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学院没我不行》 第1章 私立莫恩高等学校 与晏华星初遇很狼狈。 因为能力失控，顾禾月操纵了十几人的意识让他们听命于自己，与前来寻仇的仇家打作一团。 而他这个幕后操纵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身上的疼痛是被他操纵之人的累加，身体无恙，疼痛确是真实的。 而顾禾月，极其怕痛，怕巨大的声响。 对方恰有一人，以巨大声波作为武器。 顾禾月难以遏制全身的颤抖，只能紧紧贴在背后的墙上，渴望得到一丝安全感。 不可能。 他还是害怕。 恐惧加剧了能力失控，对方的人被他的情绪牵扯，失了理智，开始与同伴自相残杀。 而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因为他的混乱情绪，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混乱之际，顾禾月脸上不知何时满是水痕，渴望一切全都消弭。 如果能消失就好了…… 那个组织也好，这群人也罢，全都消失就好了…… 他所犯过的错，可以用后半生偿还。 …… 一滴眼泪顺着顾禾月的眼角滑落，遁入黑夜。 “嘣——” 一声小小的爆炸声响起。 将顾禾月萎靡的精神又拉了回来。 又来人了？ 是来杀他的还是…… 救他的？ 厮杀之中，巷口走来一道身影，光影之间，明灭可见。 清瘦，却气势十足。 “这么多人打架斗殴？”来人声音清亮，像是十几岁的少年，“……还都是能力者？唉，打错电话了，应该给调查局打电话的。” 顾禾月缩在角落，太阳穴像被贯穿一样痛。 能力使用过度，还失控了，根本收不回来。 “快走……”顾禾月气息微弱，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话刚说完，少年还在找嘶哑呕语之中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清楚的话，顿时，尚有战力的人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少年：“啧，你们先动手的哦。别急别急，等我先打开手机录像，到时候好交代。” 顾禾月心里还在想：话好多，能打过吗？别把自己交待在这里了。 紧接着，少年出手了。 易拉罐被捏扁的声音，砸在身上的声音，以及…… 顾禾月耳膜震痛，双手堵住耳朵，蜷成一团倒在地上。 妈的，这人的能力是爆炸！ 身体和耳膜双重折磨，还不如让他直接晕过去呢！ 没晕。 到最后顾禾月都没晕过去。 顾禾月心情复杂，人的意志力怎么能这么强？ 少年解决了麻烦，把手机屏幕按灭，蹲下身子看他，戳了戳他的脸：“能力失控了？怎么还哭了呀……别哭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哭了就不好看啦。” 语气像是哄小孩。 少年将他扶起来，揽在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暂时没发烧，等调查局来的时候就到发烧的时候了，到时候装装可怜，没人会为难你的。” “……” 少年：“疼懵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想起来，「意识操纵」会把被操纵者的痛苦转移到操纵者身上，我下手有点重，抱歉。” 顾禾月：“……” 你现在才想起来？？？晚了！ “啊，对了，我刚刚去买小蛋糕了，夹心是芒果和芋泥，特别好吃，我给你尝一口。”少年翻找着什么东西，“应该没摔坏吧？” 顾禾月在他低头找东西的时候，微微睁开眼睛。 少年戴着卫衣帽子，未长开的小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唇不薄不厚，下唇唇角一颗小痣，睫毛很长，眼睛也很大，转动的时候还水波潋滟的。 他心情似乎不错，唇角还带着笑容。 顾禾月内心鼓噪，一瞬间，他的眼中只留下这位少年。 他一向以理性自居，现下却无法谛释此刻的心动。 月光洒下，精致的眉眼转过： “没摔坏！” “砰、砰、砰。” 顾禾月合上眼，咬紧下唇，慌乱之中，一切都变得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心跳声震着耳膜，不得安宁。 云层飘过，月光如瀑。 - 寻常的九月燥热，开学那天却常常下雨。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开学那天，一场甘霖降下。 晏华星撑着伞，站在校门口。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宿舍建在校外，开学前一天下午办理入住。 今早八点半上课，晏华星看了眼钟楼上显示的时间，静静看着学生入校。 他佩戴袖章，对每一个向他投来目光的学生都报以微笑。 “额……”有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好帅。” 与她同行的女生见状，低声道：“别看了，小心沦陷，他们可是风纪委员。” 与晏华星一同站在校门口的还有四五个人，同样撑着黑色的伞，都佩戴袖章。 女生：“风纪委员？那是什么？” 她们都是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而问问题的女生对学校没什么了解。 “我调查过了，风纪委员可是莫恩学校最危险的存在，尤其是你刚刚看的那位帅哥。” “他？”女生又看了一眼晏华星，疑惑道，“他很温柔啊，不可能危险。” 同行女生：“表象，全都是表象。他叫晏华星，是风纪委员中最无情的。” “为什么这么说？” 两人渐渐走远，女生才敢放开声音道：“晏华星，专管学校里学生的恋爱，被他发现一丁点端倪，这对小情侣就得扣分。” “扣分？这么严重？” 要知道，私立莫恩高等学院中，每位学生的平时分数可关系到他们的期末成绩！而期末成绩又和奖学金直接挂钩！学习期间，身为学生，最看重的不就是自己的成绩吗？ 在私立莫恩高等学院，奖学金覆盖率达50%，但金额不同，大家都为了最高的奖金和荣誉而努力。 “所以啊，晏华星顶着那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专门拆散小情侣，又称——恋爱判官。” “额，这个外号，有点好笑。” “很正经的！以后可别犯花痴把自己搭进去，到手的奖学金很可能因为你的爱情飞了。” 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撑着同一把伞的一男一女远远看见晏华星的身影，立刻分开，男生撑了另一把伞，离女生十米远。 直到进了校门，两人也一眼都没对视过，一前一后，看起来就像陌生人。 校门口，同样佩戴风纪委员袖章的楚迟深走到晏华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唉，开学第一天，我们‘恋爱判官’的名号就这么响了，把我们可都比下去了。” 第2章 风纪委员 晏华星无奈笑道：“这个称号多奇怪，我又不是刻意查恋爱，只不过看到了而已。” “嗯？你怎么能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 楚迟深蹙眉，自己的伞和晏华星的伞伞尖相碰，楚迟深干脆把自己的伞收了，钻进晏华星伞下。 晏华星还把伞往楚迟深那边偏了偏。 雨水撞击着伞面，晏华星眨眨眼，微笑道：“本来就是碰巧呀。” “……” 楚迟深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高岭之花才加入的风纪委员会。” 晏华星：“都相处一年了，想法还是如此刻板？” “不，早变了。”楚迟深摇摇头，“你才不是什么高岭之花，中央空调还差不多。” “又是一个侮辱性词汇，一会儿告诉委员长，给你也扣分。”晏华星威胁道。 不过他的威胁意味太弱，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楚迟深还是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马上八点半，到我发挥的时候了！” 晏华星：“若要把风纪委员都说成判官的话……你该叫‘迟到判官’，对吧？” 楚迟深一笑：“哟，比你的外号好听，我接受了。” 楚迟深撑伞往校门外走去，借过楚迟深的身影，晏华星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人没有撑伞，在雨中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晏华星朝对方微笑致意，刚想走过去把口袋中的折叠伞递给他，对方却冷着一张脸就离开了。 连回应都没有。 看了眼时间，正好八点二十八，每天都踩着时间来，八点半正好到教室。 就这么过了一年，晏华星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都会在校门口碰到他。 每天都会对视一眼。 晏华星不会觉得是自己被人讨厌了，反倒会想：“今天他心情还不错，没有皱眉。” “又是他啊，每次见了也不打招呼，就只看看，何至于此？”一个女生走来，头发利落地扎起，与晏华星打着相同的黑伞。 伞也是风纪委员会特供。 委员长说，通体黑色，显得沉稳有气势。 晏华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是，今天你很辛苦呢。”晏华星说。 纪如是叹了口气：“别提了，刚开学很多一年级学生都不看学生守则，二、三年级的疯玩了一个暑假把学生仪容仪表要求全忘光了，记了好几页纸的名字呢。” 晏华星：“辛苦了，但对一年级新生可以宽容几天。” 纪如是：“没记一年级的，给他们一个警告，纸上都是二、三年级的名字。真是的，倒是有几个跟我对着干的，真想狠狠给他们一拳。” “你这一拳下去，他们怕是都受不了。”晏华星苦笑，“毕竟你的能力可是「破裂之拳」。” 纪如是的脸色被晏华星一句话由阴转晴，拳头抵着唇笑了。 “……每次说能力的名字都很尴尬呢。”晏华星摸了摸后脑勺。 “也是，我的前辈怎么就给招式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每次测试让填写超能力名称，我都不敢写。” 纪如是生得漂亮，又做了风纪委员，很容易受到有恶劣行径的男学生欺负。 但她性格极其强硬，别说被欺负了，就算受到口头调戏，她也会反抗，绝对不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晏华星嘴角还是最标准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他的能力呢？……好像更尴尬。 校门关了，楚迟深已经开始给关在校门外的学生一个个登记姓名。 纪如是蹙眉：“越是迟到的，仪容仪表越是不合格，我去看看。” “好。”晏华星点头道。 而卡着三十这个节点跑进来的一个女同学，在进门之后总算松了口气，停住脚步，撑着膝盖喘息。 她还没带伞，上衣一半已经湿透，书包也湿了。 正好停在晏华星身前。 奇怪的是，哪怕已经湿透了，她仍佩戴着手套。 晏华星撑伞走过去，罩在她头顶。 “遇到什么问题了？”晏华星问道。 女生回眸一眼，竟是晏华星，看到他的袖章，第一时间想后退。 慌乱中，后脚绊前脚，就要往后倒去。 晏华星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小心！” 女生惊魂稳定，道了谢，把背后半湿的书包挎在前面，拉开拉链为了确认什么东西似的，神色慌乱。 一个粉红色的纸袋。 晏华星只瞥见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女生打开纸袋，看到里面一张纸完好无损，总算彻底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重新背上书包，女生再次道谢要离开，被晏华星叫住：“有一把多的折叠伞，你拿着。” 说着，不容拒绝，晏华星从口袋里把折叠伞拿了出来。 “可是……”女生仍有犹豫。 晏华星微笑：“不用还，去上课吧。” 晏华星的行为言语太过温柔，女生面上微红，再次郑重道谢，才撑伞离开。 目送女生离开，晏华星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一抹不同寻常的微笑。 风纪委员的工作结束之后，他们就要回去上早读了。 楚迟深意气风发，抬起一只手像演歌剧似的跟他们分别：“再见了朋友们，愿你们度过有序平静的一天。” 纪如是从他身边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行行，忙了一早上都累了，楚迟深这时候你的表现欲就不要这么高昂了。” 晏华星笑笑：“同样的祝愿送给你。” 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错身离开了。 其他风纪委员也都陆续离开，都送给楚迟深一个拍肩。 楚迟深：“……你们这群家伙！真是没礼貌……除了晏华星。” 在教室里，早读已经开始，嘈杂背诵声中，晏华星又看到那个早上和他相视一眼离开的人，就坐在他座位前面。 从后门进班，晏华星在背诵声中回到自己的位置。 窗外雨水淅淅沥沥，雨水在玻璃上滑落，留下一层透明的丝线。 晏华星撑着下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最后写下了前桌的名字——顾禾月。 第3章 夸我一下 雨水持续时间不长，中午时分已变成细细密密的小雨。 怕是不多时就停了。 午饭时间，晏华星简单吃了些，很快就投入工作。 风纪委员总是无时无刻在工作，晏华星佩戴上袖章，沿着防雨长廊散步。 他走过的地方，总是很多人在暗中观察他。 却也只是暗中观察，没人敢冒着被扣分的风险和他大谈风花雪月。 晏华星走起路来不紧不慢，不似其他风纪委员火急火燎地跑来跑去，像一阵风一样。 他步履轻快，脚步声不大，就像是在散步。 这条长廊的尽头，通向体育馆。 现在的学生，不知道在想什么，把体育器材室当成谈情说爱的好去处，有点空暇时间就爱在里面约会。 说是约会……多是动手动嘴。 晏华星一年级刚加入风纪委员会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窝点，向学校申请在体育器材室安装摄像头。 没想到摄像头都安装了，还是有不少人前仆后继，无视校规校纪。 晏华星无奈，却也乐见其成。 还没走到长廊尽头的体育馆，晏华星先看到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晏华星在距离对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问道。 对方没有答话，浅色的双瞳在晏华星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转向另一侧，看向体育馆内。 晏华星轻笑一下，走近几步，向体育馆内看去。 体育馆内，有三人身着校服衬衫，没换运动服，正在打篮球。 只是打球罢了，还有叫喊声。 “他们怎么了？” “……” 透过眼镜，那双浅色的眼眸只是看着晏华星，相视很久，他一个字都不说。 晏华星双手叉腰，歪头道：“顾禾月，你倒是说句话呀，声音明明很好听啊。” 顾禾月头发的长度也在纪如是的雷区蹦跶，但就是没有超过校规的长度，纪如是一直拿他没办法。 长长的刘海遮住额头，黑色复古厚边眼镜遮住他漂亮的眼睛和眉毛，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长相平庸的理科生。 自从和顾禾月在学院见面之后，他一直都是这个造型。 晏华星不免可惜顾禾月把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藏了起来，与寻常人一样，晏华星对美的事物更加欣赏，也会多分一些注意。 不过他对美的要求很高，让他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的样貌极少，顾禾月的脸却是其中之一。 可惜的同时又在庆幸，这样就不会有太多桃花找上门，也算因祸得福。 如果让晏华星发现顾禾月谈恋爱，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恨铁不成钢吗？ 不太清楚呢。 晏华星这般弯腰，从下往上看，正好可以看见顾禾月遮住的脸。 顾禾月很高，身材也很好，穿着校服宽肩窄腰，穿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味道。 被晏华星看穿，顾禾月微微后退，别扭地别开脸。 晏华星歪头，固执地盯着顾禾月的脸：“怎么还害羞了？早上下着雨没打伞，眼镜片上全是水珠，能看清路吗？” 顾禾月：“……” “顾禾月，我在关心你，回应我一下吧。” “禾月”这两个字，只叫名字不加姓氏，听起来很像女生的名字，所以晏华星很喜欢叫他的全名。 “……看他们。”顾禾月的脸被眼镜遮着，看不出来脸红。 他再次把脸扭开，对晏华星道：“打完了。” 晏华星心中暗道：“声音确实很好听。” “哦？”晏华星把唇角的窃笑收起，直起身子来看向那边，“你到底是特意在此处等我，还是单纯为了看他们打篮球？” 顾禾月不答：“稍等。” 晏华星环臂，身体靠在廊柱上。 “那我就稍等一会儿吧。”晏华星说道。 去体育器材室的计划就暂且搁置吧。有第一次绝对会有第二次，偷腥这件事很容易上瘾的。 晏华星抬手掩去嘴角的笑容。 顾禾月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两个字：“变态。” 晏华星面上毫无愠色，轻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呢。” 顾禾月：“……” 他们在的地方不算显眼，也不算隐蔽，里面的人只要稍稍注意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然而里面的人却一点都不关心他们似的。 一共三个人，谁都没发现外面站着谁。 戒备心真差。 晏华星手指敲着胳膊，顾禾月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吸引了去，看着晏华星细长白皙的手指伴着雨声有节奏地敲击。 “张哥，行啊，戴着新护腕，看着不便宜，谁送的呀？” 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晏华星睁开眼，视线瞥过去。 另一道声音：“哎呀，谁送的你没看到吗？一看到张哥就脸红的那位。” 两个声音都是玩弄的语气。 “行了，滚滚滚，你们都知道，还猜什么？戏弄我呢？她成天给我送东西，烦都烦死了。” “张哥你还害羞了？我看你也挺好意思接受人家好意的呀。” 里面嬉笑打闹，又开始打篮球，晏华星却微微皱起眉。 “滚蛋，说得我像白吃白拿一样，她喜欢我，对我好，那是她的事，她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又不喜欢她，东西又还不回去，除了用了还能怎么办？” “张哥，你刚刚这番话……真渣呀。” “我觉得也是。要是让那个女生听见了，不得恨死你？” “恨就恨呗，我又不谈恋爱，也不在乎她对我什么样的感情。再说，现在谈恋爱，那不往那个‘恋爱判官’枪口上撞？” “说的也是……” 顾禾月转眸看向晏华星：“还不进去吗？” 晏华星：“不。他们有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吗，需要风纪委员出动？” “他们谈恋爱。” “没谈呢。” “快了。” “哦？你说错了，我不觉得他们能成。但你好像着急了，不像平时的你……那男的跟你有仇吗？还是跟他有瓜葛的女生跟你有仇？” 见顾禾月不语，晏华星心中疑惑，也没表现出来。 顾禾月抿了抿唇，凝眉道：“你不懂男生的心理。” 晏华星听着有些好笑。 “我不懂？” 且不说晏华星是专门抓恋爱的风纪委员，晏华星还是个男生啊…… “你不懂。” 顾禾月唇都绷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高兴。 晏华星妥协：“好吧，我不懂。” 顾禾月唇角稍有松动：“风纪委员必须要抓现成的吗，不能未雨绸缪？” 这家伙，在讽刺谁呢？ 风纪委员可不是吃白饭的。 “在想什么呢？当了一年朋友，你对我就这点程度的了解？”晏华星不怒反笑，“不过你生气了话会变多，你误解我这件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顾禾月皱眉：“你不想管？” 晏华星：“不是哦，我们风纪委员有责任在身，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我不想以这种方式解决，否则受伤的只有那个女生。” “……” 顾禾月又不说话了。 “顾禾月，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不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但一定不会火上浇油。不管里面那人与你有何渊源，交给我就好。” 晏华星凑近了些，将顾禾月的领带稍微整理了一下。 经过他整理的领带，格外平整，显得人都正经了些。 这样的校服穿着才是风纪委员希望的样子。 见顾禾月没有反应，晏华星半开玩笑地轻笑道：“顾禾月，夸我一下。说我英明神武、高风亮节——之类的什么都可以，夸一句嘛。” “不。” 顾禾月扭头就走，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晏华星哭笑不得：“真是傲娇。” 他看着顾禾月的背影，心道：“应该没有生气吧？” 第4章 陪你一会儿 顾禾月转身离开之际，晏华星朝那边望去。 就见从长廊尽头走来一个女生，暗金色的头发，正是晏华星早上见到那位。 她手中拿着已经卷好的伞，与顾禾月擦肩而过。 女生还转头看了一眼顾禾月，走到晏华星面前才说道：“他耳朵红了。” 晏华星忍不住唇角上扬：“是吗？可能很开心。” 这个女生的名字晏华星略有耳闻，二年级b班文化课和能力综合测试中夺得探花的那位——陈迹柳。 陈迹柳：“伞。” 晏华星接过：“好。衣服和书包后续没有淋湿吧？” “没有，多谢。” 陈迹柳和晏华星说话的时候保持着普通同学应有的距离。 但很刻意。 太过刻意，很容易勾起晏华星的好奇心。 晏华星静默一瞬，挑眉道：“那就好。对了，体育馆里面有三个男生在打篮球，你会打吗？” 陈迹柳摇头：“不会。” “体育课上也没练习过？” “从来没有。” 晏华星问：“为何？” 陈迹柳顿了片刻，如实回答：“我的能力是「氮气喷射」，不适合接触东西，一般都戴手套。但篮球会弄脏我的手套。” 晏华星看了看陈迹柳佩戴的黑色手套，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握着手里的伞，问：“早上我说不用还我，怎么还是送来了？” “要还给你。”陈迹柳说道。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 越是这样，晏华星越想多和她说几句。 “可你为何会来体育馆找我？” 陈迹柳：“我问过其他风纪委员，他们说中午你一般都来这里，我便寻来了。” 晏华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不对吧。他们应该也说了，把雨伞放在办公室就可以了。” “……” 被戳破小心思的陈迹柳面上显露出一丝尴尬。 她脸色变了，晏华星也露出笑容：“正巧我也不急着走，要不要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不……” 陈迹柳话刚发出一个音，晏华星就打断了她，自顾自道：“里面的人说的话很伤人的，确定不需要一个可靠的肩膀吗？” “我可以选择不听。”陈迹柳说。 真是油盐不进。 晏华星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有必要听一下。” 陈迹柳：“……” “不要再拒绝了，听听吧，关于你的。”晏华星说罢，眼底笑意越发危险。 陈迹柳心下凛然。 反抗这位全校能力测试第一名一定没什么好处。 陈迹柳抬头向体育馆内看去，终究还是没有再说离开的话。 晏华星说里面的人说话很伤人，陈迹柳不用猜就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陈迹柳未曾与晏华星接触过，她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晏华星很正直。他们都说，晏华星不会说谎，就算是为了让她死心不谈恋爱也没必要撒谎。 可，张海榆都愿意接受她了，为什么还要说过分的话？ 陈迹柳咬紧下唇。 晏华星见她这样子，也不再张口说话，还靠在原来的位置上，听着几人边打篮球边闲聊。 在门内的视角，只能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但却看不清样貌，晏华星的袖章戴在左臂上，门内的人正好看不见。 再加上他们本就戒备心差，顾禾月原在此处站了许久都未发觉。 现在，陈迹柳就站在视线死角，垂着脑袋，听着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张哥，我看你还是明确拒绝她一次吧。” “为什么？”另一个打球的同伴问道。 “仗着她喜欢你白吃白喝白拿不太好吧？这不就是白嫖吗？”第一个开口的继续说道。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关心什么？不会你喜欢张哥的舔狗吧？” 舔狗？呵，仔细想想自己之前的作为，确实像极了舔狗。 但陈迹柳也不想被他张口就是讥讽。 她微微蹙眉，这人说话怎么如此欠揍？ 真想给他两拳……对面就是风纪委员，还是算了吧。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都演化成争吵了：“你……你怎么说话的？” “被我发现你的小心思恼羞成怒了？还是你希望那女的去舔你？” “别胡说，尊重女生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需要懂吗？凭什么要尊重，他们尊重我了吗？成天我跟个孙子一样被那女的冷眼对待，我他妈说什么了吗？在这个学院里，不都是用拳头说话吗？” 陈迹柳想了想，这个声音她并不熟悉，就连隐约看到的那个身影她都不认识。 这个男生在说什么？ 似有一股郁结之气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陈迹柳深呼吸了几次都没有缓解。 “你别妄自菲薄，也别给自己加戏，兴许人家根本没注意到你呢？” 说话这人就是最开始帮着陈迹柳说话的那位。 晏华星睁开双眼，手指轻轻点了点额角：“张海榆身边有个正常人朋友啊……” 陈迹柳心口郁结之气散开，冷脸道：“但还有一个神经病。” 晏华星轻笑：“确实。”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张海榆开口了：“别吵。” 被陈迹柳评价为“神经病”的那个人说道：“张哥，你可总算说话了，刚刚想什么呢？” 张海榆：“没想什么。” “哦。” “张哥，我还是想说……” 那位正常人朋友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应该是那两个人都在瞪他。 张海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想说什么？” 正常人朋友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 张海榆：“对那个女生，我想干嘛就干嘛，用得着你们两个教我做事？再说，我的事不需要你们两个操心，先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度过一周后的能力测试吧。” 张海榆语气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在之后，三人没有再继续打球，也没说话。 只有其中一个人对那个正常人低声骂道：“都怪你，脑子怎么想的？干嘛为她考虑，你喜欢她？” “我、我没有。” “既然没有，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不然咱们仨，朋友都做不成。” 打球的声音渐歇，三人把篮球放器材筐里，脚步声越来越清楚。 晏华星顺势看了陈迹柳一眼，站直身子，以温和的笑容迎接三位的到来。 走近了，三人才看清一直在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我靠，‘恋爱判官’晏华星！”说话很没有分寸的瘦高个看见晏华星先是抖了一下，才惊呼出口。 向着陈迹柳说话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生，见到晏华星也是浑身一颤。 陈迹柳朝这个男生点头致意，也算是感谢他可以帮自己说话。 对方则尴尬地低下头，没有多看陈迹柳一眼。 晏华星笑笑：“你们好。” 张海榆脸色突变，看见晏华星身边的陈迹柳，低声吼道：“这什么情况，陈迹柳？” 对张海榆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怪罪她的行为，陈迹柳没有着急否认。 “在你心中，现在这种状况是如何解释的？” 她波澜不惊的态度明显惹怒了张海榆。 张海榆怒道：“陈迹柳！” “别瞪我，我跟晏华星没有商量。他先来的，我后来才到。不存在逼良为娼的情况，没有强制你，也没想找你要个说法。 “自然，我也不会疯狂到把你举报，毕竟举报之前，我要先向风纪委员自首，事情查清楚之后，怕是只有我一个人受罚。得不偿失。” 在她说话的时候，晏华星转身看着她的侧脸，不免感叹——学习成绩好就是有口条清晰这种优势，听她说长篇大论也不会觉得杂乱无章。 张海榆思忖片刻，也没了话语。 陈迹柳笑问：“张海榆，我给你写的卡片，你是不是都没打开？” 只是陈迹柳虽笑着，脸上的笑容绝对算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古怪。 张海榆：“……” “正是因为你连打开都没打开，才会心安理得地收下我的东西。” 陈迹柳都快哭出来了，但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 “眼下这种情况，不能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毕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佩戴着我送出的礼物，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经过，我才会生出‘你也喜欢我’的错觉。” 第5章 你有异常 此刻，就算没人看过陈迹柳信件里写的什么，也大致能猜到了。 一时，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晏华星却不然，他扬唇一笑：“好了，陈迹柳，适当留白，再说下去风纪委员就要开始工作了。” 陈迹柳虽然看起来是个不爱多说话的女生，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 该说她勇敢呢？还是鲁莽呢？ 陈迹柳冷冷道：“张海榆，回去看看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也请你把所有东西送回来。” 类似的情况晏华星见得多了，却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做得这么决绝。 晏华星向来对爱情没什么好印象，成天爱来爱去的能有什么出息？ 陈迹柳选择的对象还是空有蛮力没有大脑的类型。 张海榆文化课成绩倒数，能力测试靠前，但也只是靠前，甚至算不上最上乘。 乖乖的学生都喜欢叛逆少年这口吗？ 晏华星心中暗暗思忖，回去之后要跟其他风纪委员强调一下，严抓打架斗殴出口成脏的不良风气。 放下那句冷冰冰的话，陈迹柳转身就走，将冷酷无情的样子做足。 晏华星缓缓转身，最后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张海榆。 张海榆被他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背后汗毛直立。 他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害怕？凭什么恋爱判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心中虽然想得有理有据，但身体显然不没有让理性占上风。 张海榆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在晏华星转身离开后，终于松了口气。 晏华星着实跟张海榆不熟，先前也不认识也没有交集，只是今天和张海榆一接触，突然发觉张海榆竟是个欺软怕硬的。 敢对陈迹柳发怒，却不敢对晏华星说一句重话。 明明在体育馆里面说得盛气凌人，被陈迹柳占了上风之后，他什么话都不出来了。 陈迹柳那一番话说得决绝，但本人明显不似话语表达那般坚定。 留了一个背影给张海榆那三人，陈迹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走远之后，她瘪瘪嘴，把眼底的湿意压回去，闷声道：“晏华星你真不解风情，刚刚那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让我怒撕渣男吗？” “你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淡定，说话都带上哭腔了，怎么怒撕渣男？”晏华星晃着手里的伞，笑道。 陈迹柳能如此直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倒是和晏华星印象中的她不同。 她才不是什么沉稳呆板的书呆子，否则也做不出主动追人这档子事。 陈迹柳被晏华星说得都不敢张口说话了，怕再在晏华星面前丢了面子。 晏华星不以为然：“谈恋爱有什么好的？爱情不过是体内激素分泌旺盛才产生的一种情绪罢了，只不过你把这种情绪寄托在人身上。” “……你果然不懂。”陈迹柳无语。 晏华星不以为然：“为什么不能寄托在物上呢？” 陈迹柳：“如果情绪真的如你所说那般控制自如，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理疾病了。” “不，我并不认为爱情可以得到压制。但转移情绪，将情绪发泄在其他地方难道做不到吗？” “……” “正如吊桥效应，可以将恐惧和依赖转变为对另一个人的爱情——我并不推崇这种想法。但同理，用类似的方法将你心中的‘爱情’转变为其他情感不可以吗？” 陈迹柳凝眉：“我并不认为世界上的人不需要爱情。” “爱情？”晏华星轻笑，“你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师生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亲情吗？” “当然可以！” 晏华星：“那你确认，你现在的心动，和见到喜欢的偶像也好，崇拜的名人明星也罢，与那种心动一致吗？” 陈迹柳没有思考，直截了当地说道：“为什么分不清？” 晏华星摇头笑道：“你的身体数值表明，在看到张海榆和‘j’时，你分不清。” 陈迹柳蹙眉：“你调查我？” “风纪委员拥有学生身体数据并不奇怪，只要用一个合理的理由申请，每一个风纪委员都能拿到。” 晏华星随手从手表中拨出陈迹柳过往的身体素质，再放大，投射出来，一条曲线就这么出现在陈迹柳眼前。 每个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学生，自入学起手腕处便佩戴了这么一个似手表的装置。明面上打着关心学生健康的旗号，实质上不过是监视罢了。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里都是与常人不同的能力者，为了避免能力者祸乱世界，打破维持已久的宁静，私立莫恩高等学院应运而生。 而在私立莫恩高等学院背后，有一所公司，也叫“莫恩”。 公司按照要求设计出这么一款手环，监视学生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私立莫恩高等学院与寻常学校无异，除去能力测试和上课时间，学生使用能力是有限制的，不能超过一定限度。 倘若肆意使用，手环就会发出警报。 陈迹柳咬牙：“你随便监视我？” “今早才查的。”晏华星说。 陈迹柳：“早上？为什么？” 晏华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你有异常。” 陈迹柳回想了一下，在记忆中发现了一丝端倪：“就因为我在你面前开了个书包？” “对。” “不愧是恋爱判官。”陈迹柳感叹道。 也怪自己当时卸下心防，书包虽然拉开了一个口子，但她记得自己还留了一个心眼，还侧身挡了一下呢。 没想到还是被晏华星看见了。 真是白忙活。 陈迹柳叹了口气：“晏华星，你们风纪委员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这么温柔，这么帅气吗？”晏华星眨眨单眼，笑道。 陈迹柳：“……” 晏华星原来这么臭屁的吗？ 新奇。 陈迹柳原本还想借机讽刺一下风纪委员为所欲为，结果没想到被晏华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当然不是。” 晏华星：“那确实，也并不是所有风纪委员都像我这么温柔。” 这话从晏华星口中说出，像是自负，但实际并非如此，陈迹柳也知道。 风纪委员之中，最温柔的就数晏华星了。 可话语之中，带有的威胁意味让陈迹柳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温柔，却依旧是风纪委员。 晏华星道：“好了，快到教室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放学我再问你后续情况。” 陈迹柳：“等等，什么叫‘问我后续情况’？” 晏华星：“字面意思，听不懂吗？” “等一下，这件事还没完？” “如此轻易就结束，我也想啊。”晏华星微微叹气，“但你送出去的东西不都没拿回来吗？在和张海榆分开之前，你还言之凿凿地让他把东西送回来呢。在此期间，倘若他随便两句话就把你拉入恋爱的深渊，那可怎么办？” 陈迹柳：“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下贱？” 晏华星：“不是下贱。你如今正陷入爱情之中，谁也不会知道你会做出什么违背理性之事。” “怎么可能？他都说我是舔狗了，我还舔着脸追上去？再怎么被爱情冲昏头脑，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陈迹柳说道。 晏华星不置可否：“下午放学我再来找你。”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陈迹柳抬头一看——二年级b班，晏华星居然把她送回来了。 “稍等。”陈迹柳突然追上去，开口道。 走到楼梯口，晏华星顿住脚步：“还有何事？” 陈迹柳：“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对爱情如此反感，少年少女之间，花季雨季青涩的爱情被无数人歌颂，为什么到你眼中，就变成不堪的模样了？” 第6章 花季雨季 ……难道是被人伤过？ 这句话陈迹柳没有问出口。 晏华星似是早有预料，转身笑了笑，对陈迹柳道：“我并不觉得花季雨季不堪。” “嗯？” “只不过，现在的你，现在的学生，对情感得不到清晰的认知，很容易就把依恋转变为爱情，认为你心中的那人不可或缺。”晏华星点了点太阳穴，“可，仔细想想，陈迹柳，真的不可或缺吗？” “……” “想不清楚很正常。若现在你面临一个选择。”晏华星伸出手，“手心是可以和自己敬仰的j近距离讨教学习，手背是和‘他’约会一晚。你选择，手心还是手背？” 到教学区，晏华星直接不说张海榆的名字，改成了“他”。 哪怕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他们说话声音也刻意压低，但晏华星还是谨慎地改成了“他”。 陈迹柳抿唇，陷入深思，久久未能做出抉择。 晏华星笑笑：“你早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吧？只不过在我面前，你想反驳我，想证明自己的做法没错，所以不会同意我的说法，对吧？” “……”陈迹柳收回手，什么都没有说。 不用回答，晏华星说的都是正确的。 他抓心理真的很准。 手心朝上收回手，晏华星说：“你可以否定我的说法，但不要否定自己的内心。自学院毕业后，你有两条路，可以自己做选择，若要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人生，岂不可笑？” 陈迹柳很久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只要文化课达标，又通过社会给他们设置的安全测试，他们就能像普通人一样，不再被监视，融入外面的世界。 陈迹柳向往外面的世界，她期待自己能有更好的未来。 而不是被困在莫恩公司之中，每天都被监视，任何一个上级都能看她的身体数据。 活着如笼中雀。 她也借别人之口打听过张海榆的想法，他从来没有去外面世界的打算。 晏华星的一番话点醒了她，将她一直逃避的问题血淋淋地剖出来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 “提升自己，才是花季雨季的我们应该做的，而不是沉浸在虚无看不见未来的爱情之中。”晏华星说，“你有想要的未来就去争取，不必为了其他人屈就。” 陈迹柳闷闷应了声，陷入沉思。 晏华星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第一节课上课时间还长，他没立刻就走，反而继续说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谁？” “……父母？”陈迹柳略一思考，回道。 她将漫上脑海的那个名字挥散，让自己保持理性，做出回答。 然而晏华星摇摇头。 陈迹柳疑惑：“这个问题还有标准答案吗？” 晏华星浅笑：“原本是没有的，但和你对话之后，就多了一个标准答案。” “可是也不一定只能按照答案来吧，数学填空题还能有两种形式的答案呢。”陈迹柳反驳道。 晏华星：“可你也知道，变来变去，填空题的答案根本上就那一个，只不过形式不同。” 陈迹柳：“……的确。” 她确实是说不过晏华星，这一路走来在脑海中盘了很多种想法和反驳用的话，没想到一个用出去的都没有。 就算说出来，晏华星也会舌灿莲花，让自己占了上风。 陈迹柳认命了。 想在晏华星处逞口舌之能，还真是难啊。 “标准答案应该是什么？”陈迹柳问道。 晏华星：“思考一下嘛。” 陈迹柳掐着下巴思索片刻：“j？” 晏华星摇头。 所谓的j，是所有能力者中最出名的一位，说是年轻一代的能力者最崇拜的对象也不为过。 “老师？” 摇头。 “同学？” 摇头。 陈迹柳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我自己？” 晏华星终于点头，微笑道：“不错。” 这个答案并不难想，甚至晏华星之前都有说过，没想到陈迹柳现在才反应过来。 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下降了。 “陈迹柳，你，才是贯穿你的人生始终的人。若连自己都讨好不了，谈何取悦别人？” 这句话陈迹柳在人生中并不是第一次听，然而有人如此将这句话如此真挚地告诉她，却让她心中激起层层巨浪，久久不能平歇。 能做到吗？ - 在和陈迹柳分别之后，晏华星哼着小曲推开了体育器材室的门。 “中午好哇，几位。” 随着晏华星说话声一同响起的是里面细细簌簌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晏华星本不想来，但见了陈迹柳和张海榆的事情之后，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畅。 晏华星扫视一圈：“哎哟，今天业绩不错，居然有八个人呢。” 又是一阵低语声。 体育器材室没有开灯，只有一小扇窗户透出一点点光，现在还是阴天。 晏华星推开大门，光芒瞬间照亮门口的一片区域。 他看着手表上显示的地图小红点，轻轻点了点屏幕，说：“几位，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同样，这也是风纪委员的特权。 可以检测到身边能力者的特权。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晏华星一手持伞，一手叉腰，微微叹气：“几位，你们八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做亲昵的事情都不尴尬，怎么在见我这件事上还要推三阻四的呢？难道看我一面你们能移情别恋？” 里面的人都快憋不住想怼晏华星了。 移情别恋个屁！ 被你抓了还能恋？ 见还没有动静，晏华星食指和拇指摩擦，一个小小的爆炸嗡鸣声响起，在寂静环境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里面藏着的人瞬间就懂了——晏华星在威胁他们。 “你们都能面对世俗的阻挠在一起，怎么就不能直面世俗的挑战呢？是不是不够爱？”晏华星轻笑。 “……” 激将法。 “快上课喽，如果你们迟到了，楚迟深会再给你们扣分的。”晏华星缓缓道，“到时候你们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爱情了，还是你们的人生。哎呀，扣分可能还要翻倍呢。这可怎么办呢？” 隐秘之中，传来了犹豫的声音。 晏华星添了一把火：“确定要失去所有吗？” 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似一柄利刃划破寂静的夜空，无数细碎的声音纷至沓来。 还是没人出来。 晏华星不急，火候差不多到了，挑眉道：“两分钟。” …… “一分钟。” 声音落下，黑暗中走出来了一对情侣，到这时候还手牵着手。 晏华星点点头，手指在手表投射出来的巨大表格上滑了两下：“态度良好，扣一半的分吧。” 这对小情侣登记上名字，离开的时候还对晏华星表示了感谢。 见他们还牵着手，晏华星横眉：“手松开。” 两位讪讪松开手，分开了些距离。 有了这对打头阵，又出来了两对情侣。 晏华星见到其中两人，还惊叹了一句：“熟人啊，很长情呀，真不错。” 两人都面上一红，低下头。 “不过，今天结束，往后不许再谈，否则扣分加倍。” 晏华星笑着，说出威胁十足的话。 校服穿得规整，晏华星头发蓬松微卷，常年扬起笑容的嘴角弯着，顶着一张极致帅气的脸，每天做的都是了结姻缘的事情，多少人都说他人面兽心。 晏华星不是没听过这些风言风语，但从没在意过。 恋爱判官这个称号不都是贬义，很多人在晏华星给他们记完处罚之后还能说一句“晏华星很温柔”。 是判官且有公正，这就是晏华星绰号的来源。 第7章 不会手下留情 …… “三、二……一。” 最后一对迟迟不出来，晏华星也不等了，收起屏幕，直接走进去。 边走边说：“时间到了，两位，躲猫猫时间结束，轮到我来找你们了哦。” 清晰的脚步声在体育器材室内回荡。 脚下的声音不太对，晏华星低头向下看，光芒照耀下，他看见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水。 水？ 晏华星顿了顿脚步，莞尔一笑：“私自动用能力反抗者——”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等着对方的反应。 隔着几个货架，有细索的动静传来。 寂静之中，这道轻轻的说话声显得格外清晰：“「沂水春风」，起！” 脚下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宛若轻风吹动。 不止如此，隐隐有流动的潺潺水声向晏华星袭来。 晏华星微微皱了皱眉，嗓音少有的冷峻：“动用能力反抗，扣分直接翻十倍，记过，严重者移交调查局处置。” 他边说边向前走，脚步一刻不停，见水声直直朝他面门袭来，没有半点减缓的迹象，晏华星直截了当道：“后果已告知，仍一意孤行，那便是明知故犯。” 离开门口区域，门外的光亮照不到室内，只能凭借听觉和知觉感受迎面袭来的凉意。 那股水柱只差一尺就要撞在晏华星脸上！ 晏华星不慌不忙抬手一挡，迎面而来的水柱瞬间化作一缕蒸汽，消散在黑暗之中。 晏华星甩了甩手，敢正面挑战风纪委员，许久都未见这样的学生。 不管是刚入学的一年级，还是比晏华星高一级的学生，入学教育都没做好，到风纪委员出面管教的时候了。 把手中稍显碍事的手表找了个货架上的空地放好，晏华星在胸口的口袋别上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说道：“两位，接下来，风纪委员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股水柱袭面而来。 这次的水柱速度很快，相较而言，之前那一击就像是警告，这次才是动真格的。 动真格又如何？ 晏华星这么久的全校能力测试第一不是白拿的。 双手在身前相碰，一手手心向上，一手手心向下，两掌相对，反方向拉开。 一股明亮的光芒牵扯着他的双手，抽丝剥茧，缠绕不分。 似是火焰却比火焰更加明亮。 晏华星用力，霎时间，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手心炸开一样。 晏华星单手一甩，将袭来的水柱往一侧推开。 「沂水春风」的使用者原本认为以水定能克制晏华星的爆炸，未曾料到晏华星竟也能将水引爆！ 炸开的水柱水滴飞溅，宛若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输，哥，我们必须一起上。” 「沂水春风」的使用者说道。 “嗯。”被他叫哥的人应道。 晏华星思忖一瞬，内心惊道：“……两个男生！” 晏华星还是第一次遇见。 看来之后的工作需要再扩大一下范围，精进工作内容，同性之间过于亲密的也要特别关注。 不等晏华星再细致思考具体工作内容，一个冰棱柱朝他袭来。 脚下也传来冻结的声音。 “「雪窖冰天」！” 随着这一招式的喊出，地面上积水的冻结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蔓延到了晏华星身前。 晏华星飞身而起，落在一处软垫之上，躲过这次「雪窖冰天」的冻结。 躲过了这次冻结，原本晏华星便分了心，这次转过身刚想说话，一个冰棱柱已至眼前！ 来不及完全躲开。 晏华星侧身，冰刃划过他的脸颊，没有立刻渗出血，疼痛却不轻。 他抬手，轻触伤口。 幸好只是浅浅一道，不会毁容。 “跑！” 趁晏华星愣神之际，「雪窖冰天」的使用者喊道。 “嗯！哥，走！”另一个人说道。 说罢，两个人先后行动，躲着晏华星就要冲出去。 真以为自己能跑出去？ 天真。 晏华星凝眉冷笑，一手手指轻轻捏合，此起彼伏的爆炸嗡鸣声四起。 “轰、砰——” 火星触及身体，阻住前行的路，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个风纪委员的能力不是盖的。 在晏华星进入体育器材室之后，便四处留下可以引爆的种子。 只要他不引爆，半个小时后就会消失。 然而，种子还是引爆了。 晏华星面色冷淡，一双漆黑的眸子冰冷非常，比「雪窖冰天」还要冰寒。 明显，现在的局面不允许他再束手旁观。 这两人的能力相互契合，联手几乎能和晏华星的能力相当。 晏华星不再轻敌，脸上伤口渗出血来，他一脚踏出，稳稳落在地上。 落在两人面前。 跑不了，只能正面冲破了。 手表的警告声“嘀嘀嘀”地响个不停，将每个人的神经都拉伸绷紧。 三人几乎同时出手。 一股股流动的水流自「沂水春风」手中流出，不消片刻，「雪窖冰天」将一半的水凝结成冰，剩下的一半流水有包围晏华星之势。 「雪窖冰天」的冰部分化作冰刃悬在空中，部分凝成厚厚的一堵冰墙，保护着两人。 哪怕晏华星现在和他们是敌对状态，也想夸一句配合默契。 不愧是能当情侣的人。 不过，这份恋情，也就到今天了。 晏华星面对如流星袭来的冰刃，没有半点慌张，脚下的冰在他踏上冰面之时便已自动消融。 脚步变换，晏华星身形多变，躲过无数冰刃的攻击。 伤了晏华星一次就足够外人吹嘘半年，晏华星明显不给他们再多半年的吹嘘资本。 双臂护在身前，冰刃未触及身体，便以爆裂飞散。 妄想包围他的水流被他手掌擦过，接连不断地发出爆炸声，四溅的水滴击打在每个人的面门。 水滴与从背后而来的水流同样未触及晏华星躯体便已消散于空气之中。 接连几次爆炸，将冰冻阴冷的体育器材室的温度重新拉回温暖的界限。 不出片刻，晏华星已来到躲闪不及的「沂水春风」面前。 「沂水春风」大喊：“哥！” 「雪窖冰天」哪有空闲顾及他，就连自己护身的厚厚冰层，也被晏华星宛若重锤的拳头一拳打碎。 「雪窖冰天」来不及震惊，破碎的冰渣割破他的皮肤，他只能勉强护住脸，失了抵抗的能力。 而同时，被晏华星丢出的种子弄得他躲闪不及，校服都被爆炸产生的火星燎破。 晏华星面色冷漠，漆黑的双眸直直撞入「沂水春风」眼中。 然而，「沂水春风」更应该担心的，是晏华星向他面门袭来的那只手！ 手心闪耀的光芒昭示着危险，「沂水春风」避之不及，条件反射抬手挡住脸。 不想，晏华星似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挡也挡不了。 完了，要毁容了！ 「沂水春风」紧闭双眼，把脸扭过去。 …… 预料中的滚烫灼热并没有到来。 反倒是额头挨了一下。 晏华星曲起手指，给他一个暴栗。 「沂水春风」捂着额头，眨了眨眼。 恋爱判官没下杀手？ 三人混战开始不过几分钟，晏华星就已将他们全部制服。 那边他“哥”就没他这么幸运了，校服被烧了好几个洞，狼狈地倒在地上。 已经陷入昏厥。 晏华星叹了口气，唇角上扬，弯了弯眼睛：“看你的领带，是小学弟啊。第一次见，就是如此混乱的场景，真是糟糕。” 说着，他冷目一扫，看倒在地上的「雪窖冰天」就没多温柔了。 他的眼神变化太快，「沂水春风」一时愣住，嗫喏道：“抱歉，但哥哥他没有坏心思的！” 第8章 兄弟关系 晏华星转头，又带上了笑容：“真正没有坏心思的人才不带着刚来学校的一年级新生违反校规。” 变脸速度之快，「沂水春风」目瞪口呆。 从「雪窖冰天」的领带就能看出来，他是三年级的。 在私立莫恩高等学院中，每个年级的领带颜色不同，女生则是领结颜色不同，从领带领结的颜色就能分辨出他们是哪个年级的。 手表一直在响，听得人心烦气躁的。 晏华星动用自己的权限，把三人手表的警报全都关了。 体育器材室安静下来。 安静得有些诡异。 「沂水春风」咽口水的声音都被无限扩大。 “小学弟，把你和你哥的名字都告诉我吧。”晏华星扬起一个笑容，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可是……” 晏华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乖乖听话。” 「沂水春风」不用转头，余光都能看见晏华星指尖冒出的火星，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雪窖冰天」。 晏华星在用「雪窖冰天」的安危威胁他！ 「沂水春风」背后寒毛乍起，瞬间泪眼汪汪：“我……我说……” …… 晏华星再次把表格拉出来，填上这两位的名字。 「沂水春风」的使用者叫辛成林，「雪窖冰天」的使用者名叫安汶希。 安汶希虽然桀骜不驯，但因为能力的缘故，皮肤白皙，说是冰肌玉骨都不为过。 和外貌不同，他的性格实在是糟糕。 而他的名字，倒是和外貌挺相配的。 还没等辛成林把安汶希扶起来，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自从第一次爆炸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闻声跑来，不过不像现在水泄不通。 晏华星的能力就是雷声大，很难不引人注目。 哪怕晏华星什么都没说，他们两个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其他人也能猜到。 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也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体育器材室里面很暗，再加上晏华星有意阻挡外界的视线，将他们堵在堆高的软垫后面，几乎无人能看清他们的样貌。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晏华星朝门口望去，微微蹙眉，嘴里嘟囔着：“风纪委员怎么还没来？” 辛成林是新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涩的声音问道：“学长，我们还不能出去吗？” “稍等。”晏华星道。 辛成林安安静静坐在地上，身边靠着安汶希，等着晏华星发号施令。 与其说是靠着，中间其实还隔了个垫子。 晏华星安排的，说是不能让他们旧情复燃。 辛成林能随意操纵水，地面在他操作下，也干了，坐在地上不成问题。 就是有些凉。 安汶希不知为何，现在还没睁开眼睛。 随着外面一声嘹亮的——“风纪委员执勤，让开！” 水泄不通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小路。 晏华星就站在光亮能照耀到的地方，看见来者，他笑笑：“怎么是你？” 来人蹙眉：“看到是我，失望了？” 晏华星摇摇头：“不，只是没想到罢了，你能来，还是很惊喜的。毕竟你雷厉风行，事情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哼，别夸了，你的反应看不出来庆幸。”来人嗤笑，“倒让我觉得是惊吓。” “随你怎么想。”晏华星无奈耸肩，“周明轩，该疏散人群了。” 周明轩冷冷道：“不用你命令。” 要说风纪委员里晏华星唯一接触不多的，就是这个周明轩。 正如他所言，周明轩雷厉风行，遇事果决不通融。 同时，他的这种性格也让他对晏华星优柔寡断温柔处事的作风很是不齿。 周明轩不愿意和晏华星相处，晏华星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两人见面总是不欢而散。 这次没想到来处理的风纪委员是周明轩，晏华星可得苦恼一下该怎么相安无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两个人送出去。 人群散了之后，周明轩走进来，瞥见排排坐的两人。 他神色一凛：“安汶希？” “你认识他？”晏华星问。 “三年级知名的混混，哪个风纪委员不知道？” 说着，周明轩哼笑，“也就你，没有职业道德，对重点关注对象一点都不了解。” 晏华星：“那些重点关注对象都被你们关注了，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不如去看看那些潜在的威胁。” “伶牙俐齿。” 他又看了眼安汶希旁边的辛成林，蹙眉道：“这两人什么关系？” 晏华星：“兄弟关系。” 周明轩嘴角扯了扯：“胡诌。” 晏华星：“没骗你。之前是恋爱关系，不过小学弟向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就是兄弟关系了。” “你这么傻白甜？他说你就信？”周明轩横眉道。 辛成林悄声开口：“是真的……” 周明轩冷目一扫：“我问你了？你说话有什么可信度？” “开学第一天就违反校规，和三年级混混安汶希谈恋爱，衣衫不整，还妄图初尝禁果。你俩要是今天刚认识，谁最不检点还不好说呢。如此轻浮，等着得病吧。” 辛成林嘴巴一扁，又要掉下眼泪。 他委屈巴巴地说：“他是我哥，我们才不是第一天认识……” “哥？呵，罔顾人伦，更是恶心。” 晏华星见周明轩还要恶言恶语相向，忙站在两人之间：“好了，周明轩，总要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刚把这个小学弟哄好，眼泪止住，周明轩来了直接前功尽弃。 “不止傻白甜，还圣母。真是没救了。”周明轩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周明轩问。 “嗯？哦，这个啊。”晏华星抬手就要摸伤口，被周明轩一巴掌把手打了下来。 晏华星：“？？” 周明轩：“摸什么摸，消毒了吗就摸？” “哦。”晏华星抿唇一笑，“周明轩，你关心人的方式还挺特别。” 周明轩没好气道：“自我意识过剩。” 晏华星：“是你嘴太硬了。” “……”周明轩后槽牙咬紧，“再关心你我就是狗。” 晏华星笑道：“承认刚刚在关心我了？” 周明轩：“去你的。” 晏华星挑眉一笑。 他和周明轩虽然不对付，但晏华星也知道周明轩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不过吧……嘴太硬了。 “还算聪明，知道打开记录仪。”周明轩看到晏华星佩戴于胸口口袋上的记录仪，勾了勾唇角。 不过紧接着，他又给了一巴掌：“以你的能力，不至于受伤，轻敌了吧？” 晏华星无奈，不过周明轩这次起码给了个甜枣，没有一直张口嘲讽。 “二打一呢，我虽然很强吧，但也不能毫发无损取得胜利。胜败乃兵家常事。” “往后再轻敌，训练场自觉加练一小时。”周明轩明明这么说着，却在活动自己的手腕。 周明轩不是自己的上级，甚至跟自己还是同一年级的，说这话属实是越界。但晏华星不多说什么，任由周明轩对他发号施令。 周明轩就是喜欢命令人，不听就行了。 晏华星早就学会了把周明轩的话当耳旁风。 周明轩环视一周：“这两人还动用能力，为何不严惩？尤其是安汶希，他多次违反校规，无视风纪委员，早该上报公司，其他风纪委员前几次心软包庇他的事情可以揭过去，你这次也要放过他吗？” 晏华星摇头：“不，周明轩，如你所见，我已经严惩两人。” “哪里严惩了？”周明轩问。 晏华星一笑：“这都要汇报给你吗？我记得，你我是同级，没必要过问我处理的事件吧？” 第9章 副作用 “你瞒得过学生，公司那里说得过去吗？他们戴的手表又不是个摆设。” “我会想办法的。” 周明轩：“又是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晏华星不怒反笑：“骂都骂了，可就不允许插手这件事了哦。” 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明轩冷哼一声，似是不愿和晏华星多费口舌，离开了体育器材室。 没想到周明轩能这么果断离开，晏华星倒是放松地笑了。 他走了，也没人回来继续围观，可以把这两个人安安全全送出去了。 晏华星先出去找了套运动服给悠悠转醒的安汶希，让他换上才带着两人出去。 走之前，晏华星看了挂在墙上的摄像头一眼，手指虚空划了一道。 神色凛然。 收回手，晏华星眼神重新变回原来那般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几近上课时间，一路上没什么人。 分别前，晏华星道：“小学弟，我嘱咐你的事情要牢牢记住，不可再妄动念想。” 辛成林略有不舍，但碍于晏华星就在眼前，还是回道：“嗯！” “校规抄五遍，明天交给我。”晏华星见他这样，还是提了些要求，“具体因为什么记得保密，不可跟外人详说，懂了吗？” 辛成林：“懂了！” “还有你。”晏华星换了语气，对安汶希道，“学长，违反校规的事情再做，就不只是学校派人管制，公司会把你交给调查局处理的，小心些。” 安汶希吊儿郎当，不耐烦道：“知道了。” 怎么今天遇到有预兆或者已经成功的，这么多乖乖学生和叛逆少年的组合？ 晏华星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分！都得分！ 只要晏华星还是风纪委员，莫恩学院里就别想有恋爱！ 看辛成林的眼神，似是对安汶希还有依恋。 一年级新生就像一张白纸，往上面绘制什么颜色，就会变成什么颜色。 但哪怕被染了色，它的本质也不过是一张白纸。 只要没有完全被浸染，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看来还要加强对新生的入学教育，接下来一周可有的忙了。 有了规划，晏华星立刻充满斗志：“安学长，我会死死盯着你的。” 安汶希：“……” 为什么？ 不要啊！ 安汶希变了脸色，就像吃了苦瓜一样绿：“谢……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晏华星双臂环胸，对莫恩学校的未来充满信心。 安汶希：“……草。” 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现在时间紧，晏华星只是将赔偿的事情简单告知他们二人，并没有详说需要赔偿多少。 体育器材室损坏的东西辛成林和安汶希总要赔偿，等时间空闲下来，风纪委员会前去调查清楚。到时候，晏华星佩戴的记录仪就派上用场了。 给两人打了个预防针，晏华星才离开。 一切解决，晏华星手里拿着折叠伞，脚步轻快，往教室走。 认识他的人很多，但他能留有印象的人不多，只能算得上脸熟却叫不上名字。 一路上，总有人跟他打招呼，晏华星微笑回应，却不多说什么。 回到教室，还有五分钟才上课，晏华星的前桌不在。 晏华星从后门进来，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风哥，你头发……” 和晏华星关系不错的一个男生指着他的头发，欲言又止。 这个男生叫石一泉，跟晏华星的座位近，平时也一起吃饭，一起玩，关系不错。 晏华星歪头：“我头发？” 坐在晏华星右手边黄戟朝道：“又卷了。” 石一泉：“风哥，你是不是又用能力了？” 晏华星苦笑：“是啊，照你获取八卦的速度，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石一泉嘿嘿一笑。 “恋爱判官晏华星大闹体育器材室，差点把体育器材室尽数化为灰烬。”石一泉徐徐道来。 “我只当是他们夸大，见风哥你头发的卷，怕是事实就是那般。” 晏华星笑笑，没有回答。 尽数化为灰烬？ 没那么过分吧。 离开的时候明明很多东西都还是原样，晏华星有刻意收敛，还克制了一下呢。 黄戟朝：“华星，你这能力强是强，怎么副作用这么奇怪呢？” “我也不想啊。” 晏华星揪着额前的一缕卷发，试图把它捋直。 每次用完能力的代价就是获得一头卷毛，虽然就算最严重也不会爆炸头，但晏华星还是不想顶着一头不合适的卷毛走来走去。 “风哥，别搞了。”石一泉笑道，“依我看，你卷毛的样子比之前还要帅气。又不是爆炸头，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晏华星：“你就别捧杀了。” 黄戟朝笑着，突然注意到晏华星脸上的伤，收敛笑意，微微蹙眉：“华星，你脸上的伤，是在体育器材室伤到的吗？” “哦，对。小伤，应该结痂了吧？”晏华星问一个女生借了镜子，看了看脸上的伤口。 借镜子的女生叫韩令姿，身高相较而言稍高些，所以坐在倒数第二排，就在石一泉右手边。 韩令姿看了看他的脸：“还没呢，这也不算小伤吧？这些天注意防晒，不然会留疤的。” “会吗？伤口这么小还会留疤？”石一泉问。 韩令姿：“会的。怎么非伤到脸呢？” 晏华星将镜子还给她：“一不小心。” “要创可贴吗？不过我没有。”韩令姿又问了石一泉和黄戟朝，他俩也都没带，都在宿舍。 晏华星：“不用了，回宿舍再说吧。” “行，下次注意点。我宿舍里有舒痕胶，明天给你带过来。”韩令姿道，“结的痂要让它自己掉落，这几天洗脸小心点。等痂都掉了，涂舒痕胶，记住了吗？” 晏华星：“记住啦。” 石一泉：“哇塞韩姐，居然懂这么多，怪不得肤若凝脂呢。” 韩令姿一笑：“会夸，多夸点。” “……怎么这么不谦虚呢？”石一泉无语。 韩令姿：“说的是事实，怎么就不让我骄傲呢？非要打压我，你才高兴？” 石一泉急切道：“我没有！韩姐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 韩令姿挑眉，哼笑一声。 黄戟朝：“石一泉你就嘴欠吧，迟早把韩令姿惹毛，跟你大干一场。” 石一泉还没说话，晏华星先说了：“嗯？当着风纪委员的面讨论私下斗殴？” 黄戟朝：“华星，我错了。” 晏华星只是开玩笑，黄戟朝也没认真道歉，几人笑作一团，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课间的五分钟总是能聊很多事情，聊得畅快，午休时间还是没有结束。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午休时间并非回宿舍睡觉，而是自由活动时间。吃完饭想打球就去打球，想睡觉就在教室睡觉。只是在下午放学之前，中间不能离开学校。 再加上晚上回宿舍之后，都住在同一栋楼里，相互之间的同学情谊还是挺深的。 石一泉看着晏华星脸上的伤，呲牙咧嘴地问道：“风哥，在这个学校里居然有人敢对你动手？” 晏华星笑笑：“总会有看不惯我的人。” “那他们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要进了学校，就该知道你的大名啊。”石一泉叹道，“能力测试全校第一，不是全年级，全校啊，全校第一！居然还有人敢当面挑衅你，真是猪油糊了心。” 黄戟朝拍了拍石一泉的肩：“全校第一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我靠，我兄弟这么厉害，还不允许我骄傲一下了？况且，我这也是在为风哥打抱不平，什么人啊，居然敢伤害我慈悲为怀的风哥。”石一泉生气道。 第10章 放学等我 晏华星道：“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新生能超过我。” “不，没人。”石一泉摇摇头。 黄戟朝：“怎么说？” “我打听过了，一年级新生入学前的能力测试结果都一般，没有像风哥当年那样一鸣惊人的存在。” 新生入学的能力测试比二年级三年级都要早，都在入学前进行。 而二三年级的能力测试，定在了一周后。 上面的意思是让学生恢复一下使用能力的灵活度。 一般石一泉说的话，信百分之七十就够了，但他刚刚那句话，可以百分之百全信。 晏华星去年这个时候的表现，绝对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动地般的实力。 以一己之力挑战能力测试指导员的权威，还赢了！ 谁能做到像他一般？ 没人。 晏华星摆摆手：“过奖。” 石一泉回忆往昔，感叹道：“风哥风哥，当初我站在人群里，你高高在上。” 韩令姿皱眉：“讲偶像剧呢？” “什么偶像剧？！讲故事正动情呢，韩姐，别打断我。”石一泉继续说道。“见你第一面，还以为你是什么坏学生呢，非要跟学校高层对着干，没想到最后居然加入风纪委员会了。” “不加入风纪委员，你也叫不了我‘风哥’呀。”晏华星淡然一笑。 石一泉：“也是。” 黄戟朝啧声：“这个称呼，真不好听。华星那么好听的名字，你起的这叫什么绰号？” “体现他高贵的身份呀！”石一泉道，“风纪委员呢，莫恩学院里多么厉害的存在！” 韩令姿评断：“难听。” 石一泉：“……” 不等石一泉再高谈阔论一番讲述这个称呼的高尚之处，语文老师已经从前门走进来了。 “好了同学们，快要上课了，先坐好。” 与语文老师同一时间进来的，还有顾禾月。 顾禾月从后门走进来，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上课铃正好打响。 晏华星收起嘴角的笑容，一双黑色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顾禾月的背影。 明明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高上一两厘米，顾禾月走路不知为何总喜欢微微弓着背。 弓着背这件事似乎只在人前才会如此，体育馆门口与顾禾月见的那一面，他背挺得很直，显得人都高了些。 故意的？ 现在顾禾月的一切都是伪装。 三年前晏华星所见的顾禾月，才是真正的顾禾月吧？ 只可惜，调查局审讯的时候，晏华星急着回家，没听。 迟来地后悔。 顾禾月身上隐瞒的秘密太多，晏华星很难不对他产生兴趣。 不愿展露的内里，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学期刚开始，语文老师在讲这学期的教学计划，晏华星简单翻着书，听讲并没有很认真。 晏华星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时候，前面的人传来一张纸条。 嗯？ 再怎么说，如此违反课堂纪律的事情，也不该在晏华星眼皮子地下出现，更不该……把这张纸条传给晏华星。 不过，既然是顾禾月传过来的，晏华星还是有些兴趣的。 顾禾月很少和他说话，传纸条也是第一次。 晏华星扬唇一笑，定睛一看—— “下午放学跟我一起走。” 晏华星想了想，还是给顾禾月写了回信。 “有事？放学后要先去找个人，走得不会太早。” 顾禾月很快就把纸条传了回来。 “嗯。” 就一个字？ 有什么传纸条的必要吗？ 真是被好奇心冲昏了头，才会上课时间跟顾禾月传纸条。 晏华星把纸条揉成团，丢置一旁，继续记笔记。 将纸条丢开，晏华星才发现顾禾月还给了他一个创可贴。 原本压在纸条之下，晏华星没有发现。 顾禾月最开始传纸条就没将纸条折叠，反而就这么展开放在晏华星桌角。 原来顾禾月这么做别有深意。 晏华星一笑，将创可贴拿在手里。 蓝白色的创可贴，上面还印着玉桂狗。 晏华星心中发笑，这么可爱的图案，和顾禾月的冷淡性格真不搭。 脸上的伤口虽还未结痂，但早就不流血了。 想了想，晏华星还是撕开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 石一泉收拾好东西，准备背着书包回宿舍。 学校虽然没有晚自习，但是还是会留作业。可以选择去图书馆学习，也可以选择回宿舍写作业。 石一泉和黄戟朝没有社团活动，两人一般放学后直接回宿舍。 宿舍在学校外，也是集体住宿，每晚都有宵禁，宵禁前所有人必须回宿舍，会有宿舍监管人员查在寝情况。 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宿舍内全面禁止使用超能力。 相较于外面的宿舍，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宿舍规模更高档些。两人一间，独立卫浴，每个人在宿舍内都有一张书桌，还有一整面的柜子收纳物品。 莫恩公司财大气粗，手下的学校都建得如此豪横。 石一泉和黄戟朝是舍友，基本上都一起出行。 “风哥……” 石一泉刚叫了个名字，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咙中。 为什么风哥脸上会贴着蓝蓝的可爱创可贴啊！ 什么时候贴的，为什么要贴这么可爱的！？ 风纪委员为什么要这么可爱，还有威严吗！? 晏华星抬头：“怎么了？” “哦，那个，我想问……不是，风哥，你这个创可贴什么时候贴的？”石一泉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原本的问题。 晏华星没有回答，反而指着自己的创可贴笑了笑，问：“可爱吗？” 晏华星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微卷，软哒哒地垂在额前，笑得眼睛弯弯。 “可爱。”石一泉下意识回答，但立刻他就回过神来，“别转移话题，为什么要贴创可贴，第一节上课之前你没打算贴呀。” 石一泉第一节下课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根本没往后看。 黄戟朝却知道晏华星的创可贴是什么时候贴的。 也只是知道他那时候贴的，具体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创可贴，黄戟朝也不知道。 晏华星：“韩令姿不是说要防晒吗？创可贴也很防晒的。” 石一泉：“……” 明知道晏华星在祸水东引但无处击破怎么办！ 韩令姿今天值日，把黑板擦干净走回来，提上包就要走。 听见晏华星提她的名字，还顿住脚步：“创可贴也可以，记得常换。” 晏华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石一泉叹气，反正也问不出来，那就不问了。 还没人能从晏华星口中问出晏华星不想说的事情呢。 “风哥，你接下来还有工作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石一泉问。 晏华星早早就把袖章摘了下来。 非工作时间，他基本不佩戴袖章。 “不了，我有点事，晚些回去。”晏华星将桌面上的书本收拾整齐，放好。 他抬头看了眼前座的人，又若无其事地对石一泉道：“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记得帮我们把电热水器的开关打开。” 石一泉也看了眼顾禾月：“知道啦，每天你们两个回来得都晚，宿舍钥匙都放我这里……真是不知道是你们宿舍，还是我的。” 晏华星笑笑。 黄戟朝走前还说了句：“记得叫醒顾禾月，你们两个总得回去一个才能骗得过宿监。” “开学第一天不回宿舍像什么样子，我们都会回去的，放心吧。”晏华星说。 石一泉：“好吧，风哥，我们走了啊。” “拜拜。” 挥手和石一泉告别，前座的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安安静静枕着胳膊睡觉。 一时半会儿看来醒不了。 第11章 太刺眼了 所幸晏华星要处理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 拿着书包出去，过了十几分钟晏华星又回来了。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只剩顾禾月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轻手轻脚回到座位，把书包放下。 想了想，晏华星还是决定不叫醒他。 提笔，晏华星写下一张便利贴，贴在顾禾月胳膊上。 刚碰到顾禾月的胳膊，那双眼睛睁开了。 顾禾月睡觉的时候把眼镜摘了，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 长睫之下，浅色的双眸平静无波，宛如一汪深邃无垠的深潭，触不到底，望不见深处。 明明是最能表达情绪的浅色双眸如今却讳莫如深。 此时，那双眼眸就这么看着晏华星。 顾禾月一双桃花眼，不动声色依旧含情。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戴上那副蠢蠢的眼镜遮住吧？ 晏华星没动，微微弯着腰，还保持着俯身给顾禾月贴便利贴的动作。 视线相撞，两人谁都没有先收回视线。 教室内打扫卫生的值日生都走了，只剩他们二人。 一时间，寂静得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阴雨连绵一天，到傍晚突然出现了太阳。 一缕赤色的夕阳穿过玻璃，落在晏华星眼中。 …… “好球——” 窗外突然传进一声高呼，打破旖旎的古怪气氛。 一瞬间，晏华星抬手挡住顾禾月的眼睛。 顾禾月被遮住眼，长睫止不住地上下扇动：“怎么？” “太阳太刺眼了。” 晏华星忍着掌心的痒意，一本正经地说。 顾禾月：“遮我的眼睛做什么？” “怕你也被阳光刺到。” “……可我背对着太阳。” 晏华星笑笑，“有一种晒是我觉得你晒。” 顾禾月：“……” 晏华星将便利贴按在顾禾月小臂上，将遮着顾禾月眼睛的那只手收了回来。 “我要去找人，你有事要做吗？”晏华星表情重回平常，嘴角还是那抹固定弧度的微笑。 顾禾月恢复视觉，将便利贴撕下来，看上面写的字——“去一下二年级b班，一会儿回来，等我。” 将便利贴放在旁边，顾禾月将置于手边的眼镜戴上：“一起去。” 好看的眉眼被遮住，整张脸瞬间黯淡无光。 霎时间，顾禾月便泯然众人。 晏华星挑眉：“你没事？” “无。”顾禾月声音冷冰冰的，说话也尽可能往少了说。 “不是说一起回宿舍吗？真的没事找我？”晏华星问。 顾禾月：“没事。” “那就一起去吧。”晏华星说道，“跟上哦。” 顾禾月起身，没有特意弓背。 晏华星发现，他居然比自己还要高了一点，站起来的时候都让晏华星有些压迫感。 “顾禾月啊顾禾月，你为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还真是努力啊。” 顾禾月挑眉：“嗯？” “明明视力很好，还偏偏戴上这么一副土土的眼镜，明明长得很高，还非要驼背，明明声音很好听，还偏要缄默不言。”晏华星语调一转，“顾禾月，你到底在躲什么呢？” 顾禾月没有说话。 晏华星也不再追问。 他们所在的二年级a班和二年级b班挨着，出门走两步就到了。 晏华星见门开着，往里面探头，一眼就看到了在里面抱着一个纸盒子坐着的身影。 正是晏华星要找的人。 教室没开灯，阳光照进，照亮一半的教室。 “陈迹柳，我们进来了。”晏华星轻声说着，语调柔和。 他的步调很轻，似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一看那个背影就知道她情绪不对。 顾禾月进了教室，靠在后墙上，等着晏华星。 他不便再靠近。 教室内，二年级b班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陈迹柳一人，孤独地坐在位置上。 束起的暗金色长发松散，无力地垂在肩上。 晏华星随手拉开陈迹柳前面座位的凳子，双腿分开，面朝陈迹柳坐下。 他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陈迹柳。 现在陈迹柳的状况，意料之中。 陈迹柳眼神无光，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怀中捧着的纸盒，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嘴唇白得吓人。 她没有任何表情，没哭，也没逞强地笑。 晏华星手在陈迹柳面前晃了晃：“陈迹柳？” 对方没有应声。 “纸盒里的东西很珍贵吗？”晏华星问。 依旧没有应答。 晏华星自问自答：“是张海榆送来的，应该很珍贵……”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迹柳握着纸盒边缘的手指用力，哪怕她手上还戴着手套，晏华星也能看出来她此刻的困顿。 晏华星放轻语气：“……陈迹柳，是我，来晚了吗？” 对晏华星的话，陈迹柳终于有了回应：“不。” 东西已经到了陈迹柳手中，就说明，张海榆已经来过了。 从下课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分钟，张海榆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还给陈迹柳。 晏华星来得迟了些，甚至连张海榆的面都没见到。 “他刚走。” 陈迹柳不想晏华星怪罪他自己，开口说道。 见她这样，晏华星忽觉得终于与她说的一番话全都被当作耳旁风。 陈迹柳如此，晏华星心中也好似被压了块石头：“陈迹柳，张海榆不止送了东西，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几句话？” 陈迹柳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不用陈迹柳回答，晏华星也知道答案。 初入九月，太阳落山仍旧很晚，夕阳将落未落，落日的余晖照亮教室。 夕阳照耀之下，陈迹柳一半的脸染上赤红的光芒，另一半遁入黑暗。 晏华星跟张海榆之间一点交集都没有，也不知道张海榆是什么性格的人。 但晏华星知道陈迹柳是什么性格。 只要简单猜一下，就知道张海榆到底跟陈迹柳说了什么。 晏华星突然很想冷笑。 张海榆学习成绩不行，能力测试也一般般，但还挺会钓鱼。 晏华星压下差点漫出嘴角的嘲讽，“他是不是说，如果，没有今天中午那档子事，你们两个还有可能？” 不需要陈迹柳点头，晏华星看她突然僵住的身体，也知道事实确如他所言。 “他是不是还说，在相处过程中，他也有点喜欢你了？只是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没想到我突然出现，把你们两个的关系搅得无比尴尬，让他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 “他是不是，还说，为了你好，为了你的未来，他必须要做出让步，不让这份感情影响到你？” 说到最后，晏华星后槽牙咬紧，每一个字都是蹦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陈迹柳抬头，一双仿佛被水浸润的眼睛看着晏华星。 晏华星的喉咙涌上一股酸涩感。 果然，见再多次类似的事情还是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他视线错开，“见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他说的话，很常见吗？”陈迹柳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秒就会跌落。 晏华星微微蹙眉：“陈迹柳，你是想从我口中听到一个可以让你死心理由吗？” 陈迹柳勾了勾唇角：“是啊。” 说罢，她自嘲笑笑，低下头，纸箱上滑过几滴水痕。 “对不起，我做不到把自己看成自己人生的首位。” “还是克制不住想他那时说过的话，想他将东西还给我时的不舍与无奈。” “如果，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下，等到他敢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但如果那样，我就真的成了轻贱的人了。” “真掉价。” 陈迹柳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声音几乎颤抖得不成调。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她的啜泣声。 第12章 小戏法 晏华星于心不忍，递了纸巾给她。 有些话，还是等陈迹柳冷静下来再说吧。 顾禾月还站在教室最后，眉头深深蹙起，遥遥看向窗外。 窗户正对操场，可以看见外面正在踢球的社团，也能看到锻炼体能的其他运动社团的人。 远远的天边，落霞漫天，白鸟飞过。 室内哭声渐歇，重回宁静。 陈迹柳将头埋得很低，很久之后，才有了下一句。 “……对不起。” 晏华星：“你是在向我道歉吗？” “嗯。” “为何？” “中午信誓旦旦承诺，结果倒做了自己口中下贱的事……” 陈迹柳话没说完，晏华星直接打断她：“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从事实来讲，你又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情，从你开始感到失落开始，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我只是个外人，你的做法、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唯一有关系的，是你自己。因为你动摇的信念，受到伤害的是你自己的心情，你的感受。” 晏华星没有再笑，毫无遮挡的凌人寒意破土而出。 陈迹柳内心生出一种恐惧，然而控制不住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她眼睛眨都不眨，定定看着晏华星。 “不要去假设，如果你改变了某个因素，你的恋情就会死灰复燃。” “那只是你最完美的设想罢了。” “不妨想想，没有中午那件事，张海榆到底会怎么做。”晏华星凝眉，“他还会当作无事发生，当作不知晓你的感情，不会看你饱含爱意的卡片，继续把你当成提款机。” “你很聪明，摒弃张海榆那段话，难道还不能跳脱出他给你画的思维怪圈吗？” 晏华星一番话说完，陈迹柳才似回过神来。 把自己困在张海榆所说的话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从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之中抽身而出。 惶惶不可终日。 有晏华星这番话，就像在泥潭沼泽之中从天而降的一根结实藤蔓。 困顿已久的人借力攀上，藤蔓将她牢牢托起。 被安全感笼罩包裹。 陈迹柳冷静下来，必须让自己站在事件之外，才能保持绝对的理性。 只有站在上帝视角，才能看清过往因果纠葛。 教室内重新陷入沉寂。 “他跟我说，他习惯于有我陪在他身边，就算我畏缩不敢上前，也会在偷偷注视着我。” 站在第三者视角，陈迹柳将思绪捋清，才斟酌着开口。 晏华星需要知道这些。 在陈迹柳身边，唯一能将她的感情如实告诉对方的，就只有晏华星。 晏华星见多识广，对感情一事拿捏得也最为精准。 只有他能解决压在陈迹柳心头的巨石。 陈迹柳愿意主动开口，晏华星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还有吗？” 陈迹柳摇摇头：“其他的，都和你说的差不多。” “嗯。”晏华星唇角扬起，“你信了？” 陈迹柳点头。 晏华星轻笑：“在讨论这句话真伪之前，我们先回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陈迹柳问道。 “这件事情可以验证他是否对你真的上心，不管他嘴上说得再天花乱坠，只要这件事没被推翻，他所说的花言巧语，一句都不可信。”晏华星说。 陈迹柳回忆了一下，还是不清楚，问道：“什么事？” 晏华星没有及时回答，反而歪着身子，看了一眼站在后黑板处的顾禾月，歪头道：“有没有听众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无聊。” 顾禾月冷着一张脸，薄唇轻启。 “这位听众一看就没有认真听讲，小心给你扣分哦。”晏华星笑道。 陈迹柳转头向后看去，这才发现后面还站了一个人。 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那人额前的头发温顺垂下，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只能看清楚下半张脸。 露出的那部分还是很周正的。 只不过看不清楚脸，也很难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顾禾月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开口道：“张海榆自始至终，没看过你的贺卡。” “他说，他看过……”陈迹柳反驳。 可反驳的话语到了最后，竟没了声音。 晏华星：“你所说的‘看过’，是什么时候看过？不会是今天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贺卡堆在一起，一起看了一遍吧？” “……”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高考完了知道学了？他象棋下得挺好啊，马后炮这么在行。” 听了晏华星这句话，顾禾月忍不住用拳抵唇轻笑。 陈迹柳已经想清楚一些了。 中午的时候陈迹柳明明还能想清楚，知道张海榆从未看过自己写的贺卡。怎么被张海榆几句花言巧语就迷了心智呢？ “好像，确实。” ……非常马后炮。 “那他说，对我有一点感觉是不是也在骗我？”陈迹柳问。 晏华星弯唇一笑：“当然是骗你的啦。以我的职业素养，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只是享受有人追他的虚荣感。” “……” 陈迹柳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泪痕，撅着嘴：“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你终于想清楚，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晏华星伸长手臂，手指敲了敲陈迹柳手中的箱子。 “这就是，朋友跟我有同样想法的舒畅感吧。这时候的畅快感，在ktv狂唱6小时都不及。” 陈迹柳：“……” 在ktv唱6小时，嗓子还好吗？还能说得出话吗？ 晏华星：“说点自私的话，你的事情我还是很在意的，才不是最开始所说的与我无关。” 陈迹柳与晏华星相识不过半天，却对晏华星有了些了解。 再也不似传闻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同时，晏华星才不似他自己所说那般，全然把这件事当成陈迹柳的私事，他也会因为陈迹柳感情用事而生气，郁闷。 此时此刻，陈迹柳才觉得晏华星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怕大道理说得再像模像样，他也有私情。 哪怕披着虚伪的假面，也是重情义之人。 只不过他的情里，没有爱情。 在膝上搁久了，纸箱压得腿血液不畅，腿有点酸。 陈迹柳将纸箱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腿，心中虽仍有酸痛感，但比最开始减弱了好多。 “陈迹柳。”晏华星唤道。 “嗯？”陈迹柳抬起头，看向他。 晏华星微微弯了弯唇：“我们再做一个选择题吧。” “什么选择题？” 陈迹柳话音刚落，晏华星明媚双眸闪过一丝光。 晏华星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在衬衫口袋翻了翻。 神秘莫测的动作和故弄玄虚的表情勾起了陈迹柳的好奇心。 衬衫口袋那么小，能装下什么东西？ 晏华星一句话都不说，手从口袋出来的时候，两根手指捏着，带出长长的茎。 植物？ 陈迹柳探头张望，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晏华星扬唇一笑，手里捏的东西露出全貌。 是一朵莲花！ 陈迹柳目瞪口呆。 他居然从小小的衬衫口袋里拿出来一株莲花！ 还一点颓败之势都没有！ ……好厉害！ 晏华星很满意陈迹柳的反应。 “小戏法罢了，喜欢吗？” “喜欢！” 陈迹柳接过晏华星递来的莲花，眼睛都在发光。 不仅戏法好看，这朵莲花也很好看！ 晏华星：“别急，还有一株。” 又是变戏法般，晏华星又从衬衫口袋拿出来一朵花。 不过这次的花没能让陈迹柳眼前一亮。 之前的莲花太过惊艳，这株平平无奇的紫色野花显得太过平庸。 “不喜欢这个？”晏华星微微挑眉，并没有露出不悦。 第13章 不怕我生气吗? “也喜欢。”陈迹柳再次接过晏华星递来的花，“不过前者太惊艳了，这个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人之常情。”晏华星点头道，“若换一个顺序，野花在前，莲花在后，你会选择哪个呢？” “……” 沉默半晌，陈迹柳问：“这就是我要做的选择题吗？” “对。” 又是一阵沉默。 思忖片刻，陈迹柳抬起头，与晏华星四目相视：“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似乎没有出乎晏华星意料，他轻笑道：“那就不需要答案，告诉我你是如何思考的？” 陈迹柳：“倘若换野花在前，在看到莲花的时候，我的心也会被它吸引走，谁不崇尚更美的事物？” 晏华星挑眉。 “不过，对莲花的喜欢只能是在心中，表面上，我还是会装出一副很爱很爱野花的样子，哪怕我的心已经被莲花吸引走了。” “你倒是诚实。” “但最后，我想，我应该不会选择让野花留在一个变心的人身边，我会让它离开。”陈迹柳抿了抿唇，郑重道，“所以，我不会做出选择。” 晏华星了然，把陈迹柳放在桌子上的两朵花拿起来，往陈迹柳身前推了推。 “解释得很好，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两个都要。” 陈迹柳讶然：“嗯？” 那不就相当于脚踏两条船吗？ 一眼看穿陈迹柳的想法，晏华星无奈道：“不要把这个选择曲解成谈恋爱，没有那层意思。” 陈迹柳低头，鼓了鼓腮帮子。 “这个选择的真实含义与你所想不同。在你眼前有两种花，它们从外表、香气各方面都不同，却活得同样精彩。”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野花凭借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在夹缝中展露芬芳，这两种生活方式都可以是你的生活方式。”晏华星解释完，叹了口气，“我是这个意思。” 陈迹柳面色羞红：“是我想歪了。” “之前聊的都有关恋爱，你想歪了很正常，是我没有早点让你摒弃杂念。”晏华星道。 “对不……” “不用道歉。” 陈迹柳刚开口，晏华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 “陈迹柳，一个人的世界同样有月升月落，有花海虫鱼，一辈子那么长，没有规定你必须为一朵花长久停留。那些过往，不过是你存在过的证明，它从不决定你往后的人生。” 晏华星缓缓道来，字字诛心。 陈迹柳内心触动，嘴唇微颤。 “不要低估时间和自己的自愈能力，人的一生那么波澜壮阔，你总不能跌在一个人身上。” …… 陈迹柳没听见张海榆说得最过分的那几句话。 那几句话里，张海榆非常明确地说出了一句“我又不喜欢她”。 不过可惜，那时候陈迹柳还没来，只有晏华星和顾禾月清清楚楚听见了那几句最伤人心的话。 或许把那句话复述出来，陈迹柳才能最快死心。 可晏华星还是心软，到最后都没说出来。 周明轩说得对，晏华星还是太心软了。 太阳将要完全隐入地平线，顾禾月收回望向外面的视线。 转头看向室内，晏华星不知何时将象征着陈迹柳和张海榆纠葛的纸箱抱在怀中。 晏华星与他对上视线，淡然一笑：“顾禾月，背上我的书包，一起出去。” 顾禾月微微蹙眉。 又要做什么？ 抱着纸箱，还要和陈迹柳一起出去……甚至不是直接回宿舍。 顾禾月没有追问，回到教室拿上自己和晏华星的包。 锁门，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晏华星和陈迹柳并肩而立，靠在教室对面的窗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教学楼是“回”形走廊，教室门口正对窗户，从窗户俯身向下望去，就能看见被建筑包围的花坛。 设计初衷是为了让学生学累了出门就可以吹到微风，看见教学楼中间院内的姹紫嫣红。 凉爽的秋风吹过，吹起晏华星微卷的头发，轻轻飘摇。 他与陈迹柳站在一起，闲聊着。 几分钟前还在心情郁闷哭泣的少女现在还红着眼眶，却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能展露笑颜。 陈迹柳指着晏华星脸上的创可贴，晏华星轻声解释着。 在女生手中，还拿着两朵花。 一株莲花，另一株，只是一朵小小的紫花。 晏华星能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得到大多数人的敬意，只要和他相处过的，就没有不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的。 他甚至不需要动用操纵人心的能力，就能轻易得到他人的信任。 顾禾月垂眸，眼中情绪复杂。 “顾禾月，愣着做什么，走吧。” 晏华星的声音很清亮，听起来很舒服。 因为晏华星的一句话，陈迹柳也抬头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微微颔首，背上自己的书包，又看了看晏华星，最后勾住晏华星书包的一个包带，挂在肩上。 “谢谢，晚上请你吃饭。”晏华星道。 顾禾月：“不用。” 晏华星：“你都替我背书包了，我请你吃饭还这个人情，怎么就不行呢？” “不需要。” “顾禾月，拒绝得这么干脆，不怕我生气吗？” “……” 三人在下楼梯，晏华星让陈迹柳走在前面。 陈迹柳背着包，听着后面拌嘴的声音，额头似有黑线出现。 这两个人，该怎么说呢？ 冤家？ 可是感情又好得不得了。 真是古怪。 到达教学楼大厅，陈迹柳本想往校门那个方向走，结果被晏华星叫住。 “等等，这边。” 晏华星指着校门的反方向。 陈迹柳问：“去哪里？” 晏华星颠了颠怀中的纸箱，道：“总得把它处理掉吧？” “处理掉？” “对呀，你不会想留着这个念想吧？” “当然不！”陈迹柳斩钉截铁。 顾禾月好像早就知道晏华星的意图，已经迈腿朝那个方向走了。 陈迹柳心中暗道：“好奇怪的默契。” 对陈迹柳的回答，晏华星似乎很满意，笑道：“那便一起去解决它吧，从现在往后，可不允许后悔哦。” “后悔解决它吗？”陈迹柳思忖片刻，再抬眸时，眼中早已没了犹豫，“不会。” 陈迹柳淡然看了晏华星捧着的纸盒一眼。 也只有一眼。 从现在开始，对它，对张海榆，我不会再有一丁点的留念。 陈迹柳心中的想法从未如此坚定过。 顾禾月在前面带头走，这次晏华星和陈迹柳走在后面。 顾禾月似是知道晏华星的目的地是哪里，干脆走在前面带路。 明明晏华星这一路上都没跟顾禾月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迹柳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很快注意力就被晏华星的话语吸引过去。 晏华星一路上都在和她聊天。 聊天内容和晏华星与顾禾月所聊截然不同。 应该说，晏顾二人在下楼梯时根本就称不上聊天。 能听出来，晏华星是个很尊重女生的人，抛出来的话题和说出来的话都让陈迹柳很舒服。 陈迹柳说一长段话的时候，晏华星总是应和着，点到即止。 不会多说什么。 但又让人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很舒服。 聊着聊着，陈迹柳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 仿佛长长一段路都显得变短了许多。 “到了。” 顾禾月向后瞥了一眼，漠然道。 他的声音波澜无惊，却让陈迹柳心中莫名涌现一股寒意。 陈迹柳环顾四周：“怎么是垃圾场？” 晏华星找了处空地，把纸盒放在地上，缓缓道：“学校全面禁烟禁火，只有这里可以点火。”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刚入学的时候，我还没参加风纪委员考核，被当时在职的风纪委员，以及老师叮嘱了好多次，被按头记了好久的校规校纪。” 第14章 拉近距离 忆及当初，晏华星不免叹了口气。 当时，他因为有前科——在入学能力测试现场和教练员针锋相对，再加上能力十分危险，入学后被重点关照，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晏华星倒是不在意被人关注，毕竟他很少犯错。 只不过一点闲暇时间都没有，从宿舍到教室，甚至去个厕所都有人盯着，他还是很难受的。 也因为这样，他的第一个舍友受不了，提出要换宿舍。 “好了不说那些不好的过往，你想怎么把它摧毁？烧了，剪了，还是有别的想法？”晏华星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纸盒，继续道，“我尽量满足你。” 说罢，他朝陈迹柳一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没准备的工具。” 陈迹柳：“工具？” 她脑子转得快，瞬间转头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还提着晏华星的包。 包鼓鼓囊囊的，一定很沉。 陈迹柳这才发现，这个包一点都不像装书的样子。 明明顾禾月还背着书包在她眼前走了那么久！ “你的包里不会全都是工具吧？” “很聪明。”晏华星笑着，从顾禾月手中接过书包，对顾禾月道，“辛苦啦，晚上一定要一起吃饭。” 给晏华星当了一路苦力，顾禾月一句抱怨都没有，也没喊过沉。 晏华星颠了颠书包的重量，可真不轻。 顾禾月没回，视线瞥向一旁。 晏华星不恼，转身对陈迹柳道：“想好怎么做了吗？” “还没有。” “那慢慢想吧，晚上八点之前离开就行，现在还早。多种器械，多种方法，供君选择，力求您满意。” 晏华星找了个小凳子，也不嫌脏，就要坐下。 顾禾月伸腿，把晏华星要坐的凳子勾过来，顺带伸手扶住晏华星的胳膊。 “嗯？” 又被拉着站起来的晏华星不明所以。 顾禾月：“脏。” 说罢，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蹲下身子，擦了擦凳面，等干了才重新还给晏华星。 晏华星语调似扬起的钩子：“顾禾月，你要是能把自己做的好事都用嘴说出来，我会更开心的。” 顾禾月：“没必要。” “嗯。也对，做好事不留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这才是你嘛。” 静默片刻，晏华星继续道：“得亏我关心你呀，不然一定被你冷漠的性格逼得退避三舍。” 晏华星坐下，胳膊肘支在膝上，双手撑着脸，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会。” 顾禾月站着，身边只有两个人，他站得笔直，双臂在胸前交叉，抱臂说道。 他话说得理所当然，陈迹柳在一旁都想问“为什么”。 晏华星一直都是学校的名人，走在哪里都有人在明处或者躲在暗处观察。 他的私生活自然也是众人课余闲暇时刻的谈资。 陈迹柳鲜少和身边同学讨论这些事，但总是能听到风言风语。 比如说，今天晏华星和谁相处比较近，和哪个男生是朋友，和哪个女生多说了几句话之类的。 那些无聊的学生总是期望晏华星跌落神坛，堕入淤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并没有低人一等。 可是在陈迹柳过往听到的八卦之中，从未听说过顾禾月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与晏华星并肩同行。 二年级a班和b班离得这么近，陈迹柳对顾禾月都没什么印象。 其中也有她全身心扑在张海榆身上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大抵是顾禾月太过低调平庸。 不论是文化课成绩还是能力测试的成绩，前几名都没有顾禾月的名字。 “为什么？” 晏华星的声音传来，将陈迹柳飘散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问出了陈迹柳心中的问题，陈迹柳也抬头向顾禾月看去。 被两人看着，顾禾月不慌不忙道：“太善良。” 就三个字？ 陈迹柳微微蹙眉。 虽说这话所言不错，但用三个字夸人，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没想到晏华星不仅没有生气，还笑出了声。 陈迹柳：“？” 晏华星笑弯了腰，将头埋在臂弯里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哈哈，顾禾月，有一天我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词，还真是稀罕。” 晏华星一双眼睛笑出了泪花，衬得双瞳闪亮，笑容明媚，贴在脸颊上的创可贴和他白皙的皮肤很是相配，为他白净的脸平添了几分可爱。 顾禾月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 在晏华星看不到的地方，似是被晏华星的笑容传染，顾禾月几无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看不到，然而他的反应却被陈迹柳收入眼中。 陈迹柳：“……” 人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多余。 天黑了，晏华星和垃圾场的工作人员有过些交情，去找他们借了盏灯，搁在地上，让陈迹柳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刑具”。 陈迹柳差点忘记自己的正事，把两朵花放在一旁安全的地方，蹲在地上在晏华星的包里翻翻找找。 这两朵花她回去插在花瓶里，用水养着，再加上跟她宿舍同一层的女生有植物系能力的，应该能活很久。 等颓败了，还能做成标本，制成书签。 陈迹柳早就安排好了这两朵花的归宿。 在百花缭乱的工具中，陈迹柳纠结了半天，还是选了火折子。 防止学生抽烟，学院禁止带打火机。 有了上头的明令禁止，部分有烟瘾的学生就开始另辟蹊径，带了古代点火的那种火折子。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过呢，还是被风纪委员给没收了。 晏华星包里的这些东西，有剪刀、菜刀、可加热的夹板……各式各样的违禁物品。都是从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顺过来的，不过一会儿还要还回去罢了。 陈迹柳翻找的时候，猜出了这些东西的来源，也不免感叹学生不务正业时脑子可真灵光，居然都能自制弓箭。 果然只有她想不到的…… 不过那些东西都太过麻烦，操作起来对自己的身体还有风险，还不如用最简单的方式。 陈迹柳将火折子拿出来，其他东西都放回去，重新拉好书包拉链。 顾禾月上前将书包重新背在肩上，又回到原位站着。 陈迹柳垂眸，手里火折子烧得正旺。 只要她丢下去，过往的一切就都过去了。 没有犹豫，陈迹柳燃起一张纸作为火引，丢了下去，把火折子也扔了下去。 里面的东西，承载的回忆与过往都是些难以回首的。 她身边的朋友也会说她乱花钱，但她当时觉得值得，现在也不会后悔。 后悔两字的出现，代表着又多了一件伤心事。 能彻底断了和张海榆之间的牵扯，根本不算伤心事，自然也不会后悔。 她曾经既然给出去了，就不打算留。 况且，再让她借物思人，想到那个拒绝她还谎话连篇的人，岂不可笑？ 看到都会觉得膈应的东西，就应该彻底消解，从陈迹柳的世界中完全消失。 火光之中，陈迹柳一张脸或明或现，耀眼的火焰炙烤，她连眉都没皱一下。 晏华星好整以暇地坐着，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纸盒已经在火焰的攻势下败下阵来，化为灰烬跌落尘埃。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气味，每一口都像是吞咽着无尽的悲哀。 顾禾月退后了些，烧焦的味道不好闻，他并不喜欢。 哪怕这一年来逐渐能接受了，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旁边的晏华星注意到，抬手递给他一个东西。 顾禾月低头一看，是朵小花。 火红的花瓣，只有三四瓣花瓣。 顾禾月不知道这朵花叫什么，但他还是接过。 “小戏法？”他问。 第15章 不要怕 晏华星轻笑，“对，这朵花的花香浓溢，为你留的。” “嗯。”顾禾月点点头，“你还有花？” “没了，就准备了三个。” 顾禾月：“哦。” “等半个月后放假，我回家制几个香囊让你随身佩戴。”晏华星笑着说，“嗯……我好像也要随身佩戴。” “为什么？” “这样就不会嫌弃我了。” “……” 晏华星：“我周身不可避免会有一些火药味，你要是嫌弃了，咱们怎么做前后桌？” “……”顾禾月把花放在鼻尖轻嗅，咽喉灼烧的感觉总算减弱了些。 他声音轻淡：“没必要。” “可我想让你跟我亲近一点，不行吗？” 顾禾月直接僵住，手里花的茎差点被他掐断。 “你……你……你说话注意点。”顾禾月语无伦次。 隔着眼镜，晏华星都能看出他的不知所措。 晏华星道：“好吧，我再想些其他办法和你拉近关系吧。” 从入学到现在，两人的关系说近不如石一泉他们近，说远也不是疏远的同学关系，处于一个冷淡的特别朋友关系。 晏华星还挺想和他拉近距离的。 也很想知道顾禾月深深埋藏起来的内心，究竟蕴含着什么秘密。 视线撇开，火光若隐若现之中，晏华星猛然发现一个特别的物件。 一瞬间，脑子还未作出反应，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长臂伸出，拽住陈迹柳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强力之下，陈迹柳后撤几步，身上还残留滚烫的余温。 “……嗯？” 待陈迹柳反应过来，扭头看去，晏华星已经松开她的手臂，向顾禾月跨了一步。 夺目的火光霎时间暴涨，翻起冲天的爆炸。 爆炸…… 那堆礼物里，有东西炸了！ 爆炸范围不大，晏华星拉了她一把让她及时撤到安全地带。 陈迹柳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下，眼睛瞪大。 从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回过神来，陈迹柳的心也渐渐平复。 只一下的爆炸明显是不会结束的，火焰包裹之中，接二连三的小轰鸣声从火堆之中传来。 火势没有因为爆炸而扩散，就连在休息室休息的看顾人员都没出门。 他们或许还以为是晏华星动用能力了吧？ 毕竟火势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爆炸也还算是小爆炸。 陈迹柳咽了下口水，“晏……” 剩下的话语被堵在喉咙之中，陈迹柳的眼睛瞪得比目睹爆炸还要大。 沉闷的爆炸嗡鸣声中，原本站在一旁站着的顾禾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微微弓着背，双臂抱住自己地身体，手死死掐在胳膊上。 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晏华星，让顾禾月靠在自己肩上，自己用双手捧着顾禾月的头。 准确来说，晏华星用双手紧紧捂住顾禾月的耳朵。 看他嘴唇微张，一张一合，似是在轻声安慰顾禾月。 沉沉夜晚之中，耀眼火光之下，两人相互依偎。 身影交叠，月光无垠。 脚下零落的赤红花瓣残败，花瓣微卷。 顾禾月害怕爆炸声？ 这是陈迹柳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是——捂着顾禾月的耳朵还跟他说话，他根本听不到吧？ 爆炸声渐歇，在晏华星的安慰之下，顾禾月逐渐平静下来。 待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晏华星才松开手。 “现在好了，不要怕。” 晏华星声音柔得似在哄小孩。 “……嗯。” 顾禾月轻轻晃了晃脑袋，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姿态。 陈迹柳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不记得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才导致这场爆炸。” 晏华星淡淡一笑：“也是我没问清楚。幸好爆炸很小，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你们两个都没事就好。” 陈迹柳却没有因为晏华星的安慰好起来。 明明晏华星都问过她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晏华星问她这里面有没有喷雾或者精油之类易燃易爆的东西，她当时没想起来还有一瓶香薰，直接告诉晏华星没有。 这个香薰是扩散型香薰，玻璃瓶里面是流动的液体，一般不会轻易爆炸，但遇到明火，易燃易爆炸。 晏华星有分寸，他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自己不能看，所以只问了问。 这份信任，错负了。 陈迹柳紧紧咬住下唇，眼眶又有些发酸。 晏华星见她又低下头，走近几步。 “陈迹柳。” 没有应答。 陈迹柳看见晏华星的脚尖进入自己的视野，死死闭上双眼。 “陈迹柳。” 晏华星又唤了一声。 她还是没有应声。 “陈迹柳，今天哭得够多了，眼睛不酸吗？等东西烧尽，我们就回去吧。” 晏华星声音温和，让陈迹柳不由得想起早上与他的初次交流。 如细雨般轻柔，滋润陈迹柳不断破裂的内心。 陈迹柳将眼泪忍了回去，颤着声音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说着，她又朝站在一旁的顾禾月道歉：“对不起。” 晏华星道：“好了，你往后的人生都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对不对？不要再自责了。” “可，可是这次……” 陈迹柳话还没说完，又被晏华星打断：“陈迹柳，我不想从你口中再听见道歉的话，也不想让你再自责，可以吗？说到底，我才是最熟悉爆炸物的人，却没有问清楚，是我的过错。陈迹柳，你不要再想了。” “……” 哪有那么容易？ 陈迹柳转眸，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似是注意到什么，视线从地上零落的残花上移开，也抬起头。 陈迹柳看不清他的眼神，心中多了些无奈。 “他也不会怪你的。”晏华星轻笑，“别看顾禾月成天苦大仇深板着一张脸，其实他人很好的。” 人很好？ 陈迹柳还没说什么，顾禾月先冷哼一声。 陈迹柳：“……” 你确定吗？ 对晏华星而言，顾禾月这人或许真的算不错。 毕竟他可背着晏华星那么重的包走了十几分钟都没一句怨言。 陈迹柳看了顾禾月两眼，顾禾月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开口道：“别道歉，不需要。” “我不知道你害怕爆炸，也是我记忆不清，才让你陷入恐慌。” 即便顾禾月说不用道歉，陈迹柳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所以呢？”顾禾月问。 “……” 这不又是引导陈迹柳说出来道歉的话吗？ 陈迹柳把涌上嘴边的“对不起”又咽了回去。 顾禾月：“既然不能道歉，就干脆别解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拎得清，为什么要怪你？再说，恐惧是我自己的问题。” 陈迹柳愣住了。 顾禾月仅用一句话，就让陈迹柳改观了。 晏华星说得对，他真的是个好人。 “哇。”晏华星打趣道，“顾禾月你居然愿意说这么多话。” “我也是人。”顾禾月无语。 晏华星：“你平时可不愿意说话，搞得我都以为你在修行闭口禅。” 顾禾月：“……那你还每天引我回答？” “有趣嘛。” 晏华星想了想顾禾月因为晏华星一两句话就耳尖发红的无措样子，就觉得可爱。 顾禾月：“无聊。” 晏华星笑笑。 就是很有趣。 他瞥了眼那边烧完的火星，找了个水管，打满一盆水，泼了上去。 泼完，确认一点火星也没有留，晏华星对陈迹柳道：“往后消防安全的讲座要多参加哦，相关知识也要记住。” 陈迹柳乖乖点头：“好。” “知道火的危害有多大了吧？往后再遇到抽烟的学生，记得报给风纪委员。” 陈迹柳：“……” 怎么突然就变成教育课了？ 不过陈迹柳还是点头应声：“知道了。” 第16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 晏华星跟室内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背着书包往回走。 不过，他背的是陈迹柳的书包。 而他自己的书包还在顾禾月肩上，要都要不回来。 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两手空空，而且旁边走的还是个女孩子。 晏华星干脆背上陈迹柳的包。 陈迹柳推却好几次，还是没有成功。 走到教务区下，晏华星把自己的包要回来，去了一楼的风纪委员会一趟，把东西全都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再把早就放在这里的书本带上。 三人一起出了校门，陈迹柳本想和两人告别。 毕竟她还记得晏华星说晚上要请顾禾月吃饭的事。 晏华星则看了眼时间，“还早，才七点多，先把你送回去。顾禾月，肚子饿吗？” “不。” 陈迹柳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晏华星歪头：“真的吗？可是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放心不下，还是送你一路吧。” 陈迹柳：“我心情现在好多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啦，不用拒绝我们，我们也是顺路。”晏华星解释，“把你送回宿舍，再去我们宿舍楼放个书包，轻装去吃饭，岂不更好？” 晏华星就是这样，舌灿莲花，能说出很多个陈迹柳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觉得呢？”晏华星问。 “……好吧。” 陈迹柳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陈迹柳进了宿舍，晏华星才转身往男生宿舍走去。 男女生宿舍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学校干脆在这里建了一所大型商超，里面有不少餐厅。 晏华星路过，对顾禾月道：“晚上在这里面吃，可以吗？” 原本晏华星的规划并不是这里，但既然路过，两人也都有点饿了，不便再多走一段路去别的商场。 起码晏华星的精神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顾禾月嘛……看不出来，从早到晚都板着一张脸，谁能看出来他是有精神还是没精神？ 现在的晏华星还没有读微表情的能力，理解顾禾月为时尚早。 “你请我，你定。”顾禾月回道。 晏华星笑道：“之前不是还说‘不用’吗？怎么现在就接受了呢？” 顾禾月：“……” “好啦好啦，当然会请你吃饭的。替我背了那么久的包，多辛苦呀，一定会好好犒劳你的。”晏华星眨了眨眼。 “好。” 两人没有像之前和陈迹柳所说那样先回宿舍，反而先进了商场，走进去逛了一圈，找了家评价不错的饭店就进去了。 逛商场这件事对有钱人来说是享受，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不少人在商场里面购物。 不过对晏华星和顾禾月两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来说，享受什么的都在吃饭之后。 等饭的时候，晏华星问坐在他对面的顾禾月：“你传纸条的时候说让我等一下，要做什么？” 顾禾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诶？是吗？”晏华星撅了撅嘴，“可是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必须要听到一个答案。” “不说。” “我想听。” “不说。” “你说。” “不。” “……” 晏华星皱了皱眉，“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在意啦。” “嗯。” “……” 晏华星都想弹顾禾月一个脑瓜崩。 太讨厌了，怎么能真的不说呢？ 顾禾月看见晏华星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垂下头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真可爱。 “那件事……” 晏华星：“好了你不用说，我有头绪。” 顾禾月不想继续逗他，刚想解释，晏华星一抬手，制止了他。 晏华星：“迟来的深情比草……” 他刻意在这里停下，但顾禾月脑中已经把这句话补全了。 顾禾月：“……” 晏华星得意一笑。 顾禾月语气不咸不淡：“说说看。” 晏华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今天好像一直在说话。 这就是话疗的威力吗？ 果然话疗太耗费嗓子了。 水是冰水，喝下去晏华星瞬间感觉状态都回升了。 “我今天经历的比较重大的事情，可以引起你注意的，一件是张海榆和陈迹柳，另一件则是中午体育器材室的爆炸。” 说着，晏华星伸出两根手指。 “二者其一。”顾禾月道。 晏华星笑了笑，落下一根手指：“关于第一件事，我只知道，张海榆与你或多或少都有些渊源，这其中具体有什么渊源，我不得知。” 对顾禾月，晏华星一直都没有做过背景调查。 背景调查某种程度上也在侵犯对方的隐私。 既然顾禾月不想说，晏华星就不问。 朋友之间再亲密，也是要有私人空间的。 “确实是有关张海榆。”顾禾月浅浅一笑，“另一种猜想，我想知道。” 都说了是张海榆相关，还要问另一件事是什么意思？ 晏华星不觉得顾禾月是为了羞辱自己才问出这个问题，如实道：“另一种猜想就是，你听觉灵敏，哪怕离得再远，也能听见体育器材室传来的爆炸声，还在想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我。” “不会。”顾禾月当即否定。 “嗯？” “不会怪你。” 顾禾月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晏华星嘴角不自觉上扬。 哪怕顾禾月只说了一两句话，但他也很开心。 能有人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用最大的善意靠近自己，有谁会讨厌呢？ 晏华星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顾禾月拉近距离，没想到顾禾月早就信任自己了。 “在你使用能力前，你还给我发了条消息，我看见了。”顾禾月道，“我还有你给的耳塞，就算没看见消息，听见你发出的爆炸声，我会第一时间戴上。” 顾禾月接到晏华星发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戴上了耳塞。 晏华星总是如此，能把一件事情想得很全面，不想让任何人因为他受到波及。 太过温柔了。 晏华星一笑：“多谢你的信任。” 顾禾月：“把自己放在自己人生的首位——你没做到吧？” 这句话很突兀，晏华星没反应过来： “什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着倒是耳熟。 “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吗？”顾禾月淡然一笑，“上菜了。” 服务员上了一道菜，就离开了。 “……” 晏华星在服务员走后才说：“原来那时候你在附近！？” 这句话为何听着耳熟，那是因为就是晏华星说的！ 是晏华星说给陈迹柳的。 在教学区，楼梯间，晏华星说给陈迹柳听的。 顾禾月：“我在天台。” 他们所在的四楼楼上就是天台，顾禾月听觉灵敏，能听到就不奇怪了。 也是晏华星疏忽，只看了身边和楼下有没有人，没注意去看与四楼间隔一个楼梯和门的天台。 “全都听见了？” 顾禾月点头，“嗯。” 晏华星：“也好，这样你就能多了解我一些，知道我是个多么英明神武的人了吧？” “臭屁。” 顾禾月给晏华星把杯子里的水倒满。 他虽嘴上这么说，但嘴角的弧度却高高扬起。 晏华星见他的笑容，也是笑着拿起筷子。 “快吃饭吧，饿得快张不开嘴了。” 顾禾月似在认真思考：“闭嘴能吃饭吗？” 没想到随口一说的玩笑话被重视，晏华星也顺着顾禾月的思路认真道：“不能，需要注射营养剂，要不顾同学把在药理课上所学知识好好运用一下？” 说着，他伸出胳膊，伸到顾禾月面前。 晏华星皮肤很白，手臂线条优美，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皮肤之下显得格外明显。 匀称好看，和他的脸一样。 顾禾月的视线从晏华星的手臂转移到晏华星带笑的脸上。 第17章 你的眼神 果然很好看。 晏华星歪头看他，“嗯？” 顾禾月摇头：“没有消毒设备，危险。” “那就只能你捏着我下巴，让我被动咀嚼了，这样不耗力。”晏华星勾了勾唇。 “流食不行吗？” 晏华星扁扁嘴，把手收回来：“不行，一听就很难喝，想吃点好吃的。” 顾禾月：“难伺候。” “这都不愿意吗？顾禾月，我伤心了哦。” 顾禾月给晏华星夹了一块肉到他盘子里：“趁现在能吃，先吃。” “伤害我脆弱心灵的赔偿吗？我接受了。”晏华星把吃的放进嘴里，“好吃。” 顾禾月又垂头笑了。 …… 晏华星胃口不算大，他吃到一半已经歇了。 与其让他吃太多东西，不如让他多喝些冰镇饮料。 因为他能力的缘故，体温比常人高一些。 体温高了就没什么胃口，就喜欢喝冰镇饮料。 他点了两杯果汁，但顾禾月不喝，所以两杯都是他喝的。 晏华星用吸管喝着饮料，看着顾禾月吃饭。 他很少和顾禾月一起吃饭，没想到顾禾月吃相这么斯文。 ……还能吃这么多。 顾禾月差不多吃完，晏华星两杯果汁已经见底了。 擦了擦嘴，顾禾月说：“张海榆跟我确实有些关系。” “嗯。” 这件事顾禾月已经认可了，晏华星不算震惊。 “他经常出现在我一个认识的女生身边，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顾禾月说。 “原来如此。” 顾禾月凝眉：“你不问我为什么我会认识那个女生吗？” “为什么？” 这三个字可以理解为“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女生”，也可以理解为“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问题。” 不过晏华星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他脑子不怎么转了。 他说话的语气轻轻的，似乎带着浓浓倦意。 晏华星吃饱了容易犯困，所以午饭一般只吃一点。 而此时，他完全凭借本能反应在回答，脑子已经在休息了。 顾禾月看他这副懵懵的样子，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完全被他说的话带着走的样子，真是可爱。 “因为三四年前做的糊涂事，她当时算是我的搭档。”顾禾月叹了口气。 晏华星靠着椅背，慢慢吸着果汁，“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顾禾月向前倾了倾身子，一双似有魔力的眼睛定定看着晏华星，“现在你不细问，之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问什么？” “关于我三四年前做的事，也与你我初遇有关。” “嗯……”晏华星仰头看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灯。 顾禾月很喜欢晏华星垂着上眼皮，带着倦意，神色恹恹的样子。 这样的晏华星很少见，可爱的不得了。 不知道晏华星是不是真的在思考，顾禾月起身把晏华星的书包提起来。 “别想了，走吧。” 晏华星靠在椅子上，歪头看他，“顾禾月，我很好奇。” 果然如此。 顾禾月唇角弯了弯，还没说话，晏华星后面又说了一句。 “可是，顾禾月，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好像是负担。” 晏华星的眼睛如同寒潭深渊，望不到底，顾禾月毫不设防，彻底被他的眼神吸引进去。 晏华星：“你的眼神，很痛苦。” 是吗？ 顾禾月移开视线。 他总是能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仿佛一切伪装在他面前都化为乌有。 晏华星收回视线，轻声道：“我不问了。” “……” 顾禾月忍不住低头，合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太温柔。” 晏华星就是如此，总是想很多，总是审时度势，关心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情。 “哎呀。”晏华星惊呼出声。 “怎么？”顾禾月问。 “我作业还没写呢，得赶快回去写作业。” 晏华星迷迷瞪瞪，居然还想着写作业的事情。 顾禾月轻笑，“走吧。” 伸手拉了一把晏华星，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顾禾月还背着两个人的包。 顾禾月看了一眼，晏华星居然把两杯饮料都喝完了。 也是。 这样的战力才符合晏华星。 宿舍和学校里自动贩卖机那些冷饮90%的业绩都是晏华星提供的。 把晏华星从座椅上拉起来的时候，顾禾月握了晏华星的手腕。 很烫。 冰冷刺骨的那日，也是如此，霸道灼热。 不容抗拒地闯入他的世界。 晏华星虽然倦了，但走路还是会走的。 出门的时候，顾禾月把走错路的晏华星一把拉了回来，指着大门无奈道：“这是门口。” “可那个……” “那是服装店。” “为什么服装店不摆衣服？” “它贵。” “贵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晏华星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非常直率，让顾禾月忍不住想——要是这时候再灌他一点酒，会不会…… 罢了，顾禾月没有那么禽兽。 顾禾月：“品牌知名度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嗯——” 晏华星明显不喜欢这个回答，哼道，“顾秘书，天凉了，该让这个品牌破产了。” 顾禾月：“……好，大少爷，明天就破产。” 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真的很凉啊顾禾月。” 出门被冷风一吹，晏华星瞌睡虫都被吹跑了一半，叫顾禾月名字的时候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顾禾月：“你的冷笑话更冷。” 晏华星：“这么冷？那我给你暖暖。” 说着，晏华星双手握住顾禾月的手。 双手将顾禾月的手夹在中间，紧紧握住。 暖意透过皮肤传了过来，酥酥麻麻的。 ！！ 顾禾月反应了几秒，直接将手抽了出来。 “嗯？” 晏华星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冷吗？” “不冷了。”顾禾月扭脸。 晏华星双手不上不下，不知道干什么，看见顾禾月的侧脸，伸手揪了一下顾禾月的耳朵。 “顾禾月，耳朵红了，太热了吗？” “……！！！” 顾禾月轻咳一声：“赶紧回去。” 晏华星看了眼手表：“哎呀，就剩一个多小时就到睡觉时间，没时间写作业了，得赶紧走！” 他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去。 晏华星走在顾禾月前面，顾禾月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又在发烫。 晏华星一些无意识的行为总是能让他面红耳赤。 这样怎么可能不让人怦然心动呢？ …… “顾禾月，快点！” 晏华星转身，路灯的灯光落在他身上。 凉爽夏日的夜晚，微风吹起他的衣摆。 那位少年，明眸皓齿。 “来了。” 顾禾月抬脚向他走去。 根植于脑海中的一句话再次破土而出—— 什么时候晏华星才能卸任风纪委员？ - 第二天一早，晏华星收拾完，要离开的时候，顾禾月还在睡觉。 晏华星知道他不会提前到学校，关门之前轻声道：“我先走了。” “嗯……” 顾禾月戴着耳塞眼罩，闷声道。 推开宿舍门，就看见等他的楚迟深。 晏华星轻笑：“这么早？” “刚来。”楚迟深说，“知道你每天早上在这个时间出门，我也算好了出门的时间。” “时间观念上，没人比得过你。”晏华星说。 楚迟深叹气，“现在的学生时间观念差得很，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被气成什么样。还好有你。” “夸大其词。”晏华星一笑，“这么夸我，是不是在敦促我？” “这怎么能叫敦促呢？” “如果我某一天迟到了，你怎么办？” “……不要假设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楚迟深说，“昨天中午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你不也处理得很好吗？” 晏华星走进电梯，走进去，说：“楚迟深，昨天中午你在哪里？” 第18章 都市怪谈 “在委员会办公室啊。” 说完，楚迟深才意识到不对。 转头对上晏华星寒光凛然的目光，楚迟深心头一紧，忙摆手否定：“不，我不在，我们都不在。” “那时候他们也都在办公室？”晏华星没在意楚迟深。 楚迟深：“没有！” “别掩饰了，你没有撒谎的天赋。” “好吧。” 晏华星挑眉：“你们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吧？” 楚迟深干脆如实回答：“没错，当时在办公室的人不少，纪如是也在。” 真利落干脆呀，直接把纪如是出卖了。 还只出卖了纪如是一个人。 这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晏华星不免苦笑，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 出了宿舍大门，两人一齐向学校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路上几乎没有学生。 早上温度偏低，现在还是短袖校服，楚迟深摸了摸胳膊上被冷风吹起的鸡皮疙瘩，“好冷。” 晏华星点点头，“确实。” 确实什么确实？以你的能力能感受到现在的冷吗？ 楚迟深看着晏华星走起路来轻松自在的样子，完全没有“好冷”该有的样子。 “别在内心悄悄diss我，冷我可能感受不到，但今天很凉，我还是能感受到的。”晏华星说。 楚迟深：“哦。” 两人走路走到一半，速度不快，还东扯一句西说一句地闲聊。 聊了没几句，身边路过了一个人。 晏华星转头一看——周明轩。 周明轩走得很快，是从他们身后超过他们的。 晏华星刚想抬手跟他打招呼，周明轩侧目瞥了他们一眼，就向前走了。 “……”楚迟深撇了撇嘴，“他怎么都不跟我们打招呼，好歹同是风纪委员。” 晏华星：“他挺不喜欢我的，看来你也被波及了。” “没事，华星，他平时也很少跟我们说话。”楚迟深安慰道。 这种事情是适合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吗？ 楚迟深不懂，但楚迟深继续安慰。 “不止你被讨厌了，被讨厌的是所有人，他凭一己之力，冷暴力我们所有人。”楚迟深捏起手指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 晏华星：“……” “所以，为什么昨天中午我等到的是周明轩，而不是你们任意一个人？” 晏华星嘴角明明挂着一抹笑容，楚迟深却越看越胆寒。 楚迟深喉结上下滚动，“那个啊……华星，别怪我们。” “怎么？” “就是吧……爆炸声炸个不停的时候，我们都站起来了，但谁让周明轩是最先行动的那一个呢？”楚迟深叹气，“他都走了，我们追上去，不太好吧？” 楚迟深像是怕晏华星误会似的，立刻补充道：“况且，那么多风纪委员出动，易引起轩然大波，你想让那两个人偷偷出去就不太可能了。” 这些措辞虽然都是楚迟深找补的话，但也有些道理。 反正晏华星也没跟周明轩起太大的冲突，这件事也可以就这么翻篇了。 楚迟深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还时不时看晏华星的脸色。 晏华星无奈，“行了，楚迟深，我没生气，别解释了。” 听罢，楚迟深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还需要先到委员会办公室把袖章佩戴上，把书包放下，才离开办公室，往校门走去。 站在校门口，正好八点整。 楚迟深把时间掐得刚刚好。 在这个时间校门口执勤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还没到。 周明轩早上不在校门口，他负责巡视校园，检查校园内潜在的安全隐患以及解决一些不文明和违反校规的行为。 楚迟深和晏华星二人趁着学生还不多，和门口的警卫大叔闲聊着。 “早上好啊。”纪如是打着哈欠朝他们走来。 楚迟深倒吸一口凉气：“纪如是，你的眼睛……” 纪如是眼下青黑，精气神似乎都被抽干了，有气无力地说：“昨晚熬了个夜。” 晏华星：“因为玩手机？” “对，看都市传说看到三点才睡，早上起床都起不来。”纪如是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 “都市传说？你还信那个？”楚迟深笑道。 纪如是：“本来是不信的，不过，和几个朋友晚上吃饭聊天的时候话题就是这个，有了点兴趣。没想到这东西这么上瘾，看到凌晨还停不下来。” 晏华星微微笑道：“有什么有趣的吗？” “大部分都是带点恐怖悬疑元素的，有点假，就不跟你们说了。”纪如是慢慢回忆着，说道，“不过有一条消息可信度挺高的。” “什么？” 楚迟深见纪如是停顿许久还没说，有些着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你急什么？我在构思，怎么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所有重点都表达出来。”纪如是蹙眉。 楚迟深被凶了，瘪瘪嘴。 好吧，整个风纪委员会的人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怼他。 卑微，弱小，可怜。 就是我楚迟深的代名词！ 楚迟深放低姿态，谄媚道：“如是姐，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纪如是冷冷道。 楚迟深：“那就快说吧，如是姐。” 态度极其谦卑。 晏华星不免出声轻笑。 换来楚迟深恶狠狠的目光。 “莫恩公司的小公子在学院二年级——这条消息博主特别确定。” 楚迟深被激起了很大的兴趣：“真的吗？” 纪如是：“如果是博主确定的消息，估计是真的。但上网嘛，总要抱有质疑的心态，不能太认真。” “没错。”晏华星点头。 楚迟深：“华星，你不信吗？” “如是都说了，抱着质疑的心态。”晏华星淡然一笑。 楚迟深：“其实认真想想，咱们年级没什么锦衣玉食挑三拣四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昨晚我也想想，确实没有对得上的人。”纪如是继续道，“但昨晚零点的时候，博主又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 纪如是看了看晏华星，面色沉下来：“按照公司名称推断，莫恩，英文名称moon，小公子的名字里很有可能有‘月’字。” 晏华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回答。 楚迟深无语了：“……这也行？” “听着是不是挺假的？但我觉得说得有道理。”纪如是道。 她又转回视线看着晏华星：“华星，你心里有人选了吗？” 晏华星笑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 纪如是为何要看着晏华星说那句话，只是因为她心中已有人选。 顾禾月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要懂大牌的人，看一眼就会知道这是lotos的。 纪如是就是那个不懂大牌的人，还是凌晨和舍友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顾禾月每天都戴着这么贵的眼镜。 不炫富，还循规蹈矩每天按时上下课，不作妖不捣乱。 看来还是个低调的贵公子。 莫恩公司能有这样的继承人，也算是命途长远。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呢？ 对纪如是又没什么好处。 纪如是又没想着靠嫁入豪门成为豪门中的一员，与其那样，倒不如让她自由地游历世界各地。 环游世界才是她的梦想。 只不过，那个都市怪谈绝对不止纪如是看见，热度奇高。 如果被其他人猜到，亦或者是学校的学生，许是能给顾禾月带来不小的麻烦，也会给学校带来不良风气。 身为风纪委员，学校不良的风气可不是她所期望的，也不是每一个风纪委员期望的。 都市怪谈这种东西迟早会影响到学校，近些天应该让委员长观察网络上的不良言论，以免舆论发酵，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第19章 有恩怨的熟人 楚迟深还在低头沉思，似是陷入了苦恼中。 “楚迟深，楚迟深？” 晏华星叫了两声，楚迟深连应都没有应他。 纪如是叹气，“估计是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了。” “哦？这样啊。”晏华星的语调高高扬起，欲说还休。 纪如是扭脸，被勾起了好奇心，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晏华星。 晏华星也不继续卖关子，嘴角带着点点笑意：“如是，早上楚迟深和我一起过来的，我们两个就简单聊了聊昨天中午的事。” 一提到“昨天中午”，纪如是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什么事？” “只是一些简单的回忆罢了，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晏华星一副惋惜的样子，摇头叹气，“不过，没想到我只是问了句你们那时在哪里，楚迟深就带上你，一起往火坑里跳。” 纪如是拧眉：“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当时他在办公室，你也在，你也没动。”晏华星似笑非笑。 纪如是：“……” “嗯？好冷……” 楚迟深感受到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爬了上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一抬头，正对上纪如是冒火的眼睛。 “诶？怎么？你干嘛用这副表情看我？” 纪如是咬牙：“你、说、呢？” 楚迟深一转头，看到不怀好意笑着的晏华星，心里重石坠住一般，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张口就是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去帮华星的心情特别强烈，拽都拽不住！” 楚迟深说着，脚步诚实地往后退。 “如是，你别信他！” 危险感知系统真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只是一种第六感……如果能把这个系统实体化，楚迟深一定当第一波用户！ 纪如是眼底好似闪着危险的银光：“晏华星会撒谎吗？” “……不会。”楚迟深诚实回答完，立刻为自己找后路，“万一这次撒谎了呢？” “这个‘万一’可能性大吗？”纪如是勾了勾嘴角。 晏华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撒谎哦。” 楚迟深：“你……！” 这不是给他冠上“背后蛐蛐人”的罪名吗？ 解释不了，越解释越乱。 “不解释了，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没说坏话，也不会背后diss人。” 楚迟深自暴自弃，干脆一揣手，一扭头，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算了。”纪如是揉了揉额角，“今天帮我一起检查仪容仪表吧，我状态不好，没办法集中精力，楚迟深你就跟我一起吧。” 楚迟深总算松了一口气：“行。” 纪如是对晏华星道：“华星，你脸上的伤，不会就是昨天中午伤的吧？” 晏华星脸上的伤已经结痂，早上洗完脸之后忘了贴创可贴了。 “对，昨天中午。” “抱歉啊，我们当时都没去。”纪如是说。 晏华星摆摆手：“没关系，反正也不严重。这个伤就算你们第一时间赶到也会出现在我脸上，说到底，是我轻敌了。” 纪如是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概到了八点十五分左右，进校的学生就会暴增。 楚迟深主动接管纪如是的工作，倒让纪如是轻松不少。 她找其他人借了眼药水，滴过之后眼睛的酸涩感减轻，连带精神都好了不少。 晏华星自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站在那里不是吉祥物，在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哪两个人之间有暧昧，他一眼就能看清。 不过自从辛成林和安汶希的事情之后，他的任务范围又扩大了。 经过更新眼睛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转变，看哪两个牵着手走路的同性都异常。 晏华星揉揉眼睛。 再这么下去也没有解决办法，不如等一等。 等到中午午休，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新生入学教育，以及…… 晏华星想到了下周一的入学测试。 一年级新生互相之间还不熟悉，发展恋爱关系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新生入学教育做到位，很难会有人明知故犯。 二三年级学生在能力测试那两天最容易迅速发展恋爱关系。 那两天晏华星一定会保持最好的状态，让所有违反校规校纪发展恋爱关系的人无路可逃！ 晏华星看着门口发呆，一回神发现与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视线相接。 对方的眼神，不可谓不凶。 熟人啊，还是有恩怨的那种。 晏华星无奈扯了扯嘴角。 安汶希冷哼一声，扭过脸去，顺便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表情不变，让安汶希更气了。 打不过就算了，这个人的脾气更烦人。 笑什么笑？ 被自己狠狠瞪了还能笑得出来？ 安汶希是自己进校门的，他没背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姿格外猖狂。 “希哥，今天晚上去不去？”一个男生跑过来，手搭在安汶希肩上。 安汶希把他的手甩开，“滚滚滚，看不出来烦着呢？不去不去，妈的风纪委员盯着我呢你看不见？” 男生嬉皮笑脸，没有生气，“希哥，你什么时候怕风纪委员了？游戏厅都不敢去了，你还是我希哥吗？” “滚蛋，你傻逼吧。我不想去就不去，用得着你说？滚。” 安汶希周身戾气很重，那个男生也不自讨没趣，跟另一个同行的人走了。 身边没人，安汶希更烦了。 “草！” 他一脚踢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铁合金的垃圾桶都被他踹出一个大坑，凹了进去。 心中的怒气还是没有缓解。 路过的学生都被他吓了一跳。 “真他妈烦。” 安汶希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没进教学楼，绕到教学楼后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席地而坐。 安汶希把身体蜷成一团，抱紧自己，静下来后，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都是晏华星，让他被家里打电话骂了一顿不说，还停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辛成林妈妈也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骂完也就算了，最后还要加一句“汶希，阿姨不是那个意思，阿姨只是想让成林更好”。 呵，胡说什么？要是真想让他更好，为什么还把他丢下，自己跑去国外？ 他妈的，嘴没亲上就算了，还被晏华星单方面碾压，扣分联系家长。 真他妈烦。 “恶意毁坏公物，安汶希，午休时间去风纪委员会缴纳赔款。”一道声音传来。 安汶希没抬头，闷声道：“滚。” “安汶希，这只是通知。午休结束见不到你，放学后去你班上找你。” 这道声音太过冷淡，毫无感情，安汶希听着更烦了。 一股无名的火焰被汽油浇过，安汶希这个炮仗瞬间被点燃。 “周明轩，让你滚，没听到？” 安汶希甩出一个冰锥，怒骂。 周明轩侧身躲过，“安汶希，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做错事不用负责？别天真了，做错事就去道歉，别给其他人甩脸色。” 他转身就走，不给安汶希发火的机会。 “周明轩——！” 一声怒吼划破学校平淡的氛围，凄惨锐利。 此时，要走进教学楼的晏华星脚步一顿，调转方向往教学楼后面走去。 晏华星今天从校门口离开得早。班主任见到他之后，说是有事要和他商量，让他执勤之后去找自己。 老师走后，晏华星仔细一想，反正自己在校门口也没事干，干脆直接去找老师得了。 在晏华星走之前，还见到了陈迹柳。 她眼睛没肿，和朋友笑着一边聊天一边走，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刚哭过。 见到晏华星，陈迹柳盈盈笑着还跟他打了招呼。 第20章 笑面狐狸 晏华星颔首回应，在陈迹柳之后也往教学楼走。 还没踏上教学楼门口的阶梯，晏华星注意力被声音吸引，转身朝教学楼后面走去。 走到一半，晏华星和迎面而来的人对上。 “周明轩？”晏华星忍着笑，“你怎么在这里？” 周明轩神色一派冷然：“……装什么？你不就是听到我的名字才来的吗？” “哎呀，能在早上看到你还是很稀奇的，毕竟每天早上你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知道你每天早上在忙什么。”晏华星笑着，探头向周明轩身后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周明轩：“惩治了一个学生。” “惩治个屁，你个小兔崽子知不知道礼貌，我是你学长！” 周明轩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张白净的脸都被气红了。 这人，几分钟前还刚和晏华星见过面呢。 晏华星嘴角晕开浅笑：“是学长呀，刚刚那一声可真是凄厉。” “滚，你们风纪委员都这么欠揍吗？”安汶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骂，一点不留面子。 “学长，那你可就错了，我们都是按照校规校纪来办事的，能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只能说学长你违反校规校纪了，是你的问题哦。” 晏华星笑容浅淡，说的话让安汶希越来越恼火。 安汶希冷哼一声，“去你的，走了，不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狠狠撞上周明轩的肩膀，也没放过晏华星的肩膀。 晏华星没躲，对着安汶希的背影说：“学长，公仇私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哦。” 安汶希没转头，高高抬起一只手，竖起中指。 只留晏华星和周明轩两个人，晏华星转头一看——哟呵，周明轩的脸色可真精彩啊。 “周明轩，事情办得不错。” 周明轩转眸看他，晏华星一笑，继续说：“几分钟前见到学长，脸色差得很，我还以为他会把火撒在其他人身上呢。现在看来，结果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你做得不错。” “中午他会到委员会办公室就损坏公物进行赔偿，如果我当时不在，你们记得让他签字。”周明轩说。 晏华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学长损坏公物撒气了。” 周明轩板着一张脸：“对，你们记得就行。” “你经手的事情……”当然由你自己接手后续。 后面半句晏华星没说出口，周明轩的表情不太好。 跟平时的不苟言笑都不一样，现在，他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晏华星显然还没搞清楚，但还是回道：“记得先把赔偿单打印出来，我们到时候会看着办的。” “行。” 周明轩说完就离开了。 只留下晏华星一个人在原地。 他叹了口气。 怎么一个个都不知道等一下人？多没礼貌啊。 - 午休时分，晏华星吃完饭刚到委员会，自己工位的座椅还没坐热乎，安汶希直接推门进来了。 仰着下巴喝冰镇饮料晏华星：“……” 安汶希：“……” 一口饮料呛在喉咙，晏华星和安汶希大眼瞪小眼。 平复了一下心情，晏华星才没有让这口饮料呛到自己，安安稳稳咽了下去。 “学长，敲门。” 安汶希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门，“……哦。” 说罢，他抬手敲了两下早就打开的门。 晏华星：“……” “不行？……屁事真多。”安汶希压低声音吐槽。 “……”晏华星无奈地点点头，“也行。” 安汶希走进来，直接切入正题：“我来赔偿。” 晏华星：“稍等。” 两人现在的说话格外平常，好像两人之间先前并没有什么恩怨纠葛。 晏华星将饮料放好，起身在周明轩的工位上找他打印好的赔偿单。 “好，在这里签上名就可以了。”晏华星把纸推给安汶希，再递给他一支笔。 安汶希签上名，纸上的签名写得不错，干净秀气。 晏华星指着赔偿单的表头，“手表在上面贴一下，确认一下金额，再输一下密码就好。” 在晏华星所指的位置，贴着一个小小的芯片，周明轩已经设置好了，直接就可以让安汶希付款。 安汶希：“哦。” 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付完之后，晏华星将纸收回来，在最后的经办人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汶希：“喂，晏华星，体育器材室的赔偿多少？” “还没计算，学校安全部正在统计，等三个工作日能出结果。”晏华星说。 安汶希：“知道了。” 晏华星挑眉：“学长，你也会在意赔偿吗？” “要你管？”安汶希语气还是那样，闻者一定会生气。 晏华星是个例，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因此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学长，恼羞成怒可不好，如果触及到你隐私了，我道歉。” 安汶希摆摆手：“行了，我没生气，道什么歉，矫情不矫情？” “学长，赔偿金金额出来，我会联系你的。”晏华星说。 “联系我就好，不要找辛成林。” 晏华星：“嗯？” “听到了没有？”安汶希语气还是很差。 晏华星一笑：“没。” “晏华星你……！” “学长，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晏华星说，“但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用什么身份表达这份善意？” 安汶希凝眉：“我让你做你照做就行，废话别这么多。” 晏华星毫不相让：“学长，我也说了，我不。” 安汶希：“……” “除非你能说动我。”晏华星微笑补充道。 安汶希一把拽过晏华星的衣领，手攥成拳，悬在空中威胁晏华星，“晏华星你别太过分！”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晏华星还比安汶希高一些，导致安汶希的气势并没有威胁到晏华星。 晏华星握着安汶希的手腕，将他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拿开，悠然道：“学长，除非你能说动我，我可以心软为你走后门。但如果不能，请你铭记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有权决定辛成林是否知情。” 他冷静得让安汶希感到心悸。 笑面狐狸。 安汶希冷笑：“你不就想知道我和他的过往吗？我说了你就能不告诉他？” “视情况而定。”晏华星道。 “你……” “不过学长，我是个感性的人，很容易被说服，你大可尝试。”晏华星优雅地抬手，示意安汶希先坐下。 安汶希没动，“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像个哈巴狗一样听你的话？” “学长，你想错了，我并非在威胁你。”晏华星摊手，浅笑道，“只不过在给你选择罢了。” 见安汶希沉默，晏华星直接起身在门外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又锁上了门。 安汶希坐在椅子上，心道：“他倒是想得周全。” 将这一切做好，晏华星才回到座位上，“学长，你可以详说了。” 安汶希深深蹙眉，晏华星拿捏人心的本领是他见过最可怕的。 明明安汶希不过是沉默了一会儿，晏华星就看出来他动摇了。 “我和辛成林从小就是邻居，小时候他容易被欺负，都是我保护他。他爸妈离异，妈妈又成天在国外不回家，他成天在我家蹭吃蹭喝，说我是他哥也不为过。” “前几天他向我表白了，我没答应。昨天中午带他去了体育器材室，问他能不能亲我。能亲，我们就能在一起，有顾虑，他往后一直叫我哥。” “最后结果就是没亲，你来了。” 安汶希显然不想讲太多，几句话就说完了。 详略得当，对晏华星来说，足够了。 第21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晏华星点点头，没有太多表情，“知道了。” 安汶希眉间微微一蹙：“赔偿那件事别告诉他。” “行。”晏华星缓缓说道，“毕竟你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哥’，替他背负赔偿可行。” “别打趣。”安汶希道。 晏华星给安汶希倒了杯水：“不过，学长，你们两个的事情被学校上级知道了？” 安汶希不动声色把纸杯推开：“嗯，应该吧，反正我爸妈和他妈妈知道了。” 晏华星看着他这么做，微微挑眉。 学长还真是爱憎分明，心里对晏华星还是有气，还是讨厌他。 “你们的家长是怎么知道的？”晏华星把水重新推到安汶希面前。 安汶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晏华星，“你问我？不是你干的吗？” 晏华星摆出无辜的表情：“不是我，学校不可能通过监控视频查看，风纪委员也没有联系家长的习惯，上交给学校的，只有扣分记录。” “怎么就不能是监控视频？”安汶希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 晏华星神秘一笑：“这——学长就不用知道了。” “哦。”安汶希讪讪道，“既然不是学校联系家长，我也早有其他想法。” 安汶希不耐烦地抓着头发，“我爸妈早就知道那小子对我的感情有些模糊古怪，看到我和辛成林的名字一同出现在扣分名册上，理由还是谈恋爱，一想就知道了。他妈妈……估计是我爸妈告诉她的。” “原来是这样。”晏华星点头，满意地笑道，“学长，既然你已经明确拒绝过辛成林，昨天的假设也没成功，你们两个如今只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安汶希薄唇冷冷一扯：“我知道，不用你说。” 晏华星起身打开门，说，“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完，学长就先离开吧。” “……” 安汶希没动。 “学长？” 安汶希手里握着纸杯，对晏华星的声音置若罔闻。 思忖片刻，他仰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将空了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站起身说： “辛成林不像你看到那样，他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花性格，你小心点。” 安汶希留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办公室。 安汶希路过晏华星身前还说了句“走了”。 晏华星惊讶之余，还回了安汶希一句“再见”。 离开之前的忠告，和安汶希平时不靠谱的语气极其不同。 安汶希鲜见地沉下声音说话，晏华星也信了一半。 信一半就够了。 晏华星视线落在垃圾桶中的纸杯上，悠然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自习，学校没给学生安排课程，周三一整天所有学生都要到特别的超能体育场进行能力训练课程。 一般学生都很喜欢不在教室的课外课程，但连续一整天的能力训练，经历过的学生都知道，那几个教练有多严苛，课程有多么惨无人道，第二天身体会有多么酸痛。 也就只有一年级新生能高兴得起来。 兴高采烈，激烈地讨论着，热闹非凡地等待放学。 但这番讨论在佩戴风纪委员袖章的人走进礼堂大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一年级新生一共五个班，每个班人不多，也就二三十个，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个人。 委员长带头走上宣讲台，其他风纪委员跟在她身后，一共十个人，在台上站了一排。 委员长是现如今三年级学生中唯一一个仍然在职的风纪委员，但明年春天她也要卸任了。 在一众新生好奇的目光中，委员长仪态万方：“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们是风纪委员。” 一双美目扫过众人，眼底含笑，宛如春风拂过水面，轻柔和煦。 “各位学弟学妹，欢迎加入莫恩学院。” 由她带头，其他所有风纪委员齐齐向底下鞠躬。 掌声之中，除去委员长之外的其他风纪委员都下台，在安排的位置坐下。 第一排坐着学校各部门主任，正中间就是校长，第二排是老师，风纪委员在他们之后规定的位置坐下。 委员长下台之后，负责各方面的风纪委员都会上台进行自己主管方面的入学教育。 轮到晏华星上台，在一众惊呼声和窃窃私语中，晏华星温文尔雅地笑着，开口第一句就是—— “莫恩学院内禁止恋爱。” 在不解的质疑声中，晏华星继续说：“你们在此学习的三年内，唯一的目标，就是通过考核，为莫恩公司、乃至全社会做贡献。” “因为你们是能力者，自然担负着与普通人不同的任务与使命。” …… 演讲到了最后，晏华星依旧笑着，“同学们都知道我的外号，‘恋爱判官’，这一称呼并非空穴来风，倘若被我发现的恋情，就只有湮灭一条路可走。”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晏华星嘴角的那抹笑容显得格外突兀。 “来日方长，请各位同学遵守校规校纪。” 最后一句话说完，台下一片寂静。 不管有没有人鼓掌，晏华星鞠躬，把礼节做足就下了台。 入学当天就给学生下猛药的风纪委员不会招人喜欢的，晏华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在他刚踏上下台的第一个台阶时，零星的掌声瞬间扩大，一阵轰动的掌声席卷而来。 晏华星未来得及反应，惊讶地看向底下。 掌声之下，几句话进入他的耳朵—— “妈呀好帅！” “不谈恋爱的男人就是帅啊。” “而且还不会塌房，粉他准没错！” …… “春花秋月何时了，风纪委员妙妙妙。” 晏华星：“……” ——有点土。 原来现在的学生都是这么想的吗？ 还真是……奇特啊。 晏华星顿住脚步，又朝他们鞠了一躬。 刚坐在位置上，楚迟深就俯身过来跟他说话：“太帅了，华星，直接给新生一个下马威，这样谁还敢跟你对着干？” 纪如是也竖起大拇指，“帅呆了。” 晏华星笑了笑，“先谢谢你们最开始给我鼓掌撑场子了。” “我们都是朋友，鼓掌不是应该的嘛。”楚迟深扬起下巴，得意笑道。 谁不喜欢被夸奖呀。 晏华星的夸奖对楚迟深而言十分受用。 在晏华星之后上台的就是周明轩，他一本正经的，在台上笑都不笑一下，和前一个晏华星的反差极大。 不过学生给他的掌声反馈也不错。 等他下来，坐在晏华星身边，晏华星轻声对他说：“做得不错。” 周明轩目不斜视，唇角绷紧：“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好。” “如果笑一下就更好了。” “……” 周明轩一副无语的表情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则弯起唇角朝他一笑，“就像我这么笑。” “……多此一举。” 晏华星笑笑，也没觉得扫兴。 在他未看见的地方，周明轩微弯的唇角如一滴水滴落在滚滚江海之中，瞬间湮灭无声。 晏华星转头去看的时候，周明轩已经恢复原来的面瘫脸。 手表震了一下，是石一泉发来的消息。 晏华星收回视线，将之前看见周明轩的笑容视为错觉。 石一泉：“风哥，我和大黄准备去吃烤肉和冰淇淋，韩姐也在，你要不要一起去？” 现在不方便说话，晏华星把键盘投射出来，打字说：“距离结束还有些时间，你们先去吧。” 石一泉：“好嘞，那我们先去了，还是出了校门右拐五百米的地方，等你哦~” 关闭投屏，晏华星看了眼时间。 二三年级自习下课，都放学了。 这边的入学教育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就等校长上台说几分钟就能结束。 第22章 接情书 就是不知道校长能说多长时间。 晏华星不免心中有些无奈。 新聘请的这位校长是从晏华星入学那年来的，原来的校长升到公司高层去了。 新上任的校长可是很能说的，一碗鸡汤一张大饼把学生喂得饱饱的。 从校长上台到下台，楚迟深计时，正好十五分钟。 楚迟深：“咱们这位校长，口条还真是流利。” “同意。”纪如是说。 入学教育结束，先把校长和各位老师送走，风纪委员就开始组织纪律让学生有序离场了。 晏华星去了台上收拾设备，另一位专管设备的老师把东西收走，底下学生还没散完。 走了才一半。 晏华星在台上看着，底下有足够的风纪委员在指引，不需要他过去帮忙。 “那个……” 晏华星余光瞥见一个人，低头一看，是辛成林。 辛成林声音很小，姿态扭捏，手背在后面捏着什么东西。 晏华星看不见辛成林手里的东西，但其他学生看得见。 一阵躁动之后，很多学生都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晏华星在台上，蹲下身，视线与辛成林齐平，“怎么了？” “学长，你让我写的东西，我写完了。” 辛成林声音很小，嘈杂声中，晏华星还需要仔细听才听得清楚。 晏华星眼底闪过一瞬玩味，笑道：“你要现在给我？” 辛成林抬起眼睫，眨巴眨巴眼睛：“难道不可以吗？” 眼神不错，这双眼睛任谁来看都是一双清澈单纯的眸子。 可在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深沉与恶意展露得一览无遗。 只要盯得时间够长，就足够看破这双眼睛的伪装。 晏华星眸色深，眼底空洞洞的，看得辛成林不免带上了戒心。 四目相接，隐有暗流涌动。 “可以，拿出来吧。”晏华星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笑着伸出手。 辛成林垂眸，双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都快被揉皱了，递到晏华星面前。 “学长，你收下吧。” 这一句话声音倒是挺大。 晏华星视线扫过围观之人的表情，扬唇一笑，接过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礼堂内的顿时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我去，什么情况！” “恋爱判官居然接了情书？！” “一个男生给恋爱判官的情书，我的天呐。” “恋爱判官不会是……不会吧？” …… 人声鼎沸，风纪委员也发现礼堂内的骚动，高声组织着纪律。 听话走出去的学生还一步三回头，还有不少学生干脆停住脚步不走了。 风纪委员都当众违反校规了，他们稍微违抗一下风纪委员又如何？ 议论的声音宛如波涛汹涌而来，晏华星淡淡扫过，不动声色。 辛成林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并没有逃过晏华星的眼睛。 安汶希所言果真不假。 辛成林才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小白花，表面上的怯懦和听话，不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晏华星勾唇，直接撕开信封。 粉色的信封被撕开，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来，晏华星又把信封还给了辛成林。 “我让你写的东西，不需要信封。” 晏华星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纸，专门展示给那些看驻足的人，让看热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厚厚一沓，远看看不清写的什么字，但能看得清格式。 写得有条有理，一行一段话，还标序号，怎么可能是情书？ 有些眼尖的人看见了，说了句“无趣”，告诉身边的同学，让他们也都一起离开。 你看，握不住自己手里的武器，就会被别人抢过来，当成对方的武器。 太过稚嫩，这点心思，谁会看不出来？ 就像直接拿刀对着人，谁不会产生危机感呢？ “这上面写的字，我都背过了，交给我没什么用，重要的是抄写的过程。”晏华星说，“你记住了吗？” 辛成林抿抿唇：“记了几条，其它的都有印象。” 晏华星看着撅着嘴快要哭出来的辛成林，张嘴吐出冰冷的话：“这样啊，那就再抄十遍吧。” “啊……”辛成林抬头，被水光浸润的眸子饱含委屈。 晏华星：“不够？那多来十遍？” “不、不是，够……够了。” “这次抄的时候，边抄边背，一周后，不仅要看你抄写的情况，还要看你的记忆情况。”晏华星笑道，“小学弟，要考背诵，加油哦。” 辛成林声音都颤着：“知道了，学长。” 晏华星把辛成林原来抄写的五遍还给他，“这一份我就不收了，下次见面连带这一份一起交上来，十五遍。记得劳逸结合啊小学弟。” 辛成林垂着头，晏华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现在一定很不爽。 这点小伎俩，晏华星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礼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该让他们看见的他们也都看见了。 晏华星拍了拍辛成林的肩膀，从台上跳下来。 “小学弟，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刚刚的情况，我也无计可施。”晏华星低声对辛成林，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 辛成林抬起头，这次没有流眼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好意思学长，是我想得太少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给学长，是我的错。” “确实是你的错。” “……？” 辛成林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嘴角扯了扯。 晏华星叹气，“小学弟，你心思太少，思虑浅薄，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否则你我都难堪。” 辛成林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学长，我先走了。” 看着辛成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回忆起转身瞬间辛成林冷下来的脸，晏华星歪歪头，眸中盈上满满的笑意。 楚迟深折返回来，就看到晏华星莫名其妙在笑。 “华星，你笑什么？” 晏华星：“智斗取得胜利，可比战斗取得胜利开心多了。” 楚迟深没有深究，问：“不过华星，刚刚那个学生给你交的不会是抄写的校规吧？” “没错。” “开学才两天就抄写校规，而且还是给你，不会是……” 话尽于此，两个人都知道楚迟深没说的话是什么。 楚迟深摇了摇头：“那个粉色信封，差点引起大乱，下次让他换个信封。” 晏华星笑笑：“已经批评过了。” “那就好。” 楚迟深虽然心中还有其他想法，也没说出口。 当众，信封，都太过刻意，很难不让人想到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都是当了一年风纪委员的人，不可能还天真地陷入对方营造的虚伪假象。 晏华星的做法没让自己吃亏，楚迟深还是很满意的。 他更害怕的是晏华星看到对方明着针对自己，还是当作无事发生，圣父一样选择宽宥。 ……还好没有。 “我和我室友约了一起吃晚饭，就先走了。”楚迟深挥挥手，先离开了。 后续也没什么事情，委员长也已经离开，把礼堂的灯关了门锁好，风纪委员就都可以离开了。 晏华星最后扫视了一遍空荡无人的礼堂，确认没人后，让老师锁了门。 出门过了一个转角，就看到和周明轩大眼瞪小眼的顾禾月。 晏华星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人吓了一跳，“周明轩，你怎么还没走？” 周明轩转头看了晏华星一眼，又看向顾禾月，继续默不作声盯着顾禾月。 这两人之间似乎在暗暗互相放暗箭，冥冥之中似有暗流涌动。 被冷落的晏华星也不生气，就抱臂观察他俩。 这两人之间什么仇什么怨，能在这里干瞪眼？ 晏华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都不动。 眼睛不酸吗？ 第23章 偷袭 晏华星伸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嗯——” 晏华星轻手轻脚地绕到中间，夹在周明轩和顾禾月之间冒出头来。 “怎么都不说话，被冷落我会伤心的哦。” 顾禾月看着突然冒出来近在咫尺的脸，抿了抿唇，“我们走吧。” 一只手按上晏华星头顶，把他往下按，晏华星“哎呦”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蹲下去。 顾禾月眼疾手快地扶住晏华星的腰，手臂用力，紧紧箍住。 晏华星毫无设防，一眨眼就已经被顾禾月抱住腰，强行站直。 他的下巴抵在顾禾月肩上，被对方的锁骨硌得生疼。 “……” 晏华星无语了。 不是别的，顾禾月的胳膊太用力了。 “你有病？” 冰冷的声音就在晏华星耳边响起，鸡皮疙瘩贴着手臂就爬了上来。 趁人之危的周明轩并不打算向晏华星道歉，反而冷笑道：“这个眼神才对，才配得上「骖鸾驭鹤」之名。” 晏华星：“？” 哪又来了一个新称呼，也不是顾禾月的能力名称啊。 还这么中二…… 剑拔弩张之际，晏华星看不见周明轩的表情，但他的视线却好像被实物化了一样，如有锋芒在背。 晏华星仰着头，不让自己的下巴碰到顾禾月的肩。 夹在中间的滋味真不好受，晏华星可以不计较周明轩的行径，但他不想在两人中间维持这么尴尬的姿势。 任何路人来看，都会觉得两人在争抢晏华星吧？ 晏华星倒不在意这个，他不想把自己摆在任人鱼肉的案板上。 无论如何，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自己都是弱小的一方。 卡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力道太紧，晏华星往前靠了靠腰，让自己的身体贴着顾禾月的腰身，手拍了拍顾禾月的胳膊。 “顾禾月，疼，松手。” 晏华星看不到顾禾月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顾禾月身体先绷紧一秒，才松开胳膊，闷闷应道：“嗯。” 周明轩声音比平日里还要阴沉，嗤道：“怎么现在变成听话的狗了？” 对周明轩的讥讽，顾禾月依旧置若罔闻。 晏华星从桎梏中脱身，还没来得及跟顾禾月多说两句话，周明轩冷嘲热讽接踵而来。 晏华星面色一冷，凝眉：“周明轩，够了。” 周明轩显然不想和晏华星起冲突，收了话语，视线撇到一边：“晏华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边这个人，过去可是个垃圾。” “哦，知道了。”晏华星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周明轩蹙眉：“你别不识好歹。” 晏华星勾了勾唇角：“可是，在我看来，对我出手的你才是垃圾。” 针锋相对，两人相望，谁都没有说话。 晏华星毫不相让，这样的架势看得周明轩心像是被什么碾压一样。 “……算了。” 周明轩说完，转身就走。 似乎对晏华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颇为无奈，话都不想多说，抽身离去。 顾禾月原本想追上去，刚跨出一步就被晏华星拉了回来。 晏华星：“去干嘛？” 顾禾月：“让他道歉。” “不用。”晏华星笑着摇摇头。 “他偷袭你。” 晏华星：“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对战，讲什么偷袭？” 顾禾月不想松口，“他欺辱你。” 晏华星差点气笑，“胡说什么，这叫什么欺辱？” 说着，他张望了一圈。 学生早就走完了，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都有各自的活动室，几乎没人路过。 四下无人，晏华星这才松了口气。 晏华星煞有其事地警告：“你用词很危险，下次可不能这么说。” 既然都已经放学了，顾禾月还背着晏华星的书包，晏华星毫不犹豫抬脚就往校门走。 顾禾月有一个自习课的时间写作业，晏华星可没有。 他的作业还在书包里躺着等着他写呢。 晏华星走了，见状，顾禾月快走几步，追上晏华星。 没走几步，顾禾月问：“礼堂有人给你递情书？” “没有喔。” “从礼堂出来的学生说的。”顾禾月继续道。 晏华星轻笑，转头看着顾禾月，“你不信我？” 顾禾月不回答。 晏华星：“你不相信也很正常，毕竟我丰神俊朗，收到情书很正常——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回答晏华星的依旧是沉默。 不过沉默之中，晏华星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信谣不传谣，但……”晏华星莞尔一笑，“顾禾月，我就当你夸我了。” 顾禾月：“礼堂外很嘈杂，我听不清。” “我想也是，不然你就不会问我了。”晏华星道，“不是情书。” “嗯。” 顾禾月应得简单，心情就像被雨水洗过的长空般荡涤一新。 “顾禾月，你就‘嗯’一声，不问问写的是什么？” 顾禾月：“不用。” 已经够了。 “……”晏华星歪头盯着顾禾月的脸，停顿片刻，唇角上扬，“顾禾月，你好像，开心点了。” 不知何时，顾禾月已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顾禾月转脸看着晏华星，眼底一片柔和：“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顾禾月浅浅笑着，往身侧悄悄跨了半步。 落日余晖落入眼中，支离破碎，光芒一瞬。 脚下踩着被日落无限拉长的影子，肩靠着肩，手心还残留着另一人的体温。 怀抱被另一人填满，犹如火山前的灼热，火光夺目，无法自拔。 - 走出校门，晏华星转身就往右手边拐，这和回宿舍的路不同。 顾禾月问：“去哪里？” “吃饭，石一泉他们就在那边的烤肉店。”晏华星道。 顾禾月微微蹙眉：“我也去？” 晏华星：“对啊，朋友聚餐，你不去吗？” “我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 “吃完饭就是朋友了，一起去吧，走。” 不容拒绝，晏华星一把拽住顾禾月的手腕，就往前走。 顾禾月眼镜下眼神微动，“我是你朋友吗？” “是啊。”晏华星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为了不让晏华星看见自己的表情，顾禾月低下头。 没有犹豫，晏华星轻笑：“我不想。” 不想？ 顾禾月惊诧地抬起头。 晏华星：“昨晚不都跟你说了吗，我不想知道。” 顾禾月挣脱开晏华星握着他手腕的手，声音沉下去：“周明轩说的都是真的。” “他怎么知道的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晏华星说，“况且，他说的话，在你耳朵里自动把恶劣程度减轻一半就好。” 顾禾月：“他说的没错。” 晏华星：“我说得也没错。” 悠扬的管弦乐学校音乐室传来，弦乐的旋律如同清泉般流淌，和着木管乐器的轻声吟唱。 微风吹拂，带来吹奏部的乐声。 隐秘于音符之下，爱恋抽枝发芽。 顾禾月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加强烈，他朝前跨出一步。 “晏华星，不要讨厌我。” 晏华星抿唇笑了笑：“不会。” 两人继续走着，管弦乐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步伐都轻快了些。 顾禾月神色清冷平淡，轻声道：“周明轩那么做，不生气吗？” 晏华星侧目看了他一眼，见顾禾月垂眸未看他，便也眼眸一转，看向前面：“没有。” “为什么？”顾禾月平静地问道。 这一年来，顾禾月几乎没见过晏华星生气。 晏华星本来脾气就好，和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很好，但就是有周明轩这个特例。 兴许上一次还能好好说话呢，下一次再见面周明轩已经冷言冷语相待了。 多经历几次，晏华星也就不生气，只当周明轩性情如此，诡谲多变。 第24章 烤肉 哪怕遇到今天周明轩按着他的头这样的事，晏华星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晏华星思忖片刻，说：“没必要生气啊，他一时冲动，可以理解。” 顾禾月脸部肌肉一僵，“……你是圣父吗？” “不是！” 晏华星厉声为自己正名，解释起来反倒慢条斯理，“当时那种一触即发的局势，只要我打算从中斡旋，以周明轩的脾性，他肯定会动手的。” 顾禾月凝眉：“不知道先保全自己？” 晏华星神秘一笑，晃晃手指开始讲解：“风纪委员当众与普通同学起冲突，且没有任何合理原因，本来就是风纪委员的错，要受重罚。如果我再挨一下打，事情就更严重了，不是吗？” “……” “到时候，以周明轩的脾气，肯定不会争辩，我委屈地掉一滴眼泪，你什么都不用干，周明轩一定会生超大的气。就算周明轩要争辩，他哪有我讨人喜欢，上级肯定会偏向我的。你不用动手就能惹周明轩怒发冲冠，这不更好吗？” “不好。” 虽然晏华星一番言论说出来非常有理有据，但顾禾月就是板着一张脸。 不高兴！ 晏华星说完，自己倒是很开心。 “多好呀，毫发无损取得最佳战果。”晏华星自己肯定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顾禾月：“……” 都丢脸了，还是毫发无损吗？ ……算了。 反正晏华星也不是个自尊心强的人，他能屈能伸，倒显得自己多管闲事矫揉造作了。 学校占地很大，横向纵向都是如此，他们走了很久，身边才不是学校的铁栅栏。 一走出学校地界，就是一条繁华的街巷。 看见烧烤店的招牌，晏华星转头道：“顾禾月，到了。” 顾禾月很少来这边，更没来过这家烧烤店，抬头看了看，一家装修很普通的烧烤店，装潢极其简单。 就像是居民自住楼随手挂了个招牌。 味道好不好吃暂且不说，但像极了有烟火气的温馨小店。 晏华星似是猜到顾禾月在想什么，眉梢一扬，笑道：“非常好吃！” 看着晏华星的笑容，顾禾月嘴角也不自觉晕开浅笑，之前的郁闷一瞬间消散飞远。 只听他轻声应道：“好。” 晏华星拉住顾禾月的手腕，“走吧，去交新朋友喽！” - 烤盘加热好，上面烤的肉油润，已经快到能吃的熟度了。 石一泉等不及，看着那几块被剪成小块的肉两眼放光。 黄戟朝握着夹子的手举起又落下，耐着性子道：“筷子放下，一会儿把肉夹你盘子里。” “好嘞！大黄你真好！” 韩令姿撑着下巴：“早就知道石一泉你不靠谱，只能吃，烤肉这方面根本就没指望你。” 石一泉话说得理所当然：“所以大黄跟我们来了呀。” “幸好有黄戟朝，要不然咱们几个今晚就别想着吃到口感正好的肉，纯纯糟蹋了。”韩令姿笑道。 黄戟朝嘴角扯了扯：“夸得天花乱坠也不会多给你们烤几块的。” 石一泉：“不要哇，大黄，黄哥，我们今天点了八斤肉呢！” “你们也知道是八斤肉！我的手不是手吗？！点这么多！”黄戟朝声色俱厉，咬牙切齿。 嘈杂的烤肉店中，他们几个人的声音显得没那么突出。 韩令姿脸上堆满笑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 石一泉大手一挥：“大黄今天就不用掏钱，我请客！” 黄戟朝直接无视石一泉，给韩令姿夹了一块肉，“肉好了。” 石一泉：“……喂！” 就在这时，晏华星带着顾禾月上了楼梯。 石一泉立刻起身：“风哥你来得真是时候，肉刚好能吃。” “这么巧？”晏华星转身向身后之人说道，“我们来得真巧啊，顾禾月。” 顾禾月点头：“嗯。” “顾禾月？你也来了！？”石一泉惊讶地看向晏华星错身露出来的身形。 不可思议，一年了都没怎么跟他这个隔着一个过道的同桌说话的顾禾月，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聚餐地点！ 晏华星：“下巴收收，都快掉到地上了。” 石一泉双手托住下巴，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托了回来。 顾禾月看着这一幕：“……” 失语了。 石一泉捂脸：“……顾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觉得刚刚自己的行为很傻缺。” 身后的黄戟朝：“确实很傻缺。” 石一泉：“大黄！” 晏华星带着顾禾月往里走，挑眉对石一泉说：“不欢迎吗？” “风哥你不要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挑拨离间！” 顿了顿，石一泉眼睛弯弯地笑着，对顾禾月说，“这不是来了位稀客，就相当于来了个惊喜吗？” 晏华星哼笑：“什么都能被你说出花来。” 顾禾月：“……谢谢。” 石一泉下巴一扬，“不用谢，让大黄再多烤两斤肉就行。” 黄戟朝：“……” 真想直接扔夹子，撂挑子不干了。 这活谁爱干谁干！ 再加两斤就多少肉了？十斤！ 干脆直接让猪躺烤盘上好了，兴许半生不熟还能自己翻面。 擦！ 韩令姿笑着，将自己的蘸料碟往一旁推了推，腾出一个空位来。 “石一泉，快让你的惊喜过来坐吧，不然一会儿大黄该生气了。”韩令姿抬手挥了挥，让石一泉回来。 石一泉对他的“惊喜”道，“走吧，顾禾月。正好今天这个位置宽敞，只坐我们四个人我们还觉得说话不方便呢。” 顾禾月被石一泉推着往前走，转头看了身后的晏华星一眼。 晏华星垂眸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用口型比了个“去吧”。 顾禾月抿了抿唇，按照石一泉的安排坐到座位上。 石一泉把顾禾月安排在黄戟朝旁边。 黄戟朝要烤肉，服务员上的蔬菜肉品全都放在桌子旁边的置物架上，而黄戟朝手握烤肉大权，需要挨着桌边。 所以顾禾月只能坐在黄戟朝里面，靠着窗。 而石一泉、韩令姿以及晏华星这三位不会烤肉的食客，最佳品尝位置就在黄戟朝对面，等着黄戟朝烤完一块一块给他们夹。 石一泉也挺不好意思，把顾禾月安排在黄戟朝旁边，没把他和晏华星安排在一起，于是问道：“顾禾月，你会烤肉吗？” 顾禾月点点头：“会。” “太好了！” 这个回答直接让石一泉抓住机会，“正好顾哥在，缓解了大黄的压力，这个位置安排得没错！” 黄戟朝：“……” 石一泉笑着朝服务员招手，“那就再加两斤肉……” 黄戟朝手中夹子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连带夹子按着的铁丝网也发出嗡嗡的电流声。 在黄戟朝吃人的目光中，石一泉高高举起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人应该学会知足。” 刚来到旁边的服务员：“？” 韩令姿笑着看戏，拿起手机拍了张碳烤网的照片。 “哟，电烤盘，也是先进了。”韩令姿笑道。 石一泉咬着下嘴唇，垂着头默不作声。 服务员：“同学，我们家是碳烤肉哦~” 韩令姿抬头说道：“嗯，很好吃哦姐姐。” 前言不搭后语，让服务员有点摸不着头脑。 晏华星对服务员说：“麻烦，两份蘸料，一杯桃桃乌龙茶，一杯茉莉青提，一杯车厘子气泡水，一杯蓝莓汁，一杯芒果冰，谢谢。” 服务员微笑着记下，离开了。 黄戟朝听着，眉心皱痕越来越深。 ……这也太多了吧？ 虽然晏华星点了五杯，但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五杯最后一定会全部进他自己肚子里。 第25章 车厘子气泡水 石一泉也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坐在他和韩令姿中间的人。 偏偏这人还半点不觉得有何异样，眨了眨眼，问道：“怎么都看我？” 顾禾月垂着头，涮洗韩令姿推来的碗碟。 韩令姿：“我们三个提前点了一壶菊花茶，还有一桶可乐，不够喝？” “对我来说……不太够。”晏华星说。 石一泉扶额：“我已经能想象到你喝一肚子饮料吃不下饭的样子了。” 韩令姿：“我也是。” 黄戟朝：“这么看，五个人八斤肉还是太多了。” 晏华星倒了一杯可乐，说：“不会，烤完打包好了，等回宿舍，用微波炉加热一下还能当夜宵。” “……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石一泉无奈问道，“风哥，刚出炉热乎的你不吃，非得吃微波炉加热的是什么道理？” 晏华星：“想吃什么吃什么。八斤肉点都点了，反正也退不了，就算它刚出炉，美味爆棚，对已经吃饱的你来说还是个负担。 “不要给食物定规矩，也不要让食物成为负担。” 石一泉：“……” 他大爷的，被说动了！ 怎么听着这么有道理！？ 黄戟朝烤着肉，先给刚拿到蘸料的顾禾月夹了一块。 顾禾月：“谢谢。” 韩令姿瞥见顾禾月蘸料碟里的肉，轻笑道：“这不会是‘电烤盘’的肉吧？” 黄戟朝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是。” “给我也夹一块，我想试试碳烤加电烤，肉质会不会不一样。”韩令姿说道。 黄戟朝给韩令姿夹了一块，放进她盘子里，“别贫了，快吃。” 韩令姿一笑，说：“谢谢大黄。” 石一泉：“我呢？我也要吃！” 黄戟朝冷目一扫，石一泉就僵住了，声音瞬间弱下来：“我不吃了，我吃下一锅。” 晏华星垂眸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啊石一泉。” 石一泉自知最根本的原因归结于自己的嘴欠，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风哥你就好好品尝吧！” 晏华星点头：“我会的。” “……” 石一泉咬牙。 黄戟朝指了指石一泉的盘子：“你还没把上次烤的吃完。” 石一泉一看，果然如此。 在石一泉忙着说闲话的时候，黄戟朝已经给他夹了一盘子的肉！ 并没有不管他！ “呜呜呜呜呜，真的诶，大黄你真好！” 黄戟朝无语：“……你都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会看着锅里的。” 石一泉笑了笑，没有反驳，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吃。 “好吃！”石一泉竖了个大拇指。 首先，黄戟朝说得对；其次，眼下这种情况，黄戟朝说什么都是对的。 “您好，您的五杯饮品。”服务员正巧在这时来了，端着托盘一杯一杯往桌子上放杯子。 服务员显然以为五杯是每人一杯，还问了他们每一杯都放在谁前面。 晏华星举手：“不好意思，都放在我这边就好。” 服务员：“嗯？哦，好，您请慢用。” 服务员没有再攀谈，把饮品都放好之后就离开了。 韩令姿：“看来小姐姐也震惊了呢，你自己喝五杯不同的饮品。” “唉，我比较能喝，有点超出寻常人认知了。”晏华星说道。 石一泉：“不过这个服务员好像是刚来不久，上半年来这里吃饭都没见过。” 黄戟朝：“好像是。” “不过，顾禾月。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韩令姿瞄了眼对面的顾禾月，问道。 顾禾月点点头。 黄戟朝烤肉速度很快，就算碳烤网上满满都是肉，他也能准确找出哪块肉已经能吃了。 火候也掐得很准。 肉的口感火候都刚刚好。 可不知为何，黄戟朝一直在往他盘子里夹肉。 顾禾月都有些吃不过来了。 石一泉和韩令姿他们一边吃一边闲聊，黄戟朝注意着给他们夹肉，不会堆积。 晏华星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喝着饮料。 倒是苦了顾禾月，痛并快乐着，肉一片接一片地往他盘子里夹。 根本就不需要顾禾月来拿着夹子烤肉，黄戟朝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八斤肉都烤完。 可是那是八斤肉……顾禾月觉得自己吃不完。 吃得太快了，就算是优质脂肪，也吃腻了。 顾禾月无声叹了口气，夹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 水果可以清口，但对他这种情况，效果甚微。 顾禾月正在想要不要给自己倒一杯菊花茶，一个玻璃杯已经推到了自己面前。 再抬头，晏华星朝他粲然一笑。 晏华星往顾禾月桌前推了一杯饮品。 顾禾月一看，是晏华星点的那几杯之中的其中一杯。 “车厘子气泡水，很解腻。之前喝了几次，很好喝，你试试。”晏华星说道。 顾禾月把烤肉咽下去，用吸管喝了一口。 车厘子的味道很浓郁，气泡并不足，不会像碳酸饮料那样呛鼻子。 杯中并没有冰块，但因为去冰或者冰镇气泡水的原因，冰凉感冲击在口腔和食道。 原本口腔中因为烤肉慢慢积累的油腻瞬间因这一口，消散无烟。 顾禾月的反应已经表达了他的想法，晏华星嘴角漫上星星点点笑意：“很好喝，对不对？” 顾禾月点点头。 他的手置于杯壁，想把杯子再推给晏华星。 晏华星摆手，说道：“不用，你留着喝吧，我有很多。” “嘿，行啊，华星，怎么不问问我们想不想喝？”在一旁充当空气的韩令姿阴阳怪气地开口。 她旁边是晏华星，对面是顾禾月。 然而这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话，完全把她这个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忽视了！ 没有人在乎她吗？！ 晏华星笑笑，知道她在开玩笑，说：“在我们来之前，你们不是已经点了饮料了吗？不够喝？” 韩令姿挑眉：“不够，你能给我一杯吗？” “想要哪杯？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只会好喝，不会踩雷。”晏华星指着自己面前摆成一排的饮品，问韩令姿。 韩令姿扬眉，眉心舒缓。 石一泉适时插嘴：“我觉得，韩姐想要红色那杯。” “哟，很上道啊石一泉。”韩令姿笑道，“没错，我要那杯车厘子的。” 晏华星：“不对啊，令姿你不喜欢气泡水吧？石一泉你不知道吗？” 石一泉一时语塞：“我……” “现在喜欢了。”韩令姿说。 晏华星：“什么时候？” “刚刚。”韩令姿说道。 “哦——令姿你，你这是因为我忽视你吃醋呢？”晏华星弯唇一笑，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韩令姿。 吃醋？ 这两个字似是打开了顾禾月什么开关，脑中像通电了一样，一瞬间把头抬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转眼看了看韩令姿，又把目光挪回晏华星身上。 难道……韩令姿喜欢晏华星？ 韩令姿倒没有像顾禾月想象那般面色泛红，反而瘪了瘪嘴，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顾禾月高高悬起的心因为韩令姿的反应落了下来。 韩令姿摆摆手，“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但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况且……我这不叫吃醋，叫生气，ok？” 晏华星无奈耸耸肩：“你们提前来的，都点过餐了，只有顾禾月没点过，我记得他还挺喜欢车厘子的，就给他点了一杯。” 隐藏于眼镜之下的表情变得僵硬。 顾禾月手中的筷子悬在空中，半晌都没落下。 静止片刻，顾禾月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望向晏华星，一眨不眨。 韩令姿侧目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故意抬高声音，指了指那杯车厘子气泡水：“这杯，你本来就是给他点的？” 第26章 高尚的 晏华星：“对。” “啪嗒”一声，筷子掉了。 晏华星没抬头多看两眼，也没多问，直接把自己手边多余的筷子递给顾禾月。 顾禾月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晏华星歪头看过去，想看清顾禾月的表情，但他低着头，烤肉店灯光暖黄，还是顶光，实在是看不清。 韩令姿意有所指，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哦？这样啊~那好吧，那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她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顾禾月身上。 顾禾月没再抬头，垂着脑袋安静地吃着饭。 石一泉朗声：“我的天哪，风哥，我都被你的温柔感动到了。” 说罢，他擦了擦眼角。 一滴眼泪都没有。 “呵。”韩令姿轻声嗤笑。 “这是什么？这就是高贵的同学情！这就是完美的友情！虽然你不愿意多与我说话，但我依然在意你！” 石一泉似朗诵一般，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顾禾月：“……” 晏华星：“我们说话的，毕竟还是室友。” “什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原来你们两个居然是室友！” 晏华星：“……你的宿舍就在隔壁，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 “不不不，这不是简单的室友问题，这是……在学校里冷淡从不交流的两个人，居然同住一间温馨小屋，彼此磨合，互帮互助。在不为人知的一面，互不认识的陌生同学竟如此亲昵。” 晏华星：“……哪里‘亲昵’了？” 顾禾月：“哪里‘陌生’了？” 两人同时出声，说完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很快错开视线。 石一泉充耳不闻，继续他的演讲：“这是什么？这就是反差！这是什么？这就是史诗级高尚的室友情！同学情！友情！” 晏华星被他的动作和话语激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笑道：“别演了。” 韩令姿笑道：“不错啊，华星，你对你前桌倒是用心。” “对朋友上心一点怎么了？”晏华星舒眉浅笑，“怎么，你们就不是我朋友了？” 韩令姿：“是是是，今天你能拨冗前来，跟我们一起吃饭，我们都很感动。我的语言匮乏了，再多说点，石一泉？” “哎！来了！” 石一泉刚要开口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说道，“风哥，你的事迹我已经刷到了。” “什么？”晏华星问。 不止是他想问，黄戟朝和韩令姿也想问——“什么？” 石一泉：“礼堂表白事件。” 黄戟朝顿感无趣，垂下眼睛，继续烤肉。 表白，跟晏华星表白过的还少吗？ 一年级的时候，晏华星风纪委员“恋爱判官”的威名还未远扬，那时他收到的情书都能塞满一个柜子。 可是他啊，无心情爱。 不知道那一年多了多少个心碎的人。 ……不分男女。 黄戟朝和晏华星一起走路的时候，还遇到过男生拦住晏华星，一番霸道发言把黄戟朝整得无言以对。 然而晏华星还能微笑着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只要见得多了，就知道，晏华星拒绝人是有一定话术的。而且，怎么也离不开“不合适”这三个字。 黄戟朝手中烤肉动作不停，脑中已经浮现出晏华星拒绝表白时的神态和话术了。 他不在意，顾禾月倒是抬起头，问道：“在哪里看到的？” “论坛。”石一泉道，“你们都不看，肯定都不知道。” 韩令姿笑着凑过去，兴致浓厚：“表白？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可要听听。” 晏华星夹在韩令姿和石一泉中间，解释道，“是谣传。” 石一泉了然，很有职业道德地说：“话说前头，礼堂这件事十分钟前已经证明了是个乌龙。韩姐，你还要听吗？” 韩令姿：“当然。” “好，接下来，就是我的讲故事时间了。” 韩令姿点头，示意石一泉快点说。 晏华星被夹在中间，无奈道：“是谣传，具体细节不该我这个当事人来讲吗？” 韩令姿把晏华星按回靠背上，道：“你讲故事功力不如石一泉，最后你再补充细节，我自有考量。” 石一泉：“圣上英明！” “继续讲吧，大宦官。”韩令姿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心情出奇地好。 晏华星：“……” 顾禾月觉得自己选的这个位置不太对。 不，应该说，他们安排的这个座位让他不太满意。 现在这个位置完全影响了他听故事的效果。 他和石一泉坐在对角，烤肉店有不少人在举酒畅谈，混乱嘈杂的声音似在撕扯他的耳膜，石一泉的声音混杂在其中，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听得不真切。 顾禾月眉心皱起，嘴角坠下。 情绪表达也太明显了，怪不得要戴眼镜。 晏华星靠着柔软的椅背，喝着饮品，瞧着顾禾月。 借着手中杯子的遮挡，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石一泉说的那些，基本上都是顾禾月在礼堂门口听到的，不过补充了一些细节。 比如，晏华星接下“情书”的时候，半点犹豫都没有；再比如，晏华星抬手就将那几张纸举了起来。 虽然没有当面展示，但底下的人谁都能看得出来写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顾禾月没听见的。 也是晏华星没告诉顾禾月的。 石一泉说完，扬眉得意笑道：“就这样，风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可否认，石一泉的一番解说很完美，把论坛里那些复杂的内容归结完整，以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讲述这件事。 晏华星点点头：“不错。” 韩令姿听完故事，意犹未尽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小学弟有点太勇敢，勇敢过头了。” “我看完那个论坛也是这种感觉。”石一泉微微皱眉，问道，“韩姐，听完这个故事，你对两个主人公都有什么样的想法？” “嗯……”韩令姿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有点奇怪。” 晏华星轻笑：“哪里奇怪？” “大智若愚——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总觉得小学弟是这样的人。” 石一泉好像脑中电波被点通似的，两边眉毛都挑了起来：“是吗？” 韩令姿摊手：“直觉罢了，不一定准。” “风哥，你作为当事人，怎么想的？”石一泉问另一位当事人。 晏华星：“没什么想法。” “风哥~！”石一泉撒娇似的叫着。 晏华星被石一泉晃着胳膊，无奈一笑：“好啦，别想这个了，论坛上话题多得如流水，总纠结这个跟不上潮流的。” 石一泉：“我这叫刨根究底。” 黄戟朝：“你这叫死缠烂打。” “大黄你……！” 一直未插入话题的顾禾月冷不丁开口：“吃不完，夹给石一泉。” 顾禾月说话这么冷漠，黄戟朝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点头应道：“行。” 石一泉咬牙：“我是什么废物回收器吗？” 韩令姿：“哎，怎么说话呢，这可是你点的肉，大黄烤的，好吃得很，怎么可能是废物？” 她似笑非笑，直接点了一把火。 “嗯？”黄戟朝抬眸，一个眼神似是一把刀。 狠狠插中石一泉。 石一泉顿时感觉脸上被刨了一刀，“不是这样的！” 黄戟朝挑眉问：“那是什么样的？” 晏华星插话：“好样的。” 石一泉欲哭无泪：“这种时候就不要讲冷笑话了啊！” 抛出这个话题的顾禾月又说：“韩令姿，你也吃。” 韩令姿直接应了：“行。” 有韩令姿做对比，黄戟朝又用刀人般的目光盯着石一泉。 第27章 爆炸，就是艺术 石一泉：“……” 晏华星放下饮料，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戟朝放在他盘子里的肉。 一共五个人，四个人都用质问的目光盯着石一泉。 石一泉不干了。 但他没骨气。 所以他开始认怂解释。 “大黄，黄哥，你听我解释……” …… 石一泉解释起来，借口一套一套的，说得旁边晏华星都觉得耳朵快炸了。 “行了，石一泉，你说的这些我会用在语文和英语作文上的，辛苦你了。快吃吧。” 晏华星拍了拍石一泉的肩，一把掐住石一泉下巴，让他不得不张开嘴。 紧接着，一筷子肉直接塞进石一泉嘴里。 这一筷子肉，把他从滔滔不绝的演讲中拉回来，也把他的嘴堵上了。 “谢谢、风哥。”石一泉囫囵不清地说。 晏华星则意味不明地浅笑。 石一泉嚼了两口，发现不对劲了。 用力咽下去之后，紧接着就是仰头喝尽一杯可乐。 “嘶……风哥，你在中间夹了什么？”石一泉张着嘴，一张脸通红，又倒了一杯可乐。 晏华星掩唇笑道：“辣椒啊，不止你蘸料盘的辣椒，还有尖椒和辣椒酱。” 石一泉：“！！！” 又是一杯可乐入喉，石一泉还是没缓过来。 嘴唇都肿了，被辣得有些神志不清。 黄戟朝笑道：“你还挺厉害的，吃完才发觉。” 石一泉大着舌头：“我那是信任你们！没想到你们都不告诉我！终究是错付了！” 韩令姿被石一泉逗得笑弯了腰，浑身发颤。 石一泉气恼：“韩姐你也别笑，刚刚可是我给你解围，当你捧哏的！” 韩令姿吐舌，笑得花枝乱颤。 作为幕后黑手的晏华星，则慢条斯理地喝着饮料，任由石一泉狠狠晃他的胳膊。 不过晃两下，石一泉又要去喝可乐。 晏华星早就为他倒好了一杯可乐，石一泉只能说着“算你还有点良心”，边嘶哈嘶哈地控诉晏华星，边让自己平复下来。 饭桌上，黄戟朝和韩令姿肆无忌惮地笑着，晏华星被石一泉缠着，顾禾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偶尔恶作剧时，会有坏心思的一面。 顾禾月见到晏华星少有的狡黠一面，轻轻笑了。 - 那天吃完饭之后，顾禾月和其他三人就是能打招呼的关系了。 下课时间，顾禾月没有离开教室，他们还能聚在一起聊聊天。 周三体测的时候，石一泉看到晏华星按照教练的要求控制爆炸的程度时，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 黄戟朝和韩令姿都不在，都在忙自己的训练计划。 旁边只有顾禾月。 石一泉走过去，低声对顾禾月说：“风哥都能控制爆炸，是不是也证明他可以控制火候……” 说到一半，石一泉不说了。 相信以顾禾月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理解的。 “真是让人细思极恐啊。”石一泉抱臂，挑眉说道。 他为自己别出心裁的想法感到机智，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 不过顾禾月没有回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石一泉不急：“顾哥，你是不是不懂我在说什么？” “……” “我是说，风哥一定很会烤肉，但他太会演戏了！太装了！”石一泉将声音压得更低，肩几乎挨着顾禾月的肩，悄声说道。 但顾禾月比他高一点，石一泉还需要仰头。 靠这么近，这么一仰头，石一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木着一张脸，拍了拍顾禾月的肩膀。 顾禾月才像突然回过神一样，发现石一泉就在他身边。 顾禾月问：“怎么了？” 石一泉见他完全没有想把耳塞摘下来的样子，只好将口型比得更清晰：“你怎么戴着耳塞？风哥爆炸声太大了？” 顾禾月点点头，又把头转过去了。 多停留一秒都没有！ “好吧。” 石一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受挫感。 他仰头望天：“虽然我的能力可以消除踪迹，但不代表我存在感就薄弱啊！我话这么多一个人，怎么还有人注意不到我！？” “絮絮叨叨说什么呢？”黄戟朝边走边说。 他的训练告一段落，将手腕上的限制器解下来，放进收纳盒里。 石一泉亲切地称呼这个限制器为——电阻器。 黄戟朝能力是释放电，而这个小东西能限制他释放出来的电量，以此来对黄戟朝进行特训。 控制电流……那不就是电阻器吗？ 自从知道这东西的用途，石一泉就一直叫它电阻器。 黄戟朝特训结束，看见这边聚着两个熟人，也就走过来说两句话。 石一泉欲哭无泪，回头看了眼无动于衷全神贯注于晏华星训练的顾禾月，抽了抽鼻子：“没什么。” “哦。”黄戟朝环顾四周，问，“我的训练结束了，你的教练员呢？” 石一泉叹气：“还没找到。不知道是今天翘班了，还是给我的考核。” “他还真是随心所欲啊。”黄戟朝感叹道。 石一泉的能力可以消除自身踪迹和凸显其他人的踪迹，对他的能力，有一个特别的教练员带他。 但他的教练员吧……太爱翘班了。 “臭小子，谁翘班了？我一直在这儿呢！” 石一泉后脑勺挨了一下，一转头，他的教练员气喘吁吁地教训他。 这么喘？ 你一直在这儿？？ 你确定不是迟到吗，教练？？？ 石一泉：“……谁信？您刚跑过来的吧？” 他口嗨的后果就是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顾禾月戴着耳塞，什么都听不见，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晏华星训练。 晏华星给的耳塞质量很好，据他自己所说，试戴体验感很好。 就像耳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如果没有这种效果，晏华星也不会送给他。 石一泉被他的教练抓着耳朵去训练了，黄戟朝被另一个教练员拉起训练体能，只剩顾禾月一人在看晏华星训练。 看晏华星训练是一种享受。 他总是能很轻易地达到教练员的要求，对能力的掌控力极强。 在他手中，爆炸就是艺术。 一朵朵的小蘑菇云在他手中缓缓绽放，每一朵绽放程度不同。 各有各的美妙之处。 眼前爆炸之花蓬勃绽放，没了刺激耳膜的声音，顾禾月眼角流露丝丝笑意。 “铮——” 短暂的蜂鸣声在脑中乍响，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晏华星手中绽放的花，他教练员板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些都变得极为缓慢。 顾禾月似是时间轨道中唯一正常的人。 他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隐在众人之中头戴鸭舌帽的中长发男人。 鸭舌帽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半张脸，唇角那抹邪笑让他整个人多了些骇人意味。 然而在男人抬头之后，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顾禾月与他对视，心下一凛。 这条时间轨道，多了一个人。 男人朝顾禾月这边走来，双手插兜，不紧不慢，摇头晃脑的，走路没个正形。 嘴角浅浅勾起，那双血红的眼睛却毫无笑意。 “禾月，怎的每次见我都如临大敌呢？” 顾禾月还戴着耳塞，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在他的脑中响起。 这个男人，侵入了顾禾月的意识。 顾禾月冷冷抬眸，面色不善。 “禾月，表情这么恐怖做什么？我是你的教练啊。” 教练？才不是。 这个男人名叫高路钦，是公司一级通缉犯。 ——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高路钦被捕，抓回公司关押。 他是公司里最危险的人。 在公司关押期间，高路钦用他特殊的能力对罪犯进行洗脑，诱导其在观察期犯罪，延长刑期。 第28章 精神世界 一度被公司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不过，公司对他也不是毫无对策。 手环一代一代改革，对高路钦，甚至特地增加了插入太阳穴和后颈进行监测脑电波活动的设备。 若不是公司看顾禾月也是精神类的能力者，也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人放出来。 高路钦的自由，仅限于周三，仅限于莫恩学院。 身份仅限于顾禾月的教练。 只有今天，在这里，他才不用佩戴那个该死的仪器。 想到那个东西，高路钦太阳穴就一阵疼痛。 鸭舌帽挡住了他太阳穴被刺入的伤疤，及肩的头发挡住后颈的伤痕。 在莫恩学院，顾禾月，就是高路钦唯一自由的契机。 高路钦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扰乱顾禾月的心智，击溃顾禾月的精神壁垒。 顾禾月冷眸一扫，把视线别了过去。 “禾月，你不欢迎我吗？”高路钦勾着唇角，搭上顾禾月的肩。 顾禾月瞥见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冷声道：“滚。” 高路钦不怒反笑，语调高高扬起，似是羽毛般搔着对方的心，“怎么跟你的前辈、你的教练说话呢？禾月，我好伤心哦。” 顾禾月清楚，现在的他，是触碰不到高路钦的。 高路钦可以触碰到他，然而这种触碰是单方面的。 在这个地方，混乱的时间流速中，高路钦相当于绝对的神。 只是因为，高路钦主动把顾禾月拉进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外面的世界时间流速不变，只不过在高路钦的精神世界之中，时间流速变慢，才会导致其他人都变成慢动作这样的错觉。 实际上，在现实世界的外人看来，是顾禾月迷失意志，一动不动。 一般高路钦要给人洗脑的时候，都会把人拉入这样的地方。 早在顾禾月开始能力特训之前，就已经有公司的人前来找他说明高路钦的情况。 顾禾月知道高路钦的能力是什么，他有对策。 不过一个靠着腌臜手段爬到现在的人，说一个苟活于世都不为过，凭什么让顾禾月多看他一眼？ 顾禾月没搭理他。 高路钦早就知道顾禾月会忽视他、视他如无物。 顾禾月作为一个精神领域的能力者，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不然也不会一年了，高路钦还没有攻破顾禾月的精神防御。 看来公司对顾禾月也多有看重，不然不会让一个重刑犯获得哪怕一天的自由。 顾禾月是毋庸置疑的天才，而高路钦，对这样的天才倍感兴趣。 正因为是天才，啃食起来，才更有味道。 不是吗？ 高路钦一笑：“禾月，你放了个暑假，快乐得很，却苦了我，这么久没呼吸过外面新鲜的空气，脑子都钝化了。” “你瞧，我构建的这个世界，处处是bug，都不完整呢。” 高路钦抬高手臂，指向远处的天际。 方圆十米以外，不管是人还是建筑，都十分粗糙。 高路钦所言不虚，他长时间受制于那该死的仪器，精神力面临退化。 而十米之内，光影、细节却无从挑剔。 这就是三年前，第一精神力能力者的实力。 哪怕退化，依旧如此精湛。 顾禾月才不管：“滚。” “说话别这么让人寒心嘛。” 高路钦环顾左右，瞧见晏华星，惊道：“这不是你们年级第一吗？哎呀，之前都没见过，这次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呢？” “闭嘴。” “哦~你恼羞成怒咯~他不会是你的弱点吧？”高路钦笑着，上前就要去触碰晏华星。 顾禾月向前跨了一步，一掌打下高路钦的手。 在高路钦不善的目光中，顾禾月道：“别碰他。” 高路钦反应了一下，哼笑一声，举起被顾禾月打到的手，轻笑：“禾月，你碰到我了？看来你的精神力又在进步，控制你看来是不可能了。” 说着不可能，高路钦的神态却一点失落都没有。 顾禾月没有回答，只是挡在高路钦身前，不让他再靠近晏华星。 顾禾月精神力很强，可以做到不受高路钦蛊惑。 晏华星虽然事事有自己的主张，但精神力方面还是差了些。 若是高路钦趁虚而入，在晏华星势弱的方面，晏华星定是要受伤的。 高路钦能轻易把顾禾月拉入精神结界，更别提晏华星了。 高路钦眨眨眼睛就能做到。 这就是他不屑一顾的资本。 高路钦勾了勾唇角，笑道：“别这么紧张嘛。年级第一认识你吗，你就如此护着他？” 顾禾月不答：“滚。” “我们玩弄他人精神的，最忌讳的就是动真感情。” 看着顾禾月越来越阴沉的表情，高路钦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你不知道吗？我不会没教你吧？”高路钦“哎呦”一声，“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教练。” 顾禾月瞪了他一眼。 高路钦摊手：“不过也好，你也是个不称职的学生，我们半斤八两罢了。” 顾禾月的精神太过紧绷，高路钦在其中倒是如鱼得水，舒服地喟叹。 他的神经越紧绷，破绽展露越多。 高路钦越享受。 瞥见顾禾月的眼神，高路钦轻笑：“别用这么护犊子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做出伤害你心上人的事情的……暂且不会。” 爆炸产生的花束灼眼而热烈，高路钦扫过去一眼，就被那炫目的花束吸引了视线。 “哎呀，你们年级第一还是个爆炸犯呢，真有趣。”高路钦歪着身子向顾禾月身后看去，但被顾禾月侧了一步，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禾月冷冷道：“嘴贱。” 高路钦挑眉：“我确实哦，嘴不贱你怎么生气，怎么击溃你的心理防线？” “去死。” “不，我还没拿下你呢，才不要死。” “……” 顾禾月没话说了，高路钦倒是开心了，步入正题：“好了，我来这里要是没点用，下次就来不了了。” 顾禾月：“那就滚回监狱里待着。” 对顾禾月时不时呛他的话，高路钦选择忽视，“所以，开始进步吧，禾月。” “——打破精神结界吧。” 顾禾月微微蹙眉。 打破结界很麻烦，精神这种东西都是主观的。 以客观角度来看，时间流速根本没变，只不过，顾禾月陷入了一个由高路钦构建出来的精神世界。 不止如此，高路钦甚至还侵入了顾禾月的精神世界，在他脑中与他对话。 在外界看来，一动不动的应该是顾禾月。 在这个由高路钦构建的精神世界里，顾禾月身为一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 哪怕在这个精神世界之中，只要顾禾月想，他依旧可以控制高路钦的意识。 就算麻烦些，他也能做到。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一个想不想的问题。 这就是能力对能力的绝对压制。 顾禾月的能力更强，他就可以做到易如反掌地控制高路钦。 可他不想。 哪怕在这个世界是虚构的，顾禾月也不想动用自己的能力。 原因无它。 太疼了。 被操纵者受到痛感，操纵者也会感受到同等痛感。 顾禾月对痛感还极其敏锐。 顾禾月不想控制高路钦，他只想暴揍一顿高路钦。 高路钦不知道顾禾月的想法。 就算他侵入了顾禾月的精神世界，顾禾月精神壁垒那么强悍，不想让他听到的话，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是也无法感知到的。 高路钦迈着步子绕过原地不动的顾禾月，走向被他原本护在身后的晏华星。 “我可真是个天才，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人物。” 第29章 不许摆烂 高路钦伸长脖子，抬了抬帽檐，端详片刻，“哟，你们年级第一长得真俊，这脸，这身段，要是年轻十岁，换我，肯定也得迷上他……” 话音刚落，一阵拳风直直朝高路钦面门袭来。 高路钦后退一步，轻松躲过顾禾月挥来的拳头。 晏华星的脸也被某个占有欲极强的人牢牢挡住，看不得分毫。 “禾月，别想着打我呀，你的心思都暴露了。”高路钦好整以暇地轻笑，“你现在在我的精神世界，只要你的情绪有一点起伏，我就能捕捉得到。” 顾禾月一双眼睛遮在眼镜之后，杀意透过镜片传来。 感受到浓浓杀意，高路钦无所谓地笑了笑。 顾禾月越是生气，高路钦就越是开心。 这证明了什么？ 当然是顾禾月无法淡然处之的状况。 瞧，这就是顾禾月的弱点。 只要高路钦拿捏住这个弱点……呵。 血色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高路钦满意道：“你是不是该夸夸我？毕竟，我把这位年级第一做得如此精湛。一颦一笑，是不是像极了你脑中的模样？” 顾禾月脸色更黑了。 他心中暗骂：“混蛋。” 这话清清楚楚被高路钦捕捉到，高路钦并没有生气，还得意一笑。 高路钦扬起下巴邪邪笑道：“你想打我的心思太强烈了，别想着杀我，起码掩饰一下。况且，我还没摸他呢，你急什么？” 高路钦听见顾禾月心道：“关你何事？” “……是害怕吗？是担心吗？”高路钦拈着语调，似诱人心魂的钩子，“顾禾月，正常生活，是你应当肖想的吗？” 话锋一转，高路钦嘲讽道：“跟我一样的垃圾，社会的败类，公司自然接受不了。垃圾就该被清除，这才是公司所期望的。” “你我都一样。” 远处天边泛起隐隐红色，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你我都一样。 顾禾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高路钦棒球帽下的眼睛眯了眯。 突然，顾禾月冷笑一下，道：“不一样。” 高路钦微微蹙眉。 释放出的意识终端如同被风吹动的发尖一直在轻触顾禾月的精神防御，妄图寻找片刻分身乏力的机会。 停顿片刻，顾禾月不顾在意识边界徘徊的骚扰，往前跨了一步，挥拳。 高路钦早已后撤两步，离开顾禾月的攻击范围。 顾禾月扑空，仍不急不躁，调整姿势，挥出下一拳。 每一拳打出十分连贯，拳法精湛。 哪怕高路钦运动能力差极了，但通过顾禾月无暇隐藏的意识，他也可以轻易躲过。 只不过无法反击罢了。 他的运动神经太差了，反击太过考验他的运动能力……然而他没有这东西。 顷刻间，精神世界其他人尽数消失，只留他们二人。 天地阔大，两人缠斗的身影，乱了的呼吸，都格外清楚。 高路钦嘴上不停：“禾月，心这么急？你到底有多宝贝他呀？” “禾月，现在虽然是在我的精神世界，但我精通的是精神力啊，不是身体协调能力，躲不过去，你能不能放放水？” 顾禾月的拳堪堪擦着他后退飘起的发梢而过，高路钦神色一凝，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高路钦表情才恢复原来的漫不经心。 次次动作被躲开，顾禾月唇角下坠，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飞身出去，直直冲向高路钦。 高路钦躲也躲累了，干脆不躲，眸色暗了暗，稳稳抬手，指尖点向顾禾月。 “禾月，咱不比这个行不行？不然我可要告你殴打教练了。” 顾禾月高高跃起，长腿一扫，就要朝高路钦袭去。 猛然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他束缚住。 将他整个人都往后拽，远离高路钦，最终让他悬在空中。 高路钦动手了。 顾禾月离地面约有一两米，腰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他的胳膊也被无形的力拉了下来，和他的腰束缚在一处。 动弹不得，无所依靠。 顾禾月眨了眨眼，脸上并显露出没有慌乱。 高路钦抬手之间，动了八成力。 此间是高路钦构造的精神世界，他是无可争辩的神。 “禾月，乖乖的。” 高路钦扬起唇角，血红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又很快消失不见。 顾禾月被束缚住，动了动手臂，发现挣脱不开，便没了动作。 高路钦见状却不高兴了：“这么快就停止挣扎了？” “如你所言，很乖。”顾禾月淡淡道。 “乖什么乖，你反抗啊！” 顾禾月歪头：“为什么？” 高路钦仰头看着这个傻瓜：“你要拼命挣扎，渐渐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屈从于身体和精神全都被我掌控的现实——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顾禾月：“……” “你那是什么表情！！” 顾禾月视线瞥向一旁：“尊重每一个人的xp。” “……” 高路钦动了动手指，顾禾月立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掐着自己的脸。 他不适地蹙起眉头，扭脸躲开掐他脸的力道。 这样的表情取悦了高路钦，他轻笑，道：“让你乖你就乖，你是什么听话的狗吗？” 顾禾月：“恶心。” 高路钦哂笑：“我倒是想了很多欺负你的方法呢，禾月，可别这么快屈服啊。” “已经屈服了，放我走。” 顾禾月像咸鱼一样，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无所谓模样。 高路钦：“……半死不活成什么样子？出去别说我是你教练。” 顾禾月：“那你别教了，让我走。” “……呵。” 高路钦被气笑了。 “休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是有反骨的，你想摆烂，我偏不让你摆烂。” “再者，你的心上人可还在那里呢，要我去关照一下他吗？” 高路钦察觉到顾禾月的意识松动，不过很快这种波澜就恢复如常。 高路钦不满，额角跳了跳。 锁住自己身体的力道越来越强，顾禾月不适地皱了一下眉，抬眼间，裹挟着劲风的强力朝他压下。 力道极大，似誓要把他的身体压碎在此处。 顾禾月眉眼间生出阴霾。 高路钦轻飘飘笑道：“禾月，再不挣扎，你可就要没命了哦~” 高路钦所言不虚。 在精神世界中溃散，现实世界中也会受到影响，不会死亡，却也会变成一个没有思考没有大脑——空洞的植物人。 顾禾月垂眸叹气。 眼下这种情形，真是不得束手旁观了。 “你终于害怕了？”高路钦悬于空中一掌并未挥下，堪堪停在那处没了动作。 顾禾月不咸不淡地看了高路钦一眼。 下一秒，高路钦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似是被什么东西打到，吃痛地收回手。 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如同针刺，如同灼烧。 与此同时，罩在顾禾月头顶上悬而未下的力道消失，半分不留。 果然……束手无策根本就是顾禾月装出来的。 高路钦冷笑：“禾月，还装作被我束缚的样子……是喜欢被捆绑吗？” 顾禾月不答，还是没动。 抬眼一个眼神扫过去，高路钦只觉眼前被罩了一层灰色的屏障。 屏障并非保护，而是，困境。 高路钦眼睫微颤，顾禾月的种种反抗动作让他心情大好。 区区困境，高路钦挥手，眼前困境尽数消散。 灰色的长方体自他脚下堆砌，将他整个人托起，处于比顾禾月还要高的位置。 只不过顾禾月脚下无依靠，而高路钦脚下尽是实物，稳稳站在高处。 这些长方体并非现实中的物质，是在这个虚构的世界中凭借高路钦的意识幻化而成。 高路钦抬脚向前走去，有长方体自动移到他的脚下为他铺路。 拾阶而下，高路钦扬起下巴，宛如真正的神明降临世间。 他一路走得很稳，走到顾禾月面前，脚下平台还是高了一截，让高路钦可以俯视顾禾月。 高路钦勾起顾禾月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 顾禾月神色恹恹，眼神冷淡。 看不出被束缚的屈辱。 高路钦轻挑了一下顾禾月的下巴，被对方扭脸躲开。 高路钦笑道：“禾月，你刚刚当真让我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害怕呢。” 顾禾月没有回答。 “我想了一下，你愿意陪我玩这么久，还无心挣脱……是不是不想离开这个世界？”高路钦问道。 顾禾月有了回应。 他点头道：“对。” 高路钦挑眉：“为何？” 顾禾月：“出去被其他教练抓去锻炼其他项目，不如在这里待着。” “呵，倒是诚实。”高路钦哂笑，“我能让你如愿？” 顾禾月：“你没强行攻入我的意识，正是因为对我有所忌惮，不是吗？” “……” 高路钦少见地没有回答。 “我不想走，留我一会儿。”顾禾月说。 高路钦：“不行。” 顾禾月蹙眉：“今天训练的内容不是让我离开这里吗？只要我不离开，就相当于在训练。” “你想得倒美。”高路钦冷哼，“什么歪理，你想干什么我就一定会满足你吗？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让你舒心呢？” 高路钦居高临下，狠狠掐上顾禾月的脖子。 “我忌惮你？禾月，这么自以为是呢？” 顾禾月脸都没有充血，连一下变红都没有，那双浅色双眸还是如此淡漠。 是高路钦最讨厌的波澜不惊。 “我没说错。” 顾禾月平淡地把手从腰间的束缚中脱离出来，把耳塞摘了下来。 视高路钦的威胁如无物。 高路钦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束在顾禾月腰间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顾禾月毫无触动，把耳塞放进胸口处的口袋里。 不摘耳塞也可以听见高路钦的话，只因高路钦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 但戴太久耳塞也觉得耳朵疼，还是摘了好。 顾禾月听力恢复，突然听到些别的声音。 高路钦也感觉到了。 他听不到，但能感受到有人在对他创建的精神世界动手。 那人，在外围。 高路钦长久的精神攻击力道不重，却让顾禾月有些烦躁。 收了手，高路钦朝顾禾月身后看去，双眸眯起，钳制住顾禾月脖子的手放了下来，双手环胸。 似触手般的精神攻击还是不停。 顾禾月看不见自己身后情形，仅凭听，也听不出来什么。 他心中烦躁，眉心蹙起。 “顾禾月。” 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让顾禾月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 如同划破夜空的晨曦，宛如破晓时分，炙热的朝阳轻轻洒下的第一缕光辉，驱散周围的阴霾。 高路钦双臂抱胸，唇角勾起，饶有意味地看向那处。 红透的天空之下，被他夸过的修长身影立在那里。 单薄的身影却又犹如磐石般坚韧。 在高路钦身前，顾禾月瞬间脱离了高路钦的禁锢，稳稳落在地上。 “晏华星？” 就在这时，高路钦终于抓住了期盼已久的空隙。 由意识剧烈波动造成的精神空隙，哪怕只有一点点间隙，也是足够了。 高路钦抓紧时间，冲破顾禾月的精神壁垒，进入他的意识内部。 这是一个空荡的世界。 高路钦所见过的其他人的内景极其繁复，里面被堆得满满当当，装饰成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而顾禾月的精神内景，偌大却空无一物——不，有两个东西。 很小，却被放置在最中间的位置。 最重要的位置。 高路钦没有浪费时间，以顾禾月的能力不出两秒就能察觉到自己精神内景的异常。 留给高路钦的时间非常短暂。 高路钦催动能力，一步十米地到达那两个物件之前。 没等多看两眼，一股强大的力已经将他甩了出去。 在他离开之际，恍惚间，见那里好似又多了一个东西……高路钦只瞥见一眼，没看清，红红的，像是什么果汁。 再睁眼，高路钦已经脱离了顾禾月的精神内景，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被甩出来的滋味可不好受。 高路钦定了定心神，眼睛所见之人还都是重影。 高路钦还未回过神，想着在顾禾月精神内景中看到的那两个东西。 一个小蛋糕，还有……一封情书？ 第30章 人造人计划 情书……或者说信件，明显还未拆封，到底是谁送给他的？还是他要送给别人尚未送出去的？ 高路钦没时间想这些，再抬头，眼前已经不是顾禾月，换了一个长得干净漂亮的脸。 他的眼神警惕，像个炸毛的小动物，护住身后的朋友。 而顾禾月，被这个漂亮的男生护在身后，装出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靠在前面男生的肩上。 但顾禾月看向高路钦的眼神，却极其隐晦阴鸷。 眼前的景象总算恢复如常，高路钦将帽檐抬了抬，看向晏华星的视线再也没了阻碍。 高路钦唇角上扬，笑道：“这不是年级第一吗？久仰大名。” 晏华星将顾禾月安抚好，才对他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说：“还不知前辈是为何而来，又为何会听说过我？” 高路钦：“你的照片和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呢。”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晏华星说。 高路钦笑了笑，不置可否。 晏华星：“公司的人也好，其他职位的能力者也罢，怎么都对我一个学生这么感兴趣呢？” 高路钦：“望子成龙，对能力出众的学生总会多关注些，毕竟几年后，很有可能，你就成了公司高层之一，多熟悉些总归是好事。” “可别。”晏华星轻笑，“被人当成跳梁小丑一样围观，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若是有人抓住了我的弱点，那我岂不是很轻易就陷入危险之中？” 身后的人似是头痛难耐，额头轻抵晏华星的肩膀，头发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让人心急难耐。 晏华星不自然地歪了歪头，脖子传来的痒意却没有消失。 体温开始渐渐爬升，晏华星阂上双眼，让体温和心情都平静下来。 顾禾月长睫微颤，晏华星泛红的皮肤距离他咫尺远近。 短短几句交流的背后，高路钦尝试过入侵晏华星的意识，但没有成功。 释放出的尖梢好像被什么牢牢抵住，让高路钦进不得分毫。 高路钦正奇怪，抬眸一瞬，就与顾禾月对上视线。 哦~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高路钦一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和顾禾月用眼神对峙。 暗流涌动。 三人之中，独独只有晏华星一人在精神领域没有造诣。 晏华星刚想问——“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秒，这唯一的门外汉却好像被钉子钉穿了太阳穴，一手捂着额角，眼睛痛苦地紧紧闭着。 “呃……”晏华星捂住头，紧紧咬住下唇，破碎的呻吟声却溢了出来。 顾禾月一把揽住晏华星的肩，“怎么了？” “……疼。”晏华星哼着。 “头？怎么回事？” 顾禾月问完，突然反应过来，知道了究竟为何。 一分钟都没有，莫名其妙开始头疼的晏华星也放下了手，“现在不疼了。” 对上顾禾月担忧的眼神，晏华星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使用能力过度了吧。” “哦？你倒是挺会开解自己的。” 高路钦抱着手臂，懒洋洋道。 晏华星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他生出半分担忧，毕竟他跟这位“年级第一”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 只不过说过几句话就期望他能说出什么关切的话，不显得太虚伪了吗？ 高路钦不是圣母，也不会轻易向别人表达善心。 顾禾月神色深沉，没有应答。 晏华星：“没办法呀，不自己开解自己，难道还指望前辈安慰我吗？” “我可是公司的人，公司的人多么冷酷无情，你这一年来还没有感触吗？虽然我本心不坏，不过吧，在公司待久了，潜移默化间，就被公司给带歪了。”高路钦撅着嘴，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晏华星：“……” “做作。”顾禾月冷声道。 高路钦：“……” “公司的人冷酷无情？”晏华星将顾禾月揽着他肩膀的手拿下来，静静看向高路钦，“不过，前辈，你虽是公司的人，但与其他人不同吧？” 高路钦瞧见顾禾月那不情愿的神色，忍不住笑了。 结果就收到了来自顾禾月的白眼一枚。 “嗯？你不认识我？”高路钦挑眉。 晏华星一脸单纯：“前辈，我没进过局子，怎么认识你？” 高路钦：“……” 站在晏华星身后的顾禾月附耳道：“他进去之前还挺有名的。” 晏华星思忖片刻，在高路钦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摇摇头，说道：“是吗？我很少看网络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的监管区？”高路钦轻笑问道。 监管区——公司监狱名义上的说法，这么说出来，不比“局子”好听多了？ 晏华星举起手，手背朝向高路钦，点了点自己的手背，说：“前辈，你这里可盖着公司局子的章呢。” “哪有？” 高路钦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根本没有。 这小男生瞎说呢？ 怎么瞎说还一脸正直，煞有其事的样子。 “前辈，你看不见的，这可是我的专属技能。”晏华星眨眨眼，轻笑。 不知是在唬人，还是真有这回事。 锐利的疼痛还在传来，晏华星心底已经隐隐猜想到原因。 “……” 高路钦无语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专属技能？ 特权？ 在高路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东西，他没有任由这东西一闪而过，而是很快抓住了它。 “你是否知道，公司的人造人计划？”高路钦问道。 晏华星本还在研究这个世界，他进来的地方现在留有一道不浅的沟壑，将灰白的虚构世界撕裂开来，露出一道深红裂口。 听到高路钦的话，顾禾月先是一怔，后转眸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不知道。” “那……” 不需要高路钦说什么，晏华星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晏华星直截了当道：“我不是。” 高路钦微微蹙眉，看向晏华星身后被撕裂的精神世界，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晏华星：“你并非精神能力者，在精神领域也没什么造诣，是如何做到将我的精神世界撕开一道口子的？” 顾禾月也看向晏华星。 经过一年的了解，晏华星也能从顾禾月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 比如，现在的顾禾月，在好奇。 顾禾月同样身为精神能力者，没见过能未经主人允许，强行加入别人的精神世界这种情况。 晏华星这种能未经邀请进入其他人构造出来的精神世界的能力，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高路钦自始至终都能听见顾禾月的内心想法，他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就算他没有这种能力，你对他的兴趣也很高吧？” 顾禾月抿唇瞥了眼高路钦：“……” 晏华星全然不知，问：“什么？” 高路钦轻咳了一声，说：“好歹我也被公司列为危险人物，不吹不擂，精神力很强的。你这么随随便便就进入我的世界，让我产生了不小的危机感。” “嗯……” 晏华星想了想，唇角弯起，卖关子似的，沉吟片刻才道：“可能，我是个天才吧？” 高路钦：“……” 顾禾月：“确实。” 高路钦：“……去你的，你是不是有病？” 能不能别搭腔，别增长他的气焰…… 看不出来他在开玩笑吗？ 不要认真啊！ 顾禾月翻了个白眼——对着高路钦。 高路钦对他竖中指。 晏华星笑道：“前辈，想必你在精神领域也算是专家，难道看不出来我是个天才的事实？” “能看出来你脑子确实有问题。”高路钦扯了扯嘴角，说。 看脸以为是个高冷美人，谁承想，这么不着调。 晏华星：“都说天才经常被外界误认为是疯子，看来前辈也是认可我了。” 高路钦：“……” 高路钦捂住胸口叹气：“求你，继续做个话少高冷的强者吧。” 晏华星都没转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这里一共就三个人，除了他自己和高路钦，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顾禾月。 顾禾月盯着晏华星，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晏华星被盯得动作都有些不自然，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开口问道：“顾禾月，你在看什么？” 顾禾月摇摇头，“没。” “呵。”高路钦冷笑，“没~你敢说，谁敢信啊？” “……” 顾禾月又用那种半死不活的吊梢眼看着高路钦。 晏华星在顾禾月身边没有因为两人的玩笑话而转移注意力。 虽说顾禾月原本就爱盯着他看，难以名状还不表露任何表情，但刚刚的那个眼神还是过于炙热。 晏华星隐隐感觉顾禾月还在对他抱有好奇。 难道……他感觉到自己撒谎了？ 明明身为这个世界之主的高路钦都没发觉。 晏华星额角突突跳着，他无懈可击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 高路钦不再和顾禾月用眼神交锋，转眸看向晏华星，正色道：“不开玩笑，有些问题我要问你。” 看着那双不带丝毫情感的红眸，总是能让人有一种对方是个嗜血之人的感觉。 让人不寒而栗。 而晏华星不为所动，维持着礼貌的微笑，道：“前辈请讲。” 高路钦：“正如之前所言，你的精神力毫无突出之处，是如何走进我的精神世界的？” 只要在高路钦构建的精神世界里，晏华星对他而言跟裸奔没什么区别。 身体什么构造，能力如何，有什么秘密，他只消看一眼便能知道。 敢主动进入别人构造的精神世界，晏华星是第一人。 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然而，不知者无罪。 高路钦没想过伤害他。 晏华星和顾禾月好像早就知道这一点，没有对高路钦抱有敌意。 双方都没有敌意，却不代表可以手拉手好好谈。 到现在为止，双方还是各站一边，并没有选择靠近另一方。 哪怕高路钦没有轻举妄动，顾禾月在晏华星周身覆盖的那层只有精神能力者能察觉到的屏障，依旧没有褪去。 晏华星思忖片刻，在顾禾月无时无刻的保护中，如实相告：“如果要讲故事的话，前辈，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高路钦挑了挑眉：“为何？” “总在这里待着，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我的皮肤，很不舒服。”晏华星摸了摸手臂，说道。 “哦？”高路钦饶有兴趣道，“你能感受到意识内景遭到入侵？” 晏华星：“不，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就像前辈和顾禾月所说，我在精神领域可一点造诣都没有。” 说罢，他笑了笑，眨了眨单眼，轻笑：“前辈，在你的领域，我也放心不下，总觉得有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如果想杀了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我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危的。” 晏华星说话很讨喜，高路钦不得不承认。 听他说完，自己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如果顾禾月不说话的话。 顾禾月这个不知死活的，居然当着高路钦这个世界之主的面，说：“不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高路钦嘴角扯了扯。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以为自己说的这番话很感人吧？ 反正高路钦是高兴不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在说我很弱，您顾禾月瞧不上呗？ 没放在眼里呗？ 呵、呵。 高路钦耷拉着眼皮，抬手给了顾禾月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轻易就被顾禾月挡了下来，一个眼神，高路钦幻化出来的巨大力道就消散如烟。 晏华星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动，抬手握住顾禾月的手腕，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 晏华星没在意这微小的异样，转身对高路钦道：“前辈，您不要生气。” 现在在高路钦的领域之内，就算顾禾月有实力与之一战，晏华星也不希望事态发展得很严峻。 一切都要等出去再说。 高路钦：“无所谓，我们这些玩弄别人精神的最擅长的就是控制情绪。” 他意有所指，眼神扫过顾禾月，轻声哼笑。 顾禾月没选择和高路钦互呛，反而扯了扯晏华星的衣角，低着头说道：“我跟他不一样。” 晏华星一笑：“知道。” 高路钦：“……” 有时候这双耳朵真是不想要。 第31章 天赋 其实，晏华星并非如自己所言，对精神相关的能力没有天赋。 或许这人，属于那类有天赋而不自知的。 否则怎么会对高路钦的精神世界感受到异样呢？ 普通人进到这里，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对，就像待在外面世界一样。 “前辈，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可以解除这个领域吗？”晏华星语气柔和下来，问道。 高路钦试探了一下晏华星的底细，刨除顾禾月明目张胆的保护，在晏华星身上还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如他自己所说，可能真的是“天才”。 在高路钦再次试探的时候，晏华星又皱起了眉头。 高路钦收回精神力，凝眉问道：“公司十年前被叫停的人造人计划你真的不知道？” 晏华星顿了顿，紧了紧握着顾禾月手腕的手，说道：“知道。” “哦？这可与你之前的回答不同。”高路钦挑眉道。 顾禾月同是抬眸看他。 晏华星不自然地转过脸，让顾禾月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高路钦眼中，他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两个人一个躲闪一个不悦。 怎么说呢？ 他竟有些愉悦。 晏华星缓缓道：“毕竟知道了前辈是如何厉害的角色，再撒谎您也是能知道的，何必隐瞒呢？” 可是，晏华星第一次撒谎就骗过了高路钦。 高路钦意识到这点，原本有的那点愉悦顿时无影无踪。 “所以？”高路钦收敛了情绪，追问。 “但我与这个计划确实无关。”晏华星补充道，“人造人计划是保密计划，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前辈，您不该知道的。” 高路钦微笑着威胁：“你还想从我口中套话？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问了，我也有我的渠道。” “好吧。”晏华星垂眸浅笑，“我能知道这个计划只是因为我曾去过实验室。仅此而已。” 顾禾月特意褪去在晏华星周身覆盖的保护屏障，让高路钦看清——晏华星确实没有撒谎。 晏华星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嘴角不自觉抽搐。 就算经历过很多次，还是很疼。 怕是习惯不了了。 高路钦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拧眉，道：“你竟当真与这个实验无关……” 晏华星重新换上戏谑的语气：“都说了我是个天才。” “好吧，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接受你这种说法了。”高路钦摊手道。 他将“人造人计划”驱逐出脑海，但也没再动。 气氛在高路钦不说话之时开始凝滞。 他陷入了沉思，显然不管晏顾二人的事。 晏华星试探地开口：“前辈……” “嗯？” “还是不能把我送出去吗？”晏华星问。 话都说了这么多了，高路钦似是把晏华星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一点把晏顾二人送出去的动静都没有。 晏华星怀疑这位前辈反悔了。 精神力者想一出是一出，他反悔了晏华星这个受制于人的也不能莽撞跟他对着干，还得好好商量。 高路钦叹了口气，说：“好歹我也是教练，今天我的学生都没有完成我布置的任务，走不了哇。” 教练？ 对哦，这位前辈是顾禾月的教练。 晏华星转头，就看见顾禾月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辜。 “顾禾月，前辈让你做什么？”晏华星压下无法克制上扬的唇角，问。 顾禾月抿抿唇：“不知道。” 先前晏华星一直没问，顾禾月也不说，晏华星便只当他也是被困在这里。 也不知道高路钦还给顾禾月布置了任务。 高路钦叉腰，觉得好气又好笑：“禾月，你别抹黑我。从最开始我就给你布置任务了吧？靠自己的能力，从我构造的精神世界出去，这就是本节课的任务。这位学生，没有认真听讲啊。” 在晏华星面前，顾禾月怎么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这么幼稚呢？ 想着想着，高路钦又想到了顾禾月意识内景中最宝贝的两件东西。 蛋糕和一封信。 就目前情况而言，高路钦很难不把这两样东西和晏华星联系起来。 这么想着，高路钦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上抬了抬，揶揄道：“禾月，我知道的，之前你不想走是因为想躲着年级第一，你不想见他。现在他都来了，闯进来了，你总得从这里离开了吧？” 这一番话说出来，顾禾月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没有！” 晏华星笑着问道：“是这样的吗？你不想见我？” 顾禾月斩钉截铁：“不是！” 晏华星第一次在顾禾月这张脸上看到着急。 原来他也是会着急的吗？ 晏华星摆了摆手，眼角带着笑意：“别急，慢慢说。” 高路钦：“不是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你不想让年级第一听到？” “……” 顾禾月气急，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管高路钦说什么，反握住晏华星的手，道：“你相信我。” 晏华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怔，低头看向顾禾月的手。 他看到顾禾月的肩膀还在发抖。 是着急，还是生气？ 不知为何，晏华星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当年那个由自己带回公司的小可怜，受了伤第一反应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那个怕痛会落泪的少年。 “我相信你啊，前辈是在开玩笑，我知道的。” 晏华星不再用调笑的语气继续说话，沉下声音来。 这样的声音让顾禾月感到安心。 “嗯。” 感受到晏华星回握住他手的力道，顾禾月激荡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 从手心传来的温度，似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如此温馨。 令人安心。 高路钦没有趁人之危。 “这次就当我放你一马，禾月，下次在我构造的精神世界中再这么激动，我可就把你的一切夺走喽~” 高路钦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抱臂而立，站姿也是那么吊儿郎当的。 “……” 顾禾月冷眸一瞥，没有言语。 晏华星反倒一笑，说：“我是不是也要多谢前辈？毕竟唇亡齿寒，没有顾禾月在身边，前辈都不屑于看我一眼吧？” 就算早知道晏华星说话合自己心意，再这么一听，高路钦还是觉得愉悦无比。 高路钦摆摆手，说：“我很喜欢你，肯定会留你一命的，放心吧。” “那还真是多谢前辈高抬贵手。” “对天才有怜爱之心，是世间之人的共性。” 晏华星谦逊有礼，把高路钦唬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顾禾月现在处于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他的全身心都在感受自右手传来的触感。 他的手和他整个人一样，都很温暖。 冬天的时候，石一泉有事没事就爱待在晏华星身边。 一个行走的暖炉，石一泉简直爱不释手。 那冬天的时候，是不是…… “……够了。” 高路钦受不了了。 顾禾月想什么都能被他清清楚楚听见，听见这种小心思，他倒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点无语。 晏华星问：“怎么？” 高路钦：“没说你。” “好。”晏华星应了声，转头对顾禾月说，“顾禾月，你想出去吗？” 顾禾月转头看了眼身后世界的撕裂口，顿了顿，说：“不想。” 他还有想了解的事情。 “行，那就等到你愿意出去为止。”晏华星点了点头，说道。 他没有多问什么，把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高路钦很不好。 “他说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喂，你不是在这里很不自在吗，之前还一直追问我能不能出去，怎么禾月说一句不想出去，你就作罢了？能不能有点主见？”高路钦眉心蹙在一起，不耐地说。 顾禾月和他同时开口：“你想出去，我就陪你一起出去。” 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晏华星听不清楚，离得远的高路钦的话被他忽略，顾禾月说的话倒是清楚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晏华星想了一下，先对顾禾月说：“这位前辈的能力也很强吧？应当不是你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再者，这里最弱的就是我，最没有话语权的不就是我吗？我还要仰仗你的保护呢，这种情况可不常见，顾禾月，你当然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了。” “——不用考虑我，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就行。” 顿了顿，晏华星又补充道。 顾禾月目光落在晏华星脸上，轻轻松开手，唇未动，没有言语。 晏华星感受到握着自己手的力消失，低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抬眸看着顾禾月的表情。 他又低下了头，还转过脸去，不让晏华星看到他的表情。 但就算看不见，晏华星也知道…… 顾禾月似乎很是失落。 晏华星不理解到底为何他的心情会突然发生变化。 难道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有问题吗？ 高路钦烦了。 真烦了。 这个读心术谁愿意用谁用吧。 顾禾月脑海中的想法准确无误地传入自己耳朵里，眼前就像有弹幕。 一整个屏幕密密麻麻全都是顾禾月的心理描写。 原本喜怒不显的顾禾月呢？ 还回来好吗？ 之前高路钦期待顾禾月能在他面前展露情绪，由此找出他的弱点。 现在好了，弱点那不明摆着就在眼前吗？ 活生生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只要他说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引起顾禾月意识内景的惊涛巨浪，狂风暴雨。 ……服了。 这个人就是顾禾月的弱点。 高路钦揉着额角，选择做一个调解者：“那个，晏华星……是吧？” 被叫到名字，晏华星的视线才从顾禾月身上移开，回道：“是，是我。前辈，抱歉之前没有回应你。” 高路钦摸了摸头发，“行了行了，没怪你。” 晏华星笑了笑，“前辈，您有什么话要说？” “哦，是，有话要说。” 高路钦转眸看了眼低着头一言不发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脑海里话不停的顾禾月，揉了揉被吵得疼的太阳穴。 “华星，你是讨好型人格吗？”高路钦问。 “嗯？我不是。”晏华星疑惑了一下，很快否认。 高路钦：“你既然那么想出去，为什么还要问禾月的意见，甚至还把他的想法的优先级放在你自己之前？” 晏华星弯了弯唇角，眼眸一转，看向身边的人，“原来顾禾月在纠结这个啊……” 顾禾月被直接戳穿，还是没有看晏华星，反而瘪着嘴，阴寒的目光落在高路钦身上。 高路钦：“……” “顾禾月你真有意思，我说第一句的时候你明明很开心，现在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拔刀无情？？还是仇恨转移？别把你自己的尴尬转换成仇恨落在我身上！” 高路钦秘密传音到顾禾月脑海中，一顿输出。 结果，顾禾月就回了一个——“哼。” ？！ 你不觉得离谱吗？？ 不行不行，情绪不能太激动。 高路钦一个深呼吸，压下不断翻涌的火气。 公司的监管还是有成效的，送进去一个冷血无情反社会分子，居然还了一个脾气好的高路钦出来。 有顾禾月这个例子，高路钦要收回之前那句“玩弄别人精神的最擅长的就是控制情绪”——眼前不就有一个例外吗？ 高路钦和顾禾月之间的交流晏华星一点都没听到，但他还是微微蹙眉，针刺的感觉更强烈了。 晏华星心中略有猜想，怕是这两个人之间又有了什么精神类的交流。 “哎，你说什么呢？我在和你说话。”一道声音清楚地传入晏华星耳中，他才将跑走的思绪收了回来。 在晏华星走神的时候，高路钦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晏顾二人两米远的距离，挥了挥手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晏华星眼角晕染点点笑意，“前辈，你的问题……我可以解释。” 高路钦一揣手，“行，你说吧。” 在说话之前，晏华星还悄悄侧目，看了一眼顾禾月。 果真，顾禾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晏华星内心暗暗笑着，说：“在这里时间久了，也便熟悉了那种针刺的感觉，就相当于跑步跑得久了，双腿都没知觉了，因为习惯了。” “……跑那么久？确定不是腿断了吗。”高路钦面露菜色。 第32章 触及真心 晏华星轻笑：“打个比方而已，前辈不要害怕。跑步把腿跑断的概率也很小。” 高路钦恪守己见：“那也有概率。” “……” 顿了片刻，晏华星说：“前辈，那个比喻我们揭过去，确实是我说的不妥，不要想了可以吗？” 相较于礼貌的他，另一个人就没那么有礼貌了。 顾禾月直接瞪了高路钦一眼。 秘密传音给他：“墨迹。” 高路钦：“……” 我真是给你好脸色了。 高路钦毫不示弱，立刻回敬：“某位有求于他人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下一秒就不知道晏华星能听见什么了。”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顾禾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点眼神变动都没有。 这种熟练感就像老牛面对耕了几年的几亩地，丝毫紧张感都没有。 顾禾月：“呵。” 高路钦：“……” 晏华星摸了摸刺痛的手背皮肤，说：“前辈，可以继续听我说了吗？” 高路钦：“说吧。” “既然对这里已经习惯了，便不会再急着出去。于我而言，出去与不出去都是一样的，处于同等高度，不如让顾禾月来决定。”晏华星慢条斯理道。 高路钦听罢没什么表情。 晏华星问他：“前辈，你怎么想？” “问我作何？” 高路钦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虽然是对着他问的，也叫着他的称呼，但…… 这哪是在问他，明明是在问顾禾月。 …… 真无语啊真无语。 高路钦耷拉着眼皮：“我想，我想让你俩赶紧滚出去。” 晏华星浅笑，继续说道：“在现实世界中，大家只能看到顾禾月呆呆站在那里，发现他不寻常的只有我。有些担心他，我便想办法进来了。” 顾禾月一双眼睛明亮，瞪大双眼，嘴唇翕张。 “对对对，他说他担心你。” 高路钦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他故意发出了声音，让晏华星听见。 顾禾月也不觉尴尬，点头：“嗯，我知道了。他担心我。” 晏华星：“……” 他摸摸后脑勺，说：“前辈，你这般说，我也是会尴尬的。” “先别尴尬，继续讲你怎么进来的吧。” 顾禾月心情平静下来，也就听不到了他的声音，高路钦得到了久违的清静。 心平气静，高路钦把自己心中的问题便问出来了。 撕裂精神世界，还真是少见。 高路钦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能进来但是出不去，全凭天才能力闯进来，这么莽撞又毫无道理，在整个能力者世界都是bug般的存在吧。 晏华星回想着，思忖片刻，说：“绕着顾禾月走了几圈，发现了一点奇怪地方，便用我的能力包覆住我的手，尝试着让裂缝扩大，没想到运气不错，居然成功了。” “就这么简单？” 把实力归结于运气，该说他谦虚呢，还是装腔作势…… 丝毫没有凡尔赛意思的晏华星摇摇头：“用了半个多小时呢，不简单，很困难，前辈。” 高路钦捏了捏眼角：“别说这些客气话，没必要让我心里舒服。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进来了，不是吗？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 顾禾月低声道：“很厉害。” “谢谢。”晏华星敛眉笑着道谢，“不过论精神领域的强者，整个学校都比不过你。” 顾禾月没有推脱客套，点头道：“嗯。” “顾禾月你真是不谦虚。”晏华星打趣道。 “你在夸我，还要我否决？” 晏华星弯了弯眼睛：“没想让你否定，我陈述的可是事实，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漫天的红色似是为世界添了层红色的嫁衣，浓墨重彩，绚丽多姿。 就像在水中晕染开的墨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渐渐地，世界多了揉碎的玻璃般的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高路钦远远眺望变换颜色的世界，突然有一种世界被他人接手的错觉。 这还是他构造的那个世界吗？ 高路钦想到什么，冷着声音：“华星，禾月，你们先别说这些，先想想怎么过公司这关吧。” 顾禾月：“怎么了？” 晏华星也抬眸看他。 “今天回去之后，我需要写一个报告。从踏进莫恩学院的第一秒，到离开的那一秒，我见了什么人，去了那些地方，什么时候动用的能力，做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 高路钦说完，暗暗骂道：“真是麻烦。” 晏华星云淡风轻道：“那前辈尽管写就行。” 听了这话，高路钦蹙眉：“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晏华星抿唇微笑。 在他的脸上，竟看不到分毫的担忧。 高路钦直觉晏华星背景不简单。 难道是公司高层的人？ 不，哪怕是公司高层也无法徇私。 晏华星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特别之处会引来公司的特别关注，为何？ 是金钱往来还是权力操纵？ 高路钦眉心沟壑很深，他眼神复杂，落在晏华星似笑非笑脸上的目光久久未收回。 他与公司的关系，未必比高路钦预测的浅。 “如实写？你就不怕自己被抓去做实验？”高路钦冷笑。 晏华星：“公司没这么惨无人道吧？” 高路钦扯了扯嘴角，“哦？呵，你这么想……那就好好表现，别让你心中坦荡的公司把你送进监管区，当我的同伴。” “不劳前辈费心了。”晏华星说，“前辈只要这次不被公司为难便好，遇到我的事情，只须如实相告，我不会让前辈因为我受到亏待的。”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高路钦也沉默了。 如此信誓旦旦，还如此有责任心，还想让自己依赖他一个学生？ 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什么。 “……行了，我什么人，还需要你个学生教育？一边玩去吧。” 高路钦表情有些不自然，晃动的精神世界在表达他的情绪。 晏华星感觉到了，高路钦是高兴的。 晏华星笑意更浓，“前辈，今日能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都说了别说客套话。” “但心情还是要告诉前辈的，话语是有力量的。再加上您感受到的我的内心想法，前辈，感受到更强烈的真心了吗？” “……” 一句话，就像一滴温暖的水落在冰冷的铁板上。 让冰冷的铁板因这小小的一滴水褪去冷冰冰的外衣。 草。 高路钦总算是知道顾禾月那个难搞的人为什么会对晏华星另眼相待了。 “你倒是会撩。” 高路钦笑意第一次抵达眼底。 两人之间传递的温暖氛围被身边人打破：“我也感受到了。” 听这语气，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晏华星：“嗯？” “感受到了。” 顾禾月又重复了一遍。 高路钦撇嘴：“啧。” 这都要争？ 晏华星将脸上的茫然收起来，弯出一抹新月般的笑容，“那便好。” “我们出去。” 顾禾月话赶话，紧接着就说。 至于他想了解的那个计划，暂且搁置，他可以找其他方法了解。 现在要赶紧让晏华星离开这里。 不能再跟高路钦说话了。 “行。”晏华星也不多问，点了点头。 转身对高路钦说，“前辈，那我们便先离开了。” 高路钦听罢，看了看泛红的天空，无所谓地摊手：“这里的主人都快不是我了，你们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砰——” 高路钦话音刚落，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动荡之中。 原本深红色的天空破碎消失，碎片星星点点洒落。 阳光洒落在这片精神世界，高路钦的身影虚幻缥缈，很快随着那些碎片一起消失在阳光下。 第33章 你最好的朋友是我 顾禾月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只用了一瞬间，晏华星来不及反应，甚至从皮肤传来的不适感都没有抵达骨肉，就已经逐渐消退。 再睁眼，周围的景物重回原样，他们又站在了莫恩学院的训练场上。 “风哥，顾哥，听得见吗？” 一只手在面前晃着，晏华星回过神，看清挥手的主人——石一泉。 石一泉歪着头，一脸担忧。 他身边站着的黄戟朝也是眉头紧蹙，指尖还闪烁着电光。 试图用电击疗法让他们二人恢复神智。 晏华星抬起胳膊挡住黄戟朝伸向他们的手，堪堪躲过一次电击。 “能听见。” “太好了！”石一泉直接冲上来抱住晏华星。 不过…… 身边一道身影闪到晏华星身前，将石一泉推开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石一泉两个胳膊还在扑腾，脸被推开，不得靠近。 “呜呜呜风哥，顾哥呜呜呜！” 石一泉鬼哭狼嚎的，引起周围一片人的注意。 顾禾月个子高，手长脚长，拦着他不让靠近，他就扑棱着两个胳膊哀嚎着。 黄戟朝环顾四周，一把捂住石一泉的嘴：“安静点。” 顾禾月适时放手。 “唔唔唔！” 石一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只能发出呜咽声。 “听到了吗？”黄戟朝没有松手，继续问。 石一泉蔫了：“唔。” 顾禾月捂着发痛的耳膜，重新退回到晏华星身边。 晏华星朝他笑笑：“我们回来了。” 顾禾月红了耳尖，眼镜挡住他的表情：“嗯。” 确认石一泉会保持安静后，黄戟朝才松开手。 石一泉一撅嘴，凑到晏华星身前，泪眼汪汪道：“风哥，刚刚我说什么你都不回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担心死了。” 晏华星一手被石一泉握住，无奈一笑：“发生了一些事情。” “严重吗？危及生命了吗？下次提前说一声，不然我就跟你殉情了！”石一泉的话连珠炮一般突突出来。 黄戟朝抱臂：“……” 顾禾月：“……” 晏华星扯了扯嘴角：“殉情倒是不必。” 石一泉继续哭诉，但瞥了顾禾月和黄戟朝两眼，压低声音：“我总不能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吧，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风哥，我会伤心的。” 晏华星僵硬一笑：“……” “你是晏华星最好的朋友？”顾禾月语调极其冰冷。 不用看，晏华星都知道他现在脸色一定很黑。 石一泉对临头的寒意毫无感知：“对啊。” 顾禾月绷紧嘴角：“你不是。” “我是！”石一泉毫不相让。 顾禾月：“你不是。” “我以前就是！以后更是！”石一泉叉腰。 “以前可能是，以后一定不是。”顾禾月说。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顾禾月在某件事上扯皮这么久。 还是跟石一泉。 “嘶……”石一泉倒吸一口气，也稍微冷静了一下，把上头的情绪冷却下来。 这么一冷静，他发现了什么华点。 也不继续跟顾禾月争执了，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笑容，斜斜笑道：“顾哥，你是不是想跟我抢风哥呀？” 顾禾月没有回答，也发现之前自己和石一泉的争执有些幼稚，便不再说话。 沉默代表一切。 石一泉了然笑道：“知道了知道了，顾哥，以后风哥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 顾禾月沉默片刻，“行。” 行？ ——行？ 石一泉捂住嘴偷笑。 “风哥，顾哥说行，你觉得呢？” 晏华星揉了揉眉心：“顾禾月你说什么呢？”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顾禾月似在颁布什么重要的决定，板着脸，一字一字仔细道。 “？” 晏华星：“这么草率？” “不草率。”顾禾月微微蹙眉，“你不愿意？” “不，不是。” “好，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禾月每一句话都把晏华星说得一愣一愣的。 晏华星干笑，说：“行，好朋友……” 石一泉窃笑，身体抖个不停，咬着下嘴唇才能不笑出声。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 黄戟朝揉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怎么越说越偏题呢？ 晏华星和顾禾月从那种状态下醒来，怎么看都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黄戟朝：“华星，是不是精神领域的强者侵入了你们的意识？” 他一句话就问到了点上。 晏华星也不想隐瞒，“不算吧，只是见了顾禾月的教练，接受了他的教导。” “是吗？” 黄戟朝敛眉，转眸看了顾禾月一眼。 顾禾月点点头：“是，我的教练。” “没受伤吧？”石一泉问，“如果受伤了，可以让韩姐来帮你们治疗一下。” 韩令姿的能力并非治疗，但她把治疗当成一种兴趣爱好，一直在培养。 再加上她御兽师的身份，在教练的指导下，已经开始研究微生物了。 或许某一天，微生物都能被她控制，她便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医学界居一席之地。 “不用劳烦她，学校也是有医务室的。而且我们也没受伤。” 晏华星刚说完没事，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力穿破他的肌肤传入体内。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 谁都来不及注意，谁都来不及细想。 晏华星弓着背，疼痛蔓延全身。 如同针刺，如同吐着信子的蛇狠狠朝他身上咬下，整个身体的皮肤骨肉都在叫嚣着疼痛。 太阳穴被贯穿般疼痛。 这样的力道，他太熟悉了。 在之前的精神领域内，那位前辈和顾禾月每次用能力，他都有这样的疼痛感。 刚从一个结界里脱离出来，这么快又有人急着入侵他的意识？ 怎么赶趟停不下来呢？ 今天的精神类能力者，是不是遇见太多了…… “风哥！” “晏华星！” “华星！” 三道声音齐齐传来，结实的手臂将晏华星向前倾倒的身体一把锢住。 晏华星眼前叠影，三人糊做一团，他们的声音就像隔着层层迷雾般，悠远传来，不大真切。 太疼了…… 晏华星紧闭双眼，双手捂住刺痛的太阳穴，牙关咬紧。 比结界里还要疼…… 他本能想使用能力，将这丝线般传入他身体的东西全都烧掉，但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顾禾月还在，他听不了爆炸声。 晏华星只能强忍着。 “说着没事就有事了！这哪是没事的样子！” 石一泉抱怨不停，手足无措。 “医务室医务室，快送医务室去！” 他着急大喊。 黄戟朝拉住晏华星捂着头的胳膊，想将他抱起来。 但禁锢着晏华星腰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力。 “我来。” 顾禾月换了个姿势，将晏华星打横抱起，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黄戟朝脸色也很不好看：“行。” 看着顾禾月挺瘦弱的，原来力气这么大？ 顾禾月面色凝重到都快滴出水来了，走路还是那么稳。 脚下步子稳重，而脑中，他直接找到高路钦，侵入他的意识，问他： “你干的？” 高路钦一瞬间眼前恍惚了一下，陷入黑暗，就像身体被夺走了一般。 只一瞬。 下一瞬，高路钦回过神来，重获身体的掌控权。 眼前一黑似是他的错觉一般。 脑中乍响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也把他的疑惑解开了。 纠缠那么长时间都没结果，结果到最后，出了高路钦构造的精神世界，顾禾月还是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高路钦好整以暇地交换了一下交叠的二郎腿上下姿势，“我在喝茶，能干什么？” 顾禾月：“……” 没听到顾禾月的回复，高路钦心觉奇怪，再去追问顾禾月，他已经不在了。 第34章 希希 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顾禾月有这种反应的，只能是晏华星。 ——晏华星出事了？ 高路钦直接拍案而起。 坐在他对面的人：“怎么了？” “没事。” 高路钦又坐下了。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一个囚犯，还想着救人？ 轮得到他吗？ 况且顾禾月什么都没说，仅凭他的猜想就直冲冲跑去救人……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了，怎么还冲动行事呢？ 成年人在行动前要先想好利害关系，要是真一冲动去了，公司那边的报告书都写不完了吧？ 况且……善心这种东西，是他该有的吗？ 高路钦压了压鸭舌帽，帽檐垂下的阴影遮住眼睛。 “这次的茶，茗香悠长。”高路钦嗅闻，感叹道。 茶友：“是啊，出了学院，可就没这个待遇，没这么好的茶了。” 高路钦轻笑，放下茶杯，“不过这次，终归无福消受。” 善心？ ……可以有。 高路钦这次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身，在茶友的讶异声中离开了。 - “希希，希希？还疼吗？” 是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希希，是晏华星的小名。 据妈妈所说，小时候的晏华星身体太弱，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在医院，希望晏华星能健健康康的——是全家人的愿望。 所以，晏华星就有了这个承载着全家人愿望的小名。 晏华星听到自己轻哼：“疼……”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都无法忍受疼痛啊…… “希希，别怕，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妈妈擦着流不尽的眼泪，还要挤出笑容安慰晏华星。 那双手颤抖着，抚上晏华星的额头。 爸爸握着他的手，站在一旁，悲伤凝结在脸上。 这次是怎么生病的？ 晏华星已经记不太清了。 在医院待了太久，这样的情况太多见。 只是这次好像病得很重，爸爸妈妈才会如此着急。 “孩子对能力感知太强了，稍有一点他人的能力进入他的身体，就会引起剧烈反应。” 好像是医生的声音。 爸爸问：“那医生，有什么能缓解希希疼痛的药物吗？” “有，不过药效时间很短，副作用很强。孩子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正常生活，睡眠时间变长，嗜睡，精力有限。家长考虑一下，是否要用这种药物。” 妈妈的眼泪突然又落下来了。 爸爸重重叹息一声，“用。” 医生走后，妈妈和爸爸在说话。 “那个计划还是没有成果吗？” 爸爸垂着头：“快了。” “别说快了！在成果出来之前，我们希希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你忍心吗？” “科研上的事情越急越容易出乱子，现在公司倾尽全力进行这个项目，一个月，再等一个月，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一个月……希希还要疼一个月？” “这是唯一可行且能根治的办法了。” 爸爸的声音宛如压着巨石，沉重无比。 妈妈听了后沉默许久，才悲切开口：“为什么？难道希希就活该承受这种痛苦吗？” “他还小，平常孩子活蹦乱跳的年纪，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 说着说着，妈妈突然哽咽，再也无法张口。 妈妈很心疼他，晏华星知道。 低声啜泣的声音一直没停，爸爸抱着妈妈，一直在低声安慰。 晏华星用了药，迷迷糊糊，没有力气安慰妈妈。 还是放学来的姐姐走进病房，爸爸妈妈才出去。 他们在姐姐的劝说下总算去吃晚饭了，晏华星也松了口气。 姐姐坐在他的病床旁，他看到朦胧的身影，阂上双眼。 姐姐轻声道：“希希，快点好起来。” …… 快点好起来。 晏华星彻底昏睡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对爸爸说： “晏总，我们需要晏小少爷的一管血液。” …… “小少爷，得罪了。” 晏华星瞥了一眼，那么大的针头，那么粗的试管。 吓得他本就白的脸色都惨淡了。 晏华星有气无力： “这也太得罪了……” - 洁白的天花板，四周拉起的围帘。 以及……酸麻的左手。 这就是晏华星醒来的第一感受。 不会梦里的那个针管真实到这种程度吧？ 难不成他还没醒？ 他转眼一看，石一泉握着他的左手，把他的手臂当枕头正在睡觉。 “……” 麻了。 手臂都变成马赛克的了。 天花板上的光亮不是白炽灯发出的光，而是阳光。 太阳还没落山，看照进医务室的阳光颜色，应当只是下午时分。 晏华星转了转头，没动胳膊。 不过刚侧头，还没看见有人，帘子被拉开，黄戟朝的脸就凑了过来。 “华星，醒了？” 晏华星没被压着的那只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石一泉还在睡。” 黄戟朝看了正呼呼大睡的石一泉，一把把他推醒了。 晏华星：“？” 猛然惊醒的石一泉：“谁？干什么？” 黄戟朝不耐烦道：“别睡了，华星都醒了。” “啊？” 石一泉揉着惺忪的睡眼：“早啊风哥。” 黄戟朝：“不早了，就算是午睡起床也晚了。” 胳膊还被石一泉握着，晏华星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用手揉着发麻的胳膊。 血液总算继续流转，晏华星轻拍着胳膊，手撑着床，背靠在床头，慢慢坐起来。 晏华星微笑道：“早啊。” 石一泉发现晏华星的动作，撅着嘴道歉：“抱歉啊风哥，我本来是想稍微眯一眯，握着你的手的话，在你醒的第一时间我就能察觉到。” “结果没想到风哥你醒了动作还那么轻，这么照顾我。” 晏华星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你都能顶着训练的压力来陪着我，我还能怪你不成？” “呜，风哥你真好！” 石一泉哭喊着就要往晏华星身上扑，被黄戟朝拦下了。 黄戟朝悄声看了眼门口，对石一泉说：“你自己睡得太熟，别随随便便就把你玩忽职守的事情揭过去。” 石一泉：“呜呜。” 晏华星直起上半身，夹在两人之间：“不要打骂孩子。” “我走之前是不是让你在华星醒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们？”黄戟朝继续训话。 石一泉垂着头：“是。” 黄戟朝：“那你是怎么做的？” 石一泉：“我错了，再也不睡大觉了。” 晏华星哭笑不得：“别骂了，孩子没错，你来的时候我刚醒，第一时间你就知道了。” “风哥你不用为我开脱，我错了就得认。大黄怪我，我也得认。” 石一泉这话说得毫无志气，但已经把黄戟朝暗讽了。 真是棉花里夹针啊。 怪窝囊的。 晏华星：“呃……” 面对一个哼唧唧假哭的石一泉和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黄戟朝，晏华星真是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医务室内很安静，晏华星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顾禾月。 明明印象中，是顾禾月把他送过来的。 怎么现在不见他人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晏华星问。 石一泉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瓶水，给自己拧开喝了一口，“对啊。” “顾禾月呢？” 石一泉似是回想起什么，被水呛了一下。 石一泉轻咳一声：“咳，风哥，你……你不记得了？” “怎么了？”晏华星问。 他额角突突跳着，试着想了想顾禾月的事情，没有任何收获。 石一泉与黄戟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石一泉：要不要说呢？ 黄戟朝：说吧。 眼神交流结束，石一泉清了清嗓子：“风哥，顾哥是被你赶出去的。” 晏华星皱眉：“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35章 正式会面 “这个嘛……风哥，你是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石一泉顿了顿，又问了一遍。 “……我的记忆只到训练场。”晏华星说。 石一泉捏着下巴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还真是，估计一点都不记得了。” 黄戟朝顺着石一泉的话，叹着气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直摇头但不说话。 两个人还都默契地一起摇头，看一眼晏华星，在一起叹气。 折磨人吗？ 晏华星无奈，合目叹息：“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想说很久了！” 石一泉顿时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 “风哥，最开始你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还能迷迷糊糊地说话呢。” 说到这里，石一泉盯着晏华星的眼睛，笑嘻嘻地卖关子：“风哥，你想不想知道你说了什么？” “不太想。” 晏华星直接给石一泉泼了盆冷水。 小时候浑浑噩噩的时间太多了，他已经慢慢掌握了技巧，让他自己无意识的时候不说胡话。 最多说一些“疼”之类的。 石一泉讪讪道：“风哥你真是的，一点听众互动的激情都没有。” 晏华星：“让你受伤了还真是抱歉。” 石一泉摆摆手：“就算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风哥你也是冷静过头了。” 晏华星不是一个理性过头的人，自忖也是感性占据上风的，怎么会像石一泉所说的那般呢？ “当时那种情况，看起来你半条命都没了，顾哥抱着你走到半路，你还非要用吊着的半条命自己走路。” 石一泉说着，抽了抽鼻子，“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抱歉。”晏华星不好意思地笑笑。 现在清醒了，也是可以理解当时的自己。 训练场上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原本晏华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他见到了那位三年级前辈和一年级小学弟的事情，便多了个心眼。 “道歉就不必了，毕竟不舒服的还是你。”石一泉继续说，“跌跌撞撞走到医务室，医生和床都没碰呢，你突然就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嘴里只念叨着一句——‘顾禾月，走开’。” 说着说着，石一泉就演了起来。 晏华星静静看着石一泉演戏，哭笑不得。 “嗯嗯！”黄戟朝狠狠点头，“我怀疑你浑浑噩噩时说的那些听不清的话，也是让禾月离开。” “……有原因的。” 晏华星在两人谴责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石一泉抬手：“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 晏华星抬眸。 “你冷酷无情——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石一泉叹了口气，笑着对晏华星继续说，“虽然我对顾哥了解还没那么深，但我猜你让他离开也是为了他好。” “禾月听不了爆炸声，对吧？” 黄戟朝在一旁开口道。 晏华星没有回答。 这种有关他人弱点的事情，不应该由他说出口。 本人不在，晏华星无权诉说这些。 黄戟朝似是知道晏华星的顾虑，“禾月已经告诉我了。” “嗯？嗯……” 晏华星点点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晏华星微微皱眉，向门口看去。 不过以他的视角，帘子完完全全将门口挡住，根本看不到门口有何人。 石一泉：“哦！果然！我猜对了，我果然了解风哥，我不愧是你之前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是，没错。” 最好的朋友……？ 怎么还在提这个？ 直接call back。 晏华星又想来说这句话时顾禾月认真的目光，似乎把这件事看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诚心正意的诚恳眼神，让晏华星稍有退缩。 “到了医务室之后，你把顾哥赶出去，不让医生靠近，也不让我们靠近，也不躺床上，就跪在那边的地板上。” 石一泉指了指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晏华星看见了地面上的深色焦痕。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他留下的。 果不其然，石一泉说： “风哥，你把自己蜷成一团，引发了一个小型的爆炸。” 石一泉继续道，“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点燃了什么，爆炸的火焰顺着一条无形的丝线燎去，不见踪影。等那些东西全都烧完，你就直接晕倒了，给我们都吓到了。” 晏华星第一反应：“烟雾报警器响了吗？” 石一泉：“……” 黄戟朝：“……” 刚回来的医生：“……脑子没事吧？” 黄戟朝默默转头：“医生，你才是医生。” 医生恍然大悟般：“哦，对，脑子没事。那怎么说胡话呢？” 晏华星微微颔首，向医生打了个招呼。 医生揶揄：“脸上伤都没好呢，又直接在训练场晕倒了，你的新学期生活也挺多灾多难的。” 晏华星笑笑：“以后会多姿多彩的。” 医生笑了笑，不置可否，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门口应该还有人，那股熟悉的味道还在。 晏华星向那边望去。 石一泉把他的脸掰回来，双手捧着晏华星的脸：“风哥，你关注点错了！就算你之前再怎么关注烟雾报警器，现在也不是烟雾报警器该出场的时候啊！” 晏华星眨眨眼：“很重要啊。” 石一泉无能狂怒抓空气：“我知道很重要，但，但，场合不对！” “好，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晏华星问，“顾禾月还好吗？” 石一泉挠挠头：“这也不对吧？” 黄戟朝说：“挺好的。” “他没有应激吧？” “没有。” 晏华星如释重负般：“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石一泉木着一张脸。 晏华星抬头一看就看见石一泉石头雕像一样的表情，笑道：“怎么了小石头，不开心啊？” 石一泉被注意到，石尊般的表情没有维持很久，瞬间破碎，“风哥，难道你不应该先问你烧掉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啊。”晏华星说。 “你知道？” “你知道？” 石一泉和黄戟朝两人同时开口。 石一泉：“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我还不知道呢！” 黄戟朝俯身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看看左边的脸，又看看右边靠过来的脑袋，晏华星看向了远处的医生：“医生，能不能把门外两个人请进来？” 医生轻笑：“我可不会请，只会把他们叫进来。” 说着，医生还是去开了门，“进来吧。” 晏华星的角度看不见门口，只能靠声音辨别。 又听见医生的声音：“华星可是让两个人进来，你俩如果有不想进来的，自己跟他说。” “……” 门口静默一瞬，最终两个人还是一起进来了。 一位戴着棒球帽，头发微长。 另一位黑框眼镜和额前头发挡住半张脸。 医生念叨着：“今天我这医务室可真是热闹啊。” 两个人跟在医生身后，都站在晏华星床前。 晏华星见到那头戴棒球帽之人，弯起嘴角微笑：“前辈，这算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吗？” 高路钦哼笑：“哪有在病房正式会面的？” “那还真是抱歉，前辈，让你看见难堪的一面了。” 晏华星说着，就要起身下床，但是被医生拦下。 “别动，还没休息够呢，回去。” 石一泉就在晏华星身边，等晏华星重新坐回床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晏华星：“我没事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回去。” 医生语气强硬了些。 “就是就是。风哥，我给你垫一下腰，你靠在这里。” 石一泉把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在床头，让晏华星能舒服些。 第36章 尴尬的外号 顾禾月抱臂站在黄戟朝旁边，盯着晏华星。 五个人盯着自己，晏华星有些不自在。 “我身体健康，现在让我出去跑两圈也能做到。” 晏华星做着最后的辩解。 无用功。 高路钦：“哦，所以呢？” 医生：“禁止讳疾忌医。” 黄戟朝：“华星你宁愿跑步都不愿在这里躺着？” 一人一句，把晏华星怼得哑口无言。 “我……” “真是不识好歹。” 高路钦说话还是那么不留情面。 红眸一扫，更是让人胆寒。 “唔……” 晏华星只能转过头一眨不眨盯着石一泉给他整理靠背。 火辣辣的视线，还是五倍，打在自己身上，被视线灼烧也是有痛感的！ 晏华星捏了捏衣角。 石一泉看到晏华星撅着嘴，有些委屈。 他默契地磨磨唧唧整理，让晏华星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好了。” 石一泉起身，晏华星微微颔首。 再转过脸，他面色轻松自然：“前辈，顾禾月，你们调查出什么成果了吗？” “……” “……” 没听到回答。 被问到的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石一泉脸色凝滞：“调查没有结果吗？” “不是。”顾禾月摇头。 “那你们怎么不说话？”石一泉问。 晏华星淡然一笑：“是调查出来的结果不能告诉我吧？” “……” 顾禾月脸色沉沉，点了点头。 石一泉疑惑道：“为什么？” 顾禾月仍旧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晏华星抬眸，视线直直撞入顾禾月眼中，顾禾月倏地转过脸。 破碎星辰瑰丽闪烁，犹如他的眼睛。 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为何总是藏起来呢？ 高路钦可没什么耐心和一群学生打哑谜，“当然是你不能了解的事情了，别问，不能说。” 石一泉道：“好吧。” “那既然这个不能说，我烧掉的东西，总能让他们知道吧？”晏华星问。 高路钦：“能。” 他瞥了一眼当哑巴的顾禾月，继续说，“本来是你想告诉他们的，结果还得由我来说，也不怕说得我口干舌燥。” 晏华星一笑，拧开一瓶置于床头的矿泉水瓶，递给高路钦，“前辈请讲。” “真懂事啊，怪不得你的风评在整个公司都很好。”高路钦接过，嘴角微微上扬。 “前辈过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是晚辈应做的。” 高路钦：“嘴甜。” 晏华星淡淡一笑。 余光中，能看见顾禾月冷脸盯着他手里的水。 高路钦嘴角噙着笑意，仰头饮了一口。 趁着将瓶盖拧紧的间隙，高路钦戏谑地笑着，扫了顾禾月一眼。 看什么看？ 不爽又不说话。 活该。 顾禾月眼中寒意更盛了。 石一泉凑到晏华星耳边，压低声音：“风哥，这教练是个正常人吗？” 晏华星还没回答，已经有人抢先回答了：“不是。” 晏华星：“？” 石一泉转头：“……顾哥，你怎么抢答？” ……他的声音没那么大吧？ 不然当面蛐蛐别人还被听见了很尴尬的！ 当事人高路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拿着水炫耀呢。 顾禾月朝他冷冷一笑。 让高路钦的那股得意劲儿更盛了。 晏华星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前辈。” “知道了，我没忘。”高路钦摆摆手，把水瓶握在手里，“我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吗？” 晏华星：“是。” 高路钦：“……” 刚夸你嘴甜。 “还想不想让我说了？我走了，你们就等着这个闷葫芦把嘴锯开吧。”高路钦威胁。 “闷葫芦”本人：“……” 晏华星识时务：“抱歉前辈。” 黄戟朝在一旁看着他们嘴上互相使绊子，想抓一把瓜子嗑一嗑。 一转头，医生已经嗑上了。 还问他：“你要吗？” 黄戟朝：“……要。” 这边黄戟朝和医生围着垃圾桶嗑瓜子，那边高路钦已经开始讲了。 “华星所烧掉的那些无形的东西，是精神能力者释放出来的能力。”高路钦缓缓道。 石一泉：“什么？精神能力者不是靠脑电波使用能力的吗？” 高路钦：“那是偏见。我们也是能力者，自然也无法脱离现有的能力体系。” “所以……精神能力者的能力进入风哥的身体……为什么？”石一泉听得认真，问道。 “自然是要控制他。”高路钦笑道，“不过失败了，那个人没想到华星对外人能力的抵抗力那么高。” “可是，前辈，不，教练。”石一泉思忖片刻，问道，“为何风哥会对精神能力者的能力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对我们的就没什么反应？” 高路钦：“这就相当于过敏。比如说你对羊肉过敏，那你吃其他肉的时候感受得到异样吗？不会吧？还是照样吃。” 石一泉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晏华星夸道：“前辈解释得很清楚。” “我还没讲完呢，别打岔。”高路钦抬手谢绝晏华星的夸奖，“一般人是做不到清除其他人的能力的，在这点上，华星你无疑是个天才。” 晏华星等了等，没听到高路钦后面的话，于是笑道：“还以为前辈又要说公司会调查我呢。” 高路钦：“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才是你这样的人该做的，公司才不会在你身上投入过多的注意力。” 石一泉听罢，难以置信地看着晏华星。 原来风哥这么厉害，也是有反作用的？ 可是都一年了，风哥也高调一年了，次次能力测试都是年级第一，怎么公司还没有调查？ 高路钦继续道：“可你是怎么做的？我在外面走一圈，你晕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这样吗？还真是有些尴尬。”晏华星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不是尴不尴尬的问题！”高路钦恨铁不成钢，一双红色的眼球都快瞪出来了，“你现在觉得尴尬了？你的外号多中二啊，你听着就不觉得尴尬？甚至你的大名都没有你的外号响亮。” “学生们听了你的名字可能不知道你是谁，但一听你的外号——‘哦，恋爱判官啊，他怎么晕倒了？’” 高路钦故意捏着嗓子，演出这个时期少年少女的嗓音特点。 晏华星听了，没忍住笑了。 顾禾月却少见地认同了高路钦的说法。 他不喜欢晏华星这个外号。 原因却和高路钦不太一样。 石一泉打趣道：“这个外号多好呀，我就很喜欢。这不是说明我们风哥有威望吗？” “笑什么笑，哪有你的外号丢人？”高路钦抱臂，怼了晏华星又怼石一泉，“哪里好了？你有没有点审美？你们学校把风纪委员当什么了，地府工作人员吗？” 石一泉：“……” 地府？ 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但这个称号多好听，教练你才没审美呢！”石一泉叉腰，挺起胸脯，气势先得起来，高路钦才能听自己的话。 谁想到高路钦直接摆手：“谁管你的审美，我没时间跟你瞎聊，快放学了，我该走了。” 晏华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还亮着，不过夕阳的颜色已经落了进来，照得医务室金碧辉煌。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表，确实快到放学的时间了。 “前辈现在就要走？” 晏华星撩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医生瞪了一眼。 晏华星哭笑不得：“医生，我总要送一下前辈吧，否则也太没礼貌了。” 高路钦侧身和顾禾月对视一眼，对方了然点了点头。 晏华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精神能力，两人根本没在秘密交流，而是一个眼神，就立刻懂了对方想说什么。 第37章 我才不要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高路钦：“别送我，别拿我当借口，我有事要做，先走了。” 医生摊手：“我还没说话哦，既然对方都拒绝了，没理由了吧，继续躺着吧。” 晏华星：“……好吧。” 高路钦手里还拿着水瓶，晃了晃手，“珍惜休息的时间吧，下周三见。” “前辈再见。” 老老实实又把被子盖回来的晏华星瞪着眼，干巴巴看着顾禾月跟在高路钦身后，一起离开了。 高路钦和顾禾月都没有回头，低声讨论着，声音压得很低，无人能听清。 顾禾月连回头都没有！ 走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算什么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轻哼，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盯着顾禾月的背影。 一直到顾禾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才不要和他当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心中暗想。 医生挑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视线却从未离开晏华星。 再怎么装成熟，实际也是个不大的小孩呢。 心情也是能通过表情表露出来的。 真是多愁善感美好的青春啊！ 医生捧着杯子在内心感叹。 石一泉突然坐在晏华星身前，挡住晏华星看向门口的视线，问：“风哥，你和顾哥……” “怎么了？” 晏华星语气有些不好，能听出来是在生闷气。 石一泉：“顾哥以后不可能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晏华星脱口而出：“为什么？” 难道石一泉猜出来他的内心想法了？ 不会经过一天的训练让他领略了读心术吧？ ——当然没有。 石一泉说：“你看啊，你对精神能力者的能力过敏，而顾哥又恰恰是精神能力者，你总不能和羊肉在一起吧？” “……” “噗——” 医生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爆笑。 “哈哈哈哈哈，羊肉哈哈哈哈哈……” 医生一笑就停不下来。 黄戟朝躲了一下才没有让水喷在自己身上，却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晏华星笑着：“不会的，我跟顾禾月做了多久的舍友兼前后桌了，他都没影响到我。” 石一泉还想说什么，被晏华星的下床动作打断。 话到嘴边，变成了：“去哪里？” 晏华星穿完鞋整理床褥：“风纪委员执勤，今天下午到我轮值了。” 医生拿着纸巾擦脸，晃着手指叮嘱：“不要过度劳累，风纪委员那边今天可以请假。” 晏华星听话地回道：“好，医生，我去看一眼就走。” 医生眯了眯眼。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晏华星只不过是口头答应，但知道了又如何？晏华星也不会照着他的话去做。 医生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管你了，好好做吧。” 晏华星温和笑道：“谢谢医生，再见。” 在晏华星身后，黄戟朝和石一泉都跟着他离开了医务室。 两人跟在晏华星身后，听晏华星说：“下周等能力测试结束，就该迎新晚会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去看？” 石一泉立刻回答：“去！” “都有什么节目？”黄戟朝问。 晏华星：“学生会那边给了风纪委员一份节目单，我看过了，和去年差不多，歌舞话剧以及管弦乐，大致就是这几类。” 石一泉立刻就说：“那我也要去，风哥，给我留一个位置。” “还没说完，这次老师们也准备了节目。” 石一泉：“哇，真的！？那更要去了！大黄别纠结了，跟我一起去吧。” 黄戟朝没什么想法，点了点头：“行。” “风哥，留两个位置。” 石一泉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说。 晏华星忍俊不禁，语气放缓：“好，别忘了哦。” 这两个人跟在晏华星身后，一副誓要做他保镖保护他安全的架势。 晏华星说了很多遍没问题，两人还是没听。 非要陪着他，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晏华星赶也赶不走，只好让他们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在晏华星醒之前，医生跟黄戟朝稍微聊了一下。 据医生过往二三十年的经验，从来都没见过能把精神能力者释放出来的能力消除的人，更别提烧掉。 所以，医生直觉晏华星的能力有些问题。 可具体问题在哪里，他并不了解，毕竟他现在不做科研，只是一个学校的医生罢了。 把这件事告诉黄戟朝后，医生别的什么都没说，倒是在黄戟朝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下周一的能力测试是个机会。 烧掉那些能力之后，晏华星陷入了昏迷，昏睡几个小时，足以说明这么做对晏华星自己的身体有害。 身为朋友，黄戟朝不希望晏华星再陷入那样的状况。 但如果一两次实验之后，就能找到根除办法…… 就好了。 从风纪委员会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晏华星被石一泉和黄戟朝两人夹在中间走，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周明轩。 两人在说着话，在晏华星身前探着头互相对话，在左边的石一泉还往前走了半步，正好遮住晏华星的视线。 等周明轩快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晏华星正好侧过脸，看见了他。 晏华星抬手就要打招呼，没想到对视的那一刻，周明轩冷哼一声。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还执什么勤？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 “……” 还真是冷漠呢。 关心的话也说得这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晏华星讪讪收回手，淡淡一笑：“多谢关心。” “关心？呵，自作多情。” 周明轩又哼了一声才离开。 两人背对背，简单两句话，极尽疏离。 错过又离开，没有一步停顿。 石一泉不满皱着鼻子，努着嘴：“风哥，周明轩怎么这么讨厌？” 讨厌吗？ 周明轩和晏华星确实不对付，但也没很讨厌。 只是尽可能避免一起执勤罢了。 晏华星想了想，柔声道：“还好吧，只是表达善意的方式别扭了些。” “他那句话哪是表达善意？”石一泉顿了顿，“就算他有，真希望他去学一下语言的艺术。话说得那么刺骨，谁还愿意跟他当朋友啊。” “他严厉一点也好，风纪委员不就是规避风险的吗？”晏华星微微笑道。 石一泉咂舌：“这也太过激，太严厉了。” “比之前好多了。”晏华星道。 “就这？还比之前好？” 晏华星：“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更是水火不相容，如今已算是进步了。” 进步？ 石一泉回想了一下刚刚周明轩的表情和话语，撇撇嘴：“还是算了吧。” 风纪委员会的会长也知道了晏华星受伤的事情，但也劝不动晏华星，便嘱咐他早点回宿舍休息。 执勤很快结束，晏华星话没说几句，全让石一泉说了。 石一泉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整个狐假虎威。 正对校门的广场处。 “等等，你们两个，谈恋爱呢？”石一泉环胸抱臂，下巴扬起。 两位肩挨着肩往校门走的小情侣：“你谁呀？” 石一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手往后一挥，姗姗来迟的晏华星缓步而来。 唇角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嘴角的小痣随着笑容弧度放大而变化。 “——我是谁的人。” 石一泉等晏华星走到身边，往后退了半步，在小情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慢条斯理地说着。 晏华星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内心却忍不住想笑。 石一泉是真会演戏啊。 黄戟朝给石一泉竖了个大拇指，石一泉笑嘻嘻接下。 “两位，你们好，这是我的人。” 晏华星语气清冷淡漠，让那对小情侣心都凉了半截。 最后胆战心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哭唧唧地离开了。 第38章 你生气了 伤心还不能互相安慰，更伤心了。 两人离开之后，石一泉尾巴都快翘起来了，立刻转头问：“风哥，怎么样？” “不错。”晏华星微微点头。 黄戟朝瞬间想到一个词——“卖主求荣”。 不，不是卖主，是媚主。 媚主求荣才更适合眼下石一泉的状态。 石一泉高兴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是，风纪委员会里没我，都是他们的损失。” 晏华星应承：“嗯，对。” 黄戟朝无奈：“好了，华星，别顺着他的话夸他，一会儿上天了。” “哼哼，你嫉妒了。”石一泉说。 “我嫉妒什么？嫉妒你的能力？”黄戟朝边走边说，“使用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跟在他们后面偷听，再一网打尽……不觉得猥琐吗？” “这有什么的？今天周三，就算查我的手表数据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早就超标了。” 石一泉无所谓地继续说，“再说这也不算是我的能力吧，只要我不说话，自然而然我的存在感就降低了。是他们不谨慎，你瞧，被我偷袭了吧？” “……” 黄戟朝默默翻了个白眼，“就看看你这种行为，风纪委员是如何定性的吧？” 石一泉：“风哥，你怎么看？” 说罢，两人的视线齐齐转向稍落后他们半步慢慢走路的晏华星身上。 突然获得重点关注的晏华星：“我？” “对，你。”黄戟朝视线上下动了动。 晏华星原本根本不用开口，结果这两人拌嘴就拌嘴，怎么还需要他来主持公道了？ 他思忖片刻，缓缓道：“或许，这件事，周明轩更适合回答。” “怎么又提他？” 石一泉嘴角瞬间扯了下来。 他可还记得半小时前周明轩的语气是多么让人心梗的。 明明周明轩早就看到晏华星了，但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石一泉确实是故意挡住晏华星的视线，就是为了防止周明轩拿话语讥讽。 没防住，风哥还是看到了。 那又怎么样！ 风哥看到他都主动打招呼了，周明轩还要怪罪风哥不注意身体！ 谁忍得了他的性格？ 黄戟朝对周明轩倒是没那么多负面情感，他问：“为什么？” 晏华星：“就是突然想到他了，对于私下使用能力这条校规的判罚，他比我更懂限度在哪里。” “但我们最近也不想招惹他，万一，石一泉因为这事被扣分了，真是哑巴吃黄连。” 黄戟朝笑着，拿胳膊肘怼了怼石一泉的后腰。 石一泉一个激灵，都快跳起来了：“我才不去找他！如果他真扣我的分，我发一百层论坛骂他！” 晏华星走出校门，“怎么还贷款骂他呢？周明轩人还是不错的。” “风哥你主张的观点太小众了，你不知道，论坛吐槽他的人还是挺多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晏华星摇头说道。 石一泉见晏华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转变想法的趋势，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回去吧。” 执勤这项工作没半小时就结束了。 石一泉狐假虎威的次数不多，直呼不过瘾，想让晏华星把他收做助理。 晏华星自然是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主打一个为了学院、为了学生、为了风纪委员，都不能让石一泉这么恣意妄为的人加入。 石一泉和黄戟朝把晏华星安安全全送到宿舍里面，坐在宿舍的椅子上，他们二人才放心离开。 石一泉垂头丧气地和晏华星在宿舍门口挥手说再见，黄戟朝推着他的背，把他推进他们二人宿舍的门。 “好了，快走。”黄戟朝说，“用了一天的能力，你不累吗？” 石一泉：“好累好累，所以大黄你先去洗澡吧，我一会儿再去。” “不行，等我出来你就睡着了！” 黄戟朝说着，关上了宿舍的门。晏华星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没人在身边，周围瞬间寂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晏华星又想起回来路上思考的问题。 在刚刚的聊天中提到了周明轩，因为他当时在想周明轩。 在周明轩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味。 是晏华星的能力。 准确来说，是他爆炸后烧向试图侵入他意识海那人的能力残留。 为何那股能力残留会出现在周明轩身上呢？ 难道说，周明轩已经与那人见过面了？ 周三这天在莫恩学院，虽然有很多外来的教练，但也都是公司的人，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会带有监控设备。 就比如，在顾禾月教练的棒球帽上，就贴了一个监控设备。 不是公司的人，其他无关人员根本进不来学校，那还能是谁呢？ 答案只有一个，学院内部的人。 顾禾月和他教练的表现，已经表明他们已经抓到了对晏华星使用能力的那人。 可，为什么他们不想被晏华星发现呢？ 难道他们认识？ 晏华星的推测只到了这里，现有的证据无法再继续推进下去。 就在他还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门口有了动静。 顾禾月推门进来。 晏华星瞬间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晏华星先移开视线。 他的语气平淡：“回来得还挺早。” 顾禾月：“嗯，解决了。” 晏华星点了点头：“嗯。” 脚尖点地，晏华星让转椅转了一圈，背对着门口。 也隔绝了时不时进入余光中的顾禾月。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听见顾禾月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明明之前因为顾禾月话少，他们之前在宿舍的对话，也是寥寥无几。 可今天，顾禾月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顾禾月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拉出椅子坐到晏华星身边。 晏华星垂着眼睛，长睫打下，挡住他眼中的情绪。 唇角绷直，唇边的那颗小痣也跟他的主人一样，遁入一个低落的情绪之中。 板着脸不适合晏华星，他就该微微笑着，当个小狐狸。 顾禾月抬手，想将晏华星鬓边垂下的头发整理一下。 但手抬到一半，悬在空中，又无力垂下。 他轻声开口：“事情都解决了。” 晏华星：“嗯。” 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晏华星的情绪还是如此平淡。 不在这样情绪下的晏华星从来不会让话题断在自己这里。 很明显，顾禾月就能感觉到晏华星异样的情绪。 或者说，再不发现，自己也太冷漠了。 “晏华星，你生气了？” 顾禾月扶着晏华星座椅的扶手，让他转过来对着自己。 晏华星一双深色的眸子仍旧不愿被顾禾月看到，固执地别过脸去。 “没有。” “你生气了。” 顾禾月摘下眼镜，浅色的双眸带着星星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晏华星。 “没有。” 笑什么？ 自己生气了难道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还是很新奇，想多看一会儿？ 哼。 晏华星抿了抿唇，把脸又扭过去一些。 顾禾月凑近：“你生气了——是陈述句。” “没有。” 晏华星转头面对顾禾月，想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怒意好不好？ 转头的一刹那，晏华星直直撞入顾禾月的眼眸之中。 那双眼睛蕴含着的笑意，让晏华星沉溺其中。 温水滋养一般，晏华星竟从头到脚感受到一点暖意。 不愧是精神能力者，哪怕不用能力，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深陷其中。 晏华星想起来石一泉对顾禾月的第一印象——精神能力者果然都是天选之子。 这话确实不错。 感觉生来就是当主角的胚子。 第39章 风纪委员，非礼勿视 晏华星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一脚把顾禾月踹了出去。 宿舍配备的座椅底下是带滚轮的，顾禾月连带着他的座椅一起撞向柜子才堪堪停止。 顾禾月闷哼一声，护着头没伤到后脑勺。 他站起身，揉着自己的腰，唇角微弯：“力气挺大的。” 晏华星不是轻易就脸红的性格，这次也是。 他直起身，挑眉戏谑道：“你离太近了。” “那你需要习惯一下，我没什么分寸感。”顾禾月说。 没分寸感？ ……谁？ 顾禾月？ 哇，笑话。 没分寸感的是谁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顾禾月。 和同班同学基本没说过话，哪怕和最话痨的石一泉也是昨天才认识的。 之前一直和他们保持绝对的距离。 距离感才是顾禾月一直拥有的东西。 “不好意思，与你不同，我最懂的就是分寸感和距离感，有时候为了保持分寸感也会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见谅。” 晏华星礼貌性微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格外冷漠疏离。 顾禾月心中暗笑，低下头，借着额前稍长的头发挡住忍俊不禁的笑容。 他心道：“果真是生气了。” 晏华星说完便转过身去，拿起手机，就要出去。 路过顾禾月的时候，手腕被突然拽住—— “在这里打。” 顾禾月拉住了他的手腕。 晏华星：“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电话？” “我不会听的。” 顾禾月说完，转过身去，开始松领带。 晏华星拿着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顾禾月一眼，最终还是垂下手，坐了回去。 “不打了？” “不打了。” 没必要打。 顾禾月把他留下来，应当是为了告诉他今日之事的缘由。 再说，只要顾禾月想听，别管隔不隔着门，他都能听清楚。 晏华星何苦再做表面功夫呢？ 晏华星想了想，既然顾禾月和那位前辈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他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 公司那边已经接手此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事情查清楚。 他得到消息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晏华星对妄图操纵他意识的人没什么想法，复仇之类的想法更是没有。 就算把那个人放到自己面前，晏华星也只会告诫他两句，让他不要再这么做。 顾禾月也定然是知道晏华星的性格，才没有多说什么。 晏华星想这些的时候，一抬头，顾禾月正在脱衣服。 他把领带和外套都脱下来，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深色校服裤子。 没有外面外套的遮挡，才看得出来顾禾月的身材有多好。 宽肩窄腰，腿还很长。 晏华星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拿着手机随便刷着，回了父母和姐姐发来的消息。 跟他们报完平安之后，晏华星又开始回复来自备注名为“顾夕河大混蛋”的语音消息。 这个备注名并非晏华星设置的，而是他姐姐用他手机改的。 估计是某次闹别扭，姐姐生气了才设置的。 晏华星也没改回去。 鉴于身边有个耳聪目明的人，晏华星还是把语音消息转文字查看。 “希希，今天的事情是公司监管不力，让你受伤了。” “放心吧，公司这边已经开始着手检查，四十八小时内就会出结果，到时候我会把调查结果告诉你。” 晏华星回：“辛苦了哥哥。” “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加班。” 顾夕河：“好。” 就这么一个字，也要语音发送…… 晏华星无奈笑笑，退出和“顾夕河大混蛋”的聊天界面，把手机锁屏。 放下手机，就看见顾禾月向他走来。 顾禾月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露出锁骨和胸口的部分肌肤。 他一手撑着晏华星的椅背，一手撑在桌子上，问：“在和谁聊天？” “嗯？” 晏华星抬头，一眼就顺着他的领口看了进去。 一览无遗。 也不怪晏华星偷看，实在是顾禾月这个弯腰的角度，太过合适。 也太过刻意。 晏华星抬眼，让自己视线从顾禾月的领口离开。 “我家人。” 晏华星说道。 顾禾月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 动作没变，他还是这样，弯着腰，将晏华星圈禁在这方寸之地。 余光还是能看见顾禾月从领口往下到腰带束住往上的肌肤。 白花花一片。 无人说话，没有交谈，没有动作。 静默无声的宿舍。 寂静的环境太过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晏华星板着脸，扭着头，脖子僵着都有点酸。 余光瞥了两眼顾禾月慷慨露出的肌肤，晏华星有些惊讶。 一不留神之间竟顺着领口看进去，讶异道：“你有胸肌……还有腹肌？” 顾禾月直起身，似乎开心了些，抱臂道：“风纪委员，非礼勿视。” “嗯？”晏华星挑眉一笑。 没了禁锢，晏华星站起身，双手攥住顾禾月的衣领。 将他大剌剌敞开的衣领一把合上。 “顾禾月同学，注意仪容仪表。” “……” 顾禾月嘴角扯了扯。 好不容易今天有兴致了，想玩点不一样的，结果晏华星就这态度！ 顾禾月没听，在晏华星松开手之后，一颗一颗把衬衫纽扣都解开。 不对……解开？ 晏华星：“你在……？” “换睡衣。”顾禾月板着脸，说道。 “哦。” 晏华星又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一手环在腰间，一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 “你在干什么？” 顾禾月微微蹙眉，两颊绯红。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晏华星现在这模样像极了酒吧里那些花钱雇人跳舞给他们看的纨绔子弟。 眼神太露骨，顾禾月完全受不住。 晏华星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看你换睡衣。” “……变态。” 顾禾月转过身去，把衬衫脱了，飞快地把睡衣的上衣穿上。 耳朵倒是悄悄红了。 真是不禁逗。 先撩的，居然是最先脸红的。 再说，就许顾禾月举止孟浪，不许晏华星眼神孟浪吗？ 套路这种东西，晏华星也是集中学习过的。 从他姐姐给他准备的“资料”里。 本来是姐姐自己打算学习的，结果自己看太尴尬了，非要拉着他一起学习。 在学习资料里，女主人公只要这么欲拒还迎地一诱惑，男主人公必然把持不住。 但作为已经悉知套路的晏华星来说，这都不够看的。 还不如学校里的小情侣玩得花。 顾禾月明显是羞了，一句话都不多说，拿着其他衣服就往浴室走。 “这么早就洗澡？” “……” 顾禾月没有回答，显然是已经羞恼到了极致。 然而，晏华星的话在他身后追着他：“洗的时候多用些沐浴露，最好用柠檬味的，多洗几遍。” 顾禾月动作一顿，“我身上有味道？” “有。” “什么味道？” 顾禾月的声音沉沉的。 晏华星解释：“不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你和那个人接触后留下了我能力的味道，烧焦味，不太好闻，洗一洗就没了。” 听罢，顾禾月僵着的后背都放松了下来。 “好，我用你的沐浴露洗。” 晏华星轻松地笑了笑：“正好，我的沐浴露去味能力很强的，平时我就用它，很好闻。” “嗯。” 顾禾月应了声，走进浴室，关上门。 —— 小剧场： 希希：最好用柠檬味的沐浴露。 顾禾月：……那不就是洗洁精？我很油吗用洗洁精！ 希希：洗香香点，下次让我看看美味的白巧。 顾禾月：白巧？ 希希：加油锻炼呀顾禾月。 顾禾月：？ 等顾禾月搜到什么是“白巧”，羞愤交加：晏华星你个变态！ 顾禾月把衣服捂紧，势必不能让晏华星再看到他的腹肌。 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 第40章 「复制」 见他进去，晏华星松了口气。 现在天色还早，夕阳的余晖照进宿舍，投下赤色的海洋。 晏华星眸子动了动，移向窗外。 顾禾月换衣服的时候拉了一半的窗帘，留有一半的窗帘还可看见窗外。 这边不朝向学院，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能看见绵绵的后山。 因为顾禾月听不得嘈杂声音的缘故，整个宿舍在他入住之前特地铺了隔音辅材，玻璃也换成了隔音的玻璃。 当年，晏华星早早了解了他这位新舍友的喜好，紧锣密鼓地改装，在顾禾月入住之时，整个宿舍焕然一新。 现在这间宿舍，就是为了顾禾月而量身打造的。 但入住当天，顾禾月没什么表现，也不说喜欢还是讨厌，还让晏华星有些失落。 还好他现在住得惯。 不皱眉，唇角也不坠下去，已经算是顾禾月比较舒心的表情了。 晏华星的视线没有焦点，远远落在后山上。 他在看，却也没在看。 还没问顾禾月今日的事解决得如何。 晏华星执勤的时候也没见到他们，不知道在哪里。 应当妥善解决了吧？ “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晏华星拿起来一看，是顾夕河。 顾夕河还是发语音：“希希，今天去学院的教练高路钦，你认识吗？” 晏华星照旧转文字查看。 晏华星想了想，回：“不太清楚。” 这个名字他倒是没听说过。 或者说，他很少记住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叫什么。 能用代号称呼的，他极少询问和记住对方真实姓名。 “是公司监管的一位精神能力者，你今天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顾夕河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公司监管区的精神能力者？ 不会是……顾禾月的教练吧？ 顾夕河：“他可说，你跟他认识，他还帮你抓了犯罪学生呢。” ……真是。 就是顾禾月的教练！ 原来他叫高路钦啊。 晏华星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结果到这时候出了岔子。 “哥哥，我想起来了，今天确实多亏了这位前辈，他帮了我和朋友好多忙呢。” 为了弥补，晏华星美言了几句。 顾夕河过了几分钟才回复：“好了希希，高路钦已经带着证据回公司举证了，我先给你发一个涉案学生资料，你注意一下。” “明天再把事件经过发给你。” 晏华星：“好，谢谢哥哥，也谢谢高路钦教练。” “没关系，希希，照顾好自己。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拖延时间。” “抓紧时间用能力把入侵你精神的能力全都引爆，不然身体会受伤的。” “这些你都在公司学过，怎么还能让自己伤到呢？今天受的伤属实是不应该。” 连着三条语音发过来，晏华星想都能想到顾夕河的语气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却在平淡外表的粉饰下，表露着浓浓的关切。 晏华星一笑，打字道：“哥哥，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一会儿，顾夕河给他发了文字消息：“周末回家跟晏总和夫人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还有你姐姐。” 晏华星无奈笑笑：“知道了。” 顾夕河：“到时候安排游艇和司机接你。” “谢谢哥哥。” 过了一会儿，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晏华星打开了顾夕河给他发来的个人资料。 是那个对他出手的学生。 二年级，莫航程。 能力——「复制」。 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能力。 晏华星接着往下看能力的解释。 总结下来就是——经他人允许后可以复制对方能力，复制后可使用三次，超过使用次数后能力自动消失。 还是可以将他人能力百分百复制下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听起来极其厉害，可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可能凭借这种能力达到太高的级别。 能力如何分个高低？ 自然是靠个人对自己能力的理解。 比如这位「复制」持有者莫航程知道黄戟朝的能力是「电磁波动」，黄戟朝也允许莫航程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如果只是表面上的理解，莫航程很难达到黄戟朝现有的实力。 黄戟朝在能力测试中可是全校前十，全靠自己对能力超过寻常人的理解。 甚至他最近还和他的教练讨论出了一种新型使用能力的方法。 将他的电混着其他材料制成子弹，公司又按照他的要求制成了一把手枪。 扣动扳机之前，将电波覆盖住整个枪身.再加上子弹的威力。 这样，哪怕是手枪，也能轻松射出炮击。 专精和普罗大众对能力的理解是完全不同的。 莫航程的理解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理解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今天他所用的，是复制的谁的能力？ 学院里没几个精神能力者。 晏华星这么想着，手机握在手里没有再看。 手机抵着下巴，他慢慢想着。 公司那边还没有调查完，等调查结束，顾夕河会告诉他的。 高路钦前辈的事…… 晏华星又打开手机，这次没有给顾夕河发消息，转而发给了他姐姐。 “姐姐，高路钦帮了我很多，这次的事情，别太为难他，问讯的时候还请温柔些。” 姐姐很快就回：“知道了。” 他姐姐的职位在公司中还比顾夕河高一些，更能说得上话。 顾夕河有时候太冷漠严厉，对待监管区的人更是如此。 晏华星不觉得顾夕河在问讯的时候还能想起他的嘱托。 不过，他姐姐心思细腻，又很关心她这个亲弟弟，问讯的时候一定会在一旁看着。 拜托给姐姐比拜托给顾夕河可信得多，也安心得多。 姐姐赌气地打字：“这次怎么知道找我了？受伤都不跟我说一句。” 后面跟了一个“哼”的表情。 “姐姐，你给我发消息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醒呢。现在也才回宿舍一会儿，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给你和爸爸妈妈报平安。”晏华星无奈道。 姐姐：“昏迷了那么久？伤得很重？” 晏华星：“我的伤势医生都告诉你们了，伤一点都不严重，现在活蹦乱跳还能跑去公司见你呢。” “别，可别来。” “怎么了？” “最近加班加得精力交瘁，黑眼圈都重了好多。等我周末做了美肤美容再见我吧。” “怎么会这样？” 姐姐顿了一会儿：“具体原因很复杂，很难解释清楚。”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晏华星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目前还是保密事件，不能通过网络来说。” 姐姐又补充道。 晏华星：“好。” 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等了几秒，晏华星又发了一句：“姐姐，莫航程这个学院二年级的学生，能不能在下周的能力测试上，在最后的一对一环节，和我来比？” 姐姐发来一个窃笑的表情。 “哦？” “复仇时间到？！” “可以啊。” 姐姐对此似乎迸发出了强烈的兴趣，晏华星都怀疑下周一她会亲自来学院观战。 晏华星叹了口气：“不是复仇。” “不用解释，姐姐给你安排。” 姐姐发来一个wink比“ok”手势的表情。 “咔。” 开门声传来。 晏华星抬头看去，顾禾月一身水气，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浴室换风机正在运作，“嗡嗡”声似乎在给顾禾月的脚步声做背景音乐。 熟悉且清新的沐浴露香气蔓延到宿舍每一个角落。 顾禾月的呼吸声如同一种催化剂，他洗发水那股清冷的味道揉着清甜的沐浴露香气黏黏地滑入晏华星的鼻腔。 第41章 他是曾经的下属 晏华星视线微动，从下扫到上。 衣服穿得很整齐，慷慨的顾禾月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保守的顾禾月。 他的目光连掩饰都没有，顾禾月不自在地转过视线。 耳朵又飞红了。 “洗完了？”晏华星微微笑道。 “嗯。” 晏华星又向他身后看去，淋浴区之外的卫生间，地面上的水渍已经被擦干。 因为被打扫过，淋浴区地面上的水干得很快，留下的水痕也快要干了。 这方面，顾禾月总是很细心。 从两人做室友到现在，这个小屋永远都是如此干净。 “那，”晏华星顿了顿，继续道，“等你把头发吹干，跟我讲讲你跟莫航程怎么认识的吧？” 直切正题。 晏华星一句话说出，顾禾月伸向吹风机的手都顿住了。 水滴顺着他的脖颈线条流下，跌落在睡衣上，晕染开一朵深色的小花。 睡衣宽大，把他的身材完全遮住。 这样的背影，让晏华星感受到顾禾月此刻的落寞。 晏华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没有那个黑框眼镜就是方便，顾禾月的眼神变化一览无遗。 他长睫垂下，眼中氤氲着低沉，漫漫上涌的血色如同漩涡将那抹低沉吞得干干净净。 很快，血色也消失，只留平淡，如同无波的湖面。 “现在要吹头发吗？别感冒了。” 晏华星似笑非笑地说。 停了好一会儿，顾禾月才再次有了动作。 “你已经知道了？” 他不答反问。 晏华星晃了晃手机，“公司主动联系我，说是已经知道是谁意图加害我，便把那人的名字发来了。” “二年级的莫航程，能力是「复制」，对吧？” 顾禾月点了点头，“是。” 很诚实。 话说回来，顾禾月是不是早就打算告诉他了？ 晏华星总觉得顾禾月刚刚长久的沉默，并非惊讶于晏华星发现真相。 而是诧异于晏华星主动询问。 顾禾月不会认为自己甘愿当个傻瓜任人摆弄吧？ 晏华星眉梢微微上扬：“说到这个，还要感谢高路钦前辈呢，他已经向公司做汇报了，真是很感谢他。” “嗯。” 顾禾月没有过多的表情，似是早就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 “你们商量好的？”晏华星问。 顾禾月：“姑且算是。” 他绕着吹风机的线，将长长的吹风机线绕成一团，又慢慢捋顺。 又不吹头发，又不放下吹风机。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估计心里已经开始打腹稿了。 晏华星也不急，今天没有作业，回来得也早，根本不急于一时一刻。 这两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水火不容，但到这种时候两人倒是能达成一致。 高路钦能在这件事上出手相助，晏华星很感激。 宿舍经过重新装修，隔音非常好，外面的声音和隔壁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 一个不急，一个在心中紧锣密鼓地打着草稿。 宿舍里一共就两个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浴室的换风机在工作，发出嗡嗡的声音。 晏华星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扣在桌面上，坐在座椅上，把双腿交叠，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 在上面的那条腿时不时上下晃动，似在催促，也似在排解无聊。 晏华星坐在凳子上，顾禾月坐在床上。 他发梢滴落的水把衣领打湿一片，自然风干了一会儿，湿乎乎的头发也已经半干。 晏华星从日暮西沉等到天色渐暗，终于等到了顾禾月的回答。 顾禾月声音低低的：“莫航程曾经是我的下属。” 说着，顾禾月松开手指上绕着的吹风机线，抬起双眼。 那双淡色的眸子像宝玉一般，讲述着一个悠远沉寂的故事。 晏华星直直撞入顾禾月的双眸，很快心情被他深谙的情绪清洗一番。 下属？ 怎么会有下属呢？ 为什么是这个称呼…… “没错，下属。” 顾禾月似是读懂了晏华星的疑问，回答道。 顾禾月：“我之前是某个组织的领头人。” 晏华星挑眉：“哦？你之前的生活跟现在很不一样啊，现在太低调了，原来之前那么高调。” “……” 晏华星轻笑：“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继续讲。” “也可以说，他是我的小跟班，很不起眼，但又很要强。”顾禾月垂眸，叹了口气。 如果是晏华星的话，拥有这么一个如同作弊般的能力「复制」，第一时间肯定会广交好友。 跟他们打好关系，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能力交给自己使用。 可莫航程终归不是晏华星，他很“不起眼”。 与之矛盾，他又很“要强”。 那莫航程会怎么做呢？ 晏华星也能想象得到。 “他在我身边，忠心耿耿。在他成日背的书包里，还有我常吃的零食和药物。” “我的能力很危险，也很难控制，不能随便交给他人使用。” “但那一次，看到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我还是心软了。” 顾禾月短短几句话，就勾勒出一个赤胆忠肝的人最终凭借自己的忠心赢得主人信任的场景。 可……晏华星不太相信这样的表象。 这太奇怪。 先不说这符不符合人之常情，就单单凭借莫航程对顾禾月能力的态度——哪怕身受重伤也只求顾禾月的能力，就很奇怪。 莫航程有野心，绝对不可能仅仅如此而已。 “忠心耿耿？是这样的吗？”晏华星笑道。 顾禾月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有何高见？” 晏华星：“请容许我再问一个问题。” 顾禾月点点头。 “他在复制了你的能力之后，可有使用过？” “……之前没有，昨天是我见过的第一次。” “这就妙了，让我想起来一个成语。” “什么？”顾禾月问道。 晏华星扬眉一笑：“挟天子以令诸侯。” “……”顾禾月默了片刻，“不错。” “也就是说，他要挟你了？” “不算吧。” 晏华星顿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我并非以恶意揣测他，只是你所述的故事，他简直是太不起眼了，谁都注意不到，谁都看不到。这不正常，并非拥有这么一个作弊能力——「复制」的行事方式。” 顾禾月：“你觉得他应该更张扬？” 晏华星摇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张扬的性格不适合他。但拥有这样的能力，他最需要的就是社交，如果他想变强，就必须社交。” “他不社交，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仇人。”顾禾月思忖片刻，缓缓道。 晏华星抓住了什么，往前倾了倾身体，肘撑在膝上，手撑着脸，饶有兴致地问：“哦？他没有仇人？” “对，他从不树敌。”顾禾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对吧？” “是。” 晏华星点头，顿感无趣，背又靠回座椅的靠背上。 “我的仇人很多，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也从不覆面，一次被别人抓了去，断了半条命。” 顾禾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 好像他早就因为这事责备过自己一千次一万次，早就麻木了。 晏华星想到什么，轻笑：“顾禾月，你人还怪好的嘞。” “嗯？”顾禾月抬眸。 晏华星：“你还是挺心软的嘛，给了他这么一个免死金牌。” 顾禾月蹙眉：“我人不好，很坏。” “哈。”晏华星笑出声，“你很坏？没错你确实很坏。” 顾禾月：“……” “明明知道莫航程跟在你身边想要的是什么，你拒绝了那么久，最后因为他的重伤，给了他这么一个夺权篡位的机会。”晏华星笑着说，“这么想，你确实挺坏的——” 第42章 小头目「阿偃」 “——对自己挺坏的。” 顾禾月眉头紧拧，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晏华星带笑的脸。 晏华星：“有了你给他的能力，他连社交都不用了，只要有了得到你的信任这个名头，就有大把大把的人把自己的能力当献宝似的献给他。” “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还挺聪明的。” 说罢，晏华星又转头朝顾禾月笑了笑，“你也很聪明，全看出来了，就是心软，结果没想到被他扳倒了，对吧，小头目？” ……什么小头目？ 顾禾月皱了皱眉，“不是。” “好吧，你不是小头目。”晏华星软下声音，轻声哄道。 顾禾月：“……不是没想到。” “嗯？” 晏华星先是一问，又想了一下想通了，勾了勾唇，“原来你是故意的。” 顾禾月点头：“当时我就有了脱离组织的念头，不过正缺一个契机。” 既然是领导者要离开，对这个组织来说定然是不满的，估计从上到下各阶层都是拒绝。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禾月还是成功了。 那莫航程的行动不容小觑。 “他意图架空我的权力，我也任他这么做了。可以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授意的。所以我脱离组织才能如此顺利。” 顾禾月说罢，眼底泛起一丝苦涩。 见状，晏华星微微蹙眉。 “所以你找的这个契机，带来了今天的事件……” 晏华星语气波澜不惊，淡淡道。 “——你是这么想的吧？” 顾禾月没再看晏华星，沉重地点了点头。 晏华星起身，走到顾禾月身旁，柔声说道：“顾禾月，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要后悔。” 他双手托起顾禾月的脸，唇角高高扬起，眼神柔和，带着笑意。 真好看—— 顾禾月仰着头，一时愣住，只想这么感叹。 晏华星笑脸盈盈地说道：“否则，当时那个一意孤行孤立无援的自己，岂不是太可怜了？” 既没有身边人的理解，又没有未来自己的认同。 那个被压力逼到走投无路的顾禾月，又由谁来安慰呢？ ——晏华星。 现在晏华星在他身边，告诉他，不要再欺负那个无助的顾禾月了。 他给了那个可怜的顾禾月一个安慰。 这就够了。 顾禾月喉结上下动了动，上下唇微微分开。 还不等他说什么，晏华星已经松了手，拿起他置于床上的吹风机。 “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心情好，起来，我给你吹头发。” “诶？” 顾禾月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摆手：“不，不用了。” “我经常给我姐姐吹头发，你就相信我的技术好了。再说，不吹头发，就感冒了。” “我可以自己来……” “做室友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跟你亲近地相处过，这几天好不容易这么熟稔，我想得寸进尺一点，满足我这个愿望不行吗？” “……” 顾禾月愣住了。 他完全受不了晏华星撒娇！ “吹个头发都不可以吗？”晏华星又问了一遍，还眨眨眼睛，故作无辜。 “……可以。” 清醒一点啊顾禾月！ 这都是直男的把戏！ 得了顾禾月的同意，晏华星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原地，自己则脱了鞋，一条腿盘着坐在床上。 “不要动，我先插电。” 顾禾月乖巧地听话，没有动。 晏华星插完电一转身，就看见顾禾月红到滴血的耳尖。 怎么会这么红？ 脸皮真薄啊。 “呜——” 开关被按开，吹风机开始工作。 晏华星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就开始吹顾禾月的头发。 晏华星吹得很慢，顾禾月头发本就半干，晏华星怕他感冒才吹头发的。 如果让顾禾月自己来，他肯定会因为——都快干了就不用吹了——这样的理由去掉吹头发这个步骤。 为了让顾禾月不感冒，也为了让他不跑掉逃避晏华星的问题，晏华星看到了闲置在一旁的吹风机，选择给他吹头发。 “顾禾月，你跟高路钦前辈一起调查，为什么那么快？才几个小时就从学校里把人揪出来了。” 晏华星调弱了风量，让顾禾月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 顾禾月听力敏锐，在混乱的环境中很难抓到说话的人。 慢了半拍，顾禾月回道：“使用精神能力的人互相之间都有感应。我也认出来了，入侵你意识的，就是我的能力。” “所以你很快就想到了莫航程？” “对，把你送到医务室，我就去找他了。”顾禾月道。 晏华星：“你早就知道他会身在何处？” 顾禾月：“调查过。” 晏华星：“那你和高前辈……？” 顾禾月：“碰巧遇见，我就让他跟我一起走了。” “嗯。” 晏华星点点头。 停了一会儿，“莫航程再见到你，有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关你当小头目时候的事情？” 晏华星揉着顾禾月的头发，每当轻轻一抚，发丝便如流水般滑过他的指尖。 顾禾月微微侧头，露出脖颈那一抹细腻的肌肤。 “……没有。” “是吗？” “嗯。” “那你做小头目的那个组织，现在是莫航程当新的小头目吗？” “不是。” 晏华星：“嗯？还有其他人上位？” “被公司查处，直接解散了。”顾禾月毫无感情地说。 就像是在提及几个陌生人。 晏华星若有所思：“这样啊……” “你我初见那天，有几个人就是那个组织的。”顾禾月说道。 穿过吹风机的呜咽声传来顾禾月的坦白。 晏华星震惊于顾禾月愿主动告诉他。 “那他们最近还有来找你吗？”晏华星问。 顾禾月：“除去学校的学生，其他人进不来学校。” “嗯……” 言下之意，学校里照样有他原来组织的人。 怪不得顾禾月要如此低调。 “顾禾月，你当小头目的时候用的是真名吗？” “不是。我叫……” 顾禾月顿了顿，才低声道：“阿偃。” “嗯？” 晏华星没听清，顾禾月声音很小，再加上吹风机还在工作，细小的说话声并没有穿破吹风机嘈杂的屏障落入晏华星耳中。 只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 “……没什么。”顾禾月扭过脸去，没有再答。 晏华星反应了一会儿，才把那几个模糊的音节拼成一个名字——「阿偃（yan）」？ 晏华星轻笑：“跟我的姓很像呢。不过当时你我并不认识，还真是巧合。” 顾禾月真想说，不是巧合。 他当时很讨厌公司，为了能有跟公司对抗的能力，他曾让手下的人黑进公司的系统。 难度极高，还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虽然得到的有用信息很少，但也让顾禾月知道幕后掌门人姓晏。 他用这个名字目的不纯。 给公司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都是称「yan」，让当初愤世嫉俗的顾禾月极其满意。 头发快吹完了。 晏华星看着顾禾月的被吹得飘起的头发，轻飘飘的。 该问的问完了，其他的就是自己的私事。 …… 晏华星现在有点不想说了。 顾禾月感受着暖暖的风吹在自己的头发、皮肤上，暖洋洋的，让人很想就这么睡下。 这种感觉就像刚到夏日，还不太热的时候，在太阳下，暖风微微吹过。 混杂着青草和鲜花的清新气味。 到现在为止，晏华星从来都没问过顾禾月受伤，被他救下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晏华星也不知道之前的顾禾月做的“头目”，是哪个组织的。 他从来都不问。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和大家做朋友都很开心，过多的事情从来不问。 如果有人想说，那晏华星就听着。 如果不想说，晏华星就保持着应有的分寸。 “晏华星，我有问题要问你。” 第43章 晚安 晏华星不想说，顾禾月却转了矛头，将问问题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可以不答吗？”晏华星耍赖似的。 顾禾月：“不可以。” “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可以，除非你想让我感冒。” 头发都快干了，怎么能感冒？ 晏华星看不到顾禾月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现在应当是在笑着的。 “嗯？你，你现在知道卖可怜来要挟我了？” 晏华星嘴角晕开一抹浅笑。 顾禾月声音低低的：“你回答吧，就算是为了我。” 晏华星好气又好笑：“我为什么要为了你？” “你不想让我感冒。”顾禾月说。 晏华星：“……” 真是…… 拿他没办法。 晏华星缴械投降了——“好吧，你问吧。” “你生气了？” 顾禾月直接切入正题。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但晏华星知道顾禾月指的是什么事。 晏华星也很诚实，没有撒谎：“对。” “为什么？”顾禾月追问。 “……这个问题。”晏华星顿了顿，把呼呼响的吹风机关了，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揉了揉顾禾月的头发，“我不回答。” “干了，不会感冒了。”晏华星补充道，把吹风机的线拔了下来。 顾禾月转头，一头柔顺干爽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微晃，头发稍长，和长睫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 “你自己猜。” 晏华星说完，起身穿上鞋就走。 走到一半，还没到自己的座椅上，他停住脚步。 一转头对上顾禾月不悦的目光，晏华星干笑了一下：“莫航程并没有被公司关押，下周能力测试还会回来。” 顾禾月瘪了瘪嘴，似乎颇为不满：“……为什么？” 又是这句。 晏华星倒笑了笑：“你猜。” 也是这句。 这是一个注定顾禾月睡不好觉的夜晚。 晏华星洗澡他撑着下巴在桌前想，晏华星躺下准备睡觉他还在桌前想。 等晏华星陷入深眠，顾禾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还在想。 直到天色渐渐变亮的时候，顾禾月的脑子也跟着天色一起亮了，灵光一闪。 “啊……我走之前没跟你说再见。” 他说的声音跟正常说话一样。 这样的声量放在平时不算大，但放在晚上就算大的。 说完，顾禾月抿住嘴，发觉自己声音大了些。 晏华星似乎被他吵醒了，睡梦中听清了顾禾月的轻声细语——“晏华星，再见。不要生气了。” 半梦半醒间，晏华星轻笑着说了一声：“顾禾月，睡觉。”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绵绵睡意，软软乎乎的。 好像把顾禾月也拉入了他的梦乡之中。 顾禾月没了朝思暮想的事情，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睡前轻声道了句： “晚安。” - 顾禾月哈欠连连，有眼镜的遮挡，黑眼圈倒是看得不明显。 执完勤，早读结束前回到教室，晏华星就看到了摘了眼镜正在睡觉的顾禾月。 早上校门口见面的时候，顾禾月便接连打了很多个哈欠。 估计昨晚想事情睡得晚了些。 晏华星路过顾禾月身边的时候，轻轻笑了笑。 “顾禾月，晚安。” - 周末的时候，晏华星回了家。 周六日没课，也比较自由，一般学生不会选择回家。 因为学校独占一座小岛，出行很不方便。 反正学校周边什么都有，跟家人还可以线上联系，没必要非要奔波劳累回一次家。 从公司到学校有专门的客轮，方便周三那天公司的教练员从公司抵达海岛。 晏华星倒是不嫌麻烦，周六早上出发，中午时分就到了家。 还没走进家门，刚下车，就见到了等待许久的父母。 晏父晏母站在门前亲自来迎接他。 晏华星被爸爸妈妈抱着好一顿寒暄，还被捏着腰上的肉说“瘦了”。 晏华星哭笑不得：“妈妈，我才开学五天，也不能五天时间就变化很大。” 晏母扶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是妈妈多虑，想希希想得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这都几个秋了？” 被冷落在后的晏父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追上去：“瞧着你脸上还有伤呢，这伤是怎么弄的？” 顺着晏父的视线，晏母歪了歪头，也看到了晏华星脸上的伤。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疼不疼啊？” 晏华星想躲没躲过去，还是被晏母看到了。 “不疼。” 晏母心疼：“都快成疤了，还不疼呢？” 晏华星拍了拍晏母的手，安慰道：“妈妈，我再晚一周见你们，这伤都好全了，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晏母：“那你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让自己不受伤？” 晏华星：“妈妈我现在可是学院的得力干将呢，少了我，学院可怎么运转？会乱套的。” 晏父：“胡说，学院哪有由你一个学生做主的份？” “本来是没有的，但没办法，你们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的。学院有幸让我做风纪委员，不知道校长做梦会不会笑醒，董事长做梦会不会笑醒。” 晏华星嬉皮笑脸，跟晏父晏母开玩笑。 “你这小子……我跟你说你脸上的伤呢，你都扯去哪里了？” 晏母拿手指怼了一下晏华星的太阳穴，力道不大，晏华星还是装模作样地偏过脑袋，正好靠在晏父肩上。 晏华星笑着，“爸爸帮帮我，妈妈生气了。” 晏母：“就算你爸爸亲自来说也不管用，他也心疼你，不可能会向你妥协的。” “爸爸……”晏华星抱着晏父的胳膊撒娇。 “老公！”晏母一跺脚，哼道。 晏父：“……” 怎么矛头转移了？ “咳。”晏父清了清嗓子，“下午找美容医生给你看看如何不留疤。” 属于是两边都没帮。 平局。 等他说完，晏母挽着晏华星已经往前走了。 晏母摆摆手：“你爸爸就是这样，无趣。” 晏华星一笑：“哈哈。” 母子俩不管他往前走，晏父也不着急，在后面慢条斯理道：“你妈妈这次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好菜，你要多吃点。” 晏母胜。 晏华星无奈笑了笑。 母子俩停住脚步，等晏父走到身边，晏母又揽住了晏父的胳膊。 晏母看看左边的晏华星，又看看右边的晏父，“你们两个，还有你姐姐晏清都得把我做的吃完哦，不吃完不让走。” “好，妈妈。”晏华星笑着点点头。 晏父也是宠溺地笑着：“希希，我学了网上那些果汁和果茶的做法，一会儿一边吃着妈妈做的饭，一边喝爸爸给你做的果茶。” 晏华星：“爸爸你也好。” 等走进了客厅，晏华星才见到了刚收拾完，从楼上下来的的姐姐。 姐姐今天简单打了个底，穿着丝绸长裙，披着披肩，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下楼梯的时候，长裙随着动作摆动，姐姐姣好的身材被长裙包裹，裙子表面丝光很美，梦幻得像画里走出来的。 姐姐的长相随爸爸，攻击性很强，但穿衣风格跟妈妈是极其相似的。 晏华星经常能听见有人说她姐姐是御姐型长相或者浓颜系，不用怎么化妆都能美得超出次元。 ……晏华星并不知道这个形容是否恰当，但后半句绝对真实。 “早啊姐姐。”晏华星笑着打招呼。 姐姐一抬手：“早什么早，我知道自己睡到中午才醒。” 姐姐的状态很好，根本就不像熬了很多天夜的样子。 晏华星还没多看两眼，姐姐就已经戴上了墨镜。 ……墨镜？ “姐姐，屋子里太阳也刺眼吗？” 姐姐捂嘴，一脸震惊：“你不知道吗？我是吸血鬼，不能见阳光的。” 晏华星：“……” 第44章 姐姐的未来男朋友 姐姐拍了拍晏华星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昨天下午刚做完眼部护理，今天要格外注意紫外线。” “屋子里阳光也不算刺眼吧？” 晏华星环顾四周，屋子里采光虽然很好，但中午都拉着窗帘，阳光不太强。 显然，晏华星不太懂。 姐姐一边往就餐区走，一边说：“这就触及到你的盲区啦，希希。” “嗯？” “家里采光很好，这是其一。其二，电器什么的多少都有些紫外线，我都需要注意。” 听罢，晏华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忘了这个了。” 晏母特地用带花纹色彩鲜丽的盘子放她做的菜，和那几道平平无奇盘子放的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姐姐和晏华星对视一眼，从坐下开始，夹了一筷子就开始夸。 从饭前夸到饭后，把晏母夸得合不拢嘴，眼睛弯弯的，眼角纹都抚不平。 夸了晏母，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再夸夸晏父榨的果汁。 一顿饭下来，两位家长都心满意足，情绪价值满分。 吃饱喝足，姐姐和晏华星瘫在沙发上闲聊。 吃饭吃得有些多，晏华星有些困，目中无神。 晏华星应该猜到的，和姐姐聊天，三句不离顾夕河。 这个从姐姐初中就一直出现的男人。 姐姐和顾夕河，就是晏华星至今为止超级无敌讨厌恋爱的原因。 听多了姐姐的牢骚，晏华星觉得恋爱这件事真是大事不少小事一箩筐，从早到晚都是麻烦事。 两眼一睁就是发疯。 ——这就是姐姐高中时候的状态。 同理，这也是每一对在不正确时间谈恋爱的小情侣的状态。 姐姐这件事只是个开始，而90%在不正确时间谈恋爱的小情侣就是佐证，更加证实了晏华星所坚持信仰的正确性。 所有在不正确时间谈的恋爱，都应该直接在萌芽时期掐掉。 姐姐在晏华星心中是如此形象，追根溯源，在因果线的尽头，只能看到一个人，那就是——顾夕河。 小到顾夕河让她抄作业、顾夕河凶她、顾夕河体育课打球很帅，大到姐姐出国了顾夕河遇到新欢怎么办，都让姐姐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上下不定。 那时候顾夕河都没准确向姐姐表达好感，姐姐还担心了好几天。 但出国前几天，姐姐去了趟游乐场，晚上回家表情直接变了，直接变心花怒放了。 晏华星顿感无奈，被姐姐拉着讲了一晚上的他们之间的过往及恩怨。 姐姐是要出国不需要去学校上课，但晏华星还要上课呢。 第二天还是周一。 晏华星喝了两杯咖啡才敢去学校。 结果……咖啡过敏，昏睡一整天。 晏华星永远都记得那黑暗的一天！ 才刚小学毕业的年纪，就被迫接受那么多糟心的事情！ 晏华星那天傍晚从学校回来，一整个心力交瘁。 晏母见了晏华星的样子，还急切地问是不是之前的病又复发了。 晏华星还记得自己无力地回答：“有病的不是我，是姐姐……” 事情过去那么久，今天又跟姐姐聊天，晏华星又想起来了。 历久弥新。 可见磋磨之深。 结果今天姐姐开口更加炸裂：“希希，我跟顾夕河从来都没在一起过，明明之前他说等我回国就和我在一起，结果都一起工作两年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我追他追得有点累了。” 晏华星：“？” 啊？ 没在一起过？ 晏华星的困意由着姐姐的这句话瞬间消失。 那之前的那些算什么？ 算痴心纠缠还是“我只把你当朋友”？ 明明姐姐都看过那么多书了，那么多教辅材料都唤不醒一个沉溺在爱情中的人吗？ 晏华星惊讶是惊讶，但他也没表现出来。 反正等姐姐和顾夕河哥哥再见面又会恢复如常，而晏华星和姐姐说的话，基本到时候都会忘。 晏华星早就习惯了。 还是像之前一样用最妥善的话术安慰。 姐姐：“最近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了，就算在他面前蓬头垢面我也觉得没什么。” 晏华星：“太熟了，十几年老朋友了。” “不一样！我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追他这么多年，你看他，除了长得帅，身材好，工作能力强，爱干净，我实在找不到任何优点了。” “……” 这些优点还不够吗？ 晏华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睡意已经被姐姐一句接一句的话激得全都飞走。 他只好把电视打开，开始找视频看。 姐姐还在絮絮叨叨讲话，晏华星时不时回应一下，却再也没太多话了。 他跟顾夕河确实不太熟，只是见面吃过一次饭的关系。 叫着哥哥也只是礼貌。 要说多亲近其实也没有。 平时微信上也不联系，说实话，晏华星连顾夕河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啊，对了，顾夕河有个弟弟，你知道吗？也在学院里。”姐姐突然转移话题。 晏华星摇摇头：“不知道啊，顾夕河哥哥有弟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到学校见到他弟弟还可以多交流交流呢，他弟弟不爱说话，你社交能力还很强，你们两个性格一定很契合。”姐姐邪邪笑着。 晏华星：“……” 姐姐：“i人，就是我们e人的玩具！” 晏华星：“……？” 听不懂。 但姐姐这副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还是不懂好了。 晏华星：“弟弟叫什么？” 姐姐的气势一滞，她眨眨眼：“不知道啊。” 晏华星：“……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姐姐：“我就说说而已！” “姐姐你怎么连男朋友——未来男朋友弟弟的名字都记不住？”晏华星无奈道。 姐姐：“难道你就能把同班同学的名字全都记全？” “……” 晏华星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 五十步笑百步。 他们两个不愧是姐弟，记人名这项功能简直差劲得不相上下。 姐姐嘟嘟囔囔又躺了回去，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顾夕河。 晏华星手边手机震了两下，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群里的消息。 石一泉建了一个群，之前只有四个人，今天又拉进来一位。 新进来这位是顾禾月。 嗯？顾禾月？ 他怎么跟石一泉加上微信了？ 石一泉发：“让我们欢迎顾哥！” 底下是他自己、黄戟朝和韩令姿发的礼炮emoji。 顾禾月一直没回，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个人聊天。 聊着今天中午的饭和周末作业，还有明天的规划。 晏华星点进去和顾禾月的私聊界面。 “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顾禾月很快就回了：“早上出门正巧和石一泉碰上，他让加上他微信。” “你就加了？” “嗯。” 晏华星：“他们没邀请你吃饭？” 顾禾月：“邀请了，但我拒绝了。” 拒绝了？ 也是，顾禾月周末经常有事要做，很少回宿舍。 晏华星抬起头，趁着姐姐说话的间隙插进去：“姐姐，你前几天因为什么加班呢？” 姐姐叹了口气，很头疼地说：“公司三年前摧毁的一个组织最近又开始蹦跶了，上蹿下跳，像跳蚤一样，很是烦人。” 晏华星：“这个组织人很多吗？” “多啊。”姐姐坐起身，正色道，“我们调查过，只要是不满现有能力体制的，都可以称自己为这个组织的一员，没有入门要求。” 晏华星眉头紧蹙。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简直是……坏过头了。 扰乱社会秩序，为非作歹，依照自己的性情行动，对未成年人的导向具有严重不良影响。 “学院那边，你做风纪委员有没有遇到什么？”姐姐问。 第45章 你就感谢你有这么一张脸吧 晏华星思索了一下，说：“才开学一周，没什么反常的，而且我重心不在这上面。” “哦，对，你专管恋爱的。” 姐姐仰着头看吊灯，璀璨夺目。 她问：“不过，为什么你非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学院本身对恋爱没有很严吧？况且少年少女，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谈呗，万一遇到从校园开始走入社会的爱情了呢？” 晏华星嘴角抽搐：“姐姐，你也说了，万一。万一的可能性低到什么程度了，属于小概率事件，小于这个小概率事件在数学上都称作不可能了。” ……况且，姐姐你自己的亲身经历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希希，你这样很容易挨骂的！” “还好吧，没人当面骂我，也没人想和我一较高下下战书私下斗殴。他们还夸我呢。” “啧，你就感谢你有这么一张脸吧。” “我也知道我长得不错，毕竟都说我长得跟妈妈很像。”晏华星笑道。 姐姐：“……自恋。” 他们母亲确实好看，嫁人之后也每周都有皮肤管理，在她们哪个圈子还是个鼎鼎有名的美人呢。 姐姐：“有这么好看一张脸，还有你不会谈恋爱的基本原则，追星要是能追到这样的，也算一种福分。” “要不，等我从学院毕业，去娱乐圈闯闯？” “随便你，反正资本——也就是我，会支持你的。”姐姐高傲一笑。 晏华星一笑：“那就先谢谢姐姐了。” 顿了一会儿，姐姐叹了口气，“真希望这个组织不影响到学院，可学院里年轻人居多，网络是现在传递信息的主要方式，防不胜防啊。” 晏华星：“难道这个组织里没有带头人什么的吗？如果只是掀不起风浪的普通能力者，各地方分公司的负责人就能解决吧？” “好像是有的。”姐姐想了好久，才道：“……「阿偃」？” “「阿偃」？” 晏华星心下一沉。 姐姐：“好像是这个，跟他们组织的组织名很像，组织就叫「偃」。” 晏华星神色凛然，眉心紧蹙，唇角绷直。 姐姐见他陷入沉思不说话，说：“这个组织三四年前就叫这个名字，也是活跃过一年的。怎么，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晏华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 顾禾月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便不知道。 况且，他不是不信任朋友的人。 顾禾月这一周根本不会做违反社会安定的事情，晏华星身为他的室友，最是知道。 也最为了解他。 如果晏华星都不信任顾禾月，还有谁相信顾禾月呢？ 姐姐歪了歪头，说：“也对，你成天就知道学习和提高自己的能力，也不爱上网，应当不知道这些。” 晏华星思忖片刻，道：“往后，学院那边我会多加注意，姐姐你把这件事的重心转移到带头人是被人冒名顶替的方向走，不要去追查这个叫「阿偃」的过往。” “为何？”姐姐皱眉问道。 “我只是这么觉得罢了。”晏华星淡淡一笑，掩饰眼中的那抹慌张。 姐姐：“你跟顾夕河的想法都一样，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幕呢。顾夕河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 “抱歉姐姐。”晏华星抿唇。 姐姐早就看出来晏华星在隐瞒什么了。 也对，如果姐姐看不出来才不对。 她不仅是和晏华星相处十几年的姐姐，还是公司着重培养的下一代继承人，对人心的了解自然不是晏华星随随便便就能掩饰过去的。 姐姐摆摆手，说：“也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调查方向是什么，只不过现在跳蚤太多，有些无从下手罢了。” “分公司那边呢？” “给了分公司压力，几个负责人也聚在一起讨论过。不过吧，你也知道，本来我们能力者就不能轻易出现在外人面前，会引起普通人恐慌。这个组织是明着跟公司对抗的，公司处于劣势。” “嗯……” 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最低，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肩挨着肩坐着。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思考的东西还都是一样的。 晏华星慢慢捋着这些天在学院里看到的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的地方肯定是有。 安汶希的邻居弟弟，也就是那个在礼堂当众把抄写当情书给他的学弟，心思就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还有，顾禾月认识和陈迹柳有纠缠的那个男生，那是为什么？ 顾禾月说他之前认识了一个女生，而那个男生经常陪在这个女生身边。 还有那个能力是「复制」的高二学生，好像是叫……莫航程。 以及……周明轩。 周明轩和莫航程见过面，就在周三那天，而且还接触过。 暂且还不知道周明轩是善是恶，但晏华星更倾向于把他归结为善这一方。 不愿把他归结为「偃」组织那一方。 周明轩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不适合那种组织。 况且，从礼堂离开那天，周明轩还对顾禾月很是不满。 顾禾月是原来「偃」的领头人，周明轩对他不满很正常。 晏华星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周明轩会那么讨厌顾禾月，甚至于无视校规对顾禾月动手。 这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姐姐，我现在还管不到外面，但学院里面我总觉得应当是事件的多发区，这个年纪的学生难辨善恶，在他人的蛊惑之下，很容易做出违背社会道德的事情。” 姐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学院那边除了你们风纪委员在工作，每周三派过去的教练们其实也有各自的任务。” 晏华星笑了笑：“姐姐果真思虑周全。” “至于外面呢……公司要是连这些小蚂蚁都解决不了，干脆也别继续做了，爸爸妈妈把我培养起来，那可真算是真金白银都顺水流走了。”姐姐自嘲笑笑。 “一个月吧，你和其他风纪委员保证学生的安全，我把外面的一锅端了。” 晏华星：“姐姐你真厉害，我直接就折服了！” 姐姐摆摆手：“别奉承我，太管用了，我怕我后天去公司扬着下巴去的。” “那样不好吗？姐姐这么厉害，这么聪明，这么有实力，就应该睥睨众生。” 晏华星继续夸赞奉承。 姐姐被夸得开心了，脸色也变好了，加班造成的疲惫一扫而空，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英明神武，果真还是我弟弟懂我！” 晏华星：“嗯嗯！” 姐姐笑着笑着开始干咳，晏华星立刻递水：“所以姐姐，今天下午我就走，你跟爸爸妈妈说说呗。” “……” 姐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回去了，拿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姐姐可以吗？” 晏华星眨巴眨巴眼睛，开始撒娇。 姐姐：“……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一直给我吹彩虹屁，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晏华星弯起眼睛笑。 “你知道跟爸爸妈妈说你要提前离开他们有多舍不得吧？他们还可能直接拉着你的胳膊不让你走。”姐姐压低声音，面色凝重。 晏华星：“我知道，但我有今天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姐姐：“什么？” “下周一能力测试啊。” “你还需要临时抱佛脚？”姐姐问。 晏华星神秘笑笑：“本来是不用的，但是周一那天我不还拜托了你一件事吗？” 姐姐：“那个能力是「复制」的学生？” “对，就是他，我还要准备准备复仇呢。”晏华星扬起嘴角笑着说。 第46章 怪物 姐姐：“我看你并不是要复仇的样子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嘿嘿。” 晏华星只是笑着。 姐姐嗓子还是不舒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算了，我也不想听，你们小孩子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给你安排好就是。” “谢谢姐姐，那爸爸妈妈那边……？” “爸爸妈妈安排了下午的观影时间，到时候你尽管说，我来安抚爸爸妈妈心情。”姐姐清了清嗓子，把水杯放回桌子上，说道。 “啊对了，还有你的脸，这伤……下午美容师和家庭医生是不是都被爸爸妈妈叫来了？” 晏华星点头：“是啊。” 姐姐：“那估计还要耽搁一会儿，不过等一下我给爸爸妈妈说一说，找点理由，你再趁机装巧卖乖，把爸爸妈妈哄高兴了，就一定能回去。” 再怎么说姐姐还是姐姐呢，跟爸爸妈妈多相处了几年，最是知道怎么哄爸爸妈妈开心。 “我可是你姐姐。” 晏华星被感动到了，直接冲上去抱住姐姐的脖子：“姐姐你真好。” “姐姐我本来就好，又一天两天了，还这么惊讶。” 姐姐虽然这么说着，但压不下去的嘴角把她窃喜的心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晏华星的手机在一旁一直在震，他没时间关心，抱着姐姐就是一番新一轮的夸奖。 夸夸真好，不仅夸的人高兴，被夸的人也高兴。 - “你什么时候回来？” 聊天框停在顾禾月发出的这句话。 很久都没有收到回信。 今天有些降温，小岛上尤为明显。 海风冷冷吹来，后山那些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树木沙沙作响。 在外行走的人，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跟家人在一起太开心了，不看手机吗？ 顾禾月看着远处的山景，唇角紧紧绷住，眼神没有聚焦。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唇角是向下的，显得莫名有些生气。 与晏华星的笑颜不同。 晏华星天生唇角就是上扬的。 后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甚至在后山的入口处还设置了二十四小时专人看守。 公司说是因为后山危险。 危不危险——学院的学生们不知道，但万籁俱寂的晚上，若是还没有回到宿舍，就能听到后山隐隐传来的嚎叫与呜咽之声。 这件事在都市怪谈上曾热度极高，不过现在他们好像都习惯了，也没人想着和公司的看守员硬刚，闯进后山去看看。 渐渐地，这件事在都市怪谈上热度也就冷却下来了。 手机收到一则短信，没有发送人的手机号和姓名。 顾禾月听到短信的铃声，脸色更阴沉了。 “出发吧。” 短短三个字，却让顾禾月从心底生出一种恶心感。 不仅是对他即将做的事的厌恶，还有对自己的厌恶。 顾禾月咬紧后槽牙，把东西收拾好，揣上手机和钥匙就出门了。 冷风吹过衣角，穿过外套，寒意刺入皮肤，传入骨骼。 抵达后山山脚，看守人员整装以待，在巡逻。 顾禾月站在巡逻死角区，垂着双眼，戴上面罩。 他的眼底如同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很冷，但他感觉不到。 丝丝缕缕的嚎叫与呻吟声由风卷携着传入顾禾月的耳中，折磨着他的神经。 声音很小，就连巡逻的人都听不到。 顾禾月阂上双眼，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仍旧是个活人，而不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口袋中的手机微不可察地震了震。 顾禾月回过神来，睁开双眼，又看到苍翠的山峦。 它还是那般平静，将一切罪恶掩盖在这片翠绿之下。 而顾禾月的双手上，还没有滚热的鲜血。 顿了顿，他才拿起手机。 一打开屏幕，就看到了来自晏华星的回信—— “今晚。” 今晚…… 今晚就回来？ 一瞬间，有一个重锤狠狠砸在顾禾月的心上，把他心上压着的重石砸了个粉碎。 就像被囚禁在狭小的室内许久的人，突然出门看见大海的心境。 如此宽广辽阔，海天一色，长风呼啸。 那时候的心情，不是简单的畅快感与幸福感这两个词汇就可以形容的。 顾禾月因着这两个字就差点笑出声来。 “谁在那儿？！” 看守员厉声打断了顾禾月。 顾禾月戴上面罩，覆盖面容，脚下一点，人已经朝看守员那边略去。 看守员警惕心被提到最高，举着枪往角落走去，才走了没几步，就见一蒙面男人冲出。 与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对上的那一刻，意识完全消失，身体仿佛换了个主人。 眼前遁入一片黑暗，便什么都不再记得，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再清醒的时候，自己还站着，手里抱着枪。 “喂，傻愣着干什么呢？过来巡逻！” 队长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看守员先是浑身一震，再往那边角落看去，根本就没人。 嗯？之前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不是短暂失忆吗？ 其他队员和队长都没什么异常的表现，看来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还不过来？”队长又在喊他。 “……来了！” 哪怕心中再有疑虑，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他都不能无凭无据地向队长和上级如此汇报。 ……也没人信吧。 看守员默默把这些疑惑记在心里，回到队伍里。 与此同时，顾禾月脚程飞快，已经跑到了半山腰。 山很高，但顾禾月要去的不是山顶，而是在半山腰设置的屏障。 那个给他发短信的人，可能也算是公司的人吧，在半山腰处构筑了防线，防一些“怪物”。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项目，并不是所有公司的人都知道。 得快点解决。 晚上晏华星就回来了。 在他回来之前，必须要先洗个澡，不能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穿过后树上树下纠缠的藤蔓，顾禾月轻车熟路地抵达防线所在之处。 与他一道拦网之隔，那里匍匐着肉团模糊不成人形，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只有一坨无骨的肉泥。 在树干遮掩之后，它们聚在一起，似乎也因为冷抱在一起取暖。 它们见到顾禾月到来，它们咧嘴笑起来。 嘴巴大张着，牙齿混乱地落在舌头和口腔壁上。 似乎在欢迎这位“新朋友”的到来，一股脑地往这边涌。 很恶心。 说是灾难片里的异形都不为过。 顾禾月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自从他接到命令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年。 而从顾禾月入学莫恩学院开始，清剿任务交给了他，这项工程也才正式开始实施。 顾禾月微微蹙眉，手腕一翻，闪着银色光泽的冷刃就这么出现在他的手中。 匕首很短，又极其锋利。 他轻松越过拦网，落在它们面前。 那些肉泥全都朝他匍匐而来，一拥而上。 顾禾月嘴唇绷紧，眼都不眨一下。 靠以往的经验，找准动脉，刀起刀落。 来一个解决一个。 哪怕看到朋友们被这位“新朋友”残忍杀害，它们仍旧往前奔涌，试图给他们这位“新朋友”一个拥抱。 顾禾月垂下双睫，血液溅到他的眼皮上，脸上，身上。 血液并非红色，而是混杂着营养液的墨绿色。 顾禾月终是不忍。 他闭上双眼，由空气变动的声音猜测该在哪里动手。 山很高，半山腰上的声音传不到山下。 悲怆的呻吟声藏匿在微风之中，在树叶沙沙作响声中，无人察觉，无人在意。 这里的血腥之气同样无法被山下察觉。 他们绝不会动上山的念头，只会按照要求死守着山门。 很久之后，顾禾月才下山。 空气中的血腥气，以及营养液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在一起，粘在脸上、身上。 让他脸上始终笼罩着挥散不去的阴云。 第47章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今天天气刚好，是晏华星最喜欢的温度。 冷风吹过，平日里燥热的身体也会暂时性地平静下来。 在这种温度下，他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上衣，他在里面穿了个浅灰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个米白色的针织衫，宽宽松松罩在身上。 月色之下，晏华星下了游艇，和送他的爸爸妈妈说了再见，爸爸妈妈还抱了他很久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 下午的时候晏母果然叫来了美容医生，脸上那道小小的伤口确定不会留疤，才彻底放下心来。 拖了好久，他们六点才从家出发，没想到抵达海岛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港口这边一般很少有人来，但没想到晏华星送走了爸爸妈妈一转身就看到了熟悉的三人。 石一泉邪笑：“风哥，那是伯父伯母？” 晏华星觉得他话里有话，再加上这个表情…… 他有极大的可能憋着坏呢。 “对，是我爸爸妈妈。” 晏华星微微挑眉，想听听石一泉接下来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石一泉眯着眼：“那艘游艇呢？” 晏华星：“是我爸爸妈妈的。” “哼哼……”石一泉意有所指地点点头，“小岛上普通游艇可不让进啊。” 自后面追来的韩令姿面露不悦，还在大口喘气：“石一泉，你着急忙慌跑过来，看到什么了？” “你们都没看到吗？”石一泉反问。 韩令姿：“看到什么？” 石一泉转头问黄戟朝：“大黄你也没看见吗？没注意到吗？” 黄戟朝云里雾里：“嗯？” 韩令姿一手捂头，说：“你在说什么？你的精神世界太跳跃了，我们跟不上。” 石一泉愤愤道：“当然是风哥回来的时候乘坐的游艇啦！” “游艇？”韩令姿眨眨眼，“那又有什么特别的？” 黄戟朝细细想了想，说：“游艇……好像是有些特别。” “韩姐，你想想你来小岛乘坐的是什么，是大客轮，好多人在同一艘船上，还要等着它往返。”石一泉说，“而风哥坐的是游艇，这就是贫富差距！而且小岛平时都不让游艇上岛的！” 韩令姿摆摆手：“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坐客轮也有单独的位置啊，和游艇有什么不同？” 石一泉哑了：“啊这……有什么不同……你这么问我，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没什么不同，反正学院把费用全包了，我坐得很舒服。”韩令姿笑着说，语气很轻松。 “……好像也是。”石一泉妥协了。 晏华星在一旁笑笑。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石一泉的兴致就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看来只要没有捧哏，石一泉就没办法说单口相声。 “可是！” 石一泉突然喊了一句，把韩令姿吓得浑身一颤。 韩令姿：“又怎么了？” 石一泉转头对晏华星说：“伯父伯母对你真的很好，风哥，他们都愿意特意赶来送你一趟。” 晏华星眼角晕染上笑意：“因为妈妈爸爸很爱我呀。” 石一泉目瞪口呆。 ……风哥还真是，不含蓄啊。 晏华星从不吝啬于表达爱。 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都让他感受到了身边人对他的爱。 正因为他足够幸福，才有爱他人的权利。 晏华星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幸福美满，比别人都幸运一些，所以对待身边朋友的时候，他也总是会倾尽善意，善待他人。 只要不是对他特别过分的，他都会温柔以待。 韩令姿笑道：“晏华星你说这话不害臊吗？” 晏华星：“敢于直接表达爱，是多勇敢的一种行为呀，我爱我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韩令姿抿唇，一时间她和石一泉、黄戟朝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因为晏华星的话不好，而是太过直接的表达让他们觉得有些腻歪。 就算他们觉得有些腻歪，但心里的那份喜悦，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好啦，我们知道了，吃没吃饭？”韩令姿先开口了。 石一泉他们不知道晏华星今天回来，刚吃完晚饭，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散步消食，碰巧遇到了晏华星在这里下船。 晏华星中午吃得太饱还没消化完，暂时还不想吃晚饭。 四个人简单一商量，眼看都快八点了，都决定回宿舍休息。 先把韩令姿送到宿舍楼下，三个男生才往男生宿舍那边走。 他们三人在各自的宿舍门口分别。 晏华星宿舍门上的小窗户透着灯光。 宿舍里有人在。 “顾禾月，我回来了。” 晏华星推开门，语调轻轻上扬。 第48章 冷吗 无人回话。 没有欢迎。 晏华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顾禾月。 他微长的头发垂下，挡住面部。 发梢还在滴水，顺着他垂头的动作落下。 滑落在衣服上，滴落在地板上，床铺上。 不用看到他的表情，晏华星内心就有一种被揪住的感觉。 笼罩在顾禾月周身的低沉气压，以及阴寒的空气，让晏华星都不由得颤了一下。 “顾禾月！” 晏华星丢下手里提着的袋子，带上门，半跪在顾禾月身前。 这么半跪着，晏华星可以透过头发间的缝隙看见顾禾月的眼睛。 他仰视着顾禾月，手抚在顾禾月的手背上，柔声唤道：“顾禾月？” 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颤抖。 “……” 晏华星双手覆上顾禾月的手。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下一凛，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试图给予对方一丝温暖。 “出来多久了？怎么这么凉？” 顾禾月苍白的唇动了动，却也没有说话。 晏华星并没有泄气，他继续说：“顾禾月，是不是很冷，开空调吗？” 等了很久，顾禾月才轻轻摇了摇头。 晏华星捂着顾禾月的手，眼睫垂下。 明明自己体温比平常人还要高一点，为什么就是捂不热他的手？ 晏华星轻轻哈气，顾禾月的手瞬间瑟缩了一下。 “晏华星……” “嗯？” 晏华星抬眸应道。 他的眼眸中没有寒色，与顾禾月那双笼罩着阴寒的眸子不同。 他的眼眸纯真得宛如与顾禾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好像本来就不是。 顾禾月双眸轻轻动了动，“晏华星，我冷。” 晏华星站起身，伸手揽住顾禾月的肩膀，将他拢在自己怀中。 他抱得很紧，希望这样能给顾禾月冰冷的身体一丝温暖。 顾禾月的耳朵紧贴着晏华星胸脯，听见了晏华星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每一下都震得他耳膜嗡鸣不止。 晏华星真的……太温柔了。 温柔到让人止不住地沉沦。 顾禾月抬起手，拥住晏华星的腰。 抱一会儿…… 就抱一会儿就好…… 顾禾月阂上双眼，听着耳边的心跳。 牵扯着自己手脚，让自己无法动弹的泥潭，在此刻也卸了力。 顾禾月用力挣脱，终于摆脱泥潭，渐渐活了过来。 晏华星抱着他的身体，感受他从僵硬冰凉变得开始颤抖。 重新恢复温暖。 晏华星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松懈下来，他语调刻意轻快了些，问：“需要我给你吹头发吗？” 感受到怀里人点了点头，晏华星总算松了口气。 顾禾月已经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了，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一切都在好转。 过了很久，顾禾月都没松手。 “……你不松手吗？” 顾禾月摇摇头。 晏华星：“……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嗯？” “其实你跟石一泉都差不多，每天脑子里面想的东西都很跳跃。”晏华星轻笑。 顾禾月：“不一样。” 晏华星捏着顾禾月的发尖，一股温和的热意从他手心释放出来。 摩挲着的头发表面附着的水分渐渐蒸发，变得干爽。 听见顾禾月沉着声音否认，晏华星轻笑：“怎么说？” “就是不一样。” 顾禾月没有做再过分的事情。 回过神来之后，嗅闻到将他包裹住的清新气味，他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就发现自己之前做了多么奇怪的事情。 他居然让晏华星来抱他……像个耍小性子的孩子。 一点都不成熟。 也就晏华星温柔，能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顾禾月松开手，往后退了些。 晏华星感受到他的后退，也往后撤了些，弯腰让自己可以直视顾禾月的眼睛。 他轻声询问：“可以吹头发了吗，顾禾月小朋友？” 这个称呼让顾禾月脸色瞬间羞红，“不是……” 他扭过脸去，不让晏华星看见他的表情。 这个动作让晏华星心中悬着的重石终于落地。 晏华星哄孩子似的，“知道啦，不是小朋友。那顾禾月同学，等我一下，我去拿吹风机。” “嗯。” “呜——” 吹风机的风轻轻的，恰如晏华星那般温柔。 顾禾月闭上眼睛，感受着晏华星轻柔的动作，还有拂过他发丝的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没有尴尬凝结，反而萦绕着一股惬意温馨的气氛。 室内的灯光调成暖黄色。 落在顾禾月的发梢，染成瑰丽的金黄色。 头发吹干，晏华星把吹风机关了，顺手揉了揉顾禾月的头发。 顾禾月顺从地低头任由他抚摸。 “顾禾月，我们做个约定吧。” 晏华星突然开口。 顾禾月扭头，逆着光看他，“什么？” 顾禾月坐着，矮了些，抬头看晏华星的时候，正巧金黄色的灯光落在晏华星脑后。 如若影像和书籍中绘出的神明。 晏华星轻轻笑了笑，凑近了些。 他突然靠近，让顾禾月条件反射地往后撤。 然而，晏华星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后退一样，又靠近了些。 两人一进一退，最终，晏华星停在距顾禾月鼻尖一拳距离的地方。 太近了…… 顾禾月只退了一点，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震动，震得他唇似乎都在跳动。 晏华星那双深色的双眸紧紧盯着顾禾月的眼睛。 似是想从他的眼睛中挖出所有的情绪。 顾禾月注意到，立刻垂下双眼。 晏华星也不恼，淡淡一笑：“往后你心情不好，就让我给你吹头发。” “……”顾禾月微微蹙眉，抬眸问道，“约定这个？” “对，可以吧？”晏华星嫣然笑道。 顾禾月顿了一会，才回：“可以。” “只要你说，我一定满足你，不要再湿漉漉地等我，一个电话把我叫回来，可以吗？” “可以。” 得到他的回答，晏华星立刻直起腰来。 那双威胁性十足的眼神终于从自己身上离开，顾禾月微微松了口气。 “那下次可不许洗冷水澡了。”晏华星走到门口把袋子拿到桌子上，说，“冷水澡很容易感冒，它对你的心情可没有半点好处。” 顾禾月闷闷应着，也站起身。 第49章 一起睡 晏华星见他动了，“先别走，我带了一杯爸爸榨的果汁，你晚上应该没吃饭吧，先喝一口，很好喝的。” 被叫住的顾禾月停了脚步，接过晏华星递来的瓶子。 “谢谢。” “我妈妈最近在上烘焙兴趣班，烤了些饼干，还让阿姨做了份水果沙拉，都带来了，一起吃了吧。” 晏华星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在桌子上，一边放一边说。 顾禾月静静看着，等晏华星说完，又道了声：“谢谢。” 晏华星一笑：“别光说呀，过来吃。” “可……” “现在有比你吃饭更要紧的事吗？” “那个……” “好了快吃饭吧。”晏华星把筷子递给他，催促着让他快点吃。 顾禾月只好张嘴，吃饭。 他确实是饿了。 从中午吃完饭到现在不仅颗粒未进，水也没喝过。 他喝了一口果汁，“好喝。” 晏华星看着他吃饭，满意地笑道：“对吧？没想到我爸爸在这方面也点了天赋。” “嗯。”顾禾月点点头。 “和韩令姿、石一泉和黄戟朝他们分开的时候，也都给了他们一杯果汁，不过每一瓶的种类都不一样，但我在家的时候都尝试过了，都很好喝。” 晏华星笑着说。 顾禾月看了看手边放着的红色果汁，问：“我的是……樱桃汁？” “对。”晏华星说，“你不是很喜欢樱桃和车厘子这一类的吗？” “……没有。” 顾禾月瘪瘪嘴，没有承认。 他从来都没跟晏华星说过，也很少和他吃饭，晏华星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风纪委员就是有其他学生达不到的天赋。 洞察秋毫。 晏华星点点下巴：“没有吗？那下次换猕猴桃汁给你尝尝好了。” “……” 顾禾月抬头，眼中满是不悦。 晏华星见他这副表情，笑了出来，“怎么，你不喜欢啊？那樱桃和猕猴桃，你更喜欢哪一个？” 顾禾月瘪瘪嘴，没有回答。 他又低下头，拿起一块饼干，咬碎吃了。 味道……差强人意吧。 顾禾月遇到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都是同一副表情，只不过现在眉心微蹙在一起。 哪怕现在他的眉毛被头发遮住，晏华星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自在。 “不许说一般，我妈妈现在还在进步中，之后会更好的。”晏华星笑着说，“你可不能浇灭一个未来烘焙大师的信心。” “我在这里说，阿姨听得见吗？”顾禾月扯了扯嘴角。 晏华星语焉不详：“谁知道呢？” 顾禾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戴着手表。 下午出去之前摘掉的，现在也忘了戴。 这么长时间没戴手表，怎么没有学院高层或者公司的人警告他？ 有点不寻常。 若是之前，一两个小时不戴，一个电话就打过来让他佩戴手表了，不该是今天这样，连个动静都没有。 晏华星把东西都在桌子上摆好，每一个都打开盖子让顾禾月可以吃得方便。 做完这一切，扭头就见顾禾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晏华星调笑道：“被我温柔贤惠的一面吸引住无法自拔吗？” 顾禾月回过神，伸手把桌子上的手表拿入手中，佩戴上。 对晏华星说的话，他表示：“没有。” 晏华星：“那看来我的人格魅力还不够，下次换我下厨，一定把你的人和你的胃牢牢吸引住。” “……” 晏华星总是调笑着这么说，让顾禾月无法拒绝的同时，又深深沉溺。 他说的话明明是无意的，听者却有心，将之全部记下。 顾禾月拿着叉子慢慢将沙拉送进嘴里的时候，晏华星瞧着有些可爱，很顺手地摸了摸顾禾月的头，“晚上会更冷，你如果冷，就把空调打开。” 被摸了的顾禾月：“……？” 他还处于懵逼状态。 晏华星就这么自然地摸了他的头？？ 只这一下还不够，晏华星又说出了更惊人的话—— “不开空调也行，那就和我一起睡吧。” 晏华星眼角带着笑意，“毕竟我可以当一个会自产热的暖炉，学校的床很大，躺两个人还是够的。” 顾禾月：“……” 他的脸一瞬间爆红。 一起睡？ 一起睡？？ 晏华星：“？” 他也没管顾禾月，捏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一点甜味都没有。 晚上睡觉前，顾禾月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晏华星床前。 晏华星刚洗完澡，坐在桌前看手机，一抬头就看见顾禾月盯着他的床，望眼欲穿。 “一起睡？” 晏华星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起身朝顾禾月走去。 顾禾月张口就是解释：“床铺湿了。” “湿了？为什……哦，那时候头发上滴的水。”晏华星扭头看见顾禾月挂在阳台晾衣架上的床单，立刻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宿舍的阳台设置的地方很特别。 浴室和卫生间的旁边靠窗户那边就是阳台，采光很好，平时还可以坐在这里晒晒太阳。 “怎么会晕染这么大一片？” 晏华星瞧着褥子上那片深色的水痕越瞧越奇怪。 这也太大一片了。 顾禾月无言，一双眼睛就这么定定看着晏华星。 霎时间，晏华星就想起来了。 也是自己。 当时顾禾月要做什么事情，被自己制止，必须让他吃晚饭。 原来他当时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晏华星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一起睡吧，我睡觉很安静的。” 顾禾月点点头：“我知道。” 晏华星问：“你在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好，我可能会晚点睡，你睡觉的话跟我说，我回去睡的时候轻点动静。” 顾禾月把枕头和被子放好，问：“做什么？” 晏华星：“风纪委员的工作，新一年级的学生最近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太多，我要先了解一下他们。” 说着，晏华星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界面。 上面正是某个学生的资料。 顾禾月顿了顿，问：“名字，你记得住吗？” 被戳到痛处的晏华星瞬间脸色就变了，苦着一张脸，“正在努力记忆。” 顾禾月被他的表情可爱到，低头掩住笑容。 第50章 他要参加合奏 再抬头，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我帮你。” “嗯？”晏华星问，“这怎么帮？” “你记脸和能力，以及被重点关注的原因，我记姓名和人脸。”顾禾月道。 晏华星听罢，点点头：“好啊。” 顾禾月：“材料发我一份。” “不行！” 晏华星斩钉截铁。 顾禾月疑惑问道：“为何？” 他问完之后，瞬间就想到原因，“风纪委员内部资料，保密，是吗？” 晏华星视线撇向一侧：“……算是吧。” 顾禾月：“那我怎么看？” 晏华星滑动了一下手表，把手机现在在看的文件传到手表上，再由手表放射出一个大屏幕，悬在手表上方。 “一起看。” 晏华星坐在顾禾月身边，把手向他那边伸了伸。 床很软，晏华星坐下来的时候瞬间压下来一块。 顾禾月坐在上面，被牵动，心脏也跟着上下摇摆微动。 “你只用将人名和脸联系在一起就行，下面那些我基本上都记住了。” 晏华星的呼吸很轻，凑近时说话的声音也很轻，落在顾禾月耳朵里，就像在耳边轻轻抓挠。 “嗯。” 顾禾月应了声，将思绪收了回来。 刚洗完澡的晏华星，身上更香了。 还是熟悉的香味。 很舒心，很好闻。 晏华星的脸近在咫尺，从侧颜来看，脸部线条流畅，皮肤白嫩嫩的。 下唇那颗小痣在他说话的时候也会随之晃动。 还有……脖子，以及掩在睡衣之下的皮肤骨骼。 他的锁骨很明显，一半露在睡衣之外，两锁骨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窝。 顾禾月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把视线收了回来。 晏华星其实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看的资料确实是风纪委员发来的资料，但他打开的这些都是能力有异常或者有反抗学校纪律和能力体系倾向的学生。 ……都跟那个组织的倾向性差不多。 自知道顾禾月就是「偃」组织的前领头人「阿偃」，也不过半天。 晏华星调查「偃」组织渗入到学院里的计划还没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小坎坷。 现在看来这个坎坷并不是问题，但晏华星还是揪心了一下。 他不太想把顾禾月拉入他的计划之中。 且不说顾禾月最近心情不太稳定，单凭顾禾月这个前领头人的身份，就有极多的对家，很容易招到袭击。 晏华星还是有些担心他的。 他一边担心顾禾月，一边又清楚地知道顾禾月早就在调查这件事。 一时陷入了纠结。 当前他还不想让顾禾月插手，不如看看下周一周二这两天的能力测试，会有多少组织的人在这个时间趁乱露出马脚。 那时便可大致了解学院里有多少组织的人。 到那时候，开始细致部署计划也不迟。 那些资料很快就解决了。 晚上，顾禾月少见地早早入眠。 两人肩挨着肩，听见身边人均匀平坦的呼吸，晏华星也很快就睡着了。 顾禾月的手很凉，晏华星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为他取暖，也为自己汲取丝丝凉意。 周日下午，风纪委员要开会，晏华星又见到了周明轩。 与周明轩不同，晏华星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他被众人簇拥，说着无伤大雅的闲话。 见周明轩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晏华星在和新加入的一年级学生们聊天的间隙，和周明轩打了个招呼。 不想周明轩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晏华星也不觉得扫兴，只是淡淡笑笑。 纪如是拉住晏华星，让晏华星坐在她身边，低声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公司小公子的都市传说吗？” 这么一提，晏华星就想起来了。 “怎么了？又有新进展？” 纪如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怀疑那个博主真的知道什么。” “嗯？” “昨天他又发了一条贴文，说是，小公子会参加这次的迎新晚会。” “只是参加？”晏华星微微挑眉，“那全学校的男生都算是这则贴文的命中对象了。” 纪如是恨铁不成钢：“参加的意思当然是小公子会在迎新晚会上有演出了！” ……我怎么不知道？ 造谣的成本会不会太低了？ 晏华星：“哦~原来还能这么理解。” 纪如是：“按照你那么理解，这则贴文都成什么了？无差别扫射全学校？” “不是吗？不是本来就是……” ……谣传？ 后面两个字没说出口，晏华星在纪如是的怒视下将这两个字又咽了回去。 纪如是叹了口气：“我知道它很有可能是假的，但它带来的影响是真的。” “所以这次迎新晚会的热度出奇得高，学院方面临时把地点改成了广场，要我们风纪委员严加看管，不得出任何纪律问题。” - 在晏华星离开之后不久，顾禾月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顾禾月同学，对吗？” 那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 未知号码。 还是个女生。 顾禾月蹙眉：“对，有事？” “啊……那个……就是……我们本来是两个人，钢琴与小提琴合奏，但是拉小提琴的那个人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了，来不了。那个，音乐老师说你会拉小提琴，所以让我联系你，把节目完整完成，那个……顾禾月同学，可以吗？” 女生磕磕绊绊终于说完，试探性地问。 顾禾月：“不可以。” “啊？”女生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瞬间没忍住，愣住了。 顾禾月耐着性子，没挂。 等了一会儿，女生又问：“可以告诉我，拒绝我的理由吗？” “我很忙。” “我们不需要太多时间！”女生立刻道，“只需要排练一遍就可以。” “没时间。” 顾禾月依旧拒绝，没有半点通融之处。 女生：“……好吧。” 在她旁边，有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话。 顾禾月听觉敏锐，直接就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既然顾禾月不可以的话，就找晏华星试试四手联弹吧。” “不行！”顾禾月厉声道。 女生被吓得一愣：“啊？我没有继续纠缠，顾禾月同学，我也没说话呀……” 顾禾月：“再说一遍之前的请求。” “什么？”女生云里雾里。 顾禾月声音冷冰冰的：“邀请我，合奏。” 女生惊喜道：“顾禾月同学你改变想法了？” “再邀请一遍。”顾禾月淡淡道。 女生清了清嗓子，虽然搞不懂顾禾月为什么变化这么快，但还是照做了：“顾禾月同学，可以邀请你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吗？” “可以。”顾禾月答。 女生：“太好了！谢谢你顾禾月同学，那我到时候会联系你排练的，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发给你曲目。” “嗯。” 挂了电话，女生直接和她朋友激动地抱在一起。 太好了！ 虽然她都不知道这个即将和她合奏的同学长什么样子，也没听过他的名字，甚至拒绝别人不拖泥带水，还有点凶——但能答应她的就是好人！ 第51章 投个实心球赶上发射火箭了 - 第二天就是能力测试。 所有二三年级的学生都在训练场集合。 周一这天基本上都是些基础项目，轮不到自己的时候就在外围看着，或者找个地方待着，不能出学校。 风纪委员基础项目都是最早开始最早结束的，方便他们能在学生最多的时候开始管理纪律。 新一批加入风纪委员的一年级学生跟在二年级风纪委员身边，学习如何管理纪律。 每一个训练区域都有一年级和二年级各一位风纪委员进行管理。 全场范围内，还有一名风纪委员在巡逻。 而这独特的风纪委员，不是别人，正是周明轩。 因为一些原因，他不用带新生，同时又主动担起了这个巡逻全学校的工作。 晏华星被划分到的地方是投掷实心球的区域。 对动作没有要求。只要求学生运用能力，将球投到最远的地方。 晏华星对此颇有心得。 运用能力将球体内部结构改造完成，将能力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球体包裹好，再控制好用量，就能实现实心球在空中分阶段爆炸脱离的效果。 这样投掷出的实心球，就像火箭发射一样，动力十足。 跟在晏华星身边的一年级新生风纪委员是个熟人。 ——「沂水春风」辛成林。 这么说，晏华星和他还真是有渊源，从开学到现在见了三次面，都很有趣。 辛成林亲眼目睹了晏华星把实心球扔出，经过重重爆炸，实心球消失在眼前。 只留下从空中掉落的肢体残骸。 以及机器屏幕上的大字——“∞”。 辛成林：“……” 辛成林：“学长，你能去支援国家火箭建造计划吗？” 晏华星笑笑：“我是个门外汉，只会给他们添乱。” “……” 谦虚了。 我看你随便拿个球就能造出火箭。 辛成林想起来自己当时能力测试的时候的成绩，痛苦捂脸。 自己扔出了二十多米的成绩还沾沾自喜，没想到真正的高人会这么谦虚。 等学生们都来，开始测试，辛成林和晏华星也忙起来了。 在训练场上，一切东西全靠电子机械就能完成，但维持秩序这件事还需要他们亲自来做。 毕竟，那些学生看到比他们还矮，说话机械音还卖萌的机器人，第一反应都是挑逗。 “不要挑逗我们的同事。” 晏华星止住一个学生戳向机器人“脸蛋”的手，微笑地说道。 辛成林站在队首，静静观察那边的动静，没有动。 晏华星的笑容从来都不可信。 他最喜欢的就是用最温柔的笑容说出最让人扎心的话。 辛成林体会过。 他也极其讨厌晏华星的假笑。 执行公务时的那种笑容，最是恶心虚伪。 辛成林跟下一个人说：“学姐，到您的时候，手表在这里贴一下进行人脸识别。” 他的声音很甜，听得学姐一阵面红耳赤，但看到他的袖章，听到身后晏华星的声音又瞬间清醒过来，点点头：“好。” 辛成林讨厌晏华星的假笑……只是因为，自己也最习惯这种假笑。 装成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博得家人长辈和亲朋好友的喜欢。 让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听话”。 ……虚伪。 不知道安汶希知道他特别关心照顾的弟弟是这种德行，会不会觉得恶心？ 想到他，辛成林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个“哥哥”，最近可一直在躲着自己。 “喂，晏华星！” 辛成林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向那边望去。 ……哥哥？ 他来了？ 辛成林瞬间扬起笑容，抬手就要打招呼。 但抬起的手终究在半空落下，表情也变得阴鸷。 安汶希并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和晏华星说话。 还有哥哥那个不自然的表情…… 辛成林咬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果然，他才不是为了看他这个弟弟才来的。 留在晏华星身边，果然是最明智的决定。 前一个人已经结束测验，辛成林重新换上虚伪的假面，继续说着注意事项。 晏华星把他的“同事”从同学的魔爪中解救下来，就听见了安汶希的声音。 “学长，有什么事吗？” 安汶希摸着后脑勺，视线飘忽不定，“那个，体育器材室的赔偿……” 晏华星：“哦，那个呀，已经交上去了。” 安汶希：“交上去了？怎么会？你根本没有联系我……难道是辛成林？” “当然不是，学长你不是不让我告诉你弟弟吗，我也遵守约定了，没有说。”晏华星淡然笑道，“学长你都遵守约定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安汶希蹙眉：“那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没交钱。” 晏华星抬眸，波澜不惊地说：“我交的。” “……啊？” 安汶希愣了片刻，才继续问，“你为什么……？” 晏华星叹了口气：“赔偿金额有点大，正巧我手里也有点钱，顺便就交上去了。” “……” 安汶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顺便？ 而且，晏华星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件事？ 晏华星一笑：“学长，你不用想着欠我的人情。反正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因我的能力烧毁的，也合该由我来出钱。” 第52章 我欠你一个人情 “……” 安汶希顿了顿，良久都没有说话。 “察觉到对象情绪波动起伏较大，自动触发《大悲咒》播放系统。” 机器人“同事”用它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机械音说。 安汶希：“……滚。” 晏华星也忍俊不禁，一把摸上机器人“同事”的头，“真乖。” 安汶希：“……” 《大悲咒》自它的音响传出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安汶希听到身边的嬉笑声，捂住了脸。 晏华星跟他确实是有仇怨，但现在，安汶希说不出来一句讨人嫌的话。 “那什么……谢谢啊。” 安汶希放下手，脸扭过去，一手捏着衣角，不自然地说。 晏华星耳朵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大悲咒》让人毫无波澜的歌声，一时没听清安汶希的话。 “什么？” 安汶希啧了一声，“没什么！” 没什么吗？ 晏华星看着安汶希的耳朵，什么事情都没有会耳朵红吗？天气也不是很冷。 “察觉到对象情绪波动起伏，自动播放歌曲《爱你》。”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晏华星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按住机器人“同事”的头，“你等等，这个不许放！系统是谁设置的，现在立刻马上改！” 在《爱你》甜甜的歌声中，晏华星扒着机器人就开始找开关。 晏华星的转变让周围瞬间沸腾起来，安汶希也忍不住扭脸偷笑。 队伍后面热闹非凡，前面的人却无暇顾及这些。 不仅是他们即将测试的紧张，还有一年级新生风纪委员阴沉的脸，都让他们无法轻松笑出来。 混乱之中，安汶希说：“晏华星，我欠你一个人情。” 晏华星眨眨眼：“没必要的学长，我只是利用职务之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管你怎么想，你记住就好了。”安汶希语气又变成了吃枪药那般。 晏华星无奈，只好道：“好吧。” 他拍了拍机器人的小脑袋瓜：“乖乖的，维持秩序去吧。” 机器人走后，安汶希也没有多留。 他连回头看一眼那个邻居的“弟弟”都没有，直接回到末尾排队去了。 不管晏华星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安汶希没钱的时候这么做，安汶希不会忘记这个恩情。 - 顾禾月的能力不能强化自身，所以基础测试成绩没有很突出。 他所拿到的成绩，和石一泉这种差不多能力但是很少健身的人相比，还是要优异不少。 石一泉拿着看着手表上自己的测试成绩欲哭无泪。 “果然我不适合参加能力测试。” 他转头又看看顾禾月的，安心不少。 虽然顾禾月的成绩还是比他高不少，但总归算是正常人的成绩。 舒心了。 “一对一测试也不适合我，果然我这种能力还是实战最有效，把我和顾哥放到社会里，我们俩做出的贡献，可是你们这些蛮横党比不了的！”石一泉叉腰，已经完全开解了自己。 黄戟朝毫无感情地附和：“对对，你最棒。” 顾禾月把成绩表收起来，看了看时间，测了十几个项目，午休结束完刚刚测试结束，还早。 石一泉原本还在和黄戟朝聊天，一转头，顾禾月就要走了。 “唉，顾哥，去哪里？”石一泉问。 顾禾月：“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连头都没回，直接离开这里。 石一泉：“顾哥也忙，风哥也忙，都忙，忙点好啊！” 黄戟朝：“你要是闲就去找点事情干，嘴皮子一张一合都赶上相声了，还闲？你去表演，看的人肯定多。” “真的吗？” 黄戟朝嗤笑：“你还真信了。” 石一泉：“……喂！！！” 学院自知这种能力测试对精神能力者不公平，所以也设置了机器检测学生对能力的控制程度。 机器检测的结果占总分数的百分之五十，基础测试和一对一测试各占百分之二十五。 不过那要等到明天上午，在一对一能力测试之前进行检测。 今天的任务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本周三趁热打铁，教练们趁机对学生进行训练。 有时候，学校的安排真的挺魔鬼的。 起码石一泉是这么觉得的。 顾禾月走了不久，就遇到了周明轩。 两人见面早就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反而周明轩还叫住了他，“过来。” 顾禾月没听，但也顿住脚步。 周明轩眉头紧锁。 两人谁都不想向对方妥协。 最终只能站在距离对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对话。 周明轩：“学院现在正忙着能力测试，有很多地方都无人监管，正是你的组织活蹦乱跳的时候……” 周明轩话没说完，就见顾禾月动了动嘴唇，“你的组织。” 侮辱谁呢？ 周明轩：“你的组织。” 顾禾月：“你的。” 周明轩：“……” 还挺犟。 “你别闲着，自己收拾自己年少轻狂时候产出来的烂摊子，要是有地方出现暴乱，你也有连带责任。”周明轩说。 周明轩听力不如顾禾月，顾禾月说话声音还很小，所幸顾禾月也不说什么话，最后只回了一个“知道了”。 周围几乎没有学生，看着顾禾月离开，周明轩原本就臭的脸更臭了。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本不是这样的，自从上次周明轩提前牵制住了莫航程，顾禾月对他脸色就好了一点。 周明轩知道顾禾月早就跟组织没关系了，也就不再一见面拳头就握紧了。 - 晏华星看着机器上显示的未做测试名单，还有十几个，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来。 他现在没什么事，就稍微动用了一下手段，进了普通学生进不去的系统。 正在翻看着，辛成林递来一杯水。 “学长，辛苦了。” 一抬头，辛成林笑得单纯无害。 晏华星道了声谢，便接了下来。 “学长，风纪委员的工作很辛苦吗？” “你已经体验一天了，感觉如何？”晏华星不答反问。 辛成林：“我觉得还好诶，可能是身边有学长你的原因吧。” 晏华星轻笑，视线还是没有离开私密屏幕，“嘴这么甜，全学校的人都不会跟你甩脸色的，你的风纪委员生活也会过得舒服一些。” “啊？可是，那是不是就没有威望了？”辛成林嘟着嘴，问道。 晏华星：“如果你需要高高在上的威望，学生会更适合你。” “可我就喜欢风纪委员。” “为什么？”晏华星问。 他昨天下午在风纪委员会见到辛成林的时候也是很震惊。 辛成林原来也想加入风纪委员？ 辛成林往前倾了倾身子，表情神秘，又似乎带了点羞红。 晏华星都以为他要说了，结果他来了一句：“秘密，不能告诉学长。” 晏华星的视线总算从屏幕上离开了，微微挑眉，笑道：“那学弟你就相信，你的秘密能支撑你成为正式的风纪委员，在学院里站稳脚跟吧。” 辛成林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摆出纯真的笑容，“谢谢学长关心。” 晏华星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晏华星又开口了：“我可能需要忙一段时间，辛苦你先看着这里。” “好的，学长你就相信我吧！”辛成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晏华星苦笑：“我不离开，就在后面坐着。再说，你很优秀，温柔与严厉都是风纪委员的一种，你喜欢怎么做都可以。” 说罢，他就坐到后面，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情。 辛成林见晏华星没时间搭理自己，忙着手里的事情，也不自讨没趣，支着脑袋等着其他同学过来。 第53章 真是好大一张床 晏华星翻动着今天手表显示的各个学生的能力使用情况。 能力表现出异常的学生他暂时把资料留下，正在检查每一个人今天的轨迹。 巧合的是，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很久。 在楚迟深所管理的测试项目后面，有一个堆砌杂物的杂物间，平时都是学生会的人在管理，在今天也算是楚迟深的管辖范围。 今天学生会的人大多都去参加能力测试，不会多管这件事的。 这边已经快测试完了，不需要担心。 晏华星把这个地点标记起来，站起身，跟辛成林说：“我暂时离开一下。” “好。”辛成林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晏华星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辛成林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果然是个完美的人，让人找不到错处。 过了没一会儿，晏华星又回来了，脸上表情很不好。 头发也微卷，翘了起来。 辛成林问：“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晏华星扯了扯嘴角：“惊喜发现一个偷情的好地方。” 辛成林：“……” 这是真的在笑吗？ 怎么感觉这么生气，这么恐怖？ 忍不住，辛成林打了个寒战。 “那可……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哈哈！”辛成林干笑。 晏华星：“可不是嘛，里面好大一张床呢。” 好大一张床？ 辛成林：“……” 怎么办，突然有点恶心。 上面有多少个人睡过了，那得多脏啊。 呕。 晏华星也很无语。 那他们用能力干什么，助兴吗？！ 晏华星直接关闭手表，眼不见心不烦，他今天是不会再追继续追查这件事了。 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惊喜发现。 第一天的能力测试结束后，风纪委员还需要开一个简短的会。 全部结束，大家一起散了。 辛成林跟在晏华星身后，默默走着。 走在晏华星身边的楚迟深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附在晏华星耳边，轻声问：“小学弟看起来很黏你啊？” 晏华星：“可能因为我是他在风纪委员会里唯一的熟人吧。” “他胆子很小？” “你看着呢？”晏华星反问。 楚迟深回头看了辛成林一眼，正巧对上他略显羞涩的目光。 顿时，楚迟深就像见了鬼一样把头猛地转回来。 “怎么了？”晏华星问。 楚迟深：“不知道，我不擅长和这种性格的小朋友打交道，看起来太完美太内向了。” 晏华星笑问：“我不也是太完美太内向？” “……”楚迟深汗颜，“你对自己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晏华星脊背挺直，“我很完美，这是事实。” 楚迟深：“就算这句话我可以带着滤镜昧着良心说出来，那后半句，我是把良心挖出来喂给你吃都说不出来那样的话。” 晏华星笑了笑：“没有的东西还是别挖了。” 楚迟深：“……” 大获全胜的晏华星转身对辛成林说：“小学弟，先别走，要不要吃块甜点？对面那家店的芋泥舒芙蕾很好吃。” 辛成林：“是吗？我要吃！” “华星你怎么不问问我？”被忽视的楚迟深哼道。 晏华星：“这是替我办了一天事的小学弟的福利，至于楚迟深同学你嘛，连自己的一寸三分地都看不好，先检讨一下吧。” 楚迟深：“……？”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说我？我连擅离职守都没有，检讨什么呀？” 楚迟深有点小委屈。 晏华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叹了口气：“回去看看我今天的总结，你就知道你该做点什么了。” 说罢，他回头又对辛成林说道：“走，学长请你吃甜品。” 辛成林蹦蹦跳跳的，路过楚迟深身边，还说了句“学长再见”。 “晏学长等等我！”辛成林快走几步，追上晏华星的脚步。 身边重新安静下来，楚迟深一刻不停打开了微信群里晏华星发的总结。 很精简，字数不多，很有条理。 楚迟深看了两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晏华星产生郁闷心理的，就只能是恋爱了。 在总结里，晏华星还特意强调了“衣衫不整”这样的词。 楚迟深一看地点——哈哈，总算知道晏华星今天说两句就要怼一句了，原来案发地点就在楚迟深管辖的地区里。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也确实怪他没注意。 楚迟深无奈苦笑，收了手表，小跑了两步追上晏华星。 “华星，今晚我请你们两个！” 晏华星没有推脱：“好，有大善人请吃饭，学弟，快谢谢楚迟深学长。” 辛成林：“谢谢楚迟深学长！” 楚迟深得了小学弟的应许，立刻忏悔：“华星，我明天会注意的。” 晏华星点点头：“好。” “那你不要生气了，今天晚上不能再怼我了。” “那……就要看我的小学弟吃得开不开心了。” 被点到的辛成林很上道：“那就要看楚迟深学长让我吃得尽不尽兴了。” 楚迟深扶额：“……我真是看错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乖宝宝，是大狐狸和小狐狸。” 辛成林微笑：“谢谢学长夸奖。” 晏华星笑笑没有说话。 三个人坐在一起，等着点的两个舒芙蕾上桌。 靠街道那里，是透明的玻璃窗。 晏华星挨着玻璃，在他抬眼往外看的时候，正巧看到顾禾月路过甜品店，抬眸的一瞬间，与他刚好对视。 静默片刻，顾禾月看了眼坐在晏华星对面和旁边的人，率先垂下头，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三人才吃完饭一起往回走。 晏华星推门，就看到顾禾月已经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顾禾月，在忙些什么？”他走近些，问道。 顾禾月似乎是没听见，等晏华星站在他身边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答：“作业。” “嗯？今天不是没留作业吗？” “……之前的。” 晏华星心中觉得奇怪，低头一看，顾禾月果真在写作业。 “周末的作业？”晏华星仔细瞧了瞧，问。 顾禾月笔尖还在草稿纸上写着，轻声应道：“嗯。” “之前没写完？” “嗯。” “可是不是在早上到教室的时候就交了吗？” “我没。” 他在写的作业是套数学试卷，晏华星俯身多看了两眼，发现顾禾月写的基本都是正确的。 不是抄答案，草稿纸晏华星也看了，上面都是正确的步骤。 可为什么，这么会写作业，文化课成绩一直处于中游呢？ “顾禾月，你不偏科吧？”晏华星心中奇怪，直接问他。 “不偏。” “语文成绩怎么样？” “还行。” 晏华星突然想起来，上学期某一次考试，顾禾月的语文作文还被评为了优秀作文。 越想越觉得奇怪，晏华星问：“你在压分？” “……” 顾禾月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承认。 晏华星皱眉：“为什么？” 顾禾月迟来地否认：“没压分。” “现在否认已经没有用了哦，你刚刚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你的答案。”晏华星说。 “……” 晏华星笑着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会把你的沉默当成默认。” 顾禾月：“不公平。” “我现在是制定规则的人，我的规则就是要按照我的心情行事，就是不公平。”晏华星挑眉笑道。 顾禾月：“……” “你控分，让自己一直处于中游，不会是为了不引起公司那边的注意吧？” “……” “能力测试你也很少出风头，能不用能力的时候，你就很少使用。在一对一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使用过能力……” “顾禾月，明天你不会也是这么安排的吧？” “……” 第54章 你居然控分 “顾禾月，你未来不想摆脱公司的控制吗？” 顾禾月的唇颤了颤，“没想过，公司很好。” 晏华星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身边有人这么说呢，顾禾月你真的很特别。” “还行吧。”顾禾月的耳尖红了红。 晏华星一手撑在桌子上，歪着头，让自己可以看到顾禾月的眼睛：“顾禾月，你只要有一丁点离开公司的想法，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脱离公司。” 顾禾月微微蹙眉：“你帮我？怎么帮？”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但只要你想，我就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或许是晏华星的眼神太过坚定，或许是晏华星的想法太过稚嫩，顾禾月心中有一丝丝动摇。 或许…… 顿了很久，他半开玩笑，半真心道：“晏华星，你帮帮我吧。” “好。” 晏华星回答得干净利落。 顾禾月手中的笔停滞在空中，他抬起头，还戴着大大的黑色的眼镜框，让人瞧不出想法。 晏华星眼睛一弯，直起身来，开始安排：“从今晚后你就不可以压分了，这两天的能力测试可以不太出彩，你之前如何，现在就如何便足矣。但文化课成绩必须在前百分之五。” 顾禾月没想到晏华星会这么认真，“我开玩笑的。” “我看你不像是在开玩笑。”晏华星抱臂道，“况且，我没开玩笑。” “……” 顾禾月抿唇，垂下眼睛。 晏华星：“还有，不要让风纪委员给你扣分，这点很重要。” “我知道。” 至于不要扣分这件事，晏华星想到了周明轩。 周明轩和顾禾月虽然关系不好，但应该也不至于善恶不分直接扣个帽子给顾禾月扣分。 这两人认识时间应该够久了，周明轩见顾禾月如此低调，应该也知道顾禾月无心与组织牵扯上关系。 “我不知道你的学习真实水平，如果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帮你。”晏华星眨眨单眼，“谁让我是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呢。” 顾禾月忍俊不禁，弯了弯嘴角。 “好。” - 第二天的能力测试，晏华星第一次见到了莫航程。 晏华星名声很大，再加上他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不少人前来围观这场比试。 莫航程此人，正如顾禾月所说，很安静的一个男生。 长得不算高，脸上还有些小雀斑，站在人群中，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他是安静的，但他不是胆怯的。 站在场上，无数围观人群在底下窃窃私语，都没有让他害怕，让他选择主动退出。 他的眼神是坚定的。 那就好。 晏华星笑了笑，走上前，与莫航程握了握手，“你好。” 莫航程仰视他，“你好。” “我提前了解过你的能力，和我进行一对一比试，对你很不公平。”晏华星说。 莫航程：“没关系。” 晏华星听到回答，扬唇一笑：“有关系，我不想被他们看着，说是我单方面欺负你。” 莫航程抬眼：“所以……？” “复制我的能力吧。”晏华星说，“我允许，复制吧。” “……” 莫航程心中一震。 如此主动？ 石一泉在人群中站着，很嘈杂，根本就听不见台上两个人在说什么。 比试场地设置在运动场草坪上，一共有八个比试台，观众可以选择在操场看台上观战，也可以选择站在比试台附近。 不过不得靠近比试台两米以内，而且被比试台上的人伤到，后果自负。 平时他们一定是会在看台上一边等着自己的轮次，一边激动地看这边的比试。 但这场可是晏华星啊。 那个声名大噪的晏华星。 那个实力超强的晏华星。 谁不想凑近些看看呢？ 而且学院很贴心，专门把晏华星的比试安排在下午最后一场，这样，其他学生就不用紧张于自己的比试，可以全神贯注地欣赏晏华星的华丽表演。 在比试台旁边，拉了一圈的警戒线，还有机器人在那边维持秩序。 防止人群拥挤。 石一泉凭借自己的能力优势，悄无声息挤到了第一排。 但就算站在第一排，他也听不清台上两个人在说什么。 所以他问同样被他拽着遛到第一排的两个人：“你们听得清吗？” 黄戟朝摇摇头，又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纹丝不动，像是没听到两人说话一样。 石一泉抬头看了一眼顾禾月的耳朵，瞬间了解缘由，说：“大黄别问他，他戴着耳塞呢，就算在他耳边有爆炸他也听不见。” 黄戟朝看了看顾禾月的耳塞：“这么厉害？” “我贴着他耳朵说话都听不见！”石一泉愤愤道。 他上周三就遇到了和顾禾月对话的困境，谁能懂他当时的无语？ 黄戟朝等了等，见顾禾月确实没反应，便接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台上。 台上，晏华星摊开双手，一副向莫航程坦诚的样子。 “你要怎么复制我的能力？有我的允许就可以了吗？” 莫航程摸不准晏华星在想什么，顿了一下，问：“为什么？” 晏华星一笑：“因为今天我有善心。再说，都最后一场比试了，让观众看得开心点吧。” 莫航程斟酌了许久，还是顺了晏华星的意思：“好。” “伸手。” 晏华星听话地伸出右手。 莫航程上前一步，手指点向晏华星的手心。 在手指和掌心的接触之处，亮起一点绚丽的白色光芒。 顾禾月一眼就看出来是在做什么，却也拿不准晏华星的想法。 他心中隐约知道这一切都是晏华星的计划，却也不知道晏华星如此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怕吗？ 明明上次疼成那样。 黄戟朝：“这是在做什么？” 石一泉说：“这个莫航程的能力是「复制」，现在估计是在复制风哥的能力。风哥或许是想让比赛有看点，也或许是想让比赛公平一点。” 他说得很准。 晏华星怕倒是不怕，但疼是真的。 晏华星感受到浑身刺痛，眉头蹙起，从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最强。 果然，让莫航程的能力进入自己的身体，还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来之前吃药了还是不管用。 不过很快，莫航程收回手，低声道：“好了。” 晏华星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握紧手心，问：“还需要留时间解析吗？” 莫航程摇摇头：“不用。” “好，那我们开始比赛吧。”晏华星的声音中都带着笑，嘴角的那抹笑容却让莫航程怎么看都刺眼。 莫航程早前就研究过晏华星，为了组织能够在学院里进一步做大做强，他需要了解学院里强悍的对手。 晏华星的强，是超模的强。 复制的能力只能使用三次，晏华星知道莫航程定然不是先手，便先行动了。 他右手仍背在身后，左手手掌于虚空一划，在身前绕了一圈，手掌上星星点点的火苗登时团成一个巨大的赤红球体。 那个赤红的球体，就像太阳一样，表面坑坑洼洼，似乎即将就要爆炸。 台下观众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莫航程心脏顿时一颤，飞速往后退去。 晏华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晚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掌往前一推，那球体便飞速向前飞去，直直朝莫航程面门袭来。 赤球表面隐隐有小型爆炸在发生，莫航程躲不过，立刻单膝跪地，双手触在台面上。 一道土墙破土而出，挡在莫航程面前。 晏华星左手攥拳，赤球打在土墙上之时，便是轰然爆炸。 “砰——” 碎石飞溅，落在观众的头上身上。 “哎呀，好脏！” 第55章 一对一真的不是拉练吗 “只靠土墙根本挡不住晏华星的爆炸吧？” 底下有人说。 确实。 这次爆炸威力十足，那土墙就像纸糊的一样，根本挡不住晏华星的攻势。 尘土飞散消去，莫航程还站在原地。 毫发无损。 晏华星挑眉。 他居然用了两种能力，不止是土墙，还有「护盾」。 这个护盾的能力明显要比土墙强上十倍百倍。 莫航程显然是没想到土墙就那么轻易被摧毁了，还需要动用第二个能力，脸色有些不好看。 晏华星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压低身体，往前冲去。 趁着莫航程没有反应过来，晏华星的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哪怕隔着一层坚固的护盾，莫航程在看到晏华星手中凝结的炮弹，还是心下一凛，双手护在身前，加固护盾。 晏华星嘴角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手中的炮弹已经开始发光。 莫航程被白光刺得扭过脸去。 “轰——” 这次的爆炸声后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细细碎碎地落在地上。 而晏华星的手，因为惯性已经落在莫航程面前还是停了下来。 莫航程瞪大双眼，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不过几厘米的拳头，止不住地胆寒。 没有完全愣神，这么近的距离，最适合使用「意识操纵」！ 已经是第二次了，况且看过那么多次顾禾月使用能力，他早就知道该如何使用。 哪怕第一次失败了，这次这么近，一定可以成功。 台下，顾禾月手臂环胸，手指用力，抓住自己的衣服。 ……晏华星。 莫航程瞳孔边缘微微泛红，晏华星没动，任由他使用能力。 正中下怀。 晏华星留的那一手，就是为了逼出莫航程的能力。 很快，莫航程释放的精神能力末梢已经触碰到了晏华星的皮肤。 晏华星感受到刺痛的那一刻，早就准备好的能力发动了—— “砰！” 伴随着这一声，莫航程眼前突然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不止。 这个声音！ 上一次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难道……晏华星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 或者说，晏华星就是在等自己这么做？ 莫航程捂住头，狠狠敲击，让自己的神经和剧烈波动的能力能平静下来。 太痛了。 自身能力被灼烧的痛感…… 疼得他都想满地打滚。 不行……底下还有很多人。 莫航程手握拳，垂向自己的太阳穴。 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晏华星垂眼看着。 莫航程所承受的痛苦，甚至不及晏华星所受痛苦的十分之一。 晏华星对能力更加敏感，疼痛也会更敏锐一些。 …… 石一泉已经隐隐猜出来，晏华星用的正是那天在医务室的那一招。 难道，这是在复仇？ 不会这个人就是那天袭击风哥的那个吧？ 石一泉正因为大仇得报觉得畅快，台上，晏华星已经蹲下身子，将莫航程扶了起来。 “嗯？为什么？”石一泉瞠目结舌。 石一泉知道晏华星心善，但就这么轻易把他扶起来，不是就代表原谅莫航程了吗？ 怎么可以！ 这也太圣父了！ 晏华星把莫航程扶起来，轻声询问：“好些了吗？” 莫航程已经缓解了一些，能听见晏华星说什么了，说，“好了。” 听罢，晏华星笑了笑：“那就继续吧，比试还在继续。” 莫航程做了个深呼吸：“……嗯。” 真是个魔鬼。 这到底是在拉练还是在比赛？ 早些结束，不会让自己太过狼狈。 这次，是莫航程先动的，他的手指轻轻一捏，仿佛捏到什么丝线，手腕一甩，丝线直直朝晏华星飞去。 晏华星抬手就挡，丝线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有意识似的缠上了他的手腕。 “嗯？” 下一秒，莫航程用力一拉，丝线扯着晏华星的手腕，就让晏华星一个趔趄，重心偏移。 莫航程抓紧时机，瞬移闪现到晏华星面前，抬腿踢向晏华星。 晏华星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偏，倒向一边。 还没站稳，耳边的空气似被划破，本能反应大于脑速转动，晏华星已经低下头，堪堪躲过莫航程的风刃袭击。 风刃割断了他一缕头发，在空中缓缓飘落。 耳边又是风刃挥动的声音，晏华星脚下不停，向后撤去。 他躲过了，但那缕飘荡在空中的头发，又被拦腰斩断。 真是饱经磋磨的头发…… 晏华星在内心感叹。 抬头一看，莫航程手里还握着风刃呢。 “原来这个风刃不是暂时性的，还挺危险的呢。”晏华星语调轻佻。 莫航程没说话。 速战速决，不能留给晏华星一点时间。 只要稍有一点时间，他就能反击。 莫航程双手握住风刃，长时间缺乏锻炼的手臂有些微颤。 不能等，不能等！ 莫航程脚下一踩，狠狠跺向地面。 他发动其他能力，晏华星脚下立刻如沼泽一般，没了支撑力，他的双脚直接就陷了进去。 这次是能将混凝土变成流动的能力。 “哇，新招式。” 晏华星虽这么说着，眉毛却微微皱起。 鞋脏了。 莫航程趁机闪现到晏华星头顶，手中紧握风刃，冷锋直坠。 危险！ “我去！” “这谁啊？居然把晏华星逼入绝境？” “他用了多少种能力？根本数不过来啊！” “跟开挂了一样，我靠，太牛了。” “恋爱判官危险了！” “……” 底下人群就跟炸开锅了一样，吵闹声不绝于耳。 周边都设有指导员，如果比试中发生有生命危险的争斗，指导员就会上前，护住学生。 指导员本要上前，却看见晏华星一个手势，立刻停住了脚步。 那是让他们不要插手的手势。 明明动都动不了，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分心出来让他们不要插手？ 他到底是有多自信啊？ 顾禾月眉头紧锁，他知道晏华星肯定会赢，但现在这个局面，他到底如何打破？ 莫航程在空中，手握着风刃，冷光流转的刀面震出层层如刀一般的风，朝晏华星袭去。 果不其然，全都被晏华星手指弹出的爆炸挡了回来。 而他本人也不闲着，借机调整姿势，向下用力，双手狠狠劈下！ 晏华星不以为然，邪邪一笑，手里掷出什么东西，朝莫航程扔去。 原本在天上还需要稳定身形才能不斜歪的莫航程见他动作，顿时一惊。 虽然不知道晏华星做了什么，但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当头一剑还未触及到晏华星一根头发丝的时候，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 东西很锐利，有些刺痛的感觉。 晏华星猛地一用力，莫航程顿时失了平衡，飞身甩出，急速下坠，摔在晏华星面前。 脸着地。 ……这还没完。 地面还是涌动的，莫航程全身都陷进去了。 他挣扎着把脸露出来，喊道：“解除！” 顿时，身下的地面不再如泥潭一样将他吸入，他浑身脏污地跪伏在地上，大口喘气。 混凝土差一点进入他的口腔，还好及时闭气了。 他隐隐看到一根丝线在空中荡来荡去，莫航程抬头，想看清另一端在哪里。 一抬眸，便看到晏华星直直站着，一双阴暗的眸子，宛如嗜血的恶鬼，死死盯着他。 莫航程条件反射般跃起，急速向后退去。 这一退，他就看清那根丝线的另一端在何处。 ——晏华星手中！ “这个东西还挺有意思的，你就这么抛弃了？” 晏华星的手指轻轻捻着丝线的那段，淡淡说道。 莫航程：“！” 他双眼圆睁，在晏华星手指轻触丝线的时候，莫航程看见了轻微细小的火花。 第56章 被炸飞了 晏华星要做什么？ 莫航程心下一凛，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引爆在跌倒之时在地面上种下的爆炸种子。 在晏华星之前的比试之中，莫航程曾经见过晏华星用这招。 没想到复制了晏华星的能力，这么快就要使用一次了。 “轰、轰、轰……” 接连好几声爆炸响起，烟尘挡住了台上的状况。 晏华星动手了？ 不，没有。 观众们都知道晏华星的能力是爆炸，但他们最后一眼看到的晏华星还是若无其事地笑着，由内而外透露着轻松。 难道他以这样的表情来使用伤害性的能力？ 那还是真是……够病娇的。 前排的石一泉看得清清楚楚，动手的并非晏华星，而是莫航程。 莫航程照猫画虎，才艺不精，爆炸的威力和精度远没有晏华星好。 才会燎到石一泉他们的面门。 石一泉抬手挡脸，脸才不会被烫红。 如果是晏华星的话，根本不会伤害到台下的观众。 他仔细得很。 烟消雾散之后，莫航程毫发无损，站在他对面的晏华星…… 同样无伤。 “呼……” “嗐！” 台下有的观众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有的则略感扫兴，狠狠叹气。 莫航程嘴唇都在颤抖：“你……” 晏华星轻笑：“有烟无伤定律，你不知道吗？” 莫航程：“……” “精度不够，威力不够。”晏华星手指轻捻，“还是要多练。” 简单几句不可能让莫航程失了信心。 在你未尽力之前，什么都是不可能。 只有行动，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莫航程蹙眉，手臂环绕一圈，学着晏华星在这场比试开始之时的样子，掌心相对，凝成一个巨大的赤红球体。 “砰！” 不给反应时间，莫航程直接将这个炮弹掷了出去！ 第二次。 晏华星脚下点地，小型气波在脚下产生，他借力飞身而起，躲过莫航程的这次攻击。 不能硬碰硬。 但…… 这个炸弹不能飞出场外，会伤到人的。 晏华星飞身躲过之后，立刻转身，手掌竭力攥成拳。 随着他的动作，莫航程推出的那个“炸弹”竟凭空开始收缩，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青烟。 “我去，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 …… 随着这一招用出，台下瞬间又燃起爆炸般的吵嚷声。 顾禾月听不见，但他原本逐渐开明的表情又瞬间变得阴沉。 晏华星的手心被火烧到了…… 一定很疼。 顾禾月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晏华星的一举一动。 台上，晏华星拍了拍手心，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掌，轻轻叹气。 自己的能力果真十分危险。 不可再交给他人了。 正在他走神之际，身后的人却没有停止动作。 “风哥，小心！”石一泉大喊。 石一泉的声音传入晏华星耳中的时候，一声爆破响在耳边炸响，掩住了台下的声音。 晏华星被背后突然的爆炸冲击，直接飞了出去。 飘在空中的时候，晏华星耳边嗡鸣声渐歇，清清楚楚听到了台下的谩骂声。 以石一泉带头：“我靠，你怎么偷袭？” “真是不要脸，偷袭取胜算什么！” “不讲武德！” “……” 哪怕底下谩骂声震天，莫航程还是没什么表情。 好像这些事情都影响不到他。 晏华星飘在天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底下的一切。 他看到顾禾月慌张的表情。 看到了黄戟朝紧张得快要冲破围栏和石一泉急得快哭的表情。 暗暗躁动的几个人。 还有……角落里的姐姐。 她果然来了。 姐姐戴着墨镜，但她惊得向前跨出一步，秀气的眉毛蹙紧。 晏华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姐姐比了个口型：“别担心。” 姐姐没继续向前走，许是看见了。 莫航程把他击飞，也在晏华星意料之中。 偷袭这项技能在面对一个实力悬殊的强悍对手时，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莫航程忘了，他的脚腕上，还被绑着一根丝线。 而这根丝线的另一端，就在晏华星手中。 晏华星没少被炸飞过，这点小爆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完美落地！” 晏华星双臂伸直举高，在心中暗喜。 嗯！ 很帅！ 晏华星正巧落在比试台的最角落，没有下台，也没有再靠近莫航程。 三次了。 莫航程复制晏华星的能力，三次机会全部用完。 “哇！原来风哥是为了装一下……”石一泉喃喃道。 黄戟朝皱眉：“多让人担心。” 晏华星手中的丝线还未松开，手上用力紧了紧，莫航程被扯得脚下一晃。 他的表情不再平静，那副平静的面具已经被撕破，露出里面的惊慌失措。 晏华星……！ “我刚想到的一招，你要不要率先过目？” 晏华星在莫航程快要将他撕碎的眼神中微笑开口。 莫航程蹙眉：“什么？”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聊天？ 晏华星神秘莫测地笑笑，手指轻捻丝线。 这个动作……莫航程看他一直在做。 下一秒，莫航程的表情直接破碎。 赤红的火团沿着丝线向他袭来，速度之快他的眼睛都无法看清。 这还不是单纯的火团，晏华星释放出来的，百分之百会爆炸！ 他的腿！ 他的腿还被丝线牢牢禁锢住呢！ 现在想来，这条丝线还是他用能力释放出来的，没想到竟帮了晏华星。 莫航程跑也跑不掉，用出第三次闪现。 出现在比试台最边上，半只脚都踏出了比试台。 “逃不掉的。” 晏华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宛如鬼魅。 莫航程面色一凛，往下一看，脚腕上还绑着那根丝线！ 而顺着丝线而来的火团，已经近在眼前！ “砰砰砰砰——” 接连无数爆炸声响起，高高炸起的尘土和灰烬挡住观众的视线。 台下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烟尘还未散，有人开始吐槽了： “这都是第几次看不清东西了？留悬念也不能这么留吧？” “就是就是！” 烟尘并没有因为底下人的不悦而散得更快些。 顾禾月看了看台上，转身离开了。 尘埃散尽，晏华星站在众人面前，而莫航程，在比试台上失去了踪影。 “诶？人呢？” “去哪了？那个人呢？” 到最后，莫航程的名字都没有被他们记住。 晏华星跟他们挥手，轻笑着说：“最后胜者是我——晏华星，好了同学们，比试结束，再见。” 说罢，他转身下台，身影消失于众人面前。 在比试台周围悬挂的大屏幕上也显示着最后赢家的姓名。 果然是晏华星。 比试都已结束，尽管他们没有看到最后结果，晏华星赢了就是事实。 只不过有些扫兴罢了。 怎么尽是烟雾缭绕，一点都看不清楚。 不少人离场的时候都在谩骂。 人群都散尽之后，晏华星在看台后阴影处找到了他的姐姐。 “姐姐。”晏华星挥手喊道。 姐姐挥挥手，让身边几位保镖先撤下，才前来迎他。 “希希，做得不错。” “你今天果然来了。爸爸妈妈呢？”晏华星问。 姐姐：“他们两位今天不太方便，也不方便在学生面前露面。” “也对。”晏华星点点头，笑问，“姐姐，我表现怎么样？” 姐姐伸手掐了掐晏华星的脸：“很好，很聪明。但如果再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小子就等着回家挨训吧，我就向爸爸妈妈告状。” 晏华星被揪着脸，哎哟哎呦喊痛：“姐姐我错了，这不是让底下观众有看点吗？” “那你就要跌宕起伏的情节不要命了？” “我错了，我错了嘛。” 第57章 美貌赛玫瑰 姐姐冷哼一声，松开了晏华星的脸颊肉。 最后那一下，寻常人可能看不清，但在姐姐的角度，清清楚楚可以看见晏华星最后把丝线斩断，让爆炸的余波没有伤到莫航程。 “学会了一个新招数，还不错。”姐姐夸道。 晏华星扬起笑脸：“困境之中才更容易激起胜负欲嘛。” 姐姐视线上下扫了扫，晏华星身上除了脏了些，没有什么别的伤。 “给你买了些新衣服，正巧你今天衣服脏了，一会儿就换上吧。”姐姐笑着说，“我可真是个及时雨。” 晏华星看向旁边台阶上放着的纸袋，说：“鞋子可以换，但是衣服，好像只能穿校服。” 姐姐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脏着吧。好不容易有了点善心，你还给我浇灭了。” “姐姐你先别这么快否认自己嘛，我还没说完呢。”晏华星解释。 “那你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姐姐扬了扬下巴。 晏华星：“但我姐姐是公司现任老大，在我手中有的是权力，我想特立独行一些走个后门也不是不可以，对吧，老大？” 姐姐：“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我！谁管你，你想换就去换，我也就随手买的，你穿不穿对我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姐姐虽然这么说着，但晏华星知道她嘴硬心软。 对付嘴硬的人就是把她没说出口的那部分话转化成实际行动，做给她们看，让她们看到，她们受到重视了，是有人在乎她们的真实想法的。 “姐姐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换。” 正巧，旁边就是一个更衣室。 或许姐姐早就看好这个位置了，才会站在这里等着。 “姐姐一定要等着我，不要提前离开哦。”晏华星都关上门了，还特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眼睛跟姐姐说。 姐姐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走，你快进去吧。” 在这里路过的人很少，多数学生已经在晏华星的一对一比赛结束后离开了场地。 姐姐百无聊赖地等着，偶尔也能听见少年少女们青涩的话语。 看远处有人跑过来，姐姐面色凛然。 那人穿着西装，在姐姐面前恭敬弯腰：“祝总，您点的那几个有异样的学生已经被带回公司。” “做得好，尽量不要引起慌乱，明早上课之前再把他们送回来。” “是。” 得了命令，这人很快又走了。 晏华星换衣服很快，他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姐姐满意地笑了。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不是什么正式的衣服，只是里面一个白色内搭，外面穿了一个藏蓝色的衬衫，裤子专门拒绝了sale推荐的紧身牛仔裤，换了一个普普通通不出错的裤子。 一整个阳光男高中生，再加上晏华星本身身材就好，皮肤还白，穿什么都觉得合适。 晏华星也附和道：“当然了，姐姐的眼光确实不错。现在把我和玫瑰比美，玫瑰都赢不了我。” 姐姐：“……臭屁。” 姐姐还想说他几句，但那边已经有人来了，他们只好匆匆分别。 与姐姐分开之后，晏华星就看到了石一泉和黄戟朝。 没见到顾禾月。 “风哥，你都不知道最后的时候我有多紧张，还有你被打飞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石一泉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就开始跟晏华星诉苦。 三人说了几句话，晏华星接下来还有风纪委员的执勤，便就此分别了。 执勤的时候又遇到了楚迟深和纪如是，两个人也在说着晏华星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试。 晏华星只好无奈笑着，跟他们说：“不会出危险的，放心吧。” 楚迟深：“这场一对一我看的时候根本不敢大喘气。那个和你对战的人，籍籍无名，没想到就是我们班的，更没想到他居然有那么强的实力！” 纪如是：“说起来，他的能力就像开挂一样，「复制」？这也太恐怖了。” 晏华星笑笑：“只有三次罢了，不算完全的外挂。” “那也很可怕了，你看没看到，他原来积累了多少能力，一股脑在今天全使用了！”楚迟深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震撼。 纪如是：“那他平时朋友是不是很多？” 楚迟深摇头：“不应该啊，他很少跟我们班的人说话，存在感不高。” 纪如是：“那就奇怪了。” 晏华星淡淡一笑。 不奇怪。 今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顾禾月的能力「意识操纵」，三次机会应当已经用完了。 目前晏华星已知，莫航程已经用了两次，而莫航程在赢取「偃」组织内的威望之时，应当会使用一次，证明自己已经取得了「阿偃」独一无二的信任。 而自己的能力，三次也全部用完，这样，莫航程手中残留多少能力，就算不知道还剩多少，但估计已经被消磨大半了。 晏华星今日所做，皆是为了消耗莫航程。 ……其实也有一点复仇的意思在。 - 晚上回去，顾禾月还没回宿舍。 晏华星便先把他带回来的舒芙蕾放在了顾禾月桌子上。 正是昨天晏华星去的那家甜品店。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顾禾月才回来。 晏华星在预习课业，听到开门的声音，直接回头，“你回来啦。” 顾禾月：“嗯，我带了一些甜品。” “嗯？”晏华星拿起舒芙蕾，“我也带了。” 没想到顾禾月微微蹙眉：“你又跟朋友去了？” 面对顾禾月的质问，晏华星主动说：“没有啊，我专门去了一次，给你带了我觉得最好吃的口味。” 他边说着边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舒芙蕾。 顾禾月也走了进来，把他带回来的一袋子东西放在桌子上，“马卡龙和蛋挞。” “哇，好多啊。”晏华星笑道，“这个马卡龙我记得位置很偏，离学院和宿舍都很远。这你都买到了，什么时候去的？” “我提前走了。”顾禾月说。 晏华星打开马卡龙的包装，问：“怎么这么隆重？” 顾禾月摘下眼镜：“一般考试结束，你爱吃甜品。” 晏华星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之前。” “那你还真是够了解我的，把我的喜好打听得一清二楚，顾禾月你真细心。”晏华星笑着夸道。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你很重要啊。” 晏华星：“你不会又要说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没。”顾禾月顿了顿，“不过，你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晏华星无奈一笑：“是，当然是，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闻言，顾禾月动作一顿。 不管晏华星说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他确实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温暖。 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人真的是一种很简单生物，只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顾禾月褪去冰冷的伪装，想用最简单的身份，最纯真的姿态去和晏华星相处。 不过…… “顾禾月，这个舒芙蕾真的很好吃哦，你尝一口，来，张嘴。” 晏华星举着叉子，直接投喂顾禾月。 ……算了，不管了。 顾禾月凑近，张口吃下。 不甜，但口感很丰富。 “好吃。”顾禾月眸子上染上笑意。 晏华星也笑着。 等他们将桌子上的甜品吃了一半，晏华星说：“莫航程最近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你就安心学习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学习的。” 顾禾月点头：“好。” 莫航程不止会安静一会儿。 其实顾禾月提前离开，不止是为了买马卡龙，还是为了见莫航程一面。 第58章 我想撕烂这小子的嘴很久了 见他的那一面，顾禾月什么都没说，莫航程见到他却怕得紧，保证之后不会再靠近他们。 “他们”——就是晏华星和顾禾月二人。 他都不会再靠近了。 “那需要给你设置一个学习计划了，首先呢，我看了之前你的考试成绩，数学和物理这两科控分控得很好，说明你基础很好。但是，英语，你英语那个分数绝对是自己考出来的！”晏华星愤愤道。 满分一百五十分，数学都是一百左右，物理满分一百，顾禾月控分在七十。 但是！英语！满分一百五十分，顾禾月很少及格。 顾禾月移开视线，心虚道：“偶尔也能及格。” 晏华星：“只是‘偶尔’断然是不可以的，正巧我三个月后要参加一个英语竞赛，你就跟我一起学习吧。” “啊？” “啊什么，不愿意？” “……没。”顾禾月说。 “那就收拾收拾，八点半就开始。”晏华星看了看表，说。 顾禾月颓着脸：“哦。” “既然你基础不好，我们就先背单词，每天学习新单词五十个，复习五十个，并逐日递增，我给你安排日程。” 顾禾月：“……” “每周五晚上九点，我的外教给我上一对一，我跟他商量一下，你也跟我一起。” “之后呢，逐步加上语法和阅读理解……明天我给你列一个计划表，到时候按表中的计划执行。” 晏华星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一直缄默无言的顾禾月笑道：“共进退呀，我最好的朋友。” 顾禾月：“……” 果真是个狡诈的狐狸！ 还用美人计勾引，这谁受得了？ 不过，这周五晚上顾禾月还需要参加迎新晚会。 但如果是晚上九点上课的话，可以结束。 那就不跟晏华星说了吧，反正风纪委员到时候也要去迎新晚会附近管理秩序。 迟早会知道的。 - 第二天是周三，晏华星又见到了高路钦。 这次高路钦知道不能在他周围使用能力，便收敛了些。 但还是在刚见面的时候故意刺了晏华星一下。 晏华星哭笑不得，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顾禾月，示意他放心。 “前辈你在报复我吗？” 高路钦笑里藏针：“没错，华星还是这么聪明。” “前辈你没有因为我的疏忽受苦吧？”晏华星关切道，以德报怨。 高路钦摆摆手：“如果只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公司就认为我撒谎——如此，这公司也太武断了些，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了？迟早是要完蛋的。” 晏华星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呢，生气还是要生气的。当时我在审讯室里，公司那么多人人狗狗都在盯着我，就等着你的回答，结果你蹦出来一句‘不认识我’，那些狗直接开始狂吠，给我气笑了。” 人人狗狗……高前辈的话还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还好那个长得挺俊的男人，顾夕河，他虽然看起来像是油盐不进的，但还算明事理，知道再仔细问问你。他生得像个高冷桀骜的，结果没想到是这么多人里面最清醒的，不错不错。”高路钦说。 顾禾月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微闪，抿了抿唇。 晏华星：“我跟这个哥哥打过几次交道，人很好。” 高路钦：“如果没有他，那些狗估计要直接冲到我面前朝我吠了。” 顾禾月点点头：“嗯。” 高路钦：“？” “你‘嗯’什么？我夸你了？”高路钦扯了扯嘴角。 顾禾月冷声道：“别管。” 高路钦：“……” 晏华星拦住即将冲上去和顾禾月一较高下的高路钦前辈，“前辈前辈，别急，你们今天还要相安无事度过呢。” 高路钦咬牙：“我想撕烂禾月这小子的嘴很久了！” 顾禾月冷笑。 高路钦：“……” 瞬间，他额角青筋暴起。 晏华星一看事情不对，也顾不上身体的刺痛，迈开脚步就跑了。 “我教练叫我，我先走了！” 晏华星一挥手，顿时三步化作一步跑走了。 反正在学校里也闹不出什么乱子，顾禾月有一定的实力和高路钦对抗，甚至可以完胜高路钦，晏华星在这两人身边只会遭罪，还不如直接跑了呢。 说跑就跑，他一溜烟没了身影。 顾禾月迟钝地抬手：“……拜拜。” 高路钦冷哼一声，“啧，‘拜拜’？华星都没听到吧？小禾月，你不会是在舔华星吧？” “没有，我们是朋友。”顾禾月面不改色道。 高路钦的语调弯弯绕绕，高高扬起：“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还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知道华星是不是这么觉得呢？” 顾禾月：“他也这么觉得。” “是吗？那他知不知道……” 高路钦凑到顾禾月耳边，讥笑道： “……你喜欢他？” 顿时，顾禾月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阴寒，一把将高路钦推开。 不用看，顾禾月定是恼羞成怒了。 高路钦狡黠地笑着：“我说对了？可是啊，禾月，华星可从来没这方面的想法，你的爱情，终究是错付了。” 顾禾月表情冷漠，“我不需要他的回应。” “一厢情愿？那就更可怜了，不知道被当事人知道了，会不会远离你？” 高路钦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让顾禾月的脸色变得更为冰冷。 他最是知道如何惹恼顾禾月。 “禾月，你说，你没给出去的情书，被他看见了……可怎么办呀？” 高路钦语调高高扬起，似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的想法可从来都没变过。 他需要的是自由，他需要得到顾禾月强悍的意识海，帮他逃出公司那个牢笼。 高路钦才不是什么好人。 他可能会有一时的善心，但他可不是个大善人。 感受到了——顾禾月激荡的意识海。 高路钦满意地笑着，一抬头，对上顾禾月阴鸷的眼神。 “再打他的主意，你今天就不用离开学院了。” 顾禾月的声音冷得都能让人在这个温暖的九月冻起一身鸡皮疙瘩。 高路钦的笑容渐渐收回。 不止是顾禾月说的话，还有他无时无刻都在压制高路钦意识的手段，都让高路钦感受到了杀意。 “看来你抗压能力不错，那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我去喝茶了。” 高路钦不想在这里多待，压下棒球帽的帽檐，转身就走。 那股杀意……是真实的，是恐怖的。 如果高路钦真的把顾禾月的情意告诉晏华星，顾禾月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杀了他。 保命要紧，时间还早。 “不过是封情书罢了，不要署名直接送出去呗，真是别扭的暗恋心态。”高路钦桀然一笑，懒散地晃着头，不着调地说着。 在他背后，顾禾月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 周四下午晏华星不用执勤。 他本想和顾禾月一起离开，才刚站起身准备和顾禾月说话，就有人在门口喊：“顾禾月，有一个女生找你。” 顾禾月收拾好了书包，提起书包，起身往门口走去。 女生，找顾禾月？ 为什么？ 他和顾禾月做了这么久的室友，怎么不知道顾禾月平时和其他班的学生有联系？ 晏华星向门口看去，女生的校服裤子应当是改过，显得很修身。 两人说了几句，顾禾月就和她一起走了。 怎么就走了？ 临走之前，顾禾月还转头看了一眼，正巧与晏华星的视线对上。 不过下一秒，他就收回视线，离开了。 晏华星：“？” “风哥，我们一起走吧！” 石一泉的声音在耳边乍响的时候，晏华星还没回过神来。 第59章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了 他草草应了两声，就背上书包，和石一泉黄戟朝韩令姿三人下了楼。 韩令姿社团有活动，就和他们在教学楼门口分别。 三人往校门口走的时候，石一泉看出来晏华星心不在焉，问道：“风哥，你在想什么呀，在想顾哥吗？” 晏华星：“嗯。” 石一泉惊讶：“嗯？！” 晏华星：“嗯？就是在想他。” 黄戟朝：“为什么？因为他不告而别吗？” “没错。”晏华星如实说道。 石一泉：“……” 他直接捂脸。 有时候晏华星说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晏华星又确实没那个意思。 是自己想歪了。 掌嘴。 还是黄戟朝这种人机和晏华星的思维最为相配。 石一泉捂脸整理心情：“风哥你下次，要不还是换个说辞吧。” 晏华星奇怪：“不是你问我是不是在想他吗？” “我的意思是……算了，我错了，下次不这么说了。”石一泉不再辩解。 就凭借晏华星这个脑回路，如果石一泉下次还认为晏华星会有恋爱的心思，就是石一泉蠢。 晏华星堂堂恋爱判官，让他自己谈恋爱这个想法根本从未在脑海中出现过。 黄戟朝撑着下巴：“我也很好奇，有女生把他叫走，为什么？禾月平时除了接触我们，还有其他朋友吗？” 晏华星赞许道：“你的问题正好也是我的问题。” 这时候，石一泉站出来了：“我知道。” “你知道？”晏华星惊讶道。 黄戟朝：“你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多啊。”石一泉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是时候巩固一下自己伟岸的形象了！ 晏华星叹道：“哇，小石头你果真很厉害，人脉广，信息网也就广了，我获得信息看来也得靠你。你以后就做我们的百晓生多好。” 这么一番话直接把石一泉高高捧上云端，“也就一般吧，不是我厉害，是我的朋友厉害。” 黄戟朝声音冷静：“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一泉又被从云端拽下来了。 有时候这种色厉内荏的性格还真是爱泼冷水！石一泉咬牙。 他清了清嗓子，说：“因为顾哥要参加小提琴和钢琴合奏表演，就在迎新晚会上表演。” 黄戟朝：“迎新晚会？明天晚上那个？” 石一泉：“对。” “节目不是开学那会儿就定好了吗？怎么还换人呢？”黄戟朝问。 石一泉：“你先别急，我正要讲呢。” 晏华星问：“合奏？他拉小提琴还是弹钢琴？” 石一泉：“拉小提琴。因为之前拉小提琴的那个人参加不了了，手受伤了，所以弹钢琴那个女生——就是你们刚刚见到的那个女生，就在音乐老师的推荐下邀请了顾哥。” “哦，原来是这样。”一句话就让晏华星清楚前因后果，顿时了然，“说得很清楚嘛，小石头，回去路上奖励你一个冰激凌吃。” 闻言，石一泉一下子抱住晏华星的胳膊，“风哥你真是个好人！” 黄戟朝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以禾月的性格，他为什么会答应呢？” 石一泉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 “信息网这么广吗？”晏华星笑道。 “那当然。”石一泉扬眉一笑，“最开始顾哥拒绝得可决绝了，但是后来，聊了没几句，顾哥突然就转变想法，答应了那个女生。” “传言之一是，顾哥听见了女生打电话时身边同学说的——如果顾禾月不答应的话就找晏华星吧，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顾哥就选择以身涉险。” “另一个传言就比较离谱了，说是顾哥看见了和他合奏的女生照片，选择了答应她。” 石一泉说罢，加上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第一种比较可信，第二种简直是无稽之谈。顾哥那种性格，哪是见色起意的人啊？” 黄戟朝顺着石一泉的话想了想，很同意：“对，只能是第一种传言了，但具体情况，是不是还要问问禾月？” 石一泉抿唇笑道：“那就晚上等顾哥回宿舍，我们问一下当事人吧。” 说罢，石一泉转头问一直保持沉默的晏华星：“风哥，你觉得怎么样？” 晏华星还沉浸在之前的思考中，他喃喃道：“可是我不会拉小提琴。” 石一泉无奈摊手：“……这下好了，第一种传言也不可信了。” “我只会弹钢琴。”晏华星又补充道。 石一泉脑子转得很快：“那可能就是，顾哥不想麻烦你在迎新晚会上四手联弹吧。我听说钢琴四手联弹挺暧昧的，如果你和那个女生一起四手联弹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晏华星无奈道：“你说的名声不会是‘恋爱判官’的名声吧？正常异性接触是没关系的。” “四手联弹很暧昧的！” “只要你心里没有那种想法，旁人的看法是无法干涉你的。”晏华星一番话说得平静且有哲理。 石一泉：“……” 石一泉：“算了说不动你，反正我说的话，风哥你要牢牢铭记。” “为何？”晏华星问。 “不出所料，顾哥肯定跟我的想法一致。” “因为不想让我和女生四手联弹所以选择自己参加合奏吗？” “就是这么回事。”石一泉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说，“但你作为当事人说这种话怎么这么奇怪呢？显得有点自恋。” 晏华星唇角上扬：“这可不是我说的，这都是你的推测呀小石头。” 石一泉：“……” “说我自恋……其实都是你想夸我吧。可能因为我太优秀了吧，你才会对我抱有这么高的评价。”晏华星扬起下巴笑着，眼神明朗。 石一泉：“……” 他看了看身边的黄戟朝，“你有什么想评价的吗？” 黄戟朝点头：“好，很好。” 石一泉：“……” 癫了，这个世界还是癫了。 - 到了宿舍之后，晏华星看到空荡荡的宿舍，突然想起来上周日下午风纪委员开会的时候纪如是说的话。 ——“小少爷会参加此次迎新晚会。” 如果顾禾月还要去的话，那不就恰好证实了传言的真实性了吗？ 不就正好把祸水全都引到了顾禾月身上了吗？ 到时候估计顾禾月就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走到哪里都要有人注目。 可是，顾禾月不喜欢别人的关注。 晏华星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能任由传言继续发酵。” 过了一会儿，晏华星去敲了敲石一泉他们的宿舍门。 “请进！”里面的人应道。 晏华星推开门，石一泉和黄戟朝正在打游戏。 见是晏华星来了，石一泉忙穿上鞋：“风哥，你怎么来了？”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晏华星开门见山。 “什么？风哥你直接说就好了。” 晏华星问：“现在论坛上什么最火？” 石一泉：“迎新晚会啊……啊对了，风哥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晏华星：“我先说吧。迎新晚会当晚我会管理秩序，所以很难跟你们一起行动，到时候你们记得跟着顾禾月，别让他被围堵住。” “……” 石一泉闻言，思忖片刻，说：“风哥，我要说的跟这个也有关系，你是不是也稍微了解了一些？” “你想说的，不会是莫恩小公子的身份吧？”晏华星笑问。 听罢，黄戟朝也抬起头，看向正在对话的二人。 黄戟朝：“围堵？什么小公子？” 石一泉没有回答黄戟朝，对晏华星说道：“不错。” 第60章 这话需要我来说 顿了一会，黄戟朝问：“华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晏华星：“我知道啊，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好时机，但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顾禾月不是。” “其它的……等之后再说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石一泉也不好再问，只好把问题压在心中，应了句：“行，我也知道网络一条消息容易引起多大的风暴。” 晏华星拍了拍石一泉的肩膀，轻声道：“我请你们帮的忙，你们尽力就好，别伤到自己。” 石一泉笑答：“知道，承了风哥你那么多情，总算有了能还的地方了。” 晏华星摇头：“不是还，是我请你们帮忙。” “风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直接开口就行，毕竟我们是朋友，你说一句，我们都会答应你的。” 石一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哪怕晏华星并没有告知真相，他也是切切实实为晏华星和顾禾月考虑。 晏华星微笑道：“好。” 晏华星走后，石一泉对黄戟朝说：“我本来没想把论坛上那个讨论告诉风哥，毕竟事关顾哥的身份，而且听起来就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他竟知道了。” 黄戟朝：“华星好歹也是风纪委员会的，周围很多朋友也是风纪委员，那么热的帖子，早晚都能传入风纪委员的耳中，华星也早晚都会知道。” 石一泉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但他最初的想法不是这个。 他当时还没和顾禾月当朋友，也没想过自己会和顾禾月有什么交集，顶多算个隔着个过道的同桌，没必要关心顾禾月家里的事情。 ——哪怕他是公司下一代继承人，石一泉也没必要非热脸贴冷屁股。 可现在石一泉和顾禾月成了朋友，他知道了顾禾月是什么性格的人，那则帖子怎么看都假得离谱，石一泉都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信。 从最开始宽泛的二年级，到名字里含有“月”字，再到现在的会参加迎新晚会。 这些信息经过发帖人的胡诌，再加上各种巧合似的佐证，逐渐变得可信起来。 可即便再可信的谣言也是谣言。 对这则帖子的虚假性，石一泉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然而，在这世上，他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哪怕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大多数人都愿意去相信他们所看到的，把他们获得的或真或假的信息结合在一起，组合成一个自己的看法。 这个看法将在明晚顾禾月登台演奏的时候达到顶峰，引起巨大的骚乱。 石一泉在得知顾禾月将参加迎新晚会的时候就已经在想该如何做了，就算今天晏华星不来请他们帮忙，他也会出手帮助顾禾月在明晚的混乱之中脱身而出。 “大黄，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没主见呢？尤其在网络上。”石一泉放下手中的手柄，问道。 黄戟朝淡然道：“爱看热闹，不愿意思考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人在上网，没脑子的人多了，自然整个网络环境就变得污秽了。” “嗯……确实。”石一泉喃喃道，“最近也是……” - 顾禾月晚上回到宿舍，晏华星正在写作业。 “顾禾月，你回来啦。”晏华星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还转过身欢迎了一下。 顾禾月应道：“嗯。” “有点晚了，吃过晚饭了吗？”晏华星看了看时间，问道。 顾禾月：“还没有。” “我这里还有一个面包，你要不先吃了？总不能让自己饿肚子。” 晏华星从零食柜里拿出一个面包，放在桌子上。 顾禾月：“……” 他没动，也没说话。 晏华星这些嘘寒问暖的行为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连这空气，都让人呼吸不畅。 不是今天的晏华星太过反常，而是今天的行为和之前都一样，才让顾禾月觉得异样。 面上的笑容，亲切的话语……难道不过问自己今天去做了什么吗？ 不在乎吗？ “晏华星，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 顾禾月把书包放在凳子上，问道。 晏华星把手中的笔放下，说：“我知道啊，排练嘛，你明天要参加迎新晚会呢，还是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拉小提琴诶。”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有我的信息来源的，总不能当事人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晏华星虽是笑着说的，却让顾禾月如芒在背。 他这句话里，一句质问都没有，却句句都是诘问。 诘问顾禾月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自始至终都瞒着他。 顾禾月垂下头：“我参加了这次的迎新晚会。” “嗯，我知道了。”晏华星语气波澜不惊。 “但还是要从我口中说出的。”顾禾月道。 一时间，两人无言，宿舍陷入了安静之中。 是晏华星先长出了口气，笑容总算达了眼底：“好，我知道了。” 晏华星抬起头，这才见顾禾月今晚没有戴眼镜。 顾禾月眼中的情绪直直撞入他眼中，如水润过的眸子一眨不眨，定定看着他。 看得久了，晏华星心底仿佛有种异样的情绪似要破土而出。 他不喜欢情绪上涌的滋味，于是收回目光，瞥向旁边。 顾禾月见状，继续道：“今晚去排练了。” “嗯，那明天要穿的衣服有吗？” 晏华星的语气总算恢复了原来那般，顾禾月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 “有，他们会给我准备好的。”顾禾月说。 晏华星：“明天的妆发呢？” “学院那边请人来跟我们做，今天也做过试妆了。” 顾禾月感受到晏华星投在自己脸上的打量视线，补充道，“已经卸了。” “那就好，最起码是有保障的。”晏华星想到什么，笑道，“那我得在执勤的间隙多给你拍几张照片，毕竟顾禾月好不容易才愿意把自己漂亮的脸蛋露出来。” 顾禾月脸红了。 晏华星见他还站着，跟罚站一样，说：“顾禾月，快坐吧。面包得吃，学习也不能落下。总不能因为你排练就又不吃饭又不写作业。” “嗯。” 顾禾月拉开椅子坐下，打开面包的袋子，一股全麦的香气扑面而来。 “很香。” 晏华星道：“今天回来的时候顺路，正巧路过面包店买的。” 顾禾月看了眼面包的包装，看到牌子，想到这家店的位置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不管怎么顺路都顺不到那里去。 他眼睛发光：“特意买的？” “顺路买的！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呢？”晏华星好气又好笑。 “可你不喜欢吃面包。” 晏华星失笑：“那就不能路过的时候看它好看，所以就买下来吗？” 顾禾月举起面包左右打量：“这也不好看啊。” 晏华星：“你就非让我承认是特地为你买的吗？” “不可以吗？”顾禾月眨巴眨巴眼睛。 说真的，顾禾月不戴眼镜来做这个表情简直就是冲击。 晏华星扭脸，不去看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确实是为你买的，毕竟你今晚要彩排，你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估计彩排回来就晚了，也吃不到什么很好吃的东西，就给你买了个面包简单吃一顿。” 顾禾月笑了笑：“嗯，好。” 就这么简单？ 晏华星气笑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你就这么冷淡？不说是感激涕零，也该说句谢谢吧？不然你一直追问我什么意思，就想看我吃瘪吗？” 顾禾月：“不行吗？” 晏华星：“……” 第61章 三点见真情 他一把把面包夺了回来。 顾禾月手中突然空了，先是愣了一秒，又问：“为什么又拿走了？” 晏华星鼓着腮帮子：“我不想给你了，不行吗？反正也是我买的。” “我想要。” “你想要就说谢谢！” “谢谢。” 顾禾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顺从得就像个听从指令的机器人。 这次晏华星又沉默了。 顾禾月叛逆的时候让他无话可说，顺从的时候也让他无话可说。 晏华星讪讪将面包重新放到顾禾月手上，“好好享受，毕竟上面承载着我一片心意呢。” “什么心意？”顾禾月咬了一口，品味一番，“尝不出来。” 晏华星：“……？” 晏华星：“甜不甜？” “甜。”顾禾月回味了一下，说。 但其实这是全麦面包，吃起来除了回甘是甜的，真没什么甜的滋味。 “甜就对了，这股甜味就是我的心意，好好享受吧！”晏华星急道，“我要写作业了，你赶紧吃，吃完也快点写。” 顾禾月乖巧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晏华星以为他没话了，就继续写自己的物理练习册。 结果，顾禾月冷不丁来了一句：“快点吃就不能享受了，所以我要慢慢享受你的心意。” 晏华星：“……” 不想写作业就直说。 - 周五晚上的迎新晚会比晏华星想象中的更热闹一些。 临时改到操场举行，场地更开阔，装潢更盛大，让学生们的热情更加高昂了。 风纪委员在抵达现场之前，先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晏华星要带着辛成林一起去晚会现场。 这种一带一的形式能让新一年级的风纪委员尽快熟悉风纪委员的工作，以及风纪委员的处事风格。 不过晏华星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辛成林和自己分成一组。 毕竟两个人从性格到处事风格方面完全不相像。 不过辛成林做事的态度不错，晏华星也愿意让他跟着自己，能减轻很多压力。 而且辛成林在一年级中交友广泛，一年级二百来号人，他基本上都认识了，只要路过，都能打招呼叫出名字来。 晏华星对此绝技表示绝对的赞同认可和佩服。 知道了辛成林有此特长，晏华星更愿意让辛成林和自己一组一起走了。 这可是能和他自己互补的技能啊，晏华星可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对方的名字。 方便许多。 晚会开始之前，还在调试音响和灯光，大屏幕上播放着各种各样的影片。 刚放学不久，就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现场。 十几排凳子摆放得整整齐齐，足够三百人坐下。 其他人没有位置的，可以选择站在旁边和后面听。 学校晚会还有赞助商，贩售饮品和小食。 学校里这么多学生，基本上每人都拿着杯喝的，手里拿着两三种小吃，可把赞助商们开心坏了。 饮品冷的热的都有，在这个微凉的夜晚里，很贴心。 赞助商还给学生提供每人两个应援棒，挥舞着荧光棒，为场上各位同学们喝彩。晚会的气氛被推着逐步达到顶峰。 晏华星顺手给他的小学弟也买了一杯，两人各捧着一杯往会场走去。 “学弟，今晚有点冷，你多看着那些穿得很薄的女生……” 晏华星顿了一下，看了辛成林一眼，又加了一句，“还有男生。” 辛成林：“……” 新加的这句话，点我呢吧？ 一定是在点我吧？ “最好要注意坐在他们身边或者站在他们身边的人，看看他们手中有没有热饮，以及这杯热饮到底是谁给的或者是给谁的。”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 辛成林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饮料：“学长，我这杯是你给的。” 晏华星：“……这不算，看的主要是一种氛围感，但是呢，你还没有练到能感受到氛围感，所以我才给你介绍这些方法的。” 辛成林吸了一口饮料：“好的。” “还有第二点，今晚很冷，看他们的衣服，会不会身上突然就多了一件不合身的外套。” 说着，他指向前面，朝辛成林挑了下眉。 辛成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演出衣服的女生披着一件男士校服。 “好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学长，我悟了。” 辛成林就要上前去，被晏华星拦下，“先别去，现在只是教学时间，教学结束再去。” “哦，好吧。”辛成林颓道，显然有些大失所望。 晏华星浅浅一笑，继续道：“第三点，手。一般女生手容易凉，只要感受到冷，手一定是凉的。为了给他们保暖，她们的恋爱对象，一定会给暖手。暖手一般是手握着手，暧昧期很容易因为这个动作升温。” “哦，好的。”辛成林一一记下，夸道，“学长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晏华星：“一共就这三点，如果有可以通融的，或者两人还没在一起，只是暧昧期，你稍微警告一下，不要直接扣分。扣分对学生影响太大了。” 辛成林：“哦哦好的学长。” 他虽这么应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通融一下？ 呵。 “以上这些，都是我的主业。如果你不喜欢，你和我两个人，总要纪律和恋爱都抓吧，那你专管纪律，恋爱这方面由我来。”晏华星建议道。 晏华星只是起到一个带领辛成林学习风纪委员相关任务的作用，具体辛成林要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晏华星不会去干涉。 辛成林抿了抿唇，唤道：“学长。” 晏华星与他并肩同行，转过身来，“嗯？” “我之前，那个扣分……就是体育器材室那个……” 辛成林说话遮遮掩掩的，晏华星环顾四周，人确实很多。 身边来来往往全是穿着各式各样礼服的学生。 都是一会儿要上台表演的。 他们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后台。 晏华星立刻就懂了辛成林要说的是什么，道：“怎么了？那个扣分觉得我太严了是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好了，不用解释了。”晏华星抬手打断了辛成林的话，笑道，“你想问我，刚刚为什么跟你说要仁慈一些，但对你们扣分却那么严格对吧？” “嗯……我跟哥哥什么都没有做！” 晏华星说：“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辛成林：“你知道？” “对啊，当时你们嘴唇很正常，看起来也没有脸红心跳。还有就是……”晏华星摸了摸鼻子，“少儿不宜的东西我暂时就不跟你讲了。” 辛成林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可是，学长，那为什么还给我们扣分？” 晏华星一笑：“你是不是没有看扣分原因？” “还没有。”辛成林说。 难道回头还要去看自己被扣的分吗？当时不是已经够尴尬了，干嘛还要回忆，去给自己找罪受？ 晏华星：“所以你记恨了我这么久，结果连我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没做都没搞清楚。” 辛成林被点破，也没有气急败坏，脸上清甜可人的笑容已经没了，换上冰冷的面具，“对。难道我记恨你，凭你在我开学第一天就给我难堪，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晏华星饶有兴致地转头：“你承认得很挺快。”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每个人都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人，说出来，可能还能解决你我之间的矛盾。”辛成林说得坦荡。 “可能吧。”晏华星轻轻笑着，“你选择我做你的‘师父’，不会也是想趁机报复我吧？还是你想找机会搞清楚你我之间的矛盾？” 第62章 爱情无解! 辛成林坦率承认：“从今天晚上之前，我一直想找出你的破绽，击溃你。” 晏华星微微摇头，属实是有些心寒了。 居然都不想搞清楚事情始末，连扣分细则都不愿意回看，就一厢情愿地记恨上对方……这么想想，晏华星身为那个被记恨的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但显然，晏华星不想解释。 “哦？那今晚呢？” “我想，你和我之间多少是有一些误会在的，我想搞清楚。”辛成林自嘲一笑，“总不能我报复到最后，发现亲手了结了自己救命恩人吧？——当然，你不会是我的救命恩人，顶多算是有恩。” 晏华星为辛成林的诚实感到欣慰。 看来辛成林比他想象的还是要好一些的。 能如此将自己的感情说出来的人，现在这个社会还真是不多了。 就像顾禾月，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感情藏起来，等着晏华星去发现。 每一种人都有每一种人的特点，晏华星为人多变的性格感到好奇，也会因为发现不同性格的人感到开心。 晏华星：“那你倒是说对了，你我之间确实有误会。不过确实也没有到救命恩人那地步。” 两人慢慢爬着楼梯，走到操场看台上。 迎新晚会已经开始，几乎学校所有人都去看迎新晚会了，没有人来这里。 这里空旷无人，还很开阔，万一两人打起来，也不会伤到人。 ……但晏华星不会先动手。 晏华星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找了个座位坐下。 一转头，辛成林还站着呢。 “不坐吗？”晏华星问。 辛成林：“不了，太凉。” 晏华星向旁边看去：“好像确实，不过我不畏凉，没什么太强的感受。” 辛成林冷冷道：“学长，能不要废话了吗？” 这语气，就像是面对一个仇人。 用最恶劣的语气，和最讨厌的人说话。 辛成林撕下伪装的时候，总让晏华星感觉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或者说，辛成林的另外一种性格。 越是这样，晏华星越觉得愉悦，“你不伪装的时候，叫那位学长什么称呼？” 那位学长——就是安汶希。 是辛成林的邻居哥哥。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辛成林直接蹙紧了眉毛。 那张原本怯生生柔柔笑着的脸如今遍布寒霜，“关你什么事？” 晏华星：“你不会直接称呼学长的名字吧？” “我说了，与你何干？”辛成林咬牙道。 晏华星将辛成林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心中隐隐觉得奇怪。 顿了顿，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天，学长本来不想动手的吧？是你先动了，学长怕你背上全部责任，选择和你共进退，对吧？” 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辛成林明显表情变了。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这话让我感受不到丝毫的愧疚，只能让我感受到安汶希是爱我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还真是个乐观主义者呢。”晏华星扬唇笑道。 但这个笑容在辛成林眼中却格外刺眼，恨不得直接撕烂这副面孔。 辛成林：“啧。” 晏华星摆摆手：“别生气嘛，虽然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就像排气，但我还是得到了一个有用信息的。” “什么？”辛成林皱眉。 “你果然叫安学长全名。”晏华星笑着，眼睛弯了弯。 辛成林后槽牙咬紧：“……” “还有，果然是你想动手的，这分扣得不冤。”晏华星含住吸管，喝了两口饮料。 辛成林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了：“所以呢？你当时都扣了什么分？” 晏华星佯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当时啊……哎呀我忘了。” 辛成林：“……你贱不贱？” “看来你和我是同道中人呢，不然怎么能发现我的特质？”晏华星的微笑表情还是如此完美无瑕，让辛成林看不出来丝毫破绽。 哪怕辛成林都已经如此直接地骂他了，他还能微笑着怼回去。 辛成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我自己查。” 晏华星：“这就对了，求知才是学习的真谛，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他跷着二郎腿，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迎新晚会那边的事情暂时还不急，在这里看不到舞台，但是能看到观众台的全貌。 那边在做什么，有多少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隐在黑暗中偷偷牵手的，也逃不过晏华星的眼睛。 晏华星喝着饮料，好整以暇地坐着，远远眺望迎新晚会的会场。 辛成林一直都在站着，现在在翻着手表找自己的资料和扣分记录。 那上面只孤零零躺着一行——“校园内使用能力打架斗殴”。 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一直纠结的恋爱什么的，在这个上面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辛成林抬头看向晏华星，他脸上的微笑还是如此刺眼。 晏华星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去：“查清楚了吗？” 辛成林：“嗯。” “结果如何？” 辛成林面色阴狠：“明知故问，你根本就没有扣我谈恋爱的分，为什么？难道我们在你眼中都不算谈恋爱吗？” “你好奇怪啊，为什么我少给你扣了一次分你这么生气啊？”晏华星歪头问。 辛成林：“我在问你！” 晏华星把饮料瓶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抬起眼睛，看向辛成林。 黑色的眼眸深沉黑暗，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辛成林少见地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 明明这人脸上还带着笑容，为什么还是这么让人胆寒？ 晏华星：“你多少还是尊重一下我吧，毕竟我是你的学长，现在也算是你半个师父。” “所以呢？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辛成林喉结动了动。 想让他妥协，就凭这一点畏惧之心还不够。 晏华星歪歪头：“你说的是废话啊，我为什么要回答？学长又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认为你们在谈恋爱，是不是太可笑了？” 夜风吹过，混杂着海水的腥咸味，晏华星微微皱了皱鼻子。 辛成林似乎是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不喜欢？ 晏华星说的话太直接了，直接撕开了辛成林一直以来维系的那层窗户纸。 在里面，是他可悲的感情。 “不可能。”辛成林咬紧牙关。 不可能不喜欢。 晏华星悄声叹了口气：“小学弟，如果你这么喜欢一个人的话，不妨先问问他对你什么感情，一厢情愿的爱情是不会善始善终的。” 一厢情愿？ 不，绝对不可能。 辛成林的唇动了动：“那你呢？” “什么？” “你就确定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喜欢你吗？”辛成林一双眼睛宛如带着凌冽的寒光。 晏华星轻笑：“暂时我没有这个麻烦呢，不劳学弟担心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吧，该风纪委员出场的时候了。” 说罢，他路过辛成林面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成林对着晏华星的背影高声喊道：“那之后呢？你就确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会。” “为什么？” 晏华星没有回答。 辛成林继续追问：“为什么你会自傲地认为感情这种事情会像你想象那般发展？” “为什么你一直逃避恋爱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曾经被伤过吗？” “爱情本身就是无解的，你的心情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像过山车一样，这种心情才不是你能控制的！” 辛成林明明在歇斯底里地朝晏华星怒吼，字字泣血，字字都是在揭露他自己的内心。 第63章 但他是板蓝根 走在前面的晏华星停住脚步，“正是因为爱情是这么麻烦的东西，所以我才选择帮助他们脱离爱情。” “爱情无解吗？……可能吧，但我现在正在努力把自己变成布洛芬、板蓝根，提早预防，正确时间正确地点进行干预。” 辛成林：“……” 晏华星：“我还想努力努力，变成特效药呢，肯定会有解的，放心吧。” 辛成林：“…………”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啊！正伤感着呢！ 我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失恋了！！ 你都说安汶希都从来没有爱过我了！！！ 辛成林脚下有些不稳，被风吹得身影在黑夜中晃了晃，“……晏华星你呢？你确定不会陷入这种泥沼吗？” 略略思索一番，晏华星没有回头，说：“不会。我只会喜欢向我表达明确爱意的人，否则我不会轻易捅破那层窗户纸。” 辛成林还想再说什么，晏华星却不想再说下去了。 “快走吧，我说的那些都没发生过，谁都没有办法向未来的事情做保证，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晏华星慢步下楼梯，说着，“我一个专管恋爱的风纪委员，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刚刚我说的那句话，人设不保啊。下次不要再把恋爱这个话题和我联系起来，好吗，小学弟？” 明明是个问句，内核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辛成林一瘪嘴，哼道：“不好。” “行吧。”晏华星也不再多说什么。 辛成林跟在他身后，默默擦了擦眼泪：“我觉得你会灯下黑。” “嗯？有原因吗？”晏华星问。 “直觉。” “那你直觉可不准。” 等他们从看台上走下来，晏华星一眼就看到了顾禾月。 他就在看台口旁边的栏杆处站着。 “顾禾月，你来躲清静？”晏华星走近了些，问道。 顾禾月点了点头：“嗯。” 晏华星绕着他左看右看，奇怪道：“你怎么只换装了，还没妆发？” 顾禾月解释：“化妆老师正在给我们前面两个节目的学生化妆，还要等。” “还要多久啊？”晏华星说，“我记得你们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二个，现在晚会第几个节目开始演出了？” 顾禾月摇摇头：“不知道。” 辛成林从后面绕出来：“到第五个节目了。” 现在他的眼圈已经不红了，微微笑着，说话也轻了些。 是面对陌生人装小白兔的那副样子。 “……那还早。”晏华星想了想，说道。 顾禾月：“嗯。” “妆发的时候我就不看了，一会儿在台上给我一个惊喜哦。”晏华星眨了眨单眼，笑道。 顾禾月：“嗯！” 辛成林：“啧。” 晏华星退后一步，撑着下巴打量着顾禾月的这身衣服。 因为是借的西服，所以不是很贴身，有点宽，还有些短。 或许也是准备服装的人没想到顾禾月会这么高吧。 不过西服剪裁还是不错的，把顾禾月的身材亮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是宽肩，还是窄腰，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晏华星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很好看。” 顾禾月耳尖微红：“嗯。” 在一旁看着的辛成林：“……” 一个话很多，另一个只会“嗯”。 这到底是什么组合？ 真是够奇怪的。 “顾禾月！顾禾月！！” 远处传来高声呼喊的声音，是个女声。 晏华星转头看去，一个女生正在往这边跑。 “顾禾月，有人叫你。”晏华星拍了拍顾禾月的胳膊，指着那边。 顾禾月没有转头，视线还落在晏华星身上，嘴上应着：“是吗？” 辛成林蹙眉。 等等，不是，这个学长是怎么回事？ 视线都黏在晏华星身上了，晏华星还没察觉吗？ 我靠，他不会喜欢晏华星吧？ 啊？晏华星不会还不知道吧？ ……等等，这不就是“灯下黑”嘛！ ——有趣了。 晏华星：“是啊！你倒是看一眼！” 他双手箍住顾禾月的脸，迫使顾禾月转头向后看去。 女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顾禾月的衣服，“已经轮到我们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还好我夜间视力极好，要不然我们就迟到了。” 她恪守礼仪，哪怕这么情急，衣服还是没有跑乱，拉顾禾月的时候，没有直接接触他的皮肤，而是拽住了他的衣服。 晏华星顿时松开手，礼貌微笑。 顾禾月垂着头，闷声道：“知道了。” 女生朝晏华星微微颔首，道：“不好意思，晏华星，这次没打招呼真是抱歉，妆造老师很急，我们需要先走了，再见。” 晏华星微微笑着，挥挥手：“没关系的，再见。” 顾禾月也转头：“再见。” “嗯。”晏华星忍俊不禁。 他看着顾禾月小跑起来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怎么会这么可爱？ 旁边，辛成林冷不丁开口问道：“那是谁？” 晏华星收回视线，“我舍友。” “只是舍友吗？”辛成林又换上了平时对人的那副微笑纯真的假面。 晏华星：“最近又多了一个身份。” 辛成林有兴趣了：“什么？”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辛成林：“……” “朋友”这两个字是遮羞布吗？ 一个两个的，问是什么关系，答案一般都是朋友。 呵呵，亲嘴的朋友也是朋友呢。 晏华星一转头看到辛成林的脸，惊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辛成林扯了扯嘴角：“开心的表情。” 晏华星：“……不信。” “好了，学长，我们去巡逻吧，天气已经凉了，氛围也到了，风纪委员该出场了。”辛成林像是被激发了兴致，解着袖扣，活动着肩膀，笑着说道。 晏华星确认袖章已经佩戴好，道：“出发。” - 转了一圈，辛成林给出了五个警告。 这还不算给饮料披衣服的，只是给了牵手的小情侣警告。 转完一圈的辛成林：“最开始我还有点破坏别人情感的愧疚感，但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 晏华星点头：“厉害，你成长了。” 辛成林也知道，那些学长学姐们其实根本没有把他这个新生放在眼里，辛成林最初拍他们肩膀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先是一个激灵，看领带发现是个乳臭未干的一年级新生，都变得豪横起来。 辛成林自然是不怕他们的，但是也很讨厌他们这种仗着自己年龄大，资历深就作威作福的。 但那些被他警告的人视线扫过辛成林身后的晏华星时，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也什么话都不说了，就说一句“我们知道错了”，接着两人就隔了老远，也不再说话。 果然，看人下菜碟。 辛成林心中烦躁，自然说话也难听了些。 “如果再不成长，我觉得他们都能偷偷摸摸在这里披个衣服做起来。”辛成林捂脸，感受到了无比的心累。 哪里只有牵手的呀，还有偷偷摸摸但又光明正大在这里亲嘴的。 辛成林真想跟他们说——实在不行你们就出去去电影院亲去，那里还黑呢，还没人打扰，非在这里亲嘴什么意思啊？ 哦对了，小岛上没有酒店，还真是没那个环境。 晏华星适时制止辛成林要说的话：“少儿不宜，未成年人不可以说，也不可以听。” 辛成林重重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两人在最后一排站着，能看到舞台上热舞的学生们，也能看到穿着古装飘飘欲仙的老师们。 他们稍微站了一会儿欣赏舞台，没有再去看在观众席站着或者坐着的学生。 第64章 你骂人的词汇可真匮乏 看了才两个节目，两人的雅兴就被打扰了。 “你们，玩忽职守，等着受罚吧。” 这道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辛成林一瞬间就知道是谁来了。 这熟悉的话术，这熟悉的语调。 这听到就让人胆寒的声音…… 辛成林立刻带上笑容说：“周学长，晚上好。” 周明轩没搭理他。 反而继续对晏华星说：“你就是这么教导学弟的？” 晏华星没有回头，“周明轩，下一个节目是喜剧表演，应该挺有趣的，你要不也听听，排解一下执勤太久积攒的坏心情？” 周明轩：“我不需要。” “可是我觉得你挺需要的欸。” 晏华星一脸无辜地转过脸，打量着周明轩的面部表情。 周明轩凝眉：“晏华星你不要忘了，现在你还在执勤，这是擅离职守。” “嗯，好，我知道了。”晏华星顺着周明轩的话点点头，“但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看完下面这个喜剧再走，毕竟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会老得很快，也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 “晏华星你再嘴贫一个试试？”周明轩被晏华星的话气到，眉宇间的阴霾更浓重了。 辛成林在一旁看着，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 晏华星：“周明轩，别再皱眉了，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威严很帅吧？” “……” 把周明轩气得没话说了。 根本感受不到晏华星话语里的暗讽，他好像是真心在建议。 但顾左右而言他。 根本没顺着周明轩的话说。 辛成林在一旁看着，跃跃欲试，总想添一把火。 这么下去，晏华星会占了上风，周明轩好像也会顺着晏华星的意思留下来。 那就不好玩了。 “周学长，我们也没有玩忽职守啦，现在就在执勤过程中呢。你看，晏学长已经五个人警告了。”辛成林刻意压低声音，显得自己声势会弱一些。 只有足够软弱，才能让周明轩认为，他是唯命是从的。 因为听了晏华星的命令不得不这么做。 周明轩看了他一眼，“警告？” “嗯，对呀。直接扣分太狠了，我们就先给他们一个警告。”辛成林似是被周明轩的眼神吓到了，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晏华星抱臂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情感。 辛成林偷偷瞄了一眼晏华星，很快又低下了头。 这么一个动作，让晏华星勾了勾嘴角，用口型比道：“过了。” 辛成林看见了，但他无动于衷。 过不过火，哪能由晏华星评断？ 自然是看周明轩什么反应了。 毕竟这场戏，是做给周明轩看的。 这些台词，是说给周明轩听的。 周明轩蹙眉看向晏华星：“你就给他们一个警告？” 晏华星挑眉：“对啊。” “妇人之仁。”周明轩咬牙道。 晏华星也不急，轻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性格了吗？我少扣分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这次又想着训斥我？” “训斥你难道不应该吗？”周明轩语气比之前好了些， 晏华星：“难道你每次听说我的所作所为都要说我一次？先说好，我不会改的，这个品质我姑且认为是个良好品德。” 周明轩冷哼，眉宇间凛冽之气越来越盛，“你不改？” “是呀，别说我了，成天揪着我的错处不放，那样你不累吗？”晏华星问。 周明轩瞥了他一眼：“谁管你。” “哦，你终于说出来这句话了。”晏华星笑道，“周明轩，你都说了这句话了，以后可不许管我了。” 周明轩：“……” 他面若冰霜，冷眼看了晏华星半晌，转身就要走。 晏华星的话在后面追着他：“周明轩，下面这个喜剧开场了，你不想在这里看没关系，找个空气里没有我呼吸的地方记得把喜剧看完。” 周明轩没有转头，冷冷道：“少管我。” “不行，我就要管你。” “你不许我管你，我也不允许你来管我。” 晏华星：“不要，下面这个节目你要看。” 周明轩气极，直接转身快步向晏华星走来：“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辛成林见他回来，心中暗道：“玩过火了。” 这下真是玩过火了！ 没想到晏华星会这么恣意妄为，还故意火上浇油。 他退后几步，生怕周明轩的怒气会殃及到他。 晏华星连后撤的意思都没有，眼睛直勾勾地和周明轩的眼睛对上， “难道你还想让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吗？我觉得你也是我的朋友，再怎么说在上周三的事情上你也帮我抓到了罪魁祸首，我邀请你一起放松一下难道还是错的？” 周明轩顿了一会，才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需要你的善意。” 看来周明轩是默认了出手相助一事。 晏华星微微弯了弯眼眸，说：“不，你是。”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周明轩咬牙切齿道。 晏华星微笑：“谁让你之前总不想跟我说话呢，那时候我也不想跟你说话，所以交流自然就少了，你心中就有了对我的成见。” 周明轩：“我不会对任何人有成见。” “不可能。”晏华星抬手指向躲在自己周明轩身后的辛成林，说，“你明明对他哥过分冷酷。” 辛成林被点到，身体直接僵了一下。 在周明轩回头的时候只能报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周明轩蹙眉：“他哥？是谁？” 晏华星没说话，看着辛成林。 周明轩也看着他。 ……这可真是个不妙的局面。 说……还是不说啊？ 晏华星倒是会祸水东引。 辛成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才说：“啊……那个……安汶希……他是我哥。” 听到这个名字，周明轩有了反应，“哦，那个三年级的学长，不良少年是吧？你跟他认识？” 辛成林：“……他不是不良少年。” 周明轩瞥了他一眼：“用你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体育器材室和安汶希在一起的另一个，有污点的人还能当风纪委员？” 在周明轩的嗤笑声中，辛成林面上的微笑表情有了些许裂痕。 “我们参与招新这件事，你们连审查都不审查，让这么一个人进来。风纪委员会内部风气都变差了，还怎么起到监管作用？” 周明轩的话又急又厉，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根根刺扎在辛成林心上。 “这就是成见。”晏华星立刻开口说。 周明轩：“……” 晏华星：“安汶希我觉得他人还不错，起码知道损坏了公物去理赔，而且态度不错。” ……如果不算他因为一些原因一把扯住晏华星衣领的话。 “小学弟也不错，他在我身边这几天每天尽职尽责，值得夸奖。” 辛成林听罢，垂下眼睛，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周明轩：“妇人之仁。” 晏华星唇角弯了弯：“周明轩我发现你骂人的词汇还挺单一的。” “闭嘴。” 正巧台上喜剧演得正是投入，晏华星也不想再因为辛成林点起来的这个火多费口舌，直接说： “好。” 两人并肩而立，周明轩没有继续离开，而是安安静静在晏华星身边看完了这场喜剧表演。 他走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晏华星挥了挥手：“周明轩，不要太过劳累。” 周明轩：“别管。” 晏华星的话里带着笑，“为了你好，为了你的身体好，听我一句劝吧。” 周明轩冷哼了一声，也没说同不同意。 他的背影显得孤零零的，但他走得却极其有气势。 仿佛一个人，在黑夜里，照亮了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 第65章 灯光为他加冕 今年的迎新晚会很欢乐，不少社团都为此次晚会费尽心力。 能感受到他们的辛苦和投入其中的精力，也换来了观众的欢笑。 晏华星在原地观看了一会儿，带着辛成林就继续去逛了。 辛成林在这些人中混了个脸熟，有些人看到他，都直接避着走。 所幸今晚没什么闹事的，现场秩序很好，不怎么需要管理。 他们不止要巡逻操场，还要去教学楼看一看。 这种时候，有些人会趁这黑灯瞎火的时机，胡搞乱搞。 辛成林不知道晏华星为何会来此，他只是跟着。 等晏华星借来了扩音器，一句话将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都喊亮了，辛成林通过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和低低的对话声，总算知道晏华星的经验之谈到底有多准确。 辛成林不得不由衷地佩服晏华星。 他对晏华星有不满，但在抓谈恋爱的人这件事上，晏华星的判断没得说。 莫恩学院顶牛的。 扩音器的声音传遍教学楼各区域：“教学楼里的同学们，倒数第五个节目马上就要开演了，是教师们精心准备的节目，你们不去看吗？” 晏华星给了第一个机会。 现在出来的人，算是识时务的，不会被扣分。 他总是这样。 辛成林想起来之前在体育器材室那一次，他就给了三次机会。 如今辛成林和原来的身份进行了调换，自己成了那个“猫”，开始抓“老鼠”，突然知道周明轩为何一直要说晏华星“妇人之仁”了。 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辛成林真想自己冲上去把他们全都抓出来，让他们不能再继续装腔作势，否则势必因为晏华星太过温柔引起自负心态。 如果他们都不出来怎么办？ 辛成林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他体会过。 只要有人敢动手，就算十个人一同出手围攻晏华星，也不能讨得一丁点好处。 晏华星喊了两三遍，出来了七八个人。 辛成林手里拿着晏华星的扩音器，深深叹了口气。 他还真是个温柔的风纪委员。 还是个空前绝后的温柔款风纪委员。 只要这个人会着急，会生气，就很难做到晏华星这种地步。 三次机会过后，幸好这些人里面没有想引起暴动的，都很乖。 教学楼里扩音器的声音很快停歇，整栋楼重归黑暗。 从教学楼里出来，晏华星看了眼时间。 他说：“有点晚了，等到了晚会现场，倒数第三个节目应该就结束了。” 辛成林：“如果学长你想赶上顾学长的出场的话，我们快走一下是能赶上的。” “不是的，我想看的不是他出场，而是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他上场的那个剪影。”晏华星说，“他这个身段，那样的光一定照得他很好看。” 辛成林：“……”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话？ 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的人，你确定是没有恋爱心思的？ 请苍天，鉴忠奸！ 这种人适合当恋爱判官吗！？ 没有人比他更会发现另一个人的好！ 如果晏华星追星，辛成林都不敢想，在他手下能出多少张神图。 辛成林：“……学长你、你……” 晏华星一脸平淡：“怎么了？” 他果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招人误会。 辛成林心一横：“你真厉害。” “谢谢夸奖……不过为什么？”晏华星问。 辛成林抬腿向前跑去，“不为什么，学长，快点跑，看剪影！” 他就这么跑出去，晏华星先是一愣。 然后也追上去，笑问：“你怎么这么有热情？” “今晚我开心。”辛成林转身面对着晏华星，背着跑。 这样跑太危险了，看不见身后的障碍物，很容易出现事故。 晏华星伸手让他把方向调转回去，“既然你兴致正高，那你在周明轩面前点火的事情我就不训了。” 辛成林瘪嘴：“……原来学长你还想训我。” “做得太明显太过了，就算想让我吃瘪也先找到能让我吃瘪的人吧。”晏华星说。 “原本以为周学长能让学长你怒火攻心，结果没想到，周学长也不可以。学长你还真是人见人爱呢。”辛成林叹气道。 晏华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人各有所好。” 辛成林：“那学长你交个底，你最不喜欢和哪种性格的人相处？” 晏华星无奈笑道：“空手套白狼？你现在已经偷懒到这种程度了？连「敌人」的基本信息都不自己去收集？” “什么敌人啊？学长你这话说的，再多说两句，公司就把我带走了！” 晏华星抱臂环胸：“不是你说，你要击溃我吗？” “击溃你……学长我只是不喜欢你，也没像敌人那样把你置于死地吧？” 晏华星：“哦吼，你可不只是不喜欢我，你看我不顺眼，还想找其他人做你的‘那只手’。” 辛成林坦率道：“这不是正在尝试，在试验谁能让学长你感受到危机感吗？” 晏华星笑笑：“既然没有发现，就不要再尝试了。” “下次一定。”辛成林狡黠一笑。 “还有下次？” “先给学长你打个预防针嘛。” 晏华星：“……这预防针不打也罢。” - 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巧赶上上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正在为下一个节目报幕。 听到熟悉的名字，晏华星往前面走了走，看到有空位，招呼着辛成林坐在他身边。 很快，灯光俱灭，下一个节目的两人在黑暗之中上台。 女生身着礼服，水晶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她坐在由升降台升起的钢琴前，和她的搭档点头致意。 舞台上，顾禾月宛如一位优雅的骑士，万籁俱寂之时，灯光或明或暗，映衬出他挺拔的身姿。 台下，晏华星远远望着，举起手机，拍下了他期待的画面。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聚光灯打下，翻滚的尘埃与射灯同时聚焦在顾禾月身上。 仿佛在为他加冕。 化妆师将他的头发卷了卷，抹了发胶，露出精致的眉眼。 他的五官都是极其精致的，初次以这样的模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令人震撼的样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吸引住每一位观众的视线。 众人皆是一愣，又顿时迸发出一阵如海啸般的呼喊，当小提琴的音色轻轻飘出，犹如涓涓细流，观众们在那一瞬间，齐齐屏住了呼吸。 乐声响起，他们又如梦般陷入到乐曲的意境之中。 顾禾月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跳动，仿佛在与乐曲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那细致的面容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立体，每一个眼神都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他的黑色礼服被临时剪裁过，较之前更为贴合身形，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散发着内敛的优雅。 周遭一片寂静，连空气似乎也因这悠扬的旋律而凝固。 克制的乐章中蕴含着无限的情感，琴弦的震颤伴随着钢琴的低音，交织成一幅绮丽的乐境。 顾禾月的脸庞在专注中显得柔和，微微闭合的双眼仿佛在与音乐融为一体。 那一次次触动心弦的旋律，如同一缕缕春风，轻柔地拂过每一个人。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每个人都仿佛被音乐牵引，宛如星河闪烁，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随着乐曲的继续，舞台上的顾禾月在激情与优雅之间游刃有余，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一个音符都不会出错。 可晏华星听出来了，顾禾月的乐声里，没有情感，只有苍白的音符。 他歪着头，不再听毫无内涵的音乐，只静静看着顾禾月的脸。 第66章 善妒的偏执狂 辛成林余光瞥见晏华星的表情，手中举着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放下。 继续录制视频。 晏华星可以不听，但想回顾的时候不能没有视频。 辛成林无论如何都觉得顾禾月和晏华星之间不简单。 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就是没有。 直觉。 台上，顾禾月平淡地触动琴弦，眼睛睁开，扫过台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晏华星。 长睫掩饰之下，他眸光闪闪。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修长的手指按压琴弦。 晚风太过苍凉，吹得晏华星头发轻拂脸颊，带来阵阵凉意。 透过乐声，晏华星似乎来到了一个苍茫贫瘠的地方。 这里空无一物，滚滚长风吹过，却只在他耳边留下猎猎风声。 晏华星抬眼看向前方，海天一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站在海面之上，向前走时，脚下似还因为他的脚步而荡起阵阵波纹。 因为他的到来，风变得轻柔，蓝色大海晶莹闪烁，闪耀着炽热的爱意。 盛大世界，再无一人。 - 演出结束，不出所料，顾禾月引起了巨大讨论。 不知道什么人提起了论坛上的那个帖子，很快，所有人的嘴里都开始谈论这件事。 顾禾月——就是莫恩的小少爷。 在他下台的时候，晏华星不知何时已经前来迎接他。 “做得不错。”晏华星夸道。 顾禾月含笑：“嗯。” 弹钢琴的女生身着礼服朝晏华星颔首，对他说：“之前的见面太过仓促，还真是抱歉，现在是今晚第一次正式会面。你好，晏华星，我是二年c班的梁雨晨。” 晏华星握住了梁雨晨伸来的手，礼貌道：“你好，久仰大名，每次重要场合都能听到你的钢琴声。今日一见，果真是人美乐甜。” 顾禾月在晏华星身边微微蹙眉。 梁雨晨轻笑：“客气话就不用再说了，也多谢顾禾月同学能帮我这个忙，听说你们是朋友，倒是让我意外了。” “——最好的朋友。”顾禾月补充。 晏华星被他突然插话搞得哭笑不得。 梁雨晨同是一笑，“真是抱歉，是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友情。” 顾禾月摆手：“无妨。” 晏华星无语。 他转头对梁雨晨带着歉意笑了笑：“……这抱歉应该我来说。” 梁雨晨低眉含笑。 四人在后台偏僻处客套地聊着，来往行人大多是接下来要表演或者道具组的，都是匆忙激动的样子。 “听你们二人合奏顺利，不知排练时是否顺利？”晏华星问。 梁雨晨顿了一下，说：“顺利。” “是吗？那可真是万幸。”晏华星道。 晏华星说完，不动声色地转眼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眨眼，轻声道：“顺利。” 他凑到晏华星耳边，语调很轻，几乎贴着晏华星的耳朵。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在耳鬓厮磨。 晏华星的耳朵被他呼吸的热气蒸得通红。 错开了些距离，晏华星捂住耳朵，无奈拧眉。 顾禾月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眨了眨眼，又撅着嘴垂下了眼睫。 果真是晏华星最喜欢的脸，简单一个表情就能让晏华星丢盔弃甲。 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 晏华星放下手，轻轻拍了拍顾禾月的手背。 辛成林作为旁观者，心里已经写起了小作文。 痛骂两人不知检点明知故犯暧昧不清情投意合和和美美天作之合！ 啊啊啊啊啊啊！ 梁雨晨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入眼中，又微笑着撇过视线，轻声道：“本来音乐就是要磨合，一点小摩擦也算预料之中。哪怕和你如此对脾气，若是你我二人四手联弹，应当也是要磨合几次才能顺利。” 晏华星浅笑：“确实如此。” 见梁雨晨穿着露肩的礼服，晏华星脱下外套，递给她，说：“天冷，这里距离更衣室有些距离，先披上吧。” “谢谢。” 梁雨晨刚想接过，一只手拦住了递给她的衣服。 一抬头，就见黑着脸的顾禾月。 ……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正巧那边传来最后一个节目的歌声，在几人之间飘荡，回旋。 最后消散在这片寂静无边且尴尬到浑身冒刺的空气中。 “顾禾月同学，这是……” ……什么意思？ 梁雨晨可真是摸不清她这位同伴的脾气。 顾禾月：“穿我的。” 梁雨晨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答应：“哦，好。” 等披上顾禾月的西装外套，梁雨晨还没想通为什么顾禾月要当着恋爱判官的面做这一出。 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禾月不喜欢自己这件事那么明确，那做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呢？ 怪让人心烦的。 晏华星也问：“为何我的衣服不可以？” 顾禾月：“我冷。” 说着，他就把晏华星的校服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 晏华星：“……” 这有什么意义吗？ 你原来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 梁雨晨瞬间懂了——占有欲。 原来是这个意思。 辛成林在角落默默记下——第二点身上多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已犯。 还在纸上写下一句话：“顾禾月，一位善妒的偏执狂。” 梁雨晨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去换衣服。” “好。”晏华星说。 梁雨晨：“顾禾月，外套我到时候放在更衣室，等你换下衣服，再一整套还给老师。” 顾禾月点头：“嗯。” 交待完，梁雨晨就提着裙摆跟她朋友离开了。 晏华星抱臂环胸：“顾禾月，你这是……嫉妒了？” “对。”顾禾月如实道。 “嫉妒什么？嫉妒梁雨晨接过我的衣服？” “嗯。” 两人之间莫名营造出一种奇怪的气氛。 辛成林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不妙！这层窗户纸不会在今天就捅破吧？没想到两个都是直球选手！真是不好玩。” 他一边如此腹诽，一边期待接下来晏华星的回答。 晏华星顿了顿，斟酌地开口：“顾禾月，你不会喜欢……” 喜欢谁？ 辛成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顾禾月同是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梁雨晨吧？” 顾禾月瞬间眼神就重归黯淡：“……” 辛成林摊手：“完了，没开窍。” 晏华星歪头：“不是吗？” “不是。” 顾禾月咬牙说完，转身就朝更衣室走去。 晏华星追上，“你生气了吗？别走那么急，等一下，我还给你买了杯热饮，我先拿上。” 他把置于一边的热奶茶拿上，追上健步如飞的顾禾月，把奶茶递给他。 “现在还是热的，你畏寒，手应该是凉的，拿着暖暖手。” 顾禾月心里虽然气，但毕竟晏华星特意准备的东西，他还不会让晏华星的一番心意白费。 他伸手接过，却什么都没说。 晏华星也不恼，是他误会顾禾月在先，顾禾月有小情绪是应该的。 顾禾月虽然走得快，但晏华星也能看出来他在渐渐放慢脚步，等着自己。 晏华星眼角弯了弯，语气轻快，“顾禾月，你在上面可太帅了，露出眼睛多好看啊，简直让人看一眼都无法移开视线，我手机里有好多你的照片呢，可要好好珍藏起来。” 晏华星继续说：“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上的脸，果真是个蒙尘的珠宝！” 听到他的前半句，顾禾月和身后的辛成林俱是身体一僵。 但听到后半句，辛成林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而顾禾月好像是早就习惯了，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顾禾月垂着眼睛，声音很轻：“不如你好看。” “是吗？”晏华星轻笑。 第67章 快跑 “嗯。” “好吧，既然你都如此肯定我了，那我就接受你的夸奖吧。”晏华星笑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夜色之下，晚会现场还是如此喧嚣，只是这两人并肩同行时，周围一切都仿佛重归寂静。 辛成林悄悄在心里记上——第一点自己买的热饮在另一个人手里——已犯。 晏华星走着，突然感觉自己手腕被触碰了一下。 很凉。 低头就见顾禾月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 晏华星抬眸看向顾禾月，还没说话，就被顾禾月抢先了：“手冷。” 顾禾月的眼镜今夜没有佩戴。 没了那碍事的眼镜遮挡，他眼中的情绪一览无遗。 那在眼中漫上的委屈让晏华星内心一涩，反手握住顾禾月冰凉的手。 “正好我的手是热的，给你暖一下。”晏华星说。 顾禾月垂眸浅笑：“嗯。” 他一手拿着晏华星给他的奶茶，一手被晏华星双手握住。 晏华星给他暖着手，还摩擦着他的手，似乎这样就能让顾禾月的身体快些暖起来。 而顾禾月显然没有让自己的手快些暖起来的想法，他的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都能把这片黑夜暖化。 但暖不热自己的手。 “！” 辛成林瞳孔地震。 他目瞪口呆：“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奈何在前面走的两个人还在聊着其他话题，根本没人听见他说的话。 第三点！借着暖手的名义牵手！也犯了！ 就连这个氛围！ 都没办法让辛成林认可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的说法。 我请问呢？ 有没有人管管这位恋爱判官？ 他怎么到自己的事情上就像睁眼瞎一样，某个人都绿茶成什么样了，还把那人当成傻白甜？ 还没到后台，远远看见人很多。 晏华星意识到什么，眉毛一拧，顿住脚步：“先别走。” 顾禾月被他拉着停住，没有问原因，只是站在他身边。 “那边人太多了，小心为上，你暂且不能过去。”晏华星说道。 “嗯。” 顾禾月听话地应道。 辛成林在两人中间探出头来：“为何？” 晏华星眉心微蹙：“直觉。” 辛成林：“……学长我现在不相信你的直觉。” 晏华星转头笑里藏刀：“那你的直觉呢？” 辛成林看了看远方，顿了顿，眼睛转了一圈，把头缩了回去，说：“我也觉得不适合过去。” “可是，衣服。”顾禾月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宿舍里不是还有一套校服吗？明天把这身衣服还回去也可以。” 顾禾月点头，又问：“那我现在去哪儿？” 还没等晏华星回答，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梁雨晨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她一手被她的朋友握住，直接一个冲刺利用能力瞬间到了晏华星面前。 在梁雨晨缓解惊吓之时，她朋友松开了她的手，似是见惯了她这副模样，拍着她的背。 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穿着礼服和顾禾月的礼服外套。 梁雨晨缓过来后，抬头道：“顾禾月，你先走吧，那边的学生将更衣室堵了个水泄不通，都是来找你的。” “找我？”顾禾月不明就里。 梁雨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是去见你的。你最近有没有看过校园论坛，据说你的身世被传得风风雨雨。” 顾禾月：“不知道。” 他也看论坛，不过不是看八卦，而是在论坛里隐晦的帖子中，找到不合理的人。 是他的目标。 梁雨晨叹了口气：“也罢，旁的不多说，趁他们还没赶过来，你快走。” 晏华星说：“好，多谢，希望今晚没给你添麻烦。” 梁雨晨客气一笑：“并没有，我们多少也算朋友，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她的身姿重归优雅，一颦一笑都不出错。 “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们便先告辞了。” 晏华星微微颔首，说罢，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回走。 顾禾月的手还被他握着，也不挣扎，顺着晏华星的意思，跟着一起转身。 辛成林在一旁跟着，虽说了解了一些事情经过，但因为是第一次面对大场面，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急切地说：“学长，今天你不可以先走的，委员会会长安排了你和楚迟深学长一起对此次晚会进行收尾工作。” 晏华星淡然道：“无妨，我被他送到宿舍楼下，很快就会回来。” “你要送我回宿舍？”顾禾月问。 晏华星笑笑：“对。今晚一对一的英语，你先跟老师说一声，先学着，我会晚点回去，记得给我录视频。” 顾禾月：“好。” 辛成林被晏华星的安排感到无奈，只能点点头：“好吧。” 他转头瞥见旁边涌来的人群，一瞬间呆住，反应过来后急拍晏华星的胳膊。 “学长、学长，你看！你看那边！” 晏华星面无表情，“看到了。” 在他们左手边，就在晚会现场的那个方向，迎新晚会结束后的观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都朝这边涌来。 顾禾月的身材放在人堆里无疑是最出众的一个，更别提现在他身边几乎没几个人，更是一眼就能看到他优越的身材。 毕竟现在在他们心中，顾禾月就是莫恩的小公子，小少爷。 是他们想要一睹尊容的存在。 在舞台上惊鸿一瞥，更加让他们确信这就是小公子。 若是能跟小公子交上朋友……那之后的日子，可都是好日子了。 顾禾月早就听到了声音，他向那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这是在做什么？ 他心中奇怪，但晏华星不说，他便不多问。 辛成林惊呼：“学长，他们冲过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听了这话的晏华星非但没有跑起来，甚至还停住了脚步。 顾禾月：“？” 晏华星扬起一抹微笑：“救星来了。” 辛成林抬头，心中暗道：“哪里有救星？” 不仅没有救星，今天晚上还是个多云的天气。 连颗星星都没有。 “要说最能打的不就是晏华星学长你吗？怎么还不动用你的武力和风纪委员的威严制止他们？”辛成林问。 大难临头，他可不想被挤成肉饼！ 只要晏华星上前，三下五除二这场混乱就结束了，他只要在后面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就行了。 全校能力第一什么概念？ 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的豪横！ 晏华星轻描淡写地说：“我若是真那么做了，可不就被周明轩抓住了把柄？” “……好像也是。”辛成林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就见那批越靠越近的人群，“现在哪是闲聊的时候啊！学长，再不跑，一会儿顾禾月学长就被众星捧月了！” “众星捧月……难道不是好事？”晏华星轻笑。 辛成林：“不是，以顾禾月学长的性格，哪是能和他们友好交流的样子啊？这些人肯定会因为顾禾月学长的臭脸而直接粉转黑的！” 就凭顾禾月那个双标的态度，还有时不时黑下来的脸…… 下次再有表演的机会，让顾禾月去演张飞行不行？ 辛成林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不不，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粉转黑的历史时刻马上到来了！ “嗯，也不是不行。”晏华星思忖，说道。 “……学长你真是不懂黑粉的恐怖，真是跟你说不清楚！”辛成林摆摆手，放弃了。 他转头展开对顾禾月的教育：“学长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的性命争取一下……学长你人呢？” 话说到一半，他发现顾禾月不见了！ “我丢！” 第68章 救星来了 人呢？ 什么时候把人给丢了？ 晏华星抱臂，挑眉道：“别看了，他走了。” “走？什么时候走的？” 辛成林实在是想不起来顾禾月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平时就不爱说话，但还不至于让辛成林忽视掉他。 再加上今晚这个造型，这张脸……辛成林再怎么也不能直接把他忽视了！ 晏华星浅笑：“在我的救星来的时候。” 这么紧急的关头，还在提你那颗救星？？ 辛成林：“学长你别再说你的救星了，我根本没看见！没想到学长你还挺中二的。” 晏华星：“……” “不会顾禾月学长已经被脑残粉给暗中挟持了吧！我知道的，我们班有一个同学能力就是将影子作为自己的活动阵地，不会是被这样的能力者带走了吧？” 他自己说完，已经开始惶惶不安了。 辛成林继续揣测：“被带走了，会遭遇什么呢？” 很快他自问自答：“咸猪手，威胁，严重点还可能……” 晏华星无语：“怎么？” “死！” 辛成林凑到晏华星身边，声音沉重。 晏华星：“…………” 怎么这小学弟不听人说话呢？ “顾禾月学长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脑残粉带走，咱俩这个风纪委员也可以不用再做了，太失职了。” 晏华星抬手：“你要引咎辞职的话可不要带上我，我可没把人弄丢。” 辛成林：“学长你也不要太自责，我们把顾禾月学长找回来，也算将功补过了。” 晏华星：“………………”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辛成林一转头，“啊！他们冲过来了！” 这架势，可真像极了丧尸攻城。 只差两三步就要到他们面前了。 不知为何，他们也没发现顾禾月不见了，就是直愣愣地往这边跑。 奇怪，两个眼睛长脸上只会转不会看吗？ “辛成林，冷静，设个屏障。”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道。 简单一句话，却好像将辛成林的焦躁全都冲散了。 “啊？哦，哦，好。” 辛成林反应过来后，立刻在两人身前挡了一个透明的水墙。 晏华星早就见识过辛成林的能力，他抬手伸入水墙之中。 他的手心明灭，闪耀着的是火光。 于水中竟能生火？ 辛成林惊讶地看着晏华星的一举一动。 晏华星表情不变，云淡风轻之间，于水墙中翻手。 很快，水墙被晏华星的能力蒸发一部分，蒸腾出冲天的水汽。 就连远在晚会现场的人都能看见。 这水汽，如同烽烟，亦如硝烟。 亦是晏华星给他们的警告。 那些冲来的人被蒸汽燎了面门，顿时停住脚步，护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众人皆是一惊，吵闹的夜晚竟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吹来的微风声音都无比清晰。 在这猛然安静下来的夜晚中，隔着一道蒸汽，始终或明或暗看不清楚的那道身影动了动。 晏华星将手负在身后，明眸流转。 那双似乎能将所有卑劣看透的双眸，就那般看着他们。 在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错开了视线。 怕晏华星发现他们无处遁形的卑劣心态。 长风过境，将蒸汽吹散，氤氲在各个角落。 “回去。” 晏华星的语气平平淡淡，却又仿若压了千斤的重量。 前几排的人还有在问顾禾月去哪里的人，晏华星眉毛微微一颤，又道了声： “回去。” 猎猎冷风将他的领带吹起，打在白色的衬衫之上。 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明眸，让他们看着越来越胆怯。 辛成林听罢，浑身一颤。 那些人大多都是差不多的反应，见了晏华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阵恶寒，尽快都散了。 哪怕站在最后一排的人都看见了冲天的水蒸气，不敢再往前走，匆匆离开了。 待现场的人几乎都散了，辛成林才走到晏华星身边。 晏华星看了他一眼，说：“顾禾月已经被我的朋友带走，安全撤离了。” 辛成林回想起什么，问：“学长口中的救星就是你的朋友吗？” “对。”晏华星淡淡扫了他一眼，“遇事不要慌张，将自己抛离事外，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仔细瞧瞧有什么忽略的细节，莫要感情用事。” 辛成林颓颓地应道：“知道了，学长。” 晏华星见他如此，语气放轻，“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练出来的，现在有些莽撞也是正常，用真心换真心在人际交往中也极其重要。你若做不到抽离自己，便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无人会责怪你，尽自己所能就好。” 晏华星轻声道。 辛成林知道晏华星这是在安慰自己，于是摇摇头，说：“学长，不论如何，我之后也是要独立了，你且先放心吧。” 晏华星满意地点头，“好。” - 那边顾禾月被石一泉拽着手腕，还被黄戟朝背在背上，有些蜷手蜷脚。 他太高了，黄戟朝背着他，总有些不知如何发力。 顾禾月无奈道：“放我下来。” 他的四肢也很憋屈，黄戟朝难受，他也难受。 石一泉仔仔细细将周围扫视一遍，确认已经离开刚刚那个范围，才松了口气，让黄戟朝把顾禾月放下来。 只不过石一泉还攥着顾禾月的手腕。 顾禾月动了动手腕，挑眉看向石一泉。 石一泉欲哭无泪：“顾哥你先别急，我这么拉着你才能消除你的存在感。否则分分钟我们三个就得被全学校的人发现围住。” 顾禾月：“已经快到校门口了。” “还是有人啊！等到了宿舍门口我就松开。”石一泉低声说，“不是有意占你便宜，是我能力发动就需要皮肤接触的媒介！” 黄戟朝拍了拍顾禾月的肩膀：“禾月，你就听他的吧，是华星委托给他的任务，让他保护好你。” 顾禾月蹙眉：“晏华星说要把我送回宿舍。” 石一泉：“眼下情况紧迫，只能委屈你先和我们走了。” 顾禾月也不是爱闹脾气的，他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便压下情绪，说：“可以。” 黄戟朝都把他背出来了，已经够劳烦了，眼下只能先跟他们回宿舍，再等晏华星回来了。 两个人护着中间那个，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顾哥，我真没想到，你原来长这么好看。”石一泉小声说。 石一泉怕说话声音大了引起来别人的注意，但他话痨，实在是不能不说话。 顾禾月没应声。 “为什么长这么好看，要用那么丑的眼镜把自己的脸遮起来？”石一泉不需要顾禾月的回答，就能自己和自己对话，“你都不知道，我在看到你出现在台上那一刻，有一瞬间真的认为你就是莫恩公司的小公子。” 顾禾月蹙眉：“什么？” “小公子啊，论坛上说的。”石一泉道。 又是论坛。 顾禾月确实没注意论坛上这些内容，他们都发了些什么？ 石一泉见顾禾月脸色变了，急忙摆摆手解释：“那都是论坛谣传，不管你是不是莫恩公司的小公子，我们都是朋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确实是谣传。”顾禾月道。 石一泉一怔：“你不是？” 虽说他也猜测顾禾月并非小公子，但直接从本人口中听到，还是愣了一下。 顾禾月：“不是。” “呼——”石一泉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 “有了你这句话，我就可以直接在网络上跟他们互喷了，迟早我要把那个博主和底下附和的人全都喷到退网。” 石一泉如释重负道，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第69章 换乘恋爱吗 黄戟朝眉心皱在一起：“你这些话这些事，不要让华星知道了，不然他会说你的。” 石一泉笑着安抚黄戟朝的情绪：“我知道，我知道，我小心行事。” 顾禾月在一旁思忖片刻，才说：“所以，他们把我认成了晏……莫恩公司的小公子？” “是这样的。”石一泉不免叹气，“接下来几天，顾哥，你应该会很困扰，走到哪里都会被围堵。” 顾禾月问：“他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 石一泉摊手：“网络嘛，总是人云亦云，无法明辨是非的人很多。” 黄戟朝指了指石一泉握着顾禾月手腕的手，说：“石一泉的能力可以消除你的存在感，不管去哪里带上他就好了。” 顾禾月知道石一泉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让石一泉继续抓着自己手腕。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件事，让晏华星没办法把他送回宿舍。 顾禾月心中郁闷。 “顾哥，你的校服外套，是风哥的吗？”石一泉注意到什么，问道。 “嗯。” “那你的外套呢？” “校服没来得及换，礼服外套梁雨晨穿走了。”顾禾月说。 石一泉惊讶：“啊？” 顾禾月反问：“嗯？” “啊……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搞不懂中间的关系。”石一泉挠着头说。 等一下，这是什么神奇的三人行？ 石一泉知道顾禾月今晚在舞台上的搭档就是二年c班的梁雨晨，只不过怎么几个外套都不在自己身上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换乘恋爱？ 这三人之间的箭头是个圈吗？ 顾禾月也没搭腔。 黄戟朝提出猜测：“是你把衣服给梁雨晨之后，华星觉得你冷，把衣服给你的吗？” “不是。” 黄戟朝：“那是为什么？” 顾禾月举起胳膊，让他们看自己身上穿的校服外套：“我把这件抢过来的。” 这件——就是晏华星的校服外套。 “……哇。” 石一泉懵了。 好一个强取豪夺横刀夺爱啊！ 莫名有点激动是为什么！ 黄戟朝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石一泉：“……” 他原本以为黄戟朝在开玩笑，没想到一转头看到黄戟朝认真的脸，他又无语了。 你是真的觉得顾禾月的做法很值得推崇吗？ 石一泉无奈对黄戟朝说：“你更厉害。” 黄戟朝指着自己：“我？” 他懵懵的，不理解石一泉的说法。 石一泉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懂，人机只要听进去就行，不用动脑子，我怕报废了。” 黄戟朝：“……” 你在暗戳戳骂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闲话说了很久，顾禾月看了眼时间，说：“回宿舍，有课。” “可以，那我们抓紧时间。” - 第二天在校门口，有风纪委员管理纪律，才没让昨晚的糟糕情景重现。 没想到中午午休时间，二年a班的前后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石一泉愁眉苦脸的，他明显睡眠不足，眼下一片青黑。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着？” 他原本要睡觉，一抬头看见那么多张脸贴在玻璃上，吓了一跳。 那些眼睛透过玻璃寻寻觅觅，似乎在找人。 石一泉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找谁。 当事人就坐在他旁边。 黄戟朝揶揄笑道：“看来你昨晚在网络上的战斗结果不怎么样啊。” 石一泉重重叹气：“我跟他们大战到凌晨三点，换了十八个小号建了一百八十九个帖子，他们认定了之后根本不看论坛了是吧？” 黄戟朝：“可能是吧。” 石一泉正犯愁的时候，一转头，顾禾月睡得正舒服。 脸朝窗户那边，戴着耳塞，教室有多吵他都听不到。 教室隔音很好，走廊的声音几不可察。 只是那视觉冲击，还是不小的。 密密麻麻的人脸贴在玻璃上，人头攒动。 真的不会影响过路人通行吗？ 石一泉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顾哥。” 晏华星将课堂上的笔记整理好，正将课本和笔记本收起来，闻言，他抬起头：“为何羡慕他？” 石一泉：“有我这么善良的人给他擦屁股。” 黄戟朝：“……劝你斟酌一下再发言。” “我错了，那我改一下主人公。”石一泉说，“真羡慕那个莫恩公司的小少爷，有我这么善良的人给他擦屁股。” 晏华星一笑，站起身摸了摸石一泉的头，说，“先睡吧，我去解决一下。” 石一泉懒懒应道：“好，风哥一路平安。” “嗯，安心睡吧。”晏华星说。 他走向后门之前，还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顾禾月一眼。 见他还在睡觉，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吃过午饭之后，外面这些人早早挤了过来。 他们都不在乎什么午睡了，都在班级门口挤着，都想冲进来跟顾禾月打好关系。 奈何前后门都关着，他们没有权限，进不来。 晏华星透过玻璃扫视了一圈，门外女生居多，男生也不少，晏华星发现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礼物。 要么是礼物，要么是一封信。 信？ 那晏华星可太熟了。 作为风纪委员，晏华星可以对手里捧着的礼物视而不见，但没办法对他们手中的信件装作若无其事。 突然，他的兴趣就被提起来了。 其实班内也不乏在顾禾月身边走来走去或者在课间找他说话留下存在感的同学，但无奈，顾禾月一句话也不多说，他们很难亲近。 尝试了几次，便都灰心，不再主动出击。 还不如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么硬着来实在是难办。 晏华星走出去，将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晏华星？” “他怎么出来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顾禾月根本没有出来的打算。” “走吗？要不再等等？” …… 他一出来，门外瞬间变得嘈杂。 各种想法揉杂在一起，吵得晏华星略有些脑袋痛。 “大家中午好啊。”晏华星笑着打招呼，“看来各位昨晚睡得很好，今天都不需要午休了。” “呵呵，是哦。”有人尬笑。 晏华星歪头指着离他最近之人手里的东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这是什么？” “礼物。” “礼物？打算送给谁呀？”晏华星问。 不过他并没有听到回答。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装傻。 现在不会还有人没看过那则引起喧嚣的帖子吧？ 晏华星给自己做了回答：“哦，原来是送给莫恩学院的小公子的呀，准备得很好，外面的礼品店有你们这些生意，估计下个学期都不用开门营业了。” 有人说：“晏华星，你也知道莫恩学院的小公子是谁？”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说？” 晏华星拧眉浅笑：“我为何要说？难道见到现在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况，是风纪委员期望的吗？” “那你也不该隐瞒啊，我们要是之前对小公子多有得罪怎么办？” “不管谁是小公子，你们都不能恃强凌弱，不是吗？”晏华星说，“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友爱和谐……这些你们之前不知道吗？” “我们当然不会欺凌同学！” 晏华星：“那不就好了？不管你们刻意巴结的对象是谁，是小公子也好，普通学生也罢，本身就是不对的。友情哪是巴结来的？” “……” 整个楼道都在这一刻陷入寂静。 二年b班就在二年a班旁边，陈迹柳正巧回教室，路过二年a班门口的时候被堵在这里。 几乎连一条人能经过的缝都没有留。 陈迹柳眉心蹙起，只好从回廊的另一个方向回教室。 第70章 喂点鸡汤 只不过要走很远罢了。 她刚要转身，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晏华星，眉心一舒，很快停住脚步，留在外围听着他说话。 “晏华星，你不要再给我们喂鸡汤了，我们宝贵的午休时间不能浪费在你的说教上。” 有人完全没有被晏华星的温柔攻势影响，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那你们宝贵的午休时间就能用来巴结同学吗？”晏华星问。 “……” 身边一片沉默。 晏华星眸子眯了眯，叹了口气：“你们的礼物暂且收回去吧，不用送。” “为什么？” “我们都没见到小公子的面呢，你就让我们回去，这算什么道理？难道你是小公子的骑士吗？” “哦，对了，你跟小公子一个宿舍的，不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这些人说话真是过分。 这不是恶意揣测中伤吗？ 陈迹柳越听越是生气，更别提被众人语言攻击的晏华星了，肯定更是气恼。 与陈迹柳所料不同，晏华星淡然一笑：“小公子不会收的。还有，那些写信的，信里面的内容能在我这里过审的可以送，不能过审的自动收回去，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不扣分。” 他越是淡然处之，周围的人越是生气。 晏华星身高比较高，站在人群里，陈迹柳不用踮脚就可以看见他的表情。 还是如此云淡风轻。 “晏华星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风纪委员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吗？” “你完全忽视了小公子的真实想法！抗议！” “对！抗议！” “抗议！” …… 窗户的隔音虽然好，但这么响亮的声音，还是穿透了玻璃进入教室内。 石一泉被齐声高喊的抗议声吵醒，向窗外看去。 “风哥能解决好吗？现在的局面很不利啊。”石一泉迷迷糊糊地说。 黄戟朝一直没睡，看向外面：“不知道，有点担心。” 石一泉还想再趴回去，背被人戳了一下。 一回头，是顾禾月。 他已经摘了耳塞，脸色黑得都能滴出水来。 石一泉被吓得一激灵。 “石一泉，带我去门口。” 顾禾月的声音更是让石一泉心中一凛。 “哦，好。” 石一泉已经清醒了，他麻利起身，没有多问，握住顾禾月的手腕就往外走。 顾禾月知道自己不能再给晏华星惹麻烦，但也不能让晏华星置于众矢之的而不顾。 而他更担心的是……晏华星会说出来真相。 陈迹柳旁边就是二年a班的后门，她意识到里面有人出来就后撤了一步。 出来的人并没有影响陈迹柳继续看晏华星那边的状态，她的视线还落在晏华星身上。 然而晏华星的视线好像扫过她这边，转瞬即逝。 晏华星不慌不忙地说：“各位，你们让我的朋友陷入了很大的困扰之中，一则不知真伪的帖子，就足够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吗？” “……” “且不说，那则帖子真伪性如何，只是你们如此跟风，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不建议在网络世界生活。”晏华星说。 在最外侧，有人说：“晏华星，我们需要的不是说教。” 晏华星微微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道：“好吧，那我也告诉你们一个真实性为百分之百的消息吧。” “什么？” 晏华星轻笑一下：“你们又轻信他人了——不过我的话确实可信。” “……” 如果没有后半句话，估计有人都能直接破口大骂。 怎么又是说教！晏华星说的话三句里面两句都是说教！ “莫恩学院、公司和集团的小公子，都不是顾禾月。”晏华星面露微笑，说道。 “怎么会？” “那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的？” ……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一波接一波，似乎永无休止。 晏华星神秘一笑：“自然是因为我认识小公子了。” “你认识怎么不告诉我们？” “这难道是什么秘密吗？” 晏华星：“我正想说呢，别急嘛。在答案揭晓之前插播一条广告不算过分吧？” 陈迹柳笑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时间开玩笑。 不出所料，晏华星的一句玩笑话引来了无数吐槽声。 晏华星笑着：“礼物你们就收回去吧，如果送的小卡片上写的不是小公子本人的名字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那应该写谁的名字？” “写谁的名字他都不会收，他都小公子了，缺你们这点礼物吗？怎么买东西的时候不动动你们的小脑筋？再不动就生锈了。”晏华星说。 “……” 怎么感觉好像被明嘲暗讽了？ 陈迹柳忍不住，直接扑哧笑出声来。 不愧是晏华星，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临危不乱，玩笑话一个接一个的，真是又可爱又好玩。 就在陈迹柳如此想的时候，她听见了前面人的声音。 “顾哥，风哥他好像如鱼得水，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他。” “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陈迹柳这才注意到，她身前这人有些高，甚至还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 不过，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存在感这么低吗？ 陈迹柳歪头，想看清前面这人是谁。 只看到一点侧脸，陈迹柳就立刻屏住呼吸站直了身子。 ——这不是顾禾月吗？ 他就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不怕别人发现他吗？ 不对，怎么没人看他？ 陈迹柳这才发现前面这两个人明明就站在她身前，但她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大抵是注意力都被晏华星吸引走了，根本无暇顾及身边人。 “那你在担心什么？”石一泉问。 顾禾月没有回答，凝眉冷视被众人簇拥的晏华星。 在陈迹柳斜前方，有两个人挤不进去，跟晏华星没办法直接对话，在外围直接开始交流。 陈迹柳听见两人中的男生说，“顾禾月确实不是小公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晏华星确实是这么说的……但你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了？”他旁边的女生问。 陈迹柳也看过去，听着那个男生继续说：“顾禾月成绩很差呀！” 陈迹柳：“……” 她转头看向顾禾月。 当面蛐蛐当事人，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情让她遇到！ 顾禾月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轻轻斜眸，看向说话那两人。 “就凭成绩就断定他的身份？！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听我说啊，这一点都不武断。莫恩这么大一个公司，养出来的孩子如果是个废柴，肯定会被圈内的人当成玩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呢！” ……废柴。 顾禾月吗？ 陈迹柳转眸看着顾禾月的侧脸。 她拧了拧眉，对那个男生说的话表示不认同。 我怎么觉得他憋着大招呢？ 这表情，这脸，这气质，难道不像扮猪吃虎吗？ “我确实没听到过类似的传言……不过小公子不参加宴会，在各种商业晚会上，还有各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寿宴上，我都没听说过莫恩公子有露面。倒经常见莫恩公司的千金，祝小姐。”女生说道。 男生继续说：“祝小姐那么完美一个人，弟弟定然也不是顾禾月那般籍籍无名的。” “是嘛……” “就凭顾禾月这个成绩，一直在中游晃荡，怎么可能配得上莫恩这个业内顶尖的公司？说出去都够丢脸的好吧？” “啊？” “摊上这么个废物，家庭怎么还会和睦？可莫恩老总家庭和睦是出了名的。顾禾月这种成绩一般能力一般家世一般的，也就只能不要脸地攀上莫恩这根高枝，给全学院人洗脑，仗着偷来的身份在学院里作威作福了。” “啊……你是不是说得太……” 第71章 围在这里做什么 “太什么？你不会可怜这种耍心机的人了吧？他都这么不要脸了，你看不出来？” “不是吧。”女生眉毛微蹙。 男生哼笑：“哎，也就骗骗你这种单纯的了。” 陈迹柳横眉，直接打断两人的对话，“注意点，说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她突然说话，让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毕竟是在说人坏话，要是被当事人听见，还是很尴尬的。 反应过来后，男生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生唬住了，面子上挂不住怒道：“你哪位？” 陈迹柳掀了掀眼皮，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毋聒噪乱试听。” “拽什么呢！你这人什么意思？！”男生吼道。 这声音放在混乱的走廊里显得没那么明显，没吸引过多人注意。 陈迹柳扯了扯唇角：“抱歉，我不和没素质没礼貌的文盲说话。” 仅凭成绩就胡乱揣测，到底是谁不要脸？ 陈迹柳还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现在这种场合，不能跟他吵起来。 那个男生显然没有陈迹柳想得那么多，“我靠，你这碧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女生拦住，“别闹，晏华星还在那边呢，你想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吗？” 一朝被拦，身边女生的语气还是如此严肃，男生顿时感觉今天这场子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他嘴里谩骂的声音也就消了下去，转眼看见陈迹柳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抬起来的手握成拳，又狠狠砸下。 面前的空气被拳风打破，呼出声音，陈迹柳淡淡看着那个男生的拳头在她面前划下，脸色不变。 他咬着牙，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陈迹柳挑眉一笑。 女生不想再跟他在一起站着，转身就走。 男生紧跟在后面，也离开了。 走之前还狠狠撞了陈迹柳的肩膀。 陈迹柳蹙眉，瞥了眼被撞得隐隐发痛的肩膀，没有在意。 身后，她听到那男生“哎呦”一声摔倒在地，那暴脾气，还在骂不小心把他绊倒的男生不长眼。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恍惚了一下，你就趴在我脚边了。” “……” 男生爬起来，谩骂着：“草，今天真是事事不顺心。” 没了多嘴多舌的人，周围显得都干净了许多。 陈迹柳还想默不作声观察顾禾月表情的时候，一抬眼，正好对上顾禾月的眼睛。 …… 那双眼睛太漂亮了。 陈迹柳直接撞入浅色的双眸中，有一瞬的愣神，似乎置身于一个未知空灵的世界中。 她听到顾禾月的声音： “多谢。” 他在，向她道谢？ 回过神来，顾禾月已经转过头去，仿佛刚刚的那一个对视只是陈迹柳的错觉。 顾禾月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跟顾禾月说着什么，陈迹柳听不清。 只是看他那气愤的样子，还有那好像要从那个话多的男生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的眼神，就能让陈迹柳推测，他在生气。 他还很生气。 顾禾月却全然不觉，刚刚那些话好像都不是在说他。 他总是板着脸，视线定定落在人群中心的晏华星身上，仿若旁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看得石一泉更上火了。 那边—— “所以小公子是谁？广告结束了吗？” 周围又有抗议的声音，晏华星笑笑，“耐心，等待揭晓结果的时间总是漫长且艰难但又激动人心的。” “这条路太艰难了，广告太长了，回头我就投诉这个卫视！” 晏华星笑道：“你们要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这个过程，就像拆盲盒一样，或者等待揭晓成绩榜单一样，不紧张吗？不激动吗？” “不好意思，没上过光荣榜，从来不激动。” “再说了，晏华星你也不需要紧张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第一。” “对啊对啊，一年多来这么多次考试，不管大考小考你都是第一啊。” 晏华星：“那确实，我确实没体会过揭晓成绩的紧张。” “……” “凡尔赛！这一定是凡尔赛！” “来人啊，有没有人来管管！” 听到这句话，晏华星指了指自己，“有啊，我，我就是风纪委员。八卦暂停，我来管。” “……” “你不算！” “不许暂停！” “你是导火索，你难道没发现吗？” 有人发现被晏华星几句话带偏，挣扎着把话题又带回“谁是莫恩公司小公子”上。 晏华星面对声讨，扬唇一笑：“难道没有人可以从我刚刚说的话里猜出来谁是吗？” “你有透露什么有用信息吗？” “啊？听别人讲八卦怎么还需要带脑子呢？” 晏华星：“唉，这位同学，怎么不认真听讲呢？各位同学，不要害羞，畅所欲言，你们说错了我也不会生气的。有没有同学举手回答？” 石一泉听着，啼笑皆非：“风哥这是当上幼师了？” 陈迹柳心中也暗暗发笑，果然没有晏华星摆不平的难题。 “我们又不是你的学生！”有的同学气恼。 而有的开始了沉思。 晏华星佯装失落：“看来没有同学跟着我的思路走呀，真是有点伤心呢。再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发散一下思维。” 楼道内静了很久，还真有人跟着晏华星的话举起了手。 晏华星手一点：“这位同学，说出你的想法。” “我觉得……” 这位同学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的厉声直接打断了他：“围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就在陈迹柳背后响起，她被吓得一哆嗦。 “在走廊内聚众嬉笑玩闹，阻碍正常通行，难道都想扣分吗？” 完了…… 陈迹柳心里慌得不行，被这道严厉的声音吓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呜呜，不用看都知道这是风纪委员周明轩。 也就他能让自己吓成这样了。 陈迹柳还没被周明轩扣过分，都能吓成这样，更别提那些被他教训过的学生了。 当下，顿时整个走廊四下皆乱，匆匆离去。 散了些人，晏华星能看见周明轩了，抬手招呼他：“嗨，周明轩，你来晚了。” 周明轩眉心紧缩，不想搭理他，对还没散开的学生道：“怎么还不走？是腿软了走不了还是想被扣分？” 呜，腿软了。 虽然身体条件不允许，陈迹柳还是强撑着跑了。 倦鸟归巢一般，楼道内瞬间只剩下几个人。 一个女生腿软倒在他怀里，晏华星扶着她，柔声问道：“能走吗？” 女生都快哭了，颤着声音说：“不好意思，缓一会儿。” “可以。”晏华星点点头。 说完这句话还没一秒，晏华星就感觉身上靠着的那个女生突然被拽走了。 一转头，顾禾月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女生丢在一边，扔在了路过的陈迹柳怀里。 女生：“……呜。” 陈迹柳惊愕：“？” 晏华星：“？” 周明轩看见顾禾月，原本就紧皱的眉毛蹙得更紧了。 晏华星挑眉一笑，说道：“你在啊，来多久了？” 顾禾月嘴唇绷紧：“很久。” “哦，这样啊。”晏华星转头就看见石一泉，说，“你也出来了？” 石一泉摸着后脑勺：“对，顾哥想出来，我就陪他出来了。” 晏华星又问：“你怎么想出来了？” 顾禾月：“就是想。” 晏华星哼道：“哦。” 一句解释也没有，话说得这么简单。 罢了罢了，看在是顾禾月的份上，就不追求什么更高的了。 晏华星贴在顾禾月耳边，低声说：“看在你用能力是为了帮同学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顾禾月耳朵瞬间就红了，他垂着眼睛，唇张了张，说：“好。” 第72章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他面皮太薄了，动不动就脸红。 晏华星顺手摸了摸顾禾月红了的耳朵，然后在顾禾月震惊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垂下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他的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在刚刚，顾禾月操纵一个学生给那个辱骂他的男生绊了个大马趴。 顾禾月并不担心会被学院察觉，短暂的操纵并不容易让人发现。 况且，那么多围着的学生里，没有一个发现的。 可晏华星对他的能力实在太敏感了，就算隔那么远也感受到了。 周明轩走到晏华星身边，拧眉道：“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这事？” 发个消息让他来居然只是为了驱散学生，真是一言难尽。 晏华星卖惨：“没你不行啊，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你看，你来了大家才散了，多亏了你。” 果然，谁没理都不能让晏华星自己没理。 他不可能理亏的。 “下次别联系我。”周明轩冷脸道。 晏华星：“我只联系了你，是因为你可靠，求你帮忙都不行吗？”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齐齐传来，晏华星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还能听见二重奏呢？ 周明轩转头冷冷盯着另一个说话的人。 顾禾月丝毫不惧他，瞪了回去，转头对晏华星说话时，眼睫垂下，显得格外温顺。 “我也可靠。” “那怎么办呢？”晏华星佯装苦恼，“可你这次不能出面。” “下次找我。”顾禾月固执道。 晏华星哭笑不得：“好。” 巧了，周明轩扯了扯嘴角：“下次别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陈迹柳在旁边揽着怀里的女生，拼命当空气，见周明轩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紧绷的身体俱是一松。 还有两三个没离开的人原本躲在角落，见周明轩要离开，胆子也大了些，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晏华星，小公子是谁呀？” 哦，对了，这个问题还没回答呢。 晏华星嫣然一笑：“我呀。” 问的人：“？” 陈迹柳震惊：“？！” 石一泉最是震惊：“啊？！” 还没走远的周明轩回头，“你们在说什么？” 顾禾月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晏华星的嘴。 第一句话没拦住，但要想继续解释，不能。 晏华星：“唔？……唔唔！” ——干什么？松开我！ “没什么！哈哈！”问问题的那个人干笑，面容僵硬。 “快走快走！” 身边的人催促他。 …… 这下整个走廊就剩下晏华星、顾禾月、石一泉和陈迹柳四人了。 陈迹柳可怜巴巴：“我就是个路人。” 周明轩视线扫过他们，冷漠地转身就走。 待周围人都散了，晏华星才把顾禾月的手扒开。 晏华星看见陈迹柳，笑着挥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迹柳也挥手。 在陈迹柳眼中，晏华星就像是每个女生上学期间，幻想身边会出现的，像小太阳一样明媚的少年。 这并不是爱情，是对美好事物的期盼与欣赏。 而恰好，晏华星就是那个最最美好的事物。 两人打了招呼就各回各的教室了。 石一泉魂魄好像都离体了，直到回到座位才问：“风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晏华星笑笑：“随口一说。” 石一泉明显不信：“我怎么觉得可信度那么高呢？” 不用转头，石一泉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都快把他的身体给烫穿了。 石一泉欲哭无泪：“顾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顾禾月启唇：“快睡觉。” “是让我闭嘴的意思吗？”石一泉一瘪嘴，问道。 顾禾月点头。 那眼神明显是——知道你还问？ 这个回答也太赤裸裸了！连个转弯都没有！ 很让人伤心的呀！ 石一泉：“……好吧我睡觉。” 可是刚刚晏华星承认的那件事让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啊！ 但不能说……只能自我消化。 更难受了。 晏华星没坐下，找了找东西，又站起身，似乎要出去。 顾禾月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问：“去哪儿？” 晏华星已经佩戴好了袖章，说：“巡逻啊。” “今天不该你轮值。”顾禾月说。 他怎么会知道？ 看来还真是了解自己。 晏华星了然一笑：“我们没有硬性规定，不想去执勤那就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顾禾月又问：“为什么？” 晏华星有些奇怪：“不为什么啊，我平时午休也不在教室吧？” “今天留下。” “为什么？” 今天顾禾月要求有点多，还真是奇怪。 顾禾月：“留下。” “……” 连理由都不说，态度还如此强横。 晏华星一笑：“不行啊，刚让周明轩帮了我一个忙，不主动表现一下，很容易被他诟病的。” 顾禾月手上力道不减：“他不会的。” 晏华星：“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呢？” 顾禾月：“他就是不会。” 晏华星：“？” 石一泉这个觉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脑子里晏华星对莫恩小公子的回答还在回荡，抓心挠肝，折磨得他根本睡不着。 可不睡的话，就要面对顾禾月和晏华星的争执。 这两人谁也不想向对方屈服，憋着一股劲儿呢。 晏华星估计希望顾禾月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要顾禾月说出原因，不管顾禾月让他做什么，他基本都会答应。 而顾禾月明显就是不想说。 这两个人很可能会继续僵持下去，石一泉内心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 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急得抓耳挠腮。 要不……由他来当这个助攻？ 说干就干，石一泉直接睁开双眼，起身道：“那个……”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晏华星先说话了。 “顾禾月，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靠，有嘴！ 石一泉腿弯还没打直，又趴下了。 助攻什么的根本不用出现，还是美美隐身好了。 顾禾月耳尖一红，却还板着脸说：“对。” 晏华星轻轻一笑：“担心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担心。”顾禾月执着地说。 “那……”晏华星斟酌了一下，说，“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巡逻？” 石一泉震惊——风哥是什么直球战士啊！ 这话晏华星敢说，石一泉都不敢听啊！ 顾禾月：“好。” ……好。 石一泉被甜晕过去了。 请问，这两个人都这么直球，为什么不能谈一场恋爱呢？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哦，抱歉，原来风哥是风纪委员啊。 还是堂堂恋爱判官。 那算了。 - 有顾禾月在身边，晏华星的风纪委员生活过得有点轻松。 走在路上，遇到那种看见晏华星就一溜烟跑走，明显是做贼心虚的学生，顾禾月只消看一眼，就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还能准确说出对方的班级。 晏华星：“你怎么这么厉害？”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天赋。” “不会我的记名字天赋全都被点在你身上了吧？” “有可能。” 晏华星：“那我就夺走了你的社交天赋。” 顾禾月：“那确实。” 听罢，晏华星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顾禾月不明所以。 晏华星：“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能用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回答我？” 顾禾月问：“不可以吗？” 晏华星歇了笑声：“可以。” 只不过……太可爱了。 等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晏华星看着今天中午满满的业绩，说：“有些于心不忍了，平日里那些见到我就逃跑的我从来不记名警告的。” 顾禾月淡淡扫了一眼晏华星投出来的屏幕，说：“你都没有扣分，只是给警告，已经很善良了。” 第73章 晏华星的身份 警告，就是通过风纪委员的系统给这些学生发短信，对他们不规范的行为进行警告，起到警醒的作用。 晏华星收起面板，“确实，像我这么善良的风纪委员不多了。” 顾禾月：“嗯。” 晏华星羞恼：“……你不要搭腔啊！” “为什么？” “你搭腔了我就会尴尬。”晏华星捂脸说道。 顾禾月：“可你说的是事实。” “我很善良？” “没错，你很善良。” 晏华星扬起下巴：“那确实，尴尬只是一瞬间的，但你对我的认可，可是长久的。” “嗯。” 过了很久，顾禾月说：“你很好。” 晏华星没有听见，他看到迎面走来的楚迟深，走上前去打招呼。 “楚迟深，你也结束了？” 楚迟深步履匆忙，急急朝晏华星走来，他的眉头紧锁，表情很糟糕。 晏华星：“你怎么了？” 楚迟深四处看了看，确认方圆几米都没人，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晏华星又是眉头紧皱：“你跟那些人说了什么？” “哪些人？”晏华星问。 楚迟深看了眼晏华星身边的顾禾月，这人他眼熟，是晏华星的舍友。 戴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把自己大半的脸都遮住。 从昨晚开始，这人的名字也瞬间传遍莫恩学院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是因为迎新晚会上的表演，另一个原因……是论坛上的传言。 对方也在看自己，眼神看不清楚，但嘴角没个向上的弧度，一定也是很不开心。 楚迟深叹了口气，指着顾禾月说：“之前关于莫恩小公子的猜测都是他，怎么现在风向都转到你身上了？” 晏华星眨眨眼睛：“我说的。” “啊？”楚迟深惊道，“你怎么会让自己身处旋涡中心？” “因为这本该是我的事。” “什么？那他呢？”楚迟深问。 “与他无关。只不过顾禾月是被一些不可信的谣传拉进来的。”晏华星说。 楚迟深蹙眉：“什么意思？” 这话分开都听得懂，怎么结合在一起就像听天书一样呢？ 晏华星：“我是莫恩的小公子啊。”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楚迟深直截了当地否定，还对晏华星的说的话轻蔑一笑。 晏华星摊手，无奈笑了笑。 顾禾月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知道了。 这两人默契的表现让楚迟深心中隐隐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不会吧……？”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那传言里的哪一条跟你对上了？” 晏华星无奈道：“因为它是谣传所以才不可信的嘛。” 楚迟深：“但你说的更不可信。” “不信正好，落得清静。”顾禾月反唇相讥。 这个清静是给晏华星的，这话也是对晏华星说的。 楚迟深：“……” 晏华星从容转头，与顾禾月四目相对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禾月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楚迟深像个被隔绝在外的麻瓜，这两人一个眼神就互相了解，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们说了什么？ 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被训斥后耷拉着尾巴的小狗？ 这对吗？？？ “对真相报以质疑是正确的，可是，当你无法用事实反驳的话，不如试着接受真相。”晏华星转眸对楚迟深说。 “不可能，我不信。”楚迟深依旧在坚持。 晏华星想了想：“其实还是有一条说对了。” 楚迟深：“什么？” “二年的学生啊，我不就是吗？”晏华星眸子含着清浅的笑意。 楚迟深：“……” 楚迟深：“我现在很生气，没时间跟你插科打诨。” 晏华星一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不要生气呀，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主动向他们透露身份这件事……不对，你真是莫恩的小公子？”楚迟深说到一半又转移了话题，他还是觉得奇怪。 晏华星点头：“对啊。” “怎么会？你根本没有小公子那种……那种……睥睨众生的高傲感！”楚迟深不理解。 晏华星：“你电影看多了，我跟你们一样啊，不都是有能力的普通人吗？” 楚迟深思忖片刻，又问：“你真的是？” “真的是。”晏华星抬手指向身边的顾禾月，“不信你问他。” 顾禾月先是一愣，顿了一下，说：“他是。” 楚迟深：“你怎么会知道？” 顾禾月扬起下巴：“我就是知道。” 楚迟深：“……行吧。” 他撑着下巴想了想，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可莫恩公司的现任ceo不是姓祝吗？” “你都说了是现任。”晏华星一笑，“我爸爸年纪大了，最近卸下了这个重担，只担任幕后董事长。但是呢，幕后董事长——也就是我爸爸，他不喜欢被关注，所以名字都是保密的，不会公之于众。” 听到这句话，顾禾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董事长名字，被当年年轻气盛的他追查到了。只不过也是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得到一丁点信息。 楚迟深试探地问道：“所以现在这个ceo是……？” 晏华星：“我姐姐。她跟我妈妈姓。” “为什么你家老大跟妈妈姓？一般不都是老二跟妈妈姓吗？”楚迟深问。 晏华星：“这是我的家事……但不妨告诉你。我姐姐出生的时候，爸爸他忙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一些原因，妈妈做了这个决定。” 楚迟深：“……”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楚迟深：“那莫恩公司为什么要叫这么一个名字，跟‘月’没有关系吗？” 晏华星：“有关系啊，确实是‘月’的意思。只不过，大家思想都太简单、太年轻了，理解错了。” 楚迟深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爸爸建立的公司，公司建立的时候都没有我，甚至还没有我姐姐，我的名字怎么可能跟公司有关系？” 晏华星说到这里就觉得好笑。 “觉得因为我，我爸爸会给公司起这样的名字……这个想法到底是谁提出来的？” 楚迟深听罢，细细想了想，也觉得无语：“……还真是本末倒置倒反天罡。” 晏华星轻笑，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爸爸妈妈是青梅竹马，公司最初建立的时候，我爸爸跟我妈妈异地好久，我爸爸太想念我妈妈了，才起的这么一个名字。” 楚迟深：“所以……令堂的名字里有‘月’？” 晏华星：“对。” “原来如此。”楚迟深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困扰已久的问题到今天终于被解决了。 原来只要问一问晏华星，他就会如实相告。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人问过他，都是自己在胡乱猜测。 楚迟深思忖片刻，问：“可是，你说出自己的身份，不就相当于引火焚身吗？” 晏华星无奈摊手道：“可是他们都不信啊。” 楚迟深：“已经有几个人信了，开始小范围传播。” “就这么正好被你听见了？” “对啊，我还生了好大的气。”楚迟深苦笑，“他们怎么能把这件事引到你身上呢——当时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真跟你有关系。” 晏华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说：“别担心，过些时间，这件事情的热度就被压下来了。现在刚结束了能力测试和迎新晚会，他们内心还都在躁动。等过一周，新学期逐渐趋于平稳，他们都会为了学习犯愁，到时候这件事情的热度自然而然就下降了。” 第74章 小助理 楚迟深：“……你心态倒是好。” 他本想出手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可晏华星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自顾自地出手吗？ 晏华星笑道：“心里负面情绪多了，就会被困在内心的小怪物吞噬掉，它被负面情绪喂养长大后，就会把你吞掉了。” 楚迟深惊愕：“不要说这么骇人听闻的话啊！” “我觉得说得很对啊。”晏华星眨巴眨巴眼睛。 楚迟深已经面色铁青了：“你不会真信了吧？” 晏华星：“说得很有道理，为什么不信呢？” “……你难道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吗？” 听罢，晏华星突然笑了。 楚迟深摸不着头脑：“你在笑什么？” 晏华星：“笑你天真啊。” “为什么？” “我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认真？” 楚迟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信了。” 楚迟深虽然不信，但胆子真的很小，很容易被超自然现象吓到。 还好晏华星讲的是假的…… 还好还好…… 一转头，楚迟深对上顾禾月视线，莫名心中发寒。 顾禾月：“注意心理健康。” 不知道他在嘱咐谁，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楚迟深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多谢。” “——我是说，晏华星的意思是，注意心理健康。”顾禾月说。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点向上的弧度都没有，看得楚迟深心里发毛。 楚迟深：“……我还以为你在关心我。” 顾禾月毫不留情：“想多了。” 晏华星笑了笑：“对，我是这个意思，不要让你负面的情绪把你自己吞噬掉。顾禾月你怎么这么聪明？” 楚迟深若有所思：“心理健康……所以小怪兽是假的！太好了！” 晏华星：“……” 居然真信了。 顾禾月淡淡弯了一下嘴角：“就是聪明。” 楚迟深：“……” 怎么这个时候就能笑了？ 明明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板着一张脸，跟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 不对。 楚迟深后知后觉，今天没有轮到晏华星执勤，怎么他还是出来了？ 身边还跟着顾禾月？ 这两个人在一起就不怕引起过分关注吗？ 楚迟深问：“华星，你把他带出来，是来执勤的吗？” 晏华星本还在笑着和顾禾月说话，听到楚迟深的话，转过头来，说：“对啊，这是我助理。” “他是你助理？”楚迟深惊了。 “今天刚获得的新身份，我看他也很满意。”晏华星说。 顾禾月也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楚迟深：“……” 哇，好棒棒哦。 楚迟深：“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用给你操这个心了，但我平时会注意着点，有很过分的传言出现，我会摆平的。” 晏华星：“谢谢，不过你也不要累到自己，平时你的工作就很忙了。” 楚迟深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午休很快就结束了，楚迟深也没继续和他们多聊，三人一齐往楼上走去，到了班门口才分道扬镳。 - 正如晏华星所料，正式进入学期之后，所有事情按部就班，很少会有激荡的传言。 只不过，顾禾月每天桌兜里随机刷新出的粉色信封明显不想继续这么平静下去。 晏华星总是把这些信封都收起来，一起放进风纪委员会的箱子里。 不能看，但也不能直接扔了。 所以他就这么把箱子放在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门外，有当事人路过，要是觉得尴尬，就会把信封拿回去。 这么做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晏华星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箱子里的信件更多了。 有些甚至过分地在信封上写了收件人的名字。 同为风纪委员，楚迟深很气愤——这里可不是你们调情暗送秋波的地方！ 但他仔细一看，沉默了。 怎么箱子里信件的收件人都是晏华星？ 这个世界终究是癫了？ 现在流行的解压方式就是匿名给晏华星写情书？ 意见箱明明就在旁边墙上挂着啊！ 纪如是路过：“习惯就好，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人气高。” “这叫顶风作案！”楚迟深愤愤不平。 纪如是：“去年这时候还有学长学姐向他当众表白呢，现在只是情书，他们已经收敛很多了。” 楚迟深：“……” 他回想起了当年的尴尬场景，自己还在晏华星身边做个小背景板，差点没被气死。 那时候的晏华星开学测试刚出了头，风纪委员会还要观察他一段时间才允许他加入，就在这观察的期间，几乎学校一半的人都对他展开了攻势。 在那时，楚迟深和一众新生风纪委员都被赋予了监督晏华星的责任。 基本上除了宿舍，每时每刻都有风纪委员在看着他。 现在想来，晏华星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能在那种朝乾夕惕的环境下坚持下来，没有抑郁，现在的楚迟深看到都要说一句“了不起”。 那时候，身负监督义务的楚迟深，在晏华星身边，学会了拒绝别人的一百种花样。 类似于“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都算是简单的拒绝方式，厉害的话术是—— “抱歉，我天生心律不齐，只有我一见钟情的人才能平复我的心率，成为我的灵魂伴侣，否则我会因心脏病而死的。” 再配上他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听到的人直接愣住了。 楚迟深也愣住了。 这假话，说得也太……真了吧？ 只看这句话肯定不会被骗到，但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语气…… 那个被拒绝的人直接反过来安慰他。 楚迟深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撼，哪一个“惊呆了”就能形容的？ 纪如是抱臂看着纸箱里的信封，瘪了瘪嘴：“现在的学生还是收敛了些。” 楚迟深：“没见得是件好事。” 因为晏华星的管理，现在的学生是学会收敛了。 但也学会闷骚了。 从纸箱里这些信封的数量就能看出来。 - 一次英语小测刚结束，晏华星看着顾禾月的试卷，满意地点点头。 颇有成效。 从差不多及格到一百二十分，已经很厉害了。 “这样的话，再加上你非常厉害的其他科成绩，拿到年级前百分之五不是问题。”晏华星说。 顾禾月应声点头。 石一泉的脑袋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晏华星笑了笑：“一个惊喜。” “给我的吗？”石一泉指着自己。 晏华星：“对你来说……应该是惊吓吧？” 石一泉顿时面露菜色：“到底是给谁的惊喜！” “你如果喜欢他，那就是惊喜。如果你讨厌他，那就是惊吓。”晏华星指着顾禾月说。 闻言，顾禾月顿时抬头，皱眉道：“不能这么说。” 晏华星：“为什么？” 石一泉也是一愣，提高了些声音：“风哥，什么喜不喜欢的！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样说话容易被人误会我是gay！” 晏华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抱歉道：“我说得太浅薄了，没想到你们会自动往那方面想。” 石一泉瘪嘴：“风哥你不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现在这个年纪很容易性向出问题的。” 晏华星不解：“是吗？” 石一泉一撅嘴，眼圈一红，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风哥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年过得有多惨！” 一听到石一泉带着哭泣的声音，顾禾月就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的人。 “……我看你过得很滋润啊。”晏华星低声说。 第75章 坐在他腿上了 “风哥你说什么？” 石一泉已经哽咽，准备开始哭诉了。 晏华星摆摆手，给自己找补：“没什么。我在想你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苦难。” “我真是太惨了！都怪我长成这样，简直受尽了欺辱！” 石一泉扯着晏华星的袖子就开始哀嚎。 “……” 晏华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还好现在课间，都很嘈杂，没有引起过大范围的关注，也没有太多人向石一泉行注目礼。 “你这副样子？我觉得很可爱啊。”晏华星说着，上手揉了揉石一泉的脸颊肉，“不会有人因为你长得好看欺负你吧？” 石一泉的脸很软，晏华星刚跟他熟起来的时候就爱捏他的脸，不过后来晏华星太忙了，这个习惯就渐渐消失了。 石一泉愤愤道：“就是因为可爱才招人喜欢啊！” 晏华星放开手，疑惑地说：“原来你也受过情感类的疾苦，是我对你少了些关心。” 还以为石一泉这种可爱的小话痨不是女生喜欢的类型，就对他身边的人少了些关心，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石一泉受了这么大的苦。 “那倒也不是。”石一泉撅了撅嘴，“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觉得很丢人。” 晏华星：“嗯？” “难道受同性喜欢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我觉得太屈辱了！” 石一泉拽住晏华星的领带一把鼻涕一把泪。 晏华星：“……” 顾禾月：“……” 顾禾月咬牙，额头上青筋都跳出来了。 石一泉呜咽：“从我进学校开始，就有几人明里暗里给我传递想跟我约会的信号，这些人全是男人！他们让我感到屈辱，风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晏华星抬手摸着石一泉的头发，“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这学期开始才关注同性之间过分的接触，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 石一泉把眼泪全蹭在晏华星领带上，摇了摇头：“也没事。其实我跟你做了朋友之后，一直出现在你身边，他们消停了不少。” 晏华星笑了笑：“那便好。” “风哥，我今天跟你说了之后，你可一定要注意同性情侣哦。”石一泉说。 顾禾月的头“刷”地一下就抬起来了。 他咬牙道：“嗯？” 顾禾月脸色黑得可怕，但石一泉没看见，他把头埋在晏华星怀里。 晏华星正在安慰他，“这学期开始我就在着手严抓了。” 顾禾月的脸色更黑了。 听到声音，晏华星转头看他，小声道：“顾禾月，你不要在旁边只看着，作为我的小助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 “我的任务加重，你的任务同样增加，可要仔细点。” 顾禾月：“……” 这个差事真是该拒绝了。 黄戟朝回来，看见这种怪异的局面，奇怪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顾禾月：“谈心。” “都谈哭了？” 顾禾月：“嗯。” 韩令姿回来，也是问：“惊呆了这是什么表演？” 黄戟朝耸了耸肩：“话疗。” 韩令姿笑着：“疗成这样？效果颇佳啊。” 晏华星无奈道：“别添乱，小石头伤心着呢。” 韩令姿撇撇嘴：“好吧，需要知心大姐姐帮你吗？” 晏华星：“……” 韩令姿读懂了晏华星的表情，故作伤心状：“看来知心大姐姐被嫌弃了。” 黄戟朝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在添油加醋：“知心大哥哥需要吗？” 晏华星：“……” 石一泉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闭嘴！” 韩令姿嘻嘻一笑：“好嘟。” 见石一泉松开了晏华星，顾禾月眼疾手快，一把将晏华星拽了回来。 晏华星一个趔趄，倒在顾禾月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么了？”晏华星转头问。 好近。 顾禾月从脖子到脸“咻”得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这个距离，太近了。 晏华星说话的气息直接打在了顾禾月的侧脸，让他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太冲动了根本没考虑后果！ 韩令姿眼睁睁将全过程收入眼底，打趣道：“哎哟，天呐，晏华星你怎么站都站不稳，往人家怀里倒啊？这跟看电视剧有什么区别，哎呀，没眼看！” 闻言，黄戟朝和石一泉都转过头来看。 晏华星面上表情不变，站起来云淡风轻地说：“可能站久了，腿酸了，不听使唤。” “哦~原来是这样啊，被抱得太久了，腿酸~果然还是要怪石一泉呢。”韩令姿意有所指，眼睛里满满都是戏谑。 顾禾月的手放在腿上，抚平上面的褶皱。 晏华星刚刚……坐在他腿上了。 一寸一寸抚平，将高高扬起的心竭力按下。 正在拿着纸巾擦脸的石一泉：“我？” 韩令姿：“没事，说你坏话呢，别听。” 石一泉：“……说我坏话你倒是背着点啊！” 韩令姿摇头：“不行啊，我不喜欢在背后蛐蛐别人。” “那当面蛐蛐我就可以了吗！？” 韩令姿：“哎呀你不要伤心嘛，走，趁着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咱俩出去八卦一下。” “八卦？”石一泉的眼睛瞬间亮了，顿时，脸也不擦了，也不跟韩令姿互怼了，“走走走！” 黄戟朝：“……” 黄戟朝：“三人行又把我抛下了是吗？” 石一泉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头说了一句：“我知道大黄你最不喜欢八卦了，回头跟你讲。” 晏华星歪头，隐隐抓到一点痕迹：“不会要说我的八卦吧？” 韩令姿一笑：“对啊，所以背着你。” 晏华星：“……” 他没继续追问，反而等两个人离开后拍了拍顾禾月的手背，说：“顾禾月，你偷听一下，告诉我。” 顾禾月的视线从手背移到晏华星脸上，看了他两眼，扭过脸去没有回答。 晏华星：“？” “不告诉你。” 静了好久，顾禾月才回答。 晏华星：“……” 怎么开始赌气了？ 晏华星本就在站着，他往前跨了一步，又站在顾禾月面前，问：“生气了？为什么？难道他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很过分吗？” 一连串的话问出来，顾禾月唇角绷紧没有回答。 一个字的回答都没听到。 看来他又变成了那个遇事只会把头缩回去的小乌龟。 晏华星奇怪，没有追问，只好道：“那你还是别听了，我出去制止他们。” “不用。” 顾禾月开口叫住晏华星。 “他们说的话如果真的不堪入耳，你告诉我。” 晏华星撑着膝盖，让自己的视线可以跟顾禾月的视线齐平。 “我帮你制止他们。” 顾禾月抿了抿唇，双眼撞入晏华星明亮的双眸中，顿了一瞬，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 晏华星顿了顿，静静等着顾禾月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又等了很久，顾禾月眼睫颤着，置于大腿上的手慢慢攥紧，裤子上又浮现出褶皱。 顾禾月声音很轻，声音中却带着怒其不争的意味：“晏华星你真是个笨蛋。” 顾禾月眼睫垂着，遮住眸中的情绪起伏波动。 晏华星眨了眨眼睛：“嗯？” 话题转移得也太突然了吧？ 为什么？ 还没等晏华星问出口，顾禾月很快转移话题： “……快上课了，我出去一下。” 顾禾月说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晏华星：“……？” 不是说快上课了吗？ 怎么还出去呢？ 就在和顾禾月碰面之后，石一泉和韩令姿很快就回来了。 不知道顾禾月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就往回走了。 第76章 字迹 晏华星问：“他怎么了？” 韩令姿耸了耸肩，摇头道：“不知道啊。” “那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韩令姿：“让我不要多嘴多舌。” 晏华星撑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不像顾禾月啊。 石一泉的话打断了晏华星的思绪，他说：“韩姐出去跟打哑谜似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没听懂。唯一有用的就是最后一句，说是让我好好观察你身边来来往往的人。” 晏华星：“我身边？” 石一泉：“没错。” 晏华星转头问韩令姿：“为何？” 韩令姿挑眉道：“当然是我细致的观察和敏锐的洞察力了，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你就理解为第六感好了。” “不对，石一泉我是不是跟你说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你怎么全说出来了？” “嘿嘿。”石一泉一笑，“那也不能瞒着当事人呀。” 韩令姿：“……” 孺子不可教也。 “之后再有什么事，我就不告诉你了！” “别呀韩姐！” 很快，顾禾月回来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回来的时候，脖子和脸已经没那么红了。 看起来像是去天台吹了吹风，毕竟头发都被吹乱了。 晏华星问：“没事了？” 顾禾月声音沉沉的：“没事。” “韩令姿说的话你不要听进去，她说的全是些没有根据的话。”晏华星顿了顿，继续说，“就算我身边麻烦的人多了，也不会麻烦你的。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晏华星边说着，边给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所以，如果你生我的气了，消消气好不好？”晏华星的话语里带着浅淡的笑意，说道。 顾禾月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晏华星等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总算松解下来了。 韩令姿指着自己，对晏华星刚刚的话表示十分的不赞成。 “我的第六感怎么就不算根据了？晏华星你侮辱我！” 石一泉：“可是这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注意风哥身边的人啊，毕竟他人气高，身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没见过风纪委员会门口那个纸箱吗？我敢打赌，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信都是给风哥的。” 韩令姿：“……想起来了，你设置那个箱子不会是为了收集情书吧？” 晏华星：“？” 晏华星：“禁止曲解我的意思。” 顾禾月问：“那你设置那个纸箱是为了什么？” “……”晏华星深呼吸，才说，“本来是为了你，但现在你居然也质疑我的用意，看来真是事与愿违，想把这个纸箱撤掉了。” “别，别撤。”顾禾月阻止道。 晏华星：“为什么？” 顾禾月：“留着吧，会有用的。” 顾禾月一句简单的“留着吧”，让晏华星又消除了把纸箱撤掉的念头。 - 晏华星姐姐所说的那些事情，晏华星并没有抛之脑后。 只不过那次能力测试之后，晏华星很少再见到行踪可疑之人。 学生之间讨论的东西变换很快，就算是今天还兴致昂扬，过两天等热情过了，再提到这件事，就基本忘了。 课程步入正轨之后，慢慢意识到学习才是真谛，其他东西都是情绪低迷的佐料罢了。 身边有点有意思的八卦，才能让被学习摧残的身体得到一点慰藉。 很快，莫恩学院这片海面又重新恢复平静。 那些偶有活蹦乱跳的小虾米，也极快被大海掀起的风浪淹没。 看来那次姐姐的到来，也是颇有成效，让学校重新归于安宁。 姐姐果真雷厉风行，不愧是现在莫恩公司的执行总裁。 晏华星的生活也很简单，基本上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内容，风纪委员的生活算得上是他平静生活中比较有意思的一段了。 秋天很快过去，黄色的落叶堆满学院角落。 天色在渐渐转冷，晏华星还是穿着那身秋季校服，里面连一件毛衣开衫都没有穿。 经常在他执完勤中午回教室时候，他也会在课桌上发现一瓶饮料，还是凉的。 在饮料下会压着一张字条，被顺着瓶身滴落的水打湿，形成一片水渍，将黑色的笔迹打湿。 “未开封，放心。” 字迹很奇怪，晏华星拿起纸条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出来是谁的字迹。 难道是其他班的？ 可字迹的某些细节，让晏华星觉得这个纸条极有可能是左手写的。 应该是熟人写的，怕被晏华星发现，不然也不会刻意用左手写。 这人还很了解晏华星，这么多饮料里，从来都没有咖啡。 其实这件事好像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但当时还没有纸条。 似乎是见晏华星不喝，中间消失了一阵，最近才复出，加上了纸条。 因为不知道送饮料的人到底是谁，晏华星也不敢轻易打开喝掉。 只会把这些饮料都找时间带去风纪委员会，放在他工位上方的柜子里。 原本是想找个箱子放起来的，但担心有人误喝了，就收在了柜子里。 久而久之，柜子也快盛不下了。 这天，晏华星刚吃完中午饭要去风纪委员会的办公室。 他手里拿着一瓶自己买的饮料，闲庭信步般。 走到办公室门口，箱子还在办公室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信件已经把纸箱堆得满满的，有溢出的架势。 楚迟深正好从门内出来，看到这座“小山”，无奈道：“他们是拿你练笔吗？给你写情书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晏华星扬眉笑道：“你提供了一种独特的思路。” “真希望他们的想法和我说的一样单纯。”楚迟深说，“就当是他们在玩吧，只要不过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反正周明轩也没说什么。” 晏华星：“怎么提周明轩了？不应该说委员长都没提出意见吗？” 楚迟深立刻就颓下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他。委员长人多好呀，况且，委员长现在属于半卸任状态，把委员长的工作基本都交给周明轩来做了。” “好像是这样的。”晏华星一笑，“那期中考试结束后，你和周明轩还要一起组织前山的徒步呢，到时候你可要提高一下心理耐受能力。” 楚迟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憔悴：“完了。华星，你可别说了，我已经提前开始焦虑了……咱俩能不能换一换啊？” “难道你觉得我跟他在一起会更合适？”晏华星反问。 楚迟深：“……” 他沉默了。 楚迟深试想了一下，好像更加糟糕，这两个人见面说三句话都能不欢而散，更别提在一起组织纪律了。 “还是算了，我试着克服一下恐惧。”楚迟深自我鼓励，“只有击垮内心的恐惧，才能让人成长。很快，我的成长计划就要展开了。” 楚迟深双手缓缓在身前铺开，仿佛铺开了一幅崭新的人生画卷。 晏华星忍俊不禁，笑道：“好，你能开解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 楚迟深：“放心好了，电影主角的成长线越完整，越跌宕起伏，才能吸引观众，才能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晏华星笑着点头。 开解完自己，楚迟深一看表，“我该去执勤了，你进去休息吧。” “好。” 目送楚迟深离开，晏华星在地上发现一封信件。 是楚迟深路过时卷起的风吹落在地的。 晏华星蹲下身子，将那个粉色的信封捡起来。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准备放回去，一翻面，他的脸色一瞬间凝滞了。 “给晏华星”。 信封上写着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让晏华星表情凝滞的是这个字迹。 第77章 在秋的怀抱里 太过熟悉的字迹。 经常出现在他桌子上的饮料下压的纸条，就是这个字迹。 是那个很奇怪的用非惯用手写出的字。 晏华星捏着信件，想了想，还是将信件带进了委员会办公室。 一进门，正好和辛成林打了个照面。 “啊，学长，你来了。”辛成林笑得很开朗，跟晏华星打招呼。 晏华星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捏着这封信件，没有手回应辛成林，只颔首道：“小学弟要去哪里？” 辛成林视线扫过晏华星手中的东西，语气还是那般轻快，“纪如是学姐说在教学楼前等我，说要教我仪容仪表的规范，我算是去帮忙的。” “那看来她是找了不少例子让你看了，快去吧，别让他们太过尴尬。”晏华星道。 “好。” 辛成林就要走，被晏华星又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学长？”辛成林说着，视线又扫过晏华星的手。 晏华星：“出去的时候别笑得这么开心，容易招到记恨，最好像我一样微笑。” 辛成林学了一下，嘴角都快抽筋了。 “算了学长，我没有这种控制表情天赋，还是板着脸比较好。”辛成林立刻收起笑容。 晏华星笑了笑，不置可否，“你去吧。” 要说现在的风纪委员里谁最会演戏，其他人都会说晏华星。 但晏华星一定会选择辛成林。 等辛成林离开办公室，这下办公室里就剩晏华星和委员会会长两个人了。 一般为了区分学生会会长和委员会会长，他们都叫风纪委员会的会长为委员长。 晏华星见委员长摘了眼镜要休息，便压低了声音，轻手轻脚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委员长见他来了，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隔着一块挡板，正对着晏华星，声音还带着倦意，说：“华星，你来了。” 晏华星：“对，委员长，今天也要在这里休息吗？” “嗯，这里位置比较宽敞。”委员长说，“你不用刻意放轻动作，没关系的，我睡眠质量很好，就算你在我耳边放爆炸我都听不见，照样安睡。” 晏华星苦笑：“那倒是有些夸张了。” 委员长：“好了，我睡了啊，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好，委员长，午安。” “午安。” 说罢，他又俯下身子，抱着抱枕，直接趴在上面睡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挡板，委员长伏下身子，晏华星便看不到他了。 虽然委员长那么说，但晏华星又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一个睡觉的人大声动作。 他拉开椅子坐在座位上，把饮料放在桌子上，手里捏着那封信件，翻过来翻过去。 一时陷入了犹豫。 是打开还是不打开呢？ 虽然收件人是晏华星，但他从来没打开过情书，也不知道里面会写些什么。 如果像姐姐的“学习资料”那么肉麻，他可是受不住。 可既然是给晏华星的，总要满足他现在的好奇。 他现在对这封信的主人十分好奇。 能在他们班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放饮料还不被发现，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石一泉？ 现在想来，能悄无声息完成这件事的，只有石一泉。 可石一泉不会为了好玩就开这种玩笑。 他恐同啊！ 况且晏华星在教室里问那些饮料都是谁送的时候，石一泉带着迷惑的表情说的不知道。 那还真是变成未解之谜了。 晏华星将信件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它，静静想了片刻。 等到桌子上的饮料都快喝完了，晏华星也没想清楚。 思来想去，晏华星的手指动了。 既然是给他的，就说明他能看。 那就看吧！ 这封信还很正式，用火漆封缄。 晏华星揭开火漆，打开里面的信件。 是印有樱花的粉色信纸，在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秋天，悄然来临。 银杏叶如金色蝴蝶飞舞。 我在银杏树下，思念如潮。 却如秋天般宁静。 在秋的怀抱里，爱永不凋零。” 晏华星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他干笑一声，匆忙合上信笺。 完了，这人太会写了。 晏华星甚至有一瞬间难以遏制的心动。 平复了一下心情，晏华星仔细观察着信件上的字迹。 与信封上的字迹相同，都是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 能看出来，原来是个右撇子，在信纸上专门用左手写的字。 就算看了内容，也不知道主人是谁。 很快，晏华星就抛弃了这个问题，把信纸又折起来塞回信封里。 不能纠结，纠结会给自己的心情设限。 若要让晏华星整个中午的时间都花费在纠结这个人究竟是谁上，总觉得有些浪费了。 为了不让自己下午上课直接睡过去，晏华星午饭一般吃得少。 他平时都很忙，没执勤的时候是他少有的可以放松的时间。 英语竞赛就在一个月后，晏华星再怎么心理有底，也是需要复习的。 况且，没几天就是期中考试了，考完之后还有家长会。 这次家长会他姐姐要来参加，可不能让他姐姐在文化课成绩上找到机会调侃他。 说干就干，晏华星很快就投入了学习。 - 没过几天，期中考试在十一月份张牙舞爪地来了。 学院是按照学生的姓氏分的考场，一个考场内鱼龙混杂。 一年来几次考试，有些性格外向的和身边人都混熟了。 就算关系再好也无法作弊。 在每个考生的桌子左上角都摆着一个微型摄像头，考场内还有机器人巡视，手表也会实时监测学生的心跳。 作弊带来的后果比考最后一名还要严重，与其冒险做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绞尽脑汁把自己的学到的都写上。 全靠自己。 晏华星的姓氏首字母比较靠后，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个考场的第一个。 在这间考场里，晏华星还见到了一位熟人。 领带系得松松垮垮，脸上还总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个子很高的男生。 要说有多熟其实也未必。 晏华星还在门口的花名册上找了找，把名字和他的座位对上号，才想起来，他就是张海榆。 那个和陈迹柳曾经有些关系的人。 就在晏华星找到他名字的时候，张海榆也看向了他。 再怎么说，晏华星跟他也说过话，两人视线接触的时候，晏华星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张海榆看到他，脸上表情堪称风云巨变。 他原本还坐在桌子上，看到晏华星的笑容，一个趔趄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 晏华星见状，抿唇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考试快开始了，与其和不太熟的人多费口舌，倒不如将知识点再在脑子里过一遍。 第一课考的是语文，前面阅读理解和背诵题，晏华星还是比较拿手的。 只是作文经常会扣很多分。作文满分六十分，晏华星的作文只能拿到47分左右，属于不差，但也不是很优秀。 晏华星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过作文常用的几个名人事例和作文结构。 与他相反，顾禾月的语文作文堪称一绝。 几乎每次都能拿到全年级作文最高分，简直羡煞旁人。 没错，晏华星就是这“旁人”中的一个。 如果自己的作文功底也能达到顾禾月的水平就好了。 也许……顾禾月的文学功底也很适合写情书呢。 情书……？ 想到这个，晏华星又想起了那天打开的那封信笺。 耳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飞红。 不能想了！ 晏华星将思绪收回来，捂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情书这种东西还是不能看。 只看了一封，都让自己每每想到都极其不好意思。 第78章 期中考试 这种东西…… 若是看多了，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小红人！ “喂。” 晏华星脸上红温还没有退下来，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勉强地笑道：“怎么了，张海榆同学？” 张海榆哼笑：“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之前见面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低调。” 晏华星轻笑：“这是礼貌，不过你后半句话有歧义，我似乎一直很低调。” 张海榆扯了扯嘴角，冷笑。 “如果你非要说我高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很受欢迎罢了。”晏华星说。 “嘶，这话由你自己来说，还真是恶心，自我认识不清。”张海榆咂舌。 “哦？那你是觉得我那句话说得有误？肯定不能否认我很受欢迎吧？” 晏华星说着，自己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看来我还不够低调，低调是我的本意，可我做的每件事都引人注目，这也是没办法的。”晏华星耸了耸肩。 张海榆：“……” 好欠揍。 张海榆咬牙：“你闭嘴。” 对这么没礼貌的话，晏华星只是一笑，应道：“好的。” “我有问题要问你。”张海榆说。 晏华星乖巧点头：“你说。” 明明晏华星都表现得这么温柔了，张海榆还是皱眉“啧”了一声。 晏华星：“？” 难道这就是偏见的力量吗！ 不管做什么都要在心里骂我，有偏见是不对的！ 张海榆撇了撇嘴：“你到底跟陈迹柳说了什么？” 他的视线飘忽不定，说出这句话也心不甘情不愿似的，一副很怕被别人听到的样子，还压低了声音。 “我也想问，在我之前，你到底和陈迹柳说了什么？”晏华星眼睫弯弯，问道。 张海榆蹙眉：“好像是我先问的你吧？难道你不先回答一下？” 晏华星摊手，“可我当时只让你问，没说我一定会回答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直接把张海榆的话给憋回去了。 张海榆“你……”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且，我是什么身份？”晏华星自问自答，笑着说，“风纪委员。” 对上张海榆憋红的脸，晏华星浅笑，说：“都过去两个月了，你通过我去询问另一个人的情况，难道是觉得我没有风纪委员的威严吗？还是……你想继续牵扯不清？” 张海榆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晏华星，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就这么呛我？” 晏华星主动道歉：“那还真是抱歉，我没觉得你的语气很好，是我先声夺人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先说好，你之前那个问题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张海榆：“……” 这下是真的七窍生烟了。 这次，晏华星态度还很好，就像一拳打在史莱姆上。 不仅不爽，还被包裹住恶心了一手。 张海榆咬牙切齿，握拳又松开，气得直朝空气打拳，“算了，不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拳头擦过晏华星的头发，他一动未动，表情也是那般云淡风轻。 张海榆转身就走，松散的领带还差点甩到晏华星脸上。 晏华星往后错了一点，没被领带打到。 看着张海榆的背影，晏华星拔高了一点音量：“张海榆，别影响考试。” “妈的，用你管？！” 张海榆的火药味十足，穿过半个教室都差点在晏华星面前引爆。 几乎全教室的学生都朝两人看去，窃窃私语顿时萦绕在教室内部。 晏华星垂眸一笑，又开始慢慢回想语文作文摘抄记录的优秀句子。 不管别人的情绪怎么样，首先不能影响了他自己的情绪。 每一次考试可都是很重要的。 考完上午的语文，回自己班里找下午的数学笔记的时候，石一泉冲过来就挂在了晏华星身上。 “风哥，没有你的日子，哪怕只有一上午，我也甚是想念啊！”石一泉说着，还晃着晏华星的胳膊。 石一泉这般撒娇，就说明，他有求于晏华星。 晏华星还没来得及挣脱开，紧跟着就有三个人走了出来。 顾禾月、黄戟朝和韩令姿三人在同一个教室考试，就在本班。 一出门就看到如此情景，韩令姿还没来得及感叹，顾禾月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一把把石一泉提溜起来，像提小鸡仔一样。 “嘤……” 石一泉撅着嘴，也不敢说话，被搁在了地上。 晏华星无奈，瞬间懂了石一泉的意思，说：“想看我数学笔记是吧？” 石一泉瞬间满血复活：“对！” 晏华星把手中的笔记本递给石一泉：“给。” 韩令姿抱臂道：“笔记本就这么给出去了？那里面可都是你的心血啊。” 晏华星：“不至于，笔记本顶多巩固一下基础，重要的是我的错题本。” 石一泉：“风哥你放心，我不看你的错题本。” “有什么讲究？”晏华星问。 “因为你的错题本太高级了，里面的题我一道都看不懂。” “这也不至于，总有些粗心错的题。”晏华星说。 石一泉听罢吐了吐舌。 黄戟朝：“你的粗心大意，石一泉的遥不可及。” “嗯嗯！” 石一泉丝毫没感觉到冒犯，肯定地点头。 晏华星哭笑不得。 石一泉这么好玩，总是让身边人很愿意和他做朋友。 上午考试结束后，正巧到了午饭时间，就算是语文考试，要动脑子的地方也不少。 闲话说到一半，几乎都已经饿了。 顾禾月开口，打断了之前的话题，问道：“去吃饭吗？” 晏华星：“去。” 石一泉举手：“我也去！” 韩令姿提议：“那一起去？去那家西餐厅吃吧，语文有篇阅读里面提到了披萨，我现在超级想吃披萨。” “好。”晏华星点头，又问顾禾月，“可以吗？” 顾禾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说道：“可以。” 黄戟朝也没什么异议，五人就这么定下了午饭。 正要往楼下走，石一泉没动，急急忙忙把手里刚借来的笔记本塞进了书包里。 他一边放还一边嘟囔着：“不能带着去吃饭，会被弄脏的。也不能被其他人看见，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抢，让我把我的宝藏藏好，你们先别急！” 韩令姿：“……你好多戏啊。” 晏华星倒是笑了：“吃完饭回来记得看，笔记本不是在你那里当保护符的，还是要看！” 石一泉：“我知道啦！” 把笔记本放好，他小跑着到了几人身边，“你们相信我一次吧。” 顾禾月：“你回来之后，第一选择会是睡觉。” 谁也没想到顾禾月会是第一个说话的人，一时间空气如同刀锋划过般寂静。 顾禾月说完话，无一人应答，转眸问：“怎么了？” 晏华星轻笑着说：“我已经料想到那种场景了。” 石一泉不管晏华星说了什么，一扬嘴角，对顾禾月说：“顾哥都主动出言怼我了，这是什么征兆？这肯定预兆着我今天能得到一个异想天开的成绩！” “迷信不可取。”晏华星说。 石一泉：“好啵。” 韩令姿也惊了：“原来顾禾月你能和除了晏华星之外的其他人说话啊？” 顾禾月皱眉：“我会说话。”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震惊。”韩令姿尴尬一笑，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戳了戳黄戟朝的胳膊，“大黄，你跟顾禾月考试的时候位置离得近，他状态怎么样？” 黄戟朝想了想，说：“很好，甚至写完作文还睡了一会儿。” 石一泉震惊：“这么松弛？！” 第79章 有没有人来管管双标人啊! 晏华星对着顾禾月笑道：“顾禾月同学，这么有自信吗？” 顾禾月淡然道：“语文越改越容易出错，检查一遍古诗词就结束了。” “所以说你松弛感很强嘛。”晏华星话锋一转，略带期待地说道，“如果这次你作文超过了50分，可要教教我该怎么写哦。” “好。”顾禾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可是50分很容易。”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 他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面露无语之色。 晏华星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要教我了？一个靠天赋的小老师，在讲解的时候可一定要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哦。顾禾月同学可要提前准备一下，让我融会贯通。” 顾禾月听后微微一笑，原本紧绷的唇角微微向上弯曲，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好。”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有没有人来管管了？ 这一声温柔至极的“好”，你确定是顾禾月发出来的？ 他们难以置信，都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石一泉满脸惊愕，自言自语道：“我印象中的顾哥是一个露脸是高冷大帅哥，平时是低调话少的小帅哥，现在属实是颠覆了我的认知，有点幻灭了。” 一旁的韩令姿忙不迭点头附和：“我也一样。”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戟朝开口说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就算戴着眼镜也是个氛围感帅哥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迎上了石一泉无奈的眼神。 石一泉：“……” 他拍了拍黄戟朝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大黄，有时候，融入不了的话题，不用硬顺着我们说的，我们后续会跟你解释的。” 黄戟朝干巴巴应道：“哦。” 韩令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不知道啊，之前只当他不爱说话，也不崭露头角，不管能力测试还是文化课考试都是不上不下、中规中矩，很难让人注意到他好吗？” 石一泉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我跟顾哥甚至可以算是同桌，一年了，我跟他说过的话都没有这一两个月多。” 黄戟朝继续插入话题：“看来现在不走高冷风了。” 闻言，石一泉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不错，看来你已经懂了。” 黄戟朝自豪叉腰：“我已经悟了，大彻大悟！” “太棒辣！” 韩令姿和石一泉两人齐齐竖起大拇指，又一起鼓掌。 走在前面的晏华星回头，无奈地看着三个热烈讨论的人，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说的话我们都能听到。” 他原本在和顾禾月聊些其它的，但身后三个人叽叽喳喳的对话实在是太扰人心神了。 更别提顾禾月那个敏锐的听觉，肯定更是被吵得心神不宁。 石一泉见状，嘿嘿一笑，连忙转移话题：“这样啊，我们快去吃披萨吧，吃完我还要回来学习呢，快走快走！” 韩令姿调皮地眨眨眼睛，笑着调侃道：“临时抱佛脚，小心被佛踹一脚。” 黄戟朝挑眉：“哎呦，你说了我想说的话。”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然后哈哈大笑。 面对好友们的打趣，石一泉嘟囔着嘴，愤愤道：“你们都不看好我！我们临时抱佛脚也是有规划和kpi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顾禾月在一旁：“加油。” 晏华星看了顾禾月一眼，转眸对石一泉笑道：“相信你。” 事情的结果就是—— 石一泉吃完饭回来之后枕着晏华星的笔记本睡了一个小时，再睁眼的时候，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了。 等考完他把这个噩耗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只有晏华星安慰了他，其他三个人都在嘲讽他！ 这还是好朋友能说出来的话吗？ 顾禾月挑眉：“你的规划呢？” 韩令姿勾唇：“你的kpi呢？” 两人一唱一和，让石一泉羞愧难当。 简直是奇耻大辱！ 石一泉：“中午的披萨里面一定加了安眠药，不然我怎么可能一个午觉睡这么久！” “实在找不到理由开解所以开始从午饭上找原因了是吗？”韩令姿轻笑。 石一泉：“……” 他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禾月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记得，手表也是可以定闹钟的对吧？” 石一泉：“……” 黄戟朝：“很正常，我们都知道你一定会搞砸的，意料之中。” 说完，他还拍了拍石一泉的肩，以示安慰。 石一泉怒了：“你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更让我伤心！原来你们最开始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本就想着，不是你自己记的笔记，对你用处不大。所以，在餐厅等饭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几个知识点，那几个知识点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也都考到了。” 面对石一泉的怒火，晏华星从容不迫，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的话很有效果。 简直就像柔顺剂一样，很轻易就把石一泉捋顺了。 石一泉一转头，直接抱住晏华星的手臂，像个树袋熊一样，“风哥你果然是最好的！” 晏华星宠溺一笑，抬手摸了摸石一泉的头发，“别耍宝了。考试前的突发情况不重要，只要没影响到你就行。下午考试精神状态一定很好吧？没有犯困，集中力也不错吧？” “呜呜呜，风哥！”石一泉假哭哀嚎。 顾禾月抬手掩了掩耳朵，蹙眉道：“晏华星跟你讲知识点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会上的披萨和薯条吧？” 石一泉被戳穿了心事，结结巴巴反驳：“怎……怎么会呢？！” “哦？”顾禾月挑眉。 “……这种时候都要打击我的自信心吗？！”石一泉哀怨长嚎。 “实事求是。”顾禾月道。 石一泉咬牙：“这词是这么用的吗？哎哎哎，你干嘛又提我的衣领！不要以为你高就可以为所欲为！” 顾禾月把石一泉丢在一边，自己则站在原来石一泉的位置上，挡在晏华星身前，居高临下。 晏华星抬手轻推顾禾月的胳膊，无奈道：“怎么还争执呢？简直是……” 他还想说什么，顾禾月抢先一步，说：“小孩子脾气。” 被抢了台词的晏华星抬眸：“……什么时候口条这么流利了？” 顾禾月垂下眼睛：“本来就不差。” 晏华星含笑：“也是。” 那边，韩令姿听见这边的状况，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哎呀，石一泉，你这么可怜，谁来心疼你啊？” 石一泉指着自己，疑惑道：“我哪里可怜了？” 韩令姿撇撇嘴：“你哪里都可怜，数学数学没考好，存在感还被轻易抹去了。小可怜啊小可怜。” 石一泉握拳：“谁说我数学没考好了！风哥跟我说的那些知识点我可牢牢记在心里了！” 韩令姿哼笑：“真是万般不幸中最幸运的一件事了，你可要牢牢抱紧你保护神的大腿。” 晏华星：“你口中的保护神……不会是我吧？” 石一泉眼神澄澈：“对啊，就是你呀风哥。明天早上考理综，你今晚帮我划一下重点嘛，我们去图书馆。” 顾禾月直截了当地否定：“不行，回宿舍。” “为什么？！”石一泉问，“难道我不是在征求风哥的意见吗？” 晏华星同问：“为什么？” 顾禾月转眸盯着晏华星的脸，眼中似乎还带着被质问的委屈，“今晚一对一辅导，明天下午考英语。” 第80章 他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晏华星了然道：“哦，对，那就回宿舍我帮你划吧。你到时候来我们宿舍学习，我监督你。” 石一泉瘪瘪嘴，只好答应了：“好吧。” 黄戟朝眨眨眼：“为什么不让我监督他？” 晏华星欲言又止，表情牵强。 石一泉听到黄戟朝说的话，低声腹诽，“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韩令姿叹了口气，拍了拍黄戟朝的肩：“回宿舍不出两分钟，你一定会拿出游戏机，这都是你考前的传统了，通宵打游戏才能让自己的思绪保持在最活跃的状态。” 黄戟朝：“呃……” “石一泉能忍你这个毛病，他还挺厉害的，不得不佩服。”韩令姿说。 深受其害的石一泉狠狠点头。 被吐槽的黄戟朝略略思索：“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 “……但你也不会改是吧？”韩令姿无奈。 黄戟朝笑了笑，没有否认，“不过我一般不发出声音，屏幕亮度也是最低。” 韩令姿抓狂：“但是石一泉抵抗力弱啊！” “好了，今晚小石头来我们宿舍学习，我会监督他的。”晏华星截在两人之间说道。 他的语调轻柔，如沐春风般，让每个人心头的焦虑和紧张都吹散了。 韩令姿看到谁，往旁边挥了挥手。 在石一泉好奇的视线中，她边往旁边走边跟他们说再见，“我先跟我室友回去了，明天见。” 晏华星淡淡笑着，说：“明天见，睡个好觉。” 他知道韩令姿考前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所以才这么说的。 但极大可能，明天韩令姿还是顶着黑眼圈来。 韩令姿摆摆手：“知道啦，你们也是。黄戟朝你少熬一会儿，石一泉睡得舒服些，就这样，走了啊。” 她嘱咐完，才跟室友一起下了楼。 黄戟朝目送她下楼，消失在拐角处，才说：“临走还要说我几句吗？” “该说。”石一泉咬牙。 “我也没很影响你吧？”黄戟朝认真思考。“静音，亮度最低，你还是戴眼罩睡觉呢。” 石一泉抓狂：“我焦虑啊！只要我焦虑，有一点动静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黄戟朝摸摸后脑勺：“好吧，那我今天在阳台玩。” 石一泉：“……” 这个游戏就非玩不可吗？！ 晏华星开口道：“小石头，收拾收拾书包，我们回去学习。” “好。” 石一泉乖乖把书包全都收拾好，带着一大包的书往回走。 顾禾月惊道：“这么多书？全部家当都带回去？” 石一泉当即否认：“当然不是！只是我的笔记本吧……它上面的东西有点……呃……反正有很多知识点都在课本、练习册和试卷上呢，这些全都是我宝贵的精神财富。” “说得很好，不过，把自己没记笔记这件事美化得太过分了。”晏华星伸出手指点了点石一泉的眉心。 石一泉叹气：“没办法嘛，平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考试的时候总要更努力些。” 顾禾月抱臂道：“你大可以平时多努力。” 石一泉：“我们宿舍可是有黄戟朝在呢。” 把火力引到黄戟朝身上还不够，他伸手将黄戟朝推到前面，指着黄戟朝的背影，数落道：“只要有他在，我面临的诱惑数也数不完！我还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 黄戟朝还很合时宜地应承道：“……嗯，确实如此。” 却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置身于事外一般。 好像被吐槽的人不是他。 但在黄戟朝耳中，他听到的是——“……我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 黄戟朝还以为石一泉在自我谴责。 “他成天在宿舍打游戏，还邀请我一起来，你看看，这是一个合格的学霸该有的样子吗？！”石一泉愤愤不平。 谁让成天打游戏的黄戟朝，还能每次考试都能在某些科目施展神奇的魔法呢！ 这让石一泉怎么不嫉妒！ “……啊？” 这下清清楚楚听明白是在吐槽自己的黄戟朝总算发出了一声质问。 他的质问很快淹没在石一泉的喋喋不休中。 晏华星安慰石一泉，说道：“别生气小石头，今晚跟我们一起学习，你可以克制住自己，相信你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风哥~呜呜，有你真好！” 石一泉伸手就要像树袋熊一样再抱住晏华星的胳膊，被一只从右边伸来的手，把他推开了。 石一泉：“？” 哪儿来的胳膊？ 一睁开眼，顾禾月站在晏华星右边，眼神凌厉。 那眼神分明就在说——不许碰他。 石一泉：“……” 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会审时度势读取眼神。 晏华星转身看见横在自己身后的胳膊，无奈道：“顾禾月，小石头这么伤心你都能这么冷酷？” 顾禾月：“没有冷酷。” 石一泉：“那这个胳膊是什么……路障吗？？” “嗯，不能抱。” 顾禾月说得义正辞严理所当然。 石一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佯装出怒意：“你这么强势，朋友会很伤心的。” 他的手按在顾禾月的手臂上，神色微愠。 顾禾月手指微蜷，垂下眼皮，收回手，“好吧。” 晏华星说：“我们回去吧，朋友们。” 石一泉和黄戟朝都应着一起下了楼。 看顾禾月没动，晏华星又转身对他说：“顾禾月小朋友，在做什么？跟我们一起走啦。” 顾禾月听闻这话，不由泛起一阵心酸。 “我们”…… 在晏华星心中，怕是只有朋友。 两人之间相处最过亲密的关系，也只是朋友。 他总是把朋友看得很重要。 在那之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顾禾月根本等不到晏华星对他特殊的那一天，也等不到晏华星用同等的感情对他。 这没什么。 四人出了教学楼，天色已暗，远处夕阳迫降，已看不到半分赤色光晕。 这没什么的。 顾禾月盯着远方的天际，手垂在身边，渐渐紧握成拳。 这本就没什么。 晏华星不需要暗恋，他需要的是永无止尽的偏爱。 他对自己的感情很迟钝，哪怕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之间的暧昧情绪，他对自己的感情，总是迟钝且迷茫。 正如他那句无心之语，他只有看到对方对自己独有的爱意，才会伸出枝桠触碰对方。 这话是跟辛成林说的，顾禾月一直记得。 晏华星很少有感情压过理智的时候，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他绝对不会开玩笑。 前面，晏华星落后黄戟朝和石一泉半步，在笑着和他们聊天。 但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落后的顾禾月。 顾禾月不敢确认，他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他经常能听到有人说晏华星是中央空调，对任何人都很温柔。 他可以成为特殊的那一个吗？ 顾禾月停住脚步，长长的额发挡住他的眼睛，眼镜之下，一切神色都被掩盖。 他太不知足了。 从最开始想在他身边，到成为他的朋友，到现在，总是按捺不住表露自己的心迹。 太贪心了。 “……顾禾月？” 晏华星的声音似穿过层层阻碍来到他身边，将顾禾月远走的心神唤了回来。 见他回过神来，晏华星松了口气：“没事吧？在想什么？” 顾禾月语气酸涩：“你。” “什么？”晏华星反应了一下，问，“在想我？” “嗯。”顾禾月闷闷应道。 忽然，晏华星握住他的手腕。 滚烫热意穿透皮肤传入身体，顾禾月一惊，心中的那丝困惑缩了回去。 云开雾散般。 “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自然是最重视我的。” 顾禾月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顿时了然。 第81章 我过来睡 “怎么不开心了呢？我让你伤心了？” 晏华星抬手握着顾禾月的手腕，语气中带了点有些慌张，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少会露出这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顾禾月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睫。 不过，肢体接触也太自然了。 是因为不会有超过朋友限度的心思才会这么做的吗？ 远处黄戟朝和石一泉朝他们招手，晏华星转身道：“你们先走吧，宿舍见。” 那两人心中也觉得奇怪，但眼下复习在即，还是挥挥手先离开了。 顾禾月抬眸，定定看着晏华星脑后微微翘起的头发。 黄戟朝和石一泉走了？ 在三选一中，晏华星选择了自己。 顾禾月的嘴角总算没有绷得那么紧了，微微有些愉悦。 甚至起了些邪恶的小心思。 他故意转过脸，不让晏华星看到自己的表情，闷声道：“伤心。” 晏华星眉心蹙起：“伤心了？” 顾禾月坏心思占了上风，哼道：“嗯。” 晏华星能为自己着急，这比他直接说出“你最重要”还要让顾禾月开心。 行动比语言更加有力。 晏华星绝对是重视自己的。 “我不知道你为何伤心，但影响到明天的考试可就不好了，这次考试可是很重要的，是你翻身的第一场考试呢。” 晏华星说得认真，甚至还拧眉细细思索起解决办法。 顾禾月：“……” 什么带顾禾月去吃点好吃的，买点小东西开心一下……这样的办法层出不穷。 可晏华星越认真，顾禾月越是气闷。 他怎么能往这方面想呢？！ 难道不应该直接安慰吗？ 手腕都握上了，结果搞理性这一套…… 晏华星提供着解决办法，没想到顾禾月脸色更差了。 “你怎么了？” 晏华星突然就不了解人心了。 人心变幻莫测，果不其然。 怎么会这样呢？ 之前觉得顾禾月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罢了，眼下，晏华星连他内在的情绪都没搞明白。 顾禾月咬牙：“没事。” 反话。 这一定是反话。 晏华星确定地说：“哦，那就是有事，甚至更严重了是吗？是不是我不该提到考试？顾禾月，你不要多想，我绝对没有不关心你哦。” 顾禾月大跨步往前走：“说了没事。” “你等等，晚上天凉，买一杯炖梨再走，你手很凉！” 晏华星手还握着顾禾月的手腕，身子随着他不断加快的步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一个趔趄让顾禾月顿时停住脚步，转身双手托住晏华星的胳膊，紧张道：“没事吧？” “……没事。” 晏华星低着头，顾禾月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顾禾月紧张地说道：“是脚踝伤到了吗？” 说着，他就要蹲下身子去撩起晏华星的裤腿。 然而，他的动作被止住，晏华星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 顾禾月疑惑，但他还没问，晏华星先抬起了头，狡黠一笑：“顾禾月，你终于愿意听我说话了，我这苦肉计也算没白用。” “……” 顾禾月直起身，还是板着脸。 只不过默不作声地把晏华星背着的包接过。 晏华星一笑：“好啦，别走那么快，我们买一杯热饮，或者买一个烤红薯回去，好不好？” 他询问着顾禾月的意见。 “烤红薯，吃不吃？很好吃的哦，暖暖和和的，能让你整个身体都暖起来。” “你现在身体很凉，摸着都冰手，不买一个尝尝，暖暖身子，当晚饭吗？” 晏华星的声音似在撒娇，让顾禾月的不满在一声声询问中逐渐消弭。 顾禾月瘪瘪嘴，终是答了：“好。” 晏华星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哄好了。 “那我们慢慢走，可以吗？” “可以。” - 两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石一泉听到动静就跑出来了。 “风哥，顾哥，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我差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晏华星往他们宿舍那边看了一眼，门半掩着，看不见里面的人。 顾禾月听到那边宿舍的游戏机按键声，边开门边问：“黄戟朝已经开始打游戏了？” “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自制力简直超乎想象，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下还能保持本心，进步——亦或是成功——它就在不远的彼岸等着我。” 石一泉伸出手，伸向他口中未名的“彼岸”。 “好啦，进来吧。”晏华星见顾禾月把门打开了，轻笑道。 “好嘞，多谢风哥收留之恩！哦，还有顾哥，也要谢谢你，今晚就多加叨扰了。”石一泉憨笑道。 顾禾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晏华星：“小石头，戏挺多啊。” 石一泉：“为了这次期中考试，我愿意忍辱负重！” 晏华星挑眉：“嗯？” 石一泉立刻改口：“不！卧薪尝胆！” 晏华星扶额：“不会用成语别用，像个小呆瓜。” “嘻嘻。”石一泉摸着后脑勺。 在石一泉带回来的那些书本里，他只拿了三科的练习册在手里，一溜烟就进了门。 他进来之前还知道把自己的凳子搬过来。 石一泉推着他自己的凳子，自觉地进了晏华星、顾禾月二人的宿舍，又安生地找了个地方坐。 晏华星和顾禾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都笑了。 “给，我们买了烤红薯，知道你会来，就多买了一个。”晏华星把包装袋放在桌子最旁边的角落。 石一泉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就是烤红薯的袋子，香得他都睁不开眼。 晏华星转头问顾禾月：“现在吃还是一会儿？” 石一泉抢话：“现在现在！我在楼道都闻到这股香味了，实在是忍不住！谢谢风哥顾哥！” 顾禾月看了石一泉一眼，后抬眸对晏华星说：“听他的。” 晏华星：“好，那我分一下。” 说罢，他将三个包装盒分别放在每个人面前，每个盒子上还放了个塑料叉子。 石一泉低头深深嗅闻，感叹道：“唔！好香好香，风哥顾哥你们快点坐，我们一起开始吃！” 两个人谁都没有听他的，先去洗手间洗了手，才坐在位置上拿起了叉子。 石一泉干巴巴等着，等他俩都回来，才笑嘻嘻地开始吃。 小岛上物价都比较贵，没有像外面那样推个小车就可以卖的烤红薯，为了保证食品安全，让岛内一切更有规划，烤红薯店面和包装都格外有格调。 吃饱喝足，晏华星拿出早上放在冰箱里的冷茶，看得石一泉一阵哆嗦。 虽然喝茶的不是他，但还是忍不住为晏华星感到冷。 晏华星伸手碰了碰石一泉的脸，一阵暖意把石一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抚平了。 石一泉立刻伸手握住晏华星的手：“风哥，你真是暖宝宝！我能不能抱着你睡觉啊！” 晏华星笑笑，没有收回手。 “不行。” 冷冽的声音从晏华星身后传来，石一泉抬头，正好和顾禾月对上视线。 刚平复下去的冷意又爬了上来，就连晏华星的手都不能让他温暖起来。 石一泉欲哭无泪：“顾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这是什么巧妙的暖宝宝和冰块的组合啊？ 石一泉被夹在中间，冷热交替，都快把他精神搞衰弱了。 这两个人同一个宿舍这么久，都没有中和一下吗？ 晏华星：“确实不行，你知道的，宿监如果知道我去了别的宿舍，肯定会给我扣分的。” “那我过来睡！”石一泉说。 “难道你能接受你被扣分？”晏华星道。 石一泉瘪了瘪嘴，努力无视掉旁边的视线。 但是没成功。 第82章 只有你 于是他尴尬一笑：“哦……风哥你好正经，我就随口说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顾禾月的眼色。 我请问呢？ 怎么还盯着？ 石一泉的大眼睛瞥一下，很快收回来，再瞥一下。 不理解，再瞥！ 顾禾月眉心拧起，那眼神好像在问询。 石一泉：“？”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晏华星眨眨眼，“在干什么？” “察言观色。”石一泉说。 在石一泉说话的时候，他发现顾禾月的眼神从自己身上离开到了晏华星身上，又很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这一下变动可让石一泉读懂了。 哦，手啊。 原来顾禾月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 应该说，自己握着晏华星手的那只手。 石一泉发现，动作敏捷，迅速松开了，跟触电一样迅速。 这下，他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石一泉再看过去，顾禾月朝他挑了一边的眉。 石一泉：“？” 干什么？ 没解决吗？怎么还看我？ ……不敢动。 顾禾月见石一泉无动于衷，便伸手递给他一个纸杯：“热水。” 纸杯上方，热气氤氲。 石一泉脑中好像有一口钟被敲响了，震得他好久没回过神来。 晏华星笑道：“小石头，不拿着暖暖身子吗？一会儿就凉了。” “哦，好，好。” 石一泉接过，双手捂在杯身暖了暖，很热。 他放在唇边浅浅喝了一口，很暖。 但不是很烫，正好可以下咽的温度。 “谢谢顾哥。” 石一泉迟来地道谢。 顾禾月点了点头，把复习资料拿出来，声音还是那般清冷，“不够的话，饮水机里有热水。” 晏华星很欣慰。 顾禾月终于把自己的关心表现出来了。 这是迈向朋友成群的一大步！ “岛上不比家里，这里冷得快，也寒一些，暖气却相同时间供应，如果怕冷的话，可以跟顾禾月请教一下，他保暖的东西多。”晏华星说。 石一泉垂下眸子，抿了抿唇：“好。” 晏华星眸子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偏身，挡住口型，在石一泉耳边道：“顾禾月面冷心热，比起话语，他更喜欢行动。” 说罢，他回身，转头朝顾禾月一笑：“是不是呀，顾禾月同学？” 石一泉认同，点了点头，“确实。” 顾禾月皱眉：“说给我听的？”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晏华星知道自己听力很好，如果不想让他知道的话会写字或者打字，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这就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 “当然，夸你的话总不能偷偷说吧？得让你自己也高兴高兴。”晏华星说。 石一泉抬眸笑道：“那顾哥你真是个好人。” 顾禾月淡淡道：“别发好人卡。” 晏华星轻笑：“顾禾月你这么好，幸好是跟我当的朋友，不然我都不知道会有多嫉妒。” 顾禾月笔尖一顿，“……真的吗？” “当然。”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如果不跟你做朋友的话，也就发现不了你的好，谁让你藏得那么深呢。” 顾禾月：“我不会和别人做朋友，只会和你。” 晏华星闻言微微弯起眼睛：“是吗？这个回答还真是深入我心。” “……只有你。”顾禾月轻声道。 顾禾月声音很轻，轻到几若未闻。 反正石一泉是没听到，晏华星听没听到他不知道。 对话结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似乎也变得沉寂，微微流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桌上台灯的灯光细细闪着，照得纸上的字迹都如此深刻。 晏华星淡然笑了笑，先开口了：“你先学着，我先给小石头过一遍知识点，好不好？” 他对顾禾月的那句话没有反应，刚才的沉默似乎只是在思考学习规划。 他总是这样。 把别人的心高高扬起，又平淡无波地揭过去，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绝对不会让不合理的恋爱心思出现在自己身上。 顾禾月叹了口气，道：“好。” 晏华星转头对石一泉道：“小石头，先翻开书，我们先过一遍知识点。” 石一泉既不懂刚刚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安静，也不懂为什么话锋一转开始学习。 他茫然应道：“好。” 晏华星：“第一步，就先看看你笔记本上知识点全不全，一边过一边补充。” 借着晏华星翻开他笔记本的间隙，石一泉抬头，视线穿过晏华星，看向顾禾月。 他正不动声色地盯着晏华星的侧脸。 透过顾禾月的眼镜镜片，石一泉看见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无奈与苦涩。 看得石一泉心里也是一阵发紧。 原来，他这么喜欢…… 很快，顾禾月收回视线，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内心想法。 石一泉垂下眼睛，仿佛在那混乱的笔记声中听到了顾禾月嘈杂的心声。 可是啊，他喜欢的是最不能爱上的那个人。 且不说晏华星的性格，单凭他的身份，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阶级差距都能让顾禾月望而却步。 石一泉自认为家里还是有权有势的，但在这个世界顶尖的能力者公司面前，还是渺小如尘埃。 寰宇之间，到底有什么人能和莫恩公司的小公子般配，石一泉还真是想不到。 顾禾月何尝又不是呢？ 哪怕晏华星再怎么平易近人，他的身份还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有在学校里，他们才能如此轻松相处开着玩笑。 还有这种免费的家教…… 晏华星点了点纸面，唤道：“小石头，你在听吗？” “在，在在！”石一泉道。 他敛回心神，朝晏华星笑道：“风哥，有你真好。” 晏华星：“？” 顾禾月转头：“？” 石一泉笑嘻嘻道：“顾哥你也别太灰心，你一点都不卑微。” 顾禾月：“……？” 怎么隐隐感觉有人在说他“不要自卑”啊？ 谁说他自卑了？ 什么形容词安在自己身上都可以，但不能是“自卑”这两个字。 晏华星敷衍道：“好好，快学。” 石一泉两句话让两个男人对他感到无语，晏华星还要转头叮嘱顾禾月：“他思维很跳跃，不用太在意。” 顾禾月：“不会。” 他不在意，但这话来得确实莫名其妙。 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市，安静的寝室内三个人在专注地学习着。 时针悄然指向了九点，晏华星和顾禾月的一对一英语辅导开始，石一泉则依旧坐在一旁，埋头苦学理综知识。 “你们学，我就不偷师了。” 石一泉头也没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说完，他便又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堆积如山的理综试卷上。 晏华星便开始和外教沟通学习。 今天不是平时英语辅导的周五，只不过因为明天下午就要考英语了，提议后临时改的时间。 与此同时，石一泉完全沉浸在了和理综的激烈较量之中。那些复杂的公式、定理以及各种题型就像是一个个难缠的怪物，等待着他去一一攻克并实现level up。 不过好在有晏华星先前耐心细致的讲解作为铺垫，如今面对这些难题时，他已不再像从前那般感到束手无策。 当石一泉终于完成所有学习任务抬起头时，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指向十一点了。晏华星和顾禾月两个人外教的课程也都上完了。 这个时间点，晏华星已经在催促石一泉赶紧回去睡觉了。 石一泉走前还担心地嘱咐：“顾哥，你也别一头扎进去不理世事，理综还是很难学的，最好问问风哥，他讲得很明白。你身边守着这么好的一个资源不用，不是糟蹋了吗？” 第1章 私立莫恩高等学校 与晏华星初遇很狼狈。 因为能力失控，顾禾月操纵了十几人的意识让他们听命于自己，与前来寻仇的仇家打作一团。 而他这个幕后操纵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身上的疼痛是被他操纵之人的累加，身体无恙，疼痛确是真实的。 而顾禾月，极其怕痛，怕巨大的声响。 对方恰有一人，以巨大声波作为武器。 顾禾月难以遏制全身的颤抖，只能紧紧贴在背后的墙上，渴望得到一丝安全感。 不可能。 他还是害怕。 恐惧加剧了能力失控，对方的人被他的情绪牵扯，失了理智，开始与同伴自相残杀。 而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因为他的混乱情绪，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混乱之际，顾禾月脸上不知何时满是水痕，渴望一切全都消弭。 如果能消失就好了…… 那个组织也好，这群人也罢，全都消失就好了…… 他所犯过的错，可以用后半生偿还。 …… 一滴眼泪顺着顾禾月的眼角滑落，遁入黑夜。 “嘣——” 一声小小的爆炸声响起。 将顾禾月萎靡的精神又拉了回来。 又来人了？ 是来杀他的还是…… 救他的？ 厮杀之中，巷口走来一道身影，光影之间，明灭可见。 清瘦，却气势十足。 “这么多人打架斗殴？”来人声音清亮，像是十几岁的少年，“……还都是能力者？唉，打错电话了，应该给调查局打电话的。” 顾禾月缩在角落，太阳穴像被贯穿一样痛。 能力使用过度，还失控了，根本收不回来。 “快走……”顾禾月气息微弱，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话刚说完，少年还在找嘶哑呕语之中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清楚的话，顿时，尚有战力的人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少年：“啧，你们先动手的哦。别急别急，等我先打开手机录像，到时候好交代。” 顾禾月心里还在想：话好多，能打过吗？别把自己交待在这里了。 紧接着，少年出手了。 易拉罐被捏扁的声音，砸在身上的声音，以及…… 顾禾月耳膜震痛，双手堵住耳朵，蜷成一团倒在地上。 妈的，这人的能力是爆炸！ 身体和耳膜双重折磨，还不如让他直接晕过去呢！ 没晕。 到最后顾禾月都没晕过去。 顾禾月心情复杂，人的意志力怎么能这么强？ 少年解决了麻烦，把手机屏幕按灭，蹲下身子看他，戳了戳他的脸：“能力失控了？怎么还哭了呀……别哭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哭了就不好看啦。” 语气像是哄小孩。 少年将他扶起来，揽在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暂时没发烧，等调查局来的时候就到发烧的时候了，到时候装装可怜，没人会为难你的。” “……” 少年：“疼懵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想起来，「意识操纵」会把被操纵者的痛苦转移到操纵者身上，我下手有点重，抱歉。” 顾禾月：“……” 你现在才想起来？？？晚了！ “啊，对了，我刚刚去买小蛋糕了，夹心是芒果和芋泥，特别好吃，我给你尝一口。”少年翻找着什么东西，“应该没摔坏吧？” 顾禾月在他低头找东西的时候，微微睁开眼睛。 少年戴着卫衣帽子，未长开的小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唇不薄不厚，下唇唇角一颗小痣，睫毛很长，眼睛也很大，转动的时候还水波潋滟的。 他心情似乎不错，唇角还带着笑容。 顾禾月内心鼓噪，一瞬间，他的眼中只留下这位少年。 他一向以理性自居，现下却无法谛释此刻的心动。 月光洒下，精致的眉眼转过： “没摔坏！” “砰、砰、砰。” 顾禾月合上眼，咬紧下唇，慌乱之中，一切都变得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心跳声震着耳膜，不得安宁。 云层飘过，月光如瀑。 - 寻常的九月燥热，开学那天却常常下雨。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开学那天，一场甘霖降下。 晏华星撑着伞，站在校门口。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宿舍建在校外，开学前一天下午办理入住。 今早八点半上课，晏华星看了眼钟楼上显示的时间，静静看着学生入校。 他佩戴袖章，对每一个向他投来目光的学生都报以微笑。 “额……”有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好帅。” 与她同行的女生见状，低声道：“别看了，小心沦陷，他们可是风纪委员。” 与晏华星一同站在校门口的还有四五个人，同样撑着黑色的伞，都佩戴袖章。 女生：“风纪委员？那是什么？” 她们都是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而问问题的女生对学校没什么了解。 “我调查过了，风纪委员可是莫恩学校最危险的存在，尤其是你刚刚看的那位帅哥。” “他？”女生又看了一眼晏华星，疑惑道，“他很温柔啊，不可能危险。” 同行女生：“表象，全都是表象。他叫晏华星，是风纪委员中最无情的。” “为什么这么说？” 两人渐渐走远，女生才敢放开声音道：“晏华星，专管学校里学生的恋爱，被他发现一丁点端倪，这对小情侣就得扣分。” “扣分？这么严重？” 要知道，私立莫恩高等学院中，每位学生的平时分数可关系到他们的期末成绩！而期末成绩又和奖学金直接挂钩！学习期间，身为学生，最看重的不就是自己的成绩吗？ 在私立莫恩高等学院，奖学金覆盖率达50%，但金额不同，大家都为了最高的奖金和荣誉而努力。 “所以啊，晏华星顶着那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专门拆散小情侣，又称——恋爱判官。” “额，这个外号，有点好笑。” “很正经的！以后可别犯花痴把自己搭进去，到手的奖学金很可能因为你的爱情飞了。” 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撑着同一把伞的一男一女远远看见晏华星的身影，立刻分开，男生撑了另一把伞，离女生十米远。 直到进了校门，两人也一眼都没对视过，一前一后，看起来就像陌生人。 校门口，同样佩戴风纪委员袖章的楚迟深走到晏华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唉，开学第一天，我们‘恋爱判官’的名号就这么响了，把我们可都比下去了。” 第2章 风纪委员 晏华星无奈笑道：“这个称号多奇怪，我又不是刻意查恋爱，只不过看到了而已。” “嗯？你怎么能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 楚迟深蹙眉，自己的伞和晏华星的伞伞尖相碰，楚迟深干脆把自己的伞收了，钻进晏华星伞下。 晏华星还把伞往楚迟深那边偏了偏。 雨水撞击着伞面，晏华星眨眨眼，微笑道：“本来就是碰巧呀。” “……” 楚迟深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高岭之花才加入的风纪委员会。” 晏华星：“都相处一年了，想法还是如此刻板？” “不，早变了。”楚迟深摇摇头，“你才不是什么高岭之花，中央空调还差不多。” “又是一个侮辱性词汇，一会儿告诉委员长，给你也扣分。”晏华星威胁道。 不过他的威胁意味太弱，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楚迟深还是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马上八点半，到我发挥的时候了！” 晏华星：“若要把风纪委员都说成判官的话……你该叫‘迟到判官’，对吧？” 楚迟深一笑：“哟，比你的外号好听，我接受了。” 楚迟深撑伞往校门外走去，借过楚迟深的身影，晏华星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人没有撑伞，在雨中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晏华星朝对方微笑致意，刚想走过去把口袋中的折叠伞递给他，对方却冷着一张脸就离开了。 连回应都没有。 看了眼时间，正好八点二十八，每天都踩着时间来，八点半正好到教室。 就这么过了一年，晏华星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都会在校门口碰到他。 每天都会对视一眼。 晏华星不会觉得是自己被人讨厌了，反倒会想：“今天他心情还不错，没有皱眉。” “又是他啊，每次见了也不打招呼，就只看看，何至于此？”一个女生走来，头发利落地扎起，与晏华星打着相同的黑伞。 伞也是风纪委员会特供。 委员长说，通体黑色，显得沉稳有气势。 晏华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如是，今天你很辛苦呢。”晏华星说。 纪如是叹了口气：“别提了，刚开学很多一年级学生都不看学生守则，二、三年级的疯玩了一个暑假把学生仪容仪表要求全忘光了，记了好几页纸的名字呢。” 晏华星：“辛苦了，但对一年级新生可以宽容几天。” 纪如是：“没记一年级的，给他们一个警告，纸上都是二、三年级的名字。真是的，倒是有几个跟我对着干的，真想狠狠给他们一拳。” “你这一拳下去，他们怕是都受不了。”晏华星苦笑，“毕竟你的能力可是「破裂之拳」。” 纪如是的脸色被晏华星一句话由阴转晴，拳头抵着唇笑了。 “……每次说能力的名字都很尴尬呢。”晏华星摸了摸后脑勺。 “也是，我的前辈怎么就给招式起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每次测试让填写超能力名称，我都不敢写。” 纪如是生得漂亮，又做了风纪委员，很容易受到有恶劣行径的男学生欺负。 但她性格极其强硬，别说被欺负了，就算受到口头调戏，她也会反抗，绝对不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晏华星嘴角还是最标准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他的能力呢？……好像更尴尬。 校门关了，楚迟深已经开始给关在校门外的学生一个个登记姓名。 纪如是蹙眉：“越是迟到的，仪容仪表越是不合格，我去看看。” “好。”晏华星点头道。 而卡着三十这个节点跑进来的一个女同学，在进门之后总算松了口气，停住脚步，撑着膝盖喘息。 她还没带伞，上衣一半已经湿透，书包也湿了。 正好停在晏华星身前。 奇怪的是，哪怕已经湿透了，她仍佩戴着手套。 晏华星撑伞走过去，罩在她头顶。 “遇到什么问题了？”晏华星问道。 女生回眸一眼，竟是晏华星，看到他的袖章，第一时间想后退。 慌乱中，后脚绊前脚，就要往后倒去。 晏华星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小心！” 女生惊魂稳定，道了谢，把背后半湿的书包挎在前面，拉开拉链为了确认什么东西似的，神色慌乱。 一个粉红色的纸袋。 晏华星只瞥见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女生打开纸袋，看到里面一张纸完好无损，总算彻底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重新背上书包，女生再次道谢要离开，被晏华星叫住：“有一把多的折叠伞，你拿着。” 说着，不容拒绝，晏华星从口袋里把折叠伞拿了出来。 “可是……”女生仍有犹豫。 晏华星微笑：“不用还，去上课吧。” 晏华星的行为言语太过温柔，女生面上微红，再次郑重道谢，才撑伞离开。 目送女生离开，晏华星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一抹不同寻常的微笑。 风纪委员的工作结束之后，他们就要回去上早读了。 楚迟深意气风发，抬起一只手像演歌剧似的跟他们分别：“再见了朋友们，愿你们度过有序平静的一天。” 纪如是从他身边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行行，忙了一早上都累了，楚迟深这时候你的表现欲就不要这么高昂了。” 晏华星笑笑：“同样的祝愿送给你。” 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错身离开了。 其他风纪委员也都陆续离开，都送给楚迟深一个拍肩。 楚迟深：“……你们这群家伙！真是没礼貌……除了晏华星。” 在教室里，早读已经开始，嘈杂背诵声中，晏华星又看到那个早上和他相视一眼离开的人，就坐在他座位前面。 从后门进班，晏华星在背诵声中回到自己的位置。 窗外雨水淅淅沥沥，雨水在玻璃上滑落，留下一层透明的丝线。 晏华星撑着下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最后写下了前桌的名字——顾禾月。 第3章 夸我一下 雨水持续时间不长，中午时分已变成细细密密的小雨。 怕是不多时就停了。 午饭时间，晏华星简单吃了些，很快就投入工作。 风纪委员总是无时无刻在工作，晏华星佩戴上袖章，沿着防雨长廊散步。 他走过的地方，总是很多人在暗中观察他。 却也只是暗中观察，没人敢冒着被扣分的风险和他大谈风花雪月。 晏华星走起路来不紧不慢，不似其他风纪委员火急火燎地跑来跑去，像一阵风一样。 他步履轻快，脚步声不大，就像是在散步。 这条长廊的尽头，通向体育馆。 现在的学生，不知道在想什么，把体育器材室当成谈情说爱的好去处，有点空暇时间就爱在里面约会。 说是约会……多是动手动嘴。 晏华星一年级刚加入风纪委员会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窝点，向学校申请在体育器材室安装摄像头。 没想到摄像头都安装了，还是有不少人前仆后继，无视校规校纪。 晏华星无奈，却也乐见其成。 还没走到长廊尽头的体育馆，晏华星先看到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晏华星在距离对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问道。 对方没有答话，浅色的双瞳在晏华星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转向另一侧，看向体育馆内。 晏华星轻笑一下，走近几步，向体育馆内看去。 体育馆内，有三人身着校服衬衫，没换运动服，正在打篮球。 只是打球罢了，还有叫喊声。 “他们怎么了？” “……” 透过眼镜，那双浅色的眼眸只是看着晏华星，相视很久，他一个字都不说。 晏华星双手叉腰，歪头道：“顾禾月，你倒是说句话呀，声音明明很好听啊。” 顾禾月头发的长度也在纪如是的雷区蹦跶，但就是没有超过校规的长度，纪如是一直拿他没办法。 长长的刘海遮住额头，黑色复古厚边眼镜遮住他漂亮的眼睛和眉毛，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长相平庸的理科生。 自从和顾禾月在学院见面之后，他一直都是这个造型。 晏华星不免可惜顾禾月把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藏了起来，与寻常人一样，晏华星对美的事物更加欣赏，也会多分一些注意。 不过他对美的要求很高，让他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的样貌极少，顾禾月的脸却是其中之一。 可惜的同时又在庆幸，这样就不会有太多桃花找上门，也算因祸得福。 如果让晏华星发现顾禾月谈恋爱，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恨铁不成钢吗？ 不太清楚呢。 晏华星这般弯腰，从下往上看，正好可以看见顾禾月遮住的脸。 顾禾月很高，身材也很好，穿着校服宽肩窄腰，穿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味道。 被晏华星看穿，顾禾月微微后退，别扭地别开脸。 晏华星歪头，固执地盯着顾禾月的脸：“怎么还害羞了？早上下着雨没打伞，眼镜片上全是水珠，能看清路吗？” 顾禾月：“……” “顾禾月，我在关心你，回应我一下吧。” “禾月”这两个字，只叫名字不加姓氏，听起来很像女生的名字，所以晏华星很喜欢叫他的全名。 “……看他们。”顾禾月的脸被眼镜遮着，看不出来脸红。 他再次把脸扭开，对晏华星道：“打完了。” 晏华星心中暗道：“声音确实很好听。” “哦？”晏华星把唇角的窃笑收起，直起身子来看向那边，“你到底是特意在此处等我，还是单纯为了看他们打篮球？” 顾禾月不答：“稍等。” 晏华星环臂，身体靠在廊柱上。 “那我就稍等一会儿吧。”晏华星说道。 去体育器材室的计划就暂且搁置吧。有第一次绝对会有第二次，偷腥这件事很容易上瘾的。 晏华星抬手掩去嘴角的笑容。 顾禾月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两个字：“变态。” 晏华星面上毫无愠色，轻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呢。” 顾禾月：“……” 他们在的地方不算显眼，也不算隐蔽，里面的人只要稍稍注意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然而里面的人却一点都不关心他们似的。 一共三个人，谁都没发现外面站着谁。 戒备心真差。 晏华星手指敲着胳膊，顾禾月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吸引了去，看着晏华星细长白皙的手指伴着雨声有节奏地敲击。 “张哥，行啊，戴着新护腕，看着不便宜，谁送的呀？” 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晏华星睁开眼，视线瞥过去。 另一道声音：“哎呀，谁送的你没看到吗？一看到张哥就脸红的那位。” 两个声音都是玩弄的语气。 “行了，滚滚滚，你们都知道，还猜什么？戏弄我呢？她成天给我送东西，烦都烦死了。” “张哥你还害羞了？我看你也挺好意思接受人家好意的呀。” 里面嬉笑打闹，又开始打篮球，晏华星却微微皱起眉。 “滚蛋，说得我像白吃白拿一样，她喜欢我，对我好，那是她的事，她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又不喜欢她，东西又还不回去，除了用了还能怎么办？” “张哥，你刚刚这番话……真渣呀。” “我觉得也是。要是让那个女生听见了，不得恨死你？” “恨就恨呗，我又不谈恋爱，也不在乎她对我什么样的感情。再说，现在谈恋爱，那不往那个‘恋爱判官’枪口上撞？” “说的也是……” 顾禾月转眸看向晏华星：“还不进去吗？” 晏华星：“不。他们有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吗，需要风纪委员出动？” “他们谈恋爱。” “没谈呢。” “快了。” “哦？你说错了，我不觉得他们能成。但你好像着急了，不像平时的你……那男的跟你有仇吗？还是跟他有瓜葛的女生跟你有仇？” 见顾禾月不语，晏华星心中疑惑，也没表现出来。 顾禾月抿了抿唇，凝眉道：“你不懂男生的心理。” 晏华星听着有些好笑。 “我不懂？” 且不说晏华星是专门抓恋爱的风纪委员，晏华星还是个男生啊…… “你不懂。” 顾禾月唇都绷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高兴。 晏华星妥协：“好吧，我不懂。” 顾禾月唇角稍有松动：“风纪委员必须要抓现成的吗，不能未雨绸缪？” 这家伙，在讽刺谁呢？ 风纪委员可不是吃白饭的。 “在想什么呢？当了一年朋友，你对我就这点程度的了解？”晏华星不怒反笑，“不过你生气了话会变多，你误解我这件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顾禾月皱眉：“你不想管？” 晏华星：“不是哦，我们风纪委员有责任在身，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我不想以这种方式解决，否则受伤的只有那个女生。” “……” 顾禾月又不说话了。 “顾禾月，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不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但一定不会火上浇油。不管里面那人与你有何渊源，交给我就好。” 晏华星凑近了些，将顾禾月的领带稍微整理了一下。 经过他整理的领带，格外平整，显得人都正经了些。 这样的校服穿着才是风纪委员希望的样子。 见顾禾月没有反应，晏华星半开玩笑地轻笑道：“顾禾月，夸我一下。说我英明神武、高风亮节——之类的什么都可以，夸一句嘛。” “不。” 顾禾月扭头就走，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晏华星哭笑不得：“真是傲娇。” 他看着顾禾月的背影，心道：“应该没有生气吧？” 第4章 陪你一会儿 顾禾月转身离开之际，晏华星朝那边望去。 就见从长廊尽头走来一个女生，暗金色的头发，正是晏华星早上见到那位。 她手中拿着已经卷好的伞，与顾禾月擦肩而过。 女生还转头看了一眼顾禾月，走到晏华星面前才说道：“他耳朵红了。” 晏华星忍不住唇角上扬：“是吗？可能很开心。” 这个女生的名字晏华星略有耳闻，二年级b班文化课和能力综合测试中夺得探花的那位——陈迹柳。 陈迹柳：“伞。” 晏华星接过：“好。衣服和书包后续没有淋湿吧？” “没有，多谢。” 陈迹柳和晏华星说话的时候保持着普通同学应有的距离。 但很刻意。 太过刻意，很容易勾起晏华星的好奇心。 晏华星静默一瞬，挑眉道：“那就好。对了，体育馆里面有三个男生在打篮球，你会打吗？” 陈迹柳摇头：“不会。” “体育课上也没练习过？” “从来没有。” 晏华星问：“为何？” 陈迹柳顿了片刻，如实回答：“我的能力是「氮气喷射」，不适合接触东西，一般都戴手套。但篮球会弄脏我的手套。” 晏华星看了看陈迹柳佩戴的黑色手套，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握着手里的伞，问：“早上我说不用还我，怎么还是送来了？” “要还给你。”陈迹柳说道。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 越是这样，晏华星越想多和她说几句。 “可你为何会来体育馆找我？” 陈迹柳：“我问过其他风纪委员，他们说中午你一般都来这里，我便寻来了。” 晏华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不对吧。他们应该也说了，把雨伞放在办公室就可以了。” “……” 被戳破小心思的陈迹柳面上显露出一丝尴尬。 她脸色变了，晏华星也露出笑容：“正巧我也不急着走，要不要在这里陪你一会儿？” “不……” 陈迹柳话刚发出一个音，晏华星就打断了她，自顾自道：“里面的人说的话很伤人的，确定不需要一个可靠的肩膀吗？” “我可以选择不听。”陈迹柳说。 真是油盐不进。 晏华星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有必要听一下。” 陈迹柳：“……” “不要再拒绝了，听听吧，关于你的。”晏华星说罢，眼底笑意越发危险。 陈迹柳心下凛然。 反抗这位全校能力测试第一名一定没什么好处。 陈迹柳抬头向体育馆内看去，终究还是没有再说离开的话。 晏华星说里面的人说话很伤人，陈迹柳不用猜就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陈迹柳未曾与晏华星接触过，她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晏华星很正直。他们都说，晏华星不会说谎，就算是为了让她死心不谈恋爱也没必要撒谎。 可，张海榆都愿意接受她了，为什么还要说过分的话？ 陈迹柳咬紧下唇。 晏华星见她这样子，也不再张口说话，还靠在原来的位置上，听着几人边打篮球边闲聊。 在门内的视角，只能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但却看不清样貌，晏华星的袖章戴在左臂上，门内的人正好看不见。 再加上他们本就戒备心差，顾禾月原在此处站了许久都未发觉。 现在，陈迹柳就站在视线死角，垂着脑袋，听着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张哥，我看你还是明确拒绝她一次吧。” “为什么？”另一个打球的同伴问道。 “仗着她喜欢你白吃白喝白拿不太好吧？这不就是白嫖吗？”第一个开口的继续说道。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关心什么？不会你喜欢张哥的舔狗吧？” 舔狗？呵，仔细想想自己之前的作为，确实像极了舔狗。 但陈迹柳也不想被他张口就是讥讽。 她微微蹙眉，这人说话怎么如此欠揍？ 真想给他两拳……对面就是风纪委员，还是算了吧。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都演化成争吵了：“你……你怎么说话的？” “被我发现你的小心思恼羞成怒了？还是你希望那女的去舔你？” “别胡说，尊重女生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需要懂吗？凭什么要尊重，他们尊重我了吗？成天我跟个孙子一样被那女的冷眼对待，我他妈说什么了吗？在这个学院里，不都是用拳头说话吗？” 陈迹柳想了想，这个声音她并不熟悉，就连隐约看到的那个身影她都不认识。 这个男生在说什么？ 似有一股郁结之气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陈迹柳深呼吸了几次都没有缓解。 “你别妄自菲薄，也别给自己加戏，兴许人家根本没注意到你呢？” 说话这人就是最开始帮着陈迹柳说话的那位。 晏华星睁开双眼，手指轻轻点了点额角：“张海榆身边有个正常人朋友啊……” 陈迹柳心口郁结之气散开，冷脸道：“但还有一个神经病。” 晏华星轻笑：“确实。”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张海榆开口了：“别吵。” 被陈迹柳评价为“神经病”的那个人说道：“张哥，你可总算说话了，刚刚想什么呢？” 张海榆：“没想什么。” “哦。” “张哥，我还是想说……” 那位正常人朋友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应该是那两个人都在瞪他。 张海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想说什么？” 正常人朋友声音低了下去：“没什么。” 张海榆：“对那个女生，我想干嘛就干嘛，用得着你们两个教我做事？再说，我的事不需要你们两个操心，先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度过一周后的能力测试吧。” 张海榆语气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在之后，三人没有再继续打球，也没说话。 只有其中一个人对那个正常人低声骂道：“都怪你，脑子怎么想的？干嘛为她考虑，你喜欢她？” “我、我没有。” “既然没有，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不然咱们仨，朋友都做不成。” 打球的声音渐歇，三人把篮球放器材筐里，脚步声越来越清楚。 晏华星顺势看了陈迹柳一眼，站直身子，以温和的笑容迎接三位的到来。 走近了，三人才看清一直在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我靠，‘恋爱判官’晏华星！”说话很没有分寸的瘦高个看见晏华星先是抖了一下，才惊呼出口。 向着陈迹柳说话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生，见到晏华星也是浑身一颤。 陈迹柳朝这个男生点头致意，也算是感谢他可以帮自己说话。 对方则尴尬地低下头，没有多看陈迹柳一眼。 晏华星笑笑：“你们好。” 张海榆脸色突变，看见晏华星身边的陈迹柳，低声吼道：“这什么情况，陈迹柳？” 对张海榆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怪罪她的行为，陈迹柳没有着急否认。 “在你心中，现在这种状况是如何解释的？” 她波澜不惊的态度明显惹怒了张海榆。 张海榆怒道：“陈迹柳！” “别瞪我，我跟晏华星没有商量。他先来的，我后来才到。不存在逼良为娼的情况，没有强制你，也没想找你要个说法。 “自然，我也不会疯狂到把你举报，毕竟举报之前，我要先向风纪委员自首，事情查清楚之后，怕是只有我一个人受罚。得不偿失。” 在她说话的时候，晏华星转身看着她的侧脸，不免感叹——学习成绩好就是有口条清晰这种优势，听她说长篇大论也不会觉得杂乱无章。 张海榆思忖片刻，也没了话语。 陈迹柳笑问：“张海榆，我给你写的卡片，你是不是都没打开？” 只是陈迹柳虽笑着，脸上的笑容绝对算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古怪。 张海榆：“……” “正是因为你连打开都没打开，才会心安理得地收下我的东西。” 陈迹柳都快哭出来了，但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 “眼下这种情况，不能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毕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佩戴着我送出的礼物，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经过，我才会生出‘你也喜欢我’的错觉。” 第5章 你有异常 此刻，就算没人看过陈迹柳信件里写的什么，也大致能猜到了。 一时，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晏华星却不然，他扬唇一笑：“好了，陈迹柳，适当留白，再说下去风纪委员就要开始工作了。” 陈迹柳虽然看起来是个不爱多说话的女生，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 该说她勇敢呢？还是鲁莽呢？ 陈迹柳冷冷道：“张海榆，回去看看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也请你把所有东西送回来。” 类似的情况晏华星见得多了，却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做得这么决绝。 晏华星向来对爱情没什么好印象，成天爱来爱去的能有什么出息？ 陈迹柳选择的对象还是空有蛮力没有大脑的类型。 张海榆文化课成绩倒数，能力测试靠前，但也只是靠前，甚至算不上最上乘。 乖乖的学生都喜欢叛逆少年这口吗？ 晏华星心中暗暗思忖，回去之后要跟其他风纪委员强调一下，严抓打架斗殴出口成脏的不良风气。 放下那句冷冰冰的话，陈迹柳转身就走，将冷酷无情的样子做足。 晏华星缓缓转身，最后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张海榆。 张海榆被他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背后汗毛直立。 他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害怕？凭什么恋爱判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心中虽然想得有理有据，但身体显然不没有让理性占上风。 张海榆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在晏华星转身离开后，终于松了口气。 晏华星着实跟张海榆不熟，先前也不认识也没有交集，只是今天和张海榆一接触，突然发觉张海榆竟是个欺软怕硬的。 敢对陈迹柳发怒，却不敢对晏华星说一句重话。 明明在体育馆里面说得盛气凌人，被陈迹柳占了上风之后，他什么话都不出来了。 陈迹柳那一番话说得决绝，但本人明显不似话语表达那般坚定。 留了一个背影给张海榆那三人，陈迹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走远之后，她瘪瘪嘴，把眼底的湿意压回去，闷声道：“晏华星你真不解风情，刚刚那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让我怒撕渣男吗？” “你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淡定，说话都带上哭腔了，怎么怒撕渣男？”晏华星晃着手里的伞，笑道。 陈迹柳能如此直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倒是和晏华星印象中的她不同。 她才不是什么沉稳呆板的书呆子，否则也做不出主动追人这档子事。 陈迹柳被晏华星说得都不敢张口说话了，怕再在晏华星面前丢了面子。 晏华星不以为然：“谈恋爱有什么好的？爱情不过是体内激素分泌旺盛才产生的一种情绪罢了，只不过你把这种情绪寄托在人身上。” “……你果然不懂。”陈迹柳无语。 晏华星不以为然：“为什么不能寄托在物上呢？” 陈迹柳：“如果情绪真的如你所说那般控制自如，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理疾病了。” “不，我并不认为爱情可以得到压制。但转移情绪，将情绪发泄在其他地方难道做不到吗？” “……” “正如吊桥效应，可以将恐惧和依赖转变为对另一个人的爱情——我并不推崇这种想法。但同理，用类似的方法将你心中的‘爱情’转变为其他情感不可以吗？” 陈迹柳凝眉：“我并不认为世界上的人不需要爱情。” “爱情？”晏华星轻笑，“你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师生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亲情吗？” “当然可以！” 晏华星：“那你确认，你现在的心动，和见到喜欢的偶像也好，崇拜的名人明星也罢，与那种心动一致吗？” 陈迹柳没有思考，直截了当地说道：“为什么分不清？” 晏华星摇头笑道：“你的身体数值表明，在看到张海榆和‘j’时，你分不清。” 陈迹柳蹙眉：“你调查我？” “风纪委员拥有学生身体数据并不奇怪，只要用一个合理的理由申请，每一个风纪委员都能拿到。” 晏华星随手从手表中拨出陈迹柳过往的身体素质，再放大，投射出来，一条曲线就这么出现在陈迹柳眼前。 每个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学生，自入学起手腕处便佩戴了这么一个似手表的装置。明面上打着关心学生健康的旗号，实质上不过是监视罢了。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里都是与常人不同的能力者，为了避免能力者祸乱世界，打破维持已久的宁静，私立莫恩高等学院应运而生。 而在私立莫恩高等学院背后，有一所公司，也叫“莫恩”。 公司按照要求设计出这么一款手环，监视学生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私立莫恩高等学院与寻常学校无异，除去能力测试和上课时间，学生使用能力是有限制的，不能超过一定限度。 倘若肆意使用，手环就会发出警报。 陈迹柳咬牙：“你随便监视我？” “今早才查的。”晏华星说。 陈迹柳：“早上？为什么？” 晏华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你有异常。” 陈迹柳回想了一下，在记忆中发现了一丝端倪：“就因为我在你面前开了个书包？” “对。” “不愧是恋爱判官。”陈迹柳感叹道。 也怪自己当时卸下心防，书包虽然拉开了一个口子，但她记得自己还留了一个心眼，还侧身挡了一下呢。 没想到还是被晏华星看见了。 真是白忙活。 陈迹柳叹了口气：“晏华星，你们风纪委员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这么温柔，这么帅气吗？”晏华星眨眨单眼，笑道。 陈迹柳：“……” 晏华星原来这么臭屁的吗？ 新奇。 陈迹柳原本还想借机讽刺一下风纪委员为所欲为，结果没想到被晏华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当然不是。” 晏华星：“那确实，也并不是所有风纪委员都像我这么温柔。” 这话从晏华星口中说出，像是自负，但实际并非如此，陈迹柳也知道。 风纪委员之中，最温柔的就数晏华星了。 可话语之中，带有的威胁意味让陈迹柳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温柔，却依旧是风纪委员。 晏华星道：“好了，快到教室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放学我再问你后续情况。” 陈迹柳：“等等，什么叫‘问我后续情况’？” 晏华星：“字面意思，听不懂吗？” “等一下，这件事还没完？” “如此轻易就结束，我也想啊。”晏华星微微叹气，“但你送出去的东西不都没拿回来吗？在和张海榆分开之前，你还言之凿凿地让他把东西送回来呢。在此期间，倘若他随便两句话就把你拉入恋爱的深渊，那可怎么办？” 陈迹柳：“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下贱？” 晏华星：“不是下贱。你如今正陷入爱情之中，谁也不会知道你会做出什么违背理性之事。” “怎么可能？他都说我是舔狗了，我还舔着脸追上去？再怎么被爱情冲昏头脑，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陈迹柳说道。 晏华星不置可否：“下午放学我再来找你。”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陈迹柳抬头一看——二年级b班，晏华星居然把她送回来了。 “稍等。”陈迹柳突然追上去，开口道。 走到楼梯口，晏华星顿住脚步：“还有何事？” 陈迹柳：“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对爱情如此反感，少年少女之间，花季雨季青涩的爱情被无数人歌颂，为什么到你眼中，就变成不堪的模样了？” 第6章 花季雨季 ……难道是被人伤过？ 这句话陈迹柳没有问出口。 晏华星似是早有预料，转身笑了笑，对陈迹柳道：“我并不觉得花季雨季不堪。” “嗯？” “只不过，现在的你，现在的学生，对情感得不到清晰的认知，很容易就把依恋转变为爱情，认为你心中的那人不可或缺。”晏华星点了点太阳穴，“可，仔细想想，陈迹柳，真的不可或缺吗？” “……” “想不清楚很正常。若现在你面临一个选择。”晏华星伸出手，“手心是可以和自己敬仰的j近距离讨教学习，手背是和‘他’约会一晚。你选择，手心还是手背？” 到教学区，晏华星直接不说张海榆的名字，改成了“他”。 哪怕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他们说话声音也刻意压低，但晏华星还是谨慎地改成了“他”。 陈迹柳抿唇，陷入深思，久久未能做出抉择。 晏华星笑笑：“你早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吧？只不过在我面前，你想反驳我，想证明自己的做法没错，所以不会同意我的说法，对吧？” “……”陈迹柳收回手，什么都没有说。 不用回答，晏华星说的都是正确的。 他抓心理真的很准。 手心朝上收回手，晏华星说：“你可以否定我的说法，但不要否定自己的内心。自学院毕业后，你有两条路，可以自己做选择，若要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人生，岂不可笑？” 陈迹柳很久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只要文化课达标，又通过社会给他们设置的安全测试，他们就能像普通人一样，不再被监视，融入外面的世界。 陈迹柳向往外面的世界，她期待自己能有更好的未来。 而不是被困在莫恩公司之中，每天都被监视，任何一个上级都能看她的身体数据。 活着如笼中雀。 她也借别人之口打听过张海榆的想法，他从来没有去外面世界的打算。 晏华星的一番话点醒了她，将她一直逃避的问题血淋淋地剖出来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 “提升自己，才是花季雨季的我们应该做的，而不是沉浸在虚无看不见未来的爱情之中。”晏华星说，“你有想要的未来就去争取，不必为了其他人屈就。” 陈迹柳闷闷应了声，陷入沉思。 晏华星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第一节课上课时间还长，他没立刻就走，反而继续说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谁？” “……父母？”陈迹柳略一思考，回道。 她将漫上脑海的那个名字挥散，让自己保持理性，做出回答。 然而晏华星摇摇头。 陈迹柳疑惑：“这个问题还有标准答案吗？” 晏华星浅笑：“原本是没有的，但和你对话之后，就多了一个标准答案。” “可是也不一定只能按照答案来吧，数学填空题还能有两种形式的答案呢。”陈迹柳反驳道。 晏华星：“可你也知道，变来变去，填空题的答案根本上就那一个，只不过形式不同。” 陈迹柳：“……的确。” 她确实是说不过晏华星，这一路走来在脑海中盘了很多种想法和反驳用的话，没想到一个用出去的都没有。 就算说出来，晏华星也会舌灿莲花，让自己占了上风。 陈迹柳认命了。 想在晏华星处逞口舌之能，还真是难啊。 “标准答案应该是什么？”陈迹柳问道。 晏华星：“思考一下嘛。” 陈迹柳掐着下巴思索片刻：“j？” 晏华星摇头。 所谓的j，是所有能力者中最出名的一位，说是年轻一代的能力者最崇拜的对象也不为过。 “老师？” 摇头。 “同学？” 摇头。 陈迹柳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我自己？” 晏华星终于点头，微笑道：“不错。” 这个答案并不难想，甚至晏华星之前都有说过，没想到陈迹柳现在才反应过来。 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下降了。 “陈迹柳，你，才是贯穿你的人生始终的人。若连自己都讨好不了，谈何取悦别人？” 这句话陈迹柳在人生中并不是第一次听，然而有人如此将这句话如此真挚地告诉她，却让她心中激起层层巨浪，久久不能平歇。 能做到吗？ - 在和陈迹柳分别之后，晏华星哼着小曲推开了体育器材室的门。 “中午好哇，几位。” 随着晏华星说话声一同响起的是里面细细簌簌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几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晏华星本不想来，但见了陈迹柳和张海榆的事情之后，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畅。 晏华星扫视一圈：“哎哟，今天业绩不错，居然有八个人呢。” 又是一阵低语声。 体育器材室没有开灯，只有一小扇窗户透出一点点光，现在还是阴天。 晏华星推开大门，光芒瞬间照亮门口的一片区域。 他看着手表上显示的地图小红点，轻轻点了点屏幕，说：“几位，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同样，这也是风纪委员的特权。 可以检测到身边能力者的特权。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晏华星一手持伞，一手叉腰，微微叹气：“几位，你们八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做亲昵的事情都不尴尬，怎么在见我这件事上还要推三阻四的呢？难道看我一面你们能移情别恋？” 里面的人都快憋不住想怼晏华星了。 移情别恋个屁！ 被你抓了还能恋？ 见还没有动静，晏华星食指和拇指摩擦，一个小小的爆炸嗡鸣声响起，在寂静环境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里面藏着的人瞬间就懂了——晏华星在威胁他们。 “你们都能面对世俗的阻挠在一起，怎么就不能直面世俗的挑战呢？是不是不够爱？”晏华星轻笑。 “……” 激将法。 “快上课喽，如果你们迟到了，楚迟深会再给你们扣分的。”晏华星缓缓道，“到时候你们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爱情了，还是你们的人生。哎呀，扣分可能还要翻倍呢。这可怎么办呢？” 隐秘之中，传来了犹豫的声音。 晏华星添了一把火：“确定要失去所有吗？” 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似一柄利刃划破寂静的夜空，无数细碎的声音纷至沓来。 还是没人出来。 晏华星不急，火候差不多到了，挑眉道：“两分钟。” …… “一分钟。” 声音落下，黑暗中走出来了一对情侣，到这时候还手牵着手。 晏华星点点头，手指在手表投射出来的巨大表格上滑了两下：“态度良好，扣一半的分吧。” 这对小情侣登记上名字，离开的时候还对晏华星表示了感谢。 见他们还牵着手，晏华星横眉：“手松开。” 两位讪讪松开手，分开了些距离。 有了这对打头阵，又出来了两对情侣。 晏华星见到其中两人，还惊叹了一句：“熟人啊，很长情呀，真不错。” 两人都面上一红，低下头。 “不过，今天结束，往后不许再谈，否则扣分加倍。” 晏华星笑着，说出威胁十足的话。 校服穿得规整，晏华星头发蓬松微卷，常年扬起笑容的嘴角弯着，顶着一张极致帅气的脸，每天做的都是了结姻缘的事情，多少人都说他人面兽心。 晏华星不是没听过这些风言风语，但从没在意过。 恋爱判官这个称号不都是贬义，很多人在晏华星给他们记完处罚之后还能说一句“晏华星很温柔”。 是判官且有公正，这就是晏华星绰号的来源。 第7章 不会手下留情 …… “三、二……一。” 最后一对迟迟不出来，晏华星也不等了，收起屏幕，直接走进去。 边走边说：“时间到了，两位，躲猫猫时间结束，轮到我来找你们了哦。” 清晰的脚步声在体育器材室内回荡。 脚下的声音不太对，晏华星低头向下看，光芒照耀下，他看见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水。 水？ 晏华星顿了顿脚步，莞尔一笑：“私自动用能力反抗者——”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等着对方的反应。 隔着几个货架，有细索的动静传来。 寂静之中，这道轻轻的说话声显得格外清晰：“「沂水春风」，起！” 脚下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宛若轻风吹动。 不止如此，隐隐有流动的潺潺水声向晏华星袭来。 晏华星微微皱了皱眉，嗓音少有的冷峻：“动用能力反抗，扣分直接翻十倍，记过，严重者移交调查局处置。” 他边说边向前走，脚步一刻不停，见水声直直朝他面门袭来，没有半点减缓的迹象，晏华星直截了当道：“后果已告知，仍一意孤行，那便是明知故犯。” 离开门口区域，门外的光亮照不到室内，只能凭借听觉和知觉感受迎面袭来的凉意。 那股水柱只差一尺就要撞在晏华星脸上！ 晏华星不慌不忙抬手一挡，迎面而来的水柱瞬间化作一缕蒸汽，消散在黑暗之中。 晏华星甩了甩手，敢正面挑战风纪委员，许久都未见这样的学生。 不管是刚入学的一年级，还是比晏华星高一级的学生，入学教育都没做好，到风纪委员出面管教的时候了。 把手中稍显碍事的手表找了个货架上的空地放好，晏华星在胸口的口袋别上一个小小的摄像头，说道：“两位，接下来，风纪委员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股水柱袭面而来。 这次的水柱速度很快，相较而言，之前那一击就像是警告，这次才是动真格的。 动真格又如何？ 晏华星这么久的全校能力测试第一不是白拿的。 双手在身前相碰，一手手心向上，一手手心向下，两掌相对，反方向拉开。 一股明亮的光芒牵扯着他的双手，抽丝剥茧，缠绕不分。 似是火焰却比火焰更加明亮。 晏华星用力，霎时间，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手心炸开一样。 晏华星单手一甩，将袭来的水柱往一侧推开。 「沂水春风」的使用者原本认为以水定能克制晏华星的爆炸，未曾料到晏华星竟也能将水引爆！ 炸开的水柱水滴飞溅，宛若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输，哥，我们必须一起上。” 「沂水春风」的使用者说道。 “嗯。”被他叫哥的人应道。 晏华星思忖一瞬，内心惊道：“……两个男生！” 晏华星还是第一次遇见。 看来之后的工作需要再扩大一下范围，精进工作内容，同性之间过于亲密的也要特别关注。 不等晏华星再细致思考具体工作内容，一个冰棱柱朝他袭来。 脚下也传来冻结的声音。 “「雪窖冰天」！” 随着这一招式的喊出，地面上积水的冻结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蔓延到了晏华星身前。 晏华星飞身而起，落在一处软垫之上，躲过这次「雪窖冰天」的冻结。 躲过了这次冻结，原本晏华星便分了心，这次转过身刚想说话，一个冰棱柱已至眼前！ 来不及完全躲开。 晏华星侧身，冰刃划过他的脸颊，没有立刻渗出血，疼痛却不轻。 他抬手，轻触伤口。 幸好只是浅浅一道，不会毁容。 “跑！” 趁晏华星愣神之际，「雪窖冰天」的使用者喊道。 “嗯！哥，走！”另一个人说道。 说罢，两个人先后行动，躲着晏华星就要冲出去。 真以为自己能跑出去？ 天真。 晏华星凝眉冷笑，一手手指轻轻捏合，此起彼伏的爆炸嗡鸣声四起。 “轰、砰——” 火星触及身体，阻住前行的路，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个风纪委员的能力不是盖的。 在晏华星进入体育器材室之后，便四处留下可以引爆的种子。 只要他不引爆，半个小时后就会消失。 然而，种子还是引爆了。 晏华星面色冷淡，一双漆黑的眸子冰冷非常，比「雪窖冰天」还要冰寒。 明显，现在的局面不允许他再束手旁观。 这两人的能力相互契合，联手几乎能和晏华星的能力相当。 晏华星不再轻敌，脸上伤口渗出血来，他一脚踏出，稳稳落在地上。 落在两人面前。 跑不了，只能正面冲破了。 手表的警告声“嘀嘀嘀”地响个不停，将每个人的神经都拉伸绷紧。 三人几乎同时出手。 一股股流动的水流自「沂水春风」手中流出，不消片刻，「雪窖冰天」将一半的水凝结成冰，剩下的一半流水有包围晏华星之势。 「雪窖冰天」的冰部分化作冰刃悬在空中，部分凝成厚厚的一堵冰墙，保护着两人。 哪怕晏华星现在和他们是敌对状态，也想夸一句配合默契。 不愧是能当情侣的人。 不过，这份恋情，也就到今天了。 晏华星面对如流星袭来的冰刃，没有半点慌张，脚下的冰在他踏上冰面之时便已自动消融。 脚步变换，晏华星身形多变，躲过无数冰刃的攻击。 伤了晏华星一次就足够外人吹嘘半年，晏华星明显不给他们再多半年的吹嘘资本。 双臂护在身前，冰刃未触及身体，便以爆裂飞散。 妄想包围他的水流被他手掌擦过，接连不断地发出爆炸声，四溅的水滴击打在每个人的面门。 水滴与从背后而来的水流同样未触及晏华星躯体便已消散于空气之中。 接连几次爆炸，将冰冻阴冷的体育器材室的温度重新拉回温暖的界限。 不出片刻，晏华星已来到躲闪不及的「沂水春风」面前。 「沂水春风」大喊：“哥！” 「雪窖冰天」哪有空闲顾及他，就连自己护身的厚厚冰层，也被晏华星宛若重锤的拳头一拳打碎。 「雪窖冰天」来不及震惊，破碎的冰渣割破他的皮肤，他只能勉强护住脸，失了抵抗的能力。 而同时，被晏华星丢出的种子弄得他躲闪不及，校服都被爆炸产生的火星燎破。 晏华星面色冷漠，漆黑的双眸直直撞入「沂水春风」眼中。 然而，「沂水春风」更应该担心的，是晏华星向他面门袭来的那只手！ 手心闪耀的光芒昭示着危险，「沂水春风」避之不及，条件反射抬手挡住脸。 不想，晏华星似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挡也挡不了。 完了，要毁容了！ 「沂水春风」紧闭双眼，把脸扭过去。 …… 预料中的滚烫灼热并没有到来。 反倒是额头挨了一下。 晏华星曲起手指，给他一个暴栗。 「沂水春风」捂着额头，眨了眨眼。 恋爱判官没下杀手？ 三人混战开始不过几分钟，晏华星就已将他们全部制服。 那边他“哥”就没他这么幸运了，校服被烧了好几个洞，狼狈地倒在地上。 已经陷入昏厥。 晏华星叹了口气，唇角上扬，弯了弯眼睛：“看你的领带，是小学弟啊。第一次见，就是如此混乱的场景，真是糟糕。” 说着，他冷目一扫，看倒在地上的「雪窖冰天」就没多温柔了。 他的眼神变化太快，「沂水春风」一时愣住，嗫喏道：“抱歉，但哥哥他没有坏心思的！” 第8章 兄弟关系 晏华星转头，又带上了笑容：“真正没有坏心思的人才不带着刚来学校的一年级新生违反校规。” 变脸速度之快，「沂水春风」目瞪口呆。 从「雪窖冰天」的领带就能看出来，他是三年级的。 在私立莫恩高等学院中，每个年级的领带颜色不同，女生则是领结颜色不同，从领带领结的颜色就能分辨出他们是哪个年级的。 手表一直在响，听得人心烦气躁的。 晏华星动用自己的权限，把三人手表的警报全都关了。 体育器材室安静下来。 安静得有些诡异。 「沂水春风」咽口水的声音都被无限扩大。 “小学弟，把你和你哥的名字都告诉我吧。”晏华星扬起一个笑容，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可是……” 晏华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乖乖听话。” 「沂水春风」不用转头，余光都能看见晏华星指尖冒出的火星，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雪窖冰天」。 晏华星在用「雪窖冰天」的安危威胁他！ 「沂水春风」背后寒毛乍起，瞬间泪眼汪汪：“我……我说……” …… 晏华星再次把表格拉出来，填上这两位的名字。 「沂水春风」的使用者叫辛成林，「雪窖冰天」的使用者名叫安汶希。 安汶希虽然桀骜不驯，但因为能力的缘故，皮肤白皙，说是冰肌玉骨都不为过。 和外貌不同，他的性格实在是糟糕。 而他的名字，倒是和外貌挺相配的。 还没等辛成林把安汶希扶起来，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自从第一次爆炸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闻声跑来，不过不像现在水泄不通。 晏华星的能力就是雷声大，很难不引人注目。 哪怕晏华星什么都没说，他们两个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其他人也能猜到。 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也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体育器材室里面很暗，再加上晏华星有意阻挡外界的视线，将他们堵在堆高的软垫后面，几乎无人能看清他们的样貌。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晏华星朝门口望去，微微蹙眉，嘴里嘟囔着：“风纪委员怎么还没来？” 辛成林是新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涩的声音问道：“学长，我们还不能出去吗？” “稍等。”晏华星道。 辛成林安安静静坐在地上，身边靠着安汶希，等着晏华星发号施令。 与其说是靠着，中间其实还隔了个垫子。 晏华星安排的，说是不能让他们旧情复燃。 辛成林能随意操纵水，地面在他操作下，也干了，坐在地上不成问题。 就是有些凉。 安汶希不知为何，现在还没睁开眼睛。 随着外面一声嘹亮的——“风纪委员执勤，让开！” 水泄不通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小路。 晏华星就站在光亮能照耀到的地方，看见来者，他笑笑：“怎么是你？” 来人蹙眉：“看到是我，失望了？” 晏华星摇摇头：“不，只是没想到罢了，你能来，还是很惊喜的。毕竟你雷厉风行，事情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哼，别夸了，你的反应看不出来庆幸。”来人嗤笑，“倒让我觉得是惊吓。” “随你怎么想。”晏华星无奈耸肩，“周明轩，该疏散人群了。” 周明轩冷冷道：“不用你命令。” 要说风纪委员里晏华星唯一接触不多的，就是这个周明轩。 正如他所言，周明轩雷厉风行，遇事果决不通融。 同时，他的这种性格也让他对晏华星优柔寡断温柔处事的作风很是不齿。 周明轩不愿意和晏华星相处，晏华星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两人见面总是不欢而散。 这次没想到来处理的风纪委员是周明轩，晏华星可得苦恼一下该怎么相安无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两个人送出去。 人群散了之后，周明轩走进来，瞥见排排坐的两人。 他神色一凛：“安汶希？” “你认识他？”晏华星问。 “三年级知名的混混，哪个风纪委员不知道？” 说着，周明轩哼笑，“也就你，没有职业道德，对重点关注对象一点都不了解。” 晏华星：“那些重点关注对象都被你们关注了，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不如去看看那些潜在的威胁。” “伶牙俐齿。” 他又看了眼安汶希旁边的辛成林，蹙眉道：“这两人什么关系？” 晏华星：“兄弟关系。” 周明轩嘴角扯了扯：“胡诌。” 晏华星：“没骗你。之前是恋爱关系，不过小学弟向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就是兄弟关系了。” “你这么傻白甜？他说你就信？”周明轩横眉道。 辛成林悄声开口：“是真的……” 周明轩冷目一扫：“我问你了？你说话有什么可信度？” “开学第一天就违反校规，和三年级混混安汶希谈恋爱，衣衫不整，还妄图初尝禁果。你俩要是今天刚认识，谁最不检点还不好说呢。如此轻浮，等着得病吧。” 辛成林嘴巴一扁，又要掉下眼泪。 他委屈巴巴地说：“他是我哥，我们才不是第一天认识……” “哥？呵，罔顾人伦，更是恶心。” 晏华星见周明轩还要恶言恶语相向，忙站在两人之间：“好了，周明轩，总要给他一次机会吧。” 他刚把这个小学弟哄好，眼泪止住，周明轩来了直接前功尽弃。 “不止傻白甜，还圣母。真是没救了。”周明轩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周明轩问。 “嗯？哦，这个啊。”晏华星抬手就要摸伤口，被周明轩一巴掌把手打了下来。 晏华星：“？？” 周明轩：“摸什么摸，消毒了吗就摸？” “哦。”晏华星抿唇一笑，“周明轩，你关心人的方式还挺特别。” 周明轩没好气道：“自我意识过剩。” 晏华星：“是你嘴太硬了。” “……”周明轩后槽牙咬紧，“再关心你我就是狗。” 晏华星笑道：“承认刚刚在关心我了？” 周明轩：“去你的。” 晏华星挑眉一笑。 他和周明轩虽然不对付，但晏华星也知道周明轩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不过吧……嘴太硬了。 “还算聪明，知道打开记录仪。”周明轩看到晏华星佩戴于胸口口袋上的记录仪，勾了勾唇角。 不过紧接着，他又给了一巴掌：“以你的能力，不至于受伤，轻敌了吧？” 晏华星无奈，不过周明轩这次起码给了个甜枣，没有一直张口嘲讽。 “二打一呢，我虽然很强吧，但也不能毫发无损取得胜利。胜败乃兵家常事。” “往后再轻敌，训练场自觉加练一小时。”周明轩明明这么说着，却在活动自己的手腕。 周明轩不是自己的上级，甚至跟自己还是同一年级的，说这话属实是越界。但晏华星不多说什么，任由周明轩对他发号施令。 周明轩就是喜欢命令人，不听就行了。 晏华星早就学会了把周明轩的话当耳旁风。 周明轩环视一周：“这两人还动用能力，为何不严惩？尤其是安汶希，他多次违反校规，无视风纪委员，早该上报公司，其他风纪委员前几次心软包庇他的事情可以揭过去，你这次也要放过他吗？” 晏华星摇头：“不，周明轩，如你所见，我已经严惩两人。” “哪里严惩了？”周明轩问。 晏华星一笑：“这都要汇报给你吗？我记得，你我是同级，没必要过问我处理的事件吧？” 第9章 副作用 “你瞒得过学生，公司那里说得过去吗？他们戴的手表又不是个摆设。” “我会想办法的。” 周明轩：“又是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晏华星不怒反笑：“骂都骂了，可就不允许插手这件事了哦。” 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明轩冷哼一声，似是不愿和晏华星多费口舌，离开了体育器材室。 没想到周明轩能这么果断离开，晏华星倒是放松地笑了。 他走了，也没人回来继续围观，可以把这两个人安安全全送出去了。 晏华星先出去找了套运动服给悠悠转醒的安汶希，让他换上才带着两人出去。 走之前，晏华星看了挂在墙上的摄像头一眼，手指虚空划了一道。 神色凛然。 收回手，晏华星眼神重新变回原来那般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几近上课时间，一路上没什么人。 分别前，晏华星道：“小学弟，我嘱咐你的事情要牢牢记住，不可再妄动念想。” 辛成林略有不舍，但碍于晏华星就在眼前，还是回道：“嗯！” “校规抄五遍，明天交给我。”晏华星见他这样，还是提了些要求，“具体因为什么记得保密，不可跟外人详说，懂了吗？” 辛成林：“懂了！” “还有你。”晏华星换了语气，对安汶希道，“学长，违反校规的事情再做，就不只是学校派人管制，公司会把你交给调查局处理的，小心些。” 安汶希吊儿郎当，不耐烦道：“知道了。” 怎么今天遇到有预兆或者已经成功的，这么多乖乖学生和叛逆少年的组合？ 晏华星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分！都得分！ 只要晏华星还是风纪委员，莫恩学院里就别想有恋爱！ 看辛成林的眼神，似是对安汶希还有依恋。 一年级新生就像一张白纸，往上面绘制什么颜色，就会变成什么颜色。 但哪怕被染了色，它的本质也不过是一张白纸。 只要没有完全被浸染，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看来还要加强对新生的入学教育，接下来一周可有的忙了。 有了规划，晏华星立刻充满斗志：“安学长，我会死死盯着你的。” 安汶希：“……” 为什么？ 不要啊！ 安汶希变了脸色，就像吃了苦瓜一样绿：“谢……谢谢？” “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晏华星双臂环胸，对莫恩学校的未来充满信心。 安汶希：“……草。” 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现在时间紧，晏华星只是将赔偿的事情简单告知他们二人，并没有详说需要赔偿多少。 体育器材室损坏的东西辛成林和安汶希总要赔偿，等时间空闲下来，风纪委员会前去调查清楚。到时候，晏华星佩戴的记录仪就派上用场了。 给两人打了个预防针，晏华星才离开。 一切解决，晏华星手里拿着折叠伞，脚步轻快，往教室走。 认识他的人很多，但他能留有印象的人不多，只能算得上脸熟却叫不上名字。 一路上，总有人跟他打招呼，晏华星微笑回应，却不多说什么。 回到教室，还有五分钟才上课，晏华星的前桌不在。 晏华星从后门进来，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风哥，你头发……” 和晏华星关系不错的一个男生指着他的头发，欲言又止。 这个男生叫石一泉，跟晏华星的座位近，平时也一起吃饭，一起玩，关系不错。 晏华星歪头：“我头发？” 坐在晏华星右手边黄戟朝道：“又卷了。” 石一泉：“风哥，你是不是又用能力了？” 晏华星苦笑：“是啊，照你获取八卦的速度，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石一泉嘿嘿一笑。 “恋爱判官晏华星大闹体育器材室，差点把体育器材室尽数化为灰烬。”石一泉徐徐道来。 “我只当是他们夸大，见风哥你头发的卷，怕是事实就是那般。” 晏华星笑笑，没有回答。 尽数化为灰烬？ 没那么过分吧。 离开的时候明明很多东西都还是原样，晏华星有刻意收敛，还克制了一下呢。 黄戟朝：“华星，你这能力强是强，怎么副作用这么奇怪呢？” “我也不想啊。” 晏华星揪着额前的一缕卷发，试图把它捋直。 每次用完能力的代价就是获得一头卷毛，虽然就算最严重也不会爆炸头，但晏华星还是不想顶着一头不合适的卷毛走来走去。 “风哥，别搞了。”石一泉笑道，“依我看，你卷毛的样子比之前还要帅气。又不是爆炸头，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晏华星：“你就别捧杀了。” 黄戟朝笑着，突然注意到晏华星脸上的伤，收敛笑意，微微蹙眉：“华星，你脸上的伤，是在体育器材室伤到的吗？” “哦，对。小伤，应该结痂了吧？”晏华星问一个女生借了镜子，看了看脸上的伤口。 借镜子的女生叫韩令姿，身高相较而言稍高些，所以坐在倒数第二排，就在石一泉右手边。 韩令姿看了看他的脸：“还没呢，这也不算小伤吧？这些天注意防晒，不然会留疤的。” “会吗？伤口这么小还会留疤？”石一泉问。 韩令姿：“会的。怎么非伤到脸呢？” 晏华星将镜子还给她：“一不小心。” “要创可贴吗？不过我没有。”韩令姿又问了石一泉和黄戟朝，他俩也都没带，都在宿舍。 晏华星：“不用了，回宿舍再说吧。” “行，下次注意点。我宿舍里有舒痕胶，明天给你带过来。”韩令姿道，“结的痂要让它自己掉落，这几天洗脸小心点。等痂都掉了，涂舒痕胶，记住了吗？” 晏华星：“记住啦。” 石一泉：“哇塞韩姐，居然懂这么多，怪不得肤若凝脂呢。” 韩令姿一笑：“会夸，多夸点。” “……怎么这么不谦虚呢？”石一泉无语。 韩令姿：“说的是事实，怎么就不让我骄傲呢？非要打压我，你才高兴？” 石一泉急切道：“我没有！韩姐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 韩令姿挑眉，哼笑一声。 黄戟朝：“石一泉你就嘴欠吧，迟早把韩令姿惹毛，跟你大干一场。” 石一泉还没说话，晏华星先说了：“嗯？当着风纪委员的面讨论私下斗殴？” 黄戟朝：“华星，我错了。” 晏华星只是开玩笑，黄戟朝也没认真道歉，几人笑作一团，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课间的五分钟总是能聊很多事情，聊得畅快，午休时间还是没有结束。 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午休时间并非回宿舍睡觉，而是自由活动时间。吃完饭想打球就去打球，想睡觉就在教室睡觉。只是在下午放学之前，中间不能离开学校。 再加上晚上回宿舍之后，都住在同一栋楼里，相互之间的同学情谊还是挺深的。 石一泉看着晏华星脸上的伤，呲牙咧嘴地问道：“风哥，在这个学校里居然有人敢对你动手？” 晏华星笑笑：“总会有看不惯我的人。” “那他们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要进了学校，就该知道你的大名啊。”石一泉叹道，“能力测试全校第一，不是全年级，全校啊，全校第一！居然还有人敢当面挑衅你，真是猪油糊了心。” 黄戟朝拍了拍石一泉的肩：“全校第一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我靠，我兄弟这么厉害，还不允许我骄傲一下了？况且，我这也是在为风哥打抱不平，什么人啊，居然敢伤害我慈悲为怀的风哥。”石一泉生气道。 第10章 放学等我 晏华星道：“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新生能超过我。” “不，没人。”石一泉摇摇头。 黄戟朝：“怎么说？” “我打听过了，一年级新生入学前的能力测试结果都一般，没有像风哥当年那样一鸣惊人的存在。” 新生入学的能力测试比二年级三年级都要早，都在入学前进行。 而二三年级的能力测试，定在了一周后。 上面的意思是让学生恢复一下使用能力的灵活度。 一般石一泉说的话，信百分之七十就够了，但他刚刚那句话，可以百分之百全信。 晏华星去年这个时候的表现，绝对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动地般的实力。 以一己之力挑战能力测试指导员的权威，还赢了！ 谁能做到像他一般？ 没人。 晏华星摆摆手：“过奖。” 石一泉回忆往昔，感叹道：“风哥风哥，当初我站在人群里，你高高在上。” 韩令姿皱眉：“讲偶像剧呢？” “什么偶像剧？！讲故事正动情呢，韩姐，别打断我。”石一泉继续说道。“见你第一面，还以为你是什么坏学生呢，非要跟学校高层对着干，没想到最后居然加入风纪委员会了。” “不加入风纪委员，你也叫不了我‘风哥’呀。”晏华星淡然一笑。 石一泉：“也是。” 黄戟朝啧声：“这个称呼，真不好听。华星那么好听的名字，你起的这叫什么绰号？” “体现他高贵的身份呀！”石一泉道，“风纪委员呢，莫恩学院里多么厉害的存在！” 韩令姿评断：“难听。” 石一泉：“……” 不等石一泉再高谈阔论一番讲述这个称呼的高尚之处，语文老师已经从前门走进来了。 “好了同学们，快要上课了，先坐好。” 与语文老师同一时间进来的，还有顾禾月。 顾禾月从后门走进来，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上课铃正好打响。 晏华星收起嘴角的笑容，一双黑色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顾禾月的背影。 明明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高上一两厘米，顾禾月走路不知为何总喜欢微微弓着背。 弓着背这件事似乎只在人前才会如此，体育馆门口与顾禾月见的那一面，他背挺得很直，显得人都高了些。 故意的？ 现在顾禾月的一切都是伪装。 三年前晏华星所见的顾禾月，才是真正的顾禾月吧？ 只可惜，调查局审讯的时候，晏华星急着回家，没听。 迟来地后悔。 顾禾月身上隐瞒的秘密太多，晏华星很难不对他产生兴趣。 不愿展露的内里，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学期刚开始，语文老师在讲这学期的教学计划，晏华星简单翻着书，听讲并没有很认真。 晏华星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时候，前面的人传来一张纸条。 嗯？ 再怎么说，如此违反课堂纪律的事情，也不该在晏华星眼皮子地下出现，更不该……把这张纸条传给晏华星。 不过，既然是顾禾月传过来的，晏华星还是有些兴趣的。 顾禾月很少和他说话，传纸条也是第一次。 晏华星扬唇一笑，定睛一看—— “下午放学跟我一起走。” 晏华星想了想，还是给顾禾月写了回信。 “有事？放学后要先去找个人，走得不会太早。” 顾禾月很快就把纸条传了回来。 “嗯。” 就一个字？ 有什么传纸条的必要吗？ 真是被好奇心冲昏了头，才会上课时间跟顾禾月传纸条。 晏华星把纸条揉成团，丢置一旁，继续记笔记。 将纸条丢开，晏华星才发现顾禾月还给了他一个创可贴。 原本压在纸条之下，晏华星没有发现。 顾禾月最开始传纸条就没将纸条折叠，反而就这么展开放在晏华星桌角。 原来顾禾月这么做别有深意。 晏华星一笑，将创可贴拿在手里。 蓝白色的创可贴，上面还印着玉桂狗。 晏华星心中发笑，这么可爱的图案，和顾禾月的冷淡性格真不搭。 脸上的伤口虽还未结痂，但早就不流血了。 想了想，晏华星还是撕开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 石一泉收拾好东西，准备背着书包回宿舍。 学校虽然没有晚自习，但是还是会留作业。可以选择去图书馆学习，也可以选择回宿舍写作业。 石一泉和黄戟朝没有社团活动，两人一般放学后直接回宿舍。 宿舍在学校外，也是集体住宿，每晚都有宵禁，宵禁前所有人必须回宿舍，会有宿舍监管人员查在寝情况。 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宿舍内全面禁止使用超能力。 相较于外面的宿舍，私立莫恩高等学院的宿舍规模更高档些。两人一间，独立卫浴，每个人在宿舍内都有一张书桌，还有一整面的柜子收纳物品。 莫恩公司财大气粗，手下的学校都建得如此豪横。 石一泉和黄戟朝是舍友，基本上都一起出行。 “风哥……” 石一泉刚叫了个名字，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咙中。 为什么风哥脸上会贴着蓝蓝的可爱创可贴啊！ 什么时候贴的，为什么要贴这么可爱的！？ 风纪委员为什么要这么可爱，还有威严吗！? 晏华星抬头：“怎么了？” “哦，那个，我想问……不是，风哥，你这个创可贴什么时候贴的？”石一泉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原本的问题。 晏华星没有回答，反而指着自己的创可贴笑了笑，问：“可爱吗？” 晏华星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微卷，软哒哒地垂在额前，笑得眼睛弯弯。 “可爱。”石一泉下意识回答，但立刻他就回过神来，“别转移话题，为什么要贴创可贴，第一节上课之前你没打算贴呀。” 石一泉第一节下课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根本没往后看。 黄戟朝却知道晏华星的创可贴是什么时候贴的。 也只是知道他那时候贴的，具体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创可贴，黄戟朝也不知道。 晏华星：“韩令姿不是说要防晒吗？创可贴也很防晒的。” 石一泉：“……” 明知道晏华星在祸水东引但无处击破怎么办！ 韩令姿今天值日，把黑板擦干净走回来，提上包就要走。 听见晏华星提她的名字，还顿住脚步：“创可贴也可以，记得常换。” 晏华星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石一泉叹气，反正也问不出来，那就不问了。 还没人能从晏华星口中问出晏华星不想说的事情呢。 “风哥，你接下来还有工作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石一泉问。 晏华星早早就把袖章摘了下来。 非工作时间，他基本不佩戴袖章。 “不了，我有点事，晚些回去。”晏华星将桌面上的书本收拾整齐，放好。 他抬头看了眼前座的人，又若无其事地对石一泉道：“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记得帮我们把电热水器的开关打开。” 石一泉也看了眼顾禾月：“知道啦，每天你们两个回来得都晚，宿舍钥匙都放我这里……真是不知道是你们宿舍，还是我的。” 晏华星笑笑。 黄戟朝走前还说了句：“记得叫醒顾禾月，你们两个总得回去一个才能骗得过宿监。” “开学第一天不回宿舍像什么样子，我们都会回去的，放心吧。”晏华星说。 石一泉：“好吧，风哥，我们走了啊。” “拜拜。” 挥手和石一泉告别，前座的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安安静静枕着胳膊睡觉。 一时半会儿看来醒不了。 第11章 太刺眼了 所幸晏华星要处理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 拿着书包出去，过了十几分钟晏华星又回来了。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只剩顾禾月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轻手轻脚回到座位，把书包放下。 想了想，晏华星还是决定不叫醒他。 提笔，晏华星写下一张便利贴，贴在顾禾月胳膊上。 刚碰到顾禾月的胳膊，那双眼睛睁开了。 顾禾月睡觉的时候把眼镜摘了，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 长睫之下，浅色的双眸平静无波，宛如一汪深邃无垠的深潭，触不到底，望不见深处。 明明是最能表达情绪的浅色双眸如今却讳莫如深。 此时，那双眼眸就这么看着晏华星。 顾禾月一双桃花眼，不动声色依旧含情。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戴上那副蠢蠢的眼镜遮住吧？ 晏华星没动，微微弯着腰，还保持着俯身给顾禾月贴便利贴的动作。 视线相撞，两人谁都没有先收回视线。 教室内打扫卫生的值日生都走了，只剩他们二人。 一时间，寂静得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阴雨连绵一天，到傍晚突然出现了太阳。 一缕赤色的夕阳穿过玻璃，落在晏华星眼中。 …… “好球——” 窗外突然传进一声高呼，打破旖旎的古怪气氛。 一瞬间，晏华星抬手挡住顾禾月的眼睛。 顾禾月被遮住眼，长睫止不住地上下扇动：“怎么？” “太阳太刺眼了。” 晏华星忍着掌心的痒意，一本正经地说。 顾禾月：“遮我的眼睛做什么？” “怕你也被阳光刺到。” “……可我背对着太阳。” 晏华星笑笑，“有一种晒是我觉得你晒。” 顾禾月：“……” 晏华星将便利贴按在顾禾月小臂上，将遮着顾禾月眼睛的那只手收了回来。 “我要去找人，你有事要做吗？”晏华星表情重回平常，嘴角还是那抹固定弧度的微笑。 顾禾月恢复视觉，将便利贴撕下来，看上面写的字——“去一下二年级b班，一会儿回来，等我。” 将便利贴放在旁边，顾禾月将置于手边的眼镜戴上：“一起去。” 好看的眉眼被遮住，整张脸瞬间黯淡无光。 霎时间，顾禾月便泯然众人。 晏华星挑眉：“你没事？” “无。”顾禾月声音冷冰冰的，说话也尽可能往少了说。 “不是说一起回宿舍吗？真的没事找我？”晏华星问。 顾禾月：“没事。” “那就一起去吧。”晏华星说道，“跟上哦。” 顾禾月起身，没有特意弓背。 晏华星发现，他居然比自己还要高了一点，站起来的时候都让晏华星有些压迫感。 “顾禾月啊顾禾月，你为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还真是努力啊。” 顾禾月挑眉：“嗯？” “明明视力很好，还偏偏戴上这么一副土土的眼镜，明明长得很高，还非要驼背，明明声音很好听，还偏要缄默不言。”晏华星语调一转，“顾禾月，你到底在躲什么呢？” 顾禾月没有说话。 晏华星也不再追问。 他们所在的二年级a班和二年级b班挨着，出门走两步就到了。 晏华星见门开着，往里面探头，一眼就看到了在里面抱着一个纸盒子坐着的身影。 正是晏华星要找的人。 教室没开灯，阳光照进，照亮一半的教室。 “陈迹柳，我们进来了。”晏华星轻声说着，语调柔和。 他的步调很轻，似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一看那个背影就知道她情绪不对。 顾禾月进了教室，靠在后墙上，等着晏华星。 他不便再靠近。 教室内，二年级b班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陈迹柳一人，孤独地坐在位置上。 束起的暗金色长发松散，无力地垂在肩上。 晏华星随手拉开陈迹柳前面座位的凳子，双腿分开，面朝陈迹柳坐下。 他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陈迹柳。 现在陈迹柳的状况，意料之中。 陈迹柳眼神无光，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怀中捧着的纸盒，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嘴唇白得吓人。 她没有任何表情，没哭，也没逞强地笑。 晏华星手在陈迹柳面前晃了晃：“陈迹柳？” 对方没有应声。 “纸盒里的东西很珍贵吗？”晏华星问。 依旧没有应答。 晏华星自问自答：“是张海榆送来的，应该很珍贵……”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迹柳握着纸盒边缘的手指用力，哪怕她手上还戴着手套，晏华星也能看出来她此刻的困顿。 晏华星放轻语气：“……陈迹柳，是我，来晚了吗？” 对晏华星的话，陈迹柳终于有了回应：“不。” 东西已经到了陈迹柳手中，就说明，张海榆已经来过了。 从下课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分钟，张海榆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还给陈迹柳。 晏华星来得迟了些，甚至连张海榆的面都没见到。 “他刚走。” 陈迹柳不想晏华星怪罪他自己，开口说道。 见她这样，晏华星忽觉得终于与她说的一番话全都被当作耳旁风。 陈迹柳如此，晏华星心中也好似被压了块石头：“陈迹柳，张海榆不止送了东西，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几句话？” 陈迹柳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不用陈迹柳回答，晏华星也知道答案。 初入九月，太阳落山仍旧很晚，夕阳将落未落，落日的余晖照亮教室。 夕阳照耀之下，陈迹柳一半的脸染上赤红的光芒，另一半遁入黑暗。 晏华星跟张海榆之间一点交集都没有，也不知道张海榆是什么性格的人。 但晏华星知道陈迹柳是什么性格。 只要简单猜一下，就知道张海榆到底跟陈迹柳说了什么。 晏华星突然很想冷笑。 张海榆学习成绩不行，能力测试也一般般，但还挺会钓鱼。 晏华星压下差点漫出嘴角的嘲讽，“他是不是说，如果，没有今天中午那档子事，你们两个还有可能？” 不需要陈迹柳点头，晏华星看她突然僵住的身体，也知道事实确如他所言。 “他是不是还说，在相处过程中，他也有点喜欢你了？只是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没想到我突然出现，把你们两个的关系搅得无比尴尬，让他的感情无法宣之于口？ “他是不是，还说，为了你好，为了你的未来，他必须要做出让步，不让这份感情影响到你？” 说到最后，晏华星后槽牙咬紧，每一个字都是蹦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陈迹柳抬头，一双仿佛被水浸润的眼睛看着晏华星。 晏华星的喉咙涌上一股酸涩感。 果然，见再多次类似的事情还是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他视线错开，“见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他说的话，很常见吗？”陈迹柳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秒就会跌落。 晏华星微微蹙眉：“陈迹柳，你是想从我口中听到一个可以让你死心理由吗？” 陈迹柳勾了勾唇角：“是啊。” 说罢，她自嘲笑笑，低下头，纸箱上滑过几滴水痕。 “对不起，我做不到把自己看成自己人生的首位。” “还是克制不住想他那时说过的话，想他将东西还给我时的不舍与无奈。” “如果，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下，等到他敢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但如果那样，我就真的成了轻贱的人了。” “真掉价。” 陈迹柳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声音几乎颤抖得不成调。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她的啜泣声。 第12章 小戏法 晏华星于心不忍，递了纸巾给她。 有些话，还是等陈迹柳冷静下来再说吧。 顾禾月还站在教室最后，眉头深深蹙起，遥遥看向窗外。 窗户正对操场，可以看见外面正在踢球的社团，也能看到锻炼体能的其他运动社团的人。 远远的天边，落霞漫天，白鸟飞过。 室内哭声渐歇，重回宁静。 陈迹柳将头埋得很低，很久之后，才有了下一句。 “……对不起。” 晏华星：“你是在向我道歉吗？” “嗯。” “为何？” “中午信誓旦旦承诺，结果倒做了自己口中下贱的事……” 陈迹柳话没说完，晏华星直接打断她：“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从事实来讲，你又没有对不起我的事情，从你开始感到失落开始，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我只是个外人，你的做法、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唯一有关系的，是你自己。因为你动摇的信念，受到伤害的是你自己的心情，你的感受。” 晏华星没有再笑，毫无遮挡的凌人寒意破土而出。 陈迹柳内心生出一种恐惧，然而控制不住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她眼睛眨都不眨，定定看着晏华星。 “不要去假设，如果你改变了某个因素，你的恋情就会死灰复燃。” “那只是你最完美的设想罢了。” “不妨想想，没有中午那件事，张海榆到底会怎么做。”晏华星凝眉，“他还会当作无事发生，当作不知晓你的感情，不会看你饱含爱意的卡片，继续把你当成提款机。” “你很聪明，摒弃张海榆那段话，难道还不能跳脱出他给你画的思维怪圈吗？” 晏华星一番话说完，陈迹柳才似回过神来。 把自己困在张海榆所说的话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从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之中抽身而出。 惶惶不可终日。 有晏华星这番话，就像在泥潭沼泽之中从天而降的一根结实藤蔓。 困顿已久的人借力攀上，藤蔓将她牢牢托起。 被安全感笼罩包裹。 陈迹柳冷静下来，必须让自己站在事件之外，才能保持绝对的理性。 只有站在上帝视角，才能看清过往因果纠葛。 教室内重新陷入沉寂。 “他跟我说，他习惯于有我陪在他身边，就算我畏缩不敢上前，也会在偷偷注视着我。” 站在第三者视角，陈迹柳将思绪捋清，才斟酌着开口。 晏华星需要知道这些。 在陈迹柳身边，唯一能将她的感情如实告诉对方的，就只有晏华星。 晏华星见多识广，对感情一事拿捏得也最为精准。 只有他能解决压在陈迹柳心头的巨石。 陈迹柳愿意主动开口，晏华星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还有吗？” 陈迹柳摇摇头：“其他的，都和你说的差不多。” “嗯。”晏华星唇角扬起，“你信了？” 陈迹柳点头。 晏华星轻笑：“在讨论这句话真伪之前，我们先回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陈迹柳问道。 “这件事情可以验证他是否对你真的上心，不管他嘴上说得再天花乱坠，只要这件事没被推翻，他所说的花言巧语，一句都不可信。”晏华星说。 陈迹柳回忆了一下，还是不清楚，问道：“什么事？” 晏华星没有及时回答，反而歪着身子，看了一眼站在后黑板处的顾禾月，歪头道：“有没有听众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无聊。” 顾禾月冷着一张脸，薄唇轻启。 “这位听众一看就没有认真听讲，小心给你扣分哦。”晏华星笑道。 陈迹柳转头向后看去，这才发现后面还站了一个人。 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那人额前的头发温顺垂下，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只能看清楚下半张脸。 露出的那部分还是很周正的。 只不过看不清楚脸，也很难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顾禾月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开口道：“张海榆自始至终，没看过你的贺卡。” “他说，他看过……”陈迹柳反驳。 可反驳的话语到了最后，竟没了声音。 晏华星：“你所说的‘看过’，是什么时候看过？不会是今天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贺卡堆在一起，一起看了一遍吧？” “……”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高考完了知道学了？他象棋下得挺好啊，马后炮这么在行。” 听了晏华星这句话，顾禾月忍不住用拳抵唇轻笑。 陈迹柳已经想清楚一些了。 中午的时候陈迹柳明明还能想清楚，知道张海榆从未看过自己写的贺卡。怎么被张海榆几句花言巧语就迷了心智呢？ “好像，确实。” ……非常马后炮。 “那他说，对我有一点感觉是不是也在骗我？”陈迹柳问。 晏华星弯唇一笑：“当然是骗你的啦。以我的职业素养，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只是享受有人追他的虚荣感。” “……” 陈迹柳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泪痕，撅着嘴：“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你终于想清楚，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晏华星伸长手臂，手指敲了敲陈迹柳手中的箱子。 “这就是，朋友跟我有同样想法的舒畅感吧。这时候的畅快感，在ktv狂唱6小时都不及。” 陈迹柳：“……” 在ktv唱6小时，嗓子还好吗？还能说得出话吗？ 晏华星：“说点自私的话，你的事情我还是很在意的，才不是最开始所说的与我无关。” 陈迹柳与晏华星相识不过半天，却对晏华星有了些了解。 再也不似传闻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同时，晏华星才不似他自己所说那般，全然把这件事当成陈迹柳的私事，他也会因为陈迹柳感情用事而生气，郁闷。 此时此刻，陈迹柳才觉得晏华星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怕大道理说得再像模像样，他也有私情。 哪怕披着虚伪的假面，也是重情义之人。 只不过他的情里，没有爱情。 在膝上搁久了，纸箱压得腿血液不畅，腿有点酸。 陈迹柳将纸箱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腿，心中虽仍有酸痛感，但比最开始减弱了好多。 “陈迹柳。”晏华星唤道。 “嗯？”陈迹柳抬起头，看向他。 晏华星微微弯了弯唇：“我们再做一个选择题吧。” “什么选择题？” 陈迹柳话音刚落，晏华星明媚双眸闪过一丝光。 晏华星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在衬衫口袋翻了翻。 神秘莫测的动作和故弄玄虚的表情勾起了陈迹柳的好奇心。 衬衫口袋那么小，能装下什么东西？ 晏华星一句话都不说，手从口袋出来的时候，两根手指捏着，带出长长的茎。 植物？ 陈迹柳探头张望，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晏华星扬唇一笑，手里捏的东西露出全貌。 是一朵莲花！ 陈迹柳目瞪口呆。 他居然从小小的衬衫口袋里拿出来一株莲花！ 还一点颓败之势都没有！ ……好厉害！ 晏华星很满意陈迹柳的反应。 “小戏法罢了，喜欢吗？” “喜欢！” 陈迹柳接过晏华星递来的莲花，眼睛都在发光。 不仅戏法好看，这朵莲花也很好看！ 晏华星：“别急，还有一株。” 又是变戏法般，晏华星又从衬衫口袋拿出来一朵花。 不过这次的花没能让陈迹柳眼前一亮。 之前的莲花太过惊艳，这株平平无奇的紫色野花显得太过平庸。 “不喜欢这个？”晏华星微微挑眉，并没有露出不悦。 第13章 不怕我生气吗? “也喜欢。”陈迹柳再次接过晏华星递来的花，“不过前者太惊艳了，这个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人之常情。”晏华星点头道，“若换一个顺序，野花在前，莲花在后，你会选择哪个呢？” “……” 沉默半晌，陈迹柳问：“这就是我要做的选择题吗？” “对。” 又是一阵沉默。 思忖片刻，陈迹柳抬起头，与晏华星四目相视：“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似乎没有出乎晏华星意料，他轻笑道：“那就不需要答案，告诉我你是如何思考的？” 陈迹柳：“倘若换野花在前，在看到莲花的时候，我的心也会被它吸引走，谁不崇尚更美的事物？” 晏华星挑眉。 “不过，对莲花的喜欢只能是在心中，表面上，我还是会装出一副很爱很爱野花的样子，哪怕我的心已经被莲花吸引走了。” “你倒是诚实。” “但最后，我想，我应该不会选择让野花留在一个变心的人身边，我会让它离开。”陈迹柳抿了抿唇，郑重道，“所以，我不会做出选择。” 晏华星了然，把陈迹柳放在桌子上的两朵花拿起来，往陈迹柳身前推了推。 “解释得很好，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两个都要。” 陈迹柳讶然：“嗯？” 那不就相当于脚踏两条船吗？ 一眼看穿陈迹柳的想法，晏华星无奈道：“不要把这个选择曲解成谈恋爱，没有那层意思。” 陈迹柳低头，鼓了鼓腮帮子。 “这个选择的真实含义与你所想不同。在你眼前有两种花，它们从外表、香气各方面都不同，却活得同样精彩。”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野花凭借自身顽强的生命力在夹缝中展露芬芳，这两种生活方式都可以是你的生活方式。”晏华星解释完，叹了口气，“我是这个意思。” 陈迹柳面色羞红：“是我想歪了。” “之前聊的都有关恋爱，你想歪了很正常，是我没有早点让你摒弃杂念。”晏华星道。 “对不……” “不用道歉。” 陈迹柳刚开口，晏华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 “陈迹柳，一个人的世界同样有月升月落，有花海虫鱼，一辈子那么长，没有规定你必须为一朵花长久停留。那些过往，不过是你存在过的证明，它从不决定你往后的人生。” 晏华星缓缓道来，字字诛心。 陈迹柳内心触动，嘴唇微颤。 “不要低估时间和自己的自愈能力，人的一生那么波澜壮阔，你总不能跌在一个人身上。” …… 陈迹柳没听见张海榆说得最过分的那几句话。 那几句话里，张海榆非常明确地说出了一句“我又不喜欢她”。 不过可惜，那时候陈迹柳还没来，只有晏华星和顾禾月清清楚楚听见了那几句最伤人心的话。 或许把那句话复述出来，陈迹柳才能最快死心。 可晏华星还是心软，到最后都没说出来。 周明轩说得对，晏华星还是太心软了。 太阳将要完全隐入地平线，顾禾月收回望向外面的视线。 转头看向室内，晏华星不知何时将象征着陈迹柳和张海榆纠葛的纸箱抱在怀中。 晏华星与他对上视线，淡然一笑：“顾禾月，背上我的书包，一起出去。” 顾禾月微微蹙眉。 又要做什么？ 抱着纸箱，还要和陈迹柳一起出去……甚至不是直接回宿舍。 顾禾月没有追问，回到教室拿上自己和晏华星的包。 锁门，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晏华星和陈迹柳并肩而立，靠在教室对面的窗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教学楼是“回”形走廊，教室门口正对窗户，从窗户俯身向下望去，就能看见被建筑包围的花坛。 设计初衷是为了让学生学累了出门就可以吹到微风，看见教学楼中间院内的姹紫嫣红。 凉爽的秋风吹过，吹起晏华星微卷的头发，轻轻飘摇。 他与陈迹柳站在一起，闲聊着。 几分钟前还在心情郁闷哭泣的少女现在还红着眼眶，却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能展露笑颜。 陈迹柳指着晏华星脸上的创可贴，晏华星轻声解释着。 在女生手中，还拿着两朵花。 一株莲花，另一株，只是一朵小小的紫花。 晏华星能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得到大多数人的敬意，只要和他相处过的，就没有不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的。 他甚至不需要动用操纵人心的能力，就能轻易得到他人的信任。 顾禾月垂眸，眼中情绪复杂。 “顾禾月，愣着做什么，走吧。” 晏华星的声音很清亮，听起来很舒服。 因为晏华星的一句话，陈迹柳也抬头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微微颔首，背上自己的书包，又看了看晏华星，最后勾住晏华星书包的一个包带，挂在肩上。 “谢谢，晚上请你吃饭。”晏华星道。 顾禾月：“不用。” 晏华星：“你都替我背书包了，我请你吃饭还这个人情，怎么就不行呢？” “不需要。” “顾禾月，拒绝得这么干脆，不怕我生气吗？” “……” 三人在下楼梯，晏华星让陈迹柳走在前面。 陈迹柳背着包，听着后面拌嘴的声音，额头似有黑线出现。 这两个人，该怎么说呢？ 冤家？ 可是感情又好得不得了。 真是古怪。 到达教学楼大厅，陈迹柳本想往校门那个方向走，结果被晏华星叫住。 “等等，这边。” 晏华星指着校门的反方向。 陈迹柳问：“去哪里？” 晏华星颠了颠怀中的纸箱，道：“总得把它处理掉吧？” “处理掉？” “对呀，你不会想留着这个念想吧？” “当然不！”陈迹柳斩钉截铁。 顾禾月好像早就知道晏华星的意图，已经迈腿朝那个方向走了。 陈迹柳心中暗道：“好奇怪的默契。” 对陈迹柳的回答，晏华星似乎很满意，笑道：“那便一起去解决它吧，从现在往后，可不允许后悔哦。” “后悔解决它吗？”陈迹柳思忖片刻，再抬眸时，眼中早已没了犹豫，“不会。” 陈迹柳淡然看了晏华星捧着的纸盒一眼。 也只有一眼。 从现在开始，对它，对张海榆，我不会再有一丁点的留念。 陈迹柳心中的想法从未如此坚定过。 顾禾月在前面带头走，这次晏华星和陈迹柳走在后面。 顾禾月似是知道晏华星的目的地是哪里，干脆走在前面带路。 明明晏华星这一路上都没跟顾禾月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迹柳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很快注意力就被晏华星的话语吸引过去。 晏华星一路上都在和她聊天。 聊天内容和晏华星与顾禾月所聊截然不同。 应该说，晏顾二人在下楼梯时根本就称不上聊天。 能听出来，晏华星是个很尊重女生的人，抛出来的话题和说出来的话都让陈迹柳很舒服。 陈迹柳说一长段话的时候，晏华星总是应和着，点到即止。 不会多说什么。 但又让人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很舒服。 聊着聊着，陈迹柳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 仿佛长长一段路都显得变短了许多。 “到了。” 顾禾月向后瞥了一眼，漠然道。 他的声音波澜无惊，却让陈迹柳心中莫名涌现一股寒意。 陈迹柳环顾四周：“怎么是垃圾场？” 晏华星找了处空地，把纸盒放在地上，缓缓道：“学校全面禁烟禁火，只有这里可以点火。”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刚入学的时候，我还没参加风纪委员考核，被当时在职的风纪委员，以及老师叮嘱了好多次，被按头记了好久的校规校纪。” 第14章 拉近距离 忆及当初，晏华星不免叹了口气。 当时，他因为有前科——在入学能力测试现场和教练员针锋相对，再加上能力十分危险，入学后被重点关照，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晏华星倒是不在意被人关注，毕竟他很少犯错。 只不过一点闲暇时间都没有，从宿舍到教室，甚至去个厕所都有人盯着，他还是很难受的。 也因为这样，他的第一个舍友受不了，提出要换宿舍。 “好了不说那些不好的过往，你想怎么把它摧毁？烧了，剪了，还是有别的想法？”晏华星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纸盒，继续道，“我尽量满足你。” 说罢，他朝陈迹柳一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没准备的工具。” 陈迹柳：“工具？” 她脑子转得快，瞬间转头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还提着晏华星的包。 包鼓鼓囊囊的，一定很沉。 陈迹柳这才发现，这个包一点都不像装书的样子。 明明顾禾月还背着书包在她眼前走了那么久！ “你的包里不会全都是工具吧？” “很聪明。”晏华星笑着，从顾禾月手中接过书包，对顾禾月道，“辛苦啦，晚上一定要一起吃饭。” 给晏华星当了一路苦力，顾禾月一句抱怨都没有，也没喊过沉。 晏华星颠了颠书包的重量，可真不轻。 顾禾月没回，视线瞥向一旁。 晏华星不恼，转身对陈迹柳道：“想好怎么做了吗？” “还没有。” “那慢慢想吧，晚上八点之前离开就行，现在还早。多种器械，多种方法，供君选择，力求您满意。” 晏华星找了个小凳子，也不嫌脏，就要坐下。 顾禾月伸腿，把晏华星要坐的凳子勾过来，顺带伸手扶住晏华星的胳膊。 “嗯？” 又被拉着站起来的晏华星不明所以。 顾禾月：“脏。” 说罢，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蹲下身子，擦了擦凳面，等干了才重新还给晏华星。 晏华星语调似扬起的钩子：“顾禾月，你要是能把自己做的好事都用嘴说出来，我会更开心的。” 顾禾月：“没必要。” “嗯。也对，做好事不留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这才是你嘛。” 静默片刻，晏华星继续道：“得亏我关心你呀，不然一定被你冷漠的性格逼得退避三舍。” 晏华星坐下，胳膊肘支在膝上，双手撑着脸，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会。” 顾禾月站着，身边只有两个人，他站得笔直，双臂在胸前交叉，抱臂说道。 他话说得理所当然，陈迹柳在一旁都想问“为什么”。 晏华星一直都是学校的名人，走在哪里都有人在明处或者躲在暗处观察。 他的私生活自然也是众人课余闲暇时刻的谈资。 陈迹柳鲜少和身边同学讨论这些事，但总是能听到风言风语。 比如说，今天晏华星和谁相处比较近，和哪个男生是朋友，和哪个女生多说了几句话之类的。 那些无聊的学生总是期望晏华星跌落神坛，堕入淤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并没有低人一等。 可是在陈迹柳过往听到的八卦之中，从未听说过顾禾月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与晏华星并肩同行。 二年级a班和b班离得这么近，陈迹柳对顾禾月都没什么印象。 其中也有她全身心扑在张海榆身上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大抵是顾禾月太过低调平庸。 不论是文化课成绩还是能力测试的成绩，前几名都没有顾禾月的名字。 “为什么？” 晏华星的声音传来，将陈迹柳飘散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问出了陈迹柳心中的问题，陈迹柳也抬头向顾禾月看去。 被两人看着，顾禾月不慌不忙道：“太善良。” 就三个字？ 陈迹柳微微蹙眉。 虽说这话所言不错，但用三个字夸人，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没想到晏华星不仅没有生气，还笑出了声。 陈迹柳：“？” 晏华星笑弯了腰，将头埋在臂弯里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哈哈，顾禾月，有一天我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词，还真是稀罕。” 晏华星一双眼睛笑出了泪花，衬得双瞳闪亮，笑容明媚，贴在脸颊上的创可贴和他白皙的皮肤很是相配，为他白净的脸平添了几分可爱。 顾禾月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 在晏华星看不到的地方，似是被晏华星的笑容传染，顾禾月几无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看不到，然而他的反应却被陈迹柳收入眼中。 陈迹柳：“……” 人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多余。 天黑了，晏华星和垃圾场的工作人员有过些交情，去找他们借了盏灯，搁在地上，让陈迹柳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刑具”。 陈迹柳差点忘记自己的正事，把两朵花放在一旁安全的地方，蹲在地上在晏华星的包里翻翻找找。 这两朵花她回去插在花瓶里，用水养着，再加上跟她宿舍同一层的女生有植物系能力的，应该能活很久。 等颓败了，还能做成标本，制成书签。 陈迹柳早就安排好了这两朵花的归宿。 在百花缭乱的工具中，陈迹柳纠结了半天，还是选了火折子。 防止学生抽烟，学院禁止带打火机。 有了上头的明令禁止，部分有烟瘾的学生就开始另辟蹊径，带了古代点火的那种火折子。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过呢，还是被风纪委员给没收了。 晏华星包里的这些东西，有剪刀、菜刀、可加热的夹板……各式各样的违禁物品。都是从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顺过来的，不过一会儿还要还回去罢了。 陈迹柳翻找的时候，猜出了这些东西的来源，也不免感叹学生不务正业时脑子可真灵光，居然都能自制弓箭。 果然只有她想不到的…… 不过那些东西都太过麻烦，操作起来对自己的身体还有风险，还不如用最简单的方式。 陈迹柳将火折子拿出来，其他东西都放回去，重新拉好书包拉链。 顾禾月上前将书包重新背在肩上，又回到原位站着。 陈迹柳垂眸，手里火折子烧得正旺。 只要她丢下去，过往的一切就都过去了。 没有犹豫，陈迹柳燃起一张纸作为火引，丢了下去，把火折子也扔了下去。 里面的东西，承载的回忆与过往都是些难以回首的。 她身边的朋友也会说她乱花钱，但她当时觉得值得，现在也不会后悔。 后悔两字的出现，代表着又多了一件伤心事。 能彻底断了和张海榆之间的牵扯，根本不算伤心事，自然也不会后悔。 她曾经既然给出去了，就不打算留。 况且，再让她借物思人，想到那个拒绝她还谎话连篇的人，岂不可笑？ 看到都会觉得膈应的东西，就应该彻底消解，从陈迹柳的世界中完全消失。 火光之中，陈迹柳一张脸或明或现，耀眼的火焰炙烤，她连眉都没皱一下。 晏华星好整以暇地坐着，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纸盒已经在火焰的攻势下败下阵来，化为灰烬跌落尘埃。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气味，每一口都像是吞咽着无尽的悲哀。 顾禾月退后了些，烧焦的味道不好闻，他并不喜欢。 哪怕这一年来逐渐能接受了，还是有些难以忍受。 旁边的晏华星注意到，抬手递给他一个东西。 顾禾月低头一看，是朵小花。 火红的花瓣，只有三四瓣花瓣。 顾禾月不知道这朵花叫什么，但他还是接过。 “小戏法？”他问。 第15章 不要怕 晏华星轻笑，“对，这朵花的花香浓溢，为你留的。” “嗯。”顾禾月点点头，“你还有花？” “没了，就准备了三个。” 顾禾月：“哦。” “等半个月后放假，我回家制几个香囊让你随身佩戴。”晏华星笑着说，“嗯……我好像也要随身佩戴。” “为什么？” “这样就不会嫌弃我了。” “……” 晏华星：“我周身不可避免会有一些火药味，你要是嫌弃了，咱们怎么做前后桌？” “……”顾禾月把花放在鼻尖轻嗅，咽喉灼烧的感觉总算减弱了些。 他声音轻淡：“没必要。” “可我想让你跟我亲近一点，不行吗？” 顾禾月直接僵住，手里花的茎差点被他掐断。 “你……你……你说话注意点。”顾禾月语无伦次。 隔着眼镜，晏华星都能看出他的不知所措。 晏华星道：“好吧，我再想些其他办法和你拉近关系吧。” 从入学到现在，两人的关系说近不如石一泉他们近，说远也不是疏远的同学关系，处于一个冷淡的特别朋友关系。 晏华星还挺想和他拉近距离的。 也很想知道顾禾月深深埋藏起来的内心，究竟蕴含着什么秘密。 视线撇开，火光若隐若现之中，晏华星猛然发现一个特别的物件。 一瞬间，脑子还未作出反应，身体已经冲了出去。 长臂伸出，拽住陈迹柳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强力之下，陈迹柳后撤几步，身上还残留滚烫的余温。 “……嗯？” 待陈迹柳反应过来，扭头看去，晏华星已经松开她的手臂，向顾禾月跨了一步。 夺目的火光霎时间暴涨，翻起冲天的爆炸。 爆炸…… 那堆礼物里，有东西炸了！ 爆炸范围不大，晏华星拉了她一把让她及时撤到安全地带。 陈迹柳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下，眼睛瞪大。 从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回过神来，陈迹柳的心也渐渐平复。 只一下的爆炸明显是不会结束的，火焰包裹之中，接二连三的小轰鸣声从火堆之中传来。 火势没有因为爆炸而扩散，就连在休息室休息的看顾人员都没出门。 他们或许还以为是晏华星动用能力了吧？ 毕竟火势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爆炸也还算是小爆炸。 陈迹柳咽了下口水，“晏……” 剩下的话语被堵在喉咙之中，陈迹柳的眼睛瞪得比目睹爆炸还要大。 沉闷的爆炸嗡鸣声中，原本站在一旁站着的顾禾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微微弓着背，双臂抱住自己地身体，手死死掐在胳膊上。 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晏华星，让顾禾月靠在自己肩上，自己用双手捧着顾禾月的头。 准确来说，晏华星用双手紧紧捂住顾禾月的耳朵。 看他嘴唇微张，一张一合，似是在轻声安慰顾禾月。 沉沉夜晚之中，耀眼火光之下，两人相互依偎。 身影交叠，月光无垠。 脚下零落的赤红花瓣残败，花瓣微卷。 顾禾月害怕爆炸声？ 这是陈迹柳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是——捂着顾禾月的耳朵还跟他说话，他根本听不到吧？ 爆炸声渐歇，在晏华星的安慰之下，顾禾月逐渐平静下来。 待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晏华星才松开手。 “现在好了，不要怕。” 晏华星声音柔得似在哄小孩。 “……嗯。” 顾禾月轻轻晃了晃脑袋，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姿态。 陈迹柳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不记得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才导致这场爆炸。” 晏华星淡淡一笑：“也是我没问清楚。幸好爆炸很小，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你们两个都没事就好。” 陈迹柳却没有因为晏华星的安慰好起来。 明明晏华星都问过她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晏华星问她这里面有没有喷雾或者精油之类易燃易爆的东西，她当时没想起来还有一瓶香薰，直接告诉晏华星没有。 这个香薰是扩散型香薰，玻璃瓶里面是流动的液体，一般不会轻易爆炸，但遇到明火，易燃易爆炸。 晏华星有分寸，他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自己不能看，所以只问了问。 这份信任，错负了。 陈迹柳紧紧咬住下唇，眼眶又有些发酸。 晏华星见她又低下头，走近几步。 “陈迹柳。” 没有应答。 陈迹柳看见晏华星的脚尖进入自己的视野，死死闭上双眼。 “陈迹柳。” 晏华星又唤了一声。 她还是没有应声。 “陈迹柳，今天哭得够多了，眼睛不酸吗？等东西烧尽，我们就回去吧。” 晏华星声音温和，让陈迹柳不由得想起早上与他的初次交流。 如细雨般轻柔，滋润陈迹柳不断破裂的内心。 陈迹柳将眼泪忍了回去，颤着声音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说着，她又朝站在一旁的顾禾月道歉：“对不起。” 晏华星道：“好了，你往后的人生都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对不对？不要再自责了。” “可，可是这次……” 陈迹柳话还没说完，又被晏华星打断：“陈迹柳，我不想从你口中再听见道歉的话，也不想让你再自责，可以吗？说到底，我才是最熟悉爆炸物的人，却没有问清楚，是我的过错。陈迹柳，你不要再想了。” “……” 哪有那么容易？ 陈迹柳转眸，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似是注意到什么，视线从地上零落的残花上移开，也抬起头。 陈迹柳看不清他的眼神，心中多了些无奈。 “他也不会怪你的。”晏华星轻笑，“别看顾禾月成天苦大仇深板着一张脸，其实他人很好的。” 人很好？ 陈迹柳还没说什么，顾禾月先冷哼一声。 陈迹柳：“……” 你确定吗？ 对晏华星而言，顾禾月这人或许真的算不错。 毕竟他可背着晏华星那么重的包走了十几分钟都没一句怨言。 陈迹柳看了顾禾月两眼，顾禾月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开口道：“别道歉，不需要。” “我不知道你害怕爆炸，也是我记忆不清，才让你陷入恐慌。” 即便顾禾月说不用道歉，陈迹柳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所以呢？”顾禾月问。 “……” 这不又是引导陈迹柳说出来道歉的话吗？ 陈迹柳把涌上嘴边的“对不起”又咽了回去。 顾禾月：“既然不能道歉，就干脆别解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拎得清，为什么要怪你？再说，恐惧是我自己的问题。” 陈迹柳愣住了。 顾禾月仅用一句话，就让陈迹柳改观了。 晏华星说得对，他真的是个好人。 “哇。”晏华星打趣道，“顾禾月你居然愿意说这么多话。” “我也是人。”顾禾月无语。 晏华星：“你平时可不愿意说话，搞得我都以为你在修行闭口禅。” 顾禾月：“……那你还每天引我回答？” “有趣嘛。” 晏华星想了想顾禾月因为晏华星一两句话就耳尖发红的无措样子，就觉得可爱。 顾禾月：“无聊。” 晏华星笑笑。 就是很有趣。 他瞥了眼那边烧完的火星，找了个水管，打满一盆水，泼了上去。 泼完，确认一点火星也没有留，晏华星对陈迹柳道：“往后消防安全的讲座要多参加哦，相关知识也要记住。” 陈迹柳乖乖点头：“好。” “知道火的危害有多大了吧？往后再遇到抽烟的学生，记得报给风纪委员。” 陈迹柳：“……” 怎么突然就变成教育课了？ 不过陈迹柳还是点头应声：“知道了。” 第16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 晏华星跟室内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背着书包往回走。 不过，他背的是陈迹柳的书包。 而他自己的书包还在顾禾月肩上，要都要不回来。 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两手空空，而且旁边走的还是个女孩子。 晏华星干脆背上陈迹柳的包。 陈迹柳推却好几次，还是没有成功。 走到教务区下，晏华星把自己的包要回来，去了一楼的风纪委员会一趟，把东西全都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再把早就放在这里的书本带上。 三人一起出了校门，陈迹柳本想和两人告别。 毕竟她还记得晏华星说晚上要请顾禾月吃饭的事。 晏华星则看了眼时间，“还早，才七点多，先把你送回去。顾禾月，肚子饿吗？” “不。” 陈迹柳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晏华星歪头：“真的吗？可是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放心不下，还是送你一路吧。” 陈迹柳：“我心情现在好多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啦，不用拒绝我们，我们也是顺路。”晏华星解释，“把你送回宿舍，再去我们宿舍楼放个书包，轻装去吃饭，岂不更好？” 晏华星就是这样，舌灿莲花，能说出很多个陈迹柳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觉得呢？”晏华星问。 “……好吧。” 陈迹柳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陈迹柳进了宿舍，晏华星才转身往男生宿舍走去。 男女生宿舍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学校干脆在这里建了一所大型商超，里面有不少餐厅。 晏华星路过，对顾禾月道：“晚上在这里面吃，可以吗？” 原本晏华星的规划并不是这里，但既然路过，两人也都有点饿了，不便再多走一段路去别的商场。 起码晏华星的精神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顾禾月嘛……看不出来，从早到晚都板着一张脸，谁能看出来他是有精神还是没精神？ 现在的晏华星还没有读微表情的能力，理解顾禾月为时尚早。 “你请我，你定。”顾禾月回道。 晏华星笑道：“之前不是还说‘不用’吗？怎么现在就接受了呢？” 顾禾月：“……” “好啦好啦，当然会请你吃饭的。替我背了那么久的包，多辛苦呀，一定会好好犒劳你的。”晏华星眨了眨眼。 “好。” 两人没有像之前和陈迹柳所说那样先回宿舍，反而先进了商场，走进去逛了一圈，找了家评价不错的饭店就进去了。 逛商场这件事对有钱人来说是享受，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不少人在商场里面购物。 不过对晏华星和顾禾月两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来说，享受什么的都在吃饭之后。 等饭的时候，晏华星问坐在他对面的顾禾月：“你传纸条的时候说让我等一下，要做什么？” 顾禾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诶？是吗？”晏华星撅了撅嘴，“可是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必须要听到一个答案。” “不说。” “我想听。” “不说。” “你说。” “不。” “……” 晏华星皱了皱眉，“好吧，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是很在意啦。” “嗯。” “……” 晏华星都想弹顾禾月一个脑瓜崩。 太讨厌了，怎么能真的不说呢？ 顾禾月看见晏华星现在这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垂下头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真可爱。 “那件事……” 晏华星：“好了你不用说，我有头绪。” 顾禾月不想继续逗他，刚想解释，晏华星一抬手，制止了他。 晏华星：“迟来的深情比草……” 他刻意在这里停下，但顾禾月脑中已经把这句话补全了。 顾禾月：“……” 晏华星得意一笑。 顾禾月语气不咸不淡：“说说看。” 晏华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今天好像一直在说话。 这就是话疗的威力吗？ 果然话疗太耗费嗓子了。 水是冰水，喝下去晏华星瞬间感觉状态都回升了。 “我今天经历的比较重大的事情，可以引起你注意的，一件是张海榆和陈迹柳，另一件则是中午体育器材室的爆炸。” 说着，晏华星伸出两根手指。 “二者其一。”顾禾月道。 晏华星笑了笑，落下一根手指：“关于第一件事，我只知道，张海榆与你或多或少都有些渊源，这其中具体有什么渊源，我不得知。” 对顾禾月，晏华星一直都没有做过背景调查。 背景调查某种程度上也在侵犯对方的隐私。 既然顾禾月不想说，晏华星就不问。 朋友之间再亲密，也是要有私人空间的。 “确实是有关张海榆。”顾禾月浅浅一笑，“另一种猜想，我想知道。” 都说了是张海榆相关，还要问另一件事是什么意思？ 晏华星不觉得顾禾月是为了羞辱自己才问出这个问题，如实道：“另一种猜想就是，你听觉灵敏，哪怕离得再远，也能听见体育器材室传来的爆炸声，还在想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我。” “不会。”顾禾月当即否定。 “嗯？” “不会怪你。” 顾禾月又重复了一遍。 “是吗？”晏华星嘴角不自觉上扬。 哪怕顾禾月只说了一两句话，但他也很开心。 能有人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用最大的善意靠近自己，有谁会讨厌呢？ 晏华星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顾禾月拉近距离，没想到顾禾月早就信任自己了。 “在你使用能力前，你还给我发了条消息，我看见了。”顾禾月道，“我还有你给的耳塞，就算没看见消息，听见你发出的爆炸声，我会第一时间戴上。” 顾禾月接到晏华星发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戴上了耳塞。 晏华星总是如此，能把一件事情想得很全面，不想让任何人因为他受到波及。 太过温柔了。 晏华星一笑：“多谢你的信任。” 顾禾月：“把自己放在自己人生的首位——你没做到吧？” 这句话很突兀，晏华星没反应过来： “什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着倒是耳熟。 “这句话不是你说的吗？”顾禾月淡然一笑，“上菜了。” 服务员上了一道菜，就离开了。 “……” 晏华星在服务员走后才说：“原来那时候你在附近！？” 这句话为何听着耳熟，那是因为就是晏华星说的！ 是晏华星说给陈迹柳的。 在教学区，楼梯间，晏华星说给陈迹柳听的。 顾禾月：“我在天台。” 他们所在的四楼楼上就是天台，顾禾月听觉灵敏，能听到就不奇怪了。 也是晏华星疏忽，只看了身边和楼下有没有人，没注意去看与四楼间隔一个楼梯和门的天台。 “全都听见了？” 顾禾月点头，“嗯。” 晏华星：“也好，这样你就能多了解我一些，知道我是个多么英明神武的人了吧？” “臭屁。” 顾禾月给晏华星把杯子里的水倒满。 他虽嘴上这么说，但嘴角的弧度却高高扬起。 晏华星见他的笑容，也是笑着拿起筷子。 “快吃饭吧，饿得快张不开嘴了。” 顾禾月似在认真思考：“闭嘴能吃饭吗？” 没想到随口一说的玩笑话被重视，晏华星也顺着顾禾月的思路认真道：“不能，需要注射营养剂，要不顾同学把在药理课上所学知识好好运用一下？” 说着，他伸出胳膊，伸到顾禾月面前。 晏华星皮肤很白，手臂线条优美，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皮肤之下显得格外明显。 匀称好看，和他的脸一样。 顾禾月的视线从晏华星的手臂转移到晏华星带笑的脸上。 第17章 你的眼神 果然很好看。 晏华星歪头看他，“嗯？” 顾禾月摇头：“没有消毒设备，危险。” “那就只能你捏着我下巴，让我被动咀嚼了，这样不耗力。”晏华星勾了勾唇。 “流食不行吗？” 晏华星扁扁嘴，把手收回来：“不行，一听就很难喝，想吃点好吃的。” 顾禾月：“难伺候。” “这都不愿意吗？顾禾月，我伤心了哦。” 顾禾月给晏华星夹了一块肉到他盘子里：“趁现在能吃，先吃。” “伤害我脆弱心灵的赔偿吗？我接受了。”晏华星把吃的放进嘴里，“好吃。” 顾禾月又垂头笑了。 …… 晏华星胃口不算大，他吃到一半已经歇了。 与其让他吃太多东西，不如让他多喝些冰镇饮料。 因为他能力的缘故，体温比常人高一些。 体温高了就没什么胃口，就喜欢喝冰镇饮料。 他点了两杯果汁，但顾禾月不喝，所以两杯都是他喝的。 晏华星用吸管喝着饮料，看着顾禾月吃饭。 他很少和顾禾月一起吃饭，没想到顾禾月吃相这么斯文。 ……还能吃这么多。 顾禾月差不多吃完，晏华星两杯果汁已经见底了。 擦了擦嘴，顾禾月说：“张海榆跟我确实有些关系。” “嗯。” 这件事顾禾月已经认可了，晏华星不算震惊。 “他经常出现在我一个认识的女生身边，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顾禾月说。 “原来如此。” 顾禾月凝眉：“你不问我为什么我会认识那个女生吗？” “为什么？” 这三个字可以理解为“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女生”，也可以理解为“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问题。” 不过晏华星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他脑子不怎么转了。 他说话的语气轻轻的，似乎带着浓浓倦意。 晏华星吃饱了容易犯困，所以午饭一般只吃一点。 而此时，他完全凭借本能反应在回答，脑子已经在休息了。 顾禾月看他这副懵懵的样子，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完全被他说的话带着走的样子，真是可爱。 “因为三四年前做的糊涂事，她当时算是我的搭档。”顾禾月叹了口气。 晏华星靠着椅背，慢慢吸着果汁，“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顾禾月向前倾了倾身子，一双似有魔力的眼睛定定看着晏华星，“现在你不细问，之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问什么？” “关于我三四年前做的事，也与你我初遇有关。” “嗯……”晏华星仰头看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灯。 顾禾月很喜欢晏华星垂着上眼皮，带着倦意，神色恹恹的样子。 这样的晏华星很少见，可爱的不得了。 不知道晏华星是不是真的在思考，顾禾月起身把晏华星的书包提起来。 “别想了，走吧。” 晏华星靠在椅子上，歪头看他，“顾禾月，我很好奇。” 果然如此。 顾禾月唇角弯了弯，还没说话，晏华星后面又说了一句。 “可是，顾禾月，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好像是负担。” 晏华星的眼睛如同寒潭深渊，望不到底，顾禾月毫不设防，彻底被他的眼神吸引进去。 晏华星：“你的眼神，很痛苦。” 是吗？ 顾禾月移开视线。 他总是能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仿佛一切伪装在他面前都化为乌有。 晏华星收回视线，轻声道：“我不问了。” “……” 顾禾月忍不住低头，合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太温柔。” 晏华星就是如此，总是想很多，总是审时度势，关心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情。 “哎呀。”晏华星惊呼出声。 “怎么？”顾禾月问。 “我作业还没写呢，得赶快回去写作业。” 晏华星迷迷瞪瞪，居然还想着写作业的事情。 顾禾月轻笑，“走吧。” 伸手拉了一把晏华星，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顾禾月还背着两个人的包。 顾禾月看了一眼，晏华星居然把两杯饮料都喝完了。 也是。 这样的战力才符合晏华星。 宿舍和学校里自动贩卖机那些冷饮90%的业绩都是晏华星提供的。 把晏华星从座椅上拉起来的时候，顾禾月握了晏华星的手腕。 很烫。 冰冷刺骨的那日，也是如此，霸道灼热。 不容抗拒地闯入他的世界。 晏华星虽然倦了，但走路还是会走的。 出门的时候，顾禾月把走错路的晏华星一把拉了回来，指着大门无奈道：“这是门口。” “可那个……” “那是服装店。” “为什么服装店不摆衣服？” “它贵。” “贵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晏华星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非常直率，让顾禾月忍不住想——要是这时候再灌他一点酒，会不会…… 罢了，顾禾月没有那么禽兽。 顾禾月：“品牌知名度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嗯——” 晏华星明显不喜欢这个回答，哼道，“顾秘书，天凉了，该让这个品牌破产了。” 顾禾月：“……好，大少爷，明天就破产。” 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真的很凉啊顾禾月。” 出门被冷风一吹，晏华星瞌睡虫都被吹跑了一半，叫顾禾月名字的时候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顾禾月：“你的冷笑话更冷。” 晏华星：“这么冷？那我给你暖暖。” 说着，晏华星双手握住顾禾月的手。 双手将顾禾月的手夹在中间，紧紧握住。 暖意透过皮肤传了过来，酥酥麻麻的。 ！！ 顾禾月反应了几秒，直接将手抽了出来。 “嗯？” 晏华星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冷吗？” “不冷了。”顾禾月扭脸。 晏华星双手不上不下，不知道干什么，看见顾禾月的侧脸，伸手揪了一下顾禾月的耳朵。 “顾禾月，耳朵红了，太热了吗？” “……！！！” 顾禾月轻咳一声：“赶紧回去。” 晏华星看了眼手表：“哎呀，就剩一个多小时就到睡觉时间，没时间写作业了，得赶紧走！” 他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去。 晏华星走在顾禾月前面，顾禾月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又在发烫。 晏华星一些无意识的行为总是能让他面红耳赤。 这样怎么可能不让人怦然心动呢？ …… “顾禾月，快点！” 晏华星转身，路灯的灯光落在他身上。 凉爽夏日的夜晚，微风吹起他的衣摆。 那位少年，明眸皓齿。 “来了。” 顾禾月抬脚向他走去。 根植于脑海中的一句话再次破土而出—— 什么时候晏华星才能卸任风纪委员？ - 第二天一早，晏华星收拾完，要离开的时候，顾禾月还在睡觉。 晏华星知道他不会提前到学校，关门之前轻声道：“我先走了。” “嗯……” 顾禾月戴着耳塞眼罩，闷声道。 推开宿舍门，就看见等他的楚迟深。 晏华星轻笑：“这么早？” “刚来。”楚迟深说，“知道你每天早上在这个时间出门，我也算好了出门的时间。” “时间观念上，没人比得过你。”晏华星说。 楚迟深叹气，“现在的学生时间观念差得很，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被气成什么样。还好有你。” “夸大其词。”晏华星一笑，“这么夸我，是不是在敦促我？” “这怎么能叫敦促呢？” “如果我某一天迟到了，你怎么办？” “……不要假设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楚迟深说，“昨天中午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你不也处理得很好吗？” 晏华星走进电梯，走进去，说：“楚迟深，昨天中午你在哪里？” 第18章 都市怪谈 “在委员会办公室啊。” 说完，楚迟深才意识到不对。 转头对上晏华星寒光凛然的目光，楚迟深心头一紧，忙摆手否定：“不，我不在，我们都不在。” “那时候他们也都在办公室？”晏华星没在意楚迟深。 楚迟深：“没有！” “别掩饰了，你没有撒谎的天赋。” “好吧。” 晏华星挑眉：“你们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吧？” 楚迟深干脆如实回答：“没错，当时在办公室的人不少，纪如是也在。” 真利落干脆呀，直接把纪如是出卖了。 还只出卖了纪如是一个人。 这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晏华星不免苦笑，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 出了宿舍大门，两人一齐向学校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路上几乎没有学生。 早上温度偏低，现在还是短袖校服，楚迟深摸了摸胳膊上被冷风吹起的鸡皮疙瘩，“好冷。” 晏华星点点头，“确实。” 确实什么确实？以你的能力能感受到现在的冷吗？ 楚迟深看着晏华星走起路来轻松自在的样子，完全没有“好冷”该有的样子。 “别在内心悄悄diss我，冷我可能感受不到，但今天很凉，我还是能感受到的。”晏华星说。 楚迟深：“哦。” 两人走路走到一半，速度不快，还东扯一句西说一句地闲聊。 聊了没几句，身边路过了一个人。 晏华星转头一看——周明轩。 周明轩走得很快，是从他们身后超过他们的。 晏华星刚想抬手跟他打招呼，周明轩侧目瞥了他们一眼，就向前走了。 “……”楚迟深撇了撇嘴，“他怎么都不跟我们打招呼，好歹同是风纪委员。” 晏华星：“他挺不喜欢我的，看来你也被波及了。” “没事，华星，他平时也很少跟我们说话。”楚迟深安慰道。 这种事情是适合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吗？ 楚迟深不懂，但楚迟深继续安慰。 “不止你被讨厌了，被讨厌的是所有人，他凭一己之力，冷暴力我们所有人。”楚迟深捏起手指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 晏华星：“……” “所以，为什么昨天中午我等到的是周明轩，而不是你们任意一个人？” 晏华星嘴角明明挂着一抹笑容，楚迟深却越看越胆寒。 楚迟深喉结上下滚动，“那个啊……华星，别怪我们。” “怎么？” “就是吧……爆炸声炸个不停的时候，我们都站起来了，但谁让周明轩是最先行动的那一个呢？”楚迟深叹气，“他都走了，我们追上去，不太好吧？” 楚迟深像是怕晏华星误会似的，立刻补充道：“况且，那么多风纪委员出动，易引起轩然大波，你想让那两个人偷偷出去就不太可能了。” 这些措辞虽然都是楚迟深找补的话，但也有些道理。 反正晏华星也没跟周明轩起太大的冲突，这件事也可以就这么翻篇了。 楚迟深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还时不时看晏华星的脸色。 晏华星无奈，“行了，楚迟深，我没生气，别解释了。” 听罢，楚迟深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还需要先到委员会办公室把袖章佩戴上，把书包放下，才离开办公室，往校门走去。 站在校门口，正好八点整。 楚迟深把时间掐得刚刚好。 在这个时间校门口执勤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还没到。 周明轩早上不在校门口，他负责巡视校园，检查校园内潜在的安全隐患以及解决一些不文明和违反校规的行为。 楚迟深和晏华星二人趁着学生还不多，和门口的警卫大叔闲聊着。 “早上好啊。”纪如是打着哈欠朝他们走来。 楚迟深倒吸一口凉气：“纪如是，你的眼睛……” 纪如是眼下青黑，精气神似乎都被抽干了，有气无力地说：“昨晚熬了个夜。” 晏华星：“因为玩手机？” “对，看都市传说看到三点才睡，早上起床都起不来。”纪如是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 “都市传说？你还信那个？”楚迟深笑道。 纪如是：“本来是不信的，不过，和几个朋友晚上吃饭聊天的时候话题就是这个，有了点兴趣。没想到这东西这么上瘾，看到凌晨还停不下来。” 晏华星微微笑道：“有什么有趣的吗？” “大部分都是带点恐怖悬疑元素的，有点假，就不跟你们说了。”纪如是慢慢回忆着，说道，“不过有一条消息可信度挺高的。” “什么？” 楚迟深见纪如是停顿许久还没说，有些着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你急什么？我在构思，怎么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所有重点都表达出来。”纪如是蹙眉。 楚迟深被凶了，瘪瘪嘴。 好吧，整个风纪委员会的人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怼他。 卑微，弱小，可怜。 就是我楚迟深的代名词！ 楚迟深放低姿态，谄媚道：“如是姐，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纪如是冷冷道。 楚迟深：“那就快说吧，如是姐。” 态度极其谦卑。 晏华星不免出声轻笑。 换来楚迟深恶狠狠的目光。 “莫恩公司的小公子在学院二年级——这条消息博主特别确定。” 楚迟深被激起了很大的兴趣：“真的吗？” 纪如是：“如果是博主确定的消息，估计是真的。但上网嘛，总要抱有质疑的心态，不能太认真。” “没错。”晏华星点头。 楚迟深：“华星，你不信吗？” “如是都说了，抱着质疑的心态。”晏华星淡然一笑。 楚迟深：“其实认真想想，咱们年级没什么锦衣玉食挑三拣四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昨晚我也想想，确实没有对得上的人。”纪如是继续道，“但昨晚零点的时候，博主又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 纪如是看了看晏华星，面色沉下来：“按照公司名称推断，莫恩，英文名称moon，小公子的名字里很有可能有‘月’字。” 晏华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回答。 楚迟深无语了：“……这也行？” “听着是不是挺假的？但我觉得说得有道理。”纪如是道。 她又转回视线看着晏华星：“华星，你心里有人选了吗？” 晏华星笑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 纪如是为何要看着晏华星说那句话，只是因为她心中已有人选。 顾禾月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要懂大牌的人，看一眼就会知道这是lotos的。 纪如是就是那个不懂大牌的人，还是凌晨和舍友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顾禾月每天都戴着这么贵的眼镜。 不炫富，还循规蹈矩每天按时上下课，不作妖不捣乱。 看来还是个低调的贵公子。 莫恩公司能有这样的继承人，也算是命途长远。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呢？ 对纪如是又没什么好处。 纪如是又没想着靠嫁入豪门成为豪门中的一员，与其那样，倒不如让她自由地游历世界各地。 环游世界才是她的梦想。 只不过，那个都市怪谈绝对不止纪如是看见，热度奇高。 如果被其他人猜到，亦或者是学校的学生，许是能给顾禾月带来不小的麻烦，也会给学校带来不良风气。 身为风纪委员，学校不良的风气可不是她所期望的，也不是每一个风纪委员期望的。 都市怪谈这种东西迟早会影响到学校，近些天应该让委员长观察网络上的不良言论，以免舆论发酵，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第19章 有恩怨的熟人 楚迟深还在低头沉思，似是陷入了苦恼中。 “楚迟深，楚迟深？” 晏华星叫了两声，楚迟深连应都没有应他。 纪如是叹气，“估计是陷入自己的小世界了。” “哦？这样啊。”晏华星的语调高高扬起，欲说还休。 纪如是扭脸，被勾起了好奇心，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晏华星。 晏华星也不继续卖关子，嘴角带着点点笑意：“如是，早上楚迟深和我一起过来的，我们两个就简单聊了聊昨天中午的事。” 一提到“昨天中午”，纪如是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什么事？” “只是一些简单的回忆罢了，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晏华星一副惋惜的样子，摇头叹气，“不过，没想到我只是问了句你们那时在哪里，楚迟深就带上你，一起往火坑里跳。” 纪如是拧眉：“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当时他在办公室，你也在，你也没动。”晏华星似笑非笑。 纪如是：“……” “嗯？好冷……” 楚迟深感受到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爬了上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一抬头，正对上纪如是冒火的眼睛。 “诶？怎么？你干嘛用这副表情看我？” 纪如是咬牙：“你、说、呢？” 楚迟深一转头，看到不怀好意笑着的晏华星，心里重石坠住一般，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张口就是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去帮华星的心情特别强烈，拽都拽不住！” 楚迟深说着，脚步诚实地往后退。 “如是，你别信他！” 危险感知系统真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只是一种第六感……如果能把这个系统实体化，楚迟深一定当第一波用户！ 纪如是眼底好似闪着危险的银光：“晏华星会撒谎吗？” “……不会。”楚迟深诚实回答完，立刻为自己找后路，“万一这次撒谎了呢？” “这个‘万一’可能性大吗？”纪如是勾了勾嘴角。 晏华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撒谎哦。” 楚迟深：“你……！” 这不是给他冠上“背后蛐蛐人”的罪名吗？ 解释不了，越解释越乱。 “不解释了，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没说坏话，也不会背后diss人。” 楚迟深自暴自弃，干脆一揣手，一扭头，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算了。”纪如是揉了揉额角，“今天帮我一起检查仪容仪表吧，我状态不好，没办法集中精力，楚迟深你就跟我一起吧。” 楚迟深总算松了一口气：“行。” 纪如是对晏华星道：“华星，你脸上的伤，不会就是昨天中午伤的吧？” 晏华星脸上的伤已经结痂，早上洗完脸之后忘了贴创可贴了。 “对，昨天中午。” “抱歉啊，我们当时都没去。”纪如是说。 晏华星摆摆手：“没关系，反正也不严重。这个伤就算你们第一时间赶到也会出现在我脸上，说到底，是我轻敌了。” 纪如是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概到了八点十五分左右，进校的学生就会暴增。 楚迟深主动接管纪如是的工作，倒让纪如是轻松不少。 她找其他人借了眼药水，滴过之后眼睛的酸涩感减轻，连带精神都好了不少。 晏华星自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站在那里不是吉祥物，在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哪两个人之间有暧昧，他一眼就能看清。 不过自从辛成林和安汶希的事情之后，他的任务范围又扩大了。 经过更新眼睛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转变，看哪两个牵着手走路的同性都异常。 晏华星揉揉眼睛。 再这么下去也没有解决办法，不如等一等。 等到中午午休，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新生入学教育，以及…… 晏华星想到了下周一的入学测试。 一年级新生互相之间还不熟悉，发展恋爱关系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新生入学教育做到位，很难会有人明知故犯。 二三年级学生在能力测试那两天最容易迅速发展恋爱关系。 那两天晏华星一定会保持最好的状态，让所有违反校规校纪发展恋爱关系的人无路可逃！ 晏华星看着门口发呆，一回神发现与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视线相接。 对方的眼神，不可谓不凶。 熟人啊，还是有恩怨的那种。 晏华星无奈扯了扯嘴角。 安汶希冷哼一声，扭过脸去，顺便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表情不变，让安汶希更气了。 打不过就算了，这个人的脾气更烦人。 笑什么笑？ 被自己狠狠瞪了还能笑得出来？ 安汶希是自己进校门的，他没背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姿格外猖狂。 “希哥，今天晚上去不去？”一个男生跑过来，手搭在安汶希肩上。 安汶希把他的手甩开，“滚滚滚，看不出来烦着呢？不去不去，妈的风纪委员盯着我呢你看不见？” 男生嬉皮笑脸，没有生气，“希哥，你什么时候怕风纪委员了？游戏厅都不敢去了，你还是我希哥吗？” “滚蛋，你傻逼吧。我不想去就不去，用得着你说？滚。” 安汶希周身戾气很重，那个男生也不自讨没趣，跟另一个同行的人走了。 身边没人，安汶希更烦了。 “草！” 他一脚踢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铁合金的垃圾桶都被他踹出一个大坑，凹了进去。 心中的怒气还是没有缓解。 路过的学生都被他吓了一跳。 “真他妈烦。” 安汶希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没进教学楼，绕到教学楼后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席地而坐。 安汶希把身体蜷成一团，抱紧自己，静下来后，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都是晏华星，让他被家里打电话骂了一顿不说，还停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辛成林妈妈也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骂完也就算了，最后还要加一句“汶希，阿姨不是那个意思，阿姨只是想让成林更好”。 呵，胡说什么？要是真想让他更好，为什么还把他丢下，自己跑去国外？ 他妈的，嘴没亲上就算了，还被晏华星单方面碾压，扣分联系家长。 真他妈烦。 “恶意毁坏公物，安汶希，午休时间去风纪委员会缴纳赔款。”一道声音传来。 安汶希没抬头，闷声道：“滚。” “安汶希，这只是通知。午休结束见不到你，放学后去你班上找你。” 这道声音太过冷淡，毫无感情，安汶希听着更烦了。 一股无名的火焰被汽油浇过，安汶希这个炮仗瞬间被点燃。 “周明轩，让你滚，没听到？” 安汶希甩出一个冰锥，怒骂。 周明轩侧身躲过，“安汶希，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做错事不用负责？别天真了，做错事就去道歉，别给其他人甩脸色。” 他转身就走，不给安汶希发火的机会。 “周明轩——！” 一声怒吼划破学校平淡的氛围，凄惨锐利。 此时，要走进教学楼的晏华星脚步一顿，调转方向往教学楼后面走去。 晏华星今天从校门口离开得早。班主任见到他之后，说是有事要和他商量，让他执勤之后去找自己。 老师走后，晏华星仔细一想，反正自己在校门口也没事干，干脆直接去找老师得了。 在晏华星走之前，还见到了陈迹柳。 她眼睛没肿，和朋友笑着一边聊天一边走，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刚哭过。 见到晏华星，陈迹柳盈盈笑着还跟他打了招呼。 第20章 笑面狐狸 晏华星颔首回应，在陈迹柳之后也往教学楼走。 还没踏上教学楼门口的阶梯，晏华星注意力被声音吸引，转身朝教学楼后面走去。 走到一半，晏华星和迎面而来的人对上。 “周明轩？”晏华星忍着笑，“你怎么在这里？” 周明轩神色一派冷然：“……装什么？你不就是听到我的名字才来的吗？” “哎呀，能在早上看到你还是很稀奇的，毕竟每天早上你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知道你每天早上在忙什么。”晏华星笑着，探头向周明轩身后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周明轩：“惩治了一个学生。” “惩治个屁，你个小兔崽子知不知道礼貌，我是你学长！” 周明轩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张白净的脸都被气红了。 这人，几分钟前还刚和晏华星见过面呢。 晏华星嘴角晕开浅笑：“是学长呀，刚刚那一声可真是凄厉。” “滚，你们风纪委员都这么欠揍吗？”安汶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骂，一点不留面子。 “学长，那你可就错了，我们都是按照校规校纪来办事的，能让你感觉到不舒服，只能说学长你违反校规校纪了，是你的问题哦。” 晏华星笑容浅淡，说的话让安汶希越来越恼火。 安汶希冷哼一声，“去你的，走了，不跟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狠狠撞上周明轩的肩膀，也没放过晏华星的肩膀。 晏华星没躲，对着安汶希的背影说：“学长，公仇私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哦。” 安汶希没转头，高高抬起一只手，竖起中指。 只留晏华星和周明轩两个人，晏华星转头一看——哟呵，周明轩的脸色可真精彩啊。 “周明轩，事情办得不错。” 周明轩转眸看他，晏华星一笑，继续说：“几分钟前见到学长，脸色差得很，我还以为他会把火撒在其他人身上呢。现在看来，结果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你做得不错。” “中午他会到委员会办公室就损坏公物进行赔偿，如果我当时不在，你们记得让他签字。”周明轩说。 晏华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学长损坏公物撒气了。” 周明轩板着一张脸：“对，你们记得就行。” “你经手的事情……”当然由你自己接手后续。 后面半句晏华星没说出口，周明轩的表情不太好。 跟平时的不苟言笑都不一样，现在，他好像生气了……为什么？ 晏华星显然还没搞清楚，但还是回道：“记得先把赔偿单打印出来，我们到时候会看着办的。” “行。” 周明轩说完就离开了。 只留下晏华星一个人在原地。 他叹了口气。 怎么一个个都不知道等一下人？多没礼貌啊。 - 午休时分，晏华星吃完饭刚到委员会，自己工位的座椅还没坐热乎，安汶希直接推门进来了。 仰着下巴喝冰镇饮料晏华星：“……” 安汶希：“……” 一口饮料呛在喉咙，晏华星和安汶希大眼瞪小眼。 平复了一下心情，晏华星才没有让这口饮料呛到自己，安安稳稳咽了下去。 “学长，敲门。” 安汶希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门，“……哦。” 说罢，他抬手敲了两下早就打开的门。 晏华星：“……” “不行？……屁事真多。”安汶希压低声音吐槽。 “……”晏华星无奈地点点头，“也行。” 安汶希走进来，直接切入正题：“我来赔偿。” 晏华星：“稍等。” 两人现在的说话格外平常，好像两人之间先前并没有什么恩怨纠葛。 晏华星将饮料放好，起身在周明轩的工位上找他打印好的赔偿单。 “好，在这里签上名就可以了。”晏华星把纸推给安汶希，再递给他一支笔。 安汶希签上名，纸上的签名写得不错，干净秀气。 晏华星指着赔偿单的表头，“手表在上面贴一下，确认一下金额，再输一下密码就好。” 在晏华星所指的位置，贴着一个小小的芯片，周明轩已经设置好了，直接就可以让安汶希付款。 安汶希：“哦。” 他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付完之后，晏华星将纸收回来，在最后的经办人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安汶希：“喂，晏华星，体育器材室的赔偿多少？” “还没计算，学校安全部正在统计，等三个工作日能出结果。”晏华星说。 安汶希：“知道了。” 晏华星挑眉：“学长，你也会在意赔偿吗？” “要你管？”安汶希语气还是那样，闻者一定会生气。 晏华星是个例，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因此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学长，恼羞成怒可不好，如果触及到你隐私了，我道歉。” 安汶希摆摆手：“行了，我没生气，道什么歉，矫情不矫情？” “学长，赔偿金金额出来，我会联系你的。”晏华星说。 “联系我就好，不要找辛成林。” 晏华星：“嗯？” “听到了没有？”安汶希语气还是很差。 晏华星一笑：“没。” “晏华星你……！” “学长，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晏华星说，“但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你用什么身份表达这份善意？” 安汶希凝眉：“我让你做你照做就行，废话别这么多。” 晏华星毫不相让：“学长，我也说了，我不。” 安汶希：“……” “除非你能说动我。”晏华星微笑补充道。 安汶希一把拽过晏华星的衣领，手攥成拳，悬在空中威胁晏华星，“晏华星你别太过分！”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晏华星还比安汶希高一些，导致安汶希的气势并没有威胁到晏华星。 晏华星握着安汶希的手腕，将他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拿开，悠然道：“学长，除非你能说动我，我可以心软为你走后门。但如果不能，请你铭记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有权决定辛成林是否知情。” 他冷静得让安汶希感到心悸。 笑面狐狸。 安汶希冷笑：“你不就想知道我和他的过往吗？我说了你就能不告诉他？” “视情况而定。”晏华星道。 “你……” “不过学长，我是个感性的人，很容易被说服，你大可尝试。”晏华星优雅地抬手，示意安汶希先坐下。 安汶希没动，“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像个哈巴狗一样听你的话？” “学长，你想错了，我并非在威胁你。”晏华星摊手，浅笑道，“只不过在给你选择罢了。” 见安汶希沉默，晏华星直接起身在门外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又锁上了门。 安汶希坐在椅子上，心道：“他倒是想得周全。” 将这一切做好，晏华星才回到座位上，“学长，你可以详说了。” 安汶希深深蹙眉，晏华星拿捏人心的本领是他见过最可怕的。 明明安汶希不过是沉默了一会儿，晏华星就看出来他动摇了。 “我和辛成林从小就是邻居，小时候他容易被欺负，都是我保护他。他爸妈离异，妈妈又成天在国外不回家，他成天在我家蹭吃蹭喝，说我是他哥也不为过。” “前几天他向我表白了，我没答应。昨天中午带他去了体育器材室，问他能不能亲我。能亲，我们就能在一起，有顾虑，他往后一直叫我哥。” “最后结果就是没亲，你来了。” 安汶希显然不想讲太多，几句话就说完了。 详略得当，对晏华星来说，足够了。 第21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晏华星点点头，没有太多表情，“知道了。” 安汶希眉间微微一蹙：“赔偿那件事别告诉他。” “行。”晏华星缓缓说道，“毕竟你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哥’，替他背负赔偿可行。” “别打趣。”安汶希道。 晏华星给安汶希倒了杯水：“不过，学长，你们两个的事情被学校上级知道了？” 安汶希不动声色把纸杯推开：“嗯，应该吧，反正我爸妈和他妈妈知道了。” 晏华星看着他这么做，微微挑眉。 学长还真是爱憎分明，心里对晏华星还是有气，还是讨厌他。 “你们的家长是怎么知道的？”晏华星把水重新推到安汶希面前。 安汶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晏华星，“你问我？不是你干的吗？” 晏华星摆出无辜的表情：“不是我，学校不可能通过监控视频查看，风纪委员也没有联系家长的习惯，上交给学校的，只有扣分记录。” “怎么就不能是监控视频？”安汶希唇边勾勒出一抹冷笑。 晏华星神秘一笑：“这——学长就不用知道了。” “哦。”安汶希讪讪道，“既然不是学校联系家长，我也早有其他想法。” 安汶希不耐烦地抓着头发，“我爸妈早就知道那小子对我的感情有些模糊古怪，看到我和辛成林的名字一同出现在扣分名册上，理由还是谈恋爱，一想就知道了。他妈妈……估计是我爸妈告诉她的。” “原来是这样。”晏华星点头，满意地笑道，“学长，既然你已经明确拒绝过辛成林，昨天的假设也没成功，你们两个如今只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安汶希薄唇冷冷一扯：“我知道，不用你说。” 晏华星起身打开门，说，“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完，学长就先离开吧。” “……” 安汶希没动。 “学长？” 安汶希手里握着纸杯，对晏华星的声音置若罔闻。 思忖片刻，他仰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将空了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站起身说： “辛成林不像你看到那样，他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花性格，你小心点。” 安汶希留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办公室。 安汶希路过晏华星身前还说了句“走了”。 晏华星惊讶之余，还回了安汶希一句“再见”。 离开之前的忠告，和安汶希平时不靠谱的语气极其不同。 安汶希鲜见地沉下声音说话，晏华星也信了一半。 信一半就够了。 晏华星视线落在垃圾桶中的纸杯上，悠然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自习，学校没给学生安排课程，周三一整天所有学生都要到特别的超能体育场进行能力训练课程。 一般学生都很喜欢不在教室的课外课程，但连续一整天的能力训练，经历过的学生都知道，那几个教练有多严苛，课程有多么惨无人道，第二天身体会有多么酸痛。 也就只有一年级新生能高兴得起来。 兴高采烈，激烈地讨论着，热闹非凡地等待放学。 但这番讨论在佩戴风纪委员袖章的人走进礼堂大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一年级新生一共五个班，每个班人不多，也就二三十个，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个人。 委员长带头走上宣讲台，其他风纪委员跟在她身后，一共十个人，在台上站了一排。 委员长是现如今三年级学生中唯一一个仍然在职的风纪委员，但明年春天她也要卸任了。 在一众新生好奇的目光中，委员长仪态万方：“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们是风纪委员。” 一双美目扫过众人，眼底含笑，宛如春风拂过水面，轻柔和煦。 “各位学弟学妹，欢迎加入莫恩学院。” 由她带头，其他所有风纪委员齐齐向底下鞠躬。 掌声之中，除去委员长之外的其他风纪委员都下台，在安排的位置坐下。 第一排坐着学校各部门主任，正中间就是校长，第二排是老师，风纪委员在他们之后规定的位置坐下。 委员长下台之后，负责各方面的风纪委员都会上台进行自己主管方面的入学教育。 轮到晏华星上台，在一众惊呼声和窃窃私语中，晏华星温文尔雅地笑着，开口第一句就是—— “莫恩学院内禁止恋爱。” 在不解的质疑声中，晏华星继续说：“你们在此学习的三年内，唯一的目标，就是通过考核，为莫恩公司、乃至全社会做贡献。” “因为你们是能力者，自然担负着与普通人不同的任务与使命。” …… 演讲到了最后，晏华星依旧笑着，“同学们都知道我的外号，‘恋爱判官’，这一称呼并非空穴来风，倘若被我发现的恋情，就只有湮灭一条路可走。”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晏华星嘴角的那抹笑容显得格外突兀。 “来日方长，请各位同学遵守校规校纪。” 最后一句话说完，台下一片寂静。 不管有没有人鼓掌，晏华星鞠躬，把礼节做足就下了台。 入学当天就给学生下猛药的风纪委员不会招人喜欢的，晏华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在他刚踏上下台的第一个台阶时，零星的掌声瞬间扩大，一阵轰动的掌声席卷而来。 晏华星未来得及反应，惊讶地看向底下。 掌声之下，几句话进入他的耳朵—— “妈呀好帅！” “不谈恋爱的男人就是帅啊。” “而且还不会塌房，粉他准没错！” …… “春花秋月何时了，风纪委员妙妙妙。” 晏华星：“……” ——有点土。 原来现在的学生都是这么想的吗？ 还真是……奇特啊。 晏华星顿住脚步，又朝他们鞠了一躬。 刚坐在位置上，楚迟深就俯身过来跟他说话：“太帅了，华星，直接给新生一个下马威，这样谁还敢跟你对着干？” 纪如是也竖起大拇指，“帅呆了。” 晏华星笑了笑，“先谢谢你们最开始给我鼓掌撑场子了。” “我们都是朋友，鼓掌不是应该的嘛。”楚迟深扬起下巴，得意笑道。 谁不喜欢被夸奖呀。 晏华星的夸奖对楚迟深而言十分受用。 在晏华星之后上台的就是周明轩，他一本正经的，在台上笑都不笑一下，和前一个晏华星的反差极大。 不过学生给他的掌声反馈也不错。 等他下来，坐在晏华星身边，晏华星轻声对他说：“做得不错。” 周明轩目不斜视，唇角绷紧：“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好。” “如果笑一下就更好了。” “……” 周明轩一副无语的表情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则弯起唇角朝他一笑，“就像我这么笑。” “……多此一举。” 晏华星笑笑，也没觉得扫兴。 在他未看见的地方，周明轩微弯的唇角如一滴水滴落在滚滚江海之中，瞬间湮灭无声。 晏华星转头去看的时候，周明轩已经恢复原来的面瘫脸。 手表震了一下，是石一泉发来的消息。 晏华星收回视线，将之前看见周明轩的笑容视为错觉。 石一泉：“风哥，我和大黄准备去吃烤肉和冰淇淋，韩姐也在，你要不要一起去？” 现在不方便说话，晏华星把键盘投射出来，打字说：“距离结束还有些时间，你们先去吧。” 石一泉：“好嘞，那我们先去了，还是出了校门右拐五百米的地方，等你哦~” 关闭投屏，晏华星看了眼时间。 二三年级自习下课，都放学了。 这边的入学教育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就等校长上台说几分钟就能结束。 第22章 接情书 就是不知道校长能说多长时间。 晏华星不免心中有些无奈。 新聘请的这位校长是从晏华星入学那年来的，原来的校长升到公司高层去了。 新上任的校长可是很能说的，一碗鸡汤一张大饼把学生喂得饱饱的。 从校长上台到下台，楚迟深计时，正好十五分钟。 楚迟深：“咱们这位校长，口条还真是流利。” “同意。”纪如是说。 入学教育结束，先把校长和各位老师送走，风纪委员就开始组织纪律让学生有序离场了。 晏华星去了台上收拾设备，另一位专管设备的老师把东西收走，底下学生还没散完。 走了才一半。 晏华星在台上看着，底下有足够的风纪委员在指引，不需要他过去帮忙。 “那个……” 晏华星余光瞥见一个人，低头一看，是辛成林。 辛成林声音很小，姿态扭捏，手背在后面捏着什么东西。 晏华星看不见辛成林手里的东西，但其他学生看得见。 一阵躁动之后，很多学生都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晏华星在台上，蹲下身，视线与辛成林齐平，“怎么了？” “学长，你让我写的东西，我写完了。” 辛成林声音很小，嘈杂声中，晏华星还需要仔细听才听得清楚。 晏华星眼底闪过一瞬玩味，笑道：“你要现在给我？” 辛成林抬起眼睫，眨巴眨巴眼睛：“难道不可以吗？” 眼神不错，这双眼睛任谁来看都是一双清澈单纯的眸子。 可在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深沉与恶意展露得一览无遗。 只要盯得时间够长，就足够看破这双眼睛的伪装。 晏华星眸色深，眼底空洞洞的，看得辛成林不免带上了戒心。 四目相接，隐有暗流涌动。 “可以，拿出来吧。”晏华星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笑着伸出手。 辛成林垂眸，双手从背后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都快被揉皱了，递到晏华星面前。 “学长，你收下吧。” 这一句话声音倒是挺大。 晏华星视线扫过围观之人的表情，扬唇一笑，接过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礼堂内的顿时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我去，什么情况！” “恋爱判官居然接了情书？！” “一个男生给恋爱判官的情书，我的天呐。” “恋爱判官不会是……不会吧？” …… 人声鼎沸，风纪委员也发现礼堂内的骚动，高声组织着纪律。 听话走出去的学生还一步三回头，还有不少学生干脆停住脚步不走了。 风纪委员都当众违反校规了，他们稍微违抗一下风纪委员又如何？ 议论的声音宛如波涛汹涌而来，晏华星淡淡扫过，不动声色。 辛成林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并没有逃过晏华星的眼睛。 安汶希所言果真不假。 辛成林才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小白花，表面上的怯懦和听话，不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晏华星勾唇，直接撕开信封。 粉色的信封被撕开，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来，晏华星又把信封还给了辛成林。 “我让你写的东西，不需要信封。” 晏华星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纸，专门展示给那些看驻足的人，让看热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厚厚一沓，远看看不清写的什么字，但能看得清格式。 写得有条有理，一行一段话，还标序号，怎么可能是情书？ 有些眼尖的人看见了，说了句“无趣”，告诉身边的同学，让他们也都一起离开。 你看，握不住自己手里的武器，就会被别人抢过来，当成对方的武器。 太过稚嫩，这点心思，谁会看不出来？ 就像直接拿刀对着人，谁不会产生危机感呢？ “这上面写的字，我都背过了，交给我没什么用，重要的是抄写的过程。”晏华星说，“你记住了吗？” 辛成林抿抿唇：“记了几条，其它的都有印象。” 晏华星看着撅着嘴快要哭出来的辛成林，张嘴吐出冰冷的话：“这样啊，那就再抄十遍吧。” “啊……”辛成林抬头，被水光浸润的眸子饱含委屈。 晏华星：“不够？那多来十遍？” “不、不是，够……够了。” “这次抄的时候，边抄边背，一周后，不仅要看你抄写的情况，还要看你的记忆情况。”晏华星笑道，“小学弟，要考背诵，加油哦。” 辛成林声音都颤着：“知道了，学长。” 晏华星把辛成林原来抄写的五遍还给他，“这一份我就不收了，下次见面连带这一份一起交上来，十五遍。记得劳逸结合啊小学弟。” 辛成林垂着头，晏华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他现在一定很不爽。 这点小伎俩，晏华星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礼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该让他们看见的他们也都看见了。 晏华星拍了拍辛成林的肩膀，从台上跳下来。 “小学弟，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刚刚的情况，我也无计可施。”晏华星低声对辛成林，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 辛成林抬起头，这次没有流眼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好意思学长，是我想得太少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给学长，是我的错。” “确实是你的错。” “……？” 辛成林一时没控制住表情，嘴角扯了扯。 晏华星叹气，“小学弟，你心思太少，思虑浅薄，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否则你我都难堪。” 辛成林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学长，我先走了。” 看着辛成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回忆起转身瞬间辛成林冷下来的脸，晏华星歪歪头，眸中盈上满满的笑意。 楚迟深折返回来，就看到晏华星莫名其妙在笑。 “华星，你笑什么？” 晏华星：“智斗取得胜利，可比战斗取得胜利开心多了。” 楚迟深没有深究，问：“不过华星，刚刚那个学生给你交的不会是抄写的校规吧？” “没错。” “开学才两天就抄写校规，而且还是给你，不会是……” 话尽于此，两个人都知道楚迟深没说的话是什么。 楚迟深摇了摇头：“那个粉色信封，差点引起大乱，下次让他换个信封。” 晏华星笑笑：“已经批评过了。” “那就好。” 楚迟深虽然心中还有其他想法，也没说出口。 当众，信封，都太过刻意，很难不让人想到他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都是当了一年风纪委员的人，不可能还天真地陷入对方营造的虚伪假象。 晏华星的做法没让自己吃亏，楚迟深还是很满意的。 他更害怕的是晏华星看到对方明着针对自己，还是当作无事发生，圣父一样选择宽宥。 ……还好没有。 “我和我室友约了一起吃晚饭，就先走了。”楚迟深挥挥手，先离开了。 后续也没什么事情，委员长也已经离开，把礼堂的灯关了门锁好，风纪委员就都可以离开了。 晏华星最后扫视了一遍空荡无人的礼堂，确认没人后，让老师锁了门。 出门过了一个转角，就看到和周明轩大眼瞪小眼的顾禾月。 晏华星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人吓了一跳，“周明轩，你怎么还没走？” 周明轩转头看了晏华星一眼，又看向顾禾月，继续默不作声盯着顾禾月。 这两人之间似乎在暗暗互相放暗箭，冥冥之中似有暗流涌动。 被冷落的晏华星也不生气，就抱臂观察他俩。 这两人之间什么仇什么怨，能在这里干瞪眼？ 晏华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都不动。 眼睛不酸吗？ 第23章 偷袭 晏华星伸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嗯——” 晏华星轻手轻脚地绕到中间，夹在周明轩和顾禾月之间冒出头来。 “怎么都不说话，被冷落我会伤心的哦。” 顾禾月看着突然冒出来近在咫尺的脸，抿了抿唇，“我们走吧。” 一只手按上晏华星头顶，把他往下按，晏华星“哎呦”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蹲下去。 顾禾月眼疾手快地扶住晏华星的腰，手臂用力，紧紧箍住。 晏华星毫无设防，一眨眼就已经被顾禾月抱住腰，强行站直。 他的下巴抵在顾禾月肩上，被对方的锁骨硌得生疼。 “……” 晏华星无语了。 不是别的，顾禾月的胳膊太用力了。 “你有病？” 冰冷的声音就在晏华星耳边响起，鸡皮疙瘩贴着手臂就爬了上来。 趁人之危的周明轩并不打算向晏华星道歉，反而冷笑道：“这个眼神才对，才配得上「骖鸾驭鹤」之名。” 晏华星：“？” 哪又来了一个新称呼，也不是顾禾月的能力名称啊。 还这么中二…… 剑拔弩张之际，晏华星看不见周明轩的表情，但他的视线却好像被实物化了一样，如有锋芒在背。 晏华星仰着头，不让自己的下巴碰到顾禾月的肩。 夹在中间的滋味真不好受，晏华星可以不计较周明轩的行径，但他不想在两人中间维持这么尴尬的姿势。 任何路人来看，都会觉得两人在争抢晏华星吧？ 晏华星倒不在意这个，他不想把自己摆在任人鱼肉的案板上。 无论如何，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自己都是弱小的一方。 卡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力道太紧，晏华星往前靠了靠腰，让自己的身体贴着顾禾月的腰身，手拍了拍顾禾月的胳膊。 “顾禾月，疼，松手。” 晏华星看不到顾禾月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顾禾月身体先绷紧一秒，才松开胳膊，闷闷应道：“嗯。” 周明轩声音比平日里还要阴沉，嗤道：“怎么现在变成听话的狗了？” 对周明轩的讥讽，顾禾月依旧置若罔闻。 晏华星从桎梏中脱身，还没来得及跟顾禾月多说两句话，周明轩冷嘲热讽接踵而来。 晏华星面色一冷，凝眉：“周明轩，够了。” 周明轩显然不想和晏华星起冲突，收了话语，视线撇到一边：“晏华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边这个人，过去可是个垃圾。” “哦，知道了。”晏华星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周明轩蹙眉：“你别不识好歹。” 晏华星勾了勾唇角：“可是，在我看来，对我出手的你才是垃圾。” 针锋相对，两人相望，谁都没有说话。 晏华星毫不相让，这样的架势看得周明轩心像是被什么碾压一样。 “……算了。” 周明轩说完，转身就走。 似乎对晏华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颇为无奈，话都不想多说，抽身离去。 顾禾月原本想追上去，刚跨出一步就被晏华星拉了回来。 晏华星：“去干嘛？” 顾禾月：“让他道歉。” “不用。”晏华星笑着摇摇头。 “他偷袭你。” 晏华星：“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对战，讲什么偷袭？” 顾禾月不想松口，“他欺辱你。” 晏华星差点气笑，“胡说什么，这叫什么欺辱？” 说着，他张望了一圈。 学生早就走完了，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都有各自的活动室，几乎没人路过。 四下无人，晏华星这才松了口气。 晏华星煞有其事地警告：“你用词很危险，下次可不能这么说。” 既然都已经放学了，顾禾月还背着晏华星的书包，晏华星毫不犹豫抬脚就往校门走。 顾禾月有一个自习课的时间写作业，晏华星可没有。 他的作业还在书包里躺着等着他写呢。 晏华星走了，见状，顾禾月快走几步，追上晏华星。 没走几步，顾禾月问：“礼堂有人给你递情书？” “没有喔。” “从礼堂出来的学生说的。”顾禾月继续道。 晏华星轻笑，转头看着顾禾月，“你不信我？” 顾禾月不回答。 晏华星：“你不相信也很正常，毕竟我丰神俊朗，收到情书很正常——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回答晏华星的依旧是沉默。 不过沉默之中，晏华星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信谣不传谣，但……”晏华星莞尔一笑，“顾禾月，我就当你夸我了。” 顾禾月：“礼堂外很嘈杂，我听不清。” “我想也是，不然你就不会问我了。”晏华星道，“不是情书。” “嗯。” 顾禾月应得简单，心情就像被雨水洗过的长空般荡涤一新。 “顾禾月，你就‘嗯’一声，不问问写的是什么？” 顾禾月：“不用。” 已经够了。 “……”晏华星歪头盯着顾禾月的脸，停顿片刻，唇角上扬，“顾禾月，你好像，开心点了。” 不知何时，顾禾月已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顾禾月转脸看着晏华星，眼底一片柔和：“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顾禾月浅浅笑着，往身侧悄悄跨了半步。 落日余晖落入眼中，支离破碎，光芒一瞬。 脚下踩着被日落无限拉长的影子，肩靠着肩，手心还残留着另一人的体温。 怀抱被另一人填满，犹如火山前的灼热，火光夺目，无法自拔。 - 走出校门，晏华星转身就往右手边拐，这和回宿舍的路不同。 顾禾月问：“去哪里？” “吃饭，石一泉他们就在那边的烤肉店。”晏华星道。 顾禾月微微蹙眉：“我也去？” 晏华星：“对啊，朋友聚餐，你不去吗？” “我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 “吃完饭就是朋友了，一起去吧，走。” 不容拒绝，晏华星一把拽住顾禾月的手腕，就往前走。 顾禾月眼镜下眼神微动，“我是你朋友吗？” “是啊。”晏华星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为了不让晏华星看见自己的表情，顾禾月低下头。 没有犹豫，晏华星轻笑：“我不想。” 不想？ 顾禾月惊诧地抬起头。 晏华星：“昨晚不都跟你说了吗，我不想知道。” 顾禾月挣脱开晏华星握着他手腕的手，声音沉下去：“周明轩说的都是真的。” “他怎么知道的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晏华星说，“况且，他说的话，在你耳朵里自动把恶劣程度减轻一半就好。” 顾禾月：“他说的没错。” 晏华星：“我说得也没错。” 悠扬的管弦乐学校音乐室传来，弦乐的旋律如同清泉般流淌，和着木管乐器的轻声吟唱。 微风吹拂，带来吹奏部的乐声。 隐秘于音符之下，爱恋抽枝发芽。 顾禾月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加强烈，他朝前跨出一步。 “晏华星，不要讨厌我。” 晏华星抿唇笑了笑：“不会。” 两人继续走着，管弦乐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步伐都轻快了些。 顾禾月神色清冷平淡，轻声道：“周明轩那么做，不生气吗？” 晏华星侧目看了他一眼，见顾禾月垂眸未看他，便也眼眸一转，看向前面：“没有。” “为什么？”顾禾月平静地问道。 这一年来，顾禾月几乎没见过晏华星生气。 晏华星本来脾气就好，和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很好，但就是有周明轩这个特例。 兴许上一次还能好好说话呢，下一次再见面周明轩已经冷言冷语相待了。 多经历几次，晏华星也就不生气，只当周明轩性情如此，诡谲多变。 第24章 烤肉 哪怕遇到今天周明轩按着他的头这样的事，晏华星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晏华星思忖片刻，说：“没必要生气啊，他一时冲动，可以理解。” 顾禾月脸部肌肉一僵，“……你是圣父吗？” “不是！” 晏华星厉声为自己正名，解释起来反倒慢条斯理，“当时那种一触即发的局势，只要我打算从中斡旋，以周明轩的脾性，他肯定会动手的。” 顾禾月凝眉：“不知道先保全自己？” 晏华星神秘一笑，晃晃手指开始讲解：“风纪委员当众与普通同学起冲突，且没有任何合理原因，本来就是风纪委员的错，要受重罚。如果我再挨一下打，事情就更严重了，不是吗？” “……” “到时候，以周明轩的脾气，肯定不会争辩，我委屈地掉一滴眼泪，你什么都不用干，周明轩一定会生超大的气。就算周明轩要争辩，他哪有我讨人喜欢，上级肯定会偏向我的。你不用动手就能惹周明轩怒发冲冠，这不更好吗？” “不好。” 虽然晏华星一番言论说出来非常有理有据，但顾禾月就是板着一张脸。 不高兴！ 晏华星说完，自己倒是很开心。 “多好呀，毫发无损取得最佳战果。”晏华星自己肯定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顾禾月：“……” 都丢脸了，还是毫发无损吗？ ……算了。 反正晏华星也不是个自尊心强的人，他能屈能伸，倒显得自己多管闲事矫揉造作了。 学校占地很大，横向纵向都是如此，他们走了很久，身边才不是学校的铁栅栏。 一走出学校地界，就是一条繁华的街巷。 看见烧烤店的招牌，晏华星转头道：“顾禾月，到了。” 顾禾月很少来这边，更没来过这家烧烤店，抬头看了看，一家装修很普通的烧烤店，装潢极其简单。 就像是居民自住楼随手挂了个招牌。 味道好不好吃暂且不说，但像极了有烟火气的温馨小店。 晏华星似是猜到顾禾月在想什么，眉梢一扬，笑道：“非常好吃！” 看着晏华星的笑容，顾禾月嘴角也不自觉晕开浅笑，之前的郁闷一瞬间消散飞远。 只听他轻声应道：“好。” 晏华星拉住顾禾月的手腕，“走吧，去交新朋友喽！” - 烤盘加热好，上面烤的肉油润，已经快到能吃的熟度了。 石一泉等不及，看着那几块被剪成小块的肉两眼放光。 黄戟朝握着夹子的手举起又落下，耐着性子道：“筷子放下，一会儿把肉夹你盘子里。” “好嘞！大黄你真好！” 韩令姿撑着下巴：“早就知道石一泉你不靠谱，只能吃，烤肉这方面根本就没指望你。” 石一泉话说得理所当然：“所以大黄跟我们来了呀。” “幸好有黄戟朝，要不然咱们几个今晚就别想着吃到口感正好的肉，纯纯糟蹋了。”韩令姿笑道。 黄戟朝嘴角扯了扯：“夸得天花乱坠也不会多给你们烤几块的。” 石一泉：“不要哇，大黄，黄哥，我们今天点了八斤肉呢！” “你们也知道是八斤肉！我的手不是手吗？！点这么多！”黄戟朝声色俱厉，咬牙切齿。 嘈杂的烤肉店中，他们几个人的声音显得没那么突出。 韩令姿脸上堆满笑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 石一泉大手一挥：“大黄今天就不用掏钱，我请客！” 黄戟朝直接无视石一泉，给韩令姿夹了一块肉，“肉好了。” 石一泉：“……喂！” 就在这时，晏华星带着顾禾月上了楼梯。 石一泉立刻起身：“风哥你来得真是时候，肉刚好能吃。” “这么巧？”晏华星转身向身后之人说道，“我们来得真巧啊，顾禾月。” 顾禾月点头：“嗯。” “顾禾月？你也来了！？”石一泉惊讶地看向晏华星错身露出来的身形。 不可思议，一年了都没怎么跟他这个隔着一个过道的同桌说话的顾禾月，居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聚餐地点！ 晏华星：“下巴收收，都快掉到地上了。” 石一泉双手托住下巴，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托了回来。 顾禾月看着这一幕：“……” 失语了。 石一泉捂脸：“……顾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觉得刚刚自己的行为很傻缺。” 身后的黄戟朝：“确实很傻缺。” 石一泉：“大黄！” 晏华星带着顾禾月往里走，挑眉对石一泉说：“不欢迎吗？” “风哥你不要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挑拨离间！” 顿了顿，石一泉眼睛弯弯地笑着，对顾禾月说，“这不是来了位稀客，就相当于来了个惊喜吗？” 晏华星哼笑：“什么都能被你说出花来。” 顾禾月：“……谢谢。” 石一泉下巴一扬，“不用谢，让大黄再多烤两斤肉就行。” 黄戟朝：“……” 真想直接扔夹子，撂挑子不干了。 这活谁爱干谁干！ 再加两斤就多少肉了？十斤！ 干脆直接让猪躺烤盘上好了，兴许半生不熟还能自己翻面。 擦！ 韩令姿笑着，将自己的蘸料碟往一旁推了推，腾出一个空位来。 “石一泉，快让你的惊喜过来坐吧，不然一会儿大黄该生气了。”韩令姿抬手挥了挥，让石一泉回来。 石一泉对他的“惊喜”道，“走吧，顾禾月。正好今天这个位置宽敞，只坐我们四个人我们还觉得说话不方便呢。” 顾禾月被石一泉推着往前走，转头看了身后的晏华星一眼。 晏华星垂眸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用口型比了个“去吧”。 顾禾月抿了抿唇，按照石一泉的安排坐到座位上。 石一泉把顾禾月安排在黄戟朝旁边。 黄戟朝要烤肉，服务员上的蔬菜肉品全都放在桌子旁边的置物架上，而黄戟朝手握烤肉大权，需要挨着桌边。 所以顾禾月只能坐在黄戟朝里面，靠着窗。 而石一泉、韩令姿以及晏华星这三位不会烤肉的食客，最佳品尝位置就在黄戟朝对面，等着黄戟朝烤完一块一块给他们夹。 石一泉也挺不好意思，把顾禾月安排在黄戟朝旁边，没把他和晏华星安排在一起，于是问道：“顾禾月，你会烤肉吗？” 顾禾月点点头：“会。” “太好了！” 这个回答直接让石一泉抓住机会，“正好顾哥在，缓解了大黄的压力，这个位置安排得没错！” 黄戟朝：“……” 石一泉笑着朝服务员招手，“那就再加两斤肉……” 黄戟朝手中夹子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连带夹子按着的铁丝网也发出嗡嗡的电流声。 在黄戟朝吃人的目光中，石一泉高高举起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人应该学会知足。” 刚来到旁边的服务员：“？” 韩令姿笑着看戏，拿起手机拍了张碳烤网的照片。 “哟，电烤盘，也是先进了。”韩令姿笑道。 石一泉咬着下嘴唇，垂着头默不作声。 服务员：“同学，我们家是碳烤肉哦~” 韩令姿抬头说道：“嗯，很好吃哦姐姐。” 前言不搭后语，让服务员有点摸不着头脑。 晏华星对服务员说：“麻烦，两份蘸料，一杯桃桃乌龙茶，一杯茉莉青提，一杯车厘子气泡水，一杯蓝莓汁，一杯芒果冰，谢谢。” 服务员微笑着记下，离开了。 黄戟朝听着，眉心皱痕越来越深。 ……这也太多了吧？ 虽然晏华星点了五杯，但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五杯最后一定会全部进他自己肚子里。 第25章 车厘子气泡水 石一泉也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坐在他和韩令姿中间的人。 偏偏这人还半点不觉得有何异样，眨了眨眼，问道：“怎么都看我？” 顾禾月垂着头，涮洗韩令姿推来的碗碟。 韩令姿：“我们三个提前点了一壶菊花茶，还有一桶可乐，不够喝？” “对我来说……不太够。”晏华星说。 石一泉扶额：“我已经能想象到你喝一肚子饮料吃不下饭的样子了。” 韩令姿：“我也是。” 黄戟朝：“这么看，五个人八斤肉还是太多了。” 晏华星倒了一杯可乐，说：“不会，烤完打包好了，等回宿舍，用微波炉加热一下还能当夜宵。” “……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石一泉无奈问道，“风哥，刚出炉热乎的你不吃，非得吃微波炉加热的是什么道理？” 晏华星：“想吃什么吃什么。八斤肉点都点了，反正也退不了，就算它刚出炉，美味爆棚，对已经吃饱的你来说还是个负担。 “不要给食物定规矩，也不要让食物成为负担。” 石一泉：“……” 他大爷的，被说动了！ 怎么听着这么有道理！？ 黄戟朝烤着肉，先给刚拿到蘸料的顾禾月夹了一块。 顾禾月：“谢谢。” 韩令姿瞥见顾禾月蘸料碟里的肉，轻笑道：“这不会是‘电烤盘’的肉吧？” 黄戟朝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是。” “给我也夹一块，我想试试碳烤加电烤，肉质会不会不一样。”韩令姿说道。 黄戟朝给韩令姿夹了一块，放进她盘子里，“别贫了，快吃。” 韩令姿一笑，说：“谢谢大黄。” 石一泉：“我呢？我也要吃！” 黄戟朝冷目一扫，石一泉就僵住了，声音瞬间弱下来：“我不吃了，我吃下一锅。” 晏华星垂眸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啊石一泉。” 石一泉自知最根本的原因归结于自己的嘴欠，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风哥你就好好品尝吧！” 晏华星点头：“我会的。” “……” 石一泉咬牙。 黄戟朝指了指石一泉的盘子：“你还没把上次烤的吃完。” 石一泉一看，果然如此。 在石一泉忙着说闲话的时候，黄戟朝已经给他夹了一盘子的肉！ 并没有不管他！ “呜呜呜呜呜，真的诶，大黄你真好！” 黄戟朝无语：“……你都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会看着锅里的。” 石一泉笑了笑，没有反驳，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吃。 “好吃！”石一泉竖了个大拇指。 首先，黄戟朝说得对；其次，眼下这种情况，黄戟朝说什么都是对的。 “您好，您的五杯饮品。”服务员正巧在这时来了，端着托盘一杯一杯往桌子上放杯子。 服务员显然以为五杯是每人一杯，还问了他们每一杯都放在谁前面。 晏华星举手：“不好意思，都放在我这边就好。” 服务员：“嗯？哦，好，您请慢用。” 服务员没有再攀谈，把饮品都放好之后就离开了。 韩令姿：“看来小姐姐也震惊了呢，你自己喝五杯不同的饮品。” “唉，我比较能喝，有点超出寻常人认知了。”晏华星说道。 石一泉：“不过这个服务员好像是刚来不久，上半年来这里吃饭都没见过。” 黄戟朝：“好像是。” “不过，顾禾月。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韩令姿瞄了眼对面的顾禾月，问道。 顾禾月点点头。 黄戟朝烤肉速度很快，就算碳烤网上满满都是肉，他也能准确找出哪块肉已经能吃了。 火候也掐得很准。 肉的口感火候都刚刚好。 可不知为何，黄戟朝一直在往他盘子里夹肉。 顾禾月都有些吃不过来了。 石一泉和韩令姿他们一边吃一边闲聊，黄戟朝注意着给他们夹肉，不会堆积。 晏华星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喝着饮料。 倒是苦了顾禾月，痛并快乐着，肉一片接一片地往他盘子里夹。 根本就不需要顾禾月来拿着夹子烤肉，黄戟朝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八斤肉都烤完。 可是那是八斤肉……顾禾月觉得自己吃不完。 吃得太快了，就算是优质脂肪，也吃腻了。 顾禾月无声叹了口气，夹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 水果可以清口，但对他这种情况，效果甚微。 顾禾月正在想要不要给自己倒一杯菊花茶，一个玻璃杯已经推到了自己面前。 再抬头，晏华星朝他粲然一笑。 晏华星往顾禾月桌前推了一杯饮品。 顾禾月一看，是晏华星点的那几杯之中的其中一杯。 “车厘子气泡水，很解腻。之前喝了几次，很好喝，你试试。”晏华星说道。 顾禾月把烤肉咽下去，用吸管喝了一口。 车厘子的味道很浓郁，气泡并不足，不会像碳酸饮料那样呛鼻子。 杯中并没有冰块，但因为去冰或者冰镇气泡水的原因，冰凉感冲击在口腔和食道。 原本口腔中因为烤肉慢慢积累的油腻瞬间因这一口，消散无烟。 顾禾月的反应已经表达了他的想法，晏华星嘴角漫上星星点点笑意：“很好喝，对不对？” 顾禾月点点头。 他的手置于杯壁，想把杯子再推给晏华星。 晏华星摆手，说道：“不用，你留着喝吧，我有很多。” “嘿，行啊，华星，怎么不问问我们想不想喝？”在一旁充当空气的韩令姿阴阳怪气地开口。 她旁边是晏华星，对面是顾禾月。 然而这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话，完全把她这个存在感这么强的人忽视了！ 没有人在乎她吗？！ 晏华星笑笑，知道她在开玩笑，说：“在我们来之前，你们不是已经点了饮料了吗？不够喝？” 韩令姿挑眉：“不够，你能给我一杯吗？” “想要哪杯？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只会好喝，不会踩雷。”晏华星指着自己面前摆成一排的饮品，问韩令姿。 韩令姿扬眉，眉心舒缓。 石一泉适时插嘴：“我觉得，韩姐想要红色那杯。” “哟，很上道啊石一泉。”韩令姿笑道，“没错，我要那杯车厘子的。” 晏华星：“不对啊，令姿你不喜欢气泡水吧？石一泉你不知道吗？” 石一泉一时语塞：“我……” “现在喜欢了。”韩令姿说。 晏华星：“什么时候？” “刚刚。”韩令姿说道。 “哦——令姿你，你这是因为我忽视你吃醋呢？”晏华星弯唇一笑，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韩令姿。 吃醋？ 这两个字似是打开了顾禾月什么开关，脑中像通电了一样，一瞬间把头抬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转眼看了看韩令姿，又把目光挪回晏华星身上。 难道……韩令姿喜欢晏华星？ 韩令姿倒没有像顾禾月想象那般面色泛红，反而瘪了瘪嘴，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顾禾月高高悬起的心因为韩令姿的反应落了下来。 韩令姿摆摆手，“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但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况且……我这不叫吃醋，叫生气，ok？” 晏华星无奈耸耸肩：“你们提前来的，都点过餐了，只有顾禾月没点过，我记得他还挺喜欢车厘子的，就给他点了一杯。” 隐藏于眼镜之下的表情变得僵硬。 顾禾月手中的筷子悬在空中，半晌都没落下。 静止片刻，顾禾月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望向晏华星，一眨不眨。 韩令姿侧目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故意抬高声音，指了指那杯车厘子气泡水：“这杯，你本来就是给他点的？” 第26章 高尚的 晏华星：“对。” “啪嗒”一声，筷子掉了。 晏华星没抬头多看两眼，也没多问，直接把自己手边多余的筷子递给顾禾月。 顾禾月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晏华星歪头看过去，想看清顾禾月的表情，但他低着头，烤肉店灯光暖黄，还是顶光，实在是看不清。 韩令姿意有所指，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哦？这样啊~那好吧，那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她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顾禾月身上。 顾禾月没再抬头，垂着脑袋安静地吃着饭。 石一泉朗声：“我的天哪，风哥，我都被你的温柔感动到了。” 说罢，他擦了擦眼角。 一滴眼泪都没有。 “呵。”韩令姿轻声嗤笑。 “这是什么？这就是高贵的同学情！这就是完美的友情！虽然你不愿意多与我说话，但我依然在意你！” 石一泉似朗诵一般，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顾禾月：“……” 晏华星：“我们说话的，毕竟还是室友。” “什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原来你们两个居然是室友！” 晏华星：“……你的宿舍就在隔壁，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 “不不不，这不是简单的室友问题，这是……在学校里冷淡从不交流的两个人，居然同住一间温馨小屋，彼此磨合，互帮互助。在不为人知的一面，互不认识的陌生同学竟如此亲昵。” 晏华星：“……哪里‘亲昵’了？” 顾禾月：“哪里‘陌生’了？” 两人同时出声，说完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很快错开视线。 石一泉充耳不闻，继续他的演讲：“这是什么？这就是反差！这是什么？这就是史诗级高尚的室友情！同学情！友情！” 晏华星被他的动作和话语激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笑道：“别演了。” 韩令姿笑道：“不错啊，华星，你对你前桌倒是用心。” “对朋友上心一点怎么了？”晏华星舒眉浅笑，“怎么，你们就不是我朋友了？” 韩令姿：“是是是，今天你能拨冗前来，跟我们一起吃饭，我们都很感动。我的语言匮乏了，再多说点，石一泉？” “哎！来了！” 石一泉刚要开口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说道，“风哥，你的事迹我已经刷到了。” “什么？”晏华星问。 不止是他想问，黄戟朝和韩令姿也想问——“什么？” 石一泉：“礼堂表白事件。” 黄戟朝顿感无趣，垂下眼睛，继续烤肉。 表白，跟晏华星表白过的还少吗？ 一年级的时候，晏华星风纪委员“恋爱判官”的威名还未远扬，那时他收到的情书都能塞满一个柜子。 可是他啊，无心情爱。 不知道那一年多了多少个心碎的人。 ……不分男女。 黄戟朝和晏华星一起走路的时候，还遇到过男生拦住晏华星，一番霸道发言把黄戟朝整得无言以对。 然而晏华星还能微笑着说一句：“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只要见得多了，就知道，晏华星拒绝人是有一定话术的。而且，怎么也离不开“不合适”这三个字。 黄戟朝手中烤肉动作不停，脑中已经浮现出晏华星拒绝表白时的神态和话术了。 他不在意，顾禾月倒是抬起头，问道：“在哪里看到的？” “论坛。”石一泉道，“你们都不看，肯定都不知道。” 韩令姿笑着凑过去，兴致浓厚：“表白？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可要听听。” 晏华星夹在韩令姿和石一泉中间，解释道，“是谣传。” 石一泉了然，很有职业道德地说：“话说前头，礼堂这件事十分钟前已经证明了是个乌龙。韩姐，你还要听吗？” 韩令姿：“当然。” “好，接下来，就是我的讲故事时间了。” 韩令姿点头，示意石一泉快点说。 晏华星被夹在中间，无奈道：“是谣传，具体细节不该我这个当事人来讲吗？” 韩令姿把晏华星按回靠背上，道：“你讲故事功力不如石一泉，最后你再补充细节，我自有考量。” 石一泉：“圣上英明！” “继续讲吧，大宦官。”韩令姿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心情出奇地好。 晏华星：“……” 顾禾月觉得自己选的这个位置不太对。 不，应该说，他们安排的这个座位让他不太满意。 现在这个位置完全影响了他听故事的效果。 他和石一泉坐在对角，烤肉店有不少人在举酒畅谈，混乱嘈杂的声音似在撕扯他的耳膜，石一泉的声音混杂在其中，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听得不真切。 顾禾月眉心皱起，嘴角坠下。 情绪表达也太明显了，怪不得要戴眼镜。 晏华星靠着柔软的椅背，喝着饮品，瞧着顾禾月。 借着手中杯子的遮挡，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石一泉说的那些，基本上都是顾禾月在礼堂门口听到的，不过补充了一些细节。 比如，晏华星接下“情书”的时候，半点犹豫都没有；再比如，晏华星抬手就将那几张纸举了起来。 虽然没有当面展示，但底下的人谁都能看得出来写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顾禾月没听见的。 也是晏华星没告诉顾禾月的。 石一泉说完，扬眉得意笑道：“就这样，风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可否认，石一泉的一番解说很完美，把论坛里那些复杂的内容归结完整，以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讲述这件事。 晏华星点点头：“不错。” 韩令姿听完故事，意犹未尽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小学弟有点太勇敢，勇敢过头了。” “我看完那个论坛也是这种感觉。”石一泉微微皱眉，问道，“韩姐，听完这个故事，你对两个主人公都有什么样的想法？” “嗯……”韩令姿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有点奇怪。” 晏华星轻笑：“哪里奇怪？” “大智若愚——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总觉得小学弟是这样的人。” 石一泉好像脑中电波被点通似的，两边眉毛都挑了起来：“是吗？” 韩令姿摊手：“直觉罢了，不一定准。” “风哥，你作为当事人，怎么想的？”石一泉问另一位当事人。 晏华星：“没什么想法。” “风哥~！”石一泉撒娇似的叫着。 晏华星被石一泉晃着胳膊，无奈一笑：“好啦，别想这个了，论坛上话题多得如流水，总纠结这个跟不上潮流的。” 石一泉：“我这叫刨根究底。” 黄戟朝：“你这叫死缠烂打。” “大黄你……！” 一直未插入话题的顾禾月冷不丁开口：“吃不完，夹给石一泉。” 顾禾月说话这么冷漠，黄戟朝也没有不开心，只是点头应道：“行。” 石一泉咬牙：“我是什么废物回收器吗？” 韩令姿：“哎，怎么说话呢，这可是你点的肉，大黄烤的，好吃得很，怎么可能是废物？” 她似笑非笑，直接点了一把火。 “嗯？”黄戟朝抬眸，一个眼神似是一把刀。 狠狠插中石一泉。 石一泉顿时感觉脸上被刨了一刀，“不是这样的！” 黄戟朝挑眉问：“那是什么样的？” 晏华星插话：“好样的。” 石一泉欲哭无泪：“这种时候就不要讲冷笑话了啊！” 抛出这个话题的顾禾月又说：“韩令姿，你也吃。” 韩令姿直接应了：“行。” 有韩令姿做对比，黄戟朝又用刀人般的目光盯着石一泉。 第27章 爆炸，就是艺术 石一泉：“……” 晏华星放下饮料，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戟朝放在他盘子里的肉。 一共五个人，四个人都用质问的目光盯着石一泉。 石一泉不干了。 但他没骨气。 所以他开始认怂解释。 “大黄，黄哥，你听我解释……” …… 石一泉解释起来，借口一套一套的，说得旁边晏华星都觉得耳朵快炸了。 “行了，石一泉，你说的这些我会用在语文和英语作文上的，辛苦你了。快吃吧。” 晏华星拍了拍石一泉的肩，一把掐住石一泉下巴，让他不得不张开嘴。 紧接着，一筷子肉直接塞进石一泉嘴里。 这一筷子肉，把他从滔滔不绝的演讲中拉回来，也把他的嘴堵上了。 “谢谢、风哥。”石一泉囫囵不清地说。 晏华星则意味不明地浅笑。 石一泉嚼了两口，发现不对劲了。 用力咽下去之后，紧接着就是仰头喝尽一杯可乐。 “嘶……风哥，你在中间夹了什么？”石一泉张着嘴，一张脸通红，又倒了一杯可乐。 晏华星掩唇笑道：“辣椒啊，不止你蘸料盘的辣椒，还有尖椒和辣椒酱。” 石一泉：“！！！” 又是一杯可乐入喉，石一泉还是没缓过来。 嘴唇都肿了，被辣得有些神志不清。 黄戟朝笑道：“你还挺厉害的，吃完才发觉。” 石一泉大着舌头：“我那是信任你们！没想到你们都不告诉我！终究是错付了！” 韩令姿被石一泉逗得笑弯了腰，浑身发颤。 石一泉气恼：“韩姐你也别笑，刚刚可是我给你解围，当你捧哏的！” 韩令姿吐舌，笑得花枝乱颤。 作为幕后黑手的晏华星，则慢条斯理地喝着饮料，任由石一泉狠狠晃他的胳膊。 不过晃两下，石一泉又要去喝可乐。 晏华星早就为他倒好了一杯可乐，石一泉只能说着“算你还有点良心”，边嘶哈嘶哈地控诉晏华星，边让自己平复下来。 饭桌上，黄戟朝和韩令姿肆无忌惮地笑着，晏华星被石一泉缠着，顾禾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偶尔恶作剧时，会有坏心思的一面。 顾禾月见到晏华星少有的狡黠一面，轻轻笑了。 - 那天吃完饭之后，顾禾月和其他三人就是能打招呼的关系了。 下课时间，顾禾月没有离开教室，他们还能聚在一起聊聊天。 周三体测的时候，石一泉看到晏华星按照教练的要求控制爆炸的程度时，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 黄戟朝和韩令姿都不在，都在忙自己的训练计划。 旁边只有顾禾月。 石一泉走过去，低声对顾禾月说：“风哥都能控制爆炸，是不是也证明他可以控制火候……” 说到一半，石一泉不说了。 相信以顾禾月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理解的。 “真是让人细思极恐啊。”石一泉抱臂，挑眉说道。 他为自己别出心裁的想法感到机智，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 不过顾禾月没有回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石一泉不急：“顾哥，你是不是不懂我在说什么？” “……” “我是说，风哥一定很会烤肉，但他太会演戏了！太装了！”石一泉将声音压得更低，肩几乎挨着顾禾月的肩，悄声说道。 但顾禾月比他高一点，石一泉还需要仰头。 靠这么近，这么一仰头，石一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木着一张脸，拍了拍顾禾月的肩膀。 顾禾月才像突然回过神一样，发现石一泉就在他身边。 顾禾月问：“怎么了？” 石一泉见他完全没有想把耳塞摘下来的样子，只好将口型比得更清晰：“你怎么戴着耳塞？风哥爆炸声太大了？” 顾禾月点点头，又把头转过去了。 多停留一秒都没有！ “好吧。” 石一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受挫感。 他仰头望天：“虽然我的能力可以消除踪迹，但不代表我存在感就薄弱啊！我话这么多一个人，怎么还有人注意不到我！？” “絮絮叨叨说什么呢？”黄戟朝边走边说。 他的训练告一段落，将手腕上的限制器解下来，放进收纳盒里。 石一泉亲切地称呼这个限制器为——电阻器。 黄戟朝能力是释放电，而这个小东西能限制他释放出来的电量，以此来对黄戟朝进行特训。 控制电流……那不就是电阻器吗？ 自从知道这东西的用途，石一泉就一直叫它电阻器。 黄戟朝特训结束，看见这边聚着两个熟人，也就走过来说两句话。 石一泉欲哭无泪，回头看了眼无动于衷全神贯注于晏华星训练的顾禾月，抽了抽鼻子：“没什么。” “哦。”黄戟朝环顾四周，问，“我的训练结束了，你的教练员呢？” 石一泉叹气：“还没找到。不知道是今天翘班了，还是给我的考核。” “他还真是随心所欲啊。”黄戟朝感叹道。 石一泉的能力可以消除自身踪迹和凸显其他人的踪迹，对他的能力，有一个特别的教练员带他。 但他的教练员吧……太爱翘班了。 “臭小子，谁翘班了？我一直在这儿呢！” 石一泉后脑勺挨了一下，一转头，他的教练员气喘吁吁地教训他。 这么喘？ 你一直在这儿？？ 你确定不是迟到吗，教练？？？ 石一泉：“……谁信？您刚跑过来的吧？” 他口嗨的后果就是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顾禾月戴着耳塞，什么都听不见，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晏华星训练。 晏华星给的耳塞质量很好，据他自己所说，试戴体验感很好。 就像耳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如果没有这种效果，晏华星也不会送给他。 石一泉被他的教练抓着耳朵去训练了，黄戟朝被另一个教练员拉起训练体能，只剩顾禾月一人在看晏华星训练。 看晏华星训练是一种享受。 他总是能很轻易地达到教练员的要求，对能力的掌控力极强。 在他手中，爆炸就是艺术。 一朵朵的小蘑菇云在他手中缓缓绽放，每一朵绽放程度不同。 各有各的美妙之处。 眼前爆炸之花蓬勃绽放，没了刺激耳膜的声音，顾禾月眼角流露丝丝笑意。 “铮——” 短暂的蜂鸣声在脑中乍响，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慢动作。 晏华星手中绽放的花，他教练员板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这些都变得极为缓慢。 顾禾月似是时间轨道中唯一正常的人。 他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隐在众人之中头戴鸭舌帽的中长发男人。 鸭舌帽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半张脸，唇角那抹邪笑让他整个人多了些骇人意味。 然而在男人抬头之后，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顾禾月与他对视，心下一凛。 这条时间轨道，多了一个人。 男人朝顾禾月这边走来，双手插兜，不紧不慢，摇头晃脑的，走路没个正形。 嘴角浅浅勾起，那双血红的眼睛却毫无笑意。 “禾月，怎的每次见我都如临大敌呢？” 顾禾月还戴着耳塞，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在他的脑中响起。 这个男人，侵入了顾禾月的意识。 顾禾月冷冷抬眸，面色不善。 “禾月，表情这么恐怖做什么？我是你的教练啊。” 教练？才不是。 这个男人名叫高路钦，是公司一级通缉犯。 ——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高路钦被捕，抓回公司关押。 他是公司里最危险的人。 在公司关押期间，高路钦用他特殊的能力对罪犯进行洗脑，诱导其在观察期犯罪，延长刑期。 第28章 精神世界 一度被公司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不过，公司对他也不是毫无对策。 手环一代一代改革，对高路钦，甚至特地增加了插入太阳穴和后颈进行监测脑电波活动的设备。 若不是公司看顾禾月也是精神类的能力者，也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人放出来。 高路钦的自由，仅限于周三，仅限于莫恩学院。 身份仅限于顾禾月的教练。 只有今天，在这里，他才不用佩戴那个该死的仪器。 想到那个东西，高路钦太阳穴就一阵疼痛。 鸭舌帽挡住了他太阳穴被刺入的伤疤，及肩的头发挡住后颈的伤痕。 在莫恩学院，顾禾月，就是高路钦唯一自由的契机。 高路钦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扰乱顾禾月的心智，击溃顾禾月的精神壁垒。 顾禾月冷眸一扫，把视线别了过去。 “禾月，你不欢迎我吗？”高路钦勾着唇角，搭上顾禾月的肩。 顾禾月瞥见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冷声道：“滚。” 高路钦不怒反笑，语调高高扬起，似是羽毛般搔着对方的心，“怎么跟你的前辈、你的教练说话呢？禾月，我好伤心哦。” 顾禾月清楚，现在的他，是触碰不到高路钦的。 高路钦可以触碰到他，然而这种触碰是单方面的。 在这个地方，混乱的时间流速中，高路钦相当于绝对的神。 只是因为，高路钦主动把顾禾月拉进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外面的世界时间流速不变，只不过在高路钦的精神世界之中，时间流速变慢，才会导致其他人都变成慢动作这样的错觉。 实际上，在现实世界的外人看来，是顾禾月迷失意志，一动不动。 一般高路钦要给人洗脑的时候，都会把人拉入这样的地方。 早在顾禾月开始能力特训之前，就已经有公司的人前来找他说明高路钦的情况。 顾禾月知道高路钦的能力是什么，他有对策。 不过一个靠着腌臜手段爬到现在的人，说一个苟活于世都不为过，凭什么让顾禾月多看他一眼？ 顾禾月没搭理他。 高路钦早就知道顾禾月会忽视他、视他如无物。 顾禾月作为一个精神领域的能力者，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不然也不会一年了，高路钦还没有攻破顾禾月的精神防御。 看来公司对顾禾月也多有看重，不然不会让一个重刑犯获得哪怕一天的自由。 顾禾月是毋庸置疑的天才，而高路钦，对这样的天才倍感兴趣。 正因为是天才，啃食起来，才更有味道。 不是吗？ 高路钦一笑：“禾月，你放了个暑假，快乐得很，却苦了我，这么久没呼吸过外面新鲜的空气，脑子都钝化了。” “你瞧，我构建的这个世界，处处是bug，都不完整呢。” 高路钦抬高手臂，指向远处的天际。 方圆十米以外，不管是人还是建筑，都十分粗糙。 高路钦所言不虚，他长时间受制于那该死的仪器，精神力面临退化。 而十米之内，光影、细节却无从挑剔。 这就是三年前，第一精神力能力者的实力。 哪怕退化，依旧如此精湛。 顾禾月才不管：“滚。” “说话别这么让人寒心嘛。” 高路钦环顾左右，瞧见晏华星，惊道：“这不是你们年级第一吗？哎呀，之前都没见过，这次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呢？” “闭嘴。” “哦~你恼羞成怒咯~他不会是你的弱点吧？”高路钦笑着，上前就要去触碰晏华星。 顾禾月向前跨了一步，一掌打下高路钦的手。 在高路钦不善的目光中，顾禾月道：“别碰他。” 高路钦反应了一下，哼笑一声，举起被顾禾月打到的手，轻笑：“禾月，你碰到我了？看来你的精神力又在进步，控制你看来是不可能了。” 说着不可能，高路钦的神态却一点失落都没有。 顾禾月没有回答，只是挡在高路钦身前，不让他再靠近晏华星。 顾禾月精神力很强，可以做到不受高路钦蛊惑。 晏华星虽然事事有自己的主张，但精神力方面还是差了些。 若是高路钦趁虚而入，在晏华星势弱的方面，晏华星定是要受伤的。 高路钦能轻易把顾禾月拉入精神结界，更别提晏华星了。 高路钦眨眨眼睛就能做到。 这就是他不屑一顾的资本。 高路钦勾了勾唇角，笑道：“别这么紧张嘛。年级第一认识你吗，你就如此护着他？” 顾禾月不答：“滚。” “我们玩弄他人精神的，最忌讳的就是动真感情。” 看着顾禾月越来越阴沉的表情，高路钦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你不知道吗？我不会没教你吧？”高路钦“哎呦”一声，“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教练。” 顾禾月瞪了他一眼。 高路钦摊手：“不过也好，你也是个不称职的学生，我们半斤八两罢了。” 顾禾月的精神太过紧绷，高路钦在其中倒是如鱼得水，舒服地喟叹。 他的神经越紧绷，破绽展露越多。 高路钦越享受。 瞥见顾禾月的眼神，高路钦轻笑：“别用这么护犊子的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做出伤害你心上人的事情的……暂且不会。” 爆炸产生的花束灼眼而热烈，高路钦扫过去一眼，就被那炫目的花束吸引了视线。 “哎呀，你们年级第一还是个爆炸犯呢，真有趣。”高路钦歪着身子向顾禾月身后看去，但被顾禾月侧了一步，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禾月冷冷道：“嘴贱。” 高路钦挑眉：“我确实哦，嘴不贱你怎么生气，怎么击溃你的心理防线？” “去死。” “不，我还没拿下你呢，才不要死。” “……” 顾禾月没话说了，高路钦倒是开心了，步入正题：“好了，我来这里要是没点用，下次就来不了了。” 顾禾月：“那就滚回监狱里待着。” 对顾禾月时不时呛他的话，高路钦选择忽视，“所以，开始进步吧，禾月。” “——打破精神结界吧。” 顾禾月微微蹙眉。 打破结界很麻烦，精神这种东西都是主观的。 以客观角度来看，时间流速根本没变，只不过，顾禾月陷入了一个由高路钦构建出来的精神世界。 不止如此，高路钦甚至还侵入了顾禾月的精神世界，在他脑中与他对话。 在外界看来，一动不动的应该是顾禾月。 在这个由高路钦构建的精神世界里，顾禾月身为一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 哪怕在这个精神世界之中，只要顾禾月想，他依旧可以控制高路钦的意识。 就算麻烦些，他也能做到。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一个想不想的问题。 这就是能力对能力的绝对压制。 顾禾月的能力更强，他就可以做到易如反掌地控制高路钦。 可他不想。 哪怕在这个世界是虚构的，顾禾月也不想动用自己的能力。 原因无它。 太疼了。 被操纵者受到痛感，操纵者也会感受到同等痛感。 顾禾月对痛感还极其敏锐。 顾禾月不想控制高路钦，他只想暴揍一顿高路钦。 高路钦不知道顾禾月的想法。 就算他侵入了顾禾月的精神世界，顾禾月精神壁垒那么强悍，不想让他听到的话，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是也无法感知到的。 高路钦迈着步子绕过原地不动的顾禾月，走向被他原本护在身后的晏华星。 “我可真是个天才，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人物。” 第29章 不许摆烂 高路钦伸长脖子，抬了抬帽檐，端详片刻，“哟，你们年级第一长得真俊，这脸，这身段，要是年轻十岁，换我，肯定也得迷上他……” 话音刚落，一阵拳风直直朝高路钦面门袭来。 高路钦后退一步，轻松躲过顾禾月挥来的拳头。 晏华星的脸也被某个占有欲极强的人牢牢挡住，看不得分毫。 “禾月，别想着打我呀，你的心思都暴露了。”高路钦好整以暇地轻笑，“你现在在我的精神世界，只要你的情绪有一点起伏，我就能捕捉得到。” 顾禾月一双眼睛遮在眼镜之后，杀意透过镜片传来。 感受到浓浓杀意，高路钦无所谓地笑了笑。 顾禾月越是生气，高路钦就越是开心。 这证明了什么？ 当然是顾禾月无法淡然处之的状况。 瞧，这就是顾禾月的弱点。 只要高路钦拿捏住这个弱点……呵。 血色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高路钦满意道：“你是不是该夸夸我？毕竟，我把这位年级第一做得如此精湛。一颦一笑，是不是像极了你脑中的模样？” 顾禾月脸色更黑了。 他心中暗骂：“混蛋。” 这话清清楚楚被高路钦捕捉到，高路钦并没有生气，还得意一笑。 高路钦扬起下巴邪邪笑道：“你想打我的心思太强烈了，别想着杀我，起码掩饰一下。况且，我还没摸他呢，你急什么？” 高路钦听见顾禾月心道：“关你何事？” “……是害怕吗？是担心吗？”高路钦拈着语调，似诱人心魂的钩子，“顾禾月，正常生活，是你应当肖想的吗？” 话锋一转，高路钦嘲讽道：“跟我一样的垃圾，社会的败类，公司自然接受不了。垃圾就该被清除，这才是公司所期望的。” “你我都一样。” 远处天边泛起隐隐红色，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你我都一样。 顾禾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高路钦棒球帽下的眼睛眯了眯。 突然，顾禾月冷笑一下，道：“不一样。” 高路钦微微蹙眉。 释放出的意识终端如同被风吹动的发尖一直在轻触顾禾月的精神防御，妄图寻找片刻分身乏力的机会。 停顿片刻，顾禾月不顾在意识边界徘徊的骚扰，往前跨了一步，挥拳。 高路钦早已后撤两步，离开顾禾月的攻击范围。 顾禾月扑空，仍不急不躁，调整姿势，挥出下一拳。 每一拳打出十分连贯，拳法精湛。 哪怕高路钦运动能力差极了，但通过顾禾月无暇隐藏的意识，他也可以轻易躲过。 只不过无法反击罢了。 他的运动神经太差了，反击太过考验他的运动能力……然而他没有这东西。 顷刻间，精神世界其他人尽数消失，只留他们二人。 天地阔大，两人缠斗的身影，乱了的呼吸，都格外清楚。 高路钦嘴上不停：“禾月，心这么急？你到底有多宝贝他呀？” “禾月，现在虽然是在我的精神世界，但我精通的是精神力啊，不是身体协调能力，躲不过去，你能不能放放水？” 顾禾月的拳堪堪擦着他后退飘起的发梢而过，高路钦神色一凝，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高路钦表情才恢复原来的漫不经心。 次次动作被躲开，顾禾月唇角下坠，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飞身出去，直直冲向高路钦。 高路钦躲也躲累了，干脆不躲，眸色暗了暗，稳稳抬手，指尖点向顾禾月。 “禾月，咱不比这个行不行？不然我可要告你殴打教练了。” 顾禾月高高跃起，长腿一扫，就要朝高路钦袭去。 猛然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将他束缚住。 将他整个人都往后拽，远离高路钦，最终让他悬在空中。 高路钦动手了。 顾禾月离地面约有一两米，腰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他的胳膊也被无形的力拉了下来，和他的腰束缚在一处。 动弹不得，无所依靠。 顾禾月眨了眨眼，脸上并显露出没有慌乱。 高路钦抬手之间，动了八成力。 此间是高路钦构造的精神世界，他是无可争辩的神。 “禾月，乖乖的。” 高路钦扬起唇角，血红眼眸闪过一丝阴狠，又很快消失不见。 顾禾月被束缚住，动了动手臂，发现挣脱不开，便没了动作。 高路钦见状却不高兴了：“这么快就停止挣扎了？” “如你所言，很乖。”顾禾月淡淡道。 “乖什么乖，你反抗啊！” 顾禾月歪头：“为什么？” 高路钦仰头看着这个傻瓜：“你要拼命挣扎，渐渐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屈从于身体和精神全都被我掌控的现实——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顾禾月：“……” “你那是什么表情！！” 顾禾月视线瞥向一旁：“尊重每一个人的xp。” “……” 高路钦动了动手指，顾禾月立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掐着自己的脸。 他不适地蹙起眉头，扭脸躲开掐他脸的力道。 这样的表情取悦了高路钦，他轻笑，道：“让你乖你就乖，你是什么听话的狗吗？” 顾禾月：“恶心。” 高路钦哂笑：“我倒是想了很多欺负你的方法呢，禾月，可别这么快屈服啊。” “已经屈服了，放我走。” 顾禾月像咸鱼一样，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无所谓模样。 高路钦：“……半死不活成什么样子？出去别说我是你教练。” 顾禾月：“那你别教了，让我走。” “……呵。” 高路钦被气笑了。 “休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是有反骨的，你想摆烂，我偏不让你摆烂。” “再者，你的心上人可还在那里呢，要我去关照一下他吗？” 高路钦察觉到顾禾月的意识松动，不过很快这种波澜就恢复如常。 高路钦不满，额角跳了跳。 锁住自己身体的力道越来越强，顾禾月不适地皱了一下眉，抬眼间，裹挟着劲风的强力朝他压下。 力道极大，似誓要把他的身体压碎在此处。 顾禾月眉眼间生出阴霾。 高路钦轻飘飘笑道：“禾月，再不挣扎，你可就要没命了哦~” 高路钦所言不虚。 在精神世界中溃散，现实世界中也会受到影响，不会死亡，却也会变成一个没有思考没有大脑——空洞的植物人。 顾禾月垂眸叹气。 眼下这种情形，真是不得束手旁观了。 “你终于害怕了？”高路钦悬于空中一掌并未挥下，堪堪停在那处没了动作。 顾禾月不咸不淡地看了高路钦一眼。 下一秒，高路钦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似是被什么东西打到，吃痛地收回手。 手心传来的阵阵疼痛，如同针刺，如同灼烧。 与此同时，罩在顾禾月头顶上悬而未下的力道消失，半分不留。 果然……束手无策根本就是顾禾月装出来的。 高路钦冷笑：“禾月，还装作被我束缚的样子……是喜欢被捆绑吗？” 顾禾月不答，还是没动。 抬眼一个眼神扫过去，高路钦只觉眼前被罩了一层灰色的屏障。 屏障并非保护，而是，困境。 高路钦眼睫微颤，顾禾月的种种反抗动作让他心情大好。 区区困境，高路钦挥手，眼前困境尽数消散。 灰色的长方体自他脚下堆砌，将他整个人托起，处于比顾禾月还要高的位置。 只不过顾禾月脚下无依靠，而高路钦脚下尽是实物，稳稳站在高处。 这些长方体并非现实中的物质，是在这个虚构的世界中凭借高路钦的意识幻化而成。 高路钦抬脚向前走去，有长方体自动移到他的脚下为他铺路。 拾阶而下，高路钦扬起下巴，宛如真正的神明降临世间。 他一路走得很稳，走到顾禾月面前，脚下平台还是高了一截，让高路钦可以俯视顾禾月。 高路钦勾起顾禾月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 顾禾月神色恹恹，眼神冷淡。 看不出被束缚的屈辱。 高路钦轻挑了一下顾禾月的下巴，被对方扭脸躲开。 高路钦笑道：“禾月，你刚刚当真让我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害怕呢。” 顾禾月没有回答。 “我想了一下，你愿意陪我玩这么久，还无心挣脱……是不是不想离开这个世界？”高路钦问道。 顾禾月有了回应。 他点头道：“对。” 高路钦挑眉：“为何？” 顾禾月：“出去被其他教练抓去锻炼其他项目，不如在这里待着。” “呵，倒是诚实。”高路钦哂笑，“我能让你如愿？” 顾禾月：“你没强行攻入我的意识，正是因为对我有所忌惮，不是吗？” “……” 高路钦少见地没有回答。 “我不想走，留我一会儿。”顾禾月说。 高路钦：“不行。” 顾禾月蹙眉：“今天训练的内容不是让我离开这里吗？只要我不离开，就相当于在训练。” “你想得倒美。”高路钦冷哼，“什么歪理，你想干什么我就一定会满足你吗？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让你舒心呢？” 高路钦居高临下，狠狠掐上顾禾月的脖子。 “我忌惮你？禾月，这么自以为是呢？” 顾禾月脸都没有充血，连一下变红都没有，那双浅色双眸还是如此淡漠。 是高路钦最讨厌的波澜不惊。 “我没说错。” 顾禾月平淡地把手从腰间的束缚中脱离出来，把耳塞摘了下来。 视高路钦的威胁如无物。 高路钦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束在顾禾月腰间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顾禾月毫无触动，把耳塞放进胸口处的口袋里。 不摘耳塞也可以听见高路钦的话，只因高路钦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 但戴太久耳塞也觉得耳朵疼，还是摘了好。 顾禾月听力恢复，突然听到些别的声音。 高路钦也感觉到了。 他听不到，但能感受到有人在对他创建的精神世界动手。 那人，在外围。 高路钦长久的精神攻击力道不重，却让顾禾月有些烦躁。 收了手，高路钦朝顾禾月身后看去，双眸眯起，钳制住顾禾月脖子的手放了下来，双手环胸。 似触手般的精神攻击还是不停。 顾禾月看不见自己身后情形，仅凭听，也听不出来什么。 他心中烦躁，眉心蹙起。 “顾禾月。” 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让顾禾月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 如同划破夜空的晨曦，宛如破晓时分，炙热的朝阳轻轻洒下的第一缕光辉，驱散周围的阴霾。 高路钦双臂抱胸，唇角勾起，饶有意味地看向那处。 红透的天空之下，被他夸过的修长身影立在那里。 单薄的身影却又犹如磐石般坚韧。 在高路钦身前，顾禾月瞬间脱离了高路钦的禁锢，稳稳落在地上。 “晏华星？” 就在这时，高路钦终于抓住了期盼已久的空隙。 由意识剧烈波动造成的精神空隙，哪怕只有一点点间隙，也是足够了。 高路钦抓紧时间，冲破顾禾月的精神壁垒，进入他的意识内部。 这是一个空荡的世界。 高路钦所见过的其他人的内景极其繁复，里面被堆得满满当当，装饰成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而顾禾月的精神内景，偌大却空无一物——不，有两个东西。 很小，却被放置在最中间的位置。 最重要的位置。 高路钦没有浪费时间，以顾禾月的能力不出两秒就能察觉到自己精神内景的异常。 留给高路钦的时间非常短暂。 高路钦催动能力，一步十米地到达那两个物件之前。 没等多看两眼，一股强大的力已经将他甩了出去。 在他离开之际，恍惚间，见那里好似又多了一个东西……高路钦只瞥见一眼，没看清，红红的，像是什么果汁。 再睁眼，高路钦已经脱离了顾禾月的精神内景，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被甩出来的滋味可不好受。 高路钦定了定心神，眼睛所见之人还都是重影。 高路钦还未回过神，想着在顾禾月精神内景中看到的那两个东西。 一个小蛋糕，还有……一封情书？ 第30章 人造人计划 情书……或者说信件，明显还未拆封，到底是谁送给他的？还是他要送给别人尚未送出去的？ 高路钦没时间想这些，再抬头，眼前已经不是顾禾月，换了一个长得干净漂亮的脸。 他的眼神警惕，像个炸毛的小动物，护住身后的朋友。 而顾禾月，被这个漂亮的男生护在身后，装出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靠在前面男生的肩上。 但顾禾月看向高路钦的眼神，却极其隐晦阴鸷。 眼前的景象总算恢复如常，高路钦将帽檐抬了抬，看向晏华星的视线再也没了阻碍。 高路钦唇角上扬，笑道：“这不是年级第一吗？久仰大名。” 晏华星将顾禾月安抚好，才对他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说：“还不知前辈是为何而来，又为何会听说过我？” 高路钦：“你的照片和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呢。”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晏华星说。 高路钦笑了笑，不置可否。 晏华星：“公司的人也好，其他职位的能力者也罢，怎么都对我一个学生这么感兴趣呢？” 高路钦：“望子成龙，对能力出众的学生总会多关注些，毕竟几年后，很有可能，你就成了公司高层之一，多熟悉些总归是好事。” “可别。”晏华星轻笑，“被人当成跳梁小丑一样围观，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若是有人抓住了我的弱点，那我岂不是很轻易就陷入危险之中？” 身后的人似是头痛难耐，额头轻抵晏华星的肩膀，头发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让人心急难耐。 晏华星不自然地歪了歪头，脖子传来的痒意却没有消失。 体温开始渐渐爬升，晏华星阂上双眼，让体温和心情都平静下来。 顾禾月长睫微颤，晏华星泛红的皮肤距离他咫尺远近。 短短几句交流的背后，高路钦尝试过入侵晏华星的意识，但没有成功。 释放出的尖梢好像被什么牢牢抵住，让高路钦进不得分毫。 高路钦正奇怪，抬眸一瞬，就与顾禾月对上视线。 哦~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高路钦一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和顾禾月用眼神对峙。 暗流涌动。 三人之中，独独只有晏华星一人在精神领域没有造诣。 晏华星刚想问——“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秒，这唯一的门外汉却好像被钉子钉穿了太阳穴，一手捂着额角，眼睛痛苦地紧紧闭着。 “呃……”晏华星捂住头，紧紧咬住下唇，破碎的呻吟声却溢了出来。 顾禾月一把揽住晏华星的肩，“怎么了？” “……疼。”晏华星哼着。 “头？怎么回事？” 顾禾月问完，突然反应过来，知道了究竟为何。 一分钟都没有，莫名其妙开始头疼的晏华星也放下了手，“现在不疼了。” 对上顾禾月担忧的眼神，晏华星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使用能力过度了吧。” “哦？你倒是挺会开解自己的。” 高路钦抱着手臂，懒洋洋道。 晏华星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他生出半分担忧，毕竟他跟这位“年级第一”只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 只不过说过几句话就期望他能说出什么关切的话，不显得太虚伪了吗？ 高路钦不是圣母，也不会轻易向别人表达善心。 顾禾月神色深沉，没有应答。 晏华星：“没办法呀，不自己开解自己，难道还指望前辈安慰我吗？” “我可是公司的人，公司的人多么冷酷无情，你这一年来还没有感触吗？虽然我本心不坏，不过吧，在公司待久了，潜移默化间，就被公司给带歪了。”高路钦撅着嘴，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晏华星：“……” “做作。”顾禾月冷声道。 高路钦：“……” “公司的人冷酷无情？”晏华星将顾禾月揽着他肩膀的手拿下来，静静看向高路钦，“不过，前辈，你虽是公司的人，但与其他人不同吧？” 高路钦瞧见顾禾月那不情愿的神色，忍不住笑了。 结果就收到了来自顾禾月的白眼一枚。 “嗯？你不认识我？”高路钦挑眉。 晏华星一脸单纯：“前辈，我没进过局子，怎么认识你？” 高路钦：“……” 站在晏华星身后的顾禾月附耳道：“他进去之前还挺有名的。” 晏华星思忖片刻，在高路钦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摇摇头，说道：“是吗？我很少看网络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的监管区？”高路钦轻笑问道。 监管区——公司监狱名义上的说法，这么说出来，不比“局子”好听多了？ 晏华星举起手，手背朝向高路钦，点了点自己的手背，说：“前辈，你这里可盖着公司局子的章呢。” “哪有？” 高路钦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根本没有。 这小男生瞎说呢？ 怎么瞎说还一脸正直，煞有其事的样子。 “前辈，你看不见的，这可是我的专属技能。”晏华星眨眨眼，轻笑。 不知是在唬人，还是真有这回事。 锐利的疼痛还在传来，晏华星心底已经隐隐猜想到原因。 “……” 高路钦无语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专属技能？ 特权？ 在高路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东西，他没有任由这东西一闪而过，而是很快抓住了它。 “你是否知道，公司的人造人计划？”高路钦问道。 晏华星本还在研究这个世界，他进来的地方现在留有一道不浅的沟壑，将灰白的虚构世界撕裂开来，露出一道深红裂口。 听到高路钦的话，顾禾月先是一怔，后转眸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不知道。” “那……” 不需要高路钦说什么，晏华星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晏华星直截了当道：“我不是。” 高路钦微微蹙眉，看向晏华星身后被撕裂的精神世界，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晏华星：“你并非精神能力者，在精神领域也没什么造诣，是如何做到将我的精神世界撕开一道口子的？” 顾禾月也看向晏华星。 经过一年的了解，晏华星也能从顾禾月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 比如，现在的顾禾月，在好奇。 顾禾月同样身为精神能力者，没见过能未经主人允许，强行加入别人的精神世界这种情况。 晏华星这种能未经邀请进入其他人构造出来的精神世界的能力，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高路钦自始至终都能听见顾禾月的内心想法，他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就算他没有这种能力，你对他的兴趣也很高吧？” 顾禾月抿唇瞥了眼高路钦：“……” 晏华星全然不知，问：“什么？” 高路钦轻咳了一声，说：“好歹我也被公司列为危险人物，不吹不擂，精神力很强的。你这么随随便便就进入我的世界，让我产生了不小的危机感。” “嗯……” 晏华星想了想，唇角弯起，卖关子似的，沉吟片刻才道：“可能，我是个天才吧？” 高路钦：“……” 顾禾月：“确实。” 高路钦：“……去你的，你是不是有病？” 能不能别搭腔，别增长他的气焰…… 看不出来他在开玩笑吗？ 不要认真啊！ 顾禾月翻了个白眼——对着高路钦。 高路钦对他竖中指。 晏华星笑道：“前辈，想必你在精神领域也算是专家，难道看不出来我是个天才的事实？” “能看出来你脑子确实有问题。”高路钦扯了扯嘴角，说。 看脸以为是个高冷美人，谁承想，这么不着调。 晏华星：“都说天才经常被外界误认为是疯子，看来前辈也是认可我了。” 高路钦：“……” 高路钦捂住胸口叹气：“求你，继续做个话少高冷的强者吧。” 晏华星都没转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这里一共就三个人，除了他自己和高路钦，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顾禾月。 顾禾月盯着晏华星，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晏华星被盯得动作都有些不自然，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开口问道：“顾禾月，你在看什么？” 顾禾月摇摇头，“没。” “呵。”高路钦冷笑，“没~你敢说，谁敢信啊？” “……” 顾禾月又用那种半死不活的吊梢眼看着高路钦。 晏华星在顾禾月身边没有因为两人的玩笑话而转移注意力。 虽说顾禾月原本就爱盯着他看，难以名状还不表露任何表情，但刚刚的那个眼神还是过于炙热。 晏华星隐隐感觉顾禾月还在对他抱有好奇。 难道……他感觉到自己撒谎了？ 明明身为这个世界之主的高路钦都没发觉。 晏华星额角突突跳着，他无懈可击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 高路钦不再和顾禾月用眼神交锋，转眸看向晏华星，正色道：“不开玩笑，有些问题我要问你。” 看着那双不带丝毫情感的红眸，总是能让人有一种对方是个嗜血之人的感觉。 让人不寒而栗。 而晏华星不为所动，维持着礼貌的微笑，道：“前辈请讲。” 高路钦：“正如之前所言，你的精神力毫无突出之处，是如何走进我的精神世界的？” 只要在高路钦构建的精神世界里，晏华星对他而言跟裸奔没什么区别。 身体什么构造，能力如何，有什么秘密，他只消看一眼便能知道。 敢主动进入别人构造的精神世界，晏华星是第一人。 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然而，不知者无罪。 高路钦没想过伤害他。 晏华星和顾禾月好像早就知道这一点，没有对高路钦抱有敌意。 双方都没有敌意，却不代表可以手拉手好好谈。 到现在为止，双方还是各站一边，并没有选择靠近另一方。 哪怕高路钦没有轻举妄动，顾禾月在晏华星周身覆盖的那层只有精神能力者能察觉到的屏障，依旧没有褪去。 晏华星思忖片刻，在顾禾月无时无刻的保护中，如实相告：“如果要讲故事的话，前辈，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高路钦挑了挑眉：“为何？” “总在这里待着，感觉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我的皮肤，很不舒服。”晏华星摸了摸手臂，说道。 “哦？”高路钦饶有兴趣道，“你能感受到意识内景遭到入侵？” 晏华星：“不，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就像前辈和顾禾月所说，我在精神领域可一点造诣都没有。” 说罢，他笑了笑，眨了眨单眼，轻笑：“前辈，在你的领域，我也放心不下，总觉得有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如果想杀了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我也会担心自己的安危的。” 晏华星说话很讨喜，高路钦不得不承认。 听他说完，自己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如果顾禾月不说话的话。 顾禾月这个不知死活的，居然当着高路钦这个世界之主的面，说：“不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高路钦嘴角扯了扯。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以为自己说的这番话很感人吧？ 反正高路钦是高兴不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在说我很弱，您顾禾月瞧不上呗？ 没放在眼里呗？ 呵、呵。 高路钦耷拉着眼皮，抬手给了顾禾月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轻易就被顾禾月挡了下来，一个眼神，高路钦幻化出来的巨大力道就消散如烟。 晏华星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动，抬手握住顾禾月的手腕，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 晏华星没在意这微小的异样，转身对高路钦道：“前辈，您不要生气。” 现在在高路钦的领域之内，就算顾禾月有实力与之一战，晏华星也不希望事态发展得很严峻。 一切都要等出去再说。 高路钦：“无所谓，我们这些玩弄别人精神的最擅长的就是控制情绪。” 他意有所指，眼神扫过顾禾月，轻声哼笑。 顾禾月没选择和高路钦互呛，反而扯了扯晏华星的衣角，低着头说道：“我跟他不一样。” 晏华星一笑：“知道。” 高路钦：“……” 有时候这双耳朵真是不想要。 第31章 天赋 其实，晏华星并非如自己所言，对精神相关的能力没有天赋。 或许这人，属于那类有天赋而不自知的。 否则怎么会对高路钦的精神世界感受到异样呢？ 普通人进到这里，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对，就像待在外面世界一样。 “前辈，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可以解除这个领域吗？”晏华星语气柔和下来，问道。 高路钦试探了一下晏华星的底细，刨除顾禾月明目张胆的保护，在晏华星身上还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如他自己所说，可能真的是“天才”。 在高路钦再次试探的时候，晏华星又皱起了眉头。 高路钦收回精神力，凝眉问道：“公司十年前被叫停的人造人计划你真的不知道？” 晏华星顿了顿，紧了紧握着顾禾月手腕的手，说道：“知道。” “哦？这可与你之前的回答不同。”高路钦挑眉道。 顾禾月同是抬眸看他。 晏华星不自然地转过脸，让顾禾月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高路钦眼中，他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两个人一个躲闪一个不悦。 怎么说呢？ 他竟有些愉悦。 晏华星缓缓道：“毕竟知道了前辈是如何厉害的角色，再撒谎您也是能知道的，何必隐瞒呢？” 可是，晏华星第一次撒谎就骗过了高路钦。 高路钦意识到这点，原本有的那点愉悦顿时无影无踪。 “所以？”高路钦收敛了情绪，追问。 “但我与这个计划确实无关。”晏华星补充道，“人造人计划是保密计划，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前辈，您不该知道的。” 高路钦微笑着威胁：“你还想从我口中套话？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问了，我也有我的渠道。” “好吧。”晏华星垂眸浅笑，“我能知道这个计划只是因为我曾去过实验室。仅此而已。” 顾禾月特意褪去在晏华星周身覆盖的保护屏障，让高路钦看清——晏华星确实没有撒谎。 晏华星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嘴角不自觉抽搐。 就算经历过很多次，还是很疼。 怕是习惯不了了。 高路钦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拧眉，道：“你竟当真与这个实验无关……” 晏华星重新换上戏谑的语气：“都说了我是个天才。” “好吧，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接受你这种说法了。”高路钦摊手道。 他将“人造人计划”驱逐出脑海，但也没再动。 气氛在高路钦不说话之时开始凝滞。 他陷入了沉思，显然不管晏顾二人的事。 晏华星试探地开口：“前辈……” “嗯？” “还是不能把我送出去吗？”晏华星问。 话都说了这么多了，高路钦似是把晏华星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一点把晏顾二人送出去的动静都没有。 晏华星怀疑这位前辈反悔了。 精神力者想一出是一出，他反悔了晏华星这个受制于人的也不能莽撞跟他对着干，还得好好商量。 高路钦叹了口气，说：“好歹我也是教练，今天我的学生都没有完成我布置的任务，走不了哇。” 教练？ 对哦，这位前辈是顾禾月的教练。 晏华星转头，就看见顾禾月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辜。 “顾禾月，前辈让你做什么？”晏华星压下无法克制上扬的唇角，问。 顾禾月抿抿唇：“不知道。” 先前晏华星一直没问，顾禾月也不说，晏华星便只当他也是被困在这里。 也不知道高路钦还给顾禾月布置了任务。 高路钦叉腰，觉得好气又好笑：“禾月，你别抹黑我。从最开始我就给你布置任务了吧？靠自己的能力，从我构造的精神世界出去，这就是本节课的任务。这位学生，没有认真听讲啊。” 在晏华星面前，顾禾月怎么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这么幼稚呢？ 想着想着，高路钦又想到了顾禾月意识内景中最宝贝的两件东西。 蛋糕和一封信。 就目前情况而言，高路钦很难不把这两样东西和晏华星联系起来。 这么想着，高路钦把棒球帽的帽檐往上抬了抬，揶揄道：“禾月，我知道的，之前你不想走是因为想躲着年级第一，你不想见他。现在他都来了，闯进来了，你总得从这里离开了吧？” 这一番话说出来，顾禾月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没有！” 晏华星笑着问道：“是这样的吗？你不想见我？” 顾禾月斩钉截铁：“不是！” 晏华星第一次在顾禾月这张脸上看到着急。 原来他也是会着急的吗？ 晏华星摆了摆手，眼角带着笑意：“别急，慢慢说。” 高路钦：“不是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你不想让年级第一听到？” “……” 顾禾月气急，有些手足无措。 他没管高路钦说什么，反握住晏华星的手，道：“你相信我。” 晏华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怔，低头看向顾禾月的手。 他看到顾禾月的肩膀还在发抖。 是着急，还是生气？ 不知为何，晏华星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当年那个由自己带回公司的小可怜，受了伤第一反应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那个怕痛会落泪的少年。 “我相信你啊，前辈是在开玩笑，我知道的。” 晏华星不再用调笑的语气继续说话，沉下声音来。 这样的声音让顾禾月感到安心。 “嗯。” 感受到晏华星回握住他手的力道，顾禾月激荡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 从手心传来的温度，似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如此温馨。 令人安心。 高路钦没有趁人之危。 “这次就当我放你一马，禾月，下次在我构造的精神世界中再这么激动，我可就把你的一切夺走喽~” 高路钦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抱臂而立，站姿也是那么吊儿郎当的。 “……” 顾禾月冷眸一瞥，没有言语。 晏华星反倒一笑，说：“我是不是也要多谢前辈？毕竟唇亡齿寒，没有顾禾月在身边，前辈都不屑于看我一眼吧？” 就算早知道晏华星说话合自己心意，再这么一听，高路钦还是觉得愉悦无比。 高路钦摆摆手，说：“我很喜欢你，肯定会留你一命的，放心吧。” “那还真是多谢前辈高抬贵手。” “对天才有怜爱之心，是世间之人的共性。” 晏华星谦逊有礼，把高路钦唬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顾禾月现在处于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他的全身心都在感受自右手传来的触感。 他的手和他整个人一样，都很温暖。 冬天的时候，石一泉有事没事就爱待在晏华星身边。 一个行走的暖炉，石一泉简直爱不释手。 那冬天的时候，是不是…… “……够了。” 高路钦受不了了。 顾禾月想什么都能被他清清楚楚听见，听见这种小心思，他倒不觉得尴尬，反而有点无语。 晏华星问：“怎么？” 高路钦：“没说你。” “好。”晏华星应了声，转头对顾禾月说，“顾禾月，你想出去吗？” 顾禾月转头看了眼身后世界的撕裂口，顿了顿，说：“不想。” 他还有想了解的事情。 “行，那就等到你愿意出去为止。”晏华星点了点头，说道。 他没有多问什么，把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高路钦很不好。 “他说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喂，你不是在这里很不自在吗，之前还一直追问我能不能出去，怎么禾月说一句不想出去，你就作罢了？能不能有点主见？”高路钦眉心蹙在一起，不耐地说。 顾禾月和他同时开口：“你想出去，我就陪你一起出去。” 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晏华星听不清楚，离得远的高路钦的话被他忽略，顾禾月说的话倒是清楚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晏华星想了一下，先对顾禾月说：“这位前辈的能力也很强吧？应当不是你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再者，这里最弱的就是我，最没有话语权的不就是我吗？我还要仰仗你的保护呢，这种情况可不常见，顾禾月，你当然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了。” “——不用考虑我，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就行。” 顿了顿，晏华星又补充道。 顾禾月目光落在晏华星脸上，轻轻松开手，唇未动，没有言语。 晏华星感受到握着自己手的力消失，低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抬眸看着顾禾月的表情。 他又低下了头，还转过脸去，不让晏华星看到他的表情。 但就算看不见，晏华星也知道…… 顾禾月似乎很是失落。 晏华星不理解到底为何他的心情会突然发生变化。 难道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有问题吗？ 高路钦烦了。 真烦了。 这个读心术谁愿意用谁用吧。 顾禾月脑海中的想法准确无误地传入自己耳朵里，眼前就像有弹幕。 一整个屏幕密密麻麻全都是顾禾月的心理描写。 原本喜怒不显的顾禾月呢？ 还回来好吗？ 之前高路钦期待顾禾月能在他面前展露情绪，由此找出他的弱点。 现在好了，弱点那不明摆着就在眼前吗？ 活生生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只要他说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引起顾禾月意识内景的惊涛巨浪，狂风暴雨。 ……服了。 这个人就是顾禾月的弱点。 高路钦揉着额角，选择做一个调解者：“那个，晏华星……是吧？” 被叫到名字，晏华星的视线才从顾禾月身上移开，回道：“是，是我。前辈，抱歉之前没有回应你。” 高路钦摸了摸头发，“行了行了，没怪你。” 晏华星笑了笑，“前辈，您有什么话要说？” “哦，是，有话要说。” 高路钦转眸看了眼低着头一言不发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脑海里话不停的顾禾月，揉了揉被吵得疼的太阳穴。 “华星，你是讨好型人格吗？”高路钦问。 “嗯？我不是。”晏华星疑惑了一下，很快否认。 高路钦：“你既然那么想出去，为什么还要问禾月的意见，甚至还把他的想法的优先级放在你自己之前？” 晏华星弯了弯唇角，眼眸一转，看向身边的人，“原来顾禾月在纠结这个啊……” 顾禾月被直接戳穿，还是没有看晏华星，反而瘪着嘴，阴寒的目光落在高路钦身上。 高路钦：“……” “顾禾月你真有意思，我说第一句的时候你明明很开心，现在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拔刀无情？？还是仇恨转移？别把你自己的尴尬转换成仇恨落在我身上！” 高路钦秘密传音到顾禾月脑海中，一顿输出。 结果，顾禾月就回了一个——“哼。” ？！ 你不觉得离谱吗？？ 不行不行，情绪不能太激动。 高路钦一个深呼吸，压下不断翻涌的火气。 公司的监管还是有成效的，送进去一个冷血无情反社会分子，居然还了一个脾气好的高路钦出来。 有顾禾月这个例子，高路钦要收回之前那句“玩弄别人精神的最擅长的就是控制情绪”——眼前不就有一个例外吗？ 高路钦和顾禾月之间的交流晏华星一点都没听到，但他还是微微蹙眉，针刺的感觉更强烈了。 晏华星心中略有猜想，怕是这两个人之间又有了什么精神类的交流。 “哎，你说什么呢？我在和你说话。”一道声音清楚地传入晏华星耳中，他才将跑走的思绪收了回来。 在晏华星走神的时候，高路钦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晏顾二人两米远的距离，挥了挥手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晏华星眼角晕染点点笑意，“前辈，你的问题……我可以解释。” 高路钦一揣手，“行，你说吧。” 在说话之前，晏华星还悄悄侧目，看了一眼顾禾月。 果真，顾禾月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晏华星内心暗暗笑着，说：“在这里时间久了，也便熟悉了那种针刺的感觉，就相当于跑步跑得久了，双腿都没知觉了，因为习惯了。” “……跑那么久？确定不是腿断了吗。”高路钦面露菜色。 第32章 触及真心 晏华星轻笑：“打个比方而已，前辈不要害怕。跑步把腿跑断的概率也很小。” 高路钦恪守己见：“那也有概率。” “……” 顿了片刻，晏华星说：“前辈，那个比喻我们揭过去，确实是我说的不妥，不要想了可以吗？” 相较于礼貌的他，另一个人就没那么有礼貌了。 顾禾月直接瞪了高路钦一眼。 秘密传音给他：“墨迹。” 高路钦：“……” 我真是给你好脸色了。 高路钦毫不示弱，立刻回敬：“某位有求于他人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下一秒就不知道晏华星能听见什么了。”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顾禾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点眼神变动都没有。 这种熟练感就像老牛面对耕了几年的几亩地，丝毫紧张感都没有。 顾禾月：“呵。” 高路钦：“……” 晏华星摸了摸刺痛的手背皮肤，说：“前辈，可以继续听我说了吗？” 高路钦：“说吧。” “既然对这里已经习惯了，便不会再急着出去。于我而言，出去与不出去都是一样的，处于同等高度，不如让顾禾月来决定。”晏华星慢条斯理道。 高路钦听罢没什么表情。 晏华星问他：“前辈，你怎么想？” “问我作何？” 高路钦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虽然是对着他问的，也叫着他的称呼，但…… 这哪是在问他，明明是在问顾禾月。 …… 真无语啊真无语。 高路钦耷拉着眼皮：“我想，我想让你俩赶紧滚出去。” 晏华星浅笑，继续说道：“在现实世界中，大家只能看到顾禾月呆呆站在那里，发现他不寻常的只有我。有些担心他，我便想办法进来了。” 顾禾月一双眼睛明亮，瞪大双眼，嘴唇翕张。 “对对对，他说他担心你。” 高路钦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他故意发出了声音，让晏华星听见。 顾禾月也不觉尴尬，点头：“嗯，我知道了。他担心我。” 晏华星：“……” 他摸摸后脑勺，说：“前辈，你这般说，我也是会尴尬的。” “先别尴尬，继续讲你怎么进来的吧。” 顾禾月心情平静下来，也就听不到了他的声音，高路钦得到了久违的清静。 心平气静，高路钦把自己心中的问题便问出来了。 撕裂精神世界，还真是少见。 高路钦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能进来但是出不去，全凭天才能力闯进来，这么莽撞又毫无道理，在整个能力者世界都是bug般的存在吧。 晏华星回想着，思忖片刻，说：“绕着顾禾月走了几圈，发现了一点奇怪地方，便用我的能力包覆住我的手，尝试着让裂缝扩大，没想到运气不错，居然成功了。” “就这么简单？” 把实力归结于运气，该说他谦虚呢，还是装腔作势…… 丝毫没有凡尔赛意思的晏华星摇摇头：“用了半个多小时呢，不简单，很困难，前辈。” 高路钦捏了捏眼角：“别说这些客气话，没必要让我心里舒服。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进来了，不是吗？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 顾禾月低声道：“很厉害。” “谢谢。”晏华星敛眉笑着道谢，“不过论精神领域的强者，整个学校都比不过你。” 顾禾月没有推脱客套，点头道：“嗯。” “顾禾月你真是不谦虚。”晏华星打趣道。 “你在夸我，还要我否决？” 晏华星弯了弯眼睛：“没想让你否定，我陈述的可是事实，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漫天的红色似是为世界添了层红色的嫁衣，浓墨重彩，绚丽多姿。 就像在水中晕染开的墨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渐渐地，世界多了揉碎的玻璃般的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高路钦远远眺望变换颜色的世界，突然有一种世界被他人接手的错觉。 这还是他构造的那个世界吗？ 高路钦想到什么，冷着声音：“华星，禾月，你们先别说这些，先想想怎么过公司这关吧。” 顾禾月：“怎么了？” 晏华星也抬眸看他。 “今天回去之后，我需要写一个报告。从踏进莫恩学院的第一秒，到离开的那一秒，我见了什么人，去了那些地方，什么时候动用的能力，做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地写下来。” 高路钦说完，暗暗骂道：“真是麻烦。” 晏华星云淡风轻道：“那前辈尽管写就行。” 听了这话，高路钦蹙眉：“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晏华星抿唇微笑。 在他的脸上，竟看不到分毫的担忧。 高路钦直觉晏华星背景不简单。 难道是公司高层的人？ 不，哪怕是公司高层也无法徇私。 晏华星根本不担心自己的特别之处会引来公司的特别关注，为何？ 是金钱往来还是权力操纵？ 高路钦眉心沟壑很深，他眼神复杂，落在晏华星似笑非笑脸上的目光久久未收回。 他与公司的关系，未必比高路钦预测的浅。 “如实写？你就不怕自己被抓去做实验？”高路钦冷笑。 晏华星：“公司没这么惨无人道吧？” 高路钦扯了扯嘴角，“哦？呵，你这么想……那就好好表现，别让你心中坦荡的公司把你送进监管区，当我的同伴。” “不劳前辈费心了。”晏华星说，“前辈只要这次不被公司为难便好，遇到我的事情，只须如实相告，我不会让前辈因为我受到亏待的。”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高路钦也沉默了。 如此信誓旦旦，还如此有责任心，还想让自己依赖他一个学生？ 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什么。 “……行了，我什么人，还需要你个学生教育？一边玩去吧。” 高路钦表情有些不自然，晃动的精神世界在表达他的情绪。 晏华星感觉到了，高路钦是高兴的。 晏华星笑意更浓，“前辈，今日能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都说了别说客套话。” “但心情还是要告诉前辈的，话语是有力量的。再加上您感受到的我的内心想法，前辈，感受到更强烈的真心了吗？” “……” 一句话，就像一滴温暖的水落在冰冷的铁板上。 让冰冷的铁板因这小小的一滴水褪去冷冰冰的外衣。 草。 高路钦总算是知道顾禾月那个难搞的人为什么会对晏华星另眼相待了。 “你倒是会撩。” 高路钦笑意第一次抵达眼底。 两人之间传递的温暖氛围被身边人打破：“我也感受到了。” 听这语气，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晏华星：“嗯？” “感受到了。” 顾禾月又重复了一遍。 高路钦撇嘴：“啧。” 这都要争？ 晏华星将脸上的茫然收起来，弯出一抹新月般的笑容，“那便好。” “我们出去。” 顾禾月话赶话，紧接着就说。 至于他想了解的那个计划，暂且搁置，他可以找其他方法了解。 现在要赶紧让晏华星离开这里。 不能再跟高路钦说话了。 “行。”晏华星也不多问，点了点头。 转身对高路钦说，“前辈，那我们便先离开了。” 高路钦听罢，看了看泛红的天空，无所谓地摊手：“这里的主人都快不是我了，你们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砰——” 高路钦话音刚落，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动荡之中。 原本深红色的天空破碎消失，碎片星星点点洒落。 阳光洒落在这片精神世界，高路钦的身影虚幻缥缈，很快随着那些碎片一起消失在阳光下。 第33章 你最好的朋友是我 顾禾月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只用了一瞬间，晏华星来不及反应，甚至从皮肤传来的不适感都没有抵达骨肉，就已经逐渐消退。 再睁眼，周围的景物重回原样，他们又站在了莫恩学院的训练场上。 “风哥，顾哥，听得见吗？” 一只手在面前晃着，晏华星回过神，看清挥手的主人——石一泉。 石一泉歪着头，一脸担忧。 他身边站着的黄戟朝也是眉头紧蹙，指尖还闪烁着电光。 试图用电击疗法让他们二人恢复神智。 晏华星抬起胳膊挡住黄戟朝伸向他们的手，堪堪躲过一次电击。 “能听见。” “太好了！”石一泉直接冲上来抱住晏华星。 不过…… 身边一道身影闪到晏华星身前，将石一泉推开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石一泉两个胳膊还在扑腾，脸被推开，不得靠近。 “呜呜呜风哥，顾哥呜呜呜！” 石一泉鬼哭狼嚎的，引起周围一片人的注意。 顾禾月个子高，手长脚长，拦着他不让靠近，他就扑棱着两个胳膊哀嚎着。 黄戟朝环顾四周，一把捂住石一泉的嘴：“安静点。” 顾禾月适时放手。 “唔唔唔！” 石一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只能发出呜咽声。 “听到了吗？”黄戟朝没有松手，继续问。 石一泉蔫了：“唔。” 顾禾月捂着发痛的耳膜，重新退回到晏华星身边。 晏华星朝他笑笑：“我们回来了。” 顾禾月红了耳尖，眼镜挡住他的表情：“嗯。” 确认石一泉会保持安静后，黄戟朝才松开手。 石一泉一撅嘴，凑到晏华星身前，泪眼汪汪道：“风哥，刚刚我说什么你都不回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担心死了。” 晏华星一手被石一泉握住，无奈一笑：“发生了一些事情。” “严重吗？危及生命了吗？下次提前说一声，不然我就跟你殉情了！”石一泉的话连珠炮一般突突出来。 黄戟朝抱臂：“……” 顾禾月：“……” 晏华星扯了扯嘴角：“殉情倒是不必。” 石一泉继续哭诉，但瞥了顾禾月和黄戟朝两眼，压低声音：“我总不能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吧，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风哥，我会伤心的。” 晏华星僵硬一笑：“……” “你是晏华星最好的朋友？”顾禾月语调极其冰冷。 不用看，晏华星都知道他现在脸色一定很黑。 石一泉对临头的寒意毫无感知：“对啊。” 顾禾月绷紧嘴角：“你不是。” “我是！”石一泉毫不相让。 顾禾月：“你不是。” “我以前就是！以后更是！”石一泉叉腰。 “以前可能是，以后一定不是。”顾禾月说。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顾禾月在某件事上扯皮这么久。 还是跟石一泉。 “嘶……”石一泉倒吸一口气，也稍微冷静了一下，把上头的情绪冷却下来。 这么一冷静，他发现了什么华点。 也不继续跟顾禾月争执了，脸上带着难以名状的笑容，斜斜笑道：“顾哥，你是不是想跟我抢风哥呀？” 顾禾月没有回答，也发现之前自己和石一泉的争执有些幼稚，便不再说话。 沉默代表一切。 石一泉了然笑道：“知道了知道了，顾哥，以后风哥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 顾禾月沉默片刻，“行。” 行？ ——行？ 石一泉捂住嘴偷笑。 “风哥，顾哥说行，你觉得呢？” 晏华星揉了揉眉心：“顾禾月你说什么呢？”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顾禾月似在颁布什么重要的决定，板着脸，一字一字仔细道。 “？” 晏华星：“这么草率？” “不草率。”顾禾月微微蹙眉，“你不愿意？” “不，不是。” “好，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禾月每一句话都把晏华星说得一愣一愣的。 晏华星干笑，说：“行，好朋友……” 石一泉窃笑，身体抖个不停，咬着下嘴唇才能不笑出声。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 黄戟朝揉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怎么越说越偏题呢？ 晏华星和顾禾月从那种状态下醒来，怎么看都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黄戟朝：“华星，是不是精神领域的强者侵入了你们的意识？” 他一句话就问到了点上。 晏华星也不想隐瞒，“不算吧，只是见了顾禾月的教练，接受了他的教导。” “是吗？” 黄戟朝敛眉，转眸看了顾禾月一眼。 顾禾月点点头：“是，我的教练。” “没受伤吧？”石一泉问，“如果受伤了，可以让韩姐来帮你们治疗一下。” 韩令姿的能力并非治疗，但她把治疗当成一种兴趣爱好，一直在培养。 再加上她御兽师的身份，在教练的指导下，已经开始研究微生物了。 或许某一天，微生物都能被她控制，她便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医学界居一席之地。 “不用劳烦她，学校也是有医务室的。而且我们也没受伤。” 晏华星刚说完没事，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力穿破他的肌肤传入体内。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 谁都来不及注意，谁都来不及细想。 晏华星弓着背，疼痛蔓延全身。 如同针刺，如同吐着信子的蛇狠狠朝他身上咬下，整个身体的皮肤骨肉都在叫嚣着疼痛。 太阳穴被贯穿般疼痛。 这样的力道，他太熟悉了。 在之前的精神领域内，那位前辈和顾禾月每次用能力，他都有这样的疼痛感。 刚从一个结界里脱离出来，这么快又有人急着入侵他的意识？ 怎么赶趟停不下来呢？ 今天的精神类能力者，是不是遇见太多了…… “风哥！” “晏华星！” “华星！” 三道声音齐齐传来，结实的手臂将晏华星向前倾倒的身体一把锢住。 晏华星眼前叠影，三人糊做一团，他们的声音就像隔着层层迷雾般，悠远传来，不大真切。 太疼了…… 晏华星紧闭双眼，双手捂住刺痛的太阳穴，牙关咬紧。 比结界里还要疼…… 他本能想使用能力，将这丝线般传入他身体的东西全都烧掉，但很快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顾禾月还在，他听不了爆炸声。 晏华星只能强忍着。 “说着没事就有事了！这哪是没事的样子！” 石一泉抱怨不停，手足无措。 “医务室医务室，快送医务室去！” 他着急大喊。 黄戟朝拉住晏华星捂着头的胳膊，想将他抱起来。 但禁锢着晏华星腰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力。 “我来。” 顾禾月换了个姿势，将晏华星打横抱起，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黄戟朝脸色也很不好看：“行。” 看着顾禾月挺瘦弱的，原来力气这么大？ 顾禾月面色凝重到都快滴出水来了，走路还是那么稳。 脚下步子稳重，而脑中，他直接找到高路钦，侵入他的意识，问他： “你干的？” 高路钦一瞬间眼前恍惚了一下，陷入黑暗，就像身体被夺走了一般。 只一瞬。 下一瞬，高路钦回过神来，重获身体的掌控权。 眼前一黑似是他的错觉一般。 脑中乍响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也把他的疑惑解开了。 纠缠那么长时间都没结果，结果到最后，出了高路钦构造的精神世界，顾禾月还是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高路钦好整以暇地交换了一下交叠的二郎腿上下姿势，“我在喝茶，能干什么？” 顾禾月：“……” 没听到顾禾月的回复，高路钦心觉奇怪，再去追问顾禾月，他已经不在了。 第34章 希希 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顾禾月有这种反应的，只能是晏华星。 ——晏华星出事了？ 高路钦直接拍案而起。 坐在他对面的人：“怎么了？” “没事。” 高路钦又坐下了。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一个囚犯，还想着救人？ 轮得到他吗？ 况且顾禾月什么都没说，仅凭他的猜想就直冲冲跑去救人……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了，怎么还冲动行事呢？ 成年人在行动前要先想好利害关系，要是真一冲动去了，公司那边的报告书都写不完了吧？ 况且……善心这种东西，是他该有的吗？ 高路钦压了压鸭舌帽，帽檐垂下的阴影遮住眼睛。 “这次的茶，茗香悠长。”高路钦嗅闻，感叹道。 茶友：“是啊，出了学院，可就没这个待遇，没这么好的茶了。” 高路钦轻笑，放下茶杯，“不过这次，终归无福消受。” 善心？ ……可以有。 高路钦这次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身，在茶友的讶异声中离开了。 - “希希，希希？还疼吗？” 是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希希，是晏华星的小名。 据妈妈所说，小时候的晏华星身体太弱，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在医院，希望晏华星能健健康康的——是全家人的愿望。 所以，晏华星就有了这个承载着全家人愿望的小名。 晏华星听到自己轻哼：“疼……”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都无法忍受疼痛啊…… “希希，别怕，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妈妈擦着流不尽的眼泪，还要挤出笑容安慰晏华星。 那双手颤抖着，抚上晏华星的额头。 爸爸握着他的手，站在一旁，悲伤凝结在脸上。 这次是怎么生病的？ 晏华星已经记不太清了。 在医院待了太久，这样的情况太多见。 只是这次好像病得很重，爸爸妈妈才会如此着急。 “孩子对能力感知太强了，稍有一点他人的能力进入他的身体，就会引起剧烈反应。” 好像是医生的声音。 爸爸问：“那医生，有什么能缓解希希疼痛的药物吗？” “有，不过药效时间很短，副作用很强。孩子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正常生活，睡眠时间变长，嗜睡，精力有限。家长考虑一下，是否要用这种药物。” 妈妈的眼泪突然又落下来了。 爸爸重重叹息一声，“用。” 医生走后，妈妈和爸爸在说话。 “那个计划还是没有成果吗？” 爸爸垂着头：“快了。” “别说快了！在成果出来之前，我们希希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你忍心吗？” “科研上的事情越急越容易出乱子，现在公司倾尽全力进行这个项目，一个月，再等一个月，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一个月……希希还要疼一个月？” “这是唯一可行且能根治的办法了。” 爸爸的声音宛如压着巨石，沉重无比。 妈妈听了后沉默许久，才悲切开口：“为什么？难道希希就活该承受这种痛苦吗？” “他还小，平常孩子活蹦乱跳的年纪，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 说着说着，妈妈突然哽咽，再也无法张口。 妈妈很心疼他，晏华星知道。 低声啜泣的声音一直没停，爸爸抱着妈妈，一直在低声安慰。 晏华星用了药，迷迷糊糊，没有力气安慰妈妈。 还是放学来的姐姐走进病房，爸爸妈妈才出去。 他们在姐姐的劝说下总算去吃晚饭了，晏华星也松了口气。 姐姐坐在他的病床旁，他看到朦胧的身影，阂上双眼。 姐姐轻声道：“希希，快点好起来。” …… 快点好起来。 晏华星彻底昏睡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对爸爸说： “晏总，我们需要晏小少爷的一管血液。” …… “小少爷，得罪了。” 晏华星瞥了一眼，那么大的针头，那么粗的试管。 吓得他本就白的脸色都惨淡了。 晏华星有气无力： “这也太得罪了……” - 洁白的天花板，四周拉起的围帘。 以及……酸麻的左手。 这就是晏华星醒来的第一感受。 不会梦里的那个针管真实到这种程度吧？ 难不成他还没醒？ 他转眼一看，石一泉握着他的左手，把他的手臂当枕头正在睡觉。 “……” 麻了。 手臂都变成马赛克的了。 天花板上的光亮不是白炽灯发出的光，而是阳光。 太阳还没落山，看照进医务室的阳光颜色，应当只是下午时分。 晏华星转了转头，没动胳膊。 不过刚侧头，还没看见有人，帘子被拉开，黄戟朝的脸就凑了过来。 “华星，醒了？” 晏华星没被压着的那只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石一泉还在睡。” 黄戟朝看了正呼呼大睡的石一泉，一把把他推醒了。 晏华星：“？” 猛然惊醒的石一泉：“谁？干什么？” 黄戟朝不耐烦道：“别睡了，华星都醒了。” “啊？” 石一泉揉着惺忪的睡眼：“早啊风哥。” 黄戟朝：“不早了，就算是午睡起床也晚了。” 胳膊还被石一泉握着，晏华星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用手揉着发麻的胳膊。 血液总算继续流转，晏华星轻拍着胳膊，手撑着床，背靠在床头，慢慢坐起来。 晏华星微笑道：“早啊。” 石一泉发现晏华星的动作，撅着嘴道歉：“抱歉啊风哥，我本来是想稍微眯一眯，握着你的手的话，在你醒的第一时间我就能察觉到。” “结果没想到风哥你醒了动作还那么轻，这么照顾我。” 晏华星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你都能顶着训练的压力来陪着我，我还能怪你不成？” “呜，风哥你真好！” 石一泉哭喊着就要往晏华星身上扑，被黄戟朝拦下了。 黄戟朝悄声看了眼门口，对石一泉说：“你自己睡得太熟，别随随便便就把你玩忽职守的事情揭过去。” 石一泉：“呜呜。” 晏华星直起上半身，夹在两人之间：“不要打骂孩子。” “我走之前是不是让你在华星醒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们？”黄戟朝继续训话。 石一泉垂着头：“是。” 黄戟朝：“那你是怎么做的？” 石一泉：“我错了，再也不睡大觉了。” 晏华星哭笑不得：“别骂了，孩子没错，你来的时候我刚醒，第一时间你就知道了。” “风哥你不用为我开脱，我错了就得认。大黄怪我，我也得认。” 石一泉这话说得毫无志气，但已经把黄戟朝暗讽了。 真是棉花里夹针啊。 怪窝囊的。 晏华星：“呃……” 面对一个哼唧唧假哭的石一泉和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黄戟朝，晏华星真是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医务室内很安静，晏华星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顾禾月。 明明印象中，是顾禾月把他送过来的。 怎么现在不见他人了？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晏华星问。 石一泉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瓶水，给自己拧开喝了一口，“对啊。” “顾禾月呢？” 石一泉似是回想起什么，被水呛了一下。 石一泉轻咳一声：“咳，风哥，你……你不记得了？” “怎么了？”晏华星问。 他额角突突跳着，试着想了想顾禾月的事情，没有任何收获。 石一泉与黄戟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石一泉：要不要说呢？ 黄戟朝：说吧。 眼神交流结束，石一泉清了清嗓子：“风哥，顾哥是被你赶出去的。” 晏华星皱眉：“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第35章 正式会面 “这个嘛……风哥，你是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石一泉顿了顿，又问了一遍。 “……我的记忆只到训练场。”晏华星说。 石一泉捏着下巴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还真是，估计一点都不记得了。” 黄戟朝顺着石一泉的话，叹着气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直摇头但不说话。 两个人还都默契地一起摇头，看一眼晏华星，在一起叹气。 折磨人吗？ 晏华星无奈，合目叹息：“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我想说很久了！” 石一泉顿时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 “风哥，最开始你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还能迷迷糊糊地说话呢。” 说到这里，石一泉盯着晏华星的眼睛，笑嘻嘻地卖关子：“风哥，你想不想知道你说了什么？” “不太想。” 晏华星直接给石一泉泼了盆冷水。 小时候浑浑噩噩的时间太多了，他已经慢慢掌握了技巧，让他自己无意识的时候不说胡话。 最多说一些“疼”之类的。 石一泉讪讪道：“风哥你真是的，一点听众互动的激情都没有。” 晏华星：“让你受伤了还真是抱歉。” 石一泉摆摆手：“就算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风哥你也是冷静过头了。” 晏华星不是一个理性过头的人，自忖也是感性占据上风的，怎么会像石一泉所说的那般呢？ “当时那种情况，看起来你半条命都没了，顾哥抱着你走到半路，你还非要用吊着的半条命自己走路。” 石一泉说着，抽了抽鼻子，“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抱歉。”晏华星不好意思地笑笑。 现在清醒了，也是可以理解当时的自己。 训练场上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事，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原本晏华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他见到了那位三年级前辈和一年级小学弟的事情，便多了个心眼。 “道歉就不必了，毕竟不舒服的还是你。”石一泉继续说，“跌跌撞撞走到医务室，医生和床都没碰呢，你突然就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嘴里只念叨着一句——‘顾禾月，走开’。” 说着说着，石一泉就演了起来。 晏华星静静看着石一泉演戏，哭笑不得。 “嗯嗯！”黄戟朝狠狠点头，“我怀疑你浑浑噩噩时说的那些听不清的话，也是让禾月离开。” “……有原因的。” 晏华星在两人谴责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石一泉抬手：“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 晏华星抬眸。 “你冷酷无情——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石一泉叹了口气，笑着对晏华星继续说，“虽然我对顾哥了解还没那么深，但我猜你让他离开也是为了他好。” “禾月听不了爆炸声，对吧？” 黄戟朝在一旁开口道。 晏华星没有回答。 这种有关他人弱点的事情，不应该由他说出口。 本人不在，晏华星无权诉说这些。 黄戟朝似是知道晏华星的顾虑，“禾月已经告诉我了。” “嗯？嗯……” 晏华星点点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晏华星微微皱眉，向门口看去。 不过以他的视角，帘子完完全全将门口挡住，根本看不到门口有何人。 石一泉：“哦！果然！我猜对了，我果然了解风哥，我不愧是你之前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是，没错。” 最好的朋友……？ 怎么还在提这个？ 直接call back。 晏华星又想来说这句话时顾禾月认真的目光，似乎把这件事看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诚心正意的诚恳眼神，让晏华星稍有退缩。 “到了医务室之后，你把顾哥赶出去，不让医生靠近，也不让我们靠近，也不躺床上，就跪在那边的地板上。” 石一泉指了指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晏华星看见了地面上的深色焦痕。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他留下的。 果不其然，石一泉说： “风哥，你把自己蜷成一团，引发了一个小型的爆炸。” 石一泉继续道，“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点燃了什么，爆炸的火焰顺着一条无形的丝线燎去，不见踪影。等那些东西全都烧完，你就直接晕倒了，给我们都吓到了。” 晏华星第一反应：“烟雾报警器响了吗？” 石一泉：“……” 黄戟朝：“……” 刚回来的医生：“……脑子没事吧？” 黄戟朝默默转头：“医生，你才是医生。” 医生恍然大悟般：“哦，对，脑子没事。那怎么说胡话呢？” 晏华星微微颔首，向医生打了个招呼。 医生揶揄：“脸上伤都没好呢，又直接在训练场晕倒了，你的新学期生活也挺多灾多难的。” 晏华星笑笑：“以后会多姿多彩的。” 医生笑了笑，不置可否，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门口应该还有人，那股熟悉的味道还在。 晏华星向那边望去。 石一泉把他的脸掰回来，双手捧着晏华星的脸：“风哥，你关注点错了！就算你之前再怎么关注烟雾报警器，现在也不是烟雾报警器该出场的时候啊！” 晏华星眨眨眼：“很重要啊。” 石一泉无能狂怒抓空气：“我知道很重要，但，但，场合不对！” “好，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晏华星问，“顾禾月还好吗？” 石一泉挠挠头：“这也不对吧？” 黄戟朝说：“挺好的。” “他没有应激吧？” “没有。” 晏华星如释重负般：“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石一泉木着一张脸。 晏华星抬头一看就看见石一泉石头雕像一样的表情，笑道：“怎么了小石头，不开心啊？” 石一泉被注意到，石尊般的表情没有维持很久，瞬间破碎，“风哥，难道你不应该先问你烧掉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啊。”晏华星说。 “你知道？” “你知道？” 石一泉和黄戟朝两人同时开口。 石一泉：“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我还不知道呢！” 黄戟朝俯身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看看左边的脸，又看看右边靠过来的脑袋，晏华星看向了远处的医生：“医生，能不能把门外两个人请进来？” 医生轻笑：“我可不会请，只会把他们叫进来。” 说着，医生还是去开了门，“进来吧。” 晏华星的角度看不见门口，只能靠声音辨别。 又听见医生的声音：“华星可是让两个人进来，你俩如果有不想进来的，自己跟他说。” “……” 门口静默一瞬，最终两个人还是一起进来了。 一位戴着棒球帽，头发微长。 另一位黑框眼镜和额前头发挡住半张脸。 医生念叨着：“今天我这医务室可真是热闹啊。” 两个人跟在医生身后，都站在晏华星床前。 晏华星见到那头戴棒球帽之人，弯起嘴角微笑：“前辈，这算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吗？” 高路钦哼笑：“哪有在病房正式会面的？” “那还真是抱歉，前辈，让你看见难堪的一面了。” 晏华星说着，就要起身下床，但是被医生拦下。 “别动，还没休息够呢，回去。” 石一泉就在晏华星身边，等晏华星重新坐回床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晏华星：“我没事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回去。” 医生语气强硬了些。 “就是就是。风哥，我给你垫一下腰，你靠在这里。” 石一泉把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在床头，让晏华星能舒服些。 第36章 尴尬的外号 顾禾月抱臂站在黄戟朝旁边，盯着晏华星。 五个人盯着自己，晏华星有些不自在。 “我身体健康，现在让我出去跑两圈也能做到。” 晏华星做着最后的辩解。 无用功。 高路钦：“哦，所以呢？” 医生：“禁止讳疾忌医。” 黄戟朝：“华星你宁愿跑步都不愿在这里躺着？” 一人一句，把晏华星怼得哑口无言。 “我……” “真是不识好歹。” 高路钦说话还是那么不留情面。 红眸一扫，更是让人胆寒。 “唔……” 晏华星只能转过头一眨不眨盯着石一泉给他整理靠背。 火辣辣的视线，还是五倍，打在自己身上，被视线灼烧也是有痛感的！ 晏华星捏了捏衣角。 石一泉看到晏华星撅着嘴，有些委屈。 他默契地磨磨唧唧整理，让晏华星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好了。” 石一泉起身，晏华星微微颔首。 再转过脸，他面色轻松自然：“前辈，顾禾月，你们调查出什么成果了吗？” “……” “……” 没听到回答。 被问到的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石一泉脸色凝滞：“调查没有结果吗？” “不是。”顾禾月摇头。 “那你们怎么不说话？”石一泉问。 晏华星淡然一笑：“是调查出来的结果不能告诉我吧？” “……” 顾禾月脸色沉沉，点了点头。 石一泉疑惑道：“为什么？” 顾禾月仍旧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晏华星抬眸，视线直直撞入顾禾月眼中，顾禾月倏地转过脸。 破碎星辰瑰丽闪烁，犹如他的眼睛。 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为何总是藏起来呢？ 高路钦可没什么耐心和一群学生打哑谜，“当然是你不能了解的事情了，别问，不能说。” 石一泉道：“好吧。” “那既然这个不能说，我烧掉的东西，总能让他们知道吧？”晏华星问。 高路钦：“能。” 他瞥了一眼当哑巴的顾禾月，继续说，“本来是你想告诉他们的，结果还得由我来说，也不怕说得我口干舌燥。” 晏华星一笑，拧开一瓶置于床头的矿泉水瓶，递给高路钦，“前辈请讲。” “真懂事啊，怪不得你的风评在整个公司都很好。”高路钦接过，嘴角微微上扬。 “前辈过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是晚辈应做的。” 高路钦：“嘴甜。” 晏华星淡淡一笑。 余光中，能看见顾禾月冷脸盯着他手里的水。 高路钦嘴角噙着笑意，仰头饮了一口。 趁着将瓶盖拧紧的间隙，高路钦戏谑地笑着，扫了顾禾月一眼。 看什么看？ 不爽又不说话。 活该。 顾禾月眼中寒意更盛了。 石一泉凑到晏华星耳边，压低声音：“风哥，这教练是个正常人吗？” 晏华星还没回答，已经有人抢先回答了：“不是。” 晏华星：“？” 石一泉转头：“……顾哥，你怎么抢答？” ……他的声音没那么大吧？ 不然当面蛐蛐别人还被听见了很尴尬的！ 当事人高路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拿着水炫耀呢。 顾禾月朝他冷冷一笑。 让高路钦的那股得意劲儿更盛了。 晏华星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前辈。” “知道了，我没忘。”高路钦摆摆手，把水瓶握在手里，“我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吗？” 晏华星：“是。” 高路钦：“……” 刚夸你嘴甜。 “还想不想让我说了？我走了，你们就等着这个闷葫芦把嘴锯开吧。”高路钦威胁。 “闷葫芦”本人：“……” 晏华星识时务：“抱歉前辈。” 黄戟朝在一旁看着他们嘴上互相使绊子，想抓一把瓜子嗑一嗑。 一转头，医生已经嗑上了。 还问他：“你要吗？” 黄戟朝：“……要。” 这边黄戟朝和医生围着垃圾桶嗑瓜子，那边高路钦已经开始讲了。 “华星所烧掉的那些无形的东西，是精神能力者释放出来的能力。”高路钦缓缓道。 石一泉：“什么？精神能力者不是靠脑电波使用能力的吗？” 高路钦：“那是偏见。我们也是能力者，自然也无法脱离现有的能力体系。” “所以……精神能力者的能力进入风哥的身体……为什么？”石一泉听得认真，问道。 “自然是要控制他。”高路钦笑道，“不过失败了，那个人没想到华星对外人能力的抵抗力那么高。” “可是，前辈，不，教练。”石一泉思忖片刻，问道，“为何风哥会对精神能力者的能力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对我们的就没什么反应？” 高路钦：“这就相当于过敏。比如说你对羊肉过敏，那你吃其他肉的时候感受得到异样吗？不会吧？还是照样吃。” 石一泉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晏华星夸道：“前辈解释得很清楚。” “我还没讲完呢，别打岔。”高路钦抬手谢绝晏华星的夸奖，“一般人是做不到清除其他人的能力的，在这点上，华星你无疑是个天才。” 晏华星等了等，没听到高路钦后面的话，于是笑道：“还以为前辈又要说公司会调查我呢。” 高路钦：“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做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才是你这样的人该做的，公司才不会在你身上投入过多的注意力。” 石一泉听罢，难以置信地看着晏华星。 原来风哥这么厉害，也是有反作用的？ 可是都一年了，风哥也高调一年了，次次能力测试都是年级第一，怎么公司还没有调查？ 高路钦继续道：“可你是怎么做的？我在外面走一圈，你晕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这样吗？还真是有些尴尬。”晏华星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不是尴不尴尬的问题！”高路钦恨铁不成钢，一双红色的眼球都快瞪出来了，“你现在觉得尴尬了？你的外号多中二啊，你听着就不觉得尴尬？甚至你的大名都没有你的外号响亮。” “学生们听了你的名字可能不知道你是谁，但一听你的外号——‘哦，恋爱判官啊，他怎么晕倒了？’” 高路钦故意捏着嗓子，演出这个时期少年少女的嗓音特点。 晏华星听了，没忍住笑了。 顾禾月却少见地认同了高路钦的说法。 他不喜欢晏华星这个外号。 原因却和高路钦不太一样。 石一泉打趣道：“这个外号多好呀，我就很喜欢。这不是说明我们风哥有威望吗？” “笑什么笑，哪有你的外号丢人？”高路钦抱臂，怼了晏华星又怼石一泉，“哪里好了？你有没有点审美？你们学校把风纪委员当什么了，地府工作人员吗？” 石一泉：“……” 地府？ 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但这个称号多好听，教练你才没审美呢！”石一泉叉腰，挺起胸脯，气势先得起来，高路钦才能听自己的话。 谁想到高路钦直接摆手：“谁管你的审美，我没时间跟你瞎聊，快放学了，我该走了。” 晏华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还亮着，不过夕阳的颜色已经落了进来，照得医务室金碧辉煌。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表，确实快到放学的时间了。 “前辈现在就要走？” 晏华星撩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医生瞪了一眼。 晏华星哭笑不得：“医生，我总要送一下前辈吧，否则也太没礼貌了。” 高路钦侧身和顾禾月对视一眼，对方了然点了点头。 晏华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精神能力，两人根本没在秘密交流，而是一个眼神，就立刻懂了对方想说什么。 第37章 我才不要和你做最好的朋友 高路钦：“别送我，别拿我当借口，我有事要做，先走了。” 医生摊手：“我还没说话哦，既然对方都拒绝了，没理由了吧，继续躺着吧。” 晏华星：“……好吧。” 高路钦手里还拿着水瓶，晃了晃手，“珍惜休息的时间吧，下周三见。” “前辈再见。” 老老实实又把被子盖回来的晏华星瞪着眼，干巴巴看着顾禾月跟在高路钦身后，一起离开了。 高路钦和顾禾月都没有回头，低声讨论着，声音压得很低，无人能听清。 顾禾月连回头都没有！ 走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算什么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轻哼，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盯着顾禾月的背影。 一直到顾禾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才不要和他当最好的朋友。 晏华星心中暗想。 医生挑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视线却从未离开晏华星。 再怎么装成熟，实际也是个不大的小孩呢。 心情也是能通过表情表露出来的。 真是多愁善感美好的青春啊！ 医生捧着杯子在内心感叹。 石一泉突然坐在晏华星身前，挡住晏华星看向门口的视线，问：“风哥，你和顾哥……” “怎么了？” 晏华星语气有些不好，能听出来是在生闷气。 石一泉：“顾哥以后不可能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晏华星脱口而出：“为什么？” 难道石一泉猜出来他的内心想法了？ 不会经过一天的训练让他领略了读心术吧？ ——当然没有。 石一泉说：“你看啊，你对精神能力者的能力过敏，而顾哥又恰恰是精神能力者，你总不能和羊肉在一起吧？” “……” “噗——” 医生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爆笑。 “哈哈哈哈哈，羊肉哈哈哈哈哈……” 医生一笑就停不下来。 黄戟朝躲了一下才没有让水喷在自己身上，却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晏华星笑着：“不会的，我跟顾禾月做了多久的舍友兼前后桌了，他都没影响到我。” 石一泉还想说什么，被晏华星的下床动作打断。 话到嘴边，变成了：“去哪里？” 晏华星穿完鞋整理床褥：“风纪委员执勤，今天下午到我轮值了。” 医生拿着纸巾擦脸，晃着手指叮嘱：“不要过度劳累，风纪委员那边今天可以请假。” 晏华星听话地回道：“好，医生，我去看一眼就走。” 医生眯了眯眼。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晏华星只不过是口头答应，但知道了又如何？晏华星也不会照着他的话去做。 医生叹了口气：“行了，我也不管你了，好好做吧。” 晏华星温和笑道：“谢谢医生，再见。” 在晏华星身后，黄戟朝和石一泉都跟着他离开了医务室。 两人跟在晏华星身后，听晏华星说：“下周等能力测试结束，就该迎新晚会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去看？” 石一泉立刻回答：“去！” “都有什么节目？”黄戟朝问。 晏华星：“学生会那边给了风纪委员一份节目单，我看过了，和去年差不多，歌舞话剧以及管弦乐，大致就是这几类。” 石一泉立刻就说：“那我也要去，风哥，给我留一个位置。” “还没说完，这次老师们也准备了节目。” 石一泉：“哇，真的！？那更要去了！大黄别纠结了，跟我一起去吧。” 黄戟朝没什么想法，点了点头：“行。” “风哥，留两个位置。” 石一泉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说。 晏华星忍俊不禁，语气放缓：“好，别忘了哦。” 这两个人跟在晏华星身后，一副誓要做他保镖保护他安全的架势。 晏华星说了很多遍没问题，两人还是没听。 非要陪着他，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晏华星赶也赶不走，只好让他们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在晏华星醒之前，医生跟黄戟朝稍微聊了一下。 据医生过往二三十年的经验，从来都没见过能把精神能力者释放出来的能力消除的人，更别提烧掉。 所以，医生直觉晏华星的能力有些问题。 可具体问题在哪里，他并不了解，毕竟他现在不做科研，只是一个学校的医生罢了。 把这件事告诉黄戟朝后，医生别的什么都没说，倒是在黄戟朝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下周一的能力测试是个机会。 烧掉那些能力之后，晏华星陷入了昏迷，昏睡几个小时，足以说明这么做对晏华星自己的身体有害。 身为朋友，黄戟朝不希望晏华星再陷入那样的状况。 但如果一两次实验之后，就能找到根除办法…… 就好了。 从风纪委员会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晏华星被石一泉和黄戟朝两人夹在中间走，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周明轩。 两人在说着话，在晏华星身前探着头互相对话，在左边的石一泉还往前走了半步，正好遮住晏华星的视线。 等周明轩快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晏华星正好侧过脸，看见了他。 晏华星抬手就要打招呼，没想到对视的那一刻，周明轩冷哼一声。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还执什么勤？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 “……” 还真是冷漠呢。 关心的话也说得这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晏华星讪讪收回手，淡淡一笑：“多谢关心。” “关心？呵，自作多情。” 周明轩又哼了一声才离开。 两人背对背，简单两句话，极尽疏离。 错过又离开，没有一步停顿。 石一泉不满皱着鼻子，努着嘴：“风哥，周明轩怎么这么讨厌？” 讨厌吗？ 周明轩和晏华星确实不对付，但也没很讨厌。 只是尽可能避免一起执勤罢了。 晏华星想了想，柔声道：“还好吧，只是表达善意的方式别扭了些。” “他那句话哪是表达善意？”石一泉顿了顿，“就算他有，真希望他去学一下语言的艺术。话说得那么刺骨，谁还愿意跟他当朋友啊。” “他严厉一点也好，风纪委员不就是规避风险的吗？”晏华星微微笑道。 石一泉咂舌：“这也太过激，太严厉了。” “比之前好多了。”晏华星道。 “就这？还比之前好？” 晏华星：“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更是水火不相容，如今已算是进步了。” 进步？ 石一泉回想了一下刚刚周明轩的表情和话语，撇撇嘴：“还是算了吧。” 风纪委员会的会长也知道了晏华星受伤的事情，但也劝不动晏华星，便嘱咐他早点回宿舍休息。 执勤很快结束，晏华星话没说几句，全让石一泉说了。 石一泉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整个狐假虎威。 正对校门的广场处。 “等等，你们两个，谈恋爱呢？”石一泉环胸抱臂，下巴扬起。 两位肩挨着肩往校门走的小情侣：“你谁呀？” 石一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手往后一挥，姗姗来迟的晏华星缓步而来。 唇角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嘴角的小痣随着笑容弧度放大而变化。 “——我是谁的人。” 石一泉等晏华星走到身边，往后退了半步，在小情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慢条斯理地说着。 晏华星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内心却忍不住想笑。 石一泉是真会演戏啊。 黄戟朝给石一泉竖了个大拇指，石一泉笑嘻嘻接下。 “两位，你们好，这是我的人。” 晏华星语气清冷淡漠，让那对小情侣心都凉了半截。 最后胆战心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哭唧唧地离开了。 第38章 你生气了 伤心还不能互相安慰，更伤心了。 两人离开之后，石一泉尾巴都快翘起来了，立刻转头问：“风哥，怎么样？” “不错。”晏华星微微点头。 黄戟朝瞬间想到一个词——“卖主求荣”。 不，不是卖主，是媚主。 媚主求荣才更适合眼下石一泉的状态。 石一泉高兴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是，风纪委员会里没我，都是他们的损失。” 晏华星应承：“嗯，对。” 黄戟朝无奈：“好了，华星，别顺着他的话夸他，一会儿上天了。” “哼哼，你嫉妒了。”石一泉说。 “我嫉妒什么？嫉妒你的能力？”黄戟朝边走边说，“使用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跟在他们后面偷听，再一网打尽……不觉得猥琐吗？” “这有什么的？今天周三，就算查我的手表数据也不会多说什么的，早就超标了。” 石一泉无所谓地继续说，“再说这也不算是我的能力吧，只要我不说话，自然而然我的存在感就降低了。是他们不谨慎，你瞧，被我偷袭了吧？” “……” 黄戟朝默默翻了个白眼，“就看看你这种行为，风纪委员是如何定性的吧？” 石一泉：“风哥，你怎么看？” 说罢，两人的视线齐齐转向稍落后他们半步慢慢走路的晏华星身上。 突然获得重点关注的晏华星：“我？” “对，你。”黄戟朝视线上下动了动。 晏华星原本根本不用开口，结果这两人拌嘴就拌嘴，怎么还需要他来主持公道了？ 他思忖片刻，缓缓道：“或许，这件事，周明轩更适合回答。” “怎么又提他？” 石一泉嘴角瞬间扯了下来。 他可还记得半小时前周明轩的语气是多么让人心梗的。 明明周明轩早就看到晏华星了，但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石一泉确实是故意挡住晏华星的视线，就是为了防止周明轩拿话语讥讽。 没防住，风哥还是看到了。 那又怎么样！ 风哥看到他都主动打招呼了，周明轩还要怪罪风哥不注意身体！ 谁忍得了他的性格？ 黄戟朝对周明轩倒是没那么多负面情感，他问：“为什么？” 晏华星：“就是突然想到他了，对于私下使用能力这条校规的判罚，他比我更懂限度在哪里。” “但我们最近也不想招惹他，万一，石一泉因为这事被扣分了，真是哑巴吃黄连。” 黄戟朝笑着，拿胳膊肘怼了怼石一泉的后腰。 石一泉一个激灵，都快跳起来了：“我才不去找他！如果他真扣我的分，我发一百层论坛骂他！” 晏华星走出校门，“怎么还贷款骂他呢？周明轩人还是不错的。” “风哥你主张的观点太小众了，你不知道，论坛吐槽他的人还是挺多的。”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晏华星摇头说道。 石一泉见晏华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转变想法的趋势，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回去吧。” 执勤这项工作没半小时就结束了。 石一泉狐假虎威的次数不多，直呼不过瘾，想让晏华星把他收做助理。 晏华星自然是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主打一个为了学院、为了学生、为了风纪委员，都不能让石一泉这么恣意妄为的人加入。 石一泉和黄戟朝把晏华星安安全全送到宿舍里面，坐在宿舍的椅子上，他们二人才放心离开。 石一泉垂头丧气地和晏华星在宿舍门口挥手说再见，黄戟朝推着他的背，把他推进他们二人宿舍的门。 “好了，快走。”黄戟朝说，“用了一天的能力，你不累吗？” 石一泉：“好累好累，所以大黄你先去洗澡吧，我一会儿再去。” “不行，等我出来你就睡着了！” 黄戟朝说着，关上了宿舍的门。晏华星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没人在身边，周围瞬间寂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晏华星又想起回来路上思考的问题。 在刚刚的聊天中提到了周明轩，因为他当时在想周明轩。 在周明轩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味。 是晏华星的能力。 准确来说，是他爆炸后烧向试图侵入他意识海那人的能力残留。 为何那股能力残留会出现在周明轩身上呢？ 难道说，周明轩已经与那人见过面了？ 周三这天在莫恩学院，虽然有很多外来的教练，但也都是公司的人，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会带有监控设备。 就比如，在顾禾月教练的棒球帽上，就贴了一个监控设备。 不是公司的人，其他无关人员根本进不来学校，那还能是谁呢？ 答案只有一个，学院内部的人。 顾禾月和他教练的表现，已经表明他们已经抓到了对晏华星使用能力的那人。 可，为什么他们不想被晏华星发现呢？ 难道他们认识？ 晏华星的推测只到了这里，现有的证据无法再继续推进下去。 就在他还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门口有了动静。 顾禾月推门进来。 晏华星瞬间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晏华星先移开视线。 他的语气平淡：“回来得还挺早。” 顾禾月：“嗯，解决了。” 晏华星点了点头：“嗯。” 脚尖点地，晏华星让转椅转了一圈，背对着门口。 也隔绝了时不时进入余光中的顾禾月。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听见顾禾月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明明之前因为顾禾月话少，他们之前在宿舍的对话，也是寥寥无几。 可今天，顾禾月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顾禾月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拉出椅子坐到晏华星身边。 晏华星垂着眼睛，长睫打下，挡住他眼中的情绪。 唇角绷直，唇边的那颗小痣也跟他的主人一样，遁入一个低落的情绪之中。 板着脸不适合晏华星，他就该微微笑着，当个小狐狸。 顾禾月抬手，想将晏华星鬓边垂下的头发整理一下。 但手抬到一半，悬在空中，又无力垂下。 他轻声开口：“事情都解决了。” 晏华星：“嗯。” 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晏华星的情绪还是如此平淡。 不在这样情绪下的晏华星从来不会让话题断在自己这里。 很明显，顾禾月就能感觉到晏华星异样的情绪。 或者说，再不发现，自己也太冷漠了。 “晏华星，你生气了？” 顾禾月扶着晏华星座椅的扶手，让他转过来对着自己。 晏华星一双深色的眸子仍旧不愿被顾禾月看到，固执地别过脸去。 “没有。” “你生气了。” 顾禾月摘下眼镜，浅色的双眸带着星星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晏华星。 “没有。” 笑什么？ 自己生气了难道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还是很新奇，想多看一会儿？ 哼。 晏华星抿了抿唇，把脸又扭过去一些。 顾禾月凑近：“你生气了——是陈述句。” “没有。” 晏华星转头面对顾禾月，想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怒意好不好？ 转头的一刹那，晏华星直直撞入顾禾月的眼眸之中。 那双眼睛蕴含着的笑意，让晏华星沉溺其中。 温水滋养一般，晏华星竟从头到脚感受到一点暖意。 不愧是精神能力者，哪怕不用能力，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深陷其中。 晏华星想起来石一泉对顾禾月的第一印象——精神能力者果然都是天选之子。 这话确实不错。 感觉生来就是当主角的胚子。 第39章 风纪委员，非礼勿视 晏华星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一脚把顾禾月踹了出去。 宿舍配备的座椅底下是带滚轮的，顾禾月连带着他的座椅一起撞向柜子才堪堪停止。 顾禾月闷哼一声，护着头没伤到后脑勺。 他站起身，揉着自己的腰，唇角微弯：“力气挺大的。” 晏华星不是轻易就脸红的性格，这次也是。 他直起身，挑眉戏谑道：“你离太近了。” “那你需要习惯一下，我没什么分寸感。”顾禾月说。 没分寸感？ ……谁？ 顾禾月？ 哇，笑话。 没分寸感的是谁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顾禾月。 和同班同学基本没说过话，哪怕和最话痨的石一泉也是昨天才认识的。 之前一直和他们保持绝对的距离。 距离感才是顾禾月一直拥有的东西。 “不好意思，与你不同，我最懂的就是分寸感和距离感，有时候为了保持分寸感也会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见谅。” 晏华星礼貌性微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格外冷漠疏离。 顾禾月心中暗笑，低下头，借着额前稍长的头发挡住忍俊不禁的笑容。 他心道：“果真是生气了。” 晏华星说完便转过身去，拿起手机，就要出去。 路过顾禾月的时候，手腕被突然拽住—— “在这里打。” 顾禾月拉住了他的手腕。 晏华星：“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电话？” “我不会听的。” 顾禾月说完，转过身去，开始松领带。 晏华星拿着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顾禾月一眼，最终还是垂下手，坐了回去。 “不打了？” “不打了。” 没必要打。 顾禾月把他留下来，应当是为了告诉他今日之事的缘由。 再说，只要顾禾月想听，别管隔不隔着门，他都能听清楚。 晏华星何苦再做表面功夫呢？ 晏华星想了想，既然顾禾月和那位前辈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他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 公司那边已经接手此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事情查清楚。 他得到消息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晏华星对妄图操纵他意识的人没什么想法，复仇之类的想法更是没有。 就算把那个人放到自己面前，晏华星也只会告诫他两句，让他不要再这么做。 顾禾月也定然是知道晏华星的性格，才没有多说什么。 晏华星想这些的时候，一抬头，顾禾月正在脱衣服。 他把领带和外套都脱下来，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深色校服裤子。 没有外面外套的遮挡，才看得出来顾禾月的身材有多好。 宽肩窄腰，腿还很长。 晏华星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拿着手机随便刷着，回了父母和姐姐发来的消息。 跟他们报完平安之后，晏华星又开始回复来自备注名为“顾夕河大混蛋”的语音消息。 这个备注名并非晏华星设置的，而是他姐姐用他手机改的。 估计是某次闹别扭，姐姐生气了才设置的。 晏华星也没改回去。 鉴于身边有个耳聪目明的人，晏华星还是把语音消息转文字查看。 “希希，今天的事情是公司监管不力，让你受伤了。” “放心吧，公司这边已经开始着手检查，四十八小时内就会出结果，到时候我会把调查结果告诉你。” 晏华星回：“辛苦了哥哥。” “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加班。” 顾夕河：“好。” 就这么一个字，也要语音发送…… 晏华星无奈笑笑，退出和“顾夕河大混蛋”的聊天界面，把手机锁屏。 放下手机，就看见顾禾月向他走来。 顾禾月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露出锁骨和胸口的部分肌肤。 他一手撑着晏华星的椅背，一手撑在桌子上，问：“在和谁聊天？” “嗯？” 晏华星抬头，一眼就顺着他的领口看了进去。 一览无遗。 也不怪晏华星偷看，实在是顾禾月这个弯腰的角度，太过合适。 也太过刻意。 晏华星抬眼，让自己视线从顾禾月的领口离开。 “我家人。” 晏华星说道。 顾禾月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 动作没变，他还是这样，弯着腰，将晏华星圈禁在这方寸之地。 余光还是能看见顾禾月从领口往下到腰带束住往上的肌肤。 白花花一片。 无人说话，没有交谈，没有动作。 静默无声的宿舍。 寂静的环境太过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晏华星板着脸，扭着头，脖子僵着都有点酸。 余光瞥了两眼顾禾月慷慨露出的肌肤，晏华星有些惊讶。 一不留神之间竟顺着领口看进去，讶异道：“你有胸肌……还有腹肌？” 顾禾月直起身，似乎开心了些，抱臂道：“风纪委员，非礼勿视。” “嗯？”晏华星挑眉一笑。 没了禁锢，晏华星站起身，双手攥住顾禾月的衣领。 将他大剌剌敞开的衣领一把合上。 “顾禾月同学，注意仪容仪表。” “……” 顾禾月嘴角扯了扯。 好不容易今天有兴致了，想玩点不一样的，结果晏华星就这态度！ 顾禾月没听，在晏华星松开手之后，一颗一颗把衬衫纽扣都解开。 不对……解开？ 晏华星：“你在……？” “换睡衣。”顾禾月板着脸，说道。 “哦。” 晏华星又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一手环在腰间，一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 “你在干什么？” 顾禾月微微蹙眉，两颊绯红。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晏华星现在这模样像极了酒吧里那些花钱雇人跳舞给他们看的纨绔子弟。 眼神太露骨，顾禾月完全受不住。 晏华星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看你换睡衣。” “……变态。” 顾禾月转过身去，把衬衫脱了，飞快地把睡衣的上衣穿上。 耳朵倒是悄悄红了。 真是不禁逗。 先撩的，居然是最先脸红的。 再说，就许顾禾月举止孟浪，不许晏华星眼神孟浪吗？ 套路这种东西，晏华星也是集中学习过的。 从他姐姐给他准备的“资料”里。 本来是姐姐自己打算学习的，结果自己看太尴尬了，非要拉着他一起学习。 在学习资料里，女主人公只要这么欲拒还迎地一诱惑，男主人公必然把持不住。 但作为已经悉知套路的晏华星来说，这都不够看的。 还不如学校里的小情侣玩得花。 顾禾月明显是羞了，一句话都不多说，拿着其他衣服就往浴室走。 “这么早就洗澡？” “……” 顾禾月没有回答，显然是已经羞恼到了极致。 然而，晏华星的话在他身后追着他：“洗的时候多用些沐浴露，最好用柠檬味的，多洗几遍。” 顾禾月动作一顿，“我身上有味道？” “有。” “什么味道？” 顾禾月的声音沉沉的。 晏华星解释：“不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你和那个人接触后留下了我能力的味道，烧焦味，不太好闻，洗一洗就没了。” 听罢，顾禾月僵着的后背都放松了下来。 “好，我用你的沐浴露洗。” 晏华星轻松地笑了笑：“正好，我的沐浴露去味能力很强的，平时我就用它，很好闻。” “嗯。” 顾禾月应了声，走进浴室，关上门。 —— 小剧场： 希希：最好用柠檬味的沐浴露。 顾禾月：……那不就是洗洁精？我很油吗用洗洁精！ 希希：洗香香点，下次让我看看美味的白巧。 顾禾月：白巧？ 希希：加油锻炼呀顾禾月。 顾禾月：？ 等顾禾月搜到什么是“白巧”，羞愤交加：晏华星你个变态！ 顾禾月把衣服捂紧，势必不能让晏华星再看到他的腹肌。 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 第40章 「复制」 见他进去，晏华星松了口气。 现在天色还早，夕阳的余晖照进宿舍，投下赤色的海洋。 晏华星眸子动了动，移向窗外。 顾禾月换衣服的时候拉了一半的窗帘，留有一半的窗帘还可看见窗外。 这边不朝向学院，从窗户向外看去，只能看见绵绵的后山。 因为顾禾月听不得嘈杂声音的缘故，整个宿舍在他入住之前特地铺了隔音辅材，玻璃也换成了隔音的玻璃。 当年，晏华星早早了解了他这位新舍友的喜好，紧锣密鼓地改装，在顾禾月入住之时，整个宿舍焕然一新。 现在这间宿舍，就是为了顾禾月而量身打造的。 但入住当天，顾禾月没什么表现，也不说喜欢还是讨厌，还让晏华星有些失落。 还好他现在住得惯。 不皱眉，唇角也不坠下去，已经算是顾禾月比较舒心的表情了。 晏华星的视线没有焦点，远远落在后山上。 他在看，却也没在看。 还没问顾禾月今日的事解决得如何。 晏华星执勤的时候也没见到他们，不知道在哪里。 应当妥善解决了吧？ “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晏华星拿起来一看，是顾夕河。 顾夕河还是发语音：“希希，今天去学院的教练高路钦，你认识吗？” 晏华星照旧转文字查看。 晏华星想了想，回：“不太清楚。” 这个名字他倒是没听说过。 或者说，他很少记住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叫什么。 能用代号称呼的，他极少询问和记住对方真实姓名。 “是公司监管的一位精神能力者，你今天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顾夕河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公司监管区的精神能力者？ 不会是……顾禾月的教练吧？ 顾夕河：“他可说，你跟他认识，他还帮你抓了犯罪学生呢。” ……真是。 就是顾禾月的教练！ 原来他叫高路钦啊。 晏华星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结果到这时候出了岔子。 “哥哥，我想起来了，今天确实多亏了这位前辈，他帮了我和朋友好多忙呢。” 为了弥补，晏华星美言了几句。 顾夕河过了几分钟才回复：“好了希希，高路钦已经带着证据回公司举证了，我先给你发一个涉案学生资料，你注意一下。” “明天再把事件经过发给你。” 晏华星：“好，谢谢哥哥，也谢谢高路钦教练。” “没关系，希希，照顾好自己。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要再像今天这样拖延时间。” “抓紧时间用能力把入侵你精神的能力全都引爆，不然身体会受伤的。” “这些你都在公司学过，怎么还能让自己伤到呢？今天受的伤属实是不应该。” 连着三条语音发过来，晏华星想都能想到顾夕河的语气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却在平淡外表的粉饰下，表露着浓浓的关切。 晏华星一笑，打字道：“哥哥，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一会儿，顾夕河给他发了文字消息：“周末回家跟晏总和夫人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还有你姐姐。” 晏华星无奈笑笑：“知道了。” 顾夕河：“到时候安排游艇和司机接你。” “谢谢哥哥。” 过了一会儿，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晏华星打开了顾夕河给他发来的个人资料。 是那个对他出手的学生。 二年级，莫航程。 能力——「复制」。 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能力。 晏华星接着往下看能力的解释。 总结下来就是——经他人允许后可以复制对方能力，复制后可使用三次，超过使用次数后能力自动消失。 还是可以将他人能力百分百复制下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听起来极其厉害，可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可能凭借这种能力达到太高的级别。 能力如何分个高低？ 自然是靠个人对自己能力的理解。 比如这位「复制」持有者莫航程知道黄戟朝的能力是「电磁波动」，黄戟朝也允许莫航程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如果只是表面上的理解，莫航程很难达到黄戟朝现有的实力。 黄戟朝在能力测试中可是全校前十，全靠自己对能力超过寻常人的理解。 甚至他最近还和他的教练讨论出了一种新型使用能力的方法。 将他的电混着其他材料制成子弹，公司又按照他的要求制成了一把手枪。 扣动扳机之前，将电波覆盖住整个枪身.再加上子弹的威力。 这样，哪怕是手枪，也能轻松射出炮击。 专精和普罗大众对能力的理解是完全不同的。 莫航程的理解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理解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今天他所用的，是复制的谁的能力？ 学院里没几个精神能力者。 晏华星这么想着，手机握在手里没有再看。 手机抵着下巴，他慢慢想着。 公司那边还没有调查完，等调查结束，顾夕河会告诉他的。 高路钦前辈的事…… 晏华星又打开手机，这次没有给顾夕河发消息，转而发给了他姐姐。 “姐姐，高路钦帮了我很多，这次的事情，别太为难他，问讯的时候还请温柔些。” 姐姐很快就回：“知道了。” 他姐姐的职位在公司中还比顾夕河高一些，更能说得上话。 顾夕河有时候太冷漠严厉，对待监管区的人更是如此。 晏华星不觉得顾夕河在问讯的时候还能想起他的嘱托。 不过，他姐姐心思细腻，又很关心她这个亲弟弟，问讯的时候一定会在一旁看着。 拜托给姐姐比拜托给顾夕河可信得多，也安心得多。 姐姐赌气地打字：“这次怎么知道找我了？受伤都不跟我说一句。” 后面跟了一个“哼”的表情。 “姐姐，你给我发消息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醒呢。现在也才回宿舍一会儿，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给你和爸爸妈妈报平安。”晏华星无奈道。 姐姐：“昏迷了那么久？伤得很重？” 晏华星：“我的伤势医生都告诉你们了，伤一点都不严重，现在活蹦乱跳还能跑去公司见你呢。” “别，可别来。” “怎么了？” “最近加班加得精力交瘁，黑眼圈都重了好多。等我周末做了美肤美容再见我吧。” “怎么会这样？” 姐姐顿了一会儿：“具体原因很复杂，很难解释清楚。”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晏华星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目前还是保密事件，不能通过网络来说。” 姐姐又补充道。 晏华星：“好。” 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等了几秒，晏华星又发了一句：“姐姐，莫航程这个学院二年级的学生，能不能在下周的能力测试上，在最后的一对一环节，和我来比？” 姐姐发来一个窃笑的表情。 “哦？” “复仇时间到？！” “可以啊。” 姐姐对此似乎迸发出了强烈的兴趣，晏华星都怀疑下周一她会亲自来学院观战。 晏华星叹了口气：“不是复仇。” “不用解释，姐姐给你安排。” 姐姐发来一个wink比“ok”手势的表情。 “咔。” 开门声传来。 晏华星抬头看去，顾禾月一身水气，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浴室换风机正在运作，“嗡嗡”声似乎在给顾禾月的脚步声做背景音乐。 熟悉且清新的沐浴露香气蔓延到宿舍每一个角落。 顾禾月的呼吸声如同一种催化剂，他洗发水那股清冷的味道揉着清甜的沐浴露香气黏黏地滑入晏华星的鼻腔。 第41章 他是曾经的下属 晏华星视线微动，从下扫到上。 衣服穿得很整齐，慷慨的顾禾月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保守的顾禾月。 他的目光连掩饰都没有，顾禾月不自在地转过视线。 耳朵又飞红了。 “洗完了？”晏华星微微笑道。 “嗯。” 晏华星又向他身后看去，淋浴区之外的卫生间，地面上的水渍已经被擦干。 因为被打扫过，淋浴区地面上的水干得很快，留下的水痕也快要干了。 这方面，顾禾月总是很细心。 从两人做室友到现在，这个小屋永远都是如此干净。 “那，”晏华星顿了顿，继续道，“等你把头发吹干，跟我讲讲你跟莫航程怎么认识的吧？” 直切正题。 晏华星一句话说出，顾禾月伸向吹风机的手都顿住了。 水滴顺着他的脖颈线条流下，跌落在睡衣上，晕染开一朵深色的小花。 睡衣宽大，把他的身材完全遮住。 这样的背影，让晏华星感受到顾禾月此刻的落寞。 晏华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没有那个黑框眼镜就是方便，顾禾月的眼神变化一览无遗。 他长睫垂下，眼中氤氲着低沉，漫漫上涌的血色如同漩涡将那抹低沉吞得干干净净。 很快，血色也消失，只留平淡，如同无波的湖面。 “现在要吹头发吗？别感冒了。” 晏华星似笑非笑地说。 停了好一会儿，顾禾月才再次有了动作。 “你已经知道了？” 他不答反问。 晏华星晃了晃手机，“公司主动联系我，说是已经知道是谁意图加害我，便把那人的名字发来了。” “二年级的莫航程，能力是「复制」，对吧？” 顾禾月点了点头，“是。” 很诚实。 话说回来，顾禾月是不是早就打算告诉他了？ 晏华星总觉得顾禾月刚刚长久的沉默，并非惊讶于晏华星发现真相。 而是诧异于晏华星主动询问。 顾禾月不会认为自己甘愿当个傻瓜任人摆弄吧？ 晏华星眉梢微微上扬：“说到这个，还要感谢高路钦前辈呢，他已经向公司做汇报了，真是很感谢他。” “嗯。” 顾禾月没有过多的表情，似是早就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 “你们商量好的？”晏华星问。 顾禾月：“姑且算是。” 他绕着吹风机的线，将长长的吹风机线绕成一团，又慢慢捋顺。 又不吹头发，又不放下吹风机。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估计心里已经开始打腹稿了。 晏华星也不急，今天没有作业，回来得也早，根本不急于一时一刻。 这两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水火不容，但到这种时候两人倒是能达成一致。 高路钦能在这件事上出手相助，晏华星很感激。 宿舍经过重新装修，隔音非常好，外面的声音和隔壁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 一个不急，一个在心中紧锣密鼓地打着草稿。 宿舍里一共就两个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浴室的换风机在工作，发出嗡嗡的声音。 晏华星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扣在桌面上，坐在座椅上，把双腿交叠，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 在上面的那条腿时不时上下晃动，似在催促，也似在排解无聊。 晏华星坐在凳子上，顾禾月坐在床上。 他发梢滴落的水把衣领打湿一片，自然风干了一会儿，湿乎乎的头发也已经半干。 晏华星从日暮西沉等到天色渐暗，终于等到了顾禾月的回答。 顾禾月声音低低的：“莫航程曾经是我的下属。” 说着，顾禾月松开手指上绕着的吹风机线，抬起双眼。 那双淡色的眸子像宝玉一般，讲述着一个悠远沉寂的故事。 晏华星直直撞入顾禾月的双眸，很快心情被他深谙的情绪清洗一番。 下属？ 怎么会有下属呢？ 为什么是这个称呼…… “没错，下属。” 顾禾月似是读懂了晏华星的疑问，回答道。 顾禾月：“我之前是某个组织的领头人。” 晏华星挑眉：“哦？你之前的生活跟现在很不一样啊，现在太低调了，原来之前那么高调。” “……” 晏华星轻笑：“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继续讲。” “也可以说，他是我的小跟班，很不起眼，但又很要强。”顾禾月垂眸，叹了口气。 如果是晏华星的话，拥有这么一个如同作弊般的能力「复制」，第一时间肯定会广交好友。 跟他们打好关系，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能力交给自己使用。 可莫航程终归不是晏华星，他很“不起眼”。 与之矛盾，他又很“要强”。 那莫航程会怎么做呢？ 晏华星也能想象得到。 “他在我身边，忠心耿耿。在他成日背的书包里，还有我常吃的零食和药物。” “我的能力很危险，也很难控制，不能随便交给他人使用。” “但那一次，看到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我还是心软了。” 顾禾月短短几句话，就勾勒出一个赤胆忠肝的人最终凭借自己的忠心赢得主人信任的场景。 可……晏华星不太相信这样的表象。 这太奇怪。 先不说这符不符合人之常情，就单单凭借莫航程对顾禾月能力的态度——哪怕身受重伤也只求顾禾月的能力，就很奇怪。 莫航程有野心，绝对不可能仅仅如此而已。 “忠心耿耿？是这样的吗？”晏华星笑道。 顾禾月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有何高见？” 晏华星：“请容许我再问一个问题。” 顾禾月点点头。 “他在复制了你的能力之后，可有使用过？” “……之前没有，昨天是我见过的第一次。” “这就妙了，让我想起来一个成语。” “什么？”顾禾月问道。 晏华星扬眉一笑：“挟天子以令诸侯。” “……”顾禾月默了片刻，“不错。” “也就是说，他要挟你了？” “不算吧。” 晏华星顿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我并非以恶意揣测他，只是你所述的故事，他简直是太不起眼了，谁都注意不到，谁都看不到。这不正常，并非拥有这么一个作弊能力——「复制」的行事方式。” 顾禾月：“你觉得他应该更张扬？” 晏华星摇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张扬的性格不适合他。但拥有这样的能力，他最需要的就是社交，如果他想变强，就必须社交。” “他不社交，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仇人。”顾禾月思忖片刻，缓缓道。 晏华星抓住了什么，往前倾了倾身体，肘撑在膝上，手撑着脸，饶有兴致地问：“哦？他没有仇人？” “对，他从不树敌。”顾禾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对吧？” “是。” 晏华星点头，顿感无趣，背又靠回座椅的靠背上。 “我的仇人很多，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也从不覆面，一次被别人抓了去，断了半条命。” 顾禾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 好像他早就因为这事责备过自己一千次一万次，早就麻木了。 晏华星想到什么，轻笑：“顾禾月，你人还怪好的嘞。” “嗯？”顾禾月抬眸。 晏华星：“你还是挺心软的嘛，给了他这么一个免死金牌。” 顾禾月蹙眉：“我人不好，很坏。” “哈。”晏华星笑出声，“你很坏？没错你确实很坏。” 顾禾月：“……” “明明知道莫航程跟在你身边想要的是什么，你拒绝了那么久，最后因为他的重伤，给了他这么一个夺权篡位的机会。”晏华星笑着说，“这么想，你确实挺坏的——” 第42章 小头目「阿偃」 “——对自己挺坏的。” 顾禾月眉头紧拧，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晏华星带笑的脸。 晏华星：“有了你给他的能力，他连社交都不用了，只要有了得到你的信任这个名头，就有大把大把的人把自己的能力当献宝似的献给他。” “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还挺聪明的。” 说罢，晏华星又转头朝顾禾月笑了笑，“你也很聪明，全看出来了，就是心软，结果没想到被他扳倒了，对吧，小头目？” ……什么小头目？ 顾禾月皱了皱眉，“不是。” “好吧，你不是小头目。”晏华星软下声音，轻声哄道。 顾禾月：“……不是没想到。” “嗯？” 晏华星先是一问，又想了一下想通了，勾了勾唇，“原来你是故意的。” 顾禾月点头：“当时我就有了脱离组织的念头，不过正缺一个契机。” 既然是领导者要离开，对这个组织来说定然是不满的，估计从上到下各阶层都是拒绝。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禾月还是成功了。 那莫航程的行动不容小觑。 “他意图架空我的权力，我也任他这么做了。可以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授意的。所以我脱离组织才能如此顺利。” 顾禾月说罢，眼底泛起一丝苦涩。 见状，晏华星微微蹙眉。 “所以你找的这个契机，带来了今天的事件……” 晏华星语气波澜不惊，淡淡道。 “——你是这么想的吧？” 顾禾月没再看晏华星，沉重地点了点头。 晏华星起身，走到顾禾月身旁，柔声说道：“顾禾月，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要后悔。” 他双手托起顾禾月的脸，唇角高高扬起，眼神柔和，带着笑意。 真好看—— 顾禾月仰着头，一时愣住，只想这么感叹。 晏华星笑脸盈盈地说道：“否则，当时那个一意孤行孤立无援的自己，岂不是太可怜了？” 既没有身边人的理解，又没有未来自己的认同。 那个被压力逼到走投无路的顾禾月，又由谁来安慰呢？ ——晏华星。 现在晏华星在他身边，告诉他，不要再欺负那个无助的顾禾月了。 他给了那个可怜的顾禾月一个安慰。 这就够了。 顾禾月喉结上下动了动，上下唇微微分开。 还不等他说什么，晏华星已经松了手，拿起他置于床上的吹风机。 “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心情好，起来，我给你吹头发。” “诶？” 顾禾月先是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摆手：“不，不用了。” “我经常给我姐姐吹头发，你就相信我的技术好了。再说，不吹头发，就感冒了。” “我可以自己来……” “做室友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跟你亲近地相处过，这几天好不容易这么熟稔，我想得寸进尺一点，满足我这个愿望不行吗？” “……” 顾禾月愣住了。 他完全受不了晏华星撒娇！ “吹个头发都不可以吗？”晏华星又问了一遍，还眨眨眼睛，故作无辜。 “……可以。” 清醒一点啊顾禾月！ 这都是直男的把戏！ 得了顾禾月的同意，晏华星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原地，自己则脱了鞋，一条腿盘着坐在床上。 “不要动，我先插电。” 顾禾月乖巧地听话，没有动。 晏华星插完电一转身，就看见顾禾月红到滴血的耳尖。 怎么会这么红？ 脸皮真薄啊。 “呜——” 开关被按开，吹风机开始工作。 晏华星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就开始吹顾禾月的头发。 晏华星吹得很慢，顾禾月头发本就半干，晏华星怕他感冒才吹头发的。 如果让顾禾月自己来，他肯定会因为——都快干了就不用吹了——这样的理由去掉吹头发这个步骤。 为了让顾禾月不感冒，也为了让他不跑掉逃避晏华星的问题，晏华星看到了闲置在一旁的吹风机，选择给他吹头发。 “顾禾月，你跟高路钦前辈一起调查，为什么那么快？才几个小时就从学校里把人揪出来了。” 晏华星调弱了风量，让顾禾月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 顾禾月听力敏锐，在混乱的环境中很难抓到说话的人。 慢了半拍，顾禾月回道：“使用精神能力的人互相之间都有感应。我也认出来了，入侵你意识的，就是我的能力。” “所以你很快就想到了莫航程？” “对，把你送到医务室，我就去找他了。”顾禾月道。 晏华星：“你早就知道他会身在何处？” 顾禾月：“调查过。” 晏华星：“那你和高前辈……？” 顾禾月：“碰巧遇见，我就让他跟我一起走了。” “嗯。” 晏华星点点头。 停了一会儿，“莫航程再见到你，有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关你当小头目时候的事情？” 晏华星揉着顾禾月的头发，每当轻轻一抚，发丝便如流水般滑过他的指尖。 顾禾月微微侧头，露出脖颈那一抹细腻的肌肤。 “……没有。” “是吗？” “嗯。” “那你做小头目的那个组织，现在是莫航程当新的小头目吗？” “不是。” 晏华星：“嗯？还有其他人上位？” “被公司查处，直接解散了。”顾禾月毫无感情地说。 就像是在提及几个陌生人。 晏华星若有所思：“这样啊……” “你我初见那天，有几个人就是那个组织的。”顾禾月说道。 穿过吹风机的呜咽声传来顾禾月的坦白。 晏华星震惊于顾禾月愿主动告诉他。 “那他们最近还有来找你吗？”晏华星问。 顾禾月：“除去学校的学生，其他人进不来学校。” “嗯……” 言下之意，学校里照样有他原来组织的人。 怪不得顾禾月要如此低调。 “顾禾月，你当小头目的时候用的是真名吗？” “不是。我叫……” 顾禾月顿了顿，才低声道：“阿偃。” “嗯？” 晏华星没听清，顾禾月声音很小，再加上吹风机还在工作，细小的说话声并没有穿破吹风机嘈杂的屏障落入晏华星耳中。 只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 “……没什么。”顾禾月扭过脸去，没有再答。 晏华星反应了一会儿，才把那几个模糊的音节拼成一个名字——「阿偃（yan）」？ 晏华星轻笑：“跟我的姓很像呢。不过当时你我并不认识，还真是巧合。” 顾禾月真想说，不是巧合。 他当时很讨厌公司，为了能有跟公司对抗的能力，他曾让手下的人黑进公司的系统。 难度极高，还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虽然得到的有用信息很少，但也让顾禾月知道幕后掌门人姓晏。 他用这个名字目的不纯。 给公司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都是称「yan」，让当初愤世嫉俗的顾禾月极其满意。 头发快吹完了。 晏华星看着顾禾月的被吹得飘起的头发，轻飘飘的。 该问的问完了，其他的就是自己的私事。 …… 晏华星现在有点不想说了。 顾禾月感受着暖暖的风吹在自己的头发、皮肤上，暖洋洋的，让人很想就这么睡下。 这种感觉就像刚到夏日，还不太热的时候，在太阳下，暖风微微吹过。 混杂着青草和鲜花的清新气味。 到现在为止，晏华星从来都没问过顾禾月受伤，被他救下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晏华星也不知道之前的顾禾月做的“头目”，是哪个组织的。 他从来都不问。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格，和大家做朋友都很开心，过多的事情从来不问。 如果有人想说，那晏华星就听着。 如果不想说，晏华星就保持着应有的分寸。 “晏华星，我有问题要问你。” 第43章 晚安 晏华星不想说，顾禾月却转了矛头，将问问题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可以不答吗？”晏华星耍赖似的。 顾禾月：“不可以。” “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可以，除非你想让我感冒。” 头发都快干了，怎么能感冒？ 晏华星看不到顾禾月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现在应当是在笑着的。 “嗯？你，你现在知道卖可怜来要挟我了？” 晏华星嘴角晕开一抹浅笑。 顾禾月声音低低的：“你回答吧，就算是为了我。” 晏华星好气又好笑：“我为什么要为了你？” “你不想让我感冒。”顾禾月说。 晏华星：“……” 真是…… 拿他没办法。 晏华星缴械投降了——“好吧，你问吧。” “你生气了？” 顾禾月直接切入正题。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但晏华星知道顾禾月指的是什么事。 晏华星也很诚实，没有撒谎：“对。” “为什么？”顾禾月追问。 “……这个问题。”晏华星顿了顿，把呼呼响的吹风机关了，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揉了揉顾禾月的头发，“我不回答。” “干了，不会感冒了。”晏华星补充道，把吹风机的线拔了下来。 顾禾月转头，一头柔顺干爽的头发顺着他的动作微晃，头发稍长，和长睫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 “你自己猜。” 晏华星说完，起身穿上鞋就走。 走到一半，还没到自己的座椅上，他停住脚步。 一转头对上顾禾月不悦的目光，晏华星干笑了一下：“莫航程并没有被公司关押，下周能力测试还会回来。” 顾禾月瘪了瘪嘴，似乎颇为不满：“……为什么？” 又是这句。 晏华星倒笑了笑：“你猜。” 也是这句。 这是一个注定顾禾月睡不好觉的夜晚。 晏华星洗澡他撑着下巴在桌前想，晏华星躺下准备睡觉他还在桌前想。 等晏华星陷入深眠，顾禾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还在想。 直到天色渐渐变亮的时候，顾禾月的脑子也跟着天色一起亮了，灵光一闪。 “啊……我走之前没跟你说再见。” 他说的声音跟正常说话一样。 这样的声量放在平时不算大，但放在晚上就算大的。 说完，顾禾月抿住嘴，发觉自己声音大了些。 晏华星似乎被他吵醒了，睡梦中听清了顾禾月的轻声细语——“晏华星，再见。不要生气了。” 半梦半醒间，晏华星轻笑着说了一声：“顾禾月，睡觉。”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绵绵睡意，软软乎乎的。 好像把顾禾月也拉入了他的梦乡之中。 顾禾月没了朝思暮想的事情，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睡前轻声道了句： “晚安。” - 顾禾月哈欠连连，有眼镜的遮挡，黑眼圈倒是看得不明显。 执完勤，早读结束前回到教室，晏华星就看到了摘了眼镜正在睡觉的顾禾月。 早上校门口见面的时候，顾禾月便接连打了很多个哈欠。 估计昨晚想事情睡得晚了些。 晏华星路过顾禾月身边的时候，轻轻笑了笑。 “顾禾月，晚安。” - 周末的时候，晏华星回了家。 周六日没课，也比较自由，一般学生不会选择回家。 因为学校独占一座小岛，出行很不方便。 反正学校周边什么都有，跟家人还可以线上联系，没必要非要奔波劳累回一次家。 从公司到学校有专门的客轮，方便周三那天公司的教练员从公司抵达海岛。 晏华星倒是不嫌麻烦，周六早上出发，中午时分就到了家。 还没走进家门，刚下车，就见到了等待许久的父母。 晏父晏母站在门前亲自来迎接他。 晏华星被爸爸妈妈抱着好一顿寒暄，还被捏着腰上的肉说“瘦了”。 晏华星哭笑不得：“妈妈，我才开学五天，也不能五天时间就变化很大。” 晏母扶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是妈妈多虑，想希希想得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这都几个秋了？” 被冷落在后的晏父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追上去：“瞧着你脸上还有伤呢，这伤是怎么弄的？” 顺着晏父的视线，晏母歪了歪头，也看到了晏华星脸上的伤。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疼不疼啊？” 晏华星想躲没躲过去，还是被晏母看到了。 “不疼。” 晏母心疼：“都快成疤了，还不疼呢？” 晏华星拍了拍晏母的手，安慰道：“妈妈，我再晚一周见你们，这伤都好全了，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晏母：“那你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让自己不受伤？” 晏华星：“妈妈我现在可是学院的得力干将呢，少了我，学院可怎么运转？会乱套的。” 晏父：“胡说，学院哪有由你一个学生做主的份？” “本来是没有的，但没办法，你们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的。学院有幸让我做风纪委员，不知道校长做梦会不会笑醒，董事长做梦会不会笑醒。” 晏华星嬉皮笑脸，跟晏父晏母开玩笑。 “你这小子……我跟你说你脸上的伤呢，你都扯去哪里了？” 晏母拿手指怼了一下晏华星的太阳穴，力道不大，晏华星还是装模作样地偏过脑袋，正好靠在晏父肩上。 晏华星笑着，“爸爸帮帮我，妈妈生气了。” 晏母：“就算你爸爸亲自来说也不管用，他也心疼你，不可能会向你妥协的。” “爸爸……”晏华星抱着晏父的胳膊撒娇。 “老公！”晏母一跺脚，哼道。 晏父：“……” 怎么矛头转移了？ “咳。”晏父清了清嗓子，“下午找美容医生给你看看如何不留疤。” 属于是两边都没帮。 平局。 等他说完，晏母挽着晏华星已经往前走了。 晏母摆摆手：“你爸爸就是这样，无趣。” 晏华星一笑：“哈哈。” 母子俩不管他往前走，晏父也不着急，在后面慢条斯理道：“你妈妈这次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好菜，你要多吃点。” 晏母胜。 晏华星无奈笑了笑。 母子俩停住脚步，等晏父走到身边，晏母又揽住了晏父的胳膊。 晏母看看左边的晏华星，又看看右边的晏父，“你们两个，还有你姐姐晏清都得把我做的吃完哦，不吃完不让走。” “好，妈妈。”晏华星笑着点点头。 晏父也是宠溺地笑着：“希希，我学了网上那些果汁和果茶的做法，一会儿一边吃着妈妈做的饭，一边喝爸爸给你做的果茶。” 晏华星：“爸爸你也好。” 等走进了客厅，晏华星才见到了刚收拾完，从楼上下来的的姐姐。 姐姐今天简单打了个底，穿着丝绸长裙，披着披肩，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下楼梯的时候，长裙随着动作摆动，姐姐姣好的身材被长裙包裹，裙子表面丝光很美，梦幻得像画里走出来的。 姐姐的长相随爸爸，攻击性很强，但穿衣风格跟妈妈是极其相似的。 晏华星经常能听见有人说她姐姐是御姐型长相或者浓颜系，不用怎么化妆都能美得超出次元。 ……晏华星并不知道这个形容是否恰当，但后半句绝对真实。 “早啊姐姐。”晏华星笑着打招呼。 姐姐一抬手：“早什么早，我知道自己睡到中午才醒。” 姐姐的状态很好，根本就不像熬了很多天夜的样子。 晏华星还没多看两眼，姐姐就已经戴上了墨镜。 ……墨镜？ “姐姐，屋子里太阳也刺眼吗？” 姐姐捂嘴，一脸震惊：“你不知道吗？我是吸血鬼，不能见阳光的。” 晏华星：“……” 第44章 姐姐的未来男朋友 姐姐拍了拍晏华星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昨天下午刚做完眼部护理，今天要格外注意紫外线。” “屋子里阳光也不算刺眼吧？” 晏华星环顾四周，屋子里采光虽然很好，但中午都拉着窗帘，阳光不太强。 显然，晏华星不太懂。 姐姐一边往就餐区走，一边说：“这就触及到你的盲区啦，希希。” “嗯？” “家里采光很好，这是其一。其二，电器什么的多少都有些紫外线，我都需要注意。” 听罢，晏华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忘了这个了。” 晏母特地用带花纹色彩鲜丽的盘子放她做的菜，和那几道平平无奇盘子放的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姐姐和晏华星对视一眼，从坐下开始，夹了一筷子就开始夸。 从饭前夸到饭后，把晏母夸得合不拢嘴，眼睛弯弯的，眼角纹都抚不平。 夸了晏母，自然要一碗水端平，再夸夸晏父榨的果汁。 一顿饭下来，两位家长都心满意足，情绪价值满分。 吃饱喝足，姐姐和晏华星瘫在沙发上闲聊。 吃饭吃得有些多，晏华星有些困，目中无神。 晏华星应该猜到的，和姐姐聊天，三句不离顾夕河。 这个从姐姐初中就一直出现的男人。 姐姐和顾夕河，就是晏华星至今为止超级无敌讨厌恋爱的原因。 听多了姐姐的牢骚，晏华星觉得恋爱这件事真是大事不少小事一箩筐，从早到晚都是麻烦事。 两眼一睁就是发疯。 ——这就是姐姐高中时候的状态。 同理，这也是每一对在不正确时间谈恋爱的小情侣的状态。 姐姐这件事只是个开始，而90%在不正确时间谈恋爱的小情侣就是佐证，更加证实了晏华星所坚持信仰的正确性。 所有在不正确时间谈的恋爱，都应该直接在萌芽时期掐掉。 姐姐在晏华星心中是如此形象，追根溯源，在因果线的尽头，只能看到一个人，那就是——顾夕河。 小到顾夕河让她抄作业、顾夕河凶她、顾夕河体育课打球很帅，大到姐姐出国了顾夕河遇到新欢怎么办，都让姐姐心情像过山车一样上下不定。 那时候顾夕河都没准确向姐姐表达好感，姐姐还担心了好几天。 但出国前几天，姐姐去了趟游乐场，晚上回家表情直接变了，直接变心花怒放了。 晏华星顿感无奈，被姐姐拉着讲了一晚上的他们之间的过往及恩怨。 姐姐是要出国不需要去学校上课，但晏华星还要上课呢。 第二天还是周一。 晏华星喝了两杯咖啡才敢去学校。 结果……咖啡过敏，昏睡一整天。 晏华星永远都记得那黑暗的一天！ 才刚小学毕业的年纪，就被迫接受那么多糟心的事情！ 晏华星那天傍晚从学校回来，一整个心力交瘁。 晏母见了晏华星的样子，还急切地问是不是之前的病又复发了。 晏华星还记得自己无力地回答：“有病的不是我，是姐姐……” 事情过去那么久，今天又跟姐姐聊天，晏华星又想起来了。 历久弥新。 可见磋磨之深。 结果今天姐姐开口更加炸裂：“希希，我跟顾夕河从来都没在一起过，明明之前他说等我回国就和我在一起，结果都一起工作两年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我追他追得有点累了。” 晏华星：“？” 啊？ 没在一起过？ 晏华星的困意由着姐姐的这句话瞬间消失。 那之前的那些算什么？ 算痴心纠缠还是“我只把你当朋友”？ 明明姐姐都看过那么多书了，那么多教辅材料都唤不醒一个沉溺在爱情中的人吗？ 晏华星惊讶是惊讶，但他也没表现出来。 反正等姐姐和顾夕河哥哥再见面又会恢复如常，而晏华星和姐姐说的话，基本到时候都会忘。 晏华星早就习惯了。 还是像之前一样用最妥善的话术安慰。 姐姐：“最近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了，就算在他面前蓬头垢面我也觉得没什么。” 晏华星：“太熟了，十几年老朋友了。” “不一样！我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追他这么多年，你看他，除了长得帅，身材好，工作能力强，爱干净，我实在找不到任何优点了。” “……” 这些优点还不够吗？ 晏华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睡意已经被姐姐一句接一句的话激得全都飞走。 他只好把电视打开，开始找视频看。 姐姐还在絮絮叨叨讲话，晏华星时不时回应一下，却再也没太多话了。 他跟顾夕河确实不太熟，只是见面吃过一次饭的关系。 叫着哥哥也只是礼貌。 要说多亲近其实也没有。 平时微信上也不联系，说实话，晏华星连顾夕河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啊，对了，顾夕河有个弟弟，你知道吗？也在学院里。”姐姐突然转移话题。 晏华星摇摇头：“不知道啊，顾夕河哥哥有弟弟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到学校见到他弟弟还可以多交流交流呢，他弟弟不爱说话，你社交能力还很强，你们两个性格一定很契合。”姐姐邪邪笑着。 晏华星：“……” 姐姐：“i人，就是我们e人的玩具！” 晏华星：“……？” 听不懂。 但姐姐这副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还是不懂好了。 晏华星：“弟弟叫什么？” 姐姐的气势一滞，她眨眨眼：“不知道啊。” 晏华星：“……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姐姐：“我就说说而已！” “姐姐你怎么连男朋友——未来男朋友弟弟的名字都记不住？”晏华星无奈道。 姐姐：“难道你就能把同班同学的名字全都记全？” “……” 晏华星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 五十步笑百步。 他们两个不愧是姐弟，记人名这项功能简直差劲得不相上下。 姐姐嘟嘟囔囔又躺了回去，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顾夕河。 晏华星手边手机震了两下，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群里的消息。 石一泉建了一个群，之前只有四个人，今天又拉进来一位。 新进来这位是顾禾月。 嗯？顾禾月？ 他怎么跟石一泉加上微信了？ 石一泉发：“让我们欢迎顾哥！” 底下是他自己、黄戟朝和韩令姿发的礼炮emoji。 顾禾月一直没回，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个人聊天。 聊着今天中午的饭和周末作业，还有明天的规划。 晏华星点进去和顾禾月的私聊界面。 “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顾禾月很快就回了：“早上出门正巧和石一泉碰上，他让加上他微信。” “你就加了？” “嗯。” 晏华星：“他们没邀请你吃饭？” 顾禾月：“邀请了，但我拒绝了。” 拒绝了？ 也是，顾禾月周末经常有事要做，很少回宿舍。 晏华星抬起头，趁着姐姐说话的间隙插进去：“姐姐，你前几天因为什么加班呢？” 姐姐叹了口气，很头疼地说：“公司三年前摧毁的一个组织最近又开始蹦跶了，上蹿下跳，像跳蚤一样，很是烦人。” 晏华星：“这个组织人很多吗？” “多啊。”姐姐坐起身，正色道，“我们调查过，只要是不满现有能力体制的，都可以称自己为这个组织的一员，没有入门要求。” 晏华星眉头紧蹙。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简直是……坏过头了。 扰乱社会秩序，为非作歹，依照自己的性情行动，对未成年人的导向具有严重不良影响。 “学院那边，你做风纪委员有没有遇到什么？”姐姐问。 第45章 你就感谢你有这么一张脸吧 晏华星思索了一下，说：“才开学一周，没什么反常的，而且我重心不在这上面。” “哦，对，你专管恋爱的。” 姐姐仰着头看吊灯，璀璨夺目。 她问：“不过，为什么你非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学院本身对恋爱没有很严吧？况且少年少女，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谈呗，万一遇到从校园开始走入社会的爱情了呢？” 晏华星嘴角抽搐：“姐姐，你也说了，万一。万一的可能性低到什么程度了，属于小概率事件，小于这个小概率事件在数学上都称作不可能了。” ……况且，姐姐你自己的亲身经历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希希，你这样很容易挨骂的！” “还好吧，没人当面骂我，也没人想和我一较高下下战书私下斗殴。他们还夸我呢。” “啧，你就感谢你有这么一张脸吧。” “我也知道我长得不错，毕竟都说我长得跟妈妈很像。”晏华星笑道。 姐姐：“……自恋。” 他们母亲确实好看，嫁人之后也每周都有皮肤管理，在她们哪个圈子还是个鼎鼎有名的美人呢。 姐姐：“有这么好看一张脸，还有你不会谈恋爱的基本原则，追星要是能追到这样的，也算一种福分。” “要不，等我从学院毕业，去娱乐圈闯闯？” “随便你，反正资本——也就是我，会支持你的。”姐姐高傲一笑。 晏华星一笑：“那就先谢谢姐姐了。” 顿了一会儿，姐姐叹了口气，“真希望这个组织不影响到学院，可学院里年轻人居多，网络是现在传递信息的主要方式，防不胜防啊。” 晏华星：“难道这个组织里没有带头人什么的吗？如果只是掀不起风浪的普通能力者，各地方分公司的负责人就能解决吧？” “好像是有的。”姐姐想了好久，才道：“……「阿偃」？” “「阿偃」？” 晏华星心下一沉。 姐姐：“好像是这个，跟他们组织的组织名很像，组织就叫「偃」。” 晏华星神色凛然，眉心紧蹙，唇角绷直。 姐姐见他陷入沉思不说话，说：“这个组织三四年前就叫这个名字，也是活跃过一年的。怎么，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 晏华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 顾禾月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便不知道。 况且，他不是不信任朋友的人。 顾禾月这一周根本不会做违反社会安定的事情，晏华星身为他的室友，最是知道。 也最为了解他。 如果晏华星都不信任顾禾月，还有谁相信顾禾月呢？ 姐姐歪了歪头，说：“也对，你成天就知道学习和提高自己的能力，也不爱上网，应当不知道这些。” 晏华星思忖片刻，道：“往后，学院那边我会多加注意，姐姐你把这件事的重心转移到带头人是被人冒名顶替的方向走，不要去追查这个叫「阿偃」的过往。” “为何？”姐姐皱眉问道。 “我只是这么觉得罢了。”晏华星淡淡一笑，掩饰眼中的那抹慌张。 姐姐：“你跟顾夕河的想法都一样，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幕呢。顾夕河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 “抱歉姐姐。”晏华星抿唇。 姐姐早就看出来晏华星在隐瞒什么了。 也对，如果姐姐看不出来才不对。 她不仅是和晏华星相处十几年的姐姐，还是公司着重培养的下一代继承人，对人心的了解自然不是晏华星随随便便就能掩饰过去的。 姐姐摆摆手，说：“也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调查方向是什么，只不过现在跳蚤太多，有些无从下手罢了。” “分公司那边呢？” “给了分公司压力，几个负责人也聚在一起讨论过。不过吧，你也知道，本来我们能力者就不能轻易出现在外人面前，会引起普通人恐慌。这个组织是明着跟公司对抗的，公司处于劣势。” “嗯……” 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最低，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肩挨着肩坐着。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思考的东西还都是一样的。 晏华星慢慢捋着这些天在学院里看到的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的地方肯定是有。 安汶希的邻居弟弟，也就是那个在礼堂当众把抄写当情书给他的学弟，心思就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还有，顾禾月认识和陈迹柳有纠缠的那个男生，那是为什么？ 顾禾月说他之前认识了一个女生，而那个男生经常陪在这个女生身边。 还有那个能力是「复制」的高二学生，好像是叫……莫航程。 以及……周明轩。 周明轩和莫航程见过面，就在周三那天，而且还接触过。 暂且还不知道周明轩是善是恶，但晏华星更倾向于把他归结为善这一方。 不愿把他归结为「偃」组织那一方。 周明轩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不适合那种组织。 况且，从礼堂离开那天，周明轩还对顾禾月很是不满。 顾禾月是原来「偃」的领头人，周明轩对他不满很正常。 晏华星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周明轩会那么讨厌顾禾月，甚至于无视校规对顾禾月动手。 这样的话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姐姐，我现在还管不到外面，但学院里面我总觉得应当是事件的多发区，这个年纪的学生难辨善恶，在他人的蛊惑之下，很容易做出违背社会道德的事情。” 姐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学院那边除了你们风纪委员在工作，每周三派过去的教练们其实也有各自的任务。” 晏华星笑了笑：“姐姐果真思虑周全。” “至于外面呢……公司要是连这些小蚂蚁都解决不了，干脆也别继续做了，爸爸妈妈把我培养起来，那可真算是真金白银都顺水流走了。”姐姐自嘲笑笑。 “一个月吧，你和其他风纪委员保证学生的安全，我把外面的一锅端了。” 晏华星：“姐姐你真厉害，我直接就折服了！” 姐姐摆摆手：“别奉承我，太管用了，我怕我后天去公司扬着下巴去的。” “那样不好吗？姐姐这么厉害，这么聪明，这么有实力，就应该睥睨众生。” 晏华星继续夸赞奉承。 姐姐被夸得开心了，脸色也变好了，加班造成的疲惫一扫而空，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英明神武，果真还是我弟弟懂我！” 晏华星：“嗯嗯！” 姐姐笑着笑着开始干咳，晏华星立刻递水：“所以姐姐，今天下午我就走，你跟爸爸妈妈说说呗。” “……” 姐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回去了，拿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姐姐可以吗？” 晏华星眨巴眨巴眼睛，开始撒娇。 姐姐：“……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一直给我吹彩虹屁，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晏华星弯起眼睛笑。 “你知道跟爸爸妈妈说你要提前离开他们有多舍不得吧？他们还可能直接拉着你的胳膊不让你走。”姐姐压低声音，面色凝重。 晏华星：“我知道，但我有今天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姐姐：“什么？” “下周一能力测试啊。” “你还需要临时抱佛脚？”姐姐问。 晏华星神秘笑笑：“本来是不用的，但是周一那天我不还拜托了你一件事吗？” 姐姐：“那个能力是「复制」的学生？” “对，就是他，我还要准备准备复仇呢。”晏华星扬起嘴角笑着说。 第46章 怪物 姐姐：“我看你并不是要复仇的样子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嘿嘿。” 晏华星只是笑着。 姐姐嗓子还是不舒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算了，我也不想听，你们小孩子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给你安排好就是。” “谢谢姐姐，那爸爸妈妈那边……？” “爸爸妈妈安排了下午的观影时间，到时候你尽管说，我来安抚爸爸妈妈心情。”姐姐清了清嗓子，把水杯放回桌子上，说道。 “啊对了，还有你的脸，这伤……下午美容师和家庭医生是不是都被爸爸妈妈叫来了？” 晏华星点头：“是啊。” 姐姐：“那估计还要耽搁一会儿，不过等一下我给爸爸妈妈说一说，找点理由，你再趁机装巧卖乖，把爸爸妈妈哄高兴了，就一定能回去。” 再怎么说姐姐还是姐姐呢，跟爸爸妈妈多相处了几年，最是知道怎么哄爸爸妈妈开心。 “我可是你姐姐。” 晏华星被感动到了，直接冲上去抱住姐姐的脖子：“姐姐你真好。” “姐姐我本来就好，又一天两天了，还这么惊讶。” 姐姐虽然这么说着，但压不下去的嘴角把她窃喜的心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晏华星的手机在一旁一直在震，他没时间关心，抱着姐姐就是一番新一轮的夸奖。 夸夸真好，不仅夸的人高兴，被夸的人也高兴。 - “你什么时候回来？” 聊天框停在顾禾月发出的这句话。 很久都没有收到回信。 今天有些降温，小岛上尤为明显。 海风冷冷吹来，后山那些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树木沙沙作响。 在外行走的人，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跟家人在一起太开心了，不看手机吗？ 顾禾月看着远处的山景，唇角紧紧绷住，眼神没有聚焦。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唇角是向下的，显得莫名有些生气。 与晏华星的笑颜不同。 晏华星天生唇角就是上扬的。 后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甚至在后山的入口处还设置了二十四小时专人看守。 公司说是因为后山危险。 危不危险——学院的学生们不知道，但万籁俱寂的晚上，若是还没有回到宿舍，就能听到后山隐隐传来的嚎叫与呜咽之声。 这件事在都市怪谈上曾热度极高，不过现在他们好像都习惯了，也没人想着和公司的看守员硬刚，闯进后山去看看。 渐渐地，这件事在都市怪谈上热度也就冷却下来了。 手机收到一则短信，没有发送人的手机号和姓名。 顾禾月听到短信的铃声，脸色更阴沉了。 “出发吧。” 短短三个字，却让顾禾月从心底生出一种恶心感。 不仅是对他即将做的事的厌恶，还有对自己的厌恶。 顾禾月咬紧后槽牙，把东西收拾好，揣上手机和钥匙就出门了。 冷风吹过衣角，穿过外套，寒意刺入皮肤，传入骨骼。 抵达后山山脚，看守人员整装以待，在巡逻。 顾禾月站在巡逻死角区，垂着双眼，戴上面罩。 他的眼底如同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很冷，但他感觉不到。 丝丝缕缕的嚎叫与呻吟声由风卷携着传入顾禾月的耳中，折磨着他的神经。 声音很小，就连巡逻的人都听不到。 顾禾月阂上双眼，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仍旧是个活人，而不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口袋中的手机微不可察地震了震。 顾禾月回过神来，睁开双眼，又看到苍翠的山峦。 它还是那般平静，将一切罪恶掩盖在这片翠绿之下。 而顾禾月的双手上，还没有滚热的鲜血。 顿了顿，他才拿起手机。 一打开屏幕，就看到了来自晏华星的回信—— “今晚。” 今晚…… 今晚就回来？ 一瞬间，有一个重锤狠狠砸在顾禾月的心上，把他心上压着的重石砸了个粉碎。 就像被囚禁在狭小的室内许久的人，突然出门看见大海的心境。 如此宽广辽阔，海天一色，长风呼啸。 那时候的心情，不是简单的畅快感与幸福感这两个词汇就可以形容的。 顾禾月因着这两个字就差点笑出声来。 “谁在那儿？！” 看守员厉声打断了顾禾月。 顾禾月戴上面罩，覆盖面容，脚下一点，人已经朝看守员那边略去。 看守员警惕心被提到最高，举着枪往角落走去，才走了没几步，就见一蒙面男人冲出。 与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对上的那一刻，意识完全消失，身体仿佛换了个主人。 眼前遁入一片黑暗，便什么都不再记得，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再清醒的时候，自己还站着，手里抱着枪。 “喂，傻愣着干什么呢？过来巡逻！” 队长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看守员先是浑身一震，再往那边角落看去，根本就没人。 嗯？之前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不是短暂失忆吗？ 其他队员和队长都没什么异常的表现，看来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还不过来？”队长又在喊他。 “……来了！” 哪怕心中再有疑虑，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他都不能无凭无据地向队长和上级如此汇报。 ……也没人信吧。 看守员默默把这些疑惑记在心里，回到队伍里。 与此同时，顾禾月脚程飞快，已经跑到了半山腰。 山很高，但顾禾月要去的不是山顶，而是在半山腰设置的屏障。 那个给他发短信的人，可能也算是公司的人吧，在半山腰处构筑了防线，防一些“怪物”。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项目，并不是所有公司的人都知道。 得快点解决。 晚上晏华星就回来了。 在他回来之前，必须要先洗个澡，不能让他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穿过后树上树下纠缠的藤蔓，顾禾月轻车熟路地抵达防线所在之处。 与他一道拦网之隔，那里匍匐着肉团模糊不成人形，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只有一坨无骨的肉泥。 在树干遮掩之后，它们聚在一起，似乎也因为冷抱在一起取暖。 它们见到顾禾月到来，它们咧嘴笑起来。 嘴巴大张着，牙齿混乱地落在舌头和口腔壁上。 似乎在欢迎这位“新朋友”的到来，一股脑地往这边涌。 很恶心。 说是灾难片里的异形都不为过。 顾禾月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自从他接到命令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年。 而从顾禾月入学莫恩学院开始，清剿任务交给了他，这项工程也才正式开始实施。 顾禾月微微蹙眉，手腕一翻，闪着银色光泽的冷刃就这么出现在他的手中。 匕首很短，又极其锋利。 他轻松越过拦网，落在它们面前。 那些肉泥全都朝他匍匐而来，一拥而上。 顾禾月嘴唇绷紧，眼都不眨一下。 靠以往的经验，找准动脉，刀起刀落。 来一个解决一个。 哪怕看到朋友们被这位“新朋友”残忍杀害，它们仍旧往前奔涌，试图给他们这位“新朋友”一个拥抱。 顾禾月垂下双睫，血液溅到他的眼皮上，脸上，身上。 血液并非红色，而是混杂着营养液的墨绿色。 顾禾月终是不忍。 他闭上双眼，由空气变动的声音猜测该在哪里动手。 山很高，半山腰上的声音传不到山下。 悲怆的呻吟声藏匿在微风之中，在树叶沙沙作响声中，无人察觉，无人在意。 这里的血腥之气同样无法被山下察觉。 他们绝不会动上山的念头，只会按照要求死守着山门。 很久之后，顾禾月才下山。 空气中的血腥气，以及营养液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在一起，粘在脸上、身上。 让他脸上始终笼罩着挥散不去的阴云。 第47章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今天天气刚好，是晏华星最喜欢的温度。 冷风吹过，平日里燥热的身体也会暂时性地平静下来。 在这种温度下，他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上衣，他在里面穿了个浅灰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个米白色的针织衫，宽宽松松罩在身上。 月色之下，晏华星下了游艇，和送他的爸爸妈妈说了再见，爸爸妈妈还抱了他很久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 下午的时候晏母果然叫来了美容医生，脸上那道小小的伤口确定不会留疤，才彻底放下心来。 拖了好久，他们六点才从家出发，没想到抵达海岛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港口这边一般很少有人来，但没想到晏华星送走了爸爸妈妈一转身就看到了熟悉的三人。 石一泉邪笑：“风哥，那是伯父伯母？” 晏华星觉得他话里有话，再加上这个表情…… 他有极大的可能憋着坏呢。 “对，是我爸爸妈妈。” 晏华星微微挑眉，想听听石一泉接下来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石一泉眯着眼：“那艘游艇呢？” 晏华星：“是我爸爸妈妈的。” “哼哼……”石一泉意有所指地点点头，“小岛上普通游艇可不让进啊。” 自后面追来的韩令姿面露不悦，还在大口喘气：“石一泉，你着急忙慌跑过来，看到什么了？” “你们都没看到吗？”石一泉反问。 韩令姿：“看到什么？” 石一泉转头问黄戟朝：“大黄你也没看见吗？没注意到吗？” 黄戟朝云里雾里：“嗯？” 韩令姿一手捂头，说：“你在说什么？你的精神世界太跳跃了，我们跟不上。” 石一泉愤愤道：“当然是风哥回来的时候乘坐的游艇啦！” “游艇？”韩令姿眨眨眼，“那又有什么特别的？” 黄戟朝细细想了想，说：“游艇……好像是有些特别。” “韩姐，你想想你来小岛乘坐的是什么，是大客轮，好多人在同一艘船上，还要等着它往返。”石一泉说，“而风哥坐的是游艇，这就是贫富差距！而且小岛平时都不让游艇上岛的！” 韩令姿摆摆手：“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坐客轮也有单独的位置啊，和游艇有什么不同？” 石一泉哑了：“啊这……有什么不同……你这么问我，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没什么不同，反正学院把费用全包了，我坐得很舒服。”韩令姿笑着说，语气很轻松。 “……好像也是。”石一泉妥协了。 晏华星在一旁笑笑。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石一泉的兴致就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看来只要没有捧哏，石一泉就没办法说单口相声。 “可是！” 石一泉突然喊了一句，把韩令姿吓得浑身一颤。 韩令姿：“又怎么了？” 石一泉转头对晏华星说：“伯父伯母对你真的很好，风哥，他们都愿意特意赶来送你一趟。” 晏华星眼角晕染上笑意：“因为妈妈爸爸很爱我呀。” 石一泉目瞪口呆。 ……风哥还真是，不含蓄啊。 晏华星从不吝啬于表达爱。 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都让他感受到了身边人对他的爱。 正因为他足够幸福，才有爱他人的权利。 晏华星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幸福美满，比别人都幸运一些，所以对待身边朋友的时候，他也总是会倾尽善意，善待他人。 只要不是对他特别过分的，他都会温柔以待。 韩令姿笑道：“晏华星你说这话不害臊吗？” 晏华星：“敢于直接表达爱，是多勇敢的一种行为呀，我爱我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韩令姿抿唇，一时间她和石一泉、黄戟朝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因为晏华星的话不好，而是太过直接的表达让他们觉得有些腻歪。 就算他们觉得有些腻歪，但心里的那份喜悦，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好啦，我们知道了，吃没吃饭？”韩令姿先开口了。 石一泉他们不知道晏华星今天回来，刚吃完晚饭，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散步消食，碰巧遇到了晏华星在这里下船。 晏华星中午吃得太饱还没消化完，暂时还不想吃晚饭。 四个人简单一商量，眼看都快八点了，都决定回宿舍休息。 先把韩令姿送到宿舍楼下，三个男生才往男生宿舍那边走。 他们三人在各自的宿舍门口分别。 晏华星宿舍门上的小窗户透着灯光。 宿舍里有人在。 “顾禾月，我回来了。” 晏华星推开门，语调轻轻上扬。 第48章 冷吗 无人回话。 没有欢迎。 晏华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顾禾月。 他微长的头发垂下，挡住面部。 发梢还在滴水，顺着他垂头的动作落下。 滑落在衣服上，滴落在地板上，床铺上。 不用看到他的表情，晏华星内心就有一种被揪住的感觉。 笼罩在顾禾月周身的低沉气压，以及阴寒的空气，让晏华星都不由得颤了一下。 “顾禾月！” 晏华星丢下手里提着的袋子，带上门，半跪在顾禾月身前。 这么半跪着，晏华星可以透过头发间的缝隙看见顾禾月的眼睛。 他仰视着顾禾月，手抚在顾禾月的手背上，柔声唤道：“顾禾月？” 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颤抖。 “……” 晏华星双手覆上顾禾月的手。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下一凛，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试图给予对方一丝温暖。 “出来多久了？怎么这么凉？” 顾禾月苍白的唇动了动，却也没有说话。 晏华星并没有泄气，他继续说：“顾禾月，是不是很冷，开空调吗？” 等了很久，顾禾月才轻轻摇了摇头。 晏华星捂着顾禾月的手，眼睫垂下。 明明自己体温比平常人还要高一点，为什么就是捂不热他的手？ 晏华星轻轻哈气，顾禾月的手瞬间瑟缩了一下。 “晏华星……” “嗯？” 晏华星抬眸应道。 他的眼眸中没有寒色，与顾禾月那双笼罩着阴寒的眸子不同。 他的眼眸纯真得宛如与顾禾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好像本来就不是。 顾禾月双眸轻轻动了动，“晏华星，我冷。” 晏华星站起身，伸手揽住顾禾月的肩膀，将他拢在自己怀中。 他抱得很紧，希望这样能给顾禾月冰冷的身体一丝温暖。 顾禾月的耳朵紧贴着晏华星胸脯，听见了晏华星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每一下都震得他耳膜嗡鸣不止。 晏华星真的……太温柔了。 温柔到让人止不住地沉沦。 顾禾月抬起手，拥住晏华星的腰。 抱一会儿…… 就抱一会儿就好…… 顾禾月阂上双眼，听着耳边的心跳。 牵扯着自己手脚，让自己无法动弹的泥潭，在此刻也卸了力。 顾禾月用力挣脱，终于摆脱泥潭，渐渐活了过来。 晏华星抱着他的身体，感受他从僵硬冰凉变得开始颤抖。 重新恢复温暖。 晏华星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松懈下来，他语调刻意轻快了些，问：“需要我给你吹头发吗？” 感受到怀里人点了点头，晏华星总算松了口气。 顾禾月已经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了，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一切都在好转。 过了很久，顾禾月都没松手。 “……你不松手吗？” 顾禾月摇摇头。 晏华星：“……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嗯？” “其实你跟石一泉都差不多，每天脑子里面想的东西都很跳跃。”晏华星轻笑。 顾禾月：“不一样。” 晏华星捏着顾禾月的发尖，一股温和的热意从他手心释放出来。 摩挲着的头发表面附着的水分渐渐蒸发，变得干爽。 听见顾禾月沉着声音否认，晏华星轻笑：“怎么说？” “就是不一样。” 顾禾月没有做再过分的事情。 回过神来之后，嗅闻到将他包裹住的清新气味，他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就发现自己之前做了多么奇怪的事情。 他居然让晏华星来抱他……像个耍小性子的孩子。 一点都不成熟。 也就晏华星温柔，能让他如此肆无忌惮。 顾禾月松开手，往后退了些。 晏华星感受到他的后退，也往后撤了些，弯腰让自己可以直视顾禾月的眼睛。 他轻声询问：“可以吹头发了吗，顾禾月小朋友？” 这个称呼让顾禾月脸色瞬间羞红，“不是……” 他扭过脸去，不让晏华星看见他的表情。 这个动作让晏华星心中悬着的重石终于落地。 晏华星哄孩子似的，“知道啦，不是小朋友。那顾禾月同学，等我一下，我去拿吹风机。” “嗯。” “呜——” 吹风机的风轻轻的，恰如晏华星那般温柔。 顾禾月闭上眼睛，感受着晏华星轻柔的动作，还有拂过他发丝的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没有尴尬凝结，反而萦绕着一股惬意温馨的气氛。 室内的灯光调成暖黄色。 落在顾禾月的发梢，染成瑰丽的金黄色。 头发吹干，晏华星把吹风机关了，顺手揉了揉顾禾月的头发。 顾禾月顺从地低头任由他抚摸。 “顾禾月，我们做个约定吧。” 晏华星突然开口。 顾禾月扭头，逆着光看他，“什么？” 顾禾月坐着，矮了些，抬头看晏华星的时候，正巧金黄色的灯光落在晏华星脑后。 如若影像和书籍中绘出的神明。 晏华星轻轻笑了笑，凑近了些。 他突然靠近，让顾禾月条件反射地往后撤。 然而，晏华星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后退一样，又靠近了些。 两人一进一退，最终，晏华星停在距顾禾月鼻尖一拳距离的地方。 太近了…… 顾禾月只退了一点，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震动，震得他唇似乎都在跳动。 晏华星那双深色的双眸紧紧盯着顾禾月的眼睛。 似是想从他的眼睛中挖出所有的情绪。 顾禾月注意到，立刻垂下双眼。 晏华星也不恼，淡淡一笑：“往后你心情不好，就让我给你吹头发。” “……”顾禾月微微蹙眉，抬眸问道，“约定这个？” “对，可以吧？”晏华星嫣然笑道。 顾禾月顿了一会，才回：“可以。” “只要你说，我一定满足你，不要再湿漉漉地等我，一个电话把我叫回来，可以吗？” “可以。” 得到他的回答，晏华星立刻直起腰来。 那双威胁性十足的眼神终于从自己身上离开，顾禾月微微松了口气。 “那下次可不许洗冷水澡了。”晏华星走到门口把袋子拿到桌子上，说，“冷水澡很容易感冒，它对你的心情可没有半点好处。” 顾禾月闷闷应着，也站起身。 第49章 一起睡 晏华星见他动了，“先别走，我带了一杯爸爸榨的果汁，你晚上应该没吃饭吧，先喝一口，很好喝的。” 被叫住的顾禾月停了脚步，接过晏华星递来的瓶子。 “谢谢。” “我妈妈最近在上烘焙兴趣班，烤了些饼干，还让阿姨做了份水果沙拉，都带来了，一起吃了吧。” 晏华星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在桌子上，一边放一边说。 顾禾月静静看着，等晏华星说完，又道了声：“谢谢。” 晏华星一笑：“别光说呀，过来吃。” “可……” “现在有比你吃饭更要紧的事吗？” “那个……” “好了快吃饭吧。”晏华星把筷子递给他，催促着让他快点吃。 顾禾月只好张嘴，吃饭。 他确实是饿了。 从中午吃完饭到现在不仅颗粒未进，水也没喝过。 他喝了一口果汁，“好喝。” 晏华星看着他吃饭，满意地笑道：“对吧？没想到我爸爸在这方面也点了天赋。” “嗯。”顾禾月点点头。 “和韩令姿、石一泉和黄戟朝他们分开的时候，也都给了他们一杯果汁，不过每一瓶的种类都不一样，但我在家的时候都尝试过了，都很好喝。” 晏华星笑着说。 顾禾月看了看手边放着的红色果汁，问：“我的是……樱桃汁？” “对。”晏华星说，“你不是很喜欢樱桃和车厘子这一类的吗？” “……没有。” 顾禾月瘪瘪嘴，没有承认。 他从来都没跟晏华星说过，也很少和他吃饭，晏华星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风纪委员就是有其他学生达不到的天赋。 洞察秋毫。 晏华星点点下巴：“没有吗？那下次换猕猴桃汁给你尝尝好了。” “……” 顾禾月抬头，眼中满是不悦。 晏华星见他这副表情，笑了出来，“怎么，你不喜欢啊？那樱桃和猕猴桃，你更喜欢哪一个？” 顾禾月瘪瘪嘴，没有回答。 他又低下头，拿起一块饼干，咬碎吃了。 味道……差强人意吧。 顾禾月遇到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都是同一副表情，只不过现在眉心微蹙在一起。 哪怕现在他的眉毛被头发遮住，晏华星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的不自在。 “不许说一般，我妈妈现在还在进步中，之后会更好的。”晏华星笑着说，“你可不能浇灭一个未来烘焙大师的信心。” “我在这里说，阿姨听得见吗？”顾禾月扯了扯嘴角。 晏华星语焉不详：“谁知道呢？” 顾禾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戴着手表。 下午出去之前摘掉的，现在也忘了戴。 这么长时间没戴手表，怎么没有学院高层或者公司的人警告他？ 有点不寻常。 若是之前，一两个小时不戴，一个电话就打过来让他佩戴手表了，不该是今天这样，连个动静都没有。 晏华星把东西都在桌子上摆好，每一个都打开盖子让顾禾月可以吃得方便。 做完这一切，扭头就见顾禾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晏华星调笑道：“被我温柔贤惠的一面吸引住无法自拔吗？” 顾禾月回过神，伸手把桌子上的手表拿入手中，佩戴上。 对晏华星说的话，他表示：“没有。” 晏华星：“那看来我的人格魅力还不够，下次换我下厨，一定把你的人和你的胃牢牢吸引住。” “……” 晏华星总是调笑着这么说，让顾禾月无法拒绝的同时，又深深沉溺。 他说的话明明是无意的，听者却有心，将之全部记下。 顾禾月拿着叉子慢慢将沙拉送进嘴里的时候，晏华星瞧着有些可爱，很顺手地摸了摸顾禾月的头，“晚上会更冷，你如果冷，就把空调打开。” 被摸了的顾禾月：“……？” 他还处于懵逼状态。 晏华星就这么自然地摸了他的头？？ 只这一下还不够，晏华星又说出了更惊人的话—— “不开空调也行，那就和我一起睡吧。” 晏华星眼角带着笑意，“毕竟我可以当一个会自产热的暖炉，学校的床很大，躺两个人还是够的。” 顾禾月：“……” 他的脸一瞬间爆红。 一起睡？ 一起睡？？ 晏华星：“？” 他也没管顾禾月，捏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一点甜味都没有。 晚上睡觉前，顾禾月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晏华星床前。 晏华星刚洗完澡，坐在桌前看手机，一抬头就看见顾禾月盯着他的床，望眼欲穿。 “一起睡？” 晏华星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起身朝顾禾月走去。 顾禾月张口就是解释：“床铺湿了。” “湿了？为什……哦，那时候头发上滴的水。”晏华星扭头看见顾禾月挂在阳台晾衣架上的床单，立刻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宿舍的阳台设置的地方很特别。 浴室和卫生间的旁边靠窗户那边就是阳台，采光很好，平时还可以坐在这里晒晒太阳。 “怎么会晕染这么大一片？” 晏华星瞧着褥子上那片深色的水痕越瞧越奇怪。 这也太大一片了。 顾禾月无言，一双眼睛就这么定定看着晏华星。 霎时间，晏华星就想起来了。 也是自己。 当时顾禾月要做什么事情，被自己制止，必须让他吃晚饭。 原来他当时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晏华星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一起睡吧，我睡觉很安静的。” 顾禾月点点头：“我知道。” 晏华星问：“你在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 “好，我可能会晚点睡，你睡觉的话跟我说，我回去睡的时候轻点动静。” 顾禾月把枕头和被子放好，问：“做什么？” 晏华星：“风纪委员的工作，新一年级的学生最近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太多，我要先了解一下他们。” 说着，晏华星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界面。 上面正是某个学生的资料。 顾禾月顿了顿，问：“名字，你记得住吗？” 被戳到痛处的晏华星瞬间脸色就变了，苦着一张脸，“正在努力记忆。” 顾禾月被他的表情可爱到，低头掩住笑容。 第50章 他要参加合奏 再抬头，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我帮你。” “嗯？”晏华星问，“这怎么帮？” “你记脸和能力，以及被重点关注的原因，我记姓名和人脸。”顾禾月道。 晏华星听罢，点点头：“好啊。” 顾禾月：“材料发我一份。” “不行！” 晏华星斩钉截铁。 顾禾月疑惑问道：“为何？” 他问完之后，瞬间就想到原因，“风纪委员内部资料，保密，是吗？” 晏华星视线撇向一侧：“……算是吧。” 顾禾月：“那我怎么看？” 晏华星滑动了一下手表，把手机现在在看的文件传到手表上，再由手表放射出一个大屏幕，悬在手表上方。 “一起看。” 晏华星坐在顾禾月身边，把手向他那边伸了伸。 床很软，晏华星坐下来的时候瞬间压下来一块。 顾禾月坐在上面，被牵动，心脏也跟着上下摇摆微动。 “你只用将人名和脸联系在一起就行，下面那些我基本上都记住了。” 晏华星的呼吸很轻，凑近时说话的声音也很轻，落在顾禾月耳朵里，就像在耳边轻轻抓挠。 “嗯。” 顾禾月应了声，将思绪收了回来。 刚洗完澡的晏华星，身上更香了。 还是熟悉的香味。 很舒心，很好闻。 晏华星的脸近在咫尺，从侧颜来看，脸部线条流畅，皮肤白嫩嫩的。 下唇那颗小痣在他说话的时候也会随之晃动。 还有……脖子，以及掩在睡衣之下的皮肤骨骼。 他的锁骨很明显，一半露在睡衣之外，两锁骨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窝。 顾禾月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把视线收了回来。 晏华星其实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看的资料确实是风纪委员发来的资料，但他打开的这些都是能力有异常或者有反抗学校纪律和能力体系倾向的学生。 ……都跟那个组织的倾向性差不多。 自知道顾禾月就是「偃」组织的前领头人「阿偃」，也不过半天。 晏华星调查「偃」组织渗入到学院里的计划还没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小坎坷。 现在看来这个坎坷并不是问题，但晏华星还是揪心了一下。 他不太想把顾禾月拉入他的计划之中。 且不说顾禾月最近心情不太稳定，单凭顾禾月这个前领头人的身份，就有极多的对家，很容易招到袭击。 晏华星还是有些担心他的。 他一边担心顾禾月，一边又清楚地知道顾禾月早就在调查这件事。 一时陷入了纠结。 当前他还不想让顾禾月插手，不如看看下周一周二这两天的能力测试，会有多少组织的人在这个时间趁乱露出马脚。 那时便可大致了解学院里有多少组织的人。 到那时候，开始细致部署计划也不迟。 那些资料很快就解决了。 晚上，顾禾月少见地早早入眠。 两人肩挨着肩，听见身边人均匀平坦的呼吸，晏华星也很快就睡着了。 顾禾月的手很凉，晏华星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为他取暖，也为自己汲取丝丝凉意。 周日下午，风纪委员要开会，晏华星又见到了周明轩。 与周明轩不同，晏华星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他被众人簇拥，说着无伤大雅的闲话。 见周明轩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晏华星在和新加入的一年级学生们聊天的间隙，和周明轩打了个招呼。 不想周明轩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晏华星也不觉得扫兴，只是淡淡笑笑。 纪如是拉住晏华星，让晏华星坐在她身边，低声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公司小公子的都市传说吗？” 这么一提，晏华星就想起来了。 “怎么了？又有新进展？” 纪如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怀疑那个博主真的知道什么。” “嗯？” “昨天他又发了一条贴文，说是，小公子会参加这次的迎新晚会。” “只是参加？”晏华星微微挑眉，“那全学校的男生都算是这则贴文的命中对象了。” 纪如是恨铁不成钢：“参加的意思当然是小公子会在迎新晚会上有演出了！” ……我怎么不知道？ 造谣的成本会不会太低了？ 晏华星：“哦~原来还能这么理解。” 纪如是：“按照你那么理解，这则贴文都成什么了？无差别扫射全学校？” “不是吗？不是本来就是……” ……谣传？ 后面两个字没说出口，晏华星在纪如是的怒视下将这两个字又咽了回去。 纪如是叹了口气：“我知道它很有可能是假的，但它带来的影响是真的。” “所以这次迎新晚会的热度出奇得高，学院方面临时把地点改成了广场，要我们风纪委员严加看管，不得出任何纪律问题。” - 在晏华星离开之后不久，顾禾月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顾禾月同学，对吗？” 那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 未知号码。 还是个女生。 顾禾月蹙眉：“对，有事？” “啊……那个……就是……我们本来是两个人，钢琴与小提琴合奏，但是拉小提琴的那个人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了，来不了。那个，音乐老师说你会拉小提琴，所以让我联系你，把节目完整完成，那个……顾禾月同学，可以吗？” 女生磕磕绊绊终于说完，试探性地问。 顾禾月：“不可以。” “啊？”女生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瞬间没忍住，愣住了。 顾禾月耐着性子，没挂。 等了一会儿，女生又问：“可以告诉我，拒绝我的理由吗？” “我很忙。” “我们不需要太多时间！”女生立刻道，“只需要排练一遍就可以。” “没时间。” 顾禾月依旧拒绝，没有半点通融之处。 女生：“……好吧。” 在她旁边，有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话。 顾禾月听觉敏锐，直接就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既然顾禾月不可以的话，就找晏华星试试四手联弹吧。” “不行！”顾禾月厉声道。 女生被吓得一愣：“啊？我没有继续纠缠，顾禾月同学，我也没说话呀……” 顾禾月：“再说一遍之前的请求。” “什么？”女生云里雾里。 顾禾月声音冷冰冰的：“邀请我，合奏。” 女生惊喜道：“顾禾月同学你改变想法了？” “再邀请一遍。”顾禾月淡淡道。 女生清了清嗓子，虽然搞不懂顾禾月为什么变化这么快，但还是照做了：“顾禾月同学，可以邀请你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吗？” “可以。”顾禾月答。 女生：“太好了！谢谢你顾禾月同学，那我到时候会联系你排练的，我们加个微信吧，我发给你曲目。” “嗯。” 挂了电话，女生直接和她朋友激动地抱在一起。 太好了！ 虽然她都不知道这个即将和她合奏的同学长什么样子，也没听过他的名字，甚至拒绝别人不拖泥带水，还有点凶——但能答应她的就是好人！ 第51章 投个实心球赶上发射火箭了 - 第二天就是能力测试。 所有二三年级的学生都在训练场集合。 周一这天基本上都是些基础项目，轮不到自己的时候就在外围看着，或者找个地方待着，不能出学校。 风纪委员基础项目都是最早开始最早结束的，方便他们能在学生最多的时候开始管理纪律。 新一批加入风纪委员的一年级学生跟在二年级风纪委员身边，学习如何管理纪律。 每一个训练区域都有一年级和二年级各一位风纪委员进行管理。 全场范围内，还有一名风纪委员在巡逻。 而这独特的风纪委员，不是别人，正是周明轩。 因为一些原因，他不用带新生，同时又主动担起了这个巡逻全学校的工作。 晏华星被划分到的地方是投掷实心球的区域。 对动作没有要求。只要求学生运用能力，将球投到最远的地方。 晏华星对此颇有心得。 运用能力将球体内部结构改造完成，将能力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球体包裹好，再控制好用量，就能实现实心球在空中分阶段爆炸脱离的效果。 这样投掷出的实心球，就像火箭发射一样，动力十足。 跟在晏华星身边的一年级新生风纪委员是个熟人。 ——「沂水春风」辛成林。 这么说，晏华星和他还真是有渊源，从开学到现在见了三次面，都很有趣。 辛成林亲眼目睹了晏华星把实心球扔出，经过重重爆炸，实心球消失在眼前。 只留下从空中掉落的肢体残骸。 以及机器屏幕上的大字——“∞”。 辛成林：“……” 辛成林：“学长，你能去支援国家火箭建造计划吗？” 晏华星笑笑：“我是个门外汉，只会给他们添乱。” “……” 谦虚了。 我看你随便拿个球就能造出火箭。 辛成林想起来自己当时能力测试的时候的成绩，痛苦捂脸。 自己扔出了二十多米的成绩还沾沾自喜，没想到真正的高人会这么谦虚。 等学生们都来，开始测试，辛成林和晏华星也忙起来了。 在训练场上，一切东西全靠电子机械就能完成，但维持秩序这件事还需要他们亲自来做。 毕竟，那些学生看到比他们还矮，说话机械音还卖萌的机器人，第一反应都是挑逗。 “不要挑逗我们的同事。” 晏华星止住一个学生戳向机器人“脸蛋”的手，微笑地说道。 辛成林站在队首，静静观察那边的动静，没有动。 晏华星的笑容从来都不可信。 他最喜欢的就是用最温柔的笑容说出最让人扎心的话。 辛成林体会过。 他也极其讨厌晏华星的假笑。 执行公务时的那种笑容，最是恶心虚伪。 辛成林跟下一个人说：“学姐，到您的时候，手表在这里贴一下进行人脸识别。” 他的声音很甜，听得学姐一阵面红耳赤，但看到他的袖章，听到身后晏华星的声音又瞬间清醒过来，点点头：“好。” 辛成林讨厌晏华星的假笑……只是因为，自己也最习惯这种假笑。 装成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博得家人长辈和亲朋好友的喜欢。 让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听话”。 ……虚伪。 不知道安汶希知道他特别关心照顾的弟弟是这种德行，会不会觉得恶心？ 想到他，辛成林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个“哥哥”，最近可一直在躲着自己。 “喂，晏华星！” 辛成林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向那边望去。 ……哥哥？ 他来了？ 辛成林瞬间扬起笑容，抬手就要打招呼。 但抬起的手终究在半空落下，表情也变得阴鸷。 安汶希并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和晏华星说话。 还有哥哥那个不自然的表情…… 辛成林咬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果然，他才不是为了看他这个弟弟才来的。 留在晏华星身边，果然是最明智的决定。 前一个人已经结束测验，辛成林重新换上虚伪的假面，继续说着注意事项。 晏华星把他的“同事”从同学的魔爪中解救下来，就听见了安汶希的声音。 “学长，有什么事吗？” 安汶希摸着后脑勺，视线飘忽不定，“那个，体育器材室的赔偿……” 晏华星：“哦，那个呀，已经交上去了。” 安汶希：“交上去了？怎么会？你根本没有联系我……难道是辛成林？” “当然不是，学长你不是不让我告诉你弟弟吗，我也遵守约定了，没有说。”晏华星淡然笑道，“学长你都遵守约定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安汶希蹙眉：“那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没交钱。” 晏华星抬眸，波澜不惊地说：“我交的。” “……啊？” 安汶希愣了片刻，才继续问，“你为什么……？” 晏华星叹了口气：“赔偿金额有点大，正巧我手里也有点钱，顺便就交上去了。” “……” 安汶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顺便？ 而且，晏华星为什么要偷偷做这件事？ 晏华星一笑：“学长，你不用想着欠我的人情。反正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因我的能力烧毁的，也合该由我来出钱。” 第52章 我欠你一个人情 “……” 安汶希顿了顿，良久都没有说话。 “察觉到对象情绪波动起伏较大，自动触发《大悲咒》播放系统。” 机器人“同事”用它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机械音说。 安汶希：“……滚。” 晏华星也忍俊不禁，一把摸上机器人“同事”的头，“真乖。” 安汶希：“……” 《大悲咒》自它的音响传出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安汶希听到身边的嬉笑声，捂住了脸。 晏华星跟他确实是有仇怨，但现在，安汶希说不出来一句讨人嫌的话。 “那什么……谢谢啊。” 安汶希放下手，脸扭过去，一手捏着衣角，不自然地说。 晏华星耳朵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大悲咒》让人毫无波澜的歌声，一时没听清安汶希的话。 “什么？” 安汶希啧了一声，“没什么！” 没什么吗？ 晏华星看着安汶希的耳朵，什么事情都没有会耳朵红吗？天气也不是很冷。 “察觉到对象情绪波动起伏，自动播放歌曲《爱你》。”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晏华星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按住机器人“同事”的头，“你等等，这个不许放！系统是谁设置的，现在立刻马上改！” 在《爱你》甜甜的歌声中，晏华星扒着机器人就开始找开关。 晏华星的转变让周围瞬间沸腾起来，安汶希也忍不住扭脸偷笑。 队伍后面热闹非凡，前面的人却无暇顾及这些。 不仅是他们即将测试的紧张，还有一年级新生风纪委员阴沉的脸，都让他们无法轻松笑出来。 混乱之中，安汶希说：“晏华星，我欠你一个人情。” 晏华星眨眨眼：“没必要的学长，我只是利用职务之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管你怎么想，你记住就好了。”安汶希语气又变成了吃枪药那般。 晏华星无奈，只好道：“好吧。” 他拍了拍机器人的小脑袋瓜：“乖乖的，维持秩序去吧。” 机器人走后，安汶希也没有多留。 他连回头看一眼那个邻居的“弟弟”都没有，直接回到末尾排队去了。 不管晏华星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安汶希没钱的时候这么做，安汶希不会忘记这个恩情。 - 顾禾月的能力不能强化自身，所以基础测试成绩没有很突出。 他所拿到的成绩，和石一泉这种差不多能力但是很少健身的人相比，还是要优异不少。 石一泉拿着看着手表上自己的测试成绩欲哭无泪。 “果然我不适合参加能力测试。” 他转头又看看顾禾月的，安心不少。 虽然顾禾月的成绩还是比他高不少，但总归算是正常人的成绩。 舒心了。 “一对一测试也不适合我，果然我这种能力还是实战最有效，把我和顾哥放到社会里，我们俩做出的贡献，可是你们这些蛮横党比不了的！”石一泉叉腰，已经完全开解了自己。 黄戟朝毫无感情地附和：“对对，你最棒。” 顾禾月把成绩表收起来，看了看时间，测了十几个项目，午休结束完刚刚测试结束，还早。 石一泉原本还在和黄戟朝聊天，一转头，顾禾月就要走了。 “唉，顾哥，去哪里？”石一泉问。 顾禾月：“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连头都没回，直接离开这里。 石一泉：“顾哥也忙，风哥也忙，都忙，忙点好啊！” 黄戟朝：“你要是闲就去找点事情干，嘴皮子一张一合都赶上相声了，还闲？你去表演，看的人肯定多。” “真的吗？” 黄戟朝嗤笑：“你还真信了。” 石一泉：“……喂！！！” 学院自知这种能力测试对精神能力者不公平，所以也设置了机器检测学生对能力的控制程度。 机器检测的结果占总分数的百分之五十，基础测试和一对一测试各占百分之二十五。 不过那要等到明天上午，在一对一能力测试之前进行检测。 今天的任务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本周三趁热打铁，教练们趁机对学生进行训练。 有时候，学校的安排真的挺魔鬼的。 起码石一泉是这么觉得的。 顾禾月走了不久，就遇到了周明轩。 两人见面早就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反而周明轩还叫住了他，“过来。” 顾禾月没听，但也顿住脚步。 周明轩眉头紧锁。 两人谁都不想向对方妥协。 最终只能站在距离对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对话。 周明轩：“学院现在正忙着能力测试，有很多地方都无人监管，正是你的组织活蹦乱跳的时候……” 周明轩话没说完，就见顾禾月动了动嘴唇，“你的组织。” 侮辱谁呢？ 周明轩：“你的组织。” 顾禾月：“你的。” 周明轩：“……” 还挺犟。 “你别闲着，自己收拾自己年少轻狂时候产出来的烂摊子，要是有地方出现暴乱，你也有连带责任。”周明轩说。 周明轩听力不如顾禾月，顾禾月说话声音还很小，所幸顾禾月也不说什么话，最后只回了一个“知道了”。 周围几乎没有学生，看着顾禾月离开，周明轩原本就臭的脸更臭了。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本不是这样的，自从上次周明轩提前牵制住了莫航程，顾禾月对他脸色就好了一点。 周明轩知道顾禾月早就跟组织没关系了，也就不再一见面拳头就握紧了。 - 晏华星看着机器上显示的未做测试名单，还有十几个，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时候来。 他现在没什么事，就稍微动用了一下手段，进了普通学生进不去的系统。 正在翻看着，辛成林递来一杯水。 “学长，辛苦了。” 一抬头，辛成林笑得单纯无害。 晏华星道了声谢，便接了下来。 “学长，风纪委员的工作很辛苦吗？” “你已经体验一天了，感觉如何？”晏华星不答反问。 辛成林：“我觉得还好诶，可能是身边有学长你的原因吧。” 晏华星轻笑，视线还是没有离开私密屏幕，“嘴这么甜，全学校的人都不会跟你甩脸色的，你的风纪委员生活也会过得舒服一些。” “啊？可是，那是不是就没有威望了？”辛成林嘟着嘴，问道。 晏华星：“如果你需要高高在上的威望，学生会更适合你。” “可我就喜欢风纪委员。” “为什么？”晏华星问。 他昨天下午在风纪委员会见到辛成林的时候也是很震惊。 辛成林原来也想加入风纪委员？ 辛成林往前倾了倾身子，表情神秘，又似乎带了点羞红。 晏华星都以为他要说了，结果他来了一句：“秘密，不能告诉学长。” 晏华星的视线总算从屏幕上离开了，微微挑眉，笑道：“那学弟你就相信，你的秘密能支撑你成为正式的风纪委员，在学院里站稳脚跟吧。” 辛成林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摆出纯真的笑容，“谢谢学长关心。” 晏华星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晏华星又开口了：“我可能需要忙一段时间，辛苦你先看着这里。” “好的，学长你就相信我吧！”辛成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晏华星苦笑：“我不离开，就在后面坐着。再说，你很优秀，温柔与严厉都是风纪委员的一种，你喜欢怎么做都可以。” 说罢，他就坐到后面，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情。 辛成林见晏华星没时间搭理自己，忙着手里的事情，也不自讨没趣，支着脑袋等着其他同学过来。 第53章 真是好大一张床 晏华星翻动着今天手表显示的各个学生的能力使用情况。 能力表现出异常的学生他暂时把资料留下，正在检查每一个人今天的轨迹。 巧合的是，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很久。 在楚迟深所管理的测试项目后面，有一个堆砌杂物的杂物间，平时都是学生会的人在管理，在今天也算是楚迟深的管辖范围。 今天学生会的人大多都去参加能力测试，不会多管这件事的。 这边已经快测试完了，不需要担心。 晏华星把这个地点标记起来，站起身，跟辛成林说：“我暂时离开一下。” “好。”辛成林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晏华星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辛成林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果然是个完美的人，让人找不到错处。 过了没一会儿，晏华星又回来了，脸上表情很不好。 头发也微卷，翘了起来。 辛成林问：“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晏华星扯了扯嘴角：“惊喜发现一个偷情的好地方。” 辛成林：“……” 这是真的在笑吗？ 怎么感觉这么生气，这么恐怖？ 忍不住，辛成林打了个寒战。 “那可……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哈哈！”辛成林干笑。 晏华星：“可不是嘛，里面好大一张床呢。” 好大一张床？ 辛成林：“……” 怎么办，突然有点恶心。 上面有多少个人睡过了，那得多脏啊。 呕。 晏华星也很无语。 那他们用能力干什么，助兴吗？！ 晏华星直接关闭手表，眼不见心不烦，他今天是不会再追继续追查这件事了。 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惊喜发现。 第一天的能力测试结束后，风纪委员还需要开一个简短的会。 全部结束，大家一起散了。 辛成林跟在晏华星身后，默默走着。 走在晏华星身边的楚迟深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附在晏华星耳边，轻声问：“小学弟看起来很黏你啊？” 晏华星：“可能因为我是他在风纪委员会里唯一的熟人吧。” “他胆子很小？” “你看着呢？”晏华星反问。 楚迟深回头看了辛成林一眼，正巧对上他略显羞涩的目光。 顿时，楚迟深就像见了鬼一样把头猛地转回来。 “怎么了？”晏华星问。 楚迟深：“不知道，我不擅长和这种性格的小朋友打交道，看起来太完美太内向了。” 晏华星笑问：“我不也是太完美太内向？” “……”楚迟深汗颜，“你对自己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晏华星脊背挺直，“我很完美，这是事实。” 楚迟深：“就算这句话我可以带着滤镜昧着良心说出来，那后半句，我是把良心挖出来喂给你吃都说不出来那样的话。” 晏华星笑了笑：“没有的东西还是别挖了。” 楚迟深：“……” 大获全胜的晏华星转身对辛成林说：“小学弟，先别走，要不要吃块甜点？对面那家店的芋泥舒芙蕾很好吃。” 辛成林：“是吗？我要吃！” “华星你怎么不问问我？”被忽视的楚迟深哼道。 晏华星：“这是替我办了一天事的小学弟的福利，至于楚迟深同学你嘛，连自己的一寸三分地都看不好，先检讨一下吧。” 楚迟深：“……？” 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说我？我连擅离职守都没有，检讨什么呀？” 楚迟深有点小委屈。 晏华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叹了口气：“回去看看我今天的总结，你就知道你该做点什么了。” 说罢，他回头又对辛成林说道：“走，学长请你吃甜品。” 辛成林蹦蹦跳跳的，路过楚迟深身边，还说了句“学长再见”。 “晏学长等等我！”辛成林快走几步，追上晏华星的脚步。 身边重新安静下来，楚迟深一刻不停打开了微信群里晏华星发的总结。 很精简，字数不多，很有条理。 楚迟深看了两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晏华星产生郁闷心理的，就只能是恋爱了。 在总结里，晏华星还特意强调了“衣衫不整”这样的词。 楚迟深一看地点——哈哈，总算知道晏华星今天说两句就要怼一句了，原来案发地点就在楚迟深管辖的地区里。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也确实怪他没注意。 楚迟深无奈苦笑，收了手表，小跑了两步追上晏华星。 “华星，今晚我请你们两个！” 晏华星没有推脱：“好，有大善人请吃饭，学弟，快谢谢楚迟深学长。” 辛成林：“谢谢楚迟深学长！” 楚迟深得了小学弟的应许，立刻忏悔：“华星，我明天会注意的。” 晏华星点点头：“好。” “那你不要生气了，今天晚上不能再怼我了。” “那……就要看我的小学弟吃得开不开心了。” 被点到的辛成林很上道：“那就要看楚迟深学长让我吃得尽不尽兴了。” 楚迟深扶额：“……我真是看错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乖宝宝，是大狐狸和小狐狸。” 辛成林微笑：“谢谢学长夸奖。” 晏华星笑笑没有说话。 三个人坐在一起，等着点的两个舒芙蕾上桌。 靠街道那里，是透明的玻璃窗。 晏华星挨着玻璃，在他抬眼往外看的时候，正巧看到顾禾月路过甜品店，抬眸的一瞬间，与他刚好对视。 静默片刻，顾禾月看了眼坐在晏华星对面和旁边的人，率先垂下头，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三人才吃完饭一起往回走。 晏华星推门，就看到顾禾月已经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顾禾月，在忙些什么？”他走近些，问道。 顾禾月似乎是没听见，等晏华星站在他身边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答：“作业。” “嗯？今天不是没留作业吗？” “……之前的。” 晏华星心中觉得奇怪，低头一看，顾禾月果真在写作业。 “周末的作业？”晏华星仔细瞧了瞧，问。 顾禾月笔尖还在草稿纸上写着，轻声应道：“嗯。” “之前没写完？” “嗯。” “可是不是在早上到教室的时候就交了吗？” “我没。” 他在写的作业是套数学试卷，晏华星俯身多看了两眼，发现顾禾月写的基本都是正确的。 不是抄答案，草稿纸晏华星也看了，上面都是正确的步骤。 可为什么，这么会写作业，文化课成绩一直处于中游呢？ “顾禾月，你不偏科吧？”晏华星心中奇怪，直接问他。 “不偏。” “语文成绩怎么样？” “还行。” 晏华星突然想起来，上学期某一次考试，顾禾月的语文作文还被评为了优秀作文。 越想越觉得奇怪，晏华星问：“你在压分？” “……” 顾禾月沉默了。 沉默代表着承认。 晏华星皱眉：“为什么？” 顾禾月迟来地否认：“没压分。” “现在否认已经没有用了哦，你刚刚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你的答案。”晏华星说。 “……” 晏华星笑着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会把你的沉默当成默认。” 顾禾月：“不公平。” “我现在是制定规则的人，我的规则就是要按照我的心情行事，就是不公平。”晏华星挑眉笑道。 顾禾月：“……” “你控分，让自己一直处于中游，不会是为了不引起公司那边的注意吧？” “……” “能力测试你也很少出风头，能不用能力的时候，你就很少使用。在一对一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使用过能力……” “顾禾月，明天你不会也是这么安排的吧？” “……” 第54章 你居然控分 “顾禾月，你未来不想摆脱公司的控制吗？” 顾禾月的唇颤了颤，“没想过，公司很好。” 晏华星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身边有人这么说呢，顾禾月你真的很特别。” “还行吧。”顾禾月的耳尖红了红。 晏华星一手撑在桌子上，歪着头，让自己可以看到顾禾月的眼睛：“顾禾月，你只要有一丁点离开公司的想法，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脱离公司。” 顾禾月微微蹙眉：“你帮我？怎么帮？”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但只要你想，我就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或许是晏华星的眼神太过坚定，或许是晏华星的想法太过稚嫩，顾禾月心中有一丝丝动摇。 或许…… 顿了很久，他半开玩笑，半真心道：“晏华星，你帮帮我吧。” “好。” 晏华星回答得干净利落。 顾禾月手中的笔停滞在空中，他抬起头，还戴着大大的黑色的眼镜框，让人瞧不出想法。 晏华星眼睛一弯，直起身来，开始安排：“从今晚后你就不可以压分了，这两天的能力测试可以不太出彩，你之前如何，现在就如何便足矣。但文化课成绩必须在前百分之五。” 顾禾月没想到晏华星会这么认真，“我开玩笑的。” “我看你不像是在开玩笑。”晏华星抱臂道，“况且，我没开玩笑。” “……” 顾禾月抿唇，垂下眼睛。 晏华星：“还有，不要让风纪委员给你扣分，这点很重要。” “我知道。” 至于不要扣分这件事，晏华星想到了周明轩。 周明轩和顾禾月虽然关系不好，但应该也不至于善恶不分直接扣个帽子给顾禾月扣分。 这两人认识时间应该够久了，周明轩见顾禾月如此低调，应该也知道顾禾月无心与组织牵扯上关系。 “我不知道你的学习真实水平，如果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帮你。”晏华星眨眨单眼，“谁让我是品学兼优的优秀学生呢。” 顾禾月忍俊不禁，弯了弯嘴角。 “好。” - 第二天的能力测试，晏华星第一次见到了莫航程。 晏华星名声很大，再加上他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不少人前来围观这场比试。 莫航程此人，正如顾禾月所说，很安静的一个男生。 长得不算高，脸上还有些小雀斑，站在人群中，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他是安静的，但他不是胆怯的。 站在场上，无数围观人群在底下窃窃私语，都没有让他害怕，让他选择主动退出。 他的眼神是坚定的。 那就好。 晏华星笑了笑，走上前，与莫航程握了握手，“你好。” 莫航程仰视他，“你好。” “我提前了解过你的能力，和我进行一对一比试，对你很不公平。”晏华星说。 莫航程：“没关系。” 晏华星听到回答，扬唇一笑：“有关系，我不想被他们看着，说是我单方面欺负你。” 莫航程抬眼：“所以……？” “复制我的能力吧。”晏华星说，“我允许，复制吧。” “……” 莫航程心中一震。 如此主动？ 石一泉在人群中站着，很嘈杂，根本就听不见台上两个人在说什么。 比试场地设置在运动场草坪上，一共有八个比试台，观众可以选择在操场看台上观战，也可以选择站在比试台附近。 不过不得靠近比试台两米以内，而且被比试台上的人伤到，后果自负。 平时他们一定是会在看台上一边等着自己的轮次，一边激动地看这边的比试。 但这场可是晏华星啊。 那个声名大噪的晏华星。 那个实力超强的晏华星。 谁不想凑近些看看呢？ 而且学院很贴心，专门把晏华星的比试安排在下午最后一场，这样，其他学生就不用紧张于自己的比试，可以全神贯注地欣赏晏华星的华丽表演。 在比试台旁边，拉了一圈的警戒线，还有机器人在那边维持秩序。 防止人群拥挤。 石一泉凭借自己的能力优势，悄无声息挤到了第一排。 但就算站在第一排，他也听不清台上两个人在说什么。 所以他问同样被他拽着遛到第一排的两个人：“你们听得清吗？” 黄戟朝摇摇头，又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纹丝不动，像是没听到两人说话一样。 石一泉抬头看了一眼顾禾月的耳朵，瞬间了解缘由，说：“大黄别问他，他戴着耳塞呢，就算在他耳边有爆炸他也听不见。” 黄戟朝看了看顾禾月的耳塞：“这么厉害？” “我贴着他耳朵说话都听不见！”石一泉愤愤道。 他上周三就遇到了和顾禾月对话的困境，谁能懂他当时的无语？ 黄戟朝等了等，见顾禾月确实没反应，便接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台上。 台上，晏华星摊开双手，一副向莫航程坦诚的样子。 “你要怎么复制我的能力？有我的允许就可以了吗？” 莫航程摸不准晏华星在想什么，顿了一下，问：“为什么？” 晏华星一笑：“因为今天我有善心。再说，都最后一场比试了，让观众看得开心点吧。” 莫航程斟酌了许久，还是顺了晏华星的意思：“好。” “伸手。” 晏华星听话地伸出右手。 莫航程上前一步，手指点向晏华星的手心。 在手指和掌心的接触之处，亮起一点绚丽的白色光芒。 顾禾月一眼就看出来是在做什么，却也拿不准晏华星的想法。 他心中隐约知道这一切都是晏华星的计划，却也不知道晏华星如此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怕吗？ 明明上次疼成那样。 黄戟朝：“这是在做什么？” 石一泉说：“这个莫航程的能力是「复制」，现在估计是在复制风哥的能力。风哥或许是想让比赛有看点，也或许是想让比赛公平一点。” 他说得很准。 晏华星怕倒是不怕，但疼是真的。 晏华星感受到浑身刺痛，眉头蹙起，从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最强。 果然，让莫航程的能力进入自己的身体，还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来之前吃药了还是不管用。 不过很快，莫航程收回手，低声道：“好了。” 晏华星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握紧手心，问：“还需要留时间解析吗？” 莫航程摇摇头：“不用。” “好，那我们开始比赛吧。”晏华星的声音中都带着笑，嘴角的那抹笑容却让莫航程怎么看都刺眼。 莫航程早前就研究过晏华星，为了组织能够在学院里进一步做大做强，他需要了解学院里强悍的对手。 晏华星的强，是超模的强。 复制的能力只能使用三次，晏华星知道莫航程定然不是先手，便先行动了。 他右手仍背在身后，左手手掌于虚空一划，在身前绕了一圈，手掌上星星点点的火苗登时团成一个巨大的赤红球体。 那个赤红的球体，就像太阳一样，表面坑坑洼洼，似乎即将就要爆炸。 台下观众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莫航程心脏顿时一颤，飞速往后退去。 晏华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晚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掌往前一推，那球体便飞速向前飞去，直直朝莫航程面门袭来。 赤球表面隐隐有小型爆炸在发生，莫航程躲不过，立刻单膝跪地，双手触在台面上。 一道土墙破土而出，挡在莫航程面前。 晏华星左手攥拳，赤球打在土墙上之时，便是轰然爆炸。 “砰——” 碎石飞溅，落在观众的头上身上。 “哎呀，好脏！” 第55章 一对一真的不是拉练吗 “只靠土墙根本挡不住晏华星的爆炸吧？” 底下有人说。 确实。 这次爆炸威力十足，那土墙就像纸糊的一样，根本挡不住晏华星的攻势。 尘土飞散消去，莫航程还站在原地。 毫发无损。 晏华星挑眉。 他居然用了两种能力，不止是土墙，还有「护盾」。 这个护盾的能力明显要比土墙强上十倍百倍。 莫航程显然是没想到土墙就那么轻易被摧毁了，还需要动用第二个能力，脸色有些不好看。 晏华星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压低身体，往前冲去。 趁着莫航程没有反应过来，晏华星的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哪怕隔着一层坚固的护盾，莫航程在看到晏华星手中凝结的炮弹，还是心下一凛，双手护在身前，加固护盾。 晏华星嘴角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手中的炮弹已经开始发光。 莫航程被白光刺得扭过脸去。 “轰——” 这次的爆炸声后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细细碎碎地落在地上。 而晏华星的手，因为惯性已经落在莫航程面前还是停了下来。 莫航程瞪大双眼，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不过几厘米的拳头，止不住地胆寒。 没有完全愣神，这么近的距离，最适合使用「意识操纵」！ 已经是第二次了，况且看过那么多次顾禾月使用能力，他早就知道该如何使用。 哪怕第一次失败了，这次这么近，一定可以成功。 台下，顾禾月手臂环胸，手指用力，抓住自己的衣服。 ……晏华星。 莫航程瞳孔边缘微微泛红，晏华星没动，任由他使用能力。 正中下怀。 晏华星留的那一手，就是为了逼出莫航程的能力。 很快，莫航程释放的精神能力末梢已经触碰到了晏华星的皮肤。 晏华星感受到刺痛的那一刻，早就准备好的能力发动了—— “砰！” 伴随着这一声，莫航程眼前突然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不止。 这个声音！ 上一次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难道……晏华星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 或者说，晏华星就是在等自己这么做？ 莫航程捂住头，狠狠敲击，让自己的神经和剧烈波动的能力能平静下来。 太痛了。 自身能力被灼烧的痛感…… 疼得他都想满地打滚。 不行……底下还有很多人。 莫航程手握拳，垂向自己的太阳穴。 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 晏华星垂眼看着。 莫航程所承受的痛苦，甚至不及晏华星所受痛苦的十分之一。 晏华星对能力更加敏感，疼痛也会更敏锐一些。 …… 石一泉已经隐隐猜出来，晏华星用的正是那天在医务室的那一招。 难道，这是在复仇？ 不会这个人就是那天袭击风哥的那个吧？ 石一泉正因为大仇得报觉得畅快，台上，晏华星已经蹲下身子，将莫航程扶了起来。 “嗯？为什么？”石一泉瞠目结舌。 石一泉知道晏华星心善，但就这么轻易把他扶起来，不是就代表原谅莫航程了吗？ 怎么可以！ 这也太圣父了！ 晏华星把莫航程扶起来，轻声询问：“好些了吗？” 莫航程已经缓解了一些，能听见晏华星说什么了，说，“好了。” 听罢，晏华星笑了笑：“那就继续吧，比试还在继续。” 莫航程做了个深呼吸：“……嗯。” 真是个魔鬼。 这到底是在拉练还是在比赛？ 早些结束，不会让自己太过狼狈。 这次，是莫航程先动的，他的手指轻轻一捏，仿佛捏到什么丝线，手腕一甩，丝线直直朝晏华星飞去。 晏华星抬手就挡，丝线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有意识似的缠上了他的手腕。 “嗯？” 下一秒，莫航程用力一拉，丝线扯着晏华星的手腕，就让晏华星一个趔趄，重心偏移。 莫航程抓紧时机，瞬移闪现到晏华星面前，抬腿踢向晏华星。 晏华星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偏，倒向一边。 还没站稳，耳边的空气似被划破，本能反应大于脑速转动，晏华星已经低下头，堪堪躲过莫航程的风刃袭击。 风刃割断了他一缕头发，在空中缓缓飘落。 耳边又是风刃挥动的声音，晏华星脚下不停，向后撤去。 他躲过了，但那缕飘荡在空中的头发，又被拦腰斩断。 真是饱经磋磨的头发…… 晏华星在内心感叹。 抬头一看，莫航程手里还握着风刃呢。 “原来这个风刃不是暂时性的，还挺危险的呢。”晏华星语调轻佻。 莫航程没说话。 速战速决，不能留给晏华星一点时间。 只要稍有一点时间，他就能反击。 莫航程双手握住风刃，长时间缺乏锻炼的手臂有些微颤。 不能等，不能等！ 莫航程脚下一踩，狠狠跺向地面。 他发动其他能力，晏华星脚下立刻如沼泽一般，没了支撑力，他的双脚直接就陷了进去。 这次是能将混凝土变成流动的能力。 “哇，新招式。” 晏华星虽这么说着，眉毛却微微皱起。 鞋脏了。 莫航程趁机闪现到晏华星头顶，手中紧握风刃，冷锋直坠。 危险！ “我去！” “这谁啊？居然把晏华星逼入绝境？” “他用了多少种能力？根本数不过来啊！” “跟开挂了一样，我靠，太牛了。” “恋爱判官危险了！” “……” 底下人群就跟炸开锅了一样，吵闹声不绝于耳。 周边都设有指导员，如果比试中发生有生命危险的争斗，指导员就会上前，护住学生。 指导员本要上前，却看见晏华星一个手势，立刻停住了脚步。 那是让他们不要插手的手势。 明明动都动不了，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能分心出来让他们不要插手？ 他到底是有多自信啊？ 顾禾月眉头紧锁，他知道晏华星肯定会赢，但现在这个局面，他到底如何打破？ 莫航程在空中，手握着风刃，冷光流转的刀面震出层层如刀一般的风，朝晏华星袭去。 果不其然，全都被晏华星手指弹出的爆炸挡了回来。 而他本人也不闲着，借机调整姿势，向下用力，双手狠狠劈下！ 晏华星不以为然，邪邪一笑，手里掷出什么东西，朝莫航程扔去。 原本在天上还需要稳定身形才能不斜歪的莫航程见他动作，顿时一惊。 虽然不知道晏华星做了什么，但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当头一剑还未触及到晏华星一根头发丝的时候，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 东西很锐利，有些刺痛的感觉。 晏华星猛地一用力，莫航程顿时失了平衡，飞身甩出，急速下坠，摔在晏华星面前。 脸着地。 ……这还没完。 地面还是涌动的，莫航程全身都陷进去了。 他挣扎着把脸露出来，喊道：“解除！” 顿时，身下的地面不再如泥潭一样将他吸入，他浑身脏污地跪伏在地上，大口喘气。 混凝土差一点进入他的口腔，还好及时闭气了。 他隐隐看到一根丝线在空中荡来荡去，莫航程抬头，想看清另一端在哪里。 一抬眸，便看到晏华星直直站着，一双阴暗的眸子，宛如嗜血的恶鬼，死死盯着他。 莫航程条件反射般跃起，急速向后退去。 这一退，他就看清那根丝线的另一端在何处。 ——晏华星手中！ “这个东西还挺有意思的，你就这么抛弃了？” 晏华星的手指轻轻捻着丝线的那段，淡淡说道。 莫航程：“！” 他双眼圆睁，在晏华星手指轻触丝线的时候，莫航程看见了轻微细小的火花。 第56章 被炸飞了 晏华星要做什么？ 莫航程心下一凛，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引爆在跌倒之时在地面上种下的爆炸种子。 在晏华星之前的比试之中，莫航程曾经见过晏华星用这招。 没想到复制了晏华星的能力，这么快就要使用一次了。 “轰、轰、轰……” 接连好几声爆炸响起，烟尘挡住了台上的状况。 晏华星动手了？ 不，没有。 观众们都知道晏华星的能力是爆炸，但他们最后一眼看到的晏华星还是若无其事地笑着，由内而外透露着轻松。 难道他以这样的表情来使用伤害性的能力？ 那还是真是……够病娇的。 前排的石一泉看得清清楚楚，动手的并非晏华星，而是莫航程。 莫航程照猫画虎，才艺不精，爆炸的威力和精度远没有晏华星好。 才会燎到石一泉他们的面门。 石一泉抬手挡脸，脸才不会被烫红。 如果是晏华星的话，根本不会伤害到台下的观众。 他仔细得很。 烟消雾散之后，莫航程毫发无损，站在他对面的晏华星…… 同样无伤。 “呼……” “嗐！” 台下有的观众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有的则略感扫兴，狠狠叹气。 莫航程嘴唇都在颤抖：“你……” 晏华星轻笑：“有烟无伤定律，你不知道吗？” 莫航程：“……” “精度不够，威力不够。”晏华星手指轻捻，“还是要多练。” 简单几句不可能让莫航程失了信心。 在你未尽力之前，什么都是不可能。 只有行动，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莫航程蹙眉，手臂环绕一圈，学着晏华星在这场比试开始之时的样子，掌心相对，凝成一个巨大的赤红球体。 “砰！” 不给反应时间，莫航程直接将这个炮弹掷了出去！ 第二次。 晏华星脚下点地，小型气波在脚下产生，他借力飞身而起，躲过莫航程的这次攻击。 不能硬碰硬。 但…… 这个炸弹不能飞出场外，会伤到人的。 晏华星飞身躲过之后，立刻转身，手掌竭力攥成拳。 随着他的动作，莫航程推出的那个“炸弹”竟凭空开始收缩，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青烟。 “我去，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 …… 随着这一招用出，台下瞬间又燃起爆炸般的吵嚷声。 顾禾月听不见，但他原本逐渐开明的表情又瞬间变得阴沉。 晏华星的手心被火烧到了…… 一定很疼。 顾禾月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晏华星的一举一动。 台上，晏华星拍了拍手心，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掌，轻轻叹气。 自己的能力果真十分危险。 不可再交给他人了。 正在他走神之际，身后的人却没有停止动作。 “风哥，小心！”石一泉大喊。 石一泉的声音传入晏华星耳中的时候，一声爆破响在耳边炸响，掩住了台下的声音。 晏华星被背后突然的爆炸冲击，直接飞了出去。 飘在空中的时候，晏华星耳边嗡鸣声渐歇，清清楚楚听到了台下的谩骂声。 以石一泉带头：“我靠，你怎么偷袭？” “真是不要脸，偷袭取胜算什么！” “不讲武德！” “……” 哪怕底下谩骂声震天，莫航程还是没什么表情。 好像这些事情都影响不到他。 晏华星飘在天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底下的一切。 他看到顾禾月慌张的表情。 看到了黄戟朝紧张得快要冲破围栏和石一泉急得快哭的表情。 暗暗躁动的几个人。 还有……角落里的姐姐。 她果然来了。 姐姐戴着墨镜，但她惊得向前跨出一步，秀气的眉毛蹙紧。 晏华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姐姐比了个口型：“别担心。” 姐姐没继续向前走，许是看见了。 莫航程把他击飞，也在晏华星意料之中。 偷袭这项技能在面对一个实力悬殊的强悍对手时，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莫航程忘了，他的脚腕上，还被绑着一根丝线。 而这根丝线的另一端，就在晏华星手中。 晏华星没少被炸飞过，这点小爆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完美落地！” 晏华星双臂伸直举高，在心中暗喜。 嗯！ 很帅！ 晏华星正巧落在比试台的最角落，没有下台，也没有再靠近莫航程。 三次了。 莫航程复制晏华星的能力，三次机会全部用完。 “哇！原来风哥是为了装一下……”石一泉喃喃道。 黄戟朝皱眉：“多让人担心。” 晏华星手中的丝线还未松开，手上用力紧了紧，莫航程被扯得脚下一晃。 他的表情不再平静，那副平静的面具已经被撕破，露出里面的惊慌失措。 晏华星……！ “我刚想到的一招，你要不要率先过目？” 晏华星在莫航程快要将他撕碎的眼神中微笑开口。 莫航程蹙眉：“什么？”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聊天？ 晏华星神秘莫测地笑笑，手指轻捻丝线。 这个动作……莫航程看他一直在做。 下一秒，莫航程的表情直接破碎。 赤红的火团沿着丝线向他袭来，速度之快他的眼睛都无法看清。 这还不是单纯的火团，晏华星释放出来的，百分之百会爆炸！ 他的腿！ 他的腿还被丝线牢牢禁锢住呢！ 现在想来，这条丝线还是他用能力释放出来的，没想到竟帮了晏华星。 莫航程跑也跑不掉，用出第三次闪现。 出现在比试台最边上，半只脚都踏出了比试台。 “逃不掉的。” 晏华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宛如鬼魅。 莫航程面色一凛，往下一看，脚腕上还绑着那根丝线！ 而顺着丝线而来的火团，已经近在眼前！ “砰砰砰砰——” 接连无数爆炸声响起，高高炸起的尘土和灰烬挡住观众的视线。 台下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烟尘还未散，有人开始吐槽了： “这都是第几次看不清东西了？留悬念也不能这么留吧？” “就是就是！” 烟尘并没有因为底下人的不悦而散得更快些。 顾禾月看了看台上，转身离开了。 尘埃散尽，晏华星站在众人面前，而莫航程，在比试台上失去了踪影。 “诶？人呢？” “去哪了？那个人呢？” 到最后，莫航程的名字都没有被他们记住。 晏华星跟他们挥手，轻笑着说：“最后胜者是我——晏华星，好了同学们，比试结束，再见。” 说罢，他转身下台，身影消失于众人面前。 在比试台周围悬挂的大屏幕上也显示着最后赢家的姓名。 果然是晏华星。 比试都已结束，尽管他们没有看到最后结果，晏华星赢了就是事实。 只不过有些扫兴罢了。 怎么尽是烟雾缭绕，一点都看不清楚。 不少人离场的时候都在谩骂。 人群都散尽之后，晏华星在看台后阴影处找到了他的姐姐。 “姐姐。”晏华星挥手喊道。 姐姐挥挥手，让身边几位保镖先撤下，才前来迎他。 “希希，做得不错。” “你今天果然来了。爸爸妈妈呢？”晏华星问。 姐姐：“他们两位今天不太方便，也不方便在学生面前露面。” “也对。”晏华星点点头，笑问，“姐姐，我表现怎么样？” 姐姐伸手掐了掐晏华星的脸：“很好，很聪明。但如果再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小子就等着回家挨训吧，我就向爸爸妈妈告状。” 晏华星被揪着脸，哎哟哎呦喊痛：“姐姐我错了，这不是让底下观众有看点吗？” “那你就要跌宕起伏的情节不要命了？” “我错了，我错了嘛。” 第57章 美貌赛玫瑰 姐姐冷哼一声，松开了晏华星的脸颊肉。 最后那一下，寻常人可能看不清，但在姐姐的角度，清清楚楚可以看见晏华星最后把丝线斩断，让爆炸的余波没有伤到莫航程。 “学会了一个新招数，还不错。”姐姐夸道。 晏华星扬起笑脸：“困境之中才更容易激起胜负欲嘛。” 姐姐视线上下扫了扫，晏华星身上除了脏了些，没有什么别的伤。 “给你买了些新衣服，正巧你今天衣服脏了，一会儿就换上吧。”姐姐笑着说，“我可真是个及时雨。” 晏华星看向旁边台阶上放着的纸袋，说：“鞋子可以换，但是衣服，好像只能穿校服。” 姐姐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脏着吧。好不容易有了点善心，你还给我浇灭了。” “姐姐你先别这么快否认自己嘛，我还没说完呢。”晏华星解释。 “那你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姐姐扬了扬下巴。 晏华星：“但我姐姐是公司现任老大，在我手中有的是权力，我想特立独行一些走个后门也不是不可以，对吧，老大？” 姐姐：“别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叫我！谁管你，你想换就去换，我也就随手买的，你穿不穿对我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姐姐虽然这么说着，但晏华星知道她嘴硬心软。 对付嘴硬的人就是把她没说出口的那部分话转化成实际行动，做给她们看，让她们看到，她们受到重视了，是有人在乎她们的真实想法的。 “姐姐稍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换。” 正巧，旁边就是一个更衣室。 或许姐姐早就看好这个位置了，才会站在这里等着。 “姐姐一定要等着我，不要提前离开哦。”晏华星都关上门了，还特地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眼睛跟姐姐说。 姐姐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走，你快进去吧。” 在这里路过的人很少，多数学生已经在晏华星的一对一比赛结束后离开了场地。 姐姐百无聊赖地等着，偶尔也能听见少年少女们青涩的话语。 看远处有人跑过来，姐姐面色凛然。 那人穿着西装，在姐姐面前恭敬弯腰：“祝总，您点的那几个有异样的学生已经被带回公司。” “做得好，尽量不要引起慌乱，明早上课之前再把他们送回来。” “是。” 得了命令，这人很快又走了。 晏华星换衣服很快，他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姐姐满意地笑了。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不是什么正式的衣服，只是里面一个白色内搭，外面穿了一个藏蓝色的衬衫，裤子专门拒绝了sale推荐的紧身牛仔裤，换了一个普普通通不出错的裤子。 一整个阳光男高中生，再加上晏华星本身身材就好，皮肤还白，穿什么都觉得合适。 晏华星也附和道：“当然了，姐姐的眼光确实不错。现在把我和玫瑰比美，玫瑰都赢不了我。” 姐姐：“……臭屁。” 姐姐还想说他几句，但那边已经有人来了，他们只好匆匆分别。 与姐姐分开之后，晏华星就看到了石一泉和黄戟朝。 没见到顾禾月。 “风哥，你都不知道最后的时候我有多紧张，还有你被打飞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石一泉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就开始跟晏华星诉苦。 三人说了几句话，晏华星接下来还有风纪委员的执勤，便就此分别了。 执勤的时候又遇到了楚迟深和纪如是，两个人也在说着晏华星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试。 晏华星只好无奈笑着，跟他们说：“不会出危险的，放心吧。” 楚迟深：“这场一对一我看的时候根本不敢大喘气。那个和你对战的人，籍籍无名，没想到就是我们班的，更没想到他居然有那么强的实力！” 纪如是：“说起来，他的能力就像开挂一样，「复制」？这也太恐怖了。” 晏华星笑笑：“只有三次罢了，不算完全的外挂。” “那也很可怕了，你看没看到，他原来积累了多少能力，一股脑在今天全使用了！”楚迟深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震撼。 纪如是：“那他平时朋友是不是很多？” 楚迟深摇头：“不应该啊，他很少跟我们班的人说话，存在感不高。” 纪如是：“那就奇怪了。” 晏华星淡淡一笑。 不奇怪。 今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顾禾月的能力「意识操纵」，三次机会应当已经用完了。 目前晏华星已知，莫航程已经用了两次，而莫航程在赢取「偃」组织内的威望之时，应当会使用一次，证明自己已经取得了「阿偃」独一无二的信任。 而自己的能力，三次也全部用完，这样，莫航程手中残留多少能力，就算不知道还剩多少，但估计已经被消磨大半了。 晏华星今日所做，皆是为了消耗莫航程。 ……其实也有一点复仇的意思在。 - 晚上回去，顾禾月还没回宿舍。 晏华星便先把他带回来的舒芙蕾放在了顾禾月桌子上。 正是昨天晏华星去的那家甜品店。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顾禾月才回来。 晏华星在预习课业，听到开门的声音，直接回头，“你回来啦。” 顾禾月：“嗯，我带了一些甜品。” “嗯？”晏华星拿起舒芙蕾，“我也带了。” 没想到顾禾月微微蹙眉：“你又跟朋友去了？” 面对顾禾月的质问，晏华星主动说：“没有啊，我专门去了一次，给你带了我觉得最好吃的口味。” 他边说着边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舒芙蕾。 顾禾月也走了进来，把他带回来的一袋子东西放在桌子上，“马卡龙和蛋挞。” “哇，好多啊。”晏华星笑道，“这个马卡龙我记得位置很偏，离学院和宿舍都很远。这你都买到了，什么时候去的？” “我提前走了。”顾禾月说。 晏华星打开马卡龙的包装，问：“怎么这么隆重？” 顾禾月摘下眼镜：“一般考试结束，你爱吃甜品。” 晏华星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之前。” “那你还真是够了解我的，把我的喜好打听得一清二楚，顾禾月你真细心。”晏华星笑着夸道。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你很重要啊。” 晏华星：“你不会又要说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没。”顾禾月顿了顿，“不过，你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晏华星无奈一笑：“是，当然是，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闻言，顾禾月动作一顿。 不管晏华星说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他确实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温暖。 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人真的是一种很简单生物，只要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顾禾月褪去冰冷的伪装，想用最简单的身份，最纯真的姿态去和晏华星相处。 不过…… “顾禾月，这个舒芙蕾真的很好吃哦，你尝一口，来，张嘴。” 晏华星举着叉子，直接投喂顾禾月。 ……算了，不管了。 顾禾月凑近，张口吃下。 不甜，但口感很丰富。 “好吃。”顾禾月眸子上染上笑意。 晏华星也笑着。 等他们将桌子上的甜品吃了一半，晏华星说：“莫航程最近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你就安心学习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学习的。” 顾禾月点头：“好。” 莫航程不止会安静一会儿。 其实顾禾月提前离开，不止是为了买马卡龙，还是为了见莫航程一面。 第58章 我想撕烂这小子的嘴很久了 见他的那一面，顾禾月什么都没说，莫航程见到他却怕得紧，保证之后不会再靠近他们。 “他们”——就是晏华星和顾禾月二人。 他都不会再靠近了。 “那需要给你设置一个学习计划了，首先呢，我看了之前你的考试成绩，数学和物理这两科控分控得很好，说明你基础很好。但是，英语，你英语那个分数绝对是自己考出来的！”晏华星愤愤道。 满分一百五十分，数学都是一百左右，物理满分一百，顾禾月控分在七十。 但是！英语！满分一百五十分，顾禾月很少及格。 顾禾月移开视线，心虚道：“偶尔也能及格。” 晏华星：“只是‘偶尔’断然是不可以的，正巧我三个月后要参加一个英语竞赛，你就跟我一起学习吧。” “啊？” “啊什么，不愿意？” “……没。”顾禾月说。 “那就收拾收拾，八点半就开始。”晏华星看了看表，说。 顾禾月颓着脸：“哦。” “既然你基础不好，我们就先背单词，每天学习新单词五十个，复习五十个，并逐日递增，我给你安排日程。” 顾禾月：“……” “每周五晚上九点，我的外教给我上一对一，我跟他商量一下，你也跟我一起。” “之后呢，逐步加上语法和阅读理解……明天我给你列一个计划表，到时候按表中的计划执行。” 晏华星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一直缄默无言的顾禾月笑道：“共进退呀，我最好的朋友。” 顾禾月：“……” 果真是个狡诈的狐狸！ 还用美人计勾引，这谁受得了？ 不过，这周五晚上顾禾月还需要参加迎新晚会。 但如果是晚上九点上课的话，可以结束。 那就不跟晏华星说了吧，反正风纪委员到时候也要去迎新晚会附近管理秩序。 迟早会知道的。 - 第二天是周三，晏华星又见到了高路钦。 这次高路钦知道不能在他周围使用能力，便收敛了些。 但还是在刚见面的时候故意刺了晏华星一下。 晏华星哭笑不得，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顾禾月，示意他放心。 “前辈你在报复我吗？” 高路钦笑里藏针：“没错，华星还是这么聪明。” “前辈你没有因为我的疏忽受苦吧？”晏华星关切道，以德报怨。 高路钦摆摆手：“如果只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公司就认为我撒谎——如此，这公司也太武断了些，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了？迟早是要完蛋的。” 晏华星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呢，生气还是要生气的。当时我在审讯室里，公司那么多人人狗狗都在盯着我，就等着你的回答，结果你蹦出来一句‘不认识我’，那些狗直接开始狂吠，给我气笑了。” 人人狗狗……高前辈的话还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还好那个长得挺俊的男人，顾夕河，他虽然看起来像是油盐不进的，但还算明事理，知道再仔细问问你。他生得像个高冷桀骜的，结果没想到是这么多人里面最清醒的，不错不错。”高路钦说。 顾禾月听到这个名字，眼中微闪，抿了抿唇。 晏华星：“我跟这个哥哥打过几次交道，人很好。” 高路钦：“如果没有他，那些狗估计要直接冲到我面前朝我吠了。” 顾禾月点点头：“嗯。” 高路钦：“？” “你‘嗯’什么？我夸你了？”高路钦扯了扯嘴角。 顾禾月冷声道：“别管。” 高路钦：“……” 晏华星拦住即将冲上去和顾禾月一较高下的高路钦前辈，“前辈前辈，别急，你们今天还要相安无事度过呢。” 高路钦咬牙：“我想撕烂禾月这小子的嘴很久了！” 顾禾月冷笑。 高路钦：“……” 瞬间，他额角青筋暴起。 晏华星一看事情不对，也顾不上身体的刺痛，迈开脚步就跑了。 “我教练叫我，我先走了！” 晏华星一挥手，顿时三步化作一步跑走了。 反正在学校里也闹不出什么乱子，顾禾月有一定的实力和高路钦对抗，甚至可以完胜高路钦，晏华星在这两人身边只会遭罪，还不如直接跑了呢。 说跑就跑，他一溜烟没了身影。 顾禾月迟钝地抬手：“……拜拜。” 高路钦冷哼一声，“啧，‘拜拜’？华星都没听到吧？小禾月，你不会是在舔华星吧？” “没有，我们是朋友。”顾禾月面不改色道。 高路钦的语调弯弯绕绕，高高扬起：“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还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知道华星是不是这么觉得呢？” 顾禾月：“他也这么觉得。” “是吗？那他知不知道……” 高路钦凑到顾禾月耳边，讥笑道： “……你喜欢他？” 顿时，顾禾月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阴寒，一把将高路钦推开。 不用看，顾禾月定是恼羞成怒了。 高路钦狡黠地笑着：“我说对了？可是啊，禾月，华星可从来没这方面的想法，你的爱情，终究是错付了。” 顾禾月表情冷漠，“我不需要他的回应。” “一厢情愿？那就更可怜了，不知道被当事人知道了，会不会远离你？” 高路钦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让顾禾月的脸色变得更为冰冷。 他最是知道如何惹恼顾禾月。 “禾月，你说，你没给出去的情书，被他看见了……可怎么办呀？” 高路钦语调高高扬起，似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的想法可从来都没变过。 他需要的是自由，他需要得到顾禾月强悍的意识海，帮他逃出公司那个牢笼。 高路钦才不是什么好人。 他可能会有一时的善心，但他可不是个大善人。 感受到了——顾禾月激荡的意识海。 高路钦满意地笑着，一抬头，对上顾禾月阴鸷的眼神。 “再打他的主意，你今天就不用离开学院了。” 顾禾月的声音冷得都能让人在这个温暖的九月冻起一身鸡皮疙瘩。 高路钦的笑容渐渐收回。 不止是顾禾月说的话，还有他无时无刻都在压制高路钦意识的手段，都让高路钦感受到了杀意。 “看来你抗压能力不错，那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我去喝茶了。” 高路钦不想在这里多待，压下棒球帽的帽檐，转身就走。 那股杀意……是真实的，是恐怖的。 如果高路钦真的把顾禾月的情意告诉晏华星，顾禾月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杀了他。 保命要紧，时间还早。 “不过是封情书罢了，不要署名直接送出去呗，真是别扭的暗恋心态。”高路钦桀然一笑，懒散地晃着头，不着调地说着。 在他背后，顾禾月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 周四下午晏华星不用执勤。 他本想和顾禾月一起离开，才刚站起身准备和顾禾月说话，就有人在门口喊：“顾禾月，有一个女生找你。” 顾禾月收拾好了书包，提起书包，起身往门口走去。 女生，找顾禾月？ 为什么？ 他和顾禾月做了这么久的室友，怎么不知道顾禾月平时和其他班的学生有联系？ 晏华星向门口看去，女生的校服裤子应当是改过，显得很修身。 两人说了几句，顾禾月就和她一起走了。 怎么就走了？ 临走之前，顾禾月还转头看了一眼，正巧与晏华星的视线对上。 不过下一秒，他就收回视线，离开了。 晏华星：“？” “风哥，我们一起走吧！” 石一泉的声音在耳边乍响的时候，晏华星还没回过神来。 第59章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了 他草草应了两声，就背上书包，和石一泉黄戟朝韩令姿三人下了楼。 韩令姿社团有活动，就和他们在教学楼门口分别。 三人往校门口走的时候，石一泉看出来晏华星心不在焉，问道：“风哥，你在想什么呀，在想顾哥吗？” 晏华星：“嗯。” 石一泉惊讶：“嗯？！” 晏华星：“嗯？就是在想他。” 黄戟朝：“为什么？因为他不告而别吗？” “没错。”晏华星如实说道。 石一泉：“……” 他直接捂脸。 有时候晏华星说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晏华星又确实没那个意思。 是自己想歪了。 掌嘴。 还是黄戟朝这种人机和晏华星的思维最为相配。 石一泉捂脸整理心情：“风哥你下次，要不还是换个说辞吧。” 晏华星奇怪：“不是你问我是不是在想他吗？” “我的意思是……算了，我错了，下次不这么说了。”石一泉不再辩解。 就凭借晏华星这个脑回路，如果石一泉下次还认为晏华星会有恋爱的心思，就是石一泉蠢。 晏华星堂堂恋爱判官，让他自己谈恋爱这个想法根本从未在脑海中出现过。 黄戟朝撑着下巴：“我也很好奇，有女生把他叫走，为什么？禾月平时除了接触我们，还有其他朋友吗？” 晏华星赞许道：“你的问题正好也是我的问题。” 这时候，石一泉站出来了：“我知道。” “你知道？”晏华星惊讶道。 黄戟朝：“你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多啊。”石一泉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是时候巩固一下自己伟岸的形象了！ 晏华星叹道：“哇，小石头你果真很厉害，人脉广，信息网也就广了，我获得信息看来也得靠你。你以后就做我们的百晓生多好。” 这么一番话直接把石一泉高高捧上云端，“也就一般吧，不是我厉害，是我的朋友厉害。” 黄戟朝声音冷静：“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一泉又被从云端拽下来了。 有时候这种色厉内荏的性格还真是爱泼冷水！石一泉咬牙。 他清了清嗓子，说：“因为顾哥要参加小提琴和钢琴合奏表演，就在迎新晚会上表演。” 黄戟朝：“迎新晚会？明天晚上那个？” 石一泉：“对。” “节目不是开学那会儿就定好了吗？怎么还换人呢？”黄戟朝问。 石一泉：“你先别急，我正要讲呢。” 晏华星问：“合奏？他拉小提琴还是弹钢琴？” 石一泉：“拉小提琴。因为之前拉小提琴的那个人参加不了了，手受伤了，所以弹钢琴那个女生——就是你们刚刚见到的那个女生，就在音乐老师的推荐下邀请了顾哥。” “哦，原来是这样。”一句话就让晏华星清楚前因后果，顿时了然，“说得很清楚嘛，小石头，回去路上奖励你一个冰激凌吃。” 闻言，石一泉一下子抱住晏华星的胳膊，“风哥你真是个好人！” 黄戟朝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以禾月的性格，他为什么会答应呢？” 石一泉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 “信息网这么广吗？”晏华星笑道。 “那当然。”石一泉扬眉一笑，“最开始顾哥拒绝得可决绝了，但是后来，聊了没几句，顾哥突然就转变想法，答应了那个女生。” “传言之一是，顾哥听见了女生打电话时身边同学说的——如果顾禾月不答应的话就找晏华星吧，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顾哥就选择以身涉险。” “另一个传言就比较离谱了，说是顾哥看见了和他合奏的女生照片，选择了答应她。” 石一泉说罢，加上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第一种比较可信，第二种简直是无稽之谈。顾哥那种性格，哪是见色起意的人啊？” 黄戟朝顺着石一泉的话想了想，很同意：“对，只能是第一种传言了，但具体情况，是不是还要问问禾月？” 石一泉抿唇笑道：“那就晚上等顾哥回宿舍，我们问一下当事人吧。” 说罢，石一泉转头问一直保持沉默的晏华星：“风哥，你觉得怎么样？” 晏华星还沉浸在之前的思考中，他喃喃道：“可是我不会拉小提琴。” 石一泉无奈摊手：“……这下好了，第一种传言也不可信了。” “我只会弹钢琴。”晏华星又补充道。 石一泉脑子转得很快：“那可能就是，顾哥不想麻烦你在迎新晚会上四手联弹吧。我听说钢琴四手联弹挺暧昧的，如果你和那个女生一起四手联弹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晏华星无奈道：“你说的名声不会是‘恋爱判官’的名声吧？正常异性接触是没关系的。” “四手联弹很暧昧的！” “只要你心里没有那种想法，旁人的看法是无法干涉你的。”晏华星一番话说得平静且有哲理。 石一泉：“……” 石一泉：“算了说不动你，反正我说的话，风哥你要牢牢铭记。” “为何？”晏华星问。 “不出所料，顾哥肯定跟我的想法一致。” “因为不想让我和女生四手联弹所以选择自己参加合奏吗？” “就是这么回事。”石一泉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说，“但你作为当事人说这种话怎么这么奇怪呢？显得有点自恋。” 晏华星唇角上扬：“这可不是我说的，这都是你的推测呀小石头。” 石一泉：“……” “说我自恋……其实都是你想夸我吧。可能因为我太优秀了吧，你才会对我抱有这么高的评价。”晏华星扬起下巴笑着，眼神明朗。 石一泉：“……” 他看了看身边的黄戟朝，“你有什么想评价的吗？” 黄戟朝点头：“好，很好。” 石一泉：“……” 癫了，这个世界还是癫了。 - 到了宿舍之后，晏华星看到空荡荡的宿舍，突然想起来上周日下午风纪委员开会的时候纪如是说的话。 ——“小少爷会参加此次迎新晚会。” 如果顾禾月还要去的话，那不就恰好证实了传言的真实性了吗？ 不就正好把祸水全都引到了顾禾月身上了吗？ 到时候估计顾禾月就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走到哪里都要有人注目。 可是，顾禾月不喜欢别人的关注。 晏华星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不能任由传言继续发酵。” 过了一会儿，晏华星去敲了敲石一泉他们的宿舍门。 “请进！”里面的人应道。 晏华星推开门，石一泉和黄戟朝正在打游戏。 见是晏华星来了，石一泉忙穿上鞋：“风哥，你怎么来了？”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晏华星开门见山。 “什么？风哥你直接说就好了。” 晏华星问：“现在论坛上什么最火？” 石一泉：“迎新晚会啊……啊对了，风哥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晏华星：“我先说吧。迎新晚会当晚我会管理秩序，所以很难跟你们一起行动，到时候你们记得跟着顾禾月，别让他被围堵住。” “……” 石一泉闻言，思忖片刻，说：“风哥，我要说的跟这个也有关系，你是不是也稍微了解了一些？” “你想说的，不会是莫恩小公子的身份吧？”晏华星笑问。 听罢，黄戟朝也抬起头，看向正在对话的二人。 黄戟朝：“围堵？什么小公子？” 石一泉没有回答黄戟朝，对晏华星说道：“不错。” 第60章 这话需要我来说 顿了一会，黄戟朝问：“华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晏华星：“我知道啊，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们的好时机，但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顾禾月不是。” “其它的……等之后再说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石一泉也不好再问，只好把问题压在心中，应了句：“行，我也知道网络一条消息容易引起多大的风暴。” 晏华星拍了拍石一泉的肩膀，轻声道：“我请你们帮的忙，你们尽力就好，别伤到自己。” 石一泉笑答：“知道，承了风哥你那么多情，总算有了能还的地方了。” 晏华星摇头：“不是还，是我请你们帮忙。” “风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直接开口就行，毕竟我们是朋友，你说一句，我们都会答应你的。” 石一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哪怕晏华星并没有告知真相，他也是切切实实为晏华星和顾禾月考虑。 晏华星微笑道：“好。” 晏华星走后，石一泉对黄戟朝说：“我本来没想把论坛上那个讨论告诉风哥，毕竟事关顾哥的身份，而且听起来就是无稽之谈，没想到他竟知道了。” 黄戟朝：“华星好歹也是风纪委员会的，周围很多朋友也是风纪委员，那么热的帖子，早晚都能传入风纪委员的耳中，华星也早晚都会知道。” 石一泉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但他最初的想法不是这个。 他当时还没和顾禾月当朋友，也没想过自己会和顾禾月有什么交集，顶多算个隔着个过道的同桌，没必要关心顾禾月家里的事情。 ——哪怕他是公司下一代继承人，石一泉也没必要非热脸贴冷屁股。 可现在石一泉和顾禾月成了朋友，他知道了顾禾月是什么性格的人，那则帖子怎么看都假得离谱，石一泉都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信。 从最开始宽泛的二年级，到名字里含有“月”字，再到现在的会参加迎新晚会。 这些信息经过发帖人的胡诌，再加上各种巧合似的佐证，逐渐变得可信起来。 可即便再可信的谣言也是谣言。 对这则帖子的虚假性，石一泉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然而，在这世上，他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哪怕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大多数人都愿意去相信他们所看到的，把他们获得的或真或假的信息结合在一起，组合成一个自己的看法。 这个看法将在明晚顾禾月登台演奏的时候达到顶峰，引起巨大的骚乱。 石一泉在得知顾禾月将参加迎新晚会的时候就已经在想该如何做了，就算今天晏华星不来请他们帮忙，他也会出手帮助顾禾月在明晚的混乱之中脱身而出。 “大黄，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没主见呢？尤其在网络上。”石一泉放下手中的手柄，问道。 黄戟朝淡然道：“爱看热闹，不愿意思考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人在上网，没脑子的人多了，自然整个网络环境就变得污秽了。” “嗯……确实。”石一泉喃喃道，“最近也是……” - 顾禾月晚上回到宿舍，晏华星正在写作业。 “顾禾月，你回来啦。”晏华星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还转过身欢迎了一下。 顾禾月应道：“嗯。” “有点晚了，吃过晚饭了吗？”晏华星看了看时间，问道。 顾禾月：“还没有。” “我这里还有一个面包，你要不先吃了？总不能让自己饿肚子。” 晏华星从零食柜里拿出一个面包，放在桌子上。 顾禾月：“……” 他没动，也没说话。 晏华星这些嘘寒问暖的行为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连这空气，都让人呼吸不畅。 不是今天的晏华星太过反常，而是今天的行为和之前都一样，才让顾禾月觉得异样。 面上的笑容，亲切的话语……难道不过问自己今天去做了什么吗？ 不在乎吗？ “晏华星，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 顾禾月把书包放在凳子上，问道。 晏华星把手中的笔放下，说：“我知道啊，排练嘛，你明天要参加迎新晚会呢，还是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拉小提琴诶。”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有我的信息来源的，总不能当事人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晏华星虽是笑着说的，却让顾禾月如芒在背。 他这句话里，一句质问都没有，却句句都是诘问。 诘问顾禾月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自始至终都瞒着他。 顾禾月垂下头：“我参加了这次的迎新晚会。” “嗯，我知道了。”晏华星语气波澜不惊。 “但还是要从我口中说出的。”顾禾月道。 一时间，两人无言，宿舍陷入了安静之中。 是晏华星先长出了口气，笑容总算达了眼底：“好，我知道了。” 晏华星抬起头，这才见顾禾月今晚没有戴眼镜。 顾禾月眼中的情绪直直撞入他眼中，如水润过的眸子一眨不眨，定定看着他。 看得久了，晏华星心底仿佛有种异样的情绪似要破土而出。 他不喜欢情绪上涌的滋味，于是收回目光，瞥向旁边。 顾禾月见状，继续道：“今晚去排练了。” “嗯，那明天要穿的衣服有吗？” 晏华星的语气总算恢复了原来那般，顾禾月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 “有，他们会给我准备好的。”顾禾月说。 晏华星：“明天的妆发呢？” “学院那边请人来跟我们做，今天也做过试妆了。” 顾禾月感受到晏华星投在自己脸上的打量视线，补充道，“已经卸了。” “那就好，最起码是有保障的。”晏华星想到什么，笑道，“那我得在执勤的间隙多给你拍几张照片，毕竟顾禾月好不容易才愿意把自己漂亮的脸蛋露出来。” 顾禾月脸红了。 晏华星见他还站着，跟罚站一样，说：“顾禾月，快坐吧。面包得吃，学习也不能落下。总不能因为你排练就又不吃饭又不写作业。” “嗯。” 顾禾月拉开椅子坐下，打开面包的袋子，一股全麦的香气扑面而来。 “很香。” 晏华星道：“今天回来的时候顺路，正巧路过面包店买的。” 顾禾月看了眼面包的包装，看到牌子，想到这家店的位置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不管怎么顺路都顺不到那里去。 他眼睛发光：“特意买的？” “顺路买的！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呢？”晏华星好气又好笑。 “可你不喜欢吃面包。” 晏华星失笑：“那就不能路过的时候看它好看，所以就买下来吗？” 顾禾月举起面包左右打量：“这也不好看啊。” 晏华星：“你就非让我承认是特地为你买的吗？” “不可以吗？”顾禾月眨巴眨巴眼睛。 说真的，顾禾月不戴眼镜来做这个表情简直就是冲击。 晏华星扭脸，不去看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确实是为你买的，毕竟你今晚要彩排，你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估计彩排回来就晚了，也吃不到什么很好吃的东西，就给你买了个面包简单吃一顿。” 顾禾月笑了笑：“嗯，好。” 就这么简单？ 晏华星气笑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你就这么冷淡？不说是感激涕零，也该说句谢谢吧？不然你一直追问我什么意思，就想看我吃瘪吗？” 顾禾月：“不行吗？” 晏华星：“……” 第61章 三点见真情 他一把把面包夺了回来。 顾禾月手中突然空了，先是愣了一秒，又问：“为什么又拿走了？” 晏华星鼓着腮帮子：“我不想给你了，不行吗？反正也是我买的。” “我想要。” “你想要就说谢谢！” “谢谢。” 顾禾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顺从得就像个听从指令的机器人。 这次晏华星又沉默了。 顾禾月叛逆的时候让他无话可说，顺从的时候也让他无话可说。 晏华星讪讪将面包重新放到顾禾月手上，“好好享受，毕竟上面承载着我一片心意呢。” “什么心意？”顾禾月咬了一口，品味一番，“尝不出来。” 晏华星：“……？” 晏华星：“甜不甜？” “甜。”顾禾月回味了一下，说。 但其实这是全麦面包，吃起来除了回甘是甜的，真没什么甜的滋味。 “甜就对了，这股甜味就是我的心意，好好享受吧！”晏华星急道，“我要写作业了，你赶紧吃，吃完也快点写。” 顾禾月乖巧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晏华星以为他没话了，就继续写自己的物理练习册。 结果，顾禾月冷不丁来了一句：“快点吃就不能享受了，所以我要慢慢享受你的心意。” 晏华星：“……” 不想写作业就直说。 - 周五晚上的迎新晚会比晏华星想象中的更热闹一些。 临时改到操场举行，场地更开阔，装潢更盛大，让学生们的热情更加高昂了。 风纪委员在抵达现场之前，先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晏华星要带着辛成林一起去晚会现场。 这种一带一的形式能让新一年级的风纪委员尽快熟悉风纪委员的工作，以及风纪委员的处事风格。 不过晏华星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把辛成林和自己分成一组。 毕竟两个人从性格到处事风格方面完全不相像。 不过辛成林做事的态度不错，晏华星也愿意让他跟着自己，能减轻很多压力。 而且辛成林在一年级中交友广泛，一年级二百来号人，他基本上都认识了，只要路过，都能打招呼叫出名字来。 晏华星对此绝技表示绝对的赞同认可和佩服。 知道了辛成林有此特长，晏华星更愿意让辛成林和自己一组一起走了。 这可是能和他自己互补的技能啊，晏华星可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对方的名字。 方便许多。 晚会开始之前，还在调试音响和灯光，大屏幕上播放着各种各样的影片。 刚放学不久，就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现场。 十几排凳子摆放得整整齐齐，足够三百人坐下。 其他人没有位置的，可以选择站在旁边和后面听。 学校晚会还有赞助商，贩售饮品和小食。 学校里这么多学生，基本上每人都拿着杯喝的，手里拿着两三种小吃，可把赞助商们开心坏了。 饮品冷的热的都有，在这个微凉的夜晚里，很贴心。 赞助商还给学生提供每人两个应援棒，挥舞着荧光棒，为场上各位同学们喝彩。晚会的气氛被推着逐步达到顶峰。 晏华星顺手给他的小学弟也买了一杯，两人各捧着一杯往会场走去。 “学弟，今晚有点冷，你多看着那些穿得很薄的女生……” 晏华星顿了一下，看了辛成林一眼，又加了一句，“还有男生。” 辛成林：“……” 新加的这句话，点我呢吧？ 一定是在点我吧？ “最好要注意坐在他们身边或者站在他们身边的人，看看他们手中有没有热饮，以及这杯热饮到底是谁给的或者是给谁的。”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 辛成林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饮料：“学长，我这杯是你给的。” 晏华星：“……这不算，看的主要是一种氛围感，但是呢，你还没有练到能感受到氛围感，所以我才给你介绍这些方法的。” 辛成林吸了一口饮料：“好的。” “还有第二点，今晚很冷，看他们的衣服，会不会身上突然就多了一件不合身的外套。” 说着，他指向前面，朝辛成林挑了下眉。 辛成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演出衣服的女生披着一件男士校服。 “好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学长，我悟了。” 辛成林就要上前去，被晏华星拦下，“先别去，现在只是教学时间，教学结束再去。” “哦，好吧。”辛成林颓道，显然有些大失所望。 晏华星浅浅一笑，继续道：“第三点，手。一般女生手容易凉，只要感受到冷，手一定是凉的。为了给他们保暖，她们的恋爱对象，一定会给暖手。暖手一般是手握着手，暧昧期很容易因为这个动作升温。” “哦，好的。”辛成林一一记下，夸道，“学长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晏华星：“一共就这三点，如果有可以通融的，或者两人还没在一起，只是暧昧期，你稍微警告一下，不要直接扣分。扣分对学生影响太大了。” 辛成林：“哦哦好的学长。” 他虽这么应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通融一下？ 呵。 “以上这些，都是我的主业。如果你不喜欢，你和我两个人，总要纪律和恋爱都抓吧，那你专管纪律，恋爱这方面由我来。”晏华星建议道。 晏华星只是起到一个带领辛成林学习风纪委员相关任务的作用，具体辛成林要怎么做，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晏华星不会去干涉。 辛成林抿了抿唇，唤道：“学长。” 晏华星与他并肩同行，转过身来，“嗯？” “我之前，那个扣分……就是体育器材室那个……” 辛成林说话遮遮掩掩的，晏华星环顾四周，人确实很多。 身边来来往往全是穿着各式各样礼服的学生。 都是一会儿要上台表演的。 他们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后台。 晏华星立刻就懂了辛成林要说的是什么，道：“怎么了？那个扣分觉得我太严了是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好了，不用解释了。”晏华星抬手打断了辛成林的话，笑道，“你想问我，刚刚为什么跟你说要仁慈一些，但对你们扣分却那么严格对吧？” “嗯……我跟哥哥什么都没有做！” 晏华星说：“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辛成林：“你知道？” “对啊，当时你们嘴唇很正常，看起来也没有脸红心跳。还有就是……”晏华星摸了摸鼻子，“少儿不宜的东西我暂时就不跟你讲了。” 辛成林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可是，学长，那为什么还给我们扣分？” 晏华星一笑：“你是不是没有看扣分原因？” “还没有。”辛成林说。 难道回头还要去看自己被扣的分吗？当时不是已经够尴尬了，干嘛还要回忆，去给自己找罪受？ 晏华星：“所以你记恨了我这么久，结果连我到底做了什么、什么没做都没搞清楚。” 辛成林被点破，也没有气急败坏，脸上清甜可人的笑容已经没了，换上冰冷的面具，“对。难道我记恨你，凭你在我开学第一天就给我难堪，这个原因还不够吗？” 晏华星饶有兴致地转头：“你承认得很挺快。”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每个人都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人，说出来，可能还能解决你我之间的矛盾。”辛成林说得坦荡。 “可能吧。”晏华星轻轻笑着，“你选择我做你的‘师父’，不会也是想趁机报复我吧？还是你想找机会搞清楚你我之间的矛盾？” 第62章 爱情无解! 辛成林坦率承认：“从今天晚上之前，我一直想找出你的破绽，击溃你。” 晏华星微微摇头，属实是有些心寒了。 居然都不想搞清楚事情始末，连扣分细则都不愿意回看，就一厢情愿地记恨上对方……这么想想，晏华星身为那个被记恨的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但显然，晏华星不想解释。 “哦？那今晚呢？” “我想，你和我之间多少是有一些误会在的，我想搞清楚。”辛成林自嘲一笑，“总不能我报复到最后，发现亲手了结了自己救命恩人吧？——当然，你不会是我的救命恩人，顶多算是有恩。” 晏华星为辛成林的诚实感到欣慰。 看来辛成林比他想象的还是要好一些的。 能如此将自己的感情说出来的人，现在这个社会还真是不多了。 就像顾禾月，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感情藏起来，等着晏华星去发现。 每一种人都有每一种人的特点，晏华星为人多变的性格感到好奇，也会因为发现不同性格的人感到开心。 晏华星：“那你倒是说对了，你我之间确实有误会。不过确实也没有到救命恩人那地步。” 两人慢慢爬着楼梯，走到操场看台上。 迎新晚会已经开始，几乎学校所有人都去看迎新晚会了，没有人来这里。 这里空旷无人，还很开阔，万一两人打起来，也不会伤到人。 ……但晏华星不会先动手。 晏华星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找了个座位坐下。 一转头，辛成林还站着呢。 “不坐吗？”晏华星问。 辛成林：“不了，太凉。” 晏华星向旁边看去：“好像确实，不过我不畏凉，没什么太强的感受。” 辛成林冷冷道：“学长，能不要废话了吗？” 这语气，就像是面对一个仇人。 用最恶劣的语气，和最讨厌的人说话。 辛成林撕下伪装的时候，总让晏华星感觉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或者说，辛成林的另外一种性格。 越是这样，晏华星越觉得愉悦，“你不伪装的时候，叫那位学长什么称呼？” 那位学长——就是安汶希。 是辛成林的邻居哥哥。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辛成林直接蹙紧了眉毛。 那张原本怯生生柔柔笑着的脸如今遍布寒霜，“关你什么事？” 晏华星：“你不会直接称呼学长的名字吧？” “我说了，与你何干？”辛成林咬牙道。 晏华星将辛成林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心中隐隐觉得奇怪。 顿了顿，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天，学长本来不想动手的吧？是你先动了，学长怕你背上全部责任，选择和你共进退，对吧？” 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辛成林明显表情变了。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这话让我感受不到丝毫的愧疚，只能让我感受到安汶希是爱我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还真是个乐观主义者呢。”晏华星扬唇笑道。 但这个笑容在辛成林眼中却格外刺眼，恨不得直接撕烂这副面孔。 辛成林：“啧。” 晏华星摆摆手：“别生气嘛，虽然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就像排气，但我还是得到了一个有用信息的。” “什么？”辛成林皱眉。 “你果然叫安学长全名。”晏华星笑着，眼睛弯了弯。 辛成林后槽牙咬紧：“……” “还有，果然是你想动手的，这分扣得不冤。”晏华星含住吸管，喝了两口饮料。 辛成林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了：“所以呢？你当时都扣了什么分？” 晏华星佯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当时啊……哎呀我忘了。” 辛成林：“……你贱不贱？” “看来你和我是同道中人呢，不然怎么能发现我的特质？”晏华星的微笑表情还是如此完美无瑕，让辛成林看不出来丝毫破绽。 哪怕辛成林都已经如此直接地骂他了，他还能微笑着怼回去。 辛成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我自己查。” 晏华星：“这就对了，求知才是学习的真谛，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他跷着二郎腿，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迎新晚会那边的事情暂时还不急，在这里看不到舞台，但是能看到观众台的全貌。 那边在做什么，有多少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隐在黑暗中偷偷牵手的，也逃不过晏华星的眼睛。 晏华星喝着饮料，好整以暇地坐着，远远眺望迎新晚会的会场。 辛成林一直都在站着，现在在翻着手表找自己的资料和扣分记录。 那上面只孤零零躺着一行——“校园内使用能力打架斗殴”。 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一直纠结的恋爱什么的，在这个上面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辛成林抬头看向晏华星，他脸上的微笑还是如此刺眼。 晏华星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去：“查清楚了吗？” 辛成林：“嗯。” “结果如何？” 辛成林面色阴狠：“明知故问，你根本就没有扣我谈恋爱的分，为什么？难道我们在你眼中都不算谈恋爱吗？” “你好奇怪啊，为什么我少给你扣了一次分你这么生气啊？”晏华星歪头问。 辛成林：“我在问你！” 晏华星把饮料瓶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抬起眼睛，看向辛成林。 黑色的眼眸深沉黑暗，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辛成林少见地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 明明这人脸上还带着笑容，为什么还是这么让人胆寒？ 晏华星：“你多少还是尊重一下我吧，毕竟我是你的学长，现在也算是你半个师父。” “所以呢？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辛成林喉结动了动。 想让他妥协，就凭这一点畏惧之心还不够。 晏华星歪歪头：“你说的是废话啊，我为什么要回答？学长又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认为你们在谈恋爱，是不是太可笑了？” 夜风吹过，混杂着海水的腥咸味，晏华星微微皱了皱鼻子。 辛成林似乎是愣住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不喜欢？ 晏华星说的话太直接了，直接撕开了辛成林一直以来维系的那层窗户纸。 在里面，是他可悲的感情。 “不可能。”辛成林咬紧牙关。 不可能不喜欢。 晏华星悄声叹了口气：“小学弟，如果你这么喜欢一个人的话，不妨先问问他对你什么感情，一厢情愿的爱情是不会善始善终的。” 一厢情愿？ 不，绝对不可能。 辛成林的唇动了动：“那你呢？” “什么？” “你就确定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喜欢你吗？”辛成林一双眼睛宛如带着凌冽的寒光。 晏华星轻笑：“暂时我没有这个麻烦呢，不劳学弟担心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吧，该风纪委员出场的时候了。” 说罢，他路过辛成林面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成林对着晏华星的背影高声喊道：“那之后呢？你就确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会。” “为什么？” 晏华星没有回答。 辛成林继续追问：“为什么你会自傲地认为感情这种事情会像你想象那般发展？” “为什么你一直逃避恋爱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曾经被伤过吗？” “爱情本身就是无解的，你的心情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像过山车一样，这种心情才不是你能控制的！” 辛成林明明在歇斯底里地朝晏华星怒吼，字字泣血，字字都是在揭露他自己的内心。 第63章 但他是板蓝根 走在前面的晏华星停住脚步，“正是因为爱情是这么麻烦的东西，所以我才选择帮助他们脱离爱情。” “爱情无解吗？……可能吧，但我现在正在努力把自己变成布洛芬、板蓝根，提早预防，正确时间正确地点进行干预。” 辛成林：“……” 晏华星：“我还想努力努力，变成特效药呢，肯定会有解的，放心吧。” 辛成林：“…………”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啊！正伤感着呢！ 我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失恋了！！ 你都说安汶希都从来没有爱过我了！！！ 辛成林脚下有些不稳，被风吹得身影在黑夜中晃了晃，“……晏华星你呢？你确定不会陷入这种泥沼吗？” 略略思索一番，晏华星没有回头，说：“不会。我只会喜欢向我表达明确爱意的人，否则我不会轻易捅破那层窗户纸。” 辛成林还想再说什么，晏华星却不想再说下去了。 “快走吧，我说的那些都没发生过，谁都没有办法向未来的事情做保证，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晏华星慢步下楼梯，说着，“我一个专管恋爱的风纪委员，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刚刚我说的那句话，人设不保啊。下次不要再把恋爱这个话题和我联系起来，好吗，小学弟？” 明明是个问句，内核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辛成林一瘪嘴，哼道：“不好。” “行吧。”晏华星也不再多说什么。 辛成林跟在他身后，默默擦了擦眼泪：“我觉得你会灯下黑。” “嗯？有原因吗？”晏华星问。 “直觉。” “那你直觉可不准。” 等他们从看台上走下来，晏华星一眼就看到了顾禾月。 他就在看台口旁边的栏杆处站着。 “顾禾月，你来躲清静？”晏华星走近了些，问道。 顾禾月点了点头：“嗯。” 晏华星绕着他左看右看，奇怪道：“你怎么只换装了，还没妆发？” 顾禾月解释：“化妆老师正在给我们前面两个节目的学生化妆，还要等。” “还要多久啊？”晏华星说，“我记得你们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二个，现在晚会第几个节目开始演出了？” 顾禾月摇摇头：“不知道。” 辛成林从后面绕出来：“到第五个节目了。” 现在他的眼圈已经不红了，微微笑着，说话也轻了些。 是面对陌生人装小白兔的那副样子。 “……那还早。”晏华星想了想，说道。 顾禾月：“嗯。” “妆发的时候我就不看了，一会儿在台上给我一个惊喜哦。”晏华星眨了眨单眼，笑道。 顾禾月：“嗯！” 辛成林：“啧。” 晏华星退后一步，撑着下巴打量着顾禾月的这身衣服。 因为是借的西服，所以不是很贴身，有点宽，还有些短。 或许也是准备服装的人没想到顾禾月会这么高吧。 不过西服剪裁还是不错的，把顾禾月的身材亮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管是宽肩，还是窄腰，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晏华星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很好看。” 顾禾月耳尖微红：“嗯。” 在一旁看着的辛成林：“……” 一个话很多，另一个只会“嗯”。 这到底是什么组合？ 真是够奇怪的。 “顾禾月！顾禾月！！” 远处传来高声呼喊的声音，是个女声。 晏华星转头看去，一个女生正在往这边跑。 “顾禾月，有人叫你。”晏华星拍了拍顾禾月的胳膊，指着那边。 顾禾月没有转头，视线还落在晏华星身上，嘴上应着：“是吗？” 辛成林蹙眉。 等等，不是，这个学长是怎么回事？ 视线都黏在晏华星身上了，晏华星还没察觉吗？ 我靠，他不会喜欢晏华星吧？ 啊？晏华星不会还不知道吧？ ……等等，这不就是“灯下黑”嘛！ ——有趣了。 晏华星：“是啊！你倒是看一眼！” 他双手箍住顾禾月的脸，迫使顾禾月转头向后看去。 女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顾禾月的衣服，“已经轮到我们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还好我夜间视力极好，要不然我们就迟到了。” 她恪守礼仪，哪怕这么情急，衣服还是没有跑乱，拉顾禾月的时候，没有直接接触他的皮肤，而是拽住了他的衣服。 晏华星顿时松开手，礼貌微笑。 顾禾月垂着头，闷声道：“知道了。” 女生朝晏华星微微颔首，道：“不好意思，晏华星，这次没打招呼真是抱歉，妆造老师很急，我们需要先走了，再见。” 晏华星微微笑着，挥挥手：“没关系的，再见。” 顾禾月也转头：“再见。” “嗯。”晏华星忍俊不禁。 他看着顾禾月小跑起来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怎么会这么可爱？ 旁边，辛成林冷不丁开口问道：“那是谁？” 晏华星收回视线，“我舍友。” “只是舍友吗？”辛成林又换上了平时对人的那副微笑纯真的假面。 晏华星：“最近又多了一个身份。” 辛成林有兴趣了：“什么？”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辛成林：“……” “朋友”这两个字是遮羞布吗？ 一个两个的，问是什么关系，答案一般都是朋友。 呵呵，亲嘴的朋友也是朋友呢。 晏华星一转头看到辛成林的脸，惊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辛成林扯了扯嘴角：“开心的表情。” 晏华星：“……不信。” “好了，学长，我们去巡逻吧，天气已经凉了，氛围也到了，风纪委员该出场了。”辛成林像是被激发了兴致，解着袖扣，活动着肩膀，笑着说道。 晏华星确认袖章已经佩戴好，道：“出发。” - 转了一圈，辛成林给出了五个警告。 这还不算给饮料披衣服的，只是给了牵手的小情侣警告。 转完一圈的辛成林：“最开始我还有点破坏别人情感的愧疚感，但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 晏华星点头：“厉害，你成长了。” 辛成林也知道，那些学长学姐们其实根本没有把他这个新生放在眼里，辛成林最初拍他们肩膀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先是一个激灵，看领带发现是个乳臭未干的一年级新生，都变得豪横起来。 辛成林自然是不怕他们的，但是也很讨厌他们这种仗着自己年龄大，资历深就作威作福的。 但那些被他警告的人视线扫过辛成林身后的晏华星时，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也什么话都不说了，就说一句“我们知道错了”，接着两人就隔了老远，也不再说话。 果然，看人下菜碟。 辛成林心中烦躁，自然说话也难听了些。 “如果再不成长，我觉得他们都能偷偷摸摸在这里披个衣服做起来。”辛成林捂脸，感受到了无比的心累。 哪里只有牵手的呀，还有偷偷摸摸但又光明正大在这里亲嘴的。 辛成林真想跟他们说——实在不行你们就出去去电影院亲去，那里还黑呢，还没人打扰，非在这里亲嘴什么意思啊？ 哦对了，小岛上没有酒店，还真是没那个环境。 晏华星适时制止辛成林要说的话：“少儿不宜，未成年人不可以说，也不可以听。” 辛成林重重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两人在最后一排站着，能看到舞台上热舞的学生们，也能看到穿着古装飘飘欲仙的老师们。 他们稍微站了一会儿欣赏舞台，没有再去看在观众席站着或者坐着的学生。 第64章 你骂人的词汇可真匮乏 看了才两个节目，两人的雅兴就被打扰了。 “你们，玩忽职守，等着受罚吧。” 这道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朵的时候，辛成林一瞬间就知道是谁来了。 这熟悉的话术，这熟悉的语调。 这听到就让人胆寒的声音…… 辛成林立刻带上笑容说：“周学长，晚上好。” 周明轩没搭理他。 反而继续对晏华星说：“你就是这么教导学弟的？” 晏华星没有回头，“周明轩，下一个节目是喜剧表演，应该挺有趣的，你要不也听听，排解一下执勤太久积攒的坏心情？” 周明轩：“我不需要。” “可是我觉得你挺需要的欸。” 晏华星一脸无辜地转过脸，打量着周明轩的面部表情。 周明轩凝眉：“晏华星你不要忘了，现在你还在执勤，这是擅离职守。” “嗯，好，我知道了。”晏华星顺着周明轩的话点点头，“但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看完下面这个喜剧再走，毕竟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会老得很快，也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 “晏华星你再嘴贫一个试试？”周明轩被晏华星的话气到，眉宇间的阴霾更浓重了。 辛成林在一旁看着，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 晏华星：“周明轩，别再皱眉了，你不会觉得这样很威严很帅吧？” “……” 把周明轩气得没话说了。 根本感受不到晏华星话语里的暗讽，他好像是真心在建议。 但顾左右而言他。 根本没顺着周明轩的话说。 辛成林在一旁看着，跃跃欲试，总想添一把火。 这么下去，晏华星会占了上风，周明轩好像也会顺着晏华星的意思留下来。 那就不好玩了。 “周学长，我们也没有玩忽职守啦，现在就在执勤过程中呢。你看，晏学长已经五个人警告了。”辛成林刻意压低声音，显得自己声势会弱一些。 只有足够软弱，才能让周明轩认为，他是唯命是从的。 因为听了晏华星的命令不得不这么做。 周明轩看了他一眼，“警告？” “嗯，对呀。直接扣分太狠了，我们就先给他们一个警告。”辛成林似是被周明轩的眼神吓到了，话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晏华星抱臂看着他，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情感。 辛成林偷偷瞄了一眼晏华星，很快又低下了头。 这么一个动作，让晏华星勾了勾嘴角，用口型比道：“过了。” 辛成林看见了，但他无动于衷。 过不过火，哪能由晏华星评断？ 自然是看周明轩什么反应了。 毕竟这场戏，是做给周明轩看的。 这些台词，是说给周明轩听的。 周明轩蹙眉看向晏华星：“你就给他们一个警告？” 晏华星挑眉：“对啊。” “妇人之仁。”周明轩咬牙道。 晏华星也不急，轻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性格了吗？我少扣分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这次又想着训斥我？” “训斥你难道不应该吗？”周明轩语气比之前好了些， 晏华星：“难道你每次听说我的所作所为都要说我一次？先说好，我不会改的，这个品质我姑且认为是个良好品德。” 周明轩冷哼，眉宇间凛冽之气越来越盛，“你不改？” “是呀，别说我了，成天揪着我的错处不放，那样你不累吗？”晏华星问。 周明轩瞥了他一眼：“谁管你。” “哦，你终于说出来这句话了。”晏华星笑道，“周明轩，你都说了这句话了，以后可不许管我了。” 周明轩：“……” 他面若冰霜，冷眼看了晏华星半晌，转身就要走。 晏华星的话在后面追着他：“周明轩，下面这个喜剧开场了，你不想在这里看没关系，找个空气里没有我呼吸的地方记得把喜剧看完。” 周明轩没有转头，冷冷道：“少管我。” “不行，我就要管你。” “你不许我管你，我也不允许你来管我。” 晏华星：“不要，下面这个节目你要看。” 周明轩气极，直接转身快步向晏华星走来：“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辛成林见他回来，心中暗道：“玩过火了。” 这下真是玩过火了！ 没想到晏华星会这么恣意妄为，还故意火上浇油。 他退后几步，生怕周明轩的怒气会殃及到他。 晏华星连后撤的意思都没有，眼睛直勾勾地和周明轩的眼睛对上， “难道你还想让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吗？我觉得你也是我的朋友，再怎么说在上周三的事情上你也帮我抓到了罪魁祸首，我邀请你一起放松一下难道还是错的？” 周明轩顿了一会，才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需要你的善意。” 看来周明轩是默认了出手相助一事。 晏华星微微弯了弯眼眸，说：“不，你是。”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周明轩咬牙切齿道。 晏华星微笑：“谁让你之前总不想跟我说话呢，那时候我也不想跟你说话，所以交流自然就少了，你心中就有了对我的成见。” 周明轩：“我不会对任何人有成见。” “不可能。”晏华星抬手指向躲在自己周明轩身后的辛成林，说，“你明明对他哥过分冷酷。” 辛成林被点到，身体直接僵了一下。 在周明轩回头的时候只能报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周明轩蹙眉：“他哥？是谁？” 晏华星没说话，看着辛成林。 周明轩也看着他。 ……这可真是个不妙的局面。 说……还是不说啊？ 晏华星倒是会祸水东引。 辛成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才说：“啊……那个……安汶希……他是我哥。” 听到这个名字，周明轩有了反应，“哦，那个三年级的学长，不良少年是吧？你跟他认识？” 辛成林：“……他不是不良少年。” 周明轩瞥了他一眼：“用你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体育器材室和安汶希在一起的另一个，有污点的人还能当风纪委员？” 在周明轩的嗤笑声中，辛成林面上的微笑表情有了些许裂痕。 “我们参与招新这件事，你们连审查都不审查，让这么一个人进来。风纪委员会内部风气都变差了，还怎么起到监管作用？” 周明轩的话又急又厉，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根根刺扎在辛成林心上。 “这就是成见。”晏华星立刻开口说。 周明轩：“……” 晏华星：“安汶希我觉得他人还不错，起码知道损坏了公物去理赔，而且态度不错。” ……如果不算他因为一些原因一把扯住晏华星衣领的话。 “小学弟也不错，他在我身边这几天每天尽职尽责，值得夸奖。” 辛成林听罢，垂下眼睛，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周明轩：“妇人之仁。” 晏华星唇角弯了弯：“周明轩我发现你骂人的词汇还挺单一的。” “闭嘴。” 正巧台上喜剧演得正是投入，晏华星也不想再因为辛成林点起来的这个火多费口舌，直接说： “好。” 两人并肩而立，周明轩没有继续离开，而是安安静静在晏华星身边看完了这场喜剧表演。 他走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晏华星挥了挥手：“周明轩，不要太过劳累。” 周明轩：“别管。” 晏华星的话里带着笑，“为了你好，为了你的身体好，听我一句劝吧。” 周明轩冷哼了一声，也没说同不同意。 他的背影显得孤零零的，但他走得却极其有气势。 仿佛一个人，在黑夜里，照亮了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 第65章 灯光为他加冕 今年的迎新晚会很欢乐，不少社团都为此次晚会费尽心力。 能感受到他们的辛苦和投入其中的精力，也换来了观众的欢笑。 晏华星在原地观看了一会儿，带着辛成林就继续去逛了。 辛成林在这些人中混了个脸熟，有些人看到他，都直接避着走。 所幸今晚没什么闹事的，现场秩序很好，不怎么需要管理。 他们不止要巡逻操场，还要去教学楼看一看。 这种时候，有些人会趁这黑灯瞎火的时机，胡搞乱搞。 辛成林不知道晏华星为何会来此，他只是跟着。 等晏华星借来了扩音器，一句话将整个楼道的声控灯都喊亮了，辛成林通过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和低低的对话声，总算知道晏华星的经验之谈到底有多准确。 辛成林不得不由衷地佩服晏华星。 他对晏华星有不满，但在抓谈恋爱的人这件事上，晏华星的判断没得说。 莫恩学院顶牛的。 扩音器的声音传遍教学楼各区域：“教学楼里的同学们，倒数第五个节目马上就要开演了，是教师们精心准备的节目，你们不去看吗？” 晏华星给了第一个机会。 现在出来的人，算是识时务的，不会被扣分。 他总是这样。 辛成林想起来之前在体育器材室那一次，他就给了三次机会。 如今辛成林和原来的身份进行了调换，自己成了那个“猫”，开始抓“老鼠”，突然知道周明轩为何一直要说晏华星“妇人之仁”了。 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辛成林真想自己冲上去把他们全都抓出来，让他们不能再继续装腔作势，否则势必因为晏华星太过温柔引起自负心态。 如果他们都不出来怎么办？ 辛成林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他体会过。 只要有人敢动手，就算十个人一同出手围攻晏华星，也不能讨得一丁点好处。 晏华星喊了两三遍，出来了七八个人。 辛成林手里拿着晏华星的扩音器，深深叹了口气。 他还真是个温柔的风纪委员。 还是个空前绝后的温柔款风纪委员。 只要这个人会着急，会生气，就很难做到晏华星这种地步。 三次机会过后，幸好这些人里面没有想引起暴动的，都很乖。 教学楼里扩音器的声音很快停歇，整栋楼重归黑暗。 从教学楼里出来，晏华星看了眼时间。 他说：“有点晚了，等到了晚会现场，倒数第三个节目应该就结束了。” 辛成林：“如果学长你想赶上顾学长的出场的话，我们快走一下是能赶上的。” “不是的，我想看的不是他出场，而是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他上场的那个剪影。”晏华星说，“他这个身段，那样的光一定照得他很好看。” 辛成林：“……”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话？ 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的人，你确定是没有恋爱心思的？ 请苍天，鉴忠奸！ 这种人适合当恋爱判官吗！？ 没有人比他更会发现另一个人的好！ 如果晏华星追星，辛成林都不敢想，在他手下能出多少张神图。 辛成林：“……学长你、你……” 晏华星一脸平淡：“怎么了？” 他果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招人误会。 辛成林心一横：“你真厉害。” “谢谢夸奖……不过为什么？”晏华星问。 辛成林抬腿向前跑去，“不为什么，学长，快点跑，看剪影！” 他就这么跑出去，晏华星先是一愣。 然后也追上去，笑问：“你怎么这么有热情？” “今晚我开心。”辛成林转身面对着晏华星，背着跑。 这样跑太危险了，看不见身后的障碍物，很容易出现事故。 晏华星伸手让他把方向调转回去，“既然你兴致正高，那你在周明轩面前点火的事情我就不训了。” 辛成林瘪嘴：“……原来学长你还想训我。” “做得太明显太过了，就算想让我吃瘪也先找到能让我吃瘪的人吧。”晏华星说。 “原本以为周学长能让学长你怒火攻心，结果没想到，周学长也不可以。学长你还真是人见人爱呢。”辛成林叹气道。 晏华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人各有所好。” 辛成林：“那学长你交个底，你最不喜欢和哪种性格的人相处？” 晏华星无奈笑道：“空手套白狼？你现在已经偷懒到这种程度了？连「敌人」的基本信息都不自己去收集？” “什么敌人啊？学长你这话说的，再多说两句，公司就把我带走了！” 晏华星抱臂环胸：“不是你说，你要击溃我吗？” “击溃你……学长我只是不喜欢你，也没像敌人那样把你置于死地吧？” 晏华星：“哦吼，你可不只是不喜欢我，你看我不顺眼，还想找其他人做你的‘那只手’。” 辛成林坦率道：“这不是正在尝试，在试验谁能让学长你感受到危机感吗？” 晏华星笑笑：“既然没有发现，就不要再尝试了。” “下次一定。”辛成林狡黠一笑。 “还有下次？” “先给学长你打个预防针嘛。” 晏华星：“……这预防针不打也罢。” - 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巧赶上上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正在为下一个节目报幕。 听到熟悉的名字，晏华星往前面走了走，看到有空位，招呼着辛成林坐在他身边。 很快，灯光俱灭，下一个节目的两人在黑暗之中上台。 女生身着礼服，水晶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她坐在由升降台升起的钢琴前，和她的搭档点头致意。 舞台上，顾禾月宛如一位优雅的骑士，万籁俱寂之时，灯光或明或暗，映衬出他挺拔的身姿。 台下，晏华星远远望着，举起手机，拍下了他期待的画面。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聚光灯打下，翻滚的尘埃与射灯同时聚焦在顾禾月身上。 仿佛在为他加冕。 化妆师将他的头发卷了卷，抹了发胶，露出精致的眉眼。 他的五官都是极其精致的，初次以这样的模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令人震撼的样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吸引住每一位观众的视线。 众人皆是一愣，又顿时迸发出一阵如海啸般的呼喊，当小提琴的音色轻轻飘出，犹如涓涓细流，观众们在那一瞬间，齐齐屏住了呼吸。 乐声响起，他们又如梦般陷入到乐曲的意境之中。 顾禾月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跳动，仿佛在与乐曲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那细致的面容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立体，每一个眼神都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他的黑色礼服被临时剪裁过，较之前更为贴合身形，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散发着内敛的优雅。 周遭一片寂静，连空气似乎也因这悠扬的旋律而凝固。 克制的乐章中蕴含着无限的情感，琴弦的震颤伴随着钢琴的低音，交织成一幅绮丽的乐境。 顾禾月的脸庞在专注中显得柔和，微微闭合的双眼仿佛在与音乐融为一体。 那一次次触动心弦的旋律，如同一缕缕春风，轻柔地拂过每一个人。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每个人都仿佛被音乐牵引，宛如星河闪烁，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随着乐曲的继续，舞台上的顾禾月在激情与优雅之间游刃有余，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一个音符都不会出错。 可晏华星听出来了，顾禾月的乐声里，没有情感，只有苍白的音符。 他歪着头，不再听毫无内涵的音乐，只静静看着顾禾月的脸。 第66章 善妒的偏执狂 辛成林余光瞥见晏华星的表情，手中举着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放下。 继续录制视频。 晏华星可以不听，但想回顾的时候不能没有视频。 辛成林无论如何都觉得顾禾月和晏华星之间不简单。 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就是没有。 直觉。 台上，顾禾月平淡地触动琴弦，眼睛睁开，扫过台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晏华星。 长睫掩饰之下，他眸光闪闪。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修长的手指按压琴弦。 晚风太过苍凉，吹得晏华星头发轻拂脸颊，带来阵阵凉意。 透过乐声，晏华星似乎来到了一个苍茫贫瘠的地方。 这里空无一物，滚滚长风吹过，却只在他耳边留下猎猎风声。 晏华星抬眼看向前方，海天一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站在海面之上，向前走时，脚下似还因为他的脚步而荡起阵阵波纹。 因为他的到来，风变得轻柔，蓝色大海晶莹闪烁，闪耀着炽热的爱意。 盛大世界，再无一人。 - 演出结束，不出所料，顾禾月引起了巨大讨论。 不知道什么人提起了论坛上的那个帖子，很快，所有人的嘴里都开始谈论这件事。 顾禾月——就是莫恩的小少爷。 在他下台的时候，晏华星不知何时已经前来迎接他。 “做得不错。”晏华星夸道。 顾禾月含笑：“嗯。” 弹钢琴的女生身着礼服朝晏华星颔首，对他说：“之前的见面太过仓促，还真是抱歉，现在是今晚第一次正式会面。你好，晏华星，我是二年c班的梁雨晨。” 晏华星握住了梁雨晨伸来的手，礼貌道：“你好，久仰大名，每次重要场合都能听到你的钢琴声。今日一见，果真是人美乐甜。” 顾禾月在晏华星身边微微蹙眉。 梁雨晨轻笑：“客气话就不用再说了，也多谢顾禾月同学能帮我这个忙，听说你们是朋友，倒是让我意外了。” “——最好的朋友。”顾禾月补充。 晏华星被他突然插话搞得哭笑不得。 梁雨晨同是一笑，“真是抱歉，是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友情。” 顾禾月摆手：“无妨。” 晏华星无语。 他转头对梁雨晨带着歉意笑了笑：“……这抱歉应该我来说。” 梁雨晨低眉含笑。 四人在后台偏僻处客套地聊着，来往行人大多是接下来要表演或者道具组的，都是匆忙激动的样子。 “听你们二人合奏顺利，不知排练时是否顺利？”晏华星问。 梁雨晨顿了一下，说：“顺利。” “是吗？那可真是万幸。”晏华星道。 晏华星说完，不动声色地转眼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眨眼，轻声道：“顺利。” 他凑到晏华星耳边，语调很轻，几乎贴着晏华星的耳朵。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在耳鬓厮磨。 晏华星的耳朵被他呼吸的热气蒸得通红。 错开了些距离，晏华星捂住耳朵，无奈拧眉。 顾禾月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眨了眨眼，又撅着嘴垂下了眼睫。 果真是晏华星最喜欢的脸，简单一个表情就能让晏华星丢盔弃甲。 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 晏华星放下手，轻轻拍了拍顾禾月的手背。 辛成林作为旁观者，心里已经写起了小作文。 痛骂两人不知检点明知故犯暧昧不清情投意合和和美美天作之合！ 啊啊啊啊啊啊！ 梁雨晨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入眼中，又微笑着撇过视线，轻声道：“本来音乐就是要磨合，一点小摩擦也算预料之中。哪怕和你如此对脾气，若是你我二人四手联弹，应当也是要磨合几次才能顺利。” 晏华星浅笑：“确实如此。” 见梁雨晨穿着露肩的礼服，晏华星脱下外套，递给她，说：“天冷，这里距离更衣室有些距离，先披上吧。” “谢谢。” 梁雨晨刚想接过，一只手拦住了递给她的衣服。 一抬头，就见黑着脸的顾禾月。 ……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正巧那边传来最后一个节目的歌声，在几人之间飘荡，回旋。 最后消散在这片寂静无边且尴尬到浑身冒刺的空气中。 “顾禾月同学，这是……” ……什么意思？ 梁雨晨可真是摸不清她这位同伴的脾气。 顾禾月：“穿我的。” 梁雨晨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答应：“哦，好。” 等披上顾禾月的西装外套，梁雨晨还没想通为什么顾禾月要当着恋爱判官的面做这一出。 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禾月不喜欢自己这件事那么明确，那做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呢？ 怪让人心烦的。 晏华星也问：“为何我的衣服不可以？” 顾禾月：“我冷。” 说着，他就把晏华星的校服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 晏华星：“……” 这有什么意义吗？ 你原来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 梁雨晨瞬间懂了——占有欲。 原来是这个意思。 辛成林在角落默默记下——第二点身上多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已犯。 还在纸上写下一句话：“顾禾月，一位善妒的偏执狂。” 梁雨晨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去换衣服。” “好。”晏华星说。 梁雨晨：“顾禾月，外套我到时候放在更衣室，等你换下衣服，再一整套还给老师。” 顾禾月点头：“嗯。” 交待完，梁雨晨就提着裙摆跟她朋友离开了。 晏华星抱臂环胸：“顾禾月，你这是……嫉妒了？” “对。”顾禾月如实道。 “嫉妒什么？嫉妒梁雨晨接过我的衣服？” “嗯。” 两人之间莫名营造出一种奇怪的气氛。 辛成林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不妙！这层窗户纸不会在今天就捅破吧？没想到两个都是直球选手！真是不好玩。” 他一边如此腹诽，一边期待接下来晏华星的回答。 晏华星顿了顿，斟酌地开口：“顾禾月，你不会喜欢……” 喜欢谁？ 辛成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顾禾月同是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梁雨晨吧？” 顾禾月瞬间眼神就重归黯淡：“……” 辛成林摊手：“完了，没开窍。” 晏华星歪头：“不是吗？” “不是。” 顾禾月咬牙说完，转身就朝更衣室走去。 晏华星追上，“你生气了吗？别走那么急，等一下，我还给你买了杯热饮，我先拿上。” 他把置于一边的热奶茶拿上，追上健步如飞的顾禾月，把奶茶递给他。 “现在还是热的，你畏寒，手应该是凉的，拿着暖暖手。” 顾禾月心里虽然气，但毕竟晏华星特意准备的东西，他还不会让晏华星的一番心意白费。 他伸手接过，却什么都没说。 晏华星也不恼，是他误会顾禾月在先，顾禾月有小情绪是应该的。 顾禾月虽然走得快，但晏华星也能看出来他在渐渐放慢脚步，等着自己。 晏华星眼角弯了弯，语气轻快，“顾禾月，你在上面可太帅了，露出眼睛多好看啊，简直让人看一眼都无法移开视线，我手机里有好多你的照片呢，可要好好珍藏起来。” 晏华星继续说：“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上的脸，果真是个蒙尘的珠宝！” 听到他的前半句，顾禾月和身后的辛成林俱是身体一僵。 但听到后半句，辛成林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而顾禾月好像是早就习惯了，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顾禾月垂着眼睛，声音很轻：“不如你好看。” “是吗？”晏华星轻笑。 第67章 快跑 “嗯。” “好吧，既然你都如此肯定我了，那我就接受你的夸奖吧。”晏华星笑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夜色之下，晚会现场还是如此喧嚣，只是这两人并肩同行时，周围一切都仿佛重归寂静。 辛成林悄悄在心里记上——第一点自己买的热饮在另一个人手里——已犯。 晏华星走着，突然感觉自己手腕被触碰了一下。 很凉。 低头就见顾禾月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 晏华星抬眸看向顾禾月，还没说话，就被顾禾月抢先了：“手冷。” 顾禾月的眼镜今夜没有佩戴。 没了那碍事的眼镜遮挡，他眼中的情绪一览无遗。 那在眼中漫上的委屈让晏华星内心一涩，反手握住顾禾月冰凉的手。 “正好我的手是热的，给你暖一下。”晏华星说。 顾禾月垂眸浅笑：“嗯。” 他一手拿着晏华星给他的奶茶，一手被晏华星双手握住。 晏华星给他暖着手，还摩擦着他的手，似乎这样就能让顾禾月的身体快些暖起来。 而顾禾月显然没有让自己的手快些暖起来的想法，他的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都能把这片黑夜暖化。 但暖不热自己的手。 “！” 辛成林瞳孔地震。 他目瞪口呆：“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奈何在前面走的两个人还在聊着其他话题，根本没人听见他说的话。 第三点！借着暖手的名义牵手！也犯了！ 就连这个氛围！ 都没办法让辛成林认可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的说法。 我请问呢？ 有没有人管管这位恋爱判官？ 他怎么到自己的事情上就像睁眼瞎一样，某个人都绿茶成什么样了，还把那人当成傻白甜？ 还没到后台，远远看见人很多。 晏华星意识到什么，眉毛一拧，顿住脚步：“先别走。” 顾禾月被他拉着停住，没有问原因，只是站在他身边。 “那边人太多了，小心为上，你暂且不能过去。”晏华星说道。 “嗯。” 顾禾月听话地应道。 辛成林在两人中间探出头来：“为何？” 晏华星眉心微蹙：“直觉。” 辛成林：“……学长我现在不相信你的直觉。” 晏华星转头笑里藏刀：“那你的直觉呢？” 辛成林看了看远方，顿了顿，眼睛转了一圈，把头缩了回去，说：“我也觉得不适合过去。” “可是，衣服。”顾禾月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宿舍里不是还有一套校服吗？明天把这身衣服还回去也可以。” 顾禾月点头，又问：“那我现在去哪儿？” 还没等晏华星回答，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梁雨晨惊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她一手被她的朋友握住，直接一个冲刺利用能力瞬间到了晏华星面前。 在梁雨晨缓解惊吓之时，她朋友松开了她的手，似是见惯了她这副模样，拍着她的背。 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穿着礼服和顾禾月的礼服外套。 梁雨晨缓过来后，抬头道：“顾禾月，你先走吧，那边的学生将更衣室堵了个水泄不通，都是来找你的。” “找我？”顾禾月不明就里。 梁雨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是去见你的。你最近有没有看过校园论坛，据说你的身世被传得风风雨雨。” 顾禾月：“不知道。” 他也看论坛，不过不是看八卦，而是在论坛里隐晦的帖子中，找到不合理的人。 是他的目标。 梁雨晨叹了口气：“也罢，旁的不多说，趁他们还没赶过来，你快走。” 晏华星说：“好，多谢，希望今晚没给你添麻烦。” 梁雨晨客气一笑：“并没有，我们多少也算朋友，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她的身姿重归优雅，一颦一笑都不出错。 “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们便先告辞了。” 晏华星微微颔首，说罢，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回走。 顾禾月的手还被他握着，也不挣扎，顺着晏华星的意思，跟着一起转身。 辛成林在一旁跟着，虽说了解了一些事情经过，但因为是第一次面对大场面，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急切地说：“学长，今天你不可以先走的，委员会会长安排了你和楚迟深学长一起对此次晚会进行收尾工作。” 晏华星淡然道：“无妨，我被他送到宿舍楼下，很快就会回来。” “你要送我回宿舍？”顾禾月问。 晏华星笑笑：“对。今晚一对一的英语，你先跟老师说一声，先学着，我会晚点回去，记得给我录视频。” 顾禾月：“好。” 辛成林被晏华星的安排感到无奈，只能点点头：“好吧。” 他转头瞥见旁边涌来的人群，一瞬间呆住，反应过来后急拍晏华星的胳膊。 “学长、学长，你看！你看那边！” 晏华星面无表情，“看到了。” 在他们左手边，就在晚会现场的那个方向，迎新晚会结束后的观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都朝这边涌来。 顾禾月的身材放在人堆里无疑是最出众的一个，更别提现在他身边几乎没几个人，更是一眼就能看到他优越的身材。 毕竟现在在他们心中，顾禾月就是莫恩的小公子，小少爷。 是他们想要一睹尊容的存在。 在舞台上惊鸿一瞥，更加让他们确信这就是小公子。 若是能跟小公子交上朋友……那之后的日子，可都是好日子了。 顾禾月早就听到了声音，他向那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这是在做什么？ 他心中奇怪，但晏华星不说，他便不多问。 辛成林惊呼：“学长，他们冲过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听了这话的晏华星非但没有跑起来，甚至还停住了脚步。 顾禾月：“？” 晏华星扬起一抹微笑：“救星来了。” 辛成林抬头，心中暗道：“哪里有救星？” 不仅没有救星，今天晚上还是个多云的天气。 连颗星星都没有。 “要说最能打的不就是晏华星学长你吗？怎么还不动用你的武力和风纪委员的威严制止他们？”辛成林问。 大难临头，他可不想被挤成肉饼！ 只要晏华星上前，三下五除二这场混乱就结束了，他只要在后面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就行了。 全校能力第一什么概念？ 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的豪横！ 晏华星轻描淡写地说：“我若是真那么做了，可不就被周明轩抓住了把柄？” “……好像也是。”辛成林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就见那批越靠越近的人群，“现在哪是闲聊的时候啊！学长，再不跑，一会儿顾禾月学长就被众星捧月了！” “众星捧月……难道不是好事？”晏华星轻笑。 辛成林：“不是，以顾禾月学长的性格，哪是能和他们友好交流的样子啊？这些人肯定会因为顾禾月学长的臭脸而直接粉转黑的！” 就凭顾禾月那个双标的态度，还有时不时黑下来的脸…… 下次再有表演的机会，让顾禾月去演张飞行不行？ 辛成林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不不，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粉转黑的历史时刻马上到来了！ “嗯，也不是不行。”晏华星思忖，说道。 “……学长你真是不懂黑粉的恐怖，真是跟你说不清楚！”辛成林摆摆手，放弃了。 他转头展开对顾禾月的教育：“学长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的性命争取一下……学长你人呢？” 话说到一半，他发现顾禾月不见了！ “我丢！” 第68章 救星来了 人呢？ 什么时候把人给丢了？ 晏华星抱臂，挑眉道：“别看了，他走了。” “走？什么时候走的？” 辛成林实在是想不起来顾禾月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平时就不爱说话，但还不至于让辛成林忽视掉他。 再加上今晚这个造型，这张脸……辛成林再怎么也不能直接把他忽视了！ 晏华星浅笑：“在我的救星来的时候。” 这么紧急的关头，还在提你那颗救星？？ 辛成林：“学长你别再说你的救星了，我根本没看见！没想到学长你还挺中二的。” 晏华星：“……” “不会顾禾月学长已经被脑残粉给暗中挟持了吧！我知道的，我们班有一个同学能力就是将影子作为自己的活动阵地，不会是被这样的能力者带走了吧？” 他自己说完，已经开始惶惶不安了。 辛成林继续揣测：“被带走了，会遭遇什么呢？” 很快他自问自答：“咸猪手，威胁，严重点还可能……” 晏华星无语：“怎么？” “死！” 辛成林凑到晏华星身边，声音沉重。 晏华星：“…………” 怎么这小学弟不听人说话呢？ “顾禾月学长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脑残粉带走，咱俩这个风纪委员也可以不用再做了，太失职了。” 晏华星抬手：“你要引咎辞职的话可不要带上我，我可没把人弄丢。” 辛成林：“学长你也不要太自责，我们把顾禾月学长找回来，也算将功补过了。” 晏华星：“………………”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辛成林一转头，“啊！他们冲过来了！” 这架势，可真像极了丧尸攻城。 只差两三步就要到他们面前了。 不知为何，他们也没发现顾禾月不见了，就是直愣愣地往这边跑。 奇怪，两个眼睛长脸上只会转不会看吗？ “辛成林，冷静，设个屏障。”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道。 简单一句话，却好像将辛成林的焦躁全都冲散了。 “啊？哦，哦，好。” 辛成林反应过来后，立刻在两人身前挡了一个透明的水墙。 晏华星早就见识过辛成林的能力，他抬手伸入水墙之中。 他的手心明灭，闪耀着的是火光。 于水中竟能生火？ 辛成林惊讶地看着晏华星的一举一动。 晏华星表情不变，云淡风轻之间，于水墙中翻手。 很快，水墙被晏华星的能力蒸发一部分，蒸腾出冲天的水汽。 就连远在晚会现场的人都能看见。 这水汽，如同烽烟，亦如硝烟。 亦是晏华星给他们的警告。 那些冲来的人被蒸汽燎了面门，顿时停住脚步，护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众人皆是一惊，吵闹的夜晚竟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吹来的微风声音都无比清晰。 在这猛然安静下来的夜晚中，隔着一道蒸汽，始终或明或暗看不清楚的那道身影动了动。 晏华星将手负在身后，明眸流转。 那双似乎能将所有卑劣看透的双眸，就那般看着他们。 在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错开了视线。 怕晏华星发现他们无处遁形的卑劣心态。 长风过境，将蒸汽吹散，氤氲在各个角落。 “回去。” 晏华星的语气平平淡淡，却又仿若压了千斤的重量。 前几排的人还有在问顾禾月去哪里的人，晏华星眉毛微微一颤，又道了声： “回去。” 猎猎冷风将他的领带吹起，打在白色的衬衫之上。 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明眸，让他们看着越来越胆怯。 辛成林听罢，浑身一颤。 那些人大多都是差不多的反应，见了晏华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阵恶寒，尽快都散了。 哪怕站在最后一排的人都看见了冲天的水蒸气，不敢再往前走，匆匆离开了。 待现场的人几乎都散了，辛成林才走到晏华星身边。 晏华星看了他一眼，说：“顾禾月已经被我的朋友带走，安全撤离了。” 辛成林回想起什么，问：“学长口中的救星就是你的朋友吗？” “对。”晏华星淡淡扫了他一眼，“遇事不要慌张，将自己抛离事外，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仔细瞧瞧有什么忽略的细节，莫要感情用事。” 辛成林颓颓地应道：“知道了，学长。” 晏华星见他如此，语气放轻，“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练出来的，现在有些莽撞也是正常，用真心换真心在人际交往中也极其重要。你若做不到抽离自己，便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无人会责怪你，尽自己所能就好。” 晏华星轻声道。 辛成林知道晏华星这是在安慰自己，于是摇摇头，说：“学长，不论如何，我之后也是要独立了，你且先放心吧。” 晏华星满意地点头，“好。” - 那边顾禾月被石一泉拽着手腕，还被黄戟朝背在背上，有些蜷手蜷脚。 他太高了，黄戟朝背着他，总有些不知如何发力。 顾禾月无奈道：“放我下来。” 他的四肢也很憋屈，黄戟朝难受，他也难受。 石一泉仔仔细细将周围扫视一遍，确认已经离开刚刚那个范围，才松了口气，让黄戟朝把顾禾月放下来。 只不过石一泉还攥着顾禾月的手腕。 顾禾月动了动手腕，挑眉看向石一泉。 石一泉欲哭无泪：“顾哥你先别急，我这么拉着你才能消除你的存在感。否则分分钟我们三个就得被全学校的人发现围住。” 顾禾月：“已经快到校门口了。” “还是有人啊！等到了宿舍门口我就松开。”石一泉低声说，“不是有意占你便宜，是我能力发动就需要皮肤接触的媒介！” 黄戟朝拍了拍顾禾月的肩膀：“禾月，你就听他的吧，是华星委托给他的任务，让他保护好你。” 顾禾月蹙眉：“晏华星说要把我送回宿舍。” 石一泉：“眼下情况紧迫，只能委屈你先和我们走了。” 顾禾月也不是爱闹脾气的，他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便压下情绪，说：“可以。” 黄戟朝都把他背出来了，已经够劳烦了，眼下只能先跟他们回宿舍，再等晏华星回来了。 两个人护着中间那个，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顾哥，我真没想到，你原来长这么好看。”石一泉小声说。 石一泉怕说话声音大了引起来别人的注意，但他话痨，实在是不能不说话。 顾禾月没应声。 “为什么长这么好看，要用那么丑的眼镜把自己的脸遮起来？”石一泉不需要顾禾月的回答，就能自己和自己对话，“你都不知道，我在看到你出现在台上那一刻，有一瞬间真的认为你就是莫恩公司的小公子。” 顾禾月蹙眉：“什么？” “小公子啊，论坛上说的。”石一泉道。 又是论坛。 顾禾月确实没注意论坛上这些内容，他们都发了些什么？ 石一泉见顾禾月脸色变了，急忙摆摆手解释：“那都是论坛谣传，不管你是不是莫恩公司的小公子，我们都是朋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确实是谣传。”顾禾月道。 石一泉一怔：“你不是？” 虽说他也猜测顾禾月并非小公子，但直接从本人口中听到，还是愣了一下。 顾禾月：“不是。” “呼——”石一泉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 “有了你这句话，我就可以直接在网络上跟他们互喷了，迟早我要把那个博主和底下附和的人全都喷到退网。” 石一泉如释重负道，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第69章 换乘恋爱吗 黄戟朝眉心皱在一起：“你这些话这些事，不要让华星知道了，不然他会说你的。” 石一泉笑着安抚黄戟朝的情绪：“我知道，我知道，我小心行事。” 顾禾月在一旁思忖片刻，才说：“所以，他们把我认成了晏……莫恩公司的小公子？” “是这样的。”石一泉不免叹气，“接下来几天，顾哥，你应该会很困扰，走到哪里都会被围堵。” 顾禾月问：“他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 石一泉摊手：“网络嘛，总是人云亦云，无法明辨是非的人很多。” 黄戟朝指了指石一泉握着顾禾月手腕的手，说：“石一泉的能力可以消除你的存在感，不管去哪里带上他就好了。” 顾禾月知道石一泉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让石一泉继续抓着自己手腕。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件事，让晏华星没办法把他送回宿舍。 顾禾月心中郁闷。 “顾哥，你的校服外套，是风哥的吗？”石一泉注意到什么，问道。 “嗯。” “那你的外套呢？” “校服没来得及换，礼服外套梁雨晨穿走了。”顾禾月说。 石一泉惊讶：“啊？” 顾禾月反问：“嗯？” “啊……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搞不懂中间的关系。”石一泉挠着头说。 等一下，这是什么神奇的三人行？ 石一泉知道顾禾月今晚在舞台上的搭档就是二年c班的梁雨晨，只不过怎么几个外套都不在自己身上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换乘恋爱？ 这三人之间的箭头是个圈吗？ 顾禾月也没搭腔。 黄戟朝提出猜测：“是你把衣服给梁雨晨之后，华星觉得你冷，把衣服给你的吗？” “不是。” 黄戟朝：“那是为什么？” 顾禾月举起胳膊，让他们看自己身上穿的校服外套：“我把这件抢过来的。” 这件——就是晏华星的校服外套。 “……哇。” 石一泉懵了。 好一个强取豪夺横刀夺爱啊！ 莫名有点激动是为什么！ 黄戟朝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 石一泉：“……” 他原本以为黄戟朝在开玩笑，没想到一转头看到黄戟朝认真的脸，他又无语了。 你是真的觉得顾禾月的做法很值得推崇吗？ 石一泉无奈对黄戟朝说：“你更厉害。” 黄戟朝指着自己：“我？” 他懵懵的，不理解石一泉的说法。 石一泉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懂，人机只要听进去就行，不用动脑子，我怕报废了。” 黄戟朝：“……” 你在暗戳戳骂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闲话说了很久，顾禾月看了眼时间，说：“回宿舍，有课。” “可以，那我们抓紧时间。” - 第二天在校门口，有风纪委员管理纪律，才没让昨晚的糟糕情景重现。 没想到中午午休时间，二年a班的前后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石一泉愁眉苦脸的，他明显睡眠不足，眼下一片青黑。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着？” 他原本要睡觉，一抬头看见那么多张脸贴在玻璃上，吓了一跳。 那些眼睛透过玻璃寻寻觅觅，似乎在找人。 石一泉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找谁。 当事人就坐在他旁边。 黄戟朝揶揄笑道：“看来你昨晚在网络上的战斗结果不怎么样啊。” 石一泉重重叹气：“我跟他们大战到凌晨三点，换了十八个小号建了一百八十九个帖子，他们认定了之后根本不看论坛了是吧？” 黄戟朝：“可能是吧。” 石一泉正犯愁的时候，一转头，顾禾月睡得正舒服。 脸朝窗户那边，戴着耳塞，教室有多吵他都听不到。 教室隔音很好，走廊的声音几不可察。 只是那视觉冲击，还是不小的。 密密麻麻的人脸贴在玻璃上，人头攒动。 真的不会影响过路人通行吗？ 石一泉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顾哥。” 晏华星将课堂上的笔记整理好，正将课本和笔记本收起来，闻言，他抬起头：“为何羡慕他？” 石一泉：“有我这么善良的人给他擦屁股。” 黄戟朝：“……劝你斟酌一下再发言。” “我错了，那我改一下主人公。”石一泉说，“真羡慕那个莫恩公司的小少爷，有我这么善良的人给他擦屁股。” 晏华星一笑，站起身摸了摸石一泉的头，说，“先睡吧，我去解决一下。” 石一泉懒懒应道：“好，风哥一路平安。” “嗯，安心睡吧。”晏华星说。 他走向后门之前，还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顾禾月一眼。 见他还在睡觉，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吃过午饭之后，外面这些人早早挤了过来。 他们都不在乎什么午睡了，都在班级门口挤着，都想冲进来跟顾禾月打好关系。 奈何前后门都关着，他们没有权限，进不来。 晏华星透过玻璃扫视了一圈，门外女生居多，男生也不少，晏华星发现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礼物。 要么是礼物，要么是一封信。 信？ 那晏华星可太熟了。 作为风纪委员，晏华星可以对手里捧着的礼物视而不见，但没办法对他们手中的信件装作若无其事。 突然，他的兴趣就被提起来了。 其实班内也不乏在顾禾月身边走来走去或者在课间找他说话留下存在感的同学，但无奈，顾禾月一句话也不多说，他们很难亲近。 尝试了几次，便都灰心，不再主动出击。 还不如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么硬着来实在是难办。 晏华星走出去，将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晏华星？” “他怎么出来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顾禾月根本没有出来的打算。” “走吗？要不再等等？” …… 他一出来，门外瞬间变得嘈杂。 各种想法揉杂在一起，吵得晏华星略有些脑袋痛。 “大家中午好啊。”晏华星笑着打招呼，“看来各位昨晚睡得很好，今天都不需要午休了。” “呵呵，是哦。”有人尬笑。 晏华星歪头指着离他最近之人手里的东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这是什么？” “礼物。” “礼物？打算送给谁呀？”晏华星问。 不过他并没有听到回答。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装傻。 现在不会还有人没看过那则引起喧嚣的帖子吧？ 晏华星给自己做了回答：“哦，原来是送给莫恩学院的小公子的呀，准备得很好，外面的礼品店有你们这些生意，估计下个学期都不用开门营业了。” 有人说：“晏华星，你也知道莫恩学院的小公子是谁？”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说？” 晏华星拧眉浅笑：“我为何要说？难道见到现在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况，是风纪委员期望的吗？” “那你也不该隐瞒啊，我们要是之前对小公子多有得罪怎么办？” “不管谁是小公子，你们都不能恃强凌弱，不是吗？”晏华星说，“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友爱和谐……这些你们之前不知道吗？” “我们当然不会欺凌同学！” 晏华星：“那不就好了？不管你们刻意巴结的对象是谁，是小公子也好，普通学生也罢，本身就是不对的。友情哪是巴结来的？” “……” 整个楼道都在这一刻陷入寂静。 二年b班就在二年a班旁边，陈迹柳正巧回教室，路过二年a班门口的时候被堵在这里。 几乎连一条人能经过的缝都没有留。 陈迹柳眉心蹙起，只好从回廊的另一个方向回教室。 第70章 喂点鸡汤 只不过要走很远罢了。 她刚要转身，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晏华星，眉心一舒，很快停住脚步，留在外围听着他说话。 “晏华星，你不要再给我们喂鸡汤了，我们宝贵的午休时间不能浪费在你的说教上。” 有人完全没有被晏华星的温柔攻势影响，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那你们宝贵的午休时间就能用来巴结同学吗？”晏华星问。 “……” 身边一片沉默。 晏华星眸子眯了眯，叹了口气：“你们的礼物暂且收回去吧，不用送。” “为什么？” “我们都没见到小公子的面呢，你就让我们回去，这算什么道理？难道你是小公子的骑士吗？” “哦，对了，你跟小公子一个宿舍的，不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这些人说话真是过分。 这不是恶意揣测中伤吗？ 陈迹柳越听越是生气，更别提被众人语言攻击的晏华星了，肯定更是气恼。 与陈迹柳所料不同，晏华星淡然一笑：“小公子不会收的。还有，那些写信的，信里面的内容能在我这里过审的可以送，不能过审的自动收回去，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不扣分。” 他越是淡然处之，周围的人越是生气。 晏华星身高比较高，站在人群里，陈迹柳不用踮脚就可以看见他的表情。 还是如此云淡风轻。 “晏华星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风纪委员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吗？” “你完全忽视了小公子的真实想法！抗议！” “对！抗议！” “抗议！” …… 窗户的隔音虽然好，但这么响亮的声音，还是穿透了玻璃进入教室内。 石一泉被齐声高喊的抗议声吵醒，向窗外看去。 “风哥能解决好吗？现在的局面很不利啊。”石一泉迷迷糊糊地说。 黄戟朝一直没睡，看向外面：“不知道，有点担心。” 石一泉还想再趴回去，背被人戳了一下。 一回头，是顾禾月。 他已经摘了耳塞，脸色黑得都能滴出水来。 石一泉被吓得一激灵。 “石一泉，带我去门口。” 顾禾月的声音更是让石一泉心中一凛。 “哦，好。” 石一泉已经清醒了，他麻利起身，没有多问，握住顾禾月的手腕就往外走。 顾禾月知道自己不能再给晏华星惹麻烦，但也不能让晏华星置于众矢之的而不顾。 而他更担心的是……晏华星会说出来真相。 陈迹柳旁边就是二年a班的后门，她意识到里面有人出来就后撤了一步。 出来的人并没有影响陈迹柳继续看晏华星那边的状态，她的视线还落在晏华星身上。 然而晏华星的视线好像扫过她这边，转瞬即逝。 晏华星不慌不忙地说：“各位，你们让我的朋友陷入了很大的困扰之中，一则不知真伪的帖子，就足够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吗？” “……” “且不说，那则帖子真伪性如何，只是你们如此跟风，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不建议在网络世界生活。”晏华星说。 在最外侧，有人说：“晏华星，我们需要的不是说教。” 晏华星微微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道：“好吧，那我也告诉你们一个真实性为百分之百的消息吧。” “什么？” 晏华星轻笑一下：“你们又轻信他人了——不过我的话确实可信。” “……” 如果没有后半句话，估计有人都能直接破口大骂。 怎么又是说教！晏华星说的话三句里面两句都是说教！ “莫恩学院、公司和集团的小公子，都不是顾禾月。”晏华星面露微笑，说道。 “怎么会？” “那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的？” ……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一波接一波，似乎永无休止。 晏华星神秘一笑：“自然是因为我认识小公子了。” “你认识怎么不告诉我们？” “这难道是什么秘密吗？” 晏华星：“我正想说呢，别急嘛。在答案揭晓之前插播一条广告不算过分吧？” 陈迹柳笑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时间开玩笑。 不出所料，晏华星的一句玩笑话引来了无数吐槽声。 晏华星笑着：“礼物你们就收回去吧，如果送的小卡片上写的不是小公子本人的名字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那应该写谁的名字？” “写谁的名字他都不会收，他都小公子了，缺你们这点礼物吗？怎么买东西的时候不动动你们的小脑筋？再不动就生锈了。”晏华星说。 “……” 怎么感觉好像被明嘲暗讽了？ 陈迹柳忍不住，直接扑哧笑出声来。 不愧是晏华星，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临危不乱，玩笑话一个接一个的，真是又可爱又好玩。 就在陈迹柳如此想的时候，她听见了前面人的声音。 “顾哥，风哥他好像如鱼得水，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他。” “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 陈迹柳这才注意到，她身前这人有些高，甚至还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 不过，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存在感这么低吗？ 陈迹柳歪头，想看清前面这人是谁。 只看到一点侧脸，陈迹柳就立刻屏住呼吸站直了身子。 ——这不是顾禾月吗？ 他就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不怕别人发现他吗？ 不对，怎么没人看他？ 陈迹柳这才发现前面这两个人明明就站在她身前，但她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大抵是注意力都被晏华星吸引走了，根本无暇顾及身边人。 “那你在担心什么？”石一泉问。 顾禾月没有回答，凝眉冷视被众人簇拥的晏华星。 在陈迹柳斜前方，有两个人挤不进去，跟晏华星没办法直接对话，在外围直接开始交流。 陈迹柳听见两人中的男生说，“顾禾月确实不是小公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晏华星确实是这么说的……但你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了？”他旁边的女生问。 陈迹柳也看过去，听着那个男生继续说：“顾禾月成绩很差呀！” 陈迹柳：“……” 她转头看向顾禾月。 当面蛐蛐当事人，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事情让她遇到！ 顾禾月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轻轻斜眸，看向说话那两人。 “就凭成绩就断定他的身份？！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听我说啊，这一点都不武断。莫恩这么大一个公司，养出来的孩子如果是个废柴，肯定会被圈内的人当成玩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呢！” ……废柴。 顾禾月吗？ 陈迹柳转眸看着顾禾月的侧脸。 她拧了拧眉，对那个男生说的话表示不认同。 我怎么觉得他憋着大招呢？ 这表情，这脸，这气质，难道不像扮猪吃虎吗？ “我确实没听到过类似的传言……不过小公子不参加宴会，在各种商业晚会上，还有各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寿宴上，我都没听说过莫恩公子有露面。倒经常见莫恩公司的千金，祝小姐。”女生说道。 男生继续说：“祝小姐那么完美一个人，弟弟定然也不是顾禾月那般籍籍无名的。” “是嘛……” “就凭顾禾月这个成绩，一直在中游晃荡，怎么可能配得上莫恩这个业内顶尖的公司？说出去都够丢脸的好吧？” “啊？” “摊上这么个废物，家庭怎么还会和睦？可莫恩老总家庭和睦是出了名的。顾禾月这种成绩一般能力一般家世一般的，也就只能不要脸地攀上莫恩这根高枝，给全学院人洗脑，仗着偷来的身份在学院里作威作福了。” “啊……你是不是说得太……” 第71章 围在这里做什么 “太什么？你不会可怜这种耍心机的人了吧？他都这么不要脸了，你看不出来？” “不是吧。”女生眉毛微蹙。 男生哼笑：“哎，也就骗骗你这种单纯的了。” 陈迹柳横眉，直接打断两人的对话，“注意点，说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她突然说话，让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毕竟是在说人坏话，要是被当事人听见，还是很尴尬的。 反应过来后，男生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生唬住了，面子上挂不住怒道：“你哪位？” 陈迹柳掀了掀眼皮，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毋聒噪乱试听。” “拽什么呢！你这人什么意思？！”男生吼道。 这声音放在混乱的走廊里显得没那么明显，没吸引过多人注意。 陈迹柳扯了扯唇角：“抱歉，我不和没素质没礼貌的文盲说话。” 仅凭成绩就胡乱揣测，到底是谁不要脸？ 陈迹柳还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现在这种场合，不能跟他吵起来。 那个男生显然没有陈迹柳想得那么多，“我靠，你这碧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女生拦住，“别闹，晏华星还在那边呢，你想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吗？” 一朝被拦，身边女生的语气还是如此严肃，男生顿时感觉今天这场子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他嘴里谩骂的声音也就消了下去，转眼看见陈迹柳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抬起来的手握成拳，又狠狠砸下。 面前的空气被拳风打破，呼出声音，陈迹柳淡淡看着那个男生的拳头在她面前划下，脸色不变。 他咬着牙，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陈迹柳挑眉一笑。 女生不想再跟他在一起站着，转身就走。 男生紧跟在后面，也离开了。 走之前还狠狠撞了陈迹柳的肩膀。 陈迹柳蹙眉，瞥了眼被撞得隐隐发痛的肩膀，没有在意。 身后，她听到那男生“哎呦”一声摔倒在地，那暴脾气，还在骂不小心把他绊倒的男生不长眼。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恍惚了一下，你就趴在我脚边了。” “……” 男生爬起来，谩骂着：“草，今天真是事事不顺心。” 没了多嘴多舌的人，周围显得都干净了许多。 陈迹柳还想默不作声观察顾禾月表情的时候，一抬眼，正好对上顾禾月的眼睛。 …… 那双眼睛太漂亮了。 陈迹柳直接撞入浅色的双眸中，有一瞬的愣神，似乎置身于一个未知空灵的世界中。 她听到顾禾月的声音： “多谢。” 他在，向她道谢？ 回过神来，顾禾月已经转过头去，仿佛刚刚的那一个对视只是陈迹柳的错觉。 顾禾月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跟顾禾月说着什么，陈迹柳听不清。 只是看他那气愤的样子，还有那好像要从那个话多的男生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的眼神，就能让陈迹柳推测，他在生气。 他还很生气。 顾禾月却全然不觉，刚刚那些话好像都不是在说他。 他总是板着脸，视线定定落在人群中心的晏华星身上，仿若旁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看得石一泉更上火了。 那边—— “所以小公子是谁？广告结束了吗？” 周围又有抗议的声音，晏华星笑笑，“耐心，等待揭晓结果的时间总是漫长且艰难但又激动人心的。” “这条路太艰难了，广告太长了，回头我就投诉这个卫视！” 晏华星笑道：“你们要享受肾上腺素飙升的这个过程，就像拆盲盒一样，或者等待揭晓成绩榜单一样，不紧张吗？不激动吗？” “不好意思，没上过光荣榜，从来不激动。” “再说了，晏华星你也不需要紧张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第一。” “对啊对啊，一年多来这么多次考试，不管大考小考你都是第一啊。” 晏华星：“那确实，我确实没体会过揭晓成绩的紧张。” “……” “凡尔赛！这一定是凡尔赛！” “来人啊，有没有人来管管！” 听到这句话，晏华星指了指自己，“有啊，我，我就是风纪委员。八卦暂停，我来管。” “……” “你不算！” “不许暂停！” “你是导火索，你难道没发现吗？” 有人发现被晏华星几句话带偏，挣扎着把话题又带回“谁是莫恩公司小公子”上。 晏华星面对声讨，扬唇一笑：“难道没有人可以从我刚刚说的话里猜出来谁是吗？” “你有透露什么有用信息吗？” “啊？听别人讲八卦怎么还需要带脑子呢？” 晏华星：“唉，这位同学，怎么不认真听讲呢？各位同学，不要害羞，畅所欲言，你们说错了我也不会生气的。有没有同学举手回答？” 石一泉听着，啼笑皆非：“风哥这是当上幼师了？” 陈迹柳心中也暗暗发笑，果然没有晏华星摆不平的难题。 “我们又不是你的学生！”有的同学气恼。 而有的开始了沉思。 晏华星佯装失落：“看来没有同学跟着我的思路走呀，真是有点伤心呢。再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发散一下思维。” 楼道内静了很久，还真有人跟着晏华星的话举起了手。 晏华星手一点：“这位同学，说出你的想法。” “我觉得……” 这位同学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的厉声直接打断了他：“围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就在陈迹柳背后响起，她被吓得一哆嗦。 “在走廊内聚众嬉笑玩闹，阻碍正常通行，难道都想扣分吗？” 完了…… 陈迹柳心里慌得不行，被这道严厉的声音吓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呜呜，不用看都知道这是风纪委员周明轩。 也就他能让自己吓成这样了。 陈迹柳还没被周明轩扣过分，都能吓成这样，更别提那些被他教训过的学生了。 当下，顿时整个走廊四下皆乱，匆匆离去。 散了些人，晏华星能看见周明轩了，抬手招呼他：“嗨，周明轩，你来晚了。” 周明轩眉心紧缩，不想搭理他，对还没散开的学生道：“怎么还不走？是腿软了走不了还是想被扣分？” 呜，腿软了。 虽然身体条件不允许，陈迹柳还是强撑着跑了。 倦鸟归巢一般，楼道内瞬间只剩下几个人。 一个女生腿软倒在他怀里，晏华星扶着她，柔声问道：“能走吗？” 女生都快哭了，颤着声音说：“不好意思，缓一会儿。” “可以。”晏华星点点头。 说完这句话还没一秒，晏华星就感觉身上靠着的那个女生突然被拽走了。 一转头，顾禾月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女生丢在一边，扔在了路过的陈迹柳怀里。 女生：“……呜。” 陈迹柳惊愕：“？” 晏华星：“？” 周明轩看见顾禾月，原本就紧皱的眉毛蹙得更紧了。 晏华星挑眉一笑，说道：“你在啊，来多久了？” 顾禾月嘴唇绷紧：“很久。” “哦，这样啊。”晏华星转头就看见石一泉，说，“你也出来了？” 石一泉摸着后脑勺：“对，顾哥想出来，我就陪他出来了。” 晏华星又问：“你怎么想出来了？” 顾禾月：“就是想。” 晏华星哼道：“哦。” 一句解释也没有，话说得这么简单。 罢了罢了，看在是顾禾月的份上，就不追求什么更高的了。 晏华星贴在顾禾月耳边，低声说：“看在你用能力是为了帮同学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顾禾月耳朵瞬间就红了，他垂着眼睛，唇张了张，说：“好。” 第72章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他面皮太薄了，动不动就脸红。 晏华星顺手摸了摸顾禾月红了的耳朵，然后在顾禾月震惊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垂下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他的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在刚刚，顾禾月操纵一个学生给那个辱骂他的男生绊了个大马趴。 顾禾月并不担心会被学院察觉，短暂的操纵并不容易让人发现。 况且，那么多围着的学生里，没有一个发现的。 可晏华星对他的能力实在太敏感了，就算隔那么远也感受到了。 周明轩走到晏华星身边，拧眉道：“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这事？” 发个消息让他来居然只是为了驱散学生，真是一言难尽。 晏华星卖惨：“没你不行啊，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你看，你来了大家才散了，多亏了你。” 果然，谁没理都不能让晏华星自己没理。 他不可能理亏的。 “下次别联系我。”周明轩冷脸道。 晏华星：“我只联系了你，是因为你可靠，求你帮忙都不行吗？”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齐齐传来，晏华星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怎么还能听见二重奏呢？ 周明轩转头冷冷盯着另一个说话的人。 顾禾月丝毫不惧他，瞪了回去，转头对晏华星说话时，眼睫垂下，显得格外温顺。 “我也可靠。” “那怎么办呢？”晏华星佯装苦恼，“可你这次不能出面。” “下次找我。”顾禾月固执道。 晏华星哭笑不得：“好。” 巧了，周明轩扯了扯嘴角：“下次别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陈迹柳在旁边揽着怀里的女生，拼命当空气，见周明轩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紧绷的身体俱是一松。 还有两三个没离开的人原本躲在角落，见周明轩要离开，胆子也大了些，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晏华星，小公子是谁呀？” 哦，对了，这个问题还没回答呢。 晏华星嫣然一笑：“我呀。” 问的人：“？” 陈迹柳震惊：“？！” 石一泉最是震惊：“啊？！” 还没走远的周明轩回头，“你们在说什么？” 顾禾月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晏华星的嘴。 第一句话没拦住，但要想继续解释，不能。 晏华星：“唔？……唔唔！” ——干什么？松开我！ “没什么！哈哈！”问问题的那个人干笑，面容僵硬。 “快走快走！” 身边的人催促他。 …… 这下整个走廊就剩下晏华星、顾禾月、石一泉和陈迹柳四人了。 陈迹柳可怜巴巴：“我就是个路人。” 周明轩视线扫过他们，冷漠地转身就走。 待周围人都散了，晏华星才把顾禾月的手扒开。 晏华星看见陈迹柳，笑着挥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迹柳也挥手。 在陈迹柳眼中，晏华星就像是每个女生上学期间，幻想身边会出现的，像小太阳一样明媚的少年。 这并不是爱情，是对美好事物的期盼与欣赏。 而恰好，晏华星就是那个最最美好的事物。 两人打了招呼就各回各的教室了。 石一泉魂魄好像都离体了，直到回到座位才问：“风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晏华星笑笑：“随口一说。” 石一泉明显不信：“我怎么觉得可信度那么高呢？” 不用转头，石一泉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都快把他的身体给烫穿了。 石一泉欲哭无泪：“顾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顾禾月启唇：“快睡觉。” “是让我闭嘴的意思吗？”石一泉一瘪嘴，问道。 顾禾月点头。 那眼神明显是——知道你还问？ 这个回答也太赤裸裸了！连个转弯都没有！ 很让人伤心的呀！ 石一泉：“……好吧我睡觉。” 可是刚刚晏华星承认的那件事让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啊！ 但不能说……只能自我消化。 更难受了。 晏华星没坐下，找了找东西，又站起身，似乎要出去。 顾禾月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问：“去哪儿？” 晏华星已经佩戴好了袖章，说：“巡逻啊。” “今天不该你轮值。”顾禾月说。 他怎么会知道？ 看来还真是了解自己。 晏华星了然一笑：“我们没有硬性规定，不想去执勤那就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顾禾月又问：“为什么？” 晏华星有些奇怪：“不为什么啊，我平时午休也不在教室吧？” “今天留下。” “为什么？” 今天顾禾月要求有点多，还真是奇怪。 顾禾月：“留下。” “……” 连理由都不说，态度还如此强横。 晏华星一笑：“不行啊，刚让周明轩帮了我一个忙，不主动表现一下，很容易被他诟病的。” 顾禾月手上力道不减：“他不会的。” 晏华星：“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呢？” 顾禾月：“他就是不会。” 晏华星：“？” 石一泉这个觉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脑子里晏华星对莫恩小公子的回答还在回荡，抓心挠肝，折磨得他根本睡不着。 可不睡的话，就要面对顾禾月和晏华星的争执。 这两人谁也不想向对方屈服，憋着一股劲儿呢。 晏华星估计希望顾禾月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要顾禾月说出原因，不管顾禾月让他做什么，他基本都会答应。 而顾禾月明显就是不想说。 这两个人很可能会继续僵持下去，石一泉内心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 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急得抓耳挠腮。 要不……由他来当这个助攻？ 说干就干，石一泉直接睁开双眼，起身道：“那个……”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晏华星先说话了。 “顾禾月，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靠，有嘴！ 石一泉腿弯还没打直，又趴下了。 助攻什么的根本不用出现，还是美美隐身好了。 顾禾月耳尖一红，却还板着脸说：“对。” 晏华星轻轻一笑：“担心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担心。”顾禾月执着地说。 “那……”晏华星斟酌了一下，说，“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巡逻？” 石一泉震惊——风哥是什么直球战士啊！ 这话晏华星敢说，石一泉都不敢听啊！ 顾禾月：“好。” ……好。 石一泉被甜晕过去了。 请问，这两个人都这么直球，为什么不能谈一场恋爱呢？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哦，抱歉，原来风哥是风纪委员啊。 还是堂堂恋爱判官。 那算了。 - 有顾禾月在身边，晏华星的风纪委员生活过得有点轻松。 走在路上，遇到那种看见晏华星就一溜烟跑走，明显是做贼心虚的学生，顾禾月只消看一眼，就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还能准确说出对方的班级。 晏华星：“你怎么这么厉害？”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天赋。” “不会我的记名字天赋全都被点在你身上了吧？” “有可能。” 晏华星：“那我就夺走了你的社交天赋。” 顾禾月：“那确实。” 听罢，晏华星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顾禾月不明所以。 晏华星：“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能用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回答我？” 顾禾月问：“不可以吗？” 晏华星歇了笑声：“可以。” 只不过……太可爱了。 等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晏华星看着今天中午满满的业绩，说：“有些于心不忍了，平日里那些见到我就逃跑的我从来不记名警告的。” 顾禾月淡淡扫了一眼晏华星投出来的屏幕，说：“你都没有扣分，只是给警告，已经很善良了。” 第73章 晏华星的身份 警告，就是通过风纪委员的系统给这些学生发短信，对他们不规范的行为进行警告，起到警醒的作用。 晏华星收起面板，“确实，像我这么善良的风纪委员不多了。” 顾禾月：“嗯。” 晏华星羞恼：“……你不要搭腔啊！” “为什么？” “你搭腔了我就会尴尬。”晏华星捂脸说道。 顾禾月：“可你说的是事实。” “我很善良？” “没错，你很善良。” 晏华星扬起下巴：“那确实，尴尬只是一瞬间的，但你对我的认可，可是长久的。” “嗯。” 过了很久，顾禾月说：“你很好。” 晏华星没有听见，他看到迎面走来的楚迟深，走上前去打招呼。 “楚迟深，你也结束了？” 楚迟深步履匆忙，急急朝晏华星走来，他的眉头紧锁，表情很糟糕。 晏华星：“你怎么了？” 楚迟深四处看了看，确认方圆几米都没人，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晏华星又是眉头紧皱：“你跟那些人说了什么？” “哪些人？”晏华星问。 楚迟深看了眼晏华星身边的顾禾月，这人他眼熟，是晏华星的舍友。 戴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把自己大半的脸都遮住。 从昨晚开始，这人的名字也瞬间传遍莫恩学院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是因为迎新晚会上的表演，另一个原因……是论坛上的传言。 对方也在看自己，眼神看不清楚，但嘴角没个向上的弧度，一定也是很不开心。 楚迟深叹了口气，指着顾禾月说：“之前关于莫恩小公子的猜测都是他，怎么现在风向都转到你身上了？” 晏华星眨眨眼睛：“我说的。” “啊？”楚迟深惊道，“你怎么会让自己身处旋涡中心？” “因为这本该是我的事。” “什么？那他呢？”楚迟深问。 “与他无关。只不过顾禾月是被一些不可信的谣传拉进来的。”晏华星说。 楚迟深蹙眉：“什么意思？” 这话分开都听得懂，怎么结合在一起就像听天书一样呢？ 晏华星：“我是莫恩的小公子啊。”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楚迟深直截了当地否定，还对晏华星的说的话轻蔑一笑。 晏华星摊手，无奈笑了笑。 顾禾月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知道了。 这两人默契的表现让楚迟深心中隐隐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不会吧……？”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那传言里的哪一条跟你对上了？” 晏华星无奈道：“因为它是谣传所以才不可信的嘛。” 楚迟深：“但你说的更不可信。” “不信正好，落得清静。”顾禾月反唇相讥。 这个清静是给晏华星的，这话也是对晏华星说的。 楚迟深：“……” 晏华星从容转头，与顾禾月四目相对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禾月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楚迟深像个被隔绝在外的麻瓜，这两人一个眼神就互相了解，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们说了什么？ 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被训斥后耷拉着尾巴的小狗？ 这对吗？？？ “对真相报以质疑是正确的，可是，当你无法用事实反驳的话，不如试着接受真相。”晏华星转眸对楚迟深说。 “不可能，我不信。”楚迟深依旧在坚持。 晏华星想了想：“其实还是有一条说对了。” 楚迟深：“什么？” “二年的学生啊，我不就是吗？”晏华星眸子含着清浅的笑意。 楚迟深：“……” 楚迟深：“我现在很生气，没时间跟你插科打诨。” 晏华星一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不要生气呀，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主动向他们透露身份这件事……不对，你真是莫恩的小公子？”楚迟深说到一半又转移了话题，他还是觉得奇怪。 晏华星点头：“对啊。” “怎么会？你根本没有小公子那种……那种……睥睨众生的高傲感！”楚迟深不理解。 晏华星：“你电影看多了，我跟你们一样啊，不都是有能力的普通人吗？” 楚迟深思忖片刻，又问：“你真的是？” “真的是。”晏华星抬手指向身边的顾禾月，“不信你问他。” 顾禾月先是一愣，顿了一下，说：“他是。” 楚迟深：“你怎么会知道？” 顾禾月扬起下巴：“我就是知道。” 楚迟深：“……行吧。” 他撑着下巴想了想，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可莫恩公司的现任ceo不是姓祝吗？” “你都说了是现任。”晏华星一笑，“我爸爸年纪大了，最近卸下了这个重担，只担任幕后董事长。但是呢，幕后董事长——也就是我爸爸，他不喜欢被关注，所以名字都是保密的，不会公之于众。” 听到这句话，顾禾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董事长名字，被当年年轻气盛的他追查到了。只不过也是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得到一丁点信息。 楚迟深试探地问道：“所以现在这个ceo是……？” 晏华星：“我姐姐。她跟我妈妈姓。” “为什么你家老大跟妈妈姓？一般不都是老二跟妈妈姓吗？”楚迟深问。 晏华星：“这是我的家事……但不妨告诉你。我姐姐出生的时候，爸爸他忙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一些原因，妈妈做了这个决定。” 楚迟深：“……”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楚迟深：“那莫恩公司为什么要叫这么一个名字，跟‘月’没有关系吗？” 晏华星：“有关系啊，确实是‘月’的意思。只不过，大家思想都太简单、太年轻了，理解错了。” 楚迟深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爸爸建立的公司，公司建立的时候都没有我，甚至还没有我姐姐，我的名字怎么可能跟公司有关系？” 晏华星说到这里就觉得好笑。 “觉得因为我，我爸爸会给公司起这样的名字……这个想法到底是谁提出来的？” 楚迟深听罢，细细想了想，也觉得无语：“……还真是本末倒置倒反天罡。” 晏华星轻笑，慢条斯理地解释：“我爸爸妈妈是青梅竹马，公司最初建立的时候，我爸爸跟我妈妈异地好久，我爸爸太想念我妈妈了，才起的这么一个名字。” 楚迟深：“所以……令堂的名字里有‘月’？” 晏华星：“对。” “原来如此。”楚迟深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困扰已久的问题到今天终于被解决了。 原来只要问一问晏华星，他就会如实相告。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人问过他，都是自己在胡乱猜测。 楚迟深思忖片刻，问：“可是，你说出自己的身份，不就相当于引火焚身吗？” 晏华星无奈摊手道：“可是他们都不信啊。” 楚迟深：“已经有几个人信了，开始小范围传播。” “就这么正好被你听见了？” “对啊，我还生了好大的气。”楚迟深苦笑，“他们怎么能把这件事引到你身上呢——当时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真跟你有关系。” 晏华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说：“别担心，过些时间，这件事情的热度就被压下来了。现在刚结束了能力测试和迎新晚会，他们内心还都在躁动。等过一周，新学期逐渐趋于平稳，他们都会为了学习犯愁，到时候这件事情的热度自然而然就下降了。” 第74章 小助理 楚迟深：“……你心态倒是好。” 他本想出手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可晏华星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自顾自地出手吗？ 晏华星笑道：“心里负面情绪多了，就会被困在内心的小怪物吞噬掉，它被负面情绪喂养长大后，就会把你吞掉了。” 楚迟深惊愕：“不要说这么骇人听闻的话啊！” “我觉得说得很对啊。”晏华星眨巴眨巴眼睛。 楚迟深已经面色铁青了：“你不会真信了吧？” 晏华星：“说得很有道理，为什么不信呢？” “……你难道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吗？” 听罢，晏华星突然笑了。 楚迟深摸不着头脑：“你在笑什么？” 晏华星：“笑你天真啊。” “为什么？” “我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认真？” 楚迟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信了。” 楚迟深虽然不信，但胆子真的很小，很容易被超自然现象吓到。 还好晏华星讲的是假的…… 还好还好…… 一转头，楚迟深对上顾禾月视线，莫名心中发寒。 顾禾月：“注意心理健康。” 不知道他在嘱咐谁，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楚迟深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多谢。” “——我是说，晏华星的意思是，注意心理健康。”顾禾月说。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点向上的弧度都没有，看得楚迟深心里发毛。 楚迟深：“……我还以为你在关心我。” 顾禾月毫不留情：“想多了。” 晏华星笑了笑：“对，我是这个意思，不要让你负面的情绪把你自己吞噬掉。顾禾月你怎么这么聪明？” 楚迟深若有所思：“心理健康……所以小怪兽是假的！太好了！” 晏华星：“……” 居然真信了。 顾禾月淡淡弯了一下嘴角：“就是聪明。” 楚迟深：“……” 怎么这个时候就能笑了？ 明明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板着一张脸，跟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冷。 不对。 楚迟深后知后觉，今天没有轮到晏华星执勤，怎么他还是出来了？ 身边还跟着顾禾月？ 这两个人在一起就不怕引起过分关注吗？ 楚迟深问：“华星，你把他带出来，是来执勤的吗？” 晏华星本还在笑着和顾禾月说话，听到楚迟深的话，转过头来，说：“对啊，这是我助理。” “他是你助理？”楚迟深惊了。 “今天刚获得的新身份，我看他也很满意。”晏华星说。 顾禾月也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楚迟深：“……” 哇，好棒棒哦。 楚迟深：“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不用给你操这个心了，但我平时会注意着点，有很过分的传言出现，我会摆平的。” 晏华星：“谢谢，不过你也不要累到自己，平时你的工作就很忙了。” 楚迟深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午休很快就结束了，楚迟深也没继续和他们多聊，三人一齐往楼上走去，到了班门口才分道扬镳。 - 正如晏华星所料，正式进入学期之后，所有事情按部就班，很少会有激荡的传言。 只不过，顾禾月每天桌兜里随机刷新出的粉色信封明显不想继续这么平静下去。 晏华星总是把这些信封都收起来，一起放进风纪委员会的箱子里。 不能看，但也不能直接扔了。 所以他就这么把箱子放在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门外，有当事人路过，要是觉得尴尬，就会把信封拿回去。 这么做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晏华星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箱子里的信件更多了。 有些甚至过分地在信封上写了收件人的名字。 同为风纪委员，楚迟深很气愤——这里可不是你们调情暗送秋波的地方！ 但他仔细一看，沉默了。 怎么箱子里信件的收件人都是晏华星？ 这个世界终究是癫了？ 现在流行的解压方式就是匿名给晏华星写情书？ 意见箱明明就在旁边墙上挂着啊！ 纪如是路过：“习惯就好，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人气高。” “这叫顶风作案！”楚迟深愤愤不平。 纪如是：“去年这时候还有学长学姐向他当众表白呢，现在只是情书，他们已经收敛很多了。” 楚迟深：“……” 他回想起了当年的尴尬场景，自己还在晏华星身边做个小背景板，差点没被气死。 那时候的晏华星开学测试刚出了头，风纪委员会还要观察他一段时间才允许他加入，就在这观察的期间，几乎学校一半的人都对他展开了攻势。 在那时，楚迟深和一众新生风纪委员都被赋予了监督晏华星的责任。 基本上除了宿舍，每时每刻都有风纪委员在看着他。 现在想来，晏华星的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能在那种朝乾夕惕的环境下坚持下来，没有抑郁，现在的楚迟深看到都要说一句“了不起”。 那时候，身负监督义务的楚迟深，在晏华星身边，学会了拒绝别人的一百种花样。 类似于“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都算是简单的拒绝方式，厉害的话术是—— “抱歉，我天生心律不齐，只有我一见钟情的人才能平复我的心率，成为我的灵魂伴侣，否则我会因心脏病而死的。” 再配上他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听到的人直接愣住了。 楚迟深也愣住了。 这假话，说得也太……真了吧？ 只看这句话肯定不会被骗到，但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语气…… 那个被拒绝的人直接反过来安慰他。 楚迟深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撼，哪一个“惊呆了”就能形容的？ 纪如是抱臂看着纸箱里的信封，瘪了瘪嘴：“现在的学生还是收敛了些。” 楚迟深：“没见得是件好事。” 因为晏华星的管理，现在的学生是学会收敛了。 但也学会闷骚了。 从纸箱里这些信封的数量就能看出来。 - 一次英语小测刚结束，晏华星看着顾禾月的试卷，满意地点点头。 颇有成效。 从差不多及格到一百二十分，已经很厉害了。 “这样的话，再加上你非常厉害的其他科成绩，拿到年级前百分之五不是问题。”晏华星说。 顾禾月应声点头。 石一泉的脑袋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晏华星笑了笑：“一个惊喜。” “给我的吗？”石一泉指着自己。 晏华星：“对你来说……应该是惊吓吧？” 石一泉顿时面露菜色：“到底是给谁的惊喜！” “你如果喜欢他，那就是惊喜。如果你讨厌他，那就是惊吓。”晏华星指着顾禾月说。 闻言，顾禾月顿时抬头，皱眉道：“不能这么说。” 晏华星：“为什么？” 石一泉也是一愣，提高了些声音：“风哥，什么喜不喜欢的！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样说话容易被人误会我是gay！” 晏华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抱歉道：“我说得太浅薄了，没想到你们会自动往那方面想。” 石一泉瘪嘴：“风哥你不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现在这个年纪很容易性向出问题的。” 晏华星不解：“是吗？” 石一泉一撅嘴，眼圈一红，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风哥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年过得有多惨！” 一听到石一泉带着哭泣的声音，顾禾月就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的人。 “……我看你过得很滋润啊。”晏华星低声说。 第75章 坐在他腿上了 “风哥你说什么？” 石一泉已经哽咽，准备开始哭诉了。 晏华星摆摆手，给自己找补：“没什么。我在想你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苦难。” “我真是太惨了！都怪我长成这样，简直受尽了欺辱！” 石一泉扯着晏华星的袖子就开始哀嚎。 “……” 晏华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还好现在课间，都很嘈杂，没有引起过大范围的关注，也没有太多人向石一泉行注目礼。 “你这副样子？我觉得很可爱啊。”晏华星说着，上手揉了揉石一泉的脸颊肉，“不会有人因为你长得好看欺负你吧？” 石一泉的脸很软，晏华星刚跟他熟起来的时候就爱捏他的脸，不过后来晏华星太忙了，这个习惯就渐渐消失了。 石一泉愤愤道：“就是因为可爱才招人喜欢啊！” 晏华星放开手，疑惑地说：“原来你也受过情感类的疾苦，是我对你少了些关心。” 还以为石一泉这种可爱的小话痨不是女生喜欢的类型，就对他身边的人少了些关心，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石一泉受了这么大的苦。 “那倒也不是。”石一泉撅了撅嘴，“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觉得很丢人。” 晏华星：“嗯？” “难道受同性喜欢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我觉得太屈辱了！” 石一泉拽住晏华星的领带一把鼻涕一把泪。 晏华星：“……” 顾禾月：“……” 顾禾月咬牙，额头上青筋都跳出来了。 石一泉呜咽：“从我进学校开始，就有几人明里暗里给我传递想跟我约会的信号，这些人全是男人！他们让我感到屈辱，风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晏华星抬手摸着石一泉的头发，“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这学期开始才关注同性之间过分的接触，之前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 石一泉把眼泪全蹭在晏华星领带上，摇了摇头：“也没事。其实我跟你做了朋友之后，一直出现在你身边，他们消停了不少。” 晏华星笑了笑：“那便好。” “风哥，我今天跟你说了之后，你可一定要注意同性情侣哦。”石一泉说。 顾禾月的头“刷”地一下就抬起来了。 他咬牙道：“嗯？” 顾禾月脸色黑得可怕，但石一泉没看见，他把头埋在晏华星怀里。 晏华星正在安慰他，“这学期开始我就在着手严抓了。” 顾禾月的脸色更黑了。 听到声音，晏华星转头看他，小声道：“顾禾月，你不要在旁边只看着，作为我的小助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 “我的任务加重，你的任务同样增加，可要仔细点。” 顾禾月：“……” 这个差事真是该拒绝了。 黄戟朝回来，看见这种怪异的局面，奇怪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顾禾月：“谈心。” “都谈哭了？” 顾禾月：“嗯。” 韩令姿回来，也是问：“惊呆了这是什么表演？” 黄戟朝耸了耸肩：“话疗。” 韩令姿笑着：“疗成这样？效果颇佳啊。” 晏华星无奈道：“别添乱，小石头伤心着呢。” 韩令姿撇撇嘴：“好吧，需要知心大姐姐帮你吗？” 晏华星：“……” 韩令姿读懂了晏华星的表情，故作伤心状：“看来知心大姐姐被嫌弃了。” 黄戟朝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在添油加醋：“知心大哥哥需要吗？” 晏华星：“……” 石一泉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闭嘴！” 韩令姿嘻嘻一笑：“好嘟。” 见石一泉松开了晏华星，顾禾月眼疾手快，一把将晏华星拽了回来。 晏华星一个趔趄，倒在顾禾月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么了？”晏华星转头问。 好近。 顾禾月从脖子到脸“咻”得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这个距离，太近了。 晏华星说话的气息直接打在了顾禾月的侧脸，让他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太冲动了根本没考虑后果！ 韩令姿眼睁睁将全过程收入眼底，打趣道：“哎哟，天呐，晏华星你怎么站都站不稳，往人家怀里倒啊？这跟看电视剧有什么区别，哎呀，没眼看！” 闻言，黄戟朝和石一泉都转过头来看。 晏华星面上表情不变，站起来云淡风轻地说：“可能站久了，腿酸了，不听使唤。” “哦~原来是这样啊，被抱得太久了，腿酸~果然还是要怪石一泉呢。”韩令姿意有所指，眼睛里满满都是戏谑。 顾禾月的手放在腿上，抚平上面的褶皱。 晏华星刚刚……坐在他腿上了。 一寸一寸抚平，将高高扬起的心竭力按下。 正在拿着纸巾擦脸的石一泉：“我？” 韩令姿：“没事，说你坏话呢，别听。” 石一泉：“……说我坏话你倒是背着点啊！” 韩令姿摇头：“不行啊，我不喜欢在背后蛐蛐别人。” “那当面蛐蛐我就可以了吗！？” 韩令姿：“哎呀你不要伤心嘛，走，趁着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咱俩出去八卦一下。” “八卦？”石一泉的眼睛瞬间亮了，顿时，脸也不擦了，也不跟韩令姿互怼了，“走走走！” 黄戟朝：“……” 黄戟朝：“三人行又把我抛下了是吗？” 石一泉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头说了一句：“我知道大黄你最不喜欢八卦了，回头跟你讲。” 晏华星歪头，隐隐抓到一点痕迹：“不会要说我的八卦吧？” 韩令姿一笑：“对啊，所以背着你。” 晏华星：“……” 他没继续追问，反而等两个人离开后拍了拍顾禾月的手背，说：“顾禾月，你偷听一下，告诉我。” 顾禾月的视线从手背移到晏华星脸上，看了他两眼，扭过脸去没有回答。 晏华星：“？” “不告诉你。” 静了好久，顾禾月才回答。 晏华星：“……” 怎么开始赌气了？ 晏华星本就在站着，他往前跨了一步，又站在顾禾月面前，问：“生气了？为什么？难道他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很过分吗？” 一连串的话问出来，顾禾月唇角绷紧没有回答。 一个字的回答都没听到。 看来他又变成了那个遇事只会把头缩回去的小乌龟。 晏华星奇怪，没有追问，只好道：“那你还是别听了，我出去制止他们。” “不用。” 顾禾月开口叫住晏华星。 “他们说的话如果真的不堪入耳，你告诉我。” 晏华星撑着膝盖，让自己的视线可以跟顾禾月的视线齐平。 “我帮你制止他们。” 顾禾月抿了抿唇，双眼撞入晏华星明亮的双眸中，顿了一瞬，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 晏华星顿了顿，静静等着顾禾月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又等了很久，顾禾月眼睫颤着，置于大腿上的手慢慢攥紧，裤子上又浮现出褶皱。 顾禾月声音很轻，声音中却带着怒其不争的意味：“晏华星你真是个笨蛋。” 顾禾月眼睫垂着，遮住眸中的情绪起伏波动。 晏华星眨了眨眼睛：“嗯？” 话题转移得也太突然了吧？ 为什么？ 还没等晏华星问出口，顾禾月很快转移话题： “……快上课了，我出去一下。” 顾禾月说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晏华星：“……？” 不是说快上课了吗？ 怎么还出去呢？ 就在和顾禾月碰面之后，石一泉和韩令姿很快就回来了。 不知道顾禾月和他们说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就往回走了。 第76章 字迹 晏华星问：“他怎么了？” 韩令姿耸了耸肩，摇头道：“不知道啊。” “那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韩令姿：“让我不要多嘴多舌。” 晏华星撑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不像顾禾月啊。 石一泉的话打断了晏华星的思绪，他说：“韩姐出去跟打哑谜似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没听懂。唯一有用的就是最后一句，说是让我好好观察你身边来来往往的人。” 晏华星：“我身边？” 石一泉：“没错。” 晏华星转头问韩令姿：“为何？” 韩令姿挑眉道：“当然是我细致的观察和敏锐的洞察力了，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你就理解为第六感好了。” “不对，石一泉我是不是跟你说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你怎么全说出来了？” “嘿嘿。”石一泉一笑，“那也不能瞒着当事人呀。” 韩令姿：“……” 孺子不可教也。 “之后再有什么事，我就不告诉你了！” “别呀韩姐！” 很快，顾禾月回来了。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回来的时候，脖子和脸已经没那么红了。 看起来像是去天台吹了吹风，毕竟头发都被吹乱了。 晏华星问：“没事了？” 顾禾月声音沉沉的：“没事。” “韩令姿说的话你不要听进去，她说的全是些没有根据的话。”晏华星顿了顿，继续说，“就算我身边麻烦的人多了，也不会麻烦你的。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晏华星边说着，边给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所以，如果你生我的气了，消消气好不好？”晏华星的话语里带着浅淡的笑意，说道。 顾禾月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晏华星等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总算松解下来了。 韩令姿指着自己，对晏华星刚刚的话表示十分的不赞成。 “我的第六感怎么就不算根据了？晏华星你侮辱我！” 石一泉：“可是这些话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注意风哥身边的人啊，毕竟他人气高，身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没见过风纪委员会门口那个纸箱吗？我敢打赌，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信都是给风哥的。” 韩令姿：“……想起来了，你设置那个箱子不会是为了收集情书吧？” 晏华星：“？” 晏华星：“禁止曲解我的意思。” 顾禾月问：“那你设置那个纸箱是为了什么？” “……”晏华星深呼吸，才说，“本来是为了你，但现在你居然也质疑我的用意，看来真是事与愿违，想把这个纸箱撤掉了。” “别，别撤。”顾禾月阻止道。 晏华星：“为什么？” 顾禾月：“留着吧，会有用的。” 顾禾月一句简单的“留着吧”，让晏华星又消除了把纸箱撤掉的念头。 - 晏华星姐姐所说的那些事情，晏华星并没有抛之脑后。 只不过那次能力测试之后，晏华星很少再见到行踪可疑之人。 学生之间讨论的东西变换很快，就算是今天还兴致昂扬，过两天等热情过了，再提到这件事，就基本忘了。 课程步入正轨之后，慢慢意识到学习才是真谛，其他东西都是情绪低迷的佐料罢了。 身边有点有意思的八卦，才能让被学习摧残的身体得到一点慰藉。 很快，莫恩学院这片海面又重新恢复平静。 那些偶有活蹦乱跳的小虾米，也极快被大海掀起的风浪淹没。 看来那次姐姐的到来，也是颇有成效，让学校重新归于安宁。 姐姐果真雷厉风行，不愧是现在莫恩公司的执行总裁。 晏华星的生活也很简单，基本上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内容，风纪委员的生活算得上是他平静生活中比较有意思的一段了。 秋天很快过去，黄色的落叶堆满学院角落。 天色在渐渐转冷，晏华星还是穿着那身秋季校服，里面连一件毛衣开衫都没有穿。 经常在他执完勤中午回教室时候，他也会在课桌上发现一瓶饮料，还是凉的。 在饮料下会压着一张字条，被顺着瓶身滴落的水打湿，形成一片水渍，将黑色的笔迹打湿。 “未开封，放心。” 字迹很奇怪，晏华星拿起纸条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出来是谁的字迹。 难道是其他班的？ 可字迹的某些细节，让晏华星觉得这个纸条极有可能是左手写的。 应该是熟人写的，怕被晏华星发现，不然也不会刻意用左手写。 这人还很了解晏华星，这么多饮料里，从来都没有咖啡。 其实这件事好像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但当时还没有纸条。 似乎是见晏华星不喝，中间消失了一阵，最近才复出，加上了纸条。 因为不知道送饮料的人到底是谁，晏华星也不敢轻易打开喝掉。 只会把这些饮料都找时间带去风纪委员会，放在他工位上方的柜子里。 原本是想找个箱子放起来的，但担心有人误喝了，就收在了柜子里。 久而久之，柜子也快盛不下了。 这天，晏华星刚吃完中午饭要去风纪委员会的办公室。 他手里拿着一瓶自己买的饮料，闲庭信步般。 走到办公室门口，箱子还在办公室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信件已经把纸箱堆得满满的，有溢出的架势。 楚迟深正好从门内出来，看到这座“小山”，无奈道：“他们是拿你练笔吗？给你写情书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晏华星扬眉笑道：“你提供了一种独特的思路。” “真希望他们的想法和我说的一样单纯。”楚迟深说，“就当是他们在玩吧，只要不过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反正周明轩也没说什么。” 晏华星：“怎么提周明轩了？不应该说委员长都没提出意见吗？” 楚迟深立刻就颓下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他。委员长人多好呀，况且，委员长现在属于半卸任状态，把委员长的工作基本都交给周明轩来做了。” “好像是这样的。”晏华星一笑，“那期中考试结束后，你和周明轩还要一起组织前山的徒步呢，到时候你可要提高一下心理耐受能力。” 楚迟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憔悴：“完了。华星，你可别说了，我已经提前开始焦虑了……咱俩能不能换一换啊？” “难道你觉得我跟他在一起会更合适？”晏华星反问。 楚迟深：“……” 他沉默了。 楚迟深试想了一下，好像更加糟糕，这两个人见面说三句话都能不欢而散，更别提在一起组织纪律了。 “还是算了，我试着克服一下恐惧。”楚迟深自我鼓励，“只有击垮内心的恐惧，才能让人成长。很快，我的成长计划就要展开了。” 楚迟深双手缓缓在身前铺开，仿佛铺开了一幅崭新的人生画卷。 晏华星忍俊不禁，笑道：“好，你能开解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 楚迟深：“放心好了，电影主角的成长线越完整，越跌宕起伏，才能吸引观众，才能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晏华星笑着点头。 开解完自己，楚迟深一看表，“我该去执勤了，你进去休息吧。” “好。” 目送楚迟深离开，晏华星在地上发现一封信件。 是楚迟深路过时卷起的风吹落在地的。 晏华星蹲下身子，将那个粉色的信封捡起来。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准备放回去，一翻面，他的脸色一瞬间凝滞了。 “给晏华星”。 信封上写着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让晏华星表情凝滞的是这个字迹。 第77章 在秋的怀抱里 太过熟悉的字迹。 经常出现在他桌子上的饮料下压的纸条，就是这个字迹。 是那个很奇怪的用非惯用手写出的字。 晏华星捏着信件，想了想，还是将信件带进了委员会办公室。 一进门，正好和辛成林打了个照面。 “啊，学长，你来了。”辛成林笑得很开朗，跟晏华星打招呼。 晏华星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捏着这封信件，没有手回应辛成林，只颔首道：“小学弟要去哪里？” 辛成林视线扫过晏华星手中的东西，语气还是那般轻快，“纪如是学姐说在教学楼前等我，说要教我仪容仪表的规范，我算是去帮忙的。” “那看来她是找了不少例子让你看了，快去吧，别让他们太过尴尬。”晏华星道。 “好。” 辛成林就要走，被晏华星又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学长？”辛成林说着，视线又扫过晏华星的手。 晏华星：“出去的时候别笑得这么开心，容易招到记恨，最好像我一样微笑。” 辛成林学了一下，嘴角都快抽筋了。 “算了学长，我没有这种控制表情天赋，还是板着脸比较好。”辛成林立刻收起笑容。 晏华星笑了笑，不置可否，“你去吧。” 要说现在的风纪委员里谁最会演戏，其他人都会说晏华星。 但晏华星一定会选择辛成林。 等辛成林离开办公室，这下办公室里就剩晏华星和委员会会长两个人了。 一般为了区分学生会会长和委员会会长，他们都叫风纪委员会的会长为委员长。 晏华星见委员长摘了眼镜要休息，便压低了声音，轻手轻脚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委员长见他来了，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隔着一块挡板，正对着晏华星，声音还带着倦意，说：“华星，你来了。” 晏华星：“对，委员长，今天也要在这里休息吗？” “嗯，这里位置比较宽敞。”委员长说，“你不用刻意放轻动作，没关系的，我睡眠质量很好，就算你在我耳边放爆炸我都听不见，照样安睡。” 晏华星苦笑：“那倒是有些夸张了。” 委员长：“好了，我睡了啊，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好，委员长，午安。” “午安。” 说罢，他又俯下身子，抱着抱枕，直接趴在上面睡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挡板，委员长伏下身子，晏华星便看不到他了。 虽然委员长那么说，但晏华星又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一个睡觉的人大声动作。 他拉开椅子坐在座位上，把饮料放在桌子上，手里捏着那封信件，翻过来翻过去。 一时陷入了犹豫。 是打开还是不打开呢？ 虽然收件人是晏华星，但他从来没打开过情书，也不知道里面会写些什么。 如果像姐姐的“学习资料”那么肉麻，他可是受不住。 可既然是给晏华星的，总要满足他现在的好奇。 他现在对这封信的主人十分好奇。 能在他们班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放饮料还不被发现，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石一泉？ 现在想来，能悄无声息完成这件事的，只有石一泉。 可石一泉不会为了好玩就开这种玩笑。 他恐同啊！ 况且晏华星在教室里问那些饮料都是谁送的时候，石一泉带着迷惑的表情说的不知道。 那还真是变成未解之谜了。 晏华星将信件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它，静静想了片刻。 等到桌子上的饮料都快喝完了，晏华星也没想清楚。 思来想去，晏华星的手指动了。 既然是给他的，就说明他能看。 那就看吧！ 这封信还很正式，用火漆封缄。 晏华星揭开火漆，打开里面的信件。 是印有樱花的粉色信纸，在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秋天，悄然来临。 银杏叶如金色蝴蝶飞舞。 我在银杏树下，思念如潮。 却如秋天般宁静。 在秋的怀抱里，爱永不凋零。” 晏华星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他干笑一声，匆忙合上信笺。 完了，这人太会写了。 晏华星甚至有一瞬间难以遏制的心动。 平复了一下心情，晏华星仔细观察着信件上的字迹。 与信封上的字迹相同，都是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 能看出来，原来是个右撇子，在信纸上专门用左手写的字。 就算看了内容，也不知道主人是谁。 很快，晏华星就抛弃了这个问题，把信纸又折起来塞回信封里。 不能纠结，纠结会给自己的心情设限。 若要让晏华星整个中午的时间都花费在纠结这个人究竟是谁上，总觉得有些浪费了。 为了不让自己下午上课直接睡过去，晏华星午饭一般吃得少。 他平时都很忙，没执勤的时候是他少有的可以放松的时间。 英语竞赛就在一个月后，晏华星再怎么心理有底，也是需要复习的。 况且，没几天就是期中考试了，考完之后还有家长会。 这次家长会他姐姐要来参加，可不能让他姐姐在文化课成绩上找到机会调侃他。 说干就干，晏华星很快就投入了学习。 - 没过几天，期中考试在十一月份张牙舞爪地来了。 学院是按照学生的姓氏分的考场，一个考场内鱼龙混杂。 一年来几次考试，有些性格外向的和身边人都混熟了。 就算关系再好也无法作弊。 在每个考生的桌子左上角都摆着一个微型摄像头，考场内还有机器人巡视，手表也会实时监测学生的心跳。 作弊带来的后果比考最后一名还要严重，与其冒险做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绞尽脑汁把自己的学到的都写上。 全靠自己。 晏华星的姓氏首字母比较靠后，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个考场的第一个。 在这间考场里，晏华星还见到了一位熟人。 领带系得松松垮垮，脸上还总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个子很高的男生。 要说有多熟其实也未必。 晏华星还在门口的花名册上找了找，把名字和他的座位对上号，才想起来，他就是张海榆。 那个和陈迹柳曾经有些关系的人。 就在晏华星找到他名字的时候，张海榆也看向了他。 再怎么说，晏华星跟他也说过话，两人视线接触的时候，晏华星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张海榆看到他，脸上表情堪称风云巨变。 他原本还坐在桌子上，看到晏华星的笑容，一个趔趄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 晏华星见状，抿唇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考试快开始了，与其和不太熟的人多费口舌，倒不如将知识点再在脑子里过一遍。 第一课考的是语文，前面阅读理解和背诵题，晏华星还是比较拿手的。 只是作文经常会扣很多分。作文满分六十分，晏华星的作文只能拿到47分左右，属于不差，但也不是很优秀。 晏华星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过作文常用的几个名人事例和作文结构。 与他相反，顾禾月的语文作文堪称一绝。 几乎每次都能拿到全年级作文最高分，简直羡煞旁人。 没错，晏华星就是这“旁人”中的一个。 如果自己的作文功底也能达到顾禾月的水平就好了。 也许……顾禾月的文学功底也很适合写情书呢。 情书……？ 想到这个，晏华星又想起了那天打开的那封信笺。 耳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飞红。 不能想了！ 晏华星将思绪收回来，捂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情书这种东西还是不能看。 只看了一封，都让自己每每想到都极其不好意思。 第78章 期中考试 这种东西…… 若是看多了，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小红人！ “喂。” 晏华星脸上红温还没有退下来，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勉强地笑道：“怎么了，张海榆同学？” 张海榆哼笑：“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之前见面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低调。” 晏华星轻笑：“这是礼貌，不过你后半句话有歧义，我似乎一直很低调。” 张海榆扯了扯嘴角，冷笑。 “如果你非要说我高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很受欢迎罢了。”晏华星说。 “嘶，这话由你自己来说，还真是恶心，自我认识不清。”张海榆咂舌。 “哦？那你是觉得我那句话说得有误？肯定不能否认我很受欢迎吧？” 晏华星说着，自己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看来我还不够低调，低调是我的本意，可我做的每件事都引人注目，这也是没办法的。”晏华星耸了耸肩。 张海榆：“……” 好欠揍。 张海榆咬牙：“你闭嘴。” 对这么没礼貌的话，晏华星只是一笑，应道：“好的。” “我有问题要问你。”张海榆说。 晏华星乖巧点头：“你说。” 明明晏华星都表现得这么温柔了，张海榆还是皱眉“啧”了一声。 晏华星：“？” 难道这就是偏见的力量吗！ 不管做什么都要在心里骂我，有偏见是不对的！ 张海榆撇了撇嘴：“你到底跟陈迹柳说了什么？” 他的视线飘忽不定，说出这句话也心不甘情不愿似的，一副很怕被别人听到的样子，还压低了声音。 “我也想问，在我之前，你到底和陈迹柳说了什么？”晏华星眼睫弯弯，问道。 张海榆蹙眉：“好像是我先问的你吧？难道你不先回答一下？” 晏华星摊手，“可我当时只让你问，没说我一定会回答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直接把张海榆的话给憋回去了。 张海榆“你……”了半天，脸都憋红了，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且，我是什么身份？”晏华星自问自答，笑着说，“风纪委员。” 对上张海榆憋红的脸，晏华星浅笑，说：“都过去两个月了，你通过我去询问另一个人的情况，难道是觉得我没有风纪委员的威严吗？还是……你想继续牵扯不清？” 张海榆气得差点七窍生烟，“晏华星，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就这么呛我？” 晏华星主动道歉：“那还真是抱歉，我没觉得你的语气很好，是我先声夺人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先说好，你之前那个问题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张海榆：“……” 这下是真的七窍生烟了。 这次，晏华星态度还很好，就像一拳打在史莱姆上。 不仅不爽，还被包裹住恶心了一手。 张海榆咬牙切齿，握拳又松开，气得直朝空气打拳，“算了，不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拳头擦过晏华星的头发，他一动未动，表情也是那般云淡风轻。 张海榆转身就走，松散的领带还差点甩到晏华星脸上。 晏华星往后错了一点，没被领带打到。 看着张海榆的背影，晏华星拔高了一点音量：“张海榆，别影响考试。” “妈的，用你管？！” 张海榆的火药味十足，穿过半个教室都差点在晏华星面前引爆。 几乎全教室的学生都朝两人看去，窃窃私语顿时萦绕在教室内部。 晏华星垂眸一笑，又开始慢慢回想语文作文摘抄记录的优秀句子。 不管别人的情绪怎么样，首先不能影响了他自己的情绪。 每一次考试可都是很重要的。 考完上午的语文，回自己班里找下午的数学笔记的时候，石一泉冲过来就挂在了晏华星身上。 “风哥，没有你的日子，哪怕只有一上午，我也甚是想念啊！”石一泉说着，还晃着晏华星的胳膊。 石一泉这般撒娇，就说明，他有求于晏华星。 晏华星还没来得及挣脱开，紧跟着就有三个人走了出来。 顾禾月、黄戟朝和韩令姿三人在同一个教室考试，就在本班。 一出门就看到如此情景，韩令姿还没来得及感叹，顾禾月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一把把石一泉提溜起来，像提小鸡仔一样。 “嘤……” 石一泉撅着嘴，也不敢说话，被搁在了地上。 晏华星无奈，瞬间懂了石一泉的意思，说：“想看我数学笔记是吧？” 石一泉瞬间满血复活：“对！” 晏华星把手中的笔记本递给石一泉：“给。” 韩令姿抱臂道：“笔记本就这么给出去了？那里面可都是你的心血啊。” 晏华星：“不至于，笔记本顶多巩固一下基础，重要的是我的错题本。” 石一泉：“风哥你放心，我不看你的错题本。” “有什么讲究？”晏华星问。 “因为你的错题本太高级了，里面的题我一道都看不懂。” “这也不至于，总有些粗心错的题。”晏华星说。 石一泉听罢吐了吐舌。 黄戟朝：“你的粗心大意，石一泉的遥不可及。” “嗯嗯！” 石一泉丝毫没感觉到冒犯，肯定地点头。 晏华星哭笑不得。 石一泉这么好玩，总是让身边人很愿意和他做朋友。 上午考试结束后，正巧到了午饭时间，就算是语文考试，要动脑子的地方也不少。 闲话说到一半，几乎都已经饿了。 顾禾月开口，打断了之前的话题，问道：“去吃饭吗？” 晏华星：“去。” 石一泉举手：“我也去！” 韩令姿提议：“那一起去？去那家西餐厅吃吧，语文有篇阅读里面提到了披萨，我现在超级想吃披萨。” “好。”晏华星点头，又问顾禾月，“可以吗？” 顾禾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说道：“可以。” 黄戟朝也没什么异议，五人就这么定下了午饭。 正要往楼下走，石一泉没动，急急忙忙把手里刚借来的笔记本塞进了书包里。 他一边放还一边嘟囔着：“不能带着去吃饭，会被弄脏的。也不能被其他人看见，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抢，让我把我的宝藏藏好，你们先别急！” 韩令姿：“……你好多戏啊。” 晏华星倒是笑了：“吃完饭回来记得看，笔记本不是在你那里当保护符的，还是要看！” 石一泉：“我知道啦！” 把笔记本放好，他小跑着到了几人身边，“你们相信我一次吧。” 顾禾月：“你回来之后，第一选择会是睡觉。” 谁也没想到顾禾月会是第一个说话的人，一时间空气如同刀锋划过般寂静。 顾禾月说完话，无一人应答，转眸问：“怎么了？” 晏华星轻笑着说：“我已经料想到那种场景了。” 石一泉不管晏华星说了什么，一扬嘴角，对顾禾月说：“顾哥都主动出言怼我了，这是什么征兆？这肯定预兆着我今天能得到一个异想天开的成绩！” “迷信不可取。”晏华星说。 石一泉：“好啵。” 韩令姿也惊了：“原来顾禾月你能和除了晏华星之外的其他人说话啊？” 顾禾月皱眉：“我会说话。”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震惊。”韩令姿尴尬一笑，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戳了戳黄戟朝的胳膊，“大黄，你跟顾禾月考试的时候位置离得近，他状态怎么样？” 黄戟朝想了想，说：“很好，甚至写完作文还睡了一会儿。” 石一泉震惊：“这么松弛？！” 第79章 有没有人来管管双标人啊! 晏华星对着顾禾月笑道：“顾禾月同学，这么有自信吗？” 顾禾月淡然道：“语文越改越容易出错，检查一遍古诗词就结束了。” “所以说你松弛感很强嘛。”晏华星话锋一转，略带期待地说道，“如果这次你作文超过了50分，可要教教我该怎么写哦。” “好。”顾禾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可是50分很容易。”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 他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面露无语之色。 晏华星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要教我了？一个靠天赋的小老师，在讲解的时候可一定要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哦。顾禾月同学可要提前准备一下，让我融会贯通。” 顾禾月听后微微一笑，原本紧绷的唇角微微向上弯曲，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好。”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有没有人来管管了？ 这一声温柔至极的“好”，你确定是顾禾月发出来的？ 他们难以置信，都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石一泉满脸惊愕，自言自语道：“我印象中的顾哥是一个露脸是高冷大帅哥，平时是低调话少的小帅哥，现在属实是颠覆了我的认知，有点幻灭了。” 一旁的韩令姿忙不迭点头附和：“我也一样。”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戟朝开口说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就算戴着眼镜也是个氛围感帅哥吗？”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迎上了石一泉无奈的眼神。 石一泉：“……” 他拍了拍黄戟朝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大黄，有时候，融入不了的话题，不用硬顺着我们说的，我们后续会跟你解释的。” 黄戟朝干巴巴应道：“哦。” 韩令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不知道啊，之前只当他不爱说话，也不崭露头角，不管能力测试还是文化课考试都是不上不下、中规中矩，很难让人注意到他好吗？” 石一泉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我跟顾哥甚至可以算是同桌，一年了，我跟他说过的话都没有这一两个月多。” 黄戟朝继续插入话题：“看来现在不走高冷风了。” 闻言，石一泉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不错，看来你已经懂了。” 黄戟朝自豪叉腰：“我已经悟了，大彻大悟！” “太棒辣！” 韩令姿和石一泉两人齐齐竖起大拇指，又一起鼓掌。 走在前面的晏华星回头，无奈地看着三个热烈讨论的人，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说的话我们都能听到。” 他原本在和顾禾月聊些其它的，但身后三个人叽叽喳喳的对话实在是太扰人心神了。 更别提顾禾月那个敏锐的听觉，肯定更是被吵得心神不宁。 石一泉见状，嘿嘿一笑，连忙转移话题：“这样啊，我们快去吃披萨吧，吃完我还要回来学习呢，快走快走！” 韩令姿调皮地眨眨眼睛，笑着调侃道：“临时抱佛脚，小心被佛踹一脚。” 黄戟朝挑眉：“哎呦，你说了我想说的话。”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然后哈哈大笑。 面对好友们的打趣，石一泉嘟囔着嘴，愤愤道：“你们都不看好我！我们临时抱佛脚也是有规划和kpi的，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顾禾月在一旁：“加油。” 晏华星看了顾禾月一眼，转眸对石一泉笑道：“相信你。” 事情的结果就是—— 石一泉吃完饭回来之后枕着晏华星的笔记本睡了一个小时，再睁眼的时候，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了。 等考完他把这个噩耗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只有晏华星安慰了他，其他三个人都在嘲讽他！ 这还是好朋友能说出来的话吗？ 顾禾月挑眉：“你的规划呢？” 韩令姿勾唇：“你的kpi呢？” 两人一唱一和，让石一泉羞愧难当。 简直是奇耻大辱！ 石一泉：“中午的披萨里面一定加了安眠药，不然我怎么可能一个午觉睡这么久！” “实在找不到理由开解所以开始从午饭上找原因了是吗？”韩令姿轻笑。 石一泉：“……” 他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禾月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记得，手表也是可以定闹钟的对吧？” 石一泉：“……” 黄戟朝：“很正常，我们都知道你一定会搞砸的，意料之中。” 说完，他还拍了拍石一泉的肩，以示安慰。 石一泉怒了：“你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更让我伤心！原来你们最开始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本就想着，不是你自己记的笔记，对你用处不大。所以，在餐厅等饭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几个知识点，那几个知识点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也都考到了。” 面对石一泉的怒火，晏华星从容不迫，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的话很有效果。 简直就像柔顺剂一样，很轻易就把石一泉捋顺了。 石一泉一转头，直接抱住晏华星的手臂，像个树袋熊一样，“风哥你果然是最好的！” 晏华星宠溺一笑，抬手摸了摸石一泉的头发，“别耍宝了。考试前的突发情况不重要，只要没影响到你就行。下午考试精神状态一定很好吧？没有犯困，集中力也不错吧？” “呜呜呜，风哥！”石一泉假哭哀嚎。 顾禾月抬手掩了掩耳朵，蹙眉道：“晏华星跟你讲知识点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会上的披萨和薯条吧？” 石一泉被戳穿了心事，结结巴巴反驳：“怎……怎么会呢？！” “哦？”顾禾月挑眉。 “……这种时候都要打击我的自信心吗？！”石一泉哀怨长嚎。 “实事求是。”顾禾月道。 石一泉咬牙：“这词是这么用的吗？哎哎哎，你干嘛又提我的衣领！不要以为你高就可以为所欲为！” 顾禾月把石一泉丢在一边，自己则站在原来石一泉的位置上，挡在晏华星身前，居高临下。 晏华星抬手轻推顾禾月的胳膊，无奈道：“怎么还争执呢？简直是……” 他还想说什么，顾禾月抢先一步，说：“小孩子脾气。” 被抢了台词的晏华星抬眸：“……什么时候口条这么流利了？” 顾禾月垂下眼睛：“本来就不差。” 晏华星含笑：“也是。” 那边，韩令姿听见这边的状况，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哎呀，石一泉，你这么可怜，谁来心疼你啊？” 石一泉指着自己，疑惑道：“我哪里可怜了？” 韩令姿撇撇嘴：“你哪里都可怜，数学数学没考好，存在感还被轻易抹去了。小可怜啊小可怜。” 石一泉握拳：“谁说我数学没考好了！风哥跟我说的那些知识点我可牢牢记在心里了！” 韩令姿哼笑：“真是万般不幸中最幸运的一件事了，你可要牢牢抱紧你保护神的大腿。” 晏华星：“你口中的保护神……不会是我吧？” 石一泉眼神澄澈：“对啊，就是你呀风哥。明天早上考理综，你今晚帮我划一下重点嘛，我们去图书馆。” 顾禾月直截了当地否定：“不行，回宿舍。” “为什么？！”石一泉问，“难道我不是在征求风哥的意见吗？” 晏华星同问：“为什么？” 顾禾月转眸盯着晏华星的脸，眼中似乎还带着被质问的委屈，“今晚一对一辅导，明天下午考英语。” 第80章 他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晏华星了然道：“哦，对，那就回宿舍我帮你划吧。你到时候来我们宿舍学习，我监督你。” 石一泉瘪瘪嘴，只好答应了：“好吧。” 黄戟朝眨眨眼：“为什么不让我监督他？” 晏华星欲言又止，表情牵强。 石一泉听到黄戟朝说的话，低声腹诽，“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韩令姿叹了口气，拍了拍黄戟朝的肩：“回宿舍不出两分钟，你一定会拿出游戏机，这都是你考前的传统了，通宵打游戏才能让自己的思绪保持在最活跃的状态。” 黄戟朝：“呃……” “石一泉能忍你这个毛病，他还挺厉害的，不得不佩服。”韩令姿说。 深受其害的石一泉狠狠点头。 被吐槽的黄戟朝略略思索：“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 “……但你也不会改是吧？”韩令姿无奈。 黄戟朝笑了笑，没有否认，“不过我一般不发出声音，屏幕亮度也是最低。” 韩令姿抓狂：“但是石一泉抵抗力弱啊！” “好了，今晚小石头来我们宿舍学习，我会监督他的。”晏华星截在两人之间说道。 他的语调轻柔，如沐春风般，让每个人心头的焦虑和紧张都吹散了。 韩令姿看到谁，往旁边挥了挥手。 在石一泉好奇的视线中，她边往旁边走边跟他们说再见，“我先跟我室友回去了，明天见。” 晏华星淡淡笑着，说：“明天见，睡个好觉。” 他知道韩令姿考前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所以才这么说的。 但极大可能，明天韩令姿还是顶着黑眼圈来。 韩令姿摆摆手：“知道啦，你们也是。黄戟朝你少熬一会儿，石一泉睡得舒服些，就这样，走了啊。” 她嘱咐完，才跟室友一起下了楼。 黄戟朝目送她下楼，消失在拐角处，才说：“临走还要说我几句吗？” “该说。”石一泉咬牙。 “我也没很影响你吧？”黄戟朝认真思考。“静音，亮度最低，你还是戴眼罩睡觉呢。” 石一泉抓狂：“我焦虑啊！只要我焦虑，有一点动静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黄戟朝摸摸后脑勺：“好吧，那我今天在阳台玩。” 石一泉：“……” 这个游戏就非玩不可吗？！ 晏华星开口道：“小石头，收拾收拾书包，我们回去学习。” “好。” 石一泉乖乖把书包全都收拾好，带着一大包的书往回走。 顾禾月惊道：“这么多书？全部家当都带回去？” 石一泉当即否认：“当然不是！只是我的笔记本吧……它上面的东西有点……呃……反正有很多知识点都在课本、练习册和试卷上呢，这些全都是我宝贵的精神财富。” “说得很好，不过，把自己没记笔记这件事美化得太过分了。”晏华星伸出手指点了点石一泉的眉心。 石一泉叹气：“没办法嘛，平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考试的时候总要更努力些。” 顾禾月抱臂道：“你大可以平时多努力。” 石一泉：“我们宿舍可是有黄戟朝在呢。” 把火力引到黄戟朝身上还不够，他伸手将黄戟朝推到前面，指着黄戟朝的背影，数落道：“只要有他在，我面临的诱惑数也数不完！我还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 黄戟朝还很合时宜地应承道：“……嗯，确实如此。” 却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置身于事外一般。 好像被吐槽的人不是他。 但在黄戟朝耳中，他听到的是——“……我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 黄戟朝还以为石一泉在自我谴责。 “他成天在宿舍打游戏，还邀请我一起来，你看看，这是一个合格的学霸该有的样子吗？！”石一泉愤愤不平。 谁让成天打游戏的黄戟朝，还能每次考试都能在某些科目施展神奇的魔法呢！ 这让石一泉怎么不嫉妒！ “……啊？” 这下清清楚楚听明白是在吐槽自己的黄戟朝总算发出了一声质问。 他的质问很快淹没在石一泉的喋喋不休中。 晏华星安慰石一泉，说道：“别生气小石头，今晚跟我们一起学习，你可以克制住自己，相信你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风哥~呜呜，有你真好！” 石一泉伸手就要像树袋熊一样再抱住晏华星的胳膊，被一只从右边伸来的手，把他推开了。 石一泉：“？” 哪儿来的胳膊？ 一睁开眼，顾禾月站在晏华星右边，眼神凌厉。 那眼神分明就在说——不许碰他。 石一泉：“……” 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会审时度势读取眼神。 晏华星转身看见横在自己身后的胳膊，无奈道：“顾禾月，小石头这么伤心你都能这么冷酷？” 顾禾月：“没有冷酷。” 石一泉：“那这个胳膊是什么……路障吗？？” “嗯，不能抱。” 顾禾月说得义正辞严理所当然。 石一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佯装出怒意：“你这么强势，朋友会很伤心的。” 他的手按在顾禾月的手臂上，神色微愠。 顾禾月手指微蜷，垂下眼皮，收回手，“好吧。” 晏华星说：“我们回去吧，朋友们。” 石一泉和黄戟朝都应着一起下了楼。 看顾禾月没动，晏华星又转身对他说：“顾禾月小朋友，在做什么？跟我们一起走啦。” 顾禾月听闻这话，不由泛起一阵心酸。 “我们”…… 在晏华星心中，怕是只有朋友。 两人之间相处最过亲密的关系，也只是朋友。 他总是把朋友看得很重要。 在那之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顾禾月根本等不到晏华星对他特殊的那一天，也等不到晏华星用同等的感情对他。 这没什么。 四人出了教学楼，天色已暗，远处夕阳迫降，已看不到半分赤色光晕。 这没什么的。 顾禾月盯着远方的天际，手垂在身边，渐渐紧握成拳。 这本就没什么。 晏华星不需要暗恋，他需要的是永无止尽的偏爱。 他对自己的感情很迟钝，哪怕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之间的暧昧情绪，他对自己的感情，总是迟钝且迷茫。 正如他那句无心之语，他只有看到对方对自己独有的爱意，才会伸出枝桠触碰对方。 这话是跟辛成林说的，顾禾月一直记得。 晏华星很少有感情压过理智的时候，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他绝对不会开玩笑。 前面，晏华星落后黄戟朝和石一泉半步，在笑着和他们聊天。 但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落后的顾禾月。 顾禾月不敢确认，他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他经常能听到有人说晏华星是中央空调，对任何人都很温柔。 他可以成为特殊的那一个吗？ 顾禾月停住脚步，长长的额发挡住他的眼睛，眼镜之下，一切神色都被掩盖。 他太不知足了。 从最开始想在他身边，到成为他的朋友，到现在，总是按捺不住表露自己的心迹。 太贪心了。 “……顾禾月？” 晏华星的声音似穿过层层阻碍来到他身边，将顾禾月远走的心神唤了回来。 见他回过神来，晏华星松了口气：“没事吧？在想什么？” 顾禾月语气酸涩：“你。” “什么？”晏华星反应了一下，问，“在想我？” “嗯。”顾禾月闷闷应道。 忽然，晏华星握住他的手腕。 滚烫热意穿透皮肤传入身体，顾禾月一惊，心中的那丝困惑缩了回去。 云开雾散般。 “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自然是最重视我的。” 顾禾月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顿时了然。 第81章 我过来睡 “怎么不开心了呢？我让你伤心了？” 晏华星抬手握着顾禾月的手腕，语气中带了点有些慌张，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少会露出这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顾禾月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睫。 不过，肢体接触也太自然了。 是因为不会有超过朋友限度的心思才会这么做的吗？ 远处黄戟朝和石一泉朝他们招手，晏华星转身道：“你们先走吧，宿舍见。” 那两人心中也觉得奇怪，但眼下复习在即，还是挥挥手先离开了。 顾禾月抬眸，定定看着晏华星脑后微微翘起的头发。 黄戟朝和石一泉走了？ 在三选一中，晏华星选择了自己。 顾禾月的嘴角总算没有绷得那么紧了，微微有些愉悦。 甚至起了些邪恶的小心思。 他故意转过脸，不让晏华星看到自己的表情，闷声道：“伤心。” 晏华星眉心蹙起：“伤心了？” 顾禾月坏心思占了上风，哼道：“嗯。” 晏华星能为自己着急，这比他直接说出“你最重要”还要让顾禾月开心。 行动比语言更加有力。 晏华星绝对是重视自己的。 “我不知道你为何伤心，但影响到明天的考试可就不好了，这次考试可是很重要的，是你翻身的第一场考试呢。” 晏华星说得认真，甚至还拧眉细细思索起解决办法。 顾禾月：“……” 什么带顾禾月去吃点好吃的，买点小东西开心一下……这样的办法层出不穷。 可晏华星越认真，顾禾月越是气闷。 他怎么能往这方面想呢？！ 难道不应该直接安慰吗？ 手腕都握上了，结果搞理性这一套…… 晏华星提供着解决办法，没想到顾禾月脸色更差了。 “你怎么了？” 晏华星突然就不了解人心了。 人心变幻莫测，果不其然。 怎么会这样呢？ 之前觉得顾禾月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罢了，眼下，晏华星连他内在的情绪都没搞明白。 顾禾月咬牙：“没事。” 反话。 这一定是反话。 晏华星确定地说：“哦，那就是有事，甚至更严重了是吗？是不是我不该提到考试？顾禾月，你不要多想，我绝对没有不关心你哦。” 顾禾月大跨步往前走：“说了没事。” “你等等，晚上天凉，买一杯炖梨再走，你手很凉！” 晏华星手还握着顾禾月的手腕，身子随着他不断加快的步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一个趔趄让顾禾月顿时停住脚步，转身双手托住晏华星的胳膊，紧张道：“没事吧？” “……没事。” 晏华星低着头，顾禾月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顾禾月紧张地说道：“是脚踝伤到了吗？” 说着，他就要蹲下身子去撩起晏华星的裤腿。 然而，他的动作被止住，晏华星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 顾禾月疑惑，但他还没问，晏华星先抬起了头，狡黠一笑：“顾禾月，你终于愿意听我说话了，我这苦肉计也算没白用。” “……” 顾禾月直起身，还是板着脸。 只不过默不作声地把晏华星背着的包接过。 晏华星一笑：“好啦，别走那么快，我们买一杯热饮，或者买一个烤红薯回去，好不好？” 他询问着顾禾月的意见。 “烤红薯，吃不吃？很好吃的哦，暖暖和和的，能让你整个身体都暖起来。” “你现在身体很凉，摸着都冰手，不买一个尝尝，暖暖身子，当晚饭吗？” 晏华星的声音似在撒娇，让顾禾月的不满在一声声询问中逐渐消弭。 顾禾月瘪瘪嘴，终是答了：“好。” 晏华星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哄好了。 “那我们慢慢走，可以吗？” “可以。” - 两个人回到宿舍的时候，石一泉听到动静就跑出来了。 “风哥，顾哥，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我差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晏华星往他们宿舍那边看了一眼，门半掩着，看不见里面的人。 顾禾月听到那边宿舍的游戏机按键声，边开门边问：“黄戟朝已经开始打游戏了？” “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自制力简直超乎想象，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下还能保持本心，进步——亦或是成功——它就在不远的彼岸等着我。” 石一泉伸出手，伸向他口中未名的“彼岸”。 “好啦，进来吧。”晏华星见顾禾月把门打开了，轻笑道。 “好嘞，多谢风哥收留之恩！哦，还有顾哥，也要谢谢你，今晚就多加叨扰了。”石一泉憨笑道。 顾禾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晏华星：“小石头，戏挺多啊。” 石一泉：“为了这次期中考试，我愿意忍辱负重！” 晏华星挑眉：“嗯？” 石一泉立刻改口：“不！卧薪尝胆！” 晏华星扶额：“不会用成语别用，像个小呆瓜。” “嘻嘻。”石一泉摸着后脑勺。 在石一泉带回来的那些书本里，他只拿了三科的练习册在手里，一溜烟就进了门。 他进来之前还知道把自己的凳子搬过来。 石一泉推着他自己的凳子，自觉地进了晏华星、顾禾月二人的宿舍，又安生地找了个地方坐。 晏华星和顾禾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都笑了。 “给，我们买了烤红薯，知道你会来，就多买了一个。”晏华星把包装袋放在桌子最旁边的角落。 石一泉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就是烤红薯的袋子，香得他都睁不开眼。 晏华星转头问顾禾月：“现在吃还是一会儿？” 石一泉抢话：“现在现在！我在楼道都闻到这股香味了，实在是忍不住！谢谢风哥顾哥！” 顾禾月看了石一泉一眼，后抬眸对晏华星说：“听他的。” 晏华星：“好，那我分一下。” 说罢，他将三个包装盒分别放在每个人面前，每个盒子上还放了个塑料叉子。 石一泉低头深深嗅闻，感叹道：“唔！好香好香，风哥顾哥你们快点坐，我们一起开始吃！” 两个人谁都没有听他的，先去洗手间洗了手，才坐在位置上拿起了叉子。 石一泉干巴巴等着，等他俩都回来，才笑嘻嘻地开始吃。 小岛上物价都比较贵，没有像外面那样推个小车就可以卖的烤红薯，为了保证食品安全，让岛内一切更有规划，烤红薯店面和包装都格外有格调。 吃饱喝足，晏华星拿出早上放在冰箱里的冷茶，看得石一泉一阵哆嗦。 虽然喝茶的不是他，但还是忍不住为晏华星感到冷。 晏华星伸手碰了碰石一泉的脸，一阵暖意把石一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抚平了。 石一泉立刻伸手握住晏华星的手：“风哥，你真是暖宝宝！我能不能抱着你睡觉啊！” 晏华星笑笑，没有收回手。 “不行。” 冷冽的声音从晏华星身后传来，石一泉抬头，正好和顾禾月对上视线。 刚平复下去的冷意又爬了上来，就连晏华星的手都不能让他温暖起来。 石一泉欲哭无泪：“顾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这是什么巧妙的暖宝宝和冰块的组合啊？ 石一泉被夹在中间，冷热交替，都快把他精神搞衰弱了。 这两个人同一个宿舍这么久，都没有中和一下吗？ 晏华星：“确实不行，你知道的，宿监如果知道我去了别的宿舍，肯定会给我扣分的。” “那我过来睡！”石一泉说。 “难道你能接受你被扣分？”晏华星道。 石一泉瘪了瘪嘴，努力无视掉旁边的视线。 但是没成功。 第82章 只有你 于是他尴尬一笑：“哦……风哥你好正经，我就随口说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顾禾月的眼色。 我请问呢？ 怎么还盯着？ 石一泉的大眼睛瞥一下，很快收回来，再瞥一下。 不理解，再瞥！ 顾禾月眉心拧起，那眼神好像在问询。 石一泉：“？”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晏华星眨眨眼，“在干什么？” “察言观色。”石一泉说。 在石一泉说话的时候，他发现顾禾月的眼神从自己身上离开到了晏华星身上，又很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这一下变动可让石一泉读懂了。 哦，手啊。 原来顾禾月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 应该说，自己握着晏华星手的那只手。 石一泉发现，动作敏捷，迅速松开了，跟触电一样迅速。 这下，他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石一泉再看过去，顾禾月朝他挑了一边的眉。 石一泉：“？” 干什么？ 没解决吗？怎么还看我？ ……不敢动。 顾禾月见石一泉无动于衷，便伸手递给他一个纸杯：“热水。” 纸杯上方，热气氤氲。 石一泉脑中好像有一口钟被敲响了，震得他好久没回过神来。 晏华星笑道：“小石头，不拿着暖暖身子吗？一会儿就凉了。” “哦，好，好。” 石一泉接过，双手捂在杯身暖了暖，很热。 他放在唇边浅浅喝了一口，很暖。 但不是很烫，正好可以下咽的温度。 “谢谢顾哥。” 石一泉迟来地道谢。 顾禾月点了点头，把复习资料拿出来，声音还是那般清冷，“不够的话，饮水机里有热水。” 晏华星很欣慰。 顾禾月终于把自己的关心表现出来了。 这是迈向朋友成群的一大步！ “岛上不比家里，这里冷得快，也寒一些，暖气却相同时间供应，如果怕冷的话，可以跟顾禾月请教一下，他保暖的东西多。”晏华星说。 石一泉垂下眸子，抿了抿唇：“好。” 晏华星眸子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偏身，挡住口型，在石一泉耳边道：“顾禾月面冷心热，比起话语，他更喜欢行动。” 说罢，他回身，转头朝顾禾月一笑：“是不是呀，顾禾月同学？” 石一泉认同，点了点头，“确实。” 顾禾月皱眉：“说给我听的？”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晏华星知道自己听力很好，如果不想让他知道的话会写字或者打字，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这就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 “当然，夸你的话总不能偷偷说吧？得让你自己也高兴高兴。”晏华星说。 石一泉抬眸笑道：“那顾哥你真是个好人。” 顾禾月淡淡道：“别发好人卡。” 晏华星轻笑：“顾禾月你这么好，幸好是跟我当的朋友，不然我都不知道会有多嫉妒。” 顾禾月笔尖一顿，“……真的吗？” “当然。”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如果不跟你做朋友的话，也就发现不了你的好，谁让你藏得那么深呢。” 顾禾月：“我不会和别人做朋友，只会和你。” 晏华星闻言微微弯起眼睛：“是吗？这个回答还真是深入我心。” “……只有你。”顾禾月轻声道。 顾禾月声音很轻，轻到几若未闻。 反正石一泉是没听到，晏华星听没听到他不知道。 对话结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似乎也变得沉寂，微微流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桌上台灯的灯光细细闪着，照得纸上的字迹都如此深刻。 晏华星淡然笑了笑，先开口了：“你先学着，我先给小石头过一遍知识点，好不好？” 他对顾禾月的那句话没有反应，刚才的沉默似乎只是在思考学习规划。 他总是这样。 把别人的心高高扬起，又平淡无波地揭过去，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绝对不会让不合理的恋爱心思出现在自己身上。 顾禾月叹了口气，道：“好。” 晏华星转头对石一泉道：“小石头，先翻开书，我们先过一遍知识点。” 石一泉既不懂刚刚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安静，也不懂为什么话锋一转开始学习。 他茫然应道：“好。” 晏华星：“第一步，就先看看你笔记本上知识点全不全，一边过一边补充。” 借着晏华星翻开他笔记本的间隙，石一泉抬头，视线穿过晏华星，看向顾禾月。 他正不动声色地盯着晏华星的侧脸。 透过顾禾月的眼镜镜片，石一泉看见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无奈与苦涩。 看得石一泉心里也是一阵发紧。 原来，他这么喜欢…… 很快，顾禾月收回视线，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内心想法。 石一泉垂下眼睛，仿佛在那混乱的笔记声中听到了顾禾月嘈杂的心声。 可是啊，他喜欢的是最不能爱上的那个人。 且不说晏华星的性格，单凭他的身份，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阶级差距都能让顾禾月望而却步。 石一泉自认为家里还是有权有势的，但在这个世界顶尖的能力者公司面前，还是渺小如尘埃。 寰宇之间，到底有什么人能和莫恩公司的小公子般配，石一泉还真是想不到。 顾禾月何尝又不是呢？ 哪怕晏华星再怎么平易近人，他的身份还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有在学校里，他们才能如此轻松相处开着玩笑。 还有这种免费的家教…… 晏华星点了点纸面，唤道：“小石头，你在听吗？” “在，在在！”石一泉道。 他敛回心神，朝晏华星笑道：“风哥，有你真好。” 晏华星：“？” 顾禾月转头：“？” 石一泉笑嘻嘻道：“顾哥你也别太灰心，你一点都不卑微。” 顾禾月：“……？” 怎么隐隐感觉有人在说他“不要自卑”啊？ 谁说他自卑了？ 什么形容词安在自己身上都可以，但不能是“自卑”这两个字。 晏华星敷衍道：“好好，快学。” 石一泉两句话让两个男人对他感到无语，晏华星还要转头叮嘱顾禾月：“他思维很跳跃，不用太在意。” 顾禾月：“不会。” 他不在意，但这话来得确实莫名其妙。 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市，安静的寝室内三个人在专注地学习着。 时针悄然指向了九点，晏华星和顾禾月的一对一英语辅导开始，石一泉则依旧坐在一旁，埋头苦学理综知识。 “你们学，我就不偷师了。” 石一泉头也没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说完，他便又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堆积如山的理综试卷上。 晏华星便开始和外教沟通学习。 今天不是平时英语辅导的周五，只不过因为明天下午就要考英语了，提议后临时改的时间。 与此同时，石一泉完全沉浸在了和理综的激烈较量之中。那些复杂的公式、定理以及各种题型就像是一个个难缠的怪物，等待着他去一一攻克并实现level up。 不过好在有晏华星先前耐心细致的讲解作为铺垫，如今面对这些难题时，他已不再像从前那般感到束手无策。 当石一泉终于完成所有学习任务抬起头时，发现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指向十一点了。晏华星和顾禾月两个人外教的课程也都上完了。 这个时间点，晏华星已经在催促石一泉赶紧回去睡觉了。 石一泉走前还担心地嘱咐：“顾哥，你也别一头扎进去不理世事，理综还是很难学的，最好问问风哥，他讲得很明白。你身边守着这么好的一个资源不用，不是糟蹋了吗？” 第83章 后宫起火 顾禾月：“？” 晏华星掩唇偷笑。 “咱俩水平差不多，你看你都不请教，这怎么能进步呢？要想成绩进步，还是得多学多问。”石一泉苦口婆心地劝导。 顾禾月皱眉：“我都会。” 石一泉：“看，又说大话。” 顾禾月：“……” 晏华星仰望天花板，忍住笑意。 “一看都会，一考全对——这种事情只能出现在想象中，以你和我的水平，做做梦就好了，真要提高成绩还是得看真才实学。这次没学就没学吧，考完记得复习巩固，这都是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 石一泉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宿舍。 关门前还狠狠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晚安，睡个好觉吧。” 顾禾月：“…………” 石一泉临走前的这一番说教，让顾禾月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 晏华星实在忍不住，拍了拍顾禾月的肩膀，笑道：“跟他这个过来人好好学学吧，顾禾月同学。” 顾禾月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他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讲大道理？” “因为在他心中你和他水平一样啊。”晏华星摊手道，“谁让你之前一直处于中游水平呢？” ……之前确实成绩一般。 顾禾月：“那他为什么这么晚才说？” “嗯……怕你和他竞争？” “可能吗？” “不太可能，小石头才不会有那么多坏心思。”晏华星摇头，“以他的脑子，估计只是之前没想到，临走才想到你虽然一直云淡风轻，但你的成绩和他差不多呀。” 顾禾月更正：“只是他认为的‘差不多’。” “哇哦，我们顾禾月同学现在是有干劲了吗？难道是想拳打脚踢那些之前看不起你的人，狠狠打脸他们吗？好棒棒啊~”晏华星竖起大拇指，夹着嗓子说。 顾禾月：“……” 可爱。 不用看顾禾月的表情，晏华星都有点血色上涌。 他正色道：“那也够了，小石头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说教的对象，你就让让他吧。” 晏华星说着，但嘴角的那抹笑容却是想看乐子的笑容。 顾禾月：“不让。” 晏华星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回答，眼中笑意更深了，“不让也没关系，他嘴皮子快且利索，反正口舌之争，你是赢不了他的。” 顾禾月挑眉：“……你想看后宫起火？” “我可没有哦，你不要瞎说。”晏华星说，“你有的是真才实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端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经典形象，我可太爱看你这样的形象了。” 晏华星撑着下巴，对着顾禾月眨了眨眼睛。 顾禾月：“……” ……可爱。 顿了顿，他说：“你就是想看后宫起火。” 晏华星听罢吐吐舌头，“这么说也没错，多有趣呀。” 顾禾月扯了扯唇角：“猎奇心理。” - 结果等下周一一到学校，石一泉看到教学楼楼下的光荣榜，一整个大震惊。 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不用风吹，站在原地就自我消散了。 二年级的光荣榜第一名，毋庸置疑，晏华星。 但是再往下看看，滑到第四名的位置。 这个第四名！会不会有点奇怪了？ 石一泉目中无神地盯着第四名“顾禾月”这三个字，回想起各种过往，最终落在三个字上——凭什么？ 啊！石一泉还对人家说教，他肯定认为石一泉不知死活！ 石一泉痛苦捂脸，恨不得穿越时间回到过去捂住那晚那个胡言乱语的石一泉的嘴！ 脚趾已经抠出来一座梦幻城堡了。 “第一名，晏华星！果然是他！……但是这个第四名，为什么是顾禾月？” “顾禾月？那个传闻中的莫恩小公子？” 听到对话内容，石一泉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怎么还是莫恩小公子呢？不是都澄清了吗？ 而且真正的小公子都亲自下场锤谣言了，断网太久了吧？ “对对对，就是他，虽然之前都说他不是，我倒认为他就是。” “为什么？” 石一泉也想问，为什么……这么盲目自信？ “你看啊，那则顾禾月是小公子的帖子被封了之后，后来又爆出来一个晏华星是小公子的帖子，你觉得这对吗？” “这……难道不对吗？” 亲爱的同学，请问你对事实有什么特别理解吗？ 石一泉皮笑肉不笑在心里想。 他堂而皇之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说话都不压低声音恨不得让全世界听到的学生，看那领结和领带的颜色——一年的呀。 “这当然不对！啧，你怎么一点脑子都不动呢，你细想一下呀！” “啊？难道第二条消息才是假的？” “没错！你怎么现在才搞懂这些有钱人会用的招数？他们心都脏得很，你可不能太单纯了。” 石一泉：“……” 我请问呢？ 细想什么？这有什么好细想的？？ 太好了，理解偏颇的人还自负，这届学生没救啦！ “晏华星就是仗着自己知名度高才抢了顾禾月小公子的身份，这分明就是真假少爷的剧本！不然顾禾月为什么要在这次考试一鸣惊人呢？他就是为了告诉学校，告诉公司，告诉咱们，他才是真正的小公子，不要被传言蒙昧了！他必须站得高，才有话语权！” “哦~我懂了，原来是这样！那顾禾月还挺可怜的。” 石一泉：“……？” “是这样啊……” “那这么说，之前顾禾月一直蒙受晏华星的欺凌呗？” 这不是那两个人的声音，是其他同学的声音。 本身光荣榜周围人就多，这两个人谈话还不避着点，那声音大的，都想让校门口的晏华星也听见。 跟石一泉一样在听着他俩说话的人并不少，自然而然就引起了讨论。 周围人逐渐多了起来，石一泉听到这样的话，都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见证了又一谣言的诞生。 “那肯定的呀！我看啊，晏华星就是人面兽心！” “不可能！他不可能那么做！” 一道谩骂声响起，立刻就有另一道声音压过了它。 可以有人造谣晏华星的身份和过往，但绝对不能造谣他的人品。 他的人品都是有目共睹，学校里半数的人都受过他的帮助，或者被他扣过分。但就算是扣分了，也没人能恨他。 风纪委员里，性格最好，最好说话的，就是晏华星了。 怎么还有人说他人面兽心呢？ 石一泉不用开口，就已经有人反驳了那个张口胡诌的人。 护着晏华星的人要比诋毁晏华星的人要多，渐渐地，围在这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听闻事情前因后果之后，顿时就加入了这场混战。 这是一场对于晏华星的骂战。 石一泉头疼得不得了，更是一腔怒火憋在胸口。 燎得他仿佛下一秒就能化身喷火龙朝他们狠狠喷火。 眼见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石一泉这个从头听到尾的“观众”，可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再继续下去，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新来的人都不知道最开始吵架的原因是什么，但听到双方围绕晏华星开始互骂，一时气涌加入骂战。 眼看有些人都开始按手准备打架了，石一泉面色一凛，完了。 石一泉的朋友可是风纪委员，如今如此混乱，他怎可袖手旁观？ 被传染的一身正气不允许他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听众！ 阻止他们！ 就当是为了风哥！ 他清了清嗓子，轻笑道：“既然这一切源于一个没有事实根据的猜测，为什么现在还要因为这个无根无据虚无缥缈的假说让事态变得严重？” 第84章 跑路 他说话声音很大，一瞬间在场之人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一些人不说话是因为他突然出声才发现这边有个人吓到了。 在他们刚刚的吵闹声中，吵着吵着，话题里只剩下了晏华星，没了顾禾月的名字。 只安静了可不行，根本上的任务还没完成。 谣言也得破除才行。 石一泉抬手指着光荣榜上的顾禾月的名字，勾了勾唇，说：“各位，别想了，这位……呵，他和晏华星的关系好着呢，轮不着你们在这里评头论足。” 他这番话说得气场十足，甚至路过的人都驻足听他说完了那句话。 一时的威风当然是要耍的，但石一泉非常有自知之明。 耍完威风一溜烟就跑了。 就让莫恩学院也流传一个有关石一泉的传说吧！ 然而逃跑的石一泉真实想法是：救命啊！ 打架的话，他就是个战五渣，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可别把矛头指向他啊！ ——“诶？人呢？”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问道。 “不知道啊，往哪边跑了？” “不知道。” “……” 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那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要说早就该处理纪律的风纪委员在哪里——在台阶上看着。 辛成林早前本要上前去，结果被包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一说话，晏华星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学长？”辛成林不明所以。 晏华星眼中似有欣慰，微微一笑：“稍等片刻。” 辛成林不明所以，但名义上的师父都让他等了，他还要上前去吗？反正出了事也是师父担着，怪不到他头上。 辛成林干脆抱臂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堂而皇之地吃瓜。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底下众人。 看着他们因为中间那人的一两句话就垂下脑袋一时间没了话语，语调平静却振聋发聩。 就在这混乱的时间里，没人看到早就已经已经到达现场的两个风纪委员。 辛成林不禁随着那人说的话想——和晏华星关系好的人是谁？他们又在传什么谣言？ 不等他细想，身旁的晏华星突然动了。 辛成林看过去，只见晏华星伸手抓住一人的手臂。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被晏华星抓住手臂的人就是刚刚被围在中间的那人。 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晏华星又是怎么发现的？ 辛成林疑惑频生，晏华星则轻笑：“小石头，很帅气啊。” 石一泉本想蒙头走路，结果一把被晏华星抓住。 他怕成为众矢之的，一个劲儿地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发现自己。 在晏华星的注视下，石一泉蹑手蹑脚绕到教学楼门廊的柱子后，压低声音：“风哥，我该跑路了，再不走我就要被围殴了！” “不会的，有我在。”晏华星道。 “不行不行，风哥你现在可以保我，但之后不行啊！我要是被记住了脸，那我不就危险了，你护不了我两年的！”石一泉越说越急，似乎已经料想到那种昏暗无光的校园生活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 晏华星任由他躲在柱子后面，说：“你为我和顾禾月出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之后两年？” “那我是一时情急呀，总不能让他们两拨人直接在这里动手吧？那不给你们风纪委员添麻烦了？” 石一泉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况且，本来就是因为我最开始没有出言阻止，任由事态发酵才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的，我也有责任。” “嗯？”晏华星歪头看着石一泉。 “你俩都是我的朋友，我为朋友出头，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叫讲义气。风哥你刚才还夸我帅呢。”石一泉嘟囔着说。 晏华星眸光一闪，嘴角的笑容越扬越大。 石一泉一抬头发现晏华星还在笑，气闷道：“风哥你怎么还不去管管？他们要是真打起来怎么办？” 晏华星将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扬眉道：“放心吧，没打起来，也打不起来。因为你出言阻止，让一场硝烟熄灭了，做得不错。” 石一泉小心翼翼露出来一个脑袋，向那边看去。 果然如晏华星所说，辛成林只是站在那里，维持纪律。而原本围在光荣榜前的那群人都已经散了。 打起来？不可能打起来了。 学生争吵就像爆发的火势，而石一泉的突然出现就像灭火器一样，因为他的出现，他的出手相助，火势渐弱，刺耳的警报器声也消失在这片晨间的天空。 石一泉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晏华星：“现在发现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 “对啊，甚至还有点骄傲怎么办？我要把这件事赶紧记录下来发在博客里。”石一泉挺胸，扬着下巴，都想出声大笑。 “发在博客里就不怕有人找你的事了？”晏华星问。 石一泉：“我在网络世界完全是黑衣人状态，根本别想透过我的博客发现我本人是谁。” “好吧。”晏华星说，“快回去吧。” “好嘞，正好我去看看我成绩，光荣榜上只有年级前三十名，根本就没有我。”石一泉蹦蹦跳跳地往教学楼跑去。 晏华星朝他挥手，目送他离开。 一转头，辛成林含笑看着他。 晏华星额角跳了跳，问：“怎么了？” 辛成林垂眸笑着，“学长，你朋友真多啊。” 话里有话？ 晏华星淡淡一笑：“对啊，而且我朋友都很好，你觉得呢，小学弟？” “学长你的朋友刚刚的那几句话都让我觉得他是个威风凛凛的人了，没想到还是个反差萌，原来这么胆小。” “不是胆小，是识时务。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战斗力，就先保证自身安全，这个做法，难道不正确吗？” “正确，那可太正确了，我都羡慕学长你，能有这么多这么好的朋友，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愿意为朋友出头。” “朋友？朋友都是以真心换真心啊。”晏华星淡然道，“如果你不拿真心去对待朋友，何谈让朋友对你动真情呢？” 辛成林挑眉道：“不知道学长在暗指谁？我对朋友，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可都是捧着真心去和他们相处的。” “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我们这些经常上台发言的人总是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其中的道理，可不是错的。”晏华星拾阶而下，走到辛成林旁边。 辛成林还是一副纯真的笑容：“这样啊，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呢。” 假面。 只有晏华星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 哪怕晏华星不理解辛成林的猎奇心理，但也不会直接和他撕破脸面。 晏华星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向前走去，说道：“走吧，还有五分钟校门就关了，我们门口等着。” “好的学长。” 辛成林跟在晏华星身后，向校门走去。 清晨的阳光是柔和的，它不像正午的阳光那般炽热、耀眼，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暖意。 透过轻薄的云层，阳光变成丝丝缕缕的金色光线，温柔地洒落。 从校门往教学楼走的学生大多三两结伴，聊着昨晚的睡梦，要检查的作业，还有的在打着哈欠提着早餐。 迎面而来的人大多都和晏华星有些关系，基本都是些一面之缘，或简单交谈过，晏华星看见面熟的都会微笑致意。 ……这也导致他这一路都在微笑。 累不累啊？ 他们现在逆着人流行走，辛成林故意落后，他可不想走在前面被那么多人关注。 第85章 你们冷战了? 晏华星也是，真是奇怪得很。 每次只要他与对面的人视线交汇，那笑容便会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瞬间浮现于脸上，仿佛被安装了某种神奇的微笑开关似的。 而且那笑容过分标准、恰到好处，就像是一个专门负责贩卖微笑的机器人，精准而又机械地执行着这一程序。 就在晏华星刚刚走到门口，并稳稳当当地站定住没过几秒钟之时，辛成林突然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 他不由得定睛仔细瞧去，心中暗自思忖：“这人怎么看着如此面熟呢？” 辛成林顿时转眼去看晏华星，晏华星还没注意到。 辛成林的脸上瞬间也带上笑容，不过这个笑容是看热闹的笑容。 来的人正是顾禾月，也是晏华星暧昧而不自知的对象。 辛成林每每瞧见顾禾月，总想着看他和晏华星之间能有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 这个对象在一个月前，几乎每次晏华星执勤，一边是辛成林，另一边就是顾禾月。 然而最近这一个月之内，辛成林已经成长到可以独立完成任务，也渐渐建立了威信，也就很少跟晏华星在一起走。 不过离开晏华星身边独立成长的这一个月里，每次辛成林见到晏华星，别管他在不在执勤，身边总有一个顾禾月。 就算辛成林不在了，顾禾月还在。 好家伙，这人还挺有毅力，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最后自己登基上位是吧？ 四大爷看到这毅力，都得把他收为义子。 不知道这个顾禾月有什么魅力，能让晏华星一直允许他在身边跟着。 辛成林觉得这可太有趣了。 只是……今天他周身的气压怎么会这么凛冽？ 顾禾月还没走近，辛成林没忍住，先打了个哆嗦。 心理上是不恐惧的，但身体上还是保持了条件反射。 他身边的晏华星问：“怎么了？” 辛成林嘴角扯了扯：“一股恶寒，源头即将靠近。” “源头？” 晏华星转头，和顾禾月正巧对上视线，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打招呼，顾禾月已经冷冷转过头，走了。 晏华星：“？” 走这么快？ 故意躲着我呢？ 辛成林顿时想笑，但他忍住了，正色问：“你们吵架了？” 晏华星：“不算……吧？” “哦，那就是冷战了。” 从晏华星的犹豫中，辛成林读懂了潜在的意思，直接盖棺定论。 天呐！太有趣了！ 顾禾月还戴着他的黑框眼镜，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被额发遮住的眼眉。 辛成林的视线追随者顾禾月的背影，被他周身的低气压再次冰得一个哆嗦，正式下定论：“冷战了。” 晏华星无奈：“你要是冷就添衣，别随便下定论。” “学长你是着急了吗？”辛成林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单纯歪头问道，“啊？难道学长你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关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晏华星：“……” 他直接抬手捂住辛成林的脸，声音毫无波澜，“执勤呢，别说没用的。” 辛成林的笑容太过得意，眼不见心不烦。 辛成林胡乱扒拉着，晏华星的手适时放下来，毕竟现在周围这么多学生，现在打闹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现在手臂上还戴着风纪委员的袖章，若是丢人了，直接影响的是风纪委员会的形象。 辛成林咬牙：“学长你真是睚眦必报。” “过奖，我要是睚眦必报的话，你现在就不是风纪委员了。”晏华星笑容和煦，扎眼得很。 辛成林叹气：“好吧学长，我知道学长你是护短，只是我终归不是你心里重要的人罢了。” 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的话让旁边的楚迟深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楚迟深用口型比道：“这是在做什么？” 接收到信号的晏华星：“演戏。” 楚迟深又看了一眼辛成林，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真的吗？” 这怎么看都是真伤心了吧？ 晏华星点头：“真的。” 既然晏华星都这么说了，楚迟深也不多问，正巧关校门的时间也到了，他朝校门那边走去。 晏华星既不会说谎，又不会欺凌同学，他说话的，多半是可信的。 没有人搭理辛成林，但辛成林还在继续演戏。 就算别人不关心，恶心恶心晏华星也不亏啊。 这就是魔法攻击！ 没有物理伤害打的全都是穿透伤害！ 辛成林哼哼唧唧：“再怎么说……我也算学长你的半个徒弟，学长你就忍心这么对我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晏华星抱臂，现在校门都关了，基本上没他什么事，只要一会儿再去开个短会就可以，不如现在看着辛成林演戏呢。 多有意思。 “学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世界上人无完人，我肯定得不到所有人的喜欢。可是学长，你不一样，我只想得到你的喜欢。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牵肠挂肚！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我的理性在你面前溃不成军！” “……” 辛成林说完，都觉得自己的人设变成了掏心掏肺一片痴心的痴情郎君。 也没听到晏华星的回答，眼角带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内心正在窃喜呢。 完美！ “辛成林，你以后要当演员吗？硬件和软件都不错，肯定很合适。” 辛成林：“……啊？” 晏华星又补充道，“硬件是指你的外型，软件是指你的演技。” 辛成林：“……” 什么啊！ 谁是你的解释感兴趣！？ 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辛成林无语：“……学长你就在想这个？” 晏华星略略思索，道：“我觉得你还挺合适的呢，不过，你如果要当演员的话，这三年记得安生些，别让公司抓到把柄了。” “学长，你怎么转移话题呢？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呀……”辛成林撅着嘴，眼眶红红的。 又在装可怜。 “哦？”晏华星浅浅笑着，“小学弟，之后再暗里给我挖坑，记得让人抓不到一点痕迹。” “这两个月来，这样的事情做了不下十次，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处罚你。” 辛成林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学长你在说什么？” “这点无足轻重的事情我容许，但，仅限于对我。” 晏华星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在辛成林眼中却变得越来越危险。 “小学弟，你若是对我的朋友出手，我让你这辈子没办法离开公司。” 晏华星明明是在威胁，但语气很淡，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说出来的话语却像一记警钟，让辛成林冷汗直冒。 他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阵恐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晏华星的话语如同利剑，刺得他心神不宁，恍若随时会让自己暴露无遗，置于搁浅之地。 晏华星恢复原来那样的语调，带着无所谓的笑容，“小学弟也不用太紧张，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是吗？ 可让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公司这件事，绝对是做得到的。 辛成林知道晏华星有这个实力，传得沸沸扬扬的第二条传言——辛成林清楚，那是真的。 他旁敲侧击过楚迟深，尽管楚迟深也没明确表达出来，但根据楚迟深的表情，辛成林也能推测出来，绝对是真的。 晏华星就是莫恩名副其实的小公子。 辛成林脸色依旧惨淡，急忙撇开视线。 一转头看见一个老师直直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晏华星先迎了上去，聊了两句，晏华星就跟老师走了。 第86章 大眼电波娇弱男孩 走之前他还对辛成林说：“早会帮我请个假。” 辛成林抿着苍白的唇，点了点头。 一直到晏华星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他才大口呼吸起来。 整个肺都在用力。 辛成林弓着身子，冷汗从额头滚落，掉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手攥紧胸口前的衣服。 眼角不再是假哭的红，而是血色的猩红。 - 晏华星跟着老师的步伐走进办公室，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他抬头的一瞬间，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一个清秀干净的身影上。 ……顾禾月？ 许是学校刚开始供暖，室内太热了，他只穿着校服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白皙的小臂。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拿着他的试卷，笑着跟他说些什么，顾禾月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听着。 偶尔点点头，做出回答。 晏华星路过他身边，并没有刻意收回视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禾月的侧脸。 直到走过他身边，才收回目光。 但顾禾月依旧低头看着语文老师，似是在认真听着老师的夸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晏华星和班主任关系很好，班主任交给他一摞练习册，上面又放了一沓试卷，晏华星叫苦不迭：“申老师，您的课代表呢？” 班主任姓申，教数学的，平时就是个儒雅的老先生。 不过，那是平时，不是跟晏华星相处的时候。 申老师还在收拾着东西，“你就在门口，我让你当这个苦力不行吗？多方便啊，也不用走到班里去找我的课代表。” “申老师您多走动一下吧，都快退休了，我看那些跟您差不多年纪的爷爷们，成天在公园里面散步遛鸟呢。” “去去去，你这小孩，我离退休还有些年头呢，你迫不及待叫我爷爷了？” 晏华星哭笑不得：“我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啊。” 申老师：“别，成天说什么健康健康的，是你了解我的身体还是我了解我的身体？” “医生最了解您的身体。”晏华星顿了顿，继续道，“今年的体检做了吗？” 申老师摆摆手：“做了做了。” “做了就好，您这个年纪的，每年的体检都不能掉以轻心，实在不行，韩令姿也有点医疗基础，我让她多跟您接触接触。”晏华星笑着说道。 “令姿她多忙啊，她自己乐队的事都忙不过来，我还麻烦她呢？” “体检报告怎么样，健不健康？” 申老师摆摆手，说，“行了，你怎么这么唠叨？比我这个半老的老头都唠叨。” “我这不是为了您好吗？” “停，你成天喝那些饮料的时候，我也说过等你老了糖尿病吧？你还不听呢，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晏华星紧接着就跟着说：“我听了呀。自从您跟我说了之后，我最近饮料都喝无糖的。” 申老师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 申老师对着晏华星一张笑颜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揣手，哼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听我的是应该的。” 晏华星：“申老师您这是故意回避我的问题，不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申老师：“……” “旁人都是看破不说破，你这半大小孩怎么故意点破呢？”申老师下巴一扬，说道。 晏华星一笑：“我这不是怕申老师您耍赖吗？” “健康健康，健康地不得了！能看见你以后成家立业呢！”申老师不耐烦地说。 晏华星：“申老师，您说说，您怎么还跟我置气呢？我可是为了您好啊。”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老伴是不是也常说这话？ 申老师咂舌：“刚刚喊沉的不是你了？捧着东西还跟我嬉皮笑脸这么久，我看还是不够沉。正好，把我的课本和教具也一起拿过去。” 申老师说着就要起身给晏华星增加负重。 他原来这么吓唬吓唬，晏华星就会直接走。 今天不一样，晏华星跟中了邪似的，那两眼放光，巴不得他把东西全给自己。 申老师：“……” 这是咋，被夺舍了？ 别管晏华星在想什么，既然他想要，那就给他，遂了他的心愿。 申老师把教具什么的全都放在晏华星捧的书上面，挑眉道：“沉不沉？” 教具放上来的一瞬间，晏华星一个趔趄，仿佛手上捧的东西是什么石块似的，就要往下倒。 “哎！” 申老师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扶。 但五六十的人就是不如小年轻反应快，他的手还没碰到晏华星，就被另一个白皙纤长的手抢先了。 袖子往上挽着，露出半截手臂。 阳光下，仿若在发光。 一只手将晏华星手里的东西托起来，另一只手在晏华星背后，托着晏华星的背。 申老师往上一看——哎呦，这不是成绩进步神速的顾禾月吗？ 什么时候冲过来的？ 语文老师的办公桌离这里也是有点距离的，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办公室的对角。 就算办公室小，也就六个办公桌，那也是对角啊。 怎么跑这么快的？ 难道是我真的老了？ 反应跟不上了？？ “不好意思，老师。” 晏华星定了定身形，将背直起来，离开顾禾月的手。 他收着下巴，抬眸看着申老师。 眸光闪闪。 申老师：“……” 他伸向晏华星的手悬在半空中，僵了僵，他讪讪收回手。 ……好假。 我那么大一个学生咋就变成现在这个眨着大眼释放电波的娇俏男孩了？ 护着晏华星的顾禾月紧张道：“没事吧？” 晏华星抿唇，故作坚强一笑，摇摇头，说：“没事。” 顾禾月皱眉，心中泛起隐隐的酸涩。 心疼了。 他伸手把晏华星抱着的东西全都抱在自己怀里，让晏华星手里直接空了。 “顾禾月，不沉的，我只是刚刚没站稳。” 晏华星解释着，还佯装要把东西抢回来。 顾禾月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侧过身让晏华星碰不到。 晏华星急道：“我不是那么娇弱的人，这点东西一点都不沉的。” 顾禾月没有顺着晏华星的意思把东西给他，反而淡淡道：“正好我也要走。” 晏华星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 一旁，申老师犹豫：“啊……那个……你拿着走……” “不可以吗老师？”顾禾月问。 申老师被问懵了：“……也行。” 看不见顾禾月的眼神，但怎么感觉背后冷风飕飕的呢？ 体寒了？ 顾禾月又转头问语文老师：“王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语文老师俨然也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有些愣神，道：“走吧。” “老师再见。” 顾禾月走前还有礼貌地跟两位老师道别后才离开的。 晏华星跟在后面，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收了起来，换上了稀松平常的笑容。 不知为何，申老师总有一种拳头紧了的冲动。 晏华星笑着跟办公室内两位老师鞠躬：“老师再见，我们走了。” 等他出了办公室，申老师和语文老师大眼瞪小眼。 申老师嘟囔着自言自语：“这孩子干啥呢？演戏呢？” 之前全是演戏呗？ 这心眼子也忒多了！ 不过，为啥要演戏呀？ 语文老师开门见山：“申老师我有话要说。” “王老师你说吧。”申老师也在站着。 语文老师：“这俩学生在咱们面前演什么英雄救美的偶像剧情节呢？” 申老师：“偶像剧？” “对啊，这画面，这场景，这对话，完完全全就是偶像剧的模版嘛！”语文老师摊手道。 第87章 晏华星绝对不是绿茶 申老师脑子好像被点通了。 怪不得刚刚那个场景那么熟悉呢！ 老伴爱看的电视剧里边就喜欢加上慢镜头打光和奇怪的音乐！ 虽然现实生活中没有音乐，但是刚刚那一幕在申老师眼中莫名其妙就慢放了，还有这个纯天然的打光。 ……我的天呐，绝了。 “这是什么先天性的偶像剧圣体？”语文老师感慨道。 申老师在心里暗暗记下——回家一定要跟爱人好好讲讲今天这事。 语文老师凑过来，压低声音：“还有，申老师，你不觉得这两个学生之间氛围有点怪吗？” 申老师也没寻思出来个所以然来，问：“有点怪？哪里怪？” 语文老师思忖片刻，说：“我在跟顾禾月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神时不时往您这儿看。我这学生啊，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但我瞧着，他那眼神绝对是在意的眼神。您这儿啊，有他在乎的东西。” 申老师指着自己：“往我们这里看？为什么？总不能是在看我吧？” “那当然不是。”语文老师直截了当地说。 申老师：“……王老师你否认地太直接了。” “那我们稍微大胆一点假设……您说，他是不是在看晏华星啊？” “王老师你也太大胆了。”申老师道。 语文老师捏着下巴：“可我觉得很有道理诶。” 她继续道：“晏华星刚刚那个表情，那些话，不都是故意说出来的吗？就是故意在顾禾月面前说出来的呀，申老师您没感觉吗？” 申老师回想，说：“虽然他确实装了那么一点，但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何出此言啊，申老师？” “晏华星这孩子活泼爱动，但这孩子可没坏心思，他也不是会做坏事的性格。” 语文老师：“申老师你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不是晏华星在做坏事，只是说他绿茶了点……” 无奈，申老师根本没有听她的解释。 申老师慢条斯理地讲着，“就这一个多月里，经常有人暗着给他使绊子。把他作业偷了，或者是在他交上来的作业上动手脚，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但过分点的……就是在执勤之前在水里下点药。” “啊？这么过分？”语文老师惊叹道，“不知道是谁吗？” 申老师笑着，说：“他当然知道。” “申老师，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怎么还笑呢？” “我这不是想到华星那孩子了吗？”申老师说，“那药啊，只是会让人腿脚无力犯困罢了，华星后来去医务室睡了一下午，也就没事了。那些作业啊什么的，后来他自己又找回来了。” “还好还好。”语文老师松了口气。 她心里还在想，原来那天下午晏华星一下午课没上，是这个原因啊。 申老师：“华星明显是知道是谁在加害他，但他憋着不说，我们问不出来，他还不让我查监控。你说，我这班主任当的，多失职啊。” 语文老师：“申老师，这孩子聪慧，聪明得很，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申老师深深叹了口气，将缠绵许久的郁气排出，“我倒更希望他能为自己着想。” 语文老师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说些体己话安慰安慰申老师。 申老师话锋一转，“不过呢，甭担心，华星有的是心机和手段，别人是不可能玩得过他的，也没必要太可怜他。” 瞬间，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的沉闷气氛因为申老师的一句话一扫而空。 语文老师心中压的石头也被申老师一句话轻轻拂走了。 申老师：“诶，咱们之前说什么来着？” 话题一转把之前说的话都忘了。 语文老师：“哦，就是在聊晏华星和顾禾月刚刚的表现来着。” 申老师了然：“这个啊，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不自信了。 但还是自我安慰似的加了一句话：“这孩子心机应该还没这么深……也不会这么绿茶……” 绿茶！ 哦对！晏华星这孩子刚刚的表现！完全就是绿茶！ 语文老师瘪瘪嘴：“……好吧，申老师，您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说罢，她就回到自己工位开始继续办公。 学生之间的事情再复杂，她一个任课老师还能赶在班主任前头动手吗？ 肯定不行。 这就看班主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了。 班主任申老师却还站在原地，脑子里思绪乱得很。 团成一团糟，分都分不开。 显然没把自己洗脑成功。 完啦，老了遇到绿茶啦！ 不对不对，要对学生有点信心。 总不能让他自己承认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是绿茶吧？ “晏华星不可能谈恋爱的！” 申老师握拳，说得义正辞严。 但更像是在催眠自己。 语文老师在工位上抬起头，应和道：“对，申老师您说得对！” 她手里还在拿着顾禾月的语文试卷，翻来覆去，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作文，不愧是破天荒的满分作文。 写得太好了。 语文老师是个务实的人，但面对148分的语文，让语文老师都没办法多说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点小心思很正常。 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成绩就行。 - 出了办公室，走在回班的路上，不知是晨读的声音太大影响交流，还是怎么的，顾禾月竟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回班的路很长，办公室在三楼，教室在四楼。 办公室在三楼的角落里，从办公室走到楼梯都要走一段路呢。 三楼是同年级的文科班，晏华星听着路过的班级里传来的嘈杂背诵声，手里只拿着从顾禾月抱着的那些资料上抢来的三角板。 申老师教龄已经很长了，是莫恩学院元老级别的人物。 不过，本身莫恩学院建校时间不长，也就十来年。 申老师还是建校就被聘请到学院来的老师。 “申老师在来学院之前，一直在靠北的省份生活，每次我跟他聊天，都会被他的口音带偏。” 晏华星无奈笑了笑，继续说：“申老师之前教的都是普通的学生，不知道面对咱们这些能力者，会不会不适应？” 他现在纯属是没话找话。 不出所料，顾禾月没有回答。 他的唇角还是狠狠坠着。 晏华星也不气馁，继续道：“我觉得他不会。且不说他看不到咱们用能力一面，就算不小心看到了，这么多年了，也应该接受了吧？” “再说，申老师不小心看到的话，那是我们风纪委员的失职，对吧？” 他说话声音不大，尾调轻轻勾着。 就像毛茸茸的尾巴有意无意地扫过脸颊，勾着对方的心神。 无奈，顾禾月还是没反应。 晏华星干脆一个跨步先踏上楼梯，堵住顾禾月的去路。 “顾禾月，你怎么都不正眼看我？”晏华星问。 他比顾禾月站得高一个台阶，只要顾禾月抬头看，晏华星就能把他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可顾禾月还是没有。 他扭过脸，说：“没有。” 晏华星：“……” 起码要正视着我说这种瞎话吧？ “我们都两天没见了，怎么你见到我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晏华星微微弓着腰，靠近顾禾月，问道。 现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路过的学生。 两人站在楼梯口僵持许久，也没遇到一个路过的学生和老师。 顾禾月只要正脸面对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是一个鼻息都能感触到的程度。 这么近的距离，晏华星都能数清顾禾月的眼睫毛。 只是，顾禾月还是别过脸，不去看晏华星。 第88章 还要拉勾勾吗小朋友 这明显就是生闷气的样子嘛！ 不过为什么呀？ 他不在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大事，能把顾禾月突然转换成现在这副冷酷面孔？ 那天下午考完英语之后，晏华星就匆匆回家了。 这两天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就记得自己坐上回家的游艇的时候，顾禾月发来了一条消息。 ——“还没出来吗？” 晏华星离开的时候，英语考试还没结束。 因为家里的管家来得匆忙，晏华星没来得及和身边的人告别，就已经坐上了游艇。 见到顾禾月发来的消息，晏华星总算想到了要和朋友们报备一下。 “今天回家，已经坐上回家的船了。” 和顾禾月的聊天框瞬间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很久晏华星都没有收到顾禾月的消息。 晏华星退出和顾禾月的聊天框，打开他们几个的群聊，发了条消息： “我回家了。” 第一个回复的是石一泉。 他一串问号就发了过来。 “？？？？？？？？” “回家？” “这么快？” “英语考试才刚结束十分钟吧？” “风哥你现在到哪里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回家，我怎么不知道？” “这也太迅速了吧？” “风哥你怎么回家都不告诉我！” “还想着明天给你过生日呢，那就等回来再说吧，哼！” 一连串的消息和表情包直接把聊天界面刷屏了。 晏华星简单回了一句：“忘了。” 石一泉：“呜呜呜，我好嫉妒！” 晏华星抿唇轻笑。 就知道石一泉最后会来这么一句。 黄戟朝和韩令姿相较而言沉稳得多，只是让晏华星到家之后报个平安。 跟他们聊完，顾禾月还是没有回复。 晏华星干脆合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两天的考试刚结束，晏华星也会累。 海上海风正凛冽，晏华星盖着管家准备的毛毯，半躺在船尾的休息区。 夕阳在船行驶的那个方向，在晏华星的角度看过去，小岛被撒上一片金黄，耀眼夺目。 睡也睡不着，晏华星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看，顾禾月正巧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个简单的问号。 晏华星：“嗯？” 他拿着手机左看右看，还是只有一个问号，下面没有一条消息。 “斟酌措辞那么久，怎么就一个问号？”晏华星轻笑，“想问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指着顾禾月的头像，就像是隔空点着顾禾月的眉心谴责他。 顾禾月的头像是海洋的日落。 在海与天的尽头，夕阳缓缓坠向海平面，橙红的余晖倾洒殆尽，似是大自然用最浓烈的色彩绘制的油画。 而一轮残月在角落升起，看不真切。 恰如当下的景色。 晏华星想了想，还是给顾禾月回了一句：“考试辛苦了，这两天好好放松一下吧。” 对方没回。 甚至这个聊天框到晏华星回来还是这个样子。 晏华星回来的时间被爸爸妈妈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一大早，实在是拖不得了，才把他送了过来。 所以，这算是晏华星和顾禾月考试结束后第一次面对面交流。 不想顾禾月竟如此抗拒。 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 连正视他都不愿意。 晏华星细细想了想自己和石一泉的聊天，石一泉并没有说顾禾月的心情古怪情绪低沉，就说明这两天没什么事情发生，没什么问题。 那晏华星就主动从自身找原因。 晏华星歪头：“顾禾月，你是在生气我不告而别吗？” 他追着顾禾月的视线。 顾禾月手里还拿着书呢，耗一耗他，总会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累加的疲累不耐烦，然后朝晏华星发脾气的。 只要他发了脾气，晏华星就不愁找不到原因。 顾禾月沉默不答。 晏华星继续攻克：“顾禾月，东西很沉吧，你看着我，跟我说一句话，我们就走，好不好？” 他也软下声音。 两人各退一步，他不会强求顾禾月突然开心起来，但顾禾月也不能再把他当成空气了。 都说冷战不能过夜，那晏华星要求的就是不能过了这个早读。 “外面冷，你就穿着衬衫，一会儿可要冻感冒了，确定不跟我说说话吗？” “只让我自己一个人说话，我也会无趣的，要不要随便回应我两句？哪怕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 说着，晏华星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 顾禾月唇角略有松动，看到他一点变化，晏华星瞬间就扬了笑容。 “为什么回去？” 顾禾月的声音冷淡，冰得都能让人在这十一月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晏华星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晏华星长出一口气，说：“英语没考完我就走了，提前走了十分钟呢——你应该听小石头说了吧？” “嗯。”顾禾月应道。 晏华星继续说：“家里先斩后奏，算是半绑架半哄骗，把我带回了家。说是我妈妈生病了，一时着急我都忘了给你们发消息。等到了你给我发第一条消息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还没跟你们说。” 顾禾月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已经上了游艇，管家笑眯眯地把真相说了出来。 贼船！ 这简直是贼船！ 还是个上来就下不去的贼船！ 晏华星也没着急，只是松了口气，跟管家说：“下次别拿这种事撒谎。” 管家：“抱歉小少爷，这都是晏总和夫人的意思。” - ——“……事实就是这样。” 晏华星对顾禾月说，“解释得可能有些多，也很老套，你不会觉得不可信吧？” 顾禾月终于抬头了，他那双浅色的眸子透过镜片与晏华星对上。 摄人心魂。 晏华星脑中空白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勾唇一笑：“顾禾月，你相信吗？” “你说的，我信。” 顾禾月的声音还是那般冷漠。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晏华星也是极其了解他了，居然在他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别样的滋味。 是笑意吧？ 晏华星笑了笑，错开身子，让他能继续上台阶。 顾禾月手里捧着书，走路很稳。 拿了这么久的书，但他不管是呼吸还是步伐，一点都不会乱。 这白衬衫就是好啊，被熨烫得平平整整的，显得人也是腰细腿长的。 不错呀，不愧是晏华星看重的颜值和身材，果真是一顶一的。 上了四楼，晏华星走在前面，事情解决，心情甚妙。 “晏华星。” “嗯？” 顾禾月突然叫住他，晏华星立刻回头道，“怎么了？” 顾禾月：“下次不要不告而别。” 他的语气很沉重，并不像随口说出来的嘱托。 这么隆重？ 顿了一会儿，晏华星弯了弯唇角，说：“好，我会的。” “提前或者第一时间发消息。” “知道啦。” “告诉我。” “好，这次只是情急之下，忘记了，下次不会了。”晏华星笑笑。 “一定。”顾禾月语气越来越沉。 晏华星晃了晃手里的三角板：“……顾禾月小朋友，我们是不是还要拉勾？” 顾禾月把捧着的书全都放在一边，用一只手捧着。 看这架势，不用顾禾月说话，晏华星都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拉勾？”晏华星挑眉问道。 怎么真的跟小朋友一样？ 顾禾月一脸严肃：“嗯。” “好吧好吧。”晏华星伸出小指，和顾禾月的小指拉上。 顾禾月：“以后必须告知去向。” 晏华星：“好。” 两人就这么约定好，顾禾月要撤开的时候，晏华星用力又把他拉了回来。 顾禾月：“？” 他被拽得向前了一步，更靠近了晏华星。 第89章 我装的 晏华星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隐隐传来，扰着他的心神。 顾禾月垂眸，与晏华星相视，面上一片镇静。 耳尖却悄悄爬上红晕。 晏华星一笑：“只有你说了，我还没说呢。” “说什么？” “要求啊。”晏华星说。 早读快要结束了，两个人站在这个地方，虽然不在教室靠走廊的窗户旁边，不容易被屋子里的人发现。 但早读快结束，快要上第一节课了，很快就会有课代表出来去接老师。 极有可能会有学生推门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晏华星可能觉得这只是朋友间的交谈，但顾禾月不一样。 他心里有鬼。 顾禾月抿唇：“你说。” 晏华星说：“顾禾月，下次有什么事记得直接说，尽管我直接就能猜出来，但总让我猜，我也会累的。” “……” 顾禾月第一时间没有回答。 晏华星想到什么，立刻松开顾禾月的手，闪电般否认了刚刚所说的话。 “不用了。” 否认的速度堪比泡菜国混乱的那一夜。 顾禾月拧眉：“为什么？” “我寻思着，猜你心思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可以作为我在学习和执勤之外一件可以放松的事情。” 晏华星晃着脑袋，语气轻快地说道，“况且，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们不是早就有约定吗？” 约定……？ 还不等顾禾月说什么，晏华星已经摆摆手，“不记得了？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他已经从顾禾月的表情中猜出他的内心想法了。 顾禾月弯了弯唇角：“没忘，想起来了。” 很久之前，他们两个曾约定过，如果顾禾月心情不好，就让晏华星帮他吹头发。 这一个多月来一直没用过，恐怕都快忘了。 不过，顾禾月不会忘的。 晏华星故作讶异：“什么？顾禾月同学原来这么聪明呀！不愧是能从中游直接跃升到年级第四的天才少年呢！” 他不仅语言夸张，表情更是，还有一系列的手部动作衬托心情。 好不夸张。 顾禾月：“……” 好可爱。 晏华星弯着眼睛，笑意盈盈的时候，不需要言语，那双眼眸就足够表达情绪。 与他相视的人，无不被他的情绪感染。 晏华星总说顾禾月的眼睛好看，可在顾禾月眼中，晏华星的眼眸才如旋涡一般，让人忍不住沉沦。 “晏华星。” 顾禾月顿了片刻，唤道。 晏华星一只手里拿着三角板，拍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在前面闲庭信步。 听到顾禾月叫他，他转头应道：“嗯？” “虽然迟到了，但……生日快乐。”顾禾月的声音轻轻的。 似是划过夜空的一颗流星，飞快划过，不留痕迹。 但那一刹那，还是美得晃人心神。 足以让人为它片刻的美丽苦苦等待。 晏华星微怔。 他很少在学校过生日，也很少有同学知道他的生日。 每每到了生日，他都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度过。 周六正巧是他的生日，他本就想好了要回家，结果被管家抢先掳走了，连声招呼都没跟朋友们打。 没想到，顾禾月早就知道他的生日了。 可能，周六那天，顾禾月还想着，和朋友一起，给晏华星过一个生日吧？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刻，正巧数学课代表推开后门走出来。 晏华星立刻缓过神来，迎上去：“不用去了，我把申老师让带的东西都带上来了，他一会儿就会上来。” 数学课代表刚出门就听到这个消息，刚想应声，一看晏华星的手—— 除了一个三角板还有什么旁的吗？ 申老师这节课只需要一个三角板吗？ 晏华星立刻读懂他的眼神，说：“别急，当然不只是我了，苦力大头还在后面呢。” 顾禾月板着脸走近，手上捧的东西可不少。 不止有练习册，还有期中考试的答题卡。 晏华星笑道：“你看，你想要的东西这不就来了吗？” 数学课代表接过顾禾月拿着的东西，“谢谢。” 转头他又对晏华星说：“我记得是语文老师把顾禾月叫走的，怎么是他拿着申老师的东西回来的？” “不愧是数学课代表，脑子转得真快。”晏华星抬起胳膊搭在顾禾月肩上，“当然是顾禾月看我辛苦，主动帮我的呀。” 顾禾月的身子直接僵住了。 晏华星感受到他的僵硬，以为是他不习惯这样身体接触，很快就把胳膊放下来。 数学课代表呵呵一笑，拿着练习册和试卷就进教室了。 晏华星转头：“我们也走吧。” 顾禾月：“等等。” “怎么了？” 晏华星伸向教室门扶手的手停在空中，任由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顾禾月垂下眼睛：“那个……饮料，以后只喝无糖的？” 饮料？ 晏华星思忖片刻，想到和申老师说的那些话，笑道：“不，只是应付申老师的话术罢了。不过，这次回家我姐姐确实跟我说了这个问题，我也在注意。” 顾禾月喃喃道：“这样啊……” “不过看到喜欢的我还是会喝的，‘注意’又不是说我必须改变，对不对？”晏华星一笑。 文字游戏可是被他拿捏住了。 顾禾月：“……” 晏华星看了看时间，问：“早读快结束了，申老师也快上来了，进不进去？” “稍等。”顾禾月说。 “好，你说吧。”晏华星乖乖等着。 顾禾月表情凝重：“你是不是生病了？” “啊？”晏华星一愣，“没有啊。” “那这么轻的书，你怎么拿不动？”顾禾月问。 晏华星：“……” 原来他没看出来啊。 还这么真诚地发问。 晏华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云淡风轻，“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顾禾月：“……” “——我装的。” 这次换顾禾月呆住了：“嗯？” 晏华星鼓着腮帮子，“谁让你当时不理我，我装一下，让你心疼。” “哦……” 顾禾月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你人还挺好的嘞，顾禾月。”晏华星笑嘻嘻地说。 顾禾月：“……所以我是被套路了？” 晏华星：“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很喜欢套路，多来点。”顾禾月弯了弯唇角。 晏华星：“……” 顾禾月现在的笑容，是他今天见过最大的笑容。 就这么喜欢吗？ 难道他真的好这一口？ 原来顾禾月喜欢撒娇卖萌软弱无力的小白花型啊。 晏华星捏着下巴，面露难色：“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变态呢？” “所以你要更深入地了解我。”顾禾月说。 晏华星：“……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不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来，顾禾月已经绕过他，拉开门进去了。 “顾禾月，你怎么不等等我？” 顾禾月进去留了门，晏华星说话也小声了些，低声吐槽。 他们两个从后门进班，教室内还有背诵课文的声音，两人的交谈消匿在茫茫背书声中。 - 石一泉很不好。 同桌是文化分年级第四的顾禾月，新晋学霸。 斜后面是文化分年级第一，钉子户学霸。 后面是理科小能手，除了语文英语无所不能的偏科学霸。 周围还有韩令姿那种各科都很拔尖的平均型学霸，年级前二十不在话下。 但怎么偏偏在中间有一个他？ 普普通通除了英语没有突出科目的小小学渣？ 全年级二百多号人，这次考试，石一泉的文化分只刚刚到了年级前一百！ 在年级九十多名的位置徘徊。 怎么这次努力了还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加上能力测试的分数……就更别提了。 第90章 不要往我的心上扎刀子 黄戟朝安慰他：“没事，我比你排名还低呢。” 石一泉气恼：“你有两科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分，相当于拿着数学和理综跟我比，还和我差不多！” 黄戟朝挠挠头，坦然道：“语文和英语我确实不擅长，老师都放弃我了。” 上午的大课间，闷闷不乐两个小时的石一泉终于爆发了。 自从他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晏华星在手表里找出他的成绩单看了看，说：“还不错呀，各科都很平均。英语尤其不错，顾禾月同学可以向小石头多请教请教。” 早读结束后不久，学院就把成绩单上传到了系统中，学生可以通过手表直接查询，不用去教室前面贴着的成绩单那里去看了。 方便了许多。 但也有石一泉这样对了好几遍成绩还是觉得有问题的，直接开始发疯。 对于晏华星让顾禾月去请教石一泉这件事，当事人之一瘪嘴：“我进步了。” 晏华星夸道：“英语一百二十多呢，看到了，很不错的成绩。” 顾禾月被夸了，顿时满意地扬起眉毛，不过还是故作谦虚道：“距离我的预期还差了点。” “你的预期是……”晏华星顿了顿，“不会是想超过我吧？” 顾禾月垂眸一笑：“那也太大胆了。” “看你这个上升的架势，确实很大胆啊。”黄戟朝说道。 晏华星：“人还是要有梦想的，想法就是要大胆一点嘛。” 说着，晏华星抬手摸了摸顾禾月的后脑勺。 非常顺手。 顾禾月对他越来越顺手的动作表示无奈。 每次都是挡也挡不住。 摸完之后还对黄戟朝说：“大黄，这次晚上没打扰小石头睡觉吧？” 顾禾月：“……” 三心二意的男人！ 黄戟朝原本还在内心感慨顾禾月终于像个活人了，表情这么生动。 突然间，被点名cue到，他立刻义正辞严地说：“一到十二点准时关机睡觉！” 晏华星点头：“那就好。” 石一泉：“……” 他被忽略了。 在他心里难受的时候居然还在表扬顾禾月进步飞速！ 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石一泉：“我还痛苦着呢，不要二度伤害我啊！” 晏华星划着屏幕，一条一条地看石一泉的各科成绩和年级排名，问：“这不是都比上一次进步了吗？你不满意？” “不满意啊！”石一泉说，“风哥你看，我跟你学了一晚上，理综总要进步的吧？这个分数，跟我平时差不多。学不学怎么都没差别呢？” 晏华星：“这次题目出得难，很多我只是浅浅给你复习了一下，最重要的还是看你自己背诵和理解。” “这话我听得太多了，可理综对我来说就是太难了，我理解不了。”石一泉愁眉苦脸的。 “你已经理解了一大半了呀，这次出的题很难，你得的分数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但总体来说还是进步了。”晏华星道，“学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总不能盼着那一晚上的补习就突飞猛进吧？” 石一泉哭丧着脸，拿着自己的试卷看来看去：“怎么不行呢？”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真的轮不到我吗？” “想不劳而获？”晏华星笑道，“梦想多大胆都行，但要真的相信太天马行空的，万一真实现了，你驾驭不住。” “天马行空一点不好吗？”石一泉问，“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晏华星：“那你觉得到时候你的状况，是范进中举，还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石一泉思忖片刻：“呜呜……好吧。” 晏华星笑了笑，拿过石一泉手中的理综试卷，开始一道一道分析石一泉的错误点。 黄戟朝凑过来说：“这次考试确实难了一些，我都没拿到满分呢。” “……” 这话什么意思？ 不要再往我心上扎刀子了啊！ 无奈石一泉知道黄戟朝没什么恶意，只是就这么说说罢了。 但他扎的心可都是真的。 石一泉一把推开黄戟朝：“……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晏华星还在分析石一泉的试卷，石一泉搓着手等着。 他等着等着，就开始和顾禾月说话。 “顾哥，你怎么能进步这么迅速呢？这简直就是神速！不会你的能力还能提高智商吧？”石一泉胡乱揣测。 顾禾月高深莫测地笑着：“对啊，我的能力，若是没有足够的智力，根本没办法发挥它的玄妙。” 晏华星分神听到这句话，忍俊不禁。 石一泉：“玄妙？” “就像黄戟朝的能力需要精细的计算能力，我的能力要求的就是绝对的智力——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其实靠的是我们的精神力。”顾禾月慢条斯理地说。 “精神力就是智力吗？” 顾禾月：“按理来说不能直接转化，但对你们外行人来说，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 “精神力……”石一泉念叨着这么几个字，思考良久，突然大惊失色，“……不会你的能力控制他人靠的是精神洗脑吧！传销头子！” 顾禾月顿了顿：“……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黄戟朝：“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了！” 石一泉挑眉：“哼哼~” 晏华星在一旁忍不住眉梢上扬。 黄戟朝拧眉：“禾月，你怎么都不用专业术语，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 “为了让你们听懂。”顾禾月说。 主要是为了让石一泉听懂。 黄戟朝的能力需要精确的计算，每次释放出的能力，以及能力的转化，在使用能力之前，他都需要将这些东西在脑中计算好。 他天生计算能力和理科都比旁人强上许多，再加上在莫恩学院跟着教练系统地学习，数学和理综的成绩更是更上一层楼。 同样，顾禾月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他的能力需要的是极强极其稳固的精神力，这让他很容易专注在一件事情上，学习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顾禾月轻松就能把教科书和老师上课所教授的内容全都记在心中。 越是凝练精神力，他对能力的控制就越强。 可是吧……有时候英语是个考语感的科目。 正巧，顾禾月没有语感，他只有超群的记忆力。 石一泉问：“那你的语文为什么那么好，满分作文诶！” 顾禾月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一眼晏华星。 正巧，晏华星也饶有兴致地在看他。 顾禾月浅笑：“以前，总爱写点东西，渐渐地，就有了手感。” “写什么啊？要不我也写一写？提升很大吗？” 石一泉这一连串问下来，顾禾月忍不住嘴角抽搐。 写什么……自然是不能说的。 晏华星见状，拿卷子轻轻拍了拍石一泉的头顶。 “怎么了？”石一泉抬头看向晏华星，又看了看顾禾月，问，“不能说吗？” 顾禾月食指放在唇边：“秘密。” “好吧。”石一泉刚安静一秒，又问，“顾哥，你这算作弊吗？” “你是说我这次考试作弊？”顾禾月问。 “当然不是，我是说，你的人生在作弊。”石一泉说。 顾禾月抱臂：“因为我的能力，所以我会高人一等？” “……” 石一泉沉默了一会儿。 “不，我收回之前的话。”石一泉道。 “为何？” 晏华星将试卷重新还给石一泉，问道。 石一泉的视线扫过晏华星，又看向顾禾月：“本来我是很嫉妒你们的。” 晏华星淡淡笑着，在一旁站着，等着石一泉接下来的话。 “但刚刚我思考了一下，不会再这么想了。” 石一泉像是怕他们误会似的，很快就说道。 第91章 扭曲的关系最是赏心悦目 他们几个人之间应该还没到情比金坚的地步，石一泉怕他那些失言会对几人之间的情感产生裂缝。 晏华星：“想清楚什么了，小石头？” 石一泉垂下头，叹了口气，说：“我发现，在其他人眼中，兴许也是这么看能力者的。好巧不巧，我也是能力者的一员。” “别管我能力厉不厉害，但既然我是能力者，就比别人天生多了一种优势。” “怎么突然开始感悟人生道理了？”晏华星笑问。 石一泉撅嘴：“我也是会经常伤春悲秋的，风哥，我可不是成天嘻嘻哈哈没有脑袋的性格。” 晏华星：“我倒希望你天真一点。” “难道风哥你喜欢纯真一点的？是不是傻傻的你最喜欢？”石一泉凑近问。 正巧晏华星俯身过来准备给石一泉分析试卷，两人一下靠得很近，石一泉又突然这么说，晏华星抬手就敲了敲他的额头。 顾禾月在一旁看着，瞬间眉头紧缩。 黄戟朝挑眉。 不成啊，怎么刚夸了有活人气息，又变成活人微地狱的表情了？ “小石头，你的傻准备用到什么地方？如果是学习的话，你可要掂量掂量。”晏华星说，“若要那样，我可不帮你整理了。” 石一泉回身，捂着额头：“不行啊，这周五我爸来，我还得给他交差呢。” 晏华星点了点屏幕，说道：“这个分数就够了呀，很不错的一个成绩，完美体现出你的成绩特色。” “是吗？”石一泉听罢，眼神瞬间有了光芒。 不过很快，放光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下去，“风哥你是在安慰我吧？” 晏华星说：“当然不是。我是真觉得你这次考得不错，只是错了很多基础的东西罢了。” “错了很多基础也能算不错？已经很差了好吧？” 顾禾月在一旁开口道：“基础错了很多，就说明，你对了很多难题。” 说罢，他抬眸看向晏华星，“对吧？” 晏华星要说的话准确地从顾禾月口中说出。 他都怀疑顾禾月有什么读心术，不然怎么能这么了解自己？ “没错。”晏华星微微一笑，“顾禾月你怎么这么懂我？”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读心了。”顾禾月勾了勾唇。 晏华星无奈一笑：“说谎，你还没练到能神不知鬼不觉侵入我精神的地步。” 不可能的。 精神类能力者的能力对他来说堪比砒霜，不可能现在还安然无恙。 顾禾月早就知道晏华星不会信，笑了笑，问：“紧张吗？” “没有。”晏华星摇了摇头，说道，“我太懂你了，你也不会对我出手。不是吗？” “不会的。” 顾禾月顿了顿，轻声道：“你懂我……正好，我的一切，你随时都能知道。” 这话似说给晏华星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话的声音太轻，晏华星没听清。 晏华星正准备问，余光扫到石一泉的表情，立刻就噤声了。 石一泉板着脸：“……” 那表情明显是在说——“你们还要不顾我的死活继续说下去吗？” 晏华星瞬间开始顺石一泉的毛，“抱歉小石头，忘记你了。” 石一泉揣着手：“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 真的吗？ 那为什么你的眼角常含泪水？ 黄戟朝撑着下巴，欣赏这大型的三角关系，乐在其中。 这种扭曲的关系，最是赏心悦目了。 黄戟朝喜欢的游戏类型中，有一种就是galgame，还是后宫向的galgame。 石一泉赌气道：“是我没说话，存在感太低，没被发现是应该的。”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晏华星继续顺毛。 顾禾月依旧抱臂，那双眸子却越来越寒冷。 冰得人在这暖气萦绕的教室冻得打颤。 石一泉瞥见他的表情，哼道：“风哥刚夸了我两句转头就开始跟顾哥你说话，没下文了！我还吃醋了呢！你甩脸色给我看有什么用！我也醋！” 顾禾月挑眉：“你要他继续夸你？” “当然！”石一泉说，“也不是非要是风哥，你刚刚夸我那一句也是很受用的。” 毕竟顾禾月很少夸人…… 唯一一句夸奖的话还是夸自己的，石一泉已经很骄傲了。 “对了很多难题”——这句话在石一泉心中已经是夸奖了。 这难道不就相当于夸石一泉聪明了吗？ 顾禾月冷笑：“那你就拿着刚刚那句话奉为圭臬吧。” “不继续夸我了吗？”石一泉可怜巴巴地问。 “一句已经够多了。”顾禾月道。 石一泉拧眉，可惜地说：“那好吧。” 顾禾月：“哦？” 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还以为照石一泉的性格，还要跟他掰扯一会儿呢。 “一句也够用了。”石一泉笑道。 等两人之间谈话歇了，晏华星把卷子放在石一泉桌子上，把自己的板凳拉过来，坐在石一泉旁边，拿笔在草稿纸上给石一泉写他现在薄弱的知识点。 捋出来一条知识框架。 石一泉认真听着，临到上课的时候，晏华星看了看时间，说：“时间不够，晚上来我们宿舍，我给你再讲一讲。” 石一泉还沉浸在草稿纸上知识框架，没抬头，问：“几点？” “我今天不执勤……”晏华星说着，又转头问顾禾月，“几点回去？” 顾禾月道：“我有事，去见个人。” “好，那我……” 晏华星还没说完，顾禾月的话直接打断了他：“要一起吗？” 晏华星要说的话在嗓子里打了个转，说出口的时候，已经不是原来那句话了：“一起？” “嗯。” “去见你的朋友？” 顾禾月冷声道：“不是朋友，就是个认识的人。” 他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那个表情明显不是很友善。 那就不是朋友。 晏华星点点头：“好。” 顾禾月问他，应当是不想自己去面对这个人。 那他就应该陪着顾禾月一起去。 “大概八点回，拿着试卷和错题本等着我。”晏华星嘱咐道。 石一泉：“好嘞。” “小石头，我总结了这么多，你应该能看出来自己的进步了吧？”晏华星问。 石一泉拍拍胸脯：“当然，现在给我一张试卷，我都能做满分！” 晏华星笑道：“好，就这种态度。这周五的家长会，等伯父来了，你就以这样的态度迎接伯父，伯父一定会夸你的。” 期中考试之后有家长会，学院学生的家长都可以在那一天踏上小岛进入学院。 同时也可以参观学院和小岛上的建设。 既是家长会，也是学院展示自身建设的好时机。 学生会在那一天积极表现，学院也是如此。 这周四之前，学生会和风纪委员会将联合起来进行讨论并得出来最完美的方案。 对晏华星而言，这一周注定不会太过清闲。 石一泉撇撇嘴：“我爸会夸我？别骂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别这么悲观嘛。” “我可太懂他了，他不愿意深究这次我有没有努力，只要成绩没进步，就是没努力。”石一泉重重叹息。 “伯父对你很好，只要是你想要的，他都会满足你的，吃穿用度，他从不会缺了，不是吗？”晏华星说。 石一泉知道晏华星这是在缓和他内心对父亲的偏见，但这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石父之前什么都不会管石一泉，但自从知道莫恩学院成绩和之后未来的走向挂钩之后，就一直耿耿于怀。 连对石一泉的态度都变了。 太严厉了。 顾禾月冷不丁来了一句：“叔叔他很和善的。” 第92章 在威胁人吗 “确实。”晏华星歪头看向顾禾月，“但你怎么知道的？” “你见过我爸？”石一泉问。 “嗯。”顾禾月道，“前几次家长会，见过。” 两人毕竟是同桌，就算顾禾月之前再怎么不理世事，家长会或者开学放假这些时间，也是能见到每个人的家长的。 “哦，对了。”石一泉似乎想到什么，说，“我爸也说过你，说你也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爱说话，做起事来可利落了。” 顾禾月颔首：“是吗？叔叔谬赞。” 晏华星起身：“原来你已经见过石一泉父亲了，还留了这么一个好印象。” 顾禾月抬眸对上晏华星带笑的眼神，说：“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 晏华星想到，之前每次家长会，顾禾月的座位上都没有家长，总是空着。 他有一种抬手想要摸摸顾禾月头的冲动。 这么乖的一个孩子，话很少，也不做错事。在座位上乖乖坐着的时候，安安静静，少言少语，很容易让人起怜爱之心。 不过很快，他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看着顾禾月那双明亮的眼睛，晏华星轻轻笑了一下。 顾禾月不需要他这么关心吧？ 毕竟内心存在一个很成熟的人。 顾禾月他……很坚强。 “那可不是小忙，我爸把你好一顿夸，现在提到班里的人，一个是风哥，另一个就是你。”石一泉说。 黄戟朝在他身后开口：“那我呢？” 石一泉：“我爸也知道你啊，一个成天带着他儿子打游戏的小混蛋。” “……小混蛋？”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那都是我爸说的，我可不是这么想的！”石一泉立刻撇清自己，“父债不能子还！” 黄戟朝咬牙切齿：“没有你添油加醋，叔叔能有这种评价吗？” 石一泉立刻狡辩：“这你就不明智了！不是我啊！” ……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语文老师进班的时候戛然而止。 晏华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戳了戳顾禾月的背。 顾禾月侧着头，轻声问：“怎么了？” “……” 晏华星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那些安慰的话。 他轻轻摇摇头：“没事，作文成绩很好，辅导一下呗。” 在这个角度，晏华星很清楚就能看见顾禾月瞬间红起来的耳尖。 “好。” 他听到顾禾月回答。 - 楚迟深周一晚上要执勤，转过教学楼，在教学楼背面的犄角旮旯里，他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哦？华星……” 几个字说出来，楚迟深紧急闭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不止有晏华星和最近经常在他身边的顾禾月，还有…… 那是……张海榆？ 他们在做什么？ 和张海榆说话的不是晏华星，是顾禾月？ 他们怎么会认识，怎么会在一起？ 楚迟深抬头看了眼头顶上闪着红灯的监控，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 内心重重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 过去呗。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自认声音已经很轻了。 没成想刚走几步路，顾禾月的脑袋跟装了雷达一样，那眼镜在灯光下还反光，简直就像灯塔。 楚迟深：“……” 他顿时僵住脚步。 好像……柯南。 顾禾月的动作太过突然，像个木偶突然转了脑袋，把身边的晏华星吓了一跳。 晏华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动作僵硬的楚迟深。 “楚迟深？在这里做什么呢？” 晏华星语气倒是很轻快，没有做了坏事的遮遮掩掩。 稀松平常得很。 楚迟深被顾禾月那反光的眼镜盯着浑身发毛。 他又不是嫌疑人，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楚迟深努力错开视线，不去跟顾禾月对上。 “我在执勤。”楚迟深说，“倒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们在聊天啊。” 晏华星往他这边走来。 楚迟深要往他身后看去，但是被晏华星错身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真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聊天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楚迟深迈开脚步，踏进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晏华星笑笑，坦然道：“当然是聊天的内容不能被旁人听到了。” 楚迟深凝眉：“是吗？” “对啊，你不会在怀疑，我们会对他做什么吧？”晏华星指着身后的张海榆说道。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过几句话的时间，顾禾月身后跟着张海榆，向他们走来。 顾禾月的表情还是那么平淡，跟在他身后的张海榆夹着肩膀缩着脖子，一看就像受了什么委屈。 楚迟深同样指向张海榆：“他这副模样，我很难不多想什么吧？像个鹌鹑一样……你们肯定威胁他了吧？” 晏华星：“没有啊，就是简单聊了聊天。” “真的？”楚迟深还是不信。 普通的聊天能把人聊成现在这样吗？ “是呀是呀，你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也查不出来什么伤势的，因为我们根本没动手。”晏华星摊手道。 楚迟深：“出言讽刺了？” “也没有。”晏华星说。 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慌张和说谎的痕迹。 那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完美无瑕。 楚迟深问顾禾月：“你们没做什么？” 顾禾月冷声道：“没。” 那个眼镜调整好角度，总算不反光了。 楚迟深也松了口气。 晏华星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让楚迟深问话张海榆，“你问他吧，当事人的话总是可信的吧？” 楚迟深的视线扫过晏华星的笑脸，又扫过顾禾月的冷颜，最终落在张海榆身上。 “张海榆，他们两个和你的聊天都是正常范围内的？”楚迟深问，“……你知道我所说的正常范围是什么吧？” 张海榆本身就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性格，但现在的他显然有些异常。 战战兢兢，楚迟深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似是被威胁了……或者被调教过了。 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楚迟深眼皮跳了跳，挥了挥手，让这恶心的想法从自己脑中离开。 张海榆回答：“知道。” 楚迟深拧眉：“聊天内容正常？” 张海榆垂着眼睛：“是，很正常。” “内容能说吗？” 张海榆一愣，抬起眼睛，视线转到顾禾月身上，又迅速离开。 顾禾月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除了不耐烦，瞧不出任何情感。 张海榆很快摇了摇头：“不能。” 楚迟深转头，问道：“华星，你们怎么还有保密事件呢？” 晏华星神秘一笑：“我身边偶尔也是有些秘密的嘛。” “别怪我问的多，现在我成天和周明轩在一起讨论周末的徒步事宜，都草木皆兵了。”楚迟深揉着太阳穴说道。 晏华星拍了拍楚迟深的肩膀：“精神虚弱了？你可别借助药物睡觉，少吃点药，睡前喝一杯热牛奶助眠吧。” “吃的褪黑素。” 晏华星：“那不算药物吗？少吃哦。” 楚迟深叹气，“周明轩怎么成天能有这么多要求？大事小事都说我做得不好。” 晏华星拍着楚迟深的背，说：“所以，照你的脾性，是不是又熬夜，想让事事都做到最好，然后狠狠打他的脸，结果自己晚上考虑的事情太多，影响睡眠了？” “是。”楚迟深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对上晏华星的视线，“全被你懂完了，还不来救我？” “我加入你们，只会让现状更加惨烈。”晏华星无奈地说。 楚迟深：“哎呀我知道，我就过过嘴瘾。” 两人肩并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楚迟深身后，晏华星背过手，在给顾禾月打手势。 他让顾禾月在校门口等他。 第93章 仰仗 楚迟深这边还需要些时间，以慰藉他满是伤痕的心灵和精神。 但楚迟深毕竟还在执勤，结束之前不能出校门，直接让顾禾月在门口等晏华星是最合适的。 那两个风纪委员都已经走远了，顾禾月还是无动于衷。 张海榆回想起刚刚晏华星比的那个手势，蹑手蹑脚地走到顾禾月身边，轻声问：“老大，是不是让我们先撤？” 张海榆刚说完，一抬头就看到顾禾月那快要把他刀了的眼神，立刻改口：“不是……前老大……” 张海榆又闭嘴了。 嘴巴跟被缝上一样，紧紧抿着。 “你回去吧。” 顾禾月淡淡扫过他一眼，漠然道。 回……回去？ 还没说几句话吧？ “诶……” 张海榆还没回答，顾禾月已经快步走向前去，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小岛上冷风吹过，张海榆一个激灵，脑子瞬间通透了。 他刚刚的经历…… 简直是太奇妙了！ 说给前组织的人肯定是要被他们羡慕死了。 他刚刚，看到了「阿偃」的真实样貌！ 没有覆面，没有面具！ 居然就是顾禾月！ 那个一直跟在晏华星身边“狐假虎威”的顾禾月！ 想当年，张海榆为了追求一个学姐加入了组织「偃」，也算威武风光过一段时间。但不过一个月，这个组织就因为领头人有「骖鸾驭鹤」之名的「阿偃」反水而分崩离析。 前一段时间又有东山再起之势，只不过，没有「阿偃」，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 很快就被公司扑灭。 甚至前些日子，鼓动张海榆加入新「偃」组织的那些网络和学院里的人，也很快就销声匿迹。 张海榆脑子中的齿轮相互啮合，开始转起来。 他现在总算知道那个新的「偃」组织为什么能在学院内外以如此迅速的速度覆灭。 肯定跟顾禾月脱不了关系！ 张海榆一拍脑袋，幸好当时没受蛊惑加入他们，不然自己现在肯定不在学院里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可真妙啊。 张海榆顺着胸口，仰天长出一口气。 但是……为什么「阿偃」会跟晏华星在一起？ 嘶…… 晏华星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人都跟在他身边？ 难道是因为他莫恩小公子的身份？ 不对啊，张海榆并不记得顾禾月是一个缺钱的人啊？ “啊……”张海榆倒吸一口凉气。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偃」是要仗着晏华星的势走到公司的高层，然后完成自己三年前的理想！ “呃……呃……” 一口气吸太快，开始打嗝了。 那要不要告诉学姐呢？ 张海榆犹豫了，刚刚顾禾月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还在脑子里回荡呢。 “安分点。” ——就这么几个字。 楚迟深来的时候，顾禾月刚说完这几个字。 就算只有这么三个字，也让张海榆直接腿软了。 这是他时隔三年，第一次听到「阿偃」的声音，也是和「阿偃」说过的第三句话。 前两句话分别是“嗯”、“哦”。 既然「阿偃」让安分点，那就安分点吧。 不跟学姐说了。 张海榆做完决定，迈开脚步就要往宿舍走去。 “啊！” 第一步，出师不利，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张海榆欲哭无泪：“……” - 和楚迟深聊完，他还要继续执勤，晏华星就跟着一直候在一旁的顾禾月走了。 晏华星舒展着身体，双手高高举起来伸着懒腰。 他放下胳膊，手肘戳了两下顾禾月的胳膊，揶揄道：“没想到有一天，还有我仗着你的势的一天。” 顾禾月任由他这么做，微微笑着，说：：“你以后可以多仰仗着我。” “仰仗你的什么？你原来「阿偃」的身份吗？”晏华星笑问。 “不止是这个。”顾禾月说完，又喃喃道，“……以后。” 晏华星弯了弯眼睛：“那以后顾禾月同学可要加油了，等你高考结束出了公司，让我也见证一下，你最高能走到哪里。” 顾禾月：“嗯。” 晏华星笑着，两人朝着夕阳的方向往前走。 在两人背后，影子被拉得很长。 相互依偎，又很快分开。 “你现在暴露你自己的身份，不怕公司有所察觉吗？”晏华星顿了顿，继续道，“尤其是向我暴露。” 顾禾月转头，一双眼睛穿过镜片，直直撞入晏华星眼底。 他的眼睛纯粹而又美丽，像漂亮的玉饰。 “不怕。” “哦？”晏华星扯了扯嘴角，“我可是公司的人，小心以后我把你抓起来邀功哦。” 顾禾月：“那也不怕。” “嘶。”晏华星转头，问，“顾禾月，为什么呀？胆子这么大吗？我现在可是在威胁你。” 顾禾月心中暗暗笑着，被晏华星这般模样可爱到了。 威胁？ 哪有这样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睛威胁人的？ 一点恶人的味道都没有。 顾禾月说：“你不会的。” “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呢？” “就是不会。” 晏华星哼笑：“真是固执。” 顾禾月语气淡淡的，在空中飘飘荡荡，最终落入晏华星耳中。 “是你给的我资本，让我可以固执地相信你。” 晏华星心中漫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被朋友这么坚定地相信……说不快乐都是假的。 晏华星一笑：“顾禾月，我姐姐，也就是现在的公司执行总裁祝总，已经察觉到学院里面有人给他们传递消息了。” “嗯，是我。”顾禾月诚实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我姐姐说的时候，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你。”晏华星说。 顾禾月顿了顿，才问：“那你没有跟姐姐揭穿我吗？” “当然没有。” 晏华星说完，突然品出来顾禾月刚刚那一句话里的紧张。 不对，他为什么会紧张？ 难道是害怕公司那边知道「阿偃」此人就是他？ 晏华星想着想着，又想起来三年前他当时急着回家，错过的那场听证会。 那时候的顾禾月漂亮又破碎，就像内部满是裂痕的玉镯，仿佛一碰就会崩裂。 就算有晏华星拍摄的视频作为证据，他也不认为公司能从轻发落。 ——顾禾月到底跟公司做了什么交易，公司才决定放他自由的？ 在晏华星说完“没有”之后，顾禾月再也没有应声。 “顾禾月，你见过我姐姐吗？”晏华星突然问。 顾禾月转眸，反问：“在公司吗？” “对。” “没见过。” “没见过？” “嗯。” 晏华星看不出来顾禾月在说谎，那说是没见过就真的没见过了。 姐姐是真的不知道顾禾月的存在以及他「阿偃」的身份。 所以当初和顾禾月做交易的公司的人不是姐姐，那能是谁呢？ 那时候顾夕河哥哥虽然在公司，但并没有到现在这个阶层，既不能听证，也不能参加内部的决定。 和顾禾月做交易的，只能是当时高层的人了…… 可是无奈，晏华星对公司的内务不太了解。 有很多保密的事情，爸爸妈妈和姐姐都不告诉他。 他们都不想让让晏华星淌公司这趟浑水。 晏华星晃晃头，说：“顾禾月，你让我有点头疼。” “疼？怎么，高路钦又来了？”顾禾月蹙眉，还闭上眼睛聆听四周的声音，却也找不到他想找的高路钦的声音。 无奈，他只能睁开眼，想上手替晏华星揉揉太阳穴。 手抬到一半，还是没能继续往前伸，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停在空中。 晏华星抬眸，与顾禾月四目相视。 看到顾禾月眼中满溢的担忧都快涌出来了。 晏华星扑哧笑了，“顾禾月，怎么又在想是高路钦前辈的问题，就不能是你？” 第94章 不要趁机占便宜 听了这话，顾禾月将手转到自己这边，食指点在太阳穴上，从此处感受体内精神力的变化。 顿了好久，见他眉宇间阴霾越来越深，晏华星心中不安，抬手止住他的手。 晏华星：“感受到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顾禾月微滞，睁开眼睛，说道：“我把能力控制得很好，没有逸出。”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还要皱着眉毛，都没原来好看了。” 晏华星无奈一笑，伸出手，将顾禾月皱起的眉头揉开。 顾禾月还在继续自己的话题：“那你的头疼只能是生病了。” 怎么还固执地想猜透晏华星随口一言呢？ 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话而已…… 顾禾月陷入一阵沉默。 他微微垂下头，精致的眉眼也随之耷拉下来。 他的眼眸被藏匿起来，怅然若失却又不想被人察觉。 “因为我生病，所以才不开心？”晏华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嗯。” 这一声是从嗓子里溢出来的。 这下好了，顾禾月连嘴角都坠下去了。 不过……还真是诚实。 甚至有点可爱。 晏华星解释道：“没生病，就是思考的东西太多太杂乱，才会头疼的。” 顾禾月伸手握住晏华星仍悬在他额前的手，说：“不要想了。” 晏华星愣了一下。 “不要想了，不要头疼，不要生病。”顾禾月继续说。 晏华星眼睫颤了颤。 顾禾月的手太凉了，就像冰块一样。 “好，不想了。” 晏华星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不知道把手放在口袋里？多冷啊。” 顾禾月又不回答了。 低低垂着头，只是仍握着晏华星的手。 晏华星看着好笑。 到底谁是鹌鹑？ 要是让楚迟深看了现在顾禾月这个样子，肯定要给“鹌鹑”张海榆再找一个同伴——“鹌鹑”顾禾月。 “好吧好吧，我给你暖暖。” 晏华星宠溺笑着，把顾禾月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瞬间，晏华星的余光好像看到顾禾月脸上的笑容。 他本想双手握住顾禾月的手让他可以自己快点暖起来，没成想，顾禾月握住他一只手就不撒手了。 跟初见面时的礼貌握手一样，太公式化了。 然而顾禾月嘴角的笑容表示……顾禾月完全把眼下这个动作当成牵手了！ “……” 晏华星另一只手抬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抬起眼，皱了皱鼻子，佯怒道：“不要借机占我便宜。” 顾禾月的表情瞬间从“嘻嘻”变成“不嘻嘻”。 晏华星被他的表情变化逗乐了。 “不这么握着，回宿舍的时间就长了。”顾禾月还有点委屈。 好像晏华星曲解了他的意思一样。 ……真是的。 晏华星哭笑不得，顾禾月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找“双手握着暖手不好走路”这样的借口来让他现在的做法合理化。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顾禾月可怜巴巴的视线中，晏华星抿唇，思忖片刻，回握住顾禾月的手，道：“走吧。” 顾禾月的唇角弯了弯，眼睛里再次涌现出笑意。 …… “啊对了，咱们结束得太早了，小石头不会还没准备好吧？” “你是老师，有主导权，他没准备好也得准备好。” “……也是。” …… “顾禾月，你是不是知道第一天语文考试之前，张海榆和我聊天的事情？” “那不是聊天，是他单方面挑衅。” “所以你知道？” “……” “顾禾月，沉默代表承认。你今天来找他，果然不是单纯让他在「偃」组织这件事上安分点，还让他在我面前少蹦跶是吧？” “……嗯。” “这赤裸裸的威胁……因为我？” “嗯……” “我跟他只不过起了一点冲突而已，用不着你在张海榆面前暴露身份的。” “不止是为了你，还有我。况且，为了你，就足够了。” “嘶，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顾禾月你小心思这么多？” “还是你不关心我。” “这下把矛头转向我了？不愧是精神系能力者，果然是会博弈的。” …… 语文考试开始之前的事情，张海榆和晏华星对峙的事情，已经传得全年级人尽皆知了。 还添油加醋传了好几个版本。 什么为情所困、怨恨于心之类的毫无根据的事情全都传得沸沸扬扬。 正因为如此，楚迟深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晏华星在报复张海榆。 楚迟深要不是手臂上带着袖章，摄像头还就在他头顶看着，他转身就走了。 但是吧，袖章还在手臂上，摄像头正对着晏华星他们，楚迟深无法视而不见。 于是他满面忧愁地向前了。 结果还被顾禾月的眼神吓了一跳，当时楚迟深都想直接大喊—— “这么有种，那你们去监控死角威胁人啊！” - 在开家长会那天，顾禾月早就知道没人会来参加他的家长会，老师好像也知道，所以让他负责全班家长的签到。 顾禾月坐在门口，看着家长们寻找班级，又在纸上寻找他们的孩子，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他学生很多都去门口接自己的家长，还有几位接到家长的，在教室里坐着陪着父母聊天。 而风纪委员们都有他们自己的工作。 家长们来了，他们需要维持学院和整座小岛的风貌。 所谓校风校纪，都需要在家长面前展示出最优的一面。 风纪委员和学生会在这几天都很忙，学生会需要管理家长会这天学院的陈设摆置，风纪委员要管理的就是那些活泼好动的学生，避免他们做出什么错事来。 在校外，小岛的总负责人也加强了对商户们的管理，物业在前两天将这个秋天的街道打扫得一尘不染。 连落叶都几不可见。 晏华星原本在校门口执勤，和学生会碰了好几次面，最后被学生会长拐走，帮他们做事去了。 学生会长安排晏华星引导接待家长，去往正确的教学楼和教室。 晏华星哭笑不得：“学长，我的执勤还没有结束。” 学生会长带着他熟悉工作内容，听到这话，拧眉道：“好啦，知道你们风纪委员事情多，但显然没有我们学生会火烧眉毛吧？华星你帮帮忙，学长现在才是尾巴着火，需要救援。” 说到最后，学生会长差点抱着晏华星哭求。 晏华星也心软了：“好，学长，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听到他答应，学生会长高兴地搂住他的肩：“我就知道风纪委员里也是有心软的神的，华星你真好，一会儿学长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学长，我先去完成工作了。” 晏华星笑笑，不着痕迹地挣开学生会长搂着他肩膀的手。 就算是临时增加的工作，他也得做好才行。 他拿起一旁靠着的引路牌，拿在手中，往门口走去。 很快就有家长看到他，走上前问路。 晏华星一一清晰地解释，告诉他们应该去哪一层楼，在楼梯口该往哪个方向走。 说完之后，晏华星见家长还没有离开，问：“叔叔阿姨，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伯母摆摆手笑着：“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看着你面善。” “……” 晏华星微笑：“阿姨，我是二年a班的晏华星。如果今天在学校里出现什么状况，还可以找学生会帮忙。学生会的联系方式在牌子的最下面，您可以记一下。” 伯母想要的可不是这个联系方式，她说：“晏华星……是吗？” “对。” “那我今天如果想联系你了……不，我是说迷路了，能不能给你打电话？” 第95章 挖墙脚 “这我也说不准呢，阿姨，接线的学生会成员都是由系统选择距离您最近的，亦或者是最优人选。”晏华星公式化地回答。 “不能是你吗？我觉得你就是最优人选。” “不好意思阿姨，我也想和您再见一面，不过系统分配，不一定会是我。”晏华星略带歉意一笑。 伯母不情愿地说：“好吧。” 但也被晏华星简单的三言两语哄高兴了。 在她旁边的伯伯说：“快走吧，宝贝女儿都快等不及了，你怎么在这儿聊上天了？” 说罢，伯伯就推着伯母走了。 临走，伯母还回头跟晏华星挥手。 晏华星礼貌笑着，也在朝她挥手。 “我这不是给女儿找个对象吗？你没看见刚刚那个学生有多帅吗？而且一看就是睿智型的，多招人喜欢呀！” 就算离开了，伯母还在说着晏华星。 伯伯：“行了，女儿还小，你就这么着急让她找个小子回去？我看不是女儿满意，是你满意，是不是还想要个联系方式时时联系？” “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没变态到这种程度！” “……” 后面的话晏华星就听不清了。 两人走得越来越远，晏华星面前又围了一圈刚进入学校的家长。 晏华星声音淡淡的，慢条斯理地跟他们讲着去教室的路线。 但到最后，他的工作总会走歪。 大家都在打听他的姓名，有些外向的还想要他的手机号。 晏华星不着痕迹地回绝，然后迎接下一波来找他问路的家长。 其实在学院给家长发的通知里面就有去对应教室的路线图。 那个路线图还是立体的，就像导航一样，该怎么走，走多少米，在路线图里都有体现。 只要跟着它走，就不会出问题。 但学生会长担心有些家长收不到通知，或者不会看地图，才安排了这么一个在校门口引路的学生。 原本在这里的那个学生，因为无所事事被安排去了其他地方，学生会长不想有个职位空着，就让晏华星帮帮学生会补了这个空缺。 没想到拿来补天的石头居然是块钻石，一下子让这个岗位变得炙手可热。 学生会长乐见其成，远远抱臂看着晏华星在其中如鱼得水地和家长们交流。 他用胳膊肘怼了怼同样在他旁边看热闹的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长，说：“小华星还真是个点石成金的好手，怎么他不是我们学生会的人呢？” 说罢，他转头说道：“哎，把小华星给我，行吧？” 委员长一揣手：“不行。这是我们风纪委员的一块宝玉。” “怎么就是宝玉了？你们风纪委员那么多能干的精英，在你们风纪委员，小华星这颗明珠都蒙尘了。”学生会长说。 委员长：“别胡说，晏华星在我们风纪委员会也在展露拳脚。啧，你可真是为了挖墙脚不择手段。” “嘿，瞧你这说的，我是什么很有心计的人嘛？” “不是吗？”委员长斜眸。 学生会长戏谑道：“成，这周末我给你写一本兵法，就拿你命名了，到时候申请专利了，也不用太谢谢我。” 委员长：“……你骂谁孙子呢？” 学生会长：“呵。” 一直到家长几乎都走完了，学校门口已经没多少人，晏华星一看时间，已经三点了。 家长会的开始时间各班级设置不一样，为了错峰，一年学生的家长会是两点开始。 三年学生的家长会错后了半小时，二年学生的家长会又往后错了半小时。 一年新生是因为刚入学，要嘱咐家长们的注意事项比较多。 而三年学生临近毕业，要叮嘱家长的也不少，所以时间也较长。 只有夹在中间的二年学生，家长会开得最晚。 下午三点，基本上所有班级都已经开始了家长会，顾禾月作为二年a班的签到员，纸上的名字已经签得七七八八了。 还剩两个名字后面还没有家长签字。 有顾禾月一个。 另一个…… 是晏华星。 他的家长也没来？ 此时，晏华星正在校门口。 他接过楚迟深递来的水，拧开后，仰头喝了几口。 楚迟深心疼地咂舌：“哎哟哎哟，说太多话了嗓子痛？” “嗯，多亏后来有你救急。”晏华星说。 “看来学生会的工作也不是那么轻松，居然让我们风纪委员的骨干力量过得这么痛苦。”楚迟深打趣道。 晏华星笑道：“没办法，这张脸不允许我低调。” 楚迟深：“……” 道理我都懂，但这话从本人口中说出，怎么那么不愿意承认呢？ 还很欠揍！ “一会儿家长散场，你可别在这里站着了。”楚迟深说着，把晏华星手里的引路牌接过，“风纪委员那边还得你忙呢。” 晏华星挑眉：“换你？让你也体验一下被人簇拥的感觉。” 楚迟深摇头：“不要不要，我这嗓子还留着这周末前山徒步呢。” “放心，我提前给你备好金嗓子含片，保准让你跟叔叔阿姨们的交流没有一丝阻碍。”晏华星说。 楚迟深还没说什么，晏华星继续揶揄道：“不过可能用不上吧。” 说罢，他还朝楚迟深眨了眨单眼。 楚迟深：“？” 楚迟深：“晏华星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能让你这么放肆？” 毕竟这里还是校门口，楚迟深没有直接动手，在心里默念校风校纪，才堪堪忍住。 晏华星摆摆手，说道：“开玩笑啦，我们楚迟深这么帅气负责，肯定能招很多叔叔阿姨喜欢，我这不是担心你太善良脱不了围吗？” “哼，这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晚了。”楚迟深别过脸，说道。 “你不信吗？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晏华星说，“太担心你了，担心你被要电话号码就真的给了，也不懂得拒绝，到那时候我再去给你解围，为时已晚。” 楚迟深表情稍有松动：“好吧，你说得对。” 晏华星抿唇一笑，说：“引路牌一会儿我去还给学生会，你先去休息吧，也忙了这么久了。” 说着，他扶着楚迟深的肩膀把他转过去，然后推向办公的那栋楼。 楚迟深被推着，迟来地感觉到了疲惫，往办公楼那边迈开步子，“好。” 他走了两步，发现晏华星没跟上，于是转头问道：“你不走？” “我稍微等一下。”晏华星嘴角扬着，视线是从门口那边转回来的。 这一闪而过的转变并没有让楚迟深错过。 楚迟深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校门口明明只剩下两个正在收拾陈设的学生会成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那两个人好像是一年的学生，跟他们都不认识。 楚迟深心中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再累到了。” 晏华星应声：“好。” 目送楚迟深离开，晏华星才朝门口那边走去，把引路牌交给那两个学生会的成员。 再用了一些理由把两个人支开。 等校门口只剩下他一个人，连一个门卫都没有的时候，晏华星朝校门口外的另一侧看去—— “姐姐，还隐身吗？这都几点了，再不进去，今年家长会我的位置就没人坐了。” 话音刚落，校门口外，祝晏清抬手挥开伪装，解除隐身，走了出来。 身材高挑，眼神凌厉。 立体的五官似乎是刀削的一样，棱角分明。 今天化了妆，五官做了弱化处理，整个人显得都没那么有攻击性了。 祝晏清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位就是让他们三人隐身的能力者，另一位是晏华星眼熟的人。 第96章 光辉成绩 他在姐姐身边做了好久的秘书。 晏华星跟他们打了招呼，那两位也对他鞠躬回礼。 祝晏清让两人留在外面，自己跟着晏华星走进学院。 “你都知道现在晚了，还跟你的同学说笑打闹？我在那边等的时间可太长了。”祝晏清抱怨道，“等我到了教室，你们老师说我迟到可怎么办？我最怕老师训斥了。” 今天她换了一身浅紫色长裙，质感也不是西装那种笔挺的面料，又有丝绸的柔和光感，还有纯棉的柔软性。长裙有些部分做了蓬松处理，刻意营造出与工作时不同的风格。 晏华星哭笑不得：“姐姐，我总不能直接把人赶走吧？” “有什么不能的？你直接说——我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快走，别管我——这样不就行了？”祝晏清说着说着换了个轻快的语调演戏。 “……”晏华星说，“不行，那样太伤人心了。” “优柔寡断，怪不得父亲不让你接触公司事务，就是怕你把这样的坏习惯带进公司高层。”祝晏清对他指指点点。 “我现在还小。”晏华星无奈道，“姐姐，你这说的，像我求之不得似的。” 祝晏清摆摆手，不继续跟他进行这个话题，“这次爸爸妈妈不能来，他们现在在冰岛看极光呢。” “什么时候去的？” “你生日过后，也就前两天吧，刚走。”祝晏清问，“他们没跟你说吗？” “说了，但直接给我拍了张落地冰岛机场的照片。”晏华星笑说，“爸爸妈妈还挺有雅兴。” “可不是嘛，把事情全都堆在我身上，可不高兴吗？”祝晏清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 这些天没有晏父帮衬，可把她忙的……都是连轴转了！ 希望今天可别忙里偷闲请了半天假还有事找她！ 千万别有人非要搅黄她的假期啊。 晏华星走在祝晏清身边，细细打量着她的走姿，问：“姐姐，为什么你要在校门口隐身，还要我把其他学生调走，在学校里却走得这么大大咧咧？” 祝晏清看了他一眼，说：“校园外的其他商户多少都认识我，我虽然不是在这所学院里学习，但前几年刚上任的时候来视察过。老师们吧，认不认识我无所谓，他们都有师德，不会嚼舌根的。” “门口的学生呢，为什么要引走？” “没有原因，想法很单纯，就是不想让他们看见。”祝晏清哼笑，道，“你懂吧，我们这些有些名气和实力的人，总爱小牌大耍。” 晏华星轻笑：“怕他们被你的美貌暴击？” 祝晏清：“……” 好啊，这话属实戳到祝晏清心窝了。 她这个弟弟还是这么会讲话。 祝晏清一撩头发，眼角带着笑。 “那当然，我可是很美的。” 晏华星一手环腰，一手支着下巴，细致观察祝晏清的脸，却也没瞧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问道：“姐姐你今天的妆容是自己化的吗？明明没什么变化，但感觉什么都变了。” “废话。”祝晏清说，“来之前专门找的化妆师，让她把我化得温柔一点。” “效果不错，把平日里另一种风格的美颜化出了不一样的精致美感。” “花了钱的，要是没点效果，那怎么行？”祝晏清扬眉道。 晏华星扬眉一笑，“姐姐美貌惊人，如此颇有别样的韵味。” “你这张小嘴这么甜，说得我都脸红了。” 祝晏清走了几个台阶，抬头看向盘旋而上的楼梯，问：“你们班在几楼？” 晏华星：“四楼。” “四楼！天呐，这不得耗掉我半条命？” 祝晏清才到二楼，听到还有两层楼要爬，已经开始大喘气了。 缺乏锻炼的后果，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晏华星扶住祝晏清的胳膊，“姐姐这才四楼。” “四楼也很高了……没有电梯吗？” “没有。”晏华星说，“最高才四层，没有安电梯的必要吧？” “我的天，完了。” 祝晏清疲惫地垂头，刻意拉直的头发垂下，挡住半边脸。 晏华星原本想跟着姐姐一起上楼，把她送到班级的，结果楼梯走到一半，手表震了震，周明轩给他发了消息。 只有一句话：“来训练场。” 训练场？ 一般非周三，其他时间训练场都不会开门。 去训练场做什么？ 祝晏清看出来晏华星面色瞬间凝重下来，问：“怎么了？” “有个朋友让我去训练场。”晏华星如实说。 祝晏清抬脚迈向台阶的脚步一顿，“训练场？” “嗯。” “去那里做什么？现在这个时间，训练场不是封闭状态吗？”祝晏清问。 祝晏清在公司的主要任务不在学院，但毕竟有个弟弟在，还是要多关心了解一些的。 晏华星沉着道：“得到准许的可以进去。” 祝晏清按了按额角，“也对。那就是有事呗，听起来还不简单。” “我也在担心这个。”晏华星左手垂下，表盘瞬间熄灭，“如果是麻烦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带你去看我在学校的光辉成绩，听到你夸我了。” 这语气里，好像还带了点可惜。 祝晏清：“……”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她这个弟弟的脑回路。 “你不说我也能在公司听到你的文化课成绩和能力测试有多厉害。”祝晏清扯了扯嘴角，“你的光环就在你脑袋顶上转着呢，只要不瞎的都能看见那能把人亮瞎的主角光环。” 祝晏清指着晏华星的脑袋顶，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光环。 晏华星笑笑：“姐姐你这是在夸我？还挺意外的。” 祝晏清撇撇嘴：“好了别废话了，快去吧。你的眼神明明就是想去。” 她还是太懂她弟弟了。 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她瞬间知道，他在想什么。 晏华星听罢，朝祝晏清抱歉一笑，然后抬脚下了台阶。 周明轩很少给他发消息，这次是为什么？ 他需要去弄清楚。 祝晏清看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有些好笑。 “希希啊希希，走得这么绝情？” 话音刚落，那个头也不回的“头”就转过来了。 晏华星原本在往下走，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对了。” 祝晏清扬着嘴角：“怎么了？” 渐渐地，笑意从晏华星眼底漫起，浸染整个眸子。 晏华星只笑未语。 “哟。”祝晏清轻笑，道，“怎么啦，笑得这么不值钱？” 晏华星默笑良久，总算开口了：“姐姐，我一个好朋友，也是我室友，还是我前桌，就在上面，你去见他一面吧。” 晏华星嘴角还是上扬着，说完，转身三两步就下了楼梯，消失在祝晏清的视线范围之内。 说话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祝晏清看着他的背影，双臂环胸，手指在手臂上轻敲。 凝眉片刻，突然想到什么，歪头笑了。 她这个弟弟，可很少有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希希啊，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开怀？ 是谁呢？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人啊。 ——那可要去看看。 她脚步轻盈，这楼梯好像也没那么高了。 - 祝晏清走到楼上，按照晏华星之前跟她说的路线走着，找到了二年a班。 “哎哟……” 祝晏清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极为眼熟的人。 意外之喜？ 是个好久不见的人了。 却是熟悉的，一眼就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就是这丑眼镜……哪儿来的？ 她脚下白色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淡紫色连衣裙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回型走廊让声音碰撞后混杂起来，错综复杂。 第97章 他不喜欢女生 高跟鞋的声音，有一个班级开家长会没关门，老师在台上讲话的声音，学生的窃窃私语，几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在走廊里回荡。 顾禾月听到脚步声，眉毛微蹙，抬头看去。 祝晏清容貌出众，身材也是顶好的。 连衣裙的版型衬得她腰细腿长，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眼，顾禾月便认出了她。 不只是曾经调查过晏家的信息，还有……顾禾月是认识她的。 从前，顾禾月叫她，祝姐姐。 是哥哥的同学，曾经为了和哥哥拉近关系，对顾禾月也展开了糖衣炮弹的攻略。 ——是真的糖。 “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弟弟月月吗？”祝晏清浅笑着，唇角随意勾着，柳眉扬起。 那双明媚的眼眸中带着笑。 祝晏清说着，就想像之前那样捏捏顾禾月的脸。 顾禾月站起身，对祝晏清微微颔首：“祝姐姐，好久不见。” 顾禾月站起身后，祝晏清惊了一下。 怎么突然变成这么长一条了？ 柳树都没照这个架势抽条吧？ 这下，祝晏清伸出的手不尴不尬地悬在顾禾月身前，顿了顿，还是捏了捏顾禾月的脸。 伸都伸出来了，哪有不捏两把的道理？ 顾禾月垂眸，很是顺从。 祝晏清眼睛上下扫了一遍，顾禾月还是微弓着背呢，还是这么高。 站直的话，都比希希高上一些了吧？ 祝晏清仰头看着顾禾月：“看到你我才知道过了多久，原来的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 顾禾月道：“祝姐姐，我们上次见，我还是小学生。” “是吗？都过去这么久了。”祝晏清嘴角的笑容依旧。 说着客套话的时候，那笑容，和晏华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祝晏清今日化了这个妆，弱化了脸上的棱角感，笑着的时候，总显得很温柔。 更像晏华星了。 祝晏清打量着顾禾月，“月月，你变化可真大，看你第一眼我都不敢认。” “长开了。”顾禾月说。 “长开了？”祝晏清哼笑，“我看是你审美出问题了吧？哪来的这么丑的眼镜？你们兄弟俩在审美上还真是一致，偏爱丑东西。” 顾禾月：“……” 祝晏清指着顾禾月的眼镜，面露难色：“你是觉得你的脸能把这个丑眼镜化腐朽为神奇吗？哎哟，我的天呐，丑的呀，还不快摘了？” 顾禾月：“……” 果然，姐弟俩审美都一样。 但祝晏清更敢说一点。 “不会你高中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吧？我说怎么小时候可可爱爱一小孩，进了学院我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原来是自己拿个眼镜把自己封印了。”祝晏清说到这里，笑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垂着头认真听她讲话的顾禾月，轻轻“啧”了一声，“现在还不能解除封印？” 顾禾月扯了扯嘴角。 那就是有戴眼镜的必要了。 遮掩锋芒还是怎么的，反正祝晏清也管不着，干脆不管了。 “那你就继续戴着吧，反正也不是我每天看着你，我又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的。”祝晏清摆摆手，无奈地说。 等祝晏清终于吐槽完，才想起来她到这里是来开家长会的。 “哦对，忘记正事了，不知道家长会开没开始。” 祝晏清一转头，先看到一根递向她的笔。 再顺着笔杆看过去，就见到了那个拿着笔的人。 顾禾月把笔递给她，另一只手按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上。 “……” 心跳，空了一拍。 天呐，顾禾月和他哥长得太像了。 果然，祝晏清对这张脸没什么抵抗力。 “签字？”祝晏清轻声询问。 顾禾月点头：“嗯。” 祝晏清接过笔，“月月，你的嘴长着是摆设吗？” “不是，能说话。”顾禾月说。 “呵呵，我还以为你被下了哑药呢，还是上下嘴唇粘了胶水，分开都困难。”祝晏清冷笑。 顾禾月：“……” 祝晏清还是这样，嘴上是不饶人的。 顾禾月：“祝姐姐，我只是怕生。” “哦，这样啊。”祝晏清笑笑，“你跟我很陌生？？” 顾禾月：“不……” 啊，说错话了。 祝晏清：“我之前还对你那么好，给你买各种漂亮的糖，还有小汽车，你都不记得我的好了吗！？” 顾禾月：“……记得。” 不过，顾禾月不喜欢吃糖，那些小汽车后来也都被哥哥退回去了。 总归也是祝姐姐的一番心意，顾禾月还都记着呢。 “那你还寡言少语的，跟我多说一会儿话能让你社死吗？”祝晏清继续道。 顾禾月额角突突直跳，说道：“姐姐，是时候进去开家长会了。” 祝晏清反倒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演什么校服版的晚安大小姐呢。” 顾禾月：“……” 祝姐姐又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祝晏清：“穿制服的管家还是穿制服的执事，这身段，还是做执事吧，赏心悦目。” 说了好几句话，手里拿着笔，祝晏清还是没有签字。 “小动作倒是做得熟练，这点小招数，轻轻松松拿捏小女生吧？” 祝晏清说罢，拿笔杆轻敲了敲顾禾月的脑袋，“但是，不可以哦。学生是不可以谈恋爱的，你记清楚。” 顾禾月轻声反驳：“我不喜欢女生。” “？” 祝晏清手里拿着笔，正要签字，听到这么一句话，直接沉默了。 她手里的动作直接僵住，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眼睛瞪大。 “祝姐姐，眼珠快跳出来了。”顾禾月说。 祝晏清：“……”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宛如晴天霹雳的话，让祝晏清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 “那把你的眼镜给我戴戴，这样眼珠就算跳出来了，也能被挡住。” 祝晏清张口就是调侃的话。 说完才蹙眉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咳，插科打诨的本领太强了，有点跑题。 顾禾月：“……刚刚说话的，是您吧？” 祝晏清：“我是说你刚刚说了什么！那句话！” “没听清吗祝姐姐，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顾禾月问。 他的眼睛里还闪烁着真诚。 祝晏清：“……” 没听到祝晏清的回答，顾禾月认为她默许了，于是道：“我不喜欢女生，我喜欢……” “停停停！”祝晏清直接打断顾禾月的虎狼之辞。 顾禾月立刻听话闭嘴。 祝晏清太阳穴都在跳：“让你重复了吗？” 顾禾月：“没……有？” “不要用疑问句，我就是没有说！”祝晏清揉着太阳穴，闭目叹息。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声音甚至有些大。 顾禾月谨慎地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 二年a班的家长会还在进行，并没有人抬头向外看。 看来玻璃和门窗的隔音效果，果真不错。 而那个原先没关门的班级，不知何时已经把门窗都关严了。 走廊里，只有两人对话的声音，再无其他。 祝晏清冷静下来，语气也没有原来那么偏激：“我对你的性向没兴趣，今天我来，是来参加家长会的。” “好，那您签完字就可以进去了。” 只要祝晏清签完字，顾禾月就完成了班主任交给他的签到任务。 等一会儿他还要去下发家长告知书。 不过那要等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顾禾月看了看时间，又转眸看向正在签到的祝晏清。 祝晏清弯着腰，正在找晏华星的名字。 签到表上的姓名是按照字母进行排序的，晏华星的名字比较靠后。 祝晏清还没找到晏华星，先看到了签到那一列是空着的顾禾月。 她拿着表，直起身，指着顾禾月名字的那一行，问：“你家长……不，你哥呢？” 第98章 你教教他 顾禾月抿唇，浅浅一笑：“今天周五，他应该没请假吧？” “啊……对，我没收到他请假的消息。”祝晏清咬着下嘴唇。 真是的，错在话多了。 她讪讪把表放下，找到晏华星的名字，然后在后面一栏签上到。 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么一句话。 月月这小孩，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是会伤心的。 “诶？”祝晏清想到什么，又把表拿了起来，嘴角噙着笑意，“反正我今天也来了，能给两个人开家长会吧？” 顾禾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祝晏清笑道：“你看，我是晏华星的姐姐，又是你的嫂嫂……虽然现在还不是吧，但也可以给你签字吧？” 她脸上不再是礼貌微笑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笑容总是会更令人触动。 顾禾月被晃了一下，垂下眼睛。 “晏华星……也就是我弟弟，我之前没跟月月你说过，你现在应该知道他是我弟弟了吧？” 祝晏清笔走龙蛇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和顾禾月聊着天。 顾禾月家里只有他和他哥了，家长会也没人来，肯定是孤独的。 一会儿晏华星回来了，就要多嘱咐他两句。 让他跟顾禾月多玩一玩。 说到晏华星，祝晏清突然想起来他临走前说过的那句话。 “对了，月月，你跟晏华星在同一个班，知不知道他最近跟谁玩得比较好？”祝晏清问。 顾禾月将签完所有字的表收起来，说：“嗯。” “他和我分开之前还说，要让我去见他的前桌，也是他舍友，还是他的好朋友……好多好多身份，你知道是谁吗？” 顾禾月唇角弯了弯，垂眸掩下眼角的笑意，“知道。” “那你可一定要跟我说一说。”祝晏清双手揣在胸前，扬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禾月。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顾禾月隔着窗户，看了眼教室内，又转过眼睛，问：“家长会不开了吗？” 祝晏清：“反正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件事，我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能不知道老师爱说什么吗？听都听腻了。 “希希根本不需要担心，也不会惹事，一会儿我领个成绩条就走。 “眼下，还是八卦最重要！” 这话可和她与晏华星对话时所说不同。 只要她想做什么事，什么借口都能找到。 顾禾月：“好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希希主动向我提起他的朋友呢，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不然怎么能让希希这么上心！” 祝晏清自顾自地说完，又抬头看了眼顾禾月，解释道，“希希就是晏华星的小名，你们应该也是第一次听说吧？” 顾禾月点了点头：“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称呼。 很适合他。 “除了我们家人，还没人知道他这个称呼呢。”祝晏清道，“月月你跟他以后都是要认识的，等你哥和我确定关系，你们也算是一家人，知道一下没关系。” 一家人？ 顾禾月垂眸敛起笑意，说：“是一家人。” “嗯嗯？”祝晏清有些奇怪为什么顾禾月脸上会浮现红晕，而且他重点抓错了吧？ 重点不是一家人，是八卦啊！ 希希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祝晏清非常好奇！ 祝晏清：“你快说吧，我现在好奇心极其旺盛！” 顾禾月的唇动了动。 祝晏清的心也跟着被提起来。 “叮——噔——” 一阵泉水般的铃声传来，将顾禾月要说的话冲散了，也冲散了祝晏清的好心情。 是工作手机的电话铃声。 祝晏清的脸瞬间垮下来。 顾禾月瞬间噤声，等着祝晏清接电话。 “……谁没事这时候给我打电话？”祝晏清咬着牙，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顾禾月视线瞥向一边。 公司那边的电话，按理来说，他是不能听的。 祝晏清接听电话：“喂，什么事？” 可是无奈，顾禾月的听觉太敏锐了，他很轻易就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祝总，分公司那边有一个紧急会议需要您听一下，十五分钟之后，线上已经给您预约好了。” 祝晏清：“我今天请假了。” “抱歉祝总，事发突然。” “好吧，知道了。” 祝晏清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一去不复返。 她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我先走了，月月，你跟希希也说一声，他现在可能在训练场，你等他回来了跟他说一声。” 顾禾月拧眉：“这个时间在训练场？” “有人找他。”祝晏清将手机放回包里，头发一甩，“好了不说废话了，我走了。” 说罢，祝晏清高跟鞋踩得恨天响。 声音在楼道盘旋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那高跟鞋的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恨意。 顾禾月追上祝晏清，将她送到校门口，看到有两个人接上她，顾禾月才转身离开。 方向是训练场。 身边没了人，他没必要再弓着背。 他脊背挺拔，走起路来，杀气凛冽。 - 晏华星到了训练场才知道，周明轩今天抓到一个随意使用自己能力，导致触发消防警报器的一年学生。 周明轩在一旁抱臂：“你教教他。” 晏华星：“……你呢？” “我监督。”周明轩抬眼说。 “监督谁？不会是监督我吧？” 晏华星总觉得周明轩怪怪的，就连没有及时离开，都让晏华星心中疑窦渐生。 周明轩：“当然是你。” 晏华星好气又好笑：“这次又以什么理由执行监督权能呢？” “你的能力危险，若教导失误，出勤速度就快多了。”周明轩说着，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晏华星：“果真是倒植浮图，周明轩你为了给我上眼药，还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明轩眸子眯了眯，“嗯？用恶毒的心思揣测我？” “装什么装，去年我考察期那会儿，也是你天天监督我，和我的能力类似的能力有什么注意事项，你全都知道。 “该怎么控制，你也是最清楚的。” 晏华星扯了扯嘴角，用商量的语气道，“这位小学弟还由你来教导不可以吗？” “不可以。”周明轩说，“去年我有耐心有时间，今年没有。” 真是冷酷无情！ “那你还在一旁看着？”晏华星掀起眼皮，漠然看了他一眼。 “监督作用。” “……” 晏华星扶额：“周明轩，你无理取闹。” “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我。” 周明轩靠在门柱上，挑眉道。 晏华星轻笑：“……我看你真是闲的。” 家长会这种紧张的时候，周明轩还把珍贵的劳动力用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晏华星这种5a级的珍宝劳动力！ 不是闲的还能是怎么呢？ 总不能是他心情好，非要在旁边看着吧？ 晏华星瞥见准备在他身后溜走的一年级学弟，头也不回，“回来。” 小学弟似乎已经被周明轩教训过了，一听到风纪委员的命令，就像小木偶被线提起来一样，浑身僵硬，站得住脚笔直。 晏华星转身，见小学弟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被周明轩整无语的心情顿时好了些许。 他轻声询问：“现在是家长会时间，只有风纪委员会和学生会的成员不用出现在家长会现场，小学弟，你是怎么个情况？” 一边问着，他一边划着手表。 从手表里那么多数据里，找到去年自己观察期的学习文件夹。 文件夹里东西太多，晏华星现在看来都觉得头疼。 要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对小学弟是一种折磨，对即将教导他的晏华星也是一种折磨。 第99章 喷火龙 小学弟眨眨眼睛：“我是学生会的成员。” “哦？”晏华星轻笑，转眸看向周明轩，“风纪委员抓了学生会成员，学生会长知道了，会找你要人的，会长还会把你劈头盖脸骂一顿。” 周明轩毫无紧张之意，淡然道：“我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罢了。” 晏华星：“好好好，你最公正严明。” 他将文件打开，虚拟屏投出，悬在三人中间。 从上到下，数不尽看不完的文件目录。 小学弟看着，萎缩了，“……这么多？” 不管是精神还是眼睛，已经遭到摧残了。 “你我能力伤害性过强，很容易伤害到身边人，所以多注意些，对未来有保障。”晏华星抬起眼眸，“你总不想某天不清不楚就害了他人性命，后半辈子在局子里过吧？” 小学弟抿唇，想了想那种可能性，苦着一张脸，“不想。” “学完这些，之后多注意些，不会让你进去的。” “就算……这也学不完吧……” “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其他人负责。”晏华星说着，抬了抬胳膊，示意小学弟把手表露出来。 小学弟按照他的要求伸出胳膊，露出手表，“学长，这是做什么？” 晏华星将自己的手表贴在小学弟的手表上，伴随着一道震动，就是信息传输的铃声。 晏华星挑眉道：“手表是智能的，这么碰一下就能传输文件。” “哇！” 小学弟那张苦瓜脸终于不苦瓜了，笑起来变成了一个小甜瓜。 “你先看着这一个文件。”晏华星指着屏幕对小学弟说。 “好！” 安排完小学弟，晏华星转眸对周明轩说：“我都把我姐姐送到教学楼里了，你把我叫回来了，都没办法跟我姐姐一起开家长会。” 周明轩：“家长会而已，开不开没什么必要。” 晏华星：“……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就被举报了。” “无所谓。” “我有所谓。”晏华星威胁道，“小心我小心眼，因为你阻挠我开家长会还给我增加工作量而举报你。” “你埋怨我？”周明轩蹙眉。 晏华星：“对，就是在埋怨你，你自己就能做成的事情，非要我来做。” 周明轩：“你也是风纪委员，来教导一下，怎么不可以？况且你能力还与他相同。” “我不同意就是不可以。”晏华星双臂环胸，揣在胸前，说道。 “你就非要去参加那个家长会？” “不行吗？” “你居然这么粘你的家人。”周明轩哼笑。 晏华星撇嘴：“我愿意。” 周明轩：“谁管你愿不愿意？” 晏华星扬了扬嘴角：“武断专横，周明轩你的名字以后在学院一定会变得跟黑白无常一样恐怖。” 晏华星皱了皱鼻子，像模像样地威胁。 周明轩完全不听他这一套，管他威不威胁的，说道：“别跟我胡扯了，你的小学弟已经开始动手了。” 周明轩扬了扬下巴，点向晏华星身后。 因为早前晏华星担心他与周明轩的对话被小学弟听到了心里不好受，所以示意周明轩把声音控制在他们两位之间，无法传出。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在晏华星身后，小学弟果真已经按照手表上某一个文件的要求开始控制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又控制不好，爆炸的威力就算很小，也能在衣服上瞬间点燃一朵焦黑色的小花。 周明轩在找到这个小学弟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能力跟晏华星同样是爆炸但控制不好，经常容易擦枪走火。 造成恐慌。 这点小火苗要是落在纸上，在教室内会引起火灾的。 尽管是相同的能力，但晏华星的威力比他强上百倍，更是危险了百倍千倍。 可晏华星都能控制好他恐怖的能力，小学弟又何尝不可？ 由晏华星来教导，学弟的能力会尽快步入正轨。 周明轩问过，每周三的能力训练日，学弟经常学个一知半解，刚接触皮毛，时间就到了。 不说别的，单说晏华星明察秋毫的能力，就比旁人强上许多，更能看出问题。 周明轩这才给晏华星发的消息。 晏华星站在一旁，凝眉看着，一动未动。 周明轩知道，他已经进入教学状态了。 周明轩不动声色地恢复声音。 小学弟的火花总是压制得不够精细，导致燃烧点附近的空气会发出嗡鸣声。 每每听到嗡鸣声，他的手撤得极快，但衣袖却免不了被烫到。 “嘶……” 小学弟又被烫了一下。 他苦笑着，捏了捏衣袖上那个小黑点，叹了口气。 再试试吧，练习练习就会进步的。 紧接着，就是新一轮的练习。 晏华星抬手按下小学弟的手，“别练了，等一下。” “嗯？嗯，好。” 小学弟虽然不明所以，看着按在自己手腕上骨节清晰的手，眼睫颤了颤，还是垂下了手。 晏华星转头说：“周明轩，他和我的能力不同，不能用我的那种方法。” 周明轩眉心蹙起：“不同？” “对，我的骨血中天生就有爆炸因子，但他的没有。” 透过衣袖，晏华星能感受到小学弟相较于他要低些的体温。 小学弟也是一愣。 这才回想起刚刚按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确实很烫。 “嗯……”晏华星抬眸，看着小学弟的眼睛，“你知道西方世界的龙是怎么喷火的吗？” 小学弟：“……用嘴喷火？” “对，用嘴。”晏华星说，“你猜一下，为什么？” “呃……” 小学弟陷入思考。 趁机，晏华星问周明轩，“他是最近一年才接触的能力吗？” 周明轩：“对，之前一直生活在普通人之中。” “小时候他爸爸妈妈没有带他检查吗？”晏华星问，“我记得六七岁的时候，会有一次免费的体检。” 周明轩：“他是孤儿。” “……” 晏华星张了张唇，只说出来一句话：“抱歉。” 说罢，他又转头对小学弟说，“抱歉。” “啊？没事的学长。”小学弟笑着摇了摇头。 小学弟虽然在思考问题，但他的思维并没有被困在那里，两位学长的对话也被他听了进去。 “义务教育结束之后，我本来打算半工半读的，根本不知道有莫恩学院。还是公司的人发现了我在外面世界的异常，跟院长说的学费住宿生活费全包，我才来的。” 小学弟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在这里还蛮好的，我才知道我这样的人还是很正常的，安心了好多，原来我不是天选之子啊。” 晏华星突然说：“那你兄弟姐妹是不是很多？” 周明轩：“……？” 小学弟歪头：“学长，什么意思呀？” “你在福利院里，身边的小朋友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们应该很要好吧？”晏华星眸中带着浅浅笑意。 周明轩：“……” 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能想这么多，简直是个人才。 小学弟知道为什么看着晏华星能这么亲切了。 晏华星笑起来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温柔，没有半点别的想法，像院长一样。 小学弟回想起院长，回想起院里的朋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们很要好，上周周末我还拿到了他们给我写的信呢，不会写字的小朋友就用拼音写，特别可爱。” 晏华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被传染了他周身洋溢着的幸福。 小学弟还想翻着手表找出那封信件的照片，不过被晏华星抬手按下了。 晏华星嘴角温柔地弯起，如温润的温泉池水。 第100章 特训特训 他问：“刚刚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小学弟脸上幸福感瞬间就收回去了，显着些许尴尬：“没有，没想明白。” 喷火龙为什么用嘴喷火……这他还真不清楚。 “可能，我就是有点笨吧……” 晏华星拍了拍小学弟的肩，安慰道：“我的题目出得有问题，本身就没想着你能想到，思维有些跳跃。” 周明轩冷笑：“你成天出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想让人跟上你的思维，自作多情了吧？总算自食恶果了。” “少贫。” 晏华星头都没转，对身后的周明轩说。 周明轩噤了声。 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西方影视剧也好，小说也好，里面的龙，是用嘴喷火的。是因为古代真实的龙，它们的唾液十分危险，是火焰的导火索。 “经过嗓子内部一些组织器官的处理，剧烈的摩擦让火焰瞬间喷涌而出，这就形成了你在电视上看到的喷火龙。” 小学弟认真听着，双眼都瞪大了：“原来是这样，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而你，”晏华星说，“你的能力机理与龙喷火的能力差不多。” 在小学弟心中，这句话的高度显然升了一个台阶。 他难以置信地开口：“我……等于……龙？” 晏华星无奈笑道：“差不多吧。” “我是龙！”小学弟眼神都放光了。 周明轩：“……你就宠他吧。” “你的火药，是你的汗液。”晏华星指着小学弟的手，“但你天生不爱出汗，对吧？” 小学弟握了握手心，说：“……对，紧张的时候，才会出一点点汗。” “那之前那场小爆炸，是太紧张了？”晏华星问。 小学弟点头：“是。我刚把东西放在仓库，一转头就看到学长，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手掌心出汗了。” 晏华星转头看“导火索”。 “导火索”本人周明轩面无表情转移视线：“你心理素质太差。” 小学弟嗫喏：“确实。” 晏华星皱眉：“只是出汗，并不是很难办，可以解决。周明轩你的态度好一点。” 周明轩脸转到一边，不耐地说：“抱歉，我的错。” 晏华星垂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 道歉这么顺利说出口……确实没想到，但还这么别扭。 这股别扭劲儿，很容易让人看成不耐烦。 就像小学弟，他就误解了。 小学弟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心理素质太差了！学长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 “有问题。”晏华星阻在中间，说：“好了，别想了，继续解决你的能力问题。” 周明轩的别扭劲儿他可以理解，但小学弟理解不了。 他估计还当真认为周明轩发火了吧？ 晏华星说：“估计你的体液中，只有手心的汗液才能作为爆炸的原料吧？” 小学弟想了想，才说：“好像是这样的。” “那就好办了。”晏华星说，“我会向公司提交一份申请，给你申请一个将你手心的汗液收集起来，并严格阻热的手套。当你需要的时候，只需要拨动某一个装置，就能均匀引发爆炸，更好控制。” “哦……” 小学弟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做？ 不知道。 什么原理？ 不清楚。 但既然是晏华星说的，那一定是对的。 晏华星笑道：“别这么呆，你也可以设想一下，画一个设计图，再写上各个部分的功能，到时候研究出来的东西，还能当成你的专利。” “……专利？” 小学弟歪歪头。 那是什么？好高级的样子。 “有了专利，到时候如果有商人发现了它的可行性，你也可以拿到一些资金。”晏华星解释道，“这些资金还可以补给福利院。” 小学弟一听到最后五个字，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当然。”晏华星一笑，“现在感兴趣了？” 小学弟上下点头，脖子被晃得咯咯作响：“非常感兴趣！” “那就试着做一做吧。”晏华星说。 “好！”小学弟兴高采烈，“晚上回宿舍就开始设计。” 周明轩在一旁泼了盆冷水，“公司那边有现成的手套吧？又不是冷门能力。” “嘶。” 晏华星瞪了他一眼，再转头看了看小学弟。 小学弟正沉浸在专利的幸福泡泡中，完全没听到周明轩的话。 “周明轩，现在正是孩子劲头正足的时候，你可不能打击他。”晏华星说。 周明轩：“我让你来是教他的，不是让你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晏华星不以为然：“我定会教他，也会给他一个目标，让他能提起兴趣。” 周明轩：“兴趣有什么用？” “能事半功倍。” “现在我还没看到你呈交的成果。”周明轩说。 晏华星扬唇假笑，“既然你都找我来了，就别干涉我的教育理念。” 周明轩眉心蹙在一起，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一会儿，晏华星开始了正式教学。 现在没有设备没关系，对能力的控制，不能全靠外在设备，还要靠自身。 “学弟，看好。” 晏华星按下一个墙上的按钮，在十米开外的远处，立起来一个靶子。 晏华星指着那个靶子说：“把你的双手手腕贴在一起，做出龟派气功的手势，推向那个靶子。” 龟派气功？ 小学弟想着，把手贴在腰间，再呈花萼状推出，“这样吗？” 晏华星拍手：“对，很聪明嘛。” “小时候看《七龙珠》看多了。”小学弟又做了几遍这个动作。 周明轩在一旁看着：“……” 他说：“你这种教育方式让我很难不怀疑你的权威性。” 晏华星：“感谢你的质疑，也请你闭上嘴，别说话，等我打脸你。” “……” 好吧。 周明轩吃瘪，抿唇继续看着。 晏华星对小学弟继续说：“手在腰间的时候，先手心相对，进行摩擦，你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将手分开，将摩擦产生的热能攒在手心，爆炸也要攒住。” 小学弟原本在听着晏华星的话一板一眼地操作，听到攒住爆炸，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攒得住吗？”小学弟声音都在颤抖。 晏华星：“当然可以。” 看小学弟还是怕得紧，他安慰道：“别担心，炸不到你，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保护好你的。” “……好吧。” 小学弟按照晏华星的说法做了一遍，很遗憾，到手心分开那一步，他还是失败了。 他太害怕了。 怕得双手直接分开，热能直接散了。 晏华星：“别怕，前面做得很好，继续做，我会守护好你的安全。” 小学弟又来了一遍，这次将热能攒了起来，但到了转化为爆炸的那一步，感受到炙热，听到空气中的嗡鸣声，他瑟缩起来。 双手手心分开，爆炸产生的火星就要在空气中四散。 小学弟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受控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就要推开身边人。 但当他的手伸向晏华星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晏华星只用了一根手指，就将火星和爆炸的源头牢牢包裹起来。 那个包起来的圆球在他指尖上转动，被他牢牢掌控着。 “哇……” 小学弟震惊了。 晏华星眸中带着淡淡笑意，转着那个圆球，对他说：“是不是很安全？” “……是。”小学弟应道。 晏华星：“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放宽心就好。” 小学弟抿唇，咽了下口水。 “学长，那我们再试一次，可以吗？” 晏华星一笑：“当然可以。” 他只是捻了捻手指，指尖上的圆球就完全消失了。 第101章 他是谁? 小学弟目瞪口呆。 果真，全校第一的能力不是盖的。 第三次，终于攒出了爆炸。 可是在双手手心攒起来的光球却小得可怜。 “学长……”小学弟欲哭无泪，可怜巴巴地寻求安慰。 晏华星：“没事，威力小其实也是一种好事，这样就不会造成什么坏的后果，不是吗？” 小学弟：“谢谢学长的安慰。” “再试一次吧，这次不需要多大，目标是发射出去，尝试一下吧。” “好。” 这一次，发射是发射出去了，不过小火球轻轻松松掉在地上，湮灭在沙土里。 晏华星：“力道大一点。” 下一次，小火球的距离更远了。 “力道还需要再大一点。” …… “不要只靠你的手臂，还要加上推出那一刻手心空气的冲击，两个力道加起来，配合得默契一点。” …… “再快。” …… 小学弟自暴自弃：“再快也不行了，学长，这点小火球，它根本推不出多远。” 晏华星摇头，“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 他见小学弟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我来示范一下。” 晏华星仅仅是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远处的靶子。 一个极小的火球从指尖冒出，眨眼间，小火球就已经冲向了靶子，在中心留下了一个燎出来的黑色痕迹。 小火球还不至于将靶子烫穿，只留下了焦黑。 “哇！” 小学弟震惊了。 同样是小火球，怎么能差别那么大！ 晏华星说：“只靠你的手是不够的，把你的手当成发射炮弹的发射筒，为它提供动力，让空气在你手心和火球之间做一个推动器。” “哦哦。”小学弟愣愣地点头。 晏华星继续道：“你先试试吧，我一会儿根据你的动作，再进行调整。” 新一轮的训练又开始了。 周明轩说不走，果真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走了。 不管两个人做什么，他都在这里看着。 晏华星都怀疑他是为了消遣时间才留在这里的。 小学弟的手法还是有些问题，晏华星说了几次，怎么都调整不到点上。 晏华星干脆上手，摆到正确的位置上。 动作还没调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极为低沉阴寒，仿佛含着极大的怒意。 晏华星被猛然冒出来声音吓了一跳，被他握着胳膊的小学弟更甚，身体都僵了。 小学弟慌了一下，手中凝出来一个稍大些的爆炸。 “嘣——” 一声闷响过后，晏华星的手松了。 小学弟抬头，看到晏华星眼中的担忧之意。 ……担忧？ 小学弟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身边，握住了晏华星的手腕。 小学弟：“？” 这么快！？ 不过，他为什么另一只手捂着耳朵？ 听不得爆炸声吗？ 身边这人的身上还带着极度的凉意，冰得晏华星打了个寒颤。 “你为什么抱着他？” 就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寒意凛凛，低沉却又带着哑意，晏华星半边身子都麻了。 “顾禾月？” 晏华星抬眸看向来人，顾禾月眼底的怒意几乎都快将他洞穿了。 顾禾月来的时候急了些，头发都乱了。 晏华星想将他的头发整理好，手刚抬起来还没动，顾禾月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抱着他？” 他身上的寒意在靠近的时候，直让人感觉如坠冰窟。 明明这话是在问晏华星，但他却看着小学弟。 小学弟：“……” 小学弟已经被吓得动不了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这个新来的学长……压迫感也太强了。 尤其是看着他的时候，那道视线简直比激光还要猛烈。 小学弟一动不动，就怕引火上身。 激光千万别把他洞穿了呀！ 晏华星垂下手，往旁边侧了一步，挡住顾禾月看向小学弟的视线，温和笑着：“你怎么来了？” 两人谁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顾禾月冷冷道：“他是谁？” “一个小学弟，周明轩让我来教他控制能力。”晏华星说。 他好像知道顾禾月生气了，放软语气，柔和地说话，像是在哄他。 顾禾月转头对周明轩说：“你在这里当石狮子吗？动都不会动？” 矛头突然转向周明轩，周明轩差点气笑。 周明轩本人原本在垂着眼皮，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训练，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了就是无差别攻击。 城墙失火，殃及池鱼？ 别太可笑。 周明轩：“你不会说话？嘴皮子一碰就是诋毁？当事人在那里站着呢，你不冲他们发火，关我什么事？” “滚。”顾禾月斜了他一眼。 周明轩：“……？” 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晏华星安抚着顾禾月的情绪：“你见到我姐姐了吗？” “见到了。” 顾禾月虽然不开心，心里憋着火，但还是认真回答。 “你跟我姐姐认识了吗？我来这里之前还跟姐姐介绍你了呢。”晏华星说。 顾禾月：“为什么你不跟着姐姐一起来看我？” “本来是想的，但楼梯上到一半，被叫过来当教练了。” 为了避免给顾禾月火上浇油，晏华星立刻补充说，“学弟跟我能力差不多，但是经常会引发一些安全问题。从学生安全角度考虑，这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权衡之后，才来到这里的。” 面对晏华星冠冕堂皇的解释，顾禾月没吭声。 晏华星伸手，示意小学弟离开原本训练所站的位置。 旁边，小学弟知道今天不会再继续了，见顾禾月并没有看自己，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挪到周明轩身边，诚惶诚恐地看着顾禾月的后脑勺，极其小声地说：“学长，这位是晏华星学长的……？” 周明轩：“这是个神经病。” 顾禾月没回头，但是回答了小学弟的问题：“朋友。” 小学弟：“……哦哦好的，学长。” 他面上表现不出来，但是内心已经在狂叫了—— 那个新来的学长是怎么听到的！怎么听到的！ 啊啊啊！好可怕！ 顾禾月握着晏华星的手紧了紧，眉宇间亦有挥散不去的阴霾。 深呼吸之后，顾禾月问：“你为什么要抱他？” 他？ 抱谁？ 哦，还是刚刚那件事。 看来不是能轻松揭过去。 “我不是说来当教练吗？刚刚就是在训练呢，调整小学弟的动作，所以显得亲密了些。”晏华星说，“没有抱，在那个角度看可能亲密了些，但没有拥抱。” 晏华星双手在胸前交叉，义正言辞。 一身正气。 想从他身上找出他撒谎的痕迹……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顾禾月的表情略有缓和，在周围回荡的冷空气总算散了些。 不过那只在晏华星手腕上握着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那就是心里还有结没打开。 晏华星没将心完全放下，他继续观察着顾禾月的表情，一分一毫的变化都不错过。 顾禾月思及什么，表情一凛。 晏华星的心也跟着一紧。 ……这种莫名其妙跟偷情被发现一样的感觉是什么鬼？ “周明轩给你发消息，你就来了？”顾禾月问。 又被殃及到的周明轩黑着脸，扯了扯嘴角。 旁边的小学弟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氛围，这两个人，是有什么仇吗？ 他作为当场四人中的最底层，基本逻辑就是要做最没存在感的那一个！ 晏华星说：“他平时很少给我发消息，再加上一个月之前，我一个消息，他就来帮我，这人情总是要还的，对吧？” 顾禾月对周明轩再怎么不满意，晏华星的理由也是充足的。 第102章 你们都好看 看顾禾月的脸色没之前那么差了，晏华星趁热打铁：“我可是个很好的人，总不能恩将仇报吧？为了践行我作为一个好人的基本原则，这才来的。” “呵。” 周明轩冷笑。 顾禾月转头，目光如利刃一样割向周明轩。 周明轩丝毫不惧，抬起眼皮瞪回去。 小学弟见战况转移，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不能被波及到，不能被波及到…… 小透明，小透明…… 不过他的想法并不能如愿，顾禾月眸子一转，瞥见他，正好跟小学弟对上视线。 小学弟登时立正，像个稻草人。 顾禾月没说什么威胁的话，淡淡道：“罗利昇。” “在！” 小学弟被叫到名字，条件反射般应道。 顾禾月：“学不会？” “啊？……啊，学不会。” 罗利昇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后摸着后脑勺垂下头。 顾禾月转身：“那就努力，能力属于你自己，你自己最了解。” 顾禾月的声音还是那般，但落在罗利昇耳中，就像春天融化了的坚冰。 罗利昇抿了抿唇，还是垂着脑袋：“好。” 现在，罗利昇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叫名字了？ 而且还喊对了！ 自己的名字，这位新来的学长是不是知道？ 他这种小透明也有人会记他的名字吗？ 罗利昇抿了抿唇，鼻子有点酸。 一旁的周明轩冷声冷气：“冠冕堂皇。” 听到顾禾月的语气转变，晏华星的心情顿时变得天高气爽。 “罗利昇？”晏华星轻声唤道。 罗利昇：“在……在！” 晏华星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现在还摸不清楚你的能力，所以教你的方法，不一定适用于你，最重要的还是周三那天好好跟着教练学习。 “公司分配下来的教练绝对是最适合你的教练，如果学不会的话，不妨跟他们说。倘若他们性子暴躁打骂你给你穿小鞋的话，去告状。” 罗利昇：“告状……有用吗？” “有用的。”晏华星轻笑一下，“公司没有腐败，只要你告状了，他们就会有专人负责追查当天教练的言行。” 周明轩侧眼看了罗利昇一眼：“怕什么？” “别怕，学校会负责到底的。”晏华星说。 罗利昇感动了。 除去晏华星，这两个学长一个比一个吓人，一个比一个爱冷脸，但都是好人！ - 罗利昇目送晏华星和那个新来的学长离开。 现在训练场内就只剩下他和周明轩了。 周明轩：“还练吗？” 罗利昇：“能再练一会儿吗？” “练吧，反正也不急。”周明轩又靠了回去。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了，罗利昇毕竟十几年都没接触过能力，完全没有基础，动作什么的都有些生疏。 周明轩也不是在一旁什么都不干只看着他，偶尔看不过去，还会出言指导两句。 罗利昇按着周明轩的话改了，再次使用能力的时候，还在想，果然如晏华星所说，周明轩学长果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不然也不能在训练场陪着他训练。 肯定是怕他出意外。 罗利昇洋洋自得的时候，周明轩拧眉问：“你在想什么？” 小学弟：“没什么没什么。” “快练。” “好！” - 从训练场到教学楼的距离很远，晏华星和顾禾月走得不紧不慢。 莫恩学院的家长会需要家长和学生一起听。 学生要么坐在家长旁边，要么就坐在教室最后面。 而石一泉旁边的座位就是顾禾月，顾禾月的家长没来，石一泉直接坐在顾禾月的座位上。 此时，他爸爸黑着脸看他的试卷，石一泉大气都不敢喘。 为什么风哥和顾哥还不回来？如果他俩都回来了，他就可以坐在教室最后，不用承受旁边父亲大人的黑脸了！ 而在教室之外很远的地方，晏华星和顾禾月并肩走着。 晏华星：“你已经见过我姐姐了吧？她是不是气质极佳，长得也很好看？” “见过了。”顾禾月说，“跟你长得不是很像。” 只有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出来是姐弟。 “好像所有人都这么说。”晏华星说，“每一个见过我姐姐和我的人，都说我们两个人长得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顾禾月：“不都是好看的人吗？要什么风格？” 晏华星笑道：“我们两个一个长相凌利，一个很柔和，这不就是风格嘛？” “都好看。”顾禾月说。 “你还真是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想讨好呀。”晏华星说，“你这样可是会两边都不讨好的哦。” 顾禾月：“我看你挺开心的。” “你夸我呢，我还能哭给你看吗？”晏华星揶揄道，嘴角的弧度就没降下去过。 “我现在能讨好你就行。”顾禾月说，“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只讨好你。” “你这人……” 晏华星突然哑口无言了。 顾禾月偶尔总是会冒出来这样的句子，让他无从招架。 “我姐姐她现在在给我开家长会吗？”晏华星转移话题。 顾禾月摇摇头：“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 “接了个电话，估计是有急事吧，匆匆忙忙就走了。” 晏华星听罢，捂头道：“也没见她给我发个消息，我还想让她也作为你的家长跟老师聊一下呢。” 顾禾月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我？” “对啊，总不能让你两年家长会都没人参加，你在学校的近况，老师对你的夸奖，总是要有人听的。”晏华星揉了揉卷发，“没想到姐姐直接走了。” 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不能算暖和了，但在中午，太阳照下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温暖。 可就是在现在，两人正好路过一个风口，冷风呼呼吹来。 晏华星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也被吹乱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人，顾禾月的脸和鼻尖都被冷风吹红了。 脸皮薄的人果真是风一吹都楚楚可怜。 顾禾月转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喃喃道：“起风了。” 长风卷起落叶，在低空盘旋。 晏华星掩唇笑着：“傻孩子，这里是风口，风当然大。快走几步，走过去就没风了。” 顾禾月走得依旧不紧不慢，“没关系，风不是很大。” “但是冷啊。”晏华星说，“你又不抗冻，你看，鼻子和脸都被吹红了，风还不大呢。” “我没有很冷。” 顾禾月说完，就弯腰打了个喷嚏。 晏华星：“……” 他再也憋不住笑意，两人加快脚步过了风口，他笑得直不起腰来。 “嘴真硬。” 晏华星笑得声音都在发颤。 顾禾月揉着鼻子，瘪了瘪嘴：“……” “后天徒步，记得穿得厚一点，可以不穿校服，穿自己衣服也掂量掂量厚度合不合适。”晏华星说。 顾禾月闷闷道：“知道了。” 走过风口，风便没有那么大了。 微风轻轻吹过，卷起发丝。 晏华星的声音落在风中，摇摇晃晃的：“你和我姐姐见面，她应该不认识你吧？” “什么？” 顾禾月不知为何，心中一紧。 晏华星歪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阿偃？” 他在那个名字上咬着重音，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个。 顾禾月想了想，说：“姐姐她不知道。” “那就好。”晏华星轻声道。 那就说明当年，姐姐刚刚回国的那段时间，还没有接触这个案子。 不认识顾禾月就好。 晏华星内心松了口气。 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庆幸。 可是庆幸之后，晏华星又想，为什么要瞒着姐姐呢？ 公司既然决定不追究，就肯定有它的理由。 第103章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那时候在任的晏父都没追究这件事，姐姐也没道理再追着「阿偃」不放。 “下次再见到姐姐，若她问起，还是要诚实相告。”晏华星说，“也没必要再瞒着她。” 顾禾月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道：“好。” 早就该说了。 他也不能再瞒着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 “晏华星。” “嗯？” 晏华星将视线从树上移开，转头看向唤他姓名的人。 顾禾月眼眸微微弯着，嘴角轻轻上扬。 薄唇轻启，他说：“祝姐姐在签到表上，我家长的位置，签上了名字。” “哦？”晏华星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笑着说，“姐姐果然跟我心有灵犀。” “嗯。” 他们姐弟两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善良。 顾禾月现在知道为什么莫恩公司能在建立这么久，股市跌跌荡荡，还是能在超能力方面独占鳌头。 晏家从上到下都是极好好的人。 真情在这个利益之上的社会中最是难得，也最是珍贵。 不过……如果公司的副总不是那个人，或许能更完美。 算了，还是不提那个人为好。 “但就是她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点让我有点被忽略的伤心。”晏华星迈步向前，话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姐姐让我转告你来着，但我忘记了。”顾禾月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 晏华星笑着扬起嘴角：“是吗？那她还是很在意我的，我不伤心了。” 顾禾月：“祝姐姐她，她说了很多话。” “她话很多吗？”晏华星开玩笑般猜测道，“看来姐姐跟我一样，都对你抱有极佳的好感，毕竟我们两个，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果不其然，顾禾月耳朵又红了。 都跟晏华星在一起玩这么久了，还没养成抗体呢…… 不过也好，这样比较好玩。 晏华星笑着，这次忍了忍，才没有直接上手摸顾禾月的耳朵。 - 家长会进行期间，晏华星在天台陪着顾禾月闲聊，吹着冷风。 同时对顾禾月动不动就在天台吹冷风这件事表示不认同。 “顾禾月，你也知道你体寒，不抗冻。之前天气暖，可以心烦的时候上来吹一吹，但现在天冷了，可不能再来了。”晏华星一边说着，一边往顾禾月身上盖毯子。 这毯子还是他从风纪委员会拿上来的。 听说顾禾月要带他来天台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很冷，带个毛毯再上去”。 现在看来，这个第一反应显然是没有出错的。 不过几分钟，顾禾月已经冻得鼻尖泛红，手冰凉了。 晏华星絮絮叨叨地说着，用毛毯把顾禾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抬头，顾禾月不知道在看哪里，神游在外。 晏华星：“……顾禾月！” “嗯。” 顾禾月把视线从晏华星下唇的那颗小痣上移开，问：“怎么了？” “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吗？”晏华星说，“你不会嫌现在的我啰嗦吧？” 他说后半句的时候，语调略显委屈，但不过分，明显有卖惨的嫌疑。 顾禾月轻笑：“不啰嗦。” “一般到了冬天，我感受不到很冷，但很容易产生一种冷。” “冷？” “对呀，这种冷叫……”晏华星故意卖着关子。 顾禾月看着他，微笑着等待他的下文。 “这种冷叫——我觉得你冷。”晏华星耸了耸肩，“尤其是你，看到你被冷风吹，就觉得你现在肯定手脚冰凉，瑟瑟发抖。” 顾禾月：“没那么严重。” “我觉得有！你看，脸颊和鼻尖都冻红了。”晏华星说。 顾禾月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这就是过度关心。”晏华星耸了耸肩，说道，“理智下来仔细想想就知道你有嘴，冷了会说，也有手，冷了会穿衣服。但人怎么可能时时都是理智的？” 晏华星歪头看着顾禾月，继续道：“正是因为有情感，有思想，人才能成为人。有时候让情感占了上风未免不是一种好事。” “……是吗？”顾禾月轻轻说道。 “以前的我，总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让自己独处于第三视角。” 说到这里，晏华星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可是后来，情绪占上风的次数多了，觉得这样也不错。” “——当然不会每次都任由情绪恣意发展，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让自己跳出第三视角，沉浸在自己作为当事人的情绪。” 晏华星说完，朝顾禾月眨了眨眼睛，“顾禾月同学，你觉得我现在有进步吗？” 顾禾月浅笑一下，声音中带着清浅的笑意：“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 晏华星的思绪断了一刻。 他很快反应过来，只想着说话把刚刚奇怪的氛围揭过去。 就在思绪混乱之时，他看见松散的毯子，伸手捏住毯子一角，再猛地往顾禾月身上一撞。 一拳怼在顾禾月身上，只听见他闷哼一声。 应该不重吧……？ 晏华星随手抚了抚，揉了揉，欲盖弥彰：“毯子滑下来了。” “不冷。”顾禾月轻笑着说道。 他的目光还落在晏华星脸上。 晏华星现在慌张的样子，很特别。 很可爱。 晏华星垂下脸，皱了皱鼻子，蛮横又固执道：“你冷。” “晏华星。”顾禾月唤道。 “……怎么了？”晏华星干巴巴地说。 “抬头，看那边。” 顾禾月的声音不似平常那样冰冷，如今，声音无比温柔，似乎带着缠缠绵绵的眷恋。 恰好一阵长风吹过，吹起晏华星的头发，柔柔地擦着他的脸颊。 晏华星顺着顾禾月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太阳出来了。”顾禾月说。 云层渐散，太阳完全展露，光辉倾洒，给校园建筑勾勒出闪耀轮廓，操场被铺上一层金毯，远处的山峦在深秋依旧碧绿，阳光洒下，万物于光明中焕发生机。 在他们的视角，可以看见后山，那里依旧是一片翠绿，与这深秋时节格格不入。 晏华星阂上双眼，感受着微风拂面。 而一旁，身边的人正在看他。 - 直到家长会结束，两个人都以同样的理由——怕打扰到老师的正常进度——作为借口，没有回去。 家长会结束之后，晏华星还有风纪委员的工作要做，又想到了石一泉。 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他只能给石一泉发了条消息过问一下他的现状。 结果等了很久，晏华星和顾禾月都要在教学楼分道扬镳了，石一泉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真是奇怪，换到从前，小石头都是秒回的呀。”晏华星说。 顾禾月：“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石一泉可能就没时间回消息了吧。” “也对，他都好久没见过他的家人了，肯定要多聊聊吃个饭什么的。”晏华星说，“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你回教室如果看到他了，看看他现在心情如何。” 顾禾月瘪嘴：“我看不出来。” 晏华星唇角上扬：“你这么聪明，明察秋毫，一定能完美完成任务！” “这是在恭维吗？”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晏华星说着，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说的话全都出于本心。” 顾禾月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可以。” 晏华星看了看时间，就急忙往校门口走了。 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别，顾禾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中间那栋楼的拐角处，等了一小会儿，转身回了教学楼。 在往教室走的路上，在爬楼梯的时候，不少班级已经结束家长会，从楼梯上下来。 顾禾月错了错身子，靠着右边上楼梯，没有抬头。 第104章 小伙子水灵灵的，多帅气 在上到三楼的时候，众多嘈杂的声音中，顾禾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仰头向旁边看去。 石一泉正好垂头，和顾禾月打了个照面。 一个眼神的交互，顾禾月就懂了—— 啊，晏华星交给他的任务可以提前完成了。 现在的石一泉，从面部表情上看，像是要奔赴刑场的死刑犯。 “顾哥！”石一泉先开口了。 顾禾月看了眼他旁边的人，礼貌说道：“叔叔好。” 石父看到他，也微笑道：“你好，是一泉的同学吧？” “是的叔叔，我是他同桌，顾禾月。”顾禾月说。 两人在三楼停下，往旁边靠了靠，没有挡住上下楼梯的家长和学生的路。 石父听到“同桌”俩字，瞬间懂了：“原来你就是他同桌那个全校第四，不错呀，小伙子长得水灵灵的，多帅气！一看就是个精神头好的。” 顾禾月礼貌微笑：“……” 好健谈的叔叔。 石一泉在一旁笑吟吟看着。 “家长没来？”石父问。 “没有。”顾禾月摇摇头。 “爸！”石一泉脸色突变，叫了一声石父，又凑到石父耳边说：“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石父：“怎么了？不是家里太忙脱不开身吗？” 石一泉皱着眉摇了摇头。 石父：“难道还有隐情？” 石一泉一拍石父的胳膊：“爸你情商怎么这么低啊！” 石父：“？” 顾禾月开口插入这对父子的对话中，“没有隐情，确实是我家人太忙了。” “哦这样啊，小顾，没事，下次让我给你签到也行。我是一泉爸爸，也算是你半个爸爸，我都来了，没必要麻烦你家人。”石父一摆手，豪气地说。 顾禾月：“……” 半个爸爸……石父确实豪爽。 总算知道石一泉的性格随谁了。 石一泉附和道：“对，顾哥，我爸可想要一个成绩好的干儿子了。” 顾禾月：“……” 这对父子的脑回路，都是怎么回事？ 同一个厂家生产的吗？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禾月面上不动声色，他微微弯着嘴角：“叔叔，这次成绩好只是偶然。” “怎么会呢？偶然能考到全年级第四，那我可要沾沾你的运气了。”石父笑眯了眼睛。 顾禾月：“之前的成绩都一般，只是这次考试的范围正好是我擅长的领域。” “瞧瞧，这么谦虚低调。”石父转头对石一泉说，“一泉，你不得跟小顾学学？把你咋咋呼呼的性格好好改改。” 石一泉撇着嘴小声嘀咕：“我这性格随谁，还不是随您吗？” 石父：“诶，你这小子……！” 石父撸起袖子抬手的时候，石一泉迅速躲到顾禾月背后，小人得志一般说：“老爸，你今天想打我好几次了，一次都没得逞，这次在顾哥面前也动不了手吧，哈哈！” 都要挨打了，还要再犯一次贱…… 石一泉这嘴，还真是没个把门的。 顾禾月被夹在中间，无奈道：“叔叔，我上面还有事，先走了。” 闻言，石父挽起来的袖子放了下去，说：“这就要走了？才说几句话呀，还没聊够呢。” 石一泉也是在后面探出头来：“是啊，顾哥，你和我爸才聊到哪儿啊。” 顾禾月扯了扯嘴角：“……” 再聊下去估计连顾禾月家里的情况全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还要当个劝架的工具人。 顾禾月：“叔叔您慢走。” 石父摆摆手：“这么忙啊？行吧，小顾你走吧，咱们下次再聊啊。” 石一泉：“顾哥，那我送一下我老爸，一会儿见啊。” 这对父子还依依惜别地挥手，目送顾禾月上楼。 顾禾月嘴角那一抹极淡的笑容实在是僵持不住，上了楼梯之后，嘴角瞬间就坠了下来。 直到听不到石一泉和他父亲的对话，顾禾月才彻底松了口气。 石一泉的性格果然是随他父亲的，两个人聊起来都没个尽头。 顾禾月上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将家长签字表交给还在班里和单独家长谈话的老师，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老师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也没责怪他没回来发《给家长的一封信》。 这些东西哪个学生都可以发，签到表完成，顾禾月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 顾禾月坐下第一件事就是给晏华星发了条消息：“石一泉状态还好，半小时后会变。” 晏华星很快就回了：“怎么连未来的事情你都能预测？难道你的眼镜其实是天线？” 顾禾月：“……天线也不能预测未来。” “又听到什么小秘密了，预言家？”晏华星问。 顾禾月：“保密。” 晏华星：“好吧，还是个嘴严的预言家。” 后面还带了一个“失落”的表情。 顾禾月轻笑。 晏华星：“去执勤了，回见。” 顾禾月：“拜拜。” 回完这句话，顾禾月收起手表的聊天界面，看向窗户外。 窗户正对操场，今天社团活动的人不多，操场上只有寥寥几人。 现在将近下午五点，夕阳还未落幕，远处却已尽显暮色。 这几天天气都很好，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白天时，总有白云遮住太阳。 而到了傍晚，这些云彩将整片天空点缀出各异的色彩。 犹如一幅铺陈开来的画卷，在上面泼上了瑰丽的颜料。 - 周日徒步的时候，晏华星见了石一泉，险些认不出来。 “小石头，你这装备……也太充足了吧？” 晏华星看着帽子墨镜口罩冲锋衣手套登山靴一应俱全的石一泉，惊叹地说。 石一泉手里拿着登山杖，试了试揣手，但没成功，于是他叉着腰，说：“风哥，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我就算体力不济，也得装装样子，出片。” 晏华星笑道：“最后两个字才是重点吧？” “嘻嘻，一会儿徒步开始，还得劳烦风哥你给我拍照呢。” “没问题。”晏华星说。 “今天我带着相机来的，韩姐估计也要拍照，我俩还能互相帮衬一下。”石一泉说，“我可只有一个风哥，不能累死了。” 晏华星：“……少咒我。” “我这是关心你嘛。”石一泉缩着脖子笑着，“韩姐怎么还没来呢？” 就在石一泉踮起脚在人群中寻找的时候，韩令姿姗姗来迟。 她今天跟石一泉的衣服穿得差不多，只是没戴帽子，特意做了个发型，还戴着墨镜。 就像出门逛街的都市丽人一样，连包都没背。 晏华星：“午饭也要在山上解决的，令姿你知道吧？” 韩令姿：“我当然知道。” “没带便当吗？”晏华星问。 “带的话包就太沉了，兜里揣了个三明治。”韩令姿说着，把口袋的拉链拉开，向晏华星展示她的三明治。 口袋明明看着还是平整的，容量却很大，足以揣下一个三明治和一瓶迷你版的矿泉水。 石一泉：“天呐，韩姐你好聪明！” 韩令姿一撩头发，风姿绰约，勾唇一笑：“那当然了，苦到谁都不能苦到我自己，我是不可能饿肚子的。” 石一泉招呼着韩令姿，笑容满面：“韩姐韩姐你看，我带了相机。” 说着，石一泉把他的相机从包里拿出来，给韩令姿展示。 “哇！”韩令姿伸手，和石一泉击掌，说：“太棒了，我正嫌手机的像素拍不出好看的照片呢。” “那咱们互帮互助？”石一泉挑了挑眉。 韩令姿同样挑眉：“可以。” 石一泉：“我一定让韩姐你今天的发型不白做！” “我绝对把你拍得帅到人神共愤。”韩令姿扬下巴说。 第105章 不是撒娇 晏华星站在他们身边，一时也插不进去他们的话题，就看向默不作声的顾禾月和黄戟朝。 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和那两个很不一样，从见面到现在，只打过一次招呼。 要说打招呼其实也抬举了，不过是互相点了点头。 一边吵闹得停不下来，另一边一句话都不说，安静得像是陌生人。 晏华星夹在中间，只觉冰火两重天。 现在这两个人，一个背着包在打游戏，另一个同样背着大大的包，看向远方。 今天他们徒步要爬的山是前山。 相较于重兵把守的后山，前山风景更好，坡度也更为平缓，适合学生偶尔的出游。 徒步已经规划好了路线，两个风纪委员安排一众学生会的成员在沿路拿着指示牌引导，以防有学生脱离正确的线路。 不仅如此，还有警戒线作为警示，各个学生的手表也能向两位风纪委员实时显示他们的位置，以防学生走丢。 虽然只是一个徒步，但他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晏华星在顾禾月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者感受到肩膀传来触感，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晏华星垂下眼睛，说：“拉链拉上。” 顾禾月顺着晏华星的视线看下去，冲锋衣果真大大敞着，露出里面的卫衣。 他今天穿的这一身，都是早上晏华星给他搭配的。 晏华星从昨晚开始就对着他的衣柜犯愁。 在顾禾月的衣柜里，几乎没有什么适合现在这个季节穿的衣服。 除去那三套换洗的校服，很少有其他合适的衣服。 于是昨天晚上，晏华星迅速带着刚从浴室出来的顾禾月，踩着商场关门的时间点，空着手进去，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出来。 事实证明，晏华星昨晚的努力是没错的。 今天虽然艳阳高照，但体感温度并没有很高。 对晏华星让他拉链这个举动，顾禾月并没有直接遵从。 他说：“不冷。” 顾禾月知道，现在的晏华星又开始为别人感受到冷了。 晏华星拧眉，转头看了看身边人，掂量了一下他们的穿衣厚度，然后对顾禾月说：“真的吗？” “真的。”顾禾月点头。 晏华星显然是不信的，他直接上手，摸了摸顾禾月的手，说：“明明冰凉，还说不冷。” 顾禾月反手握住晏华星的手，嘴角带着一抹极浅的笑容，说：“手心是热的。” “胡说。”晏华星还是甩开顾禾月的手，“没达到我这个温度，就别说热。” 顾禾月：“跟你体温一样，是发烧。” “避免你的体温和我一样，好好听话，拉上拉链。”晏华星努嘴，哄孩子似的说道。 顾禾月听是听了，还点头了，但没动。 晏华星：“……” 这是什么表现？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总算知道老师为什么会不喜欢只听不做的学生了，原来自己看着也上火。 顾禾月的眼睛还看着他，时不时眨巴眨巴，看不出眼睛里有流露出一丁点的叛逆。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叛逆的孩子，做的都是让人生气的事。 晏华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向前跨了半步，正巧和顾禾月面对面，相距不过二十公分。 他站在坡上，比顾禾月高了一截。 晏华星现在还能俯视顾禾月。 因为他的突然凑近，顾禾月原本白净的脸瞬间氤氲红晕。 从脖子到脸都变得红彤彤的。 晏华星因为他不禁逗的表现乐得眼角都染上笑意。 晏华星歪着头，那双深色的双眸看着顾禾月的眼睛，透过镜片，能看见顾禾月躲闪的眼神。 “顾禾月，你是想让我动手吗？”晏华星轻声问。 顾禾月的小心思被晏华星当面点穿，肩膀一僵，眨了眨眼睛，脸好像更红了。 晏华星轻笑：“有这种想法就说出来嘛，也就是撒个娇，我倒希望顾禾月你多跟我说说话，表现出你不一样的一面呢。” 晏华星说着，手上已经动了。 他垂下眼睛，修长的手指捏住顾禾月的衣服拉链。 顾禾月大气都不敢喘，屏住呼吸，盯着晏华星垂下的眼睫。 很快，那漂亮的睫毛抬了起来，露出深邃的眼睛。 “好了。” 顾禾月听到晏华星说。 晏华星把拉链一口气直接拉到顾禾月下巴，把顾禾月的脖子也完美保护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点风都漏不进去。 晏华星弯起眼睛，狡黠一笑。 衣领遮住了顾禾月的下巴，这样看起来，眼睛尤其亮亮的，透过镜片都能感受到那双眸子的水润。 任务完成，他本想直接退开，顾禾月却扯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晏华星问。 顾禾月的唇张了张，“不是……” 晏华星把耳朵往顾禾月的嘴边凑近了些，好听见顾禾月小声说的什么。 他问：“不是什么？” 顾禾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凑近的脑袋，有些翘起来的发丝还戳着他的脸颊，有些跟他的头发穿插在一起。 “……不是撒娇。”顾禾月顿了顿才回答。 晏华星忍俊不禁，抬起脑袋，顺着顾禾月的话说：“好吧，不是撒娇。” 旁边，鸦雀无声。 围观的人都傻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目瞪口呆，视线集中在最中心的两人身上，连句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和他们相熟的石一泉尤其懵：“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韩令姿原本在跟他商量一会儿怎么拍照，看到石一泉愣住了，顺着石一泉的视线就看了过来，顿时就呆愣了。 只来得及爆一句粗口：“what the fxxx……” 黄戟朝还在玩游戏，一顿操作猛如虎。 “首杀——” 黄戟朝成功通关一抬头，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在看他这边。 通关的喜悦暂且放一边，黄戟朝还没搞懂现在的状况是什么。 与其说是在看“他这边”，倒不如说在看他旁边。 旁边？ 黄戟朝记得低头玩游戏之前旁边站着的是顾禾月啊，他现在不是已经没那么大名气了吗？只有三三两两的在看他还可以理解，所有人行注目礼有点夸张了啊。 带着疑问，黄戟朝一转头—— “我靠！” 他直接惊呼出声了。 游戏机都差点拿不稳飞出去。 第106章 不能打扰的结界 黄戟朝：“——！” 晏华星和顾禾月靠得那么近，在黄戟朝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两人之间是有些距离的，但在其他角度看，极有可能看见的是错位的！ 错位情况下，这两人就是在接吻！ 黄戟朝的这声惊呼并没有影响到两个当事人。 晏华星原本在侧耳倾听，不知道顾禾月说了什么，他笑着抬起头来。 还非常熟练顺手地摸了摸顾禾月的头。 黄戟朝瞠目结舌，想靠近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好像走不进去。 在他面前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 那个屏障将晏华星和顾禾月两人牢牢包裹在一起，形成结界。 黄戟朝惊呆了。 不是……不能啊，这俩人怎么能听不见他说话呢？ “这难道是什么爱情的结界？” 这句话黄戟朝并没有说完，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石一泉和韩令姿眼疾手快，在他向晏华星和顾禾月靠近的那一刻跑过来，一人挎着他一条胳膊飞速往后掠去。 黄戟朝：“……” 我请问呢？ 石一泉：“嘘！别说话！” 韩令姿：“现在是你可以说话的时候吗？” 石一泉紧接着附和：“你还想靠近去打扰他们，可以吗？！” 黄戟朝：“……怎么不可以？” 况且我也打扰不了那两个眼里只有对方的人啊！ 这简直是冤枉！ 根本做不到好不好？ 请苍天，鉴忠奸！ 韩令姿：“华星和顾禾月散发的磁场，你一个外人踏进去，不是等着被吞噬吗？” “还有这说法呢？”黄戟朝呆若木鸡。 韩令姿：“知道什么是氛围吗？你进去就等着找不到北吧！你就庆幸没人搭理你吧，要不然你肯定会被记恨上。” 黄戟朝：“啊？” 石一泉恨铁不成钢：“少玩点游戏吧，我看你真是玩游戏玩傻了！” 黄戟朝：“……” 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今天不就是出来徒步放松的吗？怎么还要动脑子？”黄戟朝问。 韩令姿实在跟他这种四次元的钢铁直男说不清楚。 她拍了拍石一泉的肩膀，揉着太阳穴说：“小石头，交给你了。” 石一泉：“我也不行，韩姐，你知道的，我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顿时，场面变成两个人对着黄戟朝叹气。 黄戟朝发愣：“别这样啊，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活不长了呢。” 韩令姿：“……” 石一泉：“……” 黄戟朝总是在一些不重要的阶段证明他自己真的很像个人机。 “你们在聊什么呢？” 听到晏华星的声音，韩令姿和石一泉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韩令姿转头笑盈盈地说：“为了提高黄戟朝的情商努力了一下，发现实在是束手无策。” 晏华星歪头：“你和小石头刚刚不是还在讨论拍照姿势和场景吗？怎么这么快就转移话题开始教育黄戟朝了。” 韩令姿叹气：“有苦说不出啊。” 晏华星：“？” 晏华星又看向黄戟朝。 当事人忙摆手摇头：“别看我，我也不懂。” 晏华星又转头看石一泉。 石一泉撑起笑颜，卧蚕都挤出来了：“风哥，事实证明，我虽然话痨，但我更会见机行事。” 晏华星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们在聊私密的问题，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石一泉扬眉：“等等，这话术，怎么感觉是我们对不起你呢？” “没关系的，我并没有觉得你们对不起我，我不会有别样的想法的。”晏华星努着嘴，轻轻叹了口气。 石一泉：“……” 韩令姿竖起大拇指：“好茶。” 石一泉：“韩姐你真是说出了我不敢说的。” 韩令姿：“我也是顶着风险说出来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石一泉皱了皱鼻子。 韩令姿抹了抹莫须有的眼泪：“相逢何必曾相识。” 晏华星看着两个人在他面前握手惺惺相惜，忍不住笑道：“……我是给你们一个情景让你们freestyle了吗？演戏演得这么顺畅。” 石一泉瞬间开始借机演戏：“今天，我能拿到这个奖项，首先，要感谢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以及在幕后一直支持我的风哥——晏华星。” 说完，石一泉就开始捂脸假哭。 韩令姿摇头叹气，拍着石一泉的后背。 晏华星：“……” 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身边，顾禾月碰了碰晏华星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让晏华星瞬间从那边的聊天中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今天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发垂在额前，眼镜又挡住半张脸，下巴缩在冲锋衣领口里，还真有网络上那些氛围感帅哥的感觉。 不过与网络上那些人略有不同，晏华星知道，顾禾月被遮住的脸，也是极其好看的。 “时间马上就到十点，快出发了。”顾禾月声音清淡。 晏华星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这么快？好，东西都带全了吧？” “带全了。” “顾禾月，你体力不错吧？” “还行。”顾禾月说。 晏华星一笑：“那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下当第一个登顶的？” 顾禾月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说：“好。” 石一泉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问：“那我们呢？” 晏华星：“你就继续做你的影帝吧。” 石一泉说：“影帝没点鼓励爬不上去啊！” “你还要拍照呢，一边拍，一边爬，又有干劲，又有动力，很快就上去了。”晏华星眨了眨单眼，“加油，在路上多拍点照片。” 石一泉：“……” 晏华星果真是不会在口头上讨得一点下风。 前一秒还在吃瘪，下一秒晏华星就已经找到新的话术来反击了。 十点一到，出发线旁边的扩音器传出楚迟深的声音：“第xx届秋日徒步现在开始——” 旁边，晏华星已经和顾禾月先行一步，在楚迟深广播结束后，两个人就肩并肩先走了。 石一泉身边，韩令姿正活动着身体，前山不小，全程走下来怎么也要三个小时，得把身体活动开了，不然明天身体一定会痛的。 石一泉握着相机，背着包，往身边一看。 黄戟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打游戏了。 石一泉：“……” 第107章 观景 他自言自语：“果然还是不能跟风哥对着干。” 还以为风哥会等着他们给他们拍照片呢。 石一泉也是偶然发现的，晏华星特别会拍人像，总是把人拍得又帅气，身材又好。 虽说韩令姿也很会拍照，但有时候他们两个如果合照的话……总不能让黄戟朝拍吧？ 徒步这一路上，两个二年的风纪委员已经带领一众学生会的成员，沿路布置了警戒线。 徒步这件课外活动本身就是风纪委员会和学生会合作办成的，只不过学生会长见这一届学生会新生都没什么威严，也没什么规划，就让两个二年的风纪委员教教他们。 经过学生会长和风纪委员的委员长一商量，就定了这么几个人完成今年秋日的徒步。 晏华星边走，边看旁边的设施。 都很全面。 不愧是楚迟深和周明轩的组合，两个人果真事无巨细，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位。 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休息的凉亭，里面的座椅和桌子也都被擦过，焕然一新。 晏华星感叹两个人细致入微，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位。 顾禾月只是点头应和，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沿着蜿蜒的小径徒步前行，秋意如诗如画。 金黄的银杏叶似蝶翩翩飘落，铺就一地璀璨，枫叶燃成烈烈火焰，在风中舞动。 远处山峦层林尽染，深浅不一的红与黄交织，仿若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野菊绽放在路旁，星星点点，散发着幽微的香，秋韵满途。 两个人腿长，步子也大，很快就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晏华星回头看，都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顾禾月，你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吗？”晏华星问，“我已经看不到身后的人了。” 顾禾月点头：“还能听到。” 晏华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我们还没有离他们很远。” 顾禾月问：“你想远离他们？” “嗯？”晏华星扬眉，“没有，只是估算一下我们休息多久才能不被他们赶上。” “累了吗？”顾禾月问道。 “还没有。”晏华星摇头。 他看向顾禾月身后背着的包，说：“只不过看你背的东西太多，这么大一个包，有点担心你会不会累。” 晏华星也背着包呢，他背后的包里面只有简单的午饭和一瓶水，还有几件其他东西，但觉得也是够用了。 再看看顾禾月背后那个鼓鼓囊囊的行囊，总是会觉得很沉重。 早上顾禾月装包的时候，晏华星在洗漱。 出来之后就只看见顾禾月在给他那个满满的包拉上拉链，根本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晏华星面露担忧之色，问道：“沉不沉啊？” 顾禾月摇摇头：“不沉。” “那你体力还怪好的，明明看起来是个不怎么锻炼的身体，倒是有力气。”晏华星打趣道。 顾禾月调整了一下书包的肩带，说：“现在这个季节，前山的风景很好。” 他突然转移话题，晏华星也没继续纠缠，顺着顾禾月的意思，转脸朝前面的平台看去。 他们现在才走到半山腰，但在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处宽阔的观景平台。 在远处小路尽头，就像穿梭在隧道里，出口处，阳光乍现。 晏华星眯着眼睛，只能看见碧蓝的天空，听见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的海鸥叫声。 临近观景平台，两人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沿着蜿蜒狭窄的小路前行，尽头处，海天一色的瑰丽画卷豁然展开。 湛蓝的天空与蔚蓝的大海在天际交融，分不清彼此界限。 轻柔的海风徐徐拂来，带着丝丝咸意，混杂着秋天独有的树木香气，拂过鼻尖，撩动发丝与衣角。 远处山峦被秋天装点得五彩斑斓，红枫似火燃烧在山坡，金黄的银杏点缀其间，与常青树的翠绿相互映衬。 阳光洒下，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无数细碎的钻石在闪烁跳跃，光芒与山上斑斓的色彩交相辉映，构筑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秋日盛景。 晏华星快走几步，扶住栏杆，眺望远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他感叹道：“果然很美。” 顾禾月站在他身边，静静看着远处翻涌的海岸线。 风景很美，站在这里的他们两个人，何尝不是风景中的一部分？ 两人肩并肩，没有交谈，只是默默欣赏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顾禾月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晏华星搭在栏杆上的手。 和他的人一样，晏华星的手指也很漂亮。 长风吹过，两人的衣袖被风鼓动。 猎猎风声吹得耳膜颤动不停。 当下，只有他们在一起。 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 顾禾月不愿眨眼，沐浴在阳光中，贪欢这片刻珍贵的景色。 风把头发都吹得乱七八糟，晏华星抬手捋了捋。 眼前的景色总是欣赏不完的，晏华星把书包抱在身前，在里面翻找。 “找什么？”顾禾月问。 晏华星垂着头，说：“好东西。” 顾禾月：“？” “啊，找到了！”晏华星把手拿出来，给自己配乐，“噔噔~” 在他手里，握着一个相机。 顾禾月挑眉：“嗯？” 晏华星把书包拉链再次拉上，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又怂恿顾禾月也把那个大大的书包放在旁边。 等顾禾月把书包放好，晏华星又开始整理起了顾禾月的衣服和头发。 不过，这里风很大，头发被抓好之后，很快就会被风再次吹乱。 晏华星也不恼，“天公不作美，但正好可以抓拍一些有生命力的照片。” 顾禾月就像一个被摆弄的木偶，任由他的“主人”恣意摆弄，还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好了，就这样吧，顾禾月，站在这里别动。”晏华星把相机包放下，只拿着相机往后退去。 身边没了晏华星，顾禾月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嘴角的微笑瞬间就没了。 视线还落在晏华星之前在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上，没有移动。 “顾禾月，在干什么？刚刚那个微笑的表情多好呀，我可不希望这么美的景色做背景，就为了给一个忧郁帅哥拍照。”晏华星气闷地说。 第108章 亲爱的模特，说出你的故事 晏华星的声音顿时让顾禾月心中的低落烟消云散，转而有了一些开心。 “这位帅气的学生，阳光一点，开朗一点，好不好？”晏华星拿腔捏调地说。 但顾禾月抬头一看晏华星，又鼓着腮帮子，对晏华星自顾自跑远又自顾自拿起相机拍照表示很不满。 怎么只拍他？ 为什么不能让他拍晏华星？ 为什么不能拍合照？ 顾禾月的脸又沉下来了。 模特不配合，晏华星也很无奈。 现在模特不满的表情放在这样的美景下，简直白瞎了这份美景。 也白瞎了这位模特顶尖的脸和身材。 “我亲爱的模特，你在想什么？说出你的故事。”晏华星放下相机，叹了口气，说道。 顾禾月：“……” 晏华星的微笑恢复如初，他报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顾禾月，你不喜欢被拍照吗？” 顾禾月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总不能是不喜欢这幅美景给你做配吧？”晏华星问，“还不够美吗？” 顾禾月：“……不是。” 在晏华星低头思考的时候，顾禾月将眼镜摘下来，拿起来在距离眼睛十几公分的地方眯着一只眼看了看，又垂下手，把眼镜收了起来。 “哦？”晏华星灵光乍现，刚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顾禾月把眼镜摘了，惊喜道，“怎么把眼镜摘了？” 顾禾月：“脏了。” 山上风大，灰尘也多，不戴眼镜没什么感觉，但戴了眼镜，就能感受到眼镜上被蒙了一层灰尘。 顾禾月清楚，每次他摘掉眼镜，晏华星就像嗅到猫薄荷的猫一样，对他格外热情。 哼哼，颜控。 还好顾禾月有颜。 今天是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顾禾月有私心。 晏华星抱臂，笑逐颜开。 眼睛都开始放光。 真是天公作美。 之前还想着怎么解决那个丑眼镜呢，没想到顾禾月这么轻松就把它摘下来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劝说他的模特拍照。 “顾禾月，这么一幅山青海阔图，你也不想浪费了吧？”晏华星抛出话题。 顾禾月：“现在是秋天。” 晏华星摆摆手：“也有常青树。你没反驳我后半句话，就说明你确实不想浪费，想拍照，对吧？” 顾禾月也不继续僵着，点了点头。 “我亲爱的模特，尽情说出你的要求吧，作为一位合格的摄影师，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晏华星脸颊肉堆起来，伸手，做了个绅士礼。 顾禾月看着，没觉得夸张，反而觉得晏华星格外可爱。 怎么做出这种cosy的动作也这么可爱？ 顾禾月：“我想合照。” “合照？”晏华星重复了一遍。 “嗯。” 晏华星：“当然可以。” 晏华星现在很震惊，不过他的震惊不是因为顾禾月的要求离谱，而是因为顾禾月的要求太过简单。 合照还不简单吗？ 晏华星也想着等他们都到山顶了，和石一泉他们也一起拍一张合照呢。 顾禾月好像从晏华星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他更正道：“是两个人的合照。” “只有你和我？” “对。” “也可以。”晏华星很轻松就答应了。 顾禾月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强风吹过来，他侧过脸，才没有被风吹个正着。 一抬头，晏华星已经拿起来了相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晏华星已经连拍很多张了。 顾禾月：“……” 透过摄像头，在屏幕上，晏华星看见顾禾月嘴角突然又坠了下来，笑容都消失了。 面部肌肉还微微抽搐。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又放下相机，说：“顾禾月，怎么还板着脸呀，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 “你摆着相机，我做什么动作都尴尬。”顾禾月如实道。 “嗯……”晏华星说，“就当我没拿这个相机，看着我，你平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顾禾月歪头：“……” 也对，顾禾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最知道顾禾月表情的应该是晏华星才对。 作为目前和顾禾月关系最好的朋友，晏华星也在想，自己眼中的顾禾月应该是什么样的。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晏华星再次举起相机，说：“顾禾月，不用笑了，看着我就好。” 顾禾月背靠栏杆上，长腿随意交叠，那双明亮的眼眸抬起，直直看向镜头。 阳光之下，那双眼眸好像淬炼过的珠宝，熠熠生辉。 长风吹过，飘起的发丝穿过镜头，似乎在鼓动着晏华星的胸腔。 那双眼眸看过来，深情幽深。 晏华星愣了愣，他还不知道顾禾月能有这样的造诣。 那样深情的双眸，不管是谁看到，都会为之撼动。 可那双眼睛，却不像在看镜头。 而是在透过镜头看拿着相机的那个人。 - 两人很快就继续向上爬。 顾禾月还没有得到一张属于他们二人的合照，却也被说服了。 晏华星说，等到达山顶之后，让等在那里的两个风纪委员给他们拍合照，总比他们两个自拍好看。 晏华星虽然很会拍人像，但对拍景色没什么研究。 从小，他和家人出去旅游，总是背着一个重重的相机。 那是妈妈和姐姐交给他的任务，让晏华星一定要把她们两个最好看的一面拍出来。 晏华星为了研究怎么拍出来最好看最清晰的人像，还专门去上过摄影课。 所以，就算面对那样的景色，晏华星也没停留下来多拍。 差不多爬了两个小时，顾禾月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声音。 不是那两个风纪委员负责人的声音，而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两人声音很小，浅声交谈，晏华星根本听不到。 看到身边顾禾月一副被触动什么按键的表情，晏华星问：“怎么了？” 顾禾月：“前面有两个人。” 晏华星：“还有人能在咱们前面？那估计是学生会的人了，每一个路段都安排了两三个人守着。” “是的。”顾禾月说。 简单的交流结束，两人继续往上走。 走了没两三分钟，晏华星看到了那两个人。 第109章 一秒上班 他们左胸前的口袋都放着独属于学生会的红色飘带。 两个人在小路一左一右站着，轻声聊着天。 晏华星能隐隐听到他们在聊天，但是听不清。 可就算听不清，晏华星总觉得萦绕在两个人身边的氛围有些奇怪。 为了严谨，他问身边的顾禾月：“他们在谈些什么？” 顾禾月：“谈恋爱。” “嗯？” “嗯！”顾禾月一本正经地点头。 最后一点可能性都被无情剥夺，晏华星：“……好吧。” 一秒上班。 就算是临时加班，晏华星也没有不耐烦，闲庭信步地往上走。 走到离两个人差不多两米的距离，他们还在旁若无人地聊天。 晏华星轻笑，在两人中间穿过，又恰好站在两人中间。 男生还想扭头错过晏华星的身影继续看那个女生，完全没发现站在他们中间的正是晏华星。 “啊！” 还是女生先反应过来，打了个激灵。 女生这个态度让男生有些莫名其妙，嘴里念叨着：“怎么……” 和阻在中间那人的深邃双眸对上的那一刻，后面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晏华星笑眯眯地礼貌打招呼：“你们好啊。” …… 顾禾月旁边的凉亭里坐下，从包里拿出餐盒，餐具，纸巾，还有两瓶无糖的饮料。 一瓶放在自己旁边座位上，另一瓶放在自己手边。 等晏华星那边处理好，顾禾月摸了摸餐盒的盖子。 还是温的。 一切准备好，那边，晏华星在对那两个学生挥手：“辛苦你们了。” 他今天既没有警告也没有扣分，只是简单和他们聊了聊。 出来徒步，本来就是他们最辛苦，况且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还要扣分，晏华星也是于心不忍。 两个学生朝他挥手：“学长再见。” 没办法再见，晏华星直接在凉亭里面开始吃饭了。 那好吧，他们就只能在一旁躲起来，当作自己不存在。 两人一边躲一个，严格遵守恋爱判官的要求，绝对保持安全距离。 晏华星走过来，顾禾月也就把餐盒打开，把餐具都给他摆上。 晏华星惊道：“这么丰盛的餐盒？在哪里买的？” 顾禾月说：“早上八点多，商场里就有很多店家开门了，专门售卖这些。” “你那么早就出去了？”晏华星问。 顾禾月：“在你洗漱的时候。” 晏华星：“我洗漱也不墨迹，怎么你出去那么久我都没发觉？” “我出去的时候你还在睡，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进去洗漱了。”顾禾月解释道。 晏华星拿起筷子，摸了摸，对眼前的这番美味感叹道：“还是热的！” “一直用锡纸包着，刚刚才打开。”顾禾月说。 “顾禾月你真用心。”晏华星说。 等午饭快解决一半的时候，晏华星问：“你那么大一个包，装了两份午饭，两瓶水，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套衣服，我担心你会热，所以准备了一个薄一点的外套。”顾禾月说。 “天呐。” 晏华星由衷地感叹：“顾禾月你真是太贴心了！” 顾禾月垂下眼睛：“因为是你，才用心。” 他的声音太轻了，被穿过山谷的风吹散，没有传进晏华星的耳朵。 晏华星拧开瓶盖，看了看瓶身，总觉得有些熟悉。 只不过他见过喝过的饮料太多，没有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仰头喝了一口饮料，“不甜。” “无糖的。”顾禾月说。 晏华星：“怎么知道我现在换成无糖饮料了？” 顾禾月：“你说过。” 他现在心情说不上好。 每次都是风！ 都把自己隐含表白意味的话给吹散了！ 太不爽了。 这风真是没点审时度势的能力。 顾禾月咬牙。 那抹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飘过，晏华星没有任由它划过，而是牢牢抓住它。 不过在那个古怪的念头占据脑海之前，还是要先找到证据。 晏华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顾禾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禾月还在想着那没有一点眼力见的风，有些心不在焉，“这周一早晨，你说的。” 对，确实是从周一中午开始。 晏华星想到了，从周一开始，到周五家长会那天，在他桌子上出现了两次饮料和纸条。 纸条还是原来的样子，上面的字和字迹都是原来那样。 但那饮料从原来随便的饮料变成了无糖饮料。 这两次都是，无糖的饮料。 这一切都太巧了。 让晏华星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个念头忽视掉，任由它占据他整个脑海。 是顾禾月……吗？ 晏华星现在既想让那个人就是顾禾月，但又不是那么希望。 他的心情很矛盾。 如果饮料是巧合的话，那字迹……字迹能对得上吗？ “顾禾月。”晏华星唤道。 顾禾月抬眸：“嗯？” “你……” 你会用左手写字吗？ 斟酌片刻，晏华星苦笑一下，说：“没什么，吃完饭的话，就继续往上走吧。” 顾禾月点了点头：“好。” 晏华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手表上显示这是最后一个休憩的地点，再走十几分钟就能到顶了。” “收拾收拾走吧。”顾禾月说。 晏华星：“可以，听你的。” 顾禾月收拾书包的手顿了一下。 怎么感觉，晏华星现在很奇怪呢？ 他没再细想下去，看到了书包最顶层放着的薄外套，抬头问站起来的晏华星：“现在热吗？” 晏华星感受了一下，“虽然太阳很大，中午温度也不低，但冷热程度好像还可以。” “要不要换衣服？”顾禾月问。 晏华星弯起嘴角，轻笑道：“好啊。” 顾禾月从包里往外拿外套的时候，晏华星还在说着：“这个外套不会就是昨天晚上我给你挑衣服的时候，你偷偷去另一家店买的那个外套吧？” “是。” “正好，让我看看你品味如何。”晏华星笑着说。 说着说着，居然激起来了自己的期待。 顾禾月：“看。” 他一抬手，把外套展开了。 看到花花绿绿背后还印着日出图案的卫衣外套，晏华星沉默了。 第110章 我想保护你 晏华星嘴角没有一丝弧度：“突然就有点冷，穿不了。” “啊？” 顾禾月仰头。 太阳还是那么大，也没冷风吹过。 怎么会突然冷呢？ 晏华星咬了咬牙，说道：“之后去买衣服，叫上我。” 顾禾月听出来了晏华星的弦外之音，撅着嘴：“好吧。” 原来是觉得自己品味不好。 他垂着头默默把衣服塞回去。 太可怜了，这副样子。 见状，晏华星的恻隐之心被触动了。 其实这衣服也没这么丑，对吧？ 对。 晏华星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他接受了顾禾月的审美。 “突然又很热，快出汗了。” 晏华星说着，直接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又眼疾手快地从顾禾月手中把那件还未来得及放进去的卫衣外套拿了过来。 飞快把标签拽下来，一个转身就把衣服穿在身上，拉链直接拉到了胸口。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 顾禾月还未反应过来，一件还带着温热的外套就已经罩住了他的头。 等他把外套扒拉下来，就见晏华星已经穿上了他买的那件外套。 晏华星还背对着他，向他展示身后的那个图案。 侧着脸，观察身后顾禾月的表情。 顾禾月买这件衣服，就是因为这个图案。 是日出。 但在角落里，还能看到未落的月亮，以及几颗仍旧闪亮的星星。 看到图案的那一刻，顾禾月就决定把它拿下了。 这件衣服，必须要属于他和晏华星。 “很好看。”顾禾月嘴角噙着笑意。 今天这个衣服必须要穿到晏华星身上，对此，顾禾月不惜使用苦肉计。 幸好，苦肉计在美人计的加成下，事半功倍。 顾禾月真是感动，感动晏华星是个颜控。 让他的美人计能这么顺利地使用。 顾禾月的双手撑在长椅上，背微微向后靠，欣赏晏华星穿上新衣服的样子。 这衣服，显得晏华星更薄，腿更长了。 晏华星闻言，转身过来，笑道：“是吧？我才发现，胸口还印着弧形的月亮，还有被月亮包围着的星星。” 顾禾月：“是吗？” 他买的时候倒是没发现胸前还有图案。 “这个月亮和星星，倒是很像你和我。”晏华星拽着衣服让顾禾月看，“不过应该是星星把月亮给包围住，这个弄反了。” 顾禾月：“我倒是想让月亮包围星星。” 晏华星一笑：“为什么？你要保护我吗？” “我想保护你。”顾禾月哂笑一声，道，“只是现在还没有这个机会。” 晏华星心跳一滞。 他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视线胡乱飘着。 看到桌子上还有未收起来的抽纸，走过去，把它拿了过来，递给顾禾月。 晏华星嘴角扯了扯：“把书包收拾好吧，我们要走了。” 他的话题转移得太过刻意，自己都知道这很奇怪。 很容易让人察觉到他在刻意回避什么。 顾禾月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纸巾，微微笑了笑，抬手接过。 微凉的手指碰到晏华星那温热的手指，瞬间，那股温热顺着手指蔓延到整个手臂。 顾禾月嘴角噙着笑意，感受着那股温热。 只要他知道就好。 别的，往后时间还长。 顾禾月说：“好。” 冰凉的触感就像锋利的短刀，割破了晏华星的伪装。 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 他心动了。 似乎在很久之前。 晏华星眼睛垂下，顺着顾禾月手指的动作而移动。 看见顾禾月将他刚刚脱下来的外套整理好，晏华星慢了半拍伸出手，“放我包里吧。” 顾禾月止住他的手，说：“不用，我拿着吧。” 晏华星讪讪收回手：“你包里东西太多了。” “不会。”顾禾月摇摇头，“吃完午饭就腾出来很大的位置，东西很少的。” 午饭的餐盒再豪华，它也是一次性的。 在他们吃完之后就已经扔进了垃圾桶里。 顾禾月所言不虚，他现在的包早就没早晨那么满了。 “好吧，不会累到你就好。”晏华星说。 中午一顿饭，他的包几乎没怎么动。 全都是顾禾月准备的。 他包里水和午饭甚至拿都没拿出来。 晏华星拿起在桌子上放着的相机包，顾禾月把自己那瓶没怎么喝的饮料拿上，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了。 晏华星很快就调整好和顾禾月对话的表情和语气，好像刚刚在凉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顾禾月对晏华星很快就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不满。 当前，在晏华星面前还横亘着一层属于晏华星身份的难题。 他可是风纪委员。 是大家口中的“恋爱判官”。 就算顾禾月再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也是晏华星默认的。 再怎么说，晏华星也不可能做一个又当又立的风纪委员。 况且，只是现在的晏华星可能只是感到了一点对顾禾月的喜欢罢了，顾禾月从来没肖想过晏华星现在会有回应。 晏华星也没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对顾禾月和对石一泉的态度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希望，或许在晏华星内心深处，顾禾月已经变成特别的那一个了。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特别。 那也就够了。 “恋爱判官”晏华星走后，那两个学生会的一年级学生长出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战战兢兢听他们说话可真是太提心吊胆了。 甚至手表因为心跳速率过快，差点发出警报。 不过…… 女生见晏华星和顾禾月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中，悄声对男生说：“我好像看见晏华星学长的手表在闪着红灯。” “隔那么远，你确定看得清楚？” “你这么一问我就不确定了，但那个红灯，应该也是心跳过快的警报吧？” 男生插科打诨，吊儿郎当地说：“我一见你也心跳过快，怎么不见手表警报？” 女生给了男生一巴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跑步的时候也不见手表警报，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亮红灯呢？” 说着，她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使用能力超过限度是不是也是亮红灯？” 第111章 人造浓雾 与此同时，山下。 石一泉徒步到一半，过了观景平台处，想继续再往上走，却被浓雾挡住了去路。 两个一年级的学生会成员紧急开始维持秩序，说是半小时后浓雾会自动消散，不要擅自闯入。 石一泉很好奇，手表上先前根本没有提到今天会出现浓雾。 而且还是这么不正常，完全不符合自然现象的浓雾。 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在里面一分钟都走不了就必须得退回去，甚至在浓雾区域的空气中莫名还弥漫着一股热意。 在他之前来的有几个学长，他们算是最早的一批。 据他们自己所说，不过是在这里多看了几分钟风景，浓雾就突然出现了。 不过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黄戟朝凝眉，出口直接让石一泉震撼了：“这是华星做的吧？” 石一泉结巴了：“大黄你、你可别瞎说！” 他四处扫视，周围人多眼杂，可不能被听到了。 韩令姿在一旁：“我的直觉也是。” 石一泉：“不是……你们怀疑总要有个根据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令姿环视四周，人群聚集，大多在休息。 “这里风景美，地方还宽敞，多适合陶冶情操，欣赏一会儿风景，心灵都被治愈了，多呆一会儿何尝不可？”韩令姿轻笑道。 石一泉也抬高了些声音，说：“反正也不亏，美景当前，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他和韩令姿说的话就是给身边人听的。 但他心里也在犯怵。 风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 “好清静啊。” 晏华星脚步徐徐，看不出登顶前的分毫急躁。 在他身边的顾禾月跟着他的脚步一起慢慢走着，“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晏华星回头，微笑着说：“顾禾月，享受当下，不要想其他的。” 顾禾月心有疑虑，但还是顺着晏华星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们路过的地方，有几棵银杏树，长得健壮，黄色也很鲜亮。”晏华星说。 “很漂亮。”顾禾月说。 晏华星抬手，指向远处，“前面还有一棵，要拍照吗？” “给我……”顾禾月顿了顿，“还是，我们？” “嗯？”晏华星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晏华星眼睛眨了眨，流露出一丝狡黠：“难道那棵银杏树就是终点？” 手表上面会显示出终点在哪里，但并不会显示出旁边有什么显眼的建筑。 银杏树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只能看到银杏树在一众树木中高得突出，黄得耀眼。 顾禾月莞尔。 晏华星总是这么聪明。 “在那边，有楚迟深的声音。”顾禾月说。 晏华星：“难道楚迟深在自言自语？” 顾禾月：“……偶尔还有周明轩的声音。”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顾禾月就已经很不满意了。 晏华星轻笑。 过了这么久，怎么顾禾月还是跟周明轩不对付呢？ 这到底是周明轩的问题，还是周明轩的问题呢？ 从顾禾月和周明轩这学期第一次见面，周明轩拽着他的衣领威胁他的时候，顾禾月就已经很不爽了。 周明轩这人人品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知道的太多了。 还时不时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再说一遍，顾禾月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但能叫出来“骖鸾驭鹤”这个名字的，他知道的绝对不少。 “骖鸾驭鹤”还是中二时期的顾禾月给自己起的代称，也是底下人叫他的尊称。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晏华星面前被叫出这么中二的名字，顾禾月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捂脸。 实在是太尴尬了。 晏华星和顾禾月一边闲聊，一边以散步的速度往那棵银杏树的方向走去。 - 楚迟深现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周明轩聊天了。 他抱着抱枕，在山顶的暖阳中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身上披了一条毯子。 楚迟深左看右看，身边就是只有周明轩一个人。 在阳光之下，周明轩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一片静默之中，楚迟深将跌下肩头的毯子收起来，叠好，然后在桌子上推给对面的周明轩。 楚迟深明知故问：“这是我睡觉的时候，你给我披的毯子？” 周明轩：“嗯。” 楚迟深笑笑：“最开始睡觉的时候冷，怪不得后面睡得安稳呢，原来是你毯子的功效啊，真是雪中送炭。” 周明轩没回。 “谢谢。”楚迟深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周明轩淡淡抬眸看了一眼，道：“山顶风大，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怎么起到带头作用？” 楚迟深：“……” 他咬牙，收起眼里的感动。 我现在心如磐石！再也不会因为周明轩而感动了！ 刚刚那句“谢谢”也收回来！ 楚迟深现在吃瘪了，不想跟周明轩再继续说话了。 两人都垂着头不看对方，过了没多一会儿，不远处传来晏华星的轻笑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迟深瞬间抬头。 晏华星的声音很好听，他偶尔会去广播室发言，他的声音穿过音频设备传出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教学楼的欢呼声。 楚迟深直接站起身，往通向山顶的唯一路口看去。 晏华星拾阶而上，抬头看见楚迟深，笑着跟他打招呼。 在晏华星身边，还有他那个助理兼舍友，顾禾月。 楚迟深挥手，转眸一看，顾禾月也在看他，便也礼貌互相点了点头。 看看，看看！ 同样是话少的，怎么人家就这么有礼貌！ 楚迟深都想直接指责周明轩。 能做出那么暖男的行为，怎么一张嘴显露出毒舌属性啊？ ——当然啊，毛毯还是很感谢的。 晏华星到了山顶，总算见到了那棵银杏树的真面目。 “好大一棵银杏树。”晏华星站在银杏树下，仰头去看。 顾禾月点了点头：“比路上的都要大。” 楚迟深扬起下巴：“没错，这棵银杏树就是本次徒步终点。” “你设置的终点？”晏华星问。 “没错。”楚迟深点头，“显眼吧？是不是看到心情都变好了？” 晏华星赞道：“这么有创意，很新奇。” 第112章 不正当手段 楚迟深被夸了，下巴也就越扬越高，鼻子越翘越高，“现在，摸一摸银杏树，让它保佑你未来万事顺遂吧。” 晏华星听着，抬手覆在银杏树的树干上，“这还是有说法的？” “当然，且听我细细说来。”楚迟深慢条斯理地讲起来，“据都市传说，凡是能在日落之前触碰到前山山顶最大的那棵银杏树的人，都能得到银杏树之神的庇佑。 “从今往后，一切磨难将迎刃而解，一切坎坷将一马平川，一切的苦难将转变为幸运，人生之路山长水远，一帆风顺，通往锦绣前程。” 楚迟深满面春光，毫不掩饰得意。 他为这次徒步煞费苦心，现在成果这么好，可不得好好炫耀炫耀？ 讲完，周明轩出声了：“旁边有易拉宝，传言都在上面写着，看不见吗？” 楚迟深咬牙：“……” 扫兴！ 太扫兴了！！！ 晏华星转头，对无动于衷的顾禾月道：“顾禾月，你不来吗？” 顾禾月摇头：“我不信。” “不信也可以玩一玩嘛，凑个热闹，跟大家一起，很有趣的。”晏华星说。 楚迟深本来听到两人的谈话，也想劝一劝的。 “对……”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顾禾月已经走上前，将手放在晏华星手边了。 “……啧。”楚迟深自嘲，“对，我真多余。” 徒步时间太长了，在山顶这处开阔的地方，专门设置了很多座椅，供疲劳的学生休息。 在日落的方向上还放置了几个长椅，可以让两三个人坐在上面，一起欣赏日落景色。 晏华星一眼就看到了长椅，转身就往最靠近围栏的长椅走去。 周明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们这个第一得的也不光彩。” “嗯？怎么，你有什么见解？” 晏华星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顾禾月坐在他身边。 周明轩：“半山腰那个雾，是你引发的吧？还是使用能力这种不正当手段造成的。” 楚迟深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雾？ 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顾禾月直直朝晏华星走去。 晏华星在顾禾月到旁边之前，手一直捂在长椅上，所以，在顾禾月坐下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凉意。 没有一点凉意。 顾禾月抬眸看他。 晏华星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没人接周明轩的话，周明轩并没有感觉到尴尬，说道：“因为你的不正当手段导致全学校的徒步进度延缓半小时，应该从你现有的时间基础上再加上半小时，作为你的徒步时间。” 顿了顿，周明轩继续说：“不过，因为晏华星你风纪委员的身份，明知故犯，应当取消你的徒步成绩。” 楚迟深：“？！” 等等，事情怎么演化成现在这样了？ 什么时候起来的硝烟！ 作为当事人，晏华星无所谓地笑了笑：“嗯，那就取消吧。” “啊？？”楚迟深再次震惊。 晏华星说：“正好，取消了我的成绩，顾禾月就是第一名了。” 他身边的顾禾月转头：“嗯？不要。” 周明轩皱了皱眉，冷冷道：“即便徒步成绩并不计入综合成绩之中，但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整个秋日徒步计划荒唐得像个笑话。” “周明轩，不要上纲上线，我尊重每一个为秋日徒步计划费尽心力的人。不管是你们两位，还是每一位学生会的一年生。” 晏华星上半身转过来，胳膊放在长椅靠背上，下巴枕在胳膊上。 他正色，眼底没有分毫笑意。 太正经了。 甚至楚迟深和晏华星认识一年半，都很少看到这样的晏华星。 “我确实因为一己私欲，扰乱整个徒步计划，我无言反驳。周明轩，你想怎么处置都随意。” 晏华星说完，突然展颜一笑：“周明轩，你很像蜻蜓队长。” 周明轩拧眉：“什么？” “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第二，绝对不漏判任何一件坏事；第三，绝对裁判得公正漂亮。” 晏华星学着蜻蜓队长的语气说。 周明轩：“……” “噗——” 楚迟深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 周明轩的视线冷冷扫过来，楚迟深试着憋住，但做不到。 还是在周明轩冷漠的视线中捧腹大笑。 周明轩：“……” 晏华星：“《铁甲小宝》没看过吗？” “没。”周明轩冷冷道，“你在嘲讽我？” 晏华星笑道：“当然没有，我在说你公平公正铁面无私。” 周明轩：“谁信？” 楚迟深在一旁：“我信。” “你闭嘴。”周明轩冷冷瞥过去。 楚迟深瘪了瘪嘴：“好吧。” 晏华星起身，先给了顾禾月一个让他好好坐着的眼神，然后走到周明轩身边。 手臂撑着桌子，在周明轩面前微微倾身，问：“所以，蜻蜓队长，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周明轩抬眸，将手里的书合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晌。 晏华星眼神中带着笑意，周明轩的眼神却冰冷彻骨。 恨不得把晏华星这副笑面给撕碎了。 楚迟深站在两人身边，总觉得周身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他看了那边的顾禾月一眼。 果然，晏华星没让他动，他就没动。 还在那边好好坐着。 只不过顾禾月的视线，可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应该有的。 楚迟深竟然在顾禾月的眼神中看到了阴鸷。 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和古怪的爱恨情仇让楚迟深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好一个三角关系啊。 得亏楚迟深不爱吃瓜，不然肯定要拿出相机将这个镜头记录下来。 最终，还是周明轩先开了口。 他冷哼道：“谁管你？” 晏华星弯眉浅笑：“哦？” “没有人员伤亡，在你离开观景平台的时候还知道留个告示，秩序也没有混乱。” 周明轩耐着性子说完，凌厉的眼神又像一把刀一样刺向晏华星：“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不过这把眼神刀对晏华星不管用。 晏华星用笑容挡住，“好的，知道啦，队长。” 周明轩“啧”了一声，“谁是队长？” 第113章 热心肠的好学生 “你呀。”晏华星说着，将周明轩面前的毛毯拿在手中，“风太凉了，借用一下，谢谢队长啦。” 周明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晏华星拿完东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直到晏华星走到一半，周明轩才出声道：“……你冷？” 楚迟深也是讶异道：“华星，你怎么可能冷呢？” 长椅处，晏华星已经将毯子盖在了顾禾月腿上。 等他忙完，才转身回答了他们两个的疑问，“不是啊，顾禾月冷，而我，只是一个乐于助人饱含爱心的好学生。” 晏华星笑着说。 “……”楚迟深说，“……好嘛好嘛，我就知道。” 旁边的周明轩却没楚迟深这么淡定，他将手里的书直接拍到桌子上，重重哼了一声。 书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很大，把楚迟深吓了一跳。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 ……哼给谁听呢？ 哼给谁听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场除了楚迟深没人回答周明轩。 然而，对于楚迟深的回答，周明轩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了多余的话。 楚迟深小声嘟囔：“我看我才是真多余吧？”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到达山顶的学生。 楚迟深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捡来的银杏叶，数着叶片上的脉络。 一抬头，对面周明轩还在看那本书。 他看书很快，现在已经看完了四分之三。 在楚迟深第五十三次叹气的时候，周明轩忍无可忍。 “你就这么闲吗？” 楚迟深：“难道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周明轩拧了拧眉，“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楚迟深：“我找了啊。” 周明轩：“？” 楚迟深将手里的银杏叶伸到周明轩面前，“我在数这上面有多少条纹路。” “……” 周明轩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银杏叶，彻底没话说了。 楚迟深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片叶子有多少条纹路？” “还没数完呢，数了五十四遍，总是数错。”楚迟深瘪着嘴，闷闷不乐道。 周明轩更正：“五十三。” “哦对，五十三遍。”楚迟深把叶片拿开，眨眨眼，看向周明轩，“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住在我心里的小精灵？” 周明轩：“……” 服了。 他抬头看向楚迟深身后的晏华星，简洁明了地问：“走？” 楚迟深也立刻转头站起身来，问：“华星你们要走了？” “不走。”晏华星摇摇头，指了指身边顾禾月手里的相机，说，“还要你们帮一个忙呢。” 楚迟深瞬间就懂了：“给你们拍合照？” 顾禾月点了点头：“拍好看点。” 楚迟深故意揶揄道：“把谁拍好看点？你还是华星？” “都要拍得好看。”顾禾月说。 晏华星对楚迟深笑道：“是啊，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楚迟深一笑：“那这事不能我来啊，不得让公平公正的蜻蜓队长来？” 周明轩：“……” 身后传来锋刃一般的目光，狠狠戳在楚迟深背后。 不用楚迟深转头，他都知道周明轩现在一定在用视线放暗箭。 周明轩冷声道：“我来，你们两个不用担心厚此薄彼，呵，小心我把你们相机砸了。” 楚迟深：“这个威胁也太赤裸裸了！不行，你不能做蜻蜓队长。” 周明轩：“……再说那个称呼把你打成气球。” 身体健康受到严重威胁！ 楚迟深明智地选择闭嘴，还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顾禾月声音清冷：“还是这样，动不动就威胁人。” “哈？”周明轩诧异转头，“你还有脸说我？” 顾禾月挑眉：“不是说你难道现场还有脾气比你更差的？” 周明轩哼笑，说道：“当然，我和你不一样，不是什么领头人「骖鸾驭鹤」，更不会控制别人的精神，夺取意识，净干些腌臜事。” “……” 顾禾月眉心拧紧。 周明轩说什么都不要紧，哪怕把他当年的事情全抖落出来也没关系。 但「骖鸾驭鹤」这个称呼…… 楚迟深听得云里雾里，头转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什么……？” 无奈，没人回答他。 短短两句话像是在打哑谜。 谜底还只有楚迟深一个人不知道。 晏华星挡在顾禾月面前，阻住顾禾月和周明轩之间激烈斗争的视线。 在楚迟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晏华星已经把相机从顾禾月手中拿了过来，再放在楚迟深手中。 楚迟深手中一沉，低头一看，相机已经在手中了。 再抬头，晏华星展露笑颜对他说：“辛苦啦，记得都拍得好看一点，到时候演员楚迟深作为摄影师的第一部作品将会爆红，我们也就跟着沾光了。” 短短一句话，触发了楚迟深不知道哪个开关，直接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脯：“放心交给我吧！” “相信你一定可以拍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的！”晏华星再次鼓励，“回去就打印出来超清图片裱起来！” 身边的顾禾月扯了扯晏华星的衣角，附在晏华星耳边说：“你确定要这么夸吗？一会儿上天了。” 顾禾月声音控制得很好，就算楚迟深离他不过一米，也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 晏华星笑着，把顾禾月拉走了。 往银杏树那边走着，晏华星嘴角还保持着原来的弧度，声音从牙缝中出来：“楚迟深需要夸奖，收到夸奖，他做事会尽善尽美的。” 顾禾月听着，回头看了一眼。 看见低头调试相机的楚迟深，明明是一窍不通的样子，但上进心满分，还拿着相机去找周明轩帮忙。 顾禾月突然就懂了。 果然，晏华星还是最懂人心的那一个。 他把每个人的个性特点都拿捏得太好了。 甚至让人细思极恐。 站在银杏树下，顾禾月的要求总算得到了满足。 这是，仅属于他们两个的合照。 也是第一张合照。 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拂过，数片银杏叶在眼前飘落。 银杏树下，两个人相伴而立。 晏华星朝顾禾月的方向歪了歪头，头发轻轻拂过顾禾月的耳畔。 相机咔嚓一声，瞬间定格。 这一刻，阳光温暖而柔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平淡。 微光在静谧中陷落。 第114章 你还考虑什么性取向? - 周一早上执完勤回到教室见到石一泉，晏华星第一反应——“哇哦。” 原来石一泉周日徒步戴着帽子，今早来时也戴着帽子，是为了遮住头发啊。 早读时间，第一节课下课，课间，不少人都对石一泉报以注目礼。 但又欲盖弥彰地移开，似乎不想太过明显。 石一泉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毕竟他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小可怜…… 甚至还有些人更过分，完全不顾石一泉那杀人的眼神，上手了！ 正式上课就不能戴帽子了，真是可恶！ 现在没有帽子的生活就像戴眼镜的人没了眼镜，没了安全感！ “更像鱼没了水，我现在就是那条在岸上死命蹦跶的鱼！”石一泉凄惨地哀嚎。 晏华星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有！”石一泉指着自己的寸头，问，“我这样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头发简直短到摸上去硬得扎手。 石一泉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剪过这么短的头发！ ——当然刚出生的时候除外。 顾禾月挑眉：“还是有区别的。” 石一泉：“顾哥等某一天我把你眼镜偷走，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安全感！” 晏华星竖起大拇指：“好想法。” 黄戟朝：“支持。” “……” 顾禾月沉默了。 石一泉继续控诉：“顾哥你早就知道了！你那天一定听到了我爸和我的聊天吧，他说要带我去剪寸头，你怎么都不制止一下！” “我？没有话语权的。”顾禾月摊手道，“我担心伯父只是面上和善，若是触碰到伯父的逆鳞——也就是你，怕是那股和善也就荡然无存了。” “哼，那倒也是。”石一泉小声嘀咕。 黄戟朝歪着头对石一泉的新发型左看右看：“挺好看的啊，特种兵也是这种发型，你就偷着乐吧。” 石一泉：“……你闭嘴！事情没落到你身上你就偷着乐是吧？” 黄戟朝：“不然呢？” 石一泉哭哭：“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个头引来多少gay！我被不下于十个gay摸过脑袋了！” 正在摸他脑袋的晏华星：“……” 顾禾月抬眸与晏华星四目相对，晏华星手都僵住了。 在晏华星的视线中，顾禾月嘴角带着笑，挑起一边的眉。 “……” 晏华星收回手，拍了一下石一泉的头：“下次说话的时候看看身后是谁。” 石一泉：“风哥你不算，你都恋爱判官了还考虑什么性取向啊？重要的是我，心理被玷污了啊啊呜呜呜！” 黄戟朝笑道：“华星，正好带着石一泉在走廊走一圈，只要对他投出不一样眼神的，全都拿下！嘿，小石头，你也算大功臣一位了。” 石一泉气极：“你……”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简直是伪人级别的发言！ 完全没有道德和人性！ 他抬起手，重重在黄戟朝的肩上给了他一拳。 黄戟朝闷哼一声，但还是在笑。 石一泉知道自己就是个战五渣，力气更是不大，本就没想着伤到黄戟朝，但这个笑容还是让石一泉很生气！ 晏华星为石一泉开解：“石一泉罪不至此，再说，他当了我的功臣有什么用？你有想要的奖励吗？” 石一泉立刻收住表情，也跟黄戟朝置气了，凑到晏华星跟前，眼睛眨巴眨巴：“可以随便提吗？” “不可以。”晏华星手指点着他的眉心推开，“我还不需要助手，更不会有大功臣。” 石一泉撅着嘴：“可是顾哥每次都跟风哥你一起出去，他不是你的助手吗？” 黄戟朝：“对啊，你们都在一块走好多天了吧？多了一个助手不方便吗？” “我呀……”顾禾月抬眸看了眼晏华星，很快移开视线，对石一泉和黄戟朝二人说，“……还在试用期，正在为成为正式的助手而努力。” “少贫。”晏华星说，“他认识的人多，扣起分来简单。” 石一泉装作惊恐状，嘴唇都在颤抖：“啊？风哥，顾哥，你俩……简直就是黑白无常！” “太可怕了！”黄戟朝说，“心疼各位小情侣了。” 顾禾月笑笑。 晏华星板着脸，一派威严，“有顾禾月同学的帮助，学院里没有怆地呼天的过家家式幼稚爱情才是最终目标。” 之前晏华星的目标就是这个吧，虽然但是，石一泉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古怪。 石一泉：“这么多限定词？” 晏华星：“工作久了，就有了明确的工作范围。” “啊……”石一泉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总觉得话语背后隐含着另一层含义。 所以石一泉转头去看顾禾月。 顾禾月只是微笑着，静静看着晏华星，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 石一泉：“……” 怎么办，感觉我的头有点危险。 说那两句话的时候，不会有人想把他的脑袋当球踢吧？ 石一泉突然掌嘴——该死的！为什么要diss别人的性取向！ 对此，一无所知的黄戟朝竖起大拇指：“狠人。” 晏华星：“过奖。” - 最近，天越来越冷，都到了穿学院发的长羽绒服的季节了。 圣诞节快到了，元旦紧跟着就来，再过不了多久，就到了新的一年。 学校论坛也越来越活跃。 纪如是早上执勤，冷风里，裹着围巾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一阵冷风吹来，她赶紧缩了脖子，把半张脸都藏进围巾里。 晏华星就在她身边，问：“昨晚很晚睡的？” 纪如是只露出眼睛，点了点头：“又熬了个夜，昨晚只睡了零星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有超过五个小时吗？” “差不多吧，满打满算，够了。”纪如是说。 “……”晏华星无奈道，“为了自己的身体，别熬了。” 纪如是：“我今晚一定早睡！” 晏华星：“这话我好像听过很多次了。” “这次是真的！”纪如是说，“昨天晚上都是论坛在勾引我！如果不是它，我根本不会那么晚睡觉！” 晏华星：“又是论坛？” “嗯嗯！”纪如是上下点头。 第115章 贴近心脏的那颗纽扣 “别再看陷进去了。”晏华星叮嘱道。 “我知道我知道。”纪如是凑近挑着眉，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讲，华星，我昨晚可以一直在学习，跟你的专业方向有关！” 晏华星扬眉：“学什么呢？” 纪如是一字一字地说：“论如何在冬天悄无声息地撒狗粮——共七十八式，括弧，从未被恋爱判官发现版。” 晏华星：“……” 还真是专业对口。 “我昨晚已经完全琢磨透了。”纪如是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 晏华星微笑着看着她。 纪如是现在的样子，叉着腰，扬着下巴，挤眉弄眼的，一副让晏华星快问她的样子。 晏华星：“哦？这样吗？那我可要自己好好研究研究了。” 他的话着重强调了“自己”两字。 纪如是：“？” 没想到晏华星会这么说，恰好一阵凛冽寒风吹过，纪如是扬起来的下巴瞬间就缩回去了。 她愤愤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晏华星狡黠一笑：“我比较喜欢自己探索的过程。” 纪如是气得挠墙：“哼！！！” - 晚上放学，韩令姿少见地没去参加社团活动，反而跟石一泉黄戟朝他们一起回宿舍。 石一泉和韩令姿一边聊着最近论坛上的爆火的内容，一边从教室出来。 “韩姐，你看那个第十七条了吗？” “第十七条？” “就是纽扣那个！” “啊！那个那个，看了看了，太肉麻了！” “没错没错，我也觉得，看到那里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韩令姿笑道：“什么玩意啊，还把对方的衬衫第一颗纽扣放在自己贴近胸口的口袋……呃，想想都觉得奇怪！” “说这样对方就跟自己紧贴着心脏了，真是搞笑！”石一泉笑弯了腰。 黄戟朝一脸不知所云的样子。 在说什么？ 不知道。 在笑什么？ 也不知道。 不过他走得快一点，走在前面，看到了在二楼楼梯口正对的小阳台的晏华星。 身边还有顾禾月。 身后，石一泉还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草！” 石一泉的话突然转了个弯，韩令姿还搞不清楚状况，她顺着石一泉的目光看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 问完，韩令姿也呆滞了，“我的天……” 两个人都转头看向对方。 两个大眼睛发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韩令姿：“不是我的错觉？” “如果你也看见的话……”石一泉顿了顿，“那就不是。” 说罢，两个人僵硬地再转过头，视线回到原来的位置。 黄戟朝还在站在楼梯中间问：“怎么不走了？” 石一泉咬牙，没有回答黄戟朝的问题。 他对韩令姿说：“这是真的吗？” 韩令姿反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石一泉抿唇，苦恼地说：“我能不能收回刚下楼梯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晏华星肯定是一腔正气……”韩令姿说到后面也有点不自信了，“……吧？” 石一泉：“不管怎么样，我反正是想歪了。” “我也想歪了，没想到啊。”韩令姿扶额：“一语成谶了。” “我检讨。”石一泉说。 韩令姿举手：“我也是。” 黄戟朝又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怎么两个人还在说着他不懂的话？ 难道不刷论坛太久，和世界脱节了？ ——三分钟前。 “你给我等着！” 晏华星刚微笑目送完一个凶巴巴还放狠话的人离开，转头可怜巴巴地说：“怎么又拽我衣领？扣子都拽掉了。” 顾禾月早就循声捡起来了晏华星的衬衫纽扣，握在自己手里。 就算外面寒风凛冽，教学楼内还是很温暖。 他们现在所在的二楼阳台被打造成了一种温室，四面全是透明的玻璃，还在这里养了些花卉。 晏华星没有穿外面的羽绒服，只穿了学院制服。 每次遇到比较有个性的学生，要么直接动手，要么就揪住衣领威胁晏华星。 晏华星自然不会被威胁吓到，但他的衣领经常这么遭殃，在今天还是发出了自己的抗议。 他每次都把衬衫的纽扣全部系上再打领带，这样才是最符合标准的，晏华星也就按着标准来。 没想到今天，第一颗纽扣经过无数人的磋磨，总算承受不住，崩开了。 领带也被拽松了，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 晏华星把领带摘下来，正打算重新系好的时候，看见顾禾月正盯着自己的脖子看。 晏华星浅笑，说：“顾禾月，谢谢你啊。” “谢什么？” “你刚刚可是帮我制止住了那个学长握紧的拳头呢。”晏华星笑道。 顾禾月抬眸。 冷淡的眸子扫过晏华星的脸。 在晏华星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点慌张。 顾禾月垂下眼睫：“我就算不出手，他也不会打你的。” “但那位学长一定是看到你，害怕了！”晏华星说。 顾禾月：“你给的情绪价值倒是很充足。” 晏华星一笑：“没有你，我能这么放松吗？” “所以，现在是肯定我作为助理的职责了？”顾禾月挑眉问道。 晏华星：“当然！你很重要！” 顾禾月又问：“试用期过了？” 晏华星抿嘴一笑：“过了过了，恭喜恭喜，正式被录用。” 手里，晏华星熟练地打完领带。 但怎么都觉得奇怪。 “没有第一颗纽扣还是不行，好难受，领带也打不好。”晏华星说着，把领带夹夹上，领带下半截还是放在了制服外套里。 等回了宿舍，再换衬衫吧。 晏华星就要走，不想被顾禾月叫住：“等等。” “嗯？”晏华星停下脚步。 一转身，顾禾月已经凑近，伸手，直接把晏华星的领带重新拿了出来。 晏华星垂着眼睛看，问道：“怎么了？” “不要这么系。”顾禾月说，“第一颗纽扣不系，领带可以打松一点。” 说着，他已经把晏华星的领带全解开了。 晏华星脖子僵着，仰着头，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小木偶。 顾禾月手里拿着领带，轻声道：“伸手。” 第116章 在你身边 “好。” 晏华星乖巧伸出双手。 顾禾月无奈弯了弯嘴角，说：“一只手就行了。” 晏华星：“哦。” 乖乖收回一只手。 顾禾月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晏华星温热的手心，转瞬即逝。 这么凉？ 晏华星心里想着，一年四季都冰凉的手，怎么会这么体寒？ 再出门还是得让他裹上羽绒服。 今天出门，晏华星也说了让顾禾月穿上羽绒服外套，但顾禾月没听，坚持说他不会冷的。 晏华星眼睛转了转，看了顾禾月一眼。 顾禾月垂着眼睛，两个冰凉的小物件跌落在晏华星手心。 晏华星合上手，摸了摸。 是他的领带夹和掉落的那颗纽扣。 顾禾月动作很快，晏华星都没僵多长时间的脖子，顾禾月就已经系完了。 晏华星活动了一下脖子，领带给他的感觉，确实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顾禾月，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系领带了？”晏华星笑道，“之前不还是系得松松散散的吗？” “……” 顾禾月顿了片刻才说：“之前我就是这么系的，你说不合格。” 晏华星：“……” 他干笑了两声：“看来我之前的眼光可真不行，都没有发现你的闪光点。” “对。”顾禾月大言不惭，“现在让我当你的正式助理，你的眼光终于变好了。” 晏华星调笑：“就这么想当我助理？” “嗯。” “为什么？”晏华星低头夹上领带夹。 顾禾月：“因为可以和你在一起。” “……”晏华星的手一顿，他轻声问：“这和当时想当我最好的朋友是同一个道理？” 顾禾月：“都是为了在你身边。”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禾月眼睛都没眨一下，极其平淡地说完了。 独留晏华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番直接的话。 顾禾月的直球出击，直接把他打懵了。 “纽扣给我吧。”顾禾月淡然道。 晏华星脸上笑容还有点僵硬，但已经伸手递出了那颗纽扣，“嗯？你留着做什么？” 顾禾月：“把纽扣再缝到衬衫上。” “喔~”晏华星表情和语气已经恢复如常，惊喜道，“好啊，是一种好办法！” “……你不会想把这件衬衫直接扔了吧？”顾禾月抬眸问。 “你怎么知道！果然会读心术啊，顾禾月。”晏华星说，“还心灵手巧，福至心灵。” “确实。” 顾禾月说着，把纽扣放进了制服外套胸口的口袋里。 晏华星忍不住轻笑：“真是够不谦虚的。” 就在晏华星转身的空当，顾禾月看到了刚从楼梯口下来的黄戟朝。 也看到了在楼梯口用手肘怼来怼去，还在低声交谈的两位。 晏华星一转身，就迎上了黄戟朝。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还是黄戟朝先反应过来扶住了晏华星的肩膀，才堪堪没有撞到一起。 “哎哟！抱歉……大黄？” 晏华星被突然的大力扶住，才转过头来看到面前的黄戟朝。 原本他只是转身走了，但还在扭头看身后的顾禾月，这才不留神，撞到了黄戟朝。 黄戟朝：“怎么走路都不知道看前面？” 晏华星笑笑，不置可否，问道：“你怎么拖到这么晚才走？” 黄戟朝错身：“今天等了等令姿，她今天不用去社团，所以就和我们一起走的。” 晏华星顺着楼梯看上去，才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 韩令姿被推着走到前面，嘴角一直在抽搐，眼角的笑意都很勉强。 她的视线还不住地在顾禾月和晏华星身上游荡。 石一泉躲在韩令姿身后，小声说：“放轻松，别紧张。” 韩令姿咬牙切齿，嘴唇没动，说：“你行你来啊！” 石一泉坦荡地说：“我不行。” 韩令姿倒吸一口凉气，似是被石一泉气到了。 她继续咬牙说：“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啊！” 马上就要到两位当事人面前了，石一泉躲在后面倒是清静，置身事外一般说：“冷静，加油！” 这两个人之间嘀嘀咕咕的话，晏华星和黄戟朝都没听清。 但在顾禾月耳朵里，却像加了降噪一般清晰。 他静静看着像机器人一样小碎步走过来的两个人，石一泉还推着韩令姿的胳膊不让她后退。 顾禾月脸上的表情仍旧波澜不惊。 韩令姿抬起手，尴尬打招呼：“哈喽呀。” 晏华星一笑：“也才刚分开不久吧？” 韩令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分钟不见，就像过了好几天一样。” 晏华星：“这么关心我吗？” 韩令姿：“可不是嘛，你在我们的生命中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嗯……”晏华星笑了笑，“感觉像是吊唁。” “我没有啊你可别瞎说怎么自己咒自己呢！”韩令姿一口气说完，解释三连。 晏华星忍俊不禁。 石一泉在韩令姿身后怼她：“说重点！” 韩令姿低声回怼：“我有我的节奏！” 一旁，黄戟朝和顾禾月并肩而立。 黄戟朝转头问顾禾月：“他们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顾禾月：“现在说的这些？听不懂，很无厘头。” “不是。”黄戟朝摇了摇头，“他们在楼梯上说的那些话，禾月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顾禾月：“听到了。” “能听懂吗？” “不能，我不看论坛，也不知道什么都市怪谈。”顾禾月说。 黄戟朝：“他们说的纽扣什么的，就是你刚刚做的动作吧？” “我没有他们所说的那种意思。”顾禾月淡淡看了黄戟朝一眼，说：“难道我还要自证？” 黄戟朝莫名感受到一种寒意。 他现在在这么暖和的教学楼里穿着羽绒服，怎么可能冷呢？ 黄戟朝嘴角扯了扯：“我可不需要你的自证，得看看他俩怎么想的了。” 顾禾月：“解释起来挺麻烦的，不想解释。” 说着他就上前，扯了扯晏华星的衣袖。 但晏华星听了韩令姿和石一泉和他单独说的话，向他们二人解释——主要替顾禾月解释：“那两个兜太大了，装的东西也杂，纽扣小，容易丢。” 第117章 他俩有戏 感受到衣袖被动了动，晏华星转头，恰好对上顾禾月那个被忽视颇为埋怨目光。 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怎么还不走？” 然而，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并没有被石一泉和韩令姿两个人看见。 顾禾月转头看他们两人的时候，嘴角向下坠着，用眼神在下逐客令。 韩令姿在前面打头阵，才刚若无其事地问了纽扣的事情，一转头看见顾禾月这样，那刚刚熄灭的困窘又涌了上来。 她握着拳头，咬着牙，嘟囔着：“怎么会这么……尴尬啊……” 石一泉在她身边也不好受，嘴角抽搐着，回应道：“我也是……” 两人对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呼之欲出的——“快跑！” 那还等什么！ 两个人脚下抹油一般，连黄戟朝都忘了，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黄戟朝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诶！怎么不等我！” 说罢，他跟晏华星、顾禾月二人打了个招呼就追上去了。 边追还喊着：“等等我！” 晏华星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这是……发生了什么？ 顾禾月在他身边冷不丁开口道：“在楼道内追逐打闹……” 后半句不用说，晏华星已经懂他想说什么了。 晏华星扬眉看了他一眼，“这次我打算，徇私舞弊。” “嗯？” 顾禾月扬着眉，弯了弯嘴角。 简短的一声像是质疑诘问，也像是带着笑意的戏谑。 晏华星：“我的小助理是对我的行为表达不满？” 顾禾月叹了口气，怅然道：“我无名无分，只能听命行事啊。” 晏华星：“……” 他可听出来了，顾禾月在揶揄他。 晏华星：“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认可你作为我的小助理了吗？怎么，刚就职就想把我架起来道德绑架？” 顾禾月：“道德绑架只能绑架道德高尚的人。” “什么意思？你说我没有道德？”晏华星揣着手，扬起下巴哼道。 顾禾月轻笑：“怎么敢呢？当然是毕恭毕敬，亦步亦趋。” “所以现在是有名无分？”晏华星问。 顾禾月抿唇：“讷于言而敏于行。” 忽然间想到什么，晏华星忍不住掩唇笑道：“顾禾月，你不就是我的心腹吗？” “是吗？”顾禾月挑眉，“心腹大患？” 两人突然之间共享了脑回路。 晏华星难忍笑意，顾禾月看他，两人相视而笑。 - 跑远了的石一泉和韩令姿都撑着膝盖大喘气。 “太正直了！晏华星看我的时候，那双眼睛单纯得可怕。” “根本无从下手！”石一泉气喘吁吁，“他们两个肯定不知道论坛上的那则帖子。” “是……”韩令姿直起身来，“但是我确定了，顾禾月绝对有歪心思。” 石一泉：“难道之前没确定吗？顾哥表现得还不明显吗？这一个学期他都快变成花孔雀了，只对着风哥开屏！” 韩令姿：“之前不都没有实锤嘛，这次铁定实锤了。我的第六感很少出错。” “韩姐，那你的第六感有没有告诉你，风哥是什么情况？” 韩令姿顿了顿，说：“……不知道。” 石一泉叉腰，看到黄戟朝追过来，轻声说：“正常，风哥哪是情绪外露的性格。” 韩令姿：“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俩有戏。” “……”石一泉抿了抿唇。 这能说吗？ 风哥现在这身份，能成吗？ 黄戟朝已经到两人身边了，石一泉只模棱两可地说：“行吧，那就代顾哥借你吉言。” 黄戟朝在两个人中间像个刚探头的狐獴：“什么什么？” 韩令姿瞬间换了个话题，石一泉紧跟着就接上了。 黄戟朝：“……又不告诉我！” - 这是一个暖冬，圣诞节前只下过一次雪。 直到寒假开始，学生们都没有享受到打雪仗的快乐。 春节在家，迟来的雪，总算到了。 晏华星站在窗边，看着玻璃上贴的窗花，再透过玻璃看窗外被彩灯装点的庄园。 白雪皑皑，彩灯洒下暖暖的光晕。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温暖如春。 身后，几位大厨凑在一起讨论年夜饭的菜式，其他人则在备菜打下手。 即便是春节，姐姐的工作依旧很忙。 她的工作为的是保全能力者，也是保证普通人的利益。 这总是不简单的。 她在书房办公，却没有关门，听着热闹的声音，打电话时语气都放缓了些。 今夜除夕夜，祝晏清想着在七点之前把公务处理完，让她手下的人也都过一个比较安稳的新年。 除旧迎新。 这一晚，面对一桌子的盛宴，一家四口聚在一起，举杯相庆。 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窗外，烟花齐放，姹紫嫣红。 将整片夜空映得像瑰丽的外太空。 晏华星和家人齐聚在阳台，在妈妈的要求下裹着厚厚的毯子，冷风吹过脸颊，呼出的热气在夜空中很快消散。 在烟花腾空的那一刻，他慢了半拍才抬头。 晏华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顾禾月。 他这几天应该不好受吧？ 时不时就会有人放烟花爆竹，会吓到他的。 就在他还在想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十二点准时，他们五个人的群里，石一泉发了“新年快乐”。 同一时间，很多人都给晏华星发了私信。 都是祝福的话。 不管是群发的还是自己打的字，晏华星都看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和顾禾月的聊天框。 很简单的一句“新春快乐”。 便再也没有其他。 晏华星弯了弯唇角，回了同样的话。 便收了手机，仰起头，看着热气在眼前飘过，消散在空中。 他，和家人在此刻团圆。 大年初一一早，晏父晏母给了两个孩子各一包压岁钱。 一只手都握不下，晏华星苦恼道：“爸爸妈妈，我也拿不了，放哪里呀？” 祝晏清闻言，直接伸手把那两摞厚厚的纸币揽到自己面前。 “我帮你啊，希希！”祝晏清笑着，“一会儿去见爷爷奶奶，你回来也都给我。” 晏华星应道：“可以。” 晏母无奈一笑：“皎皎你这孩子，怎的见钱眼开呢？” 第118章 压岁钱 祝晏清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上班了，今时不同往日，钱难挣屎难吃的道理，突然就融会贯通了。钱再多，我也不会嫌多的！” 晏母宠溺道：“你爸爸给你的卡怎么不用呢？” “那张卡是我爸给我的，又不是我自己凭实力换的，我现在还不想用。”祝晏清说，“我要凭我自己的能力，活得好，让你们看到我的成长，也让您和爸爸能心安。” 晏母和晏父都感动了，两个人相看，泪眼汪汪。 孩子长大了。 “今天新春，怎么能掉眼泪呢。”晏母说着，给晏父擦了擦眼泪。 晏父伸手给晏母擦了擦。 晏华星看着祝晏清，无语凝噎。 祝晏清看到晏华星的表情，胳膊直接圈住那两摞现金，宣示主权，横眉道：“怎样？想要回去？” 晏华星：“不。” “那你收收眼神，别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钱钱。”祝晏清说。 她伸手把钱全收进自己身边的收纳盒里，码得整整齐齐。 晏华星：“……” 谁虎视眈眈了？ 晏华星清了清嗓子：“姐姐，你拿走我的压岁钱，也算凭自己的能力挣钱？” 祝晏清扬着下巴：“当然。” “哦？” “凭借我的口才，让你主动把压岁钱让给我，怎么不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 “呵呵。”晏华星轻笑，“姐姐果然是诸葛风范，一张嘴就能气死王朗。” 祝晏清：“夸我呢？” “当然。” 祝晏清伸手掐住晏华星的脸，“我才不信，你小子油嘴滑舌的。” 晏华星被揪住脸颊肉：“冤枉呀！姐姐！” “明天见外公外婆的时候，压岁钱也给我。”祝晏清提着要求，“我就既往不咎了。” 趁火打劫？ 然而被打劫的晏华星是个好说话的，晏华星：“好，都给你。” 祝晏清这才松开掐着晏华星的手。 “不过，姐姐，给我留一点儿。”晏华星说。 祝晏清得了保证，轻松得很，商量起来也简单得多，“可以，就一点哦。” 下午六点左右，是新年的第一顿晚饭。 石一泉在家正吃饭呢，收到群里的消息。 打开一看，是红包。 晏华星发的。 石一泉手快，直接就点开了。 看到上面的金额，他“噌”地一下站起身，筷子从手中跌落，掉在了地上。 个，十，百，千…… 万！ 不是……不是……？ 石一泉还是第一次抢到五位数的微信红包，很难不震惊。 手机上显示的金额都够他支持自己喜欢的手办全收集计划了！ 在父亲刀子一般的视线中，石一泉讪讪把筷子捡了起来，又拿了双新的。 刚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发消息问：“微信最高红包上限不是二百吗？” 晏华星：“不知道啊，我发的时候显示最高十万。” “十万？”石一泉感叹，“豪气啊风哥！” 黄戟朝对电子设备略有了解：“春节期间临时调整的金额。” 石一泉继续感慨：“壕无人性！” 韩令姿一点开，也被数额震惊到了。 “omg！这么多！这是把压岁钱全发了？” 晏华星：“差不多吧……” 他只跟姐姐要了这么多，确实是他仅剩的压岁钱了。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晏华星都没有收到顾禾月领红包的通知，也没收到顾禾月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晏华星刚醒来，就看到了顾禾月昨晚近十二点发来的消息。 “今天太忙了，没时间看。” “压岁钱为什么不自己留一些？” 在这之后，顾禾月发来一大段话汇报大年初一的行程。 晏华星拿着手机慢慢滑动，都看完了。 从大年初一早晨六点醒来，顾禾月就不停地在各个长辈家中拜年做客。 他家亲戚很多，散落在城市的各个地方。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他才到家给手机充上电，手机才开机。 晏华星看完，拿了个靠枕靠在背后，坐在床上发消息。 “辛苦了，多睡一会儿。” 发完，晏华星转头看向窗外。 他睡觉之前总喜欢欣赏一会儿月亮，在他房间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月亮的全貌，看着它睡觉，沐浴着月光，睡眠也会更好一些。 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拉窗帘，早上就容易被太阳的光亮叫醒。 如今，外面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 晏华星的窗户正对着一座矮山，矮山上的雪没人清扫，盖在山头，将那光秃秃破败的山头染得格外有情调。 他正打算下床去看，手机震了一下。 是顾禾月发来的消息。 这么早就醒了？ 这才八点。 晏华星穿上鞋，拿着手机往洗漱间走去。 顾禾月：“醒了。” 晏华星回：“早啊。” “早上好。”顾禾月的消息很快就来了。 晏华星笑了笑，关了手机开始洗漱。 他今天要去外公外婆家，十点出发，现在收拾收拾，临出发前再给姐姐拍一拍照片，时间差不多够吧。 今天晏华星穿的衣服是前几天刚收到的定制款。 他寒假刚放假的那几天，先是妈妈一直在投喂，几天后好几家店的设计师都上门来量尺寸，可把晏华星愁坏了。 吃了那么些天，怎么就突然量尺寸了呢？ 这不太好吧？ 晏母对此表示嗤之以鼻：“希希你都不怎么吃饭，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肚子上就那点薄薄的腹肌，妈妈还觉得你现在太瘦了呢，完全没达到妈妈的要求。” 晏华星很无奈，他确实吃不了太多，胃接受不了那么多东西。 晏母：“你上初中的时候还有婴儿肥呢，现在婴儿肥下去了，都不可爱了，妈妈可喜欢原来脸颊上肉嘟嘟的希希了。” 说着，晏母还掐着晏华星的脸。 晏华星“哎哟”一声，努嘴装可怜：“难道妈妈不喜欢帅气的我吗？” 晏母对他也说不出来什么狠话，晏华星都卖可怜了，晏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剩下的日子还在努力地投喂。 过了这么久，现在的晏华星穿上按照原来尺寸定制的衣服，还是觉得正合身。 看来晏母的脸颊肉计划还是以失败告终。 第119章 喝多了超可爱 - 开学前一天，晏华星去年十二月参加的英语竞赛出分了。 不出所料，特别好。 英语老师特地打了电话来恭喜。 晏母接着电话，眼睛里都闪着光。 姐姐祝晏清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晏父陪着晏母共享这份喜悦。 而当事人晏华星已经回到了小岛上。 开学前一天回到学院，先布置宿舍，收收玩心，这是学院多年来的规定。 晚上，晏华星正在和朋友聚餐，接到了英语老师的电话。 石一泉就坐在晏华星身边，脑袋凑到手机旁边去听，耳朵贴着晏华星的手机背面。 晏华星无奈地笑着，也没有推开石一泉。 听到好消息，石一泉直接就低声跟黄戟朝、韩令姿他们开始提前庆祝了。 顾禾月不需要听石一泉的转达，他直接就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英语老师不吝于自己的夸奖，把晏华星夸得喜笑颜开，最后还沉稳地嘱咐了几句，不能让晏华星居高自傲。 趁着晏华星打电话的功夫，石一泉悄悄把晏华星手边剩半杯的果汁杯子拿走，在韩令姿和黄戟朝的撺掇下续了半杯鸡尾酒。 晏华星在打电话，很认真地听着英语老师训话，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石一泉倒完，拿吸管搅了搅，让这杯调出来的“果酒”颜色更均匀。 做完这些，他又悄声把杯子再推回晏华星手边。 晏华星还在听英语老师讲话，余光看到有东西在动，便转眼看过去。 石一泉见他看过来，立刻堆起笑容，手顿时离开杯子。 想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晏华星起了疑心，不过耳边手机还不断传出英语老师的声音，他只能暂时压下去。 顾禾月坐在晏华星对面，他伸手将石一泉放在角落里的鸡尾酒酒瓶拿过来，转过身，在晏华星看不见的地方找了找酒的度数。 只有五度。 很低。 可以喝。 把酒瓶再放回去，顾禾月也没说什么，继续等着晏华星打电话。 等晏华星打完电话，石一泉就立刻举杯说：“为了庆祝风哥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也是这个学期第一个好消息，同时，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祝我们都有一个如愿的学院生活，让我们一起——干杯！” 晏华星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举起了置于手边的杯子。 碰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饮料入口。 这原本就是一杯桃汁，加了桃子味的鸡尾酒能感觉到口味变样了，但却不是很奇怪，还是很浓郁的桃子味。 “风哥，你的大喜事，难道不该把这一杯喝完吗？”石一泉弯着眼睛，笑着怂恿。 但在这个笑容里，晏华星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在碰杯结束的那一口之后，晏华星还拿着吸管又喝了几口尝味道。 现在杯里只剩下半杯了。 晏华星回味了一下，就是异样的味道，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他想了想，看到放在石一泉胳膊后，角落里的那瓶酒。 晏华星顿时清楚石一泉想做什么，之前又做了什么。 “怪不得味道不一样呢，你掺酒了？”晏华星抬手点了点石一泉的眉心。 石一泉的眼窝被戳了一下，力道虽然软绵绵的，但石一泉还是闭上了一只眼睛，哼唧道：“风哥，你怎么戳我眼睛呀？” 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立刻睁眼，凑到晏华星面前，歪头看着他：“风哥，你……” ……你想戳的是我的额头吧？ 还没等他说完，晏华星猛然垂下头。 这一下把头狠狠砸下，石一泉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的额头要被磕出个大包来，往后退了点。 面前原本清秀的脸换成卷卷的黑发，石一泉看着晏华星的发旋，后知后觉——等等，这是……喝醉了？ 还没等他伸手扶住一杯倒的晏华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伸来，托起晏华星的下巴。 在石一泉愣神的那两秒，顾禾月已经站在了晏华星身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托着晏华星的下巴，另一只手从背后环住晏华星，按在晏华星胸口。 免得他在往前趴着摔到石一泉身上。 晏华星脸上瞧不出半点喝多的迹象，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眼神迷迷瞪瞪的。 他狠狠垂下头那一下之后并没有借机晕过去，只觉头重脚轻，他揉着后脖颈，被托着下巴，懵懵懂懂地扭头。 看清身后之人后，像是看到惊喜一样，惊叹：“哇~是你呀~” 晏华星的声音软绵绵的，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韩令姿听着，感觉母爱都快被激发出来了：“好可爱……” 顾禾月被他唤的那一声叫得脑中好像被电流穿过，耳朵都红了。 下一秒，他又敛眉，冷目扫过石一泉。 石一泉接收到顾禾月的质问，立刻摆手：“才五度的鸡尾酒，顾哥你也检查过了，不能全怪我，他会醉我是一点预感都没有啊！” 顾禾月问：“你们之前没和他喝过？” “没有哇，这是第一次。”石一泉打量着醉酒的晏华星，说道，“没想到风哥喝多了是这样的。” 韩令姿也搭腔：“对啊，不新奇吗？顾禾月难道你不喜欢？” 顾禾月：“……” 无法回答。 见顾禾月冷了脸，晏华星用脸蹭了蹭顾禾月的手，撒娇道：“顾禾月你不要生气嘛，看我……” 说着，晏华星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还讨好似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顾禾月：“……” 晏华星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被酒意浸染，带着微微的沙哑，一下就把他心头那些蠢蠢欲动的欲念，撩拨得更为旺盛。 看什么看，看不了一点。 再多看一眼今晚做梦都有素材了。 韩令姿的目光完全被喝醉的晏华星吸引了，连顾禾月爆红的脸都没有看到，忍不住感叹：“能不能让晏华星一直醉下去？我爱看。” 黄戟朝：“这……他醒了还会记得吗？” “管他记不记得，我反正是会循环播放的。”韩令姿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制。 第120章 撒娇!是明晃晃的撒娇! 石一泉早就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录了有一分钟了。 不过他这个位置不太好，只能拍到晏华星的后脑勺，看不到晏华星像是有星星碎片一样的大眼睛，也看不到他脸上可爱的笑容。 但仅凭声音……这撒娇般的声音，就足够了。 足够闻者姨母笑，听者压抑不了嘴角了。 晏华星见顾禾月没反应，便往前一靠，贴在顾禾月的腰腹，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在顾禾月的肚子上蹭了蹭，“顾禾月，你不要生气嘛，笑一笑啦~” 我靠！ 撒娇！这是撒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呐！ 韩令姿忍不住，激动地跺着脚，手直拍黄戟朝的胳膊。 黄戟朝被打得生疼，但无奈韩令姿说她拍视频，不要出声，只能把哀嚎全都吞了下去。 无声惨叫。 顾禾月被他蹭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偏偏晏华星这个醉酒的人还不懂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过火，头发被蹭得蓬蓬的，有些还因为静电贴在顾禾月的衣服上，纠缠不清。 “诶……？”晏华星抬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疑惑道，“你怎么还不笑啊？” 顾禾月：“……” 现在，他必须要笑吗？ “我生性不爱笑。”顾禾月说。 石一泉录制着视频，忍不住肩膀一直在抖。 ——笑得。 现在这样的风哥，真是……太可爱了！ 又粘人又可爱，难得一见啊。 晏华星对顾禾月的解释却不满意，努着嘴哼道：“才不是呢，我最喜欢你笑了，你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没有你好看，你就变成世间最漂亮的人啦。” 顾禾月点了点晏华星的鼻尖，“净说大话，也不害臊。” “才不是大话呢，我只会说真话！”晏华星说，“你笑一笑嘛，好不好？” 说着，晏华星还晃着胳膊，连带着顾禾月的身体也跟着晃动。 实在是拗不过，顾禾月扯了扯嘴角：“笑了。” “唔……” 晏华星不高兴地瘪瘪嘴，“比哭还难看。” 不过他也就这么放过了顾禾月，像个提起裤子就走的渣男一样，直接撒了手，半点留恋都没有地说：“好吧，那就继续吃饭吧。” 说着，晏华星就拿起了筷子，往顾禾月碗里夹了一块肉。 顾禾月：“……？” 就这？ 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 只撩不灭火是吧？ 顾禾月也不管了，一把掐住晏华星的脸，控诉道：“坏蛋。” 晏华星为数不多的脸颊肉都被掐到一起，嘴巴嘟起来，润润的，他懵懂地问：“嗯？” 顾禾月呼吸一滞。 冲动了。 本来想让他扭脸看自己的，结果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简直可爱到爆炸。 想亲。 见状，韩令姿又举起了手机。 “起来，回去了。”顾禾月转移视线，干巴巴放下手，说道。 晏华星揉着自己的脸蛋：“为什么？饭还没吃完呢。” “你早就不想吃了吧？” “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就走。”顾禾月顿了顿，“别撒娇。” 晏华星摸了摸后脑勺：“这也被你发现啦。” 顾禾月见他还是无动于衷，问：“你在等什么？” 晏华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顾禾月，你还没吃完，吃完再走嘛。” “我已经不饿了。” “那也坐一会儿，起码要一起来的一起回呀。”晏华星说。 习惯了之后，他的表现根本看不出来有一点醉意。 只是说话像是加了波浪号一样。 顾禾月拧眉：“你在拖延时间？” 晏华星笑笑，不置可否。 他转头对身边的石一泉说：“小石头，不要再拍啦，手机收起来。” 石一泉听话，忙把手机放下：“好好。” “快点吃饭。”晏华星叉腰，说道。 石一泉：“好嘞。” 石一泉被制止的时候，韩令姿也乖乖放下了手机。 身边人还没走，还在身边站着，晏华星抬眸，问：“顾禾月，我不想走，可以再待一会儿吗？” 他是捏准了顾禾月吃软不吃硬的态度，才这么说的。 果不其然，顾禾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还是顺着晏华星的意思坐了回去。 “下次不能让他碰一点酒精。”顾禾月转眼对石一泉说。 “行。”石一泉笑了笑，说，“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吗？” 韩令姿赞同地点头：“是挺可爱的。” 黄戟朝：“我也同意。” 顾禾月：“……” 他在心里跟着附和：“确实。” 不过面上还是要云淡风轻地说：“那也不能多喝，起码不能在外面喝。” 韩令姿了然笑道：“哦哟，你就是想独占这个可爱到冒泡泡的晏华星吧？” 顾禾月面不改色地承认：“对。” 承认这么迅速，倒是让韩令姿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黄戟朝倒是接上了话茬：“喔——你占有欲还挺强的！但华星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得共享这份可爱。” 石一泉：“……” 韩令姿捂脸：“……” 这孩子，真是缺心眼啊！ 顾禾月淡淡道：“不行。” 晏华星喝了一口顾禾月刚递来的矿泉水，问：“在聊我吗？” “对。”顾禾月说，“不过话题已经结束了。” 黄戟朝紧跟着就说：“什么时候结束的，我话还没说完呢！” 韩令姿立刻上手掐住黄戟朝的脖子，低声威胁：“黄戟朝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再抬头，对晏华星还是温婉可人的笑容。 她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容我编一编再说。” 晏华星鼓着腮帮子：“那就不用了，我不想听假话。” “？？” 黄戟朝被掐着脖子，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圆。 “为什么不捂嘴，非要掐脖子？！”在韩令姿松开手后，黄戟朝气道。 韩令姿嫌弃地在黄戟朝衣服上抹了抹手，说：“你自己看看嘴上的油，刚刚吃饭的油都没擦呢！” “……好吧。” 可是你刚刚也没有捂嘴，明明是掐脖子，哪里有油要抹！ 黄戟朝瞬间把这件事置之脑后，开始干饭。 饭都没吃饱呢，哪儿来力气生气？ 第121章 易燃易爆炸 晏华星撑着下巴，乖乖等着他们吃饭。 一直到他们吃完饭，晏华星体内的酒精已经分解的差不多了。 他拍了拍脸，把残留的酒精全都赶跑，整个人也显得清醒了许多。 一双眸子逐渐清明。 中间不过半个小时时间，韩令姿再和晏华星说话的时候，晏华星已经没了原来那种迷茫懵懂的眼神。 反而还是那个似笑非笑，勾着嘴角的浅淡微笑。 韩令姿有点可惜，和石一泉说：“如果他能一直那么可爱就好了。” 晏华星只是喝醉了，又不是被夺舍了完全失去自主意识。 他走在前面先去结账，听到身后韩令姿的声音，淡淡一笑，说：“那下次再灌酒，掌握一下度，让我喝了一晚上都没办法清醒的度数。” 韩令姿还没说什么，顾禾月抢先厉声否定：“不行！” “怎么不行呢？”晏华星问。 顾禾月抿了抿唇，说：“喝酒不好。” 韩令姿嗤笑，心中暗道：“拙劣的借口。” 占有欲就占有欲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是，但是我觉得刚刚的味道还算不错。”晏华星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注意身体健康了，之前不是不管不顾吗？” “以后不能在外面喝。”顾禾月答非所问。 在外面太危险了。 肯定会有不少人会上前来勾搭晏华星。 刚刚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晏华星就在那里乖乖坐着，眨着水润润的眼睛，时不时哼哼唧唧地撒娇似的说几句话，吸引了其他桌好多客人的视线。 还有很多按捺不住想上前来搭讪的，都被顾禾月的眼神给威胁住，缩回去了。 这么可爱的一面怎么可以展现给外人！ 太危险了。 晏华星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这话好像刚刚听过。” 不过具体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他想不清楚。 在他和醉酒后的记忆之间，好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纱。 隐隐约约能想起来，却怎么也看不清。 原来醉酒就是这样的效果啊。 还是第一次体验呢。 “风哥你要想一醉醉一晚上，那不简简单单吗？”石一泉摊手道，“那么一丁点只有五度的酒就能让你眩晕几乎一个小时，喝一瓶度数高一点的果酒，人估计都直接趴着睡着了。” 晏华星笑笑。 他确实对自己的酒量没什么把握，石一泉说的可能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 “你这话是不是还在嘲笑我？”晏华星那张笑脸上半点怒意都没有，伸手点了点石一泉的眉心。 石一泉嘿嘿一笑，没有否认。 这下点眉心没戳眼窝，看来是完全醒了。 五人出了饭店，迎面而来一阵冷风。 韩令姿缩了缩脖子，把脸藏进围巾里，边说：“哇哦，好冷。” 石一泉把手揣进兜里就拿不出来了，他头发短，不用担心帽子会把发型压塌，直接戴上毛线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算今年是个暖冬，晚上的温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早在晏华星来之前，就给顾禾月准备了围巾，出宿舍门的时候就已经围上了。还给他准备了手套帽子，体贴得很，在外面，顾禾月连一点冷风的刺骨感都感受不到。 而晏华星自己，在一众温暖无时尚的穿搭中，独独他自己穿了个黑色的大衣，脖子修长干净，没有任何装饰。大衣里面套了个同样深色系的卫衣，就算冷风袭来也面不改色。 他倒是面不改色了，身边全是对他时尚穿搭的咂舌不满。 黄戟朝见晏华星的裤子被猎猎冷风吹得贴在腿上，更显他的腿笔直修长。 而黄戟朝则莫名感受到了晏华星的冷，打了个寒噤。 怎么有人能体热到穿一个大衣就能抵御严寒呢？简直不可思议。 晏华星全然不知他们的想法，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时间快到了。”晏华星抬起头，对几人说，“我们去个地方吧。” 韩令姿：“去哪里？” 要说冷其实也不是特别冷，冷风完全没地方侵蚀他们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 刚吃完饭，整个人都是热乎的，感受不到很强的寒意。 晏华星神秘一笑：“跟我来，不会太久，也不会冻到你们的。” “好吧。”韩令姿说。 她跟在晏华星身后，一起走去。 晏华星身边的位置，早就在顾禾月和他们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就已经易主了。 早就是顾禾月的专属位置了。 不过石一泉是个心大的，黄戟朝是个没心眼的，这两个人经常抢把晏华星一左一右的位置霸占了。 就比如眼下这种情况，韩令姿身边就是顾禾月。 而在晏华星身边，就是那一左一右两个没眼力的。 韩令姿并没有如愿看到顾禾月阴沉的表情，顾禾月漠然地跟着走，全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这倒不是韩令姿所期望见到的。 她所预想的顾禾月应该更偏执一些，更霸道，占有欲更强，晏华星和旁人多说一句话，顾禾月就要爆炸的那种。 易燃易爆品！ 但现在的顾禾月，脾气好到令人发指。 简直像个灭火器。 这对吗？这不对！ “你不生气吗？”韩令姿问。 顾禾月转眸：“生什么气？” 他的脸几乎都被遮住了，围巾将他没被眼镜挡住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他怕冷，但也没有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反而挺直了背。 用韩令姿家乡那边的话来说，就是——大大方方的。 韩令姿这才发现，顾禾月比她想象中要高出很多。 她必须仰着头看他。 前面的晏华星和身边人聊着天，被石一泉三言两语逗笑了。 韩令姿见他无暇顾及身后，才对身边之人说：“你不是喜欢他嘛。” 她的声音很淡，让前面的人听不到，但身边的顾禾月却听得一清二楚。 顾禾月没有震惊韩令姿为什么知道，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顾禾月也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喜欢。 “对，我喜欢他。”顾禾月说。 韩令姿问：“他和别人走这么近你不会生气吗？” 顾禾月反问：“就因为这个生气吗？” 第122章 韩令姿的爱情观遭到重创 “这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吧？”顾禾月道。 “难道你就不难受吗？”韩令姿追问。 两人一问接着一问，韩令姿三个问题问出口，眉宇间的阴霾越来越深。 顾禾月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晏华星的背影，默默注视着。 等了很久，韩令姿才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喜欢不是一朝一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身边有朋友，有家人，我不是最重要的。” “……”韩令姿说，“你就这么轻松说出了这么残忍的事实？” 顾禾月轻笑：“一年半前吧，在学校刚见到他，看到他和其他人谈笑风生，我会嫉妒，甚至想冲上去把他身边的人暴打一顿。”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太不成熟了。” “太正常了！”韩令姿义愤填膺，“这才是我设想的你的行为！” “可这不适合现实生活。”顾禾月摇摇头，道，“我只是喜欢他，我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来向他身边的朋友表达恶意？ “他和谁交朋友，如何和他们相处，这些我都无权干涉。在他心里，我又不是特别的存在。 “就算他也表达了对我的喜欢，我也没办法去约束他和朋友怎么相处，不能影响他的生活。 “那是他的人生，如果事事都靠强制走向我期望的结局，那不是他的人生，是我的人生。” “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韩令姿愣住了。 远处岛屿遮掩月色，长风呼啸，月光隐匿。 她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无比酸痛。 在韩令姿的爱情观中，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主动，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情感，让对方注意到，让对方的生命中融入她，让对方的生活全部都是她。 可是，顾禾月的一番话，却与韩令姿的爱情观背道而驰。 韩令姿不认同，但她还是被感动了。 原来真的有人会喜欢到这种程度。 顾禾月不是一个畏缩胆小的人，相反，他有能力，有实力，甚至某些时候还是心狠手辣的。 韩令姿曾经一度以为顾禾月是个像冰块一样，除了晏华星，对任何人都不在乎、不管不顾的人。 可实际上，顾禾月并不偏执，他是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学生。 甚至……顾禾月的爱情观，比学院大多数人都要高尚。 他的爱不是束缚，是陪伴。 韩令姿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垂着的手缓缓握拳——畸形的恋爱固然美味，但健康的恋爱才值得品鉴！ “……说我丝毫不吃醋，那是在撒谎。”顾禾月轻描淡写的话打断了韩令姿的思绪。 韩令姿吸了吸鼻子：“你……” 她话还没说完，一转头，顾禾月已经不在身边了。 视线追着顾禾月的身影过去，只见顾禾月走向了晏华星。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晏华星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都没听见晏华星在叫他们。 顾禾月最后淡然说的那句话，和他现在脸上稍显得意的微笑根本就不相符！ 他真的在吃醋吗？ 之前见过的顾禾月，在晏华星身边时，那时候的顾禾月可不像他刚刚所说的那么大度。 所以，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韩令姿现在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她以为她剖析到了对方的内心，但其实对方根本不似他所言那般。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不等我！ 耳朵灵光就为所欲为了吗？！ “韩令姿，快来！” 晏华星挥着手，声音顺着风传来。 “等等我！” 韩令姿迈开步子，向前跑去。 她跑得很快，超过顾禾月的时候，韩令姿还一拳怼在顾禾月胳膊上。 哼！ “亏我还因为你动容了呢，居然不等我！”韩令姿怒气冲冲地说，“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说完就先一步跑到了晏华星身边，霸占住他身边的位置就不移了。 还朝落后的顾禾月吐舌。 顾禾月：“……” 他走在后面哭笑不得，最后站在晏华星身后。 石一泉和黄戟朝相视，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韩姐和顾哥这是怎么了？”石一泉低声问。 黄戟朝摇摇头：“不知道。”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港口往旁边走不到两千米的地方，身前还有栏杆护着。 海风并不大，海浪在石子沙滩上起伏。 晏华星往韩令姿那边靠了靠，在他和石一泉之间给顾禾月留了个空位。 韩令姿往旁边错了错，哼道：“华星，你偏心！” 晏华星装傻：“偏心吗？哪里？” “你就是偏心！”韩令姿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又怎么样，顾禾月不争不抢都会有晏华星给他留位置。 这真的不是双箭头吗？ 韩令姿腹诽：“顾禾月分明已经赢了吧，显然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她恶狠狠地剜了顾禾月一眼。 正巧顾禾月也在看她，无所谓一笑。 分给韩令姿的眼神也就这么一下，下一秒，顾禾月的目光再次粘在晏华星身上。 韩令姿：“……” 好吧，这下真让他拿下一城。 ——他俩果然是双箭头。 晏华星看了眼时间，道：“马上。” 石一泉：“马上什么？” 他话音刚落，远处，巨大的烟花腾空而起。 炫目的暖白色划破夜色，将夜空照亮。 “哇——！”石一泉话音一转，惊叹出声。 韩令姿扒着栏杆，抬头仰望在空中停留许久的烟火，被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 这朵烟花还没消逝，下一朵烟花已经腾空绽放。 顾禾月条件反射就想捂耳朵，身边的晏华星却压住了他的手。 晏华星握着他的手腕，在他水润的视线中静静道：“放心，别怕。” 出乎意料，没有硝烟的味道，没有爆破的声音。 只是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在寂静的夜色中，伴着海风冲上云霄。 别怕。 烟花绽放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辉向外铺洒而开，海面波光粼粼，宛如铺陈开来的画布，染上了金碧辉煌的颜色。 顾禾月第一次欣赏这样的景色。 没有巨大声响，没有刺鼻的硫磺味。 有的只是烟花极致的瑰丽。 第123章 烟花 - 早在大年初一，晏华星就已经计划着要准备这场烟火演出。 在很多公司的年假结束之后，晏华星找了很多家活动策划公司，去找他们交流。 做了一次要求颇多，极为麻烦的甲方。 可是没办法，就算条件很多，还是有公司上赶着来和晏华星做生意，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大部分公司一致认为，麻烦就麻烦点吧，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学院所在的小岛旁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海岛。 只有一个村子那么大，人迹罕至，还没有开发。 晏华星希望在那个海岛上放烟花，在学院小岛上看也能观看到完整的烟花，还能欣赏到烟花的美。 与此同时，烟花也要特别定制，必须是声音小，味道淡的才可以。 经过多家公司对比，晏华星敲定了最佳方案。 他提前来测定过，分贝小得可怜，比轻声细语都要低上二十多分贝，不会让顾禾月察觉到的。 让顾禾月看一场纯粹的烟火——这是他做这一切的初衷。 现在，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刻。 在烟火映衬之下，顾禾月的眼眸亮闪闪的。 他仰着头，沉醉于眼下片刻的美好。 这就足够了。 晏华星脸上露出笑容，听到身边朋友的惊叹声，身后其他同学的讶异。 都是单纯的对烟花的赞赏。 这便够了。 “晏华星。” “嗯？” “我很喜欢。” 远处，海天一色。 腾空的烟花在空中，也在海中。 细细密密的情感爬上心头，对上顾禾月晶莹剔透的眼睛，晏华星被他眼中厚重的情绪撞得无所适从。 “嗯。”晏华星轻声应道。 月朗星稀的夜晚，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头发。 晏华星没有移开目光。 - “这烟花，是风哥你安排的吧？”石一泉问。 烟花秀结束，海岸重归寂静，他们踏上了回去的路。 晏华星没有遮遮掩掩，应道：“对。” 石一泉十指交握，感慨道：“太浪漫了！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好啊。”晏华星浅笑道。 “下辈子也要和你在一起！”石一泉矫揉造作地挽上晏华星的胳膊。 韩令姿毫不留情地指出：“浪漫也不是专门给你的浪漫，是给我们的浪漫，一边玩儿去。” 石一泉：“不行不行！就是给我的，韩姐你别扫我的兴！” “谁说是你的，是给我的！” “韩姐你这是抢劫，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不懂不懂，我就要抢，我就无理取闹！” 韩令姿一改往日风范，今天像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一样，幼稚得很。 晏华星无奈笑着，感受到顾禾月的目光，转眸看去。 顾禾月若有若无地笑着。 晏华星挑眉。 顾禾月眼睛弯着，嘴角向上扬着。 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这是为我准备的。 含着忽略不掉的得意。 晏华星忍不住，眼角带上笑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 寒假结束后，下半学期，课程任务更重了。 学院三年的学生忙着毕业，二年的学生下半学期所学内容要和高考内容接轨，数学已经结课，开始一轮复习。 顾禾月的成绩逐渐趋于稳定，从来没离开过前五名。 石一泉的排名也在稳步提升，最近晚上玩游戏的频率都降了好多。 晏华星的成绩更不用说，第一名的宝座从来都没有给其他人坐过。 这个学期过得很快，中间的假期也多。 每次有了三天假，晏华星就会带上他的朋友们去岛外的游乐场玩。 直到上课前一天才回来。 这半年来，他们五人已经去过很多个游乐场了。 晏华星之前很少来游乐场，很多攻略都是提前两天问了姐姐祝晏清才知道的。 他很想知道，游乐场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能让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这里待一天。 去的次数多了，晏华星发现，游乐场确实好玩，但和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场，才是最有趣的。 - 三年级的学生高考结束之后，韩令姿给他们班每个人都发了一张邀请函。 石一泉拿着邀请函，问：“这是学长他们离校前的最后演出吗？” 韩令姿：“对，我们社团的，主唱学长毕业了，也卸下了学习的担子，这次是送别演出，也是学长不用考虑未来生计最单纯的演出——或许是最后一场了吧。” “韩姐，你会登场吗？”石一泉问。 “当然。”韩令姿扬起下巴，“我可是担负重任的架子鼓鼓手。” 石一泉眼睛瞬间亮了：“是吗是吗？非你不可的那种？” 韩令姿扬眉：“非我不可。” “这么厉害！那我一定要去！”石一泉找到邀请函上的时间和地点，说，“周五晚上六点礼堂……我一定会去的。” 韩令姿打了个响指，“好哦，等你。” 说完，韩令姿问身边其他三人：“你们也会去的对吧？” 晏华星看着邀请函上的主唱名字，陷入沉思。 顾禾月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在等晏华星的抉择。 “社团里没有其他鼓手了吧？”黄戟朝问。 他这一句话，瞬间让韩令姿的脸垮下来了。 韩令姿咬牙，给了黄戟朝一拳，冷哼道：“对，那又怎么样？看不起我的能力？” 黄戟朝吃痛，哎哟一声。 石一泉在一旁感慨：“不愧是乐队鼓手，手劲就是大。” 韩令姿冷冷转眸，“怎么，你也欠打？” 石一泉连忙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 “我没有挖苦的意思。”黄戟朝挨了一拳，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演出到一半，换了首歌，鼓手就换人，不是你了。” “你担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你就说来不来吧！”韩令姿道。 黄戟朝点了点头：“当然去，每一次你们社团演出我们都去看，这不已经约定俗成了吗？” 韩令姿撇撇嘴：“算你识相。” 韩令姿在刚进学校那一年还没有上台资格，第二年就有了，自那之后，他们四个人总是一场不落前去观演。 顾禾月转头问：“在想什么？” “嗯……”晏华星思忖片刻，指着邀请函上的图，道，“这个学长，公司那边也在重点观察。” 第124章 酌情减量 在这张邀请函上，印有一个正在握着立杆麦克风奋力歌唱的男生。 他穿着白衬衫，脖子上挂着choker和夸张的项链，在这些东西之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耳骨、耳垂上坠着长长的挂饰，落在锁骨上。 张狂有个性。 只一张侧脸，晏华星就认出了来，这位学长之前常出现在公司重点关注名单上。 顾禾月看了一眼，道：“陆衡愆，他怎么了？” 晏华星对顾禾月念出学院内任意一人的人名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晏华星说，“这位学长的能力经常会有一天突然超标，严重到威胁自身健康的地步。” 顾禾月拧眉：“这么严重？” 晏华星：“是，不过这一学年来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了。” 顾禾月思忖片刻，道：“这一学年，三年的学生几乎都从社团隐退了。你怀疑他是因为社团演出才能力超标的？” 他总是很轻易就能猜到晏华星的想法，这件事对晏华星而言也是见怪不怪了。 “对。正因如此，不论是为了他的健康，还是其他学生的健康，都需要去搞清楚。”晏华星点了点头，说道。 “正好，不妨去看看。”顾禾月道。 晏华星看了他一眼，随后浅笑道：“我只是担心会引起什么乱子，在想要不要加强人手。” “陆衡愆的能力是什么？”顾禾月问。 晏华星：“言灵，类似于言出法随。” 听罢，顾禾月道：“不用加强人手。”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却让人很容易信服。 在他说出这话的背后，有他的能力作为支撑。 “有你就够了？”晏华星笑问。 顾禾月点头：“有我就够了。” 他的能力是他可以说出这话的资本。 没有人能在精神能力层面超过他，他的能力就是精神能力的最顶尖。 晏华星静静摩挲着邀请函凹凸的纹理，顿了好久，才说：“好，那我们去。” 韩令姿一拍手：“好，都去对吧？周五晚上记得准时来，我给你们留前三排的位置。” 石一泉：“才第三排吗？能第一排吗？我想全神贯注地看韩姐你的演出。” 韩令姿“啧”了一声，“你就是想拍我丑照吧？没安好心。” 石一泉：“哪是丑照啊，明明是美照！” …… 在这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顾禾月倾身过来，凑到晏华星耳边，轻声道：“别担心，不会让你受伤的。” 晏华星听罢，露出一抹笑容，道：“好啊，那就仰仗我们最强的精神能力者了。” 顾禾月：“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他的声音沉沉的。 晏华星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垂下眼皮，掩盖过去。 他淡淡应了声：“好。” 顾禾月将晏华星的每一丝变化都收入眼中，却没再多说什么。 在顾禾月眼皮子底下，没有精神能力者能使用精神类的能力伤到晏华星。 曾经的事情不会再犯了。 这半年多来，在教练高路钦的训练下，顾禾月已经能完美做到不着痕迹得阻挡回去靠近他的精神类能力，和靠近晏华星的精神类能力。 高路钦百无聊赖地掀起眼皮，血红色的双眸里面盈满了鄙夷——“蠢货。” 高路钦看不惯这种拿着顶尖的能力做的却是最普通手段的天才。 能做到最好为什么不做呢？ 能变得更强为什么不努力呢？ 训练的尽是些保护的招式，全是为某个人练的吧？ 高路钦一眼就能看出来顾禾月的想法，骂得多了，也就懒得骂了。 - 在演出当晚，晏华星下午牙疼，没有和他们一同前去。 身边有顾禾月作陪，两人先去了趟医务室，才往礼堂那边走。 顾禾月手里提着药，细细看着上面的服用说明和不良反应。 晏华星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无奈道：“顾禾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吃点止痛药就好。” 顾禾月放下手，说：“医生还说，以后要注重饮食。” “有这句吗？”晏华星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禾月：“有。” 晏华星：“哎呀，我怎么不记得了，一定是你弄错了。” “……” 顾禾月顿了顿，道：“医生还说，以后不能再喝饮料了。” 晏华星：“医生绝对没有这么说！他说的明明是酌情减量！” 顾禾月挑眉。 这表情明摆着就是——你这不是还记得吗——这样的意思！ 晏华星自觉理亏，摆摆手，道：“我这是第一次牙疼，医生明明说的是放假之后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 “距离放假还有半个月。”顾禾月道，“这半个月的食谱，我来替你安排。” “唔——” 晏华星鼓着腮帮子，很是不满顾禾月的决定。 “我牙疼一半都要怪你！你不每天把饮料放在我桌子上，我也不会牙疼！” “不是每天，你上午有困意我才……” 顾禾月话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 他抬起眼眸，瞳孔骤缩，看向晏华星。 而晏华星在说完之前那句之后，便转身就走了。 皱着鼻子赌气，一副不想听顾禾月辩解的样子。 顾禾月思忖片刻，突然轻声笑了。 晏华星听到他的笑声，停住脚步，转身问道：“走不走啊？再呆呆地站着，我都到礼堂了。” “来了。” 顾禾月迈开脚步，追上晏华星的步伐。 晏华星：“傻笑什么？遇到开心事了？” “没什么。”顾禾月轻笑着，摇了摇头。 - 到礼堂的时候，乐器已经搬到了舞台上，准备演出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乐器也已经调试完成，就等正式开始了。 他们来得刚巧，刚从礼堂后门进去，灯光恰好暗下去。 两人便止住脚步，没有前往第一排。 今天来看演出的人颇多，甚至最后面几排都没有了位置，晏华星干脆和顾禾月站在最后。 灯光暗下，聚光灯开启，打在站在最中间的那人身上。 台上，陆衡愆身着黑色短袖衬衫，扣子只系到一半，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胸膛。 第125章 音乐奇才 上半身还佩戴着皮质的肩带和腰封，耳朵上和脖子上都挂着长长的银制链条，头发乱乱的，似是胡乱抓了几把就喷发胶定型。 眼妆画得很浓，眼尾上挑着，嘴角不屑地勾起。 整个人都透露着狂放不羁。 他手指上戴着各式各样的戒指，聚光灯一打，整个手都在发光。 陆衡愆握着话筒，眼睛定定扫过台上坐着的观众。 眼神凛冽，被扫过的人无不惊呼喝彩。 韩令姿静静地端坐在最后一排，只见她靠近麦克风，朱唇轻启，声音清脆而甜美：“感谢各位同学老师拨冗前来参加陆衡愆学长这场意义非凡的告别演唱会，接下来，话筒交给学长。” 说完这些话后，韩令姿面带微笑，陆衡愆回头，和韩令姿四目相视，然后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又略带伤感的氛围，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灯光的变动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舞台中央的主人公身上。 陆衡愆抬眸，将观众一一收入眼底。 在他沉默的时候，其他学生也都安静下来，礼堂内静得都能听到衣料的摩擦声。 晏华星站在礼堂最后，正好对上陆衡愆的目光。 他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陆衡愆顿时蹙眉转移视线。 晏华星心中暗道：“哎哟，这是，被嫌弃了，还是害羞了？” 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还不等他想完，陆衡愆先开口了：“各位……” “嗯？”晏华星轻声疑道。 顾禾月问：“怎么了？” 晏华星道：“声音倒是和风格不太匹配，声音很青涩啊。” 陆衡愆在台上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扶着立杆，额角青筋耸动，他喊道：“将意识奉献，让灵魂和乐声共颤吧！” 顾禾月淡然吐槽：“中二病。” 陆衡愆的耳饰长链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 这一句宣战似的宣言，让整个礼堂都为之颤动。 话音刚落，电吉他声适时响起，如同号角声一般，让整场的氛围更被抬高了一层。 如同山河咆哮般的声音潮水般涌来，将人的情绪推高，爆棚。 现场无人坐着，都挥舞着荧光棒，站起身，随着音乐摇摆。 只是他们的动作太过整齐划一，一眼看过去，像是真的如陆衡愆所说，把意识奉献给了台上那人一样。 而站在最后，哪怕汹涌的能力涌来，晏华星也毫不畏惧。 只因，在晏华星身前，有顾禾月护着。 陆衡愆的能力可是「言灵」，他说出来的话定然会影响到听入耳中之人的精神。 哪怕顾禾月将陆衡愆的能力尽数挡了下来，晏华星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他危险的能力。 待能力涌动结束，晏华星抬手将顾禾月拉到身边，凝眉道：“怪不得能力总是超标，一下子用「言灵」控制这么多人，怕是把能力条都掏空了，半条命都快没了吧？” 说着，晏华星看向那个站在舞台最中间的人。 陆衡愆还在用尽全力歌唱，不过第一曲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脖子上青筋暴起。 明明已经脸色惨白，还是没有从歌声中感受到一丝疲态，仍在奋力歌唱。 顾禾月没有管台上的事情，抓着晏华星的肩膀，关切问道：“你没伤到吧？” 晏华星摇了摇头，轻笑道：“多亏了你的保护，一点异样都没有。” 顾禾月垂下眼睫，闷闷应了一声。 晏华星：“我们去前面吧。” “好。” 两人从最后一路走来，目之所及的学生都醉心于台上的演出，没有人对他们的突然出现表示异议和抱怨。 韩令姿给他们留了位置，就在前三排。 还好是靠近过道的，如果位置在里面，晏华星都不知道怎么叫醒那些被「言灵」控制的学生，给他们留出一个可以进去的位置。 身边就是黄戟朝和石一泉。 晏华星的手在他们两个面前晃了晃，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继续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手中的荧光棒。 晏华星叹了口气，轻声询问：“顾禾月，等他们醒了，他们还会记得被「言灵」控制时发生的事情吗？” “会的。”顾禾月点了点头，“等他们醒来，就像做了一个瑰丽的梦一样，记忆依然存在。” 晏华星：“那就好。” 晏华星靠在座椅上，手里接过顾禾月递来的冰袋，敷在脸上，缓解牙痛。 还没有吃晚饭，他还不能吃药，只能用冰袋缓解一下。 陆衡愆的演出着实不错，有节奏的鼓点撞击着太阳穴，让人忍不住沦陷在乐队的乐声之中，沉浸在他的歌唱之中。 “确实是顶好的音乐。”晏华星神态自若道。 顾禾月附在他耳边道：“是他们乐团的自作曲。” “是吗？”晏华星惊道，“这么厉害！” “韩令姿之前说过，乐队的很多歌都是陆衡愆写的。”顾禾月轻声道。 晏华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陆衡愆看起来那么桀骜不驯，写起歌来如此有天赋。 这就是音乐奇才吗？ - 从开始到演出结束大约有一个小时，包括中间的聊天时间。 只唱了五首歌，让大多数人都意犹未尽。 最后是韩令姿先敲响了架子鼓，送给台下观众最后一首歌。 一首在邀请函上没有写，在陆衡愆意料之外的歌。 也是他们这些学弟学妹送给即将离开学院的陆衡愆学长的歌曲。 「言灵」到最后几乎都失效了，但台下的学生还是停留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人提前离席。 最后一首歌的风格和前几首大相径庭，陆衡愆的音色和平缓的音乐也很相配。 晏华星浅笑着，在最后一首歌结束，为陆衡愆和整个乐队献上掌声。 等到礼堂里人几乎都走完了，韩令姿把乐器搬到后台之后，到前面来和他们聊天。 韩令姿喜气洋洋地过来，问：“石一泉，有没有给我拍视频？” 石一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韩令姿脸色突变，瞬间恼了：“你居然没拍！开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把我拍得像天仙一样吗？！” 第126章 身体透支，即将晕倒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之后我的意识就好像被人夺走了一样，相机突然就放下来了。”石一泉解释完，嗫喏道，“手机上有演奏开始前韩姐你炒气氛的视频，看吗？” “……”韩令姿咬牙，“石一泉！” 石一泉缩着脖子，任由韩令姿责骂。 毕竟言而无信的人是他，韩令姿骂他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你……”韩令姿指着石一泉，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气急，但还是没有把火气撒到石一泉身上。 韩令姿摆了摆手，道：“算了。” 石一泉抬头：“啊？为什么？” 韩令姿瞥了他一眼：“不骂你你还不开心，上赶着找骂？” “当然不是。”石一泉摇头，道，“韩姐你怎么能轻易放过我呢？” 韩令姿叹了口气，缓缓道：“从我刚加入乐队开始，我就知道，只要是有陆衡愆学长在的舞台上，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被他吸引走，跟被夺舍了一样。这可能也和他的能力有关吧……还以为你们会是特别的呢。” 她说完还沮丧地垂下了头，“没想到你们的注意力也全都被陆衡愆学长吸引走了。” 听了这话，石一泉更惭愧了。 他脸都涨红了。 慌忙解释安慰着。 晏华星上前，手搭在石一泉的肩膀上，安抚道：“小石头，别急。” 石一泉脸红红的，眼睛里还闪着点点急出来的泪花，听到晏华星说话跟找到救命恩人一样，哼唧着就喊：“风哥——” 晏华星手抬起来，向后摊开手掌。 站在他身后的顾禾月找到手机，解锁后放在了晏华星手中。 晏华星拿过手机，直接递给韩令姿，道：“放心，顾禾月拍了。” 韩令姿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大喜过望：“真的！？” 晏华星笑眯眯的：“你可以检查一下，第一首歌不是很全，其他都录了。” 韩令姿双手拿着手机，跟捧着珍宝似的，说：“太好了！陆衡愆学长的能力居然对你们失效！你们简直就是拥有主角光环的奇人！” 在石一泉身边，黄戟朝揉着太阳穴，回忆了半天，疑惑道：“奇怪，演出开始之后，感觉那时的记忆就像隔着一层雾气。” “我的也是。”石一泉说。 “因为主唱的能力。”晏华星说着，转头去看在和学生拍照的陆衡愆，淡淡笑道，“确实厉害。” 陆衡愆脸上没什么笑容，想和他拍合照的人排了队伍，他只是公式化地看镜头，然后等下一个人合影。 中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他这样在旁人眼中完全没看出异样，完全符合他展示在外的人设——话少沉着脸看人的学长。 “韩令姿。”晏华星唤道。 韩令姿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嗯？” “学长他平时不爱说话吗？”晏华星问。 韩令姿摇了摇头：“非常不爱说话，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黄戟朝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是「言灵」，担心影响到他人才不说话的吗？” 韩令姿眨了眨眼：“不是啊。” “那是为什么？”黄戟朝问。 “因为……”韩令姿压低了些声音，顿了顿，才道：“……学长说话结巴。” 黄戟朝：“啊？” 石一泉：“什么？” “嘘！别这么大声！”韩令姿忙道。 石一泉挠着额头：“不好意思太震惊了。” 明明在开场时说话那么有气势…… 这实在是让石一泉敢听不敢想啊。 他悄悄往后看了一眼，陆衡愆还是之前那副装扮超前的样子，眼神漠然，眸子一转，好像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让石一泉触电似的收回目光。 晏华星听了韩令姿说的话，回头和顾禾月对视一眼。 “一会儿去简单交流交流？”晏华星道。 顾禾月：“好。” 晏华星浅浅笑着，问道：“现在不担心我会受到伤害了？” 顾禾月弯了弯嘴角：“我对自己有自信。” 晏华星忍俊不禁，垂眸笑了。 “而且……”顾禾月又道。 晏华星抬起头来听他说话。 “而且，你更担心他的身体。”顾禾月语气波澜不惊。 晏华星内心的想法被点了出来，半点恼怒都没有，反而歪头又看向远处陆衡愆，说：“确实。他现在身体明明已经透支了，仍在坚持，一会儿卸了力，会直接倒下的。” 陆衡愆如今沉着脸，唇色苍白，额头上冷汗薄薄盖了一层。 只是他现在不用动，才能勉强维持自然。 他们两人的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韩令姿听到了，视频也不看了，凑近过来问：“学长他，现在在强撑着身体？” 晏华星也没打算隐瞒，如实道：“对，他快晕倒了。” 韩令姿向前迈步，把手机塞在到顾禾月怀里，急切道：“那还等什么，先把他送医务室啊！” 石一泉：“韩姐你先别急！” 黄戟朝：“不要冲动！” 两个人反应过来，就想拉住韩令姿但还是晚了一步。 “等等。”晏华星道。 韩令姿被拦住了去路。 话是晏华星说的，但拦住她的人却是顾禾月。 “他是能力透支，你想医务室怎么解决，上报给公司吗？”晏华星声音一如往常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韩令姿无言以对。 晏华星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是她欠考虑了。 学院对学生能力透支的调查还是很严格的，况且，面前就是风纪委员，他最是知道公司的处罚条例到底如何。 到时候如果被调查到陆衡愆学长将能力用在这魅惑听众上，一定会被抓走调查的。 韩令姿知道，陆衡愆虽然已经毕业了，但他未来还是要留在公司。 不知道这次能力透支会归在学生身份上，还是公司职员身份上。 两者处罚严重程度并不相同，公司职员的惩罚会更重一些。 韩令姿垂着的手握紧。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晏华星深暗的双眸对上韩令姿的眼睛，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别担心。” 第127章 才没有因为你抱他吃醋 韩令姿也敛了脾气，冷静下来了，她垂着头，说：“嗯，我知道，你是后门嘛。” 晏华星：“……” 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公司那边有我，既然学长没有坏心思，就放心吧，好不好？”晏华星轻声问。 韩令姿点了点头。 她知道，现在陆衡愆学长的安危，只能靠晏华星了。 毕竟是莫恩的小公子，一定有在公司说话的权力。 顾禾月不再挡在韩令姿身前，他侧身错开，声音低低的，“别担心。” 韩令姿没想到顾禾月还会安慰她，额角跳了跳，她想到什么，问：“能力透支怎么办？学长的身体会不会受损？” “不会，我有药。”顾禾月道。 韩令姿被两个人安慰，瞬间心神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谢谢你们。”韩令姿温声细语。 晏华星淡淡一笑：“虽说能力不能过度使用，但有意还是无意还没有定论，总不能不辨黑白吧？” 其实，他还相信，哪怕真的捅到公司面前，公司也不会大手一挥就给陆衡愆定罪。 但这种信任，他自己有就行了。 “学长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韩令姿喃喃自语，转头问，“顾禾月，你说的药，是治什么的？” 顾禾月：“缓慢提高服用者体内的能力，不会操之过急，放心吧。” “那能不能缓解身体亏空？” “可以吧？”顾禾月顿了顿，道，“要不要把说明书拿出来给你过目？” 韩令姿：“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让我看看吧。” 盯着韩令姿伸来的手，顾禾月略感无奈，垂眸浅笑。 晏华星替他解围：“谁出门会带说明书啊，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韩令姿一拍脑袋：“也对，是我着急了。” 晏华星朝石一泉使了个眼色。 石一泉立刻读懂，叫了黄戟朝一起，打算把韩令姿护送到礼堂门口，一起离开。 “干什么？”韩令姿问。 石一泉：“韩姐，眼下的问题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安心交给风哥吧，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演出这么久也累了吧？” 韩令姿顿住脚步：“等一下，我再问一个问题。” 石一泉：“问完就走？” “问完就走。”韩令姿乖巧点头。 “好吧，问吧。” 韩令姿：“顾禾月，那药，有什么副作用？” 她话音刚落，顾禾月的眼神变了变。 旁人或许瞧不出，但离他最近的晏华星却瞧得清清楚楚。 韩令姿追问：“为什么不说话？” 顾禾月抿了抿唇，刚要张口，晏华星先说了：“问题问完了，不该走了吗？” “小石头？” 最后，晏华星还意有所指地叫了石一泉一声。 石一泉立刻就反应过来，拉着韩令姿就离开了。 边走，石一泉还说：“韩姐，你只说了问一个问题，可没说必须要有回答啊！” 韩令姿：“……你跟我玩文字游戏呢？啊！你们俩走慢点！别这么用力，胳膊快脱臼了！” 等石一泉他们三人的声音也消失了，晏华星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转头继续观察陆衡愆的现状，顾禾月离他很近，时不时还转头看他一眼。 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等晏华星看他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晏华星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知道顾禾月不会自己说的，顾禾月在等自己问他。 晏华星主动问道：“那个药，你之前是不是吃过？” 顾禾月点了点头：“吃过。” “你上次吃，身体是不是很难受？”晏华星问。 顾禾月眨了眨眼，说：“你在关心我。” 难道不是你欲言又止想让问的吗？ 怎么还不顺着杆子爬呢，直接道出来实情不就解了心头难题了吗？ 晏华星轻笑：“对，所以难不难受？” 顾禾月上下点了点头，又很快晃了晃脑袋。 “这是什么意思？”晏华星问。 顾禾月：“开始不会很难受，甚至会感觉很舒服，药物在滋补受损的根基。但服用后四小时，就会手脚无力，持续一天。” 晏华星捏着下巴，思忖片刻，道：“四肢酸软无力总比身体经脉受损要好一些。” “这只是救急用的，一般不到病危的时刻，不需要动用这个药。”顾禾月缓缓道。 晏华星指着不远处的陆衡愆：“他的情况算不算你口中的‘病危时刻’？” 在顾禾月的目光下，陆衡愆合影完，身边人都散了，去往后台的路上，手脚虚浮，身体摇摇晃晃。 顾禾月勾了勾唇角：“算。”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晏华星已经箭步上前，一把揽住重心不稳即将摔倒的陆衡愆。 陆衡愆眼前景象越来越暗，眼睛差点睁不开。 就在他差点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破空而来，清冽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仿佛置身于清晨的森林之中， 满是露水的清纯。 结实的手臂接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在遁于黑暗前清楚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陆衡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看到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天使吗？ 这么好看。 晏华星把陆衡愆放在第一排的座位上，调整好座椅，让他可以稍微休憩一会儿。 把座椅放平，晏华星向后伸手，“顾禾月，药。” 顾禾月落后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晏华星抱住陆衡愆。 晏华星并没有等到手里传来触感，反而看见身边顾禾月蹲下，从药盒里拿出来两颗胶囊，掐住陆衡愆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顺利放进他嘴里。 之后顾禾月拍了不知道哪个穴道，陆衡愆皱着眉，把胶囊干咽下去了。 做完这一切，顾禾月还往陆衡愆嘴里倒了点刚开封的矿泉水意思意思。 晏华星目瞪口呆：“怎么做到的？” 顾禾月扭脸，努着嘴，倔强开口：“无他，唯手熟尔。” “……你真厉害。” 等陆衡愆紧皱的眉毛松开，晏华星才直起身子，眼底闪着星星笑意：“顾禾月，生什么闷气呢？说出来我听听，替你参谋参谋。” 顾禾月固执扭脸：“我才没有因为你抱住了陆衡愆吃醋。” 第128章 英雄救美(刻意版) “啊~原来不是这样啊，好吧，那我想想，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呢。”晏华星道，“到底是什么呢？” “……” 顾禾月脸色更沉了，“你……！” 一转头，恰好对上晏华星脸上明晃晃的笑意，顾禾月泄气了。 晏华星又在逗他！ “吃醋了？”晏华星失笑，挑眉问。 不用顾禾月回答，他的表情动作已经证明了他吃醋这个事实。 “没有！” “那怎么办呀？”晏华星苦恼着，提议，“要不你也摔一次，我也稳稳把你接住，让顾禾月同学也尝试一下什么叫英雄救美？” 顾禾月：“……” 晏华星：“英雄救美之后，再深情对视，揽着你的腰转圈圈，你觉得怎么样？” 顾禾月：“……” “爱的魔力转圈圈。” 顾禾月：“……” 服了。 “这么土的画面谁爱拍谁拍吧。”顾禾月无语。 晏华星浅笑一下，正色道：“顾禾月，学长这种不加节制使用能力的情况，之前是不是经常发生在你身上？” 顾禾月不置可否。 “你之前做的到底是什么危险的工作？”晏华星问道。 顾禾月抬眸：“我做什么工作……你不知道？” 晏华星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抱臂道，“幸好金盆洗手得早，没让自己的身体亏损得太厉害。” “还好，当时觉得我就该背负这个责任，苦点累点没事。” “……你还真是，责任感十足啊。” “当时太小，想法也很中二，想凭一己之力改写整个能力者世界的规则。” 顾禾月浅浅一笑，道：“不过现在，我更在乎自己和身边人。” 晏华星眉眼舒展，感慨道：“进步真大。” 顾禾月转眸看向晏华星，道：“对能力者来说，使用能力必须要节制，不然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我知道啊。”晏华星眨眨眼：“这话，是特地叮嘱我的？” “嗯。” “那还不如对你自己说，我可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晏华星摆摆手，无所谓道，“我可是最知轻重的能力者，能力者中的小天才。” 说着，晏华星还对顾禾月眨了眨眼睛。 顾禾月忍俊不禁：“是，你是天才。” 陆衡愆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很快，他就悠悠转醒。 他清醒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听到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让自己置于如此境地了，顾禾月。” 陆衡愆迷迷瞪瞪地眨眼，身前两个颀长的身影在交流，他俩之间这个氛围……陆衡愆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凝重？ “咳咳！” 陆衡愆一口气没顺过来，翻了个身开始剧烈咳嗽，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这么一咳，就有人快步走过来，轻拍着他的背。 陆衡愆缓过来后，一股熟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正是他晕倒之前那股清爽的香味。 陆衡愆微微转头，正好对上晏华星担忧的目光。 ……好了。 这下人也对上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是低一年级的那个绰号满天飞的风纪委员。 在其他人的口中，这人堪比恶魔。 陆衡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推开了晏华星的手。 “学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晏华星问。 陆衡愆坐起身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健康状况简直出乎自己的意料，完全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甚至一点疼痛都没感受到。 陆衡愆抬眸，对上晏华星担心的目光。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 “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是吗？”晏华星继续追问。 陆衡愆点点头，算是回答。 晏华星见陆衡愆就要站起来，忙扶住他，说：“既然学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先出去，边走边说。” 陆衡愆蹙眉，挣开晏华星的手，但还是跟着晏华星一起出去了。 等他们出了礼堂的门，才有乐队的其他成员从后台出来，姗姗来迟。 除去晏华星和顾禾月，再也没有旁人看到陆衡愆晕倒又快速苏醒。 陆衡愆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他只是跟着晏华星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危桥效应，因为在危难时候最后一眼是晏华星，脱离危险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晏华星，陆衡愆对晏华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和好感。 直到陆衡愆跟着两人一起出了校门，晏华星才和陆衡愆说了离开礼堂后的第一句话：“学长，这几天，你是住在岛外的酒店还是宿舍？” 宿舍可以给毕业的学生留位置到学生完全放暑假的时候，但宿舍虽然方便，但有早晚门禁，对他们这些已经毕业的学生来说很是束缚，很多毕业生都不愿住在宿舍。 陆衡愆眨了眨眼，没说话。 晏华星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再次问道：“在岛外的酒店？” 这下，陆衡愆点头了。 “学长，今天你们乐队是不是还有聚餐？”晏华星问。 陆衡愆点头。 “今晚就别聚餐了，后天吧，周日下午六点，改一下时间。”晏华星说着，拿出手机。 陆衡愆皱眉，不理解晏华星的做法。 可晏华星并没有抬头，看不见陆衡愆眼中的诘问。 顾禾月看到了，但他没说，反而对陆衡愆解释道：“今晚回到酒店直接休息吧，喂你吃的药物有副作用，明天一整天都不会好受。” 陆衡愆开口问：“药、药？” 顾禾月淡淡道：“对，一款能让你暂时不会因为能力使用过度而难受的药物。” 说完，他还做了补充：“经过检验，得到资质认可的药物。” 陆衡愆：“……” 他只是皱着眉，瘪着嘴没说话。 晏华星也做好了准备，把手机屏幕递给陆衡愆看，说：“酒店已经订好了，订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学长之前那家酒店，今晚学长到那里如果有什么必需品没准备好的，告诉我，我再准备。” 顾禾月挑眉问他：“都准备妥当了？” 晏华星：“嗯，车也租好了，船在港口等着，四小时之内一定能把学长安全送回酒店。” 第129章 你们精神能力者挺…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陆衡愆。 就这么当着陆衡愆的面把他的三天生活安排好了。 还安排这么妥当！ 陆衡愆这么一个不受拘束的人，怎么可能会感恩戴德呢？ 这完全就让他感受到了约束！ 约束等于不自由！ 不自由，毋宁死——这就是他的态度！ “你、你们！”陆衡愆盈满怒气开口。 原本晏华星和顾禾月两人在旁若无人地交流，都超前了一步。 听到陆衡愆的话都回了头。 被晏华星和顾禾月一齐看着，陆衡愆瞬间抿住唇，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 态度失效。 “怎么了学长？”晏华星问。 顾禾月：“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陆衡愆喉结上下动了动，脑中一片空白，嘴角扯了扯，说：“等一下！” 感受到精神力席卷而来的那一刻，晏华星瞬间就抬起了手。 可还有一个人比他反应更快，在晏华星抬起手的时候，对方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精神力呼啸而来，又风卷残云般离去，半点没有侵害到晏华星。 晏华星愣愣放下手臂，伸手攥住挡在身前之人的衣角。 顾禾月原本都冲上前要捂住陆衡愆的嘴，但感受到晏华星的动作，身体一滞。 “顾禾月。” “嗯。”顾禾月错开身，让晏华星站在前面。 晏华星：“谢谢。” 顾禾月：“不谢，都生分了。” 晏华星垂眸一笑。 再抬眼时，那双带笑的眸子看向了陆衡愆。 陆衡愆咬着下唇，还是挺起胸膛瞪了回去。 妈的，有什么可怕的。 这还是个比他小一年级的学生呢。 晏华星知道现在陆衡愆是在强装镇定，谁遇到能把自己的能力尽数挡回来的更强的能力者都会产生恐惧的心理。 他无奈，露出一抹尽量温和的笑容，说：“学长，我们没有恶意，不要用「言灵」操控我们。” 陆衡愆咬牙：“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晏华星反问。 “我没，没有想、想操纵你们。”陆衡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不能让自己的话可以连成一个句子，也不能口吃。 最重要的是不能口吃，他可是已经毕业的学长，可不能被这两个学弟给威胁到。 陆衡愆现在还是更看重自己的面子。 晏华星：“那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陆衡愆顿了顿，深呼吸一次后，在晏华星探究的目光中，红着脸说：“我紧张的时候说话很顺利，会触发能力。但是平时不会，只要有一点磕绊就不会触发。” 听罢，晏华星挑眉。 刚刚这句话说得就很顺利，难道现在很紧张？ 晏华星看去，陆衡愆红着脸，在颈饰之下，脖子也已经红得和脸差不多了。 顾禾月问：“所以学长你现在很紧张？” 陆衡愆：“当然！你看不出来吗？！” 顾禾月一番明知故问让陆衡愆更急了，说话又快又顺。 “现在确认了。”顾禾月抬手挡住陆衡愆的「言灵」攻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一扭脸，正好对上晏华星灼热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顾禾月歪头，示意晏华星直说。 但晏华星转头看了陆衡愆一眼，又扭脸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禾月。 顾禾月：“……” 你这个目光让我很有挫败感。 晏华星倒是笑得开怀，乐滋滋地问：“你们精神类能力者都这么奇妙吗？” 陆衡愆：“什、什么？奇妙？是、是在、夸我们吗？” 顾禾月：“……” 夸什么夸？ 看不到晏华星脸上那都快把人闪瞎的笑容吗？ 他脸上笑容越是大，说明他的玩心越大。 “不知道。”顾禾月摇摇头，紧跟着辩解，“反正我不奇妙。” 晏华星实在忍不住笑，抬手掩唇，顺着顾禾月的话说：“当然，你最特别。” 顾禾月冷哼一声，不再回答。 这哪是顺毛啊，根本就是逆着毛流摸头。 婉拒了哈。 晏华星转身对陆衡愆说：“学长，我们来聊点严肃的。” 陆衡愆：“什么？” “聊聊学长在台上的演出吧。”晏华星说，“很不错的一场演出，比我之前在电视上看的那些都要摄人心魂。” 顾禾月：“字面意思的摄人心魂。” 陆衡愆扯了扯嘴角：“确、确实。” 别管他有心还是无心，台下听众的注意力着实被他“吸走了”。 “学长，我还是要跟你交个底。”晏华星说。 陆衡愆才平静下去的心又被晏华星一句话吊了起来。 “我来观看社团的这一次毕业演出，一部分是因为韩令姿是我们的朋友，另外，就是学长你。”晏华星轻叹了口气，说，“学院高层，也有公司高层，其实早就有人注意到了学长你的能力。” “啊，这、这样啊。”陆衡愆没什么表情，说，“我、我早就知、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晏华星并没有多震惊，继续道：“学长你早就和公司签订了合同，公司也不会瞒着对你的好奇，本身精神类能力者对公司而言就是香饽饽，他们定会跟你说各种好处让你留下的。” 不过，和公司签订契约跟签订卖身契似的，如果今天陆衡愆使用能力超标的事情被公司知道了，拿捏着卖身契的公司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处罚来呢。 陆衡愆嘴角抽了抽：“倒也，没、没这么麻烦。” 晏华星：“那是如何？” “各项成绩一、一般，不、不够。”陆衡愆不自然地摸着后脖颈，说道。 简单几个字，晏华星和顾禾月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因为成绩一般，不够离开公司去外界讨生活。 “真是简单粗暴啊。”晏华星感叹，“公司连诓骗都不愿意，直接把人拉过来了。” 顾禾月点头：“简单，省事。” 晏华星：“你这是向着公司说话呢？” “没有。”顾禾月摇头，“但是这种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很认同罢了。” 晏华星对陆衡愆说：“既然如此，学长，希望你还是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能力。” 陆衡愆漠然应道：“好。” 第130章 空语音 反正也是那些寻常都能听到的——会对其他人产生威胁的话吧。 出乎意料的是，晏华星并没有对陆衡愆突如其来的冷漠态度感到奇怪，略带安慰意图地拍了拍陆衡愆的肩膀，说： “学长，经常这么做，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陆衡愆怔住了。 一旁，顾禾月道：“这次逆转了。” 晏华星垂眸浅笑，说道：“没错，这次逆转了。” “还是得感谢这位随身携带药物的学弟，没有他，学长你今天就要在公司面前暴露自己滥用能力了。” 顾禾月被晏华星按着肩膀，略表无语。 陆衡愆：“什么、什么药物？” “啊……”晏华星想到什么，立刻道，“学长你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着，晏华星就推着陆衡愆往港口的方向走。 “还、还没说、说什么药物呢？”陆衡愆被晏华星靠这么近，都能嗅到晏华星身上那股清香。 但这股清香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执着地追问药物。 晏华星：“学长，脚下别停，路上讲。” 顾禾月跟在晏华星身后，三人一齐往港口处快步走去。 在路上，晏华星将药物和它的副作用尽数告知陆衡愆。 不过悄悄抹去了这种药物的来历。 陆衡愆听完，脸都白了，说话一点磕巴都不打了，顺溜地说完一长串的话表达他的紧张。 晏华星只能安抚着他的情绪，把陆衡愆送上了离岛的船。 顾禾月揉着太阳穴，将「言灵」的能力尽数打回去。 这一长串话若是结结实实影响到晏华星，那冲击可不亚于一长串鞭炮对顾禾月的影响。 顾禾月挡着，半分都不敢懈怠。 直到把陆衡愆送走，晏华星又打开手机看了看早前定的车和酒店，不放心，又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准备些晚饭送到房间里。 四个小时……不，现在只有三个小时二十分钟了。 三小时二十分钟后，陆衡愆就会陷入二十四小时的植物人不能自理状态，可要提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顾禾月在一旁瞧着，蹙眉道：“为何要这么上心？” “嗯……可能是同理心太强了吧。”晏华星说，“如果下次你出现了学长今天的状况，我不在身边，希望有人可以无条件帮你。” 顾禾月垂下眼皮，眼睫轻轻颤了颤。 “不过，我更希望你健健康康的，不再服用那个药了。”晏华星说。 他眉梢上扬，碎发在眼前飘荡，轻触着他的额头。 然而，顾禾月抬眸看去，在晏华星的眼底，在笑意之下，看到了晏华星的无可奈何。 晏华星许是在纠结吧。 他不想直接让顾禾月把药交到他手里，那样太专横霸道。 他想让顾禾月主动把药物放在他手里。 晏华星不想强迫顾禾月，却希望顾禾月能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放弃那种药物。 太危险了。 顾禾月触及到晏华星眼底情绪的那一刻，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从口袋里把那一瓶药放在晏华星手心。 晏华星一怔，玻璃冰凉的触感贴在手心，冰得他有一瞬的愣神。 “给你。” “嗯？”晏华星眨了眨眼睛，看向顾禾月。 顾禾月说：“晏华星，你的要求，我会尽我所能满足。” 晏华星缓缓合上手，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直接说出你的想法，我会拼命去实现的。”顾禾月说。 “……” 晏华星垂下眼睫，不敢直视顾禾月真诚的眼睛。 顿了好久，晏华星带着浅浅的笑意开口道：“我想……” 顾禾月认真听着。 “我想让今晚是个圆月。”晏华星笑道。 顾禾月：“……有点困难。” “你总不能改变自然规律吧？”晏华星说，“就算我要求你做什么，也别拼命去做，还是你自己的想法放在第一位，不要让我占据你心中的第一位。” “不。”顾禾月并没有因为晏华星这番话而改变主意，他说，“你就是最重要的。” 晏华星怔住：“……” 顾禾月：“自然规律确实改变不了，但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实现。” 晏华星抿唇。 “傻瓜。” - 当天晚上还没回到宿舍，晏华星的手机震了震。 是韩令姿在群里发的消息。 顾禾月凑过来，几乎和晏华星头挨着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晏华星：“你自己的手机呢？” 顾禾月：“没带。” 晏华星：“？我怎么记得你一直带在身上呢？” “你记错了。”顾禾月一本正经地说。 那给韩令姿录像的是谁？ 顾禾月的另一重人格吗？ 晏华星不计较了，“……好吧，反正也是群里的消息，一起看吧。” 晏华星点开聊天框，韩令姿的消息还在源源不绝地弹出来。 「陆衡愆学长他不参加今晚的聚餐了，为什么？ 「身体状况还是不容乐观吗？ 「能好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啊，我只是太担心学长了。 「陆衡愆学长虽然看起来是小混混类型的，审美也比较超前，不善言辞，动不动就触发自己的能力……」 石一泉：「你就这么夸你的学长？」 韩令姿：「石一泉你别管别插话！」 「我继续说——但他确实是个好人！ 「你们可千万别因为他三两句掐头去尾言不达意的话就生气痛打他一顿啊！ 「哭哭.jpg 「@xixi @重霜孤月（高三埋头苦学版）」 顾禾月：“……” 微信名突然暴露，有点社死。 偏偏晏华星含笑，转眸看他。 顾禾月抢先一步解释：“不中二，网名随便起的，没有无病呻吟。” “别多想啊，我可没这个意思，就是看你好看多看了两眼。”晏华星挑眉说道。 顾禾月：“……” 被套路了。 晏华星浅笑着，给韩令姿发语音，那若有若无的戏谑视线却还停留顾禾月身上。 顾禾月抬手挡住晏华星的眼，低声道：“别看我。” 晏华星按着屏幕的手一顿。 在聊天界面多了一条三秒的空语音。 韩令姿很快就弹出来一个消息——「？」 第131章 拳头硬了 晏华星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始发语音：“放心吧，学长没事，因为一些原因，聚餐推到后天了，不是什么大事。” 在晏华星发完消息后，又转头对顾禾月说：“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顾禾月摊手：“看他接受能力如何了，若是身子骨实在弱，这两天可能直接过去了。” 晏华星：“……不许开玩笑。” 顾禾月撇撇嘴：“过不去，死不了，二十四小时是最低限度，身子骨再弱，二十四小时也肯定能好。” “那你呢？” 顾禾月：“什么？” “你之前都是多久好的？”晏华星拈起手中的小药瓶，晃了晃，里面的药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记得了。”顾禾月说。 晏华星：“很久没吃过了吗？这一小瓶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的。” 顾禾月如实道：“四年没吃了。” 晏华星细细想了一下，说：“看来是自你我初见那天就没再吃过。” 顾禾月：“嗯。” “那天吃了吗？” “吃了。” 晏华星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在见我之前吃的，还是和我分开之后吃的？” 顾禾月：“不记得了。” “这也不记得了？”晏华星哼道，“你这小脑袋瓜到底记了些什么？” “芒果芋泥小蛋糕。” 晏华星忍俊不禁：“是吗？” 顾禾月眼皮掀了一下，笑意克制：“那个味道在我心中萦绕了四年，再去找蛋糕店，都不是那个味道。” “啊这样啊。”晏华星脸上挂着笑，“看来你想的不是那个味道，是当时那个人啊。” “回去路上要不要买一个小蛋糕？”顾禾月提议。 “好啊，夹心就要芋泥和芒果。” “还想吃车厘子。” 晏华星：“那就稍等两天，买一个芒果芋泥夹心的车厘子蛋糕。” 为什么要等两天？ 顾禾月没多问，只道：“好。” 回去路上，晏华星路过他们常去的舒芙蕾店，还是买了一个芋泥的舒芙蕾。 不过，晏华星一口都没有吃到。 顾禾月“酌情减量”为借口，连一点点都没有分给晏华星，吃不完就把旁边宿舍的两人叫过来一起吃。 晏华星只能敷着冰袋干巴巴看着石一泉他们大快朵颐。 手里握着顾禾月塞来的矿泉水，晏华星气得都不能咬牙，太疼了！ 只能撅着嘴像个小河豚一样，生闷气，一晚上都没理顾禾月。 石一泉和黄戟朝也频频接收到晏华星的白眼。 群里，韩令姿也已经平静下来，没有再继续消息轰炸。 周日结束了送别学长的最后一顿饭，韩令姿一个雄鹰般的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衡愆只能手足无措地安慰：“小韩，别、别哭。” 韩令姿还是哭个不停。 晏华星前来送别陆衡愆，刻意避开了饭局，猜测他们已经结束了，结果一来就看到韩令姿抹着眼泪把陆衡愆的衣角都揉得不成样子。 乐队里都是至真至诚之人，韩令姿显然不是第一个哭的，现场已经乱作一团了。 几个即将离开的学长学姐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之下，又好声好气地哄着。 晏华星和陆衡愆遥遥对视一眼，没再上前。 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乐队相聚，最后离别。 第二天周一，晏华星把下午的执勤推了，交给他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徒弟辛成林。 辛成林虽然也不抗拒，但还是问：“为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从转角走出来的顾禾月，辛成林沉默了。 晏华星：“有事要做，辛苦了。” “知道了，学长。”辛成林笑嘻嘻地讨价还价，“怎么我也是帮你执勤的，给点好处嘛学长。” 晏华星：“小小年纪，不过当了一年的风纪委员，就想着贪污了？” “我这是合理提出条件，怎么能叫贪污呢？”辛成林仗着自己长相单纯，使劲儿地扮可怜。 晏华星同意了：“也行，你帮了我一个忙，需要我做什么？” 顾禾月在晏华星身后，阴恻恻地说：“别答应他。” 辛成林：“学长，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想着拒绝了？” 顾禾月：“你说话，等于，放屁。” 辛成林：“？” 好家伙，就这么一句话，让辛成林的火气“噌”一下就冒出来了。 最过分的是顾禾月这个平淡无波的眼神，分明是瞧不起他。 更让人火大了！ 晏华星在中间当隔热板，说：“小学弟，要求可以提，但我不一定满足。”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不应该打圆场吗？ 辛成林倒吸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让人恼火！ “算了算了，学长你说话比顾学长说话好听。”辛成林叹了口气，选择自己先退一步，“还是对比产生美啊。” 顾禾月那沉沉的声音传来：“晏华星本来就是真善美。” 辛成林：“……” 拳头硬了。 晏华星含笑：“哎呀事实虽然如此但你这么说我也是会害羞的。” 辛成林：“……” 辛成林：“学长你知道的我很少控制不住我的拳头，但有时候你们是真的让人窝火。” 晏华星恍若未闻，自顾自道：“所以学弟有什么请求？” 辛成林咬牙切齿：“我现在只想让你们消失在我面前，我该执勤了。” “好办。”顾禾月漠然说罢，拉过晏华星的手腕，毫不拖泥带水，“走吧。” 晏华星趁火打劫：“那就算了结了一个愿望哦，你的请求即将实现。” 一个两个的…… 辛成林痛苦扶额：“……我真是欠你们的。” 离开学校之后，晏华星背着包就去校门口找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三个朋友。 韩令姿等人的时候一直在刷手机，再加上昨晚哭得有点多，眼睛酸痛得厉害，捏着眼角蹙着眉头叹气。 石一泉看到晏华星终于来了，高高挥着手：“这里这里，走走，你们可算是来了！” 韩令姿睁开眼，眼下一片青黑，透出浓厚的疲惫。 “韩令姿，昨晚没睡着吗？” 晏华星顺手把自己的书包递给身旁走着的顾禾月，边快步向前走，边问。 第132章 这车厘子好吃吗 韩令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肿起来的眼睛，说：“你看，我的双眼皮都肿成单眼皮了，这肯定是睡眠时间太充足导致的呀。” “怎么睡得充足了反而肿了？”晏华星问。 “嗯……我现在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赶紧去吃饭吧，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感觉胃都饿扁了。”韩令姿说。 晏华星：“好，我提前预定了餐厅，到时候直接说我的名字就好。” 韩令姿：“嗯？什么意思？” “顾禾月你和韩令姿、黄戟朝先去，我和小石头一会儿到。”晏华星安排着。 顾禾月皱眉：“为什么？” 黄戟朝控诉：“你们两个这样背着我们自己偷偷跑出去玩真的很不好！” 石一泉：“玩你的游戏去，怎么一说话就用离间计，别把事情往不好解决的方向推！” 黄戟朝：“我哪有？” “好了，低头玩游戏吧，不然一会儿把你游戏机没收了。”韩令姿帮腔。 “？？” 黄戟朝：“令姿咱们不是同一拨的吗？现在这种场面下难道你不应该帮着我说话吗？” “帮理不帮亲，走吧，走啦！” 韩令姿一把揽住黄戟朝的肩膀，再叫上顾禾月。 就算顾禾月再怎么不愿意晏华星离开他和石一泉一起活动，但他还是乖乖跟上了韩令姿的步伐。 自从上次韩令姿和顾禾月交心之后——就是看烟花之前韩令姿听的那些似真似假分不清楚的话语，韩令姿总觉得顾禾月像个有点脾气有点占有欲的小孩。 有，但不多。 这点占有欲只够他生闷气的，都不够顾禾月强取豪夺。 这点新奇的发现让韩令姿看顾禾月都顺眼了很多，相处起来就像哄小孩一样，指哪儿打哪儿。 就像现在，顾禾月心中不满，但又因为晏华星让他们先走，顾禾月只能听话地沉着脸跟在韩令姿身边。 韩令姿止不住地偷笑，但又不能让顾禾月看见。 还不能笑出声。 好痛苦。 - 他们今天找了个家常菜饭店聚餐，点的菜还没上全，石一泉和晏华星两个人就推开门进来了。 石一泉先进的门，而走在后面的晏华星探进来一个脑袋，手背在身后。 韩令姿问：“在门口干什么呢？” 晏华星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顾禾月。 他拧眉，问：“顾禾月呢？” 韩令姿：“说是饭菜有些忌口，去找服务员了。” “啊……” 晏华星消息都还没消化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顾禾月的声音：“怎么站在门口？” “没什么！” 晏华星一怔，立刻转过身，手里提的东西撞开包间的门，晏华星脸色一变，又慌张地把那个东西举到面前观察。 “还好没坏。”晏华星松了口气。 顾禾月歪着头看他。 “蛋糕？” 晏华星：“嗯，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没想到你不按常理出牌，不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顾禾月：“那还真是抱歉了？” “幸好蛋糕没有坏，不然你的生日都不圆满了。”晏华星努着嘴吐槽。 顾禾月：“不会，只要是你陪我过的生日，都是圆满的。” 晏华星面上一红，嘴上确实不愿意落下风的，他失笑：“你过去十几年都没圆满过？这话要是被你家人听到了，怕是很不高兴。” “没关系，他们会理解我的。”顾禾月凑到晏华星耳边，“让他们看到我偏心这么完美的你，他们肯定心满意足，不会吃醋的。” 现在，晏华星的心跳确实因为顾禾月的两句话快得都要蹦出来了。 晏华星欲盖弥彰地后退几步，退到包间内，别过脸，把蛋糕放在桌子中心，故作轻松道：“哎呀，你们看这个蛋糕可真红啊。” 韩令姿原本在耷拉着眼皮看着晏华星和顾禾月调情，感受到一种名为“青春悸动”的东西，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蛋糕最上层可是车厘子，不是红的难道还是绿的？”韩令姿揶揄道，“我看啊，这车厘子都没有你耳朵红。” 晏华星顺着韩令姿的话说：“这样啊，看来这个车厘子的品质还是差了些，果然还是不当季啊。” 韩令姿勾着唇角：“可我觉得这车厘子刚刚好，不是很成熟，还保持着最水嫩的状态，这个时期的车厘子吃起来是最美味的。” “不够成熟的车厘子怎么好吃呢？甜度够吗？”顾禾月问。 韩令姿：“包甜的呀，吃多了都会牙疼的那种，吃一颗喝水都嫌苦。” “这么甜？是你臆想出来的吧。”晏华星挑眉轻笑。 韩令姿：“现在开始人身攻击了是吧？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一会儿切蛋糕的时候，让晏华星尝尝就好了，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甜。”顾禾月走进包间，坐在晏华星右手边。 晏华星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还是滚烫的。 他干脆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将顾禾月从自己的余光中遮住。 晏华星平复着心跳，想等一会儿心跳恢复如常了再和顾禾月平静地对话。 不能露怯。 石一泉正好就在晏华星的左手边，看到晏华星撑着下巴看他，一时间去拿桌子上西瓜的手都顿住了。 “风哥，你……要吃吗？”石一泉问。 晏华星恍惚了一下，像是刚回过神来，问：“嗯？什么？” 石一泉扯了扯嘴角：“西瓜。” “啊，不了，一会儿再吃。”晏华星浅笑着摇了摇头。 单从晏华星现在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和石一泉对话的时候脸上的微笑如常，只是隐隐透露出一些僵硬，不是细致观察根本看不到。 石一泉和晏华星做朋友两年，很轻易就看出来晏华星的那一抹不自然。 石一泉坐直身子，看了顾禾月一眼，又垂眸看了看晏华星。 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更害羞的。 那边和韩令姿谈笑风生说得有来有回的顾禾月，明明已经从脖子根红到了头顶。 “原来人真的可以红温到这种程度。”石一泉低声感叹。 第133章 你抓错重点了 晏华星听了他的话，问：“什么？” 石一泉摇摇头：“没，没什么。” 如果是往常的状态，晏华星肯定能发现顾禾月现在已经面红耳赤。 但现在晏华星自己都没调整过来情绪呢，根本无暇顾及。 韩令姿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叹了口气，说：“这车厘子只能看不能吃还真是眼馋啊，什么时候才能吃呢？”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看了顾禾月一眼。 顾禾月避过了这个问题，道：“一会儿切蛋糕，第一块给你吃，一定让你第一个尝到车厘子的味道。” 因为那边一直在借物喻人，石一泉的脑子里萦绕的全是“车厘子”“车厘子”的，他苦恼道：“以后可要看到车厘子就想到今天可怎么办啊？” 晏华星安抚性的拍了拍石一泉的肩。 石一泉瞥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默默叹了口气。 罪魁祸首请不要安慰我，显得我很可怜。 黄戟朝从进门到现在都没玩过游戏，本来他在和韩令姿聊天，等石一泉进门后，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在门口的晏华星身上。 这次，他可把事情的始末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的重点放的可能偏了些，在韩令姿和顾禾月一直聊天的时候，黄戟朝问：“为什么要买车厘子蛋糕？” 韩令姿抽空回了他一句：“顾禾月喜欢吃呗。” “也对，蛋糕肯定要按寿星的喜好来。”黄戟朝慢慢捋着思路。 不过一会儿，他又问：“但为什么你们一直要提车厘子，评价车厘子的标准难道不是几j吗？” 用得着你来说评价车厘子的标准是什么，韩令姿难道不知道吗？ 韩令姿转眸看了黄戟朝一眼，黄戟朝傻傻的，对刚刚问出的问题很是认真。 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神让韩令姿无所适从。 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 算了。 韩令姿嘴角抽搐：“我们现在不是在谈车厘子。” “哦。” 黄戟朝闭了嘴，不过他再听了几句韩令姿和顾禾月的对话，继续问韩令姿：“可是你们就是在聊车厘子是不是甜啊，还说什么青涩的车厘子什么的。” 韩令姿：“……闭嘴。” “哦。” 黄戟朝乖乖坐着，他知道左手边的韩令姿已经烦他了，再问韩令姿一个问题，韩令姿估计会爆炸，于是他选择问右边的石一泉：“奇怪了，他们两个还没进门的时候，在门口小声说些什么？不能让我们听吗？” 石一泉今天显得格外沉稳，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个人都有秘密，广而告之的怎么能叫秘密呢？” “也对。”黄戟朝撑着下巴，思忖片刻，道，“可我觉得他们现在之间的氛围变成现在这样……这样……古怪，都是在门口说的那几句话导致的。搞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对当下困境的破局非常关键。” 石一泉：“有些事情你知道就好了，你不知道吗？在修仙世界里，常能听到的那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石一泉又补充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现在是困境了？” 黄戟朝：“现在还不够困境吗？华星都不和禾月说话了，兴许之前是吵架了，禾月惹恼了华星。” 石一泉：“不会的，放心好了。”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石一泉斜斜勾起一抹笑容。 黄戟朝：“……” 我知道你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靠但这个笑容真的很鬼畜。 石一泉冷笑一下，完全没注意到黄戟朝的眼神。 俗话说解铃人还须系铃人。 黄戟朝不过愣神的功夫，当下的困境就已经被晏华星给破解了。 晏华星只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把一直撑着脸的右手放下，很平静自然地加入韩令姿他们的对话。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晏华星就把话题转到了即将到来的暑假上。 韩令姿的话题很轻易就跟着晏华星走了，半点都没觉得奇怪。 黄戟朝立刻向石一泉竖起大拇指。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困境还是要晏华星这个当事人来打破。 石一泉扬起下巴，摆了摆手，“低调。” 又是一个问题被晏华星抛出，话题围绕的就不只是他们三个人了，还加上了黄戟朝和石一泉。 “我们四个都是这个市的，不过，我记得韩令姿你暑假回家，不在这个市，是吗？”晏华星边给顾禾月剥着虾，边问。 韩令姿：“可能会回家一段时间，不过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市里。” 晏华星问：“为什么？” “我报名了一个夏令营，估计会在这里留一个月。”韩令姿道，“也正好，在这里还有你们能陪我玩，回家我爸妈就该给我报各种补习班了。” 石一泉说：“我爸早早就给我安排好了暑假的课程表，几乎是从早到晚都没休息的。” 韩令姿：“没错，到了高三，他们也着急，管得更严了。” 黄戟朝在一旁笑着：“我爸妈好像不管我了。” “那是因为他们对你没要求，你之后直接进公司就行。”韩令姿说，“但我们爸妈都希望我们能出去，高三一定让人头疼的一年。” “都高三了，累一年也不成问题。”晏华星说，“不过你要参加的夏令营是做什么的？” 韩令姿：“首都医科大的夏令营。” 石一泉夹菜的筷子一抖，“这么牛？” “毕竟我的能力如此，稍微透露一点就会被抢着要，医科大那边好像是知道了，才会邀请我进去的，也算是吃了能力者的红利。”韩令姿叹息道，“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在作弊。” “如果你没有把能力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实力，他们也不会收你的。”顾禾月道。 石一泉狠狠点头：“没错！” 韩令姿：“先谢谢你们这么开解我，等我考上了，给你们一人一个大大的亲亲。” 顾禾月抬手：“不用了谢谢。” 石一泉干笑：“婉拒了哈。” 黄戟朝：“能不能换成大大的红包？” 韩令姿翻了个白眼：“滚。” 第134章 来我家住 晏华星把剥好的虾很稀松平常地放在顾禾月的盘子里，再很平淡地拿起一只虾开始剥，语气波澜不惊：“学校放假后，夏令营开始前那段时间，你住在哪里？” 韩令姿想了想，道：“刚放假那两天我爸妈会来陪我两天，之后他们就要回去工作了。剩下的时间，可能去酒店吧，也没几天，没必要再租一套房吧？” 石一泉指出：“你还没满十八，酒店不让你单独住。” 韩令姿拧眉：“那怎么办？” 话音刚落，晏华星的提议就来了：“来我家住着吧。” “叔叔阿姨在吗？”韩令姿问。 晏华星思忖片刻，缓缓道：“应该不在。” “不行！” “不行！” 齐齐的两声从韩令姿一左一右传来，韩令姿吓了一哆嗦，还以为立体环绕呢。 韩令姿揉了揉耳朵，说：“不用你们说我都知道不能去，叔叔阿姨都不在，孤男寡女，那怎么能行呢？” 黄戟朝说完那句“不行”之后，又看向晏华星，道：“华星，我记得你有一个姐姐，姐姐也不在吗？” 晏华星：“应该不在吧，兴许她和我爸爸妈妈一起去旅游呢，还兴许她住在市里，不回山庄了。” 他姐姐突然冒出一个鬼点子，总会突然间更改所有计划去执行。 晏华星都摸不准祝晏清到底会怎么做。 石一泉立刻捕捉到重点：“什么叫‘山庄’？你家住在山庄？” “对啊，连外卖都点不到，还在景区里，屋里时不时会溜进来一只小动物，一大早给人惊喜。” 晏华星又剥完一只虾，再次放在顾禾月盘子里。 “原来景区里不是全都是商户啊。”韩令姿喃喃道。 顾禾月问：“祝姐姐她平时不回家吗？” 晏华星：“前一天加班，第二天还要忙着上班的话就不回来了。” 石一泉问：“顾哥，你怎么知道风哥的姐姐姓什么的？” 石一泉还是之前在论坛冲浪的时候在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一条不怎么火的消息，由此引出疑心，找晏华星私下求证才知道原来晏华星姐姐和他不同姓。 “上次家长会聊了几句。”顾禾月说。 他掐头去尾，把之前就和祝晏清认识的事情盖过去了，闭口不谈。 石一泉没再追究，“原来如此。” 黄戟朝嘿嘿一笑，说：“华星，那我们能一起去你家里玩吗？” “！” 顾禾月眼睛猛地睁大，看黄戟朝的眼神都明亮炙热。 黄戟朝：“……这是什么眼神？” 即使被宽大的黑框眼镜的遮掩，石一泉也能读出来——“好兄弟真有你的！” 是褒义的。 甚至还带着赞赏。 石一泉揉了揉突突跳着的额角，总觉得如果真答应了，自己会化身成“steve”，事情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下学期再见面，石一泉可能就变成电灯泡了。 直觉虽如此，但石一泉现在不太想看到顾禾月眼中希望的光熄灭。 还是保留了一些同情心。 再加上——他真的很想知道住在山庄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和野生动物零距离接触！ 想想就很激动。 “风哥风哥，我也想去，你就让我们一起去吧！”石一泉握着拳，悬在身前，眼睛扑闪扑闪的。 顾禾月一抬头看到石一泉这样的表情，顿时了解了什么叫天赋。 撒娇的天赋。 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但想想总是可以的。 ——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gay会看上石一泉了。 “行啊。”晏华星没有犹豫，随口就答应了。 “耶！”石一泉振臂高呼。 黄戟朝和他击掌：“太棒了，可以出去玩了！” 顾禾月脸上也满是喜气。 他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已经开始思考那几天该怎么过了。 晏华星答应了他们，很顺手地又把剥好的虾放在顾禾月盘子里，抬头对韩令姿说：“不用担心，家里有保姆阿姨，客房也很多，到时候我让姐姐回来，不会让你感受到不自在的。” “没事，不用麻烦姐姐，能跟你们在一块玩我也觉得很舒心。”韩令姿道，“而且我对你们的人品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不过还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提醒你们。”晏华星说，“山庄虽然能容纳很多人，但离市区很远，交通也不太方便，你们来之前提前告诉我，我安排司机去接你们。” 石一泉笑嘻嘻地说：“好啊好啊。” 顾禾月低头看着盘子里出现的好几个虾肉，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难道剥虾这件事不应该让他来做吗？ 这应该是体现他男友力的时刻！ 这么想着，顾禾月止住了晏华星再次往他盘子里放虾肉的手，唇角一勾，邪魅一笑，说：“我来。” 晏华星：“……？” 顾禾月戴上手套，把那一盘虾转到自己面前，开始动手。 过了几分钟，韩令姿天都聊不下去，视线总是被晏华星身边的人吸引。 黄戟朝也是，双手撑着下巴，饭也不吃了。 石一泉这个位置虽然视角很差，但只要选好角度，还是能看见顾禾月手中东西的全貌的。 况且，那一片狼藉，他再看不到，那不是瞎了吗？ 他顿了顿，道：“顾哥，这虾，之前得罪你了吗？” “嗯？” 顾禾月从斗志昂扬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石一泉一眼，发现包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一看，顾禾月也愣了。 “……” 完全无法辨析手里东西的原型！ 虾肉和虾壳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朵看起来很怪异的残败的花。 好看吗？ 不好看。 能吃吗？ 更是不能。 韩令姿：“虾还剩着虾肉吗？” 石一泉：“可能只剩虾线了。” 顾禾月：“……” 胡说！还剩着虾肉呢！ 他抬头看向晏华星，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斩钉截铁道：“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真实水平？”晏华星绷紧嘴角，强忍笑意反问。 第135章 出轨专用语句 “嗯。”顾禾月点头，“我是一个心灵手巧暖心时刻注意细节的人。” 晏华星：“嗯？你确定是在说你？” “啊……”韩令姿倒吸一口凉气，“这话……？” 她话说到一半，和石一泉对视一眼。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郑重点了点头。 石一泉缓缓道：“论坛上一个月前的爆贴——《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暖男》。” 韩令姿拍手：“没错，开篇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听了两人的对话，晏华星扬眉将视线转向顾禾月：“是吗？” 被拆穿的顾禾月立刻触发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 晏华星轻笑道：“你不用这样，不要被别人的标准绑架，做你自己就好。在我眼中，你已经很优秀了。” 顾禾月手悬着，垂着头，看着晏华星把他的手套摘下来，还把他面前的一片狼藉都收拾干净。 “暖男”这个称号最应该颁发给晏华星。 他不需要去学什么，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暖男了。 黄戟朝：“今天你可是大寿星，这点小活就交给华星来做吧。” “怎么给我安排任务这么顺理成章呢？”晏华星含笑道。 晏华星把东西都收拾好，湿毛巾擦了擦手，又用指关节敲了一下顾禾月的脑门，道：“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以后别跟着论坛学了。” 顾禾月捂着脑门，听话地点了点头：“好吧。” 韩令姿在一旁冷不丁道：“可以提升趣味性啊，总是一成不变多无聊。” “出轨专用语句。”石一泉道。 韩令姿：“？” 石一泉：“韩姐你的思想真是太超前了，我们还是学生，是会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年纪。” 韩令姿不以为然：“早点戳破你们那些虚假的幻想，不更好吗？” 她知道晏华星作为风纪委员“恋爱判官”见多识广，知道晏华星定能支持她的想法。 于是她朝晏华星挑眉，找认同感，“你说是吧？” 谁承想，晏华星直接捂住顾禾月的耳朵，“别听。” 顾禾月乖巧点头：“嗯！” 韩令姿：“……” 靠，服了。 最后分蛋糕的时候韩令姿都没有拿到第一块，她知道，第一块给寿星，第二块给晏华星，那第三块该给她了吧！ 毕竟饭局刚开始的时候顾禾月还说要给她第一块呢。 结果，韩令姿眼睁睁看着三四块分给了石一泉和黄戟朝，最后一块留给了她。 韩令姿：“……” 她恶狠狠地盯着分蛋糕的顾禾月，“报复心理别太强了，顾禾月！” 顾禾月淡淡一笑：“过奖。” 韩令姿：“况且他能吃蛋糕吗？不是牙疼吗？！” 被指着的晏华星眨了眨眼睛，“只吃一点点。” 韩令姿：“不行！！！！” - 期末考试在焦虑和紧张之下很平淡地过完了。 考试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大多数学生都要在这一天离开，学院大门也封起来，只允许老师进入批改试卷。 岛上商户基本上都要关门了。 晏华星走得不是很早，班主任还有点事情交给他，风纪委员会那边还有点收尾的工作交给他完成。 一直到完成任务，已经是考试结束后的第四天了。 而作为他的舍友，顾禾月一直在陪着他。 中间有一天下午，顾禾月出去过几个小时，回来之后直奔晏华星。 晏华星坐在窗前的桌子前，正在整理东西，刚说完“你回来啦”，一阵风飘过，顾禾月就掐住了他的脸。 晏华星：“？” 顾禾月没戴眼镜，那双浅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看得晏华星都有些害羞了。 “怎么了？”晏华星问。 顾禾月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的眼睛，和他的脸，喃喃道：“……好像。” “像谁？” “……没什么。”顾禾月松开了钳制着晏华星下巴的手，直接躺回自己的床上。 晏华星再问，顾禾月也不回答。 只是说：“有点累，我睡一觉。” 晏华星奇怪，却没有多问，把手机静音，放低了办公的声音。 自那之后，顾禾月又恢复了常态，再也没有提过那天下午的事情。 第四天就是离岛的最后期限，所有的学生、教职工和岛上商铺都要离岛，一直到八月下旬才能回来提前为新一学年的营业和教学做准备工作。 晏华星把东西都收拾好，拉着行李箱背着包和顾禾月一起走进电梯，看顾禾月两手空空，只有背上一个包，问：“你回家不需要带点东西吗？” 顾禾月：“带了暑假作业和几本练习册，到时候回家复习。” 他知道晏华星最在乎他的成绩，所以一开口就表明自己真的对学习很上心，没有想荒废一个假期。 晏华星一眼就看出来顾禾月在想什么，对顾禾月的回答哭笑不得，道：“知道学习当然很好，但我想问的是，你没有行李吗？” “没有。”顾禾月摇头，“基本的日常用品家里都有，不需要带很多东西回去。” “也对。” 晏华星认可了顾禾月的说法。 他推着自己的行李箱，顿时觉得自己的东西太多了。 出了宿舍楼之后还要下台阶，顾禾月直接把晏华星的行李箱提了下来，接下来的路，一直到港口，都是顾禾月在帮他提行李箱。 明明在晏华星手里提起来那么沉的一个行李箱，再顾禾月手中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提着它三两步下了台阶。 晏华星不满，上了轮渡之后，找了座位坐下，一把握在顾禾月大臂上。 感受到顾禾月的僵硬，晏华星的手还捏了捏。 这下顾禾月更僵硬了。 晏华星手还是没放开，对顾禾月的手臂上下其手，最后若有所思得出来一个结论：“确实很大。” 之前顾禾月一直穿着宽大的校服，都看不出来，在校服之下，他什么时候健身把自己练成现在这样了。 先前只觉顾禾月身形颀长，很是漂亮，这下晏华星才猛然发觉，原来顾禾月不是一个弱不禁风需要他保护的人。 晏华星的手还摸着自己的胳膊。 顾禾月：“……” 他脸一红，把头扭过去。 但他红透了的耳朵一眼就被晏华星发现了端倪。 晏华星轻笑：“夸你你还不乐意？” 顾禾月僵着脖子，一下没动。 第136章 污秽不堪 晏华星继续道：“有这么大的肱二头肌，我都羡慕你。” 顾禾月声音沉沉的：“还能更大。” “继续锻炼？” “下次练到充血再给你摸。” “行啊。”晏华星轻笑，“都说手臂越粗，给人的安全感越强，你试试多给我点安全感？” “好。”顾禾月轻轻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在晏华星听不见的地方，有人在低声谈论。 “你看那边，是不是恋爱判官和他的小跟班？” “哪儿？啊没错，就是他们。他们怎么也这么晚才走？” “先别说这个，你听没听见他俩刚刚在说什么？” “没，我在看海。” “只看海有什么意思！那边都有人下海了！” “谁，谁下海了？多危险啊！哎呀怎么没有救生员去救，我没看见啊？” “……没人跳海，你的脑子能不能不正经一点？” “下海……不正经……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没错，就是不正经的那个意思！是恋爱判官和他的小跟班！他俩……噫啊啊啊啊！” “……怎么了，你发什么癫？” “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可太震撼了！——恋爱判官说小跟班很大！” “啊？” “小跟班回答更离谱，他说他能更大！” “……啊？” “恋爱判官还说他喜欢大的，让小跟班努努力变得更大满足他！” “啊？？？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一直能听见的顾禾月：“……” 谣言都是这么来的。 才传第一遍的消息都能曲解为现在这个意思吗？ 顾禾月都不知道经过口口相传再传播到网上能变成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果不其然，顾禾月当天晚上收到石一泉发到群里的论坛链接，点进去一看，差点吓得把手机扔出去。 污秽！ 不堪入目！ yellow！ 顾禾月站起身，急得差点怒火攻心，脸上滚烫。 还没等他缓过来，晏华星推门出来。 “怎么了？”晏华星问。 他穿着刚换上的家居服，洗完头发没有吹，拿着毛巾边擦边走出来。 从发梢跌落的小水珠有些被毛巾及时吸收，有些则滚落在家居服上，氤氲出一片水渍。 明明他们都做了这么久室友了，顾禾月早该习惯的。 可想到那则论坛的题目，顾禾月又觉得热气上涌，呼吸不畅。 他掩饰似的别过脸，不再看晏华星。 再看下去，顾禾月怕自己真成变态了。 晏华星不知发生了何事，顾禾月还不理他，觉得莫名其妙。 见顾禾月扣在沙发上的手机，还有顾禾月一副不想靠近手机的样子，泾渭分明。 直觉告诉他，原因就在手机里。 他走近了些，走到顾禾月身边。 顾禾月还是不理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就在晏华星的房间里。 房间里虽然有一个电视，但电视没开。 黑屏的电视就像一面深色的镜子，晏华星透过镜子去看顾禾月。 没想到他刚抬眼，就和顾禾月对上了视线。 ……在电视机的反光里对上了视线。 顾禾月发觉晏华星能看见他，顿时身体一颤，又把头别了过去。 这下连电视机反光都看不到顾禾月的表情了。 晏华星抬手摸了摸顾禾月红红的耳尖，在灯光之下，他甚至都能看清顾禾月耳尖的血管。 耳朵的血管真是超负荷运转，都红成现在这样了。 晏华星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在顾禾月的耳中，他清楚地听见了晏华星靠近的脚步。 晏华星每近一步，他的身体就更紧绷一分。 直到晏华星温热的手摸上他的耳朵，顾禾月知道——今天他完了。 “我、我……我去客房睡！”顾禾月说完，逃命似的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只留晏华星一人在卧室内，手悬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摸一下耳朵，就害羞成这样了吗？ 几个月前不是已经不抗拒摸耳朵了吗，怎么现在更害羞了？ 空旷的卧室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晏华星眨了眨眼睛，把手放了下来。 他轻叹了口气，又擦了擦自己的头发，转身一看就看到了仍放在沙发上的顾禾月的手机。 “怎么没带走？” 晏华星把手机拿起来，一翻面就看到了顾禾月的手机屏幕。 没息屏。 映入眼帘是几个黑色加粗的标题大字。 在晏华星无意识的情况下，他已经读完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看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晏华星：“……” 他扯了扯嘴角，贴心地把手机息屏，规规整整地放在茶几上。 “嗯，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看点这些很正常。” 晏华星开始了自我催眠，自我开解。 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把刚刚看到的那几个字全都从脑子里晃出去。 “好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自我暗示结束。 不过，在他面前看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晏华星把无聊的念头全都驱除脑海，擦了擦头发，在房间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消息框有一条消息。 不过石一泉已经撤回了。 晏华星打开手机，问： 「撤回了什么？」 黄戟朝：「我也没看见，什么呀？」 石一泉：「不重要。 「乖巧.jpg 「本来想私聊发给韩姐的，发错了，发到了群里。」 晏华星：「好吧。」 黄戟朝：「ok，继续游戏了。 「邪魅一笑.jpg」 事实证明，一个人越是慌张，越是欲盖弥彰，有意隐瞒什么的时候，话会越多。 石一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晏华星刚想把手机放下，石一泉的消息很快就来了：「顾哥今天没回家，去你家了？@xixi」 「对。」 「我们不是约的明天见面吗？怎么今天就去了？」石一泉问。 「今天他和我一起离岛，而且明天早上我还要去见牙医，顾禾月要和我一起去。 「让他回一次家再来有点麻烦，所以今天就让他直接过来了。」 晏华星解释道。 第137章 怕我吃了你吗?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石一泉稍微放下了心，知道没有人看到他撤回的内容，总算安心了。 「好嘟，你们好好玩。 「小猫加油.gif」 到最后，石一泉还卖了个萌。 晏华星失笑，和石一泉聊完之后，他放下了手机。 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告诉管家让他提前备好客房，本想让顾禾月和他睡一间房的。 他们在岛上就住同一间宿舍，也不是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怎么现在顾禾月开始计较了呢？ 宿舍那张床还没有这张床的一半大呢！ 晏华星抬头望向电视机，看着那里面映出的他的样子。 难道是他刚洗完澡魅力太大了？ 虽然不是湿身诱惑，但晏华星自诩没有造型加成也是颜值满分的。 自身魅力加上手机上……那什么的文字，一定让顾禾月欲罢不能却害怕欲火中烧只有逃跑一条路可以选择。 嗯！ 只能是这种可能性了！ 晏华星直接盖棺定论。 才得出来结论，房间门就被人敲了两下。 门外没人说话，晏华星道：“顾禾月，进来吧。” 晏华星猜测得不错，门外站着的正是顾禾月。 顾禾月顿了顿，缓缓推开门。 晏华星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在一起，歪头看他，眼角带着星星笑意：“怎么啦？” 才在门口调整好的呼吸，在看到晏华星如今倾斜身子半露香肩的那一刻，又乱了。 顾禾月直接从胸口红到额头。 晏华星感叹：“你的毛细血管今天超负荷工作，稍微让它们休息一下吧。” 顾禾月站在门口一步也不往里走。 好像门内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管家伯伯说，客房还没有收拾好。” “这样啊，那你就只能和我一起睡了。”晏华星说。 一起睡？ 顾禾月理所当然地想歪了。 他更正：“不是！” 晏华星：“嗯？怎么了？” 顾禾月支支吾吾又不答了。 “难道你不是只能跟我一起在我的房间里睡觉？还是……你不想？” “当然想！话是这样没错，但……算了。”顾禾月还是没说出来。 “既然如此，顾禾月，你怎么还不进来？” “……马上。”顾禾月抿了抿唇，道。 让他再做一下心理建设。 晏华星轻笑：“难道我还能吃了你吗？” “……” 我怕吃了你。 顾禾月想到不久前他下楼找到管家说话，提出来去客房休息的时候，管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端详了他两秒后，问了他一个问题：“是小少爷的要求吗？” 顾禾月摇头后，管家乐呵呵地也摇头，告诉他客房还都没有打扫好，顾禾月转了一圈，只能回来。 实际上，自他们下午回家，管家就开始让人着手打扫客房，为明天来的三位客人做准备了。 顾禾月可不知道豪门服务效率还能如此低下，打扫一下午都打扫不出来一间客房。 而晏华星的房间，对脑子里被石一泉发来的论坛题目深深镌刻的顾禾月而言，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见顾禾月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晏华星干脆起身，向他走去。 所幸，顾禾月一步都没有退，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走来，又看着他抓住自己的衣袖，强行拽入了室内。 顾禾月一个踉跄，一脚踏进晏华星的房间。 ——好了，今晚势必是个不眠夜。 进入房间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晏华星拉着顾禾月的胳膊，把他按在沙发上，又进了衣帽间。 顾禾月乖乖坐着，看着茶几上放着的自己的手机，默默把这罪魁祸首拿了回来。 晏华星在衣帽间走了两圈，找了几套适合顾禾月穿的衣服，又找了一套睡衣，这才走了出来。 一出来，晏华星见顾禾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莞尔一笑，走上前，把衣服往顾禾月身上一放，大气地说：“去洗澡换衣服吧。” 被衣服劈头盖脸的顾禾月：“……” “这套家居服，你可以先穿着，明天我们出去可以再买一身。”晏华星说，“还有短袖，长裤短裤都有，你可以自己选。明天天热，山里还凉快些，市区里肯定很热，你掂量掂量到底穿什么。” 说完，晏华星抬手，对刚从衣服堆里刨出来的顾禾月说：“去吧，浴室在那边，可以泡澡可以淋浴，我在这里等你。” 顾禾月：“……” 怎么这话到了他耳朵里就变成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别想逃。” ……难道是他的脑子已经被玷污了，看什么都像囚禁强制爱了？ 都怪那个可恶的论坛！ 应该早点制止她们不让她们以讹传讹继续编造下去的！ 顾禾月还是没动，晏华星见状，戏谑开口：“现在不走，是等着让我给你洗吗？” 顾禾月惊恐，像是炸毛了一样：“不用！！” 说罢，他像龙卷风一样卷走了，半点留恋都没有。 “呵。”晏华星失笑。 “真是不禁逗，红了脸还挺可爱。” 想起顾禾月还没有毛巾，晏华星下楼去找管家要了个新浴巾和毛巾，回来站在浴室前，还没敲门，里面的人就把门推开了。 “嗯？还没洗？”晏华星调笑道，“不会真等着我给你洗吧？” “没有。”顾禾月颇为不自在，“水温有点低，在等它加热。” “忘记了家里设定的都是偏低的，洗完忘记给你加上去了。” “没事，马上就好了。” “也正好，浴巾，毛巾。”晏华星递给他，“还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那个……” 晏华星：“还有什么要求呀。” 顾禾月小声说：“内衣。” 晏华星：“……” 怎么把最关键的给忘了。 “我去给你拿。” 说完，晏华星飞快离开了。 独留顾禾月一个人在浴室门口凌乱。 不敢回想，怕自己忍不住脚趾抠地。 晏华星拿了好几个没拆封的回来，还准备了一次性的内裤，一股脑全塞给顾禾月。 顾禾月怀里揣着，头定不住地四处张望，最后还是热水器加热结束先发出了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 第138章 你要向着我 “水温好了，我、我先洗澡了。” 晏华星退后几步，看着门在他面前关上，沉默了很久，离开了。 今晚气氛这么古怪都要怪那个奇奇怪怪的标题！ 连他都有些不自然了。 晏华星揉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要及时调整一下。 等顾禾月再出来的时候，晏华星正在看电视，氛围早就没有之前那么奇怪，晏华星可以如常和顾禾月打招呼了。 最后晏华星从前夜说到星辰遍布的深夜，顾禾月终于被游说成功，放弃了在沙发上睡觉的想法，很是不情愿地缩在床上角落。 他倒不是不喜欢，他是害怕。 害怕自己起一些不合适的念头。 ……虽然早就有了吧，那也要压制住！ 他们虽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但两人睡姿都很好，没有半夜突然滚到对方怀里或者像八爪鱼一样缠住对方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相安无事。 床中间好像有一条鸿沟，跨越不得。 - 韩令姿他们三人都要下午三点之后才到，所以他们去完医院之后还去逛了逛商场才回来。 一早起来去医院，晏华星拔了颗智齿，揉着自己慢慢肿起来的脸，欲哭无泪。 “麻药劲过了，也太疼了。” 从门庭走到前院，绕过喷水池，晏华星拿冰袋敷脸，一直在哼唧。 “今天开始，你就只能吃流食了。”顾禾月说。 晏华星：“不要这么刻薄嘛，医生明明说的是吃点好嚼的。” 顾禾月扬眉一笑：“难道吃流食不是你的愿望？” “那是你强加给我的愿望！本人对流食一直持有抗拒的态度！”晏华星义正词严。 他和顾禾月吃第一顿饭的时候，是去年九月份，两个人还没有很熟，顾禾月那时候就想让晏华星尝试流食。 没想到如今，顾禾月还有这样的执念。 “你要是想照顾我吃饭就直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传达你的意思，我都能懂的。”晏华星露齿笑道。 阳光之下，他的笑容璀璨美好。 看得顾禾月都恍惚了一下。 顾禾月：“听说管家伯伯说晚上要吃螃蟹，你能吃吗？” “什么！”晏华星惊讶，“一定是今天吗？” “保姆阿姨和厨房的叔叔已经开始准备了。”顾禾月抬手指向厨房。 晏华星顺着顾禾月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厨房果真开始准备了。 在保姆阿姨的手中，晏华星看到了，提着都费劲，伸展开肢体比保姆阿姨身高的一半都要高的螃蟹。 那么大的螃蟹！ “没关系，我只拔了一边的智齿，另一边还是能咀嚼的。”晏华星失落没有三秒，顿时开解了自己。 他眉眼舒展，笑嘻嘻地说。 顾禾月看他现在这样，都想上手摸一摸晏华星的头。 太可爱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 即将七月份的天气，总是艳阳高照，连着十几日，一场驱散炎热的雨都没有。 晏华星仰头望天，眯着眼睛看那个炽热的太阳。 “今天好热啊。” 顾禾月想了想：“山庄里面不是有避暑的园林吗？还有天然的池水，还有长廊，那里不可以避暑吗？” “在那附近确实很凉爽，不过，我比较想去游泳池。”晏华星说，“园林里的池子，管家都不让我下水，说是水深危险。但游泳池还没打扫，他好像忘了。” 顾禾月想到那个满脸精明的管家。 忘了？ 肯定不是。 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管家才会把打扫泳池这件事一拖再拖。 顾禾月问：“你之前是不是在泳池里发生过什么事？” “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晏华星狡黠一笑，“我不会游泳，在后院的泳池差点溺水，还好当时姐姐在旁边，及时发现了我。” 顾禾月：“……” 不让你下水是应该的。 晏华星见了顾禾月沉着的脸，立刻狡辩：“那时候我的身高太矮，水直接没过我头顶，才会溺水，但现在我长高啦，最高的水位线肯定还不到我的腰。” “诡辩。” “这怎么能叫诡辩呢？这是合理争取我的游泳权利！顾禾月你可不要歪屁股哦，你要向着我。” “向着你就不叫歪屁股了？” “起码你向着我，我会开心，向着别人我会伤心的。”晏华星眨巴眨巴大眼睛，嘟着嘴，“难道你不希望我开心吗？” 顾禾月：“……” 他太会了。 太会撒娇卖萌讨巧让顾禾月心软了。 晏华星还在可怜巴巴地等着他，等着他答应自己。 顾禾月还是为晏华星的撒娇小连招折服了，“我希望你开心。”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打扫一下泳池吧！” 晏华星蹦蹦跳跳就往后院走。 顾禾月在后面：“医生让你这几天少运动，静养！” 晏华星捂嘴：“啊？是吗？那太可惜啦，我还想跟你一起打扫泳池呢。” 顾禾月突然背后一凉。 “既然如此……那打扫泳池的重任就托付在你身上啦顾禾月！” 顾禾月：“……” “注意不能让阿姨和叔叔们发现哦，管家更不能发现！”晏华星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 顾禾月：“……” 所以一整个泳池都要他来打扫是吗？ “我会在旁边给你加油的，绝对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话是这么说，晏华星又不是心冷的人，去工具间避开众人拿了些清扫道具过来。 每每有人问他在做什么，晏华星都会微笑转移话题，顺便把所有人都引去前院。 顾禾月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等了好久，晏华星才应付完，拿着东西回来。 顾禾月起身把晏华星手中的东西接过来，说：“游泳池没人打扫过，可这躺椅怎么这么干净？” “哼，一定是管家故意针对我！”晏华星叉腰道，“我跟管家提过好几次想游泳让他把泳池清扫一下，可他不听！” 顾禾月：“那他对你还挺好。” “所以这次我决定先斩后奏，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顾禾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落地窗处向外看的那人，嘴角不由得上扬，最后垂下头将笑意敛去。 第139章 顾禾月我很好看吗 “倘若闫管家知晓此事，怕是会伤心。”顾禾月轻声道。 “不会的，闫伯伯之前一直说我没有叛逆期，今天就让他见证一下我迟来的叛逆期。” 顾禾月：“你的叛逆期……还真是简单啊。” “啊？不然呢？”晏华星说，“离家出走、和爸妈吵架的事情我可做不来，退而求其次，只能这样了。” 明明是隐私玻璃，顾禾月却似乎能察觉到在楼上观望的人脸上的笑意。 这隐私玻璃保密性不太好啊。 顾禾月暗中感慨。 晏华星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抱臂对泳池打扫工作的展开一筹莫展。 虽然脑袋一热决定打扫泳池，但是该如何开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顾禾月已经接了一根水管，在晏华星手里塞了一个扫把，然后一跃而下，跳进泳池里。 动作干净利落，晏华星只来得及看到顾禾月一个潇洒飞跃的背影。 “！” 晏华星心下一惊。 他忙上前跑了几步，见顾禾月没事，才松了口气，问：“你就不怕池底有青苔滑倒吗？” 顾禾月抬头看他，“太多年不用了，都是土，没有青苔。” 晏华星道：“你跳之前说一声，我也不会这么担心。” “你担心我？”顾禾月唇角一抹笑。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突然跳下去把我小心脏都吓得差点跳出来。” 池底满是尘土，却看不到有多少落叶。 能看出来还是有人打扫的，泳池干涸多年，这中间下过多少场雨都不知道，还能让池底没有丝毫青苔，看来管家不是没想过重启泳池。 可能碍于家里主人的要求，没有仔细清扫吧。 顾禾月朝晏华星伸手，说：“下来吧。” “我才不。”晏华星把脸别过去。 顾禾月的手僵在空中，还是伸向晏华星。 晏华星一手拿着扫帚，另一只手把顾禾月的手拍下去，冷哼一声，说：“那边有台阶，我走台阶下去。才不像你为了耍帅安全都不要了。” 这个泳池还是很高的，差不多到晏华星腰的位置。 之前顾禾月还说让他不要剧烈运动呢，怎么现在就想让他跳下去了？ 难道这不算剧烈运动吗？ 顾禾月目送他绕了半个泳池的距离，走台阶下来。 下台阶的时候每一步还走得小心翼翼的。 顾禾月没忍住，垂眸浅笑。 真是可爱死了。 手里拿着东西的时候就像个小企鹅一样，两个手悬在身边维持平衡，乖乖的，每一步还慎之又慎，就怕滑倒。 “没有青苔，不会让你摔跤的。”顾禾月说，“放心走吧。” 晏华星已经走到了顾禾月身边，像敲手杖一样扫帚点地，扬起下巴，说：“谨慎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他们是吃完午饭回来的，现在差不多两点多，已经过了日头最晒的时候了。 顾禾月轻笑：“赶快动手收拾吧，等他们来了，差不多就能玩水了。” “好好好，我来啦！”晏华星举起扫把，大展宏图。 顾禾月抬手按上去，把晏华星的胳膊按下来，“扫地不是扫上面，是扫下面。” “我当然知道！”晏华星说，“我正在展示我的气概啊！” “看到啦，看到啦，你不扫地我没办法清扫的。”顾禾月说着，给晏华星扔了件防晒衣。 晏华星无语：“……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吐槽完之后，他穿上防晒衣，正式投身泳池清扫工作。 等他扫完，擦着额上的薄汗，一抬头，就看到顾禾月撑着地板刷看他。 晏华星一直在努力打扫，顾禾月居然就这么看着。 不太对吧？ 开始之前难道不是准备把全部任务交给顾禾月吗？ 怎么现在变成他动手了？ 晏华星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他歪头问：“顾禾月，我很好看吗？” “好看啊。”顾禾月轻笑道。 “就算好看也不能一直看啊，知不知道什么叫节制？” 顾禾月勾唇：“不太清楚呢。” 晏华星皱了皱鼻子，哼道：“还是太年轻，等你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韩令姿说的那种人。” “哪种？” “喜新厌旧，人生只为趣味性服务。” 顾禾月眸色一沉，“我不会。” 晏华星抿了抿唇，忽地笑了，笑道：“乖乖，我上去了，你加油哦。” ……乖乖？ 随口说的是吗？ 那他会不会对其他人也这么说？ 这么想着，不知是恼怒还是如何，情绪使然，顾禾月拧开了水管。 朝向晏华星。 “啊！” 晏华星被水流激了个猝不及防。 水流很大，哪怕只冲了几秒，上衣白色的防晒服和白色t恤也湿透了，布料紧紧贴在他身上，隐约可见皮肤的颜色和肌肉的轮廓。 t恤的下摆因水分的重量而微微下垂，脸颊上粘连着几缕湿发，脸上因潮湿而闪烁着光泽，有些狼狈，却又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氛围感。 他的下巴上还挂着几滴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跌落在衣服上，留下了湿润的痕迹。 “顾禾月……？” 晏华星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搞懵了，说话都是破碎的。 顾禾月停了水，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晏华星的眼神太湿润了，欲语还休的表情，紧贴身体的衣服让他不由得浮想联翩。 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冲动拧开了水龙头，现在却只有一个想法——干得漂亮。 “……” 顾禾月回过神来，迟来地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唾弃。 怎么能这么做呢？ 他快步上前，将晏华星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晏华星被他的力道搞得无所适从。 顾禾月根本没有收力道，把晏华星的脸揉得有点疼，晏华星只能闭着一只眼睛唤他：“顾禾月……” 对方根本就没有听，那双大手还在揉着他的脸。 “顾禾月！”晏华星提高了声音。 顾禾月的手总算停了。 “疼……” 晏华星皱着眉，眼睫上还有垂坠的水珠，白皙的脸颊经过蹂躏，现在已经透出隐隐的红色。 顾禾月顿住手，一时间呼吸都忘了。 第140章 摸够了吗 这么看，晏华星就像被自己欺负了一样。 他甚至还想，让晏华星就这样红着眼睛哭出来。 ……太恶劣了。 顾禾月直接将这种想法从脑子中驱散。 他切切实实被晏华星现在的模样激荡春心，可这样和那些仅凭外表吸引便向晏华星表达爱意的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不，该说，顾禾月更恶劣一些。 他是真的想让晏华星和他在一起。 甚至不惜使用各种手段让晏华星成为自己的室友，成为前后桌，再成为朋友，最终住到晏华星家里。 这么看，他的心机甚至更为深沉。 可恶，真是一个坏男人。 “摸够了吗？” “……什么？” “顾禾月，我问你，摸够了没有？”晏华星鼓着腮，问他。 顾禾月讪讪放下手，“……够了。” 其实没有。 只摸了脸，不够。 话音刚落，晏华星一扔扫帚，往旁边跨了一步，飞身而起，直接跳到顾禾月背上，双臂环着顾禾月的脖子，双腿交叉，环住顾禾月的腰。 感受到背后传来湿漉漉的触感，顾禾月先是一僵，后担心晏华星抱不稳，双手托住晏华星的腿。 晏华星今天穿着短裤，站着的时候短裤刚好在膝盖，可如今跳到顾禾月背上后，短裤往上收了些，露出半截白皙大腿。 顾禾月的手就这么一下托在晏华星的腿上，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顾禾月脸一红，又不知道把手放其他哪个位置，只好就这么僵着。 晏华星的唇贴在顾禾月的耳朵上，恶狠狠地说：“我鞋都湿了，泳池底都是泥，把我背上去，就当负荆请罪了！” 池底本来的土没有扫干净，晏华星随便扫了扫，草草了事，现在又被顾禾月浇了水，已经混成了泥水，原来就那么淌在晏华星脚边。 “我今天穿的可是白鞋，现在都脏了！不仅脏了还湿了！顾禾月你想怎么办！” 晏华星气得想咬牙，可是麻药劲儿已经过了，牙根本咬不得。 不然得把他疼晕过去。 咬不了牙，晏华星余光看见顾禾月发红的耳尖，张口直接咬了下去。 “嘶……”顾禾月轻呼。 不疼。 但是感觉很奇怪。 太不对劲了！ 可是现在不对劲的人只有他一个，背上那个人咬着他的耳尖发泄，前胸还贴在他的后背上，让顾禾月手足无措，难受得很。 咬了一会儿，晏华星松了口，还拿手擦了擦顾禾月的耳朵，唇贴在顾禾月耳朵上，低声道：“把我背上去，不然我是不会下来的。” 这样的威胁对顾禾月毫无用处，甚至他还希望晏华星就这么一直抱着自己。 这么暧昧的接触，之前从未有过。 顾禾月对此表示满意。 耍小性子的晏华星多来一些，又可爱又调皮，真是让他无法自拔。 “快点快点！顾禾月你听到了吗？”晏华星晃着腿，催促着。 他的身体，顾禾月的身体，都随之颤动。 不想。 不想放手。 顾禾月心中起了一点邪恶的小心思，他手很大，紧紧抓住晏华星的腿，然后原地飞速转了一圈。 背后的人感受到离心感，紧紧攀附住顾禾月，手脚并用，牢牢抱住他。 晏华星被突如其来的离心力弄得惊呼连连。 偏偏顾禾月不知为何，就是不松开他。 还非要背着他转了好几圈，绕着泳池跑跑停停，晏华星惊恐得很，没有安全感，又怕顾禾月摔倒。 急得都想自己下来走，但顾禾月抓着他的大腿就是不放开。 “顾禾月你放我下来！” 晏华星一改之前的说辞。 顾禾月：“不行啊，小少爷，你之前可说无论如何都不会下来的。小少爷你可不是个喜新厌旧、人生只为趣味性服务的人，要为之前说过的话负责。” 晏华星紧了紧手臂，“顾禾月你就是在生气吧，还这样恶作剧？” “……” 顾禾月不语，只是一味地折磨晏华星。 听得背后之人尖叫连连，最后换成求饶：“我错了顾禾月，你把我放下来嘛，这样很危险的。顾禾月，不要生气了我哄哄你好不好？” 顾禾月果断停了，问：“怎么哄？” “……”这下轮到晏华星沉默了。 他很少惹人生气，哄人……买点东西给点钱？ 虽然很草率肤浅…… 应该就可以了吧？ 晏华星：“今晚的螃蟹我允许你多吃几个。” 顾禾月：“……” 他简直快气笑了：“你想了半天就想了个这个？” 晏华星：“不行吗？我都帮你清扫泳池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将功补过也不行吗？” “……不行。”顾禾月咬牙切齿。 “嗯……” 晏华星侧目，顾禾月红透了的耳朵就在旁边，他顿了顿，嘴角一抹浅浅的笑容，借顾禾月的头发挡住自己的脸，挡住他的唇。 上下唇微微分离：“那我亲你一口？” 顾禾月：“！” ——“我靠！” ——“啊？” 这两句都不是顾禾月说的。 晏华星转头望去，两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三人站在从前院到后院必经的路口，隔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晏华星都能看清他们的表情。 石一泉和韩令姿眼珠子都快到瞪出来了。 而他们身边的黄戟朝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在三人身后，管家和煦地笑着，“小少爷，您的三位好友已经到了。” 顾禾月没松手，晏华星就依旧搂着他的脖子被他背在身后。 “你们好呀，现在我的样子不太适合接待客人，等我回去洗个澡再接待你们。”晏华星说。 “我们走？”顾禾月问。 “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晏华星上身穿的都是白衣服，如今已经湿透了，实在是不适合见人，不如直接让顾禾月把他背回去。 不用交流，顾禾月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顾禾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上来，走到小路上，对三个目瞪口呆的人微微颔首，便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在两人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黄戟朝垂下眼睛，看到了晏华星白皙大腿上泛红的指印。 第141章 帖子里掺真料了 黄戟朝：“……” 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不想想歪，但目前这种情况不得不想歪了。 “咻”得一下，一股电流贯穿了太阳穴。 黄戟朝顿时感觉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通了。 “稍等。”晏华星说。 顾禾月停住脚步，“怎么？” 晏华星：“闫伯伯，清扫泳池的专业人士还没来吗？” 闫管家：“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到达。” “那好，在他们来之前，不用叔叔阿姨们清扫，池底有水，很滑，让他们离远一些，别伤到了。” “是。” “先让我这三位好友去水吧稍事休息，让调饮师按照他们的喜好准备饮料果汁，半小时后我在那里见客。” “是。” 闫管家一一应下。 说完这些，晏华星和顾禾月才离开。 石一泉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思绪已经神游到了天外，目光却紧紧跟着离去那两个人的背影。 “这也太……”石一泉顿了顿，没说完的后半句才说出口，“快了吧！” 他们才几天没见面啊！ 难道……那则论坛的帖子还掺了真料？ 另一边，离去的两人很快就进了主楼。 顾禾月早就听到了闫管家和身边其他人的对话，才知道会有专业人士来清扫。 那晏华星是如何知道的呢？ 全凭猜测吗？ 不对，仅凭猜测不会问出那么肯定的问题。 而晏华星好似看懂了顾禾月的疑惑，说：“山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少能瞒得过闫伯伯，我去拿那些清扫用具的时候，他不可能不知道，闫伯伯依旧默许，说明他在知道我要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周全了。 “况且，我们在泳池打扫，又不是什么隐蔽的地点，却没有一个来往的人，怕是闫伯伯早就嘱咐过他们不让他们路过这里了。 “从小到大，闫伯伯都很担心我的身体，断然不会让我把这么辛苦的工作做完，我确信他已经叫了专业团队不过分吧？” 顾禾月：“很聪明。” 晏华星双腿用力，夹紧顾禾月的腰腹，“是啊，闫伯伯都不忍心让我做累活，你居然让我扫了近一个小时的泳池！” 顾禾月闷哼一声，对晏华星的报复哭笑不得。 “甚至到最后你都没有动一下手，清扫泳池的工作你是一点都没做啊，全使唤我了！” 回到晏华星的房间，顾禾月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蹲下身子，把他湿透了的鞋袜脱了下来。 眼见顾禾月在他说话的时候脱了一只脚的鞋袜，晏华星忙止住他，把脚缩到凳子底下，“顾禾月，你别这样啊！我又不是受重伤了，哪需要你这么服侍我？” 这种过于细致亲密的行为，让晏华星羞得很。 顾禾月半跪着，仰头看他：“晏华星，你刚刚想亲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话题转变得太快，晏华星一时没反应过来，真是有点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我没。” “可你说了。” 顾禾月握上晏华星的脚踝，脆弱的地方传来冰凉的触感，晏华星都想闭眼直接过去。 这也太羞耻了。 在晏华星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红绳，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你说了。”顾禾月继续道。 还好现在他们把门关得很严实，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上来，只有他能听到顾禾月说的话。 晏华星思忖片刻，说：“是在询问你的意见，那种方法是否可行。” 顾禾月步步紧逼：“可行。” “时间到了，现在不可行。”晏华星退得果断干脆。 “我想亲你。”顾禾月直接说了出来。 晏华星没想到早前像个闷葫芦一样的顾禾月是如何说出这么直白的话的。 这么直接，都不会害羞的吗？ 顾禾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晏华星错开眼神：“我先洗澡。” 顾禾月追问：“你没有直接拒绝，是可以吗？”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晏华星知道今天没个答复是糊弄不过去了。 晏华星：“想洗澡，你先出去换衣服。” “能亲吗？” “……顾禾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晏华星简直气笑了。 顾禾月：“能，所以能吗？” “暂时不能。” “好吧。” 顾禾月识趣地垂下脸，手直接抓住晏华星缩在椅子下那只脚的脚踝，不顾晏华星的反抗，冰凉的手抓着他的脚踝没有松。 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就这么僵在这里。 两人现在的姿势虽是晏华星在上，顾禾月虔诚似的跪在他身前，可晏华星感受不到丝毫的身为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轻蔑，也感受不到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全心全意的臣服。 顾禾月是不满的。 可他的不满不足以与他对晏华星的喜爱做对抗。 所以他做不到直接发火，只能以这种行为表达不满。 晏华星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不问。” “为什么？” “你怎么做都有你的道理，我只会支持你的做法。”顾禾月道。 晏华星动了动被顾禾月握在手中脚踝的那条腿，说：“可我现在并没有感受到你百分之百的支持。” “因为……”顾禾月抬眸，直视晏华星的眼睛，“我心中不满你的逃避。” 晏华星：“我没有逃避。” “可……” 顾禾月条件反射想要反驳，可话音停在了此处，他没有说下去。 只因，晏华星抬手触碰他的脸，声音很低，“如今还没有实际的名分，再等我两个月，好吗？” 顾禾月眼睫轻颤，却被晏华星眼中浓厚的情感吸进去。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到时候再吻你。” 晏华星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说： “让你亲个够。” - 此时此刻，水吧内，气氛凝重。 “管家伯伯，我们只能喝无酒精的。” 石一泉见管家进来，又怵了座位正对着的一墙的酒，立刻开口说。 闫管家笑笑，说：“石小公子，放心，这些酒都是夫人老爷喝的，调饮师在我身后。” 韩令姿撑着脑袋想——爸爸妈妈都很能喝酒但是生了一个一杯倒的儿子？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了。 第142章 等于没装 闫管家侧身，调饮师便上前，和他们隔着一张桌子，把水单推到他们面前。 调饮师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还剪了个寸头，黑衬衫，白色围裙束在腰上，宽肩窄腰的身段，一进门就把韩令姿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什么晏华星顾禾月、什么背背、亲亲、抱抱、湿身诱惑——全都是浮云！ 眼窝深邃的立体脸帅哥才是真的！ 石一泉说：“管家伯伯，我们可以自己先聊一聊吗？” 闫管家一笑：“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他退出水吧，走之前还把门关上了。 韩令姿用英文问调饮师：“你能听懂中文吗？” 调饮师摇了摇头，谦虚道：“一点点。” 石一泉松了口气：“太好了。” 不管是不是谦虚，他们聊天又不用调饮师能懂的基础词汇，谈事情起码不用背着人了。 韩令姿又追着问了几个问题，问调饮师的国籍和姓名，还有来中国多久了。 热情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石一泉尤其感觉强烈。 韩令姿除去刚入学那段时间见到晏华星，再也没有如此表现。 “韩姐，我们冷静一下聊正事不好吗？” 石一泉打断韩令姿继续搭讪调饮师，把韩令姿的注意力强行拉了回来。 “行，说吧。”韩令姿端起放在面前的饮料，尝了一口，“这帅哥能听懂英语和德语，小心说话。” 石一泉：“……” 英语口语一般，再者，我也不会说德语啊。 黄戟朝在一旁幽幽道：“我觉得吧，管家肯定是故意带咱们去后院的。” 韩令姿一拍手，说：“哎，巧了，我也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石一泉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问。 黄戟朝：“直觉。” 石一泉扯了扯嘴角：“……我不太相信你的直觉。” 黄戟朝：“小嘴巴，不说话。” 石一泉抿嘴笑了笑。 “咱们进来的路线太过奇怪，左绕右绕非要绕到晏华星面前，明明可以让我们在一楼的茶室先歇着，闫管家先去找晏华星。”韩令姿说。 黄戟朝：“除此之外，闫管家资历颇深，若非故意，不会出这种将雇主架在火上烤的行为。” 韩令姿点头：“这样无异于作茧自缚。” “哇。”石一泉震惊，“这么厉害？” “夸就夸，你晃我脑袋干嘛！” 黄戟朝被石一泉晃得看东西都带旋转。 石一泉停手，“我看看你是不是新长出来脑子了，晃起来确实沉了点。” “……”黄戟朝牙关咬紧，“没脑子也能想出来好吧？” 再怎么他也达成过某galgame游戏结局全收集成就，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好吧？ 只是他之前不愿意想罢了。 “很简单就能想到，太刻意了。”韩令姿若有所思。 说罢，韩令姿变了脸色，带上微笑，“手艺很好，我前十八年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果真是人长得美味，调出来的饮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调饮师被韩令姿夸得低下了头。 韩令姿斜睨着害羞垂头的调饮师，仰头，唇角上扬，将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饮料。 石一泉咧嘴，一脸的嫌弃，说：“韩姐，你好会啊。” 韩令姿扬唇一笑，不置可否。 黄戟朝喝了一口放在他面前的饮品，满意地点着头，用德语表达了对调饮师的赞扬。 石一泉冷笑：“装我看不懂的b，等于没装。” “不过我很好奇。”黄戟朝没理他，放下杯子，说道。 “好奇什么？”石一泉问。 他刚刚确实被黄戟朝那两句德语拽到了，现在说话都瘪着嘴。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会装。 黄戟朝：“既然是随随便便就能请调饮师的家庭，为什么华星爸爸还要学着给他榨果汁，华星妈妈还学着做饭呢？” 石一泉咬吸管：“不知道啊，我爸妈早就远庖厨了。” “可能这就是有爱的家庭吧。”韩令姿叹了口气，“唉，不懂。” 黄戟朝：“你有什么不懂的？叔叔阿姨不都来陪了你几天吗？” “知道什么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吗？我这叫不知足，是个恶习，你们可别学。”韩令姿苦口婆心。 石一泉：“……你是怎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韩令姿吐舌。 杯子在桌面上转了一圈，灿灿的灯光被它折射得流光溢彩的，落在桌子上。 黄戟朝的视线随着光的变化而变动。 良久，他叹了口气：“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石一泉：“别人都读塔罗牌，你读折射光？算命这行还真被你闯进去了。” 黄戟朝：“……” 他真不是一个暴脾气的人。 可有时候，他确实忍不住想揍石一泉一顿的念头。 韩令姿晃了晃杯子，杯中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她轻轻笑了下：“不知道现在感情线进展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石一泉：“临门一脚了吧。” “你觉得……这一脚，踹得了吗？”韩令姿含笑，问道。 “嗯……”石一泉沉吟片刻，说，“能吧。” 黄戟朝：“踹是肯定会踹，但能不能踹开，很大程度不会。” “有什么见解呀，黄大师？” 黄戟朝：“……” “噗——”韩令姿没忍住，笑出了声。 “……” 石一泉说：“别无语啊黄大师，我是觉得您今天超常发挥，像是换了个人，肯定要尊敬一些的。” “‘您’？” “对呀对呀。” 黄戟朝后槽牙咬紧，“石一泉你赶紧闭嘴，趁我还没动手。” 石一泉讪讪一笑，手动给嘴巴拉拉链。 韩令姿调笑：“他们都提到‘亲’了，为什么还是觉得不会呢？还说得这么仔细，，为什么呀，黄大师？” 黄戟朝嘴角抽了抽：“你也来？” “不行吗？” “……算了。” 黄戟朝摆摆手，娓娓道来，“华星不是不管不顾的性格，现在事态还不明朗，华星还没有把他们二人前路上的坎坷全都摆平，不会轻易做出选择的。” 石一泉捂嘴：“妈呀。” 第143章 师父别念了 “又怎么！”又听到石一泉不着调的语气，黄戟朝只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石一泉抬手覆上黄戟朝的前额，凝眉：“奇怪了，没发烧，怎么突然就懂了这么多呢？ “明明之前还是个钢铁直男呢，连顾哥对风哥的那点小心思都没看出来，怎么现在全都通了呢？真不是被夺舍了吗？” 黄戟朝哼笑：“我偷偷去了趟精神病院。” “真的吗？精神科还能治钢铁直男？”石一泉询问。 黄戟朝：“……你还真信了！我开个玩笑！” 石一泉挠挠头：“不好意思大黄，你变聪明之后我还没习惯。说得跟真的似的。” 黄戟朝：“……” 韩令姿笑道：“精神科治不治得了钢铁直男不知道，反正治不了性取向……兴许情商可以？” “闭嘴吧！”黄戟朝恼羞成怒了。 - 水吧和晏华星的房间在同一层，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晏华星已经吹干头发，换了新衣服和他们会合了。 顾禾月把今天上午刚买的衣服换上，晏华星给他吹了个发型，摘了眼镜，和平时示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韩令姿原本在和调饮师小哥闲聊，听到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向门口看去。 这一看可差点把她吓得下巴脱臼。 “帅哥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韩令姿脱口而出。 刚进门的顾禾月：“？” “啊？”石一泉回头，“韩姐这是顾哥啊，你眼睛没事吧？” 韩令姿：“我才要说你眼睛没事吧，这帅哥哪点像顾禾月了？” 晏华星从顾禾月身后冒出头来，像个小泥鳅一样灵活走位，绕到顾禾月身前，问，“哪点不像了？” “眼睛。”韩令姿说。 这眼睛也太不一样了。 原来戴眼镜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平平无奇，怎么现在看起来完全变了个样啊。 这么漂亮的下半张脸配上这么漂亮的眼睛，发型改变后，上半张脸也露出来，完全就变样了！ 在去年下半年的迎新晚会上，韩令姿在忙着自己乐队的演出，并没有观看顾禾月的演出。 这也导致在之后看到顾禾月刷爆论坛的照片时，她完全没认出来，拿着照片对着顾禾月看了好久，都没透过那个土里土气的眼镜看清楚顾禾月的原貌。 所以从那以后，韩令姿一直以为那是p图。 人能帅到那份上？ 不信。 但是今天，韩令姿不信也得信了。 甚至真人冲击力更强。 我的老天呐，试问，除了面前这个，谁还会做出有着这么帅的脸但还要每天挡上一半的事情？ 有这样的优势，招招手，全世界都吻上来了好吧！ 成天挡着脸，让她们颜值至上主义怎么活？ 少认识一个帅哥都是损失好不好！ 韩令姿逐渐从原来的疑惑不解变成现在的气恼。 ——靠，突然意识到两个她pick的长相要在一起了！ 等等，好像……也不亏？ 看帅哥up帅哥，也别有一番风味。 韩令姿成功开解自己，把那份气恼转化成了戏谑。 兴许挡脸只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呢。 晏华星捏着下巴仔细端详，良久，他说：“很漂亮啊，跟原来一样。” 韩令姿无语了，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你没事吧？” 石一泉：“……” 顾禾月抬手盖住晏华星的眼睛，把晏华星直白的视线直接挡住。 …… 别夸了。 再夸真为所欲为了。 眼皮上传来一阵冰凉，在这炎炎夏日属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晏华星使坏，故意眨了眨眼睛，让眼睫毛挠着顾禾月的手心，痒得顾禾月赶紧收回了手。 顾禾月闷闷道：“别这样。” 嗯？别这样？ “怎么像是在撒娇呢？” 晏华星笑着就要触上顾禾月前额垂落散发，被身后传来的轻咳声打断了。 “咳咳，我们还在呢，华星。”黄戟朝说。 石一泉伸手，假笑道：“有什么事坐下再说，谢谢。” 晏华星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在了三人旁边，顾禾月理所当然就坐在了最外面，挨着晏华星。 “呵呵，真是自然的座位呢。”韩令姿干笑。 因为经常有客人来家里的缘故，水吧里位置不少，除去吧台这里的座位，还有身后两两一桌的对酌小圆桌。 晏华星回头看了一眼，“将三位客人晾在一旁可并非待客之道。” “我们都在这儿坐半个多小时了，多一会儿少一会儿不妨事。”韩令姿说。 晏华星笑着打圆场：“可以有一时的失察，却不能将错误贯彻到底。” 韩令姿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问：“现在不过四点，要一直在这里坐着等到吃饭吗？” 石一泉说：“怎么不行呢？这里挺大的，而且氛围调节的也很好。” “你想出去？”黄戟朝问。 “之前想，但现在不了。”韩令姿笑笑，说，“在你们两个来之前，调饮师小帅哥兢兢业业，一直在擦拭杯子，对我的话也是简单回答，我替他感到尴尬。” 晏华星：“那我们现在来了呢？” “你们来了，点两杯饮料他就能下班了呀，我都看到他眼神中迸射出的对下班的渴望了。” 韩令姿话音刚落，除晏华星外的其他三人一起看向调饮师。 把调饮师吓得虎躯一震。 晏华星在其中，从容淡定地点单：“水果宾治，麻烦了。” 顾禾月立刻补充：“少糖。” 调饮师又是虎躯一震。 刚刚就这个人盯他盯得最凶，眼神最凶，没想到说话也这么威严感十足！ 晏华星转头问：“你喝什么？” 顾禾月：“白开水。” 晏华星把顾禾月的需求转达给了调饮师，紧接着就见调饮师拿出一瓶矿泉水，倒进一个颇有设计感的杯子里，推到顾禾月面前。 顾禾月：“……” 你直接给我矿泉水又有何不可？ 韩令姿提议：“晚上要不要，小酌一点？” 石一泉和黄戟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一齐转头看晏华星。 晏华星耸了耸肩，说：“喝不了，在吃药。” 他今天刚拔的智齿，可不敢这么快就触碰医生红线。 况且……他身后那个灼热的视线实在是不容忽视，都快把他洞穿了。 不用回头，顾禾月的怨念已经准确地传到他耳朵里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洗脑循环都快把晏华星念晕了。 师父别念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他回答，韩令姿也早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顾禾月和她各坐在吧台的两端，那股怨念都穿过整个吧台传到韩令姿面前了。 石一泉缩了缩脖子，说：“我觉得吧，不喝也行，你们觉得呢？” 有石一泉在中间和稀泥，韩令姿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韩令姿：“唉，突然就不想喝了。” 石一泉：“那就不喝了？大黄你说呢？” 第144章 原来没亲 “那就不喝。”黄戟朝很是无所谓，“我更在意亲没亲。” 石一泉惊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天呐，勇士！” 韩令姿顿时竖起大拇指。 顾禾月：“……” 这么直接吗？ 韩令姿立刻附和：“没错我们更在意这个！” 石一泉问：“能说吗？” 晏华星倒是坦然：“没亲。” 顾禾月不乐意了，“唔，这个不应该是我们的隐私吗？” 直接说没亲，再联系到之前在泳池是晏华星主动说的——“要不我亲你一口？”——更像是顾禾月拒绝了晏华星！ 这种误会不可以！ 不要质疑他对晏华星的喜欢！ 晏华星略可怜地说：“那还真是抱歉，我嘴快了。” “……其实也没关系。”顾禾月说。 既然晏华星都撒娇了，那还有什么可以继续追究的？ 无条件遵从！ 他说的就是圣旨！ 一眼看穿顾禾月表情含义的石一泉：“……风哥就说了一句话，不要过度解读。还有，大清已经亡了。” 顾禾月耸肩：“无所谓。” 他的阅读理解没错就行。 “哦，原来没亲。”黄戟朝喃喃道。 韩令姿：“为什么？” “什么？”晏华星反问。 “装傻吗？”韩令姿厉声道，“为什么不亲！？” 晏华星为难地说：“这也要解释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韩令姿厉色威胁。 实话说，这招对晏华星没用。 所以，晏华星微笑着转移了话题，“我们来的时候，闫管家告诉我们，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吃晚饭了。” “你在转移话题！”韩令姿冷哼。 晏华星没回她，反而开始简单说明今后两天的规划。 说完之后，又绕到了今晚的晚饭。 黄戟朝说：“我们来的时候路过前厅，看到了他们手里的帝王蟹。” “你们看见了呀？”晏华星说，“没错，就是蟹宴。不吃海鲜的也别担心，还准备了一些炒菜。” “已经开始流口水了。”石一泉说着，咽了下口水。 韩令姿：“…………” 好吧，不说也没关系。 迟早这俩人得亲上，不在乎早晚。 作为一个be文学极度恐惧患者，只要亲的不是离别吻，韩令姿都能接受。 “姐姐今晚不回来吗？”韩令姿问。 “不回来，晚上直接住在市区里。”晏华星接过调饮师才刚调好的饮料，微微点头致谢。 石一泉：“我有一个问题哦。你自己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不孤单吗？” “正是因为孤单才让你们来的嘛。”晏华星轻笑。 “……不要插科打诨！” 晏华星想了想，道：“其实还好。房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啊，保姆阿姨，室外管理的叔叔，司机叔叔还有闫管家，我要是想找他们说话，谁都能跟我聊天呀。” 韩令姿由衷感叹：“哇，真是个好人啊。” “？”晏华星不明所以，“为什么突然发好人卡？” 石一泉：“感叹这世间还有如此真善美。” 晏华星：“？” 顾禾月在旁边安静喝着他的精装版农夫山泉。 还真有点甜。 杯子一加，立刻化身比百*山更高级的水中贵族了。 -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韩令姿就被通知可以在泳池玩水了。 正是酷暑，午饭前，韩令姿穿过庇荫的长廊，往后院游泳池走去。 才刚到那附近，都没看到人呢，听到了石一泉的声音。 “我昨晚睡觉没关窗户，今天早上还没醒，感觉有什么东西坐在我身上了，鬼压床似的，一睁眼，跟一双大眼睛四目相视，给我吓得一激灵！ “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我的天吓死我啦！一下给我吓清醒了！是个猴子！猴子！它就那么坐在我身上吃苹果！” 石一泉说的时候声音都在颤，着实给他吓得不轻。 每个客房里都准备了一些新鲜水果，石一泉昨晚实在吃得太饱，晚上回了客房就没吃，没想到让猴子寻味来了。 “不是？猴子吃苹果吗？” 最后石一泉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晏华星说：“啊……原来阿姨拉出去的那只猴子就是从你的房间来的呀。” “呜呜，风哥你别笑啊！我都没睡好！” “不笑了不笑了，你现在真是太可爱了。” “你尖叫的时候是九点半，我们都在琴房聊了好久了。”顾禾月沉声道，“小猴子还担负了叫起床任务呢。” 黄戟朝回想，说：“嗯，那个琴真不错，琴房隔音也挺好，居然都没把你叫醒。” “……”石一泉努嘴，“你们都不可怜可怜我！我要用水打你们！接受来自浪花的暴击吧！” “呀！等一下，游泳圈要翻了！” “没事，我抓住你了。” 黄戟朝：“……你们要在游泳池里十指相扣吗？” 韩令姿顿时加快了脚步。 吃瓜第一现场，怎么能少得了她！ 石一泉怒吼：“啊啊啊受不了了，都当我不存在是吧！” 韩令姿赶到时，现场很是混乱。 石一泉两个手臂都甩出重影了，把水花掀得三尺高，一刻不停地甩向那三个人。 嘴里还高喊着：“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而就在他对面不远，顾禾月护在晏华星身前，一手正如黄戟朝所说，和晏华星十指相扣，让晏华星可以在激烈的打水仗中于泳池中保持平衡。 第145章 情绪价值满分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长臂一挥就是很宽的水花在空中翻涌着滚向石一泉。 就在他们身边不远，黄戟朝同时受着双方的水花攻击，腹背受敌，不甘示弱地反击。 这场战斗没有赢家。 三拨人都已经从头湿到脚了。 嘶，好像在泳池里必须要湿身的吧？ 失策了失策了。 韩令姿轻飘飘地开口：“小石头，你不本来就没存在感吗？” 晏华星在顾禾月身后还是被飞溅来的水打湿了头发，“低存在感可是你的杀手锏呢，小石头，我们都自愧不如。” 黄戟朝附和：“是啊是啊。” 顾禾月没说话。 晏华星紧了紧和他交握的手，顾禾月才缓缓开口：“没错，天才。” ……天才！ 石一泉顿时停了手，摇头晃脑地哼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们吧。” 顾禾月：“……” 真好哄。 晏华星轻笑着向他靠近，低语：“你说的那句‘天才’才是绝杀。” 韩令姿坐在泳池边的乘凉椅上，才刚坐下，就有侍者给她倒了一杯冰水，问她需要什么别的饮品。 韩令姿想了想，说：“洛神花茶，要热的。” 很快，就有一壶茶端了上来。 韩令姿一边在酷暑喝着热茶，一边看着泳池里的几人玩闹。 到最后，泳池里的三人握手言和，达成共识，一起教晏华星游泳。 呛了好几口水之后，晏华星总算能在不依附别人的情况下游一段距离了。 晏华星刚站稳，惊喜地转头，还没说什么，周围爆发了一阵极其响亮的掌声。 不知何时，后院里冒出来很多人，一起鼓掌庆祝晏华星的突破。 看样子，大多数人都是躲在一边偷偷看的。 原来那些乱颤的枝桠后全是人啊。 躲的地方多种多样，鼓起掌来倒是统一整齐。 就连韩令姿身边站着的侍者，都在为晏华星鼓掌。 更别提泳池里近距离见证这一时刻的三个人了，已经冲上去抱住晏华星了。 韩令姿忍不住拍手感慨：“家里的人都太能给予情绪价值了吧！” 侍者：“在家里，每一个人的进步都值得称赞。” “哦……这样啊。” 难怪晏华星这么能提供情绪价值呢。 在这个大家庭里，没有家长里短的闲话，只有相濡以沫的支持，能养出什么坏孩子啊！ 肯定是个善人好吧！ 还记得昨天韩令姿他们刚来的时候，刚下车，就有在山庄前面那条河抓鱼的叔叔向他们打招呼。 在听到他们是小少爷的朋友的时候，更是热情了。 还是闫管家出面，他们才能尽快进门。 进门之后，所有人都对他们和颜悦色的，有些人确实怕生，但对他们都是笑脸相迎。 今日这一出，韩令姿着实震惊，震惊之余也想通了——确实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一点都不离谱。 - 韩令姿只在山庄里住了两天，第三天她就要出发去参加夏令营了。 走的时候，其他四人都出来送她。 看那架势，就像今后不会再见一样。 可是等过完暑假，回了小岛，他们五个人就又见面了。 何苦分别的时候这么痛苦呢？ 韩令姿好说歹说，他们才没有哭鼻子。 尤其是石一泉，幸好到最后都没有落下来一滴眼泪。 等韩令姿走了之后，石一泉和黄戟朝又在山庄住了两天，非要去后山探险，结果还没进山，一个巨大的蜘蛛落在石一泉面前，石一泉尖叫一声，唤起无数惊鸟。 他直接退了回来，说什么也不去了。 最后离开山庄的时候，顾禾月是和他们一起走的。 不过，在他们做客期间，一次都没有见过晏华星的姐姐。 祝晏清早就知道晏华星的同学要来家里，怕影响他们，担心有她在家小朋友们放不开，干脆就不回家了，直接住在市区里，上下班也方便。 把朋友们送走的当天晚上，晏华星正在书房写作业，就听到祝晏清进门口痛骂的声音。 祝晏清一扔包，踢了高跟鞋，叉着腰怒骂： “董事会那些老秃驴们，成天说什么‘晏董还没来’‘让晏董作主’‘你不如晏董’，啊啊啊气死，晏董是我爹，是他们的爹吗？成天拿晏董给我施压，晏董在外面旅游呢！知不知道现在公司做主的是我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秃驴们，明天我非要把他们的假发给掀了！” 晏华星刚把门推开一条缝，祝晏清立刻就对他说： “希希，我现在确定为什么咱爸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卸任了，明明是奋斗的年纪，却不顾阻挠非要卸任，肯定是忍不了董事会那些老秃驴了！” 晏华星走出来，把祝晏清的包捡起来，再把祝晏清在家穿的鞋子拿出来放在她脚边，说：“姐姐，地上凉。” 祝晏清穿上拖鞋，往沙发上一坐，嘴上还是不停：“我提出一个idea，他们否一个，提出一个否一个，那群混蛋！就是看我不爽是吧！” 晏华星给祝晏清倒了杯温水，祝晏清接过，顺了顺气，“还有顾夕河那个混蛋，他跟个哑巴似的，身为副总对我这个总裁的决定一言不发，也不支持，也不否定，那他还当什么副总！连话都不会说！” “吃饭了吗，姐姐？”晏华星问。 祝晏清没好气地说：“还没有。” “那我先把厨房备好的椰汁燕窝拿过来，一会儿再吃饭。” 说完，晏华星就起身通知厨房了。 祝晏清躺了一会儿，把一杯水喝完，气也消了。 晏华星现在还不是公司的人，不能对她的工作内容进行问询，也不能多问。 这一点，晏华星倒是做得挺好的。 只是当一个情绪垃圾桶，在祝晏清清理完糟糕的情绪之后，妥善消化掉，不会让糟糕情绪影响自己，也不会反哺给其他人。 这么想着，祝晏清有点可怜她这个弟弟。 但也只有在她弟弟面前，她才能大吐苦水，排解情绪。 等晏华星再次坐回祝晏清身边的时候，祝晏清一把抱住了晏华星。 “呜呜，希希你真好。”祝晏清哼哼唧唧地说，“没看到你的这几天，我都不想干了。” 晏华星轻拍了拍祝晏清的背，安慰道：“姐姐，不要让自己太苦。” “我知道啦。”祝晏清掐着晏华星的脸颊，说，“希希你也要天天开心哦。” 趁现在祝晏清情绪稍有缓解，晏华星把椰汁燕窝端给祝晏清，“姐姐，冰镇的，今天太热了，可以祛暑。” 祝晏清接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喝，还在嘟嘟囔囔地夸晏华星。 第146章 不当讲 “姐姐，你才是最辛苦的。我不过做了最简单的事情，姐姐倒不如夸夸自己，能在这么高压的环境下坚持下来。”晏华星说。 “是哦……” “好啦姐姐，不想了，快喝啦。” 看着祝晏清一点一点吃完，晏华星浅笑着接过小碗，放在厨房之后就上楼了。 过了一会儿再下来，祝晏清还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 晏华星走近，站在沙发后，胳膊撑着沙发的靠背上，弯着腰，垂着头，看着祝晏清的侧脸，说：“姐姐，浴缸里已经放好水了，现在去洗澡吗？” “啊，啊？洗澡？”祝晏清晃了晃手，把手里的水果叉放在果盘里，想了想，说，“那就现在去吧，好好泡个澡！” 说着，她坐起身，伸着懒腰站起来。 “希希，你太照顾我啦！” 祝晏清说着，两只手放在晏华星头两边，晏华星心中顿时惊叫不好，不过下一秒，祝晏清的手已经动了。 晏华星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无奈道：“姐姐，快去啦。” “好好，让姐姐再摸一摸嘛，手感真的很好！” 晏华星：“……” “好啦好啦，走啦，晚饭就不吃了。” “知道，所以没让厨房做很多。”晏华星轻笑，“姐姐晚饭很少吃东西，我都记住了。” 祝晏清满意笑道：“希希，你这么招人喜欢，我都不想让你回学校了。” 她像逗猫一样挠着晏华星的下巴，晏华星躲着，却始终逃脱不了祝晏清的魔爪，他说：“那可不行，我这种小天才要留给国家做贡献的，给姐姐当奴仆，那不暴殄天物了？” “你最高尚啦，我可拴不住你。” 祝晏清捏了一下晏华星的鼻尖，眼里满是宠溺。 - 暑假很快过完，回到小岛之后，风纪委员提前一天下午还要开会，进行职位交接。 像晏华星、楚迟深、纪如是、周明轩这种开学就是三年级的学生该隐退了。 不过周明轩倒是选择了留下，成为新一届的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长。 其他新二年级的学生面面相觑，都对自己未来的风纪委员生活产生了担忧。 周明轩学长啊……自求多福吧。 出乎意料的是，楚迟深也选择了留下。 顿时，新二年级的学生眼睛里都涌现出了光芒。 有救了！ 晏华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喜周明轩和楚迟深。 在散会后私聊的时候，楚迟深说：“自从那次徒步之后，我就明白了，周明轩刀子嘴豆腐心，稍微忍一忍都能过去。” 辛成林如此评价：“学长您可真是忍者——忍者神龟。” 纪如是笑道：“脾气都磨没了。” “不过，两位一起主持风纪委员会，不是件坏事，刚柔并济，或许可以重新整肃学院纪律。”晏华星说。 楚迟深拧眉，说：“我才奇怪呢，华星你怎么不留下来呢？” “你们两位共同管理难道不好吗，加上我岂不多此一举了？”晏华星道。 辛成林：“谦虚了。” 纪如是：“太谦虚了。” “没有你的话，恋爱风气怎么整顿？我担心恋爱现象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全冒出来了。”楚迟深苦恼道。 他早就在担心这档子事了，今天得了晏华星隐退的消息，更担忧了。 晏华星浅笑：“我之前所掐灭的都是不健康的恋爱关系，如果他们心中有校规，就不会顶风作案。况且……” 楚迟深：“什么？” “我有亲传的小徒弟呀。” 说着，晏华星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转向了辛成林。 辛成林一愣：“我？” “是呀。” 辛成林后知后觉：“是哦，我是学长你的徒弟，过去半年，我都快忘了。” 晏华星说：“我还教了你如何鉴别暗恋、暧昧期和热恋期呢，你可要活学活用哦。” “哦，对哦，还有这回事。”辛成林喃喃道。 他已经在努力激活回忆了。 但是辛成林目前能回想起来的，只有开学典礼那一晚，担当典型案例的晏华星。 不行，想不起来。 但只要照着晏华星和顾禾月的相处模式类推，一定能找出恋爱的蛛丝马迹。 在辛成林冥思苦想的这段时间，脑子已经把晏华星作为样例对待了。 一抬眼，晏华星和纪如是正在闲聊，楚迟深走了，在会议室另一角和周明轩正在商量事宜。 辛成林想了想，斟酌开口：“学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晏华星直接否决。 辛成林：“……你都不知道是什么！” “既然你在犹豫，就说明，这句话可能会对我，或者纪如是产生不良影响。”晏华星说，“有疑虑的话，就不要说了。” 越是不让辛成林说，辛成林的叛逆心理反而越强烈。 辛成林咬牙：“我偏要说！” 晏华星和纪如是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说：“那好吧，你说吧。” 纪如是在一旁歪头过来，挤入两人中间，嘿嘿一笑，说：“我可以听吧？” 辛成林点了点头，又轻咬下唇，说：“学长，我以后不会把你抓了吧？” 晏华星忍不住拧了拧眉，“什么意思？” “谈恋爱啊！”辛成林说，“我强烈怀疑学长你现在已经和某个人谈上了恋爱。” 纪如是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凑到晏华星面前追问：“和谁？和谁？我知道吗？我认识吗？什么时候的事？” “这话……确实不当讲呢。” 晏华星微微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把纪如是的问题揭了过去。 第147章 阴天 纪如是连哼几声，表示不满。 辛成林脸色一沉，说：“学长你不敢正面回答。” 晏华星摊手：“没有必要正面回答。” “不正面回答就是默认！”辛成林目光如炬，丝毫没有退让之意，步步紧逼道。 晏华星则显得有些无奈，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当下这种情况，无论我如何解释，说多说少恐怕都难以改变什么。你心中早已对我产生了成见，不是吗，辛成林？” “……” 面对这番话，辛成林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本来就是靠一点直觉，再加上逼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罢了，被人直接揭穿，辛成林倒感到了心虚。 “这种方法的确可行，或许能够在日常执勤中大显身手，可以借此揭穿许多隐藏在假面背后的真相。”晏华星突然话锋一转，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只不过嘛，将这样的好法子用到我身上，属实是有些浪费。” “学长你根本不落入圈套啊！”辛成林不禁皱起眉头，冥思苦想，“难不成学长你是专门学心理学的吗？” 晏华星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那倒是没有哦。” “你的心思太明显了，都是风纪委员，谁还没用过这招啊。”纪如是在一旁幽幽道。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显然，对于辛成林如此做法背后的意图，她早已了然于心。而相较于纪如是，晏华星这位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则更是精明无比。 他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 面对纪如是的调侃和晏华星的心知肚明，辛成林不禁感到有些窘迫。他挠了挠头，苦着脸向纪如求助道：“学姐，万一我以后碰到的全都是像晏学长这样的人精，该怎么办啊？” 言语之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 被点名的晏华星在一旁轻笑。 纪如是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的。” “为什么？” “现在的学生演技都很差，那小眼神，根本藏不住事。”纪如是说，“不是谁都像晏华星一样是个老狐狸，对心理学有点研究，也不像楚迟深那样是演话剧的好苗子。” 晏华星补充道：“新一届能扛事的风纪委员，也就你了，辛成林。” 纪如是也同意，“没错。” 辛成林喜笑颜开：“对我评价这么高吗？” “要说你原来的‘哥哥’是色厉内荏的话，你就是笑里藏刀。”晏华星道。 ——“哥哥”？ 就是安汶希。 很久都没有听其他人提过安汶希了。 自从安汶希毕业之后，似乎就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朋友圈也不更新，他俩在学院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根本没有什么共同好友，听不到安汶希的近况。 “安汶希……”辛成林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接着说道：“笑里藏刀？不像好词。” 晏华星将辛成林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微微一笑，反驳道：“是在夸你。这种特质，最适合做风纪委员了。” 辛成林扯了扯嘴角：“好的学长。” 他和晏华星最近的关系还行，不算很糟糕。 自从差不多十个月前晏华星给他放狠话之后，辛成林就没再对晏华星出过手了。 打又打不过，阴又阴不过。 晏华星背后还有整个莫恩公司做靠山，也就晏华星不计较他的所作所为，要不然，指不定辛成林现在已经被打压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纪如是捕捉到一点关键信息，问：“哎对了，安汶希是不是去公司了？” “是。”晏华星说，“前两个月一直在入职培训，是封闭的，估计还有一个月就通过培训了。” 纪如是：“华星，你见过安汶希？” 晏华星摇摇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辛成林，道：“我在公司入职名单里见过他，后来又看到一张培训成绩表，安汶希学长名列前茅。” “哇，这么厉害！”纪如是惊叹，“其实安汶希也算有点名气，不只是他那恶劣的性格，还有那种脸，确实让人过目难忘，论坛上也有好多人想知道他毕业之后的去向。没想到，能力在公司中还是如此出众。” 纪如是能记住安汶希其实很正常，毕竟是一位经常进扣分表的人，除此之外，安汶希和周明轩的关系有点微妙。 两人之间似乎是旧识，但关系差得很。 还有，另一个人。 就是现在。 “小辛，你是不是跟安汶希学长有点关系啊？”纪如是八卦的心燃了起来。 辛成林说：“他是我邻居的哥哥。” “只是哥哥？”纪如是追问。 “……不然呢？”辛成林脸色一寒。 纪如是并没有被吓退，反而透过这点不同寻常看透了什么。 “哦？这样吗？”纪如是一笑，“你的表现可不像。” 早有结论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再做询问。 答案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撼动心中的成见。 辛成林：“……” 原本被晏华星用来回怼的话，让辛成林彻彻底底感同身受了。 逼问他的还是会察言观色的纪如是……彻底败了。 完全被人看穿了。 今天是个阴天，似乎昭示着第二天会阴雨连绵。 辛成林一脸无奈地转过头去，目光悠悠地望向了窗外。他那原本就低沉的语调此刻更显得有气无力，缓缓说道：“明日啊，想必注定会是一个雨天吧……” 晏华星听后，也跟着将视线投向了窗外，附和着说：“是啊，天气预报说，明天百分之百会下雨。” “今天还注定是个阴天呢。” 纪如是一开口，辛成林营造的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氛围荡然无存。 辛成林：“……” “干嘛这么看我？”纪如是敛眉说道。 “学姐你……你太破坏气氛了。” “nonono，学姐我可是有大智慧的。” 辛成林抱臂，一副“看你能说出什么东西”的表情。 纪如是晃了晃手指：“人生在世，就要活得快乐自在，不能emo。” “啧。” “小辛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太支持学姐的话了！” “辛成林！！” 纪如是被他的阴阳怪气搞得邪火“呼”得燃起来了。 “会议室内禁止大声喧哗。” 第148章 他的相好 周明轩冷冷一声传来，瞬间把纪如是吓成了缩头乌龟。 她缩了脖子，低低应了声“是”。 “还有……” 周明轩话锋一转，笔杆敲了敲桌面，“无关人员不允许进入风纪委员会的会议室。” 只见他双眉紧蹙，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缓缓抬起眼眸，深邃眼眸透出寒光，毫无温度可言。 冷若冰霜的视线穿过众人，直直刺入刚推开门的那人身上。 当然，还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毫不示弱，掀起眼皮，气势十足地瞪了回去。 两人用眼神交锋之时，底下人从刚开始的震惊已经转化成窃窃私语了。 “来的这人，是不是恋爱判官的相好？” “就是他！我怀疑恋爱判官撂挑子不干了就是想跟相好对食，他俩还是前后桌呢你知道不？” 纪如是在一旁偷听了全部，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对食？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呵呵呵。” 辛成林：“我同意他们的猜想。” “……小辛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open！” “一直都是呢学姐。”辛成林笑眯眯地说。 顾禾月不过刚到门口，敲了敲门，听到有人让他进，他才拉开的门。 没想到脚还没踏过门槛，就被周明轩发现，且拦住了。 真是的，众目睽睽，还真是有些许尴尬。 他并不怯场，周明轩瞪他，他就瞪回去。 哼，晏华星可夸他眼睛大，气势足。 眼神放暗箭谁不会啊！ 眼神交锋定然是他赢。 “今天下午，我的工作应该结束了吧？” 晏华星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 他的声音并不低沉，略带笑意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晏华星带着最标志的微笑，缓缓走到门口，最后站在顾禾月身前一尺，挡住了周明轩和顾禾月交锋的视线。 周明轩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他。 “不说话？那就是结束了对吧？”晏华星柔和地弯着眼睛，说道，“周明轩，那我就先走喽？” 身后，顾禾月悄悄上前一点，捏住了晏华星衣服的后摆。 他自认为做得不显山露水，隐蔽得很，但其实，在会议室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动作。 哪怕是坐在他们二人正对面的周明轩，也能从晏华星未完全遮住的顾禾月的身体动作，推测出他在做什么。 一时间，会议室内听取一片倒吸凉气声。 这不就相当于坐实了两人之间是相好的关系吗？ 太……太莽夫了。 不是哥们你，当这一屋子的风纪委员全都是病猫吗？ 在一众风纪委员面前透露出这种信息，无异于自首。 纪如是用手肘怼了怼辛成林，“嘿，小辛，任务目标出现了。” 辛成林：“哈哈，有点近视，看不清。” “咦，假话张口就来。”纪如是不齿他的行为。 不过辛成林今天是死心不想淌这趟浑水，纪如是本就没了职位，说话没有任何效力。 况且，会牵扯到晏华星的事情，她可不想做。 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事实证明，会议室大多数风纪委员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瞎忙碌。 楚迟深一份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看一个二年级的小姑娘还在愣愣地看着事发地，就把她叫了过来，给自己读文件。 真读，朗声读。 像读课文那样。 小姑娘听到这个要求都震惊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读了下去。 身边逐渐嘈杂起来，顾禾月在晏华星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会议室嘈杂的声音遮掩下低语：“我想你了。” “……” 顿时，会议室嘈杂的声音更响亮了。 晏华星把手背在身后，轻拍了下顾禾月的腿。 顾禾月撅着嘴委屈巴巴地不说话了。 他们中间暑假两个月虽然见过面，韩令姿夏令营结束回家后，他们四个人又去桂林玩了一圈，但这次可是时隔二十多天的再次见面。 顾禾月才刚到小岛没多久，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没想到晏华星对他一点都不热情！ 现在都不握他的手了！ 都不在乎他冷不冷了！ 寒心了。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顾禾月松开了扯着晏华星衣服后摆的手。 我放手了，我这一放，就是一辈子！ 周明轩抬眼，“谁让你走了？”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晏华星问。 在他身后，顾禾月松开手后，又换了一块衣角捏住。 还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晏华星背后又没长眼睛，不知道顾禾月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事，就不能留下了？”周明轩反问。 晏华星：“不太能呢，有点忙，下次有时间再和你们聊吧。之后有风纪委员会相关的事情还可以找我，我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后面这句话是对二年级的风纪委员说的。 大多数人说这句可能是客气话，可晏华星说了，那可就不是客气话了。 ——起码他们不会当客气话对待的。 毕竟是莫恩小公子呢。 有了小公子的帮助，那不是如虎添翼？ 周明轩冷笑，“你忙什么？” “有只小狗亟待投喂。” “？” 晏华星摆了摆手，不顾周明轩还有没有话要说，退出了会议室。 走之前，还伸手把顾禾月也拽了出来。 目送两人离开的纪如是揉了揉额角，说：“……我好像吃了一嘴的狗粮。” 辛成林：“me too.” 楚迟深只是感慨：“哇……” 他对面的小姑娘：“学长，我还读吗？” 周明轩：“……” 他心里暗骂了一声，手背青筋暴起，而他手中那只脆弱的笔，不堪受辱，断成了两截。 第149章 你想不想和我谈恋爱 晏华星抓住顾禾月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了走廊里。 顾禾月在他身后，完全看不见晏华星的表情。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默默地走了十几米远，直到晏华星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他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着顾禾月的手。 此时的顾禾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正好与晏华星相对，“我没有打扰你吧？” 声音轻得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然而晏华星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皱起眉头，问：“什么时候到的？” 听到晏华星主动询问，顾禾月心中一喜，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讨好般的笑容，连忙回答道：“我刚到！而且落地小岛，行李还在宿舍楼下放着，我马上就跑过来找你啦！所以……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说着，他还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晏华星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孩子气的顾禾月，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他回应道：“会议早就已经结束了，我只是留在里面跟其他人随便聊聊天罢了。” 顾禾月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说道：“那我刚才给你发一条消息，你不是就能直接从会议室出来见我了吗！” “对啊。”晏华星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禾月说话还需要看自己脸色了。 明明在会议室里毫无顾忌，怎么到了两人相处时开始小心翼翼说话了？ 演的？ 晏华星探究的眼神正好对上顾禾月楚楚可怜的目光，透过他营造出来的可怜感，晏华星看到了他内里的狡黠。 果真是演的。 “只想着见你，忘记还能用手机了。”顾禾月还全然不知晏华星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可怜兮兮且沮丧地说。 晏华星继续观看他的表演。 顾禾月一蹙眉，努着嘴，哼道：“去会议室还被周明轩挤兑了，讨厌他。” 晏华星忍住笑意，说：“顾禾月，见到我的欢喜难道被见到周明轩的讨厌完全淹没了？你现在是开心更多一点，还是……” 话都没说完，顾禾月立刻给出了答案：“当然是见你最重要了！” “哦？” 嚯，没夹住。 晏华星脸上笑意更明显了。 “其他任何事情，都抵不过你。”顾禾月声音又沉了下来。 顾禾月垂在身边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又像是在试探。 他缓缓地伸出手，手指轻轻触了触晏华星的手背。 凉而细腻的触感，还带着轻微的颤意。 像是春日里拂过脸颊的微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晏华星的眼睛弯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无声地回应这份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演了？ 那就顺着他吧。 晏华星别过脸，不让顾禾月看见他现在脸上的笑意。 他没有躲开，反而轻轻放任顾禾月的指尖缠上自己的手指。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柔软起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顾禾月的心跳得有些快，直到顾禾月紧紧握住晏华星的手，十指相扣。 他甚至能感受到晏华星掌心的温度。 灼热滚烫。 - “顾禾月，你想不想和我谈恋爱？” “……” 刚走出校门，听到这么一句话，顾禾月直接愣住了。 幸好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门卫在保安厅打瞌睡。 晏华星还和他十指紧握呢，对方的僵硬直接顺着两人连接的地方传了过来。 太突然了吗？ 晏华星思忖道：“是挺突然的，但是……” “我想！” 顾禾月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点点星光，浅浅的眸色如同清澈的湖水一般纯净，此时正被那从天空中散落下来的缕缕阳光温柔地映照。 犹如一颗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我想和你在一起！” 毫不犹豫。 简单的几个字重重砸进了了晏华星的心里。 晏华星只觉周身时间似乎都停止了，远处风吹过树梢，树叶晃动，却又戛然而止。 - 还在会议室的楚迟深见在纸上跳跃的阳光，奇怪道：“今天好像，是个阴天吧？” 周明轩皱着眉回头，说： “什么时候出太阳了？” 辛成林笑着对纪如是说：“学姐，今天并非注定是个阴天，你看，天晴了。” 纪如是：“……” 都过去多久的话题了，还追着反驳她！ - 回到宿舍，顾禾月还牵着晏华星的手，不愿放开。 把行李箱放好，两人肩并肩坐在晏华星床上，顾禾月甚至连视线都不愿意错开一瞬。 “今天是我们第一天。” 顾禾月笑得很不值钱，拿肩膀一个劲儿地撞晏华星的肩膀。 “嗯。”晏华星无奈道，“顾禾月，从明天开始，出了宿舍就不能太亲密哦。” “不能牵手？” “不能。” “抱抱也不行？” “不行。” “那亲吻呢？” 说着，顾禾月将两人交握的手举起，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晏华星的手背。 还让晏华星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用最无辜最单纯的眼神看着晏华星。 晏华星：“……” 真是的。 晏华星摸了摸滚烫的脸，咬了咬下唇，说：“只有宿舍可以。” 顾禾月轻笑，猛然发力，晏华星被拽，直接跌在他的怀中。 耳朵贴着顾禾月的胸膛，听见了他的心跳。 他也紧张。 晏华星下巴被挑起，水润的眸子直直撞入顾禾月眼中。 在顾禾月眼中，晏华星看到了汹涌澎湃的欲念。 “那现在呢？” 顾禾月温热的呼吸打在晏华星脸上，似乎渗入皮肤，灼烫细胞。 明明是清新的薄荷香气，此刻，晏华星却在薄荷清爽的气味中，逐渐升温。 顾禾月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遍：“能吗？” “……能。” 晏华星注视着他的眼睛，让自己沦陷在这片温柔乡中。 得了肯定的回答，顾禾月的唇，贴上了晏华星的唇。 顾禾月轻吻着，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晏华星唇上每一处。 从唇角到唇中，顾禾月没有用力，只是这般撩拨着晏华星的心。 顾禾月规划得很好，第一次接吻不能伸舌头，也不能吮吸对方嘴唇，要展示自己的纯情。 第150章 好大! 接吻，有一有二就会有三。 等第三次晏华星已经习惯他的纯洁无辜时，他就暴露本性，将晏华星撩拨得头眼发昏，双腿无力！ ——然而这只是规划。 幻想很美好，实际上，晏华星才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人呢！ 晏华星一手和顾禾月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按住顾禾月的后颈，让他逃脱不得。 顾禾月还没反应过来，晏华星的眼睛眯着，狡黠地弯了弯。 紧接着，晏华星一阵深吻，反客为主，把顾禾月直接吻懵了。 ——我靠。 原来不止是自己在偷偷学习！晏华星也在学！ 顾禾月有点懊恼，居然忘了晏华星的学习能力有多强悍！ 顾禾月很快反应过来，既然不能按照规划执行，那就亲个爽的吧！ 毕竟他可是看了《让男朋友永生难忘的吻技（跟练版）》呢，四十九种方法看来今天是要交代七种了。 …… 十分钟后，晏华星挣扎着后退。 顾禾月揽着他的腰，轻啄了一下晏华星的嘴角，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晏华星：“……” 喜欢。 当然喜欢。 但！ 这也太容易上头了，晏华星怕自己把持不住！ “不亲了。”晏华星说。 顾禾月的胳膊紧了紧，附在晏华星耳边，“不是说让我亲个够吗？” 晏华星：“你根本亲不够！” “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啊。” 顾禾月的手擦着晏华星的唇，嘴角露出一抹笑。 晏华星：“……” 又被按着腰亲了十分钟，晏华星才被放开。 晏华星轻喘着，“亲够了？” “没，亲不够。”顾禾月的额头抵着晏华星的额头，说，“不过，隔壁宿舍的要出门找我们了。” 晏华星转头看了一眼门，没有落锁。 顾禾月把晏华星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说：“我可不想让他们看到现在的你。” 晏华星拧眉，任由顾禾月的动作。 现在的我？ 晏华星突然想到什么，脚下一动，奔向了洗漱间，“我洗把脸。” 顾禾月被他的动作可爱到，目光追着晏华星到洗漱间，轻笑了一声。 不过多一会儿，晏华星探头出来，发梢还坠着水滴。 “你也来。” 晏华星勾了勾手指，顾禾月就听话地走了过去。 - 几分钟后，门外。 石一泉敲了敲门，喊道：“风哥，顾哥，我们该去吃晚饭啦！” 在顾禾月入住之前，晏华星特地重新装修了一番，隔音效果得到了史诗级增强。 但是，石一泉门铃也按了，门也敲了，喊也喊了，没道理听不见。 “他们在干嘛？我记得回来了呀。”石一泉回头问。 黄戟朝摇摇头，“不知道。” 话音刚落，门从内打开了。 晏华星按着门把手，探出头来，“嗨，来啦。” 石一泉抱怨道：“唔，风哥，你怎么这么慢呀！” “门隔音太好了，我的回话声你没听到。”晏华星笑了笑，说道。 “好吧。”石一泉问，“顾哥好了吗？” 晏华星倚在门框，说：“他正在换衣服。” “啊真是抱歉，还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石一泉说。 晏华星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来还挺是时候的，再早点来就真的来得不是时候了。 现在他脸上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呢。 “好了。” 一道声音从门内传来。 晏华星回头看了一眼，满意地说：“这套衣服果然很适合你。” 石一泉察觉到晏华星话里的隐藏含义，问：“衣服是你买的吗，风哥？” 晏华星：“对啊，前几天我去逛商场，一眼就看中了这套。” 顾禾月也眼含笑意，说：“我也觉得好看。” 石一泉：“……” 虽然但是，能不能先出来，隔着一个门，我根本看不见啊！ 黄戟朝抱臂站在一边，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顾禾月出了门，石一泉才看清他现在的衣着。 “…………” 他更无语了。 黄戟朝似乎也被闪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问：“这样会不会有点……哇哦？” 在石一泉威胁的目光中，黄戟朝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才没有说出“骚包”。 晏华星又看了看，说：“我觉得还好啊。” 石一泉：“？” 难道，其实，风哥对肌肉男不感兴趣？或者对顾哥不感兴趣？ 所以他才能面对这样的肉体诱惑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 石一泉突然涌现的想法差点推翻了他过去一年的主张。 不对不对，不可能！ 晏华星绝对对顾禾月有感觉，不然无法解释之前的行为。 可是……到底为什么面对这么血脉偾张的衣服如此无所谓啊？ 石一泉摆摆手，“没事，本人的想法最重要，既然顾哥都没有说什么，就算了吧。” 经过一个暑假的锻炼，顾禾月长了很多肌肉。 原本套在宽松的t恤里看不出来，但换上这个最上边连扣子都没有的垂感红白条纹衬衫，以及在胸前简单挽了个结的飘带，直接就把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胸口那个位置。 所以，当韩令姿从楼上刚下来，见到等在宿舍楼门口的众人，第一句话不是寒暄，而是—— “好大！” 那个飘带实在是不明就里不明所以不知何意！ 但它垂在那里就是让人没办法移开眼睛！ 顾禾月还很白，白皙的肤色和红色的衬衫对比，更着重强调了露出的皮肤。 对上顾禾月和晏华星疑惑的目光，韩令姿立刻改口：“我……我是说，今晚太阳真大啊，哈哈哈……” “……” 石一泉痛苦扶额。 已经被吓到语无伦次了。 五个人一起往餐厅那边走，晏华星正在和谁打着电话，顾禾月就走在他身边，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但其实，他在偷听晏华星的电话内容。 今天不知是谁的刻意安排，顾禾月没有戴眼镜。 这下子，他乱动的小眼神暴露无遗。 韩令姿摇着头感慨：“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明显。” 石一泉：“眼镜是个好文明，希望他一直戴着。” 第151章 真谈上了? 接着，两个人开始小声八卦起这身衣服是谁给顾禾月穿上的，以及，顾禾月完全盲目相信晏华星的话、根本没有衣服审美吧。 一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不过，这么穿，倒是满足周围人了。 不管性别如何，只要路过顾禾月身边的，都会向他投来目光。 赤裸裸且灼热的视线。 在他胸口和脸上来回游移。 只要多看两眼，就会注意到身边穿着普通t恤的另一个帅哥。 这两个人靠得还很近，举止亲密，眼神拉丝。 原来是有主的啊…… 很快他们就会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会多拍两张照片。 韩令姿和石一泉对视一眼，决定晚上去论坛看看，肯定有不少写手怒码十万字。 晏华星打完了电话，见顾禾月把脑袋凑过来问他是谁打来的电话，晏华星如实回答：“楚迟深。” 说完，他挑眉，“顾禾月，你都听见了还问我？考验我呢？” 顾禾月直接握住晏华星的手，撒娇似的说：“被你看穿啦。” “等等！” 一直沉默不言的黄戟朝突然出声，把其他四人都吓到了。 韩令姿拍着胸口：“吓我一跳！” 晏华星转头，问道：“怎么了？” 只见黄戟朝着晏华星匆匆瞥去一眼之后，便迅速地转移开自己的目光，转而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顾禾月身上。 他那微微张开的嘴唇仿佛想要吐露些什么话语，但却只是动了动，最终还是紧紧合拢起来。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黄戟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始在心中仔细地斟酌着用词。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人……是不是，真谈上了？” “！！” “？？” 两位当事人没震惊，韩令姿和石一泉震惊了。 “等会儿等会儿，大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他俩隔了半个暑假刚见面，怎么就在一起了呢？中间就出去玩过一次，还有咱俩一起呢，不能这么快吧？！” 黄戟朝：“可是，他俩的电磁波有点同频。” 韩令姿抓狂：“同频就是恋爱吗？” “同频是因为有亲密接触。”黄戟朝缓缓道。 韩令姿：“什么意思？” 黄戟朝：“他们还亲了。” 韩令姿裂开了：“啊？” 黄戟朝继续添火：“亲了很久。” 石一泉的脑子已经完全彻底宕机了：“啊？？？” 韩令姿稍好一些，问道：“黄大师，你算命全靠电磁波吗？” 黄戟朝眨了眨眼：“是不是比街口算命的靠谱？” 韩令姿：“……” 过了好一阵子，石一泉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神来。 只见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僵硬而缓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那双原本灵动有神的眼睛此刻变得空洞无神。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两位当事人，用略带颤抖且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听到这话，晏华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自然且坦然地举起了与身旁顾禾月紧紧相握的手，“在一起了.” 这个答案对于石一泉来说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心口上。但即便内心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他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崩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并接着追问道：“那……你们亲了吗？” “亲了！” 顾禾月一叉腰，昂首挺胸，非常自豪地说。 晏华星：“……” 石一泉：“……” 韩令姿：“……” 黄戟朝：“你为什么这么骄傲啊？” “是我主动的！”顾禾月继续说。 虽然他说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但声音有刻意压制，似乎不想被其他无关的人发现。 石一泉：“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骄傲啊！？” 顾禾月昂头，将他和晏华星握在一起的手往前伸，伸到三人面前。 韩令姿：“？” 与此同时，顾禾月用另一只手轻轻托住晏华星的下巴，将其脸庞缓缓抬起，掌心朝上，宛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向众人展示着。 “我的！” 石一泉：“？” 紧接着，顾禾月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钉子一般钉入在场每个人的心间，“这就是我骄傲的资本！” 黄戟朝：“牛x啊哥们！” 晏华星：“……” 有时候，他真想把自己引以为豪的脸遮起来。 就像现在。 - 晏华星发现，恋爱后的顾禾月，有点幼稚。 每天就想着和他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回到宿舍，顾禾月总要轻吻他一下，再开始写作业。 学习结束之后，晏华星偶尔会有任务要处理。 晏华星让手表投射出来一个屏幕，他就这么处理事务。 而顾禾月总要让他坐在床上处理事务，自己也坐过来，从背后抱住晏华星，把他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轻嗅他的气息。 顾禾月很安静，不吵不闹，呼吸也很轻。 抱着晏华星的时候，有时候能打个瞌睡。 等晏华星处理完，会摸摸顾禾月的头，哄着他让他洗漱睡觉。 一般这时候，顾禾月都会撒娇，非要一个晚安吻。 对上顾禾月朦胧的眼睛，晏华星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拒绝的。 沉沦在情感的旋涡之中，被顾禾月的每一次笑容、每一次动作、每一个眼神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晏华星被顾禾月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一点点浸润，直至完全沦陷， 原来这就是热恋。 闲暇时候，晏华星甚至想到了未来，和顾禾月一起去外面上大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局限。 等等，未来？ 晏华星轻笑。 情感是最不可控的，怎可畅想情感的未来？ 意识回归，感性瞬间被理性牢牢压下。 - 国庆假期期间，晏华星离了一次岛。 他父亲五十岁的寿宴恰好在国庆期间。 因为是他父亲的寿宴，又不是他的生日宴，晏华星没打算邀请朋友们一起去。 一是因为，父亲寿宴肯定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到场，还会有不少名门望族到场，现场肯定不会很热闹。 二呢，莫恩公司的晏董寿宴，公司一些高层也会到场。若是岛上的学生被高层看上了抢着要人，不让学生毕业后离开公司，那可怎么办？ 就算晏华星有地位说不，可是他没有权利拒绝。 离开之前，晏华星和朋友们说了一声，他要回家去参加父亲的寿宴。 说完之后，石一泉笑嘻嘻地说：“巧了，我爸也让我去。” 晏华星：“这么巧？” 第152章 和小公子打好关系 石一泉无奈地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说道：“我爸非要我出去见见世面，还特别叮嘱我一定要跟莫恩家那位即将成年的小公子处好关系。” 一旁的晏华星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回应道：“离我成年可还早，还有一年多呢。” 石一泉连忙摆了摆手解释说：“无所谓了。我爸推测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今年的生日大概率是不会大肆操办宴席的。这样一来，我们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跟你好好拉近距离恐怕就不太容易啦。 “所以，得趁着这次董事长的寿宴，赶快让咱们这些小辈们相互之间多多熟悉一下，要是等到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才开始认识你，那就晚了。” 黄戟朝咬了口苹果，说：“不是早就认识了吗？” “不不不。”石一泉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地说：“我认识的是学校里的晏华星，可不是莫恩公司董事长的儿子。” 黄戟朝又咬了一口苹果：“不懂。” 石一泉：“算了，你不需要懂。” 顾禾月原本还在看物理笔记，在两人说完话后，他转头说：“晏华星，我也要去。” “好啊，那我给你弄一张请柬。”晏华星应道。 晏华星以为顾禾月想和他一起去，所以想把顾禾月也安排进去，不料顾禾月一合笔记本，说：“不，我已经有邀请函了。” “嗯？谁给你邀请函，我姐姐吗？”晏华星问。 顾禾月：“不是。祝姐姐最近和我没联系。” “那是谁？” 顾禾月说：“我哥哥。” 晏华星：“你哥哥……？你家不会和我家是远房亲戚吧？” 上次和父母打电话的时候，晏华星听说，晏父给自己远房亲戚和原来的邻居都发了邀请，让他们一起来凑这个热闹。 如果真是远房亲戚的话……是不是还得查一下血缘远近？ 不然，顾禾月和他，这不算乱伦了吗？ “不是亲戚，我哥哥在公司工作。”顾禾月缓缓道。 晏华星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顾禾月凉凉的手抚上晏华星的脖子，指尖在他后颈轻触，“你在想什么？” “不太想和你搞骨科，心理承受不了。”晏华星如实说道。 顾禾月轻笑了一声，捏着晏华星后颈的皮肤，问：“如果是那样……你就不喜欢我了？” 晏华星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看着顾禾月的眼睛，说：“我需要好好给自己做做思想功课，才能喜欢你。” 晏华星的眼神太过真诚，顾禾月垂下眼睛，笑了一声，“真可爱。” 在当背景板的石一泉和黄戟朝：“……” 石一泉恨恨道：“我们还在呢！” 尽管说，是石一泉和黄戟朝来串宿舍了，但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俩当空气，开始调情吧？ 太不把客人当人了吧！ 呜呜呜，除此之外，晏华星和顾禾月谈了恋爱之后，石一泉感受到了被冷落的悲凉！ 晏华星不是第一时间跟他分享事情了，石一泉再也不是晏华星人生中的第一顺位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被石一泉一句话打断谈情说爱氛围的顾禾月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就是因为知道你们还在，才没直接亲上去。” 石一泉：“……” 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现在只想抱着晏华星诉苦！ 可是，不可能的。 晏华星身边可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顾禾月。 石一泉只好抱紧自己，轻拍自己，安慰自己。 谁说自己不能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 不过短短几十秒，石一泉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 晏华星转头问黄戟朝：“我们都走了，大黄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黄戟朝把吃完的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说道，“算了吧，我还是在宿舍打三天游戏吧，打累了还能学一下。” 石一泉咋舌：“学习居然对你来说居然是休息。” 黄戟朝：“负罪感我还是有的，玩三天我也良心不安。” 说罢，黄戟朝又问：“你们是只去三天吧？” 石一泉说：“我是，后天的寿宴，明天去的船票，大后天回来的船票。” 黄戟朝：“那就好，你回来和我一起堕落。” “我才不！”石一泉一脸正气，“我是要赶紧回来学习的，才不是和你堕落的！” “哎呀都是舍友，那你把我从深渊里拽出来，行吧？” “行吧。”石一泉说，“你不许诱惑我哦。” 黄戟朝：“知道知道，有你在，非周末晚上九点到十点，我是不会在宿舍打游戏的。” 晏华星感慨：“哇塞，都有这么细致的规定了？” “为了我能考出一个好成绩！”石一泉叉着腰说，“这是我爸给我的规定。” “叔叔催你学习还催得紧吗？”晏华星问。 自从上次石一泉考的成绩石父不满意，让石一泉推了个寸头之后，到现在，晏华星都没怎么见石父来参加家长会黑着脸。 许是石一泉成绩有所起色，石父脸色才有所好转。 石一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催得紧啊，不过我爸最近换了个要求，他好像知道我的能力留在公司里才能得到更好的应用，而且我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不再强硬要求我必须考出去了。” “那为什么还催得紧？”顾禾月问。 石一泉叹了口气，说：“但是我爸让我考一个很好的高考成绩，他面上有光。” 不用抬头，石一泉听到身边人的吸气声，都知道他们现在什么表情。 石一泉再次哀叹一声，说道：“我知道这很离谱，不过我爸已经退了一步了，所以，不能再继续讨价还价了。” 顾禾月点点头，“那你就好好学吧。” 说罢，他问晏华星：“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53章 偷腥猫 晏华星：“假期最后一天吧，你要跟我一起回吗？” 顾禾月没有推脱，应道：“行。” “正好，等寿宴的事情忙完，我向爸爸妈妈介绍一下你。”晏华星说。 石一泉：“什么什么！这就要见家长了？” 晏华星：“差不多吧，虽然不能向爸爸妈妈把实际情况说出来，但可以让他们先认识你，好不好？” 晏华星父母从来没跟他讨论过恋爱的话题，他们好像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的儿子很乖，不会在学校里恋爱的。 倘若晏华星一点预防针都不给他爸爸妈妈打，直接把顾禾月带回去，向父母介绍，这就是他的男朋友……估计爸爸妈妈一定会受不住惊吓吧？ 不仅偷偷摸摸恋爱还出柜。 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给爸爸妈妈做做心理建设呢。晏华星想。 思绪停止的时候，晏华星余光之中，顾禾月拈着他头发的手悬在空中，好像很久都没动。 晏华星转头看他的时候，顾禾月的手才松开。 石一泉在一旁幽幽道：“顾哥，你怎么呆住了呀？被喜悦冲昏头脑了？” 他调侃的话说完，顾禾月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晏华星的手在顾禾月面前晃了晃，问：“怎么了？” 在顾禾月面前晃的手突然被抓住，顾禾月的力道很大，都快把他的手骨给捏碎了。 晏华星另一只手抚上顾禾月的手背，轻声唤他：“顾禾月？” 手背和手心传来的温热让顾禾月逐渐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他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双手捧住晏华星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晏华星：“？” 石一泉：“？？？” 黄戟朝吃完苹果之后一直在做假期作业，根本没看到。 他也不太懂为什么石一泉要掐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他的身体。 石一泉哀嚎：“呜呜呜我的眼睛！对我太不友好了！不是说在我们面前不亲吗？” 在哀嚎做背景音之下，顾禾月捧着晏华星的脸，眼睛里似有星星在闪。 他说：“晏华星，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这么年轻说一辈子，有点早了吧？ 不过，晏华星还是笑着对他说：“我也爱你。” 不吝啬于表达爱的人，总是被爱包围着。 - 从小岛离开那天，黄戟朝还起了个大早来送他们。 黄戟朝单手插兜，出门时随手抓了抓头发，套了两件宽松点的衣服，穿了个深色衬衫外套，远远看去，还有些松弛感的帅。 石一泉在游艇尾部上朝黄戟朝挥手，等黄戟朝在视线里变成一个黄豆大小的人，石一泉撇了撇嘴：“穿这么帅，出门炸街吗？” 晏华星把行李都交给船上的工作人员和管家，把晕船的顾禾月安排在了船舱里睡觉，他才走出来，站在石一泉身边，轻笑着问：“不感动吗？大黄可是起了个大早来送我们。”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有这时间，他还不如赶紧回去睡觉。我可知道，他昨天晚上十二点背着我偷偷摸摸在阳台打游戏到三点！”石一泉愤愤说道。 晏华星抿唇笑了笑，说：“那他还真是热爱游戏呢。” 石一泉：“风哥，你不觉得，他这种偷吃完对我更热情的行为很可耻吗？” 晏华星：“嗯？” 这话……不太对吧？ 石一泉哼着，很是不满意。 感觉像是两人之间多了一个偷腥猫。 嘶，把游戏说成偷腥猫也不是不行。 “他是因为愧疚才对我好的，不是因为想对我好，才对我好的，风哥，你懂这两者的区别吗？” 石一泉说完，看了一眼晏华星，他眉宇间确实萦绕着疑惑。 石一泉重重叹道：“风哥，以后谈恋爱也要注意点，我知道顾哥不是一个容易变心的人，但偷腥猫……如果有偷腥猫插足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罢，见晏华星还是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句回应都没有，石一泉原本向游艇休息舱内走的脚步又停下了。 他特意折返回来，给自己的话圆了圆：“我只是有感而发，有点激进了，放心吧，只要风哥你和顾哥的感情稳定，就不会有偷腥猫出现的！” 石一泉蹑手蹑脚休息舱里，顾禾月还在睡觉。 睡得很熟，呼吸平稳。 石一泉松了口气。 幸好没听到。 真是脑子抽了，才跟风哥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偷腥猫啊，动漫看多了吧？ 石一泉想起刚刚说过的话，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 在石一泉走后，晏华星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些天着实感情上头了些，和顾禾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情感至上，让情感推着他靠近顾禾月。 这样总归是不行的。 很容易失去自我。 晏华星揉了揉额角。 石一泉所言晏华星并不赞成。首先，晏华星明白顾禾月有多爱自己，不会找什么“偷腥猫”——通俗来说，就是外遇。 其次，正是因为晏华星清楚地感受到了顾禾月对自己的爱意，晏华星才会和他在一起。 哪怕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秉持的原则。 反过来，晏华星同样很爱顾禾月。 可是，石一泉的性格应当不会突然说这些话吧？ 刹那间，晏华星有些头疼。 不，是全身都疼。 这种感觉很不好。 “闫管家。”晏华星回头唤道。 他并不知道闫管家在哪里，但只要他出声，闫管家肯定能听到。 果不其然，闫管家很快就来了。 “小少爷，怎么了？” 晏华星看了他一眼，忍着身上的疼痛，抬手在闫管家肩上掸了掸，说：“闫伯伯，身上有脏东西。” 闫管家扭头看了一眼，拍着自己的肩膀，说：“真是抱歉，一时不察，居然被奸佞之人找到了空隙。” “闫伯伯，帮我也把他赶走吧。” 说着，晏华星歪着头，露出漂亮的脖颈，让闫管家靠近自己。 闫管家抬起手，掌心似有白雾涌动，虚无缥缈，最终消散如烟。 闫管家能成为晏家的管家，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的能力很特别，能让所有能力在他面前全都失效。 这个能力说出来很逆天，不过，也有一个缺陷。 必须是闫管家察觉到的能力才能让它失效，而他本人对超能力的觉察意识又低得可怜，没有一丁点敏感度。哪怕有人在他面前使用能力，他都很难察觉。 所以，若想使他人的能力失效，必须由其他人来告知他。 晏华星察觉到了和高路钦前辈差不多的能力，这才将之前混乱的情绪全都和能力联系在一起。 第154章 话有点多了 原来高路钦前辈的能力用到他身上，产生的效果是这样的啊。 还真是奇妙。 晏华星轻笑。 可能高路钦前辈只是将能力在他身上轻轻覆盖了一层，只是让他的杂念多了些，没想到也能被晏华星觉察。 “果真是精神能力者的克星。” 在小岛上，高路钦品着红茶，喟叹道。 这两天小岛上有个活动，差不多类似于公司团建，只不过大领导们都不在，一堆小领导、基础员工参加，还有他们这些被羁押的罪犯。 团建就在前山举行。 高路钦对团建不感兴趣，但来的时候和晏华星他们三人擦肩而过，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 晏华星没注意到高路钦，顾禾月是没注意到还是单纯不想搭理他…… 高路钦猜是后者。 为了消遣，高路钦悄悄释放了一点精神力跟了上去，果然影响到了三人中的一个小男生，这个小男生又给晏华星说教了一顿。 高路钦本以为这样就好办了，没想到才刚打算侵入晏华星的精神世界去看看，没想到就被抓住了个现行。 不仅是那个中年笑眯眯的管家，还有刚醒来的顾禾月。 天呐，顾禾月想把他撕裂的眼神，可不像假的。 小命要紧，高路钦还是直接把那一小撮精神力收了回来，和和美美地沐浴阳光品着他的红茶。 岛上准备的红茶，果然是顶好的。 杯中盘旋萦绕的热气堆积，高路钦把它们吹散了。 不过，他俩居然在一起了？ 顾禾月那个锯嘴葫芦，居然也能谈情说爱？ 嗯……真奇妙啊。 怪不得只有深入人类的生活才能体会不同的情感，精进能力呢。 人类，果真妙极。 - 让闫管家把高路钦附在自己身上的能力消去后，晏华星带着他进了休息舱。 顾禾月醒了，懒懒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刚进来的晏华星。 “你来啦。”顾禾月语调软绵绵的。 晏华星顺手摸了摸顾禾月的头，坐在他身边，问对面的石一泉：“现在感觉怎么样？” “谁？我？”石一泉指着自己，“我感觉还好啊。” 晏华星微笑着点点头：“那便好。” 顾禾月手不太安生，摸到晏华星后腰，捏着他腰上的软肉，说：“我都醒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晏华星钳制住那个不安分的手，说：“不想打扰你睡觉，所以尽快赶来了。” “哦？这么样吗？那还是晚了。”顾禾月缓缓收回手，说，“谁让高路钦对我的人出手呢？” “咦~我的人~”石一泉装模作样地学着，“顾哥你怎么一股霸道总裁味啊，有点油了哦。” 顾禾月冷冷抬眼：“你话有点多了。” “你话有点多了~”石一泉不仅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变本加厉地摇起头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嬉皮笑脸地说，“更霸总了呢！” 顾禾月：“……” 晏华星弯腰捂嘴，避免在顾禾月面前笑出声。 “晏华星！”顾禾月语气不似之前，如今满是委屈，“你不要笑嘛！” 晏华星掩着嘴，挡住笑容，强忍着说：“抱歉抱歉，可是你装凶太可爱了，实在忍不住。” 可是他声音中带着的颤意已经暴露了！ 顾禾月两只手掐着晏华星两边的脸颊，佯怒道：“谁可爱了？明明你最可爱！” 石一泉：“……” 现在的处境，有点尴尬啊。 石一泉坐在休息区，就像无能源自动发光版电灯泡。 ——可惜存在感太低，灯泡不太亮。 omg！谁能懂啊！ 他就说了两句话，这两个人开始闹起来了。 请问，夸另一半可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 石一泉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闫管家。 哦，忘了，闫管家也在。 闫管家就站在角落，也不说话，挑着眉，抱臂，将顾禾月和晏华星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他的脸上还带着慈蔼的微笑。 石一泉：“……” 哟呵，碰上一个嗑cp的。 他刚在内心里吐槽完，闫管家推门出去了。 石一泉大受震撼，石一泉双腿打颤，石一泉瞠目结舌。 ——我呢！！！！ 闫管家你把我落下了！ 在他对面，晏华星和顾禾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两个人只是肩并肩在聊天。 聊明天晚上寿宴几点见，在哪里休息。 只是随便聊天，但这个氛围感可太够味了。 石一泉有点坐立难安。 就在他想溜出去的时候，晏华星叫住了他。 “小石头，寿宴在酒店一个宴会厅举行，晚上的时候你要跟着叔叔一起回去，还是跟我们住在套房里？” 石一泉思忖片刻，道：“还不知道呢，得跟我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晏华星提议：“不如你留下来，酒店离港口也近，正巧结束后第二天去港口也方便。” “这……不太好吧？”石一泉道。 一起住酒店同一间房？ 这也太不好了吧？ 石一泉偷瞄了一下顾禾月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看起来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晏华星看穿了他的想法，说：“不用担心的，房间很大，卧室都有三个呢，完全不用担心。” 晏华星说完，石一泉才发现自己想窄了。 石一泉问：“不是普通房间？” 他记得，那个酒店稍微高档一点的房间还挺贵的吧？ 晏华星浅笑着摇摇头，说：“不是，招待你们怎么能用普通房间敷衍呢？如果是普通房间，我们一人一间不就好了？” “都当室友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想和我在同一间吗？”顾禾月把下巴搁在晏华星肩上，略撒娇地说。 第155章 金主养我! “可以是可以，但那是我名下的酒店，可不敢让你受委屈了。”晏华星皱皱鼻子，半开玩笑地说，“我会心疼的！” 顾禾月在晏华星肩上蹭了蹭，“那你还是对我好点吧，我不想你心疼。” 呕，好油。 石一泉第一反应就是翻白眼。 但翻完白眼之后他又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信息。 “……什么叫，你名下的酒店？” 晏华星划着手机屏幕，抬头看他，说：“爸爸妈妈把这个酒店划在我名下了，这样，我就不用找他们要零花钱了。” 原本只是姥姥和姥爷正好有一块地，正好妈妈有了建一个酒店的想法，正好妈妈公司在谈这么一个项目，正好晏华星十二岁生日快到了，正好，酒店成了他的生日礼物。 石一泉：“…………啊？” 酒店收益是零花钱是吗？ 而且石一泉在这个酒店住过，名声很大又极其富丽堂皇的酒店，稍微高级一点的房间一晚要两千块呢。 结果现在告诉他，他在那里住居然是给晏华星送零花钱。 “我的两千块啊！” 石一泉抱头哀嚎。 顾禾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嚎叫声吓得一愣，堵住耳朵问：“他咋了？” 晏华星：“可能有点不开心了吧。” “嗯……都以头抢地了，看来心情很糟糕啊。” 说罢，顾禾月靠在晏华星怀里，眼睛扑闪扑闪使用美人计：“金主养我！” 顾禾月话音刚落，还没等到晏华星的回应，石一泉停止了动作，怒目圆睁，嘶吼道：“我要去！” “去干什么？” 顾禾月没堵耳朵，被石一泉猛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瞬间坐直了身子，问道。 别跟他一起抢金主！ 石一泉抓狂地说：“当然是去住总统套房了！” 晏华星轻抚顾禾月的后背，给他顺毛，对石一泉道：“好啊，我交代好接待人员，你到时候带着行李来，他会带你去套房的。” “好嘞！”石一泉晃着腿哼着歌，“耶耶耶~耶耶耶！耶！” 顾禾月问：“你呢？” “我？”晏华星有点苦恼，“明天晚上我会很忙，怕是没时间带你们上去。” - 恰如他所言，在晏父寿宴当晚，晏华星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送完一波又一波上前来寒暄的客人，晏华星总算见到了姗姗来迟的石一泉。 石一泉静静地站在石父身旁，只见他微微垂首，双手自然地交叠于身前，眼神专注而又恭敬地望着前方正在交谈甚欢的两位长辈。 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喜爱。 石父正满脸笑容地与晏父攀谈着，两人手中各握着一杯美酒，时不时轻啜一口，气氛显得格外融洽。在言谈之间，石父还不时地将话题引到石一泉身上，并热情地向晏父介绍起自己儿子。 有些意外的是，平日里活泼好动、能言善道的石一泉在此刻却表现得出奇的沉稳。 面对石父的介绍以及晏父投来的关注目光，他只是面带微笑地点头示意，口中回应的也大多是诸如“是”、“谢谢”这般简短而礼貌的词汇，甚至连一句稍长些的话语都不曾多说。 这与他往常那机灵俏皮、口若悬河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仿佛突然间长大了许多，成熟了不少。 原来石一泉只要少说些话，就能和平时判若两人啊。 晏华星刚在心中发出感慨，那刚刚还沉稳得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石一泉，突然悄悄地朝着他调皮地眨了眨一只眼睛。 ……一秒破功。 石父转头，目光落在晏华星身上，开始和晏华星聊天。 晏华星很快接上话，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认真倾听石父所说的每一句话，并恰到好处地给予回应。 无论是谈论工作、生活还是兴趣爱好，晏华星都展现出了广博的知识和良好的素养，让石父对他越发赞赏有加。 直到把石一泉和他父亲送走，晏华星才松懈了一下表情，轻轻笑了笑。 今日，祝晏清也在寿宴上现身。 她更是被团团围住。 那些与晏父交谈完毕之人，旋即又移步至莫恩公司现任当家处攀谈起来。 毋庸置疑，莫恩公司的幕后董事长乃是今日当之无愧的主角，但其他晏家众人亦是今晚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们深知此番场合的重要性，自始至终皆不敢有丝毫松懈之意。 尤为紧绷的当属祝晏清，她身周簇拥着的人群较晏父身旁更为密集。 透过那精致无比的妆容，晏华星敏锐地捕捉到了祝晏清眼角若隐若现、丝丝缕缕的倦意。 尽管如此，祝晏清依旧强打精神，保持着优雅得体的仪态，应对着来自各方人士的寒暄问候。 昨晚到家后，晏华星发现祝晏清正在书房办公。 到了晚上九点还要喝咖啡提神，直到零点过后才结束工作。 晏父晏母都心疼她，想让她早点休息，却也只能口头说说而已。 毕竟把公司交到祝晏清手上的就是他们。 公司的事情太忙了，他们也都知道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 “小杨，你怎么也来了？” 晏父的声音把晏华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晏华星对走到面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礼貌打招呼：“杨叔，好久不见。” “今天是老哥你的生日，好日子啊，我怎么能不过来呢？怎么，不欢迎我？”杨叔开起了玩笑，“华星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长这么俊，肯定随嫂子吧！哈哈！” 晏父：“说的什么话！怎么开始挤兑我了？虎父无犬子！你不是给我祝寿来了？” 杨叔笑哈哈地说：“哎哟老哥，我这成天忙机密项目，抽出来时间来一趟，咋能惹你不开心呢？来，咱俩走一个，喝一杯！” 两人端起酒杯，杨叔还看了晏华星一眼，说：“小孩就别喝了，喝果汁吧。” 晏华星点点头。 他今晚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两个大人一饮而尽，似乎还不尽兴，要再来一杯。 还是晏华星拦住了晏父，跟杨叔解释了几句，才没让第二杯酒下肚。 第156章 她和顾禾月很熟 这个杨叔，之前在莫恩公司当副总，可是在晏华星升高中之前就离职了，还带走了莫恩公司十几个员工，自己开了一个公司。 公司主要项目什么的都是保密的，晏华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即便父亲不说，晏华星也知道，自己父亲不大喜欢这个无理由跳槽离开的合作伙伴。 哪怕讨厌，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在背后不动声色地瓦解对手力量。 这就是晏父的做事风格。 之前很多跳槽离开的人都被晏父不着痕迹地解决了，晏华星几年前就知道，他父亲不是一个老好人。 老好人是没办法让董事会那帮人信服的。 只是这个杨叔…… “希希，你先去歇一会儿吧。” 眼见身边已没多少人围着，和晏父应酬了这么久，晏华星想来也累了，晏父便说，“我去你姐姐那里，那些人难缠得很，爸爸来搞定。” “好，爸爸，那我先去找朋友了。” 和晏父分开后，离开灯火璀璨寿宴的主会场，整个一层楼都被包场，去哪里都有人，晏华星都有点无所适从。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这里光线较暗，只有几缕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晏华星就靠在墙上，揉着发酸的腰。 从开饭前就僵着身体，到现在开始跟着晏父会客，中间过去太久，也站太久了，腰疼。 他按着腰，眉头微皱，另一只手准备掏出手机询问一下朋友们此刻究竟在哪里。 然而，就在他还没把手机拿出来，一个尖锐而刺耳的女声突然闯入他的耳际，硬生生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晏华星？呵，刚刚不还很风光吗？几分钟不见本性败露了？” 话语中满满都是讥讽和不善，恶意没有丝毫掩饰。 晏华星不由皱起眉，看了看女生身边的人，又看了看女生，问：“你是谁？” 女生身边的人，晏华星是认识的。 二年级刚开学的时候，晏华星和他结下了梁子。 晏华星仔细想了想，才想到他的名字——张海榆。 只见那女生微微仰起头，一只手轻轻拨弄着自己如丝般柔顺的秀发，娇柔做作地将其缠绕在指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哼笑：“你管我是谁呀？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不告诉你！” 晏华星见状，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恼怒之色，反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了，这可是我父亲大人的寿宴，不认识的人怎敢擅自闯入呢？那些个保安也是真够失职的，竟然会放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来扰了大家的雅兴。”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那个女生，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审视。 说着，他直接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保安，宴会厅西北角……” “哎！你等等！等等！晏华星！”女生急了。 张海榆立刻道：“这位是郑若妍，度若公司郑董事的小女儿，有邀请函。” 晏华星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手机，然后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嘴角还挂着一抹似笑非笑：“你看这事多简单，说个名字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闹得不可开交才行，傲那一下有什么用呢？” 郑若妍听到这番话后，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却只能指着晏华星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 她可看到了，晏华星就是耍诈。 他根本就没有拨通电话，这家伙纯粹就是故意在诈她而已！ 想到这里，郑若妍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直骂晏华星实在是太狡猾、太可恶了！ 张海榆安慰着郑若妍，说道：“若妍姐，不是说好只聊聊天吗？” 郑若妍气道：“你看看他那副德行，我看到他那个样子，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只是聊聊天啊！” 说罢，她还用手指狠狠地指向了不远处的晏华星。 张海榆回头看了一眼。 晏华星还是无所谓地笑着，那笑容扎眼得很，只消看一眼都能被闪到，整个人背后好似有光圈在闪！ 确实让人火气很大。 “怎么了，张海榆？”晏华星问，“哦，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 张海榆还没说，郑若妍插话：“我带进来的！” 晏华星一手环胸，一手捏着下巴，略略思考，说：“我可记得邀请函只能本人使用，一人一张，不可带人。郑小姐，你这是违反规定了呀。” 郑若妍：“我妈妈没来，行了吧！” “当然不行呀，郑小姐。”晏华星优雅地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无可奈何的微笑，“仅限本人使用——郑小姐是听不懂中文吗？” “晏华星，你别欺人太甚！” 郑若妍几乎被晏华星逼得无法思考，走投无路之下，脱口而出：“你这人睚眦必报，我真不懂阿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嗯？”晏华星歪头，问张海榆，“你说的？” 张海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没有！” 郑若妍伸手把张海榆护在身后，昂头挺胸说：“你别问张海榆，我在论坛上看到的。” “你怎么会有莫恩学院的论坛？我记得，没有学生和公司id，是看不到里面内容的。”晏华星说。 “傻吧你，当然是买的id啊！”郑若妍轻蔑一笑，“只要给的钱够多，何愁买不到？” 晏华星：“哇，这样吗？你好厉害哦。” 接着，他开始思考起了对策，只听他嘟囔道：“之后还是要限制网址，不是学院和公司区域网的都不能登陆。” 当着郑若妍和张海榆的面，晏华星突然陷入沉思，甚至怎么叫，都不再抬头搭理他们。 这是把她当空气了吗？！ 被无视了这么久，郑若妍没受过这种委屈。 “喂！” 她翻手，一股空气刃划破晏华星脸侧的空气。 第157章 绝不允许他和你在一起 晏华星没躲，掀起眼皮，墨色的双眸平淡无波。 可郑若妍还是瑟缩了一下身体。 和那双眼睛对上的那一刻，她就像被拖进了一汪深潭之中。 那里沉寂无声，了无生机。 晏华星今天把头发几乎都梳上去了，只留几缕额发垂在额前，凌厉而又不失优雅。 张海榆心跳如鼓，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从那突如其来的惊吓当中缓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对郑若妍焦急地说道：“若妍姐，这次你真的太冲动啦！” 晏华星微微收敛双眸，目光看似平淡无波，却稳稳地落在了郑若妍的身上。 她拥有能力？ 张海榆还跟她关系很好，甚至她还认识顾禾月……这样的人，晏华星只在顾禾月口中听过一位。 郑若妍听到这话后，心中虽然惊恐万分，但她仍然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只见她仰起头，硬着头皮说道：“那又怎样？即便公司派人来抓我，只要我没有超出他们所设定的限度，难道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不成？” “那也不行！” 一旁的张海榆心急如焚地抬起双眼，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晏华星，然后又将目光转向郑若妍，焦急地劝道：“若妍姐，这是风纪委员，学院的风纪委员！他有的是办法把你抓进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晏华星突然开口说话了。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张海榆，缓缓说道：“张海榆同学呀，我已经卸任了，可不能传播虚假信息哦。” 听到晏华星已经卸任风纪委员，郑若妍瞬间有了信心，说：“所以说，你能奈我何？” 晏华星无奈一笑，说：“郑小姐，刚刚张海榆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对的，你可要听一下。” 晏华星说话似在循循善诱，听不出来半点威胁。 可落入张海榆耳中，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温柔刀，刀刀致命。 完了，看来是想追究到底了。 张海榆干笑两声，想把郑若妍拽走。 他也没想到郑若妍能直接动手。 恶意使用能力，性质都不一样了。 郑若妍手肘怼了怼张海榆，问：“你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张海榆躲开晏华星的眼神，垂着眼睛弓着背，想降低存在感，低声道：“他有的是办法把你抓进去，若妍姐！” 她冷哼一声，双手抱胸，昂首挺胸地直视着晏华星，毫不示弱地回击道：“哼，那怎么了，威胁人谁不会啊？” 让张海榆意想不到的是，郑若妍今天勇得很，打定主意和晏华星死磕到底。 晏华星随手理了理头发，靠着墙，也不管什么礼仪，惬意地看着他俩。 给他做发型的老师在他头发上喷了好多发胶，才能把他微卷的头发服服帖帖地梳在脑后。 额前垂下来几缕头发，弱化了严肃感。 有点像，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晏华星不喜欢这个发型，但晏父晏母都想让他在今晚这个场合多些气势，晏华星便没再拒绝。 但现在看来，如果发型能给他带来气势的话，郑若妍也不会追上来为难他吧？ 还在他宝贵的休息时间里。 晏华星晃了晃手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轻声说道：“郑小姐，是不是狐假虎威，你可以验证一下。” 他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你让我用能力我就用，我傻吗？”郑若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回击道。 晏华星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轻笑着说：“哎呀，没想到郑小姐竟如此聪慧呢。” 郑若妍气得直跺脚，脚下的小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愤愤道：“你少来讽刺我，我告诉你，阿月和你在一起，我绝不允许！” 晏华星的手机响个不停，但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挂断。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郑若妍，淡淡地问道：“我倒是好奇得很，郑小姐究竟是以何种身份自居，又凭什么不允许顾禾月和我在一起呢？” “你别管！” “那我就说一下我的推测吧。”晏华星慢条斯理地说，“郑小姐就是「偃」组织尚在之时，顾禾月的左膀右臂之一吧？ “也是张海榆加入「偃」组织的契机，对吧？” 晏华星直接点破了郑若妍的身份，没有半点犹疑。 张海榆在郑若妍身后，默默点了点头。 他早就想通了，结合论坛上炒得火热的那些帖子，还有他在学院中路过顾禾月和晏华星身边时，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张海榆还是得出了一个自己不愿相信的结果—— 顾禾月根本没想着复兴「偃」，只是在和晏华星亲近而已。 张海榆一直憋着没告诉郑若妍，直到郑若妍这次想带他进寿宴找顾禾月，只因她听说这次寿宴，顾禾月也会参加。 张海榆不忍看到郑若妍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和盘托出。 没曾想，郑若妍早就知道了，在张海榆说完情绪更激动了，想尽办法把他弄了进来，只为了和晏华星一较高下。 张海榆心中苦涩，劝不住郑若妍，也无法让顾禾月重新回归组织。 “呵，你知道那么多又如何？”郑若妍嗤笑，“如果你父亲没有钱财权力，你不是在能力者界只手遮天的莫恩公司的小公子，你觉得阿月会和你在一起吗？” 晏华星宠辱不惊，眨了眨眼：“你是在夸我父亲吗？这些话应该当面跟我父亲说，转化一下语言，变成祝语呢，这样我父亲会更高兴些。” 郑若妍嘴巴张大，眼角抽了抽：“哈？” “不过，在祝寿之前还是提前了解一下，我父亲确实有钱财，但权力已经没有了，他已经卸任，不参与公司决定。” “……谁夸了？我没夸！” 郑若妍被晏华星一番话整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否认。 晏华星苦恼地说：“不夸我父亲……和我可就搞不好关系喽。” 郑若妍气得牙痒痒：“谁要和你搞好关系了？我才不！” “这么心高气傲，看不上我呀？”晏华星摆了摆手，说，“和谁交朋友是郑小姐的选择，我们可无法左右。” 郑若妍一叉腰，说：“我告诉你，晏华星，若是你父亲没了钱权，公司易主了，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这番话进了晏华星耳中，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他淡淡笑了一下，然后突然紧张道：“快点呸呸呸！今天是我父亲寿宴，说话要避谶的！” 郑若妍：“我……唔唔唔！唔？” ——我管你呢！ 但这句话还是没说出来，因为……张海榆把她的嘴捂上了。 第158章 太粗鲁了 “唔唔唔！唔唔唔？” ——张海榆，你干嘛？ 张海榆却好似完全听不见郑若妍的声音，只是用力捂紧她的嘴。 让她说不出来一句话。 郑若妍想扒开他的手，张海榆就像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踢他也感觉不到疼似的，完全不动。 “唔唔唔！！” 郑若妍崩溃了。 “别费力了。” 晏华星走近，掐住张海榆的手腕，轻松一拧，张海榆就松开了手。 晏华星垂下眼睫，轻叹了口气，似在责备：“对女孩子太粗鲁了。” 但是不知在责备谁。 郑若妍喘着粗气，脸上还有被捂的红痕，说道：“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吗？” 晏华星阻住继续想要捂住郑若妍嘴的张海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个能力是什么——郑小姐，你不是最了解的吗？” 郑若妍脸色“唰”一下就白了，“阿月……他在哪儿？” 话音未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便从她的身后传来：“在你身后。” 这声音犹如寒夜中的冷风，吹得郑若妍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如坠冰窟。 这样的语气，只有顾禾月极度生气的时候，郑若妍才听过。 郑若妍心中一沉，他……生气了？ 晏华星轻呼一口气，说：“停了吧，刺挠。” 顾禾月的声音明显软下来，柔声应道：“好。” 话音刚落，张海榆猛然惊醒，他的意识回笼，眼前却比上一瞬的记忆突然多了顾禾月。 “我……我怎么了？顾禾月，你怎么也在？”张海榆问。 顾禾月语气淡淡的：“我控制了一下你。” 张海榆抽了抽嘴角：“哦，好。” 就这么简单地说出来了？搞得他都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郑若妍难以置信地说：“阿月，你控制他，对付我？” “不能吗？”顾禾月反问。 “你不是说，不能对同组织的人使用能力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阿月！”郑若妍歇斯底里地喊道。 顾禾月揉着耳朵，皱眉道：“小点声。” 郑若妍声音颤抖：“你还责怪我？” “哈……” 顾禾月冷笑一下，还想说什么，被晏华星拉着手腕拽到身后。 晏华星用身体挡住了郑若妍望向顾禾月的视线。 郑若妍上手抓着晏华星的手臂，吼道：“你让开！让开！” 她的指甲很长，刺得晏华星忍不住拧眉。 顾禾月当即就想把郑若妍赶走，被晏华星叫住：“别动。” 张海榆有些手足无措——他是不是该把郑若妍拉回来？ 晏华星双手握住郑若妍的手腕，把她的手腕钳制住，压在她自己身前。 再微微低头，和郑若妍对视。 这么近距离的对视，郑若妍逐渐冷静下来，她的眼中甚至还含着泪。 晏华星的眼睛像无底的深渊，一下子就把她吸进去了。 郑若妍身体不由轻微颤抖，嘴唇颤着，被晏华星钳制的手连挣扎都不敢。 晏华星凝眉，声音波澜不惊： “郑小姐，你和顾禾月有什么过往都无所谓。 “在你把自己的情感需求强加给顾禾月的时候，也请想想，他如今和你什么关系？ “你所需要、所统治的那个组织，早就已经覆灭了，你曾经需要的那个人，他不会按照你期望的重新建立组织。” 晏华星冷笑一声，在郑若妍脆弱破碎的眼神中继续说： “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他喜欢我。” 郑若妍：“什……什么……” 晏华星说：“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不如去问问他。 “郑小姐，你不理解，也应该和他当面对质，而不是逼迫我和他分手。 “你想找到凌驾于人的高傲感，在我身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郑若妍眼眶里的眼泪蓄满了，一大颗眼泪砸了下来。 在郑若妍咬着下嘴唇，如此无助的情况下，晏华星抬手，递给了她一张手帕。 不知在什么时候，晏华星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郑若妍盯着那方手帕，把涌上来的哽咽咽回去，抬眼倔强地看向别处。 给两巴掌再给个甜枣。 更混蛋了。 晏华星并没有生气，手上还保持着把手帕递给她的动作，调笑道：“我很完美，你是无法感受到优越感的。” 郑若妍：“……” 她努力让声音听不出来任何异样，却挡不住声音中的颤意：“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晏华星笑了笑，说：“那或许，在好面子这件事上，郑小姐还是超过我了。” 郑若妍：“……切。” “如果郑小姐需要众星捧月的待遇，不如把钱捐一些，那些尚在苦难中的人都对你感恩戴德。” 晏华星退后一些，把手帕递给挪到郑若妍身旁的张海榆，缓缓说道。 郑若妍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睫，没有再说话。 一旁，顾禾月早就忍不了晏华星和郑若妍靠这么近，两个胳膊直接挂在晏华星肩上，下巴垫上去，用脑袋蹭了蹭晏华星的脖子。 “晏华星，我们走吧，好不好？” 以往顾禾月这般撒娇，晏华星都会顺着他的要求来。 但今天，晏华星的回应很冷淡。 应该说，晏华星都没有回应。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顾禾月脸上原本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失落。 郑若妍听到顾禾月这样的语气，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禾月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直在晏华星身上。 “晏华星？” 第159章 旧桃花 晏华星推开他的手，“在走之前，先把你的旧桃花解决一下。” 被推开的顾禾月僵住了，就这么看着晏华星走到一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微微扬起下巴，挑着眉冷冷地看向他。 此刻的晏华星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却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顾禾月还是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心中五味杂陈。 好帅。 不一样的晏华星。 冷脸的晏华星。 更爱了！ 就在此时，场上那紧张的对立气氛稍稍得到了一些缓和。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尖手快的张海榆瞅准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迅速把手帕递到了郑若妍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丝毫停留，再次悄无声息地闪躲开了战局的中心地带。 而另一边，顾禾月与晏华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对视了几秒钟，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其中流转。最终，顾禾月像是认命了一般，无奈地缓缓垂下了头。 再抬头，便换了种表情和郑若妍对话。 张海榆亲眼目睹顾禾月的变脸，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妈呀，变脸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待顾禾月转过头去，晏华星不想听两个人交流了什么。 他本来就很累，再被郑若妍纠缠了这么久，他身心俱疲。 现在想来，郑若妍就是石一泉口中“偷腥猫”吧？ 算了，不想了。 干脆，他闭目养神，心中默背英语单词。 -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顾禾月已经站在他面前。 而在顾禾月身后，郑若妍哭着跑了出去，张海榆紧跟着离开了。 关于两人究竟说了什么，晏华星没听见，也不想听。 晏华星收回视线，与顾禾月受伤的眼神对上。 那眼神似乎在控诉晏华星。 控诉他居然完全不担心自己，还闭着眼睛睡觉。 晏华星无奈一笑，眼底的疲惫藏不住了，向顾禾月伸开双臂—— “抱抱。” 话音刚落，顾禾月紧紧抱住了晏华星，双手用力，几乎想把晏华星揉进自己身体里。 他看到了，脆弱的晏华星。 晏华星毫不掩饰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疲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顾禾月面前。 那种深深的倦意从他微微低垂的眼眸、略显苍白的面容中源源不断地流露出来。 毫无保留展示自己疲惫的晏华星，也是完全把身心交给他的晏华星。 顾禾月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 如果有可能的话，顾禾月真愿意将他的爱人融入到自己的骨血里，从此与他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 石一泉把石父送走之后，去楼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回到主会场。 没想到他都休息一会儿再回来了，整个宴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只是，石一泉怎么也找不到晏华星。 晏父被很多人团团围住，石一泉靠近不得，便问了服务员。 服务员只说晏华星出去了，但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也问了门口警备员，他们说晏华星出来后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又回去了？ 服务员可没再见过晏华星。 石一泉有点着急。 晏华星跟他又不一样，他存在感弱不被人察觉很正常，但晏华星那种走到哪里都跟打了聚光灯一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 石一泉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被拒接。 为什么拒绝？ 人呢？ 这里安保这么强，总不至于有人偷偷溜进来，把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的莫恩公司的小公子掳走吧？ 才这么想完，石一泉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至于不至于，晏华星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凭借他的自保能力，不可能让恶人有近身的可能性。 ——那能去哪儿啊！还不接电话！ 石一泉无声抓狂，都想啃桌子！ 我啃啃啃啃啃啃啃！ 呼，冷静，冷静。 石一泉从路过的服务员那里随手拿过一杯饮料，仰头一饮而尽。 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被漫上来的酒味狠狠呛了一下。 怎么是酒啊！ 他剧烈咳嗽着，那个端着饮料的服务员又走回来，问他怎么了。 石一泉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又把杯子放回服务员的托盘上，脚下生风似的跑开了。 太尴尬了！ 石一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没人的方向跑。 周围人渐渐少起来，一个抹眼泪的女生和他擦肩而过，紧跟着身后就是一个满脸担忧的男生。 石一泉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一边感叹这个女生怎么跟他处境一样，都在哭，一边观察那个男生。 好眼熟！ 是莫恩学院的吧？ 石一泉大致记得这个男生是同一个年级的，好像叫张海榆。 但具体几班，他不太清楚。 实在是跟这个男生不熟。 可能只是擦肩而过，或者在朋友嘴里听过他名字的关系，混了个脸熟。 但前面那个女生，石一泉却是完全没在莫恩学院见到过。 那就只能是晏父的关系网了。 石一泉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一直苦苦寻寻觅觅不见踪影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还和别人抱在一起！ 石一泉猛地刹住车，蹑手蹑脚走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边。 他的整张脸上都写着“质问”和“你们在干什么”这几个字。 晏华星闭着眼睛，靠在对方肩上，眉眼舒展，似乎很是放松。 都离这么近了，石一泉怎么可能还认不出来和晏华星抱在一起的人是谁！ 当然是和晏华星达成名副其实恋爱关系的顾禾月了！ 顾禾月弓着背，让晏华星可以靠在他的肩上休息。 今天他也是穿了西装，打了领结，头发简单打理了一下，把好看的眉眼都露了出来。 石一泉绕啊绕，从顾禾月的背后绕到晏华星背后，和顾禾月面对面。 他看出来晏华星现在很惬意，所以没想着打扰晏华星。 第160章 情侣的事你少管 顾禾月发现石一泉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是吓了一跳。 石一泉站在晏华星和墙壁的夹缝，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顾禾月。 意思是——我在看着你，赶紧解释一下！ 顾禾月用口型比：“解释什么？” 石一泉继续比动作：“他累了，送他，去上面，睡觉。” 顾禾月：“还不行。” 石一泉拧眉，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 顾禾月：“宴会，没结束。” 石一泉轻轻叹了口气，比手势：“ok。” 但他还有问题要问。 只见他指向那边的沙发，打着手势：“为什么，不过去，坐着？” 顾禾月用口型答：“情侣的事，你少管。” 说着，顾禾月的手还轻抚着晏华星的后脑勺，甚至朝石一泉挑眉一笑。 石一泉：“……” 虽说晏华星累了，但他也只是浅眠而已，稍微眯一下。 身边来了人，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尤其顾禾月的一只手放在他后脑勺上，脸贴在晏华星耳边，下巴关节活动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晏华星不愿睁眼，声音中还蕴藏着倦意，问：“顾禾月，谁来了？” “哦……” 顾禾月还没回答，石一泉抢先一步答道：“是我，风哥。” “小石头啊。”晏华星睁开眼，侧身离开顾禾月的怀抱，睡眼惺忪，随手摸了摸石一泉的头，说，“叔叔走了？” 石一泉今晚也是打理了很久的头，却没有躲开晏华星的手，任由他摸了两把，说：“走了，和晏伯伯聊完之后，我爸爸就走了。” 晏华星：“那你先上去休息一下吧，或者在这边坐一会儿，那边都有座位。” “我刚从上面下来的，这次专程来找你们的。”石一泉说，“风哥，你还是来这边坐会儿吧，我看你很累了。” 顾禾月扯了扯嘴角，冷哼着看他献殷勤。 石一泉察觉到顾禾月嘴角那抹不屑，朝他翻了个白眼。 晏华星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不用麻烦，我休息够了。” 闻言，顾禾月朝石一泉勾唇一笑，眼睛里满是得意。 石一泉：“……” 他看懂了，他完全看懂顾禾月眼神里的意思了！ 他不动声色地内涵顾禾月不让晏华星休息，结果被晏华星轻松化解，这下轮到顾禾月得意了。 顾禾月那眼神明明是在说——我最了解他，无关人员不要碰瓷。 ……服了。 晏华星将自己的领带重新整好，说：“况且，晚宴快结束了，该送客了。” 该送客了？ 石一泉向那边看去。 再怎么看，围在现任ceo祝晏清和晏董身边的人还是很多，甚至有彻夜长谈的倾向。 “风哥，你怎么看出来他们要走了？”石一泉问。 晏华星缓缓地回过头来，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轻柔而神秘的笑容：“不是他们要走，是我们要送客了。” 石一泉：“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晏华星长腿一迈，朝晚宴的旋涡中心走去。 在石一泉身旁，顾禾月没有跟上去。 他踢了踢石一泉的鞋，说：“去沙发上歇着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石一泉缩回脚，愤愤说道：“这话应该我来说！哪有站着，抱着风哥，让他休息的道理？” “我愿意。”顾禾月摆摆手，让石一泉赶紧过去，又说，“他也愿意。你情我愿，谈个恋爱，你也管？” 石一泉：“……” 他怎么觉得恋爱后的顾禾月就像个花孔雀一样，说两句话就要提一次“晏华星是我恋人”。 一只只对着晏华星开屏的花孔雀。 等两人在沙发上坐好，一起遥遥看向身处中心的晏华星。 不过刚到，就有很多年龄相仿的人围了上来，和晏华星攀谈。 局势并不明朗。 至于晏华星走前所说的那句“该送客了”，石一泉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石一泉视线悄悄转向身边的顾禾月，问：“顾哥，你什么时候和风哥在一起的？” 在送别他父亲之前，石一泉在宴会厅见过顾禾月。 顾禾月一直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站着，垂着眼睛玩手机，或者只是站着，几句话打发走上前搭讪的人。 石一泉清楚，就算顾禾月面上不表现出来，但他的注意力绝对集中在晏华星身上。 这就是石一泉对顾禾月的信任。 凭借这种信任，石一泉自然而然地以为顾禾月会一直陪在晏华星身边。 然而，石一泉问服务员和警卫员的时候，他们都说，晏华星是自己走的，身边没有人陪着。 这便奇怪了。 “在一起？”顾禾月嘴角勾起，“你不是知道吗？” 石一泉：“？” “八月三十一。” “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的是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找到风哥的！”石一泉抓狂。 顾禾月“哦”了一声，说：“你来之前不久吧。” “之前呢？之前做什么去了？”石一泉追问。 “你怎么这么在意？担心我做什么亏心事？” “当然了！”石一泉说，“我可问了好多人，他们都说风哥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你不在。” 说完，他继续问：“你怎么会不在呢？” 顿了顿，顾禾月声音很淡：“有点事。” 石一泉：“什么事？” “不是亏心事。”顾禾月转头，无奈地说，“今天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我很在意。不然今天晚上会睡不着的！” 石一泉试图用真诚的目光感动顾禾月。 顾禾月一把推开他的脸，说：“那就睡不着吧。” “你就这么狠心？！” 顾禾月嗤笑：“狠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石一泉把脸鼓得像个包子。 “变成河豚也没用。”顾禾月笑道。 石一泉的脸瞬间瘪下来了，“知道啦，我不问了！” 说罢，他小声嘟囔：“我会找外援的，哼哼。” 顾禾月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外援是谁——晏华星呗。 这个问题就像数学前三道选择题一样简单，答案都在题面上了，而且只有唯一的答案。 所谓术业有专攻，不需要思考，石一泉都知道用晏华星来专攻顾禾月。 顾禾月淡淡一笑：“正好，给了我一个在他面前加深人设的契机。” 第161章 见家长 “什么人设？” “爱他的人设。” “……” 石一泉自动掌嘴。 就多余问。 是不知道答案吗？还问！ “顾哥，你说，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石一泉转移了话题。 顾禾月靠在靠背上，回：“给个限度。是把第一拨人送出门，还是让整个宴会厅一个客人都没有？” 石一泉想了想，问：“分别大概多久能达成？” “让第一拨人出门还是简单的，三分钟吧。”顾禾月顿了顿，“嘶，但让整个宴会厅一个客人都没有，还是要看四个人有没有默契。哦，还有顾夕河能不能做个合格的辅助。” 顾夕河？ 石一泉知道这个人，是公司的副总之一。 石一泉问：“最快多久？” 顾禾月：“默契满分的话，十分钟。有点小偏差就多加十分钟。” 石一泉显然是不信的。 顾禾月这番话说得太理所当然，好像是他策划的这次送客一样。 又好像他很了解晏家人似的。 这都不对啊，顾禾月肯定没有石一泉了解晏家人。 毕竟石一泉和晏华星父母在一年级某次家长会上还有过聊天呢。 还有，顾禾月才和晏华星交朋友一年多，哪有他交友两年多的了解啊？ 不可能。 就算是恋爱关系也不可能！ 石一泉换了个话题：“顾哥，你不是说，和哥哥一起来吗？你哥哥呢？” “在里面呢。”顾禾月抬手指向人最多的地方，说，“就在祝姐姐身边。” 石一泉远远看过去，果然在祝晏清身边看到一位和顾禾月长相有些相似的高挑男人。 主要是，注意不到也不大可能。 石一泉早前就在注意他了。 一是因为他公司副总的身份，二是……他实在是长得太帅了！ 谁不会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一点注意？ 而且看久了，总觉得他长得像一个人。 石一泉现在才把电路接通，原来是像顾禾月啊！ 亲兄弟！ “顾夕河是你哥哥？” 顾禾月：“没错。” “哇，原来顾哥你哥哥也这么想和莫恩公司ceo搞好关系啊，果然副总和执行总裁之间还是有差别的。看你这么轻松，我还以为你家里人不需要阿谀奉承呢。” 石一泉这番话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他的想法很单纯。 那句话也只是陈述着他的想法。 谁料，顾禾月听罢，轻笑道：“或许吧。还有可能是帮祝姐姐送客呢。” - 事实果真如顾禾月所料，也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晏家人都是怎么说的，十分钟后，整个宴会厅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服务员。 还有他们两个在角落里坐着不出声的小辈。 “好了。” 顾禾月站起身，说：“我们也回去吧。” 石一泉惊了：“不是，怎么能这么快？还这么准？” “我很了解晏家人啊。”顾禾月朝石一泉眨了眨眼，略自豪地说。 “不是，哥们，你说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不是，我还以为顾哥你胡诌的呢！” “别‘不是’了，快走，别让我对象在门口等急了。”顾禾月催促道。 石一泉懵了一瞬，“不是！谁是你对象啊……天呢，是风哥……你能不能别叫‘我对象’啊！我反应不过来！” “我对象，我对象，我对象！凭本事追到的，怎么不能说？” “啊啊啊！好别扭的感觉！”石一泉说，“为什么风哥不能是我对象呢？总感觉有些嫉妒。” 顾禾月忙道：“哎哎哎，住嘴。” “开玩笑的，当然不是真的了，我恐同啊！”石一泉澄清。 顾禾月挑眉：“你恐同？讨厌我和晏华星在一起？” 石一泉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害怕别人把我掰弯，所以不太喜欢那些追我的人，也害怕真和同性在一起的我。” 他说完一抬头，顾禾月正无语地看着他。 那眼神中的鄙夷，不用说话，已经完全流露了。 石一泉：“……”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啧”出声？ “快到了。”顾禾月说。 “哦。”石一泉及时噤声。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宴会厅门口。 把一拨又一拨的人送上电梯，直到最后一拨客人也被送走，晏华星一家四口总算松了一口气。 祝晏清当即就想把高跟鞋脱下来，被顾夕河按住手。 “干什么？” 祝晏清被烦了这么久，就算脾气再怎么好，现在也提不起来一点好脸色。 正在她烦躁的时候，顾夕河还又管她，让她怎么能好声好气地说话？ 顾夕河指了指朝他们走来的两个人，说：“有人。” 祝晏清回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两个年轻人。 “哦。”祝晏清不动了。 晏华星率先迎上去，向家人介绍道：“这是我朋友。” 接着，石一泉和顾禾月上前来和晏父晏母打招呼，又跟祝晏清打招呼。 期间，石一泉还多看了两眼顾夕河。 在奇怪他为什么还不离开，难道他不是客人吗？ 但当他垂眼看到祝晏清的项链和顾夕河的胸针是同一款式时，他沉默了。 这是什么cp大乱炖现场？ 在两人和祝晏清问完好之后，祝晏清立刻扬起微笑，说：“我们可不是初次见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石一泉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顾禾月说：“祝姐姐，我也没说是初次见面。” “没说你哦，月月。”祝晏清道，“我和这位小石头也不是初次见面。” 小石头？ 祝总还知道自己的昵称？ 石一泉立刻回过神来仔细回想。 “祝总，我们之前见过吗？”石一泉想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来，“如果见过祝总，我定是永生难忘。” 祝晏清被他逗笑了，说：“你们都是学院的学生，还来山庄做过客，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们呢？况且，我偶尔也会去学院里转上两圈，兴许你还跟我打过照面呢。” 怎么会？ 石一泉当即就想回答不可能。 他如果见到祝晏清，肯定会牢牢记住她的。 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或许是我眼力不好，没认出来祝总。” 见石一泉如此反应，祝晏清掩唇笑了。 晏华星走上前，“姐姐你别逗他了。” 祝晏清满脸笑容地看着石一泉，忍不住赞叹道：“哎呀，小石头实在太可爱了！可算明白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和他一块儿玩。看，这会儿他还一本正经地称呼我为祝总呢。” 说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了祝晏清的话，顾禾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晏华星脸上。 感受到顾禾月炙热的视线，不用去看他，晏华星也知道顾禾月是因为哪句话吃醋了。 晏华星嘴角微扬，打趣着说道：“那依你看，要让他怎么称呼你？也像顾禾月那样，唤你祝姐姐？” 被提到的顾禾月歪头看他。 祝晏清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哇！小石头，快，来叫一声祝姐姐给我听听。” 说罢，她与晏华星一同转过头去，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石一泉身上。 石一泉瞬间羞红了脸，鼓起勇气赧然喊道：“......祝姐姐。” 祝晏清听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嗯，真乖！” 晏父晏母也笑着说：“确实经常能听到小石头的称呼呢。” 石一泉脸红得都快能炒菜了。 怎么晏父晏母也知道他的昵称了？ 那肯定也知道他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但是早前，他还跟在他父亲身后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和晏父打招呼呢。 原来早就被晏父看出来他在演戏了！ 石一泉越想越羞耻。 第162章 亲哥哥 晏母唤道：“一泉，对吧？” 被点到名字的石一泉忙点头。 “是个很乖的男生，之前家长会，你很热情，你来和希希做朋友，我很放心。”晏母道，“接下来不到一年时间，继续带给身边的朋友笑容吧。” “嗯！”石一泉重重地上下点头。 突然感觉自己身上背负了光荣的使命！ 那边晏父晏母和石一泉的对话就像是对待一个很中意的小孩，句句都让石一泉感受到温暖。 这边，祝晏清抱臂，饶有兴致地转向一直在晏华星身旁站着的顾禾月。 “好，到你了。”祝晏清轻笑着打招呼，“月月，好久不见啊。” 顾禾月点头：“好久不见，祝姐姐。” “来都来了，不和自己亲哥哥打声招呼吗？”祝晏清打趣问道。 晏华星登时转头。 亲哥哥？ 谁？ 他眼中充满疑惑。 只见顾禾月转脸，对顾夕河喊：“哥。” 顾夕河面无表情地应道：“嗯。” 好无情的认亲现场。 ……等一下！ 谁是谁的哥？ 顾夕河是顾禾月的哥？ 啊？？？ 晏华星震惊了。 自己身边的好友圈好像联系在一起了！ 震惊之余，他又想到——他跟他姐姐居然同时和一对兄弟在一起了！ 只能说，不愧是亲情吗？ 祝晏清拿手肘怼了怼晏华星，问：“眼睛瞪这么大，在想什么？” 晏华星只能礼貌微笑，掩饰住真实的内心想法，说：“居然不止我一个人叫顾夕河哥哥叫哥哥，原来他有亲弟弟啊。” 顾禾月微微勾起唇角，目光缓缓流转，就这么看着他。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祝晏清向晏华星介绍道，“月月，他跟你还是同一个班的呢。” 晏华星干笑：“我也是现在才联系起来。” 祝晏清：“诶，对了，你上次说，班里有个很好的朋友，谁啊？” “这不就在你面前吗……”晏华星道。 “谁啊？不会就是月月吧？”祝晏清惊道。 顾禾月插了进来，一张帅脸凑过来：“没错。” 祝晏清瞪大了眼睛，捂着嘴，难以置信道：“世界这么小呢？” 顾夕河道：“都在学院里，还是同龄，迟早会认识的。” “你这么冷酷做什么？”祝晏清手搭在顾夕河肩上，现在没了客人，姿势也放松了，“等到时候你和我结婚，让这两个来送戒指，多适合呀，还能给婚礼增添一点亮色。” 顾夕河冷冷道：“不行。” 祝晏清：“为什么？” “我还没求婚。” “虽然你确实还没求婚，怎么还不能让我畅想一下了？” “不行。” “顾夕河你真冷漠。” 晏华星看不下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姐姐。” 旁边顾禾月想偷偷牵他的手，被晏华星突然的一句怔住了。 他的手又不尴不尬地收了回来。 祝晏清表情略有不悦：“怎么了？” “爸爸妈妈，没事的话，我们先去楼上休息吧。”晏华星又转身对晏父晏母淡淡一笑，说，“在这里站了好久，很累。” “好吧，我也累了。”祝晏清脚疼得厉害。 高跟鞋果然是杀伤性武器。 从宴会厅离开，后续有人收拾，简单交代了一下，晏父就和他们一起去往休息的房间。 他们分别订了房间，晏华星和石一泉、顾禾月和他们不在同一层，把他们都送下了电梯，才继续前往他们的房间。 到了房间，晏华星先去洗了澡，等一切收拾妥当，石一泉坐在岛台前正在吃煮的方便面。 晏华星走出来，石一泉还问他吃不吃，说是顾禾月给他煮的。 晏华星摇了摇头。 “顾哥也料到了你不吃，所以把冰柜里的水拿出来一瓶，放在这儿了，说是不让你喝太凉的。” 石一泉放下泡面，哒哒哒跑过来，往晏华星手里塞了一瓶水，又哒哒哒跑回去继续吃泡面了。 晏华星感受着手里的常温的水，微微笑了笑。 也不知道放哪里才能这么快变成常温。 他坐到石一泉身边，静静看着他。 石一泉被盯了很久，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风哥，我脸上有东西吗？” 晏华星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现在天色不早了，也很累，真是可惜，没办法尽情享受这个复式别墅般的酒店套房。”石一泉惋惜道。 晏华星笑了笑：“喜欢住？” “能不喜欢吗？订一晚要好几万呢，一个初号机手办就这么没了。”石一泉继续吃着泡面说。 “好，高考完，来这里开一场party，让你好好享受一把，怎么样？” 第163章 过往 “真的吗？那太好了！”石一泉欢呼。 晏华星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石一泉，缓缓开口道：“我有问题要问你。” 石一泉放下筷子，“风哥，你说吧。” “我刚去休息的时候，顾禾月见谁了，你知道吗？” “我也问了。但是顾哥只说他去见了一个人。”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顾哥没说。”石一泉说。 晏华星垂下眼睛，不咸不淡地说：“知道了。” 石一泉察觉到晏华星的异样情绪，立刻说：“风哥，你直接问顾哥，他一定会说的！他在你面前毫无保留的，一定是这样，你不是最懂他吗？如果风哥你不想开这个口的话，我来！” “嗯，我知道了。”晏华星淡淡笑着，抬手摸了摸石一泉的头，“果真是很可靠呢，小石头。不过，我会自己问的。” “嘿嘿！” 夸奖对石一泉来说很受用。 石一泉乐滋滋地吃完泡面，和晏华星聊了一会儿，就先回屋休息去了。 说是要好好感受一下他那个卧室外的露天泳池和夜景。 晏华星半躺在套房中心的回型沙发上，和他道了晚安。 等顾禾月也洗完澡，他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晏华星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吹风机呢？” 顾禾月从身后拿出来吹风机，狡黠笑着：“在这里。” 落地窗前有一个岛台，那边有插座，晏华星便把他带到那里吹头发。 这里离石一泉的卧室也远，不用担心能吵到他。 晏华星用手试了试风的温度，才说：“坐好。” “好~” 顾禾月应了一声，远眺城市的夜景。 在这个视角，还能看到远处的海。 不过，并不完整。 在石一泉的卧室里，海景才是最完美的。 晏华星伸出他那修长而温暖的手指，穿过顾禾月如丝般柔滑的发丝之间。 每一次触碰都仿佛带着一丝温柔与呵护，让人不禁心生暖意。 随着吹风机嗡嗡作响，温热的风轻柔地吹拂着顾禾月的发丝。 晏华星专注地控制着风力和温度，生怕会弄疼他或者对他的头发造成损伤。 渐渐地，顾禾月的头发被吹至半干状态，原本湿漉漉的发梢开始变得蓬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晏华星停下了手中的吹风机，将其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好了。” 顾禾月拉着晏华星坐在他身边，“来。” “顾禾月，你和顾夕河是哥哥？”晏华星坐下后，直接问道。 “对。” “早先你就知道我姐姐和我的关系吧？也知道顾夕河和我姐姐的关系，对吧？” 顾禾月没有否认：“是。” 晏华星：“多久之前？” “很久了。”顾禾月道，“不懂事的时候，调查过晏家的底细，用了点手段，才查出来你们的名字。” “你知道我姐姐就是你要追查的晏家人的时候，震惊吗？” 晏华星没有提自己。 他想到了，顾禾月在和自己初次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或许是后来看到公司的人对他态度很好，或许在别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和晏家最小的儿子联系起来。 “震惊。”顾禾月把头靠在晏华星肩上，轻声说道，“当时，我对祝姐姐的印象很好，是个在我小学时候会对我多加照顾的大姐姐，所以查到她的时候，我害怕了。 “那之后，正好我遇到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便产生了解散组织的想法。怎么也不能给照顾我的人产生麻烦。” 晏华星眺望灯火通明的城市，顿了顿，说：“那件很恶劣的事情，能说吗？” “能。”顾禾月道，“我不说，是怕你讨厌我。” “不会讨厌你的。” “晏华星……你真好。”顾禾月说。 晏华星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偃」组织追求的是能力者的自由，使用能力的自由，所以视公司为敌人，妄想瓦解公司。 “在与你见面那一年，我在市集，遇到了能力不受控全身钢铁化的能力者，失控后，他看到了周围人眼中的恐惧与厌弃，于是，他疯了，伤了周围十几人。 “正巧，他前几天还想加入组织，不过被我拒绝了。那时组织内部出现动荡，不能容纳新人……我该负责对不对？但郑若妍和其他人带着我跑了。” 顾禾月自嘲一笑。 晏华星没有动。 他不能评判。 视角是单一的，言语很简单，没有其他人的证据作为补充，一切或许经过情绪的修改。 “离开之后，我听说，那个人被公司收编，半个月后，作为公司名下的特遣队执行任务。” 特遣队……是公司把羁押的罪犯组成一支队伍，完成规定的任务。 任务一般不会简单，都是出外勤，把不受控的能力者或者有反社会心理的能力者带回公司关押。 顾禾月：“是不是没有组织，由公司完全统治能力者世界的秩序，会更好一些？” 他的声音中满是苦涩。 “如果我在当时就制止住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被羁押？如果没有组织……” “顾禾月。” 晏华星打断了他的话。 “……嗯。” “没有如果。”晏华星说，“过去无法更改，未来仍可改变，这就是你所处的世界。与其懊悔过去，不如让自己走下的每一步都无愧于心。” 月光照耀之下，晏华星的眸子很亮。 让顾禾月那些肮脏的过去无处遁形。 “「偃」组织是应运而生，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公司的存在遏制了能力者的盛气凌人，把他们唯一可以高人一等的机会都隐去，激发了能力者的不满，这是因。崇尚自由使用能力、与公司理念相悖的组织出现，这是果。 “有因必有果，这是天理，亦含人性。” 晏华星双手贴在顾禾月额头的两侧，温热的手心贴在顾禾月太阳穴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顾禾月竟然真的渐渐冷静了下来。 混乱的思绪渐渐回笼，被压了回去。 “你能下定决心解散组织，已经很厉害了。”晏华星温柔地安慰他。 “……” 顾禾月眼睫轻颤，最后阂上双眼，贴上晏华星的手，“嗯。” 将近十五，月色明朗。 第164章 清道夫 良久，顾禾月和晏华星十指相扣的手轻微动了动，缓声道：“我去见了一个人。” “嗯，谁？”晏华星声音轻柔。 “刻因公司的杨先生，你称呼他为杨叔叔。” 晏华星心中一沉，问：“你和他，认识？” 顾禾月顿了顿，说道：“有些交易，我在为他做一些清道夫的工作。” “……” 杨叔他的公司所有项目都是保密的，顾禾月极有可能了解一些，更何况，他还无比信任晏华星。只要晏华星问了，顾禾月肯定会回答。 得到答案，可以告诉姐姐，告诉父亲，让他们解决了杨叔的公司。 这是晏华星目前唯一可以搞清楚杨叔公司在做什么项目的机会。 可是，晏华星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父亲和姐姐都是有实力的人，顾禾月作为一个刻因公司的外人都可以接触到项目，为什么姐姐和父亲找不到曾接触过项目的人呢？ 晏华星还是有私心的，他不想把顾禾月的安危弃置于不顾。 “可以不做吗？” 思忖良久，晏华星才说。 顾禾月没想到晏华星会这么问，明显一愣，缓过来后，说：“还不行，我们签的合同是三年的。” “哦。” 晏华星没了话语。 一直到顾禾月都以为今晚就要这么回去睡觉的时候，晏华星才问： “什么时候结束？” 顾禾月回道：“明年，六月十号。” “好。”晏华星声音很轻，“安全要紧。” 顾禾月握紧他的手，“我会的。” 晏华星从来都把限度把持得很好，顾禾月不想说的事情，他很少问。 他好像一直在等顾禾月主动把事情告诉他。 这次也一样。 他内心很想知道顾禾月和杨叔的等价交换是什么，可直到回到卧室闭上眼准备睡觉，他都没有问出口。 - 那天过后，顾禾月一月一次的清剿工作还是要完成。 手机上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短信的时候，他就要出发去履行他“清道夫”的职责。 晏华星不会多问，只是在他离开之时道一声“注意安全”。 转眼又到寒冬。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石一泉看着自己进步了十几名的年级排名，高兴地请他们吃了顿饭。 期末考试之后，他们又要分别，度过寒假，回家过年。 在分开之前，晏华星在港口和他们分别的时候，一人送了一个行李箱。 送礼物送行李箱？ 该说不说，带着回家挺方便的。 但是这重量，不太像空行李箱啊…… 石一泉好奇心旺盛，当场就想拆开，但是被晏华星止住了。 “回家再拆。” 石一泉嘟囔着：“好吧，回家再拆，现在问问可以吧？” 晏华星微笑着摇摇头：“不可以，因为我不会说。” 石一泉：“好啵。” 晏华星送了很多人礼物，但是顾禾月没有。 待将众人一一送离之后，顾禾月那精致的面庞上渐渐浮现出不满之色，“为什么独独我没有？” 晏华星正不紧不慢地上车，听到这话后，他微微转头看向顾禾月，嘴角含笑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嗯……”顾禾月稍作思考后回答道，“我想要惊喜。” “惊喜？晏华星听闻此言，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对顾禾月柔声说道，“正好，和我一起回山庄吧。” 回山庄？ 一起？ 惊喜还没到手，顾禾月已经满意到飘飘然了，“好呀。” 紧跟着就上了车，坐到晏华星身边。 对他来说，能跟晏华星在一起待着就已经算惊喜了。 在司机发车后，晏华星轻描淡写地说：“我跟顾夕河哥哥，还有姐姐一起商量过了，你会在山庄多住几天，和我一起好好复习，过年前会把你送回去的。” ……多住几天。 顾禾月的耳朵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只听到了“多住几天”。 他要在山庄里多住几天！ 又是一个惊喜。 “你别这么激动。”晏华星忍不住掩唇笑道。 现在的顾禾月眼睛很亮，就像看到美味食物的狗狗，耳朵都竖起来了。 如果有尾巴，肯定都快把晏华星扇感冒了。 顾禾月：“忍不住不激动。” 这次去山庄，可跟上次去山庄完全不同的感觉。 上次去山庄还没捅破窗户纸……呃，也算捅破了吧？ 就是没在一起而已。 这次去山庄，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也是第一次在寒冬进山庄，不知道这时候的山庄是什么样的？ 顾禾月开始畅想，已经在期待和晏华星居住十几年的山庄之间的摩擦了。 可以渗入到晏华星过去身边人的情报网，去探寻他的过去了！ 顾禾月的期待值直线拉满。 “顾小公子，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副驾驶，闫管家突然说。 ……客房。 顾禾月：“……” 一盆冷水泼下来，期待值直线降低。 身边，晏华星说：“这次可以直接住客房了。” 顾禾月：“……”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话语里的笑意。 为什么要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 也不要如上次的他所愿，谢谢。 现在的他，甚至不理解之前的自己。 闫管家从后视镜看到车后排顾禾月的表情，疑惑问：“顾小公子不开心了？” 晏华星打趣道：“没事的闫伯伯，我哄哄。” 顾禾月轻哼一声，脸凑到晏华星耳边，低声道：“你哄不好的！” 对方的呼吸打在自己耳畔，晏华星被痒得缩起脖子。 前排，闫管家看到两人在后排玩闹，便关了后视镜的后视功能，打开其他模式，顺便把挡板升了起来。 顾禾月的威胁并不起作用，晏华星反客为主，唇贴到顾禾月耳边，声音清浅，闫管家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再回头，是进入山庄后。 挡板降下。 晏华星嘴角一抹笑意，顾禾月却满脸通红地垂着头。 第165章 生活需要激情 闫管家不多问，说道：“小少爷，顾小公子，今日恰好开鱼宴，顾夕河先生也在，老爷夫人和大小姐也都在。” “好，那我和顾禾月先去换衣服。人多，我们就不从正门进去了，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去。”晏华星说。 “是。”闫管家转头对司机说，“直接进地下车库。” 进了地下车库，下了车，闫管家和两人一起下了车，在一起去往晏华星的房间。 闫管家让两人先下电梯，他又乘坐电梯去了一楼。 分别前，闫管家还告诉他们六点开宴。 晏华星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足够换衣服了。 站在晏华星房门前，顾禾月有点犹豫：“我现在进去了，还能不能体验一把紧张刺激的躲猫猫游戏了？” 晏华星：“？” “不是说，要躲过闫管家和阿姨们的视线，像007一样来到你的房间吗？” “那是晚上。”晏华星推开门。 “这样对我007来说太屈辱了！”顾禾月站在门口，就是不动，“我还是被闫管家送上来的，跟我想的紧张刺激一点都不同！” 晏华星：“这也不是谍战片。” 顾禾月：“生活需要激情！” 晏华星扶着门，问：“难道相比于健康的爱情，你更想要紧张刺激的背德感？” 顾禾月耳朵红了，“也不是不行……” 晏华星：“……？” 他直接拽着顾禾月的手把他拉进来。 顾禾月一脚跨进来，还在挣扎，“晚上还能不能体验了？” 晏华星不留情面：“晚上我锁门。” 顾禾月惨兮兮地问：“难道偷情只是一个谎言？” “你居然这么喜欢？” 晏华星懵了。 倘若晏华星直说让顾禾月住在自己房间里，闫管家怎么可能会管顾禾月住不住客房？ 闫管家收拾出来客房是尽了管家的职责，他才不会管顾禾月的私事呢。 晏华星也是觉得顾禾月太可爱了，想逗逗他。 果真一句话就让顾禾月羞红了脸。 本身是开玩笑般的一句话，顾禾月竟异常执着。 顾禾月努着嘴：“喜欢刺激。” 晏华星：“……” 顾禾月可怜巴巴地抬眼：“不可以吗？” 晏华星：“…………” 顾禾月：“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晏华星：“………………”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趁顾禾月不察，晏华星把顾禾月拉进来，迅速关门。 “要么正常一起睡觉，要么……把你送进客房，晚上锁门，你也别进来。”晏华星说，“你选吧。” 二选一，顾禾月实在不想选，但还是艰难做出抉择：“选1。” “真棒。”晏华星顺手摸了摸顾禾月的头，便离开门口，往房间里面走去。 背靠着门，顾禾月紧张地捏着衣角。 这还是他在两人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进晏华星房间呢。 不得不说，有点紧张。 “站着做什么？” 晏华星的声音传来，顾禾月就像被电了一样，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立正了。 “我什么都没想！” 晏华星正在脱衣服，对他的话感到无语：“……你什么都想了吧。” 顾禾月抬头看清楚晏华星在做什么后，瞬间清醒了。 顾禾月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喊道：“你、你、你！怎么脱衣服呀！” 晏华星听到顾禾月的惊呼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一脸无辜地看向他，反问道：“我们回来不就是换衣服嘛，不脱衣服，怎么换？” 顾禾月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小声嘟囔道：“对哦……” 晏华星把校服外套也脱了，白衬衫贴合着身体线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下身则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更衬得他双腿修长笔直，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过去，难以挪开分毫。 “顾禾月，你今天脑袋很不正常，不会被人夺舍了吧？”晏华星抬脚向衣帽间走去。 顾禾月收回视线，跟在他身后，说：“那倒没有。想侵入我的精神领域，他们还得再练几百年呢。” 晏华星停住脚步，笑道：“口气真大。” 顾禾月任由晏华星把衣服挂在他手臂上，然后朝下一个分区走去。 转了一圈，晏华星就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找到了，还给顾禾月找了一身衣服。 “这套衣服，是专门做大一个尺寸的，应该适合你穿。”晏华星说。 顾禾月：“好，我试试。” “嗯，换吧。” 晏华星将属于自己的那些衣物拿回到手中，并示意顾禾月可以放心地去更换新衣服了。 “……” 衣帽间虽然很大，但是…… 顾禾月拿着衣服，有点羞赧，“在这儿换吗？” 晏华星还没走，他的目光从中间的饰品柜移到顾禾月脸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啊，就在这儿换。” “你呢？” “我？” 晏华星往旁边挪了挪步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道。 “……” 暖黄灯光静静洒落，可空气却像凝固了，两人僵立在原地，连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似乎在催促着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禾月耳朵红透了，“就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吗？” 晏华星这才反应过来，干巴巴笑道：“哦~忘了，你去那边，往前直走有一个较大的沙发，还有取暖器，还有帘子挡着，去那边换吧。” 顾禾月拿着衣服，垂着头飞快地向晏华星指的那边走去。 遮挡用的帘子被拉上，晏华星才松了口气。 他的手离开了死死按着的玻璃，身体离开了紧紧靠着的饰品柜。 晏华星心中暗道：“亲爱的，你们怎么在这里呢？” 他蹲下身子，从饰品柜下面找到品牌包装，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 又打开饰品柜，把一块满钻的手表从里面拿出来，还拿出来一个领带夹。 这块手表和旁边的领带夹是半个月前姐姐出国，晏华星让姐姐带回来的东西，他想送给顾禾月来着，所以没让姐姐拆包装。 第166章 飘带 可能是来打扫的保姆阿姨看到晏华星桌子上多了两个东西，就想着收起来吧，晏华星这才在衣帽间看到了它们。 顾禾月应该没发现吧？ 怕顾禾月看到，晏华星选衣服路过这里时，捂得严严实实，动都不敢动。 可千万别被发现啊…… 晏华星警惕地看向顾禾月换衣服那边，手下飞快地打包，再完好地放进包装袋里。 全都做完，顾禾月还没有穿好衣服。 晏华星擦着额上莫须有的汗，松了口气。 幸好给顾禾月选的那一身很难穿，腰侧的系带估计要系很久。 趁着顾禾月还没出来的时间，晏华星又把两个包装袋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再悄悄溜回来。 他回来才刚站住，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顾禾月把帘子拉开了。 “晏华星，这身衣服，不太对吧？”顾禾月问。 晏华星镇定自若地走上前，“有什么不对的，很好看。” 这套西装并非正式场合可以穿的样式，亮点在于腰侧的开叉设计。 开叉的长度恰到好处，从腰部延伸至臀部下方，最后在西装下摆重新缝住。 开叉处的边缘经过精心的包边处理，两条长长的系带从开叉处延伸而出，系带是丝绸质地，打破了西装的沉闷，增添了一分别样的滋味。 系带的长度足够长，在开叉处两端留有供系带穿过的孔。 虽然西装下摆被重新缝住，但并非可以不系带子。 这套衣服没有给内搭，如果不系带子，走路或者坐下，都会走光。 顾禾月把带子系得死死的，让它走光不了一点。 都系这么死了，还不对呢？ 晏华星伸手把顾禾月的领口紧了紧，道：“很适合你。” 不可避免的，胸口露出大面积皮肤。 差点，领口就开到腹肌了。 堪堪停在胸口一半的位置，半露不露，更迷人了些。 晏华星捏着顾禾月衣服的手顿住了。 他在心中劝导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件衣服就要承担风险。” 重复十几遍之后，他终于把自己劝导成功了。 “我妈妈选择这件款式定做的时候，想着让我练成你这样的身材，便做大了些。”晏华星哂笑道，“虽然我没练成，但这身衣服也完成了它的使命，遇到了最适合的人。” 一抬头，晏华星对上顾禾月真诚且亮晶晶的眸子。 “晏华星，你是在夸我吗？” “不然？我在夸它吗？”晏华星声音中带着笑意。 顾禾月刚有些沾沾自喜，突然觉得腰上有点不对。 一低头，晏华星两根手指正捏着腰间的飘带尾端。 顾禾月：“……你要干什么？” 晏华星：“系太死了，松一点。” “别解！” “放心，我会系好的。” 顾禾月出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根手指捏起系带干脆利落地拽开了，飘带散落。 晏华星还在感叹：“丝绸就是光滑。” 顾禾月：“……” 下次系死结。 到现在为止，晏华星都没有换衣服。 顾禾月靠着衣帽间沙发的椅背，站在沙发后，身边就是低头在给他重新系飘带的晏华星。 伴着系飘带这个动作，似有似无的温热触感从腰部传来。 顾禾月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大气都不敢喘。 下次系死结！ 等飘带不松不紧地系在腰间，腰部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晏华星满意地拍拍手。 “完美。” 顾禾月低头看了看，没有说话，耳尖却悄悄红了。 晏华星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立着的时钟，说：“我也该换衣服了。” “那我出去。”顾禾月道。 “行……不行！就在这里站着。” 晏华星话说到一半，想到外面桌子上放着的东西，立刻转变了说法。 倘若现在顾禾月出门，一定会看见明晃晃摆在桌子上的两个小礼物。 不行啊。 这和他的原先规划不同。 “啊？哦。”顾禾月绷紧身子，像是齿轮生锈的机器人，站在原地，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就、就站在这儿吗？” 晏华星：“站在这里就好，我去那边换衣服。” 房间里温度正合适，不过晏华星屋子里的温度比其他房间都要低一两度，是他最喜欢的温度。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温度有点冷。 可现在，顾禾月听着一帘之隔传来的细碎声音，不但寒毛竖起，脸颊还蒸腾着热气。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内心太过燥热了，还冷静不下来。 这不对吧？ 这不对吧？ 今天的晏华星主动得有点超过了。 他完全无从招架。 这该怎么办？ 照这个发展趋势下去，半年后，不对，十个月后，被晏华星强行抢占上风怎么办？ 不行，不行！ 就在顾禾月紧锣密鼓地考虑对策的时候，晏华星迅速换好衣服，拉开帘子走了出来。 顾禾月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了—— “晏华星，这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的？”晏华星对着镜子抚着翘起来的头发，说道。 顾禾月沉声道：“为什么你穿着衬衫外套，里面还有白色长袖做打底衫，我要穿成这样？” “是觉得你身上的不好看吗？”晏华星转身，反问道。 “好看是好看，但……” “好看就足够了，这还是我妈妈的眼光，你穿上，又好看又合适，一定能给我妈妈留下一个极佳的印象。”晏华星说，“顾禾月，你不想在我妈妈面前展示自己吗？这可是极其少有的见家长机会。” 顾禾月：“……” 他被说服了。 心悦诚服。 从衣帽间离开，晏华星跳到他背上，捂住了他的眼睛。 顾禾月虽觉得突然，也不懂其背后的缘由，只是牢牢抱紧晏华星的大腿，听着晏华星的指挥走路。 每一步都很小心，担心磕伤背上的晏华星。 他的听觉灵敏，却也只听得见晏华星贴在他耳边的声音。 仿若他的全世界只有晏华星一人。 “到了。”晏华星道，“放我下来，但是不可以睁开眼哦。” 第167章 不能有秘密 “好。” 顾禾月很听话，晏华星让他闭着眼睛，他就紧紧闭着，一点缝都不留。 晏华星悉悉索索地整理了一番，才道：“可以了。” 房间里其他灯光都关闭了，只留下桌子上一盏台灯。 台灯金黄的灯光打在两个包装盒上，晏华星坐在桌子对面，撑着下巴，笑着露出白牙，“surprise！” 晏华星一缕头发翘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顾禾月走上前，视线越过身为主角的两个包装盒，摸着晏华星的脸，目光沉沉，“我很喜欢。” 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晏华星的眼睛一眨不眨，与顾禾月对视。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你是在诱惑我吗？” 良久，晏华星问道。 他都不敢错开视线，余光中都能看到顾禾月弯腰时，胸口露出的一片春色。 顾禾月眼神旋即变了，带上浅浅的笑意，“当然。” “太露骨了。我喜欢含蓄的。”晏华星眸子动都不动，一只手紧紧捏住顾禾月的领口。 “是吗？”顾禾月直起身，捂住胸口，故作伤心道，“还是我的身体不够打动你？” 晏华星轻笑，伸手道：“我更喜欢情书，直接交给我的情书。” “直接交给你？呵，说得倒是简单，你根本不收。”顾禾月道。 “哦？那要分人。” 顾禾月目光灼灼，“我写的你收不收？” “如果你愿意当面给我的话。”晏华星说。 顾禾月嘴角的笑容扬到一半，晏华星后半句话说了出口—— “……而不是放在风纪委员会办公室外的箱子里。” 顾禾月的嘴角僵住了。 不上不下。 他的手指触到硬硬的包装袋，立刻转移话题：“还没看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呢，是什么呢，真好奇呀。” 晏华星眼含笑意，盯着顾禾月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装，然后极其机械地“哇”了一声。 再之后，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又“哇”了一声。 这一声不如上一声声音大，却是晏华星满意的语气。 看他的反应，先前肯定没发现晏华星在躲藏什么。 呼，遮掩起来虽然费神，但能收到这样的反应，晏华星很满意。 “戴上吧。”晏华星说，“马上六点了，再晚去些，就赶不上开鱼宴了。” - 祝晏清在餐厅品着跨海来的小酒，岛台对面就是今天的大厨。 大厨头上系着头巾，手上一把刀在另一个磨刀棍上磨来磨去，声音尖锐难听。 晏父在和大厨聊天，聊鱼的产地，聊大厨的经历，聊鱼的哪个部位好吃。 大厨不懂中文，全靠身边的徒弟翻译。 两人，不，三人倒是聊得投机，热热闹闹的。 晏母健谈，和话少的顾夕河在一起闲聊家常倒也聊得投机。 今天的主角——那条金枪鱼在大厨后面躺着，祝晏清看着有些瘆人。 祝晏清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快六点了。 在开宴的前几分钟，晏华星推门进来了。 他先和在场的几位长辈打了招呼，才走到自己位置，落座前，又和厨师寒暄了一下。 祝晏清对她弟弟的美貌已经产生了抗体，但对她弟弟身后那位没有。 一转头，祝晏清惊叹：“顾夕河，你弟弟也太帅了！” 晏母闻言回头，笑道：“很适合你的衣服呢，月月。” 顾夕河不咸不淡地说：“还行。” 晏华星：“妈妈，这可是你选的款式哦。” “是哦。一年前定的了吧？都是你不长肉，看看，还是月月这身材穿着合适，就想盯着看，移不开视线呢。”晏母掩唇笑道。 顾禾月客气地回应，说话间耳朵又红了。 晏华星在祝晏清旁边的位置坐下，顾禾月跟着他坐在了他的身边。 在顾禾月路过祝晏清身后的时候，祝晏清看见他手腕上的手表，“这不是上次带回来的吗？我让阿姨收拾收拾放你衣帽间了，怎么送给月月了？” “姐姐！”晏华星止住祝晏清的话，“本来就是给顾禾月的。” 祝晏清抿唇，像是闯了什么祸一样，“这样吗？还真是抱歉，打乱了你的惊喜。” 说罢，祝晏清凑到晏华星耳边，低声问：“惊喜成功了吗？” 晏华星：“成功了。” 他转头看向顾禾月，顾禾月就立刻凑过来道：“非常成功。” 祝晏清：“这都能听得见？” 顾禾月笑答：“能力出众。” 祝晏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对晏华星说：“希希，有你这位好朋友在，完全没秘密啊。” “晏华星对我，不能有秘密。”顾禾月鼓着脸，说道。 晏华星哄道：“对，对，不能对他有秘密。” 祝晏清：“为什么？你俩在一起了？” “……” “……”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祝晏清：“？” 她只不过随口一说。 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冒出来了。 她察觉到不对，立刻警惕地回头。 开鱼宴很快就要开始了，主厨那边热闹非凡。他们在所在的地方不是中心，一瞬间的冷清也没人注意。 主厨在向晏父晏母展示他们今天所用的刀，晏父晏母的注意力不在这边。 祝晏清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送完，只听晏华星轻描淡写地说：“不管怎么样，好朋友之间不能有秘密。” 听他这语气，还真以为他俩没什么呢。 可是经过了刚刚的沉默，祝晏清的疑心已经起来了。 她抬眸，与晏华星四目相视。 只看出来了坦然。 晏华星还跟主厨提要求：“可以不当面磨刀吗？” 主厨还答应了。 算了，这人心情不外露，换一个。 祝晏清扒开晏华星的头，再用严肃的眼神紧盯顾禾月。 这人就没那么稳重，他的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直面祝晏清。 祝晏清：“擦！” 确定了！ ——真的？ 她把晏华星扒拉回来，用眼神质问晏华星。 晏华星笑笑，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 祝晏清继续质问。 晏华星继续微笑。 祝晏清：“……” 算了，换一个人。 她正想把晏华星再次推开的时候，左手边传来了动静。 顾夕河说：“晏清，快开始了。” 晏华星也说：“姐姐，看那边。” “……”祝晏清默默叹了口气，“行。” 逃过一劫的顾禾月在晏华星身后捏着他的衣角。 不用看，晏华星都知道顾禾月的表情，肯定可怜巴巴的。 但他还是转头，借着岛台遮挡，摸了摸顾禾月的手，柔声道：“没事了。” 顾禾月咬着下唇，闷闷应道：“嗯。” 这顿晚饭结束，晏华星飞快带着顾禾月上楼，躲过祝晏清的逼问。 祝晏清还想上去问个明白，被顾夕河一把拉住。 第168章 陪我睡 祝晏清挣脱不开，便就此作罢了。 顾夕河和顾禾月两兄弟又在山庄做了几天客，每一天顾禾月都要眼神飘忽地躲开祝晏清，找来晏华星躲在他后面。 从来不敢直视祝晏清，也不敢和祝晏清单独处于同一空间。 倘若祝晏清拷问自己，顾禾月大有可能会全盘托出。 还是不见为好。 晏华星和顾禾月即将高考，两人在一起时，不是在书房，就是在晏华星房间里学习，祝晏清也不能去打扰他们，只能在吃饭和休闲时光旁敲侧击。 可这时候，晏华星就变成了护花使者。 对此，祝晏清很不满意。 “我又不会吃了他！怎么你俩像连体婴儿一样！” 晏华星赞同地点头：“是这样的。” 祝晏清：“……” 除夕前两天，顾夕河和顾禾月一起离开。 一直到他们离开，祝晏清都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恨得牙痒痒。 可开始过年，她又得哄着她的好弟弟，以免好弟弟叛逆。 山庄似乎冷清下来，顾禾月家里只有他和哥哥两个人，过年却还要在自己家里过。 除夕夜，祝晏清和晏父晏母随口提起，“明年除夕，让顾夕河和月月来这里一起过年吧。” 晏华星是赞同的，但还是要问父母的意见。 晏父晏母很轻易就点头了，通过了这个提议。 和朋友们分别的时候送的行李箱也在他们到家之后拆开了。 行李箱里满满都是礼盒。 每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除去给他们父母的阿胶和一些补品，黄戟朝有一个妹妹，行李箱里就多放置了一条手链。 韩令姿当晚就给她刚入手的包包和围巾拍了个九宫格，发了条朋友圈。 石一泉紧随其后，给他的初号机手办也来了个九宫格靓照。 相比之下，黄戟朝则不太热衷于频繁更新朋友圈动态。他当晚就用新的游戏机玩了个通宵，凌晨还给晏华星发了十几条视频，大肆称赞游戏机。 今年过年，晏华星的压岁钱又被姐姐几乎全部抽走了。 晏华星对此毫无怨言。 晏父晏母又私下把压岁钱给他补上，让姐弟二人都能开开心心的。 - 新的一年，学习更紧张了。 不到四个月，他们就要面临高考。 考试越来越频繁，周末也缩短为了一天。 晏华星中间和父母出去了几天，拿着打印了两本书那么厚的获奖证书复印件，再回来的时候，他得到了国内顶尖大学的保送名额。 哪怕如此，却还是陪着顾禾月一起学习。 顾禾月每天一早醒来就是背单词，趁着上午清醒的时间开始刷卷子，再总结错题，晚上背诵，每天忙得不可开支。 刻因公司的杨总交给顾禾月的任务，顾禾月还必须完成。 最近一次回来，晏华星察觉到顾禾月脸色都变了。 已经初夏，快到了可以单穿短袖的时候了。 “消耗能力过度了吗？”晏华星弯腰探着顾禾月额头的温度。 顾禾月顺势握住晏华星的手，“还没到那种程度。” “脸色都已经惨白，还嘴硬。” 晏华星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回来又让顾禾月握着他的手，好像这样会给顾禾月多一些安全感。 顾禾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轻抚晏华星的手背，说：“能力没有过度，体力倒是消耗过度。” 晏华星轻叹道：“那就睡一会儿吧。” 他起身给顾禾月盖被子，顾禾月紧了紧两人交握的那只手，“你能陪我睡吗？” “行，我在旁边看着你。” 说着，晏华星就要去把椅子拉过来。 “不要。”顾禾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华星，“一起睡。” 晏华星没说话，顾禾月就继续加码：“我害怕做噩梦，你不陪着我吗？” 他没有说谎。 刚结束的任务全都是一些看不出人形的尸块拼凑成的怪物，有些已经能站立用脚走路，脸却是完全糅杂而成的，怪异可怕。 只有那双眼睛……像极了眼前的人。 晏华星垂着眼睫，声音清淡：“这是单人床。”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顾禾月反驳。 自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之后，两人就多了一种边界感，就算熄灯之前再怎么亲密，熄灯之后就各回各的床上睡觉。 再也没在同一张单人床上睡过觉。 晚上，顾禾月有时候对着天花板，还会想起高二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顾禾月的床铺湿了，两人在同一张床上过夜。 那一晚，在睡觉前，顾禾月还以为自己会一夜不眠。 结果，晏华星在身边，他睡得香甜，踏实。 被子直接蒙住顾禾月的头，晏华星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有力气回忆过去，不如起来学习。” 顾禾月：“……” “这周的作业你还没写呢。” “……那我定个闹钟。”顾禾月掀开被子。 晏华星又给他盖了回去，“不用，一个小时后我叫你。” 顾禾月：“……哦。” 现在已经五月十号，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高考了。 晏华星给顾禾月摸过底，只要高考正常发挥，考出去是不成问题的。 但顾禾月要求更高，他想和晏华星上同一所大学。 有点难。 顾禾月自己都知道。 可是，这个难题并不难跨越。 顾禾月的记忆力天生较常人强悍些。 这半年来，顾禾月每天学习的时候，晏华星都会陪在他身边，陪着他起早贪黑，还会注意顾禾月的身体健康。 第169章 毕业快乐 如此，顾禾月的成绩也往上提了提，到了全年级第三。 全年级第二是同班的学习委员，他的能力并不出色，但对学习格外有热情，所以，顾禾月暂时还撼动不了他的位置。 前两天，晏华星还对他说，只要最后一个月不松懈，上同一所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 高考结束，出了考场，顾禾月放松得很。 他最后一个月的作息还是保持和晏华星一样的步调，学习势头很猛。 从考场走出来，他才肯定—— 和晏华星上同一所大学，是可以达成的。 走出考场的校门，穿越汹涌的人潮，顾禾月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晏华星。 他抱着花束，身边是晏父晏母和祝晏清。 晏华星朝他挥手，黑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顾禾月走上前，这才发现，顾夕河也在。 顾夕河把一束花放在顾禾月怀里，语气较平时稍有缓和，“毕业快乐。” “谢谢哥。” 晏华星把怀里的花塞给祝晏清，上前几步，和顾禾月抱了个满怀。 “毕业快乐，顾禾月。” 祝晏清捧着花：“？谁允许了？” 晏母拉住她，“皎皎，让他们放松一下吧。” 祝晏清眨眨眼睛，看了看晏母，又看了看晏父，在两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慈和的氛围。 她轻叹了口气，“你们都不在意，我还上赶着坏人姻缘做什么？” 闻言，顾禾月缓缓抱住晏华星，紧了紧手臂。 “毕业快乐，晏华星。” - 石一泉他们三人和顾禾月不在同一个考场。 看韩令姿发在群里的视频，石一泉一出门，就捧着花，被无数人簇拥着走到一个写着「泰山石敢当，一泉不同凡响」的横幅前。 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齐声高喊—— “泰山石敢当，一泉不同凡响！” “这什么烂口号啊，老爸！” 石一泉被围在其中，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父从横幅后冒出头来，“乖儿子，你不喜欢？” 石一泉咬牙切齿：“……喜欢死了！” 石父爽朗地笑着：“那太好了！恭喜我儿子，成功跨过人生大关！” 视频里还有韩令姿和黄戟朝克制不住的笑声。 结果不一会儿，石一泉似是反应过来不能让他自己尴尬，所以又教了那些保镖两个口号。 不多时，韩令姿和黄戟朝一起被石一泉拉了过去。 刚到人群中心，就听保镖喊： “令姿飘飘似仙姿，风度翩翩惹人痴！” “黄沙漫卷戟朝天，英姿飒爽战云边！” 韩令姿：“……” 黄戟朝：“……你还挺有文采。” 隔着屏幕，晏华星跟身边人说：“小石头文采斐然啊。” “还是个社交悍匪。”顾禾月道。 两人坐在前往港口的车上，晏父晏母和祝晏清坐另一辆车回家了，没有来送他们。 明天就是六月十号，也是顾禾月最后一次替杨叔办事。 晏华星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窗外。 透过车窗，阴云逐渐在远方聚集，压着远处的小岛喘息不得。 到达小岛当晚，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 石一泉他们都没有回小岛，打算在韩令姿回学校演出的时候一起回来，他们几个人再聚在一起，去酒店里开一场party。 这是晏华星早前和石一泉约定好的。 之前因为模拟考错过了石一泉的生日，打算在这几天补回来。 好好办一场毕业庆祝party。 考完试，和家人庆祝完毕业，石一泉立刻就开始规划，当晚，就发了一份pdf在群里。 晏华星坐在平常学习的桌前，拿着平板在看石一泉发来的计划。 顾禾月弯着腰，手臂搭在晏华星肩上，跟他一起看。 “费心了。”顾禾月评价。 晏华星：“他都这么努力了，我也得实现他的梦想才行。” 顾禾月牵着晏华星的手，让他站起来，走到床边，顾禾月先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意思是——“坐这里。” 晏华星忍俊不禁，笑了一下，按顾禾月的意思坐在他腿上。 就算坐在一起，晏华星还是在看手中的平板。 顾禾月环住晏华星的腰，捏着晏华星拿着平板的手腕，说：“手表碍事，摘了吧。” 在考场上，能力者必须佩戴上莫恩公司下发的这款手表，也就是莫恩学院的学生一直佩戴的这款。 为了公平，只要手表检测到佩戴者的能力波动，就会发出警报，视为作弊。 经过能力普查，和石一泉能力相似的能力者会额外多出一些能力容量，超过这个限度，才算作弊。 石一泉的能力是每时每刻都处于释放的，所以才会特殊对待。 从莫恩学院毕业之后，他们可以和这种手表告别了。 一半进公司的能力者会戴上公司下发的新型仪器，另一半经过资格审查融入正常人世界的能力者，则不会再有这种仪器监视他们。 “别摘。”晏华星止住他的手。 顾禾月：“还想留作纪念吗？” “不是，明天我要进学院。”晏华星说。 不佩戴手表的学生可是不允许进入的。 顾禾月在晏华星颈窝蹭了蹭，“怎么还要回去一趟，落东西了吗？” 晏华星摇摇头，说：“有点担心，想去看看。” “好吧。” 过了一会儿，顾禾月又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晏华星的电容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没停，应道：“好啊。” 他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在石一泉发来的计划上了。 一直在对计划进行细致规划。 顾禾月只能在他身上找存在感，犬牙刮着晏华星颈间的皮肤而过。 感受到脖颈传来的温热气息，晏华星提醒：“别咬。” “就咬。” 顾禾月这次注定要和晏华星对着干。 晏华星都没时间搭理他，还不允许他在晏华星身上找点存在感吗？ 说罢，顾禾月咬了上去。 “嘶。”晏华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禾月听到晏华星吃痛的声音，才松口。 晏华星颈间皮肤已经留下了牙印。 顾禾月擦了擦，又低头亲了一下。 晏华星看不见脖子现在是什么样的，吻了一下顾禾月的额头，没有生气，叹道：“真是一口好牙。” 第170章 低调 第二天顾禾月睡到十一点才醒。 迷迷瞪瞪地睁眼，窗外依旧阴沉，看不见太阳，看了眼手表才知道现在几点，醒得太晚了。 顾禾月动了动胳膊，昨夜睡在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昨夜，顾禾月死缠烂打才让晏华星允许可以抱着他睡。 这么早就走了？ 难道是不喜欢亲密接触？ 顾禾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 顾禾月一个翻身爬起来，“你还在？” 晏华星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早就换好了衣服，脖子上贴着一块大大的创口贴，朝他微微一笑，“在等你。” “等我？”顾禾月刚睡醒，还有点懵。 “昨天不是说好一起去学院吗？”晏华星问，“要不要去？” “去！” 顾禾月赤着脚从床上跳在地板上，“砰”得一声响，晏华星忙道，“慢点，别伤到。” 顾禾月穿上鞋跑进洗漱间，还刷着牙就探出头来，“等我十分钟！” 晏华星：“慢慢收拾，不用着急。” “那就等我十五分钟！” - 二十分钟后，顾禾月和晏华星已经到了校门口。 他们毕业生进校要跟保安亭的叔叔们打声招呼，结果晏华星还没走到保安亭小窗户那里，就有一个保安叔叔探头出来。 “晏华星小同学，考完试回来了？” “对，叔叔。” “考得怎么样啊？” “还不错。” “哎呦真厉害，小同学就是让人省心，就没见你考得不好过。”保安叔叔乐呵呵地说。 “哪里，叔叔过奖。”晏华星切入正题，“叔叔，我们想进去拿些东西。” 保安叔叔：“行行，那你们进去吧，我还能不认识你们了？” “一个光荣榜第一，一个……”保安叔叔又指向顾禾月，说，“一直第四的小帅哥，对吧？” 顾禾月礼貌微笑，点头。 他心中默默补充——最后一个月变第三了谢谢，请更新一下信息网。 “叔叔，那我们先进去了。”晏华星摆着手，说着，就跨进了校门。 “哈哈，你俩关系真好，今儿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个色系的呢。”保安叔叔慢慢拉上窗户，声音从缝里传出来，“倒真像情侣装。” “……” 情侣装？ 顾禾月转头笑道，“是这意思吗，小同学？” 晏华星：“别打趣我。” 今天顾禾月的衣服也是晏华星搭配好的。 夏天到了，晏华星最近比较喜欢天蓝色，便都选了蓝色的上衣。 属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就这样，被保安叔叔错认成了情侣装，还被顾禾月调笑。 “我要先去找一下班主任。”晏华星道。 顾禾月扬唇：“那我和你一起去，申老应该也比较期待见到我。”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自信了？”晏华星笑道，“不如你去找语文老师，王老师肯定更想见到你。” “那更巧了，王老师和申老在一个办公室，一起见了吧。”顾禾月挑眉道。 “也好，一起见了，分享你的喜讯。” “说到这个。”顾禾月转头看着晏华星。 晏华星：“怎么了？” 顾禾月道：“保安叔叔还不知道你被保送的事吗？怎么还问你考得怎么样呢？” “兴许没听到风声吧，保送也没有张贴大字报，也没用喇叭广播。”晏华星说，“因为我很低调呀。” “你也是个小撒谎精，还说‘考得还不错’。”顾禾月语气宠溺地说，手指还刮了一下晏华星的鼻梁。 晏华星环臂，扬起下巴，道：“我很低调呀。” “好好好，全校闻名的前「恋爱判官」低调，还是第一次听闻呢。” “也不见有人因为这个名号不敢接近我啊，还自首似的，搬到我的宿舍，情书写得比作文还勤快。”晏华星眼角含着星星笑意，“是不是呀，顾禾月？” 顾禾月举起双手，堂而皇之地说：“好，我自首，我暗恋你。” “说晚了，我有男朋友了。”晏华星说。 趁晏华星不注意，顾禾月直接和晏华星十指相扣，水润润的眼睛眨着，可怜巴巴地说：“我现在当小三还来得及吗？” “……肉麻！”晏华星甩开顾禾月的手，“这里是学校，我不介意重拾旧业，让你看看「恋爱判官」的厉害。” 顾禾月认真地点头，“一定，一定要让我好好感受哦。” 晏华星：“……” 抖m属性是什么时候激活的？ 办公室里不止申老师和王老师在，其他任课老师也都在，晏华星和顾禾月便走了两个办公室，把教他们的所有任课老师都见了。 每次进办公室，老师都要震惊一下跟在晏华星身后的人是谁。 眼熟但自己教的学生里好像没这号人物。 晏华星总会向每位老师介绍一番，顾禾月才依次跟他们打招呼。 顾禾月打完招呼，总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 ……这不就是婚宴敬酒吗？ 四舍五入，他们结婚了。 顾禾月在心中默默下了定论，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晏华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及时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王老师尤其震惊，她很想知道她的得意门生为什么每天都要带一个封印颜值的黑框眼镜。 “想专心学习。” ——这是顾禾月的回答。 “……” 晏华星听了，很是无语。 王老师听了却很是震撼，“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觉悟，我们没看错你！” “……” 晏华星更无语了。 和老师们聊了很久，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学生们奔向食堂。 因为少了一个年级的学生，所以来来往往的人比记忆中少了很多。 “接下来，我要去风纪委员会的办公室。”晏华星看了眼时间，回头说道。 顾禾月应道：“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你，就不进去了。进去了还要被周明轩冷嘲热讽，再被赶出来，最讨厌见到他了。” 第171章 好样的田螺小子 说罢，他冷哼一声。 似是想到周明轩那个令人讨厌的态度，跺了一下脚，又像是踩住了周明轩一样，死死碾了碾。 “好吧，那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出来。自己在外面乖乖的。” “晏华星，我不是小孩。” “是嘛，我看你倒是比小孩还可爱。”晏华星捏了捏顾禾月的脸。 肉很少，手感不太好。 “唔……”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门口。 “我进去了。”晏华星说。 顾禾月乖巧地挥手：“早点出来。” 晏华星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答的声音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晏华星就和辛成林打了个照面。 “辛成林，这么早就来了呀。”晏华星说。 辛成林正在收拾办公室，满地的纸箱和杂物。 “学长，我还想问你呢。刚高考完，不去歇着，来风纪委员会做什么？这里可都是苦差事。” 晏华星关门，找了一处落脚的地方，轻笑道：“苦差事吗？风纪委员不是一个很有趣的工作吗？” “那是你觉得！有些人不能得罪，有些人说了也不听，还有些就知道装可怜，装无辜，头疼死了。”辛成林一一数落。 “可是辛成林，你很有天赋，是如今二年级里的翘楚，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吧？” 晏华星帮着辛成林把贴好标签的东西归类，再把纸箱封好，放在崭新的储物柜里。 辛成林揉着腰，“工作上的事都不算事，但最近办公室重整可真是忙坏了。我成天在这儿帮忙，饭都是学弟带，又琐碎又头疼。 “恨不得把当时提出重装办公室的人才找出来慰问慰问。” 辛成林面色阴沉，拳头攥紧，眼中似有怒火在烧。 晏华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田螺小子。” 辛成林：“……” “晏华星，不，学长你闭嘴。” “哦。”晏华星的嘴又咧开一条缝，嘴唇不动，但是出声说，“晏华星这个名字你叫得很熟练啊，私底下都是叫大名骂我的吧？” 辛成林扯了扯嘴角：“学长，明人不说暗话，骂的次数不少。” “小辛你还是多伪装一下吧，乖乖的讨人喜欢。”晏华星和煦笑着，说道。 “要你管！” 晏华星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东西，说：“都已经归好类了，只剩下装箱对不对？” “是这样的。”辛成林抬头看了眼晏华星，“不过学长你不要帮忙，我能解决，让你帮忙倒显得我不人道了。” “不会的。” 晏华星蹲下身子，把物品一件一件装进箱子里。 “学长你不会有什么心机吧？”辛成林打量着晏华星，说，“风纪委员会虽然有点小资金，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晏华星失笑：“我不缺钱。” “好吧。”辛成林突然想到什么，“学长，办公室里也有你剩的东西，我给你找找，你看看要不要。” 晏华星手下不停，还在装箱，应了一声：“你拿过来吧。” 辛成林在角落里翻翻找找，很轻松找到了那个纸箱。 他用湿巾浅浅擦去上面的尘土，把箱子放在一块空地上，摆摆手让晏华星也过来。 辛成林说：“这一箱子都是给你的情书，你再不来，就成上古遗物了，我们都打算扔了。” 晏华星走过来，“我挑一挑，带走一些。” “还要挑？”辛成林惊道，“学长你不会要挑出来顾禾月的情书吧？” 晏华星没抬头，利落地拆开纸箱，“你怎么知道？” “……学长你，哦不，你们真够恶心的。”辛成林咧嘴道。 晏华星不咸不淡地回应：“过奖。” 辛成林揣手道：“没想到，我成助攻了，呸，唾弃我自己。” 辛成林找了个座椅，坐着看晏华星把几封信件挑出来放在一边，辛成林找了个纸袋给他，晏华星还礼貌说了声谢谢。 “学长，你脖子上那个创口贴底下，是伤口还是草莓印？”辛成林十分嫌弃地问。 晏华星摸了一下，“伤口。” 牙印，怎么能不算伤口呢？ 辛成林问：“怎么受的伤？” “逗了逗小狗，把小狗惹毛了，牙齿剐蹭了一下。”晏华星慢条斯理道。 “流血了吗？” “没有，也没破皮，不过留了个印子。” 辛成林：“那就好，学长，我跟你讲哦，我小学时候被狗咬了屁股，打了好多针，大腿都肿起来了，打针都比狗咬的伤口疼。” “是吗？没给你留下心理阴影吧？”晏华星问。 “没有。后来，邻居家哥哥带着狗狗来道歉了。” 说着，辛成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晏华星抬眸看他，在辛成林发觉就要恼羞成怒的时候，递给他一封信。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应该是给你的。”晏华星说。 辛成林接过：“我？” 晏华星提着纸袋站起身来，说：“字迹很漂亮。” 辛成林心下一沉，捏着信件的手开始颤抖。 晏华星：“我先走了，剩下的信件交给你们处理吧。” 说罢，他抬脚向门外走去。 一出门，就见到了两个人。 顾禾月和……他最不想见的人。 周明轩。 两人之间氛围剑拔弩张，看样子，就差一个人开口就能打起来了。 在周明轩身后，还跟着一个一年级的学生，提着一份午饭，在瑟瑟发抖。 见晏华星来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晏哥哥！” 顾禾月：“？” 哥哥？ 哥哥！ 他转头看了看小学弟，又看了看晏华星，嘴角瞬间瘪了下去。 晏华星把身后的门拉紧，对小学弟说：“先去隔壁会议室待一会儿吧，别进办公室。” “好、好的，晏哥哥。” 小学弟听话地往旁边跑去。 小学弟走了，走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周明轩开口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是对晏华星说的。 晏华星浅笑：“来拿东西。” 第172章 别叫哥哥 晏华星会来办公室，也是因为想到纸袋里的东西还留在这里，特意来了一次。 “那他呢？”周明轩瞥了顾禾月一眼，冷冷道。 晏华星淡然道：“陪同。” 周明轩：“什么时候风纪委员会允许无关人员进入了？” 顾禾月开口反驳道：“没进，在门口站着呢，这么明显，你瞎吗？” 晏华星在内心笑着。 果然每一句话都带着火药味。 周明轩没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对晏华星说：“我看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晏华星，看上这么一个没脑子不能控制情绪还有反社会倾向的人，你真是愚昧无知，还蠢。” “也不能跟一个说话夹腔带棒嘴比石头还硬的人发展感情，跟这种人说话都恶心。”顾禾月轻蔑一笑，冷声道。 晏华星：“……” 火药味更足了。 “顾禾月，像你这样的人即便改邪归正了，那也只是表面现象罢了，你骨子里依然流淌着反社会人格的血液！跟你走得近的人，迟早都会被你所祸害！” “周明轩，你说话都是这种语气，身边都没人吧？呵，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会不会孤独终老。” “囿于情爱是最蠢的。我会让公司在我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将你这种能力者里的苍蝇跳蚤扫除干净。”周明轩扬起下巴，脸色铁青，凝眉说道。 顾禾月不屑一笑：“你眼睛不大，志向倒挺大。不过你放心，你的志向，我会比你先一步完成。” 周明轩瞪他：“谁先赢，走着瞧。” “拭目以待。”顾禾月回。 一旁，晏华星含笑。 这下，变成互相放狠话，互相激励了。 不错的发展趋势，晏华星很满意。 周明轩低头看了眼晏华星手里的东西，问：“袋子里是什么？” 晏华星：“早前遗落在办公室的东西。” 周明轩不耐地说：“赶紧拿走，占了一年的地方。” “今天就拿走，不给收拾办公室的人员增加负担了。”晏华星说。 周明轩：“啧。” 晏华星：“？” 这回答也不满意吗？ 周明轩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越看晏华星越不顺眼，于是越过他，推门走进办公室。 推门进去，辛成林正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委员长？” “来看看，毕竟是我要求的重整办公室，总要监督一下。”周明轩说。 他忽视了辛成林眼角的猩红，晏华星却看得清楚。 晏华星推开虚掩的门，说：“辛成林，你的午饭在会议室。” “知道了。”辛成林提高声音回答。 - 从那栋楼离开，顾禾月心情好了些。 他每次见周明轩都因为先前做的错事忍着不说话，总把自己憋得一肚子火气，但今天不同，他回嘴了。 顾禾月畅快地说：“怼得真爽！” “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吧。”晏华星说。 “哥哥，你没看到我刚刚的英武伟岸的形象吗？”顾禾月凑过来问。 晏华星一个激灵：“……别叫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看看我嘛。”顾禾月强行捧着晏华星的脸让他看自己。 顾禾月每叫一声哥哥，晏华星身上鸡皮疙瘩就起一层。 连着几声哥哥听下来，晏华星忍着内心深处的不适感，说：“看了，好看。” 顾禾月揉搓着晏华星的脸，“哥哥，你好爱我。” 晏华星：“？” 哪里看出来的？ 他的脸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一时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的。 顾禾月眯起眼睛笑着：“哥哥，你这么漂亮，可以亲我一口吗？” “……”晏华星拧眉，“这是什么道理？” “不行吗，哥哥？” 顾禾月像个蔫了的小花，但还拿那双大眼睛偷瞄晏华星的反应呢。 ……受不了。 可是无奈，顾禾月说得对，他真的很爱。 晏华星把顾禾月拉到监控死角，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唇上传来的触感让顾禾月瞬间瞪大眼睛。 对早就撤开的晏华星说：“哥哥你对我真好！” 晏华星：“…………” 中午学生不能离开学院，所以外面商户一般是没饭的。 他们就在学院里的中餐厅简单吃了些。 晏华星一如往常，吃得很少。 但今天顾禾月吃得也不多。 他解释说，下午的工作可能会有点恶心，不想把午饭吐出来。 在外人面前，晏华星及时纠正顾禾月叫哥哥的口癖，一顿饭下来，总算把他纠正好了。 在食堂，晏华星还见到了一位面熟的小学弟。 小学弟对他和顾禾月打招呼：“晏学长，顾学长，你们回来啦！好久不见！” 顾禾月看了他一眼，道：“罗利昇，你的爆炸因子能控制好了吗？” 听了顾禾月的话，晏华星这才想起来，这位小学弟就是高二第一次家长会时，周明轩让他去教的那位小学弟。 能力跟他一样危险的小学弟。 罗利昇举起手，向他们展示，说：“我把设计图稿交给老师，老师就联系了公司的人帮我优化设计了一番，有了这个手套，我的日常生活一点都不被影响到了。” 晏华星观摩着，感叹道：“自己设计的？很厉害呀。” “还是学长你教得好，我才知道可以设计手套。而且，学长，我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如了！”罗利昇笑着露出牙齿。 “哦？” “学长，你让我打的靶子，现在已经可以轻松打到中心了！” “是吗？真厉害。苦练很久吧？” 罗利昇抠了抠后脑勺，“嗯……不久，就是教练来的时候，缠着他多教我一会儿。” 晏华星柔和笑着：“那也很厉害，辛苦了。” 罗利昇：“没没没什么的，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应该做的！” “嗯，确实是你该做的。”顾禾月幽幽道。 罗利昇垂下头：“是，是的。” 晏华星看了他一眼，又问罗利昇：“吃午饭了吗？” “吃完了。”罗利昇说，“学长你们慢慢吃，我，我先走了。” 说罢，罗利昇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晏华星望着他的背影，抿了一口杯中的水，说：“变了很多。” “都是你改变的，震惊什么呢？”顾禾月道。 晏华星：“还不能感叹我的丰功伟绩了？” 第173章 好久不见，杨叔 顾禾月笑着看他，“是是是，你最棒了，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晏华星说，“还有，在我夸夸其谈的时候，该吐槽就吐槽。” 顾禾月撑着脸，“不要，太可爱了，不忍心吐槽。” 晏华星垂下头揉着额角，“你就宠我吧。” “爱你才宠你。” 随着二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被同化了，顾禾月也学着像晏华星那样直白地表达爱意。 晏华星很喜欢这样。 情感这东西，不是一直憋闷在心底让别人去胡乱猜测的。 如果心中有爱意涌动，那就应该毫不吝啬、大大方方地向对方倾诉出来才对。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特别的人真正了解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感受。只有通过这种直接而坦诚的表达，才有可能打破彼此之间的隔阂与误解。 情感——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就像是一朵娇嫩的花朵，如果不及时给予阳光和雨露的滋养，它会逐渐枯萎凋谢。 不妨将那份炽热的情感化作最动人的话语传递给心爱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真切感受到我们内心深处如火焰般燃烧的爱意。 晏华星很会爱人，正因如此，他身边的人也会特别爱他。 两人从学院出来，回了宿舍简单睡了一个午觉。 晏华星午觉睡醒的时候，顾禾月已经不见了。 看来是已经出任务去了。 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仔细看去，还有雨滴落下来。 晏华星收拾着还留在宿舍里的东西。 东西并不多，他的东西再加上顾禾月的，才放了两个行李箱。 还有一个行李箱一半都是空的。 晏华星把床铺都收拾好，推开窗户，任由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房间内。 他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小雨。 宿舍正对后山的位置，那里通常重兵把守，顾禾月还要骗过那些人才行。 到底姐姐是不知情，还是不管呢？ 晏华星眺望着长风吹过葱绿的树木，发出瑟瑟的声响。 似人的哭泣呜咽，也似低声提琴发出的闷声。 晏华星收回视线，把置于手边的纸袋拿过来，在里面挑出一封信。 尘封很久的信件，却没有一点发黄和折角。 上面只写着几个字——“致晏华星”。 没有寄件人的姓名，但字迹，晏华星已经很熟悉了。 很久之前，顾禾月给石一泉伪造过家长签字，就用的左手。 那个字迹，晏华星越看越眼熟，便悄悄记住。 后来某一天，晏华星在风纪委员会办公室坐了很久，从窗户的剪影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人影在置于门口的纸箱那里停留片刻，才离开了。 晏华星没追出去，在那个人影消失很久后才出门，拿起那封放置在最上面的信件。 是一样的字迹——“致晏华星”。 破开火漆，晏华星时隔一年多，看了顾禾月给他的第二封情书。 信纸还没来得及打开，晏华星收到了顾禾月发来的消息。 “楼下第二家咖啡馆。” 晏华星心中奇怪，还是把信件重新放回信封里，犹豫再三，还是带上了纸袋，一起下楼。 等到了楼下，才发现现在雨下得有多大。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压得低低的，阴沉的天气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 下午的光线透过云层的缝隙，勉强洒下几缕黯淡的光，却很快被密集的雨幕吞噬。 暴雨如注，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晏华星站在宿舍楼口，没有犹豫，脱下外套，手臂撑住罩在身上，紧紧地护住怀里的纸袋。 外套是高二前山徒步的时候，顾禾月送给他的。 今天用来挡雨，晏华星还有点舍不得。 可未被装箱的只剩这一件外套了，晏华星还没带伞。 ……犹豫了一下，晏华星还是冲进了大雨中。 外套很快被雨水打得湿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但他只是专注地保护着怀里的纸袋，生怕它被雨水淋湿。 晏华星在暴雨中狂奔，每一步都溅起大片的水花。雨水打湿了他的额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 咖啡馆不远，但雨下得太大，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但他没有停下，只是抬起手，随意地抹去脸上的雨水，露出一张带笑的脸，笑容纯净而明亮。 晏华星想象着咖啡馆里温暖的灯光，想象着顾禾月坐在窗边，焦急地等待他的到来。 晏华星忙止住自己的笑意——不要笑得太开怀。 微笑，微笑。 成功摆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晏华星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进门见到那个熟悉的笑脸，晏华星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脸上刻着深深沟壑的男人对刚进门的他微笑着，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脸上的肌肉后知后觉地跟着变动起来。 才变成一个完整的微笑。 刻在脸上的皱纹堆在唇角，薄唇上下分开： “华星，咱们好久没见了吧？” 听到他的话，坐在他对面，背对着晏华星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晏华星眼角抽了抽，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若无其事地拿下外套，向里走去。 “杨叔，您怎么来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波澜，不敢去看顾禾月现在的表情。 杨叔调笑道：“怎么，我不能来岛上参观一下吗？” 晏华星把湿透了的外套挂在空的椅背上，说：“倒也不是，不知道杨叔这次来有没有提申请，岛上可是不允许没申请的人进来的，杨叔是怎么来的？” “我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呗，看来华星这是不欢迎我呀。”杨叔扬眉说道。 明明比晏华星父亲年纪还要小上一些，杨叔脸上的皱纹却让人胆寒惊心。 那双时时刻刻透露出阴寒杀意的眸子和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很是矛盾。 晏华星坐下来，触了触顾禾月面前茶杯的杯壁，凉的。 他要了一杯热水，说：“杨叔说笑了，自从我父亲生日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了，甚是想念。” 热水很快就到，晏华星放在顾禾月面前，把顾禾月的茶杯端到自己身前，却也没喝。 桌下，顾禾月的手捏着新得来的两个仪器转来转去，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眉头紧锁。 杨叔将晏华星的动作收入眼底，笑道：“你们两个小辈之间关系不错啊。” 第174章 您不能忍忍吗 “这都是些小事，能做的尽量都做了，也不麻烦。而且我们是舍友，关系好些是正常的。”晏华星说，“若是不在校园里交朋友，往后就没这样单纯的朋友了。之后交的朋友啊，心思不一定是怎么样的，单纯的友谊很是珍贵。” 杨叔：“华星你小小年纪，目光倒是长远，你父亲就是不如你看得清楚。为人太过亲和，优柔寡断，这就是你父亲的缺点。” “是缺点吗？我不这么认为。我父亲的为人我最是佩服，他可以建立起这个公司，夺得数百上千名员工的信任，这都是杨叔您口中的缺点造就的。在我看来，我父亲对人亲和，这正是他独一无二的本领。” 晏华星嘴角依旧上扬，一抹淡然的笑。 顾禾月抬眼看他，两手握紧，眼中流露出的是无法言说的歉意与悲伤。 这是晏华星进入咖啡馆之后，顾禾月第一次看他。 也是第一次，顾禾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晏华星垂下眼睫，将上涌的情绪全都压下去。 再抬眼，眼中只剩漠然。 杨叔哂笑一声，说道：“华星，你的牙尖嘴利，怕是你父亲所不及的。” 晏华星颔首，“多谢杨叔夸奖，只是这句夸赞我不敢当，我父亲他以诚待人，不会如此与人交谈，这是我的缺点。” “无妨，缺点还是如何，我都喜欢。”杨叔哈哈大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晏华星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直切正题：“杨叔，今日咖啡馆一叙，应该不是顾禾月与我的最后一面吧？” “嗐。”杨叔轻叹一声，端起杯子吹散杯上氤氲的热气，品了一口茶。 放下杯子他才挑眉道：“华星，你很聪明。凭借这份机智，你也应当是同龄人里的翘楚了吧？” “可是，杨叔，顾禾月不会跟你走的。”晏华星道。 “为什么呢？禾月的目光不是把答案已经告诉你了吗？他不敢面对你。”杨叔说道。 晏华星轻描淡写地说：“杨叔，我比你，更了解他。” 如此简单地说出如此自信的话，一点怀疑都没有，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 杨叔翘着二郎腿：“哦？” “哪怕我们之间有矛盾，也是三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与朋友相处，不仅要秉持着真诚，还要开诚布公，把自己的难处和心中的困惑全都说出来。”晏华星缓缓说道。 杨叔摊手，说道：“可是华星你看，从你来了到现在，禾月说过一句话吗？他不想和你交流。” “不。”晏华星摇了摇头，转头看了顾禾月一眼，对他温和地笑了笑，“他不说话，只是因为您在这里。” 顾禾月身子绷直，眼神从未离开过晏华星。 杨叔咂舌：“不见得。” 晏华星坚持道：“我看得懂他想说什么。” “哈，是吗？你确定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会。” 杨叔嗤笑，刚想出言讽刺几句，晏华星紧接着的话让他把话憋在喉咙里。 “他不会和你走的。”晏华星正色道。 墨色双瞳沉沉地看向杨叔。 杨叔心中一凛，嘴角那抹笑容也就消失了。 布满褶子的脸透出一股阴寒。 顾禾月开口了：“晏华星……我……” 杨叔斜斜看了他一眼，顾禾月立刻噤声，抿着唇不说话了。 “顾禾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算是为我好，也要告诉我才行，否则我会一直记恨你的。”晏华星循循善诱，“你总不希望我一直讨厌你吧？” 顾禾月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他犹豫地张张唇，被杨叔打断。 杨叔手指轻敲着杯沿，“这可是项目机密。” “哦，这样啊，更想听了。”晏华星全然不顾。 杨叔抽了抽嘴角：“……你脸皮厚到底是随了老哥还是嫂子？” “杨叔，之前您还夸我呢，说不论是缺点还是什么，您都喜欢，怎么这么快就不喜欢我这一点了？”晏华星无奈地说，“我都这么完美了，也就嘴毒一个缺点，您还不能忍忍了？” “……” 杨叔沉默了。 “我，我想，还是不能说的。”顾禾月垂着头，“毕竟这个项目，还挺恶心的。” 杨叔：“恶心……？你就这么评价我的心血？” “对你来说，更是不好。可以说是你的弟弟——实则不然，还触及了伦理。”顾禾月抬眼看向晏华星。 晏华星略思考了一下，“哦……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都明示成这样了……？ 杨叔眼角抽搐：“你直接告诉他我在做模拟人得了呗！” “不是模拟人，是人造人，还是以晏华星为原型的人造人！”顾禾月反驳，“您的实验还非常失败！” 杨叔：“你特么！” 这不全秃噜出来了吗？ 先前还摆出什么义正辞严的样子，说什么“不能说”，不能说不也全说了吗？！ 不仅全说出来了，还把他的实验贬得一文不值。 什么叫“非常失败”！ 简直是胡扯！ 晏华星靠着椅背：“哦，懂了。” 顾禾月总算抬起头，不是那副受欺负的样子了，“你懂了就好。” “啧。”杨叔皱眉，“你俩在我面前演戏呢？” “没有哇，杨先生，我可是你兢兢业业的刽子手呀。”顾禾月眨着玻璃珠似的大眼睛说，阴阳怪气的语调却怎么都骗不了人。 “别搞这一套，我还看不透你们的小心思吗？”杨叔冷声道。 晏华星浅笑了一下，说：“杨叔，既然都知道了，我就更不能让您带顾禾月走了。” 杨叔无所谓地说：“你拦不住他的。” “顾禾月，你是怎么想的？”晏华星扭头问道。 “我想搞清楚，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必须要让你作为原型。”顾禾月说，“这些，很重要。” 第175章 黑深残变乖巧可爱小男孩 杨叔耸了耸肩：“华星？他只是很凑巧，成为我研究的基石罢了。手上有他的血清和骨髓液，我为什么不用？” 闻言，晏华星眼皮跳了跳。 什么时候的事？ ——他很快就想到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身上的病反反复复，还是父亲公司研制出了针对他病情的药物。 那时候，经常有人来抽他的血。 甚至在他不清醒昏睡时，还抽了他的骨髓。 原来那么久远的时候，杨叔就已经着手这个计划了。 “杨叔，您离开莫恩公司的时候，这个计划是不是就已经开启了？” 晏华星抬眼，冰冷的视线穿透杨叔浮于表面的笑容。 “是。” “我父亲知道吗？”晏华星问。 杨叔哼笑：“他？老哥他呀，兴许有些察觉吧。” 晏华星：“只要在公司里，您做的这些事情，不可能逃得过我父亲的视线。” “华星，别这么肯定，我也是有自己的势力呀。”杨叔抬手指了指顾禾月，“他当年的事情，还是我瞒住的呢。” 顾禾月“啧”了一声，“……谢谢你哦。” “他当年的事，还是我带去公司的呢。”晏华星说。 顾禾月转头，“也谢谢你哦。没有你们雪中送炭，我怎么会从黑深残变成现在纯洁善良单纯可爱的小男孩呢？” 晏华星：“……” “……”杨叔清了清嗓子，对晏华星说，“没想到，你我都参与了这件事。” “巧了吗这不是？”晏华星说，“杨叔，您和我更有缘啊，每天见我的变异种，看到本体什么感觉？” 杨叔把话题推给顾禾月，“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是他一直在杀你的变异种——实验的失败品。” 顾禾月推回去：“别看我，我刚确定那就是晏华星。” 晏华星歪头问他：“之前你做完任务回来，抱着我碎碎念‘太像了’，因为他们像我？” “是。”顾禾月承认，“抱歉，之前一直没告诉你。” “没关系，那不都是杨叔的要求吗？”晏华星安慰他。 “‘抱着’？”杨叔捕捉到了华点，“你们先闭嘴别把过错全推我头上，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会抱着？” 晏华星浅笑了一下：“我还不想对您出柜。” 杨叔倒吸一口凉气，“华星，你悄摸摸办大事啊。你父亲知道，不得把你的腿打断？” “那是家事，就不劳杨叔担心了。” 晏华星低头看了眼放在身前的咖啡，还没动，顾禾月已经把热水递到他手边。 顾禾月：“喝这个吧。” “嗯。”晏华星举杯喝了一口，声音波澜不惊，“还走吗？” “要走。” 顾禾月缓缓道：“人造人计划违背伦理，若计划被爆出，我不想你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让你成为一个工具。” 晏华星放下杯子，杯子与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你还是别去了。” “为何？” “是我做了实验工具，不该由你来触及人类底线。”晏华星目光不变，落在顾禾月脸上。 顾禾月当即否定：“不行！” 晏华星不管他反应如何，转眸问：“杨叔，您是想带走一个刽子手，还是想带走一个实验材料？” 杨叔双手手指在身前交叉，嘴角扬了扬，“对我来说都是有益的。” “不如选我，手里拿着我这张牌，莫恩公司那些给你找麻烦的人，会消停一段时日。”晏华星语气平静而有力。 “不行！晏华星你冷静一下，眼下不是让爱情遮住双目的时候，你还有家人，为了我，放弃家人朋友，深入龙潭虎穴，根本不值得！”顾禾月循循善诱，劝说着晏华星。 晏华星没听，“我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思考后的，是未来回想起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晏华星……” 顾禾月焦急，但仅凭口头上的三言两语，他根本无法说动晏华星。 “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杨叔略思忖后说，“有你在，既能牵制住莫恩那边，还能加快实验进度。” 顾禾月拧眉：“实验不是快完成了吗？” “你看到的还是未完成品，就算外形和本人很像了，他的五感还是达不到人类水平。”杨叔说，“你也感受得到吧？” 顾禾月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才刚结束今天的清道夫任务，怎么会不记得？ 越过层层阻拦抵达半山腰的时候，暴雨还在下，地面泥泞不堪。 抵达任务区域的时候，雨幕如帘遮住视线。 朦胧之际，顾禾月看到几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感受到周围有陌生人的气息，那几个人瞬间激动起来，在空气中嗅闻着。 直到他们转过身，顾禾月手中握着的刀都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会这么像？ 顾禾月穿过护栏，向他们走去。 几个与晏华星一模一样长相的人稀奇地围住他，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白色宽松衣服，被大雨淋湿，沾满淤泥。 他们围着他，用晏华星的脸和声音叫他哥哥，用最天真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来找他们玩的。 顾禾月没有回应。 最后他们先泄了气，垂下脑袋嘟囔着，说这个陌生人哥哥肯定是来测试他们的，测试不通过，会被嫌弃，会被最冰冷的态度对待。 有一个“晏华星”不会说话，只能眨着眼睛表达情绪。 还有一个站不太稳，动不动就要摔跤。 其他“晏华星”并没有趁机嘲讽他，而是把他拉了起来，让他搭着自己的肩，两个人架着他。 顾禾月不忍下手，在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小“晏华星”。 他看起来是这些人里最小的，差不多五六岁的年纪，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一小团。 一看到顾禾月，小“晏华星”缩了缩身体，用稚嫩的声音问他，是不是来解决他们这些失败品的。 他是这些“晏华星”里最聪明的。 却不该这么聪明。 顾禾月把刀收起来，蹲在外面，淋着雨，向他伸出了手。 小“晏华星”犹豫半晌，还是朝他慢慢伸出自己的小手。 就在顾禾月要触上那抹温热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断绝了小“晏华星”的生路。 “砰——” 擦着顾禾月的耳朵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