休息，让孔母十点叫她，她眯一会儿。 孔母忙应了，催促她们，“快去睡，我等下烙葱油饼，给你们留两个胚子，喊你们起来时再做，热的好吃。” “谢谢孔姨。” 黎书安拎着钱袋子回房间，见女儿睡的正想，低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姑娘迷糊睁开眼睛，看到她，弯了眸子笑，“妈妈你回来了……” 黎书安脱衣服上床，把女儿搂进怀里。 “还有点时间，你陪妈妈睡一会儿。” 小姑娘往她怀里钻了钻，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黎书安连个姿势都没换，就睡了过去。 七点多，见李云喜还没起床，孔母担心她上学吃到，进屋喊人。 李云喜缩在黎书安怀里，看到孔母，手指放到唇边，“孔奶奶，我这就起，你别吵醒妈妈。” 孔母点头，李云喜小心离开黎书安的怀抱，穿上衣服往外走。 孔母跟着，出去时，看到黎书安放在墙角的钱袋子露出来那么多钱，惊呼一声，“这么多钱怎么放屋里，得赶紧存银行去啊。” 她看了眼睡的正沉的黎书安，皱了皱眉，想着让黎书安多睡会儿，她等下送了李云喜去学校，把钱带去银行存了。 这孩子，为了她家小英，最近太辛苦了。 第109章 惊吓 黎书安睡到一半，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强忍着困意睁开眼。 一眼看到扎钱袋的孔母，微松了口气，轻声说，“孔姨，不用扎，那钱我等会儿有用。” 孔母离的远，没听清楚。 回头看了一眼，见黎书安抱着薄被，还在睡，以为她在说梦话，就没理会，扎好口袋，拎着出了房间。 黎书安二次被吵醒，睁开眼看到的是孔如英。 “小英？什么时间了？” “十点，我去端盆热水，你简单擦洗一下，我妈在烙饼，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孔如英笑着出门，端了热水和毛巾进来。 早饭是葱油饼，两碟子咸菜丝，一小盘酸辣土豆丝，一小盘京酱肉丝，配上熬的浓稠的大碴子粥。 刚来那会儿，孔母做饭全素，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黎书安好说歹说，才会隔两天做一个肉菜，后来她自己的馄饨摊子挣到了钱，才舍得每天鸡蛋、肉变着花样做来吃。 这个变着花样也只限鸡蛋、肉一顿饭有一样出现在饭桌上。 黎书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干脆直接把肉买回家，孔母就做一点腌一点，黎书安买的多了，腌起来挂在房梁下一晃一晃的，眼看没地方挂了，她才舍得一天两顿肉菜。 最近几天，黎书安跟孔如英忙的昏天暗地，她一个人支摊子，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倒是忙的津津有味。 黎书安又好笑又无奈。 觉得她身上有太多中国传统女性的缩影，心疼她但不知道怎么改变她。 “快趁热吃，卷了土豆丝和京酱肉丝，好吃。” 孔母满眼心疼，“瞧你们两个这眼底下像被人打了一拳，不是说活动结束了吗？怎么还起这么早？多睡儿……” “今天还约了人。” 黎书安道了谢，跟孔母说，“孔姨，中午我和小英不回来吃，你不要做我们的饭了。” “……好。”孔母把京酱肉丝往两人跟前推了推，“多吃点肉。” 看她们一人夹了一筷子，才高兴的转身回厨房收拾。 两人吃完饭，把碗筷端去厨房，黎书安回屋拿钱袋，一进屋发现放钱袋的地方是空的。 她脑袋懵了一下，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确实放那了，中间好像孔母来过，她依稀记得她扎口袋来着。 黎书安忙走出去叫孔母，“孔姨，我屋里的钱袋呢？” 孔母应了声，说，“我说给你拿银行去存起来……” “啊？你存银行了？”黎书安愣住。“没有没有，在正堂放着呢。” 孔母连忙摆手，“婶子不让我存，担心你万一你有用，让我等你醒了问问你再说。” “……那就好。” 黎书安松了口气，“那是我留出来给学生发提成的钱，我们约好的十一点。” 孔母哎呦一声。 “那你赶紧去，这都十点半了。” 说完，轻声喃喃了一句，“幸好没存去银行，不然真的耽误事儿。” “所以妈你看，你做什么决定前，问一下别人的意见是不是很重要？”孔如英站在孔母身侧，小声道。 孔母连点了两个头，“妈记住了。你知道吗？前儿个有个大姐来买生馄饨，告诉我那个来咱们摊子上闹事的老头的儿子，跟他媳妇离婚了，他媳妇娘家来人，把嫁妆全带走了，孩子也给带走了，那家里……穷的就剩几堵墙，那男的还敢来我们摊子上说他离婚了，能娶你了，我一擀面杖把人打跑了，穷成那样，你嫁过去不是跟着喝西北风吗？我才不会让你去受苦。” 孔如英微蹙眉。 黎书安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孔姨做的对！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再来就直接打走，不行咱们就报公安！小英有模样能赚钱，等把身子再养好一些，什么好的有权有势的有钱有地位的不尽咱们挑拣？谁稀罕他！” 孔如英有些头疼，“阿黎……” “阿黎说的对！”孔母像找到了知音，“我们小英配得上更好的。” 黎书安朝孔如英眨眨眼，跟孔母说，“孔姨，你就等着小英给你找一个有钱又疼老婆的女婿回来吧！” “那感情好！”孔母眼睛笑出了花，看得出来是真开心。 哄好孔母，跟黎爷爷黎奶奶打了招呼，两人出门打了个出租车，直奔约好的百货大楼。 到地方，时间是十点五十，还差十分钟到十一点。 已经有大学生来了，都在树下。 两个男大学生一人一边在爬树比赛，剩下的人分了两拨在给两个男生加油。 方晓楠是第一个看到黎书安的。 举手摇晃，“书安姐。” 黎书安笑着走过去，一群人几乎是几秒就集合到了她跟前，还格外有秩序的排了三排，一起叫，“书安姐。” 那声音，震的树上的知了叫声都一顿。 “同学们辛苦了，等会发了提成，我请大家去唱卡拉ok，顺便再吃个中午饭，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为销售会做出的付出。” “书安姐太客气了，我们其实都是为了钱。”有男生不好意思的挠头解释。 被身旁的同伴打了下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我们拿钱干活，书安姐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 黎书安哈哈笑，“你们也不用客气，我请你们吃饭唱歌是我觉得你们外形条件好，想着以后我们服装店开起来，可以请你们当模特，为我们的衣服拍些照片放到店里吸引客人。” 一群大学生愣了下，都笑了。 那个挠头的男生回拍了同伴一下，“我就说跟书安姐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书安姐拿咱们当自己人来着。” “嗯说的好，待会儿多给你发一毛钱。”黎书安笑着看过去。 一群人哈哈大笑。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黎书安拿出名单，挨个念名字发提成，方晓楠依然是第一，她在第四第五天，每天的销售额都在两万以上。 一群大学生看她拿着厚厚一沓钱，眼睛都红了。 “好多钱！方晓楠真厉害！” “长的好看就算了，赚钱也这么拼命，这是上天的宠儿吧？” “羡慕死了。” “我连她十分之一都没有，人比人气死人。” 发完提成，黎书安直接拦下十几辆出租车，带着一群大学生浩浩荡荡的去唱歌…… 与此同时，翻译部范副想着昨天晚上看到的新闻，让向远山去叫黎书安。 向远山没动。 范副看他，“怎么？还没销假回来？她请了几天假？” “不是。” 向远山让范副稍等，他去自己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取出黎书安的离职申请，拿过去给范副。 “黎书安同志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 范副一愣，一边接离职申请一边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离职？” 向远山微垂了垂眸，“……估计是觉得卖衣服租生意更有发展前途吧？” “什么？” 第110章 有头有脑 范副皱眉，奇怪的抬头看向远山，“她当时不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吗？” “……也没多难吧，她好像是面试时直接内定的。”向远山道。 范副嫌弃的拧眉，“你觉着她是单纯因为卖衣服挣钱？真因为这个，她压根不必来翻译部走这一遭。” 范副拿手指弹着离职申请，看向远山的神情有些不对，觉着他应该有事瞒着自己，敲了下桌子，追问，“说实话，到底什么原因？” “我也不清楚。”向远山叹气。 范副盯了向远山几秒，“那这日期怎么回事？怎么过了那么久才拿过来？” “我这……” 向远山一脸无奈，“不是想着黎同志能回头吗？谁知道过去这么久，她还是一意孤行。” 说完，朝范副苦笑一声，“你说咱们招个厉害的女同志多不容易，她就这么放弃了……” “……这年轻人呐，钱比前程更重要吗？” 范副还是有些想不通，“这、这是怎么想的？” 向远山垂着头，微抬眸盯着黎书安的离职申请，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黎书安休息两天后，开始坐着公交车几十条线上来回倒着、转着看路边的铺面，觉得哪个地方合适，就先拿笔记下来，再着重观察附近的人流量与消费水平，有一项不合格就pass掉。 她跟孔如英打算开一家可以给客人量身定制的服装店。 这个量身不只针对有钱人，也面向普通人。 普通人普通款式，虽然比常规款码更精准更贴合客人体型，价钱上却不会贵出很多，不用咬牙也买得起。 针对有钱人的，需要人脉和机遇了。 毕竟，她们能接触到身份最厉害的，大约就是沈家人了。 而她，不打算再与沈家人有除爷奶事情以外的牵扯了。 黎书安连跑了一个星期，敲定了四五个空闲铺面，人流量与周围小区的人均消费水平也都在她的及格线上。 打算再观察两天，就把她最看好的那间拿下来。 这天吃过午饭，黎书安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有人喊，孔母敲她的门，说，“老家来电话了，说是你弟弟，是全斌打来的。” 黎书安揉着眉心起床接电话。 话筒才拿起来，那边就传来激动的嗷嗷叫声，“姐，亲姐，快，你再给我寄五十套……不，一百套衣服回来，有人在电视上看到我卖的衣服了，电视上卖19.9，比我贵，但能抽奖，一等奖是大彩电！我虽然卖18块钱，但没奖！姐，我去看那新闻了，我还看到你了，活动是你办的，是不是？哈哈哈……” 黎书安把话筒拿远一点，等黎小弟魔性的笑声止住，才重新凑到耳边。 “……姐，我跟你说，我学你也搞了个抽奖，就几毛钱的肥皂，几分钱的头绳我买了一堆，分了个一二三四等奖，你别说还真给我搞成功了，你给我那五十件衣服我三四天就卖完了，你赶紧再给我寄点，我还能卖一波……” 黎书安有些惊讶，这小子模仿能力还挺强。 “暂时给不了，销售会上全卖完了，你想要只能等服装厂出新品了。” 黎小弟啊了声，“你们都卖没了？新品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我还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咱们服装市场来着……” 黎书安蹙了蹙眉，才夸了他一句，他这尾巴就翘上天了。 “姐，你们销售会卖了多少钱？我看电视台上说你们帮几十家小厂盘活了，几十家肯定不老少钱，他们分了你多少？” 说着话头一转，嘿嘿贼笑，“新品能不能不要钱，再给我一批？” “你在想屁吃！”黎书安啐了声。 “最多给你免费配套一些饰品，腰带、头绳什么的，再多就没了，对了……” 黎书安犹豫了一下，“如果有人找你定制新款，你可以把尺码报给我，我远程帮你操作定制，定制多加六块钱，可以给你抽成一块。” “啊？这么点儿？”黎小弟有些嫌弃。 黎书安哼笑，“不想要一分没有。” “要要要！”黎小弟忙咧开嘴，哈哈笑，“还是姐你疼我！！” “你跟着我卖衣服，爸妈没闹没搞幺蛾子吧？”黎书安问。 黎小弟嘴一撇，“他们那性子你觉得会不闹不搞幺蛾子？他们想闹来着，被我摁住了！啊，有件事儿……” “什么？” “姐，你得小心点，俩人计划着以后让你给养老呢，说你能给爷奶养老也得给他们养。” 黎书安眉头微拧，问黎小弟的想法。 黎小弟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嘿了声，“哪有闺女养老的，那不是打我的脸吗？姐你放心，我活着一天绝不会让他们去京城烦你。” 黎书安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姐，我说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真的！” “等着吧，第一批货出啦就给你发。” “好嘞！姐，我这次要一百件，你记着啊，别发少了。”听出黎书安想挂电话，黎小弟忙笑嘻嘻叮嘱。 黎书安嗯了声，提醒他，“你小心爸妈别把你辛苦赚的钱花去其他地方，我是不会提供你第二笔启动资金的，这次的一百件需要你先付款再发货的。” “安啦，我藏家里老鼠洞里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黎小弟得意的一扬脖子。 黎书安笑，“你多大的人了，还把东西往老鼠洞里藏？小时候被老鼠把糕点吃的只剩一个空壳子的事忘了？不想老鼠把你钱吃了就赶紧换地方。” “啊！……” 黎小弟声音一蔫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什么人，家里根本没其他地方能藏。” “我这里安全。” 黎书安忽悠道，“千里之遥，爸妈想花你的钱都要心疼一遭来回的路费。当然你要不放心还是自己拿着……” “放心！姐你千把块钱的货说白给我就白给我了，这天底下我最放心的就是你那了，你等着挂了电话我就回去把钱拿出来给你汇过去！” 黎小弟一听就上了头，拍着胸脯表忠心，“姐你等我啊。” “行，我等你。”黎书安丝毫没想到因为她这句话，黎父、黎母在家里差点男女混合双打黎小弟。 黎小弟挂了电话，回去真把钱从老鼠洞里掏出来，去汇给了黎书安。 黎父、黎母知道时，黎小弟已经汇完钱，唱着卡拉永远ok回来了。 张口一句，“爸妈，你们别惦记我钱了，我把钱全汇给我姐了。” 第111章 规则如此 “……你说什么？” 黎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尖声又问了句，“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说就说，我把钱汇给我姐了！你们别惦记我钱了。” 黎父，“你真给她了？你是不是傻？你给了她，还能要回来吗？” “说的好像给你们能要回来一样？”黎小弟且了一声。 黎父嘿了声，“你小子，是赚了点钱飘了啊……” “跟他废什么话，看我今天不揍他！” 黎母袖子一撸，冲上去就要打人。 黎小弟嗷的叫了声，拔腿就往外跑。 “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不许跑！” 黎父从沙发上越过去，想拦住黎小弟开门，谁知，黎小弟早防着他们这一手，房门压根没关，只是虚掩着。 他人一窜过去，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哧溜一下钻了出去。 楼道里响着他的声音，“爸妈，你们消消气，我去村里看大爷爷、大奶奶，过几天再回来。” 黎父、黎母追到楼道口，看黎小弟一下跳几个台阶往下蹦，心惊胆战的连大喘气都不敢。 直到儿子平安落了地，黎母才指着他破口大骂。 “臭小子，你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你在你爷奶家过年算了！” 黎小弟抬头，冲俩人咧嘴一笑，“好嘞。” 他爸虽然过继给了二房，但还是大房亲生的，这一层关系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 黎大爷爷，大奶奶对黎小弟还是亲的。 他在村里也有相熟的小伙伴，几人勾肩搭背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日子别提多自在快活了。 他才不要在家里受爸妈的气！ 他这一声好，险些没把黎母气背过气去。 “……你奶奶个腿儿的，一个不听话两个也不听话，我……” 黎父本来正生儿子的气，一听黎母这么骂，有些不乐意，“你骂我妈干什么？” “我骂他二房的奶！”黎母瞪了黎父一眼。 黎父眉头扭成毛毛虫，“那也不行，二房虽然不是我亲妈，但那是我亲姑，都不能骂！” 黎母眼瞧着儿子跟猴子一样窜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冷不丁听到黎父这番话。 都给气笑了。 她一伸手掐住黎父腰间的肉，拧了拧。 “姓黎的你有病是不是？骂老不死的那人不是你？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孝子？！” 黎父心虚的一缩脖子，腰间疼的‘嘶’了声。 “那……不一样。” 黎母脸都气红温了，他来这么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不一样？哪不一样？你跟我说说，今天你说不清楚，看我不把你的皮剥了……” “哎呀，媳妇你轻点儿……” 两人拉拉扯扯回了屋。 另一边，黎书安挂了电话，才恍然想起来，她没给过黎小弟这边四合院的电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给过他翻译部外头报刊亭的公话……吧？ 想到翻译部，黎书安眉头蹙了蹙。 她还没想好怎么出被刘炳坤算计这口恶气，最近太忙了，忙的她都忘了，她还有个工具系统。 黎书安闭了闭眼，把系统从脑海里叫出来。 “为什么把云喜的入学名额给别人？” 系统，“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黎书安嗤了声，“我明天就把杨荞没怀孕的事捅出去。” “黎书安你又威胁我又威胁我！” 系统声音尖利，怨气很重的叫嚷，“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减少我的存在感了，你为什么还要想起我！李云喜她……她压根不叫这个名字，她叫王盼儿，是王家盼望儿子才养的，不然她一出生就被大雪冻死了……” 说到这，系统敏锐的察觉到陡然变冷的气愤，知道黎书安发怒了，委委屈屈的停下，哽咽道，“你又吓我，就知道吓我！” “少废话，说！”黎书安冷声道。 系统，“……我说这事赶巧了你信吗？这个名额本来就不属于李云喜，即使没刘炳坤，也会有别人。” “因为对方是范副部长的战友？” “是，规则如此。”系统说。 黎书安沉默了一下，说了声知道了。 她回四合院跟黎爷爷、黎奶奶打了声招呼，“我去服装厂看看小英，顺便跟一下进度，晚饭不在家吃了，孔姨……” “我知道，你快去吧，跟小英也说一声，注意休息。”孔母笑着摆手。 黎书安也笑着说好。 从四合院出来，去公交车站牌等车，还没走到地方，就听斜后方有人叫她。 “书安姐！” 黎书安回头，一眼瞧见探头朝她招手的张瑶。 她停下脚步，张瑶的车也在她不远处停下。 张瑶开门下车，笑盈盈的跑到她身前，“书安姐，差一点，我刚到院门口，孔姨跟我说你要去服装厂，我送你过去吧，顺路跟你说件事儿。” “这……顺路吗？” 张瑶摇头，“不顺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事跟你说，书安姐快上车，我们边走边聊。” 她打开后座车门，示意黎书安上车。 黎书安笑着上了车，“什么事？” 车子启动，张瑶扭捏的看了眼驾驶座，司机把隔帘拉上。 “对不起，书安姐。” 张瑶突然来了一句，握住黎书安的手就道歉，“是因为我，你才被刘炳坤记恨，他才会在云喜的入学名额上动手脚，我先前还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小姨提醒我，我还……书安姐，要不你骂我两句吧。” 黎书安愣了下。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因为刘炳坤了？” 黎书安想到刚才系统说的话，笑了笑，“跟刘炳坤没关系，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对方需要这个名额，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张瑶茫然的看着她，似乎被她这话绕到了。 “什、什么意思？” 黎书安拍了拍她的手，“你懂不懂没关系，你小姨会明白的，这事你别往心里去，跟你没关系。” “书安姐你在骗我。” 张瑶嘟了嘟嘴，“我说不过你，回头你跟我小姨说吧，我小姨早些天就想请你吃饭感谢你当时给我出主意，一听说你空了，立刻让我来请你，你明天有空吗？不行后天也可以的。” 黎书安笑着摇头，“不用了，举手之劳，能进翻译部是你跟你家里的运作，可不是我的功劳。” “怎么不是你的功劳了？” 第112章 是这个不懂事儿? 张瑶急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压根想不到有人使坏，更别说你还特意提醒我找家里的关系，你不知道我小姨知道有人提醒我，特惊讶，让我跟你多学着点儿，可惜，我们才公事没几天，就……” “你还以为帮我得罪了刘炳坤，害的云喜没有好学校念。” 说到这，张瑶突然啊了一声，“小姨说，你如果不愿意去，让我跟你说一句，她有办法给云喜弄一个好学校的入学名额，书安姐，你就去吧。” 黎书安眼睛微亮了一下。 “多谢你小姨为云喜操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瑶欢喜的连连点头，“从从从！” 说完，偷偷看了驾驶座一眼，凑到黎书安耳边小声说，“我小姨是外交部的副部长，人脉广的很，你有什么需要走后门的事，明天可以随便提，我给你煽风点火。” 黎书安看她一眼，蓦然笑了。 “好，那你想办法把你小姨的身高尺寸给我弄来，我给你小姨准备一套衣服当见面礼，总不好空手请你小姨帮忙，是不是？” 张瑶哦了声，“行。” 又疑惑，“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一套衣服吗？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下次吧？” “不会。” 黎书安笑笑，在车子到服装厂停下时，跟张瑶说，“这个周末吧，还有三天时间，我准备一下。” 张瑶说了声好，挥手拜拜。 黎书安去服装厂转了一圈，车间里工人们都干的热火朝天，看到她，都高兴的跟她打招呼，叫着，“黎同志。” 在服装厂呆了一下午，吃过晚饭，黎书安才与孔如英打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提了张瑶小姨的事。 “好，画图打板费不了多少时间，布料在服装厂有现成的，三天时间完全够用。”孔如英没片刻犹豫，直接应下。 黎书安拥住她，蹭了蹭，“谢谢小英。” 孔如英被蹭的身子左右来回晃，两人说笑着，一路回了四合院。 周末，黎书安带着礼物坐上车。 “你怎么还特意跑来接我？” 张瑶搂住她的胳膊，笑，“我想见书安姐嘛。” 张瑶小姨姓元，是个不常见的姓氏，为人看上去很随和，见黎书安还带了礼物，视线随意扫了下自家外甥女，笑了笑。 “我家这个不懂事儿的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元副部长笑着带二人往客厅走，一边闲话。 黎书安笑说没有，“张瑶性格单纯，跟她做朋友很省心。” 元副部长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轻笑出声，揶揄的看了自家外甥女一眼。 张瑶跺脚，“小姨。” “怎么？我说错话了？” “说错了！我在外面可懂事儿了。”张瑶娇嗔道。 元副部长拉长音调哦了声，侧眸问黎书安，“黎同志，你觉得她在外头懂事儿吗？” 黎书安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摇头。 “不懂事有不懂事的好。” 张瑶震惊又有些委屈的看黎书安，“书安姐，你也觉得我不懂事？” “此不懂事非彼不懂事，这个不懂事是指不懂人脉关系，不懂怎么应付同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黎书安小声解释了一句。 “……是这个不懂事儿？” 张瑶茫然点头，“嗯，那我是挺不懂事儿的。” 元副部长哈哈大笑，“这丫头。” 进了客厅，黎书安把礼物递过去，“张瑶说您私底下爱穿旗袍，我朋友恰好有设计这方面天赋，就试着帮您做了一款，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是吗？” 元副部长惊讶的接过礼品袋，掏出里面的盒子，打开。 一眼看到银灰色旗袍上，绣了株落了雪的腊梅花，眼睛猛的一亮，指腹摸过去，是真刺绣。 “我很喜欢，谢谢，黎同志和你那位朋友费心了。”元副部长真诚道谢，这么短的时间，看得出是真用心了。 她就喜欢这种不糊弄人的同志。 “黎同志，请你来家里吃饭，其实主要是想当面向你道谢，谢谢你当时提醒我们家阿瑶那一句，才没让人把属于她的名额抢走。” “元副部长客气了，只是顺口一提，不喜欢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被埋没。”黎书安浅浅一笑。 元副部长也笑了笑，片刻，轻叹一声，愧疚道，“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事让你跟你的孩子吃了个闷亏，是我们的不是。” “元副部长别这么说。” 黎书安摇头，“我跟张瑶说过，即使没有刘炳坤也会有其他人，名额是翻译部的，不是我们家的。” 元副部长点点头。 “是这样，我本来联系了外交部名下的隶属小学，给你家孩子留了明年的入学名额，但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干，你再缓我两天，我跟我公公说一声，看能不能把孩子送进部队学校，那边的水准更高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 黎书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学校，因为她威胁过沈砚南很多次，想把徐嘉树跟徐燕飞送进去一个，沈砚南一直没松口，还骂她，心比天高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元副部长惊讶她居然是真懂，“看来你知道，那多等两天吧，一个好的学校孩子能受益终身的，这点你赞同吧？” “我赞同，只是……名额给了我，你们家的孩子？”黎书安不觉得一件衣服一句话能换来这么大的机缘。 元副部长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放心，我家两个孩子刚参加工作，我姐就阿瑶一个，我们两家至少五年内用不到这个名额，哦，我丈夫是独子。” 末尾又特意解释一句，换句话说，名额刚好空着，给你只是顺水人情。 她这么一说，黎书安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想多了。 “还有一件事。孩子的入学名额有了，你的工作……” 家里帮佣送来茶水，元副部长端给黎书安一杯，笑着说，“我们外交部这几年很缺人，但真正得用的全能型人才一直不多，阿瑶跟我说了你，我看过你的履历，实力很强，你如果愿意，可以现在外交部沉淀一年、两年……” 第113章 租铺面 黎书安迟疑了片刻，微笑摇头拒绝。 “谢谢元副部长的好意，我跟朋友准备往服装行业发展，外交部……就不考虑了。” 元副部长微抬下巴，示意黎书安喝茶，“听你刚才说你朋友擅长服饰设计这块，打板出样品与后期生产监控也是你朋友把控？” 黎书安颔首。 “也就是说你只负责销售？” 元副部长抿了口茶水，笑看黎书安，“如果只是销售会这样的活动，你完全可以请假，我们是工作部门不会剥削员工应有的休息与休假福利。” “这……” 黎书安有些惊讶元副部长对自己的执着，元副部长下一刻就给了她答案。 “你的天赋点在语言这一块儿，不进入外交部太可惜了，试试吧，给自己两年时间，如果到时你还坚持，那我就不劝了。” 黎书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绝。 元副部长微松口气，笑了笑，“你朋友如果知道你放弃你的语言天赋，为她牺牲自己的梦想，怕是会像我一样劝你。” 黎书安怔了下，微笑点头。 “是，多谢元副部长的提醒，我回去会好好考虑您的建议。” “这就对了。”元副部长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瑶左看右看，不时插科打诨，气氛还算热络。 吃过饭，几人稍休憩了一会儿，黎书安提出告辞。 元副部长把人送上车，跟黎书安说，“刘炳坤那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你吃这个哑巴亏的。” “……这合适吗？” 元副部长勾了下唇，眸色微凉，“再合适不过了，他算计我外甥女在先，欺负帮我外甥女的你在后，当时把他下调到翻译部，本身就是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既然他不想要这机会，那我就收回去。” 说完，朝黎书安微挑了下眉，压低声音。 “有些人在身边不好处置，换个地方更容易处理，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一句话，让黎书安的头皮一阵发麻，她深深看了元副部长一眼，“谢谢元副部长。”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元副部长拍拍她，“我等你的好消息。” 黎书安礼貌微笑。 回来后，跟孔如英聊起这件事，孔如英建议她去。 “有句话元副部长说的很对，你的语言天赋不进外交部可惜了，试试吧，阿黎。” “你也觉得我该去？” “嗯。” 黎书安仰面躺在床上，望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等咱们服装店敲定，生意慢慢上正轨，我再去。” 孔如英张了下嘴，想说什么，看着黎书安疲惫的侧脸，又闭上了嘴。 她要怎么样，才能快速成长到独挡一面？ 至少能与阿黎同步，才不至于拖她后腿。 接下来几天，黎书安出门观察备选店面，孔如英都会跟去，让黎书安教她怎么评估一个店面合适不合适。 黎书安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的教给孔如英。 孔如英像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着各种知识。 几天后，两人综合各项数据，敲定了其中一处，在一条安静的小道上，公交车只到小道外的大道路口，但开车可以直接进去。 从小道往里开，是两条分叉路，一条通往富人别墅区，一条通往政府办公室家属院。 据说是富人别墅区先盖的，后隔壁土地被征用盖家属院，别墅区一房难求。 能住在这的，非富即贵。 这家店面老板是老沪城人，早些年儿子来京当卧底，一去不归，他卖了家业，来京城寻亲，一直没找到儿子。 眼见上了年纪，做不动旗袍了，才想着把店面租出去，换些租金过活。 他要的租金不贵，却没人租。 因为这老板想让租客给他养老。 “一天三顿饭，每天开门前看我一眼，关门走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生病得送我去医院，花费算你们的，逢年过节得陪我过……” 这要求…… 黎书安与孔如英面面相觑。 明白这店面为什么不贵，却一直没人租的原因了。 人家只是租个房，还要自己花钱养个大爷，属实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了。 “阿黎，这老人家瞧着挺可怜的，要不……” 孔如英人设基调是善良、心软，一开口说的就是符合她人设的话。 黎书安想的却是老板要的租金少，应该是把生病的花费算在里面，逢年过节陪吃饭，也就是在饭桌上多加一双筷子的事，更主要的一点，这老板在这里三四十年了，对区域里的住户应该熟知七八。 答应他，等于多了一条人脉资源。 黎书安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全是怎么利益最大化，她抬眸看着好友，笑了笑，“好，听你的。” 孔如英连点了两下头。 “老伯，你这店面我们租了，你的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就这个逢年过节……” 孔如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也有家人要陪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回家一起吃团圆饭。” “你们……愿意照顾我？” 老板有些惊诧，他已经想好了对方拒绝自己，自己该怎么不失颜面的把话题岔过去，没想到…… 孔如英点头，“愿意。” 老板嘴唇抖了两下。 看看孔如英又看看神情淡漠的黎书安，最后对着孔如英笑了笑，“好，那你们跟我来吧，我这店面前头是铺子，后头有个不大的小院儿，我开店的时候就住在这……” 闻言，黎书安的眉头蹙了蹙。 老板察觉到，斜了黎书安一眼，“我现在住后面那个小区，你们做女人生意的吧？我知道你们忌讳，没事我不会往这边来的。” 黎书安挑了下眉，还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老头儿。 店面格局很好，孔如英大概走了一遍，说了自己想改造一下的想法，老板表示自己没意见，店租给她们，就由她们做主了。 这点倒是通融的很。 从店里出来，三人一起去老板住的小别墅里签合同，老板手脚已经不太灵活了，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十分钟的路，他走了将近半小时。 合同签好，付了租金，老板把钥匙拿给孔如英。 孔如英笑着接了，转手递给黎书安。 老板，“……” 黎书安挑眉，拿着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老板明显的提起一口气。 第114章 服装店开起来了＋双胞胎上门闹事(二合一修改) 下一秒，黎书安把钥匙抓在手里，老板气的瞪了她一眼。 “老伯，我们先去店面画个草图，等会儿买些米面油菜什么的给你送过来，今天晚上一定让你吃上热乎饭。” 孔如英在老板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厨房什么都没有，灶台上一层灰。 老板眼睛一亮，笑眯眯的看孔如英，“叫我于伯吧。” “好，于伯。” 两人从别墅出来，回店面画布局图，“这里到时候做个隔断，把外头与里间分开，前面招待客人，里面供客人试衣服，要不做成隔间？这样可以满足几个客人同时试衣服。” 黎书安惊讶的看孔如英。 孔如英没等到反馈，侧眸看黎书安，“怎么了？阿黎。” “你这个想法很超前，有想到什么吗？” 孔如英摇头。 两人一边商议一边现场画装修草图，大概把主要功能区域确定后，坐公交到一站外的百货大楼，买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 于伯很好打发，吃饭不挑，孔如英做什么他都说好吃，吃饭时自带一股寻常百姓没有的气质。 黎书安与孔如英对视一眼，谁都没挑明。 装修图敲定后，黎书安找了中介谢哥牵线，寻了不怎么正规的装修队，进行为期一周的装修。 装修完成，第一批服装也生产出来了。 黎书安第一时间联系了黎小弟，“这次一共出了十款，每样给你先寄十件，你看售卖的反馈，哪种好卖你再给我电话，我给你多寄回去一些。” “好嘞，谢谢姐！” 黎小弟乐呵呵的，说完就要挂电话，被黎书安叫住，“成本价算你便宜点，一百件收你五百块钱，我从你汇过来的钱里面直接扣掉了。” “啊！不要啊姐！” 黎小弟惨叫一声，“那是我存的老婆本儿啊，姐，你给我扣掉一半我就成穷光蛋了……” “那货不寄了。”黎书安睨了眼话筒，淡淡道。 黎小弟又是一声啊，见黎书安不松口，半晌才蔫蔫儿的说了句，“姐，你轻点扣，我钱包扁，她会哭的。” 黎书安，“……再啰嗦我再扣一百。” “我不说了，姐你忙，我回家等你寄货。”黎小弟不敢废话，忙道。 挂了电话，黎书安微闭眼，捏了捏鼻梁。 “阿黎，是这个本子吗？” 孔如英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是黎书安自己制作的，用于记录一些重要信息，她要的就是上面那一串大学宿寝的电话号码。 跟十几个学生约好了拍模特图的时间，地点统一安排在新服装店那，招牌已经做出来了，如安服饰，晚上通了电，亮起来也能看到招牌。 这个主意也是孔如英出的。 她说这两边的人回来的时间都不会太早，晚上既能照明，又能让夜归的人一眼看到招牌，这叫先打个照面，混个眼熟。 黎书安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小英天生就是能做生意赚钱的人。 真的只需要稍微一点拨，她就能通二、通三、通四五六七八。 两人去于伯那边吃的午饭，食材是她们提供的，饭是孔如英做的。 所以，对于黎书安光明正大的蹭饭，于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吃过饭，两人去服装店布置拍摄的场景。 于伯散步时溜达过来，知道两人的用意，想了想，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孔如英一把，“想拍出有质感的照片，实景更能出片，你们去我那儿拍吧。” “这不太合适。” 孔如英推拒了几回，于伯坚持，说拿他当外人他会不开心，孔如英才把钥匙接下，“谢谢于伯。” 于伯高兴的哎了声，“这才对。” 说完，还挑眉看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 这老头儿搁这跟她争小英的宠呢？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实景拍出来的效果确实更好。 模特图拍了一下午，黎书安拿了工钱，请一群大学生吃了顿晚饭，打了车送她们回去，再打车回来接上给于伯做饭的孔如英，赶回四合院。 接下来几天，孔如英设计广告草图，等模特照片洗出来，选图用进广告宣传图里。 黎书安联系林记者，出钱谈广告合作，顺便给等待他们新品的客户报信儿。 这一连串的忙下来，又是一个星期眨眼没。 等电视台广告播出去，服装店很快有了慕名而来的客人。 只是没想到，这客人是张瑶的小姨元副部长介绍的。 “怪不得元曼夸你有天赋，你这草图一勾勒，我脑海里就有了大概模样，别说，还真就是戳中我心窝窝的款，我就要这个，八月十五我有个家宴要参加，能赶得上吗？” 女人眉眼温柔，说出的话却十分爽利。 孔如英侧眸看了黎书安一眼，黎书安握拳给她打气，孔如英深吸一口气，微笑点头，“能赶得上，夫人可有特别的喜好？对布料、开叉高低、以及绲边的宽、窄之类……” “我特别喜欢紫藤花，其他的你随意发挥。”女人笑笑。 孔如英笑着说好，一边不着痕迹的把女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三天内，来了三波衣着一瞧就不似寻常人家的太太，且都是元副部长介绍来的。 孔如英不敢报价。 黎书安让她放开胆子开，孔如英开了个一百。 “小英，你晓得的，刺绣的金线、银线，全是纯金、纯银拉丝出来的，布料也是我们花大价钱采购的，你开一百我们成本都裹不住，至少要开到这个价，我们才有赚头。” 黎书安晃了晃食指。 孔如英，“你这不是一百？” “一千！”黎书安好笑的嗔瞪她一眼，“还一百。” 孔如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她们能买账吗？” 黎书安微颔首。 “放心吧，她们看上的是你的手艺，这点钱她们不会放在眼里。” 电视台的广告连续播放一个星期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眼瞅着生意步入正轨了，开始赚钱了，闹幺蛾子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先是陈家双胞胎，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四合院的确切地址，把刚下班的孔如英堵在了巷子口，孔母的摊子上。 扑过去抱着孔如英的大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嚎啕大哭。 “妈，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奶她说家里没钱不让我们去上学了，你给我们拿点书钱学费吧？” “妈，姥姥说你现在可能挣钱了，你不能跟我爸离了婚就不要我们了，你得管我们吃穿的钱，妈你每个月给我们一百块钱吧。” 孔如英人都是懵的，低头看着头发打成结，衣服脏兮兮，手指甲缝里不是泥就是灰的双胞胎。 “你们怎么来了？” “妈，奶老让我们干活，不干活就不给饭吃，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妈，奶不给我们洗头洗澡，还不给我们去洗澡的钱，我们身上都臭了。” 两人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张脸又黑又臭。 孔如英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走吧，我跟你爸已经离婚了，你们自己选择留在陈家，打那天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孔母抹着眼泪走过来，听到孔如英的话，轻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宛然和玉然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你跟陈祁洲离婚了，孩子也是你生的！” “嗯嗯。”双胞胎委屈的红着眼，渴望的看着孔母，“姥姥……” 孔母哎了声，跟孔如英商量。 “你看俩孩子可怜的，要不就让她们在咱们这住上几天？回头咱们跟陈家商量一下，双胞胎总归姓陈，是他们老陈家的孩子，不能这么对孩子。” “不行。” 孔如英摇头，没半分犹豫，直接开口拒绝，“路是她们自己选的，她们不认我这个妈，我对她们也已仁至义尽，以后再见就是陌路，我不会收留她们。” “小英！” 孔母皱眉，看女儿冷漠的眼神有些难以理解，“那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当时大出血，命都差点丢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妈你心疼我是闯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可她们不觉得。” 孔如英淡淡瞥了双胞胎一眼，面无表情道，“她们不值得。” “小英，你怎么说话呢！” 孔母急了，“天底下哪有嫌弃亲生孩子的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黎奶奶得了好心邻居的提醒，赶过来助阵，一听到孔母帮着两只小白眼狼，为难自己闺女，就没好气的瞪了孔母一眼。 “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什么都不懂就张着嘴胡咧咧！” “婶子，我是为小英和双胞胎好啊。” 孔母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被骂了，“孩子还小，又这么可怜，当妈的不帮衬着照看着，她们还能指望谁？” “她们指望谁都不该指望小英！” 黎奶奶抿着唇盯着孔母，“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听小英的，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是……” 孔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黎奶奶瞪的搓着衣角，不敢再说话。 孔如英感激的看了黎奶奶一眼，黎奶奶安抚的微点了下头，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孔如英垂眸，居高临下睨着双胞胎，“起来吧，你们这把戏也就骗骗我妈，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替我转告一句，我这里你们休想再占到一分便宜，走。” 她抬手，指着有段距离的公交车站，“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狠狠揉了把眼睛，红通通可怜巴巴的望着孔如英。 “妈，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姥姥，你快劝劝我妈，我们没嫌她是农村人，我们就是顺口一说，你让她别记恨我们了……” 孔母张嘴，黎奶奶一眼看过去，“你给我把你那张嘴闭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孔母瞬间低下头。 双胞胎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腾着、叫嚷着，“我不走，我就不走，你生了我们就该养我们……” 孔如英不再废话，弯下腰，一手揪住一人后脖领的衣服，拖着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双胞胎气的哇哇大叫，几番挣扎都挣脱不开后，开始破口大骂。 “孔如英，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贱货、扫把星，你活该被我爸撵走，活该离婚没人要……” “……奶怎么没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就该打死你！” 孔母霍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双胞胎，气的手指头都在抖，指着二人，“你、你们怎么能这么骂你们亲妈？” “呸！她是谁亲妈？谁家亲妈会把闺女往外撵？！” “她才不是我们亲妈，她不配！她就是我们陈家的一条狗，一个不花钱的佣人！” 孔母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双胞胎，嘴张了几张，不知道骂什么。 “对，我不是你们亲妈，所以你们再闹，我就报警让公安把你们抓进去蹲大牢。”孔如英冷声提醒。 孔母被孔如英这句话激的浑身一激灵，忙开口去拦，“小英，不要。” 黎奶奶皱眉，看了眼孔母。 孔母接收信号失败，小脚捣腾的飞快，走到孔如英身边，小声劝她，“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大人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啊，你报了警，万一传出去，你让这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孔如英看着亲妈，神情复杂。 想到黎书安跟自己说的剧设、人设，她抿了抿唇。 “你忍一忍，打个电话给陈祁洲，让陈家人过来把孩子接走，以后咱们就当没生养过，好不好？” 孔母眼睛通红，心疼女儿在陈家十几年，青春都没了，只有两个孩子，孩子还是白眼狼，女儿心里得多难过。 小英还不如她呢。 她生的小英对她可好可好了。 孔如英看懂了孔母的眼神，心头酸涩又难过异常，她轻嗯了声，松开双胞胎，去打电话给陈祁洲。 她是真的打算听孔母的话，让陈家人把人接走就算了的。 但双胞胎不愿意，两人一前一后叫嚣着。 “生了我们不想养，想的美！不给钱我们就天天来闹！” “对！天天来这儿闹！让这块儿的人都知道你孔如英抛夫弃女，是个人渣！” 第115章 你是觉得我好说话? 孔母满眼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孩子。 口中喃喃，“她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很像？” 孔如英没看亲妈，微勾唇嘲讽一笑，“这嘴脸跟她们爷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妈，我确实生不出这样的孩子。” “小英啊……”孔母嘴唇颤抖，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天杀的陈家，怎么把她一对外孙女教成了这副鬼德行？ 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 “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俩孩子，但她们总归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 孔母想劝女儿忍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孩子是小英生的没错，可小英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更心疼她自己的女儿啊。 孔母一时左右为难。 孔如英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报刊亭，抓起电话报了警。 对面公安说十分钟内到现场，孔如英挂了电话，沉默的站在报刊亭旁，远远的看着双胞胎跳梁小丑一样翻来覆去的说亲妈是贱货，亲妈生了不养，亲妈一定是外头有男人了，亲爸才不要她…… 孔母听的又伤心又难过，来回劝双胞胎不要再说了，那是你们亲妈。 可两人不管不顾，发着狠的用言语羞辱、糟践孔如英。 到后面，连小吃摊的吃客们都听不下去了，指着二人，“就你俩这德行，别管是不是亲生的，不养就对了！” “可不是，谁家亲闺女这么指着自己亲妈鼻子骂的？有没有点规矩了。” “这一看就是家里老人教唆的，什么贱货、贱蹄子，这不就是家里老人骂儿媳妇的话吗？！” “怪不得小吃摊刚支起来那会儿，见小英都瘦骨嶙峋的，合着一家人都没把她当个人看，连个孩子都敢骂她。” “所以说这离婚是离对了。” “对，离对了……” 周围一圈支持孔如英的，孔母感动的眼里开始流泪。 “谢谢大家伙的体谅，我家小英真的太不容易了，呜呜……” 双胞胎愤愤不平，瞪着那些帮腔的吃客，“碍着你们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吃着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怎么不噎死你们？一天天的净操心别人家的事，就显着你们了。” 这话从两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又滑稽又荒诞。 “听着真想让人抽她嘴巴子。” “你抽我也抽。” 吃客们看笑话一样，看着双胞胎无能狂怒，只敢跳着脚叫嚣，手指头都不敢往他们那伸一个。 一阵摩托车响起，几个公安踩下脚蹬，四处看，“刚才谁报的警。” “是我，公安同志。” 孔如英站出来，“我报的警，这两个小孩跑到我们小吃摊上大吵大闹，污言秽语扰的吃客们不得安宁，请你们将她们抓走。” 双胞胎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两个公安抬脚去追，没一会儿就把人按住。 双胞胎大叫，“孔如英是我们亲妈，我们跟亲妈吵架是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公安也管不了！” 公安疑惑的看孔母与孔如英，孔母点头说是，孔如英说不是。 公安再去看孔母，孔母看了眼女儿与紧盯着她警告的黎奶奶，忙摇头。 孔如英叹口气，“公安同志，我知道她们爸爸的电话，我把电话给你们，你们让他来接人吧。” 公安许是看出其中的猫腻，没再细问，得了电话号码去报刊亭打电话，让陈祁洲来接人。 陈祁洲接到电话，脑袋都是懵的。 第一反应是，双胞胎去闹事了，黎书安会不会把徐燕飞的事捅出去？ 杨荞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刺激。 他忙请假骑车飞奔过去，看到双胞胎，车子一扎稳，就径直走过去，一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双胞胎连声惊呼都没敢露出来，惶恐惊惧的看着陈祁洲，瑟瑟发抖。 “小英，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孔如英平静的看着他，说，“陈祁洲，你是觉得我好说话，所以故意让她们来试探我？” “没有，我绝对没这想法，我真不知道她们来这闹事。” 陈祁洲说完这句，突然想起来陈母这两天有些诡异的行为，眉间掠过一抹不耐，“应该是我妈跟她们说了什么，你放心，我这就带她们回去，不会再让她们来这儿。” 孔如英盯着他，从他的细微表情里得知，他没说谎。 孔母见陈祁洲赔礼道歉的态度良好，双胞胎在他手下也听话，就认定是陈家二老使的坏。 她轻轻拽了孔如英的衣服，“小英，算了，别闹大了，会影响孩子以后的发展，咱们总不能真不要孩子，孩子长大会记恨你的。” 孔如英扭头看孔母。 她觉得自己要被亲妈说服了，她内心深处那个声音也在一直劝她，算了吧，别闹大了，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真的忍心毁了她们的未来吗？ 孔如英张了张嘴，想说算了，嘴张开的一刹那，她激灵灵的回过神。 察觉到自己被剧设影响了。 虽然很难过，但她最终还是选择让陈祁洲把人带走，“机会只有一次，再有下次，我就不忍了。” “好。”陈祁洲脸色难堪，带着双胞胎悻悻离开。 孔如英跟公安道谢，目送公安走远后，又请黎奶奶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黎书安。 “我们的服装店刚稳定下来，阿黎有个很好的工作机会，我不能让她为了我不管不顾，影响到她的事业。” 黎奶奶看着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孩子，奶奶不说，但这事蛮不了太久，安安对你的事一直很上心，你知道的。” “嗯，是我做的不够好，一直拖累阿黎了。”孔如英愧疚道。 黎奶奶拍拍她，“说什么傻话？你们姐妹俩能互相帮助，就是我们想看到的，你们越来越好，别再被这些人影响情绪，嗯？” “嗯。”孔如英微笑颔首。 但这种事，真的如黎奶奶说的那样，不是她不说黎书安就不知道的。 黎书安对孔如英的事，向来上心。 这天，黎书安早回来一会儿，就看到双胞胎坐在孔母刚支起来的小吃摊上，带着徐燕飞大摇大摆的坐在摊子上吃馄饨，把孔母支使的团团转。 “姓孔的，我要咸菜丝，不是咸菜疙瘩，重切！” “我要喝汤，你给我盛一碗……” 第116章 往死里搞! 孔母锤着腰，哎哎的应着，“来了，来了……这就来。” 等孔母把咸菜丝、鸡汤端到跟前，她们又伸出手，“我没钱了，再给我十块钱。” “这才两天，你买什么了花那么多钱？”孔母震惊道。 双胞胎之一横眉冷眼，一拍桌子，“要你管！让你给钱你就给！你信不信我把你摊子掀了……” “给给给，我没说不给，你等会儿啊。” 孔母挤着笑脸忙应和下来，扭过头垮下一张脸。 也不知道陈家怎么教的，说好的不再来，结果呢？ 连着小半个月，双胞胎都跑到她这白吃白喝白拿，给钱慢一点就要大喊大叫。 她担心给小英看到，又要报警，以后孩子跟小英生罅隙。 又怕徐燕飞说黎书安坏话，坏黎书安名声，只能忍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谁知道，这仨小孩儿的胆子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敢要一块、两块的，最近几天，都要十块的！ 孔母长叹了一口气，真的去钱匣子里拿了张大团结，给双胞胎。 双胞胎迫不及待伸手去抢，抢到一半，钱被斜地里的一只手拽走。 俩人两眼一瞪，扭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贱蹄子，敢抢姑奶奶的……” ‘钱’字在看到冷冷盯着她们的黎书安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陈宛然咽了口唾沫，拉了下妹妹陈玉然。 两人对黎书安有种莫名的发怵，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又同时扭头去看徐燕飞。 徐燕飞一看到黎书安，就觉得头皮疼。 她妈说她脑袋被薅掉头发那儿，秃了，毛囊都没了，以后长不出头发了。 黎书安拿着钱，侧眸看孔母，“怎么回事儿？她们几个怎么在这儿？” “阿黎啊……” 孔母眼底有些惊慌，这家里，她只怕两个人，第一是黎奶奶，第二就是黎书安。 阿黎这丫头脑筋有点死，认准了的人和事，别人怎么劝怎么说都没有用。 她怕阿黎脾气上来，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忙劝，“她们就是顺道来吃口热乎饭，你知道的陈家没人待见俩姑娘，徐家那位不会做饭，这不……就赶巧了……” 黎书安淡淡看着孔母，一个字都不信。 “孔姨，你是自己说实话，还是我掐着她们脖子让她们说实话。” 孔母哎了声，“你这孩子，怎么……” 黎书安眸色不动，盯着她。 孔母知道她是认真的，更着急了，忙让三个女孩快走。 谁知道，三人没一个动弹的。 徐燕飞觉得黎书安早几年那么疼自己，就算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毕竟，黎书安做过最狠的事，就是薅她头发。 于是，她壮了壮胆，梗着脖子叫，“黎书安，我亲妈肚子里已经有了亲弟弟，我爸爸工作恢复了，还花钱给我妈买了个临时工，爷奶叔伯姑姑们现在可疼我了，我们一家人现在过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你再看看你，听说你被翻译部赶出来了，现在卖东西，我妈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你就是！” 黎书安轻转了下脖子，眸子下垂，盯着徐燕飞，嘲讽一笑。 脑海里，冷声唤，“系统，给你三个数，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一！” “……三。” 没等到回应，黎书安伸手把徐燕飞抓到跟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她的力气虽然没小英大，但得感谢徐燕飞小时候爱生病又黏人，几乎是在她胳膊上长大的，所以，她那只胳膊提徐燕飞，不费劲。 “黎书安！” 系统发出一声机械惨叫，“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剧情扳回来，你不许再破坏剧情了，放过他们，各过个的，我们都好好的活着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作死啊！” “不好。” 黎书安神情森然，“当初徐景川和杨荞害死我跟小英时，你怎么不劝他们放过我们？他们是男女主就可以胡作非为！我们就要为他们的狗屁爱情去死？！” 黎书安眸色一沉，笑意森森又带着些疯批，“我就要破坏，就要他们不好过！搞不死男女主……就往死里搞！” “你这个疯子！你们两个配角怎么跟男女主这种得了天道庇护的人斗？！你放弃吧！”系统要疯，为什么陈家的双胞胎会跟徐燕飞混在一起？ 她们为什么要跑到这儿刺激黎书安这个疯子？ 啊？！ “我不！” 黎书安看着徐燕飞的小脸憋的通红，看一旁的双胞胎脸都吓白了，往孔母身后挤，没什么笑意的又笑了下，两人尖叫一声，直接缩在孔母身后不敢露头了。 太可怕了，黎书安太可怕了。 她想杀了徐燕飞！ 她真的想杀了徐燕飞啊！ 黎书安晃了晃徐燕飞，跟系统讨价还价，“要不然你让他们死一次，再弄复活，我保管所有的账一笔勾销……” “弄死他们，这世界就塌了！” 系统声音尖锐，气急破口大骂，“黎书安你这种人本来是没人要的路人n+，是小说好心给你安排了一个天才丈夫，你不领情还搞破坏，早知道我就别怪把剧情告诉你！” “晚了。” 黎书安把徐燕飞丢到地上，看她咳的惊天东西，眼泪鼻涕糊满脸，满眼惊惧的仰头看着她，踢腾着腿拼命往后退。 她蹲下身，笑了笑，“我就是见不得徐景川跟杨荞这种人渣败类幸福美满，小家伙，准备迎接属于你的暴风雨吧。” 徐燕飞吓的啊啊啊乱叫。 黎书安站起身，看了眼双胞胎，没说什么，走到报刊亭打了个电话。 陈祁洲再一次被电话叫来，一眼看到树荫下的黎书安，后脊背登时窜起一股凉意，“黎、黎书安，我可以解释。” 黎书安就问了一句话，“你知道你双胞胎女儿，带着你另外一个女儿，天天来孔姨的小吃摊白吃白喝白拿吗？” 陈祁洲震惊的瞪大双眸，去看双胞胎。 双胞胎大哭，“奶说孔如英是我们亲妈，就该养我们，不给我们饭吃，让我们来找姓孔的，要钱也找她……” 孔母却看着黎书安，问，“阿黎，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祁洲霍然看过去。 第117章 尘埃落定的荒谬感 “黎书安。” 他哀求的朝黎书安摇头。 黎书安漫不经心的斜了他一眼，对孔母浅浅一笑，“孔姨，你忙你的。” “陈祁洲，把人带走，现在，立刻，马上。” 陈祁洲点头，没半分迟疑，一手扯一个，地上那个，犹豫了一下，拽起来，放到大车横杠上坐下。 又让双胞胎，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 临走之前，扭头看着黎书安，张嘴想问什么，黎书安已经转过身，朝巷子里走了。 陈祁洲心里七上八下的，先把双胞胎送回陈家，警告陈母再把人放出去，他明天就把他们送去乡下农村老家！ 陈父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陈母指着陈祁洲的鼻子骂，“老大你不孝顺，你这是要撵我们走……” “对，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把我给毁了，那我也没必要留着你们！” 陈祁洲直面硬杠，丝毫没去管老两口的脸色有多难看。 陈母假哭，“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 “再哭，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陈祁洲说完，冷眸盯着双胞胎，警告道，“再有下次，你们两个跟你爷奶一起回乡下！” 双胞胎连连摇头。 “我们不要去乡下，奶会把我们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的。” “爸，我们以后一定听话，你别不要我们。” 陈祁洲带着徐燕飞，把人送回了徐家，偷偷跟杨荞说了在四合院巷子口发生的事，杨荞听的人都要炸了。 “她们几个怎么混一块儿的？我怎么从来没听燕飞说过，这孩子……上赶着惹那个疯子干什么？这万一、万一……” “我也是担心她把那事爆出去，顺道过来给你提个醒，你最近注意点往来信件什么的，尤其是给景川的……”陈祁洲小声道。 杨荞说好，“我知道了，双胞胎那你也叮嘱一下，最近别让她们往一块儿玩了。” “我来之前已经教训过那俩了，你放心。” 说完正事，陈祁洲看了眼杨荞的肚子，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他目光变得柔和，笑着问杨荞，“孩子乖吗？” “才几个月还没胎动呢。”杨荞嗔笑。 陈祁洲也笑，“是，我太心急了，那我先走了，你多小心。” 杨荞目送陈祁洲离开，回房间看到女儿躺在她床上，浑身脏污把床上滚的全是泥土灰尘，她难受的皱起眉。 “徐燕飞，谁让你在我床上睡觉的？起来！” 徐燕飞哦了声，从床上翻下来，滑到地上的地毯上，靠坐在床边。 杨荞这才看到女儿满脸泪水，脖子上还有很严重的掐狠。 “这谁掐的？” 杨荞蹲下身，去摸女儿脖子，还没摸到，被徐燕飞狠狠撞倒在地上。 杨荞想发火，但徐燕飞抱着她嚎啕大哭。 “妈，黎书安她好狠的心，她掐好，她往死里掐我！她以前明明把我当成她的命根子，动不动就喊我宝贝，大小姐、小公主的！” 杨荞皱眉，“那是她以为你是她的亲生女儿。” 徐燕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她还说我是陈叔叔的女儿……” 杨荞心口一颤。 “她胡说。” “那陈叔叔为什么见了她，跟猫见了老鼠一样害怕？”徐燕飞泪眼模糊的看杨荞。 杨荞叹口气，帮她擦了下泪，“怎么说你陈叔叔呢？行了，这事你不要再想了，等会我烧壶水，你简单擦洗一下，再把你头发洗洗干净，不然明天上学同学见到会笑话你的。” 徐燕飞不愿意，赖在杨荞怀里哼哼唧唧。 杨荞身子重，半个身子后仰着的姿势很是不舒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徐燕飞一把推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闹？没看到妈怀着弟弟很难受吗？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妈妈，赶紧出去，听话。” 徐燕飞从杨荞眼底看出了不耐烦，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黎书安都不会烦她，也不会露出这样不耐烦的神情撵她走！ 杨荞哎了声，听女儿把房门关的震天响，一阵头疼。 她看黎书安养孩子挺简单的，怎么到她这，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一天天的，光忙活他们兄妹俩的事，就让她头大。 还要加上家里那对会来事儿的公婆，一堆爱打秋风的兄弟姐妹。 这个徐家，越来越让她呼吸苦难。 连着两天没事，杨荞以为危机过了，打电话给陈祁洲报信儿，陈祁洲也狠狠松了口气，高兴道，“看来在民政局那会儿，黎书安是为了帮孔如英离婚，故意吓唬我们的。” 杨荞不知道原因，但原因绝对不是故意吓唬。 从薅他们头发做dna亲子鉴定，到拉横幅爆出她和景川哥的事，再到离婚骗钱，利用偷拐孩子送她进监狱拿捏她跟景川哥，骗走他们所有的积蓄来看。 黎书安向来不吓唬，她是来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挂了电话，杨荞心头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她又一次去看了家门口的信箱，里面没有未知来信，干干净净的一张纸条都没有，更没有所谓的亲子鉴定。 她纠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太疑神疑鬼了？ 没想到，晚上徐景川加班回来，噩梦成真了。 徐景川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房间反锁上门，第二件事就是把手里的信甩到杨荞还没扬起笑容的脸上。 “杨荞，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荞被砸了个正着，又懵又有种危险逼近的真实感。 “景川哥，你怎么了？这是什……” ‘么’字卡在喉咙。 杨荞看到了信封里装着的dna亲子鉴定报告，是徐燕飞与徐景川的，鉴定结果写着0.000000117，确认父女关系不成立。 果然来了。 杨荞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荒谬感，抬眸看到紧盯着她眼神满是猜忌的徐景川，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大腿根部，狠狠用力。 眼泪瞬间飚出，她哭着叫徐景川，“景川哥，燕飞是你的孩子，我除了你没有第二个男人！肯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好，故意诬陷我……” 她满眼慌张无助，攥着报告大叫。 “黎书安，肯定是黎书安！她故意整我们的，我们日子才好一些，她就来找事，景川哥，你相信我，燕飞真的是你的孩子。” “真的是这样吗？” 第118章 他怎么能威胁得到? 徐景川盯着杨荞的眼睛，来回看，眸底透出的猜疑与审视，让杨荞有种脱光了被人上下挨着看的狼狈感。 她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捂了下眼睛，打断徐景川这种审查犯人似的盯视。 “当然是真的！我是什么人，景川哥应该知道的。” 再次抬起头，杨荞又露出了小白花的柔弱模样，满心满眼都是徐景川，只有他能依靠的可怜样儿，“为了你，我连小三都当了，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了这么些年，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景川哥的事？！” 徐景川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杨荞委曲求全这些年，他是看在眼里的。 见他神情有松动，杨荞再接再厉，举起两根手指头发誓，“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看你……” 等杨荞说完，徐景川才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心疼，“还怀着孩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杨荞顺势靠近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哭。 “景川哥，我怕你误会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这话徐景川爱听，只有他了，那她应该是不敢背叛他的，就算徐燕飞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肚子里这个也铁定是自己的。 不过，她刚才发了那么毒的誓，徐燕飞……应该是自己的种吧？ 徐景川对此保留意见。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疯狂生长。 每次看到徐燕飞，他都会从她身上找寻像自己、或者不像自己的点，日积月累，直到这棵树长成参天大树。 其实，他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份徐燕飞与他的dna亲子鉴定报告的日期，与徐燕飞与杨荞那份是同一天出的结果。 杨荞因为这份报告，胆战心惊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一睁眼心弦就紧绷着，在徐景川观察徐燕飞时，不经意的说两句徐燕飞像徐景川的小毛病。 比如，“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一样不吃鸡蛋黄？” “又不吃青菜，你爸也老这样，你们父女俩能不能学点儿好？” “喝点冰水就拉肚子，真是得了你爸真传了。” 徐景川就半真半假的听着，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杨荞也不敢找陈祁洲商量，心里把黎书安恨的死死的。 对陈家那对双胞胎与上不得台面的陈家二老，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庆幸自己当年没选择嫁给陈祁洲。 徐家过成这样，陈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祁洲从徐家回去，跟陈父、陈母大吵了一架。 大概内容无外乎，陈母拍着大腿坐在大街上嚎，“陈祁洲你不孝啊，你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撵走你爸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父在一旁沉着脸附和。 “你如果觉得她比我们当父母的还重要，给我们一句痛快话，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去大西北找老二去，以后咱们断绝父子关系！” 话说的一个比一个重，吆喝的整条街道人尽皆知。 陈祁洲沉默的站在路口，看他们像祥林嫂一样，拉着街坊邻居说他怎么忤逆不孝，怎么愧对他们几十年的教育，怎么丧尽天良要把他们撵走…… 尽管邻居们早看够了他们家的笑话，此刻还是像出了新笑料一样，盯着他瞧。 陈祁洲只觉浑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干。 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他怎么会觉得他的威胁能起到作用？ 一对从不在乎他的人，他怎么能威胁得到？！ 真特么可笑！ 他笑了，声音从小到大，到最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邻居看出不对劲，忙拦住还在骂陈祁洲的陈父、陈母，“快别说了，陈工瞧着不大对劲，你们别刺激他了。” 看笑话是一回事，街里街坊的，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大家伙还是向着陈祁洲的。 毕竟都知道他父母是什么德行。 “谁刺激他了？明明是他刺激我们！我们半只脚都入土的人了，他不说好好孝敬我们，见天的逮着我们的错处拿捏我们，谁家父母做成我们这样的……” “是啊，谁家父母做成你们这样的？” 陈祁洲突然开口，眸底充斥着几丝血丝，“知道老二为什么跑去支援大西北建设，一去八年不回来吗？” 陈母愣住，去看陈父。 陈父皱着眉头，看陈祁洲，“你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陈祁洲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一下，“因为你们这对好爸妈，不想着对儿媳妇好，只想着磋磨、欺辱、压榨她，老二心善帮他嫂子说了句公道话，被你……” 他看陈母，嘲笑，“被你这个亲妈指着他鼻子骂狗男女，骂他跟他自己嫂子有一腿，问他双胞胎是不是他们俩爬床生的，你觉得这个家他还能待的下去？” 陈父瞪大眼睛看陈母。 陈母心虚，目光躲闪，“我、我就随口一说，他没做他生什么气？还丢下我们跑去大西北，是生怕我们让他养我们老……啊！” “啪！” 巴掌声与尖叫声同时响起，陈父一把抓扇到陈母脸上，“贱货！我就说老二平时虽然喜欢犟嘴，行事不喜欢按我们规划的来，但有钱了还是会想着孝敬我们的，怎么去大西北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去了这么多年，连封信都没往家里捎，原来根源在你这儿！” “行了，在这表演给谁看？” 陈祁洲突然发难，让正生气的陈父一下没绷住，扭头把枪头对准了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 陈祁洲面无表情，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赤红着眼与陈父对视。 “你窝囊了一辈子，那点儿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全用在了自己儿女身上，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别人对外喊饥荒，宁愿饿肚子也要给孩子省口吃的，你怎么做的？” 陈父瞪眼，“我做什么了我？” “是啊，你做什么了？你只是把我们的救命粮，给了过路讨饭的女人的儿子，换了一晚上苟且之事！”陈祁洲满眼嘲讽。 第119章 陈家的笑话 街道上响起看热闹的邻居们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父像被按到了开关，大声叫，“住口你给我住口！” 他扑过去，陈祁洲侧身避开，看着他狼狈的‘啪叽’一声趴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啊……当家的！” 陈母嚎叫着去扶陈父，对陈祁洲骂骂咧咧，“我们两口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辈儿说三道四，你爸当时就跟我道歉了，一个过路的睡了就睡了，又不用负责任……”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声。 有人小声说，“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不要脸到一块儿了。” “可不，活该人家做两口子，就是可怜陈工了，摊上这么一对爹妈。” 陈父被陈母扶起来，转身就是一巴掌，“蠢货，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别说话。” 陈母委屈的捂住脸，“我替你说话你还打我？本来就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他一个当儿子的管得着老子吗？” 陈父扭头看陈祁洲。 陈祁洲脸上似笑非笑，盯着陈父、陈母，“是啊，睡了就睡了，不用负责任，那小妹呢？” 提到小妹，陈父与陈母都有些慌。 “小妹被你们活活饿死了，她已经八岁了，死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你们诓骗我们，说舅妈喜欢小妹，把小妹留在她家了，事实呢？你们骗她地窖里有吃的，让她下去拿，等她下去，你们把梯子抽了，她在我们脚底下叫了整整半个月……” “陈祁洲，你给我闭嘴！”陈父恼羞成怒。 陈母小跑过来，拍打陈祁洲的胳膊，“不许再说了，你想让我和你爸在这条街上抬不起头吗？” “你们脸皮厚的很，怕什么？” 陈祁洲满眼嘲讽，“有粮食睡女人，没口吃的给女儿，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是一对好爸妈……” 说到最后，他闭上眼，眼泪从眼中滑落。 “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回农村老家，我每个月会给你们二十块钱生活费，明天就没这个待遇了。” 说完这话，他朝围观的街坊邻居弯腰鞠躬。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爸妈就是这样的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街坊邻居面面相觑。 有人摆手，“陈工，爹妈没得选，委屈你了。” “是啊陈工，这样的爸妈把他们送回农村去就好了，别影响了你的前途。” “陈工，我们相信你的为人，托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错。” “对！陈工你已经很努力了，都是你爸妈的错，让他们走吧，别耽误你了。” “谁家父母可着劲儿拖儿子后腿的？压根就没想让儿子好。” “赶紧走吧，害了亲生女儿，逼走二儿子，还想把唯一愿意给你们养老的老大逼疯吗？别造孽了，走吧。” “要点脸吧！还不赶紧滚！” “……” 陈父、陈母被邻居们的话压的喘不过气，恼羞成怒的指着那些人骂，“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你们谁家没点肮脏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谁敢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把你们家的那先破事都抖落出来！” 这话一出，安静了几秒。 陈父挥手，“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陈祁洲深深看了陈父一眼，转身往自己小院走。 进去就让双胞胎收拾衣服。 双胞胎对视一眼，抱着陈祁洲的大腿哭，“爸，我们知道错了，你别撵我们走！” “爸，我们不跟爷奶回农村，他们真的会把我们卖了换钱的。” 陈祁洲看着两人神似孔如英，又像了杨荞几分的脸庞，眸色缓和了几分，“不送你们去农村，你们跟我一起搬出去，我们换个地方住。” 他们不走，他走。 双胞胎高兴的连说好，从地上爬起来跑回房间收拾东西。 不用天天伺候爷奶，跟爸一块儿住，只需要洗自己衣服，做饭就行了，想想日子就美。 陈宛然见妹妹这么高兴，鼻尖突然一酸。 这种日子怎么就美了？ 她们俩以前可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家里的活什么都没干过，全是她妈……孔如英在干。 那个女人，过的好好的，干嘛突然离婚！ 害她们现在什么都得自己来。 她这辈子都不要原谅她！ 陈父、陈母回来，一个人都没看着。 两人也不敢再闹，怕陈祁洲出来撵人，蔫蔫儿的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太阳都晒屁股了，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陈母躺不下去了，爬起来去拍双胞胎的房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啊！” 手下没用什么力气，就把门拍开了，房间内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母脑袋一片空白，扭头去看斜对面的陈祁洲的房间，那房门没关，但里面同样是空空的。 “啊！他爹！不好了，老大跑了！” 每家有每家的精彩。 黎书安和孔如英也有自己的。 没听到徐家大闹，陈家反而闹的人尽皆知，黎书安不用琢磨就知道是系统干的好事儿，她手里的底牌还没出完，她也不着急。 她深思熟虑了小半月，答应了元曼，以见习的身份进外交部沉淀。 时刻紧绷着、准备着，跟在元曼身边努力吸收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孔如英的第一批高定交付后，无一人返工，无一人差评，不但几近夸赞她的手艺，与在旗袍上独特又巧妙的创意，还介绍了一批新客户给她。 孔如英一边经营服装店，一边通过世界各地的杂志学习外国的经营模式，转化为自己的。 丰富自己的裁剪技艺、学刺绣、精益求精设计天赋。 她服装店的装修模式也被很多家效仿，黎书安有意无意的会往杂志里塞一些建筑方面的资料，与一些他国的室内设计图。 孔如英想着以后开分店的话，需要室内设计这块儿，只要黎书安送来的，她每本都吃的透透的。 两人像吃不饱的海绵，疯狂的吸收着各种各样用得着的东西。 大半年过去，正当黎书安觉得剧情好像被人为加快了，想找系统问究竟时，徐家出事了。 第120章 徐家闹剧 徐母生了一场小病，不知道怎么，拖着拖着竟然下不来床了，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从经验方面给了个结论，“可能是有什么心病，你们当小辈的平时多劝着些，让老人放宽心，好心照料着，过段时间再看看。” 徐景川虽然不理解什么事都不让父母干，每个月还拿着钱给他们花，他们还能有什么心病。 但医生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几分的。 从医院回到租住的小院，徐景川把医生的话挑拣着给徐父说了，他们夫妻上班，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在，开解人的活就落到了徐父头上。 徐父哪伺候过人，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 更何况还要给徐母端尿擦屎，他看着就恶心。 每次都等到夫妻俩下班，他才装装样子，再一副赶巧的口气，叫杨荞，“儿媳妇，正好你回来了，快来伺候你妈上厕所。” 一次两次是赶巧，七次八次下来，杨荞再傻也明白徐父这恶心人的操作了。 这一次，她没动，看徐景川。 徐景川是男的，虽然嫌弃亲妈不知道什么心病连大小便都忽然不能自理了，但身为儿子，还有几分孝心在。 就让杨荞去帮忙。 杨荞说自己身子重，搬不动，“景川哥哥把妈翻个身扶着，我来打下手，给妈清理吧。” 她这么说其实并没错。 但徐景川心里就是不舒服。 以前他妈也有生病赖在床上的时候，黎书安向来伺候的妥妥帖帖的，他妈也干干净净的，从来没听黎书安抱怨过，也从没让他操过一点心。 到杨荞这，什么都想让他搭把手。 “我一个男人，不方便。”徐景川沉着脸拒绝。 杨荞笑，“你是妈亲生的，没什么不好意思，何况，妈不会介意这些的，是吧，妈？” 徐母有些难堪，瞪了杨荞一眼。 “我不要老三，他一个大男人，不会伺候人，你来给我清洗。” 有了徐母的点名，徐景川莫名松了口气。 杨荞眉头紧蹙。 “好了，你大着肚子注意点，我跟爸先出去回避下。” 徐景川跟徐父离开房间，顺手关上门。 徐母朝杨荞啐了口唾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什么事都让我儿子干，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杨荞冷冷看着她，视线下滑，落在她已经干在裤子上的尿渍。 “多大的人了，尿都憋不住……” 徐母的脸皮涨的通红，“杨荞，我是你婆婆，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的……” “我要是有这么一天，我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杨荞扶着肚子慢慢蹲下身，哎哟一声叫起来。 徐母还没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下一秒，一声惨叫响彻房间，徐母吓的一激灵。 “妈，我好心给你换衣服，你不想让我看你光身子你直说啊，你干嘛拿头撞我的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疼！景川哥……” 徐景川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杨荞额头冒着汗，疼的嘴唇直哆嗦，“景川哥，妈撞我肚子，我好疼，咱们的儿子，快，送我去医院……” 杨荞一把揪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 眸子里满是水光，楚楚可怜的晃荡着。 徐景川脸色微变，弯腰把人抱起来，神情不善的看了眼徐母。 “妈，你干什么？小荞肚子里还怀着你孙子我儿子！你撞她干什么？！你不想我爸伺候你，小荞给你换衣服你又不让，你想让谁给你换？老四是吧，行，我这就让徐嘉树给你女儿打电话！” 徐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徐景川已经抱着杨荞往外走了。 一边走一边安抚杨荞，“小荞你撑住，我们这就去医院。” 一边大声叫徐嘉树。 “给你小姑打电话，就说她妈瘫了，让她过来伺候她老子娘！” 也不等徐嘉树应声，大步出了院子。 徐母看徐父，徐父蹙眉瞥她，“你作什么？她给你换不比我们大男人给你换好？你小心把她孩子作没了，她跟你拼命！” “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徐母指天发誓，她比窦娥还冤！ 徐父不信，“她还能自己咒自己孩子诬陷你？” 徐母点头，再点头。 徐父，“……行了，你等你女儿来给你换吧。” 徐嘉树跑出去打电话，半晌没见人回来，也没见徐四妹来，徐父受不了房间里那股味，丢下一句，‘我去门口看看人来了没’，走了出去。 徐母等到徐景川扶着杨荞回来，也没等到徐四妹。 杨荞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晚饭都没做就回了房。 徐景川说自己不饿，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徐父自己出去到小饭馆整了两个菜，喝了点小酒，晕晕乎乎的回来了。 徐母直到晚上睡觉，都没换上干净的裤子，更别提晚饭了。 徐父嫌屋里有味，睡了徐嘉树的房间，徐嘉树一晚上没回来，家里没人在意。 第二天一早，杨荞起床买了早饭，跟徐景川吃过后就去上班了。 徐父被徐母的叫声吵醒，发现夫妻俩都走了，两个小孩也没个人影，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去看徐母。 一屋子屎尿味。 徐父被熏醒，捂着鼻子不敢置信，瞪着徐母，“你连饭都没吃，哪来这么多屎啊尿啊的。” 徐母满眼绝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等着，我去打电话把老三两口子叫回来。” 徐景川正记录数据，冷不丁被叫去接电话，说是他爸打来的，说他妈在家不好了，让他们两口子赶紧回家一趟。 邓副院冷冷扫了他一眼。 徐景川咽下满肚子骂人的话，陪着笑告了个假，又去把杨荞叫上，匆匆赶回了家。 等到家发现，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时，徐景川忍不住爆发了。 “爸你在家闲着，为什么不能给我妈换衣服清理一下？非要打电话到我单位去？！你知不知道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数据推算，如果我表现的好，有很大可能恢复原职！你们非要毁了我的前途才甘心是吗？！” 徐父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拍桌子。 “徐景川，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你让我端个水喂个饭还说的过去，你让我碰女人那脏污的晦气地儿，你是想让咱们老徐家的财运都糊上霉运吗？！” 第1章 我不会放过你们 “噗！” 一口黑血喷出，黎书安腹痛如刀搅，跪倒在地。 她满眼不敢置信，望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徐嘉树，你给我下毒？为什么！” “妈，你跟我爸离婚我不管，但你不该分家产，那些钱，是我跟燕飞的。”徐嘉树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黎书安张了张嘴，又吐出一口黑血，“……徐燕飞不是你妹妹，她是……” “她是杨姨和我爸的孩子，我十一岁那年就知道了。”徐嘉树淡声道。 黎书安的眼睛猛的睁大，“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 徐嘉树满眼嘲讽，“让你把她撵走，把杨姨跟我爸的事公诸于众？再把你亲生女儿接回来？” “当然！” 徐嘉树摇头。 “有你这么一个只知道围着锅台转的农村妈，我在那些红三代跟前已经很抬不起头，满身都是耻辱了，不想再有个上不了台面的妹妹，所以，杨姨说不告诉你时，我跟我爸都同意了。” “你爸也知道？” 徐嘉树看傻子一样看着黎书安。 那一瞬间，黎书安只觉遍体生寒，莫大的悲哀像海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张大嘴巴，想嘶吼，想怒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黎书安这辈子，一眼喜欢上徐景川，便没再回过头。 她为他，失了自我，丢了尊严，忤逆爷奶，威胁大伯，以救命之恩要挟沈家，为他们徐家铺出一条锦绣大道！ 他，就这么回报她？ 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为什么？为什么！ 恍惚间，有人蹲在她身前，小声解惑，“……自然是因为景川哥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黎书安抬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了容颜精致的杨荞，丈夫的白月光前妻。 “是你！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害我女儿！她在哪？你告诉我，你说……” “好，我告诉你。” 杨荞嫌恶的皱了下眉，凑近黎书安，“你死了，就能见到你女儿了，哦，也不一定，她比你死的早，都死了十几年了，说不定已经投胎了……” 说着，还恶意满满的朝她笑了下。 以更小的声音跟她说，“你女儿长的很像你，十三四岁就出落成了美人胚子，我给了她养父母一笔钱，把她卖给了一个打死四个老婆的老寡夫，她想跑被老寡夫打断了手脚，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一尸两命，那血流的，跟你现在吐出来的差不多一样多……” 黎书安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小姐妹孔如英，其实是看到我跟祁洲在一起，与我们争执时，‘不小心’被我跟祁洲推下楼的，头朝下落地的，可惜了……” 一个人……怎么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杨荞！” 刺耳尖锐的吼叫，夹杂着刻进骨子里的恨意，听的让人心尖发颤。 “你害我女儿，害死小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要怪就怪我，小荞做这些事，都是我纵容的，罪魁祸首是我。”徐景川上前护住杨荞，看死人一样看着苟延残喘的黎书安。 他知道，他全知道！ 黎书安恨的想要撕吃了眼前这对贱人！ “人渣，败类，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前一黑，下一秒，黎书安脑海里，忽然响起老式电影放映机倒带的咔哒咔哒声。 “……检测到宿主有尚未完成的救赎任务，系统将为您重启救赎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 “三。” “二。” “一……” “……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要不是干妈非让我来，打死我都不来……” 耳边模糊传来熟悉的稚嫩声音，黎书安缓慢睁开眼，看到头顶的白炽灯，一阵恍惚。 她不是被养女和亲儿子一起下毒害死了吗？ 怎么……又活过来了？ “宿主，你终于醒了，你跟你的好友孔如英现在身在一本年代救赎小说中，我是发布救赎任务的系统，你们是我从现实世界召来的救赎者……” 这声音…… 是死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 属于她的所有记忆，在这一刻得到了解封，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 从现实世界穿到年代救赎小说中，被小说剧情操控，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奉献自己的全部去救赎小说中的男主。 直到被那群人渣……毒死！ 她的高学历、高智商，她精通的数国语言，她挣钱的天赋，全被用来推动屎一样的剧情，去成全一对贱人！ 黎书安冷笑连连，在脑海里大骂狗系统！狗屁救赎任务！ “宿主，请停止人身攻击，开始你的救赎任务，接下来，你要原谅杨荞与徐燕飞……” 原谅？ 遭受过爱人背叛，亲儿子与养女下毒谋害，好友惨死，才换来的清醒重生，要她原谅？ 让他们先把她的遭遇经历一遍，再来跟她说这两个字！ 耳边小孩子没有一丝尊重的指使与谩骂声越发清晰。 “孔如英，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你磨蹭什么呢？还不把水递给我！” “啊！呸呸呸！水这么热，贱人你想烫死我啊！” 黎书安眸色一沉，顺声望去，果然在沙发旁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个眉目如画，尚未被生活折磨掉锐气的漂亮女人，正是被杨荞、陈祁洲害死的好友孔如英。 另外一个，是怂恿徐嘉树下老鼠药害死她的徐燕飞，才六七岁的徐燕飞。 屁大点的孩子，竟然眼神凶狠，支棱着手，要打小英。 黎书安掀被下床，没有半分犹豫，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徐燕飞的胳膊，另外一只手狠狠扇过去。 “啪！” 徐燕飞被打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的仰头望着黎书安，“妈，你打我？” “谁教你对长辈动手的？再碰你孔姨一下，我打死你！”黎书安双眸发狠，一把将人甩到地上。 “阿黎，你醒了？” 孔如英一脸惊喜，伸手扶住她，往她脑后看了眼，“别生气，你脑袋后面破了个洞，小心把伤口挣开。” 说完，看眼徐燕飞，微笑了下，“没事，孩子跟我闹着玩呢。” “她要烫死我，你帮她一个外人不帮我……” 徐燕飞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嚎啕大哭，“你不帮我你还打我……” 一边哭嚎，一边挑衅的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冲向孔如英。 “我就打我就打！我打死她！” 黎书安冷笑两声，来的正好。 她松开孔如英，伸手抓住徐燕飞的头发，拦住她，抬起另外手，扇过去。 “啪！”一巴掌。 “啪！”又一巴掌。 “啪啪啪！”接连几巴掌打下去，小孩子稚嫩的脸蛋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徐燕飞疼的嗷嗷叫，“黎书安，你敢打我，我要告诉干妈，我要告诉我爸，让他们打死你！” “啊！疼……疼死我了，你快住手……” “黎书安，你好狠的心哇！”徐燕飞哭的凄惨。 她一副打不死就照死里打的架势，惊到了孔如英。 “阿黎……” 孔如英上前一步想劝，可看到好友眸底滔天的恨意，神色一顿，没再开口。 黎书安冷着脸，眸色泛红，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养了徐燕飞几十年，即便一块石头都能捂热了，偏她，竟狠得下心毒害自己！ 她徐燕飞狠得下心，她黎书安更狠得下。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失声尖叫，“宿主，你要原谅她，她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黎书安无声啐了口。 “七岁的孩子，怎么能放过她！” 系统要哭了，“你、你、你……” “黎书安，你在干什么？” 黎书安抬头，与惊恐的杨荞四目相对。 第2章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徐燕飞像看到了救星，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告状，“干妈救我，黎书安要打死我……” “宝贝别怕，干妈来了。” 杨荞笑着安抚徐燕飞，快步朝两人走来，黎书安薅着徐燕飞的头发不松手，冷眼看着二人表演母女情深。 杨荞带不走徐燕飞，气的眼底生恨，脸色铁青，偏又不能明目张胆发火。 “书安，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么打孩子干什么？” 黎书安似笑非笑，“我管教我女儿，即便打死，也与你无关，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你……” 杨荞震惊的看着她，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从黎书安嘴里说出来的。 徐燕飞打小被宠着，要什么有什么，哪见过黎书安这模样，吓的嗷嗷大哭。 “呜哇，干妈救我！黎书安她疯了，我不要她给我当妈了……” 杨荞脸色一变，怕徐燕飞说出不该说的话，一把捂住她的嘴，“说什么胡话，那是你妈，生你养你的亲妈……” “杨荞，你平时都教我女儿什么了？她只认你这个干妈亲妈都不要了？” 黎书安睨着母女俩，双眸微眯，“知道的说你这个干妈疼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亲妈！” 杨荞想打马虎眼，谁知嘴巴还没张开，一巴掌已经落在了她脸上。 “贱蹄子，死小三，上不得台面的破烂货，抢了我男人，还想抢我女儿，撺掇我女儿不认我这个亲妈只认你，你安的什么心？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一边朝死里打，一边手下猛用力，刺啦一声从徐燕飞头上薅下一撮头发，余光瞥见不少带发囊的，迅速后退半步，背过手塞到好友孔如英手里。 孔如英愣了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着头发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徐燕飞疼的大哭大叫。 杨荞被打了脸，头还是懵的，又被黎书安揪住头发，劈脸狂扇。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住手，快住手！这是小说女主，你跟她做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上辈子没跟杨荞做对，不一样没落到好下场？！ 不但她没好下场，她女儿，她好友，没一个善终。 黎书安嗤笑一声，下手更狠更重了！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母女俩的凄厉惨叫，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病房。 病房外，不少人被两人的叫声吸引来。 “怎么了这是？” “叫这么凄惨？死的是什么人呐？” 杨荞躲不开跑不掉，只觉脸都被打麻木了。 瞧见有人看热闹，杨荞眼珠一转，开始捂着脸哭着大声求饶，“书安，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女儿好，我不知道对她好会让你不高兴，我以后再也不对她好了，你别打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病人和医护人员，一致指责黎书安。 “这就是小同志你的不对了，人家对你女儿好怎么还不行了？” “就是，什么人啊，瞧把这女同志打的，脸都肿……成猪头了，嘶，看着都疼。” “对自己女儿也这么狠，把小孩子的脸都打坏了！” 杨荞眸底掠过一抹冷意，面上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是我的错，书安，孩子是无辜的，你别打她了，你打我吧……” 黎书安扫了眼众人，冲杨荞嗤笑一声，“好啊。” 众人骇然，“你这女人真是疯了！你再动手我们可就找公安了……” “你们只看到我打她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 黎书安转过头，指着自己后脑勺的纱布，“我女儿被这个勾引我丈夫的小三撺掇，把我从楼上推下去！我要不是命大，现在坟头上的土都晾干了！” 众人瞪大眼，纷纷侧目看杨荞母女。 “小三啊……这、这怪不得人家要照死里打，把人家闺女教成这样，要我我也得发疯！” “这小女孩儿才多大，心就这么毒了，长大还了得……” 杨荞懵了一下。 这一下，出了大事。 徐燕飞哇哇大哭，下意识反驳，“不是我，我没推，是干妈跟我说，你不是我亲妈她才是，她怕你听见，才把你推下楼的……” 杨荞反应过来，去捂徐燕飞的嘴，已经晚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看杨荞的眼神立刻变了。 杨荞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忙解释，“不是这样，小孩子胡说的，我没有推她，是她一脚踩空，我是想去拉她……” 黎书安眸底暗恨，原来如此。 上辈子她也有这么一遭，当时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原来是杨荞觉得她听到了不该听的，把她推下了楼。 “你的意思是我拿命冤枉你们？” 黎书安冷声反问，“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杨荞脱口而出，“你一直看不惯我跟景川走的太近，觉得我是插足你们婚姻的小三，抢了你男人……” “你承认了就好。” 黎书安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头看向众人，“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女人知三当三抢我男人，把跟野男人生的野种挂在我名下让我帮她养，还想把我推下楼害死我上位！” “我才不是野种，我是干妈和我爸生的……”徐燕飞哭着反驳。 众人一脸鄙夷的去看杨荞母女俩。 “瞧着人模狗样的，一点人事不干啊……” “天底下的男人是死光了吗？上赶着当破鞋……” “怪不得这小女孩儿叫嚷着打死这妹子，合着是男人跟小三儿的种，从根子上都蔫儿把坏！” “可不是……” 一时间，二人成为众矢之的。 杨荞脸色惨白，不敢去看众人，挣扎着想从黎书安手底下把自己的头发拽出来，黎书安偏不松手。 系统急的要跳脚，“宿主，男主要来了，你不想他误会就快松手，你下半辈子还要指着他……” “黎书安，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放开小荞！” 不远处，徐景川黑沉着一张脸，疾步走来。 黎书安冷笑一声，在徐景川伸手抓住杨荞的胳膊，想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护起来时，手底下猛的用力，薅拽下一把头发。 “啊！” 第3章 发疯 杨荞惨叫一声。 看到黎书安手里的头发，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头皮，触手一片濡湿，拿下来一手的血。 “血……景川，我好疼。” 徐景川揽住她，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黎书安，你疯了！小荞好心来看你，你居然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爸，还有我，我的脸都肿了，好疼……”徐燕飞凑过去，凄凄惨惨的哭叫。 徐景川看到女儿脸上的伤，神情更为愤怒，“黎书安，亲生女儿你也下得去手！你这个疯子！” 周遭安静极了，一群人看着徐景川大喊大叫。 黎书安甩甩打人打疼的手，把手里又薅到的战利品从背后塞给孔如英。 孔如英默契的接过，装到另外一个口袋里。 后，走上前，与黎书安并肩而立，警惕又防备的看着徐景川。 “小英，你往旁边站站，小心误伤。”黎书安却小声把她往一旁撵。 孔如英疑惑的看她，黎书安冲她安抚一笑，“吹亏太多快把我憋死了，看我今天怎么发疯整死这对贱人！” 今天之后，整个徐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孔如英心疼的叹了口气，往一旁站了站。 心中盘算好，等阿黎有落下风的趋势，她就出手掐死徐景川。 她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下一秒，就见自己好友大叫着朝徐景川冲了过去。 “徐景川，老娘就是疯了，被你们这群人渣逼疯的！” 黎书安只有一米六二，却跳出了一米八的气势，一把就薅到了徐景川的头发，生拉硬拽的把徐景川那颗从不正眼看她的头，拖到了自己眼前。 系统持续输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那是男主，男主！你快住手……” 黎书安当它在放屁。 这作者到底是多饿，拿这种人渣当男女主！ 也不怕吃多了，窜稀！ “徐景川，你还是个人吗？我为你生儿育女，在家里累死累活赚钱养你，养你们徐家一大家子，像个佣人一样伺候你爹妈，替你尽孝，给你养孩子，你在外面打着工作的旗号，跟这个贱人亲亲我我，你对得起我吗？！” 周围一片嫌弃的‘噫’声。 徐景川脸皮发热，被拽着头发直不起腰，又难受又觉得丢人，怒不可遏的低吼，“黎书安，我从来没爱过你，娶你是迫不得已……” 他抬手抓住黎书安的手腕，想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啪！” 黎书安一巴掌打下去，拍开他的手，比他的声音更大，怒吼道，“徐景川，你跟杨荞既然是真爱，当初下乡的时候你为什么娶我？！你差点饿死，是我从嘴里抠吃的喂活了你！我供你吃供你上大学，你功成名就了说不爱我了？！饿死那会儿你怎么不说？” 周遭一片哗然。 “天呐，人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啊，这男人也太不要脸了……” “良心被狗吃了啊这是！” “这事要搁我身上，我非拿刀剁了这对狗男女不可！” 舆论一边倒，全是帮黎书安说话的。 系统生无可恋的哀嚎，“宿主，你这样会毁了男女主的，没有男女主，这个小说世界会崩塌的……” 黎书安置之不理。 就这小说宣扬出来的三观，毁了正好！ 杨荞见势头不对，扯了扯徐景川的衣角，“景川……”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徐景川会意，不动手，直接抬脚去踹。 孔如英脸色一变，就要上前。 谁料，黎书安反应更快，手扯着徐景川的头皮往下压，徐景川被拽的一个踉跄，脚下不稳，连带着杨荞一屁股墩儿砸倒在地。 黎书安把顺势薅到的头发塞进口袋里，抬脚就朝徐景川的脑袋踢。 一边踢，一边大声干嚎，“你这个杀千刀的，这么多年你跟杨荞白天黑夜的在一起，鸳鸯被里翻春浪，你们背着我做下了多少肮脏事，为了孩子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要推我下楼摔死我，你不就是想让她上位吗？想上位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离婚还不行吗？为什么要害死我？” 黎书安嚎的情真意切，声音里还带着让人共情的哭意，围着看热闹的人都戚戚然的看着，很是同情。 “徐景川你个傻叉，你以为杨荞就只爱你吗？她跟陈祁洲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你想娶她就一定会嫁给你吗？”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声。 杨荞的脸白了又白，没有最白只有更白。 她神情发慌，口中喃喃，“疯了，黎书安，你真疯了……” 该喊的都喊完了，黎书安哭着扑到孔如英怀里。 “小英，我的命好苦，丈夫想要我死，女儿想要我死，他们都想我死了，给小三腾位置……” 徐景川这才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不敢置信的瞪着黎书安。 “景川，走，我们快走。”杨荞拉着徐景川，头垂的低低的。 周遭那些目光，如芒在背，让她抬不起头来。 徐景川咬咬牙，丢下一句，“黎书安……你真是不可理喻！” 带着杨荞和徐燕飞落荒而逃。 关上病房门，孔如英扶着黎书安坐回病床上，去看她脑后的伤，“渗血了，疼不疼？” 黎书安摇头。 “这点疼，才哪到哪。” 孔如英满眼心疼，抬手把她眼角的泪痕擦去。 接着，把左右口袋里的头发掏出来，示意她，“你收集他们的头发做什么？” 第4章 她为什么不记得我们是从现实世界穿来的了? “做亲子鉴定。” 黎书安从病床头撕了几张纸，挑出其中有发囊的，包起来。 一共三包，挨个做好标记。 收拾好，她才抬眸，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下，说，“小英，徐燕飞真的不是我亲生的，她是杨荞跟徐景川的私生女，她把徐燕飞跟我女儿调换了……” “竟然是真的？”孔如英脸色一变，“我以为刚才只是气话……”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面露骇然，“那你的孩子呢？你生的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ta在哪？” “女孩，被杨荞丢了。” 黎书安眸底满是恨意，“孩子一出生，她就趁孩子身边没人，把两个孩子偷偷调换了，她把我女儿丢弃在冰天雪地里……” “什么？！”孔如英慌了，“那、那……” “别急，孩子还活着。” 黎书安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握住孔如英的手，“来得及，还来得及……”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把孩子找回来，找回来……”孔如英眼中满是喜色，反握住黎书安的手。 黎书安笑着点头，看着好友还年轻的漂亮面孔，眼睛蓦然红了。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英，你说的对，徐景川这种狗男人，早该踹了！”黎书安说。 孔如英一愣，“你要跟徐景川离婚？” 系统疯狂爆鸣，“宿主，你不能跟男主离婚，你还有很多救赎任务没有做，你别冲动啊……” 黎书安只当没听见。 “是，我要锤死他们这对狗男女，让他们净身出户！”她攥着手，直到指甲掐进肉里，传来刺痛。 想到好友在陈家的不公平待遇，与死亡真相，黎书安拉着她，“小英，你也离婚吧，我们一起离婚。” 孔如英的眼睛陡然一亮，只一瞬就迅速黯淡下去。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头拒绝，“离了婚孩子怎么办？公婆的身子不好，身边也离不开人……还是算了吧。” “你为她们着想，她们可从没心疼过你！”黎书安皱眉，这不像是好友该有的反应。 她恩怨分明，眼里更揉不得沙子。 孔如英一脸慈母的微笑，“当妈的，总要多容忍孩子，当人儿媳也要担负起照顾公婆的责任，阿黎，嘉树也大了，你要不……也替他想想。” 黎书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以前跟我说再容忍也要有个度，小英，陈家那对双胞胎眼里从没把你当过妈，她们被杨荞、被陈家二老、被陈祁洲教唆洗脑，只当你是保姆！” “我没工作，除了照顾她们就是做家务，保姆……这词也没说错……” “小英！你到底怎么了？” 孔如英依旧一副慈母的微笑，“阿黎，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能这么说长辈，杨荞是居心不正，但也不能全怪她，我也有责任，是我做的不够好……” 黎书安摇头，不对，这太不对了，这不是她从孤儿院起就一起长大的小英，小英不会是这个反应。 “小英，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的这里吗？” 孔如英疑惑的看她，“当然是跟着徐景川、陈祁洲来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怎么了？” 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黎书安‘蹭’的一下从病床上站起来。 把从她动手打杨荞开始叽叽喳喳，到揍徐景川跟死了亲爹嚎叫个没完，这会儿却像死了一样的系统拉出来，冷着脸质问，“你们把小英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记得我们是从现实世界穿来的了？” 第5章 好友成了没自我意识的npc 系统装死。 孔如英疑惑的扫了圈病房，问，“阿黎，你在跟谁说话？现实世界……穿来的是什么意思？” “小英，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黎书安抛下惊雷般的一句话，快步走到门口，确定走廊无人后，又来到床边坐下。 “阿黎，你……” 孔如英满眼担忧，伸手摸了下黎书安的额头，又试了下自己的温度，“这也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小英不信。 黎书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盲猜小英跟自己上辈子一样，受剧情控制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只会跟着剧本设定走剧情。 但为什么她重生恢复了记忆，小英没有？！ 系统明明说她们两个是一起被它召唤进来的？ 狗系统，偏偏在关键时候装死，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 黎书安拉住孔如英的手，触摸到她掌心厚厚的茧，想到上辈子她凄苦悲惨的一生，愤怒瞬间冲上来。 她长长吸了口气，压下那股愤懑，才开口解释。 “小英，我没有胡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确实是一本年代救赎小说，我们……穿书了。” “穿……书？年代救赎……小说？” 孔如英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满是困惑，“阿黎，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们现在活生生的活着，这是活生生的世界，怎么可能是本小说？我们又怎么能穿进书里？” 她摇摇头，看黎书安的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底盈满惊恐。 “阿黎，你……是不是因为孩子被偷换，生徐景川跟杨荞的气，受刺激太大，脑子出问……” 话没说完，她猛的站起来，喃喃道，“我去找医生，医生……” 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英……” 黎书安被她带的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安抚她，“我没疯，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我确实有现实世界与上一世的记忆，现实世界的我们一身本事，经济独立，精神独立，从不依附任何人；穿进小说却被人设、剧本控制，被强行降智，莫名其妙爱上性格有缺陷的人渣，给他们当牛做马，卑微到尘埃里，直到死……” 黎书安简单、快速把两个世界发生的重要事件说了。 愤怒收尾，“……我被亲儿和养女害死，徐景川、杨荞知情且默许。你被陈祁洲与杨荞推下楼摔死，双胞胎在你的葬礼上欢天喜地，说你死了正好给杨荞让位！” 孔如英茫然、震惊，又不敢置信。 良久说了一句，“怎、怎么可能？我们是亲妈，他们再没良心，也不至于……” 黎书安哀恸的看着她，好像她真的死过一次一样，那样的眼神，孔如英从未见过。 她舔舔发干的唇，张了几次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孩子……一定是被他们教坏了，我们以后盯紧点，不给他们机会，说不定就好了。” 说完，希冀的去看黎书安。 “说不定？” 黎书安看着好友眼底不知所措的慌乱，摇了摇头。 “小英，你教我的，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我经历过一次了，你信我。” 孔如英的脸色一霎间，惨白如纸。 她不是很信那些话，但她信阿黎。 “他们是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他们惊才绝艳，耀眼的像天上星辰，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原来……是我们不配吗？”她问。 “是他们不配！” 黎书安摇头，扶住好友的肩头，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瞳眸，认真的说，“小英，在现实世界你比陈祁洲更优秀，你十三岁特招进国科大，是国家秘密培养的高技术人才，本硕博连读，毕业就有军衔，你的导师是国防科技力量铸造者，他的名讳在现实中让世人仰望，你本身还是手握几千万粉丝的全能博主，如果不是被系统强行降智，你是他陈祁洲架天梯都够不着的人！” 孔如英的眼中亮起光芒，又飞速暗淡下去。 “宿主！” 系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破防大叫，“你的好朋友已经变成了书中的npc，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她只会按照书中原本的剧情发展，直到生命终结，救赎任务完成！” npc吗？ 果然跟她的猜想一样。 “为什么我能恢复记忆，小英不能？你不是系统吗？就不能想想办法！” 系统气急败坏，“没办法，想不了一点。” 早知道黎书安这么难搞，它是绝对不会答应让她恢复记忆的。 黎书安呵了声，反问，“那你刚才破防什么？” 系统已读乱回。 “宿主，好好完成任务回现实世界不好吗？剧本既定，现实世界你们再厉害，在这里也只是个为剧情服务的工具人，挣扎是无用的。” “剧本既定？” 黎书安冷笑，“好一个剧本既定！” “现实世界也有人这么说，人的命天注定，我们注定被丢弃，注定像杂草一样长大，死在尘埃里，但凭什么？” “逆天改命，我们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两次！” 明知尽头是个死，她决不会坐以待毙。 也不会看着好友去送死！ 系统发出一串乱码，像极了无能怒吼，“天命跟剧本能一样吗？剧本它是改不了的，它……” “那就试试。” 黎书安说完这话，不再搭理系统。 她叫孔如英，“小英，你信我吗？” “信。” 孔如英回答的没半分迟疑。 黎书安笑了，“好，那你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只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真心为你好，那个人一定是我，信我。” “嗯，信你。”孔如英点头。 黎书安看着她毫不迟疑表达出来的信任，眼眶一下就红了。 说，“你真敢听。” 孔如英笑，“你从小到大一直对我好的，我脑子笨，但我不傻。” “你才不笨。” 黎书安摇头，“你只是太优秀了，小说想让你恋爱脑，为剧情服务，只能强行降低你的智商。” 她握住孔如英的手，眼神发狠，“小英，我们一起离婚，我带你一起冲出这片苦海！” 系统爆鸣，“宿主！” 第6章 从先毁了男女主开始 孔如英眸底慢慢盈满笑意，只迟疑了一下，就点了头，说，“好。” 黎书安的心一下就稳了。 哪怕好友变成没意识的npc，她也决不允许上辈子的惨事再次发生！ 不允许杨荞、陈祁洲，陈家二老，双胞胎再言语羞辱，肢体霸凌小英！ 她活一日，便护小英一日。 有她在，谁也别想欺负小英！ “不可能！” 系统的声音，尖锐的像烧开了水的水壶，叫嚣着冲击着壶盖，想要冲出来阻止。 “……这怎么可能？！npc居然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对任务玩家百分百信任？这不可能！” 尖叫声在黎书安脑海中炸开，“宿主，你不能这样诱哄npc，你这是违反规则的行为，你们两个的任务是救赎男主徐景川，与男配陈祁洲……” “打住！” 黎书安叫停，问它，“你说的救赎，是让我们对他们的婚内出轨视而不见？对公婆的欺负羞辱忍气吞声？对下毒害死我的儿女、对小英的死拍手称好的双胞胎以德报怨？” 系统噎住。 “……哦，对他们的出轨不但要视而不见，还得心怀愧疚觉得是我们占了他们心目中白月光的位置，不但要让位，还要死的干干净净，让别人觉得他们是苦熬了几十年终于修成了正果，happy end，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沉默不说话。 片刻后，蔫儿巴巴的答，“宿主，这是剧本设定，你不要计较这么多，按照剧情设定再走一遍就好了……” 好了？ 谁好了？！ 她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下毒，毒入五脏六腑，疼彻全身骨髓，血从七窍流出！ 小英被最爱的丈夫，亲手推下高楼，浑身骨头尽碎，烂成了一摊泥！ 她们，可一点都不好！ 黎书安眸色泛冷，冰渣一般侧头看了眼徐家与陈家的方向。 “在你眼中是剧情，在我们这里是我们的亲身经历，真实遭遇，我们不接任务不走剧情不合作。” 系统急的发出‘滋滋’声，提醒她，“不完成任务你就回不了现实世界！” “回不去？” 黎书安收回视线，看着变成npc的好友，眸底掠过一抹疯狂。 “正好，那我行事更不需要顾忌了。” 她在脑海里问系统，“我记得你说没了男女主，小说世界会崩塌？” 说完，也不等系统回答，病娇一笑，“那就从毁了男女主开始吧。” “宿主！” 系统持续爆鸣，一路噼里啪啦的叫，“你不要冲动啊，小说世界崩塌，我们就都完啦，宿主……” “笃笃”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黎书安与孔如英同时抬头，看向病房门。 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怜悯的看了黎书安一眼，把手中的缴费单递过去，“同志，你的医药费和住院费该交了。” “好，我打电话让人送钱过来。”黎书安接过单子，对护士客气道谢。 护士点点头，提醒她，“家里的钱得攥自己手里，男人没钱，要不了几天，外头的女人就会跑，私生女更养不得……” 说完又小声叹气嘟囔，“哎哟，真是造孽。” 黎书安，“……” 她扯了扯嘴角，点头说谢谢。 等护士离开，孔如英皱着眉头，盯着缴费单骂人，“徐景川太过分了，你被杨荞母女伤的这么重，他居然连住院钱都不给你交！” 她站起来就朝外走，“我回去拿钱。” 黎书安哎了声，眼疾手快拉住她，眼珠子转了转，问她，“你哪来的钱？” 孔如英茫然了一瞬，轻轻啊了声，“我没钱，我找陈祁洲要。” “要？那他要是问你，我受伤他凭什么出钱，不给你钱，你怎么办？” 黎书安直接上眼药，上完陈祁洲的，上陈家二老的。 “他爸妈会在一旁帮腔，说人徐家的媳妇，徐家人都不管哪轮得到你伸手？让你不要管我的闲事，你怎么办？” “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管。” 猜到陈家人的反应，与黎书安说的大差不差，孔如英眉头蹙的紧紧的。 黎书安眸底漾开一抹笑意，“但你没钱，他们不给你钱，你怎么管我？” “我……” 孔如英犯了难。 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身无分文，她要怎么帮阿黎？ 黎书安长长叹气，“你看，你自己不挣钱就得手心朝上，跟他们讨钱花……你平时花钱陈祁洲给的痛快吗？他爸妈会说教吗？” 孔如英点头。 苦笑一声，“公婆说祁洲挣钱不容易，不能乱花钱……” “挣钱一点都不难。” 黎书安趁机给好友洗脑，“你有天赋，挣钱跟玩儿一样。” “……在现实世界？” “对！” 孔如英心底荡漾开一股奇异的感觉，眼底掩饰不住的向往。 但想到现在的自己，又怀疑否定，“我……哪有那本事？我除了会生孩子做家务，旁的都不行。” “你行的！” 黎书安按住她的肩膀，肯定点头，“你信我，以后我们一起赚钱，赚大钱，好不好？” “……好。” 阿黎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说自己行，那自己……一定能行。 孔如英只觉心口那里胀胀的，满满的，对未来开始有了期望。 黎书安摸摸她的脸，笑的眉眼弯弯。 乖乖听话的小英，真的很好rua。 “那现在怎么办？杨荞肯定会撺掇徐景川不给你药钱，他们……肯定想让你低声下气去求他们。”孔如英有些难过。 “对对对，宿主，你放低姿态，求求男女主，医院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把剧情拉回来……”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疯狂喊话。 黎书安挑了下左边眉，笑了。 “小英，走，唱戏……不，打电话要钱去。” 孔如英被她拉着朝外走，看到她后脑勺那处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心疼的眼圈发红。 “阿黎，他们太欺负人了……” 黎书安嗯了声，“不能太便宜了他们。” 孔如英，“对……啊？” 黎书安露出一个‘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做什么，就有点想笑’的笑容。 “叮铃铃……”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起，“喂？” 是杨荞。 第7章 撕开人渣的好人皮 “杨荞！你又跑去我家……” 黎书安一声叫，顿时吸引了不少病人和护士往她这边看。 看过刚才那场热闹的观众，眼睛都亮了，一边假装忙碌，一边朝黎书安这边支棱耳朵。 “……大白天的，你们、你们白如宣淫！徐景川呢？你让他接电话，医院催缴费，你让他给我送钱来……” 有听不懂白日宣淫的，跟身边人偷偷打听。 知道是什么意思后，嫌弃的直‘噫噫’。 杨荞在电话里轻啐了一口，不装善解人意了，恶意满满道，“我们本来是去给你送钱缴费的，结果被你打回来了，现在想要钱……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没有！” 黎书安听她说到‘打回来了’，果断按下免提，杨荞剩下那句被那些等后续的人听了个正着。 议论声顿时嗡嗡开。 “这小三也太猖狂了……” “这妹子也太可怜了……” “杨荞你让徐景川接电话，他人在哪？你们把着钱不给是不是真想害死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黎书安握着话筒，噼里啪啦一通吼。 骂完，‘难过’的浑身颤抖，歪在孔如英怀里，呜呜假哭，“小英我脑袋好疼，流了那么多血，他们连药钱都不给我出……我会不会死掉？” 孔如英心疼好友，眼泪扑簌往下落。 “阿黎，你的命好苦啊。” 电话那头，传来杨荞恶毒的诅咒，“……早死早超生！” 围观的人齐齐倒抽凉气，满眼同情的看黎书安，“造孽哟。” 黎书安倔强的直起身子，‘啪’一下挂断电话。 红着眼又拨了个电话，口中还以让众人听见的‘小声’喃喃，“我不信我不信，一日夫妻百日恩，徐景川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电话接通，她又按了免提。 对面传来公事公办的答复，“同志，徐景川今天请假了，没在单位。” “请假了？没在单位？那他真的在家？他真的跟杨荞在一块儿！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就因为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被杨荞推下楼要摔死我掩盖真相，他就真的任由我自生自灭？！” 黎书安满口‘生无可恋’，声音哽咽，“为什么？徐景川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年他差点饿死，是我把自己的口粮省给他，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他，给他生儿育女，代他伺候爹妈，他怎么能为了杨荞这个小三跟他的奸生女，这么忘恩负义？！” 说完，眼前一黑，身子软倒。 孔如英一把搂住她，大叫，“护士……医生！” 电话那头的人都懵了，连声喂喂喂。 孔如英抱着黎书安被护士带去病房，有人帮忙去找医生，有人帮忙接起没挂的电话，添油加醋的把黎书安大战徐景川三人的事迹讲给对方听。 医生简单做完检查，提醒孔如英，“她伤在头上，多劝着点别让她的情绪波动太大，出血太多会造成脑供血不足，严重的话会影响脑神经，人有可能变成傻子……” 看孔如英一脸惊悚，医生顿住，轻咳了声，“目前问题不大，多注意点吃点好吃的，补回来就没事了。” 孔如英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医生，“……” 变脸还挺快。 医生前脚离开病房，黎书安眯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见她醒了，孔如英长长吐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头还疼不疼？” “疼，还能忍。” 黎书安坐起来，拍拍床边。 孔如英走过去坐下，把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小心着凉，阿黎，你刚才……是故意的？跟先前薅（hao）他们头发那次一样？” 黎书安嗯嗯两声，“徐景川自卑敏感好面子，对外惯会营造夫妻恩爱、家庭幸福美满的假象，我这次就是要撕开他那张好人皮，掀起舆论，把他婚内与杨荞出轨生女，以及偷换我孩子，想把我推下楼摔死这事宣扬出去，让他的同事、领导知道，是他徐景川辜负我在先，有了这个先入为主，我以后做什么，他们都只能乖乖受着！” 说到最后，黎书安眸色多了几分森冷。 孔如英恍然的点了下头，眼底的担心却没退，“徐景川要是知道你的打算，会不会打你？他们一大家子人都一条心，你只有我，他要是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打你怎么办？” 黎书安心头一凛，“陈祁洲对你动手了？” “……我生病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做饭，也不全怪他。”孔如英挤出一抹笑。 黎书安破口大骂，“狗东西！” 她握住孔如英的手，叮嘱她，“下次他再敢动手，直接给他拽折（she）了！” “啊？”孔如英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书安循循善诱，“小英，你这种把他当爱人不舍得动手的思想，是小说给你的人设设定，它让你分不清对错，让你变成一个以陈祁洲为天的傻白甜，你要做的，就是克服这种思想，明白吗？” “老一辈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 孔如英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完全不会思考。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跳脚，“都跟你说她已经变成npc了，她的思维固化了，你改变不了她的！” 黎书安不信它的鬼话。 她叫孔如英，“小英，改变是痛苦的，艰难的，但只要你踏出这一步，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回自己。” “找回……现实世界的那个我吗？”孔如英眸子微亮。 黎书安笑着点头，“对！” “好！我试试。” 系统嗷嗷叫，“好什么好！你们……宿主不做任务，npc不想当npc，你们要气死我！” 黎书安拍拍孔如英的手，引导她，“实在克服不了人设给你的设定时，试着把事情往我身上套，如果你觉得我不该遭受那样的羞辱，那同样你也不该，明白吗？” “……就像徐景川与杨荞背着你乱搞，偷换你的孩子，绝不能轻饶一样？”孔如英试探道。 黎书安竖起大拇指，孔如英的眉眼笑成月牙。 “那你下一步是不是要证明徐燕飞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徐景川跟杨荞的？” 孔如英看了眼黎书安的口袋，“用头发真的能鉴定出来吗？” “能。” “这要怎么检测？从来没听说过……” “这会儿dna鉴定只用在刑事案件中，还没涉及基因鉴定。” “那怎么办？” 孔如英眉头紧蹙，想了想，道，“我回去问问陈祁洲，看他有没有认识的关系……” “不用，我找人帮忙。” 黎书安朝她一笑，“你还记得那年夏天跟我去乡下爷奶家住，在牛棚里帮过的那对夫妻吗？” “记得。”孔如英点头。 “他们有个儿子，在京城西郊驻军，我去找他。” 孔如英有些忐忑，“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会认吗？万一他觉得你是挟恩求报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黎书安歪了下头笑，毕竟，她确实是挟恩求报。 第二天一早，黎书安拨通记忆中的电话号码，与对方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男人准时出现。 一米八几的身高，剑眉冷目，眸中闪着锐利的寒芒，自带一股生人莫近的疏离与冷漠。 好看的五官被一道从额头斜劈到左脸的刀伤毁了个彻底。 黎书安惋惜的叹了口气。 男人走近，一股压迫感落到黎书安头上，“黎书安？” “我需要一份dna亲子鉴定，但这种技术尚未普及……” 黎书安没废话，直入正题，把准备好的发囊推过去，“只能麻烦你帮我走个后门。” 第8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走后门？”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视线先扫过四个透明袋中的头发，再回到黎书安身上。 眸底的反感半分不掩饰，“以权谋私的事我不会做，说说吧，你这次找我还有什么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我看起来这么别有用心？”黎书安笑。 男人盯着她的笑，蹙了下眉，“不然？” “这次真没有。” 黎书安侧头，给男人看后脑勺的伤，“徐景川与杨荞通奸生女，把我的亲生女儿换成了徐燕飞，母女俩说这个秘密时，被我听到，杨荞趁我出神把我推下楼想摔死我，来个死无对证，我命大，只磕破了脑袋……” 男人瞥过去一眼，接了句，“那你真是活该。” 黎书安一噎。 没好气的瞪他，咬牙怼过去，“是，我活该，我眼瞎心盲嫁错了人，被他们当猴一样耍的惨兮兮的，所以，沈大团长，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破个例吗？” 男人意外的看过去，“你居然知道你自己眼瞎心盲？” 黎书安，“……”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头发？还有一个……你的？”男人点点透明袋。 黎书安点头，“你答应了？” 男人斜她，“谁告诉你头发能做亲子鉴定的？必须有发根……” “沈团长不是神枪手吗？眼神不好？看不到这是发囊？” 黎书安反击，轮到男人噎了下。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睨着黎书安，一副‘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的模样。 黎书安，“……” 她这张嘴。 “那什么，要不我说几句好听话求求你？”黎书安挤出一抹笑。 男人挑眉，从上到下的来回看，“你今天吃错药了？” 黎书安：好吧，她说不了一点。 她一拍桌子，“你就说帮不帮吧？” “不……” “你不帮，我就去找沈伯父、沈伯母，他们肯定愿意帮我。” 男人气笑。 狰狞的刀疤硬生生营造出几分杀气。 锐利的冷眸直射进黎书安眼中，冷笑，“黎书安，你还真是没变，跟以前一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当年救我爸妈是不是早想着这一天了？” 说完，眉头蹙的紧紧的。 “沈砚南，我怎么做事与你无关，你没资格评判我！” 黎书安也冷下脸，“……你要非这么认为，那我就是这样的人，一句话，帮不帮？” “你！” 沈砚南明显被气到了，额头青筋都蹦了下，“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黎书安抓起桌上的透明袋，转身就走。 “黎书安！” 沈砚南站起身，一把抓住黎书安。 “……我有条件。” 黎书安一愣，仰头去看男人，一束阳光正巧从窗外打进来，照在男人背部，他整张脸都笼罩在其中。 看不清情绪的黑眸，模糊的刀疤，让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像个……救星。 沈砚南松开她，重新落座，“帮了这次就两清，以后你不能再借当年的事上门找我爸妈，能做到我就答应帮忙。” 黎书安拧了下眉，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件事，八年换三件事，你不吃亏。” 沈砚南瞪着她，似乎在无语，“你还真会讨价还价。” “彼此彼此。”黎书安连声嗯。 沈砚南，“……”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沈砚南眉头动了动，看黎书安。 黎书安识趣的把袋子递过去，“有劳。” 在沈砚南接过，起身要走时，出手拦住。 “能不能再借我点钱，一百不嫌少，五百不嫌多，我……没钱付医药费和住院费。”黎书安光棍道。 沈砚南俯身盯着她，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黎书安你平时不挺横的吗？” 黎书安嘴角一抽，正要出声回怼，就见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来个信封，丢过来。 她忙伸手接住。 再抬眸，沈砚南已经下了楼。 到了楼下，沈砚南停下脚步，抬头叫了黎书安一声。 黎书安探头过去微笑，“沈团长还有什么指示？” “你……” 沈砚南明显是有什么想问，但外头再次传来鸣笛声，沈砚南皱眉说了句‘算了’，大步离开。 黎书安奇怪的皱了下眉。 到窗边看到汽车发动跑远，她才下楼，与等在茶馆斜对面小巷里的孔如英汇合。 “怎么样？沈砚南答应了吗？”孔如英问。 黎书安点头。 孔如英长长松口气，“太好了，还好他愿意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帮咱们，还是黎爷爷、黎奶奶有远见，让咱们结了这份善缘。” “是啊。” 黎书安笑笑，爷奶当时一眼就看出了沈父沈母的不同，让她们隔三差五的去送吃的，还求村长给他们安排了轻省的活，八年的扶助给她攒下的机缘。 却全花在了那群狼心狗肺的畜生身上！ 也不全对。 小说安排的这条线，就是为了让她在后期拿人情要挟沈砚南的。 徐嘉树在部队如鱼得水，是已经升为一方军区司令的沈砚南在为他保驾护航； 徐燕飞嫁入高门，是沈砚南亲自出面保的媒！ 所以，他们才那么害怕家丑外扬。 “阿黎，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孔如英扶着她，看了下她后脑勺的伤，“要不还是缓两天，你的伤还没好……” “我等不及了。” 黎书安摇头，“我女儿还等着我去接她，我要在这两天先把事情处理好，不能让女儿无家可归。” “对，你说的对，我们得早点把孩子接回来，不能让她在外面吃苦。”孔如英忙点头。 黎书安攥紧她的手，朝一家卖布的店走去。 “同志，我要扯一匹红布……” 孔如英抱着一大卷红布，很是不解，问黎书安，“买这么多红布做什么？” “做横幅。” “横幅？” 黎书安带着孔如英又进了一家卖笔墨与字画的店铺，写下一行字，让老师傅照着写在红布上，要大大的。 老师傅看到她那行字，脸都绿了，“这……” 黎书安递过去五十块钱。 老师傅的儿子一把接过来，“同志，你这活我们接了。” 两人离开不久，一辆车开到店门口，有人下去找老师傅打听了几句，看了黎书安写的那几个字，嘴角一抽。 回到车里，看着副驾驶座的沈砚南狂笑。 沈砚南瞥过去一眼。 男人嘿了声，“你知道那个黎书安让人干什么缺德事吗？” 第9章 回头有你算不完的账 “说。” “她要在大红布上写上‘徐景川不要脸，与杨荞通奸生女，害原配弃亲女’，让人明天一早送到徐景川单位，挂到大门口上……” 沈砚南蹙眉。 “这事儿真要给她办成，乐子可就大了。” 男人啧啧，挑眉问沈砚南，“黎书安想干什么？闹这么大，想离婚？” 沈砚南不置可否。 男人抱着头往后靠在椅背上，“不离婚……她在徐家可是要吃大苦头喽。” “咸吃萝卜淡操心。” 沈砚南踢了下车门，“开车。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歹她都得自己受着。” “你听听你这没良心的话。” 男人摇头撇嘴，一边发动汽车，“人可是给沈爸、沈妈送了八年救命饭的大功臣，那会儿谁都不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跟咱们无亲无故的，能坚持八年，这得是多大的恩情。” 沈砚南沉默片刻，嗯了声。 “黎书安……应该不单纯鉴定dna，横幅事后应该还有后手，我最近事忙，你帮我盯着些，必要时候……” “怎么？” 沈砚南话说一半顿住，引男人侧目看过去，盯着他微蹙的眉头，挑眉，“担心被她缠上？你猜她为什么找你不找沈爸沈妈？” 沈砚南冷眼杀过去。 男人咧嘴，“行行我不说，黎书安虽然看人眼光不行，脑子还是有的，她知道好钢要用在好刃上，不会乱来的。” “她要真有脑子，就不会选那么一个伪君子。”沈砚南嗤笑。 男人一寻思，耸了耸肩。 “感情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保不齐人家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沈砚南冷笑一声，又踢了下车门，“叶时聿（yu），你还走不走？不走滚蛋。” “走走走。” 叶时聿斜了沈砚南一眼，开车还不忘损好友一嘴，“你说你要长相有刀疤，要性格你有脾气，要钱你有黎书安，你还找不找对象？” 沈砚南瞥他一眼，眸光森森。 叶时聿装作没看见，脚下油门一踩，汽车‘轰’的一声窜出去。 …… 另一边，黎书安带着孔如英坐车去了徐景川的单位。 徐景川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他性格敏感但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大二时被隶属部队的研究院看上，破格吸入。 黎书安看着研究院左下角京西军三个字，抿了下唇。 “阿黎，徐景川如果知道咱们来他单位，预支他工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你再想想……” 孔如英说完这些话，就觉得不对。 徐景川都那样对阿黎了，阿黎把钱拿走不给杨荞，哪有错了？ 天底下，没有不给媳妇花钱，反倒拿钱去养小三跟私生……呸！奸生女的！ 这钱，他们就不配花！ 黎书安侧眸看孔如英，孔如英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黎书安笑了笑。 两人跟门卫说了情况，门卫请示了领导，把二人放进去，指了去单位领导办公室的路。 领导已经知道了昨天电话的事，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批了条子。 黎书安一次性预支了徐景川两年的工资。 从单位出来，孔如英脸上全是笑意。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把孩子接回来了，阿黎，挂横幅……是不是太激进了？万一徐景川他们报复你怎么办？要不……”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连连点头，“小英说的对，你这行为太激进了，把老实人逼狠了，人家也会报复的，你死了还得再重启，何必呢？” 黎书安皱眉，“你又拿剧设影响小英？” 系统装死。 孔如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怎么换位，她都很担心撕破脸后，徐景川跟杨荞会报复阿黎。 在阿黎的描述中，那两个人上辈子已经杀害过她一次……不，两次了。 叫她怎么放心？ “隐忍一样没有好结果。” 黎书安给孔如英洗脑，“我们两个在小说设定中，本来就是男女主……就是徐景川与杨荞、陈祁洲他们三人y中的一环，是要为他们三人的伟大爱情献祭的，不挣扎必死，挣扎反抗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但，结果犹未可知。 “都说了剧本既定，谁都改变不了，你们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改变小说结局，到最后白费功夫，还不如好好做任务……”系统嘟囔。 黎书安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下，实在懒得跟一个设定掰扯。 小说作者三观不正，造出来的男女主德不配位，只想着让配角牺牲成全男女主，配角当然会反噬！ 孔如英听懂了最后一句，‘不挣扎必死，挣扎反抗才能寻得生机。’ 两人兵分两路，孔如英带着钱去医院缴费，黎书安回徐家。 回到徐家，正赶上午饭时间，一家人都在。 杨荞在沙发上哭，徐景川姿势亲昵的半搂着她在哄。 黎书安皱眉，她应该找沈砚南借台相机，把这两人的丑态拍下来洗出来，跟大红横幅一块儿挂徐景川单位大门口。 “爸妈，黎书安回来了。”徐燕飞在一旁大叫。 徐景川与杨荞同时抬眸，一个眼睛红彤彤的娇弱白莲花，一个心疼的红了眼恨不得吃了黎书安的白眼狼！ “黎书安，你还有脸回来？！” 徐景川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往我们单位打电话胡说八道，给小荞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哦？”黎书安配合的支棱起八卦耳朵。 徐景川更生气了，“你！我们的私事、家事，你拿去单位说！你让别人怎么想小荞？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单位工作？！” “那你们去自证清白啊，跟你们领导说说你俩大白天在家干什么呢，为什么杨荞接我电话，说你不给医药费要让我这个给你生儿育女、伺候公婆、救你小命的受法律保护的媳妇死在医院。” “我没说！”杨荞下意识反驳。 黎书安垂眸睨她，“你自证。” “景川哥可以给我作证……” 黎书安哦了声，“你俩狼狈为奸，证言不可信。” “黎书安你耍我！”杨荞气的直瞪眼。 徐景川铁青了脸，指着女主骂，“黎书安，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在医院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又搞这么一出！你不就仗着下乡时那点小恩小惠拿捏我？你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真要算起来，你……” “等等。” 黎书安打断他，“我知道你想算账但你先别急，回头有你算不完的账，既然你提到了杨荞的工作，那咱们先来说说这个工作。” 杨荞心中一咯噔。 她这份工作怎么来的，她可太清楚了。 第10章 我不要你了 “景川哥……”她扯了下徐景川。 徐景川安抚的看她一眼，转头瞪着黎书安，“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 黎书安双手环胸，视线从徐景川脸上滑到杨荞脸上，“你们确实是对该天打雷劈的一对贱人。” “你！” 徐景川想骂人，黎书安开口绝杀。 “行了，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杨荞这份工作是给你媳妇的，她是你媳妇吗？” “谁在你跟前胡说……” 徐景川拧眉，话说一半顿住，似想通什么，满眼满脸的不耐烦，“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在闹？黎书安，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小荞好？你说……” 系统诈尸，在黎书安脑海里哇哇大叫，“宿主，快说是，告诉他你就是在吃醋，吃他对女主比对你好的醋，这样我们就能把剧情拉回来，你就能继续做任务……” “我吃醋，他也配？！闭嘴，别吵吵！”黎书安被它吵的脑门儿嗡嗡的，出声喝止。 徐景川愣了下，停住。 系统委屈的哦了声，不敢说了。 黎书安瞥了眼徐景川，杨荞扯了他一把。 徐景川眉头皱巴，盯着黎书安，“小荞是我前妻，不是因为下乡我们是不会离婚……” “你也知道她是前妻？” 黎书安嗤笑，“她为什么跟你离婚，你心里没点数吗？抛弃你时一点没犹豫，见你有本事了扑上来，你还真以为她对你是真爱？” 抓住机会，挑拨离间。 杨荞脸色骤变，紧张的抓住徐景川的胳膊，“景川哥，我没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徐景川说。 黎书安磨磨牙，“好了，留给你们打情骂俏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 徐景川，“……” “黎书安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他一副‘烦死了你这么爱我，能不能给我点自由’的模样，黎书安差点被气笑。 “真特么活久见。” “你说什么？” 黎书安嫌弃的瞥他一眼，挑眉一笑，“我说，要么你们把工作还给我，要么我就对外说你强迫我把工作让给你的小情人。” 徐景川微睁眼睛，气的鼻孔都大了。 “小荞就靠着这个工作生活，你连这个都抢？你休想！” 黎书安哦了声，“不还是吧？那我明天就去你们单位门口拉个横幅，告诉大家，杨荞不要脸勾引别人丈夫，教唆孩子不跟亲妈好，还以睡别人丈夫为荣……” “黎书安你疯啦？！” 徐景川与杨荞异口同声。 “你还要不要脸了？”徐景川脸色铁青。 黎书安奇怪的哈了声，“你们狼狈为奸，偷生奸生女的人不觉得丢脸，我光明正大我怕什么？” “你……” “我给你们时间考虑，明天上班之前记得给我答复。” 黎书安眨眨眼，视线扫过二人，微抬下巴，“……看我多贴心。” 徐景川，“……” 杨荞，“……” 谁想要你这种贴心！ “妈你太不可理喻了，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杨姨？” 大门口，窜进来一个大男孩，身后跟着怯生生的徐燕飞。 黎书安看过去。 十一岁的徐嘉树，真好，是她一脚能踹飞出去的年纪。 徐燕飞红着眼抓住大男孩的衣角，“哥哥，我怕。” “别怕，妈不认你我认你。”大男孩说。 黎书安挑了挑眉，看了眼杨荞，杨荞眉眼有几分得意，挑衅的与黎书安碰了下视线。 好似在说，‘黎书安，瞧，你儿子跟你男人，都站在我这边。’ 上辈子临死前的画面，在黎书安脑海里连环画一样闪现。 黎书安闭上眼，甩了甩头。 ‘唔’ 扯到伤口了，疼。 后脑勺像被人撕开伤口撒了把盐，痛的她浑身连打几个颤。 再睁开眼，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纯疼的。 可别人不这么以为。 杨荞觉得自己伤到黎书安大动脉了，觉得黎书安为了儿子肯定会妥协。 徐景川长松一口气，也感觉即使为了儿子，黎书安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了笑意。 都认为这件事稳了。 杨荞还一副大度的模样，扶着徐嘉树的肩头，对黎书安叫阵，“我们都是为了孩子，书安，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要得理不饶人了，好不好？” “就是，妈，杨姨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跟杨姨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了。”徐嘉树一股正义感喷涌而出，大声道。 黎书安微垂眸，扫了眼徐嘉树。 徐嘉树皱眉，斥责黎书安，“你烦不烦人，磨叽什么呢？还不赶紧……啊！” “嘭！” 徐嘉树扑通一声被踹跪在地，一头砸在地板上，尖叫着从杨荞与徐燕飞中间飞滑出去，重重撞到身后的茶几上。 黎书安收回腿，看着他疼的五官扭曲，像极了徐景川那张薄情寡义的脸，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别说，她真能踹飞，爽。 “黎书安，你这个贱人，你敢踹我？”徐嘉树疯了一样大叫。 徐景川与杨荞震惊脸，两人都给黎书安整不会了。 黎书安，她……真疯了！ 亲生儿子都踹。 黎书安走过去，抬脚又踹了几个。 徐嘉树，“……啊！啊，疼，妈……” 惨叫声不绝于耳。 黎书安啐了声，叫什么叫？ 这疼能有她毒入五脏六腑、七窍流血死那会儿疼吗？ 长的跟牛犊子一样，恁不经打！ “老娘生你养你十几年，你生病我命都不要护着你，如今一个外人说两句好话就把你诓走了是吧？” 一边说一边踹，“不帮我还骂我？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畜生玩意儿……” “啊！你这个泼妇，谁让你生我了？我才不想给你当儿子！” 徐家书大叫，不敢相信平时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他的黎书安，对他拳打脚踢的，像往常一样大叫大嚷，以为会换来黎书安的退让。 谁知。 黎书安说了个，“好，那你去给杨荞当儿子，我不要你了。” 说完，又朝他头上踹了一脚。 打完收工，转身回了屋。 徐景川与杨荞面面相觑。 全程没说话的徐家二老，“……饭还做不做？” 徐老太嘟囔着站起来去拍黎书安的门，“黎书安出来做饭，一家人都没吃饭，你回屋干什么？” “我没嫁进来之前，你们一家是都不吃饭的？想吃自己做！”黎书安隔着房门道。 徐老太脸色难看，“你一天是徐家儿媳妇，就得伺候我们一天，快点出来！” 嘭嘭嘭的拍门。 黎书安啐了声，“不做，饿死算了，反正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饿死正好给国家节省粮食，为社会建设做贡献。” 闻言，徐家二老大怒，徐老爷子咆哮着叫徐景川。 “你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哪有半点当家人的气势！” 黎书安连声啧啧，“就他还当家人的气势，他连人都不配当！” 徐景川，“……黎书安！” 杨荞拉住他，小声劝，“算了，她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别惹她了，我去外头买点饭菜回来吧？万一……她真去单位拉横幅污蔑我们，景川哥，我们到时该怎么办？” 徐景川看了眼被打的眼泪鼻涕一把，坐在地上还在嚎嚎的徐嘉树，眉头拧了又拧。 但想到黎书安自己承认吃小荞的醋，他内心的不安又稍缓解了一二。 “别担心，她就是发个疯，不敢真闹去单位。” 第11章 到底谁在说谎? 没人触霉头，黎书安落的清静。 一下午时间，她把能变卖的东西都打包带出去，找地方换成钱。 拿到钱跟孔如英一起找中介，请对方帮忙找一个大概一百左右的房子，四合院最好，不要筒子楼。 又按照七岁孩子的身量，买了两身成衣备着。 “阿黎，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孩子？”孔如英担心孩子。 黎书安想了想，说，“后天，出发前我喊你。” “好。”孔如英眼睛微亮，连连点头。 回到徐家，天已经擦黑，黎书安在外吃过了，照常直接回屋。 徐老太太跟徐老爷子吐槽，“这娶的是儿媳妇吗？出门不打招呼，回来不知道喊人，饭不知道做……” 黎书安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杨荞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叫了声，“书安，一起吃晚饭吧？” “嘭” 黎书安直接摔门。 徐景川听到声响快步走出，看到吓的脸色微变的杨荞，眉头紧蹙，“黎书安你又作什么妖？小荞好心喊你吃饭，你摔摔打打给谁看。” “……算了算了，我没事的，景川哥，我们快吃饭吧，爸妈都饿了。” 杨荞眨眨眼，委屈的红着眼眶，硬挤出一抹笑。 徐景川瞪了眼黎书安关上的房门，“真是给她脸了。” 黎书安谁都没理，她饱饱的睡了一觉。 一大早，徐景川跟杨荞，骑着车有说有笑的去研究院。 到院门口，笑不出来了。 因为研究院右手边两棵树上，绑着条横幅。 大红布上用浓黑的墨，写着一行大字，“徐景川不要脸，与杨荞通奸生女，害原配弃亲女！” 围观的同事正小声议论着，看到二人骑同一辆车，姿态还说不出的亲昵，眼神都变了。 两人瞬间成了焦点。 “这是谁写的？谁挂的？！” 徐景川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一片空白。 杨荞看到红布上的内容，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黎书安，一定是黎书安。 她昨天说不把工作还给她，她就来单位拉横幅污蔑他们。 一定是她干的！ 杨荞想压低声音，但脱口而出还是带着惊惧的尖叫，“景川哥，是黎书安，是她，肯定是她，她要毁了我，她要毁了我们，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徐景川反应过来了。 他也想到了黎书安昨天说过的话，咬牙骂了句，“疯子！” “景川哥，快把横条撕下来，不然会有更多人看到。”杨荞声音打颤，慌道。 徐景川哎了连声，丢下车把去撕横幅。 忘了杨荞还在后座，他一松手，车子往一旁栽。 杨荞尖叫着摔倒了地上。 徐景川忙把她扶起来，再不顾形象的去撕横幅。 等他吭哧吭哧爬上树把横幅撕下来，正要松一口气，就见底下围观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 脑袋上缠着纱布，一脸戏谑看着他。 不是黎书安，是谁！ 徐景川怒不可遏，“黎书安！” “啧啧，这就恼羞成怒了？” 黎书安扫了眼他一身的狼狈，视线落在横幅上，笑，“撕，随便撕，这样的横幅我定了很多，今天撕了明天还有，管饱！” “黎书安！你能不能别在外头发疯？有什么回家说不行吗？”徐景川气的想杀人，但还有几分理智在，记得这是在研究院大门口。 “不行，我要见你们研究院的领导，问问他，这工作明明是分给员工媳妇的，为什么给一个勾引别人丈夫的小三儿？” 黎书安摇头，一副‘就喜欢你看我不顺，还动不了我的’样子，往徐景川跟前凑了下，肆意一笑，“还是说你们单位倡导员工找小三？” 这话一说出来，周遭瞬间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徐工跟杨记事员有一腿？” “……什么啊，没听人徐工媳妇说吗？私生女……奸生女都有了！” “我的天，徐工看着温文尔雅的，怎么会是这种人？” “……徐工他们没反驳，该不会是真的吧？” “黎书安！”徐景川脸皮铁青，白嫩的手背青筋暴突，看上去很想掐死黎书安。 杨荞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书安这件事明明是当初你亲口答应的，你这会儿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这样的话，你让我和景川哥以后在单位还怎么混？你……” 杨荞一辩解，周围的议论声顿了下。 接着就有人替杨荞说好话，“杨记事员这几年兢兢业业，瞧着也不想勾、引徐工的样啊？” “人杨记事员要真想跟徐工有什么，当年就不会离婚了……” “有道理，那徐工媳妇为什么冤枉他们？” “为什么？怕是为了那份工作吧。” “但这不是早先答应给人家的吗？想要回去也好好说啊，平白污蔑人清白……” 有人就带了鄙夷的目光看黎书安，觉得她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黎书安舔了下后槽牙，“杨荞，你说我亲口答应的，谁给你作证？” “……景川哥。”杨荞道。 “你俩好的睡一个被窝，颠鸾倒凤的，你跟我说他做的那叫证？” 黎书安啐过去一口，“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工作机会，你们瞒着我压根就没告诉我过，这会儿狼狈为奸……” “黎书安，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徐景川怒火中烧，“你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给你你能干什么？小荞是夜大毕业，她……” “夜大教她怎么勾、引别人丈夫，不但知三当三，还偷换我孩子？”黎书安见他气的红温，啧了声。 周遭一片‘啊’。 “换孩子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徐工那俩孩子，是杨荞生的？” “不是吧不是吧？” 杨荞大叫，“你胡说，我没有，我跟景川哥本来就是夫妻，我们……” “你们离婚了。你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乱搞，叫你小三你还委屈上了？”黎书安见她气的要疯，好心添上一把柴。 徐景川怒气冲天，“黎书安，你住口！我们跟你有理说不清，你赶紧走……” “撵我走？怎么了心虚啦？来跟我说说，是你跟小三滚床单有的是什么理？你们坑瀣一气偷换我亲生女儿有的又是什么理？” “你、你这个毒妇……”徐景川只觉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气的喘不过气来。 杨荞似乎是受不了了，崩溃大哭，“景川哥，书安想要这个工作就给她吧，我不要了，你们不要因为我再吵架了……” “杨荞，你搞搞清楚，工作本来就是我的，你别搞的跟我一个有结婚证的妻子欺负你一个勾搭爬人床的小三儿似的。” 黎书安无奈的叹口气，手一摊，四周扫一圈，“哭的这么惨，我都差点以为是我的错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乐了。 徐景川，杨荞，“……” 大门口的动静太大，引起了领导注意。 三人被带进办公室。 “你当初不是说，这个工作机会是你媳妇主动让给杨荞的吗？” 领导蹙着眉，看了黎书安一眼，问徐景川，“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第12章 你还分得清场合吗? “领导，是我的错。” 担心黎书安说出不该说的话，徐景川抢先开口，“家里出了点事，我没处理好，黎书安气不过，才跑来闹……” 一边故作无奈叹气道歉，一边眼神狠戾的警告黎书安不许乱说话。 领导半信半疑，问黎书安，“是这样吗？” 黎书安摇头。 “黎书安！”徐景川眼皮跳的绷不住，咬牙拦阻。 黎书安斜他一眼，眸色比他还冷，但只一瞬就红了眼，跟单位领导呜呜哭诉。 “工作的事我毫不知情，徐景川他瞒着我把工作直接给了杨荞，现在他们两个人背着我乱搞！我，是我！当年从嘴里抠省出来的饭养活了他，还是我挣钱供他念书，我代他伺候公婆，我给他生儿育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句是因为被逼娶的我，就把我这些年的付出抹杀了？我不争不抢所以活该便宜一个小三儿吗？！” 领导脸色微变，眉头蹙的更紧，看徐景川的眼神开始不善。 徐景川只觉口干，挤出一个笑，解释，“领导，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抹杀她的付出，是黎书安她看到了点莫须有的东西胡乱发疯，胡说八道栽赃污蔑我跟小荞，我……” 说到后面，自觉难堪至极，转头呵斥黎书安。 “你闹够了没有？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非要跑到单位来……” “书安，你真的误会我跟景川哥了。” 见领导脸色不好看，杨荞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忙陪着笑示弱，“咱们有什么话回家说好不好？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不愿意给我留脸面，也至少看在你跟景川哥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给景川哥留点，家里还有你生养的两个孩子呢，书安……” 说到最后，一脸脆弱到极致的模样，哀求的看着黎书安。 黎书安呵呵。 “夫妻情分？你们两个在一起造人的时候，想过我跟徐景川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纵容徐嘉树下毒害死她的时候，他们何曾顾念过她？哪怕一分？！ 持续发出爆鸣的系统在黎书安恨意涛涛时，陡然停下。 它理亏，它沉默。 黎书安眸底掠过一抹疯狂，问徐景川，“你是想让我当着你们领导的面爆出我养了几年的孩子不是我亲生的吗？” 领导，(ΩДΩ)！ 他震惊到几乎失态，头陡然转向徐景川。 “黎书安！你不要胡说！”徐景川满眼都是戾气，暴怒喝止。 黎书安伸出手，“你这种人渣我可以不要，但工作必须还给我！否则……” 语言尽头的威胁，让徐景川眼前发黑，头脑一片风暴。 他余光看到领导的失望，心底一凛。 杨荞自然也看到了。 两人视线相碰，杨荞脸色惨白，似强撑着，朝他虚弱一笑。 “景川哥，书安说的没错，工作是她的，还给她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徐景川心疼的直喘粗气。 看着黎书安，眼睛都气红了，“小荞无依无靠，只有这个工作，没了工作，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你已经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么咄咄逼人！” 黎书安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们二人一人一眼。 “徐景川，你可以跟我离婚再娶她的，你既想困住我给你当老妈子，又肖想美人软玉在怀，现在反倒怪我咄咄逼人？” 说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嘲弄的哼。 “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你提过离婚但杨荞没同意，她觉得留我在徐家，她不需要伺候你那对老爷、太太身的爹妈，不用面对你那几个吸血鬼一样的兄弟姐妹，也不用为照顾孩子牺牲自己，只需要当个花瓶美人，我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不用付钱的佣人，还好用的很……” “你胡说，我没有。”杨荞出声反对。 徐景川脸色都变了，“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拿这些事混淆视听，你以为我们领导会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行了！” 领导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狠狠瞪了徐景川两眼，也给了杨荞一个白眼，“单位安排给配偶的工作，本身是为了平衡夫妻关系，徐景川，你不告诉黎同志，擅自做主把工作给你前妻，这是违法规定的。” 说完，缓和了语气，跟黎书安说，“黎同志，你放心，这个工作是组织安排给你的，那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要因为一个外人坏了夫妻感情，你们才是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杨荞因这句话，脸色发白。 领导给了她一个‘搅屎棍’的眼神，“杨荞，你出去找组织部的人过来，让他们把你的工作关系转给黎书安同志。” 杨荞的脸色更白了。 “领导……”徐景川见不得心上人这样，开口想说什么。 领导一个冷眼瞪过去，“徐景川，你还分得清场合吗？” 徐景川攥了攥手，狠狠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管他们去死。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 领导开口，组织部的人很快就把工作关系做了更正，不但如此，单位为照顾单身职工分的那个二十三平的筒子楼，也转到了黎书安名下。 办这事儿的是个四十多的大姐，姓文，很是心疼黎书安的遭遇。 “……大妹子，男人就那么回事，你捧着他，他就可着劲儿作贱你，你爱答不理，他们反倒上心讨好你，往后，你就当他是个赚钱的玩意儿，好好教养孩子，听说你儿子十一了，用不了几年你就熬出头了……” 黎书安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接了几句，末了才提了一嘴，“……那个楼我能转手吗？徐景川压根不给我钱，我想卖了换钱，早点为孩子打算……” “是该这样！” 文大姐很欣慰，觉得自己没白劝，“能转，不过只能转给咱们单位内部职工，或者职工亲属……你要是真想转手，我帮你问问，这几年地皮不好申请，咱们单位没法盖房，不少没分到房子的职工……” 黎书安忙道谢。 “文大姐，一事不烦二主，跟您说句实话，我女儿才七岁，胆子小敏感离不开人，我怕是没时间工作，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拿钱接这个工作？” “这么好的工作你……” 第13章 自私是人的天性 文大姐犹豫了片刻，想到黎书安的遭遇，觉得她是恶心这工作被小三干过，“也是可怜你和孩子了，行，这事交给我，我帮你问问。” “我急需这笔钱，最好今天、明天能接手的。” 黎书安握住文大姐的手，许诺道，“如果这事能成，我拿出百分之五酬谢大姐。” 文大姐眼睛一亮。 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真挚，“你这妹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放心，要不了明天，下午你再来，我保管给你办成。” 黎书安笑着道谢。 她没回徐家，在研究院附近寻了家国营饭馆，吃了午饭，等到三点过去找文大姐。 文大姐特地请了假，帮她跑这两件事。 见黎书安来，猛松了一口气。 问黎书安要不要先见不见人，黎书安摇头，“我信得过文大姐。” 文大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也是，我也不瞒你，工作我问了我娘家外甥女，她大学学的物理，从你这个工作做起，要不了三五年，就能换到更好的岗位去。” “那感情好，既然是自家人，价钱方面再少……” “少什么！” 文大姐亲昵的轻拍了她一下，“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她得这个机会已经承了你天大的恩情，钱该多少是多少。” “……一年的工资、绩效、补贴加上年终奖和每月发的粮油米面布之类，约莫有两千五，内部转工价一般是翻五个，是一万两千五，我带了存折过来，咱们可以先去银行转钱，再转工作关系。” 黎书安粗略算了下，这个价格只多不少，她笑着应了。 文大姐笑的更开心了。 “现在房价是四百十块左右一平方，我取了个中，就按410算，你分的那套筒子楼有二十三个平方，算下来就是9430块钱，接房子的老余感恩，说给凑个整9500，你看成不？” “那可太成了，有了这笔钱，我在徐家也能挺起腰杆子了！” 黎书安一边说，一边计算，九千五加上一万两千五，百分之五有多少，这笔钱说好给文大姐这个中间人的。 算出来了，1350。 她也凑个整，还回去一千四。 两人敲定，文大姐跑去找买房的老余拿钱，又带着黎书安风风火火跑去银行转钱。 黎书安没存折，临时办了一个，存进去两万五千块钱。 留了两千，一千四给文大姐，六百应急。 文大姐看着一千四百块钱，高兴的见牙不见眼，“你这大妹子，真是个实诚人，就跑个腿说两句话的事儿，给我这么多跑腿费，太见外了……” 说着，假意往黎书安手里推拒了下。 “文大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跑前跑后帮我张罗，这钱是你应该拿的，不然我下回可不敢再找大姐帮忙了。”黎书安笑着塞到她手里。 文大姐哈哈大笑，很爽快的把钱塞到了裤兜里，跟黎书安保证，“放心，以后大姐帮你盯着徐工，这男人就不能太惯着。” 黎书安笑着点头。 两人又赶回研究院，黎书安配合着签了一些文件，做完交接离开，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她看看天色，去寻看房的中介。 中介一见她，就笑着迎上去，“我正要找你，有几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 中介带她看了三处，前两处院子太破，要住人得个把月修整，黎书安等不了，直接否决了。 第三处，院子大小刚好合适，角落有口井，还有一颗不知道多少年的银杏树。 “主人家说价钱可以商量，只一个要求，银杏树不能砍。” 黎书安进屋转了一圈，房屋坐北朝南，一排四间房，一间布置成了会客厅，左边卧室，右边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留了些木头家具，看上去很规整。 属于，再买些生活用品就能搬进来住的。 黎书安看了中介一眼，合理怀疑中介是故意先带自己看那连个破院子的。 有对比才能显出这个院子的合适。 中介心虚的轻咳一声，“黎同志，你买房应该也提了解过市场，现在市场价410一平，这个价只多不少，这家房东愿意四百出手，院子一百零八平，对方愿意按一百算，这折算下来，你能省不少钱。” 这话确实不假，但这个价格对黎书安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算上预支的徐景川的两年工资，沈砚南借她的那三千，加上变卖东西所得，以及她从前省吃俭用攒下的两千，她手里一共也就三万八左右。 买房怕是差了点儿。 “行，对方痛快我也不扭捏，我在一天银杏树在一天，如果有天我转手，也会跟买家提同样的要求……” 中介眼睛发亮，一副‘哎哟，可算成了’的欢喜模样。 黎书安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也有点心虚，“我也有个要求，价钱再往下降一成。” 中介瞬间不嘻嘻了。 “四万你一张口砍四千？” 他瞪大眼，“黎同志，不是我说，四百一平这价你去别处真买不着，人房东是心疼银杏树才降价卖房，人家不是卖不起价。” 黎书安，“……” 她知道，但她钱不够。 黎书安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还没暖热的五十大钞塞过去，“大哥，实话说我手里钱还差点，要不你帮我问问房东，我先给定金，等攒够钱再过户能不能行？我急需这样一个住处。” 中介愣了下，看着那张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大妹子，你这让我难办了。” 黎书安笑笑，“不打紧，你问一句，不行也没事，这钱算是给你的辛苦费。” “……那我替你跑一趟？” 中介舔舔唇，接过钱满眼都是笑意，“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黎书安嗯了声。 中介让她在院子里等着，他去打电话。 没一会儿，人就笑眯眯的跑进来，“妹子，成了，房东说就冲着你能善待银杏树这一条，他愿意多等些时日，等你凑够钱再过户。” 黎书安猛的松了口气，谢中介。 中介摆手，笑，“我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两边儿挣钱，房东听说你有难处，晚点会过来，你要不先把定金交了？咱们把这事定下来？” “好。” 黎书安找了个最近的银行取钱，再过来时，房东已经来了，手里拿着简易的合同。 黎书安核对无误后，把定金给对方。 房东给黎书安留了半年筹钱，这期间房子使用权归黎书安。 半年后，黎书安如果拿不出钱买房，定金抵租金，不退。 三方都很满意。 房东留了钥匙，中介听说她明后天就要搬进来住，帮着打扫了一下院子，给黎书安说了自己的住处和附近公用电话，让她有事可以找自己。 黎书安道了谢，看看天色，忙赶回徐家，去拿装了衣服的包。 路过百货商店时，进去买了把水果刀，带着防身。 在乡下，七岁的女孩子已经能做很多事了，万一对方软硬不吃死活不放人…… 她不介意出点血，暴力抢人。 拿了包正要出门，徐景川与杨荞拎着大包小包闯进来，看到她，两人都满眼愤怒。 杨荞声音带着哭腔，“你满意了吧黎书安，我没了工作，房子也被组织收回去了，你让我以后住哪？让我怎么生活？” “没地方住去死啊，死了我送你一张草席。”黎书安翻个白眼。 徐景川脸色阴沉，“黎书安，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杨荞丢了大包小包，转身投到徐景川怀里，崩溃大哭，“景川哥，我以后可怎么办？我无家可归，娘家又容不下我，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你离婚……” 听她提及往事，徐景川心疼的不行，命令黎书安。 “你搬去杂物间,把你的房间腾出来给小荞住。” 黎书安啐了口，“你们想的美！”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这些年没少捞钱，出去租房、买房我都不管，想进徐家……她敢住我就敢把她是小三的横幅挂满整条街。” 徐景川不敢置信，脸色青白交错，“你这个疯子？！小荞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针对她！” “哦，还有你……” 黎书安歪头，嘲笑，“你的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敢用这钱给杨荞花，我就去报警让公安把钱要回来。” “你……” “黎书安！” 徐景川气的额头青筋暴突，抬起手想打人。 黎书安脸一沉，从裤兜里掏出把匕首，蹭亮的尖迎上徐景川的掌心。 徐景川愣神的功夫，她直接挥了过去。 “啊！” 掌心一片润湿，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地上。 徐景川疼的闷哼一声，满头冷汗。 杨荞尖叫一声，“景川哥！黎书安你发什么神经？你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你怎么能伤景川哥？” 她要崩溃了！ 徐景川说的话，黎书安都不听了，现在她要怎么办？ 早知道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结果了黎书安。 “干妈不走，干妈可以跟我睡。” 徐燕飞从房间跑出来，支棱着胳膊护在杨荞身前。 黎书安瞥她一眼，哦了声，“差点把你忘了，你是奸生子，你跟你妈一起滚出徐家！” 徐景川勃然大怒，“黎书安，这是徐家，我的家！要滚也是你滚！” “好啊。” 黎书安爽快应下，拎着收拾好的包就走。 “那我去研究院家属院门口，去跟人好好唠唠，徐工为了替小三出头，要撵她滚出徐家！我再去找领导家属评评理……” 徐景川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气的脸皮铁青，怒气冲天，“黎书安，你威胁我。” “是啊。” 黎书安回头，挑衅一笑。 徐景川，“你……” “想好了吗？是我滚还是她们母女滚？” 徐景川纠结的五官狰狞，很想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滚，但想到领导今天对自己已经颇有怨言了，黎书安真在家属院门口闹起来…… 第14章 这样不挺好? 徐景川微侧眸，飞快扫了眼杨荞。 杨荞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心底一沉，正要开口彰显自己的大度。 黎书安快她一步开了口。 “杨荞，你看不到你情哥哥为难的要死了吗？你不是一直善解人意吗？这会儿怎么这么不懂事？” 一脸嫌弃的啧啧摇头，又去离间徐景川，“你的白月光也没那么爱你，真正爱你的人会懂你的难，体谅你的苦，主动为你分忧解难，瞧她，还等着你开口留她撵我滚呢！” 两句话，成功让两人都变了脸色。 徐景川蹙眉看了杨荞一眼，眸色有些凉薄。 杨荞一激灵，忙道，“景川哥，你不要听她挑拨，我正要跟你说，这里毕竟是徐家，我住进来名不正言不顺，我走就好，燕飞……能不能让她留下来？” “燕飞是我女儿，我看谁敢撵她走。”徐景川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肉眼可见的愧疚，对杨荞安抚一笑，冷眼看黎书安。 徐嘉树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挡在徐燕飞跟前，跟黎书安叫阵，“燕飞是我妹妹，黎书安你不许撵她走，你敢撵她，我……” 黎书安垂眸看他。 “……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妈了！”徐嘉树挺着胸脯，恶狠狠的瞪着黎书安。 黎书安抬手，徐嘉树下意识躲闪。 “怕什么？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黎书安嗤笑一声，一巴掌狠狠扇下，重重落在徐嘉树脸上。 徐嘉树被打的一个趔趄，栽倒在一旁的地上。 他捂着脸，看黎书安的眼神夹着恨意与害怕，“黎书安，你又打我！” 黎书安蹲下身，拿带血的匕首啪啪拍着他的脸，眼中没什么笑意的笑着。 “有一天你会知道，扇你巴掌是轻的。” 徐嘉树看着匕首上的血，瞪的眼睛都圆了。 “你、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杨荞给徐景川包扎了伤口，两人互相扶着要出去。 “站住。”黎书安出声阻拦。 徐景川扭头，一副‘忍无可忍’的架势，“黎书安，你还想干什么？你不让小荞住家里，我带她出去租房住总行了吧？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你们去开房我都懒得管。” 黎书安走过去，问，“我女儿在哪？” “……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还打听她干什么？” 黎书安啐了他一口，“你们哪只耳朵听见的？残了割掉给需要的人去！” “你……” 徐景川气的心口疼，小荞说话做事真是太不小心了，为什么要在家里跟孩子说身世，被黎书安抓住把柄搅的家宅不宁。 他不满的看了眼杨荞。 杨荞红着眼做委屈可怜状，手下却捏着衣角，恨不得把人给撕了。 “我确实不知道在哪，但小荞去看过一次，说那家人对孩子不错，那家跟咱们家一样，一儿一女，凑了个好。” 说着，做无奈感慨状，“不要去打扰他们了，以后燕飞就是你亲生女儿，你也一儿一女，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好吗？” 和和气气过日子？ 过你麻痹！ 黎书安被气笑。 “你们也可以不告诉我，那我可保不齐哪天把徐燕飞丢到荒郊野外，也有可能是有大虫蟒蛇的深山老林，亦或者是深不见底的水域，再不然……” 她往徐燕飞那看了眼，露出阴险恶毒的笑容，“把她从楼上推下去，摔断个手脚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她万一跟我一样把脑袋磕破个洞，还有没有命在？啊？” 两人惊恐。 “黎书安，你好恶毒，燕飞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杨荞尖声大骂。 徐景川看神经病一样看黎书安，“你要一直这么发疯吗？” “我发疯？我恶毒？” 黎书安双手环胸，匕首尖在胳膊上轻轻拍着，“我比得过你们？换我刚出生的女儿，欺瞒我那么多年，你们……才是全世界最恶毒的人！” 说到后面，黎书安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上辈子临死前杨荞说的那些话。 女儿三岁做家务，被打折腿被踹断肋骨，被杨荞卖给老寡夫，胎大难产，一尸两命…… 想想就令人发指！ 她死死盯着杨荞，恨的心口抽疼，“不，我等不及了，不说我现在就把人从楼上摔下去，你们可以赌一把，比比谁更狠！” 说这，就朝徐燕飞走。 “不要！”杨荞惊叫。 徐燕飞‘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杨荞也哭了，声音里满是哀求，“你女儿找回来，我的燕飞怎么办？徐家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女儿，到时候毁的是景川哥的名声，黎书安你真的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吗？” 徐景川被煽动，看黎书安的眼神透着不善。 “我呸！你们都不念的东西要求我念？你脸呢？”黎书安啐了声。 徐嘉树见不得徐燕飞哭，吭哧吭哧爬到徐燕飞身边，冲黎书安大喊大叫，“你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丫头片子欺负杨姨欺负燕飞，怪不得爷奶叔伯他们说你骨子里透着坏！反正妹妹我只认燕飞，你找回来的土包子我绝对不会认！” 黎书安懒得跟他废话，去看徐景川。 徐景川冷着脸，“你把人接回来我也不会认，我的女儿只有徐燕飞。” “求之不得。”黎书安冷笑。 杨荞还是不愿意说，谎称那家人搬家了，她上回去没找到人。 黎书安冷冷盯着她。 “是真的。” 黎书安嗤了声，“我刚才说的也是真的。” 说完，叫徐燕飞。 “听见了吗？你亲妈一点都不在乎你的生死，她觉得我女儿比较重要，她要看着我摔死你，你妈妈一点都不爱你……” 徐燕飞气的哭的更大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往杨荞身上扑，“你胡说，才不是……我妈最爱我，我妈天底下第一爱我，妈你快说……” “我没胡说，你现在挂在我名下是我女儿，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从学校带走，丢进蛇窝狼壕里……” 杨荞被女儿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她搂得住徐燕飞，却挡不住黎书安那些吓人的话，虽然知道是吓唬孩子的，但现在的黎书安总让她感觉心底发毛。 “我可不是吓唬人，我说到做到，记得横幅吗？”黎书安一眼看破杨荞的心思，提醒的扫了二人一眼。 闻言，徐景川与杨荞的脸色瞬间变了。 徐景川的脸像打翻了墨水瓶，黑沉黑沉的，他咬牙吐出几个字，“告诉她。” 杨荞不想说。 她怕找回来的孩子夺走属于她女儿的身份，她现在丢了工作，没了住处，徐景川也被黎书安牵着鼻子走，到时，她女儿怎么办？ “妈，我害怕，我不要黎书安当我妈了，我要跟你走……”徐燕飞趴在杨荞怀里害怕的抽泣着。 杨荞红着眼把女儿搂的更紧，“是妈不好，早知今日，妈就不会跟你爸离婚，都是我害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看徐景川。 徐景川满心愧疚，一再保证，“你们放心，我的女儿只有燕飞，其他人我不认。” 杨荞呜呜的哭了好几声。 黎书安眉头紧皱，等的一脸不耐烦，翻手转了圈匕首，刀尖儿直抵徐燕飞的脖子。 一颗血珠顺着刀尖儿，往刀刃上滚。 徐燕飞吓的失声。 “我说，我说！”杨荞放声尖叫。 第15章 你到底不满些什么?! 徐景川倒抽凉气。 伤自己还能说她是无意，把匕首架在女儿脖子上，划破皮见了血。 这画面刺激的他心底发颤。 黎书安…… 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前几日还是贤妻良母，他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的听话； 对孩子更是宠爱有加，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一下的。 现在…… 徐景川看看被打成猪头的儿子，看看被放血的女儿，有点不认识黎书安了。 她还是以前那个爱他爱到没有自我的黎书安吗？ 还是说，她爱自己爱的疯魔了？ 接受不了他跟小荞背着她生孩子？ 可着劲儿的闹，也只是想挽回他，让他正眼看她？ 徐景川觉得自己好像摸索到真相了。 “嘶……” 胳膊突然传来一阵锐疼，他低头去瞧，发现杨荞的指甲死死掐着他胳膊上的肉。 “说。”黎书安抬了下下巴。 杨荞红着眼报了个地名儿，黎书安又问孩子的姓名。 “……盼儿，王盼儿，他们家……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杨荞越发用力，徐景川疼的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扒拉下来。 杨荞这才发现她把徐景川的胳膊掐破了皮，几个指甲印往外渗血。 “啊，对不起景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呜呜……” 黎书安撇过去一眼，眸底泛着嘲弄。 上辈子可真是条绿的冒油的忍者神龟，俩人就差在她跟前脱光办事了，她居然能忍的下。 狗系统，破小说，滚你大爷的救赎！ 缩在黎书安脑海里的系统，敢怒不敢言。 它没告诉宿主，她亲生女儿的下落，已经被宿主骂到自闭了。 还是以前的宿主乖，让做什么做什么。 系统心疼自己。 徐景川发现黎书安愤怒的神情，觉得她在吃自己跟小荞的醋。 眉头不由紧蹙起来，“黎书安，你非要把人接回来干什么？放在我跟小荞眼前膈应我们吗？我们背着你这事是做的不地道，但我一没跟你离婚，二没亏待你，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到底不满些什么？！” “你没事儿吧？” 黎书安收回匕首，把徐燕飞往两人跟前推了把，“看好你们的宝贝女儿，以后别犯我手里，小心我一不开心打死她。” 说到‘打死’那两个字，黎书安笑的很是阴毒。 “你！” 徐景川眉峰皱巴，狠狠瞪了她一眼，“随便你。” “说的跟你管得住我一样。” 黎书安啐了声，一手握匕首，一手抡起包，大步朝外走去。 院门关上好一会儿，徐燕飞才敢放声大哭。 杨荞心疼的眼底满是恨意，跟徐景川哭诉，“景川哥，燕飞以后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书安怎么对我我都能受着，燕飞还这么小，她私生女的身份传开的话，还怎么上学见人？景川哥的工作也一定会受影响的，书安到底怎么了？一直不都好好的吗？她恨我就是了，为什么要连累你和咱们女儿……” 徐景川揽住她的肩头，杨荞顺势投入他怀中。 “你放心，我说了不认就不会认，我很早就不跟她同房了，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杨荞放在他胸前的手微攥了下。 “黎书安敢对燕飞不好，我就跟她离婚！离了婚带着个孩子，她只有死路一条。她怕死了离婚，拿这个威胁她，她肯定不会把燕飞的私生身份往外说……” “你先住着，她再撵再说。” 徐景川说的话，杨荞很喜欢听。 但她总觉得黎书安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身上那种一点就炸的危险感觉，让人很不安。 徐嘉树在一旁学着徐景川的模样，哄徐燕飞，“妹妹乖妹妹不哭……” “哥哥，黎书安太坏了，你以后……嗝不要跟她好了。” “嗯，我跟你好，跟杨姨好，爸跟杨姨太可怜了……” 屋里的吵闹告一段落，徐家二老从房间出来，视线扫过四人，没见黎书安，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黎书安呢？这一天两天的，饭不做，家务不干，孩子不管，公婆不问，她是想上天呐？！” 徐景川挤出一个笑，“爸妈，你们饿了吧？小荞正说要做几个你们喜欢的菜，你们先回屋稍等，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徐家二老看杨荞。 徐景川忙给杨荞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声说，“好好表现，我爸妈以前一直想吃儿媳妇亲手做的饭，那会儿咱俩条件差还没来得及接他们一起住，就离婚下乡了……” 杨荞目光躲闪，笑容牵强。 “……好吧，我试试。” 心里想的却是，她现在没工作没住处，还要依靠徐景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徐家二老回了屋，四人相伴去了厨房，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锅铲炒菜声香气，饭香味传出来，徐景川欢喜的看着这个画面，满意极了。 另一边，黎书安拎着包去了四合院，找中介去买了些床褥被罩等生活用品，忙活到半夜，小小的四合院看起来总算有了些人气。 她坐在水井不远处，仰望着天上的月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她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回屋睡觉，养精蓄锐，她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一早，黎书安找到路边公用电话，通知孔如英到她这边的派出所门口汇合。 “好，我这就过去。”孔如英明显松了口气，急切回话。 挂了电话，黎书安顺着路往前走了二十多米，进了派出所报案。 孔如英赶到时，四五个公安已经整装待发，为首的队长自我介绍姓李，是退伍下来的老兵。 李队听黎书安的话，分出一个人去徐家，“带上杨荞，以防万一。” 几人骑着三轮摩托车载着黎书安、孔如英，往乡下赶。 到了地方，几人还没开始打听，发现村民一直盯着黎书安瞧。 黎书安心下一动，挑了个看着最面善的大姐，询问孩子的下落，那大姐哎哟一声，“你就是盼儿的亲妈吧？那孩子跟你长的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黎书安鼻头莫名一酸，忙问孩子住哪。 大姐指着不远处一个拐角，“那儿，拐过去就是盼儿家，那孩子……过的太苦了，虽说不是亲生的，但那么磋磨一个孩子，实在是太过了！” “你这瞧着也不像养不起孩子的人，咋舍得把孩子给丢了啊。”旁边有人替孩子抱不平，嘟囔了一句。 “我没丢。” 黎书安摇头，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我生孩子时难产，醒来时孩子被人掉包了，我才知道我的孩子在这里，我来是接她回去的。” “啊！那可真是造孽！” 几个大爷大妈同情的看着黎书安。 “盼儿那爹妈指着盼儿干活嘞，你想把孩子接回去估计不得行。” 大姐小声提醒黎书安，“实在不行，你就让公安帮你把孩子抢回去。” 黎书安说她心里有数，谢过大姐和一群满眼善意的村民。 几人说话时，从一旁窜过一道鬼祟的小身影。 大姐叫了声，“哎，那不是盼儿弟吗？” 小男孩儿回头，哧溜了一下鼻子，朝黎书安吐舌头，“我才不让你把那小贱人接走，我妈说她是没人要的赔钱货，刚好给我当童养媳，她是我媳妇儿！” 黎书安眉头狠狠一蹙，快步追上去。 第16章 抢孩子 “阿黎！”孔如英紧随其后。 李队忙带着人跟上。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姐一挥手，“走，咱们也跟去看看，那么好一个孩子，可不能给王铁栓两口子给糟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拐进了王家。 王家围的土墙只到人腰高，拐过弯就能将王家院子一览无余。 黎书安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压水井旁边埋头洗衣服的女孩儿。 头发枯黄打着结，露在外面的胳膊很细，上面布满新旧不一的伤痕。 “妈，妈，那小贱人的亲妈找来了，快把她藏起来……”小男孩叫嚷着冲进院子。 女孩儿听到动静，茫然抬起头。 那张脸几乎是自己的五官等比例缩小版。 那一刻，黎书安的心口重重颤了一下。 不用问，她很确定，这女孩就是她亲生的。 孔如英慢了一步，但看到女孩那张脸，瞬间惊呼出声，“天呐，阿黎，她真的长的跟你很像。” 这时，堂屋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一脸奸诈之相，女的满脸刻薄，把儿子护在身后，口中喊着，“干什么干什……” 喊一半，看到黎书安，眼睛猛的瞪大，拍了把男的，又去看洗衣服的女孩。 “他爹，人真找过来了，你快去把那小贱人抓住，不能给他们带走。” 男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哎了声，转头就往女孩那跑。 “小英，拦住他！” 黎书安尖叫一声，又叫李队，“他们想强行扣押我女儿，公安同志，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臭娘们，你带公安！看老子不整死这小贱人……” 男的破口大骂，脚步却没停，打的就是抓住女孩谁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打算。 谁知，手都伸出去了，眼看要抓到人了，斜地里忽然砸过来一记手砍刀！ 震的他整条手臂发麻，钻心的疼。 “啊！” 男的痛呼一声，抱着手腕忌惮的望着孔如英。 孔如英举起拳头，冲他虚晃一招，男人下意识后退一步躲闪。 孔如英趁机，弯腰抱起发怔的女孩，三两步退回到公安身后。 见人被抢走，女人不愿意了，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开始干嚎，“抢人了啊！公安了不起啊，公安就能跑到老百姓家里随便打人啊……” “没天理了，没公道了，都来看看瞧瞧啊，公安欺负老百姓了……” 李队，“……” 他们从进门到现在，脚都还没挪过地儿。 “公安同志，他们诽谤、污蔑公职人员名誉，是犯法的，把他们抓起来！” 女人正拔高的音调，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一时间，院内安静如鸡。 慢两步赶到的村民，看着一院子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困惑。 刚才不还听见王铁栓婆娘嚎的吗？ 怎么突然没声儿了？ 大姐看到女孩被黎书安同伴抱着，眼睛一亮，念了句佛，“这孩子可算能过几天好日子了……” 其余村民也都为女孩高兴。 女孩看见大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明明害怕的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唇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阿黎……” 孔如英这才看到女孩状态不对，忙把人放到地上，唤黎书安。 黎书安已经半蹲下身子，与女孩平视。 八零年出生的孩子，今年实岁七岁半，个子还没到她腰身，整个人又瘦又小，看起来才四五岁的样子。 身上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破衬衫，因为太长，扎进下身的裤子里，裤子松松垮垮，靠一根草绳系在肚子上。 她买的两套衣服，都不能穿。 想到自己把徐燕飞养的那么好，杨荞不但看着，还暗地里跟王家人合伙欺辱、残害她的亲生女，黎书安就控制不住烧上心头的那股恨意。 她半侧头，冷冷看了那对夫妻一眼。 那一眼，让女人后脊背直窜凉气。 大姐见女孩哭，有些不忍，小声跟她说，“这个是你亲妈，她是好的，她不知道你被人换了，特意带了公安来救你，盼儿啊，你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女孩瞪大了眼睛，挂在长睫毛上的眼泪摇摇欲坠，满是泪水的眼中还有着不敢奢望的希冀。 黎书安眼眶一热，想笑却怎么都挤不出来，想软言细语的安慰孩子，一出声，声音都是哽咽的。 “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抱走了，妈妈才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 女孩抬头看大姐。 大姐鼓励的点头，“你看她跟你长的一模一眼，一看就是亲母女。” 女孩儿低头，眼泪从睫毛上掉落。 她认真的看着只一会儿眼内便布满血丝的黎书安，扁了扁嘴，“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黎书安重重点头，“是，妈妈来带你回家。” “我看谁敢把人带走？”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王铁栓，操家伙！” 夫妻俩一人举三叉叉子，一人举抓钩，当初院子大门。 “这小贱人我们养了这么多年，你说是你亲生的就是了？我说我们捡的就是我们的！” 女人对着黎书安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叫女孩，“死丫头你还不过来？信不信等人走了老娘打死你！” “铁栓婆娘，你可积点德吧！” 大姐嫌弃的瞥她，“你们两口子吃了多少偏方连个蛔虫都没生下来，盼儿进你家不到三年你就怀上了，你当真是你们求子心诚老天爷感动了？” “那是人盼儿给你们王家带来的孩子，你们命中无子，盼儿命里有弟弟。” “管你屁事！” 女人不屑的横了大姐一眼，“老娘能生儿子，那是老娘肚皮争气，跟她一个贱蹄子有什么关系。” “你……” 大姐见屡劝不听，懒得再说，“你们呐，小心遭报应。” 那边，黎书安看了眼李队。 李队会意，站出来叫夫妻俩，“偷换孩子的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你们是帮凶，放孩子离开指认作证，或许能不去坐牢，否则……” 他扫过二人，声音陡然冷下去，“偷拐儿童、包庇隐瞒，你们将与犯人同罪，被抓起来关进监狱。” 女人啊了声，去看男人。 男人脸色都变了，对李队陪了个笑。 “公安同志，这孩子是我们捡的，我们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我们也没说不放孩子走，就是这孩子我们也是真金白银的养了这么多年，都养出感情了……” 女人听出了男人话中的意思，言简意赅的总结，“要把人带走，必须给钱，最少……” 女人舔舔唇，视线在黎书安身上打了几个转，又去看男人。 两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女人一咬牙，伸出手晃了晃，“最少五千！” “对，五千！” 男人咽了口唾沫，玛德，他婆娘可真敢要，他明明比的是五百。 李队冷着脸，“你们这属于敲诈，同样在违法犯罪。” “要点钱就是敲诈了？那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们家的，给点钱咋了？”男人不乐意，“反正不给钱不许走，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钱。” 双方正在僵持，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汽笛声。 一辆军用吉普从拐角过来，停在王家院墙外。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刀疤脸，睨了眼黎书安。 沈砚南。 他怎么在这？ 第17章 狗咬狗 “解放军同志来了……” 村民们小声议论起来，王铁栓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怂。 公安来就算了，怎么当兵的也来了？ 他们虽然打了那丫头片子，但好歹给人养大了。 怎么也不能白养吧？ “他爹，咋办？” 女人往男人身边挤，“真让他们把人带走？” “我看谁敢！”男人挺了挺脊背，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很啐了女孩儿一眼，“不给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这死丫头带走！” 女孩儿浑身发抖，脸白的跟纸一样，显然怕极了男人。 黎书安立刻把孩子圈进怀里，挡住男人看过来的视线，轻声安抚，“不怕，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女孩儿的小手攥着黎书安的衬衣领子，整个人害怕的抖若筛糠，身子却僵硬的挺着，不敢投进黎书安怀里。 黎书安心痛的不行。 孩子是遭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对人这么防备？！ 孔如英板着脸，站到母女跟前，瞪着男人。 男人看到她，只觉整个胳膊还在隐隐作疼，曹，这娘们儿力气真大。 “嘎吱” 车门打开的声音再次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沈砚南一身军装，下车关门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敲了下车顶，冷声道，“下车。” 杨荞面无表情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李队微怔了下，快步走过去，与沈砚南敬礼，报家门。 沈砚南态度温和，解释他们半路遇到带杨荞来的队员，对方摩托车出了问题，托他们把人捎过来。 李队表达感谢。 沈砚南嗯了声，“我们过来时，与村民了解过，杨荞与王家人把孩子偷抱回来，王家曾对外宣称孩子是花了钱的，李队长，这个偷拐偷卖婴幼儿的犯罪链是不是已经成立了？是不是可以实施抓捕行动了？”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黎书安一眼。 李队长眸色微动。 余光扫了眼正一脸探究盯着他们的王家夫妻，略一思忖，就抬了手，“如果涉及金钱买卖，犯罪链确实成立，来啊，把王家两口子抓起来。” 两个公安应声上前抓人。 王家两口子脸色都变了。 女人指着杨荞叫，“我们没给钱，是她，是这女人给我们钱！让我们不要把那丫头片子当人看，最好是往死里打！是她，都是她，你们抓她，不要抓我们……” 女人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把杨荞卖了个干净。 杨荞脸色大变，神情慌张的去看黎书安。 黎书安突然反应过来沈砚南说完那番话看自己一眼的用意了。 她冷下脸，直看着杨荞，说，“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你偷卖孩子的人证、物证就都齐了，按照我国法律偷盗婴幼儿，使用暴力虐待造成其身心重创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无期是什么？终身监禁，这个不需要我再给你解释吧？” 杨荞的瞳孔骤然一缩，满眼震惊。 似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王家两口子听到终身监禁，吓的脸都扭曲了。 “公安同志，解放军同志，这孩子真是我们捡的，我们以为是别人不要的，我们不能生，就打算养大了招个上门女婿传宗接代来着，真没有花钱买孩子！” 女人大声叫冤，叫完踢自己男人。 男人连连点头，“是，我们真没说谎，我们怀了自己儿子还想着把人好好养大，给我们当儿媳妇的，是那个女人，她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整那丫头片子，说是打死也没事，打死了她出钱给我家金豆再买个童养媳……” 听到‘打死也没事’这几个字，黎书安满眼杀意，死死盯着杨荞。 杨荞被看的后脊背生寒，忙出声拦阻，“他胡说，他们血口喷人。” “要不你们发个誓，谁说谎谁的孩子死于非命。”黎书安在一旁冷声道。 王家两口子毫不犹豫就要发誓，杨荞却心虚的不敢，“你这是怪力乱神，封建迷信。” “她心虚，就是她做的，抓人吧。” 黎书安看李队。 李队，“……” “抓人。” 王家两口子傻眼了，被带上手铐往外押时，还在叫，“我们发誓，为什么还要抓我们……” “不许抓我爸，不许抓我妈……” 被吓的缩在屋里的小男孩冲过来，撞到公安腿上，被弹回到地上，又气又委屈，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 女人也开始哭，“我可怜的小金豆儿，家里就剩你一个了，你怎么办啊？” “等会儿我去把孩子送去他爷奶家。”一开始帮助黎书安的大姐走过去把小男孩拉起来。 小男孩抱着她的腿，哭的抽抽噎噎的。 女人哭的更大声了，“那死老太婆看不惯我们打盼儿，早两年就不跟我们来往了……” “那是针对你们两口子，不是针对他们孙子。” 大姐没好气的怼回去，“也不看看你们做的那些缺德事，也不怕报应在儿子身上！” 女人哭叫着不走，村民看不下去，把王家老两口叫了来。 王老爹拉着孙子，正眼都没瞧儿子一个，只丢下一句，“在里面好好反省，想不明白就别回来了。” 说完拉着孙子走了。 王老太太红着眼睛，骂儿子，“早跟你说不要做这么缺德的事，你非不听，进去好好配合公安同志，争取出来做个好人……” 老两口牵着孙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姐与一众村民直唏嘘，说老两口那么良善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 黎书安让孔如英偷偷塞了十块钱给大姐，感谢她的仗义相助。 …… 跟李队说好事情有进展通知她后，黎书安抱着女儿，和孔如英坐沈砚南的车回去。 叶时聿从副驾驶冒出头，笑着跟黎书安打招呼。 看到年轻模样的叶时聿，黎书安一时有些恍惚。 叶时聿是沈砚南的跟屁虫，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叶家家族军政商三界都有人，也就是说，叶时聿的身份比沈砚南更贵重。 上辈子，徐燕飞嫁的，就是叶家。 黎书安深吸一口气，微笑颔首回礼。 一路无话，回到城里，车子在岔路口停下，叶时聿看了眼冷着脸的沈砚南，转头问黎书安去哪，黎书安报了四合院的位置。 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等到了地方，下车时，沈砚南叫住黎书安，“我有话跟你说。” “宝贝，你先跟你小英姨姨进去，我一会儿就来。”黎书安安抚完孩子，交给孔如英带进去。 叶时聿也识相下车，把车上的空间留给二人。 “黎书安，你不是很会利用身边的人和事物吗？怎么刚才蠢到想跟人贩子讲道理？”沈砚南冷着脸，一开口就是斥责。 黎书安蹙了下眉，想到对方确实帮了大忙，利索承认错误，“是我的问题，关心则乱，今天多谢你出手帮忙，你是……特意赶过去的？” 第18章 我不讲理 “是。” 沈砚南直视她，眉眼透着几分不耐，“我为什么特意赶过去，你难道不清楚？” 黎书安，“你好好说话，我怎么着你……”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为了徐家人，她确实处处利用沈砚南来着。 也不知道上辈子，他是怎么让叶家答应娶徐燕飞的。 “……你不去，我也能搞定。”黎书安用人嘴短，刚高起来的调调瞬间低了。 沈砚南冷笑，“我不去回头有麻烦还得我解决，我不帮忙你就会去找我爸妈，黎书安，你这女人……” 他满眼嘲讽，看的黎书安一阵火大。 “以后捅娄子前想想清楚，不要老给我找麻烦……这件事要算在三件事里，你还剩一件……” “你给我打住！” 黎书安被气笑，“我求你帮忙了吗？没有！你自己上赶着帮的忙，关我什么事儿，凭什么算进去？不算！” “黎书安，你讲不讲理的？”沈砚南看她跟看泼妇一样。 黎书安磨了磨牙，“我不讲理，我讲挟恩图报。” 说完，一抬下巴。 沈砚南，“……” 轮到他被气笑了。 余光瞥见车外站着的瘦小身影，沈砚南咽下想说的话，皱眉摆手，“……算了，等两件事结束，咱们就两清了，你以后离我们一家人都远着点。” “我说话算数，不用你时时提醒。” 两人不欢而散。 黎书安绷着脸下车，抱起女儿进院。 孔如英看了眼沈砚南，转身跟进院子。 叶时聿哎了声，差点没被关起来的门砸到鼻梁。 “……嘿，我招谁惹谁了？” 沈砚南按了下喇叭催促，叶时聿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问，“你跟黎书安说什么了？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进去了？” “没什么，让你做的亲子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不愿意说拉倒，说来奇怪，抢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她居然没找你帮忙，不太像她的风格……” 叶时聿翘起二郎腿，歪靠在后椅背上，双手环胸，“不知道，回去我再催催。” 沈砚南嗯了声。 叶时聿看了眼沈砚南，不知道想到什么，张嘴想问又摇头晃掉。 算了，别人家的事，他跟着瞎操什么心。 …… 小院内，听到车子发动离开，小女孩缓缓松了一口气。 黎书安蹲下身，握住她粗糙的小手，笑着问她，“宝贝刚才是在关心我吗？” 女孩怯怯的点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倒映的全是她。 看的黎书安心底一片柔软。 她轻轻拥住女儿，以孩子能接受的力度，拍抚着她的后背，“谢谢宝贝，妈妈没事，那位叔叔是来帮我们的，他是担心我贸然行事伤到自己，才会生气，这种生气是出自对对方的关心，不是真的生气……” 解释完，黎书安微愣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她于沈砚南，是甩不掉的麻烦，他关心她，只是不想处理她贸然行事引发的更麻烦的后续，并不是真正的关心。 但这话，没必要跟孩子讲。 女孩儿眨着大眼睛，像在问，真的吗？ 黎书安笑着点头。 女孩儿被鼓励，抿了下唇，眼睛看向她的脑袋。 黎书安摸了摸纱布，笑，“这个故事有点长，等吃完午饭，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女孩点头。 厨房虽然是现成的，但锅碗瓢盆都是新买的，清洗过后才能用，但屋里没柴。 蜂窝煤黎书安倒是买了些在墙角堆着，问题是家里没有炉子。 最后，是黎书安拿了钱，让孔如英去外面饭馆买的现成饭菜。 吃完饭，孔如英守着孩子，黎书安出去买了些东西。 两个炉子，一个木澡盆，一些消毒的药跟纱布，还有两身小孩衣服一套睡衣。 孔如英帮着炉子生火烧水，刷木盆倒水给孩子兑洗澡水。 临走时，还叮嘱黎书安，“孩子刚回来，你先别说太多，慢慢来。” “嗯，我知道，你回去陈家人要是为难你，你就把我家事跟陈祁洲说说，看他是什么反应。”黎书安也叮嘱孔如英。 孔如英慌了下，“我不急，你先处理你这边的事。” 说完，急匆匆走了。 黎书安盯着她的背影，狠狠皱眉。 “系统，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暗示小英什么了？” 系统装死。 黎书安熟悉这个套路，直接开口威胁，“再有下次，我拿刀嘎了你的男女主角！” “宿主！” 系统气的哇哇叫，“嘎了男女主，小说世界崩塌，我们都没有活路！” “所以，你给我老实点儿。” 系统，“……” 黎书安转身回了屋，看到女孩儿局促的所在浴盆边上，正盯着有些发黑的洗澡水一脸无措。 发现她进来，女孩儿紧张的抱住自己，蜷缩起来。 黎书安心口发闷，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笑的温温柔柔的，蹲下身，轻声询问，“宝贝怎么了？是水太热了吗？” “我把水弄脏了。”她缩了下脖子，有些害怕被责怪。 黎书安笑，“我洗澡也会把水弄脏，洗澡要把身上的脏东西洗下来，洗澡用的水肯定会脏的，每个人都一样，需要妈妈帮你洗澡吗？” 女孩眼睛亮了一下，能看出她眼底的渴望与希冀，但她又摇头拒绝了，“不、不要，我自己可以的。” 黎书安没强求。 身体是敏感的，孩子还没对她敞开心扉，她太心急只会让孩子害怕。 女孩说完，看了黎书安一眼，怯怯的补了句，“……对不起。” “宝贝，你有说不的权利。” 黎书安察觉到孩子敏锐的观察力，笑着教她，“任何事任何人，只要你觉得对方说的话、提的要求过分了，让你不舒服了不开心了，你都可以说不、拒绝他！拒绝，不需要说对不起，记住了吗？” 女孩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笑了一下，“嗯。” 黎书安才看到她的脸颊两侧，有两个小梨涡，眉眼也弯成了月牙状。 很漂亮。 黎书安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头，女孩身子朝前倾，在她掌下像只猫咪一样，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 释放着让她亲近的信号。 黎书安心底软的一塌糊涂，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她起身去拿了换洗衣服和毛巾，放到宽凳上，“妈妈在外面等你，你身上有伤，不要洗太久。” 女孩点头。 趁孩子洗澡的功夫，黎书安搬了两把太师椅到院子里，放在银杏树下的阴凉处。 又烧了点凉茶，放凉给孩子喝。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女孩穿了件半袖背带裤，看着黎书安。 黎书安招招手，女孩走过去，揪着背带裤的裤缝。 手背上一处伤，隐隐有向外渗血的迹象。 黎书安眉头一蹙，忙拉过她的手，“怎么出血了？” “……脏。” 第19章 有多远滚多远 黎书安看清女儿手背那一刻，心猛的揪起。 这哪像一个七岁孩子的手。 皮包着骨头，细长的手指背上竟然还有裂开的口子，手背上有僵硬的黑色粗砾，摸上去像砂砾一样，又硬又磨手。 比她做了那么多年家务的手，还要粗糙。 她女儿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想到刚才在房间看到的女儿身上那些数不清的伤，黎书安心疼的直抽。 徐景川、杨荞，这两个人渣！ 她绝对、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黎书安重重喘了一口气，才压下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轻轻吹了下，想安慰女儿，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还带了几分哭腔，“对不起宝贝，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女孩看着黎书安，小嘴扁了扁，眼里很快有了眼泪。 她小声说，“……我不怪你的。” 黎书安蹲下身，与她视线相平，女孩澄静的眸子安静的望着她，重复刚才那句话，“……真的。” “上午说的那个故事，你还想听吗？” 女孩点头，“想。” 黎书安把她抱上太师椅，一边拿药水给她清洗、上药、包扎，一边从她进产房开始讲起。 “……你是臀位出生，我生完你大出血，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就晕了，杨荞……就是那个坏人，她趁我没在你身边，用她的女儿取代了你，把你偷抱走丢到了医院外的垃圾桶旁边，恰好被王家那两口子捡走。” “我是前两天偷听到她们母女说话，才知道我养的是别人的女儿……” 黎书安仰起头，红着眼看女儿，“宝贝，我很抱歉，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承受了你这个年纪不该遭遇的苦难，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以后好好保护你吗？” 女孩儿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黎书安轻捏着她的小手，默默等着孩子的反馈。 “……你会因为我做不好事打断我胳膊吗？” 黎书安心一紧，摇头，“不会。” “……那我打碎了家里顶顶好看的碗呢？你会三天不给我饭吃吗？” 黎书安摇头，“不会。” “……那、那、那你会逼着我看男的尿尿吗？” 黎书安的脸色陡然大变，女孩吓的心一慌，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挣开黎书安的手，小身子拼命往太师椅上缩。 一边害怕的哭着解释，“村里的婶子说不能看的，看了长针眼……” 畜生！ 黎书安刚才压下去那股杀人的冲动，又冲了出来。 但看到女儿惊恐的反应，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婶子们说的对，不能看的，看了会长针眼……” “……”女孩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黎书安明明那么生气，却没打她。 黎书安放缓语气，“宝贝，你还是个孩子，你的任务是开心、快乐的成长，你在妈妈这里，可以撒娇可以犯错，打碎碗不会没饭吃，做不好事情不会挨打……” “……你刚才生气了。”女孩陈述。 黎书安点头，“是，妈妈生气了，那是因为逼你做看人上厕所这个行为的人，它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妈妈生气当时没在场，没能保护宝贝，妈妈在生自己的气，不是生你的气。” 女孩眼睛微睁了一下，清澈的眸底荡漾开一抹恍然与惊喜。 低声喃喃，“不是生我的气……” “对。” 女孩儿垂眸，看了黎书安好一会儿，又抬手想摸自己的脸，手伸到跟前，看到上面缠的纱布系成的蝴蝶结，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黎书安安静的蹲着，微仰头瞧着她。 半晌过去，女孩摸到了脸，跟黎书安说，“方婶说我跟你长的很像，我洗澡的时候对着水看了，我们眼睛不一样，我的眼睛像那个人吗？” 黎书安点头，“你笑的时候，弯起来的那道月牙像我，平时像那个人，那个人爱的是那个偷抱走你的坏人，你……想见他吗？” 女孩摇头，说，“我想都像你。” 黎书安温柔一笑，“那你平时多笑，笑起来我们是一样的。” 女孩盯着她的笑容，重重嗯了声，学着她的样子，眉眼一弯，笑出了月牙眸。 “这样吗？” “对。” 女孩儿往椅子边挪了两下，伸出手，“我想哭，你能抱我一下吗？” “只要你需要，妈妈可以一直抱着你。” 黎书安鼻头发酸，笑着拥住女儿，将她紧紧的搂进话里，下巴轻蹭着女儿的肩头，眼眶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落下。 女孩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仿佛要哭出所有的委屈，哭的声嘶力竭，嗓音沙哑，打嗝声不断。 黎书安一直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孩子在她怀里哭累哭睡过去。 她才抱着孩子站起身。 起身时，因为蹲太久，腿脚发酸，险些一个踉跄一头往地上栽去。 好在她急中生智，一个旋转，一屁股墩到了太师椅上。 “嘶” 屁股是真疼。 腿脚也像千万根针扎一样，缓了半天，等月上头顶，才没了症状。 黎书安抱着孩子回屋，打算放下时发现，孩子揪着她的衬衫衣角，她拽了两下没拽出来，孩子还一直往她怀里钻。 黎书安笑了笑，索性搂着孩子一起睡。 母女俩连着几日吃住在一起，黎书安跟她讲老家、讲太爷爷太奶奶，讲她小时候的趣事糗事，讲所有能让孩子开心的事。 女孩儿察觉到她的用心，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又是几天过去，派出所那边终于有了进展。 黎书安留下的是中介当初留给她的电话，李队通过中介传话，让她回电话。 黎书安带着女儿出门回电话。 李队很快接了，告诉她，“你的丈夫徐景川……要见你，他想让你看在你们孩子的份上放过杨荞，杨荞那边突然翻了口供，一直坚持丢弃孩子的时候以为孩子已经……没了，她是不想让你伤心好心办了坏事，知道你女儿没死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了……给钱也是想让对方好好照顾孩子，谁知道王家夫妇曲解了她的意思，针对孩子的那些虐待、毒打都是王家夫妇自己做的，跟她无关。” “这些话，李队信吗？” 黎书安冷笑，“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李队叹气，他也觉得这口供翻的离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徐景川这边……你考虑和解吗？” “我不和解。” 黎书安毫不迟疑，开口拒绝，“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凭什么觉得认个错、改个口供就能蒙混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 李队的话说了一半，开始传出刺啦刺啦的抢夺声。 黎书安皱眉拿开话筒，正要挂电话时，对面突然传来徐景川的破口大骂。 “人都已经找回来了，黎书安你为什么还要揪着小荞不放？你觉得你女儿惨，小荞跟燕飞不惨吗？她们母女每天都见面，女儿就在跟前却不能相认，还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和心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 “徐景川你干什么？快把电话还给我。”李队厉声喝止。 徐景川听不到黎书安的回应，声音里充斥着怒不可遏，“黎书安，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听到了没有？！” “徐景川，你真知道我女儿在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黎书安攥紧电话线，手指因用力泛白，“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不稀罕我甚至利用我，但你明知道杨荞的所作所为，却依然选择包庇隐瞒，让我的女儿险些被王家人和杨荞磋磨死，这件事我两辈子都不会原谅！” 说完，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大骂，“你们两个人渣败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徐景川一下子破防了。 他以比黎书安更高的分贝，怒吼，“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回徐家！我告诉你不答应这件事，我就跟你离婚！” 离婚啊…… 第20章 把牢底坐穿! “巧了，从离开徐家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再回去。” 徐景川暴怒，黎书安反而冷静下来。 生气解决不了人渣，冷静下来头脑才足够清晰，去做事。 “徐景川，如你所愿，准备好材料，我明天去徐家拿东西，顺便办离……” 还剩一个‘婚’字，黎书安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在被人拉扯。 低头瞧见女儿红了眼眶，跟她说，“你不要跟他吵架，我不要紧的，不要为了我离婚，离了婚……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你会没人要的。” 黎书安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她很难过，难过女儿说自己是拖油瓶，觉得女人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徐燕飞打会说话起就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团宠，所有人都爱她。 她的女儿，却觉得自己是拖累。 黎书安松开攥电话线的手，轻轻抚摸了下女儿的发顶，“妈妈晚点跟你解释，我想跟他离婚，有很多原因……” “黎书安，你在跟谁说话？” 那头的徐景川听到她的话，突然发问，问完反应过来了，“是那个被抱养的孩子？是不是？黎书安，只要你放过小荞，我可以认她，可以让她的户口落在我名下，对外就说当时你生了一对双胞胎……” 他自认为松口让孩子落户，已经是很掉份很狼狈的在低头求人了。 但久等不到黎书安的回应。 他自己给自己脑补生气了，恼羞成怒放狠话，“黎书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不答应……信不信到时候你跪着求我我都不点头让孩子落户？到时她就是个黑户，一辈子得活在黑暗里，你忍心吗？” 黎书安被气笑了。 “徐景川，你们徐家这个姓我和我女儿都不稀罕，给你家里那两个白眼狼留着吧！” 徐景川见她软硬不吃，又羞臊又愤怒又无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黎书安嗤笑一声，清冷的眸子里泛着寒芒，“我想她杨荞，把牢底坐穿！” 说完，不再给对方机会，‘啪’一声挂掉电话。 低头看女儿，发现她抱着自己的腿，泪流满面。 喃喃着，“妈妈、妈妈……” 黎书安眼眶一热，蹲下身轻握住女儿的手，欢喜的看着她，“宝贝再叫一声？” 女儿虽然越来越亲近她，却一直没喊出那两个字。 她知道女儿被伤害那么久，痊愈需要一个过程，她想着可能会是几个月、几年，却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女儿已经…… 女孩儿仰着满是泪水的小脸蛋儿，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脖子里叫，“妈妈……” “哎，妈妈在。” 黎书安的心，酸软的一塌糊涂，眼泪瞬间落下。 这声妈妈横跨两辈子，她终于听到了。 “妈妈。” “宝贝，妈妈在。” 女孩呜呜的哭，“妈妈你不要离婚，我知道不是妈妈不要我就够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一个人过的，妈妈不要因为我离婚……” 黎书安搂紧她微微发颤的小身子，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在害怕。 害怕黎书安离婚后，一个人养不活自己。 “宝贝，记得刚才妈妈跟你说的话吗？妈妈跟他离婚，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不是他不要妈妈了，是妈妈不要他了……” 女孩的哭声小了些，似是想听清楚黎书安在说什么。 黎书安微笑着把人推开，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宝贝，那个男人不爱我，妈妈不要他了，宝贝想要妈妈吗？” “……我想要！” 女孩儿没片刻迟疑，带着哭腔说，“我想要妈妈的。”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黎书安轻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以后我们娘儿俩过，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开心长大，好不好？” 女孩儿摇头，说，“钱很难赚的，我跟妈妈一起赚钱，我很会干活，我一天只吃一顿就能活……” 黎书安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笑着听她说完，立即岔开话题，“宝贝，我们改个名字好不好？” 女孩儿愣住，刚被泪水清洗过的大眼睛，潮乎乎的看着她。 “你不随徐姓，不随我的黎，随你太爷爷的姓，姓李，李云喜……这两个字出自《诗经》，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意思是妈妈很欢喜你能回到我身边，很欢喜。” “云喜……很欢喜……” 女孩喃喃两声，说，“我也很欢喜能回到妈妈身边，我喜欢这个名字。” “好，那我们以后就叫李云喜。” 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黎书安喟叹一声，扶住她的后脑勺，把人搂进怀里，真实的觉得，女儿回到她身边了。 回去的路上，黎书安牵着女儿的手，问她，“徐景川那样的爸爸你还想要吗？” 李云喜摇头。 “他不要妈妈不要我，我也不要他。” 黎书安嗯了声，道，“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今天他的所作所为，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女孩儿似懂非懂，却很坚定的重重点头。 黎书安摸摸她的头，“等处理好徐家的事，我带你回老家一趟，我们去见你曾爷爷曾奶奶，让你认祖归宗。” 女孩儿乖巧说好。 第二天，黎书安请了孔如英来帮忙照顾孩子，自己回徐家处理离婚的事。 “阿黎，这个婚……你非离不可吗？” 孔如英担心的看着她，“嘉树已经大了，你再撑几年……我妈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一个人带孩子，吃穿住用行哪哪都需要钱，会吃很多苦头的。” “小英，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们两个……都很会挣钱，很能挣钱。” 黎书安对她安抚一笑，“别担心，我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我吃苦，给我一点时间，我先处理完手头的糟心事，嗯？” 小英的担心是真心的，苟系统这种利用人设操控小英的行为更让她愤怒。 黎书安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 去了徐家，发现徐景川破天荒的在等她。 看到她，就冷着脸问，“你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 黎书安点头微笑，“是呢。” “你！” 徐景川气的几乎心梗，“黎书安，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小荞？” “……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做？”黎书安做沉思状。 第21章 为人渣量身定制一个局 徐景川愣了下，觉得似乎有戏，忙点头说是。 黎书安嘲讽一笑，“把你单位分的这套小院给我，你们搬出去，我可以考虑考虑。” “不行！” 徐景川皱眉拒绝，“房子不能给你。” 黎书安啧了声，叫探头朝外瞧的徐燕飞，“看看，你爸也没那么爱你妈，连身外之物都不舍得拿来换你妈，回头你落到我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拿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冲徐燕飞诡异一笑。 “哇！” 徐燕飞吓的脸色发白，冲过去抱住徐景川，掐着他腰上的肉开始哭嚎，“我不要黎书安给我当妈，爸，你救救我妈救救她，我要我亲妈，呜呜，妈……” 徐景川被掐的倒抽一口凉气。 ‘嘶’ “你松手，我没说不救你妈，黎书安故意那么说吓唬你的，你先放开我。” 徐景川好不容易扒拉开徐燕飞的手，一抬头瞧见黎书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脑门儿青筋机关枪似的直突突。 他咬着牙妥协，“要房子不可能，顶多给你几百块钱。” “不够。” 黎书安摇头，“不够，几百块钱就想买断我女儿这些年吃的苦、受过的伤、遭遇的羞辱霸陵，远远不够。” “那就换一个。”徐景川道。 黎书安爽快，“好啊，不给院子，那就给这院子等价的钱。” “我哪来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抢？！”徐景川忍无可忍，勃然大怒。 黎书安斜了他一眼，“你搞搞清楚，救人的方向我给你了，你做不到，那只能怪你窝囊没本事，你工作七八年，从一千涨到一年两千，你的钱都哪去了你心里有数……” “你要不计较，哪来这么多破事？”徐景川见黎书安算账，强词夺理的打断她。 黎书安啐笑，“你怎么不说杨荞不偷换孩子，更没这些腌臜事儿？！她是自作自受，活该被抓，活该蹲大牢，你别来求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别救了……” 说完，冲徐燕飞啧啧两声，“你很快就会有一个坐牢的妈妈了，你好朋友们很快就知道你是你爸跟你妈通奸生的孩子，你会被所有人孤立，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烦你吗？这下你目的达到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徐燕飞，“……哇，我不要，我不要有一个坐牢的妈，我不要……” “黎书安！” 徐景川觉得自己脑仁儿嗡嗡的，快要被气炸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贤良大度……” “哦，我还有一个办法。”黎书安做恍然状。 徐景川一口闷气没发出来，硬生生压下，憋的心口疼，“什么？你快说。” “你让时间倒流，回到你说的那个以前。”黎书安嗤笑。 徐景川脸皮抽动，“你耍我！黎书安你这个乡巴佬……我当初就不该娶你，不娶你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这一点我同意。” 黎书安很赞同的点头，满眼嘲讽，“我当时不救你，让你饿死，这会儿你坟头的草都能生火做饭了，屁事儿都不会有一个。” “你咒我，你！” 徐景川愤怒到极致，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压的他喘不过气。 眼前一阵一阵泛黑，一个呼吸没上来，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到沙发上。 他揪着胸前的衬衣，大口大口喘气。 黎书安摇摇头，很嫌弃的居高临下睨着他，“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大气性，小心把自己气死。” “你……你闭嘴。”徐景川眼睛通红，狠狠瞪她。 黎书安抬手，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你还当你是我的crush，你指哪我打哪呢？” 打完，甩手，“打你我都嫌脏手，呸！” “黎书安！” “行了，别无能狂怒了，看在做了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我给你们打个折，这个数。” 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知道你的工资都贴补了你兄弟姐妹跟杨荞，我不多要，这个数你跟杨荞凑一凑，还是能凑的出来的，你可以找杨荞去商量，两万，你们付钱，我可以教你怎么救杨荞……” 黎书安技术性的卖了个关子，弯腰与徐景川视线相对。 “怎么样？要不要？” 徐景川眼睛亮了一下，顶着五根手指印问，“你愿意撤销对小荞的指控？” “你在想什么好事？” 黎书安啐他一口，“她偷拐我女儿是事实，我不会撤回指控，但你可以花钱从我手里买法子，能让杨荞合理逃避坐牢的法子。” 徐景川皱眉，想说什么，黎书安已经直起了身。 “给你十秒钟考虑，一……” “……二。” “……十。” 徐景川，“……” 黎书安抬脚就走，徐景川咬牙，“两万块钱太多，我拿不出来，我最多只能凑一万……” “小荞刚丢了工作，要租房要找工作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不能让她拿这个钱。 她都是因为我，才铤而走险犯错误。是我对不起她。” 黎书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徐景川，叫你人渣都侮辱了这个人字。” “你……” 黎书安摆手，“别你你你的了，你要是只说你凑不出来，我兴许还能给你便宜点儿，但你非要把你俩婚内出轨、勾搭成奸这种腌臜事说的这么深情，那这两万块钱，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徐景川脸色极其难看，“你钻到钱眼里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徐景川只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黎书安软硬不吃，他真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给你出个主意，你那些兄弟姐妹平时没少打秋风，他们打的，你也打的，钱不够去找他们要，他们这些年从你手里拿走的，可不只一万块钱。” 一人犯罪，当然要诛连九族。 徐景川蹙眉，想到要跟兄弟姐妹张口，就一阵烦躁，“进了他们口袋的钱，他们不会吐出来的。” “那就看你有多想救你的小情人了。” 黎书安笑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无期是什么？你知道的。而我……不达到目的，绝对会往死里整她。” 徐景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气的五官扭曲变形。 “一万五，我再加五千……” “万把块钱的事你都做不了主，男人？” 黎书安斜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去跟杨荞商量吧，两万买她后半辈子自由身，看她买不买？决定了就找李队转告我，或者……等判决书下来蹲一辈子大牢。” 说完，大步离开。 徐景川瞪着她的背影，“黎书安，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数着玩儿。” 徐景川，“……” 他更生气了。 但他没办法，按照案件的严重程度，以及现在的严打力度，黎书安不松口，小荞真的可能会在监狱过下半辈子。 但两万块钱，他是真的拿不出来！ 怎么办？ 第22章 入局了 “两万？！” 杨荞震惊的望着徐景川，“黎书安她真是疯了……明明她一句话就能放我出去，为什么偏要狮子大开口，为难景川哥你？” 徐景川没听出来杨荞话里的挑拨，脸色很难看的叹了口气。 “她让我来跟你商量，你如果说不，她就……往死里整你，她这个疯子！” 闻言，杨荞的脸色比徐景川还难看。 “她来真的？” “她都把你送进来了，难道还有假？” 徐景川蹙着眉看她，“你说你也是，跟燕飞说话不能进房间吗？非要在客厅，被她听个正着，还对她动了手，不然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 杨荞听出他话里的不满，眼眶立刻红了，委屈的解释，“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她知道燕飞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景川哥你有个升职的机会，万一黎书安闹起来……” “杀人是犯法的，你也疯了。”徐景川嘴里说着不赞同，但对杨荞什么都不记得下意识还想到不能影响自己这事，很是满意。 反观黎书安，现在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说句话能把他气死！ 更别提想着影不影响他这事了。 她上次在单位闹那一出，领导到现在都还对他有意见。 升职的机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徐景川恼怒黎书安的不识大局，长叹了一口气。 半晌，有些难以启齿的问杨荞，“我那最多只能凑一万出来，黎书安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去找大哥、二哥和小妹要点，但你知道他们的性子，估摸着能要到四五千就是极限了，你那里有多少？” 徐景川想要她的钱！！ 杨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大男人，救她还找她要钱？！ 她落到今天，都是为了谁？ 徐景川看到了杨荞的反应，有些恼羞，“不是你不小心，我根本不用厚着脸皮四处讨钱，黎书安说我们婚内搞在一起，死活不肯少一分……” 杨荞脸色微变，满嘴喝了黄连一样苦。 忙补救，“景川哥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我是不敢相信黎书安居然一分钱都不肯少，两万块钱，你一年才三千出头，我才两千，她这是要逼死我们！” 徐景川沉默了两秒，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是我不好，工作这么多年，两万块钱都凑不出来。” 杨荞略垂下眸子，眸色难辨，“我手里只有五千，是打算以后租房生活用的，不过没事，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以后还能赚……” 徐景川点点头嗯了声。 然后就等着杨荞告诉他钱在哪。 会客室陷入诡异的安静中，直到有人敲门催促，“时间到了。” “杨荞！” 徐景川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真想坐牢吗？还不快说钱在哪？” 杨荞一激灵，哭着说了。 徐景川这才松口气，“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景川哥，黎书安真的会愿意帮我吗？” 杨荞很怕赔了夫人又折兵，黎书安最近的行事太疯狂了，她害怕。 “……会的。” 徐景川突然有些犹豫，他发现一直在自己掌握内的黎书安，他看不透了。 看着杨荞不过几日就消瘦的身形，徐景川长出一口气。 他在心里盘算着，他拿一万，加上小荞的五千，还差五千，大哥、二哥、小妹一家凑一千五，剩下那五百，他再挤一挤，钱就凑齐了。 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多了。 三家在徐家闹的不可开交，什么难听话都说了，徐景川咬死了必须一家出一千五，否则，以后就断亲。 靠他的人脉关系换的好工作，都给他退回来。 以后单位的福利，他们也别想要了。 秋风，那是更别想打了。 这种威胁一出来，三家人只能愤愤掏钱，恨杨荞恨的死死的。 一个骂，“瞧着平时温柔懂事，合着在这里憋了个大的！” “她怎么不死里面得了！” 徐四妹骂人极其粗俗，“她那个b是镶了金边吗？！” 徐景川的脸青白交错，很是难堪。 钱虽然凑够了，兄弟姐妹的关系却因为这事到达了冰点。 这就是黎书安的目的。 从李队那得到消息，黎书安当天就去了徐家。 看到徐景川脸上被徐四妹挠的一条一条的血丝印记，就乐了。 “哟，被你妹抓的？你管她要了多少？” 徐景川黑着脸，瞪她，“一千五！” “才这么点至于吗？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她下手太狠了。”黎书安趁机上眼药。 徐景川很难不认同。 心里莫名得意了一下，觉得黎书安帮自己说话，还是关心自己的，就有些想耍夫妻间的情趣，没好气道，“你下手可比她狠多了，一张口就是两万！我们还是同床同枕那么多年的夫妻……” “……你没事儿吧？是谁先不顾念夫妻情分的？” 黎书安白眼一翻，冷笑，“这会儿发神经！” 徐景川，“……” 翻脸如翻书，说的就是黎书安。 拿到钱，挑拨了一波徐家兄妹的关系，黎书安爽快的告诉徐景川，“孕妇或者正在哺乳婴儿的妇女，可以暂时监外执行。明白这个意思吧？” 徐景川怔了下，反应过来后，皱眉，“你让小乔冒充孕妇？这种情况一体检就会被发现，怎么能瞒得过派出所跟法院那群人？”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黎书安收起钱，似笑非笑的看徐景川，“一个谎是要无数个谎去圆的，你跟杨荞背着我乱搞那么多年，撒过的谎能绕地球多少圈了？现在装清纯？你臊不臊？” 徐景川只想骂人。 开有孕证明需要钱，疏通关系需要钱，他手里真的没钱了。 家里…… 他爸妈有钱。 徐景川眸色微动，去看徐家二老的房间。 一周后，黎书安收到李队打来的电话，很遗憾的通知她，“王家两口子被判了五年，已经收监了。杨荞……本来已经被定罪，入狱体检时发现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徐景川申请了监外执行，人已经被带回去了……” 李队叹了口气，“她这个孕怀的太及时，很难不让人多想，但……我没证据。” “嗯，我理解，李队不用自责，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你们，我很难把女儿安全带回来。”黎书安这个道谢是真心的，但出主意设计徐景川跟杨荞的时，就没法跟他说了。 李队询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知道孩子改了新名字，已经能说会笑了后，也跟着笑了，“那就好，希望她以后的人生一片坦荡。” “一定会的，谢谢李队。”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李队让她有困难就找他，力所能及范围内，他一定帮。 挂了电话，黎书安高兴的带女儿去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菜，庆祝。 很好，大家都按照她安排的剧本演完了自己的戏份，接下来到她了。 第23章 黎书安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黎书安到徐家时，徐家人也在庆祝。 桌上摆了好几道从国营饭馆买回来的菜，除了一道最便宜的肉菜辣子鸡丁，其他全是素菜。 “这么多素菜？徐景川，你爸最喜欢吃东坡肉，你也不给点一个？你妈最爱的鲅鱼饺子也没有？你这个大孝子当的，啧啧……杨荞的虾仁儿蒸蛋也没有？那么多钱都花出去了，这点小钱舍不得了？” 徐景川黑脸。 黎书安哎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黎书安，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徐景川的脸又黑又臭，他为什么没钱买那些菜，她不知道吗？ 明知故问！ 非要在这个高兴的时候惹人生气！ “也就这几天艰苦点，等月末发工资就好了。” 徐景川解释了一句，黎书安长长的‘哦’了声，“有工资了不起……” 徐景川蹙眉。 他觉得黎书安的反应有点奇怪。 杨荞瞧着两人的互动，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 “书安，你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点……”她刻意表现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呼黎书安。 黎书安眸色浅浅，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到她肚子上。 杨荞想到主意是她出的，神情就有些难堪。 “杨荞，你出来时，有人跟讲你要定时去就近的派出所报道吧？”黎书安要开始加戏了。 杨荞拿不准她问这话的意思，点了下头。 “那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讲你毫无动静的肚子？” 杨荞愣住，是啊，她是以孕妇的身份出来的，肚子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大才对，问题是，她没怀孕。 超过三个月就会显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没有怀孕。 杨荞有些慌，侧眸去看徐景川。 黎书安一脸无语，“我刚在单位闹那么一出，你找徐景川苟合，不怕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徐景川神情微变。 “你胡说八道什么，怀孕只是救小荞出来的权宜之计……” “no,no,no。” 黎书安举起食指，来回晃了几下，“监外执行不但需要定期报道，还会定期做检查，你猜法律机关发现她没怀孕，是造假逃避刑罚，会是什么后果？是罪加一等。” 徐景川与杨荞的脸色同时变了。 “黎书安，你又搞什么鬼？” 黎书安嫌弃的‘噫’了声，“徐景川，你这猪脑子，当年是怎么考上北大的？我不提醒你们都想不到吗？” “景川哥，怎么办？我判了三年，被查出造假就得坐六年……”杨荞吓的脸都白了，她不要！ 徐景川瞪着黎书安，“你收了钱的，还不赶紧给小荞想办法！” 黎书安唔了声。 “办法我有，不过我有条件。” 徐景川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咬牙，“说。” “你写份断绝父女关系的证明，以后我女儿跟你们徐家没有任何关心，你们徐家不许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居。”黎书安道。 徐景川皱眉，“你不把孩子带回徐家，你能带去哪？” “那是我的问题，你写我就告诉你个一举三得的办法，不写我现在就去举报你们体检造假。”黎书安挑眉。 徐景川气的闭了闭眼，“你又威胁我！黎书安你真是够了！” “不写？” 黎书安转身就朝外走。 杨荞一把抓住徐景川的胳膊，指甲掐着肉，疼的徐景川倒抽凉气。 “嘶” “你给我站住！我写！” 徐景川被逼的直想骂娘，黎书安这几天真是邪了门了。 断绝证明拿到手，黎书安心里松了口气。 有这个东西在，女儿以后就跟徐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徐家人想做什么都没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女儿也不会被血缘关系束缚。 “徐景川，咱们离婚。” 徐景川霍然抬头，满眼不可思议的看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你太脏了，我不要了。” 黎书安睨他一眼，看杨荞，“我们离婚，你跟杨荞结婚，你们速度快一点，办事勤一点，怀个孩子不难。” 听她这么说，杨荞有些意动。 徐景川还没回过神，他不相信没脸没皮追在他身后，死活要嫁给他的女人，现在说不要他了。 黎书安抓紧机会煽风点火。 “不但能圆怀孕的谎，研究院为职工配偶提供工作，杨荞嫁给你就能白得一份工作，还能跟亲生女儿名正言顺住在一起，是不是一举三得？” 杨荞连连点头，眼睛发亮。 关键嫁给徐景川，他一年三四千的工资就都是她的了。 这不是一举三得，这是一举四得。 杨荞觉得非常可行。 徐景川犹豫了，他不是很想离。 他喜欢小荞不假，但小荞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擅长处理婆媳矛盾，面对兄弟姐妹、妯娌之间的攀附，她也拿不出黎书安那种泼妇骂街的姿态赶人。 前面因为她的事，闹的大哥、二哥、小妹他们都不高兴，万一知道他娶小荞闹起来…… 还有最重要的，领导说帮他把横幅的影响压下来了，让他最近注意点，别再出什么状况，升职还是有希望的。 万一因为离婚搞砸…… “景川哥，你不想娶我吗？” 杨荞看出了徐景川的纠结，换个时间换件事，她都能善解人意的说句没关系，但这次不行。 她需要这个一举四得的机会。 杨荞的眼泪说流就流。 徐景川被架在火上，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黎书安趁机挑拨离间，“啧，杨荞，徐景川不想娶你诶，要不你找其他男人怀一个得了，这事得抓紧，不然你可就要蹲六年牢了……” 杨荞哭不出来了。 徐景川只觉头上绿油油的。 “黎书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黎书安呵了声，“那是你表现的不像个男人，先辜负你前妻再辜负我，现在又想辜负你情人，渣男。” “闭嘴。” “你现在离婚，跟杨荞补个结婚证，这事儿还能瞒过去，否则我俩没离婚她传出跟你这个有妇之夫又有了孩子，徐景川，你丢的可不只是名声，你的前途才是真的完蛋了。” 徐景川心里一咯噔。 黎书安又掉头去忽悠杨荞，“你看他犹豫那样儿，对你估计不是真爱，他就是纯馋你身子、不想负责人的人渣，他能找你个小三，说不定外头还有小四、小五……” 杨荞脸色蓦然发白，扭头看徐景川。 “景川哥，她说的……” 徐景川气急败坏，“黎书安说的你也信，除了你和黎书安，我没有别的女人。” “yue！”黎书安呕了声。 徐景川气不顺，冲黎书安发火，“一家人本来过的好好的，不是你瞎胡闹，哪来今天这么多麻烦事？黎书安，你……” “管不住下身那二两肉的男人，才会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女人。”黎书安啐了声。 徐景川脸皮铁青，“……粗俗！” “啊对对对，你雅，你雅到了小三床上。” 徐景川头皮都要炸了，黎书安为什么长了一张嘴！ 再跟她过下去，天天来这么一场，他觉得自己得少活几十岁。 “离！明天一早民政局办离婚。” “中，谁不离谁是孙子。” 第24章 挖个坑 徐景川觉得黎书安真疯了，她真想跟自己离婚。 她知道自己有多抢手吗？ 多少小姑娘往他身边凑，他洁身自好才只允许她跟小荞跟着他！ 没他养着她，她怎么活？ 何况她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 真是不知死活。 “黎书安，你别后悔。”徐景川眉头拧成了川字，冷冷看着黎书安的反应。 黎书安嗯嗯，“谁后悔谁是孙子。” “你以为一个女人在外面生活很容易？你觉得你能守得住你手里的钱？” 徐景川气的脸皮抽动，“身边没个男人，你什么时候被人设套把钱骗走都不知道，就知道窝里横，冲我耍威风……” 这个窝里横，让徐景川思路一顿，有种灵光一闪的感觉，觉得自己掌握到了黎书安敢跟他这么闹的真正原因。 她是把他当成了家人，自己人。 最近黎书安老是一副‘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的疯癫模样，害的他都有多不认识这女人了，原来…… 这个认知让徐景川有点兴奋，他就说这女人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恨不得他去死。 杨荞很敏锐，徐景川的变化她瞬间就察觉到了。 “是啊书安，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和景川哥都不放心，要不等我们结婚后，你还住在这里，我们除了身份互换以外，还跟以前一样……” 黎书安，“……”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是会笑的。 “你们两个锁死吧。” 这两个人，真是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徐景川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黎书安再次开了口，“按理说，离婚我是能分走家里一半财产的……” 杨荞不装了，“那怎么行？你已经拿走了一大笔钱，我们还要养孩子，你再分走一半，让孩子去喝西北风吗？” 黎书安等的就是这句。 她佯装恼怒的呵呵几声冷笑，骂几句二人小气，徐景川一年多少，他们结了婚多份工作，又能多出多少钱，她儿子能花几个子儿？跟她哭穷是什么道理！ 徐燕飞这些年生病差点死掉，花去徐景川几个月工资，她有说什么吗？ 就知道有后妈就有后爹！ 杨荞还没嫁进徐家，就想着怎么虐待继子了，操心徐景川的钱怎么花了，呵呵。 还好心提醒徐景川，“你小心哦，女人心海底针，杨荞说不定就冲你钱才嫁给你的。” 杨荞，“……” 她有提过不让徐嘉树花钱吗？ 杨荞被骂的脸色很是难看，想怼黎书安，想了半天，没找到黎书安有对她们母女不好的地方。 眼见徐景川神情又不对劲儿了，她只能赶忙解释，“我没有……我不会……” “行了，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你什么人，自有时间去证明。” 黎书安摆摆手，一副懒得听你狡辩的架势，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家产我可以不带走但该我的就必须是我的，我儿子还在徐家，这一半财产留给我儿子徐嘉树，他这个白眼狼虽然不孝，但到底是我亲生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记深远，这个母子情他不念我念，这笔钱也算是我留给他的一份保障，免得……” 她扫了眼被她这番话说懵的徐嘉树，叹了口气，“……免得他在后妈手里不好讨生活。” “妈。”徐嘉树有些感动的望着黎书安，觉得亲妈还是爱他的。 不然怎么会给他留那么多钱，还怕他被杨姨欺负。 不过杨姨对他那么好，怎么会欺负他？ 杨荞，“……” 她觉得黎书安每句话都在针对自己，气的胸口发闷。 偏偏徐景川也蹙眉看她。 杨荞委屈，“景川哥，我没有，嘉树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徐景川也觉得不太可能。 杨荞这些年对徐嘉树爱屋及乌，给燕飞买东西也都会捎带上嘉树，这话多半是黎书安还在生徐嘉树喜欢杨荞多过她这个亲妈的气。 徐景川一脸‘没眼看’的无语，“行了黎书安，你一个当妈的跟个孩子斤斤计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黎书安翻了个白眼。 “行，我斤斤计较，我等着杨荞装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对徐嘉树好，对你徐家人。”说完，意味深长的瞥眼杨荞。 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跟陈祁洲搞在一起的？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徐景川知道白月光跟自己兄弟滚床单时，是什么反应。 那场面，一定精彩绝伦。 徐景川拧眉，“黎书安，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跟小荞好？” “是啊。” 黎书安爽快承认，“不但见不得你们好，还见不得你们功成名就，你们越惨我越开心。” 徐景川，“……好了别说了，说的我都不喜欢听。” 杨荞重重点了一下。 她也不喜欢听。 黎书安哦了声，“行我不说，我去做。” 说完，一脸不耐烦，“离个婚而已，磨磨唧唧，徐景川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你想清楚了，真离了婚我可不会管你们母女。”徐景川被她一激，额头青筋蹦了一下。 “求之不得。” 徐景川冷哼一声，脸色沉沉，“离婚这件事，在我升职前不许对外公布，别人问起也只能说夫妻关系不和，不能出现对我和小荞不好的负面影响，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不说。”黎书安点头。 嗯，她不说，她找人说。 徐景川眉头紧蹙在一起，直直盯着黎书安。 杨荞，“……要不你发个誓？” 她总觉得黎书安答应的太爽快，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反常即是妖。 徐景川看了杨荞一眼，没阻止她。 黎书安眸色微动，嗤笑一声，举起三根手指，“行，我发誓，我保证遵守约定，不对外说你们通奸生子，偷换我孩子看我女儿被人贩子虐待，不说你们还想摔死我小三上位……” 徐景川、杨荞，“……” “……我如果说了，让我儿子徐嘉树死无葬身之地！” 黎书安说完，砸吧了一下嘴。 这……整的她现在就想跟人说两句。 拿亲生儿子发誓，徐景川嘴角抽了下，信了。 “说好明天上午，谁不去谁是孙子。” 该加的戏都加完了，只等后续发酵了。 黎书安一拍手，直接闪人。 杨荞笑着让黎书安放心，还以女主人送客人的姿态，把黎书安送到院门口。 回去的时候，公车在友谊商店站停下。 几个外国友人在站牌下焦急的询问，“你们能听懂德语吗？我们需要去商店里面买东西，你们有人能帮我们翻译吗？” “……我们赶时间，我们可以可以付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黎书安，“……” 这一幕，很眼熟。 第25章 屎一样的剧情 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在友谊商店帮几个外国友人做翻译，被他们疯狂喜欢，花钱请她当导游。 她带这些人爬了长城，逛了故宫，喝了豆汁吃了炸酱面，带他们去吃八大菜，几人高兴坏了。 因为太忙，家里的老小没伺候到位，被徐景川指着鼻子只图自己享乐不顾家里人死活。 她当时还很内疚，觉得自己本末倒置了，她嫁了人不能像小姑娘一样随性了。 后来她说家里忙不能带他们时，那几人都叫可惜，说，“书安小姐，你外语这么好，当家庭主妇太可惜了。” “通一门语言不难，难的是几门，书安小姐，你会英语、德语、法语，天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你怎么能把自己困在……屁大点儿地方？” “……你丈夫不行，不，你们中国男人都见不得女人优秀，他们太狭隘了，书安小姐，我真的非常惋惜。” 这些话，让她难过了许久。 因为，爷爷对她的期许，也是让她活出自己的一方田地，不是困在锅台旁，围着孩子和男人打转。 她没做到。 但她爱徐景川，觉得爱能抵万难。 后来有一段时间，徐景川特别忙，回家就抱怨那些德国佬难搞，卖出的机器只管安装，那么精密的仪器他们只操作演示一遍，就让他们上手。 他们怕弄坏机器，畏手畏脚，被德国佬嘲讽中看不中用，都是花架子。 态度极其嚣张。 她当时没往那批外国友人身上想，直到几天后，徐景川忙的两天两夜没回家，她担心他出事，借送饭的借口去看他。 好巧不巧，正好与那几个外国人在研究院门口碰了头。 一群人都很兴奋，兴高采烈的与她打招呼，“书安小姐。” “哦，我们的导游小姐……” 事情忽然就变的简单了。 那些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再为难设障碍，教起来也多了几分用心，研究院很快搞明白了仪器的操作方法，与使用规范，以及一些简单的修理。 她当时还帮忙把那本厚厚的德语仪器说明书，翻译成汉语。 那些外国人看到她的翻译书，连连赞叹。 回国时还在替她惋惜。 徐景川凭借那本翻译，连跳两级。 她，连句感谢都没有。 黎书安眼底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 她的语言天赋，是现实世界白天黑夜背单词听广播看电视，苦学出来的。 是小说世界，她爷爷一个发音一个单词，一句一句练出来的。 到头来，却成了徐景川往上爬的垫脚石。 真特么……屎一样的剧情。 系统所在黎书安脑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宿主，那是剧情设定，女配就是为男主服务的啊……” 她努力学习，是为了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是为任何人服务的。 黎书安抬脚下车。 系统瞬间抖擞起来，机械的声音里都透着几分欢快，“宿主，你这么做就对了，你只是一个配角，配角要有当绿叶的觉……” 等发现黎书安径直穿过几个德国人，往友谊商店走去时，系统的‘悟’字卡住了，它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叫，“宿主，你需要帮助的人在你后面，你走错了，你得先取得他们的好感，才能为后面的剧情铺路啊……” “铺路？铺谁的路？” 黎书安似笑非笑，勾了下嘴角，“who care？” “宿主，男主只是犯了所有男人会犯的一个小错误，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系统不理解，系统不明白，系统想崩溃。 黎书安哦了声，“原谅不了一点，你去找个能原谅他小错误的人吧，我看杨荞就挺合适，把他们两个人锁死！” 系统委屈的乌拉乌拉响。 黎书安大步走到友谊商店门口，两个外国女孩瞬间迎上去，用英语询问黎书安能不能帮她们翻译，因为里面的售货员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单词，跟她们的发音完全不一样，双方都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她们很苦恼。 黎书安笑着说可以，顺利帮女孩买到了需要的东西，跟女孩约好后天再来一趟。 她们要带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再买一些东西带回国。 见黎书安口语流利，与外国人对话无障碍，不少售货员羡慕，碰到自己搞不定的客人，都笑着请黎书安帮忙。 黎书安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帮了十几波人。 临走时，几个帮过忙的售货员，悄悄给黎书安塞了些诸如酒心巧克力之类的小吃食，请黎书安有空再过来帮忙。 副店长还追出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当临时工。 黎书安说自己考虑一下，过两天过来答复。 副店长连说，“一定要来，我们商店太缺你这样的专业人才了。” 黎书安礼貌点头。 要抬脚走时，碰到了沈砚南的父母，沈家二老。 两人看着她，一脸的不赞同。 “你想工作，跟我们说一声，凭你的本事多少单位咱们都进得，为什么来这里当临时工？” 黎书安有些无奈，躲过了那群德国人，忘了沈家二老。 系统傲娇的哼了声，“都跟你说了，剧设不是你想改就能改掉的，你就是不信邪不认命。” “书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沈老太太察觉到黎书安的异样，小心试探，“是……跟徐小子又吵架了？还是因为他那个前妻？” “他们又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满脸担心。 黎书安摇头，“一点小事，我能处理好。” 她不说，老两口着急也没办法，只好说工作的事，“……过几天在北京饭店有一场招商会，正缺你这样的翻译全才，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过去试试。” “只是一个机会？”黎书安看老两口。 沈老太太笑，“你这丫头，我们给你安排个工作怎么了？你瞧你防我们跟防贼一样！真真是你爷爷的好孙女。” “您也说了，凭我的本事多少单位我都去得，是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黎书安也笑着逗趣，“你们给我走后门，那我这一身本事不白瞎了，我爷爷得拎着竹条追着我打……” 沈老太太被逗笑，虚点了她几下，“行，那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过去应聘。” “哎，谢谢伯母。” “说实话。”沈老爷子嘴角勾了勾，眼底漾开一抹笑意，开口却带着几分严厉。 黎书安一蔫儿，“不想让徐家人跟着蹭好处。” “噗”沈老太太点着她的脑袋，亲昵的敲了一下，“你啊，还不想说？” 黎书安摇头，“不说，等我处理好，再跟你们说。” 见她死活不说，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点头说好，让她有事记得往家里打电话，说好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打从过年到现在，一直没能凑一起。 黎书安想到沈砚南屡次警告她，让她离二老远一点。 想凑一起，怕是难。 送二老上了车，黎书安坐公车回家。 她做梦都在高兴可以跟人渣解绑了，谁知道！ 第二天，她在民政局门口等到十点，徐景川还、没、来！ 第26章 人算or天算 眼看十点半了，黎书安忍无可忍，寻了个公用电话，打过去。 电话是杨荞接的，一开口就是，“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景川哥一大早接到单位电话，说是德国新到的一批仪器因为操作不当，出现了不可逆的问题，所有人都被叫回去研究解决方案了……” 黎书安磨牙，“……所以。” 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景川哥半小时前往家里打电话，说单位为了防止机密数据外泄，暂时做封闭式管理，可能要一周，也可能是两个周，我比你还想你们赶紧拿到离婚证……” 听得出，杨荞的怨气也很大。 但尾梢莫名有一丝小得意，黎书安想到徐景川提过的升职机会，皱了下眉头。 旋即又松开。 升上去也没什么不好，爬的高摔下来才疼。 “……我这么多年都等了，你多等一两周，不过分吧？”说着话，还挑衅上了。 黎书安不惯她这臭毛病，啐笑一声，“杨荞你那张嘴不犯贱是不会说话吗？你信不信惹恼了我，我直接杀到研究院，拿着喇叭把你们这对贱人做的那些腌臜事再广而告之一下？” 杨荞脸色瞬间难看，刚升起来的那点得意被打的七零八落。 黎书安不是恐吓，她是有那么一瞬间真想这么干！ 但她更清楚徐景川的尿性，她敢当着领导的面把徐景川架到火上，徐景川就敢当面跟她演恩爱夫妻，他如果咬死不离婚，说她只是在吃醋…… 以妇联工会劝和不劝离的理念，多半会主张她学大度，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巴拉巴拉…… 徐景川屁事儿都不会有。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徐景川这种东西，多待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一起说了，别逼我去单位问徐景川。” 杨荞，“……” “景川哥说他们领导已经给他透过底，这次任务如果完成的漂亮，升职就十拿九稳了。”杨荞不想告诉黎书安这个，她担心黎书安知道后不离婚了。 谁知道，黎书安只冷笑两声，就‘啪’一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黎书安满身戾气，付了电话费，在脑海里大骂狗系统。 系统只当不存在，半句嘴都不敢还。。 黎书安骂了半天，见它没反应，呵了声，“说话，是不是你搞的鬼？” “……宿主，小说设定你死都是徐家的鬼，你这辈子都是徐家人，你怎么反抗都抵不过剧情设定，你放弃吧，没有用的。”系统小声道。 系统的话让黎书安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吗？那把树给拔了呢？” 系统挺了下胸脯，似胸有成竹版反驳，“你拔不了。”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黎书安反问。 系统狡辩，“我就是一个知道剧情的系统，只想让你完成任务回去现实世界，我能做什么？” 知道它不会说，黎书安没再试探，拿起话筒拨了另一组号码。 系统察觉不到她的情绪波动，有些着急，“宿主，你想干什么？” 黎书安没理它。 皱着眉头想怎么调整方案。 把杨荞的事捅出去？徐景川可能为爱愤怒，但比起他自己的前程？ 万一徐景川要江山不要美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杨荞可能会去蹲大牢，他有事的可能性比起他在数学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领导保他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最重要的是，错过这次机会，她想跟徐景川离婚，会很难很难。 黎书安闭了闭眼。 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她要一击必中。 电话拨通，对面响起沈砚南的声音，“沈公馆，哪位？” “我，黎书安。” 男人的声音立刻多了几分不耐的凉意，“……有事？” “鉴定报告什么时候能出结果？”黎书安问。 沈砚南沉默片刻，“我问问。” “谢谢。” 两人言简意赅，说完正事直接挂电话。 黎书安看了眼被挂掉的电话，皱了下眉头。 她拨的是沈砚南卧室的单线啊，这男人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这话黎书安要是当着沈砚南的面问，就知道为什么了。 沈公馆内，沈砚南挂了电话，下意识抬眸去看沙发上的父母。 二老正看着他。 沈砚南轻咳一声，莫名有些心虚，“爸妈，时聿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他站起来要走，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房门口。 沈父与沈母对视一眼，眼看人要溜了，沈父蹙眉，“沈砚南！” 沈砚南无奈站住。 沈母轻拍了丈夫一下，温声笑，“小南啊，书安的事你上点心，那丫头对我们报喜不报忧的，也不知道在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好歹也算她娘家小舅子，有空去徐家转一圈，帮她撑个腰什么的……” “那孩子，瞧着瘦了不少，还要在友谊商店当临时工！” 沈母叹气，“……我跟你爸说给她找个工作，她非要靠自己本事……” 沈砚南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不方便再出面，下周那个招商会，你去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书安留下来，以书安的口语能力做个翻译绝对没问题。”沈父生硬开口。 沈砚南无语的看了眼沈父，“你都说她能力没问题了，那还走什么后门？你们俩还一起来当说客。” “臭小子，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上去的？” 沈父嫌弃的瞥眼儿子，“有能力就一定能拿的到工作机会？现在哪一行哪一业没有点人脉关系，你能迈的开步伐？” 说完，一锤定音。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书安想做翻译就让她做，我们兜底！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借我们的名，安排几个闲职，书安比他们更有资格！” “你爸说的没错。”沈母一脸赞同。 老两口都盯着沈砚南。 沈砚南，“……行吧，我有空走一趟。” 沈砚南确实走了一趟。 不是去招商会，是黎书安的四合院。 黎书安正带着女儿择菜准备午饭，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他，惊讶了一下，“结果出来了？” “没有。” 沈砚南臭着脸，“黎书安，条件是你答应的，你想出尔反尔？” “你说什么？” 第27章 鉴定结果怪劲爆的 黎书安不解，看着他兴师问罪的臭脸，眉头一蹙，“把话说清楚。” “我帮你完成三件事，你就不再去麻烦我爸妈，这话是你说的吧？”沈砚南冷声问。 黎书安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让我爸妈给你安排工作？” 沈砚南上身前倾，压迫感十足的盯着黎书安，声音泛着凉意，“你想一边拿三件事吊着我，一边肆无忌惮利用我爸妈，黎书安，你好精明的心计。” 黎书安被逼着身子后仰，脚跟着往后退时，绊到门槛，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 沈砚南没动，反而微挑眉，直起了身，嘴角勾了抹带着些恶意的笑，想看黎书安出丑。 黎书安，“……” 玛德，狗男人。 她本来想抓院门上的圆环稳住的，瞧见沈砚南那看好戏的嘴脸，胳膊换了个方向，一把扯住沈砚南的上衣衣角。 “啪啪啪啪” 几颗扣子应声蹦出去。 黎书安站稳了。 沈砚南低头看了眼分崩离析的上衣，脸更臭了，“黎书安。” “沈砚南，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让你爸妈给我安排工作。” 黎书安的脸也很臭，“我是偶遇他们，他们给了我一个招商会需要翻译的消息，这个工作的机会需要我去应聘，应聘是什么意思懂吗？” “黎书安，你在我这里没有信用可言。说的好听是去应聘？你确定不是去走个过场？” 黎书安火大，“……你爱信不信。你爸妈答应了我不会走后门就一定不会走，如果我没本事，这个机会我抓不住，如果我抓住了，那就是我的本事！” “是，我爸妈不走，但他们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一定把你留在招商会，黎书安，你这是在取巧。”沈砚南冷声。 黎书安愣了下，“不需要，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碗饭，我帮你爸妈八年，他们帮衬我十年了，够了。” “你知道就好，记住你说的话，离我爸妈远点。”沈砚南眸底掠过一抹惊讶，蹙眉看着黎书安。 “我只能保证自己不往上凑。” 黎书安斜着他，“要不你跟你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别对以前的救命恩人太亲近？” 沈砚南被噎住。 “怎么，办不到？所以你也只会逮着软柿子捏？呵，男人。” 沈砚南，“……” 他磨牙冷笑，“黎书安，你这张嘴皮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利索。” “怎么？你想学？” 黎书安余光瞥见女儿择好了菜往这边看，对沈砚南挤出一抹笑，“想学可以拿条件来换，不学赶紧走人。” 别耽误她跟女儿培养感情。 沈砚南瞧见她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树下的女孩，一身干净的格子棉布裙，细软的头发剪到耳下三指左右，戴着同色系格子蝴蝶发箍。 那张皮包骨的脸蛋已经长了不少肉，眼睛里也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慌张无助害怕，亮晶晶的，好奇的看着他，看他发现了自己，怯怯的弯眸笑了。 沈砚南愣了下也扯起嘴角回了个笑，那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怕他，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他收回视线看黎书安，“你把孩子养的很好。” 黎书安破天荒头一次被沈砚南夸，不适应了好一会儿，半侧身看着女儿，满眼温柔，暖暖一笑，“我女儿，值得最好的。” 午时的光，从沈砚南肩头穿过，照在黎书安那半边脸上。 她的眉眼逐渐清晰。 沈砚南好像第一次看清楚了黎书安的长相。 后，落荒而逃。 黎书安听到动静，一扭头发现沈砚南走的飞快，上了车发动车子就走。 一时无语，这人，走之前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吗？ …… 回去的路上，叶时聿凑近，盯着沈砚南的脸上看下看。 好奇宝宝一样，“沈砚南，你是对她们娘俩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没有。”沈砚南面无表情。 叶时聿吸了声，再凑近，“那你刚才上车时一脸惨白……” “我那是没休息好！”沈砚南磨牙。 叶时聿皱了下眉，满眼写着不相信，“你看我信你吗？” “你爱信不信。” 沈砚南瞥他一眼，“鉴定结果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催了没有？” “催了催了，天天催。” 叶时聿见问不出什么，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车前头，轻轻晃着，“本来就是公器私用，能给用就不错了，插队什么的，我老子说话都不好使。” “嗯，你多盯着点。” 车子上了主路，往城西走，被叶时聿叫住，“别，我先不回去，我得去一趟研究院，刚从德国购买的那批仪器出问题了，程院打电话让我过去看看。” 沈砚南嗯了声，掉头送叶时聿去研究院。 到了地方，叶时聿突然‘咦’了声，“黎书安那个人渣丈夫是不是在研究院工作？” 沈砚南握方向盘的手蓦然紧了一下，眉头瞬间蹙起。 脱口而出，“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时聿疑惑的看他一眼，“你忘了？这工作还是当年沈爸沈妈找我爸要的，给那个徐什么的，当时还搞了个特招……” 沈砚南想起来了。 那年姓徐的第一次跟黎书安提离婚，黎书安哭着给他爸妈打电话。 他爸妈心疼黎书安，愁的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就去找叶叔要了个特招，砸到了姓徐的脸上。 “蠢女人。” 叶时聿没听清，“什么？” 沈砚南抬头，“没什么，你赶紧走，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得去招商办一趟。” “嗯？你去给黎书安走后门？”叶时聿皱眉。 沈砚南瞥了他一眼，抬脚就去踹。 叶时聿哎了声，快速闪出车，关上车门。 沈砚南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土，施施然转动车钥匙。 叶时聿，“……沈砚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狗。” 回应他的，是‘轰’一声窜出去的车响，与一串汽车尾气。 叶时聿骂骂咧咧转身进了研究院。 几天后，叶时聿拿着新出炉的鉴定报告给沈砚南打电话，“老沈，鉴定结果出来了，怪劲爆的，你想不想知道？” “说。” “你这人真是无趣，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 见沈砚南不接话，叶时聿啧了一声，“鉴定结果显示徐燕飞确实是杨荞的亲生女儿，不是黎书安的，但……她也不是徐景川的。” 第28章 别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嗯？” “劲爆吧？” 叶时聿按下外放键，放下话筒，一手拿着鉴定报告，一手砰砰砰的弹了几个响。 “你说黎书安要是知道这孩子不是她的，也不是徐景川的，会不会跳起来戳着徐景川的鼻子骂一句，你也有今天？！” 说到最后，给自己说乐了。 他想到了黎书安的战绩，在医院薅徐景川头发那次，蹦的老高了。 沈砚南眸底掠过一抹笑意，轻哼一声，“徐景川自己贪图美色，不相信跟自己同甘共苦的枕边人，反而去相信一个外人，被戴绿帽子是他活该。” “是吧？黎书安对他、对徐家那是好的没话说。” 叶时聿唏嘘了一番，感叹，“可惜，徐家不是咱们，咱们感恩，徐家……一窝白眼狼，没一个有心的。” 沈砚南嗯了声。 “对了，还有件事你或许感兴趣。” “什么？” “黎书安那个亲生女儿被丢弃的事，徐景川很早就知道了，杨荞的口供里写的是孩子百天的时候，还有……” 叶时聿叹了一声，把鉴定报告丢到桌子上，轻敲了两下桌子。 “杨荞花钱给王家夫妇，让他们虐待孩子的事，徐景川也知道。”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黎书安……怪不得她最近疯了一样要两人难看，这要换成我，非给这俩人剁了喂狗不可。” 电话那头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等不到沈砚南的反馈，只听到几声沉闷的捶打声，叶时聿疑惑，“老沈，你怎么了？” “没事，胸口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没休息好。” 沈砚南按住胸口，揉了揉，还是闷闷的难受。 他皱了皱眉，接上叶时聿刚才的话题，“杀人是犯法的。”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你说的对。” “对什么？什么对？”叶时聿吐槽，“说话前一句后一句的，你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那天真没对黎书安做什么亏心事？” “鉴定报告给我送回来，我这边有事走不开。”沈砚南岔开话题。 叶时聿，“那么麻烦干什么？我直接送黎书安小院那……” “我晚点有事找她，顺便给她捎过去。” 叶时聿砸吧了一下嘴，“行吧。” 挂电话前，他又问沈砚南，“这事儿沈爸、沈妈知道吗？” 沈砚南，“……” “他俩要是知道，徐景川能安生在研究院工作？杨荞能被他从牢里捞出来？”想到什么，沈砚南皱紧了眉头，脸色也臭了起来。 叶时聿看不见，只觉得沈砚南的语气里满是杀气，轻咳一声，“也是，黎书安这人说话还是算话的，说不找沈爸沈妈，还真没找，不是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 “……不管，黎书安应该还有后手，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继续盯着。” 沈砚南淡淡说完，不等叶时聿再说什么，丢下一句‘忙，挂了’，手一伸，切断了电话。 叶时聿，“……”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被按掉的电话，拧眉，“老沈这几天怎么怪里怪气的，去找黎书安不带我？不需要避讳了？” 还有，徐燕飞不是徐景川的，那是谁的？ 黎书安看到鉴定报告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她不是徐景川跟杨荞的孩子？那是谁的？” “很意外？”沈砚南问。 黎书安点头。 何止意外，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上辈子，这俩人明明亲口承认徐燕飞是他们的私生女。 沈砚南皱了下眉头，一抹忧色在眼底飞速掠过，“你……不知道徐燕飞不是徐景川的女儿？” “不知道。” 黎书安摇着头笑起来，“不但我不知道，徐景川怕是也不知道，哈哈哈……这下又有的玩儿了，看我不玩死这对儿贱人！” “玩儿？你打算怎么做？做什么？”沈砚南身子稍倾，拉近与黎书安的距离。 黎书安奇怪的看他一眼，“想知道？” “……你手狠心黑，我得提前预防着，以免出现无法兜底的状况。”沈砚南轻咳一声，神情瞧着有些别扭。 黎书安盯着他，眼睛逐渐亮起来。 “沈砚南……” “嗯？” 黎书安扒着桌子，拖着椅子刺啦刺啦几下，朝前挪到身子抵住桌子，上半身探出半张桌面，笑盈盈的微仰头看沈砚南。 “你再帮我一个忙，做一组亲子鉴定。” 沈砚南，“……” 他看着黎书安的笑脸，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再慢吞吞往后靠到椅背上，轻嗤一声，“你让我帮我就得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当我挟恩求报的对象啊。”黎书安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说这话时头还微微左右摇晃着。 沈砚南噎住。 他没好气的瞪了黎书安一眼，“可以，算第二个忙，最多三个忙。” “嗯嗯嗯。”黎书安笑嘻嘻连连点头。 沈砚南微微挑眉，眸底也掠过一抹笑意，唇角微勾，轻嘲一句，“小鸡叨米。”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再过来一趟，我把另一份材料给你。” 黎书安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也不在意，笑着跟沈砚南打了招呼，就闪人了。 沈砚南看着她透着几分欢快的背影，抬手揉了下胸口。 黎书安回到小院，就喊孔如英回陈家，叮嘱她，“陈祁洲的头发，要带发囊的那种，或者鲜血，你给我弄过来，我有用，明天行吗？时间赶不赶？” “行，不赶。”孔如英压根没问黎书安要来做什么，答应了就去做。 第二天，孔如英端了一碗血、一把头发过来。 黎书安，“……这么多？” “我怕你不够用，就诓陈祁洲要给他爸妈做药引子，头发我亲手薅的，特意捡了带发囊的，血也是来的时候刚放的。”孔如英解释道。 黎书安哭笑不得，狠狠夸赞好友，“还得是你，瞧你这脑子比我好使多了，我只会用蛮力。” 孔如英看看黎书安的小胳膊小腿，摇头。 “你没有。” 黎书安，“……” 好了不许说了。 沈砚南看到血量跟发量，嘴角狠狠抽了抽，接过东西问黎书安，“你还没说你下步要干什么？离婚？你应该不会便宜那对……狗男女吧？” “沈砚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黎书安吐槽了一句。 沈砚南轻哼一声，“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行行行，看在你帮忙的份上，回头有行动的时候通知你。” 沈砚南嗯了声，还要说什么，被黎书安以赶紧去做鉴定为由撵走了，“这可是我花了第二个条件换来的，你让人仔细点儿，千万千万别搞错。” “这谁的？” 黎书安看了眼，诡异一笑，“陈祁洲的，杨荞走的亲近的男人，除了徐景川就是他。” 沈砚南，“……” 他把材料拿给叶时聿时，叶时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陈祁洲？你别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第29章 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 “暂……不可知，不过，黎书安的反应……杨荞应该与他在一起过。” 沈砚南的神情一言难尽。 “……睡过就睡过，说那么含蓄。” 叶时聿一脸嫌弃，长长‘噫’了声，“现在都这么开放了？这两个男人是鬼迷了心窍吗？居然被这种女人耍的团团转。” “一对人渣。”想到黎书安形容徐景川的词，沈砚南直接拿过来用了。 叶时聿点头，点到一半儿忽然想到上回在黎书安小院那，见过陈祁洲的老婆，叫孔如英吧？ 看着就一副沧桑憔悴样，双眼无神跟个提线木偶一样。 孩子如果真是陈祁洲的，那她…… 叶时聿同情的直摇头。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怜哟。 沈砚南敲敲桌子，“摇什么头？” “啊，你说什么？”叶时聿回神，看沈砚南。 沈砚南眉头蹙了下，“我说你找人去查一下杨荞是怎么怀上的孩子，还有当年她偷换孩子的事情，黎书安当时难产，为她接生的医生是我妈找了关系的，孩子在专门的婴幼室，有专门的护士看着，杨荞是怎么进去的？” “行，我找人去问问。” 叶时聿应下，又皱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又问，“怎么想到查这个？黎书安让你查的？” 沈砚南摇头，“突然想到了而已。” “哦。” …… 时间很快到了招商办面试的时间，黎书安按照地址寻找过去，在外面大厅填好面试表，上到二楼排队。 队伍从面试办公室排到了楼梯口，虽长，前进的速度却很快。 三人一组，一组十分钟。 她前面是一对头抵头小声说笑的年轻情侣，更前面是一群一眼大学生的年轻男女，不少人都闭着眼睛在背单词。 黎书安走过去，站到队尾。 “你站那么近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在说悄悄话吗？” 她刚站定，就被年轻情侣中的女生怼了。 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嫌弃的批评黎书安的容貌，“大婶儿，你这脸瞧着得三十好几了吧？怎么好意思来面试的？你懂英语是什么吗？” 黎书安，“……” 男生忙拉了女生一下，小声说，“大婶儿说不定是来面试保洁的。” 黎书安，“……” 很好，你也没放过我。 女生愣了下，扑哧笑了。 “也是，她穿的土里土气的，知道才怪。” 黎书安垂眸盯着两人看了会儿，嘴里叽里咕噜吐出一串外语。 两人一脸懵，“你说的什么鸟语？” “想知道？” 黎书安挑眉，恶趣味的逗小情侣玩儿，“不告诉你们。” 小情侣，“……” 女生皱眉，“神经。” 男生见黎书安一脸不好惹的模样，哄劝着女生不再搭理她。 黎书安身后凑上来一个女孩儿，小声说，“我听懂了……” “嘘。” 黎书安举起手指放在唇前。 女孩连点几个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不知道自己猜的意思对不对，等面试结束你能告诉我吗？” 说完，看了前面小情侣一眼，小声保证，“我不告诉他们。” “你过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黎书安勾了勾手指，让女孩儿凑的更近些，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祝他们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女孩儿眼睛一亮，“啊，我猜对了。” “聪明。”黎书安竖了个大拇指，用法语夸了句。 女孩儿被夸，脸蛋蹭一下红了，用法语回，“谢谢。” 很快轮到他们面试，情侣中的女生与前面二人一组。 男生跟黎书安、女孩儿一组。 面试主要考几个方面，口语表达能力，随机应变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对各种招商会中出现的有关仪器的专业术语的掌握。 恰好，都是黎书安擅长的。 把外文说明书翻译成汉语这一项，黎书安更是获得所有面试官的集体认可。 “所有面试者里，唯一一个没把专业术语翻译错的。” “发音也很标准，俄语那个弹舌很少人能做到。” 黎书安是被所有面试官当场决定留下来的。 男生与女孩儿让出去等结果。 黎书安没等张贴，先走了。 她不知道，小情侣中的男生被唰了下去。 女生的名字下面，是黎书安。 “题目不是给你了吗？我都能过，你怎么回事？”女生扭头，质问男生。 男生眼珠子转了转，盯着黎书安的名字愤愤道，“怪她！她抢了我的名额，她那鸟语发音根本不准，口语还不如我，专业术语说的乱七八糟的，她能被选上，肯定走后门了！” “真的？” 女生脸色难看，“还有几天，我去问问大伯，看还能不能把你塞进去，没道理她能走后门，我们不能！” 男生的眼睛骤然一亮。 女孩儿站在不远处，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眉头都皱成一团了，想上去说什么，脚抬了几次都没敢过去。 接下来三天，招商办对面试通过的人员，进行了简单的礼仪培训，以及各国友人的偏爱与忌讳。 女孩儿趁休息时间，把黎书安拉到没人的角落，跟她说了小情侣之间的对话。 “那个女生对你敌意很大，她觉得是你抢了她男朋友的位置，还说要走后门把男生塞进……” 说到一半，女孩顿住，抬眸快速扫了一圈，露出一颗虎牙，松了口气的笑了一下，“看来是没走成功，那男生没在。” 笑到一半脸色又僵住，担忧的看着黎书安。 “那女生不是更生你的气？她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黎书安笑着宽慰她，“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是去接待外宾的，当着那么多人面，她也不敢真把我怎么样，顶多拿肩膀顶我一下……” 黎书安猜测的方向是对的。 但发力位置错了，对方用的不是肩膀，是手。 路过时，突然转身发难。 那速度快的，亏的黎书安得了提醒，一直对她保持着警惕。 立刻紧急避险，猛吸一口气，把小肚子吸进去，身子微微后仰，躲过了女生的魔爪。 但女生却没她那么幸运。 女生一手推空，整个人从黎书安和外宾中间跌跌撞撞冲出去。 那里，站着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 托盘上，放着几杯高脚红酒杯。 女生撞过去的下场可想而知。 黎书安一眼瞧出这服务生有点眼熟，等与服务生视线相对时，轻啧一声。 还真是老熟人。 第30章 没听他说过一个对不起 沈砚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黎书安扫视了会场一圈，心里琢磨了下，这种级别的招商，会出动团长级别来维护治安吗？ 沈砚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飞快扫了她吸的纤细的腰身一眼，确认她没事，才出手托住女生的胳膊，将人稳住。 “同志，你扭到脚了，我扶你去旁边休息。” 他一边强制性把人往边上拽，一边看向最近的翻译组负责人。 “我不走，我没扭到脚，是她绊我，是黎书安……” 女生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反应过来后开始扭头指控黎书安，还使劲去拍打沈砚南端托盘的手臂。 托盘上的红酒杯纹丝不动。 负责人火速赶到，一把抓住女生，低声呵斥，“闭嘴！你当别人都眼瞎吗？走。” 女生被拽到旁边责骂，“这是什么场合？你想干什么？你还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给我滚蛋！” “明明是黎书安……”女生红了眼，还想辩解。 负责人冷着脸，“怎么？人非得站在原地等着你把她推倒？你自己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最清楚。这件事我会如实转告你大伯，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走人，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再用了，丢人丢到外宾跟前了……” “我没有，我只是……” 女生不甘心，她想让黎书安出丑，结果出丑的人变成了自己。 她还因此丢了这次机会。 她大伯再三叮嘱，“看似为招商会选拔翻译，实则是为外交翻译部储备人才，只要你在会上好好表现，得到领导赏识，八成能进到外交部……” 她怎么办？ 女生脑子快速运转，在负责人喊保安时，快速切换态度，非常诚恳的道歉，“对不起组长，我知道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负责人看她一眼，眉头皱的高高的。 “是我思想狭隘了，我嫉妒黎书安，应该用专业知识跟她一较高下，而不是这种卑劣的手段，这只会让外宾看我们国人的笑话，我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女生眼眶红通通的，但看负责人的眼神透着坚定。 负责人还在犹豫。 女生只得使出杀手锏，“组长，看在我大伯的面子上，你放心这次的事我一定会告诉大伯，让他记你一份人情。” “……行吧，调整好状态，再过去。”负责人缓和了语气，转身离开。 女生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气，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看了眼与外宾谈笑风生、丝毫没有障碍的黎书安，咬了咬牙。 她跟一个大婶儿较什么劲儿，等她进了外交部，就是大婶儿仰望的存在。 调整好状态，女生露出得体的微笑，再度融入会场，引着外宾介绍。 黎书安抽空看了眼，见女生离自己远远的，就没再关注。 反倒是沈砚南，来来回回的在她跟前晃。 真是闲的。 “书安姐，光栅尺跟涡流测头用法语怎么说？”有同组的男生凑到黎书安身边，悄声询问。 黎书安微侧头，小声告诉对方，那人眼睛一亮，笑着道谢。 一起看设备时，其他组员介绍仪器时突然卡壳，朝四周求救，“有人知道接触式机械式探头和非接触式如气动非接触测头用德语怎么说吗？” 一群人都忙的抬不起头，外商在等，那人急的额头冒汗。 黎书安回头看了眼，快步走过去，接上那人的介绍。 外商恍然点头。 那人满眼感激。 有些单词真的太生僻了，他们可能只见过一次两次，要他们熟练的拿出来运用，真的有难度。 但那些难度在黎书安这，没有一点沟通障碍，她不但游刃有余，还能接收到信号，提醒他们。 渐渐的，找黎书安问问题的越来越多。 还有组员带着外宾往黎书安附近靠拢。 领导见状，索性让黎书安围着会场转圈，哪里出问题迅速补上。 关乎到招商会能不能拉到国外投资，有外汇注入，国家才能快速发展，国力才能壮大，黎书安责无旁贷。 她忙起来就把沈砚南给忘了。 招商会连着进行了三天，黎书安忙了三天，沈砚南围着她转了三天。 发现她英语流利，法语流畅，德语无障碍，俄语还能弹舌，碰上带有地域性的小语种，她也能跟对方沟通交流时，他是惊讶的。 他爸那句‘以书安的能力做个翻译绝对没问题’的话，原来是真的。 沈砚南神色复杂，望着黎书安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模样，眸底荡漾开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涟漪。 他低声喃喃，“黎书安这个蠢女人……” 最后一天招商快结束时，黎书安终于闲下来了。 瞧着沈砚南盯着她这边，试探性的往左边走了两步，又往右边走了两步，沈砚南的视线跟着左右来回移动。 黎书安挑眉，哟，真是来监视她的？ 老说她蠢笨没有脑子，这几天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 说实话，她还没用上全力。 主要是她怕闪瞎他那双看人低的狗眼。 想到让沈砚南做的亲子鉴定，黎书安打算谋个私，过去问问。 沈砚南看到她走过来，抬腿迎上去。 黎书安老远就亮出八颗牙，求人办事，笑总是没错的，难为这两次，沈砚南都不甩她脸子了，她得珍惜。 沈砚南脚下一顿，“……” 两人中间只差几步，黎书安已经喊了个‘沈’字，斜地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逼停了二人。 “团长，周旅找你，让你立刻给他回电。” 沈砚南眉头一蹙，抬眸看了眼停下脚步的黎书安，朝她歉意一点头，转过身，大步朝场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来人，“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看着两人走远，黎书安寻思了一下，“沈砚南……刚才是在用眼神跟我说抱歉吗？” 想完，忍不住恶寒摇头。 认识这么多年，看着他从十七八的大小伙子长成人嫌狗厌的模样，就没听他说过一个对不起。 她真是想多了。 “书安姐，你过来一下……”那边有组员在摇她。 黎书安晃了下脑袋，继续干活。 他们组的组长半路拦住她，小声且快速的对她说，“书安，明天十点，你到面试的那个办公室一趟，放心，是好消息……” 第31章 进外交部的名额 被叫过去的，一共六人，男女比例各一半。 黎书安扫了一眼，都认识。 另外两个女生，一个是面试时遇到的女孩，一个是会场找她麻烦的女生。 三个男生在会场都找过她帮忙。 除了女生，其他人都笑着跟黎书安打招呼，亲切的称呼，“书安姐。” 黎书安微笑脸。 女孩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听说外交部那边缺人用，从翻译部借走一批，到时间不还了，翻译部一堆急需翻译的资料，把主意打到了招商会这边，咱们几个……” 女孩快速的把人扫了一遍，声音更小，“最多留一半儿。” “外交部？翻译部？”黎书安微怔，“你的意思是咱们如果进了翻译部，有机会进外交部？” 女孩点头。 黎书安眸色微动，这倒是意外之喜。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领导带着几个在招商会上带他们的组长过来了。 组长手里抱着一摞外文说明书。 “感谢同志们应邀前来，我长话短说，翻译部那边急需人才，给了我们几个实习名额，许诺实习到期通过考核的人会转正给编制，希望我们能挑选出精英为翻译部注入新鲜血液。” 领导示意组长把几本说明书发下去，才继续道，“这本精密仪器的德文说明书，就是今天的考核题目，请几位翻译成汉语，我和几位组长会针对几位的翻译一起打分，得分前三留下，其余原路遣回。” 看几人拿到说明书，他又对怎么打分做了补充说明。 “我们会从翻译的速度，翻译的准确率，以及翻译出来的易懂、难懂程度等方面进行打分，时间四个小时，同志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十分钟后开始。” 领导说完话，立刻有工作人员抬着桌椅板凳入场。 几个男生小声凑堆议论，“书安姐的能力有目共睹，第一名我们是肯定抢不过的。” “兄弟们，第二名我要了。” “第二、第三都行，我不贪心……” 几人摩拳擦掌，眼睛里全是朝气蓬勃的胜负欲。 黎书安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书安姐也是最好的年纪啊。”女孩儿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着接话。 黎书安看她一眼，笑了，“说的对，历尽千帆归来，我依旧是最好的年纪。” 女孩儿腼腆一笑。 女生不屑的扫了眼说笑的两堆人，打报告说自己要去趟厕所。 偷摸着去了楼下电话室打了个电话。 “……大伯，有什么办法能不让那个黎书安进翻译部吗？” “黎书安？” 对面男人重复了一下黎书安的名字，果断让女生放弃，“她不行，目标太明显了，你趁早熄了针对她的念头，想拿名额就换人拿捏，唰其他人下去。” “就这么算了？” 女主满脸写着不甘心，烦躁道，“我太讨厌黎书安了，她不但抢了我男朋友的名额，还害我在会场出丑，差一点我就被唰出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在会场的事？不是你主动找事，会出丑吗？” 男人声音里有些不耐，几乎是破口大骂，“黎书安的能力连我们这都知道，需要抢你男朋友的位置？连个给了标准答案的面试都通不过，这种男朋友不要也罢！你赶紧给我分了……” “我不要……”女生噘嘴反驳，她不想跟男朋友分手。 男朋友人长的好看，对她言听计从，还很会提供情绪价值，除了家里是农村的，穷一点，其他方面她都满意的不得了。 大伯老是看不上。 “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他哪一点配得上你？皮囊能光鲜几时？对你好他能演多久？你觉得人家是真的喜欢你？他是在利用你！你还不自知！” 男人被气笑，懒得再跟侄女掰扯，直接命令她，“必须分！我们家不扶贫，尤其你这种精准扶贫！下乡知青嫁给穷小子，没一个有好下场！你趁早给我分了。” “大伯……”女生跺脚。 男人冷哼一声，“你还想不想进外交部？” “……想。” “想就给我专心考核，我这边才好给你操作。”男人说话，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女生瞪着话筒，愤愤的摔打回去。 黎书安，都怪你！ 女生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看到黎书安身边的女孩儿，轻哼一声。 柿子挑软的捏，针对不了黎书安，那就从她身边人下手。 她记得这女孩儿叫张璐吧？ 活该你倒霉，谁让你跟黎书安走那么近。 考核开始，几人埋头翻译，一旦碰到卡壳拿不准的单词，立刻把整句话都放弃，进行下一句。 毕竟，一个单词翻译出现偏差，整句话的意思都会随着改变，与其翻译不准确，不如舍掉。 四小时后，考核结束。 几人都面带菜色，茫然无措对望，“我没翻译完……” “我也没……” “我才翻译一半。” 几人齐齐去看黎书安，黎书安笑，“我也没翻译完。” 收黎书安资料的组长也笑，“黎同志差一页。” 几人哀嚎一片。 他们可是才进行一半，书安姐差一页，这是什么碾压局啊？ 领导哈哈大笑，“黎同志很优秀，你们也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进步空间等于差，因为跟优秀的距离远，才能往优秀的方向进步。 几人更蔫儿了，“……” 领导真会安慰人，呜呜。 “好了同志们，我们需要对翻译资料进行校对、打分，明天这个时间，同志们可以在张贴面试通知单的地方看得分情况。”领导笑着撵人。 黎书安打了招呼回家。 路过卖熟食的铺子，进去买了一些卤菜、猪蹄，回去犒劳小英。 她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女儿都是小英在帮忙照看。 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双胞胎比着飙高音，一个比一个叫的响。 黎书安眉头紧蹙在一起，敲开门。 孔如英脸上有几个泛红的手指印，女儿云喜贴着孔如英，神情紧绷、小脸发白，看到黎书安，猛的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你回来了。” “阿黎……” 黎书安牵起女儿的手，看了眼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陈家双胞胎，眸色微冷，“她们打的？” 第32章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我们闹着玩的……” 孔如英露出一丝慌张，眼神躲闪黎书安，看向李云喜。 李云喜拉了下黎书安的手，仰头问，“妈妈，你工作忙完了吗？” “今天没工作，是去参加了一个选拔考核。” 黎书安把拎着的熟食放到银杏树下的方桌上，一边跟女儿解释，“明天出成绩，如果我能进前三名，就能获得进翻译部实习，实习通过，就会得到一份有编制的工作。” “哇，妈妈好厉害。”李云喜眼睛发亮。 黎书安被逗笑，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去厨房拿碗筷，我跟你小英姨姨说两句话，好不好？” 李云喜脸上的笑明显一顿，看了眼双胞胎，乖巧点头，“……好。” 黎书安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躲着双胞胎进厨房，脸色蓦然一沉。 “阿黎，你别生气，我这就带她们走。” 孔如英满眼歉意，扬声叫两个女儿，“宛然、玉然，我们回家了。” 双胞胎瞧见桌子上的熟食，眼睛一亮，叫嚷着跑过来，上手就拿。 “不可以。” 孔如英伸手去拦，被双胞胎一人一巴掌打到胳膊上，“滚开土包子！” 黎书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孔如英干脆背过身，一手一个拦着不让她们去拿桌子上的吃食。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乡巴佬……” 姐妹俩对着孔如英拳打脚踢，没有丝毫对母亲的尊重，孔如英红着眼，满脸无措的解释，“阿黎，她们还小……” “十岁还小？” 看到双胞胎中的老二陈玉然垫着脚想用指甲挖孔如英的脸，黎书安忍无可忍，上前抓住孔如英的胳膊想把人拽过来。 一使劲儿，没拽动。 黎书安嘴角抽了下，反应极快的抬脚踹过去。 “啊！” 陈玉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撒泼，“黎书安你这个贱蹄子，你敢踢我，看我不告诉景川伯伯，让他打死你。” “陈玉然！”孔如英脸色突变，“不许胡说！快跟你黎姨道歉。” “我才不要！” 陈玉然胡乱踢腾着，想踹孔如英，被黎书安冷冷盯着，哇哇乱叫，“大姐她们欺负人……” 老大陈宛然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抬腿狠狠踹了孔如英的小腿肚一下，还想踢黎书安，被黎书安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在了孔如英脚下。 “贱胚子，坏女人，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你们合伙欺负我们，等我回去告诉我爸我爷奶，孔如英你死定了！” “你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孔如英又伤心又难过，“你们小时候明明又乖巧又懂事，你们在家里不是这样的……” “呸。” 老大陈宛然从地上爬起来，躲着黎书安朝孔如英吐口水，“我爸跟我爷奶说了，你是土包子，教出来的我们自然也是乡下的土包子，我们跟我爸姓，我们是城里人，我们不能听你的，得听他们的，我们生来就高人一等，比你们这群寄生虫高多了。” “你才寄生虫，你们全家都是寄生虫。”李云喜抱了碗筷放桌上，小手伸进黎书安的大手里，似乎有了底气，小鸡护老鹰般跟陈宛然对骂。 黎书安紧了紧女儿的小手，看着气的攥拳颤抖的好友，有些不忍。 “陈宛然！”孔如英脸色发白，满眼不敢置信，“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快给你黎姨道歉。” “你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就不道歉！就不屑跟她们这种低贱的土包子来往，想让我们逗她一个赔钱货开心，门儿都没有！” “你们……” 孔如英攥了攥手，对自己带两个女儿来陪李云喜这事，后悔万分。 “我这些年照顾你们吃喝，教你们明白事理，你们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全听你爷奶的！他们重男轻女，从来就没把你们放心上过，你们这样，会被他们给害了……” “我爷奶就我们俩孙女，她重哪去？” 陈宛然叉腰哼了一声，“别拿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让人笑话，也不看看你吃喝花的钱是谁的，没我爸挣钱养家，你给我们喝西北风啊！” “就是，别把自己说的多高尚，你还教我们明白事理？你一个土包子，坐井观天，你知道什么？” 姐妹俩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大姐，你跟她说坐井观天，她肯定连什么意思都不懂……” “真是的，对牛弹琴，没意思。” 想到孔如英可能连对牛弹琴也不知道，笑的更欢了。 孔如英第一次这么直观、真切的感受到两个女儿对自己的嫌弃……不，是厌恶。 她们对自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这件事，是憎恨的。 孔如英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很用心的在教女儿，她们怎么就长歪成这样了？ 她痛苦绝望，满眼茫然。 “阿黎，你在医院跟我说的话……” 黎书安看着痛苦到五官都皱成一团的好友，虽于心不忍但还是缓缓点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你。” 早点认清楚，早点脱身，比把身心困在陈家一辈子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孔如英看她，眼底的悲伤似要化为实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们才十岁，人生才刚开始……” 黎书安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孔如英眼眶通红，嘴张了几下，声音有些喑哑，“阿黎，我舍不得，她们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们不舍得，他们舍得。” 黎书安心疼好友，自己有记忆，知道前世因今生果，小英不知道。 她被剧本设定禁锢，身心被束缚成听话走剧情的npc，想让npc生出反叛剧设的行为，犹如逆天改命，怎一个难字形容。 孔如英身子微颤，想到了黎书安跟她说的，她被陈祁洲、杨荞推下高楼摔死，姐妹俩没半点伤心还兴高采烈怂恿陈祁洲娶杀人凶手当后妈。 她尽心尽力伺候的二老公婆，说她早该死了。 孔如英只觉头都要炸了。 她蹲下身，抓住两个女儿的手，怀抱着最后一点希冀，问她们，“如果我跟你爸离婚，你们会跟谁？” 第33章 相信我 “当然跟我爸。” 大女儿不屑的甩开孔如英的手，“我奶说了，你就是我们老陈家不要钱的保姆，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就得伺候我们……” “你还敢跟我爸离婚，你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你配上桌吗？” 二女儿啐了口唾沫到孔如英脚下，“想离赶紧离，离了让我爸娶杨姨，她肯定能给我们老陈家生个带把的。” “有儿子我们才有娘家，你连个儿子都不会生，要你有什么用……” “没人吼我们吃饭、写作业，想想都快活。” “离了婚，你可别找我们，我们不会给你养老的……” “对！我们是女儿，不负责养老。” 两人笑嘻嘻的，贬低、嘲讽、羞辱的话张嘴就来，丝毫没给孔如英半分脸面。 孔如英难过的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她以为孩子还小，只是调皮捣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原来，她们……压根没把她当妈。 她十月怀胎，大出血闯鬼门关生下来的，到底是对什么？ 孔如英仰起头，双眼空洞、没有焦距的看着黎书安的方向，说，“阿黎，身上长的脓要及时剜掉，才能长出新的血肉，对不对？” “对，爷爷教过我们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黎书安蹲下身，握住好友的手。 “不对不对！”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刺啦刺啦叫喊，“宿主，你不要误导女配啊，她不能跟陈祁洲离婚，她还有很多救赎任务没有做，后续剧情会崩会崩的！你真想让她一辈子困在小说世界吗？” 黎书安神色一凛，眸子微眯。 最后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她不动声色的收敛情绪，与系统在脑海里对话，“崩就崩吧，跟着渣男过一辈子不如痛痛快快为自己活一场！” 说完，蹙眉看好友。 上辈子，小英临死前就是这么劝自己的。 她…… 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黎书安身子紧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她叫系统，问它为什么？ 系统耍脾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黎书安，“……” “不说拉倒，小英上辈子怎么劝我，我现在就怎么劝她，总之，你休想让我们跟人渣捆绑在一起！” 系统气的哇哇哇在她脑海里跳脚。 孔如英凄然一笑，忍着满心酸楚，对两个女儿说，“既然你们不稀罕我当你们妈，那我……不当了，你们去找你们喜欢的人当妈吧。” “真的？”大女儿哧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二女儿也跟着爬起来，居高临下的哼了声，“算你识相，现在送我们回家，我们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爸爸。” “对，让爸马上跟你离婚，娶杨姨。” 孔如英想起来，一向大力的她身上却使不出劲。 “小英……”黎书安心疼的把好友拉起来，坐到凳子上，“你先缓缓。” 孔如英嗯了声，“我没事。” 其实，在阿黎在医院跟她说完那番惊世骇俗的话后，她心底就隐隐感到不安，陈祁洲对她无爱她一直都知道，公婆不喜欢她觉得她让陈家断了后，她也能理解。 但两个女儿还小，她一直觉得她们对自己，多少还有些爱的。 现在才发现，她自作多情了。 她再不能理解自己亲生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刺向自己心窝的刀，也觉得自己应该接受现实。 阿黎说的对，为他们耗费一辈子，不如及时止损，抽身出来为自己活。 孔如英按了按胸口，那里还是很疼，剜心的疼。 阿黎说，她是npc，只会按照剧情安排说话办事，她这种不舍的情绪就是剧设在作怪，她要打败这种情绪，才能做自己。 深呼吸几个来回，孔如英朝黎书安笑了笑，“阿黎，我先把人带回去，家里肯定要闹一场，我这几天恐怕没空来这边了……” 她移眸看李云喜。 “我陪你……”黎书安担心好友应付不来，被剧设影响她可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不用。” 孔如英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眸底一片坚定，“相信我，我会离婚的。” 说完，又笑，“我虽然比不上你优秀，却也是黎爷爷手把手教大的，不会给他老人家丢脸。” 黎书安点头。 “我信你，有事你就来找我，沈砚南的单线你知道，我要是不在家你就打电话找他，他帮我也会帮你。” 孔如英说好。 然后，站起身毅然决然朝外走去。 陈家两姐妹骂骂咧咧跟在她后面，走出去时还踹了下门槛，朝黎书安远远吐口水。 孔如英抬手，一人一巴掌。 姐妹俩都懵了，叫骂着冲向孔如英。 孔如英抓住两个人的脖子，直接把人脚不沾地的拎到半空。 两人惊恐的望着她，拼命拍打她的手。 孔如英纹丝不动。 两人脸都憋红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呜呜求饶。 “能安静了吗？” 两人艰难点头。 孔如英手一松，把人攒到地上，姐妹俩抱着自己的脖子，咳的惊天动地。 “哇，孔如英，你这个贱……” 孔如英一个眼神杀过去，姐妹俩忙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 “起来，走。” 来的时候，姐妹俩嫌弃公车慢，要坐出租车，坐上出租车嫌人家出租车破，嫌弃孔如英穿的土里土气，给她们丢人，这也嫌，那也嫌。 嫌她带她们来讨好一个徐家不要的赔钱货。 回去的时候，孔如英心寒的一分钱都不想花了。 三人走了两个小时才回到陈家，姐妹俩走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看到家门，越过孔如英，哭着找爷奶。 “孔如英疯了，她要掐死我们……” “爷奶，她要跟我爸离婚。” 陈母大怒，“什么？她是要翻天了？她凭什么跟我儿子离婚？！要离也是我儿子不要她！” “一天天的，净没事找事！” 陈父瞧了眼两边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他们家好戏的邻居，脸色很是难看，“早说农村媳妇娶不得，偏不听，整天闹的家宅不宁……” 看到孔如英一身丧气走进来，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祁洲家的，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们陈家被你害的被人戳脊梁骨戳的还不够是吗？” 第34章 你不要任性 “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陈母一口唾沫啐到孔如英身前，双手叉在腰上，像极了往外突突水的茶水壶，“不是我儿子不愿意，我们早休了你。” “嗯，我如你们所愿。” 孔如英看向气急败坏的老两口，“我跟陈祁洲离婚，你们想让他娶谁娶谁。” “你还敢顶嘴？” 陈母震惊脸，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撸起袖子抓过一旁的笤帚，劈头盖脸往孔如英身上打。 “我让你顶嘴，我儿子堂堂大学生，娶了你这么个乡巴佬，我们陈家到你这根儿都断了，你是我们陈家的罪人，我打死你你都得安生受着，你还敢顶嘴……” 双胞胎在一旁跳着脚，叫喊着，“奶，打死她，打死她！” 以前，孔如英是站着让她打的。 没能给陈家生个带把的，她也觉得有愧，加上不想让重男轻女的公婆为难女儿，她仗着自己力气大，都不躲闪的。 因为陈母那点力道除了刮破点皮出点血，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现在，孔如英不愿意了。 她抬手抓住笤帚，轻轻一使劲儿，从陈母手里拽了出去。 陈母被她拽的踉跄着朝前跑，控制不住自己，哎哎哎着一头栽到了门口的菜地刚挖的坑里。 双胞胎的叫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左右两边看热闹的邻居哎哟一声。 “陈家婶子，那地是种菜的，可不兴种头。”有个小伙子凑趣喊了声。 引来一堆人哄堂大笑。 陈父的脸色黑的能凝出水来，走过去一脚踢在陈母屁股上，“还不赶紧起来，丢人现眼。” “他爹，你拉我一把，我闪着腰了起不来。”陈母扑棱着胳膊，左右划着，却怎么都爬不上来。 “陈奶奶好像把头缩进肚子里的乌龟啊……”有小孩子一脸天真的拍着手笑。 陈父的脸更臭了，吼孔如英，“还不赶紧把你妈扶起来。” 孔如英站着没动。 陈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大叫着朝院外不远处的公用电话走，“我倒要打电话问问你妈，他们老孔家就是这么教闺女的，不敬公爹，对婆婆大打出手……” “哎哟，奈何不了媳妇，这是要向人娘家告状了。”邻居有人吐槽。 有人帮孔如英说话，“人祁洲媳妇除了没给陈家生个儿子，还不够好吗？” “他们这是把人给欺负狠了，人家不想忍了。”有老人可怜孔如英，为她叹息。 陈母大骂，“嫁到我们老陈家，就是我们老陈家的人，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两个死丫头，没看到我爬不起来吗？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聋了吗？” “哎，奶，我们来了。” 双胞胎一人抱着一边胳膊，想把陈母拉起来，拉到一半，陈母腰疼的倒抽凉气，两人一惊泄了力。 陈母又有栽回坑里。 两边的哄笑声又响起。 陈母捡着器官把双胞胎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一脸委屈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陈母从坑里捞起来。 陈母坐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两人头上‘邦邦’敲了两下。 “啊！奶，疼。” 两人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陈母啐了句，“装！跟你们亲妈一样，惯会装！还不赶紧扶我去找你爷，今天这事儿我非跟姓孔的掰扯掰扯，还愣着干什么，走！” 双胞胎哎了声，把陈母扶起来。 陈母将整个重量都压在两人身上，姐妹俩差点没被压爬下。 以前，孔如英会拦着会挡着，会替姐妹俩受着。 现在，她不管了。 看着姐妹俩艰难的把陈母扶出去，她也跟着走出去。 电话亭旁，已经围了不少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孔如英没走到跟前，就听到陈父大发雷霆，把她妈当孙子一样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她就是跟你学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祁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安静的站在陈父身边，像没看到她一样，不管不问不理不参与，好像他不是这个家的人。 “对！有娘生没爹教！”双胞胎恨恨的瞪着她。 孔如英闭了闭眼。 心口像有蚂蚁在啃噬，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一刻，她觉得她这些年的隐忍，真是蠢透了。 电话里传来孔母卑微的道歉声，“……亲家公你别生气，我代孩子给你赔不是，孩子动手肯定是她不对，我让她给你们磕头赔罪，我下个月发工资都寄过去，让小英给亲家母买点有营养的补一补……” 周围的邻居，看孔如英的眼神更同情了。 亲妈都不向着自己。 陈父耍够了威风，冷眼看孔如英，“还不过来，听你妈教诲，不孝的东西。” “哎哟，我的腰……”陈母哼哼唧唧的，故意叫陈祁洲来扶自己。 孔如英径直走过去，站在电话旁。 孔母的哭泣声从座机下放的外放孔里传出来，“小英，你做了什么啊？你怎么能动手打你婆婆？你赶紧去给他们磕头赔罪，跟他们说你只是一时糊涂做了傻事……” “妈，我不会向他们道歉。”孔如英说。 邻居们惊讶的望过去，祁洲媳妇这是改姓了？ 陈祁洲皱眉看了孔如英一眼。 孔如英垂眸看着那些孔，像看到了母亲那张美丽没有主见的脸庞。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说，“妈，我要跟陈祁洲离婚。” “小英！” 电话那头哭声一顿，片刻后，孔母哭的更厉害了，“你疯了吗？一家人过日子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怎么能因为公婆说你两句你就要闹离婚？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你的，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有教好你……” 孔如英没有回应。 孔母边哭边劝女儿，“你听妈话，不要任性，你公婆再怎么不好，给了你片瓦遮风挡雨，你男人养着你供你吃喝，你什么事都不用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遮风挡雨……” 孔如英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只觉嘴里苦涩不堪，“可是妈，我这十年所有的风雨都是他们给的。” 发现女儿根本不听自己劝，孔母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英，你不要做傻事，你继父家里根本没你下脚的地方，你离了婚后半辈子怎么办？再嫁一个就一定好吗？到时候你不但要帮别人养孩子，还要受一大家子的气，你图什么啊？！你现在最起码吃喝不愁，孩子养在身边，你听妈的，不要再怄气了，快跟你公婆道歉，跟祁洲道歉……” 孔如英下意识张嘴想道歉。 反应过来后，惊悚的捂住自己的嘴。 第35章 剧设的影响力 那种感觉，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操控她。 规劝她的言论，像蝗虫一样在她脑海里撞击着。 他们说，“你怎么舍得你的孩子？她们是你拿命换来的，小时候多可爱多讨人喜爱，离了婚，你公婆肯定不会善待她们，非打即骂以后就是家常便饭，你精心呵护长大的宝贝，你忍心吗？” 他们说，“陈祁洲虽然不爱你，但他不像别的男人喝酒耍酒疯，不如意就打老婆，你想想你妈，嫁一个男人家暴男，嫁一个男人家暴男，比起你妈，你多幸福？！” 他们说，“陈祁洲每个月还会给你几个零花钱，念你当年给他一口饭吃的恩情，多少知青回城跟乡下媳妇离婚，把人逼死的？你看你跟着来到京城见了大世面，活的多精彩。” 他们说，“陈祁洲可是大学生啊，你这样的离了婚哪还能找个比他条件更好的？不要黎书安一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那是要啥没啥，你比她强，可千万不能被她给带偏了……” 就这一句，让孔如英整个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 有东西，想洗她的脑。 孔如英想到黎书安说的剧本设定，明白了。 她抬手按在挂机键上，跟还在哭着求她给陈家人下跪赔罪的孔母说，“妈，婚我是一定会离的，过一段时间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当面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孔如英转身回了院子，把自己锁在房间。 看热闹的街坊一人瞥了陈父、陈母一眼，跟陈祁洲打招呼，“你媳妇够好的了，你劝着点你爸妈，人再老实也不能这样欺负。” 也有人说，“要不你们把宛然妈放了吧，在你家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欺负完小的，欺负老的，逮着人家母女俩欺负，不就欺负人家里没个男人撑腰吗？” “公爹找人娘家妈告状，老不羞，不要脸。” 耳边说什么话的都有。 陈父听到骂自己的，气的直发抖，“我当长辈的为什么不能说教？她孔家没教好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告状？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我们陈家的事你们少管！她生是我们陈家的人，死是我们陈家的鬼，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滚滚滚！” 陈母气呼呼的挥手赶人，没顾及站在她两边扶着她的双胞胎，一挥手打了两人一人一耳刮子。 清脆又响亮。 双胞胎被打懵了，捂着脸委屈，“奶，你怎么又打我们？” “打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该打？” 陈母一口唾沫星子吐到地上，对着自家小院孔如英待的房间大声道，“要怪就怪你们有个肚皮不争气的妈，没给你们生个带把的弟弟，你们以后娘家没人撑腰，活该一辈子被人打的命！” “呜呜，都怪她。” “让爸跟她离婚，再娶一个生儿子。” 姐妹俩带着哭腔，附和陈母的话。 一堆邻居见怪不怪，都替孔如英不值，嫁的什么人家，生的什么孽障，真是……造孽！ 陈祁洲一手一个，扶着陈父与陈母回去。 两个闺女他只看了一眼，姐妹俩就止住了哭，乖乖跟上。 闹腾半天，邻居家已经有饭香味飘过来。 陈母踢了脚房门，骂孔如英，“出来做饭！你等着谁伺候你呢？你一天没跟我儿子离婚，就是我陈家的儿媳妇，就得守我们陈家的规矩，你听到没有？” 屋里没动静。 陈父冷着脸看陈祁洲，“这就是你非要娶的婆娘，你看看她，她有把我们两个老的放在眼里吗？她有当你这个丈夫是一回事吗？” 陈祁洲抬眸扫了眼紧闭的门，什么都没说。 “陈祁洲！”陈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陈祁洲应了声，抬头看陈父，“爸想让我怎么做？像小时候你们吵架我妈躲屋里，你打我妈那样，把门踹开，把她打一顿？” 陈父觉得自己被儿子嘲讽了，愤怒至极。 “她对我、对你们，都有活命之恩，你们不喜欢她，可以当她是下人是佣人是不花钱娶进门的儿媳妇，无视就好，为什么非要找事让左邻右舍看笑话？”陈祁洲苦口婆心劝父母。 可惜，陈父、陈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陈母拍着腿大哭大叫，“老天爷啊，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她对我们有哪门子的恩？她断了我们老陈家的后！她是老陈家的罪人！” 陈祁洲叹口气，“随便你们吧。” 他转身出了小院。 陈母在后面叫，“儿子，你去哪啊？还回来吃饭不啊？” “离！明天你就跟她把婚给离了！”陈父怒冲冲的对着陈祁洲的背影喊。 外面摔摔打打、吵吵闹闹的，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孔如英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地上，脑海里被剧设疯狂恐吓，“离了婚你一个人不行，你没钱没本事养不活自己！你还会拖累黎书安，你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样的话翻来覆去冲洗着她的大脑。 孔如英察觉出剧设劝她的话，在随着她的思维变化，只要她起要离婚的念头，那些想法就会像紧箍咒一样让她头疼欲来。 她不想离婚，给她推的就是孩子在长个，明天用那点家用能做什么有营养的饭菜，再不然就是老两口年纪大了，该让着点就让着点，毕竟他们半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了…… 第二天，孔如英一脸平静起床，做早饭。 陈祁洲洗漱时看到她，眉头微蹙了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叫她，“怎么才起来？来不及做复杂的，你简单做个葱花鸡蛋饼吧，熬一锅小米南瓜粥，妈爱吃咸菜丝，你记得切细一些……” 孔如英看都没看他。 陈祁洲也没当一回事，继续吩咐，“在锅里给爸煮两个糖心蛋，他爱吃。” 孔如英本来要做葱花鸡蛋饼的，听到陈祁洲的话，改成了小葱炒鸡蛋。 菜出锅，馒头切成小丁，就着菜锅翻炒几下，盛出来。 陈祁洲看出不对劲，脸色有些不好看，“孔如英？！” 孔如英很快吃完了饭，回屋拿起收拾好的布袋，里面放着她在陈家唯二两件没补丁的衣服。 抬脚就往小院外走。 “你站住。” 陈祁洲脸上有些难堪，三两步追上去，把孔如英拦在小院门口，厉声质问，“你到底在闹什么？” 第36章 真正被困住寸步难行的人是你 “陈祁洲，离婚吧。” 孔如英抬眸看着他，这个男人，她是第一眼就相中，真心喜欢了很多年的。 黎奶奶说，这辈子能碰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确定了就勇敢争取。 黎爷爷也说，倘若穷途末路，那便势如破竹！ 她争取了，现在要放弃了。 “……我不想一条道走到黑了，我怕黑，我喜欢热烈灿烂的阳光，喜欢生机勃勃的生活，我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这个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陈祁洲的眸子微微一缩，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孔如英，“你在说什么？是你说喜欢我的……” “是啊，我以前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孔如英眸色淡淡，脸上有着一抹哀伤，“但这些喜欢，在你父母劈头盖脸打我骂我、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时消耗掉一半，在你爸妈教坏我两个女儿在她们说让你爸妈打死我你装聋作哑时消耗掉一半，在你跟你爸妈说把我当下人但佣人当不花钱的免费保姆时消耗掉一半，在你跟我结婚十一年分房九年你对我没有一句关心甚至出门恼于承认我是你妻子时消耗掉一半……” “……不是你这样算的。” 陈祁洲眉头紧蹙，“夫妻过日子，本来就是这样。” “确实不是这样算的，这样根本不够算。” 孔如英收起哀伤，只觉与他多说无益，他根本不懂也不会想去懂她。 “你去找个愿意跟你过这样日子的人吧，我不过了。让开。” 阿黎说，男人是婚姻的受益者，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孔如英想到，她因为保护女儿被陈母打折了手指，没办法拿菜刀做饭没法洗衣服做家务，陈父陈母闹起来非要享受儿子的伺候时，陈祁洲破天荒给了他父母冷脸。 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越过陈祁洲，迎着耀眼的太阳往前走。 陈祁洲在她身后，低吼着，“你是不是跟黎书安学的？她跟徐景川闹离婚，你也学她闹？” 孔如英脚步一顿。 “……你有黎书安的本事吗？你没有！你离了婚，你寸步难行！孔如英……” 孔如英转身，看陈祁洲连着重复三遍寸步难行。 她说，“陈祁洲你错了，黎爷爷教会我很多本事，我不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姑娘，你考大学复习时不会的习题是我在帮你整理思路，你忘了？” 她说，“沈伯父沈伯母跟我说他们是我跟阿黎在京城永远的靠山，想要工作，他们一句话的事，你那份研究院高薪的工作，走的就是沈家的后门，你忘了？你忘了，因为你那份工作被你爸妈毁了……” 陈祁洲脸色骤变，放在裤缝边沿的手蓦然攥成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孔如英又说，“阿黎说只要我愿意，她会带我赚很多很多钱，我要什么有什么，就算离了你，我一样能活，还能活的更好！”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离了任何人，都能活！而你生活在这个烂透了的家里，你父母趴在你身上吸血，毁你的前程，败坏你在街坊邻居跟前的名声，乖巧可爱懂事听话的女儿被他们教唆成如今这副模样，你不管不问反助纣为虐，陈祁洲，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住口。”陈祁洲恼羞成怒。 孔如英笑，“真正被困住寸步难行的人是你陈祁洲，不是我。” 说出这些话，孔如英只觉心脏陡然一震，像一块石头砸在上面，疼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不是她的情绪，是不受她控制的剧设，是剧设中赋予她直到死都对陈祁洲死心塌地的人设，在抗议。 孔如英按住心口，咬牙忍着，任由疼痛侵袭，疼到大汗淋漓，疼到麻木。 她大口喘气，望着陈祁洲，“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不同意。” 陈祁洲脸色极其难看，破防般破罐子破摔，“随便你怎么说怎么想，这个婚我不同意离谁也强迫不了我，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嫌弃农村娶回来的媳妇儿。” “你……” 孔如英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太知道陈祁洲这个人了。 因为他父母时常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他骨子里厌恶说话不算话的人，起了逆反，所以说过的话一定会说到做到。 孔如英笑笑，“会有办法的。” 她眸底一片坚毅，叫陈祁洲，“我一定会跟你离婚。” “孔如英！”陈祁洲咬牙。 孔如英没再看他，转过身迎着朝阳快步走出巷子口。 巷子外，卖早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门口蒸笼上的热气窜出老高。 早起的小孩子在路上追打嬉闹，一旁吃饭的家长不时看一眼，吼一声，“慢点跑，小心摔着。” 远远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哧溜豆汁儿被烫嘴的‘嘶’声，很热闹，很有人气。 孔如英深深吸了一口。 大步走过去，融入其中。 她到黎书安小院时，母女俩正在刨土，水井周边只留了条小路打水，其他三边的土全被翻了。 李云喜小大人模样，跟黎书安说，“我种菜可厉害了，你别看这地方小，我来种，保证咱们一年四季都不用买菜。” 说话的时候，一脸希冀的看着黎书安，满脸写着‘我棒不棒？求夸求夸’。 黎书安凑过去，一把将人紧紧搂入怀中，左右摇晃着，亲着她的发顶，一边笑盈盈的夸，“哇，我女儿真棒！是谁这么幸福啊，啊，原来是我。” 小姑娘被松开时，兴奋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笑的害羞又腼腆。 孔如英也笑了。 看到她，黎书安微惊讶了一下，“小英，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陈家……” “我早该想到陈祁洲不会同意的。” 孔如英笑笑，只是笑意不似刚才进了眼里，“阿黎，你有办法吗？” “我跟小英姨姨说几句话，你自己先忙好不好？”黎书安揉了下女儿的头。 李云喜嗯嗯点头，担忧的看了眼孔如英。 孔如英对孩子笑笑，跟黎书安走到银杏树下的椅子上坐下。 黎书安倒了杯凉茶给她，说，“你还记得我让你取陈祁洲的发囊和血的事吗？” 孔如英点头。 “东西我给了沈砚南，是拿来做亲子鉴定的。”黎书安解释。 孔如英怔了下，眼中有些疑惑，“他跟……谁？” “徐燕飞，她不是徐景川、杨荞的孩子，按照我们上辈子的轨迹，杨荞走的亲近的男人，除了徐景川，就是陈祁洲。” 黎书安长长叹气，“小英，咱们赌一把吧。” 第37章 懂我的意思吗? 孔如英难以置信。 她的脑子一片浆糊，完全不会思考。 剧设又在干扰她。 阿黎说，脑子不听话的时候，就听她的。 孔如英没有犹豫，果断点头，说，“好。” “如果徐燕飞是陈祁洲的，那我们只要拿着鉴定结果去，他不离也得离。”黎书安眸底窜出一缕戾气，有一瞬间想让沈砚南造个假。 两人说了会旁的，黎书安今天要去一趟招商面试地点看成绩，还不知道成绩出来后招商会和翻译部怎么安排。 “你跟小英姨姨在家，要帮妈妈好好照顾她，等妈妈回来咱们一起去庆祝我有了新工作，好不好？” “嗯嗯，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英姨姨的。”小姑娘似被交付了很重要的任务般，一脸严肃。 黎书安摸摸她的头。 站起身看着孔如英的黑眼圈，劝她，“你昨晚一晚上没休息吧？去屋里睡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孔如英笑，“好。” 两人目送黎书安出门，李云喜牵住孔如英的手，拉她回屋睡觉。 孔如英笑看菜地，说，“囡囡，姨姨不困，我们先把菜地整理出来，早点种上就不用每天花钱买菜了。” “姨姨需要休息。” 李云喜摇头，执意拉她去睡觉。 孔如英想到自己养大的双胞胎，眼眶蓦然一酸。 她嗯了声，任由李云喜把自己拉进了屋。 …… 黎书安到地方时，人刚好到齐。 “书安姐。”几个男生笑着打招呼。 女孩儿张璐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书安姐，你紧张吗？我好紧张！听说外交部那边有人干预了，他们要求一向很高，又把翻译部当成了他们培养人才的基地，你说他们会不会临时减少名额？” “应该……不会吧。” 黎书安拿不准，看女孩儿紧张的脸色都是白的，笑着安抚她，“你的实力绝对在前三，不用担心落榜。” “真的吗？”女孩儿眼睛一亮，“我口语还是差点，总觉得学的跟外国人说的不一样，就那种人家想喝咖啡跟服务员报卡布奇诺，我会说你好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喝一杯卡布奇诺咖啡，传统的要三分之一浓缩咖啡，三分之一泡沫牛奶，三分之一蒸汽牛奶，不要肉桂粉，谢谢。” 黎书安压下想翘起的嘴角，“……咳咳。” 见她想笑又立刻以咳嗽掩饰的行为，女孩儿小脸一垮，“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我翻译的时候喜欢把语法跟口语混着翻译，虽然能反应过来及时改正，但很耽误功夫……” “书安姐，你说我的实力是不是也就那样？”女孩儿叹气。 黎书安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你的实力一定能入选，真的。” 女孩儿还想说什么，工作人员拿着成绩单过来了。 “下面公布成绩，请点到名字的同志留下，没点到名字的同志请继续努力，有机会再来。” “周耀辉。” 一个男生兴奋的跳起来，“我，我过了……” 另外两个男生满眼羡慕，“恭喜。” 女孩儿很用力的拍着巴掌，跟黎书安小声说，“书安姐你别急，这肯定是从第三名开始念的。” “嗯，你也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黎书安一点都不担心，上辈子她翻译出来的说明书是得了那些德国人的肯定的，她要是没选上，那指定有猫腻。 “刘丽娜……” 名字一出来，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她茫然的看黎书安，“书安姐，不是我。” 黎书安看了眼那个在会场挑事想害她的女生，眉头猛的蹙起。 这女生有点实力，但在六人中，她排最末，甚至与最后一名的男生都有很大差距。 三个男生也有些意外。 因为这个叫刘丽娜的女生在会场的表现太一般了。 “黎书安。” 工作人员念完名字，对女孩儿和另外两个男生说，“三位同志，抱歉了，那边请。” 两个男生羡慕的看着入选的几人，跟入选的男生周耀辉对拳，开玩笑让他以后有机会记着他们点，周耀辉笑着说一定。 女孩儿满眼失望，颓然的跟黎书安告别。 黎书安抓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角落里，问她，“你家有没有关系？” 女孩愣了下。 黎书安小声且快速的提醒她，“去找人，查你翻译的说明书，看谁给你打的分，谁干预的成绩，你的实力绝对在李丽娜之上，没道理她入选你被筛下去，懂我的意思吗？” 女孩的眼睛猛的睁大，只一瞬她就平静下来。 “懂。” 黎书安笑，“聪明的女孩儿，去吧，别拖太久，我等着和你做同事。” “嗯嗯。”女孩儿重重点头，看了眼那个刘丽娜，斗志昂扬的走了。 刘丽娜翻了个白眼，“有病，被唰下去还这么开心。”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蹙了下眉。 “三位，请跟我来。” 周耀辉看了眼黎书安，“书安姐，你走前面……” 他话没落地，刘丽娜已经走在了前头，男生脸色有些不好看。 黎书安朝他摇摇头，“走吧。” 三人被工作人员带着进了后面的办公楼，与翻译部来领人的工作人员交接。 翻译部的人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带几人上了81路公交车，在科学园站下车后，一路地奔到一幢破旧的三层红砖小楼前。 小楼与大铁门中间有一个干枯的池子，说是翻译部的工作场所，更像是以前人居住的别墅。 “一楼与二楼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三楼是存放各种外文原书，与工具书的地方……” 男人带着三人敲开第一个门，房间里靠墙摆满了桌子，正中间还有张不大的会议桌，放满了五颜六色的书，一群人正围着桌子据理力争着一个单词。 “……它有这个意思没错，但在这个环境下它没有我说的那个词表达更精准！” “你放屁！我这个词才更精准！” 男人轻咳，“……新来的实习生到了，你们要吗？” 一群人面无表情看着他。 男人，“……明白了，你们继续。” 关上房门，他面不改色继续下一个房间，三人被带着转了一圈儿，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任务，翻译到一半的书籍，都不愿意让新来的实习生参与进去。 他们已经有了默契，加新人进来需要时间磨合，会影响他们进度。 实习生不见得都会留下，实力不行最后是会被劝退的，万一泄露了他们翻译的资料内容，责任谁负？ 男人晃了一圈无果后，把三人带去翻译部副部长办公室，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自己进去汇报。 “走过一遍了？有要的吗？”副部长听着男人的话，低头快速写着什么。 男人轻咳一声说大家都在忙。 副部长嗯了声，“我已经给研究院那边打过电话了，接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都送去？” 第38章 我应该没这方面顾虑 男人皱眉，“我们刚弄回来的。” 副部长抬头，拿手中的笔虚点了他几下，嘲笑，“你怕什么？研究院还能跟我们翻译部抢人？他们那点说明书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万一呢？” 男人往前凑了凑，看了眼房门外，弯腰小声跟副部长说，“这次挑出来一个很厉害的，翻译水平在咱们翻译部绝对能排前十，万一研究院截胡了怎么办？” “你知道排前十什么水平吗？张口就来。” 副部长不信，怀疑的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眼，“哪一个？” 男人直起身，“您老爱信不信，研究院开的工资可比咱们这高多了，到时人跑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去去去，说的跟真的一样。” 副部长瞪了他一眼，“要你说的人这么厉害，我到时候豁出去脸皮不要，也会把人给抢回来。” 男人呵呵两声。 “外交部把咱们的人抢走时，你也不要脸豁出去了，要回来了吗？” 副部长被噎了个大的。 吹胡子瞪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能一样吗？我们总不能拦着好同志去追寻更光明的未来吧？那不人道……” “装，可劲儿装。”男人小手一搭，放在肚子上，翻着白眼看房顶。 副部长，“……” 他咂摸半晌，摆手，“你去，带他们办入职，把工作关系转一下，再私底下跟他们说，咱们翻译部已经在申请经费和地皮了，咱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属楼，分房福利和力度绝对是这个……” 他竖了个大拇指。 男人惊喜，“上面答应了？” 副部长瞥他一眼，“先把人诓住，别老净想这些美事。” 男人，“……” 外头有人敲门，“范副，研究院的人到了，在会客厅等着。” “这群人跑的可真快。” 副部长嫌弃了一句，对外道，“先晾着。” 又叮嘱男人，“你去，先给这三个办入职，办好再把人交给研究院，一定要跟他们讲清楚，他们只是去研究院帮个忙，以后工作的地方是这里！还有，把他们的工作关系、捋清楚，争取下班之前把调令发下去。” 男人说了个好。 副部长嘟囔，“这一回，谁来要人都不好使，缺人自己招去，老逮着我们翻译部薅，缺不缺德。” 男人连连点头，“范副英明。” 副部长笑骂了两句，把人撵了出去。 男人开门出去，带着几人往外走，“范副有些忙，过几天再带你们见他，我先带你们去办入职，对了，我姓向，向远山。” 黎书安没想到翻译部这么缺人，背景不做调度、工作关系还没查，直接先入职？ “向同志，我电视台那边还在职中，不需要先把工作关系转过来吗？”周耀辉愣了下，快走一步与男人并肩。 向远山微笑，“放心，今天下班之前，调令会下发过去，工作关系三个工作日会转过来。” “这……这样能行？”周耀辉有些懵，之前没见过这样的操作，这流程确定是对的？ 向远山点头，“放心。” 周耀辉欲言又止，落后一步，小声问黎书安，“书安姐，你说万一咱们原单位不放人，这边又入职了，两边会不会打起来？” 黎书安看他一眼，摇头，“我应该没这方面顾虑。” 周耀辉一脸好奇求解。 “我是全职宝妈，以前一直在家带孩子。”黎书安笑着解释。 周耀辉恍然的哦了声，还想说什么，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嗤笑。 两人闻声回头，刘丽娜嫌弃的翻了黎书安一个白眼，“招人之前都不做背景调查的吗？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给招进来……” “刘同志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周耀辉眉头一皱，脸色难看的怼回去，“什么什么阿猫阿狗，书安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是靠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个名额的，你嘴巴放干净点！” 来的时候就看这女的不顺眼了，什么人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的，能力也一般，到底是怎么被留下的。 “我说她你激动什么？” 刘丽娜的视线从周耀辉身上转到黎书安身上，又转回去，眼底满是不干净的揣测。 周耀辉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没经历过人事，没看明白。 但，黎书安看明白了。 她眸色微冷，警告了刘丽娜一句，“不要自己心里脏，看谁都脏。” “黎书安你说谁脏？”刘丽娜脸色微变，怒声反问。 黎书安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那就看谁被说后气急败坏了。” “你……”她想骂人，黎书安懒得搭理了。 菜不自知，上赶着给人送把柄攻击她，这种人，走不远。 “周耀辉，走。” 男人对身后三人的争执装没听见，他对三人都不熟，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保持中立最好。 带三人办理好入职，去会客厅的路上，男人跟他们解释了一番需要把他们外派到研究院的事，“那边有一些说明书，需要你们帮忙翻译出来，内容不多，两三天你们就能回来，等你们回来工作关系、粮本这些应该都处理好了，到时会再分派翻译任务，这几天你们可以当成新旧工作之间的调整过渡……” 黎书安有股不好的预感，“……请问，是……哪个研究院？” 向远山报了个名字，黎书安心死了。 当时考核内容是翻译说明书的时候，她就有些疑惑，原来剧本杀在这儿。 怎么，想，想方设法把她跟徐景川凑一块儿去？ 黎书安在脑海叫系统，“说话，别装死。” 系统刺啦刺啦就是不说人话。 黎书安磨了磨牙，“最好别让我看见他那张脸，否则，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去给他两巴掌！” “宿主，你原来温柔善良，即使男主犯错你也会选择原谅的！” 系统哭唧唧，“你这么暴力，人设全崩了，哇哇哇……” 黎书安呵呵。 研究院很有求助的诚意，派了辆公车来接实习生。 只是，开车的人…… 让她很想电脑一下万年历，以前半年一年碰不到一次，现在隔三差五的能遇见。 “黎书安，你怎么在这？” 第39章 为了让你干活时多些乐子 叶时聿好奇死了好吗。 他这些日子被困在研究院，唯一一次出去是给沈砚南送鉴定报告，实在憋的难受，才主动请缨来接人。 因为一堆人天天开会吵吵机器维修的事，他连着几天没睡过好觉，干脆让盯着黎书安的人直接找沈砚南汇报。 所以他这段时间对黎书安的事，一无所知。 听说这次翻译部招进来的新人中，有个实力能在翻译部排前十的，他正琢磨呢，一抬头，看到了黎书安！ 谁懂他有多惊讶。 “来工作，叶少怎么在这？” 黎书安点头微笑，上辈子把那样一个人塞进叶家，叶时聿应该也是功不可没的一个，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她对金主一向宽容。 “你？工作？” 叶时聿眉头一皱，从她看到送人来的翻译部的部长秘书向远山，再到研究院接人的助理，一副‘玩这么大’的神情，将视线转回到黎书安身上，一脸‘我懂你又走后门了’的模样，长长哦了一声。 他其实还想问一句，研究院找的是翻译，你怎么敢让沈家给你找这么个工作的？ 他还没来得说，有人已经阴阳怪气的替他说了。 “有些人啊，骂别人脏，原来自己才是最脏的那个！”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叶时聿蹙眉看过去，不认识。 又抬头看黎书安。 黎书安，“……” “刘丽娜，书安姐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周耀辉刚才不懂，又来一次，他多少也知道不是好话了。 黎书安朝他轻摇了一下头，看向刘丽娜。 “谁主张谁举证，刘丽娜，拿出证据，证明你刚才说过的话。” 刘丽娜，“……你有病啊。” “拿不出来？要么你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向我道歉，要么，我们现在就去一趟派出所，我要告你一个编排、污蔑、诽谤，这些人都是人证。” “你！” 看黎书安的神情不像是吓唬她，刘丽娜心慌了一下，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你没做你怕什么？欲盖弥彰……” “那好，去派出所，叶少走……” 黎书安一把抓住刘丽娜，把人往车子里拽，刘丽娜一边尖叫一边挣扎，“黎书安你干什么？我不要去派出所，我不去。” “最后一次机会，道歉or派出所。”黎书安丢开她，面无表情看着她。 刘丽娜愤愤瞪着黎书安，“道歉，我道歉，对不起。” 她才不是怕黎书安，她是不想自己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到手的翻译工作没了。 从翻译部进外交部，是最快最直接的。 她还想进外交部，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马失前蹄。 叶时聿砸吧了一下嘴，无语的看了眼黎书安，可真虎啊，一点都不怕走后门的事被爆…… 诶，不是，黎书安哪来的底气？ 研究院的人笑着招呼众人上车，向远山也笑着跟黎书安说，“等那边忙完，你们打电话说一声，我去接你们回来。” “坐公交车有什么好接的？”刘丽娜翻了个白眼，绕过车想去坐副驾驶。 叶时聿眼疾手快，把车门给锁了，把刘丽娜撵去了后座。 刘丽娜对着叶时聿同样翻了个白眼。 向远山抹了把额头的汗，一言难尽的看了刘丽娜一眼。 几人上车，出发去研究院。 路上，黎书安闭目养神，在脑海里问系统，“你安排一个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是想恶心死我吗？” 系统，“……我说是为了你在工作中多些乐子，你信吗？” “你看我信吗？” “你不信……不信我也不能告诉你。” 黎书安，“呵呵。” 很快到了研究院，四人下了车被领着一路往会议室走。 “……有专人送饭菜过来，出门走到尽头有洗手间，会议室里面有小隔间，已经准备好了新毛毯……” 黎书安脚步一顿，看向远山。 向远山也有些懵，“这是……不让他们回家了？” “事关精密机械的数据资料，要暂时委屈几位，在说明书翻译好之前，吃住都在院里，当然我们会额外给三位一些金钱和物质上的补偿。”对方微笑。 向远山拍了下脑袋，跟黎书安三人道歉，“对不住，这是我的失误，没有提前跟研究研究这边沟通好，我来处理。” 对方也意识到了问题，忙道歉，说他再找领导商量一下，给三人一个回复。 一群人继续往前走，叶时聿百无聊赖的插兜跟在后面。 回头时，恰好看到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的徐景川。 眼里立刻来了兴趣。 徐景川一抬头看到叶时聿，忙微笑点头示意，收回视线时，瞥见叶时聿身前不远处一道身影。 觉得有些熟悉。 像黎书安的。 想完又摇头，觉得自己是这些天没睡好，都被黎书安那些恶毒话影响了。 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领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陡然一亮，“援军终于到了。” “领导，这是？” “哦，从翻译部借来翻译说明书的，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等说明书翻译出来，咱们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领导长松一口气，让徐景川先自个回去，“我过去看看。” “是，领导。” 徐景川应了声，与领导背向而驰。 叶时聿挑了一下眉，轻咳一声，想引了黎书安注意去看身后的人，谁知道黎书安根本没回头。 瞧见徐景川已经走远，叶时聿才惋惜的叹了口气。 “几位先请进，我去请……我们副院来了。”接引他们的男人微松一口气，快走几步，将领导拦在几步外，与他小声说了没沟通好出现的问题。 领导眉头很皱了一下，“好，我来处理，别让人等着，影响不好。” “哎。” 男人让开，两人一起走近。 向众人介绍，“这是我们研究院的副院长，邓副院。” “几位翻译部的同志辛苦了，快里面……”领导满脸和煦的微笑，亲自扶着内开的门，示意几人进会议室。 在看到黎书安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惊讶的顿了一下。 第40章 在说啥听不懂 “……请。” “邓副院客气了。”向远山也笑，心里琢磨着，看来研究院这次是真的碰到难啃的骨头了，这礼贤下士的姿态摆的太足了。 几人进到会议室，领导亲自解释这次翻译的说明书的重要性，“实在抱歉，我们跟翻译部沟通出了偏差，这样，我做主，把给三位同志的补偿提高一倍，还请同志们以祖国建设为重，加班加点尽快把说明书翻译出来。” “这……” 事关几人的自由，向远山不好擅做决定，把目光投向黎书安等人。 “我们又不是为了那几毛钱来的。”刘丽娜吐槽。 领导脸上满是尴尬。 周耀辉打圆场，“我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向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还有原单位也需要报备……” 他看向远山，向远山有些头疼，这家伙的调令还没下，工作关系还没转，真算起来，他还不是翻译部的人，这不但把人转借出去，还要扣押人家三天。 他挤出一抹笑，“你打电话，后续交给我。” 周耀辉笑着道谢。 “书安姐，你呢？你不回去可以吗？” 黎书安嗯了声，“我打电话说一声，邓副院说的对，为祖国建设，义不容辞。” “对！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精神。”领导很高兴黎书安这么给自己面子，“黎同志是个好同志。” 向远山看了眼刘丽娜，没去问她的意见，笑着跟邓副院说，“黎同志是这次翻译的领头人，说明书翻译方面的问题，邓副院可以直接跟她沟通。” “黎同志会德语？” “黎书安，你真会外语？” 邓副院与叶时聿同时出声，对视一眼后，去看向远山。 向远山虽然奇怪两人的态度，依然保持着身为机要秘书的得体微笑，“黎同志精通几国语言，语言天赋惊人，实力在我们翻译部不容小觑。” 排名这事儿先瞒着吧，他还真怕是个单位都把他们翻译部当培养皿。 两人同时震惊脸。 叶时聿倒抽了一口凉气，歪着头把黎书安上下打量了个来回，小声咕哝，“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这本事？” 邓副院虽然存疑，但向远山亲口承认的实力，想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摇头哈哈大笑，看黎书安的眼神透着几分长辈看晚辈的亲和，“没想到救星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倒是灯下黑了。” 这话轮到向远山疑惑了。 “你们……认识？”他问黎书安。 黎书安刚想说，被邓副院抢了话，“你们不知道，黎同志是我们院单位员工的……” “领导。” 黎书安眉头一蹙，立即出声制止，“我借调来研究院的事，不希望不相干的人知道。” 邓副院听出她话中未尽的意思，尴尬的笑了下。 “好，年轻人有想法，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两口子还在吵架，耍小脾气嘛，他能理解。 三人分别打过电话后，邓副院才叫助理去拿说明书。 “同志们多费心，这关乎到一批价值百万的精密仪器是否能挽救回损失。” 黎书安点头，“我们会的，只一点，请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们，我们需要安静的工作环境。” 邓副院看身后的男人，“小方，你记一下，回头跟其他人都打声招呼，这几天不要往这个会议室来。” “好的，领导。”方助理应了声，跟黎书安三人交代这三天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处理。 黎书安看了眼几大摞说明书，估算了一下完成需要的时间，拒绝了邓副院带他们去食堂吃饭的打算。 谁知道会不会遇见不干净的东西，脏眼。 等人都离开，会议室只剩三人时，刘丽娜突然发飙，拿起一本说明书重重摔到桌子上，“我同意了吗？你凭什么代我答应？” “谁替你答应了？” 黎书安扫她一眼，指了下门口，“不想干可以走，没人拦你。” “黎书安！”刘丽娜咬牙，“你明知道我想留在翻译部，你故意的。” 黎书安快速把说明书分成三堆，点着其中一堆看周耀辉，“你的，一个单词出现问题果断放弃，标注出来汇总给我，我来处理。” “是，书安姐。”周耀辉摩拳擦掌，满眼兴奋。 黎书安又点了一堆，看刘丽娜，“你的，想留在翻译部，就拿出实力，别让我们觉得你是靠走后门进来的。” “……你胡说什么？”刘丽娜脸色微变，狠狠瞪了黎书安一眼，愤愤拿起一本打开。 三人一人一个角落， 开始奋笔疾书。 吃午饭时，邓副院在食堂看到徐景川，想到前段时间夫妻俩吵架，黎书安在院门口挂横幅的事儿，走过去坐到徐景川对面。 一开口就是，“你跟你媳妇还在吵架？” “啊？” 徐景川被问的有些懵，“啊是，这段时间没回家，所以……领导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嗯，年轻人嘛气性大可以理解，但夫妻过日子争吵是正常的，老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是男人，女同志都喜欢听好听话，你多哄着点女同志，别再被不三不四的连累……” 邓副院这一通话下来，徐景川更懵了。 他拿不准领导特意跟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小心求证，“领导，是升职那边因为我们夫妻吵架的事，有了什么变动吗？” 领导笑而不语，拍着他的肩头。 “你啊，把你媳妇哄好，把你们的小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徐景川不明白但也不好再细问，再问就显得他太笨了。 徐景川笑着说好。 邓副院又稀罕的拍了他两下，“你啊，娶到宝了，就偷着乐吧。” 说完，端着饭盒走了。 徐景川，“……” 他茫然看着领导的背影，内心os领导到底在说些啥，他有听没有懂啊。 叶时聿在两人不远处啃馒头，见邓副院走，端着饭也走了。 不行，他得连线一下老沈，问问这黎书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爸沈妈没给黎书安走后门？” “……没有。” 叶时聿震惊脸，“你走的？老沈，你……” “叶时聿你一个大男人学什么不好学人长舌妇？什么都打听只会害了你，滚滚滚，哪远滚哪去。”沈砚南骂了一通，拿下话筒准备挂。 叶时聿急了，忙哎了声阻拦，“沈砚南你疯了，你知道黎书安玩多大吗？向远山跟我们说她精通几国语言，要是被人知道她是走后门进的翻译部，你想过后果没有？你……” “我没有给黎书安走后门。”沈砚南打断叶时聿。 叶时聿，“……你刚才说什么？” 第41章 咬死不放人 “我没给她走后门。” 沈砚南的声音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我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老想着趴在我爸妈身上吸血，谁知道……” “所以……她是真会？！” 叶时聿都恍惚了，不敢置信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她有这本事啊？”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叶时聿砸吧了一下嘴，“也就是说，她是凭真才实学进的翻译部？精通几国外语啊……嘶。” 说到最后，自己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倒抽凉气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下有好戏看了。” 沈砚南，“嗯？” “你知道黎书安现在哪吗？” 叶时聿贼兮兮卖关子，沈砚南懒得搭理他，“爱说不说，不说我挂……” ‘了’字没吐口，就被叶时聿一句话拦住，“黎书安在研究院。” “她跑去研究院干什么？”沈砚南皱眉。 叶时聿挑了下眉，“那批精密仪器，说明书全是德文，院里一堆人都是半吊子，搞不定，去翻译部借调过来的，今天刚入职就被拉来了，黎书安还是打头的那个，你敢信？” 沈砚南嗯了声。 叶时聿诶了声，低头看了眼话筒，“不是老沈，你一点都不关心黎书安跟徐景川要离婚的事？他们俩现在同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黎书安没求到我头上，不管。”沈砚南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叶时聿，“……你清高你了不起。” 他轻啐一声，提醒好友，“你说徐景川要是知道黎书安这么有本事，咬死不放人怎么办？” 沈砚南眸色一沉，冷下脸。 “……就徐家人的德行，会不趴在黎书安身上吸血？她搞不定徐家人，到最后不还要麻烦你跟沈爸沈妈？”叶时聿叭叭叭，叭叭叭。 沈砚南打断他，“她不会。” “什么？”叶时聿没听清，蹙眉反问。 沈砚南说，“她能处理好。” “你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有信心了？”叶时聿皱眉。 “忙，挂了。” 不等叶时聿再开口，啪一声挂了电话。 叶时聿，“……” “沈砚南你个狗，我这都是为了谁？” “啪”一声把话筒重重放在座机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 被两人惦记的黎书安，这会儿忙的抬不起头。 她记得，上辈子翻译的说明书，没这么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书安姐，你看这个单词，是不是换成这个意思更合适？”周耀辉拿了一沓纸，点着上面一个单词。 黎书安接过来，仔细揣摩了一下上下文的意思，点头，“按你这个来。” “好。”周耀辉露出微笑，斜了刘丽娜一眼。 “喂！” 刘丽娜一拍桌子，“这是第几次了？从我翻译好的文稿中吹毛求疵，你们两个故意针对我！” “实力不行就努力提升，不要别人不听你的就觉得别人针对你。” 黎书安抬眸，眸色淡淡的与刘丽娜对视，“这种精密仪器的说明书，一个单词翻译出现偏差，一句话的意思就会发生变化，在咱们这只是意思发生变化，放到仪器上操作运行，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 损失吗？” 说完，收回视线，丢下一句，“继续。” 刘丽娜险些气歪鼻子。 “黎书安，你别觉得你德文好那么一点，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 “你水平高的话，也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黎书安示意她，“去找方助理，要一台电脑，把我校正过的说明书用电脑打出来。” “我不去，凭什么我去跑腿，你们坐享其成。”刘丽娜瞪她一眼。 黎书安直直看着她，“刘丽娜，你是想我给向秘书打电话，把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吗？你连简单的词语意思都会搞错，我合理怀疑你的实力不适合留在翻译部……” “你威胁我？” 黎书安没再看她，叫周耀辉，“你去，早点打印出来，我们好早些收工回家。” “是，书安姐。” 周耀辉皱眉瞥了眼刘丽娜，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刘丽娜被无视，憋屈的瞪着黎书安。 黎书安当她不存在，继续忙自己的。 方助理带着人把电脑与打印机一起搬进来，又让人送了纸过来，看着写满了德文的纸，眼睛发亮，“黎同志，这些是已经翻译好的吗？” “是，等打印出来，再做一遍校正，就可以拿去给工程师看了。”黎书安笑说。 方助理连连点头说好，“三位同志辛苦了，辛苦辛苦。” 等人离开，周耀辉打开电脑，开始打印翻译文稿，刘丽娜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拿起笔继续翻译文稿。 周耀辉连打出几本小册子，起身去厕所。 刘丽娜看了眼电脑，又看了眼黎书安，眸子转了几转，朝黎书安喂了声，“先说好，我打出来，你不能跟向秘书告我的状。” “你看我很闲吗？”黎书安头都没抬。 刘丽娜轻哼一声，丢下笔坐到了电脑跟前，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摸了一遍，开始噼里啪啦敲起来。 黎书安扫了眼，继续垂眸校正手里的稿子。 周耀辉回来，看到刘丽娜在打字，看黎书安，黎书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让他专心翻译。 第二天，周耀辉脸色铁青的把打印出来的文稿拿给黎书安看。 “书安姐，刘丽娜故意的，她每隔几页都会出现一个单词字母错误，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她这是在给我们增加工作量！本来时间就紧……” “周耀辉你血口喷人！” 刘丽娜反过来指责周耀辉，“那么多字母打错一两个是在所难免的，我有不是故意的！黎书安都说了打印出来还会再做一遍校正，她都没说话，你一顶帽子就给我扣过来了，你故意找我茬是吧？”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周耀辉气的不轻。 “叩叩叩。” 两人正在争执，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黎书安示意周耀辉去开门。 房门打开，是向远山，与被唰下去的女孩儿张璐。 向远山脸色不好，冷冷扫了刘丽娜一眼，对黎书安道，“成绩出了问题，第二名应该是张璐，张璐你过去换人，刘丽娜你出来跟我走。” “什么意思？” 刘丽娜愣了下，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大变，“我不走，我已经进了翻译部，办了入职，谁也别想把我撵走！” 第42章 踢到了铁板 “不打自招。” 向远山满眼厌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会一而再的被埋没！刘丽娜，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我不走，你们已经选了我，凭什么还要把我撵走！” 刘丽娜神色紧绷，据理力争，“我熬了几个大夜，辛辛苦苦翻译文稿，你们就这么对我？！还讲不讲理了。” “你辛辛苦苦？你熬了几个大夜？”周耀辉被刘丽娜这话气笑了。 他点着会议桌上一摞一摞翻译好的文稿，“这些、这些都是我跟书安姐翻译的，那一小摞是你的，你一会儿一起身，不是上厕所就是喝水，不是腰疼就是手腕疼，午觉你睡到三点，八点你就说你困了熬不住了，要不是实在缺人手，你以为我跟书安姐会对你一忍再忍？” 周耀辉说完，叫向远山，“向秘书，你看，这些都是书安姐校正过的稿子，她故意隔三差五的打错，这不是给书安姐增加工作量吗？她还好意思说我们故意针对她？她才是故意针对书安姐的！书安姐这三天每天睡的时间连五个小时都没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刘丽娜这人人品有问题……” “周耀辉，你说谁人品有问题？你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刘丽娜一听，急了，拍着桌子跟周耀辉叫板。 向远山看向黎书安，“黎同志，是周同志说的这种情况吗？” “大差不差，刘同志对很多单词的意思与应用并不熟练，实话说，我对她的语言水平存疑。”黎书安道。 向远山点头，“你的猜测是对的，刘丽娜的水平是六人中最差的，她是顶替了张璐同志的成绩，被留下的，这种行为我们翻译部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现在是……” “刘丽娜取消成绩，打回原籍，为张璐同志恢复成绩，录用到翻译部。”向远山道。 刘丽娜慌了，“你们凭什么取消我的成绩？我要打电话给我大伯，你们狼狈为奸害我……” “不用那么麻烦。” 向远山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上头说，你大伯既然喜欢插手翻译部的人，那就下放到翻译部了好好清醒清醒，你们叔侄可以当面对质。你自己走，还是我抓你走。” “我不走！我都干了这么多天……” 刘丽娜还想挣扎，被向远山一把按住肩头，双手反剪，“既然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朝黎书安点头，“张璐交给你了，我先带人回去。” “嗯。” 刘丽娜大叫，“向远山，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你再叫信不信我堵上你的嘴。”向远山面无表情，“你顶人张璐成绩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以为有你大伯给你兜底，你就能心安理得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了？不知所谓。” 刘丽娜骂骂咧咧，被向远山拽着塞进车，走了。 从窗户旁看到车子驶离，张璐笑嘻嘻的叫黎书安，“书安姐，你真神了！谢谢你！” “谢什么？” 黎书安也笑，“你的水平在那，真相大白是早晚的事。” 周耀辉茫然的看着两人，“书安姐一早就知道刘丽娜冒用张璐成绩的事？” “不知道。” 黎书安摇头，“我跟张同志接触过，对她的水平有一定了解，反观刘丽娜实力一般，仗着有靠山不把别人当一回事，终是踢到铁板了……” 张璐笑眯眯的。 “算不是上铁板，不过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我跟家里人刚开始去查的时候，一直 有人拦着不给看，我没办法，就去招商办公室申诉，那人给我们当场驳回，说成绩是综合打分，结果没错，我当时真有些求救无门了，还好想到了书安姐提醒的话……” “什么话？”周耀辉好奇发问。 张璐笑，“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小姨在外交部算个小组长吧，我就跟她说了这次筛选有他们内部人员干预的事，小姨都不用我再多说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让那些人给说法……” “所以，真是他们搞的鬼？”周耀辉皱眉，有些忿忿。 张璐嗯了声，“翻译部招人一般步骤复杂，招商会选人没那么难，刘丽娜的大伯估计也是提前听说了什么，才会铤而走险，从招商会那下手给刘丽娜走捷径。” 周耀辉‘嘶’了声。 “如果你家没你小姨这层关系，他们还真的就得手了。” 张璐点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现在都这样，哪都需要有关系。” “张同志，欢迎归队。” 黎书安笑着伸出手，张璐也笑着回握，“等研究院的事情结束，我请书安姐你和周同志一起吃饭。” 两人笑着说好。 有了张璐的加入，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黎书安校正过的内容，打印出来没有一丝误差。 到第三天下午晚饭前，所有说明书均已翻译、校正，且打印出来。 研究院的人听说翻译出来了，都很兴奋，等装订好的中文说明书拿到手，争议爆发了。 有人觉得黎书安他们翻译的说明书，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方助理没办法，只好亲自把黎书安请过来，跟他们当面解释。 黎书安带着张璐、周耀辉一进门，就看到了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徐景川。 徐景川盯着她，从茫然困惑到满脸震惊，“你怎么在这？” 黎书安，“……” 她就说这些说明书，跟上辈子翻译出来的一样，上辈子没出现问题，这次怎么就有争议了，原来…… 狗系统！ 知道是系统搞的鬼，黎书安平静下来，姿态不卑不亢，“既然你们觉得不妥，不如把那些德国人叫来，请他们看看我们翻译的说明书哪里有问题。” 这样闪闪发亮的黎书安，是徐景川没见过的模样。 他愣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黎书安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惊愕道，“这说明书，你翻译的？” 声音因为不相信，说到翻译时有些尖锐。 黎书安没理他，看向方助理，方助理点头，“好，听黎同志的。” 德国人很快被请来。 看到几人的模样，黎书安默默又骂了声狗系统。 这是变着法的想把剧情拉回去，让她继续给它的男主当牛做马是吧？ 呸！ 第43章 我也觉得你们不配 系统躲在黎书安脑海，一个屁都不敢放。 这能全怪它吗？ 谁家女配跟疯了一样，要置男女主于死地啊！ 她还撺掇另外一个女配离婚！ 离了婚，谁来救赎？ 它不把剧情拉回去，等着小说世界崩塌，一起嗝屁吗？！ 黎书安发现，那些叫嚣着她翻译有问题的人很奇怪，见到趾高气扬的德国人，他们一个屁都不敢放，全自卑的不敢抬头与他们对视。 这是什么鬼设定？ 她泱泱大国的科研人员，会是这种胆小怕人的工作态度？！ 小说都不敢放胆写，还好意思给男主做天才的人设！ 系统，“……” 黎书安走上前，与德国人打招呼。 几个德国人一开始没把黎书安当回事，听黎书安介绍她为这些仪器的说明书做了翻译，翻译功底怎么样暂且不说，她一口流利的德语，腔调跟他们几乎一样亲切。 几人立刻就有了好感，笑着与黎书安打招呼。 黎书安提起说明书，挨个与德国人论证，语速就越来越快。 半吊子的人都知道，外语这种东西说慢点连猜带蒙还能听到点什么，别人一加速，堪称灾难。 明明那些单词他们还懂的，但连起来是什么，根本听不懂。 只眼睁睁看着，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德国佬，看黎书安的眼睛越来越亮，肉眼可见的赞赏。 一群人苦巴巴的去看方助理，方助理瞪了他们一眼，陪着笑叫停黎书安。 “黎同志，能……稍微慢一些吗？大家跟不上。” “哪里听不懂？”黎书安一眼扫过去一圈，“我让他们给你们演示一遍。” 一群科研大佬顿时兴奋了。 反应快的一个三两步冲到黎书安跟前，指着说明书上某一处，“这这这，麻烦黎同志让他们操作一下，我们试过说明书上的步骤，根本不对。” 黎书安就问他们是怎么操作的，那人指着机器给她比划过程。 “顺序问题，这个跟这个调一下，可以再试试。” 那人愣了下，看着她没动，“不是说让他们……” 黎书安，“……” 他们不相信她。 黎书安不想多说什么，转头跟其中一个德国人说了，那人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美丽的小姐，乐意为你效劳。” 德国人上手，一群科研人员一窝蜂涌了过去，看到德国人的操作过程真的跟黎书安说的一样时，都默默看了她一眼。 其中，以徐景川的眼神最为复杂。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黎书安居然还有这本事？！ 黎书安，一直在藏拙？ 可是为什么啊？ 徐景川搞不懂。 他突然想起来，领导在食堂点他的那番话，在看到黎书安跟德国人侃侃而谈丝毫不惧浑身发着光的模样，突然觉得黎书安并不像他记忆里那么一无是处。 他一直在琢磨，等反应过来，看到德国人正握着黎书安的手往嘴边凑，脸色顿时一变。 “你干什么？”徐景川脱口而出。 黎书安斜他一眼。 有人拉了徐景川一把，“德国人的亲手背礼，他们没亲到黎同志，只是虚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有德国人的认可，黎书安三人才得以功成身退。 向远山笑着夸他们好样儿的，“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你们直接回家吧，明天休整一天，后天翻译部见。” “放假啊。”周耀辉哈哈大笑，“这几天一直绷着神经，明天我可要好好睡上一天，谁叫都不起……” 张璐与黎书安也笑。 方助理亲自送三人出去，邀请黎书安经常过来玩，他言语间的暗示太过明显，张璐与周耀辉都听出来了。 黎书安但笑不语，不接话，周耀辉眼珠子一转，乐呵呵的上去把话题岔开。 出了研究院，黎书安道了声谢。 周耀辉摆手，“书安姐这几天没少教我，这一句话的事我帮不帮书安姐都有办法，我只是不想让书安姐为这些事费心，书安姐的精力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比如……” “比如翻译国外大部头文献？”张璐在黎书安身后探头微笑。 周耀辉笑，“对！书安姐简直太厉害了，口语连德国人都要夸上 一句……” 说曹操操场到。 “书安小姐，请等一等。” 一个德国人小跑着到他们跟前，对黎书安说，“我们想邀请你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看看你们的祖国山河，我们一直对中国文化很好奇……” “不。” 黎书安不等他说话，直接出声拒绝。 德国人一愣，不明所以，“为什么？” “你说你对我们的文化很好奇，但你们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我们中国人，我们花了几百万买你们的仪器，你们保证提供技术支持，实际上呢？” 黎书安一点都不想惯着他们。 言词越发尖锐，“你们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落后这么多年，不配得到你们的帮助，你们的技术支持像个笑话。正如你们觉得我们不配得到你们的帮助一样，我也觉得你们不配得到我的帮助。” 德国人哦了声，“书安小姐，这是小事情，我们已经派了维修师过来，很快就能帮你们把仪器修复好，绝对不会影响使用……” “那就等仪器正常运作之后再说。” 黎书安略点头，“告辞。” 说完，带着张璐与周耀辉利落走人。 走出很远，周耀辉还一脸兴奋，“书安姐太帅了！就该这样对待这帮德国佬，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张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头点到一半叫黎书安。 “书安姐，那个人在叫你。” 黎书安嗯了声，回头看到徐景川笑模样朝她招手，“书安，等等我们一起回家。” 黎书安跟吞了口苍蝇一样恶心。 张璐与周耀辉同时看过去，“书安姐，他……” “……路人甲不重要。” 黎书安抬手招了个出租车，报了个地址，问二人，“你们谁与我顺路？” 两人同时摇头，张璐报了住处，周耀辉说他们俩顺路。 黎书安笑笑，“行，那你们注意安全，后天见。” “书安姐再见。” 等出租车窜出去老远一段路，徐景川才黑着脸到跟前，皱眉看了眼张璐与周耀辉。 两人钻进叫停的出租车里，一溜烟走了。 徐景川，“……黎书安！” 这女人，真是能轻易点燃他的怒火！ 徐景川冷着脸转回去，骑车回家。 刚到小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大人说话声，小孩儿奔跑吵闹哭叫声。 “三哥回来了。” 徐四妹眼尖，看到徐景川就喊人。 让想掉头的徐景川只得作罢，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声，“你怎么来了？” “不但我来了，大哥二哥也都来了。” 徐四妹满眼嘲讽，“三哥，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名气可大了，都传到我们单位去了……” “什么意思？”徐景川皱眉。 徐大嫂啐了口，“老三这是跟我们装糊涂呢？你跟杨荞做了什么好事不知道？” “大嫂这话说的，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不能怪我们家老三不是。”徐二哥会来事儿，笑眯眯的看徐景川，“老三，听说你要跟黎书安离婚？” 徐景川脸色微变，神情有些难堪，“你们都怎么知道的？” 他眸底泛着凉意看杨荞。 杨荞摇头，“不是我，我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你知道的我更害怕节外生枝。” 徐景川一愣，嗯了声。 “行了，是我们跟你大哥他们说的。” 徐父皱眉叫了声，“你看看家里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见天不着家，你媳妇不见人，剩下那一个三天两头的找不着人，我跟你妈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徐母瞥了眼杨荞，摇了摇头。 “让她做点事推三阻四的，话说的漂亮事不办一件，你说你做了就做了，怎么就不知道隐蔽点别被黎书安发现？” 徐四妹撇撇嘴，“不是我说你，三哥，你要是没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本事，就不要去做，你看看这几天给爸妈都饿瘦一圈，妈说她晚上连个泡脚的水都没人烧，更别说端到跟前伺候了，爸妈跟着你遭了多大的罪，你说说……”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徐景川只觉抬不起头来。 他有些恼羞成怒，叫杨荞，“你也没工作，怎么老往外头跑？我工作忙黎书安跟我闹你也不让我省心，不是你自己说要帮我孝顺我爸妈的吗？你……” 第44章 谁为我好了? “我错了景川哥。” 杨荞眼圈一红，说出的话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对徐景川的担心，“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你一连熬了这么多天，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你看你眼里都是血丝，我今天特意炖了老鸭汤，跟菜市场崔婶子学的，等会你多喝点补一补……” 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瞧着是真心疼他。 徐景川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自己这几个兄弟姐妹是什么德行，徐景川清楚的很。 他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歉疚，“小荞，你不用自责，这事不能全怪你，你以前一直忙于工作，对家务生疏可以理解……” 杨荞哭着摇头。 “对不起景川哥，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学怎么把饭菜做好吃，只是我可能真的不擅长做饭，明明崔婶子都说我做的跟国营饭馆的一样好吃了，爸妈还是不喜欢，说不好吃！” 听到这话，徐景川的眉头微微蹙了下。 “……我实在没办法才想着去外头饭馆买，爸妈不喜欢吃重样的，我就每天换着饭馆买，附近的买过一遍，只能往远一点的地方去，所以才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家里开销越来越多我没办法……” 杨荞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一副‘我怎么委屈都不要紧，只要景川哥你开心就好的’可怜模样，“景川哥，你别生气，我手里实在没钱了，只好把你送我的那个手镯拿去换了钱，但爸妈他们还是不满意，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做了……” 徐景川气的手背上青筋绷直，抿紧唇，眸色阴沉。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 他抬头扫过徐四妹，与徐大嫂等人，冷笑，“这就是你们说的她不着家，她不给爸妈吃热乎饭，你们嘴里一天天的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哧，她说什么你信什么？三哥，我们才是亲兄妹，我们会拿爸妈作伐冤枉她？你也太瞧得起她了，她配吗？” 徐四妹不在乎的切了声，朝杨荞翻了个白眼儿，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呢？” “我没有，景川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杨荞揪着徐景川的手微微发抖。 徐景川揽住她，轻斥徐四妹。 “徐和铃，我不许你这么说小荞，她是你三嫂，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 “是前三嫂，她现在充其量算小三，知三当三，你不嫌脏，我嫌！”徐四妹朝杨荞啐了口唾沫，杨荞似被吓到惊呼一声，往徐景川怀里钻。 徐景川气的发抖，“徐和铃！” “好了老三，为个外人吼你妹妹，你可真出息。”徐母护着女儿，没好气的瞪过去，“里外都不分了你。” 徐景川深吸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杨荞两下。 徐四妹得意的对她嗤笑了声。 “妈说的对，景川哥，你别为了我这个外人，伤了兄妹之间的和气，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说的满心酸楚。 徐景川拥着她的手紧了两分。 徐大嫂在一旁盯着杨荞一边啧啧，一边叫徐大哥，“你是不是也喜欢这号的？不会做家务不要紧长的漂亮能养眼，不会照顾老人也不碍事儿，人家会往男人怀里钻，你瞧那小嘴儿叭叭叭的，好话歹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这心眼子多的，比那筛面的罗还多……” 徐景川的脸猛的冷下来。 “你可别胡说，我就喜欢你这号的，家里地里一把抓，瞧咱家这小子闺女像你，长的多壮实。”徐大哥笑着摆手，示意媳妇别说了。 徐大嫂撇撇嘴，看杨荞的眼神就像看不良妇女一样。 杨荞往徐景川身后躲了下，脸色发白紧咬着唇瓣，心中暗骂，以前也没觉得这些人这么难缠，黎书安到底怎么把他们制服的？ 徐景川却在想黎书安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说，“你以为那些人是不喜欢我看不起我？你错了，大错特错！他们敢话里话外编排我，敢给我甩脸子，敢对我吆五喝六，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敢对我大打出手，只能说明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因为他们从骨子里瞧不上的人是你！” “他们不喜欢的、看不起的人是你徐景川！所以不需要尊重你的伴侣，不需要给她好脸色，如同不需要给你好脸色一样……” 黎书安说了太多次，他觉得烦，觉得她没事找事，又不是大事，忍一忍让一让不就行了，非要翻来覆去的说，有意思吗？ 现在看来…… 徐景川抬起头，扫了一圈对他和小荞都没什么好脸色的亲人，问，“你们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小荞吧？” 这是什么问题？ 一群人都皱眉看他。 “那你们还这么欺负她？夫妇一体，你们欺负她的时候考虑过我吗？你们没有，因为你们打骨子里就瞧不起我，所以也瞧不起小荞，对吧？” “她算你哪门子的妻？一个外人我们需要瞧得起她？”徐四妹招牌式撇嘴。 徐大嫂也说，“老三，长嫂为母，大嫂得劝你一句，你真是被这狐狸精迷了心，咱们才是一家子骨肉，你确定要为了她跟咱们吵架？” “你们瞧不上的不是小荞，是我！” 徐景川突然发难，咬着最后两个字，“是我！” “景川哥……”杨荞呜呜直哭。 徐景川拍拍她的手，指了下院门，“既然看不上我们，就别在我们家待了，快走不送。” 屋里顿时一静。 “徐老三，你要撵我们走？”徐老二哎哟一声，叫徐老大，阴阳怪气儿道，“大哥，老三出息了，像个男人了。” 徐老大只笑不说话。 “走！都给我走！” “徐景川！” 徐父一拍桌子，大发雷霆，“你撵谁走？他们是你的至亲骨肉，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的亲人，你撵他们走，是不是还想把我们老两口撵出去？！” “老三，他们说话虽然不中听，但还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撵你大哥、二哥、小妹他们走？太不像话了你！”徐母也沉下了脸，数落起徐景川。 徐景川磨了磨牙，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声，“为我好？我连着加班熬夜半个月，没有一天睡过囫囵觉，回到家还要被你们围攻、辱骂、欺负我爱的人，你们……谁为我好了？谁关心我一句了！” 第45章 不离婚，她怎么办? “爸妈要是觉得我这里住着不舒服，去大哥、二哥、小妹家，他们几家以前每个月给你多少养老钱，我同样给多少。” 徐父、徐母对视一眼，有些心虚。 兄妹几个面面相觑。 “养老钱……” 他们压根没给过，爸妈不要，说吃喝零花都有老三给，让他们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老两口不时还会拿钱接济他们，拿的是谁的钱，不言而喻。 徐四妹拿的最多，根本不敢接话。 徐二哥轻咳一声，笑着打圆场，“老三别生气，大家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妈说想喝老鸭汤，也是念着你这些天辛苦了，才让杨……前三弟妹去炖的。” 徐景川瞥了徐二哥一眼。 “二哥当我三岁小孩儿哄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妈是怎么知道的？” 徐二哥，“……那什么……心灵感应？对，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不信。 徐二哥战术性的又咳了几声，看了眼自己媳妇。 徐二嫂也忙劝，“他三叔，你别生气，大家只是话赶话说到了，其实心里没恶意，大家都盼着你好的，你好大家才能好，真的！” 他们家三个儿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男人那点工资，全喂她儿子肚子里去了，公婆要是去他们家，他们是真吃不消。 “……他三叔，家和万事兴啊。” 徐二嫂的话还像句话，徐景川头脑一热，被激起来的怒火这一会儿也烧的差不多了，热情退却，就想顺着台阶下来。 谁知道，徐大嫂见他态度软和，突然蹦出来 一句，“他三叔真实长本事了，亲爸妈亲哥嫂跟前说撂脸子就撂脸子，咋的，以后在你跟前，我们实话都不能说上一句了？” 这话像在底下扇了一兜风，快熄灭的火借着风势，一下子又窜起老高。 “实话？” 徐景川冷笑，“你管那些戳人肺管子的话叫实话是吧？行，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实话就是你们两口子，你们一家子都靠我徐景川，才能混上一份正式编制，才有一个二十平的房子住，才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徐老三你说什么？谁靠你了？你大哥本来就有工作，我娘家有的是地，我们一家四口吃的是我们自己的！”徐大嫂拍着桌子叫嚣。 徐景川看着她，“你不承认事实就不存在吗？你不是想说实话吗？我说实话你怎么不乐意了？” “你上下嘴皮子一呱嗒你就想占我们便宜，我呸……” 徐大嫂还要歪扯，徐景川只觉得累。 他真的十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你们说，我有哪点对不起你们？” 他抬头挨个扫过三兄妹，闭了闭眼，抬手指着自己下乡的方向，“下乡我去苦我吃，大哥二哥在城里有班上有爸妈帮衬，我呢？要不是黎书安我早饿死了！你们管过我死活吗？好不容易来封信不是要钱就是要粮食，我们两口子节衣缩食省口粮给你们，还要遭你们埋怨，我说过一句你们的不是了吗？” “三哥你这话说的可太没良心了 ，你从乡下回来的时候，我们不是硬挤出来一张床给你住了吗？那时候有张床多难，你不知道吗？”徐四妹撇撇嘴，小声抱怨。 徐景川看她，“是啊，是挺难，我住了几天，有五天吗？就被你们撵出去了不是吗？” 提到这个，徐景川的心还想破了洞一样往里面灌风。 “都是爹妈生的，凭什么你们住得我住不得？！我难道是从外头捡来的吗？”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徐四妹瞪大眼，去看徐父、徐母。 徐父徐母心虚，一直没敢接话，担心吵到最后真给他们老两口撵到老大、老二家去，他们两家老两口都不想去。 徐父看徐母，徐母会意，转头瞪了徐四妹跟徐大嫂一眼，“行了，你们两个就是搅屎棍，不会说话就不能把嘴闭上，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走走走，赶紧走，都走！” 徐大嫂还想回嘴，被笑模样的徐大哥一把拽走了。 “爸妈，我们改天再来看你们。” “那我们也走了，爸妈回见。” 徐二哥多看了杨荞几眼，带着自己老婆孩子也走了。 徐四妹撇着嘴瞪了杨荞一眼，小声咕哝了一句狐媚子，叫上自己儿女离开。 见儿女、孙女、外孙都走了，徐父徐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徐母强撑着笑，叫徐景川。 “老三呐，他们有口无心，你别放心上，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吵架归吵架，别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知道吗？” 徐景川心累到极点，一点都不想再多说话，只淡淡嗯了声，转身回了房间。 杨荞跟进屋，帮他脱衣服，小声问他，“景川哥，等我们复婚，我就能多个工作养家，到时候爸妈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大哥、小妹他们也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了。” 听她说复婚说工作，徐景川突然想到黎书安在单位浑身发着光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话是黎书安说的。 他刚回城那几年，很不适应爸妈和兄妹们的热情，他们要什么给什么，跟黎书安也因为这老吵架，黎书安最爱说这句话提醒他，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了，帮可以要有边界感。 他听不进去。 徐景川自嘲一笑，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哝了句，“黎书安……” 这话听进杨荞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景川哥，你说什么？” 徐景川回神，看她脸色不好，微蹙眉，“没什么，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以为景川哥不想跟我复婚了。”杨荞委屈的眨了眨眼，眼圈瞬间红了。 徐景川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下，抬手把她搂到怀里，“再等几天，过几天我的升职通知就下来了，我们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后面他再说什么，杨荞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他在拖延，他为什么拖延？他是不是又想起来黎书安的好了？ 他要真不跟黎书安离婚，她怎么办？ 第46章 憋个大的 她还等着他给她一个孩子…… 孩子！ 杨荞抬眸看了眼徐景川的下巴，抿了下唇，踮脚亲了上去…… 黎书安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她回到家带着一大一小去吃了顿好的，回来美美洗了个澡，美美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日上正午。 孔如英个她留了菜，见她醒了，开火下面，过凉水，泼蒜汁，浇番茄鸡蛋。 夏天热，吃捞面再合适不过。 尤其充满了家乡味道。 “对了，小英，我等会儿去打个电话，你有没有什么话捎给你妈？我让我妈去跑一趟。” 孔如英摇头，“不捎了，等带囡囡回去的时候再说，不差这几日。” “嗯，也行，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黎书安哧溜了一口面条，夸了句她的手擀面劲道，又说，“徐景川回来了，我打完电话直接杀过去，今天就跟他把离婚证领了，夜长梦多不能再拖了。” “阿黎，你……” 孔如英微笑，她的脑海里有人在疯狂告诉她，劝阻黎书安不要离婚，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孩子不好再嫁人，嫁了人人家未必接受她有个女儿，她女儿在别人家也不会过的幸福的。 孔如英一概没理。 她只信阿黎的，阿黎说这些思想是人设在作怪，她不要听不要信。 她听见了就左耳进右耳出。 黎书安抬眸看她，“嗯？” “没什么，我是想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孔如英笑。 黎书安也笑，“等把他们凑成堆锁死，我们就回老家一趟，你跟你妈把离婚的事情说清楚，她那么疼你，会听你的话的。” “希望吧。”孔如英叹了口气，催她，“快吃，时间不早了，别耽误事。” 黎书安连连嗯嗯。 吃完饭，孔如英带着李云喜给菜地浇水，黎书安去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抹了把脸，就嚎上了，“妈，我要跟徐景川离婚！” 电话那头的黎母被她的大嗓门震的脑袋发懵。 “啊？黎书安，你说什么？” “离婚！我要跟徐景川离婚！这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这回，黎母听清楚了，不等黎书安把话说完，就吼上了。 “你要死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要离婚，你怎么不干脆去上吊？！你不许离婚你听到没有！早些年不让你跟他在一块儿你要死要活的，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要离婚？！哎呀你别扒拉我，你闺女要跟姓徐的离婚……” 黎母拍了想夺她电话的男人一巴掌，继续跟黎书安说，“黎书安你别给老娘犯傻你听到没有？你要现在离婚那好处全让姓杨的给占去了，你闺女、你儿子还得管人家叫妈……” “妈！闺女不是我的，是杨荞跟徐景川那个畜生他们俩背着我生的！我替别人养了那么多年闺女！”黎书安又爆出一颗炸弹。 黎母当场就炸了，“什么？我就知道！那个破烂货一直缠着徐景川没好事儿！一对男盗女娼的玩意儿！那你更不能离婚了！” “我不，我就要离婚！” “你离个屁你离，你离了婚谁养你？孩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大不了继续养着，生恩不及养恩，我看你那闺女挺亲你的……” “妈！你还是我亲妈吗？徐景川他喜欢的是杨荞，他让我像保姆一样伺候他们，还不给我钱，凭什么？我不干！我就要离！”黎书安装出苦菜花的架势，跟黎母讨价还价。 黎母见她油盐不进，怎么都说不通，气的破口大骂，“黎书安你敢给我离个试试？！你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你离了婚你还有人要吗你？你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说离婚就离婚，你想过我跟你爸，还有你弟弟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我告诉你敢离婚就休想再回娘家！听到了没有……” “妈，呜呜……” 见气候烘托到位了，黎书安适时假哭，“你听不出来吗？我不离不行了，那个家已经是他们的了，他们连复婚的酒宴都准备好了！妈你教我的做人要有骨气，我宁愿自己提出来离也不许那个小三指着我的鼻子撵我走！妈，我真的不想活了……” “死丫头，她不要脸你不会学她吗？你就记着做人要有骨气了……不是，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话？” 黎母皱眉，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黎书安说，“妈，电话贵我不跟你说了，等我打听到他们在哪办酒席我跟你说啊，到时候你带着我爸跟我弟一起过来，我们去砸他场子！我这些年给他们徐家当牛做马不能白便宜了他，他的工资至少有我一半功劳，到时候把钱要过来，给弟弟盖新房娶媳妇！” 黎母想要骂人的话，在听到黎书安最后那句‘把钱要过来，给弟弟盖新房娶媳妇’时，咽了下去。 “我的好闺女，你说的对，这口恶气咱不能这么咽了，必须狠狠打他一顿，好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黎母说完，又咽了口口水，问，“能要回来多少？” “那我哪知道，得看他愿意给多少，他要有良心就给的多，没良心……可能一毛都不会给。”黎书安说。 黎母哼了声，“他敢不给，揍不死他！行了，你赶紧去打听，打听好了再给我回个话，我让你爸跟你弟准备着。” “哎，对了妈，这事儿你别跟我爷奶说，省的他们着急上火。” 黎母不耐烦的回，“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在镇上，你爷奶在乡下，他们又不喜欢我，我才懒得去他们跟前挨骂。” 挂了电话，黎书安秒变脸，笑眯眯的付了电话费。 给老板看的一愣一愣的。 打完电话，黎书安直奔徐家。 杨荞听到她的来意，眼睛一亮，扭头去看徐景川。 徐景川蹙眉，“缓两天吧，我的升职通知马上要下来了，这个时候太容易节外生……” 枝字没说出来，就被黎书安甩到茶几上的东西惊的失声了。 “这是什么？” 就知道徐景川这瘪犊子不会那么爽快，幸好亲子鉴定下来了。 黎书安点了点最后的结论，“不识字吗？亲子鉴定，徐燕飞跟杨荞的，匹配度是百分之99.999，支持母女关系。这个是我跟徐燕飞的，不支持亲子关系。” “你哪来的这东西？” 徐景川不解，“不是，你怎么做的这……亲子鉴定？” 他记得做这种鉴定，需要用到血液和头发…… 头发！ 徐景川一脸震惊，“医院！你那天拔我的头发。” “还有我的。”杨荞也想起来了，“她还拽了燕飞的，燕飞头上那块头皮都不长头发了。” 徐景川不敢置信的看黎书安，“你那个时候就在准备跟我离婚了？” 第47章 他们等不及了 “黎书安，你算计我们？”杨荞瞪大眼睛。 黎书安来回扫了两人一眼，‘扑哧’一声笑了，“瞧你俩这话说的，谁先算计的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余眸底淬了冰的不屑。 “你……” 徐景川眉头紧锁，眸色复杂，似想说什么，被黎书安堵住，“少废话，现在去办离婚，或者去你们院领导办公室，你跟他好好解释这两份鉴定书的来源，再或者我拉条横幅到工会、妇联门口，再或者我把这鉴定报告连同你俩的艳史寄去报社、电视台……” “黎书安！” 徐景川眼皮一跳，忙叫停，“你又来这一招，我上次差点被你害的丢失升职机会，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想，想了两辈子了！” 黎书安点头，“招数在精不在多，一招制敌，管用就行！” “宿主你别冲动，你再给男主两天时间，你听听他怎么说？”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急的直转圈圈。 “离婚的事我答应了，但我升职在即，你就不能多等两天……” 黎书安不等他把话说完，点头，“一天半天多一个小时都不行！现在、立刻、马上，你走不走？” 徐景川沉下脸，他不想走。 升职机会难得，他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尤其在领导特意点拨过自己后，徐景川觉得把离婚拖上几天，胜算会更大。 “我说了两天，只要我在升职名单上……” 黎书安气笑，“亏我念在儿子的份上，想着拿了离婚证这丑事就算了，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不必替你遮着瞒着了，我这就去找你们邓副院。” 她拿起亲子鉴定转身就走。 杨荞惊呼一声，一把抓住徐景川的胳膊，“景川哥不能让她走，她去找了领导，你的升职就没戏了！” “黎书安，你站住！” 徐景川知道黎书安敢来真的，他就在气这个，气黎书安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 为了这个升职机会，他连小荞的事都在往后拖，她非逼他！ 她比所有人都知道，他能有今天多不容易，为什么不在最后的时候，再帮他一把？！ 见徐景川只喊了一声就没了后续，黎书安脚步顿了一下依然朝外走，杨荞急了。 她抓着徐景川的胳膊用力晃，“景川哥，你在想什么？她要办离婚咱们就去办，按照先前说好的，先对外瞒着，等你升职后再公开。” 徐景川咬着牙，瞪着头也不回的黎书安，脑海里全是她跟几个德国人无障碍交流的画面，发着光的模样。 “宿主你回头看看男主，你看看他可怜无助的小奶狗模样，你不是最喜欢他的吗？你真的要放弃救赎他吗？”系统要急哭了，黎书安头都没回。 “景川哥，事情真爆出来，你会被黎书安害的声名狼藉，你辛苦这么多年到手的荣耀名誉就全毁了，你舍得吗？” 徐景川盯着黎书安看的模样，让杨荞头皮发麻，那种眼神…… “景川哥，她要走了！” 徐景川陡然回神，看到已经打开院门的黎书安，脱口而出，“我答应了。” 他快步走过去，拿走亲子鉴定，随手撕碎。 “我答应你去办离婚，但你要遵守约定。” “不要啊，男主你不要做傻事，宿主你听我说，我在想保住剧情的同时也保住你的办法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黎书安依然当没听见。 黎书安看着他把鉴定报告撕了，眉梢间掠过一抹嘲讽，凝视他，“你自己不遵守倒要求我遵守？徐景川，你脸皮一如既往的厚。” 徐景川定定看着她，杨荞满眼希冀，提醒黎书安，“你把你先前发的誓再重复一遍……” 黎书安，“……” “好，我发誓，我保证在徐景川升职以前不暴露我们已经离婚的事情，如有违约，让我儿子徐嘉树不得好死！怎么样？够毒了吧？” 杨荞笑着点头，对黎书安的配合很满意。 徐景川脸色很不好看，对黎书安要跟他离婚这事非常不爽。 从家到民政局，他一直冷着一张脸。 调解员想劝和来着，黎书安就看徐景川一眼看杨荞一眼看调解员一眼，假哭一声，“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不是我死就是她死！” 调解员的眼睛登时就瞪圆了，哎哟一声，“大妹子，你这……” “大姐，您别劝了，盖戳吧，今儿个拿不到离婚证，明儿个就得有人横尸街头……” 黎书安这话让调解员咽下了所有劝和的心思，大手一挥，“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跟他离！” 眼睁睁看着钢戳盖下，离婚证到手。 黎书安长长松了口气，这辈子总算跟徐景川划清界限了。 系统哭瘫在黎书安脑海里，“我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不能等等我？宿主，你放弃救赎男主，会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会加快小说世界的崩塌的……” “小系统，如果你努力的方向是错的，那么，努力的越多，走的错路就越远，为什么不考虑换条路走？” 黎书安劝了一句，见系统不说话，放下没再管它。 她这会儿还有件比较能恶心人的事，要做。 “徐景川，来都来了，你不带杨荞去隔壁领结婚证？” 这一句话，把办证大姐的目光一下子吸引了过来，满眼写着‘八卦我爱看给我看’，直勾勾盯着三人。 徐景川脸色又黑又臭，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啧了声，意有所指的看杨荞的肚子，还特意跟看八卦的几个办证人员解释，“他们等不及了……” 大厅里瞬间一静，看徐景川与杨荞的眼神都变了。 杨荞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手扶着肚子，揪着徐景川的衣服挪到了他身后，徐景川也下意识的护住她。 这下，更实锤了。 办证大姐嫌弃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还好现在是新社会，就你们这未婚先孕、婚内出轨，这放在以前，得浸猪笼挂着流氓牌游大街。”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徐景川险些没气死，叫黎书安，“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什么了？” 黎书安皮笑肉不笑，“我说的大实话，杨荞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就徐景川这条件万一被别人知道，那不得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 “你不按着他跟你领结婚证，信不信回头他就能被某个领导的女儿看上，到时候你丢的不单单是徐太太这个身份，还有一份高薪工作，你闺女还得在后妈手里讨生活！” 杨荞脸色微变，抓徐景川衣摆的手紧了紧。 “你没工作没住处手里又没钱折腾你这张小白脸，没脸没皮的那可就没人要了，女人的青春可是有时限的……” 杨荞气恼，但又觉得黎书安说的是实话，她如果人老珠黄，徐景川还会喜欢她吗？ 人的疑心病就是这么来的。 “景川哥，择日不如撞日……” 第48章 你媳妇拿走了 “小荞，你不要听黎书安胡说。” 徐景川被黎书安那一通洗脑杨荞的话，说的头皮发麻，等反应过来，杨荞已经抓着他要去领结婚证了。 “她吓唬你的，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这话说的，黎书安觉得自己不煽风点火一番都对不起这么欠揍的‘真情告白’。 “你什么人？你婚内跟小三滚床单生娃的人，没结婚证的束缚，你还不是想跟谁滚就跟谁滚想跟谁生就跟谁生？” 黎书安撇撇嘴，朝杨荞眨眼，“杨荞你是当事人，你信我为你好还是信他管得住自己下半身？” “黎书安你闭嘴！”徐景川狠狠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嫌弃的‘噫’了声，“那你为什么不敢现在跟杨荞领结婚证？你说个一二三出来……” 说着，去叫杨荞。 “他不愿意跟你领证是不喜欢你吧？一点没把你放心上，是真不怕下次检查不出来，你得……” 杨荞知道黎书安说的是什么，这个也正是她最害怕的。 她怀不上孩子就得去蹲大牢。 她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再也够不到徐景川了。 所以，这个结婚证她必须领，最好是今天就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杨荞在自己腿根狠狠掐了一把，眼泪瞬间涌出，她声音哽咽的叫徐景川，“景川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不要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 徐景川被杨荞哭的心疼，左右为难了半天，最后松了口。 “我们去领结婚证。” 杨荞扬起满是泪水的脸，笑着问，“真的吗？” “嗯，真的。”徐景川帮她擦掉眼泪，牵起她的手。 等拿到结婚证，找黎书安时，人已经不见了。 徐景川皱了皱眉，没多想。 两人一起回去，杨荞还说，“我们复婚的事要不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要，回头约个时间，一家人坐一起吃个饭，我把你重新介绍给他们，有了结婚证，我看他们谁还敢给你脸子瞧。”徐景川蹙眉道。 杨荞搂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靠在他肩头上，“有景川哥护着我，我做什么都不怕了。” “小丫头。”徐景川挠挠她的下巴。 杨荞笑的更开心了，“景川哥，家宴需要不少钱，我卖手镯的钱花的差不多了……” “我拿给你，我……” 徐景川说着话，突然一顿，恍惚想起来，他已经许久没领工资了。 他默默算了下时间，不对啊，仪器出问题那段时间就该发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 “我手头也没什么钱了，我回单位问问财务，你别急。” 第二天一上班，徐景川就去了财务室，问自己的工资。 财务大姐很诧异，“你的工资不是预支了吗？” “预支？” 徐景川比她还震惊，“我什么时候预支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财务大姐翻出预支审批单，拍给他看，“喏，领导签的字，预支两年工资，钱你媳妇拿走了。” 徐景川，“……” 晴天一道霹雳，打在徐景川头上。 看预支时间，就是黎书安在医院那两天的事。 那女人，不但那会儿就打定了主意跟他离婚，还早早就算计好了。 预支两年，少说五千，加上她害小荞出的那个两万。 怪不得她能那么大方，离婚的时候不跟他争那一半家产。 她算好的，她早就算计好的！ “黎书安！”徐景川一时气的咬牙切齿。 财务大姐哎了声，“徐工，有问题你去找领导，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徐景川忍着满腔怒火，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去了邓副院办公室。 “领导，预支两年工资这事您怎么没跟我透个信儿就给她了？那么多钱……” 邓副院抬眸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那条横幅一出，多大的动静？！你媳妇口口声声叫着你不给他出医药费，担心你的工资都给……那谁花，非要预支，我要不松口让她预支，你那事儿还得往上捅！你还想不想升职了？” 徐景川脑袋嗡的一下。 他想起来了，他跟小荞在医院被黎书安暴力薅了头发，回到家正生气，黎书安打电话要钱，他们自然不乐意给，后来黎书安不提医药费的事，他也没在意。 他就说领导怎么会那么轻易让她预支，原来是…… 所以，从知道燕飞不是她亲生的，从医院醒来那一刻，她薅头发做亲子鉴定是为了最后逼他离婚，以横幅吸引他的注意，背地里以怕小三花夫妻共同财产为由预支他的工资，再借由她亲生女儿的事卷走家里十分之九的钱！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全在黎书安的算计当中，且没有一步出现偏差。 徐景川不敢细想，只觉细思极恐。 这还是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黎书安吗？ “……跟你媳妇和好了吗？” 邓副院敲敲桌子，徐景川回神，茫然了一瞬，挤出一个笑摇头，“没有，预支工资的事到现在也没跟我说。” “哈哈哈……” 邓副院虚点着徐景川，大笑，“你们年轻人，真是气性大！反正都是花在你们小家上，你就不要太计较了，小两口不要总吵架，你媳妇是个有本事的，你多让着她点儿没错……” 徐景川欲言又止，只觉有苦难言。 “……保不齐能进外交部，你们家出个外交官也未可知。” 邓副院夸了几句，看他精神头不大，摇了摇头，“怎么？在想你媳妇以后比你强了看不上你？” 徐景川，“……” “不是，我在想这升职名额什么时候能下来？” “就这两天。” 邓副院笑着说，“对了，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升职上报的时候，我提了一笔精密仪器说明书翻译的事，她算咱们半个研究院的人，能给你添上半笔功劳。” 徐景川愣了下，想说什么，想到黎书安坑了自己这么多钱，索性闭上了嘴。 “放心好了，这次指定有你。”领导笑着拍拍他肩头。 从研究院回到家，杨荞站在小院门口等他。 徐景川左眼没来由的突突突连跳了起来，想到今天黎书安行事诡异的撮合他跟小荞领结婚证的事，只觉心里不安极了。 那种感觉，像极了那年父母不顾他意愿不管他死活，把所有罪名都按在他身上，送他下乡一样。 第49章 下一个利用的就是你 “就这么便宜他们？” 晚饭时，沈砚南不请自来，想跟黎书安聊聊徐景川跟杨荞。 黎书安不想跟他聊。 他就不走，双手环胸靠着门框站在院门口，引的李云喜一直看。 黎书安无奈。 走过去撵人，“你很闲吗？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赶紧走。” 沈砚南低头看到还没到自己下巴的黎书安，惊奇道，“黎书安，你怎么这么矮？” 一副小孩子发现新大陆的口气。 黎书安嘴角微抽，还带上人身攻击了是吧？ “浓缩的都是精华，你不懂。” 沈砚南挑了下眉，盯着她蠕动的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不懂，你来解释解释。” “我犯得着跟你解释我爸妈怎么把我生的这么低？”黎书安白他一眼。 沈砚南轻咳一声，“徐景川和杨荞，你就这么轻拿轻放了？还好心给他们凑做堆，你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他垂着眸，上身前倾一点一点靠近黎书安。 黎书安没留意到他刻意拉近的距离，应了声，“当然有后手！他们害我跟我女儿骨肉分离那么多年，害她吃尽苦头差点命都搭进去，他们想复婚想去过好日子，别说门窗户我都会给他们摘干净！” “真的有后手？什么后手？” 黎书安瞥他一眼，“沈砚南，你最近有些八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走走走，赶紧走。” “你说谁是小孩子？”沈砚南蹙眉，盯着黎书安的小矮个子。 黎书安冲他歪头一笑，挑眉道，“是谁啊，第一次见面被沈伯父沈伯母按着头叫我姐姐，哦，是我们的沈大团长。” 沈砚南，“……” 他看着黎书安的笑颜，舌头舔了舔后槽牙，似乎是被气笑了。 “黎书安，你头发缝批歪了。” 黎书安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沈砚南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无语的直想翻白眼。 “你来就是跟我吵架的？”她真的很好奇。 沈砚南别开头，“是我爸妈担心你，让我过来问问你……” “是吗？行，那我回头去拜访一下沈伯父沈伯母，正好许久没见了……哦不行，有人让我离他们远点！” 沈砚南被噎了下。 黎书安又道，“那打个电话……还是算了，别让某些人觉得我另有所图。” 沈砚南听着她一嘟噜一串的没带重样的，却句句都在损他，嘴角忍不住勾了下，“黎书安，你这嘴皮子，真是利索……” “骂人的时候尤其利索。” 黎书安轻哼一声，问他，“你还有事没有，还想留下来挨骂？没事就……” “那个，你儿子真不要了？你明知道杨荞的性子，让他在杨荞这个后妈手底下讨生活，不怕孩子吃亏？” 黎书安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冷眼看沈砚南，“沈团长不是一直找人盯着我吗？不清楚为什么吗？还来问这样的问题？！我女儿要睡午觉了，沈团长快走不送！” 说完，上手抓住沈砚南的胳膊往外推。 沈砚南猝不及防，哎了一声，“我说错话了？” 黎书安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我道歉，书安姐。” 黎书安被他这声姐叫的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松开手，“不用，离我们远一点就行。” 她转身往院子里走。 沈砚南大长腿一步顶她两步，“我没恶意。” “有没有恶意都请离我远点，毕竟我是一个心思恶毒，心狠手辣的女人。” 黎书安朝他阴恻恻一笑，“我惯会利用身边的人，保不齐下一个利用的就是你！” “你这脾气……真爱记仇。” 沈砚南苦笑，又跟了一步，主动提出，“要不等徐嘉树再大一点丢部队去，有我看着，说不定还能把他那性子拗过来，好歹是你儿……” 黎书安停下脚步。 直盯着他说，“不用，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一个对亲生母亲能痛下杀手的儿子，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沈砚南愣了下，察觉到黎书安言词底下对徐嘉树的恨意，不再提这个话题。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书安姐。” 黎书安看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你回去吧。” 再往前就要进屋了，沈砚南拉住她的胳膊。 “还有事？” “爸妈说想一起吃个饭，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方便？” “请我吃饭？让你来问？” 黎书安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跟不认识沈砚南一样，上下左右的来回打量他，“你……不是一直让我远着点你们家人吗？为什么……突然愿意我跟你爸妈接触了？” “算我说错话的弥补，行吗？”沈砚南盯着她的眼睛，来回看。 黎书安眼底漾开一抹笑意，脸上那点冷硬也一点点消融，缓缓点头，“看在你很有诚意的份上，也不是不行，你看着安排我随时可以配合。” “那可太好了！”沈砚南如释重负，也笑了，“我尽快。” 黎书安看他笑，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奇奇怪怪，没大没小。” 黎书安没想到沈砚南的尽快，是第二天。 第一天在翻译部上班，她带着张璐、周耀辉熟悉了一下翻译部，认识了同事，翻译了几十页德语大部头，下班刚走出大铁门，就看到街边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女儿李云喜在窗户旁冲她招手，“妈妈！” 女儿身旁坐着好友孔如英，看到她，脸上的局促瞬间变成笑容，“阿黎，这里。” 沈砚南开门下车，绕过车头给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手搭在车顶，一手扶着车门，叫她，“黎书安，磨叽什么呢？快点，爸妈该等着急了。” 一起下班的张璐与周耀辉眼睛瞬间瞪大，齐刷刷看向黎书安。 “书安姐，这是谁啊？”张璐小声问。 黎书安正要说是很远方的一个表亲，就听她女儿惊喜的叫了声，“啊，沈爸爸。” 黎书安，“……” 张璐恍然的啊了声，跟周耀辉挤眉弄眼笑了两声。 “书安姐，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两人一溜烟跑了，黎书安解释的话还卡在喉咙里，没好气的瞪了眼把女儿从窗户里捞出来的沈砚南。 还有，谁教女儿叫他爸爸的？ 那是能随便叫的吗？ “真论起来，也应该叫舅舅，不能喊爸爸，记住了吗？”黎书安摸着女儿的头发，教她。 李云喜失望的哦了声。 沈砚南瞥过去一眼，眸底带着笑意，“让她叫，我不怕吃亏。” 第50章 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 “你不怕吃亏，我怕被人占便宜。” 黎书安斜了他一眼，蹙眉，“昨天那声姐可没人逼你叫，再敢占我便宜，看我等会儿不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给你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男女混合双打？” 沈砚南挑了下眉，“我爸那老胳膊老腿可近不了我的身，上车，坐好了，准备出发。” “哎你等等。” 黎书安叫住他，“去一趟友谊商店，我们买点东西过去。” “新鲜的水果和自家种的菜，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在后面放着，别的我爸妈都不需要，你们人到他们就能开心几天。” 沈砚南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黎书安微愣，看了眼沈砚南的后脑勺，又去看后备箱，“你买的？” “下午有事去了郊区一趟，在老乡家里买的。”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反应，嗯了声。 “多少钱，我给你……” “黎书安，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 沈砚南通过后视镜与她对视了一下，“要不你把那些年给我爸妈吃的饭算算有多少钱？” “那不一样。” 黎书安想说他们当时是被剧情操控，可能不是出自本心。 沈砚南握着方向盘，“有些事，论迹不论心，不管你们当时抱着什么目的，我爸妈平安等到昭雪返回，确实是你们的功劳。” 黎书安心一松，笑了笑。 “这也是你不喜欢我和徐家人的原因，是吧？” 沈砚南不隐瞒，盯着她的笑容，与她相视一笑，“是。” 这么多年，两人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对同一件事意见一致的默契感。 别说，还挺奇妙的一种感觉。 车子很快到沈公馆。 沈公馆也是红砖小洋楼，二层上有超大的露台，右边的露台边上搭了个紫藤花架，紫藤花沿着露台边垂到了一楼。 被风吹起来，又浪漫又好看。 李云喜看到眼睛都亮了，说，“妈妈，沈爸……沈舅舅家里的花，跟沈舅舅一样好看。” 恰好沈砚南扭头，黎书安看着他脸上那道刀疤。 奇怪，她女儿是怎么从这样一张脸上看出好看的？ 沈砚南任她盯着看，对小云喜道，“那是你砚青姨的房间，她那紫藤花架下还有架秋千，待会儿让她带你去荡秋千。” “可以吗？”小姑娘的眼睛亮的仿若星河。 沈砚南看黎书安，小姑娘也跟着他去看黎书安。 黎书安莫名有种诡异感，牵了牵小姑娘，“我们是来做客的，要问过主人家的意思，才可以。” “哦。”李云喜点点头。 “到了，下车吧。” 沈砚南开车门下车，屋里听到动静的沈家人，快步走出来，看到牵着李云喜的黎书安，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书安，如英。” “沈伯父，沈伯母。” “书安姐~” 沈砚青叫了人，蹲下身去握李云喜的手，笑眯眯问，“这就是我们家小云喜吗？长的真好看呢，我是你妈妈的妹妹，你可以叫我砚青姨或者小姨……” “小姨。”李云喜笑着叫人。 沈砚青哎呀一声，很是惊喜李云喜居然不怕生，她是听说这小姑娘在养父母家没过一天好日子，那么小的小人儿做饭、洗衣服，甚至还要下地种庄稼，给她心疼的不行。 “小姨给你准备了礼物，走，小姨带你去拿。” 一边说，一边仰头笑嘻嘻看黎书安，“书安姐？” “去吧，别淘气。”黎书安笑着松开手。 李云喜连连点头，眼睛直直的往上看紫藤花架，沈砚青笑着把人牵走了。 “外头热，进屋说。”沈父见沈砚青拉走一个，沈母趁机占了黎书安跟前的位置，准备在原地开说，忙提议。 沈砚南把后备箱的东西卸下来，孔如英要过去帮忙，被沈父拦了下，“如英啊，你扶你沈伯母一把，她这两天腰不舒服。” 孔如英哎了声，忙去扶沈母，一胳膊上去，差点把沈母架起来。 沈母，“……” 知道的是她家老头子不让客人干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嘎了。 沈母斜了沈父一眼，一手拉一个，把人拉进了屋。 小洋房二层挑高的大客厅，没有风扇也不显热，风从几扇打开的大窗户吹进来，室内外的温差甚至让人先生一层鸡皮疙瘩。 黎书安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每扇窗台上都摆了一匣子冰块。 冰块化了一小半，明显是才换上去不久。 沈母拉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拍一个，喟叹一声，“你们这两个孩子，叫了你们八百回来家里吃饭，就是不来……” 说着，声音蓦然一哽。 “日子过的不好也不跟我们说，完全把我们当外人。” 孔如英有些慌，去看黎书安，黎书安笑了笑，安慰沈母，“伯母，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我可听说今天有好吃的，我翻译了一天大部头文稿，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 沈母那点悲伤瞬间被她比划没了。 “有，我跟你伯父亲自做的，都是大家爱吃的，走，我们去摆饭，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黎书安连连嗯，拉着孔如英笑盈盈的凑在沈母身边，亲亲热热的。 沈砚南把东西搬进地窖，与沈父回来，看到满眼笑意，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黎书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沈父瞧见，拍了他一巴掌。 “愣着干什么？上楼喊你妹妹下来吃饭。” 沈砚南哦了声，上楼去叫人，不一会儿，驮着李云喜下来了。 李云喜小脸蛋红扑扑的，又激动又兴奋，看沈砚南的眼神满是崇拜。 黎书安，“……” 沈砚南疯了吗？ 驮她女儿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该不会是……憋着什么坏水吧？ 黎书安眉头紧蹙，盯着沈砚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到沈母提醒她夹菜都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吃饭时，沈砚青拉着李云喜坐自己身边，全程照顾的无微不至。 黎书安看的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说起来，上辈子的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沈砚青。 第51章 好戏先敲锣 徐燕飞抢了沈砚青女儿喜欢的人。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沈砚青自年少时，就喜欢叶时聿。 但叶时聿只当她是妹妹。 沈砚青爱而不得，叶时聿终身未娶，原因不明。 她又挟救命之恩让沈砚南把徐燕飞嫁入叶家，沈砚南如果走的是叶时聿的路，那么…… 被亲哥和年少时的爱人一同背叛，为一个外人联手毁了她女儿的一生幸福。 黎书安不敢想，沈砚青得有多痛苦。 “来，让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庆祝书安重获新生，且有了一份好工作。” 几人轻碰杯子，笑着祝贺黎书安。 吃完饭，几人围坐着沙发说话。 沈父与沈母问黎书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着过段时间回老家一趟，先把孩子的户口上了，她跟我爷爷姓李，算他们老李家人，小英她准备跟陈祁洲离婚，孔姨意见很大，我们要回去跟她解释清楚，等再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帮小英离开陈家那个牢笼。”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沈砚南。 沈砚南知道她的意思，“我去催。” 沈母想问什么，沈父快一步拦了，叫沈砚南，“你没事的时候多往书安和如英的住处走两趟，她们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沈砚南看了黎书安一眼，嗯了声。 “这……会不会太麻烦？”孔如英不太习惯沈家人的热情。 被沈砚青笑着按在肩膀上，“小英姐，你当年帮我爸妈时没觉得麻烦也不怕被连累，我们现在也不怕。” “这不一样……” 孔如英只觉眼眶有些热，“我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做饭送吃食，用的还都是田间地头天生地长的东西……” “那会儿的忙哪个是小的？吃食能救命，被抓住可是要算同罪的！” 沈砚青笑嘻嘻的呐了声，“救命的大事！所以，你尽管使唤，我们兄妹俩力所能及之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和书安姐。”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回去的时候，沈母拿了块玉佩给李云喜，让黎书安给她贴身戴着，东西太贵重，黎书安不好要，想推拒，被沈母按住。 “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最是温养滋补人的神魂，这孩子吃了几年苦，整日担惊受怕，要小心精心养。” 这话，让黎书安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女儿虽然表现的乖巧懂事，看着也跟正常的孩子差不多了。 但晚上睡着的状态并不好。 隔三差五的做噩梦，说胡话，有两次梦游，大半夜的要打开院子门出去，说是要下地拔草。 “……谢谢伯母。” 沈母把玉佩塞到她手里，握住她的手，“傻孩子，跟伯母客气什么，你是伯母看着长大的，看你遭这么大的罪，伯母恨不得把那俩贱人剁了丢后山喂狼去！” 黎书安笑，“伯母，犯法的事我们不干，不过我们娘儿俩这么惨，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沈母心疼的看着她，轻声但坚定道，“去做，沈家永远是你们的靠山。” 黎书安点头。 沈砚南开车送几人回去，还主动跟沈父沈母解释，“我刚好顺道去研究院一趟，找叶时聿问点事情。” 闻言，黎书安看了沈砚南一眼，眸底发亮。 沈砚南轻咳一声，微抬了下下巴，垂着眼眸拍车门，“还不上车？” 等黎书安开车门上车，他松口气的笑了下。 恰好被沈父与沈母捕捉到，两人，“……” 什么情况？ 回去的路上，黎书安让沈砚南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她，如果没消息就继续等。 沈砚南高冷的嗯了声。 到小院后，三人下车。 关好车门，黎书安站在车边想了想，还是跟沈砚南说了沈母那句靠山的话，“你放心，即使万不得已需要动用沈家的名号，我也只会用最后一个条件来换，不会再吃沈家的红利。” 沈砚南的眸色瞬间一沉，盯着黎书安看了一会儿。 “……随你，我爸妈那边你负责解释。” 话落，一脚踩下去，车往后斜倒，等错开黎书安，他脚下油门一踩，车窜出去。 孔如英牵着李云喜走过来，问黎书安，“怎么了？” 黎书安摇头。 李云喜说，“妈妈，沈舅舅为什么生气？” “……大概是妈妈做错了事情。” 黎书安叹气，再大的恩情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利用。 沈砚南一路开到研究院，去办公室找叶时聿时，路过贴在宣告栏里的升职名单，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却一眼看到了徐景川的名字。 眉头立时一蹙。 跟叶时聿说这事时，叶时聿一脸嫌弃。 “徐景川本来还差点儿，但姓邓的跟上头说徐景川他媳妇参与了仪器说明书的翻译工作，对研究院有功，说什么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之类的，上头念着这个就给了个名额。” “他们已经离婚了。”沈砚南眉头蹙的更紧。 叶时聿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昨天。” 叶时聿砸吧了两下最，遗憾道，“就差一天，徐景川这狗屁倒灶的运道，真邪乎。” “升上去容易，守得住才算本事，亏妻者百财不入，且看吧。” 沈砚南站起身，垂眸往楼下扫了眼，叶时聿‘咦’了声，好奇道，“老沈，你是不是知道点小道消息瞒着我？黎书安她……还想干嘛？” “没大没小，叫姐。”沈砚南瞥他一眼。 叶时聿眼睛一瞪，揉了揉眼睛，“你口出什么狂言？我眼睛瞎了，耳朵没听见。” 沈砚南面无表情，顺手抓了个东西丢过去。 “沈砚南，你不正常！” 叶时聿身子一侧，躲过去，“你不也没喊过？” “喊过。” 沈砚南转身走人，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看他，“徐燕飞跟陈祁洲的亲子鉴定，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快了快了排着呢。” “你催着点。” 叶时聿嗯嗯嗯，叫住要走的沈砚南，“黎书安婚都离了，还做亲子鉴定干什么？” “孔如英打算跟陈祁洲离婚。”沈砚南道，“陈家那种沼泽地儿，孔如英走出来也挺好。” 叶时聿脑海里浮现出小院门口看到的憔悴不堪的孔如英模样，啊了声，“俩人一起离啊，整挺好。” 沈砚南看他一眼，抬脚走了。 车子开到小院外的大道上，他把车停到报刊亭旁，买了纸笔写了纸条，拿钱给摊主，让对方跑了个腿。 黎书安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双眸危险眯起。 “阿黎，是什么？” 黎书安笑了下，笑容看上去有些阴森，“徐景川升职了，小英，我出去打个电话，有事找研究院的人帮忙。” 她记得，买她工作的那个工会大姐姓文。 好戏先敲锣，敲锣……招人。 第52章 你们赶紧来(有修改) 徐景川的升职确定下来，杨荞狠松了一口气。 她比谁都清楚，她现在跟徐景川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好她才能更好。 所以想趁着徐景川周末休息，做几样他爱吃的，趁他高兴的时候，提跟研究院要配偶工作的事。 她迫切需要一份工作，一份工资，来改变自己目前的被动处境。 但让徐景川主动说，有难度，只能她来打头。 她起了个大早，赶去供应站，排了半天队，到她跟前，鸡鸭鱼肉全没了，剩几片不新鲜的菜叶子，难不成让她回去给徐景川煮青菜汤喝？ 杨荞气恼的不行。 旁边有人提醒她，“大妹子，这公家的东西卖没了再等也没有，你往前走，那边小巷子里有人卖自家种的菜，价钱便宜还新鲜。” 自家种的菜？ 顺着那人指的路，杨荞很快找到了地方。 小巷靠墙两边地上摆着这个季节能看到的大部分菜，卖菜的多是庄稼人打扮，脸上带着笑，打称打的高高的，给你装篮的时候，还会塞一颗旁的菜让你尝尝。 杨荞花了以前一半的钱，买了跟从前同样多的菜。 那她以前买的高价菜算什么？ 算她倒霉？ 这些天，因为手里没钱，她恨不能把一个钢镚摔成八瓣花，自己的头发都一个月没进理发店做造型了。 想到这，杨荞就恨死了黎书安。 她以前真是小瞧了她！ 那女人竟然连哄带骗，从她跟景川哥手里抢走那么多钱！ 为了哄那两个老的，她真是快把手里的钱花干净了，最后攥在手里的防身钱，说什么她都不会拿出去养他们了。 “贾大姐，今天怎么只买这么点儿？” “哎，手头紧，我男人当甩手掌柜屁事不管，我操持着一大家子，眼看儿子要娶媳妇……” “娶媳妇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没钱，连办酒席的钱都拿不出来……” “借啊，先借办酒席的钱，酒席收了礼，这钱不就周转开了吗？你媳妇家要是讲究人，在他们娘家办个出阁酒，两边一倒腾，钱不就有了？” 那大姐夸张的哎哟一声，“妹子你这主意好，我赶紧家去一趟。” 杨荞望着大姐走的飞快的背影，眸色动了动，也起了心思。 她提着篮子掉头急匆匆往回走。 一旁劝贾大姐的大姐看她走远了，笑眯眯的顺着巷子拐进一家小院，跟等在那的黎书安说，“大妹子，你让我们姐俩说的话，我们都说了，你说的那小媳妇瞧着慌慌张张的回去了。” “辛苦两位大姐，这是你们的辛苦钱，给家里孩子买两颗糖吃吧。”黎书安拿了两张十块的，一人给了一张。 两人笑的合不拢嘴，哎哟哎哟的，“这多不好意思，就几句话。” 手接的却又快又稳。 黎书安没松手，“只是这件事出了这里，就当没发生过。”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放心，拿了封口费，这事我们就烂肚子里了。” 黎书安笑笑，松开手，转身走出小院。 出了小巷，摘掉口罩，拎着买的菜上了公车，回家。 回到徐家，洗菜做饭。 这些天她是真的下了苦功夫的，做的几样拿手菜，总算让徐父徐母闭上了嘴，家里没人闹看着就温馨和谐，徐景川瞧着别提多高兴了。 吃完饭，杨荞把徐景川叫回屋，跟他商量办酒席的事。 “……景川哥，你觉得怎么样？” “借钱摆庆功酒和喜宴，收礼钱？”徐景川微皱眉头，说起来，上周在单位，也有同事起哄让他请喝酒，但借这种事收礼钱，徐景川总觉得落面子。 杨荞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很乐意后，苦笑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的钱全被黎书安坑走了，卖手镯的钱撑不了几天了，我没工作没工资，景川哥的工资预支到了两年后，不想办法，咱们这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徐景川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杨荞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想着在办庆功酒的时候，把我们复婚的时跟大家说一声，这样景川哥就能顺理成章跟领导提工作的事，我有了工作，也可以先预支工资，省一省，我们总能过去的。” 徐景川的神情多了些难堪。 他知道杨荞说的是事实，但这事实让他听着、想着就难受，再想到自己要去做的事，更难受了。 却又不得不做。 家里那点钱，全被黎书安给榨干了，爸妈那倒是有钱，可他们攥的死死的，就是不给。 以前家里也有没钱的时候，黎书安是怎么过的？ 他好像从来没听她跟他抱怨过？ 徐景川看了眼杨荞，杨荞疑惑，“景川哥，怎么了？” “按你说的吧，你跟妈商量着来，定好时间、地点跟我说，我通知单位的同事。” 杨荞皱眉，“跟妈商量？” “嗯。” 徐景川一锤定音，说完就站起身朝外走，“我出去转转。” 杨荞张了张嘴，见他已经下楼走了，眉头蹙的更紧了，他们两个的事找他妈商量什么？ 他妈是个能商量事情的人吗？ 杨荞莫名有些烦躁。 她以前就不喜欢徐景川万事不操心这性子，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老让她张罗！ 杨荞咬咬牙，为了工作，为了能顺利怀上孩子，不去吃牢饭，这个苦她咬着牙也得吃了。 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杨荞挤出一抹笑，找上徐母，“妈，有件事得您帮我们掌掌眼……” 周一上班，刚吃过午饭，黎书安就接到了文大姐的电话，跟她说，“吃午饭那会儿，我让人去问了，他定了下周六中午，请一群同事去他家吃酒，说是跟杨荞复婚了，不大办只简单吃一顿，让同事们人去就行。” 文大姐说到这哧了一声，“话说的漂亮，又是庆功酒又是喜宴，谁能空着手去？妹子，要我说你那天就别去了，免得看到他们生气……” “哎，我听大姐的，我不去，我让人把东西带过去。” 文大姐叹气，“都离婚了你还给他送什么东西？好东西都留给你和你闺女才是正理儿……” 黎书安笑着说是，不给他送好东西，要送就送能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 文大姐以为她在逗趣，直心疼黎书安。 黎书安这边挂了文大姐的电话，请了个假跑出去到路边儿公用电话亭，往老家挂了个电话，指名喊她妈接，“妈，徐景川那个不要脸的，要和杨荞那个贱人复婚办酒席！就定在下周六中午……对，我给你们买票，你们赶紧过来！” 第53章 娘家人来了 “……打打打，我明天就给你们打火车票的钱！……那指定接！万一你们迷了路，那多耽误事儿！放心，我不去也会找人去的……” 黎书安哄完兴奋的妈，缓缓吐出一口气，拨通了帮自己张罗小院的中介，“谢大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跑一趟？不让你白跑，我出五十块钱跑腿费。” 谢中介一听五十块的跑腿费就笑了，“这有什么不行的？大妹子你说什么事？” “去火车站接人，下周六上午十点的火车到京，你帮我接了人，送去一个地方，晚点你来我家一趟，我把钱和地址一起给你，人只需要把人送到，就可以离开，后面再发生的事都与你无关，你都不用再管。” “行，那我七点半过去。” “好，见面说。” 黎书安挂了电话，取完电话卡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抱胸靠站在电话亭旁的沈砚南。 “你怎么在这儿？”黎书安问，问了话下意识朝身后的电话看了一眼。 沈砚南眉头微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妈说给两位老人家准备了几样礼物，让我来问你一声什么时候回去，她好提前送过来。” “你没劝着点？”黎书安皱眉看沈砚南。 沈砚南垂眸看她，“劝什么？劝我爸妈离他们的救命恩人远一点？” 好的，回旋镖飞回来了。 黎书安瞪了他一眼，“我还没买票，大概……下周吧，暑假票不好买，等我买好票……” “确定一下回去的日期，我来安排火车票。”沈砚南被瞪了眼，挑了下眉。 黎书安拒绝，“不用，我们自己买。” “我爸妈千叮咛万嘱咐交代的，说天气炎热，回家距离又远，你还带着孩子，事事都不方便，让我务必提早托好关系给你们买好卧铺。” 沈砚南垂眼盯着她微蹙犯难的秀眉，轻咳了声，“已经找了人，人情托出去了，不用也浪费了，说吧，定的哪一天？” “这件事不算在第三件事里……吧？”黎书安仰头与沈砚南对视。 沈砚南，“……” 他似被气到了，伸手在黎书安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黎书安，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都说了是我爸妈交代的，当然不算。” ‘嘶’ “疼！” 黎书安摸了下头，瞪沈砚南，“装的是什么？当然都是你！” 最近都莫名其妙的。 说让她远离的时候，那眼神恨不能吃了她。 这几天又隔三差五的出现在她跟前，上赶着帮忙，她当然会怀疑他动机不纯了。 沈砚南浑身一震，僵立在原地，半晌舔了下唇，轻咳两声。 “哪一天？” 黎书安看他，“下周四吧。” “知道了。” 沈砚南说完，转身就走。 黎书安看他开车离开，摇了摇头，自嘲道，“难不成看我离婚带着个孩子，可怜我？再不然是我离开徐家不逼着他帮徐家人了，觉得我有药可救了？”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喜欢。 她们帮了沈家人，上辈子沈家已经报过恩了，这辈子就当亲戚处吧。 沈砚南没有提他听到了黎书安的电话内人。 他等了几天，托人买了回南城的卧铺票，连父母要捎的东西，一起送去了小院。 黎书安回去当天，他特意请了一上午假开车去送她们。 看着三人上火车，看着火车离开。 周六那天，他特意找了个嘴严实的手下人，去火车站盯着黎书安说的中介谢哥，让人看谢哥把黎家人送去哪。 谁能想到，那中介把人送去了徐家。 徐家当时在院子搭了凉棚，屋里屋外摆了不少桌，屋里招呼研究院的同事，院子里招呼附近的街坊邻居。 杨荞正抱着装礼钱的匣子高兴，就听‘哐当’一声，院门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脚踹了个稀巴烂。 “徐景川！徐景川你给老子出来！老子好好的闺女嫁给你，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说离婚就给她们娘俩扫地出门了，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那个姓杨的破烂货呢？徐景川没钱的时候你不爱，饿死的时候你不抢，我闺女一把屎一把尿把人送进研究院了，你倒爱的死去活来了！一对不要脸的腌臜货！” “我呸！” 屋里院内吃饭的客人，都被黎父、黎母这两嗓子吼的愣在当场，直直看着黎家三口人。 黎小弟一副反派模样，走的乱七八糟，叫嚣着，“让徐景川出来，敢欺负我姐，看我不打断他第三条腿！” 众人还在奇怪第三条腿是什么，徐景川已经铁青着脸从屋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特意请来的邓副院。 看到黎家一家三口，徐景川两眼蓦然一黑。 他瞪了眼傻站在一旁的杨荞，“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拦着点？让他们把咱俩的事情喊出去，咱们以后还做不做人？” 杨荞回过神，忙放下盒子过去拦人。 黎母看她一眼，问她，“你谁啊？” 下一秒看到她身后的徐景川，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姓杨的破鞋！” 杨荞，“……我不是。” “你胸前还带着红花，你当我眼瞎啊？” 黎母个子矮，只有一米五五，杨荞看她撸着袖子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 谁知道，黎母居然一蹬腿做了个助跑，冲到她跟前跳了起来！ 把她当树蹭蹭两下爬上来，死死夹住她的腰，抱住她的头发开始撕扯！ “啊！” 杨荞吓的原地起跳，双手拼命拍打着身上的黎母，但根本无济于事。 黎母一边扯，一边大叫，“同志们都来看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当初嫌弃徐景川穷跟他离了婚，现在徐景川发达了，她又跟徐景川睡一块儿了！他们两个男盗女娼的破烂玩意儿，背着我闺女生孩子，还把我亲外孙女给换了，我闺女巴心巴肺的对她闺女，她把我闺女的闺女丢去乡下吃苦受罪……” 场面瞬间哗然，街坊邻居是听到过徐家传来些争吵声，但现在这房子隔音好，他们只是听了个谣传。 “你胡说我没有，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这女人疯了啊……” 杨荞大叫救命，却没人敢上前。 主要他们真没见过黎母这种战斗力的人，跟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窜到了杨荞那大高个身上，挂上去就跟粘上去了，杨荞怎么摇晃都不带掉的。 黎母一巴掌打在杨荞脸上，“我胡说，亲子鉴定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徐燕飞那小杂种就是你生的，你敢说不是？” 这句话，让鸡飞狗跳的院子一瞬间安静下来。 第54章 黎书安! 众人齐刷刷看向徐景川。 徐景川的脸色青白交错，硬生生咬牙挤出一抹笑，“误会了，我前岳父母没搞明白事情，我带他们上楼说。” 他走过去想把黎母从杨荞身上拉下来，被斜地里站着的黎小弟一脚踹到小腿上，疼的惨叫一声，跪倒在杨荞脚下。 “误会你大爷！” 黎小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拍在徐景川脸上，“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婚内偷人的证据，你跟那个贱人出……出什么来着，管他出什么，反正你脚踩两只船，你们背着我姐偷人，偷了七年！还换孩子丢我亲外甥女，徐景川，你可真缺德！” 徐景川看清了那张纸，确实是黎书安给他看过的亲子鉴定。 可那份报告当时他撕了，为什么还有一份？ 他来不及思考，顾不得小腿骨的疼，伸手想把报告抢到手，却被黎小弟快一步拿开，一脚踹在肚子上，“徐景川我告诉你，这事儿我姐看在孩子的份上跟你算了，我们可不会那么轻易饶了你！赔钱，必须赔钱！赔……这个数。” 他伸出手掌，在徐景川眼前晃了晃，“五千！” “不行，五千太便宜他了！” 黎母抓着杨荞的头发逼她转了个方向，对着徐景川大声道，“你这个牲畜不如的玩意儿，还想跟你的姘头把我闺女推下楼摔死，好给你们腾位置，那可是我亲闺女！必须加钱！” “对，加钱！”黎父站在一旁，防备着有人冲上来影响他媳妇跟他儿子发挥。 屋里院外开始有人小声议论： “我就说杨荞整天往徐家跑不对劲，还真是背着人家媳妇偷人啊？” “亲子鉴定是什么东西？能看出孩子是谁生的？” “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徐工媳妇儿头上缠着纱布回来，徐家吵吵闹闹的不消停……” “我的天，他们还真想害死人黎同志啊？黎同志多好一人，徐景川是猪油蒙了心吗？” “徐工命都是人黎同志救的，偷人生孩子换人孩子，还想把人黎同志害死，天呐，太可怕了。” “他俩能复婚，估计就是拿孩子威胁黎同志先离婚的……” “这俩人才是真疯了吧，太可怕了。” 邓副院与研究院的同事，看徐景川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他跟黎同志的离婚真相是这个。 徐景川整个人都要疯了。 黎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会知道发生在京城的事情？ 他们…… 黎书安！ 肯定是黎书安！ 这个贱人！ 她是想毁了他吗？ 毁了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徐景川看到了邓副院对他的失望，咬着牙站起身，小声与黎家人商量，“钱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必须停止现在的胡闹，跟他们说这是一场误会，你们只是气不过我跟黎书安离婚，才来砸场子的。” 他当然可以继续否认，但他们的吵嚷会让更多人知道他跟杨荞做的那些事。 他不想让人知道，只能先花钱消灾。 黎父看黎母，黎母看徐景川，“给多少？” 徐景川让她把杨荞放下来，杨荞拿着钱盒子的。 黎母哦了声，松手从杨荞身上跳下来，黎父一伸手，把黎母稳稳托在自己胳膊上，拦腰往身旁一放。 杨荞头发被薅掉好几撮，眼睛被打的乌青，鼻孔往下流血，漂亮的脸蛋上横七竖八的划着指甲血丝，看上去很是狰狞恐怖。 徐景川皱了皱眉，让她把钱都拿过来。 “都拿过来？” 杨荞不愿意，为了办这个席，他们把所有钱都砸进去了，给了黎家人，他们明天就得喝西北风。 徐景川瞪她，“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杨荞被凶，眼眶都红了，眼泪要掉不掉的，但徐景川没半分怜惜的意思，还吼她，“领导都在屋里看着，你也想毁了我吗？” 杨荞心一颤，看了眼站在屋里看不清神情反应的研究院一众人，咽了口口水，踉跄过去把钱盒子拿给徐景川。 徐景川伸手要接，被黎母一把抢过去，‘卡擦’一下打开。 看到里面放着的钱，眼睛立刻笑成了月牙，“好，好，好多……这也没多少钱呐？” 笑容变成嫌弃，黎母瞪着徐景川。 “你就拿这点钱打发我们？我们是要饭的吗？再拿，少了五千不行！” “我没钱了，钱都被你闺女骗走了。”徐景川实话实说。 黎母啐了他一口唾沫，“你觉得我会信你这鬼话？黎书安那死丫头从小脾气就倔，打跟了你就恨不得把我们家掏空供你们徐家，她会骗你的钱？我宁愿相信她吃屎……” 徐景川，“……” “钱就是她骗走的，她预支了景川哥的工资，害我丢了工作，差点把我送进监狱，她心黑……”杨荞在一旁愤愤。 黎母翻她一白眼，“你们把我闺女欺负成啥样了，还不许她还手？咋没真把你送进去，骚浪货，呸！” 杨荞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一时羞愤欲死。 “赶紧拿钱来，再不拿钱，我可拿着这张纸出去给路人看了，让人都瞧瞧研究院的人，吃公粮的天才大学生，做的都是些什么腌臜事。”黎小弟晃着脚，叫徐景川。 徐景川咬了咬牙，让杨荞去找徐父徐母，他知道他们手里至少有个三五千，先拿出来应个急。 徐父徐母当然不会拿。 躲在屋里对徐景川破口大骂，“你自己犯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拿钱出来替你摆平？那是我们的养老钱，谁也别想动。” 邓副院再听不下去，带着研究院的众人从屋里走出来，径直往院外走。 路过徐景川时，眉眼都是冷的，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徐景川的心一下就凉了。 他刚升职，位置还没捂热，不会因为今天这出闹剧被撸了吧？ 徐景川忙快步进屋，跟徐父徐母小声说。 “爸，妈，你们平时不体谅我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领导认为我私生活有问题，我可能工作都保不住，没工作我怎么养你们，养这一大家子……” “你私生活本来就有问题，反正这钱我们不出。”徐父冷着脸道。 徐母配合着点头。 徐景川心底的失望几乎化为实质，他定定看着父母，好一会儿，才自嘲一笑，“我早知道的，对你们报什么期望。” 话落，快步走到窗户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匣子，转身就往外走。 第55章 比无赖还是比缺德 “钱我能给你们，自然也能拿回来。” 走出去，将门直接反锁。 徐父大发雷霆，“徐景川，你眼里还有我们当父母的吗？这就是你说的孝顺？” “老三，你把我们棺材本都拿走，让我跟你爸以后怎么活？”徐母生气。 徐景川‘咔哒’一下锁上门，“古话有云，母慈子孝，你们慈了吗？” 徐父勃然大怒，拍着房门，跟徐母说，“他这是在怪我们！没有我们哪来的他，他是天生地养长大的吗？” “我死过一次了，命早还给你们了，我现在这条命是黎书安救回来的。” 徐景川说完，攥着盒子走到了黎家人跟前，说，“这里面最少五千，只多不少，你们把我刚才跟你们提的要求做了，钱就是你们的了。” 黎父、黎母与黎小弟，三人对视一眼，都笑嘻嘻的应了。 “有钱好说话。” “但你得先让我们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钱……” 徐景川打开盒子，一家三口看到里面规整的百元大钞，眼睛都直了。 黎母一拍大腿，“说说说，我这就说。” 她左右看看，拎过来一张条凳，站到上面，说了句，“误会误会啊，我们就是气不过徐景川跟我闺女离婚，才来闹他的喜宴，你们吃好喝好别听我们瞎咧咧……” 黎小弟也跟着来了一条。 黎父抱拳朝周遭抬了抬，“误会了误会了。” 院子里的人被他们这一番操作都整懵了，有人小声问，“真的假的？这……谁说的是真的？” “徐景川说的是真的，你们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啊。” 黎母笑眯眯的朝投过来的神色各异的古怪神情招手，一边让黎父拿钱。 徐景川有些舍不得，黎父手劲儿大，一把就抢了过来。 一家三口乐呵呵的走了。 徐景川忙跟着跑出去，去追还没走远的邓副院和研究院的其他同事，陪着笑解释，“是个误会，他们只是气不过我跟黎书安离婚，才来砸场子，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 “拿什么解释的？钱吗？” 邓副院扫了眼抱着两个盒子，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一家三口，冷眼看徐景川。 “上回我就跟你说过，注意你的家庭问题，别因为一些小事影响了自己的前程，徐景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领导，我……” 邓副院摆手，“算了，以前觉得你德才兼备一心想提拔你，现在看来你德行有亏，德不配位，周一去单位，你自己请辞吧。” 说完，带着一众同事快步离开。 徐景川只觉心口透心的凉，一时面若死灰。 完了，全完了。 …… 沈砚南听着手下的汇报，揉了揉腮帮子，往后靠在椅背上。 “你是说，黎家人直奔徐家，打了杨荞和徐景川，抢了一笔钱走了？” 对面的男人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 “从结果来看，是这样。” 男人回了声，想了下补充道，“研究院的人对徐景川好像很失望，让他周一上班自己辞职。” “辞职？” 沈砚南眉头一挑，勾了下唇，咕哝了句，“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吃，这一把计算的好，所有人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老大你说什么？” 沈砚南看过去，“你不是跟到了晚上吗？后来呢？” “黎家人想找接他们的姓谢的男人，没找着，一路找去了陈家……” “陈祁洲家？找孔如英？”沈砚南点了下桌子。 男人颔首，“孔如英不在家，陈母以为黎母是来帮孔如英出头的，对黎母指指点点，被黎母掰着手指头，咳咳，打了一顿。” 沈砚南，“……说什么了？” 男人，“……我学不出来，就农村大娘骂人的那些脏话，陈母说孔如英勾搭男人，是跟黎书安学的，一个没家教两个没家教，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黎母就生气了……” 想到黎母跳着脚说自己有家教的滑稽样，男人憋的有些难受。 沈砚南眼如刀锋，斜劈过去，男人脸色一正，“老大，我错了。” “继续盯着，直到他们坐上火车离开。” “是，老大。” 那边，黎家人找这个找不着，找那个找不着，找来找去天都黑了，想着找个旅馆住下，体验一下当京城人。 一问价钱，一晚上要十几块钱，太贵了。 三人一商量，决定杀个回马枪，还回徐家去。 反正徐家欠他们的。 杨荞几乎崩溃，“谁欠你们的？黎书安已经跟景川哥离婚了，你们去找黎书安，别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黎母撇嘴翻白眼，“看看你那泼妇样，除了个高点儿，脸蛋儿比我闺女漂亮点，你……” 她说不下去了，她闺女确实没人家外在条件好。 那再好也不是他们偷人的理由不是，她闺女给徐家生了一儿一女，以后还不知道好不好嫁人，怎么算都是亏的。 “谁说不欠！” 黎母瞪了眼颓然坐在沙发上的徐景川，“说不欠之前先去拿把刀把他给剁了，他这条命可是我闺女救回来的。” “够了！”徐景川大喝一声。 杨荞眼圈一红，“景川哥。” 黎父一脚踩到小凳上，凳子瞬间碎的噼里啪啦。 杨荞呼吸一窒，抓住了徐景川的胳膊，徐景川吃痛，抬头看了一圈，扒开杨荞，往楼上去，“我回屋休息，谁也不许吵我。” “不吵你不吵你。” 黎母摆手，等徐景川走了，自己坐到沙发上，让黎小弟去开电视，让杨荞去做饭，她饿了。 杨荞，“……景川哥，他们怎么办？” 徐景川好似没听到，径直上了楼。 杨荞说家里没他们吃的，不欢迎他们，让他们离开，他们不走的话，她会打电话给派出所，让公安来抓他们。 黎小弟嗤笑一声，说，“姓杨的，你去打，看看公安来了抓谁，别以为我们刚来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拐卖我外甥女被判了三年，这会儿是肚子里揣了个才没被抓……” 杨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怎么知道？ 第5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景川哥！” 她有些慌张，去喊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正要开门的徐景川。 徐景川顿了一下，眼神空洞没有焦距的看过来一眼，“黎书安告诉他们的，那女人压根没打算放过我们，她们一家人都是疯子。” “……”杨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徐景川已经开门进屋关上了房门。 房门‘嘭’的一声响，像撞到了杨荞心口，惊的她一哆嗦。 “傻站那干啥？赶紧去做饭！” 黎母扬起手，做了个虚扇巴掌的动作，恶狠狠的瞪着杨荞，“别逼老娘抽你啊！” 杨荞下意识后退一步，惊呼出声。 只觉脸皮现在还火辣辣的。 想不听话不做饭，又怕黎母真再给自己来几下子，又憋屈又煎熬，只能忍着想杀人的心去了厨房。 “我要吃肉！”黎小弟在客厅大喊。 黎母应和，“对，多做几道肉菜，把中午那鸡鸭鱼肉都端上来。” “给我来瓶酒，古井贡酒！” 黎父说完，搓着手直乐，“瞧我们不计前嫌喝你们的喜酒，你们就知足吧，放我们乡下，得把你俩衣服给扒了绑村头，人见人吐口唾沫。” 杨荞气的差点把嘴唇咬出血，眼眶泛红，浑身发抖，握着刀真想冲出去把那一家三口给砍了。 “黎书安！这个贱人……” 她怎么有脸骂她贱的？ 徐景川本来就是她杨荞的男人，是黎书安不甘寂寞在乡下勾搭了他，是黎书安先犯贱的！ 救命之恩就要人以身相许吗？ 怎么不见她去救个丑八怪嫁过去？！ 凭什么这么对她！ 杨荞把案板上的菜当成黎书安，邦邦邦的剁了又剁，剁成碎渣渣。 在厨房忙活半天，她实在没心情做饭，干脆把中午折下来的荤菜加热了一下。 他们不是要吃鸡鸭鱼肉吗？ 吃！ 吃别人的口水去吧！ 饭菜端上桌，黎小弟先拿了一个鸡腿，徐燕飞看到了，叫嚷着，“鸡腿是我的，你不许吃，你给我放下。” “小杂种，平时看你就不讨喜，果然身上没留我们黎家的血，看到你就烦，滚开。”黎小弟举起鸡腿作势要打人。 徐燕飞吓的嗷一嗓子，大叫，“妈，我讨厌他们，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啊……” “别叫。” 徐嘉树跑过去捂住徐燕飞的嘴，护着她，防备的看着黎小弟。 黎小弟啐了声，“徐嘉树，你脑子被驴踢了？这丫头片子你后妈生的，跟你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护着她？” “白眼狼，我就说离婚为啥你妈没要你，原来你的心在你后妈跟这死丫头身上，你妈生你遭那老大罪，真是白瞎了！”黎母嫌弃的直撇嘴。 徐嘉树被说的羞愤，反驳道，“才没有，我姓徐是徐家人，我妈想带我是我自己不走的，她还给我留了一半家产……” “对！她想带我哥走，我哥喜欢我喜欢我妈，不喜欢黎书安那个恶毒女人故意留下的！”徐燕飞抱着徐嘉树，得意的对黎家人炫耀。 黎母呸了声，扫了圈徐家的房子，“得了吧，徐家就剩个空壳络子了，还一半家产，你妈八成是骗你的！” 说完，得意的一翘嘴，“我生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一肚子弯弯肠子……” “你胡说！我妈亲口说的，才不是骗我的，我爸跟杨姨都可以作证，杨姨……” 徐嘉树一脸气愤，叫着杨荞给自己证明。 杨荞眉头紧蹙，一个字都不想说。 徐家一半家产是他的，那她呢？燕飞呢？ 当时顺着黎书安的话说，不过是觉得没什么损失顺势而为，谁也没把那话当真。 “杨姨！” 黎母在一旁挑衅，“哎哟，她不给你证明你在说谎，你个撒谎精……” “他是不是傻？后妈进了门，还有他这个继子的家产？我看脑袋不是被驴踢了是被门缝夹扁了！”黎父在一旁边吃边砸吧嘴。 吃着还不忘叫杨荞，“我的古井贡酒呢？赶紧给我拿过来。” “……没有。” 杨荞咬牙，只有一瓶红粮大曲，是给邓副院准备的，只喝了两杯，她给收起来了，打算回头拿出去卖了换点钱。 再不想办法搞些钱回来，家里分分钟揭不开锅。 杨荞怎么也没想到，她跟徐景川复婚后，会有这样的地狱开局。 她以前，明明做什么事都很顺利，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到她手边。 最近像被人夺了气运，干什么都倒霉。 黎父听到没有，一口唾沫啐到地上，一脚踩在椅子上，粗声粗气骂她，“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是吧？拿酒来，快点儿！” 杨荞身子一抖，看黎母。 黎母冲她撇嘴摇头，“别看我，没酒喝他是会揍人的，我们小地方的人可没有男人不打女人的说法。” 黎父配合黎母，把桌子拍的嘭嘭震天响。 杨荞被吓的一抖又一抖，她今天真是挨了从来没挨过的打，憋屈的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偏这会儿家里没一个人出来帮她！ 这日子，还没开始过，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还不去拿！” 嘭一声响，让杨荞差点原地跳起来，看到凶神恶煞的黎父，忙掉头去厨房，把藏起来的红粮大曲拿出来。 得了酒，黎父来劲儿了，黎小弟凑上去也要喝，父子俩叫着，“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九连环……” “七星高照，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全十美……” “喝！” 父子俩的喊声几乎把房顶掀了。 徐燕飞吓的抱紧徐嘉树，杨荞无力的望着徐景川的房间。 徐父徐母钱被抢，气的没吃午饭，这会儿晚饭也没得吃，屋子里还吵吵嚷嚷的，徐父气不过，打开门指着黎家一家三口，撵人，“你们……在别人家里大吵大闹，没有半点素质，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赶紧走！” “哟，这不是我那前亲家吗？” 黎母丢开鸡骨头，皮笑肉不笑的啊对对对了声，“我们没素质，你们家有素质，看着儿子红杏出墙你们家真是好家教，就这还以前的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们这父母当的老祖宗都得被你们从棺材里气活喽……” 第57章 刻意挑起矛盾 “你！” 徐父被怼的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看黎母，看看黎父，大喊，“有辱斯文！” “哈哈哈。” 黎父不知道触到了什么机关，乐的直拍桌子，“这老东西，跟我爹一样，一吵架吵不过就来这个，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啧啧。” “啪。”黎母嫌弃的给了黎父后脑勺一巴掌，“你是不是傻，你拿你爹跟他比？给他涨辈分呢？” 黎小弟指着黎父哈哈大笑。 徐母一瞧他们不是黎家人的对手，拉了徐父一把，叫杨荞，“景川媳妇，我们的晚饭呢？” 杨荞心累，朝桌子上那些剩菜抬了下下巴。 “都在那了。” “我们不吃别人吃过的剩饭剩菜，你给我们重新做。”徐母命令道。 杨荞看她一眼，“家里没菜了也没钱买，要吃就桌上那些。” “老三媳妇，谁准你这么跟公婆说话的？” 黎家人他们对付不了，儿媳妇居然也敢公然顶嘴？反了天了！ 杨荞闭了闭眼，“我实话实说，家里的钱全让黎家人嚯嚯没了，什么都没了，你们要我怎么办？” 还敢跟他顶嘴！ 徐父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转头就冲楼上喊，“徐景川，你给我出来！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办完酒席第一天还没过完，眼里就没有公婆了……” 徐母在一旁眉头皱的紧紧的，看杨荞的眼神也透着不善。 “先前觉得你是个好的，你跟黎书安起争执我还偏着你，没想到才几天你就露出原形了……” 杨荞，“……” 她胸口疼，气的。 徐父喊了半天，房间门纹丝不动，徐父更生气了，叫上徐母，“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们了，我看他们早先把我们赶走，走，我们自己走！老了老了，还要受儿子儿媳妇的气，这个家不住也罢，走！” 徐母，“……你别冲动。” 徐父不听，徐父就冲动，“你瞧瞧他们把我逼成什么样了？还留在这里让他们扯了我的脸皮在地上踩吗？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徐母没办法，瞪了杨荞一眼，让她去楼上找徐景川下来劝人。 杨荞看了眼支棱着耳朵看他们好戏的黎家人，转身上了楼，“燕飞，嘉树，你们回自己屋，没事不要出来。” 幸好，徐景川没有把门反锁。 杨荞开门进去，看到徐景川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她抿了下唇，反锁上门，轻轻走过去，蹲在床边。 “景川哥，你怎么了？” 打从研究院的人离开，他追出去，再回来整个人就跟没了精气神儿一样。 徐景川侧眸没有焦距的看她，说，“小荞，我刚升职……” “嗯。”杨荞不解，升职不是好事吗？虽然喜宴闹的有点过，后面不是说明白是一场误会了吗？ “……领导让我周一去单位主动辞职。” 杨荞似晴天里被雷劈了一道，“什么！？为什么？因为黎家人闹的……不是已经……” “领导不信，他甚至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他说我人品有问题，哈哈我人品有问题……” 徐景川看她，“我人品有问题吗？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一直是你，错哪了？” 杨荞张了张嘴，她想说他没错，她也没错，只是世俗束缚了他们，不是他们的错。 但…… 杨荞拖鞋上床，环抱住徐景川的腰，将头埋进他颈窝，轻轻啜泣，“景川哥，没人理解我们，我们只有彼此。” 徐景川眼眶一红，紧紧搂住她。 楼下传来黎家父子欢呼的吹口哨声，杨荞的哭声一顿又多了几分真情实感，“景川哥，黎家人要是一直住我们家怎么办？我好害怕……” “你先忍忍，我明天去一趟翻译部，找到黎书安，让她把人带走！”徐景川拍着她的后背，觉得他们俩真是一对小可怜。 楼下乱糟糟的，没人管没人理，黎家人吃饱喝足寻了个空房间自己住下了。 杨荞第二天起床才知道，黎父黎母睡的那间屋子，是徐父徐母的，俩人昨晚真走了。 确定俩人真走了那一瞬，杨荞是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的。 黎书安这些年是怎么伺候徐父徐母的，她都看在眼里，说实话她做不到。 人走了，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 徐景川知道父母离家出走，只嗯了声，“家里这些天不安生，让他们去大哥家住一段时间也行。” “听景川哥的。”杨荞应和。 悄悄叫了徐燕飞，一家三口出去吃了早饭。 徐景川去翻译部，杨荞带着女儿去寻以前的同事，说看看哪里有临时工，先做着挣几个钱减轻一下徐景川的压力。 徐景川抿了下唇说先不急，等他回来再去领导家求求情，让杨荞看看手里还剩多少钱，凑一下买几样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杨荞应了，送徐景川上了公车，带着女儿去选东西。 徐景川想着就算周末黎书安不上班，能从值班的人口中打听到黎书安的住处去寻人，也不算白跑一趟。 谁知道，值班的工作人员跟他说，“黎同志请了一周的假，说是回老家祭祖。” “祭祖？” 徐景川脑袋有些晕，这不年不节下的，祭的哪门子祖？ 再问住址，值班人员只说不知道。 徐景川没办法，只得先回家。 到家时，黎家人已经起了，买了早餐在桌上吃，昨天的狼藉还没收拾，他们也不嫌放置了一晚上馊掉的剩饭剩菜味道。 徐景川坐远一点，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们讲道理，“我去黎书安的单位了，黎书安回老家了。” “说谎都不打草稿！” 黎母翻了他一个白眼，“她喊我们来给她撑腰，自己跑回老家去干什么？” “我看他就是找个借口撵我们走。” “反正见不着我姐，我们就赖在你们家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住你们的。” 徐景川只听到了黎母那句‘她喊我们来给她撑腰’。 所以，昨天那场被单位那么多人看到的闹剧，果然是出自黎书安的手笔！ 贱人！ 徐景川愤怒到极致，鼻翼抽动，五官都狰狞起来。 他咬着牙，攥着手嘎吱嘎吱响，半天才压下那股想杀人的冲动。 徐景川觉得跟黎家人这种无赖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不如换个切入点，比如，“黎书安有告诉你们，她从我这里敲诈了三四万块钱吗？” “啥子！？” 黎家一家三口同时回头，看着徐景川，“三、四万块钱？” 徐景川点头。 三人同时倒抽凉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把你们骗来京城，自己带着钱跑回了老家，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回老家，一问便知。”徐景川刻意挑起矛盾。 第58章 嗯嗯嗯，你们赶紧回来 黎母啐了口，站起身就往外走，“这死丫头，看我不打电话骂死她！” 黎父与黎小弟对视一眼，拿着早饭跟了出去。 徐景川盯着一家人的背影，眸底满是阴鸷。 “死丫头，徐景川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从他那拿了……三四万块钱？”说到钱，黎母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说。 黎书安在电话那头，啊了声，“拿肯定是拿了点儿，没道理我给他徐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离婚连点补偿费都没有吧？我还得养女儿呢，这钱是他亏欠我和我女儿的。” “你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给我听好了，那些钱你说好给你弟盖房子娶媳妇的，一分都不许动，听到没有？”黎母喝道。 黎书安嫌弃的‘噫’了声，“妈你这重男轻女不要太明显，我那话就随口一说你也信。” “我不管，我跟你爸在家把盖房的瓦匠都找好了，就差钱儿了，你给我乖乖在家等着，我们不回去你不许离开，钱也不许动！”黎母干脆直接发号施令。 黎书安敷衍道，“嗯嗯嗯，你们赶紧回来，在家等着你们呢。” 说完，‘啪’挂了电话。 孔如英看了眼话筒，微蹙眉，担心道，“黎叔黎婶会当真的，万一回来看不到你会生气……” “我只是用他们平时对待我的方式对他们啊，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书安笑了笑，“真要生气，就让他们气着吧。” “这样……” 孔如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别人用不好的方式对你，你就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对别人吗？那……不是变得跟别人一样了吗？ “小英，有句话你应该记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孔如英愣了下，“……是有这句话，阿黎，我其实没觉得你做错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是不是又被你说的那个什么剧设人设的影响了？” “嗯，按道理你是被操控的npc，一举一动像提线木偶一样，你能意识到自己的意识被操控，已经很厉害了，想办法克服它，做自己觉得正确的。” 黎书安揽着好友的肩膀，往自己身边紧了紧，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当你的启明星。” “嗯。” 孔如英眉眼舒展，眼底漾开笑意，“那我当你的打手，你有手段，我有力气，我们不是娇滴滴的女人，我们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黎书安突然想到西游记里的琵琶精，‘扑哧’一下，头靠在好友肩膀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孔如英有些茫然，不知道好友怎么突然笑了。 不过管它的，阿黎笑她也笑准没错。 两人昨晚到的，往村里打电话给两个老人说了一声，太晚了在镇上修整一晚，留了镇上招待所的电话，不然黎母打回村的电话还找不到她。 本来今天打算先去黎大伯家拜访的，但听邻居说一家人昨天就去了省城，说是黎伯母的母亲过生日，都过去贺寿了。 黎书安留下了礼物，托邻居转送，带着孔如英回了村。 刚到村口，就看到远远站在院门口朝这边张望的黎奶奶与黎爷爷。 “爷，奶！”黎书安跳起来朝两人招手。 黎奶奶哎了声，满脸笑开了花，跟黎爷爷小声说了句什么，黎爷爷弯着腰往她这边侧着耳朵听。 太阳落到两人身上，看着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暖意。 黎书安轻轻喟叹一声。 她原先也想过，跟徐景川做一辈子的夫妻，老了这样相依在一块儿晒太阳的，可惜，人渣他不配！ 从村口到家门口，路上碰到不少邻居。 交好的，交恶的，不好不坏的，谁见了都要说一句，“哟，黎老二家的大丫头回来了，这你闺女？越长越像你了……” 黎书安见谁都笑盈盈的，区别是一个到眼底了，一个没到眼底。 进了家门，大门一关，黎书安松开牵李云喜的手，上前抱住跟她差不多高的小老太太，“爷奶，我好想你们……” 想字说出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这两位老人，是她在现实世界、小说世界，两辈子里唯二给她温暖的人。 可惜他们上辈子死的时候，自己为照顾疫病中的徐燕飞，连他们的葬礼都能赶回来。 黎奶奶哎哟一声，抱住她轻轻拍抚着她后背，“我们家安安受委屈了……” “嗯，可委屈可委屈了……” 黎书安鼻尖泛酸，眼眶发热，泪雾很快模糊了视线。 她轻轻蹭着小老太太，眼泪断了线似的落在小老太太肩背的棉衫上，一哭便怎么都止不住。 黎奶奶心疼的不行，“徐景川那个杀千刀的，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看我不把他当柴砍了！砍成一节一节儿的，丢进灶膛烧成灰……” “嗯，当柴砍了！一节一节儿烧成灰！” 黎书安破涕为笑，松开黎奶奶，又去轻轻抱了下黎爷爷。 黎爷爷因她哭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温和一笑，又看了眼孔如英，说，“外头热，回屋说话。” 几人进了堂屋，黎书安才发现正中间的方桌上，放了几个茶缸子，里面是早放凉的凉茶，边上还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西瓜和菜刀。 黎奶奶扶着黎爷爷坐下，拿起菜刀切瓜，“你爷爷特意跟人要的种子，挑了院里最适合的地方种了几年了，每年你说回来都给你留个最大的，每年你都没吃着，今年这个赶上了……” 瓜一切十几小块，黎奶奶每人递过去一块，看到李元喜，对她笑了笑，“这孩子，长的跟你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黎书安笑嘻嘻的，“模样一样性子不一样，她比我小时候乖多了。” “乖？” 黎奶奶惊奇的去看黎爷爷，“你有见她沾过这个字的边儿吗？” 黎爷爷眉眼都是笑意。 “奶！” 黎奶奶瞥她一眼，笑，“你那叫无法无天，哦，你那会儿打不过别人，就带着小英充当你的打手，让小英当穆桂英，逼着她占山为王，劫富济贫，你当出谋划策的军师……” 黎书安想到小时候的事，没忍住也笑了。 李云喜看着一圈人都在笑，也笑的眉眼弯弯。 黎奶奶见她终于放松下来笑了，轻轻松了一口气。 黎书安自然也察觉到了黎奶奶的用意，摸了摸女儿的头，跟二老说，“爷，奶，我女儿叫云喜，云胡不喜那个云喜，姓李，李清猗的李，爷，她跟你姓李，木子李的李。” 第59章 卖惨 老两口同时一怔。 黎奶奶眼睛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欢喜道，“好，姓李好，你爷要是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到你女儿这一代，刚好是云字辈，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好，显然对黎书安这个决定高兴极了。 黎奶奶握着黎爷爷的手，说，“老爷子，你们李家也有后了。” 黎爷爷笑了下，眉眼却并没有加深这个笑意。 他神色有些复杂，看看黎书安，看看与黎书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云喜，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爷早就不在乎传宗接代这些虚妄之事了，让孩子跟着你姓黎不是挺好吗？” “不好。”黎书安摇头。 “爷教养大了黎家上一辈两个男丁，但他们都姓黎，大伯跟我爸都是大爷爷的亲子，我爸虽然过继给了你和我奶，但他跟我妈都不是会孝顺伺候你们终老的人，大伯虽性子随了大爷爷知恩图报，但他抱负远大官运亨通，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他们都指望不上，您对黎家有大恩，您不该遭遇这样的晚年……” “安安……” 黎爷爷意识到黎书安要说什么，微蹙眉摇头制止。 “好吧，我不说了。” 黎书安笑笑，“我跟小英虽然是女娃子，但我俩可是爷您的嫡传弟子，古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那我的孩子自然可以当爷您的传后人，除非爷你嫌弃我！” “……这话是这么用的吗？”黎奶奶嗔瞪了黎书安一眼，眼眶却有些热。 她拍了拍黎爷爷的手背，“安安说的没错，你就听她一回吧，云喜是安安失而复得的孩子，既然离了徐家，那自然是我们家的，姓黎的人有很多……少爷你这一枝就剩你自己了，你们家可是老李家嫡枝，当年要不是你们李家，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得饿死，这些丧良心的兔崽子明明是靠着李家的救济才活下来的！李家熬过了大动乱，熬过了天灾大饥荒，却没熬过他们的红袖箍……” 说到最后，黎奶奶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发不出声音来。 “我同意就是了，你别哭。”黎爷爷见状，瞬间松了口。 “真的？” 黎奶奶作势揉眼睛。 黎爷爷无奈叹气，“真的。” 黎奶奶笑盈盈的转头看黎书安，“你爷同意了，晚点儿你去村里问问，谁家这两天要杀猪，咱们准备好三牲，让你爷开了李家的族谱，把云喜的名字写上去。” 黎书安默默给她奶点了个赞。 “……再准备出两桌席面，请村里那些老人一起过来吃杯酒，让大家伙认认人，李家……后继有人了。” 黎奶奶算着都请谁，说到孔如英的爷奶时，顿了一下。 孔如英接话，“我回去一趟，跟他们说一声。” “嗯，村里人都看到你们回来了，你不回去他们回头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你妈，去吧，他们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他们在放屁。” 黎奶奶瞥了眼村中某个方向，很是不待见对方的样子，“这两个老东西，为了个带把的，亲孙女都能往外撵，丧了良心！” 孔如英点点头。 黎奶奶执行力很强，事情定下来，她把接下来的流程一会儿就梳理出来了。 黎书安跟孔如英一唱一和，狠狠夸了她一通，给老太太哄的脸都笑开了花。 几人闲磕了一会儿，孔如英算着时间准备去一趟老关家。 她爸妈年轻的时候，也恩爱过一段时间，她也被爷奶爱屋及乌疼爱过几年。 后来亲爸开大车被厂里安排往外运输跑外地，跑的多了，在外地有了一个家，那女人生了个儿子。 爷奶逼着爸妈离婚，连她也撵了出去，为了不让外头的女人知道她爸结过婚有过孩子，逼着她妈给她改姓。 所以，她跟她妈姓孔，连户籍都挪到了她妈改嫁的继父家。 后来跟陈祁洲结婚，随他进京，户口也跟着迁去了京城。 正因为被疼爱过，才知道他们驱赶她离开关家时，对她有多狠心。 什么破烂货，赔钱货，丫头片子，贱蹄子，丧门星，扫把星…… 只有更难听，没有最难听的。 她妈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就因为长的漂亮，被他们指着鼻子骂，跟别的男人说句话被骂勾搭，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硬生生给她妈套上了一个偷人的罪名。 幸好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妈为人，背后里只说老关家两口子做事太绝了，会遭报应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孔如英没有看到报应。 却看到她亲爸在外地混的风生水起，听说跟人组了个车队，单干了，现在可有钱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破旧院门，孔如英自嘲一笑，抬手叩门。 “谁啊？门没锁，自己不会进来啊？” “死老婆子，你吼什么？是不是咱大孙子回来了？” “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除了办酒席回来过一次，你见他们娘俩回来过？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咱们农村这破烂地方，儿子都成倒插门了……” 对，老两口盼来的孙子，压根没回来过，但人家不管，心心念念都是他们的大孙子。 她这个亲孙女，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视而不见。 孔如英觉得自己胸口很闷，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又重又沉，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她不该这样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除了阿黎和黎爷爷、黎奶奶，没人真的在意她，没人真的关心她，她习惯了。 院门打开，关老太走出来，一眼看到孔如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来干什么？” 关老头走在她身后，瞧见来人是谁后，转身又回了堂屋。 关老太骂了声晦气，朝孔如英脚下啐了口唾沫，就要关门。 “黎奶奶让我通知你们一声，李家后继有人了，过两天请你们这些老人过去吃酒，认认人……” 关老太关门的手一顿，看她，“李家？木子李的李？” “是。” 关老太惊讶的盯着她看了两眼，转头叫关老头，“他爷，你快去黎老二家瞅一眼，这死丫头说大少爷找了个继承人，要给李家传宗接代……” “啥？！”关老头三两步冲出来，瞪着孔如英，“过继了谁？说话。” 第60章 你们跟我走吧 “阿黎的女儿，随李家云字辈。”孔如英道。 关老头皱眉，去看关老太。 关老太，“看我干什么？我就认识个李字，当年只是个扫地的小丫头，连大少爷的院子都没进去过，我哪知道李家到大少爷曾孙这辈是什么字。” “我也不知道。” 关老头一抹脸，“你给我拿点钱，我过去看看，黎家人的事咱们不掺和，但这是大少爷李家的事，大少爷后继有人了……” “……拿多少？”关老太心疼的直咂嘴，“怎么就突然认继承人了？” 关老头瞪她一眼，“你觉着咱俩这两条命加你爹娘、我爹娘四条命值多少钱？” “拿拿拿，我说不拿了吗？”关老太嘟囔着，转回去拿钱。 一沓子不知道多少，都塞给了关老头，割肉一般疼。 孔如英就安静的站在那，看着他们。 觉得这两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是那么缺钱的人，明明还知道念旧主的恩，明明不是没道德底线的啊。 为什么对她和她妈，那么残忍？ 关老头拿到钱就走，没看孔如英一眼，仿佛她的话传到，人就没了用处。 他甚至在走出几步外碰到邻居家的孙女，都亲切的招呼了一声。 关老头走了，关老太转身回院子，当着孔如英的面‘砰’一声关上了院门。 孔如英不在意的往回走。 碰到邻居家大娘，怜悯的叫住她，“小英呐，你奶她……又没让你进门？” 看到孔如英点头后，叹了一声，“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孩子，委屈你了。” 孔如英摇摇头，接着往回走。 一路上碰到不少看着她长大的长辈，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 孔如英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她有黎爷爷、黎奶奶当亲孙女一样疼爱着长大，不缺关家人。 走回到黎奶奶家，看到关老头在敲门。 黎奶奶开的门，看到她眉眼都是笑，招着手叫她，“小英回来了，快回屋外头热，阿黎要吃黄瓜鸡蛋馅的饺子，你想吃什么？你爷缸里还养着鱼，咱们宰了做鱼丸鸡蛋皮汤喝吧？” “黎奶奶，我都行。”孔如英走上前，被黎奶奶拉着进了院子。 关老头陪着笑也想进去，被黎奶奶冷眼瞪了回去。 一句话不说，直接关门。 关老头哎哎了两声，“黎执墨你干什么？我要进去见大少爷，认祖归宗多大的事，我正好没事儿，我帮着张罗张罗……” “轮得到你献殷勤？”黎奶奶轻啐了声，“自己亲孙女都不要，你还有良心这玩意儿？” 关老头皱眉看了眼站在黎奶奶身旁的孔如英，“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让我进去我亲自跟大少爷说。” “少给我来这套，大少爷不稀罕见你。”黎奶奶瞪了眼他抓着大门的手，“把你的爪子撒开。” 关老头不干，朝堂屋喊，“大少爷，是我，关有财，我来给你搭把手。” “不用，你回吧。”屋里传来黎爷爷的声音。 关老头一下子就蔫儿了，慢慢松开了手， 黎奶奶轻哼了声，“不到黄河不死心，该！” “嘭！” 大门险些撞上关老头的鼻子。 院里，黎奶奶捞起孔如英的手，拉着去堂屋，“坐了两天车，一回来就看见他们那张臭脸，难为你了，去屋里歇着，一会儿我喊你们吃饭。” “奶，让云喜跟爷待会儿，我们帮你做饭。” 黎书安挽起袖子，问孔如英，“明天去看孔姨吗？” 孔如英嗯了声。 “……孔姨好面子，我在场的话，有些话你们不方便说，明天我去大伯家，你跟你妈好好说说，陈家表面光鲜实则肮脏不堪，陈祁洲不是良配，你不能被陈家困住一辈子……你妈实在理解不了你的话，你观察一下她的反应记住她说过的话，回来咱们分析一下怎么解决，中午看你继父反应，不能留饭就去大伯家寻我，记住了吗？” 孔如英说好。 黎奶奶在旁边听着，看着两个孙辈，满眼心疼。 黎书安不敢杀鱼，孔如英杀的，一刀下去剁下了鱼头。 黎书安咽了口口水，竖了个大拇指。 黎奶奶好笑的拍了她一下，“坐灶膛前边儿等着烧火吧。” 三人一边忙活一边说着京城的事，黎书安跟黎奶奶撒娇，说，“奶，你帮我劝劝爷，你们一块儿跟我走吧，咱们去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我跟你爷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我们都七十多了，哪还有几年活头？我们这代人讲究叶落归根的，不去不去。”黎奶奶打着鱼肉泥，直接拒绝。 黎书安脸都皱成一团了，轻挤着黎奶奶，“奶，你跟爷最疼我跟小英，我已经跟徐景川那个人渣离婚了，现在带着云喜在外面租房子过，过几天就要回去销假上班，云喜就没人管，她被徐景川那个姘头丢养在农村重男轻女的人家。” “我刚接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养了一两个月，才成现在这样，眼看过段时间暑假开学，她就要上学了，我那翻译的工作一忙起来，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送她上下学，做饭做家务什么的了，你们去帮我搭把手，好不好？” 黎书安没有直接说接他们去养老的话，因为太清楚两位老人的脾性，真要这么说，他们更不会去。 只能从他们的弱点出发，他们的弱点，是疼爱她们啊。 黎书安想到这，心底一片柔软。 这个设定，是整个小说世界里，她最喜欢的一处了。 “这……”黎奶奶果然犹豫了，轻轻叹息，“那孩子瞧着就是遭了大罪的样子。” “嗯！” 黎书安重重点头，“还有小英，她这次回来就是跟孔姨说她要离婚的事，你说我们俩在京城，没个长辈坐镇，我们两个就跟无根浮萍一样，想想就害怕。” 说完，朝孔如英使了个眼色。 孔如英茫然了一瞬，生硬的附和出一个，“嗯，害怕。” 黎奶奶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一般人能近你身？” “不能。”孔如英实话实说。 黎奶奶大笑，虚点着二人，“你们这两个促狭鬼。” 黎书安扶了扶额，抱着黎奶奶的胳膊轻晃，“哎呀奶，你就带着爷去吧，京城医院多，好医生肯定也多，咱们带爷去检查看看，说不定爷能长命百岁呢，他这么好的人该有福报的，是不是？” 第61章 妈，我得离婚 “是。” 黎奶奶手下的动作一顿，看着黎书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这脑子合该是你大伯家的孩子，说的几件事，都戳着我的肺管子。” “奶，你答应了？”黎书安欣喜。 黎奶奶嗔瞪她一眼，“答应了，这几天我想办法劝你爷，去京城没那么快回来，家里的东西要找人留意着，养的鸡鸭鹅……” 黎奶奶说着，就开始做起离家半年的打算。 “趁这次吃酒，都杀了，吃不完的拿盐腌了带走，后院的菜能吃的都摘了，还在长着的就……谁帮咱们看家，给谁家吃。” “嗯，奶，等晚上我去大爷爷家一趟，让他隔几天来家里看一眼，菜还是别留了，办酒席都用了，不然大奶奶会惦记的。”黎书安道。 黎奶奶不喜欢她那个大嫂。 当年李家遭难，大少爷被众人押着游街，有人往他头上扔石头，有人拿着棍子动手打人，有人给她出主意，说只要把大少爷招进黎家，有了贫农媳妇，以李家救活那么多人的功绩，大少爷一定不会有事。 她信了，要去救人时被大嫂锁在屋里，窗户被钉死。 等大哥赶回来放她出去，她赶到的时候，大少爷的腿已经被人打折了。 那会儿严打厉害，身边人都在举报，大多数人都在明哲保身，她把镇子上知道的大夫家都跑了一遍，头磕破了，膝盖跪肿了，鞋子走烂了，才找到一个受过李家恩惠的郎中，愿意冒险把少爷的腿接上。 但过去太久，腿接上了，后续药跟不上，还是留了跛脚的毛病。 他的身子，也是那时候熬伤的。 这个仇，她记到现在，就算过继了她大嫂的儿子，她也不打算原谅她。 黎奶奶嗯了声，算是认可了黎书安的话。 一家吃完饭，黎奶奶扶黎爷爷去午休，孔如英去后院看菜地，黎书安打着扇子哄女儿午睡。 院外几棵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远处还有各种动物混合在一起的叫声，村里小孩子在路上奔跑嬉闹的叫声、笑声，不知道哪家媳妇在叫喊，“铁蛋儿，回家吃饭！” “小兔崽子，你跑！看老子不打死你！”是哪家爹在教训儿子。 明明吵嚷的那么厉害，黎书安的心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等孔如英回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小英，等回京，你帮我裁几件上班穿的衣服吧，那种港风款与外国流行元素结合起来的，风衣、夹克衫、喇叭裤、牛仔裙之类的，简单时尚又不容易过时的最好。” 孔如英想了下，点头，“给云喜也做几件，买的衣服总是不如做的好看。” “那剩下的布料做一些配饰吧？戒指、项链、耳坠、发箍、发绳、发圈儿之类的。”黎书安顺杆子往上爬。 孔如英皱了下眉，看她，“小孩子带耳坠？” “我戴啊，我以后是要当翻译官的，得体的服装在面对外宾时，代表的是国家的脸面。”黎书安笑着往上面戴高帽子。 孔如英恍然，“好，交给我，我给你多做几套。” 黎书安达到目的，连连点头。 小孩子长个子嗜睡，一睡睡了一下午，黎书安与孔如英就看着院外的树，像当孩子时，说笑混过了一下午。 吃过晚饭天黑村里人关院子准备睡觉，黎书安拎着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去了黎大爷爷家。 她不喜欢大奶奶，但大爷爷对她，跟堂姐和堂弟一视同仁，她念这份情。 大爷爷答应帮忙，黎书安又趁机说了李云喜的事，大爷爷笑着说好，“你爷爷这一脉也算有后人了……” “一个丫头片子，早晚要嫁人的，算哪门子后人？”大奶奶在一旁叨咕，大爷爷皱了下眉，让黎书安别听她胡说。 黎书安嗯了声，“我听大爷爷的话。” 被大奶奶狠狠白了一眼。 “跟你奶说一声，明天我过去帮忙，要通知村里人，要准备祭祖的三牲，你奶一个人怕是搞不下来。”大爷爷说。 黎书安道了谢，说了自己明天有事得去镇上，家里就拜托他了。 大爷爷摆手，“都是一家人，别说外道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去镇上，把李云喜留在家里跟两个老人培养感情。 黎书安偷偷给李云喜留了任务，小姑娘激动的连连保证一定完成。 到镇上，两人分道扬镳。 黎书安直接去了黎大伯家，孔如英去了继父家。 孔母开门看到她，愣了好几秒，“你怎么回来了？” “送阿黎的女儿认祖归宗，顺便来看看你。”她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孔母接了，让开一步，“进来吧。” 孔如英一脚他进来，看到了光着上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继父，忙移开目光。 “小英来了，你把衣服穿上。” 继父不在意的瞥过去一眼，飞快的上下扫视了孔如英一遍，“穿什么？又不是外人。” 孔母没法，带着女儿进了厨房，关上厨房门与客厅隔开。 “你公公婆婆后来有没有再为难你？他们……没有打你吧？” 孔如英摇头，“我搬出去了，目前跟阿黎一起住，我已经跟陈祁洲正式提出离婚了。” “什么！” 孔母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还是要离婚？我不是跟你说不要任性吗？婆媳矛盾自古就有，谁不被公婆说两句，骂两句，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妈，我跟陈祁洲结婚十一年，打回京后他就没进过我房间，他爸妈嫌弃我不会生儿子，一心想给陈祁洲找个会生的。” 孔如英叹口气。 孔母张了张嘴，劝她，“那你多主动点啊，你长的漂亮，陈祁洲当年不就是看上你漂亮好看吗？” 孔如英看着亲妈，没说话。 孔母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发慌，“就、就算他们有不对，为了孩子，宛然她们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们没了亲妈吗？” “可她们没把我当妈，她们当我是保姆是不花钱的佣人，让我早点去死，死了给她们爸再娶一个。” 想到双胞胎恨不得她原地死掉的画面，孔如英的心口像破了个洞，冷风呼呼呼的往里灌。 她对孔母笑了笑，说，“妈，这日子过的跟坐牢一样，我过不下去了，妈，我得离婚。” “可是……” 第62章 你怎么办呐 孔母看着女儿笑容下透露出来的坚决，心里头又慌又害怕，“那、那怎么会一样？你在牢里那是哪都去不了，你现在、你现在至少活的好好的，还有人花钱养着你不愁吃不愁喝的，你离了婚怎么办？你能去哪？” “小英，你听我的话，妈是过来人，妈不会害你的。” 孔母抓住女儿的胳膊，双眼盯着她的双眼，心底升腾起来的恐慌几乎将她淹没。 孔如英摇头。 “妈，阿黎找到工作了，在国家翻译部门当翻译，一个月有八十多块钱工资，每个月还会发粮票、肉票、布票……” 提起黎书安，孔如英的笑容渐渐入了眼底。 她看着孔母，说，“妈，我跟阿黎一起跟着黎爷爷学习，我也会很多东西，我也能找到工作，我能养活我自己，等我在京城挣到钱就把你接过去，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不看男人的脸色生活，好不好？” 孔母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摇头再摇头，着急的不行，“不好不好，小英，你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啊你，阿黎能找到工作是阿黎学的东西有用，你学的那都是些什么，画画能有什么出息？” “妈……” 孔如英想说她画的画很好，黎爷爷夸过的，阿黎也说她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她能赚到养活她们母女的钱，但，她妈好像听不进去。 “……小英，家里必须有个男人，男人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不然你老了生病的时候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你怎么就是不懂……” “妈，你生病的时候周铁栓给你端过水吗？”孔如英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孔母正抑扬顿挫的情绪一下卡了壳，她张了两下嘴巴，强辩道，“我还没病到端不起水的时候，到时候……” “到什么时候？” 孔如英皱眉，“你觉得周卫厂那个继子以后能给你养老？他连自己亲妈，的死活都不管，妈，你这样自己骗自己干什么？” 孔母盯着女儿，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又茫然失措的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半晌，突然呜咽一声，捂住了脸，轻声啜泣着，“是我没福气，我遇人不淑，肚皮不争气没能生个带把的儿子给关家传宗接代，我被关家撵走了，但你不一样啊……” 她泪眼婆娑的看孔如英。 “陈祁洲是文化人，他是城里人，他父母重男轻女但他不是没撵你吗？你为什么非要离婚啊，小英……” 孔如英抬手给孔母擦眼泪。 一边擦一边轻声说，“妈，陈祁洲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他爹妈从没把我当儿媳看，两个女儿都随了陈家人的劣性根，我不想要了，也不想给他们当免费保姆了，人生太短日子太苦太煎熬，我不想把一辈子耗费在这样的人身上，妈，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小英啊……” 孔母看着女儿，知道她是劝不了女儿回头了，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流，“我可怜的闺女，你怎么办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我们娘俩的婚姻为什么都这么不顺，为什么都遇不到好的人家啊……” 孔如英没说话，看孔母哭的悲痛欲绝几乎背过气去，眼眶也跟着红了。 “妈，不哭。”她上前一步，搂住孔母，轻轻拍着她的背，“不靠男人，我们也能活的很好的。” 孔母在她肩上摇头。 嘴里呜咽着，“老天爷不长眼，专挑咱们这样的可怜人欺负……” 她哭了一会儿像是认命了，推开孔如英，“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你周叔，能不能打个电话去周家给你撑个腰，哪怕要离婚，你伺候他们老陈家这么多年，也得给你一些傍身的钱……” 说着转身拉开厨房门就出去了。 孔如英叫了声妈，想拦已经晚了。 “离婚？”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惊讶，“她那大学生男人不要她了？” 孔母就把孔如英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男人，男人啧了两声，“大学生也重男轻女啊？打电话去撑腰……不成，我就是个继父，可不敢得罪京城里的大学生，不过你闺女想离婚的话，就离呗，咱家又不是住不下……” “真的？铁栓，你愿意让小英离婚后回家来住？” 孔母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叫厨房的孔如英，“小英，快出来谢谢你周叔。” 孔如英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让周家人牵扯进来，尤其她并不喜欢周铁栓这个继父。 “周叔。” 孔如英走出来，想说她离婚后会留在京城不会回来，让周铁栓不用担心她会住他家里。 话头还没起，就看周铁栓咧着满嘴黄牙盯着她，从上到下的瞧，那眼神让人反感想皱眉。 “小英啊，想离婚就跟他离，离了回家来，周叔养了你妈，不差一个你，我们周家不嫌弃你嫁过人，到时候你嫁给我儿子，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说好不好？” 孔母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行！” 周铁栓脸一沉，瞪了孔母一眼，“你说什么？” “……小英不能嫁给卫厂。” 孔母太知道继子是什么人了，平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好好的工作被他作践没了，周铁栓又花大价钱给他买了个临时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尤其还爱打人，他上一个对象就是被他打跑的，小英要是嫁给她，下半辈子就真毁了。 “啪！” 周铁栓毫无征兆的甩过去一巴掌，直接把孔母打趴到地上，“你再说一遍？” “妈！” 孔如英眸子一缩，忙去扶孔母起来，孔母抓着孔如英的胳膊，挣扎着爬起来，袖子下滑，孔如英发现亲妈胳膊上好几道淤青。 “他打的？” 孔母慌忙放下袖子，抹掉嘴角的血，摇头，“没有，这是我撞到茶几伤到的。” “妈，撞伤不是这样的。” 孔如英攥了攥手，胸口发堵，她冷眼看了周铁栓一眼，周铁栓满不在乎，“不听话就该打，等你嫁进我们周家，也一样。” “是吗？” 孔如英咬了咬牙，松开孔母，攥着拳头朝周铁栓走去。 周铁栓哈哈大笑，“你还想打我？来啊，我站这不动让你打……” “小英，不要！” 孔母死死抱住女儿，连连摇头，“妈还要在周家生活，你万一离婚还得靠周家撑腰，不行……” 第63章 为母则刚 “妈！” 孔如英挣了两下没挣开，又气又心疼她妈。 亲爸为了逼亲妈离婚，先是冷暴力再是动手家暴，现在这个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都不敢想，她妈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妈，你松开我。” “我不能松，我们以后还要指望他……小英你听话，你别动，你别动。”孔母圈着孔如英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眼底是被女儿看到被打的羞耻与无力。 周铁栓背着手走过来，围着母女俩绕了一圈，盯着孔如英的屁股说，“老话说的好，大屁股能生，孔小莲，你闺女这屁股够大，没儿子是陈祁洲不会用，等她嫁给卫厂，保准让你三年抱俩大孙子……” 说着话，竟然伸出手拍了过来。 “周铁栓你干什么！” 孔母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转身支棱起胳膊把孔如英护在身后，声音陡然拔高，尖锐的吼起来，“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周铁栓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叫什么叫，我不摸摸怎么知道她是真能生，还是假能生？” “你、你无耻！” 孔母脸色难看，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是我闺女，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行了，装什么贞洁烈女，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回头进了周家还不是靠陪我儿子睡混口吃……” 周铁栓嘴里没句干净话，但这些荤话她平时听听就算了，现在…… 这么说她女儿！！ 不行！不行！！ “你给我住口，不许你这么羞辱我家小英！” 孔母人都要气疯了，尖叫一声朝周铁栓扑过去。 “我跟你拼了！啊……” 周铁栓一时不妨，被孔母锤了几下，虽然不痛不痒的，但被女人打，让他觉得羞辱，不耐烦的扯着孔母的头发将人甩到一边。 孔母尖叫着又爬起来冲过去，“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你不许这么说我家小英。” “神经病！” 周铁栓一脚踹过去，“发什么疯？不想过就给老子滚！” 说完，去瞥孔如英，发现孔如英冷着脸朝他这边走，杀气腾腾的。 周铁栓满眼嘲讽，觉得这娘儿俩真是不自量力，细胳膊细腿的，想跟他一个大男人打架，简直找虐。 “小英，不要！不要……” 孔母忍着胸口的疼，扑过去抱住女儿的腿，不让她动手。 “妈！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他？！”孔如英眼睛都气红了。 孔母哭着叫喊，“你不要掺和进来，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不要管……” 说完，又撵周铁栓，“小英不会嫁给你儿子的，你儿子不是良配，你敢毁了我女儿下半辈子，我跟你拼命！我说真的！你打不死我我就跟你拼命！你出去你出去，你不想挨打就先出去，让我们娘儿俩单独说会儿话，你走，你走啊！” 周铁栓被她这番话气笑，“怎么，她还真敢打我？” 孔如英冷冷盯着他，眼底阴森森的。 周铁栓后脊背莫名往上窜起股凉气，瞪了母女俩两眼，抓起衣服出了门，“晦气。” “嘭！” 房门被重重甩上，孔母泄了气般瘫在地上。 孔如英垂眸望着亲妈头上花白的头发，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妈……” “小英，妈不会让你嫁给周卫厂的，他不行，他跟他爸一样爱打人，我就算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有机会……” 孔母仰起头，“陈祁洲不爱你没关系，公婆说两句也没事，最起码他们不缺你吃喝不动手打……你公婆要是动手你忍忍，他们上了年纪打人不疼，你要不想忍就躲开……” “妈，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孔如英看着孔母，眼中蔓延出血丝，“妈，你跟他离婚吧，跟我一起去京城。” 孔母摇头。 “……妈被男人抛弃过一次，再离婚别人会怎么看我？” “妈，我们去京城，那里谁也不认识你，对外就说男人死了，我们找个工作重新开始。”孔如英劝道。 孔母苦笑，“你说的轻松，工作哪会那么好找？周铁栓把几年赚的钱全砸进去才给周卫厂买了个临时工，京城是首都，工作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那、那就摆摊卖小吃，你做的馄饨皮薄馅鲜，搭配骨汤，一定会有人喜欢的。”孔如英想到自己最爱吃孔母做的馄饨，眼睛微亮。 孔母愣了几秒，张嘴，“是……是吗？只是家常的馄饨会有人喜欢吗？” 她不信。 不管孔如英怎么摆事实讲问题，她都不肯松口。 “……妈，他还会打你的。”她喃喃。 孔母眼眶一热，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儿，妈习惯了。” 习惯了。 孔如英闭了闭眼，看着强颜欢笑的亲妈，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劝不动她，孔如英第一时间去找了黎书安。 黎书安分析，“孔姨是被动型人格，让她主动提离婚恐怕只有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得不离的程度，好处是肯定可以离掉，坏处是万一孔姨不理解你，你们母女怕是会生嫌隙。” “……不理解就不理解，总好过眼睁睁看着我妈出了沼泽又进狼窝！” 孔如英咬了咬牙，提起在周家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周铁栓踹我妈那一脚是下了大力气的，我妈的脸色当时就白了，他根本没把我妈当家人！我妈胳膊上好几处淤青， 我怀疑她身上也有，那个姓周的不是个东西。” 黎书安眸色一沉。 “小英，我们先带孔姨去妇联，找妇联的人给她看身上的伤，先把周铁栓动手家暴打人的事坐实！再带着妇联的人去他们厂工会，当着工会与妇联的面跟周铁栓提离婚，先看看这两个工作单位的态度。” 黎书安思索着，“如果他们劝和不劝离，那我们就找周铁栓厂里的领导出面，给周铁栓施压离婚。” “如果还不行呢？”孔如英问。 黎书安与她对视，笑了笑，“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果然，妇联与工会的人只是口头教训了周铁栓一番，让他收敛着点，“……再接到你媳妇来说你打人，就让你媳妇跟你离婚。” 周铁栓嬉皮笑脸耍赖，“那不成，没了媳妇我可是要来你们妇联和工会闹的。” 第64章 我跟你说过的 被妇联与工会的人没好气的直接撵走，显然是见惯了他这样的无赖。 出去的路上，周铁栓满眼阴鸷，低声辱骂孔母与孔如英，“贱货，敢跑来妇联和工会告状，看回去老子不打死你！” 孔母身子瑟缩了一下，孔如英伸手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把。 与周铁栓对视，“你再敢动我妈一根手指头，我给你手掰断！” “再敢瞎比比，老子连你一起打！” 周铁栓晃了晃拳头，威胁着母女俩，还不忘瞪一眼跟着的黎书安，“还有你，再多管闲事，老子可不管你是谁，一起打！” 黎书安面无表情看着他，与孔如英对视一眼，孔如英微不可察的朝她点了下头。 黎书安停下脚步，转身走回工会，问里面的工作人员借电话。 给黎大伯简单说了情况，“……事出紧急，我回去再跟大伯好好解释。” “安安，这个忙大伯可以帮，前提是要尊重别人的意见，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你明白大伯的意思吗？” 黎书安顿了几秒，说明白。 挂了电话，黎书安道谢，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问，“这位同志，周同志虽然有时候犯点混动个手什么的，但平时对他媳妇还是挺好的，厂里有好吃的他总会带一份回去，还会问别人换布票给他媳妇买布做新衣服……” “孔姨打从进了周家，就没见姓周的拿回家过一块布。” 黎书安看了眼说话的那人，“你觉得好，那祝你也遇到这样一个丈夫。” “……哎，你这同志怎么咒人？”那大姐不愿意了。 黎书安看她，“你不是觉得挺好吗？” 大姐被噎住，张了张嘴，嘟囔，“我又不知道他们关起门来怎么过日子……” “所以我们带了人过来让你们看了，她浑身的伤你们都眼瞎了？只知道和稀泥是吧？” 黎书安心头莫名窜上来一股无名火，狗屁的小说世界，狗屁的媚男设定，一张结婚证就是打人的免死金牌是吧？ “诶，你这女同志，你冲我们发什么火，又不是我们打她的，我们也是根据政策办事，本来就是劝和不劝离的，离婚那么丢人，谁愿意真离婚啊，来这不就是让我们帮着教训一下她男人，以后不要打她了吗？” “是啊，打老婆的男人那么多，也没见个个都闹离婚……” “都闹离婚那国家不乱套了吗？” “一点儿小事占用国家资源，没觉悟。” 黎书安无语到极致，笑了下，转身走了。 到办公楼下大厅，看到等她的孔如英与孔母，没了周铁栓的身影，黎书安眼神问孔如英。 孔如英朝楼上看了眼，“被厂长叫走了。” 黎书安脚步没停，顺着好友视线的方向上了楼，“阿黎？” “我去看看厂长怎么说。” 孔如英也想跟过去，被孔母拽住了胳膊，“你别过去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这么虎？你们让他这么丢脸，他肯定不会轻饶了我们，一会儿你们俩先走，别管我……” “妈，你在说什么胡话？” 孔如英皱眉，“你们的事已经闹到了厂里，你不跟他离婚，他会打死你的。” “他不会，他还要我给他们父子俩做饭，最多打我一顿。”孔母还心存希冀。 孔如英发现，她妈思想坚固的令人发指。 她得再跟阿黎商量商量，她说的那几个办法怕是都不一定能行。 被她念叨的黎书安已经上了二楼，顺着门口的牌子找到了厂长办公室，站在门口一侧，听着里面的对话内容。 “……你打老婆的事镇办公室是怎么知道的？丢脸丢到了厂外！……你是想连累厂子跟你一起名声扫地吗？” “厂长，我是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少给我装蒜！肯定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老婆被镇办公室的人看到了！我告诉你周铁栓，你不想干就滚蛋！多的是人接你的班。” “诶别啊厂长，这……这男人打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再说我也没把人打死，这女人就是闹脾气呢，我回去哄一哄一准儿就好了……” “……回去哄好人，让她来一趟，我要听你媳妇亲口说不跟你离婚这话，不然你就给老子滚犊子！” “这……行。” 黎书安听到这，转身走了，看来，这也是个和稀泥的。 那就只有用她们自己的办法了。 她快步下楼，看到孔如英，朝她摇了摇头，孔如英眼底的希望湮没。 黎书安走到好友身边，凑到她耳旁，轻声说了几句，孔如英轻轻嗯了声。 周铁栓下来了，脸色阴沉沉的盯着三人。 孔母害怕又担心，催促黎书安和孔如英，“你们两个先走，回村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了，知道吗？” “妈，我送你回去。”孔如英道。 孔母想拒绝，黎书安在一旁附和，“我去一趟大伯家，一个小时后回村的路口汇合，一个小时够吗？” 这话，是问的孔如英。 孔如英点头，“我会很快的。”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我不要你送，你跟阿黎一起走，快走。” 孔母推孔如英没推动，周铁栓已经到了跟前。 “走什么，一起回家，这个是你女儿的好朋友吧，一起吧。” 黎书安瞥了他一眼，看死人的眼神，看完抬脚就走。 周铁栓上前想拦人，被孔如英伸胳膊拦住，“我跟你回去，还在厂里，你应该不想在这里出丑吧？” 周铁栓磨了磨牙，骂了句臭女表子。 “走，回家，等回家老子打不死你们。” 孔母身子哆嗦了下，抓住孔如英的胳膊，“等会儿到大街上，你往人多的地方跑，听到了吗？” 说着，哭腔里多了丝哀求，“小英，你别去，妈护不住你。” “妈，以后换我保护你。” 孔如英揽住孔母的胳膊，盯着周铁栓的背影，说，“他这样的，我能打仨（三个的意思）。” 周家住的是厂里早年分的房子，离厂子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一路上，孔母推了孔如英无数次，想让她走。 孔如英也试图带着她一起往人堆里去。 两人谁都没成功。 开门进屋，周铁栓走在最后，进了房间就把房门反锁了。 接着，活动手腕左右歪脖子，凶神恶煞的盯着母女俩，“臭娘儿们，敢闹去厂长那差点搅黄我工作，今天老子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不要，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小英。” 孔母把孔如英死死护在身后，闭着眼迎接即将到来的拳打脚踢。 周铁栓与孔母身后的孔如英视线相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狠戾，周铁栓狰狞一笑，抬手想一巴掌挥开孔母，把孔如英抓到跟前，“滚开。” 谁成想，下一秒手指被人抓住，朝下一掰，‘咔嚓’几声脆响。 “啊！” 疼痛迅速从指间蔓延全身，周铁栓不敢置信的瞪着孔如英，脸色惨白，额头疼的冒出大颗大颗汗珠，“你、你……” “我跟你说过的，你敢再动我妈一根手指头，我会把你的手指掰断！” 第65章 我可以让我妈丧偶 孔如英抓着周铁栓的手，从孔母身后走出来，在周铁栓震惊的眼神下，一脚踹到他膝盖上。 “扑通” 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上，周铁栓觉得自己双腿也要废了，“别、别……” “别什么？” 孔如英又一脚踹过去，直接踹到他肚子上，周铁栓整个人往后，‘嘭’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房门上。 “啊！” 周铁栓闷哼一声，捂住腹部半跪在地上。 孔母都看傻了，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门外传来几个邻居的议论声。 “哎哟，这姓周的又打他老婆？” “一天三顿打，他也不怕他老婆不跟他过，跑了？” “他老婆是二婚，被以前婆家撵出来的，听说她娘家爹妈没了，亲哥被嫂子撺掇也不管她，无依无靠的……” “那也不能下死手啊，听着又是撞门上又是摔地上的，一个被窝里睡觉，人还天天伺候他们爷俩吃喝拉撒的，这也太没人性了。” “是啊，这次打的格外狠，咱们要不要去劝一劝？” “劝？楼下那个阿婆看不下去劝了回，他差点连阿婆一起打了，谁敢劝呐。” “这种人怎么也能娶到媳妇？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谁说不是……” 周铁栓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又惊又怕，抬眸飞快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孔如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忍着疼从地上踉跄站起身。 大叫一声，“杀人了！” 试图转移孔如英的注意力，好方便自己行事。 接着，满眼狠戾，面部扭曲狰狞着往孔如英扑去。 恶狠狠的啐着唾沫大骂，“臭娘儿们，老子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逃吗？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老子就不信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有老子这一身力气……” 大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孔如英又抓住了手。 他往后拽了下，纹丝未动。 “你！” 周铁栓瞪大眼睛，看孔如英。 孔如英与他对视，眸色清冷，“忘了告诉你，我能单手举起上百斤重的水缸，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周铁栓霍然转头看孔母。 “贱人，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她是个怪物。” 孔母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巴掌扇到周铁栓脸上，“不许骂我家小英。” “贱人你敢打我，老子打死你！” 周铁栓挣扎着想挣开孔如英的钳制，去打孔母。 孔母吓的眼睛圆睁，跌撞的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孔如英看亲妈没事，脸色一沉，“欺软怕硬的畜生！” 她抓着周铁栓的手腕，往前猛的一拽，“给我妈跪下赔罪！” “嘭！” 周铁栓的膝盖再次砸到地上，疼的惨叫一声，大骂，“臭女表子，信不信等你走了，老子打死她！” “小英……”孔母惊叫一声，声音发颤。 孔如英看她一眼，说，“妈，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在这种畜生身边的。” 脑海里有人告诉她这种做法是不对的，让她立刻停止，她应该征求继父的谅解，说明她只是保护亲妈心切。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妈妈自己是愿意的，她不应该干涉她妈妈的因果。 孔如英被脑海里的无耻言论气到了，她妈妈愿意她不愿意！ 她妈妈保护不好自己，她来保护！ 这想法似冲破了某种禁锢，让孔如英的脑子蓦然清醒。 她隐约察觉到什么，想到当时阿黎劝她离婚时说的那些话，不由猜测，阿黎当时的心情是不是如她现在这样？ 鼻尖酸涩，眼眶也跟着发热，喉间似有什么堵住了。 孔如英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抬眸，眼神陡然发狠，一脚踹在周铁栓胸口。 “嘭！” “啊啊！” 一声是他被踹飞到房门上，撞击发出的巨大声响。 两声是他落地时发出的惨叫。 周铁栓‘哇’一口吐了嘴鲜血出来，吓的又发出一声尖叫，“血！孔小莲，你女儿疯了……” “闭嘴！” 孔如英走过去，冷冷看着他。 周铁栓身子一抖，嘴唇发颤一个字都没敢再说。 “周铁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妈离婚；第二，你也可以选择不离婚，我也可以在回京城前把你剁了让我妈丧偶！” 孔如英居高临下，唇抿的紧紧的，“现在就选。” “我、我……” 周铁栓张大嘴，看看她，又去看孔母。 孔母又害怕又觉得欣慰，看着女儿的背影，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你想清楚了，我们既然有本事让镇办公室的人出面找你们厂长当说客，把你剁了再伪造个你醉酒摔死的假象，自然轻而易举。” 这些威胁人的话，是阿黎教她的。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真的废了周铁栓一条胳膊，他只有真怕了，才会松口。 见周铁栓不表态，孔如英皱了下眉，盯着他的胳膊，琢磨是直接折断，还是…… “我选一，我跟你妈离婚。” 周铁栓是真的怕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瞧着细胳膊细腿的孔如英力气那么大，心那么狠，说踹就踹，她那两脚一脚踹肚子，一脚踹胸口，肚子现在还在翻江倒海的疼，胸口跟断了根肋骨一样，疼的呼吸都不顺畅。 再想到厂子那番话，他是真怕这贱人给他从楼下丢下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你现在去拿证件，我们这就去民政局。”孔如英盯着他。 周铁栓看了眼孔母，咬牙说好。 等他爬起来去里间拿东西的时候，孔如英走到孔母身边，去擦她脸上的泪水。 “妈……” 孔母摇头微笑说没事，眼泪却越流越多。 “周铁栓，我妈嫁你周家十几年，照顾你们父子吃喝，挨你打无数，离婚分财产，你手里的钱必须分我妈一半！” 周铁栓瞪眼，“她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想分走老子的钱……” 孔如英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周铁栓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响，最终低头，咬牙切齿道，“分，最多给她三百，再多老子就不离了，有种你就弄死老子！” “够了够了。”孔母忙道。 孔如英嗯了声，轻推了下孔母，“妈，去收拾你的东西，等会拿到离婚证，我们去跟阿黎汇合，直接回村。” 第66章 需要我们出面吗 孔母哎了声，绕着周铁栓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拎出一个小的可怜的包。 孔如英伸手接过，看了眼周铁栓警告他，“别想半路耍花招，除非你真想死的悄无声息。” “……知道了。” 周铁栓回去拿了三百块钱，出来递给孔母。 孔母慌张看孔如英，“妈，拿着吧，这是你这些年的辛苦费和医药费。” “哎哎。”孔母忙接了。 周铁栓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孔如英跟孔母走在后面。 楼道里听热闹的邻居面面相觑。 有人看孔母拎着包袱，小声吐槽，“这是把人扫地出门了？” “瞧着像。” “这让人以后怎么活啊？这姓周的也太过分了……” 过你妈分的头！ 周铁栓瞪过去一眼，那人立刻闭上嘴往后退了一步。 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例行劝和，想给二人调解，看着孔如英说，“你们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老夫老妻的，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想，离婚传出去不是给孩子丢人吗？” “让你办你就办，哪那么多废话？！” 周铁栓被孔如英面无表情看了眼，心头直往上冒火，玛德，被一个女人打跟威胁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办事的也敢对他指手画脚了！ 那大姐瞧他这架势，皱了皱眉，缓和语气问孔母，“你跟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要离婚？” “……”孔母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孔如英叫了声妈，怕亲妈被离婚丢人的话影响。 孔母应了，跟大姐说，“是，我要跟他离婚。” “好，该劝的我们都劝了，既然你们执意要离……” 她一边说，一边把离婚证放到机器下面盖章。 钢戳盖下，一人一本离婚证。 “行了，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已经离婚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铁栓啐了声，“被两个男人睡过，谁还会要你这双破鞋。” 孔母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雪白，身形摇摇欲坠。 “妈……” “啪！” 孔如英一巴掌甩过去，她今天说的话有点多，累了，还是动手吧。 阿黎说，对付这种人，能动手的就不要跟他废话。 周铁栓的脸被打歪到另一边，眨眼睛肿起几根手指印。 盖戳的大姐眼睛都看直了，“让你嘴臭，活该被打……这大妹子，手劲儿还挺大的。” 周铁栓敢怒不敢言，抓着离婚证狠狠瞪了孔母一眼，愤愤走了。 孔如英扶着孔母走在后面，出了民政局，孔母坐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捂脸痛哭。 “我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天大地大，以后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 孔如英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会儿，等她哭声轻了些才开始劝，“妈，有我在，不会让你老无所依的，有我一口汤喝，就有你一口肉吃。” 孔母摇头，“妈都没能帮上你什么，不能趴在你身上吃血喝肉。” “我是妈生养大的，我愿意让妈吃喝。”孔如英不知道怎么劝才能抚平孔母内心的伤悲，她只能尽力。 要是阿黎在就好了。 阿黎比她会安慰人，比她会劝人。 被她想念的黎书安，在黎大伯家，已经说完了孔母的事。 大伯母杨岚一脸同情，“一直被家暴确实该离婚，我们同在镇子上，偶尔也能碰到，从没听小英妈妈提及，她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安安这么做没有错。” 最后一句，是跟黎大伯说的。 黎大伯颔首，“小英那边能处理好吗？需不需要我跟你大伯母以远方亲戚的身份出面？” 黎书安摇头。 “我已经告诉小英怎么做了，她没问题的，我相信她。” 大伯母笑，“你们两个，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敢出主意一个敢听敢信敢去做。” 黎书安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行，那说说你，既然已经跟徐景川离了婚，带着孩子回来了，不如就留在镇上。”黎大伯说。 大伯母附和点头，“我赞成，回头我跟你大伯帮你踅摸一个清闲的工作，你带着孩子住镇上，想再婚我们就再挑个好的，不想结婚，有我跟你大伯看着，你们母女安稳度日是没问题的。” 一旁坐着的大堂姐黎胜蓝也笑着说对。 “爸妈一直催我跟你姐夫要孩子，有你跟侄女在，他们转移了注意力，我能轻松好一段时间了。” 大伯母瞪了女儿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出去看看谁家结婚七八年了还整天想着过二人世界不要孩子的？你今年都三十了！安安的大儿子今年都十一……” 说到徐嘉树，大伯母话声一顿，下意识去看黎书安。 黎书安笑容未变，“那小子稀罕他后妈，我不要了，反正也是徐家人的种，骨子里就没带好。” 黎大伯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被大伯母以眼神制止。 “也好，男丁留给他们家省的以后麻烦。” 大伯母眼底掠过一抹怜悯，叫黎书安，“带着孩子留在小镇吧。” “不了。” 黎书安笑着看黎大伯，“大伯胸有乾坤，以后必然会平步青云，胜蓝姐跟修远也都是有本事的人，以后会有更广阔的天地，都不是会在小镇上待一辈子的人，我嘛……” 她耸耸肩，以逗趣的口吻说，“虽然嫁错过人，但也有自己的理想，也想努力拼一把，看看还能不能飞起来，做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 说着，还抬手做了个飞的造型。 逗的大伯母满脸笑意下，心疼的叹了口气。 “嗯，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跟你大伯母就不再劝你了，你带着孩子一个人在外，记得注意安全……” 大伯母说着，起身进屋拿了一沓钱出来，塞进黎书安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手里没什么都不能没钱，尤其是在京城，吃根菜都要花钱，没钱你跟孩子连口吃的都难。”大伯母又叹气。 黎书安没接，笑着跟大伯母说，“我跟徐景川离婚前，去他单位预支了他两年的工资和福利，还有当时单位给他家属的工作，当时不是被杨荞截胡了吗？我把那个工作要回来卖了，还有单位分给杨荞的房子也被我转手卖了，我后来还借着云喜的事，敲诈了他们一大笔钱，我现在手里的钱多着呢，就算不工作把云喜养到大学毕业都没问题，何况我还在翻译部找到了工作，能养活我们娘儿俩……” “翻译部？” 堂弟黎修远凑过来，双眼放光，“书安姐，你靠着二爷爷教你的那些外语考进了咱们国家翻译部？” 第67章 有这份心就好 黎书安笑着说是。 “真厉害。”堂弟羡慕的不行，“可惜我小时候太调皮了，这些年二爷爷精力不济，我爷跟我爸都不让我去打扰他。” 说完，惋惜的叹了口气。 黎书安说他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每天听听外语频道的广播，她那边有机会再招人的话，通知他。 “有有有，可有兴趣了。”黎修远点头如捣蒜，给黎书安逗笑了。 黎书安说，“那行，回头我看到适合的资料，给你寄回来。” 黎修远看黎书安的眼神，几乎要把人给烧了，“书安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 还笨拙的用法语又夸了一遍。 黎书安忍俊不禁，用德语纠正了一下他的语法，黎修远扶着脑袋。 “啊，我忘了，翻译部要的人得精通好几国语言才行，我就会四种。” 黎书安正想夸四种已经不错了时，就听堂弟说，“一个英语，一个法语，一个普通话，一个方言。” 黎书安，“……” 黎大伯与大伯母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大堂姐黎胜蓝拍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你正常点儿！让你小时候不好好学，现在后悔？晚了！” “书安姐，救救我救救我，听说外交部现在都从你们翻译部挑人，我也想去。” 黎书安看他，“你想当外交官？” 黎修远头要点掉的架势。 “你真敢想。” 黎书安咳了声，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个堂弟最后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来着。 想了半天，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出国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接受现实吧，弟弟。”黎胜蓝拍了拍黎修远的肩头，“好好当你的高校老师吧，工作稳定，再谈个对象给爸妈生俩孙子……” “我不！书安姐能进我也能进，我才二十三，我还有年轻，我拼他个五年十年！”黎修远越说眼睛越亮，好像已经看到自己进了外交部。 黎书安看黎胜蓝，黎胜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弟弟。” 黎修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仰头哼了一声。 大伯母岔开话题，问起黎爷爷的身体，黎书安把打算带黎爷爷、黎奶奶去京城的事说了。 “我爸妈跟黎全斌没一个靠谱的，指望他们给爷奶养老怕是没戏，京城那边医术比咱们这小地方发达，我带爷奶过去，也能就近看病。” 黎大伯愣了下，“……你这孩子，给你爷奶养老送终是你爸的事，他……” 黎大伯话没说完，就没再继续说，因为他这个亲弟弟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但他又迅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给二叔二婶养老他也责无旁贷，毕竟没二叔就没他的今天。 “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没做好。” 黎大伯自责道，“你放心，以后我每周都会回村一趟，看顾他们……” “不用了大伯，爷奶养我小，我养他们老，谁更方便照顾谁照顾嘛，你有这份心，爷奶肯定就会很开心了。” 这种事本来就不好论对错，争执这些没有意义。 黎书安简单带过，说起明天给李云喜认祖归宗的事，黎大伯与大伯母对视一眼，立即表示，“我们明天一定早些赶回去。” 临走，黎书安跟黎修远提了个建议，“语言环境很重要，你如果真的有必进翻译部的决心，找一个适合学习的环境，另外，日语、韩语对我们来说，学起来会更快。” 黎修远嗯嗯嗯的连连点头，虚心接受。 从黎大伯家出来，黎书安坐公车到回村的路口，孔如英与孔母已经在那等她了。 回到村里，碰到村里人，看到孔母都问她怎么回来了，孔母躲着不愿意说话，孔如英看黎书安。 黎书安就笑着说，“我爷明天祭祖，让孩子认祖归宗，请我爷家以前的老人来家吃酒，孔姨来帮忙做酒席。” 那些人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黎书安要不要帮忙。 黎书安趁机提三牲的事，老人们就笑着说谁家谁家有，叮嘱黎书安用的碗筷桌椅什么的去哪借划算。 一路说到黎家门口，进了院子关了门才消停下来。 黎奶奶跟黎爷爷坐在树荫下，正说笑着看李云喜跳绳。 松紧绳套在两根条凳腿上，李云喜头上绑着两个小丸子，丸子上一边套着一个银色的发环，发环下缀着一个银色小铃铛。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铃铛随着她的跳跃，发出清脆的响声，清清脆脆的，很是好听。 黎书安眼尖，看到发环中间银丝绞着一块玉。 李云喜跳的高时，那铃铛就会弹起来砸在玉上，发出不一样的脆响。 黎书安，“……” 她皱眉看了眼黎爷爷与黎奶奶，满眼不赞同。 黎奶奶‘扑哧’一声笑了，轻拍了下黎爷爷，笑眯眯道，“瞧你孙女那眼神，哎哟哟，好吓人……” 黎爷爷当然也看到了，对黎书安温和一笑，“安安回来了。” 再看到缩在孔如英身后的孔母时，微怔了下，眼神询问黎书安。 黎书安扭头看了眼，走到二老身边，蹲下身小声解释了两句。 黎奶奶眼神一变，轻轻叹了口气，“造孽。” “回来也好，以后她们母女俩一起作伴，日子总好过在周家受欺负。” 孔母听到黎奶奶的话，呜呜的哭了起来。 孔如英心疼亲妈，握紧了她的手。 黎书安示意她先带孔母回屋，缓缓神，有什么事等孔母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孔如英对二老点了点头，带着孔母回了自己住的那屋。 晚饭是孔母做的，她红着眼睛给二老道谢，黎奶奶劝她朝前看，“你家小英在京城日子过的艰难，你跟在她身边给她当个主心骨，她以后的日子才有奔头。” 孔母连说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坎，但为了孩子，她会努力振作起来的。 黎奶奶拍拍她的手，“会好起来的。” 孔母眼眶里有泪意，生生忍了回去。 几人吃完饭，商量明天的菜色，孔母做菜是一把好手，凑个十全十美轻松的很。 定好菜，想好去谁家借碗筷桌椅，大爷爷晚饭前过来告诉他们三牲已经定好了，明天一早送过来，让他们不要再找。 安排好流程，一家人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开始忙活。 孔母与孔如英去后院摘菜，杀鸡鸭鹅，黎书安跟大爷爷一起去借桌椅碗筷。 大门被人敲响时，黎奶奶在屋里给黎爷爷上药。 李云喜不敢开门，去喊孔如英。 孔如英正在杀鸡腾不出手，孔母忍着胆怯去开了门，谁知道怕谁来谁，叫门的正是关老头和关老太。 看到孔母，老两口的脸色都变了，“你怎么在这？” 第68章 别生事 “我……” 孔母脑袋一空，看到二人脸上显而易见的嫌弃与厌恶时，脸色泛白，手指抠着大门，用力的几乎将指甲掰劈。 “问你话呢？哑巴了！” 关老太瞪她一眼，嘴撇到了一里地外，“连个带把的都不会生，你这样不祥的人跑来大少爷家干什么？没得坏了李家的风水……” 孔母被骂的抬不起头，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滚滚滚滚滚……” 关老太一连几个滚字骂出口，孔母更摇摇欲坠了。 黎奶奶听到动静，从半开的窗口看了眼，发现是关家讨人嫌的两口子时，脸色一沉，放下药，“你等会儿，我出去看看，小英妈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黎爷爷也看到了，眉头微蹙了下，嗯了声。 黎奶奶快步出屋，对着想对孔母动手的关老太啐了口，“王金花你给我住手！欺负人欺负到我家来了，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一边说一边往院门口走，半道还顺手拿了歪在树干上的扫把，在手里挽了个扫把花。 关老太一见她那要打人的架势，瞬间蔫儿了，麻溜的往后退了两步，推了把关老头。 关老头哎了声，险些一头撞到门框上。 回头骂了句，“死老太婆，你干什么！” “喊谁滚呢？让谁滚呢？我黎家轮得到你们在这反客为主？”黎奶奶几步走到跟前，一扫把砸到地上，掀起地上一片尘土。 关老头首当其冲，被埋了一头脸，连声咳嗽。 “黎执墨，你够了。” 黎奶奶啐了他一口，“今天想进门吃酒就给老娘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给老娘滚！” “不是，我们一大早来帮忙……” 关老头想解释，但瞧见黎奶奶偏着孔母的模样，瞪了孔母一眼，“你留她在你家干什么？她一个扫把星你也不怕她冲撞了大少爷……啊！” 话没说完就被黎奶奶兜头打了一扫把，又丢脸又疼。 “黎执墨！” 黎奶奶拿着扫把撵人，“滚滚滚！你个乌鸦嘴，我呸呸呸！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说话什么时候再来。” 关老头正生气，听她这话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忙跟着朝地上呸了三声，念了句，“坏的不灵好的灵。” “行了，别在这装腔作势了，这用不着你们，哪远滚哪去。”黎奶奶瞧见孔母吓的神情恍惚，半天回不过来神，叹了口气，撵二人离开。 关老头还想说什么，屋里传来黎爷爷的声音，“到点来喝吃酒，别生事。” “……哎。” 关老头咽了所有的话，看了眼黎奶奶与孔母，转身拽着关老太走了。 黎奶奶拍了拍孔母的手，示意她松开，关上院门，朝后院叫孔如英。 后院离的有点院，孔如英并没有听到前面的动静，乍听黎奶奶叫她，笑着应了，等看到孔母的神情，笑容一滞，去看黎奶奶。 黎奶奶叹口气，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孔如英点点头，走过去扶住孔母，“我带我妈回屋待一会儿，保准不影响中午的酒席。” “不碍事，你们去。”黎奶奶看着母女俩进屋，去后院把李云喜喊回来，一起去找黎爷爷。 没多久，黎书安跟黎大爷爷带着村里人过来送桌椅碗筷。 孔母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这次她没再出现在人前，去了厨房忙活。 孔如英在院子里洗菜，洗杀好的鸡鸭鹅，还有村里人送来一篮子鸡蛋，一篮子腊肉，还有咸盐蛋，冬天做的菜干之类的，说给饭桌加道菜。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黎大伯带着一家人赶回来了，黎大爷爷很高兴，把儿子叫到一旁说悄悄话，“你回来的正好，我还说你再不回来，就找人跑一趟镇上……” “李家后继有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黎大伯笑。 黎大爷爷点头，叮嘱儿子，“这是对的，以后工作再忙事关你二叔、二婶你也要像这次一样。” 黎大伯说是。 “……没你二叔就没你的今天，老大，咱可不能忘本。”黎大爷爷叹道。 黎大伯哎了声，“爸你放心，我这心里一直记着呢。” “好好，记着好。”黎大爷爷拍拍儿子的胳膊，示意他，“去吧，跟你二叔说一声，你这都小半年没回来了，明明这么近……” 这话说出来，黎大爷爷是有点埋怨儿子的。 黎大伯愧疚一笑，“以后我一定常回来看你和妈，二叔、二婶。” 黎大爷爷没再多说，只用眼神示意儿子快去。 黎大伯走过去，蹲下身，跟黎爷爷说了几句话，黎大伯母带着一双儿女过去打招呼，黎爷爷看着他们的孩子，微笑点头。 打过招呼，黎大伯开始以主家的身份招呼来帮忙的村民，院子里很快热闹起来。 等三牲准备好，那边吉时也到了，黎奶奶推着黎爷爷，黎书安牵着李云喜，黎大伯和堂弟黎修远拿着工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子不远的小山上走去。 李家祖上是有一片祖坟的，后来打仗，全被盗墓的给撅了。 再到后面，动乱大内斗，李家被定性，祖坟直接被自己人刨了。 等局势稳定，有村民悄悄帮着恢复，但骸骨早不知所踪，祖坟已不是祖坟。 他们说的祭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祭祖。 只是带李云喜去见见李家人，早些年死的那些能真正入土为安的李家先辈。 到了地方，黎大伯想带着儿子去除草，被黎奶奶拦住。 “你们不是李家人，用不着你们。” 她拿着铁锨，把几座坟周围的杂草铲干净，又每个坟头添了一铁锨土。 收拾好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村里的人就安静的站在后面，没一个人开口说闲话。 “云喜，来太爷爷这边。” 李云喜抬眸看黎书安，黎书安微微一笑，轻推了她一下，“去吧。” 李云喜走到黎爷爷身边，黎爷爷伸手牵住她的手，先走到中间的坟墓那，扶着膝盖缓缓往下跪。 见状，李云喜也乖巧的跪在他身侧。 黎爷爷看到她的小动作，欣慰一笑，“这是太爷爷的娘亲，你叫太太，你给她叩三个头，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 第69章 命由天定，本不由己 李云喜懵懂的点点头，对着坟头磕了一个头，细声细气的说，“太太，我叫李云喜，木子李的李，云胡不喜，既见君子的云喜，我来给您磕头啦。” 说完，又磕了两个头。 黎爷爷的眼睛微微泛红，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好孩子，给太太烧点纸钱吧。” 黎奶奶把瓷盆端过去，里面已经提前生了火。 李云喜接过黎奶奶手里的纸钱，引着火放进盆里。 不多一会儿，纸钱无风自起，围着盆旋转盘旋。 “娘……” 黎爷爷的声音透着压抑的哽咽，“儿子不孝，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无颜见您，现在儿子把云喜带来了，百年后……儿子是不是能见你了？” 话没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黎奶奶红着眼，跪在二人身后，嘴里无声喃喃，说着自己对不起黎爷爷，没能给他李家留下一儿半女，没脸也是她没脸，让婆婆有什么气冲自己发，别对大少爷，大少爷身子不好。 一群受过李家帮助的老人们，此刻都跟着跪了下来，对着坟磕头。 “老太太，我们来给您磕头了……” “老太太，李家有后了，以后给家里招个赘婿，一定能长长久久的传下去的。” “老太太，您保佑大少爷长命百岁！” 黎爷爷跪了许久才起身，带着李云喜挨个认了每个坟里面埋的人，就带着人往回走。 到了山下，跟着的村民们才敢你一眼我一句的悄声议论、说话。 “哎，你们说，这小丫头能把李家发扬光大吗？” “等她长大，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小一辈的有几个还念着李家的？唉……” “我们没了不代表老子承的恩不在了，哪个瘪犊子敢对小小姐不敬，老子天天去梦里去打他们！” “你得了你，在这宣传封建迷信，你还想不想好了。” 被说的老人一身反骨，翻着白眼把人给哼了。 黎奶奶扶着黎爷爷，让他把全身的重量都搭在自己身上，黎爷爷没答应，“我还能走，只是慢一点，你陪着我，咱们慢慢走。” 黎奶奶鼻尖一酸，“好，有了曾孙女，以后的路咱们都得慢慢走，走远一些才好。” 黎爷爷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 “命由天定，本不由己，尽人事听天命吧。” 黎奶奶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就不爱听你说这样的话，什么命由天定不由己？命是自己挣扎出来的，我当年若认命，咱们俩坟头的草早几人高了！” “是，我说错话了，我努力让自己活久一些。”黎爷爷微笑着劝她。 黎奶奶眼眶温热，揽住他的腰身，强势的让他把身体靠在自己身上，才道，“你记着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我黎执墨这条命就是为我们李家大少爷活着的。” “好好好，我记住了，你别哭。”黎爷爷笨拙的想安抚黎奶奶，伸出手去只能僵硬的搭在她肩头上，只能作罢。 偶有回头看他们的村中老人，见到这画面忍不住长长叹气。 回到家，孔母与孔如英已经开始做菜了，借过来的桌椅摆在院子里，碗筷装在大瓷盆里，放在桌子正中央。 小辈们被老人们都撵回了家，家里有小孩子的想跟着老人来蹭饭，也被老人骂骂咧咧的撵走了。 一大群人，分了三四桌坐下，说笑着为李家后继有人高兴，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嗑，回想一下小时候、年轻时候在李家上工，能吃饱喝足的美好日子。 日上正午，菜一碗一碗的端上桌，村头谁家自酿的酒水，浓烈的辣嗓子，一群老人叫着有劲儿就是这个味儿。 “想当年，我可是跟在大掌柜压货的，被土匪戒道人差点留那，要不是老爷带着大少爷去救我们，我这条命早交代在那帮土匪手里了！” “老子娘差点病死，是大少爷把老太爷的人参给了几片，生生又续了几十年的命！” “就你们是被大少爷救过？这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救命之恩？！” 那人仰头灌了一碗酒，‘啪’一下把碗拍桌上，“咱们这个村八成以上都是李家人救的，老天爷他不公平啊，他不该这么对好人！不该这么对咱们大少爷……” 说完，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都沉默了。 黎爷爷轻拍了下桌子，“行了，今天这顿酒，是喜酒，李家终于后继有人了，该高兴！” “高兴，高兴……” 有人去拉捂着脸哭的那人，那人喝的脸上黑红黑红的，拍着自己胸口，“我替大少爷不值，我凭什么一生生一窝，一窝又一窝的生，大少爷但凡有个亲生的，但凡有一个……” 他比着手指头，“我们这些人搭着人梯也给他送出去，替李家出人头地，现在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一个丫头片子……” 他霍然指着李云喜，连声叫，“一个丫头片子……” 他身边的人脸色大变，忙去捂他的嘴，但已经晚了。 刚才还热闹的院子，一瞬间安静的只剩下那人的呜呜声。 众人不安的去看黎爷爷。 黎奶奶满眼都是怒火。 黎爷爷神情未变，甚至微笑了一下，“女子立世不易，更需要你们的帮衬托举，你们愿意帮忙我李清猗感激，不愿意……也请不要伤害，吴老三你喝多了，先家去吧。” 他这话一出，呜咽的人顿时噤了声，嘴唇哆嗦了两下，听话的起身走了。 “这……”黎大伯看黎大爷爷，黎大爷爷摇摇头。 再有人喝多也没人敢拿李云喜是女孩说事了，黎爷爷撑着吃完饭，回屋休息，黎奶奶送人。 一个没留神，被关老太钻空子，跑去厨房对着孔母一顿输出。 “孔小莲你要点脸，我们关家早不要你了，你以为你来帮个忙我们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告诉你，不可能，没门！” “……你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是绝对绝对不会认你这个前儿媳妇的，呸呸呸，我们家压根就没你这号人物！” 见孔母低着头干活不说话，关老太满眼烦，走过去推了她一下，“你听到没有？” 第70章 我做不到怎么办 “啊。” 孔母不妨，被推的一个踉跄，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到身后的墙壁。 关老太啐了口，“活该，怎么不撞死你。” “妈！” 孔如英一直关注着厨房这边，发现关老太过去，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跟黎书安说了声，快步赶过来。 关老太连孔如英一块儿瞪了。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阴魂不散，以为攀上了黎家我们就怎么不了你们了是吧？” 孔如英走过去，挤开关老太，扶住孔母，“妈，你没事吧？” 孔母摇头。 “好啊，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赔钱货，一点家教都没有！”关老太被挤，气急大骂。 孔母满眼羞愤，抓着孔如英胳膊的手直抖。 孔如英皱眉迎上去，“我是有娘生没爹养，我是谁教的老太太不清楚吗？要不要我们去黎爷爷跟前问问？” 关老太被噎住。 指着孔如英，“果然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 “我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了？你说清楚，再不然我们去找黎奶奶。” 孔如英记得阿黎教过她，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别人说你，要学会用别人的话反击回去，让对方拿进行自证。 关老太被孔如英怼的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她哪个都得罪不起。 说曹操，曹操到。 “王金花，又是你！” 黎奶奶气势冲冲走进来，狠狠瞪了关老太一眼，走过去扯着胳膊把人提溜出去，“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听是吧？非逼着我动手揍人是不是？” “我就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关老太觉着自己都脚不沾地了，黎执墨她还是不是个女人，力气这么大。 黎奶奶呸了她一口，“你当我是傻子？小英妈躲你们都来不及，你不来找事儿她会自己撞墙？你给我滚！以后我家你不许来！跟你家那个臭不要脸的说，就说我说的，你们两口子都不许再踏进我家一步！” 说着，攥着拳头在关老太眼前晃了晃，“敢来我打到你们爹妈都不认识。” “别啊，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关老太拍拍她的手，“你先松开我……” 黎奶奶瞪她一眼，将人往一旁丢，关老太哎哟一声，撞了下墙。 临走时，恶狠狠的剜了孔母一眼。 孔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道，“我没打算回关家，我只是来帮忙的，我会跟着小英离开这里。” 关老太还没没收回来的眼神顿了下，眉头皱起，怀疑的上下打量她，“你去京城？你后嫁的男人不要你了……” 孔母脸色一变，低头躲闪开关老太的问话。 关老太还想问什么，被黎奶奶拽着往院外走，“赶紧滚滚滚！看到你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就烦。” 关老太哎哎着被推出去关在了外头。 黎奶奶回厨房看孔母，孔母脸色发白朝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婶子，我没事。” 黎奶奶点点头，示意孔如英劝劝，就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孔如英轻拍孔母的手，“妈，没事了，她走了。” 孔母心有余悸，脸色还有些发白。 “妈，咱们母女俩已经跟关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相待就行了，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里压力，你越这样，他们越觉得咱们好欺负……” “小英，妈做不到怎么办？”孔母仰眸，望着女儿。 孔如英微笑，说，“没事，我们过两天就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真的去京城吗？” 孔母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她害怕惶恐，还有些恍惚不确定。 她就这么离开她生活了半辈子的故乡，去一个人生抵不住的地方重新开始吗？ “去！” 孔如英看着她妈，看着她妈眼底的惊慌与茫然，说，“妈，日子不会比现在更差，只会越来越好，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阿黎吗？” “阿黎说的吗？”孔母问。 一抬头，与门口的黎书安看了个正着。 黎书安笑着走进来，“孔姨，听小英说你打算摆个馄饨摊，准备做什么馅儿的啊？我说实话，就孔姨你今儿个露这一手，开个饭馆都没问题，京城有钱人多，早午晚饭都乐意在外头吃，你算算，那么多人，咱们就随便捞一顿饭，那每天都是往海了去赚……” 孔母听的一愣一愣的，看孔如英，“京城人的钱……那么好赚？” “阿黎说的准没错。”孔如英点头。 孔母哦了声，觉得要真这样的话，她也不是不行，她做的饭确实吃过的人都会夸的，那她就只赚一点点京城人的钱？ 等有了钱给小英买个房子，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她这辈子就什么都不求了。 见孔母慢慢放松下来，黎书安朝孔如英挑了下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笑了。 次日一早，黎书安接到中介谢大哥打来的电话，通知她，“你爸妈逛了几天，一直找人打听你的下落，那个杨荞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她告诉你爸妈你在翻译部上班，带着他们杀了过去，幸好你那边的同事机敏，看他们不是善茬，没告诉他们你的住址。” “嗯，这段时间辛苦谢大哥了，不能让您白忙活，等我回去，我再给你跑腿费。” 谢大哥哈哈大笑，“妹子客气了，你的事我这几天东拼西凑的知道了个大概，大哥说句见外的话，你做的没错！他们这种人就该这个下场！对了，给你说个好消息，那个徐景川被他们领导停职了，你爸妈在他们家这几天，家里天天鸡飞狗跳，别提多热闹了，等你回来，我跟你好好唠唠……” 说完，又是一通笑。 黎书安想着两人的惨样，也笑了。 挂了电话，她跟孔如英去买火车票。 接下来两天，一家人齐心协力把能处理的处理了，能打包邮寄的先寄过去，争取轻装上车，一路舒舒坦坦的进京。 临走时，黎大爷爷跟黎大伯带着一家去送行。 黎大爷爷红着眼让妹妹好好照顾黎爷爷，黎奶奶瞪他，“我还用得着你说。” 黎书安让黎大伯试试进省城。 她记得上辈子大伯的机遇就在省城，在小镇上熬了一辈子，打算在省城养老的，结果一飞冲天。 黎大伯让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两位老人，有什么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记得给他打电话，缺钱了也跟家里说。 黎书安笑着道谢。 火车出了小镇，走到中间某个小站停下上下客时，黎书安正好带着一家人在餐车吃饭，说笑间，孔如英的脸色陡然大变。 “阿黎！” 黎书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一眼看到对面火车内的黎小弟黎全斌和黎父、黎母。 她愣了一下。 迅速起身，拉下遮阳的窗帘，挡住对方的视线。 “咦？” 黎小弟随意往对面扫了眼，一眼看到对面的黎爷爷、黎奶奶，惊讶的叫黎母，“妈，我看到我爷奶了。” 第71章 敢去就打断腿 “你眼花了吧？” 黎父、黎母同时回头，只看到完全拉下来的窗帘，什么都没看到。 黎母瞪了眼儿子，“你爷路都走不上来，眼看要入土的人了，能跑来坐火车？” “就说他是眼花了吧。”黎父不在意道。 黎小弟皱眉，指着对面，“不是，我刚才真的看到了，我奶头上那根蝴蝶玉簪都戴了多少年了，化成灰我也不能认错啊……” 瞧黎父黎母还是不信，他说着就要站起身，“不信我们过去看看！” “行了你，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去什么去！” 黎母拽了他一下，黎小弟撇嘴，“谁让你们不信我？我姐能把咱们诓去京城，说不好就是想支开我们把爷奶带走……” “她带你爷奶干啥？你爷眼瞅着都不行……” 黎父嘟囔了一句，嘟囔到一半诶了声，瞪大眼去看黎母，“你说这丫头是不是不想给咱们钱，要把钱给俩老不死的花？” 黎母面露惊恐，下一秒，‘蹭’一下站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黎父哦哦两声，忙站起来跟黎母一起往车厢门口走。 刚到门口，就看到车厢门在缓缓关上，两人哎哎着想往外冲，被乘务员拦住，“两位旅客，车门正在关闭，火车即将出发，为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此时上下车。” 夫妻俩对视一眼，黎母悄声说，“应该……没这么巧吧？” 黎父，“……应该吧。” 应该个头！ 一家三口到了镇上，黎母越想越不放心，拉着黎父跟儿子紧赶慢赶回了村。 结果一到村口，就有人跟她说，“哟，黎老二家的，你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你公婆刚被你闺女接走，去京城享福去了……” 黎母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等看到老两口院子上挂着的大铜锁，气的脸都扭曲了。 黎小弟啧了声，幸灾乐祸的笑，“我就说吧，让你们不信我。” 黎母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还笑，你姐手里的钱都带走了，我看你怎么盖房买房娶媳妇，没钱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儿吧你！” 黎小弟啊了声。 黎父叫俩人，“走，去大伯家问问。” 去黎大爷爷家的路上，黎母一直在埋怨，“大伯他们也不知道拦着点，我们没回来干嘛让人走？还给带去京城！那死丫头心野的，这些年要不是老两口在老家，她恨不得一毛钱都不给家里寄，这下好了，老的接走了，女婿也没了，以后还沾谁的光去……” 黎父陪着笑不敢还嘴。 黎小弟撇撇嘴，小嘴无声的哇啦哇啦学黎母说话。 到了黎大爷爷家，黎父抱怨的话才说出口，就被黎大爷爷一顿骂，“你们还有脸让我们拦人！你们两口子就在镇上，骑车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一年回来过几次？到头来要你们闺女帮你们奉养老人，你们还敢到我跟前叭叭叭！” 一口气说太多话，黎大爷爷骂完直咳嗽。 黎大奶奶拍着他后背，瞪黎母，“你们想叫我们拦人，不知道提前打招呼？那丫头在家里待了四五天也没见你们回来，谁知道你们跑去哪野去了？认祖归宗那么重要的事你们都不在，我们还没嫌你们给我们丢人，你们倒好埋怨起我们当爹娘的了！” 黎大奶奶瞪黎母，黎母就瞪黎父。 黎父陪笑，“大伯娘，我们这……跟那丫头通电话了，她说会在家等我们的，谁知道她突然变卦了，没有埋怨你们的意思，就是问一嘴，问一嘴……” 黎大奶奶啐了口。 “人家亲孙女带老两口去京城享福，你出去打听打听，满李家村的谁敢去拦？敢拦李家大少爷，你亲爹头一个找我拼命！” 黎父闹了个没趣，呵呵干笑。 黎母气的不行，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了一句，“我看大伯、大伯娘就是瞧不上我们一家人没出息，什么事都不帮衬我们……” 心里头把黎书安跟徐景川恼的不行。 恨徐景川落魄的时候一口一个爸妈亲热的叫着，出息了就把她闺女给蹬了！ 怪闺女不会笼络男人的心，让那么好的一个女婿跑了。 捞了钱还瞒着他们，一个赔钱货带着一个赔钱货，都死外面得了！ 越想越气，凭什么啊。 她拉了一把黎父，“算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吧，你赶明儿去找你大哥，给咱儿子安排个工作，让他自己攒老婆本，他姐跟他爷奶是指望不上了。” 黎父哦了声。 “我看你们谁敢去！” 黎大爷爷眉头一皱，当下就变了脸，“谁敢去就打断谁的腿！” “啊！” 黎父不满，跟黎母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干嚎，“没天理啊，都是亲生的，你们给我大哥生那么聪明，给我生这么笨，还把我过继到二房，你们不公平，你们偏心！” 一边嚎一边挤眼泪。 几尺大汉做这副模样，黎大爷爷一脸没眼看的嫌弃模样。 黎大奶奶拍了他一下，“行了，你想找你大哥就去找，非要当你爹面说，你这不是活该找骂吗？” 黎父懵了下，侧眸看黎大爷爷。 黎大爷爷瞪了眼黎大奶奶，“他敢！他现在吃穿不愁的帮衬什么？谁都不许去！” “黎建军，瞧清楚了吧？你亲爹妈压根就没想过帮你！” 黎母不满的哼了声，“走，我们现在买票去京城找黎书安去把钱要回来，那可是几万块钱！有了那笔钱，儿子盖房使得，在镇上买房也使得，我自己的闺女我看谁还拦！” 她故意这么说，想找回点被黎大爷爷劈头骂了一顿的场子。 谁知道，黎大爷爷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不许去！” 黎母震惊，“那是我闺女！” 一副‘你凭什么拦我的’模样。 黎大爷爷冷着脸，“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安安手里有多少钱都是她自己的！” “她是我生的！” “你们是生了她，但她打三岁就跟着她爷奶生活，你们哪来的脸要她的钱？” 黎母气呼呼的，“我就要。” “你敢！” 黎大爷爷满脸怒意，“安安丢了半条命才离婚得了点钱，要租房要养孩子，如今还要养她爷奶，大少爷身体不好，她说要带他去医院，看病花钱那就是个无底洞，你们去要钱那就是要大少爷的命！谁敢去老子就打断谁的腿！不信你们试试！” 说到最后，眼底满是狠厉之气。 黎母被惊的后退一步。 黎大奶奶拍了黎大爷爷一巴掌，“你吓孩子干什么？你还分不分里外了？这儿子可是咱们亲生的……” “他们糊涂，你也糊涂了！老子这条命都是大少爷给的，没有大少爷哪来他黎老二！” 黎大爷爷气恼道，“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你们一家三口有一个算一个，再敢背着我偷偷跑去京城，我就打断老二你的腿！” 黎大奶奶咽了口口水，给黎父黎母使眼色。 “你大伯当年砍过小日子，大砍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噗噗噗往外冒，跟喷泉似的。” 黎父，“……大伯我错了。” 黎母瞪了眼黎父，轻声骂了句，“没种！” “嗯？” 黎大爷爷看过去，黎母挤出一个笑，“大伯你看我骂他了。” 全程没说话的黎小弟，‘扑哧’一声笑出了鼻涕泡泡。 第72章 好好说话 黎父与黎母一起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回过头，夫妻俩陪着笑，一口一个，“不去了不去了，大伯你放心，我们这不是操心黎全斌，眼瞅着二十了，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里要房子没房子要彩礼没彩礼……” “你俩还知道你儿子到结婚的年纪了啊！” 黎大爷爷皱着眉数落，“那就努力赚钱，以后把挣的钱都给你大伯娘收着，每个月……交一半，你们两个都得给！” “……我们自己都还不够花。”黎母不乐意。 黎大爷爷就骂，“那就不要到我跟你大伯娘跟前哭穷！” 一听交钱给她，黎大奶奶眼睛顿时亮了，连声附和黎大爷爷的话，“交钱交钱，以后钱都放我这儿，我给你们存着，省的你们两口子乱花。” “啊，不给行不行？”黎父想反抗，但想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是发怵。 黎大爷爷冷着脸盯着他。 黎父蔫儿了，“给给给。” 黎母欲哭无泪。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蔫儿巴巴的，精气神儿都没有了。 他们到底是干嘛去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失好大一把米！ 他们没有快乐了。 两口子越想越气，黎父一脚踢在黎小弟屁股上，“没出息的东西，活该你讨不到老婆！” “你打一辈子光棍儿吧。”黎母也没好气道。 黎小弟受伤的成就在这一刻达成了。 他捂着屁股差点没被亲爹妈气哭，累一路回到镇上的家里，气了一晚上，第二天跑去给黎书安打电话告状。 “……你听听，说的是人话吗？他娶媳妇的时候他两个爹妈帮衬，到我这儿靠自己！” 黎小弟忿忿不平，“我要是能靠自己娶上媳妇儿，我能母胎单到现在！我没对象他们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吗？” “为什么不把我生的高大帅气点！给我生一身腱子肉，谁好人家的姑娘会因为我这身腱子肉看上我……” 黎书安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哦哦哦。 “……姐，要不你分我点儿？你那么多钱……” 黎书安瞪了眼话筒，“你在想屁吃！” 黎小弟重重的哼了声，“你自己答应爸妈的，你说话不算话。” “跟你们学的。” 黎小弟被噎了下，叹气道，“爸妈要真不管我怎么办？” “你可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带把的，能传宗接代的耀祖，你想太多了。” 黎书安本着还得靠黎小弟给黎父黎母养老送终的想法，随口哄劝道，“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去摆个摊，自由自在还赚钱。” “诶，这个主意好。” 黎小弟眼睛一亮，“姐，你给我一笔钱，我去批发点货回来卖。” “行啊，要多少。” 黎小弟眼睛又一亮，“真给？那我要一万！” “黎全斌，你给我好好说话。” 黎书安啐了他一口，“吃了几颗花生米，你就敢这么做梦。” “我就知道！” 黎小弟愤愤，“你不会给， 你刚才那些话都是哄我好玩儿的，你当我还是三岁孩子……” “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 黎书安不想哄孩子了，“给你三天时间，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能做什么生意，需要多少本金，琢磨个章程……计划给我，你做的计划能让我满意，这本金我就给你。” “真的？”黎小弟眼睛第三亮。 黎书安嗯了声，“真的，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不然一分钱都没有！” “啊，姐，亲姐，我就你这么一个姐，我为了给你撑腰我大老远跑去京城去揍徐景川，去撕那个小三杨荞，你还不舍得那仨瓜俩枣……” “黎小二！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黎书安把话筒拿开，等他叽叽喳喳叫嚣完，才嘲笑道，“你以后再说这种屁话信不信电话我都不带接你的？你们冲着什么去的你心里没点数？” 黎小弟彻底蔫儿了。 他昨天还嘲笑爸妈来着，今天就轮到他了。 “……姐你别生气，我去打听，我不狮子大开口了，我当小猫还不成吗？” “嗯，机会只有一次，你敢糊弄我以后咱们就断亲，我没你这个弟弟，你也没我这个姐了，清楚了吗？” 黎小弟啊了声，嘟囔道，“你这威胁比大伯要打断爸妈腿还可怕。”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黎书安皱眉。 黎小弟陪了个笑，“啥也没有，姐你放心，我琢磨好过两天给你回电话，你记得接我的电话啊。” 黎书安答应了声，挂了电话。 黎小弟听到对面传来呜呜声，蔫蔫儿的挂上话筒。 回家的路上就在琢磨做什么好，他屁的技能都没有，总不能光着膀子在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越想越头疼，索性回去问黎父、黎母的意见。 黎母骂黎书安，“她就是故意吓唬你的，你听她的还是信我们？” “我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你们不管我，我姐管我你们又不乐意，我信你们什么啊，信你们每个月把钱花光光，不给我存钱娶媳妇？！” 黎父嘿了声，抬手去拍儿子的后脑勺，黎小弟跳开躲过去，撇撇嘴，一副‘看吧，说不过就想动手’的模样。 “你们是第一天知道我到了年纪要结婚娶媳妇吗？一天天的啥也不是。” “臭小子，你怎么跟爹妈说话呢？” 见黎父撸袖子想揍人，黎小弟脚尖一点，飞快的逃出去，半开着门探进头朝二人吐舌头，“我现在就去打听什么生意赚钱，你们不准拖我后腿，耽误我挣钱娶媳妇儿，我跟我姐一块儿跟你们断亲！” “你个兔崽子，你浑说什么？” 黎父攥着拳头，大步朝门口走，皮笑肉不笑的示意黎小弟，“来来来，你进来，老子跟你好好唠唠。” “就不！” 黎小弟将房门关的震天响，一溜烟跑了。 等黎父打开门，哪还有儿子的影子。 “这一个两个的，大的被老的教坏了，小的被大的教坏了，没一个好的了！” 黎父骂骂咧咧，一回头看到黎母正瞪他，忙止住话，“媳妇，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好歹一个高中毕业的，你初中都没上完，我这点好基因全被你给嚯嚯了！”黎母气呼呼的。 黎父挠挠头，陪了个笑，“那闺女不是随了你吗？那脑瓜子跟老的学那些鸟语，学一个会一个，她在京城那工作不就靠这个得的吗？” 黎母瞪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闺女再厉害，那也是别人家的人，你以后靠她养老吗？” “……老头子不就给她接去养老了吗？”黎父思索了一下，说。 黎母愣了半晌，“……是哦。”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你挑眉我挤眼，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没道理老的行，他们不行是吧？ 他们才是亲的。 第73章 记住了吗? 挂了电话，黎书安回翻译部继续上班，七天假，她们小组的进度已经被她拖累了很多，她得赶紧补上去。 在二楼拐角处，遇到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盯着黎书安面色泛冷，“你就是黎书安？” “我们认识？”黎书安皱眉，这男人看人的眼神就透着不善。 男人冷笑一声，“你早晚会知道的。” 说完，越过她下了楼。 黎书安，“……有病？” 回到房间，周耀辉与张瑶正激烈的争论着一个单词，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张瑶气的小脸通红。 一看到黎书安，两人同时看过来，求救似的看着她。 黎书安‘扑哧’轻笑出声，“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书安姐，你看这个词，我觉得应该这么翻译，周耀辉非说该按他那个意思……” “我看看。” 黎书安接过原文大部头，对照前后语境，选出合适的意思，“这个意思更合适，你们两个……” “都不行啊。” 张瑶很是失落的叹了口气，与周耀辉对视一眼，“我俩还争那么久。” “我们知识储备还是不行，得恶补。”周耀辉皱了皱眉，攥了下拳头，“书安姐，我会努力向你看齐的。” “一起努力。”黎书安笑笑，活动活动手腕，开始干活。 忙碌一天回到家，孔母已经做好了晚饭，正端着在往银杏树下的桌上摆，黎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满眼噙笑看黎奶奶跟李云喜给水井旁的菜浇水。 她们回去七天，菜地干的不行，昨天浇透了一次，今天再浇透一次，菜差不多就能缓过来劲儿了。 看到她回来，几人都看过来。 “阿黎回来了。”孔母笑。 “妈妈。”李云喜笑弯眉眼，“太奶奶今天教我背千字文了，我背的可好了。” 她歪着小脑袋，开始用稚嫩的嗓音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黎书安走过去，笑着捏了下女儿粉嫩的脸颊，“我们家小姑娘真棒，一天就会背千字文了，比妈妈还要厉害！” 李云喜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学了好多天吗？” “我嘛……” 黎书安看黎奶奶与黎爷爷，两人但笑不语，黎书安轻咳一声，“我花了一百八十分钟呢！” “哦。”李云喜对时间换算没概念，听着一百多确实比一大很多的样子。 黎书安看了一圈，没看到孔如英，问孔母，“孔姨，小英呢？” 孔母面色微变，“她……说是回陈家一趟，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什么？”黎书安皱眉。 孔母眼神躲闪，不愿意正面回答黎书安这个问题。 黎书安转身往外走，“我去接小英，爷奶你们带着孔姨跟云喜先吃。” “阿黎……” 孔母想上前拦黎书安，黎书安避开她的手，没回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我、我……” 孔母看着黎书安的背影，有些惶恐不安，“我只是……想着能回陈家的话，就不用麻烦阿黎你了……” 黎奶奶与黎爷爷对视一眼，黎奶奶眉头紧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的路上不是就与你说过，这地方你放心住吗？陈家那么对小英，你还让她回去自取其辱？你、你让我们说你什么好？” 孔母更不安了，“我只是怕麻烦阿黎，小英好歹给陈家生过孩子，他们再绝情也不至于……” “孔小莲。” 黎奶奶是真生气了，“你也给关家生过孩子，关家怎么对你们母女的，你没长记性吗？怎么就觉得陈家会念小英的功？” 孔母身子一震，脸色惨白的看着黎奶奶，嘴巴一张一合，“我、我……陈祁洲是文化人，我以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你不知道吗？他若真在乎小英，就不会让她受他爹娘这么多年的气！你还帮着他说话？！你……你如果帮不了你女儿，就不要拖她的后腿！” 黎奶奶不管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声音严厉，“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对、对不起。”孔母眼眶泛红，快要哭了。 黎奶奶冷着脸，懒得看她。 来的路上，她们把所有的事情掰碎了一点一点分析给她听，她也说知道了，也觉得小英离开陈家重新开始是对的，现在又背着他们撵小英回陈家去！ 真是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 黎书安走到巷口，碰到开车过来的沈砚南。 她眼睛微亮了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沈砚南挑了挑眉。 “掉头去陈家，接小英。” 黎书安闭了闭眼，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见她情绪不佳，沈砚南眸色微动，没多问，听话倒出巷子，掉头转去另一个方向。 车子到陈家时，陈母正在陈家客厅指着孔如英的鼻子骂。 “学人家离婚，你以为你是哪颗葱哪根蒜？” “……你以为谁怕你离婚？想离婚你就净身出户，我们陈家一毛钱一根针你都别想带走，以后也别想认回你俩孩子！” 孔如英面无表情点头，“可以，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小英，你别闹了行吗？” 陈祁洲一脸疲惫，“孩子都那么大了，离婚传出去你不怕丢人吗？” “是啊小英。” 杨荞站在陈祁洲旁边，一副替她发愁的架势，“你这么大岁数又没有一技之长，离了婚可就找不到祁洲这么好的男人了。” 说完，又笑着去劝陈母，“伯母，祁洲和小英才三十，要二胎正当时，你们想要儿子让他们再生就是了，可不要再说离婚、净身出户这种气话了。” “离婚让她滚，跟谁稀罕她！不会生蛋的老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要她有什么用？”陈母翻白眼。 杨荞皱了下眉，觉得陈母说话太粗俗，“伯母，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再给祁洲娶一个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品了，小英这么勤快孝顺又懂事听话，京城那些大小姐们可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到时候真娶进门，可就不知道是谁伺候谁了。” 陈母叹气。 “要是你没结婚多好，嫁给我家祁洲……” 第74章 这样不好吧? 陈祁洲与杨荞的脸色同时难看了。 “妈，你胡说什么。” 陈祁洲第一时间否决她的提议，“小荞已经跟景川结婚了，你这话传出去对小荞名声不好，以后别再说了。” “你说你也真是，她跟徐景川结婚你还瞒着我们！早知道……” 陈母别开头，狠狠瞪了孔如英一眼，“你就该跟她离婚去追小荞！说不定我们家早有孙子了。” “我也没生儿子的命，真嫁过来怕是伯母要失望的。”杨荞眼底掠过一抹嫌弃，直说。 陈祁洲有些失望，看了眼杨荞，垂下头收回视线。 几个人当孔如英不存在一样，说的热热闹闹的。 孔如英转身要走，被陈母叫住，“你干嘛去？没看到小荞来半天了，也不知道去烧点热水给人泡杯水喝。” “嗯，既然回来了，离婚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咱们还像以前过日子。” 陈祁洲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指使孔如英去做饭，“小荞爱吃你做的青椒肉丝打卤面，我也爱吃，晚饭就做这个吧。” “我要吃红烧肉配大米饭，西湖牛肉羹。” 杨荞看了陈祁洲一眼，又去看陈母，眼底写着‘你们都没事儿吧’。 可惜两人都在看孔如英，没人注意到她。 孔如英的脑子一瞬间变得茫然，有种下意识蜷缩自主思维，听命去干活的冲动，她知道有东西在影响自己，因为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了。 这不对，很不对。 孔如英攥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张嘴叫，“阿黎……” “小英，你成了被小说剧设操控的npc，你所有不受自己控制的思想都是它想驯化你，让你按照剧设走剧情，不要听它的，克服它，你才能做自己！” 耳边，黎书安的话炸雷般响起，孔如英攥着胸口的手蓦然一紧，疼痛一瞬间传遍全身，她一个激灵，清醒了。 孔如英没回头，慢慢松开手，“陈祁洲，我不会再跟你过下去，我净身出户我们离婚，或者我去你们单位请你们领导出面劝你离婚，可能也会有第三种选择，那个你可能更不想选。” “小英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陈祁洲一脸不敢置信。 陈母顺手抓了个东西砸过去，“你敢闹去我儿子单位，信不信我打死你。” “唔。” 孔如英没防备被砸到后背，疼的闷哼一声。 她回头，冷冷看着陈母。 陈母抓着东西，被看的心底发怵，色厉内荏的吼，“你看什么看！没离婚你就是我们陈家人，放到以前，我打死你都没人敢说个不字儿。” “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陈父一脸不耐烦，“她想离婚就让她滚，哪远滚哪去，我就不信她真敢去老大单位去闹！她敢让老大没工作，就等着她两个女儿喝西北风吃糠咽菜吧！你们俩站那干什么，还把你妈撵出去！” 双胞胎抿了抿唇，不满陈父前一秒咒她们，下一秒使唤她们。 又恨亲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幺蛾子。 不知道她们会跟着吃亏吗？ 还说爱她们？ 都是屁话！！ 她们奶说的对，她以前肯定都是装的，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自己才是！ 不然怎么不为了她们忍一忍？！ 陈母见二人不动，骂了句，“不撵她走，你们就跟她一起滚！在外头饿不死你们……” 双胞胎对视一眼。 “滚！你滚！” “你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们再也不要你这个妈了！” 两人冲着孔如英大吼大叫，陈母更是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嘲讽加看笑话，陈祁洲脸色沉的吓人，却没半句阻拦的话。 杨荞微笑着做出为难样，跟陈祁洲说，“这样不好吧？” “别管她！我看她是跟着某些人学坏了。” 陈祁洲攥了攥手，心中一阵恼火，不是黎书安闹着离婚，小荞怎么会突然嫁给徐景川？！ 小荞以前明明说过，她取舍不了他跟徐景川，不打算再婚的！ 他念着多年的夫妻感情和两个孩子，不想再跟孔如英纠缠离婚的事。 但，她若非要离，他也不怵。 离了他，他倒要看看她能混成什么样！ 孔如英闭了闭眼，不愿再听来自亲生女儿的言语攻击，她大步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刹车声。 接着，就是车门打开有人快步朝她这边来的急促脚步声。 孔如英快走几步，与打开院门满眼焦急的黎书安对上视线，心底蓦然一松，“阿黎……” “小英！” 黎书安飞快的扫了她一遍，发现她没吃亏后，心底那根绷着的弦才松下来。 “你没事就好。” 孔如英笑笑，笑意虽然没达眼底，但比方才已经多了几分精神气。 陈父在屋里大喊，“让她滚，谁都不要去追她！” 黎书安抬头。 除了陈父，其他人都追了出来。 看到黎书安，陈祁洲的脸色更难看了。 想到自己复婚现场的闹剧，杨荞眼底满是恨意，“黎书安！” 黎书安扫了她一眼，“再叫把你牙给掰了！” “你！” “她是不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让陈家人针对你了？”黎书安问孔如英，声音并没放低。 杨荞气的在心底疯狂大骂黎书安是个神经病！ “黎书安你也劝劝你的好姐妹，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你让她离婚让她以后怎么活？一个没有生育价值，不能创造社会劳动力的女人，你会害死她的！” “哦？” 黎书安抬眸盯着杨荞那张恨她却挤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笑容的脸，松开孔如英，朝她走过去。 杨荞下意识往后退，被陈祁洲托住后腰，“小荞，小心。” “谢……” 杨荞一个谢字才出口，一巴掌迎面打在她脸上。 “啪！” 杨荞满眼懵，捂着脸看黎书安，咬牙切齿，“你又打我！” “你算老几，我家小英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黎书安冷着脸，身子微前倾盯着杨荞，“人造出来了？不怕去蹲大牢了？” 杨荞的瞳眸骤然一缩，满眼骇然，“你、你别胡来。” “黎书安，你干什么？谁准你对小荞动手的？！” 一旁的陈祁洲慢一步反应过来，护住杨荞，抬手就想打黎书安给杨荞报仇。 见状，跟在黎书安三步外的沈砚南眸色一沉，一步踏过去，抬脚就把陈祁洲踹翻了。 第75章 这样够了吗? “啊！” 杨荞大声惊叫。 陈祁洲闷哼一声，揽着杨荞的腰，两人一起栽倒在斜后方的菜地里。 那是双胞胎半下午刚浇过水的菜地。 两人沾了一身的泥。 杨荞要疯了！ 她每次见黎书安都没好事！ 这女人是生来克她的吗？ 黎书安侧眸看了眼面色冷肃的沈砚南，道了声谢，“其实你不用出手，他也碰不到我一根手指头。” 沈砚南皱眉盯她。 黎书安勾了下唇，“不信？小英，把他们两个提溜起来。” “好。” 孔如英听话的走过去，一手抓住一个，揪着衣领把两人提溜到黎书安跟前，脚不沾地儿那种。 “小英，你……” 陈祁洲满眼震惊，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孔如英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杨荞跟不认识孔如英一样，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黎书安侧身，示意沈砚南看。 沈砚南眼睛微睁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孔如英一眼。 “小英打小就力气大，跟我爷奶学了些拳脚功夫，我爷小时候家里给请过拳脚大师傅。”黎书安被沈砚南的惊诧逗到，小声解释了一句。 沈砚南对黎家老爷子的事略知一二，闻言轻轻点了头。 “拿来。” 黎书安伸手，沈砚南把手里的文档袋递过去。 黎书安一言不发接过打开，掏出里面的dna亲子鉴定，拿到二人跟前，点着最后一行字，“识字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徐燕飞与我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陈祁洲做出了小学生提问的茫然表情。 黎书安意味深长的笑了，去看杨荞。 “杨荞，你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 杨荞已经懵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句话，跟那上面鲜红的99.999的鉴定结果，艰难的抬起头，对上黎书安，“你……这……”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你瞒的我们所有人都好苦，谁能想到徐燕飞居然不是徐景……” “住口住口住口不许说！” 杨荞突然大叫，阻拦黎书安的话，甚至伸出手想捂黎书安的嘴巴，被孔如英抬脚踢在小腿肚上，扑跪在地。 “黎书安！” 杨荞顾不得疼，抬起头看黎书安，“你不许说听到没有！” “可以，离婚。” 黎书安痛快答应，微抬下巴示意陈祁洲，“他们今天能把离婚证领了，且保证以后不许再纠缠小英，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否则……” 黎书安靠近她，视线在她和陈祁洲身上来回移动，见杨荞脸色惨白，才挑衅一笑，“杨荞，你玩的挺花啊，徐景川知道吗？” “祁洲，跟她离婚，跟她离婚！”杨荞抓住陈祁洲的手，声音发颤。 陈祁洲费力的低头看着狼狈的杨荞，抬起另外一只手拍孔如英，“孔如英，放开我！” 孔如英看黎书安，黎书安点了头，她才松手把两人送作堆。 陈祁洲被甩了个四仰八叉，顾不得丢脸难堪，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安抚杨荞，“小荞，你怎么了？你别怕，她干涉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那你跟她离婚，让她走，放她走，以后再也不要管她了！”杨荞攥着他的衣角，连声说。 陈祁洲不明所以，却痛快的点了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跟她离婚，我让她走，她以后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了。” 杨荞仰头看黎书安，“这样够了吗？” “走，拿上证件，去办离婚手续。” 黎书安把有些发怔的孔如英拉到自己身边，看沈砚南，“再借用一下你的车，快刀斩乱麻，算……第三件事。” 沈砚南瞥她一眼，皱眉，“不用算。” “……谢谢。” 陈祁洲把杨荞扶起来，直视黎书安，“小荞需要换身衣服，把头发洗……” “陈祁洲，你确定要跟我讨价还价？” 黎书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不如问问你的心上人她需不需要换？” 杨荞被点名，气的牙痒痒却也只能在黎书安的目光下说，“不用。” 陈祁洲还想说什么，被杨荞按住。 他看了黎书安一眼，转身回屋去拿东西，陈母一把抓住他，“不是说好拿捏她的吗？她说离你就离，以后上哪找人伺候我们一大家子人？” “够了妈，留不住的人留她干什么。” 陈祁洲甩开陈母，大步走进屋。 等陈祁洲出来，黎书安一分钟都不想耽误，带着小英上了车。 两人也跟着想上车，被黎书安‘嘭’一下关上车门拦在外面。 “半小时后，民政局见，到不了地方，这东西我就寄去研究院跟……陈祁洲的工厂。” 杨荞咬牙。 陈祁洲脸色难看，“黎书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们在床上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黎书安满眼恨意，狠啐了两人一口，“男盗女娼的狗东西，我呸！” “沈砚南，开车走。” 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发动车子离开。 陈祁洲被黎书安那句床上震的半天没回过神，“她怎么知道……” “陈祁洲，赶紧找车去民政局！”杨荞怒吼。 陈祁洲看杨荞，“小荞……” “你想害死我吗？” 杨荞双眼通红，眼泪泫然欲泣，她锤着陈祁洲，声音竭力压的一低再低，“燕飞，燕飞不是景川哥的孩子，是你、你跟我的孩子。” “什么？！” 陈祁洲只觉脑袋一片空白，似有惊雷在耳边炸响，“你、你是说……那个亲子关系是、是……” 陈祁洲口干舌燥，又激动又兴奋又惊恐。 他居然跟小荞有个孩子，这真的是太奇妙了。 他当爸爸了。 “你还有时间发呆，赶紧的啊！你想害我被徐家扫地出门、名声扫地吗？她要真把那份鉴定报告寄出去，你跟景川哥的前途也完了，我们会一起完！你知道吗？” 杨荞觉得自己要神经了。 黎书安到底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谁都没说过，陈祁洲更不可能跟别人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黎书安，黎书安，啊啊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这就去找车，我跟孔如英离婚，我们把那份报告要回来，不让她寄出去。” 陈祁洲忙说，接着手忙脚乱的跑回去推自行车。 第76章 离婚，脱离苦海 “你干什么去？” 陈父从屋里走出来，叫住陈祁洲。 陈祁洲跟失聪了一样，推起车子就走，陈母哎了两声，他已经推着车子出了院子。 陈父大怒，“混账东西！” 陈父、陈母追出去，陈祁洲已经骑上车带着杨荞走了。 “这、这……” 陈母眼晕，光天化日之下载着有夫之妇，俩人还一身‘有理说不清’的泥巴，“他爹，咱儿子疯了。” “丢人现眼，败坏门风……” 陈父瞧见街坊邻居探出的好奇脑袋，又气又怒，一甩胳膊，转身回了院子。 “我不管了！” 陈母眼看陈祁洲走远了，扶着脑袋哎哟一声，“我脑袋疼，他爹，你等等我。” 双胞胎等老两口进了屋，才敢出门去看一眼，哪里还有人影。 老二跺了跺脚，“怪不得奶说她水性杨花，刚才那男的肯定是来接她的，不然怎么他一拿东西出来，爸跟杨姨都同意离婚，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她不在家，奶老让我们干活，我手都起茧子了，都疼木了……” “如果她真跟爸离婚，以后……家里的活就全是我们俩的了。” 老大陈宛然抿了抿唇，眼底满是怨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明明一直都在忍，为什么突然不忍了？她就是不爱我们了！不爱我们干嘛把我们生下来，谁让她生了？！” “就是，谁让她生了，也不给我生成带把的，害我老被奶骂是赔钱货，我真是恨死她了！”老二愤愤道。 老二一直抱怨不想干活，孔如英害死她了。 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汽车车辙印，不知道在想什么。 …… 陈祁洲载着杨荞一路被人围观，杨荞嫌丢脸，一直催他骑快点，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踩脚蹬，往民政局赶。 到了民政局办离婚的窗口，好巧不巧，还是上次给黎书安和徐景川办离婚的那位大姐。 大姐一见杨荞那张脸，就啧了一声，“又是你？你不是刚抢了人家男人吗？玩腻了又想换一个？” 说着，玩味的看了眼陈祁洲。 杨荞，“……” 陈祁洲，“……” “你误会了，是我跟我媳妇办离婚，跟她没有关系。”陈祁洲怕工作人员继续为难杨荞，忙陪了笑容解释。 大姐挑眉，视线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个来回，“你俩这是一块儿去泥巴地里玩了？看这泥巴印，还是抱着她玩的……” 隔壁在结婚窗口排队的小情侣‘扑哧’一声笑了。 杨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欲盖弥彰的解释，“我不小心摔了，他拉我的时候不小心跟着摔进去的。”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大姐敷衍的撇撇嘴，给了她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当小三当上瘾了，到处坏人姻缘，缺了大德了真是。” “你这同志怎么胡乱编排人，我跟我媳妇离婚是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爱情，过不下去了，跟任何人都没关系！”陈祁洲听不下去了，站出来维护杨荞。 大姐看了眼黎书安身边的孔如英，眉头皱巴成了川，视线拐回到黎书安身上，小声问她，“大妹子，这小三故意针对你们姐俩？” “是吧？您也看出来了？”黎书安也小声回她，“有些人就是不要脸，今儿个在这张床上，明儿个在那张床上，哄的男人团团转，为了她对我们喊打喊杀的……你说这东西都被用脏了，我们恶心嫌膈应……” “黎书安！你怎么说话呢？” 陈祁洲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黎书安虽然没提杨荞的名字，但在场的没一个不知道她在说谁。 黎书安停了下，抬手在唇边搭了个小喇叭，跟大姐说，“你看，又一个婚都没离就护着的。” 大姐嫌弃的‘噫’了陈祁洲一眼。 大厅内的人都顺着八卦的声看了过来，杨荞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推了陈祁洲一下，“快点办。” 陈祁洲收住了想跟黎书安争论的打算，把证件放在柜台上，敲了下柜台提醒孔如英，“你的。” 孔如英拿出证件放在另一侧。 大姐看了她一眼，有些同情，瞧把人折磨的，这小三真不是东西。 她拿出表格，一人给了一张，“填好去那边调解。” “我们不调解。”陈祁洲道。 大姐瞪他一眼，“不调解也得过去，走流程懂不懂？！看来你是真不懂，不然也不会没离婚就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 陈祁洲，“……” “我去。”他磨了磨牙。 孔如英快陈祁洲一步填好表格，去了一旁的调解室。 陈祁洲紧随其后。 两人在里面呆了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陈祁洲扶着脖子咳的惊天动地，孔如英甩着手出来的。 调解室的工作人员给大姐打电话，“这俩劝不了，直接盖章吧。” 大姐眼尖瞧见陈祁洲脖子上的秀气手印，还疑惑的看了眼孔如英。 “行。” 钢戳盖下，离婚证一人一份。 “恭喜二位，从今天起就是合法夫妻了。” 大姐递离婚证给二人的时候，隔壁那对小情侣刚好拿结婚证，两人笑盈盈的头凑头，说，“我们结婚了。” 孔如英的眼眶蓦然红了，脑海里全是他们结婚领证时的幸福画面。 她控制不住的喃喃出声，“陈祁洲，是不是因为我没能给你生儿子，所以你才去找杨荞生？” “你闭嘴。”陈祁洲骇然抬眸，瞪着她。 孔如英望着他，“你不碰我去睡她，徐燕飞是你们什么时候生……” “孔如英！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我娶你是因为你长的有几分像小荞，我喜欢的人只有小荞，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陈祁洲气急败坏的冲孔如英吼，试图拦住她的话。 他确实拦住了。 孔如英嘴张了几下哦了声，“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茫然的转头看黎书安，双眸没有了焦距，“阿黎……” “混蛋！” 黎书安一见她的模样，眼睛就红了，“小英，我在这。” “我好像又不受控制了，我们……我们走，快走。” 她伸出手，黎书安一秒接住，搂住她。 第77章 不要了送你了 “好，我们回家。” 黎书安冷冷扫过杨荞与陈祁洲，搂着孔如英转身朝外走。 杨荞愣了下，想追，被沈砚南挡住去路。 “你想干什么？” 陈祁洲上前护住杨荞，与沈砚南对视。 沈砚南瞥他一眼，冷脸警告，“管好你的人。” 等他走出去，杨荞抓住陈祁洲的胳膊，说，“黎书安手里那份鉴定报告，得想办法要过来，我怕她像我跟景川哥办酒席那次一样，把鉴定报告撒出去，我们俩就都完了。” 陈祁洲心一沉，“我去要。”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民政局，沈砚南打开后座车门，黎书安刚把孔如英扶进去，就听杨荞在身后叫她。 “黎书安，我已经按照你的话让他们离婚了，报告你得给我留下来。” 沈砚南眉头一蹙，回头注视着陈祁洲。 陈祁洲被看的头皮发麻，却依然站在杨荞身边，附和她的话，“既然鉴定报告是我们的，你带回去也没有用，不如留给我们。” “你们在想屁吃。” 黎书安嗤笑一声，叫杨荞，“不想我把事情曝光出去，就盯好陈祁洲跟陈家人，别让他们去找小英的麻烦。” “我算老几？我怎么管得住陈家人？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杨荞气恼反驳。 黎书安看了眼陈祁洲，说，“那是你的问题。” “你……” 杨荞气的咬牙，一旁的陈祁洲忙说，“我想办法，我会想办法不让我爸妈去找小英麻烦，但……宛然跟玉然毕竟是她亲生的，她总不能真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陈祁洲，你给我听好了。” 黎书安似笑非笑，“她们敢闹上门，我就把徐燕飞不是徐景川的亲子鉴定报告贴出去，她们敢上门闹第二回，我就把她是你的孩子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公诸于众。” “你把我们毁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只会落个两败俱伤！” 黎书安笑，“两败俱伤的是你和徐景川，杨荞是徐景川的妻子，却生了你的孩子，听着就很刺激不是吗？” “你……你真是个疯子。”陈祁洲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黎书安敛了笑，“知道我是个疯子就离我们远点！毕竟这些事宣扬出去，别人只会同情我们，嫁了两个人渣，还对脚踏两只船的小三以姐妹相待，操作的好一些，你们会被大家伙的唾沫星子淹死也说不定。” “你真是疯了！”陈祁洲越过她，想叫孔如英。 黎书安顺手关上车门，挡住他的视线。 陈祁洲与黎书安那双冷的仿若凝了冰霜的眸子对上，竟然从里面看到了缕缕杀意，他后背一凉，攥了攥手，“好，我会看好她们，不让她们去闹。” “成交。”黎书安笑了下，看了眼杨荞。 杨荞一激灵，抓住陈祁洲，“祁洲，你别相信她。她上一回也这么答应我们的，可在酒席上，她娘家人就拿出了燕飞跟我的亲子鉴定报告让众人看，她说话不算话，她在骗你。” 陈祁洲的目光立即怀疑的看向黎书安。 “是我吗？我在场吗？我手持鉴定报告吗？”黎书安一脸三反问。 杨荞瞪眼，“不是你给他们的，他们怎么会有？” “那我怎么知道？”黎书安气死人不偿命的摊手，微笑。 杨荞气的嘴巴一张一合，半晌，咬牙道，“黎书安你儿子还在徐家你忘了吗？你就不能为你儿子积点德！” “嗯，不要了送你了，你不是很以徐家人听你的话骄傲吗？以后他就是你的傲。”黎书安大气的摆手。 杨荞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胸口剧烈起伏着，“黎书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你去死。” 黎书安突然冷脸，看着杨荞，“你去死一次，死了咱们就两清了。” 杨荞终于崩溃，大吼！ “我只是把你推下楼伤到了脑袋，没把你害死你没死！”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黎书安朝她走近一步，黑眸似卷着漫天杀意看进她眼中，“我死过一次了，我是从地府回来向你们索命的！杨荞，你害小英害我女儿害我，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这辈子，咱们不死不休！” 沈砚南第一次看到黎书安眼底那抹恨不得两人去死的眼神，眉头蓦然蹙起，冷冷看向眼前的陈祁洲与杨荞。 杨荞听到她最后那句不死不休，心房剧烈一颤，嘴都有些哆嗦，往后踉跄一步，“你、你……” “小荞。” 陈祁洲忙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代她与黎书安对视。 “黎书安，如果我能管住我家人，你能说话算话吗？” 沈砚南不着痕迹的往黎书安这边挪了一大步，盯着陈祁洲。 黎书安直起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那你可要赌一把了，你管得住他们不闹我或许会说话算数，但你管不住我肯定是要让你们身败名裂的。” “你……”陈祁洲抿唇皱眉。 黎书安看他一眼，“要不别赌了，要你一个大学生当赌徒，挺难为你的，咱们直接去……” “……赌，我赌。”陈祁洲忙拦住她。 黎书安打开车门上车，催沈砚南，“走。” 这一次，没人拦了。 车子顺利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砚南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黎书安，问她，“万一她们真去闹了，真贴？” 黎书安回看沈砚南，沈砚南却躲开了她的视线。 “真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沈砚南嗯了声。 “怎么？觉得我心思歹毒，果然跟你印象中的蛇蝎美女相符？”黎书安反问。 沈砚南看她一眼，摇头，“不是，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敢爱敢恨，有仇必报的样子挺好的，人只有自己立起来，才不会受欺负，况且，你为他们留了余地，他们若再犯，你反击，这在战术上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伟大，我只是在寻找更合适的机会，适合……” 黎书安歪头，冲后视镜中看她的那双黑眸一笑，“让他们身败名裂的机会，你看我骨子里就是坏的。” “黎书安，不要这么说自己。” 沈砚南皱眉摇头，神情复杂的望着她，一眼又一眼。 胸口那种又闷又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到巷子口，沈砚南停下车，跟黎书安说，“我就不进去了，爸妈不知道爷爷奶奶过来，我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明天再来正式拜访。” 黎书安点点头，扶着孔如英下车回家，二人进了院子，才听见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 “回来了，老天爷保佑，终于回来了。” 孔母念了句，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口走，第一眼看到孔如英手里攥着的离婚证，两眼一黑，脚下一个踉跄，“你、你跟祁洲把离婚证领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你怎么这么冲动？他可是你最后的依靠啊……” “孔小莲，你在说什么？”黎奶奶一个冷眼看过去。 第78章 算账是吧?算，现在算! 孔母身子一僵，嘴张了张，“我、我没说什么……我就是心疼小英，以后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可怎么活？” “你瞎了吗？你那两只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 黎奶奶一句话怼过去，“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不是她的依靠？一天天的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你不是要摆什么小吃摊吗？明天你就出去，四处转转看看，这附近什么吃的卖的好，琢磨一下能卖什么，把你擅长的吃食做出来，我们给你试吃，过两天就去置办桌椅碗筷，你就去前面巷子口把摊子支起来！” “啊？这么快？”孔母肉眼可见的发慌了，“我还没准备好。” “你准备什么？做饭菜的手艺还能说忘就忘了？”黎奶奶皱眉。 孔母连忙摇头，“不是这个，是……” “不是就听我的！” 黎奶奶一锤定音，看她，“依靠依靠，你忙起来挣到钱就能给你闺女当依靠！孩子们都知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吃过几次亏了还敢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我看你就是闲的你！听到了吗？” 孔母哪有时间伤春悲秋，被黎奶奶催的连连点头。 黎奶奶一通输出，给黎书安看的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孔母居然吃这一套。 吃饭的时候，孔母三五不时就要站起来伺候黎奶奶，非要被黎奶奶骂几句才肯老老实实坐那吃饭。 吃完饭，孔母在厨房收拾，黎奶奶把孔如英叫到跟前，小声说，“你妈性子软，需要人给她拿主意吃定心丸，这个恶人我当了，她是怕你离了婚一个人过不好，担心你跟她一样没人管，你心里知道就行，别因为这些事坏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奶奶不是恶人。” 孔如英红着眼摇头，“奶奶是为我们好，我都知道的。” 黎奶奶笑，说你知道就好。 等孔母从厨房出来，一家人坐在银杏树下商量小吃摊的事。 在孔母擅长的领域，她眼睛一直亮亮的。 与他们这边和乐融融不一样，杨荞一回到徐家，就被徐嘉树缠住了，“杨姨，你给我三百块钱，我要跟同学一起去买自行车。” “我哪来三百块钱给你，没有。” 杨荞看到他就想到黎书安，满脸不耐烦，越过他就想去厨房烧水洗澡。 徐嘉树一听，不干了，“你以前答应的，怎么一结婚就变卦了？我不管，你必须给我 ，不然我去找我爸告状。”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们下学期的学费都不知道在哪，我哪来的闲钱给你买自行车？！” 杨荞没好气的怼回去，“你爱告谁告谁去！” “你……” 徐嘉树似乎没想到，平时好脾气的杨姨，最近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他说出去的威胁话不去告状又有点下不来台，就气冲冲的找徐景川去告状了。 徐景川一脑门官司，打领导让他上班就去辞职后他已经好多天没去单位了，这会儿听到儿子的声音，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黎书安，哪会给徐嘉树好脸色。 “你一开口就要三百，家里是印钞票的吗？你要什么自行车？你怎么不要一架飞机！” 徐嘉树不敢置信，“爸，是她说话不算数，你骂我干什么？你去骂她啊……” 杨荞见他真去告状，换了身衣服就跑过来哭诉。 “我想到了当后妈难，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被针对！明明以前孩子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到底是谁变了……” 徐嘉树，“……我没有，是你们大人说话不算数，你明明答应我的！” “嘉树，你妈没告诉你吗？家里的钱全被她骗走了！” 杨荞拿手指擦了下眼角，一副委屈状，“杨姨也想给你买，但……没钱啊。” 徐嘉树却没上她的当。 “你骗人，我妈离婚的时候说了，这家里的家产是有她一半的，她没要，都留给我了，我不管我就要买，别人都有我也要有！” 他不提那一半家产还好，提起来，徐景川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站起来一脚踹了过去。 徐嘉树没防备，被踹个正着，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他仰头看到气急败坏的徐景川，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愤怒的大吼，“爸，你们理亏你们还打人！” 徐景川一脚下去还想来第二脚，徐嘉树跑了，他一脚踹下去，咔嚓一声劈了个叉。 “啊！” 大腿根部像被人硬掰开一样，扯皮拽骨的疼。 徐景川当下就起了一脑门汗，叫着徐嘉树，“徐嘉树，你给老子站住！” “站着给你打吗？我又不傻。” 徐嘉树一溜烟跑下了楼，跟带着徐父、徐母杀回来的徐大哥一行人撞了个满怀。 “大伯？” “嘉树啊，没事吧？你爸……跟你杨姨呢？” 徐嘉树指了指楼上，“爸，我大伯他们带着我爷奶回来了。” 杨荞扶着徐景川起身，下楼看到兄妹几人兴师问罪的架势，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徐大嫂瞧见俩人搂搂抱抱的，翻了个白眼，“哟，老三，这都多少天了，新媳妇还没稀罕够？” 杨荞知道徐大嫂不好惹，忙松开手。 徐景川眉头蹙了蹙，扶着扶梯下楼。 “老三，说好你给爸妈养老的，好好的把人给撵出去是怎么个意思？”徐二哥虽然笑着，但眼底并没有笑意。 徐大嫂在一旁迅速接话，“想要我们养也行，一个月五十块钱生活费，你先付半年的。” 说着，就把手伸了出去。 徐二哥皱眉睨了徐大嫂一眼，又去看身旁的媳妇。 徐二嫂忙笑着跟上，“我们家也行。” 徐四妹没吭声，自己爹妈什么脾气她知道，才不愿意拦这桩苦差事，反正她妈疼她，他们去谁家，她最后都能从他们手里捞到钱。 不伺候还能白拿钱，她傻了才会揽事上身。 “我没钱，我也没撵他们走，是他们自己走的。”徐景川冷着脸，冷声道。 徐母的眼睛立刻就红了，指着徐景川的手都在发抖，“老三，你没良心，你把我跟你爸的养老钱都抢走了，让黎家那群人住到我跟你爸房间里，不是撵我们是什么？” “不孝不悌的东西，我跟你妈真是白生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徐父跟着出声发难。 徐景川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一家人这么针对，只觉脑袋要炸了。 被徐父那句不孝一激，火气上来，一脚踹在茶几上，想将茶几踹翻的，结果，实木茶几只被踹的‘刺啦’滑出一米开外。 他反倒是被反震的脚底发麻，落地时像被许多针扎着，难受让怒火翻倍。 “算账是吧？算，现在算！” 第79章 杨荞克老三 “算算你们养我花了几个钱，算算我替你们儿子、女儿去下乡吃苦受罪差点命都没了这条命值几个钱！” “反了，反了！” 徐父没想到徐景川的反应这么大，平时他碰到这种事都是和稀泥的，真正吵架的是黎书安，现在换了个媳妇，他自己要立起来了？ 徐父心下有些慌，看了眼杨荞，难不成这女人还真的是他真爱？ “徐景川，去下乡是你自己答应的，没人逼你，你现在跟我们算这些账，是要把我跟你妈对你的养育之恩一笔抹消吗？！” 徐母也对徐景川的反应很惊讶，反应过来捂着脸哭，“老三，你这是要逼死我跟你爸啊，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跟我们清算，这儿女债父母恩，要怎么算清楚啊你说。” 徐景川抿了抿唇，倔强的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老三，你可要想好了，真要跟我们算账？” 徐大嫂轻啐了口，叫徐二哥、徐二嫂，“快打电话给老三领导，让他们来给老三主持公道，他啊要跟咱们一大家子人做清算嘞。” “老三你疯了！妈说的对，儿女债父母恩，那根本是算不清楚的，何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把爸妈撵出去那么多天，要不是爸妈说我们连你跟杨荞领证办酒席这事都不知道，你说说你……” 徐二哥话没说完，就被徐景川厉声打断。 “够了！” “我说了是他们自己走的！你们耳朵聋了吗？！” “不是他们把着钱不给，我至于在酒席上出那么大个丑？我至于让研究院的人看笑话，被领导停职？！” “你们想告是吧？想打电话是吧？” 徐景川眼睛泛红，似是满腔怒气，指着外头，“去打吧去告吧，我没了工作以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去大哥、二哥家讨饭吃！” 这一番话，把一群人都震住了！ 徐二哥这么会来事的人都给整不会了，“你……” 徐母眼前一黑，天塌地陷了一般。 “老三，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不要脸的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徐大嫂一口唾沫啐到地上，破口大骂，“好啊老三，合着你原来一直在装好人啊！这些话都是你教给黎书安说的吧？掐准了我们两家工资低故意拿讨饭吃威胁我们！你们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可把我们好一顿戏耍！” 徐景川愣住。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气急骂出去的那些话，都是原先黎书安用来对付他爸妈和兄弟姐妹的。 她那会儿怎么说的来着，“坏人我来当，你就安心当你的孝子，有对比爸妈才能看清楚你是对他们最好的那个……” 现在黎书安不在了。 徐景川侧眸去看杨荞，杨荞看到他看自己，红着眼一脸受惊害怕委屈的模样，攥着他的衣角，叫，“景川哥……” 徐景川有些茫然。 杨荞这个模样是他喜欢的，她对他满身心的依赖，觉得他是她的天，能为她遮风挡雨，他也确实很享受杨荞对他的这种崇拜，也很乐意为她解决麻烦。 可是，看着眼前满眼对他生厌的父母，他突然有些累。 “我自身难保，连老婆孩子都要养不起了，爸妈……你们两家轮流养吧，我养了十年，也该歇歇了。” 晴天霹雳！ 徐家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徐景川，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徐二哥脸上没了一贯的笑容，“爸妈是你说要养的，你说不养就不养了？我们不答应。” “对，我们不答应。” 徐大嫂立刻出声应和，徐大哥拉了徐大嫂一把，被徐大嫂一巴掌打开，“你起开，你愿意做好人我不答应，你那点工资我们还得养孩子顾自己，房子都还是租的，可养不起两个老爷太太。” 徐大哥怕得罪人，她不怕！ 徐四妹坐一旁，安静看笑话。 徐母满眼不敢置信，“老三，你是有了新媳妇忘了娘，她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连爹娘都不要了，黎书安那会儿你不是这样的，你还偏着我跟你爸的……” “你说，是不是她教你的，是不是？” 徐父点头，“我看就是！以前黎书安在时他怎么没那么多事？” “哎，我知道了。” 徐大嫂一拍大腿，“杨荞克老三，黎书安旺夫。” 众人齐刷刷看徐大嫂。 徐大嫂嗐了声，“你们看，黎书安没跟老三离婚前，老三是不是工作顺利节节高升？是不是兄弟姐妹和睦，家庭和美？是不是两个孩子都管教的好好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徐二嫂咽了口口水，率先点了头，“还、还真是大嫂说的这样。” “是吧？” 徐大嫂一拍大腿，“你们再看杨荞嫁给老三后，这家里的对比？刚办了酒席工作就被停职了，老三可才升完职啊！” 徐景川电光一闪，想到他升职靠的还是黎书安翻译那些德语说明书的功劳，心底就有什么东西破土发芽往上钻了。 “……家里兄弟姐妹更是被她搅合的个个生怨，亲爹娘都被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还有两个孩子，你看徐嘉树那一身邋遢样，衣服几天没换没洗了？杨荞整天在家里都干什么呢？” 众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一家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给到了杨荞。 杨荞，“……” 她以前就这样式儿的人啊！ 区别是以前家里有黎书安操持，她什么都不用管不用理会，只需要安心勾搭徐景川。 现在，没了黎书安，该黎书安干的那些活全落到她身上了。 发现徐景川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审视时，杨荞一激灵，反应过来了。 她不着痕迹的掐了自己一把，声音哽咽的哭泣出声，“景川哥，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徐家人一致点头。 杨荞脑子一卡壳，后面想好的借口与理由忘的一干二净，只会哭着说，“对不起，景川哥……” “不许你们欺负我妈！” 徐燕飞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身几天没换洗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上面还粘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去的橡皮糖。 一家人的视线，又落在杨荞身上。 “看，又一个！不是亲生的不管，亲生的也不管，啧啧，老三，你是娶了个千金大小姐回家哦……” 第80章 猜疑起 徐景川的眉头立时蹙了起来。 他平时没留意，一直默认杨荞比黎书安强。 哪怕知道杨荞不擅长家务，也从未想过两个孩子的日常她都照顾不好。 “我不是，我没有。” 杨荞心虚，她最近一直在怀上孩子，和让徐景川回研究院这两件事上努力，确实没顾上家里两个小的。 这俩孩子也是，衣服脏了不知道自己换吗？ “小荞？” 徐景川见她视线躲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想起大嫂方才说的克夫，旺夫的话，立刻在心里拿杨荞跟黎书安做起了对比。 黎书安在时，孩子是乖巧、听话、懂事的，家里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爸妈是每日都笑脸相迎的，兄弟姐妹是不敢上门这么指着他的鼻子骂的。 他不用担心早起没饭吃，不用费心去猜爸妈什么心思，不用去管孩子学习好不好，衣服换没换，头发洗没洗，不用搭理兄弟姐妹那些无理要求的。 现在，他破除万难，甚至在单位身败名裂换来的真爱，屋子不扫孩子不管，父母兄弟姐妹来找茬，她更是什么都指着他冲在前面？ 他才为了她丢了赖以生存的工作！ “景川哥……” 杨荞能在徐景川心里住那么多年，与她敏锐的洞察力和随机应变的反应能力，有很大关系。 发现徐景川眼神不对，她立即狠掐了自己一把。 泪珠瞬间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对不起，我看你最近因为工作的事郁郁寡欢，一直在想四处想办法让你回去，还有怀孕的事我一直很害怕，加上我这些年忙工作本就不擅长做家务，才会忽略了两个孩子……” 徐大嫂撇撇嘴，“还挺会找借口。” “大嫂，我没有找借口，我说的都是实话！” 杨荞一副‘你冤枉我’的楚楚可怜模样，看徐景川，“景川哥，我真的有在努力学做家务，我以前没做好一个妻子，我以后……” 徐景川面色未动，对杨荞的这个解释，似乎并不满意。 “你得了吧。” 徐大嫂听不下去她胡诌，在一旁起哄，“杨荞，你当我们跟老三一样傻？你不会做家务，你在你娘家怎么生活的？你娘家那条件能养出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杨荞脸色微变。 徐景川的眸子蓦然一沉。 杨荞余光瞥见，抿唇瞪了徐大嫂一眼。 徐大嫂啐了口唾沫嘲笑，“给自己立个几十年都学不会的……那什么？名头？你以后还能学会吗？不会一辈子都打着这个旗号跟老三过日子吧？” 说完，连啧了三四声。 “你这算骗婚吧？” 又去叫徐景川，“老三，你娶她第二回了吧？那就是两次骗婚……” 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一脸的村头长舌妇八卦的架势，“你琢磨琢磨，你第一次娶她的时候，咱家那会儿是不是还没败落？你一被下牛棚，她就跟你离了婚，回头见你进了研究院又勾搭上你，哎呦喂……” 徐景川的脸色阴沉的已经能拧出水了。 杨荞气急败坏的去拦徐大嫂，“大嫂你冤枉我！景川哥这次工作都要没了我不是没走吗？你不能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你骂谁小人？” 徐大嫂啐她一口，唾沫星子直喷到杨荞脸上，杨荞惊呼一声，“你、你怎么往人脸上吐口水……” 这女人她以前就不喜欢，粗鄙不堪，跟黎书安一样看着让人生厌。 “吐你口水怎么了？就你能骂我，还不许我还嘴了？！” 徐大嫂哼了声，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次没走！你当然不走了，这家里还有套最值钱的房子呢！这小二层加个几十平的小院子，转手一卖好几万呢，你舍得走吗你？！” 说完，又瞥了眼徐燕飞，一脸看不上的样子。 撇嘴道，“何况你跟老三还有个私生女，你走了她就得在后妈手里讨生活，瞧徐嘉树就知道在后妈手里过不了好，你刚还说怀孕，肚子里已经揣了一个了吧？老三还没跟黎书安离婚时搞出来的吧？噫……你可真做的出来。” 徐大嫂提小院时，杨荞还有种茅塞顿开、眼前一亮的感觉，正盘算卖院子的可实施性。 冷不防被她说到徐燕飞，杨荞心底猛的一颤。 想到在陈家看到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陈祁洲和燕飞的。 万一被徐景川发现…… 杨荞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敢想那会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后果。 所以，现阶段，她怎么都要瞒死了徐景川。 “你、你们太瞧不起人了！” 杨荞突然捂着脸大哭，“你们门缝里看人！我对景川哥是真爱！我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我……燕飞的事是个意外……” 徐大嫂撇嘴看戏。 徐家其他人，没一个出声，全都看笑话一样看着杨荞。 “景川哥，我是不是不应该嫁给你？” 杨荞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仰头望着徐景川，那种破碎感立即击中了徐景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杨荞接下来的一番话突然点醒了他。 杨荞说，“到底是我不讨大家喜欢，还是大家压根就不喜欢景川哥你的妻子？黎书安是你妻子时大家看不惯她，合着伙欺负她，现在换了我，他们又把矛头指向了我，景川哥，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这样？她们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 既然这些人不让她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杨荞垂着眸子，愤愤想着。 徐景川被她一番话激的眸色立刻暗沉，冷冷的没了一丝温度。 接杨荞的话，“你没错，他们不喜欢我，所以不喜欢是我妻子的任何人，黎书安是，你也是。” 杨荞确实有些事做的不到位，但黎书安呢？ 黎书安做事，连他都挑不出毛病来，他们不照样瞧不上黎书安！ “景川哥……” 杨荞微松一口气，扑进徐景川怀里，哭到打嗝，似委屈到了极致。 徐大嫂嘿了声，“你这张嘴可真会说，死的都能给你说活了，怪不得黎书安都斗不过你。” “心眼儿可真多。” 徐四妹吐槽了一句，提醒徐父、徐母，“爸妈，你们以后可小心着点，这个儿媳妇可比黎书安能说会道，尤其会哄男人……” “够了！” 第81章 小孩子? 徐景川冷眼扫过徐家众人，“你们别太过分了！我妻子是黎书安时，你们可着黎书安欺负，现在换成小荞，你们又一起欺负她！我看你们是见不得我好！” “诶，徐老三，你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事实都在你跟前摆着，你扯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徐大嫂想跟徐景川掰扯两句，被徐大哥拦住。 “行了，这日子是老三在过，老三自个过的开心舒坦就成，是吧，老三？” 徐景川绷着脸没回应。 徐大嫂见自己男人被落了面子，朝地上轻啐了口。 小声骂，“煞笔，放着一个能把爹妈伺候，把孩子照顾好，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媳妇不要，要一个祸事精搅屎棍！” 徐景川抿着唇，冷着眸子看过去。 徐大嫂挺了挺脊背，给他一个‘我就说我就说’的挑衅神情。 徐大哥叹口气，拉了自己媳妇一把。 徐二哥笑着打圆场，“老三，大嫂说的话虽然糙，但有几句还是在理上的。” 徐景川脸色不好看。 “你先别生气，我说的是这个二层的小院，你们领导既然停了你的职，你不如趁这个空隙，把这院子给卖了，我刚算了一下，按面积，你这个房子一百多，二层少说能卖到四百五一平，再加上外头那五六十平的院子，少说能卖上七万！” “这么多！”徐四妹第一个惊呼出声，满眼都是钱。 她叫了声妈，话到嘴边顿了下，侧眸去看徐景川，“三哥，二哥说的有道理，那么一大笔钱呢，咱们想做什么不行。” 徐景川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二哥给徐大哥使眼色。 徐大哥略一沉思，笑着接话，“老三，有了卖房的钱，你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你的工作会有转机。” 这一句，说到了徐景川的心坎上。 他抬眸扫了圈徐家人，看到了徐四妹压根掩饰的贪婪眼神，看到了徐二哥眼底的算计，徐大嫂的渴望，犹豫了下，“我想想。” 徐四妹叫了声妈。 徐母哎了声，接力劝徐景川，“老三，你为了跟杨荞在一起最近撒出去不少钱，卖了房能把目前的困局盘活，也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现在卖房能落一笔钱，万一领导直接清退你，你不但没了工作，房子也会被研究院收回去，到那会儿，你可真就工作和财都两空了。”徐父也在一旁催他做决定。 徐景川被一家人围堵的头脑发胀，转眸去看杨荞，想听听她的看法。 “小荞？” “景川哥，我都听你的。” 徐景川皱眉。 “老三，你再想下去，真被辞了退，屁都没有。”徐大嫂着急的直跺脚。 徐景川垂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松口，“好，那我明天去找找合适的中介。” 邓副院喜欢喝茶，要是能踅摸到一把紫砂壶送过去，工作应该还能有转机。 一家人得了准话，欢天喜地的。 徐四妹拉着徐母，“妈，走，我帮你去收拾房间。” 徐大嫂一屁股顶开跟上去的徐二嫂，抢了徐母另外一只胳膊，“妈，家里孩子多，等家里有钱了，给我们把那个院子整租下来吧？” “我家三个孩子住两间房我说什么了吗？” 徐四妹瞥了眼徐大嫂，叫徐母，“妈，等回头这院子卖出去，你让三哥去我们那边租房，几家离的近，我们就能每天见到你和爸了……” 徐二嫂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进去话。 杨荞皱着眉，很是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派，院子是他们的，卖的钱也是他们的。 这些人，凭什么把花他们钱这种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怪不得黎书安见他们来打秋风，就爱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想到黎书安，她又一阵烦躁。 她手里的鉴定报告，简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得赶紧把徐景川的工作搞定，再想办法把自己弄回研究院去。 怀孕这事也得抓紧，万一体检被查到肚子里没孩子，她可是要被丢进去坐牢的。 杨荞闭了闭眼，只觉脑子里全是事，让她怎么静下心来管孩子？ 黎书安！ 都怪她。 本来好好的相安无事，她非要闹非要闹！ 儿子不要也要离婚，她倒要看看，没了徐景川，她这辈子还会有谁要？！ …… 被她惦记的黎书安，第二天吃过早饭没多久，迎来了沈家一家四口。 沈父、沈母看着黎爷爷，眼眶泛红，“李叔，您老了许多。” “老了。”黎爷爷笑。 几人唠了会以前的磕，沈父、沈母对黎爷爷、黎奶奶当年的救助很是感激，连说，“没有你们，我们两口子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又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拉过来，给两人看。 “大的沈砚南，当年去过乡下，你们见过的，现在在西郊军区当团长；小的这个在文工团，叫砚青。” 两人上前喊人。 黎爷爷连声说好，看到沈砚南脸上的刀疤，轻叹了一声，“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沈砚南眸色微动，看了眼父母。 沈父、沈母对这话深有感触。 “是，两个孩子当年差点跟我们一起下牛棚，亏的有我娘家妹子跟妹夫照拂，不然……” 沈母现在想起当年的事还心有余悸。 两个孩子当年还小，真跟过去，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万一…… “妈。”沈砚青握住沈母的手，“都过去了，我们一家现在都好好的。” 沈母笑着说是。 几人说不完当年的事，沈母撵了兄妹俩出去帮忙。 沈砚青不会做饭，进厨房没一会儿就被烟熏出来了，笑嘻嘻的去陪李云喜玩儿。 沈砚南靠在门框上看黎书安烧火。 孔母有些害怕沈砚南脸上的刀疤，切菜差点切到手，孔如英倒是不害怕，但她不善言辞，跟沈砚南几乎没交集，加上昨天领离婚证时，被他看到自己的糗样，她是死活都张不开口跟他说话的。 黎书安奇怪他站那干嘛，随口就问了。 沈砚南说，“大人们在说话，把小孩子都撵出来了。” 黎书安，“……” 她扭头看了沈砚南一眼，从上到下，嗯了声，“身高一米八，年龄二十八，身居团长要职的小孩子？” “二十……” 沈砚南本来想纠正一下自己的年龄，话到嘴边，看着黎书安看过来的疑惑表情，突然不想说了。 “什么？”黎书安皱眉。 沈砚南直直的看着她，“我说你是二十几的小孩子？” 第82章 这个不算 “二十几？” 黎书安摇头，感叹一声，“我三十了。” “正值壮年。” 黎书安瞥他一眼，一脸‘你小子在憋什么坏水’的神情。 沈砚南疑惑，“……夸你。” “夸的很好，下次不要夸了。” 谁夸女人年龄用正值壮年的？黎书安觉得沈砚南在羞辱自己，且有证据。 沈砚南嘴角刚勾起微笑的弧度，下一秒直接垮掉。 他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听说徐景川被停职了，你……还有下一步的计划吗？” “有啊。” 黎书安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觉得他最近奇怪的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打听会害了你的。” 沈砚南盯着她的背影，顶了下腮，似被气笑，“黎书安你最近胆儿肥了，跟谁在这小孩子过家家呢？” “我比你大三岁，你在我跟前就是小孩子。” 黎书安头都没回，拿着烧火棍抬起点了孔母与孔如英，“这屋里都比你大，小……孩子。” 她想说小屁孩来着，怕沈大团长真生气，他手里还握着一个条件呢，不能得罪死了。 “大点好，女大三抱金砖。”孔母在锅台后，硬挤出一抹笑，道。 孔如英吸了口凉气，忙去拦，“妈，女大三是说结婚对象的，不能用在这。” “啊？哦，哦，我想到阿黎比他大三岁，就、就顺口说了。”孔母话都有些结巴了，紧张的看黎书安。 她跟沈砚南？ 毛线团都没这么能扯！ 黎书安笑着说没事，“沈团长不会介意的，是吧？” “……是。”沈砚南盯着黎书安的笑脸，发现她这次皮笑肉不笑，不但没弯眸，眼底连笑意都没有，她在假笑。 沈砚南走过去，拉过另外一条矮小条凳，坐到黎书安身旁。 黎书安瞥他一眼，眉头紧蹙，“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黎书安，你刚才对我假笑。” 黎书安挑眉，“被你发现了。” “给你个机会，重新笑一个。”沈砚南拿了根二指粗的树枝，咔嚓一声从中间掰断了。 黎书安盯着那两截树枝，陪了个笑，“这样？” “不对，重来。” “这样？” “不对，再来。” 黎书安，“……沈砚南你是闲的没事干了是吧？” “是啊。”沈砚南侧眸，冲她挑衅一挑眉。 黎书安一头黑线。 “快点，我耐心有限。”沈砚南催促。 黎书安虽然没从他眼神中感觉出来恶意，但总觉得自己在被人调戏。 她没好气的翻了沈砚南一个白眼，把最近发生的高兴事想了一遍，把脑袋伸到沈砚南跟前，歪头笑了一个。 “这样行了吧？” 沈砚南的瞳眸猛的一缩，盯着黎书安的笑眸左右来回看了好几遍，才沙哑着声音说，“行了。” 黎书安立刻收回笑脸，拿手揉了揉，嘟囔道，“亏了亏了，牺牲大了。” 沈砚南，“……” “你嗓子怎么了？”黎书安回过头，问。 “没事。” 说完，站起身走了。 黎书安，“……” 她嫌弃的给了沈砚南的背影又一记白眼。 没他在厨房盯着，孔母与孔如英的手脚明显快了起来，没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 母女俩摆饭菜到银杏树下，黎书安去客厅叫人吃饭。 吃过饭，沈父、沈母陪着黎爷爷、黎奶奶又说了会话。 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老两口有事一定要说，他们能帮的必然会不遗余力帮忙。 这话说的真诚万分，黎书安想到沈砚南让她远离沈家人的话，下意识去看他。 沈砚南斜她一眼，爱答不理的模样。 被沈父看到，瞪了他一眼。 黎书安忙抿唇，压下要翘起的嘴角。 沈砚南挑眉，给了黎书安一个‘你满意了吧’的眼神。 黎书安张了张嘴，说了个‘该’的口型。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起了眉眼官司，沈父大条没留意，沈母看到了，不动声色的碰了沈父一下。 沈父没明白她的意思，还低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沈母瞪了他一眼。 沈父直到离开小院，都没弄明白沈母给他传递的是什么信息，心中还纳闷，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不管用了。 黎书安没有在沈家人来的当天，提及给黎爷爷看病的事，黎家二老也没有人说。 黎书安是在第二天找上沈砚南的。 “你带黎爷爷看病，让我帮你走后门？”沈砚南拧眉盯着黎书安。 黎书安说是，“这算是第三件事，这件事做完，咱们两家的恩怨算两……” “这个不算！” 沈砚南叫停，“你不提我也想过两天跟你说这件事的，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我爸妈跟我提过，我找了几个中医、西医，正在跟对方约时间，到时可以先带老爷子过去把脉、问诊，针对性的治疗、调理。” “……谢谢。” 黎书安迟疑了一下，问沈砚南，“你……确定不算第三件事吗？” “不算！”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砚南的眉头一直蹙着，看上去在生气。 黎书安还奇怪他为什么生气。 “你在生气？为什么？” 沈砚南瞪她一眼，“你说为什么？” “不是你说的只帮我做三件事吗？”黎书安回瞪，嘿。 沈砚南站起来，“你找我就这个事？” 黎书安点头。 “那就这样，定好时间我通知你，你办公室电话给我一个。” 沈砚南自上而下，看到黎书安发间随风摇曳的两根白头发，眉头狠狠一皱。 “哦。”黎书安随口把翻译部的电话号码报了。 沈砚南重复了一遍，上车走了。 黎书安，“……” 她喃喃，“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合着最终解释权归他？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等沈砚南约时间的几天功夫，孔如英带着孔母把周围卖吃的地方都转了几个来回，还拿钱去尝了人家的饭菜。 最后敲定就卖速食。 一早起来去买新鲜的肉、菜，包出来的饺子、馄饨，或者手擀捞面，打卤面，再配上几样不要钱的小菜。 黎书安的建议是，先试卖三天，看看反馈。 谁知道，第一天就差点被人掀摊。 第83章 欺负人啦 巷口冷不丁摆了个小吃摊，摊主是生人不说，卖的还都是面食，一开始路过的人只看两眼就走了，很少有人停下来。 是孔如英想到黎书安说的可以免费试吃，把这四个字写到纸板上，放在摊位前，才有几个好奇的邻居来要碗馄饨吃。 薄皮鲜肉馄饨一上桌，汤鲜味美，肉质脆嫩不柴，与平时吃的馄饨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 那人当时就惊了，一脸吃了几个，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后，跟一脸紧张等他反馈的母女俩竖了个大拇指，“大姐，你们家这馄饨……口感绝了。” 孔母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手忙脚乱的去端小菜给那人，“好吃您常来，这、这小菜是我们自个做的，免费吃不要钱，您尝尝。” 那人道了谢，顺势夹了一筷子，清爽不油腻带着点脆甜的辣白菜，他笑着夸了句，“这小菜的味道也好，大姐的手艺真好。” 孔母笑成了一朵花，激动的手都是抖的。 “这么好吃？大姐，给我也来一碗馄饨。”一旁拿不定吃什么的食客见状，跟着点了一份。 孔母忙哎了声回应，让孔如英继续招呼客人，她去下馄饨。 有人上桌，一个两个都在夸好吃，路过的食客有好奇心重的，就停下脚步要上一碗尝尝，毕竟再往前走就到家了，味道好给家里捎带两碗，晚饭就不用在热气腾腾的厨房做了。 一来二去，三四张小方桌就坐满了。 提前包好的馄饨见了底儿，孔母催孔如英回去端面过来现包。 孔如英离开那么一会儿功夫，摊子上就出事了。 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吃完馄饨，要孔母把摊子上的免费小菜给他打包带走，孔母当时就愣住了，手忙脚乱的解释，“老先生，这小菜可以免费吃，您随便吃，但……” 小老头不听她解释，故意打断她。 “我吃面可是给了钱的，你自己说的小菜免费，为什么不给我吃？” “我没说不给您吃，我是说……” 孔母想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但小老头瞅准了她脸皮薄，故意再次截住她的话，“那你赶紧给我打包，我等着回去。” 孔母慌乱的站在原地。 小老头一拍桌子，“快点！” “不、不行……”孔母吓的瑟缩了一下，咬着牙拒绝。 小老头瞥她一眼，哼了声，站起来就吆喝，“大家伙都来看都来瞧啊，这摊主做生意不地道，客人给了钱，她不给人东西，坑人啦……” “你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孔母脸色发白，又急又气，连连摆手，“不、不是这样的。” 路过的人不明就理，停下脚步指责孔母。 “现在的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大白天的坑人……” “连大爷的钱都坑，这种人心是怎么长的？” 正在吃饭的食客只听到两人争吵，没搞清楚具体状况，看孔母吓的瑟瑟发抖，有人笑着打圆场，“大姐，老大爷要打包你就给他打包吧，一个碗而已，大不了让他多给你几个钱。” “是啊大姐，没必要为了件小事坏了你摊子的名声。” “你这馄饨这么好吃，不要得不偿失啊。” 小老头见众人都帮着自己说话，别提多得意了，大手一挥，“行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家的馄饨确实好吃，小菜味道也不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菜也不用打包了，我把你家盆拿走，改天再给你送过来。” 说完，三两步走到放小菜的小桌子上，一手端一个，端上就要走。 这操作给刚才的看客、说客、食客们都震住了。 合着打包的是这个？ 这小菜能打包？ “诶，你干什么？” 孔如英端着面盆出来，一眼看到小老头的操作，快走两步，放下面盆去拦人，手刚碰到菜盆，那小老头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打人啦，我的腰扭到了……” 孔如英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小老头，一脸茫然，“我都没碰到你，你说谎！” “你抢菜盆把我拽倒的，你还不承认？！” 小老头躺在地上，满脸愤慨，大喊大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看着呢，就是你把我拽倒的，你们得赔钱！这菜也得赔给我，那是我应得的。” “小英！”孔母害怕的抓住女儿的胳膊，“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妈，刚才怎么回事？” 孔如英皱着眉头，看着地上明显在耍无赖的小老头，决定先搞明白怎么一回事。 孔母红着眼，小声说，“他要了碗手擀面，舀了半碗小菜当浇头，吃完非说面给了钱要带走小菜，我不让他就跟人说他给了钱我不给东西，抢了菜盆就跑，然后你就过来了。” “他的面给钱了吗？” 孔母摇头，“没给。” 孔如英明白了，这人就是在耍无赖。 但路过的吃瓜群众不知道，单纯看现场就以为是母女俩在欺负一个孤寡老人，不少人正义感爆棚出言指责。 “欺负一个老人家，你们是不是过分了？” “把人推倒摔伤，心思也太恶毒了……”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把一个老人推倒，没有老一辈的打江山，我们哪来现在的和平日子，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老人？！” “……”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有那么一瞬间，孔如英恍惚觉得自己真的错了，老人家不容易不过是想贪点小便宜，让他贪就是了。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下一秒，她狠掐了自己一把，身子一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举起手，大声反问，“所以，大家觉得他吃面不付钱，把我们免费提供给大家吃的小菜抢走是对的吗？” 孔如英声音浑厚，几乎是出声的刹那就让那些正义感的过路人停下了指责声。 场面安静下来。 有人不解的看她，“他吃饭不给钱，还抢你们的小菜？” “是！” 孔如英与那人对视，“我追他也不过碰到了菜盆，根本没有所谓的争夺致使他摔倒。” “这……”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孔如英又看小老头，一时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了。 有人小声嘀咕，“那也没必要为了一口吃的，这么苛责一个老人啊。” “……是啊，一碗面能值几个钱。” “要不就算了，都是街坊邻居的，不至于不至于。”有人笑着和稀泥。 有认出小老头的食客摇头唏嘘，“这老头可不好惹，这事怕没那么容易善了，这摊子怕是得破财消灾了。” “谁说要算了，我说不能算！” 第84章 怎么又是你 小老头大声吆喝，“我闪到腰了，我现在动不了，必须赔钱！” 孔母很害怕，想往孔如英身后躲，又想挡在女儿身前给她壮胆，正左右为难，黎奶奶出来了。 “怎么回事？” 孔母一见她，眼泪都落了下来，只往她身后一站。 黎奶奶皱眉看了孔母一眼，叫小英。 孔如英小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黎奶奶斜了眼地上的小老头，“小英，去打电话报警，请公安过来主持公道。” “公安管这种小事吗？”孔母在她背后问了句。 孔如英说了声好，去不远处的报刊亭打电话。 小老头躺在地上对着孔如英大叫，“你去报，你们把我拽倒伤到了腰，谁来我都不怕！” 黎奶奶冷笑，“白吃白喝白嫖，临走还想敲诈勒索我们一笔，这已经构成违法犯罪了，你不怕，那就等着公安同志来，让他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 小老头盯着孔如英，看她真的拿起话筒打电话，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围观的群众被他推的东倒西歪，连声惊呼。 “小英，人跑了，拦住他！”黎奶奶一声喝。 闻言，那边刚挂上电话的孔如英应了声，转身就追了上去，小老头大叫，“算我倒霉，钱我不要了，你们别追我了行不行？” 孔如英脚步顿了下，黎奶奶大喊，“不行！” 孔如英立刻提速，冲上去抓住小老头的胳膊，把人摁下。 小老头吃痛，“疼疼疼，你放开我，我都说我不要你们赔钱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孔如英按紧了不松手。 小老头招呼众人，“救命啊，他们要私自扣押我，救救我……” 这一次，没人再替他说话。 公安很快骑着车赶到，一看到被孔如英摁着的小老头，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 小老头别开头，“不是我。” 公安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孔如英了解情况。 等孔如英说完，公安掏出手铐，把小老头铐起来，提醒他，“上次警告过你的，再有下次就把你抓紧去关上几天，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你回家。” “行吧，抓就抓吧，反正在里面有吃有喝的。”小老头一整个无赖，还晃了晃手铐，问公安，“这真银的？” 公安没搭理他，跟黎奶奶说，“稍等一会儿，我们打电话通知他儿子，让他过来赔钱。” 一个公安去报刊亭打电话，电话挂了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爹，你怎么又跑出来惹事？” 男人满脸不耐烦，显然是给小老头收拾烂摊子收拾习惯了，跟公安同志道了歉又跟黎奶奶和孔母、孔如英道歉。 公安点他，“你爹吃了人家一碗面，打翻了人家放小菜的盆，赔钱。” 男人脸色一僵，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我这……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要不改天？” 公安定定看着他。 男人把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递给孔如英。 “这个先抵在这，我明天拿钱来换，您看这样可以吗？” 最后一句问的是公安。 公安看黎奶奶跟孔如英，黎奶奶微点头，孔如英伸手接了。 那男人心疼的盯着手表被抽走，回头就瞪了小老头一眼。 小老头一脸不在乎。 公安押着人走了，男人一路跟着，一场闹剧才算落幕。 “婶子，他、他不会再来闹事了吧？”孔母不放心，问黎奶奶。 黎奶奶瞥她一眼，叹了口气，“对付这种人不能忍不能让，你一味忍让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你这摊子不是摆一两天，你自己早晚都得立起来，知道吗？” 孔母肉眼可见的慌了，“我、我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黎奶奶嫌弃的瞪她一眼，“小英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永远给你擦屁股，何况你是当妈的，你不为自己，为了她，也得立起来！” 孔母抖了一下，看了眼消瘦的孔如英，咬了咬牙，“好。” 黎奶奶看她那模样，有些无力。 转身回去时，碰上下班回来的黎书安。 正巧有食客在小声议论，“……就刚才闹事儿那老头，在前头那一片儿都出名了，说他祖上是大官，他们家败落前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纨绔公子哥儿，后来败落了，他啊平时就游手好闲四处惹事，为这事儿，他儿子、儿媳妇见天吵架，听说最近闹离婚闹的不可开交……” 还有人跟黎奶奶、孔如英母女道歉，“真是对不住，都说眼见为实，没想到我们亲眼看到的也是假的，冤枉你们了……” 黎书安皱眉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黎奶奶让她稍等，摆手示意道歉的食客。 笑着说，“都是街坊邻居在这一块儿住的，相处久了大家自然知道我们是什么秉性的人，今儿个小吃摊第一天试营业，还请大家伙捧个人场，尝一尝，我们的饺子馅都是纯手工棍棒捶打出来的，肉质紧实脆嫩，在这里绝对是独一份的，汤也是拿大骨头熬制出来的，加了我们特制的独门秘方，好不好吃，吃过就知道……” 这些话换个年轻人说，围观的人会觉得浮夸了，但黎奶奶这个年龄，他们反倒觉得像家里老人劝吃饭一样，忍不住想尝上一尝。 几个年轻人立刻笑着举手，说，“给我来一碗馄饨。” “我要一碗打卤面，过凉水。” “我也来一碗馄饨……” 孔母忙应了，去炉子后面烧水下馄饨，孔如英去拿面盆的面出来擀饺子皮，现包。 黎书安一边帮忙一边打听情况，知道有人闹事后，皱了皱眉。 在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把沈砚南骗过来，最好开着他那辆军用吉普车，再穿上一身绿军装，来那么三五次。 她就不信还有人敢来找事。 “阿黎？” 见她一直不出声，孔如英轻唤，“怎么了？” 黎书安回神，朝她微微一笑。 “小英，你是喜欢自由一些的比如在家赚钱，还是出去找一个适合的工作赚钱？” 孔如英想了想，说，“在家吧，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怕万一受剧设影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就在家给我妈打个下手赚点钱……” “不行。” 第85章 为小英铺路 黎书安摇头，“小吃摊是孔姨的，那是她的事业不是你的，你得有自己的事业，你的才华与能力不应该被埋没。” 孔如英愣了下，这不是黎书安第一次说到她的才华与能力。 她信阿黎，却不太相信自己。 “我……哪有什么才华？”孔如英笑。 “你有！” 黎书安肯定点头，“回京城前你不是答应我做几套服装吗？明天我来给孔姨打下手，你把草图画一下，后天我们去买布到成衣铺借缝纫机，你把衣服做出来。” “好。” 黎书安又提醒她，“图样上记得把数据标注清楚，我有用。” “图样？你要做什么？”孔如英下意识问了句。 黎书安一挑眉，“秘密，等事情成了我再跟你解释。” 孔如英笑了笑说好。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忙活，碰到来问的食客，停下话跟对方科普，“我们第一天出摊，准备了三四样馅料，您可以在这吃，也可以买包好的回家自己煮……对，汤没法给您打包，您可以自己带保温桶来打，买馄饨或者面，可以免费送您汤，只限生的……目前只卖晚上，中午大家都在单位吃，天儿又热，没生意！” 有食客喜欢吃小菜，有食客喜欢那个调的汤味，真的鲜掉眉毛。 “大姐，你这汤是怎么调的？” 孔母笑着递过去一碗馄饨，下意识张嘴就回，“我们这汤是大骨熬了一整天，加了味精……” “孔姨！” 黎书安立时出声，拦住孔母接下来的话。 提醒她，“这是我们馄饨骨汤好喝的秘方，是要靠它卖钱的，不能外传！” 孔母哎呀一声，后怕的轻拍自己的嘴。 “对不住啊，这位客人。” 那食客讪讪的看了黎书安一眼，咕哝道，“我们是自己吃又不拿你们的秘方去卖，真小气。” 黎书安但笑不语，盯着对方。 那人闹了个没趣，悻悻走了。 第二天是周六，黎书安没上班，在家给孔母打下手，孔如英在屋里一呆一天。 晚上吃过晚饭，把图样拿给黎书安看，询问她意见，“我是根据你的身材比例和五官搭配，设计出来的，可能跟市面上流行的衣服不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高定？” 黎书安眼睛一亮，现实世界里她每次出席什么重要场合，衣服都是小英给她定做。 小英很会通过衣服布料款式版型展现她的身材，突显她的五官，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绝对不是普通定制衣服能比拟的。 而这，紧紧是小英许多技能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攥着图样，看孔如英，“小英，我们明天去选布料，把成品做出来。” “好。” 孔如英看着好友兴奋的脸庞，莫名有股很熟悉的感觉，仿佛这样的场景在哪里发生过。 她开口问，“阿黎，我们以前……我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也为你做过衣服？” “是！” 黎书安毫不犹豫，看着她，“小英，你想起来了？” 孔如英摇头。 笑着说，“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很熟悉，好像发生过很多次。” “嗯，发生过很多很多次。” 黎书安眼眶一热，也笑着说，“小时候穷，我们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衣服，很多时候都不合适，我又是个爱慕虚荣的小孩儿，你为了让我穿上好看的衣裙，自己学着画图设计衣服，做出来的衣服又漂亮又紧跟流行，孤儿院的那些小孩儿别提多羡慕了。” “是吗？” 孔如英想了一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她看着黎书安发红的眼眶，愧疚一笑，“对不起阿黎，我想不起来了。” “没事，我记得，我会一直记着。” 黎书安抬手，拿食指飞快拨掉眼角的泪，朝孔如英安抚一笑，“早点休息。” “嗯。” 周末天一亮，两人没吃早饭直接出了门，忙活到天黑才回来，一人手里拎了两个大包，里面装着她们一天的劳动成果。 次日是周一，黎书安穿着孔如英做的新衣裙去上班，手里还搭了件风衣。 一进翻译部，就有不少女员工看她。 黎书安大大方方的给她们看，这可都是有钱的潜在客户。 “书安姐！” 张瑶一直盯着她的裙子，走到跟前发现是黎书安，惊喜的不行，“你这裙子哪买的？” 她这话问出口，感觉四周都安静了许多。 “好看吗？”黎书安余光扫了圈，笑着问张瑶。 张瑶猛点头，“好看！修饰身材还放大了你的精致五官，就……看上去很高级。” “你等一下。” 黎书安把搭在胳膊上的风衣穿上，露出几公分下摆，走路间摇曳铺开，像朵绽放的花一样，张瑶眼睛都移不开了。 “这风衣……” 她看着衣摆晃动间若隐若现的彩色里衬，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急的围着黎书安转了两圈，拍着自己的脑门，呔了声。 “点睛！对就是点睛之笔。” 她长出一口气，“这风衣是从香港买回来的吗？跟这裙子搭配在一起真的说不出的好看。” 原谅她，她想不到别的词了，满脑子都是好看真好看。 黎书安被她逗笑，“不是香港买的，是我朋友设计的，你说我拿去服装厂，他们愿不愿意买我朋友的图样？” “你朋友设计的？” 张瑶惊讶的又围着转了一圈，猛点头，“肯定愿意！你没看咱们翻译部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捻你身上了吗？要是有人接稿卖成品，我第一个去买！” “有你这番话就成了。” 黎书安笑，“我这些天挑了几家服装厂，等中午下班我就去问问。” 张瑶连连点头。 “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服装厂，我可以帮忙的。” 黎书安笑着道谢。 一上午，他们办公室时不时有人特意从门口路过，跟黎书安搭上两句话，大部分都是女同志，黎书安乐见其成，对谁都笑脸相迎。 等中午下班铃声一响，她提着包就走，张瑶在她身后喊，“书安姐你别急，我给你打饭。” “谢啦。” 黎书安看好的是一家老牌子的服装厂，市面上很多成品衣服都是他们厂生产的。 但对面好像不看好她。 “什么设计都敢往我们厂里送？就这裙子跟风衣在港台那边早过时了，生产出来也是压货的命，走走走！现在创作真是没门槛了，一个门外汉也敢来班门弄斧！” 黎书安被撵出去，在门口碰到与她一起被撵出来的中年男人。 “……都说了分不了分不了，单子给你我们厂员工吃什么？你赶紧走。” 第86章 捡漏的机遇 “我们不要多，我们只要一点点就行了，厂里几十号员工等着吃饭呢，老冯，看在咱们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情分上，你再跟你们厂长说和说和……” 男人弓着腰陪着笑，态度很是谦卑。 “老邝，不是我不帮你，实话跟你说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让撵他的老冯很是没脾气，看了眼身后的厂房，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打招商引资以来，港台那边过来的货源吃下了大半市场，我们现在全靠一些劳保和上头下发的定制撑着……” “怎么会这样？”男人一脸震惊，“市面上那些成品明明……” “不只你们需要改革进步，我们也接到了整改通知。”老冯叹了口气，“回吧。” 中年男人一身的精气神都没了，站在大门口半天没动。 黎书安皱着眉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等老冯离开，凑到中年男人身边，“邝同志？我有一批成衣单子，你们厂能接吗？” 老邝霍然抬头，直直看着黎书安。 “你刚才说什么？” 黎书安微笑，“我说我有一批成衣要生产，你们厂能不能接？” “能能能！” 老邝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同志，我们厂虽然设备有些老，但裁衣、制衣的大师傅手艺都是一绝，缝纫工也都是十几年起的老手，换线走针的技术绝对是这个，女同志你怎么称呼？” 他竖了个大拇指，把自家厂子的员工一通夸。 看黎书安的眼神像在看救星。 “我姓黎。” “黎同志，这样我带你去我们厂里实地……考察看看，我说的都是实话。”老邝热情的招呼黎书安，往马路边走。 黎书安跟着走了几步，在等公交车的空隙，问老邝。 “邝同志，你们厂有自己的销售科吗？” “有。” 老邝微笑着看黎书安，“黎同志如果需要我们代销，抽成这块我们可以适当少收一些。” 黎书安笑了下。 “邝同志，我的合作方式可能跟别人不一样。” 老邝微怔，“……怎么个不一样法？” “服装图样我们提供，布料选择我们决定，生产销售你们负责，衣服卖出去之前我们不要钱，卖出去一件收一件的版权费，百分之十，我保证我们提供的款式是从未在市面上出现过的，走在大众女孩子审美上的。” 黎书安停下来观察老邝的反应，“您在业内是老人，应该知道一款能大卖的款式，只收百分之十的版权费，并不高。” “黎同志这话本没有错。” 老邝叹了口气，“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厂面临整改，实话实说，上面只给了我们半年的整改期，如果厂子还不能扭转亏损，就只能关厂解散。” 他抬头看着黎书安苦笑，眸底满是绝望，“厂子入不敷出，拿不出钱，也……赌不起。” “我明白了，那第二种你应该会喜欢。”黎书安道。 老邝以为合作无望，听到还有另一种选择，眼里又迸发出渴望，“黎同志你说。” “图样我们免费提供，布料采购我们出钱，生产销售你们来，衣服卖出去，我们四六分，我们六你们四。”黎书安道。 老邝一听，连连点头，“这个可以，这个我们可以，黎同志，咱们就按这个来。” “邝同志能做主吗？” 黎书安看他，“你如果能做主的话，我把我朋友喊来，我们先把合同签了。” 老邝顿住。 他尴尬一笑，“我太激动了，我只是个副厂长，还得回去跟厂长他们商量一下，你放心合作绝对没问题！” 恰好公交车来了，老邝带着黎书安回去，说是让她先去参观车间，他去打招呼。 黎书安以为很快就能搞定，毕竟厂子都要倒了，她提供的方案对他们那么有利，除非上头不想把厂子盘活，不然没几个人会拒绝。 谁知道，她等了一个小时，车间都逛了几个来回，还没等到人。 领她参观的大姐都不好意思了，“兴许领导在忙，黎同志你再等等……” 黎书安让大姐带她过去看看，她下午还得上班，谈不拢的话她改天再来。 大姐没办法，只能带黎书安去了厂长办公室。 俩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里面吵的不可开交。 “……半年，六个月，眨眼就过，现在不破釜沉舟大胆尝试，难道非要默守陈规，眼睁睁看着厂子倒闭，看着上百号工人失业？” 伴随着老邝低吼的声音，是拍桌子表现出来的愤怒。 大姐顿住脚步，朝黎书安挤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黎同志，你稍等一下，我去喊我们领导……” “不用，等等看他们怎么说。”黎书安拦住大姐。 大姐急的垫着脚往前探头。 “老邝，我知道你着急，我们同样着急，但这黎同志突然出现，我们根本不了解，贸然接她的单子，万一她是骗子，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老邝似乎被气笑了，“她骗我们什么？图纸人家出，布料钱人家出，人家就借咱们工人踩几下缝纫机，借咱们销售科卖个衣服，咱们从头到尾连一毛钱都不用出，衣服卖出去就能分钱，人家骗咱们什么？” 那人干咳一声，“那……人工不也是钱。” “可这个人工现在是最不值钱的！”老邝拍着桌子邦邦邦的跟几人对峙。 大姐有些难受的叹了口气。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老邝喘着粗气叫了声厂长，“咱们厂现在的情况，您最清楚，是死马当活马医，还是等半年过宣告破产让工人失业，您拿个主意吧。” 良久，一个年迈的声音长长叹息。 “老邝啊，去把黎同志请过来，这合同咱们签了。” “厂长，咱们不知道对方底细，万一……” “你们想要什么底细？” 老厂长反问，“厂子多长时间没单子了？工人多久没活干了？多久没拿到钱了？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不能再拖了，老邝听你的，咱们……死马当活马医，去吧。” “哎！”老邝声音有些哽，抬脚就往外走。 一出门看到不远处的黎书安，身形一僵，“黎同志。” 黎书安忽然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谁了。 第87章 咱们? 上辈子，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把一个将要倒闭的服装厂盘活的人。 姓邝，邝云升。 黎书安问一旁的大姐，“你们副厂长，是不是叫邝云升？” “是啊。” 黎书安的心，瞬间稳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捡到这样的机遇，但有邝云升在，她给小英铺的这条路，十有八九是条康庄大道。 “抱歉邝副厂长，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邝云升摇头，挤出一抹笑容，“厂里情况不乐观，大家各有各的担忧，但盼着厂子好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厂长既然松了口，对工作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这一点，黎同志尽管放心。” 黎书安点头。 “我相信邝副厂长的为人，大家有顾虑我能理解，我不介意你们在生产我这批订单时寻找别的机会，如果担心反馈不理想，我们第一批可以小批量生产，以最快的速度铺进市场，用最短的时间获得反馈，您觉得呢？” 邝云升看黎书安的眼神微微一变，眸底隐有光芒忽闪，“黎同志打算生产多少件？” “五百套，一件衣裙一件风衣，配套生产配套销售，亦可单卖。” 黎书安道，“你们如果还有余闲，我们可以再搭配一些配饰，比如撞色腰带，同色系发饰、耳饰、头绳等衍生品，同样，图样有我们提供。” “你居然知道衍生品？” 厂长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年轻人，看模样，比黎书安小上几岁，满眼惊讶的看着她，“这位就是黎同志吧？请进办公室聊。” 说完，叫一旁带黎书安过来的大姐，“邵姐，你去找赵哥，让他草拟一份合同过来。” 厂里并没有正规的法务部，服装厂以前隶属公家，任务都是下发文件。 大姐答应了声，转身走了。 邝云升做了个请的手势，黎书安略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我姓叶，叶时筹。” 黎书安伸出手，“黎书安。” 年轻见状，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讶，笑着轻握了下黎书安的手，“黎同志是业内人？” 黎书安摇头，“我在翻译部工作，我朋友对这块擅长，我不想她埋没天赋，所以……” 她没说完剩下的话，但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翻译部的同志？” 叶时筹又是一惊，与邝云升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微垂了下眸子。 “恕我冒昧，黎同志带设计图了吗？在签合同之前，能不能让我们先评估一二？” 黎书安微笑摇头，从包里掏出图纸递过去。 邝云升一眼看出设计图跟她身上的衣服款式一致，“这……” “这是样衣，我朋友昨天赶制出来的，今天第一天上身，我们翻译部已经有超过二十位女同志来询问是在哪里买的。” 见对方看出端倪，黎书安爽快反馈上身一上午的校验成果。 邝云升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叶时筹看了图纸看黎书安身上的衣裙与风衣，点了点头，“老厂长，我同意签这份合同，黎同志带来的这份图纸，与展现出来的样衣，会为我们带来转机。” “你们怎么看？” 老厂长看方才闹腾的厉害的几人。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想从图纸和黎书安身上的样衣上寻找问题，看了两圈，憋出一句，“翻译部是公家的，找咱们下单，算是公对公还是私对公？万一被上头找去问话，会不会连累咱们？” 老厂长睨了他一眼。 黎书安也看过去一眼，“这位同志如果有顾虑，我可以把我朋友喊来，让她跟你们单独签合同，她待业，是私人对公家。”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叶时筹与邝云升同时盯着，悻悻的闭上了嘴。 老厂长对合作没意见，邝云升更没话说。 叶时筹微笑着说等合同拟好，可以当场签，下午就可以去市场挑选合适的布料。 黎书安当然说好。 借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先给沈砚南去了一个电话，报了所处的位置，请他帮个忙，接小英过来签合同。 请沈砚南帮忙，她存了一石二鸟的私心。 先拿沈砚南那辆军用吉普车震住服装厂这些对她身份存疑的人，等合同签好，回四合院的时候，再顺道让街坊邻居看看，他们的小吃摊是有官方罩着的。 沈砚南眉头一挑，“黎书安，你使唤我是不是有点勤快了？” “回头赚了钱分你一成。”黎书安捂着话筒，“你快着点，这边一屋子的人在等着。” 沈砚南轻哼了一声，“着急还不挂电话？” “行，我挂了，你……” 黎书安顿了下，轻咳一声，“你在市区还是西郊军区啊？要是在西郊军区的话就……” “在老中医这，刚跟人约好看病的时间。”沈砚南黑着脸解释了一句。 黎书安那句‘开你那辆吉普车过来的’话，被打断，她陪了声笑，“好嘞，那就麻烦你了沈团长。” 沈团长这三个字，黎书安咬的很清晰。 办公室的几人自然都听到了。 “黎书安，你有点古怪，你是不是……” 黎书安‘啪’一下摁断电话，给家附近的报刊亭打了个电话，请人去通知小英带上她的存折跟沈砚南一起过来。 半小时后，合同拟好，沈砚南也带着孔如英准时赶到。 黎书安小声跟孔如英解释了几句合作的事，孔如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直点头说好。 合同签好，双方微笑握手。 孔如英有些拘谨，但面对邝云升提出的布料选择，说起里面的细节并不含糊。 邝云升的意思是既然确定了合作，就赶紧把布料采买回来，叫来老师傅打板裁样，通知工人到岗，准备加紧生产投入市场。 孔如英紧张的看黎书安，黎书安拍拍她，“我去请个假，下午陪你们一起跑市场。” 孔如英连连点头，狠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往翻译部挂了个电话，轻张瑶帮忙请了一下午假。 一行人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坐公交车去买布。 对，坐公交车。 邝云升说，“厂里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只有十几块钱生活费，厂长那辆车半年没加过油了……” 说起来就是没钱，心酸的很。 走到大门口，看到沈砚南停在大门口的军用吉普车，黎书安眼珠子一转，笑了。 原本打算的一石二鸟，现在可以一石三鸟、四鸟了。 “沈团长，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们一程？” 沈砚南，“……我拒绝。” “一成一成，这可是在给咱们自己赚钱。” “咱们？”沈砚南盯着她，似笑非笑。 第88章 他没骂错 黎书安见他拒绝的态度并不彻底，忙顺着杆子哧溜哧溜往上爬，“对对对，咱们！邝副厂长，你跟沈团长坐前面，我们坐后面。” 邝云升听她一口一个沈团长，瞧着两人的关系很是熟络，略思忖了片刻，笑着道谢上车。 沈砚南并没有真的把人往下撵，而是透过后视镜瞥了黎书安几眼。 黎书安弯着眸，笑的有几分讨好。 沈砚南垂了垂眸子，唇角勾了一抹笑，等几人坐好，开车往黎书安指定的方向驶去。 几人先去了黎书安跟孔如英采买布料的那家，对方一听需要五百多套的布料，摇头说没有那么多，临时调货调不过来。 接连走了几家，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布料。 邝云升带着几人直接杀去了布料厂，在布料厂挑选到了更合适的布料，但因为数量不多，只能以市场价走，且必须全额付款后才能提货。 说白了，就是防着服装厂倒闭付不出钱。 邝云升怎么求对方通融都没有用。 没办法，只能开单付钱再提货。 见他们付了全款，布料厂才答应免费帮他们送去服装厂。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几人约好，明天再去服装厂，邝云升跟车押货回服装厂，沈砚南开车送黎书安二人回去。 离巷口还有段距离时，已经能看到那边的热闹。 黎书安邀请沈砚南过去吃碗馄饨再走，沈砚南瞥她一眼，“只是单纯的请我吃馄饨？没想着借我立个威什么的？” 黎书安眼底掠过惊讶。 “下车。”沈砚南下一秒翻脸撵人。 孔如英忙推黎书安，黎书安无奈，开车门下车。 两人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一直盯着黎书安后背看的沈砚南磨了磨牙，发动车子跟在两人身后，在力巷口还有几步路时，叫住黎书安。 “跟老大夫约了后天，你转告一下黎爷爷，早上不要吃饭，最好空腹。” 黎书安看了眼被他按的喇叭声吸引，转头看过来的食客们，眼睛微微一亮，这也算变相达到了撑场子的目的了吧？ “好，你……确定不下来吃一碗再回军区？” 沈砚南盯着她笑弯的眸子，哼笑，“我回军区。” 黎书安抬手做挥别状。 沈砚南瞪了她一眼，脚踩油门窜了出去。 黎书安心情极好的挽着孔如英去摊子上帮忙，在有食客打听沈砚南是谁时，笑着借势，“我们爷奶早些年救过他家人……对，当兵的，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懂，听他手底下的兵叫什么团长，团长是多大的官啊？” 孔如英拉了几次，但黎书安已经把沈砚南卖的差不多了。 别说，沈砚南那一声喇叭摁的，不少食客都变得有素质了，会笑着对她们道谢了，也不会说什么‘一碗面你怎么好意思收那么贵’这种话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和谐。 黎书安管这叫狐假虎威。 有条件不利用的，是傻子。 尤其是他们这种小本经营的，保不齐谁眼红在背地里使坏，她们再怎么小心都防不住，不如放一座大佛在这震着。 有人想搞破坏的时候，就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她们有个当团长的当靠山，他们能不能得罪？ 收摊的时候，黎书安感慨的叹息了一声，上辈子沈砚南老话里话外阴阳她，说她心思歹毒，善于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人事和东西。 他没骂错。 她确实骨子里就是这种人。 在现实世界，为了过的好一些，她跟小英真的是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整合资源拼命学习，努力赚钱往上爬，换取更优质的生活。 小说世界，为了徐家人，她也是把无所不用其极发挥到了极致。 这辈子…… 黎书安闭了闭眼，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到什么程度，但想让她像个傀儡一样任剧设摆布操控，门都没有！ 不但她，小英也不行。 女儿也不行。 爷爷奶奶也不行。 为了他们，她同样会不择手段！ 第二天，孔如英自己去服装厂，没让黎书安陪她。 孔如英说，“你跑下市场，我来把控服装品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跑前跑后，放心，谈生意我不行，怎么做衣服我擅长。” “……好，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书安笑着说，“邝副厂长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叶时筹对合作也能说得上话，我并不清楚他在服装厂的职务，老厂长也是支持的，另外几个持怀疑态度，不看好这次合作，你跟他们说话的时候留意些。” “我知道了。”孔如英笑笑，催她快去上班。 接下来两天，孔如英每天白天都跑去服装厂，到下班时间回来，一边给孔母帮忙，一边跟黎书安说进展。 样版打出来了，第一件样衣出来了，开始大批量裁剪了。 孔如英跟邝云升去选主线、副线，去纽扣厂选合适的纽扣，还有一些五金配饰。 说自己每天过的又忙又累又充实，眼睛越来越亮，人肉眼可见的自信起来。 黎爷爷与黎奶奶都为她高兴。 孔母看上去也很开心，但开心底下又有些忧心忡忡的。 很快到了沈砚南约好看病的时间，沈砚南开了车来接人。 黎书安请了一上午假陪着去。 孔如英说她也去，被黎书安拦住了，“我跟沈砚南两个人就行了，服装厂那边咱们压了不少钱，你得盯紧了。” 沈砚南看了黎书安一眼，嗯了声。 老大夫的年纪比黎爷爷还要大，一上午只看三个人。 黎爷爷是第二个。 望闻问切，老大夫看的很仔细，一边看一边说症状，黎奶奶在一旁就跟着说对对对，看老大夫的眼神像在看神医。 老大夫乐呵呵的笑，“这是积年留下的沉疴，想除根儿有些难了，只能好生将养着，我给你们开几服药，你们拿回去煎了吃……” “老先生，别的都好说，我家老爷这腿您能给治治吗？”黎奶奶有些急，不等老大夫话说完，就急着问了。 老大夫让她把黎爷爷的裤腿卷起来，他蹲下身敲了敲黎爷爷的膝盖，从小腿一直摸到大腿，重新坐回去，捋着胡须琢磨了半天。 “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要遭些罪，能恢复个七八成，正常走路应该不成问题，想要去爬长城是不成的，小老弟愿意一试吗？” 第89章 她替他感到羞耻 “要遭……老大罪吗？” 黎奶奶眼睛一亮又一暗，看看黎爷爷，又看老大夫，“没有轻缓一些的法子吗？他这身子骨……” 说着话，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哽。 黎爷爷拍拍她，“没事的，老先生这么说，应该是根据我的身体状况得来的结论。” 老大夫捋着胡须嗯了声。 “你这腿是早些年被重物敲打所伤的吧？虽然接了回去，但对方手艺不精给你接错了位，加上又长了这么多年，寒邪入体，才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 “……所以我得把你接错的骨头纠正过来，年轻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身子骨……” 老大夫摇摇头，“少说得半年恢复。” 黎奶奶张了张嘴，满眼恐惧，“纠正？是、是把骨头敲开再接上？” “嗯。”老先生道。 黎奶奶脚下有些发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那、那得遭多大的罪啊，那……” 黎书安扶住她。 黎奶奶直直去看黎爷爷，眼睛泛红，“老爷子，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都怪我，怪我当年……” “不怪你，都是……” 他想说都是命，但想到黎奶奶不喜欢他那么说，又顿住，去看老大夫。 “您觉着我这身子骨撑得住？” 老大夫颔首，“你听我的，我保你还有二三十年好活。” 黎爷爷垂眸看了眼黎奶奶，黎奶奶嘴唇微颤着。 黎爷爷笑了一下。 “好，我听您的。” 老大夫也笑，“哎，这就对了。” 他站起身朝外头叫了一声，跟黎爷爷说，“我这诊费不贵，药有点贵，用在你这的更不便宜……” “老先生放心，多少钱我们都治。” 黎书安把存折拿出来，正要往前递，被沈砚南一把按住，“用不着你。” 老大夫哈哈大笑。 “小姑娘，我不是在点你，我是在点他，某人已经替你们预付过了。” 沈砚南没好气的斜了老大夫一眼。 黎书安摇头，“沈团长能把我爷爷介绍到你这，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怎么好再让他破费，这钱我……” “黎书安！” 沈砚南叫住她，眉头紧蹙，眸底似卷着一阵惊涛骇浪。 黎书安奇怪，他生什么气？ “许你表孝心，就不许我在爷爷跟前孝顺了？” 说完，凑到黎爷爷跟前，告状，“爷爷，你看她！完全把我当外人，平时用的那么顺手，这会儿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黎书安，“……” 她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是那个巴不得她离他们家万里之远的沈砚南？ 顶着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说着小女生撒娇时说的话，这么割裂的画面…… 她莫名替他感到羞耻。 这八成被谁夺舍了这！ 偏她平时真利用的挺顺手的。 黎书安有些纠结，要不要不要脸的去反驳一下？ “……您可不能学她。”沈砚南结束话题。 黎爷爷看了眼孙女，温和一笑，“好，不学她，好孩子你有心了。” 黎书安错失良机，对着沈砚南呵呵干笑两声。 默默竖了个大拇指给他。 你能！花钱的机会让给你！ 沈砚南瞥了她一眼，连个表情都没给她，秒回高冷野狼狗！ “老师。” 外头进来个年轻人，叫了老大夫一声。 老大夫示意他，“把这位黎先生扶进内室，准备一下工具，他的骨头需要敲开重新接。” 年轻人眼睛猛的一亮，连点头。 “是，老师，黎先生这边请。” 黎奶奶想跟进去被拦下，黎爷爷朝她宽慰一笑，被年轻人扶着进了内间。 老大夫叮嘱三人，“不管里头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能硬闯进去影响我手术。” “我不能陪着他吗？我不放心……” 老大夫摇头，“你陪着他可能会放不开，在外头等着吧。” 黎奶奶还想说什么，被黎书安拦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黎奶奶哽咽着嗯了声，没再提进去的话。 老大夫的担心是对的。 把长歪的骨头敲开，再重新接，听着就疼，操作起来也是真的疼。 内室先是传来黎爷爷压抑的闷哼声，再到咬着毛巾发出的呜咽声，最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痛叫，让黎奶奶瞬间泪流满面，手脚发软到站立不住 “奶。” “黎奶奶。” 黎书安与沈砚南一左一右扶住她，把她扶坐在椅子上，黎奶奶扭着头，泪眼婆娑却紧盯着内室的白色门帘。 黎书安也满眼布满血丝，浑身紧绷，一眼不错的看着。 沈砚南盯着她眉宇间的那抹浓愁，压下心底那股不舒服，轻声说，“别担心，曾老行医六十多年，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他既然说了，就一定能保黎爷爷没事。” “……嗯。”黎书安侧眸，对他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沈砚南却破天荒没挤兑她。 不知道过去多久，内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老大夫率先走出来，跟三人说，“没出意外，骨头重新接好了，我开几服药，记得每天煎煮给他喝，过一个月看恢复情况，能取下木板就用泡的，外用热敷，恢复的会更快。” “哎。” 黎奶奶站起来应了声就想进内室，年轻小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黎爷爷出来了。 “老爷子。” 黎奶奶一眼瞧见黎爷爷一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一张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发都是湿的，看上去很是憔悴狼狈。 但他却笑着。 安抚黎奶奶，“没事了。” 黎奶奶蹲下身，看着他被木板固定的死死的腿，心疼的想摸不敢摸，手伸了几次都缩了回来。 老大夫开好药，递给年轻人去抓药。 一边叮嘱黎书安，“五天后过来复诊，我看一下他的骨头生长情况，药方也需要跟着他的身体状况调整，等下次过来我们再定下下次的复诊时间。” “是，多谢老先生。”黎书安微笑道谢。 见她神色放松，沈砚南挑了下眉，走过去推黎爷爷上车。 黎书安还想跟老大夫借轮椅，老大夫笑着看了沈砚南一眼，“轮椅是他提前送过来的，上面放腿的木板也是他提前装好的。” 第90章 白得一女婿 黎书安微怔，看沈砚南瞧自己，笑着对他道谢，“沈团长有心了。” 沈砚南盯着她的笑容，淡淡嗯了声。 “黎爷爷，我先送你去车上。” 等药抓好，黎书安认真记了药怎么煎煮，与老大夫告辞。 一行人回四合院。 孔母已经做好了午饭，黎奶奶留沈砚南吃饭，沈砚南微侧头看黎书安。 黎书安没察觉，正跟孔如英头凑头说黎爷爷的看诊情况。 沈砚南皱了皱眉，“谢谢黎奶奶，还是不了，我回家……” “那怎么成？” 黎奶奶不让，“你今天帮了我们大忙，一定得留下来。” “是是是，做了你的饭。” 孔母在一旁忙附和，她也想谢谢沈砚南，他那天来过之后，摊子生意越来越好了，还没人找茬闹事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她手里已经攒了一小笔钱了。 多亏了沈砚南。 沈砚南又看了黎书安一眼。 这回孔如英瞧见了，碰了黎书安一下，“阿黎，沈团长找你。” “嗯？” 黎书安抬眸，与冷着脸的沈砚南撞了个正着，“什么？” “阿黎，你快劝劝沈团长，他大老远跑一趟，好歹留下吃个午饭。”孔母道。 黎书安点头，叫沈砚南，“孔姨这两天一直念叨要谢你，我爷的事也要多谢你，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粗茶淡饭，就留下一起吃吧。” “做了我的饭？” 沈砚南没理黎书安，这话问的是孔母。 孔母激动的哎了声。 沈砚南微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不不，你客气了，你快坐，我去端饭。” 孔母连连摆手，慌乱的叫着孔如英一起去厨房。 沈砚南推着黎爷爷一起过去，路过黎书安，余光瞥了她一眼。 黎书安闭了闭眼。 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是大爷！她爷的身体还要仰望这位大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是在她家啊喂。 黎书安回头皱眉瞪了沈砚南的后背一眼。 好巧不巧，被沈砚南抓包。 她忙抬起头看天，嘀咕道，“今天可真热……” 第五天复诊，沈砚南提前来接他们过去，依旧跑前跑后、任劳任怨的好孩子人设。 老大夫看过黎爷爷的腿，微蹙眉叹气，“骨头是正好了，但你这恢复怕是需要一段漫长的过程，要是早些年就好了，耽误了……” “没事，人老了，现在的日子都是捡来了，我已经很知足了。”黎爷爷豁达一笑。 老大夫也笑，夸他，“你这心态好，养了个好孙女，还白捡了一个好孙女婿。” 黎爷爷一愣。 回头抬眸看了眼沈砚南，解释道，“这孩子是我一个晚辈的儿子，并不是我们家的孙女婿。” “哦，还不是……” 老大夫斜了眼沈砚南。 沈砚南面无表情与他对视，老大夫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与老大夫约好十天后再来复诊，沈砚南开车把人送回去。 三天后，五百套单裙加风衣的套装生产出来，黎书安跟孔如英过去检查验收，走线不合格的当场返工。 她拿了五十套寄回小镇。 再给黎小弟打电话，“最多五日到镇上，你记得去接，这一批是裙子加薄款风衣算一套，成本价八块五，京城这边销售价格定了二十，你能卖出去多少钱是你的本事，到手的钱就是我给你做生意的资本，听到了吗？” “你让我卖衣服？还是女装？” 黎小弟哇哇叫，“我一个大男人你要弄也给我弄点男人穿的……” “五十套你一套卖二十的话，是一千块钱，你想好，确定不要这笔钱的话，我可以不……” 黎书安的话没说完，就被黎小弟拦住，“要要要，我要啊！我没说不要！我这不是嫌弃女装不好卖吗？姐，亲姐，你说你都找到货源了，为啥不给我男装，我……我抹不开那个脸卖女装啊，会被人笑话的！” “人都是从女人裙摆下诞生的，你怕什么？笑话你的人才该被笑话。” 黎书安半哄半骗，“你先试试，卖出去多少钱你就拿多少钱，卖不出去两个月内都可以返给我，不过，想再找我要钱可就没有了。” “啊？” “你如果卖完这批还想继续做，我再有货会在成本价上加个运费给你，到时价钱你可以随意定，赚的多你多得，卖不出去我兜底，你想想五十套赚一千，那一百套，五百套是多少？” 黎小弟顺着她的话，掰着手指头在电话里算了起来。 “五十一千，一百套就是两个一千，五百套就是二十个一千，二十个一千……嘶，两万！姐，我卖我卖！你快把货发给我，我要五百套！” 说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黎书安把话筒拿远，等那边动静小点才拉回来，“你先把五十套卖完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卖完再说。” “好嘞姐，你就瞧好吧你！”黎小弟摩拳擦掌，一股子向钱看向厚赚的冲劲儿。 黎书安又夸了几句，临挂电话，提醒黎小弟，“我在衣服里放了基本词典，和一些翻译资料，你记得送去给你修远哥。” “哦，好。” 挂了电话，黎书安松了口气，付钱走人。 但她好像把问题想简单了。 她以为服装厂跟那些百货大楼的柜台同属公家，都是自己人，就算私底下不愉快，面子功夫还是会做的。 谁知道，那些柜台根本不吃这一套。 对一个已经被放弃的厂子生产出来的衣服，他们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绝了。 销售科跑了三天，只有几家偏僻的小柜台愿意试一试，热闹的人流量大的地方，屡遭冷眼。 邝云升三天瘦了一圈，能跑的关系都跑了，根本不行。 实在没办法，他约了黎书安商量。 邝云升满脸羞愧，“我的想法是咱们能不能出钱打个广告？就在电视上……可能要多花一笔宣传费用，这笔钱到时候从分成里面扣，算我们的，黎同志，你看？” 黎书安摇头。 邝云升眼底的希望瞬间湮没，干干道，“那、那我再跑跑试试。” “邝副厂长，我不是不愿意出这笔广告费。” 黎书安笑着解释，“我们的服装现在没有名气，打广告并不能引起什么关注，不如做一场别开生面的销售会。” “别开生面的销售会？” 邝云升仔细咂摸着这句话，“黎同志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办？像招商会那样，让人来会场买我们的衣服？” “对。” 黎书安抬手打了个响指，笑，“到时我们把京城最大的百货大楼门前的空地租下来，租三天开上三天的销售会。” 邝云升眼睛一亮。 “黎同志有详细的计划了吗？” 黎书安摇头，“还在琢磨，不过要开销售会，咱们目前那四百多套衣服显然不够，邝副厂长，你们能再赶出五百套吗？” “应该没问题，只是……” 邝云升微蹙眉，担心的看着黎书安问，“黎同志有把握全部都卖出去吗？” “我只担心销售会火起来够不够卖的。” 邝云升笑，“你不担心就好，毕竟你才是出真金白银的人。” 黎书安也笑。 “那我负责策划，钱给你，生产上的事你全权负责？” “黎同志如果信得过我，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生产任务。”邝云升立誓一般，说道。 “我相信邝副厂长！” 黎书安重重点了下头，“我跟小英再设计几套，我们试试能不能起鲶鱼效应，借着这股东风，把厂子彻底盘活？！” “好！” 明明只是几句简单的话，邝云升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黎同志，我有预感，咱们能成功。” “那就借邝副厂长吉言。” 黎书安回去拿了存折交给邝云升，跟孔如英说了他们的打算，孔如英很担忧，也很坚定的支持她的决定。 “你这几天辛苦一些，设计几款配套的饰品，到时我们算做赠品给顾客，小英，我在想我们的服饰起一个合适的名字，你觉得如安怎么样？取你和我的名字各一个字……” “好。” 孔如英没思考就点了头，黎书安笑，“你好歹想一想啊。” “阿黎想的就很好。” 孔如英也笑，“你忘了黎爷爷给咱们起名字时说的话了？如英字如其意，这盛世如英烈们所想的那样国泰民安，你的书安不就是书写国泰民安的意思吗？” 黎书安险些忘了她们的名字，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她嗯了声，“那就叫如安。我去找爷题字，小英，你有灵感的话就再画几张设计图，秋冬款的牛仔系列的，阔腿裤，裙装、或者一些设计感强的衬衣、裤裙之类的。” 孔如英思索了一下说好。 其实，两人小时候跟着黎爷爷学过一段时间毛笔字的，跟普通人比也算有模有样，但跟黎爷爷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听黎书安说要让他给服饰品牌定字，他琢磨了一个晚上，写了几十个版本，最后才敲定一版略带小心机的设计。 “哇，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爷，你这一手毛笔字写出来的品牌名字，至少能把如安提升几个档次。” 黎奶奶在一旁夸，“那是，你爷爷昨儿个写了几十个版本，特意挑出来的最满意的一个。” “是吗？” 黎书安笑眯眯的凑过去，“爷，你把那些版本都留着，回头我们把产业做大，出衍生品的时候，再从里面挑选。” 黎爷爷皱了下眉，“那些都写坏了，不一定合适。” “要不，爷再多写几个版本？我们有备无患。”黎书安三言两语就给黎爷爷找了个活干，她最近忙，但也察觉到了爷爷情绪低落。 她特意去翻了资料，上面说人到老年，喜欢被晚辈需要，觉得被需要是还有价值。 刚好借这件事，给爷爷找点事做。 “你啊。” 黎爷爷满眼笑意，那种被需要的开心，溢于言表。 黎书安记住了，哪怕再忙，隔三差五也要上演一出彩衣娱亲，装一下蠢抱怨一下好累想听爷爷奶奶夸夸她给她力量，再不然就是‘哇，回到家有爷爷奶奶等好幸福’。 老两口一边担心她一边被她哄的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足。 黎书安拿着字让孔如英绣制出来，带去给邝云升，让工人加班加点把品牌logo做出来，缝到衣服上去。 被黎小弟带走那一批，没办法了加，只能算他同款货品了。 策划方案拟好那天，黎书安递交上去的入学名额申请被驳回了。 上面给的批复意见是：黎书安来翻译部的时间晚，入学名额已经满了，两年内都没有多余名额。 黎书安问张瑶这种情况是不是只能就近选择学校，进不了公家的小学了？ “我不知道，没碰到这样的情况。”张瑶皱眉。 周耀辉问黎书安，“书安姐，一般情况下这种申请不会被卡的，而且这个时间点被拒，就近学校的名额早就没有了，这分明是故意的！书安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书安姐跟咱们一起进来的，哪来的敌……” 话没说完，她突然一顿，看黎书安，“书安姐，你还记得刘丽娜吗？” 黎书安点头。 “她不是被劝退了吗？” “她还有个大伯，被外交部调到咱们翻译部了。” 张瑶眉头皱巴巴的，“书安姐你别急，我找人打听打听。” “不用，我自己去问吧。” 黎书安拿着驳回单去找范副部长的秘书向远山，“是因为我资历浅，还是真的没有名额了，还是……有人故意针对我？” 向远山一看到上面的批复，脑袋就是一炸。 “黎同志，你别着急，我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书安微拧眉，看着他，“所以，确实有人针对我？” 向远山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从他话中发现了漏洞。 “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 他叹了口气，“咱们翻译部的孩子不多，从来没出现过没名额不给入学的情况。” 向远山抬头，对黎书安歉意一笑，“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会查清楚，给黎同志一个答复。” “答复？” 黎书安冷着脸，直想骂人，“这份申请卡了我半个月，我现在去申请就近的学校已经来不及了。” “向秘书，你该知道，我要的不只是一个答复。” 第91章 哑巴亏 “是，我懂。” 向远山当然知道，这事搁谁身上谁上火。 所以，他看到批复，脑子才轰的一声。 “你放心，如果在你递交申请时名额还有，那这个批复就是有人故意卡掉了入学名额，我一定会把名额找回来，绝不耽误黎同志的孩子入学。” 见他态度诚恳，黎书安深吸一口气，略点头，“有劳了。” “应该的。” 向远山亲自把她送出去，回到办公桌前脸黑成了锅底。 到底谁在找事？ 黎书安来翻译部两个月，与谁都没红过脸，同事请教也是能教就教没有半分藏私，更别提与人为敌了。 向远山琢磨了半晌都没得出结论，去食堂吃饭，瞧见眉眼得意的刘炳坤时，身子一僵。 他怎么把这姓刘的给忘了？ 整个翻译部，就他跟黎书安有仇。 刘炳坤的侄女刘丽娜，成绩造假，顶了张瑶入的翻译部。 被张瑶在外交部的小姨查出来，直接把刘炳坤给打发到了翻译部。 向远山眉头紧蹙，瞪了刘炳坤一眼，饭都没吃，转身急匆匆去找负责这事儿的干事。 对方啊了声，“是啊，刘同志说面粉厂厂长跟咱们范副在战场上是过命的交情，不想麻烦范副求到了他跟前，我寻思咱们这两年都没人用这名额，刚好做个顺水人情给面粉厂厂长，也算物尽其用了。” “物尽其用什么啊！” 向远山听着他的解释，简直眼前一黑又一黑，“你名额什么时候给出去的？” “哟，那……得有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了向秘书？” 向远山拿着黎书安放他那的入学申请批复，点给那人看，“你看看这申请是什么时候递交上去的？” 那人扫了眼，一开始还没在意。 名额已经给出去了，职工申请晚了他也没办法，他正皱眉觉得向远山有点儿小题大做时，看到下角的日期，眼睛瞬间瞪大。 “这……” 他一把抓过去，仔细的来回看了几次，还是不敢相信，“这不应该啊，名额给出去的时候，没这份申请单……” “那这上面的批复是谁写的？”向远山气的额头青筋直蹦。 那人张了张嘴，“……我写的，我以为是新递交上来的，没认真看日期。” 他茫然的看向远山，“向秘书，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 向远山扶额，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记得这个黎书安刚来没三个月，这样，我去跟她讲一讲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给孩子换一所学校，小学在哪上都一样的嘛……” 向远山冷眼看过去，“你猜面粉厂厂长为什么不给他孙子随便上一个小学？” 那人被噎住。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早知道有人申请入学名额，打死我也不会把名额送出去。” “你不是故意的，刘炳坤却是故意的。” 向远山点他，“他侄女顶替张瑶进的翻译部，黎书安提醒的张瑶去查真相，他侄女被撵出翻译，他也被外交部驱逐到咱们这，你说你，办事能不能用点脑子？！他说面粉厂的厂长不好意思麻烦范副你就信了？” “我……啊，我就……信了。” 向远山差点没被他气死，“你不好问范副，就不知道问我一嘴？！” 那人干巴巴一笑，“脑子一热，忘、忘了。” “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 向远山磨了磨牙，“你真是……把我架到了火上烤，我现在怎么跟黎书安交代？！” “黎同志瞧着是个好说话的，要不我们就实话实说，让她退一步？” 那人出主意，被向远山瞪了眼，又讪讪笑，“那给出去的名额，总不好再找人要回来吧？何况他跟咱们范副是过命的交情，因为我们疏忽毁了他们的关系，那太可惜了。” “你跟我一起去！” 向远山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实在不行就去咱们兄弟单位看看谁家还有入学名额，先借一个。” “我这就去打电话，我们分头行动。” 那人一溜烟跑了，留下向远山发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磨蹭到快下班，向远山把黎书安单独叫进了会议室，简单说了这桩乌龙事件。 当然，是刘炳坤故意使坏，才造成的。 黎书安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你看，要不先让孩子去别的学校上一年，明年……我一定盯死了这个名额，给咱们家姑娘留下来，你看怎么样？” 黎书安看他一眼，问，“这件事范副部长知道吗？” “不知道。” 向远山叹气摇头，“就是不想让范副为难，我才来与你商议，你不知道，当年在战场这厂长对我们范副有救命之恩，范副若开口名额一定能要回来，但两人的关系势必会受影响，所以……” “姓刘的真是好手段。” 黎书安眸子微冷，“既做了面子功夫，又让我不得不吞下这个哑巴亏，你们不但不能揭露他，还要想着法子替他隐瞒，好，真是好生厉害。” 向远山听她这么说，一阵头疼。 “黎同志，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当然如果你坚持，我会去请示范副。” 黎书安看过去，盯着向远山紧蹙的眉头，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下。 “那我就一下子得罪了三个……不，四个人，明明是姓刘的做错事，我却成了活靶子。” 向远山无奈，“你放心，不管你怎么选择，我跟范副都不会怪你。” “是吗？” 黎书安面无表情反问，“那你的第一应对方案为什么是让我妥协退让？” “……” 向远山说不出话，他确实抱着这样的心思来的。 黎书安说姓刘的好手段时，他也觉得她不依不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非要这样为难人，他嘴上说不怪她，心里已经在怪了。 向远山意识到这一点，后脊背蹭的窜上一股凉意，他霍然抬头，看着黎书安，认真的说了句，“对不起。” 黎书安没看他，留下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走了。 回到办公室，拿了纸笔写离职申请。 “书安姐，他们怎么……” 看到黎书安在写什么后，张瑶的话顿时卡在喉咙，她眼底满是惊慌，去看周耀辉。 周耀辉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也一眼看到了离职申请那四个字。 “这……” 第92章 拼一把 黎书安一边写一边言简意赅的给二人科普。 两人气的脸色都变了。 “书安姐，你别冲动，咱们好不容易进的翻译部，就这么便宜那姓刘的，你甘心吗？”周耀辉劝道。 张瑶也连连点头，“听说外交部在跟几个国家谈访华的事宜，如果谈下来，到时候外交部肯定还会要人，咱们都有机会进外交部的，书安姐，你指定行。” 闻言，周耀辉眼睛一亮，嗯嗯应声。 “就是，书安姐。” 黎书安停下笔，抬头与两人关切的目光对上，微微一笑，“进翻译部是因为我有语言方面的天赋，不用一下觉得浪费了，现在离开，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巴掌大的地方，还要上演甄嬛传。 她时间宝贵，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地方。 “书安姐，你真的要走？” “嗯，要走。” 张瑶瞬间红了眼眶，“那、那我们……” “你不是说外交部年底还要招人吗？记得到时候通知我，我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同事。” 见小姑娘情绪激动，黎书安顺口哄道。 张瑶破涕为笑，“好，我一定通知你，我晚上回去就问我小姨……” 外交部一直缺人，要不让小姨直接把书安姐要去外交部……吧。 离职申请是张瑶与周耀辉代转交的，黎书安写完就走了。 向远山一下午都在担心黎书安那么杠的性子，会不会因为不甘心把事情闹大？ 他虽然惜才，但黎书安如果不懂事…… 他纠结了一下午，到下班时，收到了张瑶与周耀辉转交的离职申请。 两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帮凶。 向远山脸都绿了，“这是什么？” “向秘书不认识字了？” 张瑶怼了一句，拽着周耀辉的袖子转身就走。 周耀辉扭头说了句，“我一直以为范副部长是个公正无私、刚正不阿的人，原来……” 话没说完转头走了。 向远山，“……” 走出老远，张瑶问周耀辉，“你不怕他针对你啊？” “你不是也怼他了吗？” 张瑶看他，“我小姨是外交部的副部长，比他官大，他奈何不了我。” 周耀辉，“……草率了，我能把那些话收回来吗？” 张瑶，“那你还敢那么说范副部长？” “我这不寻思着什么样的领导带什么样的兵吗？向秘书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我就……” “……我晚上也帮你问问吧。” 周耀辉挠了挠头，“问什么？” 两人离开后，向远山看着离职申请发愁，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一个名额而已。 这让他怎么跟范副交代？！ 离职申请只要没交上去，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向远山把离职申请塞进抽屉，拿出电话打给几个兄弟单位，想看看哪家有多余的名额，先借给他，把黎书安这事给解决了。 另一边，黎书安下午离开翻译部，在四合院周边几个小学都走了一圈，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 按理说马上要开学了，学生都收满了。 但多收那么一个两个，并没有太大问题。 黎书安递过去一个鼓囊囊的信封，校长笑着改了口，把李云喜安排进了最好的班级。 小朋友知道自己能上学了，很开心。 9月1号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孔如英抽空给小朋友做了个书包，李云喜高兴的背着给黎爷爷、黎奶奶展示。 入夜，黎书安把策划方案改了改。 第二天一早，马不停蹄赶去服装厂，找邝云升、叶时筹和老厂长商讨策划方案的可行性，敲定合作细节。 “黎同志的意思是，联合其他同样有半年整改期，且有大批量压货的小商品生产厂，整合所有的小商品资源，全部赊欠拿货？” 叶时筹眸色微亮，对黎书安这份策划案非常感兴趣。 黎书安伸出食指，摇了几个来回。 “叶主任会错意了，不是赊欠拿货，是我们……帮助他们处理他们销售不出去的大批量压货！卖出去后把生产成本返给他们。” 叶时筹，“……” 意思还是那么个意思，但换个说法，他们好像成了对方的救世主。 叶时筹盯着黎书安的脑袋，好奇极了。 “嗯，有想法。” 黎书安满意一笑，她就知道叶时筹肯定是第一个看出来她这份策划方案利害之处的人。 “老厂长和邝副厂长觉得呢？” 邝副厂长震惊的望着策划书，咽了口口水，“我同意，如果能按这份策划方案把咱们兄弟单位的挤压货物，帮忙销售出去，盘活的不只是我们服装厂，这些肥皂厂、毛巾厂、洗发膏厂、牙膏牙刷、梳子、头花头绳、皮筋玻璃珠子的生产厂，都能重新活过来！” 他抬眸看向黎书安，“黎同志，你的想法真的从未在咱们内地见过。” 黎书安微笑，“那这个方案就算通过了？” 她说着看老厂长，老厂长点头，“场地的事交给我，跟这些厂谈合作的事你们……” 老厂长叫叶时筹与邝副厂长。 “最近半个月大家都辛苦点，成败就看这次的销售会了，咱们……拼一把。” 邝副厂长眼睛微红，看着老厂长花白的头发，攥了攥手，“是，老厂长。” “好，事不宜迟，我来详细说一下合作的细节，你们去跟他们谈的时候，可以这样跟他们说……” 黎书安不是不相信他们，是她跟这些人的目的还不太一样。 他们志在盘活工厂，而她，一为小英铺设计路，二为赚钱。 她和小英，都需要钱。 期间，沈砚南来了几趟，每次都只看到孔母一个人在前头忙活，黎奶奶陪着黎爷爷在院子里乘凉，李云喜在一旁玩耍逗两位老人开心。 好不容易碰到一次，黎书安也是来去匆匆，跟他说不了几句话。 沈砚南想问她最近忙什么的话，没有一次问出去过。 一生气，跑回去操练手底下的兵蛋子去了。 黎书安还纳闷儿，沈砚南怎么回事儿？ 孔如英说他好像有事找她，黎书安特意赶回来一次早的，结果在小吃摊那没等到沈砚南，反而等到了一个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的男顾客。 起因是孔母对男顾客的态度不像普通顾客，小心翼翼甚至带着讨好。 “孔姨，小英平时喜欢些什么？我想送她礼物不知道送什么……” 第93章 你在干什么?! “不用买不用买，你有这份心她就该烧高香了。” 孔母笑眯了眼睛，夸自己女儿，“别的我不敢说，我们家小英可是实打实的贤惠，做家务伺候老人，带孩子，十几年如一日任劳任怨的！” “是吧？小英这么好，谁能娶到她当媳妇，那可真是祖上积德了。”男顾客附和着，帮孔母端碗给客人。 孔母看男顾客的眼神，越看越满意。 黎书安眉头都要蹙成川字了，走到孔如英身边问，“怎么回事？那谁啊？你妈这是在干嘛？” “我妈看上那男的了。” 黎书安，“……什么？” “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妈觉得那男的人不错，想要介绍给我。” 孔如英有些无力，“我跟她说过无数次了，她就是不听，热衷在来吃饭的顾客中给我寻找下一个结婚对象，这男的是上回闹事那老人的儿子，不知道怎么跟我妈搭上话的……” 提到这些事，孔如英满眼疲惫。 别人这么做她能反驳，自己亲妈说了好两天，过两天她还会犯。 不管她怎么强调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她不结婚，她妈就一直乐此不彼。 “阿黎，明明婚姻不幸福，她经历过两次我经历过一次，为什么她还要我结婚？” 孔如英求助的看着黎书安，摇着头，“我想不明白。” 脑海里有人循环的告诉她，结了婚你以后老了有个伴儿，生病了有人伺候你，孩子生孙子能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可生病了还要做饭照顾一大家子的人是她，被冷暴力一年到头没一句好听话的人是她，被公婆、孩子当下人一样使唤打骂的人是她。 她看不到婚姻哪里幸福了。 谁觉得幸福谁去结。 黎书安嗯了声，“不幸福我们就不结。” 余光瞥见男顾客贼眉鼠眼的偷瞧她们，黎书安拍了拍孔如英的肩膀，“我去解决了他。” 孔如英还没来得及反应，黎书安已经走了过去。 孔母正笑盈盈的跟男人说孔如英小时候的事，被黎书安叫住。 “孔姨，你跟这人很熟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孔母笑容一滞，“我、我也没说什么。” 黎书安没理她，冷眼看男人，“你什么人，为什么打听别人的隐私？” 男人讪讪。 说，“我没有恶意，我就是觉得小英同志人很好，想、想跟她……处对象。” “哎哟，你这孩子，我就说你一直往我跟前凑，肯定是看上我们家小英了。” 孔母高兴的放下笊篱，朝孔如英招手，“小英快过来。” 孔如英已经站起来往这边走了。 到了跟前，孔母推着她的胳膊想把她跟男人凑做对。 黎书安看的眉头直蹙，“孔姨你干什么呢！” “我、我给我们家小英介绍对象啊，这大小伙子跟我们家小英多般配，小英嫁过去就有家了……”孔母看出黎书安和孔如英都不高兴了，但她真的觉得她女儿需要一个家啊，她没家没男人护着，小英不能跟她一样啊。 “妈，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刚离了婚不想再跟人处对象。”孔如英无奈道。 黎书安皱眉看男人，“你听到了？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哎，阿黎你这是干什么？” 孔母忙去拦，“人家很有诚意的，你这孩子怎么撵人……” “诚意？什么诚意？” 黎书安有些恼火，“他父亲来摊子上闹事，他事后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压这的手表都还没赎回去！”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孩子怎么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孔母还想替男人说话。 被黎书安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 “听说你跟你媳妇在闹离婚，这么快就离掉了？” 孔母惊了一下，猛转头看男人。 男人擦了把额头的汗，挤出一个笑容，“已经在协商了，就这几天的事，只要小英答应跟我处对象，我明天就去把婚离掉，孔姨，你信我，我一定会对小英好的。” 孔母张了张嘴，直觉得这还没离婚就处对象不妥，又觉得女儿已经离过一次婚了，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嗯，你有这份心就好，阿黎啊，咱们不要计较太多，那毕竟是小英的生活……” 黎书安简直要被孔母这思维这逻辑气笑了，“孔姨，你也知道那是小英的人生，你现在在干什么？！小英刚从火坑出来，你就恨不得她掉进狼窝里去？有那么无赖父亲的儿子能会是什么好人？陈家的教训你是一点都不汲取是吗？” “你这孩子……” 孔母被黎书安的斥责震惊到，有些委屈有些难受，也有些难以忍受，“说的也太过分了，你不是也在干涉小英的人生吗？我、我是小英的亲妈，比你更有资格管她……” “不一样！” 黎书安看着她，小脸紧绷，“孔姨我们不一样！我盼着小英好，我愿意为小英兜底，愿意承受帮小英改变命运带来的任何因果反噬！你不一样，你只是不想负担小英的未来，你在把小英从你身边驱逐，你所谓的为她好，只是把她推给另外一个人，而不管那个人是好还是坏，怎么会一样？！你告诉我。” “我怎么不是为她好了？我没几年好活了，我死前能护着她，我死了呢？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没有男人依靠没有男人保护怎么能行？她不像你那么能干，她……” 黎书安听不下去她这么pua小英，明知道她只是个被剧情操控的npc，依然忍不住为小英生气。 “孔姨！” 她出声打断，叫住孔母，“小英怎么不能干了？小英这些天一直在努力，你看不到吗？你凭什么觉得一个陌生人能给小英依靠？一个连亲爹都照顾不好，连为他生儿育女、照顾家庭的妻子说不要就不要的男人，你指望他有几分真心？这就是你为的小英好？” 孔母被黎书安吼的直缩脖子。 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到最后只干干一笑，“阿黎你还年轻，你不懂。” 第94章 一巴掌扇过去，掉一嘴牙 见她像块石头一样冥顽不灵，黎书安气的脑壳疼。 “阿黎，别生气，不值当的。” 孔如英看了那死皮赖脸的男人一眼，面无表情道，“只要我不点头，我妈怎么折腾都没有用。” 这么简单的道理，黎书安当然懂。 她只是怕小英被影响。 小英没有上辈子与现实世界的记忆，她怕孔母把小英推进一段更加糟糕的婚姻当中。 “我知道，但他老来你妈跟前献殷勤，时间长了食客们会说闲话的，万一他们默认你们好事将近，你的名声就被他给毁了！” 黎书安冷着脸，看孔母，“孔姨，你刚才说小英需要男人保护是吧？” “啊？是、是啊。” 孔母看了眼女儿，对上黎书安冷嗖嗖的视线，挤出一抹笑，“小英她长的这么漂亮，没男人保护，会有人惦记的。” 黎书安眯了眯眼，抬脚踢身前的水缸。 “保护是吧？行，你，过来，把这水缸搬起来，给我送回家去。” 男人看了眼那百十来斤的大水缸，脸都绿了，这谁能搬得起来，他又不是大力士。 男人咽了口唾沫，飞快瞄了眼想把他嘎了的黎书安，求救的去看孔母。 孔母倒是护着，可说出来的话也太惊悚了。 她轻声斥责黎书安，说，“你这孩子……小英皮糙肉厚，有的是力气把水缸拎起来，他这细皮嫩肉的，能跟小英比吗？” 这话是几个意思？ 男人脑袋一空，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一脸的求知欲。 孔如英明白黎书安的意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把衬衫袖子一挽，走过去抓住水缸边儿把水缸拎起来，跟孔母说，“妈，水缸里没水了，我回院里再接点儿。” 男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ΩДΩ)！” 吃饭加听八卦看热闹的一众食客们，齐齐倒抽凉气，有人惊的面条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有人一口汤水噗了出去，还有人碗都给摔了。 “我的亲娘老天爷，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那水缸少说一百斤起，就这么轻飘飘的拎起来了？” “我眼睛怕不是花了……” 有见不得亲妈卖东西一样嫁女儿的食客，嘲讽的看着男人说风凉话，“这要给娶回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男人摁的死死的，敢反抗一巴掌扇过去，掉一嘴牙，想想就带劲儿……” 男人听的心口拔凉拔凉的，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难怪你闺女砸你手里，就她这德行谁敢娶回家？！你这是想害死我！我真是瞎了眼看上她……” 骂完孔母，抬脚就走。 孔母在后面想追，“你别怕啊，我闺女在原来的婆家，从来没对她男人动过手，她就打过她公婆跟孩子，真的！” 男人一听这大实话，走的更快了。 他看上孔如英，就是想娶个贤妻良母回家，帮他照顾孩子，伺候老子，对孩子跟公婆动手……他是疯了才会娶？！ 孔母哎哎急的眼睛都红了，“这怎么说走就走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她真的不打男人。” “孔姨，小英打过男人啊，你忘啦。” 见人跑远了，黎书安叫住孔母，提醒她，“那个姓周的，可没少挨打。” 孔母，“……” 她委屈又生气，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看的出是真的伤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见不得小英好啊？这多好的姻缘你非要给毁了，你想让小英一辈子不嫁人得不到幸福吗？” “嫁人是为了幸福，不嫁人也是。” 还有，这姻缘到底哪里好了？ 黎书安忍不住闭眼、扶额、叹气，“孔姨，幸福不是靠嫁不嫁人来衡量的。” “我看她就是鬼迷了心窍了。”黎奶奶大踏步从巷子里走出来，面色难看的瞪了孔母一眼。 孔母还哭着，一看到黎奶奶，身子顿时一僵，“婶子。” “手里有点钱就不是你了。” 黎奶奶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你要不想摆摊做生意，就跟我待在家里，省的丢人丢到街坊邻居跟前！” 孔母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 “我想，婶子我想摆摊。” 她现在每天都有十几块钱的收入，虽然不多，但她能靠自己双手赚钱，还能攒下来给小英存着，日子过的别提多充实了。 黎奶奶瞪着她，“想就不要再搞幺蛾子！两个孩子这些日子忙的跟陀螺一样，吃口饭都得算时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没事找事！” “我没有……” 孔母委屈的绞着围裙，“我就是想给小英再找一家……” “用不着你，你看男人的眼光就没准过！” 黎奶奶直接驳回，“小英即使再找，也有我和她黎爷爷把关。” “……那、那我给她相看……” 黎奶奶一记刀子眼甩过去，孔母瞬间噤声。 “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摆摊了，记住了吗？” 孔母勾着头，蔫蔫儿的说，“记住了。” 等黎奶奶训完话，孔如英才搬着水缸回来，黎书安朝她挑了下眉，孔如英抿唇笑了下回应。 俩人凑到一块儿说悄悄话，“果然想镇得住孔姨，还得我奶上。” “我妈觉得咱们是晚辈，没她懂得多。”孔如英叹气。 黎书安摇头，“什么时候懂的多少按年龄算了？” 处理完无赖男，黎书安去报刊亭挂了个电话给沈砚南，“小英说你来了几趟，找我有事？” “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在家吗？”沈砚南略停顿了片刻，问。 黎书安嗯了声，“在家。” “好，等我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到沈砚南开车过来，整二十分钟，一身还没换下来的迷彩服，一米八的大高个，配上脸上那道疤，看上去很能唬人。 黎书安收了馄饨钱丢在钱匣子里，跟孔如英小声叮嘱了两句。 朝沈砚南勾了下手指，率先转身回了四合院。 两人到书房说话，黎书安倒了杯凉茶推给他，“这么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沈砚南盯着她推茶杯的白嫩手指，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对你……就说不好了。” 沈砚南捏住茶杯，仰头喝下，放下推给黎书安，示意她再来一杯，黎书安瞥他一眼，又倒满推过去，“说。” “徐景川把研究院分给他的房子卖了，卖了五万块钱……” 第95章 毁了便是 沈砚南喝茶，黎书安皱眉，“房子卖了？他不是已经被停职了吗？怎么还能卖房子？那房子少说值六万，才卖五万……” 话说到后面，黎书安意识到沈砚南没把话说完，停下来看他。 “然后呢？” 沈砚南瞥了她一眼，“他拿这笔钱走了关系，邓副院看他还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份上，把人降级留下了，普通研究员，他工作算是保住了。” 黎书安神色微凛，眸子一点一点冷下来。 “果然，系统的基操还真是让人恶心。” 她以为这话自己是在脑海里说的，谁知道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系统在她脑海轻哼，“那是男主，我不能看着他失业的！没有男主，后续剧情怎么发展？你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没我想方设法的圆剧情，这世界说崩塌就会崩塌……” “黎书安，什么意思？”沈砚南皱眉盯着她问。 黎书安睨他一眼，勾了下嘴角，“跟你说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说！” 黎书安一手拍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盯着沈砚南的眼睛，嘲讽一笑，“行，告诉你，知道天命所归的意思吗？” 沈砚南眉头紧蹙，“……所以？” “狗男人虽然是人渣，但他得天道庇护，我的设计反击再完美再无懈可击，他总有机会翻身，懂吗？”黎书安闭了闭眼，轻叹一声靠回椅背上。 沈砚南盯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冷嗤一声，“我看你是封建思想上头了！天道若真的庇护这种人渣，那这天道也没存在的必要了，毁了便是！” 黎书安‘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满眼惊奇的与沈砚南四目相对。 “怎么？毁不得？” 黎书安眉眼一弯，笑了，“不是，我是在感叹咱们俩吵了这么多年，难得在一件事上意见这么一致。” 她搓了下手，端起手边的茶杯，与沈砚南那杯，轻轻碰了一下。 沈砚南瞧着她的笑容，端起茶杯抿了口，问，“这么恨他？” “我在他们徐家人手里死过一次了，他们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黎书安瞥沈砚南，“这种程度算不算？” “……算。” 黎书安放下水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敲击着书桌，眼睛斜向上看沈砚南，“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别惹的一身骚。” “黎书安。” 沈砚南眉头皱了松，松了皱，“你这女人脸长这么好看，为什么有一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黎书安愣了下，翻他一个白眼。 “彼此彼此，你这小朋友长的挺帅，不也有一张想让人打两巴掌的嘴。” 沈砚南听她夸自己帅，起初还在高兴，听到后面，直磨牙冷笑，“那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哟，可不敢不敢，我蒲柳之姿怎堪配沈团长龙章凤姿。” “就这么巴不得跟我划清界限？” 沈砚南冷着脸，站起身作势朝外走，“黎书安，你第三个条件没有了……” 黎书安，“……哎。” 手比脑子反应快，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沈砚南的衣角。 沈砚南一米八的大高个，站着看黎书安，居高临下的，说，“怕了？” 黎书安无奈，配合点头，哄小孩儿一样哄道。 “怕了怕了好怕怕，大人不记小人过，沈团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砚南勾了下嘴角，轻咳一声。 说，“行吧，看在你认错积极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研究院那边有叶时聿看着，姓徐的想往上爬是没可能了，你……要是看不下去不如求求我，我寻个私枉个法，把人给搞下去？” 说完，又找补了一句，“把这种人渣柳在公家，万一泄密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不用。” 黎书安摇头拒绝，“等我忙完这阵腾出手来，一个一个清算。” 沈砚南听出她话里有没说出来的话，皱眉问，“还有人犯到你手上？” “……沈团长最近很关心我嘛。” 黎书安笑而不答，盯着沈砚南看。 沈砚南眸底掠过一抹慌乱，抬脚走到黎书安的视线盲区，“不说算了，我还有事，走了，你记得黎爷爷的复诊时间。” 黎书安坐在那里没动，看沈砚南像背后有人追一样大步离开，甚至忘了跟她爷爷奶奶打声招呼。 她叹了口气，手撑在桌子上，闭着眼轻捏自己的眉心。 吃过晚饭，黎书安和孔如英又在书房忙到半夜，一个进一步优化销售会流程，把控细节；一个打算在销售会后迅速推出一波秋冬款。 第二天，黎书安请张瑶与周耀辉吃午饭。 不请晚饭是因为她一离职两人工作强度提了上去，每天都要加班，只有午饭加休息时间长一些。 她提前打了电话，约在了翻译部附近的小饭馆儿。 周耀辉听她是有事找他帮忙，一边吃一边笑，说，“书安姐有事打个电话就成，点这么多太破费了。” “哪有上下嘴皮子一呱嗒就请人帮忙的？” 黎书安笑，“那也太没诚意了。” “书安姐太客气了，你说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一定竭尽全力。”周耀辉道。 黎书安把自己要开销售会的事说了，“我呢，想请你帮忙介绍一下你电视台的同事，在我们销售会第一天去现场采个景，在当天的新闻上宣传一波……” “销售会的主题，我们暂定为小商品生产厂整改期的自救活动，处理一大批积压库存，销售会以成本销售为主，主要为回笼资金，盘活这些被定性整改的小商品厂。” “小商品的定价都很低，我们打算采取拆卖或打包卖，用达到一定购买金额可以抽奖的模式刺激消费，保证都是老百姓平时用得着的百货，如肥皂、暖水壶、茶缸、毛巾、牙刷、锅碗瓢盆等。” 周耀辉认真听着，等黎书安告一段落，肯定道，“书安姐这个销售会的主题特别好，熬不过整改期，厂子就面临倒闭，会有大批工人失业，如果销售会能办起来，这些厂家能回笼资金，盘活不盘活先不说，燃眉之急是肯定能解的。” “对，这就是我们办销售会的目的。” 第96章 事实就这么个事实 周耀辉笑着点头，说，“书安姐放心，你们这个销售会旗帜立意很高，电视台一定会关注的，这个忙我肯定帮。” 见周耀辉认可，黎书安微松一口气。 “那我替那些小商品厂的厂长谢谢你。” “客气客气，书安姐帮我的更多。”周耀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张瑶在一旁举手，“书安姐，我家亲戚厂里有积压的布头、布料什么的，能参加你们的销售会吗？” “当然。” 黎书安笑，“这些处理的积压货物，价格实惠，能满足老百姓的日常需求，一举三得的事，就是我们办销售会的初衷。” “三得？”张瑶掰着手指头算了下，疑惑的看黎书安。 黎书安嗯了声，微笑解释，“我也有私心啊，我想借着这个销售会赚点辛苦钱，顺便把我和小英的服饰推销出去，如果能打开市场，我们以后也算有了份可以持续赚钱的事业。” 张瑶恍然，有些心疼黎书安。 “书安姐，你这样太辛苦了，都怪那姓个姓刘的！” 黎书安摇头，“万事开头难，会好起来的。” 临走，黎书安拿了个沉甸甸的信封递给周耀辉，“没有请人帮忙只靠耍嘴皮子的，送多送少你自己定，剩下的算你的辛苦费。” 周耀辉犹豫了一下，接了信封。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了。” 张瑶在一旁吐槽，“这人情往来也太费钱了。” “是吧？” 周耀辉笑着说，“你家人脉广，关系硬，在咱们这个行业，你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但你看我跟书安姐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张瑶皱眉。 周耀辉叹气，“知道人脉关系的重要性啊，没人脉没关系，这钱都没地方去送的，我的大小姐。” “啊。”张瑶抬眸看黎书安，求解惑。 黎书安点头，浅浅一笑，“事实就这么个事实，不承认不行。” 两人目送黎书安上了公交车，转回翻译部。 路上小声说刘炳坤的事，“书安姐递上去的离职申请一直没批，你说范副是怎么想的？” “范副？” 周耀辉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摇头，“说不好那封离职申请都没到范副办公桌上。” “啊，你是说向秘书没上交？为什么啊？”张瑶不解。 周耀辉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姑娘有些单纯了。 “你觉得他把书安姐的离职申请交上去，范副看到会不会问一嘴为什么？” 张瑶点头，这是肯定的啊，书安姐的翻译水平，在翻译部公认的厉害，排个前十绝对没问题。 “向秘书要怎么跟范副解释？” 张瑶一怔，停下脚步，看着周耀辉，眼睛越睁越大，“你的意思是……向秘书如果说实话，范副万一去要回名额，会与战友生罅隙，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名额，是书安姐小题大做、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书安姐是恶人……” 说到最后，给自己说生气了。 “明明是刘炳坤做的，为什么怪书安姐？！” 周耀辉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职场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大概是想等学生开学，事实已定无法更改的时候再批吧。” 张瑶张了张嘴，脸蛋儿都给气红了。 打定主意，等小姨出差回来，她就去问调职的事。 把书安姐调去外交部，让这些人后悔去吧！ 黎书安不知道两人背着她在心疼她，她实在有太多事要忙了。 她连倒了三次车，才到人大、北清、民族这几个大学。 黎书安没去找老师，直接到学校的公告栏贴了招兼职的通告，然后站在那等人来问。 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最效率的。 发传单一天两块五，销售卖东西一天三块，当天销售额突破五百，有百分之一的提成。 这一行字是放大了的，两块五与三块，都用了加粗的毛笔，凸显了出来。 “这么多？” 有人看到那些钱，惊讶的跟同伴对视，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学生来看来咨询。 黎书安捡着能说的说，特别强调钱一天一结算，当天干完活就能拿到钱！且管中午一顿饭。 招聘人数有限，男女不限，先到先得。 当场就有几人报名，黎书安记下几人名字，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等准备好会跟他们联系。 “你这站一天卖东西就给三块钱，是不是太少了？”人堆里，突然有人出声唱反调。 黎书安随意扫过去一眼，保持微笑，“这位同学，如果看不上我们给的工资，可以不去兼职的，我们不强求。” 那人闹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 “我们这个销售额满五百，提成百分之一是有五块钱的，五块钱加三块是八块钱，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五十三块钱，一天八块很少吗？” 黎书安大声道，“卖的多，提成多，你一天能卖一万，我们照样百分之一给提成，那是多少？一百块钱！” 人群里传来惊呼声，“这么多？” 前头唱反调的学生觉得被下了面子，哼了声，“你说的轻巧，五百一万谁卖的了那么多？” “卖不到是个人能力问题，但只要卖了，我们肯定会给！”黎书安掷地有声道。 那人啐了声，“你说给就给？万一你是骗子……” 黎书安看过去，与他视线相对，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那这位同学可要每天都去捧场，好好看看我是怎么骗人的。”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同伴拉了一把，悻悻住了嘴。 一下午时间，黎书安在三个学校招到了二十七个人，挑的都是肤白貌美的大长腿气质美女，男生也都往一米八大高个去挑，别说，这样的学生往人堆里一站就能吸引不少人目光。 邝副厂长还偷偷问黎书安，“人是不是多了点？一人一天三块钱，一天下来就是小一百，连着几天呢。” “不多，宁愿现在多招几个，也不能在销售会人流量上来时，因为人手不够忙不过来错失客户。” 黎书安微拧眉，与邝副厂长说，“消费靠冲动，如果人手不够，客户一瞧没人搭理自己，消费欲望就会动摇再慢慢消失，这是丢了西瓜抓芝麻，断不可取。” 第97章 理应如此 邝副厂长仔细一咂摸，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销售科这边……” 他有些犹豫，已经这么多人了，应该够了吧？ 销售科要不往周边小镇跑跑？ “销售科八人，兼职大学生二十七人，不够咱们再加。” 邝副厂长懵了一下，心里有些打鼓真的能用到这么多人吗？ “对了，邝副厂长，场地和小商品联系的怎么样了？” 邝副厂长回神，啊了声，“我跟叶主任已经联系了十几家，确定能参加咱们销售会的小商品大约三十几样，我们正在加快速度，老厂长……去了他老领导办公室几次，都没见到人，明显是视而不见，但我们目前没有更好的法子，黎同志，你有什么办法吗？” 黎书安微蹙眉，犹豫片刻，对邝副厂长一笑。 “我的主意有点馊，老厂长不一定适用。” “你先说，咱们死马当活马医。”邝副厂长道。 黎书安嗯了声，“老厂长上了年纪，他这种级别的人，要强了一辈子，老领导不好见面反驳他，只能选择避而不见，如果他能放下身段，示弱于老领导，那就不一样了。” 邝副厂长微睁眼，“你继续说。” “老领导与老厂长有战友情谊，当年定然是一起打过仗的，见老厂长示弱他多少会生出一些戚戚然，看不下去自然会心疼，如果老厂长能舍得出脸面，再念一些以前在一起的苦日子，那效果会更好。” 邝副厂长嘴巴微张，明白黎书安为什么说她的主意是馊主意了。 这是让老厂长去老领导面前哭可怜啊。 黎书安看到他的神情，微微一笑，“当然这事要看老厂长的意思，如果老厂长这边走不通，那我就要想其他办法了，不过……策划案是我做的，销售会期间开销我出，如果场地也有我来敲定，那这场销售会中你们服装厂能分到的钱就有限了。” 说完，歉意微笑，“这一点，还望邝副厂长能理解。” “嗯，在商言商，理应如此。” 邝副厂长神情凝重，缓缓点头，“黎同志再给我们两天时间，如果我们这边还确定不下来，再……” “自然。” 双方商量好，又各自开始忙活。 邝副厂长把黎书安的提议给到老厂长那，老厂长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下午，第二天一早去了老领导的办公室。 他也不进去，跟老领导的秘书照例说了声，就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等，有人过来，他就抬头看一眼，再低头抹两下眼角。 没到半天，整栋楼都知道了。 哪怕这样，一整天下来，老领导也没见他。 他等到办公大楼灯黑下来，才佝偻着身子扶着腰离开。 第二天，他等到老领导上班，又去了。 秘书忙汇报上去，跟老领导说，“瞧着眼睛肿了，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老领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这是闹哪样？整改给了半年是没错，但他再有三个月就退休了，站好他最后一班岗不就行了吗？非要来这找罪受！” “老厂长在服装厂干了几十年，有感情了，不舍得它倒闭工人失业吧？” 秘书有些唏嘘，往门外看了眼，“领导，今天还跟老厂长说您忙不得空？” “我忙个屁忙！” 老领导气呼呼的瞪了秘书一眼，“你没瞧见他昨天走的时候腰都塌了？这倔驴不达目的他能罢休？你让他进来，看我不骂死他！” “老领导这是心疼老厂长了，我这就去说。” 秘书笑着出去，把老厂长请进来，关上门让他们老同志聊，他去忙别的事。 比如，这场地怎么安排。 老厂长进屋，看到老领导眼泪就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老领导登时就傻眼了，“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说哭就哭？不就让你在外头等了两天吗？你至于吗？” 他越说老厂长哭的越起劲儿。 老领导，“……江民安，不许哭了，这是命令！” “老领导，我控制不住啊，我一想到厂里那么多工人要下岗没饭吃，我这心里头就难受，你说我们当年拼了命的打仗，不就是为了让咱们的百姓吃上饭吗？怎么现在不打仗了，他们还是没饭吃？！”老厂长老泪纵横，看老领导。 老领导与他对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厂子产能退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了，国家精力金钱都有限……我以为你能明白。” “我懂我明白，所以我们一直在自救，从来没有麻烦过公家。” 老厂长言词恳切，满眼哀求，“我们办这个销售会，就是为了帮助京城大大小小，被要求整改的厂子，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场地，别的我们都自己搞定，老领导，机会总要给这些厂子一次啊，他们为这个国家贡献了几十年，不能说不要他们就不要了啊……” 老领导看着他，良久没有出声。 老厂长扶了下腰，用力的掐住他扶的地方。 老领导看了眼，闭眼叹气。 再睁开眼时，终于松了口，“行，给你，最多五天记住了吗？你说你都要退休的人了，非要出这个头干什么？你能救得了他们一时，还能救他们一世吗？” “老领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 老厂长笑了下，眼睛里隐约有亮光微闪，“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一样不知道我们能赢，我们不是一样打了吗？我们还打赢了。” 老领导抬手，虚点着他，“你啊……那希望你们这次能跟我们打仗一样，打个翻身仗。”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厂长举手敬礼。 老领导眼眶一热，也举起了手。 一拿到批复，邝副厂长立即通知黎书安。 京城最大的百货大楼前，有很大一片空地，是为百货大楼预留的扩建地，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用上。 黎书安带着孔如英去现场考察，画草图算数据推比例时，遭到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驱逐。 “你们干什么？” 黎书安拿了批复条，说经过了领导同意，要在这里举办活动，她们需要测算数据。 工作人员皱眉盯着那条子看了好半晌，跑回去找经理。 没多会儿，出来几个人，站在几个特定位置，跟她们说，“这几个地方你们不能用，我们还有别的用处。” 黎书安蹙眉看孔如英，“对我们的摆台有影响吗？” 第98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孔如英垂眸看了眼自己画的草图，迅速在脑海里规划小商品的摆放位置，很快得出了结论，“有。” 黎书安略点头说好，走到几人跟前，看向出声的工作人员，道，“你们经理在哪？让他跟我一起去领导跟前说吧。” 那人噎了下，有些嫌弃的看黎书安。 “你谁啊你，你说让我们经理跟你一起去，就一起去？” “不一起去也成，领导的批复，外面这一片空地使用权归我们，你们经理既然不认……” 黎书安盯着那人的眼睛，似笑非笑，“要不你们去跟领导掰扯掰扯？” “你……”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拉他，“先回去，跟经理说看怎么处理。” 几人退回百货大楼，孔如英有些担心黎书安。 “阿黎，这样万一被他们惦记，后面使坏怎么办？” 黎书安笑，“你让他们试试？老领导发的话，他搞破坏打的是老领导的脸，他们敢吗？” 他们不敢。 几人退回去再没出来，两人顺利完成数据测算、草图勾勒。 后面就是，与邝云升敲定厂家数目，根据产品调整摆台位置，出设计图，邝云升再马不停蹄安排工人去布置。 黎书安与叶时筹拟定奖品，奖项设置分特等奖，一二三四等奖，一共五个奖项。 特等奖一台长虹牌14寸彩电，价值一千； 一等奖是一台牡丹牌黑白电视机，价值四百。 二等奖是两辆永久牌自行车，价值一百八。 三等奖是三台长城牌风扇，价值一百一。 四等奖是四台熊猫牌收音机，价值五十。 每天一轮抽奖，奖品每天都有，只要参与抽奖，就有机会获得以上奖项。 叶时筹听完，惊讶，“黎同志，这些奖品需要不少钱，全有你掏腰包，你不怕回不了本？”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黎书安微抬眸，对叶时筹浅浅一笑，“况且，这活动玩儿的就是以小搏大。” “黎同志……很有魄力。” 叶时筹真心赞叹，“奖品准备这块我来吧，我有关系可以少花钱办事。” “好。” 黎书安没拒绝，把这些天能拉到的厂家汇拢在一起，与他说定价的问题，“我一开始的策划方案定的是十块钱一抽，小产品打包成1.9、3.9、6.9、9.9、19.9这样的模式对外销售，但这样的话顾客容易买到自己暂时不需要、用不到的东西，后续没中奖万一闹起来很难处理，所以……” 她点了一下策划书，“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所有参加活动的产品做成海报，围绕着活动现场，既能起到遮挡、分割的效果，还能让顾客通过海报选择自己需要的喜欢的产品。” 叶时筹点头，“可以。” “你有做海报的关系？”黎书安看他。 叶时筹快速在脑海里筛选了一圈，颔首，“有。” 黎书安笑了，“照相机呢？” 叶时筹，“也有。” “好，那这块儿就麻烦你了，需要把每样产品都拍出来，再汇总出现在海报上，同时需要标准出来这些拆卖的小商品的具体位置。” 黎书安每说一句，叶时筹的头就大一倍。 等她说完，叶时筹扶额，“那是不是需要等孔副厂长敲定所有参加活动的厂家？” 黎书安冲他一笑。 “这块你跟邝副厂长对接。” 叶时筹，“……” 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孔如英根据黎书安的描述，设计了一页简单的宣传图，让叶时筹找关系印刷了几千页，在销售会开始前三天，联系兼职的学生，划分区域，全城铺洒。 一群人在销售会开始的前几天，忙的几乎飞起。 黎书安抽空送女儿去学校报道，小学生开学了。 销售会开始前一天，天都黑了，还没找到运货的大车，几十家生产厂的厂长、副厂长把服装厂的电话都要打爆了。 都是穷的入不敷出的主儿，他们没有车，服装厂也没有。 老厂长急的嘴上全是泡，连声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卖货车，不该卖……” 邝副厂长熬的眼睛通红，抱着另外一个电话往外求助。 叶时筹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黎书安瞧着他们，在想实在不行，就去问问沈砚南吧。 “我回去一趟，你们等我消息。”眼看着一群人实在找不到车，叶时筹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跟老厂长说了句。 老厂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哎了声，“去吧，代我问声好。” 叶时筹嗯了声，对看他的黎书安略点头，快步走出办公室。 快到午夜，叶时筹才打回来电话，“借了三辆，够吗？” “三辆？” 邝副厂长看黎书安，黎书安忙点头，“够了。” 货如果不够卖就多拉两趟，他们辛苦点提前归置好，不会影响到活动。 黎书安跟孔如英回到四合院时，已经快下一点了，洗漱睡下，好像刚躺下就起了，赶上第一班公车，去百货大楼。 邝副厂长与叶时筹已经到了，在看工人卸货。 销售科八个人在帮忙，来兼职的大学生缩在一个角落，有人眼尖看到她，忙举手招呼，“书安姐，这里。” 黎书安对邝云升与叶时筹略点了下头，快步走到大学生堆里。 扫了眼三个学校凑的三堆，笑着问了句，“你们吃早饭了吗？” 三堆大学生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女生摇头，“没有，我们怕耽误工作。” 黎书安拿出十块钱，交给举手喊她的男生。 朝前面的拐角小巷指了下，“那有卖早饭的，你们先去吃，吃完给我们捎一些回来。” “这……” 男生拿着钱有些不好意思，环视众人，“说好只管午饭的。” 有人点头。 黎书安微笑，“今天是第一天，需要你们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我们的客人，后面几天客流量能不能上来，可全看今天你们的表现了，你们不吃饭没力气怎么干活？去吧，没几个钱，说不定过几天，你们每天都能赚上十块、二十块，甚至五十、一百，可就瞧不上这十块钱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一群大学生都笑了。 “谢谢书安姐。”男生咧嘴笑。 其他人也跟着应声笑，“谢谢书安姐。” 黎书安摆了摆手，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 大学生吃饭很快，没十分钟就回来了，只是，端着人家的锅，带着人家的碗筷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个拎着几个保温壶的。 第99章 骗人的 “书安姐，我们跟老板说了，我们就在这儿，借了他们家的碗喝粥，这包子还是热乎的，喊他们过来吃饭吧？”男生俨然成了领头的。 黎书安哭笑不得，先把邝云升与叶时筹叫过来，说了情况。 男生瞧见那些还在卸货的工人，大手一挥，“哥几个，走，咱们把他们换下来吃饭。” “吼！” 一群男生呼啦啦的涌了过去，工人和销售科的几人被替换下来，看着包子、油条还有鸡蛋、粥，肚子一个接一个的叫了起来。 “先吃饭再干活。”邝云升发话下去，大家也不忌讳什么了，围着锅拿包子的盛粥，开吃。 一个双眸清澈的女生笑盈盈的凑过来，塞到黎书安手里一个鸡蛋，“书安姐，这个最大，我特意给你挑的。” “好，谢谢你。” 吃完饭，开始按提前规划好的位置摆放货物，或打包。 黎书安让大学生爬上树，把抽奖规则做成的纸牌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奖品摆在纸牌下面，确保路过的行人一眼就能看到。 九点，百货大楼开门营业，顾客开始上门。 他们也进入备战状态。 百货大楼挂出了今日鸡鸭鱼肉的数量，顾客们惊喜的跑去排队，“今天赶上了。” 工作人员出来点了一下数，对排在后面的人摆手，“行了，到你这就没了，别排了。” “啊？不是有一百多斤吗？我就要二两，同志你通融通融。” “都是定量定人卖的，每人半斤，到你这刚好卖完。”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呛了那大姐一句，“赶紧走吧。” 大姐很无奈的退出队伍，排在她后面的也都叹着气离开。 路过销售会活动现场，提前推演过话术的销售科人员，忽然笑着叫住他们，“同志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肥皂、香皂、毛巾、牙刷、茶缸子清仓处理了，可散买可打包，买够十块钱可以抽大奖把大彩电抱回家喽……” “十块钱你买不了吃苦你买不了上当，但你有机会把彩电赢回家！” 几个销售科的人一亮嗓子，其他人立即跟上。 大学生们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喊了起来。 “彩电？” 没买到肉打算离开的一大波人一听，你看我我看你，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去打听了。 “小同志，你们说的十块钱买彩电是怎么回事？” 大学生乐呵呵的把抽奖规则说了，“我们这有小一百种小商品，您看看需要什么，只要满十块钱就能抽一次奖，特等奖的奖品就是一台长虹12寸的彩电，价值一千！” 那人倒抽凉气。 他身后有人探头，“真的假的？中奖了真能给？不会是你们搞的噱头骗人的吧？” “您放心，我们的活动绝对保真！” 大学生指着抽奖规则下的几个大纸箱，“奖品就在那里面，我们会在这里连办三天销售会，每天都有大彩电，今天是第一天。” 一群人开始凑一块嘀嘀咕咕，大多是在探讨奖品的真实性。 没买到肉的大姐率先去挑拣小商品，“正好家里的肥皂没了，牙膏跟洗发膏也快用完了，这热水壶看着挺喜庆的，买一个回头给外甥女出嫁添妆，头花、头绳也来一点……” 凑完了，问大学生，“够十块钱了吗？” 大学生看了一眼，点头，“够了，大姐您去那边付钱，付完钱会给您一张条子，凭条抽奖。” 大姐乐滋滋的哎了声，交了钱被人领着去抽奖箱那抽奖。 因为她是第一个，所以一堆人都围着她看她怎么抽奖。 然后，她从箱子里拿了张纸条出来，打开一看，抬头去问带她过来的女生，“小同志，这上面写着四等奖，四等奖是什么？” “恭喜这位大姐！抽中四等奖，四等奖是熊猫牌收音机！” 黎书安给邝云升使了个眼色，邝云升拍了下额头，忙跑去拿了条手掌长的小鞭炮，拎着点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点燃了其他人的热情。 “中了，真中了！” “买了十块钱的东西，东西是自己的，还白送一台熊猫牌的收音机？！这、这……” “……这要是抽中特等奖，那不就是白得一台彩电吗？” “不中彩电，中个自行车也行啊，我家正好缺辆自行车！”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买东西啊，我想想我家缺什么……” 排队买肉的人看到那大姐中了个收音机，都不敢置信的瞪着放在抽奖规则纸牌下的奖品盒子，那里面真有奖品呐！ 工作人员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居然真给！ 他们早上看到还以为这些是装装样子唬人花钱的，谁知道真的给！ 十块钱，就十块钱！ 买了能用到的东西，还能白得一台大彩电！ 那可是一千多块钱的大彩电！ 就他们这百货大楼都限量售卖的，有人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他们居然…… 一天一台！ 工作人员咽了咽唾沫，也不在门口维持秩序了，直接小跑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有几人换了普通衣服，从 后门偷偷溜出去，再绕过来，挑挑拣拣凑十块钱准备抽彩电的。 可中奖这事吧，它单纯靠运气，靠赌，很玄学。 从那位大姐中了个四等奖后，再没人中过奖，有人连着买了三次，抽了三次，都只得了个谢谢惠顾。 那人气的甩了纸条，指着抽奖箱大骂，“他们骗人，这里面根本没有大彩电！”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没抽到奖的也开始怀疑，一堆人目光不善的扫视着黎书安、邝云升、叶时筹等人。 “为什么那位女同志能抽到奖品，我们不能？” “你们这是骗人的是不是？” 场面顿时闹哄哄的。 恰好赶到电视台来采景。 记者忙招呼摄影师，“快，镜头摇过去，对准他们。” “这……会不会不太好？” 摄影师有些为难，不是说这场销售会主题立意很好，要拿来树典型吗？ 一上来就拍这个？ “听我的，快点，别磨蹭。”记者催促。 摄影师无奈的打开镜头，对准拍摄。 黎书安余光瞥到，与记者视线相撞，两人微怔了下，微笑点头致意。 “大家听我说句话。”黎书安举手示意。 带头的男人哼了声，“你说，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大彩电。” “我说有你们不信，那就让事实说话。” 第100章 人流量怎么上来 黎书安微笑，“以防你们说我们造假，你们可以自己找个代表出来，把抽奖箱倒置，打开，倒出里面的纸条，找一找看里面有没有你们想要的大彩电！” 男人愣了下，反应过来，往两只手上啐了口唾沫。 “找就找，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在糊弄我们！” 他让围观群众把地方空出来，拿着抽奖箱往地上倒，纸条一张接一张的被倒出来，直到箱子里空无一张，他才停下。 叫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再过来俩人，一块找啊，靠我自己得找到什么时候！” 有人啊哦应了两声，蹲下开始扒拉纸条。 几人翻找的很快，没多久，就有人惊呼，“我这里有张三等奖。” “我这是四等奖，四等奖不是抽走了吗？”那人仰头茫然问。 黎书安指了指抽奖规则下面写的大字，“按排名算，特等奖与一等奖是一个，二等奖是两个，三等奖三个，四等奖四个，刚才那位大姐抽走了一个，应该还有三个。” 她话音落，男人就附和了一声，“我这还有个四等奖。” “二等奖！” “三等奖！” “四等奖！” “……一、一等奖！” 随着越来越多的奖项被扒拉出来，周围观看的人又开始沸腾了。 “真有啊？” “我就说人家这么大场地，还摆在百货大楼前，怎么会造假？” “就是，四等奖说抽就抽，抽了就给，那可是咱们一个月的工资，那女同志眼睛不眨，做了个登记，就让人把收音机抱走了。” “我刚抽了一张没抽到，我再去凑点，我去买俩脸盆，反正这东西不会过时，回头还能给人送礼添妆……” “你等等，大彩电还没找到呢。” 周围乱糟糟的，有人突然举着纸条爆喝出声，“特等奖！特等奖！真的有特等奖！” “啊，大彩电找到了。” “给我看看！” 男人扑过去一把抢过来那人手里的纸条，去看上面的字。 果然写着特等奖三个字，他登时傻眼了。 “他娘的，还真有？！” 他哈哈大笑，对周围的人大吼，“真的有大彩电！” 他拿着纸条，怼到探头来看的围观群众眼前，不少人都看到了，手写的特等奖，大彩电啊！ “快，快把纸条装回去，我要抽奖！” 有人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张纸条，恨不得现在就攥在手里。 男人大声叫嚷着，“我要买五十块钱的，我要再抽五次，我一定要抽到他！” 黎书安与邝云升、叶时筹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走过去，把所有奖项归拢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进抽奖箱。 扬声对等待的群众大声道，“同志们，我们的销售会持续五天，每天都有奖品，特等奖一台长虹14寸彩电，一等奖一台牡丹黑白电视，二等奖两辆永久牌自行车，三等奖三台长城风扇，四等奖四台熊猫收音机！活动真实有效，童叟无欺！” “好了，请大家按拿到抽奖券的顺序排好队，一个一个轮着抽奖。” 这一次，再没人叫嚷他们骗人，里面没大彩电了。 所有人热血沸腾，想着自己是下一个幸运儿，能抽中彩电。 但一上午过去，也只有三个人中了三四四几个奖。 上午来来回回也就一千来人，跟黎书安的预期差的太远了。 下午一点半开始，陆陆续续来人，但瞧着并不比上午多。 “一等奖！” “恭喜这位同志，中了一等奖，一台牡丹黑白电视机，价值四百块钱！” 那大姐笑眯眯的，“我就买了两次，统共才二十块钱，居然白得一台电视机！赚大发了！” 周围人都眼热的看着她。 有人举着抽奖券问看抽奖箱的男大学生，“小同志，还剩什么奖？” 男大学生说了剩余的奖项，着重强调特等奖。 “我们的大彩电还没有被抽走！没准儿就在你手中那张抽奖券里，价值一千块钱的大彩电究竟花落谁家，让大家拭目以待！” “好！” 瞧着大学生活跃气氛，黎书安笑了笑。 但笑完，眉头就皱了起来。 孔如英凑过来问，“阿黎，咱们只准备了三千张纸条，现在连一半都没核销，今天这大奖如果出不来，会不会影响大家的购买……欲望？” 黎书安点头。 肯定会。 有人买这些小东西，或许有需求是可买可不买的状态，他们之所以凑单买，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奖品。 如果彩电不出，即使他们知道有彩电，也会打消积极性。 “别急，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黎书安微笑安抚好友，“今天才第一天，很多人不知道，还有一些人在观望，电视台的报道还没播出去，明天一定能好起来的。”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嘶吼着大喊大叫，“特等奖，特等奖，我中了，我中了，是大彩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攥着纸条，兴奋的双眼赤红，哈哈大笑。 男大学生笑着恭喜男人，请他去找邝云升等人拿奖品。 有人挤过来，“这位同志，你这彩电卖不卖？我出一千块钱买下来，我可以给现金。” “还能卖？”有人惊讶。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去看黎书安等人，“同志，这彩电我能转卖吗？” “当然，等你签了名字把奖品拿走，彩电就是你的了，你的东西你有权自行处理。”黎书安道。 中年男人连声道谢，跟想买彩电的人说，“我卖。” 核对好抽奖券，签好名字，彩电送到中年男人手里。 等卖彩电的年轻人立即递过去厚厚一个信封，“您数数，一百张！” 中年男人哎了声，搓了搓手，接过信封数钱。 激动的手都在抖。 周围人比他还激动，跟着他的节奏数，“1，2，3，4，5，6……100！” “真是一千啊！” 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抬眸扫了圈围观的群众，手里攥着厚厚的大团结，整整一百张啊 ！ “这快顶我两年工资了……”他低声喃喃。 旁边的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能换钱，还能换钱啊！ 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千块钱啊。 他们一个月才四五十块钱！ 大彩电没了，黑白电视也没了，还剩几辆自行车、风扇、收音机，还有人不放弃继续抽，大多数人确定明天还有同样的奖品时，选择了撤退明天再战。 百货大楼关门时，还有两辆自行车、一台风扇、一台收音机没抽出去。 黎书安正琢磨还能用什么办法把人流量弄上来时，张瑶和周耀辉来了，跟她说起离职申请还没批的事，“我跟周耀辉都觉得是向远山压着没给范副，要不要我们提醒范副一声？” 第101章 冲 “不用，我不着急。” 周耀辉蹙眉，与张瑶四目相对，“书安姐，你不会就这么放过姓刘的吧？这太便宜他了！做的事那么恶心人……” “你说的对，不能便宜他。” 黎书安朝二人微微一笑，“等我忙完这阵再找他算账。”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眼底明显更担忧了。 “书安姐，你不是认识部队的人吗？要不让对方出面，惩治一下姓刘的？” 周耀辉有些着急，“你一个女同志对上姓刘的，会吃亏的。” 张瑶在一旁连连点头。 部队的人？ 沈砚南？ 黎书安微蹙了下眉，摇头拒绝了两人的提议，“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可是……” 张瑶拧眉嘟嘴，“枉我们那么信任向秘书，他不帮你反而帮着刘炳坤那个坏蛋。” 黎书安叹了口气。 “站在向秘书的立场上，他在维护范副，就像你们维护我一样……” 张瑶摇头，“不一样，书安姐你又没做错事，他错了，范副为难是范副的事，应该范副自己做选择，但他直接选择了不告诉范副，是他逼走了书安姐……” “他在替范副承担因果。” 黎书安不想就这个话题跟两人争论，笑着宽慰二人，“你们两个别再替我打抱不平了，我既然决定了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去，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张瑶望了眼嘈杂的活动现场，扁了扁嘴，很替黎书安不值。 书安姐明明可以有光鲜体面的工作！ 周耀辉碰了下张瑶，岔开话题，跟黎书安说，“我同事中午饭那会儿给我打电话，说他跟上头申请了一个专题，会每天给咱们销售会十分钟的出镜专场，放到本地新闻里，书安姐，你别急，明天人肯定比今天多！” 这个倒是意外之喜。 黎书安笑着道谢，“你帮我转告一声，销售会如果能成功，我一定再重谢。” 周耀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 “好，我一定原话带到，他肯定更期待销售会能圆满。” 张瑶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送走二人，第一天的活动也接近尾声。 七点半，第一天的销售会落幕。 工人与大学生手脚麻利的清扫场地，把没卖完的货归好类别，整理好每个柜台后的货架上。 收拾好现场已经八点了，黎书安拿着钱给兼职大学生结算。 “同学们，我要先给大家说声抱歉，今天时间有些晚，我需要回去核对今天的销售数额，答应大家的提成只能明天一早发了，当然如果同学们一定要今天领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加班加点……” “不用了书安姐。” 带头的男生爽快一挥手，“我们信得过你，反正我们明天还要过来的，不差这一晚上，同学们，你们说是吗？” “是。”不少人振臂应和。 黎书安欣慰一笑，“谢谢同学们理解，今天辛苦大家了。” 她拿着钱，挨个发到每个同学手里。 “明天还是统一时间，你们来了可以先去吃早饭，我已经跟巷子那边打过招呼了，早饭、午饭、晚饭一起结算。” “谢谢书安姐。” 男生一带头，后面一串跟着喊，“谢谢书安姐。” 发完钱，大学生陆续离开。 黎书安听到有人小声说，“我还以为今天的工钱也要明天给了，幸好只是提成不给。” “我也是，我都想好要是今天不结工钱，明天来了我拿了工钱就不干了。” “……哈哈，我干，我今天卖了六百多块钱的，提成百分之一就有六块钱呢！加上这三块钱，就是九块钱！” “哦哟，我说你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卖力！” “就是人太少了，要是人再多点就好了，我还想着卖他个一万两万，那我就能拿一百了……” 周围一片哄笑声。 “你可真敢想！” 黎书安笑笑，看他们走远，才与孔如英，跟邝云升、叶时筹汇合。 因为还有货品在，留了工人轮班看守，他们几人先回工厂。 销售科明天还有任务，被几人撵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了。 他们四个留下来开始清算第一天的营业额。 第一天卖的没有想象中多，预计两个小时核算，实际上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一共一万三千四百六十八块七毛。” 邝云升放下笔，看黎书安，“黎同志，咱们这算……成功了吗？” 黎书安摇头。 “兑奖券是三千张，一半都没卖到。” 邝云升有些失望。 孔如英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眉头微蹙的叶时筹，挤出一抹笑替黎书安出头，“今天、今天是第一天，很多人不知道有销售会，明天……电视台今天不是做了采景吗？晚上会上新闻的，肯定好多人知道这个活动了，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多的！” 说完，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手底下却紧张的攥紧了手。 叶时筹意外的扫了她一眼，这个……叫孔如英吧？ 合作大半个月，第一次见她说这么多话，竟然是替黎书安出头。 这俩人…… 叶时筹轻敲了两下桌子，嗯了声，“孔同志说的有几分道理，今天就到这吧，我送你们回去，明天还要忙。” 孔如英向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松了口气。 叶时筹微点头回应。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上第一班公交车到现场。 兼职的大学生已经吃过早饭，在整理运过来的货物了。 看到黎书安来，好几个人招手，“书安姐，早。” 黎书安回头跟孔如英交代了两句，快步走过去，拍手集合大学生们。 “让大家久等了，这里装着大家的提成。” 她拿出装提成的信封，晃了晃，“昨天有八个人销售额超过五百，按提成百分之一算，拿到的提成五块、六块、八不等，请念到名字的同学到前面来。” 黎书安搞了个小学生拿到奖状上台领奖的仪式，公布了几个人的销售额，与拿到的提成金额。 一群大学生激动的直跺脚。 拿的最多的是个女生，到手八块六，加上当天的3块工钱，十一块六。 女生激动的脸都涨红了，等黎书安把钱发给她，她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哭着笑着说，“太好了，有这些钱，我就能养活我自己了，不用跟家里要钱了。” 黎书安顿了下，拍了拍她。 发完钱，黎书安趁机鼓舞士气，“昨天是第一天，人流量没上来，所以我们只有一部分同学拿到了提成，但我相信经过电视台报道，今天的人流量肯定比昨天要多！同学们有没有信心把这些人流量转化为销售额，拿到更高的提成？！” “有！”拿提成最多的女生攥着拳头，举的高高的，大声喊了声。 其他男生一看不能落了下风，跟着握拳大喊，“有！” 黎书安飞快扫了女生一眼。 也举起拳头，说，“好，拿出你们考大学的劲头，冲！” “冲！” “冲冲冲！” 第102章 不出意外的话 他们还没准备好，就有老顾客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来了，上来先问黎书安，“同志，你们今天的奖品还跟昨天的一样吗？大彩电、自行车那些东西还有吗？” 黎书安抬手让他们看放奖品的箱子。 “都在这里，一模一样。” 那大姨眼睛一亮，跟旁边的妇人说，“你看我就说每天都有的，你们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她说有就有？这箱子蒙着谁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 妇人这话说出来，黎书安回头看了眼。 她沉思了两秒，招手叫了两个大学生过来，“你们搬张桌子过来，把彩电和黑白电视机从箱子里搬出来，放到桌子上，还有风扇也打开一个，自行车就摆在桌子前面，收音机放电视机旁边……” 大学生答应了一声，去搬桌子，拆箱子布置。 一群人看着大彩电和电视机被搬出来，都哑巴了。 妇人半晌才张了张嘴，“真的有啊。” “我跟你说了你非不信，看到了吧。”大姨挺了挺腰杆，看了眼黎书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黎书安笑着道歉，“是我们考虑不周，应该提前把奖品摆在外面，让大家一目了然。” “对对，这样就挺好，一眼就看到了，不用担心没奖品。”大姨也笑。 妇人咳了声，推了推大姨，“赶紧去挑东西，晚了彩电给人抽走就白来了。” “急什么？人家这活动搞五天呢，这才第二天……” 大姨这会儿拿着乔，哼了妇人一声，才跟着妇人去挑东西。 其他闻风赶来的，一看到大彩电，眼睛都亮了。 “电视上说的是真的诶，真有大彩电，快快，多少钱抽一次来着？” “十块钱！我看到那边有卖风衣的，我见人穿过，我去看看啊。” 黎书安看了眼，发现是翻译部的同事，去她办公室打听过衣服是哪买的。 她笑了笑，等同事离开，走过去让卖衣服的女学生拿一套穿在身上。 昨天这衣服只卖出去几套，希望今天能有更多人看见。 八点多不到九点，现场开始热闹起来。 二三十个柜台边围满了人，争吵着让大学生给自己拿东西。 “我先来的，先给我拿！” “我要香皂、毛巾、罐头瓶，我都等半天了……” “先来后到懂不懂，挤什么挤？” 大学生被吵的头疼，扬声叫黎书安。 黎书安过去维护秩序，让大家排队，都说自己先来的，等很久了，你们欺负人之类的。 没办法，黎书安只能站到高处，“这样大家谁都买不了东西，你们耽误的是你们自己的时间，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个一个来！” 还有人不服，小声嘀咕他们耍大牌。 黎书安冷下脸，“觉得我们规矩大的，可以不买，我们不强卖！”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黎书安给叶时筹使了个眼色。 叶时筹会意，上前笑着打圆场。 “大家都消消气，我们理解大家想早点拿到抽奖券去抽大奖的想法，也请大家理解一下我们，这么多人，你说不排队我们怎么卖东西？怎么给你们记账？怎么给你们发抽奖券？咱们去买肉都要排队的，大彩电不比猪肉值钱吗？大家辛苦点，排好队我们一个个来。”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场面很快恢复了秩序。 排队买东西，排队等抽奖。 上午的人流量从九点开始，肉眼可见的多了。 一上午比昨天一天都要多。 十点左右，电视台的人又来了。 黎书安过去打了个招呼，听对方说，昨天没拍到特等奖出炉的镜头，今天扎这想着一定要拍到。 黎书安笑着道谢，感觉应该是她那句重谢起了作用。 中午时，特意炒了几样菜，请记者与摄影师。 午饭时人潮都没退，都等着排队买东西、抽奖。 大学生抽空扒拉了几口午饭，接着递东西开票拿抽奖券，忙的头都抬不起来。 下午三点，特等奖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抽中。 她高兴的哇哇大哭。 记者跟摄影机挤过去采访，那小姑娘兴奋的涨红了脸，说，“我是跟同学一起买的小东西，我们就想试试手气，她们说我平时见谁都笑眯眯的，说爱笑的人运气好，就让我去摸，谁知道我真摸中了！”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这姑娘说的对，爱笑的人运气好，这不就中了吗！” “哎哟，那我以后可得多笑笑。” “我说我怎么没抽中，原来是我生性不爱笑。”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声。 有人举着胳膊问小姑娘彩电卖不卖。 小姑娘扭头找自己的小伙伴，几个女生都激动的直点头。 彩电跟昨天一样卖出去一千块钱，几个女生一人分了一百多，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对着电视狠狠感谢这次销售会，“……活动真实有效，童叟无欺！” “对！主要卖的小东西都是我们平时用得到的，大家赶紧来买吧。” 特等奖一出，后面的自行车、风扇也陆续被抽出来。 电视台的摄影机一直待到五点才收。 临走时，记者还与黎书安隔着人海点头打了个招呼。 黎书安微笑点头回应。 等人走了，跟孔如英小声说话，“今天的人流量至少比昨天翻了三翻，看来电视台这招是走对了。” 孔如英重重点头。 “咱们的衣服卖的怎么样？” “比昨天好很多！”孔如英朝衣服那看了眼，跟黎书安咬耳朵，“那个小姑娘长的好看，衣服一上身就吸引了好多年轻女同志，我刚过去看，她那已经开了厚厚一沓票了，起码百十来套。” “那就好。” 黎书安松了口气，跟孔如英商量，“小英，后面几天你不要过来了，你带着设计的新款，去服装厂，跟老师傅一起打板把样衣做出来，要赶在活动最后一天做出来，我有用。” “好。”孔如英没问原因，立即应下。 黎书安看她，笑，“就不问我干什么。” “嗯，不问。” 孔如英也笑，“你说的，如果这个世间只有一个人真心为我好，那个人一定是你，我相信你。” 黎书安鼻尖一酸，笑了。 “对！” 挣扎求生，上辈子小英带她，这辈子她带小英。 两人相视一笑。 孔如英看不懂黎书安眸子里的复杂情绪，但她知道，她得努力让自己成长变化，才能让阿黎不那么辛苦。 七点半活动结束，有几个学生因为白天太用力喊，声音有些哑。 黎书安发了工钱，又额外多给了些，让他们打车回学校早些休息，后面三天人可能会更多，他们的任务量更重。 “还是明天一早发提成，大家记得吃了晚饭再回去。” 大学生们笑着道谢，笑嘻嘻的去巷子里吃东西。 今天大家都累的够呛，邝云升早通知了厂里的工人来帮忙收拾。 吃过饭回到厂里，已经八点多。 还是几人归拢当天的销售额，邝云升写下最后一笔，抬头看黎书安，“三万二！比昨天翻了两倍多。” 黎书安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更多！” 第103章 眼热病 黎书安把兼职大学生的提成算了下，发现大家昨天卖的都很好，昨天拿最高提成的女孩子今天依然是最高。 想到女孩子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黎书安多少能明白她这么拼的原因，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管在哪里，没有雨伞的人都要比别人跑的更快，才能不被雨淋湿。 “邝副厂长，叶主任，关于提成我想跟你们再商量一下……” 第二天一早，黎书安坐车赶到现场，大学生们已经吃完早饭，在帮忙整理货架了。 黎书安招手叫他们过来，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信封，举给他们看。 “大家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们昨天商量了一下，把大家的提成方式小改了一下。” 大学生们微睁大眼睛看黎书安，有些人透着不安。 黎书安笑笑，“超过五百但小于一千的，我们依然按百分之一算，超过一千小于两千的，按百分之二算，以此类推，卖的多拿的多！” 众人一听，眼睛登时又亮了。 “书安姐，是不是超过一千的销售额，按以前的算法我们只能拿五块，但现在我们能拿十块？” 黎书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点头，“对。” “哇呜！多出来五块钱呐！” “书安姐你对我们太好了，那一天下来就是十三！我们要是每天都拿这么多……” 有人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我们卖的只会越来越多，拿到的也会越来越多！” “对对对，说不好哪天我卖个一万两万的……” 一群大学生都笑了，有人笑骂，“你还真敢想。” 黎书安笑着叫名字，发信封，念收入。 第一个念的，是那位女生的名字，“方晓楠，她昨天的销售额是两千三百多，提成是四十六块八！” 底下一片哇声，“还是她。” “真厉害，怎么卖的啊？” 女生紧张的走上前，黎书安把信封递过去，笑着说，“辛苦了。” 方晓楠一下抿紧了嘴，眼圈发红。 “谢谢书安姐。” 黎书安轻轻拍了下她，“你很棒，加油。” 方晓楠嗯了声，重重点头。 有她开头，其他人多少都拿到了提成，没拿到提成的只有寥寥几人。 黎书安笑着鼓励他们，“经过两天发酵，知道咱们这边销售会的越来越多，同学们，今天可能比昨天的人还要多，你们有没有信心拿下他们？拿更多的提成？！” “有！”众人一起振臂高呼。 黎书安点点头，“好，如果咱们当天营业额能突破十万，我去申请拿出百分之一给大家当福利，你们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好啊！ “书安姐霸气！”一群大学生被黎书安的福利刺激的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叶时筹微笑着看了几眼，跟邝云升小声嘀咕，“这位黎同志嘴皮子真是厉害。” 饼画的挺大，一天营业额过十万，怎么想的？ 邝云升回头看了眼，皱眉瞪叶时筹。 “黎同志都是为了我们，你不要这么说她。” 叶时筹瞥了他一眼，微挑眉，“好。” 黎书安那边才解散，大学生们还没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就有一大波人下了公交车直奔活动现场。 叶时筹，“……”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好家伙，七点都没到呢。 “奖品呢？不是说每天都有吗？” “今天没奖品……” 叶时筹看了眼还在货车上的奖品，轻咳一声，没人理他。 邝云升已经越过他，大声解释，“同志们稍安勿躁，奖品还在车上，我们活动是八点半开始，这会儿还在摆台……” “在哪在哪？给我看一眼。” 邝云升左右看看，指着有奖品的货车，“那，在那！” 一群人哗啦啦围了过去，看着纸箱上的电视团案，跟身边人说，“有，在这呢，还没摆上。” “我们来的是早了点儿……” “早咋了，晚了那彩电都给人抽走了！” “不是这么算的，要看运气！” “我知道，昨天那小姑娘说的爱笑的人运气好，我平时就爱笑，我手气肯定好，一会儿我去抽！” “行，你抽！” 眼看人越聚越多，活动会被迫提前开始，有了前两天的教训，黎书安跟邝云升格外关注每个台前的秩序，来回转着看着维持秩序。 到十点，电视台来人时，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摄影机根本进不去。 摄影师跟记者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黎书安想办法，让两人踩着桌子爬到了树上，才得了个拍摄的地儿。 摄影师起初还有些不情愿来着，黎书安果断干脆的封了个信封塞过去。 “今天人太多了，辛苦了。” 摄影师偷摸瞧了眼，好家伙，十几张大团结。 他咽了口唾沫，笑着说，“应该的。” 记者看了黎书安一眼，眼底掠过一抹赞赏。 别说，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舒坦。 到下午时，人挤人几乎道都走不动了，百货大楼那边看的眼热，招呼排到他们门口的人进店里。 “买你们东西能参加抽奖吗？” 店员摇头，“不能。” 那人当即啐了口，“那我进去买个屁！” 给店员气的脸都黑了。 扭头就去找经理，“门口都给咱们堵严实了，买东西的根本进不来，经理，他们能找领导，我们也能找！他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百货大楼了！” 经理在二楼比一楼看的更直观。 能让电视台的人爬到树上拍摄，能煽动那么多人来买东西抽奖，主持这场销售会的人肯定不简单。 但再不简单，也不能堵了他们百货大楼的路。 说实话，经理比员工更眼热。 别看那些小东西不值钱，但十块钱一张抽奖券，他站了一上午，数过的抽奖券少说有几千张了，一张十块，几千张…… 经理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事我知道了，晚点我就去找领导。” “你们以前生意很好吗？” 老领导一听他的来意，眉头一皱，拍了下桌子，“有眼红别人的功夫不如提升一下你们的业务水平，否则，下一个需要整改的就是你们百货大楼！” 经理的冷汗登时就落了下来，再没敢说旁的，灰溜溜走了。 等他离开，老领导把秘书叫进来，问，“销售会很红火？” 第104章 理智消费 “是，电视台那边特意办了个专场，每天有十分钟的报道，我昨天看了，人很多，奖品也都是真实的，并不存在虚假宣传。” 秘书微笑着补充，“接下来两天人数可能还会创新高，那些小商品厂家说不定能借此机会翻身，盘活也未可知。” 老领导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样很好，你帮我看着点，别让那些眼热的人生事搅了销售会。” 秘书点头，“老领导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老领导叹了口气。 “我能帮的有限，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尽点心，希望……老江能得偿所愿。” “老厂长知道您的难处，不会怪您的。”秘书劝道。 见老领导兴致不高，笑着说，“我瞧着这销售会十有八九能成功。” 老领导斜他一眼。 笑，“行了，去忙你的吧。” 秘书这才笑着出去。 销售会现场所有人都在忙碌，人潮一波又一波，过了六点还在往里挤人，叫嚷着，“我要买东西……”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 里面哪还有空，但人群根本不管，只管往里挤。 黎书安被淹没在人海，嗓子都要喊破了，根本没人听她的。 叶时筹皱着眉，把她带到大路上，两人看着挤的水泄不通的现场，都有些头疼。 前两天担心人少，今天操心人多。 两级反转。 “黎同志！” 听到人喊自己，但黎书安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人，“我们在你头顶上。” 黎书安抬头，一眼看到被困在树上的记者与摄影师。 两人一脸生无可恋。 黎书安，“……” 糟糕，太忙把这两尊大佛给忘了。 “两位同志，抱歉抱歉，这会儿人实在太多了，以免磕碰到您的机器，还请你们再稍微忍耐一会儿，我们疏散一下人群。” “黎同志，你得快点儿，我……想去厕所。” 摄影师的脸都憋绿了，想说这钱真不好挣。 明天再给他十几张大团结，他也不上树了！ 黎书安连连点头，拽着叶时筹爬到放彩电的桌子上，把手放在嘴边当喇叭，冲人堆喊，“同志们，今天的活动马上要结束了，请不要再往里面挤了。” 虽然大家都排着队，但你一言我一语，纷乱嘈杂的，除了离的近的几个，里头根本没人听见。 “……里面的工作人员请注意，里面的工作人员请注意，最后十张抽奖券卖出，不要再发放抽奖券了！” 这次，附近的人也不回头看她了。 黎书安垂眸看叶时筹，“叶主任，想想办法。” 叶时筹朝里面点了点，“去百货大楼借喇叭。” 黎书安拍了下脑袋，从桌子上跳下来，“我去借，你在这看着。” 黎书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进去，找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借喇叭，工作人员白眼一翻，“不借。” 他们倒是赚的盆满钵满，害的他们这两天人都没见着几个。 “借借借。” 经理满头大汗的从楼上下来，瞪了翻白眼的工作人员一眼，“黎同志是吧？喇叭在二楼，请请请。” “经理？”几个工作人员震惊的看着他。 经理回头，警告的扫过几人，“闭嘴。” 几人看了黎书安一眼，忿忿扭开头。 经理率先上楼，示意黎书安跟上。 黎书安直觉这些人中间有事，但不为难她，她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树敌，她点头道谢，跟上经理上了二楼。 通上电，打开开关，经理敲了敲，喇叭里传来呜呜啦啦的声音。 “可以了，黎同志。” 经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黎书安点头坐过去，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发现有声音发出后，开始说话。 “同志们请注意，同志们请注意，销售会活动七点半结束，销售会七点半结束，现在还没有进场的同志请往后退，我们的活动连续举办五天，还有明天、后天两天……” 外头安静了片刻，又迅速热闹起来。 经理探头瞧了眼，跟黎书安说，“没人往外退，还在往里挤。” 黎书安皱眉思索了片刻，换了说词。 “同志们，今天的大奖彩电已经被抽走了，现在只剩下一台收音机，一台风扇，有彩电、电视、自行车需求的同志，可以明天上午再来买东西拿抽奖券抽奖，再重复一遍，今天的大彩电已经抽走了……” “有效果，有一群人朝外挤了。”经理回头汇报。 黎书安略点头，继续重复，“……我们的活动还有两天，请大家选择需要的产品，理智消费！” 她喊了几轮，大楼底下的人潮开始慢慢褪去。 黎书安道了谢，下楼回到销售会现场。 经理满脸微笑着送她出门，让黎书安意识到应该有人背后点经理了，但是谁点的，还真不好说。 记者与摄影师已经离开了。 叶时筹走过来，跟黎书安说，“林记者让我转告你，今天回去的晚，拍出来的素材需要修剪制作，不一定能赶上今天的黄金档。” “好，知道了。”黎书安微蹙眉，有些遗憾，赶不上黄金档，不少人就看不到销售会的活动，势必会影响明后天的销量。 活动持续到七点近八点，最后一个人抽完奖，收音机还是没抽出来，那人都要哭了。 说他抽了三次了，一直不中，买东西的钱都快赶上买收音机的钱了。 男学生劝他，“您买的东西都是日常所需，即使不中奖，东西是实实在在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那人叹了口气，落寞的走了。 一群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黎书安发工钱之前，跟邝云升、叶时筹简单说了几句需要再招点人手的事，两人都赞同她找大学生来帮忙。 一是大学生精力确实好，二是大学教出来的素质一看就高，买东西的一听对方是大学生，都不敢轻视。 黎书安拿了钱把大学生召集在一块儿，说了招人的事，“工钱每天三块不变，提成跟你们一样，但有一条，尽量找你们觉得人品信得过的、家里条件相对艰难愿意吃苦的同学来，你们干了三天也知道这工作确实辛苦，但卖的多拿的钱也多。” “虽然累，但是书安姐舍得给钱，我们干的开心！” “对！书安姐放心，我们学校昨天就有人问来着，我回去就找他。” 黎书安笑着道谢，发了工钱，拿了打车费，让大学生先回学校，明后天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邝云升提前叫了工人来收拾东西，他叫上黎书安、叶时筹先回工厂算账。 今天的账目明显比昨天多，三人忙活到半夜，才清算出来。 看到数目那一刻，邝云升实实在在的倒吸了两口凉气。 “八万五千三百二！” 他眼睛直勾勾的，半晌才找到焦距去看黎书安，“黎同志，我们这是真的要翻身了吧？” 邝云升咽了口口水，呼吸都不敢了，等着黎书安开口。 黎书安欣慰一笑，“嗯，明后天还会呈几何倍数增长，邝副厂长，等下还要麻烦你跟叶主任，跟各家的厂长们沟通好，他们厂里的压箱底库存，我们……全包了。” “……好！” 邝副厂长又吸了口凉气，眼睛却是亮亮的。 叶时筹看了眼天色，“这个时间不一定能找到人，明天一早去取货的时候再说，来得及吗？” 第105章 熟悉吗? 黎书安也探头看了眼，点头，“可以。” 又看邝云升，“邝副厂长，明后两天让厂里的工人都过去帮忙，一天贴补三块钱，让他们帮忙组织一下秩序。” “这行，有钱拿，大家干起活来肯定更卖力。”邝云升眉眼都是笑意。 说完，笑眯眯问黎书安，“黎同志，你说接下来这两天按这个势头，我们服装厂有多大几率盘活？” “盘活一个厂，需要资金需要订单。销售会或许能为服装厂带来资金，订单的话……” 黎书安犹豫了一下，问邝云升，“邝副厂长，我跟我朋友有意往服饰这块发展，我朋友的设计天赋你也看到了，我们想创立自己的品牌，很需要一个靠谱的合作商，不知道你们服装厂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 邝云升愣住。 “黎同志不是在翻译部工作吗？” 黎书安微笑了一下，笑意并未达眼底，“个人原因，我已经递交了离职申请。” “这……”邝云升有些惋惜。 叶时筹盯着黎书安多看了两眼。 “邝副厂长不用着急答复我，我本来也是想等销售会结束再跟你和老厂长提这件事，你们可以多考虑考虑我这个合作伙伴。” 黎书安笑笑，“我朋友主设计，我主销售，你们负责生产、运输，咱们可以组合成一条完整的生态链。” 邝云升被她说的有些心动。 这位黎同志的策划能力有目共睹，她那位朋友虽然话少，但设计出来的款式，是厂里的大师傅都觉的难得。 难得的与时俱进的同时，还保留着一些中国风元素。 且看这几天销售会现场的数据反馈，她那批服饰虽然价格是最高的，但每天的销售量都在几何增长。 “好，我会与老厂长好好商量，认真考虑的。”邝云升郑重道。 黎书安笑着道谢。 第四天一早，销售会现场就爆了。 黎书安的提议在这一刻显露出它的作用。 服装厂的工人组成一道道人墙，在黎书安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一波一波往里放人，引导、疏散着人潮。 所以，虽然人多，一天都没出现什么乱子。 孔如英的裙子与风衣的套装组合，没到当天活动结束时间，就被抢购一空，还有人垫着脚问卖衣服的女学生，“你身上这身能不能卖给我？” “啊……” 这一天的营业额再次突破新高！ 整整十三万。 邝云升算出数字那一瞬，几乎是摔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想不明白，都是几块钱的东西，怎么加着加着就成千上万了？就……卖了这么多钱？ 叶时筹的眸色幽深，看黎书安的眼神有种说不清楚的复杂。 “黎同志，很厉害。” 黎书安正低头给大学生算提成，听他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句，疑惑的抬眸，飞快扫了他一眼，“什么？” 叶时筹笑笑，“没什么。” 第五天。 可能知道是销售会的最后一天，来的人更多了。 不但百货大楼前堵的水泄不通，前头十字路口也被人潮堵的严严实实。 以至于派出所出动了交警来维持秩序。 “特等奖！老子抽了十一次，终于抽到大彩电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透过大喇叭响彻在百货大楼门前的空地上空，放完鞭炮，叶时筹拍拍手，斜了百货大楼的经理一眼。 经理陪着笑，“叶主任你歇歇，我来扫我来扫。” 这两天的盛况把大楼经理吓的够呛。 谁能想到只以为小打小闹的销售会，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人。 楼下闹哄哄的。 羡慕的，眼红的，还有哭嚎着没大彩电可以抽了的。 “……十一次也才一百来块钱，东西尽落，还白得一台价值一千的大彩电！” “可太值了好吧，这大彩电百货大楼都断货多久了，买都没地儿买去。” “可惜就一台，多几台就好了。” “还有黑白电视，那个也值四百多，我们冲那个去！” “对对，就算抽个四等奖那也是价值五十的收音机，随便哪个都不吃亏！” “我一个月五十多块钱，能抽五次，万一中了呢，是吧？” “可不……” 一上午过去，抽奖箱见了底，邝云升急的一脑门儿汗，问黎书安怎么办？ 黎书安望着汹涌的人潮，也有些发愁。 “要不，活动提前结束？”邝云升建议道。 黎书安发愁的五官都拧巴了，她舍不得她肉疼。 都是钱呐！ 一个人一张十块，这么多人，得多少个十块啊！ 这跟见了钞票不捡有什么区别？！ 不行！ “邝副厂长，你说，叶主任那人脉关系能再利用……不，借用一下吗？” “啊？黎同志是想再弄一批奖品？”邝云升问。 黎书安重重点头。 邝云升扭头看了眼站在二楼窗口，往他们这边看的叶时筹，“要不，你去问问？” “……好！” 叶时筹虽然脾气有些怪，但对她这个销售会的支持可以用不遗余力来形容。 再弄一批奖品过来，应该……会答应吧？ 她小声跟邝云升说了两句，转头扎进人堆，挤着挤着挤进百货大楼，去二楼找叶时筹。 “叶主任，还有一下午活动才结束，但我们准备的中奖券已经抽完了。” 叶时筹嗯了声，“所以……” “能不能麻烦你再弄一批同样的奖品来？” 叶时筹抬眸看黎书安，有些想笑，“黎同志，我可不是许愿池里的……” 话说一半，觉得后半句那话说出来不好听，轻咳一声想掩饰过去。 谁料。 “我知道你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你看底下那么多来支持我们的客户，机会难得，我们总不好让他们失望是不是？”黎书安道。 叶时筹愣怔三秒，反应过来黎书安说了什么后，倏然气笑。 他抬手指着大楼经理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在那，你自己去要！我懒得再当你们的传话筒了。” “什么意思？”黎书安皱眉，不解叶时筹的用意。 叶时筹张嘴念了一串数字，“熟悉吗？” 黎书安，“……” 她眉头紧蹙，盯着叶时筹，“你怎么知道？你是……” 她问到一半，脑子电光石火般反应过来。 黎书安张了张嘴，“你……叶时聿跟你是什么关系？是叶时聿吗？” “你猜。” 第106章 多久我们都等 黎书安面无表情与他对视，叶时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头还往电话那边微歪了下，催黎书安去打电话。 “如果是他拜托叶时聿帮忙，你给的电话号码应该是叶时聿的，但你给的不是。” 黎书安觉得自己刚才的电光石火没电对地方，“是沈砚南吧？” “你自己问我不会告诉你的。”叶时筹一张微笑工具人的嘴脸。 黎书安也假笑，“你没否认，那就是他了。” 叶时筹微挑眉。 黎书安瞪着他。 两人僵持了足足一分钟，直到楼底下传来惊呼声，“没有奖券了，是不是也没奖品了？” “我们排了大半天的队伍……” 甚至有人轻声啜泣，“我天天来买，我连台收音机都没中，呜呜……” 黎书安纠结了十秒钟，深吸一口气，越过叶时筹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号。 大楼经理探了下头，被叶时筹斜了眼。 经理讪讪一笑，“……我去外头等。” 房门关上，沈砚南的电话刚好接通，黎书安还没开口，那边已经传来沈砚南有些戾气的声音。“叶时筹，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老子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你……” 说到一半顿住，轻咳了两声，“黎书安？” 黎书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是我。” “……什么事？” 楼下喧闹声震天，还有一批拿了抽奖券没抽奖的，更是扯着嗓子让邝云升想办法，他们买了东西花了钱，他们要抽奖！要抽大彩电！ “黎书安？” 黎书安嗯了声，“销售会……最后一天人有点多，奖品抽完了但明显不够，想请你再帮忙搞一批，要的急，你这边还有办法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有，给我半小时。” “谢谢，这批奖品我们花双倍钱买。”黎书安道。 沈砚南轻哼医一声，“我缺你那几个钱？等着。” 电话被挂断，黎书安长舒一口气。 叶时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经理在一旁站着，看到她，有些悻悻，“叶少……叶主任下去了，说是帮忙维护秩序。” “知道了，谢谢。”黎书安点头示意，快步下楼。 大楼经理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说他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跟她过不去？ 可是谁能想到这看着不起眼的女同志，不但认识叶时筹，还跟沈家关系匪浅。 楼下的人看她出来，忙围上去问，“黎同志，那位叶同志说奖品还有，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黎书安顺着这话往下说，“大家稍等片刻，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先把奖券做出来，奖品稍后就到。” “好，有黎同志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等，多久我们都等。” 黎书安笑着走到中间，踩着板凳上了桌子，站在上面，举着小喇叭，“同志们，请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 她连喊了几遍，场上慢慢安静下来。 “今天是我们销售会最后一天，为了回馈大家对我们活动的支持，我特意又申请了一批奖品，但……奖券所剩不多，我们会限量发放抽奖券，抽奖券送完，我们销售会活动结束，请大家理解。” 黎书安重复了两遍，确定所有人都接收到这个信息后，与邝云升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书安踩着凳子下来，又快速走进百货大楼，找工作人员买了几大张白纸，借了剪刀现场裁剪。 她估算了一下外头的人流量，心一狠，叫了工作人员帮忙，一人剪了两千张。 她这边剪完，叶时筹抱着抽奖箱挤了进来。 “好了吗？” 黎书安抽空看了他一眼，“好了，你先把空白奖券装进去，我把特等奖这些写好。” “嗯。” 黎书安写好最后一个四等奖，捏在手里，示意叶时筹，“走吧。” 叶时筹看了她手里的奖券一眼。 “这个，当着大家伙的面放进去比较好，免得有些人以为咱们造假。”黎书安解释道。 叶时筹略点头。 外头的人看到两人一个手里抱着抽奖箱，一个手里拿着奖券，眼神别提多热切了。 人群中传来震天响的叫声。 “是奖券，黎同志没有骗咱们，真的还能抽奖。” “别急别急，黎同志要走不动道儿了……” “把路让出来，让出来，前面的，往旁边挤一挤。” 两人畅通无阻到达放抽奖箱的地方，人群又是一片欢呼。 抽奖继续，人群又热闹起来，黎书安让邝云升去叮嘱在入口维持秩序的工人，“再放两千人，不能再多了，奖券有限。” “好。”邝云升快步离去。 黎书安踮着脚往路上看了几回，半小时候，沈砚南来了。 拉着她要的奖品，一台彩电，一台黑白电视，两辆自行车，三台风扇，四台收音机，一个不少。 “奖品来了！奖品来了。” 正在抽奖的众人瞬间沸腾了！ “我的四等奖，我抽中了四等奖！” “三等奖，我的风扇，祖宗保佑，哈哈哈……” 沈砚南扫了眼，站在车边让人往下搬东西，叶时筹远远的朝他点了个头，沈砚南也回了个，邝云升叫了两个人过去帮忙。 黎书安忙的抬不起头，看到邝云升去了，朝沈砚南挥了下手，喊了一嗓子，“你明天有空的话，我们家里聊。” 沈砚南勾了下嘴角，鼻间发出了一声轻哼。 黎书安没得到回应只以为他没答应，也就抛开不管了。 抽奖券送完时，还有不少人在排队，求他们再加点名额，再加一批奖品，邝云升没办法，让人去喊黎书安。 黎书安跟他们保证，这样的活动不会是第一次，以后一定还会有，让他们多关注。 趁机介绍她跟孔如英的服饰品牌，以及邝云升所在的服装厂。 “这次销售会，是我们双方联手发起的，众多厂家商品参与的一次回馈大众的活动，以后我们会定期举办类似的活动，请大家多关注本地新闻频道。” 连说了好几遍，才有人满脸遗憾的放弃。 孔如英来时，黎书安已经搭了一个简易的走秀台子，其实就是几十张桌子连起来的。 “衣服都带来了吗？” 孔如英点头，“一共十套，适合夏末秋初的，与秋末冬初的，五五分。本来还有一款国风刺绣款的薄面缎子袄与裙子，时间紧，没找到合适的面料与刺绣师傅，只能作罢。” “不急，还有机会。” 黎书安朝她眨了眨眼，凑到她耳边道，“好多人想让咱们再办销售会，下一次，咱们开专场。” 孔如英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第107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那我再多设计几套，冬款棉袄、风衣夹棉的？” 黎书安点头，“晚几天得空，我们研究研究怎么把鹅绒、鸭绒的味道去掉，用它们做出来的羽绒服，冬天又轻薄又暖和。” “羽绒……服？动物的羽毛吗？”孔如英疑惑，“绒毛？” 黎书安连点了两下头，“对！走。” 她抓住孔如英的手，带着她往百货大楼门口走，那里已经等着几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女学生了。 看到她们，笑着叫，“书安姐，小英姐。” 孔如英对她们笑笑。 黎书安拍拍手，“你们好，姑娘们，辛苦你们把衣服换上，帮我们走一场时装秀。” 说完，神秘一挑眉，“不让大家白忙活，一人我们再给三块钱。” “哇。” 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谢谢书安姐，谢谢小英姐。” 黎书安侧眸看一旁的工作人员，“劳烦了。” “黎同志客气了，几位，这边走，我们楼下有个小隔间，你们可以在那里换衣服。”工作人员陪着笑，哪有先前撵黎书安时的盛气凌人。 孔如英扭头看抱着衣服的工人，那几人忙把衣服递过去，黎书安让孔如英给几个小姑娘分配衣服。 孔如英盯着几人的眉眼与身量，快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从工人手中拿过衣服，一件一件发下去。 “去吧，姑娘们。” 一群大学生抱着衣服，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换好一个出来一个，没一会儿，十套衣服都穿在了她们身上。 别说，黎书安挑的这些女学生，很有当模特的实力。 孔如英惊讶的看黎书安，黎书安挑眉笑，她一开始就有让这些女学生穿小英衣服的打算，不过那几百套都是一样的，一个销售的女学生穿上，就很快把剩下的清空了。 这些女学生都没派上用场，不过幸好还是有她们的用武之地的。 现在到她们的主场了。 超过万人集中在他们的销售会现场，电视台新闻报道，这么难得的机会，只要她们抓住这波流量，不说名声大噪，开店赚钱绝对不是问题。 黎书安吸了口气，笑着对众人说，“稍等我一下，等会儿听我通知，你们再出去，记得我教你们的，桌子高，脚下一定要踩实，别摔着自己，记住了吗？” “记住了书安姐。”一群小姑娘笑眯眯的。 有人小声说，“这衣服款式我都没见过，感觉好好看。” “是新款吧，这两天没见到小英姐，估计就是赶新款去了。” “小英姐太厉害了，居然把衣服做的这么好看……” “对！真厉害，我穿着都不想脱了。” “等会儿问问小英姐，衣服咱们能不能自己花钱买下来。” “诶，这个主意好，我也想买，我这几天没少赚钱。” “嘻嘻，我也没少赚，下半年的生活费绝对够了。” 孔如英听着她们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听到他们说生活费什么的，又很羡慕她们能念书念大学。 她跟阿黎只念了高中，那会儿没大学。 大学能考那会儿，黎爷爷黎奶奶劝她们考来着，她们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考。 外头忽然传来音乐声，黎书安在门口朝她们招了招手。 一群女学生深吸一口气，朝孔如英略点头后，绷着脸走了出去。 楼上几个男学生拿着手电筒，在每个走上台的女学生身上打了一束光，追着她们从上台走到头，再返回。 黎书安拿着喇叭，大声跟看热闹的群众介绍，“这是我们与服装厂合作的新款秋装，适合夏末秋初，秋末冬初穿着，将于一个月后举办发行会……” “黎同志，发行会跟这个销售会一样吗？有抽奖吗？”有人大声喊着问。 黎书安笑着说，“模式一样，但规模会比销售会小，有抽奖，有大彩电！请大家关注我们本地新闻频道的报道，我们会在电视上宣布开发行会的时间与地点。” 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都沸腾了。 “黎同志说有那就一定有，我们等黎同志。” 黎书安点头，又扔下一颗炮弹，“有喜欢这些衣服款式的，可以找我们工作人员报名，今天报名的，我们额外给五块钱代金券，等衣服生产出来，可以当现金抵扣。” “真的？白给？” “能省下五块钱，我、我想要……” “给我也来一个，我喜欢第五套。” “我要第六套。” 黎书安朝不远处的邝云升略点头，邝云升在后面招呼，“来来来，想要代金券的同志们到我这边来，在我这里统计。” 旁边有工作人员在紧急裁纸，制作简陋的代金券。 不少人一窝蜂涌了过去。 所有人都走了一遍，下台往黎书安身边汇合，黎书安抬头，看了眼斜对面平房上架着的摄像机，与在一旁站着的摄影师点了点头。 摄影师举了个ok的手势。 “黎同志，我是电视台记者林文豪，能采访你两句吗？” 黎书安微笑颔首，“林记者你好，感谢电视台这几天对我们销售会的支持，您请问。” 林记者看了眼她身后站着的十个女学生，略点了头。 问起她办销售会的初衷，经过这几天的反馈，她有什么感想，对于老百姓的诉求，她有什么打算。 这些问题，二人在中午时已经沟通过，黎书安说的话很漂亮，着落点都在支持国家建设，致力于帮助小商品厂家通过各种措施、克服目前的困境，重新为大众服务。 林记者当时听完她那些话，很是惊讶。 看黎书安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变化，“黎同志这些话，说的很有水平。” 黎书安微笑，说她也有私心的。 “我想借助你们电视台的采访，给我和我朋友的如安服饰一次出镜的机会，当然，如果能有几秒的走秀镜头就更好了。” 林记者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君子论迹不论心。 不管黎书安最初的打算是什么，她筹办的这个销售会确实真真切切的帮到了那些被勒令整改的小商品生产厂家。 只这一点，他就非常愿意给她几秒，更别说，他还有黎书安说的重谢。 “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 采访结束，黎书安让女学生们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有人想买身上的衣服，问她多少钱。 黎书安摇头，“这是样衣，你们想买的话，等第一批出来我通知你们，到时候你们给我们当模特，这衣服我们免费送你们。” “真的？好！书安姐我们等你，你一定要通知我们哇！” 第108章 分钱了 “好，一定通知你们。” 最后一个奖品被抽出来，后面还有不少人排队，黎书安做主一人发了一张如安服饰的代金券，倒也算皆大欢喜。 林记者提议所有参与人员合张照，照片会放在专题的最后一个镜头里。 “稍等一下。” 黎书安招呼众人把所有小商品厂家的商标找出来，一人抱几个，确定出现在镜头里，才让摄影师拍。 这一举动，让不少人侧目。 林记者得了重谢，在电视台剪辑制作到最后时，提了一嘴，把黎书安这一举动，通过电视告诉了更多人。 销售会在八点正式落幕，邝云升把当天的加班费发了，放了工人一天假。 黎书安这边发了兼职费，提成还是第二天领，但不用起大早了，十二点之前都可以，她会在这边树荫下等他们。 “你们不要来太早哦，我打算睡个懒觉再起床，就定在八点后十二点之前？” 大学生们都笑嘻嘻的，一直拿第一的方晓楠笑着提议，“书安姐，我们不着急，你十一点再过来就成，我们都约好十一点多再来，这样你就能多睡一会儿。” “我附议！” “我也附议！” “我们吆喝一天回学校倒头就睡，书安姐他们每天还要算账算提成，还要安排第二天的事，比我们还要累，我们信得过书安姐，不急那一时半刻。” “对！我们一个学校凑一个时间来。” “十一点。” 黎书安听他们喊的热闹，有些好笑，连着五天，那么多人，他们居然还有精力。 年轻真好啊。 他们的好意，黎书安自然不拒绝。 说好了第二天十一点来领钱，到时顺便再请这一帮大学生吃个午饭，以后如安服饰的模特这不是有了吗？ 都是合作过的，外形好能力足，人品也都经得起考验，一举两得。 大学生们帮着工人把场地清理干净，才打车离开。 黎书安与孔如英，坐叶时筹的车去服装厂算当天的账，顺便把这几天的所有账目都清算一下。 也可以第二天再算的，但几人都想知道最后一天的营业额，干脆连夜加班。 算出当天营业额差七千到二十个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孔如英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双眼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邝云升又开始了他那句陈词滥调，“明明就几块钱的东西，怎么能卖那么多？怎么……就卖出去这么多钱？” 叶时筹的眸色黑深的厉害，看黎书安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 “你们把这几天的收益汇总一下，顺便把成本算出来……” 黎书安说话说到一半，想到人工成本和奖品成本是自己在负责，抬眸看邝云升，“邝副厂长，分开算吧。” 邝云升明白，笑着点头。 黎书安和孔如英算大学生的提成，两边分工进行。 提成算出来，成本算出来，还有黎书安先前答应大学生的，日收入超过十万，会拿出百分之一当奖金，这份奖金的钱是要算进成本里面去的。 “小商品的成本价是八万八千六百五，奖品的成本是一万四百四十，大学生兼职是五百三十一，四天的提成是……” 邝云升一项一项报数据，报一个给黎书安看一个数据的来源依据，最后点了下最后的总数，“除去你拿的兼职费，买奖品花去的一万多，工人的开销算我们服装厂的，兼职的提成从收益里面扣，总收益是……” 他咽了口口水，虽然数据是真实的，但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嘴张了张，说，“我们这几天一共进账五十万两千两百七十四，刨去我刚才说的那些成本，净落三十七万三千六百二十四块钱。” “这、这么多？！”孔如英的瞳孔骤然一缩，满眼不敢置信。 叶时筹也微睁大了眼睛，看邝云升。 邝云升激动的脸皮发烫，“按黎同志说的五五分，我们、我们能拿将近二十万！叶主任，我们服装厂有救了！” 何止有救了。 服装厂账面上多少年没出现过这么多钱了，上面发的生产任务很多都轮不到他们，即使发下来，也不过将将够发工人工资。 “……我们这算是把厂子盘活了吗？”邝云升问，问的时候眼圈就红了，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叶时筹颔首，“算！” 太算了。 邝云升四五十的大男人，捂着脸就蹲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黎书安轻叹了一声。 她的本意是卖小英设计的服装，为小英铺进军服装业的路子，阴长阳错帮到了服装厂和一些小商品厂家，这……算是结了场善缘吧？ 接下来的岁月，邝云升与老厂长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何止是善缘，她为她和孔如英找了个最稳固的合作方。 当市场紊乱，设计师与服装厂倾轧背刺层出不穷时，只有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 天边泛白时，钱终于分到双方手里。 黎书安拿了应得的五五分成的十八万六千五，与卖服饰所得的一万一千三，共计十九万七千八。 说好第二天邝云升把钱带去银行，先存到存折里，再拿给她们。 黎书安道了谢，拿着第二天给简直学生的提成，坐叶时筹的车回四合院。 二人下车时，叶时筹叫住黎书安，真诚的说了声，“黎书安，谢谢你。” 黎书安没回头，抬手朝后方摆了摆手。 进院时，孔母已经醒了，在厨房揉面，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两人风尘仆仆、眼圈熬红，眼下一片乌青的模样，哎呦一声，心疼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你们两个这是要钱不要命了吗？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 孔如英张了张嘴想说我们赚了很多钱，但想到亲妈的性子，又忍了下来，只道，“事情有点多，新款还有许多地方不足，需要完善，就忙的晚了点。” 孔母担心的问，“有人喜欢吗？万一砸手里卖不出去怎么办？” “能卖出去的，小英设计的衣服很多人喜欢的。” 黎书安顺着孔如英的话，安慰了孔母两句，借口两人都很累，要回去休息，让孔母十点叫她，她眯一会儿。 孔母忙应了，催促她们，“快去睡，我等下烙葱油饼，给你们留两个胚子，喊你们起来时再做，热的好吃。” “谢谢孔姨。” 黎书安拎着钱袋子回房间，见女儿睡的正想，低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姑娘迷糊睁开眼睛，看到她，弯了眸子笑，“妈妈你回来了……” 黎书安脱衣服上床，把女儿搂进怀里。 “还有点时间，你陪妈妈睡一会儿。” 小姑娘往她怀里钻了钻，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黎书安连个姿势都没换，就睡了过去。 七点多，见李云喜还没起床，孔母担心她上学吃到，进屋喊人。 李云喜缩在黎书安怀里，看到孔母，手指放到唇边，“孔奶奶，我这就起，你别吵醒妈妈。” 孔母点头，李云喜小心离开黎书安的怀抱，穿上衣服往外走。 孔母跟着，出去时，看到黎书安放在墙角的钱袋子露出来那么多钱，惊呼一声，“这么多钱怎么放屋里，得赶紧存银行去啊。” 她看了眼睡的正沉的黎书安，皱了皱眉，想着让黎书安多睡会儿，她等下送了李云喜去学校，把钱带去银行存了。 这孩子，为了她家小英，最近太辛苦了。 第109章 惊吓 黎书安睡到一半，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强忍着困意睁开眼。 一眼看到扎钱袋的孔母，微松了口气，轻声说，“孔姨，不用扎，那钱我等会儿有用。” 孔母离的远，没听清楚。 回头看了一眼，见黎书安抱着薄被，还在睡，以为她在说梦话，就没理会，扎好口袋，拎着出了房间。 黎书安二次被吵醒，睁开眼看到的是孔如英。 “小英？什么时间了？” “十点，我去端盆热水，你简单擦洗一下，我妈在烙饼，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孔如英笑着出门，端了热水和毛巾进来。 早饭是葱油饼，两碟子咸菜丝，一小盘酸辣土豆丝，一小盘京酱肉丝，配上熬的浓稠的大碴子粥。 刚来那会儿，孔母做饭全素，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黎书安好说歹说，才会隔两天做一个肉菜，后来她自己的馄饨摊子挣到了钱，才舍得每天鸡蛋、肉变着花样做来吃。 这个变着花样也只限鸡蛋、肉一顿饭有一样出现在饭桌上。 黎书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干脆直接把肉买回家，孔母就做一点腌一点，黎书安买的多了，腌起来挂在房梁下一晃一晃的，眼看没地方挂了，她才舍得一天两顿肉菜。 最近几天，黎书安跟孔如英忙的昏天暗地，她一个人支摊子，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倒是忙的津津有味。 黎书安又好笑又无奈。 觉得她身上有太多中国传统女性的缩影，心疼她但不知道怎么改变她。 “快趁热吃，卷了土豆丝和京酱肉丝，好吃。” 孔母满眼心疼，“瞧你们两个这眼底下像被人打了一拳，不是说活动结束了吗？怎么还起这么早？多睡儿……” “今天还约了人。” 黎书安道了谢，跟孔母说，“孔姨，中午我和小英不回来吃，你不要做我们的饭了。” “……好。”孔母把京酱肉丝往两人跟前推了推，“多吃点肉。” 看她们一人夹了一筷子，才高兴的转身回厨房收拾。 两人吃完饭，把碗筷端去厨房，黎书安回屋拿钱袋，一进屋发现放钱袋的地方是空的。 她脑袋懵了一下，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确实放那了，中间好像孔母来过，她依稀记得她扎口袋来着。 黎书安忙走出去叫孔母，“孔姨，我屋里的钱袋呢？” 孔母应了声，说，“我说给你拿银行去存起来……” “啊？你存银行了？”黎书安愣住。“没有没有，在正堂放着呢。” 孔母连忙摆手，“婶子不让我存，担心你万一你有用，让我等你醒了问问你再说。” “……那就好。” 黎书安松了口气，“那是我留出来给学生发提成的钱，我们约好的十一点。” 孔母哎呦一声。 “那你赶紧去，这都十点半了。” 说完，轻声喃喃了一句，“幸好没存去银行，不然真的耽误事儿。” “所以妈你看，你做什么决定前，问一下别人的意见是不是很重要？”孔如英站在孔母身侧，小声道。 孔母连点了两个头，“妈记住了。你知道吗？前儿个有个大姐来买生馄饨，告诉我那个来咱们摊子上闹事的老头的儿子，跟他媳妇离婚了，他媳妇娘家来人，把嫁妆全带走了，孩子也给带走了，那家里……穷的就剩几堵墙，那男的还敢来我们摊子上说他离婚了，能娶你了，我一擀面杖把人打跑了，穷成那样，你嫁过去不是跟着喝西北风吗？我才不会让你去受苦。” 孔如英微蹙眉。 黎书安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孔姨做的对！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再来就直接打走，不行咱们就报公安！小英有模样能赚钱，等把身子再养好一些，什么好的有权有势的有钱有地位的不尽咱们挑拣？谁稀罕他！” 孔如英有些头疼，“阿黎……” “阿黎说的对！”孔母像找到了知音，“我们小英配得上更好的。” 黎书安朝孔如英眨眨眼，跟孔母说，“孔姨，你就等着小英给你找一个有钱又疼老婆的女婿回来吧！” “那感情好！”孔母眼睛笑出了花，看得出来是真开心。 哄好孔母，跟黎爷爷黎奶奶打了招呼，两人出门打了个出租车，直奔约好的百货大楼。 到地方，时间是十点五十，还差十分钟到十一点。 已经有大学生来了，都在树下。 两个男大学生一人一边在爬树比赛，剩下的人分了两拨在给两个男生加油。 方晓楠是第一个看到黎书安的。 举手摇晃，“书安姐。” 黎书安笑着走过去，一群人几乎是几秒就集合到了她跟前，还格外有秩序的排了三排，一起叫，“书安姐。” 那声音，震的树上的知了叫声都一顿。 “同学们辛苦了，等会发了提成，我请大家去唱卡拉ok，顺便再吃个中午饭，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为销售会做出的付出。” “书安姐太客气了，我们其实都是为了钱。”有男生不好意思的挠头解释。 被身旁的同伴打了下后脑勺。 “他的意思是我们拿钱干活，书安姐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 黎书安哈哈笑，“你们也不用客气，我请你们吃饭唱歌是我觉得你们外形条件好，想着以后我们服装店开起来，可以请你们当模特，为我们的衣服拍些照片放到店里吸引客人。” 一群大学生愣了下，都笑了。 那个挠头的男生回拍了同伴一下，“我就说跟书安姐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书安姐拿咱们当自己人来着。” “嗯说的好，待会儿多给你发一毛钱。”黎书安笑着看过去。 一群人哈哈大笑。 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黎书安拿出名单，挨个念名字发提成，方晓楠依然是第一，她在第四第五天，每天的销售额都在两万以上。 一群大学生看她拿着厚厚一沓钱，眼睛都红了。 “好多钱！方晓楠真厉害！” “长的好看就算了，赚钱也这么拼命，这是上天的宠儿吧？” “羡慕死了。” “我连她十分之一都没有，人比人气死人。” 发完提成，黎书安直接拦下十几辆出租车，带着一群大学生浩浩荡荡的去唱歌…… 与此同时，翻译部范副想着昨天晚上看到的新闻，让向远山去叫黎书安。 向远山没动。 范副看他，“怎么？还没销假回来？她请了几天假？” “不是。” 向远山让范副稍等，他去自己办公桌旁，拉开抽屉，取出黎书安的离职申请，拿过去给范副。 “黎书安同志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 范副一愣，一边接离职申请一边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离职？” 向远山微垂了垂眸，“……估计是觉得卖衣服租生意更有发展前途吧？” “什么？” 第110章 有头有脑 范副皱眉，奇怪的抬头看向远山，“她当时不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吗？” “……也没多难吧，她好像是面试时直接内定的。”向远山道。 范副嫌弃的拧眉，“你觉着她是单纯因为卖衣服挣钱？真因为这个，她压根不必来翻译部走这一遭。” 范副拿手指弹着离职申请，看向远山的神情有些不对，觉着他应该有事瞒着自己，敲了下桌子，追问，“说实话，到底什么原因？” “我也不清楚。”向远山叹气。 范副盯了向远山几秒，“那这日期怎么回事？怎么过了那么久才拿过来？” “我这……” 向远山一脸无奈，“不是想着黎同志能回头吗？谁知道过去这么久，她还是一意孤行。” 说完，朝范副苦笑一声，“你说咱们招个厉害的女同志多不容易，她就这么放弃了……” “……这年轻人呐，钱比前程更重要吗？” 范副还是有些想不通，“这、这是怎么想的？” 向远山垂着头，微抬眸盯着黎书安的离职申请，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黎书安休息两天后，开始坐着公交车几十条线上来回倒着、转着看路边的铺面，觉得哪个地方合适，就先拿笔记下来，再着重观察附近的人流量与消费水平，有一项不合格就pass掉。 她跟孔如英打算开一家可以给客人量身定制的服装店。 这个量身不只针对有钱人，也面向普通人。 普通人普通款式，虽然比常规款码更精准更贴合客人体型，价钱上却不会贵出很多，不用咬牙也买得起。 针对有钱人的，需要人脉和机遇了。 毕竟，她们能接触到身份最厉害的，大约就是沈家人了。 而她，不打算再与沈家人有除爷奶事情以外的牵扯了。 黎书安连跑了一个星期，敲定了四五个空闲铺面，人流量与周围小区的人均消费水平也都在她的及格线上。 打算再观察两天，就把她最看好的那间拿下来。 这天吃过午饭，黎书安迷迷糊糊听到外头有人喊，孔母敲她的门，说，“老家来电话了，说是你弟弟，是全斌打来的。” 黎书安揉着眉心起床接电话。 话筒才拿起来，那边就传来激动的嗷嗷叫声，“姐，亲姐，快，你再给我寄五十套……不，一百套衣服回来，有人在电视上看到我卖的衣服了，电视上卖19.9，比我贵，但能抽奖，一等奖是大彩电！我虽然卖18块钱，但没奖！姐，我去看那新闻了，我还看到你了，活动是你办的，是不是？哈哈哈……” 黎书安把话筒拿远一点，等黎小弟魔性的笑声止住，才重新凑到耳边。 “……姐，我跟你说，我学你也搞了个抽奖，就几毛钱的肥皂，几分钱的头绳我买了一堆，分了个一二三四等奖，你别说还真给我搞成功了，你给我那五十件衣服我三四天就卖完了，你赶紧再给我寄点，我还能卖一波……” 黎书安有些惊讶，这小子模仿能力还挺强。 “暂时给不了，销售会上全卖完了，你想要只能等服装厂出新品了。” 黎小弟啊了声，“你们都卖没了？新品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我还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咱们服装市场来着……” 黎书安蹙了蹙眉，才夸了他一句，他这尾巴就翘上天了。 “姐，你们销售会卖了多少钱？我看电视台上说你们帮几十家小厂盘活了，几十家肯定不老少钱，他们分了你多少？” 说着话头一转，嘿嘿贼笑，“新品能不能不要钱，再给我一批？” “你在想屁吃！”黎书安啐了声。 “最多给你免费配套一些饰品，腰带、头绳什么的，再多就没了，对了……” 黎书安犹豫了一下，“如果有人找你定制新款，你可以把尺码报给我，我远程帮你操作定制，定制多加六块钱，可以给你抽成一块。” “啊？这么点儿？”黎小弟有些嫌弃。 黎书安哼笑，“不想要一分没有。” “要要要！”黎小弟忙咧开嘴，哈哈笑，“还是姐你疼我！！” “你跟着我卖衣服，爸妈没闹没搞幺蛾子吧？”黎书安问。 黎小弟嘴一撇，“他们那性子你觉得会不闹不搞幺蛾子？他们想闹来着，被我摁住了！啊，有件事儿……” “什么？” “姐，你得小心点，俩人计划着以后让你给养老呢，说你能给爷奶养老也得给他们养。” 黎书安眉头微拧，问黎小弟的想法。 黎小弟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嘿了声，“哪有闺女养老的，那不是打我的脸吗？姐你放心，我活着一天绝不会让他们去京城烦你。” 黎书安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姐，我说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真的！” “等着吧，第一批货出啦就给你发。” “好嘞！姐，我这次要一百件，你记着啊，别发少了。”听出黎书安想挂电话，黎小弟忙笑嘻嘻叮嘱。 黎书安嗯了声，提醒他，“你小心爸妈别把你辛苦赚的钱花去其他地方，我是不会提供你第二笔启动资金的，这次的一百件需要你先付款再发货的。” “安啦，我藏家里老鼠洞里去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黎小弟得意的一扬脖子。 黎书安笑，“你多大的人了，还把东西往老鼠洞里藏？小时候被老鼠把糕点吃的只剩一个空壳子的事忘了？不想老鼠把你钱吃了就赶紧换地方。” “啊！……” 黎小弟声音一蔫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什么人，家里根本没其他地方能藏。” “我这里安全。” 黎书安忽悠道，“千里之遥，爸妈想花你的钱都要心疼一遭来回的路费。当然你要不放心还是自己拿着……” “放心！姐你千把块钱的货说白给我就白给我了，这天底下我最放心的就是你那了，你等着挂了电话我就回去把钱拿出来给你汇过去！” 黎小弟一听就上了头，拍着胸脯表忠心，“姐你等我啊。” “行，我等你。”黎书安丝毫没想到因为她这句话，黎父、黎母在家里差点男女混合双打黎小弟。 黎小弟挂了电话，回去真把钱从老鼠洞里掏出来，去汇给了黎书安。 黎父、黎母知道时，黎小弟已经汇完钱，唱着卡拉永远ok回来了。 张口一句，“爸妈，你们别惦记我钱了，我把钱全汇给我姐了。” 第111章 规则如此 “……你说什么？” 黎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尖声又问了句，“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说就说，我把钱汇给我姐了！你们别惦记我钱了。” 黎父，“你真给她了？你是不是傻？你给了她，还能要回来吗？” “说的好像给你们能要回来一样？”黎小弟且了一声。 黎父嘿了声，“你小子，是赚了点钱飘了啊……” “跟他废什么话，看我今天不揍他！” 黎母袖子一撸，冲上去就要打人。 黎小弟嗷的叫了声，拔腿就往外跑。 “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不许跑！” 黎父从沙发上越过去，想拦住黎小弟开门，谁知，黎小弟早防着他们这一手，房门压根没关，只是虚掩着。 他人一窜过去，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哧溜一下钻了出去。 楼道里响着他的声音，“爸妈，你们消消气，我去村里看大爷爷、大奶奶，过几天再回来。” 黎父、黎母追到楼道口，看黎小弟一下跳几个台阶往下蹦，心惊胆战的连大喘气都不敢。 直到儿子平安落了地，黎母才指着他破口大骂。 “臭小子，你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你在你爷奶家过年算了！” 黎小弟抬头，冲俩人咧嘴一笑，“好嘞。” 他爸虽然过继给了二房，但还是大房亲生的，这一层关系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 黎大爷爷，大奶奶对黎小弟还是亲的。 他在村里也有相熟的小伙伴，几人勾肩搭背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日子别提多自在快活了。 他才不要在家里受爸妈的气！ 他这一声好，险些没把黎母气背过气去。 “……你奶奶个腿儿的，一个不听话两个也不听话，我……” 黎父本来正生儿子的气，一听黎母这么骂，有些不乐意，“你骂我妈干什么？” “我骂他二房的奶！”黎母瞪了黎父一眼。 黎父眉头扭成毛毛虫，“那也不行，二房虽然不是我亲妈，但那是我亲姑，都不能骂！” 黎母眼瞧着儿子跟猴子一样窜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冷不丁听到黎父这番话。 都给气笑了。 她一伸手掐住黎父腰间的肉，拧了拧。 “姓黎的你有病是不是？骂老不死的那人不是你？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孝子？！” 黎父心虚的一缩脖子，腰间疼的‘嘶’了声。 “那……不一样。” 黎母脸都气红温了，他来这么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不一样？哪不一样？你跟我说说，今天你说不清楚，看我不把你的皮剥了……” “哎呀，媳妇你轻点儿……” 两人拉拉扯扯回了屋。 另一边，黎书安挂了电话，才恍然想起来，她没给过黎小弟这边四合院的电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给过他翻译部外头报刊亭的公话……吧？ 想到翻译部，黎书安眉头蹙了蹙。 她还没想好怎么出被刘炳坤算计这口恶气，最近太忙了，忙的她都忘了，她还有个工具系统。 黎书安闭了闭眼，把系统从脑海里叫出来。 “为什么把云喜的入学名额给别人？” 系统，“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黎书安嗤了声，“我明天就把杨荞没怀孕的事捅出去。” “黎书安你又威胁我又威胁我！” 系统声音尖利，怨气很重的叫嚷，“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减少我的存在感了，你为什么还要想起我！李云喜她……她压根不叫这个名字，她叫王盼儿，是王家盼望儿子才养的，不然她一出生就被大雪冻死了……” 说到这，系统敏锐的察觉到陡然变冷的气愤，知道黎书安发怒了，委委屈屈的停下，哽咽道，“你又吓我，就知道吓我！” “少废话，说！”黎书安冷声道。 系统，“……我说这事赶巧了你信吗？这个名额本来就不属于李云喜，即使没刘炳坤，也会有别人。” “因为对方是范副部长的战友？” “是，规则如此。”系统说。 黎书安沉默了一下，说了声知道了。 她回四合院跟黎爷爷、黎奶奶打了声招呼，“我去服装厂看看小英，顺便跟一下进度，晚饭不在家吃了，孔姨……” “我知道，你快去吧，跟小英也说一声，注意休息。”孔母笑着摆手。 黎书安也笑着说好。 从四合院出来，去公交车站牌等车，还没走到地方，就听斜后方有人叫她。 “书安姐！” 黎书安回头，一眼瞧见探头朝她招手的张瑶。 她停下脚步，张瑶的车也在她不远处停下。 张瑶开门下车，笑盈盈的跑到她身前，“书安姐，差一点，我刚到院门口，孔姨跟我说你要去服装厂，我送你过去吧，顺路跟你说件事儿。” “这……顺路吗？” 张瑶摇头，“不顺路，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事跟你说，书安姐快上车，我们边走边聊。” 她打开后座车门，示意黎书安上车。 黎书安笑着上了车，“什么事？” 车子启动，张瑶扭捏的看了眼驾驶座，司机把隔帘拉上。 “对不起，书安姐。” 张瑶突然来了一句，握住黎书安的手就道歉，“是因为我，你才被刘炳坤记恨，他才会在云喜的入学名额上动手脚，我先前还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小姨提醒我，我还……书安姐，要不你骂我两句吧。” 黎书安愣了下。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因为刘炳坤了？” 黎书安想到刚才系统说的话，笑了笑，“跟刘炳坤没关系，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对方需要这个名额，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张瑶茫然的看着她，似乎被她这话绕到了。 “什、什么意思？” 黎书安拍了拍她的手，“你懂不懂没关系，你小姨会明白的，这事你别往心里去，跟你没关系。” “书安姐你在骗我。” 张瑶嘟了嘟嘴，“我说不过你，回头你跟我小姨说吧，我小姨早些天就想请你吃饭感谢你当时给我出主意，一听说你空了，立刻让我来请你，你明天有空吗？不行后天也可以的。” 黎书安笑着摇头，“不用了，举手之劳，能进翻译部是你跟你家里的运作，可不是我的功劳。” “怎么不是你的功劳了？” 第112章 是这个不懂事儿? 张瑶急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压根想不到有人使坏，更别说你还特意提醒我找家里的关系，你不知道我小姨知道有人提醒我，特惊讶，让我跟你多学着点儿，可惜，我们才公事没几天，就……” “你还以为帮我得罪了刘炳坤，害的云喜没有好学校念。” 说到这，张瑶突然啊了一声，“小姨说，你如果不愿意去，让我跟你说一句，她有办法给云喜弄一个好学校的入学名额，书安姐，你就去吧。” 黎书安眼睛微亮了一下。 “多谢你小姨为云喜操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瑶欢喜的连连点头，“从从从！” 说完，偷偷看了驾驶座一眼，凑到黎书安耳边小声说，“我小姨是外交部的副部长，人脉广的很，你有什么需要走后门的事，明天可以随便提，我给你煽风点火。” 黎书安看她一眼，蓦然笑了。 “好，那你想办法把你小姨的身高尺寸给我弄来，我给你小姨准备一套衣服当见面礼，总不好空手请你小姨帮忙，是不是？” 张瑶哦了声，“行。” 又疑惑，“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一套衣服吗？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下次吧？” “不会。” 黎书安笑笑，在车子到服装厂停下时，跟张瑶说，“这个周末吧，还有三天时间，我准备一下。” 张瑶说了声好，挥手拜拜。 黎书安去服装厂转了一圈，车间里工人们都干的热火朝天，看到她，都高兴的跟她打招呼，叫着，“黎同志。” 在服装厂呆了一下午，吃过晚饭，黎书安才与孔如英打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提了张瑶小姨的事。 “好，画图打板费不了多少时间，布料在服装厂有现成的，三天时间完全够用。”孔如英没片刻犹豫，直接应下。 黎书安拥住她，蹭了蹭，“谢谢小英。” 孔如英被蹭的身子左右来回晃，两人说笑着，一路回了四合院。 周末，黎书安带着礼物坐上车。 “你怎么还特意跑来接我？” 张瑶搂住她的胳膊，笑，“我想见书安姐嘛。” 张瑶小姨姓元，是个不常见的姓氏，为人看上去很随和，见黎书安还带了礼物，视线随意扫了下自家外甥女，笑了笑。 “我家这个不懂事儿的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元副部长笑着带二人往客厅走，一边闲话。 黎书安笑说没有，“张瑶性格单纯，跟她做朋友很省心。” 元副部长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轻笑出声，揶揄的看了自家外甥女一眼。 张瑶跺脚，“小姨。” “怎么？我说错话了？” “说错了！我在外面可懂事儿了。”张瑶娇嗔道。 元副部长拉长音调哦了声，侧眸问黎书安，“黎同志，你觉得她在外头懂事儿吗？” 黎书安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摇头。 “不懂事有不懂事的好。” 张瑶震惊又有些委屈的看黎书安，“书安姐，你也觉得我不懂事？” “此不懂事非彼不懂事，这个不懂事是指不懂人脉关系，不懂怎么应付同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黎书安小声解释了一句。 “……是这个不懂事儿？” 张瑶茫然点头，“嗯，那我是挺不懂事儿的。” 元副部长哈哈大笑，“这丫头。” 进了客厅，黎书安把礼物递过去，“张瑶说您私底下爱穿旗袍，我朋友恰好有设计这方面天赋，就试着帮您做了一款，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是吗？” 元副部长惊讶的接过礼品袋，掏出里面的盒子，打开。 一眼看到银灰色旗袍上，绣了株落了雪的腊梅花，眼睛猛的一亮，指腹摸过去，是真刺绣。 “我很喜欢，谢谢，黎同志和你那位朋友费心了。”元副部长真诚道谢，这么短的时间，看得出是真用心了。 她就喜欢这种不糊弄人的同志。 “黎同志，请你来家里吃饭，其实主要是想当面向你道谢，谢谢你当时提醒我们家阿瑶那一句，才没让人把属于她的名额抢走。” “元副部长客气了，只是顺口一提，不喜欢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被埋没。”黎书安浅浅一笑。 元副部长也笑了笑，片刻，轻叹一声，愧疚道，“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事让你跟你的孩子吃了个闷亏，是我们的不是。” “元副部长别这么说。” 黎书安摇头，“我跟张瑶说过，即使没有刘炳坤也会有其他人，名额是翻译部的，不是我们家的。” 元副部长点点头。 “是这样，我本来联系了外交部名下的隶属小学，给你家孩子留了明年的入学名额，但左思右想觉得这事不能这么干，你再缓我两天，我跟我公公说一声，看能不能把孩子送进部队学校，那边的水准更高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 黎书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学校，因为她威胁过沈砚南很多次，想把徐嘉树跟徐燕飞送进去一个，沈砚南一直没松口，还骂她，心比天高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元副部长惊讶她居然是真懂，“看来你知道，那多等两天吧，一个好的学校孩子能受益终身的，这点你赞同吧？” “我赞同，只是……名额给了我，你们家的孩子？”黎书安不觉得一件衣服一句话能换来这么大的机缘。 元副部长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满意，“放心，我家两个孩子刚参加工作，我姐就阿瑶一个，我们两家至少五年内用不到这个名额，哦，我丈夫是独子。” 末尾又特意解释一句，换句话说，名额刚好空着，给你只是顺水人情。 她这么一说，黎书安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想多了。 “还有一件事。孩子的入学名额有了，你的工作……” 家里帮佣送来茶水，元副部长端给黎书安一杯，笑着说，“我们外交部这几年很缺人，但真正得用的全能型人才一直不多，阿瑶跟我说了你，我看过你的履历，实力很强，你如果愿意，可以现在外交部沉淀一年、两年……” 第113章 租铺面 黎书安迟疑了片刻，微笑摇头拒绝。 “谢谢元副部长的好意，我跟朋友准备往服装行业发展，外交部……就不考虑了。” 元副部长微抬下巴，示意黎书安喝茶，“听你刚才说你朋友擅长服饰设计这块，打板出样品与后期生产监控也是你朋友把控？” 黎书安颔首。 “也就是说你只负责销售？” 元副部长抿了口茶水，笑看黎书安，“如果只是销售会这样的活动，你完全可以请假，我们是工作部门不会剥削员工应有的休息与休假福利。” “这……” 黎书安有些惊讶元副部长对自己的执着，元副部长下一刻就给了她答案。 “你的天赋点在语言这一块儿，不进入外交部太可惜了，试试吧，给自己两年时间，如果到时你还坚持，那我就不劝了。” 黎书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绝。 元副部长微松口气，笑了笑，“你朋友如果知道你放弃你的语言天赋，为她牺牲自己的梦想，怕是会像我一样劝你。” 黎书安怔了下，微笑点头。 “是，多谢元副部长的提醒，我回去会好好考虑您的建议。” “这就对了。”元副部长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张瑶左看右看，不时插科打诨，气氛还算热络。 吃过饭，几人稍休憩了一会儿，黎书安提出告辞。 元副部长把人送上车，跟黎书安说，“刘炳坤那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不会让你吃这个哑巴亏的。” “……这合适吗？” 元副部长勾了下唇，眸色微凉，“再合适不过了，他算计我外甥女在先，欺负帮我外甥女的你在后，当时把他下调到翻译部，本身就是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既然他不想要这机会，那我就收回去。” 说完，朝黎书安微挑了下眉，压低声音。 “有些人在身边不好处置，换个地方更容易处理，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一句话，让黎书安的头皮一阵发麻，她深深看了元副部长一眼，“谢谢元副部长。”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元副部长拍拍她，“我等你的好消息。” 黎书安礼貌微笑。 回来后，跟孔如英聊起这件事，孔如英建议她去。 “有句话元副部长说的很对，你的语言天赋不进外交部可惜了，试试吧，阿黎。” “你也觉得我该去？” “嗯。” 黎书安仰面躺在床上，望着被风吹动的窗帘，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等咱们服装店敲定，生意慢慢上正轨，我再去。” 孔如英张了下嘴，想说什么，看着黎书安疲惫的侧脸，又闭上了嘴。 她要怎么样，才能快速成长到独挡一面？ 至少能与阿黎同步，才不至于拖她后腿。 接下来几天，黎书安出门观察备选店面，孔如英都会跟去，让黎书安教她怎么评估一个店面合适不合适。 黎书安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的教给孔如英。 孔如英像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着各种知识。 几天后，两人综合各项数据，敲定了其中一处，在一条安静的小道上，公交车只到小道外的大道路口，但开车可以直接进去。 从小道往里开，是两条分叉路，一条通往富人别墅区，一条通往政府办公室家属院。 据说是富人别墅区先盖的，后隔壁土地被征用盖家属院，别墅区一房难求。 能住在这的，非富即贵。 这家店面老板是老沪城人，早些年儿子来京当卧底，一去不归，他卖了家业，来京城寻亲，一直没找到儿子。 眼见上了年纪，做不动旗袍了，才想着把店面租出去，换些租金过活。 他要的租金不贵，却没人租。 因为这老板想让租客给他养老。 “一天三顿饭，每天开门前看我一眼，关门走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生病得送我去医院，花费算你们的，逢年过节得陪我过……” 这要求…… 黎书安与孔如英面面相觑。 明白这店面为什么不贵，却一直没人租的原因了。 人家只是租个房，还要自己花钱养个大爷，属实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了。 “阿黎，这老人家瞧着挺可怜的，要不……” 孔如英人设基调是善良、心软，一开口说的就是符合她人设的话。 黎书安想的却是老板要的租金少，应该是把生病的花费算在里面，逢年过节陪吃饭，也就是在饭桌上多加一双筷子的事，更主要的一点，这老板在这里三四十年了，对区域里的住户应该熟知七八。 答应他，等于多了一条人脉资源。 黎书安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全是怎么利益最大化，她抬眸看着好友，笑了笑，“好，听你的。” 孔如英连点了两下头。 “老伯，你这店面我们租了，你的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就这个逢年过节……” 孔如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也有家人要陪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回家一起吃团圆饭。” “你们……愿意照顾我？” 老板有些惊诧，他已经想好了对方拒绝自己，自己该怎么不失颜面的把话题岔过去，没想到…… 孔如英点头，“愿意。” 老板嘴唇抖了两下。 看看孔如英又看看神情淡漠的黎书安，最后对着孔如英笑了笑，“好，那你们跟我来吧，我这店面前头是铺子，后头有个不大的小院儿，我开店的时候就住在这……” 闻言，黎书安的眉头蹙了蹙。 老板察觉到，斜了黎书安一眼，“我现在住后面那个小区，你们做女人生意的吧？我知道你们忌讳，没事我不会往这边来的。” 黎书安挑了下眉，还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老头儿。 店面格局很好，孔如英大概走了一遍，说了自己想改造一下的想法，老板表示自己没意见，店租给她们，就由她们做主了。 这点倒是通融的很。 从店里出来，三人一起去老板住的小别墅里签合同，老板手脚已经不太灵活了，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十分钟的路，他走了将近半小时。 合同签好，付了租金，老板把钥匙拿给孔如英。 孔如英笑着接了，转手递给黎书安。 老板，“……” 黎书安挑眉，拿着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老板明显的提起一口气。 第114章 服装店开起来了＋双胞胎上门闹事(二合一修改) 下一秒，黎书安把钥匙抓在手里，老板气的瞪了她一眼。 “老伯，我们先去店面画个草图，等会儿买些米面油菜什么的给你送过来，今天晚上一定让你吃上热乎饭。” 孔如英在老板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厨房什么都没有，灶台上一层灰。 老板眼睛一亮，笑眯眯的看孔如英，“叫我于伯吧。” “好，于伯。” 两人从别墅出来，回店面画布局图，“这里到时候做个隔断，把外头与里间分开，前面招待客人，里面供客人试衣服，要不做成隔间？这样可以满足几个客人同时试衣服。” 黎书安惊讶的看孔如英。 孔如英没等到反馈，侧眸看黎书安，“怎么了？阿黎。” “你这个想法很超前，有想到什么吗？” 孔如英摇头。 两人一边商议一边现场画装修草图，大概把主要功能区域确定后，坐公交到一站外的百货大楼，买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 于伯很好打发，吃饭不挑，孔如英做什么他都说好吃，吃饭时自带一股寻常百姓没有的气质。 黎书安与孔如英对视一眼，谁都没挑明。 装修图敲定后，黎书安找了中介谢哥牵线，寻了不怎么正规的装修队，进行为期一周的装修。 装修完成，第一批服装也生产出来了。 黎书安第一时间联系了黎小弟，“这次一共出了十款，每样给你先寄十件，你看售卖的反馈，哪种好卖你再给我电话，我给你多寄回去一些。” “好嘞，谢谢姐！” 黎小弟乐呵呵的，说完就要挂电话，被黎书安叫住，“成本价算你便宜点，一百件收你五百块钱，我从你汇过来的钱里面直接扣掉了。” “啊！不要啊姐！” 黎小弟惨叫一声，“那是我存的老婆本儿啊，姐，你给我扣掉一半我就成穷光蛋了……” “那货不寄了。”黎书安睨了眼话筒，淡淡道。 黎小弟又是一声啊，见黎书安不松口，半晌才蔫蔫儿的说了句，“姐，你轻点扣，我钱包扁，她会哭的。” 黎书安，“……再啰嗦我再扣一百。” “我不说了，姐你忙，我回家等你寄货。”黎小弟不敢废话，忙道。 挂了电话，黎书安微闭眼，捏了捏鼻梁。 “阿黎，是这个本子吗？” 孔如英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是黎书安自己制作的，用于记录一些重要信息，她要的就是上面那一串大学宿寝的电话号码。 跟十几个学生约好了拍模特图的时间，地点统一安排在新服装店那，招牌已经做出来了，如安服饰，晚上通了电，亮起来也能看到招牌。 这个主意也是孔如英出的。 她说这两边的人回来的时间都不会太早，晚上既能照明，又能让夜归的人一眼看到招牌，这叫先打个照面，混个眼熟。 黎书安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小英天生就是能做生意赚钱的人。 真的只需要稍微一点拨，她就能通二、通三、通四五六七八。 两人去于伯那边吃的午饭，食材是她们提供的，饭是孔如英做的。 所以，对于黎书安光明正大的蹭饭，于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吃过饭，两人去服装店布置拍摄的场景。 于伯散步时溜达过来，知道两人的用意，想了想，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孔如英一把，“想拍出有质感的照片，实景更能出片，你们去我那儿拍吧。” “这不太合适。” 孔如英推拒了几回，于伯坚持，说拿他当外人他会不开心，孔如英才把钥匙接下，“谢谢于伯。” 于伯高兴的哎了声，“这才对。” 说完，还挑眉看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 这老头儿搁这跟她争小英的宠呢？ 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实景拍出来的效果确实更好。 模特图拍了一下午，黎书安拿了工钱，请一群大学生吃了顿晚饭，打了车送她们回去，再打车回来接上给于伯做饭的孔如英，赶回四合院。 接下来几天，孔如英设计广告草图，等模特照片洗出来，选图用进广告宣传图里。 黎书安联系林记者，出钱谈广告合作，顺便给等待他们新品的客户报信儿。 这一连串的忙下来，又是一个星期眨眼没。 等电视台广告播出去，服装店很快有了慕名而来的客人。 只是没想到，这客人是张瑶的小姨元副部长介绍的。 “怪不得元曼夸你有天赋，你这草图一勾勒，我脑海里就有了大概模样，别说，还真就是戳中我心窝窝的款，我就要这个，八月十五我有个家宴要参加，能赶得上吗？” 女人眉眼温柔，说出的话却十分爽利。 孔如英侧眸看了黎书安一眼，黎书安握拳给她打气，孔如英深吸一口气，微笑点头，“能赶得上，夫人可有特别的喜好？对布料、开叉高低、以及绲边的宽、窄之类……” “我特别喜欢紫藤花，其他的你随意发挥。”女人笑笑。 孔如英笑着说好，一边不着痕迹的把女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三天内，来了三波衣着一瞧就不似寻常人家的太太，且都是元副部长介绍来的。 孔如英不敢报价。 黎书安让她放开胆子开，孔如英开了个一百。 “小英，你晓得的，刺绣的金线、银线，全是纯金、纯银拉丝出来的，布料也是我们花大价钱采购的，你开一百我们成本都裹不住，至少要开到这个价，我们才有赚头。” 黎书安晃了晃食指。 孔如英，“你这不是一百？” “一千！”黎书安好笑的嗔瞪她一眼，“还一百。” 孔如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她们能买账吗？” 黎书安微颔首。 “放心吧，她们看上的是你的手艺，这点钱她们不会放在眼里。” 电视台的广告连续播放一个星期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眼瞅着生意步入正轨了，开始赚钱了，闹幺蛾子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先是陈家双胞胎，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四合院的确切地址，把刚下班的孔如英堵在了巷子口，孔母的摊子上。 扑过去抱着孔如英的大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嚎啕大哭。 “妈，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奶她说家里没钱不让我们去上学了，你给我们拿点书钱学费吧？” “妈，姥姥说你现在可能挣钱了，你不能跟我爸离了婚就不要我们了，你得管我们吃穿的钱，妈你每个月给我们一百块钱吧。” 孔如英人都是懵的，低头看着头发打成结，衣服脏兮兮，手指甲缝里不是泥就是灰的双胞胎。 “你们怎么来了？” “妈，奶老让我们干活，不干活就不给饭吃，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妈，奶不给我们洗头洗澡，还不给我们去洗澡的钱，我们身上都臭了。” 两人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张脸又黑又臭。 孔如英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走吧，我跟你爸已经离婚了，你们自己选择留在陈家，打那天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孔母抹着眼泪走过来，听到孔如英的话，轻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宛然和玉然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你跟陈祁洲离婚了，孩子也是你生的！” “嗯嗯。”双胞胎委屈的红着眼，渴望的看着孔母，“姥姥……” 孔母哎了声，跟孔如英商量。 “你看俩孩子可怜的，要不就让她们在咱们这住上几天？回头咱们跟陈家商量一下，双胞胎总归姓陈，是他们老陈家的孩子，不能这么对孩子。” “不行。” 孔如英摇头，没半分犹豫，直接开口拒绝，“路是她们自己选的，她们不认我这个妈，我对她们也已仁至义尽，以后再见就是陌路，我不会收留她们。” “小英！” 孔母皱眉，看女儿冷漠的眼神有些难以理解，“那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当时大出血，命都差点丢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妈你心疼我是闯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可她们不觉得。” 孔如英淡淡瞥了双胞胎一眼，面无表情道，“她们不值得。” “小英，你怎么说话呢！” 孔母急了，“天底下哪有嫌弃亲生孩子的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黎奶奶得了好心邻居的提醒，赶过来助阵，一听到孔母帮着两只小白眼狼，为难自己闺女，就没好气的瞪了孔母一眼。 “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什么都不懂就张着嘴胡咧咧！” “婶子，我是为小英和双胞胎好啊。” 孔母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被骂了，“孩子还小，又这么可怜，当妈的不帮衬着照看着，她们还能指望谁？” “她们指望谁都不该指望小英！” 黎奶奶抿着唇盯着孔母，“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听小英的，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是……” 孔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黎奶奶瞪的搓着衣角，不敢再说话。 孔如英感激的看了黎奶奶一眼，黎奶奶安抚的微点了下头，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孔如英垂眸，居高临下睨着双胞胎，“起来吧，你们这把戏也就骗骗我妈，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不管是谁让你们来的，替我转告一句，我这里你们休想再占到一分便宜，走。” 她抬手，指着有段距离的公交车站，“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狠狠揉了把眼睛，红通通可怜巴巴的望着孔如英。 “妈，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姥姥，你快劝劝我妈，我们没嫌她是农村人，我们就是顺口一说，你让她别记恨我们了……” 孔母张嘴，黎奶奶一眼看过去，“你给我把你那张嘴闭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孔母瞬间低下头。 双胞胎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踢腾着、叫嚷着，“我不走，我就不走，你生了我们就该养我们……” 孔如英不再废话，弯下腰，一手揪住一人后脖领的衣服，拖着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双胞胎气的哇哇大叫，几番挣扎都挣脱不开后，开始破口大骂。 “孔如英，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贱货、扫把星，你活该被我爸撵走，活该离婚没人要……” “……奶怎么没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就该打死你！” 孔母霍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双胞胎，气的手指头都在抖，指着二人，“你、你们怎么能这么骂你们亲妈？” “呸！她是谁亲妈？谁家亲妈会把闺女往外撵？！” “她才不是我们亲妈，她不配！她就是我们陈家的一条狗，一个不花钱的佣人！” 孔母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双胞胎，嘴张了几张，不知道骂什么。 “对，我不是你们亲妈，所以你们再闹，我就报警让公安把你们抓进去蹲大牢。”孔如英冷声提醒。 孔母被孔如英这句话激的浑身一激灵，忙开口去拦，“小英，不要。” 黎奶奶皱眉，看了眼孔母。 孔母接收信号失败，小脚捣腾的飞快，走到孔如英身边，小声劝她，“孩子不懂事，你一个大人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啊，你报了警，万一传出去，你让这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孔如英看着亲妈，神情复杂。 想到黎书安跟自己说的剧设、人设，她抿了抿唇。 “你忍一忍，打个电话给陈祁洲，让陈家人过来把孩子接走，以后咱们就当没生养过，好不好？” 孔母眼睛通红，心疼女儿在陈家十几年，青春都没了，只有两个孩子，孩子还是白眼狼，女儿心里得多难过。 小英还不如她呢。 她生的小英对她可好可好了。 孔如英看懂了孔母的眼神，心头酸涩又难过异常，她轻嗯了声，松开双胞胎，去打电话给陈祁洲。 她是真的打算听孔母的话，让陈家人把人接走就算了的。 但双胞胎不愿意，两人一前一后叫嚣着。 “生了我们不想养，想的美！不给钱我们就天天来闹！” “对！天天来这儿闹！让这块儿的人都知道你孔如英抛夫弃女，是个人渣！” 第115章 你是觉得我好说话? 孔母满眼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孩子。 口中喃喃，“她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很像？” 孔如英没看亲妈，微勾唇嘲讽一笑，“这嘴脸跟她们爷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妈，我确实生不出这样的孩子。” “小英啊……”孔母嘴唇颤抖，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天杀的陈家，怎么把她一对外孙女教成了这副鬼德行？ 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 “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俩孩子，但她们总归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 孔母想劝女儿忍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孩子是小英生的没错，可小英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更心疼她自己的女儿啊。 孔母一时左右为难。 孔如英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报刊亭，抓起电话报了警。 对面公安说十分钟内到现场，孔如英挂了电话，沉默的站在报刊亭旁，远远的看着双胞胎跳梁小丑一样翻来覆去的说亲妈是贱货，亲妈生了不养，亲妈一定是外头有男人了，亲爸才不要她…… 孔母听的又伤心又难过，来回劝双胞胎不要再说了，那是你们亲妈。 可两人不管不顾，发着狠的用言语羞辱、糟践孔如英。 到后面，连小吃摊的吃客们都听不下去了，指着二人，“就你俩这德行，别管是不是亲生的，不养就对了！” “可不是，谁家亲闺女这么指着自己亲妈鼻子骂的？有没有点规矩了。” “这一看就是家里老人教唆的，什么贱货、贱蹄子，这不就是家里老人骂儿媳妇的话吗？！” “怪不得小吃摊刚支起来那会儿，见小英都瘦骨嶙峋的，合着一家人都没把她当个人看，连个孩子都敢骂她。” “所以说这离婚是离对了。” “对，离对了……” 周围一圈支持孔如英的，孔母感动的眼里开始流泪。 “谢谢大家伙的体谅，我家小英真的太不容易了，呜呜……” 双胞胎愤愤不平，瞪着那些帮腔的吃客，“碍着你们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吃着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怎么不噎死你们？一天天的净操心别人家的事，就显着你们了。” 这话从两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又滑稽又荒诞。 “听着真想让人抽她嘴巴子。” “你抽我也抽。” 吃客们看笑话一样，看着双胞胎无能狂怒，只敢跳着脚叫嚣，手指头都不敢往他们那伸一个。 一阵摩托车响起，几个公安踩下脚蹬，四处看，“刚才谁报的警。” “是我，公安同志。” 孔如英站出来，“我报的警，这两个小孩跑到我们小吃摊上大吵大闹，污言秽语扰的吃客们不得安宁，请你们将她们抓走。” 双胞胎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两个公安抬脚去追，没一会儿就把人按住。 双胞胎大叫，“孔如英是我们亲妈，我们跟亲妈吵架是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公安也管不了！” 公安疑惑的看孔母与孔如英，孔母点头说是，孔如英说不是。 公安再去看孔母，孔母看了眼女儿与紧盯着她警告的黎奶奶，忙摇头。 孔如英叹口气，“公安同志，我知道她们爸爸的电话，我把电话给你们，你们让他来接人吧。” 公安许是看出其中的猫腻，没再细问，得了电话号码去报刊亭打电话，让陈祁洲来接人。 陈祁洲接到电话，脑袋都是懵的。 第一反应是，双胞胎去闹事了，黎书安会不会把徐燕飞的事捅出去？ 杨荞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刺激。 他忙请假骑车飞奔过去，看到双胞胎，车子一扎稳，就径直走过去，一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双胞胎连声惊呼都没敢露出来，惶恐惊惧的看着陈祁洲，瑟瑟发抖。 “小英，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孔如英平静的看着他，说，“陈祁洲，你是觉得我好说话，所以故意让她们来试探我？” “没有，我绝对没这想法，我真不知道她们来这闹事。” 陈祁洲说完这句，突然想起来陈母这两天有些诡异的行为，眉间掠过一抹不耐，“应该是我妈跟她们说了什么，你放心，我这就带她们回去，不会再让她们来这儿。” 孔如英盯着他，从他的细微表情里得知，他没说谎。 孔母见陈祁洲赔礼道歉的态度良好，双胞胎在他手下也听话，就认定是陈家二老使的坏。 她轻轻拽了孔如英的衣服，“小英，算了，别闹大了，会影响孩子以后的发展，咱们总不能真不要孩子，孩子长大会记恨你的。” 孔如英扭头看孔母。 她觉得自己要被亲妈说服了，她内心深处那个声音也在一直劝她，算了吧，别闹大了，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真的忍心毁了她们的未来吗？ 孔如英张了张嘴，想说算了，嘴张开的一刹那，她激灵灵的回过神。 察觉到自己被剧设影响了。 虽然很难过，但她最终还是选择让陈祁洲把人带走，“机会只有一次，再有下次，我就不忍了。” “好。”陈祁洲脸色难堪，带着双胞胎悻悻离开。 孔如英跟公安道谢，目送公安走远后，又请黎奶奶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黎书安。 “我们的服装店刚稳定下来，阿黎有个很好的工作机会，我不能让她为了我不管不顾，影响到她的事业。” 黎奶奶看着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孩子，奶奶不说，但这事蛮不了太久，安安对你的事一直很上心，你知道的。” “嗯，是我做的不够好，一直拖累阿黎了。”孔如英愧疚道。 黎奶奶拍拍她，“说什么傻话？你们姐妹俩能互相帮助，就是我们想看到的，你们越来越好，别再被这些人影响情绪，嗯？” “嗯。”孔如英微笑颔首。 但这种事，真的如黎奶奶说的那样，不是她不说黎书安就不知道的。 黎书安对孔如英的事，向来上心。 这天，黎书安早回来一会儿，就看到双胞胎坐在孔母刚支起来的小吃摊上，带着徐燕飞大摇大摆的坐在摊子上吃馄饨，把孔母支使的团团转。 “姓孔的，我要咸菜丝，不是咸菜疙瘩，重切！” “我要喝汤，你给我盛一碗……” 第116章 往死里搞! 孔母锤着腰，哎哎的应着，“来了，来了……这就来。” 等孔母把咸菜丝、鸡汤端到跟前，她们又伸出手，“我没钱了，再给我十块钱。” “这才两天，你买什么了花那么多钱？”孔母震惊道。 双胞胎之一横眉冷眼，一拍桌子，“要你管！让你给钱你就给！你信不信我把你摊子掀了……” “给给给，我没说不给，你等会儿啊。” 孔母挤着笑脸忙应和下来，扭过头垮下一张脸。 也不知道陈家怎么教的，说好的不再来，结果呢？ 连着小半个月，双胞胎都跑到她这白吃白喝白拿，给钱慢一点就要大喊大叫。 她担心给小英看到，又要报警，以后孩子跟小英生罅隙。 又怕徐燕飞说黎书安坏话，坏黎书安名声，只能忍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谁知道，这仨小孩儿的胆子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敢要一块、两块的，最近几天，都要十块的！ 孔母长叹了一口气，真的去钱匣子里拿了张大团结，给双胞胎。 双胞胎迫不及待伸手去抢，抢到一半，钱被斜地里的一只手拽走。 俩人两眼一瞪，扭头就骂，“哪个不长眼的贱蹄子，敢抢姑奶奶的……” ‘钱’字在看到冷冷盯着她们的黎书安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陈宛然咽了口唾沫，拉了下妹妹陈玉然。 两人对黎书安有种莫名的发怵，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又同时扭头去看徐燕飞。 徐燕飞一看到黎书安，就觉得头皮疼。 她妈说她脑袋被薅掉头发那儿，秃了，毛囊都没了，以后长不出头发了。 黎书安拿着钱，侧眸看孔母，“怎么回事儿？她们几个怎么在这儿？” “阿黎啊……” 孔母眼底有些惊慌，这家里，她只怕两个人，第一是黎奶奶，第二就是黎书安。 阿黎这丫头脑筋有点死，认准了的人和事，别人怎么劝怎么说都没有用。 她怕阿黎脾气上来，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忙劝，“她们就是顺道来吃口热乎饭，你知道的陈家没人待见俩姑娘，徐家那位不会做饭，这不……就赶巧了……” 黎书安淡淡看着孔母，一个字都不信。 “孔姨，你是自己说实话，还是我掐着她们脖子让她们说实话。” 孔母哎了声，“你这孩子，怎么……” 黎书安眸色不动，盯着她。 孔母知道她是认真的，更着急了，忙让三个女孩快走。 谁知道，三人没一个动弹的。 徐燕飞觉得黎书安早几年那么疼自己，就算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毕竟，黎书安做过最狠的事，就是薅她头发。 于是，她壮了壮胆，梗着脖子叫，“黎书安，我亲妈肚子里已经有了亲弟弟，我爸爸工作恢复了，还花钱给我妈买了个临时工，爷奶叔伯姑姑们现在可疼我了，我们一家人现在过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你再看看你，听说你被翻译部赶出来了，现在卖东西，我妈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你就是！” 黎书安轻转了下脖子，眸子下垂，盯着徐燕飞，嘲讽一笑。 脑海里，冷声唤，“系统，给你三个数，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一！” “……三。” 没等到回应，黎书安伸手把徐燕飞抓到跟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她的力气虽然没小英大，但得感谢徐燕飞小时候爱生病又黏人，几乎是在她胳膊上长大的，所以，她那只胳膊提徐燕飞，不费劲。 “黎书安！” 系统发出一声机械惨叫，“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剧情扳回来，你不许再破坏剧情了，放过他们，各过个的，我们都好好的活着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作死啊！” “不好。” 黎书安神情森然，“当初徐景川和杨荞害死我跟小英时，你怎么不劝他们放过我们？他们是男女主就可以胡作非为！我们就要为他们的狗屁爱情去死？！” 黎书安眸色一沉，笑意森森又带着些疯批，“我就要破坏，就要他们不好过！搞不死男女主……就往死里搞！” “你这个疯子！你们两个配角怎么跟男女主这种得了天道庇护的人斗？！你放弃吧！”系统要疯，为什么陈家的双胞胎会跟徐燕飞混在一起？ 她们为什么要跑到这儿刺激黎书安这个疯子？ 啊？！ “我不！” 黎书安看着徐燕飞的小脸憋的通红，看一旁的双胞胎脸都吓白了，往孔母身后挤，没什么笑意的又笑了下，两人尖叫一声，直接缩在孔母身后不敢露头了。 太可怕了，黎书安太可怕了。 她想杀了徐燕飞！ 她真的想杀了徐燕飞啊！ 黎书安晃了晃徐燕飞，跟系统讨价还价，“要不然你让他们死一次，再弄复活，我保管所有的账一笔勾销……” “弄死他们，这世界就塌了！” 系统声音尖锐，气急破口大骂，“黎书安你这种人本来是没人要的路人n+，是小说好心给你安排了一个天才丈夫，你不领情还搞破坏，早知道我就别怪把剧情告诉你！” “晚了。” 黎书安把徐燕飞丢到地上，看她咳的惊天东西，眼泪鼻涕糊满脸，满眼惊惧的仰头看着她，踢腾着腿拼命往后退。 她蹲下身，笑了笑，“我就是见不得徐景川跟杨荞这种人渣败类幸福美满，小家伙，准备迎接属于你的暴风雨吧。” 徐燕飞吓的啊啊啊乱叫。 黎书安站起身，看了眼双胞胎，没说什么，走到报刊亭打了个电话。 陈祁洲再一次被电话叫来，一眼看到树荫下的黎书安，后脊背登时窜起一股凉意，“黎、黎书安，我可以解释。” 黎书安就问了一句话，“你知道你双胞胎女儿，带着你另外一个女儿，天天来孔姨的小吃摊白吃白喝白拿吗？” 陈祁洲震惊的瞪大双眸，去看双胞胎。 双胞胎大哭，“奶说孔如英是我们亲妈，就该养我们，不给我们饭吃，让我们来找姓孔的，要钱也找她……” 孔母却看着黎书安，问，“阿黎，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祁洲霍然看过去。 第117章 尘埃落定的荒谬感 “黎书安。” 他哀求的朝黎书安摇头。 黎书安漫不经心的斜了他一眼，对孔母浅浅一笑，“孔姨，你忙你的。” “陈祁洲，把人带走，现在，立刻，马上。” 陈祁洲点头，没半分迟疑，一手扯一个，地上那个，犹豫了一下，拽起来，放到大车横杠上坐下。 又让双胞胎，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 临走之前，扭头看着黎书安，张嘴想问什么，黎书安已经转过身，朝巷子里走了。 陈祁洲心里七上八下的，先把双胞胎送回陈家，警告陈母再把人放出去，他明天就把他们送去乡下农村老家！ 陈父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陈母指着陈祁洲的鼻子骂，“老大你不孝顺，你这是要撵我们走……” “对，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把我给毁了，那我也没必要留着你们！” 陈祁洲直面硬杠，丝毫没去管老两口的脸色有多难看。 陈母假哭，“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 “再哭，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陈祁洲说完，冷眸盯着双胞胎，警告道，“再有下次，你们两个跟你爷奶一起回乡下！” 双胞胎连连摇头。 “我们不要去乡下，奶会把我们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的。” “爸，我们以后一定听话，你别不要我们。” 陈祁洲带着徐燕飞，把人送回了徐家，偷偷跟杨荞说了在四合院巷子口发生的事，杨荞听的人都要炸了。 “她们几个怎么混一块儿的？我怎么从来没听燕飞说过，这孩子……上赶着惹那个疯子干什么？这万一、万一……” “我也是担心她把那事爆出去，顺道过来给你提个醒，你最近注意点往来信件什么的，尤其是给景川的……”陈祁洲小声道。 杨荞说好，“我知道了，双胞胎那你也叮嘱一下，最近别让她们往一块儿玩了。” “我来之前已经教训过那俩了，你放心。” 说完正事，陈祁洲看了眼杨荞的肚子，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他目光变得柔和，笑着问杨荞，“孩子乖吗？” “才几个月还没胎动呢。”杨荞嗔笑。 陈祁洲也笑，“是，我太心急了，那我先走了，你多小心。” 杨荞目送陈祁洲离开，回房间看到女儿躺在她床上，浑身脏污把床上滚的全是泥土灰尘，她难受的皱起眉。 “徐燕飞，谁让你在我床上睡觉的？起来！” 徐燕飞哦了声，从床上翻下来，滑到地上的地毯上，靠坐在床边。 杨荞这才看到女儿满脸泪水，脖子上还有很严重的掐狠。 “这谁掐的？” 杨荞蹲下身，去摸女儿脖子，还没摸到，被徐燕飞狠狠撞倒在地上。 杨荞想发火，但徐燕飞抱着她嚎啕大哭。 “妈，黎书安她好狠的心，她掐好，她往死里掐我！她以前明明把我当成她的命根子，动不动就喊我宝贝，大小姐、小公主的！” 杨荞皱眉，“那是她以为你是她的亲生女儿。” 徐燕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她还说我是陈叔叔的女儿……” 杨荞心口一颤。 “她胡说。” “那陈叔叔为什么见了她，跟猫见了老鼠一样害怕？”徐燕飞泪眼模糊的看杨荞。 杨荞叹口气，帮她擦了下泪，“怎么说你陈叔叔呢？行了，这事你不要再想了，等会我烧壶水，你简单擦洗一下，再把你头发洗洗干净，不然明天上学同学见到会笑话你的。” 徐燕飞不愿意，赖在杨荞怀里哼哼唧唧。 杨荞身子重，半个身子后仰着的姿势很是不舒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徐燕飞一把推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闹？没看到妈怀着弟弟很难受吗？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妈妈，赶紧出去，听话。” 徐燕飞从杨荞眼底看出了不耐烦，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黎书安都不会烦她，也不会露出这样不耐烦的神情撵她走！ 杨荞哎了声，听女儿把房门关的震天响，一阵头疼。 她看黎书安养孩子挺简单的，怎么到她这，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一天天的，光忙活他们兄妹俩的事，就让她头大。 还要加上家里那对会来事儿的公婆，一堆爱打秋风的兄弟姐妹。 这个徐家，越来越让她呼吸苦难。 连着两天没事，杨荞以为危机过了，打电话给陈祁洲报信儿，陈祁洲也狠狠松了口气，高兴道，“看来在民政局那会儿，黎书安是为了帮孔如英离婚，故意吓唬我们的。” 杨荞不知道原因，但原因绝对不是故意吓唬。 从薅他们头发做dna亲子鉴定，到拉横幅爆出她和景川哥的事，再到离婚骗钱，利用偷拐孩子送她进监狱拿捏她跟景川哥，骗走他们所有的积蓄来看。 黎书安向来不吓唬，她是来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挂了电话，杨荞心头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她又一次去看了家门口的信箱，里面没有未知来信，干干净净的一张纸条都没有，更没有所谓的亲子鉴定。 她纠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太疑神疑鬼了？ 没想到，晚上徐景川加班回来，噩梦成真了。 徐景川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房间反锁上门，第二件事就是把手里的信甩到杨荞还没扬起笑容的脸上。 “杨荞，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荞被砸了个正着，又懵又有种危险逼近的真实感。 “景川哥，你怎么了？这是什……” ‘么’字卡在喉咙。 杨荞看到了信封里装着的dna亲子鉴定报告，是徐燕飞与徐景川的，鉴定结果写着0.000000117，确认父女关系不成立。 果然来了。 杨荞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荒谬感，抬眸看到紧盯着她眼神满是猜忌的徐景川，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大腿根部，狠狠用力。 眼泪瞬间飚出，她哭着叫徐景川，“景川哥，燕飞是你的孩子，我除了你没有第二个男人！肯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好，故意诬陷我……” 她满眼慌张无助，攥着报告大叫。 “黎书安，肯定是黎书安！她故意整我们的，我们日子才好一些，她就来找事，景川哥，你相信我，燕飞真的是你的孩子。” “真的是这样吗？” 第118章 他怎么能威胁得到? 徐景川盯着杨荞的眼睛，来回看，眸底透出的猜疑与审视，让杨荞有种脱光了被人上下挨着看的狼狈感。 她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捂了下眼睛，打断徐景川这种审查犯人似的盯视。 “当然是真的！我是什么人，景川哥应该知道的。” 再次抬起头，杨荞又露出了小白花的柔弱模样，满心满眼都是徐景川，只有他能依靠的可怜样儿，“为了你，我连小三都当了，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过了这么些年，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景川哥的事？！” 徐景川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杨荞委曲求全这些年，他是看在眼里的。 见他神情有松动，杨荞再接再厉，举起两根手指头发誓，“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看你……” 等杨荞说完，徐景川才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心疼，“还怀着孩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杨荞顺势靠近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哭。 “景川哥，我怕你误会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这话徐景川爱听，只有他了，那她应该是不敢背叛他的，就算徐燕飞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肚子里这个也铁定是自己的。 不过，她刚才发了那么毒的誓，徐燕飞……应该是自己的种吧？ 徐景川对此保留意见。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疯狂生长。 每次看到徐燕飞，他都会从她身上找寻像自己、或者不像自己的点，日积月累，直到这棵树长成参天大树。 其实，他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份徐燕飞与他的dna亲子鉴定报告的日期，与徐燕飞与杨荞那份是同一天出的结果。 杨荞因为这份报告，胆战心惊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一睁眼心弦就紧绷着，在徐景川观察徐燕飞时，不经意的说两句徐燕飞像徐景川的小毛病。 比如，“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一样不吃鸡蛋黄？” “又不吃青菜，你爸也老这样，你们父女俩能不能学点儿好？” “喝点冰水就拉肚子，真是得了你爸真传了。” 徐景川就半真半假的听着，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杨荞也不敢找陈祁洲商量，心里把黎书安恨的死死的。 对陈家那对双胞胎与上不得台面的陈家二老，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庆幸自己当年没选择嫁给陈祁洲。 徐家过成这样，陈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祁洲从徐家回去，跟陈父、陈母大吵了一架。 大概内容无外乎，陈母拍着大腿坐在大街上嚎，“陈祁洲你不孝啊，你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撵走你爸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父在一旁沉着脸附和。 “你如果觉得她比我们当父母的还重要，给我们一句痛快话，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去大西北找老二去，以后咱们断绝父子关系！” 话说的一个比一个重，吆喝的整条街道人尽皆知。 陈祁洲沉默的站在路口，看他们像祥林嫂一样，拉着街坊邻居说他怎么忤逆不孝，怎么愧对他们几十年的教育，怎么丧尽天良要把他们撵走…… 尽管邻居们早看够了他们家的笑话，此刻还是像出了新笑料一样，盯着他瞧。 陈祁洲只觉浑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干。 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他怎么会觉得他的威胁能起到作用？ 一对从不在乎他的人，他怎么能威胁得到？！ 真特么可笑！ 他笑了，声音从小到大，到最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邻居看出不对劲，忙拦住还在骂陈祁洲的陈父、陈母，“快别说了，陈工瞧着不大对劲，你们别刺激他了。” 看笑话是一回事，街里街坊的，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大家伙还是向着陈祁洲的。 毕竟都知道他父母是什么德行。 “谁刺激他了？明明是他刺激我们！我们半只脚都入土的人了，他不说好好孝敬我们，见天的逮着我们的错处拿捏我们，谁家父母做成我们这样的……” “是啊，谁家父母做成你们这样的？” 陈祁洲突然开口，眸底充斥着几丝血丝，“知道老二为什么跑去支援大西北建设，一去八年不回来吗？” 陈母愣住，去看陈父。 陈父皱着眉头，看陈祁洲，“你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陈祁洲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一下，“因为你们这对好爸妈，不想着对儿媳妇好，只想着磋磨、欺辱、压榨她，老二心善帮他嫂子说了句公道话，被你……” 他看陈母，嘲笑，“被你这个亲妈指着他鼻子骂狗男女，骂他跟他自己嫂子有一腿，问他双胞胎是不是他们俩爬床生的，你觉得这个家他还能待的下去？” 陈父瞪大眼睛看陈母。 陈母心虚，目光躲闪，“我、我就随口一说，他没做他生什么气？还丢下我们跑去大西北，是生怕我们让他养我们老……啊！” “啪！” 巴掌声与尖叫声同时响起，陈父一把抓扇到陈母脸上，“贱货！我就说老二平时虽然喜欢犟嘴，行事不喜欢按我们规划的来，但有钱了还是会想着孝敬我们的，怎么去大西北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去了这么多年，连封信都没往家里捎，原来根源在你这儿！” “行了，在这表演给谁看？” 陈祁洲突然发难，让正生气的陈父一下没绷住，扭头把枪头对准了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 陈祁洲面无表情，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赤红着眼与陈父对视。 “你窝囊了一辈子，那点儿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全用在了自己儿女身上，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别人对外喊饥荒，宁愿饿肚子也要给孩子省口吃的，你怎么做的？” 陈父瞪眼，“我做什么了我？” “是啊，你做什么了？你只是把我们的救命粮，给了过路讨饭的女人的儿子，换了一晚上苟且之事！”陈祁洲满眼嘲讽。 第119章 陈家的笑话 街道上响起看热闹的邻居们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父像被按到了开关，大声叫，“住口你给我住口！” 他扑过去，陈祁洲侧身避开，看着他狼狈的‘啪叽’一声趴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啊……当家的！” 陈母嚎叫着去扶陈父，对陈祁洲骂骂咧咧，“我们两口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辈儿说三道四，你爸当时就跟我道歉了，一个过路的睡了就睡了，又不用负责任……”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声。 有人小声说，“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不要脸到一块儿了。” “可不，活该人家做两口子，就是可怜陈工了，摊上这么一对爹妈。” 陈父被陈母扶起来，转身就是一巴掌，“蠢货，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别说话。” 陈母委屈的捂住脸，“我替你说话你还打我？本来就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他一个当儿子的管得着老子吗？” 陈父扭头看陈祁洲。 陈祁洲脸上似笑非笑，盯着陈父、陈母，“是啊，睡了就睡了，不用负责任，那小妹呢？” 提到小妹，陈父与陈母都有些慌。 “小妹被你们活活饿死了，她已经八岁了，死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你们诓骗我们，说舅妈喜欢小妹，把小妹留在她家了，事实呢？你们骗她地窖里有吃的，让她下去拿，等她下去，你们把梯子抽了，她在我们脚底下叫了整整半个月……” “陈祁洲，你给我闭嘴！”陈父恼羞成怒。 陈母小跑过来，拍打陈祁洲的胳膊，“不许再说了，你想让我和你爸在这条街上抬不起头吗？” “你们脸皮厚的很，怕什么？” 陈祁洲满眼嘲讽，“有粮食睡女人，没口吃的给女儿，哈哈哈哈，你们还真是一对好爸妈……” 说到最后，他闭上眼，眼泪从眼中滑落。 “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回农村老家，我每个月会给你们二十块钱生活费，明天就没这个待遇了。” 说完这话，他朝围观的街坊邻居弯腰鞠躬。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爸妈就是这样的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街坊邻居面面相觑。 有人摆手，“陈工，爹妈没得选，委屈你了。” “是啊陈工，这样的爸妈把他们送回农村去就好了，别影响了你的前途。” “陈工，我们相信你的为人，托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错。” “对！陈工你已经很努力了，都是你爸妈的错，让他们走吧，别耽误你了。” “谁家父母可着劲儿拖儿子后腿的？压根就没想让儿子好。” “赶紧走吧，害了亲生女儿，逼走二儿子，还想把唯一愿意给你们养老的老大逼疯吗？别造孽了，走吧。” “要点脸吧！还不赶紧滚！” “……” 陈父、陈母被邻居们的话压的喘不过气，恼羞成怒的指着那些人骂，“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你们谁家没点肮脏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谁敢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把你们家的那先破事都抖落出来！” 这话一出，安静了几秒。 陈父挥手，“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陈祁洲深深看了陈父一眼，转身往自己小院走。 进去就让双胞胎收拾衣服。 双胞胎对视一眼，抱着陈祁洲的大腿哭，“爸，我们知道错了，你别撵我们走！” “爸，我们不跟爷奶回农村，他们真的会把我们卖了换钱的。” 陈祁洲看着两人神似孔如英，又像了杨荞几分的脸庞，眸色缓和了几分，“不送你们去农村，你们跟我一起搬出去，我们换个地方住。” 他们不走，他走。 双胞胎高兴的连说好，从地上爬起来跑回房间收拾东西。 不用天天伺候爷奶，跟爸一块儿住，只需要洗自己衣服，做饭就行了，想想日子就美。 陈宛然见妹妹这么高兴，鼻尖突然一酸。 这种日子怎么就美了？ 她们俩以前可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家里的活什么都没干过，全是她妈……孔如英在干。 那个女人，过的好好的，干嘛突然离婚！ 害她们现在什么都得自己来。 她这辈子都不要原谅她！ 陈父、陈母回来，一个人都没看着。 两人也不敢再闹，怕陈祁洲出来撵人，蔫蔫儿的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太阳都晒屁股了，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陈母躺不下去了，爬起来去拍双胞胎的房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们啊！” 手下没用什么力气，就把门拍开了，房间内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母脑袋一片空白，扭头去看斜对面的陈祁洲的房间，那房门没关，但里面同样是空空的。 “啊！他爹！不好了，老大跑了！” 每家有每家的精彩。 黎书安和孔如英也有自己的。 没听到徐家大闹，陈家反而闹的人尽皆知，黎书安不用琢磨就知道是系统干的好事儿，她手里的底牌还没出完，她也不着急。 她深思熟虑了小半月，答应了元曼，以见习的身份进外交部沉淀。 时刻紧绷着、准备着，跟在元曼身边努力吸收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孔如英的第一批高定交付后，无一人返工，无一人差评，不但几近夸赞她的手艺，与在旗袍上独特又巧妙的创意，还介绍了一批新客户给她。 孔如英一边经营服装店，一边通过世界各地的杂志学习外国的经营模式，转化为自己的。 丰富自己的裁剪技艺、学刺绣、精益求精设计天赋。 她服装店的装修模式也被很多家效仿，黎书安有意无意的会往杂志里塞一些建筑方面的资料，与一些他国的室内设计图。 孔如英想着以后开分店的话，需要室内设计这块儿，只要黎书安送来的，她每本都吃的透透的。 两人像吃不饱的海绵，疯狂的吸收着各种各样用得着的东西。 大半年过去，正当黎书安觉得剧情好像被人为加快了，想找系统问究竟时，徐家出事了。 第120章 徐家闹剧 徐母生了一场小病，不知道怎么，拖着拖着竟然下不来床了，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从经验方面给了个结论，“可能是有什么心病，你们当小辈的平时多劝着些，让老人放宽心，好心照料着，过段时间再看看。” 徐景川虽然不理解什么事都不让父母干，每个月还拿着钱给他们花，他们还能有什么心病。 但医生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几分的。 从医院回到租住的小院，徐景川把医生的话挑拣着给徐父说了，他们夫妻上班，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在，开解人的活就落到了徐父头上。 徐父哪伺候过人，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 更何况还要给徐母端尿擦屎，他看着就恶心。 每次都等到夫妻俩下班，他才装装样子，再一副赶巧的口气，叫杨荞，“儿媳妇，正好你回来了，快来伺候你妈上厕所。” 一次两次是赶巧，七次八次下来，杨荞再傻也明白徐父这恶心人的操作了。 这一次，她没动，看徐景川。 徐景川是男的，虽然嫌弃亲妈不知道什么心病连大小便都忽然不能自理了，但身为儿子，还有几分孝心在。 就让杨荞去帮忙。 杨荞说自己身子重，搬不动，“景川哥哥把妈翻个身扶着，我来打下手，给妈清理吧。” 她这么说其实并没错。 但徐景川心里就是不舒服。 以前他妈也有生病赖在床上的时候，黎书安向来伺候的妥妥帖帖的，他妈也干干净净的，从来没听黎书安抱怨过，也从没让他操过一点心。 到杨荞这，什么都想让他搭把手。 “我一个男人，不方便。”徐景川沉着脸拒绝。 杨荞笑，“你是妈亲生的，没什么不好意思，何况，妈不会介意这些的，是吧，妈？” 徐母有些难堪，瞪了杨荞一眼。 “我不要老三，他一个大男人，不会伺候人，你来给我清洗。” 有了徐母的点名，徐景川莫名松了口气。 杨荞眉头紧蹙。 “好了，你大着肚子注意点，我跟爸先出去回避下。” 徐景川跟徐父离开房间，顺手关上门。 徐母朝杨荞啐了口唾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什么事都让我儿子干，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杨荞冷冷看着她，视线下滑，落在她已经干在裤子上的尿渍。 “多大的人了，尿都憋不住……” 徐母的脸皮涨的通红，“杨荞，我是你婆婆，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的……” “我要是有这么一天，我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杨荞扶着肚子慢慢蹲下身，哎哟一声叫起来。 徐母还没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下一秒，一声惨叫响彻房间，徐母吓的一激灵。 “妈，我好心给你换衣服，你不想让我看你光身子你直说啊，你干嘛拿头撞我的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疼！景川哥……” 徐景川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杨荞额头冒着汗，疼的嘴唇直哆嗦，“景川哥，妈撞我肚子，我好疼，咱们的儿子，快，送我去医院……” 杨荞一把揪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 眸子里满是水光，楚楚可怜的晃荡着。 徐景川脸色微变，弯腰把人抱起来，神情不善的看了眼徐母。 “妈，你干什么？小荞肚子里还怀着你孙子我儿子！你撞她干什么？！你不想我爸伺候你，小荞给你换衣服你又不让，你想让谁给你换？老四是吧，行，我这就让徐嘉树给你女儿打电话！” 徐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徐景川已经抱着杨荞往外走了。 一边走一边安抚杨荞，“小荞你撑住，我们这就去医院。” 一边大声叫徐嘉树。 “给你小姑打电话，就说她妈瘫了，让她过来伺候她老子娘！” 也不等徐嘉树应声，大步出了院子。 徐母看徐父，徐父蹙眉瞥她，“你作什么？她给你换不比我们大男人给你换好？你小心把她孩子作没了，她跟你拼命！” “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徐母指天发誓，她比窦娥还冤！ 徐父不信，“她还能自己咒自己孩子诬陷你？” 徐母点头，再点头。 徐父，“……行了，你等你女儿来给你换吧。” 徐嘉树跑出去打电话，半晌没见人回来，也没见徐四妹来，徐父受不了房间里那股味，丢下一句，‘我去门口看看人来了没’，走了出去。 徐母等到徐景川扶着杨荞回来，也没等到徐四妹。 杨荞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晚饭都没做就回了房。 徐景川说自己不饿，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徐父自己出去到小饭馆整了两个菜，喝了点小酒，晕晕乎乎的回来了。 徐母直到晚上睡觉，都没换上干净的裤子，更别提晚饭了。 徐父嫌屋里有味，睡了徐嘉树的房间，徐嘉树一晚上没回来，家里没人在意。 第二天一早，杨荞起床买了早饭，跟徐景川吃过后就去上班了。 徐父被徐母的叫声吵醒，发现夫妻俩都走了，两个小孩也没个人影，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去看徐母。 一屋子屎尿味。 徐父被熏醒，捂着鼻子不敢置信，瞪着徐母，“你连饭都没吃，哪来这么多屎啊尿啊的。” 徐母满眼绝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等着，我去打电话把老三两口子叫回来。” 徐景川正记录数据，冷不丁被叫去接电话，说是他爸打来的，说他妈在家不好了，让他们两口子赶紧回家一趟。 邓副院冷冷扫了他一眼。 徐景川咽下满肚子骂人的话，陪着笑告了个假，又去把杨荞叫上，匆匆赶回了家。 等到家发现，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时，徐景川忍不住爆发了。 “爸你在家闲着，为什么不能给我妈换衣服清理一下？非要打电话到我单位去？！你知不知道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数据推算，如果我表现的好，有很大可能恢复原职！你们非要毁了我的前途才甘心是吗？！” 徐父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拍桌子。 “徐景川，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你让我端个水喂个饭还说的过去，你让我碰女人那脏污的晦气地儿，你是想让咱们老徐家的财运都糊上霉运吗？！” 第121章 徐景川与杨荞的博弈 徐景川似乎没想到他爸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爸，那是我妈！是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她伺候了你几十年，你怎么就不能……” “不能！” 徐父冷着脸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他是你妈，你怎么不伺候她？你不想伺候就让你媳妇在家伺候，别拿大肚子当借口，你妈昨天跟我说了，她压根没碰你媳妇，你媳妇连她边儿都挨，自己演了一出戏，就为了逃避不照顾你妈，她嫌你妈脏！” 徐景川一愣，扭头看杨荞。 杨荞摇头，“景川哥，我没有，爸妈一直不喜欢我，我……” 说着，眼圈就红了，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的委曲求全样儿。 徐父冷笑一声。 杨荞被那声冷笑刺激的胃里直翻腾，恶心的不得了。 她哭唧唧的跟徐景川告状，“我先前给妈换衣服，她身上那些屎尿都干透了，屎粑粑都压成片状了，一看就是故意拖着，等我们回来让我换的……” 徐景川满眼难以置信，看了眼徐父，又去看羞愤的徐母。 “妈，小荞说的是真的吗？我爸他……” 徐母低着头呜呜的哭，一个字都不说。 沉默已经代表了太多东西。 徐景川闭了闭眼，只觉身心俱疲。 他跟杨荞商量，“你现在月份大了，身子越来越重，要不你提前休假，在家多看顾妈一些？” 杨荞没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她在想怎么让徐景川打消让她回归家庭这个念头。 “景川哥，你也说我身子重了，我现在走路都费劲，就算休假回家，能上手帮妈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再过一个月孩子就得提前出生，我面临着坐月子，更没办法照顾妈……” 徐景川的工作丢不得，她的工作更丢不得。 她很早就意识到了工作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那么着急跟徐景川结婚，想以家属的身份拿到研究院的工作，没想到日算夜算，被黎书安坏了好事。 落到现在只得了个临时工，她都恨死黎书安了！ 如果黎书安没闹离婚，现在伺候瘫痪在床的徐母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自己！ 自己应该衣着光鲜、每天开开心心的，一边上下班赚钱，一边享受着两个男人的嘘寒问暖，她只需要偶尔说两句好听话，日子就能过的很快乐。 现在呢！ 全毁了！ 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躲那三年大牢，生完这一个坐完月子就是哺乳期，哺乳期结束她要怀不上二胎，就得去蹲大牢…… 还有徐燕飞不是徐景川亲生女儿这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事，她整个人就狂躁的不行。 让她休假在家，伺候徐母，想都不要想！ 杨荞深吸一口气，把这些想法都埋心里，笑着给徐景川建议。 “景川哥，要不……我把当临时工的钱拿出来，给妈请个保姆？回头等我坐月子，保姆也能帮我一把，不然我一个人，我也怕照顾不好咱们儿子，你说好不好？” 徐景川皱了皱眉，垂眸看杨荞，杨荞扶着肚子，做出一副吃力状。 徐母不想让陌生人看自己的身体，但她也清楚杨荞说的是实话，徐父不愿意碰自己，杨荞本来就不想管她，加上马上要生产，肯定先顾自己和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保姆了。 “我同意。”徐母率先表态。 徐父瞪了她一眼，“我看她就是想耍滑偷懒，儿媳妇伺候婆婆，是天经地义的，谁家媳妇像她那么娇贵？你妈生你前，还在伺候你奶，整天整宿的不睡觉……” 徐景川看了徐父一眼，什么都没说。 徐父莫名住了嘴，“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翅膀硬了都不愿意听我说话了……”嘟嘟囔囔出了屋。 徐景川只觉累的慌，他叹了口气，跟杨荞商量，“小荞，你先帮妈清理一下，我等下就去请人来，帮你照顾妈。” 杨荞微蹙眉。 什么叫帮她照顾他妈？ 妈是他的，不是她的。 但她知道跟他讲不通这样的道理，索性不说，反正他请了人来，她就能当甩手掌柜了。 杨荞以刚动过胎气为由，让徐景川留下帮她。 他闭着眼抱起徐母上半身，她给徐母清理下半身，两人在充满屎尿味道的屋里待了半小时，收拾干净出来时，徐景川片刻犹豫都没有，拿着钱就出去找人了。 等天黑再回来，身后跟了一个模样憨厚的农村妇人，看样子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说好是照顾徐母，加做一家人的三餐，加打扫客厅和院子，等杨荞生完孩子，再帮忙照顾一二。 别说，保姆一来，一家人的生活质量显着提高。 每天睁开眼就有现成的早饭吃，晚上回来也不用听徐父叫嚷着来给你妈换衣服的话了，杨荞的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觉得这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谁知道，宽心日子没过几天，徐父也出事了。 他下台阶时没留心，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后脑勺摔到地上，流了不少血。 保姆发现后，给徐景川打电话。 等把人送进医院，医生说人能抢救回来，但后半辈子，大概率只能躺在床上过活了。 徐景川当时腿就软了。 他不明白，上半年身体健朗的父母，怎么眼瞅着要过年了，一个两个的都瘫了？ 徐父在医院躺了几天，被拉回家养病。 这一次，他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比徐母还不如。 徐母看着他那样，又解恨又心酸难过。 “好好的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杨荞趁着徐景川在厨房叮嘱保姆，对徐母说，“因为报应啊！你们应得的报应！” 徐母瞪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说你……”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杨荞余光瞥到徐景川过来，一副小媳妇受欺负的模样，“保姆的钱都是我出的，我也盼着你身体能好起来，爸他是自己踩空摔下来的，我都没在家，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妈，你胡说什么！” 徐景川三两步走进来，护住杨荞，眉头紧蹙盯着徐母，“你要不喜欢小荞，以后我就不让她过来了，她大着肚子，还每天看着保姆伺候你们，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开口闭口把莫须有的罪名往她头上按？” 说完，搂着杨荞走了。 徐母在二人若身后，张了张嘴，又气又急。 脱口而出，“老三你真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窍了，杨荞她克你！她克你克我们徐家，我跟你爸都被她克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想想黎书安在那会儿家里哪来这么多破事儿？” 徐景川脚步一顿。 第122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略垂眸飞快扫了眼杨荞，才转头看徐母。 “妈，你和我爸都是意外，不能把责任往小荞身上推……” “你还不信！” 徐母急急打断他，掰着手指头跟他掰扯，“你的工作是因为谁丢的？没有她你哪来那么多破事？你先前跟黎书安过的好好的，咱们一大家子都过的安安生生的，你看看现在！现在一家子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杨荞红着眼看徐景川。 徐景川淡淡嗯了声，“妈，适可而止吧，小荞才是你们的儿媳妇，是我唯一承认的妻子，黎书安……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松开杨荞，拧着眉头走了，没理会徐母，也没再去看杨荞。 杨荞盯着他的背影，转头狠狠瞪了徐母一眼。 徐母拍着床大吵大嚷，“老三，你不要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早晚会被杨荞拖累的！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杨荞烦的想捂住她的嘴，闷死算了。 她说一遍两遍徐景川不在意，说的多了，难免在徐景川心里扎进一根钉子，日积月累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杨荞觉得自己得想个法子。 谁成想她还没想到办法，保姆先撂挑子了。 她不愿意照顾徐父。 眼看数据推演要出成绩了，最近在院里老被叶时聿针对，徐景川心里又烦又燥，乍听这消息，以为保姆想要钱。 “我给你加钱，加钱总行了吧？” “徐先生，不是钱的问题，你一开始说的照顾你妈，做饭打扫卫生我都当顺手的事儿做了，你再多一个老人，还是个男人，这不行。” 保姆一脸为难，“我家里还有男人，你让我给一个陌生男人端屎端尿的，我回去还咋见我男人？！你要不把我辞了，要不再找个人来，反正你爸我是不管的。” 徐父动不得，还想强装，不让保姆管。 “你……” 徐景川沉着脸，骂也不是不骂心里堵的慌。 又碰上徐家兄妹带人来探父母的病，好收礼，瞧见前阵子还能挑事的爸妈现在都瘫在床上不能动弹，纷纷开启了指责模式。 “老三你说你，怎么照顾的爸妈？先是妈出事，接着是爸出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 “三哥，你们两个还上着班呢？都不留个人在家伺候爸妈的？” 徐母瞧着有外人在，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崩溃大哭，“老三你不孝啊，你放我跟你爸两个病弱老人在家，你不舍得让你媳妇在家伺候我们，我们体谅她怀孕大着肚子，请了保姆来照顾我们，她连在家看我们都不愿意，你们两口子……不孝啊！我们以后还怎么指望你们……” 越哭越惨，到最后哭的几乎背过气去。 徐景川的脸色当时就冷了。 让徐母看谁顺眼去谁家，“我伺候不起我不伺候了，让你大儿子、二儿子，宝贝女儿去贴身伺候吧。” 徐母的哭声一顿。 “老三你这说的什么话？老人送回来的时候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你得跟我们好好说清楚！”徐大嫂一叉腰，启动泼妇骂街模式。 徐二哥也挑眉一笑，“大嫂说的话有理，老三，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探病的人见徐家兄妹起了争执，放下东西借口都没寻，就跑了。 徐母在一旁说，“是杨荞，她克我们老徐家！打她嫁进咱们家，咱们家出了多少事，下一个就是老三，再后面就是你们……” 这话听的让人惊悚。 徐大嫂哎哟一声，“我的妈诶，先头说她克人，老三还不信，你瞧瞧你瞧瞧，爸妈都被她克的下不了床了……” 说着，朝徐二嫂使了个眼色。 “要我看，杨荞你干脆辞职得了，反正你肚子大了，生完孩子还得奶孩子，一边奶孩子一边照顾爸妈，当初黎书安不就这么干的吗？她能干好相信你比她干的更好，才不枉费我们家老三为了你丢工作卖房坏名声的情义不是？” 徐二嫂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口，强挤出一个笑容，哎了声。 “大嫂说的对，杨荞你是当人媳妇当人儿媳妇的，不能跟单身那会儿一样只顾自己不顾家庭，你在家安定了大后方，老三才能心无旁骛的在工作上做出建树……” 说完，还扭头问徐二哥，“我这么说没错吧？” 徐二哥挑眉赞赏，“没错，好着呢。” 徐二嫂挺了挺腰杆，看杨荞。 杨荞蹙眉，内心os：都冲她来了，合着就她好欺负是吧？ “大嫂、二嫂，话不能这么说，爸妈不只是我们三房的爸妈，你们也有责任不是吗？” 徐四妹哎了声，打断她，“你可不要捎带上我们，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就跟三哥说好了的，他跟黎书安给爸妈养老，不用我们管，本来这事儿是黎书安的，可谁让你把她挤兑走了呢，这事儿就落到你头上了。” 又是黎书安。 杨荞抿了抿唇，看徐景川，想让他为自己说句话。 徐景川却没看他，只盯着徐母、徐父看，“你们想让黎书安伺候你们，那你们去找她，别在我家里撒泼，还有你们……” 他抬眸挨个扫过徐家兄妹几人，“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接回你们家去伺候，不想伺候就给我闭上嘴！还有你！” 杨荞嘴角刚上扬，还没翘起来呢，就被徐景川劈头盖脸一通骂，骂晕头了。 “黎书安在的时候，能把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怎么到你这三天两头的出问题？不是孩子几天没洗澡、衣服没及时换被人骂脏小孩儿，就是爸妈挑你的理说你这事那事一堆事！你要兼顾不了工作和家庭，就放弃工作，辞职回家来专心当个贤妻良母！” 杨荞头一懵，下意识摇头。 徐景川盯着她的反应，眸色微凉，嘴角嘲讽一笑，“我爸妈的身体比不上你那一个月二十来块钱的工作是吧？”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杨荞心一惊，忙解释，“景川哥我是觉得我大着肚子在家里也没什么帮助，我去上班，反而能每个月挣上二十来块钱，支付保姆钱，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不是你常说的吗？” “她有，她就是哪个意思！” 徐母憋着一口气，哭着骂杨荞，“她嫌我脏，前几次给我换衣服时，总是小声咒我早点死，黎书安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我们向来是笑脸相迎，我们说什么她听什么，要什么她给什么……” 徐景川深深看了杨荞一眼。 杨荞心口发慌，“景川哥我没有。” “小荞，你要生产了，产假和哺乳期的假一起休了吧。” 徐景川这话，像是决定，不是商量。 杨荞更慌了。 第123章 她想听的不是这句 她想听的不是这句！ 杨荞抬头去看徐家人，他们脸上都是本来就该这样的表情。 “杨荞，你怎么嫁给我三哥的你心里清楚，抢了人黎书安的位置，就得干属于黎书安的活，你要不想干，就趁早滚蛋，让黎书安回来。”徐四妹斜了她一眼，眉眼轻蔑，没有半分对她这个三嫂的尊重。 杨荞心里头那股火蹭蹭往上冒。 她先头嫁给徐景川，他们就一副她配不上徐景川的模样，如今还是这样！ 黎书安究竟哪里好？ 她一个农村妇人，除了做家务、看孩子、当下人一样伺候徐父徐母，让徐家三兄妹来打秋风时还笑脸相迎外，她就是一个窝窝囊囊的家庭主妇，她还会什么？ 想到黎书安会什么时，杨荞脑海里忽然蹦出前些日子，徐景川研究员里翻译的那批德国说明书。 黎书安会德语。 黎书安她怎么能会德语？她一个农村长大的…… 杨荞心底突然堵的难受。 发现她好像并不比黎书安优秀。 “徐小四，你怎么说话呢？”徐二哥瞧见杨荞脸色变了又变，徐景川神情也有些阴郁，眸子略转了转，笑着打圆场，“他三婶儿，你别跟小四一般见识，不管这个家以前的女主人是谁，现在你是老三认定的媳妇，那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闻言，杨荞看了徐二哥一眼，神色缓和了几分。 “二哥，不是我不愿意，你也看到了，我眼看要生孩子了，照顾老人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景川哥，要不我每天中午回来一趟，看着点保姆？” 徐景川没表态。 杨荞咬了咬嘴唇，眉心微蹙，“景川哥虽然恢复了工作，但工资被黎书安预支了两年，我这个临时工的工资虽然不多，囊括保姆开销是够的，我不是不听话，我只是不想让景川哥太辛苦。” 徐四妹朝房顶翻了个白眼。 “就你会说好听话，光说话不做事，真是好嘴口。” 徐景川一眼看过去，“你们要么接他们去你们家照顾，随便你们怎么照顾，我们绝对没有一句话。” “凭什么？当初说好你跟黎书安给养老的，你别想把事情推给我们。”徐四妹哼了声，咬住话不松口。 徐景川眉眼冷淡，“……要么就闭上嘴。” 徐二哥看徐大哥只微笑不表态，又去看徐大嫂，徐大嫂瞥了眼徐大哥，啐了声，“行，我们不说话不表态。” 徐二哥顺着话点头附和。 徐景川示意了杨荞一眼，先出了徐父徐母的房间，回了楼上。 因为家里人口多，卖房子得了一大批钱，所以徐景川租的房子也有二楼，没这个二楼徐父也不会摔下去摔个半身不遂了。 杨荞忙急步跟上，她才懒得应付这群吸血鬼。 什么便宜都占了，怎么有脸指责他们的？ 呸！ 回到房间，看到徐景川站在窗口，望着远处，那个方向正是研究院的方向。 “景川哥，你怎么了？” 杨荞走过去，勾起他垂放着的手指，握在手里，带着依赖性的暗示。 徐景川侧眸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挣脱开被握住的手指。 杨荞身子一僵。 下一秒，肩膀被徐景川搂住，搂入怀中。 “小荞，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徐景川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 杨荞顺从的歪靠在他胸口，“景川哥，我刚才好……” ‘害怕’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被徐景川打断。 “我知道你不想照顾我爸妈，我看着他们那样我也不喜欢，但是……” 徐景川低下头，扶住杨荞的肩膀，微弯了腰与她视线相对，“小荞，这次机会难得，我想再往上进一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杨荞，“……景川哥想要我怎么帮你？” “你别上班了，留在家里看着保姆照顾爸妈，好不好？” 当然不好。 杨荞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徐景川已经道，“只要不乱花钱，卖房子的钱足够咱们花上几年都不成问题，你在家当有人伺候的少夫人不好吗？” 杨荞，“……” 什么少夫人？哪来的人伺候？ 那保姆是给徐母请的，说好的她坐月子搭把手的，现在徐父也瘫了，人家不要管徐父，都要辞职不干了，还拿这些话哄她？ 她又不傻！ “景川哥，有保姆在不就好了吗？我观察过的，保姆做事很尽心，没有偷奸耍滑，是个本分实诚的。” 徐景川摇头，“我不放心，她说不愿意管我爸，我担心我爸跟我妈前段时间一样，穿着全是……的衣服一躺一整天，家里得留个人看着才行。” 杨荞无语，可她不想留家里。 她该说的都说了，从她身子重到马上要生孩子、坐月子，但保姆踏实可靠，他就是非要她在家。 他孝顺他留家里啊，把事情都推给她让她替他孝顺，是个什么鬼道理？！ 杨荞心里头窝着一股子火，想发却不敢发，憋的难受极了。 “景川哥，那……我上完这个月，拿了年底的奖金、福利，过了十五领了元宵再休假吧？辛苦半年了……” 先拖着吧，最好拖到生产坐月子。 杨荞默默算了下日期，距离上报的预产期没多少时间了，得赶在下一次去报道前把孩子生了。 至于怎么生，她还得从长计议。 徐景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而是用行动告诉杨荞，这个家他说了算！ 工作是他掏钱买的，他自然有权利给卖出去！ 一个星期后，杨荞被告知工作被徐景川卖了，她不用来上班了。 还笑着恭喜她，“你别说，徐工对你是真好，你这肚子瞧着还有几个月要生吧？这就舍不得你上班辛苦了……” “不管你怎么嫁给他的，他现在只对你好，听说徐燕飞是你亲生的，你再生个儿子，就没前头那谁什么事儿了。” “哎，听说徐工离婚的时候，家产分了他前妻一半，他前妻没带走留给她儿子了，你可得小心点，别让她儿子把属于你跟你儿女的钱给花了，那可不老少钱……” 杨荞心里正愤怒徐景川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她工作给卖了的事，陡然听到同事这么说，心里一咯噔。 她就说最近家里总少点什么。 徐嘉树呢？ 燕飞呢？ 第124章 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整天整天的不见人？ 工作的事已经是定局了，杨荞在单位闹没有任何作用，她一边应付着同事的‘关心’一边收拾好东西想着女儿的事。 回到家才想起来，今天周四，学校在上课，女儿应该在学校。 保姆看到她这个点回来，有些惊讶，“太太？” 杨荞微笑，“嫂子你忙你的，我有点不舒服，去房里歪一会儿。” 徐母听到她的说话声，叫她，“杨荞杨荞，我要吃苹果，你去街上给我买俩苹果，我一个你爸一个。” 杨荞只当没听见，保姆看了徐母那边一眼，再回头，杨荞已经上楼了。 保姆眨眨眼，在唇齿间咕哝了一句，“城里媳妇真彪悍，婆子妈的话都敢不听，这要搁我们乡下，腿得给打折……” 又怕被人听见，缩了缩脖子，拎着小锄头去了院子翻地。 杨荞从楼上阳台看到保姆在勤快干活，从屋里拖了把藤椅，坐在阳台看保姆忙活。 别说，还挺惬意。 再有些茶点就更好了。 她起身叫了声保姆，让她上来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出去买些糕点。 等糕点买回来，她摆了个造型，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想象着徐景川第一次带她回徐家，徐母坐在欧式大别墅的花园里，端着茶杯优雅喝茶的模样。 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当初选择徐景川，就是因为他家里有钱，她畅想过多少次像徐母那样闲来无事坐在花园喝茶的模样。 谁成想，他们刚成婚徐家就败了，紧接着徐景川被下放，她慌不迭的跟他离婚，与他划清界限，才保全自己。 如今，她的梦想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实现了。 刚这么想完，杨荞就冷了脸。 这算哪门子的实现？！ 楼下有一对瘫在床上的公婆，自己的工作被丈夫卖了，以后她就得仰人鼻息活着，买口吃的都得问男人要钱！ 黎书安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太清楚了。 手心朝上的日子是最没有尊严的，她过够了苦日子委屈自己的日子，这工作她必须再想办法拿回来！ 下午，到了放学的时间，半小时过去，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已经够几个来回了，徐嘉树与徐燕飞还不见人影。 杨荞皱了皱眉，下楼去学校找人。 人没找到，问了看门的老大爷，老大爷说，“学生早回家了，学校里已经没人了，兴许去哪玩了，你沿路去看看，有好几家卖零食小吃的，学生们都爱去。” 杨荞谢了人，沿着路去找，路过了几个小吃摊，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吸着烟，把两个漂亮女学生堵在里面调戏的徐嘉树，和一旁抱着书包一脸不耐烦叫徐嘉树的徐燕飞，“你干嘛呢？赶紧拿了钱咱们去买好吃的。” “你别催，这俩小妞长的好看，你让我多看一会儿。”徐嘉树头也没回，贱兮兮道。 徐燕飞撇了撇嘴，翻白眼，“看见个漂亮的你就走不动道，怪不得那小黄书上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嘿嘿，你转过头去。”徐嘉树说。 徐燕飞瞪了他一眼，一边让他快点儿一边转身。 一转身，与杨荞视线撞了个正着。 杨荞直勾勾盯着她，余光瞥见她身后的徐嘉树，居然脱了下半身的裤子，露出光溜溜的下半身去吓唬两个女学生。 两个女学生放声尖叫，徐嘉树哈哈大笑。 “妈……”徐燕飞回头看了眼，叫徐嘉树，“别闹了，我妈找过来了。” 瞧见女儿那熟稔的动作，杨荞只觉头脑发晕，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住。 她扶着墙，深呼吸了几口，叫徐燕飞，“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 徐燕飞神情不自在，瞪了眼提裤子的徐嘉树，“是哥说他有办法搞钱，让我过来帮着看着点人，拿到钱分我三分之一。” “……杨姨，你怎么来了？”徐嘉树羞臊的红着脸皮，小声道。 杨荞看了眼两个被吓的脸色发白的女学生，摆手让她们离开，徐嘉树还哎了声，嘟囔，“她们还没给钱呢。” 女学生跑的更快了，跑出去一段距离才大声喊，“有人耍流氓啊……” 杨荞看徐嘉树，徐嘉树低垂着脑袋，不服气道，“我让她们白看了，她们还好意思说我耍流氓。” 杨荞眼前发黑。 “你……” 她想张口骂几句，告诉他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是犯法的。 但话到嘴边，她忽然不想说了。 徐嘉树是黎书安的儿子，学好学坏是好是坏跟她有什么关系？ 黎书安把她害的这么惨，她为什么要以德报怨，帮黎书安教养孩子？ 她对付不了黎书安，还对付不了一个孩子吗？ 黎书安害她，她就回报在黎书安亲儿子身上！ 看看到最后谁心疼。 杨荞心底发狠，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了，没给你你下回见了她们再要，放学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家，下次再晚回去，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免得我跟你们爸着急，知道吗？” 徐嘉树惊喜的抬眸看杨荞。 “杨姨你真好，这要是我妈，铁定要骂死我。” 杨荞笑笑，拉住徐燕飞的手，叮嘱徐嘉树，“这事不要跟你爸说了，他最近工作忙，下班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以后你们的事我来管。” “好！” 徐嘉树笑嘻嘻的，在另外一边小意奉承的扶着杨荞的胳膊。 杨荞引导着他说这几天做的事，徐嘉树什么都说了。 杨荞听到他带徐燕飞逃课，跟街头小流氓学喝酒抽烟觉得很酷时，笑的嘴都僵了。 黎书安啊黎书安，没想到吧，你儿子马上就要废了。 把两个孩子带回家，保姆已经做好了晚饭，徐景川还没回来，保姆端着饭去喂徐母，杨荞让徐嘉树去喂徐父。 保姆看到，感激的对杨荞笑了笑。 杨荞略点头，带着徐燕飞吃饭，等徐嘉树上桌，菜里的肉和鸡蛋就剩几块了，杨荞让徐嘉树吃，徐嘉树笑嘻嘻的道了谢就把肉和鸡蛋全吃了。 等晚上徐景川回来，看到清一色的素菜皱了皱眉，让保姆明天炒肉和鸡蛋，保姆看了眼，奇怪的说，“炒了啊，是大少爷长身体吃了吧。” 第125章 她哪句话惹到他了? 徐景川眉头蹙的更紧了，“那就多炒点。” 保姆见他生气，忙应了。 杨荞在楼上听到动静，眸色微凉，轻哼一声躺到床上背对房门。 等了半天，才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房间门嘎吱一声打开，徐景川似乎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才叹着气进屋关门。 杨荞没转身，听着徐景川打开衣柜拿衣服去卫生间洗澡，再到床塌下去，自己被一个带着热气的怀抱搂住。 “还在生我的气？” 杨荞象征性的挣了挣，没挣脱，扭头拿小拳拳轻锤徐景川的胸口，抽抽噎噎道，“你卖我的工作，连声招呼都不打，你以前不这样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爱我了？” 听到杨荞纠结的点在爱不爱上面，徐景川松了口气，无奈又宠溺的笑了。 “怎么会？我最爱的就是你了，我为你名声臭了，工作险些丢了，房子卖了，还坚持娶你进门，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算什么？” 徐景川拍抚着她的后背，“算我倒霉爱错了人吗？” 这话说的，杨荞的心口微颤。 “对不起景川哥，都怪我，我太笨了，做事毛手毛脚的，要不然黎书安也不会发现我们的秘密，有她在，说不定家里不用请保姆她就能把爸妈照顾的很好。” 杨荞说着，亲了下徐景川的下巴。 徐景川拍抚她后背的手顿了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女人知道燕飞是咱们的私生女，她的亲生女被替换丢弃后，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喊打喊杀的，就算她回头，徐家的门她也别想再进来了！” 这话说完，徐景川又恨又烦躁又无力。 黎书安那女人，明明对他爱到了骨子里，偏不肯为杨荞妥协，就算他在外面有女人，家里也没亏待了她，她居然敢跟他那么闹？！ 她要不闹，家里安安稳稳的，杨荞继续做他的闲散美人，他在邓副手底下当一把手，工资翻一翻不说，得到的资源会更多。 那才是真正的事业、爱情、家庭三丰收。 现在呢，家里乌烟瘴气，单位危机四伏，他跟杨荞互相猜疑算计。 这根本不是他想过的生活！ 有那么一瞬间，徐景川想推开怀里的杨荞。 觉得没有对比还好，有了对比，杨荞真的…… 照顾家庭、做家务、伺候老人、照顾孩子、维护妯娌与兄妹之间的关系，杨荞做的一塌糊涂。 事业上先前瞧着杨荞还行，但有了黎书安精湛的德语表现，她那点在工作上无功无过的表现，简直不值一提。 助力这块她跟黎书安更没得比，黎书安在乡下帮过沈家人，沈家的沈砚南是京西郊区的现役团长，沈家背后还有更坚不可摧的靠山，可以说沈家能给他的助力不可估量。 徐景川闭了闭眼，越想越闹心，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昏了头的非要跟黎书安离婚的？ 黎书安除了一个乡下人的身份不好听，长的没杨荞漂亮外，哪一点差了？！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徐景川松开杨荞，翻身下床，出了卧室。 杨荞撑着床问他，“景川哥，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我去书房睡，你自己睡吧。” 杨荞，“……” 她哪句话惹到他了？ 她也就提了句黎书安！ 徐景川刚才沉默那段时间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都不跟她说了。 杨荞心里头的危机感莫名往上升了不少，她磨了磨牙，锤了下床，“黎书安！” 离了婚你还阴魂不散！ 杨荞半天没睡着，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去敲书房门时，保姆说，“徐先生已经出门上班了，太太现在吃早饭吗？上班会不会迟到？” 杨荞听到上班这两个字，眉头狠狠一蹙，冲着保姆发脾气，“上什么上，不上不吃别烦我。” 说完，转身回屋摔上了门。 保姆吓的哎呦一声，冲杨荞的房门小声啐了口。 “当儿媳当成你这样，连公婆都不愿意伺候，活该你被自己男人嫌弃，不跟你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她吐槽完，轻声哼着乡间小曲儿，扛着锄头去院子里干活。 伺候人真不如干农活舒坦，土地听话，你怎么侍弄它都不会有意见。 杨荞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做饭让保姆捡她喜欢吃的做，徐父、徐母的话全当耳旁风，徐景川不管这些琐事，只要徐父、徐母身上干净，怎么伺候谁伺候的他一概不问。 徐母哭诉了几次，见徐景川是真的不理，就等三个儿女来的时候告状。 她一告状，徐家兄妹一指责，徐景川就让他们把人接自家去养，兄妹几个就会熄火，转头让徐母不要要求太高。 徐母就叫嚣她要黎书安，不要杨荞当儿媳妇了，要黎书安回来当她儿媳妇。 徐景川听不得黎书安这几个字，听到就应激心烦，会想要平等的创死所有人。 杨荞首当其冲。 虽然徐景川不骂她不说她，但那个‘你不如黎书安’的眼神，让人更恼火！ 她怀着孩子生闷气，几次下来也不愿意忍了。 徐家人给她气受，她就冲保姆发火，冲徐嘉树发火。 徐嘉树不是不想上学吗？那就留在家里伺候徐父。 被徐景川发现问了几次后，跟杨荞大吵了一架，“你让他一个孩子在家伺候我爸？你怎么想的？他不上学以后能干什么？你是不是因为他是黎书安的儿子才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没劝？他自己不愿意去上学我能有什么办法？” 杨荞扶着腰，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的装委屈，“我只是个后妈，我能管得住他吗？你要是觉得我管的不好，你去找黎书安来把他带走，让她自己管教儿子去！” “徐嘉树姓徐，让黎书安来干什么？！” 徐景川觉得杨荞在无理取闹，但看着她的大肚子，他又不好发出来，万一有个什么，一尸两命。 “行了，你不想管就别管了，以后他的事我来管。” 徐景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把徐嘉树叫进书房，先来软话，软的不行来硬的，一皮带抽上去，徐嘉树顿时嚎叫出声。 大叫，“杨姨救我！我爸想打死我！啊！疼、疼……” 他在书房里惨叫了半天，杨荞在外头走廊安静的听着。 听着听着，心里头突然起了一个想法。 孩子要出生了，她正缺个让孩子早产的契机，这契机现在不是来了吗？ 第126章 要不让他们噶了吧? 她看了眼书房门，心口跳的咚咚咚的，跟她偷换黎书安的孩子那次一样。 不同的是，那次换走的是黎书安女儿的人生，这一次要毁掉的是她儿子的人生。 杨荞回屋，找到书房的钥匙，偷偷打开了书房门，再把钥匙拿走。 然后，拍着门叫徐景川，“景川哥，嘉树还小你打两下就行了，可不敢真的照死里打啊，他还是个孩子，真打坏了可怎么是好啊……” 又叫徐嘉树，“嘉树，你别傻傻的待在原地让你爸打啊，你跑开躲开啊，听到了吗？” 话说完，她快步走到楼梯旁等着。 看着那么多台阶，她心里有些发怵，脑子飞快转了几圈，往下面又走了几个台阶，看着剩下的几个台阶稳了稳心神，深呼吸一口，才朝楼上叫，“嘉树，我把书房门打开了，你快出来，往楼下跑啊！傻孩子……” 下一秒，徐嘉树破门而出，朝楼下狂奔。 杨荞激动的等着他从自己身边跑过，跟着他的动作伸出手，做想拉住他的动作，让自己摔倒在台阶上，顺着台阶滚下去。 “啊！” 看在慢两步从书房出来的徐景川眼中，就是另外一副一种情况。 是徐嘉树推开了杨荞的手，害杨荞滚落台阶摔了下去。 “小荞！” 杨荞翻滚下台阶，肚子立刻有了反应，疼，宫缩般的疼。 身下开始往外流东西，她看不到不知道是什么。 拿手摸了才看到，是羊水。 杨荞的额头立刻冒出一层汗，后怕的。 “徐嘉树，你给我站住！再敢往前跑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 徐景川怒不可遏，以前只觉得他有些调皮，最近这是怎么了？嘴里说着喜欢杨荞这个后妈，却害她摔下楼早产！ 他是不反话正说，故意留在家里想害杨荞？！ 这主意是不是黎书安跟他母子俩商量好的？！ 这一瞬间，徐景川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却独独没想杨荞会铤而走险，利用徐嘉树让自己早产。 而让他们父子俩反目，也正是她的目的之一。 可谓一箭三雕的壮举。 杨荞心里其实很得意，让她再选一次，她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摔下楼梯这种事太过惊险了，一着不慎她跟肚子里的孩子就都会有危险。 “景川哥……” 杨荞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望着急步下来的徐景川，“羊水破了，我们的儿子，你快救救他，我好害怕……” 徐景川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因为杨荞最近胖了不少，他一个踉跄差点把人给扔出去。 杨荞惊呼一声，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他双膝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才稳住身形，慢慢站起来。 “对不起景川哥，我太重了，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啊！” 话没说完，被宫缩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徐景川看她一眼，“省点力气等会儿生孩子，我先送你去医院。” 他抱着杨荞，叫上保姆，一起往外走。 徐嘉树被吓的站在院子里，一动不敢动，杨荞还记着安慰他，“别怕，你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杨姨，不是你的错，是我站的地方不对，挡了你的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他？他差点害你跟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你……” 徐景川说完觉得这话不中听，干脆停下不说了。 他狠狠瞪了眼徐嘉树，“给我站在这里好好反省哪里做错了？你杨姨平安生下弟弟前，不许乱跑！” 徐嘉树梗着脖子朝天看，就是不看徐景川。 徐景川看他那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黎书安平时到底怎么管教的孩子，把人教成这样？！ 等他回来，非得狠狠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打死拉倒！ 杨荞在医院惨叫哀嚎着生孩子，徐景川被单位临时叫了回去，保姆被他叮嘱守在产房外，看到孩子跟杨荞平安为止。 徐家，徐父、徐母动弹不了，浑身脏污，大喊大叫。 徐嘉树见没人管他，从徐景川和杨荞房里偷了一大把钱，带上徐燕飞跑出去找小流氓抽烟喝酒逛马路牙子去了。 系统气的像只泄气的气球，声音在黎书安的脑海里上蹿下跳，愤愤的问她，“你满意了吧？徐家现在家宅不宁，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男主焦头烂额根本没太多心思发展事业，怎么成长怎么为以后开公司赚大钱铺路？！女主生孩子闯鬼门关，她本来该专注事业，成长为能与男主并肩而立的大女主，现在呢现在呢！” 黎书安只觉系统带来的消息听上去悦耳极了。 她好心情的等它数落结束，笑眯眯的反驳，“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不满意。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我跟小英可是死过一次了，你说你这剧情都崩成这样了，要不让他们噶了吧？嘎了吧！” 系统，“……你别说话，我脑仁儿疼！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黎书安笑笑，想再刺挠系统几句，系统却不想跟她说话。 等系统彻底关机，黎书安敛了笑容，眸底满是嘲讽。 剧情果然提前了。 徐父、徐母瘫痪在床这一段，至少提前了三年吧。 当时徐景川怎么要求她来着，说他父母是老人，他们说什么她都要笑脸听着，要求她做什么她都要毫无怨言的去做！ 徐家几兄妹更是隔三差五的上门，指点她怎么孝顺他们父母，她被他们一家人剥了几层皮，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日没夜的伺候着，又死皮赖脸求沈家安排了厉害的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治好徐父、徐母。 结果也没落他们一句好。 徐景川当时还指责她，“你知道沈家认识好医生，怎么不早点给我爸妈找，让他们多受了那么久的罪。” 徐四妹更是直接招呼到了她脸上，骂她心思歹毒，故意害她爸妈白受罪，在她手底下讨饭吃。 一家人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徐父、徐母一样瘫痪了，杨荞生孩子，徐家几兄妹当没事人一样不掺和，徐景川一个人…… 哦，对，他花钱请了个保姆。 黎书安眸子动了动，笑了下。 她很想看看家里只剩徐景川一个人时，他能顶什么用。 第127章 祁洲，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吧(新春大吉) “黎同志，元副部长找。”不远处的走廊，一个女同事朝黎书安招手，黎书安笑着点了头，抬脚朝她那边走过去。 医院里，杨荞生孩子生到半夜，因为是二胎，虽然中间隔了几年，宫口开的还是很快，孩子也生的很顺利。 “恭喜杨同志，是个千金，母女顺利。” 护士看了眼杨荞的病历本，微蹙眉，好心提醒杨荞，“孩子早产了将近两个月，身体有些弱，你平时多喂她喝母乳，母乳营养好，孩子容易吸收。” 有些女同志怕身材走样，都不愿意母乳喂。 “谢谢。”杨荞疲惫的道谢，头发全黏在脸上、头上，护士点了下头，要推她出去。 她想到在外面的徐景川，忙抬胳膊用手把头发梳拢了一下。 护士看了眼，想到外面的景象，小声说，“你爱人有事先走了，外头那个是你大嫂还是婆婆吧？” 杨荞的手一僵，看护士，“走了？” 她在里面累死累活生孩子，他说走就走了？ 护士点了下头。 把人推出去，对保姆叫了声，“杨荞同志的家属。” “哎。” 保姆看到杨荞，忙走过来，“太太，你生完孩子啦。” 护士一愣。 杨荞莫名有些虚荣，淡淡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家保姆。” “是嘞，我是他们家保姆。” 护士哦了声，看杨荞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等把她跟孩子推进病房，护士出来跟另外一个咬耳朵，“怪不得长这么好看，原来是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家里请得起保姆的。” “谁啊？” “就刚才我送进去那个。” 另一个护士瞥了眼，嫌弃道，“她啊，那保姆是给她婆子妈请的，一家瘫了俩，让人一个农村大嫂照顾婆子妈还得照顾公公，人家保姆家里还有丈夫，谁愿意给一个陌生男人端屎端尿啊！” “啊，这……” 护士惊讶，“那她刚才还摆出一副……” “显摆呗，这种人多了去了。” 那女孩说完，四处瞧了眼，以更小的声音，跟护士八卦，“我听那农村大嫂就她家保姆说，这姓杨的是小三上位，跟送她来的那男的婚内出轨……” “啊？！” “还有更劲爆的，说是姓杨的偷换人家的孩子被发现了，把她是小三的事捅出去了……” “这也太缺德了！” “所以她那个私生是女孩，这个也是女孩，这种人估计没生儿子的命！” 两人对视一眼，都乐了。 但一抬头都被吓了一跳，俩人说话声音虽然压低了，但走廊太安静了，她们的对话还是被人听到了。 中国人基因里的八卦属性被点燃，都凑着听起了热闹。 没两天，杨荞那些丰功伟绩被当成笑话一样传颂。 保姆就在生孩子时等杨荞出来，回去给她炖了锅汤，后面就没再来。 杨荞让徐景川喊她来带孩子。 保姆就问徐景川，“我是来照顾老太太的，说好只是给她搭把手，我这家里分不开身，等她回家来我再给她搭把手。” 徐景川催的狠了，她就说，“徐先生，你是要我照顾你妈，还是照顾你媳妇？我就一个人，劈不开两半儿的。” 徐景川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保姆说的是实话。 只能无奈作罢，每天上班前让保姆炖汤，中午自己跑回来拿上，送去医院给杨荞喝。 杨荞在医院待了四五天，动不动就使唤护士给她看孩子，她自己睡觉，护士不乐意，寻了借口检查完就走。 杨荞还想投诉对方，医生直接开了出院单，说她身体恢复的很好，让她出院。 徐景川这几天来回跑的累的够呛，听说可以出院，忙不迭收拾东西，带杨荞回家。 回到家，杨荞躲在屋里坐月子，孩子哭闹就叫保姆。 叫十次，保姆去两次。 她冷脸指责保姆，保姆就说徐母那有事，要不她去给徐母换裤子？ 杨荞自然不干。 心里再不舒坦，也只能忍着。 本来还想坐个省心的月子，结果全亲力亲为，两小时喂一次奶，不分白天黑夜，出月子那天，她觉得她一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出月子第三天，派出所打来电话，让她过去报道，顺便做体检，开始给她算哺乳期。 哺乳期一般10个月到一年，哺乳期结束后，她还有一年的坐牢时间，是要回到监狱里去的。 杨荞从派出所回来，就在想再次利用怀孕逃避坐牢。 可看着松松垮垮的肚皮，她又有些难以接受。 床上女儿哇哇的哭叫声，更让人心烦意乱。 楼下，徐母与徐父在吵架，一个叫保姆端水，一个叫保姆拿吃的，还有徐嘉树带着徐燕飞看电视，学电视里射飞镖发出的biubiu声，又吵又闹，乱的一塌糊涂。 杨荞想象着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过，未来还要再添一个孩子，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整个人都要疯掉！ 她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明明有一份光鲜的工作，自己长的又漂亮，两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日子过的顺风又顺水的，不就是被黎书安发现了换孩子的真相吗？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把这些事讲给徐景川听，徐景川只是皱了下眉，搂着她劝解，“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才让你辞职在家相夫教子，家里这一堆事是需要有个人来处理的。” 徐景川想到黎书安，又下意识的把杨荞拿来跟她比。 “黎书安能做好，你一定能做的比她更好！小荞，不要在让我失望了，好吗？我不想让自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杨荞心一凛。 她真是生孩子生的警惕心都没了，好死不死的又在徐景川跟前提黎书安干嘛？ 杨荞深吸一口气，乖巧点头，“景川哥，我知道了。” 她没再提自己想到要再生个孩子逃避坐牢就很烦躁这事，等到产后三个月身体恢复的更好一些时，开始穿一些清凉的衣服，晚上勾徐景川。 徐景川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杨荞又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当然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欲望。 两人颠倒鸾凤了两个月，徐景川渐渐察觉到了杨荞的用意，但杨荞不说他也不问，问起来两人就会因为黎书安产生争执，太消耗两人的情分了。 他愿意配合还有一层原因，杨荞真去坐牢的话，家里三个孩子，加上瘫痪在床的父母，保姆要是撂挑子不干，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那个场景光想到，就让人望而却步。 两人在床上达成了共识，但一连努力了两三个月，杨荞的肚子还是没动静，杨荞很着急，偷偷去找陈祁洲。 “你说怎么办呐？还有五个多月就到时间了，万一我怀不上……” 杨荞说到一半顿住，吐槽徐景川，“你说他是不是不行了？上一次也是忙活那么多次都怀不上，这次又是……” “小荞！” 陈祁洲紧张的拦住她，“小心隔墙有耳。” 杨荞左右看看，悻悻的闭上嘴，歪靠在他身上，“祁洲，我后悔了，徐景川最近老拿黎书安跟我比，老把我踩在黎书安底下，早知道我还不如嫁给你，你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的。” 陈祁洲嗯了声，“别说傻话，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我生的是你的孩子，却要叫他爸。”杨荞小女儿态的在陈祁洲身上扭了扭，陈祁洲倒吸一口凉气，按住她的腰，“别乱动，小心走火。” 杨荞趴在他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祁洲，你再给我一个孩子吧，这次我们生个儿子好不好？” 第128章 我在重新追求小英 “小荞，别急。” 陈祁洲摸着她白嫩光滑的脖颈，压下心头的火，轻声劝，“时间还早先缓一缓，等只剩两三个月你们依旧不成事的时候，我们再来想办法。” “你舍得我给景川哥生孩子？”杨荞撅着嘴，委屈的望着他。 陈祁洲叹气，“不舍得，但你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生他的孩子总比……要来的安全，再说我更担心你接连怀孕对身体负担过重，伤及根本。” “祁洲……”杨荞眼圈微红，“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真的爱我。” 杨荞说着话，将头埋在陈祁洲怀里，在心中叹气，可惜陈祁洲太穷了，没钱没势也就算了了，家里还有对癫公癫婆，不过徐景川那对爹妈也是奇葩。 她是宁愿在徐家，跟徐父、徐母争保姆用，也不愿意每天跟陈母泼妇骂街般吵架。 杨荞闭着眼哼唧了几声，她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陈祁洲将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磨蹭着，眼中充满了对杨荞的炙热，两人说说笑笑，聊着以前的美事，陈祁洲甜言蜜语哄着杨荞，两人远远看去，就是一对陷入热恋的小情侣。 许是说的太投入，没留意路过的人，二人也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小犄角旮旯公园也能碰到熟人。 “诶，这不是陈工吗？” 陈祁洲与杨荞同时抬眸，熟人瞧见，乐呵呵的打招呼，“陈工，你跟你媳妇……” 话没说完，忽然想起来，这俩人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你们……” 杨荞惊呼一声，一头钻进陈祁洲怀里，陈祁洲顺势抬手挡住熟人的视线，尴尬一笑，“是，我、我在重新追求小英……嘶。” 腰间的肉被杨荞拧了一下，陈祁洲差点破功叫出声，只闷哼一声迅速挤出微笑，“你们……也来玩啊？” “是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复婚？到时候记得回去请我们喝喜酒啊……” “好，一定。” 同伴拉了熟人一把，两人朝陈祁洲道了声恭喜，快步离开。 走出十几步，同伴吐出一口气，跟熟人小声八卦，“那是孔如英吗？我怎么瞧着头发那么长？脸我只扫到一眼，感觉像也不太像的，不是孔如英吧？” 熟人说的什么，陈祁洲没听到，只听到了随风传来的那么一句话，已经让他惊出了一身汗。 杨荞想起来，被他按住头，硬搂了一会儿，看人完全消失在公园小道拐角才松开。 有了这么一出，两人没心情再待下去，陈祁洲建议杨荞回去之前把头发剪短一些，担心熟人回去乱传话，给杨荞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杨荞说想跟他多待一会儿，拉着他一起去附近剪发的地方剪短了一些。 付钱的时候，闹了个幺蛾子。 店家报了钱数，杨荞坐着没动，看陈祁洲。 陈祁洲也没动，等反应过来杨荞和店家都等着他付钱时，尴尬的脸皮都涨红了，“我、我出门的急，忘带钱。” 杨荞皱眉，他不是跟那对吸血鬼爸妈分开住了吗？怎么还这么抠？ “小荞……” 陈祁洲叫她，眼神示意，“店家还等着，你先把你剪头发的钱付了，回头我给你报销。” “算了，没几个钱。” 杨荞兴趣缺缺，拿包付了三块钱，转身就走。 陈祁洲知道她生气了，但他身上真的没带钱，他一个月就那么点钱，给了父母二十，还要付房租，养两个女儿吃穿住用行，还有书钱学费、兴趣班，他每个月的钱都不够花。 就今天的约会，车费还是他借的。 “小荞，对不起，我最近手头紧，你等我几个月，我马上要涨工资了，下次我们约会我就有钱了，到时候我带你去逛街买漂亮裙子好不好？” 说完就有些后悔，一件裙子少说几块钱，杨荞被徐景川养的太好了，身上的衣服便宜的也得十块钱往上，再好一点的上百的…… 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够买件差不多的。 杨荞眉头紧蹙，心里头涌上一股烦躁，没好气道，“我没说让你给我买裙子，但你明知道我们出来约会，你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吗？你这样，以后怎么能给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她走的极快，陈祁洲大步追在她身侧，听到她这么说，脚步微顿了下，“所以我才说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生我的孩子，我……养不起。” “陈祁洲！” 杨荞停下脚步，仰头瞪着眼前的英俊男人，她承认自己很喜欢这张脸，可是一个男人光有脸有什么用？！ 她又不养小白脸！ “行了，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陈祁洲没拦也没劝，看着杨荞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杨荞生了一肚子的气，到家还在气，也不知道在生陈祁洲家里穷的气，还是生自己点背儿找的男人都不是大富大贵的气。 徐景川正推着小车，陪小女儿在院子里看保姆给菜浇水，看到她气冲冲的模样，与一头剪短的头发，愣了下。 “怎么了这是？你这一下午都去哪了？头发怎么也剪了？” 杨荞呼吸微滞了一下，摸了摸头发，嘴角挤出一抹笑，“别提了，我去烫头发了，店员是新来的，给我烫坏了这可不得剪掉吗？！我顶着那一头烧坏的头发怎么出门嘛……” 说着，还跺了跺脚，发着脾气哼了声，“我以后再也不去那家做头发了。” 徐景川笑了下，盯着她的短发看了好几眼。 “别生气了，你剪这短发看着挺俏丽的，好看。” “真的？” 杨荞瞬间扬起笑脸，抱住徐景川的胳膊，轻摇着头做出娇嗔的表情，“景川哥喜欢吗？” “……喜欢。” 保姆瞥了眼，垂头撇了撇嘴，拿瓢舀了一瓢水，洒了出去，溅了杨荞一皮鞋土水混合物。 杨荞正笑眯眯的脸瞬间冷了，皱着眉头冷冷看过去，“你干什么？” “哟，怎么泼你鞋上了，我不是故意的，徐先生，要不你把我辞了吧，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太太老这么针对我。” 杨荞，“……” 她说什么了她？ 第129章 王家小儿子被炸了 徐景川蹙眉，看了眼杨荞，对保姆和善一笑，“太太没撵你的意思，你安心做你的事，明年每个月再给你涨两块钱。” 保姆大喜，“谢谢徐先生，还是您通情达理，不像某些人。” 说完，还瞥了杨荞一眼。 杨荞盯着保姆，想说什么，被徐景川拉住胳膊，拉着她的手放到婴儿车上，“一下午没见到孩子，想孩子了吧？你陪孩子玩一会儿，我去书房忙会工作。” 上一次，徐景川本来有恢复原职位的机会，可惜内被家庭所累，外被叶时聿搅合，到最后只得了百十块钱的奖金。 现在又有了次机会，他必须抓住。 杨荞目送徐景川离开，出声质问保姆，“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的皮鞋泼脏了，我问你一句，你反咬我一口，到底是什么居心你说？” “我能有什么居心？” 保姆头也不抬，咕哝道，“我就是一个花钱办事的保姆，我能有什么意思。” 杨荞问不出什么，被气的心口发堵，狠狠瞪了保姆两眼，推着小女儿回了客厅。 这保姆越用越不省心，都快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主人了。 她琢磨着干脆换个保姆算了。 但这打算遭到了徐家所有人的反对。 徐父、徐嘉树、徐燕飞，“她做的饭菜好吃，我们都吃习惯了，再换一个不会做饭怎么办？” 徐母，“她任劳任怨的，就嘴上每个把门儿的，爱说两句酸话，你让她说又怎么了？” 徐景川，“她一个人干了护工，做饭、打扫卫生、整理院子种菜，又能给你搭把手照顾孩子，你知道现在去外头请一个这些活都干的保姆，得多少钱吗？她的两倍到三倍，有这些钱，我们留着买其他需要的东西不好吗？” 杨荞，“……” 她无言以对。 算了，将就用吧，毕竟便宜没好货。 时间飞快，眼看还有一个月杨荞就能收监了，黎书安正等着杨荞的好消息，却先接到了负责偷拐李云喜案子的李队打来的电话。 “黎同志，杨荞又怀孕了。” 说到这个又字，黎书安似乎看到了对面男人的不理解与无力。 李队长长叹气，“她为了躲避坐牢把自己当成了生育机器，一个孩子生完哺乳期还没结束就怀第二个，她是一天牢都不愿意坐！” “我知道了，李队不用自责，我其实一开始就想到了，她会为躲避刑罚想方设法钻法律空子，事实证明她成功了。”黎书安淡声道。 李队嗯了声，“我是觉得她这种逃避行为，对吃了那么多年苦的孩子不公平。”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她生养两个孩子逃避刑罚，这两个孩子回一辈子提醒她，她生下她们的原因。” 黎书安声音极淡，“没事的，就当她为未来的养老基金做贡献了。” 上一句话李队听懂了，下面这句他不是很理解。 虽然不解，但黎书安不计较没怪他们是最好的。 李队缓缓松了口气，问李云喜的现状。 黎书安的声音里立刻多了一抹笑意，“孩子过的很好，李队放心，她跟杨荞的孩子未来不是一路人，应该也没有接触的机会了。” 李云喜只在四合院附近的学校上了不到一个半月，就被黎书安送进了部队学校，名额是元曼转送的那个。 李云喜的命运早在黎书安闯进王家那一刻，就发生了逆转。 她这辈子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是徐景川、杨荞、陈祁洲的孩子一辈子到达不了的高度。 何况，云喜还有她这个未来要当外交官的亲妈；赚钱so easy的小英姨姨。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队听她笑了，也跟着笑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是过年那会儿发生的，我想着跟你说一声，一直没得空。” “嗯，李队请说。” 听他提及过年，黎书安眸色动了动。 李队叹了一口气，“王家有个小儿子你还记得吧？” “记得。”黎书安顺着他的话，应了声。 李队琢磨了一下词语，叹气声更大了，“王家两口子进去后，他们那个小儿子跟着他爷奶老两口过，过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大炮仗，一声不吭的点着丢进了他爷奶家压着石板的粪坑里……” “额，炮仗炸了，崩了一身屎尿？”黎书安猜测道。 李队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哭笑不得说不是，“只是崩了一身屎尿倒简单了，是炮仗威力太大，把他跟石板一起炸飞了，人在半空中呆了好一会儿才……落地时一张脸被炸的面目模糊，他爷奶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孙子的样子，吓的人都瘫在了地上，还是村民给送去了医院，命是保住了，但……那孩子这辈子算是毁了。” 李队连声叹气，“那孩子虽调皮了些，但罪不至死，可惜了。” 黎书安安静的听着，没发表意见。 李队没等到黎书安的回应，又跟她说了王家两口子听到消息时的反应，“女的当场晕厥过去，男的跪在地上哭嚎说是报应。” “是吧？” 黎书安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声，听起来更像嘲笑，“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这话…… 李队听的眉头直接拧巴了，来回品了两边，总觉得这话味道怪怪的，但又说不出问题所在。 想到黎书安的女儿在王家遭受的那些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留下的一辈子阴影，即使觉得不对劲，也没再细问。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挂电话。 电话才挂上，黎书安脑海里的系统就爆炸了。 它问黎书安，“王家那小孩儿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这话问的，上下嘴皮子一呱哒……哦，你没有嘴皮子，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别乱说话。”黎书安呵呵了声。 系统发出一阵电流声，呜呜啦啦的刺人耳朵。 “你这恶毒的女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的？他根本就没对你女儿做什么，你……” 黎书安打断它，“他要怎么做才算做了什么？把我女儿当下人一样使唤，非打即骂，给他亲爸递棍子打断我女儿的手脚，还是动不动就对我女儿拳打脚踢，骂她是赔钱货，还是拿卖我女儿的钱娶妻生子？！还是明知道杨荞跟他爸妈要害死我女儿，依然选择助纣为虐！才算做了什么？嗯？” 第130章 未知剧情 黎书安那声嗯，声音很轻，像是说了一大串声嘶力竭的话后，气息不足发出来的质问。 系统一时哑声。 半晌，等黎书安呼吸平稳后，才说，“那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他什么都没做，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跟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是啊，上辈子的事。” 黎书安长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仰头轻轻一笑，“可上辈子我们都死了，我们死过一次了，他们都没死呢？你替他们打抱不平什么？” 系统被噎住。 “黎书安，你不要老拿上辈子的事来为你这辈子做的恶当借口，上辈子跟这辈子有什么关系？” 黎书安嗯了声，“你觉得没关系是你的事，我觉得有关系，我睚眦必报！看不下去你可以把眼睛闭上！我不会因为重开一局就忘了上辈子的仇恨，我没直接砍了男女主，都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我在乎的人，我想陪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好好活一场！”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 “你再逼逼叨叨的，我现在就去把徐景川跟杨荞砍了，大家一起早死早超生！”黎书安干脆道。 系统，“……” 脑海里传来刺啦刺啦声，黎书安听的直皱眉，“你干什么？” 系统大叫，“我在哭，你听不出来吗？我被你气哭了！我都被你气哭多少次了你说！” 黎书安一头黑线，“……吵不过你就哭，你是三岁小孩吗？！” “你才三岁小孩，你每次都拿砍男女主威胁我，他们没了我也没了，哇啊啊……我怎么就摊上你这样的宿主了？我要换宿主，我不要你了……” 黎书安，“……行了，闭嘴。” “我就不！我后悔了，假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答应孔如英，我一定不会把这些事……” 话说到一半，系统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刺啦一声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黎书安的眸子猛的瞪大，抓住了系统话中的漏洞。 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这么说了。 她上一次就觉得有些事跟小英有关，现在系统的话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测。 它说一半不说了是吧？ 那她就想办法逼它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系统装死装哑巴，黎书安本来也没想着它会回答，只象征性的等了几秒，继续道，“给我女儿报完仇，该给小英报仇了，你说陈家那对父母要是知道杨荞生的徐燕飞是陈祁洲的孩子，会不会闹上门去？搅合的男女主一家更不得安宁？” “……杨荞这孩子还能顺利出生吗？到时候两家一起鸡飞狗跳的，会不会很好玩儿？” “不要！” 黎书安挑了下眉，拉长音调，哦了声，“那你把刚才的话说完。” “我才不要说！”系统哼了声。 “行，那我准备一下，明天就把徐燕飞跟陈祁洲的dna亲子鉴定报告送到陈父陈母手里去。” “黎书安！” 系统发出嘎吱嘎吱声，似乎在告诉黎书安，它在咬牙切齿，“你会后悔的！” “报仇的事我干嘛后悔？我看到他们两家闹腾就开心，何况，他们做得，我曝光不得？小东西，你不要太双标哦，会不讨喜的。” 系统，“……去踏马的讨喜！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系统像只被捏住了命门的小兽，踢腾着想要挣脱。 “让我想想你怎么让我后悔？” 黎书安大胆猜测系统的骚操作，“这次打算把什么剧情提前？打算怎么把这桩丑事圆过去？” “我是系统好吧，剧情走线我为王！” 系统冷笑，冷笑完轻咳一声，“我虽然只能沿着主线走剧情，改不了主要剧情，但小细节我是可以稍加修饰的。等着吧你！” 小细节？ 什么样的事情算小细节？ 黎书安蹙眉，想再问的仔细些，小吃摊传来孔母叫她的声音，“阿黎，快点，有客人找你和小英。” 见黎书安有些愣神，放下笊篱，小跑过来，小声说，“说是对你们的服装店很感兴趣，想问问能不能加盟？加盟是什么意思啊？” 加盟？ 黎书安微笑，“就是想借我们的招牌，开个分店卖我们的货，他们赚钱。” “啊？那……你们还能赚钱吗？这招牌也能借？”孔母满脸茫然不解。 黎书安摇头，“当然不能，所以这个加盟的意思是想用我们招牌需要给钱，自然是有钱赚的，孔姨，我去找人聊聊。” “哎，快去，人等你好一会儿了。” 孔母笑盈盈的，有钱赚好啊，小英能自己养活自己，她别提多开心了，最近找她说媒的人可多了。 黎婶儿说小英以后还能赚更多钱，不着急，慢慢挑，一定要挑个跟小英八字合的。 说来也奇怪，她拿给黎婶子合的八字，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没一个合适的。 黎婶子说是小英的八字极好，以后是能撑起一个家族兴衰的高门太太，普通人的八字当然不行。 让孔母多注意着点，她以后也是要当高门丈母娘的人，人一定要筛选好了。 这话给孔母刺激的，看到一辆车过来就觉得可能是小英的高门婆家。 不管怎么说，孔母有事做，不逼孔如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孔如英忙事业的时间就更多了。 黎书安引着人回了四合院，在银杏树下，跟对方谈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过两天，对方去如安服饰服装店，孔如英又考察一番后，双方签了合同。 如安服饰提供名下服装，提供店内装修，提供店面选址参考意见，保证对方售卖货物的数量，且若对方半年内达不到他们设定的最低销售额，他们退回加盟费。 如安加盟店很快开了起来，黎书安为其免费做了一次宣传，短短三个月，加盟方就达到了预期最低销售额。 加盟方一个接一个，分店也开了三四个，孔如英处理起业务渐渐游刃有余，回头客越来越多，她接收了几个从江南来投奔她的高级刺绣老师傅，这些人都是于伯介绍来的，至于他哪来的人脉，他不说孔如英与黎书安也不问。 条件是帮她们养老。 这一条，恐怕就是于伯介绍她们来的原因。 为首的老太太头发斑白，身板却挺的很直，道，“我们年纪大了，太精细的刺绣绣不了，但可以帮你们带徒弟，你们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送过来，我们一定倾囊相授。” 其他人也附和点头。 于伯看了眼黎书安，担心在她那卡壳，轻哼一声，在一旁解释，“她们都是双面绣的高手，当年也是一副双面绣千金难求的。” 黎书安挑了下眉，这老头儿几个意思？ 第131章 我还能做什么了? 还怕她卡他介绍来的人？ 这样的老师傅放到后世，多的是人抢着养，用重金难求形容半点都不夸张！ 更何况，她们还会双面刺绣。 这手艺从古至今，都价值不菲。 她们的身价可能远超现在的如安服饰，只让她们给养老就愿意倾囊相授，真算起来，是她们捡了大漏。 “阿黎，你觉得呢？” 孔如英小声说，“手艺人难得，她们提的要求不过分，回头找谢中介帮咱们租套四合院，再找两个帮忙的人，做饭、洒扫之类的，我们定时去探望，可能行？” 黎书安嗯了声。 “你这样规划很好，你来跟她们说就成。” 见她认可，孔如英眸底漾开笑意，上前一步把她们的意思说了，“几位老师傅如果有特别要求，可以跟我说，只要我们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你们。” 几位老师傅一听这话，脸上的紧绷就缓和了几分，眼中含喜看向为首的老太太，“宁姐，你看……” 老太太有些意外，视线在黎书安和孔如英身上打了个转，微微一笑，“倒是对爽利的姐妹，你们跟她说吧。” 第一句是对黎书安她们说的，后一句却是跟她的姐妹说的。 几人见她笑，也都跟着笑了。 紧张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轻快许多。 于伯乐呵呵的坐下倒茶，“有话慢慢说，别提太过分的啊，她们手里还不一定有你们钱多。” “知道了。”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笑了下。 黎书安把自己的小本子拿出来，顺手递给孔如英，“去吧。” 于伯瞥了眼黎书安的小动作。 等孔如英被几个老师傅围在中间说话时，他倒了杯茶水推到对面，轻敲了下桌面让黎书安坐下。 黎书安道了谢，坐下抿了口茶水，有些惊讶的看于伯，“这水……不像是地下水？” “你居然能喝出来？” 于伯皱眉，咕哝一句，“我还以为你要牛嚼牡丹。” 黎书安，“……” “雪水？露珠？”黎书安不接他的话，兀自猜测道。 于伯眼睛微睁了下，“是去年的腊梅雪，拨在罐子里存放下来的。” 黎书安，是她理解不了的储水法以及煮茶法。 “……那江心水，中泠泉，于伯也试过？” 于伯眼睛亮了一下，惊喜道，“你懂茶道？” “不懂。”黎书安摇头。 于伯瞪眼。 看着小老头气鼓鼓的，一副被小丫头耍了的模样，黎书安笑了笑，“我爷懂，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我和小英那做客，吃茶、煮茶这块，他很在行。” 于伯不太相信，去看被困的孔如英，忽然想到正事，眉头一蹙，转回头就瞪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嘿了声，“于伯，你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我就偏心了，人小英丫头怎么对我的，我心里门清！” 于伯盯着黎书安看，“我问你，服装店是你们两个人的，你为什么总把事情交给小英丫头一个人做？我可知道你俩分钱是五五分的，小英丫头拿你当亲姐妹待，你好意思让她吃亏的？” “才说于伯你偏心，你瞧你……” 黎书安吹开浮茶，看着茶叶在茶汤里翻滚，浮浮沉沉的，笑了一下，“我跟小英有分工，我负责营销，她负责管理，人员、店面、接待客户都属于她的工作范畴，等她能力恢复，后面营销我也会转给她来做……” “那你做什么？”于伯皱眉。 黎书安看他一眼，眉眼微弯，“我去做外交官啊。” “你……还会洋文？” 黎书安嗯了声，“会的可多了，什么英语、法语、德语、俄罗斯还有一些小众语言。” 说完，冲于伯一笑，“我爷教的，还有一些是跟着当年被下放到牛棚的两个教授学的。” 于伯看着黎书安，眼神有些不一样。 他拧了下眉，看黎书安一眼，又看了孔如英一眼，问道，“你是因为小英丫头才开的服装店？” 黎书安摇头。 “不能完全这么说。” 黎书安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了眼眉眼温柔，对老师傅们的爱好有求必应的孔如英，眼底满是惋惜。 “设计并不是小英最擅长的，我们开服装店的初衷只是为了赚钱。” 于伯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皱眉，“她最擅长的是什么？” 黎书安笑笑，没说话。 于伯，“……你这丫头就是没小英丫头讨喜。” 黎书安哈哈笑。 两人从服装店回四合院的路上，孔如英跟黎书安说那些老师傅的喜好，说得让谢中介好好踅摸，几个老师傅想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但又想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想聚的时候聚一下，平时就各自过各自的。 黎书安点头，说，“这跟咱们在那边的抱团养老有些类似，住在一个院子里，每天都会见面，咱们的条件做不到给她们一人安排一个独院，一人两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问题不大……” 两人一直讨论到回到四合院，孔如英给谢中介打电话让他来家里详谈。 等谢中介的时间李，孔如英提及方晓楠，“她想来咱们店里兼职，不要工钱只拿提成，我觉着这女孩子韧性挺好的，咱们要不把她发展一下？” “可以啊。” 黎书安想了下，建议孔如英，“这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模样、身材、能力、情商，算是他们那批兼职里拔尖儿的，咱们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服装店的主力军，她如果能独挡一面，你也能省下不少力气，去忙别的。” “别的？” 孔如英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不到我除了做衣服还能做什么了？” “别急，会有机会的。” 谢中介赶过来，听了孔如英对院子的要求，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这么些条件，我这里暂时还真没有合适的，要不你们租上两三套连在一起的？可以跟主人家打个商量，在后院相邻的墙上开个门洞，互通有无？” 孔如英侧眸看黎书安，黎书安微点头。 “尽量找合适的吧，实在找不到再说。” 谢中介笑着应了，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两个女孩儿一眼，两人眉目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从容，让他忍不住感叹。 刚认识时，这两人一个刚跟丈夫离婚，拖着生病的女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个受困婆家，形容憔悴满眼暗淡无光。 这才多少光景，两人不但挣扎出来，买了四合院，还有了自己的事业，未来怎么看都不差的。 反观黎同志那前夫家，简直就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 前段时间带人看房的时候，好像见到黎同志前夫的两个孩子了，小的狐假虎威，大的熟练的抽着烟，花钱大手大脚，瞧着流里流气的。 想到那男孩儿，谢中介脚步顿了下，那孩子是黎同志的儿子吧？他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第132章 徐嘉树被抓了 但也只是顿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走了。 他想起来了。 接黎同志父母那次，他把人送去徐家，可是听到黎家那三口指着黎同志的儿子骂他要小三不要亲妈的。 那就难怪黎同志这几年身边只带着女儿了。 走出巷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幸好没多那句嘴。 他没多那句嘴，有人多嘴。 合适的院子一直找不到，几位老师傅瞧着确实有些难为人，退而求次之选了相连的四合院，书房、卧室布置妥当，院子里都安排上小凉亭，扩建了一条小连廊，下雨也能到亭下坐坐。 老师傅安排好，孔如英的设计图上出现的花样就更多了，太精细的老师傅绣不了，一些简单的对她们来说还没负担。 店里也摆上了小幅双面绣的座屏、与香扇。 老顾客见了，都要订上一副，三个月起步，价格不菲，预订的人一下子就到了明后年。 不少人慕名前来，听说旗袍上也有老师傅的刺绣，纷纷下定。 生意较之先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孔如英一时忙不开，就把方晓楠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方晓楠悟性好又愿意学，很快就上了手，成了孔如英的左膀右臂。 黎书安眼瞅着她们的如安服饰日进斗金，赚的钱不但买下了老师傅住的几个小院子，加大对服装厂的投资，成为服装厂第三负责人，还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点，买了几块地，囤起来打算以后吃土地红利。 她们这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的，黎书安都要怀疑系统是提前了什么剧情？怎么到现在也没听徐家、陈家那边有个什么动静？ 才这么嘀咕完没两天，就听说杨荞又生了。 掐着点怀，掐着点生，这次不需要等哺乳期结束，她的刑罚时间就过了。 李队还真没说错她，为了逃避坐牢，把自己当生育机器生孩子。 黎书安笑了下，眼底却并没什么笑意。 “……又是个女娃子，她连一眼都没看，就让我把孩子抱远点，啧啧，我看她啊天生没儿子命！” 保姆轻啐了声，“真是活该！干了那么缺德的事，还想儿女双全，我看她做梦哦……” 黎书安道了谢，让她过两天寻个时间去老地方，把这个月的工钱给她。 保姆笑的咯咯的，跟黎书安说，“姓徐的一听又是个丫头片子，当场就掉了脸子，陈家那两个老的，拍着床说杨荞老生赔钱货，想把徐家的钱赔光光，两个小的见天不着家，啧啧，我瞧着他们那个家要散……” 黎书安听了些有用的信息，又闲聊了两句，临挂电话时，保姆又提醒了黎书安一句，“那个徐嘉树，最近老跟街上的流氓鬼混，不但偷家里钱，还抢同校学生的钱，被叫了几次家长，徐先生打的皮带都断了两条，哟，根本不管用，听说……” 保姆压低了声音，捂着话筒说，“……他还脱了裤子给女学生看小鸟，公然耍流氓的。” 黎书安微眯了眯眼。 她记得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杨荞怀上一个孩子时，徐嘉树就被街头小混混撺掇带坏了，她上辈子也打过骂过，也是没用。 她硬别了徐嘉树一个血气，几乎天天上下学接送，后来还带着小英闹到小混混家里，当着小混混父母的面把人狠狠揍了一顿，家都给对方砸了。 他们找徐嘉树一次，她去砸一次，心狠拳头硬，几次下来，小混混再不敢去找徐嘉树。 她又监督了徐嘉树一个学期，才算把人给扳过来。 因为这事，徐嘉树打那会儿就记恨她，不跟她亲，觉得她管他，开始喜欢杨荞厌恶她，看到她就冷着一张脸。 她那会儿还伤心的哭了好几次。 现在嘛…… 黎书安笑了笑，“知道了，辛苦你了。” “拿钱办事嘛，应该的。” 前脚挂了保姆电话，人还没走回去，后脚就听到报刊亭的人喊她。 “黎同志，你的电话，派出所的李队打来的。” “黎同志，你能来派出所一趟吗？你的儿子徐嘉树因为猥亵女同学，被抓进来了，但我们联系不上他爸爸徐景川，他继母杨荞在坐月子……” 猥亵？ “情况严重吗？” 李队嗯了声，“女同学的家长报了案，如果对方不愿意谅解签和解书的话，他很可能会被抓进去劳改。” 黎书安的唇微微上扬。 “徐景川在京西军研究院工作，你可以联系研究院，让他们找徐景川来处理，我跟徐景川已经离了婚，孩子判给了他，我不方便出面。” 李队愣了下。 话是这么说，但……亲生儿子犯下这样的错误，他怎么听着黎同志一点都不着急？ 但她把话说了出来，电话号码也给了，李队想了想，确实找孩子的父亲更合适。 “黎同志，如果这件事情能圆满解决，你……还是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到自己手里吧，说句不好听的，有后妈就有后爸，徐嘉树变成今天这样，跟他后妈，的纵容有很大关系，她如果及时干预，徐嘉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话，黎书安信。 因为她上辈子做过，也成功了。 但她这辈子不想做了。 可这话不能说给李队听，黎书安知道李队的好意，所以只笑着说好，“我会争取试试，但徐家只有他一个独苗苗，估计很难。”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队挂电话。 黎书安挂了电话回去，路上叫系统，“这就是你说的改的小细节？把徐嘉树送进监狱？” “怎么样？怕了吧？” 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得意，“他可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你生他的时候宫口开了十指，疼的撕心裂肺才生下来的……” 黎书安等它说完，才给它当头一棒。 “你怎么会觉得拿一个上辈子下毒害死我的人，能威胁到我？傻啦吧唧的，你脑袋真的是秀逗了。” 系统一懵，片刻后哇哇乱叫。 “你给我等着，我还有后招，我还有！” 黎书安，“你承认吧，你的男女主就是一坨屎。” “你胡说！男主会成长为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女主是能与他并肩的大女主，他们都是很棒很厉害的人。”系统不服大叫。 黎书安啧了声，“你眼睛是被他们糊住了吧？看不到现在正在缔造商业帝国的是我跟小英吗？” 系统，“……” “没有，你们才没有，你们就是个小作坊！男女主马上就会迎来他们的转折点，很快的，到时候闪瞎你那双狗眼！” 转折点？ 第133章 你别跑，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 九十年代遍地都是转折点，各行各业都是风口，尤其是马上要到来的房地产，绝对是个稳赚不赔的行业。 其他行业也来钱，但都没有房地产的暴利，那是坐着火箭一样往上飙升的房价。 还有股市，闭着眼买都会赚钱。 这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红利。 黎书安眼睛一亮再亮，虽然是书中世界，但该有的想来都会有，那…… 她们岂不是可以拎着麻袋去捡钱？ 黎书安轻搓了下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快点进入属于股市与房地产的时代了。 系统瞧她神情亢奋，不满大叫，“你高兴什么？你们两个本该依附男主与男配生存的小喽啰小配角，是绝对不可能在时代的浪潮中翻身的，别做梦了，男女主才是胜利者。” 黎书安，“……” 这是什么中二病的发言言论。 “我才是主角，这个世界是围绕着我转的，我没了这个世界就没了。”这句话黎书安忘了在哪看的了，但她觉得说的很好。 有她在，才有这个世界在。 系统果然又被气着了，发出尖锐的刺啦刺啦声，“你想谋朝篡位，你想取男女主而代之，你野心好大，你已经不是那个听话的小配角了……” 它说一句，黎书安嗯嗯一句。 “要不你告诉我，怎么恢复小英上辈子和现实世界的记忆？再不然就把我们送回现实世界去，我……” 系统不上当，“你想的美！” 这话让黎书安的眸子瞬间眯起。 “你说想的美而不是不可能实现不了之类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其实是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的？”黎书安乘胜追击。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急败坏道，“黎书安你故意炸我，你刚才是故意给我设套激怒我的，你怎么这么坏？！” “是啊，谁知道你跟个小孩儿一样，一炸就露馅了。” 黎书安敲敲自己的脑袋，“说吧，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系统梗着脖子不说。 黎书安，“……那你以后跟我说话可得小心了，我还会炸你的。” “啊！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系统要疯。 知道有回现实世界的办法，黎书安忽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她问系统，“我们赚的钱能带回现实世界吗？” “你在想屁吃。” 黎书安哦了声，有些遗憾，“不能吗？到时分你一点儿？” 系统觉得它如果有形状，铁定会气的跳脚。 “我要钱干什么？我是能买东西吃还是能买好看衣服穿还是能买大宅子住？！”怨气很重的样子。 黎书安摆摆手，“好好好，你不要钱你要什么？” 系统懒得搭理她了，哼了声，不说话了。 黎书安叫了几声见它真不出声了，敛了调笑的神情，蹙起眉，开始认真琢磨系统说的那些话中的可行性。 取代男女主，成为小说世界的男女主，她和小英该怎么取代？ “……黎书安！”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黎书安脚步一顿，下意识扭头去看拍她的人，结果脚还在往前走，后脚绊住前脚，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 一头栽进来人怀里。 属于男人的阳刚之气瞬间充斥进鼻间，黎书安闷哼一声，推着男人的胸膛想站起来，谁知道双脚还缠着麻花。 又一个踉跄撞进去，这一次把鼻子撞了个正着，疼的眼泪当场飚了出来。 “唔，疼。” 这次，轮到男人闷哼一声，无奈的拦腰将人往上一提，再放下。 “黎书安，一段时间不见，路都不会走了？” 黎书安抹了把眼泪，看清来人，神情微妙的僵了一下，“沈团长，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沈砚南反问。 黎书安摸了下鼻子，摇头，“爷奶前两天还提起你，说你好久没过来了，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砚南深深看了她一眼。 “黎爷爷、黎奶奶都知道问一声，你呢？” 黎书安躲开他的视线，转身朝前走，“走吧，回去说。” “走什么？走回去让你躲起来？黎书安你这女人，最近为什么老躲着我？！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你说话。”沈砚南一伸胳膊拦住黎书安的去路。 黎书安停下脚步，仰头与他对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好好的为什么要躲着你？我只是最近生意太忙，外交部的事情也多，才……” “每次都刚好我来你走？！我前脚到你后脚走，你可赶的真巧！”沈砚南咬牙。 黎书安轻咳一声，“你这次来我不就没后脚走吗？由此可见，我先前是真的赶巧了……” 沈砚南险些没被她这口狡辩气个半死。 “老子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你……” 沈砚南想说什么，话说到关键时候，李珊忽然盯着前面叫了声，“孔姨，沈团长来了。” 孔母从院门口探出头，看到沈砚南惊喜的叫了一声，“真是小南来了，你想吃什么，孔姨去给你做。” 问完，又朝书房喊了声，“黎婶儿黎叔，小南来了，你们快出来看看啊。” 黎奶奶扶着黎爷爷很快走了出来。 沈砚南再想说，也得把没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再寻机会说。 他瞪了黎书安一眼，小声道，“你别跑，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老子受够了！” 转头换了张笑脸，“黎爷爷，黎奶奶，好一段时间不见你们还好吗？” “嗯嗯，好。” 黎奶奶笑着把人叫到跟前，说了几句体己话，让他陪黎爷爷去下棋，“我棋臭，你黎爷爷下不尽兴，你陪他玩一会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奶，我给你烧火。”黎书安先一步朝厨房走过去。 黎奶奶看了眼想把黎书安吃了的沈砚南，笑着叫住她，“你去给小南当参谋，别让他输的太惨，你爷最近棋艺疯涨，一个人不够他杀的。” 一边说一边给黎爷爷使眼色，黎爷爷会意，大方道，“你们两个不必藏拙，我们今天杀个进行，如何？” “好！下棋就该如此！” 沈砚南眼睛都亮成灯泡了，黎书安这会儿再说拒绝的话就太扫爷奶兴致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沈砚南扶着黎爷爷在前头走，黎书安在后面长叹气，这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变了质的？ 你说你变质就变质了吧，为什么非要挑明？ 她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路人，沈砚南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34章 愿你心想事成 “妈妈，太爷爷的马腿是不是被沈舅舅过了河的小卒绊住了？” 女儿李云喜见他们在棋盘上厮杀，趴在黎书安耳边小声问她。 黎书安也小声说，“是呀。” 沈砚南扫了母女俩一眼，抬手拿起卒把前头的马给踢了，李云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你把太爷爷的马吃了！” “嘘。”黎书安捂住女儿的嘴，“观棋不语真君子。” 李云喜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对上沈砚南看过来的笑眸，眉眼一弯，笑的乖巧又讨喜。 沈砚南眼底的笑意就浓了几分，视线飞快瞄了捂住小姑娘的黎书安一眼，再故作不经意的帮小姑娘说话，“她一个小姑娘，说不说话都成不了君子，你捂她嘴干什么？” 李云喜的头点的比刚才还要快。 黎书安微蹙眉，瞪了沈砚南一眼，沈砚南却没看她。 黎书安只觉头疼。 索性不再管沈砚南，小声教女儿下棋，黎爷爷笑容温和的看着母女两个，没人看到沈砚南的眉眼也多了些温和。 吃过饭，沈砚南借有事找黎书安，让她送自己出去。 一家人看着，黎书安不好拒绝，跟着沈砚南出了四合院，远远看到他的吉普车，黎书安停下脚步。 沈砚南跟着停住，看着黎书安，“你确定就在这儿说？人来人往的，我可不保证说出的话被他们传成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皱起眉头的黎书安瞪了眼。 “走！” 黎书安咬着牙大步朝前走，沈砚南挑了下眉，亦步亦趋的跟着黎书安，直到车旁。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黎书安先吸了口气，才抬脚上车。 沈砚南看着她坐好，才关车门，绕到另一边坐进去。 “黎书安，继续先前的话题，你最近一直躲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果然，又来了。 黎书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那么确定我知道了什么？” “实话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安静的给我爷爷奶奶养老，带着女儿开心快乐成长，护着小英这辈子平安喜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 她扭头看沈砚南，眼神灼灼的盯着他，“我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沈砚南的眉心瞬间皱成一团，死死盯着黎书安。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他的你都不要了。” “是。” 沈砚南的脸色倏然一变，有些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我说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黎书安！” 沈砚南似乎生气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进黎书安眼里，“我帮你那么多，你说出来的话这么伤人！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黎书安笑了笑，笑意却并没到达眼底。 “怎么会？我一直把沈团长当救命恩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你放屁！”沈砚南骂，“老子才不想跟你扯什么上辈子，老子……” 他放轻了声音，似在唇齿间呢喃，“老子只想跟你有这辈子。” 黎书安心尖颤了一下，垂头做整理衣服状，装没听见。 “黎书安，说话。” 黎书安敷衍的嗯了声，抬眸与他对视，微笑着说，“沈砚南，元曼元副部长说明年有个外访使团，让我跟去当随行翻译官，如果我能独立完成，会对我转当外交官有很大助益。” 她岔开了话题。 沈砚南微怔了一下，问她，“你想驻外？” “是。” 这声是像一记重锤砸在沈砚南心窝上，他嘴唇不可控制的轻抖了一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是……因为我吗？” 黎书安摇头。 “我一直想当外交官，这是我……三辈子的梦想。” 沈砚南看着她，沉默良久，才干干的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愿你……心想事成。” “谢谢。” 沈砚南深深的看了她两眼，别开头撵人，“你回去吧，以后我不会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你也不用刻意再躲着我。我下半年要带队去边境一趟，可能不会经常过来，你帮我跟黎爷爷、黎奶奶说一声，我就不过来辞行了。” “……保重。” 黎书安开门下车，目送沈砚南离开，安静回家。 黎奶奶看到她的神情，拍了拍她，“安安呐，听从自己的内心行事，不要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禁锢住，知道吗？” “奶，我知道，我最近有点累，进屋躺一会儿。” 黎奶奶嗯了声，看她进屋，轻声叹息。 李云喜仰着头，问黎奶奶，“沈舅舅是不是喜欢妈妈？” 黎奶奶垂首看了李云喜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却没说话。 沈砚南果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来，黎书安渐渐不再去想两人在车内的那段对话。 徐嘉树不出意外的被判了，被判的流氓罪，但因为还小，被丢进了少管所，保姆说被送进去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要坐牢了。 扒着大门不愿意进去，哭的嗓子都哑了，骂徐景川，“你眼里就只有那几个赔钱货，我才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拿钱救我？你为什么不找人救我，我才是能给你传宗接代的带把的，杨荞她生不出来儿子，她做多了亏心事，她……” 徐景川气的当着公安的面扇了他两巴掌。 “你还有脸提你杨姨，你害她从楼梯上滚下来，人差点一尸两命，我说打你她拖着坐月子的身子拦着我不让我打你，她对你那么好，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她才没有对我好！她才没有！” 徐嘉树大喊大叫，“我抢女同学的钱，她不管我，我掏小鸟给女同学看，她也不管我，还让我改天再去找女同学要，我整宿不回家她也不找我不管我，她那是纵容，她在害我她害的我！我妈要是在肯定会管我的，她肯定不会让我一直犯错误……” 话喊出来，徐嘉树才恍惚意识到什么，崩溃大哭，“妈，妈！我错了，徐景川，你去找我妈， 你告诉我妈我知道错了，我妈肯定会救我的，她肯定……” “你死心吧，黎书安不会救你。” 徐景川神情有些嘲讽，“派出所是先给你妈打了电话，她说我们离婚你不归她管，你听清楚，她不管你她不要你了……” 第135章 两个孽障 徐嘉树愣住，大喊，“我不信，我妈离婚的时候还记挂着我，她说过家产有我一半的，她才不会不管我！” 他指着徐景川，“是你都是你！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跟杨荞狼狈为奸？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我妈，的事，？不是你跟杨荞乱搞，我妈怎么会跟你离婚？我妈不跟你离婚我学坏她肯定会管我，我就不会被关进少管所，不会坐牢！” 徐嘉树把铁门拍的砰砰响，“杨荞拐卖我妹妹可以不坐牢，我为什么不行？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你给我住口！” 徐景川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咬牙打断他，“谁逼着你去抢同学钱财了？谁逼你对女同学耍流氓了？要不是你还小，你这会儿就该挨抢子儿了！” 他要不是花了一大笔钱，徐嘉树以为他能只蹲几年牢就能了事？！ 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人不好学，偏跑去跟地痞流氓学！ 活该！ “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徐景川不理会徐嘉树的大喊大叫，看向少管所的人，“劳烦你们，这孩子跟人学坏了，撒谎成性，你们在里头能管就管，只要人活着，我们绝对不会有意见。” 少管所的人对视一眼。 这话说的透着股狠劲儿，白话一点就是打不死可以照死里打。 连带看徐嘉树的眼神，都透着怜悯。 这小子未来几年怕是要吃苦头了。 徐嘉树还不知道他未来几年将面临什么。 但前世的好资源他是一点也享受不到了。 “对了，还有件缺德事儿，你说这城里人的心咋都那么狠？” 保姆说这话的时候，还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心疼，小小声跟黎书安说，“杨荞把她生的那个小女娃给丢了！” 黎书安微愣，“丢了？那孩子还没过哺乳期吧？” “……也没什么哺乳不哺乳的吧，那孩子生下来就没得过她好脸色，徐先生一天也就看一眼，两人因为这个孩子吵了好几次，杨荞让徐先生起名字，他推说没空……就有一天，她突然推着孩子上街，回来的时候只有她自己，问孩子，说人多她扭头买东西的功夫，孩子不见了……” 保姆碎碎的讲着当时发生的事，黎书安却想到三年刑罚期过了，杨荞不用顾及是不是哺乳期，所以才把孩子丢掉？ 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 挂了电话，黎书安想找系统唠唠，问问它这些乱七八糟的剧情是干嘛用的？它说的后招呢？ 系统让她别烦它，它这会儿没空搭理她。 黎书安，“……你有什么好烦的，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系统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转头哼了声，不吭声了。 黎书安见它真不说话，才放弃打探消息。 时间有条不紊的一天一天前进着。 九零年底，第一波牛市来了，黎书安跟孔如英商量好留出一部分流动资金，拿如安服饰与先前买下的两小块地，加上几个四合院，一起组合贷了将近五百万，全砸进了股市。 这件事在别人眼里纯属疯子一般的举动。 黎爷爷跟黎奶奶替她们提心吊胆了一年半，眼看着股市一直往上涨，每天都怕它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到九二年五月。 五月二十一日，黎书安跟孔如英坐飞机去了趟沪市，把手里的股票全部抛售，换成了钱。 五月二十六日，股市开始疯狂往下跌，几乎每天都会跌停，持续了将近一周后，上证从1429跌到386。 黎爷爷看到数据，手脚发软，半天没站起身。 黎奶奶吓的惊出一身冷汗，平时舍不得说教黎书安跟孔如英的，气呼呼的破口大骂，“这两个臭丫头怎么敢的？她们就不怕那几百万全砸进去，赔个倾家荡产？！真要砸进去，砸锅卖铁都不够赔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臭丫头！回来看我不把她们屁股打开花……” 黎奶奶骂骂咧咧，黎爷爷却突然笑了。 一个骂一个笑，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黎奶奶难得拍了黎爷爷一巴掌，“你还笑，都是你教的，打小就教她们独立不独立的，现在倒是独立了，能把人吓个半死！” 黎爷爷笑的更欢了，握住她打自己的手。 问她，“执墨，你知道五百万翻十四倍是多少钱吗？” 黎奶奶所有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嘴张了几下，眼珠在脑子里出现的数字大到超出她想象时，几乎要瞪出来！ “自古富贵险中求，这俩丫头赌赢了。” 这话，黎爷爷说的又骄傲又得意，但心口却因为后怕轻轻发颤。 黎奶奶良久没出声，半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俩丫头以后安生点，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她们这么大的动作，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黎爷爷没接话。 他隐约有种预感，这两个人如果换了钱就回来，打电话的时候应该说她们什么时候到京城，而不是只说抛售的事不让他们担心。 她们肯定还有别的动作！ “执墨，你快，打电话给她们，我……” 话说到一半，黎爷爷又摆手说算了。 “怎么了？”黎奶奶不解，看黎爷爷忧心忡忡的模样，看了眼半年前接到书房的电话。 黎爷爷摇头，“我们老了，跟不上现代的发展速度与信息的传播速度，孩子们有她们自己的主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提供不了帮助，至少得做到不拖她们后腿。” 黎奶奶嗯了声。 别说，还真给黎爷爷猜对了。 黎书安和孔如英在沪市待了一个星期，在上证露出上涨苗头时，果断把从上波上涨中赚来的钱全部砸进去。 两人空着手回来了，黎奶奶听她们把钱又丢进去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脸色都煞白煞白的，指着两个人的鼻子骂了句，“你们这两个孽障，吓死我算了！” “奶，你别怕，我俩有信心还能涨一波，你信我们，等这波结束，我们就收手，以后舒舒服服的过我们的小日子。” 黎书安给孔如英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个负责劝，一个去捶肩捏背物理降低刺激太大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第136章 再赚一笔 黎爷爷因为先前有了思想建设，倒没什么。 老两口又开始了几个月的提心吊胆，孔母瞧着刚高兴几天的老两口又蔫儿了，偷偷问孔如英，“你黎爷爷黎奶奶这是又怎么了？” 孔如英当然不能跟她妈说黎奶奶知道她们往股市了砸了七千多万的事，不然她妈得当场疯给她看。 轻咳了声寻了个借口说，“老两口想家了。” 孔母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圈红了红，没再多问，接下来几天每天都做老家的菜给老两口吃。 问题老两口每天还是一副强打起精神的模样。 黎书安跟孔如英谁都不敢多说，只让他们瞧上证每天都在涨。 上证不负所望，三个月的时间，从最低的386涨到了1500多，黎书安知道最高点位在哪，掐在1540那，果断全部抛售。 紧接着，快速变换成钱，转入她们账户内，全身而退后轻装低调坐飞机连夜返回了京城。 七千万翻了三倍。 黎爷爷跟黎奶奶两人对视良久，都笑了。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两个小疯子，跟少爷你当年可真像。” “是吧？哈哈……” 黎爷爷笑的眉眼舒展，声音从胸腔传出去，浑厚又有力，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孔母看着二老，眼中满是茫然，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问叽里咕噜练口语的李云喜，李云喜张嘴一串洋文，孔母说自己听不懂，李云喜拍了下脑袋，甜甜一笑，“孔奶奶，我说我也不知道，太爷爷和太奶奶最近奇怪的很，问他们，他们也不说的，不过应该跟我妈和孔姨有关，她们不是刚回来一趟吗？” 孔母哦了声，自我脑补道，“兴许是生意好了，黎叔黎婶儿替你妈她们开心呢。” “嗯嗯。”李云喜笑着点头。 孔母见她笑的讨人喜欢，轻摸了下她的脑袋，“你这看的……这什么文字，看的我眼晕。” “英语，我想跟我妈一样，成为一名外交官。” 孔母满脸羡慕，“真好。” 想到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外孙女，笑脸随即垮了下来，生的都是女孩子，为什么阿黎的孩子这么好，那两个就是白眼狼！ 她女儿真是太惨了。 眼看年龄越来越大，也不想着找人结婚，天天都钻进钱眼里了。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女人最重要的是成个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 这些话，孔母前两年还敢说，这两年她一起头黎婶就瞪她，她都不敢说了，哎…… 小英以后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可怎么办呐？ “阿嚏。” 孔如英一个喷嚏打出去，歉意的朝黎书安笑了笑，“估计我妈又念叨我了。” “孔姨关心是真关心，关键……” 两人相视一笑，没说完的话都心知肚明。 这种亲情很磨人，无解。 两人拿起手里的各种土地拍卖竞标会的资料，逐个对比。 “瞧着多，放在这些竞标会上，咱们那点钱都不够看的。”黎书安吐槽。 孔如英笑，“那咱们就挑值钱块头小的啃，把性价比拉到最大化。”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这些都可以排除了。” 黎书安把手里一堆土地信息扒拉到一边，“面积太大，我们这些钱砸进去连点水花都看不到。” “嗯，我手里这些也可以放弃了。” 两人东扒拉出来几个，西边扒拉出来几个，到最后，桌子上留下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等吃下几块小的，再去撬动银行贷款，吃大的。 然后，就是静待时机，等土地上涨，捡波更大的金钱之漏。 两人恢复先前的生活。 黎书安继续在外交部忙碌，孔如英除了每季出十款新款，如安服饰的打理已经全部转交到方晓楠手里。 她跟黎书安只会隔段时间抽空听方晓楠的汇报。 方晓楠跟高校谈成了一项合作，他们如安服饰提供精通双面绣的大师傅去授课，出师的学生需要每年为如安服饰提供十件绣品，期限十年。 他们以后有带出来的徒弟，亦然。 学手艺不用花钱，但需要后期用手艺抵学费。 这种方式得到了不少学生认可。 黎书安跟孔如英夸，“方晓楠这脑子真灵活，以后服装店交给她，我们可以帮其他的事了。” 黎书安说的其他事，是她的外交官，孔如英的室内设计。 炒股期间，房地产备受关注，黎书安让孔如英尝试室内设计。 孔如英觉得自己不一定行，毕竟服饰设计跟室内设计是两种概念，但她也想到了黎书安给她寻的那么多室内设计方面的书。 就实地测了房屋数据，根据自己的理解设计了一套。 结果就是，被那家房产商相中，花钱买下来打造成了样品房，供买房的人参考。 房子因为样品房多卖了不少。 都说空间利用的很好，一点都不浪费，面积不大看着实用面积却不小，后来有人把样品房的装修照搬到了自己家，反馈说使用起来，空间流动线也很棒。 孔如英见受欢迎，就应房产商的邀约，为他们楼盘几个户型都定制了室内设计图，同样受到了客户的喜爱。 孔如英的名气渐渐打出去，不少楼盘都请她去设计样品房，不少客户通过中间人请她画设计图。 孔如英就选了一些练手。 等他们从股市退出，买了地后，孔如英的别墅设计图被几个别墅区竞拍到高价，她的名字已然成了房产界公认的室内设计top1。 孔如英没要钱，选择了以房产抵设计费。 因为阿黎跟她说，“设计费是死的，房子会涨价，几倍，十几倍，上百倍的往上疯涨。” 她一向相信阿黎。 秋天，沈砚南的妹妹沈砚青结婚，黎书安与孔如英带着四合院的所有人一起去喝喜酒。 黎爷爷与黎奶奶送了根玉簪子，通透莹润，触手微温，一眼就能看出是好东西。 沈砚青也确实被惊艳到了，笑着道谢。 孔如英送了套自己设计的国红旗袍，加一座双面刺绣的座屏。 黎书安送了套高价收来的汝窑茶具，一打开，清脆的冰裂声瞬间让人屏住了呼吸。 沈砚青震惊的看了黎书安一眼。 “这……” 这一套得多少钱呐？ 第137章 小英的另一个机遇 沈砚青咽了咽口水，不敢收，她向扶着黎爷爷的沈砚南投去求救的目光。 “哥，这……黎姐姐送的礼物太贵重了。” 沈砚南看了眼，视线克制的扫了眼黎书安，对妹妹道，“收下吧，你黎姐姐的一片心意，别辜负了。” “啊？……哦，好。” 沈砚青笑着对黎书安道谢，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单独放在一处。 新郎叫了个人，小声对那人说了些什么，对方看了黎书安一行一眼，眼中掠过惊异，等新郎话说完，点了头快步离开。 黎书安侧眸看沈砚南，沈砚南已经收回了视线。 “哥，你帮我招呼黎爷爷他们去主桌那边坐，我去找一下爸妈。” 沈砚南嗯了声，扶着黎爷爷往里走。 黎书安牵着李云喜的手，跟在后面。 孔如英看看沈砚南，又看看黎书安，小声问了句，“阿黎，你跟沈团长……” “没事。” 黎书安对好友笑笑，“走吧，听说砚青婆家为这次婚宴，专门请了宫廷菜的传人来掌勺，我们跟着尝尝皇宫出来的菜什么味道。” 孔如英看了眼往她们这扫过来一眼的沈砚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 孔如英落后黎书安两步，轻摇头想要跟上时，一抬眼，与一双惊诧的目光对上。 “叶少。”孔如英礼貌点头，准备越过他离开。 手腕却陡然被他攥住，“你等会儿？我们是不是在哪见……” 孔如英下意识甩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人胳膊来了个倒剪。 “嘶，疼……” 走在前面的几人听到动静，都扭头看过来。 黎书安见到叶时聿被孔如英反剪着手，愣了一下，“小英，怎么回事？” “他抓我。”孔如英言简意赅道。 黎书安的眉头瞬间蹙起，质问叶时聿，“叶少，你想干什么？” “你等等，你刚才叫她什么？”叶时聿震惊的瞪着黎书安。 黎书安看看他，看看孔如英，说，“她是小英孔如英，你不是见过吗？” “不是，她是孔如英？” 叶时聿满眼不敢置信，“那个形容枯槁，人没精气神儿，半死不活，像被榨干了生命力的孔如英？” “你是不是想找抽？！”黎书安拧眉瞪他，“会不会说话？” 听语气就知道生气了。 沈砚南冷瞟了叶时聿一眼。 叶时聿，“不是，我真没想到这俩人能对上号，对不住对不住……孔同志，都是自己人，你看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这姿势……实在不雅。” 孔如英松开手。 叶时聿揉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见孔如英看他，忙挤出一个笑脸，孔如英面无表情转头，跟上黎书安。 叶时聿的视线时不时看过去，孔如英眉头皱了几次。 沈砚南把黎家人安置好，以眼神示意叶时聿跟他出去，把人带到角落里问他怎么回事？ 叶时聿一脸生无可恋，“我说我看她一眼万年了你信吗？我特么以为我的终身伴侣终于出现了，结果！” 他扭头砸了一下墙，疼的嘶了声，吹着自己发红的拳头，顶着死鱼脸看沈砚南，“老沈，你刚才看到了吧，她一只手就把我制住了，我跟你练的军体拳是假的吗？我……” “你跟她比什么不好，比力气？” 沈砚南嗤了声，上下打量着他嘲讽，“孔如英打小就力气大，还跟着黎奶奶学了正宗的南拳北腿，一只手能提起百十斤重的水缸，她只钳住你没拧断你胳膊，已经是看在今日婚宴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这是重点吗？”叶时聿握着拳头给来沈砚南一圈。 沈砚南伸手抓住，把人摁在墙上，“现在知道了，你跟她不可能的，你们家不会让一个二婚的女人进门，你赶紧把你那龌龊心思打消，别跟她们惹麻烦。” “你都不安慰我的？我的一眼万年没了……”叶时聿悲愤道。 沈砚南翻了个白眼，“你那不叫一眼万年，你那叫见色起意，你先前也不是没见过她怎么不一眼万年？偏偏等人家变漂亮了你一眼万年了，你要点脸，别在我妹妹婚宴上丢人！赶紧出去帮忙招呼客人去。” 说完，把人一怂，甩了下手。 叶时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无情无义又冷血的狗男人，我算是看错你了！” 沈砚南一脸没眼看，别开了头，“滚滚滚。” 叶时聿哼了声，往孔如英的方向看了眼，有些遗憾的耷拉着脑袋出去了，沈砚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恰好往这边看的黎书安。 两人视线短暂相撞，黎书安微愣了一下，礼貌颔首后转回头。 沈砚南因为她的礼貌莫名生起了气，一张脸陡然冷了下来。 孔如英恰好看到，皱着眉叹了一声。 她们相邻一桌，很快也被引来两个客人，五六十岁的年纪，一直在小声讨论着什么，等落座后，讨论的内容清晰的传到她们耳中。 “……我觉得这组数据是对的，你想一下……” “我不想，这组数据如果是对的，那我们先前的试验就不会错，你看这个题目里交代的信息……” 两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大，还叫来服务员拿纸笔，在桌子上开始演算起来。 黎书安起身去洗手间时，偶然瞥见上面的信息，脚步微顿。 她走回去坐下，小声问孔如英，“他们在争执一组数据，好像是道数学题，小英你数学好，要不你去试试帮他们一个忙？” 孔如英愣了下，“我吗？” 她半转身子看了眼，远远瞧见两位老人下笔飞速，因为离的距离远她看的并不清楚，又回头看了眼黎书安。 黎书安微笑，“看一眼，不会就算了。” 孔如英想到什么，点头起身，黎书安紧张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看着好友的神情从开始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的忐忑，到看到题目时露出的茫然，看着她那份茫然一点一点变成震惊与不可思议。 看到她下意识吞口水朝自己看，无声叫她，“阿黎……” 黎书安立刻起身走过去。 “怎么样？会吗？” 孔如英看了眼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两位老人，小声说，“就是会我才惊讶，这些知识我好像没学过……” “你会？” 两个老人同时抬头，看向孔如英。 第138章 上辈子的天赋 孔如英点了下头。 其中一位老人立刻站起身，示意孔如英过去，“你来。” “这……” 黎书安鼓励的看着好友点头，“去试试。” 孔如英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正要坐下拿笔，放在桌上的钢笔却忽然被人抢走，“卢爷爷，她说会你就信了？这么重要的数据就这么给她看了，也不怕泄露数据了？” 声音故作娇嗔，腻歪的撒着娇。 黎书安微蹙眉，抬眸看过去，意外看到一张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脸。 因为作弊被翻译部撵出去的刘丽娜。 “是你？” 刘丽娜嘴角一侧微勾了下，轻哼一声，“黎书安，你知道我卢爷爷是什么人吗？带着你这寒酸朋友就想凑上来拉关系！” 黎书安淡淡看她一眼，转回眸看两位老人。 她也想看看这两位老人值不值得小英冒险。 被刘丽娜叫卢爷爷的老人，脸色有些许不好看，扫了眼被刘丽娜抢走的笔，扬声叫服务员，“再拿一支笔过来。” 连句话都不想跟刘丽娜说。 刘丽娜的脸色瞬间变了，跺了下脚，扭了下腰，“卢爷爷，你答应干妈要好好照顾我的……” 卢老脸色不愉，“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们现在正在谈正事，你把笔放下，去找你干妈。” “卢爷爷，我是在帮你啊，这个黎书安就是先前污蔑我的人，她就一乡下来的农妇，她朋友连大学都没上，能懂什么？我怕你被她们借做题解答的由头窃取信息，我是为你好啊！” 卢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去看孔如英，“你没上过大学？” “没有。”孔如英摇头，如实回答。 卢老眉头紧蹙，“那你说你会？” “我会。”孔如英不卑不亢，微笑道。 卢老去看同伴，两人对视一眼，另外一位老人开了口，“要不让她试试？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信息……” 老人往沈砚南的方向看了眼，卢老也顺着看过去。 他明白了同伴的意思。 能来参加沈砚南妹妹的婚礼，还被邀请坐在主桌，那肯定是亲近的客人，沈家能信得过，这人自然也能信得过。 卢老摇摇头，“老喽老喽，总被这些人影响，姑娘，你来。” 他冲孔如英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卢爷爷！”刘丽娜惊愕，“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农妇的朋友，肯定什么都不会……” “你闭嘴。” 卢老瞥她一眼，刘丽娜气的咬牙瞪黎书安，却不敢再造次。 她恨恨走到黎书安旁边，小声说，“我就不信她能做出那么难的题，等着丢人吧黎书安！” 孔如英有些担心黎书安，黎书安朝她微微一笑，“别被旁人影响，你算你的。” 恰好服务员把笔送过来，卢老接过递给孔如英。 孔如英说了声谢谢，坐下来，在二人推演的草稿纸上挑了处空白处，快速书写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各种符号、数字组合起来的计算过程。 两位老人探头看了一眼，一眼就愣住了。 对视一眼后，都上前一步盯着孔如英写。 不是计算了，她一直没有停下来思考的动作，手下的笔连个停顿都没有，一直在流畅的往下写，直到最后得出一个与两人都不一样的数据。 “这……”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 孔如英看出了两人的不解与尴尬，把笔当教棍，点着卢老的推演过程说其中的问题，等卢老震惊的要瞪出眼珠子时，再去点他同伴的推演过程。 “你们二老推演都很仔细，但中间少一步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孔如英最后做了个总结。 老人们，“……” 刘丽娜见二老神情诡异，嘲讽孔如英，“你以为你谁？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还敢对两位大拿的计算过程指手画脚……” 第139章 邀请 这话说的着实不讨喜，卢老眉头蹙了蹙，“行了，你闭嘴。” “卢爷爷，我看她们就是胡诌两句，想跟你们搭上话，借这机会攀附你们呢，你们可不知道，这俩人心机可深了。”刘丽娜瞥着黎书安，阴阳怪气道。 孔如英见她一直针对黎书安，脸上多了几分凉意，对卢老他们道，“二老如果怀疑结果的正确性，可以回去做试验，数据这东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对是错一试便知。还有……” 接着，紧盯刘丽娜，“这位小姐说的攀附一词恕我不能认同，我们只是帮二老做了一道他们有争执的题目，仅此而已。” “另外……据我所知，你被翻译部辞退，是因为你利用你大伯，篡改了录取名额，取张瑶而代之，本来这件事天衣无缝，可惜，张瑶的小姨是外交部的副部长，她查出了真相，翻译部才不得不把你辞退，而你与你大伯因为此事对阿黎心生怨恨，在阿黎的女儿入学翻译部附属小学时，故意压着她的入学申请，把名额给了外人！” “你胡说！”刘丽娜明显露出震惊的神情，似乎没想到孔如英居然会知道这些事，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刘丽娜去看卢老，“卢爷爷，你千万别听她胡说，她这是被我拆穿了真实目的，恼羞成怒，故意攀扯我。” 卢老眉头紧蹙，侧眸看孔如英。 孔如英神色淡然，嘲讽一笑，“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我不需要也不屑攀咬人。” 说完，朝卢老等人略一点头。 “阿黎，我们走了。” 她挽上黎书安的胳膊，把人带着往主桌方向走。 黎书安看了眼卢老跟他旁边的老人，又瞥了眼对她满眼恶意的刘丽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以为能帮小英更进一步，没想到…… 卢老与同伴对视一眼，卢老拿起孔如英的计算推演过程，折好，跟同伴说，“走，回去试试。” 同伴点头，两人一拍即和，抬脚就要走。 “卢爷爷？”刘丽娜无语，来参加人家婚宴，婚礼还没开始就走，这算什么事儿？ 她还想着先在叶家人跟前混个眼熟，回头好让干妈帮她说媒。 卢老顿住，眸子淡淡的看着她，“回去跟你干妈说，你哪来的滚回哪去，以后不许她再带你回卢家，敢带你回去，她也别回了！老余，我们走。” 刘丽娜一脸懵。 不是，为什么啊？ 就因为她怼了孔如英几句？ 他分不分里外的？她是他女儿的干女儿，他不帮亲帮一个欺负过她的人？！ 他老糊涂了吧！ 两人走到一半，把情况跟沈砚南说了，沈砚南隔空看了眼忐忑看过来的黎书安，略垂眉，与二老说了几句什么，亲自把二人送了出去。 刘丽娜直接被服务员请了出去，服务员见她想喊叫，直接捂嘴打晕带出去的。 婚礼圆满落幕。 卢老与余老赶回去，立即召集所有人，对孔如英的推演出来的数据做试验，试验意料之中的成功了。 没上过大学，却会做这么高深的题目？ 可见，其人数学天赋奇高！ 卢老与余老对视一眼，神情都难掩激动。 “这女娃子我收……” “不行，你学历太高了你教不了她！我来教我学历低我没上过大学我们更有共同话题。”余老立即抢话。 卢老瞪眼，脸皮气的铁青，“好你个姓余的，上次抢叶时聿的时候你说你留过学，能教他我不懂的外国知识，现在又拿你没在国内上过大学说事儿，合着好事都让你占着了……” “承让承让。” 余老客气的一抱拳，扬声就朝一堆研究人员喊，“叶时聿呢？赶紧把人叫过来……” “我在呢。” 叶时聿拿着个小本本举起手，其他同时闷笑一声，让开路。 余老斜瞪他一眼，“赶紧去接你小师妹，就今天参加沈家婚宴坐……” “老师，不行啊。” 叶时聿苦巴着脸拒绝，“我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关乎到我的人生大事，接小师妹这样的小事，要不让其他师兄师姐去？” “我们去，我们有的是人……”卢老踮脚朝余老叫。 余老狠狠瞪了叶时聿一眼，叫了另外一位得意门生，“你去。” 被点名的研究员抿唇笑了笑，“是，老师，我这就去。” 余老把人叫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孔如英的信息，让他赶紧去一秒都不要耽搁，另外一定要先请罪…… 想到孔如英被卢老头那干孙女羞辱的画面，扭头嫌弃的看了眼卢老头，“你家那干孙女到底怎么回事儿？她闹那么一出，万一人女娃子膈应不愿意来，我可就把责任全怪她身上了。” 卢老头愣了下，眉头紧蹙起，脸色也不好看。 “行了，这事儿谁去都不好使，咱俩亲自去，我把人带上，让她当面给那女娃子道个歉。” 余老想了想，嗯了声。 刘丽娜接到卢家电话，还高兴的换了几身衣服，挑了最端庄大方的一套，去见卢老。 谁知道，卢老一上车，就让她一会儿给孔如英道歉。 “为什么？” 卢老瞥她一眼，“你胡乱编排人，让你道歉还委屈你了？” 刘丽娜当然不敢委屈，能巴结上卢家，是她大伯转了几个弯才换来的人脉，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乖乖听话，多余的事不要做。 “……没，没有。” 刘丽娜有些懊恼，早知道当时就不赌那口气，去找黎书安她们晦气了。 现在还得低头道歉，她真是窝囊到家了。 汽车直接开到了四合院外的大路上，停到路边的树下。 卢老与余老下车，身边各跟着一男一女。 卢老身边跟着蔫蔫儿的刘丽娜，余老身边跟着自己的学生。 男人跟孔母打听路，孔母一听找她女儿和黎书安的，打听了来意后，欢喜的请人进院说话，到院里叫了黎爷爷出来，自己给黎书安和孔如英打电话。 孔如英接到电话后，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英啊，你跟阿黎赶紧回来，人在院子里等着呢，啊？”孔母在电话里叮嘱女儿。 孔如英啊了声，挂了电话，跟黎书安说。 黎书安眼睛一亮，“来邀请你跟他们一起参加工作？有说是什么地方吗？” “没有。” 孔如英摇头，“可能不方便说，只跟我妈说是政府保密部门。” 第140章 她是天之骄子 黎书安的眼睛又一亮，“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了。” “什么？”孔如英不解。 黎书安抓住她的手腕，跟方晓楠打了声招呼，把人拽走，一边去外头的路上打车，一边解释，“你联想一下，什么样的地方，能运用到那么复杂的推演计算数据？那两位老者走的时候，跟着便衣保镖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 孔如英想到了徐景川的那个研究院，“军用方面？” 黎书安看着她笑。 “威力更大、更猛一些。” 孔如英的眸子在短暂的茫然后，陡然瞪大，“该不会是……”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差不多。”黎书安道。 孔如英缓缓点头，“回去就知道了。” 二人到家时，黎爷爷正跟两人聊到国防这块儿，刘丽娜在一旁站的脚都麻了，看到黎书安与孔如英，猛松了一口气。 “卢爷爷，她们回来了。” 黎爷爷与卢老、余老同时看过来。 一瞧见孔如英，余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抬手招呼，“小英，来来来……” 卢老脸皮抽了抽，“……” 余老身后的学生轻咳一声，小声提醒自己老师，“别吓着小师妹。” 孔如英，“……” 她扭头看黎书安，黎书安也有些接受无能，手放到她后背，轻轻推了一下。 “先问问具体情况，再做商议。” 孔如英轻嗯了声，露出标准微笑，走上前，礼貌打招呼。 卢老看了眼刘丽娜。 刘丽娜立刻上前，头一低，嘴一张，“对不起，孔同志，先前是我嘴欠，不该那么说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这是……”孔如英看卢老。 卢老慈爱的看着她，“这丫头虽然不是我亲孙女，但是我那不孝女认的，她管教不严，让这丫头出言无状，那天就该让她跟你道歉的，我们有事走的急，这才拖到今天。” 孔如英明白了。 抬眸 看着刘丽娜，说，“还有阿黎。” “什么？”刘丽娜皱眉。 卢老瞪过去一眼，“让你给旁边的黎同志道歉。” 刘丽娜抿了抿嘴，眉头皱的死死的。 “还不去？”卢老催了声。 刘丽娜一咬牙，转身冲着黎书安一鞠躬，“对不起黎同志，我说错了话，我不该那么说你，我向你道歉……” 道完，余光瞥卢老。 黎书安有些好笑刘丽娜居然还有这么乖顺听话的时候，她往一旁看到了眼巴巴瞅着她的余老，一副生怕她还生气，小英会拒绝他们的架势。 孔如英觉得刘丽娜这个歉道的莫名其妙，她一句道歉，那些对阿黎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她张口想说什么，黎书安余光扫见，快一步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阿黎……” 黎书安朝她温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边，余老与卢老都松了口气，卢老挥手，“行了，你走吧。” 刘丽娜哎了声，麻溜的小跑走了。 余老又看了眼黎爷爷，黎爷爷会意，笑着站起身，让黎奶奶扶自己回屋，把银杏树下的空间留给他们。 黎书安也要退开，被孔如英拉住。 “阿黎……” 黎书安拍拍她的手，“我就在屋里，窗户开着，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 孔如英摇头。 “我的意思是，我的事情不需要瞒着你，我可能需要你帮我拿主意，可以吗？” 最后的话是问余老与卢老的。 两人互相看了眼，余老点头，卢老自然也没意见。 余老示意二人坐下，开了口，“是这样，我们想了解一下，孔同志确实没上过大学吗？” 孔如英颔首。 “确实没上过大学，但我自小跟黎爷爷学习，后来还跟沈伯父、沈伯母学过几年。” 这是事实，但他们教的并没有那么深奥就是了。 余老与卢老恍然的互相点头。 “我们与你们爷爷聊过，他少年时留过学懂的很多，你说的沈伯父与沈伯母，也是我们业内的佼佼者，怪不得你能算出来。” “我早跟你说过的，不能以学历论英雄。”余老点卢老。 卢老瞥他一眼，哼了声。 余老笑了笑，看孔如英，“是这样，我们两个呢，在军工厂工作，主要研究方向是轨道导，弹，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 孔如英的脑子嗡了一声，有短暂的空白。 “……有一些了解。” 余老有些惊讶，“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很需要你这样有天赋的数学人才，你上次推演出来的数据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当然，进去之前会有很严苛的政审，希望你能理解。” 孔如英眼神有些茫然，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黎书安握着她的手，捏了几次，才让她回神。 “我……考虑考虑。”孔如英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僵了。 送走几人，孔如英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阿黎，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吗？军工厂？导，弹？那些东西是我能接触的吗？” 黎书安半蹲在她身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仰头看着她眼中的自卑，又心痛又骄傲，“怎么不能触碰？！小英，你忘了，你在现实世界是最年轻的女博士，你可是研究原子的！你很厉害很厉害的。” “……是吗？”孔如英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头看黎书安，想笑却没成功，“我总觉得现在这一切不真实的像一场梦。” 她那么小的一个人物，也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君工厂啊，国家核心力量建筑者。 “阿黎，我真的能去吗？”孔如英不确定，她惶恐极了。 好像一个小老百姓突然被告知，她是天之骄子，她拥有一双能制造出毁灭力量的双手。 “小英，尊重你真实的想法，不要被大脑里那个人设控制，做你自己！” 孔如英定定看着她，说，“我很喜欢解答出问题，能让科技更进一步，让国家强大，让人类文明朝前发展的那种感觉。” 黎书安笑，“巧不巧，你现实世界说过类似的话。” “真的？”孔如英眼睛一亮。 黎书安重重点头，看着好友，只觉胸口涌起一股自豪，甚至有点想哭，小英果然跟现实世界里一样优秀。 这么有天赋，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为什么还会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 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女孩子？！ 第141章 执念太深 孔如英的政审进行的很快，她身份简单，亲生父母更是几辈贫农，根红苗正，很快就通过了审核。 余老亲自打来电话，邀请她入职。 孔母高兴的连说祖宗保佑，想到女儿的真正祖宗是关家人，又欢喜的止不住泪，又痛快又解恨的说，“他们老关家瞧不上我家小英，偏我家小英最争气！” “我家小英出息了，得让他老关家知道知道！” 孔母心里头憋了一口气，憋了几十年，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踉跄着跑出去往老家打电话。 电话打到村里，村长一听孔母找老关家的人，还诧异的看了眼电话筒。 确定孔母是找老关家，他叫了孙子去找人。 结果，关家老两口一听是孔母的电话，头都没露，说他们不认识孔母不接她电话，让她不要找他们。 孔母当时就傻眼了。 “他们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好事，我闺女进政府部门工作了，人家开着车到我们家千求万求小英去的！老关家祖坟冒青烟了，他们懂不懂？他们为什么不接？他们凭什么不接……”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哭腔。 那种委屈与愤懑找不到发泄口的无助与茫然，让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 村长惊讶不已，孔如英高中堪堪念完，居然能在大京城招进政府部门，确实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可关家那两口子，只认孙子。 哪怕孙子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他们还是亲孙子。 他们重男轻女，村里没人不知道，偏除了这一点，两口子其他事都没什么让人好说的。 村长叹了口气，安慰了孔母几句挂了电话。 孔母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嘴里还在喃喃，“他们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 “怎么了？”黎奶奶见她情绪不对，皱眉拦住她。 孔母看到黎奶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黎婶儿，他们不接电话！我家小英那么厉害，她被国家要走了，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儿，他们连报喜的电话都不接，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们娘俩？” “你啊……” 黎奶奶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接不接受有什么关系？过好日子的是你们娘俩，他们一辈子也就配待在李家村那坐井观天了！” 她拍拍孔母，“回屋躺一会儿，洗把脸，去吧。” 孔母呜呜的哭着回了屋。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哭声，黎奶奶不知道该怎么说，回到书房跟黎爷爷对视叹息，“她执念太深了，被老一辈的思想荼毒的太严重了。” 说白一点，就像一头小时候被驯服的大象，长大有能力拽断绑住自己绳子的能力，它却因为小时候屡次用力都扯不断绳子，误以为自己永远都挣脱不开，而放弃了挣扎。 黎爷爷点点头。 这种事情除非她自己想通，别人再劝都无济于事。 但一个人的开悟，哪那么容易。 孔如英并不知道孔母的所作所为，她初进去，被余老的学生所谓的大师兄带着转了一圈，给了她几组数据让她计算。 她接连忙了几天，到周末才有空去服装店。 刚进去，方晓楠就喟叹一声，“小英姐，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得打电话去四合院了。” “怎么了？” 方晓楠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 “有位客户，想跟你预定一副别墅装修图，包含室内与室外，要求他想当面跟你谈，说是想作为未来的婚房。” 方晓楠简单说了客户的要求，问孔如英，“小英姐要接吗？对方好像很中意你，我说了你这边时间紧，他说愿意等，愿意配合你的时间。” “等好几天了？”孔如英看到右下角的落款，随口问了句。 方晓楠嗯了声，“一个星期了。” 孔如英想了想，周末两天接一个单子也不是不可以，她还挺喜欢帮人做室内设计的，她点了下纸张，笑着说，“行，那你跟对方约个时间，我今、明两天都有空。” “小英姐要接？” 方晓楠眼睛一亮，“我这就给客户打电话，这客户一看就有钱。” 电话打过去，很快被人接了，对方一听孔如英有时间，说他立刻赶过来。 孔如英在店内转了圈，又去别墅那给于伯做了顿饭，再回服装店时，看到了熟人。 方晓楠笑着介绍，“小英姐，这就是那位客人，叶先生，这就是我们孔设计师。” “是你。”孔如英皱眉。 叶时聿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孔同志，是你啊，我还以为这同名同姓，是赶巧了……” 这样的眼神，总觉得乖乖的。 孔如英往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 问，“你的新娘呢？” 叶时聿茫然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笑了笑，“还没找到新娘，所以我才特意找了一位女设计师，想着女性之间应该喜好都差不多。” “不一样。”孔如英摇头。 叶时聿微蹙眉，略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孔如英说。 “没关系，就从孔同志的喜好入手，添加一些现在女性喜欢的元素，应该大差不差了，如果到时还需要什么调整的话，我们再协商，这样可以吗？” 这…… 也不能说不行。 知道叶时聿与沈砚南关系好，看在熟人的面上，孔如英给他打了个八五折的优惠，坐车去他的别墅看户型、留数据。 “先签合同，付订金，半个月后出图，你满意再结尾款，当然如果你装修不采用我们的设计图，设计费是不退的。”孔如英淡声道。 叶时聿盯着她的侧脸，连点了两个头，“好。” 半个月后，设计图出来，叶时聿只大概扫了两眼就付了尾款，请孔如英在装修时帮忙盯着。 孔如英说自己只有周末有空，叶时聿说到时他去接她，不等孔如英拒绝就找借口走了。 几天后，别墅开工，叶时聿真的在周末跑去了四合院接孔如英。 孔母一听他找自己闺女，眼睛亮的跟灯泡一样，“你跟我家小英认识？你家哪的？在哪工作？家里是干什么的？” 叶时聿一听孔母是孔如英的妈，笑容那叫一个真诚，态度那叫一个端正，问什么答什么，问不到的他想方设法延伸。 知道叶时聿不但家里条件，父母都身居要职，堂兄弟也很有出息时，孔母莫名有些自卑。 这么好的大小伙，她家小英配不上。 “妈，你们在聊什么？” 孔如英出来，看到叶时聿跟亲妈相谈甚欢的模样，头皮莫名发麻。 第142章 双胞胎偷钱 孔母怕女儿知道自己又抓着人打听，想给她做媒，干巴巴的笑了笑，“没、没什么，就随便问两句。” “伯母，我没结婚，我还没有对象。”叶时聿在一旁无辜的眨了下眼。 孔母张了张嘴，“啊？……哦。” 孔如英看了眼叶时聿，叶时聿露出几颗牙齿，笑着解释，“伯母刚问我来着。” “走吧。” 孔如英率先走向叶时聿的车，孔母哎了声。 叶时聿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孔母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她指着叶时聿，你了一声。 孔如英回头，“怎么了？” 叶时聿朝孔母轻轻摇头，孔母笑的眼角像绽放的花儿，“没事，妈就是想叮嘱你一声，家里没什么事，不用那么早回来。” “嗯？”孔如英疑惑。 叶时聿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孔同志，请。” “去吧去吧。”孔母摆手。 孔如英看看两人，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上了车。 去别墅的路上，孔如英主动开口，“我妈如果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我代她道歉，还请叶少别往心里去。” “伯母询问了我的家庭信息，个人情况，像是想为你找一门亲事。” 叶时聿飞快扫了孔如英一眼，“孔同志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嫁人的打算。”孔如英淡声道。 叶时聿看她，“你妈似乎很想让你找个好人嫁了。” 孔如英嗯了声。 “老一辈总觉得结婚生子，下半辈子才有靠，实际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孔如英侧眸迎上叶时聿的视线，“我这个回答叶少满意吗？” 叶时聿，“……” 他轻咳两声，“如果碰到合适的，两个人还是要比一个人好。” “或许吧。”孔如英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没了。 一路上，叶时聿看了孔如英无数次。 孔如英知道她觉得叶时聿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他看她的目光，像当年阿黎看徐景川的。 她闭上眼，歪靠在车窗上，还能感受到叶时聿黏黏糊糊越加肆意的凝视。 孔如英有些发愁，还没琢磨出让叶时聿打消念头的方法，又碰到了双胞胎来闹事儿。 两个人故意趁孔如英没在家，跑到孔母跟前哭诉，说家里没吃没喝，爸爸一个月就给她们十块钱，她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孔母虽然不喜两个孩子，但到底是自己闺女身上掉下来的肉，就起了心疼怜悯的心思，把双胞胎带回四合院，烧水给洗了澡洗头发，给她们做好吃的，拿了钱带她们去买衣服。 两人表面上痛哭流涕说只有外婆对她们好。 转头就把孔母的存折，跟小吃摊赚的没来得及存起来的钱偷走了。 孔母发现钱没了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钱一直放在床头的小箱子里，那么久了从来没丢过。 黎奶奶问她，“你带双胞胎拿钱时，是不是给她们看到了你里面有钱？” 孔母身子一抖。 “我、我拿钱存钱从来没背过人，她们……哪来那么大胆子？” 黎奶奶伸出食指虚点了她几下。 “跟你说过多少遍，陈家人信不过你偏不听！咱们院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去报警，找公安来！小英呢？让她回来。” “小英……黎婶，能不能不要把小英叫回来？”说到后面，孔母的声音细弱蚊蝇。 黎奶奶瞪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着小英？她们偷的可全是你这几年的辛苦钱！何况，这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快去！别墨迹。” 孔母慌乱的四处乱撞，黎奶奶看不下去，蹬蹬蹬蹬回书房打电话，先跟孔如英说了大概情况，让她赶紧回来。 “黎奶奶，我来打电话，让公安直接去陈家那边，陈祁洲那边也由我来联系，你带着我妈去陈家，我们在陈家汇合。” 黎奶奶哎了声，挂了电话，跟黎爷爷说了声，拽上孔母就往陈家去。 孔如英按下挂断键，先拨了陈祁洲工厂电话，提醒他，“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 你爸妈怂恿的，但偷我妈存折和钱的事已成事实，我已经通知公安过去了，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赶回去，在她们动用那笔钱之前拦下她们，否则偷盗窃取罪名成立，你一双女儿和你爸妈这个年就得在大牢里过了。” 说完，不给陈祁洲还嘴的机会，挂了电话，报警。 李队表示会立刻出发，最多二十分钟会赶到陈家。 安排好所有事，孔如英看向叶时聿，叶时聿不用她开口，“我送你过去。” “多谢叶少。” 叶时聿的别墅离四合院有段距离，他们到时，所有人都到齐了。 公安已经把双胞胎按住了。 陈父冷着脸，陈母坐在地上，正拍着大腿嚎，“……这俩丫头片子是她生的，拿她俩钱怎么了？孩子她不该养吗？凭啥可着我们老陈家欺负，没天理了啊，都来看看儿媳妇要把公婆欺负死了啊……” 陈祁洲阴沉着一张脸，看到孔如英从叶时聿车上下来，脸上青白交错。 再看到孔如英自信从容、漂亮的几近张扬的脸庞时，眼睛几乎移不开。 陈母瞧见陌生的孔如英，也愣的停住了干嚎。 “李队，麻烦了。”孔如英上前，与公安打招呼。 李队嗯了声，“存折找到了，钱……说是都给花了，我们没找到钱花出去的痕迹，他们屋里也没什么新东西。” “好。” 孔如英看孔母，“妈，除了存折，现金有多少？” “……八千多，我想攒到一万再存的。” 孔母讷讷，心里很难受，她抬眸看了眼女儿，又去看被扣住的双胞胎，神情不忍，“要不、要不算了吧？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这话一说，好像给陈母提了个醒。 陈母一拍大腿，“亲家母是明白人啊，孩子不是我一家的孩子，那些钱就当这些年孩子的花销了，是孔如英她那个当妈、的应该给的！” 孔母也这么想的，但陈母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她心口堵的慌，那些钱可都是她一毛一块攒起来的。 但总不好真让两个外孙女去少管所，刚才公安同志说了，涉嫌金额太大，钱拿不回来就会送她们去少管所。 “小英，算、算了吧，这钱妈不要了。” 陈母一听，欢喜点头，叫公安，“公安同志，他们不要了，他们说不要了。” “这……”两个公安看李队。 李队微蹙眉，看孔如英，“孔同志，你的意思呢？” “这是我们家务事，公安管不了的，亲家母说了算了不要了，就算了……”陈母怕孔如英反悔，在后面一叠声的说着。 孔如英神情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对她满眼仇恨，恨不得咬她一口的双胞胎，摇了摇头。 “李队，这不是家务事，她们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人掉包了，她们是陈祁洲跟别人生的孩子……” 孔如英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懵了。 第143章 难道我们是你跟杨姨生的? “不可能！” 陈祁洲瞪着孔如英，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她生孩子时难产，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他爸嫌晦气，躲了出去。 他妈一听生了俩女孩，看都没看一眼，扭头就走了。 他是亲眼见到双胞胎了的。 孔如英斜他一眼，轻飘飘的拂过，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眸底半分情绪都没显露，淡淡道，“你要我说出来你跟谁生了孩子吗？” 这句话，让所有人又是一懵。 陈祁洲霍然变脸。 “什、什么意思？” 孔母满眼不敢置信，看看孔如英，看看陈祁洲，看看双胞胎。 声音发颤的叫女儿，“小英，她、她们真的不是……” 孔如英没看孔母，只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一下，以示安抚。 视线在陈家一家三口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陈祁洲脸上，与他双眸对视。 陈祁洲被她眼底的冷漠震住，似乎不太愿意相信以前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孔如英，如今对他没有了半分眷恋。 他心底莫名慌了一下，很快又稳住，自我安慰。 她应该是对双胞胎太失望了，面对他爸妈，不愿意放下身段…… 但这些他没想完，脑海里就浮现出孔如英离婚时的决绝，双胞胎第一次闹上门时，她让报警时的果断与不容置喙。 她…… 是真的放下他了？ 陈祁洲茫然的看着孔如英。 陈母见他这样，以为他被孔如英勾的丢了魂，大叫道，“老大，你告诉公安，孩子就是她跟你生的，她生孩子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在外头吗？俩女娃子，我听的真真儿的！你爸嫌晦气没听着，我是听报了是俩丫头片子才走的……” 孔如英嘲讽一笑。 陈祁洲蓦然回神，扭头喝止陈母，“妈，别说了！” 又叫双胞胎，“钱呢？把钱还给你……” ‘妈’字在孔如英的逼视下，硬生生换了词，“……还给她。” “不给！” 双胞胎梗着脖子，陈宛然眼露恨意，“我奶说了，她就是我们妈！她生了我们就该养我们！我们长的这么像她，她说不是她生的就不是了？” 陈玉然点头附和。 “我姐说的没错，就是她生的我们，不是她还能是谁？” 孔如英看陈祁洲。 陈祁洲莫名发慌，他看孔如英要开口，生怕她说出杨荞的名字，一脚一个把双胞胎踹翻在地，“说，钱在哪？” 双胞胎被踹的整个人都懵了，“爸，你踹我们干什么？” “爸，你从来不帮她说话的！你今天怎么了？她威胁你两句你就怕了？” “爸你让她说，她看她能说出谁来，你怕她干嘛？” 陈祁洲气的咬牙，“少废话，让你们把钱拿出来就赶紧拿！” “不拿！那是我们应得的……”双胞胎大叫。 孔如英拉着孔母往后退了两步，看陈祁洲与双胞胎表演。 双胞胎越闹，陈祁洲越心慌。 折腾了几个来回，双胞胎咬死了不给，陈祁洲满脸疲惫，看向孔如英，“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帮你把钱要回来。” 孔如英再往后退了一步，叫公安。 “李队，她们既然不愿意还钱，就交给你们执法处理吧。” 李队点头，抬手叫两个公安上前，“先把人带回派出所，人证、物证笔录做好，提起诉讼，依据法律判决再将人送去少管所……” 双胞胎一看真要把她们抓起来，开始疯狂挣扎，口出污言秽语骂孔如英。 各种人体器官，妈来妈去，各种贱、骚、浪，什么难听说什么。 陈祁洲都听不下去，瞪了陈母好几眼，肯定是她平时骂孩子骂多了，被双胞胎学去的。 早知道，他就该一直把双胞胎带在身边，不该被邻居那些大男人带俩闺女不合适的话影响到，把孩子又送回来。 陈母撇了撇嘴，朝孔如英啐了好几口唾沫。 李队摆摆手，“带走。” 双胞胎再挣扎也只是女孩子，力量有限，被公安钳制着往院外拖，眼看要出小院了，小的撑不住了，大叫陈母，“钱在我奶那，她把钱都藏起来了……” 公安的动作一顿，抬头看李队。 李队看了眼陈母，“钱在哪？把钱拿出来，自首会减轻偷盗抢劫罪的处罚。” “我没见，我没藏，我不知道在哪。” 陈母狠狠瞪了小孙女一眼，三连否定。 老大陈宛然听懂了李队跟陈母的话，也知道孔如英是真的不要她们了，看亲爸的架势，也是不想管她们。 她一咬牙，大声道，“我知道在哪？我知道我奶把钱藏哪去了。” “你个死丫头，贱蹄子，赔钱货，扫把星，你敢把钱交出去，看我不打死你！”陈母叫骂着威胁。 老大陈宛然没看她，只盯着李队，“我如果把钱找出来，是不是就不用去少管所了？” 老二陈玉然也不闹腾了，眼巴巴的看过去。 李队摇头，“你们偷盗抢劫已经是事实，区别是一个判十年，一个判两年，你们可以自己选，钱不找出来也花不到你们身上。” 双胞胎对视一眼，眼睛都红了，“我们不是偷，孔小莲是我们外婆，我们一家人的事怎么能算偷？” 李队看了眼孔母与孔如英。 孔母瞧见双胞胎哭，跟她女儿小英小时候哭像极了，她扭头看孔如英，“小英，她们真的不是……” “……真的。” 李队的小动作被双胞胎看到，两人疯狂自救，揪住孔母的同情心，大哭，“我们长的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 “妈，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要去少管所，外婆，你劝劝我妈，我们不要去坐牢……” “你是不是又学黎书安？她儿子进去了，你现在也想把我们送进去！”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妈，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双胞胎哭的凄惨，孔母的心跟着都要碎了，“小英啊。” 孔如英看李队，眸色极淡。 李队心下一惊，知道自己感情用事了，忙让公安把双胞胎带进屋去找钱，陈母从地上爬起来，想阻挠。 被李队一句‘阻挠执法，罪加一等’吓的僵在原地。 双胞胎很快找到了钱，孔母仔细清点了，跟李队点头，“一分不少。” 李队带着双胞胎离开，陈母作为怂恿着，也被带去问话，在院子里还敢闹腾，一听说要被带去，吓的浑身发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孔同志，你母亲也需要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录口供。”李队说。 孔如英点头，“我们跟在你们后面。” 说完，看了眼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叶时聿，叶时聿看她的目光充满心疼，孔如英心颤了一下，挪开视线。 叶时聿开车跟在公安后面，一路到派出所。 录完口供出来，遇到等在外面的陈祁洲。 又恰逢双胞胎被带去问话，看到孔如英，满眼恨意问她，“你不是我们妈，那谁是？” “我们长的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 孔如英看了眼神情紧绷的陈祁洲，“长的像的人很多，我跟你们心心念念的杨姨也很像，可见像这回事不能作为是不是血脉至亲的标准。” 双胞胎愣住，齐齐扭头看陈祁洲。 “爸，难道我们是你跟杨姨生的？” 第144章 她们死了 陈祁洲脸皮青白交错，矢口否认，“……不是！” “那谁是？”双胞胎异口同声。 陈祁洲看孔如英，孔如英已经扶着孔母朝外走了。 他张了张嘴想叫孔如英，与她同行的男人一记‘阴森’的冷眸看过来，让陈祁洲后脊背陡然窜上来一股凉意。 他缓缓闭上嘴，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喜欢孔如英。 看条件，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他，现在的相亲对象是二婚带孩子的中年妇女。 陈祁洲闭了闭眼，又不甘又愤懑，在心里把双胞胎骂孔如英的话，无声嘶吼了一遍，才稍觉好一些。 “爸！”双胞胎叫人。 陈祁洲睁开眼，看了她们一眼，冷声道，“她不是你们妈，你们没妈了。” 双胞胎，“……” “该进去了。”公安推了推双胞胎。 双胞胎不甘心的扭着头看陈祁洲，陈祁洲转身走了。 他走到派出所门口，正看到男人温柔的扶着车门，护着孔如英坐进副驾驶座，孔母扒着后座的窗户，看着他身后。 叶时聿转回来开车时，与陈祁洲视线相撞。 两个男人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轿车旁，一高一低。 陈祁洲心生自卑，明明他站在高处，却觉差叶时聿太多，下意识躲闪他的目光。 叶时聿嘴角一勾，讥诮一笑，开门坐进去，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孔母偷偷哭了一路，到家下车时还抓着孔如英的手，问她，“小英，她们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呢？” “……死了。” 孔母猛抬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怎么会？” 孔如英嗯了声，“我大出血难产，孩子没保住，生下来就死了。” 有那么一对恨不得她早死，平时以折磨、羞辱她为乐，在她葬礼上拍手称快的女儿，还不如生下来就没了。 孔母哭的更大声了，“我可怜的女儿，我可怜的外孙女……” 孔母一抽一噎的往四合院走。 叶时聿安慰了几句，问孔如英，“孩子……是被人调换了吗？我或许可以帮忙找……”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孔如英打断。 “谢谢，不用了，我……就当她们已经死了。” 叶时聿瞬间明白了，看着瘦弱、面色苍白的孔如英，他心头那股心疼让他很想把眼前的女人搂入怀里。 孔如英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眸与他对视，“叶少，我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没办法再去你的别墅帮你监工了，今天多谢你。” 说完，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叶时聿伸手想拦，伸到一半觉得自己这行为太过唐突，再抬头孔如英已经进了巷子，又懊恼的的抬起左手打了右手一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打！” 黎书安是晚上回来知道的，跟孔如英呆在书房聊了很久，第二天，各自上班。 刚进办公室，背包还没放下，就被邻桌的同事点名。 “元副部长找你。” 黎书安笑着道了谢，去元曼办公室找人。 元曼递给她一份文件袋，“一个小国，想与我们建立外交，上头的意思可以给新人一些机会，我推荐了三个人，赵副那推荐了两个，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完胜其他两个，得到了这个机会，这里是他们国家的资料。” 黎书安眼睛一亮，一边接文件袋，一边坐下，问元曼，“是作为外交官前去洽谈？” “算是访问。” 元曼笑了下，“你准备一下，下个月八号出发，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你需要了解清楚他们那边的民俗文化，以及接触的官员的喜好忌讳，这是一次很好的历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嗯？” “明白。”黎书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多谢元副部长。” 元曼笑，“随行三名人员，上头没什么要求，你可以自己挑选，名单尽早报上来。” “好。” 外交部缺人，进的早的很多已经能独当一面。 这几年补了几波，每年都有新人进来，能出国的人反而不多了。 黎书安直接找到张瑶与周耀辉跟前，两人是年初进来的，一听黎书安要独自开大，带他们去涨见识，脸都笑红了。 “书安姐，我们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人。”张瑶嘿嘿嘿，私底下还偷偷问黎书安是不是她小姨叮嘱她特别关照他们的？ 黎书安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多了你，元副部长可什么都没说，是我给你们俩走的后门儿。” 张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拍自己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 周耀辉在一旁摇头宠溺笑，“好什么？走你小姨的后门跟走书安姐的后门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后门？” 张瑶，“……对哦。” 黎书安抿唇笑，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有后门不走的才是傻子。” “哎呀。”张瑶捂住脑门。 黎书安一人分了一份资料，“两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基本的文化礼仪要熟悉，不能出国丢人，知道吗？” 张瑶点头如捣蒜，周耀辉也满眼激动。 黎书安又要了一个年轻男生，跟其他人出过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坐了冷板凳，她接触过那个年轻人，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黎书安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依然见不得这种怀才不遇的人成为背景板。 年轻人没想到黎书安会选自己，愣在当场很久。 “你不愿意去？”黎书安微蹙眉。 年轻人摇头，“不，我愿意。” 一出声，声音略带着些哽咽。 黎书安递过去一份资料，“是个小国，我第一次独立出任务，很需要你的小语种。” “是，我一定好好准备，谢谢黎同志。”年轻人很快调整好情绪，保证道。 黎书安回家跟黎爷爷、黎奶奶说了这个消息，跟孔如英就服装店、服装厂和服装最近的销售做了简单安排。 八号，黎书安带着外交团队，准时坐飞机前往小国。 飞机落地后，小国外交部派人来接机，因为时间太晚，加上时差问题，对面表示先送几人前往住处下榻，次日再会面。 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也没人多想。 但车子行驶到一半时，随行保护黎书安一行人安全的军人察觉到不对劲，让司机停车时，司机忽然提速。 副驾驶座所谓的外交人员忽然从脚底下抽出枪，对准了想抢司机方向盘的军人的脑袋。 扬声说了句什么，司机嗷呜一声，再次提速。 车子犹如离弦的箭，直冲出去！ 军人抓住椅背，顶着脑门上的抢与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对峙。 年轻人忽然对黎书安小声说，“他们说把华夏使团的人带去贫民窟，黎同志，他们不是小国政府的人，他们是小国政府在寻找的恐怖分子。” 张瑶的脸色瞬间一片雪白。 周耀辉咬着牙把张瑶护在身后，“书安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第145章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别慌，先稳住。” 黎书安朝外看了眼，车速很快，即使他们跳窗出去能侥幸活下来，却未必能逃得过后面的车轮与这些人手中的木仓。 所以，逃跑这条路行不通。 黎书安用力控制住因颠簸晃动的身体，视线与前排对峙的军人短暂相对。 “黎同志，不能让他们把车开进贫民窟去，贫民窟八成是他们的地盘，在路上我们尚有一搏之力，真进了他们的管辖区，我们怕是犹如兔子进了狼窝，是生是死全凭他们说了算了。” 这也正是黎书安所担心的。 她早些年陪着小英，跟在她奶身边练过几天拳脚，她奶的拳脚正宗，她学的却是乱七八糟。 更别提张瑶与周耀辉，还有她临时抓的壮丁苏其。 三人打小在京城长大，怕是架都没打过。 但她更不想让使团成员变成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 放手一搏。 “你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们？” 黎书安拽下周耀辉，一边眼神示意周耀辉小心，一边把张瑶往自己身后塞。 “你们别管我，攻击副驾驶这个假外交人员。”军人说。 副驾驶座的人听他们呜呜啦啦一直在交流，气愤的大叫一声，拿着木仓托去砸军人的脑袋。 另一位军人飞身上去，一手刀想砍在假外交人员的手腕，“就现在！” 假外交人员调转木仓头，对准飞扑上来的军人，‘砰’一声。 子单穿透手掌，射到他身后的玻璃上，生生打出一个洞。 “啊！”张瑶吓的尖叫一声，捂着脑袋缩在黎书安身后。 军人忍着疼抓住假外交人员的木仓口，想用另外一只手打掉木仓。 假外交人员叫了声找死，扣动扳机还想再开一木仓。 黎书安一咬牙，攥着拳头朝假外交人员的脑袋重重砸过去。 “啊……”那人被一拳砸倒在车窗上，玻璃被砸出一圈破碎的纹路。 军人反手把假外交人员的木仓支抢了过来，顶住假外交人员的脑袋，局势瞬间逆转。 这些事，快的几乎在一瞬间。 控制司机的军人见他们得手，震惊的看了眼黎书安，学着她的动作，一拳头砸在司机脑袋上。 司机脑袋撞到车门上，弹回来已经晕了，手自然放开方向盘。 军人打开车门，把司机踹下车，接管汽车。 副驾驶座的假外交人员哇哇乱叫，军人拿木仓瞧了下他的脑袋，“快说，往机场方向的路怎么走？” 后面跟的是小国政府派来保护使团的安保车，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里面根本不是安保人员，而是恐怖，分子的人。 假外交人员捂着脑袋，叽里呱啦一阵愤慨说。 两个军人看黎书安。 “他说，他就是死也不会告诉我们怎么回去。现在我们已经进了贫民窟范围，再往前走不到十里地就会有人接应，到时我们插翅难飞。” 假外交人员看黎书安能听懂自己的话，冲着她一顿呲牙咧嘴，呱啦呱啦。 黎书安皱眉，“他说，他不会要我们的命，他只想用我们跟他们政府交涉，让他们政府同意让他们成立国中国，否则，他就杀了我们，挑起他们国家与我们华夏的战争，到时候大家一块儿死。” “疯子！”周耀辉破口大骂，“他们国家的内乱，为什么要连累我们？是他们想要与我们建立外交，不是我们上赶着！” 两个军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犯难。 “我能记得从机场来这边的路，但我们不能回头，只能绕路往回开，我……不能保证路线一定安全。”开车的军人透过后视镜看黎书安。 黎书安与他对视一眼，再侧眸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三人。 张瑶揪着她的衣角，“书安姐，我们听你的。” 周耀辉点头，年轻男人苏其眸色坚毅，跟着点头。 “好。” 黎书安对开车的军人一颔首，“走。” “坐稳了。” 使团配合，省了他们不少劝说的心力，假外交人员被五花大绑丢在中间车座，两个军人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警惕后面追来的车，与不固定出现的危险。 车子横冲直闯，穿越半个贫民窟，从狭窄的小道单轮冲出去，从一人高的墙头上俯冲回地面，从惊叫着散开的贫民人堆中闯出去，再穿过荒废的土堡，直接杀回机场。 可惜，机场被恐怖、分子控制，他们只能把车开进周边荒废的土堡中，利用车上的简易通讯设备联系小国政府。 对方一听使团成员安全，惊喜的连声保证立刻派人清缴机场附近的恐怖、分子，确保他们使团的安全，但还是希望使团能与他们进行一场友好的洽谈。 军人的建议是，另寻机会，现在安全第一。 黎书安征询了其他几人的意见，大家都觉得小国政府想跟华夏建交的目的，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管控不了国内的恐怖、势力，想借华夏这把刀消灭他们。 更大的阴谋论就是，小国这次竭力邀请他们前来，却没做好安保，让恐怖、分子把他们劫走，就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华夏师出有名。 果然，另寻机会建立外交的提议交上去，就再也联系不到人了。 相反，恐怖、势力很快摸到了他们的藏身地。 一行人不得不放弃汽车与土堡，另寻了一处在井中的地下藏身。 “他们是故意的。” 为首的军人姓彭，是个排长，另外一人姓李，是他手下一名班长。 这次国内来的安保人员一共六人，另外四人当时坐在后面一辆车上。 他们抢车逃跑时，后面一团乱。 现在，这几人依然生死不知。 彭排长说完，攥拳看了眼假外交人员，那人很是得意，哈哈大笑，“你们跑不掉的，他们放弃你们了，你们必须死！” 李班长走过去，一拳头把人砸晕了，甩了甩手看黎书安。 “黎同志，我跟排长得出去一趟，想办法联系上我们的人，即使联系不上，也得想办法把我们困在小国的消息传回国内去。” 黎书安点头，“好。” “那你们……”彭排长皱眉看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使团成员。 黎书安看了眼头顶透进来的光，“三天，如果你们赶不回来，我会带着他们换地方，没吃的可以，没有水我们最多只能坚持三天，时间再长，我们就没力气爬出去了。” 彭排长深深看了黎书安一眼。 说，“如果逼不得已，你们可以放假外交人员的血喝，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黎书安微怔了下，侧眸看了眼被打晕的恐怖、分子，缓缓点头。 “放心，我们都会活下去。” 第146章 营救 三天后深夜，黎书安带人转移，不知所踪。 小国机场被恐怖、分子控制，所有航线全部暂停。 国内很快收到消息，前往小国的使团被围困，恐怖、分子拒不放人，小国政府与其展开的谈判与武力示警均无效，请求华夏派兵前来维和。 同一时间，沈砚南接到来自彭排长的第一手消息，失态的蹭一下站起身，椅子滑动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你是说你们在她身边一共两个人，全出来了？” 彭排长心一颤，“抱歉团长，我们没想到会耽搁那么长时间，等我们联系上同伴，返回寻找时，他们已经转移了……” 沈砚南只觉一阵眩晕，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根本听不见对方后面又说了什么。 直到对面得不到反馈唤了他一声，“……团长？” “找，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转移到很远的地方，你们……” 沈砚南抓住椅背，手指用力到泛白，“……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络暗号？” “有。” “说！”沈砚南咬牙。 彭排长与李班长对视一眼，愧疚的垂下头，“为中华之崛起，为万世开太平。” “好，在我赶到之前……” 沈砚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锐利，锋芒毕露，“……找到他们，保护好他们。” “是！” 信号中断，沈砚南一把将话筒丢下，大步朝外，直奔师长办公室。 “报告。” 师长抬头看到他，神色稍缓，“你也得到消息了？走吧，一起去会议室商量此次的营救活动。” “首长，我请求前往小国救援。”沈砚南里正敬礼。 师长皱眉，“事关两国邦交，又涉及小国境内恐怖、分子，我们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 “首长，他们已经在无水无粮食的情况下，坚持了三天，不管涉及什么，都没有人命来的重要，95师312团沈砚南请求立刻展开救援！”沈砚南直直看着师长。 师长气笑，“臭小子，我还用你教我？人命当然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你想去救人，我不拦你，但流程总还是要走的。” 说完，他快步出了办公室，沈砚南眉头一蹙，追出去，“首长。” “边走边说，小国政府说是恐怖、分子所为，伤了他们的人，夺了他们的车，才会让使团一行人落入他们手中，你怎么看？” 沈砚南攥了下手，“借刀杀人的把戏。” “……但我们要在他们境内救人，就不能两方都得罪，如果你是指挥官，你选择站哪一方？”师长侧眸看沈砚南。 双方都在利用他们，问他选择站谁？ 沈砚南眸色微寒，他当然，谁都不站。 第四日，外交部公开发出声明，严厉警告小国政府，若我国外交使团在他境内遭遇不测，必让小国政府付出惨痛代价。 另，严重警告小国恐怖、势力，若敢伤害我国外交使团成员，必将其剿灭！ 沈砚南乘坐第一批飞机，抵达小国机场。 小国政府派人接机，提供了恐怖、势力的老巢地址，“沈先生，如果有需要，我们愿意……鼎力相助。” 沈砚南看了那人一眼，微凉的眸底一抹杀意一闪即逝。 “转告你们总统，你们内乱若祸及我国外交人员，那他必然会多一国敌人。” 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这事确实与我们无关……” “走！” 沈砚南一挥手，带人开车离去。 车子开入贫民窟，沈砚南弃车从一条小道脱身，潜入机场附近，与彭排长等人汇合后，在土堡中仔细搜寻黎书安等人的下落。 此时，距离黎书安等人失去消息已经两天。 也就是说，他们断水断吃已经五天了。 沈砚南心急如焚。 与此同时，苏其外出寻找水源时，被恐怖、分子发现，逃跑时被射中了小腿。 清脆的射击声在空荡无人的土堡内，连带着回声传出很远。 紧接着，是一连串呜呜啦啦的叫喊声。 是他们本地语言。 沈砚南瞬间抬头，看向发声处。 “西南十一点钟方向，团长，我先去探……” ‘路’字还在喉咙，沈砚南已经朝发声处快速飞奔，“殿后。” “是。”彭排长与李班长握紧手木仓，拔腿跟上。 苏其拖着残腿跑了没几步，就被绊倒在地。 他疼的满头大汗，却反应极快的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胡乱卷了两下，紧紧缠在伤处，系了个死结，阻挡血液继续往外流。 然后，看了眼黎书安等人的藏身地，深吸一口气，爬起来，毅然决然的朝另外一个方向踉跄跑去。 一群人追逐的声音纷乱响起，有人说话，有人笑骂，还夹杂着踹翻什么的声音。 苏其跑出几十米，发现追他的恐怖、分子在喊，“他刚才一直往这边跑，那些华人肯定藏在这附近，你们几个往那追，其他人，以他停下的地方为中心，往周围搜，不要放过一处，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些华人！敢用剿灭威胁我们，我们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匹夫之怒！”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一群人呼喊着，四散开，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其脚步一顿，只觉头皮发麻。 他浑身颤抖不已，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谁来教教他？！ 他即使想豁出去自己的命，都不行了。 因为……这些人，想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苏其绝望的望着灰蒙蒙的天，大叫，“躲好，藏好，不要出来，他们要杀了我们！” 他话音才落，响起女生的尖叫声。 紧接着，是恐怖、分子兴奋召集人集合的叫喊。 “找到了，他们果然在这！” 彭排长听出两道声音的主人，心头一震，他们来晚了吗？ “沈团，这边！” 沈砚南飞奔过去，越过失血过多将要晕倒的苏其，叫了李班长，“先把他送走。” “是。”李班长停下跟随的脚步，接住苏其。 苏其双眼没有焦距，看到李班长那一瞬，却一把抓住了他。 “快，快去救他们……” 李班长抓住他往下滑的身子，看了眼他被血浸透的小腿，以及那一长串血迹，倒抽一口凉气，“放心，已经有人去救他们了，你失血过多，千万不要睡过去……” 话没说完，苏其就笑着歪了脑袋。 给李班长吓的，一巴掌拍了过去，“喂！” 第147章 极限拉扯 彭排长只来得及看二人一眼，喊了声，“赵川留下，掩护李班长带使团成员安全转移。” “是。” 彭排长带人紧追沈砚南，拐过一道土墙，十几道人影出现在漫天风沙之中。 沈砚南持木仓与其对立，神色阴森至极。 “沈团。” 对面有人朝天空射，笃笃笃的机关木仓，响彻土堡上空。 远处，有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响，喊着什么口号往这边飞。 “沈团长，飞机上的人让恐怖、分子交出华夏外交使团的成员，否则，华夏军人会剿灭他们，且现在已经派兵包围了他们的老巢……” 李班长背着苏其出现在众人身后，苏其脸色惨白如纸，半眯着眼睛，努力在翻译，“……他们想挑起我们与恐怖、分子的矛盾，他们在借刀杀人。” 沈砚南侧眸扫了他一眼，看了眼他的腿上，眉头蹙了蹙，看李班长。 李班长，“他说我们没翻译，担心我们听不懂小国政府与恐怖、分子说什么，耽误救援。” “沈团长，恐怖、分子说咱们的人敢动他们老巢，就把咱们的人全杀了。” 苏其盯着沈砚南，“这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啊！不要！” 对面，陡然响起张瑶的尖叫，伴随她的尖叫声响起的是一声木仓响。 接着是周耀辉痛苦的嚎叫，“啊！” 沈砚南握着木仓的手一紧，周身戒备。 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对面的华夏军人听着，立刻让你们的人撤离我们老巢，否则，过十分钟我们就朝你们外交使团人身上打一个洞，现在开始计时。我们有人在外面找水，请先派人救他。” 是黎书安。 沈砚南浑身紧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发声处，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一双眸子犹如蛰伏在暗夜的鹰隼。 苏其抓着李班长胸前的衣服，紧紧的，“是黎同志，她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我……” “沈团，现在怎么办？”彭排长担心道。 沈砚南没回头，冷静吩咐，“喊话，我们没有远距离通信设备，十分钟时间不够去通知他们撤离，让他们延长时间到半小时，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等着老巢被铲平吧。” “这……” 彭排长一顿，担忧道，“会不会刺激到他们？跟这些疯子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那就告诉他们，他们政府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他们不碰我们的使团成员，我们就不会动他们老巢，我们华夏人向来说话算话！” 彭排长点点头，开始朝对面大声喊话。 对面出现短暂的骚动，不一会儿，黎书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说你们如果敢骗他们，就杀了我们。” “继续喊话，稳住他们。” 沈砚南看彭排长，又看了眼失血过多还在坚持的苏其，叫其他人，“带他离开，别被小国政府救援人员发现，能联系到我们的医疗队就找他们，联系不上……紧急时候，不需遵纪律行事，人命要紧，明白吗？” 李班长神情一肃，“是，沈团。” 苏其不愿走，李班长将人往上掂了一下，说对面有黎同志翻译，这里用不着他了，让他先把命保下来。 李班长背着他，与一个士兵先行离开。 “一会儿木仓响为号，喊话他们，说小国政府派人来围攻，把他们的人调离一部分，注意别被小国政府的人听到。”沈砚南冷静下命令。 彭排长正身，“是。” 空中叫喊声一直没停，但底下双方谁都没搭理他。 彭排长与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喊话，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沈砚南带着三个人，一边留意不能被空中小国政府的人发现踪迹，一边躲避恐怖、分子的高处站岗，飞快绕到对方背后准备奇袭。 风沙卷着土飞漫天，虽然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行进，但也让他们无法一下子解决掉十几号人。 何况，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还挟持着三名人质。 沈砚南点着其中一个人，“往外圈跑，分几处放木仓，放完迅速撤离，注意安全。” “是。”那人领命离去。 不一会儿，木仓声果然吸引了恐怖、分子分出人手去查看，场上留下五六个人。 沈砚南又对另外两人说，“我负责中间头目与他身旁的两人，你们分别负责两边两个，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 “是！”两人应声。 沈砚南紧盯着站在中间，被头目拿木仓顶着脑袋的娇小身影，眸底一片冰冷。 他抬手，做了个向下的手势，“行动！” 三人借着土堡地形与沙土的掩护，飞快潜伏到手木仓射击范围内。 沈砚南握了握木仓，缓缓举起，瞄准，发射！ 子单飞射出去，正中头目的后脑勺，头目应声倒地。 场中发出惊呼声，恐怖、分子开始寻声往沈砚南这边望，“砰砰！” “砰砰！” 接下来，连着几木仓，所有目标全部击毙。 所有变故几乎在眨眼睛发生，等黎书安反应过来，拖着受伤的周耀辉往土堡里躲时，沈砚南已经冲了过来。 黎书安看到沈砚南那一瞬，只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沈砚南……” 沈砚南飞快扫了黎书安浑身上下一圈，看到她脑袋上黏糊的血块，眼睛都红了，一手拽起黎书安，一手拖住周耀辉，冲对面喊，“来人！” “沈团。” 彭排长听到木仓声，心中正发慌，再听到沈砚南的叫声，心下一松，立时飞跑过来，帮着把周耀辉拖进土堡。 他身后的士兵帮忙把腿脚发软的张瑶，一起带进去。 等所有人都进入土堡，恐怖、分子听到动静再冲回来，开始哇哇大叫。 黎书安被沈砚南按在怀里，闷声翻译，“他们说我们华夏人是骗子，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不敢信我们的话，说我们说话不算话。” 沈砚南冷笑一声。 “我说的是不动他们老巢的人，可没说留他们活口。” 随即，对彭排长道，“喊话，缴木仓不杀，否则，杀无赦。” 彭排长激动点头，对话大声喊了沈砚南的意思。 黎书安仰头看着沈砚南下巴上的胡渣，笑了声，“他们怕是不会再信你们的话了。” “那正好，全杀了。”沈砚南低头，对上黎书安的黑眸。 第148章 ……好 果然如黎书安所说，那些人不相信沈砚南了。 开始对着土堡疯狂射击，沈砚南把黎书安护在怀里，下令反击。 上空的小国政府见两拨人在土堡打的尘土飞扬，把直升机停在交战不远处的平房屋顶上，派了几个小国士兵下来，放冷木仓。 他们占据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几次得手，两个士兵都被冷木仓扫到，受了伤。 沈砚南眸子阴冷的吓人。 “他们想把我们都杀了，嫁祸给恐怖、分子，让我们国家派兵来围剿。”黎书安冷静道。 彭排长点头，“沈团与黎同志的想法一样，他们这是不满意我们只杀几个恐怖、分子，就能把事情解决，想把事件升级。” “沈团，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砚南低头看了眼黎书安，抬眸直盯直升机停靠的平房，“扔手雷，把直升机给我炸了。” 他声音平静，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但熟悉他的彭排长却知道，沈团愤怒到了极点。 把他们华夏当猴耍，拿他们华夏人的命作伐，可恨至极。 “是！”彭排长从腰间斜跨的绿色布包里掏出一个手雷，手环一拉，数了几个数，使足力气丢了过去。 “轰！”手雷爆炸，轰塌了平房的窗户。 对面呜呜啦啦的冲这边叫喊，黎书安翻译，“他们说他们在帮我们，我们丢错了，该去炸恐怖、分子。” 沈砚南冷着脸，“不够，再来。” “是。” 彭排长掏出几个，给了其他人一人一个，“我数一二三，预备……” “轰！” 几个手雷一起爆炸，那座停靠直升机的平房瞬间被炸平。 隐约有两道人影爬起来往外跑，沈砚南下令，“不留活口。” “沈砚南……” 黎书安有些担心，事情做这么绝，万一小国政府以此为借口发难，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沈砚南没说话，只把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吩咐彭排长，“注意安全，速战速决。” “是。” 几人潜伏出去，不一会儿彭排长回来，“沈团，周围没人了。” “走。” 沈砚南护着黎书安，其他人护着张瑶与周耀辉开始往外走。 外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看到他们，一脚踹开车门，“沈团，快上车，机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救了人我们随时可以回国。” “嗯。” 沈砚南推黎书安上车，黎书安与张瑶、周耀辉坐在后面，沈砚南等人坐在中间，前面副驾驶是一个架着机关木仓的士兵，剩下的人抄近路，徒步前往机场。 半小时后，所有人在小型飞机上集合，直接起飞回国。 等小国政府反应过来，派人前往恐怖、分子老巢，才发现开往那边的汽车是他们国家的人，沈砚南只是虚晃一枪，救了人就跑。 进入我国领域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张瑶抱着面无血色的周耀辉，痛哭出声。 周耀辉伸手给她擦眼泪，笑着劝她，“别哭，我们回来了，我们安全了。” “对不起。” 黎书安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如果她不挑他们跟着一起去，他们就不会…… “书安姐，不是你的错。” 张瑶哭着摇头，“是那些人……他们太坏了。” 沈砚南按住黎书安的肩头，“张瑶说的对，别把别人的错误归到自己身上。” “苏其，你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回国了，机场已经安排了医生待命，你一定要撑住！”李班长拍着苏其已经潮红的脸，不让他睡过去。 苏其眯着眼，牙齿打架，“冷，好冷……” 李班长抬头看沈砚南，“团长，他是不是要失温了？” 沈砚南看了苏其一眼，二话没说，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了下来，丢过去。 接着，是彭排长与几个士兵，纷纷脱下衣服，给苏其盖身上。 黎书安看着苏其一直喊冷，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李班长最后叫他的时候，声音和手都在抖。 “苏其！别睡！听到没有……” 苏其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能听到，变成只能看到嘴唇小幅度蠕动。 飞机抵达一处荒废机场，不远处待命的军用吉普、医院救护车立即启动，直奔飞机。 所有人都没动，看着李班长先把苏其背下去，放到医生抬过来的担架上，“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 “已经准备好了。” 医生立刻撸开苏其的胳膊，系带，拍打找血管，扎针。 另一边，护士利索的拿着挂吊水瓶的架子，把提前准备好的血袋挂上去，等医生那边说好，这边立刻扎进血袋。 血浆缓慢流进苏其身体内，一行人抬着苏其上救护车。 周耀辉腿上被子单扫射，也受了伤，医生检查后说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包扎一下后期修养几天就没事了。 张瑶陪着周耀辉包扎，黎书安被沈砚南带着上了另外一辆车。 彭排长被留下，送几人去医院，随时汇报苏其的情况。 吉普车驶出飞机场，司机透过后视镜跟沈砚南说，“首长要见黎同志。” 沈砚南皱眉，侧眸看黎书安。 黎书安微微点头，“好。” 车子一路往西郊开，直进入军区，停在一处两层办公小楼前。 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沈砚南斜了他一眼，司机立正站好，“沈团长，首长在办公室等你们，请。” 黎书安拍了下他的手，沈砚南盯着她拍自己的手，上手握住，牵着把人带下了车。 黎书安往后挣了下，沈砚南没松，只狠狠盯了她一眼。 黎书安没再挣扎，任他拉着自己，在军区招摇过市。 “沈团长来了，首长说想单独跟黎同志聊聊。”师长的警卫员把沈砚南拦在办公室门外，陪笑道。 沈砚南握黎书安的手紧了下。 警卫员瞥了眼，咽了下口水，“沈团长，首长说见完黎同志就见你，你稍等一会儿？” “沈砚南。” 黎书安挠了两下他的掌心，冲他弯眸一笑，“我有话想跟你说，你等我出来。” 沈砚南只觉她那两下挠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有了黎书安还活着的真实感。 他盯着她的笑眸，左右来回贪婪的看了又看。 这，是黎书安第一次对着他笑弯了眸子。 “……好。” 第149章 他们一直都是那样的人 警卫员敲门，等屋里传来‘进’的声音，打开门，请黎书安进去。 两人在里面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黎书安出来时，神情轻松，看到紧盯着她的沈砚南，眉眼又是一弯。 沈砚南被她笑的有些恍惚。 “我们可以走了吗？”黎书安看警卫员。 警卫员看沈砚南，轻咳一声，“沈团长，首长在等你复命。” 好家伙，任务还没汇报就想走？ 眼里全是这黎同志，这俩人说没猫腻都没人信。 “沈砚南，滚进来！” 房间内，传来一声低喝。 沈砚南皱了下眉，看黎书安。 黎书安，“我等你一起回去。” 沈砚南点了先头，推门进去。 房门一关上，迎面就砸过来一个文件袋，“让你救人，你把他们人全灭了，小国那边现在张牙舞爪的要我们给说法，你是不是嫌你仕途太顺了？！” 沈砚南没躲，任凭文件袋锋利的边缘划破脸颊，带起一抹血线。 “你……不知道躲吗？！” 师长眉头紧蹙，生气的瞪着他，“还嫌脸上伤疤不够多是吧？！” 沈砚南沉默不语。 师长气笑，轻拍了下桌子，“说话！” 沈砚南立正，敬礼。 把小国政府在他们到达时，故意发布虚假消息，引他们前往恐怖、分子老巢的事，与在土堡直升机那些挑拨离间、背后放冷枪的时，一一说了。 最后做结论，“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们救了人就回来了，并不知道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从未参与过他们的内斗。” 师长，“……” “你还挺有道理。”师长瞪他。 沈砚南嗯了声，“首长教导有方。” 师长嘴角一抽，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滚滚滚滚滚！” 师长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挥手赶人。 沈砚南敬了个礼，转身要走人，人都到门口了，又被叫住。 “那个黎书安……” 沈砚南的眼神骤然一厉，师长瞬间了然，摆手，“去吧去吧，好好安慰安慰，第一次单独出去就遇到这种事，别留下什么阴影，咱们国家还是很缺她这样的人才的。” “是。” 沈砚南从办公室出来，看到黎书安果然还在原地等他，脸上的线条不自觉柔和下来。 “走吧。” 他伸手牵住她的，黎书安看了眼，并没拒绝，朝警卫员略点了下头，跟着沈砚南离开。 吉普车从西郊军区出来，快到城区时，沈砚南停了车。 他面向黎书安，问，“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 “是，你现在就要听？”黎书安侧眸，笑看他。 沈砚南抬手捂住她的眼睛，黎书安眨了下眼。 长长的睫毛刷过沈砚南的掌心，他的心一瞬间悸动，浑身如过电一般轻颤了下。 沈砚南喉结滚动，声音略有些喑哑。 他说，“黎书安，别对老子这么笑，你知道的，老子……特么喜欢你！” 说出那几个字后，沈砚南犹不知足。 他凑近，温热的气息扑在黎书安脑门儿，他单手把黎书安搂进怀里，似嘶吼又似喟叹，“黎书安，老子喜欢你！喜欢的心都疼了！” “我知道。” 黎书安伸手环住他，轻声叹息，“好巧，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了。” 搂着她的沈砚南浑身一颤。 他用力的把人搂的紧些，更紧一些。 “对不起，我去晚了。” 黎书安摇头，“不早不晚，恰好在我明白自己心意时，你出现在了我眼前。” 沈砚南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缓缓移开一点，垂眸凝视她。 沙哑着声音问，“黎书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黎书安仰眸与他对视。 “知道，沈砚南，要不要与我交往试试？” 沈砚南盯着她，良久笑了，“黎书安，你抢了老子的话。” “答应吗？” 黎书安抬手，抚摸着他脸颊上的血丝。 沈砚南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她，脸倾向黎书安的掌心，一边蹭一边说，“求之不得。”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像烧开了水的茶壶，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宿主，不可以！” 黎书安眉头微蹙，在脑海里问系统，“为什么不可以？” 系统尖叫，“你是配角，是徐景川的女人，你应该为他守身如玉，不能跟别的男人结婚……”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黎书安轻啐它，“徐景川婚内出轨可以，我离了婚跟男人相爱结婚不行？我请问我是犯哪条法律了？” “你没犯法，但……你是为男主徐景川存在的角色，是为促进小说男女主关系特定的，你不应该有别的感情戏……” “你给我打住！” 黎书安嗤笑，“我问你，徐景川跟杨荞的关系有没有更近一步？两人有没有结婚修成正果？” 系统，“……” 它懵逼了一会儿，有些崩溃大叫，“不是那样的更进一步，他们……他们是小说的男女主角，主角团应该是正面形象，但你把他们的好形象给毁了！” “我毁的？” 黎书安啧了声，反问系统，“他们难道不是一直都是那样的人吗？”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系统被问的恼羞成怒，“那些事本来是上不得台面的，你不把他们曝光出来，就没人知道！他们会一直保持着表面的纯洁关系，到你生病去世，他们并肩作战功成名就顺理成章在一起！再、再说，他们是男女主不管什么形象都是男女主，你不该这么对他们，你……” “行了啊你。” 黎书安正跟沈砚南互诉衷情，不想跟系统一般见识，朝系统翻了个白眼，“你想清楚他们是怎么对我和小英的，再来我跟前替他们打抱不平。翻来覆去的老说这些话，想催眠谁？” 她是那么容易被它同化的人吗？ 系统气鼓鼓的发出了一声土拨鼠尖叫，成功让黎书安的眉头紧蹙成川。 沈砚南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想反悔？” 黎书安回神，摇头。 “我在想，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拐了他们最出息的儿子？” 沈砚南痞笑，“我爸妈只会觉得我浪费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把你娶回家。” “沈砚南，我说嫁你了？” “那我们先订婚。” “你求婚了？” “回去就求！” 两人一路说笑回到四合院，沈砚南把黎书安送进院子，跟黎爷爷黎奶奶打了招呼才离开，约好第二天会带着父母上门拜访。 黎奶奶还有些奇怪，“怎么好好的突然用上门拜访这种词？” 第150章 黎书安，嫁给我 她扭头看黎爷爷。 黎爷爷若有所思的看向黎书安。 黎书安轻咳一声，“那什么，爷奶，我跟沈砚南刚……在回来的路上确定了恋爱关系，他担心你们不同意，想让他爸妈亲自来一趟，表明诚意。” “什么！” 黎奶奶蹭一下从摇椅上站起来，“你跟沈砚南？！你、你们……老爷子！我就说他们俩有情况，我猜对了吧？” 说完，哈哈哈大笑了几声。 黎爷爷瞧她笑的开心，眉眼间也添了几抹温和的笑意。 问黎书安，“确定了？” 黎书安点头。 黎爷爷喟叹一声，“好，沈砚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能有个相守的伴侣，我跟你奶也就放心了。” “可不，你跟小英老说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但我们还是希望你累的时候，身后能有个依靠，这小子憋了几年，可算修成正果了。”黎奶奶高兴的眉开眼笑。 黎书安心下有些触动。 原来二老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黎爷爷笑着应和黎奶奶的话，眼尖，忽然瞥见黎书安藏在发缝间的伤，神情一肃，又扬起笑意， 随口问了句。 “不是说要在小国那边待上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黎书安的表情微僵，须臾扯了个笑，解释道，“小国那边在内斗，我们决定暂时不与他们建立外交了，我们在小国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她言简意赅，模糊了在小国发生的事。 黎爷爷见她不愿说，也没追着问，微笑着嗯了声，让黎书安先去休息，有什么话，晚些时候家里人回来再一起说。 黎书安也想晚饭跟大家聚一聚的，但她这几日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突然回到熟悉安全的家里，几乎是倒床上就睡了过去，一直睡到第二天。 院子里热闹的说话声，吵醒了她。 她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的沈砚南，愣了几秒，才猛的坐起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这是……” 沈砚南扶住她，眉头紧蹙，满眼担忧，“爷奶说你从昨天回来，一直在睡，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黎书安摸了下隐隐作痛的头，头上被缠了纱布，她抬眸看沈砚南。 沈砚南解释，“昨晚孔如英进屋看你，发现你枕头上有血，看到了你的伤，给你重新消毒包扎了。” 说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昨天你说不想让他们担心不包扎时就不该顺着你，万一伤口感染……黎书安，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黎书安伸手抱住沈砚南。 在他怀里笑，“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种人缺德又自私，肯定长命百岁的。” “好巧。” 沈砚南蹭了下她的发顶，轻笑，“我手底下那些人都叫我活阎王，阎王配祸害，是不是配一脸？” 黎书安被他逗笑。 “是，老配了。” 沈砚南胸腔鼓动，挪开她，“要起床吗？还是再睡会儿？” 黎书安朝外看了一眼，听到院子里传来沈父、沈母的声音，忙摇头。 “起，马上起，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出去。” 虽然是两辈子的熟人，但把他们当公婆见，这还是第一次，哪能让长辈一直在外头等？！ 黎书安冲沈砚南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沈砚南眼底掠过笑意，站起身，“好，我去外面等你。” 此时的黎书安还不知道等会儿出去要面临什么。 等她换好衣服，把乌黑的头发简单拿簪子做了个中式斜盘发，出门时，就看到沈砚南一手拿花，一手拿着一个锦盒，锦盒里是一枚戒指。 “你……”黎书安脚步一顿。 抬头看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双方长辈。 沈砚南眼里似乎有团火焰，直直看着她，说，“黎书安，嫁给我。”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没有什么优美的语言，甚至没有什么生死相许的保证。 沈母急的直想跺脚，跟沈父吐槽，“你听听你儿子那话，硬邦邦的像是要入党！他昨晚在咱们跟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怎么跟个棒槌一样？” 沈父也有些没眼看这儿子。 什么话都没有，光秃秃的就一句嫁给他，人家凭什么嫁给他？！ 沈砚青也担心的踮起了脚，她哥可真是千年铁树，求个婚跟要上战场一样？！ 叶时聿脸皮抽了抽，os好友，昨天那些求婚的词儿算是白练了，一句都没用上。 黎奶奶有些懵，低头茫然看黎爷爷。 现在年轻人求婚，都这么个求法？ 孔母与孔如英面面相觑，好直球的求婚法。 只有李云喜两眼亮晶晶的，来回看沈砚南与黎书安。 “黎书安，嫁给我。”沈砚南又说了一遍。 黎书安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递给他，“好。” 沈砚南愣了下。 沈母哎哟一声，急的都想自己上了，“傻小子，书安答应了，快把戒指给她戴上啊！” 沈砚南恍然，手忙脚乱的拿戒指给黎书安戴。 却因为手抖，戴了两次都没戴进去。 黎书安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去，稳稳戴上了戒指。 “恭喜，求婚成功！” 叶时聿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串鞭炮，点着了，揪着往外一悠，稳稳丢到了院门口。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院内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沈砚南把花塞到黎书安手里，笑了。 一院子的人，第一次从他冷硬孤傲的脸上看到了，傻笑。 一家人吃完饭，沈父、沈母跟黎爷爷、黎奶奶坐一块儿说话，一直笑呵呵的说求婚仪式太简单，订婚得隆重点，请黎爷爷挑黄道吉日。 四个人凑在一块儿，商量了半下午，得出了一个星期后，就是订婚的好日子。 沈父、沈母亲自张罗，包了京城饭店一层楼布置订婚场地，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来参加。 有些好友不理解，在楼下悄悄议论，“老沈搞什么？给他儿子聘了个二婚女？” “二婚女还带了个女儿，听说两口子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给未来儿媳妇做陪嫁了，真是疯了？” “可不是，那黎书安一个二婚女哪里配得上老沈儿子？砚南已经提了职，马上就是西郊二把手了，怎么这么想不开！” 其他人点头附和。 几人离开后，一个喝多的男人从大堂沙发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跟在几人身后，上了二楼举办订婚宴的地方。 第151章 她凭什么 虽然是白天，二楼依然灯光全明，水晶灯斜射下璀璨的光影，落在地上，与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交相辉映，耀的人眼睛生疼。 男人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视线却被立在入口的迎宾展架吸引。 大红做底，两侧以金色为主色写了喜字。 中间，是订婚人的名字，上写沈砚南，下写黎书安。 男人的瞳孔缩了一下，踉跄两步扑到跟前，紧盯着两人的名字又看了看。 一旁几个礼仪小姐在小声议论，“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女方陪嫁了一块市价一个亿的地皮！我的老天爷，一个亿啊！” “是吧？我也看到了，女方可真有钱啊！好像还有几个四合院，还有什么服饰的股份……” “女方有钱，男方也不差吧？我看男方爸妈摆出来的整块玉做的玉镯、玉簪、玉坠什么的，晶莹剔透的，放以前，可是价值连城的！” “对对！男方还有一个在故宫旁边儿的四合院当聘礼，那个听说现在都涨到几千万了。” “……听说男方还是军人。” “妈诶，人家这种才是强强联合的婚姻！” “就是有点可惜，女方是二婚，要不然这婚姻就完美了。” “嗐，你们不知道吗？听说女方前夫是个渣，婚内跟前妻搞到一块儿，那前妻还把人女方的女儿调了包给丢掉了，让女方给他们养了几年私生女……” “这、这也太炸裂了吧？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吗？” “人家字典里估计就没这个词儿，还上赶着说他们是真爱，女方是第三者，简直倒反天罡！” “啧啧，太不要脸了……” 男人一把掀翻迎宾展架，怒视几人。 “你们知道什么？是黎书安有错在先，是黎书安容不下人。” 礼仪人员面面相觑。 几人互相给对方使眼色，一个身体比其他人稍微强壮一点的礼仪人员走上前。 询问道，“同志，你是来参加订婚宴的客人吗？” 男人冷哼一声，斥了声让开，越过她朝里走。 其他人忙去扶迎宾展架。 礼仪人员快走两步拦住男人，“同志，你不能进去，请出示您的请柬。” “一个破订婚宴，她黎书安还搞上请柬了？” 男人嘲讽一笑，“难怪死活要跟我离婚，原来是跟姓沈的搞上了……” “你这人……” 礼仪人员脸色难看，觉得他在故意找事儿，听到他说的离婚，心头一惊。 忙跟闻声赶来的经理小声汇报，“像是黎同志的前夫，不知道怎么找过来了？经理，得赶紧把人弄走，万一他闹起来……” 像是印证她这句话，她话还没说完，徐景川已经冲着宴会厅喊了一嗓子。 “黎书安，你给我出来！” “经理……” 经理皱眉走过去，抓住徐景川的胳膊，往楼梯口带，“同志，这里是订婚宴的会厅，你如果吃饭请去一楼。” 一边叫礼仪人员，“去叫两个男的过来，把人请下去。” 他咬重了‘请’字，礼仪小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拎起旗袍边，快速朝楼下跑。 徐景川怎么会走！ 他虽然喝多了，但脑子是清醒的，经理来拉他，他把自己的重量全放在经理身上，压的经理根本走不动。 他自己则指着订婚宴会厅的玻璃门，大声说，“沈砚南，你娶了个搅事精你知道吗？你们沈家早晚像我一样，被她搅合的家宅不宁！” “她……苛待兄妹妯娌，见不得家里人团结上进，动不动就指着我家里兄妹的鼻子让他们滚！更甚者，还抡着扫帚打人！” 经理伸手去捂徐景川的嘴，“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 徐景川拍开经理的手，继续大声，“她……阳奉阴违，逼的我父母为讨生活在她手底下委曲求全，才能换来一顿饱饭！她尖酸刻薄，无耻至极！为了跟我离婚，造我跟同事的黄谣，把我们拴在一起……” 他名声尽毁，事业受挫，她黎书安一个二婚女凭什么高嫁进沈家？ 要烂一起烂！ 宴会厅内，沈父、沈母的脸色阴沉至极，直瞪着宴会厅的门。 其余人神色各异。 沈砚南放下酒杯，“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听听他怎么编排我。”黎书安笑不达眼底的微笑了下。 沈砚南眸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 “好。” 沈父与沈母对视一眼，去看黎爷爷、黎奶奶。 黎爷爷扶着黎奶奶的手，面上一片凉意，“我也想听听，他是怎么污蔑、诋毁为他生儿育女、代他孝顺父母、救他一命的救命恩人的。” 黎奶奶轻啐一声，骂了句，“狗东西！” “姓徐的太不是东西了，这个时候跑出来说阿黎的坏话，万一沈家当了真……”孔母惊惧的心都要缩成一团了，气恼的瞪着徐景川发出声音的方向。 孔如英抿了下唇，看了眼脊背挺直的黎书安，什么都没说。 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徐景川三两句话就能把事实颠倒的，也不是他说阿黎不好阿黎就不好的。 沈家不会信，他们不会信。 至于来观礼的，信沈家信他们自然也不会信。 “小英，怎么办呐？”孔母抓住孔如英的胳膊，担心的不得了。 孔如英看她一眼，微摇头，“没事，徐景川不会得逞的。” “是吧？” 孔母见女儿神情笃定，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妈，你跟着黎爷爷、黎奶奶，我跟着阿黎。”孔如英安排孔母。 孔母哎了声，脚下一阵捣腾，走在黎奶奶身边，亦步亦趋。 沈父与沈母四目相对，沈父转头招呼众人，“大家也一起去看看吧，外头这个正在诋毁我未来儿媳妇的人，是她的前夫，我儿媳妇在他差点饿死的时候，省下自己的口粮养活了他，在他考大学时，一个人赚钱养他们一大家子人，把他供到大学，担心他自卑毕业没工作，跪到我们家门口给他安排工作，就是这样一个人，婚内出轨前妻！” 场内一片哗然。 “……不但出轨他前妻，还跟前妻生下私生女，趁我儿媳妇刚生产完虚弱时偷换掉她的孩子，丢弃在垃圾桶附近，让孩子被一对无良夫妻捡回家虐待了几年！这样一个人，脸都不要了，在这儿红口白牙的污蔑我儿媳妇！简直……岂有此理！” 外头，传来徐景川的声音，“黎书安，你是不是早就跟姓沈的勾搭在一块儿了，那个李云喜是不是你们两个搞出来的？” “竖子欺人太甚！”沈母勃然大怒，大步朝外走去。 第152章 你也配! 沈父眸色一沉，紧随其后。 其余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往外走。 宴会厅外，经理吓出了一头冷汗，上手捂住徐景川的嘴，让赶来的工作人员一人拽一只胳膊，“赶紧，把人拉下去，别让他上来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经理摆手，“行了，真是来耍酒疯的还好说，就怕是来闹事砸场子的，坏了客人的订婚宴，咱们吃不了都得兜着走！” 工作人员一听，忙使了力气往楼下拖徐景川。 徐景川扒着栏杆，摇头挣开经理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叫嚷着，“干什么干什么？他们是贵客我就不是了？告诉你们，我是京西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我研究什么的……嗝，告诉你们能吓死你们！” “咱们管你是研究什么的，这楼上是宴会厅，你要喝酒去一楼包间。”工作人员皱着眉，神情不耐烦。 徐景川往前拽自己的胳膊，“我不走！你给我把黎书安叫出来！我要问问她凭什么？她勾搭上沈家想离婚直接跟我说就好，为什么要败坏我跟杨荞的名声？害我们两个成了过街老鼠？” “经理，这，拉不动啊……”工作人员又急又气。 经理还要说什么，身后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沈砚南与黎书安结伴出来了。 后面，跟着孔如英，黎爷爷、黎奶奶等人。 经理心中哀嚎一声，忙上前，“沈先生，您放心，我们马上把人带下去……” “不用，放开他，让他说。” 沈砚南没说话，黎书安看了眼徐景川，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这……” 经理看沈砚南。 沈砚南一记冷眼看过去，“看什么？照做。” “是是。” 经理陪了个笑容，转头朝工作人员挥手，“放开他。”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听话的松开了徐景川。 徐景川直起身子，脚步不稳的走到二人跟前，啐了口，“男盗女娼的玩意儿，你们比我们好到了哪儿？” 这话，让经理与工作人员提的额头冒汗，倒吸凉气。 “哦，你们沈家上头有人！” 徐景川嗤笑一声，指着黎书安，“我就说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挑进招商大会了，说进翻译部就进翻译部，说去外交部就去外交部，原来是你陪睡得来的，黎书安，你骂我不要脸，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啊！” 他话音还未落地，迎面一脚踹到他肚子上。 整个人朝后滑去直撞到背后的墙上。 沈砚南收回脚，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睨着他，“徐景川，清醒了吗？” 徐景川本来就是清醒的。 他一直在借酒耍疯。 沈砚南这一脚踹的他后背生疼，小腹更是疼出一脑门汗。 “你、你是军人，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徐景川捂着腹部，愤愤瞪着沈砚南。 沈砚南嗤了声，叫经理，“把灯关了。” 经理有些懵，“……” 几个意思？ 站在灯开关附近的礼仪小姐反应很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手一抬一按，啪一声，走廊暗了下来。 沈砚南一脚踩在徐景川小腿上。 “啊！” 徐景川发出一声惨叫，“沈砚南！” 他还在琢磨突然关灯是什么意思，就被沈砚南踩了一脚。 难不成他以为关了灯就不是光天化日了？ 文盲！ “徐景川，再敢说一个不中听的词，我让你这辈子想到我们两人的名字就浑身疼，信不信？”沈砚南提了下西装裤，半蹲在徐景川跟前，抬手啪啪拍着他的脸。 “老子别的不会，打人最在行，不信试试。” 徐景川看着他眼底的杀意，心口一颤，咽了咽口水，“你、你别乱来。” “怂货。”沈砚南骂了句站起身。 几人身后，沈父、沈母带着大部队从宴会厅出来了。 徐景川见状，又动了别的心思。 “沈砚南，我是为你好，你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也以为黎书安是个好的，把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但她是个不知足的，她设计我跟杨荞，离婚时骗走了我好多钱，她拿着那些钱嫁给你，你不觉得恶心吗？” 这话让人浮想联翩。 有人小声问，“黎书安的钱，不是她开服装店赚的吗？” “……是吧？听说吧。” “什么服装店能赚一个亿？该不会……听说这徐景川家里以前是土财主，保不齐有什么好东西……” “你是说黎书安拿了人家的钱卖了？这……沈家不知道？” “谁会嫌钱多啊。” 声音虽然小，但在安静的走廊里，还是能听到的。 徐景川见自己的话得了逞，眸底掠过一阵快意，给了众人一个结论，“黎书安借着你们沈家没少赚黑心钱吧，是都拿来当嫁妆了吧？怪不得你们一家子人都护着她……” 这话一出，不少人倒吸凉气。 看黎书安的眼神都变了，议论声纷纷响起。 “徐景川，你要不要脸？！” 孔如英冷着脸走上前，“你是忘了你研究院的工作是怎么来的了？忘了你那些兄弟姐妹打秋风打到家里，是怎么求阿黎帮你应对的了？忘了你那整日揣着老爷、太太梦的爹娘多难伺候了？忘了你被你父母兄弟姐妹抛弃丢去乡下，差点饿死在田埂上，是阿黎救你一命的事了？！” 她一口气说完，重重喘了一口气，盯着脸色青白交错的徐景川，啐了口。 “难怪有人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跟阿黎说你和杨荞是真爱，让阿黎成全你们，阿黎成全了。怎么，你们这种人渣败类都能结婚获得幸福，阿黎跟你离婚那么久才跟沈砚南在一起就不行？！规则谁定的，你吗？” 孔如英眸底一片阴冷，徐景川从没见过唯唯诺诺跟在黎书安屁股后面的孔如英，有这样的一面，被她的眼神看的心底发寒。 “你也配！” 孔如英冷笑一声，叫经理，“报警请公安来，让徐景川把他污蔑我们阿黎的话，往沈家身上泼的脏水，一个字一个字的拿出证据，否则就告他污蔑！还有，他跟谁一起来的，去说一声，他摊上事儿了，别等了。” 徐景川的瞳孔骤然一缩。 第153章 后怕 恍惚想起来，他这份研究院的工作，是黎书安走的沈家的后门。 他摇头，喃喃反驳，“不，我是靠自己本事得了人赏识才有的工作，跟黎书安没关系，跟沈家没关系……” 但这话，骗骗自己就算了，外人不会信。 何况，他跟杨荞婚内勾搭也是真的，徐燕飞活生生的一个人在那，一查一个准儿。 反观他编排黎书安的那些事，反而站不住脚。 而且，他花大价钱来这，是请同事吃饭、喝酒，跟他们打好关系，好请他们帮他在领导跟前说好话，给他一个带领后辈的机会。 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普通研究员的位置上，上不上，下不下的。 真报警把公安请来，把他那些同事喊出来，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还有孔如英这架势，一看就是来真的。 万一…… 他因为大闹黎书安的订婚宴，当着同事的面被公安带回派出所，被副院长知道，他那岌岌可危的工作怕是难易保全。 徐景川心里头发慌，这才一阵一阵后怕。 孔如英听到他的低喃，面色更冷，转眸看了眼经理。 经理忙应了声，去打电话。 徐景川瞬间直起身子，叫了声，“不要，我、我……只是喝多了，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如果……” 他半跪在地上，自觉屈辱的咬牙道，“我说的话不中听让你们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不要为这种小事报警。” 说完这些，神色难堪的盯着黎书安。 心中又羞恼又愤恨，“黎书安，你现在过的这么好，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难不成连我这份小到让人可笑的工作，和我最后的自尊都要亲手毁了才满意吗？” “徐景川，自知理亏，开始道德绑架了？” 徐景川身子一僵，朝楼梯台阶处看去。 叶时聿带着几个研究院的同事，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神情各异。 徐景川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你们……” 他们听到了，他们肯定听到了。 他羞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气急败坏，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沈砚南、叶时聿与沈父、沈母和他们身后来观礼的亲朋好友，“我道德绑架谁了？我哪句话说错了？他们仗着有钱有势，一个报警电话就能毁了我努力奋斗了那么多年的人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话说的，一群人都无语极了。 孔母半缩在黎奶奶身后，骂道，“徐景川你这个不要脸的，明明是你先编排阿黎的，你先找的茬你怎么有脸反过来怪我们？你真是有病啊你！” “难怪他怕报警，原来诋毁黎同志那些话都是他瞎编的。” “就这还是研究院的？什么时候咱们公、职人员的门槛这么低了？” “这种思想道德败坏的人，还有人抢着要，怪不得能在婚内跟这姓徐的勾搭上。” “……估摸着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家什么人，沈砚南心气儿多高，他要娶的人肯定不会差。” “说的是……” 徐景川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冲那些人叫道，“你们懂什么？我、我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偷换孩子的事我起先并不知情，后来……” 都是他的孩子，难不成让他因为一个是婚生的，一个是非婚生的，就不要徐燕飞了？ 叶时聿啧了声，“这话说的真不要脸，什么叫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们可不会像你一样吃着碗里的扒拉着锅里的，是不是？” 最后一句，问的是在场的男人们。 一群男人同仇敌忾，连连点头附和。 徐景川的同事们听着他那些不要脸的言论，纷纷后退，声援叶时聿，与徐景川划清界限。 这人平时瞧着挺认真、负责一人，私下里怎么这副德行？ 有人悄悄说，“他要真是个好的，就不会做出婚内跟前妻勾三搭四，还搞出私生女来了。” “对对，我们能看到的，肯定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瞧着请我们吃饭喝酒巴结我们，背地里不定怎么诋毁我们，想着爬上去怎么咬我们一口……” “这种人，我们还是远着点吧。” “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们再看看，不是去报警了吗？公安马上就来了，很快就见分晓了……” 听到同事们压根没压低声音的议论，徐景川心下一阵绝望。 完了，他想带后辈的事，怕是彻底没机会了。 “来了来了，李队，就在楼上，请。” 楼下传来经理请人上楼的声音。 徐景川顺声望去，与从楼梯拐角出现的李队四目相对。 他的心又死了一次。 老天爷都在整他。 谁来不好，偏偏是对他、黎书安、杨荞他们三人的事，什么都知道的李队。 李队愣了下，看清他身后的迎宾展架，脚步也顿了下。 等上了二楼，看到与沈砚南站在一起的黎书安，他眼底带了几分笑意，“黎同志，恭喜。” “谢谢李队。” 黎书安略点头回了一句。 李队这才看向徐景川，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时聿双手环胸，简单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徐景川羞愤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叶时聿，怪不得平时在研究院处处挤兑自己！ 他就是沈砚南的狗腿子！ 似想到什么，他眸色沉的能拧出水来，盯着黎书安，“原来你那时候就跟沈砚南搞在一起了，难怪……” 她跑去研究院要钱，副院就给她了。 他合理怀疑，副院什么都知道，故意把他留在研究院，就是为了羞辱、折磨他，磋磨掉他的才华，让他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 徐景川觉得自己真相了。 黎书安与沈砚南、叶时聿却一脸看神经病的模样。 李队无语。 问徐景川，“这件事有两种解决方案，一，你现在跟黎同志、沈同志道个歉，澄清你先前那些事是编造的，这件事是个误会。” 徐景川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李队摇摇头，“二，你不道歉黎同志、沈同志不和解，你会被依法拘留十天，罚款五百，但因为你是国家公、职人员，量刑会加重，你可以自己选。” 第154章 这么没品的事 徐景川的神情明显变了。 他脸皮抽动，满眼都写着‘你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李队皱了皱眉，善意提醒，“徐景川，你知道的，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知道。” 徐景川当然知道。 他只是两个都不想选。 黎书安仗着沈家撑腰，把他害的这么惨，他不过说了她几句，凭什么要他低头跟他道歉？！ 凭什么不道歉就要被拘留被罚款，还因为这该死的工作，加重处罚？！ 他不服！ 他不答应！ 他两个不要选！ 李队等了等，徐景川依然梗着脖子不松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徐景川，你确定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坐实你跟杨荞的事吗？” 李队有些不耐烦，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怪不得能跟杨荞凑做堆。 徐景川脸色陡然一变，咬牙瞪着李队。 “你想好了，即使你不道歉不澄清，你说的那些话也不是事实，你跟杨荞狼狈为奸，在婚内搞出私生女，你明知道杨荞偷换掉你跟黎书安的亲生女儿，还故作不知，让她的女儿在无良夫妻手中遭受了长达七年的……” “不要说了！”徐景川神情阴鸷。 李队的话才说个开头，就被徐景川叫停。 叶时聿翻了个白眼，哧了声，“真是可笑，不想丢脸就咬着牙撑到底，被拘留被罚款丢工作算什么，又不想丢脸又不想被拘留，既要又要，徐景川，你这脸皮是铜墙吗？” 徐景川心下一惊。 工作…… 就算他猜对了副院的打算，可这工作真的能潇洒丢开说不要就不要吗？ 徐景川摇头，他不能。 他把单位分的房子、院子都卖了，好容易撑过难熬的几年。 现在虽然受排挤，但研究院这份工作，怎么着都是铁饭碗。 如果丢了这份工作，他以后能干什么？ 他除了研究，什么都不会。 丢工作还是丢脸？ 这个问题，他好像不用怎么纠结。 “……我、我道歉。” 徐景川手撑着地，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黎书安跟沈砚南，快速的说了句，“对不起。” “你说什么呢？没吃饭呐，大声点。”叶时聿道。 徐景川羞辱的攥紧拳头，死死咬着牙关，压下火焰爆发般的怒火。 大声道，“对不起。” “光说句对不起就行了？你编排黎书安的那些话怎么说？” “我喝多了……” 叶时聿冷笑，“别拿喝多当借口，跟谁没喝过酒一样，你喝多怎么不见你拉着同事闹事儿？” 被点名的研究院同事们，“……” 徐景川脸色难看的不行，心底愤怒的想杀人，想嘶吼想大叫，想指着叶时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叶时聿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咄咄逼人？ 你算老几！ 你不过是会投胎，有对有本事的爹娘！ 给他那样的家世，他比叶时聿要强上百倍、千倍！ 但这些话，徐景川只敢藏在心里，不敢吼出来。 他忍着屈辱，深吸一口气，“黎书安是被我从农村带出来的，我见不得她过的比我好，看到她嫁给沈砚南，我心生嫉妒，就随口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想让她跟沈砚南之间生罅隙，我知道错了，黎书安，你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把我的自尊，我的脊梁骨都踩在地上了，请你看在我们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放过我吧。” 说完，紧紧攥着拳头。 李队皱了皱眉，觉得徐景川最后那几句还是不中听，但到底是道歉澄清了他那些话。 “黎同志，他既然道了歉，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我把人带走，你们继续？” 沈砚南拧眉想说什么，被黎书安按住。 黎书安对李队微笑颔首，“多谢李队，慢走不送。” 李队点点头，看了眼徐景川，抬脚朝楼下走。 徐景川跟了两步，回头，狠狠看了黎书安一眼。 黎书安面色淡淡，微挑眉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 研究院的同事忙跟上。 有人走到楼梯拐角时，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把人逼的太狠了也……” 叶时聿皱眉。 立时扬声道，“诸位都知道，沈砚南是什么人，他的对象是要通过国家审查的，黎书安能顺利跟他订婚，那就说明她通过了审查，她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她没问题，有问题的自然是别人！” 众人瞬间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对对对，军婚可不是普通婚姻，是要审查三代的，他们能顺利订婚，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是啊，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还好我信得过老沈两口子，不然这朋友真是没得做了。” “是我们狭隘了，惭愧惭愧……” 叶时聿舔了舔后槽牙，意有所指的看僵在拐角的同事，冷声反问。 “那怎么会有人觉得，惩治恶人是在做坏事？难道要任由徐景川污蔑、诋毁，败坏黎书安的名声，任她被沈家误会、厌弃，不回应不反驳，不痛不痒说徐景川两句，不为黎书安正名，不请公安来主持公道还黎书安清白，这才如你不把人逼太狠的意？” 那人抬头，与叶时聿视线相对，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叶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随口……”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清楚。” 叶时聿懒得跟这种人废话，“你能说出这种话，难怪能跟徐景川走到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那人见说不清，羞恼着离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打定主意以后离这俩人远着些。 反正他们没觉得叶少他们逼徐景川了。 欺辱了人，别人不计较那是别人大度。 不能因为别人讨公道，你自觉理亏、承受不了犯错带来的后果，选择道歉就觉得自己被逼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闹事的人离去，订婚宴继续进行。 黎书安在脑海里问系统，“是不是你搞的鬼？故意让徐景川来捣乱，想搅黄我的订婚宴，不让我跟沈砚南结婚？” “才不是我！” 系统很生气，“我才不会让小说男主做这么没品的事！是他自己做的，跟我没关系。” 说着很委屈的呜呜了两声。 抱怨道，“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没一个听话的，都不按照剧情走了，眼看小说世界就要塌了，我不想它消失，我要努力、要奋斗、要图强……” 一个人嘀嘀咕咕、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问黎书安，“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男女主了？你们各过各的，好不好？”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 黎书安皮笑肉不笑，“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如果我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 第155章 不要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系统声音蔫蔫儿的，居然觉得习惯了黎书安这种回答。 它吭哧半天，还想争取一下，替徐景川、杨荞寻找借口，“小说男女主应该只是看你过的比他们好，心里有点不平衡，或许……等他们有钱了就好了。” 说完，还点了两下头，不知道要说服谁。 黎书安呵呵两声，“这话你催眠自己就行了，不用跟我说，不平衡是真，有钱就好了……这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你不信他们还不信我吗？”系统嘟囔。 黎书安嗯了声，“不信。” 系统，“……” “书安姐！” 系统还想说什么，黎书安已经丢下它去迎走过来的沈砚青。 沈砚青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开心，“恭喜你们……总算修成正果了。” “谢谢砚青。”黎书安也笑。 沈砚青嘿嘿嘿，看了眼沈砚南，小声跟黎书安说，“我哥以前没毁容的时候，可帅了，那会儿我们歌舞团的同事都追到家里想跟他……” 说到这发觉这话不合适，顿了下轻拍了下自己的嘴。 “书安姐，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哥谁都给过正眼，真的！为这事儿我哥那段时间胡子也不刮，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一身糙汉造型，动不动就给人一个冷眼杀……” 沈砚南皱眉，“叭叭个没完了？” 黎书安抬眸看了他一眼，挑眉笑，“我喜欢听……沈团长的桃花史。” 沈砚青朝沈砚南吐了吐舌头。 沈砚南警告的看了妹妹一眼，揽住黎书安的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想听还是想看，回头我都满足你。” 腰部那只大手收紧，传来一股让人难以忽略掉的热度。 黎书安不争气的红了下脸，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沈砚青眼睛亮晶晶的，“书安姐，你跟我哥都长的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小侄子、小侄女一定也好看！” 黎书安差点一口口水呛住自己。 沈母恰好听到，瞪了女儿一眼，笑看黎书安。 “书安呐，你别听她的，孩子这事随缘，你们想生愿意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咱们家没什么皇位要继承，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知道吗？” 黎书安愣了下，看到沈母眼里的关切，心窝一软，嗯了声。 “谢谢伯母。” 沈母含笑点头，看了眼儿子，拉上沈砚青走到角落，点了点她的脑袋。 “你自己怀了孩子就巴不得所有人跟你一起怀是不是？怀孕生孩子是什么好玩的事吗？一个不好是要命的，你书安姐早些年生云喜亏了身子，你在她跟前说那话，不是给她压力吗？” “啊？妈，我就随口一说，书安姐……万一不打算生孩子，那我们家不是要绝后了吗？”沈砚青有些懵，回头看了眼跟沈砚南说话的黎书安。 沈母捏了下她的耳朵，沈砚青哎了声捂住，“妈。” “你少操点心吧，我跟你爸都不担心的事，你担心什么？” 沈母皱眉，看了女儿微隆起的腹部一眼，“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是我们沈家的后了？还是说你以后不打算孝顺我跟你爸了？” “那哪儿能！” 沈砚青瞪眼，怎么好好的扯到她不孝上来了？ 沈母笑了，“那不就是了。” “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姓沈啊？” “不过一个姓氏，传下去不传下去有什么打紧的。” 沈砚青，“……” 话是这么个话，理儿也没什么大错，但…… 她哥跟书安姐真不生个孩子吗？ 她还想着书安姐那么聪明，她哥没毁容前也挺帅的，这两个人要是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儿女孩儿肯定是又好看又聪明，集万千宠爱于一体的小奶团子。 光想想就想rua。 好可惜。 沈砚南跟沈母的意思差不多，“……生孩子犹如闯鬼门关，你的年龄在这，我不想让你承担生育的风险，孩子我们不要了，有云喜就够了，等结婚日期定下来，我就去做结扎，我听说国外的结扎技术很完善，男人结扎比女性上环更简单，还不伤害女性身体……” 黎书安摇摇头。 “如果有孩子愿意来我们家，那我们就接着，没有也不勉强，不需要人为去干涉。” 沈砚南皱眉，“黎书安，我才三十二，正值壮年，你觉得我会让你怀不上孩子？” 黎书安轻咳一声。 嗔瞪他一眼，“我也就比你大三岁，四五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你觉得我不能生了？” “大龄产妇，生产时的危险比年轻产妇要高出数倍，我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愿意让你……” 沈砚南话没说完，被黎书安拿手捂了下。 “……所以我才说，有孩子我们接着，没孩子我们不勉强。我的身体我知道，如果条件不允许我一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嗯？” 她眸子里噙着笑意，看进他眼里，像是有条银河在里面。 沈砚南对她的笑容没有一点抵抗力。 他放任自己沉溺在银河里，轻叹一声，把黎书安搂进怀里，“好，都听你的。” 说完，又喟叹一声，“黎书安，老子这辈子真是栽你手里了。” 黎书安在他怀里轻笑。 订婚宴圆满结束，隔了两天，黎书安才打电话告诉黎小弟，让他转告黎父、黎母一声，婚期未定，定了婚期会通知他们来参加婚礼，但不许闹事，否则，以后就不给黎小弟供货了。 “别啊，姐，亲姐……” 黎小弟拍着胸脯保证，“有我看着，你放心，他们什么幺蛾子都作不了，敢出幺蛾子，我就一分钱都不给，让他们寸步难行。” 如安服饰在他们这小县城卖的可好了，他这几年靠着那些衣服赚差价，不但听他姐的话买了楼房，买了块地皮，还买了几个铺面，雇了几个人看店卖衣服。 他这小日子才好起来，全仰仗他姐呢，可不能被爹娘给毁了。 黎书安嗯了声，挂了电话。 接着，又往黎大伯家打了个电话。 打她把云喜入学名额被抢，翻译部的处置方式告诉黎大伯后，堂弟黎修远再没提过进翻译部的事。 没两年，听大伯说，黎修远进了政府机关，但一直没放弃学外语。 她打电话一是想跟大伯一家说订婚的事，二是问问黎修远还想不想进外交部。 鉴于他们这次在小国的经历，上头给了补偿方案，让他们选。 如果黎修远想进外交部，她就要个名额，把他拉进来。 有元曼和她在，最起码能保证他不会做冷板凳。 对于黎书安还记得他想进外交部这事，黎修远很惊讶。 “书安姐，你是说我直接空调过去？” 黎书安颔首，“是，你还愿意来吗？可能需要沉淀上两年，默默无闻，但只要你有真本事，我能保证你不被埋没。” 黎修远看看黎大伯与黎大伯母，抿了抿唇。 “书安姐，我能考虑两天吗？” “当然。” 黎书安挂了电话，去找元曼说了情况，元曼笑，“你多余担心，就凭你拼死护阿瑶的这份情谊，只要你堂弟不是差的不可救药，我都能把他送上去。” “不一样，我救阿瑶一方面是我们是朋友，二是因为她是我带出去的，我自然要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去。”黎书安也笑。 元曼深深看她一眼，眸底满是笑意，“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在工作场合找你这样的朋友，可太难了。” 黎书安愣了下，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后，笑了笑。 下班回家，公车路过派出所时，黎书安看到了熟人，杨荞抱着徐燕飞哭，周围还站着徐嘉树，与一对衣着时髦、模样富态的夫妇。 车子走过去，黎书安听到杨荞让徐燕飞叫那对夫妇，“……叫外公、外婆。” 她记得，杨荞的母亲在徐景川回京城那年，已经去世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跟杨荞有六分相似的外婆，又是谁？ 第156章 我才是你的女主! “……你是说，杨荞的亲生父母？” 黎书安只觉荒谬，上辈子杨荞母亲去世后，她那个爸就没露过头，直到徐景川发家，杨荞也成为徐氏集团总经理后。 她爸才带着她兄弟来徐家打秋风。 黎书安亲自接待的，杨荞爸亲口说的，“杨荞妈生她的时候坏了身子，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没了……” 这会儿又冒出来一对亲生的？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是，杨荞的生父叫杨远舟，祖上是个小官儿，当年战乱，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子逃去了香港，从香港去了国外，小妾和女儿都被丢在了半路，杨荞确实是杨远舟的亲生女儿。”电话那头传来谢哥的声音。 黎书安眉头紧蹙，太阳穴直往外突突。 她嗯了声，“我知道了，有劳谢哥，你帮我先盯一段时间，看看杨家人这次回来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好。” 挂断电话，黎书安到脑海里把系统喊出来。 问，“怎么回事？杨荞什么时候多了对爹娘出来？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修改的小细节？” 黎书安咬重了‘小细节’三个字。 系统咳咳咳。 “……我加的。” 黎书安闭了闭眼，压了压莫名往上窜的火，循循善诱，“你不是说你没有修改剧情的权限吗？” “是没有啊。” 系统也懵，“我就试了一下，想着小说女主要是有对有钱的爹娘，跑过来拉她一把，女主有了钱，男主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担心沈家把研究院的工作给要回去……” “你试一下就成了？” “……是、是啊，我还让女主的爹娘拿了一大笔钱出来，把徐燕飞跟徐嘉树都救出来了，给杨荞准备了一大笔钱，一个四合院当陪嫁，又投了几千万开了个服装厂……” 说到后面，系统有些没底气了，干巴巴的发出干巴巴的笑。 黎书安险些没气笑，外挂说开就开？！ 那她们这些辛苦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的人算什么？ 算她们倒霉吗？ 黎书安说不清是生气徐景川、杨荞那样的人渣得天道庇护，还是更生气她们的努力在天道面前屁都不是。 “你放心，他们有钱就不会眼巴巴盯着你了，到时候你跟你的沈砚南好好过日子，小说男女主过他们的好日子，互不干涉。” 系统察觉出来黎书安在生气，小声劝她。 黎书安嘲讽一笑。 “你说互不干涉，他们就会听你的不来找茬？你确定？” 系统想说当然确定，他们可是天道选的男女主，但黎书安订婚那天发生的事还在眼前。 “……我确定不了。” 它也有些迷惘，小说男女主为什么老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黎书安，“……” 她皱了皱眉，想怼系统两句，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她的心猛的提了起来。 “系统，你说你试了一下，就修改了剧情？” 系统啊了声，确定又不确定的发出疑问，“是吧？” “那你试试能不能把小英的现实记忆还给她？”黎书安哄骗道。 “哦，我试……” 系统话说到一半，陡然顿住，“黎书安，你炸我！孔如英已经是npc了，她回不去了，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你遇到我们的事倒是很坚持原则！” 黎书安眉头紧蹙，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碰到徐景川他们像被下了降头！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宿主！你是我的系统，你应该帮我才是对的！我才是你的女主！我们才是一队的，徐景川也好，杨荞也好，他们是天道选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书安本来是想继续炸系统的，但话赶话的，把这么一串说出来，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角度。 她第一次听到系统出声，喊的确实是宿主。 系统也懵了，“是、是……理儿是这么个理，我不是一直在劝你按照剧本走剧情吗？我一直在帮你啊，是你不听我的……” 说到后面，它好像也意识到什么。 没两天，谢哥再次联系上黎书安，“杨远舟花大价钱盘了一个服装厂，喊了杨荞去当经理，负责招人，月薪开到了一千，徐家人听说后，几家人凑一块儿，给她父母接风洗尘……” 一千？ 在普通工人一年才一两千的工资水平下，月薪一千，怕是会馋哭徐家那几个爱打秋风的。 听黎书安这么说，谢哥立时笑了。 “你猜的没错，徐家大嫂把儿女推出去，让杨荞这个当三婶的把人招进去，也不要多，一个月给八百就成……” 谢哥想到当时看到的画面，摇了摇头。 不只徐大哥家，徐二哥，都有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孩子，这会儿国企有钱没钱都难进的很，上辈子，有黎书安有沈家。 她虽然不耐烦徐家人爱打秋风，但对几个晚辈一辈子的大事还是很照顾的，每个都给安排了一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作。 但因为没有徐嘉树、徐燕飞的好，没少落徐家兄妹的埋怨。 现在，他们想削尖脑袋进的，变成了杨家的服装厂。 黎书安能想到徐家人的嘴脸，也能猜到杨荞的反应。 对了，还有徐景川。 研究院早传遍了他耍酒疯闹前妻订婚宴的事，说他人品有问题的人比比皆是。 他的研究工作受到排挤，以往满腔的热情被浇灭，整天过的行尸走肉一般。 还不小心弄错了数据，要不是同事发现，会面临严重的损失。 邓副院一气之下，把他一撸到底，给了他三个月的观察期。 期间表现不好，直接滚蛋！ 徐景川天天受气，几乎要撑不下去。 恰好这时，杨荞的亲生父母出现，大把大把往外砸钱，开服装厂招人，普通工人的工资都快赶上他研究员的薪水了。 等他几个不成器的侄子、侄女，都被杨荞招进去，当了什么仓管、质检之类的，一个月少也有个大几百的工资后，他的心动了。 他觉得，与其在研究院受羞辱、被折磨，不如去杨家的服装厂。 杨荞没了兄弟姐妹，杨荞父母只剩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那他们百年后，杨荞父母的都是杨荞的，杨荞的…… 不就是他的吗？ 徐景川琢磨了好些日子，趁着杨荞心情好的这天，两人滚了一圈床单后，他话里话外提及在研究院的不顺心，想让杨荞顺着他的话邀请他去杨家的服装厂。 第157章 行，满足你们 他以为手到擒来的事，谁知道…… 杨荞一边享受着他的服务，一边好好好的说着，但第二天晚上问起，就是，“我爸妈觉得你现在的工作更高大上，怕你辞职到服装厂，服装厂有个万一，你会后悔……” 徐景川想骂娘，忍气吞声哄了大半个月，表明态度，他自己的选择就算以后服装厂有什么变故，他也不会后悔怪罪他们任何人。 服装厂大几千万，杨荞父母说开就开，说明他们手里资产丰厚，他们都不怕，他怕什么？ 就算服装厂真没了，还有杨荞父母手里捏着的钱。 徐景川把所有对自己有利的因素都考虑进去了，还小心翼翼的挑拨离间，“小荞，你父母当年丢下你带走你三个兄弟的事，你还记得吧？” “……嗯。” 杨荞眉头瞬间紧蹙，她模糊的记得，她当时生病了，亲妈要顾两个亲生的儿子，还要盯着一个庶子，以顾不上她为由，把她丢给了庶子的姨娘。 最后，她跟那姨娘一起被抛弃了。 察觉到杨荞的异样，徐景川微挑了下眉，继续道，“如果我能进服装厂，多少能帮上你，我不想你再像小时候那样，被他们抛下，毕竟钱要握在自己手里才牢靠。” “他们儿子都死了，才回来找我。” 杨荞抬了下下巴，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景川哥你说的对，你来帮我，既然他们说服装厂是送给我的礼物，那就牢牢的把它捏在我们手里！” 徐景川眼睛微亮，揽住杨荞，“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守护好属于你的东西。” 杨荞娇笑着靠进他怀里。 轻锤了下他的胸膛，“什么我的东西？那是我们的。” 徐景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好好，我们的，都听你的。” 他搂着杨荞往床上倒，杨荞趴在他胸口，点着他的唇，说，“景川哥，我妈说让我们再生一个儿子，跟我姓，等他们百年后，继承杨家的家产，你说我们要不要生？” “……我倒是无所谓，你想生咱们就生。” 徐景川是真的无所谓，一个姓而已，就算真姓了杨，难道就不是他徐景川的种了？ 只要他是杨家的女婿，他们偌大的家产就只能是他的。 他自信极了。 杨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想到三个女儿，莫名有些心虚。 “生吧，没个儿子，我爸妈估计不会放心把服装厂交给我们。” “那就生！” 一番不可描述的床上大战后，徐景川喘着气把杨荞搂在怀里，说，“我明天就辞职，你跟你爸妈说一声，给我安排个职位。” “好！我也心疼景川哥老被他们欺负，服装厂好歹是咱们自己家的，受不着外人的气。” 徐景川感动的把杨荞搂的更紧。 “小荞，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 两人相拥而眠，没两天，杨母催问杨荞，“怎么样？怀上了吗？” 杨荞摇头。 杨母皱眉，“你抓点紧，你们年纪都大了，生一胎少一胎，万一再生两个女儿，要耽误不少时间的。” “……妈，你这是想让我生几个儿子？”杨荞不喜杨母这种把她当母猪一样的话，嘟囔了一句。 杨母瞪她，“当然是多多益善，你爸三个儿子结果呢，一个都没站住，你不多生几个，万一……” 话说到一半杨母觉得晦气，没再继续。 发现杨荞脸色不好，又笑着劝她，“好了别生气，妈说话不中听妈给你赔罪，我那有从国外带回来的各色裸钻，你待会儿去挑两个，做成戒指或者耳坠，带着玩。” “真的？”杨荞一喜，她是亲眼见过杨母那一匣子的裸钻的，粉色、紫色、蓝色好几种颜色，都漂亮的紧。 杨母温和的笑，“当然真的，咱们现在就去，走。” 她拉着杨荞的手往卧室走，杨荞喜的眉开眼笑，“妈，你对我真好。” 杨荞看不到的地方，杨母眉眼冷淡，眼底满是嫌弃与厌恶。 但怀孩子哪是说怀上就能怀上的，两人忙活了俩月，杨荞的大姨妈还是准时来了。 徐景川有些心累，他感觉他都成配种的了，天天都在折腾这事儿。 杨荞看着不中用的徐景川，嘴张了合，合了张。 算了，不能让他去医院检查，万一他真的不能生，那燕飞和她后面生的俩女儿不就露馅了吗？ 可恶！ 为什么黎书安能生，她却怎么都怀不上徐景川的孩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反正问题绝对不在她这儿！ 杨父见夫妻俩一直怀不上，就让杨母劝杨荞去医院检查，杨荞说自己没事，杨母，“……那是徐景川不能生？” “他也能生，就是……” 杨荞挤出一抹笑，“妈，你再给我一个月，我一定能怀上孩子。” 杨母怀疑的看着她。 “从我们回来到现在，都过去三四个月了，你们都没怀上，再给你一个月你就能怀……” “能！肯定能！你跟爸说，信我。” 杨母看她一脸笃定，半信半疑，“行，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怀不上，你俩就去医院做检查，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港台那边，咱们人工授精，直接弄个双胞胎。” 杨荞连连点头。 一个月后，杨荞的大姨妈没来。 杨母立即带着杨荞去医院检查，因为月份小，人医生不能确定，让他们下个月再去。 杨荞肯定道，“一定怀了，那种怀上的感觉，我很清楚。” 而且，她有种还是女儿的感觉。 但她连生了三个女儿，轮也该轮到个儿子了吧？ 两个月后，杨荞确定是怀上了。 杨父杨母很高兴，“小荞，你是咱们杨家的大功臣，等你生了儿子，这服装厂就转到你名下，算是爸妈给你生儿子的礼物，女婿也辛苦了，到时给你五百万现金奖励。” “谢谢爸妈。”杨荞欢喜的小脸通红。 徐景川要高兴疯了。 晚上，抱着杨荞的肚子，亲了又亲，“儿子儿子，一定要是儿子！” 杨荞神情诡异的盯着徐景川的头顶。 所有人都很开心。 徐燕飞不知道怎么想的，带着徐嘉树跟黎书安炫耀，说，“我爸妈要给我生弟弟了，我妈还说我爸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她生的……我外公外婆说以后他们的家产都是我们姐弟的……” 黎书安瞥了眼站在一旁耀武扬威的徐嘉树，啧了声，“你得意什么？你又不是杨荞生的，人家的钱你可一分都捞不着。” 徐嘉树脸色一变，看徐燕飞。 徐燕飞拍拍他，“你是我哥，等我有钱了我养你。” “燕飞，哥就知道小时候没白疼你。” 异父异母的亲兄妹，都一抬下巴同仇敌忾的望着黎书安。 “黎书安，有本事你再闹啊。” 黎书安笑了笑，“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挑拨离间呢，你们这就把把柄送到我手上了，行，满足你们。” 她摆摆手，撵人，“赶紧回去报信吧。” 兄妹俩，“……” 系统，“……” 第158章 什么才是真的? 黎书安懒得再跟这俩窝囊玩意儿废话。 撵了人转身回四合院，把徐燕飞跟陈祁洲的亲子鉴定报告找出来，套了个文件袋，拿着往外走。 “宿主，不要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是小说男女主的孩子啊，一个是未来的陆战司令，一个是高门娇妻，你已经毁了他们……”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再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黎书安轻嗤一声，在脑海里怼系统，“谁毁的他们？” 系统，“……你是他们上位的工具人，你不当工具人了，没人给他们递梯子了，他们就爬不上去了，不是你毁的是谁？” 这结论，给黎书安整的嘴角直抽。 “一个两个我哪个没掏心掏肺待他们？合伙给我下毒，害我死的那么惨，我得多贱才继续给他们当工具人？”黎书安没好气道。 系统委屈，“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你的角色设定就这样啊。” “那是天道安排的工具人，不是我也没你什么事儿，咱俩才是一帮的，你再助纣为虐试试！” 系统气的直骂人，“男女主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就把孩子教成这副鬼样子？上赶着找虐，还嫌我不够累吗？……” “……天天给你们擦屁股，拉拔你们，我该你们的欠你们的，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黎书安听着它在脑海里叭叭叭，借了邻居的自行车去了邮局，买了邮票贴上，把文件袋塞进了邮筒里。 拍拍手骑车回家。 徐景川收到文件袋时，刚给手底下几个小组长开完会，几个小组长对着他点头哈腰，好话一箩筐的往外说。 他心底的得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看到办公桌上放着的文件袋，是吹着小曲儿打开的，看到里面是徐燕飞的亲子鉴定报告，还愣了一下。 心想徐燕飞那份黎书安不是给过他们了吗？怎么又寄来一份？ 黎书安搞什么？ 念头闪过，皱着眉移动视线落到报告末尾，累积亲子关系概率是99.9999%。 根据现有分析结果，支持陈祁洲是徐燕飞的生物学父亲。 他一眼扫过，还点了下头，“我就说徐燕飞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话没说完，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陈祁洲三个字。 “……陈祁洲？” 徐燕飞是陈祁洲的孩子？ 他怎么都没把杨荞跟陈祁洲往一块儿想过。 徐景川突然想到他还收到过一份亲子鉴定，是他跟徐燕飞的，鉴定结果并不支持他是徐燕飞的生物学父亲。 他当时信了杨荞的话，也觉得那是黎书安见不得他们好，故意破坏他们夫妻关系的。 现在再去想，杨荞当时的反应。 她当时又慌又乱，是透着几分心虚的。 徐景川只觉脑袋绿油油的。 他长出了几口气，让自己静下心仔细琢磨这件事。 半小时后，徐景川冷着脸拿着文件袋离开服装厂。 回到家，他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份亲子鉴定。 相反，找到了徐燕飞与杨荞的亲子鉴定报告。 想到那份文件是杨荞收起来的，他又去卧室仔仔细细找了遍，依然没有。 最后，是在徐燕飞的衣柜顶上找到的。 胶带粘着背面，贴的高高的，不抬头往上看，是很难发现的。 平时取放衣服，谁会仰着头看衣柜顶？ 徐景川的神情当时就不好了。 他把徐燕飞跟自己的鉴定报告，与徐燕飞跟杨荞的亲子鉴定报告，对比，两个鉴定日期是一样的，鉴定机构一样。 把徐燕飞和杨荞的鉴定报告，与徐燕飞和陈祁洲的鉴定报告，放一起，两个鉴定日期不一样，鉴定机构一样。 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徐景川脸色铁青，一把挥落三份亲子鉴定，盯着徐燕飞与陈祁洲的那份亲子鉴定，五官狰狞，破口大骂，“贱人！亏我心心念念都顾着你，你却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一想到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过，他就又恶心又愤怒。 恨不得把两人的皮给扒了！ 但理智又告诉他，最好按兵不动，装不知道。 不然，到手的荣华富贵就全没了。 什么才是真的？当然是钱！ 徐燕飞是不是他的种，跟杨家唾手可得的上亿家产，二者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这么一想，徐景川的怒火很快被钞能力平息。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己安慰自己，徐燕飞不是自己的无所谓，甚至杨荞爱不爱他都无所谓，只要杨荞肚子里这个儿子是他的！ 等他跟杨荞的儿子出生，姓了杨，他这辈子就会有花不完的钱。 徐燕飞不是就不是，过几年随便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实在没必要因小失大。 杨荞脏了就脏了，她不忠，他也可以为了钱逢场作戏。 徐景川把自己说服了，把另外亲子鉴定报告放回原处，徐燕飞与陈祁洲那份直接点火烧了。 “小英，有心事？” 四合院内，黎书安煮了一壶水果茶，端到银杏树下，倒了杯，推给孔如英。 孔如英抬眸看她，眸底有抹还未藏起的淡淡忧伤。 黎书安推水杯的手顿了下，“怎么了？” “说来话长。” 孔如英接了茶，捧在手里，看里面的绿茶被橙子压的翻不开身，轻轻晃了一下杯子，茶叶轻快的打了翻身仗，浮在水面上。 她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笑。 黎书安探头瞧了眼，没瞧明白，微蹙了下眉，“不急，你慢慢说。” 孔如英的笑意一滞，看着她，笑叹了声。 “那就从你订婚宴那天开始说……” 订婚宴上，叶时聿一番话撕破了徐景川的险恶嘴脸，订婚宴一结束，就拦着孔如英邀功，说他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出头的。 孔如英顺着他的话表达了谢意，叶时聿顺杆子往上爬，说要孔如英请他吃饭，“表达谢意不得来一点实际的？” 孔如英请了。 打那以后，叶时聿就时不时出现在四合院，今天帮忙浇水，明天帮孔母弄了个平板车推水缸，把自己当跑堂的小二，帮孔母招呼客人。 孔母欢喜他，等到她下班，总让她去谢叶时聿。 要是忙太晚还会倒反天罡让她送叶时聿回家。 说什么，“小叶长这么好看，被女流氓盯上怎么办？你力气大，你保护他。” 孔如英哭笑不得。 但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连吃客们都看出两人有问题了。 还当着他们俩的面问孔母，“老板娘，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什么时候能喝你家的喜酒啊？可得快着点儿，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 孔如英觉得必须得跟叶时聿把话说清楚了。 第159章 他错过了什么? 她主动提出送叶时聿回去，孔母以为她开窍了，激动的催叶时聿，“小叶，快，别忙了，让小英送你回去。” “哎。”叶时聿的嘴角几乎咧到耳后，笑的见牙不见眼。 孔如英看的心口悸动，索性别开头先走了。 叶时聿瞧见，放下笊篱，跟孔母打了声招呼，大步追上孔如英。 两人走出很远一段距离，孔如英停下距离。 转身看了眼眉眼漾满笑意的叶时聿。 顿了下才开口，“叶少，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无须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现在的行为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以后……你不要再来这边了。” “不是，我们怎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那黎书安不也比沈砚南大三岁吗？你才比我大两岁，我怎么不能追你了？” 叶时聿一听，天都塌了。 他刚还在寻思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手上也没个礼物没个花的，表白都显不出诚意来。 没想到，孔如英给他当头来了一棒！ 孔如英摇头，“不是年龄的问题，是……” 见她犹豫不说，叶时聿急的不行，“是什么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孔如英，“……” 她无奈的叹口气，“你是高干子弟，家世好长相好，本身又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你这样的英年才俊，岂是我一个村姑出身，二婚且生养过孩子的妇人能高攀的？” 她微仰头，与叶时聿的视线相对，浅浅一笑。 道，“叶少，是我配不上你。” “狗屁！” 叶时聿骂了句脏话，猛摇了几下头，“你说的那些都是外在因素，只要我们互相喜欢，没什么事不能……” “我不喜欢你。”孔如英截住他的话，直接了当道。 叶时聿张了张嘴，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出声音来。 孔如英看到他这模样，微垂了眸子，“叶少，你值得更好的，你会遇见那个人的，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 叶时聿伸手想拦，跟孔如英说她的孩子已经死了那次一样，晚了一步。 孔如英已经走出几步外。 叶时聿就那么茫然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老沈，你说，这不叫爱叫什么？！”叶时聿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下。 沈砚南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眉头蹙了又蹙，“叶时聿，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叶时聿啪一下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呢喃，“我就喜欢她，怎么了！” “你行了啊你。” 沈砚南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想玩去找别人，别拿孔如英开玩笑，她是安安唯一的朋友，你再闹下去，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我没玩，我是真喜欢她。” 叶时聿抬眸，委屈的望着沈砚南，“我是俗，我是好色，我是先看上了她长的漂亮，但我后面是真的心疼她怜惜她，恨不能以身代她受过，老沈，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喜欢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时聿，你认真的？”沈砚南眼底掠过一抹不可思议。 “认真的。” 沈砚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吗？你家定不会让你娶一个二婚女，这事真闹大，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叶时聿看他，“我若一定要娶呢？” “叶家拿你没办法，却有数不尽的法子对付孔如英。” 沈砚南回视好友，“你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忍心她以后也不得安生吗？” “我不忍心，我……也不甘心，凭什么你能找二婚的，我不能找？”叶时聿一拳砸在茶几上。 沈砚南叹息，“安安对我沈家有大恩，我爸妈的命都是她救的，他们拿安安当亲女一样疼爱，我们两个情况不一样。” 沈砚南起身，拍了拍叶时聿的肩头。 “你们两个不合适，这跟爱不爱没关。” 叶时聿喃喃，“不合适……” 叶时聿在家蔫儿了两天，被余老打电话叫回兵工厂帮忙。 “我不去。” 余老，“……臭小子，你说你偷懒多久了？以前拿研究院当幌子不来就算了，现在研究院不去，工厂也不回，你想上天呐你！赶紧的，给你半小时……” “我没空，我未来老婆不要我了，我得想办法去把她追回来！” 叶时聿叭叭一通输出，他想明白了，他就是喜欢孔如英，父母不同意他就去做父母的工作，反正除了她，他这辈子谁都不想娶。 余老瞪了眼话筒，跟站在跟前的学生吐槽，“这混小子跟我说他要追媳妇，没空回来！是不是反了天了你们说。” 几个学生直笑。 “是吧？这小子居然开窍了……” 余老啧啧了两声，看到孔如英脸色红的异常，关心的问了句，“小英啊，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余老，我没事，可能……是热的。”孔如英挤出一抹笑，道。 余老哦了声，“注意点，你现在可是咱们的主力军，有病咱就吃药，千万不能拖，知道吗？” “是。” “老师，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叶时聿觉着对面那声音莫名耳熟，听着好像害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真凶。 余老看了眼孔如英，说，“我新收的学生，孔如英，当时还让你去她家代我收她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余老顿了下，诶了声，“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你小师妹，赶紧来，我给你说，你小师妹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要聪明有脑子，你……” “我去，我这就过去！老师你让她等我！” 余老话没说完，被叶时聿抢了话，挂了电话，无语的看了眼话筒，“这小子，为了媳妇工作都不要了，也不知道谁入了这小子的心，把人迷成这样……” 叶时聿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像是一道雷从天劈下来，又像是心里被人塞了一把柴，整个人咕嘟嘟的沸腾了。 天呐，老师新收的学生，居然是孔如英！ 他这些日子都错过了什么？ 打开门冲出去，冲到一半叶时聿又停下，跑回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开车出门，车速飚到了市内能行驶的极限，直往郊外的兵工厂跑！ 第160章 跨不过去的鸿沟 “阿黎，你说我该怎么办？” 孔如英仰头望着天边已经出现的月牙，神色茫然，“我能感受的到他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但我们面前，有那么大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明明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看黎书安时，眸底有不少血丝出现。 “我比他大，二婚、生养过孩子，每一条拎出去，都是他家人不赞成的理由，还有他的家世，那是我努力一辈子都够不着的高度，我于他是负累。” 黎书安抬手覆盖上好友攥成拳的手背，轻拍了下，“小英，你心里呢？想跟他在一起吗？” 孔如英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换成了苦笑。 “阿黎，实话说，我觉得我不配再得到幸福！叶时聿这样的人中龙凤，怎么会是我一个离过婚的村姑能肖想的？” 黎书安摇头，心疼的看着好友。 “小英，你把自己放的太低了，叶时聿本身优秀，你也不遑多让你知道吗？” 孔如英想反驳，被黎书安摇头制止。 “你是如安服饰的创办人之一，我们如安服饰在全国大小城市开的加盟店、连锁店上千家，每个月流水就有几个亿，更别说你那些非遗刺绣，我们手底下转手就能卖上几十亿的地皮，还有你在设计这块的成就，不管服装界还是房地产，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你如今更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高新人才，你的优秀比叶时聿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吗！叶时聿如果没有那么好的家世，他就只是被余老光环笼罩的人才，与你有师兄妹之谊，旁的他拿什么跟你比？！” 孔如英瞠目结舌，“我……有你说的这么优秀吗？”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事实，你本来就这么优秀！” 黎书安笑，“小英，没有叶家的家世，是叶时聿高攀。” 她拍拍好友的手，“我们可能到老死都不一定能回到现实世界，所以，不必顾忌世俗的眼光，遵从你的内心，不要被人设操控，勇敢去追寻属于你的幸福。” 孔如英怔怔看着黎书安。 “日子是我们自己在过，不是活给外人看的，好好想想，嗯？” 孔如英点头，“好，我……好好想想。” “有什么想不开的，再找我，我一直在。”黎书安站起身，弯腰搂了搂好友。 孔如英埋在她怀里，闷声嗯了嗯。 孔如英想了很久，刚想通，跟叶时聿约了时间，准备摊牌。 先被叶时筹叫了出去。 “孔同志，我跟叶时聿的关系你知道的，我的家世不比他差，我在服装厂也做了几年，与你更有共同话题，你跟我结婚，比嫁给叶时聿更合适……” 叶时筹一开口就压着叶时聿，向她求婚。 孔如英觉得莫名其妙，“叶主任……不，叶同志，虽然我们共事过几年，但我只当你是普通同事，从来没想过除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你……” “那你现在可以考虑了。”叶时筹淡笑，“嫁给叶时聿不如嫁给我，恕我直言，叶时聿是独生子，他父母并不希望他娶你。” 孔如英身子一僵，抬眸看叶时筹。 “……我知道了。” 孔如英沉默许久，挤出一抹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之前确实没想过再嫁人，叶时聿……我会跟他说清楚，也请叶家人管好他，不要再……骚扰我。” 叶时筹一直面带微笑，“抱歉，我叔叔婶婶不方面出面，这个恶人只好我来当了。” “理解。” 孔如英起身，对叶时筹微颔首，“再见。” “孔同志。” 叶时筹跟着站起来，“我说请你嫁给我的话，是真心的，我……确实缺一个人生伴侣，你如果不嫌弃……” “叶同志，我没想过再婚。” 孔如英礼貌拒绝，抬脚朝外走。 叶时筹叹息一声，看着她的背影，“我的意思是我先做个备胎，等你想结婚的时候优先考虑我，我家也很有钱的。” 孔如英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打开店门离去。 她前脚走，叶时聿的父母后脚挪到叶时筹那桌。 叶母叹着气，“长的真漂亮，怪不得我们家阿聿（yu）那么喜欢。” “漂亮是她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 叶时筹倒了茶水，推给叶母一杯，“二婶，你平时常挂在嘴边的如安家的刺绣，就是她跟沈砚南那个未婚妻创办的。” “是吗？”叶母眼睛微亮，“这么厉害啊。” “厉害有什么用？二婚，还生养过别的男人的孩子，还比叶时聿大！”叶父连连摇头，“咱们叶家可丢不起这人。” 叶母附和点头。 叶时筹嗯了声，“二叔，你先前不是夸阿聿那别墅装修的好，想找设计师给你和二婶也设计一套养老住的宅子吗？设计师就是她。” “什么？！” 叶父提高了音量，瞪叶时筹，“她不是开服装店的吗？怎么又变设计师了？” “她是设计师啊，横跨服装界与房地产装修，前些年拍出天价那张设计图，就是她设计的。对了……” 叶时筹见老两口巴巴看着他，挑眉一笑，“她还被余老抢进了兵工厂，是余老现在最得意的门生！一进去就参与了导单的设计。” 叶父、叶母，异口同声，“啊！” “不是，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父皱眉看叶母，叶母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叶时筹耸肩，“你们也没问我啊，拉上我就让我想办法让人家打消嫁进叶家的念头，人家同志优秀着呢，可一点都不愁嫁。” 叶母与叶父面面相觑。 “人长的漂亮又这么优秀，如果不是结过婚生过孩子，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唉，可惜了。” 叶时筹无奈，问两人，“你们是想找个你们喜欢的，还是找个阿聿喜欢的？” “当然是找个阿聿喜欢的，我们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 叶父叶母皱眉瞪叶时筹，叶母道，“以后是他们小两口一块儿过日子，又不是……” 说到这，才反应过来进了叶时筹的套。 叶父皱眉咕哝，“那也不能找个二婚的，我们这样的家庭……” “我们什么家庭？” 第161章 阿聿，我……见过你妈妈了 叶时筹想不通，平时瞧着通情达理的二叔、二婶，怎么到儿女婚嫁这事上，这么死脑筋？！ 人家宋代皇帝还娶二婚女呢，二婚怎么了！ “门当户对的你们介绍了多少，阿聿看过一眼吗？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你们不赶紧把人娶回家，真让阿聿执拗起来，打死不结婚，等你们……认命松口，孔同志上了年纪，可就给你们生不了孙子了。” “啊？！” 叶父、叶母对视一眼，“非她不可吗？” 叶时筹皮笑肉不笑，“不是你们非她不可，是你儿子非她不可！”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阿聿这么认真？为了能跟孔同志多见一面，那是又砸钱买别墅请她帮忙做设计，又是弄装修队请她帮忙看装修的？” “他说他买那别墅是为结婚做准备的……”叶父直瞪眼，“这个臭小子！” 叶时筹淡淡看着他，“他没说错啊，他找他心悦之人一起设计、装修他们未来的婚房，有问题吗？” 叶父，“……” 叶父气的瞪了眼叶时筹，“你别说话了，说的没一句让人高兴的。” 叶时筹肩膀一怂，往后靠在椅背上。 “照你这意思，我们还得低声下气顺着他的意，把一个二婚跟人生过孩子比他还大两岁的农村妇女娶回家供着了？” 叶时筹眨了下眼，没表态。 叶父皱眉，“你哑巴了？” “不是二叔不让我说话的吗？”叶时筹道。 叶父一拍桌子，差点一拳头捣侄子鼻子上去，“臭小子，你也欠打是不是？” “哎，你干什么干什么！” 叶母忙按住叶父，“孩子听你话还听错了？” 叶父气的直哼哼，“你听听他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 “二叔。” 叶时筹一手按着餐桌，上身微往前倾，“我方才跟孔同志说的那些话，是发自内心的话，我爸妈已经发话了，只要我愿意娶，是个女的他们就愿意，大几岁小几岁结过婚没结过婚的，跟我愿意结婚比起来，都是小事儿。” 叶父、叶母，“……” “你们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啊，我只等你们一个月，你们要是不答应阿聿跟孔同志交往，她以后可就是你们侄媳妇了。” 叶父、叶母，“……” 叶父一撸袖子，对叶母道，“你别拉我，我今天非揍这小子不可！” 叶母一脸生无可恋。 “你打你打，你打完我打，打完这个回去把那个也拉出来揍一顿！我跟大嫂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俩不省心的玩意儿……” 叶父撸着袖子就上了。 叶时筹诶了声，大长腿一蹬，起身就往外走，走之前还噼里啪啦丢下最后一挂鞭炮似的碎碎念，“二叔二婶，阿聿今年32，孔同志34，她第一胎是双胞胎，他们俩今年结婚，明年给你俩生对龙凤胎多好，你们再耽误下去，万一阿聿跟沈家那小子一样，不让她媳妇生孩子了，你们到时候可哭都没地方哭去，早妥协早抱孙子、孙女，还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孙子、孙女，到时候整个大院儿不得羡慕死你们，一个月啊，你们不要我可就让我爸妈去提亲啦……” 叶父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跟堂弟抢媳妇，你可真是出息了你！” 叶时筹点头，“嗯，到时候家里多热闹，堂弟喜欢我媳妇爱而不得……” 叶父，“……” 他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叶时筹身上砸去。 叶时筹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 叶父气喘吁吁，隔着玻璃门指着叶时筹。 叶时筹笑了笑，转身走了。 店员们走过来清理了地上的垃圾，把账单送了过来，因为茶杯是成套的，一套一百多。 叶母无力的付了钱，拉着叶父回家。 两人都快愁死了。 “要不，答应他？”快到家时，叶母叹了口气，说道。 叶父蔫蔫儿的看她，“答应谁？还没进门就嚯嚯的我们下一辈兄弟不和，她要进了门，以后家里不得乱套了？” 叶母皱眉瞪他，“你是不是傻？阿筹那些话一听就是在帮阿聿劝我们，你没听他刚开始跟孔同志的对话吗？孔同志喜欢的是咱们家阿聿，不是他！” “他不是说咱们不答应，他就娶了吗？”叶父也皱眉。 叶母翻他一眼，“那你想让儿子喊他心爱之人……嫂子？” 叶父，“……” 叶时聿接到叶时筹的电话，听到他跟孔如英说了什么，跟自己爸妈说了什么后，差点要顺着电话线过去掐死他。 “叶时筹，我让你帮我说好话，什么是好话你听不懂？！你要害死我！” 叶时筹嗯了声，“我瞧着我都那么说了，二叔二婶也没松口，你……估计悬了，要不以后就换个称呼，叫嫂子吧。” “你给我在那呆着，你看我过去打不打死你！还叫嫂子，我叫你大爷！”叶时聿要气秃了，平时那么靠谱一人，居然给他整这么一出，气死他了。 叶时筹笑，“你大爷在家呢，要不我帮你喊？爸，阿聿找你。” 叶时聿，“……” 他啪一下挂了电话，想到跟孔如英的见面，整个人纠结的心口疼。 “叮铃铃，叮铃铃……” 刚挂上的电话，突然又响起刺耳的铃声。 叶时聿拧着眉头，拿起话筒，“喂，妈……是，对，没错，所以……什么！” 挂了电话，叶时聿还有些恍惚，觉得自己脑袋短路了，不然怎么不明白他妈想干什么？ 很快到了叶时聿与孔如英约好的时间。 叶时聿先到了约定的饭店，孔如英已经在一处无人的角落等他了。 瞧见他，笑着朝他招了下手。 叶时聿看到那张笑脸那一刹，心窝又酸又软，“……小英。” 等他坐下，孔如英叫了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菜上齐，叶时聿发现一半是他喜欢的，一半是孔如英爱吃的。 “阿黎说这家菜味道不错，尝尝看。”孔如英夹了一筷子，放在他面前的碗里。 叶时聿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慌的险些把桌子给掀了。 孔如英安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严肃时眉目清秀凛然，笑起来眉眼却显出几分妖孽与邪性的男人。 听他说喜欢她爱她非她不可时，眉眼间又满是惶恐与害怕。 她说，“阿聿，我……见过你妈妈了。” 第162章 你什么时候能觉醒 叶时聿霍然抬眸，看向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 孔如英微蹙眉，叹了口气。 叶时聿紧张的直吞口水，“她说什么都代替不了我，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不要信，不要管，都交给我，我来想办法说服他们，你只要喜欢我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搞定！” 他甚至在脑海里，把能想到的招式都模拟出场景，求他爸妈答应了，还有他们要是宁死不屈……啊呸，宁死也不答应，他就……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宁死不屈，就看到眼前的孔如英微愣之后，笑了。 他被笑的头脑发晕，“怎么了，我说的不对？我妈还威胁你了？” “没有。” 孔如英摇头，“你要不先听听我跟你妈妈说了什么？” 叶时聿蹙眉，他妈还能说什么？ 无外乎利用家世悬殊劝小英放弃，再不然就是拿叶家的势力压人，她还能跟小英聊你喜欢什么我拿来给你当结婚礼物这种天儿？ “你妈妈问我，我跟前夫是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孔如英微笑着看叶时聿。 叶时聿懵，“……她问这个干什么？” “她说她喜欢孙女，你爸喜欢孙子，我要是能生双胞胎，应该也能生龙凤胎。问我结婚后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孔如英夹了一筷子韭菜鸡蛋放进叶时聿面前的碗里。 叶时聿，“……” 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几个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叶时聿看着孔如英狂喜，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妈答应了？她问结婚后什么时候要孩子，她答应了！” “是，她答应了。”孔如英也笑。 她当时也以为叶母是要劝退她，毕竟她跟叶时聿家世差距确实悬殊，她有钱有能力不假，但家世底蕴这种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她抱着被劝退的打算去赴约，虽然跟叶时筹见面时话说的漂亮，但她觉得应该再争取一下，给她和叶时聿一个机会。 没想到，叶母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家世这一茬。 只说，她很优秀，阿聿能娶到她，是个有福气的。 她知道叶母这些话是爱屋及乌，但她觉得已经够了。 叶时聿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是真的。”孔如英逐句给反应。 叶时聿眼睛都红了，一直盯着孔如英看。 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绕过饭桌弯腰抱住孔如英，声音发颤的在她耳边说了句，“太好了。” 有客人与服务员看过来，孔如英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有人在看。” 叶时聿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嗯，眼睛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孔如英察觉到肩上传来一阵湿意。 再看叶时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揽着她的肩头，对看过来的客人与服务员大声道，“朋友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孔如英，“……” 这下，看他们不看他们的都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看他一眼再把视线落在孔如英身上。 孔如英陪个笑，拉叶时聿。 叶时聿反手握住她的手，举起来凑到唇边亲一口，再喊，“今天在座的祝福我们白头到老的，我请客。” 这话一出，店内一片大笑。 “恭喜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二位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祝你们白头到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恭喜二位，白头到老，恩爱齐眉，百年好合！” 一连串的祝福语在饭店大堂响起，不少人来凑趣，说笑声一片。 孔如英想抽没抽回来，无奈的看他一眼。 两人坐车离开时，服务员送到了店外，笑着递给他们一张卡，说，“我们经理说以后二位来就餐，可以打八折，另外，二位郎才女貌，确实是天作之合，定能白头到老的。” “好说好说，多谢多谢。” 叶时聿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高兴的接过那张卡，随手递给孔如英。 孔如英笑着朝服务员点了头。 到了四合院不远处，孔如英叫了停，说有几句话需要提前跟他说。 两人慢悠悠往前走，走到孔如英让叶时聿不要再来找她那地儿后，孔如英停住了脚步，叫叶时聿，“阿黎跟我说，人生只有几十年，要遵从内心的喜欢不要留遗憾，我很认可。” 她轻叹一声，抬手去摸叶时聿的脸，感受到脸颊传来的热度，叶时聿的脸蹭一下涨红了，只觉脸皮热的吓人。 “小英。” 孔如英笑，“我们阿聿长的这么好看，又是真心喜欢我，我怎么会感受不到。” 叶时聿都被钓成翘嘴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孔如英放下手，与他对视，“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是什么样的，所以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肯定也能第一时间察觉，我心思敏感，虽勇敢也怯懦，你如果不喜欢我了，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离开……” 叶时聿一把捂住她的嘴。 “我承认我肤浅，一开始只喜欢你长的漂亮，但接触下来我发现我更喜欢你坚韧的灵魂与超强大脑，你站在那里我就喜欢，小英，你说的那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你相信我。” 孔如英笑，说，“这不是标准答案。” “不管！” 叶时聿身子前倾，额头抵住她的，蛊惑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标准答案，我来调整，我有一辈子时间调整，一定能让你满意。” 孔如英笑着点住他的额头，把人推开。 “好，那……余生请多指教，叶先生。” 系统在黎书安那边要把天都给吵翻了，“黎书安！你好朋友跟叶时聿在一起了！你们这几个工具人都背叛了小说剧情，男女主被你们衬托的都成反派了……” “是吗？太好了，小英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黎书安眼睛一亮，笑的眼睛弯弯，好心情的洗脑系统，“工具人都觉醒喽，就剩系统你了，你什么时候能觉醒，不去帮天道认定的反派来帮我们自己人？” 系统，“……” 它想到黎书安先前说的话，男女主是天道选的，它和黎书安、孔如英、沈家、叶家一样，都是工具人，不同的是他们是人，它是真的工具。 工具就是工具，人能觉醒，没听说过工具也能觉醒的。 是、是吧？ 第163章 丈母娘看女婿 黎书安发现系统蠢蠢欲动，眸色微动，继续煽风点火，“要不……你先试一把？看看没有你的帮忙，天道选的男女主能走多远？我打赌他们走一步错一步，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靠谱。” 黎书安倒觉得它好像在等她继续说服它，笑了笑，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男女主，小说世界的男女主是天道选的，而我是你选的，所以由此可推，我和我选的男主，就是你的男女主。” 系统，“……” “你这话像在忽悠我！我是因为小说才存在的，我要是不管男女主，万一他们嘎了，世界崩塌……” “这一点，咱们是一样的！我们才找到一生所爱，比你更不想小说世界崩塌。” 黎书安再接再厉，劝系统，“我的意思是，你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再出手帮男女主，他们身为男女主，总不能自己什么都不做，总靠你坐享其成吧？你说你是我的系统，不帮我飞黄腾达也就罢了，把所有能量都消耗在天道的男女主身上算怎么回事儿？你该适当放手，让天道的孩子自己去努力一把，自己休息休息……” 不知道黎书安哪句话触动了系统，系统居然同意了。 “我谁都不帮，我站中立，你们不许去找男女主的麻烦。” 系统跟黎书安讨价还价，黎书安垂眸故作深思了片刻，才答应，“好。” 系统兴高采烈的去度假了。 “阿黎……” 四合院们被推开，孔如英与叶时聿一前一后进来。 叶时聿一手拎着一个网兜。 左边是一颗大西瓜，右边是苹果、橙子之类的水果。 黎书安望着眉眼涌动着情意的好友，眼底也漾开笑意。 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爷，奶，小英带对象回来了。” 黎奶奶从书房窗户探出脑袋，看到叶时聿哎哟一声，“是叶家那俊小伙。” 叶时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黎书安看了他一眼，微挑了下眉看孔如英，“孔姨呢？” “还没跟我妈说，我妈以为他是来送水果的，恰好遇见我而已。”孔如英小声道。 叶时聿把水果放到桌子上，自觉的抱着西瓜去压水井旁，压了一大盆井水，把西瓜泡进去。 “西瓜晒了，泡一会儿更好吃。” 黎爷爷、黎奶奶从书房出来。 黎奶奶笑眯眯的问他，“你跟小英把窗户纸捅破了？” “黎奶奶怎么知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叶时聿有种见家长早被家长看透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冲黎爷爷、黎奶奶笑。 黎奶奶笑，“街坊邻居都看出来了，我们能看不出来？” 叶时聿，“是、是吗？……哈，哈哈。” 他干笑几声，挤出一抹笑。 黎奶奶哈哈大笑，叶时聿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孔如英笑着走过去，让他不用紧张。 黎奶奶说对，“你只要好好对我们家小英，就是我们家的娇客，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学那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可别怪奶奶我翻脸不认人哦。” “是，奶奶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小英的事。”叶时聿忙举手发誓。 黎奶奶哈哈笑，扭头跟一脸温和的黎爷爷说，“瞧这小伙，是不是跟小英挺般配的？” “嗯。”黎爷爷满眼笑意点头。 见这么容易就过了黎爷爷与黎奶奶这关，叶时聿脸上也满是笑。 可惜，他笑的有点早。 黎爷爷起身回书房，叫上了他，“会下棋吗？陪我下两盘。” “……会。” 叶时聿忙跟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布局排兵厮杀，却全程被黎爷爷摁在地上摩擦。 直到孔母收摊回来，他才从棋桌上站起来。 等孔如英把两人确定交往的事告诉孔母，孔母整个人都呆怔在原地。 “你们……交往了？” 叶时聿点头。 孔如英说，“今天刚确定关系。” “好，好……太好了！” 孔母连说了几个好，下意识的把手往围裙上搓了几下，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我们家小英后半辈子总算有靠了，呜呜……” 这句话，她憋了几年，总算有机会说出来了。 “叶少是个好的，他跟陈祁洲不一样，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小英你嫁过去一定会享福的。” 孔如英鼻尖有些发酸，走过去揽住孔母，轻抱了一下。 “妈。” 孔母哎着，虽然满脸都是笑，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妈是高兴的，高兴的……” 她笑着看叶时聿，打心眼里觉得听黎婶的话听对了。 幸好，她没硬着脾气让小英嫁给那个闹事老头的儿子； 幸好，后面那些男的，小英都没看上。 她家小英，漂亮、本事，合该配叶时聿这样俊帅有能耐的丈夫！ 孔母高兴，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请准女婿吃。 孔如英想说他们吃过了，叶时聿拦着没让，小声说他还能吃点，丈母娘第一次请吃饭，不能拒绝。 孔如英就没再劝，瞧着俩人你来我往的说笑着。 想到未来婆婆的话，她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第二天，来小吃摊吃饭的食客，都发现了孔母的异样。 笑着打招呼，“孔婶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闺女，昨儿个把对象带回家了。”孔母笑呵呵道。 食客们都笑着恭喜。 孔母那么抠门的人，居然大手一挥，说，“谢谢大家伙的祝福，今儿个来吃饭的，都半价，一是庆祝我闺女找到好姻缘，二是谢谢大家伙这些年的支持。” “哎哟，这可了不得，孔婶下这么大血本，看来对准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孔母笑，“是啊，你们都见过的，人长的帅又会来事家世也好，还跟我们家小英一个单位的……” 她这么一说，见过叶时聿的都关心起来。 “是吗？那小子什么家世？” “那可真是天作之合……” “孔婶子有福了。” 孔母哎了声，笑的嘴巴都没合起来过，说起叶时聿的家世，眉眼都是骄傲的。 “我那未来亲家公是部队上的，亲家母在政府单位上班，小叶跟我家小英都在厂里上班，是什么保密机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给国家干活！” 这话让更多人好奇起来，来一波打听一下，孔母连着几天，说的口干舌燥的，还乐在其中。 孔如英听到两次，私下里跟她妈说，“这事说一两次就行了，可不能一直传，万一传到陈祁洲爸妈那，他们嫉妒我过上了好日子，过来搞破坏，我这辈子可就要再被他们毁一次了。” “啊？！” 第164章 上赶着作死的男女主 孔母满眼惊恐，被吓的脸色都变了，“那、那我不说了，以后谁问都不说了。” 转头食客再问时，她就只笑不说了。 黎书安笑着跟孔如英说这事，“孔姨越来越能扛事了。” “我妈自小学的是女人要依附男人才能活，这几年黎奶奶一直给她灌输她得自己立起来，我还需要她这个当妈的给我遮风挡雨这种思想，所以她才这么拼命。” 孔如英轻声叹气，“看她辛苦有时候想让她停下来，不要那么累，安心享福，但她……” “她是闲不下来的那种人，让她闲下来吃白饭她没有安全感。” 黎书安说不好这样的人是什么性格，但孔母现在的状态也没什么不好。 有事情忙着，总比整天胡思乱想、胡乱干涉小英好。 孔如英点头，“是，所以她愿意做就做，小吃摊每天开着，她自己挣钱自己花，有熟悉的食客聊天，挺好的。” 说完，她扭头看了眼黎书安，“最近没听徐景川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那亲子鉴定……” “他辞了研究院的工作，进了杨家的服装厂，听说是个小经理，手底下管着一条生产线，几个小组长，挺威风的。亲子鉴定报告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黎书安也侧眸，与孔如英四目相对。 孔如英会意，笑，“他这是要打碎牙齿咽肚子里了？这么大的绿帽子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黎书安摇头。 “可真够能忍的。” 孔如英眉眼掠过一抹讥讽，“小心他后面来坨大的。” 这话…… 黎书安挑眉，“这听着可不像你会说的。” 孔如英笑，“我应该说什么话？” 黎书安二度摇头，看着孔如英眉眼间透出来的张扬，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说错了，这不像小说里孔如英这个人设能说出来的话，像现实世界小英能说出来的。” 孔如英微怔，片刻后笑意更浓。 感慨道，“真想知道现实世界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会有机会的。” 两人看着逐渐西落的夕阳，看它的光芒慢慢消失。 被两人念了两句的徐景川与杨荞，此刻在办公室小声议论着设计师交上来的稿子。 “……这是黎书安跟孔如英那家如安服饰生产过的，万一被她们发现，追究起来，咱们要赔钱的。” 徐景川皱着眉，想到黎书安那些手段，心头一阵烦躁。 “小荞，你得跟你爸妈他们说一声，这批设计图不能投入生产，设计师我们花了钱的，他们拿这种微调过的设计稿交差，是不是太会偷懒了？” “你以为我没提醒他们吗？” 杨荞脸色也不好，“他们找人调查市场，发现市面上如安服饰的反馈比其他家都要好，就买了原版回来，让设计师照着抄，抄完做细节调整，说这样就只是相似没有一模一样……” 徐景川无语。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杨荞蹙眉，“景川哥，你怎么这么说我爸妈，他们也是想让咱们的服装厂尽快赚钱，都往里面砸了那么多钱了，不能一直赔钱赚吆喝吧？” “就是因为服装厂是咱们的，我才心焦。” 徐景川看她一眼，“黎书安睚眦必报你是知道的，我是真怕万一……” “先试试，咱们是生产好了往下面乡镇，低价批发销售，如安的铺设渠道多在大城市，她们平时那么忙，未必关注得到我们。” 杨荞往他怀里挤了挤，柔声道，“爸妈说，富贵险中求，他们在帮我们挣钱，我们不能瞻前顾后的。”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 徐景川总觉得心里不安。 杨荞忽然惊呼一声，抱住了肚子。 徐景川立即回神，紧张的看着她的肚子，“怎么了怎么了？” “儿子刚踢我了，景川哥你试试。”杨荞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隆起的腹部。 徐景川，“……” 想到她跟陈祁洲滚做堆生了徐燕飞，赖到他头上，徐景川直犯恶心。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压住心底翻滚的怒意。 忍，等有了儿子就好了。 服装厂很快生产出一批衣服，投放到乡镇试点，因为款式好看价钱又低，很受当地二道贩的喜欢，很快被抢订一空。 杨父、杨母立即加大生产量，一批又一批往下批发。 还训斥徐景川，“早跟你们说过，内地市场法律不健全，衣服款式相似算不上抄袭，何况，如安没有版权找不了事，你们就是杞人忧天。” 徐景川看杨荞，想让杨荞替自己说两句好听话，缓解一下气氛。 杨荞却说，“我也跟景川哥说过，他不停，他是被黎书安那个贱人整怕了，胆子变小了……” “我说我杨家的女儿怎么做事畏手畏脚的，原来问题出在他身上。” 杨父一脸瞧不上徐景川的模样。 徐景川咬了咬牙，陪出一脸笑，“是，是我的错，害爸妈差点损失一大笔订单。这么久没出问题，可见市场上是允许这种服装出现的。” 杨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轻哼了声。 徐景川抬眸飞快看了眼杨荞，瞧她跟杨母小声说着什么，压根没顾及他被杨父当孙子一样训。 心里头的火蹭蹭蹭往外冒，但为了孩子，他继续忍了。 觉着既然黎书安那边没什么动静，那说明抄袭仿制是可行的，既然这样来钱快，那…… “爸，我知道如安有一些款，是属于私人订制，我有渠道可以拿到这些衣服的款式，我们再多开两条生产线，尽快回本，您觉得怎么样？” 杨父看他一眼，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你先把衣服拿到手，再说生产线的事。这件事如果你能办到，那两条生产线就归你。” 徐景川眼睛一亮，“是，谢谢爸，我一定会尽力的！” 两条生产线都给他！ 那可都是生钱的家伙。 徐景川开始早出晚归，四处找人拜访人，别说还真给他搞到十几套前两年的旧款，但如安出品必属精品，哪怕是老款，也强过市面不少新出的款式。 杨父说到做到，真的给徐景川了两条新的生产线，交给他全权负责，生产出来的衣服除去成本，他可分得净利润的一半。 徐景川欢喜疯了，没日没夜的守在工厂里。 衣服生产出来，还亲自带人去周边乡镇，批发销售。 别说，如安的款式很经得起市场检验，哪怕过去几年，依然非常受欢迎，他们出多少，下面就能吃多少，一个地方吃到八成，就换地方往更远的乡镇铺售。 短短俩月，就赚了几万。 系统气呼呼的把这事儿说给黎书安听，“我一开始看他跟杨荞争执，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终于有点男主的正义感了，结果！他给我搞这一出！天道是闭着眼选的男女主吗？！这不是上赶着找事吗？！” “是吧？”黎书安对这种结果还挺喜闻乐见的。 系统咋咋乎乎，“你不生气的吗？他拿了你们的设计生产衣服……” “不急，让他们高兴一阵，等他们赚的再多点。” 黎书安微笑，“……俗话说的好，爬的高摔的狠，摔不死他们！正好我们还能捞一笔侵权费，他们非常所得也得归还我们，一举三得，是不是很划算？” 第165章 一点都配不上你 “是挺划算，但这不还是在跟天道对着干吗？” 系统一下就蔫儿了，恨铁不成钢的骂徐景川跟杨荞，“这俩遭天瘟的玩意儿，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就是。” 黎书安顺着系统的话火上浇油，“ 天道再宠爱他们，看他们这么不争气，早晚也会放弃他们，重新选择男女主。” “你、你！” 系统震惊的结结巴巴，好容易把一句话说完整，“男女主不、不是内定的吗？还……还能换？！” “为什么不能换？” 黎书安笑眯眯的忽悠它，“配角可以上位啊，天道选徐景川跟杨荞，你选我，咱们强强联合定能逆天改命！”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有眼珠子，眼珠子这会儿铁定瞪出来了！ 它嘶了一声，表示自己被吓到倒抽了一口凉气。 黎书安哈哈大笑，继续道，“你说我上位当了小说女主，你是不是就是小说女主的系统？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威风！” 系统，“……” “等你回头跟别的小说世界的系统交流起来，一说别个都是工具人的系统，配角的系统，就你是女主的系统，多霸气！你从一个配角、工具人的系统逆袭成主角的系统了诶！” 系统瞠目结舌，好半天陷在黎书安编织的美梦里，不想回神。 等它颤巍巍开口时，声音还在飘，“宿主，你这已经不是痴人说梦话了，你这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荒诞不经，你……” 系统一口气飚出七八个成语，来表达因为黎书安这段话，受到的心灵冲击。 “哎，别妄自菲薄，你要相信自己，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黎书安不反驳，一味蛊惑。 神特么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它能当小说女主的系统，为什么选择她一个工具人？ 还不是它当不了！ “我觉得你在忽悠我，你最近老忽悠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工具人能上位吧？” 黎书安笑，“我上不上位无所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徐景川跟杨荞太渣了，一点都配不上你为他们擦屁股这一路的辛苦，是不是？” 系统闷闷的嗯了声，“有你们帮衬替他们遮掩的时候，他们还能看，你们一不帮忙，他们属于人性的劣根性全暴露出来了！徐家也好杨家也好，还有杨荞那个姘头陈家，没一个好东西！” “是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只有我对你好？” 系统没吭声。 黎书安也没想它能回答，“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还有几十年好活，我们一起看天道选的男女主是怎么自毁前程的。” 系统吐出一口气，哦了声。 “不过，先说好，他们侵权这事我是一定会反击的，你没有意见吧？”黎书安试探系统的反应，故意拿这事出来说。 系统啊了声，“你反击你反击，没得别人骑到头上撒尿还不管的，那得多没能耐。” 得了这话，黎书安抿了下唇，压住要溢出口的笑意。 “说的对，我们虽然是工具人，是小配角，但我们也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个体，不带这么欺负工具人的！” 系统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它莫名跟着生起了气。 暗骂徐景川跟杨荞，它平时那么帮他们，他们一点都不争气也就算了，还上赶着欺负它的宿主！ 它都没帮过黎书安，黎书安拉拔着孔如英还能创下这么一番事业。 他们两个瘪犊子，天天混吃等死，没事就找茬，它把金手指送到他们跟前，他们只会搞破坏！ 天道个瞎眼的，找的什么狗屎男女主！ 徐景川尝过甜头后，胆子越发的大，主动找杨父又扩了两条生产线。 把手里所有的钱都砸了进去，把如安这两年的款式抄了个遍，铆足了劲儿想大干一笔。 货一批一批入库，订单从几十个乡镇飞到京城。 催货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徐景川第一次发现赚钱跟捡钱一样容易。 他一边安排车辆去送货，一边催生产线的员工三班倒，人可以下班休息，但机器不能停，要不间断的往外出衣服。 连杨父都觉得他这么疯狂容易出事。 让杨荞劝劝他。 徐景川根本听不进去，他拍着回款单，双眼放光，“不到半年，我们就赚了小百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也能赚钱，他也有机会成为百万、千万富翁！ 意味着，他有朝一日不用看着杨家人的脸色过活。 意味着，他有把黎书安踩脚底下的那天！ “景川哥，你的动作太大了，会被其他人盯上的，你先前不也说黎书安难缠，万一她知道这事来找茬，你多少钱都不够赔的。”杨荞皱眉劝道。 徐景川摆手，“我打听了，你爸说的对，这种模仿形似的款式，不能算作抄袭，一件衣服而已，她们能生产，我们也能，你不要杞人忧天。” 说着，还轻拍杨荞的大肚子，“快到预产期了吧？你照顾好咱们儿子就行，看我怎么给儿子打下一片江山。” 他从杨荞发顶看着她凸起的腹部，眉眼间有一瞬的凌冽杀气。 等他借杨家发了家，赚足了钱就另立门户。 等那对老不死的百年后，杨家到他儿子名下，他再来个大合并。 当然，如果他发展的快，未必不能把杨家吞了。 徐景川野心勃勃，对未来很是看好。 系统眼瞅着徐景川的胃口越来越大，黎书安还没行动，都替她着急了。 “你还不动手？徐景川把你们的衣服款式都抄一遍了，那可都是你好友的心血，你一点都不心疼的？” 黎书安叹气，“你怎么比我还存不住气，我问你，杨荞是不是快生了？预产期还有不到半个月吧，我们来打个赌，她这胎肯定还是女孩，你信不信？” 系统，“为什么？” “因为她命里没儿子。”黎书安道。 系统茫然，黎书安也不多做解释，让系统再等半个月，很快就见分晓了。 一个多星期后，杨荞羊水破了。 在医院撕心裂肺十几个小时后，顺利生下一个女儿。 杨父摔袖离去。 杨母一脸失望，问还没下产床的杨荞，“你不是说是男孩儿吗？怎么是个赔钱货？！” 第166章 内讧 杨荞精疲力尽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被杨母这一番话说的如坠冰窖。 她想起了她被亲生父母，像丢弃小妾一样抛弃在寒冬腊月的街头。 亲生母亲甚至带走了小妾生的儿子！ 杨荞闭上眼，任由护士把她从产床上抬下来，放到转运床上，推回病房。 “你拉长脸给谁看？” 杨母没了平时的好脾气，沉着脸居高临下睨着杨荞，“实话还不能说了？你知道我跟你爸对这个孩子抱多大希望吗？我们杨家亿万家产全指望你生出来一个带把的继承，你自己生了个丫头片子，你还有脸给我脸色瞧？！” “妈，我没有摆脸子，我是太累了。” 杨荞听到杨母说的亿万家产，心一动，强撑着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妈你放心，这一胎不是儿子，下一胎一定是，等我养好身子，我再生！我还年轻还能生。” “这才像句话。” 杨母见她服软，脸色稍缓和，“你先歇着，有什么事交代月嫂去做，我再给你找个奶妈，你别给孩子喂奶了，早点恢复好身体，再生个儿子。” 杨荞笑着点头。 杨母把月嫂叫进来，叮嘱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走了。 徐景川得了消息，匆匆来看了一眼就回服装厂了，说最近有人闹事，他得亲自去下面乡镇跑一趟。 杨荞虽然心里难受，但知道她生的既不是杨父杨母想要的儿子，又不是徐景川的孩子，所以并不敢闹。 只抱怨了两句，就揭过了。 徐景川也简单哄了两句，两人像在走过场，匆匆应付完，一个继续躺床上看孩子，一个推门出去。 他这俩月又没少捞钱，这么短的时间，他手里已经积累了一两百万，对这一行触目惊心的暴利已经习以为常。 当然这一两百万更助长了他的野心，他甚至等不及杨荞再生出一个儿子，继承杨家的家产。 就迫不及待的去乡镇跟那些二道贩、三道贩拉关系，打算等手里再攒个百十来万，就自己弄两条生产线，自己开服装厂单干！ 从杨荞住的单间病房出来，徐景川被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往手里塞了份文件。 “徐先生吧？这是你和杨荞女士的身体检测报告，你们生不出孩子的原因有很多，首先是基因问题……数据只做参考，你们如果觉得不准，可以再去别的医院检查。” 徐景川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只看到塞进来的文件打开的那一页，写着，他与杨荞因存在基因方面的问题，可能生不出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的脑袋当时就是一晕，什么叫基因问题生不出孩子？ 除了徐燕飞不是他的，他跟杨荞生了三个女儿，怎么就生不出孩子了？ 他抬头问护士，“基因问题是什么意思？” 护士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同情，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你身体没问题，杨荞女士身体也没问题，但你们两个的基因结合时……影响到了卵子与精子的质量，女方无法怀孕，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十万人里面也不出一例，没想到你们……” 说完，低下头快步离开。 徐景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他跟杨荞生不了孩子，那她怀上的三个女儿是哪来的？ 徐景川想到了徐燕飞，脸色顿时冷的吓人。 他回头看了眼病房门，随手拉了个护士，“请问一下，怎么跟新生儿做亲子鉴定。” “我们医院做不了，你想做的话得去总院。”护士道。 徐景川道了谢，拿了一沓钱塞过去，问的更仔细了一些，还请护士帮忙拿了新生儿的血，带上直接去了总院。 把自己的血跟新生儿的血一起给了，护士让他一个星期后来取报告。 这一个星期，徐景川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到约定的时间，他一大早就去了总院，拿到报告直接掀到最后一页。 看着上面的并不支持他是新生儿的生物学父亲那行字，他有种预料之中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拿着报告平静的回了家，把这份亲子鉴定放到自己书房柜子顶上。 又找借口拿了徐嘉树、徐燕飞与小女儿的血，去了总院。 杨荞为躲避坐牢，那三年生了两个女儿，第二个刚被她弄丢了，只剩一个小女儿。 一个星期过去，结果出来。 除了徐嘉树，其他两个都不是他的种！ 徐嘉树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杨荞这个贱人，他那么爱她，她居然背叛他，给他戴绿帽子！ 还一戴好几顶！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用想，那几个孩子的父亲，肯定是陈祁洲。 他冷着脸，抓住报告去把车开的飞快，跑去医院质问杨荞。 杨荞一开始并不承认，哭啼啼说，“景川哥，是不是黎书安又在你跟前说我坏话了？她就是见不得我们过的好，见不得我亲生父母有钱，见不得我爸妈往你身上砸钱砸资源，帮助你实现人生理想，你别听她的……” 这些话，她不说还好，越说徐景川的怒气值飙升的越快。 她爸妈往他身上砸钱砸资源？ 生产线是他每天在盯，客户是他去乡镇一家一家跑的，她爸妈帮在哪里了？！ “杨荞，你还想往黎书安身上推，还不说实话！” 徐景川怒吼一声，“我没有证据会来找你？他们是不是都是陈祁洲的种？！” “不是，景川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祁洲？” 杨荞一脸你侮辱我的神情，“我们只是小时的玩伴，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你这么说，让我以后还怎么见祁洲……” “总院能做dna亲子鉴定你知道吗？” 杨荞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与他对视，“景川哥，你、你居然去做了……” “是，我跟几个孩子都做了，除了徐嘉树，其他的都不是我的种。”徐景川冷冷看着她。 杨荞被看的，只觉从后背窜上来一股寒气，冷的她浑身哆嗦了两下。 “景、景川哥，你听我解释。” 徐景川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盯着她。 杨荞心口发慌，嘴颤了了颤，人扑到徐景川身边抱住了他，“景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坐牢，我跟你白天黑夜的忙活，一直怀不上孩子，我才找祁洲借的种，我喜欢的人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景川哥！” “啪！” 徐景川抓住她的衣领，一巴掌扇过去，“贱人！” 第167章 报警 “徐景川，你竟然打我？！” 杨荞满眼震惊，似乎不相信徐景川敢打自己，还试图解释，“我当时有多害怕你知道吗？我不敢跟你说，我怕你让我去坐牢，我只是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又不是不爱你了……” 说到最后，她有些恼羞成怒，“，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我吗？这就是你的喜欢你的爱！……啊！” 话音才落，脸上又被徐景川狠狠扇了一巴掌。 打的杨荞一个趔趄，后退几步跌坐到病床上，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肿出了五根手指印。 “徐景川，你又打我！”杨荞低吼。 徐景川眸色狠厉，上下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似要吃了杨荞，“贱人，你当我是傻子吗？后面那两个孽种是你不想坐牢无奈为之，那徐燕飞呢？！徐燕飞呢！” 杨荞身子一颤。 徐景川上前一步，愤怒的瞪着杨荞，“她跟黎书安那个女儿前后脚出生！贱人，你让我养了一个野种十几年，你让我一直以为你是干净无暇的，让我觉得你跟着我吃苦受罪了，但事实呢？！” “你要我解释多少遍，那次我们只是喝多了睡在一起，我都不知道燕飞怎么是他的孩子，我一直以为燕飞是你的孩子，我那时候只有你一个男人！” 那会儿，杨荞看着徐景川进了研究院，觉得他未来可期，就想跟他复婚，谁知道徐景川已经在乡下又结婚了。 她跟陈祁洲诉苦，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喝太多，断片了。 只隐约记得自己扒了陈祁洲的衣服，后来的事就没记忆了。 等她再勾搭上徐景川，身上就怀上了，所以，她觉得徐燕飞是徐景川的孩子，但她不喜欢孩子，又觉得黎书安挺会当保姆的，就铤而走险换了黎书安的孩子，让她给自己养孩子。 后来，黎书安拿着那份陈祁洲是徐燕飞生物学父亲的亲子鉴定出现，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次断片，因为打那之后，确定怀了孕，她才又跟陈祁洲在一起过。 徐景川直直盯着她，杨荞心虚的躲开他的注视，“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以为你不能生，才找祁洲的。” “祁洲，祁洲，叫的可真亲热！” 徐景川冷笑，被杨荞一句一个不能生，刺激的五官狰狞，“杨荞，你是真当我傻！打从认识你，陈祁洲那眼神就赤果果的，恨不得吃了你……你住着我的房子，花着我的钱，让我养着你跟你生的野种！你这个贱人……” 他伸手掐住杨荞的脖子，一巴掌打过去。 不远处的婴儿床，孩子似乎感受到亲妈遭受到了危险，哇哇大哭。 徐景川不耐烦，一脚踹过去，婴儿床下的轮子滑动，直撞到车后的墙上。 “啊……” 杨荞惊呼一声，抬手拍打着眼前的男人，“徐景川，你这个疯子……咳咳，你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小声，我以前靠你不假，但你现在是靠我，靠我娘家！” 徐景川脑中噼啪一声，似被一道轻雷打中。 他恢复了神志，想到他服装厂的生产线，想到了杨家的亿万家产。 掐着杨荞脖子的手不由一松。 杨荞趁机狠推了下，推开徐景川，跑到病房门口，打开门跑了出去。 徐景川伸手捞了一把，没抓住杨荞。 杨荞找杨父、杨母告状、撑腰，杨父没问缘由，直接让徐景川滚蛋。 “景川哥，你跟我爸妈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动手了，会善待我几个孩子，我们可以继续和美的过日子。” “你让我顶着绿帽子给你养野种？”徐景川怒声道。 杨荞朝他使眼色，小声说，“你想想我爸妈那些钱，你不想要了？既然你知道身体有问题，那我们生下一个孩子前，你可以先去做检查，把身体养好，我们再生儿子……” 这话，让徐景川狠狠心动了。 没人会嫌钱多。 但他想起了那个基因报告，他和黎书安生孩子没事，偏偏跟杨荞有事，基因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不管他怎么养身体，都不可能跟杨荞有儿子。 而他，绝不想再戴绿帽子了。 “不用了，钱我可以自己赚！” 杨父见他如此不识趣，冷笑连连，“让他走，我杨家还稀罕一个赘婿不成！敢动手打我女儿，他就是跪下来求我们，都别想再进我杨家大门。” “我不稀罕！” 徐景川阴沉着脸，把前因后果说了，临走，问了杨父一句，“这种女人，不该打？” 杨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瞪了杨荞两眼，觉得丢脸极了。 但面对徐景川，却冷声道，“我女儿没教好，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来教，绝不是你动手打她的理由。” 徐景川冷笑，“你们教？你们出现过吗？想撵我走可以，生产线我可以不要，但我赚的钱我要全部带走。” “你觉得你有资格讨价还价？”杨父冷下脸。 徐景川丝毫不让，“或者我自砸饭碗，去市场监管部门举报你们，咱们鱼死网破。” 没了生儿子给的那五百万奖励，好歹他也攒了两百来个。 虽然不多，但盘下一条生产线，自己单干，未必不能暴富。 杨父气的险些破口大骂，但权衡利弊后，还是把钱给了徐景川，让他滚蛋。 徐景川拿到钱，跟杨荞离婚。 杨荞不愿意，借着坐月子不去民政局。 黎书安等徐景川开始四处奔波，找旧生产线时，报了警，找了市场监管局，双管齐下。 系统说黎书安损。 黎书安皮笑肉不笑的问系统，“我帮他们养大孩子，送了徐燕飞一辈子荣华富贵，他们害死我的女儿，这要怎么算？” 系统想说那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人家啥都没来得及做呢。 但仔细一想，李云喜没救回来之前，是实打实的在那对无良夫妻手里，挨了几年的打，遭了几年的罪。 还有徐景川跟杨荞，也是实打实的勾搭在一起那么多年，把它的宿主当成保姆一样使唤利用。 关键它宿主对这俩人还挺好的，对杨荞这个前妻还爱屋及乌的照顾着。 系统砸了咂嘴，半晌憋出一句，“……不能细品。” 第168章 换人生儿子 “是吧？我只是损，他们却是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罪不可恕！”黎书安道。 系统，“……” 关于这一点，它确实无话可说。 它宿主是缺点德，但也是因为小说男女主先招惹它宿主的！ 系统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天道，选的小说男女主，屎一样。 孔如英接到黎书安的电话，把徐景川涉及到的所有款式的版权专利证书，都复印了一件，连同搜集整理好的涉及款式的仿版，一起送去了市场监管局。 市场监管局接到报案，第一时间取证调查，证据确凿后，与附近派出所合作，查封了杨家的服装厂，并把徐景川、杨荞、杨氏夫妇抓捕归案。 杨荞刚出月子，还在哺乳期，没被抓进去，被警告待在家随时待命。 杨父、杨母砸钱找京城最好的律师。 但律师一听对方是如安服饰，当场拒绝，不管杨家出多高的价钱，都没人接。 杨荞问为什么，对方含糊其辞。 杨荞急病乱投医，砸了把钱，才有人偷偷告诉她，“如安服饰两个创办人，一位是叶家未来的少奶奶，一位是沈家的少夫人，你去打听打听，叶家在军方，在政界是什么地位！你再去问问沈家那个沈砚南是什么人物，沈家二老又是什么人物，这案子接了等于自毁前程，谁敢接啊。” 杨荞急的没办法，找杨父、杨母想辙。 杨父说要不从香港那边请人，谁成想到如安服饰居然已经闯进了香港，那边也有不少人想闹事，但打听到如安背后的叶、沈两家时，都不敢再动。 杨父咬牙认栽，让杨荞不用再折腾了，他们认打认罚。 反正大部分责任都在徐景川身上，他们最多罚钱关厂，蹲局子的可能性不太大，真要关他们还可以用罚金代替。 一个星期后，侵权案开庭。 徐景川抄袭、造假、贩卖销售是事实，且涉嫌数额巨大，一审判决上缴所有销售所得，一次性缴清罚款三百万元，并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另，杨氏服装厂负责人，未做好监督、规范之责，情节严重，吊销杨氏服装厂的营业执照，服装厂查封，处七年有期徒刑，并罚款五十万元。杨荞同罪，念其幼女尚在哺乳期，延后处罚。 杨荞一听，天都塌了。 不过抄袭、仿制一件衣服，处罚竟然这么重。 徐景川不服，当庭提起上诉。 杨父让杨荞去找关系，自己愿意花钱代替有期徒刑，还提起自己是回来支援祖国建设的，事情都是徐景川这个前女婿做的，跟他们杨家没有太大关系，恳请法官从轻处罚。 又让杨荞拿了五百万，去找黎书安和孔如英，哪怕是用跪的，也得让对方把钱收下。 杨荞不愿意去，杨父说她敢不去，以后就别想他杨家的亿万家产。 杨荞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黎书安。 她觉得黎书安不好说话，等了两天拦住了孔如英。 孔如英收了。 二审开庭时，徐景川维持原判，杨氏夫妇因为认错态度较好，且与当事人私底下达成了和解，七年有期改成三个月，查封的服装厂交纳巨额费用后，可以解封。 杨荞因被徐景川诓骗，事先并不知情，只需交纳五十万罚款。 系统觉得黎书安跟孔如英不该收钱，凭什么徐景川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杨家人不用？ 黎书安与孔如英对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意。 “把他们都关了，后面剧情怎么走？” 黎书安反问了句，笑，“杨荞那对亲生父母还等着杨荞生儿子继承他们杨家的家业，你不想知道杨荞会有什么下场吗？” “那可是她亲爸妈，虎毒还不食子，他们还能害了杨荞？” 系统本来不屑，但问完自己有点打鼓了。 杨父杨母是它捏出来，给小说男女主送泼天富贵的，当时也没仔细做设定，只简单给他们立了个重男轻女的人设，想让杨荞生个儿子。 生个儿子而已，他们难道还能有了儿子不要杨荞这个女儿？ 三个月后，杨父、杨母出狱。 杨荞带着几个孩子去接，回到家，杨母看到杨荞在自己奶孩子，眉头一皱，生气道，“不是跟你说了，孩子交给奶妈喂，你专心养好身体，再生一个儿子吗？” “奶妈一听咱们家出了事，担心不给她钱，要了那几天的工资就跑了，月嫂也想走，是我给她看了我的私房钱，她才勉强留下。”杨荞解释道。 “走了就走了，再找就是了。” 杨母没放心上，继续说，“既然徐景川那不行了，那就换人，你跟徐景川离婚，我们再给你找一个，或者你还有没有喜欢的男人想嫁的？” 杨荞被杨母这话震的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有是有，但……徐景川未必愿意离婚。” 杨荞猜对了，徐景川没进来前，想离婚杨荞拖着没去办，现在他不想离婚了，杨家要离婚也成，“砸钱把我救出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着你和你的野种。” 杨父不同意。 有救他的那些钱，他要多少女婿没有？ “他不愿意离就不离，孩子本来也不是跟他生。” 杨母啐了口，叫杨荞，“你上回说的那个谁，你那个青梅竹马……” “陈祁洲。” “跟你连着生了四个女儿的就是他吧？”杨母一针见血，盯着杨荞问。 杨荞抿了抿唇，犹豫道，“……是。” “那不成！他跟前妻生了对双胞胎是俩赔钱货，跟你生了四个也是赔钱货，说明他的基因也有问题，你私底下跟他怎么玩，我跟你爸管不着，但生儿子得换人！”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跟祁洲？” 杨荞听几个女儿被骂是赔钱货，想到自己，鼻尖泛酸，忍不住反驳，“我女儿是赔钱货，那我跟你都是女的，是不是也是赔钱货？你要是因为我是女儿瞧不上我，干嘛还让我给杨家生儿子？” “女人不生儿子就是没用！” 杨母无语的翻了她一眼，“我生了两个儿子，你呢？光生赔钱货！你还跟我吼上了？！想证明自己有用，你就赶紧生一个有咱们杨家血脉的儿子，否则，瞧不瞧得上的有什么用？！” 第169章 分不清大小王 “你们就是嫌我脏！嫌我水性杨花……” 杨荞听她张口儿子，闭口儿子的，心里头那股怨恨变成怒火发泄出来，“你们嫌弃我是女儿，觉得我不能为杨家传宗接代，把我像垃圾一样说丢就丢！现在你们儿子都死了，你们想起我身上还流着杨家的血了，让我给杨家传宗接代了，什么话都被你们说了，我算什么？” 杨荞眼眶泛红，直直看着毫不在意，甚至听她抱怨露出一脸不耐烦的杨母，咬了咬牙，“我在妈你心里算什么？” “你想算什么？你能算什么！” 杨母脸色难看，“都跟你说了，你私底下想跟谁厮混我们不管，我跟你爸只要你生个有咱们杨家血脉的儿子，你跟姓徐的生不出来，跟姓陈的只生赔钱货，我让你换个人生怎么了？你还在这矫情上了？” 一边说，一边鄙夷的把杨荞从头看到尾，“你如果真洁身自好，就不会跟两个男人有肌肤之亲，不会抢别人的丈夫！” 这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彻底把杨荞那点濡慕的小火苗扑灭了。 杨荞沉默的看着杨母，泛红的眼眶慢慢恢复正常。 杨母见她态度发生变化，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拍拍。 “妈在国外看多了一个女的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只要日子过的好，别人是不管你怎么过的，妈刚才只是生气你推脱，话赶话的说过了，你放心，只要你生下儿子，除了先开始说好的服装厂，我让你爸再给你多加一百万辛苦费。” 杨荞平静的与杨母对视，“五百万。” “你！” 杨母眼睛微睁，似是没想到杨荞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我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再生就是第五个，我不年轻了，不想……” “好！我去跟你爸说。” 杨母忙打断她的话，担心她说出不生的话，觉得不是放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就是不跟自己一条心，贪得无厌！ “你放心，你只管生不用养，你要是不想换人，那我带你去香港那边做试管，那边医学比较发达，你可以直接怀上两个儿子，一次搞定，不用再受怀孕生子之苦，你觉得怎么样？” “……好。” 杨父没对追加的五百万说什么，而是火速联系了香港那边的医院，把行程定在半个月后。 杨荞要去香港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徐家其他人也想跟着沾光，约到一起浩浩荡荡来了杨家的别墅。 被保姆与保镖拦在别墅外。 徐大嫂啐了声，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我们可是你们家先生太太的家人，我是他们大嫂，这是他们大哥！” 其余人跟着自报家门。 徐四妹撇撇嘴，“我看三哥三嫂是攀上高枝儿，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快让开，他三叔三婶把两个老的留在那小院里，每天可都是我们帮他们伺候的，不说一声感谢的话就算了，居然还拦着不让我们进去？！还有没有良心？！”徐大嫂一叉腰，大有这俩人再敢拦，她就要泼妇骂街了。 保镖眉头蹙了蹙，看一旁的保姆。 保姆一口唾沫啐到徐大嫂脚下，“我呸！你们是谁嫂子谁兄弟谁妹子？我们这里是杨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跟我们杨家攀亲戚，你们配吗？” “你怎么说话的？徐景川呢？把人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管教下人的？”徐大嫂跳着脚往别墅里张望。 保镖冷冷看过去，“徐景川被抓进去了，你们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徐家人不信。 徐大哥眼底的笑意一滞，脸色添了几分严肃。 徐二哥上前一步，蹙眉问保姆，“他不是杨家的乘龙快婿吗？杨家人都出来了，他们没花钱把女婿捞出来？” “为什么要花钱捞他？” 保姆嘲讽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个赘婿，整天吆五喝二的，都分不清大小王了，我们杨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花那么多钱捞他？” 说完，挨个扫过兄妹几人，满眼鄙夷不屑，“想捞人，你们自个去啊，不多，三百万，你们人多力量大，凑一凑总会有的。” 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哪来那么多钱？ 真有那么多钱，他们还用得着来杨家看他们脸色？！ 徐二哥与徐大哥对视一眼，两人本来打的算盘是，杨家会看在杨荞的面子上，把徐景川也一块儿捞出来，他们还能跟着从杨家拿好处。 谁知道，杨家居然不管他了！ 徐大嫂扭头问徐大哥，“当家的，咋办？” “……”徐大哥略思索了片刻，朝保姆歉意一笑，“请问，嘉树在家吗？我们能不能见见孩子？” 保姆撇撇嘴，“等着。” 她转身回了别墅，不一会儿，徐嘉树一脸不情愿的走出来。 看到徐家众人，满嘴抱怨，“你们来干什么？” “嘉树，你爸进去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徐二哥忍不住直接斥责道。 徐嘉树瞥他一眼，哼笑，“告诉你们，你们能救他？” 徐二哥一噎。 “孩子，你出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徐大哥和蔼的笑了笑，“或许真有办法把你爸救出来。” 徐嘉树半信半疑，但他受够了狗眼看人低的杨家下人，想出去透透气，就跟着徐家人走了。 回了徐景川租住的小院。 徐嘉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台看电视。 徐大哥眉头一蹙，脸色有些不好看。 徐嘉树瞧见，看不起他的模样，嗤笑了声，“大伯，我爸涉嫌金额有两百多万，罚了三百万，你们能给他凑三百万罚款？” “我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徐大哥眸色有些冷。 徐嘉树见惯他整天挂着笑脸，他脸色一冷，跟徐景川竟然像了五六分。 “大伯你开什么玩笑？” 徐嘉树满眼讥诮，“谁舍得拿三百万给他填窟窿。” “谁说要拿钱给你爸填窟窿了？”徐大哥瞧着徐嘉树那吊儿郎当样，很是看不上。 徐嘉树皱眉，“那你刚才说别人有钱……” “你妈没钱吗？”徐大哥冷声道。 徐嘉树一顿，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让我去找我妈？” 第170章 她成全他 “对！你去找黎书安！” 徐二哥与徐大哥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说，“你想想侵权案是怎么回事？你爸抄袭的衣服款式都是如安服饰旗下的，如安服饰是你妈跟孔如英开的，只要他们撤销这个状告案，你爸就能被放出来。” “你妈要是不愿意撤案子，你就守在她家附近，或者她们公司附近，闹腾她恶心她，让她不得不松口，要么出钱要么撤销侵权案。” 徐大嫂眼睛亮晶晶的，“你妈要是给了你钱，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带着去赎你爸，拿回来交给我们……” 徐嘉树盯着她，嘲讽一笑。 “大伯娘，你当我三岁孩子耍呢！” “你这孩子，大伯娘是担心你拿着那么多钱被人惦记。”徐大嫂欲盖弥彰的解释道。 徐嘉树哼了声。 徐大哥蹙眉斜了徐大嫂一眼，徐大嫂蔫蔫儿的往后退了半步。 “行了，你快去吧，一定得把你爸救出来。” 徐二哥把徐嘉树从沙发上拉起来，“十五年呐，你爸要是出不来，杨家的女婿可就换人做了，你还能享受杨家的泼天富贵吗？以后杨家那些钱会给你？” 他们也一样。 这话说到了在场众人的心坎里。 徐嘉树本来不想动，被徐二哥这话一激，顺势就站了起来。 杨家那可不是千儿八百万，那是上亿的家产。 他都恨不得自己是杨荞的亲儿子！ “好，我这就去，她不撤销就得给钱，不行我就去她们店门口闹！反正我是她亲儿子，她报警人家公安也拿我没辙。” “对！就是这个理儿。”徐二哥拍拍徐嘉树的肩头，“去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徐嘉树重重点头，莫名觉得燃了起来。 闹亲妈，救亲爸，拿回属于他的杨家大少爷的一切。 虽然是个继子，但也是大少爷。 徐嘉树雄赳赳气昂昂，直奔门店，报了身份点名要找黎书安。 黎书安让店员告诉他，她不在，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徐嘉树哪肯走，赖在店里，骚扰的来看衣服的女顾客根本没办法好好试穿衣服。 连着几天，徐嘉树等的不耐烦了，砸了店里招待客人的茶具。 让店员给黎书安传话，“她再不来见我，信不信我把你们店给砸了！她一天不见我我就砸一家店，我挨个砸，我就不信她能躲着一辈子不见我。” 店员忙给黎书安打电话。 “黎总，对方说是你儿子，说今天见不到你，就把咱们店给砸了……” “让他砸，你们躲远点别被他误伤，等他砸完记得报警，让公安过去取证，我晚点过去。”黎书安冷静叮嘱，“还有一点，安抚好受惊的顾客，给个下次来消费打八折的福利。” 店员抬头飞快扫了眼一身暴戾气息的徐嘉树，与几个躲在里面不敢出来的女熟客，点头说好。 黎书安快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跟邝云升交代好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立即开车返回服装店。 店里已经被砸的凌乱不堪，店员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 “黎总。” 店员小跑到她身边，小声汇报情况，“客人安抚好已经送走了，报过警了，警察在赶来的路上。” “嗯，你辛苦了，回头让财务给你们多发一个月工资当精神损失费。”黎书安微笑安抚店员。 店员闻言，眼睛一下就亮了。 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一个月的工资，大几百呢。 徐嘉树从进少管所开始，就没再见过黎书安，乍一见衣着时尚，眉目精致，瞧着就透着一股上位者的黎书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黎书安……” 黎书安顺声看过去，徐嘉树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他继承了徐景川的俊朗五官，高大帅气，也有着徐景川的劣性根。 眉眼间的阴沉戾气，让他看起来就是个问题少年。 跟黎书安上辈子养的那个徐嘉树，像又不像。 她养的徐嘉树，除去好看的五官，身高上的优势，还有着开朗的个性，满腹的才华，为人坦荡大方，是个看上去就明媚耀眼的新生力量。 黎书安想到临死前，他给自己下毒，看着她肠穿肚烂，痛到大口大口往外吐血，在地上打滚！ 她跪在地上求他送自己去医院，他就用她养出的那张俊帅的脸，冷冷的说，“我一点都不想给你当儿子！我要给杨姨当儿子。” 这辈子，她成全他。 “黎书安，我不追究你这些年对我不管不问，没尽到抚养的义务，你识相点快撤销那个侵权案，把我爸放出来，否则……” 徐嘉树抬着下巴，眼睛向下斜睨，眸色轻蔑，试图用这种方式让黎书安服软。 黎书安看了他一眼，“侵权案已经判了，撤不了了。” “……那你就拿钱出来，把我爸救出来！”徐嘉树像小时候那样，对着黎书安发号指令。 黎书安笑不达眼底的笑了一声，“你猜我为什么要报警？” 徐嘉树懵了下。 等反应过来黎书安话里的意思，恼羞成怒，“你故意的！你为什么要害我爸？我知道了，你是见不得我爸攀上杨家这棵大树？” 说着话，他想到什么，得意的跟黎书安炫耀。 “我爸说杨家有亿万家产，等他和杨姨生了儿子，我弟弟就能继承杨家的家产，到时候我就是杨家的大少爷！” 黎书安啧了声，“你本来可以当徐家大少爷的。” “那还用得着你说！” 徐嘉树抬了抬下巴，满眼恶意，“等我弟继承杨家家产，把那两个老的除了，杨家还不是我爸说了算！那会儿杨这个字就会换成徐。” 黎书安说的，跟他说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但她懒得跟他解释，他爸原本有机会另起炉灶，成为跨国集团的老板的，她说的那个徐家，是真正的徐家。 可惜，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系统突然冒头来了句，“宿主，你想让他们知道吗？我可以团个梦球儿，把你们上辈子的事做成梦，等他们睡觉的时候塞进他们脑海里……” 黎书安愣了下，正要说什么，警察来了。 “请问谁报的警？” 第171章 你真不是我妈? 店员忙站出来，“我，我，这个人他砸了我们的店，吓坏了我们的客人，给我们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后面的话，她犹豫了下看向黎书安。 黎书安微点了头，店员才继续，“请你们把他抓起来，严重处理。” 警察皱眉，看向徐嘉树。 徐嘉树瞪了店员一眼，指着黎书安道，“我是她儿子，她躲着不见我，我一生气才砸的，我们自己家的东西，我砸就砸了，是吧？妈。” “黎同志？”警察询问黎书安的意思。 黎书安看着徐嘉树那双‘你敢说不能砸就死定了’的威胁眼神，摇头，“他不是我儿子，警察同志，店内是他刚才打砸破坏的现场，我希望他能照价赔偿。” “黎书安！你说什么呢？” 徐嘉树愤怒且震惊，瞪着黎书安，“你敢说我不是你儿子？我就砸你一个破门店，你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都没告你弃养我，你凭什么不认我？” “你是我儿子吗？” 黎书安平静的看着他，“证据呢？” 徐嘉树鼻子都要气歪了。 “我特么就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整天挂在嘴边说我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你问我要证据？！” 黎书安叹口气，“徐嘉树，你这么胡搅蛮缠是没有用的。” 说完，看向警察。 “警察同志，他是我前夫的儿子，我以前也以为他是我的孩子，照顾他很是用心，后来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他不是我当年生的那个，我儿子……” 她抬眸看了眼徐嘉树，透过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她熬废心血精心浇灌成参天大树的儿子，要置她于死地的儿子。 她闭了闭眼，道，“……他已经死了。” “这……”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黎同志请节哀。” 徐嘉树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瞪着黎书安，“你在胡说什么？我就在这儿，我是你从小养大的，黎书安，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 说到最后，徐嘉树愤怒又莫名恐慌的吼了起来。 黎书安点头，“是，你是我养大的，所以，我只让你赔偿店内损失，并没有想把你送进去，徐嘉树，我一直教你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快十八了，还没懂这个道理吗？” 警察在一旁点头。 “……赔了钱算是私下和解，如果不赔钱，你就得跟我们去趟公安局，按店内损失定罪判刑坐牢。” 徐嘉树肉眼可见的害怕了。 他张了张嘴，直直看着黎书安，他没懂，他也不想懂。 他不过是来让黎书安松口撤销侵权案子的，是她躲着不见自己，他才砸了几件东西而已，怎么就把警察招惹来了。 怎么就赔不出钱来得去坐牢了？ 他不要去坐牢，他才从少管所出来没几天，他才不要再进去！ “黎书安，你明知道我没钱赔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把我送进去是不是？我是你亲生儿子，你为了害我，你我不是你儿子的谎话都敢瞎编！” 徐嘉树指着黎书安，对警察叫喊，“她撒谎！我就是她儿子！” “小莉，去把我办公室抽屉里那份系了绳子的文件袋拿过来。”黎书安看了眼店员。 店员连点了几个头，小跑着去拿了文件袋，递给黎书安。 黎书安解开缠绕的绳子，拿出里面最后一张纸，举起来，让徐嘉树和警察看。 “知道我女儿被我前夫与他姘头掉包后，我就多做了一份我和徐嘉树的亲子鉴定，他虽然跟我有一两分像，但确实不是我生的。” 警察看到最后一行，写着，确认黎书安不是徐嘉树的生物学母亲，下面还有总院的盖章时，都看向徐嘉树。 徐嘉树心下发慌，眼神茫然的看了眼被自己砸的稀巴烂的门店，才踉跄两步到黎书安跟前，抓过她手里的鉴定报告。 看着下面那行黎书安不是他亲妈的字，只觉脑袋嗡嗡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低声喃喃，片刻后，一把将那张有结果的鉴定报告揉成一个团，狠狠丢出去。 “假的，骗人的！” 黎书安平静的看着徐嘉树发疯。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眼对方，走上前，一人一边，按住徐嘉树。 “徐嘉树，你涉嫌破坏他人财物，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徐嘉树奋力挣扎，大喊大叫，“放开我，我不要去坐牢！黎书安，就算我不是你亲生的，我叫了你这么多年妈，早把你当亲妈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黎书安没动。 其中一个警察掏出手铐，铐在徐嘉树手腕上。 徐嘉树还想挣扎，另外一个提醒他，“拘捕、袭警罪加一等。” 他立刻不敢动了。 “黎书安……” 徐嘉树红着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的向黎书安求饶，“妈，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你能不能看在以前我们的母子情分上，饶了我这一次，求求你……” 黎书安看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嘉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杨荞说的好好待你就是把你养废吗？如果……” 她惋惜的摇头，“算了。” “警察同志，算了，他打砸我们门店的事，我……不追究了。”黎书安摆出一副‘舍不得孩子二进宫’的模样，别开了头。 “黎同志，你这店的损失……” 黎书安牵强一笑，“算是全了我跟这孩子十几年的缘分吧。” 警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把徐嘉树手上的手铐取了，拍拍他，“还不快谢谢你养母。” “妈，呜呜……谢谢妈。” 徐嘉树死里逃生，泪眼朦胧的看着黎书安大哭。 警察又叮嘱了徐嘉树不要再来闹事，让黎书安有事再给他们打电话后，开车离去。 “好了，人走了，别哭了。” 徐嘉树擦了一把泪，眼睛红通通的看着黎书安，“你真不是我妈？” “我儿子早死了，你不妨去牢里问问徐景川，你亲妈到底是谁？”黎书安引导道。 徐嘉树想了想，“我是你在乡下的时候出生的，他那会儿除了你就只有……” “杨荞！” 徐嘉树兴奋的整张脸都涨红了，“我是他跟杨荞生的！他们也掉包了我跟你的儿子！一定是这样！我是杨荞的儿子，那就是杨家的外孙，我是杨家的大少爷，真正的大少爷！我回去问她，我这就回去……” 第172章 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去吧。” 徐嘉树抬脚就往外跑，跑到店外，又回头看黎书安，“你儿子真死了？要不我帮你问问？算是还你这次不追究我的人情。” “行啊，那你问问。”黎书安眸色浅淡，眸底掠过一抹讽刺。 徐嘉树嗯了声，转头跑了。 黎书安看他跑远，才跟一脸不解的店员道，“给你们放三天假，店里我已经安排了人明天过来收拾加换风格，回去歇几天。” 店员一喜，“谢谢黎总。” 店员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时还安慰黎书安。 “黎总，大少爷的事节哀。” 黎书安怔了下，微笑点头。 店员离开后，她锁了店门，开车回四合院。 晚上孔如英回来，听她说了店里的事，和她的处理方法，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用意。 “杨荞怕是会呕死。” “只许她恶心我们，不许我们恶心她？” 黎书安笑，“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听说杨荞那对亲生爸妈要带她去香港，做试管生儿子，我记得你说过杨荞命里没儿子，试管的话是不是……” 孔如英话未说完，黎书安就笑着接了话，“一代二代决定不了男女，三代试管……那是2000年的事了，不过，杨荞最好祈祷她生的是女儿，否则……” 两人对视一眼，孔如英微挑了下眉，喟叹，“那她还挺倒霉的。” “可不，有种属于主角的好运要用完的感觉。”黎书安道。 孔如英点头，“同感。” 杨荞何止被呕死，她快恶心死了。 徐嘉树跑回家就跟杨父说，“外公，我是杨家人，我刚知道黎书安不是我亲妈，杨荞才是！她不用再生儿子了，杨家我可以继承！” 杨父，“……” 他明显不信，但怀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把杨荞找来当面对质。 杨荞瞠目结舌，望着笑眯眯喊她妈，的徐嘉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是你妈，你绝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你出生的时候你爸在乡下，你是你爸跟黎书安生的……” “才不是！” 徐嘉树一口咬定，“我就是你跟我爸生的，肯定是我爸下乡的时候，你俩就怀上了我，后来趁机偷偷把我和黎书安的儿子调了包！” 杨荞，“……我只偷换了燕飞，没换你！” “那是我爸换的？”徐嘉树皱眉，他要去监狱问徐景川一下吗？ 杨荞脸色难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生在乡下，是黎书安把你带到京城来的，你是她生的，她的孩子……” “你说谎！” 徐嘉树愤愤瞪着她，“黎书安说的，她不是我亲妈，我就是你跟我爸你俩偷生的偷换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为什么要承认？你根本就不是我生的！”杨荞无语的反驳他。 徐嘉树说她骗人，“你不是我亲妈，那你以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哪里对你好了？” 杨荞眉头都要拧成川字了，“不过是口头说几句好话而已，我又不用费什么功夫，当然好。” “那你还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 “花的钱是你爸的，又没用我的钱。” 徐嘉树气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我是你的孩子，我继承杨家不好吗？我以后又不是不孝顺你……” “我不稀罕你的孝顺，你又不是我生的，你是黎书安的孩子，黎书安傻帮人养孩子我可不傻！” 杨荞斜他一眼，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我可不会帮黎书安养孩子，更何况我杨家亿万家产，更不可能落到旁人身上，想要钱，去找黎书安。” “你胡说！” 见杨荞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徐嘉树气的想揍人，“黎书安把亲子鉴定报告都拿出来了，我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我爸除了你和她就没其他的女人，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为什么不要我？！” “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听到徐嘉树是亲子鉴定，杨荞只觉荒谬，他是不是黎书安的她管不着也懒得管，但他绝对不可能是她生的。 她自己的肚子有没有生过人，她能不知道？ “走，我们也去做亲子鉴定，拿最后的报告说话！” 徐嘉树笃定了自己是杨荞生的，头一样，梗着脖子道，“去就去，证明我是你儿子，你就得让我继承杨家。” 杨荞，“……” 杨父在一旁黑着脸，“我还没死呢。” 鉴定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徐嘉树瞪着最后一行字，人都要崩溃了。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儿子？” 杨荞点着那行‘不支持杨荞是徐嘉树的生物学母亲’的字，冷笑，“我说什么来着，你就不可能是我儿子。” 他要是她儿子，她会打小就捧杀他，宠溺他学坏，纵容他忤逆黎书安，跟黎书安对着干？ 她又没疯！ 杨父本来心里还存了一份念想，这下死的不能再透了。 “行了，收拾东西，我们过几天动身。” 杨母也可惜的看了眼徐嘉树，这么大了，要是她外孙多好，被养废了不要紧，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多生几个，他们老两口还能带重孙。 现在，只能寄希望在杨荞这个大龄产妇身上了。 杨荞跟着杨父、杨母离开，徐嘉树攥着报告跑去了监狱，找徐景川。 徐景川听他说了两份亲子鉴定的事，呵呵嘲笑，“黎书安不要你了，杨荞也不要你了，儿啊，你跟你老子一样，没人要了，哈哈……” 说到最后，心酸大笑。 这些天，他在监狱里想了很多。 想到还没跟黎书安离婚前的好日子，家庭和睦，儿女懂事，事业也算小有所成。 没有杨荞和徐燕飞的事，他可能还会因黎书安的关系，被沈家往上拉拔，结果呢？ 他一心一意爱的女人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不但毁了他温馨有爱的家，还骗傻子一样骗他，不断给他戴绿帽子，一顶两顶三顶四顶，要不是他发现，她还想戴第五顶！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可怜他汲汲营营小半辈子，到最后不但什么都没落着，还被他们杨家人害的进了监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嘉树见他跟疯癫了一样，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爸，我不是黎书安生的，不是杨荞生的，那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第173章 命运不公 徐景川被打的半张脸都火辣辣的，回过神抬手还了回去。 “啪！” “你特么是老子的种！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徐嘉树捂着脸，愤愤道，“你都魔怔了，我不打你你元神都要出鞘了，在那婶子能忍叔叔不能忍的，忍什么！” “你鼻子底下那张嘴不会喊？非要上手打老子？儿子打老子，大不孝！”徐景川怒道。 徐嘉树梗着脖子与他叫板，“你不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儿子，你信不信等你出来，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会儿你再试试说不孝，看有没有人理你！”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徐景川有些不敢置信，“兔崽子，你妈平时就教了你跟长辈顶罪，忤逆不孝吗？” “我妈，我妈，我妈到底是谁啊？” 徐嘉树抓狂，“黎书安拿了亲子鉴定说我不是她儿子，说她儿子早死了，杨荞也跟我做了亲子鉴定，我也不是她生的，你到底还跟哪个女人睡过？你倒是说啊！” “你别吵，让我好好想想。” 徐景川摇头，静下心来思考了一会儿亲子鉴定的事，抬眸看徐嘉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黎书安生的，她是在镇上医院生的你，后来我回京，跟她提离婚，她带着你一起来京城，你就长这样。” 徐嘉树与他对视，“……你想跟她离婚，是不是已经跟杨荞勾搭在一块儿了？因为杨荞所以想跟黎书安离婚？” 徐景川微怔，“差不多。” “那肯定是杨荞找人把我跟黎书安的儿子换了，就像她换李云喜那样！”徐嘉树斩钉截铁道。 徐景川，“……” 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徐嘉树拍了下桌子，“可恶，那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先别管这个，你去找黎书安，告诉他，我后悔了，让她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放我最后一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不会抄袭如安服饰的款式……” 徐嘉树瞪他，“我不管这个管什么？我现在连自己是谁生的都不知道，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人生吗？” 徐景川想让徐嘉树替自己传话，编了个谎话骗他，“我想起来你是谁生的了，你去帮我传话，下次探监时间再来，我告诉你。” “真的？”徐嘉树半信半疑。 徐景川点头，“真的。” 徐嘉树信了，从监狱出来就坐车去了上次那个服装店，店员看到他满眼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我找黎书安，我爸有话让我跟她说，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我电话里跟她说也行。”徐嘉树不敢再闹，他可不想再回去坐牢。 店员让他在外面等着，打了电话给黎书安，黎书安让店员把电话给徐嘉树。 徐嘉树抱着话筒挤出一个笑，叫了声妈，把徐景川说的那些话转告黎书安，“你能放他出来吗？他要坐够十五年牢出来，杨家可就真不要他了……” “徐嘉树，我上次话说的不够明白是吗？” 黎书安在电话里声音略显清冷，听的徐嘉树心中一咯噔，“妈……” “我不是你妈，别叫我妈，我跟你们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也不想接到你们的电话！记住了吗？你下次再去门店，我会让店员直接报警，有你砸店的前科在，相信警察会直接把你抓进去。” 黎书安冷声道，“还是说你很想回去坐牢？” “不不不，你别让她们报警，我走，我这就走。”徐嘉树咽了口口水，忙道。 黎书安反手挂了电话。 徐嘉树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叹了一口气，无奈放下话筒。 他就知道，先前他们那么欺负黎书安，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既往不咎！ 再说，圣人也有三分泥性呢。 他离开时，听到店内有人小声议论，“听说了吗？咱们黎总的女儿被国防医科大特招了。”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黎总的未来婆婆可是国防医科大的特聘教授，把自己孙女送进去，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这种特招啊……” “什么啊，咱们大小姐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你以为国防这俩字是说着好听的？” “是不是一毕业就是军人？” “是一进去就有军衔。” “哇……” 周围一片羡慕声。 徐嘉树都听傻了。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如安服装店的。 杨家有亿万家产，黎书安有个价值一个亿的地皮，他但凡是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儿子，都能过的比当徐景川的儿子好！ 尤其是这两个女人在前面十几年，待他都如同亲生儿子。 这让他心里更难平衡，连骂命运不公！ 既然给了他大富大贵的机遇，为什么不给他这个命？！ 他回到杨家时，杨父与杨母已经带着杨荞去了香港。 保姆看到他，脸色一摆，连以前看到他就笑盈盈的徐燕飞，也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徐嘉树想生气的，但想到自己寄人篱下，敢发脾气说不定立刻就能被赶出去，硬是咬牙忍了。 还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叫了保姆一声何姨，叫了徐燕飞一声妹妹。 保姆转头走了。 徐燕飞头都没回，只嗯了声。 徐嘉树凑过去，“在看什么？” “徐嘉树，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徐燕飞眉眼一蹙，不耐烦的斜了他一眼。 知道自己跟徐嘉树是异父异母，徐景川又进了监狱后，徐燕飞就不再叫徐嘉树哥了。 徐嘉树自然也知道。 他不是杨家人没关系，徐燕飞身上流着杨荞的血，她是啊。 他觉得自己或许能从徐燕飞这下功夫。 “燕飞妹妹，街上游戏厅新出了一款游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徐燕飞懒懒的看他，“什么游戏？” “你去了就知道了。”徐嘉树故作神秘，“玩完游戏我再带你去看电影，新出的动作片，很多人看的。” “你请？” 徐嘉树一拍胸脯，“自然是哥哥请。” “你是谁哥啊，我爸妈可没给我生个哥出来，你别胡乱攀亲戚。” “好，那你以后喊我名字。” 见徐嘉树这么讨好她，徐燕飞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报复快感，摆摆手，“行吧，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走吧。” 徐燕飞关了电视，朝徐嘉树伸出了手…… 第174章 她不愿意 几个月后，杨荞试管成功，顺利怀上双胎，返京。 “杨姨，恭喜你。” 徐嘉树笑眯眯的站在别墅门口迎接几人，“你这次一定能得偿所愿，生下杨氏继承人。” 这么吉利的话，杨荞喜欢。 她给了徐嘉树一个好脸色。 杨父却皱了下眉头。 几人回到客厅，杨荞抱着肚子轻轻坐到沙发上，保姆立刻端上茶水。 “她有孕喝什么茶？换白开水。”杨母蹙眉扫了眼保姆。 保姆抬手虚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欢喜疯了，只顾泡茶迎先生、太太和小姐回来，都忘了孕妇不能喝茶。” 她笑着在杨父、杨母跟前放下茶盏，匆匆去换了白开水给杨荞。 “大小姐这肚子尖，瞧着是儿子。” 杨母笑了，“是吧？虽然月份还浅，但多少能看出来一点。” “对对。”保姆连连点头。 徐嘉树瞥了眼，小腹是微凸，但怎么就断定肚子尖是儿子的？ 他不得其解，正琢磨，余光忽然瞥见杨父不善的目光，心下一凛。 “徐嘉树。”杨父叫他。 徐嘉树咽了下口水，让自己笑的讨喜些，看向杨父，“外公。” “我不是你外公。” 杨父皱眉，“先前有你爸在，你住在我们家还算合适，如今你爸坐牢，杨家跟你已无干系，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外公，你要撵我走？” 徐嘉树心中暗骂了句，狗东西，不过是饭桌上多一双筷子，杨家那么有钱，又不是养不起，非要赶他走！ 杨父看他，“这里不是你的家，你姓徐。” “我爸跟杨姨还没离婚，我也是杨姨看着长大的，我不想离开杨姨和燕飞妹妹……” 见徐嘉树不识趣，杨父脸一沉，“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你不是我们杨家人，留在这里吃白饭不说，还妄想我杨家继承权，你觉得我会留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在家里养虎为患？” “外公，你误会我了。” 徐嘉树不想回徐家吃糠咽菜！ 他立即举手发誓，“我先前以为自己是杨姨的孩子，才会那么说，我现在知道自己身上没流杨家人的血，我不敢也不会再觊觎杨家的继承权！我要是有异心，天打五雷轰！” 说完，可怜巴巴的看杨荞。 “杨姨，你知道的，徐家那些人根本不管我们兄妹的死活，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帮我劝劝外公，把我留下来吧。” 杨荞犹豫了一下，杨父冷冷斜她一眼，杨荞不敢多嘴垂下了头。 杨父才看向徐嘉树，“你爸浪子野心，他那样的人生出来的种身上也带着他贪婪无度的基因，我们家留不得你。” 说完这些话，不给徐嘉树再求情的机会，扬声叫保镖。 “让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撵出去，以后不许他再踏进别墅。”杨父冷声道。 保镖看了眼徐嘉树，答应了一声。 徐嘉树见大势已去，杨父铁了心撵自己走，他闹起来对他没半点好处，反而会连屋里那些值钱的东西都保不住。 早知道就把那些东西换成钱了。 “徐少爷，请吧。”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嘉树明白是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他点了头，朝杨父、杨母与杨荞都点了下头。 不能把关系闹僵，不然就跟他和黎书安一样，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先以退为进，缓两天试试能不能从徐燕飞那找到突破口。 徐嘉树回房收拾了两个大皮箱，拉着离开杨家别墅。 现在附近找了家旅馆，租了一个月，把塞到皮箱里的东西拿去换了钱，再约徐燕飞出来玩儿。 徐燕飞被他带着玩了几个月，中间换了几波人，都玩不痛快。 徐嘉树一约她，她就出来了，还编了个他被撵走那天她不在家不知道的谎话，徐嘉树也没拆穿她，依然带着她满京城的跑着玩。 另一边，陈祁洲找上杨荞，说，“对不起，小荞，我下乡出差了一段时间，回来听说你们家摊上了官司，徐景川被判了十五年，你还好吗？” “我没事。” 杨荞不太喜欢陈祁洲这种马后炮的行为，杨家出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就不信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现在都尘埃落定了，又跑来说这样的话！ 陈祁洲似是松口气，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 话说一半看到杨荞抚摸肚皮的熟悉动作，一顿，抬头看她，“小荞，你这是……怀上了徐景川的孩子？” “不是他的。”杨荞往后靠在沙发上。 陈祁洲满眼震惊，“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他小半年没在家，也不可能是他的，难不成……杨荞找了别的男人？ 陈祁洲心里很不舍滋味。 “小荞，你……是不是因为跟我在一起生不出儿子，才、才找别的男人？” 杨荞蹙眉，不耐烦的斜他一眼。 “你胡说什么！这俩孩子是我去香港做试管怀上的，我没找别的男人，我心里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真的？” 陈祁洲的脸色立即阴转晴，心里美滋滋的，“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杨荞敷衍的说不会。 陈祁洲没听出来，问她能不能摸一下，杨荞没让。 “别把我儿子摸成女儿了，等生了你再摸吧。” 陈祁洲笑着点头，跟杨荞说了会儿甜言蜜语，提起他的双胞胎女儿，“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爸说两句好话，让他帮个小忙，把双胞胎给捞出来？” “……我帮你问问，但成不成不好说，我爸妈毕竟才回国不久，人脉都是拿钱砸出来的，用一次少一次的。”杨荞敷衍道。 陈祁洲好脾气的点头说是。 两人说着，不知道怎么提起了徐景川， 陈祁洲问杨荞的打算，“……要不你干脆跟徐景川离婚，咱们俩结婚？” 以前有徐景川在前面做对比，他条件好小荞跟着他不用吃苦，现在徐景川这个障碍没有了，杨家也不是缺钱的主，小荞能毫无顾忌的跟他在一起了。 杨荞下意识就拧起了眉。 她是喜欢陈祁洲那张脸不假，但跟他结婚？ 她不愿意。 只要想到跟陈祁洲结婚，陈家那对奇葩就会上赶着跑来打秋风，那场面…… 她想想就反胃。 “这事……等孩子生了再说吧，我年龄大了，受不得累，现在以保胎要紧。” 陈祁洲满眼失望，“你什么事都不用管，我来张罗也不行吗？” “嫁给你我会高兴啊，情绪波动也会影响到胎儿。” 杨荞哄骗他，“我爸妈说生了儿子有几百万的奖励，等我拿到钱，我们办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好不好？” 陈祁洲被说动，笑着答应了。 等晚上回到小院，自斟自酌把自己喝醉了，自言自语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陈母听到了。 陈母兴奋的告诉陈父，“杨荞生的那几个赔钱货，全是我们老陈家的……” 第175章 见血了，哈哈…… “什么？” 陈父惊讶不已，“全是？他什么时候跟杨荞生的？” “徐燕飞那死丫头眼瞅着都十六了，好多年了。” “可惜，全是丫头片子，没一个值钱的。”陈父有些可惜。 陈母轻啐一声，撇着嘴满眼鄙夷，“可不，连个带把的都不会生！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平时在我跟前装的那么清高，原来早钻咱儿子被窝里去了。” 说完，笑眯眯的看陈父。 “当家的，杨荞现在老有钱了，你说她要是给咱们当儿媳妇，咱们以后是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闻言，陈父心中一动。 第二天，老两口吃过早饭，坐车一路找去了杨家。 拍着大铁门叫，“亲家，亲家开门啊。” “亲家，我知道你们在家，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啊。” 陈母的大嗓门，愣是把杨家挨着的左右邻居都给叫出来了。 “我儿子是他们家几个外孙女的亲生父亲，我们是实在亲家……” 邻居们隔着老远，面面相觑。 “你干的好事！” 杨父瞪了眼杨荞，让保镖把人放进来。 陈父见来接他们的是个保镖，还不满意的蹙了下眉，说杨家人架子大。 保镖似笑非笑的怼了句，“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家先生亲自来接？” 陈父气的脸皮都青了。 “我们不是什么东西，我们是你们杨家的亲家！”陈母呸了保镖一口，颐指气使道，“看我待会儿不让杨荞把你撵走！” 保镖瞥了她一眼，“你试试。” 三人一前两后进了客厅，杨父、杨母端坐在沙发正中，杨荞坐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冷冷注视着陈父、陈母。 “你们怎么来了？陈祁洲呢？” 陈母看她又隆起的肚子，哎了声。 “不对，我儿子小半年都在乡下，你肚子里的野种肯定不是我儿子的，杨荞，你是不是背着我儿子偷腥了？你这要放在以前，是要被捆起来浸猪笼沉塘的！” 杨荞脸色更难看了，刚想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祁洲的。 就听陈母又道，“看在你给我们陈家生了几个孙女的份上，我们也不怪你了，你赶紧去医院把孩子打了，跟我家祁洲结婚。” 说完，就喜气洋洋的叫陈父、陈母。 “亲家，我们不在乎她水性杨花身子不干净，你们看咱们是不是选个吉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我们好搬过来一起住，哦，对了……” 她抬手指着保镖，一副主人的架势，“这个下人刚才瞧不起我们，把他撵走！” 杨父气笑，站起身看了杨荞一眼。 “你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 抬脚去了书房。 杨母也觉得杨荞办事不靠谱，怎么就让陈家父母闹上门来了，“给陈祁洲打电话，叫人来把他父母带回去，以后别让他们来这边。” 杨荞咬牙点头，去给陈祁洲打电话。 杨母不愿意跟满眼写着贪婪的陈父、陈母说话，也回了房间。 陈母哎了两声，“这怎么都走了？他们孩子都生了，结婚不是早晚的事吗？还是说你们想让你们女儿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荡、妇？” 回应她的，是陈母‘嘭’的一声关门声。 陈祁洲一听陈父、陈母去了杨家，脑袋轰隆一声炸了。 “他们怎么会去？” 杨荞愤愤，“他们怎么会来我还想问你！他们是怎么知道燕飞她们几个是我跟你生的？陈祁洲，你昨天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转头就把我给卖了！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小荞，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 陈祁洲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因为快能娶到杨荞开心的多喝了几杯，醉了，隐约记得自己自言自语了很多话。 他妈站在他身边听了很久。 陈祁洲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窜，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小荞，对不起，我错了！我昨天晚上太搞笑多喝了几杯，一定是那时候……” 杨荞大骂，“陈祁洲，你混蛋！赶紧过来把人带走！我爸妈都生气了，你还想不想跟我有以后！” “想，我肯定想，小荞你别急我这就过去，马上过去，你让他们在原地等着我，我不去不许他们胡闹！” 杨荞‘啪’一下挂了电话，抬头看向陈父、陈母。 “陈祁洲马上就来，你们在这里等他。” 这话说完，她也抬脚回房间。 刚走没两步，被陈母拽住，“你不能走！” “啊！” 杨荞惊呼一声，下意识护住自己肚子，叫保姆，“何妈，何妈！” “放开我家小姐！” 何妈从厨房冲出来，一巴掌拍掉陈母拉杨荞的手，“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到我们杨家撒野了，儿子，把人丢到院子里去！” 保镖应了声， 上前拉住陈母的胳膊，把人往外头拖。 “啊！我不走……” 陈母叫了两声，发现自己挣脱不开保镖的钳制，眼珠子一转，大声嚎了起来，“非礼啊非礼啊……” 保镖险些没踩到自己的脚后跟。 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陈母那张枯树皮一样的脸，“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管你们承不承认，你们家小姐给我陈家生了几个孙女的事，是事实！虽然他们是私相授受……” 陈父背着手，装出一副深沉样，“你，去告诉你家先生，我们家可以出彩礼，以正妻之位迎杨荞进我们陈家门。” “我呸！” 保姆踮脚朝陈父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你这算盘打的，珠子都蹦到我脸上来了！想娶我家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陈家配不配！” 保镖把陈母丢到院子里，转身回来撵陈父。 陈父没让他动手，自己走了出去，到陈母身边时，给她使了个眼色。 陈母会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杨荞大喊，“都来看看啊，杨家的女儿白睡我儿子，他们家借种生子，她自己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就翻脸不认账啊……” 杨荞听的头皮发麻。 “何妈，去，堵住她的嘴！” 何妈哎了声，一撸袖子去会陈母。 陈父挡了一下，陈母错开何妈，疯牛一般冲向杨荞。 把杨荞身上这胎给摔没了，到时候她肯定还会找她儿子借种。 杨家的泼天富贵是他们老陈家的！ 杨荞见她冲过来，忙朝最近的房间走，刚走到房门前。 陈母已经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 杨荞惊叫一声，抱着肚子一头撞到墙上，头脑发晕还记得护着肚子慢慢往下滑。 刚坐在地上，就感觉下身一片濡湿。 接着，是陈母的惊喜声，“见血了，哈哈……” 第176章 陈家好大的野心 “妈！” 刚回房间的杨母，被这一声叫的心神俱颤。 “怎么了？” 杨母打开门，一眼看到杨荞身下的血，只觉脑中轰隆一声。 啊！ 她的大金孙！ 杨母扭头对着书房喊杨父，“快，杨荞见血了，孩子，我们的孙子……” 书房门猛的被拉开，杨父快步走出，看到杨荞的惨状，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小何呢？这个狗东西，怎么保护大小姐的？” 一边骂人一边快速下楼，“我去开车，小何把人抱着，我们立刻去医院。” “是，先生。”小何冲进客厅，拉住哈哈大笑的陈母，往一把一丢。 陈母尖叫着摔到地上。 “亲家，孩子妈不是故意的，杨荞这胎没了不要紧，让两个孩子结婚，要不了两个月，她就能怀上咱们两家的亲骨肉。” 陈父在一旁，算盘珠子打的噼啪响。 “何妈，何妈！” 杨母恨恨瞪着陈父，指挥何妈，“叫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我大孙子如果有半点闪失，我杨家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何妈哎了声，飞快朝后面的下人房跑去。 不一会儿，呼啦啦跑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丁与婆子。 两个抓陈父，两个抓陈母，全给按到了地上。 杨父直接把车开到客厅台阶下，小何弯腰抱起杨荞往外走，杨母起身跟上。 陈母呸了声，“我还没见过哪个出了血的能抱住孩子。” 杨母脚步一顿，回头瞪了眼陈母，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臭嘴。 她知道为了要个儿子，他们两口子都经历了什么吗？ “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大孙子真有个什么，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杨母粗喘了一口气，大步过去上了副驾驶。 车子几乎是飞冲出去，一路朝医院疾驰。 人还没到医院，杨父已经拿大哥大联系好了手术室，为了防万一，给医院医生砸的钱，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作用。 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在手术室等着了。 万幸送的及时，虽然见了血动了胎气，但问题不大，卧床静养几天就行了。 杨父直接开了个单人间，让杨荞在医院卧床，以便医生能随时观察胎儿情况。 两天后，陈祁洲才被杨家同意跟杨荞见一面。 “小荞，你怎么样？” 杨荞靠在床头的枕头上，看到陈祁洲就想到他妈。 一时不愿意给陈祁洲好脸色，“你还知道来？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孩子没了这话，她不敢说，怕真给说没了。 只好换了句。 陈祁洲理亏，微侧头看了眼关上的病房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膝行几步到床边，握住杨荞的手，“小荞，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账，喝酒坏事，你怎么生我的气都没有关系，要不你打我几下……” 他抓着杨荞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你发什么疯？” 杨荞抽了下，没抽动，手被动打在陈祁洲脸上，涩不拉几的，她眉头紧皱，脸色难看的用另外一只手去拍打陈祁洲的手背。 “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陈祁洲跟没听见一样，杨荞越发恼怒。 “陈祁洲！” “小荞，你打我吧，只要能出了你心里头那股气……”陈祁洲发着狠，拿着杨荞的手拼命往自己脸上打。 他疼不疼杨荞不知道，杨荞是真手疼。 “行了，够了！” 陈祁洲忙松手，眼底掠过一抹卑微的哀求，“小荞，你如果出够了气，能不能让你爸妈把我爸妈给放了？” 杨荞被气笑。 “陈祁洲，你来赔礼道歉，不是因为我被你妈推倒差点流产，是为了你爸妈？” 陈祁洲摇头，又点头。 “……是也不是，我知道他们不对，你爸妈抓他们是他们活该，但他们到底是我爸妈，两天不吃不喝对他们来说，这惩罚也够了。” 够了？ 怎么会够？！ 要不是她爸妈送她来医院及时，她肚子里的双胞胎差点就没了！ 尤其家里下人还问出，陈母那么做，是陈父来之前授意的。 他们就是想害她没了这对孩子，好跟陈祁洲结婚！ 跟他结婚，她能有什么好处？ 再生几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那她这辈子都拿不到她爸妈许她的服装厂，跟那一千万！ 饿死他们都不足以消她心口之恨！ “你想我跟我爸妈求情放了他们？” 杨荞冷冷一笑，“行！但你可要想好了……” 陈祁洲一喜，听到她后面的但，心下又一沉，“小荞？” “放了他们，我们俩也完了。” “不！”陈祁洲立刻摇头拒绝，“不行，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小荞，我跟他们不一样。” 杨荞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陈祁洲急的眼睛都红了，举起手发誓，“你放心，我去找他们，我让他们来给你赔礼道歉，以后我会看着他们，绝对不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眼前，我要是说到做不到，你、你再不要我，好不好？” “你说到做到？” 杨荞不信，“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如果能做到，你那对双胞胎就不会有！” 陈祁洲愣了下，反应过来杨荞说的是他把孔如英当成她的替身，跟她结婚有了孩子。 “小荞，这次是真的，你知道的，我把你看的比我的命都重要！”陈祁洲说道。 杨荞盯着他，莫名有一种‘把陈祁洲拿捏的死死的’的快感。 心里多少是得意的。 陈祁洲见她态度有松动，得寸进尺的把头埋进她手心里，“小荞，等他们来给你赔完礼道完歉，我就把他们送回乡下去，以后都不让他们再来城里了，好小荞……” 杨荞任他跪在地上，磨了自己许久，才松口。 拿杨父留在床头柜上的大哥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杨父、杨母把人给放了。 杨父、杨母不放心，怕他们再去医院闹事，不同意。 陈祁洲就跑去亲自接人，把他准备送父母回乡下的事说了，杨父才摆手放人，开车带着他们到医院给杨荞赔礼道歉。 道歉的话，是陈祁洲在路上教的，陈母撇着嘴满不在乎，陈父一直冷着脸不吭声，陈祁洲很是心累。 到了病房门口，陈祁洲拉住父母，严重警告他们，“如果你们不能好好赔礼道歉，我会直接送你们回乡下，把厂里分的小院还给厂里。” “陈祁洲你到底是谁儿子？” 陈父脸色难看，“我都跟你岳父解释了，你妈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话赶话的说到那了，情绪上来才做错事……” 说到一半，看杨父，“亲家你说，他们两个在一块儿生了那么多孩子，总不好让孩子只有母亲没父亲是不是？” 第177章 借种费 “就是就是，只要杨荞嫁到我们陈家，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我们家不在意她跟过几个男人……”陈母见缝插针，乐呵呵道。 杨父的脸色一片铁青，狠狠瞪了陈祁洲一眼。 讽刺道，“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保证的，他们会乖乖跟我们赔礼道歉？” “爸，妈，你们能不能别闹了？！” 陈祁洲本来就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杨荞面前抬不起头，现在丢脸丢到杨父、杨母跟前，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母啐了陈祁洲一口唾沫，“老大你给谁脸色瞧呢？我们咋了？我们就是想你跟杨荞结婚，给你们生的那几个死丫头一个爸……” “我看你们是觉得娶了杨荞，我杨家的家业就是你们陈家的了。”杨母眉眼满是嫌弃，一针见血道。 杨父厌恶的沉着脸，“陈祁洲，把你爸妈带走，他们的道歉我们杨家不要了，你以后也离杨荞远一点！我们杨家不缺女婿！” “对不起，伯父，我这就带他们走。” 陈祁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跟小荞的事，是我们的事，我会处理好我爸妈的事，晚一点我再来看小荞。” 他推了下陈母，“妈，走吧。” “我不走！” 陈母扭了下身子，避开陈祁洲，站在楼道里大声道，“杨荞生的都是我们陈家的种，他们杨家要是不同意你跟杨荞结婚，那就得给借种费！” 这是她跟陈父被困在杨家柴房时，商量出来的。 杨家这么多钱，捞不着大的，就捞小的。 反正想让他们空手回去，绝不可能。 杨父、杨母对视一眼，不敢相信从陈母嘴里说出了什么话。 借种费？ 杨母气笑，“你把你儿子当成种猪了？还借种费？那我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找你儿子要……过夜费！” 她的教养让她实在说不出嫖、娼费这种字眼。 “我儿子为什么要给钱？” 陈母啐了口，“是你女儿生不出孩子目垂的我儿子，反正你们不让他们结婚就得给借种费，一个种至少得给二……不，五百万！” “我们真是多余跟你们这种土包子讲道理，想要钱是吧？” 杨父气的额头青筋暴突，“去报警，告我们，让警察来看看你们是怎么敲诈勒索的？！” “报啊，看丢人的是谁……”陈母满不在乎。 在病房门口看热闹的病人家属，都震惊了，这亲妈是真不在乎儿子的死活啊。 陈祁洲羞臊的抬不起头，伸手捂住陈母的嘴，“妈，你快别说了，丢人的是我！你想让我把工厂的工作也丢了吗？走，咱们回去。” 他半拉半拖，将陈母往外拽，又去看陈父，想着他爸能别再给他找难看了，赶紧离开。 谁知道，陈父冒出来一句，“人家养种猪的不要孩子，那可是给了钱，了断了的，你们既然不给钱，那就把孩子还给我们陈家。” 这是什么话？ 这是什么……话！ 陈祁洲不敢相信，陈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丢脸丢到脚趾头抠地，心脏都跟着缩了缩，“爸！” 杨父笑的眉眼全是讽刺，看杨母。 “让他们都带走！” 杨母正要应声，病房里突然传出来一声，“不行！” 片刻后，杨荞抱着肚子出来了。 “爸妈，孩子是我生的，陈家没资格带走。” 说完狠狠瞪了陈祁洲一眼。 陈祁洲被瞪的心下发慌，被陈母钻了空扒开了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 陈母大喊道，“没种子，你那地再肥沃也种不出庄稼！” 杨荞气的肚皮疼。 “陈祁洲，把他们带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陈祁洲哎了声，拽着陈母的胳膊往外拖，“妈，你别闹了，爸，你也赶紧跟我走……” 陈母扭着身子哎哟哎哟的大叫着不走。 陈父干脆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两口子都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杨父看的心烦，转头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杨荞，“但凡你哥哥们能留下一儿半女，你死在这我跟你妈都不会看你一眼！我杨家的孩子要是因为他们没了，你下半辈子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说完，抬脚就走。 杨母伸了下手想拦，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杨荞，你说你明知道他父母是这副德行，跟谁生孩子不好，偏选他？你好好处理，我去劝劝你爸。” 两人都走了。 杨荞心凉的透透的。 瞪着陈父、陈母，愤怒到了极致，大叫陈祁洲，“你老问我当年为什么不选择嫁给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因为你有一对奇葩的爹妈！我受不了他们穷还穷讲究，没有钱人的命还想摆有钱人的谱，明明是徐家的家生子，偏还想学徐景川爸妈当老爷太太等着儿媳妇伺候！” 见杨荞是真的动了怒，陈祁洲更慌了。 他按着陈母，想让陈母低头道歉。 但陈母得了陈父的眼神，打着刺激杨荞流产的想法，朝杨荞啐唾沫，“臭不要脸的女表子，不想嫁我们陈家，目垂我儿子干什么？我看你就是那痒，想，要，男，人……” 这么臊脸皮的话，她就这么大刺刺的喊了出来。 杨荞抱着肚子，‘啊’的尖叫一声。 “你们想借孩子的事要钱是吧，去，去带走，都带走，都给你们养，我不要了！我告诉你们，我宁愿不要孩子也绝不会嫁去你们陈家！陈祁洲，带上他们滚，滚呐！” 陈祁洲很伤心父母的所作所为，难过爱人被自己的爸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羞辱。 “小荞，你别生气小心肚里的孩子，我这就把他们带走，送回乡下去。” 杨荞咬牙瞪着他，并不接他的话。 陈母看陈父眼色后，哼了声，“送走我还会回来的，不给钱我就闹的你们杨家再没有太平的日子过……” 杨荞想到杨父刚才的态度，肚子一紧，直往下坠。 她恐惧的抱着肚子大叫，“护士，护士……” “担架，快，送去手术室，找杨小姐的主治医生来。”护士飞冲过来，手脚麻利的把她抬到担架上，往手术室去。 第178章 陈祁洲，你干什么! 这可是他们科室的宝贝疙瘩，砸了不少钱进来的，还跟主任说好安全生下双胞胎后，会再给一大笔钱。 人能有事，孩子绝对不能出意外。 杨母被护士一个电话叫了回来，听说人又进了手术室，气的对等在外面的陈祁洲破口大骂，“姓陈的，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杨家一定会让你们陈家人陪葬！” 护士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叫陈祁洲。 “杨小姐让我转告你，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陈祁洲心口一颤，如坠冰窖。 他嘴唇哆嗦了两下，咬了咬牙，“你帮我告诉她，我会处理好我爸妈，以后都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她和杨家人眼前，我要是做不到，我就去死！” 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发着狠。 一手抓住陈母的手腕，一手抓住陈父的，强硬的拉着他们，把人拖拽出医院，塞进出租车里带回了家。 陈母一直大喊大叫，骂陈祁洲不孝，让陈祁洲放开她，陈祁洲看都没看一眼。 陈父虽然愤怒，但很快察觉到陈祁洲的异样，念叨了两句为了个女人，连父母都要忤逆后，就没再说话。 很快回到小院，陈祁洲付了车费，让陈父、陈母下车。 陈母不愿意，“我不下，我要回医院，杨家还没答应给钱，我不能空着手……啊！” 陈祁洲直接上手，粗暴地把陈母从出租车上拖拽下来。 陈母被拉摔到地上，疼的哇哇惨叫。 出租车司机生怕陈母闹幺蛾子，一踩油门，一溜烟跑了。 陈祁洲垂眸，居高临下望着陈母，“进屋，我有话跟你们说。” 说完转身进了小院。 “陈祁洲，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供出来，你就是这么孝顺我们的，哎哟我的屁股……” 有街坊邻居听到动静，扒着半高的墙头往外看。 陈父皱眉，踢了陈母一脚，“行了，人都进去了喊给谁听？丢人现眼。还不赶紧起来……” “当家的，我屁股疼，不知道是不是骨头摔劈了，你拉我一把……” 陈母是真疼，陈祁洲跟疯了一样，把她从出租车上直接拽到地上，那么高的落差，她胳膊还被他拽着，屁股承受了太多。 “不拉，你自己爬起来。” 陈父没给陈母好脸色，抬脚走了。 陈母委屈的哼哼了两声，见有人探出头叫她，忙撑着地撅着屁股爬起来，一步一步哼着疼回了家。 客厅，陈祁洲站在当中。 陈父坐在左边，看到陈母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嫌弃的别开眼。 陈母捂着屁股坐到了陈父下手。 “陈祁洲，你发什么疯？你摔到我骨头了你知道吗？等会儿带我去医院看看……” 一边嘟囔一边愤愤，“我跟你爸为了你的事，被杨家饿了两天，杨家那帮断子绝孙的，每天就给我们两口水，我都饿的没力气了，你赶紧给我们做点吃的……” 陈祁洲等她数落完，才平静的开口。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平时短少你们花销了吗？你们容不下孔如英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小荞也容不下？！你们就那么见不得我幸福吗？” “你这是什么话？” 陈父看他一眼，见他态度恢复到平常，觉得该拿出当父亲的派头了。 冷哼一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杨家那么多钱，借咱们陈家的种生了那么多孩子，我们要点钱怎么了？一个个跟葛朗台一样，死抠死抠的，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不给钱这事不算完！” 这话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说的，他让陈母说，他嫌丢人。 但陈祁洲是他儿子，他还没那个必要在儿子面前也装。 “对！明天我们还去闹，看她肚子里的野种能经得起几次折腾？”陈母一边哎哟哎哟的叫着疼，一边应和陈父的话。 陈祁洲看着他们，视线从陈父身上到陈母身上，来回看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久。 “你们……非要这么做不可是吗？” 陈母看陈父，陈父嗯了声，“我们是为整个陈家好。” 陈祁洲看着陈父，眸底有一瞬间的杀意翻涌，他猛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累了明天再说，我……出门买几个菜，给你们当晚饭。” 陈母叫他送自己去医院，陈祁洲没回头，径直出去了。 等看不见人了，陈母兴奋的看陈父，“当家的，你说老大是不是妥协了？咱们明儿个再去一次，是不是就能把那贱人给气流产了？她没了孩子是不是就得找老大？到时候整个杨家是不是就是我们的了，我听说杨家有亿万家产……” 陈父贪婪的咽了咽口水，斥责陈母。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以后怎么撑的起有钱太太的场面。” 陈母乐呵呵的，“当家的你别生气，我学我一定好好学。” 两口子在屋里畅想美好的未来。 殊不知，他们儿子已经动了怒，等待他们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陈祁洲去附近的饭馆打包了几个菜，有荤有素，等厨师做菜的功夫，又去药店买了点安眠药。 陈父、陈母瞧着菜挺丰富，陈母还说等杨家的钱成了他们陈家的，再给他娶个会生儿子的，不能让陈家断了后。 骂孔如英跟杨荞，“一个两个的，肚皮都不争气，连个带把的都不会生，想让我们陈家断子绝孙吗？” “你妈说的对，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你要真喜欢杨荞，就让她当正房，私底下找人给你生了儿子，给她养就是了。”陈父也道。 陈祁洲觉得，他父母疯了。 不说杨荞父母还在，就算杨父、杨母都不在了，杨家还有杨荞。 他们凭什么觉得把杨荞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人家就非得嫁给他不可？就非得拿着亿万家产来找虐找欺辱？！ 陈祁洲深吸一口气，算着安眠药的时间。 陈父、陈母吃了饭，筷子一放说这两天没睡好，就进屋去睡觉了。 陈祁洲等到半夜，把人挪到椅子上，拿绳子把人和椅子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起。 天没亮，习惯早起伺候陈父的陈母就醒了。 看到自己被捆住，陈祁洲就在不远处坐着看着自己，再扭头一看，陈父也被捆了。 整个人瞬间炸了。 “陈祁洲，你干什么？！” 第179章 所以，你们不要逼我 “妈，我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的，你们不听。” 陈祁洲没什么情绪，嘴角勾了下，似乎笑了一下，“是你们逼我的。” “你疯了你疯了……” 陈母奋力挣扎着，大喊大叫，“救命啊，当家的你快醒醒啊！” “陈祁洲疯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可怜的老两口……” “啊啊啊……” 陈父被她吵醒，难受的直皱眉头，骂了句脏话想翻身，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后，猛的睁开了眼。 “爸，你也醒了。” 陈祁洲平静的看了眼嗷嗷叫的陈母，对陈父笑道，“你劝劝我妈，别喊了，要是把邻居招来，下一次我就把你们舌头割掉。” “嗷！” 闻言，陈母嗷了一嗓子，惊恐的瞪着陈祁洲，把嘴巴闭的紧紧的。 陈祁洲夸了句，“妈你真乖。” “畜生！” 陈父挣了一下没挣开，对着陈祁洲破口大骂，“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狗东西！你不怕别人知道你这么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把你的脊梁骨戳烂？！” “脊梁骨？” 陈祁洲讽刺一笑，“我的脊梁骨不是早被你们丢人现眼给戳烂无数次了吗？” 陈父挣扎着想把上身探出去，骂陈祁洲。 “你说谁丢人现眼？你勾搭有夫之妇，你才是那个茅坑里找屎吃……” 陈祁洲瞧着破防的陈父。 瞧他被陈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了几十年，自己娶了孔如英有了工作后，他更是家里家外连根手指头都没伸过，被孔如英当老爷一样供着，养尊处优十几年，依然枯皱如树皮的脸，满眼嘲讽。 听他骂的那些不入流的话，又是一笑。 陈祁洲站起身，走到窗边的桌子旁，从陈母的针线筐里把剪刀拿在手里，又走回远处。 陈父嘴里的谩骂瞬间卡在嗓子眼。 “你、你想干什么？” 陈祁洲看着他，“爸你继续，我剪剪手指甲，试试剪刀利不利，等你骂够了我再剪你舌头。” 陈父，“……” “老大，你可不敢啊，那是你爸啊！砸锅卖铁供你念书的亲爸啊……” 陈母吓的舌头打结，忙苦口婆心的劝，“你爸知道错了，他不骂你了……当家的，你快给他认个错。” “我看他敢！” 陈父梗着脖子不想被儿子拿捏，也觉得陈祁洲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陈祁洲笑笑，不说话的低头剪手指甲。 他指甲短，一不小心就剪到肉，没一会儿两只手就鲜血淋淋的。 陈母吓坏了。 对自己都这么狠，她儿子真疯了！ 陈父看的直咽口水，见陈祁洲不在意的把手指头上的血往他们床上抹了把，就站起身朝他走过来，吓的闭着眼大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嗯……可惜，晚了。” 陈祁洲走到陈父跟前，弯腰捏住他的下巴。 “你们知道的，我打小就喜欢小荞，我们彼此相爱，是你们想攀高枝儿不让我娶她，我听你们的，没娶！” 陈父连连摇头，乌拉不清的说，“是杨荞找上门来说她不想耽误你，她自己不愿意嫁给你的。” “骗子！” 陈祁洲一巴掌扇过去，陈父疼的眼前发黑。 “我爱小荞，小荞也爱我，不是你们逼她，她怎么会嫁给徐景川？！你们毁了我也就算了，我是你们生的，生来就欠你们的！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小荞也毁了！我不许，我不允许！” “是真的，你爸说的是真的。” 陈母见陈父挨打，心疼的不行，忙替他说话，“我当时也在，我听的真真儿的，她嫌弃咱们家穷，说徐景川家里条件更好，她嫁过去就是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嫁给你什么都没有，她才不要嫁……”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小荞都跟我说好了，等她生下孩子拿了钱就跟我结婚的，你们却只想着害她，想着杨家的钱，你们没想过小荞，没想过我……” 陈祁洲眼神发狠，满眼恨意。 “老大，我们都是为你好啊，杨荞没了孩子肯定会回来找你借种，你让杨荞生了儿子，那杨家以后就是你儿子的我们孙子的，是我们老陈家的，他们家有咱们祖宗十八代都挣不到的钱啊……”陈母苦口婆心，哭着劝陈祁洲。 陈祁洲看了眼陈母，冷呵一声。 “我要是能让她生儿子，她还用得着去做试管吗？你们什么都不懂……” “笃笃笃！” 院子里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陈工，你在家吗？” “陈大伯？陈大娘？你们在家吗？” “刚没听错吧？是不是他们叫的？” “没错吧，陈工他妈那嗓门儿，咱们这独一份儿啊……” 是街坊邻居们听到动静，来探究竟了。 陈母喜极而泣，从来没觉得街坊邻居们这么可爱。 陈父也眼睛一亮，看陈祁洲，“老大，这件事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你把我们解开，我们去跟街坊邻居解释……” 陈祁洲没动，似乎在思考怎么应对现在的场面。 “……你总不能捆我们一辈子吧？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们，你的名声就毁了，到时候工作也会保不住……” 陈父说着说着，语调就带了些幸灾乐祸，甚至用起了他们老两口惯用的威胁伎俩。 陈祁洲盯着他诡异一笑。 “爸，你别这么威胁我，你已经把我逼急了，你信不信真把我逼疯了，我也可以如你们的愿，让你们彻底消失。” 陈父浑身一震，笑容僵在脸上，结巴道，“你、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这么对生你养你的爸妈，你……” “所以，你们不要逼我，不要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陈祁洲道。 陈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外头的拍门声越发激烈。 有人甚至建议，“要不我们爬墙进去看看？” “这么老半天，家里要是有人，早该出来开门了……” “对！就怕是真出事了，快进去看看吧。” “是吧？那大家伙做个证，别回头陈工那个妈闹起来说我们破坏她家东西，要我们赔钱啥的……” “我看行！你翻吧！” “好嘞……” 第180章 他对我好 听着他们要翻墙进来了，陈祁洲左右看了眼，把剪子一扔，团起两人的枕巾，塞到两人嘴里，头上再蒙上被子，关上房门去外头开门。 院子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陈父、陈母被蒙住了头，嘴里堵了东西，呜呜啦啦的叫着救命，根本没人能听到。 没过多久，陈祁洲返回，掀开被子，拿了嘴里的枕巾，笑着说，“邻居们说听到你们喊救命，担心你们遇到危险，被我给打发了，以后我上班的时候就这样把你们绑起来，下班回来给你们做饭吃，喂到你们嘴边好不好？爸妈，我这样孝顺，你们是不是很开心？” 陈父、陈母，“……” “老大，你不要吓我跟你爸，你正常点！我们把杨荞娶回来，你继承他们家那么多钱是不是，下半辈子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不好吗？”陈母哭道。 陈父粗喘了一口气，看着陈祁洲无动于衷，甚至因为陈母那番话又想再动怒的神情，忙道，“我们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不管杨荞了，你把我们放开，我们保证不去杨家了……” 一边说一边给陈母使眼色。 陈母会意，啊了一声，“杨家那么多钱也不要了？” “蠢货！” 陈父骂了句，多少钱也得有命花啊！ 没看到老大都要疯了吗？这会儿刺激他，他说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不要了，当然不要了。”陈父道。 陈母满脸不舍。 陈祁洲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去厨房做饭，真的让陈父、陈母享受着吃喝都不用伸手的待遇。 但两人没一个能笑出来。 杨荞艰难保住了胎，醒过来就求杨母，“妈，我不见陈家人了，你让小何守在这，让他看到陈家人就撵走，到我安全生下孩子之前，都不见了，你帮我跟爸说两句好话……” 杨母看了眼她惨白没血色的脸，皱眉点了头。 “行，我就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去帮你说两句好话，但你要记住，这种事决不能再有下一次。” 杨荞连连点头。 陈祁洲打听到杨荞已经稳住胎时，特意赶在周末炖了老母鸡鸡汤送医院，被小何直接撵走，“我家小姐说到孩子生下来之前，都不想再见你们陈家人，你走吧。” 陈祁洲哀求他把鸡汤送进去，小何没答应。 杨荞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回杨家。 每天除了吃就是躺在床上保胎，好不容易双胞胎到六个月，小胳膊小手都能看到了，她觉得万无一失了。 却接到徐燕飞学校打来的电话，让她去给徐燕飞办休学。 说徐燕飞已经几个月没去学校上过课了，“……不想上就办休学，把名额腾出来，给有需要的学生！” 老师说话很不客气。 杨荞听的脑袋直发懵，根本没明白，什么叫徐燕飞几个月没去上课了？ “等、等等，老师，她每天一早就背着书包去学校了啊，怎么可能没去上课？” “上没上，你亲自问问孩子就知道了！”老师啪一下挂了电话。 杨荞立刻叫何妈，“燕飞回来了吗？” “还没到放学时间……” 何妈的话没说完，就被杨荞烦躁打断，“你盯着点，她一回来你就让她去我屋找我。” “是，小姐。” 徐燕飞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得了何妈的话，去找杨荞。 杨荞问她，“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去同学家写作业，她妈妈留我们吃晚饭来着。”徐燕飞敷衍道。 杨荞看出她在说假话，眉头蹙了又蹙，最后还是忍住了，打算第二天派人去跟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道，跟踪徐燕飞的小何回来跟杨荞说，“小小姐……跟徐嘉树去玩了一天，去的地方很杂，旱冰场，球台室，还有……” 小何欲言又止，杨荞听出不对劲，皱眉紧追，“还有什么？说。” “还去了趟宾馆，我找前台打听了，说他们俩是那家宾馆的常客，小女生玩的很花，也……很会玩。” 小何咽了咽口水，更香艳的他都没说。 杨荞听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怎么会？她才十六岁，她怎么……徐嘉树，一定是徐嘉树把她带坏了，一定是黎书安搞的鬼，她想让她儿子害了我家燕飞！” 小何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小姐这个大女儿算是废了。 “等人回来，你、你把人带我房间，我跟她好好聊聊，她还小，还能扳过来……”杨荞说。 小何应了声出去。 徐燕飞回到家，发现等她的换了小何，奇怪她妈怎么老找她聊天，以前都不管她的。 该不会是发现她没去上学吧？ 想到徐嘉树说的，“发现就发现呗，我不上学不照样活的好好的，杨家那么有钱，你上不上学，这辈子都不会缺吃少喝，怕什么？” 可不，她有什么好怕的，发现就发现呗。 徐燕飞丢了书包去找杨荞，“妈，你怎么又找我？” “燕飞，妈今天出门溜达，看到你跟徐嘉树进了一家宾馆，你跟妈说实话，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杨荞实在忍不了，开门见山直接问徐燕飞了。 徐燕飞愣住，脸上一红，“就、就……情侣之间能做的，我们都做了。” 杨荞的脑子轰隆一声，身子晃了晃。 徐燕飞哎了声，扶住她。 “妈，你别激动，我跟徐嘉树又没血缘关系，就谈个恋爱，吃个禁果……” 杨荞听到‘禁果’两个字，脑子充血，抬手就扇了徐燕飞一耳刮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 徐燕飞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几根手指印。 杨荞一怔，又伸手去摸，“燕飞，给妈看看，打疼了……” 徐燕飞一巴掌拍开，怒声反问，“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妈，凭你小小年纪不知道检点！” 杨荞也生气，“你才十六岁，怎么就不知道洁身自好？你告诉妈，是不是徐嘉树强迫你的？咱们去告他，告他弓虽女干！” 她抓住徐燕飞的手腕，拉着人朝外走。 “我不去！” 徐燕飞甩开她，“徐嘉树现在是我对象，他对我好，我喜欢他，我心甘情愿跟他目垂的，他说了会娶我，我也愿意嫁他！你管你肚子里的双胞胎就好了，管我干嘛！” “徐燕飞，你是要气死我吗？徐嘉树他连初中都没上完，你借着杨家想嫁什么样的人没有……” 第181章 你妈能生，你也能生 徐燕飞朝房顶翻了个白眼，嘴里无声的学杨荞叭叭叭说个不停。 杨荞气的肚皮发紧，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双胞胎在肚子里直踢腾，闹的杨荞倒抽了几口凉气。 抱着肚子缓缓坐到床上，轻声安慰了好一会儿，两个小家伙才消停。 杨荞擦去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气，抬眸看到徐燕飞撇着嘴一脸嫌弃的盯着她的大肚子，眉头就是一皱。 “行了，我这会儿实在分不开心神管你，你想跟他谈就先谈着，做好保护措施，别这么小年纪就……反正不要再上床了，你太小身体都还没发育好，万一怀孕打胎，很伤身体的。” 徐燕飞不在意的哦了声。 杨荞朝她摆了摆手，“去玩吧。” 徐燕飞转身就走。 “等一下。” 眼看徐燕飞要开门出去了，杨荞又叫住她，“你既然不想上学，明天我让何妈去给你办休学，等我生下弟弟，有了钱，带你们去香港那边上学。” 她去过香港一次，就喜欢上了那边的热闹与繁华。 正好，把徐燕飞跟徐嘉树隔开。 徐燕飞神色一僵，摸了摸鼻子，“妈，你都知道了？” “你不上学，是不是徐嘉树撺掇的？”杨荞瞪了她一眼，问道。 徐燕飞撇了下嘴，“……是我自己不想上，我又学不会，看到书就烦。” “你不用帮他找借口。” 杨荞冷哼一声，“徐嘉树是黎书安的儿子，他撺掇你不上学，肯定没安好心……” “妈，你又来了。” 徐燕飞满眼不耐烦，“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到底谁没安好心啊？” 说完，嫌弃的扫了杨荞一眼，嘟囔道。 “明明是你先嫌弃徐景川下乡，不想跟他去吃苦跟人离了婚，黎书安把人送回城还拉关系跟人安排了工作，你又觉得徐景川行了，去抢人丈夫，最后搞的人夫妻俩家破人亡，徐嘉树还能对我这么好，都是看在我跟他从小长大的情分上，不安好心不安好心，怎么说的出口的……就这么点破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杨荞被女儿撕开那层遮羞布，几乎恼羞成怒，“……不是我去抢，你能在徐家吃香的喝辣的吗？不是黎书安有关系能拿到特效药，你那年就死在那场疫病上了！” “行了行了 ，知道了，一说你你就一堆话等着我，好像我差点死掉你出了多大的力气一样。”徐燕飞的忍耐像是到了极致。 杨荞想到当时自己怕被传染，一直等徐燕飞好透才去探望她，心里头有些发虚。 情绪一波动，肚皮又是一紧，忙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徐燕飞知道杨荞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在乎，见状道，“……我不是三岁孩子了，知道怎么做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安心生弟弟拿钱。” 说完这些话，不想再听杨荞说气人的话，开门就走了出去。 杨荞，“……” 她是生了个什么讨债鬼！ 算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把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重要。 等她做完月子，就带徐燕飞她们去香港，这个破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徐燕飞转天去找徐嘉树，笑嘻嘻的告诉他，“我以后再也不用上学了，我妈让何妈去给我办休学了。还有，她知道我们俩在交往了。” “真的？太好了！” 徐嘉树抱住她转了一圈，“那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去玩了，那……我们谈对象的事，你妈怎么说？” 徐燕飞摇头。 “不行？”徐嘉树有些失望。 徐燕飞哈哈笑，“骗你的，我妈说谈可以，不能再上床，说我太小，怀上孩子了要打胎，会伤身体。” “小骗子，我哪舍得让你打胎，你怀了咱们就生……” 徐嘉树说话说到一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看着徐燕飞道，“你身上不也流着杨家的血吗？你妈能给杨家生儿子，你也能生啊。” 他越说越兴奋，紧紧箍着徐燕飞的腰。 “你想想，以前的人不都十几岁嫁人生孩子吗？你比你妈年轻，还能生好多年，你要能生个儿子出来，你外公、外婆是不是也能给你几百万？燕飞，我们发了！” 徐燕飞倒吸一口凉气。 她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徐燕飞眼睛蹭亮，看着徐嘉树，“你说我妈不让我怀孩子，是不是不想让我跟她抢钱？” “……不能吧？” 徐嘉树皱眉，“你拿到钱你妈不也能花吗？你妈拿到钱也会给你们姐妹花……吧？” 他的迟疑让徐燕飞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她抓住徐嘉树的手，“走，我们去试试。” “什、什么？现在？” 徐嘉树瞠目，被徐燕飞反客为主拉去了宾馆，这次她学聪明了，换了一家从来没去过的。 饭饱酒足，徐嘉树看着熟睡的徐燕飞，眉眼掠过一抹狠厉。 杨荞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以前，他只是想回杨家，现在，他要杨家的钱！ 好多好多钱！ 两个月后，徐燕飞在吃午饭时，闻到鱼腥味，就干呕。 其他人都以为是吃坏了肚子。 只有杨荞心惊胆战。 饭后，杨父、杨母去服装厂处理，何妈带着两个小的，去后面的保姆房找人唠嗑。 杨荞把小何也打发了，把徐燕飞叫到房间，问她，“你……是不是有了？” “是，一个多月了。” 徐燕飞摸着肚子，一脸兴奋，“妈，你说我跟外公外婆要五百万，他们能给我吗？” 杨荞眼前一黑，脚下发软，一屁股坐到床尾的沙发上。 “徐燕飞，你疯了吗？你才十六岁……” “十七了！”徐燕飞纠正道。 “那也还是个孩子！你说是不是徐嘉树逼你的？是不是……” 徐燕飞皱眉打断她，“妈，你不要张口闭口都是他逼我强迫我这种话，好不好？我是自愿的，一个孩子换几百万，我们都觉得超值！” 说完，还洋洋得意，“我们努力了好多天呢，白天黑夜的忙活，可把我累的够呛……” “你未婚先孕，怎么还有脸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杨荞气的不行，蹭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伸手要打徐燕飞。 徐燕飞往一旁躲了下，“妈你干嘛？我又不跟你抢服装厂，我就要五百万……” “啊！” 杨荞一巴掌扑了空，脚下刚站起来还没站稳，被躲闪的徐燕飞绊了一脚，整个人尖叫着，惊恐的朝地上扑去。 第182章 妈，再等等 变故只在一瞬间，杨荞脑袋一片空白，除了尖叫，没能做出任何本能抵挡的动作。 结果就是，大肚子结结实实的砸在木地板上。 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徐燕飞吓的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妈！” “啊！疼……” 杨荞抱住肚子蜷缩在地上，一张脸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她一只手抓住徐燕飞的脚脖子，有气无力道，“快，快去叫人……” “好，好……” 徐燕飞胡乱应着，脸色比杨荞还要白，神情慌乱着转身朝门口跑。 跑到门口，手已经握住门把手了，却鬼使神差的停下了动作。 转头看了眼抱着大肚子呻吟喊疼的杨荞，神色逐渐诡异起来。 接着，她用另一只手，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杨荞的呻吟一顿，“你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人……” 她疼的接连抽气，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心里头忽然涌出不好的预感。 “燕飞，快啊，妈动了胎气，必须去医院……” 徐燕飞摇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妈，我不找人，我刚想到，如果你肚子里的弟弟没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值钱了。” “你说什么！” 杨荞整个人都要炸了，骇然的仰头望着徐燕飞。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会害我一尸三命的！” 徐燕飞眉头微蹙，犹豫纠结了片刻，依然摇了头，“妈，你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 杨荞咬牙，她摔了那么重一下，儿子在肚子里明显要待不住了，她去医院就得剖腹产，去晚了不但孩子保不住，她自己都会有危险。 她爸妈说了，生儿子奖励一千万，白送一家服装厂，只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孩子、健康、钱，她都想要！ 不行，这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 杨荞强撑着，扶着床尾的沙发凳站起来，“你不去，我自己去。” 见状，徐燕飞走到门边，拦住了路。 杨荞只扫了眼，果断放弃，去了能看到保姆房的侧边窗子旁。 刚把窗户推开对外喊了声，“来人啊……” 下一秒，胳膊被徐燕飞拽住，拉拽着她往后走，杨荞抱着肚子被拉的婶子朝后踉跄，尖叫连连。 “啊！” 紧接着，被徐燕飞重重摔在床上。 杨荞摔的一阵头晕犯恶心。 腹部又传来强烈的反应，两个小家伙都在踢她，下身处一股热流涌出。 杨荞心一紧，伸手摸了下，手上血糊糊的。 她啊了一声，大叫，“徐燕飞，我出血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你不要闹了，我拿到钱也是给你们姐妹几个花！弟弟以后也是你娘家的依靠，对你百利无一害！你不要被徐嘉树撺掇两句，就不管不顾……” 徐燕飞看到杨荞身下涌出的血，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她听说过孕妇出血，孩子可能会流掉。 但她妈…… 前几个月，被陈父、陈母也气出血过，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事都没有。 她觉得应该是出的血不够多。 “妈，你忍忍，我们再等等……” 杨荞又疼又怕，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不孝女！ 偏又不敢又不能激怒她，生怕她一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燕飞，妈等不了了，妈现在肚子疼的快要爆炸了，再这么下去，妈会死，妈真的会死的！好孩子，你救救妈，等妈拿了钱，给你五百万好不好？” 杨荞咬着牙诱惑徐燕飞。 徐燕飞眼睛微亮了一下，“妈，我想都自己花……” 杨荞险些没被她的野心气撅过去。 狠狠咬了下自己，“好，都给你花！” “真的？” 徐燕飞满眼惊喜，眼睛亮的刺的杨荞眼疼，她连出几口气，说，“真的。” 徐燕飞得意的摇头晃脑。 “妈你说话算话，你要是说话不算话，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活不下来。” “徐燕飞！你不要……” 杨荞几乎要装不下去，她大喊一声，想骂女儿不要得寸进尺。 谁知道情绪波动太大，身下的血开始咕咕往外冒，只几个呼吸，就湿透了她的孕妇裙。 徐燕飞吓的蹬蹬后退两步，“妈，你、你……” “燕飞，血，好多血，救救妈……” 杨荞也吓坏了，白着一张脸，伸手想抓徐燕飞，徐燕飞看到她满是鲜血的手，满眼惊恐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妈给你钱，妈把服装厂也给你，什么都给你，你快去叫人来救妈，快去啊……” 徐燕飞像是吓傻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啊！” 肚子里传来难以忍受的疼，杨荞惨叫一声，一个用力抱着肚子翻身跪坐在床上。 她朝徐燕飞磕头，苦苦哀求。 徐燕飞似乎被她那声惨叫惊醒，慌乱的朝房门跑，打开房门大叫着冲了出去。 “来人啊， 快来人啊，我妈大出血了……” 杨荞瘫软在床上，感受着下身不断往外出血，眼睛像千金重，怎么都睁不开。 她强撑着，直到看到何妈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冲进来，才放心的晕厥过去。 杨父、杨母赶到医院时，杨荞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怎么回事？胎那么稳，隔几天就检查一次，一点事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大出血？” 杨父一巴掌扇到小何脸上，“让你护着小姐，她出事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对不起，先生，是我没保护好小姐。”小何脸上瞬间肿起几根手指印。 杨父气的直喘粗气，“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你给我去陪葬！” 这话说出来，走廊里瞬间一静。 徐燕飞躲在角落，看到杨父质问小何，又心虚又害怕，想偷偷摸摸离开去找徐嘉树，被眼尖的何妈一把抓住。 “先生，太太，家里的下人打电话来说，小姐房间里几个地方都有血迹，像是从地上拖拽到床上去的，当时，屋里只有小姐跟徐燕飞！” 何妈扫了眼儿子脸上的指头印，狠狠推了徐燕飞一把。 徐燕飞惊叫一声，一头栽到杨母跟前。 何妈犹不解气，按着徐燕飞的后脖颈，把人按跪到地上，“肯定是她对小姐做了什么。” 第183章 我也怀孕了 “我没有，是我妈自己摔到地上，砸到了肚子……啊！” 徐燕飞强辩了一句，被何妈一巴掌扇肿了脸。 “小姐平时最是小心，她房间一处硬物都没有，走路也是小心的很，会自己摔到地上砸到肚子？你糊弄三岁小孩儿呢？” 何妈高高举起手，“说不说实话？！” “外公、外婆，我说的都是真的……” 徐燕飞仰头哀求，杨父、杨母看她的眼神又冰又冷，比看陌生人还不如。 恰在这个时候，手术的门忽然打开。 一个护士急匆匆走出来，叫杨荞的家属。 杨父、杨母忙走上前，“护士，我们是她的爸妈，我女儿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已经取出来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儿子！”杨父欢喜的攥着手，直说好好好。 护士奇怪的看他一眼，有些同情，“可惜，送来的有些晚，两个胎儿在产妇肚子里憋了太长时间，男孩儿……已经没救了，女孩儿还在抢救。” “什么？！你胡说什么？！” 杨父身形一震，勃然大怒，“一个丫头片子救什么救？救我孙子！我告诉你们，我孙子要是没了，我让你们医院……” “老爷！” 杨母忙拉住杨父，“护士，你转告医生，全力抢救儿子，这个孩子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他不能死！” 护士看了眼暴怒的杨父，往后退了一步，点头说好。 又把手里的手术同意书往前递了递，“这个……杨女士因为大出血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需要摘除子宫保命，需要你们签手术同意书。” “摘掉子宫？那她以后是不是不能生孩子了？”杨父扭头问杨母。 杨母神色难看，对杨父点头，“先签吧，保命要紧。” 杨父没动。 “必须摘了吗？她还年轻，万一以后想再生孩子……” 护士摇头，“想活命就只能摘了子宫。” “好好的，怎么就非要摘子宫了？” 杨父满眼戾气，抬头狠盯着手术室的门，杨父拉过他，在他耳边你小声说了句，“子宫没了，她还有卵子，只是不能亲自生孩子了……” “真的？”杨父半信半疑。 杨母点头，“事关咱们杨家子嗣，我不会说谎骗你，你赶紧签字，救人要紧。” 杨父没办法，只能接过同意书签了字丢给护士，护士忙接过回手术室。 “救我孙子！能保住一定要保住我们家的大孙子……” 手术的门关上，杨父转过身，劈手一巴掌打到徐燕飞脸上。 “啪！” “说，是不是你害的你妈？！” “啊！” 徐燕飞捂着脸，身子左右挣扎着，想躲开何妈的钳制，但何妈那双手像把钳子，抓的她后脖颈火辣辣的疼，怎么都挣不开。 “说不说？！” 何妈眼底掠过一抹狠意，扬起手说要替先生、太太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徐燕飞。 徐燕飞开始大叫，“你不能打我，我、我……我也怀孕了！对，我肚子里也有了杨家的骨肉，外公、外婆，我是你们的外孙女，我身上也有杨家的血，我生的孩子自然也是杨家的……” 杨父、杨母震惊对视。 “何妈！不要！”见何妈的手已经打下去了，杨母忙阻止。 何妈打着替儿子报仇的速度动的手，力道重、速度快，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妈！” 关键时候，小何飞快扑过来，挡在徐燕飞身前，替她挨了何妈的巴掌。 通红的手指印，几乎是眨眼间出现在小何脸上。 何妈心疼的直抽凉气，“儿子。” 小何摇头，示意了她一眼，“妈，我没事，你快放开燕飞小姐，她怀了咱们杨家的小少爷，可不能再受惊了。” 何妈抬眸飞快看杨父、杨母，发现他们面露喜色，知道今天动不了徐燕飞了。 忙哎了声，把徐燕飞从地上扶起来。 “燕飞小姐，你说你有身孕怎么不跟我们说？老婆子我刚才还以为你是不想要弟弟，原来是你也有了孩子，是不是因为你未婚先孕，跟你妈妈起了争执，不小心让她动了胎气……” 不管徐燕飞怀的是不是儿子，杨荞的血缘跟先生、太太是最近的，她生的儿子才是先生、太太想要的，那个儿子如果救不回来，徐燕飞一定是罪魁祸首！ 屋子里那一眼就能看出拖拽痕迹，杨荞早产加大出血这事，始作俑者除了徐燕飞绝对没第二人。 她动不了徐燕飞不假，但徐燕飞害她儿子挨了两巴掌，也别想好过。 杨父、杨母听到何妈这番话，面上的喜色一滞，冷冷瞪了徐燕飞一眼。 “何妈，你带她去找医生，查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妈应了声，抓住想说什么的徐燕飞去楼下。 在杨父、杨母视线下，她还配合着徐燕飞的步伐，拐进楼梯间，她抓着徐燕飞，拖一样带着人下台阶。 徐燕飞惊呼连连，何妈跟没听见一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何妈远远的就朝杨父、杨母道喜，“先生、太太，了不得，咱们家燕飞小姐真的怀上了，说是刚小俩月。” “真的？” 何妈看了眼徐燕飞，小跑几步凑到杨母身边，小声说，“老大夫说，从脉象上看很大可能是儿子。” “当真？”杨母的眼睛瞬间亮了，看徐燕飞的目光都慈爱了不少。 何妈点头，满眼是笑，“是真的。” 杨母哎哟一声，等不及徐燕飞走过来，撇下何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徐燕飞跟前，握住她的两只手，“瞧把我们燕飞给吓的，何妈你个浑不吝的，怎么对小小姐下这么重的手？自己打脸。” 何妈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徐燕飞。 徐燕飞微抬了下下巴，目光斜睨了她一下，轻哼一声。 何妈咬了咬牙，陪着笑，“是，老婆子我下手没个轻重，幸好没打坏我们小小姐肚子里的小少爷，该打，该打！” 她抬手轻拍着自己的脸，拍了两下就顿住。 徐燕飞不开心的皱了皱眉，杨母察觉，扭头瞪了何妈一眼，“没吃饭吗？” 何妈没办法，只能加大力气，啪啪往自己脸上扇。 小何看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何妈微摇头不让他乱动。 何妈连打了几十个巴掌，徐燕飞才撒娇似的晃了晃杨母的手，“外婆，快让何妈别打了，她也是关心我妈心切，是好的，我怀孕生孩子这段时间能不能让她伺候我？” “这……” 杨母是觉得徐燕飞怀的孩子也有他们杨家的血，但…… 杨荞肚子里出来的那个跟他们才是嫡嫡亲的。 她还不至于分不清主次。 杨母笑笑，轻拍徐燕飞的手，拒绝了，“何妈要伺候你妈坐月子，回头我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徐燕飞瞬间冷了脸，撇着嘴看了眼手术室。 心中轻哼，她妈肚子里出来的那个孽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没听人护士说，已经没了吗？ 这时，手术室的门又开了。 “儿子救活了吗？”杨父上前一步，急切问道。 第184章 杨女士，恭喜你 医生摘掉口罩，朝杨父摇头，“送来的太晚了，男婴……是窒息没的，如果及时送过来剖腹，说不定会有一线可能。” 医生有些惋惜。 杨父说好的，只要男婴能健康出生，就会私下多给他两万。 现在…… 没了。 哪怕心里有了预设，听到已经成型的男婴因为窒息没了时，杨父还是心头一颤，身子打了几下摆。 他的大金孙呐！ 痛煞他了。 明明再等上一个多月，就…… 杨父狠狠瞪了眼徐燕飞，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把气吐出来，恢复平时的冷静。 “我女儿怎么样？” “子宫切除，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 医生在心里叹了声，道了个歉，才继续说，“送来的太晚，大出血太多，伤了根本，会影响寿命。” “医生，那会影响她产卵子的质量吗？”杨母插嘴问了一句。 医生愣了一下，想了想，点头，“会。” “这怎么……” 杨母嘴哆嗦了一下，身子有些发软，何妈忙扶住她，“太太，您别激动，我们还有小少爷呢。” 何妈示意杨母看徐燕飞。 杨母说了声是，抓住何妈的胳膊，“对，我们还有可能，还有能生的……” 夫妻俩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精，很快恢复如常，去看了眼脸色白的跟纸一样的杨荞，让小何抱着装了男婴的盒子回了家。 杨荞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呻吟着叫人，“儿子，我的儿子……” 护士闻声赶来，看到她的模样，叹了口气，把婴儿床上的女儿抱给她。 杨荞先是欢喜的亲了下孩子发顶。 再费力的睁开眼睛，掀开小被子去看孩子的下身，发现没有小茶壶时，尖叫一声，一把将孩子往外推去。 护士惊呼一声，伸手去接，堪堪在孩子摔到地上前接住她。 孩子似乎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杨女士，她是双胞胎中的女儿，你怎么……” 杨荞不管，她撑着身子伸着脖子，质问护士，“我的儿子呢，我生的儿子呢？你们把他藏到哪去了，快把他抱给我，快啊！” 护士怜悯的看着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杨荞见不得这样的眼神，有段时间黎书安就老这么看她，她不喜欢她讨厌极了。 “……是不是被摔到了在抢救？还是身体不好在保温箱里？我去看看，我去……” 护士叹了口气，上前拦住她。 “杨女士，小心你自己身上的刀口。” 杨荞一把抓住她，“那你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是不是被我爸妈抱走了？” 护士摇摇头。 见杨荞什么都想，就是不往孩子没了那想，甚至不听劝告要下床，护士无奈，只能告诉她，“送来的太晚，剖腹取出来的时候，男婴已经没了。” 没……了？ 杨荞怔怔的看着护士，盯着她的嘴，满眼茫然不解，“你、你刚才说什么没了？” “男婴，已经七个月大了，按理说如果送的及时，还能抢救回来的，可惜……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这一点，他们医生跟护士都很不解，杨家对这个男婴这么重视，怎么没有在杨荞动了胎气后第一时间送医院来？ 硬生生的把最佳抢救时间耽搁了。 有见过男婴刚拿出来的同事说，小男孩鼻梁高挺，脸蛋一看就是有福相的，手指长长的，小身子那比例一看就是能长成大高个的。 模样，肯定也差不了。 看小女孩这才几天就长开了，小人儿粉白嫩嫩的，她们护士站的都很喜欢。 可惜，女婴不是被杨家期盼着降生的。 打杨荞从抢救室推出来，到现在，都四五天了，杨家人除了一个下人每天来看一眼，其他人再没来过。 听说杨荞的父母还打听过，她的卵泡会不会受影响…… 这么一想，护士看杨荞的目光又充满了同情。 她父母这是把她当成生育机器了。 听说杨荞醒了，一直给她做检查的医生来了趟，简单检查了一下，微松了口气。 “杨女士，恭喜你，虽然早产大出血很严重，没了一个孩子也切除了子宫，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以后好生调养，争取把你的亏空补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元气伤了，想补回来哪那么容易。 杨荞浑浑噩噩的看着医生的嘴一张一合，满脑子只有他那句‘切除了子宫’！ “啊！” 她大声尖叫，整个人疯了一样，要立刻下床，叫喊着嘶吼着，要去跟徐燕飞算账。 医生叫人，“准备安定针……快，按住她，让她安静下来。” 一针下去，杨荞很快又睡了过去。 医生抹了把头上的汗，叹气，让护士看好她，有动静再告诉他。 他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把杨荞醒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杨家人。 何妈接了电话，马不停蹄转告杨母。 杨母皱眉，“明知道自己快临盆了，不懂的好好保护自己，现在怪个孩子有什么用？” “小姐怕是没想到小小姐居然那么狠心，会见死不救。”何妈在一旁上眼药。 杨母瞥她一眼，“行了，你个老东西，不就是她害你儿子挨了个巴掌吗？还记着呢？针眼小的不知道随谁了……” 被杨母拆穿，何妈也不装了，嘿嘿笑了两声。 “太太，我是真担心，小姐到底是您生的，人漂亮性子也好，最关键的是有分寸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小小姐到底跟咱们隔了一层，对自己亲妈都这么心狠手辣，我真的担心她生了儿子，会贪得无厌……” 何妈话说一半，突然一顿。 杨母也觉得徐燕飞不第一时间叫人救杨荞这事，耿耿于怀，正琢磨呢，突然没动静了。 不由抬头看了何妈一眼。 就瞧见何妈惊恐的咽了咽口水，“太太，你说徐燕飞能这么对自己亲妈，你和先生，她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吓的打了个激灵。 杨母瞬间会意何妈的意思，心中也是一咯噔。 主仆俩对视一眼，杨母朝她勾了下手指，“你这样，等杨荞再醒过来的时候，带徐燕飞去医院做个检查，找机会让她跟杨荞说上几句话，听听她们都说了什么，她对杨荞又是个什么态度，话无巨细，回来一一告诉我。” “哎，我这就去办。” 这种事，何妈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熟悉的很。 她说了几句好话，哄着徐燕飞去了医院，借着去厕所蹲大号的理由，让徐燕飞帮她在杨荞病房外看一眼，人有没有醒过来。 明知道徐燕飞一身反骨，还特意强调了在门外看一眼。 等何妈前脚走了，她后脚就溜达着去了杨荞的病房。 徐燕飞轻哼一声，“病房是杨家的钱开的，以后都是我儿子的，我还不能进了？” 话落，推开了病房门。 杨荞正看着房顶发呆，听到房门响，以为护士来量体温查房，自然的在被子里把袖子撸起来，伸了出去。 结果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杨荞瞳孔一缩，“徐燕飞！” 第185章 真的为她好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杨荞没半分犹豫，从床上爬起来，朝徐燕飞扑过去。 徐燕飞没想到杨荞已经醒了，惊呼一声，转身想往外跑。 但，为时已晚。 杨荞一把拽住徐燕飞的辫子，往后狠狠一扯。 “啊！” 徐燕飞惨叫一声，跌滚到床上，后腰撞到床沿，疼入骨，又是一声惨叫。 杨荞转过身，把徐燕飞夹在双腿间，一手按住她的心口位置，不让她起来。 剩下那只胳膊几乎是抡圆了，往徐燕飞脸上招呼。 “啪啪啪”的巴掌声瞬间响彻在病房内。 “啊，妈，你疯了！我肚子里怀着杨家的曾外孙，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外公、外婆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开我，放开……” 徐燕飞大喊大叫，挣扎着想起来，却被杨荞按的死死的。 一想到她即将出生的儿子，因为送医晚了几步，被活生生憋死，杨荞就恨不打一处来！ 徐燕飞这个孽障不但害死了她亲弟弟，还把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梦给断了！ 自己没了儿子，还没了生儿子的子宫，半毛钱都捞不到！ “徐燕飞，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害死弟弟？你知不知道我不能生了，我的子宫被切了，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了，你……” 杨荞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徐燕飞眼中浮现出来的欢喜。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徐燕飞？” “妈，没事，你不能生我能生，外公、外婆要几个儿子我就给他们生几个，一个儿子五百万，我多生几个，分你点钱，你放心，我不叫你白遭这一场罪。”徐燕飞甚至有心情笑。 杨荞，“……” 她又气又恨，她不明白，小时候那么讨喜可爱的女儿，现在怎么长成了这样？ 弟弟死了，妈妈大出血被切了子宫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在她眼里竟还比不上五百万？！ “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 杨荞咬牙切齿，双手掐住了徐燕飞的脖子。 要用力时，徐燕飞一拳头砸到杨荞的腹部。 “啊！” 杨荞撕心裂肺的喊叫了一声，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瞬间被鲜血染红，她低头看自己腹部的功夫，徐燕飞一把推开她，躲到了安全区域。 杨荞按住出血的地方，艰难的按下床头的叫铃。 她坐在床头柜旁，仰头望着不远处的徐燕飞，眼底充斥着恨不得杀了她的恨意。 徐燕飞朝她吐了吐舌头，“妈，是你先动手的，可不能全怪我，你放心这是在医院，你死不了的。” “徐燕飞，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杨荞恨自己刚才心软，就应该学她，一拳头砸到她肚子上，让她也尝尝期盼已久的儿子被人为害死，有多痛。 “妈，你刚才说生下来就掐死我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这话说太晚了，我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何况我还有这保命符在身，你奈何不了我的。还有啊……” 徐燕飞冲杨荞耸耸肩，笑了笑，“你老说你对我好，好在哪？养孩子这块儿，你连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黎书安……” 听她提及黎书安，杨荞的眼神陡然又狠了几分。 徐燕飞啧啧，蹲下身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拄在腿上，撑着下巴，与杨荞对视。 “说这个你就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那会儿虽然还小，但我有脑子我还记得，黎书安不管是骂我还是打我，出发点是真的为我好！” “她把你手都打肿了，你管那叫好？！”杨荞呸了声。 徐燕飞撇嘴，“是打肿没错，但那是因为我不好好写作业，还骗她说没布置作业，她打我是让我记住以后不许说谎，说学习是最低成本改变命运的机会，要我答应她，以后好好学习不许再偷懒写作业，是我不听话，愣是不答应……” 说到这话，徐燕飞愣了下，神色有些复杂。 杨荞也愣住，“那她罚你不吃晚饭……” “你是说我那次积食，看到晚饭有鸡腿想吃被她罚那次？”徐燕飞问。 杨荞不信邪，“那她按着你，把你心心念念留了那么久的头发给剪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徐燕飞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头上长虱子了啊！她每天给我涂药，涂了一个月……” 杨荞真不知道，她每天做做样子搂搂抱抱亲亲，说上几句好听话就走了，哪会关注这些细节。 “那她连着两个月不许你沾荤腥……” 徐燕飞哈了一声，满眼不敢置信，“妈，你真是我亲妈吗？我为什么半点荤腥都不能吃？你真不知道？” 杨荞看到她这样，心下有些发慌，“我、我……该知道？” 徐燕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自嘲一笑。 “算了，早就知道你不爱我，也不爱我几个妹妹，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徐燕飞道。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几秒的功夫，脚步就到了病房。 医生与护士喘着气进来，看到杨荞腹部被血浸透的衣服，惊呼一声，“医生，快……” 医生大步走过去，掀开看了眼杨荞的伤口。 眉头直皱成了川字，“缝线处崩开了，快送手术室，需要重新缝合。” 护士把杨荞扶上护理床，推着就往外走。 徐燕飞就那么看着她，等人到跟前时，突然道，“妈，外公、外婆说，只要我能给杨家生个带把的，他们许你的那些东西就都归我了，我本来想把服装厂留给你的，现在……我不想留了，反正你也没真心关心过我，那些东西你不配。” “徐燕飞！你敢，那些东西都是我的，是我的！我生你养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杨荞大叫。 徐燕飞抿唇，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杨荞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头皮发麻，如坠冰窖。 徐燕飞敢这么说，说明她爸妈真的放弃她了，是吧？ 毕竟，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杨荞心如死灰，被护士按躺在床上，看到手术室亮若白昼的灯，忽然想到徐燕飞不能吃荤腥的原因。 是因为她那时得了疫、病，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那段时间，因为黎书安每天换着花样做素菜，她不耐烦吃，就自己在外面饭馆吃肉解馋，把徐燕飞是她亲生女儿这事，忘的干干净净。 但是，如果不是她把徐燕飞给黎书安养，徐燕飞哪能靠着黎书安女儿这层身份，拿到特效药，她……还是间接救了她一命的，不是吗！ 她只是忘了她连着两个月不能吃荤腥的原因而已，这种东西重要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系统在黎书安脑海里，音色复杂的念了一句，发出了一声长到夸张的叹息。 发现系统居然不想着靠改变剧情，来拯救男女主于水火了，黎书安抿唇笑了下，问它，“想通了吗？” 第186章 想再等等 “我想再等等。” 黎书安发出疑惑的嗯，“等什么？” 系统沉默良久，似乎很纠结这个问题。 半天才泄气的说，“不知道。” 黎书安哭笑不得。 “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想慢慢等。” 反正，她和小英，跟杨荞、徐景川、陈祁洲等人，已经不在一条发展线上了。 她们，早有了属于她们的新生活。 杨荞在第二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报警，把徐燕飞给告了。 “……她故意把我绊倒，让我的大肚子砸到地上，动了胎气后，她又故意拖延送医时间，不帮我喊人还把房间门反锁不让我出去找人，我大出血是因为她把我拖拽丢到床上所致……” “送医晚导致我儿子胎死腹中，大出血让我性命垂危只能摘除子宫保命，警察同志，我希望法律还我一个公道！” 警察听的震惊不已，表示同情后，去找医院给杨荞做手术与日常护理的医生、护士了解情况。 这些人得了杨父的好处，都知道杨父的目的是儿子。 现在杨荞已然不能再生了，杨父把希望寄托在徐燕飞身上，所以，面对警察的询问，都挑能说的说。 等警察离开医院，去杨家找人调查时，杨父、杨母已经得了消息。 两人第一时间赶回家，杨母刚把徐燕飞藏进地下室，警察就按响了门铃。 “谁啊？” “警察，我们接到报案，来找杨先生、杨太太了解一些情况。” 何妈得了杨母的嘱咐，拖延了一会儿时间，才去开门。 杨父、杨母很配合，但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 警察提出见见徐燕飞，杨母看何妈，何妈哎了一声，“真是不凑巧，我家小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这会儿不在家。” 其中一个警察皱眉，“她险些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还有心情出去玩？” 另外一人轻咳一声，小声提醒同事，“不要感情用事，现在证据还不充分，不能认定徐燕飞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同事瞪了眼。 “知道去哪了吗？我们直接过去找。”那人不耐烦等，站起来道。 何妈笑着摇头，“这真不好说，小年轻逛街、看电影、去郊外游玩，这都说不定的事，谁能知道他们去哪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枯坐了一个小时后，只能改天再来，“我们明天八点半左右来，还请二位配合，把徐燕飞留在家里，接受我们的调查。” 杨父、杨母没反应，何妈笑着点了头。 两人出来，其中一人就对同事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在敷衍咱们？” “看出来了也没用，京城这么大，上哪去找人？只能明天再来。” 两人猜对了，第二天去，依然没能见到徐燕飞。 问就是，“哎哟，人刚走，你们过来的时候，没在路边看到她吗？” 两人，“……” 谁认识徐燕飞长什么样啊？! 这次两人没等，直接告知杨父、杨母，“如果徐燕飞拒不接受调查，那我们合理怀疑杨荞女士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和医院都在为徐燕飞打掩护。” “杨先生，您是做生意的人，应该更熟悉法律，律法中有一条包庇罪……” 杨父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等人离开，杨父冷下脸，叫杨母，“去医院，想办法让杨荞松口，她自己不小心对人不设防，被自己亲生女儿算计了，只能说明她活该，但她要是因为任性，让我杨家再没了徐燕飞肚子里的孙子，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从我们这里捞到一分钱。” “嗯，她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杨母应了，叮嘱何妈，“这两天不要让她出门，就在家里呆着，等风声过去再说。” “哎，太太放心。”何妈连声保证。 杨母到了医院，先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医生说他们也劝过杨荞，但杨荞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就要徐燕飞被抓起来。 杨母气的直咬牙，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去了杨荞的病房。 杨荞看到她，惊喜的唤了声，“妈，你终于有时间来看……” ‘我’字还没说出口，迎面挨了一巴掌。 “啪！” 杨荞捂住脸，只觉腹部的缝合处火辣辣的疼。 “妈，为什么？” 杨母冷眼瞪着她，“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杨家给的，徐燕飞现在怀着杨家的孩子，你报警让他们去抓徐燕飞！你是想毁了她还是想毁了杨家？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妈，她差点害死我！我只是还原真相，为自己讨个公道！” “差点害死你？” 提到这个，杨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了你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吗？你跟她谈话，把所有人都支开，你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怪得了谁？怪你自己！” 杨荞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母，“妈，我才是你女儿，她……跟你隔了一层，你帮她不帮我？” 听到 她现在还在说这么幼稚的话，杨母闭了闭眼。 “我谁都不帮，我只要徐燕飞好好的把肚子里的儿子生下来！” 他们时间有限，经不起翻来覆去的折腾了。 只要徐燕飞生的是儿子，身上流着他们杨家人的血，隔一层就隔一层，他们认了。 这是她跟杨父几个晚上没睡好，商量出来的。 “妈，儿子就那么重要？”杨荞明白杨父、杨母是为了儿子，但依然抱有被爱的幻想。 杨母冷眼看她，蹙着眉说，“是，你现在打电话去警局，跟他们说你要撤诉。” 杨荞没说话。 杨母等了一会儿，担心把人逼急了，不管不顾，声音略放缓了，跟杨荞商量。 “你如果生气，等她生完儿子，我把人交给你处置。” 杨荞没反应。 杨母没耐心了，开始威胁，“杨荞，我把话说到这，你不撤诉，我跟你爸现在就可以收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杨荞知道，这个诉是非撤不可了。 她略垂下眸子，点了头。 杨母看着她打完电话，才放心回去。 谁知道，母女俩都不是省心的主！ 徐燕飞一得了自由，就跑去医院感谢（挑衅）杨荞，杨荞反手一个电话报了警。 再告诉徐燕飞，“警察十五分钟后来医院抓你，你有胆就别跑！” “杨荞，你完了，你出尔反尔，外公、外婆不会放过你的。” 徐燕飞一吐舌头，“……不跑的是傻子。” 杨荞察觉被徐燕飞反设计了，心下咯噔了几下。 第187章 杨家人都不见了 “你故意的？” 徐燕飞笑，“是啊，你报警让人去家里抓我的时候，外婆把我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差点以为我会被抓进去……我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梦，想了很多东西，觉得黎书安那句话说的真好。” 她敛了笑容，问杨荞，“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杨荞咬牙。 徐燕飞说，“黎书安说，上学念书是最低成本能改变命运的方法，可惜……我没抓住。杨荞，都是因为你！你生了我为什么不好好养我？为什么把我养成今天这个样子？！” “谁把你养成这样的？我从来没管过你，是你自己骨子里就坏……”杨荞愤愤道。 徐燕飞看着她，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杨荞，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黎书安一个农村来的都知道孩子得教，你好歹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我……” 杨荞发现徐燕飞的状态不太对，但她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只能强辩道，“黎书安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不是一点她的好都没念吗？我真压着你的脾气教，你心里一定会恨死我……” “是啊，我恨死你了。” 徐燕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杨荞，我会让外公、外婆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分钱都不会让他们给你留，你有本事，就继续靠男人过好日子吧。” 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 杨荞听的不明不白，但她听到了一分钱不给她留，她叫着徐燕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徐燕飞没回头，杨荞想撕了徐燕飞的心都有了。 她想去追，被护士半路拦下，“杨女士，你不能出去吹风，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回病房休息吧。” 两人的对话，她们听的七七八八，但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拿的是杨家的钱，保的是杨家的子嗣，那肯定是要护着徐燕飞的。 杨荞挣扎了几下，眼看徐燕飞要离开她的视线了，拼命去推护士，“滚开！” 后脖颈忽然被针尖刺了下，下一刻，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快把人送回病房，我去打电话。” 接到电话，杨父气的砸了手中的茶杯，“这个孽障，竟敢阳奉阴违，跟我们来这一手！” “老爷，现在怎么办？” 杨母也恼怒杨荞不听话，“本来想等她的身子好一些再取卵的，现在……” “你先带徐燕飞过去，我留下来，正好在这期间把服装厂，跟别墅这些投资的不动产处理掉，让两边医生都准备起来，精子要找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 杨母连连点头。 夫妻俩兵分两路，立即行动起来，杨母开车与何妈一起，带着徐燕飞直接去机场，乘坐最近的一个班次，飞往香港。 徐燕飞还有些懵，“外婆，我们这是……” “离开京城，去香港，那边目前还不受这边管理，你不用每天担心被抓，还有那边的医疗条件比这边好。”杨母简单道。 徐燕飞哦了声，她没想到杨父、杨母早计划好了。 她还想着拿孩子逼他们一把来着。 看来，不需要了。 她跟杨母在机场没等多久，就坐上了飞机。 杨母还奇怪，徐燕飞第一次坐飞机，一点没害怕没恐高，一直闭着眼睛在睡觉。 警察去医院扑了空，去杨家同样扑空，没办法，只能先回去，等杨荞醒了再问话。 杨荞再睁开眼，是在杨家别墅，被吵醒的。 耳边是小孩子的哭声，外面是拍打大门的声音。 杨荞坐起身，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看到二女儿抱着还没出月子的小女儿哄，问了句，“怎么就你们几个，何妈呢？你外公、外婆呢？外面在吵什么？” 二女儿是杨荞为了躲避坐牢生的，名字也是随意起的，叫徐丽。 杨荞问完这些话，忽然想到徐燕飞在医院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浑身一颤，急声再问，“我怎么回来的？他们人呢？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医院送回来的……走了。”徐丽道。 杨荞只觉头发懵，盯着徐丽，“走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杨家人都离开了，带着大姐离开了。” 杨荞摇头，“不、不可能，我好歹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他们就算要走，也不会丢下我，我不信，我不相信……”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我不相信时，几乎吼破天际。 “哐当！” 大门被人踹开，一群人浩浩荡荡闯进来。 杨荞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跑去杨父、杨母的房间查看，徐丽抱着小的，还有一个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空的。 还是空的。 都是空的。 杨荞不敢置信的瞪着空荡荡的房间，把自己放珠宝首饰的地方，翻了又翻，抽屉都砸到地上摔破了，依然没看到她的珠宝首饰。 她甚至想掘地三尺去找。 那是这几年杨母送她的各种礼物，生日的，儿童节的，妇女节的，新年的，那么多，那么多，都没了。 “杨小姐是吧？你们家的别墅被你父亲杨先生卖给我们了，请你们三天内搬出别墅，超过时限，我们会做‘霸占私人财产’的报警处理。” 来人看杨荞眼神茫然，没有焦距，连说了好几遍，杨荞才回神。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害怕的浑身颤抖不已。 来人见状，你看我我看你，预想中的大吵大闹没出现，他们一时没了用武之地，只好悻悻的丢下一句，“我们三天后来收房。” 离去。 杨荞忽然哈哈大笑。 徐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杨荞忽然对她说，“他们……像小时候一样，又把我丢弃了，又把我丢弃了！哈哈哈……啊！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他们亲生的啊！他们不要我为什么生下我？！” “他们嫌弃你不能生孩子了。”徐丽点出事实。 杨荞霍然睁大眼睛，瞪着她，“那不是我的错，是徐燕飞！她想跟我抢服装厂和那一千万，她想独占杨家的家产！我当初就不该生下她，我应该把她丢到垃圾桶旁，应该一生下来就掐死她……” 徐丽没说话。 “小荞？小荞！你在哪？” 外面，传来陈祁洲的声音，徐丽走到栏杆旁朝下看，陈祁洲恰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陈祁洲愣了下，“徐丽，你妈妈她……” 徐丽往一旁让了让，背对陈祁洲提醒杨荞，“妈，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陈祁洲。” 杨荞愣了下，眼睛忽然一亮。 “对，我还有陈祁洲，我给他生了那么多孩子，他不能不管我！” 第188章 凭空消失了 “祁洲，呜呜……” 杨荞看到陈祁洲胡子拉碴的出现，像看到了救星，一头钻到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爸妈带着徐燕飞跑了！” “那个小贱人，她把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毁了……他们连颗宝石都没留给我，他们抛弃了我，像小时候那样……”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可恶！他们不想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 杨荞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没留意到她说这些话时，二女儿徐丽的讽刺眼神。 半大的孩子，已经什么都懂了。 杨荞指责杨父、杨母管生不管养，她自己何尝不是？ 徐丽抱着妹妹的手紧了紧，回了自己屋。 三天后收房，三天后，她们能去哪？ 她早熟，从出生就没被人疼爱过，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她要怎么活？ 陈祁洲家里她们应该能去，但她们都是女孩，陈父、陈母最是重男轻女，她们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陈祁洲心疼杨荞，想立刻带她离开别墅。 杨荞不愿意，她还有机会，她要把别墅翻过来，把杨父、杨母的房间再仔仔细细搜一遍，万一呢？！ 万一捡到一颗宝石，哪怕是条金耳钉，都是一笔钱。 陈祁洲没办法，只好留下来陪她一寸一寸土地翻。 杨荞甚至没放过下人房。 但依然一无所获。 收房的又来了，这次他们没那么好说话了，看到杨荞身边有男人陪着，态度很强硬的让几人离开。 “我不走，这是我家，这是我爸妈买给我住的，我不走……” 收房的人就看陈祁洲。 陈祁洲连抱带拉带拖，才把杨荞从房间里弄出来，到大门口的那段距离，是收房的人分出来两个，一人抬着一只脚，硬生生把人抬出去的。 杨荞哭的像死了爹妈。 陈祁洲从她连着几天反复念叨的话里，知道了徐燕飞的所作所为，不知道怎么安慰杨荞，只能抱着她说，“小荞，你还有我，以后我照顾你，我在呢……” 徐丽看陈祁洲的眼神，像在看冤大头。 就是不知道，陈祁洲能坚持多久？ 杨荞不愿意回去，陈祁洲就在别墅外头租了个巴掌大的小院子，让她过渡。 每天好吃好喝的哄着劝着。 徐丽知道陈祁洲那点钱撑不了多久，她也试着劝杨荞放下那场黄粱富贵梦，以后跟陈祁洲踏实过日子。 杨荞抬手就是一巴掌，满口不堪入耳的脏话骂着，让徐丽滚，说都是她们害的，她们但凡是个带把的，自己早就是千万富婆了！ 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早知道你们没用，你们一出生就该掐死你们！” 徐丽知道多说无用，没再多劝，每天看着杨荞发疯做梦，重复着她以前过的好日子。 一个星期后，杨荞突然不见了，还带走了骗陈祁洲提前支出来的半年工资。 陈祁洲找了几天，没找到人，回了趟小院子，过了两天又回把徐丽三姐妹接去小院子住。 徐丽没看到陈父、陈母，陈祁洲没说她也没问。 父女几个，就这么过起了小日子。 另一边，杨荞拿了钱去找了徐嘉树，问他，“徐燕飞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她会去哪之类的？” “……没有。” 徐嘉树想到这个就觉得晦气，他辛辛苦苦的播种，想跟着混一碗肉汤喝，结果人直接凭空消失了，真特么的糙蛋。 “不过，我刚打听到有人看到你妈带着徐燕飞去了机场，徐燕飞也说过你妈想带她去香港生孩子。” 徐嘉树嫌弃的瞥了眼杨荞，“你爸妈可真够狠的，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你真惨……” 杨荞狠狠瞪他一眼，她这几天在陈祁洲面前装疯卖傻，让他拿钱给自己，不是来听他一个小辈编排自己的。 她觉得自己当初的猜测没错，爸妈肯定带着徐燕飞那个贱人去香港待产了。 他们当时也想让自己在香港生孩子，是她非要回来。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疯了，为什么不在香港生？ 在香港生的话，说不定现在她已经拿到服装厂跟那一千万了！ 去香港，不管如何，她都要去香港看一眼。 不然她不甘心。 至于不甘心什么，杨荞也说不上来。 她去过杨父、杨母在香港住的地方，当时留了个心眼，跟邻居打听过，那个联排小别墅就是他们买的。 两人都做着一夜暴富的梦，一拍即合，当下就买了去香港的机票。 机票很贵，杨荞几乎把从陈祁洲那骗来的钱全拿来买票了。 她本来不打算给徐嘉树买的，徐嘉树说等回头拿到钱双倍还她，杨荞想着那边的治安问题，带着徐嘉树能壮胆。 两人匆匆飞了过去，到了地方找到她去过的联排，按了半天门铃一直没人开门。 去问邻居，邻居还很惊讶，说，“没见你爸妈回来过。” 杨荞不信，问邻居是不是拿了杨父、杨母给的好处，故意欺骗她？ 邻居皱着眉骂了句神经病，直接把人撵了出去。 杨荞不信邪，带着徐嘉树开始到处找人。 “产检，医院，他们肯定会去医院，走……” 两人分头行动，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走了个遍，根本没有徐燕飞这个人。 杨父、杨母，带着徐燕飞，三人真的凭空消失了。 眼看签证要到期，身上的钱也花光了，还是找不见人，杨荞茫然又绝望。 徐嘉树撺掇杨荞找陈祁洲要钱。 “他对你千依百顺的，你伸手要他肯定给。” 杨荞当然知道陈祁洲好哄，也是两个男人中最爱她的，可他没钱！ 一想到这一点，杨荞就忍不住想骂人。 没钱长的帅有什么用？！ 帅能当饭吃？当钱花？ 她想穿好看的衣服，烫最时兴的头发，吃好吃的食物，没有钱，这些她怎么享受？！ 没有钱，他最爱的就只会是钱！ 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永远都不会嫁一个穷鬼！ 绝不！ 但要钱这事，她一点都不会含糊。 电话一接通，杨荞就哭上了，“祁洲，我爸妈真的不要我了，我把香港地皮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们，怎么办？我手里的钱也花光了，我回不去你身边了……” 第189章 我们结婚，我养你 “小荞，你别急，我去借钱，你等着我……” 陈祁洲听的心都要碎了。 “你把汇款账号给我，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把钱给你汇过去。” “祁洲，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毫无保留的爱我，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杨荞声音哽咽，话里全是对陈祁洲的依赖与信任。 陈祁洲听的心里暖洋洋的。 钱很快就到了，杨荞迫不及待去取，结果，两人前脚拿到钱，在过马路时，被飞车党一把抢了包。 “啊！抢劫啊……我的钱！” 杨荞被扯的扑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徐嘉树追了几米，发现抢包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立刻停下了脚步。 钱要紧，他的命更要紧。 杨荞从地上爬起来，追到徐嘉树身边，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追，没钱他们怎么在这生活下去。 徐嘉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没看到那人手里拿着刀吗？追追追，别说他们骑着摩托车，我们靠双腿，就算追上了，给你一刀，不但钱没了还要搭上半条命，你当我傻啊！” “你、你……没钱我们喝西北风吗？”杨荞气的眼睛都红了。 徐嘉树撇嘴，“再找陈祁洲要啊，他这次不就给你汇了两千吗？手里肯定还有钱，没钱就让他去借，去预支，反正找到你爸妈，这钱我们双倍、三倍还他就是了。” “万一找不到呢？！” 杨荞恼怒徐嘉树张口就来，她心底隐约有这种不好的预感，她爸妈跟徐燕飞很大可能是出国了，去他们原先出国的地方了。 但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再找陈祁洲要钱。 陈祁洲一听，脑袋就大了。 “小荞，要不……算了吧？你爸妈他们说不定已经出国了，找不到的。” 他心疼杨荞不假，但他确实拿不出钱了。 “你回来，我们结婚，我养你……和咱们的孩子，好不好？” 杨荞的哭泣一顿，眉头狠狠蹙起，看了眼徐嘉树，徐嘉树无声提醒她，卖惨。 杨荞会意，哭的更伤心了。 “祁洲，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我不甘心，我是他们亲生的，就算……呜呜，就算我没能给他们生下孙子，他们要走也该跟我说一声，再不济给我留点钱过下半辈子啊，她们什么都带走了……” “我为了生儿子，身体毁了子宫没了，他们……他们宁愿把房子卖了都不留给我！还把我这些年攒的珠宝首饰都带走！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杨荞泣不成声，说到最后是真的伤心了，又恨又怨又不甘心。 陈祁洲叹气。 “小荞别哭，你还有我，我一定努力赚钱养你，虽然可能比不上你当杨家大小姐的时候过的那么恣意，但绝对不会让你少了吃喝的，小荞，回来吧？” 杨荞嗯了声，哄骗陈祁洲给自己寄路费，他们改天就回去。 挂了电话，杨荞擦掉眼泪，瞪了眼徐嘉树。 “徐燕飞那么信任你，会一分钱都没给你留？凭什么全让我出钱？” 徐嘉树摊手，“我跟她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说起来，徐嘉树其实很后悔当时提醒徐燕飞，他要不说那番话刺激她，她应该想不到憋死杨荞腹中孩子来抢生子夺钱这种戏码。 杨荞肚子里的儿子没事，就不会有徐燕飞违法犯罪，杨父、杨母为保全她，带她逃离京城这档子事！ 麻蛋！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徐嘉树被自己蠢哭。 陈祁洲这次汇钱的速度慢了好几天，拿到钱，两人小心翼翼的揣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才离开。 但这笔钱是给他们坐火车回去的。 两人没打算回去，拿了钱又想法设法找人，自然还是一无所获。 钱很快被两人花光，两人的签证也到期了，被房东驱逐出去。 徐嘉树让杨荞再找陈祁洲那个冤大头要钱，陈祁洲这次却说什么都不给了，“小荞，我真的没钱了，能借的地方我都借了，厂里也预支了一年半的，实在是没地方借钱了……” “陈祁洲，你说你爱我，我就花你几个钱，你就舍不得！” 杨荞嘤嘤哭，想让陈祁洲松口，但怎么哭陈祁洲都没松口。 “那你等着给我收尸吧！”杨荞气的怒吼一声，愤愤挂上电话。 两人把最后的钱都拿来打电话了，是真的没钱了。 饿了一天一夜，在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被查证件的警察查到签证过期，两人被勒令二十四小时内必须离开，否则，会被抓起来遣返。 杨荞让徐嘉树想办法。 徐嘉树把她带去了一条灯红酒绿的小巷子里，杨荞不明所以，“我让你想办法搞钱，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杨荞不适的看着里面站在各家理发店门口，穿着单薄暴露、搔首弄姿的女人们。 徐嘉树诡异一笑，“杨姨，男人搞钱哪有女人来钱快。” 杨荞反应过来徐嘉树话里的意思，气的浑身发抖，劈头盖脸的往徐嘉树脸上招呼。 “杨姨，都什么时候了，你矫情什么？！你跟我爸结了婚，还给陈祁洲生孩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矫情，再说……” 徐嘉树抓住她的手腕，掐的死死的，上下扫视杨荞，“你子宫都没了，我不说你不说，等回去了谁知道咱们哪来的钱？” 说完，猛的一松，把杨荞丢到了对面墙上。 杨荞后背撞到墙上，疼的惊呼一声，“徐嘉树，你这个疯子！” “杨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徐嘉树转身离开小巷，杨荞追了几步后，听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女孩小声说，“……真的假的，跟他出去一趟给了你五千小费？” “当然是真的，我都存起来了，他今天还要约我……” “果然长的好看就是赚钱多……” 杨荞坚定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眼两个女孩的身影。 一个星期后，杨荞与徐嘉树坐火车回京城，在车站分道扬镳。 杨荞去找陈祁洲，陈祁洲欢喜的不行，说找个时间去监狱跟徐景川摊牌，让他看在他们几个女儿的份上，跟杨荞离婚，跟自己把证拿了，不然两人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小荞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杨荞恍惚想起徐景川那会儿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两人跟仇人一样，以前的相爱简直恍若隔世。 “你爸妈呢？他们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陈祁洲脸上的笑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