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林》 第1章 入学 “让一让，没听到我说话吗？在这里挤来挤去，你分数很高吗？” 我很恼火，前面的人围的水泄不通，我一个字都看不见，只能看到连绵不绝的人头，和红纸的一角。 天气热得吓人，虽然是九月，但是没有一点解暑的迹象。在中午时，阳光照得空气几乎扭曲掉，地面烫得可以煎上一个鸡蛋。 这时候虽然很早，气温还没升高到那样离谱，但人已经来了不少，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紧张和烦躁。 我看见有一个大叔油腻腻的脑袋低了下去。于是我抓紧往前挤了挤。 “丘山，14…班。” 自上而下第三位，意味着我的中考分数是这个班上的第三。 我还想继续向下看看，可是人又再一次将这红榜围了起来，筑起了极其结实的围墙，我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 “看到了吗，儿子？” 我妈在旁边有些焦急，她个头很小，更是一个字都看不见。 “我在班上第三，等会上去占个位就回去吧，晚上再来上晚自习。”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感到有点懊悔，中考的成绩没能达到我的预期，如果当初再考高一点，我就会在市里的高中，但我失败了。 我的教室在最顶楼，但是楼层也不高，可我却有些疲惫,迈出的步伐异常沉重。 从小学开始就是如此，当我小学升初中时，我从未设想过会有怎么样的初中生活，我那个时候觉得，可能我的人生尽头在小学。 后来，我读了初中，我遇到了全新的人，我意识到我的人生还在继续，并且平淡的接受。 再然后，初中升高中，现在的我还是会感到高中生活无比虚幻，我根本无法看清楚，更难以捕捉，就像不远处纷飞的蝴蝶。 “十四…班。” 班级门口的班牌有点生锈，上面布满了时间斑驳的痕迹。我现在待着的地方，是曾经学长待过三年的地方。 他们刚进高中会怎么想呢？ 我摇了摇头，向班内走去。这个教室自作为高考考场后就没有再打扫过，地面和桌子上都沾染了一层浮灰。我走进去时，地面上的灰尘被激起，在空气中胡乱飞舞，勾勒出早上七点半阳光的模样。 班上只有两个人，我算是来得很早的一个，所以座位基本可以自由选择。我的视力在初中时下降了不少，但我不想配眼镜，所以我还是选择坐在前面。 第二排中间，这个位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和老师直接对视，但我依然选择坐在这里。高中已不同于初中，不能再那么疯玩了，虽然还不至于下决心去专心学习，但我也不打算给自己留太多娱乐的空间。 我看了看左边和右边的桌子，思考了一会，把我的水瓶放在了左边。 “儿子，把桌子擦一下吧，”我妈递给我一张湿纸巾，指了指那张布满灰尘的桌子，“那个是你给陈妍占的位置？” “啊，让她坐在我旁边，免得碰到生人不太好处理。你先下楼等我吧，我等老师交代完了就下来找你。” 我看了看旁边的位置，拿起湿巾将那张桌子也擦干净。 陈妍，她是我们初中班上唯一一个跟我高中分到一个班的人。 准确点讲，我跟她在7岁就认识，当时我们一起学舞蹈，我还跟她合作一起上过一次节目。初中的时候，我她是同班同学，到现在认识了也有七年多了。 刚上高中，陌生人太多，两个人坐在一起熟悉一点还好一些。我想到陈妍笑起来时脸上那对酒窝，自己也不禁跟着笑了一下。 人陆陆续续的在来，我后面的桌子也坐了人，那个男生和我一个初中同学长得极其相似，我甚至有些怀疑我的眼睛，无论是发型还是长相都相似得简直是同一个人。 很有意思的开始。我虽然还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但高中生活貌似会比较有趣。 我右边空着的桌子也坐上了人，是一个有些黑但是看着很结实的小伙，身高跟我相仿。他叼着一块面包，匆匆忙忙冲进来，坐在这个位置。 这小伙看着跟混社会的一样，我都怀疑我会不会被校园霸凌。 “坐这里啊哥们？” 我一开口就后悔说出来这句话。我平时应该不算一个“社交恐怖分子”，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力量，推动我说出这番话。 那个小伙子显然愣住了，咬着面包看着我，面色有些茫然，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样接下我这无厘头的话。他动了动右手，胡乱地指着空气，不知道在演绎什么东西。 “啊，对。”他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两个字。“你吃吗？”他将一个同样的面包递给我，我摆了摆手。 我不禁有些想笑，合着这一番话像是我把他校园霸凌了一样。我没有再说话，继续望着门口，等我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出现。 “陈妍！这里！我把位置给你占好了！” 总算，人潮之中我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我大声喊着陈妍的名字，旁边的小伙子看到我的行为，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和陈妍。 “来了来了，”陈妍小跑着走进了教室，脸上挂着那熟悉的笑容，“你确定我坐旁边嘛？我中午睡觉趴着睡可占地方了。你不得介意吧？” 她笑着对我询问道。我当然不会介意，首先我睡觉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枕着睡，不占地方，再其次那还是陈妍，我更没有理由责怪她。 一想到旁边的伙计打量我的那个眼神，我有些不自在了，转过头跟陈妍寒暄起来，没有再理会新到班的其他同学。 “紧张不？” 我看着陈妍，微笑着询问。 第2章 开幕雷击 “还好吧，你跟我一个班，好歹还算有认识的人。” 陈妍耸了耸肩，其实我们很幸运，分在了一个班，我们初中的同学基本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学校按照中考的成绩分成了三种不同阶层的班—尖子班、火箭班、平行班。 我们班就属于尖子班，年级上共有13、14、15、16四个尖子班。而稍微次一点的是火箭班，有两个，分别是11和12。剩下的就全部都是平行班了。每个班的人数相差不大，我们班有57个人。 我们初中班上考到尖子班的只有三个人，我和陈妍是其中两个，而我们恰好分到了同一个班。 在一个完全陌生需要摸索的环境有个熟人照应，确实是一件幸事。 除了陈妍，我初中时候认识的一个外班的好哥们吴竹也分到了这个班，这更是让我放松许多。 “好，同学们安静下来。” 我感到一个黑影把我眼前桌子的光线挡住了。我抬头看向讲台，三个关键词在刹那间自我脑海之中蹦了出来： 高。 壮。 秃…… 是的，眼前的老师，目测起码一米八五的身高，对我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是个矮桩子的人来说简直是个巨人。但更有亮点的是，他头皮发亮，亮得还挺厉害。 我摇了摇头。他明显很年轻嘛，估摸着三十多岁的年纪，结果头发没剩两根，实在是操劳过了度。 “这老师一看就敬业。”我点了点头以示认可，小声对陈妍说道。她努力地憋着笑，不敢抬头看讲台上的班主任。 “同学们，欢迎来到十四班！从今天起，大家就是十四班的一份子。我看到大家自己坐的有座位，这个座位暂时保持不变，等到选科分班考试我再做调整。” 班主任开了口，他时不时清两声嗓子，声音不怒自威，我能感觉到他言语之间的强大压迫感。 “现在，大家可以把东西拿上回家，晚上六点二十之前来上晚自习。”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回家。 “他让我们把这些东西带走？”陈妍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反正他这么讲的。”我并没有多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率先提起包和水就走，随后陈妍跟了上来。 “丘山，你晚上几点来啊？”陈妍拍了拍我的后背问道。脸上带着对未来充满向往的笑容。 “六点十分？反正位置占了，来那么早过来坐牢啊。” 我很不在乎。确实，来这么早完全没必要，过来了也是等，在家里吹吹空调比在这里大汗淋漓舒服的多。 要知道，现在是九月份，暑气还没有褪干净，秋老虎简直折磨，我仅仅是在这里坐了一会，背后就已经没有干的地方了。 “回家去吧。” 班主任结束了他的演讲后，我和陈妍道别，挤在人群里向楼梯下面慢慢走去，顺便观察这周围的人群。 “感觉什么样，儿子？” 我妈递给我一张纸，面带却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儿子，我看了，十六班的最高分是够了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但是他没去。我感觉是不是他们班分数比我们班高啊？” 我妈询问性地看着我，试图要从我的眼睛里面去看出来答案。 的确，如果单独看这个分数，貌似我们班确实不占优势。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看着我妈，还是摇了摇头。 “既来之，则安之，”我笑了笑，没有再多做犹豫，“我觉着我们班也不错。再说了，陈妍不是在我们班吗，转到那个班就太陌生了，我怕我也不习惯啊。” 我妈看了看我，没有再多询问。她知道我有自己的考量，在这方面，她从来没有强求我。 到家以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早上只是报到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是晚上的晚自习我就有些紧张了。虽然第一节晚自习是以看教育类电视节目的形式度过，但是免不了有些担忧自己对于高中的适应程度。 “唉呀……可真够麻烦啊……” 高中，这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地方，令我神往，却又让我恐惧。 …… 我再一次找寻着十四班的门牌。我路过了我早上报到的教室，可我有些自我怀疑了。 “这……是我的教室？” 我晚上刚过来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我的座位上有一个陌生人，陈妍的也是。这不是我的班。我心里想着，于是我就走向了下一个班级，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班主任，也看到了十四这个班牌号。 我的座位……呢？ 我有些呆滞了，我看着班主任，他依旧以一种威严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着那两个座位，只剩下了不敢置信。 “什么情况？” 我感觉到衣服胸前的链子被汗水浸湿后黏在我的脖颈上。我看到了陈妍，她很焦急地向我招手，指着倒数第三排居中的一个空位。这是她给我占的座位。 我们的座位呢？为什么会被别人抢去？ 我看到她脸上那有些焦急又有些无助的表情，再一次看了看我和她以前座位上的两个陌生人。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抬，坐得心安理得 。 “没有座位就去搬个桌子在最后一排坐吧。” 班主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声音不大，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我却感到有如阵阵惊雷在我耳畔炸响。一股火在我胸口燃烧起来，几乎将我的理智吞噬殆尽，我的大脑为愤怒所完全占领。 我强压下胸口的疼痛感，仿佛有无数气郁结其中。我搬来了一个桌子，胸前的链子打在桌子上发出钉钉的响声。我一路朝最后一排走去，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第3章 座位纠纷 尽管我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没有多做理会。陈妍帮我占的位置还空着，上面放了一本作业，是陈妍的。 我未做停留，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将桌子使劲摔在了一个微胖的男生身边的地上，桌腿发出了刺耳的悲鸣。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和他两个都有些胖的人坐在一起，我感觉很燥热，止不住地流下汗水，让我感到额上十分冰凉。班主任在上面欢迎我们的到来，强调各类注意事项，我根本没有理会，只是冷笑着。 开学第一天，这样的欢迎，还真是让我拍案叫绝！ “兄弟，哪里来的？”我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向一旁那个有些胖的男生询问。 “啊？我是乡镇考上来的。” 的确，我们班肯定会有很多乡镇考上来的学生，这点跟我们初中大不相同。“你准备住宿吗？还是说家里租房子在城里住？”我突然想到什么，多询问了一句。 “住宿啊，反正又不是接受不了。” 此时，我的愤怒略有减退，这短暂的冷静使我意识到了当前局势的成因。 “那两个占我座位的……是住宿生。” 我心中暗道，这应该不会错。住宿生在下午入学以前会提前来学校放行李，这个时候来到班上一定会比大多数城里的学生要早，所以就有机会占更好的座位，比如我和陈妍的位置。 但是，凭什么？ 凭他们是住宿生？还是说，凭他们成绩更好？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筹备，早早来到学校，他们在干什么？班主任早上在班上第一次跟我们打招呼时，他们可不在场。 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在那一瞬间，我心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对乡镇学生的歧视，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打消。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禁一阵后怕。愤怒压制了我的理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这种现象已经存在很久了。自我上初三以来，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那些令我困惑且恐惧的情绪—目中无人，高傲自大，还有一分隐藏着的暴戾。 我擦了擦汗，没有再往下想。 “……来到十四班，大家就都是兄弟姐妹……” 班主任还在煽情地演讲，只是他的外表条件似乎让他感人肺腑的话语变得莫名压抑。 今天晚上是以看节目的形式度过，可我胸口中的那一口淤积的浊气却久久无法排出。我的眼睛有些近视，但是不太影响正常生活。我很反感戴眼镜，几乎所有见过我戴眼镜模样的人都给出了一个高度统一的评价，那就是猥琐。为了封印我的猥琐，同时保证自己能看到黑板，从小到大我的座位一直偏前，至少也是在中间，从没有像这样坐在最后一排过。节目上的字幕，我根本看不见，眯上眼睛也看得很模糊。 我索性没有再多管这节目，开始观察我即将相处三年的同学们。 我旁边的男生，在节目播出之前，一直不停地写着习题。高中的内容我预习过，但也从未像他一样往前学了这么多，几乎半本，这实在使得我刷新了对高中的认知。 环顾着，我发现在这些同学中还有很多是我以前见过的，只是不在一个初中或者不在一个班。其中有我小学时的好哥们刘旋，还有以前数学竞赛时候分到一个寝室的尹吟曦，和以前一起补过课的苏洛。 就算这样，还是免不了要和一些陌生人打交道，这对我不是难事，却是苦事。 扫视之间，我忽的看到我正前方第一排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扎着双马尾，脑袋偏着，看着显示屏。 双马尾。 我多留意了一眼。说老实话，在众多的发型里，我对双马尾可以说是情有独钟。只是，初中高中的学习压力还是不小，女孩子打扮自己的时间不多，加上不少人不适合这个发型，所以还是比较少见。那个女孩我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她头上扎的两个垂下的辫子，显示着她令人羡慕的发量。 头发快有我两倍多了。我心中调侃了一句，不得不为我的稀疏发量感到悲哀。 我伸着脖子尽力看向陈妍那边，她的座位被抢，心中难免也会难过，我想看看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来确认她心里究竟怎样想。但是，即使我用尽全力也看不到她那边，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这样煎熬的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想必我妈已经知道我座位的消息了，班主任将我们看视频的照片拍了下来发到了家长群里，而在他那个角度，我甚至没有出镜。 我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世事难料，我没想过我犯下了这样愚蠢的错误。 我向前走去，抬头看向前门，只看到那个双马尾女孩在与她旁边的人说些什么，我也看到了她的容貌。 其实她算不上那么的沉鱼落雁，但是给我一种温婉的感觉，又有点俏皮，长得很可爱。 她眼睛很温柔，里面始终闪烁着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弯月牙。不算高，也不算瘦，可能略有些微胖，但恰到好处，脸上也肉肉的，带着一点婴儿肥，只显得人很可爱。不知为何，看见她的笑容，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婉约。 我呆住了，一时间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我心中开始揣测她是否已经谈了恋爱，有了男朋友。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单身的可不太多。 想了一会，我赶紧停止了这种想法。我还有正事没有做，高中来的第一桩麻烦，我会尽快摆平。 “够刺激！”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初中的时候就没怎么干正经事，高中一来就逼我当恶人，真够味。 不出我所料，老妈已经知道这个事了。她比我更生气，我跟她商量后做出了决定。明天早上会第一个到学校，然后，将占我和陈妍位置的人和桌子里的书，全部扔掉。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事情。我下了决心，这个座位，我坐定了，谁来都没用。我坐自己占的位置，本就是公平。 其实，他们也没有错，只是为了让自己享受到更好的福利，有更好的环境。每个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痛斥他们。只是，无论如何，利己的同时要合乎道德，而不是像这样打破公平。 第4章 换座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失眠对我来说是个极其陌生的词汇，但它现在却让我吃尽了苦头。 年少时的我懵懂无知，很多事情都未曾深思熟虑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事情也不得不纳入考虑范围，我必须开始规划我的未来，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下去。 这座位只是我来到高中的第一步，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这一步接好了。 这个话题很助眠，想着想着我便生出了困意。 晨起，我快速地将自己打理好，跟我妈道别以后快马加鞭赶向了学校。住宿生一定来得比正常学生早，所以我要尽快。 但我没想到，当我匆忙赶到大门口时，大门还紧闭着，只看到一个老门卫佝偻着身子在外面坐着吞云吐雾。疫情的时候为了安全，学校大门的门禁比以前管控得严格很多，中午甚至不允许走读生回家吃饭。这一下子让我犯了难，我不知道门卫是否会允许我提前进校。 “老师傅，方便把门打开吗？”我试着询问，门卫看我的表情略有些怪。“新高一的学生是吧，”门卫把烟在地上研灭，慢腾腾地起身，“刚来高中还真是拘谨。”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将那铁门打开。我向他微笑点头致意，快步走进了校园内。 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昨天搬的凳子安静地躺在最后一排。从教室前门看向那里，仿佛遥不可及。 人这一生各有安排，我亦有我的安排，那里不是我想要坐的位置，也不是我该坐的位置。 我走向第二排最中间，看着那两张被我擦得干净锃亮的桌子，心中更是燃起了一股火焰。我擦干净的桌子，被两个陌生人抢了去，坐得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我强压下心中再次升腾起来的怒火，打开了那个座位的桌子。里面的抽屉里面放了一摞书，上面写着“汪铭”。 这个名字，我记得。当初的红榜，我在走的时候拍了下来，我是进班第三，他是倒数第三。 我再也无法忍受，将那一摞书狠狠摔在了讲台上，胡乱的散落了。我将我的书放在桌子里面，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还有陈妍的位置。我打开旁边的桌子，一样是放上了一摞书。我翻开书的第一页，里面的名字再一次让我五味杂陈。 陈宏远，这个名字，在红榜的最上面。坐在陈妍位置上的人，是班上的第一。 稍微有些棘手了。班主任对于这样的学生一定会有庇护，若是这样，我倒不方便出手解决。 “等等吧……”我想着，坐等陈宏远出现再做下一步打算。这时候还很早，六点二十，住宿生那边在六点半才响起了起床铃，到了六点三十五左右，班上终于才来了人。我看到汪铭走进教室，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蒙圈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同学，你的书，”我指了指讲台上散乱的书，“这个座位我要坐，你另寻他处吧。” 言毕，我不再看向他，让他自己解决。刚刚我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恐惧，但我没有愧疚，早在他强占我位置的时候，他早就该想到可能会有得罪人的一天。 他在那里站着，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将书搬到了我右边的座位，坐在了那个黑壮小伙的位置上。 我不禁笑了出来。 “那个哥们看着可不像善茬，这么着往那里一占，等会只怕是要匆忙搬座位。” 我心中盘算着，不一会就看到那个伙计。他提着书包进来，看到汪铭坐在他的座位上，眉头紧蹙。 “哥们，坐错位置了？”他的言语之中已经有些不耐，眼神紧盯汪铭。汪铭又一次哑口无言，他只好搬起书，再一次走向了别的位置，我笑了笑，没有再多做理会。 我看了看坐我旁边的小伙子，笑着询问：“哥们，你看我眼熟不？” “你昨天早上不就坐在这里，肯定眼熟啊。”他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对我赶走汪铭的事情有什么不解，这不禁让我高看了他一眼。“多谢。”我冲他笑了笑，继续看向门口，陈宏远正好走了进来。 我打开左边座位的桌子，将身子侧过去。陈宏远看到我很惊愕，他走到我面前想要坐下，我一把将他拦住。 “同学，昨天晚上坐在这里的，是你初中的朋友？” 我是笑着问的，虽然笑得很不善，对于这两个占了座位的人，我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 “啊……是的。” 他回答的声音很小，而且是用方言回答我的。我心中暗道不妙，这两个人如果是同学，那一起闹到班主任那里就更麻烦，他们可以有无数的借口可以用来让我处于一个道德败坏的境地之中。我紧锁着眉头，思考如何应对。 “丘山！”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我听见陈妍在喊我，声音很急促，甚至有些颤抖，我能感受到她有多么紧张。 “你不用帮我占了，我就坐在后面吧，”她的脸色十分焦急，好像深怕我为了她的座位惹出来什么麻烦，“我那个同桌，挺有意思的，我就不坐那里了。” 一半客套一半真实。她的确对她那个女生同桌有兴趣，但还有一半是不希望我把事情闹大，难以收场。她一直是一个善良且不愿意得罪人的女孩子，这点我很了解她。 “听你的吧。”我没有再阻挠陈宏远，他有些胆怯地坐下，没有再多看我一眼。我冲着陈妍歉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敲着桌子等待着老师到来。 麻烦还真够多，我本来没有准备当一个恶人，但是看现在这个局势，班上恐怕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对我产生恶感。 “做人难……不对，说宽泛了，做善人难……” 我扶着额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开始了第一天的早读。 第5章 便宜班长 “早自习四十五分钟读下地，我感觉我嗓子不属于我自己了……” “什么啊，嗓子算什么，大脑不属于自己了还差不多，纯纯新型安眠药！” 我可以听到不少议论的声音，我还是在思考到底怎么融入到这个班集体里面，怎么样可以自然的跟同学们相处。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伙计，他似乎找不到什么事情干，在那里盯着书本发呆，不知道思考着什么，说不准跟我一样在想这个问题。 “哥们，以前初中哪里的？” 我先开了口。这个人我还是很感兴趣，从他上次对汪铭的态度看，他在这件事情上是站在我这里的，他也不太愿意让汪铭取代我做他同桌。 “思本的。”他开口得很自然，好像跟我已经熟识了一般，我对此更是感到讶异。 “住宿啊，”我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继续询问，“现在还准备住宿吗？” “不了，没这个打算。”他摇了摇头。 “诶，旁边那个人占了我的位置，我给他撵走了，你怎么看？不会觉得我是个恶霸吧？” 我开玩笑般的说出了这番话，实际上也是想要询问一下他到底持什么态度。 “本来就是你的座位，你坐这里，理所当然啊。” 他稍稍皱眉，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 “哥们叫什么名字？以后就是同桌了。” “文东风。”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文东风，我有预感，他会成为我在高中的第一个结交的朋友，在未来也会是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己。 这天，各科的科任老师都跟我们见了面，有的幽默风趣，有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放不开，还显得不太熟络，略有些拘谨。总体来说每个老师都很不错，我们班毕竟是尖子班，每一科的老师几乎都是组长，或者教书育人成就极高的资深老师。 教科书也在今天准备发下来，先发了一部分，而这几大捆书就需要我们班男生去帮忙。 在这之前，班主任在班上宣布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要在班上，选出一个班长来作为他的助手管理全班。 “班上有当过班长的同学举一下手。”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举。班长我也不是没当过，但是高中的班长要干哪些事情我还真没有底，这样的风险我还不敢冒。 班上零零散散举起了几只手。我隐约看到吴竹那边有人举了手，我以为是吴竹想混个班长玩玩，心中暗自疑惑，转头才发现是他的同桌举起了手。 “那位同学，你初中当过班长是吗？”班主任也看向了那边。“当过。”那个男生回答了班主任，班主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暂时作为我们班的班长。”班主任脸上常驻的严肃略微松弛了些。他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尴尬。吴竹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有些戏谑的表情。 这个便宜班长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喜感的人，说实话，我看到他站起来面对班主任的样子都有些绷不住。这个人要是当班长，只怕是要成为一个潜伏在班主任附近的学生间谍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有些好笑。他身高略高，微胖，戴眼镜，眼睛有些小但是透露出一股精明，嘴唇上有两撇青春期特有的小八嘎胡须，脸上随时带着笑容。这一定是一个亲和力很强的人，也一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有些期待和他打交道了。 要搬的书很多，我和吴竹一起下去搬了两趟就汗流浃背，索性一起站在了一旁摸鱼。 “领导，咱这么着摸鱼是不是有点缺德？”领导是我给吴竹取的外号，要论来历那还有点说来话长。我嘴上问了一句，心里面可没有半点愧疚感，毕竟还是出了不少力，这会休息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怕啥，又没有逼你干活，”吴竹扫视着一圈周围搬书的人，目光停留在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身上，“丘山，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杰哥？”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那正是尹寅曦。我仔细端详，发现还真有几分神似。“我小学跟他还同过寝室，他要是长得像杰哥，那我们寝室以前不很有点危险？”我摆摆头，笑着回应。 搬书在班长的指挥下还算的上有条不紊。在这期间我还跟他很是聊了会天，这个人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很幽默很搞笑，但是与此同时在公务上并不差，这二者很和谐的出现了他身上。 虽然他的登场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便宜班长将自己的使命完成得相当不错。 最后一摞书搬进教室，我拿了一把刀开始拆包装分书。进门的第一排，坐着的正是我昨晚上看到扎着双马尾的那个女孩。她两边坐着的全是男生，他们正聊着天，看这个熟悉的程度，我估计那两个人都是她初中的同学。 太阳在那时已经下沉，慷慨地吐露出最后的光辉，依旧光彩夺目，却只是让人感到温暖，不再带有灼热。 夕阳飘落在了十四班的门口，飘落在地上，也飘落在她的侧脸，使得她乌黑的发梢上都染上一抹金色。 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直视她，她也看向正在分发书本的我，伸手欲接。 她眼睛里面还是闪着光，这倒让我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夕阳余晖在她眼中投下了倒影，还是本来她的眼睛就是这样明亮而温暖。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分发的作业递给她，不再多作停留，快步向后面分发作业。 等到所有事情搞完我坐在座位上时，依旧难以平复我的心情。有时，当看到一个人，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感觉，仿佛灵魂深处回响一般，说不清道不明。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时，就仿佛有一根弦被触动。 但是，对此，我却感到有些迷茫，乃至恐惧。我常常想起我初中的一些不好的回忆，每到那时，我就会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无法脱身。 第6章 林小林 下了课以后，我把吴竹叫了出来。 “领导，问你个事来，”我手势示意了一下让他靠近一点，“我看到我们班有个美女诶，你看到那个坐进门第一排的女生没？你认不认识她是谁？” 吴竹顺着看去，脸色却变得有些怪异，甚至是有些精彩。“你有想法？”他斜着眼睛问我，我顿时无语凝噎，只好摇了摇头。“单纯觉得长得挺好看的，优雅，端庄，身材也在我审美上，没想法，你放心。” “她呀，”吴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是别有想法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努力为吴竹接下来的话做准备，却还是不免震惊。 “认不认识范义？”吴竹询问道。我点了点头，初中的时候，我的好兄弟何腾跟我讲过他，说是他的朋友。虽然不在一个初中，但我早就跟范义见过面，只是没什么印象了。 “那个女生叫林小林，是范义女朋友。”吴竹用审视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感觉心里少了些什么，有些怅然。 “这么好看，不被追都不正常。”我感慨了一句。 “错了哦，好像是她表白的范义。” 我再次感到愕然，这样好看的女生，我从未想过她会去倒追别人，这在我眼中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那个范义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心中不免有些困惑。 林小林，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还谈了一年多！ 我看着她的背影，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正与别人交谈着。“敬而远之”，我这么想着，她总归是别人的女朋友，绝对不可以走的太近，也不能有任何想法。 我冲着吴竹笑了笑。“快上课了，回教室回教室，不管这些了。”我拍了拍吴竹的肩膀，走进了教室，心中始终难以平复。 …… 这几天时间，我适应高中适应得很快，科任老师的风格也逐渐习惯。除此以外，我和文东风逐渐熟络起来，我打消了对他那个有些离谱的第一印象，他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军训的事情怎么说，”我咽下嘴里的饼干，向文东风询问道，“不知道能不能带手机，晚上可以整点娱乐活动。” “我看估计有点悬。” 其实，我心里还不太确定我是否能去军训。这两天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我一直在和吴竹夜跑，绕着学校跑上一圈然后接着上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的膝盖有些隐隐作痛。 “果然在军训之前还是要准备一下……”我心里这样想着，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高中生活适应得很不错，但是我也遇到了一个大问题—我中午在学校睡不着午觉。 无论如何，都是辗转难眠。 可能我不太适应在桌子上趴着睡觉，于是我索性不睡，拿中午的时间写作业，也可以写写随笔。 高中同学拼命的程度远超我想象，我中午不休息的时候，我每次都能看得见跟我一样中午不睡觉写作业的人。 “领导，走。” 晚自习下课，我走到吴竹身边喊他出去。我们俩都待不住，每次下课了就楼上楼下串个门啥的，顺便聊聊天。 每次当我喊吴竹的时候，我都可以看到那个班长用一种很精彩的眼神看着我。 “去楼下看看去。”吴竹把我拉到楼下去，找他的熟人聊天。到二楼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同学，初中跟我和吴竹一个学校，他看到我和吴竹之后跑来打了招呼。 “吴竹。” 他喊了一声，凑到吴竹的身边，脸上贱兮兮的讲着。“你老婆今天穿得好凉快啊。” 我脑袋里面炸了一声，暗道不妙。这个人这样子冒犯吴竹，这场冲突怕是免不了了。 吴竹的女朋友，李久晴，和他已经谈了两三年的恋爱。李久晴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尤其一双大长腿十分引人注目。我早上过来上学的时候看到了李久晴，她今天穿了一件短裙。 吴竹很爱她，很爱很爱，他不可能会允许别人这样评价自己的女朋友。 果不其然，两个人打起来了。吴竹分分钟就把那个人按在了地上，把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打架的动静也吸引了一堆人起哄，我从人群里面挤出去，从护栏往楼下张望，只看见年级办公室走出来一道身影。 “领导，有人来了。” 我对地上压着那个人的吴竹说道。两个人很快分开了，吴竹和我一起站在护栏边开始聊天，过了仅仅十余秒，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看他那个肚子，应该是年级主任。” 我指了指中年男人，吴竹忍不住笑了出来，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那个中年男人扫视了一圈，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现，就没有再理会，转头走了下去。 “够刺激的。” 我搭着吴竹的肩膀往楼上走。高中生活还是蛮精彩的嘛，活力满满，差点我和吴竹都要栽在那里。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实话，吴竹和我都从来没有害怕过年级主任。入学的这些天，我和他一直都随心所欲。 …… 那天，我和文东风交谈，忽的一下子听到了一个名字。 “……诶，你认不认识蔡若清？” “认识……” 我零星地听见了几句话，让我暗暗吃惊。蔡若清，我听过太多遍这个名字，在我小学学习舞蹈的时候，她是我舞蹈班同班同学，也是我的舞伴。 “你们都认识蔡若清？” 我忍不住开了口询问他们，他们同时看向了我，眼神中带着一股震惊，仿佛讶异于我的社交胆量。 第7章 军训缺席 “她以前和我一起跳舞，所以很早以前认识。”我向他们解释道。 很多年没见，我对于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长相也基本忘却，只记得她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当时我们搭档，到全国各地很多地方比过公开赛，在里面拿了不少青少年组的奖。 一下子听见这个名字，倒让我觉得有些亲切。 “这样啊，”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正是长得很像我初中同学的人，“那你初中哪里的？” 我自报了家门，一番询问后，我发现我们三个人都不在一个初中。 那个长得极其像我初中同学的人叫做李湛，另外一个叫做贺承鸿。 通过蔡若清，我在高中算是又认识了两个人。没成想，时隔多年，蔡若清还帮了我一把，让我更快的适应这里，这我倒要感谢她。 …… 很快，军训的日子快到了，我也正式的向我妈提出了检查这一件事。我的膝盖究竟可不可以支撑我去军训，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在这几天里面，我感觉我的膝盖疼痛不减反增，上楼梯都成了一种煎熬。 “丘山，这个给你。” 文东风给了我一个充电宝，我愣了一下。“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向他询问，他笑了笑。 “军训你要带手机的话可以用的上，到时候也不用还给我了，当送你的。” 我听了皱了皱眉，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接下了他的好意。 只是不知道我究竟是否会参加军训，如果不去，那这份好意可就浪费了。 周六早上，我请了假，一大早跑到县里最大的医院去做了核磁共振。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这个东西，虽然并不是啥好玩意，但是的的确确让我印象深刻。走进去之前，护士让我用棉塞塞住了耳朵，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听到机器那雷鸣般的响声。 当我拿到检查结果时，刹那间瞳孔地震，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眼前所见。 “血管瘤？膝盖侧面？” 我感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几个短短的字眼，让我真的感到恐惧。我回忆了一下，前些日子左膝侧面的确会在剧烈运动后疼痛。更久些，甚至我初中学舞蹈的时候那里的疼痛就已经开始了。 “这要手术吗医生？”我妈焦急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刚刚我和她还云淡风轻的聊天，现在的结果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我在想这是否意味着我以后可能很难进行剧烈运动。 “放心，不是大问题，”医生笑了笑，“不手术也是可以的，只要注意一下不要撞击，要不然可能会导致破裂。” “那下面这个骨髓转换说的是……” “这个啊，说明你在长高，青少年里面常见的很。” 我彻底缓和下来。这份报告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除了膝盖积液和血管瘤以外没啥大问题，这些都是可以通过休养来减轻症状的。 “膝盖尽量不要受伤，哦对了，你刚刚说的军训最好也不要去，健康第一。”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开了一份证明，上面写着我不适合军训。我拿着这份证明和我的检查报告，和我妈一起回到家中。 “放心，妈，不是啥大问题，这次军训不去也好，放了五天假呢！” 我看着我妈那张依旧焦急的面容，安慰她道。的确，我对军训其实也没多么感兴趣，就算不去我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损失。 下午我回到学校，将我的检查报告拿给了班主任。班主任用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审视了这份报告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去的话就好好休息，在家里搞搞学习。” 我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回到教室。刚进教室的时候还正值午睡时间，文东风更是睡得昏天黑地，我轻轻撞了一下他他也没动静。我等了一会，到午睡铃声响起我才回到座位。 不出所料，他们一堆人凑了上来，询问我检查的情况。 里面还有不少人是我压根不认识的，他们也来凑个热闹，这让我始料未及。看了检查报告，不少人的反应跟我当初如出一辙，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那几个专业术语给他们吓得胆战心惊，直到我给他们解释以后他们才冷静下来。 我笑了笑，接回那几张检查单，招呼他们回去，跟他们解释说不是啥大问题。我把检查报告塞到袋子里面，在这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丘山，你检查的情况……还好吗？” 我手上停住动作，抬头看向询问我的那人。她就站在我的座位右边，秀眉微蹙，眼睛里带着关切。我怔住了，没有想到这么一出—林小林，她竟然跑过来问我检查情况如何。 “啊……这个……你自己看吧！反正不是啥大问题，就是这些，主要就是军训不了了。” 我有些手忙脚乱，将检查结果递给她。她有男朋友，吴竹早就跟我讲过，林小林、她男朋友范义和李湛三个人是初中同学，李湛还给我指过范义是谁。他在十六班，很瘦很高，看起来很斯文，戴着眼镜。 林小林有男朋友，无论我怎样想，我绝对不会跟她扯上关系。随意干扰别人的感情，这种人我最为不齿，我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把结果给她以后，将头偏到一旁，没有再理会。 “看着好严重啊……”她的声音很细，我转过头去看着她，“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吗？” “不是，医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她脸上的担忧缓和了些，她双手将检查结果递给我，脸上重新渲染上了那温柔的笑容。 “那就好。” 她转身离开了。我将检查结果好好收起，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敬而远之，我再一次在我心中强调了一遍，长舒一口气。 下课了以后，我跟吴竹也讲了检查这个事，吴竹关心了一下我，旋即提出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决策。 “丘山，我不去军训了，”他冲我笑笑，十分洒脱，“我直接不去，不跟班主任讲就是了，他要是打我电话我就不接。” 第8章 军训后 “这么潇洒？那我拭目以待咯。” 学校这次十分大方，让我都感到实在是意外。军训前的下午，学校给了我们大概一个半小时出去购买军训需要的一些东西。我和吴竹二人已经决定不去军训，但这样溜出学校的好机会岂能浪费了？ 我和吴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校门，决定找一个地方一起把饭吃了。这次出校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之前来到校园门口这条街，我只觉得枯燥无味，可这一次，我却看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没有注意的东西。 晾着的五颜六色的衣服，被风吹得左右摇摆；那条街上有一条小狗，胆子很小，见了人不敢靠近……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东西，我以前不会花费宝贵的时间去注意它们，但这一次不一样。在这来之不易的自由里，我享受着探索自由的乐趣。 有时候，人就是活得太匆忙，只有闲下来才会真正对这片世界感触良多。 第二天，他们正式开始了军训。我在家里闲来无事，帮忙做做家务买买菜，偶尔在班级群中看看班主任发的有关军训的照片。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至于班主任交代的让我搞学习，我直接抛到九霄云外了。军训之前，我也总算得知了班长的姓名，他叫钟晓泊。有一件事情倒是很有趣，在当了两天便宜班长以后，钟晓泊自己找到班主任那里去请辞了。班主任斟酌了很久，换了我们班上另一个叫周辉的人当了班长。 瘦高个子，方框眼睛，黝黑的皮肤，严峻的表情，这个伙计够劲，简直就是先天理科圣体，看着比钟晓泊正经不少，但以后肯定管理就要严格多了。他就坐在林小林右边，常常不苟言笑，埋头搞学习，我寻思着，这是个踏实本分的人，或者说这是个真正的高中生。 得知我腿上长了一个血管瘤之后，我总是感到有些恐慌，平时行动常常莫名其妙地感到不适，这种心理作用很折磨人。仔细想，我从初一开始，每次舞蹈训练之后膝盖侧面都会疼痛难忍，那正是我现在检查出来有血管瘤的地方，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在疼痛时使劲将它摁住，然后过上一会自己就会缓解，当初习以为常的手段，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危险。 医生说可以手术，但是鉴于小县城的医疗水平，没办法微创，只能动刀子。刚进高中，我需要时间适应，要是起步就狠狠摔上一跤，那我的高中生活也就基本宣判死刑，所以我拒绝了手术。只要我平时注意，这血管瘤不成问题，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年，我这样想着。 军训假期过得很快很快，仿佛没有什么活动就来到了上学时间。我看到班主任在群里发的照片，扛着旗子在大太阳底下走。到了时间，我联系了一下吴竹，匆忙赶往学校。他们军训完回来是下午三点，学校倒是仁慈，给了同学们一点时间洗澡换衣服休息，晚自习再返校上课。 我到了校门口就开始有些想笑了，眼前的景色倒是前所未见，印入我眼帘的全然是一只只虾子，而不是学生。大家身上晒得通红，而且不是那种纯粹的红色，是黑里透红，红的发亮。我害怕功德值变成负数，强忍笑意上了楼，终于在看到文东风的时候破了防。 “不是哥们，你这？” 我实在是暴笑如雷了。文东风，现在活脱脱换了一个人种。李湛在旁边跟我补充了一句：“他是军训时候的标兵，没办法的，训练比较多。” “可以，教官不错，起码没有种族歧视，黑人也一样能当标兵的。” 我嘲弄着文东风，他有些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坐下。走廊上，我跟吴竹一起分享着，欣赏他们的狼狈模样。“可以，五天时间没来，一中变成黑人博物馆了。”我指了一下来往的人群，实在忍不住笑意。 军训虽然缺席，少了一个和同学相互来往的环节，但好在我交际能力不差，班上高低也是认识了一部分人，起码不会再觉得高中生活坐牢了。 的确，军训完以后，我们班上的同学熟络了很多，确实很多。 “班上有些人，我不愿意称呼你们为‘团伙’啊，”大家都噤若寒蝉，班主任在上面强行压制着愤怒，脖子胀的通红地说道，“军训完回来了都混熟了是吧？完全管不住自己！……狐朋狗友，狼狈为奸！搞得班上乌烟瘴气！”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的确有几组符合班主任所说的“狐朋狗友”。虽然班主任骂人很可怕，声势很足，但我还是忍不住地想笑，完全不敢抬头，只好将手盖住口鼻来强行掩饰尴尬。 很明显，班主任对我印象也绝对不好，虽然这一次地图炮没打到我身上。毕竟我和吴竹两个人实在太自由了，完全不受拘束，整天跑上跑下，班主任说他最讨厌串门，结果我们天天去别人班上混迹。就凭这些都足够让他对我深恶痛绝了。 我倒没有特别在意，毕竟高中刚开始的学业不重，需要的时间不多。因为环境陌生而且是趴着睡觉，我每天中午睡午觉睡不着，一开始就写作业，后来作业写到太前面去了，我就实在没有再写的欲望，于是我开始重操旧业。 “小说？你写的？”李湛很惊讶，他没想到我在搞这事。其实我初三的时候就开始写网文，当时总共写了六万字，因为环境受限只能手写，每天写上将近2000字，后来到临近中考就放弃了这伟大的事业。高中闲到没事干的我，准备写写小说打发时间。 没想到，我随手写的小说在班上还有了一定的市场。有不少人还是在传阅我的小说，虽然我很清楚我写出来的就是依托答辩，因为手写偷了不少懒，但是还是有被剧情吸引的人。这给了我不小的成就感，我每天保持更新，虽然很疲惫，但是还是有收获。高中的乏味之处，我已经体会到了。即使每天都有趣事，但是大体章程实在太单一，而且学时太长。这样每天几乎重复的日子，实在太过单调。 这种重复的日子过得很煎熬，但回想起来，倒是很快。军训完以后过了没几天就到了中秋节。中秋，这是个团圆的节日，大家应该是在家里共赏婵娟，品鉴月饼的。但是，我没想到我们学校竟然无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在这样的节日里，校方想让我们同学们也团圆一下，于是下了不放假这么个决定。 “难评。” 我对着吴竹，半天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年级里面群情激愤，大家恶狠狠地咒骂着，每到下课教学楼就变得异常混乱，这样的混乱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我伸了伸懒腰，外面没有了咒骂声，但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惊呼。 我有些疑惑，叫文东风让了让，走到教室门外。“你看你看，那边！”走廊的尽头，一堆人挤在那里，楼梯上也站满了人。大家的视线全部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我顺着看去，只看到被楼挡住了一半的月亮，但是已经足够明亮，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辉。 我在教室门口大喊了一声领导，沿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去，直到月亮彻底从高楼背面挣脱，我才得以目睹她的真容。巨大，我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月亮，也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亮。只是看一眼就足够让人被深深吸引，再难移开目光。在刹那间我仿佛不再身处校园，而是超越了尘世，飞向了高挂着的桂魄。尽管我们的中秋没有假期，这月亮却已经足够平复内心的烦躁与不满。 第9章 拜月仪式 我看过很多人挣扎着生活，在每一个日常之中碌碌无为，一点点消磨掉曾经有过的鸿鹄之志。 我的亲戚很多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地位极其尊崇的人，他们有钱，有权，他们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似乎并没有必要为未来而过多考虑。 我并未觉得这不公平，但我为那些被磨灭的梦想惋惜，他们追求梦想，就像是追逐远山上一片遥不可及的林，清晰可见，但是无法抵达。我身边的世界，是被那些无能为力的叹息所缠绕着的。 就在这一瞬间，没有叹息，没有抱怨，似乎人也没有了什么分别。这一轮月亮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无论怎样的情绪都在看到这明月后消散殆尽。我听见身边高中生们的惊呼声。 水和月，惊艳了古人，又震撼了今人。 这或许是我高中来到后最平静的一刻。大家一起赏月，尽管嘈杂，却沾了几分稚嫩的烟火气。可是，突然有一道光从我眼中闪了过去。 “什么鬼？” 我眯起了眼睛，努力看向光源。那不是天空中的光芒，我找寻了一会，发现地上有一道圆形的白光。 “什么玩意？月亮掉地上了？”我的眼睛稍微适应了过来，不再模糊，发出刺眼白光的正是一只手电筒。 “楼梯上的那几个在搞什么？” 方言腔调，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很快反应过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和吴竹对视一眼，我们连忙撤到了靠近教室的一边。“大晚上的发神经了？”下面的是年级主任，他正操着一口方言愤怒地咒骂着，手电筒向楼梯上的学生身上晃了晃。 “赶紧滚回去，别一会我上来了，那就要搞你的人的。” 大家一哄而散，也不再关注什么月亮，只关注自己会不会被年级主任痛骂一顿然后来一个休学一周套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吴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中秋节不让看月亮，古诗白学的。” 我们往教室走去。这节课开始变得很煎熬，我时常想起刚刚月亮的震撼之美，在这教室的白炽灯下面，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下课以后，我和吴竹照例去夜跑。但这一次应他的要求，我们一起去了学校小卖部买水。小卖部离教学楼很远，下课仅仅十分钟时间，想要到小卖部买东西还得全程跑步。我和吴竹一人一罐芬达，付了钱就连忙往回跑。 汽水在罐中来回震荡，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到上面飘着的一层亮晶晶的气泡，当我们从小树林中准备向教学楼冲刺时，吴竹停下了。 “你看天上。”他指了指天上，从树林上笼罩着的树枝缝隙之中，可以拼出一轮完整的月亮。 在教学楼五楼看的时候，只觉得月亮很大。但是在这里，我感觉这浩瀚的月亮仿佛置身于我眼前，伸手一挥，就可以搅动月光。 “真汤姆壮观啊！” 吴竹笑了笑，昂起头喝了一口手中的汽水。我抬表看了看时间，仅仅剩下了三分钟，而我们的教室在五楼。 “这这这！”吴竹呼唤了我两声，我抬眼看向他，他把手中的易拉罐递到我面前。“干杯。” “cheers！” 易拉罐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我们两个对着月亮，举杯喝下刚从小卖部买来的汽水。剩下的汽水有点多，加上跑步的摇晃，汽水在喉咙里面翻滚着，有些难以下咽，我和吴竹都没能一口气喝完。 “呼！有点爽。” 我抹了抹嘴边上淌下来的汽水，对着吴竹竖起了大拇指。吴竹拍了拍我肩膀，看了看树顶的月亮，朝着月亮走了几步，将手中剩余的汽水朝着月亮泼洒而去。 “拜月仪式。”他回头冲我笑了笑，我跟着他一起将手中的汽水泼了出去，液体在月光底下变得异常晶莹。我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拜了拜，鞠上一躬。 “走了走了时间不够了！” 这样意义非凡且记忆深刻的仪式仅仅持续了十秒就草草收尾，当我们一路狂奔到教室坐定之后，铃声总算是响了。我和吴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这样的时刻里，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自己活在世界上，自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是自己所在现实的中心。 这个中秋节，过得也不赖。 中秋节的晚上，我找到了我初中时候的好兄弟在放学时候一起出校门。虽然高中分开了，不在一个班上，但是联系没有断，而且实际上也没有隔得太远，刘慕枫和肖啸他们两个就在十二班，还有一个好兄弟何腾在十一班，这也正是我们年级的两个火箭班，就在我们班的下一层。 刚进高中，跟本班人还不算熟悉，其实我和他们交往的时间更长一些。在门口等到了他们三个以后，我们一块挤下了楼，在这个喧闹无比的楼道之中谈论着今天班上发生的趣事。 交谈之间，我注意到肖啸不时地在和他身边的两个女生交谈。我顺着目光看去，正巧和其中一个女生对视。五官还算标致，这个女孩子不算那么好看，但也绝对不算丑。她在对上我目光以后，迅速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我略微感到有些疑惑，思索着肖啸和她们的关系。 或许是在班上新认识的朋友呢？ 我回忆起了肖啸初三时候的往事，不禁摇了摇头。以他初中时候的经历和他本人的性格，我并不觉得他和那几个女生有什么联系。 一路上，我和好兄弟们交谈，却总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目光。虽然疑惑，但我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我是肖啸的好兄弟而感到好奇。我的外貌不那么出类拔萃，身高不高，胖，我并不觉得会有哪个女生在外貌上对我过多地关注。 我对我自己认识得一直很清楚，清楚到我感到自卑。 第10章 分手了? 第二天来到学校，我听见了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我在听了李湛的话以后实在是难以置信，“林小林分手了？啥时候的事情？” 李湛看了我一眼，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干嘛这么大反应？我不早就跟你说了她和范义两个人感情早就淡了，迟早会分手的。现在发生也很正常，没啥好奇怪的。”李湛冲我笑了笑，有些阴险。“他告诉我分手这事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感受，他跟我说喜得要跳楼。”我没有回复他。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一概不知，所以我也不想随便做出评价。“可惜了，他之前初中的时候，我问他会不会分手，他还跟我发誓，说要赌一百万来着，那他现在还欠我一笔钱啊。” 李湛言罢，我忍不住看了看林小林。她在和她的同桌们聊天，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这样长时间的恋爱，而且两人中考成绩相仿，都进入了尖子班，结果现在高中还没有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已经结束，关于这件事情的缘由我心中有很多猜测。我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那天晚上，我球瘾有些发作。我没有吃饭，跑到球场去和我的老朋友们打球。九月底，天气还是很热，汗水时常糊住人的眼睛，让人看东西都变得十分模糊。我跑出空位接到何腾的传球，余光不经意看到的画面霎时令我瞳孔地震。 范义，他坐在我前面那个球场的旁边，身边坐着一个戴着口罩穿着超短裙的女生，那明显是高二的学生。他们两个紧紧挨在一起，举止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丘山，投啊，”我听见了何腾的声音，匆忙的出手，球完全偏掉了，”你这也能三不沾？你真是个人才。“何腾对着我吐槽着，冲到篮下去抢了篮板，将球补进。我站在球场上，但是视线根本无法集中，高温让我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范义跟林小林分手是军训的事，我虽然一直到今天才知晓，但时间其实也没过几天。仅仅这么几天的时间，尽管我不能确定范义和那个女生的关系，但是这个画面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范义很可能在和林小林分手以前就和其他女生有接触。就算不是，他这个行为也可以称得上是“无缝衔接”。 太久没有打球，现在一晚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让我感到异常疲惫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我用双手撑着自己上了楼梯，腿上血管瘤处还是隐隐作痛。吴竹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到我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手撑着走廊的栏杆，黑色的栏杆吸了一整天的热，现在我摸上去还异常烫手。但我管不得这么多，我看向吴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林小林分手这个事，你知道不？”我看着吴竹的脸，他很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李久晴不是林小林好闺蜜吗，还经常一起吃饭。李姐有没有跟你讲过这个事？” “没跟我说。” 我心中莫名有些沮丧。“也正常啊，他们俩能谈半年那才不正常好不好？”吴竹似乎看懂了我的表情，有些戏谑地对我说，“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林小林以前的事情啊，”吴竹嘴角带着弧度，“她以前的履历可不太好看啊。” “什么？” “她在和范义谈恋爱之前，干的事情那还是有点多啊。”他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马上要上课。听见他这番话以后，我的大脑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开。我忍着还想问些什么的强烈欲望，走到教室之中坐定，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一节很难熬的晚自习，我的异常让文东风也忍不住向我询问情况，但我没有回答他。 下课以后，我看看了吴竹那边，但是没有去找他。我回头喊了一声李湛，将我打球看到的画面悉数讲给他听。 “那就是谈了呗。”李湛很笃定地对我说，语气十分坚决。我犹豫了一会，开口向他询问：“林小林初中和范义谈恋爱之前有啥事情没？” “谈了好几个，甚至是一个星期换一个，那相当nb好吧。\"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将头扭到一边。我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初中谈恋爱，换了一个又一个，高中被无缝衔接，这样的一系列事件发生在了她身上，让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我只感觉心口发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证了这些让人实在无法理解的事情。 放学的时候，我还是和初中的伙计们一起，这一次肖啸旁边的女生还在，但是这一次我确定了她们谈论的对象就是我，她询问肖啸的内容也就是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不仅如此，肖啸直接介绍了我给她们两个女生认识，那个询问我情况的女生叫做刘晚，她的闺蜜则是高圆圆。 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刘晚对我的关注实在是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她多半是想要和我接触，所以借助肖啸这个中间人来完成这件事。至于接触的目的就是显而易见了，从她和肖啸的对话就可以看出。 但我什么都没说，哪怕肖啸有所暗示，我也只是装傻，当刘晚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也只是平淡的应对。刘晚的相貌不算差，而且按照肖啸的意思，她还算是个小富婆。可是即使这一次是刘晚想要追求我，但我还是感到不安。 我不禁想到我初中时候那些实在让人痛苦万分的回忆，到了高中以后我已经尽力地回避这一切，但是发生过的终究无法改写，我还是要直面那些苍白的曾经。 第11章 往事 “丘山，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很差劲，很不讨人喜欢？你告诉我我缺点，我一定改，我不想被人讨厌了……” 我眼前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站在那里，保持着我们之间少有的沉默。 这个对我不断发问的女生叫李静。初一的时候，我跟她分成了同桌，然后就开始了天天闹矛盾的日常。她是我们班公认的不懂礼貌，情商极极极低。她的作风，说的话语，我对这些根本无法忍受，然后就陷入无止境的争吵。 我对她也从来没有关照或者怜惜过。在她例假身体不适的时候，我想要出去接水，但她始终趴在桌子上面不动。 “丘山，我真的好不舒服，你能忍忍不出去吗？求你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哀求。但我并没有多理会，因为她卡着我不让我出去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尝试几次无果以后，想要直接从她身边过去，可是空间实在太小，我不小心将她的凳子带翻了，伴随一声巨响，她狼狈的砸到了地上。全班的同学将目光尽数投来，看到她趴在地上哭泣的样子。我只是感到有些难以处理，却没有太多愧疚，转身就去接了水，将她一个人撇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我们的座位是按照成绩自己选，我和她成绩都很靠前，所以挑选座位空间很大。奇怪的是，尽管我跟她已经争吵到了相互痛恨的程度，但是她每次选座位还是要选到我旁边来。哪怕我的厌恶已经写在了脸上，她也就只是笑着给我一句想坐我旁边。我只感觉她是在存心恶心我。 班上的人也和我一样讨厌她。在初一结束即将迎来那个暑假，她哭着问我这个问题。我明明可以答出很多很多她的缺点，但我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哑口无言，哪怕说出一个字都是一种煎熬。 “你问别人吧。” 我甩下来这样的一句话，一句可以不用我负任何责任的话，于是加快脚步离开了学校。 在我眼里，除了把她当作一个我所深恶痛绝的人以外，我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女生。我说话从不会在她面前避讳，因为有时候隐语她是听不懂的，说了也只是浪费时间。我初中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李静问我，我就悉数告知，然后恶狠狠补上几句威胁，让她不要添乱。她不擅长理解别人，一旦参与我的任何人际活动，她都只会让我陷入麻烦。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女生以后，她一晚上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着我，然后低头想些什么。 这样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更别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问题。 时隔一年，到了初三，我再一次和她坐了同桌。在这一年里面，她的变化很大很大，不再像以前那样招人厌烦，而是开始学着关心别人。我跟她做同桌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吵过，也没有再互相排挤。情人节那天，我跟何腾打赌开玩笑说我当天会脱单，于是我找到李静，向她表了白，来应付这个有些难以收场的玩笑。 很惊讶，甚至是错愕，这就是李静的反应，也不奇怪，毕竟我和她的关系一直算得上冤家，只是这一段时间略有缓解罢了。李静说她要考虑，而我不以为然，这只是随口的玩笑话，整蛊何腾的手段，可是在下午的时候，李静同意了我的告白。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从没有过，那一瞬间，我真的感受到了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二天的早上，我试着用更亲密的方式跟李静接触，但是我却发现肖啸的反应十分古怪。一番询问，最后才得知肖啸也喜欢李静，我无可奈何，为了照顾肖啸这段友谊，我放弃了跟李静的关系，在简单商量以后分手了。 硬要说的话，我和李静只谈了不到24个小时。 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话而演变的搞笑现实，可是在不久之后，我发现我变了。我真的喜欢上了李静，我开始慢慢发现她身上有着更多的闪光点。这个喜欢扎着低马尾，把头发梳得像一把琵琶的女生，真的进入了我的生活之中。 她会照顾我的感受，会为了我的高兴而庆祝，我和她诉说我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她即使不懂，也会聆听。 “丘山，你手这么大啊！” 她伸出手和我比较手掌的大小，我弹钢琴，打篮球，当然手会比她大很多。她在我面前似乎从来没有防备，于是慢慢的，我也不再掩饰，而是在她面前显露真实的自己。 我试着追求她，试着用比以前更好的态度对待她，可是一切不再有效果，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因为我的一举一动而拉近。我冒着雨淋湿半边身子不惜插队也要帮她买一碗泡面填肚子，在她体育考试结束后第一个上前将摔倒的她扶起，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但迎接我的不是她的笑容，而是惨白的真相。 那天早上，何腾一脸凝重地把我叫到了一边。 “丘山，你尽快收手。李静跟一个叫朱阔的人早就裹在一起了，谈了恋爱，那个朱阔有点混，现在他知道你追求李静，说要招人打你呢。” 多么幼稚。我笑了，笑何腾的话，笑李静这个人的行为，更笑我自己。 “我也喜欢你啊，丘山，”李静在拒绝我又一次表白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还有一个人也在追求我，他也追求了我很久，我不好拒绝别人。我总得让别人尝尝恋爱的滋味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表情很复杂。当时我只当这是一句敷衍我的话。拒绝我，不方便拒绝别人，明明我也追求了很久，明明她说了喜欢我，这句话完全说不通，或许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但现在我明白了，真相大白，她害怕那个混混，所以没有能力拒绝他。因为她早就决定了要和朱阔在一起，所以将我拒之门外。我所有回忆，所有追求，都只是个笑话，一个笑话！ 我想起李静在前几个月给我送过一条进口的糖，当时我如获至宝，现在终于得知那只是朱阔送给她的礼物中的小小一部分。一切终于都变得合情合理，事情的主角收获幸福，旁观者会淡忘，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只剩下我一个。 我不再接触李静，直到中考结束后，李静和我才重新有了联系。那天李静叫我去图书馆，得知她和朱阔闹掰分手以后，我没有感到意外。我在图书馆中把朱阔这个人跟李静好好地分析了一遍，我劝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受他人的胁迫。李静告诉我她害怕朱阔，害怕自己因为忤逆他招来祸患，我就极力劝说她考虑自己的情感，不要让恋爱成为负担。我劝了很久很久，这一次我想试着把李静劝回正轨，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我想，当时她听明白了我的话。 后一天，朱阔请李静去看电影。怕她尴尬，于是他叫李静叫两个熟人一起，于是李静喊上了我。到了电影院时，我看到李静罕见的化了妆，心中顿时犹如刀绞。 电影院中，我就坐在朱阔旁边，全程如坐针毡。朱阔知道我是谁，他把我叫到他旁边，全程对我说一些威胁性质的话。我不害怕他威胁我，我只是希望我的话可以让李静有所改变，可以发挥作用，可是最后我收到李静的消息，是在电影结束以后，她和朱阔复合。 我劝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我以为我会改变她，我以为我会改变我自己在她那里的地位，但是一切都失败了，失败的彻彻底底。 那天的泡面，我宁可自己淋雨也不愿意把它打湿；那天的体考，我自己腿都还因为考完试累的抽筋。 我看着手机，上面是李静告诉我她和朱阔复合的消息。我靠在一处院子的墙壁上，品质粗劣的红砖硌在我的背上，我却浑然不觉。我哭了。 为什么我始终不够优秀？ 为什么我已经那么努力却还是无济于事？ 我感到自己很无力。撑在那面红砖砌成的破墙之上，我灵魂之中的一部分仿佛被剥离开，游荡在无止境的人间，成了孤魂野鬼。 那件事情之后，我没有再谈任何一场恋爱的打算，也没有再追求另一个人的心气。 我不知道怎样喜欢一个人了。 第12章 你要脱单了 我躺在床上，手机里面显示qq上有人加我好友。我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因为侧躺而有些发酸的脖子，点开了qq。我很少使用这些社交软件，每一次点开qq对我来说都是一件稀罕事。 “刘晚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我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屏幕前，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之中，那束光线显得格外刺眼。明明通过的按键就在我眼前，在我的指尖处，但我的手却始终难以跨越这一段小小的距离。 ...... “你和朱阔......复合了吗？” 我靠在那破败的砖墙上给李静发了消息，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内心之中仿佛有一口钟在不断被敲击着。在得知李静的真相以后，我的内心总是藏着戾气，总是无法平静。在中考前的四十天，那一次月考，我考出了初中最差的成绩之一，年级四十一名，这个成绩不要说市重点高中，连我们这个县城的一中都只能上一个平行班。 于是，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来让我自己平静下来，包括吸烟。吞云吐雾中我无法获得任何快感，甚至会因为没有经验被熏到眼睛，但它让我有了一个自己思考的时间，让我有了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啊......是的，我和他复合了已经。”说完这话的后面，她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我无力的坐倒在地上，看着我头顶的天空。很热很热，但没有太阳，只有漫无边际的刺眼白光。这样的天气，总是会用它那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你，直到你真正坐在这天幕之下，才能感受到这天气究竟有多炎热。 “百年好合。” 我点下了屏幕上那刺眼的四个红字，放下手机。从包里摸出了烟。盒子已经被我压扁得不像样子，我打开烟盒，里面只剩下两根。 点燃，在云雾里面，我好像又被这烟熏到了眼睛，只感到眼眶周围一阵火辣辣的，视线也不是很清楚。在那烟头上的火星一点点侵蚀掉那烟草以后，我把烟灭掉，扶着墙起身，快步走向了垃圾桶，将手中熄灭的烟头和还留着一根烟的褶皱的烟盒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吸过一根烟。 ...... 我终究点下了通过的按钮。那个时候已经有些晚，我又从来不熬夜，忍着困倦和刘晚简单的问候以后，我结束了对话。我躺在床上，困意侵袭着我，可我还是感到不安，哪怕睡过去也不太安稳，一晚上都不停的做着梦。 过去的痛苦，要是可以全部忘掉该多好。 在加了刘晚好友以后，我跟她的接触慢慢变多，班上也有不少同学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也没打算过多辩解，他们问我什么我一一照实回答。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我跟她在一起只怕是迟早的事情，我一个恋爱小白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可是那种不安始终还存在着。 “咋样啊你？”文东风带着一脸贱笑，我看着他这表情，一时间无语凝噎。“大概进度有个百分之八十，快了，要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开口。” “那你加油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晚上，我们班换了座位。我和文东风分开，也成功摆脱了我身边的陈宏远。刚到高中还好，住宿一段时间以后，陈宏远彻底放飞了自我，放弃了自我卫生管理，在夏天身上散发出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头上的头发因为太油而板结成块状。我早就无法忍受，现在摆脱他对我而言倒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换到新的座位其实也还不错。虽然李湛和文东风他们和我没坐在一起，但是我的新同桌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这次我坐在走廊边上，是我们一排三个人中最靠右边的，我左边两个人依次是黄建和韩澜江。他们俩成绩算不上很好，但是都是很有趣的人，只是...... “哎哎，给我给我，我玩一把。” 对，他们俩上课玩手机。 我有些无奈，班主任的威压太大，讲道理我已经有点老实了，不再像刚进高中那样莽撞，办事没有分寸。 他们俩也一直关注着我跟刘晚的事情，李湛那个八卦王更是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那天晚上，肖啸上楼过来找我，要我们班上的人把我喊出来。我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只是还是得听过肖啸的话以后才可以确定。 “丘山，刘晚说叫我帮忙追求你，”肖啸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他向我这边靠了靠，把声音压得很低，“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就说一声，我去转述一下。” 我没有犹豫很久，直接冲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肖啸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转身下了楼。 “他找你讲啥？”李湛盘问着我，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贱笑。我如实回答了他，没过多久，班上关注我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我离谈恋爱只差了临门一脚。 “你这进度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啊！”韩澜江笑着把我搂住，“你这脱单蛮快嘛！” 我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全都议论着我的事情，我有些不太适应，给我干得还有些腼腆了。至于李湛，他延续了他的风格。 “丘山，那个女生你打多少分？”他很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喜欢刘晚，所以我没法给她打分，也没资格给她打分。她的内在，我一无所知。 “……80？” 我应付了一句，李湛似乎很满意，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贱笑离开了。我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只怕是要宣传一波我对刘晚的印象。 在这样热闹的下课气氛之中，我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吴竹，心中有些奇怪，于是走到走廊外面去找了找他。吴竹正在看我们教学楼前面的那片树林，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领导，我估计会和十二班那个女生在一起。” 吴竹看了我一眼，眼神异常深邃，让我完全无法看透他内心所想。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维持了一会这样的沉默。 “丘山，你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第13章 纠结 我听了吴竹的话，想要反驳，却感觉到有些无言以对。 我究竟是否喜欢刘晚，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短短的几天时间，甚至不到一个星期，我真的不知道我怎样喜欢上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人。但是喜欢这两个字在恋爱中真的重要么？放眼望去，我身边在这个年纪就谈了恋爱的，终究是欲望占了大多数，所谓的喜欢在更多时候只是个笑话。 我不喜欢刘晚，但这在我和她的感情之中似乎无关紧要。而我，一个没有谈过一次正经恋爱的人，慢慢地对这种关系变得病态的向往。 “我不喜欢她。” 我如实地回答了吴竹。吴竹听完以后没有意外，眼神之中甚至有了一抹轻松。“好好考虑，不要被冲昏头脑了，”吴竹看着我的眼睛，神情很复杂，“反正我是觉得我不看好你跟她两个人。你不会在这段感情之中获得快乐的，听我一句劝。” “而且啊哥们，她长得也不好看，你到底是因为哪一个点要和她谈恋爱的？”吴竹很无奈，在他眼里我这种行为毫无道理可言，“她侧面看过去脸都是平的啊，伙计，你到底咋想的？”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话不好听，但都算事实，我实在无力反驳他，更不用说我自己也因为我不喜欢刘晚而迷茫。 吴竹，他毕竟和李久晴谈了两三年的恋爱，而且他在中间短暂的分手之中还有别的女友，他在这方面算得上是我的祖师爷。他这么一番话下来，让我实在有些犹豫。 我在这段感情里面不会快乐。 和刘晚在一起，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行为，而不是关系。我现在急忙同意刘晚，更像是一种对过去的我自己的报复。 我没有再回答吴竹，更没有再回答我自己。我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那天晚上，我到楼下去找何腾他们三人，说放学一起走的事情。走到楼梯口，我看到高圆圆路过那里，刘晚就站在她旁边。在刘晚看到我以后，她脸上飞速闪过一抹红晕，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甚至高圆圆还未反应过来。高圆圆也看到了我，她两步跑到我身边。 “丘山，你现在下来是干嘛呀？” 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就这样子看着我，我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很快，我反应过来了问题所在。刚刚肖啸跟刘晚说过这个事情，而我现在下来，那摆明了我就是下来找刘晚的。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初衷，只是现在，我到了这个境地，实在是有些百口莫辩了。 “我来找肖啸。” “你算了吧你，谁信你啊，”果不其然，高圆圆脸上甚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好像有些看不起我拿好兄弟当挡箭牌来遮护我下来看刘晚的行为，“我告诉你哦，有个好消息。” “你讲。”我心中已经知道了她要讲些什么，但还是让她讲了下去。 “你马上就要脱单了，刘晚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可紧张了，一直跟我讲你的事情，我耳根子都快听起茧子了！” 高圆圆面带笑意，审视了我一遍。“提前祝贺你哦！” “啊，好，谢谢......我知道了。” 我回答的有些局促。我知道这个事情迟早会发生，但当这个消息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我冲高圆圆笑了笑，挥挥手朝着十二班走去。 得知这个消息，我的顾虑，吴竹的话，已经全部被我抛诸脑后。我现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和高圆圆相处。在那之后，我和肖啸和刘慕枫之间的对话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才急忙跑到楼上，在座位上坐定。 “建哥，这事妥了。” 黄建很意外地看着我，脸上流露出笑意。“恭喜啊，你也是幸福上了哦。” 他的话说完，我的内心仿佛在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我做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和一个萍水相逢只认识了短短一周的人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幸福，这根本不配算是幸福，这一切只是由我内心的怨念和欲望支配而产生的丑陋行径罢了。我看不起那些随便发出山盟海誓的人，看不起那些把恋爱当成休闲方式供自己取乐的人，现在，我看不起我自己，看不起一个背叛自己思想的人，全然一副被冲昏头脑的模样。我这样做，以后刘晚要是得知了我此刻的真实想法，她又会怎样看待我这个小人? 我双手扶着额头，内心的纠结来到了顶点，胸中如同有烈火炙烤一般。 路上，初中的兄弟们不停的打趣着我，祝福我这次感情事业上的成功。他们都知道我初中的时候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心中是怎样想的，所以他们打心眼里为我感到开心。他们知道我不喜欢刘晚吗？还是说，他们也只是觉得谈恋爱这个行为就足够给人带来快感，所以值得庆祝? 我或许从来没有追求过谈恋爱，我想。我到底追求什么，我也无从得知，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很失败的无病呻吟。我不禁笑了出来。 第二天下了雨。我来到学校，那些班上关注我的人没有再像昨天那样疯狂的向我打听。大课间的时候，钟晓泊走到我身边来，以一副很好奇的表情询问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昨天似乎没有和他解释这件事情。 “快了吧，今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也可以见到面。” 我也拍拍他的肩膀。大课间的时候班上很多人都会因为困倦而小睡一觉，即使现在是高一刚进校，这个现象已经发生了。常常班上头抬着的人都没有几个。我环视一圈，除却那些去小卖部和操场的离开班级的人以外，班上没有剩下太多人。 “我找一下丘山。” 在班上极其安静的情况下，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门口传来的声音有些突兀，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猜到或许是刘晚找我，我快步走了出去，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睡觉的人的桌子。 “对不住，对不住！” 我连连赔笑，向那人道歉。门口的转角处，我见到了刘晚，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她直接打断。她把头偏到一边，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我，我感到有些疑惑。沉默了一瞬，她终于抬眼看向了我，但她眼神依旧躲闪着。双手递给我一张橘黄色的小纸条，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挣扎着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接过纸条，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想要询问她时，她已经回头跑开了。 第14章 被玩弄的那一个 这段时间，我内心里面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钟声，在这一刻爆裂开来。刘晚的反应让我已经知道了结局，我艰难地呼吸着，像是打开一张判决书般打开了那一张已经发皱的小纸条。 “对不起......” 当我看到那开头的三个字时，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像是沉入水底一般，难以呼吸。我的视线扫过这一张正反两面都写满了的小纸条，忍不住笑出声来。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语气，以及熟悉的结局。 大概内容我已经不想去细看，开头那三个字足矣。这写满两面纸的小作文，刘晚在里面写得很真挚，但我却痛苦到不愿意再多读哪怕一个字。 配不上你，不适合你，你会遇上更好的，你要过的好好的...... 这些内容，我听得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没有悲伤，也没有感到耻辱，仿佛看到一场事不关己的笑话，我只是想笑，笑刘晚，也笑自己。 初中的遭遇，早就让我对感情产生了恐惧，但是那至少是我对别人表露心意。所有曾经的挫败，或许只是因为我不够好，没有做到让别人对我产生感情，所以才有了一次次这样的闹剧。 可是现在呢？这个结论没有被打破，而是进一步扩展。即使是刘晚主动接近我，即使是刘晚对我表露心意，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一如曾经。 从那场电影院开始，或许我就注定了我永远会是被玩弄的那一个。 我笑了一声，嗓子因为没有喝水而有些沙哑。我用力咽下，将手中的纸条撕开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喉咙之中始终附着一抹苦涩。 我想大喊，发泄出这些年内心长久积聚而成的痛苦，但是大喊是会被年级主任通报批评的。 班主任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有为十四班争光的义务，但没有为十四班抹黑的权利。所以即使我那样愤慨，最后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咽下我的不甘。 我走进教室，全程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我已经失去了和任何一个人对视的勇气，我不敢想象他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先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要脱单，随即又宣布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不太搞笑的闹剧，这样的行为，就是在哗众取宠么？ 或许我应该站在走廊上一言不发，等着他们来发现，等着他们的安慰，然后诉诉衷肠？ 我低着头回到座位，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一段没有开始就被宣判死刑的关系，而我似乎也被绞死在了人们的小声议论里。我依旧是被玩弄的那一个，没有变过，也或许不会再变。亏得我还在思考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怎样相处，现在这个麻烦解决了，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我自嘲地笑了笑。 ……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也知道了这个事，肖啸他们几个当然也得得知了消息。我没有过多辩解，也没有过多阐述，只是客观的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给他们所有人陈述了一遍而已。 吴竹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领导，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烂？”我苦笑着，看着吴竹那淡然的神色。 “别汤姆那样想好不好，不是啥大事，”吴竹看着我，脸上的神情让我看不出他对我究竟持何种态度，“你人很好，只是遇上的人不对，我说过她配不上你。” 的确说过，不仅如此，他还提醒过我我究竟是否喜欢刘晚，这些劝告在我兴奋上头的时候被我遗忘得干干净净。后悔，我很后悔，初中时候积累的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也被调动了起来，我开始怨恨我的无能，再然后，我恨上了刘晚。 临近放假，这件事情虽然发生，但好歹有个安慰，那就是我们即将迎来高中的第一个月假，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度过的很平静，班上有几个跟我关系很近的人拿刘晚的事情来打趣我，李湛更是狠狠嘲笑了我一番。 当初，李湛的同桌因为别的班上有人谈恋爱而感到惊奇，在那里疯狂的分享他们那一对情侣的事迹，我感到很可笑。 这样的恋爱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给自己提供独一无二的情绪价值罢了。要是两个人不再可以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愉悦快乐等情绪，两人就陷入争吵，最后分手，在彼此的朋友圈里狠狠骂一番对方。 那是开学没两个星期的事情，在听到这些话以后，我感到可笑。 “谈恋爱？又怎么样，很稀奇吗？谈恋爱不跟喝水一样简单吗？”我带着嘲讽性质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刘晚这件事情被众人知晓，我曾经说出的这么一句话成为了用来攻击我的最强利器。我每每听见李湛用他那贱兮兮的表情讲出这么一番话，我都感觉无地自容，只想快速逃离这个满是舆论的地方。 但我没有觉得自己的话全错。谈恋爱，的确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这句话我已经在无数人身上得到了印证。有太多人，从认识到恋爱，只需要一个晚上。只是，总有那么一些情况无法解释，也让我无法理解。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我实在坐不住了。这两节课上得我昏昏沉沉，这几天我的睡眠也大大不如从前。我放下手中的笔，尽管作业没有写完，我还是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平复一下我的焦虑和烦躁。 我站在前门口，伸了个懒腰。那天天气不是很热，多云，没什么直晒的阳光，所以走廊上还算是凉爽。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走向，感受着我存在的这一片小小的天地。有些东西，我更情愿不要反复出现在我脑海里。我睁开眼睛，准备把手中的垃圾丢掉，随后回到教室。 “丘山？丘山？” 我听见一道女生的声音，很细，但是足以让我听见。我转头看去，林小林就站在我不远处，在班级前门的旁边，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 第15章 询问 “啊......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疑惑，礼貌的回应着她。我和林小林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交流过，她一下子过来喊我搞得我一头雾水。 “那个......”她嘴角略微带着笑意，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下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听他们讲，你有喜欢的人啦？”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对刘晚，哪怕是一点动心似乎都未曾有过。但我不能这样对林小林说，班上的同学要是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他们又会怎样看待我？ 林小林就这么对我笑着，眼中含着一抹期待和好奇。 “啊!......我......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会结巴。林小林就这么直视着我，我大概一米七，她看上去不到一米六，这样的身高差距让她看我的时候带着一点仰视。在她的视线下，我深怕自己被她看出自己在说谎。 她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感情经验，和吴竹比只怕也差不了那么多。我这样的回答，只怕是会让她觉得搞笑吧。 “这样啊......”她的语气里面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歉意，但是她嘴角压不住的弧度已经足够说明我的回答有多么的可笑，“没关系的！\" 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我却在她这样的笑容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般的戏谑。我只好笑了笑，手搭在后颈处，将头低下来避免她的视线。连忙走进教室坐定，我长呼一口气，拿出包里的水瓶猛干了一口，水从嘴角溢出，流到了衣服上，形成一片水渍。 有关刘晚的这件事，只怕是注定会成为我整个高中被人取笑的把柄。这件事情没那么轻易地过去，要知道，班上还有李湛这么一号人物。 “喝水一样简单......” 李湛在我旁边笑着，笑得很贱，几乎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作为我高中刚进来第一批认识的新朋友，他知道不少我的事情，包括初中时候的一些事情。 我一直这么认为，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后，再一次提起一件事的时候，不会再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不会愤怒，不会痛苦，或许有遗憾，但已经满足，这才是真正的释怀。我试着把以前的旧事当作一场放映过的电影，试着在谈起当年旧事的时候可以置身事外，做一个旁观者，但我始终没能做到。 我不避讳将自己的过往告知他人，因为我也希望自己的心境可以有所改变，就像是对待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去对待自己的遗憾和痛苦。但是这一次我又失败了，而且这一行为给我招来了很多很多的麻烦。以李湛为代表的班上一批人对我施以嘲讽，虽然力度没那么大，尚且没有上升到攻击的地步，但也足够让我无言以对。 至于林小林，我和她没有过任何交集，唯一能够扯上一点关系的就是我是她前男友的朋友的朋友，范义在初中时候就和何腾认识。这关系扯的实在太远太远，至于高中，尽管她开学的时候扎的双马尾让我注意到她，但也因为范义和她的往事让我对她敬而远之。刘晚的事情她知道，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班上传得沸沸扬扬，她听到这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跑来问我这件事情，更是露出那让我感到有些像看笑话般的笑容。 我有些不解，心中对于林小林这一举动的疑惑也更深。 马上迎来国庆假期，我现在只想好好回去休息一会，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实在有点疲惫，我有些难以招架。好在高中一开始的课业不是很重，在学习上我没什么烦恼，家庭给我施加的压力也不大，所以总的来说日子还是比较轻松的。 那天早上，陈妍跑到了走廊上散心。上次调换座位，陈妍被换到了倒数第二排的角落，一个偏到极致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被“发配边疆”了。 我感觉很不公平，陈妍开学的座位就被抢占，这件事情班主任不会不知道，但他这一次还是把陈妍放在了不好的位置上。 “......座位不能说明什么！......我上一届最好的学生就坐在现在陈妍那个位置上，所以座位对成绩的影响其实不大......\"班主任在班上的这一番激情演讲，让我实在没有话可以反驳，只好看着陈妍一个人坐在那个角落，忍受着她那个有些古板和内向的同桌。 陈妍的视力不算好，初中就是如此，我担心她是否会看不见黑板。要是连上课内容都看不见，那何谈搞好学习？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靠在走廊外面的陈妍走去。“感觉学业上压力大吗？”我站在她旁边，开门见山地询问。 “还行吧......我没啥问题，放心！”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小酒窝，但这没法让我完全放下心来。 “那你感觉同桌啥的怎么……” “丘山，搞快点，有个女孩子来找你来了。” 我话还没讲完，李湛打断了我。我有些不耐，转过头向着李湛的方向走去，眼前的女生却让我停住了脚步。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我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唾液，从半晌沉默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李静？……你来找我干什么？” 眼前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静。李静和何腾一样，考进了十一班，就在我们楼下，但是进入高中的这段时间里面我未曾碰见过她，也不愿意碰见她。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曾经让我哭过，笑过，又用手段玩弄过我的女生。我恨她，恨之入骨，我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但在此刻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恨意。 我还真是够无能啊…… 第16章 挣扎 “我......我来找陈妍还饭卡。”李静好像并没有感到不自在，很自然地对我说着。言毕，她看到了我身后站着的陈妍，笑着挥了挥手，朝她走去。 我避让到一旁，让她们两个初中时候的好友交谈。李湛很快就凑了过来，他对于李静这个上楼找我的女生很是好奇，现在一有机会那必定是要严加盘问。 “那是你谁？那个指名道姓来找你的，”李湛把头凑过来，向着李静那边努了努嘴，“你干嘛不去跟她聊聊天？” “没什么好讲的，她主要又不是来找我，只是让我转交一下东西而已，现在直接找正主更方便。” 我尽量没有看李湛的眼睛，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我看着李静和陈妍两个人在那边聊着天，心里有关李静的记忆又一次充斥了我的脑海。 ...... 那一天，我删掉好友以后大概半个小时，我的qq联系人显示有人请求添加我为好友，是李静重新加了我。或许，她无意地给我发了一句消息，于是发现我已经把她删掉，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所作所为。 “丘山，难道你连好朋友都不做吗？” 我笑了，真够讽刺，我这么多年来缺过很多东西，但是不缺朋友，更不缺一个要靠自我欺骗来维持的朋友。 我追求了她大半年，从上一年冬天到这个夏季，中间经历的种种，没办法让我做朋友。有的人，做不了恋人，也不甘于做一个普通朋友。而她现在的挽回，只让我觉得可笑，这块大饼已经画了足足半年，我早就看穿了，只是心中那么一点点的念想让我没有戳穿。 我抬手就要点下拒绝，可动作却停滞在半空，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一般。 “李静，中考考完了，我送你点东西，明天去电影院我带给你吧。” “会不会特别特别贵啊？”我笑着摇了摇头。李静在我的对面，我们坐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处，那会图书馆很安静，所以我们声音也很小很小，如同耳语。“不会的，你收着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李静看起来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你能不能预告一下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手链，”我没打算隐瞒这个，大方的讲出了事实，“款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似乎很期待这份礼物，但是没有再多问。她眼睛一直飘忽着，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地看向我。 “丘山......那个，不然我们用个情侣头像？” 我愣住了，手中的书被合了起来，但我没有夹书签。我看着李静，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挑吧。”我看了看我的qq头像，一只橘黄色的卡通小狗，那是我初二曾经看到的一个杂志锁屏，我当时觉得好看，就将它保存下来做了头像。我没有换头像的习惯，这只小狗，从我初二换上开始就没有变过。 “不然还是你挑吧......” 我没办法推辞，只好从网上找了几组头像给她看。她看了一组，似乎不太满意，咂吧咂吧嘴，又换到了下一组。在看到一组头像以后，她眼前一亮，像是发现宝藏一般停了下来。 “就这个吧！” 我没有细看，就把头像给换上了。不仅换了头像，我和李静还在qq上面绑定了情侣空间，那一天图书馆我和她讲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催促行人归家，我才和她道别。 我以为，她终于可以明白我的心中所想，终于意识到了朱阔的用心，也会为自己曾经对我造成过的伤害而忏悔，但我错了，错的彻头彻尾。 第二天早上，她换了头像，解绑了情侣空间，除了那满聊天框的对不起，她的解释只是一句怕被妈妈发现。 同一天下午，到了电影院，我看着她脸上的妆容，看着她在烈日下焦急的等待，看到她接过朱阔给她买的奶茶，然后，看着她复合。我的包里装着给她的礼物，可我到最后一刻都没能拿出来。 丢掉烟盒的时候，我多么想一起将这条手链丢掉，丢掉一切和李静有关的东西，但我没有。这条手链，是我靠节省自己的开销省出来的一点礼物，我从来不舍得为自己买什么东西，尽管我的父母从来不会吝啬给我零花钱，可那些钱终究是他们的，要让我用父母给我的钱，我做不到。 我留下了那条手链，放在我书桌的最顶端，我不想丢弃它，但也不想见到它。 我就这么看着李静发来的好友申请，仇恨和痛苦瞬间占据了我的理智。我点开临时聊天框，愤怒地质问着，用几乎歇斯底里的语气，说出足以让我和她彻底决裂的话。 然后，当一切潮水退去后，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自嘲的笑了笑，最后，通过了李静的好友申请，将她设置到隐藏对话。我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这样拙劣的把戏欺骗不了任何人。我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欺骗自己，骗我自己对她恨之入骨。 ...... “丘山......丘山！” 我有些失神，这声音陡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是李静在叫我。“有啥事吗？”我冲她询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叫住我。一旁，陈妍被李静挡住，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那个，数学最近上的那些东西，我有些搞不明白，你可以把笔记给我看看吗？” 一旁的李湛表情变得精彩，更不巧的是，钟晓泊在这个不太合适的时候出现了。他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也走不动道了，停在原地看起戏来。 第17章 国庆在即 “就是......最近的笔记吗？” 我再次向李静确认了一下，她点了点头。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的笔记实在是有些潦草，只有我自己能看得清楚，所以我没准备直接拿出我的数学书给她。 “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把笔记给何腾，你去拿就行了。” 我终究没能拒绝她的请求。把笔记稍稍总结一下，写一两个知识点在纸上给她就行了，我不想在李静身上再浪费时间，更不想和她再多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我选择让何腾来转交。 李静冲我笑了笑，致谢以后，她大摇大摆地走向楼下，姿势夸张至极，和初中时候的她没有半点区别。 她一走了之倒是清静，我现在有了不小的麻烦。 “丘山啊......”钟晓泊跑过来把我揽着，一脸的笑容之我感到脊背发凉，“刚刚那个女生，找你来借数学笔记......你们俩什么关系啊？说来听听？” “赶紧解释解释啊，来来来。”李湛也没有放过我，但他知道这到底是谁。我和他讲到过我初中时候和李静的事情，尽管没有详细告知，但是李湛知道的也已经够多。当我说出李静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湛就已经开始观察我的反应了。 “没啥关系，就普通初中同学......” “你看我信吗？”钟晓泊以一种似乎看穿全局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把我看了个对穿。 我无奈地摇摇头，就这件事情，凭借班上强大的消息传播业务，不出一天就又会引发一段舆论。先是刘晚，后是李静，我实在有些无可奈何。初中时候想着地从头开始，改头换面似乎也彻底沦为一纸空谈，这才一个月不到，我就已经深陷泥潭了。 第二天，还是大课间，李静又一次跑上来找我。 我很困，眼睛皮不停的打架，她这么一叫把我所有的瞌睡全部毁掉了。在我出去的同时，班上关注我的那一整个小团体全都跑了出来，站在旁边用拙劣的演技来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实际上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丘山，谢谢你！”李静笑得很开心，上前一大步，将手中攥着的东西放在了我手上。“这是给你的！”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棒棒糖，最普通不过的那种一元一个的棒棒糖。我无奈地将手中的东西收起，看着李静脸上的笑，不由得感慨这还真是她的作风，癫到让人根本猜测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行，我多谢你送我个糖。” 我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下去，她刚要转身，我却突然间想到什么，胸口之中像有什么将要爆开一般。我长呼一口气，喊住了李静。 “李静！......那些笔记你看不看的明白？” “看得明白，谢谢啦！” 我没有再理会，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我面前的团伙已经做好了质询我的准备，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说了，没啥关系......真没啥！你别不信我啊！” 我看着我面前的几位大汉，心中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国庆的假期更近一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我真的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补充补充自己损失的巨额脑细胞。我需要一个可以让我静下来的空间，一段可以让我好好思考的时间，这样子我才能更好地处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个愿望又一次落空。计划当真是赶不上变化，这一次遭殃的不是我，是韩澜江。 韩澜江和黄建两个人玩手机的频率比起刚和我坐在一起时要减少了了一些。这是个好兆头，我一开始常常会为他们那样的大胆行为感到吃惊。我本来以为已经万事大吉的时候，韩澜江被发现了，就在国庆放假的前一天。 晚上，英语晚自习，我照常在写着发下来的卷子。当我写得入迷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我们英语老师下了讲台，在向我们这里观望。直到我的视线前出现一个黑影，我才知道英语老师下来了。 老师的目的很明确，她直接走向了韩澜江，眼睛死死盯着他。我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扭头看向黄建，他似乎和我持有一样的疑惑。全班许多同学的视线聚焦到了韩澜江的位置上，聚焦在了这个教室第一排里面最角落的位置。 “手机！”老师的语气十分笃定，我心中暗道不妙，韩澜江只怕是被抓了个正着。 “没有啊，老师你肯定看错了。”韩澜江辩解着，但是我听得出来他的辩解十分无力。在老师的命令下，他离开了座位，老师坐在他座位上，从他身旁的包里，摸出来一部手机。 这下完了。我心中已经看到了韩澜江的下场，只怕是要不了多久班主任就会上来制裁他。英语老师瞪着韩澜江，将他的手机放在了讲台上，坐下来以后才开了口。 “我看到了你还要把手机往包里塞？” 韩澜江没有再辩解什么，就站在他的座位上，面如金纸。以往的洒脱浪荡现在在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样清楚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处罚。禁止带手机不仅仅是学校的校规，也是班主任的逆鳞。更何况，韩澜江是我们班犯下这样大错的第一个人。 在那以后的一小段时间，晚自习变得极其安静，老师在讲台上一言不发，我们在下面连讨论都不敢讨论。韩澜江就在那里坐着，可是灵魂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只剩下一具躯壳。 这样的平静，只会让人更加恐慌。窗外的树叶时不时被吹得猎猎作响，我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尽管是九月份，但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我体会到了。 第18章 盛怒 这样的时间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但是实际上班主任十分钟之后就过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不出他到底是极度愤怒还是平静，但我着实被他那个表情吓得不轻。班主任在军训完以后就发怒过，当时我已经见识过了他盛怒时候的样子。现在他越是平静，越是说明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或者说是在权衡这件事情。 班主任走到我面前来的时候，我的视野瞬间被全部占据，只剩下他一米八五的魁梧身躯，像一尊魔神一样就这么来到了身边。他的步伐不快，却仿佛带着丧钟敲响的声音，宣判韩澜江死期将至。 “韩澜江，出来一下。” 他脸上像是被一团阴霾盖住，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韩澜江很老实地和他一起走了出去，头低着，我甚至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气息。 “建哥，他是不是要无了？” 在班主任和韩澜江走出教室后，我侧身询问着黄建。黄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门，最后无奈地叹息。 就在我还想问问别人的意见时，外面的音量骤然扩大，班主任愤怒的咆哮声自前门传入了班上同学们的耳中。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盛怒，说话时像有雷声阵阵，冲击着我的耳膜。 “你再狡辩！都已经被老师抓到了，你还要狡辩！” “我真没有玩......” 韩澜江的声音也提高了，但是他的声音中夹杂了一股颤抖，让我很难联想到他曾经和我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他尽力辩解着，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罪行没有那么深重，我心中暗道不妙。据我多年和老师打交道的经验，这个时候班主任是不会考虑他的辩解的，何况人赃俱获，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空间。他如今的做法，只会让班主任觉得他是在一派胡言，更是在班主任心中燃烧的那团火焰上浇了一桶油。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外面传来一声爆响。 我吓得浑身一颤，班上这个无比安静的环境下，突然传出的声音实在是很刺耳。我还没来得及分析出这声音发出的缘故，另一声爆响再一次传出。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现在不用分析了，这两次响声的质感明显不一样。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其中有一次响声是砸手机，另一次...... 我好像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韩澜江在啜泣，但他的声音又不太像。外面的喧闹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我不知不觉地咬紧牙关，一直到牙齿发酸才发现自己也紧张到了这个地步。 班上依旧是噤若寒蝉，英语老师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讲台上翻看着教材。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外面的声音终于停止，我以为是风暴将要平息，可结果却是新一轮的风暴再起。班主任走到了前门处，脸上的表情几乎到了狰狞的地步。他先是喘了一口气，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失控的情绪，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咆哮声在门口炸响，班主任的脸几乎变成了黑红色。 “搞邪了？才刚开学一个月不到，就在班上搞这些东西，还读不读书？”他先是大声批评了几句班上的纪律问题，然后顿了一会。 “我说的，今天韩澜江必须从十四班滚出去！”班主任彻底愤怒了，他的音量大到几乎刺痛我的耳膜，“从今天开始，十四班只有56个人！” 我听到这句话以后，刚开始感到有些脊背发凉，只是因为班主任那个模样实在太吓人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我莫名的觉得有些搞笑。班主任在这样愤怒的情况下还整了一句这么委婉的话，我想笑却又不敢当着班主任的面笑，毕竟场合不太合适。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如坐针毡，左边挪挪右边动动，实在是不舒服。 韩澜江这次，确实会很惨，但是要把他退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能够进入我们班的都是中考成绩出色的学生，尽管韩澜江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但是放在年级一样是属于高分层次。 况且，班主任还年轻，虽然已经谢了顶，但是年龄也就不过30出头。他虽然愤怒，但是不至于要和韩澜江包括他的家人闹翻。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听见韩澜江和班主任两个人下了楼，没有再在门外对峙。班主任多半是去打电话给韩澜江的父母，把父母叫到学校来当面处理，最后达成和解，但是会有惩罚。这大概就是班主任后续处理韩澜江的流程。 下课以后，同学对这个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我和黄建作为坐在韩澜江身边的人，自然是少不了人询问。李湛和余长弓还有文东风等人都来到我的座位上对我进行盘问。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所有人都叫到了外面去，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给他们细细分解。 来听我这小讲座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有一部分还是高中新认识的甚至是不认识的同学。我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的讲了一遍，并且提出了我的看法，以及后续的情况。大家激烈的讨论着，这算是我们班的一件大事，而且是第一件大事，更是值得让人讨论一番。 我大概讲完以后，大家也分成了几个小团体，自己讲自己的去了。我站在走廊上，开始猜测着班主任会怎样跟韩澜江的父母讲这件事情，又会怎样惩罚他。 我这么想着，靠在栏杆上，感受着夜晚独有的一点点微风。在我思考之际，林小林走到了我面前，开口向我询问。 “韩澜江，他不会出啥事吧？什么情况？” 我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情讲了一遍，现在只有等班主任上来以后我们才知道结果。 第19章 检讨 我们的晚自习一共有四节，上到十点十五结束。前三节是老师讲课，当晚的老师照堂，最后的一节则是班主任的专属讲座时间。韩澜江如今的处境究竟是怎样，我们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得知。 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我实在是有些紧张，甚至不免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班主任的处罚力度究竟如何，其实在这一次里面就可以看出。 要是韩澜江当真被赶了出去，那我以后只怕是也会老实不少。 就这么等待着，班主任和韩澜江就都进了前门。韩澜江的一边脸上还在发红，这验证着我的猜测。最起码，班主任打人不会手软，这一点已经足够震慑班上大部分人了，我也在内。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壮硕的身躯，比我高了一个脑袋，再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当面和他对峙。这要是挨了个三拳两脚，只怕是要青一块紫一块…… 班主任在讲台上坐下，我坐在讲台左侧，甚至感觉他带起了一阵风。从小到大，这么多老师，我尊敬过，吐槽过，痛恨过，就是没有像这样恐惧过。高中的班主任，还真是让我刷新了以前的认知。 我咽下一口口水,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我有点想转身看看吴竹的表情，但是班主任离我只有一米多远。我现在连动都不敢动。 我看看一旁的韩澜江，因为已经接近十点，天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加上班上的吊灯没有那么明亮，所以他的脸上布满了阴影，我这里根本看不见他到底有怎样的表情。 班主任用他那标志性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长呼一口气。随后，他开始娓娓道来，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平静了不少，能看得出来他已经从刚刚地盛怒之中平息下来。 韩澜江没有被赶出十四班。班主任再次强调了一遍班级纪律，跟我们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些都是老生常谈，我并没有多做关注，直到他宣布了韩澜江的惩罚以后我才开始认真听他的话。 “韩澜江，上来，把你的检讨念一遍。” 果不其然，韩澜江会写一份检讨，但是全班面前朗读确实有些丢人了。好在韩澜江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所以他顶着压力读完了这一篇并未花费太长时间酝酿的检讨。 内容其实很简单，大概就是说自己的行为危害了班级风貌，损害了班级形象，等等这些。他在上面念检讨的时候，还是和平时一样，歪着身子站着，没个正形，而且身子还摇摇晃晃的。他就这么念着，班主任不时催促着他，提醒他让他声音大一些。 直到最后一句，韩澜江顿了一顿，深呼吸以后才说了出来。 “我是个不好的反面教材，希望大家以后以我为戒，不要学习我。” 我听完这句话以后，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出来。班主任的目光飘到了我身上，我赶紧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万事与我无关的模样，这才躲过一劫。韩澜江，这个平时玩得几乎疯狂的伙计，这个平时在我们身边就不太正经的幽默少年，现在被班主任和自己的父母逼得如此正经，我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为好朋友感到痛心是一方面，笑话他那可又是另一方面。 在他读完检讨不久，班主任也宣布让他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面去以示惩罚。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情，但是我心中却还是感到有些悲哀。班主任在前几天说过，坐在哪里没有区别，都是搞学习。可是如今当韩澜江犯下错误后，却把座位变动作为了一种惩罚手段。这样做不无道理，但实在是有些双标了。 “我本来是要把他攘出十四班的，”班主任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在这剩余不多的晚自习时间，跟我们讲着道理，“但是他的父母一直请求我，他自己应该也找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刚刚的确是冲动了，我还是希望我们班每一位同学都可以一起顺利走完这三年。” 冲动，的确。这也是我从这件事情之中对班主任的总结，他愤怒的时候是几乎没有理智的，甚至可以一拳给你打死。但当他冷静以后，他依旧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会好好考虑大局观。要知道，班主任30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我们年级的副主任，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一拳给你打死，然后对着坟墓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我心中不免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这再一次引得我开始憋笑。 下课铃声响起，这个难熬的晚自习终于过去，我像是从监狱释放了一般解脱。班主任的威压的的确确让我开始思考以后高中生活之中我的行为。韩澜江走下讲台，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感到有些同情，但玩手机被抓也确实是他犯下的过错，想到最后我也只能一声长叹。 那天晚上回去开始，我就思考自己该怎样和班主任相处，以什么样的人设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有时候，对待老师可以像对待上级一样，也可以像对待朋友，只有平衡二者才可以真正做到师生和谐相处。 国庆放假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不算上前面军训的缺席，这是我第一次迎来高中的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两天半，但比起初中时候的假期，很显然这更让人值得期待。班主任负责排年级所有班级的课表，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为之给我们谋点福利，我们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直接可以带上书包，然后在体育课结束后放学离开。 第20章 星殇阁 国庆两天半假期，像是时间跳跃了一样，我根本不知道这两天半做了什么，就又要回到学校里面。 这个月学校的事情还是蛮多的。最重大的一件事莫过于选科考试，大家会在这一次考试之中，根据不同科目的成绩和自己的兴趣选出自己要学的科目。我们班或许也会有人要因为选择不同的科目而离开。 这一次选科考试，也是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大型考试。要是说中考成绩，那总有那么一批中考发挥失常或者超常的人，也有一批中考很好但不适应高中的人。这一次大型考试，比起中考成绩，更有参考价值。 我在班上究竟是怎样的水平，在年级究竟是怎样的水平，这一次就可见分晓，所以我也有些期待。 平时也有周测，但是以我的性格不可能去认真对待，每次都是草草写完，早点了事。或许对其他人我已经有了大概的评估，但我还真搞不太清楚我自己的定位。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任何备考的打算。说实话，高中到现在，我还没有被学习压力压迫到喘不过气，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对学习的轻视。我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班主任对我的态度基调在这一次考试就会定下来。如果我成绩优秀，那他对我曾经和吴竹犯下的错误或许会网开一面。反之，以班主任的脾气，以后的苦日子就等着我们了。 平凡的一天，平凡的课堂，我已经没打算备考，但上课听讲还是必须做到的，我从小到大也就上课积极性稍微强一点，课余时间对学习那是完全提不起兴趣。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便开始四处打量。我看向一旁的黄建，他的桌子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袖子挡住了一半。我仔细看了看，那是一首长诗。 “什么时候来的写诗的兴趣？”我心中暗道，不免有些疑惑。写诗的爱好我初中时候也有，对他写的诗我不免感到好奇。我暗暗赏析起来黄建的诗文，很零散，毕竟我只看得到一半。 我还想努力看看，尽管我已经伸着脖子去瞄，但还是失败了。从我能看到的几句里面，我大概能看出来这首诗的整体风格。 沉闷，而且有不少辞藻堆砌。硬要追求艺术价值其实我也不在行，只能说，这首诗可以反映一个人在想些什么，而且有一定的文学功底。黄建有这一手我还是感到很意外，他已经给过我一次惊喜，那就是他每天坚持写上一篇日记。日记的内容当然我不知道，但是字很多，只怕不是记录日常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都能给别人以属于自己的惊喜。 我这么想着，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刚刚那样的走神无疑就是犯罪。我抬头看向讲台，班主任朝向着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两只眼睛总是有些对不太齐，一只眼睛锁定在我身上，另一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如果班主任不喊我而是盯着我看以示警告，那我还真不太好确定他是不是在看我。 我站了起来，准备回答问题。班主任给我提的问题其实不难，是我之前了解过的知识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或者是被他的压迫感给控制了，我大脑一下子宕机了。我很努力地要思考出答案，但是貌似收效甚微。 下面的同学纷纷回答出答案，我还是那么滞在那里，像个木偶人一样。班主任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仿佛因为逮住我上课走神漏掉知识点而感到高兴，我后背有些发寒。 “看来你是摸了一节课鱼啊......啊？丘山？”班主任脸上是带笑的，笑得让人不寒而栗。班上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在那里站着，尴尬至极，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班主任的眼睛。 下课以后，我顾不得李湛等人的嘲笑，连忙要求黄建把那首诗拿出来。这首诗叫做星殇，这无疑是个很中二的名字，但并不是没有文学价值的小白诗。我仔细看了看，内容和我一开始的判断大差不差，但是写这首诗的动机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当然，看内容可以看出来，这诗跟情沾边。这样现成的八卦，我不去了解似乎有点太可惜了。 我盘算着，打算找个机会去问问他们。 当天晚上，我正打算询问黄建这件事情的缘由时，韩澜江先一步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组织？写诗的？”他给我看了看那个笔记本上记录的一些东西，大概就是几首诗和一些感慨，和组织里面现有的人。我感到有些奇怪，这么性质的一个组织，在以前我还真没见过。黄建问我之前有没有写过诗，我说初中时候会写几首，他就和韩澜江商量着要把我搞进去。 当然了，我肯定是乐意加入的。这么一个特殊的且罕见的中二组织，不加入实在有些无趣。 黄建大概告诉了我一些有关事项，说了一些我需要做的事情。在进入组织以前需要有一个笔名，还需要写上一首诗词，然后由黄建把它誊写在这个笔记本上。黄建没有练过字，但他的字在我们班男生里面的确算得上乘，看起来灵动而清秀，由他来抄写确实是个好主意。 班上的人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对此十分期待。 第21章 水月客 同时，我还得知了一件事。那首诗是韩澜江写的，黄建只是誊写，这首诗恐怕是这个组织诞生的原因之一。但是创建这个组织的主意也不是黄建和韩澜江想出来的，而是和我小学同班的苏洛提出的。 带一首诗和一个笔名进去，这其实不难。一首诗对我来说并不需要绞尽脑汁，当然前提是不掺杂真实感悟，要是想写真情实感，那就必须写好，尽我所能表现出内心的想法，而不是浮于词藻。词藻堆出来的诗写起来很快，但是根本经不起细品，看了几遍就索然无味。我不屑于写这种诗文，但是我现在的确没有感触支撑我去写一首真正反映我自己的诗。 至于名字，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想法。 “水月客吧。” 黄建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奇怪，他似乎对我取的这个老气横秋的名字感到很不解。的确，这个名字确实很老气，但这是我心中的最优解。 我喜欢看湖泊河流，喜欢看月亮，看远山。当初登上岳阳楼时，我没有被它的古色古香征服，也没有拜倒在它深厚的历史气息下，我更喜欢洞庭湖。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当我在岳阳楼下眺望洞庭湖时，这句古文在我眼前具现化。 我的老家，在大山里，门前是流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溪水，远处是迷蒙的山色和一望无际的林。 有些时候，我感觉我和这些东西有着羁绊，但似乎总会因为我不够优秀而被拒之门外，仿佛失去了鉴赏它们的资格。只有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足够安静的时候，我才能在和它们的对话里面学到些什么。 这种爱好很奇怪，至少在同龄人里面很奇怪。当然，我不是只喜欢山水，我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个不太寻常的爱好。这个笔名，我在初中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今不用实在是可惜。 得到了我的答复和解释以后，黄建神色稍有缓解。他誊下来我的名字，给我指出了一片空白，让我把我的诗词写在下面。要是现场让我直接写出一篇诗词来，我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就算是东拼西凑出来一首诗我也得要一会功夫。我拿到这个笔记本，向前面翻了翻，想看看这个组织里面到底有哪些人。 不看不知道，黄建这个家伙还真是够狗的，亏我叫他一声建哥。按这个名单来看，我算是很晚知道这个组织的人了，在我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加入了进来。至于黄建为什么不跟我讲这件事情，我的推断就是他没觉得我是个写文章的人，毕竟我开学那段时间天天出去乱跑，跟书生气质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有许多人都在上面，很多人都很有些让我出乎意料。班上待了一个月，有些人就算不熟悉，大概也能看得出来平时的行事作风是怎么样的。有些看起来跳脱得没有边界的人，比如李宸；或者是有些埋头搞学习的人，林漾，中午甚至不睡觉来写作业，这些在我中午睡不着的那段日子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而她也加入了这个组织。他们两个人，多半是受了其中一个人的鼓动，另一个人才会选择加入，毕竟他们俩是我们班唯一的男女生同桌，其他都是男生一排女生一排。 我饶有兴趣地继续往前面翻，眼前出现的名字顿时让我停了下来。 “林小林......” 她也在这个组织里面。我好奇她会写什么样的诗，但我找了找，并没有找到。 我继续翻着，大概了解了这个中二组织里面有哪些人，现在有哪些作品。收起笔记本以后，我开始努力地拼凑出来我的入门作品。尽管是应付，是辞藻的拼凑，但是我还是希望它不流于那种丝毫没有内涵的败笔。所以我尽力的营造意境，让自己沉浸其中，当天晚上的晚自习我都没怎么听。在诗海遨游了两节课，我才总算写出来一篇《江城子》。 没感觉硬挤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写完了一篇词下来整个人疲惫的快要睡着。 他们拿起来我的词，一个一个凑在一起开始翻看。我被挤到人群以外，只能听见他们在里面的议论声和惊呼声。我不意外他们会对我的词作好评如潮，因为再怎么说我也憋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这一篇短短的江城子憋出来，用词上是讲究了一遍又一遍。 能被认可，我很开心，但我觉得这一篇词不值得这样被认可。 我这么一篇词写下来，大家开始传阅。不仅如此，星殇这个组织里面没有写诗词的其他人也开始写了起来，不少人用的也是江城子这个词牌名。大家热热闹闹地写着，兴奋地互相传阅着，我看着他们，心中不免感慨。 文学，当它不以试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受人追捧的。我们所有人心里或许都有一个文学的梦，在恰当的时候，它就会开花，结果。 大家写的词我一篇篇地翻阅，的确算不上佳作，但至少其中都倾注了大家的热爱。高中对于很多人来说时间很紧张，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抽出时间来写这么一篇已经是难能可贵。在我的词被认可以后，他们很多人把词也递交到我手上让我来评价好坏，我当然没有那个资格评判，但我还是尽力提出了一些用词上的建议。 尹吟曦，我小学认识到现在的老朋友，他的词我也看了。存在借鉴，用词直白，但也有思想，有可取之处。尽管他平时是一个那样活泼过头的活宝，他也有自己的思考，也可以将自己和文学联系在一起。 文学还真是足够神奇。 第22章 吐血 谈到文学，这让我不得不想起来吴竹。 吴竹这个人，我以前和他因为钢琴这一共同的艺术爱好而相遇，因为两个人对美的追求而熟识，从初中到现在也有了三年，这个人带给我的惊喜却源源不断。 他小学不是在我们本县读的书，而是在江苏。初中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外省转过来的学生横空出世，一举摘下了年级第一的宝座。当时他几乎是我们初中的传奇，我在那个时候对他的成绩很是崇拜。 再到后来，我慢慢发现了他身上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特质，甚至是一部分不被大众接受的恶习。他吸烟。喝酒，飙车，泡吧，做了所有不良少年应该做的事情，但即使这样放纵他还是和我一起考入了尖子班。他感情经历丰富，身边不少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一个十足的渣男，但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过他很爱李久晴，爱着这个和他分分合合了几年的伴侣。他是个富二代，家财万贯，但为人谦和。这些特质全部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实在让我感到疑惑。 他仿佛就是一个矛盾的产物，一个不太顺从这个世界主题的，特立独行的艺术家！ 高中以后，我还知道了他喜欢文学，甚至说是对文学有强烈的热爱。从中国读到欧洲，他似乎对文学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以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角度来审视这个世界，并且常常在我面前提起。所以，我只要在这方面有感悟，或者写了那么一篇文章，我就会找他来分析，评价，然后做出改变。 不知道我们班这个中二组织，他会不会感兴趣。他大概会吐槽这个组织的本体，但是其中一些有价值的诗文，他也一定可以发现其中的妙处，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有些另类的痞文青！ 我想象着他看到这个组织的名字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等到了下课，我回头看了看吴竹的座位，他这个屁股对凳子过敏的人果然还是跑到了教室外面。我起身向前门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和他讲讲这件事情。 “领导！领导！......你知不知道我们班......你这是咋了？” 吴竹的脸色很怪，皱着眉头，手扶着栏杆，腰略弓的站着，看起来像被人打了一拳。我看到他的状态，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我看了看吴竹的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但身上那股痞气似乎没丢。我再一次开口询问他，但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伸出了舌头。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我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发毛，甚至有些站不稳。我这时候才知道为何刚刚吴竹保持着沉默，他吐出的舌头上面全部被血覆盖，甚至连牙齿的缝隙间都被殷红给填满......他吐血了！ 吴竹，不久以前还在和我谈笑风生，在这一刻却如同一支风中摇摇晃晃的残烛，成了一个虚弱的病人！ 我努力思考着他吐血的原因，但是还未等我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吴竹就向着走廊尽头的厕所跑去。我连忙跟上，有些拥挤的走廊里面，我和他一前一后的在人群里面穿梭。路过十六班时，我在他们班门口留意了一圈，可是没有看到李久晴，只有几个男生三三两两的站在外面。 李久晴，她知道吴竹吐血这件事吗？......我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吴竹这一次的吐血已经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他需要有人照顾，李久晴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吴竹会一直隐瞒下去吗？ ...... 这个紧要关头之下，我没时间想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我跟着吴竹冲进了厕所，在洗手池那里，吴竹弯下腰，表情十分痛苦地开始呕吐着。吐出来的全部都是粘稠的血液，那血的颜色不是鲜红色，而是一种比较深的粉色，看起来不像是血液，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真切地飘入了我的鼻腔之中。吴竹捧了一捧水漱口，将唇齿之间所有的血液冲干净，他抬头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开了口。 “这个铁锈味......看来今天是不用补铁了，很充足！” 他笑得和平时并无差别，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好以外，他还是那个吴竹。可我却感觉得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捏住了他，这个洒脱了这么多年的人，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枷锁......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知道有些胃炎是会引起吐血的，要是这种情况的话那还尚且可以接受，吴竹的生活习惯已经注定了他的身体不会有多么健康，要知道他从15岁就已经开始酗酒抽烟。我没有开口，给他时间让他缓一缓，稍微平复一下不适感。 “什么情况？”我开口向他询问，他看起来平复了很多，现在的他仿佛没有吐过血一样，和以前他那副模样无异，“怎么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吐血了？” “出血性胃炎，可能是遗传下来的。” 说完，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不愿意提起一些事情，但最后还是讲了出来。 “我的爷爷......他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我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习惯了就好了，没啥影响。” 怎么听都不像是小问题......吴竹的解释对我来说可以是完全没法让我冷静下来，他的身体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我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我叹了一口气，我能做的，就是希望他可以慢慢治疗自己的这些毛病，也不要再为了放纵自己一时的欲望去酗酒，从酒精的麻痹里面找寻另一个世界，但我劝不住他，这些东西都要靠他自己来处理。 第23章 踽人 吴竹在那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就转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空气里面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已经基本消散，但我脑海里面吴竹呕血的场景却挥之不去。 我看着他往教室走的背影，他的步伐很潇洒，潇洒的一如既往，走起路来身上自带一种自由散漫的气息，但不失节奏。可是他这一次的步伐，在我看来却是那样凄惨，那样无力！ 我回到教室以后，彻底没有了上课的心思。我时不时地回头看向吴竹，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异样，但是一切如常。他照例和同学们开着玩笑，除了知道他吐血的我以外，每个人都正常的和他交流着，和平时一样满脸笑容。我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般，让我难以喘息......唯一知道他吐血的我，成了最古怪的那个人。看着班上同学和他谈笑风生，我只感觉连那笑声都有些刺耳！ 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死死缠绕着每一个人。这样的天气导致我的眼睛周围有些湿润，视野内始终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这股热气让人的内心几乎要疯狂，我再也无力忍受我内心的疑惑。到了吃饭的时间，我难得有了和吴竹独处的机会，我下定决心要好好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究竟怎么样，可是每次我要开口时，却总是发现吴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的视线在人群里面来回扫视，时不时在几个穿着短裙的女生的腿上面停下，甚至还不忘记提醒我哪个位置有女生穿白丝...... 他越是这样平淡，我就越是揪心。他吐血的那一幕仿佛一扇打不开的门一样摆在我面前，对他的健康状况，我无能为力，但我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然后一言不发...... 良久的沉默以后，我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领导......你身体到底什么情况，真的就只是因为胃炎导致的吗？”说话的同时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否会为了安慰我而表现出撒谎的特征，但他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平静，这种淡然几乎让我感到悲哀，“你以后少喝点酒，都吐血了还拿着酒瓶子死灌......你这跟自残有啥区别？” 吴竹听完这些以后，冲我笑了笑。我以为他会出言否定我让他少喝酒的劝诫，但他没有。他只是很自然地开了口，像是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我有肝硬化。” 吴竹说完以后，继续在人群里面搜索着他想要看到的颜色，而我整个大脑因为他这短短几个字的解释彻底宕机。肝硬化？......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肝硬化的病人，对这个病的了解只限于网上的介绍和书本不起眼一角里面的知识拓展。等等......肝硬化，吐血，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让我打了一个哆嗦。这样的疾病发生在了我的面前，发生在了我的兄弟身上！ 树林里面的鸟鸣声变得狂躁不安，刚刚还吹着的小风现在完全停止，树枝静止着，静止得让人感到恐惧，像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里面的一个场景道具一样。远方传来了那些学生的笑声和争论声，无数不同的画面在眼前跳跃着，我大脑几乎要被这些信息撑爆一般，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现在......暂时做不了手术，医生说要到成年以后手术成功率才比较大！......再熬一个高中......” “你都知道自己身体这样了你还天天去喝酒！”带着心中莫名升起的愤怒，我还是爆发了，质问着他，“你有没有为自己的身体想过？” 吴竹很平静，他似乎没有为我的质问感到愧疚或者困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放心，高中死不了。” “把酒戒了，哥们可不想高中没上完还得给你上香！......” 风再一次送来了难得的清凉，树叶摩擦着，发出的声响像是它的脉搏。 已经是深秋了...... ......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李湛和文东风他们都来找过我，今天晚上不比白天，是个很凉爽的秋夜。不得不说，我们分在这栋教学楼是幸运的，这栋楼前面是一片树林，几座路灯闪着虚弱的灯光，再向远处看，是校园的大门。而另外两栋楼站在走廊向外面看，只能看到另一栋教学楼，以及教学楼外墙上的斑驳锈迹。 吴竹没有出来，他坐在座位上和同桌聊着天，似乎是在情感上给出指导。在今天以前，他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任何有关他身体状况的事情，若不是今天目睹了他吐血，我或许还天真的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把生活过得自如的男人！ 唇齿间的血被水洗刷干净以后，回到教室，吴竹会带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笑脸去迎接每一个班上的同学，会和以前一样开着玩笑，做他爱做的那个痞文青......可是谁知道他的病情到底有多么严重？同学们是否可以嗅到那股缠绕在他身上的病痛的气息？ 眯起眼睛向远方看，今天一整天天空都是惨白色，在这种天气里面我的视力有些受影响。远方的灯光随着我眯起眼睛变得凝聚，然后又在顷刻间散开...... 吴竹从来不和我们说他的病情......因为他是个孤独的人。这些认识了一个月的同学不会了解他内心的孤独，我也一样没法得知他会在酒精和烟雾中构建的世界里面寻找什么，足以让他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哪怕生活的再光鲜，也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第24章 我不知道的军训 我们这些孤独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着消遣孤独的方式。如果是从这个角度看，那我不应该批判吴竹什么，但是我是他的兄弟，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李久晴呢？......我不相信她这个和吴竹分分合合了三年的人会对吴竹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要是吴竹还会像今天一样吐血，那这件事情早晚会被李久晴知道......她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呢？ 我不愿意再往下想。我和吴竹认识了很久很久，他什么事情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处理方式，我相信这次他也不例外，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自己的病。这个行走世间的不羁的艺术家，他从来没有停下过，不倦的画笔在演绎着理想中美好的未来，那时候他的病会治愈，他也会和李久晴一起走到最后！ 吐血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会和李久晴讲。魂不守舍了一下午，暂且搁置对吴竹病情的担忧，我翻开书本开始学习。这次的分班考试我势在必得，对于我这么一个懒人来说，没法拿出很多的时间来学习，那就只能在学习的时候提高效率，把每一分钟发挥到极致，所以状态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看了看黑板上布置的作业，尽管现在才高一，作业就已经铺满了黑板的一侧，像是要从黑板上跳出来一样，张牙舞爪的对着我们示威。今天剩余的时间自习居多，我掂量了一下，只要状态保持好，不出意外的话...... ......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当初军训我没有参加，我并没有感到遗憾，因为军训对很多人来说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用来认识新同学，而我这个自来熟就算没有参加也已经和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一片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军训这短短的五天发生过这么多事情，现在在同学口中，我总算是零零碎碎的听到了里面的故事。 晚自习的时候，教室外面突然传来了哄笑声，我权衡了一下手里的作业，还是决定把这些题目放一放。起身走到教室外面，我寻找着笑声的来源，果然发现了一个似乎以李湛为中心的圈子，哄笑声就从那里传出。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李湛站在这个包围圈的正中间，他到底有什么八卦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初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初恋。实在是感到好奇，我凑过去听了几句，大概能听出来他们在讲什么。 “军训......晚上的时候......狼人杀......” 讲的是军训住宿时候的事情。这种话题我实在没办法参与进去，转身欲走的时候，我又一次听见了哄笑声，这一次我站的很近，所以我隐约听见笑声里面似乎掺杂了李湛辩解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有点急。 李湛也会有被群起而嘲讽之的时候？......我还真纳闷上了，李湛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贱意全无，着急辩解的声音和他平时在我这里犯贱的声音怎么样也重合不了。我又凑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事情的确发生在军训，但是貌似有点超乎我的意料...... 在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军训以后，李湛他们返回了宿舍。宿舍里面人不少，洗澡也只能两个人一起洗，但是这种氛围也造就了别样的乐趣，以及数不清的“点子”...... 长夜漫漫，要他们老实睡觉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有人提议玩狼人杀，然后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在这个夜晚里面找乐子，好好疯狂一把来消除白天一天的倦意！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不小的阻力。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面，大家有时候会看错自己的牌，有时候会给错指示，甚至是认错人。而且，教官随时都有可能来查寝，这要是被查出来那可就g了。但即使有诸多的不利因素，同学们还是可以玩得起来，不知疲倦的分享着欢乐。 直到意外发生...... 这把对局的开始似乎和平时没有区别。 “天黑请闭眼！……”黄淮桐作为旁白宣布了游戏的开始。李湛在这以前已经操作了不少把，这一把理所应当的他也想要好好发挥。 “狼人请睁眼……” 作为狼人的李湛睁眼了。与此同时，宿舍的门从外面打开，黑暗之中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根本无法辨认面孔。看身材，或许是别的班的学生。李湛这么想着，于是大家也都没有理会，心照不宣的继续玩了起来。 “这几个是狼人啊......”一道声音传出，这道声音却似乎不属于裁判黄淮桐，空气里似乎已经有奇怪的气氛蔓延了，但大家还是硬着头皮玩着，“那预言家是哪个？......预言家请睁眼！女巫是哪个？......” 终于，这一连串奇奇怪怪的话语之下，大家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寝室里面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来者何人，结果却不禁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是教官啊......” 场面尴尬到几乎要滴出水来。但即使在大家认出这是教官以后，貌似也都没有太过认真，都有些敷衍的回答着教官的问题。 “你们哪个班的啊？” 大家面面相觑，这时候要是报上十四班大名，以班主任那爱好面子的性格怕是可以把给这间宿舍给炸了。于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湛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十四班和十三班曾经在纪律上有一些冲突。他没有犹豫，抱着一股子扞卫十四班的志气，对着教官脱口而出...... “我们是十三班的！......” 第25章 韩澜江的女神 说完十三班以后，李湛似乎觉得自己稳了。这个教官既然不知道这个宿舍里面的人到底是哪个班，那班主任就不可能知道他们半夜玩狼人杀这件事，而且对于这样的小事花太多时间处理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智，教官大概会口头批评，然后转身离开。 “鬼晓得这教官是汤姆什么成分......”李湛这么想着，因为他这天衣无缝的回答，班上的人都嬉皮笑脸的，似乎问题已经迎刃而解，接下来只需要把教官搪塞过去就啥事没有...... “十三班啊......” “那必然啊......我们可是尖子班！” 李湛想都没想直接接下了话茬，宿舍里面这会的气氛变得欢快了起来。教官貌似比较和善，到目前为止的对话都十分正常，没有要发飙的迹象。李湛心中窃喜，要知道白天的时候十四班和十三班都因为纪律问题被惩罚过，这俩“兄弟班”在这件事情上的缘分还真是不浅，他现在转移火力无疑是最机智的做法...... 但是教官貌似不太领情！ “上面那个，你跟我出来！” 李湛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敢置信......这一整个宿舍可都在笑！为什么现在喊出去的就我一个人？李湛顿时感到有些苦b，很不情愿地从床上下来，然后，在宿舍舍友的注视下，慷慨赴死...... ...... 李湛讲到这里的时候，一阵爆笑声再一次填满了教室，我听完了这一圈故事以后也是实在绷不住。李湛这个小子，犯贱犯到了教官那里，结果惨遭制裁，按他所说，他在被教官拉出去以后他跑到了教官的宿舍去罚站，我很想象出他像个孙子一样罚站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军训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个月，这档子事再一次被拉出来反复折磨，也不怪李湛几乎要破防般地解释！ 我突然发现，以后调侃李湛，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素材！这伙计天天在我这里鞭挞我的loser感情史，搞得我实在是头大，以后总算是可以反击了。 李湛激情的解说了十分钟以后，上课铃声打响，大家一窝蜂地涌入教室，生怕跑的最慢的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在韩澜江落网以后，我们对班主任地恐惧算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好在教室里面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班主任没办法开天眼远程观察我们，按照班主任经常来教室的时间推算，我们每天其实是有不少时间可以自由支配的...... 但是，班主任有时候会来上一次突击检查...... 我们回到座位以后，等待着晚自习照堂的物理老师出现。物理老师管我们管的不算很严，我还嬉皮笑脸的冲着前门望，想要看看过来的物理老师手里有没有拿卷子...... 一道魁梧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面，他瞬间占据了几乎整个前面的空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头，白炽灯的光线让我看不见他眼镜下面的目光是怎样的......其实看见了好像也看不出来，因为班主任两只眼睛总让人感觉看的是两个方向，甚至他站在你面前和你对视你都不敢确定看的是不是你。 班上是有些喧闹的，但他这个人肉消音器站在前门以后，整个班级瞬间噤若寒蝉。班主任很懂得怎么带给别人压迫感，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背着手，然后开始在教室里面转悠了起来。我看到物理老师拿着他的玻璃杯准备从前门走进教室，但他一转眼看见了正在班上转悠的班主任以后，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这压抑的气氛简直要杀人...... 物理老师走了以后，班上这种诡异的安静继续保持着，班主任似乎转得爽了，也或许是达成了威慑的目的，他走出了教室。我看着他从前面走出，脸上如同冰封的表情仿佛融化下来，他热情地和物理老师打着招呼，而且态度十分客气，满脸带笑......表情的变化，甚至让我来不及反应，要是丢掉了老师这个饭碗，他也绝对是川剧变脸的优秀传承人！ 有这绝活，怪不得可以当上年级副主任！！ 这节物理课很是煎熬，我总感觉前门或者后门有个人在盯着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甚至让我有些生理不适。下课以后，我看了看旁边已经睡下的黄建，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投稿的一首诗还在韩澜江那里。 我起身看向最后一排，他没有睡觉，那就是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出去看了一圈，他和苏洛两人在那里耳语着，韩澜江脸上时不时露出痛苦的神色。 直觉告诉我，有瓜可以吃！ “什么情况啊你这？” 我笑嘻嘻地看着韩澜江，他对我的到来似乎有些惊讶，看起来确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没什么......”韩澜江很不情愿，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是什么难言之隐，他目光躲闪着，手撑着护栏，尽可能不正视我这个方向。要是平时的话，我绝对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他若是不愿意讲，我很大概率会直接放弃继续询问他，但这一次刚刚听了李湛的精彩陈述，而且我是来找韩澜江有事情的......这实在是太巧！ 我还是硬着头皮追问下去，发扬了一下李湛当初对我穷追不舍想要问出我和李静过往的求知精神，死缠烂打地问着韩澜江。他终究也还是架不住我这么问，在我面前坦白了...... “军训时候的事情......”韩澜江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无奈，“我喜欢上一个女生.....” 第26章 爱而不得才是主旋律 韩澜江很无奈地陈述起来了自己在军训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表情时常显得很挣扎，语气也似乎有些颤抖。在他的阐述之下，我也实在是感到有些意外。 他喜欢上那个女生貌似是在上高中以前。他们的偶遇缘分味很浓，那时候韩澜江和苏洛以及他的一众基友一起前往往补课机构，在即将抵达时，他看见两个女生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女生那可爱的长相让他实在是印象深刻，或许就是在那一瞬间，韩澜江沦陷了。 我想，要不是旁边有着一群伙计，韩澜江只怕是被迷得走不动道！ 缘分的确有，但是不多。他们在一个机构补课，可是不在一个班，或许只有一墙之隔，但这也注定了韩澜江没机会认识这位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孩，毕竟他不是一个胆子大到可以主动去要别人qq的人。 所以，在结束了补课以后，韩澜江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女生。在这短暂的遇见里面，他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那个让他沦陷的女孩子的名字叫做付潞。 但是，奇奇怪怪的命运又一次安排了起来，韩澜江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和付潞同行的女生，在高中和他分在了同一个班......那个女生正是林小林，她们两个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这可把韩澜江激动坏了，我现在听他陈述的语气都还有些颤抖。的确，换做是我，只怕我也会高兴到开不了口！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了韩澜江一个追求女神的机会！ 发现了这个让人振奋的事实以后，韩澜江似乎不是很确定林小林是不是对他有印象，所以他刚到高中时还是比较谨慎，一直在筹谋着，想要试探出林小林是否对他有印象。 直到军训，他才开始正式有了行动。借助林小林这个中间人，他有着很多正当理由接近付潞，也借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了解到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其实他的动作很大，听他的讲解，我觉得只要付潞不是个呆子都可以知道韩澜江对她有意思。军训的时候，十三班十四班挨在一起，所以林小林打算和付潞坐一起。苏洛那几个损友在韩澜江面前劝了又劝，最后没办法，韩澜江赶鸭子上架一般地跑到了林小林后面去坐。 貌似很顺利！……最关键的是韩澜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近距离看着付潞，时不时还可以讲上两句话！ 我听到这里，身上有些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韩澜江这个举动，简直就是痴汉青春版！ 他们聊的很开心，反正韩澜江的确开心了，这件事也让他决定了要去给付潞表白…… 然后，就炸了…… “失败了也没什么……反正我当初也没抱多大希望可以追到她，我自己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韩澜江痛苦的陈述着，我甚至感觉他眼角泛着泪光。“但是……但是……后来就彻底崩了！” 表白失败了……这……还能崩到啥地步？这难道不是下限吗？ 我对韩澜江的这句话很不解，我不明白他口中的崩到底是到了哪个地步。在表白失败后，韩澜江没有选择彻底断绝来往，而是把所有喜欢都埋起来，然后用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表情来应对付潞，美其名曰“还是朋友”。 这样的朋友，尴尬，但是对于韩澜江来说不失为另一种希望。至少他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快乐，也不至于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成为陌生人，然后追悔莫及…… 到这里为止其实我都可以猜到，但是还是无法解释韩澜江口中那个“崩”字究竟是何寓意。 “那天……我到了食堂，然后想去买杯喝的……”韩澜江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眉头紧锁，“然后我看到了付潞在前面排队，我觉得挺巧的，我过去排队的时候她看到我了，我打算打招呼的……” “然后呢？……她没理你？” 韩澜江长叹了一声，仿佛身上最后一丝气力被抽干，他靠在墙上，眼神里面满是少年的自卑和痛苦，或许此时只有香烟可以让他被衬托得潇洒一点！ “然后……然后我看到她的眼神……我能看出来她眼神里面对我的那种厌恶……你不明白！就是那种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才会有的，反感的眼神！……” 我无话可说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样的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杀死他可怜的自尊心！ 韩澜江也是彻底破防，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不再开口，沉默充斥了整个走廊。付潞在十三班，我们在十四班，两个班离得不算远，足够让韩澜江每天都看见她。但现在，这每天的遇见却成为了一种伤害，像是一条死寂沉默的河流，那种溺水的感觉包围着我们，让人仿佛要窒息！ 补课的时候，韩澜江因为付潞的相貌而注意到他，但后来的表白以及现在他的痛苦，让我觉得他或许不是仅仅为了付潞的可爱去追求。 也许，付潞身上也有吸引他的优点，光芒万丈，却也让他难以接近，最后把喜欢葬在那座坟墓里，刻上这样一句墓志铭： 爱而不得才是主旋律…… 我想到了李静。或许韩澜江的动机可以解释为见色起意，这样的缘分或许太肤浅，太不牢固，没法支撑起一段恋爱关系……但是我和李静呢？ 我想得有些烦躁，找了个地方在韩澜江身边坐下，尽力清空着自己的大脑，可是以前发生的那些东西我根本没法忘记，哪怕我从现在的视角来看，当初的我也只是个傻子！ 表白失败后，我没有放弃，但她在我面前复合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崩塌！ 命运交织的两个人，或许最后也会成为陌路！甚至，几年以后，成为了彼此最不愿意提及的人…… 十月中旬夜晚的风比起夏天的暖风已经足够仁慈，它带走了我们身上的燥热，可依旧模糊了人们的眼睛……这样的风，吹得人想要流泪！ 这个走廊里度过的平静的夜晚，把我们都撕扯的体无完肤，让人想起过往，让人直面现实……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多么幼稚且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这样，那该有多好！ 第27章 选科问题 韩澜江和我们就这么沉默到了上课。他所经历这些，我能从其中看见过去的自己，也担心未来我是否也会遇见和他一样挣扎的情况。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晚自习，什么也没做时间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跑在了我的前面。还有几天就要分班考试，现在我们班上已经开始讨论以后的选科。或许，大家会在选科结束以后迎来一次离别，结束这为时一个多月的相识，所以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在一起的时间，都足以让人珍惜！ 分班考试来临以前的这几天，我真正的见识到了高中生应该有的忙碌，仿佛每个人都泡在了作业堆里面，从开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氛围！大家搞起了学习，我也只能无奈的每天写写作业，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几个人聊天，就连李湛这个浪子都开始给我写起了数学题！ 实在是有些愧疚，骨子里面的懒散让我没办法拿出拼命的干劲来应对这一次考试......哪怕我知道这次考试我不能输！ 班主任告诉我们，这次的分班，班上的部分同学会因为和尖子班的选科不符而转出尖子班，去到火箭班或者平行班。他更是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 “有的同学......别觉得尖子班有面子就不选其他的科目啊！......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科目！” 的确，尖子班无论是老师配备还是学习氛围都不是火箭班和平行班可以与之相比的，当然主观上来说面子也占了那么一小部分......放弃在尖子班享受最优质的学习资源而下去别的班学习，这无疑是一次赌博！ 我也在暗自筹谋着......说实话，高中学到现在，地理生物这两科我实在是一窍不通，这种困境可以说是完美的复制了我初中的时候，在中考前的五次模拟考试里，我的地理没有一次及格，生物也就堪堪过了及格线那么一两分......现在面临选科，物理化学这两科我是一定会选的，但是剩下的那一科我迟迟无法下决断。 李湛对地理的兴趣倒是很高......他一直劝说着我让我学地理，那是因为他本人对生物的厌恶程度甚至要高出地理不少！这家伙的地理倒是不错，要是他选地理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归宿，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学不明白地理，对生物老师更是深恶痛绝！ 尊师重道，这是中华传统的礼节，是每个人的道德规范，但我不是圣人，没法做到什么事情都能用道德标准去看待，说到底我甚至算不上一个素质很高的听话的高中生。生物老师，她讲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等等这些，全部踩在了我最反感的方向上！ 现在想想开学第一次生物晚自习，那天晚上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当生物老师带着显微镜来到班上的时候，我们都很激动，从小到大看到显微镜的次数都不算多，更不用说使用显微镜！当时我还在想，这样的福利也就只有我们的生物老师，年级里面的生物组组长才能带给我们，对她不吝赞美之词，更是和文东风兴奋地讨论着以后使用实验器材的美好未来！...... 但是，即使这么有价值有意义的一次活动，也能被她办的让同学们怨声载道！ 小县城的实验器材很有限，我们根本不知道显微镜怎么用，唯一可以接触到它的途径就是书本上有关显微镜的介绍和使用方法，但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实际操作起来除非是动手能力特别强的那些达人以外，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以不手忙脚乱！ 而哪怕是这样，她还是一再催促，甚至是恶语相向！ 催促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要想在一晚上让全班人都使用一次显微镜，不把时间抓紧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这并不是她对着那些没能完成的人恶语相向的借口！ 要知道，她也就只是演示了一次而已，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我们做不好，不是因为不想做好，更多的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仪器两眼一抹黑，更是因为它的昂贵而束手束脚！ 我突然就想到了林小林，她可以算是那天晚上第一个受害者。由于坐在前门第一排，她成为了第二个使用显微镜的一批人。操作的不熟练，也或许是因为紧张，她低着头在台上鼓捣了半天好像也没能看到细胞样本。生物老师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旁边站起来就大声呵斥着： “怎么动手能力这么差！”她眉头紧锁着，脸上已经显现出了不耐，“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搞不好吗？” 林小林站在台上，不知所措，时不时看看显微镜，时不时看看她，最后低着头，接受着生物老师这不讲道理的训斥。灯光下，我看见她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事实证明，她不是生物老师认为的“少数动手能力差的人”，因为这一晚上过去，整个班上真正成功的只有那么几个，而我上台以后也是啥也没看着，只是挨了生物老师一顿白眼...... 有时候，败掉一个人的好印象就是这么简单，她所做的这么一件事就已经让我在心里给她贴上了刻薄的标签！ 那么，选科到底该怎么选？......或许我该先等等，看看大家选科的风向，但至少目前看来，物化生的组合依旧是占据了大多数。要是我选了地理，很有可能要离开这个班，结束我和李湛和文东风等人的友情，继续从零开始地适应一个新班级。而且我也不敢冒险去选地理，毕竟我初中时候的地理成绩烂的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我现在还记得我看到中考地理成绩的时候......就那一次我破天荒的过了优秀线，成功地摆脱了那段及格就感到庆幸的黑历史！ 虽然我身边的同学还是比我高不少...... 至于生物，除了老师以外，我还是勉强能接受的。但我总有种预感，在三年以后，生物会成为我高考的一大软肋！ 第28章 考试开始 这些东西搞得我实在有些忧心忡忡，我对生物老师的反感也让我想到了我们英语老师。英语老师刚开始教我们的时候，绝对是班上同学们最不待见的一个，她声音小，写字笔迹很淡，而且总是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定和完全没有规律的听写，最让人难受的就是她那淡漠到极致的性格，好像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脾气…… 可是，在这一个多月里面，这些东西慢慢的全部消失殆尽了，我们开始喜欢上了她，老师也变得很温柔，变得善解人意……在这些转变之后，我慢慢发现，英语老师变成了我最喜欢的老师！ 英语老师这个例子摆在了前面，我希望生物老师也可以有所转变，然后让我们喜欢上她，但也许她并不会喜欢我，因为我的生物作业错得太离谱，离谱到让她写了三个红字加上一个感叹号。 “要努力！” …… 那天中午，生物作业摆在了讲台上，我们正在午休。班主任走进教室，照例在班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闲得没事做，我看着他那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估测着他离开教室的时间…… 他将要走出教室的时候，目光瞥向了讲台上的生物作业。正午的阳光从前门晒进来，成一束强光照在了那一摞生物作业上，这堆作业仿佛变成了游戏里面用高光提示的一个关键道具。 理所应当的，班主任走了进来，把手伸向了这一摞作业，他的身躯在后面的黑板上投下了一块巨大的阴影。 我是不慌的……毕竟我交了作业，班主任多半只是会查一查班上交作业的人数，要搞的那一批，也只是刚进高中就不交作业的“勇士”。尽管我很懒，但日常的作业我绝对会按时完成，这方面我从来不含糊！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打算看看哪些幸运儿会被他逮住，成为向我们示威的祭品…… 然后，事情变得有些不太对，班主任他开始一本本的翻开作业查看，似乎是想要验收一下作业的情况…… 我还是很稳健，作业质量，我应该也不至于差到让生物老师给我单独圈出来。 然后，我就被喊出去了，一起出去的还有两个人，里面有个人是刘旋。 “……整个班！……所有人里面，只有你们几个被老师写了批语！……” 完了。班主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压制不住他内心的愤怒，面目几乎变得狰狞，眼睛看着我们这边，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他到底看的是谁…… “刘旋！……你更是要严厉批评！” 班主任翻开了作业给我们展示，让我们看看作业的批注，了解一下自己的“罪行”。 “其他两个人都是‘要努力’！只有你，你的是‘要认真’！……”班主任用手指用力戳着我们的作业，像是要戳死我们几个一样，“他们可能是能力问题……你这是态度问题！！” 最后一句，音量还是爆发了，我不敢想象班上那些熟睡的哥们被他吵醒会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咒骂他，但听完了他这些有理有据的顶级分析，我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就凭这件事情，我敢断定，无论是班主任还是生物老师，都不太可能喜欢我！…… 实在是欲哭无泪。 就这么在挣扎里面度过了三天，我实在是没法下决心去选择生物这门把我虐待了的科目，但是选科考试已经要开始了。 吴竹这伙计，倒是完全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上次吐血以后，我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他的身体状况，也劝阻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喝酒。他只要喝起来，那就是不醉不休，光是他跟我讲过的喝醉的次数我就已经记不清楚了，仿佛酒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药品。 不是我们劝不住他，也不是他不愿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只是他只有和酒作伴，才能活得真实！ 他这么喝着酒的几天里面。吐血也发生了不止一次。有一次是我亲眼见证，他旁边也不再只有我一个人，钟晓泊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和钟晓泊解释的样子和当初跟我解释时如出一辙，像是在讲一个无厘头的故事，就算在这血腥气里面我们也被他说的悲伤不起来。 他这样的放纵，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李久晴过来劝阻他或是安慰他。站在吴竹的兄弟这个立场来说，这让我实在是有些气愤，虽然我知道李久晴或许是根本不知道吴竹身体状况差到这个地步。 这个流浪的艺术家走在这个被欲望填满每一寸空虚的世界上，除了烟酒和月亮，他好像从来没有被人理解过！ ...... 就这样，分班考试还是到来了。 这次考试的压力很大，毕竟为了分科，它包含了所有高中的科目，所以考试周期拉得也很长。这不仅是考察学生得学术水平，也是在考察心态，毕竟高考里面也是如此，心态决定了我们考场上的发挥。 不过对我这个历史政治地理几乎没碰的人来说，这几天显得倒不算多么痛苦。考这几科的时候，不会写的直接鬼扯，把字数拉满，让卷子看着舒服一点，然后直接下班，这就是我考试最真实的状态！ 拿起卷子开写，我也首次体会到了高中考试和初中的区别。卷子里面的内容量完完全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初中时候一张卷子里面的知识量在高中的试卷里面显得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我在考场里面做起来也是汗流浃背...... ...... 口哨的声音，要收卷子了。 我慢慢悠悠走到外面，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班上有不少同学都站在走廊上，这些是和我的考场在一层楼的同学们。 这样的考试结束以后，如果遇见了同班的同学，很难忍住不去对对答案来消除一下内心的疑虑，但稍有不慎也可能直接心态炸裂后续考试直接摆烂。但这毕竟是小考，是一次分班考试，终究不是高考，提前知道答案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坏处...... 我们几个班上的男生，开始讨论了起来...... 第29章 考场上 “这个题选c吧……你们选的什么？我有点不是很确定！” 我很纠结，这个题我确实不知道该选什么，它正好考到了我的知识盲区，我也只是在两个之中选出一个我自以为正确的选项。究竟能否做对，貌似只能看天收。 “我选的a……我算的，应该没啥问题……你的呢？你咋选出来的，蒙的？” 我的确是连蒙带猜，但我暂时不愿意相信同学的答案。现在还没有大考，别人的成绩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要是问的这个同学成绩不算好，那他算出来的答案也没有多大价值。 “你们呢？……有没有选a的？” 貌似没有。倒是有人选了a，这让我的心实在是凉了半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概率实在小的可怜，这个题目已经可以算是我做错了。我有些难受，但没有过于纠结，毕竟这个题我本来也不会写，只能说这个题和我没有缘分！ 聚在一起对答案，第一个开口对的，往往是小丑。我刚刚算是体验了一把小丑的感觉，于是接下来我不再开口，只是听着他们的答案，从里面摘取一些对我有用的信息。 很快，我又听见了一道题目，这又是一个二选一。他们激烈的讨论着，我没有主动开口，想听听他们的答案是什么，这样子也可以避免主动提出答案然后被推翻的尴尬…… “ab是错的，c我算的是对的，d我不会……应该就是c！” 我选的d。尽管我也在cd里面纠结，但我算过d，貌似没有问题。 有点不服，你不会算不代表我不会算好吧，这道题我从d开始看，第一个算的就是d，算出来就是对的！……这道题我硬怼了将近七分钟啊…… “我也是c……” 我开始慌了，实在是无法忍受，我开口报出了我的答案。 “选d啊！我算了很久诶！” “d项是错的，”有人开了口，我颇为不服地看向了那边，那个否定我的，就是新上任的班长周辉，“d项没除以2。” 我内心里面的愤怒正要发泄，却在一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完了！…… 我确实没除以2，那这题又是我错了。可以，物理错俩单选，这一科算是g了一半。 我有些不服气，他们没时间理会我的愤懑，接着往下对答案，而我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也继续对了起来……毕竟班主任也说过，我是个“死脸”，那我还有啥怕的，就算对答案发现考炸了，下一科考好点就行了。 不知道答案更让人痛苦，我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感觉，几乎要把我的思维给撕裂开来！ 物理是早上的最后一科，我们在一起边对答案边要往楼上走，但是碍于下来的人太多，所以我们还是停留了一会时间。这层楼的考生有不少，我们几个熟络的男生早早的就聚成了一窝在这里讨论，至于其他人在哪里我也没有去留意。 “那个题目有印象没有……就是那个……” 我听懂了他说的描述，这道题我会写，而且我确定我会写。 “这题答案是这样……” 我陈述着，跟他们解释这个答案的由来。这道题算是偏难的一道题，但我还是可以做的出来，讲这道题的时候我观察着和我对答案的伙计们，大概也能看出来哪些人成绩基础很好。现在在场的几个人里面，貌似只有周辉，只要开了口就很有把握，包括我现在正在讲的这道题。 我讲着讲着，讲得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旁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写题目的思路之中。当我讲完了以后，周围貌似有些安静，我知道他们多半是被我给说服了，于是没有再开口。 “......丘山？” 大家都挤在走廊上等着上楼，楼上还有不断下来的人，这一声我听得很模糊，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喊我。 “丘山？这个题目答案是......这个吗？” 我努力隔绝着杂音，终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 林小林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轻抿着嘴看着我这边，手把卷子攥的紧紧的，看起来很紧张。看来，她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开口对了这个答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哪怕刚刚我有理有据的分析已经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却给不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她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大，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我真的给不出来！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我有些支支吾吾的，旁边的人倒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她听见了以后，继续看向我，“我有点蒙的成分吧，但基本上是这么一回事，最起码不会差很多！”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失落这两个字好像直接写在了她的脸上。看来她的答案和我的不一样，甚至可能相差甚远！...... 可以开始上楼梯了，我们大家动身了起来，林小林在最后面，一个人拿着卷子，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犹豫？ 我明明知道那道题目怎么写，换了以前我多半是要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甚至如果按照我的性格，我会给熟悉的人补上几刀嘲讽嘲讽，嘴贱也算是我的一个属性！ 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让我很困惑，甚至是恐惧。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里面变了很多，即使是我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些变化，就算刻意阻止这种改变也无济于事。 难不成我变绅士了？......还能照顾别人的感受，担心我确凿地讲出答案会让别人难过？我不太相信我这个人能想到那里去，所以我给了自己一个更合理的答案，那就是怕麻烦！ 要是真的讲起来了，那我多半要重复一遍刚刚所说的话，给林小林解释这道题，这难道不是麻烦吗？ 省去这些麻烦，对我来说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哪怕林小林的确长得很好看，我给她讲完这道题也并不花上多少时间，但我潜意识里面就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不仅仅因为我和林小林并不是那么熟悉，不像我和陈妍一样认识了那么多年，更是因为她初中时候的履历实在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但我相信，如果我真的给她好好把题目讲明白，也会有人理解我的......毕竟总有那么一些男的喜欢当中央空调到处给一些和自己没有多熟悉的异性送温暖，不追求别人，但是就是喜欢去勾搭，还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好像自己有多么温柔多么正义，实则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让人感到恶心！ 第30章 考试结束后 我对这种人深恶痛绝，所以我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事，这是我的底线，人要是连底线都没有，那和出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上楼以后，他们有些人还在互相对着答案，我也不再多想，把心思投入到考试里面去。考下来的这几科里面难易度参差不齐，但是，这样的考试是对大家每一个人的，无论简单还是难都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做，所以哪怕碰到了难卷子我还是能稳住心态。 尽管如此，当时间不够的时候，在最后的几分钟里面我还是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写字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一直在年级靠前，但这一次不一样。我每一次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都会遇到新的对手，在这个聚集了县里众多天才的地方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出类拔萃，毕竟生物这一门学科就已经伤得我很深，那种看着题目干瞪眼的无力感我已经感受过一遍了...... 这就样，剩下的科目尽力发挥，然后把自己的成绩交给我们年级的改卷老师，我只需要等待出成绩就好...... 午休时间，马上就迎来最后一个下午，最后的两科，考完了就一切尘埃落定。不知道为什么，我异常的兴奋，在这个难得的午休时间里面，翻来覆去，但我还是没能睡着，反倒因为一中午的挣扎搞得我疲惫不堪，连眼睛都闭得有些发酸了。更可恨的是，李湛这小子一如既往的倒头就睡，又睡上了一个多小时，我每次睡不着起来看看李湛，他小子都睡得够香！ 换座位以前在我后面呼呼大睡，现在换了座位还是稳定发挥，不得不说我真有点羡慕他了！ 就这么在烦躁里面过了一中午，就这个状态参加下午的考试，我甚至只能祈祷自己不要睡着，可以清醒的做完两张试卷。我回头看了看班上的同学，不出所料，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休息，或是只休息了一会就被闹钟给“强行开机”了。对我而言，考前睡觉比复习更有用，但我心里还是不免对这些同学感到钦佩！ 我眯起眼睛往后面看了看，却没有在那个角落里面看见陈妍。 ......她上厕所去了吗？ 陈妍的状态我一直很担心，初中的时候，她的成绩总是班上第三，我总是班上第四，这种格局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进入高中以后，从课堂上老师的几次提问来看，她对高中适应的不是很好，更别说现在坐在了那个位置，我都不能确定她可不可以看见黑板！...... 我坐在最前面，和她相隔的实在是太远了，很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她自己可以调整下自己的状态来应对这次考试吧！ 午休铃声响起，我拿起笔盒，向楼下的考场走去。 ...... 考试结束了。无论考前有多么紧张，在这个考完试的晚自习里面，貌似都被一种奇特的兴奋感取代了。至于兴奋的原因，我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课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直接摆烂写起了小说。 看看黄建在干什么，我偏过去悄悄地瞄了他一眼，却让我吃了一惊。他正在写日记，写在一张纸上，下面压着一小摞一模一样的纸，甚至可以透过上面的纸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墨迹。 在这个安静不下来的晚上，黄建他也释放着自己的文思，我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但是出于尊重，我没有去偷看，而是继续写起了我的小说。 可能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一些人不喜欢把自己公之于众，受人关注的感觉很多时候是煎熬的，黄建或许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写写日记，在文学里面找到归宿！ 黄建，他一个高一的学生，身高只有不到一米六，而且头发甚至都已经白了不少，银色在他的头发里面交错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故事呢？ 考试之后的那一天，基本都是在讲卷子，新课基本没往前面上，所以这几天我还真是好好放松了一把，别的不说，光小说都写了不少。但是等待终归是煎熬的，成绩没有出来，我总感觉玩起来也如芒在背。而且我到现在还确定不了自己的选科，李湛那小子甚至可以说是天天蛊惑我，很多次我被他说得真有点心动了，想看看到底有没有物理地理化学的组合...... 或许，我应该先看看这次的成绩...... 考完以后的第二天，成绩总算是出来了。在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就把成绩放在了白板的文件夹里面，但他一直在班上晃悠，搞得我们班就算有人想看也看不了，只能在那里等待班主任离开......已经知道成绩却没法知道，搞得我连早读开口的心思都没有了，简直是如坐针毡。 而且，我不知道班上同学成绩怎样，也没有估自己的分数，现在查成绩可以算是开盲盒，这种刺激更是让我完全坐不住。我脑袋有些发晕，这个早自习除了老师来巡查的那一点点时间以外我根本没开口。到了下课以后，同学马上就一窝蜂地冲到了讲台上面。一群大汉封死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能看到最上面的几个人。 成绩被分成了两个文件夹，一个是按照物化生的纯理组合来进行年级排名，另一个是按照历政地的纯文组合来排名，他们优先看的理科。在一群人里面，我看见了我的名字......我是班上第四，年级第十七。 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看来，我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拉，考前我甚至给我父母打预防针，让他们接受事实，我可能年级五十名，但是这么看来班上比我更强的也只是少数。 第31章 要分班了 知道了我的成绩以后，我带着好奇心继续去看了看我成绩附近的几个人。当我把目光放在最上面的时候，我有些愣住了，出现在我视野里面的名字我是怎么也想不到。 钟晓泊，他第一，还比我高了二十多分。 这个整天没正形的无赖，他班上第一？......我一时间都搞忘记了要往下看，这样的成绩让我吓了一跳。 高中，还当真是卧虎藏龙。在我身边追着问八卦的钟晓泊，他是班上第一名，年级前五......我现在想想他那日系胡子，仿佛都有了一股知识的味道了。 仔细看了看他各科成绩的分布，更是让我震惊不已。他的成绩异常均衡，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科目，像这样的人成绩会极其稳定，而且有着充足的进步空间。钟晓泊，我有预感，他或许会成为我未来三年里面的最大竞争对手，也会是我要超越的目标！ 说实话，我的高中到现在为止是摆烂的。跟着吴竹天天出去厮混，回到教室上课也集中不了精神，李静她时不时的拜访更是完完全全毁掉了我的自习...... 在有人交谈的时候，其实根本不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话语之间，我跟着他们一起笑，一起痛斥那些惹恼了我们的荒诞现实，尤其是和吴竹在一起的时候。 但是当一切声音消失以后，当所有人设的营造都不再被需要，无论是老师的讲解还是同学们的欢笑声，这些东西仿佛都在空气里面褪色，淡得干干净净。 坐在座位上，我总是感觉自己被世界给隔离。我只知道，十月份的秋夜，还是会有虫鸣声。 这样喧闹的夜晚，却只能让我感到寂寞，感到无助，窗外的夜空总是能撕扯开我内心里面的伤口，把我的回忆全部掏出来，血淋淋的摆在我面前，不停地告诉我，我是个很多时候什么也办不到的人！...... 李静，在你的面前复合了，丘山，而你甚至没法对她决绝一次，连删好友之后还能加回来，留着那一条手链，是为了祭奠你自己吗？ ...... 初中的时候，我的成绩已经被她毁了一次，高中我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第二遍。 或许，我也该结束自己得过且过的高中生活，至少提起一点对学习的兴趣，不要再以年级前二十这样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给自己一个更高的标准。 不再多想，我视线往下，看见的名字再一次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林小林，她班上第二。我看着她的名字，很难把她前几天问我题目的样子和现在她的成绩排位联系起来。这两个名字带给我的感受截然不同，但都足够震撼，我脑袋已经有些发晕了...... 其实想想，林小林获得这个成绩是合理的，我中午失眠的那一段时间里面有一个习惯，在午休过了一半时间的时候看一看班上有多少人还在学习。林小林她就是中午搞学习不睡觉的其中之一，每次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写着作业，所以她获得这个成绩并不让人奇怪。 还好剩下的人并没有让我感到有多么难以接受的，不然我还没看完这成绩表我就得出去透透气了。在我上面的还有一个女生叫林漾，在我下面的则是李宸。两人同桌，成绩还都很优秀，正好把我夹在中间，不得不说班主任还是有点眼光，硬是挑出来这么唯一一组异性同桌。 成绩继续向下滑着，我看完了我附近的人，于是走出了教室，想要去上个厕所。路过后门的时候，我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陈妍站在走廊上，奋力眺望着，可似乎视线被挤在讲台上的大汉给挡住了。 陈妍……她这次考的又怎么样呢？……我或许应该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我转身走进了教室。但是，我刚刚可以看见的位置已经被人抢占，似乎已经没有我可以看见成绩的位置了，即使我已经尽力看了白板，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实在是烦躁，我没有再往下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陈妍的成绩并不是班上靠前。不知道她是否会为了自己的成绩担心呢？我看了看她，她还是很焦急地盯着黑板，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文东风，他考的似乎也不算好，在班上排在了后面，这是我上了厕所以后回来看到的，这时候人已经散去了很多。 高中的第一次大考就这么结束了。我以后无论怎样选科，一定都是物理方向，所以历史方向的参考价值似乎不大，但是出于好奇心我还是看了一眼。没想到，历史方向我的年级排名比物理竟然还高了两名。 搞不好，我也是个隐藏的文科奇才呢？…… 这一次大考结束以后没两天或许就要开始选科了，我也终于下了决心到底要选什么科目。物化生，这一定会是最大众的学科，也是相对来说最适合我的学科。我可不敢把命运赌在我那初中时候及格都沾沾自喜的地理上面，而且这一次的生物很善待我，考出来的成绩还算不错，这更是增添了我的信心。 李湛还是没有打消选地理不选生物的念头。要是尖子班没有这个组合的话，李湛或许要离开我们班，如果运气好的话有可能是走班制，那样他就不至于直接分到下面的平行班里。贱归贱，他也算是我高中以来的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他能留在我们班！ 第32章 戒酒 总算是看完了成绩，班上并没有沉默下来，毕竟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家都在释放着内心积压的情绪，哪怕上课了大家都没有安静下来，而是继续讨论着选科和成绩。 “你到底选什么？我说真的，听我的没错，你选地理，很有可能要开一个地理班的！” 李湛还在劝说着我选地理，他神情很激动，在走廊上把我叫住，开始讲起了道理。“我去打听过其他几个班的，他们那几个班基本上都有一部分选地理的，这么多人年级肯定会搞一个地理的尖子班啊！这样子既不会出尖子班，还能避开生物，那你为啥不选？” 因为我地理很菜。 心中这么想着，但我没有直接说，我只是跟他讲我这次生物考试成绩还可以，而且确实更多的人会选择纯理的组合，这么选对我来说最保险，也最合适。 很多时候，该服从大众，就还是应该服从大众，我们这里毕竟是个小地方，即使国家推行政策，学校也没有那样的能力满足每个学生选科的要求，我没胆量去做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你也不用劝我了......我和家里人都商量好了，就选纯理。” 我当然没有和我的家人商量好这件事，他们的态度一直都是随便我选，只要我觉得合适那他们就不会有别的意见。老爸和老妈一直很开明，在这件事情上，决定权在我手里。所以，我有关选科的挣扎，或许也是我家人赐予我的一种幸运！ 说完以后，李湛有些失望的走了。我们班选地理的似乎也不算太多，应该是在十个以内，而且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不学化学，而是选择物生地的组合。李湛能不能留在我们班，似乎完全变成了未知数。 这次考试，吴竹也是在我预想之中的考得稀烂。他初中的时候靠学习天赋，和他那异常独特的学习方法还可以保持高成绩，但是高中这么玩说实话我对他信心不大，考砸了也算是在我意料之内。 我还记得他初中时候给我讲述他学习方式的时候，真是给我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一种方法，我管它叫做‘欺骗上帝’！......”吴竹跟我讲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你没事的时候，就把书拿着，假装在看，实际上你就发呆，书里面的内容根本不用管，上帝看见你在读书，他就会直接给你安排好成绩......” 现在想想，当初我还满怀期待的想要学习一下吴竹这个年级第一的学习方法，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话，简直像是一把榔头敲在我脑袋上...... “我每次放学的时候，我就把英语书拿着看，实际上压根啥也没学到......” 或许，这真的是他的特色学习方法吧！...... 所以我能猜到他高中成绩会下降。这么学放在高中，肯定是不太好使，更不用说他现在每天玩得甚至连欺骗上帝的时间都没有了，光忙着欺骗班主任去了...... 他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但我还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我在教室外面找了一圈，外面挤了不少人，但是走廊上其他的班级的学生貌似都在教室里面，所以我们班门口异常的喧闹，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却说不上来。仔细一想，今天也不是班主任值日，虽然有些放肆了，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看见了吴竹，他在外面和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来了以后他冲我走了过来。看着他的表情，我能感觉到他对这次考试确实并不在意，或许，他找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今天晚上要去哪个网吧上网，去哪个酒吧喝酒。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了一边，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丘山......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我开始猜测他要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或许是哪一家的新鲜八卦？...... “我要戒酒了。” “什么？” 同学讲话的声音有些大，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吴竹在讲什么。他......要戒酒？这突然的宣言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前几天我还跟他开着玩笑，这个世界上只怕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把喝酒抽烟给戒掉，结果这个浪子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他要戒酒？ “不是，你说清楚点，咋突然醒悟了？”我狐疑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里面看出来他是否受人胁迫，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受啥刺激了你这是？” 他肯定不会是因为某个人给他教育一顿以后幡然醒悟。作为好兄弟，我之前劝说了那么多次没什么作用，指望他的老爹来教育他更是天方夜谭，上一次他还告诉我他爸给了他一包1916...... 总不会，是李久晴吧？ 我想开口，但是他似乎预料到了我想要问他什么，先一步打断了我。“我吐血这件事情她不知道，你放心，她以后也不会知道，我这次戒酒不为了别人，就是单纯自己不想喝了。” “我在酒吧那里还有没喝完的酒......好像还有半瓶野格，你要是顺路的话，你去那里把酒拿去喝了！......” 吴竹知道我也喝点小酒，所以他找到我这里也就是为了让我把他的酒接下。但是，他常去的那个酒吧距离我家貌似有点远，这半瓶酒我只怕是喝不上。 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但是，这个时候更困扰我的还是吴竹戒酒的原因。刚刚他给我的回答，不想喝，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典型的吴竹式回答，说了跟没说基本没卵区别，他肯定还是有一些什么事情促使他戒酒，但是在他眼里这件事情或许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他也就没有告知我。 第33章 分班 到现在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令我沮丧的事实——我不了解吴竹。 在我心里，说实话，除了李久晴我想不到其他任何可以让吴竹戒酒的借口，但很显然吴竹并不是因为她才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究竟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改变呢？ 我真的不了解他，即使我是他的兄弟，即使我和他无数次交心，好像也不能看见这个人的全部，他就是这么一个神秘的人。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看着他，看着他天天和同学一起聊天，看着他和兄弟们斗嘴，看着他天天在和我一起吃饭的路上瞄着女孩子的大腿，但我还是不懂他！ 我也喝酒，我也吸过烟，但是在这些东西里面我们看到的截然不同。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感同身受，就越是像个傻子......看到吴竹一次次吐血，我已经有些丧失判断的能力了。 戒酒就戒吧......这是一件好事！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至少我稍微感到轻松了一点。我可真不希望，高中三年没读完，他就被自己一塌糊涂的生活习惯给送走，到时候我还得上香。 ...... 班主任在成绩出来以后的晚自习里面狠狠的锐评了一波我们班的成绩。 班上前十的名字他都念了一遍，至于钟晓泊，他也是稍稍赞美了一番，以表彰他这次取得班上第一的好成绩。念到我名字的时候，我总是感觉，他的语气奇奇怪怪的，貌似我这个问题学生考到班上第四让他很不爽。搞不好，他还在谋划着借助这一次的成绩来狠狠批斗我一番让我长长记性。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骄傲了，打破质疑一直以来都是一件很值得让人庆祝的事情！ 当然，毕竟现在才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所有这些都与高考毫无关系，现在无论是骄傲还是沮丧都有些太早了。 这种剖析其实很无聊，我听了一会就没有再听下去的欲望了，自顾自的转起了笔。一直到班主任说起分班我才提起了一点兴趣。 过两天就要分班了，我已经确定要选择纯理，没什么再好考虑的，但我很好奇班上的同学会怎么选。 对了，吴竹！……他怎么选科的来着？ 我好像搞忘记问了，在他那里我总是去想一些很不寻常的东西，结果这些最基本的消息就漏掉了。别给我转走了就好，不然以后找他还得上下楼。 …… 没过几天，学校公布了选科组合的类型。毕竟是个县城一中，资源没有那么豪华，所以就按照一定的比例来分科。物生地，物化生，物化地，这三个组合是我感觉我们班上的人最有可能选的。 学校让我们选了自己的科目，然后按照意向来进行分班。 这是个大事，所以我们班的气氛也难得凝重了起来。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们班还真的有选历史方向的学生。或许真的是因为高中物理太让人痛苦，所以想要摆脱吧，历史方向的班级在整个年级里面恐怕都只能开设一两个，选的人实在太少。如果不是真的无法接受物理，我想也不会有人愿意选择历史去学文科。 而且，网上有关文科以后就业前景的各类解析，真实性暂且不谈，这些解析也足够让学生对文科产生怀疑心理了。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李湛最后妥协了。他似乎调查了很久，但仅仅是我们本班，那些选地理的就全都是想要避开化学去学物生地的组合，像他一样的几乎没有。他也不敢赌是否开设这样的尖子班，所以还是向大众妥协了。对他来说，生物是煎熬，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早晚会适应的，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再后来，学校公布了班级的选科。虽然已经传出了不少的风声，但那些风声实在有些离谱，半真半假，所以我也不愿意相信。不过，真正听见这个安排的时候还是会吃上一惊—— 上面的四个尖子班加上两个火箭班，全部都是纯理。 选择纯理，也就意味着你要在这个小城市里面去和那些一线城市的天才去竞争，相比起其他选科组合的赋分，生物化学无疑是高手如云，想要赋分拿下高分难入登天，可是六个快班清一色的选择了纯理的组合...... 我相信，这些人里面，一定有想选别的科目的人，也一定有在别的科目上更有天赋的人，但最后还是服从了大流。 听见这样的宣布时，我感到有些悲哀。在这个时代里面，哪怕是一群高中生都丧失了自由选择的权力，他们被尖子班的名号裹挟，因为大众的选择而处处受制，哪怕这样的选择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只能委曲求全地接受。 苍天白日下，有这么一条河流，把世人冲得七零八落，那些想要选择自己去向的人们，不是被冲得伤痕累累，就是搁浅在惨白的沙岸上。 我是否也是其中的一人呢？......至少，纯理是我最能接受的科目，似乎也不算是违背了内心，我只是越来越看不明白我自己了。 年级主任的话还没有停下来，我又听见了一个消息。年级开设了一个走班的组合，物生地，上面六个班选择这个组合的人可以不离开本班，我们上化学的时候他们就集中上地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上面六个班化学课要安排在同一节。 第34章 忘不了的眼神 排课这件麻烦事，果然还是被年级主任甩到我们班主任身上了。年纪轻轻当上年级副主任，三十出头就谢了顶，除了能力出众，吃苦耐劳这个特质肯定也是少不了。成功的路上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不得不吃的苦，班主任说穿了也就是一个需要养家糊口的中年男人，这些活很麻烦，但这也是他的责任。 在排课以前的最后几天，我们还是按照课表上了课。历史地理政治这三科的老师给我们上课时，班上总是弥漫着告别的味道。 他们教我们的时间不多，或许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天，数的过来的那么多课，连我们班的人都没认全，但是并不代表师生之间没有羁绊。 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学生心里对老师的崇敬是真真切切的。 部分老师除外，我实在崇敬不起来。 下课以后我也总算抽出时间来问问吴竹他选了什么科目。自从他告诉我要戒酒以后，他看起来可以说是自在了不少。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写起了作业，一看就是闲得已经不知道要干啥了。 我以前总说他是个忧郁艺术家，因为他眉宇确实带着一股子那种文青怜悯世界的悲哀气息。这或许是因为他有着命运多舛的人生，也或许是因为他有着超凡脱俗的逼格，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淡了不少。也许，要不了多久，一个全新的吴竹会出现在我面前……他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完全想象不出来。我一开始和吴竹交朋友时，是不是就是被他身上这种气质吸引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想象不出来他成为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的样子吗？ …… “领导，你选的什么，是不是纯理？” 我问出口时就有些后悔了。这种事情我不应该直接问他，作为他的兄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选了哪几个科目，这甚至可以说是我的罪过。黄淮桐和钟晓泊，他们坐在吴竹旁边，必然知道吴竹选了什么，我应该去问他们，而不是这么直接来找吴竹。 我有些懊恼，有些时候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大脑时常无法在人际关系里面保持清醒呢？……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初三，在我知道李静所作所为的前两个月里面，我所有的人际关系被她搞得千疮百孔，甚至因为她仇视上了不少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不清醒了 变成了一个刺头，想掩饰一下自己的无能和脆弱，仅此而已。 那个时候，我把她的东西带到培优班，给她占好了座位，她上来以后，从我占的座位上把包拿走，转身就坐在了年级排名前三的学生旁边，满脸笑容谄媚的让我心寒。 我恨上了那些成绩比我更好的，甚至其中以前和我有过接触的人我直接置之不理，但我又没法付出实践来让自己成绩也好到那个地步。更讽刺的是，李静在那两次考试里面成绩比我更高，我汤姆像是一个愤世嫉俗又不思进取的混子！ 我看着吴竹，他脸上似乎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这让我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仔细想来，他不是为了这种事情计较的人，只是我多想罢了。 “选的物生地，化学我听不懂，”吴竹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所谓了，选啥都一样，反正还在本班。” 我点了点头，班上这个时候讲得热火朝天，哪怕我们旁边的钟晓泊也在开着小会，所以吴竹说话声音很大。 “我感觉你这几天脸色好了不少！” 吴竹的脸上确实不再像之前吐血时候那样苍白，这或许是戒酒给他带来的好转。这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他再次吐血……或许他跟我说的是真的，吐血只是因为有胃炎，和他肝硬化的症状无关。 “还可以，反正没啥问题，死不了。” 吴竹很洒脱地笑了笑，我看着他，多嘴问了一句。 “李姐呢？……她选科选的什么，你知道不？” 他很慷慨的回答了，似乎没打算瞒我，毕竟这事平常到了近乎家常便饭的程度。 “和我一样。” ……还得是他啊。我开始怀疑吴竹选科的动机了！…… 了结了一桩大事，高中也算是正式步入正轨了，中午吃饭时何腾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打球，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送自己半个小时打球的时间，就当是奖励一下这次的成绩。 高中的时间很紧，打球和吃饭，往往只能选择一个。但是在球场上跑动的时候，其实根本感受不到肚子有多饿，所以这个点的球场依旧是人满为患，里面还有不少来看球的。我本来打算让文东风给我带个饭，但仔细一想，这么麻烦别人似乎不是太好，所以我就直奔球场而来了。 被打下场时，也终于有了环顾四周的时间。我看见了范义和他女朋友，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腻在一起，听旁边十六班的人解说，似乎两人的关系也是稳定地升温。 范义的手全程没离开过他女朋友的腿，两个人挨在一起，哪怕今天天气并不算凉快 。 旁边站着一群他们班的同学，我能从他们眼睛里面看到对范义的羡慕。谈恋爱……值得羡慕吗？ 我或许没有发言资格，因为我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但是我真的不羡慕范义。在我眼里，他们的所有行动不过都是被欲望支配，为了索取快感而做出的行为。 也许我是错的！……现在的恋爱哪一个不是这样？ 这个世界早就快被欲望给撑爆了，人有时候更像野兽……真的会有那种灵魂上的恋情吗？ 一直到上楼，在走廊上吹着风，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看着教学楼前的树林，到这个时候了，树叶基本上已经成了凋零的颜色。 闭上眼睛，我能听见风声，能感受到它流向哪里。我听见一阵急促且不规律的脚步从我身后传来，于是我转身看去。 是吴竹……我反复确认，的确是他。 站在我对面的这个人是吴竹，但不像他。他和吴竹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可我分明的感受到了一具陌生的灵魂。 或许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眼神……那是不属于吴竹的眼神，在四目相交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第35章 夕阳，病重 “领导，你这是？……” 我被他的眼神搞得浑身难受，他现在的状态，哪怕我和他认识了已经有三年，我也一次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他低了低头，随后又又抬头看着我，依旧因为冲上五楼在喘息着。他的手在身旁搁置着，像是无处安放般，不住的颤抖。 我能读懂他眼睛里面有什么，这是吴竹第一次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这个潇洒快意了不知道多久的艺术家，在我面前，露出了惶恐和无助的眼神…… 他向我走来，几步的距离，却好像走了很远很远，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上的孤独的旅人，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终于在绿洲前的最后一个沙丘绝望。 他就这么看着我，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移动过视线。今天天气是多云，天空很无情，始终是寡淡的白色，这样的白色照出了吴竹眼角一点点的晶莹，也照出了人们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就那么一瞬间，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吴竹，和所有的其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应该会这样啊……”吴竹的声音不断颤抖着，我甚至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我有些焦急的看着他，“以前喝酒的时候吐血，我明明已经戒酒了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吴竹僵硬在了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地板，不断重复着“为什么”，我仿佛可以看见一道黑影缠绕在吴竹身后，伸出大手禁锢了他。 “你先冷静！……到底怎么了，你讲清楚……”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我还是必须要问清楚情况。今天晚上打球，我根本不知道吴竹是和谁一起吃的饭，所以我没法通过别人了解情况，我只能问他，把事情问清楚，即使这件事情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听见了我的话，抬起头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真的没办法再直视下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血泪，我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我们就这么并排站着，背对夕阳，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地上，深深浅浅。 “我……我吃完饭以后，从食堂门口出来……”吴竹的声音哽咽了，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我束手无策，只好拍拍他的背来缓解一下他那即将爆裂的情绪，“我就趴在那个下水道边上吐了血……我明明戒了酒的！按理来说不会再吐血了，但我还是……” 他说不下去了，头低了下去。吴竹身高比我高，长得也算结实，身材匀称，就这么一个人，此时却像一支风中的蜡烛般，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虚弱。 到这里我也总算知道了吴竹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吴竹的病情不是一般的严重，这一次的吐血很有可能代表着他肝硬化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有些发晕。他靠在我身上，不停的发抖，就像一个崩溃了的小孩子…… 想起来我当初和他讲我和李静的事情时，我曾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站在我旁边把我肩膀搂着，开导我从里面释怀。可如今，他却在我的身边崩溃着，而我却无能为力！…… 夕阳好像又下坠了一点，我和吴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交织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一刻我没办法感同身受，我只能作为一个兄弟，和他一起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有些恨我自己的无能！角色调换以后，我却做不好吴竹曾经为我做的事情…… 他猛地抽泣了一下，趴在我身上，他哭的撕心裂肺，我能感觉到他的眼泪从我的衣服上渗透，留下一滩冰冷的泪痕。 “为什么……我还没活够呢！……为什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说话已经变得模糊，我搂得更紧了一些。夕阳已经颓废到连我们的影子都勾勒不出来了，只能看见一团漆黑的像雾一样的阴影。远方天际线燃烧的火焰快要熄灭了……吴竹，他是不是会像这太阳一样总有无影无踪的时候？…… 他……真的会离开我们吗？…… 嚎啕大哭着，他的手抓着栏杆，上面青筋暴起，好像他所有没发泄的痛苦和仇恨，今天发泄在了这条老旧的栏杆上。 “不会的！……不会的，你冷静一下，会好起来的……” 我眼角莫名有些发酸，曾经我感受过的，我和吴竹之间的距离，此时好像真实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像一把寒光毕露的刀子…… 对，他是个踽人……我早就知道了，我早该知道了！……但是我不想让他成为一个孤独到被世界抛弃的疯子，就好像，我不想让我自己也成为一个不被理解的人…… “我那天……和我妈妈聊过……我和她说，我的病要到什么时候手术，成功率有多高，然后……然后她就哭了，我也哭了，我们俩就抱在一起……” 吴竹终于抬起了头，很明显，他想要故作镇定，可是眼泪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甚至哭的鼻涕都流了一大把…… “有机会治好的……这世界上就没什么钱解决不了的东西，你家里条件好，肯定有方法可以治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听了我的话以后，惨然一笑，笑的很嘲讽。 我明白，他的病也许不是靠钱就能这么简单解决的，现在的他身上绑着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凶猛的吞噬掉他。这样的感觉，我只是想想就快要崩溃了……可它真正的发生在了我的兄弟身上！ “领导……你别哭了，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吗？……我也不知道。 我希望有，很希望很希望。 第36章 生死之上 吴竹就这么哭着，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哭了多久，甚至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都已经麻木了。 要是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和眼泪一起流出来那也算是一件幸事，但吴竹做不到，我们也做不到，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惨白而真实的，没有痛苦可以被眼泪冲散，发生过的事情无非是一道道心口上的疤痕罢了，一到阴雨天就又一次疼痛难耐。 我稍微放松了一下僵硬的手，长叹一口气，我看了看时间，离晚自习开始已经不剩多久了。 深深的悲哀再一次淹没了我，我苦笑一声。身不由己，哪怕是崩溃到这个地步，吴竹哪怕哭得撕心裂肺，我们也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宣泄情绪…… 他或许可以无视班级法度，因为他已经站在了高处……我却不能！ 如果在这里哭泣的是我呢？那我是否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呢？…… 吴竹慢慢的没了动静，哭泣的声音消失了。班里面的声音很小，貌似是担心班主任的到来，于是走廊上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孤单的只剩下了彼此。 “丘山……丘山？” 吴竹在喊我，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颤抖了，但还是很虚弱。 “我在我在……你讲，我听着！” 他看着我，但这一次，从他的眼睛里面我不止看见了悲痛欲绝，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在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透过他的隐形眼镜，我能看见他对未来还未磨灭的一点点憧憬！…… “你知道吗？……我人生里面还有事情我没有做完……我不想死，我好想把这些事情做完了以后再走，到时候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语气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变得异常有力，从他这副已经太过虚弱的身体里面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让我一惊。 我已经看不见远方的太阳了，它消逝在地平线，去到了遥远的深空……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即使太阳被淹没，大地依旧有金光普照？ 那一丝金光，挣扎着钻进了树林里，让那一片林变得雾蒙蒙，像一场梦一样。 “…….我要学法，我要考政法大学……” 我有些愣住了，政法大学？吴竹？我怎么看，他和政法好像都没啥关系……倒是更像被告！ “我知道我成绩可能不够，但我真的很想上政法大学……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这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学法？ 以他的性格，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对他产生了影响，所以才会让他燃起一颗学法的心！ “会的！早晚的事……不就是学法嘛，咱一定可以办得到，你初中的时候可是我偶像！” 他的语气逐渐正常，我也轻松了不少……他刚刚的状态实在是太过压抑，我真的没法再这样看着他痛苦下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凝固了，良久的沉默以后，吴竹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再一次开了口。 眼泪再一次从他眼角流了下来，但这一次，不再饱含折磨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无可奈何。 “我想娶她！……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她呢……” “你不明白……我真的、真的，很想娶她！……” 娶她？ 李久晴？ 我是吴竹的好兄弟，在这个时候，吴竹最崩溃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李久晴不在他身边。可以给予吴竹安全感的本该是她，可是现在除了我以外，走廊上寂寞的只剩下了垃圾桶和扫把。 要说我对她没意见，那是假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吴竹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而吴竹在我面前多次提到她，提到为她准备礼物，告诉我李久晴的优点，然后满面春风的笑着！…… 我知道吴竹和她分分合合了三年，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已经成了最熟悉彼此的人，但我没有想过，吴竹这个天天泡吧的人也会说出要娶她这种话。 我更没有想到，吴竹孤独了十几年以后，在这一次的吐露心声里，他把李久晴放在了生死上面…… 真的有人会这么做吗？……生死之上到底是什么？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前这个人，这个离经叛道的疯子，被爱给束缚，也因为爱而找到了继续活的动力。 李久晴……你听见过吴竹的心声吗？他把爱你放在了生死上面！ 我多么想朝着十六班喊上一句，因为我害怕这个占据了吴竹生命一半意义的女生，不会像吴竹爱她那样爱着吴竹。 ……前几天晚上的时候，我和吴竹一起放学回家，路上看见了有些青涩的小情侣在昏暗的路灯下激吻。 我和吴竹开着玩笑说，这里面有很多人最后会因为一点点的矛盾而分手，现在嘴上塞满的爱到时候会露出欲望的丑恶面目。现在所有的纠缠，都堕落成了欲望的索取。 这就是个被欲望撑爆了的丑恶世界，感情尤其如此，脆弱的像一张纸，全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吴竹……他在我眼里就是个理想到了极致的人，理想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或许可以贯彻这种理想，或许可以在这个欲望的世界里面走自己那条孤独的道路。他把爱情放在生死之上，但李久晴呢？ 她或许也有许多的事情要考虑……至少她活的比吴竹真实，我害怕这种真实最后会把吴竹这超然的爱伤的体无完肤！ 心痛，肃然起敬，我除了敬佩吴竹，再也没了别的想法。 如果有这么一天，我遇见了值得让我爱的女孩，我会不会也可以经得起这个世道的考验？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吴竹给感动到了，眼角有些湿润。我看向远方的走廊，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哭。 我和吴竹，在这一瞬间，怀着不同的想法，站在已经昏暗的走廊上，成了同样被世界抛弃的两个人。 就这么站了一会，我想起来马上要上课，抬手看表，只剩下了两分钟。 吴竹内心有李久晴，有学法的梦想，这样的目标帮助他对抗着那些肮脏的现实。 我呢？……有什么东西让我变得理想化吗？ 大概没有，因为我是个现实的人，我要搞钱，要为了父母家人活的精彩，似乎我没有太多可以用来变得超脱的空间。哪怕是和吴竹交心，我也会抽出时间看表，因为我不想反复惹恼班主任。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以后，吴竹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好像全然忘却了生死，依旧是以前那个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见状，我实在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难过。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了教室。 第37章 质询 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其实并没有我在走廊上听见的那样安静，同桌之间依旧在小声嘀咕着，要是走进教室的不是我而是班主任，那估计半个班都要被他狠狠攘上一顿。 班上其实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吴竹在痛哭，但是过来询问的人少之又少。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眼眶也已经泛红，走进教室的时候，恐怕他们也都能看得见我状态的不对。 反正不会有太多人来问我们两个哭的原因就是了，现在对于这些东西都很避讳，好像一个人痛哭成了无能的标志，所以大家不太愿意去发掘这哭泣背后埋藏着怎样的痛苦。 也或许，是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眼泪太廉价，那天晚上我和吴竹看见的那对拥吻的小情侣，他们在结束了彼此索取以后，在分手以后，多半也会哭上一场，等待着下一个可以满足自己欲望的人出现。 他们可能会觉得，吴竹现在哭，可能是被李久晴给甩了。 不过，前段时间吴竹倒是跟我说过，李久晴和他闹分手。他和李久晴分手这事，我已经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他们俩纯属八离世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或许不太一样，结合吴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李久晴现在闹分手我都不敢想吴竹心里会有多么撕心裂肺。 现在是吴竹需要她的时候。 今天晚上晚自习是化学，对于吴竹他们那些学地理的来说就是地理晚自习，要去一个单独的教室去上课。吴竹和李久晴在地理教室里面是坐在一起的，或许今天，李久晴就会得知吴竹的病情，也会在吴竹需要她的时候给吴竹足够的安慰。我只是希望她能别在这个时候闹分手，这样的打击太沉重，我没法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蒙受这样的灾难。 班主任坐在上面照堂，监督我们认真自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写题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刚刚吴竹给我的震撼太大，也或许是因为我开始纠结于自己的生活，纠结于自己的改变。 对，吴竹有能力去追逐他的理想，但我没有。我不是少爷，没有站在顶端，所以我以后依然需要为了脱离平庸而费尽周折。 到时候，我还会像今天一样，和吴竹一起对理想展开探索吗？ 我害怕我会成为一个现实到了不敢再谈论任何理想的人，害怕以后会掉进平庸的公式里......但我不能这么做，有些责任是我必须去完成的。 所以我说，我是个现实的人，无论是在爱情还是在生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半个小时实在是度秒如年，我用手撑着额头，手都快要撑麻木了还是没有下课，班主任还在上面一直坐着，我还坐在讲台旁边，所以我还时不时需要做做样子写作业......我有时候真是想把手里面的一大摞作业全都扔掉，写得我脑袋疼，更别提现在根本没状态，在那里笔杆子一杵半天憋不出一个题，还得看着周围的同学在那里奋笔疾书，心里面多少有点愧疚感。 我就这么一直等，无事可做到了甚至连困意都没有，脑袋里面完全是一团浆糊，我甚至不知道班主任是否注意到了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知道下一秒班主任会不会给我桌子敲一下，然后让我出去。 总算是熬到了下课铃，铃声响起以后我回头看向吴竹，他神情自若地清着东西，准备着要去地理班上课。 好小子，你这么搞，那人家不是全来问我了？ 吴竹这波属于把压力给到我了，看来这个下课所有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都会过来质询我，除了要和他一起去地理班的那些同学。 行吧，看在吴竹的病情上，我就不去给他屁股来一脚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没过几秒，李湛钟晓泊等人就围观了过来，在这一群人的攻势下我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诶诶诶！吴竹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当然没见过，就看他平时那个样子，我跟你说他中邪了你都得考虑考虑真实性。 但是我肯定不能把真相全都公之于众，我觉得吴竹不是那种希望一大堆人来关心他病情的人。面对这一帮子伙计我也只能撒点小谎了，至少要征得吴竹本人同意了我才能让班上同学知道这件事情。 “没啥事情......诶诶，别挤我，我桌子快翻了！......他正常的很，最近和女朋友闹矛盾心碎了呗......你们管不着，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搞不好今天晚上矛盾一解决两个人就和好了！......” 我这么搪塞着，他们有的人信以为真了，但我明显可以看见其中不乏有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是碍于我实在不开这个口，也只好继续带着疑惑走开了，我估计过两天他又会回来问上我一句，毕竟那个时候我肯定不如现在警惕，嘴一松我指不定就讲出来了。 好不容易跟他们解释了这件事情，但是过来询问这件事情的还没完。陈妍从后面千里迢迢地赶到我前面来，我刚要出门，她就拦住了我。 “吴竹是怎么回事？” 陈妍指了指已经前往地理班的吴竹，小声问着我，眼神里面还是能看的出有对他的担心。陈妍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吴竹是我的兄弟，她也认识吴竹，所以她好奇吴竹痛哭的原因是正常的。 但是，没办法，我不能跟她讲，我没有这个权利。如果有哪一天我哭了，那我一定不会对她隐瞒，但这是吴竹的事情，我必须要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再来决定是否要和陈妍讲。 “分手了......” 我把刚刚的话术在她面前又讲了一遍，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的解释，但她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回到了座位上。 貌似终于没有人再来问我了，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去地理班找吴竹已经来不及了，只剩了四分钟。有些无奈，我只好坐回了座位上，发着呆等着上课铃响起。 “丘山？” 我有些错愕，马上要上课了，还有人要来问吴竹的事情吗？......班主任貌似因为上课之前两分钟回不到自己的座位这个问题，已经在班上发过一次脾气了，他涨红着脸怒骂的样子，我想没有人愿意再看到第二遍。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小林站在我面前不远处，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你还好吗？”林小林看着我，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大，我站在她面前足够听清楚，“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还有点肿......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能有啥事情？主要还不是吴竹难过吗......我没什么事情，眼睛红纯粹是晚自习照堂困的！” “真的没事吗？” 她还是用那种担心的目光看着我，我再一次摇头否定，她看了我好一会，见我没有一点要讲实话的意思，她脸上带着郁闷的表情，无奈的离开了。 回座位的路上我看着她，她就这么一路小步跑着回了座位，像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那样，在座位上坐的端端正正。我这么注视着，她似乎意识到了我在看她，转头也看向了我，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上课铃响了。 第38章 山的旧事 吴竹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和吴竹不再像之前一样天天出去疯玩，他变得冷静了些，而我整日则是叫苦连天。 那件事情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我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影响着我，在这些天里，我时常会想起吴竹失声痛哭的样子。 这样的苦恼持续了很久，在十月份中旬里面，我几乎找不到任何学习的状态，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我很清楚我在挣扎，但是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而挣扎，或许因为是我不够了解自己。 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只有四个小时，我却回忆起了好多我刚出生时候的事情…… 我出生在老家，在医院里面做完手术以后，我是在农村长大的。 我出生的地方就是个四面环山的盆地。老家的人们痛恨这些山，他们弯着腰种了一辈子田，这些山就像是关着囚犯的高墙一样，困住了每一个踏实的老家村民。 那个时候，县城和农村很割裂，想要去县城只能等巴士，每天一班，而且每次都是人满为患。人们在颠簸的车上挤来挤去，谩骂着，空气里面全是焦躁不安的味道，一辆巴车，更像是一个火药桶。 所以，很多乡镇的人们没有了去城里的心思，他们生在这里，也决定在这里离开，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做这个村子的卫道者，见证数十年的丰收。 但是他们的确痛恨这些山。 在城里出生以后，我和我妈妈没地方可去，于是到了村子里面生活，到了我祖父祖母家。 我妈生我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大出血，医生当时说我妈妈差点丢了性命。 这样的大创伤，更是需要好好坐月子来修养。而且因为太虚弱，我妈妈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没有奶水，我只能买奶粉喝。 生活很艰难。这些都是在我长大以后，我妈妈告诉我的一些过往，它们就这么再现在了梦里，让我有些陌生。 …… 我听见了我的啼哭声，在这个梦里面我不知道我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可我和那个躺在床上的婴儿一起哭泣着。 “他饿了……孩子饿了……” 我妈妈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她好像有些不适，因为身下的床是稻草床，而不是我大伯大妈他们房间里面的席梦思，这样的床睡起来很硌人，更别提我妈妈是一个刚生产完的人。 她看我一直啼哭着，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嗓子给哭哑，要把这栋小房子给哭穿，眼泪就这么从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我的祖父母也听见了我的啼哭声，他们急匆匆的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碗。这已经是他们喂我的不知道第几次，每次喂完我以后没多久，我就再一次哭起来，越发大声。 碗里面装的，是糖水。 “你们要给丘山买奶粉喝……他哪里能一直喝糖水啊！……” 眼泪把我妈妈美丽的面容弄得实在有些狼狈。她已经讲过几次，我需要喝奶粉，但是祖父祖母他们没有去买，还是拿着糖水应付着。 “你不是有奶吗？哪里要去买那个东西……喝奶粉的孩子以后不聪明的！” 他们解释着，然后继续喂我喝糖水，有时候我或许是哭累了，难得可以睡上一会，祖母就会抓紧时间跑到我妈妈那里去让她喂奶。 可是，那样的手术以后我妈甚至是丢了半条命，她已经尽全力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奶水给我喝呢？ 不信邪的祖母甚至是用嘴吸，可是结果依旧是没有奶水。没过多久，我又一次哭了起来，像是拉响警报一样，让所有人开始头疼。 祖父祖母妥协了。他们最后还是买了奶粉给我喝，因为我是他们的孙子，是他们亲生儿子的血脉，要是没奶喝我可能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但是，喝了他们买的奶粉，我总是会排便不畅，每次都会痛苦得大哭出来。我妈妈知道，那是因为祖父祖母买的是便宜奶粉，所以我喝了会感觉肠胃不舒服。 但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我们在农村，在我的老家，在我爸生活的地方，但是我爸这时候在越南上班，他要养活我们母子俩，所以即使我妈在坐月子，他也没时间来看上一眼。 而在这里是祖父祖母说了算，我妈妈说什么是不会引起重视的，毕竟她是个外地的媳妇，是个没收一分钱彩礼的媳妇，她是因为爱着我爸才嫁到这里来。而我，是他们的外地媳妇的儿子。 至于我的父亲，他是计划生育超生的一个最小的儿子，是为了逃避罚款，祖母喝了几剂堕胎药都没能打掉的最小的儿子。他啊，十七岁就辍学出来打工了，在外地漂泊着，遇上了同样漂泊着的我妈妈。 他是不受待见的儿子，我是不受待见的儿子的儿子。 “卖完儿子卖孙子……” 祖父祖母小声的嘀咕还是被我妈妈听见了。老爸很爱我妈，他决定以后会在我妈妈的家乡生活，也就是我现在读书的小县城。但祖父母不认为这样很明智，他们想要把我爸捆绑在自己身边。 现在，我这个孙子，也会跟着我妈妈一起去她生活的地方。 …… 我从梦里惊醒了，这段时光我完全没有印象，但却是我妈妈一辈子忘记不了的痛苦。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但是自己虚弱的身体没办法支撑她继续照顾我……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或许我和山有着很特殊的羁绊，在四面环山的地方出生，去到另一个地方长大，那里却还是群山环绕。 第39章 远山外有一片林 我就这么从这个梦里面惊醒过来。讲道理，这个梦不像是梦，更像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观看我自己的人生。 我抬起手表看了一下，现在是半夜的三点多，家对面的车站里面隐隐还能听见一些鸣笛声。这个点好像很早，但是距离我起床上学也就只剩下了两个小时。等到了早上五点四十，我就会被我妈喊起来吃她已经为我准备好的早饭。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面，我不着急进入睡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看着看着就会顺着继续复盘起之前的那个梦。 我想起之前小时候我有过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疑问。那是我四岁回老家时候问我爸的一句话，现在回忆起来，真是不知道我爸当时听见了我这个问题以后是怎么想的。 “爸爸，这座山对面有一片树林诶！” 那时候我和我爸一起坐车回去，在车辆缓缓驶入这座山里面的时候，我看见这座山以外有那么一片很美的树林，装饰着明媚的红色，那些花从远处看起来更像是一团团火，在这个难得遇见艳阳天的小村里面，那样的颜色很扎眼，和周围所有那些灰白的和苍绿的颜色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好漂亮的树林！为什么他们不去树林里面玩呢？” 现在到了高中，我越发不明白那个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问题的。小孩子的脑回路还真是神奇，这样的问题，无异于“为什么不去云层上面看看太阳”，完全和现实生活一点联系都没有，我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想象力理解这个问题了。 当时一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老爹直接哑口无言了。上次初中的时候回老家，我再一次看见了那片树林，距离远的甚至看不见具体的位置，而且那座山完全没有被开发过，属于野地。想去树林里面玩，那还得先去看看荒野求生学习学习野外求生技巧…… 他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解答困惑的人，看看那边的树林，又看看我，神色好像有点挣扎，直到车子完全驶入山区以后，那片树林看不见了，他才摸了摸我的脑袋，给出了回答。 “他们不知道那边有这么一片树林......也可能是过不去吧！” 是啊，这些人在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会知道山外有这么一片美的摄人心魄的树林呢？当然了，因为交通极其不便，他们没有出来过，就算是有人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也没能力作出什么行动，甚至村民们彼此之间连口头的告知都不会有。 山里有哪些人，会放下农活去找一片莫名其妙的树林呢？……他们也没那个闲工夫。 说到底，他们要养家糊口，每天忙于生计，那片树林更应该交给景区开发的人去处理，去考察，而不是他们这些被山困住的人们。 但是我一直很向往那里。我总觉得，那里的景色实在是太与众不同，像是一种宝藏一样，等待人们发掘。而且，我和山里面的村民不一样，我见过它，也有能力去追逐它。村子的交通对我来说是阻碍，但不会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努力勾勒着那片树林的画面，试着想起它的景色，它的色彩，它的组成，可是这一切越想越是模糊，到了最后，我也就只能想起，远山外有这么一片树林。 ……好像是因为我睡着了！ 我的状态确实低迷，但是时间不会等我，继分班考试之后，期中考试也正式提上了日程。十一月中旬刚开始，我们就会迎接这一次考试。 班主任告诉我们，期中考试是比期末考试重要的。因为期末考试考完了以后没多久就会放假，但是期中考试考完了以后在学校还要待上很长时间。考低了，也就意味着你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会抬不起头。 学校对期中考试的重视度也比期末高不少，在考试结束以后甚至还要在年级里面开一个表彰大会。 说实话，我有点措手不及了。我没有想到高中的考试如此密集，好像这一次考试我们班还有不少同学没有从里面缓过来，下一次挑战就接踵而至。 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这一次考试结束以后花时间伤心去了，那下一次考试基本上也要继续伤心了。 这种百无聊赖的颓废状态不知道还要在我身上持续多久，我实在是迷茫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当然了，打球还是比较频繁，这段时间我没怎么和吴竹一起吃饭，大多数都是跟何腾和刘慕枫他们一起吃，吃完了就开始聊球。 “明天有勇士的比赛，你预测一下谁赢……” 我和何腾打着赌，一边在那里等着饭。正当我和他开始争论起维金斯的实力表现时，我看见陈妍从我旁边经过，去了隔壁窗口等饭，旁边却没有一个人陪同。 李静呢？……她们不是在一起吃饭的吗？ 几乎每一次，我和何腾吃饭都会碰到李静和陈妍她们一起吃饭，甚至在偶尔食堂人满为患没有桌子的时候，我们会和她们坐在一起。 当然了，我肯定会避开李静。直到现在我还是本能的排斥和她有接触，但她毕竟是陈妍的闺蜜，而我和陈妍认识了太久太久，所以无法避免会有交流。我也不希望陈妍会因为我感到为难，所以我只好敷衍着回答，不让场面看起来太过于尴尬。 但这一次陈妍只有一个人。李静有什么事没法和她一起吃饭吗？ “诶！陈妍！”何腾喊住了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指了指她旁边的空气，“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我被他那有些欠揍的语气给整笑了，陈妍显然也是相当无语，对着何腾回答了一个白眼就离开了。 “陈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我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一个人吃饭确实不太好受，要是李静没时间和她一起吃饭，那她跟着我们一起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毕竟我们三个人初中时候关系就不错。 “不了不了，我自己吃就行。” 陈妍拒绝了，我也不再强留她，还没等完全目送她离开，我就和何腾一起热火朝天的聊起了球。 第40章 因为得不到而愤怒的人 我们聊着，先是讨论近期的比赛，随即又聊起了整个赛季的走向。 “我说实话……勇士这个赛季我还是不怎么看好啊……上赛季附加赛输了以后库里在采访里面那么说，只怕又要落人口舌了。” 何腾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讲道理，我也有这种担忧，这个赛季的勇士和上赛季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要是库里状态因为上赛季的伤病下滑了，那勇士更是一点季后赛的可能性都没有。 “下赛季没有人想碰到我们。” 我心中重复了一遍库里在输掉附加赛以后说的话。无疑，这句话的分量很重，这是库里作为联盟超巨的胆识，但也成为了勇士队的枷锁。 聊着聊着，刘慕枫和肖啸也赶了过来，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盛满了汤的面条，坐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吹了吹因为长时间端碗而已经烫的麻木的手。 刘慕枫现在和肖啸在一个班。他刚进学校时分在了七班，但是后来分班考试以后调到了十二班，对我们来说，这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我们几个人从分散在三个楼层变成了两个楼层。 “奶奶的，为什么不能少加一点汤？……多加点面也行啊！” 肖啸吐槽着，顺便找我借了一张纸。学校食堂似乎很偏爱汤，每一次买粉汤都多的几乎溢出来，每一次买热干面都能被食堂阿姨做成花生味汤面，吃起来让人毫无胃口。 但是就算是难吃到了极点，也没有办法。疫情之后，学校彻底封闭管理，学生不再允许回家吃饭，家长也不允许送餐，所以学校食堂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们就这么吃着，聊着，即使我们高中不在一个班，但关系丝毫未变。 在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见刘慕枫的眼神变了一下。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这样的视线很难让人心中不存疑，我顺着看去，过道上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去送盘子。 “诶诶！……眼睛收一收！”我紧急中断了刘慕枫的行为，跟着他一起干这个事，搞得我甚至有点像个变态，我现在有些懊悔了，“咋回事？那个女生谁啊？你看上她了？” 刘慕枫很无奈于我的接连发问，但他似乎也没有向我们隐瞒的意思，大方的开了口。 “那个女生之前追求我。” 我差点没被一口面呛死，咳嗽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不只是我，何腾和肖啸也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刘慕枫。 “不是哥们……你这才在七班待了多少天啊？这就有女生来给你表达心意了？” 我率先问了出来，也顾不得碗里面的面还没吃完呢，放下筷子就打算洗耳恭听。 “别提了……确实是过来表白了，但结局不是很好！” 刘慕枫最后嗦了一口面，示意我们可以收拾碗筷走人。在把碗送到地点以后，我们三人也终于准备开始拷打刘慕枫。 “来来来，到底啥情况，你没同意是吧？” “大概就是……”刘慕枫被我们围着，吃瓜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他硬是挤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就是她给我表白，我拒绝了，然后呢……她一个闺蜜找到我这里来，给我喷了一顿。” 暴笑如雷了啊哥们。 我们三个人快要笑炸了，只能说刘慕枫运气实在是不太好，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惹得一身骚，最后被闺蜜狠狠的制裁，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应那个闺蜜的！ “所以你说清楚了是吧？……哥们你还真是有点惨。”何腾对他致以深深的同情，我们也不例外。 刘慕枫苦笑一声，他指了指前面有些远的地方，我眯起眼睛才看见那个女生在那边。“她其实也挺好的，但我真没心思谈恋爱，你们几个都知道的。” 是啊，刘慕枫还没有从他初中时候的那段感情里面完全走出来，当然不会去和一个新的女生，而且是认识不久的女生谈恋爱，他不太像是这样的人。 “被闺蜜骂一顿……你也算是传奇了，这纯纯是因为得不到而愤怒嘛！” “反正闺蜜是破防了。” 因为得不到所以愤怒，没有逻辑，但可以理解。小孩子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美食也会大哭一场，至于长大了以后的高中生，就通过让闺蜜痛骂一顿来宣泄自己的愤怒，没什么区别，都是因为某些不太好的结果而导致的不太好的心情。 得不到的人会愤怒，我不也是一样吗？ 当初追求李静的时候，得知真相的我对自己发过一个很可笑的誓，以后再跟她讲上一句话我就抽自己一耳光。 说白了，我也只是在给自己一个说法，让自己麻痹，好给那些难以排遣的痛苦一个安身之所。有了借口以后，所有痛苦都会慢慢的变得理所当然。 吴竹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李静那件事不怪我，所有这些只是因为李静是个傻逼。我明白他想安慰我的心意，但是我没办法不怀疑自己。 一次两次，或许是她们的问题，那这么多次呢？ 我表白过的女生不止李静一个，要然后我在她们所有人都有问题和我自己有问题之间，我显然选择后者。 得不到，然后为此感到愤怒，感到痛苦，这或许就是我犯下的过错。 而我现在看见了我的过错，也看见别人有和我一样的过错，这算不算释怀呢？ 或许我真该学学现在这个时代的爱情观，得不到那就得不到，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这样做确实恶心了点，但至少不会因为懊悔而被折磨。 第41章 看你诗的女生 我们就这么吃完了饭准备回去，今天因为讲了八卦，所以回去的时间比较晚，路上基本上也没有了人。我们几个一路上加快节奏走着，前面的人群也零零散散，再不搞快点我都能看见班主任的眼睛了。 走到小树林附近时，我看见前面的几个人里面掺杂着熟悉的身影。距离有些远，所以我只能眯起眼睛来看，那是几个女生，林小林和付潞都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两个我看不太清楚的人。 “搞得晚的还不止我们啊！” 我自顾自地说了一声，跟着他们一起往教学楼前跑去，不一会就直接超越了她们几个。 在吃饭的时候，我和何腾还聊起了一件事情。学校在十一月份会举行拔河比赛，这是以前的规矩，但是毕竟疫情结束，很多活动都受到了影响，具体可不可以召开还只能打个问号。 要是我们班办拔河比赛，那我肯定是愿意去的。初中时候也有过拔河比赛，但碍于我那个时候的玻璃脚踝，每一次拔河我都遗憾的错过了。高中这样的活动比起初中更加难得，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参加。 参加比赛也不是图什么冠冕堂皇的团队荣誉，更不是为了什么虚荣心或者面子，我只是享受在比赛里面带来的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有事可做，而不是闲在一边什么也不干。 其实在旁边加油呐喊也是一件有参与感的事情，但我就是觉得空虚了些。 下午这么几节课，我难得找到了学习状态，甚至物理老师点我这个课代表起来我也总算是没辜负他的期望，把题目好好的分解了一遍。这样的学习状态甚至一直延伸到了晚自习，同学之间也有人讨论起了拔河比赛和放月假的时间，在他们的讨论和玩闹之间，我早早的写完了所有作业。 从小到大我一直算不上好学的人，所以高中并没有买什么课外资料，写完课内作业我也就只能提前往前面写了。 我想，要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写起了课外资料，或许是因为高中真正的战胜了我！ 晚自习时间太长了，这种状态固然很好，但一直这么搞下去我也有些吃不消。 看了看身旁已经睡了一节课的黄建，权衡了一下，我觉得偶尔还是得来点娱乐活动休息休息…… 于是我提笔就开始琢磨起了诗词。有时候没有灵感写不出诗，就无聊地想想词的运用和搭配，什么时候用好。 要是我自己写诗，我确实会在一个字两个字上纠结很长时间，尤其是有感而发的诗词，我深怕自己的那点文学才华表达不出我的感触，最后成了个四不像。但是吧，试卷上诗词的题目那我实在是一窍不通，一个字两个字的赏析我更是全然不能理解。 有时候就在想，自己跟古人比起来，还真是萤火之于皓月！ 琢磨诗文是我放松方法里面很好的一种，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种带着书生气的发呆，高雅一点，但是你要问我悟出来什么，那我只能说，啥也没有。 琢磨完了我就开始写，这种无根的诗文写起来很快，也不需要有什么见解，就像是套用公式和二级结论一样，不多久也就搞出来一篇。我把黄建喊起来，让他帮我誊写了一遍，他虽然困得不行，但手还是很稳当，抄完以后，他像是用完了气力，倒头又睡。 黄建，不犯困还好，一困那就困得跟个猪一样，我坐他旁边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 我起身向后排的韩澜江走去，他刚刚和苏洛聊完天，正准备如厕，但被我给打断施法了。我把这篇诗拍在他面前，他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我，惊叹一声，然后又看了起来。 “你还真是我们星殇阁的顶梁柱啊！……这么高产，现在就属你的诗最多！” 多倒是多，只是没有一篇是有灵魂的。我心里暗暗想着。初中的时候，有很多次情感和诗意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的时候，但是才华不足，拿了笔就成了个文盲，发现自己啥也不会，又只能作罢。 现在到了高中，才华总算及了格，但再也没有了激起我诗意的时候了。现在写下来的这几篇，我自己看起来，仿佛不是我所写。 “写的一般，所以高产。” 我拍了拍韩澜江的肩膀，冲他笑笑。不知道他们写诗又是为了什么……我希望，至少不要像我一样空虚，写诗是为了寄托情感的，而不是写来让别人夸奖的。 没有灵魂的人是具骷髅，没有灵魂的诗是一摊墨水。 “哪一般啊？……你怕是自己太谦虚，没概念吧你？……”韩澜江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有些神秘，我看了总感觉背脊发凉，“诶！……我告诉你，你的诗你自己看不起，可有人指名道姓地从头看到尾哦！” 闻言，我皱了皱眉，看着韩澜江的表情，我大概可以猜到这有是一件有着八卦性质的事情，再想看出些什么就看不出了。 “哪个？” 韩澜江又笑了，我看着情况貌似不是很妙，这样的八卦事件怎么又扯到我身上，那指定是没什么好事。 “你讲清楚，别在那里笑的跟个老鼠一样。” 我注视着他，想逼迫他讲出实情。好在他也没有想要隐瞒我，只是周旋了一下也就说出了实情。他将手放在我耳边，跟个间谍一样地小声耳语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我朝四周看了看，后排的同学们都在座位上坐着聊天，韩澜江说话的同时，林小林刚刚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进来，路过了韩澜江。 “林小林？” 我有些不敢相信是她，尽管这个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这些诗，在我印象里面她一直是个埋头苦干的学生，在班上貌似没怎么做一些和学习不沾边的事情。 “就是她……你写的所有诗，她都看过！……” 林小林回到座位以后，和以前一样，认真的学习着。我哪怕想破了脑袋，我也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对这些诗感兴趣。 “可能喜欢文学吧？毕竟她也在这个组织里面……”韩澜江还在那里笑，笑得不怀好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个一脸吃瓜的样子，“我说你，韩澜江，你少对我用幻术！人家看我的诗啥也说明不了，这你自己清楚啊！” 他没说话，拍了拍我就走回了座位，我抬头看看时钟，马上就要上课了，想到班主任曾经讲过的话，我也只好不再质问韩澜江，小步跑回了座位。 第42章 死在回忆里的人 这一节课我一点也听不进去。 我困惑了很久很久，有些东西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别人，也想不明白自己。 韩澜江无疑是在起哄，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会把事态放大，好引起我的注意。 林小林指名道姓地看我的诗，这件事情说到底根本就不现实，毕竟我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一个月讲不到几句话，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说到底只是因为她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在投稿自己写的诗的时候顺带着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而我的也在其中之一。 我真正困惑的，是我自己的反应。韩澜江确实对我有所暗示，看他的表情怎么样也不像是陈述的意思，但是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样完全失控的回答我一开口就已经后悔。我的话语在外人耳里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被揭穿的掩饰。 长相可爱，学习刻苦，这么想着，我转头看了看林小林，她正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上还一刻不停的做着笔记。无论如何，这样的女生似乎都没可能和我产生什么接触……我们俩的画风差异大得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林小林也并全不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她现在的学习很刻苦，但她以前也会谈恋爱，也会上课玩手机，甚至还被老师抓到，貌似她的过往和现在的差异大得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对韩澜江的辩解，或许是因为我想和她撇清关系。无论是她现在老实好学生的形象，还是她过去一周谈一个的形象，都只会让我觉得这样的女生我应该敬而远之。 至于别的可能，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再去想。每次思考到深处，我就会想起来，曾经的某一天我也是这样推断着李静，甚至我会和我的那帮兄弟们一起逐字逐句地分析，但除了痛苦，我什么得不到。 我该找个时间和吴竹聊一聊，他或许能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以他的阅历来看，很有可能他也遇见过这种问题。 只是，他现在在为了自己的爱情挣扎着，为了自己的人生挣扎着，在那一天以后我没有听过或者见过他再次吐血，但我已经没法确定他到底是身体变好，还是对我有所隐瞒。 我已经为我自己没办法帮到他感到无力了，就更不会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来费心思，我讨厌那种遇到事情苦着脸去找温暖的巨婴！ 今天一天下来人很疲惫。有时候就是这样，精神上的思考比起打一晚上球更让人疲惫，我妈来接我的路上我甚至都没怎么说话。 回去以后，洗个澡就睡觉吧。十月底桥上的河风已经有些凉了，我和我妈就这么一路走回去，步伐一刻未停，我的思考也一刻未停。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让我妈先去洗澡，我想先休息一会，刷刷视频，看看今天的世界上又发生了哪些事，但是今天我实在太困了，所以我难得地当了一次先洗澡的人。 水声里面，我努力地排空着自己的大脑，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听见外面我妈正打着电话，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但是说话的内容我听不清楚。或许是给我的那些地位尊崇的长辈打电话吧，说起来，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说不定会有什么安排要和我妈妈说。 这么洗着澡，我又会想起曾经和李静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何腾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一个消息，只是因为刘慕枫他们后来过来了所以这个话题才被我终止，因为我不愿让这些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同情我。 “李静好像在校外有了一个男朋友......”何腾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观察着我的脸色，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要动怒，“她和朱阔复合以后好像没多久朱阔就新找了一个......她现在有胆量新找一个男朋友也是因为她和朱阔断掉联系了，我跟你讲过，她害怕他，所以很多时候确实是被迫的。” 被迫？ 我早就和李静讲过，让她不要和朱阔来往，电影院那次明明她有得选，但她还是和朱阔复合了。然后呢？现在摆脱掉朱阔了，又重新找一个男朋友，而且，这件事情甚至已经被何腾给知道了，那她一定是在班上讲过这件事情。我甚至已经想到了她对着她的闺蜜们大肆吹嘘自己男朋友的模样，就像她当初给我介绍朱阔时一样。 那为什么，她断掉联系后跑上楼又来找我问一次题目？......为什么和朱阔分手后有了新的恋情，又要在我自以为彻底对她失去念想的时候，在我回忆的伤口上狠狠捅上一刀？为什么？......以前我的的确确喜欢她，但现在我和她之间剩下的，只有恨。 我恨她。 这样的恨，只会让我想要远离她，好像只要我以后视线里面不再出现这个人，那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我还会给她讲题目，也只是因为，我是个死在了回忆里面的人。我看到她，就会想起我喜欢她时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我真的不明白，为她做了最多的，自始至终都是我！但现在看来，我甚至没有进入过她选择题中的任何一个选项。 “别说了......她要找男朋友就找，这件事情我管不着。我跟她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没有抬头，就这么吃着面，舌头都被烫得有些发麻了也没停下来，我不敢再去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李静这个人就让她埋葬在回忆里面，这样最好，以后我也不会再和她接触。” 何腾这么看着我，脸上带着很浓重的无奈。“你又嘴硬......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要是真把李静给放下了，怎么可能还回去教她写题目......不愿意想就不想算了，我觉得你还不如新找一个，除了这招我看别的方法估计是叫不醒你这头牛了！我们哥们几个都劝了你多久了......” 新找一个，我听见这句话以后笑了出来，把手中的面放下，就这么看着铁制的桌板，想说些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自从李静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后，我真的已经怕了，好像我每一次的付出真心，最后都没什么好的结局...... 第43章 帮帮陈妍吧 “儿子，水报警了！” 热水器的水不够了，外面传来警报声和我妈催促的声音，我这才发现我已经逮着我脑袋搓了十几分钟了。再要是继续下去，只怕洗完了澡我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 我赶紧关掉了热水，擦擦身子穿衣服准备出浴室。有关李静的一切，我会试着慢慢淡忘掉，直到有一天见到她面不改色，或许我就真的放下她了吧。 我真的希望，我可以不用再做那个死在回忆里的人。 出了浴室以后，我正准备去喝口水就睡觉，我妈突然把我叫住了。她给我看了看一个通话记录，是个陌生号码，上面也没有备注。 “干嘛啊这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为啥突然要给我看这个，“这谁啊这是？我刚刚在浴室里面听到你打电话了。” 我妈冲着我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个是陈妍的妈妈。” “陈妍的妈妈给你打电话干嘛？” 我妈让我坐下来，似乎不着急直接告诉我什么。“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陈妍有什么异常？……就是不开心什么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但是她坐的地方离我实在太远，我是真的想不起来陈妍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了。想到这里，我还感觉稍微有些愧疚，到了高中以后，疏忽了对陈妍的关注，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高中生活里面找到要领，甚至连上一次的成绩，我都没有去看她的。 于是，我开始尽力搜索着脑袋里面不多的信息。硬是要挑一个出来的话，那就是之前在食堂和何腾一起吃饭时看见她一个人用餐。 这也算是异常吗？如果我一个人吃饭我肯定是啥事没有，但或许女孩子的想法和我不同，更何况陈妍她是个感性的人。现在想来，这或许真的是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硬要说的话，有。” 我坦率的告诉了我妈，她听见以后也没有面露意外之色，而是继续讲了起来。 “刚刚陈妍妈妈打电话给我，就是说的有关这个的事情。” 我听了心里一跳……陈妍出了什么事吗？ “她妈妈告诉我，陈妍最近晚上回家话很少，还老是一个人偷偷的哭，她妈妈担心她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碰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打电话给我，让你帮忙安慰一下陈妍，看看她到底为什么难过。” 听完以后我沉默了，没有给出答复。这些文字甚至让我有些愤怒……陈妍在学校里面受了委屈，这是我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但我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有时候我真该铲（方言）自己一巴掌，我总是在李静身上苦苦纠结，但是事实就是我跟她已经成了陌生人，我却因为她疏忽了陈妍，这样无意义的纠结最后让我在友情上分了心……我心里面那种愧疚的感觉再一次被放大了，像是一条凶恶的毒蛇，死死盯着我，让我有些窒息。 “一定的。” 我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开始打听陈妍的事，但我不能直接去问，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很热情，但也有心思脆弱的那一面，我一个不会安慰人的人，还是想办法把她的心结解开才好，这样子也算是从根本解决问题了。 陈妍，细细算来，我跟她认识了都已经有八年，她的父母见过我，我的父母见过她，小学她在我隔壁班，初中高中她和我同班，虽然她比我大半岁，但是身上的那种小女孩特质让她在我这里更像是一个妹妹，很多事情我都会帮她解决。 这样的关系，可以说陈妍就是我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她现在遇到麻烦，我也理所应当要去帮她。 “陈妍这小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小子一定要尽力帮忙。” 我妈嘱咐着我，我点了点头，心里记下这件事情，就打算去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思考着陈妍状态异常的缘由。如果把她这件事情和之前她一个人吃饭联系在一起可以得到些什么呢？ 我猜测着，可能一部分是因为李静，她们俩之间很可能出现了什么矛盾，陈妍一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那她难过也就说的过去了。 但这样的事情还不至于让她晚上偷偷流眼泪。陈妍在我印象里面好像一直很坚强，除了这事，班级里很有可能也会有让她难过的事情，比如因为坐在后面看不见黑板，学习上遇到困难这些东西，或者是碰见了跟自己不太合拍的同桌，无论是哪一种，坐在角落里面的陈妍都只能独自痛苦着，我不禁有些心疼她。 如果说她难过是因为我们班内部，那我或许不太好插手，但要是因为李静惹她生气 导致她这样，那我一定会把李静给痛骂一顿。 但她不会跟我讲事实的。陈妍很清楚，她想要维持我和李静两个互相对立的朋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哪怕我明天一早去问她，她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因为她不想让我为难。 或许我应该去陪陪她，至少解决一些我可以解决的事情，至于这些矛盾我还需要再观察观察才能知道真相。 陈妍和李静……她们有的性格还真是有点相似，但是两个人的灵魂截然不同。她和李静闹矛盾，我会意外，但我也能猜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李静说话做事经常毫无逻辑 甚至有时候完全算得上冷漠，没有一点人情味，这样的做法已经让我痛苦过了，如今是陈妍。 这么一想，我对李静的厌恶不禁又深了几分。我当初到底为什么喜欢她？……简直是瞎了眼！ 跟她纠缠了大半年，就跟他妈留了案底一样！我真是难以描述我现在心里那种吃了屎一样的感受…… 第44章 很重要的女孩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想起以前我和陈妍的一些事情。遇到陈妍这样的女孩子，无疑我算是幸运的，在初一的时候，我们分在了一个班里，在那以前我们只能算是熟识的合作伙伴和普通朋友，但是在相处之中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我初一的时候总是被李静纠缠着，她天天给我添堵，除了带来麻烦以外什么价值都没给我，但陈妍会过来关心我脚踝的伤势，而且我和她本来就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这样鲜明的对比之下，我更是对李静深恶痛绝。 陈妍出现在了我那个懵懂无知年纪，比起李静，她实在是有些完美。那个时候我哪里分得清好感和喜欢……初一下学期，我脑子一热，给陈妍表白了。 我真是够蠢，那个时候她和我认识了都有几年了，两个人实在熟悉得根本做不了情侣，更不用说我们俩也并不适合。我们俩当朋友会很合拍，但是当恋人就只剩下尴尬和不知所措。 ……就算是要表白，我也得在跟她刚认识的时候啊！但是那会我还在玩泥巴的年纪…… 但这样的道理在那个时候我又哪里明白？表白了就没有退路了，陈妍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要好的异性朋友，这样的表白她是不会接受的，而我在冷静下来以后，也希望她可以尽快拒绝我。但我没有想到的是，陈妍拒绝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还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在我们班。 ……更让我尴尬的是，我表白的那天晚上，那个陈妍的心上人，和我聊起过我表白的事情！ “听说你给陈妍表白了？” “对，”我很没心没肺地回答着，“下午表白的，她现在还没来见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祝你成功哦！” 哥们，有你在，我成功个蛋啊…… 这段对话我简直不敢回忆，哪怕我是在初三才知道她那时候有喜欢的人，而我和他有过这段对话，时间的变化也没有淡化我的尴尬，想起来我简直想跳楼。 陈妍很善良，在拒绝我以前的那一节自习课，她甚至跟李静换了座位过来劝我。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善意更是让我显得幼稚冲动。 但是，在初三的时候，我还表白了一次，这一次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好像初三的那两次表白来得都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给陈妍表白，又因为一个赌注给李静表白……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的表白更尴尬，那时候陈妍已经有了男朋友，就是初一时候她就有好感的那个心上人，但我完全不知道……当然了，这也是之后别人告诉我的。 “智者不入爱河。” 陈妍很婉转的拒绝了我，看这句话我还以为陈妍是不愿意谈恋爱，搞了半天是已经有了对象…… 而且，这个对象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在和陈妍谈的时候，还和前女友来往密切，纠缠不清，最后更是为了前女友和陈妍分手了。陈妍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我也是中考结束以后才知道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他看起来很儒雅，一副书生模样，却可以狠心到干出这种事情来，甚至校园表白墙上还有人在骂他渣男……我都替陈妍感到不值！ 我翻了个身，浑身不舒服，汤姆的，我有点睡不着了，这纯纯是难以启齿的黑历史，要是说和李静在电影院的经历是痛苦，那和陈妍的两次表白就是纯粹的尴尬，尬得我受不了。 我想着想着，想起来她以前安慰我的样子……像个小大人安慰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我笑了出来，那个时候虽然不成熟，像个傻杆一样处处碰头，什么也处理不好，但似乎也没什么烦恼。如今角色变换了，陈妍在我这里，也成了一个伤心的小孩子。 躺在床上，车站里面闪烁的灯光透过我的窗帘照进房间，被窗帘染成了淡蓝色，投影在墙壁上。以前初中的时候，墙壁上也闪烁着这样的光，我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看着这光线肆意变化着形状，时而张牙舞爪，时而宁静如水……那时候我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知道……要是时间可以垂怜我，我还更希望回到那个时候，虽然傻，疯，但是没有什么需要去想，初中时候的兄弟们一起聚在小店前嗦泡面，晚上偷偷在操场上打球，崴脚回家都是笑着的。我妈那个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操心我的成绩，至于我爸，也少在外面漂泊了几年。 幸亏啊，幸亏，陈妍包容了我，我才可以继续和她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否则，我和她的结局就会像李静一样，疏远，最后，成为陌生人。 我想，或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另一个我，一个有着不同选择的我，那个我代替了现在的我的不幸，或许他和陈妍因为这些波折走散了，然后在无休止的痛苦里面挣扎着，等待一个可以救赎他的人。 所以我足够幸运。 陈妍曾经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做出过很多努力，那现在她遇到困难，我更应该尽我所能去帮助她！ 我该去问问……脑海里面出现了很多人，但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知道陈妍现在状态低迷的原因，而且陈妍高中来以后到底有哪些朋友，我全然不知。 至少我要去多关心关心她。陈妍是个贪吃的小姑娘，我想了想，家里还有两盒费列罗，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所以没有开。我明天带两个过去给陈妍吃吧，顺便再看看她的状态……她向来不是个可以藏住心事的人，有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这个夜晚我一直辗转难眠，到了夜半，我才终于睡着了，甚至眼睛已经因为闭得太久感到有些酸涩了。从睡着到醒来，我估摸着也就过了两三个小时，当我妈轻声喊我起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吃完早饭我都对吃了什么没有印象。 理所当然的，我忘记给陈妍带巧克力了，直到我走进学校大门，我才发现这一让我懊悔的事实…… 第45章 得偿所愿摆脱她 哪怕我昨晚上想了很久很久，到了学校以后发现没有带巧克力，那之前所有想法也都是白搭。我知道，没有缘由直接跑过去，她肯定会猜到我是过来安慰她的，那我肯定又是什么也问不到，她随便搪塞两句就过去了。 我打算让何腾去问问李静，毕竟他也是和我一起看到的陈妍一个人吃饭，这件事情让他来问可以说是合情合理。想好了以后，我盘算着中午怎么跟何腾交代这件事情。 大课间的时候，吴竹和我一起前往跑操的地方。站队集合的时候，我问起他李久晴的事情。 “领导，李久晴和你怎么样了？” “分了呗。多正常，常规操作。” 他笑了出来，扶着栏杆，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想来也是，他们俩分分合合了太久，我总是感觉，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纽带捆绑着他们，即使会分手，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 我想，吴竹最后一定是会娶到她的，现在的一切都是历练罢了......我一直期待着那一天。 “欸，对了哥们......” 吴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指了指前面，把我叫住。我们这会正在去跑操的路上，所以队形散的基本上叫没有，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我看见了坐在我后面的女生刘明凤。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一指，我多半是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这是吴竹。听到他的话以后我就已经知道他是想让我看什么了。 吴竹似乎也不意外我能知道他的意思，继续讲了起来。 “哥们，你没发现你后面那个女生腿很好看吗？”他接着还稍微点评了一番，转头对我说，“你坐她前面难道没看见吗伙计？” 当然看见了，而且我的想法和吴竹是一样的，因为确实很好看，这是站在一个客观评判的角度来看的......我可不是什么色魔，有事没事就一直盯着别人腿看。 “我看到了啊......她次次下课就把腿往走廊上一摆，我想过去都还得跨过去，怎么可能看不到......确实好看。你咋突然讲起来这个？” “我觉得你后面那个女孩跟你挺合适的，你可以去追。” 吴竹看我的脸色似乎变了变，很严肃地对我说道，但是我听完他说的话还是被惊得动弹不得。 “不是？我去追刘明凤？”我指了指前面的刘明凤，“就为了看个腿？我疯了啊，怎么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哥们开玩笑的......” 吴竹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但我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和食堂里何腾对我说的话目的相同......他们想让我通过跟别人谈恋爱，来忘记掉李静和我以前和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我跟刘明凤也不是没有接触，毕竟坐我后面也有一个月了，平时还是经常会聊天，这个女孩可以说就是纯网瘾少女，还外加一个睡神buff，坐在我后面天天早自习睡觉被英语老师克住（方言，逮住的意思），搞得我连一点睡觉的空间都没有了，生活环境极其的恶劣，生怕哪一天犯困了要一起被老师训斥一顿，那就真是有点嫌人了。 说个老实话，刘明凤这个女生不像女生，至少在我和她的接触里面我感觉不到一点点女生的特质，比如打游戏打的比我都要好。目前来看，除了她那双腿有那么一点点女生的特点以外，我实在没感觉出她哪里像女生。 听她讲，初中时候她谈过一个，但是莫名其妙的分手了，两个人好像也不那么喜欢。她跟我说的意思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而分手，那会我就在想，那个男生跟我的想法会不会是一样的呢？刘明凤真要谈起来更像是谈了个兄弟，还是打游戏能带飞我的兄弟，这能不分那才奇怪呢。 不过吧，一码归一码，腿确实好看，毋庸置疑。刘明凤很瘦，但她的腿并没有纤细得跟一双筷子一样，而是比较匀称，而且修长。吴竹吴先生严选，我心里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和吴竹讲陈妍这件事情，最后还是作罢。别的事情我可以求助他，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跟何腾交代了，让他替我问一问李静有关陈妍的事情。我心里总是感觉，陈妍和李静之间一定闹了矛盾，而且是由于李静的思虑不周引起的。这个猜想，我还是要让何腾替我验证一下才好。 “诶......我先问你个事，”何腾询问着，“你和李静又闹掰了？怎么我上次跟她说你成绩的时候，她直接不喊你名字了？......我跟她说你年级十七，比我们班最高分还要高，她直接说了一句‘楼上的那个’。” 楼上的那个，这个称呼还真是，太符合我对她的认知了。何腾不说我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李静在上来要数学笔记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面，每次看见我都会挥手打招呼，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就没有反应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我并没有在意。以前挥手的时候我就礼貌回应一下，现在不打招呼那我更是乐得清闲......要是按照何腾的话来看，我和李静“闹掰了”。 这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嘞！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跟我不再接触，但现在的我不会再像初中那个时候一样傻逼到舔着脸求她和好了，不接触可以说是她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或许，这也是因为她想要跟我保持距离，毕竟她有了男朋友，而我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的人，远离我倒是少了诸多麻烦。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总算可以好好平静下来，不会再继续受他影响......这样的煎熬，我已经过了快一年了，一年，我身边的哥们都分手了几次，我还一直困死在李静这个不值得我去喜欢的人身上，如今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她了。 第46章 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 “我最近跟她确实没接触了，”我对着何腾解释着，“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疏远了，这样也好，本来到了高中我跟她就应该彻底断掉联系，只是因为她找上我要数学笔记我才跟她又搭上了线......她这个人你知道的。” 何腾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看着我，他是一路看过来我和李静的一切的，甚至连朱阔这件事情都是他告知我我才知道，所以他很清楚李静是一个怎样的人，对这次我和李静彻底翻脸也是表示理解。 “倒是你，你咋样了？” 我多嘴问了一句何腾。他初中的时候有过一个暧昧对象，但两个人没有明确的表示在一起了，只是有很多很多肢体接触，冬天的时候何腾怕冷，那个女生还会来给他暖手，何腾肚子饿了，那个女生会给他买零食，这样的举动，让我去相信他们俩没有在一起，实在是不太可能，但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我眼前。 那个女生成绩比我更好，她也是初中我们班唯一一个考上市重点高中的，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没了联系。 “别提了，那个人我真是不想说了，”何腾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到了那边之后，她到处宣扬我是她前男友，然后诋毁我，搞得我在那边的朋友都跑过来问我什么情况，我真是快烦死了。” 他们俩也闹掰了，用何腾的话说，那就是看清了真面目，从恋爱脑里面变得清醒。得知他和那个女生闹掰以后，我实在无法接受那个女生的行为，反手就把她qq删了，现在她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一概不知。 “不都是当初作的孽吗......” 我现在想想以前他们俩干的事情，不免有些唏嘘。何腾打球厉害，长得也帅，那个女生在高中宣扬这样的事情，无非也只是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心。 “这又算什么事啊......我又没有表过白，根本没有在一起，她知道我也知道......” 本来有些严肃的我听了这句话绷不住笑了出来。没说过我喜欢你，这倒挺符合何腾的人设，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没有在一起就是没有在一起，这样杜撰出来的一段恋情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都过去了......我和李静，你和她，这些事情都已经跟没有发生过一样了，你现在去问问，只怕都没几个人记得了。” 他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我不相信他对那个女生一点点的情愫都未曾有过，但现在却全然被厌恶和反感替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快了，有些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幸好我还有一帮支持我陪伴我的好哥们，还有像陈妍一样理解我的同伴，他们熬住了人情的变化，辗转了多少回，最后还是站在了我身边。 “吃饭吃饭......” 何腾又是怎么想的呢？......不过，他这样的外貌条件，好像谈恋爱对他来说也不难。与其担心他是否会摆脱那个女生，我倒不如担心下我自己这个感情里面的老鼠人...... 吃完饭以后我碰见了吴竹，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回了教室。吴竹身上弥漫着一股烟味，多半是去了一趟食堂边上的厕所，他抽没抽我倒不知道，那个地方只要进去了身上一定会沾染上这股味道，一进去简直像是火灾现场一样，烟雾缭绕得甚至出现了丁达尔效应，烟味完全盖过了厕所里面那股子臭味，要是这么讲，我还真不知道该歌颂他们还是诋毁他们。 今天因为只有我和何腾两个人，所以吃的还比较快，到了上面的时候下面还有很多刚吃完的人正在往教学楼赶。闲的没事，我就喜欢和吴竹一起撑着栏杆在楼顶往下面看，他自诩是在看风景，但是据我的了解他应该都是看腿去了。 “看见没？” 他冷不丁给我来了一句，把我搞得云里雾里。“什么看见没？哪又有腿了？”我看向楼下，这时候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剩下的都是食堂吃饭最慢的一批。 “林小林。”他努了努嘴，我也看到了撑着太阳伞的林小林，还有她的几个闺蜜，她们几乎次次都是最晚回来的。我看见林小林，心中顿时联想到了这段时间看到的一些事情。 每次我打球或者看球的时候，都可以看见范义在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暧昧着，他们肢体接触发展得很快，我甚至已经不敢确定他们是否接吻过了，但是实际上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就只有一个月而已。 或许是因为我先知道了林小林被范义甩掉，甚至说是无缝衔接，所以我每次看见范义和他女朋友腻歪的时候我都会对林小林产生些许同情。但是，李湛跟我讲过林小林以前的事情，仔细想想，这样的分手或许她并没有那么难过，毕竟她有过那么多次感情经历，只怕是已经习惯了，而她甚至还是范义的初恋！ 一个星期换一个，我不知道是不是李湛夸大了事实，但无论如何我对这样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她的很多事情其实很矛盾......可以在初一的时候谈过几个男朋友，又和范义谈了一年多的恋爱最后被甩，这两件事情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吴竹这时候的惜字如金让我有些疑惑。“咋了？给我指她干嘛？......她有什么八卦？” 他看我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没八卦......”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了看我的表情，我总觉着他的语气不对，于是又催促了一声让他快点讲，“前几天，我跟李久晴没分手的时候，她跟我提起过一个事儿。” 他目光转向楼下的林小林，接着讲了起来。 “久晴突然过来问我有关你的事情......问我你和林小林的关系。”吴竹的手指一直敲击着栏杆，不断发出着细微的鸣声，时而迅捷，时而缓慢，“我暂时没有回答她，她就告诉了我事情的缘由。” “久晴告诉我......她们几个好闺蜜一直吃饭的时候，林小林一直在提起她们班上的一个人，”吴竹又停下来了，手上敲击的动作却没有停，还加快了不少，“吃个饭的时间，有一半都在讲那个人，句句不离他的名字，说他长得可爱，聪明什么的......你猜猜看那是谁？” 我沉默了，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她跟久晴她们说......当时考试结束以后在对答案，她有题目不确定，就过来问了你，然后你给了解答，还说了一句‘我也不确定’，”吴竹有些戏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下面，林小林已经上了楼，“她就跟久晴她们说：‘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怎么可能不确定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就这么看着吴竹，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 “......她搞不好对你有意思。” 吴竹看我没反应，马上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啊！你可别追，想想她初中的时候玩得有多花......” “你放心，我对她没意思，”我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可这一次我讲话甚至有些磕巴，“她说这些也无非就是找个话题，说明不了什么......我几斤几两我还是有数的，这点你放心。” 吴竹没有再说话，最后看了我一眼就慢慢走向了教室后门。我有些愣神，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教室。听了吴竹的话以后，我心中莫名生出的不安让我浑身难受，就像是快要被潮水淹没一样。 我长舒一口气，低着头转身走向了教室前门，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林小林，她正好到了教室门口，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急匆匆的赶过来，因为爬了几层楼，所以还在喘着气。在我看见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我。她冲我微笑了一下，那时候的阳光正好明媚了她的侧脸。 第47章 她会好起来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着陈妍，但是收效甚微。她似乎并没有在我们班上表现出什么难过的模样，至于她妈妈告诉我的那种情况更是完全没有过，这让我实在摸不着头脑。 何腾去问过李静了，不出我所料，她们俩闹了矛盾，这对初中时候我就不看好的闺蜜恐怕也是走到了终点。陈妍在我面前也不是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在我试探她的时候，她透露的意思就是陈妍和她没有再来往。 “陈妍，最近没和李静一起，那你吃饭总是一个人啊？……” 陈妍伤心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李静了，所以我也没有了再往下打听的必要，劝一劝陈妍，或许她就可以解开心结。于是，在一天中午，陈妍吃完饭上来以后，我对着她询问道。 “我总感觉你同桌很不好说话……平时要是无聊你就去找你开学坐在一起的那个女生聊天就是了，老是窝在后面搞学习，这么认真啊你？” 陈妍和我讲过她开学的那个同桌很有意思，但我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陈妍听完了，像是看脑残一样看着我，对我笑了笑。 “不是，你有病吧？” 太经典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妍这么回答我也算是放心了，至少她很清楚怎么处理好自己的社交圈，那李静带来的影响也就会逐步地减弱，直到消失……那时候陈妍的脸上一定又会出现那可爱的酒窝吧！ 不知道往后陈妍是不是还会在晚上一个人抹眼泪……我担心我现在的分析和认知都只是一厢情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辜负了陈妍的妈妈当初的委托，也辜负了她的信任…… 过了很有几天以后，陈妍的妈妈打了电话给我，告诉我陈妍已经好了很多，谢谢我对她的关心......其实我感觉我什么都没做，至少那些巧克力我一直忘记要带给她，她如今的好转，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她迟早是会好起来的......李静对她造成的伤害，她迟早会通过别的路径将其修复，这些事情无需我去介入。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调查陈妍还是因为吴竹那天跟我讲的话，我这段时间精神很疲惫，这样的疲惫是睡眠时间无法改善的。 我觉得，大概还是因为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陈妍身上，要知道她坐在教室最后面，我想看到她都要费一番周折，更不用说还要观察她的精神状态了。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件很让我意外的事情—林小林偶尔会到后面去找陈妍聊天。 这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陈妍和林小林，这两个人在我印象里好像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毕竟两个人从来没有最在一起过。但现在她们俩聊天的时候却显得异常熟络，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同学那样，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段友情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或许是因为她们两个比较投机，而陈妍又是一个很健谈善于结交朋友的女孩，所以才有了机会认识吧。 这其实对我来说不是太方便……要去找陈妍的时候，若是林小林在旁边，我就感觉有些奇怪，见了她还要和她笑着打声招呼挥挥手，很不自在。 吴竹跟我讲了那些以后，我好像在刻意地在避开林小林，这样的逃避我自己都完全无法控制…… 正如我当时所说，我很有自知之明。吴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诓骗我，但我很清楚，林小林也不可能对我有意思……这样的矛盾让我有些难受，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吴竹是在夸大其词。毕竟，他前不久才告诉过我，让我重新找一个来彻底忘记李静，他告诉我林小林这件事，或许也就是让我增长自信吧，他安慰人的方式向来很特别，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我突然想起，上次的考试，范义似乎在年级排在了前几名，至少也是和钟晓泊一个水平，一边谈恋爱还可以一边搞好学习，我不得不感慨他在学习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他们还是没分手，那现在只怕成了全年级成绩最好的一对情侣了...... ...... 备考期中的同时，为了这些事情纠结......这几天过得倒是快，好像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时间就会自己加个速。盼来月假，然后结束，这些单调的日子在过的时候很煎熬，但是回头一想，真是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上课就上课吧，反正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期中考试，再然后就是拔河了......不知道是班主任来选人，还是我们自己报名，不过我看我们班里面算是很胖的不算太多，这拔河比赛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可以挑大梁的人。不像隔壁的十五班，那个伙计胖的已经不像个人形，比我也就高一点，但是少说也上了200斤......这个体型，只怕沙僧见了都要喊上一句二师兄！ 拔河这玩意，虽然说也是集体运动，也是为班级争光，但可以算是最没有逼格的集体活动了。别的运动，诸如各类球赛，那些表现出色的人总会获得优先择偶权，但是拔河就恰好相反了。初中那会，班上的男生拔河，一旁的女生还在指着哪一个人的动作在那里笑，和身边的姐妹分享着说他们有多么滑稽，那时候我的脚受了伤，路都还走不稳当，我看着她们在那里嘿嘿直笑，真是恨不得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人一巴掌，简直是给脸给的太多。 但是，高中和初中又不一样。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喜欢我们班的氛围，那是一种带着土气和童真的纯净，不同于初中时候的鱼龙混杂，大家没有金钱上的攀比，没有相貌上的歧视，一切都很和谐。就像是班主任所说，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我想这一点我们目前是做到了。 第48章 吃饭搞得和坐牢一样 “咋样了？” 我开口对着吴竹问道，他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什么，摇了摇头，看起来一脸无奈。 “老样子呗，李久晴那个人我又不是没跟你讲过……反正现在说不上复合也说不上分手吧！” 吴竹一直瞄着一旁的钟晓泊，他正在给坐在他前面的女生讲题，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要不是吴竹提醒了我，我还真没看到钟晓泊这小子在干这档子事。 细细一想，我有好多次过来找吴竹的时候，钟晓泊都在和他前面的女生聊着天…… 这种场合，我和吴竹还是很有默契的，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一起咳嗽了一声。 不过，不知道是钟晓泊这小子装聋还是真聋，他根本没有理会我们刻意的咳嗽声，甚至坐在中间的黄淮桐都已经发觉了，一脸吃瓜的看着钟晓泊。 我们这么看了好一会，他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干嘛啊？……正经事，别搞。” 我都没问呢，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心虚了啊哥们…… 不过吧，当面拆穿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干，面子还是要留的，就算不是为了钟晓泊这个b也要为了他前面的女生考虑嘛！ “对了……我看你最近跟刘明凤相处的很好啊……” “别讲，我没心思，”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情没可能，你放心，但我也不会再跟李静接触……” 吴竹没作声，其实或许这才是一个好结局，慢慢释怀，而不是借助外力来强制逼迫自己忘记。刘明凤很好，或许以后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伴侣，但我实在很难把她当做一个异性来相处。 “马上拔河，我还有点期待。” “马上还期中呢……” 吴竹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我身上，我没话说了。十月份的学习状态完完全全就是一坨，我没把握十一月份也可以考好。 “不讲不讲……” 说起来，我还忘记了一件事，再过一个月也到了元旦晚会的时候了。这可不是小事，几年前的晚会我看过一部分，搞得相当隆重，但是因为有疫情，这两年取消了这个活动……不知道我们是否幸运能看到元旦晚会。 我该去吗？……元旦晚会，讲个老实话，我是有点想去的，毕竟身上也算是有不少才艺，虽然荒废了很多，但是学过乐理，至少唱歌的水平还是不差的。也许我该去唱个歌试试看。 不是为了增加什么知名度，只是单纯的想逃课，多逃几节晚自习最好！……而且，还能去看看他们的节目，这种有意思的事情，不去白不去。 无聊的上课，无聊的一天，这种日子一直到期中考试才会结束，真是难熬……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一次很罕见地出了点小状况，何腾有事要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吃饭，刘慕枫这个玻璃人病了，请假在家里躺尸。我有些想去找吴竹，但他貌似要去食堂旁边的厕所吞云吐雾，找了一圈，也就剩下了我和肖啸两个人。 “难搞哦，就剩我们两个……” 我和他在食堂里面转着，只有我们两个人，连吃饭都不知道要吃些什么，我们俩从一楼北区转到南区，又从南区到北区，有的吃的快的人已经在往回跑，我们俩转到最后，啥也没吃到，时间就已经过了大半。 “得得得……别转了，再转连根毛都吃不到！” 我都已经看到吴竹了，起码现在，我和他已经耽搁了不止一根烟的功夫。我想了想，指了指楼上，于是无处可去的两人就一起小步又跑了上去。 二楼的人比起一楼的确实少了不少，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我总觉得食堂的吃饭规则很不合理，我们高一和高二是一起用餐的，两个年级2000多人挤在食堂里面，就连二楼这个冷门地方都坐满了人。 “去吃馄炖……别的我吃不进啊。” 肖啸这个选择困难症总算做了一回主，我和他一起去排了队，领了馄饨，但是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座位。 “不然就这里吧……” 肖啸指了指一个坐了一半的桌子，旁边还空了三个位置，我端着装满了汤的馄饨，往那边看了看。 “嘶！……” 汤烫到了我的手，我吃痛地喊了一声，差点没端住手里的碗。坐在我面前的，是林小林她们一行人，我和肖啸像两尊雕像一样在那儿站了挺久了，她也注意到了我们两个，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她抬起头对我微笑着。 不知道我刚刚吃瘪的样子被她看到了没有……我顿时感到有些局促。 “真要坐这里？” 我有些不情愿。和女生拼桌子，而且还是林小林她们……我总觉得有些膈应，但是肖啸不认识她们，所以选在了这里。 肖啸看起来也不太情愿，但他的不情愿是源于和陌生的女生一个桌子吃饭，坐在这里的他可一个都不认识。我妥协了，两个人端着碗在桌子边上坐下，我把凳子还往另一边挪了挪，几乎是把碗放在了桌边上吃，右手都已经挂在了空中。这样别扭的姿势让我吃起来很不舒服，而且馄饨很烫，在那里吃了半天，我好像什么都没吃到…… 她们那几个女孩子在那里聊着天，虽然隔得很近，但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也没那个心思去听她们讲话，毕竟算不上多熟。 肖啸还真是会选座位啊…… 一碗馄饨，我甚至没有吃完，就跟着肖啸一起走了。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那些女生时不时的笑一下更是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哪怕我已经尽力没有去多想，努力的通过和肖啸聊天来缓解着我的尴尬，但我还是时不时想起吴竹那天所说的。 “林小林一直在讲她们班上的一个人……” 哪怕是回去的路上，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肖啸聊着天，这句话总是萦绕在我脑海里…… 第49章 把自己活成坚韧的山 期中考试来的很快，在此以前我做的准备可以说是完全不够，不过我也没有多么担心这件事情，考就考吧，裸考也没什么影响，只要不是高考我都无所谓。 我擦干身上的水，把浴室的地上拖干净，出了浴室的门，打算看看视频就睡觉。今天nba的常规赛战况我还不知道，我要去看看比赛里面有没有什么精彩的部分。 “……是……我知道，丘山他现在还挺好的，基本上已经适应了……” 我妈说的是普通话，那我就知道她是和谁在聊天了……我的祖父祖母打电话过来了，过来对我嘘寒问暖，问我高中以后生活如何。 说完了，就会开始讲他们的另一个孙子，我的堂弟，即使我和我妈并不是多么想要了解他的情况。 “面馆？……” 聊天的方向开始有些无厘头，我放下手机，开始仔细的听着电话那边的方言，试图分辨出他们在讲些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聊天才正式结束，我妈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我摇摇头。 “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 “是的……”我妈看起来很不自在，她接着讲了下去，“上了高中有多久了，现在打个电话过来，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我没有接话。他们对我的冷漠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很多东西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他们还讲了你堂弟的事情……真是够搞笑的，他们说以后要给你堂弟开个牛肉面馆，出去了卖牛肉面。”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我听见的面馆是这个意思！ 我的堂弟，一个山里长大的野孩子，小学时候就骑着摩托车在山道上飙车，摔了车还把自己搞骨折了。骨折就算了，他还拿着家里砍柴的斧子对着门一顿砍，把好好的门砍得稀碎。 每次提到他，学习就是不可能参与进来的话题，他们永远只会讲他的伟大事迹，比如在公交车上一个打十个，比如跟哪个老师大吵一架，这一次比较别致，他们商量要让他以后去卖牛肉面。 “让他卖……不然也就是去别的地方干活，”我回答的漫不经心，“他以后会去哪里，以后有什么样的发展，家财万贯还是一贫如洗，都和我无关。” 是的，以后他发展得如何，与我无关。我们是堂兄弟，出生的时间只相隔了一个月，但是我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我们有着怎样的亲缘。 纵然他以后有万贯家财，我也不会索求一分。 老妈看起来很难过，但是她还是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担心我会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高中的学习，所以把所有不快压在心里，哪怕自己难过得快要流出眼泪，也保持着沉默。 她是为我不平，明明我和我的堂弟有着一样的身份-“孙子”，但是我的堂弟他可以不搞学习，家里会给他以后铺路，可我不行。她为我难过，为我感到不忿，但是我对祖父祖母的偏爱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说到底，我早就没有把他们的爱当作合理的给予，他们要是为我付出，我会惊讶，然后感谢，要是对我不闻不问，我也不会感到难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冷漠的？ 在我和我妈之间良久的沉默里，我想着，却想不起来了。在我成长的一路上，他们送给了我太多让我痛心的现实，我分辨不出到底是因为哪一件事让我对和我流着相似血液的亲人产生隔阂的。 也许，要追溯到我爸十六岁离开他们出去打工，一个人在外漂泊，在那个时候，我的今天就已经被写好了。 人活着冷漠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感到痛苦，就好像不抱期望就不会失望。 我妈又叹了一口气，她催了我一声，让我准备准备去睡觉，还让我顺便把桌子上的叶黄素和钙片给吃了。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厨房边上，喝下了一杯水，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那样单薄、憔悴。 一股火气从我脚底窜到头顶，我很清楚，那是恨。被冷漠给凉透了的恨，被我眼前的这一幕给点燃了。 我没法冷漠下去，这样的冷漠只会让我妈更加痛苦……但是，这样与生俱来的恨，又该怎么平息呢？ 又或者，我是我爸的儿子，是丘家的血脉，哪怕只是为了我爸，我又哪里来的资格去恨？ 我不知道我妈哭了没有，她背对着我，仰头喝下了那杯水，还有一并吞下的药。 我好像，也背对着祖父祖母他们一家人，却又面对着我爸。 早晚有一天，这些所有的不快都会消散，在我足够优秀的那一天，他们会后悔，这不是充满了中二气息的复仇，而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经之路，哪怕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我爸我妈，走下去。 要是我的堂弟愿意把自己活成一碗牛肉面，那我就要把我自己活成一座坚韧的山。 这一觉睡得很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失眠。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犹豫和纠结吧，对于要去完成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吧，我不觉得我会回学校去拼命搞学习。有时候我真想狠骂我自己两句，为什么就是没狠劲要去搞学习呢？ 没办法……暂时不考虑吧。 有过一次考试经验以后，期中考试就算得上轻车熟路了。更何况期中考试还少了三个科目，考试周期变短，人也轻松不少。 第50章 平安度过期中考试 考试，出成绩这些仿佛都是一气呵成，这一次公布成绩也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紧张，当黑板上的成绩放出来以后，我看到了我的名字，依旧是在靠前的位置。 “还在前二十里面……” 这次的分数和前一次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在前二十，算不上多么出色，但是最起码让我感觉自己还算是合了格。 林小林和钟晓泊两人还是在我前面，而且他们的年级排名也没怎么变化，尤其钟晓泊这伙计，不露山不露水就又一次考了班上第一。 想到这里，我往下看了看，周辉果然还是稍微在下面一点，我接触他接触的很少，但我感觉他平时的表现绝对和他的成绩不匹配。我看了看他的各科成绩，这才看出来了端倪。 “英语……有点低啊。” 在他的上面和下面的同学，英语都比他高了不少。不过他的理科确实很高，在平时的交流中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混了点，但是这次期中考试我也算是过关了。既然期中考试已经结束，那后续的拔河比赛也就要来了，再往后不久元旦晚会也就要来了……仔细一想，这个月剩下的时间还是很有意思的。 考试后的流程很固定，但是成绩公布的第二天有了一点变化。班主任总算是讲起了拔河这件事，他先是让我们自己有意向的投票，但是过了没多久就变了卦。 “算了……”他扫视了一圈，好像思考着什么，最后总算是做了决定。 “班上的同学们应该也没那么难选吧？”他对着我们说道，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我直接点名了……这是个为班级争光的事情，不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或者怎样……大家的身材都还是很标准的，只是有几个同学比较圆润一点，也很好看！……” 他的目光开始来回扫视，我知道，他肯定有了人选，上面说的话无非就是在给自己叠甲罢了。 从第一组开始，有些胖的男生和女生他一个个念了起来。说实话，无论他怎么辩解，同学们也会心里不舒服，毕竟长得胖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更别说这里面还有女生。 这件事情的做法是欠妥的，至少我这么认为。我倒不在乎他念到我的名字，在这个班级里面有些时候是不需要什么面子的，这点我看的很开，要是为了这些斤斤计较，人只会活得很累。 顺着念了一遍，他又解释了一次，这才安心宣布了结果，让我们几个人去参加拔河。 定下了拔河的人以后，也就要开始讲解举行的时间之类的了。很快，很快就会来的，我一直期待这件事情，当我意识到拔河比赛要开始的时候，才发现十月份到现在过的有多快…… 好像，高中真的没有那么难熬，至少现在比初三好得多，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而且少了一个折磨我的李静。 我现在想想初三时候干的事情，感受和我刚上高中又全然不同。要是一年前的我站在面前，我高低甩他一耳光，干的事情简直傻逼的我想吐！ 晚上上培优班，利用自己有钥匙的特权跑去占座位，结果她看到那些学习好的直接转身就走，这换成现在的我，我直接翘课走人，联系方式删掉，要是时机合适我还得骂两句。 我真是后悔啊！ ……可是，我还是会难受，哪怕我现在见了她都会来一句晦气，可我还是控制不了的难过。 这段时间在食堂还是经常能碰见李静，她已经和陈妍没了来往，在跟着她们班上那些女生一起吃饭。她们班的女生很逆天，我早已略有耳闻，何腾已经跟我讲过不少她们班上女生的事情，抽烟喝酒满嘴芬芳什么的甚至都会出现，甚至有个女生说上学没意思，还不如抽抽烟化化妆，她也算是言行一致，确实天天穿着裙子化着妆在校园里面晃悠。 这样的女同学，李静这个人的性格，接触了她们就一定会融入她们……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现在就已经可以看出端倪了……她谈了一个校外的男朋友，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还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走上歪路……或者说是一条我不能接受的路。我只是希望，这个曾经占据过我记忆的女生，可以有一个体面的生活，至少要像她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光鲜亮丽。 初三那会，她拿我的地理教材做笔记，在上面写下过一句“顶峰相见”，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记得……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她现在和初中基本也没什么变化，或许只是因为我不再接触，所以会想东想西……每个人都是会有底线的，我也没必要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我已经开始穿起了稍微厚一点的外套。这种天气在走廊上是很爽的，闭上眼睛可以听见风声，可以感受它的流向，猜测它的终点会在哪里…… 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了看，是李湛喊我。 “诶……你看了钟晓泊没有，他最近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他和他前面的女生不太正常啊？” “陈霏霏？……”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除了讲题目，我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别的举动……他毕竟是班上第一，陈霏霏让他帮忙也合情合理，而且她看起来是个很踏实朴素的女生，落落大方，但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有勇气倒追男生的样子。 至于钟晓泊，他初中时候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法评判他们俩是不是有问题。 “找个时间问问吴竹……” 我心里盘算着，又朝着班里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他们两个又在讨论。看来，我们班第一对情侣就快要出现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第51章 拔河比赛 拔河比赛来的很快，这两个月注定是很有意思的，因为有很多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一个拔河一个元旦晚会，只要有了期待日子过的就会快得很多。 拔河比赛就这么来了，就在今天晚上，在我们吃饭以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举行，先是要过去听年级主任致辞，后面才是分区举行这个比赛，必要的形式还是得有的，虽然我觉得这纯属浪费时间。 “陈姐没有被选进去拔河哦！” 在这以前，陈妍拿班主任选我拔河的事情打趣了我很多次，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我也不愿意成为我们班拔河的主力，但事实就是我们班比我更胖的也没几个人，班主任怎么点都会点到我。 管他呢，就当是献身集体了，我这么一个文青跑去干这活，现在我才开始有些后悔了…… 我能感觉到我自己很紧张，走在去操场的路上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担心自己会失误，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让团队垮掉，更担心我的膝盖可不可以承受这样的比赛强度……年级主任的什么致辞，我一点没听见，一直去盯着旁边的绳子看了。 虽然紧张吧，但是大家很热情，包括领导，在到了地方做准备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喊加油……我这么一个混来混去的人，在这种氛围里面竟然也有了一些集体荣誉感。 集体活动的意义也就在这里了吧，什么所谓的面子在这种氛围里面都会融化掉，就连我们平时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也在赛前笑着鼓励我们同学。 我们几个参赛的向着拔河场地走去，我环顾了一圈，我们班的同学很多人没有说话，也有很多人在呐喊，但是相同的是大家都有着灼热的目光。 吴竹站在我侧面，和他一起的还有李湛和文东风这些人。他们看着我，手在那里指指点点比划交通，尤其李湛这小子，不改平时的贱样，还在那里摇头晃脑，给我恶心的我看不下去了。 陈妍站在另一边，和我们班其他几个女生在一起。 深呼吸一口气，我走向了场地内，随着比赛将要开始，旁边的喧闹也少了很多。穿过站在我旁边的几个队员，我看见了人群一角里面站着的林小林，她个子有些矮，所以貌似看比赛还是踮着脚看的。在我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见了我，嘈杂的人群里面，我看懂了她的口型。 “加油！……” …… 我们的对手是八班，这个班里面的男生块头明显比我们大了一圈，刚刚握上绳子我就已经感觉到绳子对面传来的力量感。简单分配以后，我们也就开始等着哨响了。 “开始！” 喊声爆发了出来，但是比喊声更让人震撼的是对面的巨力。绳子挣扎着，但好像还是在一点点向对面倾斜，哪怕我用尽全力也改变不了大局。 到那时候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跟着口号用力，什么身体后倾……我感觉我的脸甚至有些胀痛，大脑像是要爆炸一样，我简直不敢想我现在看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好像过了很久，哨子又响了，我几乎要瘫倒在地。我们这局输了，或者说，我们这一整场都要输了，刚刚的拔河中我能感觉到两边力量的差距。 第二局，有了第一局的经验，可是体力消耗了不少，但是第二局我们赢了。 难不成是班主任施法了？他第二局喊的比第一局卖力多了，甚至还用手指挥我们让我们使劲，比起在乎面子，我更愿意相信他也在这时候融入了我们这个集体，至少不是作为一个老师的身份。 其实他要是发个毛什么，威胁一下，搞不好我们直接冠军了，毕竟人在生死关头是会爆发出潜力的……谁也不想被他抽一耳光。 我这么想着，然后第三局我们就输了。 没办法，真尽力了，这纯属是实力差距，我起身的时候感觉腰都要断掉了，甚至一下子都缓不过来，在原地佝偻着腰走了几步才慢慢缓过来了一口气，绕过一团团的人群以后，我打算去看看何腾和肖啸他们俩班情况如何。 “……你还好吗？” 是林小林的声音，她站在旁边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好像也是要去别的班看他们的比赛情况。我强行把自己摆正，忍着疲惫撑着笑了笑。 “还好！输了有点可惜……” “你整个脸全都是红的！” 我知道我看起来肯定很狰狞，但是从她口里听见还是有点不太舒服。说白了还是那个道理，这项运动并不是像篮球之类的那种可以获得女生青睐的运动，简单点讲就是拿择偶权换班级荣誉感。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择偶权就是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小林，其实讲心里话我想直接沉默走人，但她说完了这句话以后还在看着我，我这样实在不太礼貌。 “……看起来就是很卖力的样子！” 在我准备讲之前她开了口。 我沉默了，顿时感到有些局促。我就这么在那里站了一会，想了半天，还是没话说。 “丘山！” 我听见后面有人喊我，是何腾的声音，他们班也已经结束了拔河比赛。不得不说，他的声音来得很及时！ “其实是在摸鱼……” 我说完以后冲她微笑了一下，向后指了指，转身离开了我们班的场地。 “刚刚你在干嘛？” 何腾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们班赢了。” “我们输了，”我耸了耸肩膀，很无奈的说道，“对面比较有实力，不知道你们班能不能对上他们，可以去感受感受！” “八班一群打球的，那肯定是有东西的。” 一边聊天，一边向着食堂走，我感觉我的腰快断掉了…… 第52章 让我不要后悔 吃饭的时候我的腰都还是很痛，那种感觉在拔河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过，但是一旦松了这根弦就会直接爆发出来。 除了我，何腾和刘慕枫他们两个人班上都赢了，不得不说我们班的硬实力确实还是不够强劲，只希望我们这个组的实力不要那么狠，这样还有点机会可以出线进入八强。 “我们班当时……” 他们热烈的讨论着，他们的胜利也可以说是相当精彩，我在旁边好像插不上什么嘴，于是静静聆听着，顺便学学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在我们班。 第一天拔河就这么过去了，我很疑惑为什么学校要把一场比赛放在那么多天，明明可以直接解决的事情却硬是要拖延下去，这很符合我们学校的一贯风格。 至于为什么拖这么多天，当然也不是因为要照顾我们的体力，只是因为不想一次性占用太多课程时间而已......要知道我们现在训练的时间都是我们平时的自习时间。 回来上楼梯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感，明天拔河这种感觉只会更强，只会更影响我们的状态。 “回来了？” 吴竹好像在等着我一样，就站在教室外面。 “浑身难受......还输了，真是烦人，我晚自习一点不想上。” 我真不想上晚自习了，现在我从内而外都是一种烦躁得快要爆炸的感觉，这不仅仅是因为拔河比赛的失败，也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但是我烦躁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心绪纷纭自难解。 我刚准备回教室，吴竹喊住了我，他的眼神我有些看不懂，但是眼底的深邃已经告诉了我他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我压制住自己的烦恼情绪，认真的看着吴竹。 “我问你个事情，”吴竹说完以后咳嗽了两声，“你是不是想谈恋爱吧？” “想啊。” 毫无疑问，我想谈恋爱，否则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出这么多丑。 吴竹这个时候问我这个干什么？......李久晴和他又讲了些什么吗？上一次他告诉我的话我还历历在耳。 校园广播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嘈杂的人声停了下来，背景音乐的最后一点尾奏音量变大，响彻整个校园。 “想谈就行......我得确保一下你没有还想去追求李静那个傻b，”他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这种态度搞得我无话可说，“哥们要是真的想谈，我可以给你解决。” ？ 这句无厘头的话说出来的同时，校园广播彻底结束了，外面有飞鸟的啼鸣，搞得环境异常阴森。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我把吴竹的肩膀抓住，甚至是捏住，他也没有想要阻止我的意思，就这么继续讲了下去。 “我地理班那边有一个女生朋友，刚刚分手，反正很难过，想找个纯爱的好男人......她让她男朋友等她三年，男生不愿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她就改变主意了，上课的时候她问我认不认识那种专一的好男人......” 他停顿了一下。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啊！......所以我把你介绍出去了。” 我无奈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这算什么啊？......为啥会找上我啊？哥们跟好男人可沾不上边......” 好男人，最起码要知道女生需要什么，或者说会照顾女生，我这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哪能算得上什么鬼好男人，顶多一个精品单身汉。 至于专一......我专一吗？ 他暂时没说话，于是我继续讲了下去。“我......我确实想谈，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至少我和李静相处的那段时间我是失败的，这我很清楚，有些事情也不能全部推到她身上。” “这一次我可以说是李静的问题，那前面呢？......你也知道的，我到底失败过多少次，我没法相信这些不是我的问题，所以说白了我这个人就不合格，至少这方面不合格......” 吴竹被我说的有些烦了，他把我的手推下去，直截了当的说道： “愿不愿意？人家女生很好很好，”吴竹看起来很认真，我被他说的有些动摇了，“我说了，她反正很好，而且这个事情多半可以成，你就相信我就行了，那个女生......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淳朴的女生，爱笑，有时候说点家乡话......” 说完，吴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一拍大腿，提高了音量。 “对了！像我们班一个女生......”他对着教室里面指了指，“像陈霏霏吧......” 以前我和陈霏霏一点接触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是这段时间总是往吴竹那里跑，陈霏霏就坐在他前面一排，再加上钟晓泊和她的接触，我大概也有了个印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生确实很淳朴善良，而且不是那种内向的女生，至少可以说是落落大方。 “你自己想想，别着急......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像是提了一句题外话一样，继续讲了下去：“明天我把程思龙他们几个喊上给你加油。” 我看了看时间，好像还有几分钟，于是我目送吴竹走了进去，我还在外面吹着风。 不要让自己后悔。 细细想来，我后悔过很多次，后悔给陈妍表白，后悔跟李静在情人节的时候闹出那样的笑话，也后悔因为这些事情颓废，导致我和市重点高中失之交臂。 我该接受吗？......至少我很清楚我或许没法提供什么所谓的情绪价值，高中时期的恋爱也根本和什么专一无关，不是专一的人就可以拥有一段好的恋情，但是长得帅的可以。 看着我的肚子，我笑了笑自己。就算介绍了，也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有些受伤罢了......我尊重吴竹，但我可能真不该接受这个提议。 第53章 要不要参加节目?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聊天时候的一句话，这句话更是让我打消了现在的念头。 “丘山......你知不知道我们班有人骂你？” 肖啸开了口，我很疑惑十二班到底有谁会闲的没事骂我，想了一圈，也没有头绪。 “我们班有女生说你见一个爱一个，不是什么好人。” 我笑了出来，确实，这句话说出来，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辩解什么。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无论是从初中以前的事情来看还是高中一开始和刘晚的纠纷来看这句话都很正确。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要骂就让他们骂，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品德高尚到了不能被骂的人。 “随便了，”我摆了摆头，无奈地对着他们说道，“说这些话的，只是没有了解李静这件事情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了解我的人，这就像是没有吃饭的人看餐厅的装修来判断这座餐厅的口味一样。” 这句话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当时讲出来我也没有注意，现在吴竹讲了这件事以后，我的脑海里面自动重播了当时的场景。 都已经声名狼藉了，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跟别人女孩子接触呢？ 吴竹或许不知道这些，他一向是个率性洒脱到了极致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外人有什么样的评价。但我不一样，或许，我比起他来多了几分世俗。 回到教室以后，我再次认真地权衡了一遍吴竹的提议，还是决定拒绝。至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越拖到后面这件事情越是不好收场。 这届晚自习是地理晚自习，吴竹跑到了地理班，我本来打算直接去找吴竹拒绝这件事情的，但是当我走到地理班的时候，他正在和李久晴聊着天，旁边还有几个我不太认识的人。 算了吧，我心里盘算着，吴竹的私人空间我还是不去掺和了。这件事明天再说吧...... 当我走出地理教室的时候，李静正好从楼下冲了上来，嘴里还在大喊着，肢体动作更是一如既往的夸张。 我看了她一眼，她从我旁边大步走了过去，甚至连一秒钟的侧目都未曾有过。 当初的我想过这一瞬间吗？ 我想过，一定想过，李静给我的除了恨，别无他物。 我苦笑一声，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走向我们班。 ...... 记忆力不好是个坏事，今天记忆力不好尤其是一件坏事。昨晚上我失眠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记不得我要找吴竹拒绝这件事情了，也不记得吴竹跟我提到过这件事情了。 来到学校，学习，读书，因为昨天拔河，我的腰像是要撕裂一样，坐着听课都会传来阵阵不适。这一上午过的浑浑噩噩，我什么也没听，除了身体原因，还有心理原因。我记得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却记不清楚我忘记什么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吃饭。 “......元旦晚会做准备......丘山，你打算参加吗？......丘山？” 何腾在喊我，我刚刚神游着，没听见他到底讲了些什么。 “元旦晚会开始报名了，你打算上什么节目？”何腾看着我的样子皱了皱眉，“啥情况啊你这是？......我觉得你上去搞点节目看看，学了一手钢琴总得发挥发挥吧！” 说起来，钢琴我很久没弹了......上一次弹钢琴是什么时候呢？ 我想起来了，四个月前，我在网上学过一首曲子，弹会了以后，我录音给李静听了。好像，中间还错了两个音，可录了这么多次，那两个音怎么也弹不好。 太久没弹钢琴，手是会生的。 “我......我唱歌吧，”我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的，我自己都控制不好我现在的心情，“钢琴太久没碰了。” 听说我打算唱歌，他也是很高兴，像是已经变得迫不及待了一般。 “可以啊！......” 我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唱首什么歌，一边想着，一边吃着饭。 “李静会有节目吗？” 何腾听了我的发问，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不明白我没头没尾的为什么突然问起了李静。 “肯定没有啊！......我也不确定，她又没什么才艺。” 我知道，只是莫名其妙想到了她这个人而已。 吃到一半，有个很让我意外的人走了过来。 “丘山丘山！” 我看着走来的魁梧身躯，有些纳闷，站在我对面的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邓炮，他和我算不上关系特别好，而且他初中没有读完就转到了别的地方去读书，我现在也就只是见面了和他打个招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过来找我。 “怎么个事啊，炮哥？” 他过来把我的肩膀揽住，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的我有些脊背发凉。 “是这样的啊，”他说的很慢，甚至抽空清了一下嗓子，“我们元旦晚会打算搞一个节目，舞蹈，现在急需一个b-boy。” 我想要打断他了。但是他还是继续讲了下去，用手势示意我让我听着。 “我知道你以前学过舞蹈......你肯定会来的对吧？” “你想啥呢？我当然不会......”我说到一半又一次中断了，但这一次是我自己陷入了沉默。邓炮走过来的方向，坐着两个女生一个男生，这个时候食堂的人已经没剩下多少，所以无疑邓炮是和他们一起的。 那两个女生就是林小林和付潞。 “他们就是参加这个节目的？” 邓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个节目有林小林和付潞两个女生，还有一个我没有见过的男生。 何腾一句话都没说，他像是在考虑什么。 “我......”林小林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一边微笑着一边挥手打招呼，我刚打算说的话现在又失去了组织，“我太久没跳舞了大哥......你还是另寻高明吧！你看我这身材不也不合适吗？” 邓炮没有放弃，他甚至把我的肩膀揽得更紧了些。我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喊了何腾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丘山？......“ 林小林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去，她正用一种请求的眼神注视着我。”你也参加吧？你有舞蹈基础肯定学得很快的！” “我，我还是不去了，”我怀着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却感觉好像不太合适，于是我又走向了她，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了，“我还是要参加晚会的，但这个节目我真的没办法，我去了绝对是拖累你们的。” 她好像有些失望，低着头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从我这里甚至只能看见她的脑袋。我对着她旁边的付潞微笑示意，于是转身向着已经在门口等待我多时的何腾跑去。 第54章 处理不好感情的爱情废柴 “找你干嘛来的？” 何腾看起来很冷静，最起码没有疯狂起哄，我很欣慰，亲儿子果然还是亲儿子，知道不会趁我窘迫的时候来插上一刀。 “没啥，问了两句。” “你和林小林谈恋爱了？” 我差点摔了一跤。没想到何腾这小子一开口就这么炸裂，我还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怎么可能哥们？想啥呢？” “你和她完全不正常啊，”何腾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甚至看的我有些心虚，“别是已经谈了不告诉我吧？” “不可能，你放心。” 何腾倒没有怀疑我，毕竟我以前大多数的小丑时刻他都见识过。他肯定很难相信我能背着他不声不响就谈了恋爱。 “诶，我和林小林不正常？你讲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带着一丝不满对着何腾说道。 “你没发现你们走得太近了吗？” 有吗？我回想着以前的时候，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个事，但我觉得，你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肯定有。” “至于她对你，我不确定，她太捉摸不透了，想想她以前干过的事情……好好想想就行，不要犯迷糊，保持清醒。” 我知道何腾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当初，我就是不清不楚的喜欢着李静，最后落得遍体鳞伤。 但这一次何腾多虑了，我对林小林没有感情，这段时间走得近也只是因为有一些特定环境。我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何腾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往回走的路上，我想好了到底要唱什么歌了。如果我要报名参加元旦晚会，那我就上去唱一首杰伦的《晴天》。 这首歌，在去年的冬天我唱过，那时候是唱给李静听的。 ......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李静听完以后笑了出来，那时候我哪里知道她的用意呢，在我给她唱歌的时候，在我真正用心去喜欢她的时候，她和朱阔已经在一起了。 故事的最后，我们连再见都没说。 ...... 今天下午剩余的时间里面我还是没能想起要去跟吴竹说谈恋爱的事情，而拔河开始以后，我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今天拔河的对手是十五班，他们班有一个看起来极胖的男生用来压轴，怎么看我们班都没什么可能可以赢。 但是很出奇的是，第一局我们赢了。 “零封他们！” 我们把口号喊得很响亮，第一天的失败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灾难，毫无疑问现在是我们找回自信的好机会。班主任也是笑容满面了起来，时不时大喊几嗓子，看起来异常兴奋。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哪怕口号已经喊得震耳欲聋，我们还是输了第二局。 这一局和之前的感受截然不同。我们两边僵持了很久，但是十五班还是有优势，貌似这一把就已经足够说明哦我们的实力差距了。我已经有预感了，或许第三局我们会输。 想归想，该使劲还是要使劲。吴竹兑现了他的话，我看见他的哥们程思龙在一旁对着我大喊丘山加油，加上班上同学的欢呼，这些东西就像是一针针兴奋剂。 “开始！” ......我们还是输了，而且输的很憋屈。我们几个最前面的人因为十五班把绳子压得太低摔倒了，被拖在地上拿下了，甚至没有撑多久时间。这一局输了，也就意味着我们止步了，我们没机会再出线进入八强对局。 输了就输吧，尽力了也不算什么丑事。 吃完晚饭，我艰难的爬上楼梯，以前觉得看风景不错的五楼到这个时候成了最大的累赘。我撑着走廊上的杆子休息，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搞完了？” 吴竹找上了我，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还有话要对吴竹说。 “昨晚上地理晚自习，我把你初中追求李静的故事给那个那个女生讲了讲。” 吴竹接着补充了下去：“我说你追求一个女生很久，然后被玩弄了，她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苦笑着，“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小丑......对吧。” “不是，就是单纯因为你的专一深情敬佩你吧......对了，我还说了你是物理课代表，她物理成绩本来就不是很好，就觉得很佩服你能当物理课代表......反正啊，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别人女生也很喜欢你，而且也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现在她们班女生看到你来了都会跟她说什么‘你男人来了’......” 我沉默不言，吴竹这些话，我要好好想想，现在我没办法给出回答。 “你要和她见面的话，我随时可以安排，”吴竹说完以后想了想，接着说道，“可以在这个月底，正好不是马上要月假了吗，我可以把你和她一起叫上去桌游厅玩，到时候想干什么你自己安排。对了，那个女孩是十六班的，叫潘玥。” 太妥当了，妈的，我甚至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吴竹的安排从主观上到客观上都实在太合适了。 如果现在我点头了，我就会和这位我素不相识的好女孩在一起，然后在相处中认识，熟悉，培养感情，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会忘记过去，从牢笼里挣脱，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我真的愿意这样吗？ ......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任何话语在这个时候都实在是太苍白了。吴竹是一个见证者，他见过我被李静玩弄却还要死心塌地的样子，见过我对待感情认真的样子，也是了解我全部感情史的一个人。因为懂得我的挣扎，所以他才会这样为我做出安排，他的选择，在我看来似乎完全没有错。 可是我应该接受吗？ 我不想虚伪的继续说，这样得来的恋爱不会是真正的爱情......每次我看见那些拥吻的情侣时，我说他们的爱情是由欲望堆砌而成，这大概也只是我得不到的愤恨之言。 我想谈恋爱，很想很想。这样的想是因为失败太多次累积而成的，就像等出租车一样，等的越久，越让人烦躁不安。 这是我生命里缺少的一部分，我的心常常因此没有安顿之所，我不想拒绝吴竹，更不想拒绝这一次改头换面的机会...... 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人会叫我loser了，再也没有人在提起我的时候就顺带着附上爱情老鼠人的标签......我听够他们那些话了。 吴竹就这么看着我，眼神里面带着一丝炙热。如果说有人希望我能改变，那吴竹一定是其中之一，他在等我下决定，一个让他满意的，也是让我不后悔的决定。 捏着栏杆的手已经有些发酸了，树林里面传来了狂躁的鸟鸣声，夕阳烧得热烈，霞云的边界异常锋利，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胆战心惊。 我长舒一口气，排空我的大脑，可是有那么一缕虚无缥缈的声音却挥之不去。我试图抓住那道声音，可是实在分辨不清。我眯起眼睛，看着教学楼前被落日染红的树林，心中不免有些恍惚。 “......山外面有一片林......” 那片林是火红色的，尽管模糊，可我还记得......我会找到那片林吗？ “......帮我跟潘玥说声对不起......”我低着头，逃避直视吴竹的眼睛，“我......我现在没准备谈。帮我说声抱歉，我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专一的好男人。” 吴竹沉默了，他就这么看着我。 树林里面的鸟鸣声变淡了，由狂躁转为宁静，像是两个人在耳语。夕阳总算平息了，就这么静静的倚靠在了山的一角，云也破碎成了朦胧的模样。 “丘山，你告诉我......”吴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这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会训斥我一番，“你是不是喜欢林小林？” 我看着吴竹，又一次感到无话可说，夕阳最后的悠闲时光就这么见证了我们俩的沉默。 “......我明白了，我会去讲的，你不用有压力。” “嗯......行，谢了。” 吴竹转身走了，整个走廊里面只剩下了我和最后一点点暖色的光。我喜欢林小林吗？ “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 在刚刚说出拒绝的话语时，我脑海里出现了她的声音。在这个可以安静思考的孤独时刻，我和林小林不多的过往一帧帧的跳跃在我眼前。 我苦笑一声。好像，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慢慢习惯了忘记她初中时候那些有争议的往事。 那天晚自习好像是跳过了一样，我一晚上坐在座位上什么也没干。回到家以后，我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戴上了耳机，随便放了一首歌。 ......我喜欢林小林吗？这个问题让我甚至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我当时拒绝了吴竹？......我不相信在这个时候李静还会左右我的意见。 我把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将脸埋在我双手之间。 耳机里面的歌是杰伦的《爱情废柴》。 ......我承认我是爱情里的废柴。好像有关感情的一切，我都做不好，我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想再去多想了，也无力再多想了。该走的路，迟早都会去走。 第55章 加入合唱节目 在拒绝了吴竹以后，我都没有了胆量去见他，总是感觉对他有一种负罪感。我身边不乏关心我的兄弟，但我每次要么是拒绝他们，要么是充耳不闻。这一次吴竹的好意，我又拒绝了。 我更对不起的是那个女生，是我没有及时跟吴竹讲这件事情，才导致了这次意外的发生，那个女生本来可以像吴竹说的那样，和一个让她满意的男生谈一场恋爱，可我不明不白地毁了一切。 我素未谋面的潘玥，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过错怨恨吴竹，要怪就怪我吧。 怪我什么都处理不好。 “诶......你怎么看起来跟吸毒了一样？” 李湛在喊我，我懒得抬头搭理他，于是继续撑着额头发呆。我心里的不安没有随着时间减退，相反的，那种溺水一般的感觉已经从胸口处上涌到了脖颈。 “昨晚没睡好。” 我不想再看见李湛这张贱脸在我这晃悠，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下一句话。 ......今天是拔河的最后一天，元旦晚会的报名也马上要开始。希望这些事情能让我忙起来，这样我就不会想太多，可以安安静静地做好我自己的事情，而不会被某一个人继续拖下去。 在今天下午，我们班一个伙计，也是我以前的小学同学，陈昌顺，找上我让我去参加节目，是一首合唱。 “《萤火》？” 我说实话，这种类型的歌我并不擅长，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去独唱晴天，我嗓子机能可没有那么离谱，元旦晚会的节目我只打算报一个。一起参加这个节目的还有两个女孩子。 我唱歌一直不差，陈昌顺也知道我的水平，所以他喊我的时候态度很恳切，我实在不好拒绝他。如果我参加了，那另一个计划好的独唱，我就只好放弃了。 也好，或许下一次我唱起《晴天》的时候，不会再被李静送给我的那场大雨给淋湿。 “行，那我参加吧。” 我同意了他的请求，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的时候林小林她也这么找过我让我参加节目，然后我拒绝了。 对了......我搞忘记问林小林她的节目是什么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蹈，我还有些好奇。 吴竹从我的余光里面靠近了。他在我旁边黄建的位置坐下，就这么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难受，实在无法忍受的我向旁边靠了靠。 “怎么了你？” 我很疑惑地开了口，吴竹摆了摆手，一脸深意地笑了笑，我看了他的笑容感觉更不舒服了。 “没事了，我跟潘玥解释过了，她没怪罪你。” 我松了一口气，随后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你的事情，自己安排，我过来是跟你讲一句话的。” 吴竹扭了扭身子，将自己正对着我。“林小林可能真的喜欢你，如果你要追求她的话，我不反对。” “如果喜欢，那就去追。” 我没有回答他。这段时间沉默总是代替了我的言语，很多时候我根本想不出来该怎么开口回答吴竹，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也实在太杂。 “我没这个打算……我上一次就跟你讲过吧，林小林初中时候干了什么事情，我都没有忘记。” 吴竹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扭过头去，笑得都有些抽搐了。 “好好好......我知道，她以前玩的花。” 吴竹没有继续讲，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就跑到了后面去，像是赶着什么一样。一回到后面，我就看见他好像在调侃钟晓泊，我实在不得不佩服吴竹的这一特性，嘴臭无限制，总是可以一句话搞得你完全无法应对。 钟晓泊的脸色在数秒之内变得窘迫了，我不知道吴竹到底讲了什么能让他出现这个反应。 不止如此，陈霏霏的脸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这种气氛我感受过很多次，看来钟晓泊跟陈霏霏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并且被吴竹逮了个正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钟晓泊和陈霏霏在一起了也不错，两个人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都有着一份朴素的追求，也都有着一份善良。 一个开朗不失克制，一个内敛不失大方，互补以后，似乎一切都很完美......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样的女生适合我呢......我适合什么样的女生呢？ 想想我曾经那些小丑得我自己恶心的事情，我叹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是我们班拔河的最后一站。这一次无论是赢是输，我们都没有下一场了。我们的对手和我们一样，在前两天全败，而且是全部被零封。 这个班给我的感觉就很弱，事实也是如此，基本响起哨声以后没到十秒我们就把他们拉的溃不成军了。这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和我们拔河的八班和十五班太强了，所以我们才连续失败两次...... 拔完结束，今天我们班也终于是冷了不少，加油的人几乎只剩下了半圈，大概十个人左右的样子。这样的比赛不看也罢，别人班激烈的对抗看着比我们班的有意思的多。 捡起我放在旁边的东西以后，我也总算可以收工休息。这两天拔河把我的腰搞得像是断了一样疼痛， “丘山......为什么你每次拔河的时候脸都会那么红啊？” “这个看人吧，可能是因为我一使劲就脸红。” 林小林在旁边和她的闺蜜一起站着，和我闲聊了起来。这时候操场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了。 “丘山丘山，你看过这个没？” 我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对着林小林笑了笑就回头看向那边。何腾朝我跑了过来，拿了一张照片给我，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我拿起照片端详着，那是一张我们班主任抱着他女儿的照片，他笑得很开心，至于眼睛，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斜眼风格，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看了镜头没有。 我笑了出来，不知道这照片到底是谁拍的，怎么这么勇敢去拍我们班主任。 何腾在一旁止不住的笑着，我好好赏析了一下班主任的笑容，正要把照片还给他的时候，我瞥见了角落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小林？” 我回头看去，林小林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在这张照片的角落里，林小林从旁边走了过去，正好被拍了下来。我有些好笑，没想到这才没两个月，林小林就和班主任拍上合照了。 何腾听我喊了一声，也凑过来看。我把位置指给他以后，他甚至半天没有认出来，我索性直接把照片还给他让他慢慢去看。环顾了一圈，林小林多半是已经去吃饭了，操场上已经没剩下几个学生，全是留下来的老师们，我招呼了何腾一声，就赶去吃饭了。 第56章 加好友 拔河结束以后，后面几天的比赛我们也没法去看，我们这些被淘汰的队伍只能老老实实自习。 很闲，真的闲得我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期中考试结束，下一次考试不是大考，而且隔了很长时间，马上元旦晚会的排练也要开始了，这些事情叠加起来让人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所以，我在这些闲得难受的时间里，也总算发现了一件大事。 下课的时候，我去找吴竹聊天，穿过人群以后，我看见钟晓泊这小子又在和陈霏霏聊天，而且这一次两个人就是正常的聊天，而不再是以前那样拿了一本作业来作掩护。 “诶，丘山，看见没？” 我指了指钟晓泊，向着吴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嘴角撇了撇。 “你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去，吴竹一把把我拉住，在我旁边对我耳语着。 “他们在一起了。” 我没反应过来这句话。 “钟晓泊和陈霏霏？在一起了？” 吴竹很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这么看着他们俩。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钟晓泊停止了讲话，朝着我看过来了。陈霏霏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转了回去，没有再看我们。 “别看别看。” 他朝着陈霏霏那边努了努嘴，我知道陈霏霏这种性格是很怕起哄的，所以我只是指了指钟晓泊，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和吴竹对视一眼，我们俩默契的走出了教室。 “啥时候的事情啊？……虽然有预感，但我还真没想到他们俩在一起了。” 前几次我感受到他们讲题目时候的氛围，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前几天吧，陈霏霏表白的。” 我看着吴竹，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给我来一段锐评，但是这一次没有。 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或许，吴竹心里也是祝福的，这大概是我们班第一对情侣。 只是，钟晓泊这小子的性格，我还真看不出来他会同意……其实陈霏霏会表白我也感到意外。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怎么样都是钟晓泊先开口表白，可情况恰恰相反。 吴竹看着我，走近了一些，注视着我的眼睛。 “林小林有节目？”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吴竹的眼睛让我有些难受，我总感觉我哪怕说上一句都会被他抓到破绽，然后犀利的语言就会像刀子一样把我所有的表面功夫拆穿。 “知道了。”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理揣测我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默认了我和林小林之间有些什么。 没办法，他认定的事情我很难说服他，这句话已经多次得到验证了。反正我不会和林小林之间发生什么，所以我也没打算解释，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我不喜欢林小林，为什么我还要害怕吴竹的眼神呢？ 肯定是他的原因。 年级里面已经发了元旦晚会节目名单的报名表。陈昌顺已经作为代表填写了，而我也有机会看见其他班级的节目到底有什么。唱歌无疑是最多的，舞蹈比较少，最让我觉得无语的就是诗词朗诵。 诗朗诵，完全是为了学校的必要节目，我相信没有一个学生愿意听那些像是僵尸讲话的，毫无感情的朗读。 对了，还会配上一个热血得莫名其妙的背景音乐。 没有对情感的感悟，没有对人生的认识，不走进诗，怎么可能念得出来诗的神韵呢？那些沧桑老人随口的吟诵，就抵过了无数句年轻人刻意的呻吟。 我看见了林小林她们的节目，是一个舞蹈串烧。林小林貌似没有舞蹈基础，教她们跳舞的，恐怕就是那天吃饭时除了她们俩的那个男生。我看了看他的名字，叫做魏赋民。 对了，他们的节目里面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舞蹈呢？……街舞？爵士？还是拉丁？拉丁不太可能，毕竟这个东西门槛有点高，一两天是学不出来的，当初我学拉丁学了七年，在很多城市都比过赛拿过奖，虽然算不上多么专业，但也算是入了门。 我把那张表还给了陈昌顺，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我实在有些好奇到底她们的舞蹈是什么样的……我得去问问。 我该怎么问呢？ 现实里面和林小林讲话，我总觉得很奇怪，就好像讲话的不是我一样。而且现在吴竹李湛都盯着我，已经有一个吴竹觉得不正常，再来一个可就太麻烦了。 我苦思冥想的时候，韩澜江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丘山！” 我吓了一跳，半天没缓过神来。他笑嘻嘻的看着我，继续讲了起来。“你的诗我让黄建抄了，已经送到我这里来了。” 对了，诗，林小林在这个星殇阁里面。 我们这个组织有一个qq群，如果我要问她的话，我可以通过这个群加她的联系方式，在网上问，这样吴竹他们就不会知道。 我从来没想过，说个话要跟做贼一样，想想都让人无语……哪怕是当初和李静，我也没有这样谨慎的不敢开口过。 我应付了一下韩澜江，想了想到底该怎么开口问林小林这个问题。 晚上吃完饭，我在走廊上吹着风，感受着阳光透过我闭着的眼睛时的橘色。 快要上课了，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林小林回来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是最晚回来。 这个时候走廊上没几个人，有的几个人我都不熟悉，或许在这个时候问林小林节目的事会更合适。 于是我转过身，看着楼梯，当林小林出现在我视野里面时，我喊了她一声。 “嗯？”她看到我，眼睛睁大了些。 “你们那个节目是什么舞蹈啊？” “就是……就是那种流行舞蹈吧！”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舞蹈了。她回答完以后还是就这么看着我，出于礼貌，我对着她微笑着。 “加油，我期待一下！” 她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对我甜甜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可爱的弧度，迈着小碎步就这么回了教室。在她回去以后一段时间，我才走进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回家，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加林小林的联系方式。需要问的我已经问了，现在加她联系方式总感觉没什么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加她qq，只是单纯出于认识。 看着她的主页，稍微有些恍惚，我还是点下了添加好友。 “我是丘山。” 我把手机充上电，倒头睡去。 希望老天爷可以给我一个美梦。 第57章 元旦晚会的准备会议 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在刷牙的时候，我看了看qq消息。林小林昨晚上同意了我的好友请求，我们俩都一句话都没说，这样的沉默大概还会保持下去，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开口的契机。 元旦晚会在十二月一号就会有一个会议，大概就是交代选拔时间和练习场地。日子没剩几天，陈昌顺也开始划分起了我们几个人的歌词，我分到的部分不算特别多。这个节目我肯定不会作为主角，因为在我心里，这首歌和晴天我还是更喜欢后者，那首歌寄托了曾经我的一段回忆，或者说，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也正因为我对这首歌热情没有多大，所以他们练习时我常常会找借口跑开。或者说，其实这首歌的难度对我来说有些低，这样的训练对我来说没什么必要。我学过钢琴，因为兴趣，我也学了一点点声乐，所以我唱歌至少是高于普通人水平的，而他们几个人虽然唱歌还算可以，但是终究是大白嗓，也依然会有卡不上节拍或者跑调的情况。 他们练习了几天，在要去那边开会之前找到了我，让我和他们配合一次。配合的问题发现了问题，但是这些问题也并不在我身上，我有预感，这首歌恐怕是过不了初审的。 但是既然已经加入了，我肯定会拿出最好的状态面对。 这几天钟晓泊和陈霏霏在一起以后，我时常可以看见他们俩明目张胆的腻歪。陈霏霏确实脸皮很薄，至少经不起我和吴竹两个人的调侃，每次我们说了两句，她就会红着脸回过头去，这时候钟晓泊就会出来救场。 “你们俩滚远些！” 我和吴竹当然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要么是他，要么是我，一般会继续展开攻势，对着钟晓泊一顿灵魂拷问。 “天天在那里，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俩回去结婚算了......” “牵手了没？你小子别给我偷着乐啊！” ...... 太经典了，这就是同班同学谈了的下场啊！ 在等待开会的这段时间里面，什么事情都很平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班上同学老实了不少，貌似拔河的失败对我们班来说是一个打击。不过也不乏活跃分子，比如李宸，逃课去看了别人班的拔河比赛，这种我也就只能敬佩一下，要我学我肯定是不会学的。 上课的时候除了发呆好像什么事情都干不了，我在那里玩着笔，李湛这小子新教了我一招转笔的手法，我却怎么也学不会，再去找他，他就让我去找范义学。 “我是跟他学的，你去找他学。” “我他妈脑子有泡？我跟他很熟吗？” 我很无奈，李湛这小子不知道犯什么病突然拿范义来调侃我，调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没头没尾。越想越是难受，我手上转笔的速度加快了些，这杆可怜的笔就这么被我甩飞出去了。 “好......我们看一下这个......” 我留意了一下老师，她没有看到我把笔甩飞，讲起了下一道题。趁着她回头的功夫，我赶紧侧身去把笔捞了回来，因为距离太远我甚至差点摔了一跤。拿到笔坐定以后，我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看见我的窘状，我才安心开始听起了课。 在转回黑板前，林小林出现在了我视野里面。她穿了一件棕色格子的衣服，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板听讲，我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就在我要回头看黑板的时候，她看了过来。 老师还在讲题目，在这时候我和她的视线相交了。在这以前我见过很多女生，她们的眼睛各有不同，蔡若清是天真，陈妍是俏皮，李静是精明，但像林小林这样的眼睛我从没有见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着阳光，在我和她对视时，她的眼睛始终是亮着的，像是有一颗星星装在了她的眸色里。 就在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时间好像就这么放慢了，我们相隔的距离好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眨眼时候上翘的睫毛。 她稍微歪了歪头，睁大眼睛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不太懂唇语，看不出来。 我连忙摆了摆手，告诉她没什么事，然后转头看黑板搞起了学习，可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林小林的眼睛，很好看，哪怕戴了眼镜，也遮挡不住。 “你喜欢林小林……” 我喜欢林小林吗？……吴竹曾经说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了。 我真的不知道。 …… 我们开会的地点是在食堂三楼，几个人一起进去，那里面的灰尘多的简直坐不了人，我们找了半天才有一处合适的地方。 老师上台讲话以后大概宣布了一些相关的事情。初审是在十号，也就是说给我们排练的时间是十天，十天以后就会由老师和学生一起选出通过的节目，再进一步审核，也就是二审。 报名节目的人很多很多，但好在食堂三楼这个废弃的会议室有很大，所以足够我们在这里坐着开会了。会议结束以后，离吃饭的时间不远了，我们几个直接在食堂等着吃饭，顺便排练了一下节目。 食堂的饭没能提前上来，我们过了一次合唱之后，我见饭还没供应，就开始四处晃悠，想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舞蹈节目或者唱歌节目。走了一路，直到走下楼，都没有看见我觉得好看的。 我百无聊赖的坐下，等着吴竹他们过来吃饭，我再和他们一起吃。目光扫了一圈，我在一块空地上看见了林小林她们正在练舞。不出我所料，是魏赋民教她们舞蹈动作。 今天天气很冷，林小林穿了一件棉服，这么一身装扮跳舞，而且不是很熟练，看起来活像个企鹅在摇摇晃晃。我看着她有些不协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58章 班主任训话 站在那里看着她练舞蹈，过了没一会，吃饭的大军就陆续赶来，林小林他们也没有再继续练习下去。我靠在食堂门口的墙上，手里拿着一盒双皮奶，在人群之中搜索着，等着吴竹他们过来。 人头攒动之中，我看见了吴竹的身影，旁边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以及何腾。在食堂前面，吴竹的朋友去了厕所里吞云吐雾，何腾和他本人向我走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讲了些什么？” 何腾看着我问道。我摇了摇头，今天晚上除了通知时间以外，我找不到什么有营养的消息。 “什么都没讲......”我顿了顿，想到刚刚林小林跳舞的模样，顿时有些好笑，“我看到林小林他们的节目了。她估计是没有舞蹈基础，跳的还真是......像企鹅。” 吴竹侧目看了我一眼。 “你干嘛这么关心她？她跳舞跳得怎么样和你有啥关系？”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就这么怔在原地。对啊，这句话，和何腾的提问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那种随便管别人闲事的人吗？......绝对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尚且多的我难以应付，我不可能去管别人。 我没有再开口。吴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是何腾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加上他也有过我喜欢林小林的怀疑，在这个时候他开了口。 “说真的，丘山，你真喜欢上她了。” “我没有。”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了何腾，拿起买好的饭，我接着说了下去。“我只是看到她有节目，看到她排练，我作为一个学过舞蹈很多年的人的感慨而已。” 吴竹笑了出来，我听着他毫无掩饰的笑声，有些无地自容。 “行行行......那就是她喜欢你，反正我真是看不下去你们俩了！” 我没有再回答了。我和林小林之间无论有多少值得他们怀疑的事情，说到底我和她不熟悉，也没什么接触，网上是这样，现实里也是这样，说我们俩是陌生人也不过分。 这是清者自清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感觉浑身奇怪。在以前的每一次，我都是对他们证明着，我自己很喜欢某个女生，想要让他们知道，并且给出建议，但是现在我却费尽功夫去摆脱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我失败太多，我已经害怕了。这种恐惧积累着，到最后成为了自卑，死死的束缚着我，让我有些难以呼吸。 我本能排斥着每一个可能涉及我感情的问题，包括对他们解释我和林小林的关系。 我们三人聊起了别的事情，何腾分享着他们班上的趣事，气氛缓和了不少，我也没有再想起刚刚吴竹和何腾说的话。 晚上吃完饭以后的班主任照堂上，班主任把我们几个报名参加元旦晚会的人喊了出去。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凝重，结合一下他平时的作风和有些老派的性格，我很难相信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多半是要把我们狠狠的教育一番。 我们几个出教室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跟着班主任出这扇门。看着他们都有些犹豫不前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走在了最前面。 果然，面对老师这种活计还是落到了我身上，这几乎成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走到班主任面前站定，他们也开始找地方站好，围着班主任绕成了一个圈。陈昌顺在我的右边，而我左边的则是林小林，我们就这么站着等班主任开口。 “你们几个都报了元旦晚会......我先说着，我不会鼓励你们参加这种活动，因为耽误了学习时间，但我也不会反对你们参加。” 我听到这里有些无奈，这果然是班主任的作风，我本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我看了看陈昌顺，他盯着地面，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听班主任的话。我朝我左手边看去，林小林抬着头，但眼睛没有直视班主任，我能看出来她脸上带着的那一丝无奈。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着她，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我这边。我们俩对视一眼，都被彼此的无语给逗笑了，但是班主任还在讲话，所以我们把头低了下去，努力憋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既然参加了，那就好好搞，这也是为十四班争光的事情，但是你们学业也不要落下，十二月份有月考，一月份就是期末考试，学习很紧张。” 为十四班争光，班主任果然还是露出了他爱面子这个本性，看来在他一番权衡之下，也发现了这不是个坏事，至少从争光这个层面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我忽地觉得有些悲哀，原来在高中，综合发展只是一个童话，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利益的纠葛，有害于学习的一切，就是会被加上有罪的名号。 班主任后面讲的那些话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营养了，我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在他讲完以后，我看了一眼林小林，她也正好抬着头看着我，总感觉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想到班主任还在我们身后，我大步走回了教室。 当我和林小林一前一后进入教室的时候，我多看了李湛一眼。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奇怪，我知道，在他那里，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可能会成为我喜欢林小林的证据。吴竹没怎么和李湛讲林小林的事情，暂时没有，所以李湛现在纯粹是凭借自己的八卦嗅觉来做出猜测。 我没有再看他，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回到了座位，我刚坐下，李湛就从身后喊了我一声。 第59章 再唱一次晴天我就不会想起你 “你们俩怎么一起进教室？”李湛看着我，一副要从我嘴里撬出来答案的样子，“这么有缘分啊？” 我白了他一眼，这伙计不知道犯什么病了，这么问我我怎么回答。犹豫了半天，刚打算回答，老师就开了口，这样突如其来的打断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一节课为了逃避身后拷问我的李湛，我一直假装在好好听课，甚至动笔做起了笔记。一直到了下课，李湛好像忘记了问过我这个问题，没有再提起刚刚的话。 这段时间，越来越多人问了我有关林小林的问题，我除了闭口不提以外，只能仓促的回答。这样的应付还会有多久呢？ ......这个问题或许我该问我自己，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这些琐事呢？他们不会无端的过来询问，假如我真的贯彻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他们也不会找上我来问这么多问题。 我站在走廊里，这是最后一节下课，外面的叶子已经黄的差不多了，这样的夜晚很萧条，总让人觉得孤单。 敬而远之，当初的我到底是因为林小林和范义在谈恋爱，还是因为林小林初中时候让人难以想象的过往，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呢？ 我拉了拉衣襟，这鬼天气，白天穿不住外套，晚上的风能给人吹感冒。 ......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又是跟个死人一样。这是个值得记忆的日子，一早上下来我睡觉的时间，甚至比黄建还多...... “山哥你这是咋了？咋睡得这么狠？”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黄建，对着他艰难地开口回答。“我昨晚上没睡好......” “别是奖励自己了吧？” 我懒得回答这个b了，总是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我，真是让我伤心。 现在是午自习，我要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上个厕所就直接睡，虽然作业会写不完，但是够爽。 我走出教室，外面的天空白的甚至有些刺眼。走廊上，还有几个人散着在外面聊天，班主任今天不值日，所以大家都比较狂。靠着墙的这边，林小林在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外班男生聊天。我有些好奇他们在讲些什么，于是站在原地没动，假装看起了风景。 虽然很努力地在听谈话的内容，但我什么也没听见。在最后，我看见那个人给了林小林三颗费列罗。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抽了一下。 那个人给了东西以后就走了，林小林也回头准备进教室，她回头的时候目光正好撞上了我。那种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以及嘴角的笑容，让我沉默了。 她看了我一眼，于是小步跑进了教室。我心里有些复杂，甚至都忘记了我是来上厕所的。 那个男生是谁？......他是林小林的什么人呢？ 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李湛向我走了过来。我突然想起他和林小林初中是同学，如果那个男生是林小林的初中朋友，那李湛也应该认识，甚至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关系。 李湛，你小子终于来的合适了一次。 “李湛，刚刚那个男的是?” 我指了指那个男生回去的的方向，貌似是十六班的人。李湛看了一眼，解释了起来。 “汪景，初中和我们一个学校的，”李湛看了我一眼，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继续讲了起来，“他和林小林没啥关系。” “没啥关系送巧克力？” 我说出口就后悔了，我不该有这么大反应，林小林她的社交关系，和我完全不沾边，我这句话说的很莫名其妙。 李湛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多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有些不知所措，站了一会，实在忍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于是我回了教室。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多看了林小林一眼，她低着头写作业，那几个巧克力我倒是没看到。 回到座位上，我随便拿了几本书垫了垫，把头埋在臂弯里面就开始睡了起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陈昌顺跟我商量以后，决定没必要每天都去训练。毕竟我们只是一首歌，但是别人的节目都是练习成本更高的舞蹈，所以我们可以抽几天时间去训练。 去训练其实也很无聊，就是过一遍流程，然后开始参观别人的节目。没训练的时候，我倒是会时不时借着训练的借口去那边看别人的节目，顺便感慨一下他们的节目很有意思。 那天训练完，陈昌顺跑去唱了他的第二个节目。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陈昌顺除了我们的歌以外还有一个节目，这也让我有些懊悔，早知道我也不该有那么多考虑，应该直接去报名一首独唱。他在那里训练着，我就只好在旁边听一听，顺便翻一翻他们的歌词本。 翻着翻着，我翻到了《晴天》。 抄歌词唱歌，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我有些触景生情了。他们在练习的时候，我小声哼唱了起来，尽可能地不打扰到别人。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我想起来上一次这么对着歌词本唱歌的时候了，那也是一个秋末。和现在好像没什么区别，我在教室里面，第一排，旁边有一个为我打着节拍的女孩。我就这么笑着唱完了这首歌。 那时候我还没怎么学声乐，大白嗓唱这首歌，唱的很累，也不好，但是会有个为我鼓掌的人。 现在我学会唱歌的技巧了，还是这个秋末，只是换了个环境，换掉了身边的人，好像没有人会给我打节拍了，也不会有人听我吹牛逼，说自己是什么学校周杰伦。 就这么一直唱，我声音越来越大，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周围的环境变得很安静，那些练歌的人都停了下来。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我唱着唱着，也忘记了所有的技巧，又变成了大白嗓，甚至带着一丝嘶吼地唱完了最后几句。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最后一句结束，我咽了一口口水，嗓子已经酸涩的好像不属于我自己。 我又一次唱完了这首歌，又和去年唱的一般无二。 李静，如果你又听见我唱这首歌，会不会这一次你会有别的选择呢？......应该不会吧。我大概只能做那个，感情里面被玩弄的人。 我恨你。 我恨你...... 这首歌结束以后，我不会再想起你了。 长叹一口气，我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我面前那些训练的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我，果然我刚刚的大白嗓实在没什么听头，还唱得这么大声，真是够丢人的。 “声音大了点，对不起啊......” “你唱得真好，哥们。” 说话的是和陈昌顺一个节目的人。我笑着回应了他的恭维，赶紧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60章 丢掉手链会是故事的开始 我离开了训练的场地，像是逃一样的往外面走，有些冷的空气让我稍微平静了一些。 训练的地方在食堂三楼的会议室，现在回教室完全没有必要，所以我还是在这食堂附近转一转，到了饭点直接去吃就好了。 于是我在这附近转了起来，无聊得甚至研究了一下周围的植物。转了一圈，我又在楼下看见了正在练习的林小林。 不得不说，她比起上次好了太多太多，或许她在舞蹈方面是有天赋的。 她只是有些微胖，或者说身材其实很匀称，在该胖的地方胖，穿起冬天的衣服来人才会显得像一只企鹅。上次我的吐槽的确是我错怪她了，我这么想着，不禁笑出了声，有训练的人看着我一个人在那里笑，像是看见疯子一样躲远了一些。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我总是被当作异类了呢？我现在除了一个人待着以外又该往哪里去？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食堂的大门发起了呆，等着饭点打铃。 吃完饭回到教室，我想去找吴竹李湛和文东风他们聊聊天，可他们都不在教室里。钟晓泊这小子忙着谈情说爱，没时间管我。回到了教室都还是找不到讲话的人，我有些懊恼，顿时感觉教室这地方也待不下去了。 去走廊上转转吧。 我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在我路过一组的时候，林小林喊住了我。 “丘山，你过来一下！” 我转头看了看她，她一脸期待的盯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了？” 我很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甚至是用略冷漠的语气。前两天汪景送她东西这件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或许她又有了新的对象，那我就不该和她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了。 “这个给你……” 她抬起手来，我有些疑惑，伸出了一只手接着，她把东西放在了我掌心，那是一颗费列罗。 “给你吃。”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很少和她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我不算高，穿鞋可能也就170，但是林小林的身材更是娇小，站在我面前还是和我差了一大截，所以她看着我的时候带着仰视的角度，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她上翘着的睫毛，和她眼睛里面那道闪烁的光。 “……谢谢啊。” 我拿了巧克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她。说完以后，我转身就走，这里的气氛让我简直不敢再多待一分钟，我太不适应了。 快步走到走廊上，我把巧克力揣进兜里。现在的天气不比夏天，把巧克力放在口袋也不会融化。这突如其来的礼物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小林为什么会送我这块巧克力呢？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还好，貌似没有人看见林小林给我巧克力，所以我也不会被他们那帮人拷问，一整个晚自习，我都在思考着林小林这一行为的动机，最后也只能草率的下结论，那就是这巧克力是昨天那个男生给她的，女孩子多少有点身材焦虑，她怕长胖，所以就把这块巧克力给我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回家以后，我整个人疲惫的跟快要晕过去一样，甚至连上床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坐在我书桌前，靠在我的椅子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和李静彻底告别，大概会让我变得更轻松吧，我不会后悔。这一年时间，已经让我快要崩溃了。 挣扎着想要撑着起身，我感觉到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大腿。我拿出来一看，那是林小林白天送给我的巧克力。 剥开，吃掉，我又想起来林小林站在我面前把巧克力放在我手心时候的模样。 ……在看到林小林第一眼的时候，我有想过这一幕吗？ 命运真是神奇，我拼了命想要留住的人在今天以后不会再与我有任何纠葛，我想要敬而远之的人却和我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还真是好笑。 该睡觉了。我猛地起身，脑袋撞到了书桌的上面一层，我顿时感觉眼冒金星。吃痛的同时，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于是我捂着脑袋又去地上捡。 那是一条手链，是当初准备送给李静的手链，因为长时间放在书桌的最顶上，已经落了灰。 我看着这条手链，有些失神。 从我准备这条手链作为礼物到现在，原来已经过了快半年了啊……时间过的还真是不知不觉。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最后看了这手链一眼，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有关李静的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包括这条承载了过往的手链。 丢掉手链的那一瞬间，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复仇的快感。 我亲手杀了那个被李静当作傻子玩弄的丘山。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只有一次次亲手鞭挞曾经的自己，才能真正算是释怀……一年前我有想明白过这个道理吗？ 真可笑啊。 垃圾桶里面躺着的，除了那条手链，还有巧克力的包装纸。 当一段故事结束的时候，新的故事随即开始。我下一个故事又会是怎样的呢？ …… 这几天的训练我都没去，也没有再偷偷跑过去摸鱼，上次唱歌的事情让我对那里产生了一点奇怪的情绪，在晚会节目选拔之前我大概不会再到那边去了。 上课睡觉，下课打闹，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什么十二月份月考，不可能记得的，我玩开心了就什么都不管了。距离节目选拔也没剩下几天，到时候有一晚上的节目可以看，还真是相当不错。 第61章 隔了一组人的牛郎织女 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会避免不了的想起林小林的眼睛。她戴了眼镜，但这好像并没有对她的眼睛产生什么影响，眼里的那道光始终是绚烂夺目的。 老师转过身去，我身子稍稍一侧，看向了林小林那边。她一如既往的在好好学习，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又一次察觉了我的视线，她抬起了头，又一次和我对视。 这样的对视在这几天已经变得太频繁，我都有些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多少次。 “怎么了？” 我看出她的口型了，因为我们距离太远，所以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每次和她远距离对话要么靠唇语，要么就要结合一下手势，这几天时间倒还让我的唇语熟练了不少…… “没什么。” 我说完以后她还是看着我，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她去干她的事，她就低下头继续开始学习了。 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合适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又听见了李湛在后面咳嗽，咳了一声还没结束，又是猛的咳了起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感冒了。 “干什么你？” 我回头瞪了李湛一眼，他脸上带着得逞般的笑容。“怎么在搞脏事啊？” “这怎么就脏事了？我啥也没干好不好。” 李湛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简直无视了老师的存在，搞得我都有点慌了。 “你自己清楚啊，我不多讲。” 我清楚你妹啊。 我很郁闷，这小子就坐在我后面两排，他这个位置，我干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每天我都跟被监视了一样难受。 不知道刚刚他是看见了林小林和我对视，还是只看见了我朝着那边瞟。 班主任赶紧换座位，我真受不了这个伙计天天盯着我看了。 下课以后，我打算找吴竹申诉一下李湛的畜生行为，在我走向吴竹的时候，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脸上还一直带着一丝笑意。 不止是他，连黄淮桐也看着我，李湛还两步跑到了他们那里，于是三个人就这么齐刷刷地盯着我看，这场面我哪里体验过，顿时给我吓得不敢作声。 “你们干嘛？” 我有点崩溃了，这几个谜语人就这么看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讲，吴竹还一直叹气，时不时咂巴咂巴嘴，看得我巴不得上去甩他一耳巴子。 “唉……真是的，”吴竹还是开了口，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看他能放个什么屁出来，“班上什么风气啊？刚刚谈了一对，现在又来个牛郎织女……” 说罢，他还瞥了一眼正在和陈霏霏聊天的钟晓泊，又叹了一口气。 “牛郎织女？……你他妈在讲什么啊哥们？” “诶……这几天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啊！”吴竹像是和我针锋相对般直接回答了我，“天天上课往那边看，隔着一组人在那里看，这不是牛郎织女是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怼了回去。 “你他妈天天就盯着我看是吧？变态啊你！” “你他妈不也天天盯着林小林看？” 哑口无言，这句话我实在是接不住，我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多讲，从吴竹身边走了过去。 ……我天天盯着她看？有吗？ 这几天我能感觉到我和她对视的频率变得很高，但是我真没感觉我总是朝她那边看。只是因为我那个位置看黑板需要侧身，而侧身之后稍稍一瞥我就可以看见林小林……这怪不到我头上去吧？ 我更气愤的还是他们的行为，这么着观察我搞得我一点隐私都没有了，这种简直是恶趣味。 而且，我和林小林有接触才过了几天啊……这几天真的有发生什么值得他们监视我的事情吗？ 肯定没有，只是他们在听过了我的过往以后对我太过敏感了而已，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和女生没什么接触的人，哪怕他们这么监视我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眼看着就到了晚会选拔的时间了……我们节目过审的概率不大，林小林他们呢？他们那个节目或许会成为一个热门。 不过，我也不因为我上不了节目而遗憾，上次唱完晴天，我对上节目的执念好像也一起唱没了。 …… 这几天等得很煎熬，等晚会选拔和等月考是两码事，月考来的太快，晚会来的太慢，慢的我巴不得请假出去消磨时间，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晚会除了节目，还有主持人的选拔，他们比我们的节目选拔来的要早一些，我们班李宸就参加了主持人的选拔。虽然他看着没心没肺，但是这样的人也适合主持人这种活，毕竟他不要脸。 不出所料，他也是成功的成为了主持人预备的一员。他们接下来就是要写我们参加晚会选拔节目的串词，并且把串词的发挥作为他们主持人第二轮选拔的评比。 我有感觉，他或许真的可以当上主持人。 参与完主持人选拔之后的那天晚上，他找上了我。 “丘山，你是不是跟那个李静有关系啊？” 我不想回答他。看来吴竹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也听见了一部分，所以他知道我和李静的一些瓜葛。 “不认识，怎么了？” “她和我主持人分在一组，是我搭档。” 我笑了出来，主持人，李静，看来到时候我得捂着耳朵参加这次晚会节目的选拔了。 “嗯。咋样？” “她好sb啊！” 李宸的表情变得很精彩，他的语气像是见了鬼一样。“我真是没见过这么sb的人！她……” “不用讲了，我知道，可以想象。” 我中断了他，现在的我没耐心听他跟我吐槽李静，也没必要再提起这个人。她当主持人，以她的作风，凡是正常人都会觉得她是个sb。 李宸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你还真是给她给伤透了啊！”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李宸，我告诉你，你现在的嘴脸比李静还sb……” 第62章 晚会节目 主持人会是谁，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李静。或许她可以通过初选，但后续的考试一定是有一定声音要求的，她很明显不符合标准。 很快就到了选拔的晚上，到了食堂三楼以后我才发现其实根本没几个老师，大多数是学生，而且管理的人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会。这样的氛围比成群的老师坐在那里打分要好得多，同学们的表演也更放得开。 黄淮桐是我们高一学生会的副会长，所以他带了手机拍照，我本来打算带手机过来，但是早上出门把这件事搞忘记了。 结局是按照先唱歌后跳舞来区分的，而且各自的顺序是按照班级来的，我们十四班的节目都比较靠后。在这漫长的等待里面，我也有了很充足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会很洒脱，可是这一次不只是为了我一个，我还是为了陈昌顺和另外两个女同学去参加这个节目，这个好像没什么前景的节目。 听了很多首歌，其实也可以听出来他们没有学过声乐，基本上都是业余爱好者的水平，其中也不乏五音不全的，只是因为喜欢唱歌才来参加。听了一圈，我也没听出来到底哪些歌可以被选中。 快要到我们的时候，还来了几个诗朗诵，有的甚至背诵到了一半忘了词，尴尬了半分钟只好下场。我已经没什么热情再去看这些节目了，何腾是学生会的成员，他也混到这里来维持秩序了，我就跟他一起聊着散天。 “丘山，快到你了。” 黄淮桐喊了喊我，听到他的声音，我马上起身跟着陈昌顺向着等候区走去。 等候区旁边是舞蹈排练的地方，在我走过去的时候，有人喊了我一声。 “丘山！” 我回头看去，是林小林，她正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排练。 “怎么了？” “加油。” 说完，她用那小小的拳头在她身前挥了挥，一脸坚定地看着我。食堂三楼的灯光有点昏暗，但这不妨碍我看见林小林那双好看的眼睛。 “我会的。” 大概要让你失望了。这个节目被选上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但我相信你的节目肯定可以成为这一届节目里面最受瞩目的那个。 这是我对她的祝福。 “做好准备啊。” 我对着陈昌顺说道，他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一起走了上去。 时间只有一分半，我很认真的唱完了这首歌，至少全程音准都很在线。但是我在台上也听得出来，效果并没有那么好，一分半之后，我们正好结束了我们的表演，于是我们鞠躬，下台。 下台前，我朝林小林那里看了一眼。她正在为我们鼓着掌，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我有些恍惚了，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没有哪个女生会这样为了我的表演鼓掌，会在我上台前真诚的给出祝福。 我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在人群里，我和林小林的目光又一次碰撞了。 就在那一瞬间，好像周围所有人都消失了，这食堂三楼里，只剩下了我和林小林。 “走吧。” 陈昌顺喊了我一声，我直接从台上跳了下去，回到了自己以前坐的位置坐好。 黄淮桐总算也是忙完了，他跑到我旁边来坐着，向我指了指一个长得有些帅的高个子。 “那个是我们年级学生会的主席，叫何昊。” 我点了点头。长得还算帅，脸上还带着稚气，但是个子很高，恐怕有一米八五了。 他身边坐了一个女生，五官很精致，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黄淮桐又指了指那个女生，对着我解释道： “那是他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他女朋友也是学生会的。因为何昊是会长，她还有不少特权。” 我看了看这一对情侣，大概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看表面就知道这个女生的城府很深，而何昊脸上的稚气，基本让我可以确定，这女生是为了学生会的权力而接触何昊。 这种事情在初中就已经很常见了，吴竹也不止一次讲过这种情况，那些单纯的和小孩子一样的人当然不会想到这些。 真可悲。 我想起了吴竹以前告诉我的一句话。 “可以因为权力接近一个人，就可以为了更大的权力抛弃一个人。” 何昊和黄淮桐的接触我看在眼里，他算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我不希望他最后只能得到这种结局……或许这也就是爱情和恋爱的区别，恋爱只是一种关系，随时可以开始随时可以解除的关系，尤其是在这个被欲望撑爆的时代，爱情像是存在于梦里的奢侈品。 但愿只是我想的太多，或者说只是我把他们看的太恶......李静之后，我没办法随便带着好滤镜去审视一个人了。 黄淮桐没有再提这件事，他拿出手机开始继续拍视频 。后面的唱歌节目就比较平庸了，我也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心思，就这么等着舞蹈节目到来。 舞蹈节目开始以后，不止是我，其他人也都打起精神了。无疑，元旦晚会上最受瞩目的节目一定是舞蹈，唱歌除非唱的十分深入人心，否则也调动不了全场的气氛。前几个舞蹈节目就已经相当的有质量，只是一个节目大多只有两三个人，最少的甚至只有一个人，尽管跳得很好，但是一个人被选中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马上要开始了。” 林小林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没有再看台上的舞蹈，起身朝着候场的区域看了看，她已经在准备了。舞蹈需求，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卫衣，本来很可爱的长相配上一件英气的衣服，倒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了。 第63章 你让丘山拍视频吧 很多次我看见她的同时，她都会感应到我的视线。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看向她那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我，并且有些急急忙忙地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明明马上就要开始表演节目了，却突然一下子离场了。 她绕过了很多人，小步向这边走着，黄淮桐也注意到了她。走到我面前以后，她指了指台上，笑着开了口，眼睛里面隐隐有光在闪着。 “一会我上去表演节目，记得给我拍照哦！” 黄淮桐点了点头，林小林说完又看了看我，但我没有手机，所以我只好对她笑了笑。 “黄淮桐，你把手机给丘山拍。” 这句话说完以后我和黄淮桐都沉默了，两个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我直接给你拍就行了。” “你让丘山拍。” 她又一次提出了这个建议，黄淮桐被她反驳的有些懵了，我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好像他们俩的对话我插不上嘴。 黄淮桐把手机给了我，看到我拿到手机之后，林小林冲我微微一笑，步伐轻盈地小跑着回去了，留下了还是搞不清楚情况的黄淮桐和我。 黄淮桐已经忙完了，现在他有的是时间拍照......为什么林小林要让他把手机给我拍呢？我的拍照角度更好吗？ 我看着那边时不时捂着嘴笑着的林小林，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有什么样的用意。 为什么要让我给她拍照呢？......或者说，为什么是以这样的方式让我给她拍照呢？ 黄淮桐也没说话，我们俩沉默了一会，林小林等人就上场了。我打起精神，把手机尽可能地举高了些，用一个最好的角度拍下他们的节目。 那是个舞蹈串烧，他们的领队魏赋民学了很多年街舞，而且他们街舞的舞蹈社和我们拉丁舞的舞蹈社一直有合作关系，还一起举办了很多次宣传类型的演出，舞蹈功底自然不用说，一出场他的表现就把整个场子的人给炸醒了。 后面是三个女生，除了林小林和付潞以外还有一个我不太认识的人。不得不说，林小林和付潞的表现实在是超出我预期了，她俩的表现完全不像没有舞蹈基础的人，林小林以前身上那种不协调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了，另一个女生没那么亮眼，但也算是差强人意。整个节目的质量我只能用炸裂来评价。 台下的欢呼声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知道，这个节目已经成为了这次晚会里面最优秀的节目，我对林小林的祝福变成了现实。 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发自内心。 结束以后，林小林看向了我这边，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全场都是沉默的。 我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放下手机结束了拍摄。她看着我，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下场之后，她向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 “跳得真好啊！你这节目肯定是最厉害的一个。” 我笑着开了口，她刚跳完舞，还有些喘着气，尽管是十二月份，天气很冷了，但额头上还是有一层汗水。我摸了摸口袋，没有摸到纸巾。 “没有没有，也就还行吧，没你说的那么好......”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手机，“拍完了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把手机递给了她，突然想起没有问黄淮桐的意见，这毕竟是他的手机。刚刚半天都是我和林小林在讲话，这么直接把他的手机给林小林不太礼貌。 我朝黄淮桐那边看了一眼，好在他似乎没有太在意这个，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林小林拿到手机以后，稍稍撅着嘴，左看看右看看，又一言不发，搞得我都有些慌了。 “可能拍的不是很好......” 她摇了摇头，笑得很温暖。 “拍的很好啊！” 还好，至少算是过了关，也不枉我半天举着手机拍照，还要冒着被后面的伙计痛骂的风险。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在那个节目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静下心看节目了，我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下面的舞蹈，以及十六班的一个整活节目，几个人一起跳新宝岛。 老实说，这个节目精彩程度是不下于林小林那个节目的，但是方向不一样，一个是实力派一个是搞笑派。可是在看他们跳新宝岛的时候，我心里总有什么事，导致我没有认真的看完这个同样效果出色的节目。 林小林......我对她到底是怎样的？......她对我又是怎样的呢？ 我慢慢意识到，何腾和吴竹他们说的没错，我和林小林接触的太多，而且这种接触是在向着更离谱的趋势发展。算是我青梅竹马的陈妍，都没有和我有这么多的接触，可是林小林......我跟她的接触是怎么来的？ 有我，有她，好像还有太多的巧合，这种种因素都促使我和她走得更近。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至少，我以前追求过那么多女生，被拒绝那么多次，没有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果，我喜欢林小林，那为什么这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呢？ 我不敢再提起什么喜欢不喜欢，自从李静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好像，被我表白是一种负担，或者说是一种耻辱，我也不敢再提起喜欢这样的字眼，好像每一次这两个字出现，就会把我拖到回忆的深渊里面去，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就是个感情里面的老鼠，见不得光，不配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小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拍视频呢？...... 第64章 丘山，这道题我不会 那天晚上的现场就宣布了节目的入选结果，不出我所料，我们的节目落选了，而林小林他们的节目无疑成了最大的热门之一。 落选以后的陈昌顺似乎有些落寞，他的另一个节目也落选了，所以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人难当，或许我更应该让他自己冷静下来，少说两句。至少我难受的时候别人安慰我我并不会有多少改变，我不认为我是个多么擅长安慰别人的人。 将心比心，这我还是做得到的。 初选落选，也就意味着后面的第二次选拔和我们无关了，我可能也没机会再去现场看，下一次看到节目就是元旦晚会的时候了。 月考要到了，但我心里总是有什么事情，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走廊成了我常去的地方，我有事没事就往走廊跑，撑着栏杆，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或者去找刚升起来的月亮，感受我们校园门口那条河那边传来的风。 困扰我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林小林，她对我的态度实在让我不知所措，我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谜团整日困扰着我。 但是无论如何我更愿意相信我对林小林没有感觉。讲老实话，她初中时候对待感情的态度，甚至让我感觉有些厌恶。我讨厌把谈恋爱当作娱乐活动的人，好像有一个情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绝佳的消遣，牵手拥抱，或者认识了几天就开始接吻，开始叫着亲密的称呼……这和野兽之间的求偶有什么区别呢？ 她被范义背叛，的确是事实，但是结合了她以前的作风，我很难不怀疑她和范义的分手到底是不是有一部分她的原因。说到底，我对林小林的有色眼镜已经戴上了，潜意识里我就是排斥她的。 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好像越来越不记得她以前做过的事情了，初中和高中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我有些痛苦的捂着额头，要怪就怪我没学会处理这些，以前会因为这些事情烦恼，现在又一次陷入了烦恼，吴竹真该狠狠骂我几句，让我清醒一点才好。 我走回教室，现在距离上课还很有一段时间，大家吵着闹着。我有些感慨，好像只有这些简短的时间里，我们能证明我们是一群十六七岁正值青春的人，其他的时间里的我们好像都倒在学业里面了。 “丘山？” 林小林坐在离前门很近的地方，她的声音哪怕是在这个吵闹的教室里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朝她走了过去，周围的人都在和自己身边的人讨论着，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走到林小林旁边。吴竹和李湛那边，我实在是无暇顾及，都已经走到林小林旁边了，还要回过头看看他们，那实在有些做贼心虚了，倒不如坦荡一点。 “怎么了？” 她指了指手里作业上的一道物理题目。我写作业很懒，但巧合的是，这一面我刚好写过了。 “这道题怎么写啊……我感觉好难。” 我拿起她手里的作业，端详了一会，大概想了想这道题的思路。在我拿着作业看的时候，林小林就一直抬头看着我，好像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来。我有些不太适应，又把作业放回了桌子上。 “给我一支笔。” 她在旁边拿了一支笔递给了我，在我接过那杆笔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林小林的手，我像是触了电一样，本能般的把手缩了回去。我看了看她的表情，她倒是很正常，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 看来是我的反应大了些……碰到手而已，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封建的时代，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道题，你看着啊……” 林小林点了点头，把手放在腿上就看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很认真，我有些愣神了，一下子甚至搞忘记了后面打算怎么讲。 毕竟她成绩很好，所以我没有直接灌下来，而是一点点诱导她去思考。 “这一步过完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个很明显要用到的条件……”我指了指我写到的地方，她的视线跟了过来，“这个条件可以用在哪里呢？你先想一想。” 她半天没说话，一直思考着，思考到后面，眉头锁得越来越死，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应该这样……” 我用自认为比较好的方式给她讲完了这道题，好在是给她讲明白了，她锁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看时间，这道题已经讲了很久了，甚至没多久就要上课。林小林听完我讲题以后，她看起来很开心。她看着我，抬起头，对着我笑着说道： “你好厉害啊，丘山。”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被她说的不知道怎么答复了。被这样夸奖，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很好看，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到她这里来给她讲题目，也是我第一次和她这么近的接触，我能看见她眼角靠近鼻梁处那一颗痣。 我没回答她，尴尬的笑了笑，逃一样的回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吴竹和李湛貌似没有发现我刚刚的事情，但是黄建全程看了下来。 “山哥，都讲上题目啦？” 我被他说的有些无语，扬起手作势要给黄建来上一下，黄建依旧不改他的嬉皮笑脸，继续说了下去。 “山哥，你们俩发展到哪里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发展了？” “两只眼睛啊，还能几只……”黄建指了指他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你这两天上课讲话都少了，天天朝着那边看，别说我了，刘明凤也都看见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刘明凤，她朝着我点了点头，一副要吃瓜的样子。 “我说啊……你们一天天搞什么鬼，我讲个题目能说明什么啊大哥！……” “你那哪是讲题目啊……我看你头上都快冒爱心了！” 我懒得再和黄建辩解了，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第65章 上课剪的爱心 黄建也没有再继续给我分析下去，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先是吴竹，后是李湛，现在又多了一个黄建，以后的日子有多难熬，已经清晰可见了…… 那节音乐课上面，音乐老师讲到了剪纸，一个星期一节的音乐课，这样难得的机会，我抓紧时间想要补补觉。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衣服穿的厚实了些，我有些燥热，根本睡不着，慢慢地连困意都没了。睡不着的我只好看着黑板发呆，一个星期最后一节的课，我却静不下心去好好放松，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月考也临近，我越来越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戾气。 我突然想到林小林，她前两天和我的接触也是我烦恼的一大原因。我和她的关系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我甚至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恐惧。 我记得高中以前我就说过，李静这件事结束，高中不会在和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纠葛。但是，刘晚已经把我这条誓言粉碎了，我也更意识到了我自己是个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人，所以我更不愿意再有下一段感情了。 我看了看林小林，她低着头，拿着剪刀剪着什么东西。我有些好奇，于是将身子稍微侧过去了一些，随后我就听见了后面的咳嗽声。 “丘山！” 李湛低声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一次的确是我动作大了些，被发现了也算是“合情合理”。 “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老师听见了我们这里的动静，朝着我和李湛看了一眼，我们立马噤声。 没有再回头，但我还是很好奇林小林到底在做什么东西，所以我又往她那里看了一眼。她又一次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和我对视了一两秒，把桌子上的东西拿了起来。 “你看！” 她的口型貌似是这样的，我有点看不太清，但她手里的东西我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个用红纸剪出来的爱心，仔细看中间还有一点点折痕，但是我这个近视眼在远处看起来几乎就是完整的。 我愣住了，她突然给我看这个爱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好看！” 我做了个口型，她好像也看懂了我的口型，开心的笑了起来，把那个爱心拿着看了又看，最后又把它放了下来，抬起头继续听课，在听课之前还看了我一眼，像是提醒我让我好好听课一样。我被她的可爱给逗笑了，于是转过身去，在我转过去的同时，身后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李湛，他正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刚刚犯了什么罪一样。我皱了皱眉，不解他为什么这种反应。 李湛看着我，指了指林小林，开口说道： “她刚刚拿的什么？还给你看？” 我被李湛这个态度给吓到了，一下子有些支支吾吾的。“没拿什么……你搞什么？” “都给你拿爱心了哥们！” 毁了，李湛看见了刚刚林小林给我看爱心的场景……以他的所谓八卦嗅觉，那肯定会对这件事情做一番文章，搞不好这节下课吴竹就会知道，然后就会有一堆人继续过来拷问我…… 我有些头疼了。下课我直接跑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这个地方注定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但是没跑掉，他们还是追上我来盘问了。 “看上爱心了啊？” 吴竹看着我，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戏谑的表情，而是很严肃。我有些反感他这样的认真……好像，我和林小林有什么接触，是一种罪恶，所以要被他用这种眼神审视。 无论是我，还是林小林，都没有什么罪过，即使接触了又怎样呢？ ……我看着吴竹，也没有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抓着我的肩膀的手还使了一把力，让我甚至感觉有些疼痛。 “你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真喜欢你就去追，我觉得概率很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吴竹，每次他对我劝说，我都无话可说。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愿意相信，但是好像也只是我不愿意……如果我真的照吴竹的做了会怎样呢？ 林小林，她曾经那样对待感情的态度，我暂时没法说服我自己克服这些去喜欢上她。她很好看，眼睛很漂亮，性格很好，对我的态度也很热情，但这些真的可以让我忘记她以前初中时候对待感情的态度么？ 李湛讲过的，范义分手后的反应，我没有仔细问，但那样的反应真的不代表林小林在感情里面也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吗？ 林小林在我眼里是充满争议的，我自己一样是充满争议的。 我想起来以前一句骂我的话，丘山见一个爱一个，要是我真的按照吴竹说的做了，那我和这句话好像真的没有了区别，和那些找各种方法谈恋爱以求提高自我的人也没有区别。 我也拍了拍吴竹。我很迷茫，很恐惧，但我知道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应该遵从我的想法。 李湛跟在我后面进了教室，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吴竹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他也觉得我应该去追求林小林，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喜欢林小林的，而林小林也喜欢我，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或许这一切背后的误会和挣扎只有我一个人明白。 在走过林小林旁边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她正在鼓捣着刚刚剪的一些东西，包括那个爱心。我呼出一口气，快步走回了座位。坐下以后，我顿时感觉有些压抑，压力像是潮水一样，从无形中涌了过来，快把我淹没了。 我需要时间，处理林小林的关系，也处理好我的期中考试。 第66章 我会提醒你别熬夜 这几天我像是有意避开林小林一样，至少我没有再去她周围和她聊天，或者给她讲题目，就算有接触也只是止于上课时候的对视。我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不止我和她，还有李湛和吴竹。 “这节课他回头了几次？” “我数一下……上半节课30吧！下半节手酸了没记了。” 吴竹跟李湛交流着，我站在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自己都很吃惊，他们竟然变态到了这个地步，甚至统计起了我的动作，多少是有点什么特殊爱好了……但我真的有那么多次回头吗？ 这不鬼扯吗？哪来的那么多次？说白了这就是他们几个在忽悠我，想给我来点警告。 第二次选拔的时间已经公布了，就在明天晚上。这也意味着，我们离着月考越来越近了，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裸考。 不过吧，虽然还是担心，但是比起期中考试这次月考重要性低得多，所以最起码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 黄淮桐是学生会副主席，我觉得吧，他肯定有办法把我带过去第二次选拔。到时候我得和他商量一下，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加入学生会了，当初只是搞了个物理课代表，早知道应该混到学生会里面去的…… 今天中午太阳还挺大的，外套也不是很冷，甚至可以穿单件，不得不说十二月份这样像秋天一样的天气稀少的可怜。 “你在干嘛呢？” 李湛在我身后轻轻踹了我一脚，过来把我揽住，我看着他，有些疑惑他干嘛突然找上我。 “不干嘛，随便发发呆，没事干，不想复习。” “诶，那不是林小林吗？” 我看了看下面，林小林她们还真的就在楼下，我还没看到她们呢。李湛这小子眼睛还挺贼，我都没注意到，他就已经看见了。 “我懂了，”李湛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说你为啥在这里站着啊……等她呢？” “我等**！” 我朝他身上就是一脚，这小子还真是放不出好屁来。 站在那里一会，我稍微冷静了些，我看着李湛，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你真觉得林小林对我有意思？” “我觉得你们俩都有意思。” 李湛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像个福尔摩斯一样开始要分析。“我给你分析啊，这一堆的事情都可以说明问题了……” “停停停！我暂时不听，等会林小林上来了。” 李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朝我脑袋上来了一下就走回教室了。我思考着李湛刚刚的话，心里越想越乱。 没过多久，林小林就走了上来。她是那群女生里面唯一一个在顶楼的，所以每次上最后一层楼梯都是一个人。 我看着她，刚上完五楼，她还喘着粗气，楼梯上我看着她，她也抬起头看着我，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些。 “林小林，你们明天晚上第二次选拔有没有老师？” 她听见我的话以后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应该是有的。” 有老师，那我偷偷过去，好像不太好。 我正想着到底该怎么逃一节物理晚自习混过去看节目，林小林继续说了起来，但这次不再是和元旦晚会有关。 “救命……我真是服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一脸的无奈，好像遇到了什么很大的困难一样。 “怎么了？” 我问了问她，她侧过身子，有些埋怨的继续说着。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天天晚上玩手机，看小说，总是到好晚才睡！” 我心脏仿佛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天天晚上那么晚才睡！要是有个人提醒我早睡就好了……” 在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我胸口那种堵塞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为什么我会感觉难受？她熬夜和我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难不成我要说一句“那我以后提醒你早点睡”吗？说白了我和她没那么熟悉，这样的话我在陈妍面前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她了。 我该怎么答复她呢？ 我在那里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林小林的眼睛，我好像从里面看见了一点失望，我彻底乱了。 “你……你以后注意一下吧，定个闹钟！” 我在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脑袋里面乱的跟浆糊一样，除了胡乱搪塞两句我根本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我又有些痛恨李静了，我面对女生时的不知所措和天然自卑几乎是她一手造成。 林小林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回教室，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在我胸口剜了一刀，让我顿时感到疼痛不已。 “实在不行我就提醒一下你……” 我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我该怎么做？ 为什么我会为了林小林的事情难受？我真的喜欢她吗？ ……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当初复合的李静和朱阔。 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下场，我已经尝过一次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我站在那里，像个木偶，也像个稻草人。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会有这样的纠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一次违背了自己当初说的话？丘山，我开始相信你真的喜欢上林小林了，但我不能接受，也不能让其他人接受。 我不想背负骂名，更不愿意背负喜欢过之后什么也得不到的痛苦与孤独。 喜欢上了一个人，就像被剥离了一样，在这个不轻易谈起喜欢而是满口欲望的世界里我又会成为一个踽人。 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做个踽人，我是想要和大众同流的，这样活起来更轻松一点……哪怕是通过自欺欺人，我也要这么贯彻下去。 吴竹和李湛不知道这件事，这很好，我有了我自己的处理空间，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中午睡觉没有睡着。我起身走出教室，林小林还在写着作业，她少见的摘下了眼镜，眼镜下她的眼睛变得更好看，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在我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视线就这么在我身上停留着，我有些疑惑。 “有事吗？” 大家都睡了，我用唇语说着，她也用唇语回复着我。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对着我笑了笑，今天难得有的阳光照在她侧脸上，和眼睛里。 那种刺痛再一次包围了我，这一次我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一直这么对我自己说，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天晚上，我打开qq，向下面翻了翻，翻到了林小林。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我突然想起了李静，那时候我给她发过不少晚安，但是一句都没有回复过。 问她为什么，得到的回答就是没有看手机，在学习。 这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我还是问了，也痛苦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免不了又一阵苦涩。我心疼以前的我自己，一个疯子，在一个个没有尽头的夜晚发了一句句晚安，最后却删掉了好友，连自己都没法看见自己过去的影子了。 我的手在聊天框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下去。我想了很多种方法开头，让我和林小林的第一次网上交流变得顺畅些，但是冥思苦想也没能想出来什么好的话术。 算了，我果然还是应该做我自己，哪怕说到底我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不擅长和女生聊天时候该有的话术。 “晚安。” 发了出去，我有些恍惚，把手机放下，我没有再等待林小林的答复。 要我发别的话，我真的发不出来，这两个字好像也足够了，虽然作为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有些奇怪……她要是看到了，或许就不会再熬夜了吧？ 以后，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随手提醒她一下不要熬夜，也不是什么困难到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当我是在做一件善事吧。 我睡了过去，猜测着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复我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现在是2021年，12月15日，晚上11点35分。 晚安。 第67章 上课给我比剪刀手? 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昨晚上睡的昏昏沉沉，好像也没怎么睡好，起来的这么早搞得我脑袋痛的几乎要裂开。 我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打开看了看，通知栏除了百度淘宝的一大堆广告以外，什么也没有……林小林没有回我的消息。 我苦笑一声，好像我又一次多余了，就像当初我给李静发消息一样……我真不该傻到去提醒林小林的，或许昨天她找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发发牢骚，而我这个不熟悉的人，用这种不熟悉的方式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我好像也是理所当然。 放下手机，我又躺了回去，那种由内而外的疲惫让我不想动弹，可是马上要上学了，我又不得不爬起来，强撑着自己洗漱。 今天晚上第二次选拔，我也找到了黄淮桐，打算问问他可不可以摸鱼摸过去。 “黄淮桐，有办法过去不？” 他看着我，思考了一下。 “可以，我应该可以带过去。那边晚上好像差几个干活的，可以找个借口给你带过去。” 一旁的李湛也听见了，他马上凑了上来，也问了问黄淮桐。 “把我也带过去！” 黄淮桐点了点头，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可以就这样摸过去，好像前几天有关这件事的所有担心都有些多余了……有个朋友当官还真不错！ 虽然晚上的选拔有老师在，但仔细一想，就算有老师，那个老师十有八九也不认识我，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不带手机 一想到晚上可以摸鱼，我上课都有点上不进了……还有几天就月考了，管他呢，也许有时候我该向吴竹看齐，他从来就没有管过成绩，虽然他的家境具备了他即使不在乎成绩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水平。 上课不听，我就转起了笔，转着转着想到了好多事。李湛当初告诉我这种转笔的方法是范义教给他的，范义和他那个女朋友分了手，想到这里我还真有些好笑，谈来谈去，分来分去，好像我们都已经不再奇怪了。 我们对感情的认知早就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个世界里很多看似荒唐的事情都已经变得稀松平常了。 我要找个机会问问李湛林小林和范义分手的真正原因。我看了林小林一眼，她还在听着课。每次看向她那边时，我都有种感觉，好像我眼里那幅画面，她是最特殊的一个，是一幅画卷里被突出强调的部分。 看见了我以后，她抬起了左手，对着我灿烂的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又好像有些害怕老师发现，于是又往回收了收，她在原地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搞得我忍俊不禁。 “咳咳！” 我以为是老师，赶紧坐正了，但是咳嗽声传来的声音不太对，好像是来自我身后。 “李湛，你大爷的！” 我回头骂了他一句，他这一声咳嗽可真是给我吓坏了。他笑着看着我，先用手指点了点我，然后对着我，比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剪刀手。 “好看吗？” 我实在是生理不适了，连忙转过头去，李湛这模仿给我恶心坏了。 而且，被他发现林小林对着我比剪刀手，那又完蛋了。 我看了一眼林小林，她还是认真听讲，好像没看见李湛和我的纠纷，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看着林小林，刚打算转过去，就感觉脑袋上被来了一下。 “丘山，看什么呢？” 打我的是我们的英语老师邓老师，我更喜欢叫她邓姐。她拿着手里的书给我来了一下，我马上转过去坐的板正。 “没看啥！” 我已经听见后面李湛的失控狂笑了，余光瞥了一眼，林小林好像也在捂着嘴笑，这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那些个给我分析过有关林小林的事情的，都知道邓姐这次打我是因为什么。还好邓姐很好说话，我糊弄了一句也差不多就过去了。 但是糊弄不过去吴竹李湛他们。 此起彼伏的笑声里，我更是感觉无地自容了。这个教室我算是快待不下去了…… 邓姐察觉到了他们的笑声，用眼神及时喝止了他们。还好邓姐出手，不然我可就要找个借口去厕所了。 现在，目前，所有的舆论都指向了一个我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好像不管我会不会和林小林在一起，我都注定要走向一条靠近她的路。这不是我可以阻止的了，是大众的诱导以及太多偶然因素决定的。 这样的接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一次因为一场荒诞的玩笑我接触了李静，而这一次因为吴竹李湛他们荒诞的猜测“林小林喜欢我”从而接触了林小林。 我不敢再想了……我有些羡慕吴竹了，他的外在足够他在爱情里游刃有余，至少面对大多数人是这样的。他帅，有钱，有一种魅力，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至少不具备了任何可以让女生倾心的特质。 朱阔，他是个混混，抽烟喝酒，有那么几个小女生就喜欢这样所谓离经叛道的自主意识，所以李静在他和我之间选了他。 陈妍不选我是对的，但她选择那个有些渣的男生也是因为他长得高，长得帅，或许还有性格好……大概就是这样吧，而这几点我同样不具备。 说白了，我和女生喜欢的模样不沾边。 这样的条件，我没办法去真正大胆到去毫无顾忌的追求林小林……我突然想到，或许现在我和她接触，也只是因为有吴竹他们告诉我，林小林可能对我有好感。 而我潜意识里或许相信了这件事，否则，我不可能和这样的女生有任何关系，大概率朋友都不会做。我和她画风差的太多了…… 要是我真的具备了上面那些可以吸引女生的特质，我可能真的会追求林小林吧……但我没有。 我笑了出来。 我还真可悲，像个时不时探头出来，看看洞外面是否有危险的，谨慎的老鼠。 只有确定了没有人，我才会慢悠悠跑出来转上一圈。 第68章 我其实是回你昨天的 我还真是丑陋啊。 我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太可笑，这时候，我也没时间再管吴竹了。 快点到晚上吧……我想去看节目了。 就这么煎熬着过了大半天，这段时间里，我沉默无语，别人来找我说话，我就回答问题。我想不通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么可悲的模样，随着时间，我这种自卑，会不会渗透到我的日常生活的每一部分呢？ 大概不会吧，我是个乐观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感情里面失败了那么多次还会选择再尝试一次嘛！ 打铃了，我等会就要跟着黄淮桐一起去上面看节目。这一次有老师，所以现场肯定比上一次正经得多，黄淮桐不知道会不会还拍一次照，这次拍照可是有风险的…… “走吧。” 黄淮桐招呼了我和李湛一声，我们俩就跟着他一起向着食堂三楼去了。 到了地方，我拿出作业稍微写了写。毕竟前面有几个节目我说实话不太感兴趣，这一次又不能光明正大的玩手机，那我就写两个题目消遣了。 真是诡异……我从没想过，我还真的把写题目当作放松的方式。 林小林他们的节目放在后面才开始，在节目准备的阶段里，林小林跑到了我们三个人后面一排坐下，跟着她的还有付潞。两个人凑在一块，也写起了作业。 我看了她的作业一眼，并没有我写的快。这毕竟是物理题，她在理科方面肯定是没有那么突出的，但胜在均衡，所以总成绩还是比我高了一线。 我多留意了一眼，她发现了我的目光，写字的手挪开了。 “怎么才写到这里？” 我真的很疑惑，说实话我感觉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学习，但是作业没有我的进度快，这实在令人费解。就算她理科不好，速度也不可能差了这么多啊…… “我上课老是发呆，下课就玩去了……还要排练舞蹈，哪有时间啊！” 她很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写了起来，我也没有再打扰她，转过身去，瞪了一眼正在看着我的李湛。 我才没写几笔，我就感觉我后背被戳了两下。于是我又转过身去，林小林一脸的委屈，她指了指正在写的那个题，答案处是空白的。 “这道题到底怎么写啊？……我真不会。” 我拿起作业看了看，突然觉得好像有些奇怪，在我拿作业的时候，林小林旁边的付潞没有写作业，而是一直偷笑着。 有点瘆人了，我记住了题号，转过身去，看起了自己的作业。李湛知道了我要讲题，也一副期待的表情……或者说是看戏的表情。 “我想想……” 我想了一会才有了思路，黄淮桐也看到了这道题，他貌似也会写这道题，但是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写起了自己的作业了。 我想好以后，回过头去给林小林讲解了起来。全程下来，我讲，林小林听，李湛憋笑，付潞我不太清楚她在干些什么，但是这个氛围属实是有些诡异了。 讲完了以后，林小林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松了一口气。 “物理怎么这么难啊？” “上课跟着听，多写几道题就不难了。” “我就是不会写……” 她放下笔，好像也没有再往下写的欲望了。沉默了一会，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丘山，你是不是会跳拉丁舞啊？” 我愣住了，这谁跟她说的？……陈妍吗？她们俩聊的什么东西？为啥会把我跳拉丁舞扯出来？ “我会啊……现在估计不会了，学过很多年，以前还满中国跑了不少地方去比赛。”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她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更兴奋了些，眼睛里面的那道光闪烁着，她看着我，轻声问着。 “为什么晚会不参加啊？……付潞也会跳拉丁舞，也学了好多年了，你们俩可以一起上啊！” 我打了个寒颤。 付潞？我和她？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是在韩澜江的哭诉里……我和她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就只是因为付潞是林小林好闺蜜，我现在才会和她对面坐着。 “那……我估计水平不够的。”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发福的身材，虽然以前练舞蹈的时候不瘦，但绝对不至于走样成这样。那个时候膝盖什么的也没问题，我顿时感觉自己成了老弱病残那一批。 “下次可以试试的。” “再看吧……” 付潞也看着我，但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听着我和林小林的对话。讲完没多久，她们看了看时间，朝着准备区走了过去。 “怎么不去啊？” 李湛在一旁冷不丁问了一句，我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给他来了一下。 “搞什么？” “怕林小林吃醋了？” “老子真是对你够无语。” 我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刚刚你还不错，没捣乱，有点眼力见，算你懂事。” “你还真好意思说！” 我笑着把他揽住，看起了台上林小林她们的节目。这次和上次变化好像有点大，最明显的就是，前面魏赋民一个人的片段里多了一个人，也是个高个子，但我没怎么见过他。 “这谁？” 我问了问李湛，他摇了摇头，黄淮桐回答了我。 “学生会的吧，叫程智鹊。” 我看了看，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反正也不会接触，我懒得认识。 虽然加了一个人，但整体效果还是不错的，一场下来依旧是掌声雷动。 节目结束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这次人走得很乱，黄淮桐和李湛和我走散了，他们俩貌似提前走了，我还留在楼上等了半天，没看见他们人，我就也穿过人群准备出发。 路上没什么人，晚上的学校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冷。 我解开外套的扣子。索性小跑回去吧，就当是热热身。 我一路小跑了起来，耳边不断有风声呼啸着，还有些冻耳朵，但是不得不说跑起来感觉真的很爽。我一路跑着，用着我最舒服的速度，就这么跑到了教学楼前。 “丘山……” 我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喊我，我立马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一时间没看到人，过了好几秒我才看见了林小林朝着我跑过来。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我面前，她对我无奈的笑着，语气带着一点埋怨地对我说道： “我在你后面跟了一路啊……一直喊你，打算和你一起走的，你都没听见！累死我了……” 我傻了，刚刚真的没听见她在喊我，风声实在太大了…… “抱……抱歉啊！”我歉意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感到十分自责，“你没有摔到吧？”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我心里的自责更是放大了些。我还真是，跑起来就啥也没注意了……要是我再慢一点点或许就可以早点听见林小林的声音了。 “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 她冲我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准备上楼了。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我更感觉难受，怎么自己有时候就这么呆呢…… 我和她并排上了楼，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几句晚上选拔的事情，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我站在了门旁边，让林小林先进，然后我跟了进去。虽然这时候是下课，但李湛还是看到了我，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无所谓了，他不知道路上的事情，再怎么想象都无所谓，我懒得解释，现在我可真成了解释就是掩饰了。 那天晚上回去什么都搞完以后，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刚好qq有一条消息。 这个点谁给我发消息？何腾吗？ 我这快要嗝屁的qq在这个点竟然有人给我发消息，我有些讶异。带着这种感觉，我点开了qq。 “晚安。” 11点05分。 是林小林的消息。 我有些喘不过气，林小林她现在给我发晚安是干什么？ 昨晚上我给她发了这么一句，她可没理会我，现在突然发一句，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嗯，晚安。” 我回复了她，但是没有放下手机。距离她发消息只过了两分钟，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消息。我就这么盯着手机屏幕，没多久，一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其实是回你昨天的！” 她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林小林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她本人很像，活泼、可爱。 “我语文还没写……” 她又发了一句。语文作业，她晚上一直写的物理，语文恐怕确实没什么时间写。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她说没人提醒她熬夜的事情，于是编辑了几条消息。 “你晚上去二审了，早点睡，语文嘛……” “我不会写，动不了笔，救命……” 她发了一个花朵凋谢的表情，我哑然失笑。语文作业我都是抄的，我还真不知道到底什么难度，看来搞学习和不搞学习差别还真是大…… 我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还是发了出去。 “我是一样，我还都是抄的……你慢慢来。” “哈哈哈，好的。” “一定要早点睡！” 我有些不放心，又提醒了一次。 “嗯嗯。” “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晚安！” 我放心的放下手机，睡了过去。林小林回了我的消息，那聊天记录，和我当初和李静的记录，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笑了出来。 ……那时候我真傻。 好像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释怀了过去那个傻的可怜的我自己。 该睡觉了…… 第69章 i love you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考试和一大堆琐事的牵绊下，我的睡眠有几天都不算好，但昨晚上睡得很安心。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情，所以又是打混摸鱼的一天。再摸摸鱼也就到了考试的时间了......考试，这次考试我懒得理会了，随便考吧。 老妈早上起来告诉我一件事，三姨姥的忌日快要到了。 我想了想，还真是。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三姨姥离开我已经有了这么久的时间。 距离当初我看着心电图上那一条直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了啊...... 我应该会去祭拜她，但在这之前我还有这个月的学业要完成，在月底还会有一个元旦晚会。年关将近，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多了。等到了过年，我就又会迎来很多很多的应酬，或许还会喝酒，敬酒。 新的一年，我会开启新的篇章吗？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的高中不算多么成功，学习没有尽力，其他的道路也一无所获，在他们眼里我是光鲜的，是可以不搞学习考高分的，我好像很自由，很惬意，但只有我知道我其实很失败，失败的一塌糊涂。 好像这段时间我干的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多学了一点点声乐，但与此同时，我的钢琴好久没有再碰过了。我一下子想起来当初第一次碰到吴竹，和他在琴行里，讨论一个腿很好看的女生。 艹，文青总是会互相吸引的......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这一次我们一起吃饭的人很多，肖啸，刘慕枫，何腾，吴竹和李湛都在。这么一大帮子人聚在一起聊东聊西，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话题还是引到了我身上。 “和林小林发展的怎么样了？” “没发展。” 这么多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太适应。 “几个意思啊？我说了我没追求她你们又不信。” “你现在确实没追求。” 难得吴竹能说一句公道话，我有点感动了，但他的下一句话我就破了防。 “是她追求你。” 我懒得回答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有的是因为看过很多事情所以这么认为，有的是听过很多事情所以这么认为，就是没有一个不认为我和林小林没关系的。 我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既然都已经不再认为我和林小林没关系，我倒不如借这个机会看看他们是怎么看待我和林小林的，或许他们会给出我是否应该去追求林小林的建议，或者我和她在一起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诶，我和她合适吗？” “有夫妻相。” 李湛给的答案有点太肤浅了，我看了看何腾，他对着我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你想想她以前吧！对你来说她只会是个比李静更离谱的boss，你还是省省吧。” “你没感觉她和初中时候不一样了吗？......她和以前像是两个人。” “我可没接触过，我不知道。” 何腾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只限于我的一点点口述和李湛跟他说过的，林小林那些离谱的过往。 “想搞就搞啊，怕什么。”吴竹开了口，但是马上又补了一句，“但我真不觉得她有多适合你，她不一定不好，但对你来说她不合适，我觉得你最好别搞。” 我沉默了。林小林和我不合适......吴竹从哪里看出来我和她不合适的？至少相处到现在，我感觉和她很合拍，不是像陈妍那样属于朋友的合拍，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这个没有被人喜欢过的小男生，还他妈真分不清楚她对我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他这句话我会记下，但或许我明白这句话的时候，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看起来声势还怪大的。送盘子的时候，我扫视了一旁的几张桌子，正好看见了吃饭的林小林。 她也看到了我，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我也礼貌的回应了她。这么一个稀松平常的举动，放在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但是我们这一伙人刚刚才讲了半天，这个时候属实有点敏感了。 “她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李湛问这句话其实是有含金量的。林小林和她初中是同学，两方家长也认识，他肯定比我更熟悉林小林，所以她这么一句甩过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是因为和你太熟了才不打招呼。” 我这算是敷衍的回答肯定是收到了鄙夷的眼神。李湛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患者一样。 聊了这么久，我心头那一片疑云却还是没有散去。对于和林小林的关系，或者说，以后我们会变成怎样，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站在外面的走廊发着呆，我看着人来人往，感觉好像自己被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貌似只有有朋友和亲人陪伴我的那些时候里我才会安心，其他的时候我都是空虚的，灵魂无处安放。 林小林快步从我身后走了过去，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进了教室。这样的状态有些反常，我心中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跟着进了教室。她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她的正脸，让我心中的怀疑更深了些，但是我不可能跑过去直接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不让李湛他们发现，我绕了一大圈到教室后面，我才看清楚了林小林的脸。 她正在小幅度的抽泣着，低着头，偶尔抹一下眼泪。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我却感觉她像是随时要碎掉一样。 我的心脏抽痛了一瞬。 她怎么哭了？......我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哭泣着，却什么也没做。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来一个馊主意。 拿起讲台上一大摞的生物作业，我开始发了起来，当起了志愿者。三组里面，我挑了林小林在的那组。 拿着作业，我朝着她走去。我运气不是很好，前面几本作业都是后面的，所以我离林小林还是很远。有些烦躁的我甚至直接开始甩着发起了作业，但还是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要不然会被同学诟病。 直到出现了林小林的名字以后，我快步向着她那里走去，把作业放在了她桌子中间放好，然后看向了她。 她的眼眶红了，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也爬上了些许血丝。她的睫毛颤动着，上面好像还有泪珠，我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在看见这一幕以后，被我忘得干干净净，那种窒息般的疼痛感席卷了我的胸口，我甚至有些没法呼吸了。 “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小林又一次揉了揉眼睛，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我就是有些困了。” 我有些急了，这种状态怎么可能是困的，她这个时候拿困这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眼泪实在太苍白了。 我想继续问下去，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有些反应过度了。我不是她男朋友，没有理由去问她背后发生了什么，作为同学的关心，我已经给到了。再继续往下问，只会让本就不那么好的气氛变得更尴尬。 我深呼吸了一下，那种无奈几乎快把我折磨疯了。 “你好好调整。” 她对我笑了笑，可这样的笑容就像布满裂痕的玉一样，随时都会崩溃。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抱起一摞作业发了起来。现在的我，好像没有心疼她的立场，但是刚刚胸口的刺痛却真实的存在着，好像在提醒我，让我不要自欺欺人。 看了看黄建，他已经睡了，我发完作业以后慢慢坐下去，生怕吵醒了他。过了没多久，我听见林小林小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立马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她那里走了过去。 她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递给了我，好像有些不意思直视我，就一直看着那棒棒糖。 “谢谢你......丘山，这个给你。”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棒棒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我有些愣住了。 “噢......谢谢你啊！” 我有些结巴了，对着她笑了笑，我看着她的脸，和她嘴角那一丝弧度，正午的阳光是没办法进到教室来的，但把教室照的足够明亮。林小林的脸上，有一抹红晕，把她显得更可爱了些。 我拿着棒棒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那是一个白红相间的棒棒糖，我翻过去看，反面有一个红色的爱心，上面还写了一串红色的英文。 \"i love you.\" 我小声念了出来，有些呆住了。这大概是巧合吧？ 林小林给我的糖上，写着我爱你。 我实在压抑不住我的笑容，说真的，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开心吗？惊讶吗？......好像都不是。 或许是庆幸吧！......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林小林，而林小林，好像也真的喜欢我。有什么会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高兴的事情呢？ 我就这么拿着棒棒糖傻笑着，也没了什么睡意。今天的阳光这么明媚，林小林流眼泪是不合适的......好像这样的天气和我的心情更契合一些！ 第70章 为什么哭泣呢 “i love you。” 旁边有个笑声暗戳戳地传了过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去，黄建这个b没有睡觉，他眯着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上的棒棒糖看。 “你搞什么？......你他妈没睡觉啊？” “谁跟你说我睡了？”黄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这棒棒糖上，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把糖收了起来，放在我上衣的的兜里，他有些失望的看着我，“我也想吃i love you，山哥。” “滚开！自己去买......” 大家都睡着觉，我刚刚的声音有些大了，我马上又收了收我的音量。黄建还是看着我，继续说了下去。 “山哥，你发展到哪一步啦？” “没发展，你睡你的觉。” “我不信，都送棒棒糖了，而且还是......” 他没有接着讲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了。我没有回答他，白了他一眼，就趴下准备睡觉了。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睡醒以后混一节课就可以去上体育课了。趴下睡觉，我能感觉到棒棒糖在我的口袋里面，我没有把棒棒糖拿出来，放在口袋里好像我会更安心一些。 我好像有点开心的过头了，睡下去以后我慢慢清醒了些。其实这个棒棒糖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上面的字也只是偶然，毕竟说到底这个棒棒糖只是那一袋子糖里面的其中之一。 好像一切值得我庆幸的事情，都是巧合。字也是，棒棒糖也是，好像这礼物更像是她对一个关心她的陌生人的答谢。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失望了。 真的这些都是巧合吗？......我真的不知道，要说是巧合的话，好像我们之间的巧合有些太多了。 这样多的事情，让我很难觉得这是巧合。 我突然想起来初三时候有一个追求我的女生，她动态里有一句话。 “所有看似漫不经心的偶遇都是我精心谋划。” 她的确这么做了，几乎每天我都会和她在走廊上遇见，这些事情，当初我也以为都是巧合。 现在，我似乎陷入了和当初一样的境地，可又恰恰相反。那时候我愿意相信偶遇是巧合，但现在我更愿意相信我和林小林发生的这一切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我就在这种纠缠之中睡着了，口袋里的棒棒糖一直安稳的躺着。 ...... 下午上体育课之前，我把它拿出来吃了。 讲道理我不是很喜欢甜食，我的肠胃不是很好，每次吃完甜食以后嘴里都会发酸，让人感觉很难受。这个棒棒糖放在平时属于我第一口就无法接受的那种甜度，但我还是吃着。 那些熟悉我的人看我叼着一根棒棒糖也有些小惊讶，尤其李湛和吴竹等人，他们和我走的近吗，知道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更何况他们看到过李静给我送棒棒糖，但是很意外的是，他们都没有开口向我询问，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好像知道这个棒棒糖由来的，只有我，林小林，黄建三人。 我突然想到，体育课搞不好不让吃糖，所以在到达体育场之前我就已经把这棒棒糖吃完了。因为要打球，所以我是最先到达的几个，而林小林来的很晚，当我看到她来的时候，她嘴里也含着棒棒糖。 就在那里站了一会，体育老师看到林小林在吃糖，马上就强制要求她把糖扔掉。林小林又只好很无奈的跑去把糖扔进垃圾桶。 我抹了一把汗。还好我提前吃完了，不然我也是被批斗的那个，而且，我要和林小林一起出列去把糖给丢了。 那吴竹李湛这几个伙计，不，全班人，都会看到我们两个一起跑去丢棒棒糖。一般人或许不会想太多，但我的好兄弟们不太一般，我免不了又要被拷问一顿。 ...... 这一天本应该很平凡，但是因为这么一个突发事件，又让这个平凡的一天变得波澜起伏...... 我看了看手机，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她给我发的晚安。 我突然很好奇她到底为什么哭，林小林性格一直很好，我甚至很少看见她脸上不带着笑容的时候，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哭了呢？......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发消息问问林小林。 时间大概是十一点十分左右，这个点平时我已经准备睡，在这个点给她发消息好像也比较合适。 “准备睡了......对了，你中午的时候，到底咋了啊？”我扣出这行字的时候手还在发抖，嘴上即便不语，当时心里面的绞痛却是那么真实，“你眼睛都哭红了......” 我发完以后有些后悔，好像我这么发确实有些太过分，说白了她没有告诉我理由的义务。可我还是想问，单纯出于好奇心，不为其他。 我等了几分钟，手机才又震动了起来。 “其实就是泪点低......没多大事，被训了一顿而已。” 我看着她发来的消息，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又一次填满了我的胸口。 ”哈哈，有点委屈。\" 她又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我却更心痛了些。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哭泣的具体原因，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这样温暖的像是阳光一样的女孩，也会有偷偷哭泣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啦......那你早点睡吧，我先睡了。” “嗯嗯，会的。” 我有些不太放心，又往下发了几句。 “别熬夜，今天早上看你一直不精神，好好休息，马上要考试了，”我编辑着消息，一下子想起来林小林早上困倦的模样，“晚安。” “好的，晚安！” 我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把手表调成勿扰模式，手机放在旁边，这才睡了过去。 无论林小林是因为什么哭，我都希望她不要再受这种委屈了。 ......我是以什么心态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呢？陈妍当初难过的时候我也为她祈祷过，我对陈妍和林小林有什么区别呢？ 我真的喜欢她吗？ 第71章 我忘不了那天你在月光下的样子 林小林，我对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清晰了。至于这个问题，我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再去回答。 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还可以再摆烂一天，阳光正好。 这几天，因为一直和林小林有着太多的接触，我都没怎么关注钟晓泊和陈霏霏这一对情侣。他们俩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我有些好笑，至少他们俩很纯，没有沾染上外面那些遍地可闻的腐臭味，他们的恋爱和那些充斥着最低级肉体欲望的恋爱截然不同。我是愿意祝福他们的。 下课，我找到吴竹去打听。但是吴竹并没有怎么给出评价，只是一直叹气，顺带着咂巴咂巴嘴……很吴竹式的动作。 “到底什么情况啊？没闹矛盾吧？” 吴竹笑着摇了摇头，在我怀疑的目光下，他解释道： “放心，和谐得很。” 他又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着。 “你不知道，我坐他旁边，压力有多大……” 我有些无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b德行，女朋友李久晴和你谈了几年，身边的女生也是绝对意义上的美女……你小子还压力上了？ 我压力还差不多！ 我愤恨的看了吴竹一眼，没有再理会他，回到座位随便发起了呆。 我晚上和林小林开始联系的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但是纸包不住火，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疏忽，而他们会得知，倒不如我找个机会和他们坦白。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很难得，至少我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跟他们说比较合适……或许是在我不再对自我产生怀疑的时候吧。 现在的我依旧是迷茫的，是找不到自我想法的，我的灵魂寄居在我身体里，但更像一个旁观者……连我自己都在揣测我自己的一举一动。 晚上要考试，所以我们要挪座位，布置考场。剩下的时间也都是自习，但是在我这种几乎混乱的状态下，我根本没法静下来自习，说是自习，其实就是一节课一道题，然后思考最近发生的点点滴滴。 在十一月份，还会思考过去，为了曾经的痛苦，一次次鞭挞自己。现在，已经不会这样了。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想笑，以前的内耗还真是莫名其妙。在我想着这些事情时，李湛拍了我一下。 “出来，上厕所。” 思维被打乱掉了，我只好起来跟着他一起去了厕所。今天整理考场，走出教室以后，其他班有很多人挤在走廊上，但我们班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李湛看起来像是有些失望，我白了他一眼。“这才能说明我们班班风优良，你以为谁他妈都跟你一样啊……” 他踹了我一脚，没再说话，朝着厕所走了过去。 到了十六班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范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脏猛地一缩。 他好像分手了吧……当初，林小林表白了他，他后来甩掉了林小林。在我眼里林小林已经足够优秀了，而范义是林小林当初倾慕的对象。 上次范义考的比我好多了，他长得也高，也瘦，听李湛讲，他还练出了腹肌。打球，至少他打球比我强。 我看着范义，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点自卑。从他身边经过时，我走快了一些。 ……为什么我要拿我自己和他比较呢？ 我回答不上来啊……我真的有这么自卑吗？ 跟着李湛回班的时候，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今天白天时阳光明媚，现在入了夜月色旖旎，除了明天要月考以外，这是个好日子。 在十五班十六班门前走过时，很闷，太多人穿插着分布，我一点风都感觉不到，像是被困死在了牢笼里。 直到走过了这两个班，到了我们班的走廊，才感觉到了一点点清风。 这是深秋的风，吹起来有一股沧桑的味道，好像风吹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要叹气来应和。悲秋悲秋，这个季节的一切故事都不会有好的结局吗？…… 走着走着，我抬起头，看见了走廊上撑着栏杆吹风的林小林。走廊上除了李湛、我和林小林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秋天的风卷来一片苍白的月色，铺在我们整片走廊，我能看见林小林投在她身后的影子。 李湛也抬起头，我们俩朝着林小林的方向走着，林小林也发现了我们，她转过头来，我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眼睛里的光就连晚上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和白天一般无二，或者说多了一点圣洁。可以把光给装起来的眼睛，我还真有些羡慕。 月光是朝着她的方向照过去的。我背对着月光，影子躺在了我身前，向着林小林的方向延伸着。 她对我笑着，歪着头，对我比了一个剪刀手。月亮洒在她脸上，把她显得很温柔。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一切都那么巧合，那么恰到好处。她配在这个凄凉的秋夜里面那么突兀，但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好像她本就应该是这幅画里最应该被突出强调的那一部分。 对不起，我词穷了，我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她了。 如果这真的是一幅画卷，那这一定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要是这个画面可以定格该多好呢…… 我有些呆了，站在原地，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了。她很漂亮，很漂亮，好像除了这两个字我也给不出了其他评价。 李湛也呆住了，但那是因为她他看见了林小林给我比剪刀手这个行为。林小林发现了李湛的异常，像是有些尴尬，看着我的眼睛也转开了，慢慢把手放了下来，没过几秒，她低了低头，但是我看得见她脸上的微微的笑意，她朝着教室小跑着，就这么逃回去了。 她走了一会，我还是在原地没动，李湛从我身后来了一脚。 “还回味呢？……妈的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李湛皱起了眉头，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些无法理解了。我的感受和他其实没什么区别，我也没法理解。 我只知道，在这个被月色眷顾的夜晚，我见到了一个被月色眷顾的人。 那一瞬间我想通了很多，很多很多，好像这几天所有的迷茫都被月光给点亮了。 林小林，我喜欢她。心脏停跳的那一瞬间，就是确凿的证据。 我在笑着。我想，我笑的一定很从容，很放松。 “当一段故事结束的时候，新的故事随即开始。” 我和她的故事，开始在了秋末冬初。 第72章 月考的开局 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我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我看着聊天框，突然想起来明天就要考试，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子劲，我从书柜里面拿了一本参考书开始翻着看。 “数学，函数......”我翻着看了看那本参考书的内容。讲道理，虽然有很多东西上课都没听，但是里面的题目基本会写，这样更是让我没有了继续写下去的欲望。 不是我装b，实际上这上面的题目基本上没有让我有什么过多的思考，这样更是让我对明天后天的考试失去了复习的欲望。 什么时候我会对自己有高要求呢？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还是处在一个得过且过的阶段，我的高中依旧是迷茫的。 我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林小林没有给我发消息，想到晚上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点开聊天栏，编辑起了消息。 “晚安......在这搞了半个小时的学习啥也没学到，还不如早点睡......我随缘了！” 我发出去以后等待着，我知道这个点林小林不会睡觉，所以我在等她回我消息。拿着手机，我什么都没干，也不想刷视频，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跳动。 上一次这样的期待和现在隔了多久呢？......那时候我的期待落空了，我知道，现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时间刚刚闪烁了两次，林小林就回复了我，聊天之间甚至没有显示相隔的时间。 “？” 我看着她发来的问号，未免感到有些好笑。想必她这么一个平时下苦功搞学习的人，一下子听到我这么一个混子搞学习，会有些震撼吧！ “你平时还卷？” 她接着发了一句。 “没有啊......今天例外。” “你还搞了半个小时？” 她特意回复了我的那句话，尤其强调了半个小时。我哑然失笑，她有多少个不睡觉的中午？又比我多学了多少个半个小时？才半个小时地发呆就让她有这个反应......我难道真的有这么混吗？ 我是不是上了个假的高中......不对，如果我上的是假高中，那吴竹上的恐怕是职校。我的学习态度放在他那里还算相当不错啊！ 我有些反骨了，于是我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咋啦？......正常的很。” “早说我也去......” 她回复了我一个花朵下凋谢的表情，我看了有些好笑。早晚有一天，我也应该向她看齐，学习学习她对待学习的态度。 “哈哈......反正啥也没记住，相当于发了半个小时呆。” “好吧......我过会再睡，你先睡吧，晚安！” 我看着屏幕上微弱光芒里面的文字，什么也不愿意再多想了。 要是我们保持着这样，一点点接近，我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呢？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至于吴竹他们说的什么，不合拍，无非是一点点阻碍罢了。 没有一帆风顺的旅程，也没有完全没有阻碍的感情，更何况是我这么一个从荆棘丛里走出来的人。 “嗯嗯，我先睡了，别搞太晚。” 我没有再看消息，直接睡了过去。或许再过个一个星期，一个月，我和林小林的聊天也就成为了日常，每天的问候成为了习惯。我会在那个时候和她在一起吗？ ...... 月考来了。 考完一天下来，说实话，很糟糕。有很多地方我是已经知道我错了的，还有一些不知道的错误，光是前者就已经足够宣布我这次考试的稀烂成绩了。 我坐在座位上，心里不停的懊悔着。就是因为我昨晚太自信了，才导致了今天考试的悲剧...... 我站在走廊上，不禁有了一种陷入劣势需要放手一搏的感觉。 在我低着脑袋冥思苦想该怎么在明天的考试里面拿到分数时，林小林走出了教室。我抬起头，刚好看到了她。 “考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表示否定，脸上甚至有了些悲怆的表情，可我总是感觉有些不相信。 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啊......怎么可能会在前两科就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尤其是在考了语文的情况下，整个班语文稳定很高的人不多，她绝对算是一个。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晚上，落日时分，我和她站在装满了书本的走廊上，时不时会有一阵风从我们之间溜过去。我背靠着栏杆，她就这么站着，看着远处教学楼前的那片林。 很安静，安静的像是班主任来了教室一样，没有一句多余的声音。 我忘记我是不是在看着林小林了，这样的风景和氛围很好，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因为不想错过这风景而错过她的视线。 但现在不会了。我不知道她在这个日落里面藏了什么心事......我记得李湛的一句话，搞不好现在范义找她复合，她会同意，因为她毕竟曾经真的喜欢范义......她现在还喜欢吗？ 这么站了好一会，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其实时间还剩下很多，但是这一个动作成为了打破这个画面的引子。她低下头，转身走回了教室，我也跟着她一起进去了。美好的时候总是短暂的，我不免有些惋惜了。 晚上回去以后，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冷静下来，我才终于又想起来了今天考的稀烂的成绩。无论如何，最起码我要做到可以给我妈交差，也就是年级前二十。我一边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发挥，一边拿起了手机。 “晚安啊......我急死了，考的实在是稀烂，我感觉我快成尸体了......” 不是造作，我现在真的感觉很着急，这个成绩实在是没法让我睡个好觉。 过了八分钟，她回复了我。 “唉，没关系的......小月考而已，我也考的不行。” 她白天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讲的。 “管他呢，反正考完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啊，晚安。” 我有点没心思再和她聊天了，于是草草地结束了对话。 “嗯嗯，晚安。” 该睡了。考试说白了还是要靠我自己，甚至林小林算是我的竞争对手，这不会因为她喜欢我或者我喜欢她而改变。 第73章 谁知道你科技哥会再次陨落呢 经历了第一天的考试，第二天我总得上点心，可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却让我又一次没能找到我理想中的状态。 “李湛？” 我看着他，他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看着对这次考试没什么担心……那是自然，他这次考试貌似用了科技，至少就目前来看，他的分数比我更高。 这几门小科是有赋分的，说穿了基本上拉不开什么分数，所以第一天的两大门考试尤其重要，而李湛这伙计在这两科上面估计已经甩开我30分了。 “你他妈爽到了……” 我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次考试要是真的考不过他那我还有点小难受。 考不过钟晓泊，我忍了，考不过林小林，我也认了……考不过你小子，那我真是可以重开了。 抱着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我考试发挥得更好一点，反而在英语听力里面我走神了好几次，刚结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英语多半是毁掉了。 这一门我的拿手科目炸了，那化学生物啥的我也没啥指望了。 李湛倒是越战越勇了，我估算着和他的分差，感觉像是吃了一样难受。 月考爆炸了，我也没再继续多想这件事，过去的就该直接过去。结束的那个晚自习里面，我写了点东西，是有关风景的，犹豫了一会，我没有递给韩澜江。那写的是我老家的风景，那个地方我幻想过很多次，却没有任何回去的想法，我也并不打算让别人看到和我老家相关的东西。 回到家里，明明在学校还很疲惫，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甚至可以算是亢奋。我打开手机，轻车熟路的给林小林发去了一条消息。 “晚安晚安。” 我发出去以后笑了一下，为什么每次我给林小林发消息都要这么开头呢？好像每次都会用结束语开头，然后再讲正文，这样的倒置让我感觉很搞笑。 可能第一次和她聊天，那一句晚安，就已经奠定了我和她聊天的风格和方式。 “李湛这次考的怪好的，我预估一下啊……他有个年级第七……你应该也前十。” 我发出去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李湛这小子属实有点抄猖了，这个成绩，班主任要是觉得他不是抄的，那年级副主任这个位置可以不用坐了。 “救命……那他期末怎么办？” “他有实力。”我笑的脸上都有些酸了，李湛的期末考试无疑会是一次渡劫，渡劫失败了那班主任肯定会找上门来和他聊天。“只要前三十就没啥问题吧，这次就可以解释为运气了。” “好的……相信他！” 林小林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 “他快成我偶像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林小林晚上追了我一路，她在上楼梯的时候看起来还很吃亏，甚至趔趄了一下，我还是有点担心她脚有没有伤到。 “对了，你脚没事吧？如果不舒服的话要注意。” 我发出去以后有点后悔，她哪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来得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没事的没事的。” “那晚安啊！我先睡了。” “晚安晚安。” 我放下手机，明天各科的成绩应该会出来得差不多，后天就来到了揭幕时刻。 我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心里又一次迷茫了。 我和林小林不久后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好像没人知道，我也无从得知，我好像在一步步地走向一片漆黑的未来，没有灯光，没有月亮，除了走下去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或许我在赌，赌林小林和李静有差别，赌这一次我不会变成一个更大的笑话，这样的未知让我很恐惧。 想着想着，我哼起了一首歌。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很显然不可以，不然不会有我这样的人继续存在。我又笑话了一次我自己，于是我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公布成绩给我吓了一跳，我都已经做好了掉出前二十的准备，可我还在里面，而李湛和林小林的成绩基本和我预测的大差不差。 看起来，好像是皆大欢喜，可是我的同桌，黄建，彻底崩溃了。 “山哥，我倒一。” 他倒一。我看着他，他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助，说实话不只是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倒数第一。 他没有学习吗？……鬼扯，我坐他旁边他还问了我不少题目。 我们很多人知道成绩是在上午，班主任还没有把成绩放在黑板上，不知道班主任把成绩放上去以后黄建会怎么想，他很可能被当作典型给拉出去谈话。 中午黄建睡得很早，我怎么都没有睡意，就一直在那里写东西，写的玩意我自己都看不懂。写到一半，班主任进来了，动作很轻，我差点没听见。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转一圈再走，而是在黑板上放了成绩，这才走到了后面准备离开。我看到他放成绩以后，朝着林小林那边看了一眼，林小林也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害怕班主任，她的目光马上躲闪开了。无聊的难受，我就直接倒头就睡了。 “砰！” 后面像是有人开了一枪一样，把我吓得差点站起来。刚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是模糊的，不过我还是看到了班主任把韩澜江拽了出去。 什么情况？ 我揉了揉眼睛，韩澜江旁边的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惊恐的不行。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个猜想，这次倒一不是他，那他被这么暴力扣押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苏洛在韩澜江的旁边，我对着他指了指，比了一个玩手机的动作。他很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韩澜江又被抓了。 我们的科技哥，又一次陨落了…… 第74章 我和林小林的火? 韩澜江突然的“阵亡”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很难想象这梅开二度会让他迎来多么可怕的结局。退学倒是不至于，但是免不了要来一个一个星期假期套餐，而且说不定要在年级里面通报批评。 丢了班主任的脸，他指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他半天没有回来，我也不敢去黑板上搞什么东西，只好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坐了半天，一直等到了一点二十，班主任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我看着只剩下四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带着一点无奈的睡了过去。 韩澜江会怎么样呢？ 李湛，这小子在看见了韩澜江的下场以后，会不会收手呢？……我感觉不大可能，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好好好，一个小小的十四班，一大堆的科技哥，还真是群英荟萃啊！ 保不准哪一天我也会融入呢…… 等了半天也总算是等到了韩澜江，但是不出所料，他果然还是要回去停课一个星期，很难想象这个星期他会过得有多么煎熬。 我甚至连和他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看着他，他转身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 黑板上的成绩零零星星有人去看，这次考试算是翻了篇，结局不算好也不算坏。 考试结束以后的几天一直很无聊，我总是有考完试讲完卷子给我自己放个小假的想法，但是却一直没胆量实施。黄建在我身边更是如同嗝屁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机械地翻着手里的作业。 或许他也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成绩搞好，也为此做出过努力，只是很多东西跟时运也有关，我觉得他这次成绩就是单纯因为发挥不好……他早晚会把自己的成绩提升到自己满意的地步，我相信他。 我拿着手机，这段时间我已经没有把刷视频放在流程的第一步了，我打开qq，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您与林小林互发消息连续超过7天，已获得畅聊之火标识，继续互发消息超过30天，可获得聊的火热标识。” 火？ 这小火苗还真是有点晃眼睛……我只和一个人有过火，就是何腾，他和我养过一段时间的火，后来因为我的健忘给断掉了。 我很少用qq，很少很少，几乎是个线上隐形人，可能别人给我发消息，我看到那消息是无关紧要的，我也不会及时回复。可以说，火这个东西，在我的手机里是个很新奇的玩意。 我和林小林发了一个星期的消息，现在想想过得真快，好像没聊什么东西就过了一个星期。 发消息的时候我想起来林小林早上困倦的模样，好像这两天她状态都不是很好。想到她当初想过的话，我编辑着消息。 “晚啊……我准备睡觉了，你这两天精神不是很好啊，一定要注意身体，晚上尽量别太晚了……” 我继续写了一条。 “……熬夜长痘痘。” 我刚发出去她就回复了我，她发了一个玫瑰花凋零的的表情。 “好，晚安！” 我没有再打扰她，放下手机睡觉。一个星期……这个火又会持续多久呢？ 这一次我不会把发消息给忘掉，所以这小火苗应该还可以在我的手机里面待上不少时间……可惜了我和何腾好不容易花六十天养出来的火！ …… 大课间铃声响起以后，我跟着他们一伙人一起出了教室。走廊上站队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些违和，好像我们班的人少了很多，尤其前面的女生少了一批。路过前面的时候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很多人，满打满算，有十几个，林小林也没有出去，她坐在座位上，衣服穿的有些厚。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看向了我，我没有跟着队伍一起往前走，站在前门朝着她问了一句。 “不舒服吗？” 她点了点头，我没有再多问，转身跟上了大队伍。这么多人不下去，有男生有女生，我总感觉班主任会发现，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我心里。 到了操场，班主任照常跟了过来，我们排好队以后，我更是心里凉了半截。前面的女生几乎少了两排，我们班像是缩了水一样，变得稀稀拉拉。 班主任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个事实，在跟着我们跑了一圈以后，他阴沉着脸，朝着操场的出口快步走了过去。他那背影好像都透出了一股子愤怒的气息，已经见过了很多次他发火，很明显他这次发火发的不小，这十二月份的冷风都没法把他身上的怒火给吹熄了。 上面的同学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回到上面的时候，班上的人只剩下了几个。我看了一圈，林小林和几个女生都不在，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什么情况？” 我盘问着几个已经回来的同学。班主任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说白了就是先攻击和后攻击的区别，他们回来的应该是第一批被jue（方言，骂的意思）的。 “没啥情况，就是骂了半天给我们放回来了，那几个女生惨一点。”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林小林她们触了班主任的霉头，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女生没去跑操的更多。我可不觉得以班主任那个冲动的性格会对那几个女生和善一点，该骂还是骂，甚至，骂得更厉害。 我迷茫的坐回我的座位，林小林她们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但我无计可施，除了等她们被班主任放回来以外，我没有任何办法。 “山哥？……你啥情况？” 黄建在我旁边看着我，我才清醒过来，我看着他，他看起来甚至很震惊。 “山哥，你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你整个人身上都一股子要杀人一样的感觉。” “怎么可能？” 我笑了出来，他的描述太夸张了些，我刚刚一直在想着林小林被班主任痛批的样子，沉思，和黄建刚刚的描述，好像没什么关系。 他没有再说话，摇了摇头，看着我。我有些没读懂他眼睛里的含义。 第75章 不要哭 快要上课的时候，我才看见了那几个女生回来，我伸着脑袋，想要看一下林小林的表情，可是她的头发挡住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她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她的情绪低落却已经写在了眼睛里面。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他过来以后果然还是讲到了这件事。但是，他说的话实在让我有些火冒三丈。 “女生有时候不想跑步可以理解……但是跑操是锻炼身体的，也是为了班级争光，应该还是要参加，就算不参加，也要给我打报告……” 你的人设呢？要是他可以把对林小林她们那套说辞放在我们面前，我还高看他一眼，为什么，明明已经成了说教甚至批评，还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听着班主任在台上讲话，他甚至是压着怒火讲话的，我讽刺地笑了笑，班主任的冲动，之前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这节课我什么也没听，甚至当班主任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都还在转笔，他看了我半天，我都没什么动作，或许是以为我在思考，他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下课以后，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猛灌了一口水。再看向林小林那边的时候，她已经哭了出来。 泪点低，我早就知道她挨了批评依旧会有这一幕，但是等她真的流泪了，我的胸口还是有些发堵。 上一次，这一次……我站在我的座位上看着林小林那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我从来都不擅长应对眼泪，女生的，兄弟的，和我自己的。 我很少哭，好像眼泪已经流不出来……眼泪对我来说，有些陌生。 她身边围了很多人，人缘好就是这样，哪怕所有人都是一样无计可施，但至少都会去她身边，讲上两句安慰的话，我也只能一样。 我绕开人群，在她们散开以后，走到了林小林身边半蹲下。林小林还是流着眼泪，漂亮的眼睛被弄的又红又肿，本来准备好的话术在看到她以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别……不要哭……没必要的，班主任一直是这样……冲动，你别往心里去。” 我艰难的讲完了一句话，再想说什么，顿时感觉有些无语凝噎了。林小林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我，我站在那里，在她旁边，看着她仿佛要破碎的样子，我很想拍拍她的背，或者轻轻的抱着她，但我不能。 无力，这种感觉又一次把我给填满了。 我强忍住这种不适走开了。说穿了，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现在多半会在我的好哥们面前激情演讲，吐槽班主任，顺便分析一波。但那是因为我的心态好，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甚至连挫折都算不上，只是一点小插曲。 但是林小林不一样，她泪点低，脆弱，这不是她的缺点，而是她的性格，我不可能因为我自己对这件事情无感，就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将心比心是个很好的习惯，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难过，或许也会哭出来吧。 回到座位上以后，我朝着她那边看了几眼，她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但是情绪稳定了一些，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还是有着委屈。林小林朝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我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我能学会安慰人呢？ 我连我自己的痛苦都处理不好，我拿什么处理别人的痛苦呢？……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我一直试着写一首诗，但是无论我怎么写，都没法让我自己满意。辞藻堆砌也好，可哪怕是写出来，仅仅是写成这短短的一首，我都做不到。我的思绪实在太乱了…… 晚上回家以后，我带着这样混乱的思绪，一头倒在床上。我有些昏昏沉沉的，甚至忘记了要和林小林发消息，直到我手表震动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浅度睡眠。 “晚安。” 这次是林小林给我发了消息。我看着她这句晚安，白天时候的无语凝噎再一次出现了。 “晚安。” 我长呼一口气。 “早点睡哦……班主任说你什么了？……看你被叫出去我担心死了。” 她没有回复我，可能是已经睡了，也或许是没看到，我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打乱了，我躺在床上，甚至无聊到了对着天花板说话。 “我怎么办呢？” 我小声的说着，把手表开成勿扰模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一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十二点整的时候，林小林回了消息，我心里更是感到有些难过。因为这件事，她又熬了一天夜，白天的状态又不会好…… “救命…...就是没跑操啊……” 对啊，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说要犯下大错才会被痛批甚至惩罚，她只是运气不太好。 到了学校，又是一天的学习。班主任最近发的脾气不少，又是韩澜江，又是跑操，我总觉得，在期末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面，我们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无聊了一天，我突然发现，这段时间和林小林的接触，让我甚至有些忽略了我的兄弟们。我问了问我自己，我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吗？我知道他们现在心情怎样吗？ 我不知道。 人有时候还真该反省下自己。想到这里，我马上回头准备去找吴竹，他最近和李久晴怎样了，我还不太清楚。在我走到他身边时，我顺便看了一眼钟晓泊。 ok，又是在聊天。 “他这样多久了？” 我没忍住，问了吴竹一句。吴竹摇了摇头，笑了出来，他凑到我耳朵旁边。 “他现在还好，你是没看他上课，那真是不老实。” 我当然知道吴竹说的不老实是什么意思，看着面前聊着天的钟晓泊，有些感慨了。这小子也不是总聊天，但是偏偏每一次聊天，都会被我们逮到。 我和吴竹两个恶汉站在那里，陈霏霏又是一阵脸红，然后转过去，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沉默，她开了口。 “你们老是往这边看干嘛？” 啧，我就不该关心你们的，不想吃狗粮还能给我喂饱，你还真是我好哥们，钟晓泊。 看来我得找个稍微惨一点的关心一下。到了走廊外面，我问了问吴竹。 “你和李姐？” “复合了。” 我真贱啊。 下次我再找上你们这帮子好homie，我就是狗。 第76章 看起来像不像小学生 不过，打心里讲，看到兄弟们可以过的很好，可以把自己的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我是很开心的。我和林小林其实也在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着，好像每个人都度过了属于自己的黑暗时刻，迎来了美好的时光。 我一直这么相信着，每个人心里都会有那么一片林，像是我一样，在一个遥远的梦里出现过它的身影。尽管抵达那里需要费尽心思，但是我们不会停下脚步。 ...... 李湛上次考了那个分数以后，班主任也没找他谈话，可我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本来今天和以往一样，会是很平常的一天，但是传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元旦晚会？取消？” 隔壁十五班的何昊和我已经混熟了，那天中午，黄淮桐和我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是的……官方的借口就是受到疫情影响，所以不举行……但是现在学校里面哪有人得新冠呢？就算是我们整个县，恐怕也找不出一个人来。” 我听完之后瞬间感觉两眼一黑。元旦晚会，有多少人为了这件事情付出过多少心血，有多少人是鼓起勇气克服自我才敢上场，结果现在学校一句轻飘飘的疫情，就把这些全毁掉了？ “他……他要是真的在乎的是疫情，早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不该让我们准备节目！” 我气得有些喘不过气，为什么学校会有这样的安排？……在疫情以前，中午是可以回家吃饭的，因为疫情，学校施行了封闭式管理，中午要求在学校用餐……现在疫情好转了，或者说，它距离我们的生活已经十分遥远，可是呢？学校当初的决定没有丝毫的改变。 好像我们是怎样，该怎样，全靠学校下来一句通知。 晚会没了，好在元旦是有假期的，所以还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安慰。至少这个月是有盼头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李湛、吴竹我们几个聚在一起。 我和他们讲了元旦晚会取消的事情。吴竹倒是很淡定，李湛也是一样炸了毛。愤怒过后，就好像一片草地被烧焦，留下来的一直都是满目疮痍。 我们沉默了一会，吃着饭，李湛优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看那边。” 在他说话以前我已经看到了，那是一对情侣，但是和校园里大多数的情侣不太一样，这一对衣着朴素，男生身材也不高，看起来不像是高中生在谈恋爱。 “像一对小学生在谈恋爱一样。” 我说完以后，吴竹没忍住笑了出来。李湛看了看那一对，又看了看我，脸上露了满意的笑容。 “你和林小林也像一对小学生。” “你给老子滚远些。” 我制止了他，生怕他还会说些什么东西。吴竹那更是暴笑如雷了，他们俩的笑容搞得我有些不自在，我想要解释，可是又感觉无话可说。 “我问你啊，老子和小学生沾边吗？你就在那里开始叫起来了？” 我很鄙夷地看着李湛，说我像小学生那纯粹是见鬼，我现在距离小学怎么说都有了四个年头，虽然我的年龄放在我们班属于很小的，脸上也有肉，但也不至于看起来...... 我有点破防了哥们。 “你还不像小学生？我......” “ok，停，我知道了，别讲了......那我问你，林小林和小学生又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脸上的婴儿肥？” 李湛看了我一眼，神神秘秘的。 “一种感觉，”他在附近看了一圈，发现林小林好像不在周围，于是继续讲了下去，“你俩挺有夫妻相的。” “滚！” 一路这么骂了回去，我总感觉很不爽，心里像是多了一根刺。 小学生？......老子看起来像小学生？ 难不成我现在去别人店里面买点什么东西人家老板还要对我说“小朋友”？ 去他妈的。 我在座位上转了回去，刘明凤没有睡觉，她正在写着作业，我回头以后，她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我笑了笑。 “干嘛？” “我问你，你好好回答。” 刘明凤像是被我的严肃态度给吓到了，她也收起了笑容，就这么看着我。 “我看起来像个小孩吗？” 沉默，应该有个十秒的沉默。 她像是大脑里面接受了什么混乱的信息，呆在那里没反应了。 “诶......” “确实像。” 沉默十秒以后，她给了我这么一个让我两眼一黑的回答。貌似这个回答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行。”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他妈到底怎么了？ 哥们长得像小学生？ 刘明凤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劲，她拍了拍我，对着我解释了一番。 “没有说你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夸你，夸你长得比较童真......比较可爱。” “谢谢，下次不用夸我了。” 我记得，谁和我讲过，吴竹长得很成熟，具体是谁我想不起来了。现在好了，吴竹成熟，我小学生，我们俩以后出街，嘿，看起来不像同一辈的！ 我有点绝望了。人人都对我这个评价，像小学生，那我还谈个毛的恋爱？第一步外貌条件筛选就给我干掉了好不好...... 晚上回去以后，我无助的看着天花板。这不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我却把这样的评价和我之前在感情上的碰壁联系在了一起。 早就知道了，这个时代里面不好看的人就是不配有恋爱这个东西。要是我过往的那些失败履历究其根本都是毁在了这个上面，我真有点接受不了。 我起身想要去拿一杯水喝，周围突然暗了下来，电器运行的声音戛然而止。 “停电了还是跳闸了？” 我问了一句我妈，她摸黑拿出了我们停电时候才用得到的应急灯，点亮之后，对我说道。 “停电，我问问看什么时候可以来吧，你早点去睡觉。” “知道了。” 手机还剩下四十的电量，想打游戏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也才不过十一点，我不知道干些什么打发时间。想了很久，我还是点开了和林小林的聊天。 “晚安。” 这时候是十点四十九，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个适合说晚安的时候。 “我要提前睡了，家里停电了......太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白天时候李湛说的话，我想了想，最后鼓足勇气编辑了这条消息。 “问你个事情啊......你觉得，我长得像小学生吗？”我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这好像是头一次，我向她询问对我的看法，“他们几个都说我长得像小学生一样......” 我发完以后，没等多久林小林就回了消息。但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我却感觉异常煎熬。 我和她只接触了多长时间？这样的提问，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冒昧了。 “不至于不至于，”林小林回复道，“好可爱！” 在后面，她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包。 “有吗......我感觉挺不好的。” “没啊，真的很可爱！” “五官可能就是眼睛好看一点？” “你观察那么仔细干嘛？......够可以了！” 我看着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受了些。 我认为的缺点，或许，在别人眼里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优点。我笑了出来，或许我真该自信一点，把当初因为李静而丧失的那一部分我自己，给好好的找回来......我应该少想一些东西了。 我笑着回复了林小林。 “嘿嘿......那好，我又自信了！”我看了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我也没打算再继续打扰林小林，到了可以睡觉的时间了。 “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还得明天早上起来洗澡呢！晚安喽。” “好的好的，晚安！”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讨厌别人夸奖自己，那样太矫情了些。在这个没有光亮的夜晚，我总是回想起林小林眼睛里面那微弱却永恒的光芒，像是一小团萤火一样。 我喜欢的人，夸奖了我，这就是我开心的原因。如果什么事情都想简单一点，那生活还是有很多零碎的喜悦嘛！ 我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第77章 圣诞节快乐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今天虽然一样起的比太阳还要早一些，但是没有一丝困意。 我睡觉时候喜欢点一盏小灯，那是小时候因为怕黑养成的习惯，后来长大了不怕黑了，可是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昨晚上没有灯，但是我睡得还是很好，甚至可以说睡得很安稳。 来到学校以后，下课的时间里面，我无聊的转着笔，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讲话。 “圣诞节......” 今天是圣诞节吗？ 我看了看表，25号，的确是圣诞节了。班上可能有关系好一点的，会在这个日子里送上一些小礼物什么的。 至于我的好homie们，我很清楚这种节日他们不会怎么在意的。这节日对他们来说和平时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要给自己的女朋友发个圣诞快乐，或者还得搭上点什么东西，我可不会还跑去给他们祝福几句，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他们会觉得我是犯病了。 25号了......那昨天就是平安夜，我能睡这么好，跟这个多少也是有点关系啊。 如果元旦晚会没有取消的话，那应该要不了多久也就要开始了。但是晚会已经不会举行了，或许，明年也不会，这个活动会不会就此成为一个历史呢？ ......其实，说真的，我也没有多么想看这个晚会，甚至这次晚会我已经在彩排的时候看过了完整版，我只是希望它可以成为一个回忆，或许在几年后，我们提起高中，会想起有这么一次演出，会有和这次演出相关的故事。 它证明了我是上过高中的。 我走到教室后面去，陈妍刚和林小林分开，或许是因为快上课了。她们俩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好，至少就我目前和林小林的接触来看，她们俩也的确是合得来的。很多地方，她们有着相似的性格，都同样的善良......她们成为好朋友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陈妍，圣诞节快乐！”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看起来很开心。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找过她聊天了，不知道陈妍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呢？ 好像也不太方便问，这么一问她估计马上就要吐槽我不管她了。 “丘山也圣诞节快乐！” 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狡黠，她看着我，稍微走过来了一些，压低声音问我： “你跟林小林说了祝福吗？” 我皱起了眉头。陈妍这是听了哪门子的八卦？她怎么知道我和林小林有接触？......按理来讲除了吴竹他们没人知道我和林小林有联系啊，班上普通同学的视角里，我和林小林应该是几乎扯不上关系。 “没说呢......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啊。” 她走开了，留我一个在原地懵了半天。陈妍和林小林成了好朋友，难不成是林小林在她那里讲了我什么吗？ 我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是不是该去找陈妍问问，林小林有没有在她那里讲过我，如果讲到了，讲了些什么呢？......陈妍会告诉我的，不说全部，至少是一部分，我了解她。 但这个主意马上被我否定掉了。就算是讲，也要陈妍亲自跟我讲，而不是这样厚着脸皮去问。林小林怎么看我的，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看林小林，我怎么对待林小林。 本来还想去调侃调侃钟晓泊，看看他和陈霏霏有什么进展，圣诞节有没有什么礼物，但是时间不是很够，我只好又回到座位，一节课的摧残以后，我已经把这档子事情给忘记了。 也忘记了要去找林小林，在一个合适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圣诞快乐”。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圣诞节是下雪的，但是今年这个时候下雪显然太早了，温度还远远没有低成那样......下雪会是什么时候呢？ 一个月以后吧？ 那时候我和林小林会在一起吗？...... 如果那时候，我和她在一起了，我要和她一起看这场雪，2022年的第一次雪。 ...... 晚上回到家以后我才发觉了我没有给林小林说圣诞快乐这件事。我不爱想未来，至少初中每一个浑浑噩噩的日子里面我都是读秒度过，想让我去遐想未来如何是不可能的，先得让我抄完作业，写完小说，打完游戏，喝完酒...... 哦，对了，还有李静，我总是想让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慢一点，我不敢想我和她的未来，因为无论我怎样想，都只会是伤害而已。她早就跟我说过，要让朱阔，尝尝谈恋爱的感觉。 这一次，我竟然开始期待不久后的未来，并且为之祝福着，期盼着。 手表上传来了震动，我打开手机，这时候是十一点十二，qq的消息栏我是隐藏的，但我知道这个点除了林小林，很少有另一个人给我发消息。 “晚好！” 我真该学学......每次都拿晚安这个结束语当开头，我说话的功夫有多低应该就可见一斑了吧？ “晚啊，”突然看到这消息，我还一下子忘记了要给她发祝福，直接往下继续发了消息，“记得早点睡，我准备睡了。” 发完以后我才一拍大腿，这事差一点又被我给忘记了。 “对了......圣诞快乐。发晚了一天......” 我发出去以后，林小林很快回复了我。 “这么早？”她回复了我说要睡觉的那条消息，这个点比起平时我和她的聊天时间确实要早了不少，“嗯嗯，快乐快乐！” “早点休息嘛，毕竟明天考试。” “生物化学，还好还好。” 她又发了一个猫猫的表情，我发现她很喜欢这个猫猫，这个表情也的确很适合她。 明天是生物化学的小考，她倒是没问题，我就很有问题了...... “唉......我怕生物啊,不过还好是周测。” “救命......我还怕物理呢，”我看到她的消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大考小考都怕！” “没事......我倒是不慌物理。” “物理好难......”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我们物理老师，王东，我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东哥，他不仅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也是我们的哲学老师，他说过特别多很有哲理的话。 看来我得引经据典了，东哥。 “其实物理也没那么难，你要是不会的话，多问问董叶，”董叶是坐在林小林前面的男生，在班上成绩也是相当好......他就是当时我第一天晚上来到学校时，旁边坐着的那个有些胖的男生，“或者也可以问我。” 我对他印象很不错，林小林如果可以多问问他题目什么的，能搞懂不会的知识点，那我还真得感谢一下这哥们。说到底，无论是问我还是问他，我只希望林小林可以把那些题目搞明白。 “我天天问，基本每题都问......” “那就是在慢慢进步啊！” “什么呀......分数越来越少！” 她发了一个玫瑰花凋零的表情，我想了想东哥当初说过的话，总算憋出来一句。 “量变产生质变......” “你不要学王东讲话！” 下面是一个猫猫。 “不过确实挺有道理的......我相信你肯定可以把物理搞好。再说了，就算是物理偏差一点，你的总成绩也很好啊！......好像是我格局小了......” “也没有......唉，我总是集中不了。” “这算什么问题？” “问题大！......唉。” 我看到她的回复以后，莫名有些无奈，貌似我才是成绩差的那个吧？前二十守门员这个称号算是被我坐实了...... “我也一样的，没关系，慢慢来就行。反正我感觉你很厉害！” 我真的很佩服林小林。她好像总是有学习的热情，上课就算会困，我感觉她也能听进去课，不像我，头一低就失去知觉...... “我感觉你特别厉害呢！” “我算哪门子厉害啊......平均下来每一科都很炸，没啥长处啊！” “我理科完全不行啊......没思维！......你早睡吧，晚安！” 我这才看到，距离我刚刚和她说我要早睡，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现在是十一点半。要是她不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到几点去了...... “嗯，那你也早点睡，我去刷牙。” 我带着玩笑的口吻继续发了一句。“别卷我哦！” “哈哈哈，不可能......晚安晚安！” 我没有回复她，放下手机睡了过去。 好像这是我和林小林聊得最久的一天，一直打字，手都被我打得有些麻木了......这个圣诞节，我也算是许了愿吧？...... 我要和林小林去看雪！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说些什么 今天是2024年的十月十一号，你们看到这一章会是十月十二号了。这一章没有跟前面的进度，只是是一个人喝多了以后的胡言乱语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真是喝多了，喝的脑袋晕乎乎的，一边喝一边翻，翻一些以前的东西，翻得我有点口渴。 2022年的元旦，林小林整点给我发了祝福，又在七分钟后发了三个举着2022灯牌的表情，那时候我还没有熬夜的本事，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两条消息，我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发了祝福，没有人会不高兴吧。 酒吧里面紫红的氛围灯闪着，旁边嘈杂的声音倒是显得我的身影有些凄凉了，我不知道我喝了几杯了，反正就是手翻几下，喝半杯，然后撑着脑袋接着翻。 李湛说我脸上发烧，问我是不是红温了，其实没有，我应该只是喝晕了。 翻记录的时候，我又看到一次那个灯牌，企鹅，你还真会偷懒，那个表情你甚至没有让它过期，本来写着2022的灯牌，更新成了2024。 2024，2024，现在是2024的尾巴，马上他妈的2025了。 看到那个鲜艳的2024，我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好像什么都在变，环境在变，人在变，世界在变，连爱也是，变得悄无声息。 林小林，林小林，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我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现在是十二点零七，你还在线。看吧，我说过要提醒你早睡的，结果什么用都没有。哈哈哈。 那天在华科的宿舍楼前，灯光闪烁的树下，我和我的舍友两个人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 我真的近视了，看不清楚那两个女生长什么样子，但其中一个女生的身形和你那么相似，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下面，我看见那个女生的一瞬间，我感觉很熟悉，很熟悉，直到我们擦肩而过，我才鼓起勇气回了头。 林小林，那个女生就是你，我看到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忘不了的。 我也只有看到你眼睛的时候，才知道。 变化真大，真的很大，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你戴眼镜，好像很久没见过你素颜，这些都是我高中时候，我无比好奇的，但是现在我却难以接受。 回了寝室，我坐立难安，一遍一遍揉着眼睛，直到眼睛通红。 我不相信我真的这么近视了，竟然没有认出你，这怎么可能呢？你知道吗，当初邓老师那张照片，就不到三秒，我就找到你了。 开玩笑的，应该是五秒吧。 林小林，我曾经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祈祷过和你相拥。 你和她都混了，我真是喝晕了，操，我真是天真，居然会幻想你可以看到这些。 千万别看到啊，让我一个人溺死在酒里面算了，好吗？死在这个寒冷又孤独的夜里。 2022，2024，两年啊，事情真多，好多东西我都快忘记了，哈哈哈。 我真的好难过啊，到今天晚上，我才知道。 你记得吗？当初我们毕业典礼上的合照，相册里面只剩下了你的那一半，我的那一半被裁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是那个相册的主人做的这件事，我偷偷厌恶了她半年，今天才知道好像恨错了人，那张照片，我和你的合照，我的那一半，是被你亲手剪下来的，亲手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我不敢信，我好希望这是假的，但是现在考证早就来不及了。 我能怎么办？恨你吗？我做不到。 十二点二十一，我还是晕。 我不知道是熏到我的那团烟雾还有作用，还是我真的有点想哭了，我鼻子酸酸的。好像面对你，我能做的只剩这些了吧。 好像真的来不及了，不过多久，就是第四个冬天，那是三部曲里面没有预言也没有提到过的故事，但大概已经算不上什么故事了。 我真的好后悔写冬日三部曲，或者叫那个烂名字，《和你的冬天》。狗屁的和你的冬天。 冬天里面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 风里面站着的只有我一个！ 雪里面流泪的只有我一个！ 我后悔写出那三篇，那时候外面下了2023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操场下白了，好多人下去玩，你好像也下去了。 我一个人下去走了一圈又一圈，我看着他们在大雪纷飞里面合影，在纯白的世界里欢笑，眼泪把我睫毛上面的雪花融化的干干净净。 从这场雪以后，只要那三个冬天还活着，每一个飘着雪的，孤独的冬天，都被刻上了你的名字。 林小林，我喜欢你，“forever”。 哈哈哈。 十二点半了，你没发消息了。 我真的好想哭啊，我真窝囊，三年什么都没有，还是幼稚，还是一样痛苦，为什么，我真的只是想要让我爱的人可以爱我，为什么我的结局不是被关进电影院就是被扔进垃圾桶，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是吴竹，没有他那么多钱，没有他那样广的交际圈，我也不是范义，你口中他给过你的偏爱，我想破脑袋也给不出来，我也不是什么郭俊杰，我声音一点也不好听，我除了爱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见过的人没那么多，但也绝对不少。你总是那么优秀，在我眼里闪闪发光，像你的眼睛一样，我眼里早就容不下任何人了。 好多次，我细数过你的优点，我还说过，要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 林小林，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愿意失去一个朋友，还是真的只是像他们所有人说的那样，“吊着我”。 告诉我吧，你不是问过我吗，我会不会恨你，现在我给你答案，我不会恨你的，永远不会，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 你也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又一次遇到了一个爱你的人，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让爱变成恨，不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在这个时代爱太罕见了，欲望又太丰满，连恨都成了一种纯粹漆黑的高尚。我爱你，我敢说我的爱不会输给任何人，高尚、纯粹，我一直都保持谦逊，但我敢这么说。 我还是晕，嗓子还疼，但是你应该不会再让我去喝水了，哈哈哈。 我爱你，林小林，我真的很爱你。 十二点四十三了，晚安。 第78章 因为你才改了时间 小说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有很多兄弟们问我，上一章会不会是我小说的结局，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是或者不是，要看你们来定义。我会写完这本书，那一章不会计算在正文里面，担心我突然结尾的读者们大可放心。 正如我上一章所说，那只是一个醉鬼的自言自语，不必在意。 ...... 圣诞节结束以后的那几天又会是很乏味的几天，高中到现在为止，有很大一半的时间是无趣的，从无趣的日子里面寻找乐趣，就好像是在玻璃渣子里面捡糖吃。 现在的我，只希望可以快一点元旦。元旦就可以放假了，就算只有那么几天，就算回来以后就是期末考试，我也还是想放假。 “放假什么时候？” “你问我几次啊，搞得像我是年级主任一样。” 我问李湛什么时候放假，还给他问烦了，说实话我真的是太想放假了，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期待一个假期。哦对，还期待寒假呢！ 晚上回去以后，我照例打开手机给林小林发消息。 “晚安咯，今天作业好多，早点休息，没必要搞太晚。” 我发完以后等着她回消息。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一，按照之前几次聊天，她会在这个点回我的消息，所以我等着她。 我侧躺着，手机放在我眼前，我看着那一团火，我和林小林聊了已经有十天了，真是，不知不觉啊。 躺着，不知道为啥困意就来了，我撑着眼睛强行想让自己不睡着，但是还是睡了过去，在睡前，我还是模糊的看见了我发的消息，依旧是一片黄色啊，全是我的头像。 ......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手机，我手机开的是永远不熄屏，开一晚上，都有点发烫了，还直接电量过低开了省电模式。我揉了揉眼睛，等视野稍微清晰一点以后我才开始看手机上的内容。 “好的好的，现在睡，晚安！” 有一个猫猫。 林小林是在十二点十分才回的消息，看到她的消息我很开心，但是这个时间，却让我莫名的愧疚。 不知道我所谓的提醒早睡对她来说到底有没有用，十二点十分，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很晚了，我从来都没有熬夜的习惯，要让我一两点不睡觉去搞点什么，那完全不可能。 在消息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看得我莫名感到有些难过。 “由于昨天你与林小林未互发消息，畅快之火标识已消失。” 这才刚养了没多久的火就没了，我多少有些沮丧。说到底这对于林小林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她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 今天的物理课上面王东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说实话，这些作业想要按时完成还真是相当困难，因为其他的科目也是有很多作业的。我看着这错题本，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我是物理课代表，其实收作业的时间是我来决定的，但我真的不是很能接受王老师这么好的老师，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在工作上遇到阻碍。我还是想要正常收作业的，但好像真的做不太完…… “李湛，你交不交作业？” “你问我不是白问？” 确实白问，还得是你小子潇洒。 “你啥时候收？” “周三。” “写不完，不写了。” 又白回答了，我被李湛这小子搞得实在是无语凝噎，想要转过头去问问其他人，但是他又喊住了我。 “诶，”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了，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已经升腾了起来，“林小林写不完，你晚点收。” “她……你又知道她写不完了？人家学习热情比你高多了。” 我虽然嘴上骂着李湛，但是心里却并没有否决他刚才的话。林小林学习热情很高，这也就导致了她要做很多作业以外的事情，她的作业进度一直都不快。 抱着这个疑问，我从林小林那边那条走廊走上了一圈，在路过她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她正在写的作业。 我运气很好，她确实是在写作业，写物理作业，但是没咋写完，甚至可以说没咋写，进度远远跟不上我。 多看了那么一眼，林小林貌似感觉到了我在她旁边，她抬起头，就这么看着我，也不说话。 “你……你物理作业写不完吗？” “好多……” 她翻了翻那本作业，这个作业是错题集，错的题目越多就会越厚实，上次的物理考试里面我的成绩比林小林高，所以相比她我的物理作业要少一些。 我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有点说不出话。 “那你……那就慢慢写吧！尽量写完就行。”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沮丧。 我看着她低垂着的脑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座位。 我不想看着林小林因为太多作业，而变得像个机器一样，陷入到忙碌里面。 我还是心软了，黑板上的时间我没有改，但是我已经想好了要星期四再收作业，王老师，对不起，我要找借口了。 …… 毕竟是李湛才讲完没多久发生了这件事，所以我肯定不能公开，否则这小子马上就要过来说我又为了林小林来滥用职权。 仔细一想，其实这作业确实是有些多了，至少对那些上次成绩不那么理想导致错题本很厚的同学来说，负担很大，我拖时间，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对，就是这样。但是李湛可不会听，他还会宣扬一下，我每次都很担心他们的宣扬会被林小林听到，然后对我有一个不好的印象。 白天我基本上把物理写完了，回去以后，我等着林小林给我发消息，到了十一点三十五都没有哪怕一句话，我估摸着她在补作业，于是我主动发了问候。 “晚安啊，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我喝了一口水，接着发了下去，“物理作业我星期四再收，不要因为写错题本熬夜啊！” 她秒回了消息。 “啊……好的，谢谢！”她发了一个表情，“我在写英语……” 英语？我一下子反应过来，白天去写物理去了，英语我都没动。 “完了，我英语没动啊，看来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哈哈哈，直接抄算了。” 林小林还真知道我的作风，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英语作业，我自己写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放下手机，我没有再干扰林小林写作业，倒头就睡。 第79章 假期要来了 很好，距离元旦又近了一天。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要放假了，我还要好好规划一下放假我应该干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假期来之不易，或者说，这是个将会有着丰富内容的假期。 要是时机合适的话，我打算和初中时候的同学们见一见，聚一聚。 即使期末考试将近，我也没有任何要复习的征兆。我总感觉，这些时间都是学校欠我们的，本来元旦晚会可以给我们的休闲时间全部被学校的安排给毁掉了，每次想到这里，我瞬间就提不起劲学习了。期末期末，或许只有我把所有的焦虑什么的放干净，我才能真正地把考试状态发挥到极致呢？ 反正混来混去是个前二十守门员，管他的。钟晓泊这小子，这一个学期全是第一，一直连任到了现在，他还美滋滋和陈霏霏谈着恋爱呢，有事没事还秀一下我们旁边的一群单身，我还真的找不出来班上有谁可以有希望在这次期末考试里面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他的对手不在我们班，在外班，包括范义，他们俩的成绩好像一直是相差无几。 我翻着课本，无聊地看着窗外，外面的景色我上课都快要看腻了，我在这里坐了快两个月，从我这里看向班级的前门，我甚至数过教学楼前到底有多少棵树。 “你的眼睛就是两点一线，黑板，林小林。” 吴竹曾经这么吐槽过我，还来了一段不太符合我风格的猥琐表演。其实吧，硬要说的话，是三点一线，还要加上外面的一大堆风景才对。 哦，对，那个表演和吴竹的风格倒还挺搭，够猥琐。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我手机里吴竹初中时候竖中指的表情包。 除了听完这一天的课，我还把能写的作业给写了。林小林的作业进度比我想的还要慢，但是好在花了一大天的时间，她还是把作业给写完了。李湛很少可以记住有关学习的事情，果不其然，这次我延迟物理作业，他没有和林小林联系在一起，甚至没有过来问我原因。因为延迟作业，我还在今天抽了时间去找了一趟王老师，跟他好好解释了一下原因。 “王老师，那个错题集有难度，有些同学完成起来压力还比较大，我觉得不如多给点时间给他们慢慢消化一下......” 王老师人真好，他真的是一个会听取学生建议的好老师。我这么给他讲了一下，他甚至没有犹豫就回答了我。 “可以啊，那你就星期四再给我，你自己督促他们。” 最后一件可以算得上事情的东西在王老师讲完以后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我照常发挥，摸鱼度过了。 明天我要打球，所以今天晚上我没打算继续和往常一样等林小林的消息，发完问候我就要睡觉了。距离放假甚至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了，不知道我会不会失眠......期末考试裸考其实更让人失眠一点。 “晚安，我先睡了，明天要打球......” 发完以后，我翻个身就躺了下来，我比较喜欢平躺睡觉。睡之前，我总感觉差了些什么，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林小林，她暂时还没回消息，但我知道她会回复我的。 我和林小林现在是怎么样的关系呢？说起来其实怪怪的，我和她现实里面的接触其实没有初中时候我和陈妍多，或者换个稍微恰当一点的，李静。我和李静接触的时间远远比和林小林的多，但是网上几乎没有交流，我每一次发消息，或是问候，都会石沉大海。现在我和林小林像是和我当初和李静的反面，现实里面我会顾虑到吴竹李湛他们，我很少接触林小林，好像每次和她的交流都在不经意的时候，或者说，是我刻意营造出来的不经意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网上的交流让我不安，每次和她在企鹅上聊天，我都努力地去想象，另一头她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想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林小林是林小林，李静是李静，她们本来就有太多的不一样。我只知道，和林小林的聊天里，我看到她发来的晚安时，我能感觉到她在笑着，这就够了。 记得早睡。我默念了一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依旧是打开手机看消息。 “好的好的。” 其实没过多久她就回复了，搞不好我睡前打开看看是可以看到消息的。 “救命......我还想问你题呢......” 我稍稍皱了皱眉，这个点，她想问我题目，她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看不懂答案.......枯了枯了。” 我揉揉眼睛，一股子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我要是晚睡那么一点点其实就可以给她把问题解决的...... 长呼一口气，我翻身坐起，顿时感觉有些迷茫。 我刚刚觉得，要是我晚睡一点就可以把题目教给她。然后呢？我呢？我收获的东西是什么？ 十一点三十五，这绝对不是我平时会和学习产生关联的时间点。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再一味的否定了，我喜欢林小林，这件事情只会被更多人知道。被人知道不是问题，但是我现在却迟迟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喜欢她，我该怎么做，表白，还是留有余地......我已经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抉择，这个简单的二选一，我从来没有对过，其实我现在还纠结于我到底是否喜欢林小林。 “过于频繁的聊天会让你产生恋爱的错觉。” 何腾初中时候讲的话，我现在还记得。只是因为聊天，只是因为在无聊的时候多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所以就喜欢上，那我和我看不起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我清醒以前，我不会追求林小林，绝对不会。 到了学校，我还记得她说有题目不会，于是我抽了点时间出来，打算给她讲题目。 “你昨天说有哪里不太会啊？” 我指了指她的作业，她看着我，把作业上的一道题指了出来。本来应该很正常的讲题，我却一直听到前门四五个大汉的咳嗽声。他们像是生怕我看不到他们一样，特意露出一个脑袋。 我甚至不太敢看林小林的表情，女孩子面对这种场合好像都会有些束手无措吧，这次真的是我做的不对。或许我以后讲题也应该换一种方式了。 今天是二十八号，三十一号，就要放假了...... 第80章 她和我讲过你 29号过的很平稳，大家都期待着假期的到来，所以没人愿意听课，都是在自己搞自己的。 我好像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就一直发呆，写两句诗，但是又感觉这几句散碎的诗词拼不到一起去，写了半天，又把笔给放了下来。 写诗是为了记录一些用语言表达显得太过黯淡的美丽，我这样乱拼乱凑，写出来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诗，只是句子。 “晚安。早点睡哦，你作业应该也写完了吧？……实在写不完也别熬夜。” 晚上回家以后我发了消息。本来想要直接睡觉，但我还是翻身坐了起来。在我书桌中间有一个很破的本子，被翻了很多遍，甚至是被打湿了两次，这么一个本子我还是留到了高中里面去。 里面是我初中时候写的诗和散文，那时候还在摸索期，什么用词根本就不通顺，但顶不住我一腔热情，那时候就是文思泉涌，有点什么都要写一点，然后拿去给李静看。 “李静，我不会再写有关你的文章了，希望你和朱阔真的可以好好在一起。” 最后的一面歪歪扭扭写了这么一句，是挤在两首诗中间的。我看了这句话真觉得好笑，还好好在一起呢，我真他妈天真。 我听何腾讲了很多有关她的事情，说穿了，一句话就足够描述现在，或者未来的她。 “心里本就功利的人，见到了真正的功利以后，只会在堕落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何腾班上的一部分女生很复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是功利的，都是无所谓自己腐烂在欲望里的，而且还要高喊这是自由。 李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不太敢想，但这些早就和我没关系了。现在见到她，我只觉得可悲。 我拿着这个本子，却感觉不到重量，这本子是承载回忆用的，但我们的回忆早就没了。 垃圾桶里正好还有点空间，足够我把这个本子塞进去，然后在明天早上带出去扔进垃圾桶。 …… “啊，好的……玩过了。” 林小林十二点多回复的我。其实也正常，今天就是三十号了，三十一下午放假，要不是我没有熬夜这个技能，我怎么样都要干个两三点。 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下，老师还在讲新课，我这一节数学课就跟梦游一样，除了黑板哪里都有我的视线，一节课过去我啥也没听。 “又抑郁上了？” 陈妍走到我旁边来，我这会正在外面吹风提神。我看着她笑了笑，想不出跟她解释我在干什么。 “我在感受风的流向。” 这么讲实在是有点太诡异了。 没有回答她，我朝着她那边转了过去，林小林刚好从后门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笑着朝我挥手，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陈妍看向林小林那边，又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微妙了起来。 “你干嘛呢？” 陈妍笑着询问道，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李湛吴竹他们讲的那一大堆八卦，于是我没有吭声，只是假装很疑惑的看着她。 “你上课看就算了，下课也看啊？” 我就知道，陈妍早晚也要来给我整两句。她的身份貌似有点……太特殊了。是我关系最近的异性朋友，又是林小林在高中以后认识的新朋友，这种交叉关系，只怕她想不当双面间谍都难。 “我哪上课一直看了？” “我坐在那角落里都能看到你上课一直在往林小林那里瞟……”陈妍对我苍白无力的嘴硬很是无语，“你知道不，她和我讲过你。” 我摇了摇头，你不讲我哪知道……以前我就有想过这一幕，陈妍跟我讲林小林对我的看法，现在来了，我又有点手足无措了。 “嗯……我刚和她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她就问过你。” “指名道姓问我？” “对，她问我认不认识你，说你很可爱，然后我就说你是我初中同学……” 陈妍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的反应，我很努力的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跟我说，想捏你的脸……我和她说初中时候我天天捏你脸，哈哈哈哈哈……” 她讲着讲着没忍住笑出来了，我有点小无语，但是没办法反驳她的话。 “……她还真敢讲，我还说我想捏她的脸呢！” 陈妍看了看我，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她在我后背上轻拍了一下，走回了教室。 我这下子醒了，林小林跟陈妍讲我，讲的还是这些东西，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吴竹当初讲的那句话，林小林对我有意思，貌似正在一步一步成为现实。 “山哥，你笑什么？……” 黄建在我旁边问了一句，我有点疑惑的看着他。“有吗？我没笑啊。” “你笑得很阴啊。” “可能有什么好消息吧。” …… 春风得意，这个词我以前很少在别人身上见到，所以你让我具体描述，我也描述不出来。但是我觉得，这会我倒是很得意，并不只是因为得知林小林在陈妍那里说对我印象很好，也是因为快要放假。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耳机里面正放着《简单爱》，于是我跟着哼了起来。我点开和林小林的聊天，编辑着消息。 “晚安，早点睡。” 她回复了我一个玫瑰凋谢的表情，看得我有些好笑。 想起来前两天林小林都是转点才回复了我，我想了想，连着又发了三句别熬夜。 “在搞正切函数……完全不会啊，救命！” 新课确实有点难度，我上课也没有直接跟上，但是我也不想看到林小林晚上为了学这个搞到太晚。 “我一样，反正就上了一节课。” “什么就一样了？……我不信。” 她不信我，问题是，我确实算不上多会，这点不假啊，我一个上课发呆下课乱耍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会了…… “有时间巩固的，我最近学的稀巴烂，物理化学数学都没学好，写的也不行。” 这是真的，这几次小周测我考的都不好。 “？那我，不是约等于没学？” 我看的有点无语，林小林在我这里的成绩和在成绩表上的成绩貌似不太一样…… “没有啊，我都是抄的，稀烂，你比我强多了，不着急，有时间复习的，不要熬夜就行，不然明天没精神。” “好的吧。” “我感觉你今天早上都快倒下了……” 早上是我第一次看到林小林困到不停的点头，这两天晚上她休息的确实不太好。 “是的……” 她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所以要早睡……一觉睡到早上很舒服的！不说了，我去睡了……” “好的好的，晚安。”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发了下去，不发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她。 “你别熬夜！” “我不熬夜！” 我笑了出来，放下手机，开始为明天的假期倒计时。 第1章 入学 “让一让，没听到我说话吗？在这里挤来挤去，你分数很高吗？” 我很恼火，前面的人围的水泄不通，我一个字都看不见，只能看到连绵不绝的人头，和红纸的一角。 天气热得吓人，虽然是九月，但是没有一点解暑的迹象。在中午时，阳光照得空气几乎扭曲掉，地面烫得可以煎上一个鸡蛋。 这时候虽然很早，气温还没升高到那样离谱，但人已经来了不少，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紧张和烦躁。 我看见有一个大叔油腻腻的脑袋低了下去。于是我抓紧往前挤了挤。 “丘山，14…班。” 自上而下第三位，意味着我的中考分数是这个班上的第三。 我还想继续向下看看，可是人又再一次将这红榜围了起来，筑起了极其结实的围墙，我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 “看到了吗，儿子？” 我妈在旁边有些焦急，她个头很小，更是一个字都看不见。 “我在班上第三，等会上去占个位就回去吧，晚上再来上晚自习。”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感到有点懊悔，中考的成绩没能达到我的预期，如果当初再考高一点，我就会在市里的高中，但我失败了。 我的教室在最顶楼，但是楼层也不高，可我却有些疲惫,迈出的步伐异常沉重。 从小学开始就是如此，当我小学升初中时，我从未设想过会有怎么样的初中生活，我那个时候觉得，可能我的人生尽头在小学。 后来，我读了初中，我遇到了全新的人，我意识到我的人生还在继续，并且平淡的接受。 再然后，初中升高中，现在的我还是会感到高中生活无比虚幻，我根本无法看清楚，更难以捕捉，就像不远处纷飞的蝴蝶。 “十四…班。” 班级门口的班牌有点生锈，上面布满了时间斑驳的痕迹。我现在待着的地方，是曾经学长待过三年的地方。 他们刚进高中会怎么想呢？ 我摇了摇头，向班内走去。这个教室自作为高考考场后就没有再打扫过，地面和桌子上都沾染了一层浮灰。我走进去时，地面上的灰尘被激起，在空气中胡乱飞舞，勾勒出早上七点半阳光的模样。 班上只有两个人，我算是来得很早的一个，所以座位基本可以自由选择。我的视力在初中时下降了不少，但我不想配眼镜，所以我还是选择坐在前面。 第二排中间，这个位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会和老师直接对视，但我依然选择坐在这里。高中已不同于初中，不能再那么疯玩了，虽然还不至于下决心去专心学习，但我也不打算给自己留太多娱乐的空间。 我看了看左边和右边的桌子，思考了一会，把我的水瓶放在了左边。 “儿子，把桌子擦一下吧，”我妈递给我一张湿纸巾，指了指那张布满灰尘的桌子，“那个是你给陈妍占的位置？” “啊，让她坐在我旁边，免得碰到生人不太好处理。你先下楼等我吧，我等老师交代完了就下来找你。” 我看了看旁边的位置，拿起湿巾将那张桌子也擦干净。 陈妍，她是我们初中班上唯一一个跟我高中分到一个班的人。 准确点讲，我跟她在7岁就认识，当时我们一起学舞蹈，我还跟她合作一起上过一次节目。初中的时候，我她是同班同学，到现在认识了也有七年多了。 刚上高中，陌生人太多，两个人坐在一起熟悉一点还好一些。我想到陈妍笑起来时脸上那对酒窝，自己也不禁跟着笑了一下。 人陆陆续续的在来，我后面的桌子也坐了人，那个男生和我一个初中同学长得极其相似，我甚至有些怀疑我的眼睛，无论是发型还是长相都相似得简直是同一个人。 很有意思的开始。我虽然还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但高中生活貌似会比较有趣。 我右边空着的桌子也坐上了人，是一个有些黑但是看着很结实的小伙，身高跟我相仿。他叼着一块面包，匆匆忙忙冲进来，坐在这个位置。 这小伙看着跟混社会的一样，我都怀疑我会不会被校园霸凌。 “坐这里啊哥们？” 我一开口就后悔说出来这句话。我平时应该不算一个“社交恐怖分子”，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力量，推动我说出这番话。 那个小伙子显然愣住了，咬着面包看着我，面色有些茫然，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样接下我这无厘头的话。他动了动右手，胡乱地指着空气，不知道在演绎什么东西。 “啊，对。”他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两个字。“你吃吗？”他将一个同样的面包递给我，我摆了摆手。 我不禁有些想笑，合着这一番话像是我把他校园霸凌了一样。我没有再说话，继续望着门口，等我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出现。 “陈妍！这里！我把位置给你占好了！” 总算，人潮之中我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我大声喊着陈妍的名字，旁边的小伙子看到我的行为，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和陈妍。 “来了来了，”陈妍小跑着走进了教室，脸上挂着那熟悉的笑容，“你确定我坐旁边嘛？我中午睡觉趴着睡可占地方了。你不得介意吧？” 她笑着对我询问道。我当然不会介意，首先我睡觉的时候喜欢一只手枕着睡，不占地方，再其次那还是陈妍，我更没有理由责怪她。 一想到旁边的伙计打量我的那个眼神，我有些不自在了，转过头跟陈妍寒暄起来，没有再理会新到班的其他同学。 “紧张不？” 我看着陈妍，微笑着询问。 第2章 开幕雷击 “还好吧，你跟我一个班，好歹还算有认识的人。” 陈妍耸了耸肩，其实我们很幸运，分在了一个班，我们初中的同学基本都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学校按照中考的成绩分成了三种不同阶层的班—尖子班、火箭班、平行班。 我们班就属于尖子班，年级上共有13、14、15、16四个尖子班。而稍微次一点的是火箭班，有两个，分别是11和12。剩下的就全部都是平行班了。每个班的人数相差不大，我们班有57个人。 我们初中班上考到尖子班的只有三个人，我和陈妍是其中两个，而我们恰好分到了同一个班。 在一个完全陌生需要摸索的环境有个熟人照应，确实是一件幸事。 除了陈妍，我初中时候认识的一个外班的好哥们吴竹也分到了这个班，这更是让我放松许多。 “好，同学们安静下来。” 我感到一个黑影把我眼前桌子的光线挡住了。我抬头看向讲台，三个关键词在刹那间自我脑海之中蹦了出来： 高。 壮。 秃…… 是的，眼前的老师，目测起码一米八五的身高，对我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是个矮桩子的人来说简直是个巨人。但更有亮点的是，他头皮发亮，亮得还挺厉害。 我摇了摇头。他明显很年轻嘛，估摸着三十多岁的年纪，结果头发没剩两根，实在是操劳过了度。 “这老师一看就敬业。”我点了点头以示认可，小声对陈妍说道。她努力地憋着笑，不敢抬头看讲台上的班主任。 “同学们，欢迎来到十四班！从今天起，大家就是十四班的一份子。我看到大家自己坐的有座位，这个座位暂时保持不变，等到选科分班考试我再做调整。” 班主任开了口，他时不时清两声嗓子，声音不怒自威，我能感觉到他言语之间的强大压迫感。 “现在，大家可以把东西拿上回家，晚上六点二十之前来上晚自习。”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回家。 “他让我们把这些东西带走？”陈妍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反正他这么讲的。”我并没有多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率先提起包和水就走，随后陈妍跟了上来。 “丘山，你晚上几点来啊？”陈妍拍了拍我的后背问道。脸上带着对未来充满向往的笑容。 “六点十分？反正位置占了，来那么早过来坐牢啊。” 我很不在乎。确实，来这么早完全没必要，过来了也是等，在家里吹吹空调比在这里大汗淋漓舒服的多。 要知道，现在是九月份，暑气还没有褪干净，秋老虎简直折磨，我仅仅是在这里坐了一会，背后就已经没有干的地方了。 “回家去吧。” 班主任结束了他的演讲后，我和陈妍道别，挤在人群里向楼梯下面慢慢走去，顺便观察这周围的人群。 “感觉什么样，儿子？” 我妈递给我一张纸，面带却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儿子，我看了，十六班的最高分是够了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但是他没去。我感觉是不是他们班分数比我们班高啊？” 我妈询问性地看着我，试图要从我的眼睛里面去看出来答案。 的确，如果单独看这个分数，貌似我们班确实不占优势。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看着我妈，还是摇了摇头。 “既来之，则安之，”我笑了笑，没有再多做犹豫，“我觉着我们班也不错。再说了，陈妍不是在我们班吗，转到那个班就太陌生了，我怕我也不习惯啊。” 我妈看了看我，没有再多询问。她知道我有自己的考量，在这方面，她从来没有强求我。 到家以后的时间过得很快，早上只是报到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是晚上的晚自习我就有些紧张了。虽然第一节晚自习是以看教育类电视节目的形式度过，但是免不了有些担忧自己对于高中的适应程度。 “唉呀……可真够麻烦啊……” 高中，这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地方，令我神往，却又让我恐惧。 …… 我再一次找寻着十四班的门牌。我路过了我早上报到的教室，可我有些自我怀疑了。 “这……是我的教室？” 我晚上刚过来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我的座位上有一个陌生人，陈妍的也是。这不是我的班。我心里想着，于是我就走向了下一个班级，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班主任，也看到了十四这个班牌号。 我的座位……呢？ 我有些呆滞了，我看着班主任，他依旧以一种威严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着那两个座位，只剩下了不敢置信。 “什么情况？” 我感觉到衣服胸前的链子被汗水浸湿后黏在我的脖颈上。我看到了陈妍，她很焦急地向我招手，指着倒数第三排居中的一个空位。这是她给我占的座位。 我们的座位呢？为什么会被别人抢去？ 我看到她脸上那有些焦急又有些无助的表情，再一次看了看我和她以前座位上的两个陌生人。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抬，坐得心安理得 。 “没有座位就去搬个桌子在最后一排坐吧。” 班主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声音不大，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我却感到有如阵阵惊雷在我耳畔炸响。一股火在我胸口燃烧起来，几乎将我的理智吞噬殆尽，我的大脑为愤怒所完全占领。 我强压下胸口的疼痛感，仿佛有无数气郁结其中。我搬来了一个桌子，胸前的链子打在桌子上发出钉钉的响声。我一路朝最后一排走去，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第3章 座位纠纷 尽管我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没有多做理会。陈妍帮我占的位置还空着，上面放了一本作业，是陈妍的。 我未做停留，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将桌子使劲摔在了一个微胖的男生身边的地上，桌腿发出了刺耳的悲鸣。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我和他两个都有些胖的人坐在一起，我感觉很燥热，止不住地流下汗水，让我感到额上十分冰凉。班主任在上面欢迎我们的到来，强调各类注意事项，我根本没有理会，只是冷笑着。 开学第一天，这样的欢迎，还真是让我拍案叫绝！ “兄弟，哪里来的？”我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向一旁那个有些胖的男生询问。 “啊？我是乡镇考上来的。” 的确，我们班肯定会有很多乡镇考上来的学生，这点跟我们初中大不相同。“你准备住宿吗？还是说家里租房子在城里住？”我突然想到什么，多询问了一句。 “住宿啊，反正又不是接受不了。” 此时，我的愤怒略有减退，这短暂的冷静使我意识到了当前局势的成因。 “那两个占我座位的……是住宿生。” 我心中暗道，这应该不会错。住宿生在下午入学以前会提前来学校放行李，这个时候来到班上一定会比大多数城里的学生要早，所以就有机会占更好的座位，比如我和陈妍的位置。 但是，凭什么？ 凭他们是住宿生？还是说，凭他们成绩更好？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筹备，早早来到学校，他们在干什么？班主任早上在班上第一次跟我们打招呼时，他们可不在场。 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在那一瞬间，我心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对乡镇学生的歧视，但是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打消。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禁一阵后怕。愤怒压制了我的理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这种现象已经存在很久了。自我上初三以来，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那些令我困惑且恐惧的情绪—目中无人，高傲自大，还有一分隐藏着的暴戾。 我擦了擦汗，没有再往下想。 “……来到十四班，大家就都是兄弟姐妹……” 班主任还在煽情地演讲，只是他的外表条件似乎让他感人肺腑的话语变得莫名压抑。 今天晚上是以看节目的形式度过，可我胸口中的那一口淤积的浊气却久久无法排出。我的眼睛有些近视，但是不太影响正常生活。我很反感戴眼镜，几乎所有见过我戴眼镜模样的人都给出了一个高度统一的评价，那就是猥琐。为了封印我的猥琐，同时保证自己能看到黑板，从小到大我的座位一直偏前，至少也是在中间，从没有像这样坐在最后一排过。节目上的字幕，我根本看不见，眯上眼睛也看得很模糊。 我索性没有再多管这节目，开始观察我即将相处三年的同学们。 我旁边的男生，在节目播出之前，一直不停地写着习题。高中的内容我预习过，但也从未像他一样往前学了这么多，几乎半本，这实在使得我刷新了对高中的认知。 环顾着，我发现在这些同学中还有很多是我以前见过的，只是不在一个初中或者不在一个班。其中有我小学时的好哥们刘旋，还有以前数学竞赛时候分到一个寝室的尹吟曦，和以前一起补过课的苏洛。 就算这样，还是免不了要和一些陌生人打交道，这对我不是难事，却是苦事。 扫视之间，我忽的看到我正前方第一排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扎着双马尾，脑袋偏着，看着显示屏。 双马尾。 我多留意了一眼。说老实话，在众多的发型里，我对双马尾可以说是情有独钟。只是，初中高中的学习压力还是不小，女孩子打扮自己的时间不多，加上不少人不适合这个发型，所以还是比较少见。那个女孩我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她头上扎的两个垂下的辫子，显示着她令人羡慕的发量。 头发快有我两倍多了。我心中调侃了一句，不得不为我的稀疏发量感到悲哀。 我伸着脖子尽力看向陈妍那边，她的座位被抢，心中难免也会难过，我想看看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来确认她心里究竟怎样想。但是，即使我用尽全力也看不到她那边，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这样煎熬的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想必我妈已经知道我座位的消息了，班主任将我们看视频的照片拍了下来发到了家长群里，而在他那个角度，我甚至没有出镜。 我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世事难料，我没想过我犯下了这样愚蠢的错误。 我向前走去，抬头看向前门，只看到那个双马尾女孩在与她旁边的人说些什么，我也看到了她的容貌。 其实她算不上那么的沉鱼落雁，但是给我一种温婉的感觉，又有点俏皮，长得很可爱。 她眼睛很温柔，里面始终闪烁着光，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弯月牙。不算高，也不算瘦，可能略有些微胖，但恰到好处，脸上也肉肉的，带着一点婴儿肥，只显得人很可爱。不知为何，看见她的笑容，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婉约。 我呆住了，一时间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我心中开始揣测她是否已经谈了恋爱，有了男朋友。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单身的可不太多。 想了一会，我赶紧停止了这种想法。我还有正事没有做，高中来的第一桩麻烦，我会尽快摆平。 “够刺激！”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初中的时候就没怎么干正经事，高中一来就逼我当恶人，真够味。 不出我所料，老妈已经知道这个事了。她比我更生气，我跟她商量后做出了决定。明天早上会第一个到学校，然后，将占我和陈妍位置的人和桌子里的书，全部扔掉。 退一步越想越气，我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事情。我下了决心，这个座位，我坐定了，谁来都没用。我坐自己占的位置，本就是公平。 其实，他们也没有错，只是为了让自己享受到更好的福利，有更好的环境。每个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痛斥他们。只是，无论如何，利己的同时要合乎道德，而不是像这样打破公平。 第4章 换座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失眠对我来说是个极其陌生的词汇，但它现在却让我吃尽了苦头。 年少时的我懵懂无知，很多事情都未曾深思熟虑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事情也不得不纳入考虑范围，我必须开始规划我的未来，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下去。 这座位只是我来到高中的第一步，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这一步接好了。 这个话题很助眠，想着想着我便生出了困意。 晨起，我快速地将自己打理好，跟我妈道别以后快马加鞭赶向了学校。住宿生一定来得比正常学生早，所以我要尽快。 但我没想到，当我匆忙赶到大门口时，大门还紧闭着，只看到一个老门卫佝偻着身子在外面坐着吞云吐雾。疫情的时候为了安全，学校大门的门禁比以前管控得严格很多，中午甚至不允许走读生回家吃饭。这一下子让我犯了难，我不知道门卫是否会允许我提前进校。 “老师傅，方便把门打开吗？”我试着询问，门卫看我的表情略有些怪。“新高一的学生是吧，”门卫把烟在地上研灭，慢腾腾地起身，“刚来高中还真是拘谨。”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将那铁门打开。我向他微笑点头致意，快步走进了校园内。 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昨天搬的凳子安静地躺在最后一排。从教室前门看向那里，仿佛遥不可及。 人这一生各有安排，我亦有我的安排，那里不是我想要坐的位置，也不是我该坐的位置。 我走向第二排最中间，看着那两张被我擦得干净锃亮的桌子，心中更是燃起了一股火焰。我擦干净的桌子，被两个陌生人抢了去，坐得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我强压下心中再次升腾起来的怒火，打开了那个座位的桌子。里面的抽屉里面放了一摞书，上面写着“汪铭”。 这个名字，我记得。当初的红榜，我在走的时候拍了下来，我是进班第三，他是倒数第三。 我再也无法忍受，将那一摞书狠狠摔在了讲台上，胡乱的散落了。我将我的书放在桌子里面，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还有陈妍的位置。我打开旁边的桌子，一样是放上了一摞书。我翻开书的第一页，里面的名字再一次让我五味杂陈。 陈宏远，这个名字，在红榜的最上面。坐在陈妍位置上的人，是班上的第一。 稍微有些棘手了。班主任对于这样的学生一定会有庇护，若是这样，我倒不方便出手解决。 “等等吧……”我想着，坐等陈宏远出现再做下一步打算。这时候还很早，六点二十，住宿生那边在六点半才响起了起床铃，到了六点三十五左右，班上终于才来了人。我看到汪铭走进教室，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蒙圈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同学，你的书，”我指了指讲台上散乱的书，“这个座位我要坐，你另寻他处吧。” 言毕，我不再看向他，让他自己解决。刚刚我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恐惧，但我没有愧疚，早在他强占我位置的时候，他早就该想到可能会有得罪人的一天。 他在那里站着，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将书搬到了我右边的座位，坐在了那个黑壮小伙的位置上。 我不禁笑了出来。 “那个哥们看着可不像善茬，这么着往那里一占，等会只怕是要匆忙搬座位。” 我心中盘算着，不一会就看到那个伙计。他提着书包进来，看到汪铭坐在他的座位上，眉头紧蹙。 “哥们，坐错位置了？”他的言语之中已经有些不耐，眼神紧盯汪铭。汪铭又一次哑口无言，他只好搬起书，再一次走向了别的位置，我笑了笑，没有再多做理会。 我看了看坐我旁边的小伙子，笑着询问：“哥们，你看我眼熟不？” “你昨天早上不就坐在这里，肯定眼熟啊。”他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对我赶走汪铭的事情有什么不解，这不禁让我高看了他一眼。“多谢。”我冲他笑了笑，继续看向门口，陈宏远正好走了进来。 我打开左边座位的桌子，将身子侧过去。陈宏远看到我很惊愕，他走到我面前想要坐下，我一把将他拦住。 “同学，昨天晚上坐在这里的，是你初中的朋友？” 我是笑着问的，虽然笑得很不善，对于这两个占了座位的人，我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 “啊……是的。” 他回答的声音很小，而且是用方言回答我的。我心中暗道不妙，这两个人如果是同学，那一起闹到班主任那里就更麻烦，他们可以有无数的借口可以用来让我处于一个道德败坏的境地之中。我紧锁着眉头，思考如何应对。 “丘山！”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我听见陈妍在喊我，声音很急促，甚至有些颤抖，我能感受到她有多么紧张。 “你不用帮我占了，我就坐在后面吧，”她的脸色十分焦急，好像深怕我为了她的座位惹出来什么麻烦，“我那个同桌，挺有意思的，我就不坐那里了。” 一半客套一半真实。她的确对她那个女生同桌有兴趣，但还有一半是不希望我把事情闹大，难以收场。她一直是一个善良且不愿意得罪人的女孩子，这点我很了解她。 “听你的吧。”我没有再阻挠陈宏远，他有些胆怯地坐下，没有再多看我一眼。我冲着陈妍歉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敲着桌子等待着老师到来。 麻烦还真够多，我本来没有准备当一个恶人，但是看现在这个局势，班上恐怕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对我产生恶感。 “做人难……不对，说宽泛了，做善人难……” 我扶着额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开始了第一天的早读。 第5章 便宜班长 “早自习四十五分钟读下地，我感觉我嗓子不属于我自己了……” “什么啊，嗓子算什么，大脑不属于自己了还差不多，纯纯新型安眠药！” 我可以听到不少议论的声音，我还是在思考到底怎么融入到这个班集体里面，怎么样可以自然的跟同学们相处。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伙计，他似乎找不到什么事情干，在那里盯着书本发呆，不知道思考着什么，说不准跟我一样在想这个问题。 “哥们，以前初中哪里的？” 我先开了口。这个人我还是很感兴趣，从他上次对汪铭的态度看，他在这件事情上是站在我这里的，他也不太愿意让汪铭取代我做他同桌。 “思本的。”他开口得很自然，好像跟我已经熟识了一般，我对此更是感到讶异。 “住宿啊，”我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继续询问，“现在还准备住宿吗？” “不了，没这个打算。”他摇了摇头。 “诶，旁边那个人占了我的位置，我给他撵走了，你怎么看？不会觉得我是个恶霸吧？” 我开玩笑般的说出了这番话，实际上也是想要询问一下他到底持什么态度。 “本来就是你的座位，你坐这里，理所当然啊。” 他稍稍皱眉，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没有丝毫犹豫。我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 “哥们叫什么名字？以后就是同桌了。” “文东风。”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文东风，我有预感，他会成为我在高中的第一个结交的朋友，在未来也会是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己。 这天，各科的科任老师都跟我们见了面，有的幽默风趣，有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放不开，还显得不太熟络，略有些拘谨。总体来说每个老师都很不错，我们班毕竟是尖子班，每一科的老师几乎都是组长，或者教书育人成就极高的资深老师。 教科书也在今天准备发下来，先发了一部分，而这几大捆书就需要我们班男生去帮忙。 在这之前，班主任在班上宣布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要在班上，选出一个班长来作为他的助手管理全班。 “班上有当过班长的同学举一下手。”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举。班长我也不是没当过，但是高中的班长要干哪些事情我还真没有底，这样的风险我还不敢冒。 班上零零散散举起了几只手。我隐约看到吴竹那边有人举了手，我以为是吴竹想混个班长玩玩，心中暗自疑惑，转头才发现是他的同桌举起了手。 “那位同学，你初中当过班长是吗？”班主任也看向了那边。“当过。”那个男生回答了班主任，班主任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暂时作为我们班的班长。”班主任脸上常驻的严肃略微松弛了些。他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尴尬。吴竹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有些戏谑的表情。 这个便宜班长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喜感的人，说实话，我看到他站起来面对班主任的样子都有些绷不住。这个人要是当班长，只怕是要成为一个潜伏在班主任附近的学生间谍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有些好笑。他身高略高，微胖，戴眼镜，眼睛有些小但是透露出一股精明，嘴唇上有两撇青春期特有的小八嘎胡须，脸上随时带着笑容。这一定是一个亲和力很强的人，也一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有些期待和他打交道了。 要搬的书很多，我和吴竹一起下去搬了两趟就汗流浃背，索性一起站在了一旁摸鱼。 “领导，咱这么着摸鱼是不是有点缺德？”领导是我给吴竹取的外号，要论来历那还有点说来话长。我嘴上问了一句，心里面可没有半点愧疚感，毕竟还是出了不少力，这会休息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怕啥，又没有逼你干活，”吴竹扫视着一圈周围搬书的人，目光停留在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身上，“丘山，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杰哥？”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那正是尹寅曦。我仔细端详，发现还真有几分神似。“我小学跟他还同过寝室，他要是长得像杰哥，那我们寝室以前不很有点危险？”我摆摆头，笑着回应。 搬书在班长的指挥下还算的上有条不紊。在这期间我还跟他很是聊了会天，这个人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很幽默很搞笑，但是与此同时在公务上并不差，这二者很和谐的出现了他身上。 虽然他的登场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便宜班长将自己的使命完成得相当不错。 最后一摞书搬进教室，我拿了一把刀开始拆包装分书。进门的第一排，坐着的正是我昨晚上看到扎着双马尾的那个女孩。她两边坐着的全是男生，他们正聊着天，看这个熟悉的程度，我估计那两个人都是她初中的同学。 太阳在那时已经下沉，慷慨地吐露出最后的光辉，依旧光彩夺目，却只是让人感到温暖，不再带有灼热。 夕阳飘落在了十四班的门口，飘落在地上，也飘落在她的侧脸，使得她乌黑的发梢上都染上一抹金色。 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直视她，她也看向正在分发书本的我，伸手欲接。 她眼睛里面还是闪着光，这倒让我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夕阳余晖在她眼中投下了倒影，还是本来她的眼睛就是这样明亮而温暖。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分发的作业递给她，不再多作停留，快步向后面分发作业。 等到所有事情搞完我坐在座位上时，依旧难以平复我的心情。有时，当看到一个人，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感觉，仿佛灵魂深处回响一般，说不清道不明。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时，就仿佛有一根弦被触动。 但是，对此，我却感到有些迷茫，乃至恐惧。我常常想起我初中的一些不好的回忆，每到那时，我就会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无法脱身。 第6章 林小林 下了课以后，我把吴竹叫了出来。 “领导，问你个事来，”我手势示意了一下让他靠近一点，“我看到我们班有个美女诶，你看到那个坐进门第一排的女生没？你认不认识她是谁？” 吴竹顺着看去，脸色却变得有些怪异，甚至是有些精彩。“你有想法？”他斜着眼睛问我，我顿时无语凝噎，只好摇了摇头。“单纯觉得长得挺好看的，优雅，端庄，身材也在我审美上，没想法，你放心。” “她呀，”吴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是别有想法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努力为吴竹接下来的话做准备，却还是不免震惊。 “认不认识范义？”吴竹询问道。我点了点头，初中的时候，我的好兄弟何腾跟我讲过他，说是他的朋友。虽然不在一个初中，但我早就跟范义见过面，只是没什么印象了。 “那个女生叫林小林，是范义女朋友。”吴竹用审视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感觉心里少了些什么，有些怅然。 “这么好看，不被追都不正常。”我感慨了一句。 “错了哦，好像是她表白的范义。” 我再次感到愕然，这样好看的女生，我从未想过她会去倒追别人，这在我眼中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那个范义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心中不免有些困惑。 林小林，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还谈了一年多！ 我看着她的背影，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正与别人交谈着。“敬而远之”，我这么想着，她总归是别人的女朋友，绝对不可以走的太近，也不能有任何想法。 我冲着吴竹笑了笑。“快上课了，回教室回教室，不管这些了。”我拍了拍吴竹的肩膀，走进了教室，心中始终难以平复。 …… 这几天时间，我适应高中适应得很快，科任老师的风格也逐渐习惯。除此以外，我和文东风逐渐熟络起来，我打消了对他那个有些离谱的第一印象，他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军训的事情怎么说，”我咽下嘴里的饼干，向文东风询问道，“不知道能不能带手机，晚上可以整点娱乐活动。” “我看估计有点悬。” 其实，我心里还不太确定我是否能去军训。这两天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我一直在和吴竹夜跑，绕着学校跑上一圈然后接着上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的膝盖有些隐隐作痛。 “果然在军训之前还是要准备一下……”我心里这样想着，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高中生活适应得很不错，但是我也遇到了一个大问题—我中午在学校睡不着午觉。 无论如何，都是辗转难眠。 可能我不太适应在桌子上趴着睡觉，于是我索性不睡，拿中午的时间写作业，也可以写写随笔。 高中同学拼命的程度远超我想象，我中午不休息的时候，我每次都能看得见跟我一样中午不睡觉写作业的人。 “领导，走。” 晚自习下课，我走到吴竹身边喊他出去。我们俩都待不住，每次下课了就楼上楼下串个门啥的，顺便聊聊天。 每次当我喊吴竹的时候，我都可以看到那个班长用一种很精彩的眼神看着我。 “去楼下看看去。”吴竹把我拉到楼下去，找他的熟人聊天。到二楼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同学，初中跟我和吴竹一个学校，他看到我和吴竹之后跑来打了招呼。 “吴竹。” 他喊了一声，凑到吴竹的身边，脸上贱兮兮的讲着。“你老婆今天穿得好凉快啊。” 我脑袋里面炸了一声，暗道不妙。这个人这样子冒犯吴竹，这场冲突怕是免不了了。 吴竹的女朋友，李久晴，和他已经谈了两三年的恋爱。李久晴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好，尤其一双大长腿十分引人注目。我早上过来上学的时候看到了李久晴，她今天穿了一件短裙。 吴竹很爱她，很爱很爱，他不可能会允许别人这样评价自己的女朋友。 果不其然，两个人打起来了。吴竹分分钟就把那个人按在了地上，把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打架的动静也吸引了一堆人起哄，我从人群里面挤出去，从护栏往楼下张望，只看见年级办公室走出来一道身影。 “领导，有人来了。” 我对地上压着那个人的吴竹说道。两个人很快分开了，吴竹和我一起站在护栏边开始聊天，过了仅仅十余秒，一个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看他那个肚子，应该是年级主任。” 我指了指中年男人，吴竹忍不住笑了出来，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那个中年男人扫视了一圈，好像并没有什么发现，就没有再理会，转头走了下去。 “够刺激的。” 我搭着吴竹的肩膀往楼上走。高中生活还是蛮精彩的嘛，活力满满，差点我和吴竹都要栽在那里。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实话，吴竹和我都从来没有害怕过年级主任。入学的这些天，我和他一直都随心所欲。 …… 那天，我和文东风交谈，忽的一下子听到了一个名字。 “……诶，你认不认识蔡若清？” “认识……” 我零星地听见了几句话，让我暗暗吃惊。蔡若清，我听过太多遍这个名字，在我小学学习舞蹈的时候，她是我舞蹈班同班同学，也是我的舞伴。 “你们都认识蔡若清？” 我忍不住开了口询问他们，他们同时看向了我，眼神中带着一股震惊，仿佛讶异于我的社交胆量。 第7章 军训缺席 “她以前和我一起跳舞，所以很早以前认识。”我向他们解释道。 很多年没见，我对于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长相也基本忘却，只记得她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当时我们搭档，到全国各地很多地方比过公开赛，在里面拿了不少青少年组的奖。 一下子听见这个名字，倒让我觉得有些亲切。 “这样啊，”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正是长得很像我初中同学的人，“那你初中哪里的？” 我自报了家门，一番询问后，我发现我们三个人都不在一个初中。 那个长得极其像我初中同学的人叫做李湛，另外一个叫做贺承鸿。 通过蔡若清，我在高中算是又认识了两个人。没成想，时隔多年，蔡若清还帮了我一把，让我更快的适应这里，这我倒要感谢她。 …… 很快，军训的日子快到了，我也正式的向我妈提出了检查这一件事。我的膝盖究竟可不可以支撑我去军训，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在这几天里面，我感觉我的膝盖疼痛不减反增，上楼梯都成了一种煎熬。 “丘山，这个给你。” 文东风给了我一个充电宝，我愣了一下。“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向他询问，他笑了笑。 “军训你要带手机的话可以用的上，到时候也不用还给我了，当送你的。” 我听了皱了皱眉，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接下了他的好意。 只是不知道我究竟是否会参加军训，如果不去，那这份好意可就浪费了。 周六早上，我请了假，一大早跑到县里最大的医院去做了核磁共振。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这个东西，虽然并不是啥好玩意，但是的的确确让我印象深刻。走进去之前，护士让我用棉塞塞住了耳朵，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可以听到机器那雷鸣般的响声。 当我拿到检查结果时，刹那间瞳孔地震，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眼前所见。 “血管瘤？膝盖侧面？” 我感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几个短短的字眼，让我真的感到恐惧。我回忆了一下，前些日子左膝侧面的确会在剧烈运动后疼痛。更久些，甚至我初中学舞蹈的时候那里的疼痛就已经开始了。 “这要手术吗医生？”我妈焦急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刚刚我和她还云淡风轻的聊天，现在的结果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我在想这是否意味着我以后可能很难进行剧烈运动。 “放心，不是大问题，”医生笑了笑，“不手术也是可以的，只要注意一下不要撞击，要不然可能会导致破裂。” “那下面这个骨髓转换说的是……” “这个啊，说明你在长高，青少年里面常见的很。” 我彻底缓和下来。这份报告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除了膝盖积液和血管瘤以外没啥大问题，这些都是可以通过休养来减轻症状的。 “膝盖尽量不要受伤，哦对了，你刚刚说的军训最好也不要去，健康第一。”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开了一份证明，上面写着我不适合军训。我拿着这份证明和我的检查报告，和我妈一起回到家中。 “放心，妈，不是啥大问题，这次军训不去也好，放了五天假呢！” 我看着我妈那张依旧焦急的面容，安慰她道。的确，我对军训其实也没多么感兴趣，就算不去我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损失。 下午我回到学校，将我的检查报告拿给了班主任。班主任用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审视了这份报告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去的话就好好休息，在家里搞搞学习。” 我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回到教室。刚进教室的时候还正值午睡时间，文东风更是睡得昏天黑地，我轻轻撞了一下他他也没动静。我等了一会，到午睡铃声响起我才回到座位。 不出所料，他们一堆人凑了上来，询问我检查的情况。 里面还有不少人是我压根不认识的，他们也来凑个热闹，这让我始料未及。看了检查报告，不少人的反应跟我当初如出一辙，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那几个专业术语给他们吓得胆战心惊，直到我给他们解释以后他们才冷静下来。 我笑了笑，接回那几张检查单，招呼他们回去，跟他们解释说不是啥大问题。我把检查报告塞到袋子里面，在这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丘山，你检查的情况……还好吗？” 我手上停住动作，抬头看向询问我的那人。她就站在我的座位右边，秀眉微蹙，眼睛里带着关切。我怔住了，没有想到这么一出—林小林，她竟然跑过来问我检查情况如何。 “啊……这个……你自己看吧！反正不是啥大问题，就是这些，主要就是军训不了了。” 我有些手忙脚乱，将检查结果递给她。她有男朋友，吴竹早就跟我讲过，林小林、她男朋友范义和李湛三个人是初中同学，李湛还给我指过范义是谁。他在十六班，很瘦很高，看起来很斯文，戴着眼镜。 林小林有男朋友，无论我怎样想，我绝对不会跟她扯上关系。随意干扰别人的感情，这种人我最为不齿，我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把结果给她以后，将头偏到一旁，没有再理会。 “看着好严重啊……”她的声音很细，我转过头去看着她，“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吗？” “不是，医生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她脸上的担忧缓和了些，她双手将检查结果递给我，脸上重新渲染上了那温柔的笑容。 “那就好。” 她转身离开了。我将检查结果好好收起，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敬而远之，我再一次在我心中强调了一遍，长舒一口气。 下课了以后，我跟吴竹也讲了检查这个事，吴竹关心了一下我，旋即提出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决策。 “丘山，我不去军训了，”他冲我笑笑，十分洒脱，“我直接不去，不跟班主任讲就是了，他要是打我电话我就不接。” 第8章 军训后 “这么潇洒？那我拭目以待咯。” 学校这次十分大方，让我都感到实在是意外。军训前的下午，学校给了我们大概一个半小时出去购买军训需要的一些东西。我和吴竹二人已经决定不去军训，但这样溜出学校的好机会岂能浪费了？ 我和吴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校门，决定找一个地方一起把饭吃了。这次出校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之前来到校园门口这条街，我只觉得枯燥无味，可这一次，我却看到了很多很多以前没有注意的东西。 晾着的五颜六色的衣服，被风吹得左右摇摆；那条街上有一条小狗，胆子很小，见了人不敢靠近……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东西，我以前不会花费宝贵的时间去注意它们，但这一次不一样。在这来之不易的自由里，我享受着探索自由的乐趣。 有时候，人就是活得太匆忙，只有闲下来才会真正对这片世界感触良多。 第二天，他们正式开始了军训。我在家里闲来无事，帮忙做做家务买买菜，偶尔在班级群中看看班主任发的有关军训的照片。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至于班主任交代的让我搞学习，我直接抛到九霄云外了。军训之前，我也总算得知了班长的姓名，他叫钟晓泊。有一件事情倒是很有趣，在当了两天便宜班长以后，钟晓泊自己找到班主任那里去请辞了。班主任斟酌了很久，换了我们班上另一个叫周辉的人当了班长。 瘦高个子，方框眼睛，黝黑的皮肤，严峻的表情，这个伙计够劲，简直就是先天理科圣体，看着比钟晓泊正经不少，但以后肯定管理就要严格多了。他就坐在林小林右边，常常不苟言笑，埋头搞学习，我寻思着，这是个踏实本分的人，或者说这是个真正的高中生。 得知我腿上长了一个血管瘤之后，我总是感到有些恐慌，平时行动常常莫名其妙地感到不适，这种心理作用很折磨人。仔细想，我从初一开始，每次舞蹈训练之后膝盖侧面都会疼痛难忍，那正是我现在检查出来有血管瘤的地方，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在疼痛时使劲将它摁住，然后过上一会自己就会缓解，当初习以为常的手段，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危险。 医生说可以手术，但是鉴于小县城的医疗水平，没办法微创，只能动刀子。刚进高中，我需要时间适应，要是起步就狠狠摔上一跤，那我的高中生活也就基本宣判死刑，所以我拒绝了手术。只要我平时注意，这血管瘤不成问题，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年，我这样想着。 军训假期过得很快很快，仿佛没有什么活动就来到了上学时间。我看到班主任在群里发的照片，扛着旗子在大太阳底下走。到了时间，我联系了一下吴竹，匆忙赶往学校。他们军训完回来是下午三点，学校倒是仁慈，给了同学们一点时间洗澡换衣服休息，晚自习再返校上课。 我到了校门口就开始有些想笑了，眼前的景色倒是前所未见，印入我眼帘的全然是一只只虾子，而不是学生。大家身上晒得通红，而且不是那种纯粹的红色，是黑里透红，红的发亮。我害怕功德值变成负数，强忍笑意上了楼，终于在看到文东风的时候破了防。 “不是哥们，你这？” 我实在是暴笑如雷了。文东风，现在活脱脱换了一个人种。李湛在旁边跟我补充了一句：“他是军训时候的标兵，没办法的，训练比较多。” “可以，教官不错，起码没有种族歧视，黑人也一样能当标兵的。” 我嘲弄着文东风，他有些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坐下。走廊上，我跟吴竹一起分享着，欣赏他们的狼狈模样。“可以，五天时间没来，一中变成黑人博物馆了。”我指了一下来往的人群，实在忍不住笑意。 军训虽然缺席，少了一个和同学相互来往的环节，但好在我交际能力不差，班上高低也是认识了一部分人，起码不会再觉得高中生活坐牢了。 的确，军训完以后，我们班上的同学熟络了很多，确实很多。 “班上有些人，我不愿意称呼你们为‘团伙’啊，”大家都噤若寒蝉，班主任在上面强行压制着愤怒，脖子胀的通红地说道，“军训完回来了都混熟了是吧？完全管不住自己！……狐朋狗友，狼狈为奸！搞得班上乌烟瘴气！”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的确有几组符合班主任所说的“狐朋狗友”。虽然班主任骂人很可怕，声势很足，但我还是忍不住地想笑，完全不敢抬头，只好将手盖住口鼻来强行掩饰尴尬。 很明显，班主任对我印象也绝对不好，虽然这一次地图炮没打到我身上。毕竟我和吴竹两个人实在太自由了，完全不受拘束，整天跑上跑下，班主任说他最讨厌串门，结果我们天天去别人班上混迹。就凭这些都足够让他对我深恶痛绝了。 我倒没有特别在意，毕竟高中刚开始的学业不重，需要的时间不多。因为环境陌生而且是趴着睡觉，我每天中午睡午觉睡不着，一开始就写作业，后来作业写到太前面去了，我就实在没有再写的欲望，于是我开始重操旧业。 “小说？你写的？”李湛很惊讶，他没想到我在搞这事。其实我初三的时候就开始写网文，当时总共写了六万字，因为环境受限只能手写，每天写上将近2000字，后来到临近中考就放弃了这伟大的事业。高中闲到没事干的我，准备写写小说打发时间。 没想到，我随手写的小说在班上还有了一定的市场。有不少人还是在传阅我的小说，虽然我很清楚我写出来的就是依托答辩，因为手写偷了不少懒，但是还是有被剧情吸引的人。这给了我不小的成就感，我每天保持更新，虽然很疲惫，但是还是有收获。高中的乏味之处，我已经体会到了。即使每天都有趣事，但是大体章程实在太单一，而且学时太长。这样每天几乎重复的日子，实在太过单调。 这种重复的日子过得很煎熬，但回想起来，倒是很快。军训完以后过了没几天就到了中秋节。中秋，这是个团圆的节日，大家应该是在家里共赏婵娟，品鉴月饼的。但是，我没想到我们学校竟然无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在这样的节日里，校方想让我们同学们也团圆一下，于是下了不放假这么个决定。 “难评。” 我对着吴竹，半天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年级里面群情激愤，大家恶狠狠地咒骂着，每到下课教学楼就变得异常混乱，这样的混乱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我伸了伸懒腰，外面没有了咒骂声，但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惊呼。 我有些疑惑，叫文东风让了让，走到教室门外。“你看你看，那边！”走廊的尽头，一堆人挤在那里，楼梯上也站满了人。大家的视线全部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我顺着看去，只看到被楼挡住了一半的月亮，但是已经足够明亮，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辉。 我在教室门口大喊了一声领导，沿着走廊快步向前走去，直到月亮彻底从高楼背面挣脱，我才得以目睹她的真容。巨大，我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月亮，也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亮。只是看一眼就足够让人被深深吸引，再难移开目光。在刹那间我仿佛不再身处校园，而是超越了尘世，飞向了高挂着的桂魄。尽管我们的中秋没有假期，这月亮却已经足够平复内心的烦躁与不满。 第9章 拜月仪式 我看过很多人挣扎着生活，在每一个日常之中碌碌无为，一点点消磨掉曾经有过的鸿鹄之志。 我的亲戚很多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地位极其尊崇的人，他们有钱，有权，他们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似乎并没有必要为未来而过多考虑。 我并未觉得这不公平，但我为那些被磨灭的梦想惋惜，他们追求梦想，就像是追逐远山上一片遥不可及的林，清晰可见，但是无法抵达。我身边的世界，是被那些无能为力的叹息所缠绕着的。 就在这一瞬间，没有叹息，没有抱怨，似乎人也没有了什么分别。这一轮月亮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无论怎样的情绪都在看到这明月后消散殆尽。我听见身边高中生们的惊呼声。 水和月，惊艳了古人，又震撼了今人。 这或许是我高中来到后最平静的一刻。大家一起赏月，尽管嘈杂，却沾了几分稚嫩的烟火气。可是，突然有一道光从我眼中闪了过去。 “什么鬼？” 我眯起了眼睛，努力看向光源。那不是天空中的光芒，我找寻了一会，发现地上有一道圆形的白光。 “什么玩意？月亮掉地上了？”我的眼睛稍微适应了过来，不再模糊，发出刺眼白光的正是一只手电筒。 “楼梯上的那几个在搞什么？” 方言腔调，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很快反应过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和吴竹对视一眼，我们连忙撤到了靠近教室的一边。“大晚上的发神经了？”下面的是年级主任，他正操着一口方言愤怒地咒骂着，手电筒向楼梯上的学生身上晃了晃。 “赶紧滚回去，别一会我上来了，那就要搞你的人的。” 大家一哄而散，也不再关注什么月亮，只关注自己会不会被年级主任痛骂一顿然后来一个休学一周套餐。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吴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中秋节不让看月亮，古诗白学的。” 我们往教室走去。这节课开始变得很煎熬，我时常想起刚刚月亮的震撼之美，在这教室的白炽灯下面，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下课以后，我和吴竹照例去夜跑。但这一次应他的要求，我们一起去了学校小卖部买水。小卖部离教学楼很远，下课仅仅十分钟时间，想要到小卖部买东西还得全程跑步。我和吴竹一人一罐芬达，付了钱就连忙往回跑。 汽水在罐中来回震荡，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到上面飘着的一层亮晶晶的气泡，当我们从小树林中准备向教学楼冲刺时，吴竹停下了。 “你看天上。”他指了指天上，从树林上笼罩着的树枝缝隙之中，可以拼出一轮完整的月亮。 在教学楼五楼看的时候，只觉得月亮很大。但是在这里，我感觉这浩瀚的月亮仿佛置身于我眼前，伸手一挥，就可以搅动月光。 “真汤姆壮观啊！” 吴竹笑了笑，昂起头喝了一口手中的汽水。我抬表看了看时间，仅仅剩下了三分钟，而我们的教室在五楼。 “这这这！”吴竹呼唤了我两声，我抬眼看向他，他把手中的易拉罐递到我面前。“干杯。” “cheers！” 易拉罐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我们两个对着月亮，举杯喝下刚从小卖部买来的汽水。剩下的汽水有点多，加上跑步的摇晃，汽水在喉咙里面翻滚着，有些难以下咽，我和吴竹都没能一口气喝完。 “呼！有点爽。” 我抹了抹嘴边上淌下来的汽水，对着吴竹竖起了大拇指。吴竹拍了拍我肩膀，看了看树顶的月亮，朝着月亮走了几步，将手中剩余的汽水朝着月亮泼洒而去。 “拜月仪式。”他回头冲我笑了笑，我跟着他一起将手中的汽水泼了出去，液体在月光底下变得异常晶莹。我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拜了拜，鞠上一躬。 “走了走了时间不够了！” 这样意义非凡且记忆深刻的仪式仅仅持续了十秒就草草收尾，当我们一路狂奔到教室坐定之后，铃声总算是响了。我和吴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这样的时刻里，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自己活在世界上，自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是自己所在现实的中心。 这个中秋节，过得也不赖。 中秋节的晚上，我找到了我初中时候的好兄弟在放学时候一起出校门。虽然高中分开了，不在一个班上，但是联系没有断，而且实际上也没有隔得太远，刘慕枫和肖啸他们两个就在十二班，还有一个好兄弟何腾在十一班，这也正是我们年级的两个火箭班，就在我们班的下一层。 刚进高中，跟本班人还不算熟悉，其实我和他们交往的时间更长一些。在门口等到了他们三个以后，我们一块挤下了楼，在这个喧闹无比的楼道之中谈论着今天班上发生的趣事。 交谈之间，我注意到肖啸不时地在和他身边的两个女生交谈。我顺着目光看去，正巧和其中一个女生对视。五官还算标致，这个女孩子不算那么好看，但也绝对不算丑。她在对上我目光以后，迅速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我略微感到有些疑惑，思索着肖啸和她们的关系。 或许是在班上新认识的朋友呢？ 我回忆起了肖啸初三时候的往事，不禁摇了摇头。以他初中时候的经历和他本人的性格，我并不觉得他和那几个女生有什么联系。 一路上，我和好兄弟们交谈，却总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目光。虽然疑惑，但我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因为我是肖啸的好兄弟而感到好奇。我的外貌不那么出类拔萃，身高不高，胖，我并不觉得会有哪个女生在外貌上对我过多地关注。 我对我自己认识得一直很清楚，清楚到我感到自卑。 第10章 分手了? 第二天来到学校，我听见了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我在听了李湛的话以后实在是难以置信，“林小林分手了？啥时候的事情？” 李湛看了我一眼，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干嘛这么大反应？我不早就跟你说了她和范义两个人感情早就淡了，迟早会分手的。现在发生也很正常，没啥好奇怪的。”李湛冲我笑了笑，有些阴险。“他告诉我分手这事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感受，他跟我说喜得要跳楼。”我没有回复他。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一概不知，所以我也不想随便做出评价。“可惜了，他之前初中的时候，我问他会不会分手，他还跟我发誓，说要赌一百万来着，那他现在还欠我一笔钱啊。” 李湛言罢，我忍不住看了看林小林。她在和她的同桌们聊天，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这样长时间的恋爱，而且两人中考成绩相仿，都进入了尖子班，结果现在高中还没有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已经结束，关于这件事情的缘由我心中有很多猜测。我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那天晚上，我球瘾有些发作。我没有吃饭，跑到球场去和我的老朋友们打球。九月底，天气还是很热，汗水时常糊住人的眼睛，让人看东西都变得十分模糊。我跑出空位接到何腾的传球，余光不经意看到的画面霎时令我瞳孔地震。 范义，他坐在我前面那个球场的旁边，身边坐着一个戴着口罩穿着超短裙的女生，那明显是高二的学生。他们两个紧紧挨在一起，举止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丘山，投啊，”我听见了何腾的声音，匆忙的出手，球完全偏掉了，”你这也能三不沾？你真是个人才。“何腾对着我吐槽着，冲到篮下去抢了篮板，将球补进。我站在球场上，但是视线根本无法集中，高温让我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范义跟林小林分手是军训的事，我虽然一直到今天才知晓，但时间其实也没过几天。仅仅这么几天的时间，尽管我不能确定范义和那个女生的关系，但是这个画面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范义很可能在和林小林分手以前就和其他女生有接触。就算不是，他这个行为也可以称得上是“无缝衔接”。 太久没有打球，现在一晚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让我感到异常疲惫了，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我用双手撑着自己上了楼梯，腿上血管瘤处还是隐隐作痛。吴竹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看到我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手撑着走廊的栏杆，黑色的栏杆吸了一整天的热，现在我摸上去还异常烫手。但我管不得这么多，我看向吴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林小林分手这个事，你知道不？”我看着吴竹的脸，他很平静，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李久晴不是林小林好闺蜜吗，还经常一起吃饭。李姐有没有跟你讲过这个事？” “没跟我说。” 我心中莫名有些沮丧。“也正常啊，他们俩能谈半年那才不正常好不好？”吴竹似乎看懂了我的表情，有些戏谑地对我说，“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林小林以前的事情啊，”吴竹嘴角带着弧度，“她以前的履历可不太好看啊。” “什么？” “她在和范义谈恋爱之前，干的事情那还是有点多啊。”他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马上要上课。听见他这番话以后，我的大脑中仿佛一道惊雷炸开。我忍着还想问些什么的强烈欲望，走到教室之中坐定，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一节很难熬的晚自习，我的异常让文东风也忍不住向我询问情况，但我没有回答他。 下课以后，我看看了吴竹那边，但是没有去找他。我回头喊了一声李湛，将我打球看到的画面悉数讲给他听。 “那就是谈了呗。”李湛很笃定地对我说，语气十分坚决。我犹豫了一会，开口向他询问：“林小林初中和范义谈恋爱之前有啥事情没？” “谈了好几个，甚至是一个星期换一个，那相当nb好吧。\"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将头扭到一边。我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初中谈恋爱，换了一个又一个，高中被无缝衔接，这样的一系列事件发生在了她身上，让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我只感觉心口发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证了这些让人实在无法理解的事情。 放学的时候，我还是和初中的伙计们一起，这一次肖啸旁边的女生还在，但是这一次我确定了她们谈论的对象就是我，她询问肖啸的内容也就是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不仅如此，肖啸直接介绍了我给她们两个女生认识，那个询问我情况的女生叫做刘晚，她的闺蜜则是高圆圆。 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答案。刘晚对我的关注实在是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她多半是想要和我接触，所以借助肖啸这个中间人来完成这件事。至于接触的目的就是显而易见了，从她和肖啸的对话就可以看出。 但我什么都没说，哪怕肖啸有所暗示，我也只是装傻，当刘晚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也只是平淡的应对。刘晚的相貌不算差，而且按照肖啸的意思，她还算是个小富婆。可是即使这一次是刘晚想要追求我，但我还是感到不安。 我不禁想到我初中时候那些实在让人痛苦万分的回忆，到了高中以后我已经尽力地回避这一切，但是发生过的终究无法改写，我还是要直面那些苍白的曾经。 第11章 往事 “丘山，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很差劲，很不讨人喜欢？你告诉我我缺点，我一定改，我不想被人讨厌了……” 我眼前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站在那里，保持着我们之间少有的沉默。 这个对我不断发问的女生叫李静。初一的时候，我跟她分成了同桌，然后就开始了天天闹矛盾的日常。她是我们班公认的不懂礼貌，情商极极极低。她的作风，说的话语，我对这些根本无法忍受，然后就陷入无止境的争吵。 我对她也从来没有关照或者怜惜过。在她例假身体不适的时候，我想要出去接水，但她始终趴在桌子上面不动。 “丘山，我真的好不舒服，你能忍忍不出去吗？求你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哀求。但我并没有多理会，因为她卡着我不让我出去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尝试几次无果以后，想要直接从她身边过去，可是空间实在太小，我不小心将她的凳子带翻了，伴随一声巨响，她狼狈的砸到了地上。全班的同学将目光尽数投来，看到她趴在地上哭泣的样子。我只是感到有些难以处理，却没有太多愧疚，转身就去接了水，将她一个人撇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我们的座位是按照成绩自己选，我和她成绩都很靠前，所以挑选座位空间很大。奇怪的是，尽管我跟她已经争吵到了相互痛恨的程度，但是她每次选座位还是要选到我旁边来。哪怕我的厌恶已经写在了脸上，她也就只是笑着给我一句想坐我旁边。我只感觉她是在存心恶心我。 班上的人也和我一样讨厌她。在初一结束即将迎来那个暑假，她哭着问我这个问题。我明明可以答出很多很多她的缺点，但我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哑口无言，哪怕说出一个字都是一种煎熬。 “你问别人吧。” 我甩下来这样的一句话，一句可以不用我负任何责任的话，于是加快脚步离开了学校。 在我眼里，除了把她当作一个我所深恶痛绝的人以外，我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女生。我说话从不会在她面前避讳，因为有时候隐语她是听不懂的，说了也只是浪费时间。我初中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李静问我，我就悉数告知，然后恶狠狠补上几句威胁，让她不要添乱。她不擅长理解别人，一旦参与我的任何人际活动，她都只会让我陷入麻烦。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女生以后，她一晚上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着我，然后低头想些什么。 这样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更别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问题。 时隔一年，到了初三，我再一次和她坐了同桌。在这一年里面，她的变化很大很大，不再像以前那样招人厌烦，而是开始学着关心别人。我跟她做同桌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吵过，也没有再互相排挤。情人节那天，我跟何腾打赌开玩笑说我当天会脱单，于是我找到李静，向她表了白，来应付这个有些难以收场的玩笑。 很惊讶，甚至是错愕，这就是李静的反应，也不奇怪，毕竟我和她的关系一直算得上冤家，只是这一段时间略有缓解罢了。李静说她要考虑，而我不以为然，这只是随口的玩笑话，整蛊何腾的手段，可是在下午的时候，李静同意了我的告白。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从没有过，那一瞬间，我真的感受到了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二天的早上，我试着用更亲密的方式跟李静接触，但是我却发现肖啸的反应十分古怪。一番询问，最后才得知肖啸也喜欢李静，我无可奈何，为了照顾肖啸这段友谊，我放弃了跟李静的关系，在简单商量以后分手了。 硬要说的话，我和李静只谈了不到24个小时。 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话而演变的搞笑现实，可是在不久之后，我发现我变了。我真的喜欢上了李静，我开始慢慢发现她身上有着更多的闪光点。这个喜欢扎着低马尾，把头发梳得像一把琵琶的女生，真的进入了我的生活之中。 她会照顾我的感受，会为了我的高兴而庆祝，我和她诉说我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她即使不懂，也会聆听。 “丘山，你手这么大啊！” 她伸出手和我比较手掌的大小，我弹钢琴，打篮球，当然手会比她大很多。她在我面前似乎从来没有防备，于是慢慢的，我也不再掩饰，而是在她面前显露真实的自己。 我试着追求她，试着用比以前更好的态度对待她，可是一切不再有效果，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因为我的一举一动而拉近。我冒着雨淋湿半边身子不惜插队也要帮她买一碗泡面填肚子，在她体育考试结束后第一个上前将摔倒的她扶起，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但迎接我的不是她的笑容，而是惨白的真相。 那天早上，何腾一脸凝重地把我叫到了一边。 “丘山，你尽快收手。李静跟一个叫朱阔的人早就裹在一起了，谈了恋爱，那个朱阔有点混，现在他知道你追求李静，说要招人打你呢。” 多么幼稚。我笑了，笑何腾的话，笑李静这个人的行为，更笑我自己。 “我也喜欢你啊，丘山，”李静在拒绝我又一次表白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还有一个人也在追求我，他也追求了我很久，我不好拒绝别人。我总得让别人尝尝恋爱的滋味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表情很复杂。当时我只当这是一句敷衍我的话。拒绝我，不方便拒绝别人，明明我也追求了很久，明明她说了喜欢我，这句话完全说不通，或许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但现在我明白了，真相大白，她害怕那个混混，所以没有能力拒绝他。因为她早就决定了要和朱阔在一起，所以将我拒之门外。我所有回忆，所有追求，都只是个笑话，一个笑话！ 我想起李静在前几个月给我送过一条进口的糖，当时我如获至宝，现在终于得知那只是朱阔送给她的礼物中的小小一部分。一切终于都变得合情合理，事情的主角收获幸福，旁观者会淡忘，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只剩下我一个。 我不再接触李静，直到中考结束后，李静和我才重新有了联系。那天李静叫我去图书馆，得知她和朱阔闹掰分手以后，我没有感到意外。我在图书馆中把朱阔这个人跟李静好好地分析了一遍，我劝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受他人的胁迫。李静告诉我她害怕朱阔，害怕自己因为忤逆他招来祸患，我就极力劝说她考虑自己的情感，不要让恋爱成为负担。我劝了很久很久，这一次我想试着把李静劝回正轨，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我想，当时她听明白了我的话。 后一天，朱阔请李静去看电影。怕她尴尬，于是他叫李静叫两个熟人一起，于是李静喊上了我。到了电影院时，我看到李静罕见的化了妆，心中顿时犹如刀绞。 电影院中，我就坐在朱阔旁边，全程如坐针毡。朱阔知道我是谁，他把我叫到他旁边，全程对我说一些威胁性质的话。我不害怕他威胁我，我只是希望我的话可以让李静有所改变，可以发挥作用，可是最后我收到李静的消息，是在电影结束以后，她和朱阔复合。 我劝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我以为我会改变她，我以为我会改变我自己在她那里的地位，但是一切都失败了，失败的彻彻底底。 那天的泡面，我宁可自己淋雨也不愿意把它打湿；那天的体考，我自己腿都还因为考完试累的抽筋。 我看着手机，上面是李静告诉我她和朱阔复合的消息。我靠在一处院子的墙壁上，品质粗劣的红砖硌在我的背上，我却浑然不觉。我哭了。 为什么我始终不够优秀？ 为什么我已经那么努力却还是无济于事？ 我感到自己很无力。撑在那面红砖砌成的破墙之上，我灵魂之中的一部分仿佛被剥离开，游荡在无止境的人间，成了孤魂野鬼。 那件事情之后，我没有再谈任何一场恋爱的打算，也没有再追求另一个人的心气。 我不知道怎样喜欢一个人了。 第12章 你要脱单了 我躺在床上，手机里面显示qq上有人加我好友。我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因为侧躺而有些发酸的脖子，点开了qq。我很少使用这些社交软件，每一次点开qq对我来说都是一件稀罕事。 “刘晚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我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屏幕前，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之中，那束光线显得格外刺眼。明明通过的按键就在我眼前，在我的指尖处，但我的手却始终难以跨越这一段小小的距离。 ...... “你和朱阔......复合了吗？” 我靠在那破败的砖墙上给李静发了消息，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内心之中仿佛有一口钟在不断被敲击着。在得知李静的真相以后，我的内心总是藏着戾气，总是无法平静。在中考前的四十天，那一次月考，我考出了初中最差的成绩之一，年级四十一名，这个成绩不要说市重点高中，连我们这个县城的一中都只能上一个平行班。 于是，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来让我自己平静下来，包括吸烟。吞云吐雾中我无法获得任何快感，甚至会因为没有经验被熏到眼睛，但它让我有了一个自己思考的时间，让我有了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啊......是的，我和他复合了已经。”说完这话的后面，她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我无力的坐倒在地上，看着我头顶的天空。很热很热，但没有太阳，只有漫无边际的刺眼白光。这样的天气，总是会用它那人畜无害的外表欺骗你，直到你真正坐在这天幕之下，才能感受到这天气究竟有多炎热。 “百年好合。” 我点下了屏幕上那刺眼的四个红字，放下手机。从包里摸出了烟。盒子已经被我压扁得不像样子，我打开烟盒，里面只剩下两根。 点燃，在云雾里面，我好像又被这烟熏到了眼睛，只感到眼眶周围一阵火辣辣的，视线也不是很清楚。在那烟头上的火星一点点侵蚀掉那烟草以后，我把烟灭掉，扶着墙起身，快步走向了垃圾桶，将手中熄灭的烟头和还留着一根烟的褶皱的烟盒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吸过一根烟。 ...... 我终究点下了通过的按钮。那个时候已经有些晚，我又从来不熬夜，忍着困倦和刘晚简单的问候以后，我结束了对话。我躺在床上，困意侵袭着我，可我还是感到不安，哪怕睡过去也不太安稳，一晚上都不停的做着梦。 过去的痛苦，要是可以全部忘掉该多好。 在加了刘晚好友以后，我跟她的接触慢慢变多，班上也有不少同学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也没打算过多辩解，他们问我什么我一一照实回答。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我跟她在一起只怕是迟早的事情，我一个恋爱小白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可是那种不安始终还存在着。 “咋样啊你？”文东风带着一脸贱笑，我看着他这表情，一时间无语凝噎。“大概进度有个百分之八十，快了，要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开口。” “那你加油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晚上，我们班换了座位。我和文东风分开，也成功摆脱了我身边的陈宏远。刚到高中还好，住宿一段时间以后，陈宏远彻底放飞了自我，放弃了自我卫生管理，在夏天身上散发出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头上的头发因为太油而板结成块状。我早就无法忍受，现在摆脱他对我而言倒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换到新的座位其实也还不错。虽然李湛和文东风他们和我没坐在一起，但是我的新同桌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这次我坐在走廊边上，是我们一排三个人中最靠右边的，我左边两个人依次是黄建和韩澜江。他们俩成绩算不上很好，但是都是很有趣的人，只是...... “哎哎，给我给我，我玩一把。” 对，他们俩上课玩手机。 我有些无奈，班主任的威压太大，讲道理我已经有点老实了，不再像刚进高中那样莽撞，办事没有分寸。 他们俩也一直关注着我跟刘晚的事情，李湛那个八卦王更是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那天晚上，肖啸上楼过来找我，要我们班上的人把我喊出来。我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只是还是得听过肖啸的话以后才可以确定。 “丘山，刘晚说叫我帮忙追求你，”肖啸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他向我这边靠了靠，把声音压得很低，“你要是有想法的话就说一声，我去转述一下。” 我没有犹豫很久，直接冲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肖啸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转身下了楼。 “他找你讲啥？”李湛盘问着我，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贱笑。我如实回答了他，没过多久，班上关注我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我离谈恋爱只差了临门一脚。 “你这进度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啊！”韩澜江笑着把我搂住，“你这脱单蛮快嘛！” 我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全都议论着我的事情，我有些不太适应，给我干得还有些腼腆了。至于李湛，他延续了他的风格。 “丘山，那个女生你打多少分？”他很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喜欢刘晚，所以我没法给她打分，也没资格给她打分。她的内在，我一无所知。 “……80？” 我应付了一句，李湛似乎很满意，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贱笑离开了。我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只怕是要宣传一波我对刘晚的印象。 在这样热闹的下课气氛之中，我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吴竹，心中有些奇怪，于是走到走廊外面去找了找他。吴竹正在看我们教学楼前面的那片树林，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领导，我估计会和十二班那个女生在一起。” 吴竹看了我一眼，眼神异常深邃，让我完全无法看透他内心所想。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维持了一会这样的沉默。 “丘山，你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第13章 纠结 我听了吴竹的话，想要反驳，却感觉到有些无言以对。 我究竟是否喜欢刘晚，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短短的几天时间，甚至不到一个星期，我真的不知道我怎样喜欢上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人。但是喜欢这两个字在恋爱中真的重要么？放眼望去，我身边在这个年纪就谈了恋爱的，终究是欲望占了大多数，所谓的喜欢在更多时候只是个笑话。 我不喜欢刘晚，但这在我和她的感情之中似乎无关紧要。而我，一个没有谈过一次正经恋爱的人，慢慢地对这种关系变得病态的向往。 “我不喜欢她。” 我如实地回答了吴竹。吴竹听完以后没有意外，眼神之中甚至有了一抹轻松。“好好考虑，不要被冲昏头脑了，”吴竹看着我的眼睛，神情很复杂，“反正我是觉得我不看好你跟她两个人。你不会在这段感情之中获得快乐的，听我一句劝。” “而且啊哥们，她长得也不好看，你到底是因为哪一个点要和她谈恋爱的？”吴竹很无奈，在他眼里我这种行为毫无道理可言，“她侧面看过去脸都是平的啊，伙计，你到底咋想的？”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话不好听，但都算事实，我实在无力反驳他，更不用说我自己也因为我不喜欢刘晚而迷茫。 吴竹，他毕竟和李久晴谈了两三年的恋爱，而且他在中间短暂的分手之中还有别的女友，他在这方面算得上是我的祖师爷。他这么一番话下来，让我实在有些犹豫。 我在这段感情里面不会快乐。 和刘晚在一起，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行为，而不是关系。我现在急忙同意刘晚，更像是一种对过去的我自己的报复。 我没有再回答吴竹，更没有再回答我自己。我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那天晚上，我到楼下去找何腾他们三人，说放学一起走的事情。走到楼梯口，我看到高圆圆路过那里，刘晚就站在她旁边。在刘晚看到我以后，她脸上飞速闪过一抹红晕，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甚至高圆圆还未反应过来。高圆圆也看到了我，她两步跑到我身边。 “丘山，你现在下来是干嘛呀？” 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就这样子看着我，我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很快，我反应过来了问题所在。刚刚肖啸跟刘晚说过这个事情，而我现在下来，那摆明了我就是下来找刘晚的。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初衷，只是现在，我到了这个境地，实在是有些百口莫辩了。 “我来找肖啸。” “你算了吧你，谁信你啊，”果不其然，高圆圆脸上甚至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好像有些看不起我拿好兄弟当挡箭牌来遮护我下来看刘晚的行为，“我告诉你哦，有个好消息。” “你讲。”我心中已经知道了她要讲些什么，但还是让她讲了下去。 “你马上就要脱单了，刘晚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可紧张了，一直跟我讲你的事情，我耳根子都快听起茧子了！” 高圆圆面带笑意，审视了我一遍。“提前祝贺你哦！” “啊，好，谢谢......我知道了。” 我回答的有些局促。我知道这个事情迟早会发生，但当这个消息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我冲高圆圆笑了笑，挥挥手朝着十二班走去。 得知这个消息，我的顾虑，吴竹的话，已经全部被我抛诸脑后。我现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和高圆圆相处。在那之后，我和肖啸和刘慕枫之间的对话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才急忙跑到楼上，在座位上坐定。 “建哥，这事妥了。” 黄建很意外地看着我，脸上流露出笑意。“恭喜啊，你也是幸福上了哦。” 他的话说完，我的内心仿佛在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我做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和一个萍水相逢只认识了短短一周的人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幸福，这根本不配算是幸福，这一切只是由我内心的怨念和欲望支配而产生的丑陋行径罢了。我看不起那些随便发出山盟海誓的人，看不起那些把恋爱当成休闲方式供自己取乐的人，现在，我看不起我自己，看不起一个背叛自己思想的人，全然一副被冲昏头脑的模样。我这样做，以后刘晚要是得知了我此刻的真实想法，她又会怎样看待我这个小人? 我双手扶着额头，内心的纠结来到了顶点，胸中如同有烈火炙烤一般。 路上，初中的兄弟们不停的打趣着我，祝福我这次感情事业上的成功。他们都知道我初中的时候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心中是怎样想的，所以他们打心眼里为我感到开心。他们知道我不喜欢刘晚吗？还是说，他们也只是觉得谈恋爱这个行为就足够给人带来快感，所以值得庆祝? 我或许从来没有追求过谈恋爱，我想。我到底追求什么，我也无从得知，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很失败的无病呻吟。我不禁笑了出来。 第二天下了雨。我来到学校，那些班上关注我的人没有再像昨天那样疯狂的向我打听。大课间的时候，钟晓泊走到我身边来，以一副很好奇的表情询问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昨天似乎没有和他解释这件事情。 “快了吧，今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也可以见到面。” 我也拍拍他的肩膀。大课间的时候班上很多人都会因为困倦而小睡一觉，即使现在是高一刚进校，这个现象已经发生了。常常班上头抬着的人都没有几个。我环视一圈，除却那些去小卖部和操场的离开班级的人以外，班上没有剩下太多人。 “我找一下丘山。” 在班上极其安静的情况下，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门口传来的声音有些突兀，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猜到或许是刘晚找我，我快步走了出去，甚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睡觉的人的桌子。 “对不住，对不住！” 我连连赔笑，向那人道歉。门口的转角处，我见到了刘晚，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她直接打断。她把头偏到一边，似乎有些不敢直视我，我感到有些疑惑。沉默了一瞬，她终于抬眼看向了我，但她眼神依旧躲闪着。双手递给我一张橘黄色的小纸条，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挣扎着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接过纸条，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想要询问她时，她已经回头跑开了。 第14章 被玩弄的那一个 这段时间，我内心里面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钟声，在这一刻爆裂开来。刘晚的反应让我已经知道了结局，我艰难地呼吸着，像是打开一张判决书般打开了那一张已经发皱的小纸条。 “对不起......” 当我看到那开头的三个字时，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像是沉入水底一般，难以呼吸。我的视线扫过这一张正反两面都写满了的小纸条，忍不住笑出声来。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语气，以及熟悉的结局。 大概内容我已经不想去细看，开头那三个字足矣。这写满两面纸的小作文，刘晚在里面写得很真挚，但我却痛苦到不愿意再多读哪怕一个字。 配不上你，不适合你，你会遇上更好的，你要过的好好的...... 这些内容，我听得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没有悲伤，也没有感到耻辱，仿佛看到一场事不关己的笑话，我只是想笑，笑刘晚，也笑自己。 初中的遭遇，早就让我对感情产生了恐惧，但是那至少是我对别人表露心意。所有曾经的挫败，或许只是因为我不够好，没有做到让别人对我产生感情，所以才有了一次次这样的闹剧。 可是现在呢？这个结论没有被打破，而是进一步扩展。即使是刘晚主动接近我，即使是刘晚对我表露心意，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一如曾经。 从那场电影院开始，或许我就注定了我永远会是被玩弄的那一个。 我笑了一声，嗓子因为没有喝水而有些沙哑。我用力咽下，将手中的纸条撕开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喉咙之中始终附着一抹苦涩。 我想大喊，发泄出这些年内心长久积聚而成的痛苦，但是大喊是会被年级主任通报批评的。 班主任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有为十四班争光的义务，但没有为十四班抹黑的权利。所以即使我那样愤慨，最后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咽下我的不甘。 我走进教室，全程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我已经失去了和任何一个人对视的勇气，我不敢想象他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我。先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要脱单，随即又宣布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不太搞笑的闹剧，这样的行为，就是在哗众取宠么？ 或许我应该站在走廊上一言不发，等着他们来发现，等着他们的安慰，然后诉诉衷肠？ 我低着头回到座位，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一段没有开始就被宣判死刑的关系，而我似乎也被绞死在了人们的小声议论里。我依旧是被玩弄的那一个，没有变过，也或许不会再变。亏得我还在思考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怎样相处，现在这个麻烦解决了，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我自嘲地笑了笑。 ……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也知道了这个事，肖啸他们几个当然也得得知了消息。我没有过多辩解，也没有过多阐述，只是客观的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给他们所有人陈述了一遍而已。 吴竹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他并不意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领导，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烂？”我苦笑着，看着吴竹那淡然的神色。 “别汤姆那样想好不好，不是啥大事，”吴竹看着我，脸上的神情让我看不出他对我究竟持何种态度，“你人很好，只是遇上的人不对，我说过她配不上你。” 的确说过，不仅如此，他还提醒过我我究竟是否喜欢刘晚，这些劝告在我兴奋上头的时候被我遗忘得干干净净。后悔，我很后悔，初中时候积累的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也被调动了起来，我开始怨恨我的无能，再然后，我恨上了刘晚。 临近放假，这件事情虽然发生，但好歹有个安慰，那就是我们即将迎来高中的第一个月假，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度过的很平静，班上有几个跟我关系很近的人拿刘晚的事情来打趣我，李湛更是狠狠嘲笑了我一番。 当初，李湛的同桌因为别的班上有人谈恋爱而感到惊奇，在那里疯狂的分享他们那一对情侣的事迹，我感到很可笑。 这样的恋爱也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给自己提供独一无二的情绪价值罢了。要是两个人不再可以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愉悦快乐等情绪，两人就陷入争吵，最后分手，在彼此的朋友圈里狠狠骂一番对方。 那是开学没两个星期的事情，在听到这些话以后，我感到可笑。 “谈恋爱？又怎么样，很稀奇吗？谈恋爱不跟喝水一样简单吗？”我带着嘲讽性质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刘晚这件事情被众人知晓，我曾经说出的这么一句话成为了用来攻击我的最强利器。我每每听见李湛用他那贱兮兮的表情讲出这么一番话，我都感觉无地自容，只想快速逃离这个满是舆论的地方。 但我没有觉得自己的话全错。谈恋爱，的确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这句话我已经在无数人身上得到了印证。有太多人，从认识到恋爱，只需要一个晚上。只是，总有那么一些情况无法解释，也让我无法理解。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我实在坐不住了。这两节课上得我昏昏沉沉，这几天我的睡眠也大大不如从前。我放下手中的笔，尽管作业没有写完，我还是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平复一下我的焦虑和烦躁。 我站在前门口，伸了个懒腰。那天天气不是很热，多云，没什么直晒的阳光，所以走廊上还算是凉爽。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走向，感受着我存在的这一片小小的天地。有些东西，我更情愿不要反复出现在我脑海里。我睁开眼睛，准备把手中的垃圾丢掉，随后回到教室。 “丘山？丘山？” 我听见一道女生的声音，很细，但是足以让我听见。我转头看去，林小林就站在我不远处，在班级前门的旁边，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 第15章 询问 “啊......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疑惑，礼貌的回应着她。我和林小林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交流过，她一下子过来喊我搞得我一头雾水。 “那个......”她嘴角略微带着笑意，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下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听他们讲，你有喜欢的人啦？”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对刘晚，哪怕是一点动心似乎都未曾有过。但我不能这样对林小林说，班上的同学要是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他们又会怎样看待我？ 林小林就这么对我笑着，眼中含着一抹期待和好奇。 “啊!......我......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会结巴。林小林就这么直视着我，我大概一米七，她看上去不到一米六，这样的身高差距让她看我的时候带着一点仰视。在她的视线下，我深怕自己被她看出自己在说谎。 她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感情经验，和吴竹比只怕也差不了那么多。我这样的回答，只怕是会让她觉得搞笑吧。 “这样啊......”她的语气里面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歉意，但是她嘴角压不住的弧度已经足够说明我的回答有多么的可笑，“没关系的！\" 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我却在她这样的笑容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般的戏谑。我只好笑了笑，手搭在后颈处，将头低下来避免她的视线。连忙走进教室坐定，我长呼一口气，拿出包里的水瓶猛干了一口，水从嘴角溢出，流到了衣服上，形成一片水渍。 有关刘晚的这件事，只怕是注定会成为我整个高中被人取笑的把柄。这件事情没那么轻易地过去，要知道，班上还有李湛这么一号人物。 “喝水一样简单......” 李湛在我旁边笑着，笑得很贱，几乎没有词语可以形容他现在的表情。作为我高中刚进来第一批认识的新朋友，他知道不少我的事情，包括初中时候的一些事情。 我一直这么认为，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后，再一次提起一件事的时候，不会再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不会愤怒，不会痛苦，或许有遗憾，但已经满足，这才是真正的释怀。我试着把以前的旧事当作一场放映过的电影，试着在谈起当年旧事的时候可以置身事外，做一个旁观者，但我始终没能做到。 我不避讳将自己的过往告知他人，因为我也希望自己的心境可以有所改变，就像是对待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去对待自己的遗憾和痛苦。但是这一次我又失败了，而且这一行为给我招来了很多很多的麻烦。以李湛为代表的班上一批人对我施以嘲讽，虽然力度没那么大，尚且没有上升到攻击的地步，但也足够让我无言以对。 至于林小林，我和她没有过任何交集，唯一能够扯上一点关系的就是我是她前男友的朋友的朋友，范义在初中时候就和何腾认识。这关系扯的实在太远太远，至于高中，尽管她开学的时候扎的双马尾让我注意到她，但也因为范义和她的往事让我对她敬而远之。刘晚的事情她知道，我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班上传得沸沸扬扬，她听到这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跑来问我这件事情，更是露出那让我感到有些像看笑话般的笑容。 我有些不解，心中对于林小林这一举动的疑惑也更深。 马上迎来国庆假期，我现在只想好好回去休息一会，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实在有点疲惫，我有些难以招架。好在高中一开始的课业不是很重，在学习上我没什么烦恼，家庭给我施加的压力也不大，所以总的来说日子还是比较轻松的。 那天早上，陈妍跑到了走廊上散心。上次调换座位，陈妍被换到了倒数第二排的角落，一个偏到极致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被“发配边疆”了。 我感觉很不公平，陈妍开学的座位就被抢占，这件事情班主任不会不知道，但他这一次还是把陈妍放在了不好的位置上。 “......座位不能说明什么！......我上一届最好的学生就坐在现在陈妍那个位置上，所以座位对成绩的影响其实不大......\"班主任在班上的这一番激情演讲，让我实在没有话可以反驳，只好看着陈妍一个人坐在那个角落，忍受着她那个有些古板和内向的同桌。 陈妍的视力不算好，初中就是如此，我担心她是否会看不见黑板。要是连上课内容都看不见，那何谈搞好学习？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靠在走廊外面的陈妍走去。“感觉学业上压力大吗？”我站在她旁边，开门见山地询问。 “还行吧......我没啥问题，放心！”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小酒窝，但这没法让我完全放下心来。 “那你感觉同桌啥的怎么……” “丘山，搞快点，有个女孩子来找你来了。” 我话还没讲完，李湛打断了我。我有些不耐，转过头向着李湛的方向走去，眼前的女生却让我停住了脚步。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我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唾液，从半晌沉默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李静？……你来找我干什么？” 眼前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李静。李静和何腾一样，考进了十一班，就在我们楼下，但是进入高中的这段时间里面我未曾碰见过她，也不愿意碰见她。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曾经让我哭过，笑过，又用手段玩弄过我的女生。我恨她，恨之入骨，我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但在此刻见到她的一瞬间，我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恨意。 我还真是够无能啊…… 第16章 挣扎 “我......我来找陈妍还饭卡。”李静好像并没有感到不自在，很自然地对我说着。言毕，她看到了我身后站着的陈妍，笑着挥了挥手，朝她走去。 我避让到一旁，让她们两个初中时候的好友交谈。李湛很快就凑了过来，他对于李静这个上楼找我的女生很是好奇，现在一有机会那必定是要严加盘问。 “那是你谁？那个指名道姓来找你的，”李湛把头凑过来，向着李静那边努了努嘴，“你干嘛不去跟她聊聊天？” “没什么好讲的，她主要又不是来找我，只是让我转交一下东西而已，现在直接找正主更方便。” 我尽量没有看李湛的眼睛，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我看着李静和陈妍两个人在那边聊着天，心里有关李静的记忆又一次充斥了我的脑海。 ...... 那一天，我删掉好友以后大概半个小时，我的qq联系人显示有人请求添加我为好友，是李静重新加了我。或许，她无意地给我发了一句消息，于是发现我已经把她删掉，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所作所为。 “丘山，难道你连好朋友都不做吗？” 我笑了，真够讽刺，我这么多年来缺过很多东西，但是不缺朋友，更不缺一个要靠自我欺骗来维持的朋友。 我追求了她大半年，从上一年冬天到这个夏季，中间经历的种种，没办法让我做朋友。有的人，做不了恋人，也不甘于做一个普通朋友。而她现在的挽回，只让我觉得可笑，这块大饼已经画了足足半年，我早就看穿了，只是心中那么一点点的念想让我没有戳穿。 我抬手就要点下拒绝，可动作却停滞在半空，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一般。 “李静，中考考完了，我送你点东西，明天去电影院我带给你吧。” “会不会特别特别贵啊？”我笑着摇了摇头。李静在我的对面，我们坐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处，那会图书馆很安静，所以我们声音也很小很小，如同耳语。“不会的，你收着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李静看起来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你能不能预告一下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手链，”我没打算隐瞒这个，大方的讲出了事实，“款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似乎很期待这份礼物，但是没有再多问。她眼睛一直飘忽着，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地看向我。 “丘山......那个，不然我们用个情侣头像？” 我愣住了，手中的书被合了起来，但我没有夹书签。我看着李静，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挑吧。”我看了看我的qq头像，一只橘黄色的卡通小狗，那是我初二曾经看到的一个杂志锁屏，我当时觉得好看，就将它保存下来做了头像。我没有换头像的习惯，这只小狗，从我初二换上开始就没有变过。 “不然还是你挑吧......” 我没办法推辞，只好从网上找了几组头像给她看。她看了一组，似乎不太满意，咂吧咂吧嘴，又换到了下一组。在看到一组头像以后，她眼前一亮，像是发现宝藏一般停了下来。 “就这个吧！” 我没有细看，就把头像给换上了。不仅换了头像，我和李静还在qq上面绑定了情侣空间，那一天图书馆我和她讲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催促行人归家，我才和她道别。 我以为，她终于可以明白我的心中所想，终于意识到了朱阔的用心，也会为自己曾经对我造成过的伤害而忏悔，但我错了，错的彻头彻尾。 第二天早上，她换了头像，解绑了情侣空间，除了那满聊天框的对不起，她的解释只是一句怕被妈妈发现。 同一天下午，到了电影院，我看着她脸上的妆容，看着她在烈日下焦急的等待，看到她接过朱阔给她买的奶茶，然后，看着她复合。我的包里装着给她的礼物，可我到最后一刻都没能拿出来。 丢掉烟盒的时候，我多么想一起将这条手链丢掉，丢掉一切和李静有关的东西，但我没有。这条手链，是我靠节省自己的开销省出来的一点礼物，我从来不舍得为自己买什么东西，尽管我的父母从来不会吝啬给我零花钱，可那些钱终究是他们的，要让我用父母给我的钱，我做不到。 我留下了那条手链，放在我书桌的最顶端，我不想丢弃它，但也不想见到它。 我就这么看着李静发来的好友申请，仇恨和痛苦瞬间占据了我的理智。我点开临时聊天框，愤怒地质问着，用几乎歇斯底里的语气，说出足以让我和她彻底决裂的话。 然后，当一切潮水退去后，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自嘲的笑了笑，最后，通过了李静的好友申请，将她设置到隐藏对话。我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这样拙劣的把戏欺骗不了任何人。我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欺骗自己，骗我自己对她恨之入骨。 ...... “丘山......丘山！” 我有些失神，这声音陡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是李静在叫我。“有啥事吗？”我冲她询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叫住我。一旁，陈妍被李静挡住，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那个，数学最近上的那些东西，我有些搞不明白，你可以把笔记给我看看吗？” 一旁的李湛表情变得精彩，更不巧的是，钟晓泊在这个不太合适的时候出现了。他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也走不动道了，停在原地看起戏来。 第17章 国庆在即 “就是......最近的笔记吗？” 我再次向李静确认了一下，她点了点头。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的笔记实在是有些潦草，只有我自己能看得清楚，所以我没准备直接拿出我的数学书给她。 “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把笔记给何腾，你去拿就行了。” 我终究没能拒绝她的请求。把笔记稍稍总结一下，写一两个知识点在纸上给她就行了，我不想在李静身上再浪费时间，更不想和她再多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我选择让何腾来转交。 李静冲我笑了笑，致谢以后，她大摇大摆地走向楼下，姿势夸张至极，和初中时候的她没有半点区别。 她一走了之倒是清静，我现在有了不小的麻烦。 “丘山啊......”钟晓泊跑过来把我揽着，一脸的笑容之我感到脊背发凉，“刚刚那个女生，找你来借数学笔记......你们俩什么关系啊？说来听听？” “赶紧解释解释啊，来来来。”李湛也没有放过我，但他知道这到底是谁。我和他讲到过我初中时候和李静的事情，尽管没有详细告知，但是李湛知道的也已经够多。当我说出李静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湛就已经开始观察我的反应了。 “没啥关系，就普通初中同学......” “你看我信吗？”钟晓泊以一种似乎看穿全局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把我看了个对穿。 我无奈地摇摇头，就这件事情，凭借班上强大的消息传播业务，不出一天就又会引发一段舆论。先是刘晚，后是李静，我实在有些无可奈何。初中时候想着地从头开始，改头换面似乎也彻底沦为一纸空谈，这才一个月不到，我就已经深陷泥潭了。 第二天，还是大课间，李静又一次跑上来找我。 我很困，眼睛皮不停的打架，她这么一叫把我所有的瞌睡全部毁掉了。在我出去的同时，班上关注我的那一整个小团体全都跑了出来，站在旁边用拙劣的演技来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实际上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丘山，谢谢你！”李静笑得很开心，上前一大步，将手中攥着的东西放在了我手上。“这是给你的！” 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棒棒糖，最普通不过的那种一元一个的棒棒糖。我无奈地将手中的东西收起，看着李静脸上的笑，不由得感慨这还真是她的作风，癫到让人根本猜测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行，我多谢你送我个糖。” 我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下去，她刚要转身，我却突然间想到什么，胸口之中像有什么将要爆开一般。我长呼一口气，喊住了李静。 “李静！......那些笔记你看不看的明白？” “看得明白，谢谢啦！” 我没有再理会，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我面前的团伙已经做好了质询我的准备，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说了，没啥关系......真没啥！你别不信我啊！” 我看着我面前的几位大汉，心中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国庆的假期更近一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我真的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补充补充自己损失的巨额脑细胞。我需要一个可以让我静下来的空间，一段可以让我好好思考的时间，这样子我才能更好地处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个愿望又一次落空。计划当真是赶不上变化，这一次遭殃的不是我，是韩澜江。 韩澜江和黄建两个人玩手机的频率比起刚和我坐在一起时要减少了了一些。这是个好兆头，我一开始常常会为他们那样的大胆行为感到吃惊。我本来以为已经万事大吉的时候，韩澜江被发现了，就在国庆放假的前一天。 晚上，英语晚自习，我照常在写着发下来的卷子。当我写得入迷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我们英语老师下了讲台，在向我们这里观望。直到我的视线前出现一个黑影，我才知道英语老师下来了。 老师的目的很明确，她直接走向了韩澜江，眼睛死死盯着他。我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扭头看向黄建，他似乎和我持有一样的疑惑。全班许多同学的视线聚焦到了韩澜江的位置上，聚焦在了这个教室第一排里面最角落的位置。 “手机！”老师的语气十分笃定，我心中暗道不妙，韩澜江只怕是被抓了个正着。 “没有啊，老师你肯定看错了。”韩澜江辩解着，但是我听得出来他的辩解十分无力。在老师的命令下，他离开了座位，老师坐在他座位上，从他身旁的包里，摸出来一部手机。 这下完了。我心中已经看到了韩澜江的下场，只怕是要不了多久班主任就会上来制裁他。英语老师瞪着韩澜江，将他的手机放在了讲台上，坐下来以后才开了口。 “我看到了你还要把手机往包里塞？” 韩澜江没有再辩解什么，就站在他的座位上，面如金纸。以往的洒脱浪荡现在在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样清楚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处罚。禁止带手机不仅仅是学校的校规，也是班主任的逆鳞。更何况，韩澜江是我们班犯下这样大错的第一个人。 在那以后的一小段时间，晚自习变得极其安静，老师在讲台上一言不发，我们在下面连讨论都不敢讨论。韩澜江就在那里坐着，可是灵魂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只剩下一具躯壳。 这样的平静，只会让人更加恐慌。窗外的树叶时不时被吹得猎猎作响，我看着黑洞洞的天空，尽管是九月份，但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我体会到了。 第18章 盛怒 这样的时间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但是实际上班主任十分钟之后就过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不出他到底是极度愤怒还是平静，但我着实被他那个表情吓得不轻。班主任在军训完以后就发怒过，当时我已经见识过了他盛怒时候的样子。现在他越是平静，越是说明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或者说是在权衡这件事情。 班主任走到我面前来的时候，我的视野瞬间被全部占据，只剩下他一米八五的魁梧身躯，像一尊魔神一样就这么来到了身边。他的步伐不快，却仿佛带着丧钟敲响的声音，宣判韩澜江死期将至。 “韩澜江，出来一下。” 他脸上像是被一团阴霾盖住，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韩澜江很老实地和他一起走了出去，头低着，我甚至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气息。 “建哥，他是不是要无了？” 在班主任和韩澜江走出教室后，我侧身询问着黄建。黄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门，最后无奈地叹息。 就在我还想问问别人的意见时，外面的音量骤然扩大，班主任愤怒的咆哮声自前门传入了班上同学们的耳中。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盛怒，说话时像有雷声阵阵，冲击着我的耳膜。 “你再狡辩！都已经被老师抓到了，你还要狡辩！” “我真没有玩......” 韩澜江的声音也提高了，但是他的声音中夹杂了一股颤抖，让我很难联想到他曾经和我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他尽力辩解着，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罪行没有那么深重，我心中暗道不妙。据我多年和老师打交道的经验，这个时候班主任是不会考虑他的辩解的，何况人赃俱获，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空间。他如今的做法，只会让班主任觉得他是在一派胡言，更是在班主任心中燃烧的那团火焰上浇了一桶油。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外面传来一声爆响。 我吓得浑身一颤，班上这个无比安静的环境下，突然传出的声音实在是很刺耳。我还没来得及分析出这声音发出的缘故，另一声爆响再一次传出。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现在不用分析了，这两次响声的质感明显不一样。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其中有一次响声是砸手机，另一次...... 我好像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韩澜江在啜泣，但他的声音又不太像。外面的喧闹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我不知不觉地咬紧牙关，一直到牙齿发酸才发现自己也紧张到了这个地步。 班上依旧是噤若寒蝉，英语老师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讲台上翻看着教材。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外面的声音终于停止，我以为是风暴将要平息，可结果却是新一轮的风暴再起。班主任走到了前门处，脸上的表情几乎到了狰狞的地步。他先是喘了一口气，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失控的情绪，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咆哮声在门口炸响，班主任的脸几乎变成了黑红色。 “搞邪了？才刚开学一个月不到，就在班上搞这些东西，还读不读书？”他先是大声批评了几句班上的纪律问题，然后顿了一会。 “我说的，今天韩澜江必须从十四班滚出去！”班主任彻底愤怒了，他的音量大到几乎刺痛我的耳膜，“从今天开始，十四班只有56个人！” 我听到这句话以后，刚开始感到有些脊背发凉，只是因为班主任那个模样实在太吓人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我莫名的觉得有些搞笑。班主任在这样愤怒的情况下还整了一句这么委婉的话，我想笑却又不敢当着班主任的面笑，毕竟场合不太合适。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如坐针毡，左边挪挪右边动动，实在是不舒服。 韩澜江这次，确实会很惨，但是要把他退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能够进入我们班的都是中考成绩出色的学生，尽管韩澜江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但是放在年级一样是属于高分层次。 况且，班主任还年轻，虽然已经谢了顶，但是年龄也就不过30出头。他虽然愤怒，但是不至于要和韩澜江包括他的家人闹翻。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听见韩澜江和班主任两个人下了楼，没有再在门外对峙。班主任多半是去打电话给韩澜江的父母，把父母叫到学校来当面处理，最后达成和解，但是会有惩罚。这大概就是班主任后续处理韩澜江的流程。 下课以后，同学对这个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我和黄建作为坐在韩澜江身边的人，自然是少不了人询问。李湛和余长弓还有文东风等人都来到我的座位上对我进行盘问。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所有人都叫到了外面去，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给他们细细分解。 来听我这小讲座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有一部分还是高中新认识的甚至是不认识的同学。我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的讲了一遍，并且提出了我的看法，以及后续的情况。大家激烈的讨论着，这算是我们班的一件大事，而且是第一件大事，更是值得让人讨论一番。 我大概讲完以后，大家也分成了几个小团体，自己讲自己的去了。我站在走廊上，开始猜测着班主任会怎样跟韩澜江的父母讲这件事情，又会怎样惩罚他。 我这么想着，靠在栏杆上，感受着夜晚独有的一点点微风。在我思考之际，林小林走到了我面前，开口向我询问。 “韩澜江，他不会出啥事吧？什么情况？” 我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情讲了一遍，现在只有等班主任上来以后我们才知道结果。 第19章 检讨 我们的晚自习一共有四节，上到十点十五结束。前三节是老师讲课，当晚的老师照堂，最后的一节则是班主任的专属讲座时间。韩澜江如今的处境究竟是怎样，我们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得知。 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我实在是有些紧张，甚至不免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班主任的处罚力度究竟如何，其实在这一次里面就可以看出。 要是韩澜江当真被赶了出去，那我以后只怕是也会老实不少。 就这么等待着，班主任和韩澜江就都进了前门。韩澜江的一边脸上还在发红，这验证着我的猜测。最起码，班主任打人不会手软，这一点已经足够震慑班上大部分人了，我也在内。 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壮硕的身躯，比我高了一个脑袋，再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当面和他对峙。这要是挨了个三拳两脚，只怕是要青一块紫一块…… 班主任在讲台上坐下，我坐在讲台左侧，甚至感觉他带起了一阵风。从小到大，这么多老师，我尊敬过，吐槽过，痛恨过，就是没有像这样恐惧过。高中的班主任，还真是让我刷新了以前的认知。 我咽下一口口水,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我有点想转身看看吴竹的表情，但是班主任离我只有一米多远。我现在连动都不敢动。 我看看一旁的韩澜江，因为已经接近十点，天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加上班上的吊灯没有那么明亮，所以他的脸上布满了阴影，我这里根本看不见他到底有怎样的表情。 班主任用他那标志性的声音清了清嗓子，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长呼一口气。随后，他开始娓娓道来，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平静了不少，能看得出来他已经从刚刚地盛怒之中平息下来。 韩澜江没有被赶出十四班。班主任再次强调了一遍班级纪律，跟我们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些都是老生常谈，我并没有多做关注，直到他宣布了韩澜江的惩罚以后我才开始认真听他的话。 “韩澜江，上来，把你的检讨念一遍。” 果不其然，韩澜江会写一份检讨，但是全班面前朗读确实有些丢人了。好在韩澜江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所以他顶着压力读完了这一篇并未花费太长时间酝酿的检讨。 内容其实很简单，大概就是说自己的行为危害了班级风貌，损害了班级形象，等等这些。他在上面念检讨的时候，还是和平时一样，歪着身子站着，没个正形，而且身子还摇摇晃晃的。他就这么念着，班主任不时催促着他，提醒他让他声音大一些。 直到最后一句，韩澜江顿了一顿，深呼吸以后才说了出来。 “我是个不好的反面教材，希望大家以后以我为戒，不要学习我。” 我听完这句话以后，实在是憋不住笑了出来。班主任的目光飘到了我身上，我赶紧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万事与我无关的模样，这才躲过一劫。韩澜江，这个平时玩得几乎疯狂的伙计，这个平时在我们身边就不太正经的幽默少年，现在被班主任和自己的父母逼得如此正经，我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为好朋友感到痛心是一方面，笑话他那可又是另一方面。 在他读完检讨不久，班主任也宣布让他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面去以示惩罚。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情，但是我心中却还是感到有些悲哀。班主任在前几天说过，坐在哪里没有区别，都是搞学习。可是如今当韩澜江犯下错误后，却把座位变动作为了一种惩罚手段。这样做不无道理，但实在是有些双标了。 “我本来是要把他攘出十四班的，”班主任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在这剩余不多的晚自习时间，跟我们讲着道理，“但是他的父母一直请求我，他自己应该也找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刚刚的确是冲动了，我还是希望我们班每一位同学都可以一起顺利走完这三年。” 冲动，的确。这也是我从这件事情之中对班主任的总结，他愤怒的时候是几乎没有理智的，甚至可以一拳给你打死。但当他冷静以后，他依旧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会好好考虑大局观。要知道，班主任30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我们年级的副主任，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一拳给你打死，然后对着坟墓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我心中不免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这再一次引得我开始憋笑。 下课铃声响起，这个难熬的晚自习终于过去，我像是从监狱释放了一般解脱。班主任的威压的的确确让我开始思考以后高中生活之中我的行为。韩澜江走下讲台，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感到有些同情，但玩手机被抓也确实是他犯下的过错，想到最后我也只能一声长叹。 那天晚上回去开始，我就思考自己该怎样和班主任相处，以什么样的人设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有时候，对待老师可以像对待上级一样，也可以像对待朋友，只有平衡二者才可以真正做到师生和谐相处。 国庆放假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不算上前面军训的缺席，这是我第一次迎来高中的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两天半，但比起初中时候的假期，很显然这更让人值得期待。班主任负责排年级所有班级的课表，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为之给我们谋点福利，我们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直接可以带上书包，然后在体育课结束后放学离开。 第20章 星殇阁 国庆两天半假期，像是时间跳跃了一样，我根本不知道这两天半做了什么，就又要回到学校里面。 这个月学校的事情还是蛮多的。最重大的一件事莫过于选科考试，大家会在这一次考试之中，根据不同科目的成绩和自己的兴趣选出自己要学的科目。我们班或许也会有人要因为选择不同的科目而离开。 这一次选科考试，也是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大型考试。要是说中考成绩，那总有那么一批中考发挥失常或者超常的人，也有一批中考很好但不适应高中的人。这一次大型考试，比起中考成绩，更有参考价值。 我在班上究竟是怎样的水平，在年级究竟是怎样的水平，这一次就可见分晓，所以我也有些期待。 平时也有周测，但是以我的性格不可能去认真对待，每次都是草草写完，早点了事。或许对其他人我已经有了大概的评估，但我还真搞不太清楚我自己的定位。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任何备考的打算。说实话，高中到现在，我还没有被学习压力压迫到喘不过气，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对学习的轻视。我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班主任对我的态度基调在这一次考试就会定下来。如果我成绩优秀，那他对我曾经和吴竹犯下的错误或许会网开一面。反之，以班主任的脾气，以后的苦日子就等着我们了。 平凡的一天，平凡的课堂，我已经没打算备考，但上课听讲还是必须做到的，我从小到大也就上课积极性稍微强一点，课余时间对学习那是完全提不起兴趣。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便开始四处打量。我看向一旁的黄建，他的桌子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袖子挡住了一半。我仔细看了看，那是一首长诗。 “什么时候来的写诗的兴趣？”我心中暗道，不免有些疑惑。写诗的爱好我初中时候也有，对他写的诗我不免感到好奇。我暗暗赏析起来黄建的诗文，很零散，毕竟我只看得到一半。 我还想努力看看，尽管我已经伸着脖子去瞄，但还是失败了。从我能看到的几句里面，我大概能看出来这首诗的整体风格。 沉闷，而且有不少辞藻堆砌。硬要追求艺术价值其实我也不在行，只能说，这首诗可以反映一个人在想些什么，而且有一定的文学功底。黄建有这一手我还是感到很意外，他已经给过我一次惊喜，那就是他每天坚持写上一篇日记。日记的内容当然我不知道，但是字很多，只怕不是记录日常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点，都能给别人以属于自己的惊喜。 我这么想着，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刚刚那样的走神无疑就是犯罪。我抬头看向讲台，班主任朝向着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两只眼睛总是有些对不太齐，一只眼睛锁定在我身上，另一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如果班主任不喊我而是盯着我看以示警告，那我还真不太好确定他是不是在看我。 我站了起来，准备回答问题。班主任给我提的问题其实不难，是我之前了解过的知识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或者是被他的压迫感给控制了，我大脑一下子宕机了。我很努力地要思考出答案，但是貌似收效甚微。 下面的同学纷纷回答出答案，我还是那么滞在那里，像个木偶人一样。班主任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仿佛因为逮住我上课走神漏掉知识点而感到高兴，我后背有些发寒。 “看来你是摸了一节课鱼啊......啊？丘山？”班主任脸上是带笑的，笑得让人不寒而栗。班上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在那里站着，尴尬至极，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班主任的眼睛。 下课以后，我顾不得李湛等人的嘲笑，连忙要求黄建把那首诗拿出来。这首诗叫做星殇，这无疑是个很中二的名字，但并不是没有文学价值的小白诗。我仔细看了看，内容和我一开始的判断大差不差，但是写这首诗的动机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当然，看内容可以看出来，这诗跟情沾边。这样现成的八卦，我不去了解似乎有点太可惜了。 我盘算着，打算找个机会去问问他们。 当天晚上，我正打算询问黄建这件事情的缘由时，韩澜江先一步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组织？写诗的？”他给我看了看那个笔记本上记录的一些东西，大概就是几首诗和一些感慨，和组织里面现有的人。我感到有些奇怪，这么性质的一个组织，在以前我还真没见过。黄建问我之前有没有写过诗，我说初中时候会写几首，他就和韩澜江商量着要把我搞进去。 当然了，我肯定是乐意加入的。这么一个特殊的且罕见的中二组织，不加入实在有些无趣。 黄建大概告诉了我一些有关事项，说了一些我需要做的事情。在进入组织以前需要有一个笔名，还需要写上一首诗词，然后由黄建把它誊写在这个笔记本上。黄建没有练过字，但他的字在我们班男生里面的确算得上乘，看起来灵动而清秀，由他来抄写确实是个好主意。 班上的人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对此十分期待。 第21章 水月客 同时，我还得知了一件事。那首诗是韩澜江写的，黄建只是誊写，这首诗恐怕是这个组织诞生的原因之一。但是创建这个组织的主意也不是黄建和韩澜江想出来的，而是和我小学同班的苏洛提出的。 带一首诗和一个笔名进去，这其实不难。一首诗对我来说并不需要绞尽脑汁，当然前提是不掺杂真实感悟，要是想写真情实感，那就必须写好，尽我所能表现出内心的想法，而不是浮于词藻。词藻堆出来的诗写起来很快，但是根本经不起细品，看了几遍就索然无味。我不屑于写这种诗文，但是我现在的确没有感触支撑我去写一首真正反映我自己的诗。 至于名字，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想法。 “水月客吧。” 黄建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奇怪，他似乎对我取的这个老气横秋的名字感到很不解。的确，这个名字确实很老气，但这是我心中的最优解。 我喜欢看湖泊河流，喜欢看月亮，看远山。当初登上岳阳楼时，我没有被它的古色古香征服，也没有拜倒在它深厚的历史气息下，我更喜欢洞庭湖。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当我在岳阳楼下眺望洞庭湖时，这句古文在我眼前具现化。 我的老家，在大山里，门前是流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溪水，远处是迷蒙的山色和一望无际的林。 有些时候，我感觉我和这些东西有着羁绊，但似乎总会因为我不够优秀而被拒之门外，仿佛失去了鉴赏它们的资格。只有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足够安静的时候，我才能在和它们的对话里面学到些什么。 这种爱好很奇怪，至少在同龄人里面很奇怪。当然，我不是只喜欢山水，我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个不太寻常的爱好。这个笔名，我在初中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今不用实在是可惜。 得到了我的答复和解释以后，黄建神色稍有缓解。他誊下来我的名字，给我指出了一片空白，让我把我的诗词写在下面。要是现场让我直接写出一篇诗词来，我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就算是东拼西凑出来一首诗我也得要一会功夫。我拿到这个笔记本，向前面翻了翻，想看看这个组织里面到底有哪些人。 不看不知道，黄建这个家伙还真是够狗的，亏我叫他一声建哥。按这个名单来看，我算是很晚知道这个组织的人了，在我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加入了进来。至于黄建为什么不跟我讲这件事情，我的推断就是他没觉得我是个写文章的人，毕竟我开学那段时间天天出去乱跑，跟书生气质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有许多人都在上面，很多人都很有些让我出乎意料。班上待了一个月，有些人就算不熟悉，大概也能看得出来平时的行事作风是怎么样的。有些看起来跳脱得没有边界的人，比如李宸；或者是有些埋头搞学习的人，林漾，中午甚至不睡觉来写作业，这些在我中午睡不着的那段日子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而她也加入了这个组织。他们两个人，多半是受了其中一个人的鼓动，另一个人才会选择加入，毕竟他们俩是我们班唯一的男女生同桌，其他都是男生一排女生一排。 我饶有兴趣地继续往前面翻，眼前出现的名字顿时让我停了下来。 “林小林......” 她也在这个组织里面。我好奇她会写什么样的诗，但我找了找，并没有找到。 我继续翻着，大概了解了这个中二组织里面有哪些人，现在有哪些作品。收起笔记本以后，我开始努力地拼凑出来我的入门作品。尽管是应付，是辞藻的拼凑，但是我还是希望它不流于那种丝毫没有内涵的败笔。所以我尽力的营造意境，让自己沉浸其中，当天晚上的晚自习我都没怎么听。在诗海遨游了两节课，我才总算写出来一篇《江城子》。 没感觉硬挤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写完了一篇词下来整个人疲惫的快要睡着。 他们拿起来我的词，一个一个凑在一起开始翻看。我被挤到人群以外，只能听见他们在里面的议论声和惊呼声。我不意外他们会对我的词作好评如潮，因为再怎么说我也憋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这一篇短短的江城子憋出来，用词上是讲究了一遍又一遍。 能被认可，我很开心，但我觉得这一篇词不值得这样被认可。 我这么一篇词写下来，大家开始传阅。不仅如此，星殇这个组织里面没有写诗词的其他人也开始写了起来，不少人用的也是江城子这个词牌名。大家热热闹闹地写着，兴奋地互相传阅着，我看着他们，心中不免感慨。 文学，当它不以试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受人追捧的。我们所有人心里或许都有一个文学的梦，在恰当的时候，它就会开花，结果。 大家写的词我一篇篇地翻阅，的确算不上佳作，但至少其中都倾注了大家的热爱。高中对于很多人来说时间很紧张，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抽出时间来写这么一篇已经是难能可贵。在我的词被认可以后，他们很多人把词也递交到我手上让我来评价好坏，我当然没有那个资格评判，但我还是尽力提出了一些用词上的建议。 尹吟曦，我小学认识到现在的老朋友，他的词我也看了。存在借鉴，用词直白，但也有思想，有可取之处。尽管他平时是一个那样活泼过头的活宝，他也有自己的思考，也可以将自己和文学联系在一起。 文学还真是足够神奇。 第22章 吐血 谈到文学，这让我不得不想起来吴竹。 吴竹这个人，我以前和他因为钢琴这一共同的艺术爱好而相遇，因为两个人对美的追求而熟识，从初中到现在也有了三年，这个人带给我的惊喜却源源不断。 他小学不是在我们本县读的书，而是在江苏。初中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外省转过来的学生横空出世，一举摘下了年级第一的宝座。当时他几乎是我们初中的传奇，我在那个时候对他的成绩很是崇拜。 再到后来，我慢慢发现了他身上除了学习以外的其他特质，甚至是一部分不被大众接受的恶习。他吸烟。喝酒，飙车，泡吧，做了所有不良少年应该做的事情，但即使这样放纵他还是和我一起考入了尖子班。他感情经历丰富，身边不少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一个十足的渣男，但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过他很爱李久晴，爱着这个和他分分合合了几年的伴侣。他是个富二代，家财万贯，但为人谦和。这些特质全部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实在让我感到疑惑。 他仿佛就是一个矛盾的产物，一个不太顺从这个世界主题的，特立独行的艺术家！ 高中以后，我还知道了他喜欢文学，甚至说是对文学有强烈的热爱。从中国读到欧洲，他似乎对文学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以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角度来审视这个世界，并且常常在我面前提起。所以，我只要在这方面有感悟，或者写了那么一篇文章，我就会找他来分析，评价，然后做出改变。 不知道我们班这个中二组织，他会不会感兴趣。他大概会吐槽这个组织的本体，但是其中一些有价值的诗文，他也一定可以发现其中的妙处，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有些另类的痞文青！ 我想象着他看到这个组织的名字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等到了下课，我回头看了看吴竹的座位，他这个屁股对凳子过敏的人果然还是跑到了教室外面。我起身向前门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和他讲讲这件事情。 “领导！领导！......你知不知道我们班......你这是咋了？” 吴竹的脸色很怪，皱着眉头，手扶着栏杆，腰略弓的站着，看起来像被人打了一拳。我看到他的状态，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我看了看吴竹的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虚弱，但身上那股痞气似乎没丢。我再一次开口询问他，但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伸出了舌头。 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我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发毛，甚至有些站不稳。我这时候才知道为何刚刚吴竹保持着沉默，他吐出的舌头上面全部被血覆盖，甚至连牙齿的缝隙间都被殷红给填满......他吐血了！ 吴竹，不久以前还在和我谈笑风生，在这一刻却如同一支风中摇摇晃晃的残烛，成了一个虚弱的病人！ 我努力思考着他吐血的原因，但是还未等我得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吴竹就向着走廊尽头的厕所跑去。我连忙跟上，有些拥挤的走廊里面，我和他一前一后的在人群里面穿梭。路过十六班时，我在他们班门口留意了一圈，可是没有看到李久晴，只有几个男生三三两两的站在外面。 李久晴，她知道吴竹吐血这件事吗？......我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吴竹这一次的吐血已经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他需要有人照顾，李久晴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吴竹会一直隐瞒下去吗？ ...... 这个紧要关头之下，我没时间想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我跟着吴竹冲进了厕所，在洗手池那里，吴竹弯下腰，表情十分痛苦地开始呕吐着。吐出来的全部都是粘稠的血液，那血的颜色不是鲜红色，而是一种比较深的粉色，看起来不像是血液，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真切地飘入了我的鼻腔之中。吴竹捧了一捧水漱口，将唇齿之间所有的血液冲干净，他抬头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开了口。 “这个铁锈味......看来今天是不用补铁了，很充足！” 他笑得和平时并无差别，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好以外，他还是那个吴竹。可我却感觉得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捏住了他，这个洒脱了这么多年的人，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枷锁......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知道有些胃炎是会引起吐血的，要是这种情况的话那还尚且可以接受，吴竹的生活习惯已经注定了他的身体不会有多么健康，要知道他从15岁就已经开始酗酒抽烟。我没有开口，给他时间让他缓一缓，稍微平复一下不适感。 “什么情况？”我开口向他询问，他看起来平复了很多，现在的他仿佛没有吐过血一样，和以前他那副模样无异，“怎么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吐血了？” “出血性胃炎，可能是遗传下来的。” 说完，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似乎不愿意提起一些事情，但最后还是讲了出来。 “我的爷爷......他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我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习惯了就好了，没啥影响。” 怎么听都不像是小问题......吴竹的解释对我来说可以是完全没法让我冷静下来，他的身体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我现在完全是一头雾水。我叹了一口气，我能做的，就是希望他可以慢慢治疗自己的这些毛病，也不要再为了放纵自己一时的欲望去酗酒，从酒精的麻痹里面找寻另一个世界，但我劝不住他，这些东西都要靠他自己来处理。 第23章 踽人 吴竹在那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就转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空气里面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已经基本消散，但我脑海里面吴竹呕血的场景却挥之不去。 我看着他往教室走的背影，他的步伐很潇洒，潇洒的一如既往，走起路来身上自带一种自由散漫的气息，但不失节奏。可是他这一次的步伐，在我看来却是那样凄惨，那样无力！ 我回到教室以后，彻底没有了上课的心思。我时不时地回头看向吴竹，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异样，但是一切如常。他照例和同学们开着玩笑，除了知道他吐血的我以外，每个人都正常的和他交流着，和平时一样满脸笑容。我的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般，让我难以喘息......唯一知道他吐血的我，成了最古怪的那个人。看着班上同学和他谈笑风生，我只感觉连那笑声都有些刺耳！ 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死死缠绕着每一个人。这样的天气导致我的眼睛周围有些湿润，视野内始终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这股热气让人的内心几乎要疯狂，我再也无力忍受我内心的疑惑。到了吃饭的时间，我难得有了和吴竹独处的机会，我下定决心要好好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究竟怎么样，可是每次我要开口时，却总是发现吴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的视线在人群里面来回扫视，时不时在几个穿着短裙的女生的腿上面停下，甚至还不忘记提醒我哪个位置有女生穿白丝...... 他越是这样平淡，我就越是揪心。他吐血的那一幕仿佛一扇打不开的门一样摆在我面前，对他的健康状况，我无能为力，但我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他被病痛折磨，然后一言不发...... 良久的沉默以后，我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领导......你身体到底什么情况，真的就只是因为胃炎导致的吗？”说话的同时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否会为了安慰我而表现出撒谎的特征，但他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平静，这种淡然几乎让我感到悲哀，“你以后少喝点酒，都吐血了还拿着酒瓶子死灌......你这跟自残有啥区别？” 吴竹听完这些以后，冲我笑了笑。我以为他会出言否定我让他少喝酒的劝诫，但他没有。他只是很自然地开了口，像是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我有肝硬化。” 吴竹说完以后，继续在人群里面搜索着他想要看到的颜色，而我整个大脑因为他这短短几个字的解释彻底宕机。肝硬化？......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肝硬化的病人，对这个病的了解只限于网上的介绍和书本不起眼一角里面的知识拓展。等等......肝硬化，吐血，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让我打了一个哆嗦。这样的疾病发生在了我的面前，发生在了我的兄弟身上！ 树林里面的鸟鸣声变得狂躁不安，刚刚还吹着的小风现在完全停止，树枝静止着，静止得让人感到恐惧，像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世界里面的一个场景道具一样。远方传来了那些学生的笑声和争论声，无数不同的画面在眼前跳跃着，我大脑几乎要被这些信息撑爆一般，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现在......暂时做不了手术，医生说要到成年以后手术成功率才比较大！......再熬一个高中......” “你都知道自己身体这样了你还天天去喝酒！”带着心中莫名升起的愤怒，我还是爆发了，质问着他，“你有没有为自己的身体想过？” 吴竹很平静，他似乎没有为我的质问感到愧疚或者困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放心，高中死不了。” “把酒戒了，哥们可不想高中没上完还得给你上香！......” 风再一次送来了难得的清凉，树叶摩擦着，发出的声响像是它的脉搏。 已经是深秋了...... ......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李湛和文东风他们都来找过我，今天晚上不比白天，是个很凉爽的秋夜。不得不说，我们分在这栋教学楼是幸运的，这栋楼前面是一片树林，几座路灯闪着虚弱的灯光，再向远处看，是校园的大门。而另外两栋楼站在走廊向外面看，只能看到另一栋教学楼，以及教学楼外墙上的斑驳锈迹。 吴竹没有出来，他坐在座位上和同桌聊着天，似乎是在情感上给出指导。在今天以前，他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任何有关他身体状况的事情，若不是今天目睹了他吐血，我或许还天真的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把生活过得自如的男人！ 唇齿间的血被水洗刷干净以后，回到教室，吴竹会带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笑脸去迎接每一个班上的同学，会和以前一样开着玩笑，做他爱做的那个痞文青......可是谁知道他的病情到底有多么严重？同学们是否可以嗅到那股缠绕在他身上的病痛的气息？ 眯起眼睛向远方看，今天一整天天空都是惨白色，在这种天气里面我的视力有些受影响。远方的灯光随着我眯起眼睛变得凝聚，然后又在顷刻间散开...... 吴竹从来不和我们说他的病情......因为他是个孤独的人。这些认识了一个月的同学不会了解他内心的孤独，我也一样没法得知他会在酒精和烟雾中构建的世界里面寻找什么，足以让他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哪怕生活的再光鲜，也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第24章 我不知道的军训 我们这些孤独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着消遣孤独的方式。如果是从这个角度看，那我不应该批判吴竹什么，但是我是他的兄弟，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李久晴呢？......我不相信她这个和吴竹分分合合了三年的人会对吴竹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要是吴竹还会像今天一样吐血，那这件事情早晚会被李久晴知道......她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呢？ 我不愿意再往下想。我和吴竹认识了很久很久，他什么事情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处理方式，我相信这次他也不例外，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自己的病。这个行走世间的不羁的艺术家，他从来没有停下过，不倦的画笔在演绎着理想中美好的未来，那时候他的病会治愈，他也会和李久晴一起走到最后！ 吐血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会和李久晴讲。魂不守舍了一下午，暂且搁置对吴竹病情的担忧，我翻开书本开始学习。这次的分班考试我势在必得，对于我这么一个懒人来说，没法拿出很多的时间来学习，那就只能在学习的时候提高效率，把每一分钟发挥到极致，所以状态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看了看黑板上布置的作业，尽管现在才高一，作业就已经铺满了黑板的一侧，像是要从黑板上跳出来一样，张牙舞爪的对着我们示威。今天剩余的时间自习居多，我掂量了一下，只要状态保持好，不出意外的话...... ......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当初军训我没有参加，我并没有感到遗憾，因为军训对很多人来说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用来认识新同学，而我这个自来熟就算没有参加也已经和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一片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军训这短短的五天发生过这么多事情，现在在同学口中，我总算是零零碎碎的听到了里面的故事。 晚自习的时候，教室外面突然传来了哄笑声，我权衡了一下手里的作业，还是决定把这些题目放一放。起身走到教室外面，我寻找着笑声的来源，果然发现了一个似乎以李湛为中心的圈子，哄笑声就从那里传出。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李湛站在这个包围圈的正中间，他到底有什么八卦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初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初恋。实在是感到好奇，我凑过去听了几句，大概能听出来他们在讲什么。 “军训......晚上的时候......狼人杀......” 讲的是军训住宿时候的事情。这种话题我实在没办法参与进去，转身欲走的时候，我又一次听见了哄笑声，这一次我站的很近，所以我隐约听见笑声里面似乎掺杂了李湛辩解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有点急。 李湛也会有被群起而嘲讽之的时候？......我还真纳闷上了，李湛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贱意全无，着急辩解的声音和他平时在我这里犯贱的声音怎么样也重合不了。我又凑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事情的确发生在军训，但是貌似有点超乎我的意料...... 在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军训以后，李湛他们返回了宿舍。宿舍里面人不少，洗澡也只能两个人一起洗，但是这种氛围也造就了别样的乐趣，以及数不清的“点子”...... 长夜漫漫，要他们老实睡觉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有人提议玩狼人杀，然后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在这个夜晚里面找乐子，好好疯狂一把来消除白天一天的倦意！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不小的阻力。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面，大家有时候会看错自己的牌，有时候会给错指示，甚至是认错人。而且，教官随时都有可能来查寝，这要是被查出来那可就g了。但即使有诸多的不利因素，同学们还是可以玩得起来，不知疲倦的分享着欢乐。 直到意外发生...... 这把对局的开始似乎和平时没有区别。 “天黑请闭眼！……”黄淮桐作为旁白宣布了游戏的开始。李湛在这以前已经操作了不少把，这一把理所应当的他也想要好好发挥。 “狼人请睁眼……” 作为狼人的李湛睁眼了。与此同时，宿舍的门从外面打开，黑暗之中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根本无法辨认面孔。看身材，或许是别的班的学生。李湛这么想着，于是大家也都没有理会，心照不宣的继续玩了起来。 “这几个是狼人啊......”一道声音传出，这道声音却似乎不属于裁判黄淮桐，空气里似乎已经有奇怪的气氛蔓延了，但大家还是硬着头皮玩着，“那预言家是哪个？......预言家请睁眼！女巫是哪个？......” 终于，这一连串奇奇怪怪的话语之下，大家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寝室里面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来者何人，结果却不禁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是教官啊......” 场面尴尬到几乎要滴出水来。但即使在大家认出这是教官以后，貌似也都没有太过认真，都有些敷衍的回答着教官的问题。 “你们哪个班的啊？” 大家面面相觑，这时候要是报上十四班大名，以班主任那爱好面子的性格怕是可以把给这间宿舍给炸了。于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湛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十四班和十三班曾经在纪律上有一些冲突。他没有犹豫，抱着一股子扞卫十四班的志气，对着教官脱口而出...... “我们是十三班的！......” 第25章 韩澜江的女神 说完十三班以后，李湛似乎觉得自己稳了。这个教官既然不知道这个宿舍里面的人到底是哪个班，那班主任就不可能知道他们半夜玩狼人杀这件事，而且对于这样的小事花太多时间处理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智，教官大概会口头批评，然后转身离开。 “鬼晓得这教官是汤姆什么成分......”李湛这么想着，因为他这天衣无缝的回答，班上的人都嬉皮笑脸的，似乎问题已经迎刃而解，接下来只需要把教官搪塞过去就啥事没有...... “十三班啊......” “那必然啊......我们可是尖子班！” 李湛想都没想直接接下了话茬，宿舍里面这会的气氛变得欢快了起来。教官貌似比较和善，到目前为止的对话都十分正常，没有要发飙的迹象。李湛心中窃喜，要知道白天的时候十四班和十三班都因为纪律问题被惩罚过，这俩“兄弟班”在这件事情上的缘分还真是不浅，他现在转移火力无疑是最机智的做法...... 但是教官貌似不太领情！ “上面那个，你跟我出来！” 李湛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敢置信......这一整个宿舍可都在笑！为什么现在喊出去的就我一个人？李湛顿时感到有些苦b，很不情愿地从床上下来，然后，在宿舍舍友的注视下，慷慨赴死...... ...... 李湛讲到这里的时候，一阵爆笑声再一次填满了教室，我听完了这一圈故事以后也是实在绷不住。李湛这个小子，犯贱犯到了教官那里，结果惨遭制裁，按他所说，他在被教官拉出去以后他跑到了教官的宿舍去罚站，我很想象出他像个孙子一样罚站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军训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个月，这档子事再一次被拉出来反复折磨，也不怪李湛几乎要破防般地解释！ 我突然发现，以后调侃李湛，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素材！这伙计天天在我这里鞭挞我的loser感情史，搞得我实在是头大，以后总算是可以反击了。 李湛激情的解说了十分钟以后，上课铃声打响，大家一窝蜂地涌入教室，生怕跑的最慢的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在韩澜江落网以后，我们对班主任地恐惧算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好在教室里面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班主任没办法开天眼远程观察我们，按照班主任经常来教室的时间推算，我们每天其实是有不少时间可以自由支配的...... 但是，班主任有时候会来上一次突击检查...... 我们回到座位以后，等待着晚自习照堂的物理老师出现。物理老师管我们管的不算很严，我还嬉皮笑脸的冲着前门望，想要看看过来的物理老师手里有没有拿卷子...... 一道魁梧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面，他瞬间占据了几乎整个前面的空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头，白炽灯的光线让我看不见他眼镜下面的目光是怎样的......其实看见了好像也看不出来，因为班主任两只眼睛总让人感觉看的是两个方向，甚至他站在你面前和你对视你都不敢确定看的是不是你。 班上是有些喧闹的，但他这个人肉消音器站在前门以后，整个班级瞬间噤若寒蝉。班主任很懂得怎么带给别人压迫感，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背着手，然后开始在教室里面转悠了起来。我看到物理老师拿着他的玻璃杯准备从前门走进教室，但他一转眼看见了正在班上转悠的班主任以后，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这压抑的气氛简直要杀人...... 物理老师走了以后，班上这种诡异的安静继续保持着，班主任似乎转得爽了，也或许是达成了威慑的目的，他走出了教室。我看着他从前面走出，脸上如同冰封的表情仿佛融化下来，他热情地和物理老师打着招呼，而且态度十分客气，满脸带笑......表情的变化，甚至让我来不及反应，要是丢掉了老师这个饭碗，他也绝对是川剧变脸的优秀传承人！ 有这绝活，怪不得可以当上年级副主任！！ 这节物理课很是煎熬，我总感觉前门或者后门有个人在盯着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甚至让我有些生理不适。下课以后，我看了看旁边已经睡下的黄建，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投稿的一首诗还在韩澜江那里。 我起身看向最后一排，他没有睡觉，那就是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出去看了一圈，他和苏洛两人在那里耳语着，韩澜江脸上时不时露出痛苦的神色。 直觉告诉我，有瓜可以吃！ “什么情况啊你这？” 我笑嘻嘻地看着韩澜江，他对我的到来似乎有些惊讶，看起来确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什么......没什么......”韩澜江很不情愿，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似乎是什么难言之隐，他目光躲闪着，手撑着护栏，尽可能不正视我这个方向。要是平时的话，我绝对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他若是不愿意讲，我很大概率会直接放弃继续询问他，但这一次刚刚听了李湛的精彩陈述，而且我是来找韩澜江有事情的......这实在是太巧！ 我还是硬着头皮追问下去，发扬了一下李湛当初对我穷追不舍想要问出我和李静过往的求知精神，死缠烂打地问着韩澜江。他终究也还是架不住我这么问，在我面前坦白了...... “军训时候的事情......”韩澜江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无奈，“我喜欢上一个女生.....” 第26章 爱而不得才是主旋律 韩澜江很无奈地陈述起来了自己在军训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表情时常显得很挣扎，语气也似乎有些颤抖。在他的阐述之下，我也实在是感到有些意外。 他喜欢上那个女生貌似是在上高中以前。他们的偶遇缘分味很浓，那时候韩澜江和苏洛以及他的一众基友一起前往往补课机构，在即将抵达时，他看见两个女生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女生那可爱的长相让他实在是印象深刻，或许就是在那一瞬间，韩澜江沦陷了。 我想，要不是旁边有着一群伙计，韩澜江只怕是被迷得走不动道！ 缘分的确有，但是不多。他们在一个机构补课，可是不在一个班，或许只有一墙之隔，但这也注定了韩澜江没机会认识这位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孩，毕竟他不是一个胆子大到可以主动去要别人qq的人。 所以，在结束了补课以后，韩澜江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女生。在这短暂的遇见里面，他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那个让他沦陷的女孩子的名字叫做付潞。 但是，奇奇怪怪的命运又一次安排了起来，韩澜江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和付潞同行的女生，在高中和他分在了同一个班......那个女生正是林小林，她们两个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这可把韩澜江激动坏了，我现在听他陈述的语气都还有些颤抖。的确，换做是我，只怕我也会高兴到开不了口！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了韩澜江一个追求女神的机会！ 发现了这个让人振奋的事实以后，韩澜江似乎不是很确定林小林是不是对他有印象，所以他刚到高中时还是比较谨慎，一直在筹谋着，想要试探出林小林是否对他有印象。 直到军训，他才开始正式有了行动。借助林小林这个中间人，他有着很多正当理由接近付潞，也借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了解到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其实他的动作很大，听他的讲解，我觉得只要付潞不是个呆子都可以知道韩澜江对她有意思。军训的时候，十三班十四班挨在一起，所以林小林打算和付潞坐一起。苏洛那几个损友在韩澜江面前劝了又劝，最后没办法，韩澜江赶鸭子上架一般地跑到了林小林后面去坐。 貌似很顺利！……最关键的是韩澜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近距离看着付潞，时不时还可以讲上两句话！ 我听到这里，身上有些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韩澜江这个举动，简直就是痴汉青春版！ 他们聊的很开心，反正韩澜江的确开心了，这件事也让他决定了要去给付潞表白…… 然后，就炸了…… “失败了也没什么……反正我当初也没抱多大希望可以追到她，我自己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韩澜江痛苦的陈述着，我甚至感觉他眼角泛着泪光。“但是……但是……后来就彻底崩了！” 表白失败了……这……还能崩到啥地步？这难道不是下限吗？ 我对韩澜江的这句话很不解，我不明白他口中的崩到底是到了哪个地步。在表白失败后，韩澜江没有选择彻底断绝来往，而是把所有喜欢都埋起来，然后用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表情来应对付潞，美其名曰“还是朋友”。 这样的朋友，尴尬，但是对于韩澜江来说不失为另一种希望。至少他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快乐，也不至于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成为陌生人，然后追悔莫及…… 到这里为止其实我都可以猜到，但是还是无法解释韩澜江口中那个“崩”字究竟是何寓意。 “那天……我到了食堂，然后想去买杯喝的……”韩澜江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眉头紧锁，“然后我看到了付潞在前面排队，我觉得挺巧的，我过去排队的时候她看到我了，我打算打招呼的……” “然后呢？……她没理你？” 韩澜江长叹了一声，仿佛身上最后一丝气力被抽干，他靠在墙上，眼神里面满是少年的自卑和痛苦，或许此时只有香烟可以让他被衬托得潇洒一点！ “然后……然后我看到她的眼神……我能看出来她眼神里面对我的那种厌恶……你不明白！就是那种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才会有的，反感的眼神！……” 我无话可说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样的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杀死他可怜的自尊心！ 韩澜江也是彻底破防，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不再开口，沉默充斥了整个走廊。付潞在十三班，我们在十四班，两个班离得不算远，足够让韩澜江每天都看见她。但现在，这每天的遇见却成为了一种伤害，像是一条死寂沉默的河流，那种溺水的感觉包围着我们，让人仿佛要窒息！ 补课的时候，韩澜江因为付潞的相貌而注意到他，但后来的表白以及现在他的痛苦，让我觉得他或许不是仅仅为了付潞的可爱去追求。 也许，付潞身上也有吸引他的优点，光芒万丈，却也让他难以接近，最后把喜欢葬在那座坟墓里，刻上这样一句墓志铭： 爱而不得才是主旋律…… 我想到了李静。或许韩澜江的动机可以解释为见色起意，这样的缘分或许太肤浅，太不牢固，没法支撑起一段恋爱关系……但是我和李静呢？ 我想得有些烦躁，找了个地方在韩澜江身边坐下，尽力清空着自己的大脑，可是以前发生的那些东西我根本没法忘记，哪怕我从现在的视角来看，当初的我也只是个傻子！ 表白失败后，我没有放弃，但她在我面前复合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崩塌！ 命运交织的两个人，或许最后也会成为陌路！甚至，几年以后，成为了彼此最不愿意提及的人…… 十月中旬夜晚的风比起夏天的暖风已经足够仁慈，它带走了我们身上的燥热，可依旧模糊了人们的眼睛……这样的风，吹得人想要流泪！ 这个走廊里度过的平静的夜晚，把我们都撕扯的体无完肤，让人想起过往，让人直面现实……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多么幼稚且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这样，那该有多好！ 第27章 选科问题 韩澜江和我们就这么沉默到了上课。他所经历这些，我能从其中看见过去的自己，也担心未来我是否也会遇见和他一样挣扎的情况。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晚自习，什么也没做时间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跑在了我的前面。还有几天就要分班考试，现在我们班上已经开始讨论以后的选科。或许，大家会在选科结束以后迎来一次离别，结束这为时一个多月的相识，所以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在一起的时间，都足以让人珍惜！ 分班考试来临以前的这几天，我真正的见识到了高中生应该有的忙碌，仿佛每个人都泡在了作业堆里面，从开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氛围！大家搞起了学习，我也只能无奈的每天写写作业，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几个人聊天，就连李湛这个浪子都开始给我写起了数学题！ 实在是有些愧疚，骨子里面的懒散让我没办法拿出拼命的干劲来应对这一次考试......哪怕我知道这次考试我不能输！ 班主任告诉我们，这次的分班，班上的部分同学会因为和尖子班的选科不符而转出尖子班，去到火箭班或者平行班。他更是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 “有的同学......别觉得尖子班有面子就不选其他的科目啊！......还是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科目！” 的确，尖子班无论是老师配备还是学习氛围都不是火箭班和平行班可以与之相比的，当然主观上来说面子也占了那么一小部分......放弃在尖子班享受最优质的学习资源而下去别的班学习，这无疑是一次赌博！ 我也在暗自筹谋着......说实话，高中学到现在，地理生物这两科我实在是一窍不通，这种困境可以说是完美的复制了我初中的时候，在中考前的五次模拟考试里，我的地理没有一次及格，生物也就堪堪过了及格线那么一两分......现在面临选科，物理化学这两科我是一定会选的，但是剩下的那一科我迟迟无法下决断。 李湛对地理的兴趣倒是很高......他一直劝说着我让我学地理，那是因为他本人对生物的厌恶程度甚至要高出地理不少！这家伙的地理倒是不错，要是他选地理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归宿，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学不明白地理，对生物老师更是深恶痛绝！ 尊师重道，这是中华传统的礼节，是每个人的道德规范，但我不是圣人，没法做到什么事情都能用道德标准去看待，说到底我甚至算不上一个素质很高的听话的高中生。生物老师，她讲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等等这些，全部踩在了我最反感的方向上！ 现在想想开学第一次生物晚自习，那天晚上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当生物老师带着显微镜来到班上的时候，我们都很激动，从小到大看到显微镜的次数都不算多，更不用说使用显微镜！当时我还在想，这样的福利也就只有我们的生物老师，年级里面的生物组组长才能带给我们，对她不吝赞美之词，更是和文东风兴奋地讨论着以后使用实验器材的美好未来！...... 但是，即使这么有价值有意义的一次活动，也能被她办的让同学们怨声载道！ 小县城的实验器材很有限，我们根本不知道显微镜怎么用，唯一可以接触到它的途径就是书本上有关显微镜的介绍和使用方法，但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实际操作起来除非是动手能力特别强的那些达人以外，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以不手忙脚乱！ 而哪怕是这样，她还是一再催促，甚至是恶语相向！ 催促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要想在一晚上让全班人都使用一次显微镜，不把时间抓紧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这并不是她对着那些没能完成的人恶语相向的借口！ 要知道，她也就只是演示了一次而已，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我们做不好，不是因为不想做好，更多的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仪器两眼一抹黑，更是因为它的昂贵而束手束脚！ 我突然就想到了林小林，她可以算是那天晚上第一个受害者。由于坐在前门第一排，她成为了第二个使用显微镜的一批人。操作的不熟练，也或许是因为紧张，她低着头在台上鼓捣了半天好像也没能看到细胞样本。生物老师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旁边站起来就大声呵斥着： “怎么动手能力这么差！”她眉头紧锁着，脸上已经显现出了不耐，“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搞不好吗？” 林小林站在台上，不知所措，时不时看看显微镜，时不时看看她，最后低着头，接受着生物老师这不讲道理的训斥。灯光下，我看见她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事实证明，她不是生物老师认为的“少数动手能力差的人”，因为这一晚上过去，整个班上真正成功的只有那么几个，而我上台以后也是啥也没看着，只是挨了生物老师一顿白眼...... 有时候，败掉一个人的好印象就是这么简单，她所做的这么一件事就已经让我在心里给她贴上了刻薄的标签！ 那么，选科到底该怎么选？......或许我该先等等，看看大家选科的风向，但至少目前看来，物化生的组合依旧是占据了大多数。要是我选了地理，很有可能要离开这个班，结束我和李湛和文东风等人的友情，继续从零开始地适应一个新班级。而且我也不敢冒险去选地理，毕竟我初中时候的地理成绩烂的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我现在还记得我看到中考地理成绩的时候......就那一次我破天荒的过了优秀线，成功地摆脱了那段及格就感到庆幸的黑历史！ 虽然我身边的同学还是比我高不少...... 至于生物，除了老师以外，我还是勉强能接受的。但我总有种预感，在三年以后，生物会成为我高考的一大软肋！ 第28章 考试开始 这些东西搞得我实在有些忧心忡忡，我对生物老师的反感也让我想到了我们英语老师。英语老师刚开始教我们的时候，绝对是班上同学们最不待见的一个，她声音小，写字笔迹很淡，而且总是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定和完全没有规律的听写，最让人难受的就是她那淡漠到极致的性格，好像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脾气…… 可是，在这一个多月里面，这些东西慢慢的全部消失殆尽了，我们开始喜欢上了她，老师也变得很温柔，变得善解人意……在这些转变之后，我慢慢发现，英语老师变成了我最喜欢的老师！ 英语老师这个例子摆在了前面，我希望生物老师也可以有所转变，然后让我们喜欢上她，但也许她并不会喜欢我，因为我的生物作业错得太离谱，离谱到让她写了三个红字加上一个感叹号。 “要努力！” …… 那天中午，生物作业摆在了讲台上，我们正在午休。班主任走进教室，照例在班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闲得没事做，我看着他那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估测着他离开教室的时间…… 他将要走出教室的时候，目光瞥向了讲台上的生物作业。正午的阳光从前门晒进来，成一束强光照在了那一摞生物作业上，这堆作业仿佛变成了游戏里面用高光提示的一个关键道具。 理所应当的，班主任走了进来，把手伸向了这一摞作业，他的身躯在后面的黑板上投下了一块巨大的阴影。 我是不慌的……毕竟我交了作业，班主任多半只是会查一查班上交作业的人数，要搞的那一批，也只是刚进高中就不交作业的“勇士”。尽管我很懒，但日常的作业我绝对会按时完成，这方面我从来不含糊！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打算看看哪些幸运儿会被他逮住，成为向我们示威的祭品…… 然后，事情变得有些不太对，班主任他开始一本本的翻开作业查看，似乎是想要验收一下作业的情况…… 我还是很稳健，作业质量，我应该也不至于差到让生物老师给我单独圈出来。 然后，我就被喊出去了，一起出去的还有两个人，里面有个人是刘旋。 “……整个班！……所有人里面，只有你们几个被老师写了批语！……” 完了。班主任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压制不住他内心的愤怒，面目几乎变得狰狞，眼睛看着我们这边，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他到底看的是谁…… “刘旋！……你更是要严厉批评！” 班主任翻开了作业给我们展示，让我们看看作业的批注，了解一下自己的“罪行”。 “其他两个人都是‘要努力’！只有你，你的是‘要认真’！……”班主任用手指用力戳着我们的作业，像是要戳死我们几个一样，“他们可能是能力问题……你这是态度问题！！” 最后一句，音量还是爆发了，我不敢想象班上那些熟睡的哥们被他吵醒会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咒骂他，但听完了他这些有理有据的顶级分析，我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就凭这件事情，我敢断定，无论是班主任还是生物老师，都不太可能喜欢我！…… 实在是欲哭无泪。 就这么在挣扎里面度过了三天，我实在是没法下决心去选择生物这门把我虐待了的科目，但是选科考试已经要开始了。 吴竹这伙计，倒是完全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上次吐血以后，我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他的身体状况，也劝阻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喝酒。他只要喝起来，那就是不醉不休，光是他跟我讲过的喝醉的次数我就已经记不清楚了，仿佛酒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药品。 不是我们劝不住他，也不是他不愿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只是他只有和酒作伴，才能活得真实！ 他这么喝着酒的几天里面。吐血也发生了不止一次。有一次是我亲眼见证，他旁边也不再只有我一个人，钟晓泊也看见了这一幕。他和钟晓泊解释的样子和当初跟我解释时如出一辙，像是在讲一个无厘头的故事，就算在这血腥气里面我们也被他说的悲伤不起来。 他这样的放纵，可是我还是没有看到李久晴过来劝阻他或是安慰他。站在吴竹的兄弟这个立场来说，这让我实在是有些气愤，虽然我知道李久晴或许是根本不知道吴竹身体状况差到这个地步。 这个流浪的艺术家走在这个被欲望填满每一寸空虚的世界上，除了烟酒和月亮，他好像从来没有被人理解过！ ...... 就这样，分班考试还是到来了。 这次考试的压力很大，毕竟为了分科，它包含了所有高中的科目，所以考试周期拉得也很长。这不仅是考察学生得学术水平，也是在考察心态，毕竟高考里面也是如此，心态决定了我们考场上的发挥。 不过对我这个历史政治地理几乎没碰的人来说，这几天显得倒不算多么痛苦。考这几科的时候，不会写的直接鬼扯，把字数拉满，让卷子看着舒服一点，然后直接下班，这就是我考试最真实的状态！ 拿起卷子开写，我也首次体会到了高中考试和初中的区别。卷子里面的内容量完完全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初中时候一张卷子里面的知识量在高中的试卷里面显得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我在考场里面做起来也是汗流浃背...... ...... 口哨的声音，要收卷子了。 我慢慢悠悠走到外面，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班上有不少同学都站在走廊上，这些是和我的考场在一层楼的同学们。 这样的考试结束以后，如果遇见了同班的同学，很难忍住不去对对答案来消除一下内心的疑虑，但稍有不慎也可能直接心态炸裂后续考试直接摆烂。但这毕竟是小考，是一次分班考试，终究不是高考，提前知道答案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坏处...... 我们几个班上的男生，开始讨论了起来...... 第29章 考场上 “这个题选c吧……你们选的什么？我有点不是很确定！” 我很纠结，这个题我确实不知道该选什么，它正好考到了我的知识盲区，我也只是在两个之中选出一个我自以为正确的选项。究竟能否做对，貌似只能看天收。 “我选的a……我算的，应该没啥问题……你的呢？你咋选出来的，蒙的？” 我的确是连蒙带猜，但我暂时不愿意相信同学的答案。现在还没有大考，别人的成绩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要是问的这个同学成绩不算好，那他算出来的答案也没有多大价值。 “你们呢？……有没有选a的？” 貌似没有。倒是有人选了a，这让我的心实在是凉了半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概率实在小的可怜，这个题目已经可以算是我做错了。我有些难受，但没有过于纠结，毕竟这个题我本来也不会写，只能说这个题和我没有缘分！ 聚在一起对答案，第一个开口对的，往往是小丑。我刚刚算是体验了一把小丑的感觉，于是接下来我不再开口，只是听着他们的答案，从里面摘取一些对我有用的信息。 很快，我又听见了一道题目，这又是一个二选一。他们激烈的讨论着，我没有主动开口，想听听他们的答案是什么，这样子也可以避免主动提出答案然后被推翻的尴尬…… “ab是错的，c我算的是对的，d我不会……应该就是c！” 我选的d。尽管我也在cd里面纠结，但我算过d，貌似没有问题。 有点不服，你不会算不代表我不会算好吧，这道题我从d开始看，第一个算的就是d，算出来就是对的！……这道题我硬怼了将近七分钟啊…… “我也是c……” 我开始慌了，实在是无法忍受，我开口报出了我的答案。 “选d啊！我算了很久诶！” “d项是错的，”有人开了口，我颇为不服地看向了那边，那个否定我的，就是新上任的班长周辉，“d项没除以2。” 我内心里面的愤怒正要发泄，却在一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完了！…… 我确实没除以2，那这题又是我错了。可以，物理错俩单选，这一科算是g了一半。 我有些不服气，他们没时间理会我的愤懑，接着往下对答案，而我秉持着破罐子破摔的原则也继续对了起来……毕竟班主任也说过，我是个“死脸”，那我还有啥怕的，就算对答案发现考炸了，下一科考好点就行了。 不知道答案更让人痛苦，我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感觉，几乎要把我的思维给撕裂开来！ 物理是早上的最后一科，我们在一起边对答案边要往楼上走，但是碍于下来的人太多，所以我们还是停留了一会时间。这层楼的考生有不少，我们几个熟络的男生早早的就聚成了一窝在这里讨论，至于其他人在哪里我也没有去留意。 “那个题目有印象没有……就是那个……” 我听懂了他说的描述，这道题我会写，而且我确定我会写。 “这题答案是这样……” 我陈述着，跟他们解释这个答案的由来。这道题算是偏难的一道题，但我还是可以做的出来，讲这道题的时候我观察着和我对答案的伙计们，大概也能看出来哪些人成绩基础很好。现在在场的几个人里面，貌似只有周辉，只要开了口就很有把握，包括我现在正在讲的这道题。 我讲着讲着，讲得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旁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写题目的思路之中。当我讲完了以后，周围貌似有些安静，我知道他们多半是被我给说服了，于是没有再开口。 “......丘山？” 大家都挤在走廊上等着上楼，楼上还有不断下来的人，这一声我听得很模糊，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喊我。 “丘山？这个题目答案是......这个吗？” 我努力隔绝着杂音，终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 林小林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轻抿着嘴看着我这边，手把卷子攥的紧紧的，看起来很紧张。看来，她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开口对了这个答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哪怕刚刚我有理有据的分析已经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却给不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她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大，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我真的给不出来！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我有些支支吾吾的，旁边的人倒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她听见了以后，继续看向我，“我有点蒙的成分吧，但基本上是这么一回事，最起码不会差很多！”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失落这两个字好像直接写在了她的脸上。看来她的答案和我的不一样，甚至可能相差甚远！...... 可以开始上楼梯了，我们大家动身了起来，林小林在最后面，一个人拿着卷子，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犹豫？ 我明明知道那道题目怎么写，换了以前我多半是要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甚至如果按照我的性格，我会给熟悉的人补上几刀嘲讽嘲讽，嘴贱也算是我的一个属性！ 这样莫名其妙的反应，让我很困惑，甚至是恐惧。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里面变了很多，即使是我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些变化，就算刻意阻止这种改变也无济于事。 难不成我变绅士了？......还能照顾别人的感受，担心我确凿地讲出答案会让别人难过？我不太相信我这个人能想到那里去，所以我给了自己一个更合理的答案，那就是怕麻烦！ 要是真的讲起来了，那我多半要重复一遍刚刚所说的话，给林小林解释这道题，这难道不是麻烦吗？ 省去这些麻烦，对我来说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哪怕林小林的确长得很好看，我给她讲完这道题也并不花上多少时间，但我潜意识里面就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不仅仅因为我和林小林并不是那么熟悉，不像我和陈妍一样认识了那么多年，更是因为她初中时候的履历实在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但我相信，如果我真的给她好好把题目讲明白，也会有人理解我的......毕竟总有那么一些男的喜欢当中央空调到处给一些和自己没有多熟悉的异性送温暖，不追求别人，但是就是喜欢去勾搭，还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好像自己有多么温柔多么正义，实则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让人感到恶心！ 第30章 考试结束后 我对这种人深恶痛绝，所以我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事，这是我的底线，人要是连底线都没有，那和出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上楼以后，他们有些人还在互相对着答案，我也不再多想，把心思投入到考试里面去。考下来的这几科里面难易度参差不齐，但是，这样的考试是对大家每一个人的，无论简单还是难都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做，所以哪怕碰到了难卷子我还是能稳住心态。 尽管如此，当时间不够的时候，在最后的几分钟里面我还是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写字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一直在年级靠前，但这一次不一样。我每一次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都会遇到新的对手，在这个聚集了县里众多天才的地方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出类拔萃，毕竟生物这一门学科就已经伤得我很深，那种看着题目干瞪眼的无力感我已经感受过一遍了...... 这就样，剩下的科目尽力发挥，然后把自己的成绩交给我们年级的改卷老师，我只需要等待出成绩就好...... 午休时间，马上就迎来最后一个下午，最后的两科，考完了就一切尘埃落定。不知道为什么，我异常的兴奋，在这个难得的午休时间里面，翻来覆去，但我还是没能睡着，反倒因为一中午的挣扎搞得我疲惫不堪，连眼睛都闭得有些发酸了。更可恨的是，李湛这小子一如既往的倒头就睡，又睡上了一个多小时，我每次睡不着起来看看李湛，他小子都睡得够香！ 换座位以前在我后面呼呼大睡，现在换了座位还是稳定发挥，不得不说我真有点羡慕他了！ 就这么在烦躁里面过了一中午，就这个状态参加下午的考试，我甚至只能祈祷自己不要睡着，可以清醒的做完两张试卷。我回头看了看班上的同学，不出所料，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休息，或是只休息了一会就被闹钟给“强行开机”了。对我而言，考前睡觉比复习更有用，但我心里还是不免对这些同学感到钦佩！ 我眯起眼睛往后面看了看，却没有在那个角落里面看见陈妍。 ......她上厕所去了吗？ 陈妍的状态我一直很担心，初中的时候，她的成绩总是班上第三，我总是班上第四，这种格局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进入高中以后，从课堂上老师的几次提问来看，她对高中适应的不是很好，更别说现在坐在了那个位置，我都不能确定她可不可以看见黑板！...... 我坐在最前面，和她相隔的实在是太远了，很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她自己可以调整下自己的状态来应对这次考试吧！ 午休铃声响起，我拿起笔盒，向楼下的考场走去。 ...... 考试结束了。无论考前有多么紧张，在这个考完试的晚自习里面，貌似都被一种奇特的兴奋感取代了。至于兴奋的原因，我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听课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直接摆烂写起了小说。 看看黄建在干什么，我偏过去悄悄地瞄了他一眼，却让我吃了一惊。他正在写日记，写在一张纸上，下面压着一小摞一模一样的纸，甚至可以透过上面的纸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墨迹。 在这个安静不下来的晚上，黄建他也释放着自己的文思，我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但是出于尊重，我没有去偷看，而是继续写起了我的小说。 可能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一些人不喜欢把自己公之于众，受人关注的感觉很多时候是煎熬的，黄建或许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写写日记，在文学里面找到归宿！ 黄建，他一个高一的学生，身高只有不到一米六，而且头发甚至都已经白了不少，银色在他的头发里面交错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故事呢？ 考试之后的那一天，基本都是在讲卷子，新课基本没往前面上，所以这几天我还真是好好放松了一把，别的不说，光小说都写了不少。但是等待终归是煎熬的，成绩没有出来，我总感觉玩起来也如芒在背。而且我到现在还确定不了自己的选科，李湛那小子甚至可以说是天天蛊惑我，很多次我被他说得真有点心动了，想看看到底有没有物理地理化学的组合...... 或许，我应该先看看这次的成绩...... 考完以后的第二天，成绩总算是出来了。在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就把成绩放在了白板的文件夹里面，但他一直在班上晃悠，搞得我们班就算有人想看也看不了，只能在那里等待班主任离开......已经知道成绩却没法知道，搞得我连早读开口的心思都没有了，简直是如坐针毡。 而且，我不知道班上同学成绩怎样，也没有估自己的分数，现在查成绩可以算是开盲盒，这种刺激更是让我完全坐不住。我脑袋有些发晕，这个早自习除了老师来巡查的那一点点时间以外我根本没开口。到了下课以后，同学马上就一窝蜂地冲到了讲台上面。一群大汉封死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能看到最上面的几个人。 成绩被分成了两个文件夹，一个是按照物化生的纯理组合来进行年级排名，另一个是按照历政地的纯文组合来排名，他们优先看的理科。在一群人里面，我看见了我的名字......我是班上第四，年级第十七。 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看来，我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拉，考前我甚至给我父母打预防针，让他们接受事实，我可能年级五十名，但是这么看来班上比我更强的也只是少数。 第31章 要分班了 知道了我的成绩以后，我带着好奇心继续去看了看我成绩附近的几个人。当我把目光放在最上面的时候，我有些愣住了，出现在我视野里面的名字我是怎么也想不到。 钟晓泊，他第一，还比我高了二十多分。 这个整天没正形的无赖，他班上第一？......我一时间都搞忘记了要往下看，这样的成绩让我吓了一跳。 高中，还当真是卧虎藏龙。在我身边追着问八卦的钟晓泊，他是班上第一名，年级前五......我现在想想他那日系胡子，仿佛都有了一股知识的味道了。 仔细看了看他各科成绩的分布，更是让我震惊不已。他的成绩异常均衡，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科目，像这样的人成绩会极其稳定，而且有着充足的进步空间。钟晓泊，我有预感，他或许会成为我未来三年里面的最大竞争对手，也会是我要超越的目标！ 说实话，我的高中到现在为止是摆烂的。跟着吴竹天天出去厮混，回到教室上课也集中不了精神，李静她时不时的拜访更是完完全全毁掉了我的自习...... 在有人交谈的时候，其实根本不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话语之间，我跟着他们一起笑，一起痛斥那些惹恼了我们的荒诞现实，尤其是和吴竹在一起的时候。 但是当一切声音消失以后，当所有人设的营造都不再被需要，无论是老师的讲解还是同学们的欢笑声，这些东西仿佛都在空气里面褪色，淡得干干净净。 坐在座位上，我总是感觉自己被世界给隔离。我只知道，十月份的秋夜，还是会有虫鸣声。 这样喧闹的夜晚，却只能让我感到寂寞，感到无助，窗外的夜空总是能撕扯开我内心里面的伤口，把我的回忆全部掏出来，血淋淋的摆在我面前，不停地告诉我，我是个很多时候什么也办不到的人！...... 李静，在你的面前复合了，丘山，而你甚至没法对她决绝一次，连删好友之后还能加回来，留着那一条手链，是为了祭奠你自己吗？ ...... 初中的时候，我的成绩已经被她毁了一次，高中我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第二遍。 或许，我也该结束自己得过且过的高中生活，至少提起一点对学习的兴趣，不要再以年级前二十这样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给自己一个更高的标准。 不再多想，我视线往下，看见的名字再一次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林小林，她班上第二。我看着她的名字，很难把她前几天问我题目的样子和现在她的成绩排位联系起来。这两个名字带给我的感受截然不同，但都足够震撼，我脑袋已经有些发晕了...... 其实想想，林小林获得这个成绩是合理的，我中午失眠的那一段时间里面有一个习惯，在午休过了一半时间的时候看一看班上有多少人还在学习。林小林她就是中午搞学习不睡觉的其中之一，每次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写着作业，所以她获得这个成绩并不让人奇怪。 还好剩下的人并没有让我感到有多么难以接受的，不然我还没看完这成绩表我就得出去透透气了。在我上面的还有一个女生叫林漾，在我下面的则是李宸。两人同桌，成绩还都很优秀，正好把我夹在中间，不得不说班主任还是有点眼光，硬是挑出来这么唯一一组异性同桌。 成绩继续向下滑着，我看完了我附近的人，于是走出了教室，想要去上个厕所。路过后门的时候，我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陈妍站在走廊上，奋力眺望着，可似乎视线被挤在讲台上的大汉给挡住了。 陈妍……她这次考的又怎么样呢？……我或许应该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我转身走进了教室。但是，我刚刚可以看见的位置已经被人抢占，似乎已经没有我可以看见成绩的位置了，即使我已经尽力看了白板，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实在是烦躁，我没有再往下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陈妍的成绩并不是班上靠前。不知道她是否会为了自己的成绩担心呢？我看了看她，她还是很焦急地盯着黑板，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文东风，他考的似乎也不算好，在班上排在了后面，这是我上了厕所以后回来看到的，这时候人已经散去了很多。 高中的第一次大考就这么结束了。我以后无论怎样选科，一定都是物理方向，所以历史方向的参考价值似乎不大，但是出于好奇心我还是看了一眼。没想到，历史方向我的年级排名比物理竟然还高了两名。 搞不好，我也是个隐藏的文科奇才呢？…… 这一次大考结束以后没两天或许就要开始选科了，我也终于下了决心到底要选什么科目。物化生，这一定会是最大众的学科，也是相对来说最适合我的学科。我可不敢把命运赌在我那初中时候及格都沾沾自喜的地理上面，而且这一次的生物很善待我，考出来的成绩还算不错，这更是增添了我的信心。 李湛还是没有打消选地理不选生物的念头。要是尖子班没有这个组合的话，李湛或许要离开我们班，如果运气好的话有可能是走班制，那样他就不至于直接分到下面的平行班里。贱归贱，他也算是我高中以来的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他能留在我们班！ 第32章 戒酒 总算是看完了成绩，班上并没有沉默下来，毕竟有人欢喜有人愁，大家都在释放着内心积压的情绪，哪怕上课了大家都没有安静下来，而是继续讨论着选科和成绩。 “你到底选什么？我说真的，听我的没错，你选地理，很有可能要开一个地理班的！” 李湛还在劝说着我选地理，他神情很激动，在走廊上把我叫住，开始讲起了道理。“我去打听过其他几个班的，他们那几个班基本上都有一部分选地理的，这么多人年级肯定会搞一个地理的尖子班啊！这样子既不会出尖子班，还能避开生物，那你为啥不选？” 因为我地理很菜。 心中这么想着，但我没有直接说，我只是跟他讲我这次生物考试成绩还可以，而且确实更多的人会选择纯理的组合，这么选对我来说最保险，也最合适。 很多时候，该服从大众，就还是应该服从大众，我们这里毕竟是个小地方，即使国家推行政策，学校也没有那样的能力满足每个学生选科的要求，我没胆量去做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你也不用劝我了......我和家里人都商量好了，就选纯理。” 我当然没有和我的家人商量好这件事，他们的态度一直都是随便我选，只要我觉得合适那他们就不会有别的意见。老爸和老妈一直很开明，在这件事情上，决定权在我手里。所以，我有关选科的挣扎，或许也是我家人赐予我的一种幸运！ 说完以后，李湛有些失望的走了。我们班选地理的似乎也不算太多，应该是在十个以内，而且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不学化学，而是选择物生地的组合。李湛能不能留在我们班，似乎完全变成了未知数。 这次考试，吴竹也是在我预想之中的考得稀烂。他初中的时候靠学习天赋，和他那异常独特的学习方法还可以保持高成绩，但是高中这么玩说实话我对他信心不大，考砸了也算是在我意料之内。 我还记得他初中时候给我讲述他学习方式的时候，真是给我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一种方法，我管它叫做‘欺骗上帝’！......”吴竹跟我讲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你没事的时候，就把书拿着，假装在看，实际上你就发呆，书里面的内容根本不用管，上帝看见你在读书，他就会直接给你安排好成绩......” 现在想想，当初我还满怀期待的想要学习一下吴竹这个年级第一的学习方法，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话，简直像是一把榔头敲在我脑袋上...... “我每次放学的时候，我就把英语书拿着看，实际上压根啥也没学到......” 或许，这真的是他的特色学习方法吧！...... 所以我能猜到他高中成绩会下降。这么学放在高中，肯定是不太好使，更不用说他现在每天玩得甚至连欺骗上帝的时间都没有了，光忙着欺骗班主任去了...... 他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但我还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我在教室外面找了一圈，外面挤了不少人，但是走廊上其他的班级的学生貌似都在教室里面，所以我们班门口异常的喧闹，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却说不上来。仔细一想，今天也不是班主任值日，虽然有些放肆了，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看见了吴竹，他在外面和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来了以后他冲我走了过来。看着他的表情，我能感觉到他对这次考试确实并不在意，或许，他找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今天晚上要去哪个网吧上网，去哪个酒吧喝酒。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了一边，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丘山......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我开始猜测他要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或许是哪一家的新鲜八卦？...... “我要戒酒了。” “什么？” 同学讲话的声音有些大，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吴竹在讲什么。他......要戒酒？这突然的宣言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前几天我还跟他开着玩笑，这个世界上只怕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把喝酒抽烟给戒掉，结果这个浪子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他要戒酒？ “不是，你说清楚点，咋突然醒悟了？”我狐疑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里面看出来他是否受人胁迫，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受啥刺激了你这是？” 他肯定不会是因为某个人给他教育一顿以后幡然醒悟。作为好兄弟，我之前劝说了那么多次没什么作用，指望他的老爹来教育他更是天方夜谭，上一次他还告诉我他爸给了他一包1916...... 总不会，是李久晴吧？ 我想开口，但是他似乎预料到了我想要问他什么，先一步打断了我。“我吐血这件事情她不知道，你放心，她以后也不会知道，我这次戒酒不为了别人，就是单纯自己不想喝了。” “我在酒吧那里还有没喝完的酒......好像还有半瓶野格，你要是顺路的话，你去那里把酒拿去喝了！......” 吴竹知道我也喝点小酒，所以他找到我这里也就是为了让我把他的酒接下。但是，他常去的那个酒吧距离我家貌似有点远，这半瓶酒我只怕是喝不上。 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但是，这个时候更困扰我的还是吴竹戒酒的原因。刚刚他给我的回答，不想喝，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典型的吴竹式回答，说了跟没说基本没卵区别，他肯定还是有一些什么事情促使他戒酒，但是在他眼里这件事情或许不是那么重要，所以他也就没有告知我。 第33章 分班 到现在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令我沮丧的事实——我不了解吴竹。 在我心里，说实话，除了李久晴我想不到其他任何可以让吴竹戒酒的借口，但很显然吴竹并不是因为她才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究竟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改变呢？ 我真的不了解他，即使我是他的兄弟，即使我和他无数次交心，好像也不能看见这个人的全部，他就是这么一个神秘的人。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看着他，看着他天天和同学一起聊天，看着他和兄弟们斗嘴，看着他天天在和我一起吃饭的路上瞄着女孩子的大腿，但我还是不懂他！ 我也喝酒，我也吸过烟，但是在这些东西里面我们看到的截然不同。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要感同身受，就越是像个傻子......看到吴竹一次次吐血，我已经有些丧失判断的能力了。 戒酒就戒吧......这是一件好事！无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至少我稍微感到轻松了一点。我可真不希望，高中三年没读完，他就被自己一塌糊涂的生活习惯给送走，到时候我还得上香。 ...... 班主任在成绩出来以后的晚自习里面狠狠的锐评了一波我们班的成绩。 班上前十的名字他都念了一遍，至于钟晓泊，他也是稍稍赞美了一番，以表彰他这次取得班上第一的好成绩。念到我名字的时候，我总是感觉，他的语气奇奇怪怪的，貌似我这个问题学生考到班上第四让他很不爽。搞不好，他还在谋划着借助这一次的成绩来狠狠批斗我一番让我长长记性。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骄傲了，打破质疑一直以来都是一件很值得让人庆祝的事情！ 当然，毕竟现在才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所有这些都与高考毫无关系，现在无论是骄傲还是沮丧都有些太早了。 这种剖析其实很无聊，我听了一会就没有再听下去的欲望了，自顾自的转起了笔。一直到班主任说起分班我才提起了一点兴趣。 过两天就要分班了，我已经确定要选择纯理，没什么再好考虑的，但我很好奇班上的同学会怎么选。 对了，吴竹！……他怎么选科的来着？ 我好像搞忘记问了，在他那里我总是去想一些很不寻常的东西，结果这些最基本的消息就漏掉了。别给我转走了就好，不然以后找他还得上下楼。 …… 没过几天，学校公布了选科组合的类型。毕竟是个县城一中，资源没有那么豪华，所以就按照一定的比例来分科。物生地，物化生，物化地，这三个组合是我感觉我们班上的人最有可能选的。 学校让我们选了自己的科目，然后按照意向来进行分班。 这是个大事，所以我们班的气氛也难得凝重了起来。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们班还真的有选历史方向的学生。或许真的是因为高中物理太让人痛苦，所以想要摆脱吧，历史方向的班级在整个年级里面恐怕都只能开设一两个，选的人实在太少。如果不是真的无法接受物理，我想也不会有人愿意选择历史去学文科。 而且，网上有关文科以后就业前景的各类解析，真实性暂且不谈，这些解析也足够让学生对文科产生怀疑心理了。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李湛最后妥协了。他似乎调查了很久，但仅仅是我们本班，那些选地理的就全都是想要避开化学去学物生地的组合，像他一样的几乎没有。他也不敢赌是否开设这样的尖子班，所以还是向大众妥协了。对他来说，生物是煎熬，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早晚会适应的，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再后来，学校公布了班级的选科。虽然已经传出了不少的风声，但那些风声实在有些离谱，半真半假，所以我也不愿意相信。不过，真正听见这个安排的时候还是会吃上一惊—— 上面的四个尖子班加上两个火箭班，全部都是纯理。 选择纯理，也就意味着你要在这个小城市里面去和那些一线城市的天才去竞争，相比起其他选科组合的赋分，生物化学无疑是高手如云，想要赋分拿下高分难入登天，可是六个快班清一色的选择了纯理的组合...... 我相信，这些人里面，一定有想选别的科目的人，也一定有在别的科目上更有天赋的人，但最后还是服从了大流。 听见这样的宣布时，我感到有些悲哀。在这个时代里面，哪怕是一群高中生都丧失了自由选择的权力，他们被尖子班的名号裹挟，因为大众的选择而处处受制，哪怕这样的选择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只能委曲求全地接受。 苍天白日下，有这么一条河流，把世人冲得七零八落，那些想要选择自己去向的人们，不是被冲得伤痕累累，就是搁浅在惨白的沙岸上。 我是否也是其中的一人呢？......至少，纯理是我最能接受的科目，似乎也不算是违背了内心，我只是越来越看不明白我自己了。 年级主任的话还没有停下来，我又听见了一个消息。年级开设了一个走班的组合，物生地，上面六个班选择这个组合的人可以不离开本班，我们上化学的时候他们就集中上地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上面六个班化学课要安排在同一节。 第34章 忘不了的眼神 排课这件麻烦事，果然还是被年级主任甩到我们班主任身上了。年纪轻轻当上年级副主任，三十出头就谢了顶，除了能力出众，吃苦耐劳这个特质肯定也是少不了。成功的路上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不得不吃的苦，班主任说穿了也就是一个需要养家糊口的中年男人，这些活很麻烦，但这也是他的责任。 在排课以前的最后几天，我们还是按照课表上了课。历史地理政治这三科的老师给我们上课时，班上总是弥漫着告别的味道。 他们教我们的时间不多，或许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天，数的过来的那么多课，连我们班的人都没认全，但是并不代表师生之间没有羁绊。 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学生心里对老师的崇敬是真真切切的。 部分老师除外，我实在崇敬不起来。 下课以后我也总算抽出时间来问问吴竹他选了什么科目。自从他告诉我要戒酒以后，他看起来可以说是自在了不少。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甚至写起了作业，一看就是闲得已经不知道要干啥了。 我以前总说他是个忧郁艺术家，因为他眉宇确实带着一股子那种文青怜悯世界的悲哀气息。这或许是因为他有着命运多舛的人生，也或许是因为他有着超凡脱俗的逼格，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淡了不少。也许，要不了多久，一个全新的吴竹会出现在我面前……他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完全想象不出来。我一开始和吴竹交朋友时，是不是就是被他身上这种气质吸引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想象不出来他成为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的样子吗？ …… “领导，你选的什么，是不是纯理？” 我问出口时就有些后悔了。这种事情我不应该直接问他，作为他的兄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选了哪几个科目，这甚至可以说是我的罪过。黄淮桐和钟晓泊，他们坐在吴竹旁边，必然知道吴竹选了什么，我应该去问他们，而不是这么直接来找吴竹。 我有些懊恼，有些时候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大脑时常无法在人际关系里面保持清醒呢？……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初三，在我知道李静所作所为的前两个月里面，我所有的人际关系被她搞得千疮百孔，甚至因为她仇视上了不少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不清醒了 变成了一个刺头，想掩饰一下自己的无能和脆弱，仅此而已。 那个时候，我把她的东西带到培优班，给她占好了座位，她上来以后，从我占的座位上把包拿走，转身就坐在了年级排名前三的学生旁边，满脸笑容谄媚的让我心寒。 我恨上了那些成绩比我更好的，甚至其中以前和我有过接触的人我直接置之不理，但我又没法付出实践来让自己成绩也好到那个地步。更讽刺的是，李静在那两次考试里面成绩比我更高，我汤姆像是一个愤世嫉俗又不思进取的混子！ 我看着吴竹，他脸上似乎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这让我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仔细想来，他不是为了这种事情计较的人，只是我多想罢了。 “选的物生地，化学我听不懂，”吴竹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所谓了，选啥都一样，反正还在本班。” 我点了点头，班上这个时候讲得热火朝天，哪怕我们旁边的钟晓泊也在开着小会，所以吴竹说话声音很大。 “我感觉你这几天脸色好了不少！” 吴竹的脸上确实不再像之前吐血时候那样苍白，这或许是戒酒给他带来的好转。这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他再次吐血……或许他跟我说的是真的，吐血只是因为有胃炎，和他肝硬化的症状无关。 “还可以，反正没啥问题，死不了。” 吴竹很洒脱地笑了笑，我看着他，多嘴问了一句。 “李姐呢？……她选科选的什么，你知道不？” 他很慷慨的回答了，似乎没打算瞒我，毕竟这事平常到了近乎家常便饭的程度。 “和我一样。” ……还得是他啊。我开始怀疑吴竹选科的动机了！…… 了结了一桩大事，高中也算是正式步入正轨了，中午吃饭时何腾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打球，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送自己半个小时打球的时间，就当是奖励一下这次的成绩。 高中的时间很紧，打球和吃饭，往往只能选择一个。但是在球场上跑动的时候，其实根本感受不到肚子有多饿，所以这个点的球场依旧是人满为患，里面还有不少来看球的。我本来打算让文东风给我带个饭，但仔细一想，这么麻烦别人似乎不是太好，所以我就直奔球场而来了。 被打下场时，也终于有了环顾四周的时间。我看见了范义和他女朋友，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腻在一起，听旁边十六班的人解说，似乎两人的关系也是稳定地升温。 范义的手全程没离开过他女朋友的腿，两个人挨在一起，哪怕今天天气并不算凉快 。 旁边站着一群他们班的同学，我能从他们眼睛里面看到对范义的羡慕。谈恋爱……值得羡慕吗？ 我或许没有发言资格，因为我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但是我真的不羡慕范义。在我眼里，他们的所有行动不过都是被欲望支配，为了索取快感而做出的行为。 也许我是错的！……现在的恋爱哪一个不是这样？ 这个世界早就快被欲望给撑爆了，人有时候更像野兽……真的会有那种灵魂上的恋情吗？ 一直到上楼，在走廊上吹着风，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看着教学楼前的树林，到这个时候了，树叶基本上已经成了凋零的颜色。 闭上眼睛，我能听见风声，能感受到它流向哪里。我听见一阵急促且不规律的脚步从我身后传来，于是我转身看去。 是吴竹……我反复确认，的确是他。 站在我对面的这个人是吴竹，但不像他。他和吴竹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可我分明的感受到了一具陌生的灵魂。 或许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眼神……那是不属于吴竹的眼神，在四目相交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第35章 夕阳，病重 “领导，你这是？……” 我被他的眼神搞得浑身难受，他现在的状态，哪怕我和他认识了已经有三年，我也一次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让我有些手忙脚乱。 他低了低头，随后又又抬头看着我，依旧因为冲上五楼在喘息着。他的手在身旁搁置着，像是无处安放般，不住的颤抖。 我能读懂他眼睛里面有什么，这是吴竹第一次把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写在眼睛里。这个潇洒快意了不知道多久的艺术家，在我面前，露出了惶恐和无助的眼神…… 他向我走来，几步的距离，却好像走了很远很远，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上的孤独的旅人，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终于在绿洲前的最后一个沙丘绝望。 他就这么看着我，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移动过视线。今天天气是多云，天空很无情，始终是寡淡的白色，这样的白色照出了吴竹眼角一点点的晶莹，也照出了人们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就那么一瞬间，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吴竹，和所有的其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应该会这样啊……”吴竹的声音不断颤抖着，我甚至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我有些焦急的看着他，“以前喝酒的时候吐血，我明明已经戒酒了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吴竹僵硬在了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地板，不断重复着“为什么”，我仿佛可以看见一道黑影缠绕在吴竹身后，伸出大手禁锢了他。 “你先冷静！……到底怎么了，你讲清楚……”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我还是必须要问清楚情况。今天晚上打球，我根本不知道吴竹是和谁一起吃的饭，所以我没法通过别人了解情况，我只能问他，把事情问清楚，即使这件事情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听见了我的话，抬起头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真的没办法再直视下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血泪，我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我们就这么并排站着，背对夕阳，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地上，深深浅浅。 “我……我吃完饭以后，从食堂门口出来……”吴竹的声音哽咽了，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我束手无策，只好拍拍他的背来缓解一下他那即将爆裂的情绪，“我就趴在那个下水道边上吐了血……我明明戒了酒的！按理来说不会再吐血了，但我还是……” 他说不下去了，头低了下去。吴竹身高比我高，长得也算结实，身材匀称，就这么一个人，此时却像一支风中的蜡烛般，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虚弱。 到这里我也总算知道了吴竹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吴竹的病情不是一般的严重，这一次的吐血很有可能代表着他肝硬化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有些发晕。他靠在我身上，不停的发抖，就像一个崩溃了的小孩子…… 想起来我当初和他讲我和李静的事情时，我曾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站在我旁边把我肩膀搂着，开导我从里面释怀。可如今，他却在我的身边崩溃着，而我却无能为力！…… 夕阳好像又下坠了一点，我和吴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交织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一刻我没办法感同身受，我只能作为一个兄弟，和他一起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有些恨我自己的无能！角色调换以后，我却做不好吴竹曾经为我做的事情…… 他猛地抽泣了一下，趴在我身上，他哭的撕心裂肺，我能感觉到他的眼泪从我的衣服上渗透，留下一滩冰冷的泪痕。 “为什么……我还没活够呢！……为什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说话已经变得模糊，我搂得更紧了一些。夕阳已经颓废到连我们的影子都勾勒不出来了，只能看见一团漆黑的像雾一样的阴影。远方天际线燃烧的火焰快要熄灭了……吴竹，他是不是会像这太阳一样总有无影无踪的时候？…… 他……真的会离开我们吗？…… 嚎啕大哭着，他的手抓着栏杆，上面青筋暴起，好像他所有没发泄的痛苦和仇恨，今天发泄在了这条老旧的栏杆上。 “不会的！……不会的，你冷静一下，会好起来的……” 我眼角莫名有些发酸，曾经我感受过的，我和吴竹之间的距离，此时好像真实的出现在了我面前，像一把寒光毕露的刀子…… 对，他是个踽人……我早就知道了，我早该知道了！……但是我不想让他成为一个孤独到被世界抛弃的疯子，就好像，我不想让我自己也成为一个不被理解的人…… “我那天……和我妈妈聊过……我和她说，我的病要到什么时候手术，成功率有多高，然后……然后她就哭了，我也哭了，我们俩就抱在一起……” 吴竹终于抬起了头，很明显，他想要故作镇定，可是眼泪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甚至哭的鼻涕都流了一大把…… “有机会治好的……这世界上就没什么钱解决不了的东西，你家里条件好，肯定有方法可以治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听了我的话以后，惨然一笑，笑的很嘲讽。 我明白，他的病也许不是靠钱就能这么简单解决的，现在的他身上绑着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凶猛的吞噬掉他。这样的感觉，我只是想想就快要崩溃了……可它真正的发生在了我的兄弟身上！ “领导……你别哭了，会有办法的……” 有办法吗？……我也不知道。 我希望有，很希望很希望。 第36章 生死之上 吴竹就这么哭着，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哭了多久，甚至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都已经麻木了。 要是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和眼泪一起流出来那也算是一件幸事，但吴竹做不到，我们也做不到，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惨白而真实的，没有痛苦可以被眼泪冲散，发生过的事情无非是一道道心口上的疤痕罢了，一到阴雨天就又一次疼痛难耐。 我稍微放松了一下僵硬的手，长叹一口气，我看了看时间，离晚自习开始已经不剩多久了。 深深的悲哀再一次淹没了我，我苦笑一声。身不由己，哪怕是崩溃到这个地步，吴竹哪怕哭得撕心裂肺，我们也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宣泄情绪…… 他或许可以无视班级法度，因为他已经站在了高处……我却不能！ 如果在这里哭泣的是我呢？那我是否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呢？…… 吴竹慢慢的没了动静，哭泣的声音消失了。班里面的声音很小，貌似是担心班主任的到来，于是走廊上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孤单的只剩下了彼此。 “丘山……丘山？” 吴竹在喊我，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颤抖了，但还是很虚弱。 “我在我在……你讲，我听着！” 他看着我，但这一次，从他的眼睛里面我不止看见了悲痛欲绝，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在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透过他的隐形眼镜，我能看见他对未来还未磨灭的一点点憧憬！…… “你知道吗？……我人生里面还有事情我没有做完……我不想死，我好想把这些事情做完了以后再走，到时候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语气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变得异常有力，从他这副已经太过虚弱的身体里面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让我一惊。 我已经看不见远方的太阳了，它消逝在地平线，去到了遥远的深空……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即使太阳被淹没，大地依旧有金光普照？ 那一丝金光，挣扎着钻进了树林里，让那一片林变得雾蒙蒙，像一场梦一样。 “…….我要学法，我要考政法大学……” 我有些愣住了，政法大学？吴竹？我怎么看，他和政法好像都没啥关系……倒是更像被告！ “我知道我成绩可能不够，但我真的很想上政法大学……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这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学法？ 以他的性格，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对他产生了影响，所以才会让他燃起一颗学法的心！ “会的！早晚的事……不就是学法嘛，咱一定可以办得到，你初中的时候可是我偶像！” 他的语气逐渐正常，我也轻松了不少……他刚刚的状态实在是太过压抑，我真的没法再这样看着他痛苦下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凝固了，良久的沉默以后，吴竹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再一次开了口。 眼泪再一次从他眼角流了下来，但这一次，不再饱含折磨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无可奈何。 “我想娶她！……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她呢……” “你不明白……我真的、真的，很想娶她！……” 娶她？ 李久晴？ 我是吴竹的好兄弟，在这个时候，吴竹最崩溃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李久晴不在他身边。可以给予吴竹安全感的本该是她，可是现在除了我以外，走廊上寂寞的只剩下了垃圾桶和扫把。 要说我对她没意见，那是假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吴竹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而吴竹在我面前多次提到她，提到为她准备礼物，告诉我李久晴的优点，然后满面春风的笑着！…… 我知道吴竹和她分分合合了三年，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已经成了最熟悉彼此的人，但我没有想过，吴竹这个天天泡吧的人也会说出要娶她这种话。 我更没有想到，吴竹孤独了十几年以后，在这一次的吐露心声里，他把李久晴放在了生死上面…… 真的有人会这么做吗？……生死之上到底是什么？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前这个人，这个离经叛道的疯子，被爱给束缚，也因为爱而找到了继续活的动力。 李久晴……你听见过吴竹的心声吗？他把爱你放在了生死上面！ 我多么想朝着十六班喊上一句，因为我害怕这个占据了吴竹生命一半意义的女生，不会像吴竹爱她那样爱着吴竹。 ……前几天晚上的时候，我和吴竹一起放学回家，路上看见了有些青涩的小情侣在昏暗的路灯下激吻。 我和吴竹开着玩笑说，这里面有很多人最后会因为一点点的矛盾而分手，现在嘴上塞满的爱到时候会露出欲望的丑恶面目。现在所有的纠缠，都堕落成了欲望的索取。 这就是个被欲望撑爆了的丑恶世界，感情尤其如此，脆弱的像一张纸，全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吴竹……他在我眼里就是个理想到了极致的人，理想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或许可以贯彻这种理想，或许可以在这个欲望的世界里面走自己那条孤独的道路。他把爱情放在生死之上，但李久晴呢？ 她或许也有许多的事情要考虑……至少她活的比吴竹真实，我害怕这种真实最后会把吴竹这超然的爱伤的体无完肤！ 心痛，肃然起敬，我除了敬佩吴竹，再也没了别的想法。 如果有这么一天，我遇见了值得让我爱的女孩，我会不会也可以经得起这个世道的考验？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吴竹给感动到了，眼角有些湿润。我看向远方的走廊，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哭。 我和吴竹，在这一瞬间，怀着不同的想法，站在已经昏暗的走廊上，成了同样被世界抛弃的两个人。 就这么站了一会，我想起来马上要上课，抬手看表，只剩下了两分钟。 吴竹内心有李久晴，有学法的梦想，这样的目标帮助他对抗着那些肮脏的现实。 我呢？……有什么东西让我变得理想化吗？ 大概没有，因为我是个现实的人，我要搞钱，要为了父母家人活的精彩，似乎我没有太多可以用来变得超脱的空间。哪怕是和吴竹交心，我也会抽出时间看表，因为我不想反复惹恼班主任。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以后，吴竹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好像全然忘却了生死，依旧是以前那个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见状，我实在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难过。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了教室。 第37章 质询 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其实并没有我在走廊上听见的那样安静，同桌之间依旧在小声嘀咕着，要是走进教室的不是我而是班主任，那估计半个班都要被他狠狠攘上一顿。 班上其实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吴竹在痛哭，但是过来询问的人少之又少。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眼眶也已经泛红，走进教室的时候，恐怕他们也都能看得见我状态的不对。 反正不会有太多人来问我们两个哭的原因就是了，现在对于这些东西都很避讳，好像一个人痛哭成了无能的标志，所以大家不太愿意去发掘这哭泣背后埋藏着怎样的痛苦。 也或许，是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眼泪太廉价，那天晚上我和吴竹看见的那对拥吻的小情侣，他们在结束了彼此索取以后，在分手以后，多半也会哭上一场，等待着下一个可以满足自己欲望的人出现。 他们可能会觉得，吴竹现在哭，可能是被李久晴给甩了。 不过，前段时间吴竹倒是跟我说过，李久晴和他闹分手。他和李久晴分手这事，我已经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他们俩纯属八离世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或许不太一样，结合吴竹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李久晴现在闹分手我都不敢想吴竹心里会有多么撕心裂肺。 现在是吴竹需要她的时候。 今天晚上晚自习是化学，对于吴竹他们那些学地理的来说就是地理晚自习，要去一个单独的教室去上课。吴竹和李久晴在地理教室里面是坐在一起的，或许今天，李久晴就会得知吴竹的病情，也会在吴竹需要她的时候给吴竹足够的安慰。我只是希望她能别在这个时候闹分手，这样的打击太沉重，我没法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蒙受这样的灾难。 班主任坐在上面照堂，监督我们认真自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写题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刚刚吴竹给我的震撼太大，也或许是因为我开始纠结于自己的生活，纠结于自己的改变。 对，吴竹有能力去追逐他的理想，但我没有。我不是少爷，没有站在顶端，所以我以后依然需要为了脱离平庸而费尽周折。 到时候，我还会像今天一样，和吴竹一起对理想展开探索吗？ 我害怕我会成为一个现实到了不敢再谈论任何理想的人，害怕以后会掉进平庸的公式里......但我不能这么做，有些责任是我必须去完成的。 所以我说，我是个现实的人，无论是在爱情还是在生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半个小时实在是度秒如年，我用手撑着额头，手都快要撑麻木了还是没有下课，班主任还在上面一直坐着，我还坐在讲台旁边，所以我还时不时需要做做样子写作业......我有时候真是想把手里面的一大摞作业全都扔掉，写得我脑袋疼，更别提现在根本没状态，在那里笔杆子一杵半天憋不出一个题，还得看着周围的同学在那里奋笔疾书，心里面多少有点愧疚感。 我就这么一直等，无事可做到了甚至连困意都没有，脑袋里面完全是一团浆糊，我甚至不知道班主任是否注意到了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知道下一秒班主任会不会给我桌子敲一下，然后让我出去。 总算是熬到了下课铃，铃声响起以后我回头看向吴竹，他神情自若地清着东西，准备着要去地理班上课。 好小子，你这么搞，那人家不是全来问我了？ 吴竹这波属于把压力给到我了，看来这个下课所有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都会过来质询我，除了要和他一起去地理班的那些同学。 行吧，看在吴竹的病情上，我就不去给他屁股来一脚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没过几秒，李湛钟晓泊等人就围观了过来，在这一群人的攻势下我也有些措手不及了。 “诶诶诶！吴竹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当然没见过，就看他平时那个样子，我跟你说他中邪了你都得考虑考虑真实性。 但是我肯定不能把真相全都公之于众，我觉得吴竹不是那种希望一大堆人来关心他病情的人。面对这一帮子伙计我也只能撒点小谎了，至少要征得吴竹本人同意了我才能让班上同学知道这件事情。 “没啥事情......诶诶，别挤我，我桌子快翻了！......他正常的很，最近和女朋友闹矛盾心碎了呗......你们管不着，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搞不好今天晚上矛盾一解决两个人就和好了！......” 我这么搪塞着，他们有的人信以为真了，但我明显可以看见其中不乏有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是碍于我实在不开这个口，也只好继续带着疑惑走开了，我估计过两天他又会回来问上我一句，毕竟那个时候我肯定不如现在警惕，嘴一松我指不定就讲出来了。 好不容易跟他们解释了这件事情，但是过来询问这件事情的还没完。陈妍从后面千里迢迢地赶到我前面来，我刚要出门，她就拦住了我。 “吴竹是怎么回事？” 陈妍指了指已经前往地理班的吴竹，小声问着我，眼神里面还是能看的出有对他的担心。陈妍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吴竹是我的兄弟，她也认识吴竹，所以她好奇吴竹痛哭的原因是正常的。 但是，没办法，我不能跟她讲，我没有这个权利。如果有哪一天我哭了，那我一定不会对她隐瞒，但这是吴竹的事情，我必须要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再来决定是否要和陈妍讲。 “分手了......” 我把刚刚的话术在她面前又讲了一遍，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的解释，但她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回到了座位上。 貌似终于没有人再来问我了，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去地理班找吴竹已经来不及了，只剩了四分钟。有些无奈，我只好坐回了座位上，发着呆等着上课铃响起。 “丘山？” 我有些错愕，马上要上课了，还有人要来问吴竹的事情吗？......班主任貌似因为上课之前两分钟回不到自己的座位这个问题，已经在班上发过一次脾气了，他涨红着脸怒骂的样子，我想没有人愿意再看到第二遍。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小林站在我面前不远处，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你还好吗？”林小林看着我，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大，我站在她面前足够听清楚，“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还有点肿......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能有啥事情？主要还不是吴竹难过吗......我没什么事情，眼睛红纯粹是晚自习照堂困的！” “真的没事吗？” 她还是用那种担心的目光看着我，我再一次摇头否定，她看了我好一会，见我没有一点要讲实话的意思，她脸上带着郁闷的表情，无奈的离开了。 回座位的路上我看着她，她就这么一路小步跑着回了座位，像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那样，在座位上坐的端端正正。我这么注视着，她似乎意识到了我在看她，转头也看向了我，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上课铃响了。 第38章 山的旧事 吴竹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和吴竹不再像之前一样天天出去疯玩，他变得冷静了些，而我整日则是叫苦连天。 那件事情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我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影响着我，在这些天里，我时常会想起吴竹失声痛哭的样子。 这样的苦恼持续了很久，在十月份中旬里面，我几乎找不到任何学习的状态，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我很清楚我在挣扎，但是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而挣扎，或许因为是我不够了解自己。 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只有四个小时，我却回忆起了好多我刚出生时候的事情…… 我出生在老家，在医院里面做完手术以后，我是在农村长大的。 我出生的地方就是个四面环山的盆地。老家的人们痛恨这些山，他们弯着腰种了一辈子田，这些山就像是关着囚犯的高墙一样，困住了每一个踏实的老家村民。 那个时候，县城和农村很割裂，想要去县城只能等巴士，每天一班，而且每次都是人满为患。人们在颠簸的车上挤来挤去，谩骂着，空气里面全是焦躁不安的味道，一辆巴车，更像是一个火药桶。 所以，很多乡镇的人们没有了去城里的心思，他们生在这里，也决定在这里离开，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做这个村子的卫道者，见证数十年的丰收。 但是他们的确痛恨这些山。 在城里出生以后，我和我妈妈没地方可去，于是到了村子里面生活，到了我祖父祖母家。 我妈生我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大出血，医生当时说我妈妈差点丢了性命。 这样的大创伤，更是需要好好坐月子来修养。而且因为太虚弱，我妈妈的身体又不好，所以没有奶水，我只能买奶粉喝。 生活很艰难。这些都是在我长大以后，我妈妈告诉我的一些过往，它们就这么再现在了梦里，让我有些陌生。 …… 我听见了我的啼哭声，在这个梦里面我不知道我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可我和那个躺在床上的婴儿一起哭泣着。 “他饿了……孩子饿了……” 我妈妈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她好像有些不适，因为身下的床是稻草床，而不是我大伯大妈他们房间里面的席梦思，这样的床睡起来很硌人，更别提我妈妈是一个刚生产完的人。 她看我一直啼哭着，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嗓子给哭哑，要把这栋小房子给哭穿，眼泪就这么从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我的祖父母也听见了我的啼哭声，他们急匆匆的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碗。这已经是他们喂我的不知道第几次，每次喂完我以后没多久，我就再一次哭起来，越发大声。 碗里面装的，是糖水。 “你们要给丘山买奶粉喝……他哪里能一直喝糖水啊！……” 眼泪把我妈妈美丽的面容弄得实在有些狼狈。她已经讲过几次，我需要喝奶粉，但是祖父祖母他们没有去买，还是拿着糖水应付着。 “你不是有奶吗？哪里要去买那个东西……喝奶粉的孩子以后不聪明的！” 他们解释着，然后继续喂我喝糖水，有时候我或许是哭累了，难得可以睡上一会，祖母就会抓紧时间跑到我妈妈那里去让她喂奶。 可是，那样的手术以后我妈甚至是丢了半条命，她已经尽全力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奶水给我喝呢？ 不信邪的祖母甚至是用嘴吸，可是结果依旧是没有奶水。没过多久，我又一次哭了起来，像是拉响警报一样，让所有人开始头疼。 祖父祖母妥协了。他们最后还是买了奶粉给我喝，因为我是他们的孙子，是他们亲生儿子的血脉，要是没奶喝我可能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但是，喝了他们买的奶粉，我总是会排便不畅，每次都会痛苦得大哭出来。我妈妈知道，那是因为祖父祖母买的是便宜奶粉，所以我喝了会感觉肠胃不舒服。 但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我们在农村，在我的老家，在我爸生活的地方，但是我爸这时候在越南上班，他要养活我们母子俩，所以即使我妈在坐月子，他也没时间来看上一眼。 而在这里是祖父祖母说了算，我妈妈说什么是不会引起重视的，毕竟她是个外地的媳妇，是个没收一分钱彩礼的媳妇，她是因为爱着我爸才嫁到这里来。而我，是他们的外地媳妇的儿子。 至于我的父亲，他是计划生育超生的一个最小的儿子，是为了逃避罚款，祖母喝了几剂堕胎药都没能打掉的最小的儿子。他啊，十七岁就辍学出来打工了，在外地漂泊着，遇上了同样漂泊着的我妈妈。 他是不受待见的儿子，我是不受待见的儿子的儿子。 “卖完儿子卖孙子……” 祖父祖母小声的嘀咕还是被我妈妈听见了。老爸很爱我妈，他决定以后会在我妈妈的家乡生活，也就是我现在读书的小县城。但祖父母不认为这样很明智，他们想要把我爸捆绑在自己身边。 现在，我这个孙子，也会跟着我妈妈一起去她生活的地方。 …… 我从梦里惊醒了，这段时光我完全没有印象，但却是我妈妈一辈子忘记不了的痛苦。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但是自己虚弱的身体没办法支撑她继续照顾我……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或许我和山有着很特殊的羁绊，在四面环山的地方出生，去到另一个地方长大，那里却还是群山环绕。 第39章 远山外有一片林 我就这么从这个梦里面惊醒过来。讲道理，这个梦不像是梦，更像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观看我自己的人生。 我抬起手表看了一下，现在是半夜的三点多，家对面的车站里面隐隐还能听见一些鸣笛声。这个点好像很早，但是距离我起床上学也就只剩下了两个小时。等到了早上五点四十，我就会被我妈喊起来吃她已经为我准备好的早饭。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面，我不着急进入睡眠，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看着看着就会顺着继续复盘起之前的那个梦。 我想起之前小时候我有过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疑问。那是我四岁回老家时候问我爸的一句话，现在回忆起来，真是不知道我爸当时听见了我这个问题以后是怎么想的。 “爸爸，这座山对面有一片树林诶！” 那时候我和我爸一起坐车回去，在车辆缓缓驶入这座山里面的时候，我看见这座山以外有那么一片很美的树林，装饰着明媚的红色，那些花从远处看起来更像是一团团火，在这个难得遇见艳阳天的小村里面，那样的颜色很扎眼，和周围所有那些灰白的和苍绿的颜色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好漂亮的树林！为什么他们不去树林里面玩呢？” 现在到了高中，我越发不明白那个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问题的。小孩子的脑回路还真是神奇，这样的问题，无异于“为什么不去云层上面看看太阳”，完全和现实生活一点联系都没有，我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想象力理解这个问题了。 当时一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老爹直接哑口无言了。上次初中的时候回老家，我再一次看见了那片树林，距离远的甚至看不见具体的位置，而且那座山完全没有被开发过，属于野地。想去树林里面玩，那还得先去看看荒野求生学习学习野外求生技巧…… 他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解答困惑的人，看看那边的树林，又看看我，神色好像有点挣扎，直到车子完全驶入山区以后，那片树林看不见了，他才摸了摸我的脑袋，给出了回答。 “他们不知道那边有这么一片树林......也可能是过不去吧！” 是啊，这些人在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哪里会知道山外有这么一片美的摄人心魄的树林呢？当然了，因为交通极其不便，他们没有出来过，就算是有人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也没能力作出什么行动，甚至村民们彼此之间连口头的告知都不会有。 山里有哪些人，会放下农活去找一片莫名其妙的树林呢？……他们也没那个闲工夫。 说到底，他们要养家糊口，每天忙于生计，那片树林更应该交给景区开发的人去处理，去考察，而不是他们这些被山困住的人们。 但是我一直很向往那里。我总觉得，那里的景色实在是太与众不同，像是一种宝藏一样，等待人们发掘。而且，我和山里面的村民不一样，我见过它，也有能力去追逐它。村子的交通对我来说是阻碍，但不会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努力勾勒着那片树林的画面，试着想起它的景色，它的色彩，它的组成，可是这一切越想越是模糊，到了最后，我也就只能想起，远山外有这么一片树林。 ……好像是因为我睡着了！ 我的状态确实低迷，但是时间不会等我，继分班考试之后，期中考试也正式提上了日程。十一月中旬刚开始，我们就会迎接这一次考试。 班主任告诉我们，期中考试是比期末考试重要的。因为期末考试考完了以后没多久就会放假，但是期中考试考完了以后在学校还要待上很长时间。考低了，也就意味着你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会抬不起头。 学校对期中考试的重视度也比期末高不少，在考试结束以后甚至还要在年级里面开一个表彰大会。 说实话，我有点措手不及了。我没有想到高中的考试如此密集，好像这一次考试我们班还有不少同学没有从里面缓过来，下一次挑战就接踵而至。 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这一次考试结束以后花时间伤心去了，那下一次考试基本上也要继续伤心了。 这种百无聊赖的颓废状态不知道还要在我身上持续多久，我实在是迷茫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当然了，打球还是比较频繁，这段时间我没怎么和吴竹一起吃饭，大多数都是跟何腾和刘慕枫他们一起吃，吃完了就开始聊球。 “明天有勇士的比赛，你预测一下谁赢……” 我和何腾打着赌，一边在那里等着饭。正当我和他开始争论起维金斯的实力表现时，我看见陈妍从我旁边经过，去了隔壁窗口等饭，旁边却没有一个人陪同。 李静呢？……她们不是在一起吃饭的吗？ 几乎每一次，我和何腾吃饭都会碰到李静和陈妍她们一起吃饭，甚至在偶尔食堂人满为患没有桌子的时候，我们会和她们坐在一起。 当然了，我肯定会避开李静。直到现在我还是本能的排斥和她有接触，但她毕竟是陈妍的闺蜜，而我和陈妍认识了太久太久，所以无法避免会有交流。我也不希望陈妍会因为我感到为难，所以我只好敷衍着回答，不让场面看起来太过于尴尬。 但这一次陈妍只有一个人。李静有什么事没法和她一起吃饭吗？ “诶！陈妍！”何腾喊住了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指了指她旁边的空气，“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我被他那有些欠揍的语气给整笑了，陈妍显然也是相当无语，对着何腾回答了一个白眼就离开了。 “陈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我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一个人吃饭确实不太好受，要是李静没时间和她一起吃饭，那她跟着我们一起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毕竟我们三个人初中时候关系就不错。 “不了不了，我自己吃就行。” 陈妍拒绝了，我也不再强留她，还没等完全目送她离开，我就和何腾一起热火朝天的聊起了球。 第40章 因为得不到而愤怒的人 我们聊着，先是讨论近期的比赛，随即又聊起了整个赛季的走向。 “我说实话……勇士这个赛季我还是不怎么看好啊……上赛季附加赛输了以后库里在采访里面那么说，只怕又要落人口舌了。” 何腾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讲道理，我也有这种担忧，这个赛季的勇士和上赛季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要是库里状态因为上赛季的伤病下滑了，那勇士更是一点季后赛的可能性都没有。 “下赛季没有人想碰到我们。” 我心中重复了一遍库里在输掉附加赛以后说的话。无疑，这句话的分量很重，这是库里作为联盟超巨的胆识，但也成为了勇士队的枷锁。 聊着聊着，刘慕枫和肖啸也赶了过来，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盛满了汤的面条，坐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吹了吹因为长时间端碗而已经烫的麻木的手。 刘慕枫现在和肖啸在一个班。他刚进学校时分在了七班，但是后来分班考试以后调到了十二班，对我们来说，这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我们几个人从分散在三个楼层变成了两个楼层。 “奶奶的，为什么不能少加一点汤？……多加点面也行啊！” 肖啸吐槽着，顺便找我借了一张纸。学校食堂似乎很偏爱汤，每一次买粉汤都多的几乎溢出来，每一次买热干面都能被食堂阿姨做成花生味汤面，吃起来让人毫无胃口。 但是就算是难吃到了极点，也没有办法。疫情之后，学校彻底封闭管理，学生不再允许回家吃饭，家长也不允许送餐，所以学校食堂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们就这么吃着，聊着，即使我们高中不在一个班，但关系丝毫未变。 在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看见刘慕枫的眼神变了一下。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这样的视线很难让人心中不存疑，我顺着看去，过道上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去送盘子。 “诶诶！……眼睛收一收！”我紧急中断了刘慕枫的行为，跟着他一起干这个事，搞得我甚至有点像个变态，我现在有些懊悔了，“咋回事？那个女生谁啊？你看上她了？” 刘慕枫很无奈于我的接连发问，但他似乎也没有向我们隐瞒的意思，大方的开了口。 “那个女生之前追求我。” 我差点没被一口面呛死，咳嗽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不只是我，何腾和肖啸也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刘慕枫。 “不是哥们……你这才在七班待了多少天啊？这就有女生来给你表达心意了？” 我率先问了出来，也顾不得碗里面的面还没吃完呢，放下筷子就打算洗耳恭听。 “别提了……确实是过来表白了，但结局不是很好！” 刘慕枫最后嗦了一口面，示意我们可以收拾碗筷走人。在把碗送到地点以后，我们三人也终于准备开始拷打刘慕枫。 “来来来，到底啥情况，你没同意是吧？” “大概就是……”刘慕枫被我们围着，吃瓜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他硬是挤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就是她给我表白，我拒绝了，然后呢……她一个闺蜜找到我这里来，给我喷了一顿。” 暴笑如雷了啊哥们。 我们三个人快要笑炸了，只能说刘慕枫运气实在是不太好，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惹得一身骚，最后被闺蜜狠狠的制裁，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应那个闺蜜的！ “所以你说清楚了是吧？……哥们你还真是有点惨。”何腾对他致以深深的同情，我们也不例外。 刘慕枫苦笑一声，他指了指前面有些远的地方，我眯起眼睛才看见那个女生在那边。“她其实也挺好的，但我真没心思谈恋爱，你们几个都知道的。” 是啊，刘慕枫还没有从他初中时候的那段感情里面完全走出来，当然不会去和一个新的女生，而且是认识不久的女生谈恋爱，他不太像是这样的人。 “被闺蜜骂一顿……你也算是传奇了，这纯纯是因为得不到而愤怒嘛！” “反正闺蜜是破防了。” 因为得不到所以愤怒，没有逻辑，但可以理解。小孩子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美食也会大哭一场，至于长大了以后的高中生，就通过让闺蜜痛骂一顿来宣泄自己的愤怒，没什么区别，都是因为某些不太好的结果而导致的不太好的心情。 得不到的人会愤怒，我不也是一样吗？ 当初追求李静的时候，得知真相的我对自己发过一个很可笑的誓，以后再跟她讲上一句话我就抽自己一耳光。 说白了，我也只是在给自己一个说法，让自己麻痹，好给那些难以排遣的痛苦一个安身之所。有了借口以后，所有痛苦都会慢慢的变得理所当然。 吴竹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李静那件事不怪我，所有这些只是因为李静是个傻逼。我明白他想安慰我的心意，但是我没办法不怀疑自己。 一次两次，或许是她们的问题，那这么多次呢？ 我表白过的女生不止李静一个，要然后我在她们所有人都有问题和我自己有问题之间，我显然选择后者。 得不到，然后为此感到愤怒，感到痛苦，这或许就是我犯下的过错。 而我现在看见了我的过错，也看见别人有和我一样的过错，这算不算释怀呢？ 或许我真该学学现在这个时代的爱情观，得不到那就得不到，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这样做确实恶心了点，但至少不会因为懊悔而被折磨。 第41章 看你诗的女生 我们就这么吃完了饭准备回去，今天因为讲了八卦，所以回去的时间比较晚，路上基本上也没有了人。我们几个一路上加快节奏走着，前面的人群也零零散散，再不搞快点我都能看见班主任的眼睛了。 走到小树林附近时，我看见前面的几个人里面掺杂着熟悉的身影。距离有些远，所以我只能眯起眼睛来看，那是几个女生，林小林和付潞都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两个我看不太清楚的人。 “搞得晚的还不止我们啊！” 我自顾自地说了一声，跟着他们一起往教学楼前跑去，不一会就直接超越了她们几个。 在吃饭的时候，我和何腾还聊起了一件事情。学校在十一月份会举行拔河比赛，这是以前的规矩，但是毕竟疫情结束，很多活动都受到了影响，具体可不可以召开还只能打个问号。 要是我们班办拔河比赛，那我肯定是愿意去的。初中时候也有过拔河比赛，但碍于我那个时候的玻璃脚踝，每一次拔河我都遗憾的错过了。高中这样的活动比起初中更加难得，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参加。 参加比赛也不是图什么冠冕堂皇的团队荣誉，更不是为了什么虚荣心或者面子，我只是享受在比赛里面带来的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有事可做，而不是闲在一边什么也不干。 其实在旁边加油呐喊也是一件有参与感的事情，但我就是觉得空虚了些。 下午这么几节课，我难得找到了学习状态，甚至物理老师点我这个课代表起来我也总算是没辜负他的期望，把题目好好的分解了一遍。这样的学习状态甚至一直延伸到了晚自习，同学之间也有人讨论起了拔河比赛和放月假的时间，在他们的讨论和玩闹之间，我早早的写完了所有作业。 从小到大我一直算不上好学的人，所以高中并没有买什么课外资料，写完课内作业我也就只能提前往前面写了。 我想，要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写起了课外资料，或许是因为高中真正的战胜了我！ 晚自习时间太长了，这种状态固然很好，但一直这么搞下去我也有些吃不消。 看了看身旁已经睡了一节课的黄建，权衡了一下，我觉得偶尔还是得来点娱乐活动休息休息…… 于是我提笔就开始琢磨起了诗词。有时候没有灵感写不出诗，就无聊地想想词的运用和搭配，什么时候用好。 要是我自己写诗，我确实会在一个字两个字上纠结很长时间，尤其是有感而发的诗词，我深怕自己的那点文学才华表达不出我的感触，最后成了个四不像。但是吧，试卷上诗词的题目那我实在是一窍不通，一个字两个字的赏析我更是全然不能理解。 有时候就在想，自己跟古人比起来，还真是萤火之于皓月！ 琢磨诗文是我放松方法里面很好的一种，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种带着书生气的发呆，高雅一点，但是你要问我悟出来什么，那我只能说，啥也没有。 琢磨完了我就开始写，这种无根的诗文写起来很快，也不需要有什么见解，就像是套用公式和二级结论一样，不多久也就搞出来一篇。我把黄建喊起来，让他帮我誊写了一遍，他虽然困得不行，但手还是很稳当，抄完以后，他像是用完了气力，倒头又睡。 黄建，不犯困还好，一困那就困得跟个猪一样，我坐他旁边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 我起身向后排的韩澜江走去，他刚刚和苏洛聊完天，正准备如厕，但被我给打断施法了。我把这篇诗拍在他面前，他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我，惊叹一声，然后又看了起来。 “你还真是我们星殇阁的顶梁柱啊！……这么高产，现在就属你的诗最多！” 多倒是多，只是没有一篇是有灵魂的。我心里暗暗想着。初中的时候，有很多次情感和诗意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的时候，但是才华不足，拿了笔就成了个文盲，发现自己啥也不会，又只能作罢。 现在到了高中，才华总算及了格，但再也没有了激起我诗意的时候了。现在写下来的这几篇，我自己看起来，仿佛不是我所写。 “写的一般，所以高产。” 我拍了拍韩澜江的肩膀，冲他笑笑。不知道他们写诗又是为了什么……我希望，至少不要像我一样空虚，写诗是为了寄托情感的，而不是写来让别人夸奖的。 没有灵魂的人是具骷髅，没有灵魂的诗是一摊墨水。 “哪一般啊？……你怕是自己太谦虚，没概念吧你？……”韩澜江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有些神秘，我看了总感觉背脊发凉，“诶！……我告诉你，你的诗你自己看不起，可有人指名道姓地从头看到尾哦！” 闻言，我皱了皱眉，看着韩澜江的表情，我大概可以猜到这有是一件有着八卦性质的事情，再想看出些什么就看不出了。 “哪个？” 韩澜江又笑了，我看着情况貌似不是很妙，这样的八卦事件怎么又扯到我身上，那指定是没什么好事。 “你讲清楚，别在那里笑的跟个老鼠一样。” 我注视着他，想逼迫他讲出实情。好在他也没有想要隐瞒我，只是周旋了一下也就说出了实情。他将手放在我耳边，跟个间谍一样地小声耳语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我朝四周看了看，后排的同学们都在座位上坐着聊天，韩澜江说话的同时，林小林刚刚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进来，路过了韩澜江。 “林小林？” 我有些不敢相信是她，尽管这个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来这些诗，在我印象里面她一直是个埋头苦干的学生，在班上貌似没怎么做一些和学习不沾边的事情。 “就是她……你写的所有诗，她都看过！……” 林小林回到座位以后，和以前一样，认真的学习着。我哪怕想破了脑袋，我也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对这些诗感兴趣。 “可能喜欢文学吧？毕竟她也在这个组织里面……”韩澜江还在那里笑，笑得不怀好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个一脸吃瓜的样子，“我说你，韩澜江，你少对我用幻术！人家看我的诗啥也说明不了，这你自己清楚啊！” 他没说话，拍了拍我就走回了座位，我抬头看看时钟，马上就要上课了，想到班主任曾经讲过的话，我也只好不再质问韩澜江，小步跑回了座位。 第42章 死在回忆里的人 这一节课我一点也听不进去。 我困惑了很久很久，有些东西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别人，也想不明白自己。 韩澜江无疑是在起哄，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会把事态放大，好引起我的注意。 林小林指名道姓地看我的诗，这件事情说到底根本就不现实，毕竟我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一个月讲不到几句话，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说到底只是因为她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在投稿自己写的诗的时候顺带着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而我的也在其中之一。 我真正困惑的，是我自己的反应。韩澜江确实对我有所暗示，看他的表情怎么样也不像是陈述的意思，但是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样完全失控的回答我一开口就已经后悔。我的话语在外人耳里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被揭穿的掩饰。 长相可爱，学习刻苦，这么想着，我转头看了看林小林，她正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上还一刻不停的做着笔记。无论如何，这样的女生似乎都没可能和我产生什么接触……我们俩的画风差异大得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林小林也并全不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她现在的学习很刻苦，但她以前也会谈恋爱，也会上课玩手机，甚至还被老师抓到，貌似她的过往和现在的差异大得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对韩澜江的辩解，或许是因为我想和她撇清关系。无论是她现在老实好学生的形象，还是她过去一周谈一个的形象，都只会让我觉得这样的女生我应该敬而远之。 至于别的可能，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再去想。每次思考到深处，我就会想起来，曾经的某一天我也是这样推断着李静，甚至我会和我的那帮兄弟们一起逐字逐句地分析，但除了痛苦，我什么得不到。 我该找个时间和吴竹聊一聊，他或许能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以他的阅历来看，很有可能他也遇见过这种问题。 只是，他现在在为了自己的爱情挣扎着，为了自己的人生挣扎着，在那一天以后我没有听过或者见过他再次吐血，但我已经没法确定他到底是身体变好，还是对我有所隐瞒。 我已经为我自己没办法帮到他感到无力了，就更不会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来费心思，我讨厌那种遇到事情苦着脸去找温暖的巨婴！ 今天一天下来人很疲惫。有时候就是这样，精神上的思考比起打一晚上球更让人疲惫，我妈来接我的路上我甚至都没怎么说话。 回去以后，洗个澡就睡觉吧。十月底桥上的河风已经有些凉了，我和我妈就这么一路走回去，步伐一刻未停，我的思考也一刻未停。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让我妈先去洗澡，我想先休息一会，刷刷视频，看看今天的世界上又发生了哪些事，但是今天我实在太困了，所以我难得地当了一次先洗澡的人。 水声里面，我努力地排空着自己的大脑，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听见外面我妈正打着电话，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但是说话的内容我听不清楚。或许是给我的那些地位尊崇的长辈打电话吧，说起来，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说不定会有什么安排要和我妈妈说。 这么洗着澡，我又会想起曾经和李静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何腾吃饭的时候告诉我一个消息，只是因为刘慕枫他们后来过来了所以这个话题才被我终止，因为我不愿让这些事情被太多人知道......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同情我。 “李静好像在校外有了一个男朋友......”何腾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观察着我的脸色，好像生怕我下一秒就要动怒，“她和朱阔复合以后好像没多久朱阔就新找了一个......她现在有胆量新找一个男朋友也是因为她和朱阔断掉联系了，我跟你讲过，她害怕他，所以很多时候确实是被迫的。” 被迫？ 我早就和李静讲过，让她不要和朱阔来往，电影院那次明明她有得选，但她还是和朱阔复合了。然后呢？现在摆脱掉朱阔了，又重新找一个男朋友，而且，这件事情甚至已经被何腾给知道了，那她一定是在班上讲过这件事情。我甚至已经想到了她对着她的闺蜜们大肆吹嘘自己男朋友的模样，就像她当初给我介绍朱阔时一样。 那为什么，她断掉联系后跑上楼又来找我问一次题目？......为什么和朱阔分手后有了新的恋情，又要在我自以为彻底对她失去念想的时候，在我回忆的伤口上狠狠捅上一刀？为什么？......以前我的的确确喜欢她，但现在我和她之间剩下的，只有恨。 我恨她。 这样的恨，只会让我想要远离她，好像只要我以后视线里面不再出现这个人，那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我还会给她讲题目，也只是因为，我是个死在了回忆里面的人。我看到她，就会想起我喜欢她时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我真的不明白，为她做了最多的，自始至终都是我！但现在看来，我甚至没有进入过她选择题中的任何一个选项。 “别说了......她要找男朋友就找，这件事情我管不着。我跟她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没有抬头，就这么吃着面，舌头都被烫得有些发麻了也没停下来，我不敢再去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了。“都过去了，李静这个人就让她埋葬在回忆里面，这样最好，以后我也不会再和她接触。” 何腾这么看着我，脸上带着很浓重的无奈。“你又嘴硬......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要是真把李静给放下了，怎么可能还回去教她写题目......不愿意想就不想算了，我觉得你还不如新找一个，除了这招我看别的方法估计是叫不醒你这头牛了！我们哥们几个都劝了你多久了......” 新找一个，我听见这句话以后笑了出来，把手中的面放下，就这么看着铁制的桌板，想说些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自从李静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后，我真的已经怕了，好像我每一次的付出真心，最后都没什么好的结局...... 第43章 帮帮陈妍吧 “儿子，水报警了！” 热水器的水不够了，外面传来警报声和我妈催促的声音，我这才发现我已经逮着我脑袋搓了十几分钟了。再要是继续下去，只怕洗完了澡我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 我赶紧关掉了热水，擦擦身子穿衣服准备出浴室。有关李静的一切，我会试着慢慢淡忘掉，直到有一天见到她面不改色，或许我就真的放下她了吧。 我真的希望，我可以不用再做那个死在回忆里的人。 出了浴室以后，我正准备去喝口水就睡觉，我妈突然把我叫住了。她给我看了看一个通话记录，是个陌生号码，上面也没有备注。 “干嘛啊这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为啥突然要给我看这个，“这谁啊这是？我刚刚在浴室里面听到你打电话了。” 我妈冲着我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个是陈妍的妈妈。” “陈妍的妈妈给你打电话干嘛？” 我妈让我坐下来，似乎不着急直接告诉我什么。“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陈妍有什么异常？……就是不开心什么的？”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但是她坐的地方离我实在太远，我是真的想不起来陈妍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了。想到这里，我还感觉稍微有些愧疚，到了高中以后，疏忽了对陈妍的关注，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高中生活里面找到要领，甚至连上一次的成绩，我都没有去看她的。 于是，我开始尽力搜索着脑袋里面不多的信息。硬是要挑一个出来的话，那就是之前在食堂和何腾一起吃饭时看见她一个人用餐。 这也算是异常吗？如果我一个人吃饭我肯定是啥事没有，但或许女孩子的想法和我不同，更何况陈妍她是个感性的人。现在想来，这或许真的是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硬要说的话，有。” 我坦率的告诉了我妈，她听见以后也没有面露意外之色，而是继续讲了起来。 “刚刚陈妍妈妈打电话给我，就是说的有关这个的事情。” 我听了心里一跳……陈妍出了什么事吗？ “她妈妈告诉我，陈妍最近晚上回家话很少，还老是一个人偷偷的哭，她妈妈担心她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碰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打电话给我，让你帮忙安慰一下陈妍，看看她到底为什么难过。” 听完以后我沉默了，没有给出答复。这些文字甚至让我有些愤怒……陈妍在学校里面受了委屈，这是我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但我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有时候我真该铲（方言）自己一巴掌，我总是在李静身上苦苦纠结，但是事实就是我跟她已经成了陌生人，我却因为她疏忽了陈妍，这样无意义的纠结最后让我在友情上分了心……我心里面那种愧疚的感觉再一次被放大了，像是一条凶恶的毒蛇，死死盯着我，让我有些窒息。 “一定的。” 我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开始打听陈妍的事，但我不能直接去问，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很热情，但也有心思脆弱的那一面，我一个不会安慰人的人，还是想办法把她的心结解开才好，这样子也算是从根本解决问题了。 陈妍，细细算来，我跟她认识了都已经有八年，她的父母见过我，我的父母见过她，小学她在我隔壁班，初中高中她和我同班，虽然她比我大半岁，但是身上的那种小女孩特质让她在我这里更像是一个妹妹，很多事情我都会帮她解决。 这样的关系，可以说陈妍就是我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她现在遇到麻烦，我也理所应当要去帮她。 “陈妍这小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小子一定要尽力帮忙。” 我妈嘱咐着我，我点了点头，心里记下这件事情，就打算去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思考着陈妍状态异常的缘由。如果把她这件事情和之前她一个人吃饭联系在一起可以得到些什么呢？ 我猜测着，可能一部分是因为李静，她们俩之间很可能出现了什么矛盾，陈妍一直是个很重感情的人，那她难过也就说的过去了。 但这样的事情还不至于让她晚上偷偷流眼泪。陈妍在我印象里面好像一直很坚强，除了这事，班级里很有可能也会有让她难过的事情，比如因为坐在后面看不见黑板，学习上遇到困难这些东西，或者是碰见了跟自己不太合拍的同桌，无论是哪一种，坐在角落里面的陈妍都只能独自痛苦着，我不禁有些心疼她。 如果说她难过是因为我们班内部，那我或许不太好插手，但要是因为李静惹她生气 导致她这样，那我一定会把李静给痛骂一顿。 但她不会跟我讲事实的。陈妍很清楚，她想要维持我和李静两个互相对立的朋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哪怕我明天一早去问她，她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因为她不想让我为难。 或许我应该去陪陪她，至少解决一些我可以解决的事情，至于这些矛盾我还需要再观察观察才能知道真相。 陈妍和李静……她们有的性格还真是有点相似，但是两个人的灵魂截然不同。她和李静闹矛盾，我会意外，但我也能猜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李静说话做事经常毫无逻辑 甚至有时候完全算得上冷漠，没有一点人情味，这样的做法已经让我痛苦过了，如今是陈妍。 这么一想，我对李静的厌恶不禁又深了几分。我当初到底为什么喜欢她？……简直是瞎了眼！ 跟她纠缠了大半年，就跟他妈留了案底一样！我真是难以描述我现在心里那种吃了屎一样的感受…… 第44章 很重要的女孩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想起以前我和陈妍的一些事情。遇到陈妍这样的女孩子，无疑我算是幸运的，在初一的时候，我们分在了一个班里，在那以前我们只能算是熟识的合作伙伴和普通朋友，但是在相处之中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我初一的时候总是被李静纠缠着，她天天给我添堵，除了带来麻烦以外什么价值都没给我，但陈妍会过来关心我脚踝的伤势，而且我和她本来就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这样鲜明的对比之下，我更是对李静深恶痛绝。 陈妍出现在了我那个懵懂无知年纪，比起李静，她实在是有些完美。那个时候我哪里分得清好感和喜欢……初一下学期，我脑子一热，给陈妍表白了。 我真是够蠢，那个时候她和我认识了都有几年了，两个人实在熟悉得根本做不了情侣，更不用说我们俩也并不适合。我们俩当朋友会很合拍，但是当恋人就只剩下尴尬和不知所措。 ……就算是要表白，我也得在跟她刚认识的时候啊！但是那会我还在玩泥巴的年纪…… 但这样的道理在那个时候我又哪里明白？表白了就没有退路了，陈妍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要好的异性朋友，这样的表白她是不会接受的，而我在冷静下来以后，也希望她可以尽快拒绝我。但我没有想到的是，陈妍拒绝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还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在我们班。 ……更让我尴尬的是，我表白的那天晚上，那个陈妍的心上人，和我聊起过我表白的事情！ “听说你给陈妍表白了？” “对，”我很没心没肺地回答着，“下午表白的，她现在还没来见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祝你成功哦！” 哥们，有你在，我成功个蛋啊…… 这段对话我简直不敢回忆，哪怕我是在初三才知道她那时候有喜欢的人，而我和他有过这段对话，时间的变化也没有淡化我的尴尬，想起来我简直想跳楼。 陈妍很善良，在拒绝我以前的那一节自习课，她甚至跟李静换了座位过来劝我。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善意更是让我显得幼稚冲动。 但是，在初三的时候，我还表白了一次，这一次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好像初三的那两次表白来得都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给陈妍表白，又因为一个赌注给李静表白……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的表白更尴尬，那时候陈妍已经有了男朋友，就是初一时候她就有好感的那个心上人，但我完全不知道……当然了，这也是之后别人告诉我的。 “智者不入爱河。” 陈妍很婉转的拒绝了我，看这句话我还以为陈妍是不愿意谈恋爱，搞了半天是已经有了对象…… 而且，这个对象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在和陈妍谈的时候，还和前女友来往密切，纠缠不清，最后更是为了前女友和陈妍分手了。陈妍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我也是中考结束以后才知道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他看起来很儒雅，一副书生模样，却可以狠心到干出这种事情来，甚至校园表白墙上还有人在骂他渣男……我都替陈妍感到不值！ 我翻了个身，浑身不舒服，汤姆的，我有点睡不着了，这纯纯是难以启齿的黑历史，要是说和李静在电影院的经历是痛苦，那和陈妍的两次表白就是纯粹的尴尬，尬得我受不了。 我想着想着，想起来她以前安慰我的样子……像个小大人安慰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我笑了出来，那个时候虽然不成熟，像个傻杆一样处处碰头，什么也处理不好，但似乎也没什么烦恼。如今角色变换了，陈妍在我这里，也成了一个伤心的小孩子。 躺在床上，车站里面闪烁的灯光透过我的窗帘照进房间，被窗帘染成了淡蓝色，投影在墙壁上。以前初中的时候，墙壁上也闪烁着这样的光，我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看着这光线肆意变化着形状，时而张牙舞爪，时而宁静如水……那时候我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知道……要是时间可以垂怜我，我还更希望回到那个时候，虽然傻，疯，但是没有什么需要去想，初中时候的兄弟们一起聚在小店前嗦泡面，晚上偷偷在操场上打球，崴脚回家都是笑着的。我妈那个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操心我的成绩，至于我爸，也少在外面漂泊了几年。 幸亏啊，幸亏，陈妍包容了我，我才可以继续和她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否则，我和她的结局就会像李静一样，疏远，最后，成为陌生人。 我想，或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另一个我，一个有着不同选择的我，那个我代替了现在的我的不幸，或许他和陈妍因为这些波折走散了，然后在无休止的痛苦里面挣扎着，等待一个可以救赎他的人。 所以我足够幸运。 陈妍曾经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做出过很多努力，那现在她遇到困难，我更应该尽我所能去帮助她！ 我该去问问……脑海里面出现了很多人，但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知道陈妍现在状态低迷的原因，而且陈妍高中来以后到底有哪些朋友，我全然不知。 至少我要去多关心关心她。陈妍是个贪吃的小姑娘，我想了想，家里还有两盒费列罗，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所以没有开。我明天带两个过去给陈妍吃吧，顺便再看看她的状态……她向来不是个可以藏住心事的人，有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这个夜晚我一直辗转难眠，到了夜半，我才终于睡着了，甚至眼睛已经因为闭得太久感到有些酸涩了。从睡着到醒来，我估摸着也就过了两三个小时，当我妈轻声喊我起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吃完早饭我都对吃了什么没有印象。 理所当然的，我忘记给陈妍带巧克力了，直到我走进学校大门，我才发现这一让我懊悔的事实…… 第45章 得偿所愿摆脱她 哪怕我昨晚上想了很久很久，到了学校以后发现没有带巧克力，那之前所有想法也都是白搭。我知道，没有缘由直接跑过去，她肯定会猜到我是过来安慰她的，那我肯定又是什么也问不到，她随便搪塞两句就过去了。 我打算让何腾去问问李静，毕竟他也是和我一起看到的陈妍一个人吃饭，这件事情让他来问可以说是合情合理。想好了以后，我盘算着中午怎么跟何腾交代这件事情。 大课间的时候，吴竹和我一起前往跑操的地方。站队集合的时候，我问起他李久晴的事情。 “领导，李久晴和你怎么样了？” “分了呗。多正常，常规操作。” 他笑了出来，扶着栏杆，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想来也是，他们俩分分合合了太久，我总是感觉，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纽带捆绑着他们，即使会分手，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 我想，吴竹最后一定是会娶到她的，现在的一切都是历练罢了......我一直期待着那一天。 “欸，对了哥们......” 吴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指了指前面，把我叫住。我们这会正在去跑操的路上，所以队形散的基本上叫没有，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我看见了坐在我后面的女生刘明凤。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一指，我多半是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是这是吴竹。听到他的话以后我就已经知道他是想让我看什么了。 吴竹似乎也不意外我能知道他的意思，继续讲了起来。 “哥们，你没发现你后面那个女生腿很好看吗？”他接着还稍微点评了一番，转头对我说，“你坐她前面难道没看见吗伙计？” 当然看见了，而且我的想法和吴竹是一样的，因为确实很好看，这是站在一个客观评判的角度来看的......我可不是什么色魔，有事没事就一直盯着别人腿看。 “我看到了啊......她次次下课就把腿往走廊上一摆，我想过去都还得跨过去，怎么可能看不到......确实好看。你咋突然讲起来这个？” “我觉得你后面那个女孩跟你挺合适的，你可以去追。” 吴竹看我的脸色似乎变了变，很严肃地对我说道，但是我听完他说的话还是被惊得动弹不得。 “不是？我去追刘明凤？”我指了指前面的刘明凤，“就为了看个腿？我疯了啊，怎么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哥们开玩笑的......” 吴竹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但我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和食堂里何腾对我说的话目的相同......他们想让我通过跟别人谈恋爱，来忘记掉李静和我以前和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我跟刘明凤也不是没有接触，毕竟坐我后面也有一个月了，平时还是经常会聊天，这个女孩可以说就是纯网瘾少女，还外加一个睡神buff，坐在我后面天天早自习睡觉被英语老师克住（方言，逮住的意思），搞得我连一点睡觉的空间都没有了，生活环境极其的恶劣，生怕哪一天犯困了要一起被老师训斥一顿，那就真是有点嫌人了。 说个老实话，刘明凤这个女生不像女生，至少在我和她的接触里面我感觉不到一点点女生的特质，比如打游戏打的比我都要好。目前来看，除了她那双腿有那么一点点女生的特点以外，我实在没感觉出她哪里像女生。 听她讲，初中时候她谈过一个，但是莫名其妙的分手了，两个人好像也不那么喜欢。她跟我说的意思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而分手，那会我就在想，那个男生跟我的想法会不会是一样的呢？刘明凤真要谈起来更像是谈了个兄弟，还是打游戏能带飞我的兄弟，这能不分那才奇怪呢。 不过吧，一码归一码，腿确实好看，毋庸置疑。刘明凤很瘦，但她的腿并没有纤细得跟一双筷子一样，而是比较匀称，而且修长。吴竹吴先生严选，我心里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和吴竹讲陈妍这件事情，最后还是作罢。别的事情我可以求助他，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跟何腾交代了，让他替我问一问李静有关陈妍的事情。我心里总是感觉，陈妍和李静之间一定闹了矛盾，而且是由于李静的思虑不周引起的。这个猜想，我还是要让何腾替我验证一下才好。 “诶......我先问你个事，”何腾询问着，“你和李静又闹掰了？怎么我上次跟她说你成绩的时候，她直接不喊你名字了？......我跟她说你年级十七，比我们班最高分还要高，她直接说了一句‘楼上的那个’。” 楼上的那个，这个称呼还真是，太符合我对她的认知了。何腾不说我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李静在上来要数学笔记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面，每次看见我都会挥手打招呼，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就没有反应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我并没有在意。以前挥手的时候我就礼貌回应一下，现在不打招呼那我更是乐得清闲......要是按照何腾的话来看，我和李静“闹掰了”。 这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嘞！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跟我不再接触，但现在的我不会再像初中那个时候一样傻逼到舔着脸求她和好了，不接触可以说是她送给我最好的礼物。或许，这也是因为她想要跟我保持距离，毕竟她有了男朋友，而我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的人，远离我倒是少了诸多麻烦。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总算可以好好平静下来，不会再继续受他影响......这样的煎熬，我已经过了快一年了，一年，我身边的哥们都分手了几次，我还一直困死在李静这个不值得我去喜欢的人身上，如今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她了。 第46章 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 “我最近跟她确实没接触了，”我对着何腾解释着，“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疏远了，这样也好，本来到了高中我跟她就应该彻底断掉联系，只是因为她找上我要数学笔记我才跟她又搭上了线......她这个人你知道的。” 何腾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看着我，他是一路看过来我和李静的一切的，甚至连朱阔这件事情都是他告知我我才知道，所以他很清楚李静是一个怎样的人，对这次我和李静彻底翻脸也是表示理解。 “倒是你，你咋样了？” 我多嘴问了一句何腾。他初中的时候有过一个暧昧对象，但两个人没有明确的表示在一起了，只是有很多很多肢体接触，冬天的时候何腾怕冷，那个女生还会来给他暖手，何腾肚子饿了，那个女生会给他买零食，这样的举动，让我去相信他们俩没有在一起，实在是不太可能，但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我眼前。 那个女生成绩比我更好，她也是初中我们班唯一一个考上市重点高中的，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没了联系。 “别提了，那个人我真是不想说了，”何腾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到了那边之后，她到处宣扬我是她前男友，然后诋毁我，搞得我在那边的朋友都跑过来问我什么情况，我真是快烦死了。” 他们俩也闹掰了，用何腾的话说，那就是看清了真面目，从恋爱脑里面变得清醒。得知他和那个女生闹掰以后，我实在无法接受那个女生的行为，反手就把她qq删了，现在她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一概不知。 “不都是当初作的孽吗......” 我现在想想以前他们俩干的事情，不免有些唏嘘。何腾打球厉害，长得也帅，那个女生在高中宣扬这样的事情，无非也只是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心。 “这又算什么事啊......我又没有表过白，根本没有在一起，她知道我也知道......” 本来有些严肃的我听了这句话绷不住笑了出来。没说过我喜欢你，这倒挺符合何腾的人设，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没有在一起就是没有在一起，这样杜撰出来的一段恋情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都过去了......我和李静，你和她，这些事情都已经跟没有发生过一样了，你现在去问问，只怕都没几个人记得了。” 他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我不相信他对那个女生一点点的情愫都未曾有过，但现在却全然被厌恶和反感替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太快了，有些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幸好我还有一帮支持我陪伴我的好哥们，还有像陈妍一样理解我的同伴，他们熬住了人情的变化，辗转了多少回，最后还是站在了我身边。 “吃饭吃饭......” 何腾又是怎么想的呢？......不过，他这样的外貌条件，好像谈恋爱对他来说也不难。与其担心他是否会摆脱那个女生，我倒不如担心下我自己这个感情里面的老鼠人...... 吃完饭以后我碰见了吴竹，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回了教室。吴竹身上弥漫着一股烟味，多半是去了一趟食堂边上的厕所，他抽没抽我倒不知道，那个地方只要进去了身上一定会沾染上这股味道，一进去简直像是火灾现场一样，烟雾缭绕得甚至出现了丁达尔效应，烟味完全盖过了厕所里面那股子臭味，要是这么讲，我还真不知道该歌颂他们还是诋毁他们。 今天因为只有我和何腾两个人，所以吃的还比较快，到了上面的时候下面还有很多刚吃完的人正在往教学楼赶。闲的没事，我就喜欢和吴竹一起撑着栏杆在楼顶往下面看，他自诩是在看风景，但是据我的了解他应该都是看腿去了。 “看见没？” 他冷不丁给我来了一句，把我搞得云里雾里。“什么看见没？哪又有腿了？”我看向楼下，这时候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剩下的都是食堂吃饭最慢的一批。 “林小林。”他努了努嘴，我也看到了撑着太阳伞的林小林，还有她的几个闺蜜，她们几乎次次都是最晚回来的。我看见林小林，心中顿时联想到了这段时间看到的一些事情。 每次我打球或者看球的时候，都可以看见范义在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暧昧着，他们肢体接触发展得很快，我甚至已经不敢确定他们是否接吻过了，但是实际上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就只有一个月而已。 或许是因为我先知道了林小林被范义甩掉，甚至说是无缝衔接，所以我每次看见范义和他女朋友腻歪的时候我都会对林小林产生些许同情。但是，李湛跟我讲过林小林以前的事情，仔细想想，这样的分手或许她并没有那么难过，毕竟她有过那么多次感情经历，只怕是已经习惯了，而她甚至还是范义的初恋！ 一个星期换一个，我不知道是不是李湛夸大了事实，但无论如何我对这样的行为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她的很多事情其实很矛盾......可以在初一的时候谈过几个男朋友，又和范义谈了一年多的恋爱最后被甩，这两件事情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吴竹这时候的惜字如金让我有些疑惑。“咋了？给我指她干嘛？......她有什么八卦？” 他看我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没八卦......”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了看我的表情，我总觉着他的语气不对，于是又催促了一声让他快点讲，“前几天，我跟李久晴没分手的时候，她跟我提起过一个事儿。” 他目光转向楼下的林小林，接着讲了起来。 “久晴突然过来问我有关你的事情......问我你和林小林的关系。”吴竹的手指一直敲击着栏杆，不断发出着细微的鸣声，时而迅捷，时而缓慢，“我暂时没有回答她，她就告诉了我事情的缘由。” “久晴告诉我......她们几个好闺蜜一直吃饭的时候，林小林一直在提起她们班上的一个人，”吴竹又停下来了，手上敲击的动作却没有停，还加快了不少，“吃个饭的时间，有一半都在讲那个人，句句不离他的名字，说他长得可爱，聪明什么的......你猜猜看那是谁？” 我沉默了，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她跟久晴她们说......当时考试结束以后在对答案，她有题目不确定，就过来问了你，然后你给了解答，还说了一句‘我也不确定’，”吴竹有些戏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下面，林小林已经上了楼，“她就跟久晴她们说：‘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怎么可能不确定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就这么看着吴竹，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 “......她搞不好对你有意思。” 吴竹看我没反应，马上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啊！你可别追，想想她初中的时候玩得有多花......” “你放心，我对她没意思，”我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可这一次我讲话甚至有些磕巴，“她说这些也无非就是找个话题，说明不了什么......我几斤几两我还是有数的，这点你放心。” 吴竹没有再说话，最后看了我一眼就慢慢走向了教室后门。我有些愣神，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教室。听了吴竹的话以后，我心中莫名生出的不安让我浑身难受，就像是快要被潮水淹没一样。 我长舒一口气，低着头转身走向了教室前门，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林小林，她正好到了教室门口，我看向她的时候，她急匆匆的赶过来，因为爬了几层楼，所以还在喘着气。在我看见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我。她冲我微笑了一下，那时候的阳光正好明媚了她的侧脸。 第47章 她会好起来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着陈妍，但是收效甚微。她似乎并没有在我们班上表现出什么难过的模样，至于她妈妈告诉我的那种情况更是完全没有过，这让我实在摸不着头脑。 何腾去问过李静了，不出我所料，她们俩闹了矛盾，这对初中时候我就不看好的闺蜜恐怕也是走到了终点。陈妍在我面前也不是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在我试探她的时候，她透露的意思就是陈妍和她没有再来往。 “陈妍，最近没和李静一起，那你吃饭总是一个人啊？……” 陈妍伤心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李静了，所以我也没有了再往下打听的必要，劝一劝陈妍，或许她就可以解开心结。于是，在一天中午，陈妍吃完饭上来以后，我对着她询问道。 “我总感觉你同桌很不好说话……平时要是无聊你就去找你开学坐在一起的那个女生聊天就是了，老是窝在后面搞学习，这么认真啊你？” 陈妍和我讲过她开学的那个同桌很有意思，但我忘记了她叫什么名字。陈妍听完了，像是看脑残一样看着我，对我笑了笑。 “不是，你有病吧？” 太经典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妍这么回答我也算是放心了，至少她很清楚怎么处理好自己的社交圈，那李静带来的影响也就会逐步地减弱，直到消失……那时候陈妍的脸上一定又会出现那可爱的酒窝吧！ 不知道往后陈妍是不是还会在晚上一个人抹眼泪……我担心我现在的分析和认知都只是一厢情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辜负了陈妍的妈妈当初的委托，也辜负了她的信任…… 过了很有几天以后，陈妍的妈妈打了电话给我，告诉我陈妍已经好了很多，谢谢我对她的关心......其实我感觉我什么都没做，至少那些巧克力我一直忘记要带给她，她如今的好转，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个乐观向上的人，她迟早是会好起来的......李静对她造成的伤害，她迟早会通过别的路径将其修复，这些事情无需我去介入。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调查陈妍还是因为吴竹那天跟我讲的话，我这段时间精神很疲惫，这样的疲惫是睡眠时间无法改善的。 我觉得，大概还是因为我的注意力放在了陈妍身上，要知道她坐在教室最后面，我想看到她都要费一番周折，更不用说还要观察她的精神状态了。 不过，我也发现了一件很让我意外的事情—林小林偶尔会到后面去找陈妍聊天。 这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陈妍和林小林，这两个人在我印象里好像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毕竟两个人从来没有最在一起过。但现在她们俩聊天的时候却显得异常熟络，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同学那样，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段友情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或许是因为她们两个比较投机，而陈妍又是一个很健谈善于结交朋友的女孩，所以才有了机会认识吧。 这其实对我来说不是太方便……要去找陈妍的时候，若是林小林在旁边，我就感觉有些奇怪，见了她还要和她笑着打声招呼挥挥手，很不自在。 吴竹跟我讲了那些以后，我好像在刻意地在避开林小林，这样的逃避我自己都完全无法控制…… 正如我当时所说，我很有自知之明。吴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诓骗我，但我很清楚，林小林也不可能对我有意思……这样的矛盾让我有些难受，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吴竹是在夸大其词。毕竟，他前不久才告诉过我，让我重新找一个来彻底忘记李静，他告诉我林小林这件事，或许也就是让我增长自信吧，他安慰人的方式向来很特别，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我突然想起，上次的考试，范义似乎在年级排在了前几名，至少也是和钟晓泊一个水平，一边谈恋爱还可以一边搞好学习，我不得不感慨他在学习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他们还是没分手，那现在只怕成了全年级成绩最好的一对情侣了...... ...... 备考期中的同时，为了这些事情纠结......这几天过得倒是快，好像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时间就会自己加个速。盼来月假，然后结束，这些单调的日子在过的时候很煎熬，但是回头一想，真是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上课就上课吧，反正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期中考试，再然后就是拔河了......不知道是班主任来选人，还是我们自己报名，不过我看我们班里面算是很胖的不算太多，这拔河比赛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可以挑大梁的人。不像隔壁的十五班，那个伙计胖的已经不像个人形，比我也就高一点，但是少说也上了200斤......这个体型，只怕沙僧见了都要喊上一句二师兄！ 拔河这玩意，虽然说也是集体运动，也是为班级争光，但可以算是最没有逼格的集体活动了。别的运动，诸如各类球赛，那些表现出色的人总会获得优先择偶权，但是拔河就恰好相反了。初中那会，班上的男生拔河，一旁的女生还在指着哪一个人的动作在那里笑，和身边的姐妹分享着说他们有多么滑稽，那时候我的脚受了伤，路都还走不稳当，我看着她们在那里嘿嘿直笑，真是恨不得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人一巴掌，简直是给脸给的太多。 但是，高中和初中又不一样。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喜欢我们班的氛围，那是一种带着土气和童真的纯净，不同于初中时候的鱼龙混杂，大家没有金钱上的攀比，没有相貌上的歧视，一切都很和谐。就像是班主任所说，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我想这一点我们目前是做到了。 第48章 吃饭搞得和坐牢一样 “咋样了？” 我开口对着吴竹问道，他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什么，摇了摇头，看起来一脸无奈。 “老样子呗，李久晴那个人我又不是没跟你讲过……反正现在说不上复合也说不上分手吧！” 吴竹一直瞄着一旁的钟晓泊，他正在给坐在他前面的女生讲题，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要不是吴竹提醒了我，我还真没看到钟晓泊这小子在干这档子事。 细细一想，我有好多次过来找吴竹的时候，钟晓泊都在和他前面的女生聊着天…… 这种场合，我和吴竹还是很有默契的，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一起咳嗽了一声。 不过，不知道是钟晓泊这小子装聋还是真聋，他根本没有理会我们刻意的咳嗽声，甚至坐在中间的黄淮桐都已经发觉了，一脸吃瓜的看着钟晓泊。 我们这么看了好一会，他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干嘛啊？……正经事，别搞。” 我都没问呢，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心虚了啊哥们…… 不过吧，当面拆穿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干，面子还是要留的，就算不是为了钟晓泊这个b也要为了他前面的女生考虑嘛！ “对了……我看你最近跟刘明凤相处的很好啊……” “别讲，我没心思，”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情没可能，你放心，但我也不会再跟李静接触……” 吴竹没作声，其实或许这才是一个好结局，慢慢释怀，而不是借助外力来强制逼迫自己忘记。刘明凤很好，或许以后她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伴侣，但我实在很难把她当做一个异性来相处。 “马上拔河，我还有点期待。” “马上还期中呢……” 吴竹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我身上，我没话说了。十月份的学习状态完完全全就是一坨，我没把握十一月份也可以考好。 “不讲不讲……” 说起来，我还忘记了一件事，再过一个月也到了元旦晚会的时候了。这可不是小事，几年前的晚会我看过一部分，搞得相当隆重，但是因为有疫情，这两年取消了这个活动……不知道我们是否幸运能看到元旦晚会。 我该去吗？……元旦晚会，讲个老实话，我是有点想去的，毕竟身上也算是有不少才艺，虽然荒废了很多，但是学过乐理，至少唱歌的水平还是不差的。也许我该去唱个歌试试看。 不是为了增加什么知名度，只是单纯的想逃课，多逃几节晚自习最好！……而且，还能去看看他们的节目，这种有意思的事情，不去白不去。 无聊的上课，无聊的一天，这种日子一直到期中考试才会结束，真是难熬……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一次很罕见地出了点小状况，何腾有事要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吃饭，刘慕枫这个玻璃人病了，请假在家里躺尸。我有些想去找吴竹，但他貌似要去食堂旁边的厕所吞云吐雾，找了一圈，也就剩下了我和肖啸两个人。 “难搞哦，就剩我们两个……” 我和他在食堂里面转着，只有我们两个人，连吃饭都不知道要吃些什么，我们俩从一楼北区转到南区，又从南区到北区，有的吃的快的人已经在往回跑，我们俩转到最后，啥也没吃到，时间就已经过了大半。 “得得得……别转了，再转连根毛都吃不到！” 我都已经看到吴竹了，起码现在，我和他已经耽搁了不止一根烟的功夫。我想了想，指了指楼上，于是无处可去的两人就一起小步又跑了上去。 二楼的人比起一楼的确实少了不少，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我总觉得食堂的吃饭规则很不合理，我们高一和高二是一起用餐的，两个年级2000多人挤在食堂里面，就连二楼这个冷门地方都坐满了人。 “去吃馄炖……别的我吃不进啊。” 肖啸这个选择困难症总算做了一回主，我和他一起去排了队，领了馄饨，但是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座位。 “不然就这里吧……” 肖啸指了指一个坐了一半的桌子，旁边还空了三个位置，我端着装满了汤的馄饨，往那边看了看。 “嘶！……” 汤烫到了我的手，我吃痛地喊了一声，差点没端住手里的碗。坐在我面前的，是林小林她们一行人，我和肖啸像两尊雕像一样在那儿站了挺久了，她也注意到了我们两个，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她抬起头对我微笑着。 不知道我刚刚吃瘪的样子被她看到了没有……我顿时感到有些局促。 “真要坐这里？” 我有些不情愿。和女生拼桌子，而且还是林小林她们……我总觉得有些膈应，但是肖啸不认识她们，所以选在了这里。 肖啸看起来也不太情愿，但他的不情愿是源于和陌生的女生一个桌子吃饭，坐在这里的他可一个都不认识。我妥协了，两个人端着碗在桌子边上坐下，我把凳子还往另一边挪了挪，几乎是把碗放在了桌边上吃，右手都已经挂在了空中。这样别扭的姿势让我吃起来很不舒服，而且馄饨很烫，在那里吃了半天，我好像什么都没吃到…… 她们那几个女孩子在那里聊着天，虽然隔得很近，但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也没那个心思去听她们讲话，毕竟算不上多熟。 肖啸还真是会选座位啊…… 一碗馄饨，我甚至没有吃完，就跟着肖啸一起走了。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那些女生时不时的笑一下更是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哪怕我已经尽力没有去多想，努力的通过和肖啸聊天来缓解着我的尴尬，但我还是时不时想起吴竹那天所说的。 “林小林一直在讲她们班上的一个人……” 哪怕是回去的路上，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肖啸聊着天，这句话总是萦绕在我脑海里…… 第49章 把自己活成坚韧的山 期中考试来的很快，在此以前我做的准备可以说是完全不够，不过我也没有多么担心这件事情，考就考吧，裸考也没什么影响，只要不是高考我都无所谓。 我擦干身上的水，把浴室的地上拖干净，出了浴室的门，打算看看视频就睡觉。今天nba的常规赛战况我还不知道，我要去看看比赛里面有没有什么精彩的部分。 “……是……我知道，丘山他现在还挺好的，基本上已经适应了……” 我妈说的是普通话，那我就知道她是和谁在聊天了……我的祖父祖母打电话过来了，过来对我嘘寒问暖，问我高中以后生活如何。 说完了，就会开始讲他们的另一个孙子，我的堂弟，即使我和我妈并不是多么想要了解他的情况。 “面馆？……” 聊天的方向开始有些无厘头，我放下手机，开始仔细的听着电话那边的方言，试图分辨出他们在讲些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聊天才正式结束，我妈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我摇摇头。 “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 “是的……”我妈看起来很不自在，她接着讲了下去，“上了高中有多久了，现在打个电话过来，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我没有接话。他们对我的冷漠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没有生活在一起，很多东西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他们还讲了你堂弟的事情……真是够搞笑的，他们说以后要给你堂弟开个牛肉面馆，出去了卖牛肉面。”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我听见的面馆是这个意思！ 我的堂弟，一个山里长大的野孩子，小学时候就骑着摩托车在山道上飙车，摔了车还把自己搞骨折了。骨折就算了，他还拿着家里砍柴的斧子对着门一顿砍，把好好的门砍得稀碎。 每次提到他，学习就是不可能参与进来的话题，他们永远只会讲他的伟大事迹，比如在公交车上一个打十个，比如跟哪个老师大吵一架，这一次比较别致，他们商量要让他以后去卖牛肉面。 “让他卖……不然也就是去别的地方干活，”我回答的漫不经心，“他以后会去哪里，以后有什么样的发展，家财万贯还是一贫如洗，都和我无关。” 是的，以后他发展得如何，与我无关。我们是堂兄弟，出生的时间只相隔了一个月，但是我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我们有着怎样的亲缘。 纵然他以后有万贯家财，我也不会索求一分。 老妈看起来很难过，但是她还是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担心我会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高中的学习，所以把所有不快压在心里，哪怕自己难过得快要流出眼泪，也保持着沉默。 她是为我不平，明明我和我的堂弟有着一样的身份-“孙子”，但是我的堂弟他可以不搞学习，家里会给他以后铺路，可我不行。她为我难过，为我感到不忿，但是我对祖父祖母的偏爱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说到底，我早就没有把他们的爱当作合理的给予，他们要是为我付出，我会惊讶，然后感谢，要是对我不闻不问，我也不会感到难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冷漠的？ 在我和我妈之间良久的沉默里，我想着，却想不起来了。在我成长的一路上，他们送给了我太多让我痛心的现实，我分辨不出到底是因为哪一件事让我对和我流着相似血液的亲人产生隔阂的。 也许，要追溯到我爸十六岁离开他们出去打工，一个人在外漂泊，在那个时候，我的今天就已经被写好了。 人活着冷漠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感到痛苦，就好像不抱期望就不会失望。 我妈又叹了一口气，她催了我一声，让我准备准备去睡觉，还让我顺便把桌子上的叶黄素和钙片给吃了。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厨房边上，喝下了一杯水，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那样单薄、憔悴。 一股火气从我脚底窜到头顶，我很清楚，那是恨。被冷漠给凉透了的恨，被我眼前的这一幕给点燃了。 我没法冷漠下去，这样的冷漠只会让我妈更加痛苦……但是，这样与生俱来的恨，又该怎么平息呢？ 又或者，我是我爸的儿子，是丘家的血脉，哪怕只是为了我爸，我又哪里来的资格去恨？ 我不知道我妈哭了没有，她背对着我，仰头喝下了那杯水，还有一并吞下的药。 我好像，也背对着祖父祖母他们一家人，却又面对着我爸。 早晚有一天，这些所有的不快都会消散，在我足够优秀的那一天，他们会后悔，这不是充满了中二气息的复仇，而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经之路，哪怕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我爸我妈，走下去。 要是我的堂弟愿意把自己活成一碗牛肉面，那我就要把我自己活成一座坚韧的山。 这一觉睡得很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失眠。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犹豫和纠结吧，对于要去完成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吧，我不觉得我会回学校去拼命搞学习。有时候我真想狠骂我自己两句，为什么就是没狠劲要去搞学习呢？ 没办法……暂时不考虑吧。 有过一次考试经验以后，期中考试就算得上轻车熟路了。更何况期中考试还少了三个科目，考试周期变短，人也轻松不少。 第50章 平安度过期中考试 考试，出成绩这些仿佛都是一气呵成，这一次公布成绩也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紧张，当黑板上的成绩放出来以后，我看到了我的名字，依旧是在靠前的位置。 “还在前二十里面……” 这次的分数和前一次没什么区别，依旧是在前二十，算不上多么出色，但是最起码让我感觉自己还算是合了格。 林小林和钟晓泊两人还是在我前面，而且他们的年级排名也没怎么变化，尤其钟晓泊这伙计，不露山不露水就又一次考了班上第一。 想到这里，我往下看了看，周辉果然还是稍微在下面一点，我接触他接触的很少，但我感觉他平时的表现绝对和他的成绩不匹配。我看了看他的各科成绩，这才看出来了端倪。 “英语……有点低啊。” 在他的上面和下面的同学，英语都比他高了不少。不过他的理科确实很高，在平时的交流中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混了点，但是这次期中考试我也算是过关了。既然期中考试已经结束，那后续的拔河比赛也就要来了，再往后不久元旦晚会也就要来了……仔细一想，这个月剩下的时间还是很有意思的。 考试后的流程很固定，但是成绩公布的第二天有了一点变化。班主任总算是讲起了拔河这件事，他先是让我们自己有意向的投票，但是过了没多久就变了卦。 “算了……”他扫视了一圈，好像思考着什么，最后总算是做了决定。 “班上的同学们应该也没那么难选吧？”他对着我们说道，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我直接点名了……这是个为班级争光的事情，不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或者怎样……大家的身材都还是很标准的，只是有几个同学比较圆润一点，也很好看！……” 他的目光开始来回扫视，我知道，他肯定有了人选，上面说的话无非就是在给自己叠甲罢了。 从第一组开始，有些胖的男生和女生他一个个念了起来。说实话，无论他怎么辩解，同学们也会心里不舒服，毕竟长得胖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更别说这里面还有女生。 这件事情的做法是欠妥的，至少我这么认为。我倒不在乎他念到我的名字，在这个班级里面有些时候是不需要什么面子的，这点我看的很开，要是为了这些斤斤计较，人只会活得很累。 顺着念了一遍，他又解释了一次，这才安心宣布了结果，让我们几个人去参加拔河。 定下了拔河的人以后，也就要开始讲解举行的时间之类的了。很快，很快就会来的，我一直期待这件事情，当我意识到拔河比赛要开始的时候，才发现十月份到现在过的有多快…… 好像，高中真的没有那么难熬，至少现在比初三好得多，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而且少了一个折磨我的李静。 我现在想想初三时候干的事情，感受和我刚上高中又全然不同。要是一年前的我站在面前，我高低甩他一耳光，干的事情简直傻逼的我想吐！ 晚上上培优班，利用自己有钥匙的特权跑去占座位，结果她看到那些学习好的直接转身就走，这换成现在的我，我直接翘课走人，联系方式删掉，要是时机合适我还得骂两句。 我真是后悔啊！ ……可是，我还是会难受，哪怕我现在见了她都会来一句晦气，可我还是控制不了的难过。 这段时间在食堂还是经常能碰见李静，她已经和陈妍没了来往，在跟着她们班上那些女生一起吃饭。她们班的女生很逆天，我早已略有耳闻，何腾已经跟我讲过不少她们班上女生的事情，抽烟喝酒满嘴芬芳什么的甚至都会出现，甚至有个女生说上学没意思，还不如抽抽烟化化妆，她也算是言行一致，确实天天穿着裙子化着妆在校园里面晃悠。 这样的女同学，李静这个人的性格，接触了她们就一定会融入她们……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现在就已经可以看出端倪了……她谈了一个校外的男朋友，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还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走上歪路……或者说是一条我不能接受的路。我只是希望，这个曾经占据过我记忆的女生，可以有一个体面的生活，至少要像她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光鲜亮丽。 初三那会，她拿我的地理教材做笔记，在上面写下过一句“顶峰相见”，不知道现在她是否记得……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她现在和初中基本也没什么变化，或许只是因为我不再接触，所以会想东想西……每个人都是会有底线的，我也没必要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我已经开始穿起了稍微厚一点的外套。这种天气在走廊上是很爽的，闭上眼睛可以听见风声，可以感受它的流向，猜测它的终点会在哪里…… 后面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了看，是李湛喊我。 “诶……你看了钟晓泊没有，他最近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他和他前面的女生不太正常啊？” “陈霏霏？……”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除了讲题目，我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别的举动……他毕竟是班上第一，陈霏霏让他帮忙也合情合理，而且她看起来是个很踏实朴素的女生，落落大方，但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有勇气倒追男生的样子。 至于钟晓泊，他初中时候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法评判他们俩是不是有问题。 “找个时间问问吴竹……” 我心里盘算着，又朝着班里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他们两个又在讨论。看来，我们班第一对情侣就快要出现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第51章 拔河比赛 拔河比赛来的很快，这两个月注定是很有意思的，因为有很多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一个拔河一个元旦晚会，只要有了期待日子过的就会快得很多。 拔河比赛就这么来了，就在今天晚上，在我们吃饭以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举行，先是要过去听年级主任致辞，后面才是分区举行这个比赛，必要的形式还是得有的，虽然我觉得这纯属浪费时间。 “陈姐没有被选进去拔河哦！” 在这以前，陈妍拿班主任选我拔河的事情打趣了我很多次，我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我也不愿意成为我们班拔河的主力，但事实就是我们班比我更胖的也没几个人，班主任怎么点都会点到我。 管他呢，就当是献身集体了，我这么一个文青跑去干这活，现在我才开始有些后悔了…… 我能感觉到我自己很紧张，走在去操场的路上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担心自己会失误，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让团队垮掉，更担心我的膝盖可不可以承受这样的比赛强度……年级主任的什么致辞，我一点没听见，一直去盯着旁边的绳子看了。 虽然紧张吧，但是大家很热情，包括领导，在到了地方做准备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喊加油……我这么一个混来混去的人，在这种氛围里面竟然也有了一些集体荣誉感。 集体活动的意义也就在这里了吧，什么所谓的面子在这种氛围里面都会融化掉，就连我们平时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也在赛前笑着鼓励我们同学。 我们几个参赛的向着拔河场地走去，我环顾了一圈，我们班的同学很多人没有说话，也有很多人在呐喊，但是相同的是大家都有着灼热的目光。 吴竹站在我侧面，和他一起的还有李湛和文东风这些人。他们看着我，手在那里指指点点比划交通，尤其李湛这小子，不改平时的贱样，还在那里摇头晃脑，给我恶心的我看不下去了。 陈妍站在另一边，和我们班其他几个女生在一起。 深呼吸一口气，我走向了场地内，随着比赛将要开始，旁边的喧闹也少了很多。穿过站在我旁边的几个队员，我看见了人群一角里面站着的林小林，她个子有些矮，所以貌似看比赛还是踮着脚看的。在我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见了我，嘈杂的人群里面，我看懂了她的口型。 “加油！……” …… 我们的对手是八班，这个班里面的男生块头明显比我们大了一圈，刚刚握上绳子我就已经感觉到绳子对面传来的力量感。简单分配以后，我们也就开始等着哨响了。 “开始！” 喊声爆发了出来，但是比喊声更让人震撼的是对面的巨力。绳子挣扎着，但好像还是在一点点向对面倾斜，哪怕我用尽全力也改变不了大局。 到那时候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跟着口号用力，什么身体后倾……我感觉我的脸甚至有些胀痛，大脑像是要爆炸一样，我简直不敢想我现在看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好像过了很久，哨子又响了，我几乎要瘫倒在地。我们这局输了，或者说，我们这一整场都要输了，刚刚的拔河中我能感觉到两边力量的差距。 第二局，有了第一局的经验，可是体力消耗了不少，但是第二局我们赢了。 难不成是班主任施法了？他第二局喊的比第一局卖力多了，甚至还用手指挥我们让我们使劲，比起在乎面子，我更愿意相信他也在这时候融入了我们这个集体，至少不是作为一个老师的身份。 其实他要是发个毛什么，威胁一下，搞不好我们直接冠军了，毕竟人在生死关头是会爆发出潜力的……谁也不想被他抽一耳光。 我这么想着，然后第三局我们就输了。 没办法，真尽力了，这纯属是实力差距，我起身的时候感觉腰都要断掉了，甚至一下子都缓不过来，在原地佝偻着腰走了几步才慢慢缓过来了一口气，绕过一团团的人群以后，我打算去看看何腾和肖啸他们俩班情况如何。 “……你还好吗？” 是林小林的声音，她站在旁边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好像也是要去别的班看他们的比赛情况。我强行把自己摆正，忍着疲惫撑着笑了笑。 “还好！输了有点可惜……” “你整个脸全都是红的！” 我知道我看起来肯定很狰狞，但是从她口里听见还是有点不太舒服。说白了还是那个道理，这项运动并不是像篮球之类的那种可以获得女生青睐的运动，简单点讲就是拿择偶权换班级荣誉感。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择偶权就是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小林，其实讲心里话我想直接沉默走人，但她说完了这句话以后还在看着我，我这样实在不太礼貌。 “……看起来就是很卖力的样子！” 在我准备讲之前她开了口。 我沉默了，顿时感到有些局促。我就这么在那里站了一会，想了半天，还是没话说。 “丘山！” 我听见后面有人喊我，是何腾的声音，他们班也已经结束了拔河比赛。不得不说，他的声音来得很及时！ “其实是在摸鱼……” 我说完以后冲她微笑了一下，向后指了指，转身离开了我们班的场地。 “刚刚你在干嘛？” 何腾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们班赢了。” “我们输了，”我耸了耸肩膀，很无奈的说道，“对面比较有实力，不知道你们班能不能对上他们，可以去感受感受！” “八班一群打球的，那肯定是有东西的。” 一边聊天，一边向着食堂走，我感觉我的腰快断掉了…… 第52章 让我不要后悔 吃饭的时候我的腰都还是很痛，那种感觉在拔河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过，但是一旦松了这根弦就会直接爆发出来。 除了我，何腾和刘慕枫他们两个人班上都赢了，不得不说我们班的硬实力确实还是不够强劲，只希望我们这个组的实力不要那么狠，这样还有点机会可以出线进入八强。 “我们班当时……” 他们热烈的讨论着，他们的胜利也可以说是相当精彩，我在旁边好像插不上什么嘴，于是静静聆听着，顺便学学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在我们班。 第一天拔河就这么过去了，我很疑惑为什么学校要把一场比赛放在那么多天，明明可以直接解决的事情却硬是要拖延下去，这很符合我们学校的一贯风格。 至于为什么拖这么多天，当然也不是因为要照顾我们的体力，只是因为不想一次性占用太多课程时间而已......要知道我们现在训练的时间都是我们平时的自习时间。 回来上楼梯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感，明天拔河这种感觉只会更强，只会更影响我们的状态。 “回来了？” 吴竹好像在等着我一样，就站在教室外面。 “浑身难受......还输了，真是烦人，我晚自习一点不想上。” 我真不想上晚自习了，现在我从内而外都是一种烦躁得快要爆炸的感觉，这不仅仅是因为拔河比赛的失败，也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但是我烦躁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心绪纷纭自难解。 我刚准备回教室，吴竹喊住了我，他的眼神我有些看不懂，但是眼底的深邃已经告诉了我他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我压制住自己的烦恼情绪，认真的看着吴竹。 “我问你个事情，”吴竹说完以后咳嗽了两声，“你是不是想谈恋爱吧？” “想啊。” 毫无疑问，我想谈恋爱，否则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出这么多丑。 吴竹这个时候问我这个干什么？......李久晴和他又讲了些什么吗？上一次他告诉我的话我还历历在耳。 校园广播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嘈杂的人声停了下来，背景音乐的最后一点尾奏音量变大，响彻整个校园。 “想谈就行......我得确保一下你没有还想去追求李静那个傻b，”他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这种态度搞得我无话可说，“哥们要是真的想谈，我可以给你解决。” ？ 这句无厘头的话说出来的同时，校园广播彻底结束了，外面有飞鸟的啼鸣，搞得环境异常阴森。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我把吴竹的肩膀抓住，甚至是捏住，他也没有想要阻止我的意思，就这么继续讲了下去。 “我地理班那边有一个女生朋友，刚刚分手，反正很难过，想找个纯爱的好男人......她让她男朋友等她三年，男生不愿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她就改变主意了，上课的时候她问我认不认识那种专一的好男人......” 他停顿了一下。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啊！......所以我把你介绍出去了。” 我无奈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这算什么啊？......为啥会找上我啊？哥们跟好男人可沾不上边......” 好男人，最起码要知道女生需要什么，或者说会照顾女生，我这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哪能算得上什么鬼好男人，顶多一个精品单身汉。 至于专一......我专一吗？ 他暂时没说话，于是我继续讲了下去。“我......我确实想谈，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至少我和李静相处的那段时间我是失败的，这我很清楚，有些事情也不能全部推到她身上。” “这一次我可以说是李静的问题，那前面呢？......你也知道的，我到底失败过多少次，我没法相信这些不是我的问题，所以说白了我这个人就不合格，至少这方面不合格......” 吴竹被我说的有些烦了，他把我的手推下去，直截了当的说道： “愿不愿意？人家女生很好很好，”吴竹看起来很认真，我被他说的有些动摇了，“我说了，她反正很好，而且这个事情多半可以成，你就相信我就行了，那个女生......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淳朴的女生，爱笑，有时候说点家乡话......” 说完，吴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一拍大腿，提高了音量。 “对了！像我们班一个女生......”他对着教室里面指了指，“像陈霏霏吧......” 以前我和陈霏霏一点接触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但是这段时间总是往吴竹那里跑，陈霏霏就坐在他前面一排，再加上钟晓泊和她的接触，我大概也有了个印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生确实很淳朴善良，而且不是那种内向的女生，至少可以说是落落大方。 “你自己想想，别着急......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像是提了一句题外话一样，继续讲了下去：“明天我把程思龙他们几个喊上给你加油。” 我看了看时间，好像还有几分钟，于是我目送吴竹走了进去，我还在外面吹着风。 不要让自己后悔。 细细想来，我后悔过很多次，后悔给陈妍表白，后悔跟李静在情人节的时候闹出那样的笑话，也后悔因为这些事情颓废，导致我和市重点高中失之交臂。 我该接受吗？......至少我很清楚我或许没法提供什么所谓的情绪价值，高中时期的恋爱也根本和什么专一无关，不是专一的人就可以拥有一段好的恋情，但是长得帅的可以。 看着我的肚子，我笑了笑自己。就算介绍了，也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有些受伤罢了......我尊重吴竹，但我可能真不该接受这个提议。 第53章 要不要参加节目?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聊天时候的一句话，这句话更是让我打消了现在的念头。 “丘山......你知不知道我们班有人骂你？” 肖啸开了口，我很疑惑十二班到底有谁会闲的没事骂我，想了一圈，也没有头绪。 “我们班有女生说你见一个爱一个，不是什么好人。” 我笑了出来，确实，这句话说出来，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辩解什么。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无论是从初中以前的事情来看还是高中一开始和刘晚的纠纷来看这句话都很正确。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要骂就让他们骂，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品德高尚到了不能被骂的人。 “随便了，”我摆了摆头，无奈地对着他们说道，“说这些话的，只是没有了解李静这件事情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不了解我的人，这就像是没有吃饭的人看餐厅的装修来判断这座餐厅的口味一样。” 这句话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当时讲出来我也没有注意，现在吴竹讲了这件事以后，我的脑海里面自动重播了当时的场景。 都已经声名狼藉了，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跟别人女孩子接触呢？ 吴竹或许不知道这些，他一向是个率性洒脱到了极致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外人有什么样的评价。但我不一样，或许，我比起他来多了几分世俗。 回到教室以后，我再次认真地权衡了一遍吴竹的提议，还是决定拒绝。至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越拖到后面这件事情越是不好收场。 这届晚自习是地理晚自习，吴竹跑到了地理班，我本来打算直接去找吴竹拒绝这件事情的，但是当我走到地理班的时候，他正在和李久晴聊着天，旁边还有几个我不太认识的人。 算了吧，我心里盘算着，吴竹的私人空间我还是不去掺和了。这件事明天再说吧...... 当我走出地理教室的时候，李静正好从楼下冲了上来，嘴里还在大喊着，肢体动作更是一如既往的夸张。 我看了她一眼，她从我旁边大步走了过去，甚至连一秒钟的侧目都未曾有过。 当初的我想过这一瞬间吗？ 我想过，一定想过，李静给我的除了恨，别无他物。 我苦笑一声，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走向我们班。 ...... 记忆力不好是个坏事，今天记忆力不好尤其是一件坏事。昨晚上我失眠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记不得我要找吴竹拒绝这件事情了，也不记得吴竹跟我提到过这件事情了。 来到学校，学习，读书，因为昨天拔河，我的腰像是要撕裂一样，坐着听课都会传来阵阵不适。这一上午过的浑浑噩噩，我什么也没听，除了身体原因，还有心理原因。我记得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却记不清楚我忘记什么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吃饭。 “......元旦晚会做准备......丘山，你打算参加吗？......丘山？” 何腾在喊我，我刚刚神游着，没听见他到底讲了些什么。 “元旦晚会开始报名了，你打算上什么节目？”何腾看着我的样子皱了皱眉，“啥情况啊你这是？......我觉得你上去搞点节目看看，学了一手钢琴总得发挥发挥吧！” 说起来，钢琴我很久没弹了......上一次弹钢琴是什么时候呢？ 我想起来了，四个月前，我在网上学过一首曲子，弹会了以后，我录音给李静听了。好像，中间还错了两个音，可录了这么多次，那两个音怎么也弹不好。 太久没弹钢琴，手是会生的。 “我......我唱歌吧，”我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的，我自己都控制不好我现在的心情，“钢琴太久没碰了。” 听说我打算唱歌，他也是很高兴，像是已经变得迫不及待了一般。 “可以啊！......” 我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唱首什么歌，一边想着，一边吃着饭。 “李静会有节目吗？” 何腾听了我的发问，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不明白我没头没尾的为什么突然问起了李静。 “肯定没有啊！......我也不确定，她又没什么才艺。” 我知道，只是莫名其妙想到了她这个人而已。 吃到一半，有个很让我意外的人走了过来。 “丘山丘山！” 我看着走来的魁梧身躯，有些纳闷，站在我对面的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邓炮，他和我算不上关系特别好，而且他初中没有读完就转到了别的地方去读书，我现在也就只是见面了和他打个招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过来找我。 “怎么个事啊，炮哥？” 他过来把我的肩膀揽住，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的我有些脊背发凉。 “是这样的啊，”他说的很慢，甚至抽空清了一下嗓子，“我们元旦晚会打算搞一个节目，舞蹈，现在急需一个b-boy。” 我想要打断他了。但是他还是继续讲了下去，用手势示意我让我听着。 “我知道你以前学过舞蹈......你肯定会来的对吧？” “你想啥呢？我当然不会......”我说到一半又一次中断了，但这一次是我自己陷入了沉默。邓炮走过来的方向，坐着两个女生一个男生，这个时候食堂的人已经没剩下多少，所以无疑邓炮是和他们一起的。 那两个女生就是林小林和付潞。 “他们就是参加这个节目的？” 邓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个节目有林小林和付潞两个女生，还有一个我没有见过的男生。 何腾一句话都没说，他像是在考虑什么。 “我......”林小林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一边微笑着一边挥手打招呼，我刚打算说的话现在又失去了组织，“我太久没跳舞了大哥......你还是另寻高明吧！你看我这身材不也不合适吗？” 邓炮没有放弃，他甚至把我的肩膀揽得更紧了些。我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喊了何腾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丘山？......“ 林小林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去，她正用一种请求的眼神注视着我。”你也参加吧？你有舞蹈基础肯定学得很快的！” “我，我还是不去了，”我怀着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却感觉好像不太合适，于是我又走向了她，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了，“我还是要参加晚会的，但这个节目我真的没办法，我去了绝对是拖累你们的。” 她好像有些失望，低着头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从我这里甚至只能看见她的脑袋。我对着她旁边的付潞微笑示意，于是转身向着已经在门口等待我多时的何腾跑去。 第54章 处理不好感情的爱情废柴 “找你干嘛来的？” 何腾看起来很冷静，最起码没有疯狂起哄，我很欣慰，亲儿子果然还是亲儿子，知道不会趁我窘迫的时候来插上一刀。 “没啥，问了两句。” “你和林小林谈恋爱了？” 我差点摔了一跤。没想到何腾这小子一开口就这么炸裂，我还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怎么可能哥们？想啥呢？” “你和她完全不正常啊，”何腾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甚至看的我有些心虚，“别是已经谈了不告诉我吧？” “不可能，你放心。” 何腾倒没有怀疑我，毕竟我以前大多数的小丑时刻他都见识过。他肯定很难相信我能背着他不声不响就谈了恋爱。 “诶，我和林小林不正常？你讲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带着一丝不满对着何腾说道。 “你没发现你们走得太近了吗？” 有吗？我回想着以前的时候，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个事，但我觉得，你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肯定有。” “至于她对你，我不确定，她太捉摸不透了，想想她以前干过的事情……好好想想就行，不要犯迷糊，保持清醒。” 我知道何腾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当初，我就是不清不楚的喜欢着李静，最后落得遍体鳞伤。 但这一次何腾多虑了，我对林小林没有感情，这段时间走得近也只是因为有一些特定环境。我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何腾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往回走的路上，我想好了到底要唱什么歌了。如果我要报名参加元旦晚会，那我就上去唱一首杰伦的《晴天》。 这首歌，在去年的冬天我唱过，那时候是唱给李静听的。 ......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李静听完以后笑了出来，那时候我哪里知道她的用意呢，在我给她唱歌的时候，在我真正用心去喜欢她的时候，她和朱阔已经在一起了。 故事的最后，我们连再见都没说。 ...... 今天下午剩余的时间里面我还是没能想起要去跟吴竹说谈恋爱的事情，而拔河开始以后，我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今天拔河的对手是十五班，他们班有一个看起来极胖的男生用来压轴，怎么看我们班都没什么可能可以赢。 但是很出奇的是，第一局我们赢了。 “零封他们！” 我们把口号喊得很响亮，第一天的失败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灾难，毫无疑问现在是我们找回自信的好机会。班主任也是笑容满面了起来，时不时大喊几嗓子，看起来异常兴奋。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哪怕口号已经喊得震耳欲聋，我们还是输了第二局。 这一局和之前的感受截然不同。我们两边僵持了很久，但是十五班还是有优势，貌似这一把就已经足够说明哦我们的实力差距了。我已经有预感了，或许第三局我们会输。 想归想，该使劲还是要使劲。吴竹兑现了他的话，我看见他的哥们程思龙在一旁对着我大喊丘山加油，加上班上同学的欢呼，这些东西就像是一针针兴奋剂。 “开始！” ......我们还是输了，而且输的很憋屈。我们几个最前面的人因为十五班把绳子压得太低摔倒了，被拖在地上拿下了，甚至没有撑多久时间。这一局输了，也就意味着我们止步了，我们没机会再出线进入八强对局。 输了就输吧，尽力了也不算什么丑事。 吃完晚饭，我艰难的爬上楼梯，以前觉得看风景不错的五楼到这个时候成了最大的累赘。我撑着走廊上的杆子休息，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搞完了？” 吴竹找上了我，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还有话要对吴竹说。 “昨晚上地理晚自习，我把你初中追求李静的故事给那个那个女生讲了讲。” 吴竹接着补充了下去：“我说你追求一个女生很久，然后被玩弄了，她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苦笑着，“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小丑......对吧。” “不是，就是单纯因为你的专一深情敬佩你吧......对了，我还说了你是物理课代表，她物理成绩本来就不是很好，就觉得很佩服你能当物理课代表......反正啊，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别人女生也很喜欢你，而且也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现在她们班女生看到你来了都会跟她说什么‘你男人来了’......” 我沉默不言，吴竹这些话，我要好好想想，现在我没办法给出回答。 “你要和她见面的话，我随时可以安排，”吴竹说完以后想了想，接着说道，“可以在这个月底，正好不是马上要月假了吗，我可以把你和她一起叫上去桌游厅玩，到时候想干什么你自己安排。对了，那个女孩是十六班的，叫潘玥。” 太妥当了，妈的，我甚至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吴竹的安排从主观上到客观上都实在太合适了。 如果现在我点头了，我就会和这位我素不相识的好女孩在一起，然后在相处中认识，熟悉，培养感情，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会忘记过去，从牢笼里挣脱，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我真的愿意这样吗？ ......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任何话语在这个时候都实在是太苍白了。吴竹是一个见证者，他见过我被李静玩弄却还要死心塌地的样子，见过我对待感情认真的样子，也是了解我全部感情史的一个人。因为懂得我的挣扎，所以他才会这样为我做出安排，他的选择，在我看来似乎完全没有错。 可是我应该接受吗？ 我不想虚伪的继续说，这样得来的恋爱不会是真正的爱情......每次我看见那些拥吻的情侣时，我说他们的爱情是由欲望堆砌而成，这大概也只是我得不到的愤恨之言。 我想谈恋爱，很想很想。这样的想是因为失败太多次累积而成的，就像等出租车一样，等的越久，越让人烦躁不安。 这是我生命里缺少的一部分，我的心常常因此没有安顿之所，我不想拒绝吴竹，更不想拒绝这一次改头换面的机会...... 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人会叫我loser了，再也没有人在提起我的时候就顺带着附上爱情老鼠人的标签......我听够他们那些话了。 吴竹就这么看着我，眼神里面带着一丝炙热。如果说有人希望我能改变，那吴竹一定是其中之一，他在等我下决定，一个让他满意的，也是让我不后悔的决定。 捏着栏杆的手已经有些发酸了，树林里面传来了狂躁的鸟鸣声，夕阳烧得热烈，霞云的边界异常锋利，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胆战心惊。 我长舒一口气，排空我的大脑，可是有那么一缕虚无缥缈的声音却挥之不去。我试图抓住那道声音，可是实在分辨不清。我眯起眼睛，看着教学楼前被落日染红的树林，心中不免有些恍惚。 “......山外面有一片林......” 那片林是火红色的，尽管模糊，可我还记得......我会找到那片林吗？ “......帮我跟潘玥说声对不起......”我低着头，逃避直视吴竹的眼睛，“我......我现在没准备谈。帮我说声抱歉，我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专一的好男人。” 吴竹沉默了，他就这么看着我。 树林里面的鸟鸣声变淡了，由狂躁转为宁静，像是两个人在耳语。夕阳总算平息了，就这么静静的倚靠在了山的一角，云也破碎成了朦胧的模样。 “丘山，你告诉我......”吴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这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会训斥我一番，“你是不是喜欢林小林？” 我看着吴竹，又一次感到无话可说，夕阳最后的悠闲时光就这么见证了我们俩的沉默。 “......我明白了，我会去讲的，你不用有压力。” “嗯......行，谢了。” 吴竹转身走了，整个走廊里面只剩下了我和最后一点点暖色的光。我喜欢林小林吗？ “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 在刚刚说出拒绝的话语时，我脑海里出现了她的声音。在这个可以安静思考的孤独时刻，我和林小林不多的过往一帧帧的跳跃在我眼前。 我苦笑一声。好像，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慢慢习惯了忘记她初中时候那些有争议的往事。 那天晚自习好像是跳过了一样，我一晚上坐在座位上什么也没干。回到家以后，我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戴上了耳机，随便放了一首歌。 ......我喜欢林小林吗？这个问题让我甚至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我当时拒绝了吴竹？......我不相信在这个时候李静还会左右我的意见。 我把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将脸埋在我双手之间。 耳机里面的歌是杰伦的《爱情废柴》。 ......我承认我是爱情里的废柴。好像有关感情的一切，我都做不好，我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想再去多想了，也无力再多想了。该走的路，迟早都会去走。 第55章 加入合唱节目 在拒绝了吴竹以后，我都没有了胆量去见他，总是感觉对他有一种负罪感。我身边不乏关心我的兄弟，但我每次要么是拒绝他们，要么是充耳不闻。这一次吴竹的好意，我又拒绝了。 我更对不起的是那个女生，是我没有及时跟吴竹讲这件事情，才导致了这次意外的发生，那个女生本来可以像吴竹说的那样，和一个让她满意的男生谈一场恋爱，可我不明不白地毁了一切。 我素未谋面的潘玥，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过错怨恨吴竹，要怪就怪我吧。 怪我什么都处理不好。 “诶......你怎么看起来跟吸毒了一样？” 李湛在喊我，我懒得抬头搭理他，于是继续撑着额头发呆。我心里的不安没有随着时间减退，相反的，那种溺水一般的感觉已经从胸口处上涌到了脖颈。 “昨晚没睡好。” 我不想再看见李湛这张贱脸在我这晃悠，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的下一句话。 ......今天是拔河的最后一天，元旦晚会的报名也马上要开始。希望这些事情能让我忙起来，这样我就不会想太多，可以安安静静地做好我自己的事情，而不会被某一个人继续拖下去。 在今天下午，我们班一个伙计，也是我以前的小学同学，陈昌顺，找上我让我去参加节目，是一首合唱。 “《萤火》？” 我说实话，这种类型的歌我并不擅长，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去独唱晴天，我嗓子机能可没有那么离谱，元旦晚会的节目我只打算报一个。一起参加这个节目的还有两个女孩子。 我唱歌一直不差，陈昌顺也知道我的水平，所以他喊我的时候态度很恳切，我实在不好拒绝他。如果我参加了，那另一个计划好的独唱，我就只好放弃了。 也好，或许下一次我唱起《晴天》的时候，不会再被李静送给我的那场大雨给淋湿。 “行，那我参加吧。” 我同意了他的请求，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的时候林小林她也这么找过我让我参加节目，然后我拒绝了。 对了......我搞忘记问林小林她的节目是什么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蹈，我还有些好奇。 吴竹从我的余光里面靠近了。他在我旁边黄建的位置坐下，就这么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难受，实在无法忍受的我向旁边靠了靠。 “怎么了你？” 我很疑惑地开了口，吴竹摆了摆手，一脸深意地笑了笑，我看了他的笑容感觉更不舒服了。 “没事了，我跟潘玥解释过了，她没怪罪你。” 我松了一口气，随后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你的事情，自己安排，我过来是跟你讲一句话的。” 吴竹扭了扭身子，将自己正对着我。“林小林可能真的喜欢你，如果你要追求她的话，我不反对。” “如果喜欢，那就去追。” 我没有回答他。这段时间沉默总是代替了我的言语，很多时候我根本想不出来该怎么开口回答吴竹，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也实在太杂。 “我没这个打算……我上一次就跟你讲过吧，林小林初中时候干了什么事情，我都没有忘记。” 吴竹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扭过头去，笑得都有些抽搐了。 “好好好......我知道，她以前玩的花。” 吴竹没有继续讲，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就跑到了后面去，像是赶着什么一样。一回到后面，我就看见他好像在调侃钟晓泊，我实在不得不佩服吴竹的这一特性，嘴臭无限制，总是可以一句话搞得你完全无法应对。 钟晓泊的脸色在数秒之内变得窘迫了，我不知道吴竹到底讲了什么能让他出现这个反应。 不止如此，陈霏霏的脸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这种气氛我感受过很多次，看来钟晓泊跟陈霏霏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并且被吴竹逮了个正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钟晓泊和陈霏霏在一起了也不错，两个人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都有着一份朴素的追求，也都有着一份善良。 一个开朗不失克制，一个内敛不失大方，互补以后，似乎一切都很完美......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样的女生适合我呢......我适合什么样的女生呢？ 想想我曾经那些小丑得我自己恶心的事情，我叹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是我们班拔河的最后一站。这一次无论是赢是输，我们都没有下一场了。我们的对手和我们一样，在前两天全败，而且是全部被零封。 这个班给我的感觉就很弱，事实也是如此，基本响起哨声以后没到十秒我们就把他们拉的溃不成军了。这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和我们拔河的八班和十五班太强了，所以我们才连续失败两次...... 拔完结束，今天我们班也终于是冷了不少，加油的人几乎只剩下了半圈，大概十个人左右的样子。这样的比赛不看也罢，别人班激烈的对抗看着比我们班的有意思的多。 捡起我放在旁边的东西以后，我也总算可以收工休息。这两天拔河把我的腰搞得像是断了一样疼痛， “丘山......为什么你每次拔河的时候脸都会那么红啊？” “这个看人吧，可能是因为我一使劲就脸红。” 林小林在旁边和她的闺蜜一起站着，和我闲聊了起来。这时候操场上的人已经稀稀拉拉了。 “丘山丘山，你看过这个没？” 我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对着林小林笑了笑就回头看向那边。何腾朝我跑了过来，拿了一张照片给我，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我拿起照片端详着，那是一张我们班主任抱着他女儿的照片，他笑得很开心，至于眼睛，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斜眼风格，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看了镜头没有。 我笑了出来，不知道这照片到底是谁拍的，怎么这么勇敢去拍我们班主任。 何腾在一旁止不住的笑着，我好好赏析了一下班主任的笑容，正要把照片还给他的时候，我瞥见了角落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小林？” 我回头看去，林小林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在这张照片的角落里，林小林从旁边走了过去，正好被拍了下来。我有些好笑，没想到这才没两个月，林小林就和班主任拍上合照了。 何腾听我喊了一声，也凑过来看。我把位置指给他以后，他甚至半天没有认出来，我索性直接把照片还给他让他慢慢去看。环顾了一圈，林小林多半是已经去吃饭了，操场上已经没剩下几个学生，全是留下来的老师们，我招呼了何腾一声，就赶去吃饭了。 第56章 加好友 拔河结束以后，后面几天的比赛我们也没法去看，我们这些被淘汰的队伍只能老老实实自习。 很闲，真的闲得我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期中考试结束，下一次考试不是大考，而且隔了很长时间，马上元旦晚会的排练也要开始了，这些事情叠加起来让人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所以，我在这些闲得难受的时间里，也总算发现了一件大事。 下课的时候，我去找吴竹聊天，穿过人群以后，我看见钟晓泊这小子又在和陈霏霏聊天，而且这一次两个人就是正常的聊天，而不再是以前那样拿了一本作业来作掩护。 “诶，丘山，看见没？” 我指了指钟晓泊，向着吴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嘴角撇了撇。 “你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去，吴竹一把把我拉住，在我旁边对我耳语着。 “他们在一起了。” 我没反应过来这句话。 “钟晓泊和陈霏霏？在一起了？” 吴竹很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这么看着他们俩。像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钟晓泊停止了讲话，朝着我看过来了。陈霏霏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转了回去，没有再看我们。 “别看别看。” 他朝着陈霏霏那边努了努嘴，我知道陈霏霏这种性格是很怕起哄的，所以我只是指了指钟晓泊，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和吴竹对视一眼，我们俩默契的走出了教室。 “啥时候的事情啊？……虽然有预感，但我还真没想到他们俩在一起了。” 前几次我感受到他们讲题目时候的氛围，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前几天吧，陈霏霏表白的。” 我看着吴竹，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给我来一段锐评，但是这一次没有。 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或许，吴竹心里也是祝福的，这大概是我们班第一对情侣。 只是，钟晓泊这小子的性格，我还真看不出来他会同意……其实陈霏霏会表白我也感到意外。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怎么样都是钟晓泊先开口表白，可情况恰恰相反。 吴竹看着我，走近了一些，注视着我的眼睛。 “林小林有节目？”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吴竹的眼睛让我有些难受，我总感觉我哪怕说上一句都会被他抓到破绽，然后犀利的语言就会像刀子一样把我所有的表面功夫拆穿。 “知道了。”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理揣测我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默认了我和林小林之间有些什么。 没办法，他认定的事情我很难说服他，这句话已经多次得到验证了。反正我不会和林小林之间发生什么，所以我也没打算解释，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我不喜欢林小林，为什么我还要害怕吴竹的眼神呢？ 肯定是他的原因。 年级里面已经发了元旦晚会节目名单的报名表。陈昌顺已经作为代表填写了，而我也有机会看见其他班级的节目到底有什么。唱歌无疑是最多的，舞蹈比较少，最让我觉得无语的就是诗词朗诵。 诗朗诵，完全是为了学校的必要节目，我相信没有一个学生愿意听那些像是僵尸讲话的，毫无感情的朗读。 对了，还会配上一个热血得莫名其妙的背景音乐。 没有对情感的感悟，没有对人生的认识，不走进诗，怎么可能念得出来诗的神韵呢？那些沧桑老人随口的吟诵，就抵过了无数句年轻人刻意的呻吟。 我看见了林小林她们的节目，是一个舞蹈串烧。林小林貌似没有舞蹈基础，教她们跳舞的，恐怕就是那天吃饭时除了她们俩的那个男生。我看了看他的名字，叫做魏赋民。 对了，他们的节目里面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舞蹈呢？……街舞？爵士？还是拉丁？拉丁不太可能，毕竟这个东西门槛有点高，一两天是学不出来的，当初我学拉丁学了七年，在很多城市都比过赛拿过奖，虽然算不上多么专业，但也算是入了门。 我把那张表还给了陈昌顺，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我实在有些好奇到底她们的舞蹈是什么样的……我得去问问。 我该怎么问呢？ 现实里面和林小林讲话，我总觉得很奇怪，就好像讲话的不是我一样。而且现在吴竹李湛都盯着我，已经有一个吴竹觉得不正常，再来一个可就太麻烦了。 我苦思冥想的时候，韩澜江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丘山！” 我吓了一跳，半天没缓过神来。他笑嘻嘻的看着我，继续讲了起来。“你的诗我让黄建抄了，已经送到我这里来了。” 对了，诗，林小林在这个星殇阁里面。 我们这个组织有一个qq群，如果我要问她的话，我可以通过这个群加她的联系方式，在网上问，这样吴竹他们就不会知道。 我从来没想过，说个话要跟做贼一样，想想都让人无语……哪怕是当初和李静，我也没有这样谨慎的不敢开口过。 我应付了一下韩澜江，想了想到底该怎么开口问林小林这个问题。 晚上吃完饭，我在走廊上吹着风，感受着阳光透过我闭着的眼睛时的橘色。 快要上课了，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林小林回来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是最晚回来。 这个时候走廊上没几个人，有的几个人我都不熟悉，或许在这个时候问林小林节目的事会更合适。 于是我转过身，看着楼梯，当林小林出现在我视野里面时，我喊了她一声。 “嗯？”她看到我，眼睛睁大了些。 “你们那个节目是什么舞蹈啊？” “就是……就是那种流行舞蹈吧！”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舞蹈了。她回答完以后还是就这么看着我，出于礼貌，我对着她微笑着。 “加油，我期待一下！” 她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对我甜甜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可爱的弧度，迈着小碎步就这么回了教室。在她回去以后一段时间，我才走进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回家，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加林小林的联系方式。需要问的我已经问了，现在加她联系方式总感觉没什么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加她qq，只是单纯出于认识。 看着她的主页，稍微有些恍惚，我还是点下了添加好友。 “我是丘山。” 我把手机充上电，倒头睡去。 希望老天爷可以给我一个美梦。 第57章 元旦晚会的准备会议 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在刷牙的时候，我看了看qq消息。林小林昨晚上同意了我的好友请求，我们俩都一句话都没说，这样的沉默大概还会保持下去，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开口的契机。 元旦晚会在十二月一号就会有一个会议，大概就是交代选拔时间和练习场地。日子没剩几天，陈昌顺也开始划分起了我们几个人的歌词，我分到的部分不算特别多。这个节目我肯定不会作为主角，因为在我心里，这首歌和晴天我还是更喜欢后者，那首歌寄托了曾经我的一段回忆，或者说，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也正因为我对这首歌热情没有多大，所以他们练习时我常常会找借口跑开。或者说，其实这首歌的难度对我来说有些低，这样的训练对我来说没什么必要。我学过钢琴，因为兴趣，我也学了一点点声乐，所以我唱歌至少是高于普通人水平的，而他们几个人虽然唱歌还算可以，但是终究是大白嗓，也依然会有卡不上节拍或者跑调的情况。 他们练习了几天，在要去那边开会之前找到了我，让我和他们配合一次。配合的问题发现了问题，但是这些问题也并不在我身上，我有预感，这首歌恐怕是过不了初审的。 但是既然已经加入了，我肯定会拿出最好的状态面对。 这几天钟晓泊和陈霏霏在一起以后，我时常可以看见他们俩明目张胆的腻歪。陈霏霏确实脸皮很薄，至少经不起我和吴竹两个人的调侃，每次我们说了两句，她就会红着脸回过头去，这时候钟晓泊就会出来救场。 “你们俩滚远些！” 我和吴竹当然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要么是他，要么是我，一般会继续展开攻势，对着钟晓泊一顿灵魂拷问。 “天天在那里，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俩回去结婚算了......” “牵手了没？你小子别给我偷着乐啊！” ...... 太经典了，这就是同班同学谈了的下场啊！ 在等待开会的这段时间里面，什么事情都很平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班上同学老实了不少，貌似拔河的失败对我们班来说是一个打击。不过也不乏活跃分子，比如李宸，逃课去看了别人班的拔河比赛，这种我也就只能敬佩一下，要我学我肯定是不会学的。 上课的时候除了发呆好像什么事情都干不了，我在那里玩着笔，李湛这小子新教了我一招转笔的手法，我却怎么也学不会，再去找他，他就让我去找范义学。 “我是跟他学的，你去找他学。” “我他妈脑子有泡？我跟他很熟吗？” 我很无奈，李湛这小子不知道犯什么病突然拿范义来调侃我，调侃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没头没尾。越想越是难受，我手上转笔的速度加快了些，这杆可怜的笔就这么被我甩飞出去了。 “好......我们看一下这个......” 我留意了一下老师，她没有看到我把笔甩飞，讲起了下一道题。趁着她回头的功夫，我赶紧侧身去把笔捞了回来，因为距离太远我甚至差点摔了一跤。拿到笔坐定以后，我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看见我的窘状，我才安心开始听起了课。 在转回黑板前，林小林出现在了我视野里面。她穿了一件棕色格子的衣服，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板听讲，我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就在我要回头看黑板的时候，她看了过来。 老师还在讲题目，在这时候我和她的视线相交了。在这以前我见过很多女生，她们的眼睛各有不同，蔡若清是天真，陈妍是俏皮，李静是精明，但像林小林这样的眼睛我从没有见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着阳光，在我和她对视时，她的眼睛始终是亮着的，像是有一颗星星装在了她的眸色里。 就在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时间好像就这么放慢了，我们相隔的距离好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眨眼时候上翘的睫毛。 她稍微歪了歪头，睁大眼睛看着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我不太懂唇语，看不出来。 我连忙摆了摆手，告诉她没什么事，然后转头看黑板搞起了学习，可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林小林的眼睛，很好看，哪怕戴了眼镜，也遮挡不住。 “你喜欢林小林……” 我喜欢林小林吗？……吴竹曾经说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了。 我真的不知道。 …… 我们开会的地点是在食堂三楼，几个人一起进去，那里面的灰尘多的简直坐不了人，我们找了半天才有一处合适的地方。 老师上台讲话以后大概宣布了一些相关的事情。初审是在十号，也就是说给我们排练的时间是十天，十天以后就会由老师和学生一起选出通过的节目，再进一步审核，也就是二审。 报名节目的人很多很多，但好在食堂三楼这个废弃的会议室有很大，所以足够我们在这里坐着开会了。会议结束以后，离吃饭的时间不远了，我们几个直接在食堂等着吃饭，顺便排练了一下节目。 食堂的饭没能提前上来，我们过了一次合唱之后，我见饭还没供应，就开始四处晃悠，想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舞蹈节目或者唱歌节目。走了一路，直到走下楼，都没有看见我觉得好看的。 我百无聊赖的坐下，等着吴竹他们过来吃饭，我再和他们一起吃。目光扫了一圈，我在一块空地上看见了林小林她们正在练舞。不出我所料，是魏赋民教她们舞蹈动作。 今天天气很冷，林小林穿了一件棉服，这么一身装扮跳舞，而且不是很熟练，看起来活像个企鹅在摇摇晃晃。我看着她有些不协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58章 班主任训话 站在那里看着她练舞蹈，过了没一会，吃饭的大军就陆续赶来，林小林他们也没有再继续练习下去。我靠在食堂门口的墙上，手里拿着一盒双皮奶，在人群之中搜索着，等着吴竹他们过来。 人头攒动之中，我看见了吴竹的身影，旁边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以及何腾。在食堂前面，吴竹的朋友去了厕所里吞云吐雾，何腾和他本人向我走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讲了些什么？” 何腾看着我问道。我摇了摇头，今天晚上除了通知时间以外，我找不到什么有营养的消息。 “什么都没讲......”我顿了顿，想到刚刚林小林跳舞的模样，顿时有些好笑，“我看到林小林他们的节目了。她估计是没有舞蹈基础，跳的还真是......像企鹅。” 吴竹侧目看了我一眼。 “你干嘛这么关心她？她跳舞跳得怎么样和你有啥关系？”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就这么怔在原地。对啊，这句话，和何腾的提问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那种随便管别人闲事的人吗？......绝对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尚且多的我难以应付，我不可能去管别人。 我没有再开口。吴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是何腾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加上他也有过我喜欢林小林的怀疑，在这个时候他开了口。 “说真的，丘山，你真喜欢上她了。” “我没有。”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了何腾，拿起买好的饭，我接着说了下去。“我只是看到她有节目，看到她排练，我作为一个学过舞蹈很多年的人的感慨而已。” 吴竹笑了出来，我听着他毫无掩饰的笑声，有些无地自容。 “行行行......那就是她喜欢你，反正我真是看不下去你们俩了！” 我没有再回答了。我和林小林之间无论有多少值得他们怀疑的事情，说到底我和她不熟悉，也没什么接触，网上是这样，现实里也是这样，说我们俩是陌生人也不过分。 这是清者自清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感觉浑身奇怪。在以前的每一次，我都是对他们证明着，我自己很喜欢某个女生，想要让他们知道，并且给出建议，但是现在我却费尽功夫去摆脱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我失败太多，我已经害怕了。这种恐惧积累着，到最后成为了自卑，死死的束缚着我，让我有些难以呼吸。 我本能排斥着每一个可能涉及我感情的问题，包括对他们解释我和林小林的关系。 我们三人聊起了别的事情，何腾分享着他们班上的趣事，气氛缓和了不少，我也没有再想起刚刚吴竹和何腾说的话。 晚上吃完饭以后的班主任照堂上，班主任把我们几个报名参加元旦晚会的人喊了出去。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凝重，结合一下他平时的作风和有些老派的性格，我很难相信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多半是要把我们狠狠的教育一番。 我们几个出教室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跟着班主任出这扇门。看着他们都有些犹豫不前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走在了最前面。 果然，面对老师这种活计还是落到了我身上，这几乎成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走到班主任面前站定，他们也开始找地方站好，围着班主任绕成了一个圈。陈昌顺在我的右边，而我左边的则是林小林，我们就这么站着等班主任开口。 “你们几个都报了元旦晚会......我先说着，我不会鼓励你们参加这种活动，因为耽误了学习时间，但我也不会反对你们参加。” 我听到这里有些无奈，这果然是班主任的作风，我本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我看了看陈昌顺，他盯着地面，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听班主任的话。我朝我左手边看去，林小林抬着头，但眼睛没有直视班主任，我能看出来她脸上带着的那一丝无奈。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在看着她，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我这边。我们俩对视一眼，都被彼此的无语给逗笑了，但是班主任还在讲话，所以我们把头低了下去，努力憋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既然参加了，那就好好搞，这也是为十四班争光的事情，但是你们学业也不要落下，十二月份有月考，一月份就是期末考试，学习很紧张。” 为十四班争光，班主任果然还是露出了他爱面子这个本性，看来在他一番权衡之下，也发现了这不是个坏事，至少从争光这个层面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我忽地觉得有些悲哀，原来在高中，综合发展只是一个童话，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利益的纠葛，有害于学习的一切，就是会被加上有罪的名号。 班主任后面讲的那些话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营养了，我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在他讲完以后，我看了一眼林小林，她也正好抬着头看着我，总感觉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想到班主任还在我们身后，我大步走回了教室。 当我和林小林一前一后进入教室的时候，我多看了李湛一眼。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奇怪，我知道，在他那里，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可能会成为我喜欢林小林的证据。吴竹没怎么和李湛讲林小林的事情，暂时没有，所以李湛现在纯粹是凭借自己的八卦嗅觉来做出猜测。 我没有再看他，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回到了座位，我刚坐下，李湛就从身后喊了我一声。 第59章 再唱一次晴天我就不会想起你 “你们俩怎么一起进教室？”李湛看着我，一副要从我嘴里撬出来答案的样子，“这么有缘分啊？” 我白了他一眼，这伙计不知道犯什么病了，这么问我我怎么回答。犹豫了半天，刚打算回答，老师就开了口，这样突如其来的打断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一节课为了逃避身后拷问我的李湛，我一直假装在好好听课，甚至动笔做起了笔记。一直到了下课，李湛好像忘记了问过我这个问题，没有再提起刚刚的话。 这段时间，越来越多人问了我有关林小林的问题，我除了闭口不提以外，只能仓促的回答。这样的应付还会有多久呢？ ......这个问题或许我该问我自己，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这些琐事呢？他们不会无端的过来询问，假如我真的贯彻了敬而远之的态度，他们也不会找上我来问这么多问题。 我站在走廊里，这是最后一节下课，外面的叶子已经黄的差不多了，这样的夜晚很萧条，总让人觉得孤单。 敬而远之，当初的我到底是因为林小林和范义在谈恋爱，还是因为林小林初中时候让人难以想象的过往，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呢？ 我拉了拉衣襟，这鬼天气，白天穿不住外套，晚上的风能给人吹感冒。 ......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又是跟个死人一样。这是个值得记忆的日子，一早上下来我睡觉的时间，甚至比黄建还多...... “山哥你这是咋了？咋睡得这么狠？”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黄建，对着他艰难地开口回答。“我昨晚上没睡好......” “别是奖励自己了吧？” 我懒得回答这个b了，总是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我，真是让我伤心。 现在是午自习，我要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上个厕所就直接睡，虽然作业会写不完，但是够爽。 我走出教室，外面的天空白的甚至有些刺眼。走廊上，还有几个人散着在外面聊天，班主任今天不值日，所以大家都比较狂。靠着墙的这边，林小林在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外班男生聊天。我有些好奇他们在讲些什么，于是站在原地没动，假装看起了风景。 虽然很努力地在听谈话的内容，但我什么也没听见。在最后，我看见那个人给了林小林三颗费列罗。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抽了一下。 那个人给了东西以后就走了，林小林也回头准备进教室，她回头的时候目光正好撞上了我。那种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以及嘴角的笑容，让我沉默了。 她看了我一眼，于是小步跑进了教室。我心里有些复杂，甚至都忘记了我是来上厕所的。 那个男生是谁？......他是林小林的什么人呢？ 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李湛向我走了过来。我突然想起他和林小林初中是同学，如果那个男生是林小林的初中朋友，那李湛也应该认识，甚至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关系。 李湛，你小子终于来的合适了一次。 “李湛，刚刚那个男的是?” 我指了指那个男生回去的的方向，貌似是十六班的人。李湛看了一眼，解释了起来。 “汪景，初中和我们一个学校的，”李湛看了我一眼，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继续讲了起来，“他和林小林没啥关系。” “没啥关系送巧克力？” 我说出口就后悔了，我不该有这么大反应，林小林她的社交关系，和我完全不沾边，我这句话说的很莫名其妙。 李湛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异常，多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有些不知所措，站了一会，实在忍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于是我回了教室。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多看了林小林一眼，她低着头写作业，那几个巧克力我倒是没看到。 回到座位上，我随便拿了几本书垫了垫，把头埋在臂弯里面就开始睡了起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陈昌顺跟我商量以后，决定没必要每天都去训练。毕竟我们只是一首歌，但是别人的节目都是练习成本更高的舞蹈，所以我们可以抽几天时间去训练。 去训练其实也很无聊，就是过一遍流程，然后开始参观别人的节目。没训练的时候，我倒是会时不时借着训练的借口去那边看别人的节目，顺便感慨一下他们的节目很有意思。 那天训练完，陈昌顺跑去唱了他的第二个节目。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陈昌顺除了我们的歌以外还有一个节目，这也让我有些懊悔，早知道我也不该有那么多考虑，应该直接去报名一首独唱。他在那里训练着，我就只好在旁边听一听，顺便翻一翻他们的歌词本。 翻着翻着，我翻到了《晴天》。 抄歌词唱歌，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我有些触景生情了。他们在练习的时候，我小声哼唱了起来，尽可能地不打扰到别人。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我想起来上一次这么对着歌词本唱歌的时候了，那也是一个秋末。和现在好像没什么区别，我在教室里面，第一排，旁边有一个为我打着节拍的女孩。我就这么笑着唱完了这首歌。 那时候我还没怎么学声乐，大白嗓唱这首歌，唱的很累，也不好，但是会有个为我鼓掌的人。 现在我学会唱歌的技巧了，还是这个秋末，只是换了个环境，换掉了身边的人，好像没有人会给我打节拍了，也不会有人听我吹牛逼，说自己是什么学校周杰伦。 就这么一直唱，我声音越来越大，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周围的环境变得很安静，那些练歌的人都停了下来。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我唱着唱着，也忘记了所有的技巧，又变成了大白嗓，甚至带着一丝嘶吼地唱完了最后几句。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最后一句结束，我咽了一口口水，嗓子已经酸涩的好像不属于我自己。 我又一次唱完了这首歌，又和去年唱的一般无二。 李静，如果你又听见我唱这首歌，会不会这一次你会有别的选择呢？......应该不会吧。我大概只能做那个，感情里面被玩弄的人。 我恨你。 我恨你...... 这首歌结束以后，我不会再想起你了。 长叹一口气，我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我面前那些训练的人，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我，果然我刚刚的大白嗓实在没什么听头，还唱得这么大声，真是够丢人的。 “声音大了点，对不起啊......” “你唱得真好，哥们。” 说话的是和陈昌顺一个节目的人。我笑着回应了他的恭维，赶紧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60章 丢掉手链会是故事的开始 我离开了训练的场地，像是逃一样的往外面走，有些冷的空气让我稍微平静了一些。 训练的地方在食堂三楼的会议室，现在回教室完全没有必要，所以我还是在这食堂附近转一转，到了饭点直接去吃就好了。 于是我在这附近转了起来，无聊得甚至研究了一下周围的植物。转了一圈，我又在楼下看见了正在练习的林小林。 不得不说，她比起上次好了太多太多，或许她在舞蹈方面是有天赋的。 她只是有些微胖，或者说身材其实很匀称，在该胖的地方胖，穿起冬天的衣服来人才会显得像一只企鹅。上次我的吐槽的确是我错怪她了，我这么想着，不禁笑出了声，有训练的人看着我一个人在那里笑，像是看见疯子一样躲远了一些。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我总是被当作异类了呢？我现在除了一个人待着以外又该往哪里去？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食堂的大门发起了呆，等着饭点打铃。 吃完饭回到教室，我想去找吴竹李湛和文东风他们聊聊天，可他们都不在教室里。钟晓泊这小子忙着谈情说爱，没时间管我。回到了教室都还是找不到讲话的人，我有些懊恼，顿时感觉教室这地方也待不下去了。 去走廊上转转吧。 我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在我路过一组的时候，林小林喊住了我。 “丘山，你过来一下！” 我转头看了看她，她一脸期待的盯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了？” 我很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甚至是用略冷漠的语气。前两天汪景送她东西这件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或许她又有了新的对象，那我就不该和她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了。 “这个给你……” 她抬起手来，我有些疑惑，伸出了一只手接着，她把东西放在了我掌心，那是一颗费列罗。 “给你吃。”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很少和她这么面对面的站着。我不算高，穿鞋可能也就170，但是林小林的身材更是娇小，站在我面前还是和我差了一大截，所以她看着我的时候带着仰视的角度，我可以清晰的看见她上翘着的睫毛，和她眼睛里面那道闪烁的光。 “……谢谢啊。” 我拿了巧克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她。说完以后，我转身就走，这里的气氛让我简直不敢再多待一分钟，我太不适应了。 快步走到走廊上，我把巧克力揣进兜里。现在的天气不比夏天，把巧克力放在口袋也不会融化。这突如其来的礼物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林小林为什么会送我这块巧克力呢？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还好，貌似没有人看见林小林给我巧克力，所以我也不会被他们那帮人拷问，一整个晚自习，我都在思考着林小林这一行为的动机，最后也只能草率的下结论，那就是这巧克力是昨天那个男生给她的，女孩子多少有点身材焦虑，她怕长胖，所以就把这块巧克力给我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回家以后，我整个人疲惫的跟快要晕过去一样，甚至连上床的力气都没了，就这么坐在我书桌前，靠在我的椅子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和李静彻底告别，大概会让我变得更轻松吧，我不会后悔。这一年时间，已经让我快要崩溃了。 挣扎着想要撑着起身，我感觉到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大腿。我拿出来一看，那是林小林白天送给我的巧克力。 剥开，吃掉，我又想起来林小林站在我面前把巧克力放在我手心时候的模样。 ……在看到林小林第一眼的时候，我有想过这一幕吗？ 命运真是神奇，我拼了命想要留住的人在今天以后不会再与我有任何纠葛，我想要敬而远之的人却和我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还真是好笑。 该睡觉了。我猛地起身，脑袋撞到了书桌的上面一层，我顿时感觉眼冒金星。吃痛的同时，我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于是我捂着脑袋又去地上捡。 那是一条手链，是当初准备送给李静的手链，因为长时间放在书桌的最顶上，已经落了灰。 我看着这条手链，有些失神。 从我准备这条手链作为礼物到现在，原来已经过了快半年了啊……时间过的还真是不知不觉。 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最后看了这手链一眼，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有关李静的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包括这条承载了过往的手链。 丢掉手链的那一瞬间，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复仇的快感。 我亲手杀了那个被李静当作傻子玩弄的丘山。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只有一次次亲手鞭挞曾经的自己，才能真正算是释怀……一年前我有想明白过这个道理吗？ 真可笑啊。 垃圾桶里面躺着的，除了那条手链，还有巧克力的包装纸。 当一段故事结束的时候，新的故事随即开始。我下一个故事又会是怎样的呢？ …… 这几天的训练我都没去，也没有再偷偷跑过去摸鱼，上次唱歌的事情让我对那里产生了一点奇怪的情绪，在晚会节目选拔之前我大概不会再到那边去了。 上课睡觉，下课打闹，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什么十二月份月考，不可能记得的，我玩开心了就什么都不管了。距离节目选拔也没剩下几天，到时候有一晚上的节目可以看，还真是相当不错。 第61章 隔了一组人的牛郎织女 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会避免不了的想起林小林的眼睛。她戴了眼镜，但这好像并没有对她的眼睛产生什么影响，眼里的那道光始终是绚烂夺目的。 老师转过身去，我身子稍稍一侧，看向了林小林那边。她一如既往的在好好学习，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又一次察觉了我的视线，她抬起了头，又一次和我对视。 这样的对视在这几天已经变得太频繁，我都有些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多少次。 “怎么了？” 我看出她的口型了，因为我们距离太远，所以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每次和她远距离对话要么靠唇语，要么就要结合一下手势，这几天时间倒还让我的唇语熟练了不少…… “没什么。” 我说完以后她还是看着我，我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她去干她的事，她就低下头继续开始学习了。 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合适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又听见了李湛在后面咳嗽，咳了一声还没结束，又是猛的咳了起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感冒了。 “干什么你？” 我回头瞪了李湛一眼，他脸上带着得逞般的笑容。“怎么在搞脏事啊？” “这怎么就脏事了？我啥也没干好不好。” 李湛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简直无视了老师的存在，搞得我都有点慌了。 “你自己清楚啊，我不多讲。” 我清楚你妹啊。 我很郁闷，这小子就坐在我后面两排，他这个位置，我干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每天我都跟被监视了一样难受。 不知道刚刚他是看见了林小林和我对视，还是只看见了我朝着那边瞟。 班主任赶紧换座位，我真受不了这个伙计天天盯着我看了。 下课以后，我打算找吴竹申诉一下李湛的畜生行为，在我走向吴竹的时候，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脸上还一直带着一丝笑意。 不止是他，连黄淮桐也看着我，李湛还两步跑到了他们那里，于是三个人就这么齐刷刷地盯着我看，这场面我哪里体验过，顿时给我吓得不敢作声。 “你们干嘛？” 我有点崩溃了，这几个谜语人就这么看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讲，吴竹还一直叹气，时不时咂巴咂巴嘴，看得我巴不得上去甩他一耳巴子。 “唉……真是的，”吴竹还是开了口，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看他能放个什么屁出来，“班上什么风气啊？刚刚谈了一对，现在又来个牛郎织女……” 说罢，他还瞥了一眼正在和陈霏霏聊天的钟晓泊，又叹了一口气。 “牛郎织女？……你他妈在讲什么啊哥们？” “诶……这几天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啊！”吴竹像是和我针锋相对般直接回答了我，“天天上课往那边看，隔着一组人在那里看，这不是牛郎织女是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怼了回去。 “你他妈天天就盯着我看是吧？变态啊你！” “你他妈不也天天盯着林小林看？” 哑口无言，这句话我实在是接不住，我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多讲，从吴竹身边走了过去。 ……我天天盯着她看？有吗？ 这几天我能感觉到我和她对视的频率变得很高，但是我真没感觉我总是朝她那边看。只是因为我那个位置看黑板需要侧身，而侧身之后稍稍一瞥我就可以看见林小林……这怪不到我头上去吧？ 我更气愤的还是他们的行为，这么着观察我搞得我一点隐私都没有了，这种简直是恶趣味。 而且，我和林小林有接触才过了几天啊……这几天真的有发生什么值得他们监视我的事情吗？ 肯定没有，只是他们在听过了我的过往以后对我太过敏感了而已，实际上我就是一个和女生没什么接触的人，哪怕他们这么监视我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眼看着就到了晚会选拔的时间了……我们节目过审的概率不大，林小林他们呢？他们那个节目或许会成为一个热门。 不过，我也不因为我上不了节目而遗憾，上次唱完晴天，我对上节目的执念好像也一起唱没了。 …… 这几天等得很煎熬，等晚会选拔和等月考是两码事，月考来的太快，晚会来的太慢，慢的我巴不得请假出去消磨时间，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晚会除了节目，还有主持人的选拔，他们比我们的节目选拔来的要早一些，我们班李宸就参加了主持人的选拔。虽然他看着没心没肺，但是这样的人也适合主持人这种活，毕竟他不要脸。 不出所料，他也是成功的成为了主持人预备的一员。他们接下来就是要写我们参加晚会选拔节目的串词，并且把串词的发挥作为他们主持人第二轮选拔的评比。 我有感觉，他或许真的可以当上主持人。 参与完主持人选拔之后的那天晚上，他找上了我。 “丘山，你是不是跟那个李静有关系啊？” 我不想回答他。看来吴竹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也听见了一部分，所以他知道我和李静的一些瓜葛。 “不认识，怎么了？” “她和我主持人分在一组，是我搭档。” 我笑了出来，主持人，李静，看来到时候我得捂着耳朵参加这次晚会节目的选拔了。 “嗯。咋样？” “她好sb啊！” 李宸的表情变得很精彩，他的语气像是见了鬼一样。“我真是没见过这么sb的人！她……” “不用讲了，我知道，可以想象。” 我中断了他，现在的我没耐心听他跟我吐槽李静，也没必要再提起这个人。她当主持人，以她的作风，凡是正常人都会觉得她是个sb。 李宸有些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你还真是给她给伤透了啊！”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李宸，我告诉你，你现在的嘴脸比李静还sb……” 第62章 晚会节目 主持人会是谁，我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是李静。或许她可以通过初选，但后续的考试一定是有一定声音要求的，她很明显不符合标准。 很快就到了选拔的晚上，到了食堂三楼以后我才发现其实根本没几个老师，大多数是学生，而且管理的人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会。这样的氛围比成群的老师坐在那里打分要好得多，同学们的表演也更放得开。 黄淮桐是我们高一学生会的副会长，所以他带了手机拍照，我本来打算带手机过来，但是早上出门把这件事搞忘记了。 结局是按照先唱歌后跳舞来区分的，而且各自的顺序是按照班级来的，我们十四班的节目都比较靠后。在这漫长的等待里面，我也有了很充足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会很洒脱，可是这一次不只是为了我一个，我还是为了陈昌顺和另外两个女同学去参加这个节目，这个好像没什么前景的节目。 听了很多首歌，其实也可以听出来他们没有学过声乐，基本上都是业余爱好者的水平，其中也不乏五音不全的，只是因为喜欢唱歌才来参加。听了一圈，我也没听出来到底哪些歌可以被选中。 快要到我们的时候，还来了几个诗朗诵，有的甚至背诵到了一半忘了词，尴尬了半分钟只好下场。我已经没什么热情再去看这些节目了，何腾是学生会的成员，他也混到这里来维持秩序了，我就跟他一起聊着散天。 “丘山，快到你了。” 黄淮桐喊了喊我，听到他的声音，我马上起身跟着陈昌顺向着等候区走去。 等候区旁边是舞蹈排练的地方，在我走过去的时候，有人喊了我一声。 “丘山！” 我回头看去，是林小林，她正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排练。 “怎么了？” “加油。” 说完，她用那小小的拳头在她身前挥了挥，一脸坚定地看着我。食堂三楼的灯光有点昏暗，但这不妨碍我看见林小林那双好看的眼睛。 “我会的。” 大概要让你失望了。这个节目被选上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但我相信你的节目肯定可以成为这一届节目里面最受瞩目的那个。 这是我对她的祝福。 “做好准备啊。” 我对着陈昌顺说道，他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一起走了上去。 时间只有一分半，我很认真的唱完了这首歌，至少全程音准都很在线。但是我在台上也听得出来，效果并没有那么好，一分半之后，我们正好结束了我们的表演，于是我们鞠躬，下台。 下台前，我朝林小林那里看了一眼。她正在为我们鼓着掌，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我有些恍惚了，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没有哪个女生会这样为了我的表演鼓掌，会在我上台前真诚的给出祝福。 我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在人群里，我和林小林的目光又一次碰撞了。 就在那一瞬间，好像周围所有人都消失了，这食堂三楼里，只剩下了我和林小林。 “走吧。” 陈昌顺喊了我一声，我直接从台上跳了下去，回到了自己以前坐的位置坐好。 黄淮桐总算也是忙完了，他跑到我旁边来坐着，向我指了指一个长得有些帅的高个子。 “那个是我们年级学生会的主席，叫何昊。” 我点了点头。长得还算帅，脸上还带着稚气，但是个子很高，恐怕有一米八五了。 他身边坐了一个女生，五官很精致，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黄淮桐又指了指那个女生，对着我解释道： “那是他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他女朋友也是学生会的。因为何昊是会长，她还有不少特权。” 我看了看这一对情侣，大概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看表面就知道这个女生的城府很深，而何昊脸上的稚气，基本让我可以确定，这女生是为了学生会的权力而接触何昊。 这种事情在初中就已经很常见了，吴竹也不止一次讲过这种情况，那些单纯的和小孩子一样的人当然不会想到这些。 真可悲。 我想起了吴竹以前告诉我的一句话。 “可以因为权力接近一个人，就可以为了更大的权力抛弃一个人。” 何昊和黄淮桐的接触我看在眼里，他算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我不希望他最后只能得到这种结局……或许这也就是爱情和恋爱的区别，恋爱只是一种关系，随时可以开始随时可以解除的关系，尤其是在这个被欲望撑爆的时代，爱情像是存在于梦里的奢侈品。 但愿只是我想的太多，或者说只是我把他们看的太恶......李静之后，我没办法随便带着好滤镜去审视一个人了。 黄淮桐没有再提这件事，他拿出手机开始继续拍视频 。后面的唱歌节目就比较平庸了，我也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心思，就这么等着舞蹈节目到来。 舞蹈节目开始以后，不止是我，其他人也都打起精神了。无疑，元旦晚会上最受瞩目的节目一定是舞蹈，唱歌除非唱的十分深入人心，否则也调动不了全场的气氛。前几个舞蹈节目就已经相当的有质量，只是一个节目大多只有两三个人，最少的甚至只有一个人，尽管跳得很好，但是一个人被选中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马上要开始了。” 林小林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没有再看台上的舞蹈，起身朝着候场的区域看了看，她已经在准备了。舞蹈需求，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卫衣，本来很可爱的长相配上一件英气的衣服，倒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了。 第63章 你让丘山拍视频吧 很多次我看见她的同时，她都会感应到我的视线。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看向她那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我，并且有些急急忙忙地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明明马上就要开始表演节目了，却突然一下子离场了。 她绕过了很多人，小步向这边走着，黄淮桐也注意到了她。走到我面前以后，她指了指台上，笑着开了口，眼睛里面隐隐有光在闪着。 “一会我上去表演节目，记得给我拍照哦！” 黄淮桐点了点头，林小林说完又看了看我，但我没有手机，所以我只好对她笑了笑。 “黄淮桐，你把手机给丘山拍。” 这句话说完以后我和黄淮桐都沉默了，两个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我直接给你拍就行了。” “你让丘山拍。” 她又一次提出了这个建议，黄淮桐被她反驳的有些懵了，我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好像他们俩的对话我插不上嘴。 黄淮桐把手机给了我，看到我拿到手机之后，林小林冲我微微一笑，步伐轻盈地小跑着回去了，留下了还是搞不清楚情况的黄淮桐和我。 黄淮桐已经忙完了，现在他有的是时间拍照......为什么林小林要让他把手机给我拍呢？我的拍照角度更好吗？ 我看着那边时不时捂着嘴笑着的林小林，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要做些什么，有什么样的用意。 为什么要让我给她拍照呢？......或者说，为什么是以这样的方式让我给她拍照呢？ 黄淮桐也没说话，我们俩沉默了一会，林小林等人就上场了。我打起精神，把手机尽可能地举高了些，用一个最好的角度拍下他们的节目。 那是个舞蹈串烧，他们的领队魏赋民学了很多年街舞，而且他们街舞的舞蹈社和我们拉丁舞的舞蹈社一直有合作关系，还一起举办了很多次宣传类型的演出，舞蹈功底自然不用说，一出场他的表现就把整个场子的人给炸醒了。 后面是三个女生，除了林小林和付潞以外还有一个我不太认识的人。不得不说，林小林和付潞的表现实在是超出我预期了，她俩的表现完全不像没有舞蹈基础的人，林小林以前身上那种不协调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了，另一个女生没那么亮眼，但也算是差强人意。整个节目的质量我只能用炸裂来评价。 台下的欢呼声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知道，这个节目已经成为了这次晚会里面最优秀的节目，我对林小林的祝福变成了现实。 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发自内心。 结束以后，林小林看向了我这边，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全场都是沉默的。 我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放下手机结束了拍摄。她看着我，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下场之后，她向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 “跳得真好啊！你这节目肯定是最厉害的一个。” 我笑着开了口，她刚跳完舞，还有些喘着气，尽管是十二月份，天气很冷了，但额头上还是有一层汗水。我摸了摸口袋，没有摸到纸巾。 “没有没有，也就还行吧，没你说的那么好......”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手机，“拍完了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把手机递给了她，突然想起没有问黄淮桐的意见，这毕竟是他的手机。刚刚半天都是我和林小林在讲话，这么直接把他的手机给林小林不太礼貌。 我朝黄淮桐那边看了一眼，好在他似乎没有太在意这个，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林小林拿到手机以后，稍稍撅着嘴，左看看右看看，又一言不发，搞得我都有些慌了。 “可能拍的不是很好......” 她摇了摇头，笑得很温暖。 “拍的很好啊！” 还好，至少算是过了关，也不枉我半天举着手机拍照，还要冒着被后面的伙计痛骂的风险。 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在那个节目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静下心看节目了，我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下面的舞蹈，以及十六班的一个整活节目，几个人一起跳新宝岛。 老实说，这个节目精彩程度是不下于林小林那个节目的，但是方向不一样，一个是实力派一个是搞笑派。可是在看他们跳新宝岛的时候，我心里总有什么事，导致我没有认真的看完这个同样效果出色的节目。 林小林......我对她到底是怎样的？......她对我又是怎样的呢？ 我慢慢意识到，何腾和吴竹他们说的没错，我和林小林接触的太多，而且这种接触是在向着更离谱的趋势发展。算是我青梅竹马的陈妍，都没有和我有这么多的接触，可是林小林......我跟她的接触是怎么来的？ 有我，有她，好像还有太多的巧合，这种种因素都促使我和她走得更近。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至少，我以前追求过那么多女生，被拒绝那么多次，没有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果，我喜欢林小林，那为什么这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呢？ 我不敢再提起什么喜欢不喜欢，自从李静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好像，被我表白是一种负担，或者说是一种耻辱，我也不敢再提起喜欢这样的字眼，好像每一次这两个字出现，就会把我拖到回忆的深渊里面去，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就是个感情里面的老鼠，见不得光，不配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小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拍视频呢？...... 第64章 丘山，这道题我不会 那天晚上的现场就宣布了节目的入选结果，不出我所料，我们的节目落选了，而林小林他们的节目无疑成了最大的热门之一。 落选以后的陈昌顺似乎有些落寞，他的另一个节目也落选了，所以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人难当，或许我更应该让他自己冷静下来，少说两句。至少我难受的时候别人安慰我我并不会有多少改变，我不认为我是个多么擅长安慰别人的人。 将心比心，这我还是做得到的。 初选落选，也就意味着后面的第二次选拔和我们无关了，我可能也没机会再去现场看，下一次看到节目就是元旦晚会的时候了。 月考要到了，但我心里总是有什么事情，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走廊成了我常去的地方，我有事没事就往走廊跑，撑着栏杆，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或者去找刚升起来的月亮，感受我们校园门口那条河那边传来的风。 困扰我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林小林，她对我的态度实在让我不知所措，我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谜团整日困扰着我。 但是无论如何我更愿意相信我对林小林没有感觉。讲老实话，她初中时候对待感情的态度，甚至让我感觉有些厌恶。我讨厌把谈恋爱当作娱乐活动的人，好像有一个情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绝佳的消遣，牵手拥抱，或者认识了几天就开始接吻，开始叫着亲密的称呼……这和野兽之间的求偶有什么区别呢？ 她被范义背叛，的确是事实，但是结合了她以前的作风，我很难不怀疑她和范义的分手到底是不是有一部分她的原因。说到底，我对林小林的有色眼镜已经戴上了，潜意识里我就是排斥她的。 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好像越来越不记得她以前做过的事情了，初中和高中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我有些痛苦的捂着额头，要怪就怪我没学会处理这些，以前会因为这些事情烦恼，现在又一次陷入了烦恼，吴竹真该狠狠骂我几句，让我清醒一点才好。 我走回教室，现在距离上课还很有一段时间，大家吵着闹着。我有些感慨，好像只有这些简短的时间里，我们能证明我们是一群十六七岁正值青春的人，其他的时间里的我们好像都倒在学业里面了。 “丘山？” 林小林坐在离前门很近的地方，她的声音哪怕是在这个吵闹的教室里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朝她走了过去，周围的人都在和自己身边的人讨论着，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我走到林小林旁边。吴竹和李湛那边，我实在是无暇顾及，都已经走到林小林旁边了，还要回过头看看他们，那实在有些做贼心虚了，倒不如坦荡一点。 “怎么了？” 她指了指手里作业上的一道物理题目。我写作业很懒，但巧合的是，这一面我刚好写过了。 “这道题怎么写啊……我感觉好难。” 我拿起她手里的作业，端详了一会，大概想了想这道题的思路。在我拿着作业看的时候，林小林就一直抬头看着我，好像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来。我有些不太适应，又把作业放回了桌子上。 “给我一支笔。” 她在旁边拿了一支笔递给了我，在我接过那杆笔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林小林的手，我像是触了电一样，本能般的把手缩了回去。我看了看她的表情，她倒是很正常，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 看来是我的反应大了些……碰到手而已，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封建的时代，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道题，你看着啊……” 林小林点了点头，把手放在腿上就看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很认真，我有些愣神了，一下子甚至搞忘记了后面打算怎么讲。 毕竟她成绩很好，所以我没有直接灌下来，而是一点点诱导她去思考。 “这一步过完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个很明显要用到的条件……”我指了指我写到的地方，她的视线跟了过来，“这个条件可以用在哪里呢？你先想一想。” 她半天没说话，一直思考着，思考到后面，眉头锁得越来越死，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应该这样……” 我用自认为比较好的方式给她讲完了这道题，好在是给她讲明白了，她锁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看时间，这道题已经讲了很久了，甚至没多久就要上课。林小林听完我讲题以后，她看起来很开心。她看着我，抬起头，对着我笑着说道： “你好厉害啊，丘山。”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被她说的不知道怎么答复了。被这样夸奖，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很好看，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到她这里来给她讲题目，也是我第一次和她这么近的接触，我能看见她眼角靠近鼻梁处那一颗痣。 我没回答她，尴尬的笑了笑，逃一样的回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吴竹和李湛貌似没有发现我刚刚的事情，但是黄建全程看了下来。 “山哥，都讲上题目啦？” 我被他说的有些无语，扬起手作势要给黄建来上一下，黄建依旧不改他的嬉皮笑脸，继续说了下去。 “山哥，你们俩发展到哪里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发展了？” “两只眼睛啊，还能几只……”黄建指了指他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你这两天上课讲话都少了，天天朝着那边看，别说我了，刘明凤也都看见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刘明凤，她朝着我点了点头，一副要吃瓜的样子。 “我说啊……你们一天天搞什么鬼，我讲个题目能说明什么啊大哥！……” “你那哪是讲题目啊……我看你头上都快冒爱心了！” 我懒得再和黄建辩解了，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第65章 上课剪的爱心 黄建也没有再继续给我分析下去，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先是吴竹，后是李湛，现在又多了一个黄建，以后的日子有多难熬，已经清晰可见了…… 那节音乐课上面，音乐老师讲到了剪纸，一个星期一节的音乐课，这样难得的机会，我抓紧时间想要补补觉。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衣服穿的厚实了些，我有些燥热，根本睡不着，慢慢地连困意都没了。睡不着的我只好看着黑板发呆，一个星期最后一节的课，我却静不下心去好好放松，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月考也临近，我越来越压抑不住心里的那股戾气。 我突然想到林小林，她前两天和我的接触也是我烦恼的一大原因。我和她的关系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我甚至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恐惧。 我记得高中以前我就说过，李静这件事结束，高中不会在和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纠葛。但是，刘晚已经把我这条誓言粉碎了，我也更意识到了我自己是个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人，所以我更不愿意再有下一段感情了。 我看了看林小林，她低着头，拿着剪刀剪着什么东西。我有些好奇，于是将身子稍微侧过去了一些，随后我就听见了后面的咳嗽声。 “丘山！” 李湛低声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一次的确是我动作大了些，被发现了也算是“合情合理”。 “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老师听见了我们这里的动静，朝着我和李湛看了一眼，我们立马噤声。 没有再回头，但我还是很好奇林小林到底在做什么东西，所以我又往她那里看了一眼。她又一次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和我对视了一两秒，把桌子上的东西拿了起来。 “你看！” 她的口型貌似是这样的，我有点看不太清，但她手里的东西我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个用红纸剪出来的爱心，仔细看中间还有一点点折痕，但是我这个近视眼在远处看起来几乎就是完整的。 我愣住了，她突然给我看这个爱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好看！” 我做了个口型，她好像也看懂了我的口型，开心的笑了起来，把那个爱心拿着看了又看，最后又把它放了下来，抬起头继续听课，在听课之前还看了我一眼，像是提醒我让我好好听课一样。我被她的可爱给逗笑了，于是转过身去，在我转过去的同时，身后的咳嗽声又响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看李湛，他正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刚刚犯了什么罪一样。我皱了皱眉，不解他为什么这种反应。 李湛看着我，指了指林小林，开口说道： “她刚刚拿的什么？还给你看？” 我被李湛这个态度给吓到了，一下子有些支支吾吾的。“没拿什么……你搞什么？” “都给你拿爱心了哥们！” 毁了，李湛看见了刚刚林小林给我看爱心的场景……以他的所谓八卦嗅觉，那肯定会对这件事情做一番文章，搞不好这节下课吴竹就会知道，然后就会有一堆人继续过来拷问我…… 我有些头疼了。下课我直接跑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这个地方注定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但是没跑掉，他们还是追上我来盘问了。 “看上爱心了啊？” 吴竹看着我，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戏谑的表情，而是很严肃。我有些反感他这样的认真……好像，我和林小林有什么接触，是一种罪恶，所以要被他用这种眼神审视。 无论是我，还是林小林，都没有什么罪过，即使接触了又怎样呢？ ……我看着吴竹，也没有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抓着我的肩膀的手还使了一把力，让我甚至感觉有些疼痛。 “你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真喜欢你就去追，我觉得概率很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吴竹，每次他对我劝说，我都无话可说。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愿意相信，但是好像也只是我不愿意……如果我真的照吴竹的做了会怎样呢？ 林小林，她曾经那样对待感情的态度，我暂时没法说服我自己克服这些去喜欢上她。她很好看，眼睛很漂亮，性格很好，对我的态度也很热情，但这些真的可以让我忘记她以前初中时候对待感情的态度么？ 李湛讲过的，范义分手后的反应，我没有仔细问，但那样的反应真的不代表林小林在感情里面也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吗？ 林小林在我眼里是充满争议的，我自己一样是充满争议的。 我想起来以前一句骂我的话，丘山见一个爱一个，要是我真的按照吴竹说的做了，那我和这句话好像真的没有了区别，和那些找各种方法谈恋爱以求提高自我的人也没有区别。 我也拍了拍吴竹。我很迷茫，很恐惧，但我知道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应该遵从我的想法。 李湛跟在我后面进了教室，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吴竹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他也觉得我应该去追求林小林，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喜欢林小林的，而林小林也喜欢我，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或许这一切背后的误会和挣扎只有我一个人明白。 在走过林小林旁边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她正在鼓捣着刚刚剪的一些东西，包括那个爱心。我呼出一口气，快步走回了座位。坐下以后，我顿时感觉有些压抑，压力像是潮水一样，从无形中涌了过来，快把我淹没了。 我需要时间，处理林小林的关系，也处理好我的期中考试。 第66章 我会提醒你别熬夜 这几天我像是有意避开林小林一样，至少我没有再去她周围和她聊天，或者给她讲题目，就算有接触也只是止于上课时候的对视。我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不止我和她，还有李湛和吴竹。 “这节课他回头了几次？” “我数一下……上半节课30吧！下半节手酸了没记了。” 吴竹跟李湛交流着，我站在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自己都很吃惊，他们竟然变态到了这个地步，甚至统计起了我的动作，多少是有点什么特殊爱好了……但我真的有那么多次回头吗？ 这不鬼扯吗？哪来的那么多次？说白了这就是他们几个在忽悠我，想给我来点警告。 第二次选拔的时间已经公布了，就在明天晚上。这也意味着，我们离着月考越来越近了，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裸考。 不过吧，虽然还是担心，但是比起期中考试这次月考重要性低得多，所以最起码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 黄淮桐是学生会副主席，我觉得吧，他肯定有办法把我带过去第二次选拔。到时候我得和他商量一下，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加入学生会了，当初只是搞了个物理课代表，早知道应该混到学生会里面去的…… 今天中午太阳还挺大的，外套也不是很冷，甚至可以穿单件，不得不说十二月份这样像秋天一样的天气稀少的可怜。 “你在干嘛呢？” 李湛在我身后轻轻踹了我一脚，过来把我揽住，我看着他，有些疑惑他干嘛突然找上我。 “不干嘛，随便发发呆，没事干，不想复习。” “诶，那不是林小林吗？” 我看了看下面，林小林她们还真的就在楼下，我还没看到她们呢。李湛这小子眼睛还挺贼，我都没注意到，他就已经看见了。 “我懂了，”李湛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说你为啥在这里站着啊……等她呢？” “我等**！” 我朝他身上就是一脚，这小子还真是放不出好屁来。 站在那里一会，我稍微冷静了些，我看着李湛，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你真觉得林小林对我有意思？” “我觉得你们俩都有意思。” 李湛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像个福尔摩斯一样开始要分析。“我给你分析啊，这一堆的事情都可以说明问题了……” “停停停！我暂时不听，等会林小林上来了。” 李湛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朝我脑袋上来了一下就走回教室了。我思考着李湛刚刚的话，心里越想越乱。 没过多久，林小林就走了上来。她是那群女生里面唯一一个在顶楼的，所以每次上最后一层楼梯都是一个人。 我看着她，刚上完五楼，她还喘着粗气，楼梯上我看着她，她也抬起头看着我，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些。 “林小林，你们明天晚上第二次选拔有没有老师？” 她听见我的话以后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应该是有的。” 有老师，那我偷偷过去，好像不太好。 我正想着到底该怎么逃一节物理晚自习混过去看节目，林小林继续说了起来，但这次不再是和元旦晚会有关。 “救命……我真是服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一脸的无奈，好像遇到了什么很大的困难一样。 “怎么了？” 我问了问她，她侧过身子，有些埋怨的继续说着。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天天晚上玩手机，看小说，总是到好晚才睡！” 我心脏仿佛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天天晚上那么晚才睡！要是有个人提醒我早睡就好了……” 在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我胸口那种堵塞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为什么我会感觉难受？她熬夜和我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难不成我要说一句“那我以后提醒你早点睡”吗？说白了我和她没那么熟悉，这样的话我在陈妍面前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她了。 我该怎么答复她呢？ 我在那里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林小林的眼睛，我好像从里面看见了一点失望，我彻底乱了。 “你……你以后注意一下吧，定个闹钟！” 我在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脑袋里面乱的跟浆糊一样，除了胡乱搪塞两句我根本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我又有些痛恨李静了，我面对女生时的不知所措和天然自卑几乎是她一手造成。 林小林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回教室，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在我胸口剜了一刀，让我顿时感到疼痛不已。 “实在不行我就提醒一下你……” 我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我该怎么做？ 为什么我会为了林小林的事情难受？我真的喜欢她吗？ ……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当初复合的李静和朱阔。 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下场，我已经尝过一次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我站在那里，像个木偶，也像个稻草人。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会有这样的纠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一次违背了自己当初说的话？丘山，我开始相信你真的喜欢上林小林了，但我不能接受，也不能让其他人接受。 我不想背负骂名，更不愿意背负喜欢过之后什么也得不到的痛苦与孤独。 喜欢上了一个人，就像被剥离了一样，在这个不轻易谈起喜欢而是满口欲望的世界里我又会成为一个踽人。 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做个踽人，我是想要和大众同流的，这样活起来更轻松一点……哪怕是通过自欺欺人，我也要这么贯彻下去。 吴竹和李湛不知道这件事，这很好，我有了我自己的处理空间，也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中午睡觉没有睡着。我起身走出教室，林小林还在写着作业，她少见的摘下了眼镜，眼镜下她的眼睛变得更好看，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在我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她睁大眼睛看着我，视线就这么在我身上停留着，我有些疑惑。 “有事吗？” 大家都睡了，我用唇语说着，她也用唇语回复着我。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对着我笑了笑，今天难得有的阳光照在她侧脸上，和眼睛里。 那种刺痛再一次包围了我，这一次我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一直这么对我自己说，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天晚上，我打开qq，向下面翻了翻，翻到了林小林。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我突然想起了李静，那时候我给她发过不少晚安，但是一句都没有回复过。 问她为什么，得到的回答就是没有看手机，在学习。 这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我还是问了，也痛苦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免不了又一阵苦涩。我心疼以前的我自己，一个疯子，在一个个没有尽头的夜晚发了一句句晚安，最后却删掉了好友，连自己都没法看见自己过去的影子了。 我的手在聊天框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下去。我想了很多种方法开头，让我和林小林的第一次网上交流变得顺畅些，但是冥思苦想也没能想出来什么好的话术。 算了，我果然还是应该做我自己，哪怕说到底我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不擅长和女生聊天时候该有的话术。 “晚安。” 发了出去，我有些恍惚，把手机放下，我没有再等待林小林的答复。 要我发别的话，我真的发不出来，这两个字好像也足够了，虽然作为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有些奇怪……她要是看到了，或许就不会再熬夜了吧？ 以后，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随手提醒她一下不要熬夜，也不是什么困难到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当我是在做一件善事吧。 我睡了过去，猜测着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复我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现在是2021年，12月15日，晚上11点35分。 晚安。 第67章 上课给我比剪刀手? 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昨晚上睡的昏昏沉沉，好像也没怎么睡好，起来的这么早搞得我脑袋痛的几乎要裂开。 我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打开看了看，通知栏除了百度淘宝的一大堆广告以外，什么也没有……林小林没有回我的消息。 我苦笑一声，好像我又一次多余了，就像当初我给李静发消息一样……我真不该傻到去提醒林小林的，或许昨天她找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发发牢骚，而我这个不熟悉的人，用这种不熟悉的方式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我好像也是理所当然。 放下手机，我又躺了回去，那种由内而外的疲惫让我不想动弹，可是马上要上学了，我又不得不爬起来，强撑着自己洗漱。 今天晚上第二次选拔，我也找到了黄淮桐，打算问问他可不可以摸鱼摸过去。 “黄淮桐，有办法过去不？” 他看着我，思考了一下。 “可以，我应该可以带过去。那边晚上好像差几个干活的，可以找个借口给你带过去。” 一旁的李湛也听见了，他马上凑了上来，也问了问黄淮桐。 “把我也带过去！” 黄淮桐点了点头，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可以就这样摸过去，好像前几天有关这件事的所有担心都有些多余了……有个朋友当官还真不错！ 虽然晚上的选拔有老师在，但仔细一想，就算有老师，那个老师十有八九也不认识我，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不带手机 一想到晚上可以摸鱼，我上课都有点上不进了……还有几天就月考了，管他呢，也许有时候我该向吴竹看齐，他从来就没有管过成绩，虽然他的家境具备了他即使不在乎成绩也可以过得很好的水平。 上课不听，我就转起了笔，转着转着想到了好多事。李湛当初告诉我这种转笔的方法是范义教给他的，范义和他那个女朋友分了手，想到这里我还真有些好笑，谈来谈去，分来分去，好像我们都已经不再奇怪了。 我们对感情的认知早就在被潜移默化的改变，这个世界里很多看似荒唐的事情都已经变得稀松平常了。 我要找个机会问问李湛林小林和范义分手的真正原因。我看了林小林一眼，她还在听着课。每次看向她那边时，我都有种感觉，好像我眼里那幅画面，她是最特殊的一个，是一幅画卷里被突出强调的部分。 看见了我以后，她抬起了左手，对着我灿烂的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又好像有些害怕老师发现，于是又往回收了收，她在原地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搞得我忍俊不禁。 “咳咳！” 我以为是老师，赶紧坐正了，但是咳嗽声传来的声音不太对，好像是来自我身后。 “李湛，你大爷的！” 我回头骂了他一句，他这一声咳嗽可真是给我吓坏了。他笑着看着我，先用手指点了点我，然后对着我，比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剪刀手。 “好看吗？” 我实在是生理不适了，连忙转过头去，李湛这模仿给我恶心坏了。 而且，被他发现林小林对着我比剪刀手，那又完蛋了。 我看了一眼林小林，她还是认真听讲，好像没看见李湛和我的纠纷，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看着林小林，刚打算转过去，就感觉脑袋上被来了一下。 “丘山，看什么呢？” 打我的是我们的英语老师邓老师，我更喜欢叫她邓姐。她拿着手里的书给我来了一下，我马上转过去坐的板正。 “没看啥！” 我已经听见后面李湛的失控狂笑了，余光瞥了一眼，林小林好像也在捂着嘴笑，这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那些个给我分析过有关林小林的事情的，都知道邓姐这次打我是因为什么。还好邓姐很好说话，我糊弄了一句也差不多就过去了。 但是糊弄不过去吴竹李湛他们。 此起彼伏的笑声里，我更是感觉无地自容了。这个教室我算是快待不下去了…… 邓姐察觉到了他们的笑声，用眼神及时喝止了他们。还好邓姐出手，不然我可就要找个借口去厕所了。 现在，目前，所有的舆论都指向了一个我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好像不管我会不会和林小林在一起，我都注定要走向一条靠近她的路。这不是我可以阻止的了，是大众的诱导以及太多偶然因素决定的。 这样的接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一次因为一场荒诞的玩笑我接触了李静，而这一次因为吴竹李湛他们荒诞的猜测“林小林喜欢我”从而接触了林小林。 我不敢再想了……我有些羡慕吴竹了，他的外在足够他在爱情里游刃有余，至少面对大多数人是这样的。他帅，有钱，有一种魅力，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至少不具备了任何可以让女生倾心的特质。 朱阔，他是个混混，抽烟喝酒，有那么几个小女生就喜欢这样所谓离经叛道的自主意识，所以李静在他和我之间选了他。 陈妍不选我是对的，但她选择那个有些渣的男生也是因为他长得高，长得帅，或许还有性格好……大概就是这样吧，而这几点我同样不具备。 说白了，我和女生喜欢的模样不沾边。 这样的条件，我没办法去真正大胆到去毫无顾忌的追求林小林……我突然想到，或许现在我和她接触，也只是因为有吴竹他们告诉我，林小林可能对我有好感。 而我潜意识里或许相信了这件事，否则，我不可能和这样的女生有任何关系，大概率朋友都不会做。我和她画风差的太多了…… 要是我真的具备了上面那些可以吸引女生的特质，我可能真的会追求林小林吧……但我没有。 我笑了出来。 我还真可悲，像个时不时探头出来，看看洞外面是否有危险的，谨慎的老鼠。 只有确定了没有人，我才会慢悠悠跑出来转上一圈。 第68章 我其实是回你昨天的 我还真是丑陋啊。 我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太可笑，这时候，我也没时间再管吴竹了。 快点到晚上吧……我想去看节目了。 就这么煎熬着过了大半天，这段时间里，我沉默无语，别人来找我说话，我就回答问题。我想不通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么可悲的模样，随着时间，我这种自卑，会不会渗透到我的日常生活的每一部分呢？ 大概不会吧，我是个乐观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感情里面失败了那么多次还会选择再尝试一次嘛！ 打铃了，我等会就要跟着黄淮桐一起去上面看节目。这一次有老师，所以现场肯定比上一次正经得多，黄淮桐不知道会不会还拍一次照，这次拍照可是有风险的…… “走吧。” 黄淮桐招呼了我和李湛一声，我们俩就跟着他一起向着食堂三楼去了。 到了地方，我拿出作业稍微写了写。毕竟前面有几个节目我说实话不太感兴趣，这一次又不能光明正大的玩手机，那我就写两个题目消遣了。 真是诡异……我从没想过，我还真的把写题目当作放松的方式。 林小林他们的节目放在后面才开始，在节目准备的阶段里，林小林跑到了我们三个人后面一排坐下，跟着她的还有付潞。两个人凑在一块，也写起了作业。 我看了她的作业一眼，并没有我写的快。这毕竟是物理题，她在理科方面肯定是没有那么突出的，但胜在均衡，所以总成绩还是比我高了一线。 我多留意了一眼，她发现了我的目光，写字的手挪开了。 “怎么才写到这里？” 我真的很疑惑，说实话我感觉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学习，但是作业没有我的进度快，这实在令人费解。就算她理科不好，速度也不可能差了这么多啊…… “我上课老是发呆，下课就玩去了……还要排练舞蹈，哪有时间啊！” 她很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继续写了起来，我也没有再打扰她，转过身去，瞪了一眼正在看着我的李湛。 我才没写几笔，我就感觉我后背被戳了两下。于是我又转过身去，林小林一脸的委屈，她指了指正在写的那个题，答案处是空白的。 “这道题到底怎么写啊？……我真不会。” 我拿起作业看了看，突然觉得好像有些奇怪，在我拿作业的时候，林小林旁边的付潞没有写作业，而是一直偷笑着。 有点瘆人了，我记住了题号，转过身去，看起了自己的作业。李湛知道了我要讲题，也一副期待的表情……或者说是看戏的表情。 “我想想……” 我想了一会才有了思路，黄淮桐也看到了这道题，他貌似也会写这道题，但是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写起了自己的作业了。 我想好以后，回过头去给林小林讲解了起来。全程下来，我讲，林小林听，李湛憋笑，付潞我不太清楚她在干些什么，但是这个氛围属实是有些诡异了。 讲完了以后，林小林也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松了一口气。 “物理怎么这么难啊？” “上课跟着听，多写几道题就不难了。” “我就是不会写……” 她放下笔，好像也没有再往下写的欲望了。沉默了一会，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丘山，你是不是会跳拉丁舞啊？” 我愣住了，这谁跟她说的？……陈妍吗？她们俩聊的什么东西？为啥会把我跳拉丁舞扯出来？ “我会啊……现在估计不会了，学过很多年，以前还满中国跑了不少地方去比赛。”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她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更兴奋了些，眼睛里面的那道光闪烁着，她看着我，轻声问着。 “为什么晚会不参加啊？……付潞也会跳拉丁舞，也学了好多年了，你们俩可以一起上啊！” 我打了个寒颤。 付潞？我和她？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是在韩澜江的哭诉里……我和她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就只是因为付潞是林小林好闺蜜，我现在才会和她对面坐着。 “那……我估计水平不够的。”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发福的身材，虽然以前练舞蹈的时候不瘦，但绝对不至于走样成这样。那个时候膝盖什么的也没问题，我顿时感觉自己成了老弱病残那一批。 “下次可以试试的。” “再看吧……” 付潞也看着我，但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听着我和林小林的对话。讲完没多久，她们看了看时间，朝着准备区走了过去。 “怎么不去啊？” 李湛在一旁冷不丁问了一句，我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给他来了一下。 “搞什么？” “怕林小林吃醋了？” “老子真是对你够无语。” 我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刚刚你还不错，没捣乱，有点眼力见，算你懂事。” “你还真好意思说！” 我笑着把他揽住，看起了台上林小林她们的节目。这次和上次变化好像有点大，最明显的就是，前面魏赋民一个人的片段里多了一个人，也是个高个子，但我没怎么见过他。 “这谁？” 我问了问李湛，他摇了摇头，黄淮桐回答了我。 “学生会的吧，叫程智鹊。” 我看了看，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反正也不会接触，我懒得认识。 虽然加了一个人，但整体效果还是不错的，一场下来依旧是掌声雷动。 节目结束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这次人走得很乱，黄淮桐和李湛和我走散了，他们俩貌似提前走了，我还留在楼上等了半天，没看见他们人，我就也穿过人群准备出发。 路上没什么人，晚上的学校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冷。 我解开外套的扣子。索性小跑回去吧，就当是热热身。 我一路小跑了起来，耳边不断有风声呼啸着，还有些冻耳朵，但是不得不说跑起来感觉真的很爽。我一路跑着，用着我最舒服的速度，就这么跑到了教学楼前。 “丘山……” 我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喊我，我立马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一时间没看到人，过了好几秒我才看见了林小林朝着我跑过来。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我面前，她对我无奈的笑着，语气带着一点埋怨地对我说道： “我在你后面跟了一路啊……一直喊你，打算和你一起走的，你都没听见！累死我了……” 我傻了，刚刚真的没听见她在喊我，风声实在太大了…… “抱……抱歉啊！”我歉意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感到十分自责，“你没有摔到吧？”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我心里的自责更是放大了些。我还真是，跑起来就啥也没注意了……要是我再慢一点点或许就可以早点听见林小林的声音了。 “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 她冲我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准备上楼了。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我更感觉难受，怎么自己有时候就这么呆呢…… 我和她并排上了楼，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几句晚上选拔的事情，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我站在了门旁边，让林小林先进，然后我跟了进去。虽然这时候是下课，但李湛还是看到了我，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无所谓了，他不知道路上的事情，再怎么想象都无所谓，我懒得解释，现在我可真成了解释就是掩饰了。 那天晚上回去什么都搞完以后，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刚好qq有一条消息。 这个点谁给我发消息？何腾吗？ 我这快要嗝屁的qq在这个点竟然有人给我发消息，我有些讶异。带着这种感觉，我点开了qq。 “晚安。” 11点05分。 是林小林的消息。 我有些喘不过气，林小林她现在给我发晚安是干什么？ 昨晚上我给她发了这么一句，她可没理会我，现在突然发一句，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嗯，晚安。” 我回复了她，但是没有放下手机。距离她发消息只过了两分钟，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消息。我就这么盯着手机屏幕，没多久，一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其实是回你昨天的！” 她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林小林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她本人很像，活泼、可爱。 “我语文还没写……” 她又发了一句。语文作业，她晚上一直写的物理，语文恐怕确实没什么时间写。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她说没人提醒她熬夜的事情，于是编辑了几条消息。 “你晚上去二审了，早点睡，语文嘛……” “我不会写，动不了笔，救命……” 她发了一个花朵凋谢的表情，我哑然失笑。语文作业我都是抄的，我还真不知道到底什么难度，看来搞学习和不搞学习差别还真是大…… 我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还是发了出去。 “我是一样，我还都是抄的……你慢慢来。” “哈哈哈，好的。” “一定要早点睡！” 我有些不放心，又提醒了一次。 “嗯嗯。” “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晚安！” 我放心的放下手机，睡了过去。林小林回了我的消息，那聊天记录，和我当初和李静的记录，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笑了出来。 ……那时候我真傻。 好像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释怀了过去那个傻的可怜的我自己。 该睡觉了…… 第69章 i love you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考试和一大堆琐事的牵绊下，我的睡眠有几天都不算好，但昨晚上睡得很安心。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情，所以又是打混摸鱼的一天。再摸摸鱼也就到了考试的时间了......考试，这次考试我懒得理会了，随便考吧。 老妈早上起来告诉我一件事，三姨姥的忌日快要到了。 我想了想，还真是。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三姨姥离开我已经有了这么久的时间。 距离当初我看着心电图上那一条直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了啊...... 我应该会去祭拜她，但在这之前我还有这个月的学业要完成，在月底还会有一个元旦晚会。年关将近，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多了。等到了过年，我就又会迎来很多很多的应酬，或许还会喝酒，敬酒。 新的一年，我会开启新的篇章吗？ 至少到现在为止，我的高中不算多么成功，学习没有尽力，其他的道路也一无所获，在他们眼里我是光鲜的，是可以不搞学习考高分的，我好像很自由，很惬意，但只有我知道我其实很失败，失败的一塌糊涂。 好像这段时间我干的最有价值的事情就是多学了一点点声乐，但与此同时，我的钢琴好久没有再碰过了。我一下子想起来当初第一次碰到吴竹，和他在琴行里，讨论一个腿很好看的女生。 艹，文青总是会互相吸引的......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这一次我们一起吃饭的人很多，肖啸，刘慕枫，何腾，吴竹和李湛都在。这么一大帮子人聚在一起聊东聊西，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话题还是引到了我身上。 “和林小林发展的怎么样了？” “没发展。” 这么多人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太适应。 “几个意思啊？我说了我没追求她你们又不信。” “你现在确实没追求。” 难得吴竹能说一句公道话，我有点感动了，但他的下一句话我就破了防。 “是她追求你。” 我懒得回答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有的是因为看过很多事情所以这么认为，有的是听过很多事情所以这么认为，就是没有一个不认为我和林小林没关系的。 我的心突然颤动了一下。既然都已经不再认为我和林小林没关系，我倒不如借这个机会看看他们是怎么看待我和林小林的，或许他们会给出我是否应该去追求林小林的建议，或者我和她在一起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诶，我和她合适吗？” “有夫妻相。” 李湛给的答案有点太肤浅了，我看了看何腾，他对着我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你想想她以前吧！对你来说她只会是个比李静更离谱的boss，你还是省省吧。” “你没感觉她和初中时候不一样了吗？......她和以前像是两个人。” “我可没接触过，我不知道。” 何腾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只限于我的一点点口述和李湛跟他说过的，林小林那些离谱的过往。 “想搞就搞啊，怕什么。”吴竹开了口，但是马上又补了一句，“但我真不觉得她有多适合你，她不一定不好，但对你来说她不合适，我觉得你最好别搞。” 我沉默了。林小林和我不合适......吴竹从哪里看出来我和她不合适的？至少相处到现在，我感觉和她很合拍，不是像陈妍那样属于朋友的合拍，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这个没有被人喜欢过的小男生，还他妈真分不清楚她对我态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他这句话我会记下，但或许我明白这句话的时候，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看起来声势还怪大的。送盘子的时候，我扫视了一旁的几张桌子，正好看见了吃饭的林小林。 她也看到了我，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我也礼貌的回应了她。这么一个稀松平常的举动，放在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但是我们这一伙人刚刚才讲了半天，这个时候属实有点敏感了。 “她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李湛问这句话其实是有含金量的。林小林和她初中是同学，两方家长也认识，他肯定比我更熟悉林小林，所以她这么一句甩过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是因为和你太熟了才不打招呼。” 我这算是敷衍的回答肯定是收到了鄙夷的眼神。李湛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患者一样。 聊了这么久，我心头那一片疑云却还是没有散去。对于和林小林的关系，或者说，以后我们会变成怎样，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站在外面的走廊发着呆，我看着人来人往，感觉好像自己被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貌似只有有朋友和亲人陪伴我的那些时候里我才会安心，其他的时候我都是空虚的，灵魂无处安放。 林小林快步从我身后走了过去，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就进了教室。这样的状态有些反常，我心中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跟着进了教室。她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她的正脸，让我心中的怀疑更深了些，但是我不可能跑过去直接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不让李湛他们发现，我绕了一大圈到教室后面，我才看清楚了林小林的脸。 她正在小幅度的抽泣着，低着头，偶尔抹一下眼泪。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我却感觉她像是随时要碎掉一样。 我的心脏抽痛了一瞬。 她怎么哭了？......我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哭泣着，却什么也没做。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出来一个馊主意。 拿起讲台上一大摞的生物作业，我开始发了起来，当起了志愿者。三组里面，我挑了林小林在的那组。 拿着作业，我朝着她走去。我运气不是很好，前面几本作业都是后面的，所以我离林小林还是很远。有些烦躁的我甚至直接开始甩着发起了作业，但还是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要不然会被同学诟病。 直到出现了林小林的名字以后，我快步向着她那里走去，把作业放在了她桌子中间放好，然后看向了她。 她的眼眶红了，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也爬上了些许血丝。她的睫毛颤动着，上面好像还有泪珠，我本来准备好的说辞，在看见这一幕以后，被我忘得干干净净，那种窒息般的疼痛感席卷了我的胸口，我甚至有些没法呼吸了。 “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小林又一次揉了揉眼睛，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我就是有些困了。” 我有些急了，这种状态怎么可能是困的，她这个时候拿困这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眼泪实在太苍白了。 我想继续问下去，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有些反应过度了。我不是她男朋友，没有理由去问她背后发生了什么，作为同学的关心，我已经给到了。再继续往下问，只会让本就不那么好的气氛变得更尴尬。 我深呼吸了一下，那种无奈几乎快把我折磨疯了。 “你好好调整。” 她对我笑了笑，可这样的笑容就像布满裂痕的玉一样，随时都会崩溃。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抱起一摞作业发了起来。现在的我，好像没有心疼她的立场，但是刚刚胸口的刺痛却真实的存在着，好像在提醒我，让我不要自欺欺人。 看了看黄建，他已经睡了，我发完作业以后慢慢坐下去，生怕吵醒了他。过了没多久，我听见林小林小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立马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她那里走了过去。 她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递给了我，好像有些不意思直视我，就一直看着那棒棒糖。 “谢谢你......丘山，这个给你。”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棒棒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我有些愣住了。 “噢......谢谢你啊！” 我有些结巴了，对着她笑了笑，我看着她的脸，和她嘴角那一丝弧度，正午的阳光是没办法进到教室来的，但把教室照的足够明亮。林小林的脸上，有一抹红晕，把她显得更可爱了些。 我拿着棒棒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那是一个白红相间的棒棒糖，我翻过去看，反面有一个红色的爱心，上面还写了一串红色的英文。 \"i love you.\" 我小声念了出来，有些呆住了。这大概是巧合吧？ 林小林给我的糖上，写着我爱你。 我实在压抑不住我的笑容，说真的，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开心吗？惊讶吗？......好像都不是。 或许是庆幸吧！......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林小林，而林小林，好像也真的喜欢我。有什么会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高兴的事情呢？ 我就这么拿着棒棒糖傻笑着，也没了什么睡意。今天的阳光这么明媚，林小林流眼泪是不合适的......好像这样的天气和我的心情更契合一些！ 第70章 为什么哭泣呢 “i love you。” 旁边有个笑声暗戳戳地传了过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去，黄建这个b没有睡觉，他眯着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上的棒棒糖看。 “你搞什么？......你他妈没睡觉啊？” “谁跟你说我睡了？”黄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这棒棒糖上，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把糖收了起来，放在我上衣的的兜里，他有些失望的看着我，“我也想吃i love you，山哥。” “滚开！自己去买......” 大家都睡着觉，我刚刚的声音有些大了，我马上又收了收我的音量。黄建还是看着我，继续说了下去。 “山哥，你发展到哪一步啦？” “没发展，你睡你的觉。” “我不信，都送棒棒糖了，而且还是......” 他没有接着讲下去，但是意思很明显了。我没有回答他，白了他一眼，就趴下准备睡觉了。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睡醒以后混一节课就可以去上体育课了。趴下睡觉，我能感觉到棒棒糖在我的口袋里面，我没有把棒棒糖拿出来，放在口袋里好像我会更安心一些。 我好像有点开心的过头了，睡下去以后我慢慢清醒了些。其实这个棒棒糖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上面的字也只是偶然，毕竟说到底这个棒棒糖只是那一袋子糖里面的其中之一。 好像一切值得我庆幸的事情，都是巧合。字也是，棒棒糖也是，好像这礼物更像是她对一个关心她的陌生人的答谢。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失望了。 真的这些都是巧合吗？......我真的不知道，要说是巧合的话，好像我们之间的巧合有些太多了。 这样多的事情，让我很难觉得这是巧合。 我突然想起来初三时候有一个追求我的女生，她动态里有一句话。 “所有看似漫不经心的偶遇都是我精心谋划。” 她的确这么做了，几乎每天我都会和她在走廊上遇见，这些事情，当初我也以为都是巧合。 现在，我似乎陷入了和当初一样的境地，可又恰恰相反。那时候我愿意相信偶遇是巧合，但现在我更愿意相信我和林小林发生的这一切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我就在这种纠缠之中睡着了，口袋里的棒棒糖一直安稳的躺着。 ...... 下午上体育课之前，我把它拿出来吃了。 讲道理我不是很喜欢甜食，我的肠胃不是很好，每次吃完甜食以后嘴里都会发酸，让人感觉很难受。这个棒棒糖放在平时属于我第一口就无法接受的那种甜度，但我还是吃着。 那些熟悉我的人看我叼着一根棒棒糖也有些小惊讶，尤其李湛和吴竹等人，他们和我走的近吗，知道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更何况他们看到过李静给我送棒棒糖，但是很意外的是，他们都没有开口向我询问，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好像知道这个棒棒糖由来的，只有我，林小林，黄建三人。 我突然想到，体育课搞不好不让吃糖，所以在到达体育场之前我就已经把这棒棒糖吃完了。因为要打球，所以我是最先到达的几个，而林小林来的很晚，当我看到她来的时候，她嘴里也含着棒棒糖。 就在那里站了一会，体育老师看到林小林在吃糖，马上就强制要求她把糖扔掉。林小林又只好很无奈的跑去把糖扔进垃圾桶。 我抹了一把汗。还好我提前吃完了，不然我也是被批斗的那个，而且，我要和林小林一起出列去把糖给丢了。 那吴竹李湛这几个伙计，不，全班人，都会看到我们两个一起跑去丢棒棒糖。一般人或许不会想太多，但我的好兄弟们不太一般，我免不了又要被拷问一顿。 ...... 这一天本应该很平凡，但是因为这么一个突发事件，又让这个平凡的一天变得波澜起伏...... 我看了看手机，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她给我发的晚安。 我突然很好奇她到底为什么哭，林小林性格一直很好，我甚至很少看见她脸上不带着笑容的时候，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哭了呢？...... 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发消息问问林小林。 时间大概是十一点十分左右，这个点平时我已经准备睡，在这个点给她发消息好像也比较合适。 “准备睡了......对了，你中午的时候，到底咋了啊？”我扣出这行字的时候手还在发抖，嘴上即便不语，当时心里面的绞痛却是那么真实，“你眼睛都哭红了......” 我发完以后有些后悔，好像我这么发确实有些太过分，说白了她没有告诉我理由的义务。可我还是想问，单纯出于好奇心，不为其他。 我等了几分钟，手机才又震动了起来。 “其实就是泪点低......没多大事，被训了一顿而已。” 我看着她发来的消息，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又一次填满了我的胸口。 ”哈哈，有点委屈。\" 她又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我却更心痛了些。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哭泣的具体原因，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这样温暖的像是阳光一样的女孩，也会有偷偷哭泣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啦......那你早点睡吧，我先睡了。” “嗯嗯，会的。” 我有些不太放心，又往下发了几句。 “别熬夜，今天早上看你一直不精神，好好休息，马上要考试了，”我编辑着消息，一下子想起来林小林早上困倦的模样，“晚安。” “好的，晚安！” 我放松的伸了个懒腰，把手表调成勿扰模式，手机放在旁边，这才睡了过去。 无论林小林是因为什么哭，我都希望她不要再受这种委屈了。 ......我是以什么心态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呢？陈妍当初难过的时候我也为她祈祷过，我对陈妍和林小林有什么区别呢？ 我真的喜欢她吗？ 第71章 我忘不了那天你在月光下的样子 林小林，我对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清晰了。至于这个问题，我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再去回答。 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还可以再摆烂一天，阳光正好。 这几天，因为一直和林小林有着太多的接触，我都没怎么关注钟晓泊和陈霏霏这一对情侣。他们俩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我有些好笑，至少他们俩很纯，没有沾染上外面那些遍地可闻的腐臭味，他们的恋爱和那些充斥着最低级肉体欲望的恋爱截然不同。我是愿意祝福他们的。 下课，我找到吴竹去打听。但是吴竹并没有怎么给出评价，只是一直叹气，顺带着咂巴咂巴嘴……很吴竹式的动作。 “到底什么情况啊？没闹矛盾吧？” 吴竹笑着摇了摇头，在我怀疑的目光下，他解释道： “放心，和谐得很。” 他又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说着。 “你不知道，我坐他旁边，压力有多大……” 我有些无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b德行，女朋友李久晴和你谈了几年，身边的女生也是绝对意义上的美女……你小子还压力上了？ 我压力还差不多！ 我愤恨的看了吴竹一眼，没有再理会他，回到座位随便发起了呆。 我晚上和林小林开始联系的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打算和他们说这件事，但是纸包不住火，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疏忽，而他们会得知，倒不如我找个机会和他们坦白。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很难得，至少我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跟他们说比较合适……或许是在我不再对自我产生怀疑的时候吧。 现在的我依旧是迷茫的，是找不到自我想法的，我的灵魂寄居在我身体里，但更像一个旁观者……连我自己都在揣测我自己的一举一动。 晚上要考试，所以我们要挪座位，布置考场。剩下的时间也都是自习，但是在我这种几乎混乱的状态下，我根本没法静下来自习，说是自习，其实就是一节课一道题，然后思考最近发生的点点滴滴。 在十一月份，还会思考过去，为了曾经的痛苦，一次次鞭挞自己。现在，已经不会这样了。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想笑，以前的内耗还真是莫名其妙。在我想着这些事情时，李湛拍了我一下。 “出来，上厕所。” 思维被打乱掉了，我只好起来跟着他一起去了厕所。今天整理考场，走出教室以后，其他班有很多人挤在走廊上，但我们班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李湛看起来像是有些失望，我白了他一眼。“这才能说明我们班班风优良，你以为谁他妈都跟你一样啊……” 他踹了我一脚，没再说话，朝着厕所走了过去。 到了十六班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范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脏猛地一缩。 他好像分手了吧……当初，林小林表白了他，他后来甩掉了林小林。在我眼里林小林已经足够优秀了，而范义是林小林当初倾慕的对象。 上次范义考的比我好多了，他长得也高，也瘦，听李湛讲，他还练出了腹肌。打球，至少他打球比我强。 我看着范义，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点自卑。从他身边经过时，我走快了一些。 ……为什么我要拿我自己和他比较呢？ 我回答不上来啊……我真的有这么自卑吗？ 跟着李湛回班的时候，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今天白天时阳光明媚，现在入了夜月色旖旎，除了明天要月考以外，这是个好日子。 在十五班十六班门前走过时，很闷，太多人穿插着分布，我一点风都感觉不到，像是被困死在了牢笼里。 直到走过了这两个班，到了我们班的走廊，才感觉到了一点点清风。 这是深秋的风，吹起来有一股沧桑的味道，好像风吹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要叹气来应和。悲秋悲秋，这个季节的一切故事都不会有好的结局吗？…… 走着走着，我抬起头，看见了走廊上撑着栏杆吹风的林小林。走廊上除了李湛、我和林小林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秋天的风卷来一片苍白的月色，铺在我们整片走廊，我能看见林小林投在她身后的影子。 李湛也抬起头，我们俩朝着林小林的方向走着，林小林也发现了我们，她转过头来，我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眼睛里的光就连晚上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和白天一般无二，或者说多了一点圣洁。可以把光给装起来的眼睛，我还真有些羡慕。 月光是朝着她的方向照过去的。我背对着月光，影子躺在了我身前，向着林小林的方向延伸着。 她对我笑着，歪着头，对我比了一个剪刀手。月亮洒在她脸上，把她显得很温柔。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一切都那么巧合，那么恰到好处。她配在这个凄凉的秋夜里面那么突兀，但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好像她本就应该是这幅画里最应该被突出强调的那一部分。 对不起，我词穷了，我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她了。 如果这真的是一幅画卷，那这一定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要是这个画面可以定格该多好呢…… 我有些呆了，站在原地，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了。她很漂亮，很漂亮，好像除了这两个字我也给不出了其他评价。 李湛也呆住了，但那是因为她他看见了林小林给我比剪刀手这个行为。林小林发现了李湛的异常，像是有些尴尬，看着我的眼睛也转开了，慢慢把手放了下来，没过几秒，她低了低头，但是我看得见她脸上的微微的笑意，她朝着教室小跑着，就这么逃回去了。 她走了一会，我还是在原地没动，李湛从我身后来了一脚。 “还回味呢？……妈的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李湛皱起了眉头，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些无法理解了。我的感受和他其实没什么区别，我也没法理解。 我只知道，在这个被月色眷顾的夜晚，我见到了一个被月色眷顾的人。 那一瞬间我想通了很多，很多很多，好像这几天所有的迷茫都被月光给点亮了。 林小林，我喜欢她。心脏停跳的那一瞬间，就是确凿的证据。 我在笑着。我想，我笑的一定很从容，很放松。 “当一段故事结束的时候，新的故事随即开始。” 我和她的故事，开始在了秋末冬初。 第72章 月考的开局 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我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我看着聊天框，突然想起来明天就要考试，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子劲，我从书柜里面拿了一本参考书开始翻着看。 “数学，函数......”我翻着看了看那本参考书的内容。讲道理，虽然有很多东西上课都没听，但是里面的题目基本会写，这样更是让我没有了继续写下去的欲望。 不是我装b，实际上这上面的题目基本上没有让我有什么过多的思考，这样更是让我对明天后天的考试失去了复习的欲望。 什么时候我会对自己有高要求呢？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还是处在一个得过且过的阶段，我的高中依旧是迷茫的。 我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林小林没有给我发消息，想到晚上时候发生的事情，我点开聊天栏，编辑起了消息。 “晚安......在这搞了半个小时的学习啥也没学到，还不如早点睡......我随缘了！” 我发出去以后等待着，我知道这个点林小林不会睡觉，所以我在等她回我消息。拿着手机，我什么都没干，也不想刷视频，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跳动。 上一次这样的期待和现在隔了多久呢？......那时候我的期待落空了，我知道，现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时间刚刚闪烁了两次，林小林就回复了我，聊天之间甚至没有显示相隔的时间。 “？” 我看着她发来的问号，未免感到有些好笑。想必她这么一个平时下苦功搞学习的人，一下子听到我这么一个混子搞学习，会有些震撼吧！ “你平时还卷？” 她接着发了一句。 “没有啊......今天例外。” “你还搞了半个小时？” 她特意回复了我的那句话，尤其强调了半个小时。我哑然失笑，她有多少个不睡觉的中午？又比我多学了多少个半个小时？才半个小时地发呆就让她有这个反应......我难道真的有这么混吗？ 我是不是上了个假的高中......不对，如果我上的是假高中，那吴竹上的恐怕是职校。我的学习态度放在他那里还算相当不错啊！ 我有些反骨了，于是我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咋啦？......正常的很。” “早说我也去......” 她回复了我一个花朵下凋谢的表情，我看了有些好笑。早晚有一天，我也应该向她看齐，学习学习她对待学习的态度。 “哈哈......反正啥也没记住，相当于发了半个小时呆。” “好吧......我过会再睡，你先睡吧，晚安！” 我看着屏幕上微弱光芒里面的文字，什么也不愿意再多想了。 要是我们保持着这样，一点点接近，我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呢？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至于吴竹他们说的什么，不合拍，无非是一点点阻碍罢了。 没有一帆风顺的旅程，也没有完全没有阻碍的感情，更何况是我这么一个从荆棘丛里走出来的人。 “嗯嗯，我先睡了，别搞太晚。” 我没有再看消息，直接睡了过去。或许再过个一个星期，一个月，我和林小林的聊天也就成为了日常，每天的问候成为了习惯。我会在那个时候和她在一起吗？ ...... 月考来了。 考完一天下来，说实话，很糟糕。有很多地方我是已经知道我错了的，还有一些不知道的错误，光是前者就已经足够宣布我这次考试的稀烂成绩了。 我坐在座位上，心里不停的懊悔着。就是因为我昨晚太自信了，才导致了今天考试的悲剧...... 我站在走廊上，不禁有了一种陷入劣势需要放手一搏的感觉。 在我低着脑袋冥思苦想该怎么在明天的考试里面拿到分数时，林小林走出了教室。我抬起头，刚好看到了她。 “考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表示否定，脸上甚至有了些悲怆的表情，可我总是感觉有些不相信。 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啊......怎么可能会在前两科就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尤其是在考了语文的情况下，整个班语文稳定很高的人不多，她绝对算是一个。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晚上，落日时分，我和她站在装满了书本的走廊上，时不时会有一阵风从我们之间溜过去。我背靠着栏杆，她就这么站着，看着远处教学楼前的那片林。 很安静，安静的像是班主任来了教室一样，没有一句多余的声音。 我忘记我是不是在看着林小林了，这样的风景和氛围很好，放在以前，我或许会因为不想错过这风景而错过她的视线。 但现在不会了。我不知道她在这个日落里面藏了什么心事......我记得李湛的一句话，搞不好现在范义找她复合，她会同意，因为她毕竟曾经真的喜欢范义......她现在还喜欢吗？ 这么站了好一会，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其实时间还剩下很多，但是这一个动作成为了打破这个画面的引子。她低下头，转身走回了教室，我也跟着她一起进去了。美好的时候总是短暂的，我不免有些惋惜了。 晚上回去以后，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冷静下来，我才终于又想起来了今天考的稀烂的成绩。无论如何，最起码我要做到可以给我妈交差，也就是年级前二十。我一边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发挥，一边拿起了手机。 “晚安啊......我急死了，考的实在是稀烂，我感觉我快成尸体了......” 不是造作，我现在真的感觉很着急，这个成绩实在是没法让我睡个好觉。 过了八分钟，她回复了我。 “唉，没关系的......小月考而已，我也考的不行。” 她白天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讲的。 “管他呢，反正考完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啊，晚安。” 我有点没心思再和她聊天了，于是草草地结束了对话。 “嗯嗯，晚安。” 该睡了。考试说白了还是要靠我自己，甚至林小林算是我的竞争对手，这不会因为她喜欢我或者我喜欢她而改变。 第73章 谁知道你科技哥会再次陨落呢 经历了第一天的考试，第二天我总得上点心，可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却让我又一次没能找到我理想中的状态。 “李湛？” 我看着他，他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看着对这次考试没什么担心……那是自然，他这次考试貌似用了科技，至少就目前来看，他的分数比我更高。 这几门小科是有赋分的，说穿了基本上拉不开什么分数，所以第一天的两大门考试尤其重要，而李湛这伙计在这两科上面估计已经甩开我30分了。 “你他妈爽到了……” 我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次考试要是真的考不过他那我还有点小难受。 考不过钟晓泊，我忍了，考不过林小林，我也认了……考不过你小子，那我真是可以重开了。 抱着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我考试发挥得更好一点，反而在英语听力里面我走神了好几次，刚结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英语多半是毁掉了。 这一门我的拿手科目炸了，那化学生物啥的我也没啥指望了。 李湛倒是越战越勇了，我估算着和他的分差，感觉像是吃了一样难受。 月考爆炸了，我也没再继续多想这件事，过去的就该直接过去。结束的那个晚自习里面，我写了点东西，是有关风景的，犹豫了一会，我没有递给韩澜江。那写的是我老家的风景，那个地方我幻想过很多次，却没有任何回去的想法，我也并不打算让别人看到和我老家相关的东西。 回到家里，明明在学校还很疲惫，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甚至可以算是亢奋。我打开手机，轻车熟路的给林小林发去了一条消息。 “晚安晚安。” 我发出去以后笑了一下，为什么每次我给林小林发消息都要这么开头呢？好像每次都会用结束语开头，然后再讲正文，这样的倒置让我感觉很搞笑。 可能第一次和她聊天，那一句晚安，就已经奠定了我和她聊天的风格和方式。 “李湛这次考的怪好的，我预估一下啊……他有个年级第七……你应该也前十。” 我发出去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李湛这小子属实有点抄猖了，这个成绩，班主任要是觉得他不是抄的，那年级副主任这个位置可以不用坐了。 “救命……那他期末怎么办？” “他有实力。”我笑的脸上都有些酸了，李湛的期末考试无疑会是一次渡劫，渡劫失败了那班主任肯定会找上门来和他聊天。“只要前三十就没啥问题吧，这次就可以解释为运气了。” “好的……相信他！” 林小林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 “他快成我偶像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林小林晚上追了我一路，她在上楼梯的时候看起来还很吃亏，甚至趔趄了一下，我还是有点担心她脚有没有伤到。 “对了，你脚没事吧？如果不舒服的话要注意。” 我发出去以后有点后悔，她哪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来得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没事的没事的。” “那晚安啊！我先睡了。” “晚安晚安。” 我放下手机，明天各科的成绩应该会出来得差不多，后天就来到了揭幕时刻。 我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心里又一次迷茫了。 我和林小林不久后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好像没人知道，我也无从得知，我好像在一步步地走向一片漆黑的未来，没有灯光，没有月亮，除了走下去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或许我在赌，赌林小林和李静有差别，赌这一次我不会变成一个更大的笑话，这样的未知让我很恐惧。 想着想着，我哼起了一首歌。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很显然不可以，不然不会有我这样的人继续存在。我又笑话了一次我自己，于是我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公布成绩给我吓了一跳，我都已经做好了掉出前二十的准备，可我还在里面，而李湛和林小林的成绩基本和我预测的大差不差。 看起来，好像是皆大欢喜，可是我的同桌，黄建，彻底崩溃了。 “山哥，我倒一。” 他倒一。我看着他，他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助，说实话不只是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倒数第一。 他没有学习吗？……鬼扯，我坐他旁边他还问了我不少题目。 我们很多人知道成绩是在上午，班主任还没有把成绩放在黑板上，不知道班主任把成绩放上去以后黄建会怎么想，他很可能被当作典型给拉出去谈话。 中午黄建睡得很早，我怎么都没有睡意，就一直在那里写东西，写的玩意我自己都看不懂。写到一半，班主任进来了，动作很轻，我差点没听见。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转一圈再走，而是在黑板上放了成绩，这才走到了后面准备离开。我看到他放成绩以后，朝着林小林那边看了一眼，林小林也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害怕班主任，她的目光马上躲闪开了。无聊的难受，我就直接倒头就睡了。 “砰！” 后面像是有人开了一枪一样，把我吓得差点站起来。刚睁开眼的时候视线是模糊的，不过我还是看到了班主任把韩澜江拽了出去。 什么情况？ 我揉了揉眼睛，韩澜江旁边的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惊恐的不行。我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一个猜想，这次倒一不是他，那他被这么暴力扣押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苏洛在韩澜江的旁边，我对着他指了指，比了一个玩手机的动作。他很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韩澜江又被抓了。 我们的科技哥，又一次陨落了…… 第74章 我和林小林的火? 韩澜江突然的“阵亡”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很难想象这梅开二度会让他迎来多么可怕的结局。退学倒是不至于，但是免不了要来一个一个星期假期套餐，而且说不定要在年级里面通报批评。 丢了班主任的脸，他指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他半天没有回来，我也不敢去黑板上搞什么东西，只好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坐了半天，一直等到了一点二十，班主任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我看着只剩下四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带着一点无奈的睡了过去。 韩澜江会怎么样呢？ 李湛，这小子在看见了韩澜江的下场以后，会不会收手呢？……我感觉不大可能，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好好好，一个小小的十四班，一大堆的科技哥，还真是群英荟萃啊！ 保不准哪一天我也会融入呢…… 等了半天也总算是等到了韩澜江，但是不出所料，他果然还是要回去停课一个星期，很难想象这个星期他会过得有多么煎熬。 我甚至连和他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看着他，他转身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 …… 黑板上的成绩零零星星有人去看，这次考试算是翻了篇，结局不算好也不算坏。 考试结束以后的几天一直很无聊，我总是有考完试讲完卷子给我自己放个小假的想法，但是却一直没胆量实施。黄建在我身边更是如同嗝屁了一样，一句话都没有，机械地翻着手里的作业。 或许他也有想过要把自己的成绩搞好，也为此做出过努力，只是很多东西跟时运也有关，我觉得他这次成绩就是单纯因为发挥不好……他早晚会把自己的成绩提升到自己满意的地步，我相信他。 我拿着手机，这段时间我已经没有把刷视频放在流程的第一步了，我打开qq，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您与林小林互发消息连续超过7天，已获得畅聊之火标识，继续互发消息超过30天，可获得聊的火热标识。” 火？ 这小火苗还真是有点晃眼睛……我只和一个人有过火，就是何腾，他和我养过一段时间的火，后来因为我的健忘给断掉了。 我很少用qq，很少很少，几乎是个线上隐形人，可能别人给我发消息，我看到那消息是无关紧要的，我也不会及时回复。可以说，火这个东西，在我的手机里是个很新奇的玩意。 我和林小林发了一个星期的消息，现在想想过得真快，好像没聊什么东西就过了一个星期。 发消息的时候我想起来林小林早上困倦的模样，好像这两天她状态都不是很好。想到她当初想过的话，我编辑着消息。 “晚啊……我准备睡觉了，你这两天精神不是很好啊，一定要注意身体，晚上尽量别太晚了……” 我继续写了一条。 “……熬夜长痘痘。” 我刚发出去她就回复了我，她发了一个玫瑰花凋零的的表情。 “好，晚安！” 我没有再打扰她，放下手机睡觉。一个星期……这个火又会持续多久呢？ 这一次我不会把发消息给忘掉，所以这小火苗应该还可以在我的手机里面待上不少时间……可惜了我和何腾好不容易花六十天养出来的火！ …… 大课间铃声响起以后，我跟着他们一伙人一起出了教室。走廊上站队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些违和，好像我们班的人少了很多，尤其前面的女生少了一批。路过前面的时候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很多人，满打满算，有十几个，林小林也没有出去，她坐在座位上，衣服穿的有些厚。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看向了我，我没有跟着队伍一起往前走，站在前门朝着她问了一句。 “不舒服吗？” 她点了点头，我没有再多问，转身跟上了大队伍。这么多人不下去，有男生有女生，我总感觉班主任会发现，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我心里。 到了操场，班主任照常跟了过来，我们排好队以后，我更是心里凉了半截。前面的女生几乎少了两排，我们班像是缩了水一样，变得稀稀拉拉。 班主任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个事实，在跟着我们跑了一圈以后，他阴沉着脸，朝着操场的出口快步走了过去。他那背影好像都透出了一股子愤怒的气息，已经见过了很多次他发火，很明显他这次发火发的不小，这十二月份的冷风都没法把他身上的怒火给吹熄了。 上面的同学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回到上面的时候，班上的人只剩下了几个。我看了一圈，林小林和几个女生都不在，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什么情况？” 我盘问着几个已经回来的同学。班主任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说白了就是先攻击和后攻击的区别，他们回来的应该是第一批被jue（方言，骂的意思）的。 “没啥情况，就是骂了半天给我们放回来了，那几个女生惨一点。”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林小林她们触了班主任的霉头，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女生没去跑操的更多。我可不觉得以班主任那个冲动的性格会对那几个女生和善一点，该骂还是骂，甚至，骂得更厉害。 我迷茫的坐回我的座位，林小林她们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但我无计可施，除了等她们被班主任放回来以外，我没有任何办法。 “山哥？……你啥情况？” 黄建在我旁边看着我，我才清醒过来，我看着他，他看起来甚至很震惊。 “山哥，你眼睛里面全是血丝，你整个人身上都一股子要杀人一样的感觉。” “怎么可能？” 我笑了出来，他的描述太夸张了些，我刚刚一直在想着林小林被班主任痛批的样子，沉思，和黄建刚刚的描述，好像没什么关系。 他没有再说话，摇了摇头，看着我。我有些没读懂他眼睛里的含义。 第75章 不要哭 快要上课的时候，我才看见了那几个女生回来，我伸着脑袋，想要看一下林小林的表情，可是她的头发挡住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她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她的情绪低落却已经写在了眼睛里面。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他过来以后果然还是讲到了这件事。但是，他说的话实在让我有些火冒三丈。 “女生有时候不想跑步可以理解……但是跑操是锻炼身体的，也是为了班级争光，应该还是要参加，就算不参加，也要给我打报告……” 你的人设呢？要是他可以把对林小林她们那套说辞放在我们面前，我还高看他一眼，为什么，明明已经成了说教甚至批评，还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听着班主任在台上讲话，他甚至是压着怒火讲话的，我讽刺地笑了笑，班主任的冲动，之前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这节课我什么也没听，甚至当班主任走到我旁边的时候我都还在转笔，他看了我半天，我都没什么动作，或许是以为我在思考，他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下课以后，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猛灌了一口水。再看向林小林那边的时候，她已经哭了出来。 泪点低，我早就知道她挨了批评依旧会有这一幕，但是等她真的流泪了，我的胸口还是有些发堵。 上一次，这一次……我站在我的座位上看着林小林那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我从来都不擅长应对眼泪，女生的，兄弟的，和我自己的。 我很少哭，好像眼泪已经流不出来……眼泪对我来说，有些陌生。 她身边围了很多人，人缘好就是这样，哪怕所有人都是一样无计可施，但至少都会去她身边，讲上两句安慰的话，我也只能一样。 我绕开人群，在她们散开以后，走到了林小林身边半蹲下。林小林还是流着眼泪，漂亮的眼睛被弄的又红又肿，本来准备好的话术在看到她以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别……不要哭……没必要的，班主任一直是这样……冲动，你别往心里去。” 我艰难的讲完了一句话，再想说什么，顿时感觉有些无语凝噎了。林小林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我，我站在那里，在她旁边，看着她仿佛要破碎的样子，我很想拍拍她的背，或者轻轻的抱着她，但我不能。 无力，这种感觉又一次把我给填满了。 我强忍住这种不适走开了。说穿了，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现在多半会在我的好哥们面前激情演讲，吐槽班主任，顺便分析一波。但那是因为我的心态好，这点小事对我来说甚至连挫折都算不上，只是一点小插曲。 但是林小林不一样，她泪点低，脆弱，这不是她的缺点，而是她的性格，我不可能因为我自己对这件事情无感，就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将心比心是个很好的习惯，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难过，或许也会哭出来吧。 回到座位上以后，我朝着她那边看了几眼，她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但是情绪稳定了一些，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还是有着委屈。林小林朝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我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我能学会安慰人呢？ 我连我自己的痛苦都处理不好，我拿什么处理别人的痛苦呢？……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我一直试着写一首诗，但是无论我怎么写，都没法让我自己满意。辞藻堆砌也好，可哪怕是写出来，仅仅是写成这短短的一首，我都做不到。我的思绪实在太乱了…… 晚上回家以后，我带着这样混乱的思绪，一头倒在床上。我有些昏昏沉沉的，甚至忘记了要和林小林发消息，直到我手表震动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浅度睡眠。 “晚安。” 这次是林小林给我发了消息。我看着她这句晚安，白天时候的无语凝噎再一次出现了。 “晚安。” 我长呼一口气。 “早点睡哦……班主任说你什么了？……看你被叫出去我担心死了。” 她没有回复我，可能是已经睡了，也或许是没看到，我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打乱了，我躺在床上，甚至无聊到了对着天花板说话。 “我怎么办呢？” 我小声的说着，把手表开成勿扰模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一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十二点整的时候，林小林回了消息，我心里更是感到有些难过。因为这件事，她又熬了一天夜，白天的状态又不会好…… “救命…...就是没跑操啊……” 对啊，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说要犯下大错才会被痛批甚至惩罚，她只是运气不太好。 到了学校，又是一天的学习。班主任最近发的脾气不少，又是韩澜江，又是跑操，我总觉得，在期末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面，我们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无聊了一天，我突然发现，这段时间和林小林的接触，让我甚至有些忽略了我的兄弟们。我问了问我自己，我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吗？我知道他们现在心情怎样吗？ 我不知道。 人有时候还真该反省下自己。想到这里，我马上回头准备去找吴竹，他最近和李久晴怎样了，我还不太清楚。在我走到他身边时，我顺便看了一眼钟晓泊。 ok，又是在聊天。 “他这样多久了？” 我没忍住，问了吴竹一句。吴竹摇了摇头，笑了出来，他凑到我耳朵旁边。 “他现在还好，你是没看他上课，那真是不老实。” 我当然知道吴竹说的不老实是什么意思，看着面前聊着天的钟晓泊，有些感慨了。这小子也不是总聊天，但是偏偏每一次聊天，都会被我们逮到。 我和吴竹两个恶汉站在那里，陈霏霏又是一阵脸红，然后转过去，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沉默，她开了口。 “你们老是往这边看干嘛？” 啧，我就不该关心你们的，不想吃狗粮还能给我喂饱，你还真是我好哥们，钟晓泊。 看来我得找个稍微惨一点的关心一下。到了走廊外面，我问了问吴竹。 “你和李姐？” “复合了。” 我真贱啊。 下次我再找上你们这帮子好homie，我就是狗。 第76章 看起来像不像小学生 不过，打心里讲，看到兄弟们可以过的很好，可以把自己的事情处理的游刃有余，我是很开心的。我和林小林其实也在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着，好像每个人都度过了属于自己的黑暗时刻，迎来了美好的时光。 我一直这么相信着，每个人心里都会有那么一片林，像是我一样，在一个遥远的梦里出现过它的身影。尽管抵达那里需要费尽心思，但是我们不会停下脚步。 ...... 李湛上次考了那个分数以后，班主任也没找他谈话，可我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本来今天和以往一样，会是很平常的一天，但是传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元旦晚会？取消？” 隔壁十五班的何昊和我已经混熟了，那天中午，黄淮桐和我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是的……官方的借口就是受到疫情影响，所以不举行……但是现在学校里面哪有人得新冠呢？就算是我们整个县，恐怕也找不出一个人来。” 我听完之后瞬间感觉两眼一黑。元旦晚会，有多少人为了这件事情付出过多少心血，有多少人是鼓起勇气克服自我才敢上场，结果现在学校一句轻飘飘的疫情，就把这些全毁掉了？ “他……他要是真的在乎的是疫情，早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不该让我们准备节目！” 我气得有些喘不过气，为什么学校会有这样的安排？……在疫情以前，中午是可以回家吃饭的，因为疫情，学校施行了封闭式管理，中午要求在学校用餐……现在疫情好转了，或者说，它距离我们的生活已经十分遥远，可是呢？学校当初的决定没有丝毫的改变。 好像我们是怎样，该怎样，全靠学校下来一句通知。 晚会没了，好在元旦是有假期的，所以还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安慰。至少这个月是有盼头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李湛、吴竹我们几个聚在一起。 我和他们讲了元旦晚会取消的事情。吴竹倒是很淡定，李湛也是一样炸了毛。愤怒过后，就好像一片草地被烧焦，留下来的一直都是满目疮痍。 我们沉默了一会，吃着饭，李湛优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看那边。” 在他说话以前我已经看到了，那是一对情侣，但是和校园里大多数的情侣不太一样，这一对衣着朴素，男生身材也不高，看起来不像是高中生在谈恋爱。 “像一对小学生在谈恋爱一样。” 我说完以后，吴竹没忍住笑了出来。李湛看了看那一对，又看了看我，脸上露了满意的笑容。 “你和林小林也像一对小学生。” “你给老子滚远些。” 我制止了他，生怕他还会说些什么东西。吴竹那更是暴笑如雷了，他们俩的笑容搞得我有些不自在，我想要解释，可是又感觉无话可说。 “我问你啊，老子和小学生沾边吗？你就在那里开始叫起来了？” 我很鄙夷地看着李湛，说我像小学生那纯粹是见鬼，我现在距离小学怎么说都有了四个年头，虽然我的年龄放在我们班属于很小的，脸上也有肉，但也不至于看起来...... 我有点破防了哥们。 “你还不像小学生？我......” “ok，停，我知道了，别讲了......那我问你，林小林和小学生又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脸上的婴儿肥？” 李湛看了我一眼，神神秘秘的。 “一种感觉，”他在附近看了一圈，发现林小林好像不在周围，于是继续讲了下去，“你俩挺有夫妻相的。” “滚！” 一路这么骂了回去，我总感觉很不爽，心里像是多了一根刺。 小学生？......老子看起来像小学生？ 难不成我现在去别人店里面买点什么东西人家老板还要对我说“小朋友”？ 去他妈的。 我在座位上转了回去，刘明凤没有睡觉，她正在写着作业，我回头以后，她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我笑了笑。 “干嘛？” “我问你，你好好回答。” 刘明凤像是被我的严肃态度给吓到了，她也收起了笑容，就这么看着我。 “我看起来像个小孩吗？” 沉默，应该有个十秒的沉默。 她像是大脑里面接受了什么混乱的信息，呆在那里没反应了。 “诶......” “确实像。” 沉默十秒以后，她给了我这么一个让我两眼一黑的回答。貌似这个回答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行。”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他妈到底怎么了？ 哥们长得像小学生？ 刘明凤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劲，她拍了拍我，对着我解释了一番。 “没有说你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夸你，夸你长得比较童真......比较可爱。” “谢谢，下次不用夸我了。” 我记得，谁和我讲过，吴竹长得很成熟，具体是谁我想不起来了。现在好了，吴竹成熟，我小学生，我们俩以后出街，嘿，看起来不像同一辈的！ 我有点绝望了。人人都对我这个评价，像小学生，那我还谈个毛的恋爱？第一步外貌条件筛选就给我干掉了好不好...... 晚上回去以后，我无助的看着天花板。这不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我却把这样的评价和我之前在感情上的碰壁联系在了一起。 早就知道了，这个时代里面不好看的人就是不配有恋爱这个东西。要是我过往的那些失败履历究其根本都是毁在了这个上面，我真有点接受不了。 我起身想要去拿一杯水喝，周围突然暗了下来，电器运行的声音戛然而止。 “停电了还是跳闸了？” 我问了一句我妈，她摸黑拿出了我们停电时候才用得到的应急灯，点亮之后，对我说道。 “停电，我问问看什么时候可以来吧，你早点去睡觉。” “知道了。” 手机还剩下四十的电量，想打游戏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也才不过十一点，我不知道干些什么打发时间。想了很久，我还是点开了和林小林的聊天。 “晚安。” 这时候是十点四十九，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个适合说晚安的时候。 “我要提前睡了，家里停电了......太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白天时候李湛说的话，我想了想，最后鼓足勇气编辑了这条消息。 “问你个事情啊......你觉得，我长得像小学生吗？”我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这好像是头一次，我向她询问对我的看法，“他们几个都说我长得像小学生一样......” 我发完以后，没等多久林小林就回了消息。但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我却感觉异常煎熬。 我和她只接触了多长时间？这样的提问，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冒昧了。 “不至于不至于，”林小林回复道，“好可爱！” 在后面，她跟了一个猫猫的表情包。 “有吗......我感觉挺不好的。” “没啊，真的很可爱！” “五官可能就是眼睛好看一点？” “你观察那么仔细干嘛？......够可以了！” 我看着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受了些。 我认为的缺点，或许，在别人眼里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优点。我笑了出来，或许我真该自信一点，把当初因为李静而丧失的那一部分我自己，给好好的找回来......我应该少想一些东西了。 我笑着回复了林小林。 “嘿嘿......那好，我又自信了！”我看了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我也没打算再继续打扰林小林，到了可以睡觉的时间了。 “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还得明天早上起来洗澡呢！晚安喽。” “好的好的，晚安！”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讨厌别人夸奖自己，那样太矫情了些。在这个没有光亮的夜晚，我总是回想起林小林眼睛里面那微弱却永恒的光芒，像是一小团萤火一样。 我喜欢的人，夸奖了我，这就是我开心的原因。如果什么事情都想简单一点，那生活还是有很多零碎的喜悦嘛！ 我放下手机，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第77章 圣诞节快乐 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今天虽然一样起的比太阳还要早一些，但是没有一丝困意。 我睡觉时候喜欢点一盏小灯，那是小时候因为怕黑养成的习惯，后来长大了不怕黑了，可是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昨晚上没有灯，但是我睡得还是很好，甚至可以说睡得很安稳。 来到学校以后，下课的时间里面，我无聊的转着笔，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讲话。 “圣诞节......” 今天是圣诞节吗？ 我看了看表，25号，的确是圣诞节了。班上可能有关系好一点的，会在这个日子里送上一些小礼物什么的。 至于我的好homie们，我很清楚这种节日他们不会怎么在意的。这节日对他们来说和平时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要给自己的女朋友发个圣诞快乐，或者还得搭上点什么东西，我可不会还跑去给他们祝福几句，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他们会觉得我是犯病了。 25号了......那昨天就是平安夜，我能睡这么好，跟这个多少也是有点关系啊。 如果元旦晚会没有取消的话，那应该要不了多久也就要开始了。但是晚会已经不会举行了，或许，明年也不会，这个活动会不会就此成为一个历史呢？ ......其实，说真的，我也没有多么想看这个晚会，甚至这次晚会我已经在彩排的时候看过了完整版，我只是希望它可以成为一个回忆，或许在几年后，我们提起高中，会想起有这么一次演出，会有和这次演出相关的故事。 它证明了我是上过高中的。 我走到教室后面去，陈妍刚和林小林分开，或许是因为快上课了。她们俩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好，至少就我目前和林小林的接触来看，她们俩也的确是合得来的。很多地方，她们有着相似的性格，都同样的善良......她们成为好朋友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陈妍，圣诞节快乐！”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看起来很开心。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有找过她聊天了，不知道陈妍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呢？ 好像也不太方便问，这么一问她估计马上就要吐槽我不管她了。 “丘山也圣诞节快乐！” 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狡黠，她看着我，稍微走过来了一些，压低声音问我： “你跟林小林说了祝福吗？” 我皱起了眉头。陈妍这是听了哪门子的八卦？她怎么知道我和林小林有接触？......按理来讲除了吴竹他们没人知道我和林小林有联系啊，班上普通同学的视角里，我和林小林应该是几乎扯不上关系。 “没说呢......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啊。” 她走开了，留我一个在原地懵了半天。陈妍和林小林成了好朋友，难不成是林小林在她那里讲了我什么吗？ 我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是不是该去找陈妍问问，林小林有没有在她那里讲过我，如果讲到了，讲了些什么呢？......陈妍会告诉我的，不说全部，至少是一部分，我了解她。 但这个主意马上被我否定掉了。就算是讲，也要陈妍亲自跟我讲，而不是这样厚着脸皮去问。林小林怎么看我的，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看林小林，我怎么对待林小林。 本来还想去调侃调侃钟晓泊，看看他和陈霏霏有什么进展，圣诞节有没有什么礼物，但是时间不是很够，我只好又回到座位，一节课的摧残以后，我已经把这档子事情给忘记了。 也忘记了要去找林小林，在一个合适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圣诞快乐”。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圣诞节是下雪的，但是今年这个时候下雪显然太早了，温度还远远没有低成那样......下雪会是什么时候呢？ 一个月以后吧？ 那时候我和林小林会在一起吗？...... 如果那时候，我和她在一起了，我要和她一起看这场雪，2022年的第一次雪。 ...... 晚上回到家以后我才发觉了我没有给林小林说圣诞快乐这件事。我不爱想未来，至少初中每一个浑浑噩噩的日子里面我都是读秒度过，想让我去遐想未来如何是不可能的，先得让我抄完作业，写完小说，打完游戏，喝完酒...... 哦，对了，还有李静，我总是想让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慢一点，我不敢想我和她的未来，因为无论我怎样想，都只会是伤害而已。她早就跟我说过，要让朱阔，尝尝谈恋爱的感觉。 这一次，我竟然开始期待不久后的未来，并且为之祝福着，期盼着。 手表上传来了震动，我打开手机，这时候是十一点十二，qq的消息栏我是隐藏的，但我知道这个点除了林小林，很少有另一个人给我发消息。 “晚好！” 我真该学学......每次都拿晚安这个结束语当开头，我说话的功夫有多低应该就可见一斑了吧？ “晚啊，”突然看到这消息，我还一下子忘记了要给她发祝福，直接往下继续发了消息，“记得早点睡，我准备睡了。” 发完以后我才一拍大腿，这事差一点又被我给忘记了。 “对了......圣诞快乐。发晚了一天......” 我发出去以后，林小林很快回复了我。 “这么早？”她回复了我说要睡觉的那条消息，这个点比起平时我和她的聊天时间确实要早了不少，“嗯嗯，快乐快乐！” “早点休息嘛，毕竟明天考试。” “生物化学，还好还好。” 她又发了一个猫猫的表情，我发现她很喜欢这个猫猫，这个表情也的确很适合她。 明天是生物化学的小考，她倒是没问题，我就很有问题了...... “唉......我怕生物啊,不过还好是周测。” “救命......我还怕物理呢，”我看到她的消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大考小考都怕！” “没事......我倒是不慌物理。” “物理好难......”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我们物理老师，王东，我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东哥，他不仅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也是我们的哲学老师，他说过特别多很有哲理的话。 看来我得引经据典了，东哥。 “其实物理也没那么难，你要是不会的话，多问问董叶，”董叶是坐在林小林前面的男生，在班上成绩也是相当好......他就是当时我第一天晚上来到学校时，旁边坐着的那个有些胖的男生，“或者也可以问我。” 我对他印象很不错，林小林如果可以多问问他题目什么的，能搞懂不会的知识点，那我还真得感谢一下这哥们。说到底，无论是问我还是问他，我只希望林小林可以把那些题目搞明白。 “我天天问，基本每题都问......” “那就是在慢慢进步啊！” “什么呀......分数越来越少！” 她发了一个玫瑰花凋零的表情，我想了想东哥当初说过的话，总算憋出来一句。 “量变产生质变......” “你不要学王东讲话！” 下面是一个猫猫。 “不过确实挺有道理的......我相信你肯定可以把物理搞好。再说了，就算是物理偏差一点，你的总成绩也很好啊！......好像是我格局小了......” “也没有......唉，我总是集中不了。” “这算什么问题？” “问题大！......唉。” 我看到她的回复以后，莫名有些无奈，貌似我才是成绩差的那个吧？前二十守门员这个称号算是被我坐实了...... “我也一样的，没关系，慢慢来就行。反正我感觉你很厉害！” 我真的很佩服林小林。她好像总是有学习的热情，上课就算会困，我感觉她也能听进去课，不像我，头一低就失去知觉...... “我感觉你特别厉害呢！” “我算哪门子厉害啊......平均下来每一科都很炸，没啥长处啊！” “我理科完全不行啊......没思维！......你早睡吧，晚安！” 我这才看到，距离我刚刚和她说我要早睡，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现在是十一点半。要是她不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到几点去了...... “嗯，那你也早点睡，我去刷牙。” 我带着玩笑的口吻继续发了一句。“别卷我哦！” “哈哈哈，不可能......晚安晚安！” 我没有回复她，放下手机睡了过去。 好像这是我和林小林聊得最久的一天，一直打字，手都被我打得有些麻木了......这个圣诞节，我也算是许了愿吧？...... 我要和林小林去看雪！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说些什么 今天是2024年的十月十一号，你们看到这一章会是十月十二号了。这一章没有跟前面的进度，只是是一个人喝多了以后的胡言乱语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真是喝多了，喝的脑袋晕乎乎的，一边喝一边翻，翻一些以前的东西，翻得我有点口渴。 2022年的元旦，林小林整点给我发了祝福，又在七分钟后发了三个举着2022灯牌的表情，那时候我还没有熬夜的本事，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才看到那两条消息，我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发了祝福，没有人会不高兴吧。 酒吧里面紫红的氛围灯闪着，旁边嘈杂的声音倒是显得我的身影有些凄凉了，我不知道我喝了几杯了，反正就是手翻几下，喝半杯，然后撑着脑袋接着翻。 李湛说我脸上发烧，问我是不是红温了，其实没有，我应该只是喝晕了。 翻记录的时候，我又看到一次那个灯牌，企鹅，你还真会偷懒，那个表情你甚至没有让它过期，本来写着2022的灯牌，更新成了2024。 2024，2024，现在是2024的尾巴，马上他妈的2025了。 看到那个鲜艳的2024，我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好像什么都在变，环境在变，人在变，世界在变，连爱也是，变得悄无声息。 林小林，林小林，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我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现在是十二点零七，你还在线。看吧，我说过要提醒你早睡的，结果什么用都没有。哈哈哈。 那天在华科的宿舍楼前，灯光闪烁的树下，我和我的舍友两个人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女生。 我真的近视了，看不清楚那两个女生长什么样子，但其中一个女生的身形和你那么相似，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下面，我看见那个女生的一瞬间，我感觉很熟悉，很熟悉，直到我们擦肩而过，我才鼓起勇气回了头。 林小林，那个女生就是你，我看到眼睛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忘不了的。 我也只有看到你眼睛的时候，才知道。 变化真大，真的很大，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你戴眼镜，好像很久没见过你素颜，这些都是我高中时候，我无比好奇的，但是现在我却难以接受。 回了寝室，我坐立难安，一遍一遍揉着眼睛，直到眼睛通红。 我不相信我真的这么近视了，竟然没有认出你，这怎么可能呢？你知道吗，当初邓老师那张照片，就不到三秒，我就找到你了。 开玩笑的，应该是五秒吧。 林小林，我曾经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里，祈祷过和你相拥。 你和她都混了，我真是喝晕了，操，我真是天真，居然会幻想你可以看到这些。 千万别看到啊，让我一个人溺死在酒里面算了，好吗？死在这个寒冷又孤独的夜里。 2022，2024，两年啊，事情真多，好多东西我都快忘记了，哈哈哈。 我真的好难过啊，到今天晚上，我才知道。 你记得吗？当初我们毕业典礼上的合照，相册里面只剩下了你的那一半，我的那一半被裁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是那个相册的主人做的这件事，我偷偷厌恶了她半年，今天才知道好像恨错了人，那张照片，我和你的合照，我的那一半，是被你亲手剪下来的，亲手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我不敢信，我好希望这是假的，但是现在考证早就来不及了。 我能怎么办？恨你吗？我做不到。 十二点二十一，我还是晕。 我不知道是熏到我的那团烟雾还有作用，还是我真的有点想哭了，我鼻子酸酸的。好像面对你，我能做的只剩这些了吧。 好像真的来不及了，不过多久，就是第四个冬天，那是三部曲里面没有预言也没有提到过的故事，但大概已经算不上什么故事了。 我真的好后悔写冬日三部曲，或者叫那个烂名字，《和你的冬天》。狗屁的和你的冬天。 冬天里面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 风里面站着的只有我一个！ 雪里面流泪的只有我一个！ 我后悔写出那三篇，那时候外面下了2023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操场下白了，好多人下去玩，你好像也下去了。 我一个人下去走了一圈又一圈，我看着他们在大雪纷飞里面合影，在纯白的世界里欢笑，眼泪把我睫毛上面的雪花融化的干干净净。 从这场雪以后，只要那三个冬天还活着，每一个飘着雪的，孤独的冬天，都被刻上了你的名字。 林小林，我喜欢你，“forever”。 哈哈哈。 十二点半了，你没发消息了。 我真的好想哭啊，我真窝囊，三年什么都没有，还是幼稚，还是一样痛苦，为什么，我真的只是想要让我爱的人可以爱我，为什么我的结局不是被关进电影院就是被扔进垃圾桶，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是吴竹，没有他那么多钱，没有他那样广的交际圈，我也不是范义，你口中他给过你的偏爱，我想破脑袋也给不出来，我也不是什么郭俊杰，我声音一点也不好听，我除了爱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见过的人没那么多，但也绝对不少。你总是那么优秀，在我眼里闪闪发光，像你的眼睛一样，我眼里早就容不下任何人了。 好多次，我细数过你的优点，我还说过，要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 林小林，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愿意失去一个朋友，还是真的只是像他们所有人说的那样，“吊着我”。 告诉我吧，你不是问过我吗，我会不会恨你，现在我给你答案，我不会恨你的，永远不会，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 你也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又一次遇到了一个爱你的人，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让爱变成恨，不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在这个时代爱太罕见了，欲望又太丰满，连恨都成了一种纯粹漆黑的高尚。我爱你，我敢说我的爱不会输给任何人，高尚、纯粹，我一直都保持谦逊，但我敢这么说。 我还是晕，嗓子还疼，但是你应该不会再让我去喝水了，哈哈哈。 我爱你，林小林，我真的很爱你。 十二点四十三了，晚安。 第78章 因为你才改了时间 小说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有很多兄弟们问我，上一章会不会是我小说的结局，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是或者不是，要看你们来定义。我会写完这本书，那一章不会计算在正文里面，担心我突然结尾的读者们大可放心。 正如我上一章所说，那只是一个醉鬼的自言自语，不必在意。 ...... 圣诞节结束以后的那几天又会是很乏味的几天，高中到现在为止，有很大一半的时间是无趣的，从无趣的日子里面寻找乐趣，就好像是在玻璃渣子里面捡糖吃。 现在的我，只希望可以快一点元旦。元旦就可以放假了，就算只有那么几天，就算回来以后就是期末考试，我也还是想放假。 “放假什么时候？” “你问我几次啊，搞得像我是年级主任一样。” 我问李湛什么时候放假，还给他问烦了，说实话我真的是太想放假了，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期待一个假期。哦对，还期待寒假呢！ 晚上回去以后，我照例打开手机给林小林发消息。 “晚安咯，今天作业好多，早点休息，没必要搞太晚。” 我发完以后等着她回消息。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一，按照之前几次聊天，她会在这个点回我的消息，所以我等着她。 我侧躺着，手机放在我眼前，我看着那一团火，我和林小林聊了已经有十天了，真是，不知不觉啊。 躺着，不知道为啥困意就来了，我撑着眼睛强行想让自己不睡着，但是还是睡了过去，在睡前，我还是模糊的看见了我发的消息，依旧是一片黄色啊，全是我的头像。 ......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手机，我手机开的是永远不熄屏，开一晚上，都有点发烫了，还直接电量过低开了省电模式。我揉了揉眼睛，等视野稍微清晰一点以后我才开始看手机上的内容。 “好的好的，现在睡，晚安！” 有一个猫猫。 林小林是在十二点十分才回的消息，看到她的消息我很开心，但是这个时间，却让我莫名的愧疚。 不知道我所谓的提醒早睡对她来说到底有没有用，十二点十分，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很晚了，我从来都没有熬夜的习惯，要让我一两点不睡觉去搞点什么，那完全不可能。 在消息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看得我莫名感到有些难过。 “由于昨天你与林小林未互发消息，畅快之火标识已消失。” 这才刚养了没多久的火就没了，我多少有些沮丧。说到底这对于林小林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她都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吧。 今天的物理课上面王东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说实话，这些作业想要按时完成还真是相当困难，因为其他的科目也是有很多作业的。我看着这错题本，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我是物理课代表，其实收作业的时间是我来决定的，但我真的不是很能接受王老师这么好的老师，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在工作上遇到阻碍。我还是想要正常收作业的，但好像真的做不太完…… “李湛，你交不交作业？” “你问我不是白问？” 确实白问，还得是你小子潇洒。 “你啥时候收？” “周三。” “写不完，不写了。” 又白回答了，我被李湛这小子搞得实在是无语凝噎，想要转过头去问问其他人，但是他又喊住了我。 “诶，”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了，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已经升腾了起来，“林小林写不完，你晚点收。” “她……你又知道她写不完了？人家学习热情比你高多了。” 我虽然嘴上骂着李湛，但是心里却并没有否决他刚才的话。林小林学习热情很高，这也就导致了她要做很多作业以外的事情，她的作业进度一直都不快。 抱着这个疑问，我从林小林那边那条走廊走上了一圈，在路过她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她正在写的作业。 我运气很好，她确实是在写作业，写物理作业，但是没咋写完，甚至可以说没咋写，进度远远跟不上我。 多看了那么一眼，林小林貌似感觉到了我在她旁边，她抬起头，就这么看着我，也不说话。 “你……你物理作业写不完吗？” “好多……” 她翻了翻那本作业，这个作业是错题集，错的题目越多就会越厚实，上次的物理考试里面我的成绩比林小林高，所以相比她我的物理作业要少一些。 我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有点说不出话。 “那你……那就慢慢写吧！尽量写完就行。”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沮丧。 我看着她低垂着的脑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座位。 我不想看着林小林因为太多作业，而变得像个机器一样，陷入到忙碌里面。 我还是心软了，黑板上的时间我没有改，但是我已经想好了要星期四再收作业，王老师，对不起，我要找借口了。 …… 毕竟是李湛才讲完没多久发生了这件事，所以我肯定不能公开，否则这小子马上就要过来说我又为了林小林来滥用职权。 仔细一想，其实这作业确实是有些多了，至少对那些上次成绩不那么理想导致错题本很厚的同学来说，负担很大，我拖时间，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对，就是这样。但是李湛可不会听，他还会宣扬一下，我每次都很担心他们的宣扬会被林小林听到，然后对我有一个不好的印象。 白天我基本上把物理写完了，回去以后，我等着林小林给我发消息，到了十一点三十五都没有哪怕一句话，我估摸着她在补作业，于是我主动发了问候。 “晚安啊，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我喝了一口水，接着发了下去，“物理作业我星期四再收，不要因为写错题本熬夜啊！” 她秒回了消息。 “啊……好的，谢谢！”她发了一个表情，“我在写英语……” 英语？我一下子反应过来，白天去写物理去了，英语我都没动。 “完了，我英语没动啊，看来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哈哈哈，直接抄算了。” 林小林还真知道我的作风，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英语作业，我自己写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放下手机，我没有再干扰林小林写作业，倒头就睡。 第79章 假期要来了 很好，距离元旦又近了一天。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要放假了，我还要好好规划一下放假我应该干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假期来之不易，或者说，这是个将会有着丰富内容的假期。 要是时机合适的话，我打算和初中时候的同学们见一见，聚一聚。 即使期末考试将近，我也没有任何要复习的征兆。我总感觉，这些时间都是学校欠我们的，本来元旦晚会可以给我们的休闲时间全部被学校的安排给毁掉了，每次想到这里，我瞬间就提不起劲学习了。期末期末，或许只有我把所有的焦虑什么的放干净，我才能真正地把考试状态发挥到极致呢？ 反正混来混去是个前二十守门员，管他的。钟晓泊这小子，这一个学期全是第一，一直连任到了现在，他还美滋滋和陈霏霏谈着恋爱呢，有事没事还秀一下我们旁边的一群单身，我还真的找不出来班上有谁可以有希望在这次期末考试里面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他的对手不在我们班，在外班，包括范义，他们俩的成绩好像一直是相差无几。 我翻着课本，无聊地看着窗外，外面的景色我上课都快要看腻了，我在这里坐了快两个月，从我这里看向班级的前门，我甚至数过教学楼前到底有多少棵树。 “你的眼睛就是两点一线，黑板，林小林。” 吴竹曾经这么吐槽过我，还来了一段不太符合我风格的猥琐表演。其实吧，硬要说的话，是三点一线，还要加上外面的一大堆风景才对。 哦，对，那个表演和吴竹的风格倒还挺搭，够猥琐。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我手机里吴竹初中时候竖中指的表情包。 除了听完这一天的课，我还把能写的作业给写了。林小林的作业进度比我想的还要慢，但是好在花了一大天的时间，她还是把作业给写完了。李湛很少可以记住有关学习的事情，果不其然，这次我延迟物理作业，他没有和林小林联系在一起，甚至没有过来问我原因。因为延迟作业，我还在今天抽了时间去找了一趟王老师，跟他好好解释了一下原因。 “王老师，那个错题集有难度，有些同学完成起来压力还比较大，我觉得不如多给点时间给他们慢慢消化一下......” 王老师人真好，他真的是一个会听取学生建议的好老师。我这么给他讲了一下，他甚至没有犹豫就回答了我。 “可以啊，那你就星期四再给我，你自己督促他们。” 最后一件可以算得上事情的东西在王老师讲完以后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我照常发挥，摸鱼度过了。 明天我要打球，所以今天晚上我没打算继续和往常一样等林小林的消息，发完问候我就要睡觉了。距离放假甚至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了，不知道我会不会失眠......期末考试裸考其实更让人失眠一点。 “晚安，我先睡了，明天要打球......” 发完以后，我翻个身就躺了下来，我比较喜欢平躺睡觉。睡之前，我总感觉差了些什么，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林小林，她暂时还没回消息，但我知道她会回复我的。 我和林小林现在是怎么样的关系呢？说起来其实怪怪的，我和她现实里面的接触其实没有初中时候我和陈妍多，或者换个稍微恰当一点的，李静。我和李静接触的时间远远比和林小林的多，但是网上几乎没有交流，我每一次发消息，或是问候，都会石沉大海。现在我和林小林像是和我当初和李静的反面，现实里面我会顾虑到吴竹李湛他们，我很少接触林小林，好像每次和她的交流都在不经意的时候，或者说，是我刻意营造出来的不经意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网上的交流让我不安，每次和她在企鹅上聊天，我都努力地去想象，另一头她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想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林小林是林小林，李静是李静，她们本来就有太多的不一样。我只知道，和林小林的聊天里，我看到她发来的晚安时，我能感觉到她在笑着，这就够了。 记得早睡。我默念了一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依旧是打开手机看消息。 “好的好的。” 其实没过多久她就回复了，搞不好我睡前打开看看是可以看到消息的。 “救命......我还想问你题呢......” 我稍稍皱了皱眉，这个点，她想问我题目，她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看不懂答案.......枯了枯了。” 我揉揉眼睛，一股子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我要是晚睡那么一点点其实就可以给她把问题解决的...... 长呼一口气，我翻身坐起，顿时感觉有些迷茫。 我刚刚觉得，要是我晚睡一点就可以把题目教给她。然后呢？我呢？我收获的东西是什么？ 十一点三十五，这绝对不是我平时会和学习产生关联的时间点。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再一味的否定了，我喜欢林小林，这件事情只会被更多人知道。被人知道不是问题，但是我现在却迟迟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喜欢她，我该怎么做，表白，还是留有余地......我已经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抉择，这个简单的二选一，我从来没有对过，其实我现在还纠结于我到底是否喜欢林小林。 “过于频繁的聊天会让你产生恋爱的错觉。” 何腾初中时候讲的话，我现在还记得。只是因为聊天，只是因为在无聊的时候多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所以就喜欢上，那我和我看不起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我清醒以前，我不会追求林小林，绝对不会。 到了学校，我还记得她说有题目不会，于是我抽了点时间出来，打算给她讲题目。 “你昨天说有哪里不太会啊？” 我指了指她的作业，她看着我，把作业上的一道题指了出来。本来应该很正常的讲题，我却一直听到前门四五个大汉的咳嗽声。他们像是生怕我看不到他们一样，特意露出一个脑袋。 我甚至不太敢看林小林的表情，女孩子面对这种场合好像都会有些束手无措吧，这次真的是我做的不对。或许我以后讲题也应该换一种方式了。 今天是二十八号，三十一号，就要放假了...... 第80章 她和我讲过你 29号过的很平稳，大家都期待着假期的到来，所以没人愿意听课，都是在自己搞自己的。 我好像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就一直发呆，写两句诗，但是又感觉这几句散碎的诗词拼不到一起去，写了半天，又把笔给放了下来。 写诗是为了记录一些用语言表达显得太过黯淡的美丽，我这样乱拼乱凑，写出来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诗，只是句子。 “晚安。早点睡哦，你作业应该也写完了吧？……实在写不完也别熬夜。” 晚上回家以后我发了消息。本来想要直接睡觉，但我还是翻身坐了起来。在我书桌中间有一个很破的本子，被翻了很多遍，甚至是被打湿了两次，这么一个本子我还是留到了高中里面去。 里面是我初中时候写的诗和散文，那时候还在摸索期，什么用词根本就不通顺，但顶不住我一腔热情，那时候就是文思泉涌，有点什么都要写一点，然后拿去给李静看。 “李静，我不会再写有关你的文章了，希望你和朱阔真的可以好好在一起。” 最后的一面歪歪扭扭写了这么一句，是挤在两首诗中间的。我看了这句话真觉得好笑，还好好在一起呢，我真他妈天真。 我听何腾讲了很多有关她的事情，说穿了，一句话就足够描述现在，或者未来的她。 “心里本就功利的人，见到了真正的功利以后，只会在堕落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何腾班上的一部分女生很复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是功利的，都是无所谓自己腐烂在欲望里的，而且还要高喊这是自由。 李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不太敢想，但这些早就和我没关系了。现在见到她，我只觉得可悲。 我拿着这个本子，却感觉不到重量，这本子是承载回忆用的，但我们的回忆早就没了。 垃圾桶里正好还有点空间，足够我把这个本子塞进去，然后在明天早上带出去扔进垃圾桶。 …… “啊，好的……玩过了。” 林小林十二点多回复的我。其实也正常，今天就是三十号了，三十一下午放假，要不是我没有熬夜这个技能，我怎么样都要干个两三点。 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下，老师还在讲新课，我这一节数学课就跟梦游一样，除了黑板哪里都有我的视线，一节课过去我啥也没听。 “又抑郁上了？” 陈妍走到我旁边来，我这会正在外面吹风提神。我看着她笑了笑，想不出跟她解释我在干什么。 “我在感受风的流向。” 这么讲实在是有点太诡异了。 没有回答她，我朝着她那边转了过去，林小林刚好从后门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笑着朝我挥手，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陈妍看向林小林那边，又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微妙了起来。 “你干嘛呢？” 陈妍笑着询问道，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李湛吴竹他们讲的那一大堆八卦，于是我没有吭声，只是假装很疑惑的看着她。 “你上课看就算了，下课也看啊？” 我就知道，陈妍早晚也要来给我整两句。她的身份貌似有点……太特殊了。是我关系最近的异性朋友，又是林小林在高中以后认识的新朋友，这种交叉关系，只怕她想不当双面间谍都难。 “我哪上课一直看了？” “我坐在那角落里都能看到你上课一直在往林小林那里瞟……”陈妍对我苍白无力的嘴硬很是无语，“你知道不，她和我讲过你。” 我摇了摇头，你不讲我哪知道……以前我就有想过这一幕，陈妍跟我讲林小林对我的看法，现在来了，我又有点手足无措了。 “嗯……我刚和她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她就问过你。” “指名道姓问我？” “对，她问我认不认识你，说你很可爱，然后我就说你是我初中同学……” 陈妍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的反应，我很努力的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跟我说，想捏你的脸……我和她说初中时候我天天捏你脸，哈哈哈哈哈……” 她讲着讲着没忍住笑出来了，我有点小无语，但是没办法反驳她的话。 “……她还真敢讲，我还说我想捏她的脸呢！” 陈妍看了看我，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她在我后背上轻拍了一下，走回了教室。 我这下子醒了，林小林跟陈妍讲我，讲的还是这些东西，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吴竹当初讲的那句话，林小林对我有意思，貌似正在一步一步成为现实。 “山哥，你笑什么？……” 黄建在我旁边问了一句，我有点疑惑的看着他。“有吗？我没笑啊。” “你笑得很阴啊。” “可能有什么好消息吧。” …… 春风得意，这个词我以前很少在别人身上见到，所以你让我具体描述，我也描述不出来。但是我觉得，这会我倒是很得意，并不只是因为得知林小林在陈妍那里说对我印象很好，也是因为快要放假。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耳机里面正放着《简单爱》，于是我跟着哼了起来。我点开和林小林的聊天，编辑着消息。 “晚安，早点睡。” 她回复了我一个玫瑰凋谢的表情，看得我有些好笑。 想起来前两天林小林都是转点才回复了我，我想了想，连着又发了三句别熬夜。 “在搞正切函数……完全不会啊，救命！” 新课确实有点难度，我上课也没有直接跟上，但是我也不想看到林小林晚上为了学这个搞到太晚。 “我一样，反正就上了一节课。” “什么就一样了？……我不信。” 她不信我，问题是，我确实算不上多会，这点不假啊，我一个上课发呆下课乱耍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会了…… “有时间巩固的，我最近学的稀巴烂，物理化学数学都没学好，写的也不行。” 这是真的，这几次小周测我考的都不好。 “？那我，不是约等于没学？” 我看的有点无语，林小林在我这里的成绩和在成绩表上的成绩貌似不太一样…… “没有啊，我都是抄的，稀烂，你比我强多了，不着急，有时间复习的，不要熬夜就行，不然明天没精神。” “好的吧。” “我感觉你今天早上都快倒下了……” 早上是我第一次看到林小林困到不停的点头，这两天晚上她休息的确实不太好。 “是的……” 她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所以要早睡……一觉睡到早上很舒服的！不说了，我去睡了……” “好的好的，晚安。”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发了下去，不发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她。 “你别熬夜！” “我不熬夜！” 我笑了出来，放下手机，开始为明天的假期倒计时。 第81章 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因为要放假了，在这最后的半天时间里面，我也把手机带到了学校里面来。其实我妈不反对我违抗校规带手机，但是我觉得这样做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我没有上课看手机的习惯，所以我平时也就没带了。 这一次带手机主要也是为了方便联系。我带着手机和耳机来了学校，把这些所谓违禁品放在包里放好，就好像从来没带过来一样。 今天上午四节课，下午上两节课，就可以放假了。我也没打算再听课，说起来这次放假还是有点作业，我打算先把作业搞完。那些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听课的我也只能说一句佩服了。 今天天气有些凉，说起来也确实到了该冷的时候了。我生活的县城一直是没有春秋这个概念的，秋天很短，这一个月过完，等2022到来，也就正式宣告进入冬天了。我看了看窗外，那些秋天我还笑着说顽强的树，已经凋零的几乎没法辨认到底是什么品种了。 或许我应该写一首诗纪念一下它们，不过现在肯定不行，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只想放假，下个月肯定也不行，因为我想放寒假，再下个月......好像又快发芽了。 那还是算了吧，留给下一个有心人去欣赏这凋零的美，我欣赏不来，看到了就难过。 半天放假，我中午连觉都没睡，就一直写了一中午作业，快要上课了我就跑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去吹吹风。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风不太眷顾我，我刚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林小林出来，她看了看我，随后一路小跑着去了走廊那一边。 ...... 老师讲完最后一句话以后，班上几乎是沸腾了起来。这时候耳机没降噪就很难受了，班上的声音太大，我带上耳机了也几乎听不见歌声，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两句。听不到歌声又听不见人声，我索性把耳机拿了下来，又放回了书包里。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时间的迟疑，我就成了最后走的一批，林小林也是。 教室里面人还是不少的，钟晓泊和陈霏霏也在，大概有个十几个人吧，但是都在忙着自己的东西。我清好书包以后，没有立刻背起书包逃离这个教室，而是站在那里看了林小林一会。 她也在看着我，手里刚清好的包鼓鼓囊囊的，和我那个又小又瘪的包一比，一看就知道谁是好学生。 我们俩对视了一会，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走了？” 我对着她说道，比了个手势。她微笑着看着我，朝我挥了挥手。“拜拜！” 我拿起包朝着教室后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再多看林小林。这次放假回来以后，还会再见面的，我和她之间好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不得不说，我很喜欢放假时候学校里面弥漫着的泥土味道，很多景色都是只有在放假回去的路上才可以赏析出来的......连路边上的那只小黄狗也是。 有很多人说高中把活人活得像是死人，这句话没什么错误。高中有很多个瞬间会让人觉得自己好像是死的，但是，也总会有那么几个时刻里面，你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自由的独立的灵魂。 “妈，我回来了！” 我妈还在厨房，她笑着看着我，桌子上已经摆了我喜欢的菜，土豆牛腩。 “儿子回来啦！” 你看，这种时候，我难道不是活着的吗？ ...... 第一天放假回去我一般都会陪陪家人，很少会和同学一起出去安排什么东西。晚上的晚餐也是我爱吃的，而且因为午餐吃得很晚，所以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到了八点。我拿了柜台上我老爸买来的威士忌，拿起瓶器开了一瓶。 “少喝点酒！” 我妈其实不反对我喝酒，因为我喝酒的基因实际上来源于她，而不是我爸，我妈要是真的想喝，那我感觉干完这一瓶也不在话下。但是她不允许我喝醉，喝酒也要有个度，不然发酒疯就不好了。我现在还记得她跟我讲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口气喝了一杯，她脸上无奈的表情。 “喝不醉的，放心，这么好的菜不整点我总觉得有些可惜……” 冬天喝威士忌没冰块，我总感觉差了点什么，但是并没有多大影响，喝酒本就是为了安放一下我的情绪，我如果是开心的，那这杯酒就也是开心的。 吃完饭以后，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我和我妈也就没打算再出去。坐在沙发上刷视频一刷就是两个小时，等我再反应过来要干些什么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放假在家的时间就是过得这么快。 我打开和林小林的聊天，看着屏幕，即使那团火不在屏幕上，却一直在心里。半个月，我和她好像聊了很多。 《秒速五厘米》里面说，即使互发一千条消息，彼此的心也只拉近了一厘米而已……但是我不觉得我和林小林是这样的。我和她从生疏到熟悉，到我对她默默许下承诺，这十几天却经历了很多。 我看见了她在月光下的模样。 “晚安，别熬夜……啊，不对，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会，我忘记了……” 我发出去消息以后才想起来现在是假期，明天早上终于可以起得比太阳晚一点了。 我刚准备放下手机去刷牙，林小林就秒回了。 “哈哈哈，好的……”我手忙脚乱地删掉了马上要发出去的消息，林小林的话还没说完呢，“要跨年啦！” 哦，对哦。我忘记了，今天是三十一号，不只是放假的日子，也是2021年的最后一天。 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三十五，好像撑一下就到了跨年的时间，但是我刚刚喝了几杯，现在那股子劲才上来，我感觉头晕目眩的。 “对呀……但我要睡觉……” “好吧……” 林小林好像很失落，我说的那句话我发出去就有些后悔了，虽然喝了酒，但我还是想给林小林发跨年祝福。我犹豫再三，继续编辑了起来。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我转点给你发。” “嘿嘿，那我明天早上看！” “好的好的。” “那晚安咯。” “晚安晚安。” 林小林真的很善良。我看着这些消息的内容，脑袋里面那种眩晕还没有结束，于是我拿着手机就躺下了。 我睡的很死，没有喝醉，但是酒的确成了催眠剂，不得不说喝酒误事，这几杯威士忌让我错过了给林小林发祝福的机会，但她还是给我发了。 我做了个梦，里面的环境好复杂，我有些看不懂。但是无论梦境有着怎样复杂且虚幻的环境，我都能看到，在最中间有一片林，那是我需要抵达的地方。 “啊……” 我脑袋好沉，起来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我本以为是早餐，但是起床以后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 “这么晚了啊……” 我突然想起来林小林给我发了祝福，我小跑着去拿了手机，打开企鹅。 “新年快乐！” 那是她十二点整发的消息。 在十二点零七，她发了三个举着2022灯牌的表情。 “早呀……我刚起床，昨晚上喝酒了，睡的有些死。” 发出去以后我就去吃饭了。家里的饭比外面的好吃的多，老妈的厨艺就是好，我一顿猛吃，吃完以后已经十二点五十多了。 “老妈，我洗碗吧！” 洗碗以前，我把手机打开看了看，林小林回复了我。 “喝傻了怎么办……” 喝傻了怎么办？ 这句话我莫名的觉得，陌生。除了我的家人，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我要是喝傻了怎么办。 我看着这条消息，莫名的鼻尖一酸。 第82章 告诉自己我喜欢她 我不会错过这个让我不要喝酒的女孩。 …… 我突然想起来，刘明凤说过对我爸妈年轻时候的长相很好奇，我找了两张我爸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打算发给她。 老爸老妈年轻时候，一个是公司的司花，一个是公司的司草，他们俩走到一起也奇奇怪怪，好像一切都是缘分的安排。我现在看他俩的长相，再看看我自己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垃圾桶捡的。 我还是得减个肥，不然出去了别人真觉得我不是亲生的。 我把照片发给刘明凤以后，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点开和林小林的聊天，编辑着消息。 “哈哈哈，不会的，千杯不醉！” 我打开相册，把我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发给了林小林。 “我爸我妈年轻时候颜值真的高啊……我突然感觉我有点太牛马了。” 这话不假，我真觉得我有点牛马了，最起码是配不上他俩的颜值的。 我发完以后就和我妈一起出去了，没有带手机，和我妈在路上散步可以说是我月假最主要的放松方式了。 可以把时间花在陪我妈身上，对我来说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责任。初中在学业和感情灰暗到极致的时候，只有我家人是支持我的。 有一次，我妈看起来很难过，她对着我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儿子，你这么优秀这么懂事，真的应该生在一个富贵家庭。你配得上当一个富二代……我真的好后悔让你懂事懂得那么早。你羡慕那些有钱的吗？” 这几年我们家境不那么差的，但是我们的亲戚都是位高权重，所以我们一家人好像显得都那么平庸。 妈，我不羡慕，有这个家庭就是我的幸运。没有你们，我不会成为一个，你们口中优秀得配当富二代的人。 我想，吴竹大概会很羡慕我，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庭，有人记得住我爱吃什么、爱做什么的老妈，有一个对视一下就知道要不要整点小酒的老爸。老爸老妈结婚十六年了，一次都没有吵架。 这就是我最大的财富，也是在我感情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失望时，最温暖的港湾。 …… 晚上回去以后，我第一时间看了林小林的消息。 “你还小，没事，会越来越帅的。” 又跟了一个猫猫。看到这句话，我有些忍俊不禁。我想要发些什么，但是编辑了一次又一次，我最后还是删掉了消息。 很快就到了晚上。这是假期第二天，明天晚上就要返校了。 “晚安啦，早点睡。” 我还是觉得不回消息有些不太礼貌，于是我回复了林小林上面的消息。 “真的吗？那我又自信了！” 十一点刚过，但是我已经有些困了，所以我没有再等林小林的消息，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补了一会作业，我才看见企鹅又有了通知。 “完了完了，我被自己气死了！玩了一天半，作业还有一堆……” 我也正在写作业。玩了前面的时间，我作业除了学校里完成的，也是一笔没动。 “我正在补，我也玩了两天啊，没事的，我给你垫背，我写的肯定比你的少。” “我不想补，中午还要出去……” “这……我感觉只能抄了。” 时间稍微有些来不及了，确实只能把作业抄完，说实话我也没什么罪恶感，平时干这种事情干的太多了，反而学习对我来说更陌生一些。 “我下午写吧……救命，我每天晚上都很后悔，特别想有个人把我打醒……不能再玩了。” 我看着这句话，想要编辑消息，可是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林小林这句话的意思……是叫我去提醒她吗？ “我以后提醒你。” 我不会这么说的，就像上次，我没有告诉她我会提醒她不要熬夜一样。好像我骨子里面有一种胆怯，这种胆怯支配着我，总是让我习惯性的隐瞒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这么说，但我会这么做的，我会提醒她的。 “一个月也就一次假，玩一玩没什么，但是这次稍微玩超标了点。” “是啊……太难了太难了。不打扰你补作业啦，灰灰！” 我看着她的消息，突然想到我的生物作业还没写。林小林是我们的生物课代表……要是她能把生物作业往后拖一天呢？那我今天晚上就有时间补作业了。 “我化学数学写了，刚打算补语文，我想把生物放一放。” 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回复了消息。 “好的，那我明天收……我物理一笔没动……” 我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屏幕。林小林还真的把收作业的时间延迟了？ “我物理也没写完，我周三再收吧，你先写别的。” 其实我物理基本上写完了，但是，既然林小林没写，那我稍微延迟一天也未尝不可。就这么简单的聊了几句，我和林小林就把生物和物理的两门作业往后都延迟了……不得不说作为课代表我们还真是认真尽责。 一下午一半补作业，一半睡觉，在去学校以前其实作业就完成的差不多了。晚上抄一抄生物，放假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我总是觉得一下子就过完了，因为手上补作业的动作根本没停下来过。 快要放学以前，我放下了笔杆，到走廊上去散步。没多久，李湛也跟了出来，我以为他要让我一起去上厕所，结果他迎着我走了过来。 “作业搞完了不？” 我点了点头，他和我一块站在外面，今天没有特别冷，所以站在这里还是相当舒服。 我揽着李湛的肩膀，这时候林小林从后门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站在走廊上，笑着对我打了个招呼。 我也朝她挥了挥手。李湛的表情马上变得精彩起来，回头看了我一眼。 “她怎么不给我打招呼？” 我有些愣住了，这话真熟悉，李湛和林小林认识得比我久多了。 “不知道。” “你们俩绝对有问题啊。” 我看着李湛，哪怕我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我喜欢林小林，但我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表露过任何我喜欢林小林的意向。 突然被他说了这么一句，我有些手足无措。 “有什么问题？我和林小林基本上没接触，哪来的什么问题？” 我皱着眉头看着李湛，他推了推眼镜，一副要开始分析的样子。 “你还没接触，来来来，我来给你数出来……” “两次，一次上课一次走廊，她对着你比耶，我都看着的啊，这你没法狡辩吧……还有，上课的时候，给你看爱心，这个也没说错吧？……还有，吴竹之前讲过的，说林小林对你有意思，还说过那些……那些一大堆东西，反正你自己想，有多少联系？” “上课还对视，下课还讲题目……我和你一起去元旦晚会那次她是不是过来问你题目了？妈的，你自己看看多少接触，你还没接触，你就承认你喜欢她不就得了？” “操，你他妈福尔摩斯啊，讲这么多！” 李湛一通输出把我整的有些懵，我仔细想着他跟我讲的这些，的确，一句不假，他看得出来，其他人也看得出来，无论我多么迷茫，多么不愿意承认我喜欢林小林，我就是这么做的。 “你等会，你让我缓缓……” 上课铃声很及时，我几乎逃一样的回到了教室。这节课我连作业都没补，我想着刚刚李湛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回放着我和林小林之间的那些记忆…… 放学的时候，李湛和我一起走出校门。路上，他没有再像上节下课一样分析，我们先是沉默，再然后是我开了口。 “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和林小林有很多接触，我确实喜欢她……但我能怎样？初中时候我这种事经历得还少吗？……我又追不到，我喜欢什么。” “你追得到，我们都觉得你可以追得到，说真的。”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说的这句话确实有很多人对我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环境里，他再一次说出这句话，却变得不太一样。 “我……我真能追到？” “能。你相信我，你去追就是了，我们又不是非要搞你，你得先承认自己喜欢她我们才能帮你啊！” 对，我从来没承认过。这好像是我的问题，但我还是没觉得我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以，你小子，福尔摩斯，你还真会分析，你把我说服了。” 这是第一次，我承认我喜欢林小林，我实在是被李湛说服了。这小子平时不正经，这次却彻底把我这个装睡的人给叫醒了。 “那你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追求林小林，经历的那些太多失败让我现在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会做错什么……我不敢有什么行动。 他也没继续盘问，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了家以后，我还在思考着李湛的话。 林小林，林小林，林小林……就算我真的承认我喜欢她又能怎样？更何况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初中时候，一周一个，这句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我真的没法把高中时候我见到的她和那句话联系起来。 我把手插进头发里面一顿揉搓，这是我烦躁时候常有的动作。元旦回来，2022学校里面第一天，我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我打开手机，现在才十点四十，我还没洗澡，林小林就已经发来了消息。 “晚安。” “晚安啊，今天睡这么早？” “没啊没……” “我还以为你难得有一天没熬夜呢。” “一会不用企鹅了哈哈哈，等会写完语文就睡，绝对不转点！” “那记得，别熬夜。” “好的啦……” “晚安。” “晚安晚安！” 我长呼一口气，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消息，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我看了看窗外，因为是冬天了，外面人很少，我门口就是车站，连车站里面的车都是死沉沉的，半天没有动静。 我能看到窗户上模糊的我自己。 …… “那个女生是林小林，范义女朋友。” “敬而远之，我没有想法。” “林小林初中时候一个星期换一个，玩的可花。” “我听他们讲，你有喜欢的人了啦？” “你……你还好吗？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丘山，你的诗有人从头看到尾了哦。” “你把手机给丘山拍。” “丘山，这道题怎么写呀……” “谢谢你……丘山，这个给你。” “喝傻了怎么办？” “承认你喜欢她不就得了？” …… 我和她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好像，从没有哪一件事情让我真的对她动心，这一切，都来自于一次又一次的细碎的温暖。 林小林，她的初中是怎样的，我没有见过，没有听过，但是站在我面前的她，是温柔的，善良的，聪明的…… 对了，还是站在月光下面的。 我真的喜欢她，在我经历了初中和高中的一切情感折磨以后，她像是一道光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面，把我从痛苦和自卑的深渊里面扯出来。 我放下了手机，李湛说的对，谢谢你，哥们。 我喜欢她，真的很喜欢，我没办法不喜欢，也没办法继续骗自己。 无论如何，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喜欢她，让她做我的女朋友，然后再去一起构想那个模糊的未来。 “i love you.”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第1章 最幼稚的情书 因为林小林拖延了生物作业收的时间，我也是赶在那个晚自习里面把作业补完了。 和李湛讲开了以后，我和吴竹他们也讲开了。可是，他们一知道这事，好像全世界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我有些担心林小林会不会也因为太多人知道，从而也听见什么风声。 我给她讲题目时，旁边几个人一直在窃窃私语着。在我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林小林的脑袋和侧脸，看不出来她脸上到底有什么表情，但是我心里很不舒服，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抬头，拿起作业，微笑着看着我。 “这道题。” 她指了指上面的一道题。 周围有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俩，林小林也看到了，她本来举着的作业稍微往回收了收，像是有些不自在，又把作业放在了桌子上，脸上显出尴尬的表情。 我积累已久的气愤终于还是爆发了。 “看什么看！闲的没事啊！” 我回头低吼了一句，没有大声斥责，也没有骂脏话，全都是因为林小林就在我旁边，不然我高低骂一顿那几个孙子。被我说了一句以后，他们几个也老实了不少，再转过头的时候，林小林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又指了指那道题，我稍微弯了弯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让我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的。 “林小林，这样吧，你等等我。” 她看了我一眼，没明白我在说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对着我灿烂一笑。 “谢谢你啊！” 我快步走回了座位，拿出一张大小合适的纸，大概规划了一下该怎么组织语言。这会已经上课了，东哥在上面声情并茂地讲着课，时不时宣讲一下他的哲学…… 对不起，东哥，上课给林小林写物理题，我也算是在好好学物理了吧？……没办法，毕竟我是课代表，要照顾一下班上的同学也是应该的。 我写了几笔，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我转过去看着刘明凤。 “借一杆红笔。” 难得没睡着的她也是援助了我一下。我拿着红笔写了一些关键内容，想到以前林小林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又继续用黑笔补充着，写着写着，我发现这一道我自己写只用了小半面的题目，写满了一张纸，可我还是没写完。 “借一张便利贴。” 黄建很疑惑的看着我，在桌子上找了一圈，面带无奈的摇了摇头。 “山哥，你在搞什么？你做上笔记了？” 他伸过头想看看我在写什么，我马上把写给林小林的那张纸挡住，挥了挥手示意让黄建转回去别看。 黄建很怀疑我，但是毕竟没有看到我在写题目，所以还是转了回去。我看了看写满的纸，又转过去想要问刘明凤要便利贴。 她睡着了，我转过去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睁开呢。 一咬牙，我又撕下来一张纸，对着之前写满的纸抄写了起来，尽可能把字排紧密一点，也把字写好看一点。 一节课过完了，我才把这一道题满满的写在了这张纸上。一抬头，下课铃已经响了。 “丘山，上厕所……”李湛走到我旁边拍了我一下，我刚打算去把这张纸给林小林，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把纸收回去了，“你这什么……我靠！” 他一把把纸拿了过去，仔细端详起来，视线越是下移，脸上笑意越甚。 他放下那张纸，转头就去呼叫吴竹了。 我长叹一口气，把稍微有些褶皱了的纸展平，拿起它朝着林小林走了过去，走到林小林面前了，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一下子又不知道咋开口了，我把纸递到她桌子上。 “这个是过程，你要是还有不明白的就过来问我。” 我走了回去，视线正好对上了吴竹他们几个，刚刚我的举动当然是被全程看了过来。其实我是开心的，他们虽然是在盯着我看，但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祝福我可以成功的。 我尽可能的压住我的笑意，好像他们一直都是我自信的唯一来源。李静把我几乎摧毁的时候，是因为我有一群好哥们，我现在才可以平静地面对她。 回了座位以后，我侧着身子，看着上面挂着的钟，实际上是在偷偷看林小林，我想知道她能不能看懂我写的过程。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先是皱眉，然后又舒展开，这样反复着，她眼睛里面那团光也闪烁着…… 我看的有些入神了，直到林小林抬头的时候，我们两个的目光对上了，中间隔了一整组，但我却感觉不到我们之间有什么距离。 她好像没想到我会这样看着她，目光收了收，但还是看着我这边，阳光下她脸上泛起一点红晕，她微笑着看着我。 我有些尴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谢谢你，丘山！” 她指了指那张纸，我慢慢地用唇语比出了一句话。 “那个过程，看得懂吗？” 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乖巧。 我有些形容不出来我的反应了，我只知道，那一会我特别想冲出教室大喊几声。 “看得懂，感动了感动了……谢谢你啊！” 感动？ 这个词真陌生，好像从来没人会因为我讲题目感动，李静……哦，她不会找我问题目的，毕竟她要找年级第一，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就不好了。 我看着林小林桌子上的那张纸。她把那张纸收好，夹在了作业里面，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它留下来。 林小林……我真希望她能懂我，我向来不擅长表达自己所想的……但我也不希望她懂我，因为我害怕我再一次得不到回应。 递给你的那张塞满了过程的纸，是我写过最幼稚的情书。 第2章 吴竹我澡称冯 说是要追求林小林，结果这几天一点变化没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除了晚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更黄了一些，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qq头像是黄的。 还有20天左右就是除夕，同学们在一起上课，好像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食堂三楼也开了一个新的窗口，火锅，大冷天的搞一口火锅吃，那也是相当不错，所以我们几个就经常跑过来吃火锅了。 楼上因为火锅的开设一下子变得很火爆，我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碗都差点拿不住，好不容易才终于被挤到了打饭点前面。 我刚拿起勺子打了一碗饭，想要转身走开，我看到林小林站在我对面，她拿着碗，呆呆地看着那些人打饭，却怎么都抢不到一个勺子。 “林小林！” 我把勺子递给了她，她愣了一下，手上却没有动作。人很多，我实在没办法，向她伸出手。 “碗。” 她像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一样，把碗递给了我，我趁乱打了一碗饭，把勺子放下，赶紧从人群里面退了出来，把碗又还给了林小林。我自己的饭一直在我右手拿着，那碗底给我手都有些烫麻木了，我还得尽量平静地把另一碗饭给林小林。 “……谢谢！” 林小林脸上很快就有些红了，她拿过碗，笑着看了我一眼，转头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这才表情狰狞的把手里的碗放下，抬起来一看，我的手掌可比林小林的脸红多了…… 我和吴竹李湛，还有黄淮桐，我们几个在一起吃饭。今天吃饭时间很早，吃完了以后还有时间可以去学校里面转一转，对我来说，能晚一点回教室那我绝对不会早一分钟。 外面很冷，但是刚吃完火锅，我脑袋顶上还在冒汗，整个人相当亢奋。 “去操场转转。” “吴竹想去看腿。” 我这句话说完以后得到了剩下的人的认可。虽然大冬天的很难看到腿，但是吴竹嘛，我相信他。 心里有腿，那看什么都会是腿的。 我们几个在那里走，一路走一路看，还真没看到几个美女。我瞥了一眼吴竹，他在朝着前面的道路扫描着，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可以隔着裤子看到别人女孩子的腿。 “诶，你看前面那个。”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毕竟这几个人里面正儿八经在这方面和他志趣相投的也就只有我一个。我马上转过头去看前面，很快，我就自动定位到了他说的那几个人。 一共三个并排走的女生，身高大概都在一米六多，有一个个子矮一点，可能只有一米五，那个女生戴了一顶红帽子。帽子遮着正脸，我所在的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出来她们那几个女生身上都有一种气质...... 怎么说呢，对美女的嗅觉？当然了，我这嗅觉不太灵敏，很容易被背景杀手给欺骗。 但是吧，吴竹这么专业，我相信他的眼光。凡是他给我介绍过的女生全都算得上美女（这里的介绍指的是给我看照片或者见到了在远处给我指一下），这一次，恐怕也不例外。 “看到了，怎么了？” 吴竹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又看了看前面那几个女生，笑了出来，那笑容甚至可以算得上淫荡了。 “这样，”吴竹像是想好了什么计划一样，一脸笑意地对着我们几个说，“你们去个人去前面，我在后面喊你们名字，然后你们就回头，顺便看一眼长得好不好看。” 他们两个沉默了，我也沉默了，但大概我们沉默的原因不尽相同。 我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那......那还是算了吧。” 黄淮桐拒绝了吴竹这个提议，吴竹又接着看向李湛，李湛也摇了摇头。 “唉......怎么都没人去呢？” “我去。” 我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吃完火锅有那股子热辣劲还是因为真的觉得吴竹的方法可行，我没有再想，直接回答了吴竹。吴竹像是看壮士一样看了我一眼，眼底带着一抹鼓励的神色，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我快步上前，走到了那几个女生的前面。 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就看了！就算我被察觉到了是在看她们几个，那她们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更没有证据，这个就叫无风险。 到时候，那几个伙计都只能过来问我，从我这里得知答案，然后再在脑海里面想象，而我可以直接看到那几个女生的样子。 “诶，丘山，好不好看，你赶紧讲讲！” 真是越想越爽啊！ 走着走着，我等待着吴竹的信号。实在是有点太激动了，我心跳跳得飞快，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就好像一百米跑等待枪声那样等吴竹喊我。 “丘山！” 我马上回头了，回头的同时，我看向了那三个女生。怎么说呢，我看到她们的长相了，和我期待中的其实不太匹配，长得并没有那么让人惊艳。可还没来得及我细品，吴竹就又开了口。 “那个戴红帽子的小姐姐好不好看啊？” ？ ......？ 我听到什么了？ 我还笑着呢，吴竹突然高喊的那一句话让我一下子大脑空白了。 我是对着那几个女生的，这他妈现在就是傻逼也知道我在看她们。名字，证据，太棒了，真是齐全，吴竹办事还真是相当的靠谱，这下直接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性。 我看到那几个女生在看着我捂着嘴窃笑着，像是在看一个搞笑的小丑表演一样，尤其那个小红帽，笑得已经站不稳了。我还听见一股笑声，我再向那边看的时候，他们几个笑得简直快扭曲了。 一股子冷风吹在我脸上，什么吃完火锅的劲，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属实是给老子吓醒了。 “吴竹，老子澡称冯！！” 我朝着吴竹那边冲了过去，对着他就是一脚。因为跑太快，我踹出去那一脚以后还没站稳，吴竹一下子就躲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前面那几个女生笑得很放肆，就好像刚刚她们见识到了高中以来最大的笑话。 “原来......高一有个小胖子......叫丘山啊！” 我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现在办退学应该，还来得及吧......刚刚发生什么了？ 我有点滞了，甚至连走路都是李湛他们半推着我走的。 很想痛骂几句吴竹，但是我这会的语言组织有点混乱，我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指着他。 “真对不起，哥们......” 没关系的，哥们！！ “老子澡称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吴竹虽然说着道歉，脸上的笑容可是一点都没停下来，“吴毛，2022年，新的一年刚开始，你就干这种缺德没屁眼的事情是吧？” “我告诉你，你2022年的功德值算是清零了......老子对你的最后一点信任也没了！......我他妈那么相信你！！” “我早就知道他要搞事情了，你还真傻乎乎的上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湛在旁边毫不留情地继续插了一刀。 吴竹还在暴笑，他们几个也还在笑，我稍稍冷静了一下，再深呼吸了一次，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我们的计划没变，依旧是朝着球场走，在路过一片小停车场的时候，我隔着老远，又看到了那个红帽子。我像是见了鬼一样，马上掉头就走。 “你干嘛？” 吴竹笑着又追上了我。 “老子绕路，”我瞪了他一眼，“这三个最好是高三的，要是高二的，那我有两年的时间在学校里面抬不起头！” 虽然都在打趣我，但是他们还是跟我绕路了。到了球场以后，我连看球的心思都没了，朝着四面八方看，那一顶红帽子简直成了我的梦魇。 “要是那几个来球场了怎么办？”李湛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哎呀，这不是刚刚那个叫丘山的小胖子吗？’是不是会这么说？” “滚！！！” 吴毛，你给老子等着。 等着！！！ 第3章 如果有月亮我就会表白的 回到教室以后我特别颓，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真的是因为那几个女生的话有些伤人，我总觉得心里很难过。 我在教室里面坐着，哪怕不需要仔细听也可以听见吴竹李湛他们在宣传这件事，我长呼一口气，走出了门外。 今天很冷，本来吃火锅带来的热气，早就变得冷冰冰的了。这种天气本来没有人会在教室外面转悠，但是林小林在。 她手里捧着装满了水的杯子，在那里看着天空发呆，在灯光下她的睫毛是晶莹的白色，她穿的刚好也是白色，在这个昏暗的没有月亮的晚上，她好像成为了所有光亮的来源。 “怎么在外面？天气这么冷。” “刚打完水。”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走廊远处，走廊只有我们班很空，其他班门口都在疯狂地欢笑着，打闹着。 “诶，跟你讲个事情啊......”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面显出有些期待的神色，好像在等着我讲下去。 “晚上我和吴竹他们一起吃饭，前面有个戴红帽子的女生，吴竹想知道她好不好看，就让我到前面去，他喊我名字，我再回头，结果我回头的时候，他整了一句‘丘山，那个戴红帽子的女生好不好看啊？’ 喊得特大声，那几个女生听到了，然后就笑话我......” 我讲着讲着自己笑了出来，刚刚那种难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现在我也是这个事件的见证者，我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小丑大戏...... 林小林笑了出来，我看着她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的声音在走廊里面显得分外清晰。 “哈哈哈哈哈......那，那到底好不好看啊？”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好不好看，这很重要吗？我都快尴尬成二比了，我还管什么好不好看啊...... 我愣了一会才回答了林小林。“不好看......反正我觉得不算好看。” 她怎么会有你漂亮呢？......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生，或者说从来没有哪个女生的眼睛，会让我初见时就感到心动。 她没有再答复我，讲起了别的东西。 “物理好难啊！......我感觉我要废了......” “没事的，反正这次期末不难，发挥正常就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她看了看我，没说话。开学到现在没有一次考试我比林小林更高，她这么问我，我也没办法摆出一个高手姿态去给她教学...... “今天没什么作业就不要熬夜了，早点去睡。” “嗯，我不熬夜！”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们的视线再一次相交。尽管我们已经很多次的对视，但是每次我看到林小林眼睛的时候，我的心脏还是会停跳一拍。 她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每次和她聊天的时候，我总是会不时的沉默，那双眼睛太温柔了，好像我所有对她的想法她都可以一眼看出，况且我不是个很擅长掩盖自己感情的人。 “林小林，我喜欢你。” 假如今天有月亮，假如今天没有这么冷，我会说出口的，但我现在做不到。 那天的晚自习，我们亲爱的语文老师赵老师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学习方法，她让我们把那个语文资料上有价值的东西用刀裁下来，然后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这个作业是要检查的，所以我就算再怎么想要摆烂我也得去把它完成。 我拿着刀在那里裁图，搞着搞着，我又走神了，随便拿了一本什么书就开始看了起来。 “丘山！” 赵老师喊了我一声我才听到，我赔着笑继续写着，转头朝着林小林那里瞄了一眼。 她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我看她的时候她很认真的做着任务，并不知道我在看她。她的进度可比我这个混子快了太多，我伸着脖子，眯着眼睛，勉强可以看到她已经弄了大半本，而我现在还是刚刚起步。 我手指上麻痹了一下，我转过头来，右手的指尖处，殷红的血流了下来，因为冬天手一直很冷，这流出来的血反而还让我有些麻木的指尖多了一点温度。 我拿纸巾擦了擦，这个伤口还不浅。我是把美工刀当成了笔，一下子握了下去，指尖瞬间就被切破了。哪怕是到现在，除了麻木，我也感觉不到疼痛。 “山哥，你怎么了？......你自残啊？“ 黄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有点无语，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有创可贴没有？“ 刘明凤摇了摇头。她估计不太会准备这些东西，主要是，她的性格和作风其实都不太完全像一个女生。 我盘算着谁有可能会准备这个，下课还是要去借一下。毕竟马上要期末考试，这段时间做题的量还是很大的，要是不带创可贴就有些麻烦了。 打铃以后，我跑到陈妍那里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陈妍，有创可贴没有？“ 她看着我的手，吃了一惊，摇了摇头。”你这是？.......“ ”点子太背，不小心给我手切了......你就当是2022的开门红吧。” 还会有谁呢？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我看了看林小林，她还在座位上搞她的笔记本，我有点不太想去打扰她，本来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被我给吞回去。 “丘山，这里有。” 一个女生喊了我一声，其实在班上我和她没什么交集，但是好在我不算是一个公敌，所以还是有人来帮我，我向着那个女生道谢，然后又回到座位坐着。 我越看着这小刀口我越是难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像是犯病了一样出了这种岔子，我摇了摇头，又只能顶着这个创可贴，不自然的完成着作业。 第4章 把身体放第一位 回家以后，我看着我手上的中指，老妈从客厅那里端了一杯水过来，看到我手上的创可贴，她母爱不向我走了过来。 “怎么了儿子？被刀划伤了吗？” “没啥问题的老妈，一点小伤口。” 我及时制止了我妈想要去柜子里面给我重新拿一个创可贴换上的举动。这个创可贴扔掉以后就没必要再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口，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至少不会影响期末考试。 我左看右看，还是拿出了手机，对着手上的中指拍了一张，摆出了一个很尊重人的手势。 艺术，实在是太艺术了。我看着拍出来的照片，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林小林白天的时候应该是不知道我手受伤的，要是我把这张照片发给她，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想想不如试试，我立马发给了她。 “晚自习把刀当成笔了，拿起来直接见红。” “小心点啊......你这是不配用刀！下次别用了......” 我笑了出来，这点小伤口其实没什么，但是林小林的关心让我心里好受很多。其实我难受的不是手被划伤，只是莫名其妙的倒霉让我有些烦躁了，现在，这种烦躁顿时一扫而空。 “作业太多了......” “生物43个不定项！” “我都没开始写......” “没事，明天不急。” 林小林又要晚收作业吗？反正我觉得我是写不完作业了，不管她怎么延迟，我都不会交。 “后天交？” “不交吧。” 一个猫猫。谢天谢地，那我可以不写了。 离着期末考试没剩下几天，大概也就是一个星期后就要考试，我已经开始期待这个寒假了。这不算一个暖冬，和往年的湿冷简直如出一辙，一月份现在过完的十几天里面，我简直看不到太阳，第二天起来，我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儿子，怎么了，感冒了吗？” 我妈坐在我床边关切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脑袋很晕，身上也有些使不上劲了，但是我感觉这不是因为感冒，只是因为这恶劣的天气持续了太久，我稍微有些不适应而已。 “没什么，有人想我。” 我开了个玩笑，老妈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就你小子？......你小子给人当舔狗还差不多，还有人想你呢，也就你爸会想你了。” “那就是我爸想我！” 很不服气啊，但我也没啥办法，老妈知道一部分我和李静的事情，就这么一部分，她就能分析出来她儿子以后是个什么德行......我可不信！ 来到学校以后，我才发现班上有不少正在咳嗽或者打喷嚏的同学，这下我开始怀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感冒了。但是，除了起床的时候，我这一天都很精神，好像没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林小林那边，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厚，鼻子都有些红了，我能感觉出来她精神很差。 她抬头看了看我这边，连笑都笑的有些吃力了。 “你感冒了吗？” 林小林指了指她的额头，我心里咯噔一声，情况比我想得要严重，看来她是发烧了。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一阵才上课，我起身朝着林小林那边小跑了过去，走到她面前我才看得出来她到底有多憔悴，本来好看的眼睛现在也有些黯淡无光了。 “发烧就赶紧请假回去，别在这里撑着啊......”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弯下腰，伸出了手，想要把手背靠在她额头上，那距离很近很近，我可以感受到她头发上淡淡的体香，但我就在一瞬间清醒了，没地方安放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我大腿上。 她和我，说到底不是男女朋友，我不能用男女朋友的方式去关心她，本来弯着腰的我瞬间挺直了背，和林小林保持着距离。 “......可是......” “别可是了，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不差那点学习时间，发烧可不是什么小问题，不要硬挺，别给烧傻了......” 听了我最后一句话，林小林带着一点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责怪我说话不好听。她抿着嘴唇，朝我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以她的性格，完全有可能直接挺着不适继续学习，这点从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可以看得出来。 或许这也是我和林小林的一个很大的不同点，我喜欢跳出规则，做规则以外的事情，但她很循规蹈矩，习惯做好自己。她这样的性格需要一个人教她，让她不要因为守规矩而伤害自己，我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衣服是不是穿少了点？有感觉冷吗？” 林小林身上穿的可比我厚多了，但是女孩子可能确实会怕冷一些，一上午我都看见林小林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有点......可是我已经穿了四件了......”她很委屈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把手揣着，“还有两件羽绒！” 四件衣服还能发烧，那就只能是因为自己的体质不算很好了。我看了看林小林，她整个面容都有些病态了，这样的身体状况，她绝对不能继续这么上课上一天。 “有点冷那就还加一点衣服。” “那我看看能不能再加一件......” 她笑了笑，但没多久她就咳嗽了起来，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我很想做点什么，但是碍于身份，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在这方面不是一个没分寸的人。 “你赶紧去请假去，班主任这个点应该在办公室里面。” “......那我，那我去请假吧。” “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把自己身体放第一位，难受了就请假，更何况是发烧！” 我一直催促着，在我这样的催促下，林小林还是妥协了，去找了班主任请假。我一直看着她下楼我才回了教室，也没心思再去管吴竹他们是不是看见了我刚刚的行为。 我本来以为林小林会回家好好休息，可是我还是低估了林小林学习的积极性，或者说，这再一次验证了我的看法。晚上的数学周测前，我去上厕所，在走廊尽头，她戴着口罩，匆匆忙忙的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 “考数学啊！” 我看着她，无话可说。这一晚上，一边写着数学卷子，我一边看着林小林难受的样子。她的烧没退，这样的状态还要回来考试，我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她。 考完回家以后，我拿起手机第一时间给林小林发了消息。 “好了点嘛？你为啥还要回来？......我看你今天晚上好难受。” “救命......我表情都狰狞了！” 我敢说，这一次数学考试对她的提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她这样顶着身体不适还要回来考试，如果换了一个人，我会佩服他，但是我现在只觉得不解。 “身体第一，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乎考试干嘛？......再说了，期末考试更重要，你要快点把病养好啊，这才是第一要务。”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或者说，我对我自己有些失望了。我没法改变林小林，正如我所说，她是一个喜欢遵守规矩做好自己的人，别人怎样我不在乎，但我不希望她这样伤害自己。 “那......那你考的怎么样？有没有不会做的题？” “有啊，倒数第二题完全动不了笔......” 我拿出笔和纸，给林小林编辑了一条消息。 “那个啊，你等等。” 如果我没法改变林小林晚上还要来考试这件事，那我能做的，就只有让她在这段用自己的身体状况拼出来的时间里面可以把所有的都搞懂。 我很快的写了起来，但是觉得写的太草，我又换了一张纸开始重写，写了一会，我才看到林小林给我又发了消息。 “明天跟我讲行吗？......我要睡觉了。” 现在不算晚，但是林小林身体不舒服，我习惯性的把以前的时间带入了，忘记了林小林还在发烧这件事。 “丘山，你他妈真够蠢。” 我喃喃道，把手里的写了几步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那你早点去睡。” 我发完消息以后，把那一团题目拿起来又看了一眼，字还是丑的我看不下去。还好我没有发给她。 第5章 开始期末考试 我被冷醒了，果然还是躲不过感冒。 这个天气想恢复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这次的期末考试我只能顶着生病去参考，甚至期末结束后能不能恢复都还只能打个问号。 起来拿了感冒药。我喝药一直有个习惯，只加一点点水，只要能把它化开就足够了，这样我就可以直接一口喝完，而不用忍受那股苦味......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匆匆忙忙赶去上学，到了学校以后我先是看了看林小林，她今天还是来上学了，但脸上的那种潮红褪去了，看起来她基本上已经退烧了，接下来只要养好感冒咳嗽就可以迎接期末考试，我就有些悲剧了...... 今天一整天下来，我的感冒稍微加重了些，虽然喉咙暂时没什么动静，但是鼻涕已经是完全挡不住了，本来就困的我直接睡了一整天，还被刘明凤这个睡神给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回到家以后我实在是有些没力气了。还剩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时间就要考试，我又该怎么办呢？ “作业还是好多。” 林小林和我聊着天，我有些困倦了，想要提前结束我们的对话，但是很快林小林就发了下一条消息。 “好烦......总有些人因为嫉妒就开始胡言乱语！” “怎么了？你厌学了？” 很快，像是要把我的屏幕刷爆一样，她一连发了很多图片，我看了看，那是我们县里面一个高中的表白墙，里面是一段段骂人的话，骂得很犀利。被骂的是一个女生，而且那个人我认识，是林小林得初中同学，我和吴竹也早就见过了她。 “雷紫寰......” 上面骂的实在有点脏，但是大致内容我是知道的，就是骂雷紫寰喜欢“吊男人”，通俗点就是跟很多男生来往密切，或者有可能是骂她谈恋爱谈了一个又一个，我也不太清楚。她们给雷紫寰还取了个绰号，叫“裹姐”。 我稍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我也不太好评判谁对谁错。公开侮辱一定有问题，但是，你叫我相信雷紫寰完全无辜，什么都没做，那是不可能的。 我更倾向于相信我见到的，初中时候，她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给我身边认识的好几个兄弟，都表白了一遍，好像都会说“我喜欢你半年了”。 我不会这样就下决断说雷紫寰不是个好人，我只是不觉得喜欢那么廉价......虽然我是最不配说出这句话的人，好像我“喜欢”过太多女生了。所以我没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个体面的好人，那以此类推，我也不觉得雷紫寰是。我反感这种行为，反感她，也反感我自己。 林小林这么发了我，我肯定不能把我心里这么想的直接说出来，毕竟她们关系很好很好。我顺着她的消息发了几句可以说是有些违心的话，然后那股强烈的疲惫感又一次席卷了我。 放下手机以后我打算睡觉，但是睡前，我还是把那几张图片发给了吴竹。毕竟吴竹和我早就见过了雷紫寰，而且，他也是我那一帮被雷紫寰表白的哥们中的一个。 对于雷紫寰这个人，我以前没有太多了解的兴趣，但这次林小林提到了她，那我还是打算问问吴竹。 两天过后，期末考试就要来了。这一次考试比起前几次来说多复习了一两个题，而且这一两个题也是因为林小林问我我才去看的，虽然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底气。 “救命……我头发是不是，有点油？” 林小林很不满意的看了她的头发一眼，我有些疑惑，头发油就洗头啊，总不能晚上学习到连洗头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我刚想说些什么，林小林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身体不允许我洗头……一洗头明天可能就说不了话了……我现在嗓子和废了一样。” 林小林还在感冒，而且不轻，洗头确实会有影响，我还是没注意到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感到懊恼了。 “马上要考试了，身体优先，忍一忍就好了。” 我想起来林小林白天咳嗽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白天你咳嗽好严重，晚上注意一下别着凉了。” 林小林笑着看着我，我有些不明所以，我们俩就这么看着对方，半晌没有说话。 …… 我有些庆幸我和林小林没有分在一个考场，现在的我要是和她一个考场，那我估计没有什么心思写卷子了。 考试的当天，其实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我刷牙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在的士下车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口袋里好像有点东西，摸出来一看，是我的手机。 今天要考试，我不小心把我手机带到学校来了，这么一件惊悚的事情给我碰上了，我也是有点无语。最难受的是，李湛这小子发现了我带手机。 “你搞什么？期末考试带手机！” 你冯福的，你配说这话吗，你都拿出手机李湛铠甲合体了，还说我带手机搞科技？ 我把手机关机以后锁在了桌子里面，还拿了点卷子什么压了一下。不是不能带在身上，只是这玩意带着我害怕影响我考试。 语文数学我感觉其实好考，但很多人觉得难。考完了大家对着答案，我很惊讶的发现，我的数学只错了一道题，这个事是帮我对答案的李湛告诉我的。 “你他妈一带手机数学就考好了是吧？科技哥无须多言！” 懒得喷，你小子，山哥不发力你还真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是吧？ 什么？你说我没复习？那我从来没复习过，不复习就是我的复习方法。 林小林今天考的应该也不错，数学不太清楚，但语文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回去以后，我也问了问林小林的考试情况，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对答案，所以我也问不出什么。 “嗯……记得好运分给我！好运分给我……” 我看着林小林发来的消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妈在旁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什么好运啊，我明天考的都不太会。生物实在太差了……” “我物理真的过不了平均分！” “不会的，这次肯定不难！” “那我尽力吧……晚安！” 林小林会考好的，这个不需要怎么质疑。倒是我，这一次数学考的不错，如果我明天考的稳定一点，那这次考试就平安落地了。 第6章 你成绩怎么不飞起来呢 讲个实在话，小考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好讲的，该怎么搞就是怎么搞，反正也没怎么学。考完以后，我跑到球场去打了很久的球，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教室，连饭都没吃。 我兴致很高的对着答案，越对越感觉有些不太正常。还好，这个不正常是积极的，我每一科的成绩都好的有些让我意外了，我还问了问钟晓泊，虽然他说的话向来不怎么靠谱，但是这一次我真不觉得我比他的成绩要低。 如果大胆一点，这一次赋分以后，我的总成绩能来到接近650。 现在唯一的疑云就是英语。英语的答案我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对。但根据前面几次考试的经验来看，我英语不算差，所以我觉得我的英语应该可以拿下高分。如果我真的可以拿下高分，那这次我可以冲击一下年级前十，甚至是前五。 开玩笑，一个没复习的考试，考了这个成绩，这次就算最差也是我整个高一上学期最好的成绩了。我能不开心吗？ 我虽然没怎么硬装b，但是李湛等人倒是帮着我造势。林小林也知道了我的成绩，但她貌似没什么反应，我和她讲完以后她也只是笑一笑就过去，然后不吝啬对我的夸赞。 她的成绩也很好，这次我们俩谁高谁低还真不一定呢，她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能考好是件高兴事，但是有时候也全是烦恼...... “丘山能考680！” ...... 球场上面李湛跟别人这么讲我，我属实有些绷不住。李鹏，他是我打球认识的一个伙计，还算是有趣，他听了李湛的话以后，也是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你别听他乱讲，大哥......” “我相信你，你看着就是680。” 没办法，没办法，我有点解释不动了。 同学之间讲一讲其实没什么事情，但是最让我难受的就是黄淮桐把我的成绩跟班主任讲了...... “丘山说他赋分640。“ 班主任摇了摇头，笑着回应了黄淮桐。 “抛批（方言，爱装b的人）。” ......我啥都没讲啊，啥都没讲。 那段时间里面，我们几个男生实在无聊得吓人，就经常另辟蹊径去找一些娱乐方式，其中最热门的那就是摸高了。 教室门口有装路由器的铁箱，我们几个就喜欢轮流上去摸高，消遣一下高中无聊的时间。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边聊天边摸高，搞得有些晚了。说是晚了，但其实离上课还有好几分钟。我们一边讲着考试，一边又跳上窜下，那会走廊上已经没人了，但我们还是毫无顾忌。 直到我眼角瞥到班主任和周家辉一起走过来的时候，空气好像变得冰冷了。 “班主任来了！” 我小声喊了一句，立马朝着教室里面快步走去，他们几个也很快跟了进来，可是吧，班主任也不瞎，很快，他走到了教室后门，熟悉的喊声又响了起来。 “刚刚在外面摸高的那几个，自己滚出来！！！” 太好了，是班主任，我们完了。 我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走到了教室的前门。这一次我没法多辩解什么了，主要是，被逮了个正着，但凡不是直接被看到我都可以想办法辩解，可这一次真的只能听班主任批评我了。 “全班都在学习，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还在跳，跳，你成绩飞起来了吗？你在那里跳？我看你们几个出了成绩有多少分！” 你看呗，随便你看，你还能喷我这次的成绩，我高低说你一句巧舌如簧。但是啊，我这句话要是真说了，ok，我基本上可以挑个好日子去了。 我一直沉默着，没有回应他。班主任的音量也在我预料之中地慢慢下降，他在逐渐走向冷静，过了没多久，他就放我们回去了。 下了课以后，很快，同学们都围了上来，在他们彻底堵死我的视线前，我看了林小林一眼，她关切地看着我，但是嘴角依然挂着一抹笑容。或许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没事吧？说你什么了？” “没说啥，正常批评，他说我成绩要起飞。” “你在看哪儿啊？” 李湛给我招呼了一巴掌，给我搞得有些懵逼了。我看着他，他也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怎么样？被我逮到了？” “我去你妈的。” 我还击了他一下。给周围的人解释完了以后，我也是心情舒畅了不少。班主任随便怎么骂，我其实都不在乎，但是同学过来吃瓜，我给他们讲瓜，一起吐槽班主任，我会开心。哟呵，这还是纯赚啊。 我站在走廊外面，心情无比舒畅。没站一会，林小林走了出来，我看着她，跟她闲聊了起来。 本来很唯美的画面，但是，门缝里面的几个脑壳有些破坏氛围。 “别挤我，别挤我！” 我听着门那边的呼喊声，强压心中的怒火，心里祈祷着林小林没有听见他们几个b的声音。但是这很显然不现实，林小林不仅听见了，还直接打开了门，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我抹了一把汗，这大冬天的，我有点热啊。 门旁边，是一脸严肃的，我的牛马伙计们。 我澡称冯福！ “你们几个脑子被门夹了？” “你自己干坏事还赖上我们了啊？” 我无话可说，只想抽人。 第二天，成绩出来了。一直有人造势的我，和一直隐忍着不说话的钟晓泊，考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分数，在赋分以后直接变成了一模一样。我们俩并列第五，这也是第一次，除了他以外，我们班出现了一个另一个班级第一。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啊，我一个不复习不听课作业乱搞周测乱写的，考了班上第一，我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第7章 在人潮汹涌的地方说我喜欢你 拿了这个成绩，对我来说最大的变化，那必然是可以更心安理得的摆烂。 这一次平安落地，那在这一次考试和寒假回来的收心考期间，嘿，你想让我学习，不可能的。 除了我，班上其他同学也有让我感到意外的。李湛这一次铠甲合体失败了，考的不尽人意，林小林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她好像和以前一直没什么区别……周家辉，他真的让我有点意外了。 如果不是班主任讲到，我还真的没发现，这几次考试里面周家辉的成绩一直在上涨，而且这个势头完全没有消减。 “你们要多向班长学习，他的成绩一直在上升。” 的确，周家辉的理科，我没把握可以每次都考过他。要说缺点，那可能也就是双语，他要是什么时候摆脱了双语的困境，肯定可以考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好成绩。 这次考试以后，我还真得多看他一眼。他平时和我的交流很少，但每一次我都可以看出他的睿智，不过这个人我感觉不太好说话就是了。 终于，年级第五，我也来到了我以前没有想过的阶段里。不知怎的，我最高兴的，就是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在见到范义的时候不那么胆战心惊。 胆战心惊……对，好像别的词汇无法形容我见到他时候的感触。林小林当初倒追他，现在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高、瘦、成绩好，帅我真没感觉出来，但是这三点就已经足够了。 我现在，大概算是在追求林小林吧？……我在尽力的靠近林小林，但林小林曾经在他身边，足足一年半。 见到范义，我始终是自卑的，这种自卑刻到了骨子里。这一次的第五，好像成为了我不再自卑的完美借口。 考完试，距离放假那就也没几天了。我期待这个寒假，也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生日，这是我十五岁的生日，不算什么大生，但是还是让我期待。 对了，我还期待一场雪。 这次是期末，大家都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思。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会缠着老师让老师给我们一点奖励，让我们放松放松。 “邓老师，给我们放电影吧！” 我们缠着我们亲爱的英语老师，邓姐，要说最有可能给我们放电影的，那非她莫属了。我、钟晓泊，还有几个班上一直活跃着的人都在卯足了劲劝我们的老师给我们放电影。 邓姐还是心软了，她架不住我们这么多人轮番上阵，还是决定在一个晚自习给我们放电影。 那天还挺冷的，我的感冒加重了很多。比起那天林小林发烧时候的状态，林小林看着倒是好了不少，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但是我估计她的咽喉炎还是没消，这几天上课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作声，只是听课，点头，记笔记，然后不断循环。 感冒带来的晕眩感也让我有些不想说话，中午午觉时间，我看着林小林，她今天穿得有些少了，一直在擤鼻涕，还把自己捂得紧紧的。我身上倒是有厚衣服，可我每次只要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胆怯。 我不敢就这样唐突地过去把衣服给她，或者说，这样的行为只允许出现在我的幻想里，不允许出现在现实。我坐立难安，攥着拳头，我时不时朝着林小林那里望一眼，她一开始并没注意到我，但次数多了还是发现了我的异常。 “你怎么了？” 我看着她的状态，苦笑了一声。没想到哪怕我的情况比她的好，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开口说完了以后她还低声咳了几下。我摇了摇头，看着上面的钟，我挣扎着做了一个而比到了极致的决定。 我脱了一件衣服，冷气瞬间让我牙齿开始打颤，但是我只是深呼吸，没有把那件衣服穿上。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讲道理，这么做对林小林没任何帮助，对我自己还是一种伤害，但我还是做了脱衣服这个毫无意义的决定，我自己都琢磨不透。 陪着她一起冷？我笑了，这说法真是够幼稚，但好像也没有了其他的解释。我现在慢慢发现，和李湛谈话那天晚上我自以为的清醒，只是又一个新的迷茫。 我知道我喜欢林小林，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 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发现我才穿了衣服。那种晕眩感瞬间加重，我知道，这个愚蠢的决定让我感冒得更厉害了一些。 这一下午我都昏昏沉沉，直到晚上开始放电影，我才稍微提起一点精神。 关灯，欢呼，我有些难受，不然我会更开心的，会和他们一样大声喊出来。教室像一个小电影院，上面不算太清晰的显示屏播放着《雾都孤儿》。 经典的片子。 我们一点点看着，一次次笑出来，一次次泪目，这片子里面讲的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认真的看，很认真很认真，好像放映出来的不是电影，是十四班的我们。 你看，我们在笑，有人会哭，有人对着屏幕破口大骂。 本来强烈的眩晕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看着电影，又看了看林小林，教室里面没有灯，只有大屏幕上昏暗的灯光照着，还有虚弱地躺在一小半课桌上的月光。 电影到了一个很搞笑的情节，整个教室像是活了起来，都在欢笑着。笑着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看向了林小林，她正在看着我，就这样，对我微笑着。 月光，还有屏幕上的光，都照在了她的眼睛里，整个教室，她是唯一一个闪闪发光的人，那哄堂大笑，成了大礼堂里伴奏的恢弘乐声。 我想说些什么，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笑容，我却说不出来。或许是自卑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我目光无助的躲闪着，害怕和林小林对视，但我最后忍住了。 没人看我们的，大家都在看屏幕呢，只有我们在看着彼此。 “林小林，我喜欢你。” 声音太小，你是听不到的，可我甚至开不了口。好几次张嘴，可是还是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最后，我也只好微笑着。 我们像是整个教室里格格不入的两个人，感动，欢笑，甚至是对电影的气愤，我们都第一时间分享给彼此。那一次对视之后的每一次好情节，我们都会看着对方，或笑，或疑问。 月光温柔的飘在了我们之间，心甘情愿做一架勾连我们的桥。 林小林，我说不出口，但我喜欢你，你会知道吗？ 我这个傻子，总喜欢把话放到眼睛里，表情里。在这高朋满座的地方，我也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很多次。 林小林她会知道的，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 或许那一眼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会有属于我们的缘分……我一定会抓住这份缘分。 回家路上，我看了看当初我靠过的破旧墙壁，那时候我因为李静的复合痛哭。 半年，现在那里已经翻新了，在我再一次看到时，只剩下了一盆盆栽。盆栽是枯萎的，可是，月光不停的在它死去的叶子上跳动着。 第8章 记得喝温水 写之前我想说一点点题外话，给大家道个歉，这段时间的事情很多很多，我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小说也拖了很多天。我不想给自己找太多借口，这是我的问题，望见谅。 这本小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写完，一定会。 ...... 我看着我妈，我妈也看着我，那是一种很特别的眼神，像是拷问，但更多的是疑惑。 “你解释一下，这啥情况，”我妈把手机拿给我看了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林小林妈妈，“为啥人家妈妈过来加我联系方式？你干啥了？” “我哪知道？” “她是你女朋友？” 我很快的甩了甩脑袋，否定了她那莫名其妙的猜想。我妈看了看我，继续问了下去。“你是不是和别人女孩子谈恋爱影响到别人了，别人家长过来找我的歪（歪，方言，麻烦的意思）？” “她说啥了？” “没说啥，人家妈妈挺客气的，没说什么，一直在夸你，给你吹了一顿以后就没啥了......” 她这么一说，我感觉更不对了。莫名其妙加好友，莫名其妙说这些话，后面到底有什么隐义呢？ 我的情商快欠费了。 “没说啥，没说啥......那不就是没事吗？你儿子我自带牛逼buff，别人看我这次考试一下子爆炸了，就过来商业互吹一下，正常。” 我虽然解释的很随意，但是我手已经有些发抖了。要是林小林妈妈知道了我在追求林小林，要是她不觉得我配得上林小林，要是......要是她压根没允许林小林高中谈恋爱，这几句话只是警告，那我怎么办...... “人家妈妈挺好。” 老妈又重复了一次，看看我，脸上的疑虑显然没有消散。 “你喜欢人家女生？” 知子莫若母，老妈，你就别稳定发挥了...... “不喜欢。” “有照片没？” 我眼前一黑，老妈的注意力永远不在我身上，她直接找我要了林小林照片。想了一会，我还是把林小林空间里面的一张照片给我妈看了。 她端详了一会，又看了看我，沉思着。 “还行，小姑娘长得挺可爱的，五官也端正。”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有些局促，快步走到厨房去喝了一大杯水，稍微冷静一下以后我才又找到了我妈。 “我是有点喜欢，但是没啥关系，我俩也不是男女朋友。” “那你不成舔狗了？” “你能少说两句不，我是不是亲生的啊？” “下次你爸爸打电话我得跟他说，他儿子成舔狗了。” ......我服了，这八卦夫妻，简直没法让我好好说话了。 我没再辩解什么，或许，时间可以说明问题。要是我真的和林小林在一起了，我爸妈也一定会支持我们，支持我的一切选择。 至于林小林妈妈，如果我足够优秀，她也不会成为我和林小林之间的阻力。 好像现在想这些有点太远了，当初追求李静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这些情况......现在这些空洞洞的思考，对我来说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了。 或许，李静带给我的自卑从来没有消失。这样的自卑让我想的更多，更远，也让我更小心翼翼，谨慎到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给计算清楚，我的确很可悲。 很冷，很冷，我的感冒更严重了，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那天中午犯病脱衣服还是这两天晚上睡觉不太安分，我的嗓子发炎得很严重。 症状加重的那一天还刚好是我的生日，我十五周岁的生日。这个可能有些梦幻的年龄，我总是感觉，我还是停留在十三，或者十二，初中因为疫情，什么东西过得都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 我十五生日这天没怎么和别人宣传，基本上只有最亲近我得好哥们才会知道，但不知为什么，我想跟林小林说。 “我今天生日，十五了！” 等了一会她回复了我的消息。 “你比我小好几个月，哈哈哈，我这不就成姐姐了么！” 姐姐？......算起来林小林比我大了三个月，她这么讲，也没说错什么，但我看到姐姐那两个字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算了......年纪确实比你小，叫你一声姐姐也不吃亏......姐姐。” “早点休息吧......我有些郁闷。” 郁闷当然不是因为叫了姐姐，我的郁闷早就不限于这几天，自从和林小林接触以后，我一直陷在自我怀疑和挣扎里面。只是因为她很温柔，她会照顾我的情绪，所以看起来一切如常而已。 我长叹一声，睡了过去，但是嗓子发炎和咳嗽的症状几乎毁掉了我的睡眠，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着凉而感冒，这感冒严重的我怀疑是不是流感。 手机在床头上震动了一声，差点没给我吓死过去。我又忘记开免打扰了，虽然我早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但忘性太大，我还是容易忘记这档子事。 “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了，心情就更不能不好！早点睡吧，晚安。” “真是难受得很......给我咳出血丝了。” “？？？？！！救命，你别上学了，怎么搞的？” “没有，也就是没喝水，然后太干了，可能把嗓子咳破了。” “那要喝温水啊，不能太热，真的会很痛......” “知道了。” “你干嘛不喝水？” “忘了......” “这是理由？” “......” “算了算了，晚上水也不能喝多了，别明天嗓子痛还水肿，喝两口去睡觉。” “好，我记得，温水。” “晚安晚安！” 我怅然地望着天花板，好像从来没有哪个女生，真正这样关心过我。无论林小林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些话，这些文字，就这样摆在我面前。 亲情，我的亲情不那么完善，但足够完美，我妈妈一个人给我两个人的爱，我爸一个人也给我两个人的爱，即使家族纠纷不断，但总有那么几个真的爱我的人 爱情，爱情，我没得到过，没体验过，我在寻找它的路上吃尽了苦头，我没法给出定义。 但是林小林，她和我遇到过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样，包括陈妍。我不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跟陈妍讲，虽然她比我年龄大，但我好像更像一个教她处理麻烦的兄长，我不喜欢把我的痛苦和麻烦摆在她面前。 林小林真的很温柔，很温柔，也许我现在所有对她的情感，只是因为我的生活里面有了林小林以后，很多痛苦和难过的瞬间，多了一个可以陪伴我的人。要拿现在社会里面的一个词来讲的话，那就是情绪价值。 因为她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所以我喜欢她，是这样吗？......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 或许很多恋爱的初衷就是如此，但我不认为爱是这样的。 第9章 神秘的c某 本来应该安稳地迎来寒假，但是有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乱了我的规划。 李宸现在站在我面前不停的拷问我，他听见了我和吴竹他们的交流，现在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想要从我嘴里问出来些什么。 “你有喜欢的了，那你倒是说一下你到底喜欢谁啊！” “我说了，不是我们班的，你又不认识，我说了你难道还要登门拜访一下吗？” “你刚刚还说是我听错了，其实你没有喜欢的人，这么快就变卦了？” 我很反感别人这样一再追问我，我每次都会不知道到底怎么回答。李宸也毫无疑问撞到了我最不愿意回答的领域上，说起来这还是要怪我不够谨慎，和吴竹他们说话说多了。根本就不在乎到底有没有别人。 “你不说我就自己猜了？” “你随便。” “林小林？” 我脸色一变，但我尽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李宸也不是瞎子，他能看得到我和林小林的接触，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我们俩当朋友。我摇了摇头，很鄙夷地看了李宸一眼。 “不会猜就别猜了，你猜的一点都不沾边，什么玩意。” 他被我骗过去了，别的不说，这方面我的演技一直很在线，瞒过他李宸这个思维简单的更是毫无难度。吴竹此时在旁边快要笑疯了，不知道到底是折服于我的演技还是被李宸的八卦给逗乐。 “那你讲一下啊。” “我跟你讲。” 吴竹抢先我一步说了出来，他拿起笔在我的生物书上写下了一个名字的首字母。 “cgt？” “四班的。” “你讲尼玛呢？老子让你讲了？你给我等着！” 为了让反应更真实一些，我还故意做出了一副懊恼的模样，看着吴竹，但我们俩其实都快要绷不住笑出来了。 “我要去找找......” 李宸跑掉了，他好像真的在想着法子寻找这个不存在的cgt同学。开玩笑，cgt，咱们年级好像都不一定有这么一个人，哈哈哈哈。 “不是，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之前遇到一个帅哥叫cjt。” “那你还改个g？” 我感觉，这纯属吴竹拼音没学好，也可能是英语没学好，但我没吭声。毕竟还是靠他我才解了围...... “cgt......看看李宸这个傻逼能不能找到这个c某咯。” c某，哈哈哈哈，这个称呼真是有点太神秘了。至少我是不觉得李宸可以发现这么一个人，再不济他也不会往我们班内部怀疑。 “以后，咱们讲话，就用c某来代替林小林了。” 吴竹的建议很不错。每一次直呼林小林的名字我都觉得有些怪怪的，c某，这个名字很抽象，但是喊起来好像比直接说林小林的名字要顺畅不少...... “好好好......” c某这个称呼很快被李宸传开了，现在班上有不少人知道我对一个c某有好感，但是没一个真正能猜出来的。虽然每天还是会有一堆人来拷问我，但我还是轻松了不少。 这几天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寒假。我的感冒没有加重，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幸好寒假当天不算太冷，所以我没感觉很难受，起码这样的空气不会让我的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林小林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她脸上又有了笑容，冬天衣服很厚，而且虽然我不算高，但我们还是差了十几公分，她穿着棉衣站在我面前有点像一只小企鹅，就像我当初对她跳舞时候的评价一样，很可爱。 这天还是很爽的，早上上个几节课就放假，还要等班主任给我们发这个学期的成绩单，上面有他写给我们的寄语什么的，我还真是期待班主任对我怎么评价。 “这节课下课以后就要放假，现在我分发一下成绩单......” 我听着班主任的话，兴奋地看了林小林一眼，她也满脸兴奋地笑着看着我，但是我们很快意识到班主任还在上面，于是我偏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林小林也一秒正经，端坐着，但似乎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成绩单领到以后我先是看了看成绩，期中十几名，期末第五，要这么讲的话，我这个极端摆烂的高一上学期还进步了不少！ 我看了看林小林，她也刚好领到了成绩单，认真的看了起来，眼镜下的眼睛眨啊眨，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捂着嘴。看完了以后，她抬头看着我，很吃惊地指了指成绩单，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我还想说些什么呢，班主任就开始清嗓子了，我一看时间，好，还剩下两分钟，仿佛自由就在我前方不远处，在向我招着手。 “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也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邓老师新年快乐！” 妈的，今天心情太好了，我忍不住喊了一声，给我们班主任说了一声新年好。他听到以后还有些意外，但是脸上还是隐隐浮现出了笑意。 铃声响起的时候其实很怪，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那么兴奋，只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高中过的其实很舒服，比起我的同学我其实没那么期待寒假。 至少，寒假期间我很难见到林小林，我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会不会感冒，会不会不开心，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留在她身边，看看她平时的笑容，还有不经意间的对视。我有些害怕她的冷漠，即使现在她对我从来都是热情的，但我还是会害怕，害怕我自己在她眼里其实并没有进入她的生活。 老子还真是有点舔狗思路了，我自嘲的笑了笑。 第10章 我要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 教室里面所有人都在大声地呼喊着，阳光倾泻而入，我们每个人都期待即将迎来的寒假，也期待着不久的未来。 班主任罕见地没有让我们安静，可能他觉得我们放假以后开心是应该的，他只是低下头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教室。 在所有人好像都在开怀大笑的时候，我看向了林小林。 她微笑着看着我，手里拿着她的成绩单。 我的书包很早就清理好了，我中午也已经和老妈说好了要出去吃饭，所以我是班上走的很早的一批。走到前门的时候，阳光晃了我一下，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拿手挡着阳光，我模糊地看见教室外面是一片温暖的林。 冬天了，却不寒冷，凋零了，却不寂寞。这样好看的风景，有很多人忽略掉了，但我很幸运，从我来到这里，和吴竹第一次找一个合适看风景的楼层时，我就已经发现了它到底有多美。 “丘山！丘山！” 我看得入神，身后传来了林小林的声音，她歪着脑袋看着我，把成绩单拿着，另一只手朝着我伸了过来。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成绩单吗？” 有时候，人真的会词穷。我该怎么描述林小林那时候的声音呢？我找不到一个足够合适的词。 温糯，这个词是我造出来的，但是足够准确。那种感觉，大概和今天的阳光一样吧，明媚，温暖。 我想都没想，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成绩单给她。她开心的接了过去，拿到以后，她并没有看成绩单上的内容，而是先把她手里一直拿着的成绩单给了我。 “给你。” 我拿到以后，小心翼翼地把成绩单展开来看。我看着她的寄语，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班主任给她的评价很好，但是实在太片面。 班主任说，她细腻，文静，刻苦，林小林会是我们班上很多人的模范。 我会说，她善良，热情，善解人意，她爱学习，但不止于学习。 她会在没事的时候折出一个爱心，然后拿给我看；她会在见到我以后，笑着比出一个剪刀手；她会在所有人都问我吴竹的情况时，问我，我眼睛怎么红了。 班主任眼里的她是一个受欢迎的好学生，但在我这里，林小林只是一个我喜欢的女孩。 “班主任啥情况？夸你夸得这么厉害，结果给我批评惨了......他咋对我意见这么大？” 林小林一边看我的成绩单，一边捂着嘴笑，时不时抬头看着我，像是在对照着班主任的话来再一次审视我一样。我被她看得一脸无奈，却也没什么办法。 “他说我字丑，还说了好几次......” “哪里啊？你的字很好看啊！” “那为啥他说我？......” “可能......可能对你有点意见吧。” 林小林笑着打趣我，我被她说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好把她的成绩单又放了回去，然后带着一点点对班主任的意见在那里等待着林小林看完我的成绩单。 “我怎么感觉他简直没说我有啥优点？” “还是有说的。” 她说完自己都绷不住笑了出来，脸上泛起两团红晕，眼睛成了一条很可爱的月牙。我看着林小林的模样，发自内心地笑着。 她真的很漂亮，一直都是。 “班主任还是很喜欢你的，说你的全都是优点。” “哪里有？他，他说我文静，那完全就是在乱写嘛！” “认识你以前我也觉得你挺文静的。” 林小林不乐意了，脸色很快地变了变，她放下成绩单，瞪了我一眼。 “什么意思？我现在就不文静了嘛？” “文静，文静......” 我说完以后林小林脸上又绽放出了笑容，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了起来。 “其实班主任写的也没错，你本来就有很多优点，我在他那里就是个问题学生。” “哪来的什么优点啊？” 林小林摇了摇头，很快就否定了我的话。她把成绩单递给我，教室里很吵很吵，我们面对面微笑着，一束阳光装点在我和林小林之间。 “真的有很多优点。” 我没有收成绩单，而是拿在手里，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啦。” 林小林移开了目光，但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她眼睛里面那道光闪着，闪着。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开了口。 “真的，多的我可以写出一本书来。” 林小林有些不敢置信，她的目光再一次和我相遇，这一次我们谁都没有移开。 “我早晚会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 林小林眨了眨眼睛，阳光从我们之间，转移到了她的发梢，她的眉眼都变成了冬天里面最温暖的颜色。 “好啊，那我等着！” ...... 我写过很多东西。 不开心了，写一点日记，记录一下我的感受。在外面玩，见到好看的山水，我有时候会打开备忘录，记录一下成诗的灵感。 和李静分开后，我写我的痛苦，写满我每一滴眼泪，写我自己对我自己的痛骂和质疑。 我好像落笔了很多次，写了很多东西，可我找不到它们的灵魂。我写的诗，只有字，看不到景色；我笔下的李静，只看得到她的丑陋面，却让我找不出当初喜欢过她的一点点原因。 这个冬天不冷，阳光铺满大地，空气清新自由，我面前的被阳光眷顾的女孩，她就这么看着我。 我会写的，我要把她写进一本书，写她的优点，写她发梢上停留的阳光，写我们这一瞬间，和我心脏的跳动。 ...... “很冷，记得多穿点衣服，外面还是有点风。” 我看着林小林身上穿的衣服，和她有一点被冻红的手，抑制不住的心疼她。 “我知道啦。” “那我走了？” 她看着我，微笑着挥了挥手，向我道别。我最后看了一眼她藏着阳光的眼睛，回头走出了教室。 阳光照在我身上，脸上，眼睛里，这个温柔的冬天，用它最含蓄的方式拥抱着我。 第11章 为你下一场雪 寒假，终于迎来这一天，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玩。 寒假前我们商量了好多东西，但是好像都没用上，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寒假所以很多人想要休息，不愿意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出去玩。 我也一样，把时间更多的花在了陪我老妈上，我和她一块出去买菜，出去逛街，早上到晚上，日子过的平淡却有趣。 老爸不在家，我要多陪陪我妈，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放在一边。我不知道我的同学们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但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站在窗前，我看着家门口的客运站，和那些因为年关将近所以东奔西走的人，发起了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可是街上还是能看到打着电话小跑着的人们。大年初一一点点靠近，人们活得好像也更加匆忙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晚上我死活睡不着。我的心里总有着什么顾虑，这样的顾虑是我自己没法说出来的，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狼，不知道会在我哪一个失去防备的时候将我吞噬。 我打开手机，看着林小林的头像，看着我们之间已经过去的那一个月的聊天，我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睡不着。” 我没事干就开始翻起了我自己的手机。先是看备忘录，我看到21年七月份的一条。 “保持清醒，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不需要回忆。那是我和李静去看电影以前我写下来的，笑话，我做了所有我自己都觉得全错的事情，只是为了改变那个可悲的结局，我失败了，你说得对，丘山。 我删掉那句话，备忘录里变得干干净净。我又打开相册，进入视线的第一个就是林小林当时跳舞的视频。 那是我用黄淮桐手机拍下来的，但是我后来让黄淮桐发给了我，我把它们保存了下来。 其实我让黄淮桐把所有的视频都发给我了，美其名曰“为这个半路夭折的元旦晚会做个纪念”。黄淮桐很讲意思，他全发给我了，但是我其他的视频一遍都没看过，我只保存了林小林那一个节目。包括我自己选拔时候的节目，我都没有保存，其实只是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发挥好。 “不舒服？” 林小林回复我的时候我视频刚看到一半，所以我没有回复她，她又继续发了下去。 “躺着想想怎么过假期......要早睡！晚安！” 她提醒我早睡，这搞得我还有些汗颜了。我看完了那个视频，林小林跳得很好，她摘掉了眼镜，即使我拍照的时候隔了很远，我也能看到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和那一束照亮过我很多次的光。 要是林小林以后可以把眼镜摘掉就好了，那样她肯定会更漂亮的，我期待着那一天！ 我看着看着，困意就这么席卷了我，我没来得及回复林小林的消息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 我回去了老家，又一次见到了那座山，那是我曾经寄宿过的地方。 那是一座绕了几十弯也到不了终点的山，曲折，复杂，美的不摄人心魄，却让人心向神往。 “儿子，还没醒吗？” 老妈在房间外轻声呼喊着。其实并不是她吵醒了我，而是我睡了太久太久，甚至起身的时候我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 “醒了醒了。” 我打开手机，倒抽一口凉气。现在是十一点五十，我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还多了...... “嗯......早安，我昨晚上睡着了，刚睡醒，现在脑袋晕乎乎的。” 我揉了揉眼睛，身上那种疲惫感简直让我起身都困难。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太大，所以我这一次睡了这么久。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修复吧。 “我一早上什么都没干！......现在很后悔......就很难过，一没有人督促，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林小林回复得很快，我都还没起来呢，她就把消息发来了，我又只好延迟一下穿外套，刚睡醒的冷气让我牙齿发抖。我就这么回复她。 “没事的，适当放松......” 这可是寒假，别说一早上了，一整天啥也不干，我也不觉得这样不对。林小林上学的时候太忙了，中午睡觉时间又短，虽然我从来没看到过她上课睡觉，但是那种疲惫绝对不会轻易消失，比起学习，我更希望她寒假可以好好放松自己。 你看吧，这个就属于混子和好学生的区别。班主任要是知道我这么想，还得给我安上一个干扰同学的罪名。 “！难过......” “难过的话，想想我啥都没干，应该会好一点。” “你作业写啦！” 哦，对，我寒假以前把作业基本全抄完了，林小林看着我们几个抄，她好像无动于衷。 你看，这个就属于混子和好学生的区别。 “我抄的啊，又没啥用。” “不，你会写。” 林小林突如其来的缜密逻辑让我有些应付不来了。我突然发现，我的外套还在床上放着没动，我的手都已经冻僵了，我放下手机，赶紧穿上外套，虽然刚穿上的时候并没有好一点，但我知道穿上衣服以后会好起来的。 “那我以后玩的时候我就提醒你。” “？什么呀，你应该带着我一起学。” 我搓了搓手，吹了一口气，虽然依旧麻木，但是已经可以正常打字了。 今天天空特别灰，外面的风吹个不停，我看着阳台外面不断摇摆的树，继续给林小林发了消息。 “那，那你有不会的就问我，我晚上写，保证你可以学废，嘿嘿。” “好叭......那你下午干嘛？” 我想起来我妈告诉我下午可能要去武汉复查我的膝盖，我喊了一声老妈，但是厨房声音太大了，老妈在厨房里面忙碌个不停，我看着她，最后还是跟林小林发了消息，没有打扰她。 “下午应该要去武汉复查，前段时间膝盖一直不是很好。” “孩子好好照顾自己......” “嗯，会的。” 说要去武汉，但最后计划还是取消了。我的确到了武汉，但是医院没去成，在那里和我舅舅一起吃了饭就回来了。 天空灰了一整天，风越吹越大，回来以后到了很晚，我直接睡觉了，甚至连给林小林发消息这事都忘记了。 第二天十点多我起了床。窗户里透出的光甚至有些刺眼。这样的白昼和昨天的灰暗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我拉开窗户，外面已经变成了全白，细细的雪花还在飘着，不那么大，但是密集，像是一片寒冷的雾。 那样的白色很庄严，却不让人生畏。因为那每一片雪花都是触手可及的，我可以将手放在白色的天幕下，感受雪花飘落在手心里，和融化时候一瞬间的冰冷。 按照公历算，这是2022年的第一场雪。 我说过，要和林小林看雪。 我拿起手机，她早就在八点时就已经给我发了消息。我看着手机屏幕，呼出的热气在屏幕上凝结成水珠。 “下好大的雪！” “够浪漫吧！” “又不是专门为我下的......” “沾点光嘛，”这场雪已经慢慢的停了，我看着这样的雪花，我知道这些美只能存在短暂的这一刻，转瞬即逝，“可惜我也不是神仙，不然我肯定下一场大雪，那样才浪漫。” “哈哈哈，是啊。” 是啊，要是这场雪大一点，要是足够维持到我去见你，要是我可以和你在雪中漫步，可以......要是真的可以一起看雪，那该多好。 我会为了你下一场雪。 我穿越漫天的飞雪，直到走到你身边，晶莹的洁白代替我的思念。 第12章 老爸，回来过年吧 “你早点睡，我后天开始写作业。” 虽然作业已经写了很多了，但还剩下两科。寒假总不能直接玩过去，还是要抽时间把剩下的完成，当然了，是抄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到了十点多。我刚打开手机，qq就弹出了林小林的消息。 还真是巧，我笑着打开了qq，看看林小林会跟我说些什么。 “真的嘛？” 一个猫猫。 “哇，我刚醒你就正好发消息了。” “昨天突然梦到你剪头发了，哈哈哈。” 我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林小林梦到了我，而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真的去剪头发了。 这巧合巧得我有点迷糊了…… “我昨天刚剪头发，昨天晚上剪的……” “呆了呆了……可是剪的不好看！” “嗯…...现实里还好。” “这个梦预示了什么？” “问一问周公。” “哈哈哈。” 我以前常常会在网上查一查我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林小林这个梦也确实有些离谱，竟然正好和我现实里面的事件对上，和她讲完以后我就跑到了浏览器去搜。 但是并没有查出来什么很有用的信息。有说好的，也有说坏的，本来这种比较玄乎的东西就不太可信，这样的搜索结果可以说是毫无营养了。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大街上的人这时候开始少一些，老妈和我这时候还在买东西。 过年前的几天，总有一种充满了过年气息的安静。 陪着我妈买年货，然后回家，给家里摆上好吃的零食和糖果，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装的满当当的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老爸很久没在家里过年了。他在我一年级时候就出国去工作，一年也就回国三四十天，在那个环境艰苦的国外，他一个人漂泊了十年。 ...... “爸爸，你啥时候能回来？” “等你长大了我就回来。” ...... “爸，啥时候回？” “等你能赚钱了我就回来。” ...... 我看着他去到的方向，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他的年，今年也是一样，好久没回来，他再回来过年时候，恐怕还会怕冷。 我笑了笑。没关系的，老妈总会给老爸买一件厚衣服在衣柜里放着，即使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家里属于我爸的那一部分永远都在。 我真的想他了，想和他一块坐在餐桌前喝酒，吹吹牛逼，哦，他还会带着我一起打cf。我和他从来不像父子，更像年龄差异悬殊的好哥们。 我妈因为我，辞了高薪的工作，当全职妈妈。 我爸因为我，去了大洋彼岸，和我们的交流隔了小半个世界。 我不能对不起他们，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爱他们。 “妈。我帮你拖地去。” “怎么了？” 我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有些莫名其妙。“你刚刚不是在打游戏嘛？你游戏又不能退出，你还是打完了再搞吧。” “没事，我早就打完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帮妈妈了？” “你这话说的，我以前不也帮吗？” 外面，是一堆堆融化不了的积雪，但是阳光照到的地方，干净得像是水洗过一样。 我一直都是幸福的，一直都是。 ......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雪。其实早就可以看得出来，那天天气灰暗的看不见路，还吹着口哨一样的风，早就有了这场雪的预兆。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雪，本来有点想去打球，现在也打不成了。” “一天到晚没个人陪我聊天......” 我其实很疑惑，林小林没人陪她聊天，这句话很扯。她一直是个朋友圈很广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人聊天呢，倒是我，没什么人过来找我，我也把时间全都花在陪我妈身上了。 “咋啦？” “付潞她看电视剧不理我。” “唉，好惨一宝宝。” 几乎是下意识，我自己都没注意，这个称呼实在是太亲密了一些。我很快就后悔发出了这句话，但是，我又不太想要撤回，因为我想看看林小林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样的。 再这么搞个一年，只怕我都快成特工了，成天就琢磨别人的心思，说实话，挺累的，但我心甘情愿地在做。 “宝宝？” “嗯......你好像比我大来着，是不太对。” “咦，什么女人，她换头像，不理我！” 林小林的回答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到底啥意思啊，倒是我，现在撤回晚了点，这么一行话摆在那里又实在让我有些难受，我赶紧继续往下发消息，把那一句话给遮住。 “那你成天在干嘛呢，发呆？” “看小说刷视频，看别人谈恋爱......” “挺真实的，我也一样，过年了，狗粮也变多了，塞了我满嘴。” 钟晓泊，陈霏霏，他俩还真是亲密无间。那天看电影的时候我一直在看林小林，后来别人才告诉我钟晓泊和陈霏霏在搞些什么。 不得不说啊，我还是羡慕的，他俩属于很典型的校园爱情，幼稚，但很纯粹。貌似，也都是初恋。 我常常羡慕这些从来没有碰过感情，在上天的安排下就遇到了自己合适对象的人。因为我曾经在苦海里挣扎过很多次，一次次艰难的前行着，又一次次沉到更深处，直到被彻底淹没，溺死在无边界的黑暗里，我才慢慢醒悟，我一直是一个得不到爱情眷顾的可怜人。 “哈哈哈，我看淡了，自从知道前任被甩，心情一直很明媚！” “他被甩了吗？我还以为是......唉，也没办法，我这更难搞。” 范义不是被甩的，他自己提的分手。不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林小林这个消息，或许那个人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所以我没有打破这个谎言。 也或许，只是因为我不太愿意在林小林面前提起范义。他们无论如何谈了一年多，在我身边，连半年都算罕见，我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过真诚的相互喜欢。我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因为我害怕范义会回头，更害怕林小林对范义依然抱有好感。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类似的剧情我真的不愿意再来第二次了。 “老单身狗咯，十五年。” “？真的嘛？” “真的。” 那还能是假的？还是说，那一个荒诞不经的玩笑让我的恋爱时长来到了一天？ 哦不，是四分之三天。 第13章 忍耐喜欢 “可是我听说……哈哈哈。” 我心里一震，她听说了啥？……不是，她从哪里听说的？怎么莫名其妙啊？ 我现在很怀疑她到底知道多少，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现在我只能摊牌，随便编点东西肯定是混不过去了。 “追过几个，但是，都失败了，稀烂。” “别这样，我差不多，追一个被甩一次。” 别这样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初中时候干了什么？除了九年级那一次被甩以外，我找不出什么可以算是痛苦的事情。 我看着林小林发来的消息甚至有点想笑。 “我就只谈过一天。那段历史还真是狗血，给我搞出阴影了……” “是李静吗？” ？ 诶不是，林小林又怎么知道李静的？ 你要说刘晚，那可能是因为我在班上被起哄过，刘晚也来找过我，林小林或许能看见。李静？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个人？陈妍不也和李静闹了矛盾吗？ 谁跟她讲的？ “你……你咋知道的？” “女生之间这种事情，那非常容易知道。” 女生之间这种事情，哈，我还真是低估了她们对八卦的理解。李静，这个人能被林小林知道，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她知道我和李静之间的一些事情。 “别多想啊，我和她没什么关系……早就不来往了，反正是黑历史啊……太耻辱了点，我想想都来气，那时候纯属眼睛瞎了。” “？人挺好一女孩。” “？” “？” “？” 不是啊，你是真没见过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还是真的觉得她没做错啊？ 我更愿意相信她不知道李静到底做了什么…… “她干嘛了嘛？” “那……那我的问题？” “没有没有……那你跟我说嘛！” “也没啥，也就是，玩了我一年，我追了一年……结果她有男朋友。” “钓？” 我还是有点没想到林小林能说出这个字的。以前我遇到的很多女生，或多或少的，她们愿意为了李静找借口，甚至不惜把一个明显的现实给扭曲成我的过失。 那时候我并不那么洒脱，当质疑嘲讽真的如同潮水涌来的时候，我总是用沉默来代替了所有的回答。我痛苦，不仅仅因为李静玩弄我，更是因为那时候我常常不被理解。 “她瞒着我呢，我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但还是很喜欢。” 的确，我知道了她有男朋友，可是在李静分手的时候，在她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又喜欢了一次。 那一次奋不顾身，几乎把我给撕碎了。 “可怜娃娃……” “后来我还被她男朋友请去看电影了……就，死心了，那时候我包里还装着给她的礼物，结果人家男朋友在，还人高马大的，我就死心了。” 我或许不该跟林小林讲这些，但，林小林，她真的和我以前遇到过的女生不一样，甚至包括了陈妍。 或许，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可能，林小林真的理解我的痛苦，那我真的会好很多。 “谈恋爱很累的。” “我倒是想累呢，老天爷不给机会。” “试过就不想再试的，等毕业吧，高中好好努力，以后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 我不喜欢这句话，很不喜欢，很不喜欢。 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在一个好的平台找一个好的女生。那是结婚的理念，我不接受，我想找的女生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生，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老爸老妈他们本来都可以有更功利的选择，但他们相爱，于是走到最后，有了我。他们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教我的。 我要是真的在大学之前就遇到了我爱的人，那我也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那大学什么样的男孩子没有？我又不是里面出彩的那一个。” “不不不，说不定就会有人对你情有独钟。” 你看，林小林也相信的，情有独钟，那样的情有独钟，和我处在什么平台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的吗？” “真的。感情很耽误人的……” “我感觉，只要我喜欢上了以后，就只剩下成功和失败了，脱不开身，但目前全都是失败就是了……” “那高中最好还是，忍耐噢。” 我想说出来，想借着这个时候表白，可是刚刚我和林小林聊天的所有内容如鲠在喉。我说不出口，这感觉我已经有过很多遍了，刚刚我和她说的这段话，貌似已经足够宣判我的死刑。 林小林或许，不会接受我的。 “不要轻易动感情……高中又很难走到最后，你这么想。” “这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那如果是和自己成绩相仿的呢？” 这句话就是为了我和林小林问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把别人搞掉了就算了自己怎么办？……好吧别人也不容易。” 我没说话。 “有个父母同事家哥哥，他高三谈恋爱，女朋友比他成绩好的，最后他去大学了女朋友还在复读。” 这不是什么阻碍，真的，这不是阻碍，我可以把学习搞到更好就行了，我也可以尽我所能帮你把你的缺陷补齐。 但我没法这么说，更没法做出这样没依据的保证。 “那……你说的对，是我想的自私了点。” “那也不是，高中男孩子想的很简单，以为一腔热情就能走到最后，女孩子会想很多，容易被影响。” 抱歉，爱情从来不分什么男生女生，真正相爱的人总会克服一切爱下去，时间、距离、物质都不是问题。 我爸妈就是这样教我的，也是这么做的，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这个时代人们口中遥不可及的爱情我早就已经见过了。 “所以成绩会下滑。” “对啊……笑死了，我现在不理她。太过分了，生气了生气了！” 她给我发了和付潞的聊天截屏，付潞给她发消息林小林不理她了。 “感觉，一晚上信息量真大啊。” “别想多啦，乖乖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哈哈哈，好。” “明天一起起来背文言文？” “啊？背啥啊。” “阿房宫赋，六国论……必修二的。” “那我到时候叫你吧。” “好哒，晚安晚安！” “晚安。” 第14章 除夕到了 “今天把物理写了，你作业咋样了？” “没啊，我不想写……你不是说明天写吗？” “啊？我……我搞忘记了，对不起……应该跟你讲一下的。” “干嘛道歉？再道歉打你！” “好吧。”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办法不多啊。” “？” “我说错话了？……咋不理我了？” “在跟外婆聊天呢，外婆在关心我。” “哦哦，那我不打扰你。” “也没也没，不过我要睡觉了，晚安。” “那你睡吧，晚安，好梦哦。” 除夕前一天我和林小林聊了一阵子，我坐在沙发上，刚和我妈去买了点东西，还稍微把我的书桌收拾了一下。 林小林，她叫我不要道歉，我看着这句话，又看了看上面我道歉的内容，越看越觉得奇怪。 什么时候我开始这样如履薄冰了？好像我和林小林本来平等的聊天在朝着天平的一方倾斜，这样的倾斜只会缓慢地继续，因为我好像已经没有了可以放在天平另一侧的筹码了。 现在的我成了一个透明的人，一个没有未知的人，我把我的真诚放在台面上，祈祷着林小林可以对我有所回应。很蠢吧？但是这的确是我能做出来的事，而且我也只能做得出来这件事。 我笑了笑，这很蠢，确实，当初我这么对待了李静，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的凄惨下场。我愿意相信林小林，或许，天平倾斜只不过是我的错觉，我们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起，站在彼此的身侧，或者面对面看着对方。 林小林告诉我，不要道歉，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她也已经在阻止这天平的倾斜了。 她会理解我的，时间会给出证据。 “老妈，除夕快乐！” 我和我妈都还没睡，十二点整的时候，我给我妈说了一声祝福，她笑盈盈地看着我。 过年了，过年了，时间还真是快，原来从我第一次见到林小林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月了，接近半年了。 “睡吧，明天还守夜呢。” 我看着窗外，车站的灯彻底熄灭，一眼望去，错落着很多年代悠久的楼房。 这一觉睡的特别安稳，没有做梦，一觉醒来，窗帘的缝隙间刺进来一束阳光，斜斜地照在我左半边脸。 “大年三十，除夕。” 我的手机来了信息，那亮眼的红色提示宣告着年的到来。 “除夕快乐。” 林小林半个小时以前发来了祝福。 “你也是，除夕快乐。” 除夕，白天我和我妈在家里捯饬，到处清理垃圾什么的。我把我书桌很艰难的清干净了，翻出来不少我自己都快忘记了的东西。 “诶！妈，这是以前我和你在上海拍的！” 那是一张相片，那时候我比我妈矮了一个脑袋呢。这张照片落灰了，放在我书桌架子上，我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注意到。 我俩站在东方明珠前面一块拍了一张。 “你给我，我收起来，给了你你也是乱放。” 她埋怨的说了我几句，我把手里的照片稍微拍拍，上面的灰尘被拍落以后我再给了她。 我接着往下面翻，翻到一本侧面贴了标志的地理辅导书。 李静写的。那时候她蛮不讲理的把它抢了过去，然后自己用了起来。我本来想要用这本书来提升一下地理成绩，考前那几次模拟考我可以说是考的稀烂，及格都难，结果还是被李静抢过去用了，在中考以前的没多久才还给我。 我早该意识到李静性格里面存在很多劣根性。她对于功利的追求是近乎疯狂的，无论是做到年级第一旁边，找家境好的同学要笔，然后跑到我面前来炫耀，亦或是她现在和另一群女生一起走向堕落，谈几个男朋友，过自己觉得自己想过的生活。 也无所谓了，再看她一次，或者说看她的现状，我只觉得可笑。 “今天怎么安排啊老妈？” “晚上去你爷爷奶奶家里。” 哦对，不得不交代一下，我习惯了管我的外公外婆叫爷爷奶奶。这个习惯我也不知道是从我小时候的什么时候养成的，或者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养成的，不过我也懒得改了。 “那行，在那里吃完年饭就回家吧。” 哈哈哈，小时候特别喜欢在爷爷奶奶那里看春晚，特别特别快乐，现在的春晚总觉得没有以前的好看了，所以吃完年饭我和老妈就回家来，在家里把电视打开，只当是听个氛围。 年饭真好吃，真好吃，我真是要好好攻击一下食堂了，这个鬼食堂真是不如我妈做的饭一根。 我还跟我爷爷喝了点小酒，这一顿真舒服。 “在吃年饭吗？” 我给林小林发去了消息。这么几天没见面，但我真的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刚吃完，我下午睡觉去了，太困了……” “我下午也睡了一下，三点到五点。” “我七点起的！” “你还真是能睡，放假了还能这么睡啊。” “不知道，还没睡热乎呢，真无语……” “作业搞得差不多了，还剩语文和英语的作文，其他的搞完了，后面可以好好玩了，哈哈哈。” “？大骗子！你不说你没写吗？……就这你前几天急什么啊？” 我前几天，哦，是有点着急，硬要说其实还好吧，我懒得管什么作业不作业。 “其实……还是有点急。” “不听你狡辩！” “好吧好吧，我的问题，以后不提作业这事了……” “不提也没用，我已经知道了！” 我看着林小林有些懊恼的样子，有些好笑。 第15章 新年快乐，作业写完 除夕晚上其实挺无聊的，打打游戏，打得不想打了，就又和我妈一块看看剧，或者是和她唠唠嗑。 到了大概九点十点那个样子的时候，班群里面开始发红包，大家就都来了精神，我也一样，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我们互相在班群里面发红包，抢，然后手气最佳的继续下一个。其实抢不到什么多大的金额，毕竟我们都是一群小孩，但是能抢个一块多都会很开心。 或许，珍贵的不是红包，是我们一群人在一块聊天的热闹场景，三年以后我看到现在我们的聊天又会怎么想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真抢了不少，起码是赚钱了，在qq钱包里面多了六块。 “老妈，我还真抢到了，哈哈哈！” “赚钱了？” 我给她看了看我的余额，她笑了出来，好像被我抢到六块钱就好像中了一百万的姿态给逗笑了。“你要回馈一下同学嘛，手里有钱没有？没钱的话我给你转点钱你去发红包。” 我看了我妈一眼，心里涌起一股温暖。老妈从来都是这么善良大方，分明她自己买东西都要节省着钱，买个衣服买个鞋子都要斟酌好久，但是对我她从来不吝啬，对我的朋友也是。 “不用了老妈，我们就是抢着热闹一下，是个意思，我还有钱，你放心好了。” 我说话间又发出去了一个红包，秒空。点开里面领红包的名单，我却没看到林小林。 看看我qq里面六块的余额，我咬了咬嘴唇，给林小林发去了五块二。 真是够sb的，五块二，再怎么样也拿不出这个数字啊......我要是真的想表白，那我应该正式的告诉她，如果我是想要给她祝福，那我大可以发一个金额正常的红包。 所以，我还加上了几句。 “我qq还剩下五块二，给你发个红包就当是新年祝福咯！” 我在红包上写下的祝福是“新年快乐，作业写完”。 还真是有点搞笑，拙劣的表演，拙劣的话术，我在林小林面前总是像失了智一样，这种失智是我自己很清楚的，但我却阻止不了我自己去做这些事。 吴竹李湛他们俩要是知道了，那我怎么办呢？ 说到底，我贪心了，好像我总是想要真的面面俱到，可每一次都只是做出一些堪称滑稽的举动......但既然发了我就不会再后悔了。 “哈哈哈，拿着也没用。” 当然没用了。它只是一个纪念品，一个有着意蕴和故事的物件，五块二能干什么？ “你看，多好的祝福。” “是的，哈哈哈哈，谢谢，新年快乐！” 我有些失落。林小林看不明白我的暗示吗？不，甚至可以说是明示，她有过很多感情经历，怎么可能看不懂呢？只是，我好像真的习惯了忘记初中时候的她，忘记她的往事，把她当作一个完全崭新的人来看待，忽略了她的一切过去。 她不会看不明白的，初中时候就有人用比我更高明的手段对她表明过心意，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外面猛地吹了一阵风，把家里的窗户吹的呼呼作响。我抬头向着窗外望去，一望无尽的黑夜笼罩了整个县城，除却家里点亮的盏盏灯火，街上零碎的灯像是闪烁的烛光一样，虚弱不堪。 我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从来习惯了从最坏的情况开始考虑，我在这个时候还真是想把吴竹和李湛抓到我面前来狠狠拷打一顿。这他妈就是你们说的，对我有意思？ 我索性放下了手机，也没给林小林发消息，看着春晚的节目发着呆，群里有提示我就去看看。 林小林收了我的钱以后不多久，她在班群里面发了一个红包。黄淮桐紧跟着发了一张qq余额的截图，0.01元。 “有钱大佬。” “原来已经倾家荡产了，然后林小林雪中送炭......” 黄淮桐的余额的确是惨淡了一些。林小林没过多久就回复了。 “我也是被送。” 我心里一颤。哈哈哈哈，你别说啊，就这么一句话我就已经开心的不行了，明明连名字都没有说，我就是感觉好像我和她官宣了一样，在这以前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我真是开心。 “你笑啥呢？” “没笑啥，老妈。” “我咋看着你笑得这么猥琐？是不是在和哪个女孩子聊天？” 拜托，老妈，你别施法了。你能不能把懂我这个技能换个地方用啊...... “你就诽谤吧你，我懒得解释。”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看起了手机。 不多久林小林又给我发来了消息。 “刚好。” 她发来了一个红包给我，我有些蒙圈，不明白她这又是整了哪一出，但我还是收下了。 6.66。 我无奈的捂着额头。我发520，她来个666，我除了能坐在桌子前面苦笑我啥也干不了。 我能怎么想？难道我应该想，我血赚了一块四毛六？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憋了半天，带着心里有的一丝丝失落，我憋出了一句很讽刺的话。 “富婆诶。” 我退出qq，转头就去打游戏了。 我打了好久好久，但是胜率好低。不知道是过年了打的人变厉害了，还是我的操作变形了，我简直赢不了。我有些烦躁，跑去喝了一大杯冷水，牙齿都有些发疼了。 大冬天的，一杯冷水下肚，没多久我就感觉有些冷了，牙齿都有些打颤。我连忙坐到烤火桌边上取暖。 “快跨年啦！” 还有六分钟啊，确实快了。我看着林小林的消息，五味杂陈。 “是啊，六分钟。” 这短短的六分钟，却好像跨过了一个世纪。好像，电视机前的播报，手机上闪烁的倒计时，都放慢了很多很多。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以后，我的手机也响了。 “新年快乐。” “同乐。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嗯，早日脱单？” “哈哈哈，你也是你也是，新的一年会更好的！” 外面突然响起烟花的声音。我抬头看过去，漆黑的夜空被一束耀眼的光芒照亮，那一直刮着的风，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第16章 大年初一 新的一年，新年快乐。 我睁开眼的时候异常的安静。家里楼下就是一个菜市场，那个菜市场每天都会特别吵，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商贩就已经早早的开始叫卖了，住在这里的人就算有怨言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后来索性就没有人再理会了。 说起来很有意思，这里以前不是菜市场。在我们一家子当初买房考虑过两个地方，一个是这里，另一个叫做仪心花园。这两个地方的房价差距不大，但是因为仪心花园曾经是一片坟场，爷爷奶奶（以后没有交代的话，爷爷奶奶指的就是我的外公外婆）很反对老爸老妈买在那里，所以就买下了我现在的家。 这个小区叫二砖小区，有意思吧，因为这里以前还真他妈荒凉的没剩下几块砖。我们一家子都不喜欢生活在特别喧闹的地方，当初要是知道这里以后会变成我们整个镇上最大的菜市场之一，那说什么也会选择去买仪心花园的房子。 哦对，那里的房子现在貌似涨价了，小区规划很不错，每次提到这个事情，老妈就总是会露出一副很后悔的模样。 一整年恐怕也就只有年关的时候那些叫卖的贩子们才会消停，所以我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好像有很多人走亲戚，但是我们家好像没什么安排。实际上我们在县城里面要走的亲戚也就只有两家而已，很多喜欢我的和我喜欢的长辈不在县城，或是在武汉，或是在广州，甚至还有在澳大利亚的舅舅......这些亲戚们只有在一些很特殊的节点才能见到面。但是不妨碍我敬重他们，或许说对他们很有好感。 大年初一不走亲戚，就只好窝在家里......然后就开始和林小林发消息，分享日常。 不管怎么说，和林小林聊天，真的已经成了我日常生活一部分了。这是不同于往日的一个新习惯，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多了一个挂念的人，多了一些需要考虑的事。 分享其实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但我我总是可以从平淡里面感觉出来安稳和喜悦。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我和林小林的进程和现在大多数的情侣的进程太不一样了。当下的恋爱总有一套流程，见面，加联系方式，聊天，约出来吃饭，然后就是什么电影院游乐园之类的，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确定关系。当然了，也有一部分见面几天就在一起的快餐式恋爱，但我打心里瞧不起这种畸形的感情。 我和林小林，到目前为止，没去过任何地方，见面的时间全部在学校以内，剩下所有时间，我们都是在线上联系，久而久之，我感觉和她就连线上聊天好像都没有了距离一样。 “早，我刚醒。” “唔......我都快吃午饭了。” “从放假到现在我都没吃过早饭......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体重没怎么上涨。” “？不啊，不吃早餐会胖的。” “真的？” “好像是吧......我应该胖了，呼呼。” 稀松平常到了极致的话题，哈哈哈，但是我真的挺开心的。 林小林告诉我她在带小孩，陪着她那一群小孩子亲戚一块玩。我想起来以前我和我那群表弟一块相处的日子，因为不会和小孩子打交道，所以过的步履维艰。 真是，灾难啊...... “堂弟14岁177？” 林小林报给我的数据给我也吓了一跳。我还大了一岁，结果我穿鞋才刚到170，真是让人心碎呢。 “我15岁170，给我整自卑了......” “别说了，我才160......” 我看了真是觉得好笑，林小林160，我实在是相信不了。陈妍恐怕也才160，林小林比陈妍还要矮一些，怎么可能160呢？最直观的就是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绝对不止比我矮了十公分。 “真的吗？” “真的。” “我感觉，不到？......看起来挺小的，也就155左右。” “？？不至于吧......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矮......” “嗯......有点吧......我也是最近才长高一点，初中还没陈妍高呢。” “我也想长高。” “女生十五岁以后，好像，不怎么长了吧......” “......” 我突然一下子想起来最近物理在学弹簧，脑子里面蹦出来一个十分荒诞的场面。 “实在不行两头抓着拉一拉。” “散了就完了......” “其实就算是155也没关系啊，不影响找对象。” “前提是身材够好。” “身材其实也无所谓，性格好就行。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仔细想想，我身边那些谈了恋爱的兄弟们，我没有侮辱的意思啊，他们的女朋友，真的一定就是160以上吗？真的一定就是身材很好吗？真的一定就是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吗？都不是，就算是，当我提及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给我这几条回答。 或许真正的爱就是不讲道理，不因什么理由而爱，也就不会因为什么理由而抛弃。 “反正我觉得，性格是唯一标准。你性格很好啊，真不用愁的。” “还早呢，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林小林出现在了我在感情里面极其失意的时候。 我被李静欺骗，玩弄，整整一年，回忆起来，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哪怕一个我和她共同出镜的画面，每次回忆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刘晚，更是成了摧毁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我发觉我自己哪怕是被喜欢都没法谈上一次恋爱的时候，我接受了我是个感情里面注定失败的角色。 林小林出现在了这样的时候，我不愿意把她拔高到什么救赎，什么唯一的光芒，因为我除却感情这一条路以外几乎很少有不顺心的时候。但是我的的确确喜欢上了林小林，即使一开始总是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承认。 还早呢，没关系的。什么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喜欢林小林，而这一次，我和林小林的回忆里面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有我一个人，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在感情里面不再孤单。 第17章 一些怀念 正月初三。 初三要回去一个地方，我们县城里面的另外一个小镇。以前奶奶在那里长大，后来老妈也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我在那里呆的时间不长，但那里实打实算我妈妈的“娘家”。 回去那个小镇对以前的我来说是个很开心的事情，小时候虽然晕车，甚至会吐出来，但是很喜欢去那里，其实倒不是因为那里多么吸引我，只是单纯的觉得那里很好玩。 也不算太好玩就是了。 记忆里面回去那个镇上的队伍排成了好几辆车。我们镇上的那一大批亲戚，奶奶的兄弟姐妹，都要去一趟那里，成群结队。但是今年不太一样了，只有我们一家和我三姥爷家两家人去了那里。 我看着车窗外，后面只跟着一辆车，街道和小时候也大不相同，好像访寻过去的记忆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其实去到那里的流程很固定，但是那里的其中一家亲戚和我们家关系并不算好，明里暗里发生过了很多次矛盾，所以去那里也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现在长大以后。 忙了一整天才回家，我坐在沙发上。窗户外面特别黑，好像因为过年，街上总是在很早的时候就没了生机，只留下天边远处藏着的一瓣烟霭。 老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我接过来的时候，我看着她，她脸上的憔悴已然无法掩饰。 我没问，我害怕我问完以后老妈会更难过。那里不是我的家，但曾经是她的家。 在我很小时候，我去过那里，那里有一位很疼爱我的老人，我的太太，也就是我妈的外婆。她那时候已经接近90岁了，我又太小，所以对她印象不太深刻，只记得她好像不管奶奶怎么反对都要给我三百块去买吃的。 太太是个很好的人，听老妈说，我小时候被我表哥欺负，路都走不稳的时候，我表哥狠狠绊了我一脚，我摔在地上就痛哭起来。太太看到我表哥把我给干哭了，她上来就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过来安慰我。 哈哈哈，老妈讲这个是想告诉我，太太特别好，但我记住这几句话其实是想要记住我表哥有多坏。他们一家人，就是我上面讲到和我们关系不好的亲戚。 在以前，每一次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去那里，老妈都很开心，甚至她这个老好人会去帮忙干各种事情。我其实不愿意老妈这样去帮别人做事，因为她腰间盘突出这个毛病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别人不心疼，我和我爸还是心疼的。但是她一直很乐意，毕竟大家都在，就好像老妈回到了她小的时候，身边会有她的姨和叔，会喜欢她，看重她。 到后来，这个活动还在，只是人变少了。一切都是从我三姨姥病逝开始的，她对老妈视如己出，每次喊老妈都会喊一声大小姐，我也很尊敬她，三姨姥一家子和我们家里关系最亲近。 她病故了，在癌症被治愈后的第五年，病魔再一次卷土重来，姨姥的身体很快就垮掉了。在她生命的最后十几天里面，是老妈一直陪着她走了过去，那段时间我也因此没法回家，只好去我爷爷奶奶家里住。在她去世的那个早上，我去了病房，看了她最后一眼。 死亡，很陌生，我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就这么离去在我眼前，更不用说是三姨姥。或许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孙子，她并没有享受多久这个福气，就离我们远去了。 我站在那个很多人的病房里面，哭声之间是死寂的沉默，我看不到姨姥的面容，除了心电图上的直线，没人知道躺在那里的三姨姥已经过世了，我看着那条心电图入了神，直到舅舅把纸巾递给我以后，我才发觉，原来我自己也哭出来了。 这位长辈，我最尊敬的长辈，我妈妈的第二个母亲，她过世以后，家族像是变成了一盘散沙，卑劣的权财斗争，无耻的讨好手段，这些肮脏的东西被摆在了台面上。我表哥那一家，更是彻底和姨姥家里没了来往，转头就去傍上了另外一个亲戚。 很多次，我去给姨姥上香，我看着她的照片，真想问问她，是否能看得见这些世态炎凉。 老妈这次的憔悴，或许是因为看到曾经浩浩荡荡的人群变得只剩下我们，也或许，她想念那位剪了一头短发，总是满脸慈祥的老人。 老妈坐在烤火桌前发着呆，时不时看看我，可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安慰她。 要是老爸在就好了...... ...... 寒假真快。 从那个镇上回来以后其实就没剩下几天了，哈哈哈。在学校的时候总感觉怎么样时间都过不快，但是放假的时间就好像是加速了一样。明天晚上就要开学，我和老妈还有爷爷奶奶一块在外面吃饭，一个叫做园老四的火锅店。 真够辣的，大冬天的，吃的我巴不得光膀子。吃到尽兴处，和爷爷又喝了几杯酒，谁知道这白酒见效相当的快，才不过二两我就已经开始有点晕乎了。他老人家倒还好，乐呵着呢，我无奈之下，又陪了一杯。 出去的时候，冷风呼呼的朝着我衣服领口灌进去，给我吓得一醒。我们一家四口在路上慢慢走着，看着前面的路灯，我突然特别特别想跟林小林说说话。 “在外面吃了一餐火锅，喝了几杯，结果给我喝晕乎了。” 晕乎归晕乎，还不到要在她面前失态的地步。我从来没喝到不省人事过，现在冷风还吹醒了我不少，正常讲话还是没啥问题的。 “该，青少年。” 我没想到林小林是这么个答复，我在原地愣了一会，看着手机，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被她突然教育了我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我搓了搓僵硬的手，继续回了消息。 “我这就是偶尔喝一点，今天算是例外嘛......” “喝傻你算了！” 一边走路一边打字，我身边突然跑过去一只流浪狗，我弯下腰朝着它嘬了几声，它看了看我，但是胆子太小了，不敢过来。 “这......我要是真傻了咋整，你咋不盼我点好的......说的我都有点慌了。” “不会傻的不会傻的......但是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我以后绝对不喝多了，醒悟了！” “哈哈哈，行啊！我也醒悟了，下次暑假一定好好写作业......我一定在放假之前就开始抄！” 这两天，老妈脸上的憔悴在我心里始终是一道坎。如果我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做的叛逆儿子，那这些都不会是什么问题，但偏偏我懂事得太早，早到我甚至根本没有了所谓的叛逆期。在孩童时期我就已经学会了和长辈打交道，怎么为人处世可以让他们喜欢......我总感觉我前面有那么一座山压着我，至少是我前面道路的其中一条里面，有一座山。 路灯下面的扬尘飘得跟雪花一样，我回头看了看正在笑着的爷爷奶奶和老妈，我好像觉得轻松了不少。 第18章 一起走吧 冬天天黑得确实很早，返校的时候五点半，天上已经成了暗蓝色，河边的冷风吹的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虽然在学校里面也不见得学习多么努力，吃了多少苦，但是回学校始终都是一件苦事。班上肯定会有人希望回学校的，我也有些希望，但是陪伴父母对我来说更重要。 没关系，再过一个星期，就又有一个短暂的假期了，元宵节的假期，哪怕只有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次放假回去以后会发生些什么。纸包不住火，更不用说我现在对林小林的喜欢早就已经没了任何掩饰，所有的伪装都会公之于众，那个神秘的c某早晚会被揭穿。 不过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再畏畏缩缩，也不再像初中时候那样轻浮，虽然我和林小林到现在为止的接触其实很蠢。因为我失败了太多次，我不太擅长再去按照一个正常的流程来追求一个女生，所以用这种简单到几乎算是蠢的方法来接近林小林。 说起来还犹豫了那么久我到底喜不喜欢林小林，现在想想，还是会忍不住笑出来。 返校的这天晚上都在补作业，其实根本没什么事情，或者说，这个星期都不会有什么事情，短短的一个星期无论是学习进度还是班级里面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这么讲的话还不如直接一次性放完，把现在到元宵的几天全部放假，这跟现在什么区别都没有，但我们可以更轻松。 我就一直等着放假，什么东西都懒得管，课也不听，补补作业，就是和李湛他们一块乱混，下课就跑去外面吹吹冷风，一样也算感受大自然了…… 那天晚上，李湛跑过来有些贱兮兮的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咋了？” “你过来我跟你讲。” 我凑过去一点，他看了看林小林，好像是在确定些什么，看到林小林并没有朝我们这边看，他继续开了口。 “今天晚上一块出去。” 我真是纳闷了，怎么突然搞这么一句。 “以前不也是一块出去的？你在搞什么？” “反正你晚上一块跟我走就是了。” 嘿，要是你不搞这么几句，我还真就跟你一起走了，你个二逼。 “你不讲那我肯定直接走。” “林小林晚上要坐我家的车一块回去，我跟她住一个小区。” 他脸上的笑容可算是跟他的话对应上了。真好，真他妈的好，要不然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然后呢？” “没了啊，就是要坐我家的车，你跟我一块走，就可以跟林小林一块走。” “我疯了啊哥们？你俩都一块走了我还去凑热闹，不尴尬啊？” “尴尬不也是我尴尬？夹在你们俩中间。” 我摇了摇头。怎么说呢，林小林她不太可能在我们仨一块走的时候跟我说话，真不太可能。她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但这个情况确实不太好处理。 真要一块走，那大概率会以李湛阴着笑，我和林小林低着头沉默着走为结局。 “你想什么呢？” 李湛看我不说话，出声催促着我。我知道结局是怎样的，那我当然不愿意去。但是，我以前一直和李湛一起走，今天突然不去，以林小林的判断力，她绝对会想到我是因为她在才不和李湛一起走的…… 真够麻烦，真够麻烦啊。 “不去。” “那就去，就这么说定了。” 我懒得辩驳了，到时候去不去还不是看我？ 也真是够搞笑的，就连一起走都要想这么多，再多追求林小林几个月，我真的快成特工了。 晚上来的很快，放学以后李湛果真是跟林小林站在一块，我本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直接离开，但是林小林一直看着我，我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向他俩走了过去。 “走吧。” 人群里，李湛站边上，林小林和我几乎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虽然楼梯里面有很多人，我们甚至是被推搡着往前走，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林小林头发上那一股香味。 我向着身边的女孩看过去，天很黑，楼梯里面的灯照不亮她的侧脸，好看的五官变得有些朦胧。 老子真是想把李湛一脚踹开。要是只有我和林小林那就好了，但我肩膀上传来的一阵阵力量让我感到异常的无奈。 就在那一瞬间，我一下子想起来我的门禁卡没有带，要是早上不挂门禁卡，那我又要被那个门卫拦住一顿臭骂。我一句话没说，转身朝着楼上走过去。 李湛和林小林看到了我的动作，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没法容许三个人一起上楼。他们就这么看着，然后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拿完卡，出来的时候楼梯已经没人了。冷风一遍又一遍扫荡着走廊，甚至卷过来几片枯萎的叶子在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氛围，我有些迷茫了。 这一次，我又逃避了一次，我总是告诉我自己，我喜欢林小林，我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我要追求她，可是我为她做的甚至还没有她为我做的一半多。 前面的路灯灯光真是冷，好像也被这冷空气给冻结了一样，半天一动不动，全然没了一开始来高中时候的活力。我一个人走在夜幕下，第一次因为走夜路感到不知所措。 前途未卜，这种的未知性，对我来说完全就是折磨。我又感觉害怕了。 我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搓着手，让我冷得稍微好一点。我一直这么走到校门口后抬头，老妈就站在我面前。 “老妈，我卡忘记拿了，拿了个东西，搞晚了点……” 这里真冷，老妈在这多站了起码七分钟。 “没事儿子，走吧，我穿的很厚的。” 校门口，灯光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和我妈一块走，走着走着，我有些忘记我刚刚想了些什么了。 第19章 暗恋太累了，我还是明恋吧 到了家以后，冷倒是不冷了，但那种迷茫依旧如同附骨之疽般，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我没有让老妈看出来我心情的低落，笑着和她交流着，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这样她就不会担心。在洗完澡以后，我坐在烤火桌前，才给林小林发起了消息。 “早点休息，别熬夜啊。” “嗯嗯，晚安晚安。” 她回复的很快，我只是喝了一杯水的功夫林小林就回了消息。我看着那条消息，心里那种仿佛溺水一样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我总感觉我现在做的一切都很蠢，很蠢。我的确和林小林在聊天，无论是现实还是网上，都在聊天，都有交流，我们彼此互相有关心，可是我总感觉这样的接触很飘渺，就好像下一秒林小林就可以完全不理会我，就可以把这一切全部变成一堆废墟，什么苦心经营到最后连笑话都算不上了，就好像我和她从来没认识过一样。 我看着她的消息，不禁叹了一口气。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多年前我走过的那些歧途，我遇到过的那些人，我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情，宛如一把把尖刀捅在了我身上。 “我还没呢......反正准备睡了。” “哈哈哈哈......对了，怎么你今天不和李湛一起走了？” 我看到林小林发来的消息，心脏跳动的前所未有的快，那种紧张感简直要具象化，我仿佛都能看见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说实话我其实没想到这一幕。我不知道林小林会主动跑过来问我这个，她这么问的动机我完全无法判断......试探吗？我不觉得她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她要是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大概率会直接来问。 “我回去拿校牌了，弄完了回来你俩就消失了。” “我以为我的问题。” 我越来越觉得奇怪了。林小林的语气让我甚至感觉有些陌生......这是在做什么？质问我吗？ 她有什么理由要质问我？这么问我了以后，得到一个合理的不能再合理的答案，然后呢？ 她要是真的想知道我是否喜欢她，很简单，我马上就可以表白，何必用这种方式呢？ 我看了看窗外，外面安静的甚至有些阴森。 “没有，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把李湛搞到一边去。”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这句话发出来没多久我就会后悔，其实没有。 我不明白林小林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要用这样的语气问我，我也懒得去探究。林小林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根本不在乎，所以我不去问陈妍，更不会问本人，也很少去找吴竹这个大师分析。 我只想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只想让我自己知道，我喜欢林小林，这样我才能免受那样的迷茫的折磨。 暗恋很难受，那我还不如明恋呢，林小林会明白的。 “那行......哈哈哈，晚安晚安，我明天早点起，再睡晚了不行，作业好像掉出租的地方了，明天要早点去拿。” “那晚安啦，我也睡了。” “嗯嗯，晚安！” 放下手机以后，我只要闭上眼睛就全都是有关林小林的事情。 我给林小林发问候，林小林分享生活的日常，我们讲了很多很多东西，虽然回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有趣，但是我们互相发消息时候，我心里的那种喜悦骗不了我。 快两个月了，两个月，甚至已经成了我身边很多情侣从认识到分手的总时长，我和林小林走过的这两个月，发过了数不清的消息，现实里面，我给她讲了很多道题目，很多次在走廊上聊天，她给我看她的剪纸，我们分享过那一片月光，在可以看见那片林的地方，我们对视。 我不得不承认，林小林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成了我一个新的精神重心。我们这些交流，把我们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多少呢？ 或许只有在我表白的时候，才会知道。那一天不远了。 这个星期中间的两天还是有点煎熬。中午的时候我不睡觉写着作业，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小时上下，但是我却感觉在学校里面多服刑了几年一样难受，而且更是困得我抬不起头。 “不睡不行的......我不行，看着你就累，还是要睡！” 林小林劝我以后，我中午才开始睡觉。这很见效，后两天少了作业的烦恼，时间过得特别特别快，好像跟他们几个伙计鬼混了一下放假就又要来了。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李宸好像猜出来了c某到底是谁。其实不是个傻逼都能猜出来。李宸无疑是个傻逼，但是傻逼的没那么彻底，所以隔了一段时间以后猜出来了。有些人比如刘明凤，她甚至只是因为坐在我后面看我上课的视线，就猜出来了我喜欢林小林。 纸包不住火，我知道，我可不想等到全班人都知道我喜欢林小林，只有“林小林不知道”的时候我再表白。那天晚上我叫住了吴竹，我告诉他。 “领导，我......我打算情人节表白。” 他其实没说什么，因为他对我的表白其实是支持的，但我能看出来他对这个日期不太喜欢。我选这个日期其实也挺简单的，只是因为今年的情人节很特殊。情人节之后立马就是元宵节，两天连在了一起，所以我选了这一天。 第20章 策划表白 其实我想过，我完全可以不给林小林表白。除却肢体接触，我和她好像已经有了情侣有的那些东西，或者说我们就是在用更接近情侣的方式来相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肢体接触，我不觉得那是真正的爱情里面占据的一部分，我更崇拜灵魂上的联系，而不是简单的牵手，拥抱，甚至上床，这些对我来说都只是不屑一顾的附庸而已。 如果我不表白，那也就不必承担表白可能带来的后果，我可以继续享受和林小林的接触，我可以关心她，她也可以永远对我笑脸相迎……换个说法，我可以保持和她的暧昧关系，但我不愿意这样。 原因很简单，我讨厌那些用朋友身份当做幌子来接近女生的人，也瞧不起那些不敢表达自己爱意畏缩不前的懦夫，我不会成为我讨厌的人，所以我要表白，就这么简单。 我有想过好好策划一下我的表白，让它更自然，更惊喜，但是到最后都被我否决了。吴竹也没有给出一点点有关我表白的建议，李湛倒是讲了一点，但都是一些玩笑性质的打趣话。最后我全都舍弃掉了，或许，真诚就是我表白的最优解，这也是一直以来我和林小林的相处方式。 这值得吗？我想过，想过很多次，我考虑一件事向来都是从最坏的地方开始做打算。我想过表白失败会怎么样，或许我们一起过的这一段时间都会成为毫无意义的泡沫，但我不后悔。 有些人，注定当不了朋友，我和林小林就是。 我等着情人节的那一天，但是，意外总是出现在最让我难受的时候。 情人节的前一天，李宸莫名奇妙的过来问我，我是不是要跟林小林表白。 说老实话，听到李宸这么问我的时候，我愕然了，甚至是惊恐。我真的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流传出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跟谁说了多余的话，我反思，但是我找不到答案。这么一件事，就这么透露了出去，李宸知道，也有更多人知道。 我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我站在教室后门，我看见一群群的人站在那里聊着天，知道那些团伙里面很多人在拿我作为话题......风真是冷死我了，妈的。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换位一下，班上这么大的一个八卦，有人要表白，然后还在到处宣扬，林小林本人不知道吗？不可能的。要是我表白的结果是成功，那还好一点，只是多了一些曲折的过程，要是林小林本来就没打算接受我，那我又一次和初中一样，成了笑话，成了很大的笑话。 去到走廊上吹着风，还没有到元宵节，但是街上比起前几天又多了一些象征着喜庆的红色，风里面夹杂着温和。 状态很差，这种差劲的状态甚至延续到了我的考试里面。我的物理周测只考了四五十分，我一个物理课代表，却考出了这么一个堪称犯罪的分数，但我现在站在这里甚至连一点点愧疚都产生不起来。 我现在真的只想考虑清楚我究竟该用什么方式来表白。 外面的灯光晃了晃，一转眼，我就已经走在放学的路上了。身边是我的好兄弟们，他们有的人看着我，有的人互相聊着天，我看着他们，又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表白对我而言，和渡劫无异。我违背了很多大众的想法，也违背了我过去的那些经历，我给林小林表白，就像是一个曾经出过车祸的人考驾照。 “这次物理考得太差了......我都没脸教你了，说实话......那个过程你看懂了没？” “很明白！你很棒啊，为什么要这么说？” “......真的？” “真的！” “也就你这么认为吧......” “不会啊，你真的很好。这是事实，哪有什么不认同。” 林小林，我真的没有一个不向你表达爱意的理由了。 “......谢谢你。每次你都能支持我。” “哈哈哈哈，放假看爱情片去！跟我的寡寡姐妹一起。” “哈哈哈，正好也是情人节啊。” 胸闷，即使我此时此刻在和林小林聊着天，但那种胸闷依旧缠绕着我，伺机而动，找一个我最破碎的瞬间把我吞噬。 “情人节......真是好希望情人节别吃狗粮了，我去年就是情人节表白的，在那之后阴影真是不小。” “没关系啦，还有人跨年表白被拒呢。” “这么惨嘛？” “还好啦，她很乐观！......对了，你又要表白？” 脑袋里面好像炸响了一声惊雷，我眼前有些发花。我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班上那样传播的八卦，早晚会被林小林得知，但我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摆在我面前的可悲事实。 “没有。” “呼呼，好的，不能背叛组织！” “......你听谁讲的？李宸？”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涌起来一股怒火，对李宸的怒火。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传出去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他。 “没啊，我自己听到了一丢丢......哎呀就是别人喊我我听不到，但是小八卦我听得很清楚，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说的是谁啊？” “？你真有？”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的反应实在是过激了一些，对李宸的那股怒火让我实在有些丧失理智了，现在我意识到了事态不对，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不是......不是的，别瞎想，就我这样的哪有啥想法......” “别这样......你就是有！” “我就算有我哪来的胆量啊。” 都已经成了这样了，我哪里来的胆量呢，我哪里能不顾我的以前，然后去给下一个人表白呢？ “别这样别这样......应该也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对吧？” 你还真是会自夸呢...... 林小林要是已经知道了我要给她表白，但是说了这句话，那她确实是有点自恋了，要是她不知道的话，明天我表白以后，她看到她现在说的这句话，恐怕也会觉得自己自恋，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没错，林小林，你真的很优秀很优秀，我不是一个山里面的孩子，我见过了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在我的家族里面游走之中，我也见过了一些同龄人，他们都不及你优秀。 他们没有你善良，没有你聪明，更不如你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所以我喜欢你，林小林。 “嗯，那绝对是的。” “那不就挺好的嘛！我也喜欢优秀的女孩子。” 又一次，林小林又一次在我难堪的下不来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台阶。 “对了！那个人物素材，你有想写的人嘛？我借鉴一下。” 她转移了话题，我仓促的离开。 第21章 眼看那朵花凋零 讲真的，我真的不记得情人节的上午到底发生什么了。在学习里面过的时间非常的梦幻，我听到好多东西，很多同学也都在讨论着有关情人节的事情，但我貌似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直沉浸在属于我自己的世界里面，从不过问。 大家都特别开心，不仅仅因为情人节，也是因为元宵节，更是因为马上就有一天假期。高中时候，哪怕只是一天假都会足够让人开心，更不用说才只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今天一上午，好像老师也很识趣的没有上新课，更是给我创造了良好的思考空间。 或许，表白真的本该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我早就确定了今天这个日子，可是当它真的到来以后，我加倍的不知所措了。 我看了看林小林，她很开心，因为马上就要迎来假期。哦，对了，她还要去看一场电影，她是无忧无虑的，我也希望她一直是这样。但是，或许今天晚上过后，我就会成为她的一个负担。 老天爷，如果你能让所有互相喜欢的人自然的在一起而省略一切过程，我想他们都会感谢你的。我不知道林小林是否喜欢我，更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可不可以自然。 “想莫斯（方言，什么）呢？” 李湛跑过来慰问了我一下。我没说话，他说这个纯粹是为了搞我一下，我可不想让他如愿。 时间过得沉闷，像今天的天气，阴沉沉，又寒冷的刺骨，很符合我记忆里面的情人节。那些鲜花，只有在这样昏暗冰冷的背景里面才能更好的绽放，用更娇艳的姿态来见证更美好的爱情。 一早上过去，假期到来，我没有和任何人道别，也没有再多看林小林一眼。我害怕，我要是继续驻足，要是林小林和我打招呼，然后微笑着道别，我会忍不住和她表白的。那到时候我现场给她表白，我讲出来的话笨拙的或许我自己都不愿意听第二遍吧...... ...... 今天早上，老爸搞了一件很值得批评的事情。老爸这个直男不知道今天的特殊性，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该给老妈准备礼物的日子，他远远的一个人在海外，好像变得更迟钝了些。 “你老爸今天早上都不跟我说情人节快乐。” 老妈这么跟我讲着，我一边连忙跟老爸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顺便指挥一下老爸该做些什么来讨老妈开心。 “老爸，赶紧的，赶紧发消息，情人节快乐，”我抬头看了看老妈，她好像没发现我告密的行为，于是我接着发了起来，“老爸，赶紧整个红包啥的给老妈，安慰安慰，不然我这里压力有点大。” “我没钱了咋整呢。” 老爸给我发来了他微信的截图，好家伙，3块，他的工资他真是一点都没留下啊。 “你咋破产了？”看了看老妈的状态，我还是做出了这个伟大的决定，“那这样，我援助你一下，你赶紧行动起来。” “好。” 俩男人一拍即合，我借给老爸52，他转过去。 老妈收了钱以后，有些愕然。她扭头看了看我，好像有些怀疑我做了什么，但我精湛的演技把她骗过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老头开窍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看着老妈。她收了钱，特别特别开心，在那里笑个不停，连看我的功夫都没了。 “就52？” “嗯。” “52是不是少了点？” “你老爸的钱都在我这里，52都够多了，这说不定还是他在国内省下来的。” 我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老妈，看着她一直在笑，看着手机屏幕。老爸第一次给老妈送礼物的时候，老妈是不是也像这样开心呢？ “钱不钱的不重要，那会你爸追求我的时候，还是个穷小子呢。” “那你咋就跟他在一起了？图我爸年轻的时候帅的没边？” “你妈我还漂亮的没边呢！” 没说错，老爸老妈年轻时候，就是他们那一个公司的司草司花，妥妥的帅哥配美女。 老妈顿了顿没说话。 “因为你爸爸真诚。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也知道我是爱他的，这就足够了。” 真诚，真诚，真诚把老爸和老妈一个湖北一个四川带到了广东，然后遇见，然后相爱。 真诚是感情里的必杀技，我突然清醒过来，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对这句话有了感悟。 我何必去想那么多繁琐的过程，何必去进行那么多繁杂的铺垫。真诚就足够了，真正相爱的人，可以跨越一片海。 ...... 那天晚上，街上灯火通明。 这一个情人节一点都不比元宵节热度低，我头一次看见春节严寒期间，街上会铺着朵朵花瓣，空气里除却冰冷的味道，还添上了片片花香。 我从那些人里面走过，享受着穿过我身旁的烟火气息。人常常会因为不知所措而感到不真实，在这一瞬间，我知道，我是真实的，我的想法是真实的。 林小林看完电影是八点多，我是在九点多表白的。 表白前，她告诉我，一起寡着，不要背叛。这或许是她意识到我行为以后的预告，但我不在乎。 “林小林，其实我喜欢你。” “每次我跌入谷底的时候你都会帮我一把，把我拉起来......” 很多次，其实我倒真的记不起来多少次了，要我举例我也举不出来，但是，林小林，你是在我对感情心灰意冷以后遇到的第一个温暖我，照亮我的女孩。 一年前我趴在墙头上，烟雾里的我面如死灰，在我看向的远处，河边，那里有一座学校，一年后学校走廊上，你对我温暖的笑着，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戴着圆框眼镜。 “我喜欢你，但是，我一直很怕，我现在想通了，倒不如跟你坦白。” “我情商低，不会说话，但我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我真的很喜欢你。” “与其一起寡着，不如，咱一起脱单呗？” ...... 情人节的盛况，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 十一点以后，世界睡着了。灯光熄灭，人流消失，留下的还是那盏车站的惨白的灯光，和天上那一只总感觉差了一点什么的月亮。 我将杯中的冷水一饮而尽，寒冷刺激着我的胃，可我还是昏昏沉沉。我就这么睡了过去，手机也没传来任何动静，林小林像是在逃避一样，彻底失去了消息。 第二天，晨起，已经到了八点钟。 我很在意昨晚那不圆满的月亮，但是直到我醒来我才意识到，现在是白天，哪来的什么月亮呢，我被我自己整的笑了出来。 外面的世界惨白的刺眼，我不明白，元宵节这个温和的日子，为什么会有这样锋利的天气，好像连进入我房间的阳光，都变成了刀子，将我切割的体无完肤。 我手机开了一晚上，现在甚至有些烫手了，电量也已经告急，屏幕不再那么清晰，发出的光甚至有些朦胧。 我把它放在一边，尽力否定着这个事实，但是手机的温度清晰的传来，在我早就麻木的手里面是那么明显。 “呜呜，那个那个，我高中没有恋爱的打算......” “先做好朋友可以吗？以后的事情等长大再说吧......” “不过你真的很好啊！......” ...... 又是一个情人节，又是一个，老天爷开的玩笑。 真诚没能拯救我，我也没能和林小林在一起。到头来什么都没变，我还是一年前的我，只是不再是同一个主角。 我能清晰的听见我的心跳声，我的呼吸声，我很努力的翻阅我和林小林在过往两个月的记忆，但是一无所获。 那朵曾经我以为绽放的花，在我回头看去时，已然凋零，只剩下了一捧黄土。 故事里面剩下的，好像又只剩了我一个人。 感情里我又一次孤独。 感情里我注定孤独。 第22章 想和你打电话聊天 “我知道了。” 明明是冬天，但是我还是继续喝了一杯冷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喜欢喝热水了。我喝冷水，感受着它的冰冷，感受那股冰冷深入我的肺腑，甚至是心脏，我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鼻头毫无征兆的一酸。 这就是现实，是我用我两个月的时间换来的现实，无论我是否能接受，我都只能从此以后，用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和林小林相处。 那些人，那些曾经说过，看好我和林小林的那些人，我甚至没有直面他们的勇气。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真的，我不知道了。 我现在只能希望，像以前那样，林小林也可以像李静一样给我狠狠的捅上一刀，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放下。 别无他法，因为我从不是一个习惯遗忘的人，哪怕是在十二月以前，当我看到李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我和她以前有过的一些事，想起来我唱晴天时候的样子。 只有两个月，但是我和林小林的那一幕幕我都已经刻骨铭心。放下她，对我而言又是一件新的挑战。 “那我不提这事了......”我看着窗外，惨白的光芒闪烁着，时而在我的床下，时而扭到我的床头柜上，像是嘲笑着我的可悲，“对了，元宵节快乐。” “元宵节快乐！！” 我快乐不起来，小林。 我甚至不敢让我的大脑放松哪怕一刻，只要一切归于平静，那条潜藏在我脑海里面的狼就会狠狠的撕咬我一口。 “磕拉了磕拉了，我早就想说了，李湛和杜依寒好甜！......可以磕嘛？”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李湛？杜依寒？这俩人除了坐在一起，我一下子还想不起来有什么故事。 硬要说的话，俩人看起来跟冤家一样，天天拌嘴，讲过来讲过去......李湛这小子，我平时还真没注意到他有什么花边新闻，因为他可以说是个很标准的网瘾少年（嘴瘾也沾点），他和女生之间的联系，我好像关注的确实不算多。 林小林这么一讲，我倒是反应过来了。李湛，他确实和杜依寒走的有些太近了点，要说他们没关系，实在是有些牵强了些。 “李湛一直在损她，但是你这么一讲，好像是有点......不太正常。” “李湛初三的时候，给我一种不近女色的感觉，哈哈哈哈哈，现在就对她完全不一样。” 那其实还是林小林见识少了点，李湛初中有个女朋友，这个网瘾少年还不是完全没有爱的，至少不会和王者过一辈子。 “对，反正嫌疑很大......” “你家大人放假了嘛？” “放了。” “我爸妈没......” “那你一个人在家啊？” “不是的，奶奶在，但是奶奶不管我，我不想写作业......” “那你可以放松放松。” “我想跟别人打电话聊天，但是没有人......” 我愣住了，讲真的，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林小林要跟我讲这个，要我给她打？ 昨天晚上我才表过白，今天早上她才拒绝了我，那现在要我打电话又算什么？ 她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来看待？......我在她的世界里，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我很迷茫，真的，很迷茫。 我又翻上去看了一次林小林拒绝我的片段，目光停留在了一句话上。 “先做好朋友好吗？” 先做好朋友。 假如，我也可以跨越时间的困难，我们会在一起吗？ 我知道这很幼稚，但是，刚被拒绝，我真的没办法忍住不去想这种可能。以前的教训摆在我身上，我自己很清楚，我骨子里或许真的是个多情的人，无论我怎么否定，都改变不了我曾经追求过很多人的事实。 这一次或许也是一样，两三个月以后，我或许不会再喜欢林小林，我没法跨过时间这道门槛......但是，我要是真的走过去了呢？......先做好朋友，我们会有以后吗？ 被拒绝以后的第一天，林小林就发了这些消息，这又代表着什么呢？我想不出来，也不愿意想了......那句话依然萦绕在我脑海里： 真诚是感情的必杀技。 “我等会说不定可以。” “十二点前就行！ ；-) ” “好，那我看看吧。” 为什么，林小林，你会告诉我吗？还是说我要带着这个疑问继续追求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 说是要打电话，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打。我中午突然有了点事，要去别人家里一趟，所以没法给林小林打电话了。 “我可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了......” “没关系没关系。” “对不起啊。” “没事的啊！” 老实说，我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我错过了一个跟林小林聊天的机会，更是因为林小林或许真的一上午都无聊的度过了。我明明可以给她一个愉快一些的上午，可是我没能做到，我难过，难过我自己为什么没法改变现实，就像我没能和她在一起一样。 表白失败的我变得异常敏感，所以我道歉，一次次道歉，直到我发出去那些消息以后我才想明白我为什么做了这些事情。我开始焦虑，开始不明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林会拒绝我，或者说，我不愿意接受我自己想到的失败的原因，所以我开始胆怯，每一步胆战心惊，和她聊天想得更多，这只是短短的几句话而已，我却疲惫的几乎大脑发昏。 我真的喜欢她，我没办法劝我自己放弃这个女孩在我眼前离我而去，所以我小心的继续追求，我小心的靠近她，至少不会被她抛下。这确实很窝囊，但我真的不是个窝囊的人，我只是太珍惜林小林了。 如果我真的追求了很久很久，时间会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吗？ 第23章 表白后 元宵节毕竟只有一天，时间很快。回到学校以后，学习生活再一次开始。 表白失败是我心里永恒留存的一根刺。来了学校以后，我总是避开同学们的目光，不愿意被他们问起我表白的结果如何...... 那天晚上，大家都跑过来，围着我，用期待的目光直视着我，我看着他们，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人群的缝隙里，我看到了林小林，林小林的目光穿过人群，恰好对上了我的眼睛。 “我......我没成功，你们别问了。” 像是逃跑一样，那天晚自习结束以后我直接离开了学校，也没有和李湛吴竹他们见面。 这种忐忑持续了很多天，直到后来再没有人过问我的表白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其实表白前后林小林对我的态度并无差别，但是我心里多出的这根刺让我始终没办法直视她的眼睛。 这个月很无聊，无聊的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写，回来的那一次考试也考的不尽人意......好像也就只有林小林跟我的那些聊天值得记录。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林小林在拒绝我以后还和我保持联系的原因，但是，比起那时候和李静，林小林现在对我已经足够好了，好的让我甚至有些无法理解，接受的时候都会胆战心惊。 表白失败以后，我在班上的口碑也瞬间扭转了。本来刘晚这件事被知道以后，已经给大家留了一个我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印象，那这一次，我表白失败，就是彻底坐实了他们口中我“舔狗”的称号。 漫天的舔狗从我脑袋上面，耳朵旁边飞过去，我捂着耳朵，艰难的在人群里面穿行着。这种情况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拉长而减弱，我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在兴头上，说两句吐槽以后就作罢，但是我想错了。 每当他们说出那个词，舔狗，那时候，我看向林小林。 她侧着脸，看着讲台，阳光打在她桌子上，模糊了她身前的一切。 我看不见，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无从得知，在她眼里我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的舔狗。 …… “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发了很长一段话，这段时间我身上的压力大到我有些喘不过气了，就算我不知道林小林怎么想，在我的视角里，林小林肯定会有些不舒服。 初中那时候，我在班上不那么活跃，我和李静的闹剧并没有被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我在班上足够活跃，我和林小林的事情也被太多人得知，可我并没有从这里面感觉出什么不同。 “没有没有，也不是啊，可能大家只是说我们关系比较好。” “嗯，我明白的……我感觉我生物好差……” “我可以帮忙，不过我也不是太行哈哈哈哈……” …… “你不是说有生物题要问我嘛？” “啊？我搞忘记了……” “那个，我好像又要麻烦你一下，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教一下音标嘛？我不太会……” “没问题啊，我一定尽力。” “我感觉有点跟不上了……好多不会。” “我也一样啊，慢慢进步就好。” “你大骗子，我才不信呢！” …… 我和林小林的聊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更亲密，这样的亲密并没有让我多么开心，反而让我更困惑。 我表白了，我把我的喜欢摆在了林小林面前，为什么她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无差别呢？ 有时候我会希望，林小林和李静一样，在我伤口上继续捅一刀，然后我捂着伤口礼貌退场，但她没有这么做。 甚至好像，好像真正在乎这次表白的只有我一个，只有我在迷茫里面挣扎，身边多了些嘈杂，林小林根本就没变。 我拿着手机一次次看我们发的消息，但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 在那段时间我喜欢在走廊上站着吹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色不一样，我的心境也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还很冷，树上并没有抽出新的绿色，落叶依旧铺满了小树林中的走道，被风吹的四处飘零。 冬天喜欢喝冷水确实不太常见，走廊上一堆人拿着热水杯跺脚暖身子的，就我一个奇葩拿了一瓶矿泉水在那里站着灌，一起灌进去的还有冬天冰冷的风。 这样的景色和境遇很难让人不难过，我站在那里，看着路灯，更感觉到失魂落魄。 他们一个个进去，我继续站着，直到林小林来到外面，我才稍稍回过神来。 “作业好多。” 林小林手里拿着的也是热水杯，热气在晚上清晰可见，却模糊了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你晚上回去不还要写作业吗？……晚上少写一点，不会的你就问我吧。” “乖乖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晚上在好好写作业吧？” 林小林笑了起来，眼睛里面摇曳的那一点点光芒让我又一阵失神。 “不是吗？” “我自制力很差的……晚上回去就想看看小说。” “偶尔浅看一下也可以，这有啥，没事的。” “那……你写的我可以看吗？” 我有些意外她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我写小说，这很多人都知道，她也不例外，但我没想过她会主动看我的小说。 “你不嫌弃就行。” 我们都笑了笑，看着林小林，我甚至感到鼻尖一酸。的确，我被拒绝了，但是林小林并没有像李静那样对待我，她真的太好太好，好的甚至会让我不时的恍惚。 即使这是个冬天，即使我喝着冷水，我也并没有感觉多么寒冷。 林小林，我的小说，我会给你看的，但不是那些。 等我，等我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吧，那是我给你的礼物，到时候我再给你看吧。 那本书写在冬天里，也早晚会让冬天过去。 第24章 我会累，我不怕 “丘山是舔狗。” “咳咳！咳咳......” 很多人的议论声传出来，上课，下课，亦或是我走在学校里面的每一个瞬间都有那么一丝可能听到这些声音。一开始我总是试图逃避掉这些声音，我想着法子忽视，可是我从没有想过刻意的忽视只会让自己更在乎。 我找不到办法，只好默默忍受这一切。 讲道理，我的好兄弟，他们不坏，我明白他们的戏谑只是对我的调侃，我也从来没有在心里真正责怪他们，但是那些难过并不是我可以就这么轻易处理掉的。 这么多年，那些声音，一次次出现在我脑海里面，编织成一张漆黑的大网，将我困住，永远困在那一栋痛苦的楼阁里。 ...... 像是初中得知李静对我做的一切的时候那样，我开始找着法子麻痹自己。 初中时候无聊写过一篇很搞笑的短文，说是搞笑，但实际上我不觉得那样的冷幽默可以算是搞笑，我自己都觉得尴尬无比，但是有些人看了那篇文章以后开怀大笑过。 我管那个倒霉蛋叫做阿ben，很不幸的ben同学经历了好像一切他可以经历的倒霉事，当然了，里面有一部分在日后的的确确成为了我的现实...... 我又一次想要写些什么，小说的主角叫什么呢？ 我叫他阿笨，实际上也是ben的延续。我突然的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一种文章的写法，那就是对着一个和我完全一样的人说话，我更喜欢当面叫我自己“你”。但是这样的写法很乱，乱的至少我没法好好控制它，所以我创造出阿笨，用来称呼我自己。 妈的，老子真是疯了写这些玩意，但是我又真的不知道到底我该怎么样来弥补我内心里面一直暴露着的那一条伤疤，我很迷茫，真的，我的生活也是，我的文字也是，我的思想也是...... 我中午开始失眠。以前我可以很好的睡上一觉，现在却极其困难。 林小林对我的拒绝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她足够礼貌，足够温柔，可以依然将我给撕碎了。这不是那一次简单的被拒绝造成的。我从那一天起，关于我自己的怀疑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一秒钟。我被拒绝了，被拒绝了很多次，这样对“恋爱”的追求很病态，可我这个赌徒赌了一次又一次，而这一次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在大把的迷茫的时间里面林小林还是不断地出现着，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她没变，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态度搞得我现在的痛苦更像是无病呻吟，但我没法像她那样坦率。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像我说过的，更愿意亲近我。她让我教她英语的音标，别的不说，我英语的发音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标准，也并没有很重的中国口音，我当然可以把她的音标教好，但是周围人的目光和我自己心里的那一道网还是让我犹犹豫豫，止步不前。 天气慢慢的没有那么冷了，我呆坐在沙发上，第一次觉得烤火桌烤的我脸上有些发干。 林小林告诉我，她有些消极了，不想努力，上课状态很不好...... 我特别想要告诉她，我很难过，很痛苦，很迷茫，我编辑了很多次消息，可是最后都删除掉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聊天框。 天气转暖，但是早晚还是很冷，我拿着手机的右手还是冰冷的。 “难过的话，找个人聊一聊，或者，把烦心事记下来，想一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就会好起来的......我跟你一块熬。” 。 初三，在李静一次次撇开我去找那些学习比我更好的人一起坐的时候，那个幼稚的丘山发了脾气，他很生气，去找到李静，俩人破口大骂。 那时候，我有一块表李静一直带着，在吵了那一架以后，李静把所有和我有关的物件还给了我，在很多的人面前嘲笑我，我一开始的愤怒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完整的被后悔给替代，我忍受着她那些伤人的话语，只是因为那一块表她每天都还带着。 ...... “他怎么了？他随便贬低我的朋友，干涉我，他哪里来的资格？”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他是我什么人？他就是一个边缘人而已，我有我自己的社交啊！” ...... 我因为一块表抱有一个幼稚的幻想。 后来，我给她写了一封道歉信。 “我是个边缘人，对不起，我不该干涉你。” 我忘记我到底写了些什么了，我只记得我把我那些痛苦全部打印在那张有限的纸上，字写得歪歪扭扭。 那天，我把信封偷偷塞在了她桌上一本书下面。晚上，在我吃饭回来以后，我看到我那封信被原封不动的摆在了我的桌子上。 和那封信放在一起的，还有那块表。 。 我每次想要跟林小林讲些什么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时候。从那件事之后我再没有把我的那些痛苦摆在谁面前，包括陈妍，我都闭口不提。 我不想跟林小林说这些，因为我害怕。 “我有写日记的，不过太忙了就停了。” “也是啊，太忙了......不要想太多就好，能熬过伤心的时候的人都会好起来的，越来越好。” “我好累......你睡吧，我再晕会。” 我看着那一句我好累，那种窒息的痛苦刺的我心脏一抽。 这些都怪我吗？是吗？......我不仅让我自己痛苦，我还让别人痛苦，让林小林痛苦...... 我有什么可以弥补的吗？ “我陪你。” “你也会累的......” “我不怕。” 第25章 我像个ptsd患者 写日记写了几天以后慢慢的渐入佳境了，我突然发现我自己写的越来越顺手，我也越来越想要和这个我虚拟出来的阿笨多讲讲话，所以我就开始一直写，把写作当成午睡的替代品。 我的几个好兄弟都睡得很早，所以哪怕我不在教室里，他们几个也很难察觉得到。我就一直写，一开始只写我的心理活动，再后来我还写景色，因为天气的转暖，我们教学前的树林也慢慢的有了生机，中午有阳光的时候还是相当值得一看。 我就靠在墙上写，在教室外，感受着吹来的风，外面比教室里面要轻松得多。 至少我可以少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轻松一点。 “丘山，你这是在干嘛呀？” 我手里的笔差点吓掉了，本子也险些没有拿住。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林小林，她脸上还带着疑惑的神情。 来的真是不巧，我刚刚写完景色，现在正好在写有关她的内容，结果她一下子给我打断了。 “没......没有，没有，我没干啥。” 我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讲老实话，这种事情被她发现，我有种干了坏事被抓住的愧疚感。我立马收起了本子，回答着她，她脸上的疑虑似乎没有打消，但是眼睛里面多了一抹担忧。 “没事吧？是心情不好吗？......这几天中午你总是不在教室里面。” “没事的......我看看风景，写点日记啥的。” 林小林脸上的担忧稍稍淡了些，她后退了两步。 “那我回去了......” 她指了指教室门，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她小跑着转身进了教室，我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拿起笔，稍微犹豫了一下，在这篇文章里，我没有提到林小林的本名。我想起了之前林小林的一个“绰号”，所以我一直用c来代替林小林的名字。 但我这次没有像那样代替。犹豫过后，我在文章里新加了一句。 “刚刚写林小林，林小林就来了，给我差点把日记吓掉了。” “林小林的每一次出现，都印证着我对她的喜欢并没有白白浪费。我喜欢的人，是值得被我喜欢的人。” “谢谢你。” 这一次，“你”不再是我，而是林小林。 ...... 写文章写的很顺，但是这段时间我却发现林小林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她脸上的笑容少了些，很多次我看她时，她总是在盯着不知道哪里发着呆。我很难不把她现在的状态和班上一直持续不断的闲言碎语联系起来，海啸般的自责又一次将我吞没了。 是我表白她，导致她成为了班上人议论的焦点。我很愧疚，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也身处风暴中心。我只能在晚上仅有的那一点时间里面做些什么。 情绪也好，学习也好。 “要是有什么实在不会的话我明天教你。” “说的倒是好听，你哪有时间总教我......” 我怔住了，对啊，我没法教林小林，现在我甚至没法和林小林有什么交流，否则班上那一大片就不会安生。我唯一教她的方式就是把我所有能讲的，我觉得她会问到的，塞在一张纸上，然后偷偷的交给她。 我真他妈像一只老鼠。 “我抽时间吧.....我尽力。” “就不是很想理你......好过分！” 林小林最近的状态不对，这一点不仅是我看出来的，也是实际感受。她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些，看起来似乎更亲密，但是我总感觉有什么很细微的变化，只是我说不出来。 “啊？为什么......我错了，我改。”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那种没来由的恐慌又一次占据了我的思想。我几乎是本能的认错，本能的发出这条消息，然后忐忑的等待林小林的回复。我开始觉得眼前发花了。 “大课间就有！......气死了不想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错了......我要是大课间玩啥的吵到你了，那我以后大课间消停消停就好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我真快崩溃了。 大课间，大课间，大课间...... “不是不是，不至于......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会改的......” “乖乖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生气诶......不用啦，我是气自己。” “为......为啥啊？干嘛要气自己？” “你好傻......” 局面越来越走向我无法控制的方向了，我甚至忘记上一次呼吸是在多久以前......我看不懂林小林，更看不懂我自己，但是这样的恐惧我不是第一次感受了。 在李静指责我的时候我也感受过，几乎同样的卑微，几乎一模一样的绝望和崩溃。 我像个ptsd发作的患者，再一次看到这些文字，我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林小林，别这样，别这样。 “到底怎么了啊......” “乖乖你这样真的很难谈到恋爱......” 这句话成了贯穿我的最后一根箭矢，我被钉在了一面悲伤的墙上。 我知道，这句话，是林小林在开玩笑而已，是开玩笑的，对吧？ 我到底做错了些什么呢？我又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呢？我明明已经很尽力的在对别人好，可是结局永远是我收获痛苦。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偏偏说出这句话的是你？ “我是真没救了......但是，我当时说过的不会变。” 我又喝下一杯冷水，冰冷的液体划过舌尖的时候，我短暂的清醒了。 “对不起啊，我可能是很傻，有时候不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你，这不会变。” “不早了，休息吧......我不值得。” “这是我认定的......我以后少给你添麻烦。” “没麻烦......但是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喜欢哪里那么简单......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清楚比较好，我是怕谈恋爱，不是觉得你不好。” “我明白......我只是感觉我自己有些太失败了。” “那你这么说我更失败一些呢！晚上整个没听进去，我也会总在想啊......我又不是没想法。但是想到会发生的事，就自己放弃了......其实我脾气也不小，每天也会下意识看你，会想很多很多......自己就气自己。” “哈哈哈，那没必要，我脑子里面总是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也是这个状态。” “可是我总是在嫌弃自己......习惯性自我否认。又没目标，总是发呆。” “你就是我的目标。” “我考的比你还低！你拿我当目标，争点气吧乖乖......” “你很厉害啊，这是事实，你问任何人都会这么说的。” “我希望是真的......但是目标还是要好好找哦。” “肯定是真的。” “其实我就是小女生啊......根本不愿意当什么成熟姐姐，累死了。” “你不成熟好不好，看着就一小学生。” “？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长得很可爱。” “大概......可以。晚安晚安，我去睡了！” “嗯，我也准备休息，晚安。” 突然就聊了好多，好在后面稍微轻松了些，但是那一阵疼痛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我坐在那里，手机不再有消息，好像只有我冻得冰冷的手指和空水杯证明我刚刚说了些什么，就像是焰火晚会以后空气里只剩下了硫磺味。 第26章 红糖麻薯是谎言，但喜欢你不是 “好困，总是集中不了。” “没事没事，以后一起努力就好啦。” “我尽力吧......集中不了真是个大麻烦啊。” “打自己......我来，呜呜！......” “哈哈哈哈，我现在上课一犯困就掐手，掐手背。” “掐手没用啊......我没用。” “你别掐啊，手上紫了就不好看了！” “紫了都没用......” “那你咋办？......掐腿？” “？？？......？掐你！” “我都从小被掐到大了......” 我想起来初中那时候，班上几乎所有和我关系好的女生都是掐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我因为这件糗事恼怒了很多次，甚至和她们争辩过。 “那我不掐了......切！我可不敢。” “有啥不敢的？......我有时候想给你脸捏一下，但我也不敢，看起来软软的。” “那还能是硬的？” ...... 先不要笑，先不要笑，诸位，等等。 大家都会觉得我这么做就是纯属越界加不礼貌，虽然我和林小林的对话并没有什么矛盾，自然的顺理成章，但是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这么做的原因。 在几天前，我站在走廊上发呆的时候，陈妍突然出来了。我本来以为她是要去洗手间，但是她看了一圈以后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 “咋了，心情不好？” 陈妍对我说话好像一向都是这样，我也早就习惯了她的大大咧咧，我摇了摇头，冲着她轻蔑地笑着说道。 “你以为我三岁小孩？还要我们的陈姐来安慰一下我悲伤的心灵？” 她很无语的白了我一眼，风在我们中间吹，吹来吹去，搞得气氛稍微冷下来一些，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又开了口。 “你和林小林现在啥情况了？” “没啥情况，你放心吧......正常朋友。” 陈妍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谁信呢？” 我也不再回答。陈妍来找我是要讲什么事情的，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拌嘴。我在等她正式开始她的话题。 “林小林其实对你挺有好感的，你知道吗......这个很早以前就有过了，但是那时候我没法跟你讲。” “那你现在跟我讲搞什么？因为我表白失败了？” “对。” 陈妍毫不掩饰的回答让我有些羞耻，甚至是恼怒。我看着陈妍，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讲些什么。 “那时候我跟她刚认识没多久，应该是九月份十月份的时候，林小林就跟我提起过你。” 这个时间，好像比吴竹告诉我的时间还要早。那时候甚至我都没有和林小林说上哪怕一句话。 “林小林说你很可爱，问我认不认识你，我就说你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我们认识了很久。” “然后她又说，说感觉你的脸很好捏，很软，然后我就说初中的时候班上很多女生都捏过你的脸，然后她就跟我说她也想捏。” 这算什么b玩意？ 我听着陈妍这段阐述，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说这个不是别的意思......我觉得吧，你追到林小林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她真的对你好感很高，但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她要拒绝你。” “我明白了......” 陈妍很快就进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外面继续思考着。 实际上，陈妍这段话没什么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现在我和林小林也不再是简单的一段话就就可以复原如初的关系。 这段话带来了上面我和林小林的聊天，也带来了我的一个思考。 林小林高中不想谈恋爱，我愿意相信这个理由，但是周围所有人都否定它，我也受了一些影响。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为什么，前面几乎一切都指向我和林小林可以走到一起的那些种种因素，却在最后全部化作了梦幻泡影呢？ 我考虑着为什么，却迟迟找不出原因。 陈妍说完这段话以后，我也跟林小林提出了这个话题，这就是那些对话的由来。这很蠢，但是已经是我这个傻子可以做出来最好的事情了。 没人接受过我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就算是傻，我也希望，林小林可以知道我的心意从来没变。 ...... 那天过后，吴竹还跟我讲了一件事。 他也没有死心。我被林小林拒绝其实同样出乎了吴竹他们的意料，所以在思考那些问题的也不止我一个。 “丘山，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林小林捂着肚子，神情痛苦，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虚弱的像是风中的一缕飘荡的烟。 痛经，很常见，但是林小林的反应很大，这不是第一次我看到她月经时候的痛苦神色了，每次看到她难受的样子，甚至痛苦到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我就心如刀绞。 这次也不例外，我告诉了吴竹，他和李久晴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很多照顾女生的事情，他比我更在行。 “我之前给久晴做过一个红糖麻薯，做法挺简单的......” 我听了那些做法流程，但是，家里的材料貌似有些受限了。因为家里几乎没有备那些淀粉之类的，所以这个计划提出以后，也只能暂告一段落。 但是吴竹这次把我喊过去，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 “这样子......我来做那个红糖麻薯，明天早上我给你，你再给林小林。” “到时候什么都别说，我来说就好了，我找个你不在的时候告诉她，这个是你昨晚上打视频给我找我学的，学了很久，失败了好几次，最后才弄出来。” 我很心动。这是个几乎不需要我付出任何成本的方案，我很难不心动，但是我犹豫了。 这样的欺骗，真的好吗？ 本来已经点了头的我再一次喊住了吴竹，我脸上的犹豫倒映在了吴竹的眼里，吴竹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自己考虑。” “......” 我没说话，转身要回教室，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林小林。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看到我的时候，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掩饰不了她现在身体的不适。 那一眼的同时，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吴竹，你等等！”我马上回头，叫住了吴竹，吴竹转过身来看着我，“......就按你说的来。” “ok。” 我咬着下嘴唇，这时候的天气还是很干，我的嘴唇甚至出血了，鲜血接触舌尖的时候，我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混乱。 林小林，这次我真的骗了你，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你这么难受了。 我看着你这么痛苦，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是个追求者，不是你的男朋友，我的关心或许只是打扰，就像那时候李静对我的斥责一样，我害怕我的任何一次出现都会糟蹋掉你的生活，于是我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帮到你，但是至少在你难受的时候，我出现过，我尽力了，只是我的能力没法让我获得一个完美的结局。 小林，红糖麻薯是个谎言，但我喜欢你不是。 原谅我，原谅我吧...... ...... 第二天吴竹也掉了链子，他没有做出来那个红糖麻薯，我本来稍微轻松了些，但是他还是把这件事跟林小林讲了。 “她可感动了，你放心，快他妈哭出来了。” “她说你很傻，怎么怎么滴，具体的我也不太记得，反正效果很好。” “......我知道了。” ....... “唉，我还真是蠢，那个红糖麻薯我怎么也学不会......没想到吴竹还跟你说了，真是对不起啊，我手太笨了没做出来，你现在肚子疼的好了一些吗？......我下个月再试试吧。” “傻子，不用的......” 第27章 又是嗯! 我并没有感觉三月份和二月份有什么区别。 二月份对我来说是灰暗的，不仅仅是那阴霾密布的天气，还有我糟糕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中午失眠以后，我上课几乎有一大半时间是昏沉的，下课了也要花上大把时间去发呆，这么过完的二月份实在是让我身心俱疲了。 三月份，学校里面有了春意，但是好像我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样的状态又会持续多久呢...... 我不得不承认，李静她们的确让我痛苦，但是那些过往在情感上的伤痛也让我心理承受能力强了许多，或许这也就是痛到麻木了吧。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敢保证我到底能不能坚持住我当初做下的那个决定。 我对我自己说过，我要赢时间一次，林小林说她高中时候不愿意谈恋爱，那我就等，等到高中结束，等到我和她都可以如愿以偿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以后，还能继续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 但是，现在的无休止的内耗让我不断地动摇着......那时候喜欢上林小林，说到底是因为林小林在我彻底对感情心灰意冷以后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她突兀的出现，于是我也突兀地喜欢上了她。我的喜欢，或许只是因为她对我好，所以我愿意接近她。 但现在我分不清楚了。 我能坚持三年吗......我不敢想。 ...... 这段时间内耗加剧以后，还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即使是在表白以前，我和林小林接触最多的那段日子里，我也从来不会忽略我的好兄弟们，但是这段时间精神的疲惫让我和他们的接触变少了。他们当然也察觉到了我状况的不对劲，经常会跑过来找我，但是我却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那时候，他们都对我寄予希望......我尽力了，真的。 我开始不怎么和他们讲我和林小林的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会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分享我和林小林的聊天来进行分析......这也让我更是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局中人。 三月份，为什么春天来了我却还是像行走在一片大雪里面呢？ ...... 那天晚上出了个很见鬼的事情。 那是一节英语晚自习，我和李湛在走廊上慢慢悠悠的转来转去，这一次十五班十六班那边的人好像全部出来了一样，整个走廊上都是人，我们这里倒是少了些。转着转着，韩澜江和黄建他俩跑了过来，把我们俩当成了柱子，在我们身边跑着，一圈又一圈。 我有点无语，但是我也没理会他俩，我和李湛就在原地这么站着没动，时不时变化一下方向。这么直到上课铃声打响了，我才进去。 但是，刚坐下没多久，广播就响了起来，是年级主任的声音。 我一听到那个带着口音的说话声就不免一阵恶心。 “......刚刚走廊上很吵！......要对上面的尖子班提出批评！好像就是十四班十五班门口，还有人在跑步！......违反纪律！” 我听得断断续续的，还打着哈欠，年级主任的批评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教化意义。在我这里，他说这些和没说实际上并无差别。 “今天谁值日？” “好像......是班主任。” 我听到这么一段对话以后才稍微觉得有些不对。 班主任值日的时候，年级主任公开批评我们班？ 坏了，这个面子哥估计又要发一通脾气......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班主任的处理来得很快啊我日，我都还没怎么想象呢，他就上来了，一脚把门踢开，身上冒着一股子黑气，像是要杀人一样看着我们。 “刚刚在走廊上打闹滴，个人（方言，自己）滚出来！” 我带着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威胁，傻逼才出来给你揍...... “我再说一遍，个人滚出来，要不然我就跟班长一起下去调监控！” 你看有没有人出来，当我们傻逼啊，看你气的那个样子，啧啧啧，够急。 “不出来是呗？周辉，跟我一块下去调监控！” 等会......你来真的？ 等会......班主任这个状态，会不会他妈误伤到我？ 我和李湛虽然没有跑步，但是韩澜江和黄建在我们身边跑步了......班主任急成这样了，估计也是没什么大脑空间给他思考了，他搞不好连着我们俩一块杀。 李湛肯定是不可能出去和班主任对线的，那他妈不就只能我解决这个事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子出去跟他讲明白，再回来，比给他这面子哥自己判断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看班上的人，没一个人起来，呵呵，真被查出来了你又不乐意。 叹了一口气，我起身走向了前门。我能感觉到几乎全班人的视线，但这些都不重要。 班主任的眼睛瞪着我，像是觅食已久的老虎找到了杀戮的目标，我坦然的向着他走过去，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波澜，他那凶狠的目光被我选择性的忽略了。 我看着班主任的眼睛，这么走着，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班主任朝着后面稍稍退了一步，两只脚一前一后，我看着他这个架势，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不会吧？ “又是嗯（方言，你）！” 在我的和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他就这么朝着我暴冲过来，他的脚比他的身体来的还要更快。而且他踢得那个高度实在不太光彩，我整个人瞬间一凉，飞快地朝着后面退了一步。 跟你开玩笑，老子初三打球得分就全靠后撤步了，反应能不快吗？ 那一脚绝对没有任何留手，全力的一脚踹过来，哪怕我已经向后撤开，他极限距离踢到我一下，我还是觉得我的右下腹一闷，被震得又向后退了一步。 “等下！等下，老师，您冷静！我是来跟你讲事情的，不是来挨打的！”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了教室，着说我才看到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出来，班主任上去又是一人一脚，一人一次“又是嗯”，这才罢休。不多久，他转头看着我，恶狠狠的问了我一句。 “你说什么？” 我抹了一把汗，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面色变化，最后给我使了个手势，让我回教室去坐着。 妈的，我越想越气啊，妈的。 回教室的时候同学的目光也是惊愕的。好像每个人都很好奇为啥我可以这么快的回来，而其他人全下去了。说句实话，这个时候的班主任要干些什么，我也完全摸不透，所以我找不出原因。 我坐在位置上，虽然那一脚我躲开了，我却还是觉得灰头土脸的。我们英语老师邓姐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搞得我有些想笑。 我转头看向林小林那边，果然她也看着我。她好像刚刚笑得不轻，脸上都还是红的，我看到她询问着我。 “没事吧？” “有事。” 我指了指右下腹，林小林抿了抿嘴，像是在憋笑一样，没再看我。 真是他妈的郁闷啊...... 第28章 不幸总是陆续到来 我还是想了很久，我到底该怎么描述这段时间的生活，但是怎么想都有些想不出来。 这是一段很黑暗的日子，很多很多的声音不断的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几乎要把我压碎了。 很多人会觉得我玻璃心，但是我真没办法做到处理这些情况还能泰然自若。 说到底我不是个多么超然的人，初中时候就有的质疑，和李静的那些pua一样的话术让我变得脆弱敏感，我装作不在意，但是胸口处传来的疼痛那么真实。 索性就不写了。这样平静的痛苦持续到了那一个特殊的日子。 开学没多久就换了座位，不知道班主任脑子怎么想的，把钟晓泊和陈霏霏这一对又一次换到了一起，前后桌。而且这一次他们坐在了更前面，那更是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李湛这小子也不例外。一天大课间上午，李湛拿手机在教室后面偷摸拍了钟晓泊一张。 我们都还在笑呢，在教室后面，钟晓泊知道了这事，也跑到了后面来要拿李湛的手机，想要删掉他的“作案记录”，本来很好笑的氛围，在空气突然的降温里彻底凝固了。 是的，凝固，我找不到别的词形容那种全班声音瞬间消失且无人敢动的环境了。 妈的，太熟悉了，这个b氛围。 班主任从后门走了进来，直冲着李湛过去，我们几个都傻了，班主任很快把手机夺了过去，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真是他妈大力出奇迹啊，硬是给李湛的手机摔弯了，对，就是弯了，瞬间从手机变金属垃圾。 李湛被搞出去了。 我们也被搞出去了，哈哈哈哈哈，连坐机制。 事情发生的很快，很快，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发生了，真是梦幻。所有围观或者参与者都被搞出去了，班主任接着就是一顿输出。 讲的什么压根没听，我也无心辩解，只是在那里站着，我们都是，像是几具挺立着的尸体。 好不容易有了我说话的机会，班主任斜着眼睛问我，快考试了，知道什么时候考试吗，我回答了，但是回答错了。 “下个星期。” 今天是周一，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星期考试，我还以为是下个星期呢。班主任瞪着我，像是抓住了我的脖颈，我一下子就无法呼吸了。 “下个星期？呵呵，嗯（方言，你）怕是冒（方言，没）睡醒哦？” 我苦笑一声，无可奈何。 妈的，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啊！ 班主任讲了很久，然后把除了李湛以外的我们几个搞到教室后面去站着。好在这是英语课，我虽然是站在后面吧，但还是阻挡不了我整活的步伐。 难受吗？或者说，嫌人？ 不见得吧，被班主任搞多了，说难听点叫死脸，说高尚点，那就是现在我的韧性被磨练出来了。 但是李湛，这小子后面有什么下场，还真是不得而知。 在后面站着的时候更是知道了班主任莫名其妙来班上的原因。他可不是专门来找我们的，而是来找那一批住宿生。那一批班上住宿的男生们，他们晚上熬夜打游戏太吵被隔壁寝室投诉，班主任也是火速制裁了他们，只是在班上顺手发现了李湛而已。 运气真不好，真的。站在后面的时候，我全程听着班主任在门口的咆哮声，那是对那些住宿生的咆哮，比对我们时候的怒气更甚。 他们运气可能比我们还差点。 李湛没被攘出去，过了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是很沉默，闷的像个葫芦。我们也没怎么过去打扰他，给他留足了时间自我消化。 这一出，让本来平静的痛苦变得激荡了一些，哪怕只是激起了一圈水波，但也确确实实改变了生活的方式。 我以为这会是痛苦的终点，就像是旅人爬过最后一座山峦以后抵达目的地，但是事实证明这并不是。 家里出了事，爷爷身体突然不好，住进了医院。 老妈晚上接我的时候，眼睛红肿了起来。 我明白，在这个没有男人的家里，她又要扛起我爸没法扛起的那一部分责任。我看着她奔波，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三月份的那一次考试，我更是考出了年级前二十。 从第五，到二十开外，我抱着头坐在走廊上，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害怕看到我妈疲惫的神态，她不会责怪我，但是那时有时无的沉默却足够杀死我作为一个儿子的灵魂。 我好像又搞砸了。 ……我他妈真是废物啊。 …… 可这有什么用呢？ 我很恍惚，每天都是，日记写的也越来越频繁。 不幸陆续降临在我的生活里，我反复祈祷着有些什么改变，祈祷着这场连绵着下了很久的冷雨可以早些停下来，但是无济于事。 林小林。 我用几乎祈求的目光看过她很多次，但是我们的视线没能再一次相遇。 这一次换座位，我们俩很神奇的都没有动位置，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距离，可是我却感觉离她变得更远了。 她笑得越来越少，交谈的次数降低，我们企鹅上的火苗越烧越旺，可是我只感觉越来越冷。 冰冷的好像又只剩下了我一个。 林小林，无论你是否相信，无论我是否接受，我潜移默化的把你当做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精神的一个支点。 我破碎着的时候，真的很想拥抱你一次。 “不好听。” 我后悔我刚刚说了那些话，说了什么不重要，但是林小林生气了。 “对不起啊……” “自己学着改呗，说话好听点，你说话一不好听我就走了，没发现嘛？” “真的对不起……我会改的。” “好啦不早了晚安。” “下辈子我注意点……下次我注意点。” 我放下手机，老妈端着一杯热水送到了我面前来。 “爷爷的病要手术吗？” “不用，但是要休养，住院的这段时间我要去照顾……爷爷的脾气你也知道。” “老妈……” 我想说点啥，却如鲠在喉，老妈的表情看不出疲惫，但我已经几乎无法呼吸了。 老妈这段时间很辛苦，很辛苦，她也很难熬。 我帮不上忙，所以沉默。 那一杯热水我迟迟没有喝，直到还有最后一点余温的时候我才一饮而尽，泼出来的水珠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顺着林小林发出的那一句消息滚落，模糊。 “下辈子吧。” 我苦笑一声，关掉手机，抱着头，趴在了桌子上。 第29章 一些碎片 “你今天中午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午的时候异常的疲惫，我也没了写日记的力气。天气不是很好，外面阴云密布，在这种环境里面的确没有什么很值得让我去记录的美好风景。 时不时有吹过来的风稍微吹动一下林小林额前的发丝，我眼前慢慢模糊，最后睡了过去。 “对......中午突然很疲惫，太困了，没忍住睡了......本来想拿这个时间教你题目的。” 我答应过林小林要教她一道题，但是精神加肉体的双重疲惫让我实在没力气再去多做思考了。 “哈哈哈，我本来准备给你贴张纸条在脑袋上，然后我也睡着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该说些什么呢？ 在这灰暗的一段时间里，我尽可能的不给老妈增负，她可以专注的照顾爷爷，我的好兄弟们，我也不愿意整天都把负面情绪甩给他们，他们也有要愁的事情，吴竹的烦恼比我多得多，而我几乎所有的情绪全部由林小林一个人决定了。 她会在诸如这些时刻给我温暖，也会在我失望压抑的那些瞬间对我漠视，我也因此变得神神叨叨，在傻乐和痛苦里面来回切换着。 “但你总是能醒。” “但是我醒了以后就差不多感冒了......哈！” “是冷吗？” “可能有点吧......” “你冷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把外套给你。” “不用的不用的，我有被子和毯子。” “记得明天多穿点。” “好的好的，知道啦。” ...... “我不是小煤气罐！！！” 她气鼓鼓的给我发来了这么一条消息。班上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新的称呼，因为林小林腿有些粗，所以管她叫煤气罐。 哈哈哈哈，虽然，但是，我还是不说了吧，其实没那么夸张就是了，林小林在我眼里一直都很可爱，身材也不差，对这样的评价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很可爱的。” “真的嘛真的嘛？” “当然......越看越可爱，很好看。” “其实一般啦，也挺好的，普普通通，快快乐乐。” “总会在某些人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我有时候面对着你讲话都想摸你的脑袋，但是好像摸头长不高......” “那就哒咩！我要长高！” “我要减重。” “没关系啊，总要有一些可可爱爱的男孩子嘛，不然这个世界多无聊......” “啊？” “圆圆的，很可爱。” “......” ......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像是有几百里远，我走着，看着路灯，感受着已经变得温和的风，以及边上一个个低着头的行人，说不出话来。 李湛他们把我以前的事情讲到了林小林那里。他们捧腹大笑，林小林也是，我看着她笑着，心里却复杂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我把我的过往摆在林小林面前，用自己曾经的痛苦来供别人取乐，这不是我想要的，却成了我为数不多可以让我和林小林更靠近些的办法。 “其实没关系的，都是过去的事......别生气别生气，呜呜......不笑了不笑了。” 我看着来信，心里满是苦涩。 “都过去了......只是有点难过而已，没事的。” “我也差不多啦，次次都被甩。” “我......唉，有点难受，次次都追不到真的很打击人。” “那我？” “？” “呜呜还是不好意思，下次不笑你，绝对绝对，我保证。” “我也无所谓啦，实在觉得好笑笑一笑也不错！” “你别这样，这样我真的会特别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早点休息吧。” ...... 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颤颤巍巍的支撑着我，抗过了这个暗无天日的三月。 在每一个感觉到茫然的晚上，老妈因为一天的疲惫难得可以早睡，我在我房间里，时不时起身看向窗外，时不时打开手机翻阅着我和林小林的这些消息，那些日子里除了好兄弟们和老妈，林小林就是我仅剩的精神支柱。 我翻着那些记录，有痛苦，却也有温暖人心的话语，而我习惯了忽略那些让人难过的篇章。我向上翻着记录，翻着翻着，然后睡着，生活来到下一天，下个月。 四月，疫情来了，或者用又来了更合适一些。 一个病例出现在了城区附近，学校停课，大家又回去了，而幸运的是，爷爷赶在医院封控以前出了院，老妈的压力少了些，我也高兴得很。 回家，网课，很熟悉的剧本，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生活里突然有了一个叫林小林的女孩。 她会过来问我问题，有时候还督促我学习，有时候会找我吐槽网课里一些晦涩难懂的片段，遇到令人捧腹的那些情节，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对方，然后，一起开怀大笑，在屏幕前分享我们的快乐。 哦，我还知道了林小林玩什么游戏，初中时候开始玩的。 还知道了林小林对范义的看法。 。 “他初中哪有时间天天陪我......” “这为啥没时间？” “大部分都是别人陪我玩，他只是有时间会来，而且我不喜欢跟他一起玩，玩的太烂了，不好意思......” “能花时间陪自己女朋友，挺好的啊，怎么会嫌弃呢？” “笑死了，你带入一下试试，天天打游戏不回消息，疫情的时候，一天能聊十句就不得了，问就是在排位，分享什么也不在乎，跟没看到一样。” “别生气别生气......” “他哪里是在谈恋爱，他还绿我！......流氓吧！他谈恋爱就是为了占便宜，初三开学，我跟他是同桌，一天到晚就想着到处摸......” “......” “好啦，可能有点夸张，反正就是流氓，那个时候我不习惯跟异性接触没我受不了，但是真的很喜欢他啊，还有就是越想越不公平。” “我......我才知道你对他意见这么大。” “还好啦，现在看淡了，客观说其实也不错，很会为人考虑......有被照顾到。人真的不错，偏爱真的是个女生都拒绝不了，无保留的偏爱，很真诚，不错......好啦好啦，你睡吧，晚安晚安！” 我该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吧。 哈哈哈哈哈。 ...... 四月，三月，四月真的比三月好了太多，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在家里和家人在一块的那段日子的确让我的情绪缓和了。 这期间并没有什么很值得记录的事情，但是却和两年前的疫情一样让人难以忘怀。 第30章 考差了要征婚 疫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二十天，我们就回学校了。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林小林不会的很多东西都问我，有些问到的甚至超纲了，我又要去自己学习一次在才能回答的上来。一边挂着网课，一边研究着一些新东西，我其实也算是搞了点不太正经的学习吧。 一回去就要考试，真是麻烦的很。三月份那次失利让我的自信心受挫很严重很严重，这次又是一次疫情之后的考试，我很清楚我的学习状态不可能和那些好好学习的同学比，这样的高压在我身上，我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窒息感。 “加油考试。” “嗯嗯，你也加油！” 但是吧，参考以前，还有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刘晚你认识吗？” 我看着林小林发来的消息心头一颤，这是干嘛？ 这是干嘛？？？ 有点吓人，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支支吾吾的。 “额，这个......” “？” “算是认识吧......怎么啦？” 林小林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发来了一张聊天记录，看到里面的内容我瞬间眼前一黑。 “明天考试我们班上有一个女生叫刘晚坐在你前面，考试的时候能给她看看吗？”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呢。 刘晚坐在林小林前面，林小林问我，认不认识。 哈哈哈哈，不是，怎么这么梦幻呢。 ...... 我抹了一把汗，手上打字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我想了半天该怎么回答好，最后还是没能想出来，只好继续跟着感觉走。 “救命，我自己都搞不到（方言，不会写的意思）......” “你以自己为重吧......刘晚就是刚开学没多久，那个......额......” 林小林发来了一只猫猫，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屏幕。 我还真不太相信林小林不知道刘晚......或许确实不知道名字，刘晚和我的纠葛她是知道的，而且还过来问过我，我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噢噢噢，知道了知道了！” “别被干扰了，你专心考试。” “好啦好啦，我自己去处理，你放心吧，你为难死啦！” “我不为难......早就没啥渊源了，现在就是陌生人，只是有点没想到她坐在你后面。” “嗯嗯嗯没事。” “我准备去睡了啊，明天早上还要早起……” “你看我到时候怪不怪你。” “啊？” 我有些慌了神，已经告诉林小林不要在乎刘晚了，但我或许还是低估了林小林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即使没了我这一层事，她也很有可能看在十二班她那个朋友的面子上帮刘晚一把的……我真的没想到这些。 “没事，睡吧。” “那……那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 回学校，考试……考试。 考完了，我晕乎乎的坐在座位上，一时间又陷入了迷茫。 很奇怪吧，考试前那时候我预料的压力现在我全然感受不到，三月份常有的恍惚现在也好了许多，不再常常眼前发黑。 这次考试我发挥得不错，考试的结果也证明了我确实发挥得不错，年级第八，我又回到前十了。 周辉，他考了班上第一，也是年级第一，真是吓了我一大跳，但是仔细想想貌似也很合理。 林小林，她发挥的不好，那天晚上回家以后，她很难过，我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但是还是在尽力的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帮她分担一些压力。 三月份那些泡在迷茫和苦痛的日子，我到底是怎么度过的，我一一说给林小林听……我只是希望能帮到她。 “找个男人谢谢。” 我说了很多很多以后，林小林突然发了这么一句，我呆滞在沙发上，半天做不出一点反应。 “啊？” “没 开玩笑，哈哈哈。” 很有意思，她发给我的那句话，“没 开玩笑”，中间那个空格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到，我看成了没开玩笑，心脏骤然一缩。 后来仔细看才看到了那个空格，稍微放松了些，可又不免一阵失落。 我其实有一点点幻想，想象她口中想找的男人会是我，即使不切实际，即使这句话说出来很可笑，我还是想过。 重重的自我否定像是一层层厚厚的荆棘，哪怕只是想象，对我来说也要付出流血的成本。 “一考差我就想谈恋爱我真的很无语……真的会完的，谢谢。” “为什么呢？” “不知道，可能太难过了……说不定过几天付潞帮我征婚哈哈哈……我帮她。” 我放下手机，把脸埋进手里。 为什么？……她刚刚说的那些，我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 我自以为我只要一直付出，一直用心去喜欢她，她也会被打动，这种打动换来的不是愧疚后的施舍，而是她也能注意到我，喜欢上我，但我错了。 在表白结束后的两个月里，我煎熬着，忍受着，装作不在意外界的言语，我真的以为我可以这么一直坚持下去…… 林小林现在的反应，把我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真的，真的，为什么，为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没有用呢……林小林，我不明白。 欲哭无泪，这个词我现在切实的感受到了。 “可能，只是暂时会这么想吧……哈哈哈哈，真要一场考试成了一桩姻缘，也不错。” 我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些话，说完就无力的瘫倒在了沙发上。 我又妥协了一次，只是因为我很喜欢林小林。表白以后我讲话的如履薄冰，又成了刺向我的一把尖刀。 哪怕，哪怕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在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只是因为我不想失去她。 “只是最近本来情绪就不太好……就发泄一下吧，那个勤奋之星的投票，是你写了我吗？好像是唯一一个写我的，呜呜。” 是我写的。 “怎么可能就我一个呢？” “就你就你，连陈妍都说我要对得起支持我的铁子！……还是真的谢谢，会开心很多！” 你开心就好，真的，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不要抛弃我，否定我，这就够了。 …… 一个月，恍如隔世，天气也变化了很多。四月底，回到了一个常常会感到燥热的时间段，一切都在变好，就像现在每天太阳都会在天上挂得更久一样。 除却在感情上时有时无的阻碍，生活比起以前好了很多，也逐渐在习惯班上同学们的玩笑话。 五月份，五月份，期待。 第31章 如果创可贴和旺仔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有点纠结，但是想了一下，就这么干。 五月份比我想象的平静很多很多，至少五月上旬的那些日子平淡的几乎没什么值得记录的。直到五月中旬才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很有意思，值得记录。 很有意思。 顺带提一嘴，我的日记被李湛拿到手了，又是一段新的噩梦开始了哈。 ...... 因为日记现在在我手里的时间急剧缩短，我现在学会了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去利用好它，在有限的时间里面写了很多很多东西。 那天中午还挺暖和的，最起码不热。印象里，好像小时候五一出去旅游的时候总是已经只穿一件背心或者短袖，但是我这会穿了短袖，还套了一件校服。 我在走廊外面晒着太阳，贪婪的享受着无人时候的自由空气，看我们教学楼前面的美景。 真好看，三月四月的时候，教学楼前的那片树林就会开满繁花，特别特别漂亮，漫步在里面的时候，总是能沉溺在那种浪漫的氛围里，即使现在五月了，那些花也还是留存着一些痕迹，绿色里面穿插着的一些颜色不自觉地吸引着别人的视线。 太阳晒的人好困，我坐在地上，在一个面对阳光的地方，我停下了手中的笔。 这样的宁静没持续多久，我听到教室后门有个人走了出来。 陈妍。 “丘山，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放松一下。” “什么嘛，你真是奇奇怪怪的。” 一个人，在外面，晒太阳，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我在进行光合作用。好像确实是有些奇怪。我并不打算跟陈妍辩解什么，只是看着她。 “你赶紧进去吧。” “我为啥要进去？” “你进去就知道了。” 这一次我并没有亲自去探索什么的欲望，这样的宁静让我贪恋，我在这一刻只希望陈妍快点讲完，然后我可以换一个姿势坐在地上。 “哎哟，你真是，”陈妍略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让我浑身不自在，她到底要讲点什么，我现在是一点也没谱了，“林小林的手受伤了，你赶紧去看看吧你。” 我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陈妍的信息来的太仓促了，直到陈妍又一次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 “她......她受伤很严重吗？怎么搞的？刀子割的？” “哎哟，我哪知道，你自己去看。” 陈妍一直不愿意告诉实情让我也有些烦躁了，刚刚的宁静一扫而空。我怎么可能做到忽略刚刚陈妍说的那句话，然后继续享受呢？ 陈妍后面说了什么，我压根没听见，起身就赶着跑去教室里面，然后跑到林小林旁边。 我膝盖处在起来的时候几乎是发出了悲鸣。本就膝盖积液加上血管瘤，起身时候，我的膝盖感到一阵剧痛，但我根本不在意。 林小林抬头看着我，有些疑惑，眼睛眨了眨，我想要直接牵起林小林的手去看她的伤势，但是最后那一点点理智还是胜过了内心的焦躁，我站在林小林身边，弯下腰。 “还好吗？......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林小林没有看着我，只是一直低着头回应着，然后把手伸了出来，指了指手指处的一个小伤口。 如果是我的话，那个伤口我绝对不会管的，但是那一条小小的伤口却好像长在我胸口处，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传了出来。 “还好......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个小伤口。” “会很痛吗？” “有一点。” 我看着她，她没抬头，我还是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脸颊上已经有了一抹红晕。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想着，但是我甚至连自己想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我犹豫着回了座位，放下手里的日记本，又看了看林小林那里，她冲着我笑着，就好像是在告诉我让我不要担心。 我清晰的，分明的感受到了胸口处的疼痛，那不会有假。 我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今天只带了足够坐车的钱。我纠结了一番，开始在一旁的我的书柜里面搜着，摸出了六个硬币。 我把硬币揣进口袋以后拉上拉链，大步走向了前门。大家都还在睡觉，整个教室里面安静的异常，在这样的寂静里，林小林和我对视着。 我描述不出她那时候是什么表情，感动，惊喜，或者都有，又或者掺杂了一些我看不出的小情绪，我只知道我在对着她笑着。 林小林，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我什么都会去做的。 我一路跑下去，朝着小卖部跑去。我很幸运，值班的年级主任就守在楼下，但是当我下去的时候，他转身了，于是我飞奔出了他的视线，在那片残留着些许颜色的树林里穿行着，脚下是新鲜的和枯萎的落花。 穿过那片树林以后，我在那条宽敞的大路上跑着，却差点被吓得往回跑。校长迎面朝我走了过来，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而他也沉浸在电话里，并没有理会我。 直到跑进便利店，我才发觉，刚刚我心脏跳的多快。 “小伙子你这是？” “老板，你这里……你这里有没有创可贴？质量好一点的。” 老板看了我一眼，有些奇怪为什么在这个不会有顾客的时间里出现了我这么一个要创可贴的人。 “你受伤了跑这么远过来买创可贴？” 老板找到了创可贴，那个包装很朴素，只能说能用，但我不敢确定效果如何。不过这个关头我没了别的选择了，我伸出三根手指，老板把那三个创可贴递给我以后，我笑了出来，莫名的浑身轻松。 “不是我用的，我买给我女朋友用的。” 我发自内心的笑着，回答着，我攥着那几个创可贴，立马转身跑向教学楼，留下老板一直看着我飞奔的背影，看着它延伸向朝着阳光明媚处。 跑回去一半的时候，迎面吹来了一阵风，把我的校服吹的随意的飘荡着。 自由的气息真实的出现着，那和我在楼上走廊闻到的全然不同，我跑在小道上，景色变化，恍如隔世。 温暖的阳光披在我肩膀上，我跑着跑着，越跑越快，好像就忘记了我自己，更忘记了我膝盖处撕裂般的疼痛感。 林小林，林小林，我会为你做我所有愿意的事，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这是我一个不懂情调的人能做出的最浪漫的事。我担心这创可贴承载不了我对你的喜欢，可是这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我给你创可贴，可是林小林，或许你不知道，你也在我心里贴下过无数创可贴，上面涂抹着我和你那些共同出现的回忆片段。 你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治愈了初三结束时候我的痛苦和狼狈。 电影结束，我家附近，弥漫的烟雾散去以后，阳光照在了那一堵破败的砖墙上。 那三枚创可贴，是我喜欢你的最好证明。 …… 我一路跑着，回到教室，这时候已经打铃了，不少人醒了过来，甚至已经起身活动身体，但我没有再犹豫，走到林小林身边，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呼吸，擦了一把汗，把创可贴放在了她桌子上。 “这个给你……质量可能不是很好，你凑合一下。” 林小林看了看我，脸上的红晕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很可爱，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收下了创可贴。 “谢谢你啊……”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迈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道不太对的视线。李湛坐在我后面两排，他就这么看着我笑，一直笑个不停。 “你搞莫斯？（方言，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搞莫斯呢，啊，丘山？” 我有些疑惑，没看头，也就只看到我给林小林一个东西，怎么就又开始神秘兮兮的了？我带着疑惑的望着他，他才讲了下去。 “你桌子上是什么？” 他戏谑地问我，我回头看去，在我桌子的桌角，躺着一小盒纸盒装的旺仔牛奶。 我拿起来，背面有一张纸条压在桌子上，上面只有短短的三个字，那是林小林的字迹。 “谢谢啊！” 我看向林小林，她趴在桌子上，不愿意抬头，脸上的红晕早就蔓延到了耳根。就好像深怕和我对视一样，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在空中却正好相遇了，她像是要说些什么，讲着讲着，又把头埋进了臂弯。 三月，四月，到现在，或许更久，我从未这么开心过。 阳光下，灰尘飘浮，在我的对面，我看着林小林红扑扑的脸颊，除了笑容，我想不出一句话。 要是这一刻可以延续有多好。 林小林，原来我对你的喜欢早就无法用任何文字描述，我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一事实，就像那时候我后知后觉的喜欢上了你。 旺仔牛奶和创可贴，会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 第32章 李湛的大瓜 也是在五月中旬，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早上李湛的状态就不算很对，他总是时不时说上两句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话，然后让我去接着往下问。要知道我才刚刚经历了给林小林送东西这么一件事，这段时间其实我没有再去什么都刨根问底的好奇心了，因为生活过的很好，足够让我满足。 我敷衍了几句，但是李湛没停下来。 “今天中午你写不写日记？” 吃饭以后的李湛找到了我，我看着他，他嘴角忍不住流露出来的笑容让我更是感觉浑身难受。 “你又要对我的日记本做点什么？” “我不做什么，傻逼，你放心。” 李湛脸上那种让我浑身难受的表情更放大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这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李湛如果要搞我的话早就长驱直入进入主题了，但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动作。 “来，那你讲，时间给到你。” “你先去写日记，我睡一会，睡一会以后我喊你，然后再出去，谈谈心。” 谈心？ “你他妈吃错药了？”我看着李湛，他脸上那种陌生的神情稍稍变了些，但我已经确信了，他和我谈心的内容并不是关于我的，这让我稍微好受了些。 而且，说实话，李湛的瓜，确实还是很罕见...... 上次听李湛讲他的事情，那还是讲他那个初恋。我看过照片，确实长得很好看，不禁让我思考李湛这小子怎么配的上那个女孩子的。 这一次吧...... 他这么一搞我连写日记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坐在那里，思考。 马上是五月二十号。 这不是个合适的日子，但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想给林小林送礼物。我已经和吴竹说过这件事，吴竹打一开始并不支持我，但是还是妥协了。甚至他愿意帮我买礼物，然后带到学校里面来。 “我看到有一款蛋糕，包装很好看，是好利来的一个联名。” “那就买。” 我暂时没问吴竹那礼物到底多少钱，但是吴竹他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人，这份礼物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所以我欣然接受了，吴竹无奈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无可救药的二百五。 想着想着，李湛突然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我一下。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并没有到他和我约定的时候，但是他已经起来了，我又一次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李湛不睡觉都要把我喊出去讲话？ 答案就在眼前。 在我们俩出去的时候，林小林看了一眼，但是视线并未多做停留。我和李湛走到外面去，找了个以前我靠过很多次的地方，坐下，然后享受阳光。 “说吧。” “你等下。” 李湛看起来似乎有些扭捏，好小子，这一次终于轮到我了。 “你找我出来搞什么？你别告诉我真就是和我谈心抒发情感吧？那可不是你的风格哈。” “我晓得......妈的，你等下，我缓一缓。” “哟呵？怎么？还跟我玩起这一套了？扭扭捏捏的你是个人不？” 他的面色看起来确实很煎熬。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李湛偶然一次透露过一点点风声，他告诉我们有喜欢的人，但那句话出现在大家讨论我和林小林的时候，所以都当作了玩笑话，没有多做什么注意，只当是一句玩笑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句话再次被拿出来，才得知原来李湛这小子早有预谋。 “喜欢的到底是哪个？” 李湛憋了半天，阳光照的他个小眼睛更小了些，我都看不到他到底是不是睁着眼睛了。 “......哎哟！我们班上的！” ok，第一条信息，很劲爆哈，但还不够，他喜欢我们班上的其实并不让我奇怪，天天见面确实有点促进感情，我就是个例子。 “给点有用的行不？脑残都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们班的？” “妈的，你是脑残？......你等下！！” 他声音突然很大，里面的人可都还在午休，我连忙制止了他，及时给了他一脚让他闭嘴。李湛这小子挣扎了半天，还是看向了我。 “哎哟！是第一组的！” 林小林那一组的，ok，第二条消息。 对了，吴竹，刘旋，周辉也都在那一组，我想了半天，除了林小林实在没想起来第二个女生，在那里滞了好久，才终于跑到教室后门去看了一眼。 讲真的，我还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我回头看着李湛，他笑盈盈的看着我，但是笑得很是有点虚，我无语的看着他，眼神示意他给出更多信息，但是他不愿意了。 “那我乱猜了哈。” 吴竹附近，不远处，我一点点排除着。我不清楚李湛的择偶标准，所以只能大概按照他初恋的长相来进行排除，可是，我实在找不出哪个比他初恋好看的女生，甚至连相似的都找不到。 “刘涵？” 我随机点了一个，李湛像是气急败坏了，在后面猛踹了我一脚。我没绷住，笑了出来，班上后排的几个伙计还看了我一眼，顿时感觉有些愧疚了。 “okok，好，我他妈跟你讲，好吧，是杜依寒。” 不是？ 嗯？ 我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他，他甩了我一巴掌，我才稍稍觉得真实了些。 “你......你他妈？” 我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哈，我甚至想过李湛喜欢林小林，我都没想过是杜依寒。 这样的信息突然就勾起了我脑海里的一段回忆，那是林小林和我的一段对话，因为出现在了我表白之后，所以我刻骨铭心。 “我早就想说了，李湛和杜依寒好甜！” 林小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三个月前预言到这件事的？ 匪夷所思。 其实我没有觉得是杜依寒还有一个理由。在林小林告诉我那句话以后不久就换了座位，李湛和杜依寒分开了，而且再过不久，杜依寒和李宸谈了恋爱，不声不响的，最后也不声不响的分手了，李宸因为这个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成绩也下降了不少。在这种复杂的背景下，我早就忘记了李湛和杜依寒以前有过一段日子走的很近这一件事。 “行......好。你要我搞什么？” 李湛给了我两个面包，里面还夹了一张纸条，我可不避讳，拿来就要拆，他制止了我。 “别搞！你就放她桌子上就行，求你了,,,,,,,” 霍，你也有今天哈，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的。 “那你直接讲纸条内容，不然别想。” “你他妈......”李湛的眼神几乎要杀了我，我笑着看他，他还是做出了最后的让步，“好！好！我说！......就是问她为什么中午不吃饭，然后告诉她让她把我给她的面包吃了填填肚子。” “好。” 我二话不说，去了杜依寒的座位，然后放下东西，再若无其事的走人。出去以后，李湛的表情松弛了不少，但还是像吃了一坨。 “你还这个表情干嘛？” “被你知道算是毁了。” “可以，你猜对了。” 我笑着调侃了两句，转身就回了教室，李湛也没再说多的，回了座位就开始睡觉。我坐在座位上，看着杜依寒，不禁一阵感慨。 早就有人告诉我，杜依寒，初中的时候就不简单，她还和何腾班上的一个男生谈过恋爱，然后有一个不太和平的分手。 杜依寒，高中以后，又谈了李宸，就算不是她的问题，但是她的的确确把李宸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甚至我在靠近他时，都感觉冷冰冰的。 李湛，他现在去，我不觉得和送死有什么区别，甚至能不能谈都是个问题，但他还是去了，而且在我们不知道的一些角落，关心着杜依寒。 真可笑，不是吗，总有些不自量力的，却一次次尝试着，然后一败涂地。即使是我，都不看好他们的感情……吴竹呢？他肯定也不会看好的。 但我希望他能成功，真的。 我看着他，就像看我自己，杜依寒，林小林，我和他的境遇在很多的地方太过相似，甚至重合。 不过吧，其实也不用担心，这小子，和我不一样，还没失败过呢，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我看着日记本，在上面加了一句。 “李湛这小子估计要表白了。” “可不要学我，一次都不成功，他一定可以清晰的传达自己的喜欢的。至于杜依寒，我希望她可以喜欢上李湛，认真的谈恋爱，而不是像以前的传闻里那样。” “我希望，所有怀揣真情者，皆得所愿。” 第33章 你会恨我吗 李湛这件事其实倒没有被多少人知道，我们兄弟伙这一圈知道以后，也是立马给李湛分析，然后告诉他该怎么追什么什么的，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忙，就是有时候帮倒忙就是了。 让吴竹买完礼物以后我也省了不少心，然后就是等待，等520到来以后，我就要给林小林送出这份礼物。 我纠结了几天，但是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去给出这份礼物。她也不傻，她知道我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送礼物的寓意，但我还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安慰我自己，让我自己可以踏实些，送出礼物面对她的一瞬间，我可以心安理得。 所以我写信，我不太愿意当面表达什么，言语好像总是比文字装的内容要少了些，所以我写，写一封信给林小林，顺手放在礼物里面，也免去了我当面见她的尴尬。 但我算错了，李湛他把我写的信拿走了，然后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不必多说了。 在他拿到这封信并且传播以后，其实我没有多么气愤，只是有些无奈。也正是在他拿到这玩意后，我才发现我写的确实有些太肉麻了，别说她了，谁来了都看不下去。 哈哈哈，没办法，或许这就是我的风格，也是我的人设，那封信被辗转来辗转去，最后或许能真正看完的也就我一个了，其他的估计全都被恶心的不行。 “实在有些唐突了，好早以前就想过这事，但一直没实践下来。” “真是的，到了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对你不甚了解，想来想去，这么多天也没个结果，日子还快到了，我算是手足无措了。” “......你身上有很多优点，有很多东西我做不到，于是我试着去改善我自己，以你为一个标杆，但其实作用不大，我这个人的性格，有很多东西做不到，但你一直让我前进着，甚至在学习上你也是我的目标，我比以前更努力一点来尝试接近你。” “因为上次的成绩，我知道你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而且最近学业紧张，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除了我力所能及的一些浅显题目，我希望能帮到你。” “晚上别熬夜我都记不清楚我说了多少回，确实有点唠叨了，也确实不现实，不适合你。但我还是记得我以前说过的，我要提醒你早睡，身体永远是第一位，以后也尽快把作业写完就去睡吧。” “说来也真是戏剧性，都已经快半年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身在俗世，不得不说，我是个庸人，但我能遇见你真的算是我的幸运。” “权当心意，你一定收着啊。” “今天或以后，我都会尽我所能，我喜欢你，并且会一直喜欢。” 哈哈哈哈哈，我日，好搞笑啊，我再看一次我自己都忍俊不禁，可是笑着笑着，却又哽咽，吵着闹着，到最后沉默，无言，我看着这封信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写的真的有错吗？我不明白，但或许是这样的，每个人都这么认为，所以我学着笨拙的接受。 我看着那些文字，我分明感觉到里面是有温度的，我分明触摸他们的时候，他们在跳动着，可是四面八方的声音像一场雨，淋在我身上，也淋湿了这封信，我感受那水流从我指尖穿过，一点点的，最后把那些温度带走。 我拿着这封信，手指冰冷，信也变得冰冷，大家看着我，我好像一个怪人。 这封信被拿走以后我也没有再写什么，只是拿了一张纸条，然后写了两句有关蛋糕的话，就没有再写了。 520来的那一天，吴竹把礼物给我，我在中午的时候，把礼物放在她桌子上。可我放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她又偏偏一直都是最晚回教室的那个，所以大家都等着起哄，在她回来的时候，我羞愧的几乎没法坐在教室里，只能一次次说服自己，忽略那些呼声，那些围观者的评头论足。 我失败了，我逃出教室，朝着厕所那里一路小跑，在洗手池，捧了一捧水，狠狠的灌在了我脸上。 我后悔了，这或许他妈是我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哟，这句话挺耳熟，我记得我表白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教室里面的喧闹声结束以后，我才迈着步子走了进去，脸上还挂着刚刚没有擦干的水珠。我走到桌子前，看着桌子上原封不动放着的蛋糕，第一次想要彻底从这个坐满了五十多人的教室里逃出去。 上面还贴了一张纸条，大概说的就是谢谢，但我不能收。我明白林小林的意思，明白她为什么拒绝这份礼物，合情合理，只是多了一个受害者，一个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成功过哪怕一次的苦主。 坐了不多久我就出去写日记了。林小林跟了出来，那是个阴天，天气很闷热，我不停地擦着汗，她站在我对面，看着我，脸上带着愧疚和担忧。 “我能和你聊聊吗？” 我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然后靠在了栏杆上，想听听林小林会说些什么。 其实说的内容她早就说过了，她高中害怕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人际关系，我很好，但是不合适。这些都是早就讲过很多次的，我也听腻了这些为了维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而强行挤出来的借口。 “蛋糕......实在不行，我收着，然后给付潞，可以吗？......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林小林，你把我的礼物当成什么了？这真的就只是蛋糕，还是说，在所有人眼里，这只是一盒，五十元的蛋糕？一滩变了形状的人民币？ 不知道和这燥热的天气是否有关，还有那几乎要把我耳膜吵破的蝉鸣声，我心里涌上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我笑着看着林小林，笑得很讽刺。 “东西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支配，那我管不到。你可以自己安排。” 林小林看出来了我的火气，她低下了头，说了几声对不起。 “那......我收一个可以吗？” “嗯......” 我和林小林讲话的时候，李宸和李湛还在后门偷听呢，甚至还因为憋不住要上厕所，拿校服裹着脑袋从教室后门跑了出来。林小林看到以后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也实在是被他俩逗笑了，这时候气氛才轻松了些。 “我把蛋糕给你。” 氛围变了以后，我进去把蛋糕给了林小林，这件事就宣告了结束。 很多人找我要蛋糕，但我都没给，我回家以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着这平时我自己舍不得买给我自己的蛋糕。 为了这一次礼物，我有一个星期在食堂省吃俭用，不吃晚餐，我一勺一勺的舀起这块蛋糕，仔细的想要品尝出每一丝味道。 甜，很甜，很好吃，林小林没骗我，确实很好吃。 可是很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就像一个成绩很不错却有着短板的学生努力的补齐自己的劣势一样，我在感情这条路上吃了很多苦。 我不是没有过甜，在刚认识林小林时，在表白前，林小林对我真的太好，她的到来，让我这片古板的荒原里长出了一片秀丽的林。 但是现在呢？ 我获得的痛苦和不顺早就超越了那时候获得的幸福，我经历低谷，艰难的爬出来，然后又回到那里去。 奶奶住院了，手术。很大的手术，医生说，有成功率。 老妈在病房前等，边等边哭，我在走廊上站着，握着拳头，一次次的捶着那冰冷坚硬的栏杆，一次次的反驳着我自己的无能。 520之后的那次月考，我掉到了30名开外，李湛和黄淮桐都比我高，我看到分数的时候浑身麻木，拿着笔一次次算着我自己的成绩。 林小林越过讲台上挤满了看成绩的人，跑到我身边，那天她扎了一个高马尾，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拿出了一张物理试卷。 “丘山......你能讲一下这道题吗？我不会......” 我当然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只是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那么难过。我深呼吸，拿起笔，却止不住的颤抖，连声音也是。 “你缓一缓，怎么在发抖啊？......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小考，你别这样......” 林小林，为什么，其实你完全可以把我晾在一边。 为什么，明明是我在追求你，你还要当那束光来照亮我，可是我们之间忽冷忽热，那样的冰冷总是让我仿佛置身地狱。 “我没事的。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林小林看着我，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我也再也讲不出一道题。她就这么陪在我身边，站着，讲台上的人挤满了，大家都看着黑板上的分数，看着那一串串数字。 “我这次比丘山高。” 我和林小林肩并肩的站着，无声的抽泣代替了所有的话语。 几天后的晚上，我站在走廊上，面前是残缺的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不久前我站在这里，那时候月亮真圆，林小林在月光下，对着我比了一个剪刀手，我再没有见过哪个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 那时候月光在地下投出了我和她的影子，现在，月亮变得残缺，连影子都变得不再完整，那些落花不再，绿叶遮盖了整片树林，只有那星星点点的月光碎在了林间小道里。 我低着头，听见一旁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丘山？” 林小林喊了我一声，我抬起头。 在她眼睛里，我看的到我现在有多么怆然。我像一片没了生机的泥土，她的眼睛闪烁着，像破碎在泥土里的月光。 “你......你会恨我吗？” 我的心脏抽搐着，疼痛感在一瞬间蔓延全身。 不会的，不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 我鼻尖一酸，抬起头以后才止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怎么会呢？......” “我感觉我好愧疚......总感觉是我一直在找你的问题。” 我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着。 “都怪我，我不会恨你的，我恨我自己。” 第34章 我爱你，也痛苦着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好记录的。 我本以为这个盛夏可以将冬末时候的寒冷驱散，但事实证明，太阳光照不到每一个角落，也温暖不了我心底那片影子的彻骨冰寒，我索性没有在写日记，而我的日记也被拿走，信也一样，所有记录了一部分的我的物件，全部离我而去。 班主任开始找上了我，我整日恍惚的状态很明显引来了他的不满，他没有问我我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才导致了我的状态不佳，就像当初问林小林那样，他对我的偏见让他本能的扣上了我状态低迷就是因为沉迷玩乐这顶帽子。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周旋，反驳，我只是沉默，对他所说的一切都沉默着。 奶奶的手术成功了，万幸，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了一遍我们这个小县城里的医生。老妈没再哭了，但是陪着奶奶去了一个又一个病房，老爸回家的日子还是遥遥无期，她单薄的身体，在医院里奔波着。 学校离医院不远，我开始眺望那里，穿过一条街，我好像可以看见一片憔悴的影子。 我站在走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也像个影子。 我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在走廊上遇见林小林。在那一天晚上以后，我和她好像没怎么再讲话。 聊天记录，好像也变得让我陌生。我总觉得如鲠在喉，好像有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可是再也说不出来。 这也是第一次，我开始厌倦周围的一切，包括我曾经放在我生命之上的那些朋友们。 那天，我回来以后，看到林小林在座位上哭着，吴竹和李湛他们在一旁还在骂着林小林，我站在那里，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们是在为了我说话，我和林小林的一切，他们都知道，他们愤慨于我的遭遇，我理解，可他们不知道，林小林在我这里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就在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破碎了，长久的痛苦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在我这个最破碎的时刻，狠狠的咬在了我的灵魂上。 “你们搞什么？” …… 我和他们翻脸了，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即使我对着他们凶相毕露，我对着吴竹比出封喉的手势，可他们还是为我愤慨着，他们叹气，摇头，我一个人站在走廊，愤怒平息后，只剩下一片燃尽的焦土。 我后悔了，抱着头，趴在栏杆上。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哭出来，可是在这个让我陌生的环境里我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 林小林，如果，如果真的你曾经有过那么哪怕一刻喜欢过我，哪怕一刻为我感动过，不要再这样冷漠了，好吗？ …… “就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的感情关他们什么事？你的感情又关他们什么事？ 你别理他们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就好了……都怪我。消消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想回了，你也别管，别给他们发消息了。别管他们，我们也少联系，就行，我真服了。” “……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 “再说就真的让你闭嘴了。” 我和她的聊天框上，那个一百天的火还亮着，但是我心里有一团火彻底熄灭了。 …… 我坐倒在沙发上，老妈照顾在病房里的奶奶，我没让她回家照顾我，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喊声回荡在这个空虚的夜晚。 我真的，真的，快要崩溃了。 “假如，我可以超越时间，克服这个时代所有感情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我会和你走到一起吗？” 好难，真的好难，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幼稚，在和你最接近时候说出的话，现在成了贯穿我的一把尖刀。 假如，回到那个冬末，那个挂满灯笼的前夕，那个情人成双的日子，我走在街上，看那些穿过寒风的飞花，我会后悔对你表白吗？ …… 这样的日子里到底发生那些东西，说老实话，我真的不记得了。 每天重复着，重复着公式化的孤独和痛苦，我彻底麻木了。 我真的喜欢林小林吗？这个陈旧的问题再一次被我拉出来，我却不再像那时候一样给予了肯定。 喜欢到底是什么？爱又是什么？从初中时候李静，到现在的林小林，我收获的痛苦似乎并不不同，但是我却没能像当初决绝地删掉李静一样，对林小林放手。 那时候，我有太多理由喜欢林小林，她善良，漂亮，她对我足够好，我们互相倾诉，可现在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我不再能够像当初那样说出这些话。 我分明不再感受到自己多么快乐，分明不再能索取到快感，但是我不惜否定自己的思想也要走向林小林。我恨我自己，可我不恨她。我固执的认为是我不够好，所以她没有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又一次出现。 这是喜欢吗？ 或许不是。 老妈老爸那时候和我闲聊，老爸娶老妈的时候是个穷小子，婚房的床是稻草床，甚至没有买一床席梦思。 老爸在老妈生下我的时候不在她身边，他在越南工作，两人相隔万里。 我从不避讳问他们过去的事情，我问老妈，老爸这样，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她告诉我，因为爱。 爱克服距离，克服时间，克服痛苦，老妈那时候其实一点也不幸福，但是她走了过来。 后来，老爸为了家里一个人漂泊，我又问他，为什么一个人非要在国外，为什么不留在国内。 他告诉我，他爱老妈，爱我，所以他能克服。 高尚而真挚的爱摆在我面前，我诞生在一段真正的爱情里，他们结婚十余年，甚至没有吵过架。 老妈，老爸，我遇到一个女孩。 像你们说的那样，我克服着，克服着痛苦，可我快要被痛苦淹没了。 林小林，或许我现在可以说出那句一直让我陌生的话。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第35章 男闺蜜 六月，七月，这样过的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 在这期间也并不平稳。 李湛他们并没有停止说服林小林，他们一直劝林小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我彻底断掉关系，林小林也确实妥协了，李湛告诉我，让我做好准备，林小林会和我讲些什么。 “我知道了。” 我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呢？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我安静的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想了又想。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我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幻觉，眼前时常会突然变得灰白，眼前的一切景色变得模糊，虽然仅仅只是那一瞬间。 但是我没等到，哪怕不再是幸福，而是即将到来的痛苦，我都没有等到。一直到七月份的考试前，林小林都没有和我说什么，这样的沉默让陷入了恐慌，我也不再能平静的等待。 我不想在这次考试里再失败一次，这种状态下参考，我甚至想象不到我能考出一个怎样的成绩。所以我忍受不了了，那天晚上，我找到林小林，发消息问她到底要和我说些什么。 “没什么啊。” “那......那为什么有人告诉我，让我做好准备？” “哈哈哈，他们怎么天天让你做好准备？一天到晚做好准备。” 我愣住了。林小林这样的回复是什么意思？ 我又一次遇到了选择，我到底是要相信李湛他劝动了林小林，还是相信林小林告诉我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迷茫了。 “嗯......我知道了。” “好好考试别想多喔。” 说是少联系，其实怎么可能呢？ 曾经有一束光照在我心脏处贫瘠的土地上，林小林，这样的黑暗和痛苦持续着，我一个人真的难以忍受。 我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她，所以我还是和她联系着，可我害怕我的联系让她烦恼，所以又一次陷入挣扎。 ...... 直到我爸回来以后，我的生活才终于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七月份才回来，在他回来之前的几天，奶奶也出院了，回来的那一天，我从学校里请假了，专门回去吃饭给他接风洗尘，本来只想请一个中午的假期，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点，虽然不至于醉，但是很是有点困了，所以就直接请了一天。 老爸回来以后家里情况好了不少。至少老妈不再像以前一样忙碌，奶奶的身体也好多了，所以我不需要再担心家里的情况。这一次七月份的考试我考的不算好，但多少也回到了年级前二十。 七月，我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点，也足够让我不再那么麻木。 考完试以后有了一个两天的假期。假期结束后，回学校的第一时间就换了座位。我，文东风，刘旋三个人换在了一排，这无疑是个大好事，我们三个好哥们坐在一起，我都不敢想象后续的日子会有多快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林小林坐在我左边，而我如果要看向她那里，就必须越过这俩哥们的视线才行。 现在好了，看林小林还成了一项有着高风险的事情，被抓了就嫌人了。 坐在一起了以后，开始了漫长的暑假补课活动。林小林和李湛两家人算很熟，所以林小林妈妈提议让林小林过去李湛家里写作业，这项提议很快的实施了。 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倒希望李湛可以好好教一下林小林，她有很多时候都会提出一些角度新奇的问题，这些问题如果是李湛的话完全可以解答，但这家伙很是有些懒，所以顺理成章地懒得回答林小林的问题。 因为林小林去李湛家里这件事，我还放弃了晚上和李湛一起出校门。可是在不久以后李湛又找到了我，然后让我和他一起走，我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有个伴能一块出去，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吧。 那天晚上出校门以后，老爸在远处站着等我，我和李湛就多聊了一会，聊到一半，林小林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来的不只是林小林，她旁边站着一个男生，我认识他，他就是元旦晚会时候和林小林有合作的那个魏赋民。 我疑惑的看着林小林，但林小林自始至终视线没有落在我身上一秒，我低下头，一种难以表述的苦涩又一次填满了我胸口处。 “我先走了。” 拍了拍李湛，我转身朝着我爸那里走过去。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很显然我错了。 在那之后，放学出门的时候，我都能看到魏赋民来接林小林，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校门。我们在五楼，魏赋民的班级在二楼，可他每次还是不厌其烦地跑上来，找到林小林，然后一起出去。 “咳咳！丘山！” 班上的议论声像是漫天向我飞来的箭矢，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一次又一次想要询问林小林，可是收获的是林小林对我的冷漠。 网上的聊天不再那么多，现实的接触又太少，很多次，我站在教室前门，看着她，或是从座位上站起望向左边，却都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障壁。 我终于忍无可忍，我找到了李湛，愤怒地质问着。 “那个哥们在干嘛？他俩以前是有什么关系吗？” “男闺蜜。” 男闺蜜，男闺蜜。 多么好的身份，多么好的理由。 于是每一次我出门时，都可以看见他们肩并肩的背影，在月光照耀下延伸出一对影子。 我好想和林小林说些什么，可是她当初那一句“少联系”却让我想说的话全部烂在了肚子里。 “那个男的是谁啊？怎么天天和林小林一起走？” 上课时，我看向林小林，林小林盯着黑板，她分明能看到我，可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多么冷漠，几乎杀死我的冷漠。 我开始怀念过去，我时常想起那时候和林小林亲密无间的样子，然后看看现在我一个人孤独的影子，自嘲成了我最好的解闷方式。 后来，我不愿意再看到他们并肩走出校门，我开始第一个冲出教室，甚至第一个冲出学校，我跑的很快，好像只有这么全速冲刺才能短暂的甩开我身上背负的那些烦恼。 “谢谢啊！” 我好像不是在黑夜里孤独的奔跑着，恍惚间我回到那个中午，太阳正好，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阵阵的风。 我给林小林送了创可贴，她给了我一瓶牛奶，两个月，我还是没喝，我一直把它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好像看见它就可以想起来林小林那天中午脸红的模样。 不该是这样的。黑夜渐深，我好像也看不清楚我和林小林到底有着怎样的未来。 朝着校门不停的冲刺，可我明白，林小林这时候和魏赋民一起走着，有说有笑，她倾诉着烦恼，他仔细地聆听。 男闺蜜，男闺蜜，我从来不相信有哪个男闺蜜对那个女生有纯洁的感情，哪怕我也不例外，当初我也喜欢过陈妍。只是后来时间过的太久，我和陈妍也不再像是朋友，更像是家人。 “丘山，你快去管管......” 他们笑着告诉我，我默不作声，眼角看向林小林那里，可她一如既往的专注着做自己的事情，一如既往的在放学后，和魏赋民一起走出校门。 不该是这样的...... 第36章 顺手当个台长 在七月份的时候，年级里还出了一件事。 马上要举行广播台的选拔了。广播台这个组织是只由高二负责，而我们马上就要升入高二了，所以就由现在的高二广播台对我们进行一次选拔。 当然了，我们班报名的人还是很多，班主任倡导我们先进行一次初选，再让初选的四个人去参加选拔。 班主任虽然很严，但是这些事情他倒没有硬性阻止我们。 报名的时候，我和文东风一拍即合，俩人都决定要去参加初选。在一起做出这个决定后，我看了林小林一眼，林小林也在看着我，她用唇语询问着我。 “你要参加吗？” 我点了点头。于是她笑着举起了手，陈妍也是，我们班初选报名了大概有个七八个人，进行一次简单的选拔以后，只剩下了我，林小林，陈妍，周辉。 那天，我们几个一起去参加了选拔。 初审很简单，至少对我来说很简单，那个审核我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学姐，扎着双马尾，她对我印象很不错，提前就放给了我我要过的消息。 我顺利的通过了初审，除了周辉貌似不是很顺利，没能通过，其他的人都留了下来。 初审结束后，林小林，陈妍，付潞三人坐在一起，我坐在她们后面，我看着林小林，她的手撑着脑袋，稍稍歪着头看着正在讲话的台长，我心脏漏跳了一拍。 “下面我们来举行台长和副台长的选拔，”台长是一个有些好看的女生，但气场很足，在场的人都不怎么敢说话，“我们广播台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台长是女生，副台长是男生，这个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大家没意见吧？” 台下没人说话。 “那现在想要参选的来填写一下名字，然后准备自我介绍。” 广播台的男生很少，我看了一圈，恐怕只有个位数。但我压根没有任何想要参选的想法，我靠着椅子，稍稍往后去了点，躲开了台上的台长等人的视线。 “丘山？......你不去参加吗？” 林小林喊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来，我有些慌乱的看着她，一旁的陈妍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付潞则是在一旁捂着嘴笑着。 “我？” ......我？我好像，早就没什么心思去做这些了。 广播台，副台长，其实，我只是单纯的好奇想要来这里看一看，顺便逃课，根本没想过要搞什么副台长。 “副台长不忙的，你就随便搞点事情就好了，去试试呗。” 陈妍劝了我一句。我又一次摇头否决。 这些东西，我早就没兴趣了。 初中的时候，记得我专门练了一首曲子，叫做《夜，萤火虫，和你》。 那并不难，事实上我一周不到就学会了，但是为了做到最好，我打磨着，打磨了很多次，最后录音发给了李静。 李静什么都没说，再后来我和她见面时，我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这首曲子沉默在了我和她的渐行渐远里。 才艺，或是才华，我从来不缺少什么，我在琴行被称作天才，在舞蹈的大型赛事里夺冠，可是最后我收获了什么？ 我曾经也把这些当作资本，可是后来一次次的挫折，让我不再想要提起我在才艺上的天赋。 广播，也是一样，其实我内心深处固执的认为我可以做好，可以做到很好，可我再也没有了参选的勇气了。 “他只是个边缘人。” 那句话是一条抹不平的伤痕，是眼角擦不干的泪水，是我无论多少次想起来都会隐隐作痛的回忆。我闪烁过很多次，却被轻而易举地否定了。 我参选，然后呢？ 又一次被否定而已，我的行动和我内心的固执背道而驰，所以我坐在这里，却只能后退，避开他们的视线。 “去试试吧，丘台长。” 我看着林小林，她对着我微笑着，暖黄的会议厅的灯光下，她脸颊上染着绯红。 “我......我就是来混一下，没想这个的。”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当上的。” 林小林笑了出来，露出她那一排整洁的牙齿。“你当上副台长，我们多有面子啊。老师到时候回去了肯定夸你。” “我......” 林小林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我恍惚了，好像，我回到了那个月亮下的走廊，她也这么看着我。 “我参加。” 我没再犹豫，起身去填了自己的名字。 自我介绍，提问，我应对着那些学长，不算那么自如，但我不再像坐在座位上那样挣扎了。回答着，我眼角余光处，看到角落里，林小林，那个我爱着的女孩，她兴奋地鼓着掌，眼睛里的光芒好像要告诉我，她很自豪。 。 “他什么都没干啊，就是个边缘人，成绩也没我高。” 。 我回到座位时，林小林立马转身回来看着我。 “你太厉害了！你这一定能当上副台长的！” “其实也没有啦......他们几个也很厉害，我没你想的那么强。” “你别这么说，我就觉得你是表现最好的那个！” 林小林微笑着，不知怎么，我鼻尖一酸。 好像已经过了太久，被痛苦淹没后，我又在时隔多久后，被这样认可过了一次。 我明白的，其实我并不那么优秀，但是我面前的女孩，自始至终在为我喝彩。 她是否是我的女朋友真的很重要吗？......很多人觉得，我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是为了一段恋爱，才做了这些，其实不是的。 我只是，只是希望我爱的人也能爱我，只是这么简单，什么关系，我不在乎。 她们几个都没参加台长的选拔。这个环节很快就结束了。公布结果的时候，林小林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之前初审我的那个学姐看了我一眼，对着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林小林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可能是要告诉我我选上了吧，她是我初选的评委。” 林小林乖巧的点了点头，转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台上。 “这一届因为选票问题，你来担任台长，丘山。” 公布结果的时候我愣住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副台长而已，可我没想到，在男生的选拔里，我几乎包揽了全部的票数，所以这一届直接为我改了规矩。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学校十几年唯一一个男台长。 再回头的时候，林小林她们已经走了，我因为有些事情要交代，所以留了下来。 回教室的时候，我在四楼碰到了何腾，他笑着对我询问。 “咋样啊？” “混了个台长。” 我一刻也没停，直接朝着楼上冲去，身后响起了何腾的呼声。 我走上最后的台阶时，两侧站满了人。 有吴竹李湛，有文东风，有韩澜江，我那些朋友们，站在两侧，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着我。 “三，二，一。” 吴竹倒数了一声。 “丘台长好！” 大家一起喊了一声，好像整栋楼都被掀起来了一样，我笑着，被他们推搡着，好容易才从他们的包围里走了出来。林小林就站在我面前，在人群的尽头，脸上带笑。 “这是干的什么......” 我笑着对吐槽着我的好兄弟们，林小林也冲着我笑着，满脸自豪。 “我告诉他们了，你当上了台长。” 我愣住了，周围的喧闹声很大，可我仿佛可以听见林小林的呼吸声。 我们面对着面，在走廊上，分享着喜悦，就像那时候，我和她共同分享了月光。 谢谢你们，我的好兄弟们。 谢谢你，林小林，谢谢你。 那无疑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总有人把我从沉沦的深渊里拉出来，他们也好，林小林也好。 曾经初三时候痛苦的回忆，好像一同融化在了欢笑声里。我抬手，那一刻，我有多么想要拥抱她，可我还是放了下来。 “谢谢你，你不说的话，我不会参加的。” “上课了，快回教室吧。” 第37章 掠过了幸福和痛苦 那之后的每一天都会莫名其妙的在我们年级碰到一些不认识的人叫我台长，我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年级里的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我应对着，其实倒也没什么不自然。 在知道林小林和魏赋民一起走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用尽全力奔跑着，每次放学，我都争取成为第一个冲出校门的人。 貌似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大家也都习惯了我这种无厘头的举动，甚至还有了一部分人模仿着我。其实只有那几个人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足够了，我也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我也会因为那样荒唐的事情痛苦，而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只是，不愿意看到林小林和其他人在一起而已，我明白的，我没有立场去难过，但我不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 对了，差点忘记了，广播台选拔之前，还有一场考试呢。 这个考试的重要性太低，所以我就顺理成章地忘记了。这是一次学考，也就是高考之前的一次选拔性考试，但重要性不强。学考的那几天里，我们被安排到了食堂三楼一个很大的自习室去自习。 自习之前，我给林小林发了消息。 “我可以坐你后面吗？......我可能能集中一点。” “啊？这是什么道理......那再说吧。” 因为帮同学拿了一些东西，我到的很晚，早就没了选座位的权力，但她最后还是为我占了一个座位，就在她后面，甚至因为怕我尴尬，她想要把钟晓泊一同喊过来，那小子当然不愿意来，所以我一个人坐在了后面。 当然了，他们几个可不会消停，天天在我这里嘘寒问暖，搞得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几天，食堂三楼的空调坏掉了，所以很热很热，几乎睡不着午觉，甚至写不进作业。坐在我前面的陈妍和林小林就转过来，我们几个就开始聊天。 聊了好多啊，好多好多，我都记不过来了。林小林告诉我她的童年，告诉我她生病时候，告诉我过年的时候放烟花，我耐心地聆听着，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了解到她的过去。 她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就转过来，找到我，给我看那道题。 有时候我在想，其实就这样就足够好。 学考自习的后两天，她月经来了。她一直有痛经这个毛病，而且很严重，那天她的脸色几乎变得煞白，可还是坚持着学习。直到她下课走了以后，我把她桌子上的书关了起来，我告诉她。 “不舒服的话就赶紧回家，不要撑着学习，你不差这点学习时间。” 林小林其实很倔的，我劝了她好久好久她才终于愿意回去。回去以后，陈妍一个人坐在我前面，就和我聊了起来。 “其实，那时候，你早就追林小林了。每次你干了什么事情，我就在她耳朵旁边说：‘丘山加分。’她其实对你很有好感的，之前每次和她说这些她都不好意思。” 我想起来那天中午林小林脸红时候的模样，笑了出来，对着陈妍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你就记着，千万别告诉别人。” “嗯，我记着呢。” “林小林告诉我，像你这么追的话，她早晚会同意的，我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她说高三吧。” 高三？ 我又一次没忍住笑了出来，陈妍很纳闷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疯子。 “高三？你现在笑啥？” 我认真的看着陈妍。 “陈妍，你记着，这句话我摆在这里，你也可以告诉她，我不会放弃林小林，绝对不会，不止是高三，就算是高考结束，就算再等，又怎么样？我做得到，我相信以后的我自己。” 陈妍对着我放松的笑了笑，像是给我增添着信心。 高三......我会坚持的，会的。 这几天自习其实玩的很开心，要说的话，这三天多的时间其实是高中来了以后最难忘的日子之一了。 之后的暑假过的很平稳，林小林给我发了她小时候的照片，真可爱，真的特别可爱，可我这个二百五好像又说错了话，我告诉她她小时候很可爱，告诉她她现在和小时候变化还真大，真是的，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她现在也很可爱呢？ 你看吧，好像我总是把好事变得笨拙，好像遇到林小林以后我引以为傲的社交处理变得杂乱无章，但我好像改不了什么了。 暑假快要结束时，林小林告诉我。 “再上学以后我就想戒手机了，就每周六用一下，所以......所以开学之后就基本不在线啦。” “嗯，挺好的，免得你晚上总是睡那么晚。” 暑假结束后回去上了没多久的课，疫情又一次袭来了，所以我们被迫呆在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 其实，我挺开心的。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可以和林小林聊天。她的外公前不久去世，她告诉我，是寿终正寝，告诉我她的外公很爱她。亲人的离世，我早就经历过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看见那一条线时候的反应，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就这么流了下来。 “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再然后她让我追剧，是那时候很火的一部仙侠剧，我很少看电视剧，但我完整的看完了。 再后来......再后来可真是好事了，回学校以后马上举行了考试，那次考试我考的特别特别好，年级第四，我也是第一次在考试里超越了钟晓泊，他小子第五呢。 那些日子里，每天晚上都会去打球，就好像这是对我考试优异的嘉奖。哈哈哈，吃饭和打球只能选一个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 我打完球以后，身上几乎全部湿了个透，我朝着楼梯上走着，抬头看去，林小林和付潞一起走了下来，她带着疑惑的看着我。 “你这是去干嘛了呀？” “去打球去了！” 我冲着她笑了笑，然后快步冲了上去，跑进厕所去换衣服。 那些时候的晚上特别热闹，我的跑步出校门好像变成了一股风潮，我也越来越卖力的跑，因为如果我不当第一个，后面就会跟出去一大堆人和我抢位置了。其实早点出校门也没什么不好，后来我发现，这还可以让我妈在门口少等一会。她容易被蚊子咬，我跑快一点，她也可以少受点罪，我也可以早点看到她。 我和哥们几个一块天天竞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广播台的事情也安排了下来。我的前辈，一个人很好的男台长，叫郭杰。他声音特别好听，人特温和，之前找我请教问题，还特别客气。 我哪里受得起呢？每次我都尽力回答着，这样的好人，林小林的广播工作第一个月交给了他，我也能安心，至少不会受批斗。 我告诉林小林，杰哥是个很好的人。林小林也这么认为，她跟我说她觉得他的声音特别好听，我也这么认为，或许跟着他，林小林也能真的学到一些吧。 这些日子过的很快，很快很快，其实不是因为每天重复所以过的太快，相反，这些日子里每天都太丰富多彩，有快乐，有痛苦，可是我的的确确从那样的深渊里爬了出来。 我和林小林，我们好像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节点来相处，不那么亲密，却也不那么疏离。这些，我已经足够满足了，因为陈妍早就和我说过，所以我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 我有了目标，并且会一直朝着它坚定不移的走去。 九月二十二号。星期四，那天晚上，我和大家又一次竞起了速。 我跑着跑着，好像从我那些日子里的麻木跑出去，然后跑向一片绚丽炙热的朝阳。 我右侧的胯部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我停了下来，那种近乎撕裂般的痛苦险些让我站不住了。 “咋了？” “可能是扭到了......不打紧，我走一段。” 我艰难的走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痛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我的右胯受了点伤，大概是什么扭伤吧。 我不想让老妈担心，所以又一次向她隐瞒了。 “老妈，我扯到一下，有点难受，咱慢慢走呗。” 老妈很担心我，但我固执的要求她走回去。那时候老爸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家里又只剩下了老妈，我不想给她添负担，所以我艰难地用着最正常的方式走着路。 走啊走啊，我都忘记走了多久，最后艰难的上了楼梯，上了床，我很快的睡了过去，祈祷着第二天我可以好一些，可我想错了。 我起床时，右边的整条腿都几乎动不了了。我艰难地爬起，最后甚至摔到了床下。 “老妈......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行不，拿点药啥的，我感觉不太舒服。” 我去了医院，在出租车上，我把手机放在我右边大腿上，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出现了。 我不敢相信地摸了摸我的右边大腿，是麻木的，我没有一点感觉。 我使劲掐了一下，可还是没有感觉。 我用两只手一起狠狠的掐着我的大腿，可是大腿表面那一块却还是没有任何知觉，我手上已经止不住的颤抖，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我立马收起反应，看了看一旁的老妈，没再继续尝试。 拍了ct。 “没事的老妈，你放心吧，不是大事。” 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我眼前再一次出现了那种灰白色的幻觉，我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浪潮狠狠的将我吞没，我窒息了。 “右侧髂骨骨折。” 第38章 为何命运多舛 “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 一开始我安慰着老妈，但后来，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安慰才好了。她搀扶着我，一点点的在地上磨蹭着，上了车，然后回家。 医生告诉我，这个可以选择手术，也可以不手术让它自行恢复，但代价就是，我往后的几年，彻底告别了任何剧烈运动，这块骨头随时都有再次撕脱的风险。 所以还是要手术，手术的日子定在了下周一，也就是26号。 我艰难的回了家，上楼梯时，我只能一步一步走，失去知觉的右腿根本抬不起来，我只好用左腿撑着自己，然后忍着剧痛将右腿提上来。我家住在五楼，早在四楼的时候，我的左腿就因为负荷过大直接抽筋，我趴在楼梯上喘息着，想要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左腿膝盖处的血管瘤又一次传来了剧痛，于是我又一次趴下，趴在遍布灰尘的台阶上，无力的看着上面最后一层的楼梯。 只剩下，二十步而已，二十步，可我真的走不动了。我崩溃的捶着楼梯，怒吼着，老妈在一边，眼眶红肿着。 她不是老爸，在这环境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看着我挣扎，她单薄的身体已经撑起了太多东西，我不想再给她添负担了。 我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最后一层，进了家里，倒在了沙发上，我就再没有动弹。 我该怎么做？......医生告诉我，我要一个星期才能出院，要做一个微创手术。 老妈在厨房里做饭，我这里根本看不到她，我又一次掐了一下我的大腿，依旧是麻木的，仿佛不属于我自己。 一个星期...... “林小林，我恐怕这个星期来不了了，右侧髂骨骨折了。” “下个星期要去做手术了，一个微创，要打一个钉子。” “还真的疼的厉害，唉，没想到会这么痛。” “真的好痛啊......” 我发了一条又一条，消息淹没在黑色的背景，我最后仅存的那一点点心理防线破碎了。 那天下午，老妈打电话给我一个亲戚，骨科主任打去了电话。 他告诉我，这个手术要十天才能出院。 我害怕，这或许是我的转折点，我明明才好起来，明明第一次考上年级第四，明明才刚和林小林处好了关系，明明刚处理好广播台，为什么不幸在我身上总是来的这么快，为什么？为什么？ 谁来告诉我，谁来帮帮我，说两句话也好......求你了，林小林，像那时候一样好吗？我爱你...... 我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在学校前的小树林奔跑，两旁是缤纷的落花。 小路的尽头，林小林微笑着看着我。 跑到她身边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从我口袋里拿出了一片完整的花瓣。 “这个给你。” 林小林很开心，她接下了我的礼物，我们就在这片树林里走着，周围的颜色太朦胧，我看不见林小林的侧脸，可我看得见她的笑容。 “......我能牵你的手吗？” 梦就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我醒来的时候，落花变成了寂寞的黑夜，外面的世界默不作声，我躺在沙发上，挣扎着坐起，可钻心的疼痛让我再一次躺了下来。 我发现，我手机被我挤掉了，掉在了沙发下面。老妈在房间里做着家务，我心里潜藏着的倔强，让我不愿意让她来帮我，于是我侧着身子，艰难的在地上，把手机捡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十一点，我终于看到林小林回复了我的消息，我像个沙漠里许久没有见过水源的人，打开企鹅，点开我和她的聊天。 “呜呜呜，快点好吧快点好吧，本来下周一你是要去国旗下讲话的，然后成我了......早日康复，好好休息。” “辛苦了啊......可惜了，我是听不到了，哈哈哈哈，那你好好发挥，不要紧张哦！我很快就回来。” 我总算轻松了些，这是今天第一次，我脸上有了笑容。 好可惜啊，我没能听到林小林在国旗下讲话......本来我来完成的事情却交给了她，可我很开心，或许这也是一种飘渺的缘分，将我和林小林连接着。 周日的时候，我搬进了医院，抽血，化验，做了很多检查，然后进了一个病房，挂上了手串。 那天晚上，在洗漱的时候，老妈突然喊住了我，让我不要动。 “儿子，你长白头发了......” 她从我头上揪下来一根头发，银白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那样晃眼，正如一把寒光毕露的刀，扎进了我本就狼藉的内心世界。 “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 我没再说话，磨蹭着，回到了病床。 和我同一个房间的病人和陪护全都打鼾，一到了晚上就鼾声如雷，我和老妈都休息不好。 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我被荆棘缠绕着，无论我怎么呼喊，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一片死寂。 荆棘里的我挣扎着，然后被尖刺扎得更深，我好像坠入了痛苦的深渊里。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身上早就被汗水全部打湿，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死里逃生一般。 周一了，这个点，林小林应该正在台上讲话，她肯定讲的很好的，我相信她，她是最优秀的女孩。 医生在我的腿上做了标记，下午两点多，我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们先是在我手上打了消炎药，可因为我的手不好打针，所以第一针没打进去，鲜血顺着我的手腕流了下来，我的手特别特别冷。 然后，他们在我脊椎处打了麻药，手术是半麻，所以我还有着清楚的意识。 快点结束吧，老妈还在外面，我不想让她担心了。 仪器在我身上鼓捣着，我甚至可以看见鲜血，可因为麻药，我还是有些昏沉。恍惚着，我仿佛继续了我那个未竟的梦。 我牵起了林小林的手，走过那一片满是落花的树林，在那一棵最大的樱花树下，我和她紧紧相拥。 “手术结束了。” “小伙子，你还真是坚强啊，上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小孩子，全程哭着做完的，还吵着闹着要打止痛药。” 我笑着摇了摇头。 肉体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得知我骨折需要手术以后，我的精神早就麻木了。 推出手术室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我被推了回去，麻药的副作用反扑，我开始呕吐，呕吐时还会牵扯到我的伤口，止痛药都缓解不了的剧痛让我咬牙切齿。 我还不能喝水，嘴唇早就干裂出血，老妈拿棉签蘸着水，想尽办法缓解我的口渴。 我吐了一次又一次，不知道究竟是凌晨的什么时候，我累的昏了过去。 “什么？......你不是说十天吗？怎么变成一个月了？” “手术......情况，是这样子，需要恢复。” 推出手术室的时候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个月，我的康复期是一个月。 躺在床上并不好受，我的屁股抽筋了，而且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感觉还算良好的地方，因为麻药反应，我停掉了止痛药，疼痛让我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一个月，一个月。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了，老妈也睡了，可我从噩梦里惊醒，崩溃的哭出了声。 学业，感情，为什么刚走上正轨，却又被毁掉了，为什么？ 一个月，或许回去以后，我什么都不再剩下，而我甚至没法和林小林，和我的兄弟们走完这三年。 老妈找人打听着，让我去留级，我在一旁听着，却无能为力，现在的我哪怕是坐都坐不起来，我哪来的勇气向她承诺什么呢？ 六厘米的刀口，好像封死了我全部的未来。 “林小林，记得早点休息啊。” “我好害怕......我好想回去。” 病房里，我看着天花板，倒数着回去的日子。 第39章 手术恢复期 手术之后的几天里，手上插着留置针，所以每天只是不停的更换着上面的吊瓶.在药物的作用下，我昏昏欲睡，每天几乎凑不出六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可我睡得似乎也并不那么安稳。我总是惊醒，醒来后，伤口时常会隐隐作痛，为了减少那种疼痛感，我又只好继续躺下。 刚开始的几天，每天吃饭都只吃的下一点点，那种呕吐的感觉依然伴随着，就算真的吃了也恐怕只会吐出来。我就这么醒醒睡睡，过了前三天。 三天过去以后，我的留置针拔掉了，手上多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唬人的针眼。在那之后，我开始打点滴，打消炎药之类的，每天又是好几瓶，然后白天打完以后，下午再打一针抗血栓的小针，然后睡觉，一天结束。 那时候我精神恢复了不少，每天要想的也又多了起来。我不是没想过听一下网课，但是病房里的环境太嘈杂，而且连坐都坐不起来，我实在学不进去。 老妈很悲观，可她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她每一次都是在我睡过去以后，再去安排她的事情，四处打听，或是联系班主任。 那天，她突然过来，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什么？林小林妈妈联系你？” 我有些纳闷，上次林小林妈妈联系老妈还是将近一年前了，这次突然发来了关心，让我摸不着头脑。与此同时，我还得知了陈妍国庆放假要过来探望我的消息。 说实话，确实很感动。陈妍的妈妈和老妈关系不错，并且她妈妈也很喜欢我，要是来看我的话，说不定我的精神也会好很多。 我躺着，躺着，不想打游戏，也不想学习，除却睡觉，我就一直想，顺便找了点事情做。 我翻着我企鹅的好友栏，一个个的翻着，看着初中时候的那些好友，和高中以后新加的那些好友，有些人有备注，有些人没有，我也忘记了那些人到底是谁。 突然，有一个奇奇怪怪的账号发来了消息。 “在嘛？” 那是我高中才加了的一个人，一个女生，可我想不起来我高中到底加了哪些人了，所以我没法确定她的身份。 “啥事啊？” “备注。” 我还纳闷了，这个人加了快一年了一句消息没发，现在可算有了点眉目。 “当时加的时候没问，一直忘记了......丘山。” “之前找的朋友要的你qq，后来也忘记了。汤欣雨。” “你当时要我qq干嘛？” “你长得可爱啊。” 我险些把手机摔下去了。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给我搞这么一出，真是毫无逻辑。 “你确定没认错人吗？......” “没，毕业照，怎么可能认错。” “行......那我就当你夸我了。” 发完消息我就没管了，倒头就睡了过去。 这个女生我根本不认识，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同学呢，结果是个陌生人。 睡觉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九月的时候，我计划着要给林小林送生日礼物，后来骨折以后，这件事彻底搁浅了。 但我还有着这样的打算，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送出这份礼物了。 我算着时间，如果是一个月的话，或许来得及。手术是九月二十六做的，只要我恢复得快一些，就可以赶上十月二十六，林小林生日。 这是我第一次打算给林小林送生日礼物，也是，我第一次给女生送生日礼物。骨折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问，问到吴竹那里去了，当然收获了一波鄙夷，我也没在好意思去问他。 确实啊，那时候吴竹告诉我要送的蛋糕，林小林就没接受，那他肯定不愿意再让我花钱了。 医院里的日子过得很慢很慢，我开始变得日夜颠倒，其实倒不是我有多么喜欢熬夜，只是因为晚上病房里的鼾声此起彼伏，我在那里躺着，实在是睡不着。 白天，想的太多了，整个人一直处在一个极其疲惫的状态。 我会留级吗？......或者，我过去以后，考一个年级一百多的名次，一个我甚至想都不会想到的名次？...... 我真的真的，好想和大家一起过完这三年......林小林，陈妍那时候我告诉她的，我还没完成，我真的不想自己会因为这一个月改变我的人生。 那天，晚上和李湛聊天的时候，讲到了我骨折这件事。 “你记不记得，一开始你是因为魏赋民才跑步的？” “嗯。”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林小林身上，你还真是和她过不去了......” 我没有回应。到了这个时候，我早就无心分辨这些。林小林有错吗？......我只是个追求者，是地位低下的那个，我没资格要求什么，要说的话，我的骨折也只能归结于我的运气太差。 ...... 再过了几天，虽然还是下不了地，但是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我骨折的位置很不好，骨盆，这个位置骨折我甚至连坐轮椅都费劲，干什么都要推床。 我纠结着林小林的礼物，最后想出了一个不太是办法的办法，找那个汤欣雨去问问。 “那个，如果女生过生日，我应该送点啥比较好？” “嗯哼？看送谁了，送我的话就好说......” “哈哈哈哈，问题是我又不知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汤欣雨突如其来的玩笑话把我逗笑了。这个女孩虽然我并不熟悉，但是至少她更懂女孩子喜欢什么，或许她也就是除了吴竹以外最好的人选了。 “已经过了，你应该问早点的！” “这就不怪我了哈。” “哈哈哈哈，你要送哪个？” “嗯......”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我追求的女孩子吧，关系比你想的稍微近一点。” “嗯~她知道你暗恋她是吧？” “知道啊......把我给拒了。” “那你还有点小惨嘞......下次追人我教你啊！” “你教我也没辙。” “相信我好吧......” “她说高中不想谈，那你啥办法。” “假的，借口。” “不是，不信。” “我分手就是这么分的，就是借口，然后转头再去找一个。” 我心里变得五味杂陈。我其实不相信林小林这句话，但是，林小林到现在也确实没有谈恋爱，我没理由质疑她。 “所以到底送点啥？” “你别急，我先想一想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习惯性点开了她的主页，主页里面有她的照片，是个很秀气的女孩子。可是我在她主页点赞下面看到了一个我们广播台的人。 “那个人，你认识？” “是我闺蜜。” “男闺蜜？......好吧，那是我们广播台的。” “你也是广播台的人？” “我是台长。” 汤欣雨回消息的速度明显一滞。 “那......你说话声音岂不是特别好听？” “那倒没有......” “发一条语音听听，快点。” “这都十二点半了，我病房的早睡了，我哪能发语音啊......你别想了。” “好晚了，准备睡觉。” 聊了一会也没聊出来我想要的，我有些无语的把手机放在了一边，继续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病房的天花板好黑，一眼望去，简直看不到什么，就好像我漆黑一片的未来。 会好起来吗？我不知道，但我每天都真诚的祈祷着，祈祷着康复，祈祷我回去以后，可以考出一个过的去的成绩，然后，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好起来的。 我就这么抱着忐忑睡了过去，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走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荒原上，在地上拾起一片片的落叶。 第40章 好想回学校 国庆假期的时候，疫情卷土重来，医院基本进入了一个半封闭的状态，但是陈妍还是过来探望了我。 老妈和阿姨在一旁聊着天，陈妍坐在我床头看着我，我一动不动，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刚刚，护士才给我的伤口换过纱布和药，这会我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其他啥也没穿，我哪敢乱动。 简单打听了两句班上的情况，陈妍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 “你快点好起来，班上的人都在等你。” 我笑了笑，陈妍像是在预判着我的反应，继续说了起来。 “林小林也等着你呢。” “我可没问啊！”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说的......” 陈妍看着我笑了起来，她指了指地上的苹果，笑着解释了起来。 “苹果苹果，平平安安。” “嗯，你放心吧，我会平安的。” 陈妍妈妈和我妈道了别，她们就要离开，我喊住了要起身的陈妍，招了招手让她靠过来点。 “你帮我告诉林小林，我很快就能恢复，现在状态很好......我很想她。” 陈妍指了指我，朝我翻了个白眼，我和她们道别以后，老妈凑了过来，坐在床头，给我递了一杯热水，告诉我小心烫。 “儿子，说实话，你喜欢陈妍吗？” 我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我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来医院的就她一个女生，她对你这么好， 你一点都不心动吗？” “别想了哈老妈，我知道你喜欢陈妍，但你儿子不喜欢，她总是给我捅娄子，还亏我叫她陈姐呢，我给她光当哥去了，一堆事情。” 老妈表示理解的看着我，她微笑着，假装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唉，我知道，你就是喜欢那个叫林小林的女生......” “那真是被你说中了。” “你能不能学学你爸当年的潇洒，怎么你给别人当上舔狗了？” “他还潇洒呢，行李都被甩到楼下去了，还潇洒呢......” “那不最后还是碰到我了吗？” 我不禁一阵感慨。老爸，他可以碰到那时候的我妈，或许这完全就是缘分使然。 “老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没什么可能性，如果我以后娶了林小林，你们接受吗？” 老妈又给我接了一杯水，这一杯水温正合适，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我一口喝了下去。 “我们当然接受了，”老妈坐在床边，很认真的看着我，“我和你爸其实都一个意思，我们希望你能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所以如果你以后找不到自己爱的人，我们也不会逼着你结婚。” “如果，你爸没遇到我，或许他也不会随便结一个，我也一样。” 我愣住了，我看着老妈眼里的那束光，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那天，国庆放假，林小林在医院里做核酸，她给我发来消息，问我在哪。 我特别高兴，我以为她会来看我，我很快就发去了我的具体位置，可转念一想，我不愿意打扰她的时间。 “医院进不来的。” “我还在排队核酸，能不能准时上学都是个问题。” 我有些尴尬，没再继续回复下去。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我手上扎针扎了几乎每个地方，那个新的护士又有些暴力，我最后打针打的只能往小臂上打，我无奈地看着点滴一点点落下，心里默数着回去的日子。 回去那天，也是我第一次下床的那天。 我艰难的站起来，在床上躺了太久，突然站起来，我的右腿手术处传来一阵剧痛，但我咬着牙克服着。 那是肌肉的疼痛，并不是骨头。凡事都有第一步，我站稳以后，撑着拐杖向前走着，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我该怎么形容我的感受呢？时隔接近半个月，我又回到了地面，那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几乎让我热泪盈眶了。 马上，很快，我就可以回去，还有接近半个月，我就能看见我的好兄弟们，还有你，林小林。 那天出院我是被抬出去的。全程担架抬上了五楼，然后我再艰难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回家以后三天，我总算可以摘下纱布，我看见一条脱落了部分结痂的伤口，像一条蜈蚣一样，有些狰狞。 那段时间，我和林小林的联系不算多，但是林小林也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只有周六才用手机。我很开心，痛苦无人倾诉的时候，林小林总能当我的聆听者，但我也很愧疚，好像，我从来没有给她快乐过，相反是她不断地救赎着我，一次又一次。 她也会跟我讲她遇到的苦难和喜悦。 “导播夸我了，说我播的好哦！”（导播是郭杰） “考试考的不算很好......已经有力不足的感觉了。” “最近好烦好烦，总在想别的，事也好多......” 可我帮不到你，对不起。 我在家里坐着，可是也没什么学习的劲头。整日整日的，我看着窗外，看着夕阳，我想到我和同学们共享这落日，共享这晚霞，心里就轻松了不少。 因为骨折，我也缺席了篮球赛。好在李湛这小子每天都会跟我播报篮球赛的战况，每天晚上都会抽出时间来打一通电话。 那次电话里不知道讲到了什么，我险些和李湛吵了起来。 “你等着，我告诉你，我最近翻身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面子使然，我搬出了汤欣雨，我告诉李湛，林小林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不是离开了林小林就成了一个废人。哪怕我和汤欣雨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把她搬了出来，我很快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怎么都收不回来。 只怕回了学校以后，这小子还要逮着我继续盘问。 在和李湛讲完不久以后，汤欣雨也莫名其妙的找到了我，她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但我压根从头到尾没对她有任何想法，抱着纳闷的情绪，我也没再和她联系，这是出于一个正常人的避嫌做法。 我也总算给林小林买了礼物，一个玩偶，一串银手链。我其实想买一个大点的玩偶，但是受限于身体原因，买大了实在是拿不下，所以只能作罢。 在家里走着走着，走的也越来越顺畅，我也终于确定了自己回学校的日子。二十四号复查，二十六号就回学校，就在林小林生日那天，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学业，依旧是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但是在我漫漫长夜的尽头，老妈在等我，林小林也是。我还是很害怕，回到家里以后梦魇的现象并没有改善，反而随着返校将近，我更害怕面对现实。但我在努力走着，朝向光的方向，一步一步。 第41章 被表白 篮球赛结束了，其实我们班已经取得了一个比我想的更好的成绩，所以即使我没有参加，对于这个集体，也并不遗憾。 不得不再次提一嘴，李湛，他每天都会给我播报球赛的事情。这小子不正经，平时也总是搞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恶搞，但是他是善良的，一直都是，只是现在他还不够成熟而已。 相比那些表面伪善的恶人，李湛至少足够真实。那些伪君子的丑恶面目，简直令人作呕，可我还是压抑的对那些人的厌恶，忍着恶心和他们说着话。 球赛的时候，李湛告诉我，林小林一直在拍一个文科班的球员，那个人我和他打过不止一次球，他很厉害，而且长得也很帅，林小林去拍他，也很正常。李湛反应倒是比我更大，他其实不明白，类似的经历来得多了，我早就变得麻木，变得无心过问。 林小林倒是主动找到了我，她发来了照片，告诉我她在做些什么。不得不说，我很感动，哪怕这或许只是她一次无意的举动，可我还是好受很多。 我看着远处的夕阳，发着呆。 “夕阳真是好看，我这里阳台看不全。” 李湛很快回复了我。那是一张夕阳的照片，好像是在我们的走廊上拍的。 我愣住了，拿起手机和那片夕阳做着对比。 好像好像，可是并不完全一致。拄着拐杖走到阳台上，我仔细地赏着这夕阳的每一处细节，眼前好像出现了教室门口走廊上，大家一起看风景的影子。 快了，很快，很快我就回来，等我。 我把拐杖放在了一边，这是我许久以来第一次脱离拐杖走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是渐渐的，我走得顺畅了些。 那种不自然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是随着我往前走，越来越淡，最后，我总算可以慢慢的用正常姿势走上两步。 老妈惊喜的看着我，很显然，我恢复的状态很不错。 24号，我去医院复查了，医生告诉我，我不再需要拐杖了，放心大胆的走吧，只要不跑步，正常的走路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但是，这样的康复来的太快。从我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到现在走路除了慢一点几乎完全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只用了两天。老妈担心我会被班上的同学和班主任非议，所以她让我继续拄着拐杖装跛。 24号那天，我去了广水，算是给自己庆祝一下康复，至于我腿已经恢复的可以正常走路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林小林。 25号貌似是黄淮桐的生日，但我还是没有选择回去。距离那个特殊的日子只剩下了最后一天，我要回去给林小林一个惊喜，同时，勇敢的面对我这些天来所有的焦虑和恐惧。 即使我明白我现在到底有多困难，从九月二十二到十月二十六，这期间我只在家里学了一点，因为精神状态并不好，所以学到的那一部分内容也绝对无法应对考试。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我能够继续考出好成绩吧，包括老妈，她在很早以前就一直盘算着留级。 那天，她疲惫的回到家里，我实在无法忍受看到她难过，我知道很难，可我心里憋着的那股气还是促使我说出了那句话。 “老妈，不用打听留级的事情了，”我站起来，慢慢的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她，“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妈，一直都是。” 。 那天上午回学校的时候，我都快要感觉不到我的心脏跳动的到底有多快。 我手里提着书包和买给林小林的礼物，老妈把我送到了班级门口。 我拄着拐，同学们在认真的早读，语文老师，我们的赵老师看到了我，脸上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同学们很快有人看到了我，最后一整个班都看向了我这边。我有点无奈的撑着拐杖继续向前走着，就在那一瞬间，班上响起了掌声。 文东风，这小子兴奋得都快站起来了，吴竹李湛他们脸上也挂着笑容，不止如此，那笑容多少带了点深意。我一步步地撑着，走着，我看向教室那边，看向那个女孩，看着那一双我一个月没有见到的眼睛，和里面闪烁的光。 林小林，生日快乐，你十六岁了。 放好东西以后，我总算是坐在了阔别已久的座位上。 第一天听课，几乎每个老师都会过来问候我，跟我讲学了哪些内容，给我支招。同学也是一个比一个热心，都过来帮我整理东西。 我很感动，真的。当我坐在这里时，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几乎热泪盈眶。 那天中午，所有人都去了食堂，老妈还没给我送饭，我就起身，拿起给林小林的礼物，一步步走向她那边，然后把礼物放在了她桌子下面。 我在里面写了一张纸条，里面写了一句话，那是我对林小林最好的祝福。 学业顺利，未来可期，这些会有人祝福她的，我只希望她可以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 林小林回来以后看到了礼物，当然了，很多人也看到了，我和林小林好像总能成为焦点，即使我分明不是刻意的去营造这个效果。 她拿到了那个玩偶，确实很小，但也确实很可爱。她抱在胸前，回头看着我，脸颊微红的用唇语说着。 “好可爱！......谢谢你，丘山！” 我摇了摇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 你能开心就好了，林小林，我太累了，想不了那么多了。 第一天过的实在是太快了，我回到家里以后，轻松的躺在沙发上。 林小林很快发来了消息，她告诉我，这份礼物她很喜欢很喜欢，谢谢我的礼物。 我给她坦白了我的心里话，我告诉她，我不那么优秀，有很多问题，但是我在尽力改变着，在尽力对她更好。 但这并没有完，在发完这几句话不久，她又发来了消息。 “丘山，你不在这一个月，我也想了下，你真的很好了，有个事我们班男生应该都不知道，所以也没人跟你说......我不知道怎么说，说了也不知道好不好。” 我心脏猛地一抽，我站了起来，全然忘记了我不适合做这样大幅度的动作。 “如果实在为难就......就算了吧。” “啊......就是副台长，高三的，他他他，他浅浅给我表了个白......怪我，哈哈哈。” “......这能有啥，不怪你。” 郭杰给林小林表白了。 第二天，李湛给我补充了这件事，当然了是杜依寒告诉他的，他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开始讲述了起来。 “一开始，他们加了联系方式，然后就在网上聊天。” “林小林觉得他声音好听，就让他给她读诗，但是郭杰读的是情诗，林小林觉得不对，但是没怎么管。” “再后来，郭杰找到林小林，跟她说晚上和他一起走，有事情跟她讲，林小林同意了。” “晚上一起走的时候，他把林小林抓着，带到小树林里去了，林小林当时特别害怕，然后郭杰就特别严肃的给林小林表白了。” “当然了她没同意，但是她跟杜依寒她们说，要是郭杰的手段不那么强硬，她可能就同意了，她觉得郭杰很好。” 我顿时如坠冰窟。我想起来那些我在病床上暗无天日的时分，换药的时候我抓着床单强忍着疼痛的时候，晚上梦魇的时候，我头上多了白发，林小林和郭杰的聊天记录里多了情诗。 我想到，我那段最痛苦的时候，我曾经多么努力的祈祷着，林小林可以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给我一点温暖，与此同时她在和郭杰暧昧着。 你思考了一个月，你觉得我很好，那你为什么差一点同意郭杰？......你不是说你高中不愿意谈恋爱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很好？只是因为，我的表白不像郭杰那样强硬吗？ 林小林，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我有些崩溃的，靠着栏杆，面无表情。 “她都对你这样了，你还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我心里对郭杰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我巴不得现在冲到他们班，把他喊出来，质问他这一切，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我也在麻痹着自己。 这不怪林小林，这是郭杰的错。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知道，要是找理由的话，大概也有一个吧。 我爱着林小林，深爱着，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包容她的。 ...... 十月底，天气转凉了。 我看着窗外布满了阴霾的天空，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都是我想象中林小林和郭杰相处的场景。 还有几天就要期中考试，可我现在的状态低迷的我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 我站在走廊，今天有点风，面对着吹过来，脸颊都变得有些冰冷了。 林小林在这时候从一旁走了过去，我看着她，可是她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偏移。 我回头，目之所及，全部是惨白的漂浮的云，看不见一点阳光。 第42章 鉴心 回来学校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缺了多少课。几乎每一科都往前上了一个单元，生物甚至已经来到了下一本书，那些内容就这么放在了我面前，我看着都觉得头大，想了好久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文东风成了我的好老师，我跟着他学了很多很多，即使他的成绩并不算是那么优秀，但他教我那些知识点的时候已经尽了几乎所有方式来讲述，我真的很感动。 我感谢那些同学给我的帮助，在缺课一个月以后，我又有了一丝对这期中考试的幻想。 我想考一个，至少可以看得见曾经的我自己的分数，而不是遥不可及到让人绝望。 广播台的事情基本也稳定了下来，我又重复了一个周期，每天都去监督一下里面的成员。不过，有一天我只是去了去就回来了。 那是李静播音的周二，当初李静甚至参选了台长，我早就不愿意和她再见面，所以在看到她以后，我转身就走了。 一切都在好起来吧？至少，我不用在躺在病床上，痛苦地猜测着未来。可是，我仿佛和林小林隔了一层障壁，我们变的生疏，好像不再有交流，我意识到以后，却也无力再去改变。 我看着她，只剩下了缄默不言。 大半年了，回想一下这段日子，好像有太多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郭杰的出现，让我明白了，我只是个自作多情的失败者。林小林未曾对我心动过，而我也从来没有她像我说的那么好，至于那些我印象里她对我的好，也变质成了她对我的施舍。 我真的在乎这些么？ 我只是难过了一些，可我不会放弃爱她。 过了一个星期，很快就举行了期中考试。 去考场那时候我已经摆脱拐杖了，只是还要装作走得慢一点。好在几个哥们很体谅我，至少不会三步并两步直接冲上去，都在陪着我慢慢走。 这一个星期的复习时间对我来说是学习时间，我学了，但不够，我忐忑的考完了这次考试，祈祷着不要考出一个会让我崩溃的成绩。 班上也有不少人问我这次考试的打算，当然了，也有几个过来落井下石的。 “丘山这次打算考多少？“ “前五十吧，我不知道。” “……那我这次考得比你好就行。” 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个胆量，在我这里这样狂吠。 班主任，他当然也过来找过我，他问我d自己打算考多少成绩，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 “那……尽力吧，我也不知道多少。” 等待成绩的那几天很挣扎，但好在文东风他坐在我旁边一直安慰着我，气氛才稍微轻松了些。公布成绩那一天，正好轮到了我们要做核酸，下去做核酸的时候我碰到了我们化学老师，就顺便问了问成绩。 没想到还真的问了出来，化学老师那里已经有了我们的成绩表，几个迫切想要知道成绩的伙计都围了上去，拿到手机，但好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我从表格的中间开始向上看，这是第一次我用这种顺序来看成绩，以往一直都是从上往下，但这次我没有底气了。我慢慢找着，可是来到十几名和第十名左右的时候，我还是没看见我的名字，两种极端的情绪盘踞在了我的内心。 现在的情况只剩下了前十和三十开外，我要么超越自己，要么坠入深渊。这次考试我甚至没怎么对答案，我根本不知道我的成绩区间，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 纠结一番，我还是向上看了。我很快就看到了林小林，她这次的成绩并不好，只是二十名，在前十里也比较靠后，我回头看了看还在很远处排队的她，心里盘算着等会去告诉她她的成绩。 于是我接着往上看，看到前五，最后，停留在前三。 我在第三，年级第六。 不知道他们什么反应，反正我大脑瞬间宕机了，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丘山，你第六啊我靠！” 这时候我旁边的人的惊呼也响了起来，一旁，钟晓泊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我，一边摇着头。 “你他妈真不是人……好险，好险，你他妈一个月不学，你还640，要是你给我干下去了，你看班主任怎么搞我的……” 钟晓泊感慨着。他这次是648，年级第四，而我是640，差距确实有，但也并不是不能超越，这的确是个很险的分数。 旁边的人推搡着我，好像也全然忘记了我是个骨折过的人。他们也都很激动，我看着他们的反应，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那是我骨折后第一次跑了起来，我跑到了到核酸队伍的后面去，视线搜索着，最后停在林小林旁边。她，付潞，陈妍站在一起，我等下的时候喘着气，林小林带着疑惑的看着我。 “林小林，我看了成绩了，”我缓过这口气以后才继续讲了下去，“你年级二十，班上前十，小分我没来得及看……” 林小林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中断的意思。她看着我，好像想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我年级第六。” 三道惊异的目光投在了我身上，林小林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的眼睛，我冲着她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你一个月没来上学？” 让我有些没想到的是付潞先开了口。我点了点头，仔细想想，确实是有一个月和学习没沾边，在一个月以前的考试，我是第四，现在是第六，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我向她们道别，回到教室。 拐杖我早就不带了，桌子上的那些空白的卷子，我早就全部扔掉了，一点都没看。我恍惚了，仿佛回到了骨折以前，好像这一个月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月以前，我躺在床上，老妈还在想着法子让我留级。 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回来以后他们也不相信我，我渐渐的，好像也麻痹了，变得不再自信，但是纸上躺着的成绩说明了一切。 那之后不久，邓姐还专门在班上夸了我。一个月以前我英语是班上第一，一个月没碰，英语还是班上第一，她让大家多学。其实我并不会多少东西，也很清楚她对我的夸奖是夸张的鼓励，但我真的特别开心。 诚然，我的感情，学业，家庭，这些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磨难，可我一次次的度过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韧性，我以前从未意识到的，我的特质。 痛苦追上了我，可我早晚会把它甩开。 我站在走廊上，今天天气很好，十一月份，但不太冷，阳光很温暖，也不至于刺得我眼睛睁不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 我熬过了成绩，熬过了低谷期，现在的我和骨折前似乎一般无二。走路甚至小跑都不成问题。 如果我真的这么熬了下去，熬到很久很久，或许林小林真的会和我在一起。 以前我看不见未来，但这一次以后，我和她的故事好像总算不是那么模糊了。 我会坚持下去。 那天晚上，我突然来了灵感，写了一首长诗，那是给林小林的。 我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白色的衬衫，那天她特别漂亮，我那时候或许就已经深深的记住了她。 我记得她那天中午收下创可贴时候的脸红，也记录着现在我和她的隔阂，我把它们倾注在纸上，笔尖，当笔画一点点向前，我变得平静，那些都不再让我感到喜悲，我成为了我过往回忆的记录者。 这首诗叫做《鉴心》。 …… “遍踏花草棘丛，遍历万涧千山。 伤怀终日，心神难堪。 心起江流下，意承孤帆上。 志气不定难藏事，苦于心头思虑宽。 度思据意为人耻，不闻相似泣泪寒！ 初逢偏是落木起，秋色绝艳揽素裳。 黄绦赤缎衬眉眼，碧天为饰霞作妆。 玲珑目中樱兰绽，梅子腮旁碧草芳。 只叹晚冬日去早，香红同月赴云茫。 少年多轻狂，难辨心头意。 两秋半载，却似台上戏！ 路遥尚至此，追悔已难及。 花开花落已经年，秋月三番有何异？ 险阻难折我，毕力复前行。 固此心中志，不闻闲人讥。” 第43章 我和你之间下了一场雪 考试结束之后，由于腿脚还没有那么方便，所以老妈还是坚持给我送饭到教室里吃。 考得不错，所以我脸上的笑容终于也多了一些。整个十一月上旬的天气都很好，外面是看不见尽头的碧蓝色的天空，还挂着属于深秋的温暖的太阳。 但是，事情肯定不会那么顺利，生活的小烦恼很快就追上了我。这次的座位排的我们大家很喜欢，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班主任其实排的不算那么好。钟晓泊和刘旋隔了一个走廊每天都聊着数学题，我们一排的三个人每天都在讲话，而坐在钟晓泊前面的林小林就顺理成章的抱怨着，觉得钟晓泊和刘旋太吵，还觉得钟晓泊在挤她，每天她的座位都很小。 她没有告诉我这些，但她晚上去李湛家里的时候告诉了李湛，李湛当然顺手把这个难题甩给了我。 这件事情，我根本没法解决。我根本没法指责钟晓泊他们，因为如果换做我，我也会讲话讲的不亦乐乎，我陷入了两难，但最后也没有表态支持哪一方。 那天中午，同学们都离开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坐在教室，吃着老妈给我送来的饭。 顺手说一句，老妈的厨艺真好，我在任何地方吃过的任何菜肴，都比不过老妈的手艺，她总是能做出我爱吃的，因为我压根没什么不爱吃的，只要是出自她手，任何菜肴都是那么好吃。 吃到一半教室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我停下筷子，抬头看去，是魏赋民。他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了我。 “请问一下，林小林坐在哪里？” 我疑惑于他接下来的行为，但是，忍着对他的反感，我还是给他指了指林小林的座位。我担心是林小林让他过来送什么东西，那我说到底不是在阻碍他，而是在阻碍林小林，我可不想这样。 但我很快就后悔了。魏赋民根本不是送什么东西，他走到林小林座位，然后，把钟晓泊的桌子往后挪了挪，林小林的座位空间顿时就大了不少。 我愣住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男闺蜜，从二楼跑上来，然后就做这么一件事，更不明白，林小林为什么要和他倾诉这些。 有关这些，林小林和我提都没有提起过。 我低着头，继续吃饭，不再看魏赋民，直到教室里再次回归寂静，整个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内心的声音。 我终于意识到一个我不愿接受也要接受的事实，我所谓的给林小林的关心，其他人都能给，而我很多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不是男朋友，也不是男闺蜜，我是个“舔狗”。 那天晚上我和林小林提起了这件事。 “啊？是这样吗？......我不知道欸，那谢谢他吧！” 林小林不知道，也就是说，这是魏赋民自己做的，而他也没有和林小林讲，我的心顿时犹如刀割。 我甚至蠢得连爱林小林都想不出用什么方式。 半晌后，我平静了。 只要林小林她的问题能解决，这就够了，我也不愿意再多关注些什么，这个结果是好的，至少，大家都是快乐的，我痛不痛苦，无所谓就好了。 林小林晚上去李湛家里的时候，一开始是认真写作业，现在早就变了风向，变成了聊天。 他们之间的聊天包含了很多内容，当然，也包括我，可是，这里面并没有任何对我正面的言论。 林小林在李湛面前讲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告诉我，说你特别幼稚，跟个小伢一样。” 我低着头听着，在去食堂的路上，周围不停的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去。 “她还跟我说，你上课总是看她她很不舒服，总是感觉有视线，有时候会被你吓到。” 骗人，骗人吧。 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候的场景，我看向林小林，林小林会和我对视，老师逮住了我走神，过来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然后我和林小林相视一笑。 算起来，也快一年了啊，原来，我和林小林的距离早就变了这么多。 “她之前......之前还跟我说，她给我列举了一遍你追过的那些女生，一个个数出来，然后告诉我。” “他追过这么多个，早晚会喜欢上别人的，不管就好了。” “你别说了。” “我知道，我当时听到我都觉得难受......” 我制止了李湛，也没有再听他说些什么，只是一个人低着头往前走。前面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伸手扒开，就径直走向了食堂，李湛在我后面紧跟着。 “诶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她对我这个评价我还怎么冷静，你告诉我？说啊！” 我真的发怒以后，李湛也没有再开玩笑，他拍了拍我，不再作声。 为什么？ 或许这个时代确实很怪，也或许以前的我确实太不懂事，林小林可以给出任何我不再爱她的理由，可她偏偏选择用这种方式。 明明，我早就淡忘了她初中时候到底是怎样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此时此刻的她很好，但她却拿我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些来攻击我，即使不是当面，可是跟李湛讲这些和当面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真的是因为多情而放弃李静吗，我真的是因为多情而放弃陈妍吗？不是，我只是被痛苦给折磨到崩溃了，可这些林小林却只字未提，她只知道，我追求了一个又一个女生，却看不到，我经历了一段又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我真的失望了，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我没有再理会林小林，可我想错了，我以为我的沉默可以换来她的开口，但我们一直沉默着，沉默了好久。 我昏昏沉沉的，眼前总是能闪烁出过往我和她的那些画面，于是我又一次下笔，我想要把那些回忆留下来，我知道这很难，但我还是在努力的尝试着。 我写着写着就卡住，就陷入在回忆里，就想起来那时候我和她还算接近的日子。 我写，写那时候，我给她拍视频，那天晚会很好看，但我只记住了你的模样。 我写，写一个情人节和元宵节，写街上的飞花，和我表白。 我写，写我用日记掩盖痛苦，写我给你买创可贴，写那天中午你的脸红，和那瓶你放在我桌子上的牛奶。 我写，写我在学考时候，怕你觉得热，就一直在后面给你扇风，手很酸痛，但我不在乎。 我写，写我骨折时候的崩溃，写你对我的冷漠，和突如其来的天气降温，十一月，深秋初冬，却报道说今天会有一场雪。 “老天爷要下雪，但我不相信，十一月哪里来的雪呢？” 我对着灰白的起风的天空说着，李湛吴竹就在一旁。 “如果，这一场雪下下来了，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追求林小林了。” 我用一场雪封心，把一切交给天定。 那天，等了大半天，却也没有任何下雪的痕迹。我和文东风去跳绳去了，想要锻炼锻炼。那会我的骨折其实并不支持我做这些运动，但是我自我感觉让我还是行动了起来，权当解闷的方式。 我和他跳着跳着，文东风停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天空。 “下雪了，丘山，你看。” 我看了过去，心脏一阵抽搐，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天上降下来的些许晶莹，那是一粒粒的雪籽，在灯光下飘舞着，清晰可见。 “那你......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接受现实，然后继续生活。” 我苦笑着，我等了一天，等到风停云散，却在这最不可能下雪的时候迎来了一场雪。 这场雪只持续了五分钟，好像他只是在告诉我，我和林小林的缘分用尽了，无论我多么爱她，无论我有多么痛苦，都不该再去过问彼此。 我补完了那首诗的最后一个部分，放下笔以后，我趴在桌子上情绪崩溃着，却不能流出眼泪来。 我明明很爱你，我明明决定过了，我要超越时间这个最大的难题，却还是迎来了这个时刻。 让我食言一次吧，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的不再爱你，也无法这么轻易的不再爱你，即使你在我所有身边人的评价里都只是吊着我，玩弄我，我也不在乎。 我不会食言的，我说了，要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我还没动笔，我不想轻易的迎来这本书的结局。 我叫这首诗《记梦》，它记录了一个荒唐的梦，一个只剩我一个人痛苦的梦。 “偶窥镜中人，神貌皆已非。 人道惶恐心，镜映销魂泪。 昏夜光散尽，残灯火成灰。 心系傍身事，三更思梦回。 风凄催木落，亭台高歌舞。 无限花红过，眼底尽是汝。 白玉飞花穿街去，却把情人作元宵。 东风尽携倾慕意，不料他日惹人嘲！ 大势虽去心未凉，言淡神恬掩仓皇。 辰午难眠撰琐事，字句难证相思狂。 天朗气清暑气空，身轻步捷似乘风。 相视无言心知意，物薄可显情思重。 已睹桃李去，未见柳絮飞。 恐伤愚人意，勉收一物回。 若道尖刻语，定当引人颓。 抛却人言践己事，晖光似起却生凄。 不见拂扇风流逝，惟愿江流复奔西。 身躯历磨难，心志亦显愁。 所度悲凉事，共结映郁眸。 忆昔三千事，共付明月楼。 所求再难及，所思再难酬。 来时红叶携思落，去时寒流掠人过。 风劈群峦天色漠，烟沉凡世暮云阔。 难料终为他人厌，道是今夕雪封心。 梦回夜半心已死，魂归白日雪未迎。 昏黑渐至霞色过，晶莹即落空见人。 从前志虑翻不过，旧日心事难归尘。 冰晶纷然若有意，可否许我回首去？ 梦醒意犹醉，踌躇待天明。 此后永记梦，但求忧思轻。” 第44章 永远的潮湿 那几天里还有了一件大事。 班主任决定对我们的期中考试进行一次总结，所以打算召开一次班会，我们十四班的第一次由学生组织的班会。 班会需要主持人，而一开始，这个名额给了周辉和林小林。周辉在被班主任通知了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这里来，他看着我，笑着过来问我。 “这个主持人给你搞，怎么样？你去和她搭伙。” 我面子上当然是稍微拒绝一下了，但是下课以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班主任，跟他说明了情况。 “老师，周辉和我商量了以后，他的意思就是说想让我来当这个主持人，我来跟您说一声，您看可以吗？” 班主任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可以，那你就去和林小林一起搞这个主持人。” 我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教室。拿到名额以后我也告知了林小林，这次活动由我和她一起完成。 活动就这么一天天接近，我写了一篇很长很长的稿子，想要和林小林交流一下，但是，在这期间，李湛告诉了我林小林对我的评价，所以我也不再愿意去见她。 直到班会的前一天中午，我还在写着稿子，也终于写完了稿子。林小林走到了我旁边，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轻声问道。 “你的稿子给我看一下可以吗？” 我没说话，把手里的稿子给了她。她说一声谢谢以后就转身小跑着回了座位。 我沉默了，再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林小林，她对李湛和对我的态度天差地别，在刚刚她来找我时，我甚至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好像因为这些别扭的其实只有我一个，我成了一个拧巴的人。 就在那时候，林小林抬头看了看我，笑着。 “你干嘛写这么多？又不是什么毕业演讲.......” 我也只好冲她挤出一个笑容：“毕竟头一次搞，我想搞好一点。” 她低着头，继续去看，我则几乎用逃一样的方式出了教室。 林小林总是能让我用我最不想要的方式来面对现实，我以为我可以麻痹自己，去疏远她，但只是在她过来找我的那一瞬间，这所有的一切都崩碎了，连同我的自尊一起崩碎成了渣滓。 那天毫无征兆也毫无原因的停了电，一直到了晚上饭点也没见来电。再发来通知的时候，就说是配电房出了问题，只能给食堂供电，不能给教学楼供电，让我们等。 这时候天黑的已经很早了，没晚饭吃，我就有些想去打球。我跑去操场上，阔别了两个月，我又一次摸到了球，在昏暗的球场里，我们几个即使没有什么灯光打的也很开心。 打完球我就跑到教室里去，走廊上挤满了人，大家骚动着，猜测着会不会提前放我们回去。 上课以后，班主任过来维持秩序了，但是很快就走了，毕竟他是年级副主任，年级里很多事情他也要处理，更别说今天本就轮到他值日，所以我们教室就迎来了没有他的美好时光。 一开始有的人趴着，然后，周辉第一个提议唱歌，我们就在这漆黑一片的教室里唱起了歌。 唱了一首又一首，班上很快就没有睡觉的人了。然后，陈昌顺，我们班的一个歌神，他就被大家推上去唱歌，再然后是我。 我和他一块唱，先是唱了《晴天》。 教室里很黑，但是从讲台上往下看，倒并不是什么都看不清。我能看见一只只发着光的眼睛，和朦胧的面孔。 这是我时隔很久以后再次唱了这首歌，再要追溯到上次的话，还是在晚会时候唱了一次，在那之后我连听都很少听到，但我并没有对这首歌生疏。 我唱着，唱着，我的唱功比起那时候更好，但我却没有用任何技巧，就和那时候一样。但是，那时候我撕心裂肺的声音变得柔和，变得平静，就如同我的释怀般。 唱完以后，我又唱了《七里香》。 这首歌有些难，但我并不觉得。唱歌的时候，我看着林小林那里，夜色深邃的背景里我只能模糊的看见她的眼睛，但也已经足够。 我不知道她是否感受到了我的视线，我就这么看着她，唱着，唱着，唱完了整首歌。 “我写着谁，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大家在鼓掌，在呐喊，我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隐约的，我好像也感觉到了她在看我，我们的视线在这昏暗的教室里相遇在了不知道何处。 大家唱歌，一首又一首，我们笑着，打趣着，我也受到了感染，笑了出来。 或许，人，尤其现在那些麻木的高中生，对他们而言，只有几个时刻是可以确定自己依旧活着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欢笑声里，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时刻这么真实的存在着，我们身边的朋友们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再过了一段时间，班主任上来宣布了提前放学。 大家一窝蜂的出去了，我和李湛在一起，走着走着，他突然就想起来什么，然后看着我。 “诶，林小林晚上要不要去我家，我还不知道，你赶紧找找。”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我还是跟着他边走边看。到了校门的时候还没多少人，我确定我和他是比较早就到校门的，所以我告诉他就在校门处寻找就行。 但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我有些着急了，开始跑了起来，在人群里穿行着，寻找林小林的身影。 找了好久，一直到人流逐渐稀疏，我跑的甚至有些喘粗气，李湛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的时候，月光直直的照在我脸上。 林小林就在我前面，也在我所处的这片人潮前面，在她身边，站着魏赋民。他们俩肩并肩地奔跑着，跑向远处的月光，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长，我看着他们在月光下奔跑的身影，又看了看月亮，看了看地面，地面上没能投下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我身后。 痛苦，像是倾泻在我眼里的月光，我的世界变得惨白。 “丘山......” 李湛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我这副模样，他喊了我一声，我只是机械的，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往前走着，走着他们刚刚离开时候的路。 这条路上铺满月光，浪漫的月光拉长他们的影子，他们就这么在我面前，一起奔跑着。 我低着头，可我突然觉得鼻尖一酸，眼眶刺痛着，于是又仰起头，可抬头以后，我又要面对那惨白的月光。 我尽力掩饰着，不让李湛发觉我的不对劲，但很明显这不可能。他一直劝说着，安慰着，让我冷静，在这时候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好像成为了我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的证明。 “别说了，别说了！” 我一拳头砸在了旁边的树上，手很痛，但是我顾不上那些，只是一直僵硬的走着。 凭什么？凭什么？我在人潮里寻找着，可是最后换来的，就是要我看着林小林和他一起，在我面前，在月光下跑向更远处？ 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是我收获痛苦，我要的明明不难，我需要和林小林谈恋爱吗？不需要，我需要林小林像我对她那样爱我吗？不需要，我甚至不会允许她这么做。那时候我给她送了礼物，我有整整一个星期在食堂省吃俭用，不吃晚餐，甚至后来出现反酸以后我还是忍着，我不允许她用这种方式来爱我。 我要的真的很简单很简单，我只是希望，她不要那么忽冷忽热，不要在给我温度以后，用冰冷彻底杀死我，我真的，真的，很累很累，在这冷热的交替里我快要疯了。 如果她一开始就注定了和我要归于冷漠，那我们的相遇算什么？我们的那些过往算什么？算我的一厢情愿吗？明明她也接近过我，明明那时候我崩溃时，她是第一个来安慰我的...... 我一直向前走，走到我感觉有些累了我才停下，才发现身边没了李湛，多了陈妍和李宸。 他们知道了我的状况，虽然不知道细节，但还是在安慰我。 我其实听不进很多东西，他们那些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这个在林小林眼里幼稚的我，在一个不合适的年纪遇见了爱，在一个只有喜欢和好感的环境里获得了爱，于是注定痛苦，我也是，吴竹也是。 但我还是很开心，至少，有人认同我对林小林的追求，不止一个。 李晨很贱，但他说的那句话，我大受感动。 “你知道不，我们虽然都笑话你，但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和她在一起。” 不太好听，但我很开心能听到这句话，多谢你。 陈妍，她说的更直白，也更权威，毕竟她是和林小林关系最近的人之一。 “你不用管那么多，别想那么多，你就追求你的就好了，相信自己。” 可现在的情况，有多少人又能坚持住呢？ 回家以后，我坐在沙发上，刚刚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可是缄默里，我的心脏依旧不时地刺痛着。 李湛突然打来了电话，我有些疑惑地接了。 “喂？干嘛？” 那头沉默了一会，我听见李湛传来了些许笑声，我刚想开口骂两句，电话那头传来了林小林的声音。 “喂......是我。” 我顿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林小林给我打了电话，而且还是用的李湛的手机，我一头雾水。 “嗯......有什么事情吗？” 我和林小林谁都没说话，只是沉默了很久，好久好久，最后我开口询问她有关班会的事情，才终于结束了这段对话。 第二天，李湛告诉我，那是他告诉林小林我很生气以后，林小林对我的道歉。 “我告诉她你很生气，她听了以后很担心你，然后说：‘我是不是该给他道个歉啊？’再然后这电话就打过来咯。” 道歉，这一通电话其实也没啥用，甚至都没讲什么东西，但我也无心过问了。 那天，天色昏暗，很冷，风一直吹。 我站在走廊上，手放在大腿上稍稍拍了拍，想要活动开，暖和一点，可是我停下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在了我右侧大腿。 我又一次拍了拍我右边的大腿，那种奇怪的感觉，和我骨折时候重合了。 手术恢复的差不太多了，可是，我大腿的知觉还是没有恢复。它永远都那么麻木，永远失去了触感，我本以为手术后一切都能好起来，我的伤势可以恢复如初，可我错了，我的伤疤在阴天里刺痛着，我的大腿麻木着，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曾经受过创伤，我以前是个病人。现在也是。 阴天里没有雨，却漂浮着永远无休止的潮湿。 第45章 那天班会我以为我们会和好如初 班会之前，班上还突然出了一点变故。 林小林不满意座位，这个我早就知道。但我没有想过黄淮桐也早就对他的座位感到不满，而感到不满的原因其实只是陈宏远的生活习惯让他感到恶心。 我不能理解，我和他坐了大半年的同桌，两次换座位我都和他在一块，我同情他，或许也不该说同情，而是尊重。 他生活习惯确实不好，那又怎样呢？他真的有想过刻意的去伤害别人吗？他只是生在了一个不太合适的家庭里，所以让他走向了这一步，这不是我们攻击他的理由。 如果你要我点评他，我只会说，生活习惯不算好，我绝对不会说他是个恶人。 黄淮桐感到不满以后，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林小林耳朵里，他们俩就一起去找了班主任，要求换座位，但是免不了又被痛批了一顿。 林小林胆小，黄淮桐嘴直，他俩没有一个可以和班主任和谐处理事情的，那怎么可能能说的动班主任呢？ 不出我意料，回来的时候，林小林脸上流着泪痕，好看的眼睛早就哭的红肿。 我本来不想过问这件事，可是林小林伤心的模样又一次让我心软了。我很舍不得换座位，因为文东风和刘旋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就是很舒服，但是我还是去找了班主任。 在一个几乎没人在意的时间段我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见了我很开心。 “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他先没给我说事情的时间，而是把我拍了拍，笑着看着我，虽然笑得我感觉有点瘆人。 “上次考试你没抄吧？” “没啊，我这个分也抄不了别人的。” “也对，你可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啊，丘山，”他眯着眼睛继续讲了下去，“我都以为你要掉到五十名左右去，结果你还是第六，现在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在讲你，说你是好苗子。” 我没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我怕我说多了班主任觉得我是抛批（装逼犯的意思，方言）。 “老师，我是来讲一下换座位的事情的。” “在你以前有人跟我讲过了，我没同意，这次换座位时间太短了，没什么必要。” “确实很短，但也确实需要动一动，微调。” 班主任很疑惑地看着我，好像是在猜测我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这次的座位我们学生都很喜欢，但是如果从学习上看确实是不太合适了，包括我自己不都因为讲话被您找出去过很多次吗？ 您大可以按照这次的成绩分布，让三组成绩好的同学平均一下，这样效果肯定比现在这种扎堆的要好得多。” 好什么？我哪知道，讲了就是讲了，而且只要平均成绩好的，那林小林和钟晓泊一定会隔开，也就不存在什么矛盾了。 “......我明白了，那我想一下怎么搞吧，最近事情多，估计要到十一月下旬才会开始换座位，这段时间你们班干部和成绩好的也要管理一下班级。” “收到。” “继续努力，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情况的学生。” 他难得夸了我两句，我还有点感动嘞。 我转身就走了，因为我还是有点担心班主任直接在我面前点出我和林小林这件事。说实话，是个二百五都知道我现在来找他就是为了林小林，毕竟她才在这里哭过没多久，而班主任也早就知道了我在追求林小林这件事，但他没点出来，或许也是给我面子，也或许只是因为我的成绩没受影响所以没有理会。 回去以后我没告诉任何人，在晚上的时候我给林小林发去了消息，告诉她班主任的事情，她没回复我，或许是没拿手机吧。 在那之后就开始正儿八经的准备班会了。我和林小林商量过，但是为了不让她熬夜去做各种材料，我当了这次活动的大头，找视频，流程安排，还有大部分的演讲词，我倒是熬夜了，中午也没怎么睡觉，就为了准备这次的班会。 毕竟是班主任第一次给我们这种活，我还是希望能把它做好。 班会那天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是很紧张的，班主任往那里一站就是压迫感，我讲话都讲得浑身不自在。我时不时瞟一眼林小林，她好像也浑身不自在，看了看我，我俩都有些局促了。 下台以后，我们把时间给了那些考试成绩优异和考试成绩不算理想的同学们，他们在台上一个个的发言，而我和林小林上去念串词。在场边的时候，我和她站在一块，挨得很近，借了别人的一支笔记录着还有哪些人没有上去演讲，她的头发甚至会扎在我脸上，只要我俯身去写字，就能闻到她头发的清香。 我看着她，她正在认真的给我解释后续的安排，但我早就无心去听了。 是错觉吗？或许不是，我不知道，这次班会里，好像我和她又一次亲密无间了，好像我和她站在一起时，我总是想起那段时光，那段我和她总能相视一笑的日子。 这次班会会是我们和好如初的起点吗？但是，我和你好像中间差了太多东西了，有了太多阻碍，我试过跨越这些，但我失败了。以前以为时间是最大的问题，现在我终于明白，时间是最微不足道的问题，我和你之间差的不是时间，是一对契合的灵魂。 就连郭杰，都比我更接近你，这个可悲的事实，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呆滞里接受。 她剪了短发，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班会结束的很快，我和林小林又一次回到了各自的座位，我向她看去，想要看看她的表情，但我还是看不清楚。 如果，真的这次班会让我们回到过去时候的关系，那有多好。 第46章 给我一个答案吧 事与愿违。 在那次班会结束以后，我和她变得更疏离，网上的聊天也逐渐变成了我给她发消息，她不再理会我。 用李湛开玩笑的话术来说，就是我和她的聊天界面变得越来越黄了（我的企鹅头像是一个黄色的背景）。 十一月上旬，在我没有理会汤欣雨以后，她又发了一句在吗，但我没有回复了。 或许我其实是个冷漠的人，对汤欣雨是这样，对当初的杨乐更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是否提起过她，她是很早以前追求过我的女生，但以我对她的冷漠作为了不好的结局。 要讲一下我和她的故事，也简单，简单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初三的一次考试里，我不小心把我身边一个女生的牛奶撞倒了，泼出来了一点点。那时候我戾气很重，但不代表我会作恶，于是我找人借了纸巾去擦干净了，而这个时候我没注意到，她就站在旁边。 那之后不多久她主动过来找我搭话了。我那时候在年级的名声不比现在高中，因为李静的贬低，我变得害怕在公众场合出风头，我的名字也只有每次国旗下演讲宣布前二十名的时候会出现，但那个女生很出奇的知道了我的名字，而且知道了我成绩很好。 顺理成章地，还找我要了答案，可那时候正是我刚刚被李静在班上痛骂了一顿以后的时候，我的考试状态很差，跟不用说还要给别人抄，我只是简单的应付了几道选择题，就没有再理会那个女生。 考试结束以后，她加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她告诉我，这次考试麻烦我了，她知道我没写完，很愧疚，于是花钱给我充了一个月的qq会员。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或者，我不愿意明白她的用意，那时候，我病态的追求着李静，我回绝了把我堵在楼下表白的学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杨乐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我这个李静口中成绩不好的，没有影响力的边缘人。 那之后，我总是能莫名其妙的碰到她，楼上楼下，这种相遇我倒是没什么1感觉，可是直到我看到她突然更改的一条签名，我才恍然大悟，也是在这个时候，班上有人告诉我，四班有一个女生喜欢我，杨乐就是四班的。 “每次不经心的偶遇都是我蓄谋已久。” 可我不喜欢她。 我没再回复她，见面以后冷眼以待，我把她放在了隐藏对话里，那段时间我给李静发了不少消息，但是一句都没回。我和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和李静都彻底分开。 直到后来在高中我偶然点开隐藏对话时我才看到了杨乐的消息。 很多，很多，她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发了好多消息，我一条都没回。时间线不断地拉长着，原来，她已经给我发了一年多的消息。 “最近降温了，你要多穿点衣服啊，小心感冒！” “现在喝牛奶我都要喝热的了，天气真冷，最近还有流感，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吧，我相信肯定不会影响你成绩的。” “丘山，丘山，你这么厉害，你肯定中考可以考到市里去的！” “丘山丘山，你这么久不发消息，可不礼貌哦。” “丘山，照顾好自己......” 她在职校读书了。在那之后也总算没见过面讲过话，可是当我看到那些消息时，我还是于心不忍。 我追求着李静，她追求我，我们都没能迎来一个好的结局。 可我不喜欢她，我没有喜欢她的动机，更不想欺骗自己去喜欢她，那样只会是对她的不负责。 距离看到那条消息，又过了接近一年，现在我爱着林小林，或许我该用那时候我的反应来解释现在林小林对我的冷淡，但是，我和林小林曾经真的有过一段很美好很美好的日子，但我和杨乐没有。 我真的痛苦于林小林对我的冷漠吗？不，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感觉，真正让我难过的，是以前我们接近过，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是两个相似的灵魂，可最后我才明白，即使我们接近，我们的灵魂也难以契合。 可我一直固执着，一直都是，不是吗？以前我也这样过，那个愣头青小子，惹过一身不干不净的往事，这些往事成为了我的败笔，成为了你攻击我的尖刀，可我不在乎，那就是我干过的，但不代表我现在还会这么做，我现在爱你，这件事情不会变。 班会结束没多久就要放月假了，还换了座位，好消息是，我和文东风又一次分在了一起。 我和林小林还是冷漠着。 在这样的冷漠里，还出现了一个新消息。 付潞谈了恋爱，可林小林很早以前就告诉我，付潞不准备谈恋爱。 我很害怕林小林也会因为这件事改变心态，她或许也会和一个不是我的人开始一段感情，或许是郭杰，或许是别人，但不会是我，我明白。 可我不甘心。 十一月的天气很冷很冷，零下的温度连着出现了好几次，我在走廊上不知道吹了多少天的风，冷的我麻木以后，我给林小林发去了消息。 “过了一年了，这一年出了好多事，我知道你觉得谈恋爱很多方面不太好，我也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幼稚，但是我想说，高中有很多次迷茫和痛苦的时候都是你帮我走出来的， 以前我不懂事，更不懂自己，我为了谈一次恋爱费尽周折，可是没能如愿过。可能这个也就是命运吧，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在这样子过一年半时间，只是这一年我就已经起起落落痛苦过很久了， 如果你还是觉得高中谈恋爱不好影响学习的话，那我就等到高中毕业，那时候你会跟我在一起吗？我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 你要是不愿意回答的话，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吧，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发出去以后，我后悔了。 或许李湛说的真的有道理，我才是追求的那个，我不配获得什么答案，我注定要做一个等待着的人，一直等待，等待就是我的答案，可是这个答案不对应着任何一个问题。 那几天之后林小林没回复我。 我在现实里也尝试过，让林小林注意到这些，但是她冷漠的好像和我成了陌生人，李湛也没有再和她聊些关于我的事情。我迷茫着，好像这个蠢问题根本得不到答案，但我还在无理地向她索取。我越来越后悔，越来越后悔自己和她说了这些，在十二月初的时候，我崩溃在了每天的惶恐和痛苦里。 “对不起，我想明白了。喜欢不一定要谈，我会调整自己的。” 我得到了答案，答案写在冬天里，写在另一个十二月份。 一年前的今天，我和你好像才认识了没多久，那时候我看着你的时候你老是会对着我笑。 我从一个落雪天走到一片花海，最后驻足在荒原，一望无际，只剩下残忍的寒风。 第47章 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吗 十二月初，放了假，然后就回不去了。 疫情又一次变得严重，学校紧急发了停课通知，于是，我们这个月假就开始无限期的延长了。 说起来很可笑，上次停课，我心心念念的都是快点复学，这样说不定我能早点看到林小林，早点和她见面，可这一次却截然相反。 我和她在现实里没了接触，好像只有疫情在家，在网上，我才能找到一点点以前的影子。我和她还可以每天都聊天，就像半年多以前那样，我和她又多了一个小火花，但是很快又一次熄灭了，这一次我没再发消息维持，她也不再像当初那样，不回消息都要后来专门给我道个歉。 我只是在这个疫情里一直教她题目，尽我全力的让她可以解决问题，就像我当初在那封信里写的一样。我真的不是一个失信的人，我和李静当初说的不一样，我在努力地履行着，只是，只是中间出了很多变故而已。 在这些日子里我和她也聊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讲到过的一些东西。 那次，她告诉我，她让阿姨给她打印卷子写，因为长时间看屏幕会眼睛疼。 我这时候才知道，林小林的度数很高，已经到了五六百，这个度数摘掉眼睛几乎就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了。我很心疼她，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其实她不戴眼镜会更好看，更可爱. 所以我劝她，我告诉她让她吃点维生素a，平时注意用眼，实在不行就去做个手术。林小林，我真的很希望在以后能看见你不再戴眼镜的那天，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因为戴眼镜产生太多烦恼。 那次，讲到有关她痛经的事情，我告诉她我老妈身体也不好，痛经也很严重，去找过中医拿过药，后面好了不少。可是林小林哪里来的时间去看医生呢？她不是我，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一定会去找医生把身体调节好，甚至我可以为此请上两天假。 我从来都是批判林小林的固执，批判林小林的不变通，她喜欢把自己拘泥在规矩里，哪怕这样的限制会伤害自己她也不在乎，这很傻，真的，可我改变不了她，我只能尽可能地，给她提一些她或许勉强可以接受的建议，一些其实根本没什么本质上的改变的建议。 她那天很乖巧的接受了我说的话，她说她以后会去看医生的，她害怕自己以后不孕不育，她很喜欢小孩子。 我倒是不太喜欢小孩子，我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而且，老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就送了命。我不希望未来我的妻子也因为传宗接代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光荣去要孩子，更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情伤害到自己。 老妈老爸当然不反对了，他们支持我还来不及，甚至他们都接受我不结婚。 “你就算是同性恋我也爱你，儿子，只要你觉得合适就好。” “你别，你打住，我不是同性恋！” 我被老妈吓了一跳，连忙表明了立场。 我和林小林讲了这些，她笑着回复了我。 “那她如果想要的话你总不能不生吧？” “那一码归一码咯。” “好啦好啦，知道了，好男人。” ...... 那之后几天，我们回学校拿书，准备长期抗战。 我给文东风带了点药，这个关键的时间点里，连发烧的药都不好买，我这里剩下的也不多，我只好给他一次性带了四个胶囊，每次发烧就吃一粒，应该是足够他撑过去这次病毒。 林小林的书真是够多，我看着她一个人拖着箱子，小小的，看起来那么无助，我想去帮她，但是她回绝了，然后继续一个人拖着箱子往前走。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小林，我现在哪怕只是帮你，也成了罪过吗？ 如果那时候我不表白，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 很不幸的，我得了新冠，而且几乎是班上的第一批患者，哈哈哈哈，真他妈够背啊。 躺在床上，我简直没这么难受过。这应该是我第一次阳性，我喉咙痛的几乎要裂开，我只能躺着，甚至，尽可能轻一点呼吸。 这种情况肯定是没法学习了，撑了几天以后我也没办法，只好又去打针，去诊所里报到了几天以后我才好了些。 在恢复期间，林小林时不时会来问我问题，我只能一只手打着吊针一只手看，而且回复她回复的很慢，因为在那个环境里我总是害怕自己写错，所以又要回去验证一遍才能发给她。 不久以后，我好多了，老妈却病倒了，那几天老妈却还是在撑着做饭，那是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只会做一个土豆丝炒肉和一个番茄鸡蛋汤。 林小林也生病了，她告诉我她嘴上起了泡，而且没了味觉和嗅觉，发烧高热，和我那时候一模一样，但是她身体没我好，所以症状更严重了。我很心疼，但我也没办法。 这个十二月过的很煎熬，但是不算多么痛苦，煎熬更多的是煎熬在和新冠病毒的抗争里。至少，我和林小林一直在联系着，不是吗？而且，呆在家里，不像学校走廊总是有肃杀的风吹拂着，家里温暖而和睦，除了有时候实在很想出去但出不去以外，都很好。 在十二月底，我们迎来复学，班主任让我们班每个人选一句自己喜欢的话，然后配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图片，发给他，作为这次停课的最后作业。 林小林给我发了好多张很好看的网图，问我到底选哪一张好，我看了看，都很好看。 但是我总觉得，这美景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停留着，停在那一个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瞬间，好像很寂寞，很孤独。 我思来想去，我并没有给出建议让林小林选出哪一张。我想起来，我骨折时候，李湛发给我过一张晚霞，轰轰烈烈，像烈火点燃天际线，还散出渐渐淡去的烟，那时候我跛着走到阳台上，想要看清，可是总是被挡住。 我把这张照片作为了我上传的作业。 这一次跨年，林小林回不了我消息了，因为复学了，而且不是周六。 我在三十一号晚上提前祝福了她，新的一年里要越来越好，我也提前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上我拿起手机，期待着手机里的消息有一条来自特别关心，来自“小林”，但是我翻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这不是2022，已经2023了。 2022那个举着灯牌的表情包不会再出现在2023年了，我和她也不再是一年前那样了。 “打算戒手机。” 真冷，我就穿了一件长袖，四面八方的寒气侵袭着，我打了个喷嚏。 我抬头看向窗外，窗外还没亮开，虚弱的月光拂过窗户，很快就散去，只剩下深蓝色的虚无。 第48章 李湛谈恋爱了 疫情结束回学校没多久又要来一次考试，但是换个角度想，马上也要放假了，所以其实是一件喜事。 那次骨折回来考第六，确实很不可思议，但也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十一月，十二月，越到后面，我才越明白我当初到底差了多少课，少了多少知识，我在学，也在补，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会因为一些没有学过也没有听过的知识犯错。 哦，对了，有件大事差点忘记讲。 疫情之前吧，李湛和杜依寒在一起了，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林小林的高瞻远瞩，从年头就可以预料到年尾的事情。 他们在一起的很奇怪，换了座位以后，李湛和杜依寒又一次坐在了一起，随后杜依寒给李湛递了一张纸条，当晚李湛就把纸条给了我，告诉了我这么一件大事。 “你和杜依寒在一起了？” 真够离谱的，但是，尽管这样，我和吴竹也不对杜依寒这个女生多么感冒。如果他们能健康的谈下去，那这就是一件好事，但是按照杜依寒的履历来看，这似乎不太可能。 李湛还告诉了我，杜依寒之前在给一个高三的学长发消息，或者换个稍微难听点的说法，叫给那个男的当舔狗，结果当然是没舔到，那个男的和他前女友复合了，至于那段时间和杜依寒有接触，呵呵，或许只是替代品吧，单纯的无聊。 在一起的开始那段时间很正常很正常，李湛还时不时秀一波恩爱，甚至早早的互相赠送了圣诞礼物，李湛拍给我看了，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但是我知道李湛肯定很高兴，这小子估计嘴巴都要笑裂了。 “我刚刚又和杜依寒牵了半节课的手。” 小子，这句话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哈。 他们的感情现在还是很牢固的，当然了，现在，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回去没多久还出了一件事，李湛突然叫住了我，告诉我有事情要来问我，他那个神经兮兮的态度搞得我浑身难受，我疑惑于他要讲些什么，所以跟着他一块出了教室。 “林小林昨晚上来我家，让我帮忙，问问你喜欢什么？” “你怎么说的。” “我还没说，”他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像已经想到了马上要讲些什么，“放心，我还没说你喜欢她。” “你他妈是傻逼吗哥们？” 我爆了粗口，李湛这小子总是能搞出来这么让我眼前一黑的回答，问我喜欢什么，回答喜欢她，真是绝了。 “她问我你缺什么。” “别他妈说我缺女朋友，傻逼。” “那我确实可以这么说的。” “跟她说我啥都不缺，什么都不用。” “那她非要我问啊，问不出来还不是我遭殃，你他妈能不能给点正经回答让我应付一下她。” “她要搞什么？” “你马上生日，她要送你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我一想到生日礼物我就想到李静，想到当时李静给我他妈的送了一杯香芋味的香飘飘和一个沙糖桔，我还感动的小口小口的把奶茶喝完以后，再把桔子给吃了，全是籽，还酸，但我就是开心的不行。 “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哥们，你告诉她别送，就当帮我的，行不？” 李湛没再问，很无语的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李湛确实说了我什么都不要，但是林小林也确实继续刨根问底的问了下去，甚至，最后没办法了她直接来找了我。 “那个，你喜欢哪个球星啊？”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她要干什么，我其实不太愿意接受林小林给我的礼物，或者说，我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想过让她给我做些什么，因为以前一直都是这样，我付出着，没有回报，不会有谁在乎我生日是什么时候，李静，那一次是我在她面前无意间提到了这件事，她才给我买了那些。 我不想接受林小林的礼物，但我还是告诉了她我喜欢科比。 之后的考试我考的不算好，但至少也在前二十，我明白我现在到底有哪些问题，那我也就可以针对性的解决。 一月二十二，我的生日，也是2023年的大年初一。 这次考试林小林考的很好，年级第五，这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也是当初我考的最好的一次，都是年级第五这个名次。我很开心林小林能够突破自己，高二开始那会她有一个低谷期，但现在已经熬过去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或许吧。 我看到她第五以后真的很开心，我扭头朝她看去，但是她在和我们班另外的一个男生聊天，那个男生成绩也很好，叫梁星。 他们坐在一块一段时间了，互相问着题目，聊着天，林小林脸上的笑容也总算多了些，虽然不是对我。我并不像看郭杰一样看待梁星，他们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普通同学，而多出来的那些接触，也只是因为林小林是个热情健谈的女孩，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接触我感到难过。 我不是难过于梁星在一年后成为了我在一年前的角色，而是难过于林小林的笑容不再是对我。 我开始胡思乱想着，我知道他们只是朋友，但是我控制不住的痛苦着，我看着梁星，他的身影先是和郭杰重合，又和初中时候，李静旁边那个我们年级的年级第一重合，我看着他们欢笑着，打趣着，甚至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等了好久，林小林都没再看我一眼，本来准备好的，对她表示祝福的笑容，在我的脸上僵硬的甚至有些发酸。 我试着接受，接受他们安插在我身上的头衔，舔狗，或许是吧，我或许就是一个没地位的舔狗，没有需求，没有资格需求，我不该打扰林小林的生活，甚至连窥视都是一种罪过。 我就这么一直等，等到寒假，寒假当天其实不冷，但是前几天吹了很久很久的风。 第49章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今天，天气预报说有一场雪，但是我等了一上午，直到老师快要宣布放假的消息后，也没能见到一片雪花。 这次，我的成绩单变得很不一样，老师终于对我多了些夸赞，而不是再一味的指责我的不是。我当然不在乎老师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想让别人也看看这份不太一样的成绩单，一份变了样式的成绩单。 我高兴的转过身，想要向林小林那里走去，却愣在了原地，只能痴痴的望着。整个教室被欢笑声填满，我在其中面无表情，看起来那么格格不入。 林小林，第五，她看起来那么意气风发，就和一年前的我一样。 我没有走向林小林，因为她正伸出手向梁星索要着他的成绩单，眼中早就被喜悦的颜色填满。他们交谈着，欢笑着，甚至手都在不停的比划着，我离他们只有十米不到，可我彻底的成为了局外人，他们的世界绚烂着彩色，而我只剩下空白。 林小林，她在这个空白世界里像一朵摇曳着花枝的玫瑰般绽放，她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明媚了外面灰白色的天空，可那份温暖和颜色都不再属于我，我站在那里，甚至手中的成绩单都被捏的皱巴巴的，我却浑然不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我和林小林的每一次接触总伴随着无边界的痛苦，明明十二月在家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更接近，可来到学校后，我们还是充当着彼此的陌生人这个我最难以接受的身份。 我在这一年里起起伏伏，有过最黑暗无助的日子，也有过快乐的瞬间，家庭，学业，感情，这些东西在一年里反复的折磨着我，最后，我和林小林渐行渐远，而我只能无力的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 我这么想着，却在无意间和林小林对视了，目光相遇的时刻，外面的白色的光照在林小林的侧脸，她对着我笑着，融化了我所有的苦闷和不安。 或许，她的热情并没有褪色，我也笑了出来，白光照在我眼里，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天班主任留下了一批人打扫卫生，我和林小林都被选中了，在还剩下最后一点工作的时候，我接过了林小林手里的事情，她回来的时候，我告诉她，让她提前走，剩下的我来解决。 “那......谢谢你啊，丘山。” 她提前走了，我过了几分钟才搞完，戴上耳机，我把我和这个世界隔开，一个人走出了教室，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操场，点点晶莹飘落在我眼前，浸染了大地。 耳机里放的，是周杰伦的《不该》。 下雪了，雪花像是一片片艺术品，一尘不染。 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学校，和学校短暂的道别。半个月后再见面，就来到了新的一年了...... 就在我回头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小跑着过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大包，口里呼出的热气模糊着空气，也也模糊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是林小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比我提前走却还是落在了后面，但我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脸上浮现出刚刚奔跑后的潮红，本来娇小的身材和她背上的包那么的反差。我心下一紧，想要接过她背后那沉重的负担，可我又迟疑了，我的手停在了我和她之间，停在半空，无处安放。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吧，我伸出手对着天空，接下了一片雪花。 那之后，我就和林小林一起走了。我和她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闲散的聊着，走了没多远，尹曦这个伙计很没有眼力见的跟了上来，搞得我两眼一黑。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但好在他还是稍微懂点察言观色，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就又稍稍向着边上靠了靠。 走着走着，我们碰到了我们的化学老师。老师上了她丈夫的车，一辆灰色的suv，我愣住了，随后反应了过来，我惊喜的看了看林小林，想要说些什么。林小林也看见了老师，她笑着看着老师上了车子，雪花飘落在她肩膀，头发，飘落在她眼前，让她本就好看的眼睛变得更加的晶莹了。 我们一起向老师打招呼，顺带着，我们三个都给老师拜了个早年，老师很开心，她和她丈夫都微笑着，对我们也送出了新年祝福，本来稍微有些冷的空气顿时温馨了起来，大家都在雪里欢笑着。 雪下的更大了，这条短短的路好像突然变得那么长，我们三个人一起走着，三个人都默不作声。雪花在空中飞舞着，片片飘落，落在林小林的睫毛上，落在我和她的发丝间，在乌黑的头发上染上了几缕银色。 好像，这场雪翻篇了岁月，每一片雪花，都藏着一个春秋。 萧瑟的风吹起了林小林的鬓发，却没有吹落她发丝间银白色的雪，她看着我，雪花在我们之间飞舞着，将她的笑容变得那么不真切，我恍惚了，在这场雪里，好像我们一起白了头。夹杂着银发的她，在朦胧里对我微笑着。 这条路又很短，只是几分钟，我和她就要分别。 在路口处她停下了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她说些什么。我吞吞吐吐的，想到这段时间的事情，我送出了对林小林的祝福。 “你这次考的真好.......要继续加油哦！......平时少熬夜，早点休息，保重身体......” 她考得很好，但是她的压力也很大，我很清楚，她为了成绩做了多少付出。我心痛她每天中午甚至只睡十分钟来写作业，很多次我想要提醒她，却又开不了口，我只好在这场雪里，用最轻的语气，说出这些我最在乎的事情。 她笑了，点了点头，围着围巾的她很可爱，她站在雪里，站在不远处，距离我那么近，可我却只能隐约看见她的眼睛。 我还想说些什么，寒风里，我的手被冻的麻木了，但我能感觉到我颤抖着握成了拳。我哽咽着，喉咙有些发紧，可当我下定决心时，她接了话。 “新年快乐！” 她在雪里微笑着，略有腼腆，却很真诚。我呆滞的看着她，嘴唇翕动，本要说出的话，却被大雪封在了喉管里。我一改平日，语气变得平淡又生涩，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来。 “新年快乐......” 她朝着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大雪把她送的越来越远，直到她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再也看不见雪里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现实和梦境的背影。 在她听不见我声音的时候，我才小声的开了口，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的眼里噙着泪。 “我爱你......” 泪水在寒风吹拂下变得刺骨的冰冷，尹曦在我身后拍了拍我，我这才转过身，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我爱你，林小林，你会知道吗？...... 第50章 做一个小雪人 寒假结束回家以后，雪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下着，下了很久，每隔几天就飘起几片雪花，地上的雪化了又积，一直留着抹不去的痕迹。 下雪不比化雪，这样的天气没有多冷，所以待在雪地里其实相当的暖和。这个天气里也有不少小孩子在街边堆雪人，堆得大多数都丑的很新奇。 但是他们很开心，这就够了。或许作为观众的我会纠结于雪人是否好看，但他们不会，他们珍惜的不是这片在太阳升起后顷刻就消散的洁白，而是寄托在这份纯白上的回忆。 年底了，我不由得回忆起这一年。 家里很煎熬，老爸老妈都是，这一年我们家里三个人轮流去住院，先是爷爷，后是奶奶，然后我又搞了这么一出，老妈等在不同的床位，等在不同时刻的手术室前，流过好多次眼泪。 我最亲近的家人们煎熬着，但是，亲戚里却几乎无人来关心过。那些以往我要别扭出一个笑容去喊的亲戚，总算是露出冷血薄情的真面目，在这漫长的一年里几乎毫无过问。 当然了，也有以前就亲密的那些人，现在还是在关注着，甚至在我住院以后，真的去帮我找了复读的手段，想给我找一条好的后路。我没用上，但是我真的很感动，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至少有人是会帮我们的，在任何人面前我们一家子都是好人，我也总算感受到了当好人的回报到底有哪些，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看着那些歪曲事实的人在面前跳来跳去，博得眼球，我却只能沉默。 “丘山啊，他骨折的时候，我还经常去扶他上下楼呢。” 这是我表哥在他的长辈面前说出的话，我奶奶听的生气，却只能一言不发。 扶我上下楼？......骨折回来那段时间，我一直是不上早晚自习，他怎么扶我上下楼？陪在我旁边的就只有老妈一个，他却用这种近乎丑陋的方式往自己脸上贴金，令人作呕。 “我家的......这次考试比你家的高！” 我想到了那时候，我没有我表哥考得高以后，那些恶人登门拜访的嘴脸。 外面又下雪了。 飘飘然，不大，但是浪漫。我这时候不免同情那些或许一辈子没见过雪的人，它带来的意境绝不是言语和文字可以概括的，好像只要那雪花落在手心，无论多大的烦恼都会顷刻间消散。 那天，我和老妈去医院拿了一下我肺部ct的结果。十二月份的新冠结束后，我一直残留着咳嗽的症状，而且不见好转。加上新闻上的那些报道，说新冠存在一些肺部的后遗症，于是放心不下的老妈带着我们去拍了ct检查。 拿到结果当然没什么问题，我也没觉得咳嗽有多难受，或许只是恢复的时间要的有些长。我看着外面，一阵冷风朝着我脸上吹了过来，夹杂着一些白色的寒冷飞絮飘进我眼睛里。 我和老妈这么走着，快要到家了，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小林发来了消息，因为我手机的设置，我没法在不解锁的情况下看到林小林发了什么消息，于是我腾出右手，摘下手套刷了指纹。 “我今天出门看到你和你妈妈啦！” 我有些愕然，我走路喜欢到处看，但我没看到林小林，她却看到我了，一股懊悔的情绪升腾起来。 “在医院那边吗？.....哇，没看到你。” “我买完书看到你们的！......哈哈哈哈，看，做了一个小雪人！” 她发来了一张雪人的照片，好简陋，却充满天真气，就和林小林一样，灵动活泼，热情。 “很可爱！” “哈哈哈，雪不够......” 我笑了笑，走进家门，呼出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我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到底能说什么了。去年的我，林小林给我发了雪人，我会怎么回应呢？反正肯定不像现在这么生涩。或许我会说我的心里话，我会告诉她，这个雪人很像你，我会告诉她她是个手巧的女孩，这些优点当然也会出现在别人身上，但我大概只会在她身上发现这些，我早就无心过问其他人的事情。 “......我刚去医院检查去了，拍了个ct。” “哦哦哦，你拍吗？怎么了嘛？” “新冠以后一直咳嗽，有点后遗症，去检查一下。” “我心脏痛......” 林小林的回答让我的心悬了起来。她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该去医院体检什么的，高中对她身体的伤害比很多人都多，但是她倔强的性子让她听不进我说这些。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在她眼里并不那么重要，她会认真的对待那些她珍视的人的建议，而不是我。 我想到这里笑了笑，纠结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了，事到如今我还能多余操心些什么呢？现在留给我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直爱下去，一直等下去，像是田里一动不动伫立着的稻草人，孤孤单单。 或许只要在我等待时，她能在我崩溃边缘稍稍关心关心我，我就可以坚持下去吧。 放假的日子单调却有意思，每天都是重复着的，但是每天都是欢笑着的。 我和林小林又开始经常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小说，亲戚，身体状况，甚至是遇到的一些事。互相分享着的我却始终忘不了林小林在李湛面前指责我的那些，抑或是那天晚上，她和魏赋民一起奔跑的背影。 是啊，时不时下着雪，地上的雪化了又积，总是留着抹不去的痕迹。 第51章 新年快乐，也生日快乐 快要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我的小表弟，作为表哥和”榜样”我当然要去他们家里去探望一下我这位表弟了。 老妈被喊过去做饭了。其实有时候我很不解，为什么我们去姨姥爷家里吃饭却要我妈做饭，而不是舅妈这个儿媳妇去做，尤其小时候这个疑问更甚，后来看的多了才明白其中缘由。 舅妈一家子地位比我们高，仅此而已。他们当然都是好人，可是这样的地位差距不是善良可以弥补的。顺理成章的，我成为了我表弟的“大哥”，美其名曰榜样。 因为我艺术好，学习好，所以成了榜样。 在他们家我有时候很手足无措。我看着姨姥爷逗弄着他可爱的孙子，看着舅舅忙来忙去，看着舅妈陪着表弟玩，我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甚至连端茶送水都要犹豫很久才敢去做。 我迷茫的时候就喜欢往厨房那边跑，帮老妈干点什么事情，哪怕只是递个东西我也心满意足的离开。 但我不能经常往那里去，毕竟我不是厨师，也没那么多杂务给我干，我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然后看着我的表弟，一直傻笑，跟着他一起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你弟弟……是吧？” “是啊，这个年纪……很厉害了！以后肯定聪明的！” 我不敢照镜子看我现在的神情，他们问话时候我回答的我自己都觉得太假，真有镜子让我照照的话，或许我只会看到一个满脸赔笑的陌生人在讲话，看不到一点点丘山的影子。 我不喜欢表弟吗？我不明白，我是喜欢的，因为他是我舅舅的儿子，我舅舅是我最尊敬的亲戚之一，他给了我太多帮助，把我视为己出，我爱我表弟，当然了，可是我只会发呆。 或许，我是不太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吧。 我文艺好，我成绩好，我会的多，我会笑会说话，所以我是榜样，他们要我表弟学我。可是我很清楚，在我面前玩的这个小孩子，这个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让我反感动作我还是要强忍不悦的小孩子，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对他而言文艺成绩其实不那么重要。 他能学我些什么呢？学不到的，我见了太多人，奉承了太多话，他没经历过这些，就永远学不到这些，也永远不需要去学这些。他只需要快乐就好了，在这一刻，在大家的面前快乐就够了。 我沉默不语，直到吃饭，我才起身，笨拙的去把菜端到桌子上，然后站在一边，继续沉默地等待大家落座，我才抽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那是“下座”，不是“上座”，也不是“喝酒的坐一起”，我坐在那里，哪盘菜到了我面前我就吃一口，然后等待下去。 我饭量不小的，我只吃了一点点就匆匆下桌，这一次是家宴，还好不用喝酒，否则我还要端着酒杯，在桌子边弯着腰走上一圈，一个个用敬语称呼。 我能做这些，但我喜欢吗？大概没人会喜欢，我也想一个人做自己，但我做不到。 那次，和表弟一起坐车的时候，他整蛊着，把我的座位调的很窄很窄。我一声不吭，直到舅舅看到以后才帮我改了过来，我才终于喘过来一口气。 有一次，老妈突然沉默了，半晌过后问我了一句话，眼睛红肿着，用着抽泣的语气。 “儿子，有时候我在想，你真的不该生在我们家，你应该有个更好的环境……” 不是的，妈，不是的。 “没你们就没我，我是因为有了这个家我才有了现在，有人会活在那个有钱人家庭里的，但绝对不会是我。” 于是啊，后来我看我表弟也变得淡漠了些，我会用作为兄长的身份去相处，去看待，我不擅长和他玩耍，但我不再会像以前一样呆在原地。 回家路上，老妈过来突然问了我一句。 “儿子，是不是没吃饱？我回家再给你做些吧。” “不用了老妈，我吃饱了已经。” “你才吃那么点，哪里吃得饱，晚上的菜搞得肯定不好吃吧？” 我低了低头，掩饰着即将流下的眼泪。 “不会的，我真的吃饱了，你回去就休息吧老妈。” 我的家人爱我，我爱我的家人，这就够了。 那天回去以后，老妈给我煮了饺子，地菜馅，我很爱吃。 …… 除夕那天爷爷奶奶来家里吃年饭，还要贴对联什么的，还挺忙。 那天和林小林聊天的时候，她突然讲到一部小说，讲到一个小说的男主，她讲了个词，叫“爹系”，我不太明白啥意思，她就跟我解释。 “这样的男生现实里不太讨喜吧……” “怎么会！多讨人喜欢！” “啊，真的假的，那我学到了。” “那也不一定，哈哈哈哈哈，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 我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会我给你看看他变成什么样了……” “好啊。” 后来也没有给我看，可能是她太忙了些。 爹系，爹系，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无微不至的关心这一条而已，我不认为我想的很少，现在回忆起来，说要提醒她不熬夜这句话，已经是一年前的老黄历了，可我还是在努力践行着。 我想了很多，我关心了很多，可我没有身份去关心她，无法作为恋人，也无法作为朋友，我只是一直挣扎着。 除夕时候我们互相祝福，我们都在带孩子，但她很喜欢孩子，我却带的满头问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这就是女孩子的天赋吧。 她表哥给她买了一个头饰，她拍照片给我看了。很可爱，也很喜庆，很符合她。 春晚放着，小时候总有烟花爆竹的声音，现在听不到了，连怀念都成了一件难事。 我看着窗外，外面家家户户的窗子都敞亮，却怎么都没法像以前那样白的要把除夕夜晚的天空照成白天了。 这也是第一次，我心里跟着春晚倒数，倒数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也是我的生日，一月二十二，多么美妙的巧合，倒计时结束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林小林。 “新年快乐！” “也生日快乐！祝丘山新的一年万事如意，新的一岁越来越好！” 第52章 多少年以后也是个美好的回忆 生日在大年初一也不尽是好处，比如我没法和好兄弟们一起度过这个生日，十六岁生日，一个我梦想过很多次的年纪，也或许是最能诠释青春的一个年纪。 但也不至于要走亲访友，我能拜访的亲戚其实不多，很多都不在本地，图方便根本就不会去，其中以我爸那边的四川亲戚为典型。 大年初一为了给我过生日也就没到处跑，老妈在家里做了一顿好的，吃爽了再去看了一场电影，生日就这么开心的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林小林突然发来了消息，不着头脑的说了几句话，我简直听不懂。 “妹妹好可爱！！！！！！” 妹妹？她哪里来的妹妹，想到她可能在亲戚家，我估摸着应该是她的表妹之类的。 “表妹吗？” “哈哈哈哈哈是郭杰的妹妹。” 郭杰。 看完电影出来风一吹，一股冰冷窜进了我的衣袖里，我看着这条消息，脑海里不免浮现出当初李湛说过的那些话。 “郭杰给林小林表白，还拉进了小树林，林小林让郭杰给她读诗。” 这就像是把藏着锋芒的刀，直到在这个我没有防备的时刻才显露出来，几乎杀死我。 我真切的感觉到一股愤怒在我胸口游走，强忍着不适感，我继续发了消息，但语气变得异常冷漠。 “哦，我以为是表妹。” “我表妹才没那么乖！” “不知道他有个妹妹，估计和他差不多吧，文静。” 我想来想去真是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郭杰，只好用了文静。 “不了解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和郭杰接触不多。” “我也不多啦。” 你也不多吗？……至少我不会找一个接触不多的人给我读诗，更不可能和一个接触不多的人一起进树林，林小林，你大可不必骗我，你大可以告诉我，郭杰比我更优秀，你喜欢过他，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不是这样让我通过各种手段来间接得知这件事。 你难道不明白这些隐瞒的迟早都会被我知道吗？何必将短暂的剧痛用长期的隐疾来代替呢？不要这么对我，好吗？ 我苦笑一声，再没有继续向下发消息。 林小林给我发了一部小说，可惜题材是耽美，我不是很感兴趣这类小说，所以拖着没看，她一直问我怎么样，我也只能搪塞过去。 她告诉我她的亲戚在讲她的事情，说什么650、680，她觉得这些在她身上不可能，但我觉得她足够聪明，她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不是她亲戚口中的那些分数，而是取得一个自己心里满意的分数。 我一次次问自己，或许除了祝福以外我真的给不了什么，或许郭杰做的比我多得多，但我真的爱你，只是爱。 …… 生日之后的几天，她戳了戳我，我一问才知道是来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的。 “想半天不知道送什么给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送什么啊，我真什么都不缺。” “快找个稍微缺的！”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了那句话。 “缺个对象。” 当然也是脱口而出的跟了一句“开玩笑的”，我和林小林如今的关系早就禁不起这样的玩笑话了，我只好又一次忐忑的收回我的言语。 “看一场电影打打游戏，这生日就够了，真不缺什么的。” “那要什么，不管缺不缺了。趁我还有压岁钱……不然过几天就被霍霍掉了。” “哈哈哈哈，把钱留着自己花就好了，什么也不要。” “快点嘛。快点快点快点！” 她又发了个戳一戳，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态度的林小林，心下一软，只好接受了她的建议。 “那我得想想。” “五分钟？” 她跟了个猫猫，看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那就五分钟。” “想五分钟，三十找你！”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但我真想不出来。 “非要找一个的话，生物资料算不算？” “？疯了吧你，给你拖出去。” “好吧，确实阴间了点。” 我其实是想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但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我就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办好。 “再想想嘛！” 她这个语气我真是完全无法忍受，脑子里冒出来一大堆，最后还是选了个朴实的。 “那就笔记本吧！” “高低给你整一捆！” 总算解决了一个大事，我也算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坐倒在沙发上。 本以为可以安稳的过几天，可是突然杜依寒找上了门，我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和她聊了下去。 她一直告诉我，我要爽了，但又不说到底什么事，搞得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自己看吧。” 她转过来一堆聊天记录，是和林小林的。 里面有一张电影票二维码的截图，稍稍打了一点马赛克，但我看见了就是最近几天的票，而且那部电影我看过了。 “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懂啊？我真服了……” 杜依寒对我似乎很无语，但我确实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想明白，是林小林告诉她，她准备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并且把这作为给我的生日礼物。 老实说，挺浪费的，毕竟我看过了那一场电影，是一部科幻片，《流浪二》，这样的题材女孩子多半不会喜欢，她却还是买了票，我真的很感动。 我不知道和林小林去了电影院能讲些什么，和她的独处对我来说早就成了一件难事，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就是开心，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去看电影，谁不会开心呢？哪怕一句话都不讲也好，至少我在她身边。 我压抑着喜悦，强作镇定的和杜依寒发着消息。发着发着，她还让我去找李湛，我又去找李湛，李湛也告诉了我这件事的真实性，我强忍着内心的波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这真的是一份很好很好的生日礼物了。 “多少年以后，这也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给李湛发了这句话，他笑话了我好久，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搞笑，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美好的回忆，在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平静的午后，我端起一杯茶，阳光照在茶水的浮末上，闪闪发光，我会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我和我爱着的女孩，一起在电影院里度过了只属于我们的两个小时，我不用在乎应酬家里的亲戚，不用在乎自己的成绩，也不用在乎自己到底受过怎样的痛苦，李静也好，大家的嘲弄也好，林小林说我幼稚也好，我只是在这里度过这一刻。 我就这么想着，想了好久，终于睡着了。 做了个很离谱的梦，在梦里我牵了林小林的手，和她坐在电影的荧幕前。 第53章 哀莫大于心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八点左右，那是个晴天，在大年初一刚过没几天这种寒冷的时节里，这绝对是一个不算寒冷的日子。 起床了以后没过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有些纳闷，这是qq电话的铃声，但是有谁会找我打qq电话呢？ 现在又有多少人找人是用qq电话的方式呢？思来想去，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劲，拿起手机看了看我才知道是李湛找我。 “要出去玩？“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李湛可能是想找我出去，毕竟很多次他来找我，都是以我懒得回消息收场，所以这次他选择直接打电话来催我。 “不是，不是这个，我先和你说着，你别生气，冷静。” 我能生什么气？ “你搞快点讲，别扯这些。” “就是……就是昨晚上那个事是假的。” ？ 昨晚上有什么事？ 哦，昨晚他和杜依寒来找过我，他们告诉我，林小林打算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那个电影票是我和她去看的，截图给你的时候马赛克还没打好。 当时反正杜依寒提了一嘴说搞一下你，然后她就用她小号伪造成林小林，再做一个假的记录，然后就有了你看到的那些。 本来说是等到那天了再说，反正聊天里面’林小林‘有说，不一定有时间，大不了到时候就说没时间就行了。 你别生气，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冷静……” 我还能说什么呢？冷静？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麻木着，呆滞的看着手机屏幕，好像有好多话想要说，换做平时我大概还会先骂一句“你冯了个福的李湛，老子澡称冯”，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憋了好久好久，我听见李湛一直喊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不受控制的大笑了出来，电话那头，李湛沉默了，我抑制不住的笑，一直笑，笑到我脸都有些酸涩，我停了下来，然后接踵而至的是无边无际的迷茫。 我在做什么？我又做过了什么？ 这只是一个整蛊而已，不是吗？我为什么要难过？……我真的难过，可我为什么笑出来了呢？ “对不起……我真没想到。” 李湛道歉了，他很真诚的道歉了，可我一点点都不怪他，我好想让自己狠狠骂他们一顿，然后解气，顺手踹李湛两脚，可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冷静，冷静到我恐惧。 这只是个恶作剧，只是个恶作剧，只是，只是我相信了这个恶作剧，太相信，太期待了，只是这样，只是这样。 为什么呢？为什么又偏偏要用我最深的伤口来作为一个玩笑呢？我不明白，但我不怪他，我只是怪我自己。 “多少年以后也是个美好的回忆。” 我梦到林小林，梦到和她在电影院里，我以为这个梦会在不久以后成为现实，可我错了，这个梦永远留在了梦里，永远的停留，永远的逝去。 外面惨白的光照进我眼睛，刺得我眼睛生疼。不多久我挂断了李湛的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总感觉，我好像和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 再后来，我好像连自己都没法正视，我低着头看着地板，暗色的地板只能投出我的眼睛，瓷砖上黄色的花纹将我的瞳孔分割着，破碎成一块一块散落在地。 我鼻尖一酸，地上多了一片湿润，眼泪滴在地上时，旁边会泛起一些细密的水珠，但很快就散了，热泪在一个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就变得冰冷了。 我多希望我只是，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一个玩笑，一个，一个不那么当真的玩笑而已，可是我真的相信了。我真的想过那一幕，我和她在电影院里，暗淡的光照进她眼睛，电影放映着，她不会知道我根本没有看屏幕，只是一直看着她，看着这个我深爱的女孩。 我和林小林，在那个落叶铺满的季节里相识以后，已经走过了接近五百天，九百多个日日夜夜，可其实我和她没有单独接触过哪怕一次。 我有过很多机会，我试过很多机会，可我和她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障壁，阻拦着丘山让林小林了解到自己的一切，也阻拦着丘山试图稍稍懂得一点林小林，去分担哪怕一点点痛苦。缘分总是太过于恰到好处，总是刚好停留在保持理性的边缘，我想要疯狂的诉说我有多么爱她，却总是停留、克制。 诗性，委婉，全是假的，那都只是我拙劣的铺垫，我只想站在你面前告诉我爱你，不需要任何论据，时间会证明。 我无声的哭泣着，面前好像站了个人，我抬头看看，才看见，那是个脸上笑容很丰富的我自己。 “时间不是问题，我会超越时间，继续爱你。” 我想了半天，看着他脸上那么丰富的笑容，始终说不出伤人的话，真可笑啊，我。 我找了一张纸，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字，颤抖着递给了他，他接下那张纸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哀莫大于心死。” …… 李湛在我面前，调侃起了我那时候说“多少年以后也是个美好的回忆”的神态。 我笑了笑，不作声。 哀莫大于心死，在我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痛苦到麻木了。 麻木的接受一个事实，一个我和林小林不再有任何可能出现的未来的事实，一个大家把我用来取乐的事实。 或许也好，至少我不需要面对那么多慰问，我只是作为众多里其中一个孤独者然后继续走下去。 第54章 我真是个混账 寒假很快结束了。 或者说，从得知李湛和杜依寒合伙骗了我以后，我就好像失去了对寒假的一切期待。我漠然地等待着那个回到监狱去的日子的到来。 回学校的前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初中时候的熟人。 那是我们年级的年级第一，在中考中考进了我们市里的高中，也就是我们的市重点，那是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也无数次为此拼搏过的地方，最后却还是留在了这座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县城，遇见了我们十四班的同学们。 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朝我眨了眨眼，似乎也不太愿意用别的方式来和我打招呼，毕竟我和他算不上多么熟悉。甚至因为李静这一层，我对我们年级很多成绩优异的人有着很强的敌意。他还真是老样子，没怎么变过，我第一眼就能认出他，我知道，我也是一样，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变过。 我们班初中也有个上了市重点的人，那是何腾的前女友，他现在有了新的女朋友，所以我们也不再经常提起他初中时候的那个女孩子。 而且，他们之间还闹了不小的矛盾，在得知事情的全过程以后我也彻底的厌恶上了那个女的，我暗暗的对我自己说，我要把这个市重点给干下去，最起码，我要给我的好哥们“报个仇”，多么幼稚的想法，她在第一次联考也就是我年级第五的那次考试里，比我们的年级第一还要高了十几分。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我会想起来这些，好像只是因为我太空洞了，太寂寞了，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干什么，所以抱歉，我说了这么多无关的话，对不起。 回到学校没多久就考试了，又是十几名，好像，高一好不容易打破的枷锁又一次紧紧缠绕在了我身上，好成绩是我脱离不去的梦魇。或许这个成绩也算是我的归宿，毕竟我的开头就是如此，那时候我总是想着，考个前二十就不错了，但是我尝过了前十以后，就再也接受不了比它低的成绩，更接受不了以前的我自己。 就好像，在我绝望到几乎破碎的时候，我撑着那面墙，强忍着不让自己嚎啕大哭的时候，林小林出现了，然后短暂的救赎了我，吃过糖的我再也接受不了只有苦涩的日子。 那天晚上，我赶着回家，白天林小林问了我一个题目，那时候我没有回答她，我打算晚上回去以后跟她讲这道题，老妈来接我，她来接我的时候，状态就很不对，似乎是在别的地方受了气。但是她强忍着并没有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再问，在的士上我们三个人都沉默着。 “到了。” “明明没有到，你这里离我的定位还有这么远！” 对，的确还有很远。 “你导航的位置就在那里。” 我看了看导航，导航的确指向了完全不在我预想的位置，那不是我家的方向，是另外一处。 “我下单的时候说的压根就不是这个地方啊！” 吵起来了，老妈和司机。 那个晚上总是让人觉得燥热，明明才刚初春，冷气浮沉着没有丝毫要褪去的痕迹。 我看了看司机，其实他并没有错，导航上标着的就是那个位置，我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因为老妈自己选错了位置，毕竟今天晚上的老妈就是状态很不对，所以我抱着开口调停的想法，为司机辩解了两句，就要下车。 老妈听完了我的话，抢先一步下去了，我错愕的跟上，她却加快脚步。 “你怎么了吗？” 我实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开了口，她回头看着我，我这辈子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她有哪一次的表情有那么失望。 “连你都帮着他说话？” “因为他没做错啊！” 老妈拿起手机给我看了看定位，她的定位就是在我们家，我愕然了，这件事双方都没有错，只是一次打车平台的bug而已。 这一次小小的bug，却彻底让我的晚上毁掉了。 十二点的时候，我听见老妈房间里传来抽泣的声音，我呆滞地关上了她的房门，看着镜子里面的我，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装着一张被我折了好多次的卷子，上面有林小林那时候问我的题目，我看了看时间，早就错过了她会回我消息的时候，我也再也没了写题的精力，只是看着镜子，对着那个镜子里面的自己，想要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或许我的本性太悲观，我想到最后，只好自嘲地笑了笑，什么也做不了，我趴在镜子前面，一次又一次用冷水洗着脸，最后没忍住还是哭了出来。 我是个废物，或许，我为了我自己所谓的正确和公平伤害我的母亲，我因为我的想当然错过了帮助自己深爱的女孩子的机会，一天晚上，很平静的晚上，可我什么都没做到，甚至，我什么都搞砸了。 我不该是个这么脆弱的人，或许，以前比这更差的情况，我不是没遇见过，可这一次我崩溃了。 我的崩溃不来源于这一天，而是长久的痛苦的累积。 一个人很复杂，想得很多，活得很纠结，但是简单了说其实也就只剩下三部分：友情，亲情，爱情。什么上下级，什么师徒，不过都只是漫长人生一个阶段的特有，而这三部分却贯彻始终。 亲情，友情，我从没有担心过这些，可我永远的缺少着剩下的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总是时有时无，时近时远，存在，却又虚无缥缈着。在这个晚上，亲情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裂隙，就已经压倒了我。 我木讷的给林小林发去了消息，在手机上定了闹钟，明天我还是自己起床去买饭吃为好，至少老妈能多睡会，我想不出其他能够弥补她的方式了。 “本来要给你讲题目的，抱歉啊，也没法讲了，出了点小事......全是因为我。” “对不起，我真是个混账。” 这些话，我不是说给林小林的，而是说给我自己。 第55章 李湛分手了 二月份还出了一件事，不过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而是发生在李湛身上。 那天晚上，李湛突然找到了我，李湛收起了以前总是嬉皮笑脸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一哈（方言，等会）你跟我一起走，我跟你说个事情。”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我还是选择听李湛一次。 快要放学的时候，我看着李湛，这小子低着头，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到了教室门口以后他朝我走了过来。 “走。” 那天晚上月亮很亮，圆倒是说不上。在这个清澈透亮的夜空下我和李湛一起走着，气氛甚至变得有些尴尬。我一直在等李湛开口，直到离校门不远处，李湛才总算跟我坦白了。 “我和杜依寒分手了。” 这个消息很突然，但我其实有过准备了。那时候，我和吴竹早就讲到过这件事，我们一致的祝福着李湛，却也一致地不看好这段早已被扭曲的感情。 说难听点的话，李湛这算是舔狗转正，是杜依寒没有追求到那个高年级学长的替代品，我不怀疑她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毕竟她初中的事迹多多少少我也有所耳闻。 那时候我跟吴竹讲了这些，吴竹笑着看着我，多少带了些讽刺。 “你还知道啊？那林小林初不也做过那些事，甚至比起杜依寒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怎么不这么分析？” 当局者迷，真的迷吗？......倒也不是。 我只是一直嘴硬着不愿意接受，在我的潜意识里，林小林的初中和高中早已切割，我不愿意回忆起他们告诉我的她的曾经，所以每次想到她，我总是从相遇第一天的双马尾作为开始。 其实倒也不是，当初我和何腾补课结束后遇见过范义，她就在范义的身边，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二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这是后来何腾告诉我的，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我早就见过她。 李湛，他不明白吗？......我不觉得。只是太珍惜，在第一次被拒绝以后李湛等了杜依寒也有了将近半年时间，期间再怎么隐瞒我也看得出来他对她的关心。李湛总是习惯性的否认，我们也总是习惯性的笑笑，谁不知道我们这位贱兮兮的伙计在想些什么呢？ 李湛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放学的时候，她要去拿饭盒拿不到，我就去帮忙，把饭盒递给她了......她接过饭盒的时候看着我，说了一句谢谢......我听得好难受。” 至少，至少，至少在李湛的眼里，他和杜依寒幸福过。我不敢再用客观的口吻来评价，因为我害怕他们的爱情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杜依寒临时所需的游戏而已。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作声。 晚上坐车回家的时候，我把车窗摇下，避开了司机师傅的二手烟。汽车路过的那座桥叫做二桥，每天晚上过去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看一眼这座小县城里的河景。 其实不好看的，比起那些大江大河来的不那么壮烈，比起那些流水暗泉来的不那么文雅，这条河半枯着流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亮掉进去都变得残缺不全，街景照在里面也是破碎不堪，它像是小县城生活的倒影，像是县城里奔波的每一个人。 我很想发问，可我实在不知道问谁好，于是我把这个问题留给了这条河，这条或许还会流很久的河。 “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爱那么稀有却又那么不被珍视。” “为什么爱总是变成恨，在不知不觉间。” 吴竹也是，李湛也是，我见过他们真正爱一个人时候的样子，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痛苦着。 我呢？我不太愿意把我自己放在多么高尚的一列，或许很多时候我只是固执，并没有怀着多么伟大的心情要去做些什么，但我很确信，我对林小林的爱不会输给任何人，我爱她，很爱很爱。 李湛分手以后我们还是调侃他，可我真心希望这小子可以早点走出阴霾。 会好起来的，毕竟他以前就没怎么在爱情里栽过跟头，这次分手也只是两人少了些什么，我说不上来，却能感受得到。 二月份过去，在三月初的时候，月假，那时候我老爸回来了。 老头的这个假期来的不那么寻常，时间提前了三个月，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老妈可是高兴坏了。 月假我们在外面散步，在大桥头，我们停下脚步，停在一个卖小狗的狗笼子旁边。 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狗，老妈更是见不得小狗在笼子里吃苦，她逗弄着，却又迟迟下不了决心，直到我正式提出买狗这个建议以后一家人才统一战线。 88块，我付了钱，那是一只小白狗，一看就长不太大，老爸一只手把它托住，它就一动不动，但是一直朝着四处张望着。 我们商量着要取个什么名字，想了好久才定下来，就叫球球。 于是我们家里就这么多了一个新成员。我把它放在阳台上，给它稀释了一些奶喝，它一直看着我，也不乱动，就在那里坐着，小小的一团。 在这之前的一小时，我们没人知道家里会多出这么一位家庭成员。我很开心，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林小林，给她看了看球球。 她也喜欢狗狗，但是家里人不太允许，所以对我可以说是艳羡不已。 小狗球球对我来说的意义远没有对老妈的大。老爸假期要是结束，老妈一个人在家里总算是多了个伴。而我回家以后，在老妈无暇顾及我的时候，我也多了个小狗朋友，它的出现，让家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也让一度心寒的我又有了对生活的热爱。 第56章 樱花飘落处写下我爱你的遗书 三月，楼下的早樱陆陆续续的绽放，那片我们教学楼门口的林变得娇艳了许多，但还是有些青涩，保留着少女的委婉。 樱花开了就会落。有些花苞等待着开放，它们在青绿里挣扎了许久才总算见到了完整的太阳，而有些樱花早早的结束了停留在这里供人观赏的日子，回归尘土，零落成泥。 班上的女生就跑到楼下去，摘两朵樱花或者其他什么我没见识过的花种，然后夹在课本里。我在走廊上看着风景，转身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林小林。 她站在楼梯口，看着我的眼睛带了些疑惑，我向下看去，她手里拿了两朵樱花，花瓣粉红和白色夹杂，即使从树上落下也未曾见到一丝沾染的污秽，那么洁白，那么神圣。 我愣神了，林小林和我相识的时候穿了一件白衬衫，脸上带着她始终都有的一抹红晕，她和手中的花好像渐渐的重合着，直到她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 “摘来放在课本里，”她递给我一朵花，笑着看着我，“你要吗，给你一朵。” 我几乎就要收下了，但我没这么做。 林小林，她配得上这个世界上的美好，我只需要做个旁观者就足够。 那朵花放在我的书里，我早晚会弄丢她的，不是吗？我向来是个忘性大的人，或许明年这个时候还会再出现一朵在我的书里也说不定，总是有新的花朵绽放，那些眼前的缤纷到那时候已经变成了尘埃。 那天，我教她写一道题目。 不难，当场我就能写出来，所以我准备直接解决。林小林也早就告诉过李湛，她不喜欢我写给她那些过程，无论我写的多么详细多么全面她都不喜欢，她脑海里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得不到解答，想不出来，就继续困扰着她。 她希望我可以现场给她讲，我苦笑着，我又该怎么做呢？…… 我和她的关系，不允许我在班上经常公开给她讲题，所以她常常去找梁星，去找黄淮桐，而不是找我。 我习惯性的说出那样深明大义的话，“只要她能学会就好”，以此来麻痹我自己。骗你的，我见不得她和其他男生那样的接触，见不得她把欢笑留给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我爱着，我痛苦着，却也默不作声。 “林小林，给我一支笔行吗？” 我试探着，明明笔就在我眼前我却选择了询问她的意见，她点了点头，没有作声，我才像是捧起潘多拉的魔盒那样，把那支笔托起来，小心翼翼的书写着。 “这道题，是这样……那个，我是不是讲不太明白，有哪里不懂的吗？” 在讲题的时候，我书写时，无意间碰到了林小林的手，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像是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放在了桌子底下。 我愕然了，看着林小林，她垂下的鬓发落在那道题上，把我书写的文字细细的分割，我看不见我写了什么，也再也看不见林小林的表情。 我凄然一笑。 这一幕多么熟悉，曾经在回忆里我多少次回忆起，那段我视为救赎的日子。 秋末冬初，我和林小林才认识不久，给她讲题目时，我碰到了她的手，天真的以为可以触及到一个人的心。 …… 又一次考试，又一次不再理想，我也再也无力忍受生活里太多太杂的打击，甚至不再敢转头，因为只要我的视线落在林小林身上就能看见她和梁星谈论着，脸上挂着和我聊天时候难得一见的笑容。 一次闲谈里，李湛这小子和我讲到了林小林的初吻，他告诉我林小林被范义吻过，一次，然后给我分析起了到底是亲吻的脸颊还是嘴唇。 我不愿意听，可是心里的痛苦折磨着我，让我即使忍受着也要听见那个真相。 “他包不会亲脸的。” 那天晚上，李湛去问了林小林初吻的事，却是以我的名义。 “丘山想知道。” “我初吻在不在关他什么事？……我已经很保守了，谈了一年多，也就只亲了一次……” 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吗？…… 我痛苦，不是因为林小林没了初吻，而是因为她和李湛讲话时，态度和对我的截然不同。 我痛苦，因为我的爱变成了无关，我像在沙漠里守着枯井的人，或许在地底有着涌动的流水，我却怎么也破不开那一层沉默的障壁。 我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不能直接从林小林口中说出，好让我死心，就像那时候我眼里含着泪水，一刀斩断了我和李静之间所有的联络一样。 “我都听不下去了……” 李湛后面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再听清。 那之后，我和李湛讲到了这件事，我思虑了很久，决定要删掉林小林的企鹅好友。 我和她的亲密度是好友最高，我和她讲过的比任何人都多，我删掉她，就好像杀死那个曾经在走廊上站在月下斑驳处的我自己。可我不后悔。 “删了你就等，要是加回来就可以，没加回来那就没啥好说的了其实。” 我不在乎了，在决定删掉她的那一刻，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三月中旬，樱花开得狂妄，将整片林都占领，一眼望去不留痕。 删除以前，我最后疯狂的质问了一次，积压的痛苦像是潮水般奔涌而出，我不停的问，也不知道到底问的是林小林，还是我自己。 “当我决意抛开这件事的一切时，你又一次出现，让我摆脱这个念头。 在你眼里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继续看着你和其他人来往，然后，凄惨的发觉任何人都比我更接近你是吗？ 还是说我高看了自己，我连这个作用都起不到，是吗？…… 这算什么……” 发完消息，按下那四个醒目的红字，我像是被抽出了灵魂般瘫坐在沙发上。 翌日，天色低垂成一面阴郁的帘，云层堆积成深蓝色的褶皱，远处的山在朦胧里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背影。 我和李湛站在走廊上，风掠过林中开满樱花的树枝，卷起片片破碎后四散而去的绯色。 这是第一次觉得春天这么冷，我戴上帽子，耳机里放着李湛歌单里的歌。 “你的笑，你的好，脑海里一直在绕。” “我的手，忘不了你手的温度。” “心碎了一地捡不回从前的心跳。” “身陷过去我无力逃跑。” …… 林小林，你口中的，幼稚的，轻浮的，多情的丘山，留下了一片樱花。 花朵的绯红照应了我的思念，花瓣上写着我爱你的遗书。 第1章 当爱和恨的界限不再分明，自此在爱的荒原里苦行 “这团火在我胸腔灼烧了太久，直到灰烬成为我骨骼的一部分，我才明白我和你的篇章是一首悲歌。” 那天早上，她是全班第一个到的人，为了避嫌，早早的来到学校把礼物放在了我的座位上，这件事是文东风告诉我的，那时候班上也就只有他看到了这件事。 一摞笔记本，一个小笔记本和一个大一点的笔记本，我只舍得用了那个最小的，是一个绿绿的，很有生机又很清纯的颜色，和林小林那么像。 那个笔记本上面写了一句英文，我害怕翻译的不好所以迟迟不敢下定论到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在网上查了才知道。 “我喜欢静静的待在那里，就像你不在一样。” 不好的意思，从那以后我就不看这个笔记本的封面了，还真是有些搞笑，我习惯了把林小林有关的一切看得太过珍惜，就连一句写在笔记本上装饰的标语，都恨不得写上一篇阅读理解，惹得李湛他们对我很是无语。 除了笔记本，林小林还送了一瓶椰汁和一个很大的玩偶。椰汁是桂花味的，就连那个瓶子都沾染着桂花的味道，我感慨的收下，心里越发的疑惑女孩子到底是有什么手段可以搞到这些我以前闻所未闻的东西。 握在手中时，我总是感觉，那股桂花的香味就像林小林发间的清香，后来想想，倒也不尽然。我们学校里有不少桂花，那时候我和她相遇，正是桂花快要开放的日子。 那个玩偶嘛，那时候拿在手里，班上好多人过来围观，搞得我都有些手足无措，我好几次看向林小林想要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却都只看到了一个背影，然后我就又被人潮吞没，再也看不见她。 好像说远了些，抱歉。 那个绿色的笔记本，成了我记录一些随笔和我写过的一些诗词的地方。随笔不必多言，我能写出的诗词，大多也是有感而发，或者说，很多时候是她给了我灵感，让我提笔写下这些。我用她送给我的来记录有关她的内容，或许也算是尽了它的宿命。 删掉林小林那天我写了一首短诗，不工整，很堆砌，可我写完以后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残缺不全的一部分自我。 “一日三秋须臾过，新色未染陈色晕。 青洲黄海渡残日，乌幕苍帘掩高云。 花泣春深重见己，鸦过酒醒更思君。 浮沉百转终缘断，凭流送泪不复寻。” 的的确确，写得一般，可我写完的那一刹那潸然泪下，好像过往的一切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在我眼泪滴落处，打湿了那个绿色的笔记本，等我拿纸去擦拭的时候，上面已经留下了泪渍，甚至擦出了一些碎屑，墨水也晕染开来。 来不及心痛笔记本的受损，我四处张望着，班上只剩下了少数没有睡午觉的人，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被他们给隔绝，这样才没能发现我偷偷的落了眼泪。 那天晚上，青洲万里，残阳归山，直到天空变得朦胧，远去的霞光波动着，成了一口宿命的钟摆。 我本以为一切都会安稳的发生，林小林会在某个不知道何时的瞬间，给我发送一条消息，然后愣在屏幕前。但是我错了，的确是我错了，想错，也做错。 我不该让他们知道我删掉了林小林，黄淮桐在那个黄昏的时候，告诉了林小林我删掉她的消息。 “他凭什么删我？我觉得我和他相处的很和谐啊，没什么问题。” 林小林质问着，即使这是黄淮桐的转达，我也不敢抬头。那时候我巴不得狠狠的骂黄淮桐一顿，为什么他要多管闲事搞这么一出，现在我又一次陷入了困境当中，可愤怒终究夭折在了沉默里。 我凭什么删林小林？ 我笑出了声，“凭什么”，这个词组从她口中说出来为什么那么的可笑。 如果她真的只是要个解答的话，回去看看我发送的那些消息她就会明白的。 上课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朝她看了一眼，久违的，我和她的目光相遇。 失望，不解，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看着我，她的眼睛像是刺伤我的荆棘，我的心脏剧痛了一瞬，仿佛不能呼吸。 我挣扎着没有理会，可我还是输给了我自己。或许我该说些什么，下课之后我问她，放学的时候有没有时间，我会告诉她我为什么这么做，她没说一句话，我们之间沉默着，直到她点了点头，我才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我全然没了心思去想任何其他的事情，直到放学，我走出教室门，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我又回去拿了伞，林小林就在教室后门等着我，低着头，陈妍也站在一旁。 陈妍或许本来是打算和我们一起，但是最后还是很识相的离开了。下雨天的林荫小道有很多很多人，高低错落的伞填满了校园的一角，喧闹声融化在雨声里，我和林小林一起并肩走着，为了不碰到她的伞，我总是把伞倾斜着。 雨不停的从伞上流下，浸湿了我的衣袖。我透过那些落下的雨滴看向林小林，她还是低着头，缄默不言。 不知道何时，我和她不再有单独相处，这样的单独相处对现在的我来说成了一件苦事，我害怕我们之间的沉默，明明只相隔了不到一米，却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删掉你......只是想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你就要把我删掉吗？......明明有别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删我好友啊？” 林小林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带着委屈，也带着一丝愤懑，我心里最后的一丝防线，在我看到她雨中微红的眼角时崩塌了。 “对不起......我......” 明明有那么多理由，明明我可以就在这一刻告诉她我的痛苦，疯狂的倾诉我到底有多么爱她，可我又一次沉默了，像在第二个冬天里一样，像在那场雪中。 我告诉她，这是我和李湛讲过以后的决定，删掉她，让我冷静冷静，调整一下。 到头来我还是一个字都没说，那些我无数次半夜惊醒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崩塌在我的沉默里，路灯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投在地面，歪歪斜斜，像是在嘲笑我的不堪。 “他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啊？自己的感情自己决定就好了，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吗？” 我愣住了，看向林小林时，她的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就是......有些自卑吧，或许。” “你有什么好自卑的？全年级有几个男生比你更优秀？” 她脸上终于浮现起了一抹笑容，微笑着的样子，和21年末那个短暂的冬天里的她是那么相似。 我们不再有任何交流，直到走出校门，也没有挥过一次手，我们就这么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凭什么删我？他就没有想过删了就加不回来吗？” 林小林愤怒的质问着李湛，吴竹听到那句话以后很愤怒，他突然要联系林小林，借助李湛这层关系，他们搭上了线，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辩论。 “但是我把理由阐述地很清楚，在我已经说明白的前提下，是谁在执迷不悟，又是谁在帮他攻击我？” “我不在他的角度，我过我自己的生活，我没有主动参与这件事。” “我和他交集都不多，在学校也很少说话。” “我对他的态度难道不是普通同学？” 。 “你觉不觉得丘山很幼稚，除了学习。” “对待感情确实幼稚。” 。 “所以你这也算是欠了情债。” “情债这么欠？我都没享受到爱情。” “但是他有了，你没给，这就是欠债。” 。 ...... 他们的聊天有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写下去，甚至不忍再看一眼，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在这个冰冷的雨夜里，或许一部分的我永远的死去了，我看着好友栏里“可能认识的人”里的林小林，内心空虚的只剩下了雨滴落在窗户上的拍打声。 那天，月亮下，林小林看着我，问我，眼里挂着对我的关心。 “你会恨我吗？” 我恨你，林小林，在大半年之后，我又一次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爱你，林小林，恨和爱的界限在我的眼里模糊，就像当初，我在你身上，不曾看见你初中那段不算多么光彩的过去一样。 我恨你，恨你对我的残忍，恨我做了这么多也未曾接近你一分，到头来我只是个，被嘲弄的，被唾弃的，执迷不悟的人。 我对你的爱处决我自己，我挣扎，痛苦着，顽强又愚蠢的用着自以为可以“超越时间”的方式爱着，自此我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向爱赎罪的苦役。 我拿起你送给我的笔记本，疯狂的撕下一页，却露出了带着泪痕的斑驳的昨天。 “所有以救赎为名的相遇，都是被美化的痛苦前夕。” 不再辨认爱恨的我，自此在爱的荒原里苦行。 第2章 为何爱到了最后都变成了诋毁? 第二天的早上，李湛和吴竹把我叫出去，在走廊上，告诉了我那些聊天的内容，告诉了我林小林在他们面前对我的态度。 吴竹教了林小林怎么彻底拒绝我，他给林小林发了很长一段话，让林小林自己在有时间的时候转发给我，一字不差。 我笑了笑，无需吴竹他们的帮助，我在决定删掉林小林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刻下了这些话语。 讲着讲着，林小林突然从走廊那一边走了过来，我看着她的时候，她正注视着我，她看到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讲些什么，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忍耐不住的弧度。 我愣住了，再回过神来时她早已进了教室。 为什么她在看到我们几个人在一起时，露出那样的笑容？......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是个懂人心思的女孩子，她明白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能讲些什么，会讲些什么，可她却笑了出来。 戏弄？嘲讽？还是说，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笑话看？我不明白。 李湛重复着她的话，在吃饭的路上，食堂门口，我终于忍无可忍。 “她说：‘删掉以后就不怕加不回来了吗？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我怒不可遏的看着李湛说道。 “加不回来？我他妈这辈子都不会再加她！还什么加不回来，我再去舔她我就是个傻逼！” 说完以后我加快步伐就往回走，李湛他们跟了上来，一句话都没说。 我真的永远不会再加回来吗？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我清晰的认识到了我和她的关系只会给我带来痛苦和折磨，但我忘不了曾经她对我好的日子，也不愿意接受时间变易，人心迁移的事实。 ...... 删掉林小林以后，我和她的接触彻底的消失了。 “我和他交集都不多，在学校也很少说话。” 这句话成了诅咒，成了可悲的事实，我疯狂的否定这句话，最后到删掉她，亲手焚毁所有的联系以后，我苍白无力的接受了这句话。 企鹅里面我和她的亲密度，成为了我和她的最后一块电子墓碑。 想着想着，我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的味道，当初她送给我的那瓶早已被我放过期的牛奶，在此刻成了我流下的眼泪。我和她真的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或许除了我，再也没人能够证明我和她在一个冬天里相识相知。 那时候她真的很好很好，有时候会围着一条围巾，脸红的时候会把脸埋进围巾里，眼镜的镜片上泛起一层温暖的雾气。 我初三时候的感情生活是痛苦的，是充满了诋毁的，是一场雨，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人们在里面穿行着，逐渐变得沉默，逐渐褪色，那一年的春天布满了永无止境的潮湿，她是阴雨天的第一缕阳光，也是第一个将我从痛苦和自卑深渊救赎的人。 可我如今走进了一场雪，再也没有回头。 ...... 李湛这小子劝我删掉林小林，但他自己却在我删掉她的后天就和杜依寒复合了，老子真想狠狠踹这个傻逼几脚。 复合以后没多久，我问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他告诉我，感觉比起之前来感情还好更好一些。 我希望杜依寒真的可以珍惜他，珍惜李湛，他不是个多么擅长表达自己的人，有时候倔强到让人难以理解，有时候不分场合的辩论，可是他真心喜欢杜依寒。 我不希望上次的分手会再次重演，更不希望再有人在爱情里重蹈覆辙，回头走向痛苦。 那天，李湛讲林小林的时候，我跟着说了几句，告诉李湛林小林当时看着我们三人的笑容，我说，或许从头到尾我就是个被吊着的蠢货，而我视若珍宝的过去只是林小林和朋友们的谈资。 “怎么开始诋毁起来了？” “以前没说过？” “放屁，你绝对没说过，我们说的时候你还要翻脸。” 我猛地回过神来，如鲠在喉。是啊，我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半句林小林的坏话，当他们一次次的告诉我林小林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我总是沉默以对，或者进行着我自己都有些不太能接受的辩解。 “怎么？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月亮照在地上，我的影子也沉默的看着我，连它也猜不透自己的内心。 “是。” “所以啊，是不是所有爱到了最后都会变成诋毁？” “我不知道。” 月亮沉默的看着我，吵闹的放学时刻，一时间无人作声。 林小林和魏赋民就这么从我和李湛旁边走了过去，走到更远处，他们有说有笑，两人挨得很近，就好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伴侣。 “我不知道。” 我重复了一声，无人应答。 为何爱到了最后都会成为诋毁？或许诋毁这个词并不合适，吴竹爱过李久晴，最后只剩下了愤怒的批评和惋惜，他告诉我们李久晴多么世俗，告诉我们李久晴做过多么丑恶的事情，然后大家一起沉默。 这不是诋毁，我说林小林的那些，也不是。那些文字是锈迹斑驳的铁锁，紧紧束缚在每一个爱而痛苦着的人的脖颈，渗出细密的血珠，我只听得见低声的呜咽和悲鸣，就好像今晚的风从我头发两侧吹过，从我的耳畔掠向远方的深空。 第3章 说好的幸福呢 或许有人会问，当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时，断掉联系会不会是漫长痛苦的唯一解药，如今我也总算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删掉林小林以后，我总是习惯性的打开企鹅，总是习惯性的点开特别关心那一栏，却只剩下了老妈一个，少了那个我曾经看过多少个日夜的熟悉的头像。 它没有消失，而是出现在了上面，出现在了“可能认识的人”这一栏，我忍不住骂了企鹅一句，然后就要点了左边的取消键，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屏幕时迟疑了。 我点开林小林的头像，她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发动态，那时候我还跟李湛打趣，说是不是她把我给屏蔽了我才看不到动态。 “那我也看不到啊，你想的莫斯。” “有没有可能你也被屏蔽了？” 李湛没作声，好像真的在思考着这个情况的可能性。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我忍不住给他来了一脚。 动态更新的很少，里面零零星星的还存着她以前的照片，是庆祝自己生日时拍的，我从那张长图里截下来我自认为好看的两张照片，设成了手机的壁纸。 有一张照片里，她没戴眼镜，我看着她的眼睛，恍惚间，我突然感觉我和她的眼睛那么的相似。 “你以后不戴眼镜了肯定会更好看的。” 。 我又一次不信邪的刷新了她的空间，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我疑惑着，为什么在我删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关注过她的空间，却在删除以后看了一次又一次，即使我知道访客记录会告诉林小林我在何时造访过，却还是固执的刷新着。 我分明的知道她的动态不常更新，或许，我只是难以接受我和她彻底断联的事实，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只剩下两块永不共鸣的电子墓碑。 三月，好像是个对我永远残忍的时节。21年，三月，我知道了李静和朱阔早已在一起的事实；22年，三月，家庭和学业同时垮掉，那时候我刚被林小林拒绝，一眼望去我的身边只剩下了渺无边际的原野；23年，此时此刻，我的爱情崩溃了，我假装不在意，却一次次重复默念这个把我刺痛的体无完肤的悲剧事实： 我的爱是垃圾，我是个爱情里执迷不悟的瘾君子。 早早的认识了家庭，早早的接触了感情，我从小起就接受了很多很多本不该由我这个年龄的人接受的压力，的确，我有韧性，我可以抵御挫折，可这不代表我不会痛苦，沉默只是我麻木以后无奈的叹息。 这个三月，是我最接近崩溃的三月，我天天梦魇，总是在午夜时分咬到自己的舌尖，然后惊醒，嘴里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还好有球球，那只小狗，那只刚回家总是不吭声，也不找我们要吃的的小狗，我每次痛苦的时候，就喜欢把额头靠在它小小的脑袋上，它就顺势闭上眼睛，一人一狗好像就用这么草率的方式完成着交流。 我和老爸还有老妈一起细心呵护着它，教它，训诫它，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乖，看着它，我总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我破损不堪的情感世界，却在此刻有了球球这只小狗缝缝补补。 三月，班上什么都没发生，至少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我只记得我每天重复着过同样的生活，甚至那时候在食堂或者其他地方的闲谈也重复的令人惊奇，几乎全部都是有关攻击林小林的话语，我不愿提及，便在此略过吧。 四月的我们终于迎来了一件所有人期待着的大事，学校组织的远足活动，以及一件不少人期待的小事，我们学校开设了合唱团，在四月份，会迎来校合唱团的选拔，而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报名了，和我一起报名的还有班上的邓倩倩，陈昌顺，他们唱歌也特别好听，一个是十四班邓紫棋，一个是欧美歌的狂热粉丝。 这次的选拔在我们年级尤其严格，因为马上我们就要高三，所以我们年级只选五个人。报名四十多人选出五个人，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我一时间也不敢确定我自己一定可以被选上。考虑着嗓子的状态，又考虑着适配度和比赛的性质，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哪首歌很合适，那时候一天换着练一首，李湛都有些烦了。 “你到底准备唱莫斯？” “我他妈哪知道？” 想来想去确实是想不出来，其他和我一起参赛的，准备都已经相当充分了，我却还是纠结着。 那天，在走廊上，李湛戴着耳机听歌，我站在他旁边，他顺手递给我一只耳机，我戴上以后，闭上眼睛开始享受音乐。 这一幕倒是很熟悉，删掉林小林的那天，和今天的景色简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很明媚，甚至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燥热，耳畔传来风的低语声，压抑着，好像再大一点就要把阳光吹的变形。 耳机里传来一阵钢琴的前奏，听到这个前奏的那一刻我恍惚了，脑海里那么熟悉，可我却说不出这首歌的名字，直到周杰伦声音传了出来，我才总算想起来这首歌的名字。 “说好的幸福呢。” “什么？” 李湛戴着耳机开着降噪，他没有听见我刚刚的喃喃声。我看着他，沉默着，过了好久，只听见歌声和风声，连教室里都变得鸦雀无声。 “你不等了，说好的幸福呢，我错了，泪干了，放手了，后悔了，只剩回忆的音乐盒在旋转着，要怎么停呢......” “我说，合唱团选拔我要唱这首歌，说好的幸福呢。” 李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这首歌不难，没什么可以体现声乐技术的地方，除了有些摩擦换声点，想要完整的唱下来很简单，但我还是选择了这首歌。 在这之前我选择的任何一首歌都比它难，所以李湛震惊的看着我。 “怎么？你和她有说好的幸福？” “没有。” 他顺手搞了我一句，我也没有多解释，直接给他顶了回去，他一阵语塞，不再回答我。 有李湛这个喇叭在，很快，班上的几乎都知道了我要唱说好的幸福呢这首歌。在那天晚饭时间结束后，大家怂恿着我们三个合唱团的唱歌，于是他们就先唱，我这个吃饭晚回来的就轮到了最后一个。 “丘山，你搞快点唱！” 我有些难为情，倒不是因为不愿意给大家唱歌，而是林小林也在教室里，她远远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我这边，在人群的喧嚣里，我和她无意间的对视。 “我唱，我唱，别搞了。” 几乎是被迫营业，我开始唱了起来，前几句就是规规矩矩的唱，可是唱着唱着，我感受着远处那一道视线，思绪变得飘渺。 那天，停电，我给她唱过一首《七里香》，把我想说的，一并在歌词里叙说着。 这次，我在教室里，她在不远处，多么熟悉，可我们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我曾经无数次幻梦里给她唱歌的场景变成了冬天飘落并凋零的最后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破碎着。 “情绪莫名的拉扯，我还爱你呢......”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看见吴竹向着身后的林小林看了一眼，再看向我的时候，眼神变得复杂。 我就这么唱着，唱着，平静的唱完了这首歌，然后全班欢呼着。 我却笑不出来，只是绕开人群，走到教室的后门，却意外的撞上了林小林和陈妍。 我抬头看着林小林，远处，残阳如血，山色融化在霞色里，朦胧的光打在林小林的背后，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看着我微笑着，就这么对着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好厉害。” 我仿佛耳鸣了一般，身体变得僵硬，在那一刻，夕阳吞噬着我的影子，我好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林小林很快就走了，空气里还残留着她的发香，远处渐渐黯淡的夕阳代替我给林小林做出了回答。 第4章 这会是我和你的第一张合照，或许也是最后一张 选拔的那天晚上，我正常的唱完了这首歌，等待着老师评选的结果。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人和我选择的歌曲重复了，但我没有选择临场更改，在这方面，我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即使选不上，我也不认为我比任何一个人要差。 那天，付潞也参加了选拔，她唱的也很不错，林小林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付潞会唱歌，只是在我这里感官上邓倩倩的发挥比她要好得多。 选拔结果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 “什么？我们班三个人全被选上了？” 是的，一共五个人，我们有三个人都被选拔成为了合唱团的成员。后来因为觉得五个人太少，额外的选出了第六个人。 合唱团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那天晚上我用手机录了好多视频，在整理的时候，我突然翻到了付潞唱歌的视频，目光就这么凝聚在了屏幕上。 明天就要远足了，天气播报是阴天，我总是担心这样的阴天会下一场雨，害怕总有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将本来完美的安排打破...... 我努力的想着其他的事情，努力的想要避开有关林小林的一切，却始终做不到。 或许，当我一直刻意忘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不可能释怀，又或许，那天夕阳下林小林对我的微笑，让我恍惚间看见了22年的春天。 原来，早就过去了一整年，我和李静的故事，拼凑着加起来也不过七个月。 我再次点开联系人，可是，这一次，上面的“可能认识的人”里，不再出现林小林的头像，和她的id，“兔子”。 我懊恼着，想了好久，可以前我哪里想过要记住她的联系方式，我根本就不记得。当初，我通过那个写诗的组织群添加了她，可现在，那个群早就已经解散了。 想了好久，我才终于想起来我可以在班群里找到她，于是我手忙脚乱的打开我们的班群，在里面翻找着，甚至忘记了首字母检索，就这么一直翻着，寻找着那个熟悉的粉色头像。 我终于找到了，可在点下添加好友以后，我却在好友申请的理由这一栏上又一次迟疑了。 我加她的理由？我想过很多，甚至这一次，我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把付潞唱歌的视频发给她，所以加她的好友，可无论多么合理的理由都虚假得让我恶心。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我在屏幕上打下这几个字，跳动的字体在屏幕上未能停留哪怕一秒，就又被我全部删除，我和屏幕都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重新发送了几个字。 “我是丘山。” ...... 发送以后她并没有通过，我想了想，安慰着自己，毕竟明天才远足，她今天晚上或许不会看手机，所以没时间加我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早上，我作为远足的宣誓人，虽然麦克风的效果很不好，加上同学们的声音很嘈杂，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我自己的声音，但好歹还是完成了任务，只是又有一群二百五跟着我在末尾读“宣誓人丘山”。 我们就这么大部队的出发了，一路走着，直到走到了高铁站附近才停下脚步歇息，这时候，我拿出手机，才看到林小林刚刚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 我犹豫着，消息框并不是空白的，删掉她再次加回来以后，上面还显示着我和她的信息，那是我在当初对她的质问。 今天天气很燥热，天气预报又骗了我们一次，这分明是多云，却总是形容成阴天。我抹了一把汗，再次看见那些话语时，胸口再次涌上了一股心酸。 我告诉他们，我加回来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的痛骂着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回首我和林小林的一切过往，从现在看都那么像一个个错误，一次次巧合，就好像没人会在意天上雪花飘下了几片，只是那时候我太孤单，所以接下了几片雪花同我作伴，却就此迎来了漫无边际的冬天。 休息时候，他们都在各搞各的，还在打hok，我也参与了进去，只是网络太差，打了一会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我起身的时候，正好班上到了合照的环节。 “丘山，你去合照啊！” 他们怂恿着我去合照，我心动了一瞬，和林小林认识了这么久，可我们却一张合照都没有拍过，我其实真的很想有一张合照，至少可以说明那段无人在意的过往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我却没有动，我明白，我的参与只会让她觉得尴尬，觉得下不来台。 可是架不住舆论，我还是被推了进去，本以为是有个六七个人的合照，只是我和林小林恰好出现在了里面，却没想到那几个男生和女生在看见我和林小林凑齐了以后立马就跑开了，只剩下我和她站在原地，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我试探着朝着林小林那里站了站，其实倒不是我多么想和她站在一起，只是，我不希望唯一有机会合照的一次，却在结局变得这么难堪。在我靠近她的同时，她也朝着我挪了挪，嘴里念叨着。 “拍吧，拍吧。” 她的无奈像是一柄开光后的利刃刺穿了我那一点可怜的自尊，我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随即停止。照片的成品里，我和她还是隔了那么远，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我脸上挂着不堪。 合照结束后，我们很快继续踏上征途，一路走了好远好远，还爬了相当久的山，学校在路上给我们提供了冰镇的酸奶，在那个几乎水已经喝完的时候，这瓶酸奶变得那么好喝，甚至恨不得将它含在嘴里，充分的感受它的冰凉。 在山上我们又拍了合照，还有人拍下了班主任，甚至把他做成了表情包。在山上待了不算久，就又集合准备下山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跑散了，可是一切都显得那么巧合，我，李湛，陈妍，林小林，我们走在了一起。两个女孩子打着伞，李湛为了帮我去搞到林小林的照片，还专门跑去给她们当起了摄影，我在旁边看着，默不作声。 远足真的很累，回到教室以后我们每个人好像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甚至不少人坐在座位上喘气。我看着林小林，开口问道： “等会......我跟你一起走吧。” 她不置可否，没有回答我，我们都沉默着，半晌以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放学时，我和她一起走回家，我看着她背的包，伸手欲接，她却摇了摇头。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任何一个哪怕可以给她提供关心的身份，我苦笑着，我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也不是好心的陌生人，我爱她，却永远隔着一层厚障壁，那是心的距离。 “我怎么会让自己舍身不断涉险，你怎么会对我的心不断地拒绝，爱失去你的包围，每次退后又错过你的世界一点。” “我没有办法清醒应付新的对决，你却轻易让我的心委屈到极限，爱有了你，却失去了我的一切。” “衡量你的心直线到我之间，没有跨越的机会......” ——陈奕迅《心的距离》。 。 回去的路上，突然听见身后有哼歌的声音，我回头看去，才发现李湛这小子几乎跟了我一路。 于是场面变成了我们三个人，分开前，我最后看了林小林一眼，可她在转身走后不再有回头，我们就在这个路口分别了。 李湛发来了一条消息，那是他在我和林小林身后录制的视频，那里面我和林小林隔了好远好远，我伸手向她要包的动作好笨拙好滑稽，我看着看着，鼻尖一酸，我站在桥上，迎面吹来燥热的河风，却迟迟吹不散我眼角的酸涩。 我加回了林小林，可我们或许再也回不去，多余的生分，成了一道天堑。 记忆里，她给我的那颗费列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第5章 一年前的一切都还在重演，只不过我不再是男主角 那天晚上，回到学校的我们不少人都变成了火红的虾子，我脚上起了水泡，走起路来都觉得难受。 那样劳累的晚上，我们没有人愿意学习，这样的意愿在平时就有，但是今天晚上格外强烈。我们央求着邓姐，最后终于说服了她，让她给我们放了电影。 放的是《星际穿越》，很久以前看过一次，那时候一个人闲的无聊，就在网上搜索一些评价很好的电影去看，也就翻到了这一部经典。 没想到班上其实看过的属于少数，很多人一开头看得云里雾里，我和李湛都看过，就一起笑笑，没怎么作声。文东风坐在一旁，我就给他做着解释，告诉他哪些是伏笔，哪些是关键的剧情。 二刷电影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这次不同。教室昏暗的灯光里大家每一个人都很开心，跟着电影笑，跟着电影哭，朦胧的灯光下我朝着右边看去，一抹淡淡的白光打在林小林的侧脸，照亮了她的眼睛。 她就这么转过头，看着我，嘴里像是在问我些什么，换做以前，我一定可以看出来她在说什么的，可现在我却只剩下了茫然。 电影没能放完，留下的结局，我回家以后，在半夜拿着手机打开跟着看，却只是看了一点点就索然无味。 我试着回忆，回忆在班上看这部电影的场景，却只是记起来那一束淡淡的白光。 还有坐在不远处的林小林。 在删掉她一个月以后，这部电影，成为了我和她为数不多的新话题，那天晚上我和她讲了好多有关电影的事，我试着找回相遇时候的口吻，却总是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删除的悄无声息。 远足之后的那段时间平静得乏味，只有无穷无尽的考试，月考，周考，好多好多。 生物老师突然破天荒的叫出去了我，林小林和钟晓泊，生物，他们俩一个是女孩子里生物最好的，一个是生物课代表，我呢？我是个生物险胜哥，总是以超过一本线作为胜利指标，我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把我们叫出去，讲了才知道，原来是有关生物竞赛的事情。 哈？我一个生物不及格的能给我搞去竞赛？ “老师，我生物不太好。” “没事，你看，这个竞赛和高中关系不大，就是新内容……这个主要是考智商，你看你，一个月……回来还是前十，肯定很聪明，你就也去参加一下。” 那时候我听了这些话真的很惊讶，特别惊讶，林小林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生物老师和我的矛盾几乎全班人都很清楚，这次她却对我不吝赞美之词，简直是邪门。我被这么一夸也是头脑一热，就想着要去参加竞赛，反正就当是见世面。 当然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林小林也在，我总是费尽心思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即使什么也不做。 四月就这么过的仓促，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彻底翻篇了。 期中之后我和刘旋坐在了一起，都在第一排，李湛和林小林坐得很近，这小子就开始老是利用这个座位来搞我的事情。我们坐在第一排，但这不妨碍我们每个人都很快乐，旋也是，李湛也是，当然他不完全是，而且他和杜依寒又闹了矛盾，所以他也常常郁郁寡欢。 对了，顺手提一嘴，那是勇士打国王的一轮系列赛，库里一个人把比赛拖到了抢七，并且在抢七里砍下了五十分，创造了历史。 那次，我和李湛一起去外面吃饭，吃完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愿意用我大学四年单身来换勇士赢下抢七，好了，现在真的赢了，我又不乐意了。 “现在怎么办？你大学四年要单身了。” “再说。” ...... 五月份，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我生病了，支原体加新冠加流感，能查出来的几乎一切病毒细菌我都染上了，那天晚上发烧到了将近40度，第二天也就没来学校。 李湛晚上给我发来消息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康复，我也不太清楚，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回答。我一直等着林小林给我一点点关心，可是直到我退烧以后，我们聊天框里还是空空如也。 我苦笑着，嗓子里犹如刀割的痛苦好像都不再那么清晰。 四月加回来林小林以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就此平稳下来。我本以为企鹅里的聊天记录都还在，我和她的关系就可以回到我们当初热情分享的时候，可我错的很彻底，一个月足够时过境迁，再次加回来以后，我们总是沉默不言，现实也是，网上也是。 很多次我想要尝试着，尝试着去和她产生一些联系，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那时候杜依寒和李湛分手，她跟李湛说，“我没法做到和你相处像丘山和林小林相处的那么自然”。 多么可笑，我的一次次失败和她的一次次沉默，变成了其他人眼里的和谐。 那天，我写完一首诗。 “落日挽银月，残霞鸣金铎。 身入千山里，魂照百人空。 情比征途次，恶较怜惜多。 矢志终归死，无爱依旧活。” 出门去丢垃圾的时候，我看见林小林就站在走廊上，护栏旁边，我看着她，她却一直看着远处的树林。 过去丢垃圾的时候，她慢慢的走到楼梯前，梁星正在上楼梯，林小林笑着向他开口询问道： “你去干嘛了呀？” “去打球啊。” 我愣住了，僵在了原地，艰难的转头，我看见他们互相笑着，谈话的内容，和我那时候和林小林的如出一辙。 夕阳洒下，洒在走廊上，洒在他们身上，我在影子里，见证着一个轮回，见证一个，男主角不再是我的故事。 那是个夏天，我总是去打球，林小林和付潞在同样的位置遇见了我，她温柔地询问我，声音里全是关切。 “你这是去干嘛了呀？” “去打球去了！” 一年前额上流下的一滴汗滚落在地，摔得粉碎，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成为了现在的我的泪痕。 我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面前是一棵大树，阳光细碎的透过，在我脸上光暗交替着。 吴竹，那时候你告诉我，最喜欢我的一句诗，就是“矢志终归死，无爱依旧活”。 我很惭愧，我写下了这样的文字，却做不到那样洒脱，看见梁星和林小林相处的时候，我心里蔓延着近乎破碎的痛苦。 我做不到不爱，更做不到忘记那些曾经。 第6章 我讨厌你口中的现实，所以你认为我幼稚 五月的时候，我叫来了初中时候的铁哥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讲，就讲到了他谈恋爱的事情。 一开始他网恋被骗，说是因为那个女生觉得他的声音和她前男友很像，再后来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和那个女孩有接触，两人一起打羽毛球，一起聊天，好像一切都那么顺利，却总是卡住无法再进一步，他发来了很长一段聊天记录给我，让我来评理，或者说，问我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做。 老实话，他讲这些的时候，我全然漠视了这一切是他的经历，我和他的故事太相似，每每和他讲到这些时，我眼前总是浮现出林小林的影子。 “我？……我会一直追啊。” 那天，我突然来了兴致，我把那段聊天记录发给了林小林，想要问问她有什么看法。 说起来很搞笑吧，我发这些，原因还不止一个。在沉默太久以后，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能和林小林说些什么，编辑出的消息一次次被我删除，这次发过去聊天记录，不过是我病急乱投医的可笑行为罢了。 而且，这段故事很多地方和我太像，我真的很想知道林小林和我的结局，于是我选择了这样拙劣的旁敲侧击，祈祷着哪怕看出来这是我的手段，也能愿意告诉我我一直追求的那个答案，那个我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的，故事的结尾，乐章的终止符。 “好复杂，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哪一天到晚被感情搞的心乱如麻？” “暗恋带来的精神内耗吧。” “都被人知道了还叫暗恋？……哪那么麻烦，反正我总是觉得十六岁哪有深刻的爱，二十六都不一定有。” 深刻的爱？……林小林，或许只有你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人一生里足够完整的把情感交给爱情的时间有多少年？不多。环境在变，周围的人掠过身边，一个又一个，在这样的时代里，他们去相亲，去偶遇，去网上滴滴，用最快速最轻浮的方式来“恋”，却不再有多少人愿意“爱”。 为爱者蒙受着苦难，他们是荆棘鸟，是被棘刺刺穿喉咙的最后一刻才能放声悲歌的被囚禁者，鲜血流下，书写着他们曾爱过的证据。 他们无一不和时代对抗着，和环境对抗着，有多少人愿意再去花上几个月，几年，甚至十数年去爱一个人，去走一段看不见尽头的幽径，那里终日是浸入骨髓的寒冷。 爱和年龄有关么？我见过周围的很多人，李湛，他在杜依寒面前一改平时的跋扈，这个少爷一样脾气的人只有在她面前卑微；吴竹，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他病入膏肓，或许他抱着我痛哭的那一刻除了梦想和李久晴什么都没有想过。 可他们换来的是什么？是背叛，是嘲讽，是不被理解，十六岁的爱，被那群被爱者狠狠的摔碎，还要在地上踩上两脚，贴上“不深刻”的标签。 以前我绝不会反驳，这一次，我回复了林小林。 “高中的爱很多或许很轻浮，但是只有这个时期的爱是不沾染功利的。” “但是不带利益的感情也不会长久……反正我真的很现实。” “……我真的挺讨厌现实的。” 她岔开了话题，我却无心再说，草草回复以后，我刷了牙，走到阳台上，打开了阳台的窗。 前面的车站闪着忽明忽暗的灯，偶尔会传来一阵风声，我看着远处，和黑夜一同沉默不言，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我第一次觉得那么可笑，从小我游走在各个阶层，我见过那些维持生活都艰难的底层人，见过那些家财万贯的有钱人，利益这个词早早的刻在了我心里。 带利益的感情，门当户对的感情，林小林理想中的，根本不是爱，而是组合，是强强联手的生意伙伴，是金钱世界里最贴近你的伴侣。 利益，这是林小林给我的回答，是我等了许久的，“结局”。 我苦笑着，走进房间又躺回了床上。 …… 那天，考试成绩出来后，生物老师把我喊了出去，狠狠的骂了我一顿。 “……这张卷子才考这么点分！你这连这都不会……我看你也不用搞什么竞赛了，高中的都搞不懂你搞什么竞赛！” 我本以为那是句气话，因为说的实在太不正式，可后来每一次她询问竞赛进度都是只问钟晓泊和林小林，每一次，我一开始都凑到一边，听着，再后来我躲得远远的，看着她给了一份又一份资料。 没有任何的宣布，她就这么踢掉了我，这个莫名其妙的生物老师，那天我气到睡不着觉，进教室的时候，我狠狠的踹开了门，却吓到了门后的女生，我回到座位以后，起身又去给那个女生致歉。 于是我看着他们去了武汉，看着林小林清东西走，走之前，很多人送了她祝福，我悄悄的写了一首诗祝福她，把它写在一张纸条上塞给了林小林，然后立马离开。 然后，李湛给我发林小林在那边的照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来的，但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一言不合的就要又一次踢掉我，甚至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宣布，班上的人一次次拿着这件事调侃我，我乐呵呵的接受，却心如刀绞。 我只是太自卑了，在武汉，她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远，在我心中亦是同样，这道发光的影子逐渐的脱离着我的视线，就像这次的考试，她考了年级第五，她的一个男闺蜜考了第四，而我呆在十五名，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里，除了沉默无事可做。 我看着他们笑着，互相打趣，于是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是没有深刻的爱，从来不是，只是爱者被埋葬在了一场又一场雪里，死在一个又一个冬天。 林小林，我和你的故事来到了接近两年，两个冬天，我寒冷到麻木，却还是苦行着，因为我真的爱你。 我讨厌你口中的现实，讨厌那样恶心的功利场，那天我老爸喝多了酒拉着我唠嗑，他一个不爱喝酒的人因为利益去喝到断片失去意识，一桌的人都在把吃饭当作享受，他却要把吃饭当成任务，最后喝到吐才停了下来。 利益，功利，是人心上最丑恶的一条疤，爱不是钻戒，不是车房工作，不是昂贵的礼物，从来都不是。在我眼里，爱是冬天散步时把手伸进爱人的口袋里暖手，是我爸当初给我妈写下的那封信，上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在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我幼稚，因为我爱的愚蠢。 林小林，如果可以，我祝福你也能遇见一个真正能让你爱的人，那个人最好也爱着你，比我更爱你。 那时候你或许会想起，一个寒假里，有个男生对你说过，要给你写一本书。 第7章 a lone scarecrow in the vast field “我有林小林穿睡衣的照片，你要不要？” “滚。” 第二天他们就结束了竞赛回来了。上午，在去竞赛以前，林小林七点给我发了一句早安，可惜我没带手机，没看见她的消息。 钟晓泊一回来就说了上面那些话，我表情平淡的拒绝，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涩。 怪我吗？怪我成绩不够好。怪我没能力参加这次竞赛？......我不明白，生物老师把竞赛的教材给我们的时候，我真的花了时间去看，去学，却费尽心思拿不到一张入场券。 或许我难过的不是参加不了竞赛，而是每一次，在和林小林的相处中，我甚至不配有和她接触的机会，好像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点，却犹如天堑。 快到520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那时候给她买了蛋糕，但最后用一个不太完美的结局作为收场。又是一个新的520，我这次没有再买任何东西，看着林小林，我总是想着，或许即使我买了礼物，她也不会再理会，更不会像当初那样，和我在一个闷热的中午聊了很久很久的天。 那时候，刘旋坐在我旁边，他问我，今年有没有行动，我笑着摇了摇头。 “不太一样了，今年不想送了，累。” 旋笑着看着我，开口接着询问了下去。 “不想送还是不想收哦......” “都有吧。” 在四月份和五月上旬，我和林小林一直没有任何接触，甚至在现实里没有说过一句话。梁星教她题目，黄淮桐和她聊天，魏赋民和她一起回家去，每次放学出去晚了，都能看见他们在一起慢慢走。 广播台的副台长那一天过来问我，说很好奇我和林小林到底是什么关系，女生对这种事情有着天然的敏感，我也不打算向她隐瞒什么，告诉了她我在追求林小林这件事。 “啊？我一直以为她有男朋友......” “男朋友？” 我听着感觉怪怪的，男朋友，这位副台长是和林小林同一天广播的，她知道郭姐追求林小林的事情，也告诉过我有关她的一些事，可从来没有提到过一个“男朋友”。 “你说的是谁？” “一个个子有点高的，好像是四班的。那个男生总是来给林小林送晚餐，我以为他是林小林男朋友......” 我讽刺的笑了出来，背过身去，没再理会副台长，自顾自的调试着广播台的机器。 “任何一个在你身边的人，都比我更接近成功，不是吗？” 那时候我声嘶力竭的质问，成为如今涂抹着眼泪的事实。 520前，五月中旬，我却莫名其妙又和她有了来往，早已习惯了冷热的交替，我也不再有了以前懵懂时候那样起伏的喜悲，我只是做好我自己认为我自己应该做的事，一直都是。 我把希望寄托在高考结束身上，寄托在陈妍对我说过不止一次的那句话上，她告诉我，如果我一直追下去，林小林会同意的。 520当天，晚上，进行了一次考试。 考试的时候，林小林就一直不对劲，总是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有些痛苦的表情。我心乱如麻，也不再有了考试的心情，草草写完就等着收拾卷子，却不敢在下课的第一时间去找她，而是先等待着，等待班上变得嘈杂，我才慢慢走到她身边。 “没事吧？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她没有回答，只是清着东西，我站在那里，像一个误入片场的局外人。我站了好久好久，直到我实在无法忍受想要转身离去时，眼泪顺着她的眼睛滚落，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行泪痕。 她落下的那一滴眼泪，成了贯穿我胸口的箭矢，我手忙脚乱的到处找着纸巾，然后递给她，小声的询问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哪里不舒服？” 林小林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看着那一双我记忆里一直都那么好看的眼睛红肿，心如刀割。 “我......我颈椎好痛，脖子动不了......” 这不是我能够解决的问题，我告诉她，敦促了一次又一次，让她明天请假去看医生，今天晚上我和陈妍帮她拿东西回家。她拒绝过，但我没有给她机会，拿着她的包和她一起下了楼。 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我帮她拿包，我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她艰难的下楼梯的模样，我胸口处的阵痛那么清晰。 原来爱一个人以后，真的可以把别人的感受和自己相连，哪怕是手术刀切入我皮肤的瞬间，也不及现在疼痛的万分之一。 我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这样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她突然喊住了我，我回头看去，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我，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丘山......我，我看不见楼梯......” 说完，她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凝重的气氛直到这时才轻松了不少。我换了一只拿包的手，慢慢走近了些，在她身边指引着她下楼，她脸颊上稍稍泛起一抹红色，在月光下那么清晰。 “还有一节台阶......” 那时候我好想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一步步地走完剩下的那些台阶，可我不能，我看着她的脸，鼻尖一酸，只好低下头去掩盖着我的表情。 “林小林？” 一道男声传来，我抬头看去，正是魏赋民。林小林看见他以后，脚上甚至加快了脚步，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就已经走下了楼梯。 “丘山，你把包给魏赋民吧。” 我看着他们站在我面前，木讷的把手伸出，魏赋民从我手里接过了林小林的包，然后，他们就这么走了下去，我跟在后面，陈妍站在他们旁边，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越拉越长，甚至将我贯穿。 “我颈椎不舒服......” “去看看医生什么的。” 我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低着头，一声不吭，就这么游荡着，跟着风的朝向走着，像原野里孤独的稻草人。 到头来，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之即弃的工具。 自从魏赋民出现，我在林小林眼里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位置，我跟在他们身后，成了一具孤魂野鬼。 “何人听见我的悲鸣？” 月亮，树枝，落叶皆沉默，我只剩下我自己。 。 那天回家以后，我给林小林发去了消息，让她记得去检查，于是我倒头就睡，眼前被昏暗的天花板填满，像一片没有生机的荒原。 我的影子投射在天花板上，照在那片荒原里。 第8章 或许走出过去也好，但是不要那么恋爱脑 那段时间，李湛和杜依寒分手，这家伙捡起了多年以前打乒乓球的习惯，每次有时间去打球就匆匆跑下楼去。 我们班是个乒乓球受众相当广泛的班级，打球的看球的加起来占了班上一大半的人。每次大课间就会嚷嚷着下去占台子，体育课也下去的很积极。 骨折之后，运动对我来说逐渐变得陌生。我打球开始打的很少，剧烈运动后，胯骨总能传来一阵隐痛，那枚钉子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吸收，现在只是过了大半年，我时常忘记自己曾经骨折过，可是大腿的麻木和那条逐渐变淡却怎么都没有消失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我，那时候过着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在一天，李湛突然笑眯眯的看着我，表情相当不对，我纳闷着李湛到底要干些什么，怎么盘问都没能问出答案，最后实在是被我问得烦了，他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刚刚在楼下，我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生，”李湛眯着眼睛看着我，艹，老子被他那个表情吓得浑身汗毛竖立，“一中能有这么好看的女生吗？” “哟，高几的？给你迷成这样？” “应该比我们小一届，高一的。” 我本以为李湛只是见到一个好看的女生顺手点评一下而已，虽然他现在是一副痴汉样，但是实际上也只是局限于看和点评，就像是吴竹在街上遇到一个穿着裙子露腿的女孩会行注目礼一样。但我显然是想的太单纯，没想到这小子马上就开始策划下一次相遇了。 “明天打球我还要看看能不能碰到她。” “去要联系方式。” 李湛骂了我一句傻逼，却不置可否，我看着他，一种不太对劲的预感在我心里升腾着。 第二天，李湛笑嘻嘻的回了座位，我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一沉。 “你又碰到了？” “又看到了。” 李湛像是他妈的在回味那时候的感觉一样，不再看我，嘴里不住的念叨。 “我跟你讲，她跟我穿的鞋子好像都是一样的，都是白色的af1，我靠真的是太有缘分了。” “太有缘分了。” 完了，李湛被迷成狗了，他现在俨然一副睡觉做梦梦呓的模样，我看着胆战心惊。 “所以你准备怎么要到联系方式？” 还好，这小子没打算把我供出去帮他要联系方式，这点我还是相当欣慰。不过，我实在是想象不到他去主动加别人女孩子联系方式的模样。 “他初中就给我一种不进女色的感觉......” 林小林这句话又被打破了，现在的李湛和发情了没啥区别，上次换座位以后我和他换到了一起，旋被换走了，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这副模样简直如坐针毡，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又过了几天，他再没跟我说有关那个女生的消息，可是直到那次和他一起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商店里买东西的时候，李湛撞了我一下，用眼神示意着，我马上懂了他是告诉我那个女生也在商店里，于是转头搜索起来，李湛口中“一中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那个女生到底在哪里，可人太多了，我也实在是找不到，威胁李湛又毫无作用，只好作罢，心里满是不甘的走出了便利店。 可是出来以后，远处一个女生却对着李湛打了个招呼，挥了挥手，李湛也回应着，他把手放在和自己胸口差不多高度的地方挥了挥，像个羞涩的女孩子，给我看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女孩子的长相。有点好看，但绝对算不上一中“没见过”，这说白了就是李湛“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自我评判而已。 戴眼镜，肤色白皙，个子很矮，瘦瘦的，看起来很清纯，有点可爱。 我对比了一下杜依寒，总算是得出了李湛理想型的一个共同特点—— 矮。 哈哈哈，李湛听完了我的总结给我踹了一脚，很快我就跟吴竹讲了这件事，吴竹对我的评价大为认同。 正常，毕竟李湛和我差不多高，我也不喜欢身高很高的女孩，长得比自己高那岂不是很丢人吗？ 长那么高我巴不得让她分我一点。 李湛很快就和那个女生聊的火热了起来。甚至两人约定什么时候见面，打招呼，有时候李湛刻意在送饭这件事上纠结，就是为了见她一面，这样的李湛很让人受不了，男人恋爱脑起来也是相当的傻逼，但是其实打心里觉得他能走出杜依寒那件事真的很好很好。 至少他有了新生活，未来暂且不论，他不会再和那段时间一样郁郁寡欢。 “我希望所有爱着别人的人都能得到爱。” 以前在笔记本上写下过这句话，我真的希望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得到爱，李湛也好，文东风也好，甚至是吴竹，我对吴竹说这些不是一件多么合适的事情，因为他经历的比我多得多，但我同样对他有着这样的祝福。 背叛者该死，无情者该死，换个说法，世界上一切不搞纯爱的，都是傻逼。 那几天还知道了一件事，周辉喜欢陈霏霏，这个消息被封锁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但后来还是被泄露了出去，而我是听林小林讲才知道了这件事，这下班上变得热闹了起来。 钟晓泊，周辉，他们俩一个是第一一个是第二，这俩都喜欢陈霏霏，那的确是一件相当有关注度的事情。 要我评判周辉和陈霏霏的话，其实我不太好说。我相信每个人的喜欢都有着自己的理由，这样的理由不一定是被他人所接受的，但是喜欢是为自己，所以大可以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但是，我还是要喷两句，520时候，周辉给陈霏霏说了句：“我是不是该送你些什么？” 这句话很傻逼哈，反正我是羞耻的说不出来，我笑了好几遍这句话，虽然很想保持尊重，但是明显做不到。 就这样，马上就到了六月，到了高考假期，也到了广播台要重新选人的时候，而我这次成了坐在台下的评委。 时间真快，角色的变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 那一周我鬼使神差的想到去看看我们广播台的同学们，或者说同事们，我每天广播时都会去看看他们，周二，我去的时候，李静在那里站在窗前。 我不再是刻意的避让，只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讲。 广播完以后，李静还是站在窗台那里发呆，我提醒了一句。 “记得关窗户，要走了。” “真快啊，马上就要我们选人了，台长。” “台长”？我听到李静口中出现这个词，一种违和感弥漫着。 第二天，我又去了广播台，那是林小林他们广播的时候。那天是个阴天，林小林平时常常喝牛奶，我想给她买纯牛奶，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好买ad钙。 我对ad钙总是有着天然的抵触，那时候李静总是用命令的口吻让我去给她买，我也总是答应下来，然后冒着雨或者在拥挤的人群里把那个瓶子抱在怀里，以防她喝的时候变冷。 口袋里揣着牛奶去找林小林的那天，有个人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不是魏赋民，是个女生，给她买了一大瓶饮料，好像是要她帮什么忙，我口袋里那一小瓶ad钙变得那样尴尬。 最后我还是送了出去，林小林错愕的看着我，但还是收下了。在那时候我就不再想在星期三去到广播台，我害怕下一次她身边站的是魏赋民，而我过去以后又只能在那里像个木偶一样的站上半小时。 我爱的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胆战心惊。 第9章 哭喊着的我，求不来的晚安 “她的腿又白又细......” 李湛当初随口的一句话，现在正式被我和吴竹编入了典籍。那发情的语气，小头控制大头的形容，实在是太让我印象深刻。 “哎呀，今天又碰到她了，又打招呼了......” 老子真是想吐，旋，我想你了，虽然你也不是莫b（方言，什么的意思）好东西，在我旁边时不时给我来一套丝滑小连招。 “我真是服奥，丘山和我讲话总是不看我！” 这点尊重我还是有的，旋老弟，其实我是在不和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看你，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给予最基本的尊重的，好吗？ 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旋也总是会问我一些关于林小林的事情，我总是给他讲，讲完了再加上一段分析。他是个很钝感的人，给他讲些什么，他经常会反应不过来。 “列有莫斯诶！（这有什么啊？）” “你不懂。” 他的确不会明白，那时候我告诉他，林小林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衬衫；在520之后，她问我，我是否恨她......他第一次听见这些时候，总是呆呆地没有反应。 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当我给他解释完了以后，他总是和我一起陷入沉默，我总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丝悲哀，那样的悲哀不基于任何人，不来自于我，而是如同广袤无垠的平原，也或许更像包容万象的湖海。 这就是他的魅力。我告诉过他很多，讲过很多道理，这些都是我在爱情和生活里看到的，经历到的，久而久之，他越来越明白我在想些什么，比如知道上课的时候我一般什么动作表示我要看林小林了。 后来，他管我叫“丘老师”，当然这个老师有一点点东洋味，不过不影响，大家自行忽略即可。 快要放高考假了，这是难得的长假，即使它是用很多学生的痛苦铺垫出来的一个假期，但我们还是很开心，那时候有几个人会真的去想到“明年高考的就是我们”呢？ 享受当下是生活保持快乐和惊喜的秘诀，至少高中是。 那天，钟晓泊的手被划伤了，他哭着喊着相当夸张的在班上求一个创可贴，我笑话了他几句，他愤愤不平的看着我，却没说些什么，毕竟手上还在冒着血。 走廊上，五月份的阳光已经很热了。我只是站了那么几分钟就实在忍不住回了教室，正好迎面撞上了钟晓泊，他正站在林小林的旁边，林小林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创可贴递给他，他道谢之后，笑着收下。 “丘山，你看这是什么？”钟晓泊把创可贴放在我面前晃荡着，我笑着摇了摇头不想理会，却在余光里看见了那张创可贴的全貌。 我的心脏在那一秒收缩着，回忆在我的大脑里井喷了。 “这个给你……质量可能不是很好，你凑合一下。” 那张创可贴，那个包装，甚至那撕开以后缺失的一角，和我记忆里的那个有些燥热的中午拼合了。 我一把夺过了钟晓泊手中的创可贴，拿在手里，就连感觉都那么熟悉，回忆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我的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喉管蠕动着，我抬头看向林小林，可她却早已低下头，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或许，她早就忘却了，忘却了那个中午，忘却了这枚创可贴的来历，忘却了，曾经有个人为了买下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东西，跑了一公里。 我惨笑着，避开钟晓泊的视线，把创可贴塞在了他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转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阳光始终照不到的那些地方，那样的寒冷，直到阳光吞没我，我的双手还是冰冷的颤抖着。 当初，林小林在我的心口上涂满了爱的符号，在我伤疤处贴上了创可贴。在她把创可贴递给钟晓泊的那一瞬，我心头创可贴破碎成了灰尘，伤疤又一次地崩裂，渗出殷红的血。 我视若珍宝地反复拾起那些回忆，却不曾想，这一切只是一场自我祭奠，埋葬了时过境迁的我。 路口处，风雪里，我怒吼着。 ...... 就这么，迎来了假期。 林小林告诉我，她要去市里参观水族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对这些很感兴趣，所以祝福着她一路顺风。 我也知道了，她不是一个人去武汉，而是和她的男闺蜜一起，而且是两个，一个魏赋民，另一个是四班平行班成绩的佼佼者，在五月月考里险胜林小林的年级第四，谈雨杭。 魏赋民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多出这么一个人...... 我突然想起，考试结束以后的一次午餐，我上楼时碰到了林小林和他，他们两个热情的交谈着。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谈雨杭，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她考的太好，而我却那么平庸。 现在我得知了这个可悲的事实，我一心要击败的，平行班的佼佼者，是她的男闺蜜。 我笑着对李湛感慨，她的男闺蜜还真是够多。 “莫哭莫哭，我晓得你难受。” 她和两个男生去武汉，那天，杜依寒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那是林小林穿着短裙的照片，他们在高铁的站台处等待着，左边站着的是魏赋民，右边是谈雨杭。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穿短裙，第一次，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 假期就这么过去了，过去的太平凡，太不值得记录，我一头扎进生活里，和老妈一起处理事情，一起遛狗，企图远离那些让我痛苦万分的事。 我跑了好久好久，站在路灯底下，大口地喘息着。 当我以为我不再会在意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低下头，痛苦地发现，有关林小林的一切早已成了我的影子，无论我怎么跑，都永远无法摆脱。 她发来了水族馆的照片，可我早已无心去观看，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两句，她也没有再给我任何回答。久而久之，我的恐慌又一次占据了主导，我害怕她会觉得我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害怕现实里和她毫无关系是因为她早已对我不再在意，于是我开口，近乎跪倒在地，卑微的询问。 “我是不是最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多了。” 我长舒一口气，好像我崩坏的生活，终于有了信心。 那之后，我挑着林小林在线的时候，周六晚上，发去晚安，我依旧记得那时候心里暗自发誓的内容，一旦有契机，我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践行。 可她没有回复我。或许是因为她太忙了吧，或许是没时间，我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下个星期再试一次吧。 一样的回答，两次晚安之间，只隔了时间日期的细密文字，却没有任何回复。 那之后，我每一次都寻找着等待着，直到“手机在线wifi”出现，我就会小心翼翼地编辑一条消息，轻轻的点击发送键，然后拿着手机，慢慢等待着回答，直到我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有时候，为了方便收到消息，我甚至把手表的免打扰打开，却没能收到一句消息，一句都没有。 那一句句“晚安”之间隔着的间隙，是我无数次深夜惊醒时脸上始终擦不去的泪痕。 有些人把爱当作消遣，那些人背叛，忽视，用着丑恶的功利心评判着爱，也有的人费尽心思，却也求不来一句晚安。 多么可笑。 我不会斩钉截铁地下决断说这个时代真爱已死，真爱依旧存在着，也会一直存在，死的是那些追求爱却永远求而不得的人，无数个我，死在无数个冬天的雪夜。 手表处传来震动，我迷迷糊糊的打开手机一看，是企鹅的消息。 “那年，今日。” 上面附上了一张照片，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屏，被我裁剪的只剩下了林小林的一句话。 “我们以后少联系。” 。 第10章 夏夜里最长的电影 高考假期结束没多久，我们合唱团开始举行活动了。音乐老师召集了我们高二的那几个成员，说是要开一次会。 无论如何其实我是犹豫的，当初参加合唱团的目的和当初参加广播台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单纯的不想上课，想出去玩一玩，要举办活动的话，我也不是多么感兴趣，毕竟他们搞出来的节目到底是什么类型我猜都猜得出来。 那天要去参加的时候，陈昌顺坐在我身边，等待着我们班的另一位成员，也是我们的队长邓倩倩。我们计划着一起下去找其他人汇合，八班的一个男生，叫吴俊辉，因为后两个字发音近似于“鸡飞”，所以我也跟着他们班上的人这么称呼他，合唱团的其他几个人里除了自己人以外我也就和他认识。 我和陈昌顺聊着节目的事情，俩人都在猜测到底会出些什么，猜着猜着，林小林的出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那是个中午，很热很热，教室里开了空调也并不那么凉快，阳光挣扎着从正门透过，照进了教室，照在我的桌子上，因为我坐在第一排最靠近大门的位置。 林小林站在陈昌顺后面，站在我面前，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还剩下两颗樱桃，那是她妈妈中午给她送饭时候带来的。 她将盒子递到了陈昌顺面前，陈昌顺接下了那个盒子里的其中一颗，我愣住了，在我恍惚的时间里，林小林已经把盒子送到了我面前。 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像那些晚上一样沉默，我给她发去了消息，却没有任何回答。 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倒映出我自己，映出我自己可悲的神情。 我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第一次看见你穿短裙，却是用这种方式。” ...... 我几乎是逃一样的逃出了教室，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们班林漾的男朋友，黄安太，他给我扶了一把。 “没事吧？” “好得很。” 我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朝着三楼鸡飞的班级走去。教室以外的地方很热很热，三十多度，可我冷的几乎浑身发抖。 心里的火焰熄灭了，无论多么炎热的阳光都只让我觉得惨白冰冷。 接到鸡飞以后我和他先一步去了会场，到了会场以后，陈昌顺赶了上来，他没开口，先是看了我一会，然后才说话。 “你生气了，没事吧丘山？” “我没生气啊，去办事而已。” 我故作轻松的样子肯定很搞笑，那时候我拳头捏的死死的，手都要麻木了，我却还用这种面目再去说这样的话。陈昌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伪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张嘴。 “？” 不明所以的我照做了，于是一颗樱桃塞到了我的嘴里，让我猝不及防。 “你搞什么？” 那一刻我确实有些恼怒了，樱桃，刚刚看见的画面，林小林冷漠的神情，好像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我皱起眉头，内心里埋藏已久的暴戾几乎要爆发出来。 可在看见陈昌顺的那一刻，我又一次冷静了下来。他什么也没做错，这不怪他，我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这是林小林让我给你的。” “她给我？” 我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继续看向前方正在讲合唱团节目内容的老师，陈昌顺就这么继续说了下去。 “她刚刚看你走了，就问我：‘他是不是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说应该没有，然后她就把这个给我了 ，让我给你。” 多么可笑。 吝啬于只言片语，却大方的给出只剩下一颗的樱桃，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陈昌顺把它给我，再转述那些话。慈悲？怜悯？她究竟把我当成什么，这个问题，遍布了更深厚的疑云。 合唱团的节目我虽然不愿意接，但因为实在没有人可以用，只好让我去顶上。到了现场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任何一个男生来唱这首歌，这他妈的是周深的原唱，你告诉我，谁能来的了？ 我吗？想多了，开口没几句就是四五个c5，再过两句就是个d5的长音，我就是夹着屁股我也唱不上去，最后只好降key，但是即使降下来了，也不是合唱团里其他人能唱的出来的。 艹，我当时怎么犯病要去参加这个？我头一次训练完以后不是嗓子难受，而是他妈的屁股难受。 开玩笑的其实，没那么夸张，我还是顶得住的。那天晚上，排练的间隙里，我和我的搭档，一个高二的女生聊起了天。她在之前就已经代表合唱团参加过节目，唱功了的，而且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尊重，所以我也不好意思不理会，只好回答一下她的问题。 后来，来问我问题的越来越多了，我有些应付不来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是陈昌顺告诉了她们我是校广播台的台长，她们才围了一堆人上来。 里面排练的时候，外面不仅没有空调，而且还有很多蚊子。我在那里待着实在无聊，就唱了起来，随口哼了几首歌，第一首就是jay的《半岛铁盒》。 那时候嗓子已经很累了，唱的声音很小，但是大家还是听到了。我没想到，这个夜晚，我们一群有点共同爱好的人，竟然能凑到一起唱歌。 先是一个人开始跟着我唱，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一起唱起了这首歌。一首结束是下一首，就这么一直唱着，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我看的有些呆滞了。 高中里，这样纯粹的笑容太罕见。班主任在上课，里面在排练，但这一瞬间，我们都是自由的。 闷热的夏夜，寂寞的蝉鸣，那栋楼里传出我们的歌声，跟着风飘向远处。 不知道到底是谁开了头，唱到了杰伦的《最长的电影》。 一阵风吹在我脸上，眼眶处传来了冰凉的感觉，我才发觉我已经近乎落泪。周围所有人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消失，只剩下我一个。 “再给我两分钟，让我把记忆结成冰。” “别融化了眼泪，你妆都花了，要我怎么记得。” “记得你叫我忘了吧，记得你叫我忘了吧。” “你说你会哭，不是因为在乎。” 说起来我真是会偷懒，排练时候嗓子就各种出问题，却在这个时刻完美的唱出了这首歌。 我害怕，害怕夏天转瞬即逝，下一个到来的冬天，是否冰封曾经属于我和林小林的回忆，我根本无从得知。 回想起曾经，其实时间不算慢，那时候每天数着日子过的重复的生活，现在看去，一眼就足以勾勒。 唱完以后，大家安静了几秒，我喘着气，嗓子近乎麻木。 “哥们，你怎么唱上去的......” 一个男生先开了口，除了他的话还是鸦雀无声。我摇了摇头，笑着走回了排练的教室里，拿了一瓶水喝。 林小林，为何现在你对我近乎残忍，我曾经找你要过很多次理由，于是你告诉他们，你指责我执迷不悟，指责我在感情里像个幼稚的顽童。 再一次看见你和你的男闺蜜走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再难过，只是麻木，麻木到甚至可以笑着和我的朋友们调侃，调侃说你们两个中间距离近的只能塞下一张a4纸，而我和你的合照之间的距离却可以再塞下一个魏赋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一部分的我，悄无声息的消亡着。 高考已经结束，明年的这一刻，我们的故事或许就已经结束。我不再对未来有多么大的奢求，即使当初，陈妍告诉我，“你追到高三她一定会同意的”。 至少现在我还说的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第11章 我真的希望她和别人在一起 那天晚上，李湛告诉了我一件事，我不知道他从何得知，但他就是告诉了我。 一个风很大的雨夜里，我赶着上了回家的路。班上有不少人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淋湿了，到底是赶时间去做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我一路小跑着，跑到校门口坐车回家。 很堵车，半天都走不动，我在车上看着来往的行人，直到看见林小林撑着伞走过，我躁动不安的心脏才终于平息下来。 “那天晚上，林小林淋雨走了一阵，然后碰到郭杰了。” 李湛突然停了下来，闭口不言，我控制着，尽可能用最冷静的语气对他发问。 “然后呢？继续讲。” “你别红温。” 我没说话，默念着早已预料到的结局。 “她和郭杰共着一把伞出了校门，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没再看他，靠在走廊上。学校很早以前的走廊护栏并不高，我可以轻松的把手靠在栏杆上，吹着风，看向远处的风景，但是现在加高了，我左看右看，越看越像一个未完成的牢笼。 我把额头靠在栏杆的最高处，这时候已经是盛夏，炙热的高温灼的我额头甚至有些疼痛。 “除了我以外，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更接近成功。” 成功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呢？那时候说出来的气话，在这一刻让我又一次陷入深思。 郭杰在林小林眼里是追求者，梁星，魏赋民，还有谈雨杭，他们是朋友，而我好像什么都不是。 我好像没有做到追求者该做的，一开始总是守护着自己可怜的自尊，李静对我的那些辱骂让我成了一个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像个ptsd患者，在后来，我放下自尊了，他们用我取乐，调侃，太多人对我有太多的评价，我都不在乎了，却发现自己早就不再剩下什么，除了回忆。 “我倒希望她和别人在一起。” 我对李湛说了一句，很小声，但他听到了，他错愕的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你他妈出问题了？？” 莫名其妙的，我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笑，那么想笑啊，我放肆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但我真的说不出来到底在笑什么。 “完了，脑子真出问题了，被一个女人搞傻了。” 我还会坚持我刚刚说的，我真的希望她早点和别人在一起。 现在是2023年的六月底，接近五百五十天，我看着形形色色的异性围绕在她身边。她优秀，这很正常，很合理，可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看着自己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和他们欢笑，而我甚至不再和她能说上哪怕一句话，我真的希望她早点和其中一人在一起，早一点，越早越好，或许直到那时候我才会痛苦的稍微好一点，至少轻松的理所当然。 七月初六月底，大概是这个时间吧，我们迎来了又一次的学考。 这次学考可比上一次好玩得多。上一次学考，我们考的是我们没有学过的科目，比如我，学的是物化生，考试考的就是地理历史政治。虽然说考试很简单，但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出问题，毕竟连高考都没考学考就炸了实在是有点嫌人。 还有个原因就是上一次学考我们其实有些没经验，这一次经验丰富了，那我还不是随便玩吗？ 哦，说起来，上一次，我还是坐在林小林的后面。 现在想起来这些其实挺可笑的。自从林小林从武汉回来以后，我好像，再也没跟她说过哪怕一句话，即使在走廊上看见对方，也只是延伸避让着加快步伐走开，她也是，我也是，只是我会在走过去以后回头，看看她向我延伸出的影子。 这一次学考我不会再坐在她后面，我早早来到这里占了座位，我，李湛，吴竹，文东风，我们坐在一排，毫无疑问我们这一排肯定是不会消停的。 本来坐的好好的，我却突然被传唤去倒垃圾，实在没辙，我又跑回去，匆匆忙忙的去倒了垃圾，再才准备回去食堂三楼。 回去的小树林里，我早已带上了耳机，自顾自地走，可是林小林却出现在了我前面，她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包，提着这个包走着，她总是显得很单薄，很脆弱，我在后面看着，胸口处再次传来那样熟悉的疼痛感，我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做些什么。 她和陈妍走在一起，陈妍看见了我，好像想说些什么，却也还是憋住了。 或许，她还是习惯性的想要叫我来帮一帮林小林，然后再给林小林说一句“丘山加分”，可是一切都变了，我们不再能维持当初那样的关系，就连我和陈妍，都因为和林小林的渐行渐远而变得生疏了些。 我低着头，快步走到了她们前面。头顶，风吹过树叶传来沙沙的声响，路过林小林，我依旧可以嗅到她发间的香味，和初见时学校里开满的桂花香那么相似。 身形交错的那一刻，我的心脏震动着，震得我双耳嗡鸣，几乎从我的胸口爆裂而出。 这一次我没再回头，径直走到楼上，坐下，在座位上发着呆。 林小林的位置和去年相比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她还是坐在了女生的最后一排，只不过她身后的男生是李宸，不再是我。 那是个恍惚的下午，吃完饭以后我们去了球场，可惜我找不到能上的场子，就在场边看了半天的球。 没想到李湛这小子又一次找到了他的女神。前段时间还告诉了我她女神的名字，叫查筠徽，和十六班我一个小学同学名字里重复了两个字，真有意思。 查筠徽也认识了我，毕竟我天天和李湛混在一起，她多少也能混个眼熟。他们俩的事情到底到了哪一步，其实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现在两人已经相当熟悉，甚至可以说的上好朋友，至于李湛到底是不是目的不纯，其实我也不敢确定，这小子当初追求杜依寒也总是一声不吭，让人摸不定行踪。 看他那个发情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第12章 告白气球 和兄弟们坐在一起果然很爽。 这样的感慨绝不是空穴来风，我们四人一排，四个人都有手机，我李湛文东风常常开黑hok，耳机里的歌也是几乎不间断。这次没了学习压力，我们可以说的上是“爽玩”。 当然有人问我，他们说，这次我没有坐在林小林后面会不会难过，李宸也顺手问了我一句要不要换座位，我笑着摇了摇头，老子这么好的位置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换。 或许他们应该换个问题才更恰当，换成“你上次坐在林小林后面而不是兄弟身边，现在会不会后悔”，这样才稍稍有了些探讨的价值。 后悔吗？那时候大家都叫我去后面，我却倔得像头牛，死活都要坐在那个尴尬到极致的位置。 现在想来，其实，我并不后悔。 今年的空调比起去年管用的多，而且外面的温度也绝对没有去年那么高，所以只是觉得热，但不至于受不了。 还记得那时候热的受不了，却还是给林小林扇风，她也很怕热，灰色的短袖，半个后背几乎都被打湿成了深色，我一边擦着汗，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不后悔，因为那时候我和她关系不像现在。在他们眼里看来尴尬到了极致的那短短几天，我知道了她的童年，知道了她的爱好，那是我离她最近的时候，她问我题目的时候，我可以看见她上翘的睫毛，她的发丝常常会飘到我眉梢处，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常常摘掉眼镜，那双看着我的眼睛里，有一万朵桂花盛开。 她那时候总是喜欢去买瓶装的绿茶喝，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喜欢喝什么，也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对她到底有多么一无所知。 我是个不及格的追求者，也是一个不契合的爱人。 那之后我也喜欢去买上一两瓶绿茶喝，这次学考也不例外，买了一瓶绿茶摆在了桌子上，免不了李湛的一阵调侃，但我不在乎。 打hok打累了就刷视频，或者听歌，再或者打扑克。吴竹的事务比我们繁忙的多，他常常和一个女孩打视频，在那之前我偶尔听到他和我提起那个女孩，好像叫做吴思萍，比我们大一届，现在已经参加了高考。 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吴竹的女朋友，我也没打算再问。我心里总还是刻板的觉得吴竹和李久晴迟早还会走到一起，他身边有太多的女生，其他人我都不太熟悉。 吴竹那时候给我一只耳机，我就听他们的聊天，那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貌似是她在追求吴竹。那也是头一个吴竹在我面前夸奖过多次的女生，所以我印象格外深刻。 我设想过，如果我是吴竹我会怎么做，却怎么也做不出决断。我不明白李久晴之于吴竹究竟还算什么，爱，我见过了，我也见到了李久晴的背叛，那次吃饭的时候，吴竹说了好多好多，在禁止吸烟的餐馆里吞云吐雾，回忆那些痛苦的往昔。 我不希望吴竹和她再有什么未来，要是吴竹可以和付思萍有一段关系，似乎也不错。 在那里我们还展开了一次经典活动，真心话大冒险。为了玩个大的，我们几乎都选择了大冒险，我也是，于是输掉的我被迫无奈的要去给林小林唱歌，唱《告白气球》。 被他们架着，即使我很无奈，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唱歌。我大步走到林小林面前，弯下腰，支支吾吾的半天凑出来一句话。 “那个……林小林，我给你唱一首歌。” 她愣住了，随即反应了过来我是大冒险输掉的任务。她笑了一下，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无奈和妥协。 我的心脏刺痛了一瞬，看着她的眼睛，我几乎开不了口。 她的无奈又一次将我击溃，一刀一刀剜下我脆弱的防护，刺破我仅剩的自尊。 我木然的唱完了那几句，道谢之后，我起身回到了座位上，半天回不过神。 在她眼里的无奈倒映出我自己，我好像依旧是她口中那个执迷不悟的幼稚的失败者，任何人都可以给她带来笑容和快乐，可我却只能让她感到无奈和尴尬，哪怕，哪怕只是出场。 我没有说话，他们看出了我的沉默埋藏着什么，也一并陷入了沉默里。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歌词里描述着的，是反复入梦，却怎么也无法变成现实的场景。 第13章 学考的那些点点滴滴 虽然都被同学们称为电竞区，可实际上我们几个还真没有玩多久的游戏，反倒是各种大冒险来了不少。 我的大冒险在上一章已经讲到过，至于他们几个的大冒险，我现在告诉大家。 李湛的大冒险，是我提出来的。在很久以前李湛给我看过一次他的初恋女友，我印象很深，可惜他们几个没有看到过，所以我让李湛把那张照片发在班群里，并且在一段时间后才能撤回。 “搞我？你妈的，你给我等着。” 我确实等到告白气球了，艹，这个傻逼最行动派的一次用在他妈的这种场合了。 他很快就发了，不过还好，班上带手机的很多，但是并没有在班群里引起讨论，所以平静的度过了。倒是李湛，他或许是觉得怕杜依寒看见吧，担惊受怕脸色铁青，好久才缓过神来。 我们几个则抓住时机立马保存了，难得抓住了这么好的机会，那必须把握住。 其实我保存这图片还想着一个点，那就是交换一张图片，那张图是李湛拍的，远足结束后，他跟在我和林小林身后拍下的背影。我曾经模糊的看过一次，觉得拍的不错，但是这傻逼死活不愿意给我再看第二次。 那一次实在太模糊，而且是在光线很暗的地方看到的，我透过屏幕的微光，隐约看见了那张图片的内容。 校门前，阳光照在地上，那时候三点，前面的瓷砖被照的闪闪发亮，我和林小林中间隔了很远，很远很远，我偏过头，就这么看着她。 李湛的大冒险本应该关于杜依寒，或者关于查筠徽，但他固执的拒绝了，看他的样子我们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吴竹也是一样，那时候我们想让他去和李久晴搞点动静，但是他严词拒绝了。 合着半天就他妈我去搞了，虽然一码归一码，我和林小林的关系并不像他们，至少我没有在明面上和她翻脸过。 或许这是她对我的最低限度的仁慈，她从未真正像当初李静那样，和我大吵一架，然后用尽最残忍的文字来对我形容，当众撕碎我全部的自尊。 至于他们说的，我就是想去唱，那也纯属是扯淡。那时候我和她已经不再联系，形同陌路的境况，我不敢，也不愿再像之前那样莽撞的表达自己，我开始收敛，但好像为时已晚了。 那天和陈妍聊天的时候她突然骂了我几句，骂的我哑口无言。 她说我追求林小林追求到魔怔了，说我的脑子里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剩下，我其实很想告诉她我有我的思想和我的生活，只是林小林占满了属于爱情的那一部分，但我还是没有辩解。 这个世人眼里不该有爱的年纪，没有几个人真正明白爱情是什么，而等到他们有了爱的能力以后，大多数人却早已委身于现实。 爱情像是高挂在墙壁上的纪念品，美好伟大却也几乎无人触及。 我不解释，因为我知道我的解释她不会明白，我无法改变她的看法，所以我开始沉默，我把那句话当成了我的个性签名。 “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吴竹虽然没去找李久晴，但我们还是让他接受了和李湛一样的惩罚，发自己的初恋到班群里。 他的初恋我倒是第一次见，老实说，她的气质和我想象中他女朋友的气质完全不同，或许吴竹也随着时间改变了审美吧......和李湛从初恋到杜依寒一样，哈哈哈哈。 还有个炸裂的，那天晚上班主任在上面照堂，但是脸红的简直要流血，一看就是晚上应酬喝多了。我们就怂恿着周辉让他去搞一下班主任。 本来其实没打算真的让他去，都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真实哥还真就上去了，还真的按着我们的说法讲了，他倒是不怕，我在下面看的都心惊胆战。 他突然拍了班主任一下，然后就开始了他的操作，谈笑风生，我回忆了一下刚刚我们让他说的，浑身又打了一个寒颤。 “邓，喝多了啊？” 但愿他不是这么说的，这他妈太勇了。 还好，虽然大概意思没变，但是好在说法很委婉，所以问题不大，下来的周辉跟个战场上得胜的将军一样，艹，真是牛逼。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文东风的大冒险。 那天晚上，天上还有星星，白天是大晴天，他在放学的人群里，突然就撑开了他的自动雨伞，然后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我日，好大的雨啊！！” 妈的，真是搞笑，太他妈搞笑了，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见证，还有不少在拍视频的呢。 我后来也因为大冒险输掉复刻了这个挑战，但是效果当然是不如文东风那一嗓子，艹，太有节目了。 多么美好的回忆，多么美好的班级。 初中时候，班上有着一批混子，成绩是否优异成了划分团体的准则，一个班级像是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这三年里，我们那个班一直都是割裂的。 只有高中，只有高中时候的十四班真正意义上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班级。这和班主任无关，是因为十四班的同学们，或者说，兄弟姐妹们，我们才共同获得了这样的班级，一个带着土气，却始终善良的班级。 周辉，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你是个成功的班长，你为了十四班付出的那些换了我绝对不会做，但我敬佩你。 或许吧，或许学考那个时候的十四班就是最好的十四班，我永远记得那些事，那些人，那短暂，疯狂，却美好的样子。 第14章 那天我遇到了一个好像你的女孩子 学考很快结束了。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似乎是一条常驻的公理。回到班级以后，我继续和李湛同桌，继续讲话，班主任继续对我们批斗，好像日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除了多出来的倒计时牌以外。 那不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高考的压力，但却是最直观的一次，那样的倒计时牌仿佛变成了心跳加速的节奏，就只是几个数字，就牢牢的印在你的脑海。 原来已经只剩下一年，时间就是这么快，班主任念叨着的“还有两年”，就这么变成了“只剩一年”了。 可是，说归说，我和李湛其实没怎么收敛。学考的时候班主任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去筹备参加物理竞赛，生物竞赛的遗憾终于有了机会去圆满，我那时候特别开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就买来了竞赛书去研究。 研究之余，李湛看手机看到一些内容，还是会拉着我一起看的，这次也不例外。 “好不好看？” 那是一张自拍，自拍里的女孩子比着经典的剪刀手，肤色白皙，眼睛很大，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照片里身材也不差。 “好看。” 我客观的点评了这张照片，李湛接着说了下去。 “这是一中的。” “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查筠徽的同班同学，好看吧？” “是有点好看。” 我迟疑了一下，我在一中见到的人不少，但还真的没见过照片里这个女生。 “估计是高p吧。” “有点，但不严重，不说了是同班同学吗？她说长得和这个差不多，稍微有点胖。” “胖在我这里从来不算什么扣分点就是了......微胖哈，太胖了也还是有点影响。” 李湛看我的表情很精彩，他想说点什么，这时候林小林突然从我们前面走了过去，我瞥了一眼，她的侧颜在我的眼前快速的晃了过去。 李湛在我脑袋上来了一下。 “你妈的看什么呢？开自瞄了？” 我虽然很无语，但毕竟是理亏，就没有作声。 “诶，我问你，你要不要追一下这个？” 我甚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湛在说什么，我错愕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在想什么哥们？” 我看了看林小林离去的方向，的确，我和林小林现在形同陌路，但我不愿意违背我的本心，我绝对不会就这么又去追另一个人。 真要是这么做了的话，那我和十二班女生口中“见一个爱一个”有什么区别呢？ 我严词拒绝了李湛，但是他一直软磨硬泡。一开始我的意志很坚定，后来，李湛提到的一件事让我动摇了。 “查筠徽跟我说，她也想进广播台。” “查筠徽要进？” “是那个女的要进。” “要进就报名啊，跟我说什么？” “查筠徽也是要进，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去追啊！” “ok，嘴闭着，停，”我打断了李湛，他用一副要把我给吃了的表情看着我，“查筠徽要进广播台，简单，我给进就是了，只要能合格，然后要真心喜欢广播。我们这一届也他妈一大堆摸鱼摸进去的，效果还不如选那些声音差但是热爱的人来播音。” 他还是在看着我，我就继续讲着。 “ok，我再重复一次，我他妈不准备再追了，更何况你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我被怼的说不出话，不再发言。 那天晚上，我疲惫的走出教室。我坐在离前门最近的位置，可是当我出去以后，却看见了早已等待着的魏赋民，我看着他，他的视线却始终在教室里，我当然知道他在看谁，苦笑一声，我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身后不乏有起哄的声音，说我被“偷家”之类，我其实很想解释我和林小林的近况，让他们逐渐淡忘掉我在追求林小林这件事，可是我实在太累了，甚至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气力。 那天，她在线，我给她发去了晚安，上面一共已经发了五次，一次都没有回复，那五句短短的晚安像是横亘在我心口的深深浅浅的疤痕，如今我亲手刻下了第六道，刺痛像是要把我的心脏贯穿。 我看着在线的状态，把脑袋深深的埋进了被子里，干涩的眼睛怎么也无法湿润。 我想到了李湛说的那句话，想到李湛说的那个女生，又想到当初一次闲聊中吴竹说的那句玩笑话。 “要我说他妈的放下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个新的。” 那是句调侃，是一句玩笑，可如今我的感情和玩笑又有什么区别？ 一夜无眠，我听着窗外不时传来的风声和车站的鸣笛，心里宛如刀割。 ...... “怎么？改主意了？” “再说，你先把聊天方式给我吧，我自己看着办。” “哟哟哟，自己看着办，怎么办啊？” “老子看情况，懂不？我认识一下，至于追不追，那是我的事。” 我的语气很强硬，但那只不过是我放弃自我的一点点伪装罢了，我动摇了，真的动摇了，但我也真的不是简单的抱着去和那个女生谈恋爱的目的去加。 我不觉得我配的上那样的女生，心里的自卑让我即使是白日做梦也总要有个限度，好多次在梦里遇见林小林时，我甚至只敢牵手。 我到底为什么加那个女生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我太痛苦了。在炙热干涸的荒漠里寻找绿洲的人，总是慌不择路。 他跟查筠徽讲了这件事。一开始甚至查筠徽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以为这是李湛对我的整蛊。在李湛的透露下查筠徽早就知道了我的感情史，她是什么看法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她确实应该为我这一行为感到意外。 很迅速的，那天晚上就加了那个女生，我也问到了她的名字，叫做黄奥忱。 聊天真难，我很少觉得聊天是他妈这么难的一件事，靠。主要是我这样加别人，别人只要不是傻逼就都知道我要搞什么，这种目的性太强的对话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展开，只好跟着感觉走，确实聊的相当尬。 最尴尬的是，黄奥忱把聊天记录发给了查筠徽，然后查筠徽跟李湛吐槽说，我的聊天很尬，李湛又跑来问我这啊那的。 “台长会不会说话啊？怪不得追不到小林。” 你还小林上了？ 给我气的不轻，但我也反驳不了，因为聊天内容就摆在面前，就是尬的我几乎没力气走路。好在漫长的聊天总算是结束了，我像是从酷刑中挣脱一样，肩头瞬间一轻。 已经转点了，我的视线也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近视加上困意让我看东西变得特别不清晰，甚至连这么近的手机屏幕都看得不真切，我又看了一眼我和黄奥忱的聊天，点开了她的头像。 空间里，是她发的自拍。我翻着翻着，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喉咙里不时一阵刺痛传来，双眼都变得酸涩。 我第一次那么不相信我的眼睛，第一次，在模糊的光线里的那张照片，黄奥忱，和林小林，相貌那么相似，甚至发型，五官，微笑时候的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几乎重合。 我揉着眼睛，一次次的看着屏幕，一次次刷新着，一次次往下翻。直到我的眼睛布满血丝，我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太像了，真的，好像好像。 我担心是我深夜的感官出了问题，本欲转发给李湛的照片停留了下来，留在了她的空间里。我退了出去，打开我和林小林的聊天框，向下翻找着她以前的照片，我害怕疏离了太久，是我记错了她的模样。 可是，依旧是那么相似。除却李湛给我一开始看的那一张照片以外，剩下的每一张，我都能找到林小林的影子。 为什么？命运好像又捉弄了我一次，为什么李湛给我看的那一组照片是例外？为什么，在我本来已经对林小林失望甚至已经绝望的时候，我的生活里却还是处处充斥着她的影子。 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滴落在黄奥忱那张照片上，滴落在她的发梢。 林小林，我试着忘记你，试着放弃你，却从未试过不爱你。 我好像和你分离了已经很久，曾经企鹅上炙热的火苗凝结成了一地的霜花，那时候我们聊了很多，却在此刻变成了两个陌生的灵魂。 我遇见一个好像你的女孩子，真的很像很像，一点半的深夜里，我揉着眼睛在泪眼里模糊的看见你的样子，车站里车辆的悲鸣声透过落灰的窗棂，帘子上星星点点的缺口，变成了一地的繁星。 我对我自己辩解着，这不是背叛。 荒漠里快要被渴死的旅人慌不择路地寻找着，却又一次一头扑进了海市蜃楼。 我看见那张照片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和黄奥忱不会在一起，绝对不会。 我对不起李湛，更对不起我的内心。 第15章 为什么我离你越来越远 加了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以后，我也正式开始筹备新一届广播台的选拔。 前文里讲到过我们的副台长，那个女生，是个很有礼貌的女生，而且很尊重我的意见，或者换一句不那么好听的话就是广播台的决策基本上是我一个人来进行的。不过我会尊重她，所以在这次评委的安排上，我和她商量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我们都很认可的清单。 我是有私心的，那张清单上，陈妍，林小林都在，甚至加上了林小林的闺蜜付潞。不多的评委里，基本上我选择的大多数都是我认识的人，还有两个必须要去的主持人。 对了，女主持人就是李久晴，前文里似乎忘记提到了。每次国旗下讲话，吴竹都会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阴霾。不过那是他和李久晴的恩怨，我也不太好正面去和李久晴交锋什么，而且至少明面上我和她关系还不错，所以我也就没有对她参加选拔表示什么意见。 这次选拔和以前稍稍有些不一样，但目的很明确，就是杜绝“摸鱼”摸进广播台的现象，为此我想了几个规则，大家也都赞同，就定下日子准备举行了。 加了黄奥忱以后我和她也并没有见过面，也就是说，这次选拔是我和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碰面，想到这里我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那天晚上，我要同时面对林小林和黄奥忱两个人，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样的场景。 我心里莫名的祈祷着，祈祷黄奥忱和林小林的相似只是照片的缘故，现实里则不然，但我心里始终忐忑着，害怕面对那个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境况。 那天早上，我迷迷糊糊的来到学校，坐定，早自习也没什么精神，李湛当然也是，直到老师过来给我们敲打了一下我才稍稍清醒了些。 我回头看了一眼林小林，彻底僵硬在了原地，我赶紧转过身，刚刚看到的实在是让我有点发愣，我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于是又看了一眼，确认没看错，我才拿手肘撞了撞李湛。 他近乎困得翻白眼，一开始没理会我，我又给他肘击了一下他才不耐烦的看了看我。 “你去看林小林。” 他揉了揉眼睛，jue（方言，骂的意思）了我一句，然后回头看了看。他的反应更夸张，我看见他甚至浑身一抖，然后立马转头看着我，眼睛睁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大，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好看吗？” “傻逼。” “我问你好不好看你骂林小林傻逼啊？” “我骂你傻逼，艹，”李湛毫无厘头的话术却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好看，行了吧，好看。” 林小林今天的穿着和以前的两年都不一样，那件衣服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或者那种风格我从来没见她穿过。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修身的短袖，下面是一条宽松的长裤，这样的穿搭见的不少，算是有些显高的一种搭配，但是在她身上其实没什么显高的效果，倒是很显身材。 我不太愿意过多的评价，免得给了你们说我变态的发挥空间，但是我很客观的告诉你们，她的身材出乎我意料的好，或者说匀称，微胖，但是是胖在合适的地方，那件短袖甚至可以显出她的腰线。 这样特别的穿搭，嗯，我也暂时只能用特别来形容吧，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她马上就低下了头没有再看我，我虽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免失落。的确，她没有让我就这么尴尬下去，可是换做以前的话，我们本可以互相问候，她本可以带着笑容看着我，轻声开口问我怎么了。 我回头，放下手里的书，沉默着过完了这个早自习。 早自习结束后，李湛过来问我，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我就知道他问不出什么好话。 “身材好吗？” “好。” 我瞥了他一眼，被他那一副势必要让我交底的样子给弄得有些绷不住，笑了出来。 “有多好？”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妈在想些什么，艹，我拿起笔在他卷子的一个角落写了两个字。 “好辣。” ok，这是我他妈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之一，至于为什么是之一呢？因为我知道在以后还会有让我后悔的事情发生。 毫无疑问我这两个字又被奉入典籍，这和李湛的“她的腿又白又细”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纯属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发言，在那之后李湛很快传播了出去，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看着我，只是一直笑，什么也不说，给我看的甚至有点消化不良。 “你妈的看什么呢？” 我实在憋不住了，开口斥责他们这种剥夺我食欲的行为，他们这才慢慢开了口。 “辣不辣？” “我辣你m！” 太好了，这两个字将会获得赛博的永生，被他们在网上记入档案，成为类人群星闪耀时的光荣一部分。 至于李湛传出去的，他说我当时的表情多么多么精彩，我认为纯属鬼扯，你们自行参考吧。 说真的，没那么发情，相信我。 我不得不承认，她穿这件衣服是好看的，可是，我却越来越看不习惯。 李宸甚至跑过来跟我说，看起来很假，像是垫了，我踹了他一脚没有回答他这个傻逼问题。 她在我的印象里穿的一直很朴素，很多时候打扮也偏向于可爱的风格，可她穿这件衣服却显得太成熟，在讲台上回答问题时她就站在我前面不远，抬手写字时，她甚至露出了后腰，但我只是把头偏了过去，看向了外面，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件衣服，却让我莫名的觉得，我和她的距离变得更远了。甚至，现在的她，和两年前的她，仿佛也拉开了距离，这样怪异的感觉始终萦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一整天，我都有些愁眉苦脸。 第一次，第一次我意识到原来我自己那么封建，那么“保守”。我好像太恋旧，一切和以前不一样的事物，我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 那样的她真的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我仿佛看见了她十年后，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却让我一阵陌生。 高一时候，我看着她穿着朴素的白色t恤，我有想过在以后她改变穿衣风格，那时候我期待着，我说，“那样的她一定会更好看的”。 我从睡梦里醒来，抬头看向教室外面，林小林站在走廊，长发被夏天的风吹动着，她少见地扎着高马尾。 外面下着雨，下的很小，却始终不停。我呼吸着，空气里布满了潮湿。 第16章 选拔时候我看了你好久好久 “是的老师，对，我们今天晚上选拔。” “这样吗？......好的，那我晚上来找您拿钥匙。” 我跟我的顶头上司，商量了以后，决定了广播台选拔的时间。 上一章里我写到了，我已经提前开过会议，决定好了评委具体是哪些人，现在只差选择好场地就可以开始。我沿用了我们上一次选拔的场地，那是个圆形会议室，但是学生进不去，需要钥匙，所以我也只好联系一下那位顶头上司。 如果可以的话我绝不希望和他联系，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笑面虎，在这将近一年的接触里我早就看清楚了他和蔼可亲面目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性格。 我通知了高一的学生会，让他们带着参选的人来报到，然后拿到了参选者的名单。我扫视了一下，那张纸上赫然写着黄奥忱的名字，我还看见了查筠徽，想到一会要见到她们俩我还突然有些尴尬。 那天，我单独去了选拔的地点，没等其他人。林小林穿着那件修身的短袖，扎着双马尾，用李湛的话说就是“双马尾加好辣”，说我肯定眼睛都挪不开，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为了防止他所说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尽可能地不和她接触，所以哪怕是到会场，我都是一个人，没有等其他的评委。 他们陆续到来着，我作为台长，行使了一点点特权，还把李湛，周辉，文东风等人带了过去，就当是玩一玩。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我的上司应该是到了，我就和我们学生会主席一起去找他，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办公室，没人；打电话，不接。现在好了，他把我跟他说过的全部忘了个干净，我拿不到钥匙，和主席一起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 “去教务处看看。” 我们去了教务处，进去的时候，里面坐了一个长相猥琐的秃顶，一身官味，简直让人避之不及。我和主席打了报告，就准备进去。 “站住！你还没说你们什么人呢，就往这里面进？这可是教务处。” 老子真是想在你脸上狠狠来一脚才解气，你装你吗呢你装？ “我是高二广播台的台长，他是校学生会的主席，我们是来要圆形会议室的钥匙的，找过蒋主任他不在，想问问您能不能给我们。” 我耐着性子说完了这一段话，看着他，他甚至头都没抬，就慢悠悠开了口。 “你知道吗？正常时间段我是不在这里的，我是加班。” 我直接出去了，没再看他那张b脸。 正常不在，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可是主席并没有听出来，还是站在那里。平时不在，现在加班，意思就是说，我们现在找他不属于正常情况，这是我们处理事情有问题，他不会给我们那把钥匙。 “我跟蒋主任也不熟，也不能给你们，万一搞丢了蒋主任找我怎么办呢？” 呵呵，很幽默。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们学校永远出不了成绩，甚至比起十几年前，走了下坡路。有着这样的领导，能进步，那才是奇迹。 一切学生的优秀，都只是在于他们是否能兑现天赋，还有一部分和老师相关，和学校的管理，和那些背着手走路的校长们，没有一点点关系。 本来就被这个傻逼搞得一肚子火气，蒋主任来的时候，身上还一身酒气，然后不出我所料地把气撒在了我身上。那时候高一的候选人们已经到了，我就在他们面前被亲爱的蒋主任给狠狠的批评了一顿，甚至这件事的过错和我丝毫不沾边。我只是笑笑，回头跟李湛指了指他，让他看看蒋主任身上一身酒气的狼狈模样。 我们的选拔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开始了，我一肚子火也总算是发在了那群喧闹的候选人身上，我狠狠的吼了两声，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李湛，你帮我点名去。” 我这么做当然是有心思的，我想看看李湛点到查筠徽的反应，所以我才这么说。李湛告诉了我黄奥忱在哪里，穿着什么衣服，但我实在是忙，而且我也不太愿意看，所以我一直没注意到她在哪。 念到名字的人就进来选拔，选拔完了我就去收集名单。来我这里选拔的前两人都还算是优秀，我期待着第三个的到来，可是当她来到我面前时，我愣住了。 那就是黄奥忱，其实和照片的长相和身材有不小的差距，但我知道一定是她。哪怕只是看她来到我面前的反应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站在我面前，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袖，手上戴着一串手链，捂着嘴，一直偷笑个不停。 她现实里比照片上胖的多，看起来大概一米六五左右，皮肤很白，鼻子很翘，可以说她最引人注目的五官就是鼻子，她一直低着头，我就是想看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就索性低头不再看她。 场面变得相当尴尬，我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正常流程，随机抽一份材料吧。” 她抽了一份，但是，遗憾的抽到了文言文，那是相当难的材料，可以说黄奥忱的运气相当差了。我看到材料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哟，这个太难了。” 她用着方言低声吐槽着，我听着实在是稍稍有点别扭。和我讲方言的女生很少，陈妍一个，我以前关系很好的姐姐（不是亲戚）是一个，好像也就没几个人了。 林小林......林小林从来没跟我讲方言，但她一直跟李湛讲方言，我甚至几乎从来没听过她开口讲方言的样子。 我想到这里，看了看右前方，林小林就坐在那里，穿着那一套衣服，扎着双马尾，现场不算亮堂的黄色灯光照在她侧脸，我看的有些恍惚了。 直到黄奥忱在我面前重新拿了一份材料，我才回过神来。 “那你就念这个吧。” 读的不好，可以说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见了我尴尬，她读的磕磕巴巴，我都不太好选择，但最后我还是让她过了初选。查筠徽也顺利通过的初选，来到次选，黄奥忱就要靠自己了。 本来我想过帮她进，但是，刚刚看见林小林时我改变了想法。 我走到各个评委面前询问了情况，简单的询问了他们哪些人还算不错，来到林小林面前的时候，她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等着我开口发问。 “感觉怎么样？” “有两个挺好的。” 我问的根本就不是选拔的情况，我想问的其实是林小林对于自己评委的感受，我想问她会不会觉得这个场地太热，我看见她眉梢处还流淌着一滴汗，脸颊微红。 在她以前，我问任何一个人都是简单的回答，我问他们“几个人可以过”，唯独在这里我改了口。 我顿了顿，想要舍弃一切委婉，直截了当的开了口问她，可是李久晴打断了我。 “丘山，你管管李湛，他和那个女生一直讲话，还说什么内定。” 李久晴看起来很愤怒，我也很愤怒，为什么，巧合总是发生在我和林小林之间，明明只需要几秒就够，她却出来打断了我。 我忍着心里的戾气，回答了她。 “没有内定，共同评选。我没看见他们讲话讲了多少啊，倒是其他人没安静过。” 李久晴不依不饶的让我去说，我只好去跟李湛讲，李久晴有意见了，让他稍稍停一停，但我心里对李久晴的不满已经几乎快要浮现在我的脸上了。 再回头看去的时候，我只看见了林小林的背影，和她乌黑发亮的头发，我心里传来一阵刺痛。 我见过她无数个背影，可现在的背影那么陌生，陌生到我不再敢像以前那样，在背后喊出她的名字。 第二轮，查筠徽来了我手上，我不觉得她的表现很差，可是李久晴又一次站了出来，她要我淘汰查筠徽，理由竟然是讲话，我反驳了两句，可李久晴不知道到底跟多少人讲了这些话，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把查筠徽淘汰了出去，广播台最后的名单就这么出来了，接下来就是选择台长。 男生很好选，选了两个出来，一个主持人，一个台长，挺好的，都很有能力。女生就难选了，大家出现了两种想法，于是我们又在一起商量了这件事。 李久晴和林小林选择的和我心里选的其实不一样。我问林小林，问她为什么想要选那个女生，她告诉我那个女生很有亲和力，再无其它的原因。 我苦笑着，最后的选择权在我手上，我完全可以选择我想选的那个女生，可是为了林小林我退了一步，我违背了我的意愿，选了另一个人。 很蠢吧？ 今天晚上，我几乎没有花心思在黄奥忱身上，我一直关注着林小林，甚至查筠徽跟李湛聊天时候，都说到了“我一直找林小林”这件事。 其实我骗了自己很多次，在见到黄奥忱照片以前，我真的说服了自己一段时间，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我给自己下了通知书，我告诉丘山：你从此以后和林小林是陌生人，而现在你有了新的生活，她不一定能成为你的女朋友，但就和你当初在李静处受伤后一样，她或许会成为你新的救赎。 但黄奥忱和她太像，见到那张照片的那一瞬间，我的所有的心理建设，我所有的自我麻痹，全部破碎了，变成一缕白色的烟。 我不是畜生，我也绝对不会把黄奥忱作为林小林的替代，即使我可以骗过所有人我也再也骗不过我自己，站在林小林面前时，我的心脏抽痛着，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刻我多么想用衣袖擦拭掉她额上的汗珠。 我们就这么结束了，李湛对李久晴有了很大的意见，我也是，我开始明白吴竹当初告诉过我的一些，他说的李久晴的缺点。 结束选拔以后，我尝试过，试图接近林小林一点，试图不要再让我和她还是保持这样陌生的关系，可我失败了。 短暂的交错以后我和她又一次陷入了缄默不言，那天选拔之后的一天夜里，我看着我和她早已沉寂的聊天框，眼眶溢出的泪水变成了一连好几天的雨。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雨滴从树叶上滚落，摔碎在地面，我记得，有一个四月份的时候，也下过一场雨，雨水落在花瓣上，那时候她常常微笑着看着我。 第17章 唯独和爱无关 广播台选拔结束以后，我本以为我和黄奥忱的接触到此为止，可我这一次想错了。 我和林小林还是几乎没有联系，像我说的那样，我和她短暂的相交以后又一次错开了，变得和以前一样陌生。 黄奥忱呢？那天晚上回去以后她向我道歉，说自己的表现还不够好，说谢谢我的帮助。其实说到底我根本没有帮她，她这么讲，我心里甚至出现了一丝没来由的愧疚。 她是个好女孩，至少在我这几天和她的聊天里我感受到了，她很热情，很真诚，是个很多事情不太明白的小女生，甚至在一次聊天里，她告诉我她只喜欢过两个男生，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我本就没有打算追求她，她这样讲完，我甚至感觉我追求她只会玷污她纯真的感情观，即使我曾经无数次地否认，我还是在潜意识里接受了一个事实，追求了太多女生，我早就算不得多么纯情，也许那些对我的嘘声说的是正确的。我是个感情史有争议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敢去追求那样纯真的女孩子呢？ 更何况我心里早就已经被林小林占据了有关爱情的全部板块，那样的追求是轻浮的，我一直痛恨那些对爱不专一的人，或者说，我做不到无视林小林。 所以我克制着。在那之后我经常和黄奥忱见面，每次见到我，她都会开心的笑起来，然后朝着我挥手，哪怕我没看见她她也会这么做。那时候她很热情，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衫，可是我怎么也看不见她眼睛里有一缕光，像当初林小林看着我那样。 我明白，这两年里，我深爱着林小林，也逐渐放逐了我自己。我行走在一片荒原里，那里昏暗无光，我孤独地走了很久，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黯淡。 “跟小黄的进展怎么样？” 我一直都没有进展，说白了，我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熟人，当做一个好女孩，当做一个我曾经很多次梦想过成为的人设，我也不想一次次在感情里受挫，我也不想一次次当大家口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我做不到。 后来人问我爱是什么，我会坚定的告诉他们——抱着一辈子的念头纯粹的去爱一个人吧。 那天吃饭的时候，突然讲到了林小林的事。 在我们口中林小林早已成为了负面的人物，我也放弃了以往的反驳，只是顺着他们的话。 “他就不怕加不回来吗？” “到底是谁执迷不悟，还要来攻击我？” …… 那次我真的很愤怒，起身的时候我一阵头晕目眩，我拍着桌子告诉他们： “林小林算老几？我告诉你，在今年暑假以前我就能拿下小黄，绝对。” 那是句赌气的话，可好像所有人都他妈当真了，看着林小林冷漠的表情，我也懒得再去解释，甚至刻意的大声和李湛交流着，心里仿佛有一股报复的快感，可我明白，所有做的这些在她那里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我从未有一刻真正的走入她的内心过。 后来，林小林还是知道了我和黄奥忱的事，那天，刘明凤给我写了好几张纸条，满脸焦急，我看完才知道，林小林知道了我追求黄奥忱的事情。 我笑了出来，仿佛两年积累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解脱，我告诉刘明凤，让她知道不是坏事，反正她不会理会我。 “不是，不是，”刘明凤小声告诉我，“林小林生气了，特别生气，连我都不理了。” 又一次，又一次，我以为我看见了这场苦行的尽头，却又一次倒在了海市蜃楼里，幻像一点点破碎着。 我无数次的试图接近她，无数次，那是我第一次宁愿林小林不要对我有任何回应，可我错了。 她的生气到底是什么用意，我不明白，我笑着跟李湛调侃。 “她就是少了个舔狗，觉得可惜而已，毕竟你看，我还算有点用处吧？“ “郭杰送伞，范义给偏爱，梁星教她写题，魏赋民陪她放学，现在还有个谈雨杭比你成绩还好，所以你有啥用处？” 那是李湛的玩笑话，却彻底击碎了最后一点点自尊。 没错，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可明明那些我都做得到，我甚至都可以做的更好，为什么只有我收获了这样的结局？ 我敢保证这些人里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可是为什么我成为了最陌生的那个？ 我想了好久才明白，恋爱和爱是不一样的。这个时代的恋爱和钱有关，和地位有关，和能提供的价值有关，唯独和爱无关。 因为爱，我毫无理由的爱上她，她也可以毫无理由的不爱我。 或许人的灵魂就像是波，不契合的灵魂，无论如何也无法共振。 她愤怒着，我不知道她的愤怒持续了多久，因为我已经没了和她接触的途径，我只知道我和她继续沉默着，沉默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我记得，当时的食堂拥挤着，剩余的空位太少，我们艰难的坐在了一处，奇迹般地，我们的身边还有一张空出来的桌子。 林小林和付潞买完饭以后，我看见她们在寻找着座位，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食堂里有些东西很烫手，我担心着，向着林小林投去了关切的目光，她也看到了我，想要坐在我们旁边的桌子，可是走了几步，又走向了别的地方。 “她本来想坐在这里的，看你在这她就不来了。” 他们调侃着我，那时候我不以为然。 回去以后，林小林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甚至有些不太自在。我用唇语询问着她有什么事情，她低下头，写了一张纸条，越过一整组递给了我。 那是一张道歉的纸条，上面被她秀气但不算多么好看的字迹给填满了，密密麻麻的。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坐你旁边的，是今天付潞不开心，想跟我说点事情，所以我坐在别的地方了......” 看着那张纸条，我近乎热泪盈眶。我怎么可能怪你呢？ 时隔一年，那张纸条我收藏着，收藏了好久，却还是丢失在了一次次换座位里。 也许它还在一个角落，在一本我许久没有翻阅过的书本里，可我再也没见到过它。 我坐在食堂里，旁边空出了一张桌子，食堂里挤满了人，让这个中午变得燥热难耐。 林小林从我身边的走廊走过，带起一阵风，我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却只给我留下了一个背影，再也没有回头，就这么走向了远处。 窗外，一阵风吹来，吹落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我旁边空荡荡的桌子上。 第18章 重复痛苦的日子 七月，班里还有了一件大事，上一届高考失利的一些成绩优异的复读生要来我们班，十四班又多了一些新面孔。 一个身材相当胖，但是看起来相当好相处，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具有的那种亲和力。还有一个就是以前见过不少次的名人了，一米八几，长得帅身材好，之前老是在球场上看见他，打球的打的很厉害，没想到他来了我们班。 只要打球，那说白了就是半个熟人，稍微接触接触就能很熟悉了。我一直担心复读生来了以后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但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好像一切都又回到了固定的模式，就这么一直过，不知不觉的暑假就来了，这是我们高中剩下的最后一个长假，有两个星期，寒假就会只剩下十天了。 倒计时的牌子一次次提醒着，可我却还是没法聚精会神，常常感到恍惚。 和林小林断开联系已经有了一个月，这和当初删掉她的那一个月全然不同，当初我的痛苦在现在仿佛不值一提，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网上没联系，现实里却从来没做过哪怕一天的陌生人，可现在不同。 复读生来了以后，吴竹和李湛给他们介绍着我们班的同学，介绍着，必然也绕不开我，他们一点点展开着叙述着，讲了好长时间，直到我打完球上来，他们都快讲了半个小时。 那个有些胖的复读生见了我就给我拍了拍，他告诉我，说我是纯爱战士。 虽然很好奇他们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讲述我的故事，但是现在看这个情况，多半是好评，最起码没有又被一口一个舔狗的称呼着，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有些胖的复读生和我们班一个同学是表亲，我们于是也就跟着一起叫他老表。老表和我打完招呼没多久，也跟林小林打了个招呼，林小林笑着回应他。 “你是我在班上第一个印象比较深的女生。” 我在一旁听的笑了出来，林小林也笑了出来，她当然是以为是自己在班上关注度太高，实际上，是因为老表听完了我和她近乎一大半的故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也就很正常了。 就这么放了暑假，写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生活还会迎来什么样的变数。每天的重复甚至让人厌烦，我快要接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了。 那段时间，唯一一个能给我生活带来一些变化的，也就是小黄，可我对她早就没了任何想法，所以很多时候也变成了我的回应，而不再是我去主动找她。 我还知道了她另外一个身份，她是我们学校一个教导主任的女儿，和她真要是谈恋爱了那可就爆炸了，被主任搞一顿那还算是小事，年级里的舆论才是真正能杀人的尖刀。 搞笑的是，她中午会去她爸爸那里去，然后耍赖拿到手机，所以她平时回我消息一直都是中午的时候。不过吧，我现在也经常带手机，所以倒不影响交流。 他们还记得我说要拿下小黄这件事，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再去做了。 暑假以前的事情我就写到这里，我说白了，也没什么再好讲的了，我的每一天过的都很苍白，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写。硬要说的话，我那段时间写了一首词，不算多么好，那是我在七夕的时候写下的，写在了她送给我的那个笔记本上。 婵娟含怨，比翼难鸣，槛外郁郁空山。相思可度星河路，怜薄雾难掩形单。 金秋落雪，天地飘絮，涕染鹊桥微寒。玉人旧誓随时散，独留得十里银川。 那是奇怪的一天，在七月，天上飘下了雪花，星星点点，我绝不会看错。 我突然想起，当初，我对林小林说过我要把她的优点写成一本书，可我现在总是一次次的词穷。 当初我真的想了好多好多她的优点，可我现在连一个字落笔得都那么艰难。 第19章 那些琐事总让人破碎 现在回忆起来前些时候，我还是很疑惑。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我每天都看着林小林和各种不同的男生接触，然后在少数清醒的时间里和学业纠缠，真的很煎熬。 我们班又多了复读生，算下来，一共来了六个人。其中至少有四个人都是上一届年级前二十乃至前十的水准，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了我们班。我说实话，我本来对高三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敬畏心，但是看到他们我真的害怕了。 我的成绩不见得比他们更好，他们都会复读，我呢？ 这样的疑虑始终笼罩着我，尤其他们刚来的那几天，我一直找各种途径去打听他们高三时候的状况。当面询问当然是不礼貌的，于是我就穿插着问，在这个人这里问另一个，而又在另一个那里问这一个，可搞清楚状况以后我的担忧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严重。 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人是因为高三状态不正常而早有成绩下滑的预兆，而都是在那一次最关键的考试里失败，这么想着，我对高考的恐惧变得更强烈，可是我不会因此轻易改变我的日常生活，甚至我还带起了手机和耳机，很矛盾吧。 对成绩的担忧固然影响着我，可自从他们上一届高考以后我和林小林的关系更让我感到崩溃。我尝试过不去想这些，也尝试过转移注意力，小黄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可结局总是不尽人意。 甚至，我从小黄身上看见她的影子，在学校偶遇黄奥忱的时候，我和她挥手，她热情的样子总能让我想起我高一的时候，林小林上课会笑着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了好多遍，这些话，我周围所有人都听的腻烦了，他们问我，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怎么就是放不下呢，我总是发着呆不去解释。 两年，我对林小林不再只是简单的情感，我心里早已根深蒂固了一种执念。在无数个我悄无声息的崩溃的夜晚里，林小林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也许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们问我我到底喜欢林小林哪一点的时候，我总是回答不上来，尴尬的站在那里，然后忍受他们对我的强烈抨击，虽然我很清楚那些话说的再重，也真的只是希望我能够过得更好，能真的变得幸福，我也只能用沉默来代替我的回答，任何其他的字眼都是对他们的侮辱和辜负。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常常在想，高三的生活该怎么用文字呈现，可我实在是黔驴技穷，想不出来，再怎么纠结写出来都一样无聊单调，因为高三的日常生活比起高一高二本就已经失去了乐趣，倒计时挂牌对年级里的很多人更像是丧钟。 我们当然会找方法放松，但即便如此，刚进入高三的生活也实在没什么可写，我只好一笔带过，直到九月份十月份才稍稍出现了改变。可是，我想说，我一笔带过的这些天里，我们每个人都很煎熬。 吴竹和李久晴在这期间又复合了一次，李湛和查筠徽感觉倒是在发展，可黄奥忱告诉我查筠徽在她们年级里有了喜欢的人，这是在李湛过生日附近的时候告诉我的，查筠徽给他做了一个手工的什么小物件，李湛收到的时候很开心就是了，我也没告诉他黄奥忱告诉我的那些，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谣传。 文东风呢？……那个暑假他找了我们的英语老师要资料，我们班另一个女生也找了，老师把资料优先给了他，拿到资料回家的路上他始终一副苦瓜脸，我看着他，半天他才讲出口： “我喜欢过那个女生，后来闹矛盾了，然后现在我又拿了资料，她就生气了，唉，真麻烦。” 文东风告诉我他准备重新买一份资料给她，傻小子，他初中时候对他前女友的好的没话说，这个有些腼腆但是真诚热情的男孩想问题总是很直接，可他却是我心里实打实认定的好人、善人。现在他也陷入了感情危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那个女的吊着他，无形的pua他，一开始，东风去问她题目她热情解答，还笑着开玩笑，她闺蜜去了她却不乐意，后来东风被她的区别对待给钓到了，他真的喜欢上了她，可成绩上的巨大差距却始终让文东风自卑到难以开口，甚至问题目都要纠结好久。 他们闹矛盾也是个好事，因为那个女的的闺蜜是个好人，邓倩倩，也是文东风的好朋友，如果不是他的话文东风只会变得更加不清醒。 我也总算明白了吴竹看我是什么感受，我看着文东风的样子，他纠结自卑的样子，我恨不得去给那个傻逼毒妇狠狠扇上两耳光。 我想不通为什么，实在想不通，有一部分人，无论男女，他们对爱情的追求到底是什么？我后来总算想通了，他们口中的爱情除了性以外只剩下利益，他们寻找的不是相互呼应的灵魂，而是塞满了金钱的骷髅。 真的很可悲。 我也只好安慰安慰文东风。至少我的成绩比那个女生好，他要是真想问题目老子给他讲的比那个女的好多了好吧，虽然说谁不知道他小子问题目多少是有点被小头控制了，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哈。 复读生的到来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成绩下滑了，可我心里却很清楚，下滑的原因根本不是复读生。 当初骨折时候那样暗无天日的时刻我都能度过，可这一次我暂时想不出方法了。 当初应着林小林的意愿选下的那位副台长，主动向我请辞了。那天晚上我很愤怒，心里积压的戾气几乎爆发，我没有给她留一点情面，直接把那个女生从广播台除名了。后来愤怒平息了些，我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当初我看好的那位女生，她倒是不计较我的打扰，可我心里却生出了愧疚。 为了林小林我做了很多，在我们这届广播台退休了以后，广播台给的三个优秀学生干部的名额，我本应该给其他人，其他优秀的广播台里的成员、组长，可我给了林小林，哪怕她中间有很多次甚至都没去播音。我告诉副台长，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签了字什么都不说就行了，副台长看着我，笑了半天。 “你真的好喜欢她啊。” “可能吧。” “她以后肯定会同意你的，没哪个女生会拒绝这么喜欢自己的男孩子。” “她拒绝过了。” …… 在颁奖仪式上，林小林拿着那张优秀学生干部，和梁星站在一起，我站在角落里，阳光照的我睁不开眼，一阵暖风吹来两片落叶停在我脚边，我看着台下的人，他们的目光好像都在注视着中间的林小林和梁星，十四班的两个优秀学生干部，多么耀眼，而角落里的我甚至在摄影机里都拍不全。 我没有告诉她我给了她一张奖状，这不是昂贵的首饰，不是奢侈的日用品，也不是她多么喜欢的小物件，玩偶什么的，这不是一份多么好的礼物，可它是独一无二的。 我也没想过，这张奖状被她拿在手里笑着和她身边的其他男生交换着，上面好像被她书写了很多人的名字，除了我。 这样琐碎的小事缠绕着我，日子一天天的过，我灵魂的一部分也一天天的破碎着，变成灰烬，再也没修复过。 第20章 一场喜剧中唯一痛苦的人 九月份的时候，有个很让我惊喜的事情。 那天晚上老妈突然告诉我，问我以前的一个故人，那是我小学时候学舞蹈就认识的一个女孩，暂且叫她小萱吧。 她比我小了接近两岁，也比我低了两届。在初中我不学舞蹈以后，我和她们就根本没有见过面，蔡若清高中去了市里，我更不可能见到她。所以，联系少了，我也就慢慢淡忘了她们。 可是，老妈告诉我，小萱是在我们高中的高一普通班上学的。按照她初中时候的成绩，想要上这所高中还是有难度的，看来她初三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我也替她开心。 我很惊喜，小萱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小时候她长得其实不那么好看，但是很可爱，因为每周都会见面，甚至一些比赛需要一起出省，所以我们关系相当不错，我一直把她当作一个关系很好的妹妹。知道她在学校，我也有些期待能见到她。 但是吧，所谓女大十八变，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容貌。从老妈那里我也就只知道了个她现在比以前好看了不少，其他的一概不知，要是见了面我没认出来可就相当尴尬了。 老妈讲完这句话以后不久，我和李湛文东风一起吃完饭在球场上散步，在往外走的时候，一个女生突然拦住了我。 我愣住了，抬头看了看，我很确定那就是小萱，她和以前的变化没有特别大，但是皮肤变得很白，戴上了眼镜，比起以前确实漂亮了不少。 她看着我的表情很惊喜，我也是。能以这样的方式碰到故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和她在十年前就认识了，有大概三年没有见过面，再次重逢，倒并没有什么生分的感觉。见到她以后她就一直问我个不停，问我在哪个班，然后各种说我成绩好什么的，她告诉我，她是卡线进的我们一中。 我和她聊到一半，她突然扯着我到了球场边上，指了指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生，我看了一眼，那是程智鹊，学生会的。 “怎么了？看上他了？” 我调侃了小萱一句，她马上摇了摇头否定，对着我笑着回答。 “不是，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帅而已......他是你们年级的吗？” “我们年级学生会的，程智鹊，他风评不太好啊。” “什么？风评......是说他很渣吗？” “对啊，都这么讲，反正确实有点私生活问题。”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问下去。 我之后又问了问她是哪个班的，走了一段以后，她的闺蜜一直喊她个不停，她就只好很不情愿地跟着她闺蜜走了。她跟我微笑着道别，走了一段路以后，甚至又回头跟我挥了挥手，这才离开了。 当然了，她的出现也让我又进入了一波舆论。甚至，吴竹称呼小萱为我的“绯闻女友”，只是因为他听到李湛说了当时小萱和我打招呼的场景。对此我当然是极力辩解，好在吧，这方面我实在是传不出什么绯闻，我感觉他们也就相信了。 见到她以后我也不禁想到了蔡若清，那个我曾经的舞伴，也是我曾经有过好感的女生，我和她好像已经有五年没见面，不知道她现在境况如何。 我不是依旧对她有好感，只是一些回忆我还记得，哪怕不那么清晰，也绝不会轻易忘记那些故事有过的主人公。 有意思的是，在介绍程智鹊给小萱之后的没几天，程智鹊本人就来加了我联系方式。虽然想不通他要做些什么，对他我也不是多么感冒，但我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 何腾这小子，他还告诉我，说他知道有个女生对我有意思，要来加我联系方式，结果是程智鹊先加了我，这倒是有点搞笑了。 加了我以后程智鹊一句话也没说，这更是让人纳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意义，我看了两眼就没再理会。 …… 阴天，燥热，傍晚，外面笼罩着厚厚的一层阴霾，叶子像是被钉死在了树梢上半天没有一丝波动。 现在还没有到秋分，这时候的天黑的理应很晚，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六点的时候天空就已经堕落成为深蓝色，我站在外面，心里总是蔓延着不安。 那是个周六，黄淮桐突然找上了我。他一脸凝重，走过来就这么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拷问犯人。 “丘山，你还喜不喜欢那个女生？” “哪个？” “高二那个。” “不喜欢，怎么了？”不清楚他的意图，我只好又补了一句，“我一直没想过追求她。” “那就好。” ？ 好什么？ 黄淮桐好像没有继续向下讲的意思了，他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你讲啊！” 我很不耐烦的继续追问，那种熟悉的溺水般的感觉又一次笼罩了我。 可我想不通，黄奥忱的事情，最先知道的一定是李湛，因为他和查筠徽有一层关系，可为什么黄淮桐提起这个？ “你真要知道吗？” 前几天，黄奥忱才和我聊过天，昨天碰到她，我还和她打了招呼，李湛这小子唆使查筠徽让她去喊黄奥忱看我打球，那天晚上黄奥忱真的就坐在球场边上看我们打。那一场我和四班的在一起，程智鹊那些高个子限制的我根本打不出来，回教室的路上我几乎虚脱了。 能发生什么？ “是这样的……程智鹊和我一起值日，他跟我讲到你了，然后跟我说了一点黄奥忱的事情。 黄奥忱其实喜欢他……准确的说黄奥忱是他舔狗，还经常给他写信什么的，写了好多。” 黄淮桐用手指比出了一个厚度，然后继续讲了下去。 “里面写的内容都特别肉麻，叫他叫程哥哥什么的……然后还提到你。” 我本就已经有些沉闷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甚至我有些不敢再听下去了。 “说你……她跟他说和你其实不熟什么的，对你也不是很热情，就是应付一下，程智鹊告诉她说你很厉害什么的，她就说……” “说什么？” “反正就意思就是程哥哥最好之类的话，我说不太出来。” “所以程智鹊是什么意思？” “他告诉我说让你就别追了……” “追？我放他妈的屁！” 积压已久，我终于还是崩溃了，我多么想要大吼，把我胸腔里的那些痛苦、麻木一同吐出去，可我不能，因为走廊有监控，楼下是老师和其他同样饱受高三折磨的学生。 那天晚上我蹲下那个角落里吃饭，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深蓝的天幕在那一刻变得极致漆黑，我摸索着，好半天了我摸出来我的手机，上面第一条置顶是林小林，黄奥忱在第三条，她前天中午还给我发过消息。 “我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最多也就是喜欢过两个男生。” 我那时候真的相信出身教师家庭的她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子，可我错了。 受折磨的又一次是我，又一次只是我，在那不久之后黄奥忱跟程智鹊在一起了，也许我的存在成为了最后一块跳板，让程智鹊接受并相信了黄奥忱对他的喜欢。 我应该难过吗？一开始我就对黄奥忱没有付出过半分真心，我当然不难过，我看他们如看笑话，像是看一群幼稚的孩童玩着过家家，嘴里还要高喊着爱情。 可我不解，汤欣雨，刘晚，黄奥忱，有的追求我，然后拒绝我，有的和我聊了很久，然后告诉我她不是单身，还有的拿我当作垫脚石，最后还要狠狠的羞辱我，我不解。 这其中我要是对任何一个人动心，我就又要被痛苦纠缠，很久很久，我若在深渊里哭喊，回应的只有沉默，甚至是落井下石。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无论如何得不到幸福，为什么好像在感情里我总像是在参演着一场场喜剧，而我则是唯一痛苦的那个，我的痛苦衬托着他们的幸福，剧本里那些话语，那些事件的发生，像是一根跟模样可怖的棘刺狠狠扎入我的喉咙里，我只是这么想着，喉咙里甚至也泛起一抹腥甜。 结束了，也或许从未开始，我异常平静的点下了删除，那时候我忘记删掉程智鹊，动态里，他时不时发着和黄奥忱的甜蜜日常，她靠在他胸口处，他将手放在她的头发上，我平静地看着那张合照，平静的看着下面的祝福，我好像再也没法从黄奥忱身上看到半点林小林的模样。 于是我平静的点下了删除，从此以后，我和这一对情侣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们走向他们的幸福，而我一个人继续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不久后的冬天迎面吹来凛冽的风。 第21章 生日快乐的背面，是我想要说却永远说不完整的爱 第21章 生日快乐的背面，是我想要说却永远说不完整的爱 九月份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除了知道了黄奥忱这件事以外，我和林小林之间还是没有任何接触。 从高考结束开始算起，我和她断掉联系已经足足有三个月，这期间现实里的接触少的甚至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也许我该趁着这段时间将她的一切淡忘，就像她当初说的，我早晚会喜欢上其他人，可很明显，我做不到。 换座位以后，我和李湛分开，我去到了中间的前排，这个位置比起我和他一起坐在第一排对我来说唯一的利好就是上课用手机更方便，我的同桌变成了一个叫颜齐的复读生，个子很矮，看起来很呆，平时的作风很人机，但他是个很善良的人，而且成绩很好。 复读生来了以后，我在班上长期稳定过的英语第一也动摇了。颜齐的英语很好，于是我也开始跟着他一起学，学了不少东西，他当然也有东西来问我，不得不说，班主任这样安排对我的英语还算是有点作用。 这个座位其实没什么好提的，要说唯一有点不同的地方，那也就是我前面一排了。 高一，高二，足足两年，班主任从来没有把我和林小林分在哪怕是一组，我和她的距离总是很远很远，要不然吴竹当初也不会调侃我是牛郎了。 但这一次，林小林就坐在我前面一排，准确的说，就坐在我前面的左边的左边。 陈妍也和我坐在了一起，这也是高一高二从来没发生过的事，陈妍则坐在我正前面。用他们几个傻逼的话说，那就是“我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幽默。 当然了这只是局限于调侃，现在我和林小林的关系早就不像之前那样，我也没有和那时候一样总是会看向她那边，每次她回头来找颜齐问一些问题的时候，我也总是缄默不言。 有时候真的很感慨，和她关系亲密时，我和她的交流总是受限于距离，上课时候一次次交换着唇语，但我总是太迟钝，根本无法会意，现在我和她变得冷漠以后我们却坐在了一块，仔细想想，还真是很搞笑。 太多类似的事情发生在我和林小林之间，看见她拿了两张凳子，我伸手帮她去拿，结果刚拿了一秒钟陈妍就回来了，拿回了我手里那张本就属于她的凳子。给她送去礼物时候，会有别人给她送去一模一样甚至比我更用心的礼物，我和她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巧合，可这些巧合从未给我带给我的从不是缘分和幸福，而是错过和遗憾。 这些巧合贯穿了我的高中，贯穿了我追求她的每个日子，那些巧合的故事，好像一次次在宣告我不久后将要迎来的结局。 那时候十月份，距离她的生日已经不远，我在想我该给她送些什么，想来想去，我找了很多建议，最后还是同意了吴竹送包这个主意。 那时候我很意外，老妈得知了我要送礼物以后，她竟然去买了一个一百多的水杯，让我送给她。我一边笑着吐槽，我说她这么送就是在暗示我和林小林的结局是“杯具”，一边感动着，我从未想过她会这样支持她儿子傻乎乎的感情，即使我现在的付出在日后只会成为一张张青春的债券，她还是支持着我。 “以后我和你爸都不会影响你的婚姻，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生孩子就生孩子，就算你是男同妈妈也支持你。” ”老妈，我说了多少遍了，我真不是男同。” 那天，我问我妈，特别认真的问她。 “妈，假如，我真的和林小林在一起了，和她结婚了，你们会怎么想？” “我们支持你。” …… 于是我托吴竹给我买了一个很好看的包，是迪士尼的周边，上面有一个兔子，正好也对应了林小林企鹅的id“兔子”。 看到实物的时候，吴竹很肉痛的看着我，他的语气里满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这么好看你送她？不是我说，我都想自己留着，这个真好看。” 他看了看，把包给我，然后继续讲了下去。 “你和她都没怎么接触了，怎么就非要又送点什么呢？你就非要让她觉得欠你点什么吗？……你他妈真是傻逼啊。” “我也不知道……但我没想过让她欠我什么，我……我想着这次送完就行了，后面我也没打算要林小林送我什么。” “你不要，她就不送？”吴竹很鄙夷的看着我，“想的莫b，她肯定又要送你东西，然后本来可以断掉的关系又产生联系了……怎么想的？”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反正你估计也不想断关系，先就这样吧。” 他拍了拍我，我接过的这只包，好像突然有了千斤重。的确，我根本不想和林小林断关系，哪怕到了现在我也还是想过，高考结束以后有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当初，她质问我，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谈恋爱吗？那时候我甚至回答不上来，这在我这里好像很理所当然，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那时候想错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谈恋爱和爱情早已脱钩，我那时候追求的“谈恋爱”，其实只是希望我爱的人也能爱我。 生日那天，我起的很早很早，想到当初我生日时候她起早床第一个到校时天气还很冷，我甚至心里泛起一抹苦涩。 我责怪了自己很久，如果我没有那样狂热的追求，是不是她就不需要那样避开人群避开舆论，是不是她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把礼物交给我，然后笑着祝福我生日快乐，可现在看来，我所有的自责好像只是笑话。 可这次我去学校的路上堵车了。那条不宽的小道上挤满了婚车，粉色红色的丝缎挂在车上，飘动着，司机一直咒骂着，说真不是时候，这样堵车我肯定是没法提早到校，司机也很有可能因为耽误时间损失了生意，可我呆住了，一直看着窗外。 看着那些车，猜测着，我想，他们那对夫妻或许真的很相爱，他们在今天正式地把下半生交给彼此，真的，真的，很幸福。 可我和林小林之间只有那场雪，即使大雪染白了发梢，也永远那样冰冷，没有温度。那只能停留几分钟的雪花，也更像是我走投无路的幻想，脆弱得禁不起一点点变化。 赶到学校时，班上已经来了很多人，但是林小林没来。 我把包放在林小林的座位旁，里面写下了我对她的一句祝福，我没再像以前一样写一封信，也没再写一段诗，那里面只是一句生日快乐而已。 她打开那份礼物的时候，通过字迹认出了那是我送的，她回头错愕的看着我，我努力想要在她眼里分辨出惊喜，可我看了好久，那双我曾魂牵梦绕的眼睛里更多的也只是无奈。 很多人看见了那只包，她们凑上来，评头论足。 有个人看见了包上的定价，六百多，然后一阵惊呼传来。那几个女生讨论那只包价格的声音真的好恶心，甚至她们回头看着我，说“丘山你真有钱”，看见那些笑容，听见那些话语，我甚至恶心到转身逃离了教室，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我当然不是用六百多买下了那只包，这种东西发售一段时间以后都会贬值，我买下它的时候它只值90元，比起六百多只剩下了七分之一，却承载了一个痛苦已久的人比起曾经已有七倍的思念。 你会用上它的，是吗？我真的希望那只包可以不要在你那里再一次的得到贬值，就像我们的回忆一样，你也许不会记得我要给你写一本书...... 请不要用六百元来记住它，来记住我，我写下生日快乐的那张纸条，背后是无数个被泪水泡的肿胀的夜晚，是无数我想要填满却永远无法改变的空白。 第22章 十四班最后团结的一次 第22章 十四班最后团结的一次 和林小林生日挨得很近的还有一个人的生日，那就是尹曦。 打心里讲，我一直认为那些过生日可以受到很多人关注的人并不一定就真的是什么社交中心，但是尹曦不一样。他的这一次生日是空前绝后的，无人可比的，一整个班几乎所有人都来为他庆贺，这就完全归功于他本人的品质。 憨，直，很多时候他总是不假思索的说出一些话，搞的人实在是只能用白眼或者骂一句来回答，但是他真的是个极其善良的人。他的内心深处那种纯粹，除了他，我再也没在任何一个和我接触的人身上见过。愿意帮人办事，平时又总是一副笑脸，几乎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过节，加上他在班里的活跃度，尹曦毫无疑问是我们班的班宠，而这次他的生日，我和另外几个人也想了个好办法为他庆寿，那就是“捐款”。 我们把他支开，呼吁大家每个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给尹曦过生日买蛋糕捐款，几乎每个人都拿了钱，有的捐了几块钱，有的捐了二十，还有的甚至一出手就是五十，筹款进行的异常顺利，我们几个都为此大吃一惊。至于买蛋糕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负责，我用这些钱给尹曦订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蛋糕，就等着他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那天可真是热闹，几乎所有人都来了现场，我们一个班起码有一大半人全部来到了食堂二楼的那一个角落，蛋糕摆在桌子上，我们抢着给尹曦戴上帽子，然后，数十人为他合唱着生日快乐歌。 在场的当然不止我们班的同学，那些路人，他们也被歌声感染，跟着我们一起唱了起来。那样的歌声传遍了整个食堂二楼，甚至距离食堂不远处都清晰可闻，尹曦处在那声音的中心，看起来那样局促。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或许是十四班最团结的一次活动，他一个人统一了大半个班，男生女生，好多好多人都吃到了那份蛋糕，共享了那份欢乐。 “十四班有些土，但大家都很善良，真的很好，我很爱这个班。” 当初我和吴竹讨论过，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一幕，不正是这句话的完美呈现吗？ 土气的善良，闪耀在尹曦身上，也闪耀在十四班身上，只是十四班早已没有当初我说那句话时候那样纯粹。 太多人在变，那份闪耀着的善良，好像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弥着，成绩，如果只是成绩的斗争也好，那至少是学生气的，可班上被功利欲望熏陶的人却越来越多。有的人看礼物时盯着价格上标注的数字，有的人每讲两句话就要调侃一句“有钱”，有的人跟家里大吵一架，只是因为那样平凡的家庭即使榨干骨血也不足以让他们的儿女在繁华的都市里安身立命，于是那些人抱怨命运不公……时间在变，人也是，可这一次，大家又一次达成了短暂的统一，大家好像回到了高一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大家初见，热情又青涩。 就连林小林也是，接过我递给她的蛋糕时，她露出了久违的熟悉的笑容，双目如星。 宴会结束之后，我坐在那里，一阵默然。 这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十月，也许下一年，这个美好的班集体就要分崩离析，大家飞向各自的生活，就像是被胡乱带走的风滚草。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高三，来到了将要分别的时刻，我发自内心的希望班上的大家都可以朝着好的、善的方向走，可现在看来这只是我一个荒诞不经的愿望罢了。 看着脸上还沾着奶油的曦，我又拍了拍他，他笑着看着我。 “谢了啊，山，多谢你给我过生日。” “不谢，”我牵动的嘴角第一次那样酸涩，看着他，我继续说了下去，“我后悔没给你多过几次生日。” …… 日子就这么过，过着过着就到了十一月份。 那一次月假里，大家一起去了ktv，而我去了隔壁县，于是我错过了这次集体活动。林小林也在，很多人喊我也去，其实我从隔壁县回来时，也的确赶得上唱歌的时间，可我驻足半天以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依旧在赌那个不可名状的未来，也许这一次不去我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可我还是赌了。那次，我问陈妍，林小林当初和她说的，高三和我在一起那句话还是否会作数，她沉默了好久，摇了摇头。 我痛心了好久，直到晚上回家以后我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记着“我要提醒林小林早睡”这句话。 当初我说的，我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了，我和林小林断开了联系，我也再也没有发送那毫无回应的晚安，我曾经给自己立下的誓言，书写到此戛然而止。 我从没有真正的把那句随口一说的话当作我最后的希望，可当我意识到这现实以后，我还是痛苦的抱着头，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一整个晚上。 第23章 中秋快乐，欢迎回来 第23章 中秋快乐，欢迎回来 中秋附近的那天是班上同学苏洛的生日，他宴请了不少人吃了一餐饭，有男生也有女生。 他喊了林小林和我，也喊了钟晓泊和陈霏霏，这无疑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鬼主意，合理却不那么合情，不过我心里却一直隐隐祈祷着林小林真的可以参加，那样或许我可以找到一个和她接触的机会。 可她有事情来不了，于是我的希望也正式破灭。 钟晓泊和陈霏霏分手了很久了，班长周辉还追求过陈霏霏，这对高一时候我寄予祝福的情侣在分开以后变得很平静。班上很多人在带他们的节奏，可是两人都异常的冷静，不做解释也不多评论，后来，他们也不再是班上讨论的中心。 我想过是钟晓泊放下了，不喜欢了，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当初是钟晓泊提出的分手，可后悔的也一直是他，也许，在他们分手以后，他们从未真正意义上的重逢过，灵魂里彼此契合的两部分被遗落在了不知何处。 陈霏霏甚至说，当初看上钟晓泊是她瞎了眼。 “爱到最后难道只剩下诋毁吗？” 李湛问我的那句话，现在看来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普遍。 这样的环境下叫来两人的确是一件不那么合适的事情，可钟晓泊私下告诉我，他说他很开心能见到陈霏霏来，在大合照里，钟晓泊顶着众人惊愕的目光坐在了陈霏霏一旁，然后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要来照片以后，低下头，小声调侃着，语气里却全是心酸。 “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他笑着，眼镜反射的光让我看不见他完整的表情，“我和她谈了那么久，一张合照都没有，你和林小林好歹还有合照。” “这是我和她第一次合照。” 我缄默了，他也低下头不再说话。 吃饭时候男生都在拼酒，其实挺好笑的，毕竟也就只是啤酒而已，多喝几瓶也喝不醉，但是大家还是享受着那样热闹的氛围。我喝着喝着，氛围上来以后，他们几个把矛头对准了我，让我去给林小林打电话。 我苦笑着，又抬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冷的酒液穿过我的咽喉，进入腹中，直到那冰冷散开在我身体的每一寸，我抬起头。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和林小林断掉了联系，正如林小林所说，我和她在班上更像是陌生人，根本没什么接触，所以大家也从未察觉到这样的变化。 那样的氛围里，刚刚的冰冷瞬间冲入了我的大脑。我一口答应下来，我告诉他们，我去给林小林打视频电话让她看看现场，没有犹豫，我立即拨通了企鹅的通话。 我早就想要这么做了，沉默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恐惧着，如果我和她的故事用这样草率无理的情节作为结局，我以后又怎么将写给她的那本书写得完整？我拨通电话，酒精成为我最好的借口，那时候我口中我酒量最少的一次，两瓶啤酒我就直呼头脑发热。 一旁，我听见陈霏霏的声音。 “不好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等待着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可半晌之后，只有对方没带手机的提示传来。 饭桌上短暂的沉默恢复了热闹，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无关紧要，可我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端起那瓶还未喝完的啤酒，继续喝了下去，冰冷的温度甚至让我牙齿有些疼。 这真的是结局吗？也许她不会再回复我任何一句消息，不会理会我任何的联系，这个电话只是结局的缩影......我想到这里，甚至冷的开始有些发抖。 在饭局结束之后，她回复了我。 “？没看到，怎么啦？” “没怎么，回去再说吧。” “噢，我回老家了！” “中秋去团圆吗？” “算是吧，好久没回了。” 于是我和她寒暄着，我给她发去了几张我们宴席上拍的照片，然后对话就这么终止了，终止的很自然。 终止以后，我补上了那句我想发却迟疑很久的话。 “中秋快乐。” 晚上八点，我们散步时，下了一场大雨。 我带了伞，所以好歹是没淋到。打开手机看了看，林小林给我发了两条消息。 “中秋快乐......雨还怪大的嘞。” 多么熟悉，雨一滴滴落在我的伞上，敲击出破碎的声音。当初，高考放假时候，我发出去的第一条没有得到她回复的消息就是关于一场大雨。 “难搞咯，下暴雨哪里也去不了了。” 随即是一道道如同伤痕般的晚安。 这是我和她在高考之后第一次这样平静的寒暄，发生在九月份，在这之后也没再发生过了，直到她生日结束，到了十一月份，我们的聊天框还是那样稀疏。 生日之后，我开始和她有了交流，她就坐在我前面，有时候，她会过来问我一些她不太明白的题目，有时候会讲到其他的趣事，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我感觉，这次我和她的距离好像真的又一次的一点点的在接近。 第24章 叫林小林就好 第24章 叫林小林就好 大概是她生日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那天上午，她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我。 “丘山，我怎么感觉我后脑勺那里长了个什么东西......” 本来还在拿着手机寻找想听的那首歌的我听见这句话以后大惊失色，我急忙放下手机，站起身，挪到了旁边颜齐的座位上。 可是这哪里是肉眼能看出来的呢？我看着她后脑勺处，除了茂密的头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有些急了，甚至有些结巴的询问着她。 “有感觉疼吗？......具体是在哪个位置？” 她皱着眉头，用手给我指了指，那一瞬间我抬手了，但转念一想，我还是将手放了下去，暗叹了一口气。这些动作都被林小林看在了眼里，她的双目中也出现了迟疑，但最后，我们两人还是什么都没做。 “......你还是抽个时间去检查吧，我有点担心......这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不痛暂时应该是没什么大影响。” 说完我顿了顿，我知道林小林当然不会在上学期间请假去看病，我盘算着让她利用月假的时间去一下医院，但她先回答了我。 “嗯......你别担心，不难受的，就是感觉有点怪，我到时候直接去找魏赋民的爸爸看病就行，让他来安排时间，他是人民医院的主任。” 听完那句话的我霎时五味杂陈，我没想到，到了这种关头，我已经帮不上她，可魏赋民可以。我没想到这段对话用这个不太好的结局收场，低着头，我半天没讲一句话。 “......尽快啊，别拖，身体最重要。” “嗯，我知道。” 那之后她用了一个周日的上午去了医院，一整个上午，我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本应该出现的那张熟悉的侧脸在我脑海里不断地闪烁着，上课时候，我实在忍受不了那样的煎熬，拿出手机给她发去了消息。 “检查顺利吗？” 中午的时候她总算是回复了消息，这也意味着她的检查顺利结束了。还好，检查结果是正常的，那异常的感觉只是林小林的错觉，她还告诉我她见到了她初中时候的老师，得知这些消息，我才彻底安心下来。 我很想见见她，当面问问她现在是否感觉好上一些，但是我打心里不希望她今天又回到学校，这是个周日，晚上又会有一场考试，高三每个休息时间都是难得的，我看过她很多次中午只休息十分钟然后起来写作业这种情况了，她眼眶周围的红肿总是让我心痛，我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但我明白，她的想法总是与我不同，她一定会赶回来参加这次考试，甚至参加下午的自习。 那时候已经来到了十一月，班上有了一个相当火爆的活动，我们语文老师赵老师告诉我们有一个征文比赛，而且几乎不限题材，被高三的日复一日折磨许久，我实在是想要参加一次这样的活动，用一个很官方的借口来满足我心里一直涌动着的写作欲望。 于是我参加了，参加的当天我就在脑海里早已构思出了作文的题材，用我老家那片山沟作为基础，我熔炼出了一个有关故乡改变的故事，和一个老实守旧的主人公。 写完以后我修修改改了好多次才得到了成品，我把这篇文章给了吴竹看，他给我写了一段相当感动人心的书评，在这件事情被传开以后，班上不少人也都来看了这篇三千多字的短篇小说，包括陈妍。 “写这么好！” “没有。” “我说的是吴竹写的书评写这么好。” “好好好。” 拗不过她，余光里，我看见林小林一直盯着我写小说的那个本，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她对这篇小说的好奇，我马上伸手递给了她。 “写的不算很好吧......你将就着看，字有点乱了。” 林小林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光影下翕动的睫毛，她看着小说，时而露出微笑，时而皱眉，时而眼神里填满了遗憾，我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过不再是盯着她，而是盯着远处云层里温和的太阳。 “写的真的好好......” 她捂着嘴将本子还给了我，但没有转过身去，半晌她又开了口。 “丘山，我也想写一篇小说去参赛。” “当然可以啊！” 我当然对她的看法表示支持，她一直以来都太专注于高中应试的文字，每次语文成绩出来以后，我看着她后面的作文，作为考场作文不可谓不优秀，却也只是条条框框里能呈现出的“优秀”。 有太多人，他们文字的灵性一点点被那样的应试作文磨灭，文字失去生命，紧接着就是文字的主人一个个溺死在答题卡后面那一整面八百字的墨水里。林小林的应试作文写的已经足够好，可我不希望她就这样成为一个只会用文字代换分数的呆子，所以我鼎力支持她写一篇小说。 她终究还是被我的劝说给打动了，没再犹豫，那两天我总能看见她用那个小小的本子去写小说，一面又一面，甚至是中午我惊醒时，也能看见她的笔尖不断地划动着。 她一整中午都没睡，一直在写小说。我不禁有些后悔，好像我的建议让她有了更重的负担，可我打心里希望她能通过文字来看见自己。 从我开始，班上很多人都写了小说，吴竹，钟晓泊，苏洛，还有我们的语文课代表，一个小姑娘，坐在我后面，她总是夸张地吹嘘我的文采，我当然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勉强可以用文字来表达我想要说些什么而已，当然不算什么文采斐然，可我回头看向她的时候总能看见她眼睛里的真诚，于是我也就放弃了否定。 那小说需要用电子档上交，在一个请假回家休息的日子里，我帮林小林和钟晓泊两个人都打成了电子档，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击上去，我看着林小林那熟悉的字体，写小说时候她找我要了不少建议，她已经用心在写了，我已经看见了她为此付出的努力，但是她的文字里始终是空洞的，像是少了一份灵魂。 我继续敲击着，或许我刚刚想的那些仅仅只是我的幻觉吧。 不只是她，除却吴竹，我很难再在第二个人身上看见那样的灵魂，我想着想着，总觉得有些可悲。 打出来以后我给她发去了消息，我问她，小说写好了，名字该叫什么。 “《青鸟与林》。” “笔名呢？你现场取一个吧。” “林小林就好。” 林小林就好。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那还是我年幼时，我远远的总是看着远处的群山。 我是丘山，她是林小林，或许山和林本在宿命里就有那样一段故事，可我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否只剩下山在烈日曝晒下变得荒芜。 我苦涩的笑着，打出了她的名字。 “在吗小丘？” “怎么了？” “你这里有个字打错了吧......” “哪里哪里？......不会吧，我看了好多遍了，还是有错误的吗？”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字。 “这不是‘究’吗？” “那我是不是写错了......不对啊，那是‘完’！” “这是‘完’？真没看出来......” “写绕啦！” 第25章 你那句晚安迟到了半年 敲完小说提交给我们语文老师，我才总算放松了些。 那天白天散步的时候，我又一次碰到了小萱，这一次她选科分班已经结束，去了别的班，因为当初她年龄还小，所以她到现在也还是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她见到我以后很开心，一路小跑着上来，然后递给我一张写了她联系方式的纸条，我庆幸这次我身边没人，否则他们肯定又要讲些什么闲话。 这很正常，毕竟我当初和小萱关系密切的时候实在是太早了些，到现在我和她还是一见如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她还记得我，而且像以前一样把我当作一个哥哥，作为家长阶级的哥哥。 她告诉我，她的家长管的很严格，所以高中时候只有月假才有时间玩手机，我就先加了她的好友，等到月假时候她再通过申请就好。 “哥，你这次考试多少名啊？” “没考好吧，十几名。” 她露出一副很沮丧的神情，指了指一旁的一个牌子。 “那上面都能看见你名字了，怎么能算考差了呢？” 见了她这样的反应，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几天是十一月份，十一月底，那时候莫名的很冷，高一时候，当时拔河比赛，我记得很清楚，我还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现在却穿了一件又一件。 这样的温度就连写字都是一种煎熬，回到家以后，我把手放在温水中不断地冲洗着，那种酥麻的感觉传遍手心以后，双手才总算有了知觉。 在作文比赛这件事以后，我和林小林的距离又近了不少，甚至她开始时不时地找我要耳机听歌，我歌单里的歌当然不那么符合她的口味，于是我只好单独创建一个歌单，把她在我面前有提到过的歌给塞进去。 我和她网上的联系也变得多了起来，除开小说这个过于官方的话题，我和她又讲到了很多东西，只是，我再没像当初那样每天都赶在自己睡觉以前发去一句晚安。 那天，讲完了小说的事情以后，我随手朝着上面翻了翻，只是没想到，我和她的联系实在有些少，只是翻了几下而已，我就看见了今年六月份开始我发去的那一连串看不到回应的问候，酸涩再一次在心中蔓延开来。 我编辑着消息，“晚安”两个字不断地出现在我的屏幕里，文字框中，又一次次破碎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这又是一个冬天，我和林小林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在这三个冬天里变化着，我轻轻用袖口擦去手机屏幕上的水汽，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着。 那些石沉大海的关怀，寄托了我炽热真诚的爱，却永远烂在了那寂寞到不会再有人打开的邮箱里。再回顾时，我记得那时候我的表情，记得我忐忑着害怕打扰到她的纠结，也记得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照耀着的，我狼狈的翻阅着曾经那些聊天记录时候的模样。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走到厕所，准备刷牙时候，我偶然间瞥见了头上夹杂着的一根白发。 我颤抖着伸手去找，再一次拨动发丝时，我没看见那根白发，可那一瞬间的银白色早已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深处。 那个晚上真的很疲惫，可我怎么也睡不着，胸口传来的阵痛，大腿处的麻木，伤疤处不平整的皮肤，我总是联想起那些往事，那些我想要埋葬，却永远伴随着我的曾经，就好像是一场暂时没能结尾的电影，在我眼前不断地放映着，映在窗帘上，投射到不知何处的深空里。 温热盈满了我的眼眶，想要伸手去抹时，却早已被空气变得冰冷刺骨。 我还有话没说完……我等了已经整整两年，如果这段故事真的要有个结尾，那也绝对不应该是现在，可直觉却一次次提醒我，在这一次短暂的接触之后我和她又一次会成为陌生人，这个冬天冷的太早，把人冻的甚至有些麻木。 我侧过身去，那是当初我在医院里除了平躺以外唯一能有的睡眠姿势，在我面前闪烁着的，是她和郭杰那些接触的画面，她让郭杰给她读诗，她被郭杰拉进了小树林……两人就这么在我眼前，随即慢慢的消失。 我像个沙漠里的旅人，置身在干旱里，那样的干旱似乎让我的眼泪都风干，将一切幸福的回忆全部枯萎成可悲的现实。我就这样，挣扎着，被我曾经的回忆拖入梦境，毫无疑问今天晚上又是一场梦魇。 就在这时，我的手表震动了。 平时从来都是开着勿扰模式的我今天却没有开，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十三分，就连李湛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给我发消息。 我艰难的抬起手，光线那么刺眼，我的眼睛干涩到甚至有些刺痛红肿，直到模糊的景色逐渐和手机屏幕上的来信重合，我的嘴唇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那是句晚安，是林小林发来的晚安，上一次她发来晚安，已经是半年前。 我一把扯下了那只表，猛的起身，对着那无边的黑色的夜晚咆哮着，诉说着那些我心里埋藏已久的不甘和痛苦。 半年，或许更恰当地说，155天，我等了155天，才等来了那一句迟到的晚安，那些我曾经包含着对林小林的爱的文字，在这一刻镌刻成为我的墓志铭。 我敢说，我对你的爱绝不会逊色任何人，即使在无数个日夜里我只能揩拭着泪水，我也努力地用那双模糊的泪眼去看清楚你的样子。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很冷，寒冷侵袭着，可我的心脏却从未像这一刻一样炙热。 第26章 写给我们的冬日三部曲 做出这个决定时我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考虑，拿起笔纸，我长叹一口气，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于是文字如潮涌，顷刻间，这张纸就已经被思念装的满满当当。 那几天很冷很冷，在学校里的大多数时间手都是僵硬且麻木的，我于是也就放弃了所有写作业的想法，甚至想要请两天假回家调整，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下定决心要写一篇小说，一篇属于我和林小林二人的小说。 …… 之前的一天晚上，我和李湛一起走出校门时候，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子小小的，站在校门口好像在等些什么。那是小萱，看见我的时候，她面露喜色，小跑着过来找上了我。 “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她毫无疑问就是在等我，但是我实在有些没搞懂她突然问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算是有吧。” “是不是四班的啊？” “四班？……” 我愣住了，四班，就算她了解的途径偏差了些，那也应该是八班的黄奥忱才对，怎么也和四班扯不上关系。 后来，我又一次问到小萱这件事，她才告诉了我实情。 她加了程智鹊的好友，两人交谈时，她向程智鹊问起了我，对方给她的回答则是： “他啊……他挺可惜的，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喜欢我。” 我终于明白了四班的由来，程智鹊是四班的，所以小萱这个傻姑娘也就自然而然的以为我喜欢的是四班的女孩，而那个女孩喜欢程智鹊。 了解了实情以后小萱也就彻底对程智鹊没了兴趣，甚至在我这里常常骂两句他出气，其实我早就对他不在乎了，他和黄奥忱，这辈子也都不会再和我有任何交集。 …… 那本小说我写了足足三天，前两天不停的写，写了又修改，改完以后我把潦草的稿子交给了吴竹，他看完以后不住的感慨着，说着这一篇小说足够封神。 我看着那潦草混乱到几乎不知从何看起的草稿，看着，有些出神。 我总是怎么修改都好像改不出喜欢的文字，就好像追求林小林的那段日子里，我一次次碰壁，然后我开始不停的修改我自己，性格也好，处事风格也罢，直到最后我的感情世界也成为了一页混乱的草稿。 我的文采太有限，于是反复修改以后我再也想不出该怎么修改这篇文章，这篇我无论如何都想写好的文章，思绪被拉回从前，我看着过往一幕幕的发生，于是我成为了我自己的窥视者，我书写着我的痛苦，再看去那张纸的时候，文字总算变得鲜活，因为那些字里行间早已被思念填满。 我叫他冬日三部曲，里面记录了2021到2023年的三个冬天，第一个冬天里，我和林小林才刚刚相遇。 我说这是写给我和林小林的小说，因为那三个冬天里永远不止有我，也有她，只是随着时间她的影子在我的文字里逐渐的淡去，我再伸手去抓时，只握住了一片冰冷的雪花。 第三天，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文字写在了林小林送给我的那个笔记本上，一点一点地誊写着，写完的那一刻，我找不到半分完结的轻松，只剩下怅然。那一刻，我听见教室外面有人在高喊着。 “下雪了！” 我撑起身子慢慢朝着外面走去，艰难的在结了一层薄冰的地面上行走着。我走到楼下，走到那场雪里，雪落在我的发梢、脸颊，落在我睫毛处，落在我胸口，融化的频率和心跳共鸣着。 雪越来越大，我周围是开心的玩着雪的人们，是那些在雪景里拍照留恋的人们，我在操场上走着，背对着那细碎的风霜，泪水就这么从眼眶里流下。 寒风吹过，替代我的呜咽和悲鸣。 这是个完美的收尾，在冬日三部曲写完的那一刻，下雪了。 那天回到教室后，赵老师让我们看看吴竹在窗户上写下了什么，我于是转身看去，他用手指在寒冷的窗玻璃上写下了这样一句： “唯有文字能担此重任，宣告生命曾经登场。” …… 吴竹把我的小说拿给了李久晴，他告诉我，李久晴说她也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像我一样追求她。 看的人越来越多，我开始想着，林小林会不会看见这三部曲，她又是否记得这三部曲里的故事，可我最后释然了，也许这部小说注定只有我一个主角。 可是，在一个平静的中午，刘明凤找上了我，她告诉我，林小林看完了我的小说。 “我一直问她要不要看，她一直拒绝，但后来又说还是看一下，她跟我说等你中午睡着了以后再把笔记本给她，看完了我问了问她什么感觉，她跟我说她感觉特别对不起你。” 愧疚，是啊，愧疚，就像当初她问我我是否恨她，同样的愧疚，在我和她的故事里总是贯彻始终。 那天晚上，陈妍和我一起回家，路上我问到林小林和那部小说，陈妍犹豫了一下，告诉了我林小林的话。 “她跟我说，你写的那些事情，她都还记得。” 她还记得吗？……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终于确信了这部小说不止属于我，也属于她，迷茫痛苦的两年时光，总算有了一个新的主人公。 在三部曲后面，我加上了一段后记，想着想着，我总算给我的冬日三部曲起好了名字。 他叫做《和你的冬天》，但不止叫这个名字，他的下半部分，叫做《我的冬天》。 林小林，这只是我承诺的开始，我说过要写一本书，绝不止于此，可我想象不到我的未来，那时候也许我和你早已彻底形同陌路，你有了恋人，有了新生活，也不会再看见我的文字。 那些文字最后只能归属于我，记录了一年又一年，记录一个恋旧者笔记本上揩拭不去的泪痕，记录了我比落雪更加汹涌的思念，直到我的爱彻底被雪埋葬，也许故事在那一刻才会迎来结局。 和你的冬天 这个冬天，是热的。 少年方才与少女别过，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像一面崭新的镜子。这个冬天到此为止仍未下雪，空气很干，却不刺肺。一切那样平静，像睡着了的湖水，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少年正欲走时，少女用温糯的声音叫住了他。少年侧目看去，天空衬托着少女的笑容，她的眼中，是比那天空还要亮的颜色。少女想要看看少年的期末评语，他欣然地给了她，心里怀着一丝期待。老师的评价算不上很好，引的少女脸上泛起了浅笑。少年目光躲闪着，在不经意间，端详少女的面容。他喜欢她那藏着星河的眼睛。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先是挠了挠头，后来又将双手并起，作取暖状。最后，他鼓起勇气，向少女要来了她的评语。聪慧、文静，可还不止，少年心中这样想着，还有温柔和热情。少年拿回他的成绩单，他们相视一笑，于是少年慷慨的踏上了前路。 “有些冷吧？”分别后，少年站在一处河岸，心思却不在河中流淌。他编辑出一条消息，按下了发送。 “还好吧！不是很冷，毕竟没下雪嘛。” “多穿些衣服！” 两人聊着天，少年全然忘却了自己站在风口，手已冻僵。 “你身上的优点特别多，说真的！”发完这条消息以后的少年止不住地上扬了嘴角，像个吃糖的小孩子。他呼出一团水气将四周朦胧了。雾气里，少女回复了他的消息。 “哪有？” “真的很多！” “不信！”说完，少女还跟了一个鬼脸的表情。 “多得能让我写一本书出来，”雾气在消失，少年略有些激动的回复着，“我早晚会把你的优点写成一本书！” 雾气完全散开了，留下了冬季的光天化日，却不再寒冷。 “好啊，那我等着！” 少年笑着，在这个不太冷的冬天，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纯白的种子。 …… 这个冬天，下了雪，却不冷。 少年拿着变了样式的成绩单，痴痴地向少女那边望着。在那个被喧闹和欢笑声填满的教室中，他显得很违和。这次的考试，少女考出了他最好的名次，一如上一个冬天中同样考出这个名次的少年，在意气风发着。 少女正与她身边的男生交流着，眼中绽放的满是喜悦的颜色，与少年的空白相比略有突兀。少女与那个男生交换着成绩单，手在空中比划着，似乎把冬天的冷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她像一朵摇曳花枝的玫瑰般盛放。她笑了，唇红齿白，如阳光般灿烂，如白雪般纯洁，明媚了外面灰白的天空。 少年紧握着成绩单，连它扭曲都浑然不觉。一年时间，他从顶峰到低谷走上了几个来回，却与曾经那个少女渐行渐远。他这样想着，满是苦涩，却无意间与少女对视。她的热情没有褪色，她就在不远处笑着，在刹那间便融化了少年心头的苦闷与不安。 少女先走了。少年戴上耳机，将自己与这灰白的世界隔开。下雪了，星星点点，却晶莹剔透，如艺术品般一尘不染。在大门处，少年意外地遇见了少女，她走在了少年的后面。虽不知缘由，但少年停住了脚步。少女小跑着，身上背着包，口中呼出的热气模糊了两人间的距离。她脸色略有些发红，少年心下一紧，伸手想要接过她身上的负担，可又迟疑了。他的手停在半空，无处安放，最后，他将手心朝向那灰白的天空，接住了一片雪花。 少年与少女一同走在归途，纷纷扬扬的大雪像一场壮丽的奏鸣曲。少年看到他们的老师走在前面，她缓缓的上了她丈夫的车。少年怔住了，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少女，神色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少女正看着老师夫妇，落雪让少女微笑时的眼睛变得更加晶莹。少年也笑了，他们一同与老师打了招呼，向老师作揖拜早年。 雪下的更大，二人走在老师上车的路段上，片片飘落的雪落在了少年与少女的发丝上，染上了几缕银色，像是把岁月翻了篇，落下的每一片雪，都藏着一个春秋。 萧瑟的风挽起了少女的鬓发，却未吹落她头上的雪花。她看着少年，大雪将彼此的笑容变得不真切。在这场如梦如歌的雪里，他们好似一起白了头。 “你考得真不错！要继续加油哦！……别熬夜，早点休息！……保重身体啊！……”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寒风里，他的手在颤抖中握成了拳。他挣扎着，咽喉发紧，犹豫良久，他总算下定决心开口，可少女却已接了话。 “新年快乐！” 少女在雪中微笑，略有腼腆，又很真诚。少年双目失神地望着，嘴唇翕动，本要说出的那句话却被大雪封在了喉管中。他一改平日，语气显得平淡而生涩。 “新年快乐……” 少女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大雪将少女送的越来越远，直到她走到一个听不见少年声音的地方，少年才开了口。他的眼中噙着泪。 “我爱你！……” …… 少年忐忑地点开了少女的聊天栏，他间歇地呼出了一口气，热气在手机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水雾，折射出他们聊天的内容。少年慢慢向上翻着，那零碎的消息间还隔着很长的时间，那聊天日期的显示如同一道道沟壑。 少年的手有些僵硬，他用袖口将手机上的水汽抹去，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那些是少年发给少女的问候，是一串串的，没有回应的晚安。 又是一个冬天，这个冬天还未下雪，却寒冷到让人难以呼吸。在下定决心最后一次发送那句晚安后，少年好像用尽了力气，被抽干灵魂，瘫坐在床上。 他感到有些落寞。这一切仿佛在捉弄他，跟他开了一场没有结尾的玩笑。少年是挑着少女在线的日子发消息的，可那些关怀如同石沉大海，被遗弃在了不知何处的角落。少年放下了手机，疲惫的睁开眼睛，打量镜中的自己，却意外瞥见了自己头上的一根白发，像把寒光毕露的刀，毫不留情地捅破少年那脆弱的自尊。 少年尽力的看向远方的深空。他想起，在一个艳阳天的中午，得知少女的手受伤以后，少年脱下外套，冲向便利店为她买了创可贴。少年跑得很累，可他很痛快，所以他笑了。少女掩饰着的脸红，与桌子上她送给他的那瓶牛奶，就是少年最大的欢喜…… 她的伤早已愈合，那创可贴或许也早已不知去向，可少女在少年心中贴下的创可贴却始终存在着，被少年一笔一画地，涂满了爱的符号。 他有些困了，他为这些回忆而疲惫。他想亲手将其埋葬，可这些回忆却难以磨灭。他穿行其中，仿佛穿行在一场漫无边际的大雪里，撕心裂肺着。他闭上眼，躺在床上，一切如电影般在他脑中放映。少年哭了，温热盈满了他的眼眶，随即溢出，被周遭的冷空气沁得刺骨冰寒。他多想将未完的话语倾诉，又多想能不像陌生人一样，纵然面对面，也没有丝毫的眼神交流，两人好像怀着一种令人痛心的默契…… 回忆往事，他如同置身于沙漠，置身于无边的干旱。这样的干旱，似乎将他的最后一滴泪都风干，将空气中的温暖枯萎成干巴巴的现实。在他落入黑暗的前一刻，他的手表震动了一下，将他惊醒。艰难的抬手，光有些刺眼，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他的眼中遍布了血丝。他愤然起身，在这无边的黑色的夜里发出着咆哮，诉说着心头的不甘与寂寞。他狠狠扯下手表，扔在了地上，像是挣脱枷锁般，揭开了心中的伤疤。他这个沙漠中的人，在死去的前一刻，得到了甘霖。 地面上的手表还亮着，那是句--“晚安”。 寒冷侵袭着，可他的心脏无比炙热，让他无畏寒冷，无畏春秋岁月…… …… 我记得，我们在一个冬天相知，护栏的尽头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白日，在你眼中投影出一片小小的人间。那时我对你许下承诺，会在以后的每一天里提醒你不要熬夜。那个冬天没有雪，但在我心中落下了属于我们的誓言。 我记得，那个下雪的冬天中，我浮沉着，呐喊着，徘徊在忽冷忽热的空气里。被大雪封住的话语，没能传达我对你的爱。 我记得，雪下时我的思念汹涌，这个冬天迎来了初雪，却埋葬了我与你的约定。在这深渊里，不甘的潮水漫过头顶。在溺死的前一刻，我等来了那句迟到的问候。外面飘着雪，我的思念，你是否收到？ 我知道，我会等下去，等来下一个冬天，等来风中夹杂的和煦，等来月光下，你微笑着的面容。或许正如你所言，喜欢的不是雪，而是有你的冬天。 …… 那天傍晚，远方的天空闪烁着，一道分界线划开了阴阳。弯月高悬，散发着微黄的光辉，壮丽，却像快要熄灭般凄凉。 雪停了，那纷纷扬扬的美埋进土里，落在林间，只有几片破碎的白色证明它来过。去年你堆了个雪人，但雪似乎有些不够，今年的雪大概也不够吧？ 我从思念的河流中站起，变得湿漉漉。回忆走的太快，我有些难以呼吸，跟不上它的脚步。可我尽力铭记着，选拣着我们的一点一滴，将它们酿成酒，在每一个空荡孤寂的月色里独酌。 我明白，他们不会相信那些回忆是真的。苍天和大地不会说话，他们也无法替我作证，即使我一再询问也得不到答案。我成了固执的拾荒者。 你呢？大概也不会记得吧。因为我们之间隔着距离，隔着一场雪，隔着一抹晚霞，隔着一滴沉默的眼泪。因为你是站在月光下的那一个，影子里的我，只敢卑微的爱着。 可是，你记得。你记得发生过的那些事，这些回忆不再只属于我，它们也属于你。我们之间的那滴泪，不只有沉默，还有欢喜。你知道吗，当我们的回忆多了一个主人时，我大笑着，又哭喊着，在这黑白分明的夜里崩溃着…… 那天你问我，我是否恨你。 我恨。恨我们之间的距离，恨那凋零一切的大雪，恨每一个沉默的月下，我的痛彻心扉，与你的平淡从容。 可我更爱你。爱你不经意间的关怀，爱你能在月色里不时地回首，看一看狼狈的我。你是我心底的大雪中，唯一的烛火。 这个寒冬里，少年死在了那场无声的雪中。 第27章 写给她的信终于有了回音 写完三部曲之后的那几天里一直下着雪，雪停了以后，我听说了一个关于林小林的消息——她爸爸心脏病需要进行手术。 这样的噩耗总是在不合适的时机传来，那是临近一统的时候，十二月份，这样关键的考试，林小林家里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着她站在走廊上，小小的个头，风吹动着她的头发，那一刻她那样无助，我多么希望可以将她拥抱在我怀中，让她将一切的痛苦和烦恼分走一半给我。 我小声的询问，这样的话题总是不太好开口，我不是她的恋人，也不是如同魏赋民那样被父母认可的朋友，开口问别人的家事显得那样冒昧，但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也不知道......情况不是很好吧。” 她皱着眉，脸色很差，看起来那样憔悴。 那之后的几天晚上，林小林的妈妈要去照顾她爸爸，所以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林小林一个人。李湛打趣着说让我去林小林门口搭个帐篷睡觉，我没理会这个傻逼，但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在这样脆弱的时刻，林小林却只能一个人......家人出事的感受我早在22年就已经经历过，而那时候我的学习压力远远赶不上现在林小林所要面对的压力，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爱哭的小女孩怎么度过这段饱受折磨的日子。 我能做什么呢？付潞可以去她家里睡觉，魏赋民可以专程送她回家，甚至梁星黄淮桐都可以教她做题，而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好办法。 我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不愿意再让她陷入舆论，每次和她的接触总能成为班上茶余饭后的闲谈主题，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些。 于是我只好在每天晚上回家以后都发去消息问候，用那些编辑出的冰冷的文字来寄托我内心炙热的情感。 有时候在班上我能看到她痛苦无助时候的模样，她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作业本，满脸愁容。我心如刀割，可想了许久，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于是我也陷入了挣扎。 那段时间，我给她写了一封信，我让她不要被学习的枷锁束缚，亲情才是第一位的，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请一趟假去武汉看看她的父亲，所以我也告诉了她这一提议，我还告诉了她让她请假来调整自己的学习状态，哪怕我知道她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我的说法。 “冬天过去了就会好起来的，加油。” 末尾多写了几句以后，我把信折起来放在了她桌子的一角，过了两天，林小林回头喊了我一声，拿起那封信笑着跟我指了指。 “丘山，这是你写的吧？上面是你的字！” “是啊。”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把信折起，放好，她才开了口。 “谢谢你！......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我同桌的，还不敢打开，我隐约看到里面是你的字我才打开看的。” 她看着我，又一次郑重地说了一遍。 “真的很谢谢你！” 那一刻我真的恍惚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或许她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可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里却绽放着光，就像我和她刚遇见时候那样。 阳光下，她的目光还是很温暖，温暖的甚至有些陌生。 我没有回答她，回过神时，她低着头笑着，一边把那封信折好，放在了一个笔记本里。 好在林小林爸爸恢复的很快，林小林不多久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期间我不时询问着她爸爸身体的状况，好在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我和林小林也终于完全恢复了联系，那段时间里甚至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花，只是这一次我看着那团火，总感觉那样苍白脆弱。 那天，我心血来潮的给她点外卖点了一杯奶茶，放在她桌子上以后，她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看我。 “这是你给的吗？” 我点了点头，她脸上稍稍浮起了一抹红晕，虽然我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她非要把钱给我，可那是我时隔一年多第一次有了那样的感受。 如果这个冬天过去，我和她会不会迎来一个好一些的结局？ 谁会知道呢，我只是不断地倒数着，直到高考那天到来。 十二月，月底，班上突然很多人生病，咳嗽的症状又一次席卷，好像没几个人幸免于这一次的流感，班上也开始了一波疯狂的请假潮，一个接着一个，班上很多时候甚至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月底的时候，我身体一直不舒服，半夜常有的那种胸口和腹部的灼烧感让我甚至开始失眠，于是我去了一家诊所检查，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中医，把过脉之后他告诉我我需要打针加上喝中药配合着治疗。 脾胃的问题让我又一次被迫每天都去诊所报到。每天都要固定的打针，然后就是一大堆的各种中药和西药，甚至喝药都要花上足足半小时。我看着插在手上的钢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林小林，心中满是无奈。 “我也在打针......” 她也回复了我一张打针的图片，那时候她正在发烧，看着她手上缠着的胶布，我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距离高考原来已经只剩下了半年的时间，那倒计时的牌子也一天天悄无声息的翻动着，我一直期待这一刻，可还是不免生出恐惧来。 第28章 谈一场旋飞凤舞的恋爱 在23年的夏天，刘明凤那时候坐在我后面，我常常找她聊天，也常常通过她打听后面林小林的一些消息，那时候我和黄奥忱认识的这件事被传出去之后，林小林很恼怒，这件事就是刘明凤写在纸上告诉我的。 在一次李湛不在的时候，刘明凤和我聊到了林小林，她讲着讲着，突然严肃地看着我。她一头短发，而且有些炸毛，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是相当的邪恶。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哎哟，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讲，”刘明凤咬着嘴唇，纠结了半天还是告诉了我，“我跟你讲了，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李湛也不行，吴竹也不行。他们都不靠谱！” 我其实很想说我也不是太靠谱，但是她这副模样让我实在是好奇，我就当场应了下来她的要求，她接着讲了下去。 “我其实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就觉得刘旋特别帅，那时候就有点喜欢他。” 我很惊讶，刘旋和我们关系那么好，我还真没想到刘明凤从高一就开始有些暗恋刘旋了。 “你这暗恋也太他妈暗了，哥们，都他妈快高三下学期了，两年了！” “哎哟，这才是正常的啊，谁像你一样追林小林搞得全班都知道！” 我无语凝噎。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会再让这件事发酵到全班皆知，这是我一直以来后悔的决定，可现在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好，对......所以你现在还喜欢？” “还喜欢吧......我觉得他特别帅，眼睛特别好看。” “就这些？” “我觉得他呆呆的......但是我感觉他很好。” “ok，我可以帮你追他。” 刘明凤连忙摆手，沉默了一会，她讲了下去。 “我不让你跟别人说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啊，我没想追他......” 她又强调了一次不要跟别人说，这一次，我鬼使神差的真的没有讲，李湛和吴竹都不知道这件事。 或许我是在忏悔，忏悔当初不成熟时候自己的冲动行径，把我和林小林早早的放在了舆论的正中心，我不希望刘明凤因为我说了这些而被架在风口处，所以我那时候选择了沉默。 现在已经到了十二月底，这件事我并没有外传，可最后还是泄露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刘旋知道了这件事，刘明凤也知道了刘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两个人怎么都产生不了联系，这看的我相当煎熬。因为这不是因为他们有任何一方的喜欢不足以让他们产生关联，让他们的命运迎来交织，只是因为他们的性格太沉默，刘旋是个好的倾听者，在平时却是内敛的，刘明凤一个女生就更不说，而且她不是那种被异性环绕的女生，跟她接触只会让男生产生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女生很像男生，和她也最好只能用和哥们的方式来相处。 奇奇怪怪，就这么拖着，我和李湛成了传话筒，一直传来传去，两人也从一开始的毫无联系，慢慢的开始有了交流。当然了，这件事被班上更多的人得知以后，影响力也逐渐扩大，现在几乎闹得人尽皆知，时不时总会有人去调侃他们两个，尤其调侃刘明凤居多，毕竟刘旋在他们那里很多时候都更像个人机，就算想要调侃也往往无从下手。 这样高强度的调侃并没有让他们沉寂下去，恰恰相反，刘明凤在这种环境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好像这个一直以来胆子不算那么大的女生觉醒了某种特质，短短的那十几天里，简直是金句频出。 那天，我也忘记了具体是做了些什么，反正是起哄让刘明凤去跟刘旋送个什么东西吧，过程不那么重要。同学几个见刘旋脸红了，就告诉刘明凤，然后顺手问她几句。 “怎么刘旋脸红了你一点反应没有？” 刘明凤冷不丁冒出的那一句话实在是经典到足够载入十四班的史册中。 “他的热在表面，我的热在心里。” 我当时就在想啊，怎么会呢，怎么他妈的有人能想得出这么牛逼的话呢？而且这句话的出处竟然不是吴竹，也不是我，而是刘明凤...... 再之后，还有一次对话里，刘明凤又说： “我想象不到我要是和他谈了我会有多乖。” 哇，爆率真的高。 班上也因为他们俩变得又一次热闹了起来，我们好像一直在撮合着他俩，然后慢慢的，好像真的越来越接近，再问起刘旋有关凤的事情时，他虽然依旧不说话，但脸上也多了些若有若无的笑容。 那天我请假了，一个晚自习里，李湛这小子奇迹般地说服了刘旋，，然后刘旋竟然真的被他说动了，要和刘明凤在一起。 我们一直很尊重刘明凤的意见，所以我也询问了刘明凤，问她到底是不是要和刘旋在一起，刘明凤一开始很挣扎，但还是同意了，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这段长达两年的暗恋故事，用这样的方式，迎来了一个幸福的转折点。 同一天晚上，为了让这两个都不会聊天的感情白痴能聊的起来，我，李湛，吴竹我们三个人一直这里给点意见那里给点意见，到了最后我甚至感觉成了我们三个在聊天。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我们的每一句话都是根据他们想要说的来说的，只是换了个形式。 具体是哪一天我不记得了，他们在一起了，两人放学时甚至会一起走，刘明凤会挽着刘旋的胳膊，在挽上去之前甚至还要问一句“可以挽吗”。 我们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打趣着，却也是真心祝福着他们。 他们长达两年的故事迎来最高潮的篇章，即使确定关系以后却还是生涩的询问，这些都是我无数次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它变成现实。那短短几句话，一个简单的动作，是我多年在爱的荒原里追逐的海市蜃楼。 他们的恋爱是青涩的，单纯，并不热烈，却也足够，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真的很羡慕很羡慕。 我已经数不清度过了多少个冬天，可即使我始终如一的穿行着，始终竭尽全力地表达我的爱，这么多年，我也从没有哪怕一刻在感情里真正的幸福过，一刻也没有。 也许，命运有时候就是不公的，但我真的希望上天能把感情里所有的公平给我身边那些我在乎的人，我告诉刘旋，刘明凤是个好女孩，她不会背叛，不会被功利蒙蔽自己的灵魂，她是单纯的，就和你一样，请珍惜她。 “不老是叫我丘老师吗？这是我教你最重要的一课，珍惜她一点，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 我拍了拍刘旋的背，笑着继续说。 “我幸不幸福无所吊谓了，我真希望你们俩能好好谈下去，健康的谈下去。不只是我，吴竹李湛，班上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收起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一副相貌，郑重地朝着我点了点头。 第29章 青涩纯洁的感情是最珍贵的礼物 “那个，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嘛，生日礼物我到时候连着毕业礼物一起送你好不好？” 林小林那天发来了那条消息，我看了好久好久，我问了很多人她这句话的意思，一个又一个地问着，可说到底只是抱着答案在问问题，最后收到的答案也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 人真的很矛盾，两年时光，我浮沉在忽冷忽热的空气里，楼廊里的冷月见证了我和她从相识而笑到缄默不言，冬日三部曲精准又清晰的划开了爱与恨的界限，我一直说我在爱的荒原里苦行着，那样的苦行早已让我有了答案，那只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祝福话语，可我还是将那些文字拆解成碎片，一点点地摆放在爱的祭坛里，直至熔炼成灰。 “你还真以为林小林说这个的意思是毕业了和你在一起？有哪个人说话有这么傻逼？” 吴竹皱着眉头质问着我，我看着他心里不免有些心虚，因为我真的有过这个荒诞的幻想，我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走廊外不停地刮着风，天气很阴沉，像是又要有一场刺骨冰冷的雨雪。 刘明凤和旋谈了恋爱以后进度很慢很慢，我一直鼓励着旋让他慢慢来，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对不符合这个时代主流的情侣，但这样慢的进度还是让人看的稍微有点着急了。 “你没准备稍微快一点吗？” 那天我还是忍不住去问了问旋，于是我和吴竹像是老父亲一样催促着他。 “急莫斯（什么的意思，方言），太快了点。” “都半个月了哥们，这还快？” 吴竹更是现身说法，直接驳回了他的意见。 “我认得的那个和xxx谈了冒得多久就亲嘴了都！” “你点个鸡还能马上上床呢！” 我们都沉默了，我从没想过，平时看起来像是人机一样的旋心里却这样清醒，他能有这样的想法，我真的很欣慰很欣慰。 打心里其实我从来没有催促过他什么，即使没有肢体接触也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他们能相互了解一点，两个人的灵魂可以契合一点，所以我总是变着法子告诉旋刘明凤有哪些爱好。 “她爱听jay，尤其《龙卷风》，你学一手，我来教你。” 旋笑着看着我，他摇了摇头。 “学莫斯诶，学不到。” “你不相信我？我包能给你教会！” “我唱歌不好听，人家听了不好。” 他这个木头脑袋我怎么也说不醒，不过看见他这副恋爱里青涩的模样，我也实在是有些好笑，旋想的倒也没错，也许他们的恋爱不需要我口中那样的迎合吧。 于是他们慢慢进展着，我也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话。 “好多人太着急了，见面了就急着要联系方式，稍有醉意就急着拥抱亲嘴，见了钱就急着去酒店开房，网上聊几句就可以随意用昵称来称呼对方…… 可我还是喜欢相恋时候想要触碰却收回来的手，喜欢两人漫步时朦胧的飘雪，喜欢相视时候默契的脸红，两人克制地相爱，掩饰着热情，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我见了很多情侣，却只有他们，真正的接近了我理想中的爱情，也许依旧存在很大的差距，但也远胜于那些早已迷失在物欲里的人。 他们就在我们的见证下慢热着，期间我们也不停的给他们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直到一天晚上，在人潮汹涌里，走在我们前面的刘旋一把握住了刘明凤的手，举了起来，在月光照耀下两人的轮廓那样清晰，周围所有的行人在那一刻都消弭无形。 多么莽撞，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里，两个不那么习惯热情相对的人高举起紧握的双手，为爱宣誓。这的确不合适也不成熟，却让我艳羡了许久，看着他们背影的我，视线都逐渐变得模糊。 究竟何时我才能够得到哪怕是短暂的幸福呢？ 我看着窗外被风吹得颤抖的那几片顽强的枯叶，他们在寒风里挣扎着，可是，这其中真的会有哪怕一片树叶可以见证明年春天的到来吗？ 也许会有吧，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他早已枯黄衰落，树上总会有嫩绿的鲜芽冒出，而他没了气力去迎接春天第一缕洒在地上的阳光，就此被埋进土里。 那天，李湛和我给刘旋出主意。 “刘明凤喜欢jay，那你就送点有关jay的东西给她。” “有一个专辑的合集，足足一大本，珍藏版的，我可以给你买。” 没想到像个木头一样的刘旋竟然真的打算买下这份礼物送给刘明凤。我笑而不语，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这个一米八的小伙子有了新的心事，有了新的牵挂，也从此开始了一段新的精神生活。 月底，我们终于迎来了高中第一次元旦晚会。 前两次都因为各种原因取消，我本以为我们没机会再看到这一次的表演，但我们还是幸运的。只是我们高三只能再作为观众，不能再上台演出，因为学业实在是太忙。 晚会，原来，距离我和林小林在晚会上第一次接触，真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是小说168章文字的长度，也是我现实生活里的两年时光。 小萱果然参加了这次晚会，如我所料，她当初因为骨折没再继续学舞蹈，但良好的基础和热爱还是让她勇敢站在了这个舞台。晚会前她找到我，让我给她的节目喝彩，还让我给她带一杯奶茶犒劳犒劳她。 那场晚会真的很好看，舞蹈的欢呼，唱歌时候，大家举起手机，手电筒交织着光芒，把漆黑的夜空都染成白昼的颜色，像是一场演唱会，纪念即将离开这所学校的我们，也留给后来的那些高一高二的孩子们。 真的很美好很美好，也许这就是那些人所说的青春的模样，在这些瞬间里，每个人都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活着，活在这片操场，也活在相互交织的记忆里，直到永恒。 第30章 生日快乐，丘山 一月份迎来了第一次统考，我也总算考出了一个想要的名次，在高三上学期的几乎每次考试都是不尽人意的，这次回到了年级前十。 林小林考的更出色，她好像考到了年级第四吧，我为她高兴，但心里的担忧也更甚。我真的有想过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她现在逐渐变得更出色，我不确定我到底能否回到我状态最好的那段时间，也不确定我的结局是否能够如愿。 一月份班上更多人感冒发烧，年级里请假的人排起了队，因为我们班请假的格外多，所以班主任还在班上发了一大脾气。 “回去玩的我也请假了......” 哎哟，说的我也忘记了，妈的，反正讲了一大堆，自己红温得快要爆炸，不过谁会理会呢？都快高考了，我真的不觉得知识比状态有用，想回去就回去就是了，我几乎每个月都会额外给自己放假。 白眼一翻在那里坐着就有用？学习从来不是时间的累加，还有效率，时间拉长速度变慢行走的进程只会不变，甚至还有变少的风险，没那个必要。 一统结束不久就是我生日，这是我高中在学校过的第一个生日，那天下着小雨，天气还是很冷，毕竟还在一月份，老妈给我中午买了一块蛋糕，我和钟晓泊和我们班一个和我关系相当不错的复读生谢翰涛一起吃了，因为正好碰到一起吃饭。 那天很巧，林小林和付潞和陈妍也在那个食堂，钟晓泊就怂恿我，让我去把蛋糕分给她们几个女生一部分，我还真的听了他的话，去把蛋糕分给了她们。 拿给她们的时候，除了林小林以外的两个女生脸上都有笑容，只有她平静的对我道谢。 生日过的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大家多多少少都送来了他们的心意，有人买咖啡，有人买一些别的小玩意，甚至还有给我零食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写贺卡的，那一张张贺卡甚至堆起了一摞，里面有些人其实不那么熟悉，也有些人其实有些过节，但是我看着他们的祝福，还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祝丘山 生日快乐！” ——杜依寒，2024.1.22 上面的字体实在太有特色，瘦金体，客观地讲她的字很好看。 “dear 丘山：today is your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you! 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希望你高考能取得最好的成绩，希望你前程似锦，长大当大老板，哈哈哈，希望你所愿皆所得！芜湖！” ——陈妍， 这样的祝福也很有她的风格，跳脱，活泼。 “山：生日快乐！祝新的一年里，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六月高考，金榜题名！以后的日子里，兄弟情谊，万古长青！” ——文东风，放心吧，情谊绝对不会散，不过好兄弟你的字确实要练练了！ “祝丘老师生日快乐！” ——刘旋，靠，真是人机，这字人机来了都比你写的好，写的真是旋飞凤舞的。 “小丘丘：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在17岁能高考金榜题名，牵到喜欢的人的手，学业和爱情双丰收。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老表，他的字很艺术，也很狂野，他给我这样的祝福，我真的很感谢他。 “祝你生日快乐，生活幸福美满，与她终成眷属。” ——梁星，很奇怪吧，我从没有想过他会在我生日送上这样的祝福，我从不打算和他成为朋友，即使这样的祝福以后，也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也希望他能够活的顺心，无论如何，既往不咎，谢谢你。 这么多的祝福我看都看不过来了，钟晓泊这小子，神神秘秘的告诉我，说我的生日礼物他准备好了，结果闹到最后，他给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他去说服小林，让林小林给我写一张贺卡。 那是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贴了一个小小的蜡笔小新。 “祝丘山生日快乐！” 我好好的将所有的贺卡收了起来，林小林那张小小的贺卡，我夹在了我的笔记本里，那一页刚好是冬日三部曲的第一页。 突然想起来，那天林小林收拾东西时，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张纸条，她回头询问着，说这是不是我写给她的，我看了看，那的确是我高一时候的字，上面写了一句生日快乐，还附了一小句诗。 “你真是的，怎么不署名啊？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我现在签一个？” 她双手将那张纸条递给了我，我在上面签下了丘山两个字，新鲜的墨水颜色和两年前的差异那样大，放在一起，我看着甚至有些别扭。 林小林接过那张纸条，又一次小心的收进了笔记本里。 生日的那天中午，我自顾自的翻着笔记本里的贺卡，手中是吴竹给我买的咖啡，睡意在那一刻早已消失殆尽。林小林突然回头喊我，脸上带着红晕，她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她那边。 放下咖啡，我起身朝着她那里走去，走到她身边时，她递给我一张贺卡，那张贺卡很大，比起之前那一小张大得多。 “这个给你。” “啊？......哦，哦，行，谢谢你啊！” 我有些语无伦次地收下了那张贺卡，拿着那张贺卡，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林小林笔尖的温度在我指尖流淌着，班上有不少人就这么看着我，我一直到回了座位，我才打开那张贺卡看了看。 “happy birthday to you! 17快乐！ 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林小林。 笔记本里面那时候已经装的满满当当，我又一次翻开，要把这张贺卡夹在笔记本里。 翻开的那一页，刚好是冬日三部曲的结局。 第31章 大雪天，除夕夜 生日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多一点吧，二月二，下了一场雪。 那场雪很大很大，下在地上就像是铺满了盐，甚至踩下去并不会将它踏得更扎实，而是会陷下去，人站在上面甚至有些站不稳，老妈和我一块回家的时候简直就是在溜冰。 班上的女同学带来了一个小小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很模糊，却多了一份回忆的朦胧感。那天我进教室时，她们正好在给林小林拍照，而我的误入镜头则让林小林和那几个女生都看起来有些尴尬。 后来辗转了几次，我要到了那张照片，看着真的好模糊啊，但是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我深爱了已有足足两年。我将它保存在相册里，不时翻阅，也总是能想起那个误入镜头的时刻，那时候下午三点五十九分。 李湛给我送了一份很特别的生日礼物，当我收到那份礼物时甚至眼前一黑。他小子把林小林的照片打印了出来，然后送给了我。那里面大概有八九张照片，有些是林小林空间的截图，有一张我和她的合照，有两张是远足时候陈妍和她的合照，虽然嘴上一直骂，但我还是将这份特别的礼物收好，放在了那个小小的绿色笔记本里。 关于那场雪，其实我不太愿意用多么浪漫的笔触来描绘，因为那是一场实打实的自然灾害。那不是雪，而是冻雨，那像是盐一样的白色冰晶摧毁了很多植物，破坏了原本平整的柏油路面，我们整个省都在为了治理这一场灾害而作出努力，甚至在这期间有人累倒，病倒。 可我还是要说，那天晚上和老妈回家的路上，天上飘着雪，我们走在县城翻新过的桥上，两侧的路灯闪烁着黄色的光，车辆小心翼翼的驶过，和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站在原地看着路灯下，光照亮的每一处都可以看见雪花飘零，雪中的一切都在起舞，那是我见过最摄人心魄的一场雪，好像洁白得甚至让我忘却了寒冷，我伸出手摘下手套，指尖掠过一片又一片雪花。 第二天雪还是没停，一脚下去甚至没过了鞋子，我艰难的走路上学，走了四十分钟才走完了平时十五分钟的路程，迟到了，在楼下，年级主任还在不停的喊着： “慢一点慢一点！别摔了！” 平时刻薄的年级主任真是难得对我们好了一次，毕竟真摔骨折了他就老实了。 老妈担心我会摔到，毕竟已经骨折过一次，多少有些阴影，所以她也是大方到一次性给我请了三天假，让我直接休息到寒假为止。班上在这期间其实有不少活动，我看见他们去堆雪人，看见他们在雪中合照，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暗道一句可惜。 那几天其实我还是出去了的。冻雨之后下的一直是雪，一层雪盖住了底下的冰层，所以地面不那么打滑。球球是个不怕冷的狗子，所以我们还是要带着他出去转一转。 诚然，这场灾害并不浪漫，并不值得被歌颂，可寄托在其上的回忆是那样珍贵。散步时候我看见的两个好看的雪人，一直都还保存在我手机的相册里面。 高三的寒假很短很短，只有十天，寒假的第一天我组织了一场ktv，班上有不少人都来了，可问到林小林时，她还是推拖着。 “怎么林小林每次有你在她就不来？” 李湛又一次问了我这个灵魂拷问，那时候我想了一万种方法反驳，可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是啊，这是事实，每次我和林小林都不会同时出现，也许这又是一场巧合，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巧合家那样，我和她一次次刚好完美的错过。 寒假就这么来了，来的很梦幻也很平静，因为我毕竟已经提前回家了。刚放假那两天，林小林突然找到了我，让我填一个知名大学的问答活动，说是填的多了就可以拿一个奖品，是一个好看的戒指，她很想要。 我填了，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一个声音挥之不去——林小林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好像到了现在，她再也没有了能像以前一样找我聊天聊上很久的话题。 真不幸，我没幸福过，却已经没了和她幸福的可能。 除夕的那天晚上，我们小区的变压器出了问题，导致我家里停了电，别说春晚了，啥也干不了，那真是个憋屈的除夕夜。 不过也挺搞笑的，一群人打着手电筒看着修电的师傅，那个师傅上去一顿操作，大家都在下面憋着一口气呢，结果操作了半天，把那个黑乎乎的玩意直接干碎了一地，那师傅看到这一幕，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一下子萎靡不振了，下面的群众们更是开始起哄： “再洛廖！（方言，完了的意思）。” 的确是洛廖，那一晚上到了凌晨才来电，我也真是无语了。 那天，班群里和以前一样发红包，只不过这次换了微信群，聊的很正常，可我总能从里面感觉出将要分开的凄凉。 微信讲几句，我和林小林企鹅又讲几句，聊着聊着，我们都发现了问题不太对。 “我好像没你微信啊……” 于是我去微信加了她，巧合的是，她在同一时刻加了我，通过好友之后，她立马给我发了一句消息。 “别太巧！” 简单聊了几句也就没再说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个过的并不灯火通明的除夕。 第32章 匆匆结束的恋爱，永不褪色的情感 新年那天，又是林小林先给我发了祝福，因为停电，我并没有关注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了十二点，所以我晚了一些。 仔细想想，过去那几个新年里一直都是她先给我发了祝福，每一次我都当一个回应者。其实这当然不算什么需要在乎的大事，可是漫长的时间早就把我变得实在太敏感，总是让我纠结在这些细枝末节。 “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少一点烦恼，多一点笑容！” “哈哈哈哈没问题啦！” 我一直都这样认为，一直都是——总会有人祝福她事业有成金榜题名的，我只是不希望她因为前途因为追逐未来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我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能每天都幸福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我早已不奢求和她在一起，更不奢求她能爱我，如果我和她注定别离到陌生的话，我希望还有个人能爱她，而这一次她能像我爱她那样，也去爱那个未来的某某某。 很可笑吧，但这是我最后的想法了，写完冬日三部曲以后，我好像失去了很多对未来的期待，我好像只是默数着，直到一个我早已认识清楚的结局到来。 要说唯一我还抱有幻想的，也许就是她那份将要和毕业礼物一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了吧。 寒假过的很平稳，很平稳，只是有些短暂。 回到教室以后我才发现，我的桌子上塞了一张贺卡，四处一问才知道那是寒假之前的活动，因为我请假在家所以错过了，可是桌子上还是有一张卡片躺着，那是我后座那位可爱的语文课代表送给我的。 “to 丘山： 愿丘山新年快乐，年年快乐！ 高一那年，我物理作业没写完，本打算交空白作业上去，然后借此和物理老师谈谈心，然后你把作业还我了，说这样会被老师说...... 当时因为作业没写完哭了，你安慰我说，不交也没关系...... 有幸遇见绅士又温柔的丘山同学！谢谢你！” 我看完以后只剩下沉默，我根本不记得我做了这些事，我也不认为这件事是一件多么值得铭记的事情。 温柔，绅士，我从不认为我自己是个多好的人，我很多时候有各种各样的恶劣性格，这是在初中遭遇李静那件事以后再也改不了的习惯。可是我们的课代表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实在不知道我怎样才担当的起她的评价。 也许，真的很多时候人会在一些自己全然不知的时刻温暖到他人吧。谢谢你，课代表。 错过了这个活动还是不好的，我后来还是给他们补上了新年贺卡，尤其陈妍，她专门回头告诉我这件事，专门找我要了贺卡，说要我表示，我只好带着一点无奈写了一张给她。 我也给林小林写了，她也回复了我。 “to 丘山： 新年快乐！ 只剩下一百来天就更要努力！相信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望新的一年万事顺意，身体健康，学习进步！ （也谢谢你的祝福！）” 在信的上方还有一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她这是让你找个更好的。” 他们解释这句话解释得太逆天了，我实在是有些记不过来，上面只是个例。 无论如何，新学期开始，这也是我们最后一个学期，也是我们最后的一百来天。一来到学校就要参加考试，随后又要放元宵的假期，我本以为学着混着这几天也就过去，可是我突然就听闻了一件事。 “旋和凤分手了？” “寒假说的吧。”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过节，但是李湛很快就告诉了我，他们是和平分手的，两个人都很平静，都很尊重对方。 “到底能因为什么呢？” “不喜欢了吧......” “怎么就不喜欢了？明明才刚刚好起来的......真是，唉。” 那天我和旋一起坐着，坐了半天，想要开口问他，却一次又一次憋回肚子里。窗外还是那么阴沉，好像那样的冷风从十二月一直吹到了今天。 或许他也有苦衷，他也有自己一些说不出的理由，就好像他们质问我为何喜欢林小林那样，我根本答不上来原因，可是原因却足够我写出一部小说来，所以我不再问他缘由。 可是我心里升起了那种怀疑，他是否真的喜欢刘明凤，还是说当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妥协，我不知道，旋是个难以看出情感波动的人，这点我们都很清楚。 后来，我和李湛问了刘明凤，她对我们坦白，告诉我们谈了以后就没那么喜欢了。 我沉默了，原来那样美好的暗恋也经不起半点波折，原来真的谈了以后慢慢的就会变淡，原来我心里对他们一切的美好期许，都只能变成烟，变成屋檐化雪时候滴落的雪水…… 现在真的会有我想象中的爱情存在吗？哪怕不是现在，曾经，二十年前，像我爸妈那样美好的爱恋也屈指可数，也许现在这个时代，真爱早就死了。 可是，旋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凤还没有过生日…… 元宵放假那天，旋拿着那一本jay的专辑，看了好久好久，还主动找上我要我教他唱歌。 “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我不要再想，我不要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要再想你……” 唱了两句他就停了，随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我是说我不会唱吧？” 我听到他的自嘲，鼻尖一酸，低下头去。 那天下了雪，很大很大，走廊上旋把那本沉甸甸的本子交给了凤，两人说了些什么，最后相视一笑，随后分开。 我明白，这是他们的道别，任何情侣都有可能复合，但他们不会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咒骂着天气，旋难得和我一起走，也难得和我一起骂。 “这吊天气十二月份就开始冷！” “那时候还有点暖和，一月份到现在就一直好冷，还下雪。” “寒假倒是没下雪。” “化雪还冷些。” 第33章 一块蛋糕彻底隔开了曾经有过的喜欢 寒假结束以后立马举行的那一次考试的成绩直到元宵假期才出，那是我整个高中考出来最差的成绩，没有之一。 以前一直纠结于前十前二十的我这次直接掉到了年级五十，这样的成绩看的人触目心惊。要知道这时候离高考只剩下了一百来天，我突然就回忆起初中时候，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我考出了我初中最差的成绩，那时候是年级四十多名，现在好像在上演着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剧本。 林小林知道了这件事，她考的当然也不算好，只不过比起我来她并不那么狼狈。 “最差的在高考前，最好的就在高考。” 我当然真的希望这样，只是这样的成绩对我打击确实很大。 不得不说，眼前一幕实在是熟悉，上次考出那样的成绩还是22年的五月，那时候林小林过来安慰我的模样我到现在还一直深刻的记得，而现在我好像又回到了一个我自己难以挣脱的旋涡里。 我该怎么做？ ...... 元宵放假本来应该是一天，但是因为外面又一次下起了冻雨，这个假期也就又一次被延长了。 直到二月底接近三月份我们才去上了学，加上寒假，反而这个高三的寒假是我们高中三年里最漫长的一个。我倒是希望还能再多休息休息，但是慢慢的天气转暖，雪也融化了个七七八八，学校还是把我们又召集了回去。这一次或许真的就是最后的冲刺了吧，将这剩下的几个月过完，我们也就正式向高中道别了。 三月份其实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在埋头苦学，班主任换了一次座位，有趣的是，林小林又一次坐在了我身边，她就在我斜后面，这也许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调整座位，也就意味着，剩下这些天里我会一直在林小林的前面坐着，避免不了的又要有不少交集。 也的确如此。我带手机，点外卖，于是我常常给她也点奶茶喝，虽然每一次最后她都坚持要给钱给我，不过我一直推脱下还是有几次我没有收。她有时候学的累了，就会找到我，然后让我把耳机给她一只让她听听歌。 还有一次，她突然提起了jj的演唱会，我用手机查了下，是七月份。 “你打算去吗？” “不吧......也不一定。” 她喜欢jj，我喜欢jay，对jj的歌我很多其实不太欣赏的来，但是我给她的歌单里全部是她喜欢一点的歌，甚至久而久之我自己的歌单里都会出现一两首jj的歌。 我一直期待四月，因为四月是成人礼举行的时候。这么多年，我们学校这是第一次举行这样的活动，我也很期待，当然了，不是期待所谓的励志讲话，而是同学们在那一天的毕业合照，也许这是我们高考前最后疯狂的一次。 三月三十，那是刘明凤的生日，那时候旋和凤早已分手了，甚至班上已经没什么人再提起这一对谈恋爱时候就一直低调的情侣。 那天林小林还请假了，请假的前几天她告诉我，她好像有点鼻炎，我想她或许是去医院做检查吧。 刘明凤的生日并不像曦那样热闹，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曦的老爸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分给同学们，我告诉凤给旋一块，本以为她会忽略掉我这个玩笑，但是凤还真的给了旋一块，她切下一块蛋糕递给我，我小心的接了下来，那甚至看起来是整个蛋糕最甜的一部分。 我把蛋糕递给旋的时候，手上异常的沉重。旋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接过那块蛋糕，旋在教室里吃了起来，一口一口，看着那样心酸，简直没有一点点吃甜食时候应有的喜悦的神情。 凤在教室外面，他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却好像隔了一道天堑。 教室外面那样热闹，好多女生在起着哄，教室里我和吴竹和旋，我们三人都保持着沉默，不再开口。 那天，他们几个，李湛吴竹周辉都去了刘旋家过夜，他们聊了一晚上，我看消息太晚，所以没去成。 我听他们说，讲到刘明凤的时候，一向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他哭了整整一晚上，那样美好的感情就这样迎来了这个仓促的结尾，我为他心痛着。 四月初，李湛这小子突然就不来学校，而且是连着好几天不来，我有些纳闷，但问他时，他又总是模糊着不肯说，那我也就懒得再问，也许只是想要休息几天，那就休息就行，我也不觉得请假犯罪。 但是这么多天一直不来就有些奇怪了。 清明节的前一天，晚上，林小林突然给我发了消息，说她要去李湛那里了。 “让我给你参谋？” “我在他面前，他不跟我说话......怎么办？” “他在搞什么，打游戏？” “在打hok。” “那......不然你还是别说话了，说了他也听不进去的。” 李湛打hok时候说话，的确是不太可能会理会林小林。她现在说什么李湛都不会听，还不如等等，看看形势。 “要不你来劝？” “我咋来？” “那他妈妈那么真诚......呜呜呜，救命，他不理我我好尴尬。” “先等下，我给他发消息了，但他也不回我，我现在也不太知道怎么接着劝了......” “啊啊啊，我扯他被子他也无动于衷！” “阿姨有跟你说他现在这个情况是什么原因吗？吵架？” “没说......我走了，不然你们明天来看看他？” 马上就是成人礼，再怎么样，这个活动李湛还是来一下比较好...... 我盘算着，也许真的该去他家里劝劝他，不知道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 第二天，林小林和我讲到了这件事，尤其讲到他妈的扯被子这件事。 “腿都露出来了？” 好，据我的了解，他一定是就穿了一条裤衩子在床上躺着。 李湛，今天清明节，你等着，我晚上就给你过了！！ 说归说，我们的确是去找了他，这小子一开始还他妈一直不出来，阿姨为了开门，甚至从窗户外面翻进去，我们几个又一次不得不感慨母爱真的很伟大，李湛的妈妈也许有些时候做错了，但真的对李湛已经很好。 进去以后，他一直不出来，我和吴竹给他一顿整，挠他痒痒，可算是见到了他的面。 我们一直给他搞下楼，我给他锁着，吴竹给他手机抢走了，说明天早上他来了学校再给他。这小子，嘴硬的很，还在一直讲。 “我太久没吃饭了饿的没劲！” 菜就多练，兄弟，这手机你别想抢回来了。 第34章 那场成人礼是我们对青春最后一次盛大的告别 四月九日，2024年，我们学校正式开始成人礼。 那时候学校树林里的花开得正好看，成人礼那天也是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所以老师都默许了我们带手机。早上陪着旋去吃早饭，树林里有阳光穿过，洋洋洒洒的倾斜在地上，那时候才七点四十，阳光不那么晒人，只是让人觉得温暖。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今天的花开得格外好看，于是我把眼前这片花海拍了下来。 这部小说的封面，就是我那天拍下的照片。 真的很好看，美的摄人心魄，也许这一片林是我们整个高中记忆里最鲜艳的部分。 用不了多久就开始了成人礼，老妈也如期到来，我作为年级里的学生干部带着很多家长入场，将他们安置在座位上之后又要到处跑，属实是很忙。 在那之后就是成人礼的正式开始。先是我们年级各个老师发表讲话，数学组，物理组，每个组的老师都在发表着宣言，那宣言还真是有些搞笑，朗朗上口，就是不太好记，我看着不少老师都忘词了。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严肃的盛典，可是我想错了，这场成人礼其实很轻松，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我们穿插着到处合照，和文东风，和吴竹他们，拍了很多很多，然后大家在班级群里相互分享着。 我想过是否要跟林小林拍上一张，可我最后还是犹豫了。她今天扎了一个双麻花，穿着一条牛仔长裙，其实我觉得她扎双麻花真的没有双马尾好看，但是当她上午问起我她的妆容时，我还是笑着肯定着。 班上很多女生化妆了。这无可厚非，爱美，可那些妆容我却怎么都看不惯，越看越觉得陌生。 也许，高中三年我早已习惯了每个人朴素清纯的样子，那样的妆容总感觉和记忆中她们的样子相差太大，所以才让人觉得陌生吧。化妆，成长，这难道是一个必要的进程吗？......但我真的希望大家每个人都可以像以前那样，保持着始终如一的美好，保持着十四班那种带着土气的纯洁。 好吧，我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原来我是个这么封建的人......也或许我只是恋旧了些吧，高中就快要结束了，我总是拼尽全力地抓住一切眼前的事物。 成人礼结束的那一刻，一声爆响，无数的气球朝着天空飞去，五彩斑斓。它们就这么飞向更高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我们视野里，那些承载着我们高中青春的一个个气球，就这么飞走，再也没回头。 “好快呢。” 我对着老妈感慨着，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儿子也长大了，我都快老了。” 长大......我还总是停留在记忆里十二岁的时候，因为我十一岁的时候说自己十二岁，十二岁说自己十二岁，到了十三岁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叫自己十二岁，喊了三年，搞得我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才十二呢。 那之后就是毕业照了，只是在毕业照之前要等上很久，于是大家散着拍了不少照片。 上次远足，曦吐槽我，说我不和他合照，这次我专门去和他拍了一张，这小子这回总算是罢休了。拍着拍着，我们班的女生也在那里拍照，我看见了林小林，她也看向了我，李湛在一旁就开始怂恿了起来。 “去拍照啊！” 这一次我一点犹豫都没有，穿过我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上前询问她。 “那个......林小林，我能和你拍一张吗？” 林小林见了我这样，她点了点头，或许是有些愕然。 “拍吧拍吧。” 可她的语气里全是无奈和妥协，我低下头，即使是这样，我也还是想要和她拍一张，这或许是我和她的最后一张合照，也只是第二张。 一开始里面甚至混进去了陈妍，陈妍站在中间，很是有些尴尬，低下身子马上就跑了，现场就只剩下了我和林小林两人。 相机就这样定格，这一次我们两个人都没像上次的合照那样，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我很平静，她也是。 也许这真的是我和她最后一次单独出现在镜头里。日后，我们的人生也许不再交错，我不知道会不会和她去到一个城市，不知道是否有机会相遇，不知道我是否还有任何再次看见她的可能...... 她会变很多吧？上个月，她还在问我近视手术的事情，我告诉她肖啸已经去做过手术了，恢复的很不错，让她也可以去试一试。 她摘下眼镜问我这件事的时候，我看着她，不戴眼镜以后她真的比以前要好看，正因如此我才一直鼓励她去做那个手术。 何腾这小子，和他女朋友闹了很多不快，中间分手过，吵架过，但我其实了解，他女朋友其实是太单纯，因为太单纯所以想的太少，才会在一些事情上对何腾产生伤害。 不过这小子，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虽然调侃他“没说喜欢”，但他真的很认真地在为这段感情负责。我不敢随便预言他感情的结局，但是此时此刻，他正和他女朋友笑着一起拍照，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我们还跟老师合照了，先是我最爱的老师，英语老师邓姐，她一闲下来我们就马上跑去找她了。再是我的上司，我的物理老师，我也更喜欢称呼他为东哥，他是最有意思的物理老师，总是会告诉我们一些有趣的故事，总是会用最有趣的方式来讲述知识，对了，他还是亚里士多德头号黑粉。 我没找班主任，说实话，我和他相处的更像是公司里的老板和下属，我尊重他，却不像喜欢邓姐那样喜欢他，这和他对我严苛或者松懈无关，而是他很多观念在我这里全然是错误的，我对他有不认可，但也有尊敬，所以我只能说这是个算得上好的老师。 至于生物老师，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指望我尊敬她，我对她只有厌恶。 一切活动结束之后，我和李湛去操场拿我们的凳子，在这期间偶遇了杜依寒。 于是，李湛和这位已经分手的前女友一起合影，两人用手机拍了照，我在远处还拍了全身的照片，我和吴竹都戏称那照片简直就是两个人的婚纱照，看起来亲密无间，我看的都有些恍惚，好像他们也没有分手一样。 分手是对的，杜依寒不是个适合李湛的人，甚至很多时候不算是个好人，痛就痛吧，直到痛苦结束以后，李湛会看开这一切的，届时就是李湛在感情里摆脱过去重生的时刻。 回到教室以后我坐了半天，林小林还是没有回，我想着，她的凳子甚至都没有搬回来，可能她现在还在操场上，于是顶着已经很毒辣的太阳，我走出教室，一步步朝着操场慢慢走，中间还碰上了回教室的何腾。 “哟！” “哟！......你干嘛来了？” “我帮个忙。” 何腾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和我一起走了两步，看清楚操场上发生的一切之后，我停下了脚步，脑袋里像是有一柄锤子不断地敲击着，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楚。 “这是......” 我只看见了背影，可背影也足够熟悉。那是林小林和陈妍，和她们站在一起的是个个子有些高的男生，我倒是并不熟悉，我本能的猜测那就是魏赋民。他们三人就在那里合照着，甚至隔了大半个操场我都能听见欢笑声。 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再仔细听那声音，我只感觉像是嘲弄。 我不再往前走，回头朝着教室走去，何腾就跟在我旁边，他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幕，考虑到我的情绪，他没多说一句话。 回去的时候，我抬头，李静正好还从我旁边经过，而她去合照的对象甚至是程智鹊。 一个又一个的刺激让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回到教室以后我倒头就睡，什么都没管，可直到林小林回了教室我都还是没睡着。 这本该是个美好的一天，却成为了我的梦魇。在操场上的那个不是魏赋民，而是六班的另一个男生，他和我一起打过球，在我骨折的时候，篮球赛，林小林还给他拍过照片，甚至发给我看，提起这件事我总是笑着不以为然。 不是魏赋民又能代表什么呢？我更希望他是，至少魏赋民的话，他们的合照是合理的，是合情的，可现实是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支撑他们去合影，只是因为那个男生帅，身材好，仅此而已。 为什么呢？ 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通，直到夕阳西下，今天的太阳格外的血红。 林小林知道了我心中不悦的缘由，不过她没有义务来解释她的行为，说的对，我只是个卑微到极致的追求者，甚至远不如朋友的地位，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那样可悲。 我和她永远做不了朋友，因为从来就没有一刻我和她是朋友。 第35章 葬花吟 成人礼之后的第二天，我带着心中淤积已久的痛苦行走在那片花海里，我看着那花瓣，脆弱的一触即碎，稍有一阵风就憔悴落地。 于是我有感而发，写下了一篇随笔，也算是散文吧。 我叫它《葬花吟》。 ...... 写于2024年4月10日 清风飘过，在艳阳下，将花芳肆意摇落，送入来客的口鼻之间。 每每到三四月份这盛放的时节，那片林中就挂满了缤纷，或在梢头，或在枝间。林子不大，也并不规则，但足够完整，足以让来客称赞，虽比起花园来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几分自由洒脱。自小径入，踱步林间，花与叶相映，飞鸟穿行其间，却无比迟缓，似留恋般停滞，让气氛变得粘稠而梦幻。秋季时这里并无多少来访者，彼时的林有些乏味。那是一个默然的季节，所有的色泽全都褪尽，林中的一切变得老气横秋，古板而沉闷，叫人心里总有着说不上来的淡淡愁绪，眼底常含晶莹。但四月这时节正好，阳光钻过树顶那五色的扰扰的云，打在地上，把草叶照得剔透，像是在为人指引明路。行走时。不时有点点落花飞舞，似细雪般飘落。我努力避开地上那些憔悴的落花，狼狈地闪躲着，却还是不免让它们蒙上一层浮尘，更显出凋零的气色来，令人生怜。 飘落着，在无限绚丽繁华之中被替代，无奈落入深渊的，落花，你在哭么？ 春花不似秋叶，秋叶早已皈依了泥土的颜色，或许它明白自己命运在何，归宿在何，是带了怎样的目的来到这世上的，即便离开了孕育它的树木，也在微笑着，无憾了，大义凛然。可花呢？那样高贵而出尘的花呢？在你随风无奈落去时，你是否叹息，是否恸哭呢？那样不凡，却竟也会有做不到的事，也会败给命运。落花呵，你的逝去被世人认为是上天的恩泽，在你面无表情后，你飘落的轨迹，是否有人记得？我站在这儿，眼中倒映出那漫天缤纷落花的无助与落寞。除了我，无人会在意一片落花，它们比之这繁华来太不值一提。 落下了，沉沦后，被泥土蹂躏着，从五彩到枯黄才被接受的，落花，你死去时，是否有人为你。唱上一曲送葬的歌？ 生而不屑于流俗的你啊，向往自由的天地，却牵绊于无数被迫，那样的缤纷，当真是你喜形于色么？自绽放到归于尘土，这样不情不愿的一生，是否与你般配？花香中浸透苦楚，那苦涩的落花，你是树的眼泪吧？所以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供人取乐，然后让我在此为你惆怅，为你惋惜，为你懊悔么？可他们不懂你，不明白你的所求，他们用俗世的目光评判不俗的你，可怜的落花！春残花落后，零落成泥时，红颜易老，你的下一世，是否会再做一朵不羁的落花呢？可无论春光小园，还是野地芬芳，亦或是我所在的这片林中，片片花瓣的纹路间，血液中流动的，不满是枷锁吗？何来自由？落花啊，这样的枷锁，怎容得你变得那样超脱，像一个身着华服的仙人。 我自泪眼中隐约窥得你的心愿，落花，送葬以后，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懂我？我分明是仰视着你的，却也不得不站在枯草败叶中，站在污浊泥泞里，忍受世人的揣测与嘲弄。当风卷起地上堆积的落花盘旋于天空时，我的四周不见了泥土，不见了青叶，这片林变得不像一片林，而像一方小小的人间。落花啊，你是否知晓？在你相伴我身侧时，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活着。 落花啊，你落在我肩头，落在我指间，落在我记忆深处，我对你的信仰足够赤诚。而我也会有办不到而无可奈何的事，我也曾直面痛苦。我像你，我们都在飘飞着，始终沐浴在阳光下，努力地改变着，坚守着，固执着，不愿与泥土同色，不愿与从大众之流，我们同样的执迷不悟。繁花葬尽以后，我终究孤身一人，却又不再寂寞。那些烦恼，且由它飞去吧，同芬芳一起埋葬！ 我站在林中，看见了那遍布的花容，闭眼，耳畔风声呼啸。我愿长眠于此，听那花朵盛开，任它淹没我的躯体，我的脸庞，任它埋葬。 ...... 成人礼结束意味着高考冲刺的到来，班上如火如荼的筹备着各种计划的填报。 大家也都还在整理着当时拍下的照片，有几个女生做了一本相簿将那些照片收藏。 可笑的是，李湛和杜依寒的合照上，李湛的脑袋被贴了一张贴纸挡住，简直像是避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湛跟我讲到这件事的时候，虽然我觉得很过分，很傻逼，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先别急着笑，你更惨。” 我的笑容倒是没止住，我还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才能比贴纸哥更惨，总不能给我打个马赛克吧？ “你的那一半好像被剪掉了，扔进垃圾桶里了。” 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且剪掉我照片的那个女生，我和她并无过节，甚至我开学时候就坐在她后面，跟她的相处也没什么矛盾。我不理解，为什么？难道我不配出现吗？ 我不认为我是个好人，但再怎么样我也不算恶人，为什么我他妈只配进垃圾桶？她又算什么东西？ 我愤怒的甩下了几句话，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和那个女生有任何半点接触，我对她仅有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剪掉扔进垃圾桶的不是照片的一半，是我的高中三年，是我被嘲弄，被调侃了三年之后只剩下的那一点点自尊。 三月，四月，二统三统，我的成绩一直在下滑着，从第九，到二十多，到三十多，我本就已经背负了足够重的学业压力，却还要一次次在这样的事件里折磨着，我不解，我愤怒，为什么永远要给我这样的身份和角色？ 我开始沉默，对一切这些都沉默，即使吴竹我也没有再跟他说这些。 “我平静的等待着高考的到来，等待那个我早有预料的结局发生。” 第36章 高考到来的那一刻 四月底，我们又一次去了ktv，但是林小林又一次没有来。 我早已厌倦了她找来找去的借口，其实我更希望她坦白的告诉我她就是单纯的不想来，而不是因为她找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借口导致的没时间，可她永远不会这样做，因为她总是把一种并不算那样重要的人际关系看得太重，好像总是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所以找了那样多的借口。 这是她自认为的成熟。 距离高考前只剩下的这段时间，我并不打算过多的再去描写我和林小林之间的事。那是一段很让人紧张的日子，我不愿意总是去打扰她，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再像三月那样和我聊很久很久的天，这是一段枯燥的日子。 那天陈妍突然指了指我的手腕，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看了看手腕处，除了一条珠子以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连手串都要买和林小林一样的？大哥？” 我愣住了，什么叫我买和林小林一样的？这是我一个亲戚送给我的，说是专门找人开过光啥的，虽然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是这条手链的的确确是她送给我的，绝不是我照着林小林的买的。 更何况我压根没见过林小林的手串，我哪里知道这是一样的呢？ “我都没见过她的手串，陈姐......” 不多久林小林回来了，我回头看了看，她手腕处的那条手串和我的一模一样。 “林小林，那条手串是你买的吗？” “这个嘛？这是我亲戚送我的，说是给我祈福的。” 奇奇怪怪的巧合。 四月，大家已对毕业时候将要迎来的分别有了认识，可是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相处着，有时候我会给他们几个买喝的，有时候我们一起在走廊上晒太阳，在这期间还有人过生日，于是大家又互相祝福着。 就连李湛都不例外，杜依寒的生日就在这段时间，他甚至还准备了礼物。或许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圆满一下这小子心里的遗憾，要是有的选，他是真的不希望和杜依寒分手。 “我送什么好？” 他甚至病急乱投医地来问我，问题是，我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我哪里给的出建议呢？ 后来他自己总算是有了想法，他说杜依寒中午现在总是不睡觉，所以给她买了瑞幸的冲泡咖啡，还顺带了一个杯子。除此以外还买了一个有关上海大学的礼物，因为那是杜依寒梦想中的学校。 我倒是没想到，李湛记了这所大学这么久，或许杜依寒提起它的时候，还是一年多以前和李湛谈恋爱的时候吧。 四月结束来到五月，班主任让我们把书全部清到走廊上，因为教室随时都会作为考场，这一个月会一直考试，一个星期七天，有一次大考加上一次小考，相当于排满，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环境下，大家还是有说有笑。那天，我们几个男的在楼梯间里坐着，外面的天空是深蓝色，隐约间可以看见闪烁的星星。 吴竹跑下去，给我们几个拍了一张照片，很难想象，那是我们在高三快要高考时候的状态。我们在那一个月里，天气太热，教室里睡不着，我们就躺在外面的书堆上睡觉，偶尔还会拿着枕头来一场大战，后来枕头开线了，箱子也被睡的爆炸了。 没错，那是我的枕头，也是我的箱子，老子重点批评曦，他个日的给我箱子快碾压成二维图像了，我问起他他还一脸无辜，你妈的。 对了，还有个值得铭记的晚上我差点写掉了呢，那不是发生在高考前一个月的事情。 那天，周辉突然想了个主意，他说要给我们赵老师颁奖，来个什么感动十四班年度人物，我马上就附议了。于是头脑一热的我们就开始筹备，先是打印奖状，然后是买奶茶，甚至还让我们班文采最好的林漾写了一篇颁奖词。 那天晚上，我，李宸，周辉，我们三个颇有仪式感地走进教室，拿出奖状和奶茶，李宸把手一背就开始宣读颁奖词，那严肃的样子看的我实在是绷不住。 “敬爱的赵老师，您在2021到2024教年，态度端正，工作刻苦，表现突出，被评为‘感动十四班年度人物’！” 我和周辉一起念完了最后的那句话，班上掌声雷动，赵老师一直笑着看着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我看着赵老师的眼睛里甚至有些许泪花泛起。 这就是我们十四班，不完美，却是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同学们，我爱你们，也爱十四班的大家。我庆幸当初没有转去十六班，也庆幸我的青春有你们每一个人，除了谢谢以外我想不出其他任何可以对你们说的词汇。 高考一天天接近，李湛这小子突然就不来了，又和四月份时候一模一样。他妈妈找了我好多次，本以为是担心他不参加高考，谁知道，讲起李湛时候，他妈妈只说了一句话，反复地说了那一句话。 “我害怕他精神状态出问题，一直不睡觉，还总是吃饭不好好吃......你是他好朋友，你要帮帮他。” 多么善良的母亲，每次我都会为母爱的伟大而震撼。诚然，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实在是太科幻，或许一千个人里不一定会有一个人的父母像我爸妈那样把我当作朋友，任何我所见到的家庭其实都和我没什么可比性，李湛的妈妈真的已经足够伟大。 我当然会帮他，我去了他家里给这小子拉出来了，吃了个饭，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但至少我确定他会高考，再和他妈妈讲起这件事时，她笑着跟我道谢，说已经足够。 唉。只希望这小子不要为了自己的任性后悔，人生很多时候就是没有别的选择。 吴竹，他和家人也闹掰了。他和他爸爸打了一架，摔门而出，我问他后续作何打算，他告诉我，他要去西藏。 “我一直感觉那里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我很想去那里看看。” 吴竹也一直在寻找着，我那时候不知道他一直求索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但我想，也许他能在那个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找到答案吧。 钟晓泊这小子，现在的成绩老是和我不相上下，问起他，他告诉我他想去上海交通大学。 “我想考远一点。” 我知道他有一个管他管的很严苛的母亲，或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这个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的背后也有我们看不见的苦楚。 考啊考，这个月的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就这样，我们就来到了高考前。 这一个月里，我考过年级70名，也考过第五，可是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喜悲。或许真的高考来到的那一刻，人是平静的，考试时候和平时我们高中参加的任何一次考试都一模一样。 考前我们去了单独的自习室自习，看考场，不过我怎么可能认真复习呢？李湛不在，旋和文东风就在我旁边，我们一块聊天，因为旋好奇我和林小林的过去，所以我还把我和她完整的聊天记录给他翻阅了一遍。 “前后差距，真的好大啊我靠，丘老师，我终于理解你了。” 这小子说话夸张了点，可是林小林一开始的态度和一年前的态度，再到现在，的的确确早已判若两人。 我和她没有分在一个学校考试，我在我们本校，她去了她以前就读的初中。两天自习过去以后，高考前的那个晚上，我避免不了的一直想着高考，还想到很多人因为高考紧张到失眠。 嘿，你猜怎么着，我给我想困了，秒睡。 什么叫抗压，这个就叫抗压！ 老爸在高考前一个月提前从国外休假回来陪我考试，于是我爸妈一块送我前往了考场，我向他们挥了挥手，走向了那个阳光遍地的校园。 我的学校，我的班级，我和你们的缘分，也许只剩下几面，可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足足三年，走廊见证我的欢笑和沉默，那片树林见证我的痛苦和释怀，甚至落在校园里的每一片雪，都曾经映出过我的眼泪。 回头再看时，原来我和当初口出狂言的那个小子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我没再说让一让，没再那样赶时间，我还是在楼下挤着，看着墙上贴着的那一张张纸，不过不再是入学的名单，而是高考的考场。 走进考场，笔，纸，我将要书写的不是试卷吗，而是我对高中的最后一封道别信。 第37章 书的名字叫《山与林》 前面的考试平稳的结束，但是数学的难度实在是有点超出我预料了。 出考场的时候只有老爸来接我，他见了我的表情就知道数学这次肯定很难。回家以前他一直叮嘱我，让我不要跟老妈讲起来考试的事。 “你妈这几天一直睡不着觉，回去了你就说考的还行就行了，别说别的。好好发挥，别紧张。” 也许对一个男生来说，父亲的鼓励和母亲的鼓励真的全然不同，老头这么跟我讲完了以后我心里平静了许多，回家以后，我也没有提起考试的事情。 好坏又如何呢？已经停笔，那就不要再迷惘了，继续前进就好。 抱着这样的心态，就这么一直考试，考到了最后的一刻，交卷子的一刻。 该怎么形容呢？交上卷子在走廊上，我们几个人等待着，陈妍，杜依寒，陈昌顺......我们在一起，默契的没有聊有关高考的任何话题，那时候正是黄昏，残阳西斜，我突然很想回十四班再看一眼，最后一眼，可是门早已反锁，里面的陈设也不再是我们离开时的样子。 这个我坐了三年的教室，我和他分开的太仓促，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道别，我总好像是少了些什么，摸了摸胸口处才明白，少的是一部分的自己。 我看着那些高一高二返校的学弟学妹们，他们继续走进校园，而我们走出大门，自此告别高中生这一身份。 多么感慨，一年前我们还是走进学校的那一批，如今却身份调转，我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当初的自己，那时候我还在咒骂着，说高考的假期太短，想着想着，我眼睛甚至有些湿润。 出了校门以后，老妈和老爸等着我，今天晚上肯定是一顿大餐。老妈手里捧着一株向日葵，在他们背后，是燃烧着的夕阳。 林小林还好吗？ 她此时在另一个考场，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我明白，我一直等待着的结局，就快到了。 高考结束之后其实没有玩的多么疯狂，至少我不觉得，压抑太久，本以为甚至睡觉都会睡上好久，谁知道第二天还是六点就醒来了，高中时候的习惯还是刻在骨子里，一时间甚至有些调整不过来。 老妈一直担心我的成绩，其实我也是，数学我确信自己考的不算好，而最让我担忧的，还是我一统二统三统逐渐下降的成绩。 抱着这样的担忧一直到了查分那一天，我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了，但是准考证放在了老爸老妈房间的文件架里，我不知道准考证号，所以也就查不到成绩。 班上甚至已经有人查出了成绩，有人分享了出来，我看着愈发焦急，但我还是忍耐着，不想吵醒他们俩。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老爸直接打开了房门，拿着准考证出来了。 “你真懂我，靠，我快急死了。” “我们俩也没睡。” 老妈也跟着出来了，我打开网页的手不断地颤抖着，进度条一点点前进，我一个一个数字地将准考证号填写好，最后，在可怕的沉默里，我点下了确认。 那个角度只有我看得到，只有我，我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手机递给他们，我仰头怒吼着。 “我他妈636！六百三十六！” 在看过那个分数之后，老爸笑了出来，我从没见过他笑的那样坦率，那样自豪，他重重地给了我一拳，我后背疼的发麻，过于激动的我一把抱住了他。 老妈在一旁顿时泣不成声，她一遍又一遍地盯着屏幕看着，然后打开微信，或许是嫌发消息太慢，她直接打开了电话，挨个打了过去。 “妈！小山考了636！......” 电话那头，奶奶也喜极而泣。 该怎样描述那样的场景呢？三年，足足三年，初中时候没能考上市重点的遗憾在这一刻消散了，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给林小林发去了消息，但是她的成绩更是离谱，她在高考中考出了自己最好的成绩，652，比我还高了十六分。 我沉默了，或许，我和她那不算多么强烈的缘分真的要到此为止，她大概，不会和我上同一所大学了吧。 比起高考结束，好像这一刻才是真正的重生。我明白我做到了，我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脸，那些轻视我的家庭的那些亲戚，我的表哥，你怎么没考上一本呢？初中时候你不是比我成绩更好吗？你人呢？ 那我再重复一遍，自始至终我没把你放在过眼里，我和你终究不是一类人，记好了。 接着就是填报志愿，老爸为了填我这个志愿还真是煞费苦心，看了一篇又一篇文章，把我们学校发下来的那些分数线之类的看了一次又一次，但是最后还是尊重我的意见。 我如愿的，填写了我一直想上的学校，我们本省的那所985。 可是，林小林会去哪里呢？我真的不知道，直到那天，林小林突然找上我，她让我劝劝她，她也想上我们本省的学校，可是她爸妈一直劝说她去北京。 她究竟要去哪里，我根本没法做决定。可是，北京的空气质量太差，她又有很严重的鼻炎，去了那里只会更严重，所以，我一直极力劝说她留在本省，用了各种方式，只是因为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理由。 “你就跟这所学校的代言人一样！” 林小林打趣着我，我也只好无奈的笑笑。 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在举办升学宴，先是周辉，他考上了清华，成为了我们这个县城二十多年的唯一一个，我们都真心为他高兴，他终于也走上了自己想走的路。 一餐又一餐吃着，一瓶又一瓶的喝着，我知道，这是我们对彼此的道别，或许在今后很多人我再也见不到一面。 高考结束之后，林小林也终于愿意来ktv了，李湛这小子鼓吹着，最后我和她合唱了一首歌，那是她高三时候很喜欢的一首歌，jj翻唱版本的《达尔文》。 高考后的时间过的其实比高中还快，好像每天都有的忙，但是这样的忙里我还是抽出了几天时间，去了一个我一直想去却没时间去的地方，浙江嘉兴，西塘古镇。 那是我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都说一个人旅游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事，可是那几天里我却过的很自由，我淋着江南的雨，走过石板路，坐在桥头看那些来往的船只，晚上在主题酒吧里一起合唱着，那几天里我想通了很多。 我和她在高考后，还是不停的错过，可是那段假期里我和林小林的接触并不少，奖学金颁发的那天，她坐在我电动车的后座，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说要去旅游，要去乌镇，于是我给她做了一份旅游攻略，她则无时无刻地跟我分享着日常......好多好多，我本以为到此为止的故事却还在继续着。 我和林小林已经确定了会在同一所大学读书，我想最后再试一次。 三年，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能给故事留下一个好的结局。对了，我说过，要给她写一本书。 我是丘山，她是林小林，我要写我们的故事的话，那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山与林》吧。 ...... 到这里，时间线终于收束，我终于可以让敲击键盘的丘山，和书中的“丘山”正式重合。 来大学的第一天，我和她还有钟晓泊一起转了转校园，她不会骑车，于是我那天晚上教会了她骑车，我们一起骑车回了寝室。 她看见我买了茶姬，说她也想喝，于是我给她买了一杯，送到她楼下。 她变了好多，开始化妆，开始摘下眼镜，我以为她做了手术，其实只是隐形眼镜而已。那时候我总是期待她摘下眼镜的样子，可现在我却越发觉得看不习惯了。 或许是我多心，她的确变漂亮了，她不再像高中那样朴素地穿搭，开始打扮自己，可是，我却总感觉我和她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无论如何再也没拉近过哪怕一点点，她的形象逐渐让我感觉到陌生。 虽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我和她好像真的没有再续写的可能了。 《山与林》的故事终止了，终止在了高三的暑假，终止得太草率了，我想了好久好久，也没法再多写出哪怕一个字。 读起来很快，写起来也很快，其实暑假那些事一转眼就过去了，就像高考后我没能去到十四班一样，我没能好好地为这本书迎来一个结尾，一个圆满的句号，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文字，是下一卷的故事，是一个孤独者的自言自语。 只剩下怜悯 在此解释，这是书的尾卷，是高考暑假结束之后的故事，这不是《山与林》的结局，因为故事的主角早已不再是两个人。 ...... “小山，前面那个女孩子身材怪好的。” 老妈和我在街上转悠，前面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一头金发在路口被吹得乱飘，因为是晚上，加上我已经近视了，我怎么都看不见她的长相，但我能看见她脸上打着一层黏腻的粉，看起来甚至有些煞白可怖。 “嗯，还可以。” 我只看了一眼就没看了。这样的装束，看一眼就不需要再看了。 那个女人迈着的步伐很奇怪，她好像尽自己所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妖艳，高跟鞋穿在她脚上那么违和，无论是从穿着上还是从她现在拙劣的表演里都可以看得出来，我嘲讽地摇了摇头，这种人在这个时代太常见了。 我不愿意用多么不尊重她的称呼，至少在这里不愿意，但我还是想说，她这种人，早就已经将自己本就一文不值的灵魂出卖了个干净。 我想着，可她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愣住了。 廉价的香水气飘入我的鼻腔里，我看见了那个女子的真容。 那是李静，我不可能认错的。 “台长。” 恍惚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她喊我，台长，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和她有交流时候，她对我的称呼，可那只是幻觉，她没有喊我，我们就这么错开了。 她倒是看了我一眼，那一双布满了妆容的眼睛看起来甚至能用“猎奇”来形容，我就连她的眼神我都快要看不出，好像一并埋在了厚厚的粉底下。 我知道她一定认得出我，但我们已经没有了再多相识一次的必要了，很早以前就没有了，我庆幸着。 我继续朝着前面走，特别想要回头，但是眼前街上霓虹的灯光好像囚禁了我，一团，又一团，里面好像倒映着李静的影子，又好像藏了好多个李静。 哪怕到了最后我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我曾经喜欢过她穿白色长裙的样子，喜欢过她穿校服，喜欢过她扎着马尾，但我没有想过，三年，她已经面目全非了，甚至我都快要认不出。 人总是死在回忆里，她也是。那不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我不希望把她对我的那些辱骂称为pua，但被贬低到一无是处的确让初三那个尚且不成熟常常控制不住情绪的我时常崩溃。我不回忆那段时光，尤其是在高考结束后一切尘埃落定的假期里。 我想，当一个内心深处埋藏着功利的人，在见到了自以为的美好以后，注定会走向堕落。 人都是会变的，她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两年前我看到这样的她，我会因为我曾经喜欢过她感到羞耻，或许也会有一种仿佛复仇般的快感，那时候我真的恨她，恨到骨子里，但现在的我看到以后却只有怜悯，甚至没了其他情绪。 对啊，怜悯，我不是那个因为时间改变的人，我看到她这般模样的时候，只觉得可悲。 ……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陈妍，我没打算和林小林接触了。” 车子后面是良久的沉默。 陈妍要来我们大学玩，因为林小林今天要提前过生日了。我答应过陈妍要带她来我们学校附近好好转一转，所以我当了她的司机，骑车把她从地铁站接到了步行街。 我带陈妍出去这件事，林小林不知道。好像我和林小林已经过了那个什么事情都要讲一下的阶段，陈妍来见她，我带陈妍出去，她的生日，本来可以说很密集的关系，可是我却没有再和林小林沟通的欲望了。 把陈妍送回去以后，我就回寝室，林小林的生日，她们大概会出去吃上一餐，林小林会穿着高中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会全妆上阵，用她觉得最漂亮的方式，好好度过这个生日。对了，黄淮桐也要来，他给林小林送了一件衣服。 这些，都和我无关。这学校这么大，我想要不见到林小林，太简单了。 “你们俩不合适。” 沉默以后，陈妍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合适，三年以来的每个人好像都说过这么一句话，好像只有我不明白，所以才在既定的结局里苦苦挣扎着。 ……我明白的，只是我不愿意信罢了。 陈妍为了给林小林一个惊喜，给她订了一个蛋糕，但貌似因为林小林的一点小失误，陈妍把蛋糕送错了地方。 这中间的运费差价要二十块钱，陈妍很不服气，一直跟商家讲道理，我在旁边听着，有些无聊，转过身去，点了一根烟。 “不准抽。” 我很无奈的把烟放了回去。我也不是什么烟瘾犯了，只是单纯的觉得不知道做些什么，需要留点时间给陈妍，让她去和商家好好商量商量。 “付潞，那个蛋糕送错了，要多出20运费，都怪林小林……” 我看了看陈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着我，我对着陈妍小声说了一句。 “20我出了，你别和林小林讲，这就当作是我给她的生日礼物了。” 陈妍愣住了，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一个很微妙的笑容，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听见了吗？丘山说他出20……”陈妍狡黠地看着我，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就好像，我曾经平静地注视着林小林。 什么时候来着？……我忘记了，高一？高二？好像不是。大概，是高三的冬天吧。 “付潞说，你是个很可靠的男人。” 可靠，可靠有用吗，可靠也没法让林小林爱我。 倒是可以让我成为一个，绝佳的工具人。 打完电话以后，我叫陈妍把蛋糕送到南大门，我们一起骑车过去，然后我就在南大门把陈妍放下来，回到寝室，这就是我的计划。 “林小林，你在哪里啊……黄淮桐和你在一起？哦哦，那我们过来。” 陈妍给林小林又打了个电话，我在旁边，虽然没有外放，但都可以听见。 “我们？……你和谁？” 我心里一沉，林小林莫名其妙抓着我们这个词不放了，陈妍看了看我，有些错愕，半天没有讲话，最后只好如实回答了。 “丘山。” “……哦。” 我的出现，很尴尬吧，又一次，我成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破坏氛围的人。 骑车的时候，风很大，我眼睛只能眯着，湿润的眼眶很快就干了。 “你要和林小林见面了，在大门口，和黄淮桐一起。” “黄淮桐送了她一件衣服，你什么都没准备，因为你不爱她了。” “你不爱她了，丘山，再一次见面，只是场面的应付，尴尬的堆笑，就好像你见到陌生人那样。” “她会穿的和高中截然不同，会化全妆，她早就不一样了。” 我默念着，一遍又一遍，就好像是在为见到林小林的那一刻预演。 我曾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预演，那时候，我是在思考怎么在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我，怎么用最合适的方法，最不起眼的方法关心她。只要她能好，那就足够了。 足够了，哈哈哈，足够。 我一路默念着到了南大门，看到地铁的时候，我索性没有看他们两人，走近了以后我才跟黄淮桐打了个招呼。 明明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避免不了的看到林小林。 外套，长裤，她穿的很朴素，并没有像我以前见到她那样，花枝招展。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试图让我最后一点点理智占据上风，我一遍又一遍重复刚刚默念的话，就差把它喊出来。 “今天赶时间啊，我什么妆都画了，就是没画眼妆。” 我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林小林。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她眼睛是什么样子了。真正爱上她的时候，我最爱的就是她的眼睛。 我低下头，尽可能的遮掩着快要流出的泪水，喘了一口粗气。 所有的防线在见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就瓦解了，所有的，好像我在她那里一直都是个完全无法隐藏情绪的人。 那一双眼睛，里面的光，一如三年以前，一如我初见她的模样，只是这束光芒不再为我而闪耀了。 她变了吗？那双眼睛明明就在那里，她擦肩而过时的发香还在原地，她穿的还是和高中毫无差别，她真的变了吗？ 我加快着脚下的步伐，想要甩开身后的声音。 “小林，黄淮桐给你送了礼物，你是不是该谢谢他？” “谢谢黄淮桐。” “那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我要多出运费，还好山哥给你把钱已经出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谢谢山哥？” 我快步往前面走着，可还是没能躲过林小林的回答。她声音很小，我却听的那么清楚。 “谢谢山哥。” 三年啊，你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我，三年。我不知道，原来只需要四个字，就把我们衬托得足够陌生。 我惨笑着，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我却只能再一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走着，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所有人。 在那里站着等蛋糕的时候，我已经撑不住了，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几乎要崩溃掉。 “山哥，打火机借我点一下蜡烛。” 我愣住了。 陈妍为什么说这句话？ 我小心地把目光转向林小林，我们的视线，在时隔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以后，再一次相交。 质疑，不解，好像还有些什么吧，但我读不出来了。“你怎么会抽烟呢？”她大概想说这句话吧，不重要了。 她最讨厌抽烟了，很讨厌，她曾在我这里说过很多次。 视线碰撞，可是我和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变的不止是她，也是我。 …… 我几乎逃一样的回了寝室，一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我看着书架上林小林送我的那个装饰品，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没有崩溃，没有声音，只是沉默地留着。 那个饰品，是云层里有一弯月亮。我和林小林之间，却只剩下了散不开的阴霾。 我哭了半个小时，下了楼，点了一根烟，还没吸我就灭了。 我害怕烟雾里面会勾勒出林小林讨厌我的样子，就好像她以前对我说，她讨厌抽烟时那样。 我终于没忍住，趴在洗手池里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但我很渴，嗓子很难受。 我知道，这或许就是结局。山与林的故事还会继续，但是只剩下一具虚伪的空壳，因为都变了。 变了环境，变了感情，变了自己。 林小林，如果什么都会变，那我谢谢你陪我的那些天。 ……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害怕这天，害怕已经死去的回忆会苏醒过来，再一次把我折磨的痛不欲生。 上次只是看到你，我就恍惚的差点把车骑翻。 你在群里说，你的立定跳远是男生给你代的，那是你的自由，我没资格评价你，但我真的很难过。 我看着你发的动态，最下面一张，是画了全妆的你，和几个男生女生一起去了ktv。 我扳着手指数了数，我和你认识了三年，满打满算也才和你一起去了三次ktv，可他们和你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今天运动会开幕，你在前面举牌，我不意外，因为你一直很漂亮，这只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蛋糕，你和那些男同学女同学一起吃了吧？ 祝你们开心，每个人都开心，吃到蛋糕，会带来好运的。 我爱你，真的，可眼泪不争气，大半夜的，我又哭了一次，你会理解我的，毕竟你一直觉得我幼稚。 真可笑，泪水里面，我看到我们的曾经。 林小林，我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原谅我吧。 我爱你，你以后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每一天都是。 我爱你，没人比我更爱你，只是这感情毫无意义，以后也不会有人记得。 我等这个注定的悲剧结局已经等得太久了。 对我而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不愿奢求再从你身上得到幸福或是伤害。我身处地狱，无比平静。 耶和华对亚当说：“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痴情的孩子啊，却被伤得体无完肤，最终被迫绝望，失去所有表情。 我生来有爱，但我别无他爱。 风起泪难干 林小林生日这天，我好像是在逃避什么，一直连寝室都不敢出，手机也开着勿扰，生怕偶然间收到的qq消息会是林小林发来的。 昨晚上哭了很久，趴在床头上，我看着手机里的通知，那是企鹅的消息。 “那年今日。” “生日快乐@小林。” 这是我两年前的今天发的动态，再一次看到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难以忍受的哭了出来，趴在寝室的床上，已经熄灯了，舍友要睡觉，我只好克制着自己，无声的哭泣着。 我不知道我到底哭了多久，眼睛肿得甚至连看屏幕都有些花了。好像最后睡着，都是因为哭的有些累了，才昏了过去。 今天天气不好，阴霾散不掉，像是要下雨，但又迟迟没有动静。 我坐在寝室里面看着窗外，一年前的今天，我很早的去了学校，想要早点把礼物放在林小林椅子上。 那是一个迪士尼的包，因为林小林的企鹅id叫做兔子，所以买的那个包上面也有一个兔子。 我可以选择大大方方地交给她，但我不能，因为林小林不会开心的。在爱她的那些天里，我早就把什么自尊心磨得干干净净了，毫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和看法，但我知道她在乎。 所以我选择早点过去避开人群，但是我堵车了，最后还是没有赶上，等我来到教室以后，班上已经坐了一半的人。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包放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两年前，骨折手术以后一个月，我专门挑了你生日那天回学校上课。我拄着拐杖，拿着书包和给你的礼物，在我妈的搀扶下一点点的向前行走，满脑袋想的都是你微笑时候的模样…… 今时，今日。 我跟着李湛去了刘旋那里，坐了十几站的地铁，才总算到了他们学校。我的本意是去探望一下刘旋，我害怕刘明凤谈恋爱会让他想不开，叫了我这么久的老师，我总要尽力帮一帮这个迟钝的学生。 不过还好，他的迟钝又一次成了他的保护色，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倒是我，像是逃避林小林一样，去了离我们学校很远的地方。在旋的学校里转了转，我们仨一起骑着车去了长江边。 这几天散不去的阴霾，让长江的风变得很冷。 我们三个像是三个落魄的流浪汉，在江边坐着，迎面时不时有一艘艘船开过去，浪拍打在石头上，发出阵阵声响。 “你让我抽支烟。” “不行，别想。” “半支。” 李湛松口了，我点了烟，半天没吸，就只是看着那一条江。 说来可笑，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大学，成了我的伤心地。我害怕在校园里遇到林小林，害怕见到她以后再一次失控、崩溃，我这才开始后悔了。 当初填报志愿，你要去北京，我把你劝回了这里。所有人都告诉你，你要抓住前途，你要去更好的城市，但我让你留下来的借口，只是因为北京的空气对你的鼻炎不好。 想到你鼻炎严重的那几天去扎针，去喷药，甚至为此哭红了眼睛，我心如刀绞。 我承认，我确实有私心，我想在大学时还能再见到你，至少我能知道你是否真的过的开心。我发了疯的劝你，你开玩笑的说，我好像是我们大学的代言人。 我如愿以偿了，你和我的宿舍只相隔了一百米不到，如果我想，我可以天天遇见你。 你看吧，我们也因为几句话跨越了几百公里。 你还在我身边，不到一百米，可我们之间只剩下了眼泪。 我躲过人群，躲过每一片昏暗的灯光，躲过所有可能有你的地方，像一个格格不入的怪人，一个自我麻痹的患者，一个见到你以后落荒而逃的可怜人。 骗你的，真的见到你的话，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微笑着招手的。 我爱你，我爱你。 半支烟抽完以后我立马掐灭了。风越来越大，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拍在脸上，这连续几天的阴霾终于还是降下了雨，很小，所以我们都没有动，只是任由江风肆意的吹着。 “今天过完了就好了，都结束了。” 结束了吗？……不多久以后，我和她还会见面，在一次活动上，而这个活动，是我和她两人组建起来的。 不奇怪吗？我不是团支书，她也不是，但我们两人组出来了一个团日活动。你看，缘分总是被浪费在这种时候。 那时候见到你我会怎么想呢？已经不远了，但我想象不出来。我告诉自己，那时候我们大概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经有人揣测我和林小林的关系，但没人知道我和她的曾经。 我或许会以乐队主唱的身份，在这一次活动里面出席，到那个时候，我又会怎样面对你呢？ 两年前的那个停电的晚上，我也上去唱了歌，教室里没有灯光，没有伴奏，我借着窗户那里飘来的一抹月光，和你在黑暗中对视。 我从头到尾，唱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你唱的，每一个字，都藏了我想对你说的一句话。 我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看着你，哪怕月光微弱得我只能看到你的眼睛。 “我写着谁，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我们之间有很多首诗，我把它们一一写下来，写在你送给我的本上。吴竹说我的诗喜欢写景来寄情，那是因为我从来没胆量对你表达我到底有多么爱你。 我坐在江边，猛的站起来，朝着长江跑去。 “别跳别跳，我们拦不住你！” 废话，老子疯了去跳江，我只是想更近一点地感受那股风，夹杂着古往今来无数眼泪的风。 我很想写诗，拿出一张纸，可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那张白纸已经满了，装满了回忆，没有空间再给我落笔。 江风吹的我睁不开眼，我好像在模糊里面看见，我曾经站在月光下看着你，像一个悲剧里不知道结局的主人公。 我眼角的温热一瞬间就变得冰冷了，我知道，在泪水被吹干以前，我写不出诗。可是啊，这单薄的风，吹不干我眼角的泪。 “什么时候能忘记她？” “我不知道。” “时间久了就会放下的，别多想。” “下雨了，我们走吧。” better life “啪！” 手里拿着的笔突然被我甩掉到了地上，我伸手去拿，却死活差一点点才能够到。没办法，我只好起身把凳子拿开，然后就费力地弯下身子去捡那杆笔。 捡起来的笔上落了灰，我又是拍又是吹，好不容易给它恢复了原样，一下笔，却写不出一个字。 断墨了。 我茫然地看着这支笔，这是我最后一支笔，可是它已经用不了了。本可以完成的作业，因为我转笔转飞了出去，再一次停住了。 没有笔，借一支就好了，我回头，摘下耳机，想要开口，可是寝室里空无一人。 我看着那只已经坏掉的笔，好好把它放在柜台上。或许它只是暂时断墨了，以后如果没有可以用的笔，我可以拿这一支来试试水。这样的操作我已经干了太多遍，虽然貌似结果并没有成功过，但我还是坚持这么做。 我看着那本高数作业，眼角莫名的刺痛了一下。我没写到的那一题，上面多了一滴泪珠，不多久就渗了进去，我拿纸擦的时候已经晚了些。 我什么时候哭的？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流泪了？ 那支笔坏了，我很难过，是这样吗？ 眼泪就这么顺着一直流，无声、沉默，甚至找不到痕迹，就像那支断了墨水的笔，在纸上只能留下空白的划痕。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出来。我电脑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里面有一团小小的毛线云，和一个小小的月亮。 右手边，是一个杯子，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前天，晚上，我和吴竹李湛刘旋三人一起去了酒吧喝酒。不得不说，那里很划算，70一个人，里面吃喝几乎都免费。晚上带他们仨在学校食堂吃饭，我没吃好，他们也一样，我一直很内疚没能做一个好的东道主，还好在这里可以填饱肚子，更可以让自己好好的放纵在酒精里面。 我和吴竹喝得很急，刚去了那里，我们俩就都开始灌高度酒，啤酒反而放在了后面喝。从晕，到醉，到起身的时候不扶桌子就要倒下，哦对，还和吴竹比了比谁能走直线，这中间基本没花多少时间。在这个氛围很不错的地方，我们可以好好敞开心扉，缓解疲劳。 喝多了就开始玩，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他们让我去给林小林发消息。开玩笑，我巴不得呢，更不用说我已经喝的没办法保持清晰思考了，我没有犹豫，照着他们的说法发完了，接着倒了一大杯开始喝了起来，喝，然后一块大笑。 “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我想知道答案。” 我早就知道答案，端起一大杯酒，我继续喝了起来。 早就和林小林没怎么联系了，她不会回复我的，更不用说她多半猜得出来我现在喝多了。 就在我抬起酒杯的时候，我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一条qq电话，林小林打过来的qq电话。 “你在哪，你是不是喝多了？” 58分钟。 其实到底讲什么了，我很多都已经忘记了，哪怕现在去回忆也感觉脑袋痛得要裂开。这或许是我悲剧三年以后唯一一点点福分，我第一次忘却了痛苦，哪怕是在酒精的辅助下。 我只记得我说了好多，从尽力的平静，到崩溃，到嚎啕大哭，在酒吧门口，在那里坐着，时不时躺着，哭着，喊着，像一个二百五。 吴竹他们陪在我身边，吴竹一直摸着我脑袋。 我真的不太记得我到底说什么了，但我知道，我要了很多次答案，我希望林小林能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没法和她走到一起，可我得不到回答。 她告诉我，她很难过，被我这么一搞，她想哭。 我说，你给我个答案好不好。 我还说，我觉得我已经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为什么就是没机会，就是不合适。 她说，她没觉得我做了什么。 我在她的世界，可有可无。 答案其实一直都很简单的，可我始终没能听到。这三年，到了最后，我早就不再奢求我爱的人可以爱我，我只是希望，她可以给我一个不爱我的理由。 不够帅，不够好，不够有钱，其实这些就是答案，但我听不到，因为哪怕她真的这么想，她也只会告诉我，你已经很好了。 我已经很好了，我哭了出来，真正哭得没了一点正形。 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人接受过我的爱，爱的人爱我，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的爱真的就是垃圾。 吴竹告诉我，林小林说，她不喜欢太爱她的人。 我和林小林的理念太不一样，她无法理解我的爱，哪怕是在我哭喊的时候，她或许也只是记住了那句话。 “你从此以后不会再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的确，我们对爱的定义不同，所以没法互相理解。 我的意思是，不会再有下一个我，为她一次次提醒熬夜，害怕她不会的题目仔细写满每个步骤，还偷偷的把她加进了学生干部的名单里，让她拿了一张奖状，即使她拿到以后第一件事是去和她别的男同学分享喜悦，我也不在乎。 不会再有下一个人因为她鼻炎难受就不让她去北京，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只是见到她的眼睛就几乎泪流满面，更不会有人傻到去为了一句话，写一本书，一本关于林小林的书。 她会有男朋友，但不会再有“我”了。 这是我对你的诅咒，林小林。就像你当初诅咒我那样。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那个人会是我。” 这一句话，困了我三年，把我困在一本书里，每多落笔一个字，就多看见一次你的影子，我亲手打造了囚禁我自己的牢笼。 打完电话以后一切归于平静。我回到我的生活，回到那个一天说不到二十几句话的寝室，回到那个一个人走在外面，吃饭去，然后回来的学校。我写作业，打游戏，好像我的生活里真的没了一个叫林小林的女孩。 可我会想到你，在一个我自己无法发觉的时候，悲伤再一次累积到了我无法承受的地步，我看着那件礼物，看着那句依旧掩面痛哭。 很多路都很顺，我却一直走在一条叫做爱情的独木桥上，一次次灰头土脸的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 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在爱情这条路上吃到哪怕一点点甜头，只有无尽的痛苦，可我还在走着，即使不被人理解，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继续爱下去。但这一次，我真的累了。 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爱别人了。 …… 我揉了揉已经完全肿了的眼睛，抬起头看着窗外，今天有阳光，阳光很好，很明媚。 阳光飘进了不远处的山林里，悄无声息的造访了那一片孤独寂寞的地方。 除却巫山不是云 今天是2024年的最后一天。 我呼出一口气，屏幕上泛起一层水汽，我伸出稍微有些僵硬的手擦了擦，继续发了消息。 “你马上要来华科？” “对，还要几站就到了。” “那我提前去那里接你吧，把你接进华科里面来。” 陈妍欣然同意了我的建议。我搓了搓手，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外面甚至没有寝室冷。走在有阳光的地方，我甚至觉得有些热，骑上车，风迎面吹过来，放在以前我肯定会把外套的拉链向上拉一拉，但是这次并不觉得冷。 到了大门，我看到了陈妍。她染了头发，发色和我的很像，都是深一点的茶色。她冲着我笑着招了招手，侧坐在车上。 “送你去......去林小林楼下？” “对，你就把我送到她楼下吧。” 一路骑着车，陈妍用手抓着我衣服，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林小林和付潞打电话，她们三个也打算一起跨年，所以我先把陈妍送过去，然后她们再去等付潞。 “你还没搞好吗？我肚子饿了，等会我和你先去吃饭吧......什么？你还没化好妆？你现在能下来吗？......你快点来楼下接我。” 她在和另外两个女生打着电话，我缄默着，风吹的我眼睛有些睁不开。 “我？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到你楼下了，还要多久？” 陈妍最后一句是问我的，我小声的回答了。 “五分钟，很快就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陈妍告诉林小林她很快就到以后，也没有再通话。 很快就到了，我把陈妍送到林小林寝室楼下，我朝着她那里看了一眼，可是我没看见她。 我低下头笑了笑，心里顿时满是苦涩。向陈妍道别，我转身回到了寝室，等待吴竹他们几人的到来。 ...... 接到吴竹和刘旋以后我们先进了学校，李湛还要一会才来，所以我们就不等他，骑着车在这巨大的学校里晃荡着。 “林小林她们在吃饭。” “在你寝室附近？” “应该是。” “那就去。” 我们就朝着我寝室那里骑，但我很清楚，刚刚那只是几句玩笑话而已，每次他们来了华科，都会往我寝室那里骑去看看的。我们一边骑，一边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轻松。 聊着，骑着，吴竹突然打破了这份和谐。 “林小林。” 我愣住了，再等我意识到吴竹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我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但那道身影走的已经太远了。 “诶，丘山，你想不想追一下？” 林小林骑车带着陈妍去我们的反方向了，吴竹这个时候提出这么个建议，其实多半是已经追不上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掉头了。 “走！” 我骑的很快，同样的车，但他俩被我甩在了后面，我追了一路，最后李湛打来了电话，我才稍微清醒了些。 要算时间的话，我和林小林已经有太久没有见面。我们的寝室很近，可是我们碰不到彼此，或者，哪怕看到了，也只能生分的离去，我是如此，她大概也是如此。 我们集合了，没再管她们那群女生，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哦，李湛带来了隐形眼镜，他老早就说他不会戴，于是吴竹这个行家就给他操作了一波，结果，过了半个多小时，甚至还用废了一片，这才艰难的给他戴了上去。 我也戴了，当然，我很快就解决了，估计也就一两分钟吧。硬要解释，那就只能说是先天优势了，毕竟我眼睛大一点，带起来也方便。 戴眼镜以后的世界和以前很不一样。我近视了很多年，但一直抗拒着戴眼镜这一行为，他们几个笑话我，说我像是盲人重见光明，我也只好笑着骂回去。其实这样的体验真的很特别，我仿佛感受到了几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更清晰，清晰的甚至有些假。 我们晃荡，吃饭，看电影，那场电影不算好看，然后出门，在光谷里散步。 今天是跨年夜，光谷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我感觉几乎每条街上都塞满了人，起码也得上万。我们几个艰难的穿行着，顺手就吐槽了两句。 “你们知道不，那几个女生也在这里。” “会不会碰到？” “哥们，这里人都能给我挤死了，你还想碰到？这概率得有多低？”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李湛。这小子，好像完全对我们所处的这片光谷没有概念，这里并不小，而且在这不算小的地方，人流量大的甚至无法计数了，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碰到她们你呢？ 可就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的五分钟，我们碰到了。 好像命运捉弄一样，她们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气球，在原地看着手机。我不是第一个看到她们的，吴竹才是，看见她们以后，我们很快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经过林小林时，我的心脏刺痛了一瞬。我看了她们一眼，看到了陈妍，看到了付潞，却唯独没有看见林小林的脸，没能看见她的眼睛。 她穿着以前我从未见到她穿过的衣服，她就站在那里，在学校里经历了无数次有意和无意的错过以后，我又见到了她。 我们站在她们不远处，他们在讲着，但我有些听不清楚了。我站在那里，甚至双腿都有些发抖，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汗水。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我的本能在疯狂的驱使我，让我去见林小林，让我当面告诉她，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可我没这么做，我只是站在那里，直到林小林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直到我看见她们走到地下车库去，直到我们往前走了一段路，我都没能看见她的眼睛。 吴竹告诉我，如果想的话，就陪我一起去追她们。 于是我跑了起来，疯狂的跑，在车库里疯狂的想要找到那件白蓝色的衣服，见到我曾经无数次在现实和梦境里遇见过的女孩，我深爱的女孩，但我没找到。我和她又一次错过了。 跑出车库以后，我们几个喘着粗气，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跑了多远，我腿还在发抖，背后被汗水打湿，在这人群里，我寻找着属于她们的气球，可我没找到。 “可能，只有我不去找，她才会出现吧。” 那天晚上我特别特别想喝酒，特别想喝。酒店的事情耽误了，去到那个不透光的小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跨年的倒计时。吴竹开了酒，我开了就喝，不顾一切的喝，哪怕我已经感觉到我的胃有些反酸，我还是忍着呕吐的的感觉喝着。 我做过很多心理准备，我很多次告诉自己，林小林和我早就不再是曾经的我们，她有了新的朋友，那次ktv里，李湛问她，他可不可以也去ktv，林小林摆头拒绝。 “熟人局，熟人局。” “我和你难道不是熟人？” “算熟吧。” 我们相识了三年，李湛和你相识了不止三年，可我们却比不上一群你只认识了三个月的朋友。 我放下手机，哽咽着，却怎么也接受不了这可悲的现实。手机里，直播中，你和另一个男生合唱着，是陶喆的《天天》，是我以前很喜欢的歌。你们笑着，唱着，镜头对准你们，你们就像是默契的搭档。 “看着情人肩靠肩，慢慢转开我视线，有个女孩让我好想念。” “想看着你，我爱的脸，把心里的感情都对你说。” “我想要天天说，天天说，天天对你说我有多爱你。” 在那之后，我舍友放了这首歌，我像是疯了一样找到他，逼着他换了另一首歌，我听见那些歌词，就好像看见你和其他男生合唱时候的模样。 我难过，因为你们不像我们，我们最后走向了一个褪色的结局，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也只剩下我一个恋旧的人，在里面反复捡拾着，企图找到一点点曾经我珍视的东西，可回忆里残破的只剩下了灰尘。 冰冷的酒液流过我的喉管，代替我流下的眼泪。我很快就晕了，我以前绝不是那个酒量，可我很快就喝醉了。或许是因为我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在了我向你狂奔的那一刻，酒精麻痹了我，我打开企鹅，给你发去了消息。 “你们休息了吗？” “没有，还在外面。” “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很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休息？” “我们回去以后应该还会吃点东西什么的。” 一点多的时候，我给她打去了电话。 我喝多了，很想吐，可我清楚的记得我到底为什么要给她打这个电话。 2022年的元旦，她卡点给我发了新年祝福，可我睡了，没有看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今天是2025年的元旦，我没能卡点给她发祝福，但我想弥补那时候我的遗憾，我想告诉她，我希望她新年快乐，我希望她可以开开心心的...... 我告诉了她，她却并没有回应我，只是用嗯来代替所有的回答。我讲完以后，电话两头只剩下了嘈杂，我痛心于这样的沉默，于是我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酒精和积累的痛苦淹没了我，我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头，半躺在床上，看着朦胧的天花板。 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林小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伴随着我的永远是无休止的痛苦？ 为什么，缘分让我和你在这数万人的地界相遇，却没能让我看见你的眼睛？ 为什么，缘分没能让你也爱我，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 我好想哭出来，但是喝多了以后，我早就没法控制我自己了，我也忘了后面做了什么，断片了。 这会是终点吗？不是的，元旦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又遇见了。 这一次是我们不动，我们在吃饭，而你们走了过来，我看到了你，纠结挣扎过后，我朝着你们挥了挥手。 吃完饭以后我们四处寻找，可再也没有找到你们，于是我们离开了光谷，暂时去了外面散步，等待着电影的开场。 下午看电影的时候，我们又遇见了，你们在我们中午吃饭的地方，吴竹又看见了你们，于是，我们用一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方式又一次遇见了，这一次，我连看你的勇气都没有。 在那之前，我笑着开玩笑。 “缘分真这么厉害那我不如再去死皮赖脸追一年。” 真碰到了，这句话还是作废吧，哈哈哈哈，如果我和你有一个注定痛苦的结局，那就让我去当那个回忆里固执的守候者吧， 为什么呢？ “邪门。” “邪门。” “确实邪门。” 我呆滞的看着手机屏幕，看着我和你现在冷淡得甚至连最后一点客套都不剩下的聊天。 “你看吧，缘分总是被浪费在这种时候。” 我和你从来都不遥远，可我也从未接近过你。 短短两天的相遇，诠释了我三年充斥痛苦和遗憾的曾经。 林小林，如果，我真的有机会和你讲讲，我想告诉你，我过的并不顺心。 我很孤独，很痛苦，我们好像都接受不了新的环境，也接受不了新的朋友，所以我们几个聊天时总是提起那些早就被许多人忘得干干净净的日子。 “高中可比大学有意思多了。” 我喝酒，喝完了就在寝室的桌子上趴着，我总在想，你变了太多，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你会谈一段恋爱，我或许已经不再爱你，可这个猜想总是在见到你以后不攻自破。 到那时候，你谈恋爱了，或许我有可能会遇见你，遇见你们，我会沉默着走开，还是会忍着撕心裂肺，还对着你微笑呢？ 我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黑夜里，手机微弱的灯光打在我脸上，我又一次落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和你在一片花海，在一片原野的尽头，四面八方吹来了温和的风，卷起地上的残花。 我用一片破碎的花朵，在石板上反复刻着你的名字，或深或浅。 我爱你，林小林，我也很难再爱上别人，我回忆着，痛苦着，一次次流泪以后，我麻木的接受了，我慢慢地失去了爱上别人的能力。 缘分捉弄了我太多次，我和你在这两天遇见了四次，可这脆弱的缘分甚至没能让我当面送给你哪怕一句祝福。 我痛苦着，我在痛苦里，等那属于我自己的初雪飘落。 漫天的雪花落在我肩头，眼中，落在我跳动的脉搏处，雪里朦胧着有你的影子。 你穿着白衬衫，笑着看着我。 “丘山，这道题答案是这个吗？” 。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句祝福 又是无话可说的一天，我总觉得寝室里面沉默的环境像是要剥夺我说话的技能一样，我实在受不了那样的氛围，沉默的像是要杀人一般，所以我跑到外面去。 风吹的我骑车的手冰冷，细密的雨珠拍打在我脸上，但是不足以让我头发淋湿。 天气冷得奇怪，我哪怕穿了衣服，可冷风还是找着我衣服的间隙一头钻进去。嗓子疼的厉害，我前两天就感冒了，今天更是严重了些，或许我该找个时间去拿药。 这一章，我想写点什么呢？写我平平无奇的日常吗？吃饭，发呆，创作，游戏，然后睡觉，我总感觉，我好像一个灵魂漂泊在外的躯壳。 对了，我要写，要写今年立冬了。 现在是冬天，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冬天。 ......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大学以后我越来越害怕孤独了。 这里的人其实不坏，甚至很多人都很好，但是我无论如何和他们都隔了一层，总感觉有些相处不来。于是，我写小说，虽然有时候断更，有时候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足球场，看着更远处食堂前谈情说爱的一对对小情侣，迷茫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属于这里，但我还是在写小说的，这是我的精神寄托。 我落笔写下这些文字，都是对我过去生活的一次偷窥。我窥视着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好像总是比现在笑容多一点，过的快乐一点，好像把自己寄托在过去就不用考虑现在的生活。或许我在这方面是怯懦的。 我开始想，究竟是什么促使我开始写这篇小说，当初那个承诺，当然占了一部分原因，但是绝对不止于此，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 身边的新朋友们，他们一个个的都谈恋爱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获得自己的幸福，但我知道，我是孤独的，又一次孤独，也一直孤独。 或许孤独是我灵魂的标签，是我的义务，也是我这么多年没能愈合的一条伤疤，就好像骨折以后，我右侧大腿永远都是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 ...... 我出生在山里，生活在山里，至少到现在，我依然被困在过去的感情里。我还是在那座山里面，时不时的，我回望过去的风景，但是只剩下了野草横生的荒芜。 这么多年，我从未有真正的在感情里面幸福过一刻，我的回忆很多，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泥潭里，我开始渐渐的对现在的生活没了期待。 林小林，她和我现在彻底断了接触，“彻底”，这个词在我的小说里出现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出现得太真实，让我手足无措。 也许陌生早已是我们注定的结局，我想着，有一天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而那时候再次相见我们甚至没有了互相称呼姓名的缘分。 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聊了很久很久的天。我们的亲密度永远停留在了不到两万的那个数字，就像我上一次见到你脸上的笑容还是在那个平静的午后。 我看着身边的朋友，他们一个个变得幸福，高中时候的那些恩怨早已在回忆里被挥霍一空，真的，我很开心，也很失落。 ...... 那天，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打扮精致地坐在一个男生的后座，我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吴竹他们告诉我，说那就是和你当初在ktv里合唱的人。 陈妍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我等了半天却等到了这样的一幕，那时候我心脏绞痛到难以呼吸，我把那句本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又一次埋进了心里。 “原来你让我等，等的就是这一幕吗？” 陈妍替你辩解着，你的好闺蜜，好朋友，她告诉我你是要去搞学习，我半天想不出一句回答的话来。 那样精致的打扮，那样坐在别的男生的后座，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们那是你有意的对象，是得到你青睐的那个人。在场的我们并没有太多相似，可其中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见过你高中时候学习的模样，那时候你甚至忙的连头发都没时间洗，还要笑着在我面前抱怨两句。 直接说出来吧，不必让每一句言语都比谎言的重量更轻。 一路上我都沉默着，他们几个伙计担心我的心理状况，一路上还在一直骂那个男的，当然了我和他接触并不多，事实上也并没有多么深的恶意，那只是在我心情低落时候的一种慰藉，因为找不到寻求幸福的方式，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手段来填补内心的空缺，麻痹自己，至少疼痛会少一些。 可陈妍还在帮着他说话，她反驳着，其实我很想说一句大可不必，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批判过那个素不相识的人，只是，坐在陈妍前面的丘山，我，在那一刻心里有一块陈旧的伤疤被撕开了，暴露在空气里，那样触目惊心。 回去的路上终于下了雨，雨水拍打着我的眼睛，与我共情，在我脸上演化成眼泪的温度。 “如果简单的划分一个人，可以分为三个重要的部分吧，亲情，友情，爱情。” 雨水彻底送走我的三分之一，我的爱摔碎成了一地的泥泞。 也是从那天之后，我疯狂的写着小说，发了疯地写，键盘冰冷的温度从指尖传入胸口处，我不断敲击着，却还是感到空虚，直到彻底完结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的解脱了。 丘山不一定会获得新的生活，因为一部分的他早就死了，死在无数个冬天，死在雪里。 ...... 吴竹又要去国外了，在临走前，我们相约在homebar，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那正好是我小说快要完结的那一天，只剩下这一章结局，我就要亲手为我这场青春的盛典拉下帷幕。 或许也如吴竹所说，我这本书的女主角从来不是林小林，故事里贯彻始终的只有我和痛苦，再无任何其他人，林小林是我痛苦的具象化。 我用痛苦铭记那段笑与泪交织的过去，回忆那最宝贵的三年，痛苦是我深深刻下的墓志铭，是我用泪与恨供奉的神龛，是溃烂的玫瑰，因为痛，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活着，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处跳动的温度。 我早早地喝到微醺，带着这份酒劲转场去了另一个酒吧蹦迪，烟雾缭绕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朦胧不清的表情，hiphop的音乐声音不断地轰炸着耳膜，被灌醉的细胞在那一刻自然而然地跟着音乐声颤抖起来，让人的灵魂都觉得恍惚。 那些人跟着音乐一起舞动着，红紫色的氛围灯交织出狂欢的盛景，偶尔灯光闪烁成蓝色，那颜色又突然让我浑身一冷，冷到甚至说不出话来。 凌晨三四点，再走出酒吧在外面的桌子上落座的时候，一阵风侵袭着，我才终于感觉到寒冷，冷得人唇齿都不停地颤抖着。 我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清醒，胸口淤积的沉闷感证明了酒精还停留在我体内尚未散去，头脑的晕眩证明着我依旧驻留在那个恍惚的世界里，可我却下了一个异常坚定的决断，我要亲手给小说写下一个结局，就在此时此刻，在凌晨三点半的酒吧门口。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写着，越来越清醒，胸口处的淤积也一点点溃散着，直到我彻底写完那段话之后，我的手变得冰冷，我明白，这是我最后的道别。 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晚上好！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动态里发的，小说距离完结只剩下了一章，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高一当初说过的那句话，现在我终于可以坦率地说出那句话，我没有食言，当初我说过的，我做到了。曾经我想着除了你之外，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伴侣。除了你之外，我的想象也不能产生出一个可以使我喜爱的形象。在你的眼睛里我可以读到写在最丰美的爱情的经典上的故事。 直到现在这一刻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三年实在太长，我在一个不该有爱的年纪有了爱，于是也背负了我该有的报应和痛苦，我把这些一起写进了书里。 我是一个傻子，听见了一点话就留起泪来！谢谢你，林小林，遇见你以前我不知道喜欢和爱的差别，是你让我懂了这些。 这本书写完了，承诺也彻底结束，从这之后我也彻底告别了那段过去，从此我和你一别两宽，我可能死在过去，和旋儿李湛吴竹周辉一直一起玩，你也会有新的朋友，有爱人。无论如何，谢谢你，现在我终于可以不带任何牵挂的祝福你，今后遇见一个自己也能用心去爱的人，爱得诗意些，洒脱些。我也希望你爱的那个人能爱你。 我让整个白昼在憎恨中昏睡过去，而当我清醒转来以后，再让我的爱情因为看见已经铸成的错误而恸哭。 谢谢你，我由衷地祝你幸福。” 泪水就这么从我眼眶中溢出，我在泪水里遇见曾经你的模样。 谢谢你，谢谢你送给我这本书，送给我四十万字青春的长度，如果你真的看了这本书，看过了这些文字，请接受我对你最后的祝福。 风停了，再过一段时间，早樱上浸润着夜露，漆黑的夜空转为深蓝色，太阳逐渐升起，这个世界开始新的一天。 就这样，我删掉了有关她一切的联系方式。 或许我们还会有下一次相遇，只不过我不再是丘山，她也不再是林小林。 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反骨 那个寒假，我，吴竹，李湛，周辉，刘旋，我们几个一起去了洛阳旅游。 去之前的攻略交给了吴竹，说到这里，李湛还用这一说法调侃了我，他告诉我，说我只给林小林做攻略，跟他们一起就懒得管，说我双标…… 我也实在是没话说，硬要说的话，李湛的话没错，高中时候那个丘山做了很多糊涂事，但我不急于否定过去的自己。 对，都已经过去了，寒假去洛阳是我成年前的最后一次旅行，从那里回来的第二天就是我成年的日子，我的生日。上次和林小林相见是在元旦跨年的时候，距离现在又隔了好远好远。 周辉提了个很有意思的建议，他让我们一起坐绿皮火车去洛阳，一趟绿皮火车足足需要花上七个小时的时间，而且我、吴竹、周辉的票都是无座，所以只能抓紧时间去餐车。 小时候回老家，总是要坐接近两天的绿皮火车，那时候我没觉得绿皮火车的环境不好，可时隔多年我再一次走上它我才明白小的时候我的视野有多么的局限。那时候我买的是卧铺，虽然很吵，却有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可现在我走在车厢里，凌晨十二点的灯光那样昏暗，火车上形形色色的人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素质参差不齐，整个车厢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其中传来一阵阵的低吟声，偶尔也会有人争吵着。要说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脸上都挂着疲惫，我艰难的穿行了一个又一个车厢，车厢的连接处甚至有人躺在地上睡觉，我不得不从他们身上跨过去。 我每路过一个人就低声说一句抱歉，那一张张脸看着我，我只觉得触目惊心。 终于是到了餐车，我和吴竹周辉坐在餐车里，那里的光线比车厢里好得多，这种光线和环境下其实我有些睡不着。李湛一个人坐在车厢里，他座位处的环境更是差到没法睡，我们几个断断续续地睡着，这七个小时突然就变得那样漫长，直到第二天我们几个走出火车的一瞬，冷空气刺得我打了个激灵，我们几个一块笑了出来。 洛阳。 刘旋也很快就赶来了，火车站斜对面的一家小店，门口有一个雕塑，进去以后我点了一份胡辣汤和一份油泼面，那油泼面真好吃，我在那之前从来没吃过那样好吃的面食，那味道直到现在我都清晰地记得。 我们去酒店放了东西，带好充电宝，我们就开始了我们特种兵一样的旅行。古城，白马寺，石窟，应天门，我们一天去了四个景点，每一个都很快，可是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忽略。我们都没有那样虔诚的信仰，但我们始终抱着敬意，这个历史文化相当悠久的古都，我们在其中见了一个又一个人，司机、游客、餐馆的老板，他们都很善良很热情，这真的是个值得一来的地方。 顺口一提，我们酒店楼下有一家早餐店，里面的肉夹馍和凉皮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那天晚上我们好好吃了一餐，买了烧烤和酒回了酒店，喝了一杯又一杯，趁着醉意我们讲了很多很多，讲生活，讲了我们失败透顶的爱情，还讲了我们的十四班。 十四班，再一次提起它，提起我们不久之后要举行的一个返校宣讲活动，我们每个人都变得怅然，周辉甚至泪流满面。那曾经是一个像家一样的温暖的地方，可是仅仅是这半年时间，我们每个人彼此之间都隔了一层无形的壁垒。 周辉，他真的深爱着那个班级，醉倒在沙发上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深爱着，可周辉是特别的，他是班长，他亲手治理着这个班级，也亲眼看着这个最好的集体崩坏在回忆里，他抽泣着，我不觉得他的眼泪值得，因为半年时间早已把那些曾经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变得面目全非，他的眼泪只是那座十四班的坟墓前的供品，是墓志铭的句点，可我还是肃然起敬，如果是我，我不会有像他那样简单炙热的情感，当我看着十四班不复存在以后，我只觉得惋惜和不舍。 “十四班很好很好，大家有着一种朴素的土气，却很善良。” 那一份土气在之后毁掉了十四班，曾经那个像是家一样的地方变得面目全非，再次见面时我们好像都从彼此身上看不见曾经的影子了，曾经我们在那个小小的教室里一起趴着睡过了一千多个中午，也许在其中某个中午的噩梦里，我早已构想到了如今的分崩离析吧。 吴竹写过一章单独献给十四班，给他爱的班级，我没有他那样的观察力，班上有相当一部分人其实我是陌生的，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爱十四班，爱十四班的同学们，即使现在的他们很多人甚至只能用畜生来形容，那也不全是他们的责任。 我们这个县城太小了，我早说过，这个世界被欲望给撑爆了。那些山里的朴素的带着土气的善良的孩子们，当他们站在大楼下仰望天空时，不再有云彩，不再有月亮或是繁星，只有直插云霄的高楼。当他们眺望落日深处时，不再是山的轮廓，而是闪烁的氛围灯和来往的车流，那样的都市，又有几个人能保持清醒，保持不堕落呢？ 也许真的不应该苛责他们，这个世界本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我喝得不算太多，尚且保留了三分意识，没有彻底断片，睡过去的时候窗外一缕月光飘进窗帘里，铺在酒店的地板上，月光下，他们三个人躺在床上，我睡在窗户边，还有一个睡在沙发上，我想着，也许我们都是孤独的，只有在这个小小的巢穴里才能抱团取暖。 我们是这个世界里最尖锐的反骨，在那条扭曲的脊梁骨里，我们在碰撞之间被一次次地打磨着，却变得更锋利，等待着有一天撕开皮肤，重见天日。 第二天，我们去了老君山，一路到了山顶。上面满是积雪，人来人往，我们站在山顶时刚好可以直视夕阳。 真的很美很美，也许看着那些风景我们都想通了些什么，对我而言，那是对林小林的一次释怀，山顶的风有些冷，和那天我在酒吧门口抱头痛哭时候一样冷，曾经心脏中最炙热的那一部分终究还是冷却了，直到现在彻底被冰封。 输入法比我先忘了你，我打出“lxl”时候出现的第一个竟然不再是林小林，而我打出你本名时候也是一样。那次吴竹发来一张照片，说里面的姑娘和你有几分相似，可我再也找不出哪怕一点点。 正如我小说里前文所说，我也在变，没有人能在时光流逝里永远一成不变的，可总有些人即使在迈着向前的脚步却也还是时不时回头。 没有人总是会怀念曾经，但总会有人怀念曾经，这本小说的初衷是一个承诺，但不完全是为了那个承诺，这是我对我那段最值得怀念的时光的纪念。 ...... “我有个主意。” 吴竹兴致勃勃地看着我，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俩写完小说以后就出版，然后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放上几本，那些学生会看到我们的小说的，那是他们的学长的故事，是一个小小的教室里足足三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