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易孕美人专治禁欲绝嗣大佬》 第一章 未婚夫把我送给白月光的糙汉老公 “天啦,宋医生怎么是这样的人,背着未婚妻和小护士搞一起?” “就是,要搞这伤风败俗的至少去草垛里,或牛棚里搞啊,在这治疗床上搞,以后谁还敢来看病?” 乡里几个来蹭风扇的婶子大妈围在一起,堵在卫生所门口边嗑瓜子边八卦,唾沫星子掺杂着瓜子皮乱飞,大嗓门瞬间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乡民。 很快卫生所狭窄的门口一下子就挤满了扛着锄头和挎着篮子的围观群众,对着里头只穿着身白大褂、裤子失踪全无的宋时璟指指点点。 孟抒悦到卫生院时,隔着人群就看到屋里头正满脸涨得通红的宋时璟堵在门口不让人进。 而屋里那张狭窄掉漆的治疗台上正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的女人,头上罩着属于宋时璟的裤子,身下披着他的汗衫,只露出一双白玉光滑的小脚。 这场景,任谁看了不心领神会。 这是和女人偷吃躲到所里来了。 多刺激! 乡里人闲暇时最爱看这种活色生香的臊人场面。 可要不是里面那个男人是他未婚夫的话,孟抒悦也是会和那些个大婶们一起要点瓜子挤在人群里喜滋滋探着脑袋凑热闹。 但现在,她看着里头那个口口声声没有出轨的男人,心口处仿佛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般,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不用猜她都知道,躺里面和自个未婚夫被抓奸抓个正着的,就是他口中那个孤苦无依的好兄弟媳妇苏烟烟。 上一世,这两人在治疗室里被抓奸时,还没这么辣眼睛。 当时宋时璟已经穿好裤子,面对乡民们的指指点点,他梗着脖子朝众人解释里面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孟抒悦。 婶子们自是不信。 因为下乡两年多来,宋时璟是怎么对她这个未婚妻的,他们也有目共睹。 他将她这考来的护士工作让给苏烟烟,让她这个未婚妻去木场上给人烧菜送水,晒得跟块煤炭似的,被所有人嘲笑配不上宋时璟。 所以,他们压根不信这么温润如玉的白面医生会去碰她这个黑娃子。 一哄而散后,那些个爱八卦的婶子们还是将他和小护士偷情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后来苏烟烟因此哭得天翻地覆,求到孟抒悦面前让她出面澄清。 宋时璟也第一次放低姿态百般解释他仅仅是帮她做妇科检查,是帮好兄弟照顾媳妇而已。 他说作为一个医生面对人体器官,他的初心都是救死扶伤。 他拉着她的手,声音是自下乡以来久违的温柔,求她出面同乡民说那个躺治疗室的女人其实是她! 当时孟抒悦觉得荒谬极了。 他作为好兄弟是怎么好意思给兄弟媳妇做妇科检查的? 以现在大众的保守思想,即便男子不小心摸了人家姑娘一下都得负责,而他竟然不顾别人的唾沫星子能将他淹没,也不顾她这个未婚妻的脸面就去看别的女人身体? 即便心底这样想,孟抒悦还是信了宋时璟的话。 她说服自己同样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应当把这种以治病救人为前提的身体接触看淡。 想着这世道女人多艰难。 要是让苏烟烟在外地挖煤的老公知道这事,不定会怎么打她! 于是,她咽下所有委屈,在后来乡里的大会上当众背锅那天在治疗室里的女人就是她。 也是因为她的这次好心背锅,她后来的人生彻底毁了。 乡民们在之后的日子里一见到她,就捂着嘴偷笑,暗地里笑她还没结婚就和男人瞎搞在一起,简直就是个黑狐媚子! 没过多久,苏烟烟挖煤的老公回来,不知从哪里还是听说了宋时璟帮他老婆检查的事,找上门将这个昔日好哥们狠揍了一顿。 孟抒悦收到宋时璟的消息急匆匆赶到他家想帮他上药,却发现他好端端的半点不像被打的样子。 正疑惑间,他却反手拉她进屋,又迅速退了出去反手将她关进房里。 时到今日,她依然清楚记得他当着她的面将门重重关上时的绝情模样,冷冽的声音如淬了毒的冰刃般将她的心凿穿 他说:“抒悦,对不起,烟烟老公说我看了她媳妇,他也要看了我媳妇才同意抵消。” “所以,你忍忍,就看一眼,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那一瞬,她整个身体的血液仿佛凝固住般久久不能回神,脑子更是如宕机般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直到身后男人粗鲁地将她拽摔在地,拖着她就想往床上扔。 她才反应过来挣扎着疯狂拍门,求宋时璟放她出去。 可是他却在门后语气笃定又冰冷地继续回应她,“抒悦,你会吃苦,反正做护士这么久也摸了那么多男人屁股,让他看一眼也没什么。可烟烟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受不得打的!” 那一刻,她脑中嗡鸣一片,不可置信这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口里说的话。 当年在馄饨铺前,满脸通红的少年拿着一分钱折成的戒指向她表白,求她等他学成归来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所以,即便这两年来他处处维护苏烟烟,将大半工资交给她,处处贬低她配不上他,她都一次次忍了下来。 因为,年少时的那份怦然心动弥足珍贵,她不想放弃。 可现在,他却将她的爱践踏,把她送给了别的男人。 只为了能让苏烟烟不遭受她丈夫的家暴。 那一天,苏烟烟的丈夫将她掼到床上,哪里是只想看一眼? 他撕扯着她的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发泄怒火的恶魔! 挣扎中,她咬在他肩膀上,却被他一拳一拳活活打死。 他边打边不甘地低骂,“谁让你跟了宋时璟呢,这主意都是宋烟烟那臭娘们出的,可你咋这么不听话呢?我就这么比不上那姓宋的吗?” 惨叫声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外面,宋时璟却一下都没敲响那扇破旧的木门。 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灵魂脱离肉体飘到门外,才看到门外她的未婚夫正搂着别人的妻子,目光缱绻且宠溺。 苏烟烟哭哭啼啼靠在他肩头,软侬细语撩人魅惑,“抒悦姐不会怪我们吧,都怪我当时在治疗室坚持要什么公平,说被你看了,你也得给我看,害大家伙误会,还害了抒悦姐。” “不怪你,都是我害你嫁得不好,我会永远护着你的,至于抒悦,她作为嫂子就该欠你的!” 宋时璟温柔地帮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珠声声安抚,却全然忘了隔着门板里面还有一个他亲手推进火坑里的未婚妻。 那一瞬,孟抒悦这才知道,宋烟烟居然就是宋时璟常常挂在口中的养妹妹! 难怪当年他下乡时坚持要来这里。 难怪他会这么毫无底线地照顾只见过一两面的所谓好兄弟兄弟媳妇。 难怪宋烟烟丈夫不敢对宋时璟这个城里的大少爷发火,只能对她这无辜之人下了狠手。 上一世,她到底是有多傻,会去相信他们俩只是医生和护士的关系? 重活一世。 她提前一晚上告诉乡里的几个婶子,宋时璟怕他的小护士热,中午都会开风扇,让那些个婶子们比上一世提前到达卫生所,抓奸到了宋时璟还没穿上裤子前的丑态! 此时的宋时璟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急得不行,如上一世那般梗着脖子冲围观乡民解释,“里头躺着的就是我未婚妻孟抒悦,不是烟烟,你们别乱嚼舌根,等下小姑娘被你们逼得跳河了,你们都得负责!” 孟抒悦在人群外,看着宋时璟为维护养妹不顾未婚妻颜面的深情模样,不禁笑了。 既然这两人这么相爱,这么爱公平互看,那就祝福两人用麻绳捆死,永不分离! 这一次,他想让她背锅这放荡的名头,做梦! 就在宋时璟还在咬死里头的人就是孟抒悦时,孟抒悦轻咳一声拨开人群,从人群中现出身来。 一瞬间,全场寂静得能听到屋外的虫叫声。 乡民们戏谑的目光扫过治疗室里头瑟瑟发抖的女人,再看向面色惨白的孟抒悦,恍然大悟道:“孟同志,里面那骚狐狸不是你啊!” 第二章 果断退婚 孟抒悦不理乡民们同情或嘲讽的话语,故作震惊地被眼前香艳的一幕刺激得身体晃了晃,紧跟着就冲到宋时璟面前扬起巴掌,就朝他脸上重重扇去。 “啪”一声脆响。 力道之大,宋时璟这个文弱书生直接被她打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孟抒悦,你疯了吗?敢打我!” 宋时璟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顿时额头青筋暴起,丝毫没意识到如今这场景他还欠她一个解释。 孟抒悦眯眼看他。 也对,他是城里高门大户的宋家最清风霁月的大少爷。 父亲是大使馆工作人员,母亲娘家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其舅舅更是部队里无人敢惹的首长。 这样的天子骄子,从小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谁敢得罪? 要不是当年孟抒悦爷爷救过宋时璟外公的命,两家长辈便私下订了下一辈的亲,她一个乡下村姑也不会有机会攀上和他的这门亲事。 小时候偶然去过一次宋家,在第一眼看到这个长相清俊的少年给小兔子耐心治疗腿的温柔模样后,她就对这个大哥哥怦然心动,心里梦里都是他。 所以后来父母问她要挑宋家哪个儿子定亲时,她毫不犹豫选了宋时璟。 她跟着父母一起进了城,在宋家的帮助下一起和他学习。 他默许了她的陪伴,更是让她等他学成归来。 后来他真的学成归来,即便下乡也要带着她这个未婚妻一同走。 现在想来,他当时巴不得下乡,估计就是为了来见这个已嫁做人妇的养妹妹,而他带着她来下乡,不过是堵宋家父母的嘴而已。 既然他如此深情。 那这一世,她成全他们。 趁这个机会,彻底和宋时璟割席。 和他退婚! 孟抒悦深吸一口气,,大力一把推开宋时璟冲进治疗室。 不待所有人反应,一把又掀开了盖在宋烟烟头上的裤子。 宋烟烟顿时惊叫出声,那张同样绯红的小脸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求救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宋时璟。 宋时璟快步过来,原本温文而雅的形象荡然全无,上手来拉扯孟抒悦,“孟抒悦,你这恶毒的女人,快滚出去!” 孟抒悦冷嗤一声,她就恶毒给他看。 她甩开他钳制的手,反手再一巴掌朝他脸上扇去。 “宋时璟,你要不要脸,大白天和自己护士就在所里乱搞,把我这未婚妻当什么?” 说话间,她眼里的泪不受控地汹涌而出,将一个遭遇背叛的可怜女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孟抒悦这么一哭嚎,所有人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平日里的她完全就是闷葫芦即使被人欺负也是一声不吭的形象,哪会这样发飙? 孟抒悦边哭边趁机在这狗东西身上又捶打了好几下,才转身指着躺床上还在哭唧唧的宋烟烟,朝她破口大骂道:“宋烟烟,亏我把你当好姐妹,时璟让我把寒窗苦读多年考来的工作让给你,还让他每月拿所有工资接济你,你就是这样当个白眼狼抢我男人的?你对得起我的好心,对得起你男人吗?” 一句话,如油锅里泼了瓢冷水,一下子炸了。 围观的乡民们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毕竟以前乡民们只以为这宋医生权力大,才把护士的工作让给他好兄弟小媳妇。 哪里知道,这工作是人家未婚妻自己好不容易考的,他却说让就让。 他们以前更不知道,宋医生刚发工资就提着大包小包口口声声说是给未婚妻买的连衣裙和小点心,实则全部偷偷送给了宋烟烟。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背地里做的龌龊事,对这两人愈发鄙夷起来。 “人家孟同志多好啊,刚来时也是一朵花,现在不就是被太阳晒得得黑点,他却宁愿要个二手烂货,男人果然就是喜欢白狐媚子。” “哪里是喜欢白的,我看就是喜欢骚的,他估计也听说宋烟烟老公一回家那张木床就得塌的传言,也想试一试,可惜这治疗床就是太结实了。” 婶子们左一句右一句,唾沫星子都快喷宋时璟脸上了。 那些个刚种完庄稼过来凑热闹的汉子们更过分,也跟着冲进来,眼神贪婪地盯着治疗床上的宋烟烟笑得格外猥琐,“平日里装得多清高,男人不在家,还不是耐不住寂寞,啧啧……” 更有个平日里就喜欢调戏人的老光棍竟直接上手就去掀盖在宋烟烟身上的汗衫。 宋时璟大惊失色,赶忙出手阻止,挥着拳头就将老光棍摁倒在地上暴揍。 孟抒悦冷冷看着自个未婚夫怒发冲冠为红颜的精彩一幕,心底无限悲凉。 上一世,她替宋烟烟背锅后,也曾被婶子们在背后指指点点,更是同样有不少乡民在她经过的路上吹口哨动手脚,可宋时璟全然不生气,仿佛事不关己同般她说,乡下人都这样。 如今,换成是他的好妹妹受欺负,他总算忍不住了。 孟抒悦走到正双眼猩红揍人的宋时璟面前,嘶哑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头挤了出来。 “宋时璟,我们退婚吧!” 宋时璟打人的手顿在半空中,抬眸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声音都染上慌乱,“你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今天这事他的确欠她一个解释。 他伸手要来拉孟抒悦的手,却被她轻而易举躲开。 转眼见她决绝转身就要走,他赶忙起身想要去追,却被宋烟烟的哭喊声叫住,顿住了步伐。 他想小姑娘气性大,一时气不过提退婚很正常。 她那么爱他,为了他放弃了去中医院校学习的机会,更甚至努力学了多年考了护士也要和他一起下乡,她怎么可能会退婚呢? 想到这,他稍微冷静了些,留下来将被人围观的宋烟烟护进了怀里。 可他不知道的是。 这次,孟抒悦是真的不要他了。 孟抒悦出了卫生所,转头就坐拖拉机去镇上,打电话给城里的母亲,将她所受的委屈以及要退婚的打算一股脑告诉父母,并同意了他们先前提出的调她回城的建议。 孟父孟母一听宝贝女儿终于想通不在那个风吹日晒的木场干活,同意回城,全都喜极而泣。 原本孟抒悦还有点担心父母会不同意她退婚,哪曾想父母都不以为意,反而在电话那头安慰她,“没事没事,宋家大儿子你不喜欢,不是还有二儿子和三儿子吗?你再从里面挑一个结婚也是一样的!” 父母两人商量着她的结婚对象,好像她是什么香饽饽,高门大户的宋家小子都得任由她挑。 孟抒悦挂了电话,捂眼望向暖洋洋的日头,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 这一世,她一定要摆脱宋时璟这狗男人,绝不会让父母为她担心流泪了。 此时的她一点都没把父母刚才要给她重新安排结婚对象的话放心里,只以为父母是哄她开心的,却不知宋家正因为她的婚事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第三章 弟弟娶哥哥玩腻的女人 宋家别墅。 宋父刚撂下电话,就揉着眉心靠在沙发上愁眉不展。 宋母坐到他身侧,满脸担忧问他,“出什么事了?是时璟出什么事了吗?” 她话语刚落,恰时宋家的老二和老幺一前一后回到家。 “你们两个过来!” 宋父看着两个打算偷偷摸摸回房的儿子,沉声开口。 宋时轩和宋时钰两人对视一眼,以为是宋时钰在军校里给女校学生写情书的事被宋父知道,都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他们站到宋父身旁规规矩矩站定,等待着父亲的训话。 虽说宋父当年只是宋家的上门女婿,但宋父通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了这个位置,在这个家里早已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了。 宋时钰因家里最小,平日里老是闯祸,见了父亲都如老鼠见到猫般耷拉着脑袋。 就连稍稍年长早已在部队里任职的老二宋时轩见到父亲冷着脸的样子,都不由心底发怵。 今天宋时钰给女生送情书的事被人检举,教官让他叫家长。 因此,宋时钰只得叫了宋时轩过来帮他处理。 宋时轩想着是不是父亲知道他自作主张去见教官的事,正准备开口坦白从宽时,宋父蓦地发话了。 “你们哪一个想娶媳妇了?” “啊?” 两人张着嘴被问懵了,不明白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都不约而同遵从内心地点了点头后,而又若有所思地默契摇头,“不想!” 他们一个才二十二,一个才二十四,都还没玩够呢。 是想女人,又不是想娶女人。 但宋父似乎压根没听到两个儿子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沉声道:“你们大哥因为作风不端,和孟家小姑娘的婚事作废了,但这是你们爷爷订下的婚约,所以你们两个中必须有一个娶人家姑娘!” 一道晴天霹雳落下。 宋时轩和宋时钰都惊呆了。 难以想象这个贫苦人家出来的父亲,从小到大不仅让他们去吃大哥吃剩的东西,穿大哥不穿的旧衣服。 要知道他们可是外人眼中的资本家啊,却过得还不如家里司机的儿子。 现在,父亲居然还想让他们娶大哥玩腻的女人? 是这个世界女人全死光了吗?只剩孟家那一个丫头片子吗? 还不等两人拒绝的话喊出来,宋母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跳起身。 “不行!时钰还那么小,时轩现在在部队里正是关键时候,怎么能娶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女人呢?” “况且,孟家那丫头跟时璟那么久,估计早就不干净了,你想让别人指着你儿子们说他们乱搞嫂子吗?” “砰……”一声响。 宋父狠狠拍了茶几一下,怒不可遏道,“你作为一个长辈就这么编排一个小辈?况且她爷爷还是救你父亲的恩人,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他转身又指着宋时轩和宋时钰两人,直接放下狠话,“你们作为家里的一份子都得为家里分担责任,别什么事都推给你们大哥。你们两个不管猜拳还是打架,人家姑娘回来前给我推一个出来和人家姑娘结婚!” 说罢,他便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两个不被父亲偏爱的孩子在母亲的阵阵哭声中思绪凌乱。 宋母被丈夫那么一吼,眼泪跟断了线般掉个不停,委屈不已。 她一个做母亲的爱子心切有什么错? 宋父因为自个就是老大,为了帮助家里其他兄弟娶媳妇不得不入赘宋家,故而从小到大对大儿子都格外好。 可老二、老三又有什么错呢? 啥都得挑大儿子吃剩的? 想着,她哭得愈发大声了,两个冤种儿子怎么劝都劝不好。 …… 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拖拉机“突突突”一路冒着黑烟,道路两旁的田里蝉鸣声不断。 孟抒悦坐拖拉机重新回到木场安排的破房子时,天已经大黑。 一开门就见房里微弱的烛火摇曳,一向五指不沾水的宋家大少爷竟端着碗热腾腾的面条,见她回来,久违地朝她露出一丝拘谨的微笑。 “你回来了,刚刚去哪儿了?” “我想着你这么晚回来肚子肯定饿了,就给你下了面条。” “哦,对了,你这里怎么连灯都没有,桌子床上还都是木屑,这怎么住人?” 他将面条放下,从干净整洁的白衬衣里掏出一张手帕放到椅子上示意她坐下。 孟抒悦心底冷嗤,这狗东西还问她这里为什么这么脏,为什么没电? 正常人想想都知道在木场里煮大锅饭能住什么好地方? 他把她的工作让给宋烟烟,让她去做这乡里都没人做的活,两年来更是一下都没踏进她的木场宿舍。 今天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肯舍得踏进她的小破屋,还亲手为她下面。 要知道,这些年,都是她在木场单独煮了他爱吃的天天到卫生所给他送饭,而他却连在她月事时求他帮自己泡碗红糖水都不肯,更别说叫他给自己下面。 孟抒悦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他垫的手帕上,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吃面。 别说,这大少爷煮的面还挺好吃。 她一整天都没正经吃过一口热乎饭,现在肚子简直饿得直打鼓。 一旁的宋时璟盯着孟抒悦吸溜面条的样子,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起,欲言又止道:“抒悦,我想求你个事!” 孟抒悦吸面条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冷看向对面的男人,心如死灰。 果然,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给她做面条? 看来是为了宋烟烟,想求她办事才放下身段来找她的。 孟抒悦咬断面条,咽下口中残存的面条自嘲一笑,“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可当宋时璟张了张口说出心底酝酿已久的话后,她身上刚因吃面条流的一身汗,瞬间如凝结在她身上的冰水般,冷得她整个身子不停打颤。 第四章 将计就计 “烟烟她老公要回来了,明晚你和我一起去同她老公解释一下,不然烟烟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啪!” 孟抒悦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登时本就不牢靠的桌子一阵晃动,大碗里汤汁也摇晃着洒了满桌都是。 宋时璟张着嘴,看着眼前对他怒目而视的黑皮媳妇,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哪里不一样了。 白天脸颊上被打的火辣辣疼痛还在,现在还对他一副凶神恶煞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可以前孟抒悦哪里会这样,只要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无条件接受。 宋时璟抿紧双唇,内心涌起一阵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悄然从他指缝里溜走,失去了掌控。 但一想到刚刚宋烟烟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他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开口,“只不过和烟烟家那口子解释下,他又不会对你动手,只要你答应,我就同意你搬到卫生所宿舍和我一起住。” “和你一起住?” 孟抒悦喃喃自语着,眼眶瞬间红了。 如果早一个月他说这话,她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要知道以前的她蠢到每次在他宿舍给他收拾屋子时,都时常磨蹭到很晚,为的是想留下来和他一起过夜。 可每一次,即便天黑到看不清路了,他也依旧赶着她回木场。 现在,他居然以这个为条件,想让她去帮别的女人说话。 更衬得她这个倒贴的未婚妻多可笑? 孟抒悦强忍下眼眶的泪水,点头答应,“好,我去解释!” 上一世她死在宋烟烟的家暴老公手里,这一世即便她没有帮宋烟烟背黑锅,却该来的还是来了。 既然要退婚,她就要退得一干二净,更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好过! 宋时璟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见她同意便激动起身说所里还有事便急匆匆离去。 孟抒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将面条倒到外面守门的大黄狗狗盆里,然后回屋便开始收拾行囊。 来时一个布袋就装下她所有的衣物,走时还是一个布袋。 一如她什么都没得到的几年,终是错付了。 翌日,孟抒悦起了个大早。 去不远处的山上栽了几株紫色的植物用石锤砸出汁液装入小瓶子里后,带着它出发去了宋时璟在卫生所后的小宿舍。 她刚到,就闻到宿舍里传来鸡蛋煎饼的香味,里头还传出男女的欢声笑语。 “哥,你做的饼太香了,你没做给你那土包子未婚妻吃吧?” “我可没空做给她吃,你等着,我再烧点开水给你泡碗红糖水。” 里头的男人推门而出时,孟抒悦早已将那一小瓶紫色汁液滴入门口装满水的水井吊桶里,悄然躲到了院墙外面。 看着宋时璟将整桶水倒入铁锅里,孟抒悦才长吁一口气。 一早上都没吃东西的她掏出一个早已冷硬的馒头啃了起来,眼泪悄无声息滑落。 不多时,里头传来男女暧昧的轻喘声。 看着院子外大步流星走来的苏烟烟老公周大军,孟抒悦强咽下口中最后一口冷硬馒头,拍着因惊恐不断狂跳的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可是上一世将她活活打死的恶魔啊! 上一世她死后,苏烟烟和宋时璟两人趁机以此要挟周大军离婚,三人将她伪装成受不了流言蜚语放火自焚的模样。 一个杀人不用坐牢,另两个害死了她还喜滋滋在村里结了婚。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这三人罪有应得,一屋子狗咬狗去吧! 孟抒悦上前拦住凶神恶煞般闯进来的周大军,嚎着嗓门大喊,“你干嘛闯进来,大家伙快来帮忙啊,这位同志要打人啦!” 周大军本就在气头上,见这黑娘们乱喊,抬拳就想揍人,却在听到屋里头不堪入耳的声音时,手僵在半空中。 “快来人啦,这苏护士家男人要打人啦,快来帮忙啊!” 孟抒悦抓着周大军的手扯着嗓门大喊,没几秒,刚从地里回来的乡民们再次挤进矮小土墙围成的院子里看热闹。 伴随着屋里越来越大声的女人啜泣声,周大军早已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孟抒悦的手,直接冲到宿舍门口,一脚踹上了那扇本就破破烂烂的木门。 “砰”一声巨响,门应声倒下,露出门后正在颠鸾倒凤不知今昔是何日的两人。 “苏烟烟你这贱人!” 周大军双目猩红,冲上去就将衣裳不整正双眼迷离跨坐在男人身上的苏烟烟拽了下来。 他将她摁在地上,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一拳拳落下。 顿时狭小的宿舍里充斥着女人如杀猪般的惨叫声。 屋外那些个双眼放光的乡民们早就闻着味,也跟着兴致冲冲冲进了宿舍一饱眼福。 孟抒悦被挤在人群里,看着苏烟烟那双勾人的丹凤眼瞬间被打得眼球充血,整张脸面色扭曲起来。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死时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惨样,此时心底也有了一丝丝畅快。 而坐在木板床上的宋时璟好像突然惊醒般,提了裤子就滚下床和周大军厮打成一团。 孟抒悦看着这讽刺的一幕十分可笑。 上一世,她在屋里哭着喊着求宋时璟救救她,可他就像失聪般对她的惨叫声置之不理。 如今,他倒是一副豁出命也要保护心上人的模样,谁看了不得说他深情? 她冷眼看着周大军这怂货即便膀大腰圆都成绿毛龟了,也不敢对宋时璟还手,胸口的畅快再次堵上憋闷不已。 绝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三人! 耳边陡然传来一阵阵鞭炮声,掩盖了屋里的喧哗。 孟抒悦脑瓜子飞速运转,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霎时间想起上一世死后,这三人处理她尸体丢到宿舍里放过时,宋时璟一脸的后怕,说幸好当天来卫生所的首长和记者没听到响声,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灵机一动,立马拨开人群拔腿就往隔壁的卫生所跑。 果然,在卫生所前不远处,她见到了声势浩大突然造访的神秘大人物。 此时这位首长身旁围着好几个胸前挂着胶卷相机的记者,有一个烫着当下城里最时髦卷发、身穿的确良职业衬衣的女记者拿着录音机满眼星星地望着人群中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孟抒悦眯了眯眼,盯着人群中央那抹绿色军装上男人戴口罩的深邃轮廓,莫名感到了一股熟悉。 大老远的,就有一股无形的凛冽威压逐渐逼近。 她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军绿色男人冷白却孔武有力的胳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首长,我未婚夫为救女同志被人打了,你可得帮他做主啊!” 说着,她不顾男人在见到她时流露出来惊愕的眼神,拉着他就往卫生所后面的宿舍奔去。 身后那群记者面面相觑,紧跟着也立马端着胶卷相机跟了上去。 “让开,快让开,别打我男人!” 孟抒悦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拉了个首长过来就引来这么多记者。 今天,她一定要让宋时璟和苏烟烟如此肮脏恶心的模样,出现在各大报纸上! 第五章 大仇得报 孟抒悦说着便朝打人正打得起劲的宋时璟身上扑,将还在使劲揍人的他扑倒在地,摸着他那张过去她欢喜至极、如今却是厌恶至极的脸,实则是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来。 “时璟你好傻啊,为什么这么好心帮苏烟烟同志检查妇科病,这下人家老公误会了,把你打成这样,是要心疼死我这个未婚妻吗?” “你放心,我找首长来帮你主持公道了,会给你和人家女同志一个清白的!” 孟抒悦哭天抢地,地上的宋时璟挣扎着想起来,却不知这女人哪来的力气这么大,坐在他身上死死压住他不让他起来。 周遭的乡民们全都惊呆了,看着将宋时璟护在身下的孟抒悦,宛如在看傻子。 哪有医生检查妇科病,不仅检查到床上,还真空上阵的? 这个木场上班的黑妞不会是做饭给烟熏傻了吧? 乡民们不自觉把目光落在了这个突如其来过来的大人物身上。 瞅着大人物口罩上露出来的那双狭长凤眼透出来的一股冷漠危险劲,不晓得他会怎么“主持公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记者早就端着几台摄像机纷纷对准了地上的几人疯狂拍照。 更甚至对准了衣着清凉却动弹不得拿衣服遮挡的苏烟烟多拍了好几张,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刊登报纸上的新闻标题。 “惊!男医生帮女同志检查,被女同志老公暴打!” “惊!男医生和女同志在床上被抓包,未婚妻傻傻维护!” 孟抒悦见身后记者照片拍差不多了才踉踉跄跄起身抹了把脸上真实存在的眼泪看向身后看不清面容的冷硬首长。 她指着地上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周大军,声音哽咽,委委屈屈道,“首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就是这男人太不是东西了,不仅打老婆,还误会我家宋医生跟这女的不清不楚!” “我家宋医生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他连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有了男人的破鞋?况且我之前给他把过脉,他根本就不行啊!” 不行? 两个字犹如五雷轰顶在刚刚起身的宋时璟耳旁炸开,他身子摇晃了下,瞪着眼睛看向这平日里对他低眉顺眼的女人,不明白她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躺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的苏烟烟则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女人说她是破鞋? 喉间泛起一阵阵铁锈味,她赤红着双眼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 可惜她不知道伤到哪里了,爬不起来只能颤着手指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孟抒悦,双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首长,这男人打女同志污蔑尽职尽责好医生,性质恶劣,您一定要让保卫科的人把他抓走,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那千千万万被男同志打的女同志呢?” 孟抒悦越说越高亢,瞬间将整件事上升了一个等级,得到了周遭看热闹婶子和同样下乡的女同志们的认可,纷纷出言支持,“对啊,就算苏同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也不能将人打成猪头吧!” “对啊,大军你也真是的,媳妇你得喂饱,才不会去外面偷吃啊,说白了就是你不中用!” “就是啊,换成是我家娘们,早就让她下不来床,还能让她出去找野男人?” 那些个干体力的大老爷们也出言嘲讽周大军,说着说着几人还不约而同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宋时璟,竟直接笑出了声,“没想到苏家姑娘眼神那么不好,找来找去还是找了个不行的!” 群众的话说得那被围观的三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颜色缤纷至极。 原本就忍受头顶发光的周大军,此时再面对众人的嘲讽,再也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朝着还在傻乎乎哭唧唧的孟抒悦破口大骂,“你这臭娘们是不是傻?你不知道你维护的这女的怎么跟我说的,她说要把你送给我睡,就当她对不起我的补偿,你还维护她?” 一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孟抒悦则垂着头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终于等到这傻大个和盘托出这句话了。 上一世,他说出这话后,她就被他打死了。 而刚刚,她故意维护宋时璟两人就是为了激怒周大军,将他们的丑陋嘴脸公之于众! 果然,刚刚还在嘈杂的众人全都张大了嘴,眼神震惊地看向地上依旧躺着一动不动的苏烟烟。 “天啦,怎么这么恶毒?自己偷男人,还去嚯嚯人家清清白白姑娘,太不是东西了!” “这宋医生也不是好人,我以前还夸他医术好,没想到却是个瞎的,为了这么个破鞋不要人家正儿八经的好姑娘,人家孟同志不就是长得黑了点嘛……” 如潮水般的鄙夷声瞬间将刚刚还想辩驳几句的苏烟烟彻底淹没。 苏烟烟躺在地上,小脸煞白,抬眸看向宋时璟求救。 却在和宋时璟惊愕的目光对视上的刹那,浑身下意识抖了抖。 “你……你要把抒悦送给你男人玩?” 宋时璟后退几步跌坐回床上,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他曾经爱过的女人,没想到她会如此恶毒。 而孟抒悦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对痴男怨女的眼神交锋,故作深受打击般身子一晃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 一只大手猝不及防伸来稳稳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瞬间,隔着薄薄布料传来了男人掌心温热的体温。 孟抒悦眯着迷蒙的双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男人独独露出的漆黑瞳仁如黑夜闪耀的星辰般璀璨耀眼,一瞬不瞬盯着旁人时,似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沉沉漩涡要将人吸进去。 “谢……谢谢……” 她慌忙起身,捂着胸口一副天塌的表情,眼泪扑簌簌直掉,任谁见了不得说一声这姑娘忒可怜了。 沈靳萧怔怔然看着怀里的女人挣脱,杵在一旁默默流泪,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转而看向床上发呆的宋时璟,同一旁的警卫员说道,“把这个打女人的同志押去叫保卫科,至于其他两人叫通报到他们卫生所上头的医院,看他们怎么处理。” “凭什么抓我,你们就该抓那姓宋的,他搞我老婆,你们还护着他,不就是看他家里有个不得了的舅舅吗?我要去告他,告他!” 周大军双手被反剪着,反应过来只有他受惩罚不甘心地怒吼着,眼神扫向孟抒悦时,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 第六章 小白兔变小黑兔 孟抒悦被周大军凶狠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上一世被他活活打死时,身上皮肉充血骨头碎裂的剧痛感再次袭来,如惊恐的梦魇般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再次天旋地转几欲晕倒。 刚才一直看热闹打扮时髦的女记者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拿着录音机上前,声音娇柔言辞却十分犀利地同她讲大道理,“这位同志,我奉劝你一句,咱们女同志应该自立自强,你不应该这样哭哭啼啼守着男人过日子,应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孟抒悦擦了擦眼泪,尴尬地点了点头后便转身一个不注意,打翻了桌面上的暖水壶,水壶跌落在地,内里发出一阵脆响,开水流了一地。 见这掺杂了迷幻鼠尾草和催情药的开水全流完了,她才长吁一口气。 其实她不过是装成哭哭啼啼的,心底早就对宋时璟不抱有任何期望。 只希望彻底锁死苏烟烟和宋时璟两人,此生以后再不相见! 同身旁人高马大的首长和女记者说了些感谢的话,又鞠了几个躬后,孟抒悦便着急地转身离去。 既然宋时璟和苏烟烟已成一对被人唾弃苦命鸳鸯后,周大军也被抓了,那她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时间紧迫,她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走。 走之前,她必须去木场将工资结清,处理好这边留下来的杂事才能走。 沈靳萧回头看了眼身后姑娘瘸着腿离去的身影,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他冷着脸转头对着女记者沉声道:“你说她干嘛?你喜欢独立,就自立门户去,别求着你爹帮你安排进报社!” 他说得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 林霜脸上挂着的笑顿时收敛,撇了撇嘴委屈不已,带着跟拍的几名摄像师转身出了门。 周遭围观的乡民们也渐渐散去,屋子瞬间不再拥挤。 沈靳萧朝身边的两个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警卫员立马秒懂将外头人群驱散守在外头。 而彼时僵坐在床上的宋时璟早已回过神来,蹲在地上翻来覆去地帮苏烟烟准备伤口。 “砰!” 一个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在宋时璟身旁炸裂,惊得他还放在苏烟烟腰间的手赶紧收了回来。 “舅……舅舅,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时璟顺势跪在沈靳萧面前,额头冷汗直流。 “不是故意?你们两人一个结了婚,一个有未婚妻,做出这种事,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丢宋家的人,知道吗?” “你们俩的事我不会阻止报纸刊登,该受什么惩罚就受什么惩罚!” 沈靳萧即便没拉下口罩,地上的两人也能看清他脸上的愤怒。 带着愠怒的低沉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刚刚一直趴着不能动弹的苏烟烟接好骨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现在的她肠子都悔青了。 不知事情怎么发展的,竟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是想哄骗周大军去把孟抒悦给办了,然后再让宋时璟看到从而嫌弃这个未婚妻。 最后再一石二鸟去公安那里举报周大军强迫妇女,她和宋时璟便能双宿双栖。 没想到她却反被孟抒悦这村姑给算计了。 苏烟烟试图抓住沈靳萧的裤腿,但想起他不喜别人触碰他,便慌乱收回手,继续哭得梨花带雨,“我和时璟肯定是被那黑煤球女人给算计了,刚刚我和时璟莫名奇妙眼前就一阵眩晕,迷迷糊糊间热得不行才抱在一起的,肯定是那女人给我们下药了!” “你说啊,璟哥哥,肯定是她对我们下药了,对吧? 宋时璟跪在一旁闷不吭声,脑中想的都是刚刚周大军说苏烟烟要将孟抒悦送他的话。 沈靳萧冷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地上洒了一地开水的暖水壶上,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不一会儿,沈靳萧从屋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装水的小瓶子,揣着放进布包里。 守在屋外的警卫员上前,忐忑道:“首长,宋医生这事真要让报纸刊登并上报给他们医院吗?” “不然呢?你让我徇私吗?” “可是你带记者来这不就是受宋公使之托,来表彰他的,要这样,宋大少可就回不去了啊!” 警卫员满是不解,毕竟宋医生不是部队里的人,这男女之间的事也没犯原则上的问题,一旦刊登到报纸上,叫他这外甥以后怎么做人? “你心疼他,谁心疼被他伤害的无辜女同志?” 一句话,堵住了警卫员劝说的所有话。 还跪在里头的宋时璟和苏烟烟两人霎时间面色惨白,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般瘫坐在地。 * 孟抒悦回到木场时已近中午,她如往常那般用竹刷刷干净大铁锅上的锈渍,将水用葫芦瓢舀干净后,便蹲在灶台前生起火来。 风箱拉动,火舌在铁锅下慢慢燃起,窜起阵阵的浓烟熏得人直睁不开眼来。 头顶简易搭建的草棚缝隙里,星星点点的阳光透了下来,落在女人黑黢黢的脸上。 豆大的汗珠从她脸颊上滚落,她匆忙用胳膊擦了擦,便起身开始收拾食材。 一阵油下锅的“滋拉”声响起,伴随着大白菜下锅时铁铲翻炒的声音,阵阵香味从草棚下传出,渐渐在木场里弥散开来。 沈靳萧在村长的带路指引下,一进木场就见到了这番风景。 升腾的烟雾袅袅中,女人碎花衬衣的领口微敞,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身前,随着她铲子翻炒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村长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身旁的大人物盯着人家姑娘直看,笑呵呵解释道:“沈团长,你别看这木场破旧,这姑娘做的菜可比我家娘们还好吃,你看这场里的男同志这一年多来都吃胖了好几斤。” “你们让人家一个小姑娘煮这么多人饭,她应付得过来吗?” “还有你们为啥不盖个泥瓦房,你看把人家姑娘给晒的!” 村长目光一怔,扭头看着这个一路上没说过半句话的冷面团长,不知为何提起这小姑娘居然话多了起来。 “您说的对,改明儿个我就喊几个同志盖间泥瓦房,你不知这姑娘刚来我们这时,也是白嫩嫩一个女娃,在这风吹日晒晒成这样,都被他那个未婚夫给嫌弃……” 沈靳萧听着村长的话,顿时想起初见这丫头时的场景。 彼时的她不过十岁大,脸也是跟现在一般黑,提着只白白的兔子跟在父母后面,一进宋家院子就东瞅瞅西看看,活脱脱一个小刘嬷嬷进大观园的傻乎乎可爱模样。 直到十年后,他再次从二楼向下看认出她时,竟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二十岁的她长得亭亭玉立,皮肤白里透红,身后的麻花辫晃来晃去时,竟让他想起了当年她提在手中的小兔子。 没想到,才几年时间,她又重新晒黑回去了。 第七章 离开后,渣男慌了 正思索间,猝不及防就和炒菜的女人对上视线,沈靳萧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就像是一只小黑兔闯入他心尖“砰砰”直跳。 沈靳萧干咳一声收回视线,摸了摸还戴着的口罩松了口气,和两名警卫员找了个座位坐下。 林霜一直跟在陆靳萧身后,当然也将他的不对劲尽收眼底。 她拿着小手帕一脸嫌弃地对着长椅子擦了又擦,嘴里却是试探着问道:“沈大哥,你为什么执意来这里吃午饭啊?刚刚趁早走,还能去镇上国营饭店吃饭,你看这里多脏啊!太阳又晒的。” 沈靳萧并没回答,只是摘下口罩露出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朗面庞,眼角瞥向仍在擦汗做饭的孟抒悦,唇角挂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淡笑。 草棚下,村长提着绳子串好的腊肉递到孟抒悦面前,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笑,“小孟同志,把这腊肉炒了,人家沈团长不吃辣,你千万别又加辣椒啥的!” “还有……”村长又从怀里摸出两个蛋,凑在她耳边低语,“你做好吃点,把人家沈团长哄开心了,这两个蛋就给你做蒸蛋,你家宋医生不是爱吃吗?” 孟抒悦看着村长手里的两个蛋,胸口如被一团棉花堵住般难受得厉害。 估摸着村长刚刚从镇上开会赶回来,压根不知道宋时璟和苏烟烟被人抓包的事。 当初她为了给宋时璟补身体,可是三天两头去村长家帮他腿脚不便的媳妇干活,只为能从他家那里顺走几个鸡蛋给宋时璟解馋补身体。 村里谁都知道她爱惨了宋时璟,到头来却只是她一厢情愿。 孟抒悦接过鸡蛋,笑着点头答应,“你放心,我一定将这顿饭做得香遍十里八乡!” 说话间,她已经将鸡蛋磕进碗里搅拌了起来。 烈阳高照,草棚里烟熏火燎间温度极高,一旁油光澄亮带着绿油油蒜叶的腊肉盛出了锅。 沈靳萧心不在焉地和身旁警卫员讨论着回去的行程,眼角在瞥见女人端着菜正打算过来时,起身就想迎上去,却见宋时璟不知从哪窜出来,堵住了女人的去路。 宋时璟瞅了眼她手中香味四溢的腊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自从他来乡下后一个月都吃不到一回肉,甚至都记不得肉是什么味了。 “这是做给我吃的吗?再帮我蒸个蛋羹,我配饭吃!” 宋时璟装了碗白米饭,拿了筷子就去夹她手中的腊肉。 还没碰到肉,手中的筷子被用力打落在地,宋时璟整只右手瞬间红肿了起来。 “你干嘛,孟抒悦?刚才我没怪你把记者找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宋时璟朝她怒目而视,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自家舅舅正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俩。 见孟抒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心底愈发烦躁,“你是气烟烟要把你送给周大军吗?我刚才问过她了,她压根没说过这话,况且你也不想想烟烟肤白貌美的,周大军怎么会看上你了,都是他在那里胡说八道而已!” 说着他又自顾自拿了把勺子,打开后灶上的小锅,看着里头空荡荡只有水的小锅,愈发恼怒起来,“我的蒸蛋呢?你怎么连煮个饭都不会,就你这样的,怎么配进我们宋家的门?” 不待孟抒悦说话,宋时璟就将白米饭往灶台上狠狠一摔走了。 顿时盛着米饭的碗碎成两瓣,里面的米饭黏在脏兮兮的灶台上,一如她这些年盛满爱意的心“啪”地一声裂开,里头的那片真心被人踩在地上狠狠碾压。 灶台下的火还在哔哩啪啦地烧着,孟抒悦端着绿油油的腊肉和红黄诱人的西红柿炒蛋,将菜端到沈靳萧面前,头也没抬看他一眼,便暗淡着目光果断离去。 宋时璟以为她不过是个挟恩图报想过上好日子的村姑。 可他不知,宋家的门,她一点都不稀罕! 过了今晚,她就彻底和这男人划清界限,他做他的西医,娶他的情妹妹。 而她做她的中医,以后听娘的找个能支持她事业的好老公嫁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午后的阳光把木场分割成泾渭分明的阴影和阳光两面。 沈靳庭隐在阴影里看着女人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走得笔直而又坚定…… * 木场办公室里,孟抒悦拿着木场管事给她的三十五块钱,数了好几遍才整整齐齐地露出她的八颗牙齿。 管事的大爷早上也在卫生所后头目睹宋时璟做的那些荒唐事,十分同情这丫头,还多给了她五块钱。 “丫头,虽然我们舍不得你走,因为你做的饭菜国营饭店都比不上,但我们也支持你,宋医生这种男人早甩了早好,你工作都被抢了,其实早就不用呆这了,回去好好孝敬父母才是正事!” 大爷说得语重心长,孟抒悦也听进去了。 将钱放在手帕里包好,心里头琢磨着买些啥土特产回去给爹娘,朝大爷正正经经地鞠了个躬后,便翘着小嘴一路跑回了木场宿舍。 提起放在床头小小的包袱,她从抽屉里掏出小木盒,里头是宋时璟唯一送她的一个塑料蝴蝶结的发卡。 如今,她也不要了。 再次环视了一圈这个过往一年多里不知挨过多少个害怕孤独夜晚的空荡荡屋子,释然地笑了。 门“砰”一声关上,宛如隔绝了上辈子那个凄惨结局的她在屋里烟消云散。 从今往后,她孟抒悦只为自己而活! * 宋时璟照常在卫生所里呆到晚上,回到宿舍时,环视了一圈屋里同早上时一样的一地狼藉,不由皱起了眉,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此时的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浑身绵软无力。 今天一整天,他就早上吃了点自己做的早饭,中午傍晚都没的吃。 要知道,以前都是孟抒悦做好了饭菜准时准点给他送来卫生所。 可今天中午,他拉下脸去木场同她解释,她却不仅不给他吃肉,连个蛋都没有。 回到卫生所,他忍着饿等着她过来送午饭,不仅午饭没等到,连晚饭也没等到。 他想着平日里这时候她肯定会到宿舍帮他收拾屋子,便赶紧关了所里的门火急火燎往宿舍赶。 没想到她居然一整天都没来他宿舍收拾这一地的陶瓷碎片。 要知道平日里的孟抒悦最是紧张他被碎片伤到手。 一点点小伤口她都紧张得不得了? 可是今天她人呢? 莫名的,他僵在原地,总觉得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来气,烦燥不已。 他越过那些碎片,蜷缩在木床上,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这一晚,从未做过梦的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第八章 梦里追妻火葬场 梦里,孟抒悦死了。 宋时璟呆站在门口,听着周大军惊慌不已地解释着他不是故意的。 他的目光也落在床上女人满是鲜血的面庞上。 身体仿佛被冻住般,令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孟抒悦! 可他却好像不相信般,麻木地伙同苏烟烟将床上的女人扔进木场她住的那间宿舍里,趁着天黑放了一把火将她留在那场大火中,制造成她受不了流言蜚语打翻煤油灯殒命的假象。 再后来,他麻木地回家清洗地上的血迹,和苏烟烟一起威胁周大军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没多久,更是任由苏烟烟将大红喜字帖满了整个宿舍,抱住他喜极而泣,喃喃自语着两人终于在一起了。 宋时璟同样也激动地抱住她,眼角都红了。 他笑着说:“抒悦,我终于和你结婚了!” 话落,两人同时僵住。 而他脸上的笑也渐渐皲裂,一点点崩溃失控,最后松开苏烟烟瘫坐在地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原因。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其实早已爱上了孟抒悦。 以前的他一直以为喜欢的是苏烟烟,为了摆脱这份不该有的感情,他接受了孟抒悦作为他的未婚妻。 一次次利用她、伤害她,带着她做挡箭牌来乡下想满足私欲见见苏烟烟。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孟抒悦其实早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就像空气那般,平日里没觉得她有多重要,直到失去,他才后知后觉整个胸腔都是疼的,疼得他也想立马死去。 他崩溃起身将苏烟烟摁在床上,死死扼住她的脖子,一遍遍质问她孟抒悦到底被她弄哪里去了? 即便他知道那天死在床上的女人就是孟抒悦。 即便苏烟烟哭着一遍遍告诉他,是他将孟抒悦亲手送到周大军手里害死了她,他也不愿相信是真的! 他亲手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他从未想过周大军真的会碰她,也没想过他会将她活活打死。 一想到那天他在屋外和苏烟烟打情骂俏,孟抒悦却在里头受尽虐打,他的心脏宛如被万千钢针扎穿般痛得浑身都在打颤。 明明他在屋外听到了她的求救,可是他却像失智了般相信苏烟烟的话,嘲笑孟抒悦就是大惊小怪,不过是看一下,怎的就惨叫成那样。 其实,他在推门而入看到孟抒悦死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连带着灵魂其实也跟着死了。 如温水煮青蛙般,在失去她后逐渐积累的日思夜想中逐渐绝望。 那个夜晚,是他和苏烟烟的新婚夜。 他却重新返回木场,在孟抒悦曾经居住的宿舍灰烬中找到了那个装发卡的盒子。 他将发卡攥在手心,提了一桶汽油回到那个被苏烟烟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婚房。 他将汽油泼在他居住的土坯房四周,最后走进屋内划了根火柴扔出门。 漫天大火中,他抱着不断挣扎的苏烟烟又哭又笑,最后一起同归于尽。 火焰舔舐皮肉的翻滚剧痛袭来,伴随着滔天的悔意将他整个身体和灵魂剥离开来,痛彻心扉。 宋时璟腾地一下从床上惊醒,额头上早已大汗淋漓,床上的草席也被他后背上的汗水濡湿。 他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 刚刚的噩梦如此真实,那种失去挚爱的痛楚仿佛滚烫的烙印般深深印在他灵魂深处,直到他一觉惊醒还在后怕。 屋外响起了鸡叫声,窗户上还挂着孟抒悦当初亲手为他挂上去的破旧被单。 为了让这块绿色被单做成的窗帘好看些,她还在上面绣上了两只鸳鸯。 虽然鸳鸯很丑,但也是她熬了几个大夜才绣好的。 此时,屋外的曦光透着两只歪歪扭扭的鸳鸯将黑漆漆的屋子照得灰蒙蒙亮。 宋时璟哆嗦着下床,舔了舔干涸的唇下意识就想去倒水,却发现暖水壶还在地上躺着。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平日里这时候她都会过来帮他烧水,可昨日今日她都没再来过。 打开房门,迎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宋时璟脚步匆匆,最后几乎是用跑的一路飞奔到木场。 直到看见那间熟悉的小土房,他那颗不知为何剧烈跳动的心才稍稍缓了下来。 他长吁一口气,感叹自己的可笑。 居然因为一个梦,就跑来看她是否还活着? 站在房门前很久,饿了一整天的他一阵头晕眼花。 最终他还是没有敲门进去,而是转身回了卫生所。 一路上,宋时璟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 他堂堂一个大少爷明明昨天都低头同她解释了,当时和苏烟烟在床上情难自禁被抓包肯定是有人设计陷害他的,况且他们两人也没到最后一步,她孟抒悦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连饭都不给他做吗? 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哄过她,相反,他生气时,她还巴巴地贴上来哄了好几次。 宋时璟想,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给她哄好,一定要她炒一整盘腊肉喂到他嘴边,他才肯原谅她! 想着这些,他心情才稍稍好转,一路唱着高亢的高原歌回了宿舍…… * 孟抒悦怀里抱着包袱抵达城里时,天已大亮。 她是那种坐自行车后座都会睡着的主儿,更别提这拖拉机一路摇摇晃晃,晃得她头脑发昏也睡了一路。 昨晚她给了大叔大婶两块钱,坐上两人拉红薯去集市上赶集的拖拉机,顺利在早上抵达城里。 去火车站买了一班最快抵达京都的火车,孟抒悦才高兴地去附近的供销社打了通电话回去给爹娘。 那头孟家两口子得知她傍晚就能到家时,开心得合不拢嘴。 “悦悦,妈给你做爱吃的糖醋排骨,你路上可得小心啊。” “爸去供销社给你称几斤大白兔回来,还有你是不是特别馋汽水,乡下都没有这些,爸也给你去买回来……” 孟抒悦在挂电话时,心里都是暖暖的。 明明他们老两口和哥哥当年就是怕她下乡吃苦,哥哥才主动去下乡的。 可她却为了和宋时璟近一点,主动跟着必须下乡的宋时璟一起走,让爹娘儿子不在身旁后还要失去女儿的陪伴。 现在浪费了一整年青春,她后悔死了。 不过还好,一切还不晚。 她会继承爹的衣钵,努力把中医发扬光大! 第九章 兄弟齐上阵追前大嫂 傍晚。 落日余晖洒满半个卫生所脱落的灰白墙面上。 宋时璟忙着写病历的同时还时不时看向敞开的大门,眼珠子都要看抽筋了。 一旁看病的大娘都看不下去了,讥讽道:“宋医生,你看啥呢?不会还想着你那个黑皮媳妇来给你送饭吧,听说她早跑了不要你了!你还是专心看病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男女关系。” “你胡说什么呢?我等她送饭干嘛?” 宋时璟不悦地撕下手头的处方递给她,板着脸道,“我手疼,苏护士也没上班,打不了针,你今天先吃药,明天一早再过来打针吧。” 大娘白了他一眼,“你不想给我打,我还嫌你脏,不想给你俩打呢。” 说罢,她扔下一块钱,也不管宋时璟难看的脸色,啐了口唾沫口便走了。 宋时璟气得不轻,拿起搪瓷杯喝了好几口水才将火气压下。 蓦地,门口传来脚步声。 宋时璟飞快抬头,一脸期盼地看向门口,却在看见提着饭盒进来的苏烟烟时,心底莫名怅然若失。 他自己也突然被这股情绪吓了一跳。 连苏烟烟叫他,他都没听见。 回过神来,他看向苏烟烟,想的却是梦里她指着他痛骂其实是他害死孟抒悦的怨毒模样。 宋时璟甩了甩头,安抚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苏烟烟打开铁饭盒,里面是一盒子香味扑鼻的蛋炒饭。 “你怎么没上班还过来给我送饭?你腰还没好,就别过来了。” 宋时璟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扒拉米饭,苏烟烟做的饭实在不符合他的口味,他吃得有点难以下咽。 “哥,我想跟周大军离婚!” “什么?咳嗨嗨……” 宋时璟口里的米饭卡住,被苏烟烟的话惊住,疯狂咳嗽起来。 他莫名感到恐慌,心底竟隐约有点害怕苏烟烟找他负责。 如果苏烟烟再离婚了,那孟抒悦这醋坛子不得彻底打翻了。 要知道,她都两天没搭理他了。 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她那张黑脸,他全身上下竟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苏烟烟见他这幅态度,心凉了半截,但还是哭哭啼啼拿出一份报纸,递到他手中,“哥,报纸上都刊登了我俩的事,这下我名声全毁了。” 她边说边指着报纸上那一行字,委委屈屈地说:“你看抒悦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还接受记者采访,说我不知检点才得了妇科病,打着看病的幌子勾引你,她也是学医的,怎么能这样冤枉我,呜呜呜……” 宋时璟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报纸上的内容,揉了揉几次眼睛才真真切切看清报纸上的黑白图片,赫然就是他护着苏烟烟的狼狈场景。 他以为舅舅只是吓唬他一下,压根不会让报道报出来。 没想到报纸还是将两人的事报道,还放在了报纸的第一面最显眼的地方。 一时间他只觉得脑袋充血,愤怒地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 苏烟烟见他这样,哭得愈发大声,顺势给他添了一把火,“肯定是抒悦姐姐看不惯我,故意拿钱贿赂那个记者将这事捅出去的,那天我就看她偷偷跟那个那扛摄像机的大哥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可姐姐即便讨厌我,想搞臭我的名声,也不能连累了你啊,要知道哥哥你以后可是还要回城里医院上班的呀。” 这一番话,直接把报纸刊登她俩丑闻的事怪到孟抒悦头上,听得宋时璟脸色愈发阴沉,心底把刚刚对舅舅沈靳萧的怨恨转移到孟抒悦身上。 宋时璟虽然被苏烟烟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但也着实有些心疼她。 毕竟小时候他掉水里,是苏烟烟救的他,也因此他才求父母收养她做女儿,她才会被父母安排着嫁给周大军这样的人渣。 他愧对苏烟烟,所以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一把揽过哭得全身抽动的苏烟烟揉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信誓旦旦保证,“放心,我一定会让孟抒悦给你道歉的,不然她就别想进宋家的门!” 苏烟烟窝在宋时璟怀里,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冷意。 还多亏了孟抒悦找来记者拍了这些照片,这下她靠着这个嫁入宋家,做宋家的大少奶奶,势在必得! * “砰!” 茶盏碎裂。 宋家宅院里,宋时轩和宋时钰两兄弟站得笔直,头却耷拉着不敢抬起来。 “真是孽子,一个个都不省心,丢人丢到全国人面前了!” “居然还跟这个狐狸精搅在一起!” 宋父甩动着手中的报纸,恨不能就这么一甩,就能将自己最器重大儿子的那副狼狈样从报纸上甩下来。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宋母则在一旁紧张地帮他顺着心口。 此时的宋母也气得不行,以前家里收养苏烟烟时,她就很不喜欢这丫头了,感觉这丫头天天就搁她三个儿子面前撩裙子漏腿的,三个儿子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暗地里还为了这丫头争风吃醋。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心机太重。 要不是她救了大儿子的命,她都巴不得早早将她打一顿撵出去。 所以她才故意找了家里司机的远房亲戚周大军来,费了点功夫让苏烟烟失了清白嫁去了乡下,才摆脱苏烟烟。 哪曾想这苏烟烟还不是个安分的,嫁人了还惦记着勾引自家儿子。 虽然她嫌弃孟抒悦是个土包子,但她更嫌弃苏烟烟。 还好在这件事上,宋父和宋母都统一阵线,十分不喜苏烟烟,早就扬言绝不会让苏烟烟这个养女做宋家儿媳妇的。 可谁知他们眼前的两个好大儿听到父亲诋毁他们的好妹妹,全都不乐意了,竟顶起嘴来。 “爹,你怎么能骂烟烟是狐狸精呢?烟烟可是救过大哥的命,平日里对我们多好啊,可你们怎么能忘恩负义呢,都可以让大哥去替爷爷报孟家的恩,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哥以身相许报烟烟的恩呢?” “就是,烟烟姐又白又娇的,就是个仙女,要不是你们把她嫁去乡下,我都想娶她做媳妇,你们就是老封建!” 宋母气得直捶自己胸口,“什么,你当初还想娶那个骚狐狸?天啦,我怎么生了这么三个蠢货,都被这么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啊!” 这下轮到宋父安慰宋母了,他顺着妻子的胸口,扭头目光森冷地望向眼前两个儿子,下达最后指令。 “我刚刚亲自去中医馆找亲家打听了,听说孟家那丫头今天晚上就回来,你们俩晚上去火车站接她,务必把人家姑娘哄开心了,不管老二还是老三,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要将孟家丫头娶回来,明白吗?” “如果做不到,你们一个月两百块的生活费就都别想要了!” 第十章 接生 宋父的一番话直把刚刚还为苏烟烟抱不平的两兄弟吓得一激灵。 断他们生活费,就是逼他们去死啊! 在平常人眼里,200块钱能用上大半年。 可他们是谁? 平日圈子里那些好哥们穿金戴银,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顿饭都得50块钱。 一个月下来各种人情世故,他们回请吃饭,再送那些个圈子里的大小姐们礼物,200块钱压根不够花。 可老父亲居然还要收回生活费? “听到没有?” 老父亲再次发怒。 这下两兄弟彻底怂了,连连点头答应。 生怕晚一点答应,这兜里仅剩的20块生活费都得被要回去。 宋母在一旁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想着那个穿的灰扑扑的乡下女娃,做不成她大媳妇,又要成二媳妇或小媳妇儿,头又开始疼了。 * 火车站里。 孟抒悦坐在候车室里检查着刚刚买的特产。 腊肉、凉糕还有这边才有的大红枣。 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车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此时,一旁旅客的收音机里传来了紧急播报,“听众朋友们,邻市因强对流天气突发暴雨,发生堤坝破损泄洪事件,附近如有青壮年男同志请立刻赶往一同救援,老人儿童请立马前往高处等待救援,待洪水退去……” 正听得入神,候车室广播传来了紧急通知,通知旅客所有火车停止运行,赶紧跟随工作人员前去附近避难所。 一时间,原本就热闹的火车站顿时吵囔一片,人群争先恐后都往火车站出口涌去。 孟抒悦抱着包袱,被人流推搡着往外走。 孟抒悦想挤过去帮忙却如逆流的浮萍般被人群的浪潮挤出了火车站站口。 因洪水发生的地点在隔壁城市,即便洪水淹过来过来也需要时间。 可众人早就惊慌不已,一路奔跑着朝郊外的山体跑去。 孟抒悦跟随着人流走了半个小时后,众人看着不远处的大山渐渐放缓了脚步,三三两两的有人便坐在路边的草堆里歇息。 有人又拿出收音机听最新消息。 收音机里传出播音员磁性而又抑扬顿挫的声音,直接转接到记者的实地转播,“邻市已有不少同志前来支援,有老人儿童被困土坯房屋顶上,更有女同志抱着孩子被困树上,第十三军团的沈团长带领军人前赴救援。 众人听着新闻里播报的一桩桩热血沸腾的事,不禁都红了眼眶。 蓦地,收音机传来一阵“滋滋”的杂音,紧接着又是一则插播新闻。 “各位听众同志们,现在播报一则最新新闻,灾区中心一处民房,一名孕妇在屋顶等待救援时被屋旁的大树树枝贯穿右臂,固定在房顶上无法转移,此时孕妇生命垂危即将临盆,请附近有相关专业的医护人员前往救援,给这位未出世的孩子一个生的希望!” 此时郊外的天已经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仿佛就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迟来的暴雨终是如豆子般一颗一颗往下砸,越下越大,瞬间周遭的泥地就变得湿滑黏腻,坑坑洼洼起来。 所有人都听着新闻里的内容哭了。 眼泪混合着雨水流淌在众人脸上,怔愣间有人关了收音机,有人拿出斗笠戴上,有人重新骑上自行车,还是向着不远处的大山前行。 孟抒悦背着包袱站在原地,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子,她整个人就像一个游魂般孤立无助。 脑中闪现出很多画面。 她想起了爹教她作为大夫救人的宗旨。 她想起了第一次跟着娘一起去帮人接生时的场景,小小的婴孩发出第一声啼哭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奇迹。 看着逐渐远去的人群,孟抒悦攥着包袱的手紧了紧,重新背到背上,转身与人群背道而行。 “同志,你要去救人吗?” 孟抒悦脚步顿住,回头。 一个青年站在雨幕中,推着自行车向她走来,将自行车交到她手里。 “这辆自行车你拿去用吧,反正我上山也扛不动,到时候也是被洪水冲走,所以送给有用的人!” 孟抒悦接过自行车,声音都哽咽了,“谢谢,谢谢……” 可不等她谢完,青年就挥了挥手跑走了。 她跨上车,眯了眯眼脚下一蹬,骑着自行车往邻市赶去。 邻市距离这边只隔了这群山脉,她沿大马路骑车抵达邻市的边界时,恰好遇到了正在救援的部队人员。 孟抒悦望着眼前荒凉的景象,依旧震惊不已。 往低洼处的村庄望去,入目都是洪水,只剩星星点点的屋顶露出水面,才证实眼前的湍湍流水不是一条河,这里原本住着村民。 孟抒悦赶忙扔了自行车朝正在安排船只的几名救援人员走去。 “同志,我会接生,请你带我过去!” 为首拿着地图的指挥员上下打量了一眼许锦禾,随即立马点点头,叫上了几名同志护送她过去灾情最为严重的低洼地区。 不多时,摇摇晃晃的小船抵达一处小屋房顶。 有小同志汇报着有医生过来了。 随即屋顶上伸下来一只布满血痕的手,低沉如烟熏过的磁性声音在连绵不断的淅沥雨水中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小心点!” 孟抒悦来不及细想便握紧了那只手,跳上了屋顶。 屋顶上只剩下两米宽的瓦片之地没有被洪水淹没。 她看向那名被树枝贯穿肩膀的孕妇,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那压根不是什么小树枝,暴露在孕妇肩膀上的竟是巴掌那么大的树枝顶部,树枝尖端早就扎破屋顶,将孕妇整个人固定在屋顶上。 难怪他们没办法将孕妇转移,一旦割开树干两头,必定会引起大出血,可能在送医的途中就会引起休克死亡,那么她肚中的孩子也必定保不住。 恰好孕妇羊水破了,她本人似乎也猜到自己挺不到去医院生孩子,所以求着救援人员派医生过来接生。 孕妇一见孟抒悦,原本灰败的神情陡然亮了亮,她拉着孟抒悦声音哽咽,“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第十一章 双双遇难 “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孟抒悦摸着孕妇有频率发紧的肚子,一边安慰她一边开始准备接生。 一个简易的帐篷在两人四周搭起。 没有热水,没有手术刀,剩下的只剩许锦禾的一双手。 “加油,马上就出来了!” 鲜血从孕妇的肩膀处汩汩流出。 帐篷里蓦地传来女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穿透帐篷,冲向滚滚乌云密布的云层,像是冲破黑暗的一抹曙光。 帐篷外那几个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沈靳萧挺直着脊背,在看到女人用衣服包裹着小婴儿出来时,似看到了女人身披万丈光芒从黑暗中走来。 他脱下身上的蓑衣将女人和孩子裹住。 可是女人却抓着他的衣领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大雨中破碎且无助。 如遥远的银铃声穿透他的耳膜化成密密麻麻的针尖扎在他的心口,引得他心口一阵阵抽疼。 许多年后,他依旧能清晰地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就像是人生一场逃无可逃的悸动,是一场春雨过后嫩芽破土而出的新生。 那名不幸的孕妇,那位伟大的母亲,死在这场灾害中,却迎来了一个能令无数人振奋的新生命。 裹着军绿色衣服的孩子转交给船上的救援人员,孟抒悦一脚踏出正想跳上船时,脚下的瓦片松动,整个人跌了下去。 彼时,一手拿着女人包袱的沈靳萧,另一只手捡起地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袋背好,一转身就见到这一幕。 来不及细想,沈靳萧伸手就想去拉许锦禾,可脚下的瓦片跟着前方坍塌也尽数掉落,身子一轻,两人一同掉进了湍急的洪水中不知所踪。 “团长,团长……” 一片疮痍的洪水上,只剩下几名警卫员焦急的呼喊声消弭在大雨滂沱中。 * 火车站。 宋时钰和宋时轩两人询问了海城过来的火车几点抵达,被告知那边的火车都取消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副如释重负甩掉包袱的神情。 宋时钰看了眼时间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国营饭店。 今晚有好哥们组了个相亲局,听说小姑娘是在读的女大学生,比上次人家介绍的那个还漂亮。 他和二哥打了声招呼,便立马霸占了老父亲大方派出的车子,喊司机赶往了饭店。 而宋时轩则如往常一般去了市图书馆,在里面有关中草药书籍的书架前拿下一本书,静静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姑娘们。 一年多前,他在图书馆里查看飞机构造的一些书籍,翻找书籍时,对面的书籍抽出,他也跟着动静命运般抬头。 一道白光闪过,白光后赫然出现一张清新脱俗肤若凝脂的面庞。 一眼万年,再也挪不开眼。 那一刻,他的整个身体好像被定住般无法动弹,周遭的一切都好像退去,眼前只剩下小姑娘那张似渡上光晕的绝世面庞,跟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心脏也仿佛失控般疯狂跳动。 他跟着她,在书架后面眼神一路追随。 终于,他鼓足勇气绕过书架想找小姑娘搭讪时,却再也找不到小姑娘的身影。 所以后来的日子里,他一有空就会来图书馆,期待能与小姑娘再次相遇。 晚上九点,宋时钰和宋时轩两人约好了时间一同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里气氛的不对劲。 平日里这时候宋父宋母早都睡了,可是今天屋子里却多了一对中年夫妇。 两人问了下管家,才知道这就是救爷爷的那一家孟家人。 两人上前打着招呼,却发现这孟家两夫妻竟哭红了眼,就连一向古板没有情绪的宋父竟也第一次见红了眼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时钰疑惑问出口,宋母赶紧拉着两人去一边,生怕两个儿子撞枪口上。 “你们知道邻市发生洪涝了吗?火车都停了,现在那姓孟的小丫头连个消息都没有,都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她爹娘过来求着帮忙呢……” 宋母话还没说完,就见两兄弟齐齐击掌“耶”了一声,就像在庆祝什么大喜事。 “瞧把你们两个乐的,说不定小姑娘福大命大没死,你们不还得娶人家,赶紧把你们脸上的笑收一收,不然被你们那个偏心爹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两兄弟瞬间收敛了神色,还是宋时轩立马反应过来,着急问道,“那大哥那里没事吧,你打电话去问了吗?” 宋母也是皱着眉,保养得宜的一张脸挤出几条鱼尾纹,担忧回道,“我已经打过电话到镇上的供销社,相熟的售货员说明天会去乡下让你大哥回个电话的,不过听说乡下那边地势高,不会淹到那的。” 宋时钰则啧啧摇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孟家那丫头也真是命不好,非选这时候离开大哥,现在连命都赔上了,真是惨!” “你少说两句!” 宋母敲了敲他脑门,推着两个儿子赶紧上楼后,又重新回到厅内陪着几人耷拉着一张担忧脸装起样子来。 * 时针准时指向六点。 宋时璟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间,一夜无眠。 他害怕一闭上眼,再次做到昨晚那场恐怖的噩梦。 昨天就一天没见到孟抒悦,他总觉得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一般,心口更是堵得慌。 一直拖到六点半,依旧没看到孟抒悦如往常那般过来给他烧水,他终是忍不了了。 下床的时候他脚下一个踉跄,莫名心慌得厉害,右眼皮更是一直跳。 敲门声倏然响起,宋时璟眼神一亮,三两步就冲过去开门。 “抒……” 他口中的话在见到外面的苏烟烟时戛然而止,“你这么早过来干嘛?” 苏烟烟站在门口,手指缠绕着胸前麻花辫的发尾,娇羞地晃动身子撒娇道:“璟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打电话叫妈接我们回去啊,我反正也是你的人了……” 宋时璟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烟烟身后走来的村长和相熟的供销社同志,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第十二章 被他固定在树干上 “哎,村长你们怎么过来了?” 供销社的同志和宋时璟握了握手,便说明了来意,“昨天白天邻市发生洪涝灾害,我们这边城里也淹了大半,宋太太担心你的安全,让你有空给家里报个平安!” 宋时璟闻言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做医生的使命令他下意识着急追问,“那有没人员伤亡啊?” “肯定很严重,”他自问自答着,随即看向村长,“村长,我申请去邻市支援!” 村长朝一旁来报信的同志瞥了一眼,跟着连忙摆手挽留,“宋医生,我们所里需要你,你还是别去支援了。” 说着,村长又拉着他的手劝了好久。 笑话,这可是他们村里的活祖宗,村长哪里敢放他出去,一旦出事,就没他好果子吃了。 宋时璟听村长这么诚恳,也就打消了去支援的念头。 村长见他不再坚持也长吁一口气。 只是离开时突然想起木场煮饭那丫头好像就是昨天去城里的,不知有没遇到洪水?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看了眼宋时璟身旁挽着他手臂的苏烟烟,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宋时璟从苏烟烟手里抽回手,第一次冷下脸来严肃道:“烟烟,你是有夫之妇,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以后你别在别人面前做这些举止亲近的举动,不然别人会误会,明白吗?” 说罢,便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木场方向走去。 苏烟烟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以前她和宋时璟当着许锦禾的面手挽手,他都不怕那土包子误会生气,现在怎么又开始要撇清关系啦? 忽地,苏烟烟突然意识到宋时璟是要去找孟抒悦,赶忙转身朝宋时璟追去。 她昨天就从木场的男同志口中得知孟抒悦已经辞工回了京都。 可如果昨天城里有洪水话,那孟抒悦肯定没有走成,她不能让宋时璟这么快就发现那土包子不见了,不然她也拿不准这男人会不会丢下她去追人。 气喘吁吁来到木场,她就见宋时璟正憋着火疯狂敲着孟抒悦宿舍门。 “璟哥哥,抒悦姐姐我早上还看到她,她不分青红皂白还打了我一巴掌,她估摸就是在气头上不想理你,她就是被她爹娘宠得太任性了才这样,我看你还是晾她一段时间,让她磨磨性子,不然以她这性格怎么和爹娘还有时轩他们相处?” “听我的,你要是现在就低头,那可就输了!” 苏烟烟扯着男人的衣袖,睁着水蒙蒙的大眼,一副全然为他考虑的架势。 宋时璟敲门的动作顿住,显然也听进去苏烟烟的话。 他扭头看向苏烟烟半张红肿的脸,脸色也跟着沉了沉。 “孟抒悦怎么能这么过分?你放心,我一定让她给你道歉的!” 苏烟烟捂着半边火辣辣疼痛的脸有些尴尬,毕竟这巴掌还是她刚刚跑过来时自己甩自己的,要的就是让宋时璟厌恶孟抒悦。 这一年多来,她已经不知用了多少次这种自残的办法陷害孟抒悦多少次,为的就是让孟抒悦和宋时璟吵,最后让他厌恶孟抒悦。 可惜,孟抒悦这女人太能忍了,每次都不哭不闹。 这次好了,她终于逼走了这土包子,至于周大军她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留在禁闭室里出不来。 离嫁入宋家只有一步之遥,她绝不允许出现什么变故阻拦她回到那个风光无限的家! * 曦光挤进眼帘,如破开黑暗的曙光,将沉睡中的人唤醒。 孟抒悦眼珠子滚了滚,艰难地掀开眼帘,入目便是男人一双有着鸦羽色睫毛的狭长眸子,此刻正闭着眼宛如安静的雕塑。 带着些许温度的阳光透着稀薄的雨幕照在男人脸上,也在他眼睑上投下两道阴影,如两只静默的雨中蝴蝶随时等待着展翅高飞。 孟抒悦抬了抬手上想叫醒他,手却僵在半空中不知触碰男人哪个部位。 因为她发现此时的两人是挂在一棵大树树干上。 而她整个身子竟被男人紧紧压在身下,他的两只手揽过她的腰肢紧紧环抱在她后背下的树干上。 即便他现在不知睡着还是昏迷的状态下,她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紧箍住她的力道。 她动了动身子没有半分松动,竟莫名红了脸。 又不敢喊他动他怕以至于惊到他,他一个翻身估计两人又会掉水里。 于是,她只能朝着他眼睛吹气,试图唤醒他。 雨水就像是大自然赋予的最美画师,将眼前男人的五官轮廓勾勒得深邃迷人。 雨滴一滴滴从男人锋利的下颌线滴落,宛如滴进她的眼珠子里。 孟抒悦第一次见长这么帅的男人,相比宋时璟那种斯斯文文的白净长相,身上的这男人肤色古铜,眉眼却比宋时璟更精致,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却又透着股霸气,即便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到他浑然天成的俊朗模样。 吹了一会儿气,孟抒悦也没见这男人醒,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隔着两人薄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男人异常滚烫的体温。 这兵哥哥不会是晕倒了吧? 想着,她赶忙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又使劲拽了拽他紧紧环抱住她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放到她胸前,仔细为他把脉。 就在拉扯间,她终于发现男人后背上正不断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显然是刚刚在洪水中被东西划伤的。 搭在男人手腕上把脉,孟抒悦眉头越拧越紧。 男人脉搏微弱,气息不稳,倘若不及时处理伤口降温,恐怕有性命之忧。 孟抒悦环视周边的环境,还好他们所处的这棵树树干分叉很大,足足有两人的背部那么宽。 现在树下的洪水流动似乎也没先前那么凶猛,树干也并没摇晃动荡的惴惴不安之感。 于是,她试了好几下,终于撑着男人从他身下缓缓坐起身来。 将他身子扶正,她看见他另一边的背上还背着她的包袱,不禁喜出望外。 包袱里头刚好有她之前在卫生所里买的退钱药片。 孟抒悦小心翼翼从他背上取下包袱打开,从瓶子里倒出一粒安乃近。 临喂药时,她犯了难。 没有水怎么喂药? 况且人体高温退烧时会带出身体里许多水分,没有补充水分,根本无法退烧。 孟抒悦的目光落在男人腰间的方形布袋上。 她摸索了几下,竟摸到了一个类似瓶子一样的东西。 掏出一看,竟是一瓶子水。 第十三章 他终于知道她走了 孟抒悦喜出望外,连忙打开瓶盖,顺着药喂进男人口中。 喂完后,她才如释重负般自己也就着瓶口喝了几口水。 刚喝完水没多久,眼前背靠树干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孟抒悦放下水瓶,看着男人那张冷峻硬朗的容颜在睁眼后,宛如画本子上冷冰冰的矜贵无双男子睁开了双眼,走进人间。 这男人咋这么帅呢? 这男人咋全身冒着粉红泡泡呢? 孟抒悦不禁口干舌燥,又多喝了几口水。 嘴对着冰凉的瓶口时,她透过玻璃看到了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他双手挥动间扯开的衣领下那挺拔壮硕的胸肌。 她手中的瓶子滑落掉进树下不知何时才能退去的洪水中,里头原本装着的清澈甘水瞬间被黄水裹挟侵染,一阵风吹来,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树枝上,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一只到处找家的小鸟,四处张望着,最后仍是被这不断晃动的树干,惊得不得不离开这无处落脚的洪水猛兽之地。 孟抒悦怎么也想不到,她设计宋时璟和苏烟烟特地将迷幻药和催情药混合制作的草药,最终会变成回旋镖扎在她身上。 * 傍晚时分,卫生所没人早早关了门。 屋外淅淅沥沥雨声不断,潮湿了门前的路。 宋时璟看了眼路的尽头,依旧没看到孟抒悦的身影,气愤地一把甩上了门。 但他还是留了门缝,并未插门栓。 想着这样孟抒悦过来时,就能直接推门而入。 前一晚上都没睡,宋时璟一躺下,便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只觉得浑身紧绷难受得很。 黑暗中,他四处找水,却找不到,嘴里大喊着:“抒悦,抒悦!” 终于他看到了他的抒悦。 他的抒悦正半挂在大树的树干上,一只脚丫子在空中晃呀晃。 迷迷糊糊中,他飞过来,却见她的身上还趴着个男人,而她那双平日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眼睛都哭肿了。 宋时璟大骇,赶忙上去拉扯男人,却崩溃地发现一次次穿过男人的身体,只能捂着耳朵一遍遍听着树枝摇摇欲坠的“吱呀”声,似承受不住几欲折断。 他着急地哭了,大喊大叫:“她是我妻子,放开她,让我来!” 话落,他掀开眼眸,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却发现他身上正趴着个女人。 苏烟烟此刻正圈着他的脖子,红唇往他嘴边送。 宋时璟一惊,赶忙将女人从身上推了下去。 苏烟烟身体后仰,一屁股跌坐在地,下意识痛呼出声。 她抬眸瞪着大眼看向眼前长得斯文帅气的男人。 此刻他鼻梁上还戴着眼镜,整个人书卷气满满。 却没想到这样的正人君子还会做那种梦,刚刚搂着她又亲又抱。 可喊出来的名字却让她如坠冰窟。 他一声声喊着“抒悦”,还说什么“放开她,让他来”,简直是不堪入耳! 苏烟烟攥紧了手心,气得牙痒痒。 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会一直爱他的大男孩居然变心了! 明明她离嫁入豪门只剩一步之遥,只待生米煮成熟饭,却没想到岔子出在男人变心上。 宋时璟还在整理着衬衫,手忙脚乱间,还色厉内荏地警告起苏烟烟来,“烟烟,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你怎么能爬我的床,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苏烟烟腾地一下从地上爬起,边系扣子边哭,“你胡说,把我当妹妹?那哪有哥哥帮妹妹检查身体的,我不管,你已经将我看光了,今天就必须要了我!” 宋时璟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赶忙往门口跑。 临开门时,身后传来女人再也绷不住的哭喊声。 “宋时璟,你就是个孬种,你不喜欢我的话,怎么会为了我抢走孟抒悦的工作,为了我,不顾孟抒悦哭得有多伤心,都将工资给了,为了我,更是一次次去推开孟抒悦!” “所以,你肯定是爱我的,对吗?” 宋时璟开门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莫名跟着她的话愈发抽疼起来。 他以前为了苏烟烟做了那么多伤害抒悦的事吗?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令他头也不回冲进了幕。 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可宋时璟却早已听不见了。 整个人好像飞起来一般,一路狂奔去了木场。 屋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因跑得太急,地面湿滑,他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来到木场宿舍门前时,他早已浑身湿透,站在门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宋时璟看着门缝里黑漆漆一片,心底揪疼起来。 这丫头肯定为了省煤油灯,黑灯瞎火躲里面了。 “悦悦,你开门,这次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以后我会跟烟烟保持距离的,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你就开门让我进去吧,我帮你搬屋子,今晚你就去我那屋住吧,你这压根不能住人,你放心,明年我们一回城就结婚……” 他絮絮叨叨说着,还说到了以后生几个孩子,说话间还眼角眉梢都是笑,满是憧憬。 蓦地,身后有人笑出了声。 沉浸在幸福中的宋时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却被手电筒的光亮照得睁不开眼。 是村长媳妇和木场管事的大爷。 这两人是父女。 村长媳妇指着宋时璟笑得一脸鄙夷,“爹,你看,这男人平日里一副吃多了墨水的便秘模样,现在居然搁这来表演深情了。” “他咋不推门进去,看看人家还在不在里面听他在这哭丧呢?” “你少说两句。” 大爷斥责了声自家闺女,转身便想拉着闺女走。 毕竟姓孟那丫头交代过不要将她走的事告诉他。 没走两步,宋时璟急急叫住两人,“抒悦她不在家吗?这么晚又下雨了她跑哪儿去了?不会是又跑村长家干啥丢人现眼的事了吧,她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第十四章 树枝都压断了 村长媳妇也是个爆脾气,瞪着眼珠子,直接上去“啪”一声,将宋时璟那张沾满泥水的脸扇歪。 “你这小年轻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孟丫头为啥老去我家帮忙你不知道吗?她就是为了每天给你整个鸡蛋吃补补身子,才每天忙完木场的活还来俺家帮忙的,你却嫌她被人说闲话,你和那个苏护士的闲话还少吗?太不是人了!” “还好人家丫头终于看清你走了,不然我真是看不下去……” 宋时璟僵在原地,好像被这一巴掌打醒了。 原来抒悦经常往村长家跑,竟是为了个鸡蛋。 一瞬间,他眼眶发红,但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村长媳妇的手腕,大惊失色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抒悦走了?” “前两天就走了!你这当人家对象的,过了这么久才发现。” “听说走的那天早上邻市发洪水了,城里火车都停了,大家伙都逃难了,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事!” “那丫头怎么这么倒霉,早不走晚不走那天走,这都怪这两人偷情偷到人尽皆知,害了人家丫头……” 村长媳妇和大爷的声音逐渐远去。 宋时璟僵在原地,耳边只剩轰鸣一片。 四周只剩下雨水砸在地面和木板瓦片上的噼里啪啦声,可他却宛如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中的溺水之人绝望地四处寻找浮木,满目的惊恐。 他一脚踹开了木场宿舍房门,抖着手燃起了屋内的煤油灯。 “抒悦,抒悦……” 宋时璟颤着声低低呼唤着她的名字。 边唤边跟跟疯了般翻起床上的被褥,探着头床上床下找寻。 打开小木柜,里头空空荡荡,一件衣服都没有。 他站在空空荡荡的房里,全身好像被抽空了力气般颓然无力。 一如他在那场噩梦中,他绝望地站在被烧成灰烬的宿舍中央,感受着失去她后奔腾汹涌而来的痛苦要将他淹没。 刚刚村长媳妇说的话,一声声在他脑中回荡。 抒悦真的走了! 昨天就走了,并且生死不明在那场洪水中! 干干净净的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发卡,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般,周遭的世界都在旋转。 那是他送她的唯一礼物。 可她却把它留在了这。 “抒悦……” 屋外黑夜静默无声,屋内他将发卡蜷入掌心扶着桌子滑坐在地,整个人哭得宛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苏烟烟等不到他回来,也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赶了过来。 看着屋里头嚎啕大哭的宋时璟,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登时气红了双眼。 “璟哥哥,我们回去吧,听说昨天城里面也有不少房子被淹了,死伤惨重,她就是自己爱作,早不走晚不走非得这时候走,你也别太自责了。” 苏烟烟边劝说边伸手去拉宋时璟的手。 宋时璟却双目猩红一把推开她,冲她嘶吼道:“不可能,抒悦她不会死的,我要去找她!” 说罢,他全然不顾被推倒在地的苏烟烟额头磕至桌角,如疯魔一般飞奔出去,整个身子消失在一片雨幕的黑夜中…… * 深夜的避难所内,一片嘈杂声中,正处于昏迷状态的一男一女被抬了进来。 军医手忙脚乱,帮隔壁床病人包扎好腿后,赶忙过来询问两人的情况。 “他们是晕倒了吗?有外伤不?” 几名参与救援的青年倏地红了脸,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两人,我们也不知具体啥情况。” “就这男的估计是后背受伤了,失血过多晕倒了,至于这女的……我们也不知怎么晕的。” “是啊,我们找到这两人时,这两人在树叉的一端枝干上就亲在一起了,男的好像早就晕了,这女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跟饿狼扑食一样啃着这男的,一见我们过来就晕了。” “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再晚来一点,那树枝就承受不住两人断了……” 几名青年叽叽歪歪说个不停,孟抒悦即便躺在担架上装晕,也挡不住脸上一阵燥热。 她恨不得跳起身用硬馒头塞住这几人的嘴。 什么叫她饿狼扑食? 他们是没看到之前身旁这晕过去的睡美男是怎么饿狼扑食她的? 不然那么粗的树干怎么会断? 他又怎么会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而刚刚这些救援的同志看到她亲人家,却哪里又知道她其实是给人家做人工呼吸。 孟抒悦越想越丢人,白天里也不知怎么了,她就跟花痴般失了智,长这么大从没像过今天这般躁动。 就这么稀里糊涂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个女人。 而且还是跟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她恨不得自裁以谢爹娘,她真的太没定力了,就这么被一个帅哥勾了魂没了身子。 孟抒悦心底哭成一团,面上依旧装死,任由他们把两人转移到各自的小床上。 终于,趁着四周没人,她悄悄撩起眼皮看着还在帮帅锅缝合肩膀伤口的医生,赶忙蹑手蹑脚拿起自己的包袱偷偷溜了。 溜得飞快。 将那个和她有过露水情缘的男人抛之脑后…… * 三日后。 孟抒悦终于背着包袱大汗淋漓地回到京都。 三日前,她徒步从避难所离开走到附近乡镇,原本想打个电话回家,可是那时候正在灾后重建,电话都已经打不出去了。 于是只能绕道走到另一个城市,再次买了火车票回来。 三日没联系,她知道父母肯定十分担心。 于是便马不停蹄地往中医馆跑。 中医馆门口,大老远的,她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发呆的娘。 “娘!” 孟抒悦大喊一声,边哭边飞奔扑进她怀里。 孟母整个人身子猛地一颤,在听到自家闺女声音时呆滞无神的双眼顿时有了亮光重新聚焦在一起。 她僵着脖子转身,在看清朝她奔来的纤细身影时,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的担惊受怕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悦悦,娘的好悦悦啊,娘以为你没了都不想活了啊……” “娘,都怪悦悦任性,害爹娘担心!” 两母女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那哭天抢地的声音传遍整个胡同,来来往往的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两人。 第十五章 帅是真帅 孟抒悦赶忙伸手擦了擦娘脸上的泪水,又擦了擦自己的,便拉着娘进了屋。 此时馆里的诊脉堂已经锁上了门。 孟抒悦这才知道,爹为了找她独自南下两天了。 宋母见她神色担忧,赶紧安抚她没事。 每晚孟父都会打电话回来,晚上她就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孟抒悦这才长吁一口气,抱住娘诉说着这一年多的委屈来。 还说了回来的路上帮一名孕妇接生的事。 原本她还想说她在洪水中大难不死的事。 但一想到她和那个军哥哥在树上做的糊涂事,赶忙岔开话题讲了其他事。 宋母则也不嫌闺女几天没洗澡臭得发酸,跟着闺女一起骂宋家那大儿子,然后又夸闺女本事,深得她接生的真传。 “我们悦悦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姑娘,你爹当初就给你把过脉,说你身子骨好,哪家小子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宋家那小子不懂得珍惜,那是他眼瞎。” “我和你爹都给你看好了,听说宋家老二在部队里可是个飞行员,你嫁过去就是军嫂,可不比那老大风光,我们就气死他,有的是他后悔!” “过两天等你爹回来,我就喊人来和你相亲,行不悦悦…… 宋母喋喋不休说着,可赶了几天路,孟抒悦早就累得不行,只听耳边嗡嗡嗡响如催眠曲一般弹着她的上下眼皮直打架。 她迷迷糊糊应了声“好”后,便窝在娘的怀里沉沉睡去。 * 医院里。 护士站大姐推着车子从病房里出来,脸都红了。 其他几个小护士赶忙围过去询问八卦起来。 “姐你快说,这位沈团长长得帅不帅?为啥刚刚那个拽得爱甩辫子的陈医生从病房里出来,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应该没那么夸张吧,像他们部队里的都是糙汉子,又黑又壮的,能有多帅?” 小护士们叽叽喳喳讨论着。 护士长却张开双手手心向下压下这些个花痴小姑娘的躁动,脸更加红了,“我帮你们看了,帅是真帅,猛也是真猛,不过我早就听人家说,这沈团长可是不近女色的禁欲高冷男,没有女人能让他记住,你们可别想了!” 有一个长相极其标志的小护士才不信,将辫子甩到身后,初生牛犊不怕虎道,“我才不信,你们听说过外冷内热吗?我觉得沈团长才不是不近女色,你们就等着我证明给你们看!” 她的一番话,顿时引起其他护士的哄堂大笑声。 宋时轩和宋时钰经过走廊时,就听到这个小护士勇气可嘉的话,不禁不约而同摇头,脑中已经开始想象这小护士捂着脸哭着从沈靳萧眼前跑开的场景。 因为很早以前他们就知道他们这个舅舅到底有多受女同志欢迎。 喜欢他舅的女同志可能比部队里的兵还多。 可这些女同志也是来一茬跑一茬。 因为他舅不近女色是真的,但他把女同志当成男同志看也是真的。 有一次一个喜欢他的女老师嘴上涂得红红的,一脸娇羞地抱着一堆书故意在他眼前摇摇晃晃,一副快要跌入他怀里的样子。 哪知他们舅舅直接一个“立正”喊住了那位老师。 他接过女老师的书,让她脱了脚上的高跟塑料凉鞋,直接把人家女老师鞋底的跟掰掉了,重新还给她。 女老师目瞪口呆,他却一本正经地说,“这样没跟了走路就不会摇摇晃晃!” 说完,他又把手里的书直接还给女老师,完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 就他们舅舅这种直脑筋对女同志不解风情的事多得数不胜数,有时候他们都怀疑他舅是不是没得感情,不然怎么会面对那么多漂亮的美娇娘都无动于衷。 就连那个追在他身后好几年的林旅长闺女,样貌出众还是报社最年轻的记者,可他舅却依旧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搞得他们的外婆愁了一年又一年,生怕两眼一闭就再也抱不到大孙子。 现在又在邻市遭遇洪水差点牺牲,估摸着老人家更加着急了。 宋时轩和宋时钰一大早听到舅舅出事住院的消息,便赶忙提了苹果过来探病。 此时病房里早已挤满了人。 宋父宋母听着医生的话,脸上担忧的神色才稍稍缓了缓。 两人送医生离开后,宋时轩和宋时钰才将苹果放在桌上,和正在看报纸的沈靳礼貌问好。 沈靳萧只是淡淡瞥了眼两人,应了声后便继续垂眸看报纸。 宋时钰有点沉不住气,想起宋母喊他也一起去和孟家丫头相亲的事,他就窝火。 他可不想娶媳妇,现在还没玩够呢。 更何况听说那位还是个又黑又平的村姑! 于是便主动朝沈靳萧问起了宋时璟的情况,“舅,报纸上报道大哥和烟烟姐的事,是不是孟家那丫头搞的鬼?我觉得大哥压根不是那种人……” 还没说完,宋父就在他头上赏了个暴栗,呵斥他“闭嘴”。 而宋母则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到一边,低声警告起两人来。 “你舅这次掉洪水里发烧,好像把脑子烧糊涂了,都不记得最近一年里发生的事,所以你们暂时别说过去一年多所有发生的事,等下刺激他又头疼发作起来,我可不饶你们!” 宋母柳叶眉拧在一起,眼底满是担忧。 可宋时轩和宋时钰两人却相视一眼,唇角的笑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们两人出医院时,宋时钰直接笑傻了。 “哥,这下好了,舅舅失忆,那不是上半年我借舅舅的两百块钱都不用还了?” 宋时轩那张儒雅温和的脸更是眉开眼笑,“我这更好,这样我借舅舅的那本独一本的中草药集,就更不用还了!” 他们连连击掌欢呼。 一个想好了拿钱去请在图书馆看书的女同学吃饭,一个想着把那本中草药集去送给他图书馆邂逅的女神! 两人不约而同地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门口又凑在一起,两人打着招呼走上前。 宋时轩偏头看着弟弟拾阶而上时,一个不注意,撞到一个黑头巴脑的小姑娘。 第十六章 她就是他找了许久的心上人 小姑娘手中的书掉了一地,连带着宋时轩手里那本珍贵的《中草药集》也掉在地上破了封面的纸张。 原本宋时轩自知是自己没看路才撞到人家姑娘,但此时他看着地上破损的书,不由得怒火中烧。 好脾气的他摸着破损的一角,此时也忍不住发了火,“这位女同志,你走路不长眼吗?知道我这本书有多珍贵吗?现在被你弄坏了!” 他这半年里一直想象着女神收到他的书时,笑得眉眼弯弯的花朵模样,现在全被这不长眼的小姑娘给毁了,你说他怎能不生气。 可一旁被撞到书掉了满地的孟抒悦更气。 她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胳膊,俯身将书本一本本捡起叠好,起身冷冷地注视着眼前长得人模狗样蛮不讲理的青年,“这位男同志,你忙着和姑娘打情骂俏把我撞了,你还骂我眼瞎?”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宋时钰唇角抽动,被惹毛了。 他冲上去,眼珠子瞪得老大,“你说谁姑娘啊,我这么大个老爷们,你说我是姑娘?眼睛不好,我帮你挖了捐给医院!” 孟抒悦后知后觉瞥了眼眼前穿得花里胡哨,脖子上还系蝴蝶结的小青年,也不由瞳孔地震。 这么长相妖孽的面孔,居然是个男的。 但见这两个大男人想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她也不怂,直接大方承认打击他,“你看你一个大男人穿这么红,身子骨比我还单薄,你叫人怎么分辨得出你男的还是女的?” 宋时钰摸了摸脖间国外流行起来代表绅士的蝴蝶结,又摸了摸因训练瘦削却又紧实的腰身,气得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这个身材豆芽菜、脸蛋黑煤球一样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宋时轩轻轻拍了拍书上的灰尘不想和人过多纠缠,毕竟也是他没看路造成的,便同样冷眼看向眼前调侃自家弟弟娘娘腔的女人没好脸色道,“算了,你弄坏我的书,我也不要你赔钱了,今天算我倒霉!” 他说完便拉着宋时钰就想走。 孟抒悦蹭地一下火气就上来了,这男同志撞了她,一句对不起没有就算了,还一副大度不让她赔钱的大度模样,简直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抱着书上前一步挡住宋时轩两人的去路,彻底沉下脸来,“你说谁倒霉?我还说你故意撞上来,是想占我便宜呢!你们就是流氓!” 这年头,耍流氓那可是要被请去公安的。 孟抒悦的声音不小,登时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宋时轩环视了圈周围看过来指指点点的群众,也不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拉着宋时钰转身就走不予理会。 可宋时钰却仿佛被踩了猫尾的猫般突然暴怒起来。 “什么耍流氓,我们会对你一个酷似黑煤球,看了就让人恶心的女人占便宜?你也不拿自己家的镜子照一照,你要是没镜子,我送你一面镜子!” “我看你长得才跟个瘦马猴一样,那估摸你家镜子是哈哈镜,真正镜子没一个,才会这么自信自个是个男人,我看你还是回去问一下你娘你到底是男还是女,你娘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可不要钱送你当娘!” 孟抒悦趁机嘴快把眼前的男人数落一片。 宋时钰闻言直接面色涨成猪肝色,指着仰着头的小姑娘手都在颤抖,“你要不是女的,我直接啪啪两巴掌把你塞裤兜里,你信不信?” 孟抒悦故作害怕的后退一步,“怎么,你们两个大人看我孤身一人,还想对我动粗啊?” 她越想越气,莫名被撞一句道歉话都没有,现在反倒被人欺负上了。 一个口哨声响起,她捏着唇朝后头吹了一口哨。 登时她后头冒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大毛孩,挎着个大布包冲到孟抒悦面前,瞥了眼身旁虎视眈眈的两个大男人着急道,“姐,出什么事了,我只是去旁边巷子里放了下水,你被他们欺负了吗?” 大毛孩名毛球,是娘当初接生回家路上捡的孩子,现在在中医馆当学徒。 她摸了摸大毛孩杂乱却柔软的发顶,一副大姐大发号施令的模样,“毛球,回去叫你二姨,帮姐叫咱们胡同里几百号人过来,教训一下这想打我的娘娘腔!” “几百人?你咋不说几千人呢?老子回学校去叫几千人过来揍你信不信……” 宋时钰越说越激动,凑着身子往人家姑娘身前挨,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宋时轩见他这副模样,也头疼得很,要说这小子平日里对姑娘那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这姑娘不就是长得难看了点,至于这么对人家吗? 他赶忙同人家姑娘道了声歉,便拉着这咋咋呼呼的弟弟火速离开。 边走还边嘀嘀咕咕,“怎么同为女人会差这么多,人家我的草药姑娘多温柔多漂亮啊!” 宋时轩嘀咕的话一字不漏落进孟抒悦耳朵里,她气鼓鼓地瞪了这两男人,脑中还琢磨着这两男人怎么都有点宋时璟的影子,难怪那么讨人厌。 可同样宋时轩也不知道,这被他嫌弃的黑煤球姑娘,就是他找了一年多的草药女神。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再相遇 “什么?你说时璟失踪了?连带着那个逆女也不见了?” 偌大的四合院里传出宋父的怒吼声音。 他拿着话筒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宋母在一旁哭红了眼,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时璟怎么这么傻,就算他不喜欢孟家那丫头,也不用带着烟烟一起私奔吧!” 宋父撂下电话,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 他万万没想到最器重的大儿子居然胆子大到跟养女一起苟且还私奔。 这下,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一旁的宋时钰闻言拍手叫好,“大哥也太勇了,勇敢追爱啊,那孟家土包子到底是多不堪啊,跟了大哥这么久,还是入不了大哥的眼。” 宋时轩赶忙拉了拉他袖子,觑着父亲阴沉的脸色纠正弟弟,“你别胡说,我和你小时候不都见过她,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是黑了点,说话有些乡下口音而已。” 宋父坐在沙发上唇角一抽,脑中浮现的是之前孟抒悦和大儿子下乡临别前,上门提着一筐土鸡蛋有礼貌同他道别的模样。 小姑娘娇俏可人,皮肤更是白得发光,说话也是甜甜软软的,可这两好大儿居然说人家黑,说话有口音。 在他心目中,他早就认定了孟抒悦是他的儿媳妇。 即便老大眼瞎,他不信老二也眼瞎。 “时轩,你伯父伯母中意你当他们姑爷,这次就你去同孟家闺女相亲吧。” 宋父一锤定音,又从身后的秘书手中接过两张电影票交到宋时轩手中,郑重其事道:“你相信爹,爹的眼光不会错,这么好的闺女错过了可就可惜了,以后你就是爹的希望了!” 说罢,他拍了拍二儿子的肩,又重新精神抖擞转身去上班了。 宋母听说大儿子带女人私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早就没心情管这与孟家的亲事谁接盘了,哭着独自回了房。 宋时轩和宋时钰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两人早就知道孟家胃口大,想挑宋时轩做姑爷。 所以他们打算来个李代桃僵! 宋时钰理了理梳得油光澄亮的头发,摊开手道:“哥,你放心,我会让那个孟黑黑无可救药地爱上我,然后拒绝和你联姻,最后我再义无反顾地抛弃她,为大哥和烟烟姐这对苦命鸳鸯报仇!” 宋时轩从钱包里数了十张崭新的十块钱放他手心里,挑眉有点于心不忍道:“也不用做那么绝,就让她主动找爹退了和我们家的婚约就好,别把人逼死。” “二哥,你就是心软,要不把这女的狠狠治一下,肯定又会成你和你那个图书馆缪斯女神的阻碍,你不想像大哥一样私奔吧?” 宋时轩又想起图书馆那个惊鸿一瞥的仙女,脸又倏然红了。 “好吧,事情成功,我下个月再省着点生活费给你一百!” 宋时钰眉开眼笑,不住点头。 很快,两家约定好的相亲时间到了。 宋时钰从家里花瓶里挑了朵玫瑰花便不急不慢地去了相亲地点。 临走前,宋时轩还在他身后给他不停加油打气。 国营饭店门口。 宋时钰手持一朵红玫瑰,一身白衬衣黑夹克,笔直的黑色长裤将他那双大长腿衬得愈发修长。 他就那么慵懒地依靠在门前的路灯柱子上,唇角勾着一抹完美的痞笑,侧面看过来,优越的面部线条,没有一个女人能逃脱他的美颜暴击。 正得意洋洋想着,他一个偏头就见一个皮肤就比黑煤球浅几个度的姑娘,穿着一身碎花白裙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那本他们约定好的见面凭证,一本《本草纲目》。 宋时钰瞪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孟家姑娘居然就是在图书馆门口骂他是女人的黑煤球豆芽菜! 他脸上的笑彻底僵住,表情管理都忘了做。 孟抒悦在看到门口拿着玫瑰花的一面之缘面孔时,同样也是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 她一大早迷迷糊糊起床,就被母亲拉着编辫子,又是挑衣服的。 本来她并不是很拒绝来相亲,但一听说是跟宋家的老二相亲时,她脸上写满了抗拒。 她早就不想和宋家人有所瓜葛了。 再入宋家门,她是嫌上辈子自己死得不够惨吗? 但架不住母亲在耳旁一直唠叨,毕竟已经答应了人家,只得赶鸭子上架,答应了前来赴约。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母亲往她脸上抹增白粉密的举动。 毕竟要是相亲对象只注重样貌,不注重灵魂契合,那又何必在一起呢? 现在,孟抒悦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化妆想吓退宋家二儿子的举动。 她搞不明白,就之前他在图书馆前和她发生口角贬低女同胞相貌的样子,怎会是爹娘眼中的好儿郎形象? 猛地,她眼神一亮。 这家伙当时不是还喊一旁的男人“哥”吗? 那怎么会是宋家的二儿子? 孟抒悦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弟弟般的相亲对象身份,肯定是宋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于是,她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宋时钰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这冤家路窄的事实。 但既然答应了二哥,他打定主意要为二哥排忧解难。 毕竟他交过的女朋友众多,也不在乎多一个黑豆芽菜。 他走上前一副礼貌绅士的模样,满脸歉意道:“姑娘原来是你啊,你就是孟大美人啊,上次都是误会,我请你吃饭,同你好好道歉,成不?” “好啊,那你请吃饭,可得让人吃饱饭哦。” 孟抒悦也不客气,毕竟没人能跟美食过不去。 她得让这欺骗她的宋家人好好出出血! 宋时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桃花眼再次笑成月牙形状。 这个贪嘴的小娘们,吃三顿饭下来,肯定会对他情根深种。 可不过半个小时,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们就两个人,可满满一桌子的硬菜! 梅菜扣肉,红烧排骨,糖醋鱼,芋头炖猪脚…… 十几盘菜,这丫头是啥贵就点啥。 他粗略算了下,这一顿饭下来就要四十块钱。 那他要再多请她吃几顿,一百块钱哪里够用,不是还要贴钱白忙活? 眼见着姑娘小小的一张嘴,细嚼慢咽地将一盘又一盘菜吃进肚子里,吃得红红的唇油滋滋的,他额头都在冒冷汗。 他抿了抿嘴,撸起袖子就将筷子伸向猪蹄。 可下一秒,那块色泽油亮的猪蹄瞬间会瞬移般被人抢走,落进了对面大馋丫头的油嘴里。 他又将筷子伸向那条还剩半面鱼肉的鱼,下一秒,一双筷子劈叉着就将鱼肉尽数剥离,只剩一整副完整的鱼骨架。 宋时钰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眼睁睁看着一盘盘菜渐渐见底,最终,他捏着钱包无奈地放下筷子。 走出国营饭店时,孟抒悦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而宋时钰却摇晃着身子几欲跌倒,不知是饿的还是气的。 但他还是撑着墙,将嘴里吃得满是肉香的女人堵在墙角,邪魅一笑道,“怎样,抒悦妹妹,对我的道歉诚意满意不?” 第十八章 和他重逢 “嗯嗯,饭菜是挺合我胃口,但你不是我的菜,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会去宋家找你家人退婚,你放心吧!” 孟抒悦被这困在墙角中,面对近在咫尺的妖孽面孔,丝毫也不怂,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家老二既然不想来相亲,也正合她意,至于这替他哥来相亲的小子,她宰也宰了,饭也吃了,就这么算了。 以后不想再和他们有所联系。 可宋时钰却整个人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女人居然看不上他,说不是她的菜? 要知道他可是军校里公认的帅哥,居然也有被人看不上的一天? 还有,这个孟抒悦不就是扒着宋家有钱有势想嫁进宋家,怎么跟大家伙儿说的不一样,居然还想着退婚? 不过即便现在她退婚也晚了,宋时钰已经同二哥放下狠话要追到她,再狠狠抛弃她。 话已出口,他便得说到做到! 他将脸又凑近了几分,看进小姑娘眼里,笑容混不吝,“没事,你看不上我,我看上你了,以后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我可比我大哥会疼女人……” “疼你家养妹妹吧,离我远点!” 孟抒悦见他提起宋时璟气得牙痒痒,一把推开这油腻小屁孩,就一甩辫子走了。 宋时钰被她推得一个后退撞栏杆上,揉着撞疼的肩膀龇牙咧嘴,这小丫头难怪那么能吃肉,这力气居然也大得惊人! 不过。 他望着小姑娘气鼓鼓离开的背影,不由的愣了神。 这小姑娘的身段是真的好。 碎发连衣裙下,那两条腿又长又直,还白…… 是他见过这么多女人当中最好看的…… 之后的一个月里。 宋时钰经常打电话约孟抒悦出来玩,每次都是孟父接电话。 孟父一听是准女婿宋时轩都开心得合不拢嘴,催她打扮好赶紧和人出去玩。 孟抒悦见老父亲这么开心,也不忍心说出宋家人换人来相亲的事。 原本她是想亲自上门去提退亲的事的。 但那天她和宋时钰相亲回来,打算同爹娘摊牌自个想开个医馆主看妇科病。 至于成亲的事,她是一点都不想。 想着身上存的一百来块钱,她想向二老再借几百块,去盘下之前看中的铺面。 可她在爹娘门口踌躇了半天怎么借钱,却听到了一个她从不知道的事。 那一天,她才知道哥哥在乡下修房顶时摔伤腿瘸了,现在在那个偏远山区干农活都特别吃力。 那么骄傲的哥哥啊,他的手原本是该写文章的,现在只能扛锄头插秧苗? 爹娘在屋里头长吁短叹,说要是她能和宋家结成亲家,那他们也能找由头求宋家帮忙,搞个回城名额给哥哥,一家人也不用分开。 站在门口,听着这些话,孟抒悦泪流满脸。 哥哥是为了不让她吃苦才下乡的,也是因为她瘸了腿的。 她把退婚的想法强压下去。 后来宋时钰又打电话来约她,她也跟着一同出去。 两人学着小情侣那般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公园里石凳子上吹风大眼瞪小眼。 今天,两人照常压马路,肩并肩走着,并没说什么话。 宋时钰眼角偷瞄身旁的孟抒悦,发现这姑娘怎么脸好像没那么黑了。 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抹了粉? 正全神贯注看着时,耳旁“啪”一声脆响,宋时钰脸被打偏了过去。 他抬眸一看,居然是先前交往过两天的女大学生。 “好呀,宋时钰,你居然脚踩几只船,别人说你是个花花公子,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竟然真这么花心!” 女学生说着,又抬手准备去扇孟抒悦的脸,“你这狐狸精,敢勾引别人男朋友?” 孟抒悦抬手去抓女生的手腕,但女生身后突然窜出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将两人团团围住。 “你们两个敢欺负我们妹子,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收拾你们!” 凶神恶煞的大汉们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宋时钰瘦削的身板在几人面前压根不够看的,吓得浑身发抖,“你们干嘛,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脚踏几条船的小流氓打死也活该!” 孟抒悦见情况不对,眉心狠狠一跳。 家里还指望着宋家帮忙,可不能让宋时钰出事。 她伸手一把将宋时钰推了出去,“你赶紧逃,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没事!” 宋时钰被推了一个踉跄转身就逃,跑出去几步,他回头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挡在几名飚形大汉面前,不由眼眶也跟着阵阵发热。 他转过头飞快地朝前跑,企图找到公安去救人。 终于,在一个转角处,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如看到了救星般大喊出声。 “舅舅,舅舅,快救人……” 彼时的沈靳萧正陪同部队里受伤的下属一同来医院做检查,自己也照常拿治疗头疼的药。 没想到一出医院,就见宋时钰大喊大叫着救人。 沈靳萧带着警卫员赶往时,大老远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瞳孔收缩。 马路边,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被几个彪形大汉拳打脚底。 而那姑娘的身下正溢出点点鲜红的血迹来。 来不及思考,沈靳萧冲上去一个回旋踢就将为首打得最凶的大汉撂倒,其他几人吓得纷纷住了手。 同穿着军装的沈靳萧解释,说是宋时钰欺骗他们家妹子,他们不过打小三而已。 他们几人说着说着,在看清了被打的女孩身下晕染出的血渍时,吓得面色发白,解释的话变成求饶再也不敢的话。 刚刚带头来打人的女生,见事情闹大赶忙转身溜了。 宋时钰更是大惊失色,冲过去抱起地上早已昏迷的女人,惊声呼唤起来。 “抒悦,你别吓我,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吃排骨……” 说着说着,他感觉脸上一片冰凉。 居然是眼泪。 他抱着她,一路喊着“快让开”,将人送进了医院。 沈靳萧也跟在后面,目光落在宋时钰怀里抱着的女人脸上。 他脸上闪过震惊和不解。 这不是他那个大外甥宋时璟的对象吗,怎么会和宋时钰搅在一起处对象? 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第十九章 她的孩子是谁的 沈靳萧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止疼药服下。 医生说他因之前的发烧休克,丢失了部分记忆。 之前还没觉得什么,但刚刚却有一种忘记很重要东西的恐慌感遍布全身,令他的心脏阵阵抽疼。 他失魂落魄地同宋时钰一起来到医院急诊。 看着急诊室门口焦急不已的宋时钰,他终是没问出口两人的关系。 没一会,孟父孟母就赶到了医院。 两人看着急诊室门口的宋时钰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们抒悦不是和你哥一起约会吗?怎么是你?” 后脚赶来的宋父宋母也同样是震惊不已。 不明白这小儿子怎么和他准二嫂在一起? 宋时钰看向一旁的舅舅,简直生无可恋。 沈靳萧沉下脸回瞪向他,“出这么大事,难不成你还想瞒着家里人?” 他指着宋时钰毫不留情拆穿他,“这家伙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姑娘发现脚踩几条船当街教训,孟姑娘估计就是为了救他被连累的!” 宋父闻言一时气涌上头,冲过去就甩了宋时钰一巴掌,“逆子,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和你未来嫂子在一起,还害她被打?你不解释清楚,我打死你!” 宋时钰见事情瞒不住,只得哭丧着脸将事情缘由解释了一遍。 宋父得知二儿子居然嫌弃人家姑娘让小儿子替着去相亲,更是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在走廊里操起一把扫把就往小儿子身上招呼。 顿时求饶声响彻了整个医院走廊。 孟父扶着早就泪流满面的孟母,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愈发沧桑。 他使劲抽着自己嘴巴子,眼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怪我,就非得让闺女和宋家联姻,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大哥那样的人,他两个弟弟又是什么好人呢?” 宋母一听这孟家人说这话,她就不爱听了,正想开口反驳他的话,恰时急诊室的门开了。 小护士从里头走出来,一脸严肃道:“你们能不能别吵,病人还在治疗呢!” 孟父孟母赶忙上前询问,“我闺女怎样了,她到底被打哪了,有没危险?” “她暂时没事,主要是怀孕一个多月,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有先兆流产的症状,现在医生在处理伤口,还给打了保胎针,以后多注意卧床保胎就好了。” 小护士说完,又重新将抢救室大门关上。 室外的几人全都僵在原地,仿佛时间凝固般无人出声。 还是孟父率先反应过来,一下子冲过去一把揪住宋时钰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嘶吼道:“是不是你这臭小子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是不是?” 宋时钰此时脑袋还在发懵。 上一秒,他还在愧疚自己的风流债害人家被打,想着从今以后不骗她,要同她好好赔罪。 下一秒,一顶虚妄的大绿帽就直接落他头顶上。 要知道,现在他还是孟抒悦的相亲对象,可他压根没碰她,她却给他戴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 现在更是被无辜被人扣帽子,是孩子的爹,他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只能疯狂摆手解释。 “我没有碰她,她长得黑不溜秋的,我怎么可能碰她……” “我闺女黑,你还小白脸呢,我打死你心花的小兔崽子,害我女儿被打,我还没教训你,看我不打死你!” 孟父暴怒出声,抡起拳头就往宋时钰面门上砸。 沈靳萧在一旁眼疾手快拉住他。 其余人赶忙跑上前去拉架。 “亲家,肯定是误会,时钰他还小,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 宋父连忙劝说,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拉着宋父的手,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瞪了宋时钰一眼。 宋母则用身体护在小儿子身前,再也没了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形象,“你怎么能打人,你闺女肚子里孩子是谁的,你要问你家闺女去,打我儿子干嘛?” “你可闭嘴吧!” 宋父一个头两个大,立马呵斥正火上浇油的妻子。 果然,孟父更气了,涨红了脸,指着宋时钰破口大骂,“你小儿子是什么人,你们当父母的维护,我们不知道吗?就他一个月换十个女朋友,我们先前都打听过了,所以让你们二儿子和我闺女相亲,你们倒好,直接私底下让小儿子来相亲玷污我姑娘的名节,你们要是不想联姻,就说一声,何必这么欺负人呢?” “对不起,亲家,我真不知道这事,回去我会好好教训我那个二儿子的,你就再给我们家一次机会。” 宋父着急解释着,而一旁的宋时钰则目瞪口呆,都到这份上了,父亲居然还想着他们兄弟当接盘侠? “我爹娘不晓得我替我哥相亲的事,你可别乱给我爹扣帽子,还有我压根没碰你家闺女,我和我哥可绝不会要一个二手货,一个破鞋!” 宋时钰越说越生气,刚刚对孟抒悦的愧疚一扫而空,现在只想摆脱这顶绿帽子。 他拉着一直护住他的宋母,试图让她为自己说一两句话,“娘,你说是吧,你不会让我娶一个二手货还带个野种的女人吧?” 宋母此时也冷静下来,狐疑地看着这个平日里就招蜂引蝶的小儿子,目光里也满是不确定。 她的儿子她清楚,保不齐人家闺女肚子就是他搞大的。 宋时钰见母亲这幅表情,如遭雷击。 他张了张嘴还想为自己辩解,“啪”一个巴掌落在宋时钰脸颊上,直接将他的头打偏了,脸颊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出生江南的柔弱妇女,此时胸膛剧烈起伏,怒视着宋时钰,大声嘶吼起来,“你说谁是二手货,破鞋?还骂我闺女肚子里的是野种?” 孟母通红着双眼扭头看向此刻正拉着自个男人的宋父,又看向一脸惊恐如临大敌护在宋时钰面前的宋母,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我闺女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怀孕一个多月,就算这孩子不是你小儿子的,也是你们大儿子的!你们既然想赖账,我就给我闺女做主,把这孩子打了,以后和你们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十章 老大的种要老二负责 说罢,孟母抹了把眼泪就冲到抢救室门前打算敲门。 “不要啊,亲家!” 宋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拉孟母,“你别激动,我们没说不认啊!” 见孟母卯足了劲儿想冲去敲门,宋母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突然力量大爆发,从后背一把抱住她,连声音都亢奋了起来,“亲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孩子是我们宋家的长孙,我们肯定认啊!” 宋父也赶忙上前举起手就做保证,“亲家,既然孩子都有了,不管是老大的还是老幺的,这个儿媳妇我们肯定都会认下的,其他的我们坐下来再好好商量,成不?” 听着爹娘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宋时钰只觉得天旋地转要栽倒在地。 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一百块钱还给二哥。 万万没想到,为了这点钱,他要将自己的幸福搭进去一辈子。 他大哥跟人私奔跑了,凭什么要他来当接班侠? 沈靳萧默默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头疼得愈发厉害。 他盯着抢救室的门,胸腔的位置莫名跟着憋闷得厉害。 回想起记忆里他最后一次见孟抒悦是在宋宅,她过来同姐姐和姐夫告别。 当时他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她脸上笑开了花,整个人沉浸在喜悦中,全身都是恋爱小女人的娇羞模样。 后来,他身体不适,想着孟家也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便悄悄戴了口罩前去中医馆问诊。 那时刚好她父亲不在,她就笑脸盈盈地过来,说她也能看男科,让他坐下来诊脉。 沈靳萧从小到大记忆力都特别好,但不知为何却总是记不住女人的名字和样貌,更是自小有一种厌女的情绪。 那一日,他不知为何,对着这个能记住样貌的外甥媳妇,第一次乖得跟顺毛小狗一样,坐到她对面任由她把脉。 时至今日,他依旧能记得那日也是如今日这般天气炎热。 当女孩那白皙冰凉的指尖覆上来时,他能感受到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在呐喊。 他有一种冲动,想抓住小姑娘的青葱般的小手蜷进掌心。 可他还没理清这种躁动是什么,对面小姑娘的话直接给了他致命一击。 她像模像样地拿着毛笔在纸张上刷刷写着,脸上表情严肃。 说出的话更是令他无地自容。 她摸了摸下巴处不存在的胡子,皱着眉道,“你是不是经常感觉下腹憋涨尿不尽?” “没关系,我开的这副药你连续吃上半年,你绝嗣的病症会逐渐改善,当然如果你媳妇过来,我还可以帮她改善体质,大大增加你们怀孕的几率。” 最后她将写好的药方递到他手中。 那一刻,沈靳萧盯着纸张上的绝嗣两个字如遭雷击。 他付完钱后,甚至不知是怎么逃出中医馆的。 后来他才知道孟家这中医馆之所以名声那么响,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家就是专门治这个病。 也是因为受她提醒,他才重视这件事,辗转看了几家医馆,确认自己确实绝嗣后,才开始按药方调理身体。 这一年多里,他都在想调理好身体后,他一定要重新让她把脉,一定要让他知道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可没想到时过境迁,再见到她,居然会是这幅光景。 * 傍晚时分。 小洋楼大厅里坐满了人。 宋家和孟家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沈老爷子端坐在主座上,脸上满是喜色。 今天他接到电话,听说这孟家姑娘有喜了,便风尘仆仆从乡下赶来。 这个平日里上一趟茅房都得一个小时的小老头,听说有曾外孙抱,坐自家的车赶来也只用了一个小时。 他来前就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心下已有了打算,但还是征求般地看向女婿,“你是怎么打算的?” 宋父瞥了眼脸色阴沉的孟家两口子,深吸一口气道:“小孟同志肚里的孩子不管是谁的,都是我宋家的种,不管亲家你们看上哪个儿子,我都同意!” 宋母脸上的笑彻底僵住。 她看向座上笑得春风和煦眼里满是赞许的老父亲,再扭头看向对着孟家人一脸讨好的老公,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差点维持不住仪态跳起来怒骂出声。 但她还是强压下情绪,等待事情的发展。 果然,孟家这两口子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狮子大开口,“我们要宋家老二……” “你们做梦!” 宋母直接从座上弹跳起身,再也维持不住体面。 她原本就对有大好前程的二儿子要和孟家联姻的事持反对态度,如今这孟家闺女怀了老大……或是老幺的孩子,却要老二娶她! 这还有天理吗? 老二以后出去怎么见人? 老二那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唯一的门面! 她出去和那些个太太们聊天喝茶,老二都是她炫耀的资本。 她绝不能让人毁了这个唯一可以拿出去嘚瑟的儿子! 见老父亲和周遭人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 宋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扯了抹尬笑同老父亲解释道:“爹,你可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说也和老二扯不上关系的,他们孟家不能逮着我们家谁优秀就来嚯嚯我们家谁,当个接盘侠吧?” 沈老爷子沉下脸,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声音满是不悦,“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人家好好姑娘嫁给你那个带女人私奔的大儿子,还是叫人家嫁给你那劈腿劈得当街被人暴打的小儿子?” “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叫孟家那丫头过来,问清楚孩子是谁的,如果是老大的,即便老大不回家,她在我们家当个寡妇,我们也不会亏待她。” “如果她不肯,或说孩子就是老幺的,那就最好不过了,直接嫁给老幺就好了,男人嘛,结婚前在外面心野了点也正常,结婚后就肯定会顾家的!” 宋母滔滔不绝讲着,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就差讲明这孟家丫头能嫁进宋家都算高攀了。 孟父直接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儿子还活着,让我家闺女当寡妇?” 宋母也丝毫不怂,盯着他呛声回去,“不然呢?我说的有什么错?孩子谁的就找谁负责,你不能逮着谁优秀,就找谁负责吧!” 说着,她指向一旁全程默不作声的沈靳萧,有理有据继续反驳,“我弟弟更优秀啊,你们怎么不逮着他给你们闺女负责呢?” 第二十一章 前任回来,现任修罗场 宋母话音刚落,全场静默无声。 沈靳萧眉心狠狠一跳,属实没想到这话题会扯到他身上。 孟父孟母见这个传闻中不近女色的沈团长,全都默默垂下了头不敢吭声。 这位大人物谁不想高攀上? 可他们知道自家闺女根本高攀不上。 人家家世、地位、样貌放在那,就是让他们把自家闺女名字和他说在一起,他们更不敢,更何况说什么让人家去当接盘侠。 沈老爷子拐杖一敲,瞬间将尴尬的气氛拉回。 他看向自家女儿,身上凝结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问女儿,“沈婷,你几个儿子姓什么?我问你!” “你现在是怎么好意思推你弟出来说事?” 两句话,直接让宋父更是无地自容。 当初宋父是入赘沈家的。 宋母当年心疼自己几个儿子姓沈,便同老父亲商量,将原本该落在弟弟沈靳萧身上的婚约给揽到自家儿子身上,才让老父亲同意让她的三个儿子姓宋。 如今,宋母也自知自己失言,脸色涨得通红。 宋父拉过妻子的手同岳父鞠了个躬,再次同孟家两夫妻信誓旦旦保证,“放心,你们属意我们家老二,就老二,这亲事就这么定了!” 孟父孟母闻言这才脸色稍稍缓和,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心底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毕竟他们两人形形色色人见多了,看人一向很准。 这宋家老二一看就是个专情没有花花肠子、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把女儿交给他,他们放心。 倒是沈靳萧僵坐在座位上,心底五味杂陈。 刚刚他还在琢磨为什么这孟家两口子不和他姐说的那样,逮着他让他负责? 是他不够优秀吗? 但下一秒,他听说这孟家姑娘的婚约原本就是和他定的,莫名有一种被人抢了东西的不悦感。 此刻大厅里嘈杂一片,沈老爷子和宋父殷勤地拉着孟父孟母,商量着怎么大摆宴席,甚至想到更久远,笑呵呵地商讨着办几桌满月酒。 沈靳萧听着这些,如坐针毡,心情莫名也跟一年多前,他听说他这个大外甥要带未婚妻一起下乡时那般,胸口憋闷不已。 他实在听不下去,起身兀自上了楼。 而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站一旁的宋时钰,见原本还能为他们兄弟出头的母亲,如今跟鹌鹑一般站着失魂落魄,更是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刚刚宋母对他区别对待,不舍得二哥去接盘大哥的孩子,却直接推他去当接盘侠,简直伤透了他的心。 他不明白,人家父母都疼幺儿,他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这些年受的委屈,眼泪都够他流一碗当酒喝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着那个可怜的二哥该怎么办? 二哥二十好几的人了,刚开窍好不容易喜欢上个姑娘,就又要被他们生生拆散了。 宋时钰眼神紧紧盯着一大家子,身子却贴着墙如猫般踮着脚一步一步往外挪。 终于,他挪到门口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整个人火急火燎往门口飞奔。 刚跑没两步,他就撞上了晚归的宋时轩。 此时的宋时轩一如往常那般耷拉着头,神态满是失望和疲累,手里还抱着那本没送出去的珍藏版《中草药集》。 过去一年多了,他还是等不到那个他一眼万年的姑娘。 他刚抬腿进四合院院子,就见宋时钰慌慌张张从里头跑出来,朝着他飞奔而来。 “时钰,出什么事了?” “快跑,二哥,你要去给人当便宜爹了,再不跑你这辈子就全毁了!” 宋时钰不等宋时轩开口再问,就竹筒倒豆子般将刚刚里头发生的事讲得一清二楚。 宋时轩整个身子僵住,不敢相信这一大家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卖了。 见二哥还在神情恍惚,宋时钰掏出钱包,将自个这个月刚领的200块生活费塞到他手里,并推着他往外走,“哥,你赶紧逃出去吧,这个家你千万别回来,爹今天能让你养大哥孩子,明天还能让你养大哥,你还是逃得越快越好。 两人推搡着来到门口。 宋时轩握着手里的一沓钱,感动地一把抱住这个好弟弟,正想说几句离别的伤心话时,门口倏然出现的一道身影,令他瞳孔地震,抱着怀里的宋时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大……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宋时轩说着又看向突然出现的宋时璟身后的苏烟烟,疑惑道,“你们两个不是私奔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谁和谁私奔了?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宋时璟拧眉看向屋内,声音有些急切问道,“我刚刚去了你们嫂子的医馆,那边的学徒说岳父岳母来家里了,那你们嫂子也在里面吗?” 抱成一团的宋时轩和宋时钰对视一眼,再看向宋时璟时,满脸都是震惊和疑惑,“大哥,你说的嫂子不会是孟家那丫头吧?” “那不然还有谁?” 宋时璟无语至极,盯了眼跟娘娘腔一样抱成一团的两人,越过他们径直回了屋。 屋内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宋父更是激动地当场给孩子取名字,男孩女孩的名字都在纸上写了好几个。 沈老爷子和孟父孟母围在宋父身旁,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是好名字。 只有孟母一人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般,连表情都是麻木的。 “娘,我回来了!” 宋时璟高喊一声,快步走上前去抱住宋母,眼里有泪光闪动,“一年多没见,儿子可想你了!” 宋母冰冻的身体好像缓慢回温般,抬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眼前的人。 终于,她无声的双眼好像重新被点燃希望般骤然亮起。 “时璟,你终于回来了,娘还以为你为了那个贱人再也不回来了!” 宋母说话间,和门口刚踏进来的脸色惨白苏烟烟对上视线,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她很快别过脸去,只是抱着儿子号啕大哭起来,心里有无数的委屈无处宣泄。 而刚刚讨论着婚事和孩子名字的几人,也被身旁的声响惊动,全都一脸愕然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宋时璟。 孟父孟母更是在见到宋时璟的下一秒,如临大敌。 刚刚还沉浸在让三好青年宋时轩做姑爷的美梦里,现在却被这突兀出现的前姑爷彻底打破了美梦。 第二十二章 她玩得这么花 “你不是和人私奔了吗?回来干嘛?” 孟父沉下脸不顾还在抱头痛哭的两母子直接问出声。 宋时璟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赶回家的目的。 他立马起身上前一步握住孟父的手,一反以前冷漠疏离的态度,着急道:“爹,抒悦她还好吧,现在在哪儿啊?我刚才去中医馆找她,她都不在,我想和她好好道个歉……” 宋时璟絮絮叨叨卑微的话讲了很多,直接把孟父孟母说懵了。 一旁的宋父宋母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儿子怎么突然关心起以前嗤之以鼻提起的孟抒悦。 只有宋时璟身后的苏烟烟一脸尴尬,那张阴沉的小脸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恰时,宋时钰扯着宋时轩刚进来,就听宋时璟一脸迫不及待地说,“我想和抒悦尽快结婚,她是我的妻子,让她等了这么多年,我想给她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然后给她一个……” 宋时璟在说这话时,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自一个月前他从乡下逃离去找孟抒悦,拿着她的照片一路打探,还总算被他问出孟抒悦的下落。 有一两个见过孟抒悦的村民说,她和一男子在树上一同被救了,估计早就回去了。 于是,他想打电话回去问问孟抒悦情况,却发现出逃时钱还有什么都没带,甚至连电话号码都不记得。 他去打零工凑钱买火车票,又撞上前来找他的苏烟烟。 于是,两人一合计一起回京都城里。 他们想,爹娘肯定会帮他们搞定回乡的名额。 原本一路上,宋时璟心急如焚回来找孟抒悦,可苏烟烟又怀了孕有出血迹象,不得不住院保胎。 所以他才耽搁了回京都的时间。 但这些日子,他其实想孟抒悦都快想疯了。 每晚在医院照顾苏烟烟时,晚上想的都是和孟抒悦婚后你侬我侬的场景。 所以,他恨不得立马就娶孟抒悦回家,早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就不会发生之前噩梦里那么恐怖的事。 宋时璟拉着岳父的手想得心潮澎湃,口中说着立马结婚的话,看向两脸如见鬼表情般垮着脸的自家爹娘,又莫名开始心慌,“怎……怎么了?你们不是催着我赶紧结婚吗?” 孟父直接甩开宋时璟的手,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 “既然孟姑娘肚里孩子的亲爹回来了,又愿意娶孟姑娘,那这事是不是就赖不到我们两兄弟头上了。” 宋老爷子几人还在发呆思索这孟家人会做何打算,刚才偷摸进来的宋时轩当着一众长辈的面,直接问出声。 然后又走到宋时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恭喜你了,孟姑娘有孩子了,你要当爸爸了!” 宋时璟脸上的笑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压根没碰她,哪来的孩子?” 他的话和之前宋时钰否定是孩子爹的话一模一样。 孟父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抬手也给了宋时璟一巴掌。 孟母起身时,脸上早已冷若冰霜。 她看向主座上的沈老爷子和他一旁的宋父,痛心疾首道:“没想到你们宋家的子孙会这么没有担当,都不肯承认是我闺女肚里孩子的父亲,既然如此,婚约的事就作罢吧!” 说完,她转身搀扶着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的孟父,头也不回地出了宋家。 宋时璟被孟抒悦怀孕的消息砸懵了。 他呆站在原地心如刀绞,原本宋父还想冲上去好好教育他一番。 谁知,宋时璟竟口中喷血,头一歪,直接晕倒在地,把还在气头上的几人吓坏了,手忙脚乱把晕倒的宋时璟送去了医院。 抢救室门口。 原本担忧大儿子出啥事的宋父脚步不断踱来踱去。 他看向坐在长椅上头挨着头的宋时钰和宋时轩两兄弟,越想越气。 特别是那个撒谎成性的小儿子宋时钰,他越看越不顺眼。 在宋父眼里,即便大儿子在男女关系上拎不清,但他绝对相信大儿子不会撒谎。 大儿子说没碰过宋家闺女,那他肯定就没碰过人家。 那么,现在唯一说得通的就是,人家姑娘的肚子就是小儿子宋时钰搞大的,还死不承认,将他哥给气吐血了。 可他倒好,还美滋滋地睡着觉,趴他二哥肩膀上流口水。 宋父越看越气,冲过去揪起宋时钰的耳朵,操起一旁的输液架就往他宋时钰身上砸。 “你这逆子,叫你骗人,我打死你……” 宋时钰还在睡梦中,就被身上一阵剧痛惊醒,哀嚎不止。 一旁的宋时轩睁眼就见老父亲暴打小弟的场景,连忙上前劝架,自己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顿时,整个医院门口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宋母看着这一幕,手帕掩面哭得不能自己。 苏烟烟见状,着急宋时璟的同时,想上前去安慰宋母,却被宋母陡然抬头间瞪了回去。 吓得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大家子莫名为了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 “吃药了,四号五号六号床……” 小护士的喊声将宋时璟从噩梦中拉回惊醒过来。 宋时璟滚了滚眼珠子掀眸看向雪白天花板,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里。 他头向一侧歪去。 却被隔壁两床病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你们怎么也在医院里?” 宋时璟看着6号床双脚缠着纱布被高高吊起的小弟宋时钰,又看了眼5号床双手缠着纱布的二弟宋时轩,满眼的惊愕。 可他们两人却是不约而同露出咬牙切齿的神情,齐齐发声道:“都怪那个孟抒悦,害我们两兄弟被爹打成这样!” 恰时,苏烟烟提着饭菜给三人送饭。 他们两人便在病房里义愤填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宋父想让他们两兄弟接盘孟抒悦肚里孩子的事。 特别是宋时钰一张雌雄难辨的俊俏小脸气得脸都扭曲了,“老子压根都没碰她,凭什么要我去联姻,娶个黑煤炭就够委屈了,以后还要让个小黑煤炭喊我爹,我可不要!” 宋时璟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一旁给宋时璟喂饭的苏烟烟听着两人的话,一副故作震惊的表情说道,“不是吧,孟抒悦那小姑娘看着挺老实的,居然玩得这么花?” “不过也对,她以前在木场里煮饭,身边都是一些糙汉,又一个人住,都不知和多少男人不清不楚。” “还好你们大哥聪明,每次她想留你大哥房里睡,他都将她赶出去,不然这孩子又得说是你大哥的!” 几句话说下来,宋时璟脸色更白了。 第二十三章 逃婚让她出糗 宋时钰原本还愧疚孟抒悦因为她受伤住院,现在听到苏烟烟说的这些话,简直震碎他的三观,对孟抒悦原本的一点好印象也消失殆尽。 他吊着腿给双手无法动弹的二哥一勺一勺喂饭,嘴里满是对二哥的打抱不平,“二哥,我算看清了,不论这孩子是谁的,孟家那两个不要脸的肯定会让你做他们女婿,你赶紧吃饱饭,趁着腿能跑赶紧逃吧!” “至于你一直找的那个图书馆女神,我看你还是去登报找她才快点。” 宋时轩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不住点头,也觉得弟弟说的话有道理。 他可不想他的另一半是那么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苏烟烟见两兄弟都是一副对孟抒悦深恶痛绝的模样,不由唇角缓缓勾起。 她瞥了眼面色极差沉默不语的宋时璟,最后再看向那两个单纯好骗的小弟弟,故作深沉地提出建议道:“时轩这又不是你的错,你怎能放弃这边的好前途逃走呢?” “如果你们信姐的话,姐有一个办法,不仅能让你们摆脱和孟家的联姻,还能给你们出一口恶气,你们愿不愿意去做?” 看着两兄弟眨巴着眼睛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苏烟烟故作无奈地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那孟抒悦也是可怜,都不知孩子父亲是哪个,你们牺牲一下娶她,就当做好事了……” “不不,我们才不要做好事呢,烟烟姐,你赶紧告诉我们有啥好办法摆脱她吧!” 两兄弟一副做好决定视死如归的表情,期待地看向苏烟烟,仿佛她就是拯救他们下半生的救世主。 “很简单,你们只需要……杀人诛心……” 苏烟烟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笑得一脸纯真无害,眼里却满是阴狠和算计…… 光影轮换,虚掩的病房门外,来往的人一个个从门口经过,在屋内地板上留下一道道闪动的黑影。 病房走廊外。 孟母搀扶着脚上还有伤的孟抒悦,一脸心疼地劝她回去躺着。 “闺女,你去看他们三兄弟干嘛?他们都没来看你。” 孟抒悦朝娘甜甜一笑,故作乖巧道:“他们不懂事,不代表咱们不懂事啊,再说你不是说他们两兄弟被打得一个断了手一个断了脚,说起来也是我害的他们,我总得去看看吧。” 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肚里怀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男人的孩子,还害得他们两兄弟被误会,她实在过意不去。 但说来也是奇妙,她就和那个男人在树上那么几次,怎么就怀孕了呢? 以前帮人接生,她就觉得孕育生命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现在轮到她自己,她当真只觉得心慌。 如果早点发现,爹娘又不知道她怀孕,那她肯定会自己拿去打掉的。 可现在他们知道了,竟都异口同声要她生下来,并让宋家人负责。 即便她再三强调孩子并不是宋家人的,爹和娘都不相信。 后来,她无意间在走廊外偷听到爹娘两人的谈话。 原来医生说她的体质是易孕体质,但同样是易损伤的体质,不适合做流产。 所以他们两人商量着一定要赖上宋家老二做他们姑爷。 娘更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哭得声音嘶哑,“我们不能让悦悦没有结婚就生下孩子,孩子他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让那个宋时轩答应娶悦悦。” 爹同样是眉头紧锁,为了照顾她熬红了眼,同娘保证,“你放心,即便我不要这张老脸,我也一定会让宋家履行婚约的。” 孟抒悦在屋外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泪流满面。 没想到一辈子为人正直的爹娘为了她,也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于是,她自知理亏,想去找宋家三兄弟道个歉,并坦诚布公只需要他们中的一个假联姻,待孩子顺利生下后,她便会自动离开,这样宋孟两家的联姻也就算完成了。 快到三兄弟病房门口,孟抒悦拉着母亲的手撒娇,“娘,我自己进去和他们说会儿话吧,你去帮我买点苹果呗。” 孟母有点担忧那三小子对她不利,但想着宋家老二也在那,毕竟那小子是个成稳的,估计不会让女儿那么难堪。 她笑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头,宠溺道:“你啊,别乱跑哦,妈马上回来。他们要欺负你,赶忙同我说。” 孟抒悦不住点头,目送母亲离开后,才深吸一口气来到宋家三兄弟的病房门前。 她刚站定,听着里面传来的苏烟烟和宋时钰的交谈声,敲门的手顿住。 “时轩,你可以和爹娘说先不领证,等孟抒悦生完孩子,到时候满月酒和结婚酒一起办,然后在那天宾客满堂的时候再逃婚,并派人在酒席上分发她的大字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也不是宋家人的,到时候孟抒悦名声就彻底臭了,就没人再敢娶她了,她家也不会再拿她家的恩情说事了。” “可是,我们又没证据证明孟抒悦肚里的孩子不是我们的,这该怎么办啊?” 宋时钰挠了挠头,对这主意的可行性有点不认同。 苏烟烟将她刚刚过来时拿的报纸递到他眼前,指着上面的一篇报道,“你看,国外现在这项亲子鉴定技术已经推广使用了,到时候你们只要拿到孩子的血和你们三人的血做比对,那么你们三不仅可以洗刷冤屈,还可以在婚宴上彻底打脸孟抒悦,一石二鸟,你看多好!” 宋时钰看着报纸上国外新研发的亲子鉴定,不由眼睛亮了亮,立马朝苏烟烟竖起大拇指,“这主意真不错,看那孟家人还敢讹我们家,到时候爹肯定会后悔冤枉我……” 第二十四章 失忆后第一次撞上 “可是,这不大好吧,毕竟她爷爷救过外公的命,我们这样做不地道吧,”宋时轩有点犹豫,直接否认了这个做法,“况且我绝不会和别的女人办酒席和她做表面夫妻的,要是到时候被我未来‘女朋友’知道,那她哪里还会要我这个二婚的?” 在他保守观念里,这时代就算办酒席那也是夫妻了,他可不想他的女神到时候因为这事和他有了嫌隙。 宋时钰见他这副纯情模样不禁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他吊着的腿都一晃一晃的,“二哥,你也太纯情了,那行,这计划就由我来完成吧!” “我会用美男计勾得那个孟黑炭对我死心塌地,到时候心甘情愿嫁给我,再狠心抛弃她,为我们宋家子孙保留最纯正的血脉!” 宋时钰越想越激动,这可不就是他们先前的计划吗? 可宋时轩却沉默了,他瞅着弟弟一脸亢奋的样子,又瞥向隔壁床全程听着一言不发的宋时璟,当然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以前家人提及宋时璟和孟抒悦婚事时,他都是一脸不悦。 可昨天晚上,他在客厅里看到大哥一脸眉飞色舞迫不及待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当时就给他一种错觉,他的大哥好像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不然他又怎么会在得知孟抒悦那女人怀了别人孩子后,生生气吐血呢? 宋时轩试探性问道:“大哥,你觉得烟烟这计划怎样啊?” 他的一句话,其他两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到宋时璟身上。 宋时璟嗫嚅着唇好半天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话来,眼里更是似有泪光在不停打转。 苏烟烟第一次见他如此反常悲恸的模样,咬了咬唇强扯出一抹笑来,替他回答道,“你哥同意啊,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我和你哥就是被姓孟那贱人算计了,她自己先背叛你哥,就怕被你哥发现,才故意喊人来抓我和你哥的奸,搞得还上了报纸,完全就是做贼心虚,事后自己怀着野种跑了,真是不知廉耻!” 宋时轩和宋时璟两人被苏烟烟说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都深信不疑,“原来她是这样的人,我就说大哥怎么会还没退婚就做这事,这女的太不要脸了……” 此起彼伏的辱骂声从门缝传到门外。 孟抒悦在门外呆呆地站着,全程听完刚刚屋里头几人准备对她施展的奇耻大辱,以及那一声声辱骂,炎炎夏日,全身却宛如置身冰窖般寒凉无比。 她攥在身侧的手死死掐进掌心,有丝丝血迹从指缝渗出她都恍若未觉。 上一世,苏烟烟设计将她害死,她原本以为同是女人,利用报社曝光苏烟烟和宋时璟的奸情,这样就算报复了她,也成全了这对有情人,那她和这两人以后再瓜葛。 却没想到,即便到了这时候,苏烟烟还是在千方百计地针对她! 屋里还在传出苏烟烟和其他两兄弟商讨着如何让她出糗才最大快人心。 最后,苏烟烟更是用撒娇甜腻的声音,晃动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宋时璟手臂,一脸委屈道,“哥,你不会舍不得那个女人吧,他可是都给你戴绿帽了,就已经这样了还想扒着宋家吸血,我们要是不想办法,时轩和时钰可就惨了,所以,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两个难兄难弟眼神同时瞟向大哥宋时璟,等待他的发话。 宋时璟闭上眼,感觉有泪从眼角溢出,唇角抖了抖,终是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好!” 他的回答不算大声,但屋里所有人都听得到,就连屋外的孟抒悦也听得到。 孟抒悦只感觉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一如十几年的青春不仅喂了狗,还被人拿出来笑话她付出的不是青春。 和宋时璟认识十几年,他连对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她孟抒悦何曾是那种会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女人? 就仅凭苏烟烟几句话,他就相信认为她是那种不知检点的人。 这一刻,孟抒悦的心冷到了极致。 她从没想过赖上他们宋家,之前和宋时钰假装来往,也只是想让他们家能帮忙将大哥弄到个回城名额。 现在看来,她小时候不仅救宋时璟救错了,就连之前救宋时钰也救错了! 既然他们宋家三兄弟想报复她陪她演戏,那她也愿意奉陪! 他们四个想在婚礼上让她出糗,那她就陪他们演到那时候,给他们一个永世难忘的大惊喜! 孟抒悦心里这样想着,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整个胸腔位置宛如被利刃刀刀凌迟般,痛得她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却发现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小孟同志,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男人嗓音,猝不及防将还在默默流泪的孟抒悦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惊叫出声。 她垂着头转身,不敢掀起满是泪水的眼眸看眼前的男人。 主要是觉得被人发现她痛哭的丑态,十分丢脸。 她垂着头偷偷瞥着男人白衬衫下结实紧绷的胸膛,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但她并没多想,只是慌张地回了声“没事”,便匆匆从眼前的男人身前逃离了。 沈靳萧站在三兄弟的病房门口,目光盯着女人逃离的方向不由拧紧了眉头。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怎么外甥媳妇一见他就逃? 况且她怀孕了这样跑,孩子不会有事吧? 收回目光,敛下担忧,他推门而入。 就见那对如连体婴般的两兄弟,一个吊着腿,一个吊着手凑在一块,正和苏烟烟一起密谋着什么。 三人见有声响,齐齐望向门口。 沈靳萧打量着三人诡异的神色,再探头看向走廊外飞奔而去的身影,回头看向三人目光森然道,“你们在说什么?” 三人慌忙做鸟兽散,如儿时那般齐齐站成一排,个个龇着大白牙连连摆手,摆不了手就摆腿,道,“没说什么,就和小时候那样比比谁牙齿白!” 沈靳萧狐疑的目光最后又落在病床上那个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大外甥身上。 这不看还不打紧。 宋时璟被男人冷冽的目光一扫,浑身一抖,竟莫名放声大哭起来。 他捂着胸口蜷缩在床上,整个人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般,哭得无助又可怜。 直把屋里的其他几人吓得够呛。 沈靳萧也忘了刚刚要训他的话,赶忙出去找医生了。 他总觉得这大外甥好像精神出问题了。 不然怎么会听说媳妇有孩子了,还生生气得吐血? 换成他,可不得高兴成什么样! 走廊那头,孟抒悦跑到走廊转角处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人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 她抽出手帕在脸上擦了擦,蓦地脑袋一抽,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那男人为什么叫她“小孟姑娘”? 难不成他认识自己? 她在转角处探出头往病房方向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病房里出来。 好像就是刚刚那个抓包她痛哭的男人。 还不等她看仔细男人的样貌,肩膀上一只手搭了过来,吓得她浑身一抖,手里的帕子也掉落在地。 第二十五章 曾外孙变孙子 “娘,你吓死我了!” 孟抒悦拍了拍了拍狂跳的心口,长吁一口气。 孟母敲了敲她脑瓜,也跟着探头去看走廊上到底有谁吸引自家闺女的注意。 “你瞅啥呢?也没见啥帅小伙儿啊!” 她顿了顿,眉头挑得老高。 “不会是宋家那几个小子欺负你吧?” 孟母说着便撸起袖子一副要去揍人的架势。 孟抒悦赶忙一把拉住她,将她重新拉回。 走廊里有大着肚子的孕肚由丈夫搀扶着从两人身前走过。 孟抒悦看着两夫妻互相依靠的背影,一股涩意缓缓从胸腔处弥散开来。 她扭头看向孟母,眼神坚定又决绝,“娘,我想见沈爷爷一面,你能帮我吗?” 孟母疑惑,“你见他干嘛?你的亲事,爹和娘都给你定好了,就宋家那二小子是个老实人……” “娘,我不想嫁给他,”孟抒悦打断她,声音哽咽,“我想和除了宋家外任何人结婚都行!” 孟母喉头一哽,盯着闺女委屈的神情,再看向不远处的病房,似明白了什么,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口中喃喃,“娘都依你,只要你喜欢就行!” 孟抒悦脑中回想起刚刚病房里几人对她满满的恶意报复,再也忍不住前世今生的委屈,抱紧母亲失声痛哭起来…… * 沈家四合院内,灯火通明。 沈老爷子原本打算明天回乡下,正打算早早歇息,却见陪同的保姆过来说有客到访。 他来到堂厅一看,戴着老花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认出来见他的丫头,“你是孟家那丫头?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了身子可别乱跑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小姑娘朝他90度鞠躬,迟迟不肯站起身来。 “沈爷爷,我想和宋家退婚!当然如果您不想违背和我爷爷的约定,您也可以随意在你们沈家随便挑一个人和我结婚就好,只要不是宋家人都行。” 沈老爷子都听懵了,赶紧将她扶起,眼眶都微微泛红,“好孩子,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是你爷爷救了我,我想报答他才定下这婚约的,怎么能委屈你随便找个人嫁了呢?” 孟抒悦见老人家不松口,直接跪了下来。 她的爹娘一辈子没求过人,爷爷那辈留给他们的一纸婚约,他们就只认婚约,从未跟沈家提过任何帮助。 今天她作为女儿,作为妹妹,愿意低下这个头。 “爷爷,我不配嫁到宋家,我肚里的孩子不是你外孙的!” 孟抒悦跪着将她回城为孕妇接生掉入洪水,而后又在大树上失了身的事如实相告。 最后她垂着头,没有颜面再去看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所以我想解除和你们的婚约,只求爷爷能帮我哥哥弄到回城名额,以后我和我的家人再也不会来麻烦你们……” 孟抒悦想克制住情绪,心平气和地将整件事说清楚。 但一想到瘸着腿还在乡下干活的哥哥,她终是憋不住泪,眼泪一滴滴滚落。 头顶安静了好一瞬。 她预想中的愤怒并没有等到。 听母亲说沈老爷子在得知有曾外孙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如今她告知他真相,当初他有多高兴,那么现在就有多失落和难过。 可是眼前的老人家只是深吸一口气,将地上的她拉了起来。 “好孩子,你这么实诚干嘛啊!是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外孙没这好福气娶你!” 他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眼底似下定了什么决定般迸发出光亮来。 “你回去吧,你哥的事,爷爷会帮你们解决的,至于婚约,爷爷会给你找个更好的,至于现在这孩子是谁的不重要,以后再生就是了!” 孟抒悦手足无措地站着,被沈老爷子这副反常的态度,准确来说,应该是激动的态度给整不会了。 她怀的孩子不是他外孙的,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孟抒悦心情忐忑,但最终还是被沈老爷子亲自送出了门。 更甚至沈老爷子居然叫来了家里的司机,特地用吉普车送她回去。 四合院这头。 沈老爷子看着远去的车子,再也控制不住唇角哈哈大笑起来。 小老头子在院子里跑得飞快,差点鼻梁上的老花镜都快跑掉了。 他冲进堂厅,一把操起屋内的电话,就飞快地转动起电话上的数字来。 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问起对方,“喂,你上次说和我们家靳萧一同从树上救下来的姑娘长什么样啊?” 部队办公室里。 接电话的警卫员不明所以,看了眼正在收拾文件带回家的沈团长,站直身子如实回答道:“那姑娘长得挺黑的,但模样倒是挺俊俏的,哦,还会接生呢!” 四合院里,沈老爷子一拍大腿,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不就对上了! 之前沈老爷子听警卫员说沈靳萧和一个姑娘一起掉洪水里被冲走,后来他和姑娘又一起从树上被人救下来。 当时他就琢磨这么好的姻缘,为什么自家儿子就不懂得把握呢? 沈靳萧今年27,是他和老婆五十几岁才生的老来子。 人家他这年龄,孩子都能骑自行车了,他却好像一块石头般,连个正眼瞧姑娘都不会,直把他这老骨头给急坏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闷声干大事,直接给他整个孩子出来。 这外曾孙变孙子,他把口中最后一颗门牙笑掉都心甘情愿! 他朝着电话那头的警卫员大声囔囔,“赶紧叫你们团长回来,我有大喜事告诉他!” 第二十六章 半夜提亲 沈靳萧从部队办公室里收完东西赶回家时,老爷子屋里头的灯还亮着。 他不知道老爷子这么晚着急叫他回来干嘛?不过他也正好有事想和父亲说。 白天里,他看到三个外甥因为和孟家婚约的事一同住进了医院,姐姐也因此在家一直哭,和姐夫感情一向甚好的两人也争吵不断。 那会儿,他脑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一个能为姐姐排忧解难,外甥们也不用受伤痛苦的两全其美办法。 但他拿不定主意,不知怎么跟沈老爷子开口。 沈靳萧敲了敲门,里头应了声,他便推门而入。 屋里,沈老爷子此刻正拿着妻子的相框,用手帕温柔地擦着照片上女人温柔的眉眼,眼底满是怀念,“老婆子,你这回该放心了吧?” 他边说还边用手抹老花镜下流出的眼泪。 门口的沈靳萧一阵头皮发麻,这老父亲怎么又来这招,逼他相亲? “爹,你叫我回来有什么重要事吗?” 沈靳萧自顾自说着坐下,思索着等下如何和老头子开口说自己的决定。 沈老爷子赶忙放下妻子的照片,一脸严肃道:“你真不记得前阵子洪水里你和一小姑娘挂树上一天一夜的事?你记不记得那小姑娘是谁?你对她……” “哎哟哟,头好疼!” 沈靳萧赶紧扶着额头装头疼,生怕父亲这老思想又叫他对人家姑娘负责。 即便他和小姑娘呆一宿的事是真的,他一个重伤的人能在树上对小姑娘干嘛? 带小姑娘像猴子一样蹦来蹦去,或走钢丝吗? 况且他一向对女人没兴趣,怎么会做那种事? 他继续扶着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为什么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吓得一旁的沈老爷子脸色煞白,赶忙拉下他的手安抚,“好好,那你别想了,咱们慢慢来。” 沈靳萧见沈老爷子摇头叹气又重新抱起母亲相框的伤心模样,心底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他老父亲一直担心他的婚事,想尽快让他成家。 于是,他率先将包里准备的速效救心丸拿了出来,脑中已经开始预想等下老爷子气得直接厥过去,他该怎么掐他人中,给他喂药。 “爹,我打了份结婚报告,准备和你商量一下,明天再和女方家商量下再交上去……” 沈靳萧觑着老爷子神色吞吞吐吐说着,将包里刚刚在办公室里写好的结婚申请报告递了过去。 谁知沈老爷子拿着结婚报告,直接又从坐着的床上蹦起,看着眼前的结婚报告激动异常:“不行,爹已经给你看好了对象,你怎么能……” 话戛然而止,老头子张大了嘴,透过老花镜瞪圆了眼看着结婚申请上的内容,半天缓不过神来。 沈靳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知道这事肯定刺激到老人家了。 毕竟谁家长辈不想子女的另一半和自己门当户对呢? 就像姐姐一样也想有个门当户对的儿媳。 沈靳萧踌躇着开口,“爹,其实这件事我这几天都在想,这婚约本就是孟家和沈家定的,姐姐他们一家又因为这事一家子离心又离和,我想你反正也正愁我老大不小了,就帮大家解决这件事算了……” 话说一半,老爷子还是张大了嘴,不知是气的,还是气的? 他有些慌张,起身继续讲道理摆事实,试图打动他,“爹,反正孟姑娘肚里的孩子也是你外曾孙,都一样是自己人,我们养着也没什么,你说是吧?” 沈靳萧神色紧张,原以为老父亲会骂他一两句,“这哪会一样!” 谁知,刚刚还宛如被施法定住的老爹,猛地大大一掌拍他肩膀上,一张满是皱巴巴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小子,有这觉悟真好!” 沈老爷子心底早就乐开了花,恨不得朝四面八方跪拜感谢神佛。 刚刚他还在愁该怎么让这小子记起受伤失忆前的事,又该怎么劝说这小子娶自己的外甥媳妇。 没想到这小子主动撞枪口上,来索要媳妇了! 只要这两人成了亲,长久相处肯定会恢复记忆,到时候这小子不得乐疯了? 沈老爷子想着这些,不禁开始抱着妻子的照片手舞足蹈起来,直接在房里转圈圈跳老人华尔兹。 沈靳萧一头雾水,简直看呆了! 谁知,小老头几个来回转到他跟前,竟一点都不头晕,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干嘛去啊,爹?” “走啊,去孟家提亲去啊!” 沈老爷子拉着儿子的手健步如飞,声音更是亮如洪钟,转头又去喊正打算回家的司机去仓库里头搬他之前早就准备好给儿子提亲用的一大箱子贺礼。 此时屋外月朗星稀,时间已过九点。 京都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更何况胡同巷子里,简直是安静得可怕。 沈靳萧一脸无语至极,和司机一同将沉甸甸的箱子抬到中医馆前,还想上去劝老父亲几句明天一大早再来,就见他早已迫不及待噔噔噔爬上台阶敲起中医馆的门来。 登时四周响起一片狗叫声。 中医馆里头的灯迅速亮起。 孟父和孟母一同出来开门时,都以为是有人半夜生孩子,喊人来接生的。 谁知门一开,门口站着的人,直接让他们两人惊得三魂没了两魄。 中医馆诊堂内。 孟父孟母和沈家两父子相对而坐。 当听明白两人来提亲的意图时,都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们不会是拿我闺女开玩笑吧?我们闺女哪里配得上沈团长,这实在是高攀了,况且她肚子里……”” 孟父刚睡醒的脑瓜子都晕乎乎的,即便自家闺女自家稀罕,但也绝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孟母同样也点头附和,“我闺女说这婚约,你们不退也可以,就你们沈家随意的旁亲指个和我们家丫头结婚就行,不必牺牲沈团长幸福的……” 孟母说了很多,就是担心沈靳萧大闺女七岁,身份地位也差距太大,怕两人婚后处不来,更别提闺女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怕他介意。 总而言之,这孟家两口子都持反对态度。 可把沈老爷子急得够呛,恨不能说出孟丫头肚里怀的就是他金孙的事和盘托出。 但他现在绝不能说,一旦说出口,那自家宝贝儿子在外的斯文禁欲形象可全都毁了。 沈老爷子转着手中的佛珠,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劝服孟家两口子。 没想到沈靳萧却率先开口,说出一个让他们始终都无法忽略的问题。 “伯父伯母,我知道我突然提亲很冒昧,但是孟同志没多久肚子都大了,肯定是要着急准生证这些材料的,时间紧急,我可以先同她领结婚证再办准生证。” “至于你们害怕的我们性格不合,我想你们可以给我们一年时间相处,不要让孟同志知道我的身份,就把我当做普通人一样对待,再看看合不合适,如果到时候她还是决定和我处不来,我们偷偷再把离婚证扯了也行,你们说呢?” 沈靳萧提出的问题确实也是孟家两口子最担心的。 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准生证,到时候他们又怎么给外孙上户口? 况且沈靳萧提出的方案无可挑剔,没人能拒绝。 孟家两口子对视一眼,终是思索良久应下了这个婚事。 这可把在一旁的沈老爷子高兴坏了。 赶忙叫司机将箱子里他每年都在备的烟酒、名茶和一大袋大白兔奶糖都一应拿出来,摆放了馆内他们诊脉的整张桌子,直把孟家两人给看懵了…… 第二十七章 搬过去和他同住 1982年9月2日,晴,万里无云。 孟抒悦收到那一纸结婚证和准生证时都还在恍惚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了。 看着结婚证上男方姓名“沈靳”两个字,一时间竟有点懊恼自己当时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场连相亲都没有的婚事。 当时她只想快速结婚打脸那三个想要当众羞辱她的宋家三兄弟。 毕竟她也不是那种善良之人,被人羞辱,还非得乖乖受着。 于是,她只提了暂时不要让宋家三兄弟知道她已改嫁的事,便同意嫁给这个名叫“沈靳”的男人。 哪曾想对方办事效率这么快,没两天结婚证和准生证就下来了。 并且南方乡下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明年六月份,他哥就可以安排回城。 她心里悬着的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可她哪里知道这个“沈靳”就是那个沈家最传奇般的大人物“沈靳萧”。 当年他出生户籍登记时,沈靳萧的名字被少写了一个字,所以后来他书面上的名字一直都是“沈靳”,只是显少人知道罢了。 当晚,一辆沈宅派来的吉普车就将孟抒悦送到了之前沈老爷子住的那间四合院。 孟抒悦看着司机帮她提的两个大箱子,不由心底突突直跳。 听娘说这个和她领结婚证的是沈老爷子一个远房侄孙子,现在在部队里是个指导员。 沈老爷子提前打过招呼说回乡下,让她和新婚老公在这住段日子培养感情。 这一次,孟抒悦再次走进这处古香古色的富丽堂皇宅院,竟莫名比上一次更紧张。 脑中忐忑着她这个便宜老公的脾性是否好相处? 她没要求另一半相貌皮囊怎样,只想她的丈夫能和她相敬如宾,能支持她做医生就够了。 司机将她的行李箱放至一间有着长管灯泡的大房子里。 屋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架子床,上面雕着代表吉祥的花鸟纹路,一看就价值不菲。 之前听说古时候很多大户人家置办这种床给新婚燕尔的两夫妻,为的就是两夫妻能早日开枝散叶。 可这沈老爷子居然让司机把她安排在这大床房里,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希望她和他这个沈家晚辈早点生下自己的孩子。 可她还怀着孕啊,怎么再怀孩子? 孟抒悦提了暖水壶去澡房兑了桶温水,仔仔细细洗了澡才换上娘给她新买的的确良背心和大花苦茶子,坐在床前脸颊绯红地等待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丈夫。 她思绪万千,又想起一个多月前和那个英俊兵哥哥在树上一天一夜的艰难场景,不由脸愈发红了,整张脸烫得她都怀疑自己发烧了。 如今,她只祈求老天爷给她赐一个能在床上体贴妻子的男人。 想着想着,她已开始眼皮子不住打架,靠着床栏睡了过去…… 四合院外头,部队的吉普车停在门口。 沈靳萧整了整衣领,又看了看车后镜上的自己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一直磨蹭着不下车。 一旁的警卫员小吴见他如此反常地注重外表,不由咋舌,“团长,你这是见媳妇紧张了吗?咋还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沈靳萧撩头发的手僵在半空中,心底也莫名感到怪异。 他这是在紧张什么? 不过一个小自己七岁的丫头片子。 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也许这不过是他和这个孟同志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所以他才紧张的吧。 想着这些,他故作冷静瞪了一眼身旁的小吴,反驳道:“你胡扯什么?你团长我是那种会宠妻的无脑糙汉吗?” 说罢,他不急不徐下了车姿态闲散地走回了院子。 刚走到转角处外头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他捂着胸口莫名狂跳的心脏,顿在卧室门口竟不敢伸手去推门而入。 明明是他的房间,现在里头多了个人,总觉得心里头也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贴着耳朵在门上,半天却没听到一丁点声响。 沈靳萧心里头闪过一丝慌乱,这丫头不会是见他这个新婚老公晚回家,便生气又跑回娘家了吧! 想着这个,他赶忙推门而入。 可一进门,他就被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震惊到了。 花鸟纹路的架子床上,女人就这么穿着背心中裤靠着床架子睡着了。 她歪着头,平日里的辫子松开,如烫过的微卷海藻散落在肩头,衬得睡梦中的她格外恬静柔美。 灯光落在她细白的腿上,甚至能倒映出一圈圈迷蒙的光亮。 沈靳萧脑中嗡地一声炸响,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脑瓜子想着非礼勿视,想转身出去,脚步却很实诚地走到这个睡得迷糊的小丫头跟前。 歪着头看她。 她的脸还是跟前阵子在医院看到时那么黑。 但身上的肌肤却是跟一年多前她离开时一样的白。 如今在那白里透红的身上肌肤映衬下,更显得她脸上黑得娇憨,和她整个尤物般的身体格格不入。 第二十八章 新婚夜就得出差 沈靳萧心间划过一抹疼意。 天可怜见的。 这小丫头去了趟乡下,怎么晒成这样了。 沈靳萧喉结滚了滚。 耳边倏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吵闹电话铃声。 他迷醉的眼神顿时清亮,待他反应过来时,竟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跟个不知廉耻的采花贼般偷摸亲上了人家姑娘的脸颊。 哦,应该不是姑娘。 现在,应该是老婆! 他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夺门而逃,去堂厅外接听电话,就生怕下一秒吵醒屋里头睡得正香的老婆。 “喂,沈宅,什么事,大半夜的!” 沈靳萧有点恼怒,对着电话都难压火气。 都怪这电话,不然刚才他还能多亲一会儿。 “沈团长,不好了,南方邻市那边因为连续降雨,洪水刚退没多久,现在又引发泥石流,上头来电要我们赶紧前去支援……” “知道了!” 沈靳萧神色严肃,放下电话就轻手轻脚回房收拾了几套衣物。 提着袋子,看着还枕在架子上熟睡的女人,他不由舍不得离开。 两人刚结婚,他甚至还没机会同她说说话就得走。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她。 他拿了纸笔留了封信给她,便提了行李匆匆离去。 四合院的门轻轻阖上…… 这头宅院里寂静无声,那头的宋宅内却热闹非凡,吵翻了天。 宋宅的三楼小洋房里,爆发出三兄弟不约而同的惊呼声。 “什么,舅舅结婚了?哪家姑娘这么好命!” 三兄弟一个坐着轮椅,一个手上打着石膏,一个半死不活咳着血,但脸上同样都是对这突如其来消息的震惊。 半夜突然造访的林霜坐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拉着沈婷的手,一副心碎得无法修复的神情。 “姐,这消息是真的吗?我听我爹说,沈哥哥他前两天递交了结婚报告,估计结婚证都办好了,他怎么能突然就结婚了,那我该怎么办,我等了沈哥哥那么多年,都等成老姑娘了,呜呜呜……” “到底是哪家死丫头跟我抢男人,呜呜呜……” 林霜越哭越大声,直把一屋子的人哭得心烦意乱。 沈婷其实和丈夫当然早就知道沈靳萧为了她这个姐姐家宅安宁,替自己儿子娶了孟抒悦做老婆。 最开始她还持反对态度,但后来一琢磨,又陡然明白过来。 之前沈靳萧找了人看身体,据说是不孕体质,也许沈老爷子就是看中孟抒悦有了孩子想给沈家留个后。 想到这,她便也没那么愧疚,欣然接受这个决定。 当然老爷子也嘱咐过不能将这事透露出去,连她的三个儿子都不能说。 她想了想,也大概明白其中缘由。 说出去,可不就是丢沈家的脸,那弟弟沈靳萧不孕的事更是会传得满城皆知! 于是,林霜这个娇纵的大小姐拉着她不停追问那个勾了弟弟结婚的狐狸精是谁时,沈婷一问三不知。 “真不知是哪个啊!” “我也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 “听说明年六月份才办婚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是谁了。” 沈婷随意敷衍着。 三兄弟相比林霜的哭哭啼啼,更显得激动异常,满脸的八卦。 “既然结婚了,那舅舅肯定会和舅妈一起住吧,明天我们杀过去不就知道是谁了!” “能将舅舅这块石头拿下的,肯定是个温柔端庄的舅妈。” 宋时钰和宋时轩纷纷探讨。 就连原本长时间精神颓靡的宋时璟脸上也稍稍挂上了抹好奇向往的神色。 “舅舅能看上的女人,肯定不止温柔端庄,更是个貌若天仙的绝世大美人!” 听着几人的议论,林霜哭得更大声了。 而沈婷则唇角一抽,差点噗呲一声笑出声。 这三个臭小子居然说他们都不肯要的村姑温柔端庄,是个绝世大美人? 要是他们知道舅妈就是他们不要的女人,不得当场石化,笑他们舅舅是个捡破烂的? 沈婷正了正神色,道:“你们不许去沈宅吵你们舅妈,等下被你们舅舅知道了,保准没你们好果子吃!” 她叮嘱了几句,又随意安抚了几声林霜别太伤心了,便揉着太阳穴回房睡觉。 宋家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三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立马互通了心思。 他们打算明天去一睹这舅妈的庐山真面目! 林霜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踩着小皮鞋冲过去加入他们,“我也去,也去,你们带上我呗。” 听着几人商讨着明天带什么礼物去见舅妈,没人理睬她,她嘴巴撅得老高又哭了。 刚刚一直躲在墙角偷听不敢露面的苏烟烟,早就被林霜那副痛哭流涕的样子逗乐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作为宋家的养女,连姓氏都够不上宋姓,自是从小就被院子里那些大小姐看轻,就跟使唤丫头一样使唤她。 特别是这林霜更甚,仗着喜欢沈靳萧就自以为高她一等,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现在看她得不到心上人的揪心模样,苏烟烟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翌日一大早。 三兄弟早早坐上了吉普车,苏烟烟也借口跟着一起去看舅妈,四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沈家在北大街的宅院。 他们到时,就见到了早早等在沈宅门口的林霜。 几人纷纷掏出小镜子,查看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没有错处后,便敲响了院落的雕花红木大门。 院内,孟抒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揉着惺忪的眼起身,竟发现自己不知什么竟舒舒服服睡在床榻上,肚子上还还盖着被子。 她一看墙上的时间,惊吓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想着门外肯定是自己那个领证新婚夜就在外头彻夜不归的丈夫回来了,就赶忙穿着拖鞋飞奔出去。 打开门栓,伴随着大木门开门的“咯吱”响声,孟抒悦看着屋外一张张熟面孔,整个人宛如迅速冻结的冰块般彻底僵住,脑中疯狂尖叫。 第二十九章 她的美貌终被人看到 “砰!” 红木门再次被重重拍上,直拍得目瞪口呆的几人一脸的闭门灰。 “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孟家那个黑豆芽菜了!”宋时钰一双桃花眼瞪得成了大圆眼,脑中还在回想着刚刚看到那抹细皮嫩肉和曼妙身姿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好像也并不是平时看到的那般瘦得像根豆芽菜。 而且还白得离谱。 除了那张脸黑得不能看以外,那一整个玲珑有致的身材,简直是给他的视觉暴击。 相比坐在轮椅上视线专注在女人身上的宋时钰,宋时璟和宋时轩只看到女人的那张脸,反应就正常多了。 “为什么孟抒悦会在舅舅家?难不成是外公让她来这住的?” “孟抒悦,快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宋时璟将门敲得咚咚直响,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 他要找她问清楚! 林霜也在一旁跟着敲门,恨不得用眼神都能将门劈开,换她住进去。 “快开门,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人家新婚燕尔的,你住这当电灯泡怎么回事?” 苏烟烟同样也在一旁抱胸阴阳怪气道,“就是,宋家嫁不进去,现在还想给沈家当小的不成?” 几人在外面敲的敲,骂的骂,直把孟抒悦吵得够呛。 她重新回房里穿好衣服,眸光一转,就看见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 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她感觉天都塌了。 字条上只写了七个大字:“先走了,吾妻勿念!” 孟抒悦拿着纸条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刚结婚的老公刚回家就被她的容貌吓跑了? 她气得不行,直接将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没一会儿,屋外的吵闹声停止。 许锦禾回到屋里准备收拾衣服准备回家。 既然这新婚老公都跑了,那她呆在这又有什么意思? 提着满满一大袋行李出来,正准备离开时,堂厅里的电话骤然响起,吓得她这个不速之客行李都掉了。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去接了电话…… 火车站里。 沈靳萧在接待室拿着电话话筒紧张地等待那头的女人接听电话。 这一去南方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刚刚走得匆忙,想着和她说些什么再走才行。 站台外火车鸣笛声响起,一旁的警卫员着急催促,“首长,快走吧,快来不及了!” “知道了,一分钟就够了……” 电话倏然被接通。 那头响起女人怯生生的娇软声音,“喂……” 沈靳萧握电话听筒的手紧了紧,声音都有些发哑。 “小孟同志,我是沈靳,对不起,我必须下南方救灾,这段日子我没办法留在家和你培养感情,我……我以后每天同你写信好不好?希望你等我回去……” 沈靳萧一口气说完,见那边没反应有点急了,伴随着火车鸣笛声再次响起,他忐忑不已,眼眶都有些模糊,胸腔处更是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意及憋闷,一如一年多前,得知她和宋时璟要一同去下乡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向来把任务看做比什么都重要。 这次,他却有一种不舍得离开的感觉。 “小孟同志,你说句话好吗?” 他急得不行,火车就要开走,身旁的警卫员比他还急。 孟抒悦接着电话都有些不可置信这逃跑的丈夫会重新打电话给她,讷讷出声:“你不是嫌我丑,所以跑了吗?” “哪有,孟同志你才不丑,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我会给你写信的,等我!我要挂了,记得等我回来!” “好……” “啪。” 电话被挂断。 男人磁性带哑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孟抒悦拿着听筒半天还回不过神来。 它将行李又重新搬回屋子里,看着镜中皮肤晒得黝黑的女人,伸手覆上自己的脸颊。 脸上滚烫一片。 刚刚那男人竟然说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许锦禾立马心情像是从谷底飞到了天上。 她换上了一套浅粉色碎花布拉吉,学着时下小姑娘把头发披散在肩头,并拿了个发夹夹在刘海一侧,哼着小曲便出了门。 刚打开木门,她就见到等在门口的宋时钰,一副仰头45度望天的姿势,单手撑着门框,嘴里含着一朵玫瑰花,像是一直等着她的痴情男儿模样。 孟抒悦不禁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从他嘴里扯过玫瑰花,笑得眉眼弯弯打趣他,“宋三少,你这是跑来你舅家里撬墙角泡姑娘吗?” 宋时钰回眸盯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愣神。 女人一身碎花连衣裙,明媚的笑意在早上阳光的沐浴下,似整个人都在发光,哪里还有平日里见到的那个黑豆芽菜影子。 但很快,他瞬间回神,想起他们几人之前制定的计划,是要撩拨她,得到她,再抛弃她。 于是,他赶忙跑下去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孟抒悦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车子很快回到了中医馆门口。 宋时钰一见孟父孟母一副殷勤好女婿的模样,提着一袋大白兔奶糖和好几斤猪肉递过去,羞涩喊人,“爹,娘,我想好了,我喜欢抒悦,也不在乎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就给她办一个盛大的酒席娶她,求你们二老成全。” 孟父孟母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自家姑娘都和他舅结婚了,他过来凑什么热闹? 但沈老爷子发话,这桩婚事在办酒席前不能透露,他们便也没反驳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接过不要白不要的礼物后,两人便出门采买了,留孟抒悦一人在医馆里坐诊。 孟抒悦瞥了眼赖在诊堂不肯走的男人,独自回后院屋里对着镜子抹了些增粉蜜,又在唇上涂了点口红,才穿上黄白色的看诊褂子去了诊脉堂。 以前她皮肤白不用化妆,但看诊时面对病人,她自觉要得体点才能让病人觉得受到尊重,所以后来她都是化好妆容后才出来看诊。 彼时屋外已经等了好几个病人。 孟抒悦坐在诊脉席上,原本长发此刻被她高高盘起,用一只木簪随意插着,拿着毛笔在纸张上刷刷写着病诊,时不时再搭在病人的手腕上,皱着眉头问一两句。 馆外透进的阳光落在她半张侧脸上,将她笼罩在一片如梦似幻的光晕中。 宋时钰等得有点不耐烦,想让她关了铺子出去进行下一步计划。 来到诊脉堂门口,他看着里头诊席上身披万丈金光美得宛如仙女的女人,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好像听到胸腔处传来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春暖花开,冰雪消融。 第三十章 谁让你给我戴绿帽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病人都走光了,宋时钰才在女人一颦一静的抬眸看向他时,回过神来。 宋时钰强压下狂跳的心跳,不知何时脸颊上早已是一片火热的烫意。 他别扭地走至桌前,坐到孟抒悦对面,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却怎么也挪不开。 眼前的女人一看就是化过妆的。 但他看过很多女人化妆过后的样子,但从没看过哪个女人化妆后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她静下来的样子竟像极了时下电视里最令人追捧的港风女星,更别提抬眸时,竟有一股子撩拨人心弦的痒意,在人心间荡漾。 要不是墙上响起的整十点钟声响起,恐怕宋时钰还沉浸其中无法回神。 他尴尬地收回目光,原本轻而易举就能说出的告白话语,此刻却说得磕磕绊绊。 “抒悦,我……我喜欢你,你……你可不可以别喜欢我大哥,二哥,我……我会对你好的!” 孟抒悦整理桌上的病历一张张码好,盯着他垂眸羞红脸的样子,不禁感叹这家伙演技真好。 真是难为他为了两个哥哥报复她,做戏做得这么辛苦。 既然他们的报复计划已经开始,那么她的反报复计划也拉开帷幕。 孟抒悦并没让鱼儿这么快上钩,只是左摇右晃着,一副犹豫的样子愁眉苦脸道:“可是我爹娘都喜欢你二哥呢,他是个飞行员,我嫁给他,他不定还能带我飞上天呢!” 宋时钰脸顿时沉了下来,感觉心底憋闷得厉害,立马反驳,“我以后可是要和我舅舅一样做个军官呢,可比他风光多了!” “嗯嗯……” 孟抒悦嘴上漫不经心应着,心底暗笑这小子口气还不小。 没多久,爹娘买完东西回来了。 娘拉着她偷偷在角落里心疼不已,“你那个新婚老公也真是的,刚结婚就出门,害我们悦悦还要守活寡。” 孟抒悦哭笑不得,“娘,我是个孕妇,我还巴不得老公不在家呢!” 娘敲了敲她脑门,又看向门口的宋时钰,一脸警惕道:“你和沈家人既然已经结婚,就别去招惹宋家人了,怕他们不安好心!” “知道了,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孟抒悦看向等在门口的宋时钰,又想起他们宋家三口人密谋要让她丢人的模样,眼底的冷意弥漫全身。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绝不会让孟家百年的中医馆毁在她手里,让所有人以为她是被人不要的弃妇。 如果他们三兄弟执意要办一场酒席亲子鉴定揭露她,那么她,也一定奉陪到底…… * 图书馆里。 宋时钰带着孟抒悦赶到时,宋时轩已经在里头中医相关书籍的书架前站了很久很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日日都来,只想见到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女生。 可她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出现在这里。 曾经他也曾试图找画师描出她的样子去寻找她。 可因为只有一面之缘,视线被光线阻扰,他印象中女生的模样好像只剩一个虚幻的美景,只剩当初初见她时的那股怦然心动还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中。 今天是等她的第四百天,思念如潮水般将他吞没,令他整个人再次陷入无尽的颓然和痛苦中无法自拔。 甚至他完全忘了和宋时钰约好的时间,即便宋时钰晚过来了一个小时,他依旧一副深情的模样站着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游魂。 宋时钰拉着孟抒悦,一本正经地指向发呆的宋时轩,啧啧摇头,“你看,那就是你爹娘喜欢的二哥,他完全被一个女的迷魔怔了,在这等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一整年,现在他眼底完全看不进去任何女人,你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 “所以……” 他顿了顿,待孟抒悦回头看他时,眼底的深情满满,“所以,你能不能劝劝你爹娘,让他们别让你嫁给我二哥,行吗?” 孟抒悦被他突如其来的深情表演恶心到,赶忙别开眼,故作深思熟虑地点了点头,“好,我不嫁给你二哥,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真的吗?” 宋时钰听着这悦耳无比的回答,莫名心情十分愉悦,口中继续喃喃着,“那你嫁给我好吗?” “好吗?” 他追在孟抒悦身后如弟弟撒娇般执着地要她给一个回答。 可孟抒悦并没回答。 转身出了图书馆。 她也没说谎,她只是答应他不嫁给他二哥。 至于嫁给宋时钰。 那都是他自说自话而已。 而书架那头。 宋时轩从一片阴影中回过神来,看向图书馆门口那抹离去的熟悉背影,只感觉呼吸一窒,熟悉的心跳声再次传来,一如当年初见她时,那股种子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意感觉再次重现。 他疯了般向外冲去,却始终被刚好穿行的人挡住了去路。 直到追到图书馆门口,他环视一圈,再也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整个人瘫坐在地,心也跟着缓缓跌入谷底…… * 傍晚,孟抒悦回到沈家四合院。 见大门敞开,以为有小偷,赶忙进门查看。 却见宋时璟和苏烟烟正指挥着人将一箱又一箱木柜往她之前住的房间里搬。 而她之前搬来的行李衣物全都被扔在院子里,被那这个搬箱子的工人踩来踩去。 孟抒悦大惊失色,冲过去质问两人,“你们干嘛乱扔我东西?” 苏烟烟正在指挥着搬运工人将孟抒悦放在屋里头的梳妆镜扔到地上。 登时,梳妆镜四分五裂,镜片碎了一地,倒映出苏烟烟那张得意至极的脸。 孟抒悦呆站原地,只觉得一股血液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可是娘特地给她找最好的木匠制作的梳妆镜,让她作为嫁妆带到沈宅。 如今,就这么苏烟烟摔坏了。 孟抒悦看着地上的狼藉,冲两人小吼,“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这里是你的房子吗?这可是舅舅的房子,”苏烟烟双手抱胸,眼底满是嘲讽,“听说你也不过是沈老爷子怕你在娘家大了肚子被人笑话,才让你住这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孟抒悦冷冷笑出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宋时璟轻嗤,“那你怎么住你舅家里了,是你娘怕你大了肚子,怕被人指指点点是他们三兄弟搞大了肚子吗?” “孟抒悦!” 宋时璟怒吼出声,终于不装沉默了,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就往房里走去。 他“啪”一声甩上房门,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一只大掌就掐上了她的脖颈。 “谁让你给我戴绿帽的!” 第三十一章 别欲擒故纵 宋时璟双目猩红,死死扼住孟抒悦的脖子,愤怒的咆哮声几乎都要冲破她的耳膜,“你去把这野种打了,我们重新在一起,不然你别指望我还能娶你!” “小声点,等下吓到我肚里的孩子!” 孟抒悦揉了揉吵得发疼的耳膜,丝毫没被他的举动吓到。 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呢,怎么会被他这书呆子吓到。 她无语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她都主动离开,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还以为她还想嫁给他。 也对。 的确是先前的自己太过舔他,事事顺着他,他走哪,自己就跟哪,让他以为她永远都离不开他。 不过,她倒是好奇,他明明不在意她了,也同意宋时钰来勾搭她,现在却为何要执着于她怀了别的男人孩子的事? 宋时璟一脸震惊地松开扼住她喉头的手,盯着她这副无所谓的神情,表情愈发阴沉,“你不想打掉孩子?你当真不想和我有未来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安,明明以前他一生气说要退婚,她都会着急地什么事都顺着他,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仍记忆深刻两人刚下乡那会儿,他提出要把她的护士工作换给苏烟烟。 当时她也是这般不同意。 可他一提起退婚,她就害怕得不行,哭着拉住他点头同意他的要求。 可现在,他只是提出打胎这种小事,她却丝毫不把他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宋时璟气极反笑,冷冷睨着眼前的女人,最后冷漠放话:“你别欲擒故纵过头了,到时候就没法收场!” “起开你,”孟抒悦一把推开宋时璟,掏出手帕一脸嫌弃地擦着刚刚被他触碰过的脖颈,“谁稀罕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色狼医生,打着给养妹妹检查却把养妹妹肚子给搞大了!” 她说着把擦完的手帕扔进垃圾桶里,最后说了句,“你放心,我可不会欲擒故纵,我已经答应嫁给你弟弟了,别自作多情了!” “孟抒悦!” 宋时璟目眦欲裂,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女人,气得一拳打在墙上,痛得他又缩回手捂着破皮的手背嗷嗷低叫。 他追了出去,看着屋外正蹲身捡衣服的孟抒悦,一把揽过身旁苏烟烟的腰,用施舍的口吻命令道:“你搬去后面的杂物房睡,烟烟大着肚子,你的房间就让给她睡,反正这房间原本是舅舅睡的,他回来要是知道你弄脏了他的房间,肯定不会放过你,我是为你好!” 孟抒悦点点头,应了声“哦”表示默认,丝毫不在意他的打压,便将地上的行李收好,去了后头阴暗狭小的房间居住。 见她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宋时璟莫名愈发生气,覆在苏烟烟腰上的手也跟着收紧,痛得她皱紧了眉。 “时璟,你怎么了?谢谢你把最大的房子让给我,要不你就跟我一起住一个屋吧。” 宋时璟吓得赶忙松开揽着她腰的手,一脸的懊恼,“烟烟,我刚刚那么做就是气气抒悦,你别放在心上,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当妹妹?” 苏烟烟瞪大了眼,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哽咽着说道:“那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你不是说不会让我被别人笑话生了个野种吗?不是说会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吗?怎么现在还想着去娶别人?呜呜呜……我干脆死了算了……” 哭声不断。 宋时璟心底涌现一抹心疼,满是愧疚。 当年毕竟是她在腊月里冒着零下的寒冷天气将他从水里救起,才给了他一条命。 所以即便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他也必须护她一辈子。 “放心,我会照顾你和孩子一辈子的,但我只想娶抒悦,”宋时璟伸手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苏烟烟搂入怀中,眼底满是纠结,“你放心,我会同你办酒席在所有人面前给你一个名分,至于抒悦,我必须要和她领证,她只能是我的妻子!” 回廊处,孟抒悦搬完衣物,又折回来捡丢在地上的日用品。 站在转角处。 她听到宋时璟说出如此荒谬的话语,心口上原本结痂愈合的伤口似被一只利爪再次无情撕裂开来。 不是因为她对这个男人还有感情,是一种被践踏的屈辱感,令她心口阵阵发痛发寒,无法相信世上还有这么践踏人真心的混蛋。 他是怎么说得出口,和她领证,却和苏烟烟办酒席,给苏烟烟孩子一个名分这种话的? 她不难相信,即便她肚里的孩子是宋时璟的,他也会首先给苏烟烟和她的孩子一个名分。 那她的孩子就活该是别人口中的野种吗? 如果他这么喜欢苏烟烟,那他就和苏烟烟领证好了,听说苏烟烟也已经和周大军离了婚,又何必来招惹她呢? 孟抒悦紧咬着牙关,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知道这宋时璟是这么个混蛋,她当年就不该跳入湖水中救他上岸,让那个小渣男淹死算了,就也不用害她死了一世,还蹉跎了那么多年。 她不再看两人,转身回了屋后那间小一点的杂物房。 这间屋子在院子最里头,虽然堆放着些杂物,不比先前那一间大,但也比她在中医馆的房间大,她也没啥不满意的。 毕竟她现在怀孕了,也不便大着肚子回娘家住,被熟人指指点点,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住在这。 可自从宋时璟也打着苏烟烟大肚子不方便住宋宅搬进这里后,他也跟着住了进来。 后来的一段时间,宋时璟因为医院里将他开除后,他正在四处找铺面开个小诊所。 而孟抒悦也在四处找能开中医馆的铺面,宋时钰也跟着她跑前跑后逛遍了大街小巷找寻铺面,所以平日里三人在宅子里相安无事,也很少能碰得到面。 这期间,每隔两天都会有南方寄来的信。 一到傍晚,孟抒悦就激动地从箱子里拿出信迫不及待回房去拆,然后隔天又去邮局寄。 信里头全是她那个从未谋面的丈夫向她叙述南方的灾情,以及分享平日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与以往不同,今天信里的末尾,竟破天荒加了几句,“身体是否安康?想你!” 短短几个字,都令她脸颊阵阵发烫。 她摸着薄薄纸张上男人刚劲有力的笔锋,内心忍不住想象他的长相。 想着她的男人和宋家三兄弟的舅舅同在一个部队里,不知会不会被他们挑唆关系,故意为难他? 思绪混乱间,她掏出刚买的钢笔在信纸上写了回信。 第三十二章 大哥二哥都抢他的女人 孟抒悦想明天要去照相馆照张照片一同寄去给他。 信的末尾,犹豫了好久,她也在最后一句,写上了“想你”二字。 她想,即便两人没有见过面,但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也和他建立了笔友关系,对他的脾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即便他长得不在她的审美上,她也欣赏他在皮囊下那为救人奋不顾身的英雄灵魂。 笔落,她打了个哈欠,连门都忘了栓,便倒头就睡。 半夜,孟抒悦睡得正香,鼻腔内顿时涌入一股令人恶心的酒味。 怀孕期间,她本就对气味十分敏感,一阵反胃她蓦然睁眼,就见宋时璟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眼底翻滚着她看不清的情绪。 “抒悦,你去把孩子打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捧着她的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伸手拿过桌上的信纸,声音哽咽地问她,“你在给谁写信?你不要天天装作一副不理我在外面找野男人的样子,我受不了,我输了,好不好?只要你打掉孩子,我就和你去领证!” 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她脸颊上,她只觉得恶心,伸手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扼住手腕。 “你滚开,宋时璟!” 孟抒悦察觉到他的动作,惊声尖叫起来,“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可宋时璟此时却仿佛听不见般依旧我行我素。 他的目光落在孟抒悦重新恢复白皙的脸庞上,不由愈发迷离,“抒悦,你好美!” 孟抒悦脊背阵阵发凉,大喊大叫着,希望住在外头那屋的苏烟烟能听到她的求救。 可她哪里知道,前半夜宋家三兄弟凑在一起,在苏烟烟屋里头喝酒偷偷密谋着怎么在酒席上让孟抒悦下不来台。 三兄弟被苏烟烟喊困赶出来时,都有点酒醉体力不支。 宋时轩喝得醉醺醺直接躺在客厅里的木椅上呼呼大睡。 而宋时钰酒量好,原本想先送宋时璟回房睡觉,但因着急上厕所,便撇下两人跑出了门。 回到堂厅,他听到后院里传来孟抒悦的呼救声,眉心狠狠一跳冲了进去。 一进屋,他就见平日里那个风光霁月的大哥,此刻正压在他准媳妇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瞬间,他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不顾三七二十一上手就将人拖到地上狠狠暴揍了起来。 “谁让你动我老婆的,那是我老婆!说好了,是我老婆,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许是酒意上头,他完全忘了顾念兄弟情收住力道,只是挥着拳头,不住地往大哥那张小白脸上砸。 床上的孟抒悦被刚刚的事吓得浑身发抖,此刻再见宋时钰一整个被激怒的豹子模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夺门而逃。 孟抒悦逃到堂厅,就着月光,摸索到电话颤着手就开始拨打电话,完全没注意堂厅椅子上还躺着个身高八尺的大活人! 随着电话的嘟嘟声响起,椅子上的宋时轩也被吵醒,缓缓睁开眼来。 四合院外的月光如银河般流光溢彩铺满了半个堂厅,将周遭的静谧的一切渡上一层金色的光。 如梦似幻的时间流淌中,月光落在女人半张脸上,勾勒出她精致完美的侧颜,如一把剪刀将过往记忆中的剪影一点点剪下,拼凑成最开始见她时那抹美轮美奂的身影。 宋时轩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呼吸忽地急促起来。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扑腾”一下从椅子上跌下来,口中喃喃着“别走”,就朝那个日思夜想了一年多的女人扑了过去。 “啊!” 电话还没接通,孟抒悦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男人突如其来紧紧拥在怀中,吓得她再次惊叫出声。 尖利的嗓音划破天际。 后院还没打够宋时璟的宋时钰再次听到尖叫声,赶忙冲出来查看。 “怎么了?” 他惊慌失措地喊着,却在看到他的二哥正死死抱着孟抒悦,无论她怎么捶打都不松开手。 宋时钰再次脑袋嗡地一声炸响,拳头再次硬了。 他冲了过去,将还死死抱住女人的二哥拽了出来,扬起拳头就想往二哥脸上砸,却在见到二哥醉醺醺的脸时,拳头生生僵在半空中。 此时,屋里头的苏烟烟也听到声响,慌张推门而出,“出什么事了?” “你打你二哥干嘛?” 苏烟烟见这一幕也直接被吓傻了,赶忙上前就要去拉架,却瞥见孟抒悦匆忙逃出院子的身影,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她将两兄弟拉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两杯水给两人喝,让两人清醒一下。 宋时轩喝了两口水,酒意也散了大半,迷迷糊糊道:“我好像梦见到她了,她刚刚就站在这!” 他指着电话桌前的位置,脑中还回想着刚刚梦到她的场景,身上甚至还残留着拥抱她时的体温。 深吸一口气,宋时轩环抱双臂,回味着刚刚的温柔乡,闭眼再次窝倒在木椅上,“你别打扰我,我再去梦里见见她!” 宋时钰见他这副说胡话的样子,气得握着搪瓷杯的手都在不住发抖。 这两个哥哥是疯了吗?接连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 不是说好他去勾搭孟抒悦,到时候再甩了她吗? 难不成他们想摘他的胜利成果? 要知道他为了讨孟抒悦欢心,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现在怎么能随意将她拱手让人呢? 蓦地,宋时钰突然想起什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抒悦呢?她这么晚跑出去多危险!” 为首的汉子邪笑着点点头,将手里的钱分给兄弟们一人二十块,大手一挥道:“小美人你放心,我们兄弟拍照都是专业的,我们也最看不惯那些破坏人家两口子的破鞋,肯定会那妞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出来勾搭你老公!” 听来人这么说,苏烟烟咧开唇角大大地笑了。 来不及多想,他抬脚就要去追,却被苏烟烟一把拉住。 “傻啊你,现在上赶着去追她,她才不会对你上心。” “你放心,等下我出去把她喊回来,你两个赶紧歇息去吧。” 第三十三章 被拖进照相馆 苏烟烟见宋时钰犹豫不决还想追出去,赶忙补充。 “之前你不是说了吗?女人不能老宠,就该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样她才会心底七上八下,一直猜测你是不是喜欢她,最后成为你手中的风筝,逃脱不了你的手掌心,现在怎么忘了?” 宋时钰顿住脚步,看向苏烟烟,忽地拍了拍脑门笑了,“对啊,平日里我追女孩都是用的这些招术,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忘了,多亏烟烟姐提醒了。” “那等下你记得去把抒悦喊回来,毕竟一个女人在外面挺危险的!” 苏烟烟心下冷笑,脸上却满是关切,从屋里披了外套便往外走。 “你放心,她跑不远的,我叫她回来晚上跟我一起睡。” “还是烟烟姐最稳重最善解人意了。” 宋时钰满脸感动,目送她离去后才搀扶起在椅子上睡觉的二哥去了宋时璟平日里居住的偏屋歇息。 原本他想打通电话回宋宅,告诉宋母今晚不回家睡了。 但看着堂厅里被摔坏的电话,也歇了打电话回家的想法。 这时候估计家里人都睡了,他们这么大人,压根也不必天天同家里报备。 于是,他打着哈欠便也回房躺在二哥身侧沉沉睡去…… 四合院外不远处的巷子内。 苏烟烟看着眼前五个人高马大的糙汉子混混,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点了一百块钱交给为首的汉子,神情阴狠道:“只要你们不把她搞流产,搞残都行,不过最重要的是照片要拍得清楚点,洗出来后给它们上好色再交给我,明白吗?” 今天,她就是故意叫三兄弟过来喝酒的。 这几日,她天天看宋时璟茶不思饭不香,拿着那个之前他送孟抒悦的发夹,经常发呆默默流泪,一整个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更多,她还是他名义上的救命恩人,为什么他却不喜欢她,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所以她就在宋时璟喝醉后,故意说起孟抒悦最近的异样,好像每天都在给人写信,再挑拨说那人不知是不是她肚里孩子的爹。 果然喝醉酒的宋时璟一下子就炸了,直接冲去后院杂物房。 她当然也算准了宋时钰会去阻止,那么孟抒悦肯定会在惊吓之余跑出去,或是跑回家去。 唯一没算准的是,她没想到孟抒悦会打电话,但庆幸的是,宋时轩突然发癫去抱她,倒也促成了她惊慌之下逃出家门的计划,这也利于她花钱雇这些糙汉子犒赏她! 秋天的风冷意绵绵,苏烟烟看着逐渐远去的五人身影,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阴森可怖。 跑到大街上的孟抒悦,看着黑漆漆的街头,抱着双臂冷得直发抖。 跑出来时,她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 刚才一时心急,没想那么多就跑了出来。 但现在,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肠子都悔青了。 谁家姑娘大晚上的穿得这么少在街上游荡,遇到流氓该怎么办? 想起上一世被周大军活活打死,和先前被一群人殴打的疼痛恐惧感深深刻在她灵魂深处,惊得她此刻被冷风一吹,浑身都打了个哆嗦,转身就往回走。 这里离中医馆还有半小时路程,大半夜的走过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那宋家三兄弟估摸着也是一时酒意上头脑袋不清楚才那样动手动脚的。 孟抒悦自我开解着,哈着气转头脚步飞快,恨不能立马回去。 可刚走到回家的必经巷口时,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手插裤兜从里头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 孟抒悦心底一紧,赶忙缩着身子往角落躲去,打算和几人擦身而过。 哪知,她往旁边挪,这几人就跟围捕猎物的狼般,呈包围状就要将她逼到巷口墙上。 孟抒悦脸色大变,下意识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救命”。 幽深的巷子里,女人还没喊两句,就被为首的糙汉三两下追上死死捂住嘴巴…… 邻市避难营帐篷里。 沈靳萧刚带领一众人从一泥石流严重摧毁的村庄里救出名单上的最后一名幸存的孩子,最后精疲力尽的他直接趴在孩子的病床前沉沉睡去。 梦中,他好像看到了孟抒悦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揪着他的衣领哭得撕心裂肺。 梦里的他心脏阵阵揪疼。 从噩梦中惊醒,沈靳萧整个人沉浸在静谧的帐篷中莫名心慌得厉害,右眼皮也直跳。 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只睡了半个小时。 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恐慌顿时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强压下心底那抹难言的不安,慌张骑了一辆自行车就往城里跑。 邻市招待所里。 他借了前台的电话,不停拨打沈宅的电话,却发现电话一直打不通。 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不断往下淌,一半是汗水,一半是一路骑来的瓢泼大雨浇的。 招待所里的阿姨拿着毛巾过来要给他擦脸,却发现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同志,出什么事了?你是来救灾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的吧,家里人这么晚估计都睡了吧。” 沈靳萧茫然转头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阿姨,眼神陡然一亮,赶忙将电话打给了部队。 平日里部队都有人值班,他一定要确认她没事才能放心…… * 巷子深处是一家照相馆。 孟抒悦被捂着嘴拖拽着,眼看几人就要进门,她下意识死死扒住门框不肯进去。 她知道一旦关了门,迎接她的是比上一世更加恐怖的噩梦。 旁边几个人笑着看她挣扎,也不掰开她的手,就像在看一块案板上挣扎的鱼肉。 对面矮瓦房内,有灯亮着,她想呼救,可是嘴却被身后的人用毛巾死死捂住,更别提胳膊从后面扼住她的喉咙,阵阵袭来的窒息感令她无法发出一声求救。 蓦地,对面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端着盆水开门倒水。 孟抒悦被捂住唇疯狂地呜呜直叫,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和她对视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惊恐地瞪大了眼,却被身后的男人大喝一声,吓得浑身直打哆嗦,“敢乱说,下个就是你!” 小姑娘被几个面露凶狠的人一吓,惊得快速缩回房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孟抒悦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她的恶毒嘴脸被揭露 照相馆内。 孟抒悦被人拖着扔到照相棚前。 强烈的灯光打在她脸上,使她下意识捂住眼睛无法睁开。 “赶紧自觉点配合,否则要我们动手,你等下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孟抒悦闭眼面上不显,心底却惊愕不已,这些人居然想给一个孕妇拍照? 简直是畜生不如! “快点!听到没有!” 为首正在摆弄相机的头发五五分男青年,一副糙汉样,没想到却是个摄像师。 孟抒悦故意一个哆嗦,装作不明白道:“你们要我怎么配合,我真不知道啊!” 其他四个糙汉每人端着瓶汽水整整齐齐坐一边的长椅上,边喝边用黏腻的邪恶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坐在照相机前乖巧的女人,唇角嘿嘿地笑着。 “要不你过来教教我?” 孟抒悦朝长椅上其中一个男人勾了勾手指,歪着脑袋眨眼道,“大哥,要不你过来教教我怎么配合?” 黄芪男兴奋地腾地一下站起搓着手靠近,“那老子教你摆一个姿势,照出来的相绝对能喷鼻血。” “嗯嗯,好嘞,那劳烦大哥啦。”孟抒悦说着拔下自己头顶的发簪,如海藻般的长发也披散了下来,更衬得她那张如今恢复如白玉般光洁的小脸无法小巧妩媚。 所有人都看呆了,疯狂咽着口水。 却见黄芪站在女人面前一动不动,完全遮挡了别人的视线。 其他三个男人,三七、麻黄、当归急不可耐放下汽水一拥而上,不耐烦道:“教个娘们照相也这么长时间,看我们的!” 站在前头照相的五五分激动不已,整个头蒙在布下,时刻准备着记录下美好时光。 透过镜头,却发现那四个好兄弟团团将小姑娘围住,这还叫他怎么拍照? 他钻出照相机下的布块,上前不耐烦驱赶几人,“愣着干嘛?看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就下不去手了?” 谁知,他刚凑近,忽地,腿膝盖侧边一阵酸痛感袭来,他整双腿就像失控般僵在原地。 紧接着是手腕处一点刺痛,一双手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五个人齐刷刷宛如被点了穴般面色扭曲地僵站在原地叫都叫不出来。 孟抒悦逐一将几人身上风室、池泽、颈动脉窦几个穴位上的针拔起,将几根针灸用的小针重新放回空心的木簪内旋好盖子。 自从上一世被活活打死后,她早就怕死怕得不得了,生怕再遇见坏人。 特别是跟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两人同住,她又怎么会没有防范之心呢? 孟抒悦将散落的头发重新盘起,拍了拍身上完好如初的衣服。再抬脚一人赏了他们一脚,将他们五人踹翻在地,才解气般地出了照相棚,打开了那扇轻飘飘却足以害了一个姑娘一生的门。 门打开的刹那,孟抒悦正好和脚步匆匆赶来的几名军装小哥哥撞个正着。 而带着他们走在前头的,正是刚才那个目睹她被拖进房间的小姑娘。 “姑娘,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叫孟抒悦?” 其中一名军装小哥哥着急问着,急得一身的汗。 “是啊,你们怎么知道我?” 孟抒悦有点好奇他们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军装小哥哥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刚刚沈团长打电话要我们过来看一下你在家里有没事?我们过去沈宅那边敲门发现你没在,便到处去寻你,恰巧遇到了这个小姑娘说看到有个漂亮姐姐被拉进照相馆,所以我们就赶过来了。” “我看你和团长口中说的大眼睛小嘴巴长得跟小兔子的样子长得差不多,就琢磨着是你了,还好找到了,不然我们都不知怎么跟首长交代。” 小哥哥说得有理有据。 孟抒悦小脸一红,没想到这位沈团长这样说自己。 肯定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公这么在外人面前形容她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不由有点咋舌,她哪里像只小兔子呢? 很快,屋里头的五人都被公安带走。 孟抒悦也跟着一起进去做了笔录。 一位女警大姐拿了个毛毯给她披上,不由朝她竖起大拇指,“姑娘,你真是我们女同志的榜样,一下子就将五个大男人制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抒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就平日里针灸的一些小把戏,让他们暂时动不了而已。” 而此时审视室里的警察也审讯结束,拿着笔录坐到桌前,一脸同情地告诉她审问结果。 孟抒悦在听见主使人是一个约摸二十几的年轻姑娘时,她已然知道是谁。 很快,苏烟烟也被带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被打成猪头的宋时璟和一脸着急的宋时钰。 “抒悦,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你不知道我们一个晚上找你找疯了!” 宋时钰一见她就上前拉她,想起昨天半夜部队里的几个同志上门来问他们孟抒悦有没在家,他们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简直吓坏了。 他还因此第一次对苏烟烟发了火,责怪她为什么没找到人也不告诉他。 晚上,他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小巷子,跑得汗流浃背,此刻见到她,竟有一种失而复得强大的欢喜感包裹住他,令他几乎失控想抱着她放声大哭。 但看着这么多人,他还是忍住了。 宋时璟同样一脸局促地走到她面前,一双被打肿的唇瓣抖了抖,终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倒是两人身旁的苏烟烟显得格外慌张无措。 她显然也猜到那五个人肯定被抓了,紧张地揪着衣摆,眼神不断地往孟抒悦身上瞟,眼底的怨毒怎么藏也藏不住。 这时,审讯室里的五人由警察带出来,五人齐齐指向苏烟烟异口同声道:“就是她,是她给我们钱让我们找到那女的拍照的,我们不过是收钱拍照,什么事都没做啊!” 女警大姐无语至极,“有大半夜拉人拍照的吗?要是人家小姑娘不会点针灸,你们还会什么都没做吗?” 五个大男人被这么一吼,全都面子上挂不住被一个娘们给收拾了,全都垂着头耷拉下脑袋。 闻言,宋时璟和宋时钰全都惊呆了,不约而同看向苏烟烟。 “烟烟,你竟然找人欺负抒悦?” “不是的,璟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过是找人给抒悦妹妹拍照,她以前不是一直说想和你去拍照吗?所以我才找人……” 她努力辩解着,但谁会相信她大半夜找人拍照的说辞。 第三十五章 老二找到他的女神 宋时璟颤着手,肿胀的唇角抽动着,一把甩开了苏烟烟的手,后退几步,整个人僵住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耳边独留苏烟烟崩溃的哭喊声和咒骂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所有人心里。 “孟抒悦,你要不要脸,姑娘家家的出了这种事,你还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就不怕没人要你吗?” “也对,你都未婚先孕了,还怕被人说,你就是个……” 孟抒悦再也听不下去,不理其他几人的反应,兀自出了公安大楼。 她站在大门口,任由萧瑟的秋风吹在身上了,不自觉脸上冰凉一片。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难道被人欺负了还要藏着掖着为那些坏蛋开脱? 可一想到她那个字迹风雅无双的便宜老公,他要是知道了她发生的事,会不会再次嫌弃她,误会她是个坏女人呢? 一路上风很大,她并没回头。 她想,如果他嫌弃她,她也不怪他。 只怪这世道女子大多生活艰难。 可就是不知,在远处的他是否还会给她寄下封信纸…… 邻市,大雨倾盆。 一如某人狂风大作般的心情。 沈靳萧等在招待所里直到天明,总算是等到部队里打回来的电话。 “首长,孟姑娘被几个混混拉照相馆里去了,还好没事,你放心……” 沈靳萧整颗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般,即便知道她没事,也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握话筒时颤抖的手。 他同那头交代了几句便放下电话,扶着阵阵抽疼的脑袋,脑中不断闪现孟抒悦抱着孩子揪住他衣领哭的场景。 为什么他脑袋里会有这段记忆? 难不成这一年多里,他和孟抒悦发生了什么事,被他遗忘了? * 京都沈宅。 宋时璟和宋时钰两兄弟买了肉和一腿猪蹄回家,还带了一斤大白兔奶糖。 宋时璟把宋时轩喊醒,把肉往他身上一扔,气恼道:“你赶紧把肉红烧了,等下煮给你嫂子吃补补身体。” 宋时钰也恼了,连忙也把猪蹄扔宋时轩身上,“什么嫂子?那是弟妹!” “二哥,你把猪蹄炖了,给弟妹补补吓软的腿!” 两人互瞪一眼,都没啥好脸色。 宋时轩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晚上,哪里知道晚上的事,揉着眼睛问他们,才知道昨天早上发生的事,“烟烟姐怎么是这样的人,那孟姑娘没事吧?”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里屋,都不敢进去。 宋时轩提了肉和猪蹄,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自信模样,“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做好饭,让嫂子……弟妹忘了昨晚的不愉快的。” 说着,他提了食材便去了后头厨房做饭去了。 宋时璟和宋时钰对视一眼,又很快心虚地互相别过脸去。 他们当然相信宋时轩的厨艺,毕竟那家伙自小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 现在他们担心的是,等下不知怎么面对孟抒悦。 一个小时后,厨房飘来了阵阵肉香味,馋得正在收拾行李的孟抒悦嗅了嗅鼻子,口水都溢出舌尖来。 她咽了咽口水,刚将衣服放进编织袋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宋时璟一脸局促地站在门外。 “抒悦,我们做了饭,一起吃一点吧,为我昨晚做的事道歉。” 宋时璟眼神无意间瞥向她床上的编织袋,眉眼间闪过一抹慌乱,“你……你要离开这里?外公不是让你在这养胎吗?你要去哪里?” 孟抒悦愣了愣,不明白他反应这么大干嘛? 他又不是她谁,他管那么多干嘛? 昨晚他跑到她房里来拉拉扯扯,她当然不会以为是他对她还余情未了。 八成就是他们几人怕宋时钰勾搭她失败,所以才故意也让宋时璟接近她的。 孟抒悦当然会陪他们将这场戏演到婚礼,但也绝不会住在这里,让自己身处险境。 这栋宅子是他们舅舅的,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先前她找了个铺面做中医馆,昨天刚交了定金,连带装修到搬进去住人还要十天左右。 过了十天,她就从这里搬出去,真是一刻都不想见到这虚伪的三兄弟了。 就连爹娘中意的老二宋时轩,她都觉得是个举止轻浮的人,竟然动不动就抱人。 要不是他,昨晚她何至于跑出去遇到危险。 他们三个没一个好东西,住在一起不是找死吗? 所以,迎上宋时璟惊慌的视线,孟抒悦随便回答,“没有,这屋子里没衣柜,所以我才把衣服收进包袱里。” 闻言,宋时璟才长吁一口气,带着她一同去堂厅吃饭。 厅内,传来宋时轩接电话的声音。 “什么?你看到了报纸上那姑娘?好好好,我马上就来!” 宋时轩迅速放下电话,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就火急火燎朝门口冲,与刚好出来的孟抒悦擦肩而过。 孟抒悦脚步飘飘出来,看着一桌子的硬菜,眼睛都亮了。 宋时钰边摆筷子,边对两人解释,“二哥他前些日子不是花了五十块钱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找那个草药女神吗?留的这个号码,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有见到符合他要找的人,就急匆匆赶去了。” 他又将盛好的饭放到孟抒悦面前,挑眉一脸神往,“也不知道二哥的女神长什么样,好期待啊,希望这次能找到!” 宋时钰不疾不徐说着,给自个也盛了一碗饭。 刚抬筷子夹肉,就见原本满满一大盆的猪蹄就只剩两块。 筷子刚戳上去,宋时璟和孟抒悦两人不约而同默契般各自夹走了盘里的最后一块猪蹄。 终于两人吃饱了,都放下了筷子。 宋时钰抖着筷子也放了下来。 这下他总算相信之前下过乡的人说过的话。 下过乡返城的人,就像历经了一场投胎,那便是饿死鬼投胎! 饭桌上没了吃饭的声音,三人坐在一起极为尴尬。 倒是孟抒悦看着对面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什么事?你们说吧。” “抒悦,你也不必那么生分,”宋时璟一大把年纪做作地帮孟抒悦倒了一杯茶,吞吞吐吐承认,“我们确实有事求你……” 宋时璟说着,又朝身旁的宋时钰递了个眼色。 宋时钰瞬间心领神会,接下了他哥口中的话。 可他们不知,两人以为无足轻重的话,却将成为他们最后悔做过的事。 第三十六章 两个舔狗瞎了眼 “我们想你去警局说一声,就说之前烟烟姐确实和你说过照相的事,你不过忘了,就把那一群人当坏人。” “抒悦,你也别怪烟烟姐,你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不容易,五岁就被家里人卖去给残废的老男人当童养媳,现在她又怀着孕,之所以找人想给你拍照,也是为了我们兄弟三人,不想让你赖上我们……” 宋时钰说着,猛地发觉说错了话,赶忙捂住了嘴,眼神示意大哥说。 宋时璟脸上满是歉意,不敢抬头看她,“不管怎样,烟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管她,抒悦,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去警局去说,把烟烟救出来!” 他垂着头,却不影响他声音愈发拔高,甚至语气里带上了警告意味。 孟抒悦将筷子摆好在碗上,此刻心底寒凉一片。 她确实没想到这两人三观会扭曲成这样。 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了,他们却还要她撒谎,让被害者去救一个施暴者?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这两个男人,她曾都救过他们。 一个,她为了救他,差点流了产,住了几天的院。 一个,她冒着严寒跳入湖水中救他,后来得了肺炎整整烧了半个月。 苏烟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是他们眼中的可怜人,那她呢? 她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为曾经的自己不值。 和他们走到这一步,她也结了婚,不想再被他们认为是挟恩图报。 孟抒悦抬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宋时璟,只看得他头皮发麻一阵窘迫。 却在听到她接下来说的话时,整个人呆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我答应你们!” 宋时钰欢呼,赶忙双手握住她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抒悦,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只要你生下孩子后,我们就去领证结婚,我给你办一个盛大的酒席。” 孟抒悦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底却是冷笑连连。 到了此时此刻,他们求她办事,居然还想着到时候在酒席上给她难堪,让她名声尽毁。 看着两人齐齐展露笑颜的脸,孟抒悦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过,到时候,你们俩都欠我一个愿望,一个你们无论如何都得答应的愿望!” “肯定答应,不论你提什么愿望,我们都会答应。” 两兄弟同样答应得很爽快。 一个觉得她无非就是爱吃,会让他带她去下馆子。 一个觉得她还爱着自己,无非就是提出让他娶她之类的话。 在他潜意识里,她有了别人的孩子,不过是太爱他报复他和苏烟烟过于亲密而已。 两兄弟激动不已,各自倒了杯酒小酌起来。 孟抒悦却只是默默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 她知道这次绑架案她没受什么实质性伤害,而苏烟烟又怀孕,即便被拘留也关不了几天就被放出来。 既然如此,她就卖他们一个人情。 原本她都想放过苏烟烟的,前世恩怨一笔勾销。 可她偏偏为了个狗男人一直害她。 不仅怂恿宋家三兄弟在酒席上让她身败名裂,还找人拍照威胁她。 既然她那么高调喜欢出名,那到时候酒席上她会让她出名出个够! * 从警局里出来。 苏烟烟哭得眼睛红红,腿都软了,还要宋时璟和宋时钰一左一右扶着,俨然就是两个大太监扶着个肚子微隆的老佛爷般谨小慎微。 孟抒悦在后头跟着,看着这三人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明明她肚子比苏烟烟还大,还健步如飞的,她却好像在里面关了一天就跟没了半条命似的。 蓦地,她突然想到什么。 看了看苏烟烟的肚子,又看了看她自己的肚子,不由心头一惊。 明明苏烟烟怀孕的月份比她还大,为什么自己的肚子却比苏烟烟还大? 孟抒悦摸了摸肚子,身形不禁一晃。 她怀的不会是双胞胎吧! 想到这,她面色愈发不好起来。 怀双胎接生的话都有危险,那她不是要去医院挨一刀了! 她唇角抽动,安慰自己也许是最近吃多了。 改明儿个她一定让爹好好把把脉。 孟抒悦走在后头面色惨白。 此刻在前头走着的苏烟烟见她这样,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但面上却故作愧疚般松开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的搀扶,咬唇哽咽道:“你们别扶我了,我能走的,你看抒悦妹妹都不开心了……” 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回头,果然见孟抒悦惨白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不禁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很快两人却都齐齐变脸般收回神色,一脸漠然道:“烟烟你月份大还受惊了一个晚上,该注意点才是,来,我们扶你上车。” 吉普车后座打开,三人一起坐上了车后座。 孟抒悦回神过来,小跑几步跑了上来,看了眼坐在前座的司机,便打算去拉副驾的门,“大哥,我坐你旁边哈。” 她可不稀罕为了两个男人争宠,坐前面看风景不香吗? “你孕妇怎么能坐前面呢?要是磕着碰着,我们可负不起责任,你还是走回去吧!” 宋时璟冷冷撇下一句话。 宋时钰也附和点头,“抒悦,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枉我们昨天还低三下四求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孟抒悦懵了。 昨天还又是猪蹄又是奶糖巴结她的人,就早上过来警局接个人就开始抽风,态度180度大转弯? 早上坐车过来时,两人还将她挤在后座中间,殷勤地又是问头晕不晕,又是硬塞奶糖的。 现在连副驾都不让她坐了? 孟抒悦压着火,就想立马知道原因,叉着腰问道:“我是什么人,你倒说说看!我不计前嫌来警局里解释,把你们的好姐姐好情人给救出来了,你们就过河拆桥甩脸色是吗?” “你还敢说,烟烟全告诉我了,那些个照相馆小流氓出来时都跟我们招了,你就是故意花钱收买他们污蔑烟烟的!” 宋时璟坐在车里,一字一句冷冷说着,隔着车门,都能看见他周身都是哀伤,一副真心被人辜负的破碎感。 第三十七章 被20人围攻 孟抒悦听着他的话简直无语极了,看向另一边表情默认的宋时钰,心下全明白了。 这宋家老大老小都是傻b。 想想都知道,小流氓们就是又收了钱来给她泼脏水。 那些个流氓在警局里不揭露她冤枉苏烟烟,偏得从局里出来才在两人面前揭露她冤枉苏烟烟。 也就这两傻瓜才信。 她懒得同他们两人废话,去拉副驾的门就要上车。 后座的宋时璟一声令下,“开车!” 车子隆隆两声疾驰而去,直把孟抒悦甩得因惯性在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摔倒。 孟抒悦扶着肚子,气得浑身直发抖,恨不得冲回家去甩这三人一人一巴掌。 * 林家宅院。 林霜摇晃着林父胳膊,缠着他不断撒娇,“爹,我就要去邻市做报道,就要和靳萧哥在一起,这是多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林父被闺女吵得不行,老花镜下浑浊的眼睛从报纸上移开,落到闺女那张皱巴巴噘嘴撒娇的小脸上。 “你不是已经知道他有老婆了吗?还惦记着他?最好立马打消这个念头,不然人家老婆等下拿个大字报挂你脖子上,骂你是个破鞋,你哭都来不及!” 林霜有点后怕地缩了缩脖子,继续撒娇卖萌,“爹,你就告诉闺女那个把靳萧哥勾走的狐狸精是谁呗,你跟我说了,我一比较,说不定就自惭形秽彻底死心了,说嘛说嘛……” 林父折叠起报纸,回想起曾经在沈靳萧随身携带的一本书里无意间看过一张精心上了色的彩色相片。 相片背面写的名字就和部队里他看到的结婚申请报告上是同一个名字。 回想起来,相片上是一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小姑娘,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牙,蹲在地上捧着一盆重瓣凤仙花笑,凤仙花开得粉红娇艳,却不敌女孩一半颜色。 “那女孩好像姓孟,叫什么抒什么的……” 林父努力回想着,最后叹了口气一脸慈爱地看向闺女,“那确实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精啊,闺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长得确实不如她!” 林霜原本还想反驳几句沈靳萧不是这样的人,但脑袋蓦地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下般半天回不过神来,“爹,你说的那女的不会叫孟抒悦吧!” “对对对,叫孟抒悦,就是那闺女,长得可水灵了,我要是有儿子,也想……” 林父越说越上头,林霜却越听脸越沉。 那长得跟黑煤球一样的女人长得好看? 老爹老糊涂就算了,靳萧哥也什么眼神? 她气得咬牙切齿,回忆起当时在乡下时沈靳萧眼神就老往那黑煤球身上瞟。 更甚至他还因为那女人骂她。 现在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她想不明白,那女人不是怀了宋家三兄弟中不知哪一个的野种,怎么沈靳萧还会娶这个破鞋? 她到底有哪里比不上那女的? 林霜越想越气,直接大吼一声,将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称赞别人闺女有多漂亮的林父惊得身子一抖,眼镜掉下巴去,“爹,不说了,闺女最漂亮了……” 可闺女却像点了炸药般,捂着耳朵如发泄般河东嘶吼,直吓得林父赶忙戴好眼镜贴着墙溜了。 他家闺女可是大院内出了名的嗓门大,再不逃,明天就要失聪了。 * 京都大街与胡同口的交叉处。 一条探出院墙的三角梅树枝耷拉在墙角似满腹心事。 夕阳余晖如温暖的大手从胡同中悄然抽走。 孟抒悦从警局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不是她不想坐班车,实在是为了装修铺面,现在她手头上也没啥钱了。 刚走到胡同口,就撞见从胡同里头窜出走向反方向的宋时轩。 他此刻正垂头丧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撞到路人都丝毫未觉。 孟抒悦想开口八卦一下他昨天是不是找到他的草药女神了? 但看着他那模样,想必昨天又是空欢喜一场,便讪讪地闭上了嘴回了宅院。 刚推门而入,十几双眼睛神色复杂地突然齐刷刷地射向她。 孟抒悦眼神眯了眯,下意识就护在肚子前,环视一圈这屋里头来势汹汹般的十余人,眼神最终落在坐在主座上的女人身上。 这不是先前跟在那位首长身边的女记者? 还不等她找人发问,宋时璟就冷着一张脸开口了,“你还舍得回来?我们都回来这么久了,你才到家,是不是又去找那群小流氓了?” 宋时钰也在一旁附和,一起讨伐她,“孟抒悦,你现在这情况还这么任性,想故意让我们担心吗?你要是讨好我们,我们说不定还可怜你大着肚子没人要委屈一点娶你,明白吗?” 孟抒悦白了两人一眼,实在不想浪费口舌同这两傻b白费口舌。 反正过一段时间,她就搬走了。 他们如果想报复她让她出糗,应该是他们舔着她求她办酒席才对,凭什么要她低三下气? 这一大群公子小姐坐满了屋子,孟抒悦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他们回屋。 可刚走到中间,一只脚突然伸了出来,孟抒悦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要不是手疾眼快扶住桌子,恐怕她真早就带着肚里的孩子扑地上去了。 孟抒悦拍了拍胸口,吓得够呛,转头冷眼看向伸出脚绊她的林霜,眼底满是不解,“你绊我干嘛?没看到我怀着孕吗?” “啊,你怀孕了呀,真对不起啊!” 林霜慢悠悠地收回脚,眼神落在孟抒悦那张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变白的脸上,眼神愈发阴冷,“可怎么办呢?我就是故意绊你的,谁叫你肚里的孩子没爹呢。” 见孟抒悦瞪圆了眼睛,她愈发得意,继续嘲讽,“这么生气呀,那你要有本事叫孩子他爹出来为你撑腰啊!” 话落,那些个排排坐的公子小姐们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这女的在乡下搞破鞋搞大了肚子,现在赖到宋家几兄弟头上,时璟时轩你们真是惨啊,要不要兄弟们帮忙?” “真的太不要脸了,这种女的也就脸蛋上过得去,娶回家做老婆,那不是丢我们爹娘的脸吗?” 第三十八章 把她当保姆使唤 几个大院里的公子哥你一言我一语,把孟抒悦贬得一文不值。 苏烟烟在一旁尴尬地赔笑。 生怕这些人下一秒将矛头指向自己。 毕竟自己也是挺着个肚子坐在这。 可坐在正中央的林霜却是笑得十分得意,完全没去理会坐在两侧脸色齐齐难看的宋时璟和宋时钰,继续对孟抒悦开口吩咐道:“你还站着干嘛,这里就你一个市井出来的村姑,我们这么多人来玩,你不得做二十几盘菜招待我们?” 孟抒悦目光扫了眼始终默不作声没有维护她一下的宋家两兄弟,自嘲一笑,自己还指望着两个比陌生人都不如的狗男人干嘛? 她目光直直看向林霜,不解这个大小姐为何突然对她发难。 在印象里她这样的记者应该看透人间百态,怎会不知女子在当下社会的艰难? 但既然林霜都带头欺负她了,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她一脚踩在刚才林霜绊她的左脚上狠狠碾压,“哦,你来这里做客,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你叫我招待你们算几个意思,要做饭你找他们两兄弟才对。” 孟抒悦指了指宋家两兄弟,又指了指粘在宋时璟身旁的苏烟烟,“对了,你还可以叫她做饭啊,她现在可是这沈家主人的外甥媳妇,该她做饭招待你们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孟抒悦,什么时候烟烟是我媳妇了?” 一直闭嘴不语的宋时璟闻言倏地诈尸了,瞪着大大的近视眼看着孟抒悦,竟像是一只暴露的眼镜狮。 孟抒悦不动声色脚踩在林霜脚背上狠狠用力,直踩得她脚底的小皮鞋凹陷下去。 她啧啧摇头指着肩膀贴肩膀跟连体婴一样的两人,环视一圈看向众人,“你们看他们这样子不像是两公婆像什么?你们信苏烟烟肚里的孩子不是宋医生的吗?不是宋医生的,宋医生会对她那么好,带着她宁愿被医院开除也要私奔回来?” 宋时璟脸色气得铁青,嗫嚅着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当下这么多人,他自是不舍得苏烟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她踹了老公带球跑,更不能让她成为别人的笑料,说她怀上乡野莽夫的孩子。 他答应过苏烟烟会向外人认下她的孩子当作亲生的,自是不敢食言。 没想到孟抒悦见他没反应,居然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宋时璟抿嘴憋笑,“哦,对对,虽然苏烟烟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但是她还不是你媳妇,顶多算你姘头才对……” “孟抒悦,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当众这么说我?” 苏烟烟抓着宋时璟的手委屈地痛哭出声,没两秒就哭得眼睛红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控诉起来。 果然,刚刚还纠结怎么开口的宋时璟,见明面上他的女人被欺负,顿时怒了,“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女人,烟烟肚里的孩子就是我的,总比你好,肚里的孩子都不知是哪个野男人的!” 孟抒悦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实在看腻了他维护苏烟烟的样子,摆手无所谓道:“知道苏烟烟肚里的孩子是你的了,那么大声吼干嘛?至于我的孩子是谁的,总不是你这渣渣的就行。” 说完她松开踩在林霜脚背上的脚,甩了甩用完力后有点酸疼的脚踝,神情淡定地就想走。 但她的淡然看在宋时璟眼底,却是如火药般在他胸腔内点燃爆炸。 明明她以前看他对苏烟烟好,都会噘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不是和他吵,就是一次次在他面前哭着质问他和苏烟烟到底什么关系? 可如今他都已经说苏烟烟肚里的孩子是他的了,可她却一点也不伤心,反而就像是听到一件稀疏平常事情的样子,令他胸腔如憋着一团火,剧烈燃烧起伏着,无从发作。 “孟抒悦,你没听到林大小姐说的话吗?她要你去做一桌子菜,我命令你立马去做!” 宋时璟终是被愤怒燃烧光了理智,大喝出声。 他想,只要她愿意同他低一次头,哭着求他别这么对她。 或者也像以前那般,他将护士的工作给苏烟烟时,他将所有的工资给苏烟烟时,他将她辛苦做的饭菜给苏烟烟时,她都是一副受伤的模样拽着他的衣袖,一遍遍地同他吵,质问他。 只要她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他都愿意当着众人的面甩开苏烟烟的手,一把拥住她,承认她肚里的野种是他的孩子。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孟抒悦,期待她听到他的无理要求后给出的反应。 而一旁被踩了脚背早就疼得龇牙咧嘴的林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脚能动了,被脚背上如潮水般袭来的疼痛痛得直翻白眼。 刚刚孟抒悦不知踩到她哪里了,她竟动弹不得,叫都叫不出声,痛感更是加倍地从脚背上蔓延全身。 她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到了宋时璟和孟抒悦互怼的大场面,盯着这三人间的暗潮涌动,这才突然意识到这宋家兄弟竟然不知道孟抒悦就是他们舅妈。 而孟抒悦在沈靳萧的宅子里竟然不知她自个就是女主人! 瞧这守口如瓶的一大傻狍子家族! 林霜咧开了嘴,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她赶忙插话,对着孟抒悦一脸的不赞同,“孟姑娘,你虽然不是女主人,但你一直住在这,没付房费吧!” “白吃白住你不觉得害臊吗?人家宋家人好歹算半个主人,你给他们当保姆煮一顿饭,也不过分吧?是吧,时钰?” 林霜偏头又看向宋时钰,他们两人年纪相当,也玩得最好,她自是也想他附和自己打压孟抒悦。 宋时钰面色难堪,自是知道林霜意思,这大小姐以前帮他泡小姑娘打过多次掩护,自是不好拂她的面子。 他看向孟抒悦,装作漫不经心般劝说她,“抒悦,就一顿饭而已,你赶紧去做吧,听说你以前在乡下就是给几十个糙汉做饭的,我们都不嫌弃你不是大厨,你就勤快点去做饭吧!” “哦,对,我喜欢吃猪肘子,你多卤两个,顺便再整点猪肠子猪尾巴卤了,给我整个拼盘。” “好!” 第三十九章 块钱煮二十盘硬菜 孟抒悦心底冷笑,嘴上却痛快地答应。 她摊开手伸在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面前,“要我做饭,那给钱吧!” 宋时璟见她不求自己竟爽快地答应了做饭,一张脸瞬间阴沉如墨。 宋时钰倒是很高兴,以为是他的劝说给力,也证明他魅力大,孟抒悦才这么听话。 于是,他也爽快地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到她手心,笑嘻嘻道:“用心点煮,最好每碗都像是国营饭店里的肉菜,大家伙都是院子里被宠大的,嘴都叼,你得让大家见识到你的厨艺,才有人愿意娶你,对不?” 宋时钰眨巴着眼睛看着孟抒悦,话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那就是你煮饭煮的好吃,说不定他还会不计较她肚里的野种和她结婚。 而一旁的宋时璟更是不情不愿掏了好久才掏了五块钱给她,薄薄的红唇像是刻薄的刀锋般,冷冰冰道:“烟烟喜欢吃鸡爪,你也多卤点,煮完钱有剩的话,记得还给我们!” 孟抒悦看着手心里的十块钱,气笑了。 二十道硬菜,他们要吃猪肘子、猪肠和猪舌头,就给十块钱? 这十块钱都不够他们几个在饭店里点一份大白菜和清蒸鱼的,他们居然要她整硬菜? 他们一个个下过馆子难道不知肉贵吗? 还是他们一个个纨绔不知柴米油盐贵,以为自己煮饭就啥都是便宜的? 孟抒悦将钱蜷进掌心。 谁知,刚才那些个对她阴阳怪气嘲讽的公子哥大小姐们又开始报他们喜欢的菜名。 “我爱吃夫妻肺片。” “那个猪耳朵猪头肉你也买点卤。” “爆炒猪肝,炒嫩点,别太老。” “……” 孟抒悦攥着十块钱,听着一个个游手好闲的男女青年,上下嘴皮子一碰,叫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去整那么多菜,心底冷笑连连。 这是要猪的全身器官大集合吗? 终于这二十个人报完了菜名,便催着她赶紧去买菜。 孟抒悦耳根子终于清净,看也不看他们匆匆提着菜篮子出了门。 在警局门口被宋家两兄弟抛下,她整整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她早就脚酸得不行。 但一想到要治治这群纨绔的嘴,她不禁腿不酸,腰也不疼了。 没走五分钟,孟抒悦就走到了大街上生意最好的国营饭店。 她提着大大的菜篮子进去,里头的服务员面无表情地引着她进去吃饭。 在国营饭店上班也算是铁饭碗,所以她们这些服务员领着五十几块的死工资,接待客人都并不是很热情。 孟抒悦一把拉住了在前头带路的女服务员,从兜里掏出她事先准备好的五块钱。 “同志,这五块钱给你,你能不能……” 女服务员眼神一亮,原本耷拉的脸瞬间笑了,“这简单,你等两个小时,你要的东西我马上给你备好!” 孟抒悦喜笑颜开出了饭店,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后便提着盖着布的空篮子回了家。 一到家,她故意装作菜篮子很重般,一步一步地将菜篮子艰难地提到厨房去。 她扫向堂厅里正打牌打得不亦乐乎的众人。 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忙碌的孕肚。 唯有苏烟烟还记得她,目光得意地看向她,头还倚靠在宋时璟肩膀上,似在朝她挑衅。 孟抒悦无语至极,现在他俩一起颠鸾倒凤她都不在乎,还在乎他们靠个肩? 不理会他们,终于用障眼法提着菜篮子回了厨房。 孟抒悦并没烧火,也没起煤炭。 只是坐在靠椅上开始看昨晚她没看完的有关中医的疑难杂症书籍。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 孟抒悦直接从后门出去去了国营饭店。 刚刚那个收钱的女服务员赶忙将分装好许多小袋子的大袋子交到她手上。 “刚好二十道菜,都是按你要求准备的,我都是积了好几个客人的剩菜才积好的。” 孟抒悦点点头,理解她的难处,“当然明白,这好吃的肉类顾客哪里能吃剩?” 也就是一些真正有钱的大老板吃腻了才会剩。 所以,人家服务员攒了这么多剩菜,也属实不容易。 孟抒悦拿打开袋子查看。 果然全是她要的硬菜。 她看向服务员,有些不解,“这么多好吃的,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带回去吃?” “我们才不敢吃!” 女服务员连忙摆手,对着她手里提的菜一脸嫌弃,“我们都看过那些吃饭人的样貌,有大黄牙的有咳嗽的,更有嘴上长脓疮的,哪里敢吃沾染他们口水的剩菜,再馋也总比得病好吧!” 孟抒悦不禁深深赞同,确实没人能忍受吃陌生人的口水,更何况是见到那些看起来就有病的顾客,更不敢吃了。 不过她听服务员说起那些吃饭顾客的恶心样,她不禁脸上乐开了花。 家里那一群馋猫馋狗们想吃大餐,那这一次,就让他们吃个够别人的口水,品味那些形形色色人吃剩的口水菜是多么好吃。 她再次提着那一篮子剩菜回到厨房,就开始了加热工作。 生火热锅,再把不知多少桌客人才凑够一盘的猪肘子倒下去翻炒。 蓦地,厨房门被敲响。 孟抒悦赶忙用布将那一篮子剩菜盖住,紧接着去开了门。 宋时钰从外头挤了进来,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她,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痞笑。 “这是猪肘子吧,真香,我未来媳妇真是贤惠,辛苦你了。” 狭窄的厨房内,他吸了吸鼻子,贴过来就想伸手环抱她,却被孟抒悦用力一拍拍掉了不安分的手。 “快出去,别耽误我做饭。” 孟抒悦沉着脸,不想被他发现她拿剩菜对付他们,催着他赶紧出去。 宋时钰却以为这是小情侣的情趣,憋着笑一脸甜蜜地走了。 全然忘了下午时他是怎么骂她心思恶毒让她这个孕妇走回家的。 见宋时钰出了厨房,孟抒悦赶忙关了厨房门加快了加热剩菜的速度。 二十盘剩菜,连带着灶台后的小灶一起加热,风箱一拉,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将所有菜都加热好了。 堂厅外早就满是扑面而来的肉香味,馋得一个个直流口水。 一道道菜端出来摆在堂厅的大桌子上。 第四十章 终于硬气地走了 人太多,还不得不分成两桌。 孟抒悦来来回回走了十趟才端完。 这二十号人居然没有一个起身帮她端一下,还要被他们吆五喝六喊着拿筷子拿碗的。 孟抒悦为了他们一个个吃毒口水吃得开心点,也忍了下来,如殷勤的保姆般来来回回拿碗筷。 终于桌子上的人消停了,孟抒悦擦着额头上的细汗,看着两大桌子没有一个她的空位,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还担心哪个好心的给她留个座位,她该怎么忍住恶心去吃那些饭菜。 现在好了,这些好东西统统留给他们。 倒是宋时钰夹了两块猪肘子和几块红烧肉放小碗里,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将小碗塞到她手里,一副施舍的语气道:“你看,我对你多好,这是我给你留的,你端去厨房吃吧。” 孟抒悦捧着只有两块猪肘子和三块红烧肉的小碗,一脸茫然地盯着一脸施舍表情的宋时钰,强压住扇他的冲动,端着小碗默不吭声地走了。 可在宋时钰看来,这小姑娘却是感动得不行,一脸娇羞跑开的模样。 宋时钰重新回到桌上大快朵颐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幸福模样。 听着周围那些个平日里嘴叼得不行的公子哥大小姐们齐齐说好吃,不禁昂高了头颅,脸上尽是倍有面子的得意感。 可宋时璟却吃着美味佳肴,宛如在嚼蜡。 心底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 边吃边注视着对面的宋时钰,就像在看一个该死的情敌。 蓦地,堂厅里的电话响起。 林霜突然想到什么,将盘子里最后一根鸡爪提溜走,赶忙起身抢先去接了电话。 那头同样伸手抢鸡爪的苏烟烟扑了个空,简直欲哭无泪,盯着林霜手里的鸡爪馋哭了。 那头林霜边啃鸡爪边接电话,咽下口中的香爪肉,秒变夹子音,“喂……” 一个“喂”字被她说出了山路十八弯的韵味。 邻市招待所前台,沈靳萧拿着话筒差点丢了出去。 他确认了几遍电话上显示的号码,才重新将话筒放回耳朵上。 “是抒悦吗?你……你最近还……好吧?” 不自觉的,沈靳萧发现自己竟变结巴了。 他自我理解,肯定是昨晚累坏了,而且最近又一直吐一直失眠的。 为了今天能打电话,他连夜赶着将村里最后一批受困者救出,晚上一路又是划船又是骑自行车赶来招待所打电话。 是个人都会累到舌头也会打结结巴。 他拍了拍莫名狂跳的胸膛,为自己结巴的原因努力开脱。 下一秒,听到对面女人的声音时,他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 心也不狂跳了。 “靳萧哥,我是霜霜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啊!” 林霜嘟着油油的嘴,娇里娇气的语气直把两桌吃客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个个掩嘴偷笑。 “你怎么在我家,抒悦人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瞬间变了语气,和刚刚接电话时俨然是天南地北的两种语气。 林霜眼眶一红,委屈得不行。 但很快,她收敛了情绪。 她可不想让沈靳萧知道他们欺负孟抒悦,撇了撇嘴故意撒谎道:“我过来看烟烟姐,那个抒悦啊,我刚才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出去了,也不知去哪里耍了,听说她前天晚上出去还被流氓……” “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的挂断声,林霜整个身子晃了晃,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吃鸡爪的心情都没了,啃了一嘴的鸡爪往桌子上一丢,怕被人发现她哭鼻子,连头也不敢回直接跑了。 苏烟烟瞅着桌子上被啃了一嘴的鸡爪,趁着没人发现,偷偷拿起三下五除二就啃了个干净。 两桌人一直吃到八点半才走。 孟抒悦出来时,看着两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盘子,不禁笑弯了眼。 她反手把宋时钰给她吃的猪肘子和肉倒到了水沟里,自己则回房去睡了觉。 翌日清晨。 天刚灰蒙蒙亮。 前屋就传来苏烟烟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叫声。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里头的所有人都醒了。 宋时璟急匆匆跑去苏烟烟房间查看,而宋时钰则揉着惺忪的眼睛慢吞吞跑去开门。 两兄弟同时开门,却被门后的女人们惊恐的样子吓得土拔鼠尖叫,“鬼啊……” 只见小门后,苏烟烟原本那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此刻肿得像哭了三天三夜,一张嘴更是又红又肿,上面长满了脓疮。 而大门外,林霜也不比苏烟烟好到哪里去。 眼睛肿得睁不开,嘴巴更是张不开,说出来的话好像牙齿漏风。 “那个孟抒悦呢,叫她给我滚出来,她到底是怎么做饭的,我昨晚吃了她做的饭,今天就变这样了,她是不是给我们下了什么毒?” 林霜在屋外大声地骂着,一把推开宋时钰,冲进来就要抓罪魁祸首。 恰时,宋时璟正一脸心疼地扶着苏烟烟走了出来。 林霜和苏烟烟狭路相逢面面相觑,两人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对方同款发面眼睛和发脓嘴唇,不由怀疑人生。 宋时璟更是和宋时钰相视一眼,在对方眼底也看到了震惊。 “孟抒悦!肯定是孟抒悦干的!” 林霜咆哮着就冲到里头孟抒悦住的杂物间疯狂敲门,“你这死女人给我开门,我要叫公安来抓你,你居然给我们下毒!” 门倏地一下被打开。 孟抒悦打了个哈欠,迷蒙的睡眼在看清屋外两人的样子后,顿时睡意全无。 “这是蛤蟆成精了,还是青蛙成精了,还是说宋时璟宋时钰你们俩个就好这口,喜欢小蝌蚪当孩子……” 孟抒悦努力憋着笑,但实在是两人凄惨的样子过于好像,她终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林霜本就是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羞辱,上手就要来抓孟抒悦的脸,“你还我脸,看我不抓花你这狐媚子的脸……” 宋时璟和宋时钰赶忙拉住她,苏烟烟也在一边哭得弱柳扶风几欲晕倒。 没有女人不会不介意自己的外貌突然变丑,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孟抒悦收敛脸上笑意,想起饭店服务员的话,看来她们是沾染有病菌的口水才变成这样的。 但过些日子,这脸自然就会好。 要不是林霜故意刁难她,她又何必去找剩菜伺候他们。 现在他们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宋时璟和宋时钰被两人吵得头疼,见孟抒悦无动于衷转身回房,正想发飙喊她过来道歉。 却见她从床尾拿出一个大编织袋背在后背上,直接无视处在震惊中的四人,越过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四十一章 他杀回来了 “孟抒悦,你去哪儿?做错事了就想跑?” 直到人走到门口,宋时璟才回过神来喊住她。 宋时钰也蓦地心底一慌,赶忙上前去拉她,“抒悦,我们还没怪你呢,你耍什么小性子离家出走呢?你未婚先孕还大着肚子,出去人家该怎么说你?” “不劳宋大少宋三少费心了,这房子你们四个住吧!” “你不能走,”宋时钰有点急了,拉着她的手愈发的紧,“你走了,外公等下以为是我们欺负你,才逼你离开的。” “难道不是吗?” 孟抒悦冷笑一声,看向身后这神色各异的四人,“不是你们抛下我一个孕妇整整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家,不是你们20个人让我一个孕妇忙进忙出做20道菜,还只给了10块钱?” “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没欺负我?” “放心,你们做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沈老爷子,他会怎么做,我可就不知道了。” 孟抒悦说完,便一根根掰开宋时钰的手指,脱离禁锢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宋时钰还想去追她,宋时璟却叫住他,“别管她,她大着肚子没地方去的,就是耍耍脾气,过个一两天就会回来。” 宋时钰想了想也是,她现在肚子大那么明显,哪里敢回娘家,就是故意离家出走想让他们去哄。 他刚刚竟莫名一时心急,差点着了她的道。 “可她要是真去外公那里告状该怎么办?毕竟外公都不知道我们住这。” 苏烟烟皱着肿胀的红脸,有点担心,以前看沈老爷子好像很喜欢孟抒悦。 宋时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一脸的笃定,“她一个外人,外公难道还会因为她责骂我们?你放心,她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可一旁的林霜却慌得不行,一张红肿的脸吓得如泡发馒头。 即便沈老爷子不会对他们怎样,可沈靳萧一旦回来,他肯定会用他那张刻薄的嘴骂死她的! 几人正怔忡时,家里的电话再次“叮铃铃”响了。 宋时钰长腿一迈赶紧接起电话,以为是二哥登报找人有线索了。 “喂,是提供寻人启事的线索吗?要是找到我们肯定给重金酬谢。” “什么寻人启事?叫……你舅……孟抒悦接电话,快点!” 沈靳萧在电话那头,背上背着行囊,一只手里捏着昨天晚上才收到的孟抒悦发来的照片,眼睛定定地看着相上笑颜如花的女人,一只手紧张地握紧了话筒。 昨天他收到孟抒悦的回信,里头放着一张孟抒悦好像刚拍没多久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整个人在光晕里愈发显得妩媚迷人。 他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恨不能立马赶回去见她。 “听到没有,宋时钰,你为什么现在在我家?赶紧叫孟抒悦接电话!” 沈靳萧一时心急,差点说出孟抒悦就是他们舅妈的事。 毕竟他之前和父亲姐姐商量过先瞒着所有人他和孟抒悦的事。 怕孟抒悦知道他和宋家三兄弟的舅甥关系心生芥蒂。 于是,他们想待孩子生下来稳定上完户口后,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公开两人关系。 可宋时钰哪晓得这些,听到舅舅突然打来电话找孟抒悦慌了一瞬,嘴巴比大脑快说出了口,“她刚刚被大哥骂了几句就跑了啊!” “什么?” 电话那头是一声雷霆震怒的咆哮声。 紧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忙音。 宋时钰一脸懵圈地挂断了电话,后脑勺重重迎来一击,扭头是宋时璟那张愤怒至极的脸。 “你疯了吗?干嘛说是被我骂跑的!”宋时璟原本想起刚刚孟抒悦连头也不回就走的声音,心里就心烦意乱,现在再被弟弟这么一说,好像是坐实他将她逼走的事实。 他又扭头看了眼身侧可怜巴巴的苏烟烟,摆手不耐烦道: “算了,算了,舅舅才不会管那个不相干的女人,我先带烟烟去看病。” 宋时钰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就去扶林霜,四人齐齐坐上车一同去了医院。 殊不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会比邻市的这场洪水更加可怖,势不可挡…… * 当夜。 宋时璟在厨房里给苏烟烟做鸡蛋面。 平日里煤球都是孟抒悦准时换的,今天他提起烧水壶一看,煤炭早就全烧成渣了,冷锅冷灶。 不得已。 他尝试去灶台生材火,弄得满屋子都是烟,呛得他直咳嗽。 一碗简单的鸡蛋面,他搞了一个小时才煮好。 看着卖相不怎么好的鸡蛋面,宋时璟蓦地想起以前孟抒悦给煮的鸡蛋面。 鸡蛋两面焦黄,面条条条弹牙,哪像他做的黑漆漆,面条糊成一团。 当初他不觉得煮一碗面条有什么,如今他自个煮了,才知道煮起来有多艰难。 那天他们还让她挺着孕肚煮那么多菜,现在人出事了,他们还责怪她。 思及此,他心底闪过一丝丝愧疚。 宋时璟想,等下孟抒悦回来,他一定不会再说些难听的话刺激她了。 他将面条端到房里,催苏烟烟快吃。 苏烟烟看着那一坨黑不溜秋的鸡蛋和底下已经没有汤汁的面条差点吐了。 但为了讨宋时璟欢心,她还是含泪一根根将面条咽下,比吞下苍蝇还难受。 “好吃,就多吃点,别剩下。” 宋时璟看着好妹妹如此赏脸,也不由脸上满是心疼。 他搞不明白孟抒悦为啥要介意他对苏烟烟好,烟烟这么乖这么可怜,他就不过是多照顾一下,可她却非要一次次害烟烟,还使小性子。 屋外的天已然黑透。 主屋和偏屋两个房间的门都开着。 宋时璟守在苏烟烟床头照顾,头时不时看向门口。 宋时钰也假装看月亮,搬了把椅子在门口时不时往门口张望。 两人心底都在想着孟抒悦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终于,夜黑风高。 屋子内的三人早就鼾声四起。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宋时璟猛地从床头惊醒,心底想着是孟抒悦回来了,连鞋都没穿就赶忙冲出房去开门。 冲到客厅时,和正好出门的宋时钰撞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想表现出自己对孟抒悦的关心,不自觉放慢了步子。 “我就说嘛,孟抒悦她就是作,这么晚没地方去不是还得回来。” 宋时钰也点点头,附和道:“对啊,她以为自个长白了点,就是个香饽饽吗?” 两人不约而同走到大门前,一起不急不徐地拉开了门栓。 门刚一打开,门口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吹得他们额前碎发乱飞,抬着手睁不开眼来。 两人费力睁开眼,下一秒全都瞳孔震荡,吓得腿都软了。 第四十二章 报欺负媳妇之仇 “舅舅,你……你回来啦……我们我们……” “我们来这边住,娘也是同意的,就烟烟大着肚子怕被街坊邻居们说,所以……” 宋时璟白了眼结巴讲话的宋时钰,故作镇定控制好不自觉抖动的双腿,解释了来这里住的原因。 他们都知道舅舅这人向来不喜欢他们进他屋子,更别提让人动他的东西。 可现在苏烟烟还在他屋里住着,简直就是往他枪口上撞。 宋时璟心底抱怨娘为啥不早点通知他们舅舅要回来的事。 嘴上却一脸平静,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就来这暂住一段时间。” 他原以为只要搬出他娘亲,他舅肯定会神色缓和。 谁知眼前高他们半个头的舅舅,下颚线紧绷,眼神如刀子般刮过两人,一言不发就大踏步直往里头走。 “砰!” 主屋的门在开了一条缝后,沈靳萧发现里头睡着的人不是他媳妇后,整个人血气直往他头顶涌。 大手一推,差点都将门板撞墙上撞散架了。 苏烟烟被巨大的响声惊醒,在看到门口站着头顶如盘旋着乌云密布的沈靳萧时,惊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舅舅,我不是故意睡你床的,是之前那个孟抒悦霸占了你的床,我们想把她赶出去才住进来的。” 后脚跟进来的宋时璟见苏烟烟从床上滚下来,赶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搂进怀中。 沈靳萧冷冽的目光看向搂搂抱抱的两人,心里头酸涩无比。 他难以想象,孟抒悦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是怎么被这些人欺负的? 屋里这床老头子精心准备的寓意夫妻和美的黄梨大床,竟就这么成了这对狗男女苟且的床。 他要宰了这些个欺负他媳妇的人! 门口,宋时钰哆哆嗦嗦来到门口,看着自家舅舅盯着里头两个搂搂抱抱人的眼神几乎要杀人,吓得转头就溜了…… * 宋宅,夜色正浓,窗外合欢花摇曳一地。 沈婷穿了条刚从国营百货里买的大红睡衣,婀娜着身姿走了出来,朝床上的男人抛了个媚眼,“宋公使……” 宋庭宗倚靠在大床上,缓缓从报纸上移开视线,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家媳妇身上,喉结也跟着滚了滚。 这几日,三个龟儿子不在家,他们夫妻的感情越来越和谐了。 宋庭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床头,转头一本正经地掀开一旁的被子,“我就是想满足你要个闺女的愿望,我可不想的!” 沈婷了然地点了点头,唇角勾着媚笑,迫不及待冲过去关了灯。 屋外,树上合欢花将落未落。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 “不好了,爹娘,出大事了!” 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 屋内灯打开,沈婷头发凌乱,脸上还挂着红晕。 宋庭宗赶忙披了衣服去开门。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人怎么咋咋呼呼的。” 宋时钰都快急哭了,“爹,舅舅突然回来了,他看大哥和烟烟姐的眼神就像几年前那一天一样,恐怕他……” 也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院子里响起了吉普车刹停的声音。 宋庭宗和沈婷对视一眼,也不由跟着吓白了脸,三人赶忙冲下了楼。 红木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就见沈靳萧怒气冲天,肩头扛着床被子就直冲厅内几人走来。 宋庭宗几人如临大敌,在看清他肩头被子里竟还裹着一对脸贴脸的男女后,吓得更是后退了好几步。 沈靳萧扛着肩上惊恐安静如鸡的宋时璟和苏烟烟,直接越过姐姐姐夫,径直上了楼上这两口子恩爱的主屋。 沈婷脸色大变,赶忙和宋庭宗和小儿子一同追了上去。 就见沈靳萧那宽实的肩膀一挺,肩上用被子包得跟粽子似的两人,就跟破布娃娃般被摔到了刚刚沈婷和宋庭宗打算造人的床上。 宋庭宗见此情景,气得够呛,指着床上的两人质问他,“靳萧,你什么意思?你就算把他们俩捉奸在床,也不用把他们扔我床上吧!” “是啊,老弟,你这样就过分了啊,要说话咱好好说,别脏了我的床啊!” 此时和宋时璟脸贴脸的苏烟烟早就脸上臊得通红,被这几个平日里她都在巴结的人这样围观,简直屈辱至极。 恰此时,沈婷毫不犹豫的一句“脏了我的床”更是如一个巴掌般狠狠甩她脸上。 沈靳萧却听着姐姐姐夫两人的话,不禁冷笑出声。 “姐,你也觉得脏了你的床啊,那你还让你好儿子和好女儿跑我屋子里脏我的床?” “我的屋子我的床,是只给我媳妇住我媳妇睡的,不是让你们一个个鸠占鹊巢把我媳妇赶走!” “还有,姐,我问你,是不是你故意让你两个好儿子住我那的,就为了让他们欺负她?” 宋时钰听舅舅的话听得一头雾水。 但沈婷却是听得脸色如打翻了调色盘般精彩,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她确实知道这些日子儿子们去沈宅欺负孟抒悦了。 无非就是想借助儿子的手给孟抒悦立立规矩。 从始至终,无论是做儿媳或是弟媳,她都是看不上孟抒悦的,但她没想到的是,沈靳萧这个平日里对她十分敬重的弟弟,居然会因为那个女人对她翻脸。 不知情的宋时钰还在瞪着清澈而又愚蠢的大眼睛问着,“娘,舅舅到底在说啥?我们过去时候压根没见到舅妈啊,又何来欺负舅妈啊?就只有那个孟抒悦天天又作又爱欺负烟烟姐的,昨天还做了一桌子菜,还故意害烟烟姐和林霜进了医院……” 沈婷见儿子傻乎乎地和盘托出,疯狂给宋时钰使眼色,却都无济于事。 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落入沈靳萧耳中。 只见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宛如在压抑着滔天的愤怒。 身后半夜爬起来的宋家管家穿着衣服出现在主屋里。 沈靳萧指着宋时钰和床上包成一团的男女看向管家,一字一句同管家发号施令,“从明天起,这三人要每天每顿都必须做二十个菜,做不完不许他们吃饭!” 话落,惊起一片哀嚎…… 第四十三章 使尽浑身解数留他 北大街街尾,来来往往许多搬运工。 三三两两的工人聚集在馄饨铺门口,边吃着馄饨,边瞅着对面中医馆里忙忙碌碌的女人身影。 “对面那铺子小姑娘长得真俊哩,那皮肤水嫩嫩的,都能掐出水了。” “不知道有对象没?要不我们假装生病去勾搭人家小姑娘?” 几个皮肤晒得黝黑的搬货工人,目光如黏腻的泥鳅般黏在对面女人身上。 对面女人半个身子被桌子挡住,玲珑有致的上半身令人忍不住遐想她整个曼妙的身姿。 只见她伸着手麻利地擦着柜子上的木灰。 最后,转身走出了货架。 混沌铺几名工人看到女人凸起的肚子,目瞪口呆。 “真是倒霉,这么水灵的姑娘这么快就有主了。” “有主没主,人家一个大夫也看不上咱们啊……” 那几名工人说着一起勾肩搭背悻悻离去。 沈靳萧戴着口罩,面前的混沌一颗未动。 他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对面正撑着腰俯身去擦桌子底下灰的女人身上。 不知为何,他眼中肚子大了一圈的丫头更显得成熟妩媚,一动一静间,就像有一根撩人琴弦在拨动,弹在他心尖上,酥麻不已。 特别是她弯腰时,沈靳萧脸上一阵燥热,心也快跳出嗓子眼。 这丫头大着肚子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沈靳萧深吸一口气,付了钱直接三两步进了中医馆。 他今天可不就是来接媳妇回家的。 一大早他就去岳父岳母的中医馆打探,要来了这边的地址。 无论怎样,他都得替自家两个外甥好好给她赔礼道歉。 毕竟他不在的日子,她肯定受了他们好多气。 沈靳萧走到还在弯腰擦桌底的孟抒悦身侧,鼓足勇气哑着嗓音喊她,“抒……抒……” 孟抒悦蓦地抬头看他。 被女人黑白分明的勾人眸子这么一看,沈靳萧只觉得呼吸都乱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死活说不出下一个字。 “大哥,看病吗?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不收诊金的哟。” 孟抒悦赶忙起身,丢了手中的抹布,顺手就将放桌上的中医黄褂子穿上,热情地招呼他过来坐。 沈靳萧闹了个大红脸,被自家媳妇当成客人,只能任由她引着坐到诊脉桌对面。 “有啥不舒服的?” 孟抒悦笑得眉眼弯弯,拿着毛笔点了点一旁的墨,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就……就心脏好像出问题了,有时候一直跳,心里头好像装了啥重要的东西,憋得我难受,”沈靳萧捂着现在还在狂跳的胸口,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她,“还有,就经常……失眠,呕吐。” 孟抒悦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毛笔刷刷刷在纸上写着。 “看大哥这么年轻,不像是心脏病,你这是得了相思病吧?但相思病怎么会呕吐呢?” “能把口罩摘下来,让我看下你的唇色吗?” 沈靳萧闻言飘忽的眼神终于安定下来,直直落在女人鲜红的唇上,放在膝盖上掌心出汗的双手不停摩挲着裤腿,磕磕绊绊道:“那……那我摘口罩了哦?” “不方便吗?不方便也没事,我给你把个脉。” 孟抒悦抬眸看了向对面拘谨的男人一眼,怎么看怎么眼熟。 “不不不,方便的!” 沈靳萧作势就要去摘口罩,门外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气喘吁吁跑进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师姐,师父师娘说你老公等下估摸就会马上来找你,让你赶紧准备好,口红啥的涂起来!” 孟抒悦“叭”一下放下毛笔,摸了摸鬓角有点慌乱,“真的吗?这猴急的男人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上次在信里也不说一声。” 来通风报信的毛球擦了擦汗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长长的腊肉,笑呵呵道:“师娘还说,你得拿出来一点绝活,让人尝到你的手艺,你老公才不会说跑就跑。” “说啥呢!” 孟抒悦瞟了一眼对面坐的呆愣愣病人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起身去接毛球手里的腊肉放一旁,弹了弹他脑门,催他快走,“你让你师娘放一百个心,这次我肯定使尽浑身解数保准不会让他跑的。” 毛球摇头晃脑着,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口中喃喃重复着她说的话又飞速跑了。 孟抒悦一脸黑线,重新回到桌前,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继续看病,你手拿过来我把把脉。” 沈靳萧此时早就被她口中说的“使尽浑身解数,不让他跑”,弄得整颗心七上八下。 他伸出左手,放在脉枕上。 女人冰凉纤细的指尖覆了上来。 沈靳萧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掌心缓缓僵直,呼吸都差点停滞了。 孟抒悦闭着眼皱着眉头的样子,看在他眼底,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门了。 他蓦地想到什么,懊恼至极。 要是让她现在诊出他是绝嗣体质,那等下和她说明身份,不是要被嫌弃? 思及此,沈靳萧另一只手捂住口罩捂得更紧了。 孟抒悦松开手,正想开口说话,屋后房东婶子急匆匆从后面院子跑进来。 “不好了,小孟姑娘,你带过来的那只猫爬到我院子里那棵槐树上,跳又不敢跳下来……” “你意思说花花爬树上去了?” 孟抒悦着急地从椅子上弹跳起身,赶忙跑去屋后院子。 沈靳萧见情形不对,也赶忙跟了上去。 中医馆铺面后头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树叉一头站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耷拉着尖尖的小脸“喵喵”地叫着,头还时不时望向底下的水井,似乎以为水井里它自己的倒影是同类在和它打招呼。 房东大婶还在嘀嘀咕咕着急个不停,“底下就是水井,我怕它等下掉我井里淹死,那我整口井不是毁了吗?” 她眼珠子一转立马拉住孟抒悦,要她给说法,“小孟,这只猫是你带回来的,等下它要掉井里,你可得赔我一口井……” “砰!” 脚底大石块制成的圆形井盖下一瞬就将整个底下有水光粼粼的井口盖住。 房东大婶和孟抒悦惊呆了。 看着身旁戴口罩剑眉星目的大小伙子居然就这么把那块五六个人搬才能搬得动的石块毫无负担搬起,盖到了井上。 简直堪称神力! 第四十四章 得知树上的男人是他 “这样小猫不就掉不进井里了。” 沈靳萧拍了拍手上的灰,抬头看向树上的小猫,“现在还是赶紧把猫抓下来才是正事,看它样子是想跳下来。” 房东婶子嘿嘿地尴尬一笑,不自然地松开抓住孟抒悦的手。 而一旁的孟抒悦则看呆了,从男人刚刚绷紧的肱二头肌上挪开,不由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怎么就连这充满力量的手臂,都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她甩了甩混乱的思绪,重新将视线落在树上的小猫身上,伸着手试图教它从树杈处往回走。 “花花乖,往回走,来娘这,娘给你小鱼干吃。” 孟抒悦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是她早上刚刚去市场买的小鱼干,就是特地买来给花花吃的。 花花是她从沈宅出来时,在街口的老房子墙缝里发现的。 当时看它瑟瑟发抖躲在墙角,她一时心软便把它一同抱来了中医馆。 谁知,这小家伙来这居然这么调皮,没看它一会儿,它居然就上了树。 孟抒悦举着小鱼干一步一步引诱它往回走,脚下一个趔趄,被石块绊住差点摔倒。 身后一只大掌稳稳托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稳。 孟抒悦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顺着男人宽厚有温度的手掌目光向上,紧接着是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然后是宽厚平整都够塞下她整个头的肩膀,最后目光和男人那双关切的桃花眼对上,“谢……谢谢……” 这次,孟抒悦能明显感觉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平日里健步如飞的腿也不由软了几分。 上次腿软,还是上次从树上被人救下来时。 该死,这熟悉的感觉,让人一阵心惊肉跳。 就连男人隔着薄薄布料覆在她肩头那种薄茧硌肉的感觉,也熟悉得令人面红耳赤。 沈靳萧没注意到眼前小姑娘突然爆红的脸色,只是将她稳稳扶好,目光却一瞬不瞬定格在树上始终不敢动弹的小猫身上。 “小猫它估计不敢下来,我上去把它抱下来。” 不等孟抒悦反应,他早已长臂一勾跳上树杈,一双被军绿色宽松长裤包裹的大长腿,因为他的动作,也将他整个紧绷结实的腿部线条勾勒得一览无遗。 男人在树杈上身手敏捷地辗转腾挪,直把底下的房东大婶看得心花怒放。 “这小子身材真好,不,是身手真好!” 可底下的孟抒悦却看着男人行云流水般缓缓接近小猫的动作,脑中“嗡”地一声炸响,那段看似不好实则还算不赖的记忆再次涌入脑中。 那次洪水中,她恢复理智清醒后,赶忙和那个救她的兵哥哥保持距离,可他像是食髓知味般对她穷追不舍,将她逼到树杈尾端。 当时的她,一如现在树上那只吓得不断后退瑟瑟发抖的小花猫。 树上戴口罩的男人,大掌向前一捞,捞住小猫搂入怀中。 这一幕,竟莫名和当时树下洪水奔腾,那个帅气的兵哥哥长臂一捞,将掌心掐在她腰间,低低呢喃着“危险”的场景渐渐融合在一起。 孟抒悦原本爆红的脸色此刻惨白一片。 树上的男人此刻抱着小猫,“扑通”一下就跟高高在上的谪仙般掉入凡间,跳在她身前,抱着怀里绵软无力的小猫,大掌摸着它毛茸茸的脑瓜,就像挠在她心尖般瘙痒难耐。 “你看,我把它救下来了。” 高出她两个头的大男人,此刻就像极了一个讨赏的大孩子,满眼期待地盯着她等待夸奖。 孟抒悦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男人跳下树时有些下滑的口罩上。 口罩边缘最上端是一个高挺的鼻梁。 那个能扎进姑娘心尖尖的高高鼻梁,她曾经摸过。 软软的鼻头硌在锁骨上那灼热炙烫的感觉,她也感受过。 这一瞬,孟抒悦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般,连那颗归于平静的心都在颤栗。 手比脑子快。 孟抒悦抬手在男人满含期待的目光下,伸手一把扯下了男人的口罩。 登时,院子里一片死寂。 身后的房东大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大力士小伙秒变极品帅汉子,和孟抒悦一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你,你特地来找我的?” 孟抒悦瞳孔震颤,下意识脱口而出。 沈靳萧被这么没头没脑一问,想着他今天确实是来接她回家的,便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我总算找到你了。” 话落的当口,恰时外面铺面里传来男人的呼唤声。 “孟姑娘……我来……” 孟抒悦听着外头的声音,脸刷地一下白了。 这外头,是她老公来找她了? 她居然在这跟旧情人见面? 简直是不守妇道! “你快走,你个这臭男人,”孟抒悦推着眼前的男人就往后门走,“赶紧从这走,别来找我了!” 沈靳萧一脸懵圈,抱着小猫就这么被娇小的小媳妇推出了后院的小门,出去时因为身材过高,额头还磕到了门框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还不等他问怎么回事,小媳妇就一脸凶巴巴地从她怀里抢过小猫咪,并反手“砰”一声关上了后门。 沈靳萧身体僵直,呆站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明明刚才说的使尽浑身解数留他,转眼就变成毫不留情赶他? 他扶着墙,莫名一阵头晕目眩,喉间恶心感阵阵翻涌,“哇”地一声,酸水吐了一地…… 前头孟氏中医馆牌匾下,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瘦高个中年男人扶着腰艰难地走了进来,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边走边喊她,“孟姑娘,你怎么不在你爹娘那,跑这来开馆子了?” 孟抒悦站在铺子里头,看着走进来的大肚子男人,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就是和她书信联络一个月多的亲亲老公? 肚子比她还大? “孟姑娘,你发啥呆啊?快再给我开几副止吐的药,我真快不行了,我现在吃啥都吐,等我老婆生了,估计我也没命了!” 大肚子男人吭哧吭哧走进来坐椅子上,捂着胸口又开始狂吐,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见他这副模样,孟抒悦这才记起这男人是谁? 哪是啥她素未谋面的老公。 不过是她前阵子看过的一名患者。 因为妻子怀孕,他这做丈夫的替妻子孕吐,就连肚子都大了,人也因此瘦得脱相。 当时爹娘都一脸懵这男人的症状,无从下手。 还是孟抒悦从一大堆疑难杂症中找到这种替妻子孕吐的症状,才打消了这人以为自己身患不治之症的恐惧。 想到这,孟抒悦这才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 她放下花花,准备去写药方,才发现手中还紧紧攥着刚才从某人脸上拽下来的口罩。 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被赶出门时眼底的委屈,她不由闪过一丝愧疚。 刚刚她应该好好同他解释她已嫁做人妇,而不是那样凶巴巴地将人赶走…… 第四十五章 他们后悔那么对她 宋家小洋楼,后厨廊檐下。 宋时璟挽着袖子,那双白净拿手术刀的手此刻在大水盆里洗着胖乎乎的大白菜,骨碌两下就要捞起。 一旁的厨房大妈边嗑瓜子边摇头晃脑指挥,“大少爷,那样洗可不行,要把大白菜叶子一片片摘下来洗。” “大白菜里面又不脏,就不能一整个直接切吗?” “不一样的,一片片切了炒才好吃的,等下饭做得不好吃,你舅过来吃饭挑嘴嫌弃,可别怪我。” 厨房大妈将手中的瓜子壳往水渠里一扬,实话实说。 宋时璟被大妈一噎,想起舅舅那张阴沉得要杀人的脸,再想起昨日被他扛着走的丢人场景,赶忙低下头生硬地给大白菜一件件掰扯衣服。 另一旁削胡萝卜皮削出残影的宋时钰,穿着大妈给的绣着“我爱猛叔”字样的围裙,指着大哥身前被水浸湿隐约露出胸腹肌的白衬衫,哈哈大笑道,“大哥,看你还死要面子不穿围裙,现在你白斩鸡身材都被人看光了!” 宋时璟怒了,一个白菜叶扔过去,直接将菜扣宋时钰头上。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 两人才齐齐把洗好的菜端进厨房。 因为要煮20盘菜,大妈让他们用灶台煮饭。 宋时钰烧火,宋时璟切菜掌勺。 一阵白菜叶乱飞,鸡蛋面粉飞舞间,一顿饭磕磕绊绊做了两个小时差不多才做完。 厨房门口。 从训练场回来的宋时轩探着脑袋进来,关切道:“需要我帮忙吗?” 却在看清灶台底下白脸烧得黢黑、额前碎发烧没一大截的宋时钰时,再也憋不住笑大笑出声,“时钰,你到底是烧火还是烧自己,你现在样子就像个……” 当他边笑边抬头看向灶台边拿勺子的宋时璟时,脸上的笑彻底僵住,玩笑话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宋时璟不知什么时候头顶白菜叶、脸上挂着鸡蛋面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笼罩在一片黑暗氛围中。 宋时轩乖乖闭上了嘴。 身后同样下班来的宋庭宗突然也跟着伸长了脑袋,不住摇头,“都是自作孽,不可活,那么好的媳妇不要,现在有苦吃了。” 三兄弟不明白其中含义,回头看父亲,却见他跟个幽灵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走了。 恰时,苏烟烟扶着腰弱柳扶风般出现,绞着衣摆,满脸歉疚道,“都怪我孕吐严重,帮不了你们,我来端菜吧。” 宋时璟拍了拍脸上的灰,一见她脸上的戾气散去,转身将她推出厨房。 “你快歇息吧,你脸还没好,哪能叫你做饭。” “可是舅舅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做饭。” “没事没事,我们多做一点,舅舅会理解的。” 宋时钰也赶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灰,就和大哥一起端了菜往堂厅走。 一旁被派来全程监督的大妈,盯着他们手中卖相极差的菜忍不住直摇头。 这些菜,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堂厅里。 沈靳萧早就面色沉沉等在餐桌前,心情莫名烦躁得厉害。 想起早上被孟抒悦推着赶出门,心底就阵阵委屈。 因早上都没吃早饭,他更是觉得胃部难受得厉害,似有一团火在灼烧,随时都要恶心得再次吐出酸水来。 沈婷在一旁觑着他惨白的脸色,担忧道:“靳萧,你最近怎么瘦这么多,身体不舒服吗?” 坐沈靳萧身旁的警卫员小吴插话道:“姐,你不知道团长在邻市这一个多月都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又莫名其妙一直吐,叫军医来检查都查不出什么毛病。” 沈婷脸色都变了,忙嗔怪道:“都病这么重,你怎么不去医院检查下,等下爹知道了,又得唠叨我没照顾好你……” “没事的,姐,吃完东西就会好多了,”沈靳萧赶忙阻止她,看了眼后厨方向,“这些小兔崽子们怎么还没做好菜?” 说话间,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已经灰头土脸地端好菜上了桌。 20盘菜他们两人拿着托盘跑了三趟才端完。 宋时钰端完最后一碗汤放桌上时,烫得他手指直往他耳垂上摸。 宋时璟也没好到哪里去,一阵忙活又把手背上刚烫的水泡弄破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孟抒悦。 当时她大着肚子到底是怎么做好20盘菜的。 甚至端菜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一人搭把手,就任她一个人来回地跑。 一大家子都围坐在桌子上。 所有人表情各异,但目光却都是滴溜溜地围着桌上不堪入目的菜转。 沈靳萧早就饿得不行,他看了一圈菜,终是拿起筷子挑起西红柿炒蛋中一块颜色稍微正常一点的蛋放入嘴中。 下一秒,他直接“哇”一声吐了出来,扶着桌子大吐特吐起来。 所有人面色大变,赶忙冲过去倒水的倒水,顺背的顺背。 宋时璟和宋时钰见这一幕筷子都吓掉了。 刚刚他们就忐忑不安,想着舅舅能尝几口满意了就不用再罚他们煮饭了。 谁知,他竟吃一口就吐了! 很快,沈靳萧被送去了医院。 这消息也很快传入孟父孟母耳中。 孟母火急火燎去市场里买了只鸡,便匆匆赶去了闺女在城北新开的中药铺。 一进铺面,她就见闺女还在诊脉席上挠着头看书,急得不行,连忙去抢她手里的书。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是说使尽浑身解数留住你老公吗?怎的不留他吃午饭,害你老公吃了他好外甥们的饭菜都进医院了!” 孟抒悦原本就心烦意乱肚子里孩子他爹找上门,此刻听母亲的话,更是一脸懵。 “你那什么女婿哪有过来?我在这等一天了,都没见人,你照片都不给我要一张,害我跟个瞎子一样,见有人上门都喊人‘老公’。” 孟母无语至极,敲了敲她脑门,“你可赶紧起来炖鸡汤去,我可听说你老公有个青梅竹马,人家已经煲了汤去看他了,你这正房老婆可别被人比下去了。” 说着,她便拉着孟抒悦去厨房里杀鸡炖汤…… 傍晚时分。 孟抒悦提着一大桶鸡汤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敲起了门。 孟母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后,便迅速脚底抹油溜了。 孟抒悦瞧着老母亲逃走的方向,刚推门而入,就见一个姑娘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冲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狭路相逢。 站在门口的林霜停了哭声,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又再次“嗷”一嗓子抹着泪跑了。 孟抒悦一脸懵圈怎么在这碰到林霜,转身就推门而入。 下一瞬,当她目光触及病床上的人时,整个身子僵住,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去了。 第四十六章 以后你没机会想别人 “你……你怎么跟到这儿了?” 孟抒悦赶忙将鸡汤放下,就去扒拉男人的衣袖,想将他拉走。 她瞥了眼一旁掀了一角被子的病床,以为是她老公正好出门解手了,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求你赶紧走吧,我男人快回来了,等下被他发现我和你有一腿,我可真没脸做人了。” 沈靳萧原本刚刚被林霜辩解没有欺负孟抒悦吵得头疼,就吼了林霜两句,谁知那丫头刚走,就见到门口自家媳妇那张呆萌的小脸,眼睛瞪得溜圆,小小的嘴巴更是张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他还没来得及顺一下因呕吐弄得凌乱的发丝,就见她跟个小炮仗似的冲进来一把扯着他衣袖,让他快走,说的话更是令他脸色黑沉如墨。 “你什么意思?你结婚了外面还有男人?” 沈靳萧刚沉着嗓子问完,就见胸前病号服的纽扣一阵“嗞啦”齐齐崩开,上衣就这么被她蛮横扯开,露出里头如大飞盘般镶眼的胸肌和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孟抒悦有一瞬间的怔愣,还来不及被眼前的震撼惊得小鹿乱撞脸颊绯红,整个身子就因用力拉扯,在惯性作用下整个人向后仰去。 沈靳萧呼吸一窒,赶忙飞奔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腰,脚下如拉满的弓般,稳稳将他扶在怀里,眼底满是后怕。 一时间,寂静的病房里落针可闻。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女人脸上,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就连对视的眼神似乎都在滋啦滋啦闪着火星子。 孟抒悦小手不自然地在男人结实坚硬的腹肌上摸了把,脑中不自觉又开始自动闪现过往的香艳场景。 她咽了口唾沫怯生生颤唇道:“能……能放我起来吗?我……我男人估计要回来了!” “不能!” 男人眼底满是愤怒,低头一口就咬在了女人颤抖的唇瓣上。 “吱呀”一声。 门被人从外打开。 隔壁病床的大哥瞅了眼里头不正经的画面,人都麻了,“对不起,你们继续,我外头继续呆着去。” 随即,赶忙识趣地重新将门关严实。 孟抒悦都疼哭了,泛红的眼角洇出晶莹的泪水。 沈靳萧后知后觉赶忙松口,将女人的身子扶正,手却仿佛被定住般始终无法从女人腰上挪下来。 看着女人红唇上破皮溢出的红血丝,他竟还有种想帮她止血的冲动。 “对不起,我……我刚刚有些冲动了,你疼不疼?” 孟抒悦只觉得平日里抱着小猫花花,她也是大大一只,如今被这男人死死搂住,感觉自己在他怀里就是小小一只任他揉圆搓扁。 想起刚刚推门而入的男人很大概率就是她的老公。 而她的老公竟然全程目睹了她和别的男人咬在一块,接下来她该怎么做人,怎么对得起娘帮她一起熬的鸡汤? 想到这,她委屈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揪着男人的衣领,恨不得咬掉这男人此时此刻还在不断滚动的喉结。 他是属狗的吗? 为什么一上来就咬人? 原本她重生后规划好的神医大业,全被这男人给毁了。 现在好不容易给孩子找的便宜爹又跑了,她该怎么跟爹娘交代? 沈靳萧眼见怀里的女人揪着他的衣领,眼里的小珍珠不要钱似地往外掉,心底抽疼不已。 但他也委屈啊! 怎么一个多月没在家,老婆有了别的男人,他连问都不能问的吗? 沈靳萧脑袋一团乱麻,此刻的画面竟和前些日子脑中突然闪现她抱着婴孩哭泣的画面莫名重合。 “别哭了,成不?是我不对,一成亲就往外跑,害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去找男人,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想别的男人了。” 沈靳萧絮絮叨叨解释着,说完后,他自己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都被戴绿帽了,他还能原谅这丫头? 什么时候,他沈靳萧这么卑微这么贱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一旁前一秒还在掉小珍珠的孟抒悦比他还震惊,眼底掉落的小珍珠里都闪着惊愕的光。 “你什么意思?我去找男人?” “你意思我一个孕妇想男人?” 孟抒悦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度。 恰时,病房的门再次打开。 门缝里露出孟母那张笑嘻嘻八卦的脸。 显然是听到了孟抒悦陡然拔高音量的非正经言语。 孟母下意识用两根手指挡住了眼睛,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压低声音道:“你们放心,怀孕三个月很安全的,不用憋着,娘帮你们守着门!” 说完,孟母老脸一红,扭头再次将那扇碍事的门“砰”一声关上,彻底关紧焊死。 孟抒悦一头黑线,扭头目光茫然地落在眼前发丝凌乱却挡不住男人自带连环画男主光环的俊朗脸庞上。 “你……你就是沈靳?” 沈靳萧深吸一口气,松开一直紧掐女人腰间的手,沉着脸坐回床上生着闷气。 孟抒悦见男人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一瞬间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爹娘去沈家给她找个便宜老公,找来找去,居然找到了孩子亲爹? 这可真是芝麻掉针眼里,巧透了! 孟抒悦一扫而空刚刚的郁闷,挺着肚子挪到他眼前,倒了碗鸡汤,坐到他对面。 “孩子他爸,刚刚都是误会,我先前不知道你就是沈靳,就是我老公,所以……” “所以,你是在外面还有男人吗?不想我这结婚证上的老公看到你外面的男人?” 沈靳萧打断她的话,眼底满是受伤。 他一把抓住女人端鸡汤的手,一双倒映着五光十色的眸子里装着女人精致的小脸,眼底蹙起一团团小火苗,“你说,是不是你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孟抒悦整个人都懵了,这男人真是狗吗? 自己播的种,自己转头就忘了? “你说什么呢?孩子不就是……” 不待她说完,男人另一只手霸道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地吻住了她。 孟抒悦瞳孔睁大,能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睫毛不断颤动。 另一只手上的鸡汤随之一点点倾倒,洒了一地。 第四十七章 提他一次,就亲你一次 孟抒悦提着保温桶一路跑出了医院。 医院门口。 孟母还拉着几个刚认识的婶子闲话唠家常。 “我家女婿可疼我女儿了,生病了还拉着我家女儿在病房里腻歪呢!” “那要是没生病,你女儿可不得幸福得不得了?好福气啊,估计你呀,很快就有小外孙抱喽。” 孟母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转头就见自家闺女从医院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擦眼泪。 “咋啦?闺女?怎么这小子欺负你吗?” 孟母赶忙迎上去,捧起闺女眼泪汪汪的小脸查看,歪着头道,“怎么嘴都亲秃皮了,没点分寸的!” “娘,我那个老公是怎么回事?沈老爷子怎么会让他和我一起扯结婚证?” 孟抒悦此时满脑子都是疑惑,刚刚那男人好像完全忘了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事。 刚刚临走时,他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威胁她,她要是敢再提她肚子里孩子的爹,他就她提一次,他亲她一次。 吓得她一句话都不敢再问。 孟母闻言却笑得合不拢嘴,摸着她的头满脸慈爱,“闺女,你也就是运气好捡到宝了,听说是你那男人前段时间执行任务烧坏了脑子,忘记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傻乎乎当你肚里孩子的便宜爹!” “你说他失忆了!” 孟抒悦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茅塞顿开。 原来,他并不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才来找她负责的。 是真真实实把自己当成冤大头和她成亲的! 孟抒悦哭笑不得,这男人都失忆了,该怎么同他说这事? 她简直是有苦说不出,看着娘喜笑颜开的样子,搂着娘软乎乎的肉腰皱巴着小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母拍了拍闺女的背,以为她还在担心会被宋家几兄弟欺负,想跟她说明沈靳萧的身份。 但想到沈老爷子的交代,怕闺女因为这层关系,和女婿感情有隔阂,便生生将这事给咽回肚子里。 她相信时间久了,两人培养出感情了,女儿就不会介意女婿是宋家三兄弟舅舅的事了…… * 病房里。 沈靳萧这次喝完鸡汤,出乎意料没有吐出来。 刚才咬了那丫头几口,心底的郁气也消了不少。 他舔了舔有些红肿的唇,心下有些懊恼刚才不该那么粗鲁。 毕竟他早就知道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还坚决要娶她,怎能事后又嫌弃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但他不知怎的,就是忍不住因为这事想要欺负他。 “舅舅,我们来了!” 门倏地再次被推开。 沈靳萧抬眸看着门口招摇过市的宋家三兄弟,外加一个大着肚子的显眼包假外甥女,不禁一阵头疼。 “你们过来干嘛?” “当然是过来同您赔罪啦!” 宋时轩提着果蓝走在前头,把果蓝放在床头,招呼着门口的三人进来。 “大哥和小弟他们没做好饭,害舅舅你吐成这样,他们心底过意不去,特地过来同你道歉的。” “是啊,舅舅,我们知道错了,不该让那个孟抒悦做那么多菜,可这些都是那个林霜的主意,真不是我们让她煮的。” 苏烟烟也在一旁怯弱地开口,试图把锅甩到林霜头上。 沈靳萧揉着疼痛的眉心,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几人就想吐。 特别是宋时璟。 他一副低眉顺眼削苹果的油腻样子,沈靳萧怎么看怎么恶心。 “舅,吃苹果呗。” 宋时璟将苹果递了过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舅妈怎么没过来照顾你啊?你都病成这样了。” 沈靳萧接苹果的手顿住,掀起冷眸看向宋时璟,只觉得他唇角的那抹浅笑像极了对他明晃晃的嘲笑。 “对了,舅妈到底长啥样啊?舅你藏着掖着干嘛?” 宋时钰一脸神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还想着到时候我和孟抒悦办酒席那天,叫舅妈帮我治治她那动不动就出走的臭脾气。” “你想娶孟抒悦?” 沈靳萧收回落在宋时璟身上的冷刀子转而落到宋时钰身上。 这头刚刚全身绷紧的宋时璟如蒙大赦,转而就见宋时钰被突如其来的眼神冷刀子刮得浑身发抖,张着一张嘴就像卡壳一般,“没……没想娶,就开……开玩笑……” “噗!” 沈靳萧手中的苹果顿时碎裂,在他掌心变成一坨苹果泥,苹果汁顺滑地从男人的手指头滑落,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舅,我还要去部队。” “我去产检。” “那我陪烟烟去产检。” “我……我学校教官布置的作业还没做完……” 四人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说什么撤销惩罚的话,各自找借口飞速溜了。 沈靳萧看着四人逃离的背影,这才从愤怒中缓过劲来。 他的媳妇,他被戴绿帽子,他都不舍得治她,他们一个个凭什么? 沈靳萧回过神来,垂眸看了眼手中被捏爆的苹果,后知后觉被苹果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隔壁床的大叔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床边,捧着个搪瓷杯接他手中捏爆流个不停的苹果汁…… * 晚上。 月黑风高。 孟抒悦特地穿了之前在救洪中初遇沈靳萧时穿的那件衣服。 还特地拿了点锅灰抹了把脸。 看着跟一个多月前一模一样的自己,她才提着做好的小米粥再次去了医院。 病房里。 沈靳萧扶着床头对着垃圾桶吐生吐死。 孟抒悦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没想到白天里徒手都能扛起石头井盖的人,病起来也是这么惊天动地。 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隔壁床的大叔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出去转转……” 说着,人便一溜烟跑了。 孟抒悦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保温桶,擦了擦鼻子道,“你没事吧,这是吃坏肚子了吗,一直吐?” 沈靳萧拿草纸巾擦了擦嘴,眼神落在女人黑如锅底般的脸时彻底怔住。 “你看我干嘛,”孟抒悦不自然地擦了擦鼻头,手故意一路往下拨动着胸前的麻花辫,纤细的指头卷着发尾的发丝一绕一绕的,整个身子也跟着前倾了几分,“是不是觉得我很眼熟?” 沈靳萧手中的草纸巾自动滑落掉入垃圾桶。 看着眼前媳妇的样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此刻的样子,才真的和梦中揪着他衣领的样子一模一样! 第四十八章 大半夜敲门 孟抒悦见他神色有些松动,眼神一亮,赶忙坐到了床边,继续朝他循循善诱。 “你记不记得在大树上,你跟个树袋熊一样,然后我就……” 孟抒悦边说边摸着肚子,暗示他其实她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谁知眼前的男人只是淡定地拿起搪瓷杯喝了口水漱口,然后吐进垃圾桶里。 孟抒悦见他没反应,继续再接再厉直言不讳,“所以,我肚里的孩子其实是你……” 沈靳萧一个眼刀劈过来,硬生生劈断了她说一半的话。 吓得孟抒悦赶紧小手一阵紧急护嘴,生怕他说话算数,又亲她惩罚她。 可她哪里知道沈靳萧的心理活动,此时的沈靳萧就生怕从她口中听到“孩子是他外甥”这几个字眼。 他掀开了一边的被子,沉着脸岔开话题道,“看你脸都冻黑了,要不进被窝里暖暖身子?” 孟抒悦刷地一下脸黑红黑红的,“这……这不大好吧!等下隔壁大叔回来。” “没事的,他回来你再走。” 沈靳萧说得淡定,耳后根却悄悄红透了。 病房里的灯熄灭。 孟抒悦窝在男人宽厚的臂膀里,颈间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又痒又烫。 她整个身体绷直,连动都不敢动。 “你……你不会吐我身上吧?” 孟抒悦脑袋一团乱麻,只好随意扯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身后的男人却突兀地笑了,“放心,再难受我也不会朝锅底吐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孟抒悦抬起拳头就往身后男人身上砸,却在棉被底下被男人抓住了小拳头。 小拳头刚刚还硬气十足,眨眼间就被一只大掌包裹住,干燥的掌心滚烫的温度都差点把她的拳头给烫化了,一路烫到了她心坎里。 沈靳萧侧身探头去看她,环抱她脖间的手往她黑漆漆的脸上摸了一把,摸了一手的灰。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沙哑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蛊惑人,“你回沈宅住好吗?我们是夫妻,理当住一起。” “当然,你要是不想住宅子里,可以去部队家属院里跟我一起住。” 孟抒悦感觉到男人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到她的肚皮上,不禁瞪大了双眸。 脑中再次浮现起那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睁睁看着树杈底下洪水汹涌澎湃的崩溃场景。 这要是和他住一块那还得了? 门口恰时传来敲门声。 孟抒悦如蒙大赦般挣脱男人的禁锢,从男人怀中溜了出来下了床,“这……这件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说罢,她不理沈靳萧什么反应,赶忙夺门而逃。 独留冻得瑟瑟发抖的隔壁床大叔一脸懊恼地站在门外,好像做错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病房里。 沈靳萧摸了摸身旁还留有女人体温的位置,神色落寞难言,看着桌上女人没有带走的保温桶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看来,她的心里还是忘不了他那个三心二意的大外甥。 * 一整晚。 孟抒悦在新开的中医馆阁楼上辗转难眠。 一想到这该死的冤种老公要她去家属院里住,她就吓得腿软。 要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她估计会很快答应。 但现在她知道他不仅是个力气大的,还是个精力旺盛的,哪里敢跟他一起住。 就之前那家伙同她说自个失眠呕吐时,她给他把脉就被他蓬勃如野草般狂劲生长的脉像惊住。 要是她真的跟去宿舍和他同住,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而且他又失忆忘了孩子是他的,那到时候她肚里的小羊岂不是也保不住了? 思及此,她后背不禁爬满了冷汗。 蓦地,楼下中医馆的木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孟抒悦因为肚子大了,晚上就穿了条宽松的睡裙,赶忙披了件外套就扶着阁楼连接地面的楼梯往下爬。 因着急都差点摔倒。 她后怕地扶着肚子,边走边喊,“看病吗?哪里不舒服啊?” “我啊,吐得厉害,抒悦赶紧开门!” 原本孟抒悦还害怕一个女人大半夜开门不安全。 但一听门口男人的声音,孟抒悦吓得小心脏都差点厥过去。 这男人生病不在医院好好呆着,大半夜跑她这来干嘛? “快开门,抒悦,哕……” 门口的男人好像又吐了。 都这时候了。 孟抒悦也顾不了那么多,透过门缝看男人扶着门吐得天昏地暗,只能打开门栓移开木板开了门。 她出门赶忙将男人扶了进来,从暖水壶里倒了杯水给他喝,转头又去关上了门。 沈靳萧捧着温热的搪瓷杯,刚才半夜从医院里一路走过来的寒意消失殆尽。 刚刚他在医院里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想到他刚刚竟然要她跟着去家属院宿舍里一起住,他就懊恼。 要是孟抒悦去家属院里住,可不就知道他是宋家那三个兔崽子的舅舅,到时候她肯定会恨屋及屋,对他爱答不理的。 所以,他赶紧连夜过来撤销刚才的话。 沈靳萧捧着冒着热气的搪瓷杯,见她穿着塑料拖鞋,露出的一小截小腿因寒冷悄悄打着颤,莫名升腾出一丝愧疚。 “对不住啊,这么晚来打扰你,你要不赶紧去床上躺着吧。” 孟抒悦摆手,将外套披紧了些,赶忙去桌上拿了手电筒过来,凑到他跟前,“你舌头伸出来看看,我早上给你把脉没什么问题,怎么会吐这么厉害?” “快点,张大嘴巴,啊……” “啊……” 沈靳萧张大嘴,眼见女人那张光洁白皙的小脸在眼睛里逐渐泛大,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尾上翘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喉头,只感觉胸腔内那颗长了腿疯狂上窜下跳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跳死在她那双勾人夺魄的眼睛里。 “舌苔也没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症状的?什么时候最为严重,又什么时候会好点?” 孟抒悦关了手电筒,又垂手随意搭在他捧着搪瓷杯的手腕上把脉。 她俯身闭眼认真听脉,不自觉睡裙的圆形衣领也跟着垂了下来。 沈靳萧随着她的视线转移,也跟着向下转移视线,当他目光触及女人宽松的衣领时,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第四十九章 她的闺阁都是男明星贴画 “我……我就一个多月前这样,平日里一闻到鱼腥味啥的,就吐得厉害,至于什么时候会缓解,就之前……” 沈靳萧断断续续说着,后面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说嘛,要把病程说清楚,我才能好诊断出病因。” 孟抒悦掀眸看他,如实问出口。 全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然被人看得差不多。 沈靳萧眼睛都没地方放,四处乱瞟。 “那我可实话实说了。” “就……就之前亲你的时候,感觉就没那么想吐了……” 孟抒悦眯了眯眼一脸镇定地看向他,实则后脑勺宛如被人狠狠敲了一下,脑瓜子疯狂尖叫。 “亲……我……” 她淡定地抽了抽嘴角,如烫手般赶忙松开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直起身子恨不能逃离他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原先在信上和他当笔友时,她觉得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没想到真人却是这么闷骚。 她现在算是看出病因了,这男人其实和她之前看的那个代替妻子孕吐的男人一样,是代替她孕吐的。 难怪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娘说她以前孕反严重,怎么到她身上,一点孕吐的反应都没有。 可那些代替妻子孕吐的男人,无一不是丈夫爱妻子至深的,可她这只见过她一面,第二天就跑的便宜丈夫怎么可能对她有那么深的感情? 孟抒悦坐回桌上提笔写了止吐安神的药方,随即转身去草药柜抓药。 沈靳萧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抓药的动作。 “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吧,刚才我突然就觉得好多了。” 他说的是实话。 看到她,他就觉得头也不晕了胃也不烧了。 沈靳萧说着,大掌不由反扣住女人纤巧冰凉的小手,试图用掌心的温度包裹它。 “那……那我去阁楼上睡了,你……你就在长椅那睡,我给你拿床被子!” 孟抒悦慌张抽回手,拖着拖鞋噔噔噔就跑了。 没一会儿,男人站在阁楼下,看着女人爬上阁楼去拿棉被,担忧道,“我上去拿被子吧,你一个孕妇爬上爬下不方便!” 他看着女人扶着肚子站在窄小的阶梯上,整个心尖都在颤,站在下面做伸手状,生怕她摔下来。 当她瘦瘦小小的身体跪着趴在阁楼口拿棉被时,沈靳萧脸上的担忧彻底冻住,裙摆飘扬下,取而代之的是迎面一幕暴击。 沈靳萧尴尬地移开视线,只感觉鼻头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滴下。 手背一擦,居然是鼻血! 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向对女人没反应的他,这是怎么了? 孟抒悦扭头将棉被拖至阁楼口,准备随时递给楼下的男人。 “沈哥!” 她叫了一声,底下的男人没反应。 “靳哥?” 楼下的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靳哥哥!” 孟抒悦迟疑地喊出声。 果然,男人身体一震,抬着满是鼻血的脸和女人惊愕的目光对上。 “你……你怎么流那么多鼻血?” 孟抒悦下意识着急就想下来看他,一个没注意,脚底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沈靳萧整个人都吓傻了,好在他手脚都比脑子快,赶忙上前两步,单手就稳稳地将女人托臀抱住。 阁楼上的棉被掉落,盖在两个人的头顶。 周遭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孟抒悦从刚刚摔落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只感觉身后有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圈着她,使她整个人双脚离地,手下意识搭在男人宽大的肩膀上。 她的手因那一年多里煮饭干活,也不算娇嫩,掌心也有多个茧子。 但此刻,她覆在男人的外套上,掌心依旧能感触到男人肩膀上坚硬如铁的厚茧。 早就听说部队里经常训练,那些兵哥哥肩头因为扛枪,肩膀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薄茧。 之前在树上,她就吓了一跳。 后来回京都后脚后跟掉皮的地方,敷了半个月的草药,才慢慢好转。 如今,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她。 惊得她浑身止不住发抖。 整个被子空间里,耳边回荡着不知是谁的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 “你抖什么……” 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惊得孟抒悦赶忙从他肩膀上抽开手,双手交叠着捂住唇瓣。 “我没……没抖……” 沈靳萧一手托着娇软带有草药香的老婆,一手掀开被子。 刺眼的光亮袭来,他看着眼前双手捂唇可怜巴巴般瞅着他的小丫头,心都软成一淌水。 这小丫头怎么比白天后院里那只小野猫还可爱。 此刻的她,和他齐头一样高,能将她眼底的惊恐一览无余。 可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那么害怕他干嘛? 沈靳萧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揉了揉道,“放心,你是孕妇,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抱你上去睡觉好吗?” 他的声音蓦然充满了宠溺,有一种天然的酥感,没人能拒绝。 孟抒悦疯狂点着头,如释重负。 沈靳萧就这么单手抱着她上了阁楼楼梯。 狭小陡峭的竹楼梯发出艰难的“咯吱”作响声。 因为他身高优势。 才走两步,他就把怀里的女人塞进了小小的阁楼里。 临下去时,他眼睛不自觉往阁楼里的摆设扫视一圈。 不看不打紧,一看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站立不住了。 他双手死死扒着阁楼口,看着里头贴满的某个男人贴画,整个人莫名怒火中烧。 床头,床尾,甚至梳妆镜上都是那个男人的贴画。 “那个男的是谁?” 沈靳萧声音颤抖满是委屈,目光直直看向孟抒悦,圆圈都红了。 孟抒悦见此情景也脸色大变。 刚刚不想他上阁楼,有那方面的原因,更是怕他误会。 她慌忙解释,“就是当下港市很火的一个男明星,你别误会,不是我偷的汉子,真不是!” 见他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孟抒悦也恼了。 她忍痛从床枕头上撕下一张男明星的小贴画,拍到男人脑门上,痛心疾首道,“不信,你拿照片去问别人,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说罢,她气呼呼地拉过阁楼的小门,彻底杜绝了男人愤怒的视线。 第五十章 在街上就亲一块 沈靳萧看着合上的阁楼小门,心底一阵突突,心底的火气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坐在阁楼下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鼻头的鼻血已经结成血痂。 他从额头上拿下那张白面男人的贴画。 看着贴画上头皮肤比娘们还白的英气男人,不由剑眉拧紧。 沈靳萧不明白,孟抒悦为何会老是喜欢这种和宋时璟一样的奶油小生? 阁楼下的人一夜无眠,阁楼里的人因着孕妇嗜睡抱着枕头很快入睡,将刚刚的不愉快瞬间抛于脑后。 翌日。 曦光透着阁楼的门缝照了进来。 孟抒悦起身伸了个懒腰,心底还在琢磨着这便宜老公不知昨个有没又跑了? 她忐忑地打开门,却在看到阁楼底下新做的木质楼梯时,整个身体呆住。 原先窄小硌脚的竹楼梯,此刻已变成宽大平整和在家里一样的楼梯。 孟抒悦缓步下楼,就看见铺面门板从外被人打开,生怕冷风灌进来般,又立马把门板关上。 只见沈靳萧提着什么东西进了小厨房,不一会儿里头传来油“嗞拉”作响的声音。 孟抒悦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围着小小的煤炉,俯身不知在做着什么,不禁鼻头一酸。 人家对她这么好。 又是一大早起来给她订楼梯,又是做饭的。 她昨晚却还给他甩脸色,不让他上阁楼睡。 说实在的,现在两人是正经夫妻了已经。 就算是他在那档子事上天赋异禀,也不是他想那样的,她怎能嫌弃他呢? 况且他还替她孕吐着,她却没尽到做妻子的责任。 孟抒悦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深吸一口气,赶忙去了药柜前抓药。 不多时,后院里飘来阵阵草药香。 好不容易煎好蛋的沈靳萧找了一圈,才在后院里找到蹲在药炉旁,拿着蒲扇扇火熬药的孟抒悦。 因为肚子有点大,她坐在小凳子上扶着腰有些吃力。 小猫花花乖巧地蹲在她身边“喵喵”地叫着。 曦光打在一人一猫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沈靳萧凑到她跟前喊她,“吃饭了,我给你买了豆浆油条,还煎了个鸡蛋。” 孟抒悦应了声,“你吐得厉害,先吃点,我马上就来。” “我想同你一起吃!” 头顶的男声有些委屈。 孟抒悦无奈,瞅着炉内的火一时半会灭不了,便撑着半大不小的肚子要起身。 一时半会没有着力点,她想拉着男人的手臂起来。 谁知男人手臂一晃,她手臂没抓住,竟直直抓在男人的裤腰带上,手上下意识一个用力要起身,人没起来,竟直接把眼前一米八九男人的裤子给扯掉了。 孟抒悦整个人又随即跌回椅子上后仰摔倒,连带扯着身侧的男人也跟着一同摔倒。 “啊……” 说时迟那时快,沈靳萧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女人后脑勺。 蓦地。 小花猫“喵喵”地跳到男人脚后跟上,顺着他的左腿一路向上,在上面走着猫步。 三两下就走到最柔软的大红色t台。 瞬间,一股痒意直冲天灵盖。 而身下刚回过神来的孟抒悦张口正想道歉,就见身上原本紧绷一脸正人君子模样的沈靳萧蓦地涨红了脸,在一声拔高音量的“喵”叫后,整个人如卸了气的球般,绷直的双腿彻底软了下去,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后院的小门恰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 房东婶子一大早过来,就想叮嘱这小媳妇找自家男人一起在铺子里住才安全。 毕竟这里北大街不比南大街,都是一些干粗活的汉子,怕她小姑娘一人被人欺负。 谁知,刚进门,她就见到如此辣眼睛的一幕。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整活儿,哪哪都要试一下,哪像我们那代人就认准一张床。” “害我还白为你这小丫头担心一个晚上了。” 房东大婶连连感叹,又再次偷瞄了下男人的好身材,才不舍地退出后院关了门。 孟抒悦偏头看着房东大婶转身离去,重新关上门,简直欲哭无泪。 半晌过后。 小饭桌上,三两口就吃完早饭的沈靳萧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吃饱了,去部队了。” 孟抒悦堪堪才喝了口豆浆,刚才眼神一直落在男人的裤腰带上,寻思着改明个给他做一个结实的裤腰带。 刚刚都不知被房东大婶看去多少,亏都吃大了,可不能再便宜外头那些女人。 正想得入神,就见对方起身迫不及待又要走。 “等下再走,我刚刚熬了药,喝了你会好点,不会吐那么厉害。” 孟抒悦起身叫住他,三两步便跑到门口。 沈靳萧站在铺面外的阶梯回头看她。 曦光落在女人脸上,她扶着门框,白色裙子下露出的膝盖上还有两处被他磕碰到的红肿,唇上还残留着刚刚喝豆浆残留的乳白色碗印。 突如其来的,他的心好像被电击了一下般,脚也跟着不受控起来。 身后的北大街上,已经开始有三三两两的搬运工人慵懒着脚步到码头上上工。 沈靳萧却是脚步果断地回身,像是脱离世俗轨道的一个悖行者,长臂一捞,掌心扣住女人的后脑勺,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时间好像在他们的世界里静止。 可他们外头的世界早已喧哗一片。 北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特立独行的一幕惊呆,指着光天化日之下亲在一块的两人议论纷纷。 “这孟医生有男人啊,我还在想都没看到她男人,她是不是被人搞大了肚子一个人过……” “她男人还挺高挺壮的嘞,以后我们还是别来馄饨铺给人家吹口哨了,被她老公抓到可就惨了。” 一群搬运工搬着几箱物品路过中医馆,不由连连叹息。 跟在几人身后的宋时钰和宋时轩顺着几个搬运工的目光,也落在了中医馆门前吻得难舍难分没了半张脸的一对男女身上。 宋时轩赶忙别开眼睛,一脸鄙夷,“世风日下啊,街上这么多人还亲在一块,真是不知廉耻!” “二哥,你这就不懂了吧,”宋时钰连连摇头,目光紧盯着这对男女养眼的身高差简直嗑疯了,“人家这是情到深处控制不住,国外多的是这些,我也好想和心爱的女人在外面整这一出!” 第五十一章 他终于和他的女神相遇 宋时轩在一旁听哕了,催着同样看愣神的几个搬运工抓紧送货到码头。 可宋时钰此时看着那个缩在高大男人臂膀里的娇小身影,不由想起了孟抒悦。 这两日没见到她,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刚才有那么一瞬。 他甚至联想到是他搂着孟抒悦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像他们那般旁若无人一样当众亲亲。 宋时钰快走两步追上了二哥,忽地顿住脚步再次看向中医馆门前还在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 怎么越看两人越眼熟呢? “快点走啊,傻钰子,再不走外国人都快走了。” 宋时钰“哦”了一声,甩了甩头,清走脑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迅速追了上去。 中医馆门口。 屋内墙上的一阵闹钟声,将两人从刚刚的忘我中抽离。 孟抒悦埋在男人胸前,双手死死攥着男人白色的衬衣,喘着快要溺毙的气,红着脸不敢抬头见人。 “中药我就不吃了,我觉得好多了,以后还是用这个治疗比较好。” 沈靳萧压着唇角的笑意,抿了抿唇,故作一本正经道,“我要迟到了,你放手让我走吧!” 孟抒悦后知后觉松开手,就见沈靳萧一脸镇定地拍了拍胸前满是褶皱的衬衫,昂首淡定地走出了巷子。 环视了一圈周围邻里,以及对面馄饨铺大叔那探究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孟抒悦这才长吁一口气。 看来周围人都已经知道她有男人了。 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人用那种黏腻猥琐的目光盯着她的肚子看,也不会有婶子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了。 刚才孟抒悦就是故意走到门口叫住他的。 为的就是让街坊邻里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到时候被人欺负。 哪知道,这男人突然发神经,扑上来就亲她。 孟抒悦摸了摸自己被亲肿的唇,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低低骂了句,“流氓!” 看着一本正经,尽干流氓事! 巷口转角处。 沈靳萧终于找到遮挡物,赶忙贴着墙大喘气。 他紧紧捂着有点发麻的唇,不敢相信刚刚那么疯狂的人竟然是自己! 要知道,当年的他,被姑娘碰了一下手,他都会火急火燎地赶去军需处借稀缺的透明胶带,将姑娘碰过的地方用胶带粘取每一粒灰尘还给姑娘。 可如今,他却这样丧心病狂当众去亲人家姑娘? 正当他原本冷漠面瘫的脸犹如过年般,多种表情换了又换时,身旁的一声呼唤直接将他惊得呆愣原地。 “首长,你怎么了?是不是脸吐得抽筋了?” 恰好开车来接他的警卫员小吴,见他这副风云变幻的脸色,都吓坏了。 沈靳萧唇角一抽,再次挺直了腰背,摆手道,“没事,就医生说多做下脸保健操,有助于恢复健康,我们赶紧走吧!” 小吴看着他,也跟着嘿嘿地笑了,“那这医生医术还真好,首长果然面色红润了不少。” 沈靳萧听着小吴的话兀自上车关了门,看着后视镜里他春风满面的样子,也不由得愣了神。 他一夜没睡,为何还会这么精神饱满…… * 码头海岸处。 宋时钰作为翻译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交接翻译,才将他需要的货顺利盘点清楚,运上了轮船。 看着驶离的轮船,宋时轩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老弟,其实你不应该去军校,倒可以接咱们老爹的衣钵做个翻译才更有前途。” 宋时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二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崇拜舅舅,想成为他那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是吗?” 宋时轩无语至极,见劝不动,便不再劝他。 两人一路往回走。 宋时钰还在喋喋不休对他舅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 “我从小就觉得舅舅是个真男人,小时候,我见他单手就能将欺负我的小胖举过头顶,哇,那时我就惊呆了,舅舅简直是我的神!” 宋时钰说得唾沫横飞,宋时轩却听着他这些话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是啊,舅舅就是天生神力。” 宋时轩随口附和着,一抬眸就见不远处一个姑娘正俯身叉腰和地上的一只小花猫说着些什么。 早上的阳光正好,温煦地照在女人头顶,漾出一圈又一圈光晕,落在女人的侧颜上,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图书馆里,女人勾着唇角转身离去时的侧颜,和此刻女人噙着浅笑指责小花猫时岁月静好的模样渐渐重合。 宋时轩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一般,令他下一秒不自觉红了眼眶。 这一刻,他无比清醒。 他找了一年多的姑娘,终于找到了! 耳旁的宋时钰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还在沉浸式吹着舅舅的彩虹屁。 “你当时没看见,舅舅一个人将那大哥和烟烟姐扛在肩头健步如飞,直接将两人扔沈女士床上,沈女士当时脸都气黑了!” “舅舅真是太man了!我都难以想象舅妈到底是怎么承受得住他这么man的男人!” “我估摸舅妈也是被舅舅帅气小白脸般的面庞给骗了,哪知道他私底下是个捏铁都会弯的真汉子,也不知道舅妈身板壮不壮,不然哪够舅舅一个手指头就掐断腰的,哈哈!” 宋时钰说得面红耳赤,唇角满是玩味,“就可惜了,舅舅先前查出来是个……” “对,可惜舅舅是绝嗣体质,”宋时轩嘴上附和着,目光却死死盯着不远处女人的身影,不由加快了脚步,“傻钰子,我好像看到了……” 宋时钰脚步忽地顿住,一把扯住宋时轩的手,第一次沉下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舅舅绝嗣的?” 宋时轩被他猝不及防一扯,身子向后一个踉跄,不满地看向宋时钰,“舅舅绝嗣啊,怎么沈女士没告诉你吗?” 见宋时钰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宋时轩这才知晓,这个秘密娘只和他说过。 “时钰,我看到我要找的那个姑娘,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说罢,宋时轩赶忙甩开宋时钰的手,扭头迫不及待去找那个他找了许久的草药女神。 甚至,他的怀里还躺着那本《中草药集》。 第五十二章 她是个矮小的大肚婆 宋时轩回头看向刚刚大街正中央的位置,哪还有什么姑娘的身影! 宋时钰也瞬间从刚才他的话中回过神来,快步追上来,一改刚才的不悦,拉住二哥的手臂激动不已,“我未来二嫂在哪儿呢?快指给我看!” 他瞅着来来回回的几个姑娘,一脸期待地望向宋时轩,等待他举起手指向那个他同样期待好久的未来二嫂。 可是,宋时轩只是呆愣愣站在原地,整个人好像碎掉了般失魂落魄。 他甩开宋时钰的手,拉扯着街上的路人就开始结巴着询问,“你……你刚才看到一个美如天仙,总之就是……穿白裙子的姑娘,这么高,这么瘦,你见过吗?她刚才往哪里走了?” 路人哪见过什么仙女,个个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摆手回没看见。 宋时轩疯了般一个个询问,脸上那种崩溃的表情溢于言表。 他再次将目光转向沿街的店铺,一家一家询问。 最后他冲进那家刚刚姑娘站的中医馆门口,四处寻找。 对面的混沌铺老板拿着勺子开口喊住他,“同志,孟大夫说出门买菜,让我帮她看下店,你要看病要等一会儿!” 宋时轩退出铺面看了眼中医馆的牌匾,顿时眼神一亮。 对了,她就是去图书馆看草药书的,她肯定是个中医! 宋时轩赶忙冲到对面馄饨铺,一把握住大腹便便的馄饨铺老板有些油腻的手,双手都因激动有些颤抖,“老板,对面的中医馆大夫是不是个漂亮的女大夫,有两个长辫子,高高瘦瘦的?” 馄饨铺老板被他这么热情握手,表情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那孟大夫长得是挺漂亮的……” 老板想着孟抒悦缩在她男人怀里也不过娇娇小小的样子,于是摇了摇头道,“不过她不高嘞,矮得很,还是个大肚婆哩,要不你等她回来再确认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宋时轩激动颤抖的手彻底僵住,最后无力松开,脸上兴奋的神色被颓然瞬间取代,肩膀也跟着耷拉了下去。 宋时钰赶忙跑过来问,担忧地伸手在他无神的双眼前晃了晃,“二哥,怎么样了?不会是因为我刚刚拉你一下,你就找不到二嫂了吧?” 街上依旧人声鼎沸。 宋时轩整个人好像一朝被人抽走了精气神般,出了馄饨铺汇入人群中,宛如游魂般僵直走着。 “二哥,都怪我,你打我吧,别这样!” 宋时钰追在宋时轩身旁不停劝说,却发现他由始至终没再说一句话。 阳光落在他的脊背上,好像下一秒,他整个人就会在所有人面前碎掉。 一辆辘车载着高高的货物从人群中拉过。 孟抒悦抱着小花猫,提着一根新买的苦瓜和一小袋绿豆,走在街道最内侧,等待辘车过去。 眼角扫过对面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不是宋家老二和老幺吗? 他们怎么出现在这? 见他们两人一副苦瓜相,孟抒悦也懒得搭理他们,兀自提着食材回了中医馆。 她想起男人之前流鼻血,想着可能是火气太旺,到时候给他煮些清热解毒的降降火。 刚刚她原本想买只鸭子炖绿豆给男人又补身体又能降火。 可刚刚掏钱时,才发现自己兜里的钱没剩几块了。 之前自己从乡下带回来的工钱加爹娘那里借的两百块,拿来租店面装修啥的,钱早就所剩无几。 况且这两天医馆里除了之前爹娘那边看过的两个老病患大老远来这边找她看病,这边一个新病患都没有。 她当然知道像她这么年轻一姑娘在这看病,没有口碑相传自是做不起来的。 所以她只能节省着点开销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一只鸭子十几块,都够她和肚子里孩子吃好几日的饭了。 绿豆也非一定要和鸭子搅和一块,它不照样也能降火的嘛。 孟抒悦将绿豆放水里浸泡,看着水里倒映出女人红润的面容,眼底满是茫然。 她怎么,就莫名操心起男人的身体来了? * 部队家属院门口。 沈靳萧从宿舍里将他之前藏在宿舍里的一整套中医草药相关的书籍收集放到纸箱里搬下了楼。 边搬还边纳闷,之前他还收藏了一本《中草药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养成收集这些有关中医书籍的材料。 现在想来,他好像竟全是为了等这一天,要献宝般地给她看,从而时刻准备着。 沈靳萧想到这,搬着纸箱在楼道里愣了好久好久。 他这才发觉,他好像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那个长得像小白兔,性格却又像小野猫一样的小姑娘了。 活到二十七岁一大把年纪,他好像在这一刻才认真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沈靳萧扯唇一笑,看向一旁正小心翼翼贴着墙打算当个透明人从他身侧掠过的李指导员媳妇问道,“婶子,你平日里有喜欢的男明星吗?是不是也追星啊?” 李指导员媳妇一脸惊恐,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传言中那个不屑和女同志打交道的沈团长居然会主动和她聊天? 李指导员媳妇如蒙恩赐,磕磕绊绊道,“沈团长,你在……在和俺说话吗?” “俺不追星咧,俺就追着自家男人身后转!” 沈靳萧唇角一抽,别过脸来,冷着脸离开。 他安慰自己,婶子比孟抒悦年龄大,想法肯定不一样。 他应该去问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姑娘,问问她们的想法。 想了一圈,他好像不认识啥年轻的女人。 正在他单手托着沉甸甸的纸箱,单手拿着那个所谓男明星的贴画,皱着眉发愣时,林霜又双叕不知从哪个地方蹦出来,飘到了他眼前。 “靳萧哥哥,好巧啊,我过来找婶子们玩,你搬个纸箱子要去哪儿啊?” 林霜撅着嘴,一手摇晃着男人的手,完全忘了之前被他骂过的事,继续撒娇道,“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去吃午饭好不好?” 沈靳萧垂睨了她一眼,神情疏离,将贴在手背上的贴画给她看,“我不能陪你了,你找你的男人和你一起去吧!” 林霜凑近看清了他手背贴图上男人英俊的脸,整张小脸刷地一下都红了。 第五十三章 大着肚子也不消停 “萧哥哥,你胡说啥呢?这可是大明星白擎丰,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林霜揪着衣摆肩膀缓缓贴近沈靳萧,开心之色溢于言表,“是不是我爹和你说我房里贴了他的贴画,你生气了?” 说着,她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志斗昂扬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萧哥哥,你放心,我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有你,那个啥白擎丰的,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 沈靳萧得到答案,神色稍缓。 见这莫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臭丫头就要黏过来,连带着口水都喷他脸上了,他赶忙下了楼梯离她两丈远。 沈靳萧将手中这个叫啥“白日疯”的男明星贴画揉成团,直接扔了老远。 直到此时,他才长吁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这男明星不过是当下姑娘们的替身而已。 怪他之前误会孟抒悦,以为她心里藏了一个男人还不够,还又藏了个男人。 想着这些,沈靳萧单手扛着纸箱,回北大街的心愈发强烈,脚步也跟着健步如飞起来。 独留下林霜在楼梯上小短腿追得飞起,“咯咯”叫个不停,却唤不回男人一个回眸。 楼上探出头看热闹的指导员和他媳妇一同从栏杆处收回视线,摇头齐齐啧啧无语。 “沈团长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 “听说他前阵子结婚了,为啥都没见他和媳妇住一起,是不是当真和传闻里一样,沈团长很久以前出任务伤了身体?所以不行……” 指导员媳妇絮絮叨叨着,摸着三个月大的肚子就推着自家男人进屋。 话刚说一半,就见刚刚已经走远的沈靳萧不知什么时候扛着大纸箱已经吭哧吭哧跑到两人跟前。 李指导员媳妇眼见说人坏话被抓包,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对不住啊,沈团长,俺媳妇也是道听途说的,你别在意……” 李指导员生怕他发火,赶忙上前解释,却被沈靳萧脸不红心不跳地匆忙打断。 “老李,你媳妇肚子这是几个月了,为啥肚子这么小?” 李指导员两公婆面面相觑,被沈靳萧突如其来的难题直接问懵了…… * 沈靳萧心事重重地扛着纸箱去了中医馆。 他探着脑袋往店里看去。 就见女人挺着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一脸幽怨地拿着苍蝇拍四处拍苍蝇。 沈靳萧目光落在女人那几乎大了人家一倍的肚子上,心底直泛嘀咕,这媳妇肚子里莫非当真有两个娃? 他轻咳一声进门,将肩头的纸箱卸到了地上。 孟抒悦一见他回来,赶忙将桌面上的苍蝇肉扫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就小跑过去,“回来了,我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呢。” 她说着就去拉沈靳萧去里屋吃饭,却被沈靳萧反握住手圈进掌心中。 “我家属院里正好有一些书,你看下能用得上不?” 孟抒悦闻言,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脚边的纸箱上。 里面赫然是好几本她在图书馆都没找到的珍藏医书古籍。 孟抒悦俯身拿起几本书简直如获至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些?” 沈靳萧手上握着女人的手一空,感觉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肚子上,莫名鼻头泛酸。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喜欢这些? 当然是他很早之前就在默默关注她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在为自己开脱,他不过是为了姐姐一大家子的融洽才和她结婚的。 现在,他这才看清自己的心。 即便他知道她喜欢别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做这个接盘侠也做得甘之如饴。 天知道,要是她肚里的孩子是他的,他该有多开心? 沈靳萧看着女人白皙的脸颊笑出小梨涡,伸手不自觉戳了戳它,板着脸道,“你收了东西,该怎么感谢下你老公我?” 孟抒悦翻看着书喜不自胜,眼神瞥了眼对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的馄饨铺老板,踮起脚尖就往男人冷冰冰的脸颊上啵了一口,随着便书本捂脸,跑了。 脸颊上一口温热湿润。 沈靳萧脸上的冰块碎裂,整个身体仿佛过电般僵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刚刚不过是想借这一箱子书,让她同意自己住进来。 没想到她竟会主动亲他! 她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 沈靳萧脑中惊涛骇浪,唇角的笑意却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没怎么和姑娘打过交道,实在不知道女孩子亲一口就一脸娇羞跑进里屋是啥意思? 脑中想着女人跑走时摇曳的身姿,沈靳萧涨红了脸,下意识瞅了眼对面生意爆火的馄饨铺,自作主张地拿起木板关了铺门,插上门栓,魂早就跟着女人进了屋。 对面馄饨铺的老板铁勺在锅里舀着馄饨,盐巴葱花洒得飞起。 刚刚他忙得不可开交时,一个眼神劈叉就扫到对面大肚婆踮着脚尖去亲那个禁欲脸糙汉身的高大个。 一转眼,就见那个高大个顶着那张禁欲脸将店门都关了。 馄饨铺老板探头看了眼屋外天上高挂的太阳,不禁连连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大白天的连生意也不做,大着肚子也不消停……”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昏暗暧昧。 沈靳萧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水就朝里屋走去。 他站在阁楼底下,目光沉沉看向阁楼,全身紧绷得快要爆炸,哑着声音道,“抒悦,那我上去了……” 左脚刚踏上木阶,身后女人的呼唤声,直吓得他左脚绕了个大圈落回地上。 “你站在这干嘛?快来吃饭啊。” 孟抒悦站在在通向后院的小门下,看着里头站得笔直的男人一头雾水,“还有,你咋把店门关了?” “没……没……” 沈靳萧尴尬地从阁楼底下出来,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就怕我们吃饭,店里东西被偷了。” 孟抒悦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走到后院,她脚步顿住,终于宛如被人泼了盆热水般恍然大悟。 身后紧随其后的男人,也跟着她步子忽然停下,整个身子撞她背上。 下一瞬,孟抒悦整个脊背僵直,一股热气直从脚底往脸上烧,烧得她整个脸颊也红得几欲滴血。 第五十四章 一见她就胡思乱想 后院大槐树下的小桌子上。 一盘苦瓜,两根腌黄瓜和两碗地瓜稀饭。 就这么寒碜地摆在有些摇晃的小桌子上。 沈靳萧挺拔的身姿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就像张着腿坐在地上。 他看了眼桌上没有一点油腻的菜,没有想吐的恶心感,只有一抹心疼。 “你大着肚子就吃这些?” 孟抒悦小嘴扒拉着碗里的地瓜粥,吝啬地往自个碗里夹了根腌萝卜,小小地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以前在海市,那边南方人晚上不都吃这些地瓜粥,我看你早上流鼻血,特地煮你吃的。” 她将口中的萝卜咽下,舔了舔唇,又指了指一旁药炉上的药盅,“吃完饭歇会儿,你把那副中药喝了,会缓解你的孕吐的。” 沈靳萧手里拿着筷子,原本是想夹走她手中的腌萝卜,想说她几句大着肚子吃这些没营养。 却在看着她咬下腌萝卜第一口时,一双琥珀色的瞳仁看呆了。 他甚至耳朵听力好到脆萝卜在她口中嚼碎的声音,火眼金睛看清楚她吞咽时,修长白皙的脖颈因轻微的食物下咽,细腻皮肤上面的绒毛也跟着微微颤动。 视线下移。 因为她大着肚子,坐在矮凳子上,不得撑着连衣裙裙摆跟大男人一样大大咧咧坐着,裙身弧度更勾得人浮想联翩。 沈靳萧收回视线,颤着手放下筷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这边哪里有公厕?我去一下就回来。” 孟抒悦又夹着萝卜咬了一口,下意识顺着他裤腿抬头看向他,却在目光触及他裤腰处时,尴尬地移开视线,垂下头来。 “在大街菜市场旁有一个,你快去快回,菜等下凉了。” 她低头臊红了脸小声嘟囔,就见他早已迫不及待冲出了后院小门。 孟抒悦如释重负,拿着帕子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刚刚她总觉得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说实在的,她也搞不清楚,难不成这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一天到晚都是这种状态不成? 公厕里。 沈靳萧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才堪堪洗去全身的热意。 连带着他自个都搞不明白,为啥一见孟抒悦这女人,脑袋就有点不正常了。 刚刚他还甚至想将她口中的腌萝卜抢下,将她摁在桌子上亲。 他努力平复好心情,去街口的卤肉店切了点猪耳朵猪头肉,并让老板娘大婶加了香菜拌好,才提着纸袋重新回了铺子。 准备收自己碗筷的孟抒悦,看着摆好的猪耳朵和猪头肉,默默从锅里再添了碗地瓜粥。 沈靳萧夹了一筷子蘸着香菜酱料的猪鼻子递到她唇边,声音也跟着不自觉放柔,“你还大着肚子,多吃点。” 孟抒悦掀眸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受宠若惊与惊诧。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最爱吃拌了香菜的猪耳朵和猪头肉的? 而且这男人现在是失忆状态。 即便他以为孩子不是他的,也愿意接受她这个不知怀了谁孩子的女人,还对她这么好? 孟抒悦就这么望着他,内心有那么一丝的触动。 头顶的大槐树树枝晃动。 斑驳的树影照在小桌子上,在两人绯红的脸上留下点点树叶剪裁的银色光影,一点点在夕阳西下后留下阵阵悸动隐埋入即将到来的黑夜之中…… * 宋家小洋楼。 二楼次卧内,宋时轩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他早上跟部队告了假,九点回到家里,就一直躺在床上跟丢了魂般,午饭晚饭都没起来吃过。 沈婷坐在床沿,拉着他的手都急哭了。 “傻儿子,你跟娘说,到底出啥事了,别吓娘好不好?” 可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将水喂到他唇边,床上的他依旧一动不动不吭声,任由唇边的水从唇角缓缓流下。 沈婷哭红了眼,她知道自家二儿子从小到大都不是那种会让大人担心的孩子,有什么心事都会悄悄藏着。 这次这般不管不顾地躺着,当真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她看向一旁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宋时钰,大声吼吼,“你这臭孩子,还瞒着我不肯说是吧,就非得你二哥饿死你才肯说是吧?” 屋外的宋庭宗探头进来瞥了一眼,出主意道:“你把他打一顿,他就老实招了!” 原本就抱着头身心俱疲懊悔不已的宋时钰听了老父亲的话,彻底破防了。 他急吼吼般从地上弹跳起身,脸红脖子粗喊道,“打吧,打死我吧,都怪我,怪我拉他一下,害他再也找不到心心念念的姑娘,是我弄丢了未来二嫂,成了吧!” 说完,宋时钰抹了把泪也跟堵气般冲了出去,直把门口的宋庭宗吓了一跳,赶忙往一旁躲了躲,才没被他撞翻在地。 “这孩子是疯了吗?敢对我大呼小叫了!” 宋庭宗进门指了指自己的脑瓜,暗示小儿子被打傻了。 转而看向床上的二儿子,一脸狐疑道,“还有,刚刚时钰说的什么姑娘什么二嫂的,难道时轩有心上人了?被人家姑娘甩了?” “当初我就叫他和孟家那丫头凑一对多好,也没现在这么多事……” 宋庭宗喋喋不休说着。 沈婷原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再加上老公在一旁添油加火,她再也忍不了吼了出声,“你可闭嘴吧,儿子都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宋庭宗悻悻闭了嘴,尴尬地转身离去。 沈婷则在一旁忍着心痛,拉着宋时轩的手苦口婆心,“娘早就知道你这一年多都在找一个姑娘,但娘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她。” “你跟娘说她长什么样,娘一定用尽所有办法帮你找到她,你起来吃饭好不好?” 她软言细语地劝着,床上的人这才眼珠子一转看向她,眼角落下泪来。 “娘,我好难受,难受得想死,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一年多了,你不知道刚刚我以为找到她,却再次把她弄丢时有多绝望,再见不到她,我真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宋时轩半坐起身,抱着沈婷的腰泣不成声。 第五十五章 把阁楼弄塌 沈婷拍着二儿子的背,闭着眼睛,心底宛如被刀割了般难受。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方方面面都优秀的儿子,最后居然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是个彻彻底底的恋爱脑。 为了个女人,就如此要死要活。 门口。 宋时璟呆呆地站在门口,听着刚刚二弟口中的话,心底再也平静不了。 好难受,难受得想死,感觉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模一样的感觉,他也曾体会过。 在海市乡下得知孟抒悦离去时,他也曾是这种感觉。 那种感觉,他现在回想起来还阵阵后怕。 他明明那么在乎她,可为什么回来后却要那么对她呢? 难不成他也要等彻底失去她以后,才开始追悔莫及吗? 宋时璟同样沉默转身心不在焉地下了楼。 就连苏烟烟拿着刚买的孩子小衣服迎面和他撞上,他都丝毫未觉,兀自下了楼进了屋。 苏烟烟向他分享小衣服的笑脸彻底僵在脸上,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不由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一种和上次如出一辙的失控感再次袭来。 之前是她用肚里周大军的孩子为筹码,让他同情自己带她回来。 但这一次,她总有感觉,这个男人开始动摇了。 一个捆绑他多年的恩情,早在他对另一个女人逐渐滋生膨胀的爱意中逐渐失去了对弈的资本。 苏烟烟将小衣服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眼神也跟着逐渐冷了下去。 走到这一步,她绝不会再如上一次那般失算被赶出宋家。 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 孟抒悦将后院的小桌子搬了进来,抱着花花,顺势将后门的门栓拉上。 看着小厨房里,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围着围裙洗碗,孟抒悦有些尴尬道,“那你洗碗,我去把店门打开,不定还有病人……” “别开了,天都黑了,街上哪有人,我给你烧壶热水你赶紧洗澡去吧。” 沈靳萧将手上冲洗好的碗倒扣好,转身就麻利地将蜂窝煤炉上恰好烧开的水倒进暖水壶里。 孟抒悦整个身体僵住,竟不知这男人什么时候烧的开水。 她僵着手接过男人递来的暖水壶,再次被他口中的话惊得小心脏乱跳。 “澡房里我给你倒好水了,你把热水倒进去,注意别烫到。” 沈靳萧说着又似不放心般重新拿过她手里的暖水壶,絮絮叨叨着往小厨房对面的澡房走,“算了,我给你倒好水,你拖鞋穿好,别滑倒了,有什么事要叫我……” 只见只有一张大白花布遮挡的澡房里水花四溅,热气升腾。 男人提着暖水壶的手臂肌肉绷直,暖水壶中的热水在空中划出一个滚烫的抛物线,精准地往大红桶里倒。 “水温刚好,快来洗!” 沈靳萧俯身一本正经地划拉了两下水,就朝门外目瞪口呆的女人招手,催促她赶紧洗白白。 孟抒悦看着男人直起腰时,紧束在腰间的围裙随着他的动作几乎要暴裂开来,下意识捂紧了肚子,尴尬讪笑道,“谢……谢谢哈,那你……你先出来。” “哦哦,对对,我等下再洗。” 沈靳萧尴尬不已,赶忙两步就跨出了澡房,又顺手就将澡房门的布扯了下来,盖了个严实。 澡房里,孟抒悦闹了个大红脸,心下暗骂这房东大婶怎么这么抠门,连给澡房安个门都舍不得,这遮块这么短的布,人家要是想看,蹲下一瞅,可不就一览无余了。 孟抒悦边脱外套,边朝外面喊,“你去我诊脉桌上拿最上面那包药,你拿去煎一下,等下你睡前喝一副,有助于你止吐,听到了没。” 沈靳萧没敢呆澡房门口,而是围着围裙在厨房擦灶台。 “哦哦,那我去后院煎,你慢慢洗。” 他扔了抹布,赶忙往前头铺子里走。 路过澡房时,他目光一个出轨,扫到大花布下一双明晃晃的光洁脚踝,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沈靳萧赶忙收回目光,口中喃喃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跑去诊脉台拿药。 站在台前,他看着台上并排的两包中药,一时之间竟不知哪包在上面。 凭着直觉他随便拿了一包药便去后院煎。 在里头女人洗完澡出来前,他就囫囵吞枣随便煎沸药一口将黑漆漆药水闷下了下去。 十分钟过后,沈靳萧满头大汗,火速拿了床被子倒长椅上睡。 澡房里,孟抒悦将头顶插的木簪放下,一头海藻般乌密发尾湿漉漉的头发便披了下来,落在女人因紧张而轻微颤动的肩头。 她扯了扯略微有些短的红色睡裙,踩着脚底的水印掀开了遮挡两人间最后的遮羞布。 这个决定,其实她早就做好了。 她早就是他的人了,况且两人都是夫妻了,还别扭个啥? “靳哥……” “该你洗了!” 喊出声时,孟抒悦发现连带着她的声音都被水汽熏哑了,喊人时竟莫名带了股撩人的风尘味。 “不……不洗了,我困了,就先睡了。” 外头长椅上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 孟抒悦探头望去,就见男人不知啥时候蜷得跟只蜗牛般缩在木长椅上一动不动。 一阵冷风吹过,她全身打了个哆嗦。 幽怨的眼神落在那长椅上不争气的男人两秒,孟抒悦一咬牙一跺脚,便愤闷地上了楼,“不洗就不洗,臭死你!” 她上了阁楼,瞥了眼角落里收起来的白擎丰贴画,重新贴回床头,嘴上也跟着贴画的动作碎碎念起来。 “不上来就不上来,我一个人睡更舒服,我还怕你上来把我阁楼弄塌呢。” “力气大得跟牛一样,恐怕一点脑子都没有,刚才还迫不及待让我去洗澡,现在就躲在被子里当鹌鹑,我真是命苦……” 孟抒悦说着鼻头一酸,拿起今天白天她多准备的一个枕头,打算下阁楼给他。 毕竟那长椅是真不能睡。 男人近一米九的身高,连腿都伸不直。 刚下阁楼,她就被澡房里传来的哗啦啦水声吸引了注意力。 孟抒悦穿好塑料拖鞋,提着手电筒缓缓一步一步朝澡房走去。 手电筒照向澡房,瞬间将黑漆漆澡房里的身影,连带着男人身后那个张牙舞爪般的影子也照得一清二楚。 “啊!” 孟抒悦惊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 第五十六章 做人工呼吸 “抒悦,别叫,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靳萧光着膀子慌忙冲出来就想捂她的嘴。 可眼前的女人却像被吓坏般,怀里的枕头掉了,捂着眼睛手电筒的光四处乱舞,口中还喃喃喊着“不要,不要”。 沈靳萧心急如焚,生怕她挣扎间一个不留神摔伤。 刚刚他就是怕吓到她,所以才躲着她赶忙藏进被子里。 不知怎么回事,原本他还好好的。 喝完那副药后,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全身就像烧着的烙铁般滚烫。 所以他才催她上阁楼睡,自己则立马来澡房冲凉澡,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平日里还好。 但他知道,此刻的他,没有姑娘不会被吓坏的。 “别怕,我平常不这样的!” 男人越说声音越抖,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孟抒悦却早已吓得失了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沈靳萧将她胡乱挥舞的手死死扣住举过头顶,眼底的小火苗刺啦一下窜成熊熊烈火。 “抒悦……” 他哑着声音喊她,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俯身抖着唇吻住了她。 不远处码头有轮船靠岸的鸣笛声,带起阵阵翻滚的海浪冲向码头边满是青苔的块块青石。 昏暗的中医馆里,掉落在地的手电筒光亮依旧,将两个紧贴的身影拉长倒映在整面医馆的土墙上。 孟抒悦瞪大了双眼,眼睛盯着不远处诊脉台上的药,不由猜到了原因。 早上有个婶子来找她开给她家男人用的补药,说傍晚来拿,八成是这男人拿错了药。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意犹未尽般松开了唇。 孟抒悦如一只即将溺毙的鱼般大口大口喘气。 沈靳萧同样呼吸紊乱,俯身蹲在她腰间,胳膊一抻圈住她的膝盖,直接将女人单手抱起,就往阁楼走。 一时间,孟抒悦双手扶在男人肩膀上,已从刚刚的第一眼惊恐中回过神来,闭上眼仿佛视死如归。 “砰砰砰,砰砰砰!” 医药馆的门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几欲要把门板敲烂。 孟抒悦忽地睁开眼,宛如见到了救星。 “肯定有人急病,你放我下来,我去开门!” 她急吼吼地叫着。 沈靳萧目光怨愤地看向那铺面大门,不情不愿地蹲下身,将到嘴的肉给放跑了。 孟抒悦穿着拖鞋双脚跑得飞起,边跑还边回头叮嘱他,“你赶紧把衣服穿好,等下把别人吓坏了!” 铺面门板打开,屋外的寒气顿时吹了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倒了进来,扑到孟抒悦身上,差点将她扑倒在地。 彼时屋里头,沈靳萧三两下穿好衣服裤子跑出来,眼见一个大高个一进门就往自家媳妇身上扑,原本湿漉漉的头发都气炸了。 “你干嘛?大半夜跑人家店里来耍流氓……” 沈靳萧一把就将男人拎起往地上摔,还想过去踹他一脚时,却被孟抒悦赶忙拉住,“那男的好像不对劲,你可别动他,等下被他讹上。” 地上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着,戴着的口罩上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慌,指着门口道:“快……快关门,后头有人追我,要绑架我!” “绑架?” 沈靳萧职责使然,下意识就想探身去门外查看,却被孟抒悦一把拽住往里拉,赶忙拿过门板堵上了门。 “关门干嘛?我去外头看看……” 沈靳萧话说一半,和孟抒悦对视一眼,忽地明白了她这样做的原因,顿时后背阵阵发凉,后怕不已。 刚刚他要是追出去查看,如若屋里这男人是坏人,那他小媳妇和这坏人在一起,可不就危险了。 看着孟抒悦穿着清凉的大红睡裙,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就那么在别的男人面前晃悠,沈靳萧着急坏了。 他脱了身上的衬衫就上前,两个衣袖环住女人的大肚子绑在她身后,彻底隔绝了风光外露的隐患。 孟抒悦臊得满脸通红,捶着他的肩头,努嘴让他看身后地上的男人,“那男的都晕倒了,偷看不了。” “我不管,这不知是哪里来的流氓,说不定是假晕呢。” 沈靳萧黏黏糊糊系了半天衣服,被孟抒悦忍无可忍一把推开。 “同志,同志,你醒醒!” 地上的男人四仰八叉,人事不醒,但依旧能从躺倒的晕后风范看出也是个安静的大美男。 她俯身拍着男人的脸叫不醒,就挺着个大肚子半跪下来扯开男人的口罩,手触在他手腕的脉搏上,想诊断出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口罩脱落至男人凌厉的下颌线,孟抒悦看着男人那张惊为天人般的神颜,差点惊掉了下巴。 “怎么可能是他?” 沈靳萧瞅着她莫名展露出来的花痴样,不由眉心狠跟一跳,目光也跟着看向地上那面色惨白的男人。 “白日疯!这不是你床头那个白日疯吗?是我疯了,还是我眼睛出现幻觉了?” 他揉了揉眼睛始终不敢相信,突然有个帅哥出现在媳妇店铺里,而这个男人还正是媳妇心中的偶像。 “什么白日疯,人家叫白擎丰,”孟抒悦小脸一红,在脸颊上扇了扇风,犹豫地抬头看向沈靳萧,“白同志好像呛水昏迷了,必须马上做人工呼吸。” 沈靳萧身子一晃,鼻血再次不争气般一直往外滴。 他来不及擦,就把地上的女人一把拽起,气呼呼道:“你敢给这男人做人工呼吸,我不会原谅你的!” 孟抒悦生生被男人扯起打断救人,不悦地看向他,“这是救人,要不你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沈靳萧心底百感交集,看着媳妇鼓着腮帮子的生气模样,又气又舍不得骂。 “那我去做,成不?” 他眼神紧紧盯着孟抒悦,没放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咬牙俯身就要给地上莫名出现的大明星做人工呼吸。 “咳嗐嗐……” 地上的男人咳着咳着便醒了,与光着膀子正要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沈靳萧眼神撞了个满怀。 白擎丰从地上惊跳起来,一副被猛男欺负的碎裂感扑面而来。 他大吼一声,“流氓,你想干嘛?” 但下一瞬,他目光触及到沈靳萧身后的女人时,整个人彻底僵住,眼圈瞬间红了。 第五十七章 大明星在找白月光 “月月……” 地上的男人半眯着眼,伸手望向孟抒悦,好像在透过时光看另一个人,眼底满是缱绻和泪光。 沈靳萧挡住男人那明目张胆打量自家媳妇的视线,朝他胸口拍了两下,直拍得地上男人在张口的瞬间,“哇”一声吐出好多水来。 “哪用什么人工呼吸,这拍一拍,比嘴巴好使多了!” 他一个铁掌铲了过去,再次将男人翻了个面,又“哐哐”两下直拍得男人一口水草喷了出来。 孟抒悦看得目瞪口呆,还想过去查看地上男人的情况时,却被沈靳萧一把拉住,拉进了澡房。 “你干嘛?我要给他把脉,你能不能别满脑子都是虫子!赶紧让我出去。” 孟抒悦被他堵在角落里,瞪着他就来推他。 沈靳萧拽着她的手就贴自己额头上,满是委屈和不甘,“我觉得我比他更需要救治,你看我全身就像烧着一样。” “厨房里还有半根苦瓜,你先去去火,现在救人事大,忍忍就过去了哈。” 孟抒悦赶忙挣脱沈靳萧的禁锢,灵巧地从男人咯吱窝底下偷偷溜了出去。 沈靳萧回头一脸怨念地跟在她身后,一把就薅起男人的后衣领扔长椅上,眼睁睁看着孟抒悦忙前忙后照顾那个白得跟娘们一样的男明星,恨不得将男人那滴溜溜落在自家媳妇身上的大眼睛挖下来。 两人一夜无眠,因着男人半夜突发高烧,孟抒悦换了好几种药都没法帮他退下烧来。 沈靳萧再次给昏迷不醒的男人灌完药后人都麻了。 “我们还是给他送去医院吧,等下出事讹上我们就完了!” 孟抒悦手上剁着药材,连连摇头拒绝,气鼓鼓道,“难不成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况且你不知道他是大明星吗?肯定一去医院,就会引来那些个要绑架他的人,我现在这一通药下去,他肯定马上就能醒。” 沈靳萧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都热得快冒烟了,看着她鼓腮帮子的模样,差点再次控制不住身体冲上去将她亲到求饶。 店铺门板再次传来叩门声。 两人的神经再次高度集中望向门板的缝隙。 “谁?” “沈指导员,部队里有事,叫你赶紧回去呢!” 沈靳萧竖着耳朵听,见是自家警卫员小吴才长吁一口气。 先前他就怕小吴过来接他时暴露自己的身份,让他只是喊自己指导员。 他打开店铺门板,此时屋外已经灰蒙蒙亮。 沈靳萧大掌覆在孟抒悦有些发凉的小脸上,嘱咐了几句等下会叫公安过来,便关好铺门匆匆抬脚离去。 屋里,孟抒悦给长椅上的男人灌了最后一碗中药后,自己趴在长椅旁的桌子上沉沉睡去。 长椅上的男人眼珠子骨碌一转,从噩梦中惊醒,一掀眸就见到彻夜守在他身旁的小姑娘。 虽然他整晚都一直昏昏沉沉,但他知道一直是她给他喂药,照顾了她一整晚。 店铺门板的缝隙里有一束刺眼的光亮挤了进来,落在还在熟睡的姑娘脸上,正巧落在她高挺小巧的鼻梁上,以及鲜红的唇瓣上。 白擎丰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终是在她红润的唇上看到一小点淡淡的褐色唇痣。 原来他之前恍惚中好像看到月月的那抹异样是真的。 这个女孩像极了他的月月长开后的样子,就连她下唇瓣的那颗小痣也一模一样。 白擎丰目光难掩激动之色,看着她下意识想唤她,却在看到她圆滚滚的肚子时,整个人僵住。 他闭上双眼,心底苦笑。 现在的他肯定是烧糊涂了,居然看着一个孕妇都觉得她长得像月月。 不知过了多久。 孟抒悦一觉醒来,就见长椅上的男人消失不见,连店铺门都被打开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刚回阁楼换了身白色的连衣裙下阁楼,嘴里还碎碎念着这男人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就跑了,就见一大群人肩扛摄像机手拿磁带录音机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就像是菜市场那些婶子抢鸡蛋那般热情高涨。 “你好,你就是孟医生吧,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是你一剂神药下去,救了我们白爷的命,是真的吗?” “孟医生,你简直是华佗在世,救了我们千千万万‘白日梦女孩’的命啊,请问你有没什么话说?” 面对这突如其来如潮水般的恭维声,孟抒悦笑得见牙不见眼,挺直了腰杆子就开始嘴巴叭叭叭她是如何半夜遇到敲门声,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将人救进来,再如何一夜照顾他的,一碗药下去就让他退烧的。 孟抒悦说着说着都把自己说哭了,最后话锋一转,开始掏出自己中药馆的宣传单,逐一派发到几个记者手中。 “我们中医馆当然不仅退烧见效,妇科、男科病也是成效显着,欢迎各位来看病哈……” 几名在场的男记者女记者拿着手中烫手的手写宣传单,原本口若悬河的几人全都面红耳赤,不忍直视上面画的抽象小图案,全都干咳了几声讨水喝。 店门口。 后脚赶来的白擎丰,身边左拥右护再次来到中医馆门口,看着里头拿着碗笑嘻嘻殷勤倒开水的孟抒悦,缓缓脱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那张病容惨白却依旧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一旁的经纪人伍哥托腮看着里头大着肚子的女医生,惊叹道,“这丫头就是你说的大肚婆?我以为是个黄脸婆呢,长这么正!这要是来演艺圈,保准是新一派玉女掌门人。” “你说她漂亮?” 白擎丰在港市常年浸润名利场,后来他为了找月月不得不在演艺圈中露脸,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他没想到平日里跟他眼光一样毒辣的伍哥会说这样一个市井里的小姑娘漂亮。 “我倒觉得她是可爱,可能我身旁没见过孕妇,就觉得一个女人大着肚子的样子,圆滚滚的,好像挺可爱!” 白擎丰唇角噙着笑,接着回头看向伍哥说出来的话却直接让他震碎三观。 “我等下想给她笔钱,让她陪我一晚!” 伍哥看着他差点惊掉下巴,眼睁睁看着他拖着病体大摇大摆地进了中医馆。 第五十八章 整个团都沸腾了 “各位记者辛苦了,麻烦你们帮我和救命恩人拍一张照。” 白擎丰很自然地走过去,肩膀贴着女人的肩膀,抽了一张女人手上的宣传单看了起来。 看着上头画的惟妙惟肖小蝌蚪大战绝嗣大军的小插图,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喝水的记者们见来活了,赶忙扛着摄像机过来为两人拍照。 孟抒悦见突如其来的闪光灯,对着她咔咔直闪,身旁还站着个无数女孩子心目中的大男神,僵着身子揪着裙摆,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脸不知如何是好。 白擎丰目光落在她僵硬的笑脸上,唇角似笑非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孟医生,你宣传单上说擅长治疗男科,今晚我在金科南苑,等你过来帮我看看,怎样?” 孟抒悦脸上僵硬的笑脸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唇角也垮了下来,偏头看向一旁的男人,曾经在电视上对这个男人的偶像滤镜掉了一地。 报纸上说这男人含着金汤匙出生,是港市百年世家白家的独生子。 据说他小时候有个青梅竹马的小未婚妻。 小未婚妻在五岁的时候就被人绑架彻底失踪。 整整十五年,他都在寻找这个小未婚妻,堂堂港世权势滔天的世家独子,为爱进入演艺圈,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就是为了找到那个他心中的小女孩。 孟抒悦以前偶尔在国营饭店的电视里看到他的采访,也就是被他找人时的那股深情劲给深深感动。 没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记者采访,孟抒悦全程没什么好脸色也没说什么话。 白擎丰朝伍哥使了个眼色,对方瞬间心领神会。 几名记者簇拥着白擎丰离开后,伍哥拿着本子写了地址递到孟抒悦跟前,上面还放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孟抒悦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钱。 伍哥却用手指叩着上面的钱,一脸诚意道,“孟医生,你也知道我们擎丰是大明星出门不方便,而且又怕麻烦,所以才找的你,请你务必过来帮他看病!” 这一番话,竟把孟抒悦都说懵了。 看来这白擎丰当真是找她看病的,又怕在这里看病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让他去酒店里看病。 孟抒悦懊恼刚才想歪了。 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已婚妇女,人家一个单身大明星大世家公子哥怎么会看得上她? 见人走远,她拿着桌子上崭新的百元大钞,开心得快要蹦起来,赶忙关了店门就去市场上挑了只又肥又壮的大鸭雄回来炖汤。 煤炉前,她哼着小曲,将昨儿个买的绿豆一起放锅里炖煮。 很快,香味盈满了整个医药馆。 她想起昨天晚上在澡房看到的那一幕火爆场景,捂着脸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手扇着风出来厨房透气,看着澡房里男人遗留下来的大苦茶子,想必是昨儿个他一时着急穿衣服时留下的。 “这个大老粗,这么粗心,连这个都不穿,也不怕硌得慌。” 孟抒悦啧啧摇头,顺手就把他的大苦茶子连带着自己的衣服一起洗了。 中午的时候,她将煲好的鸭汤装进保温桶,又拿着给沈靳萧新买的大苦茶子,坐上了去部队的班车去找他。 一群人下了车,在门口登记完才能进门。 大门倏然打开。 一辆吉普车开了进来。 门口穿着军装的兵哥哥敬礼,坐在车里的宋时轩强撑着回敬个礼,车子便载着他缓缓前行。 孟抒悦眼神不经意扫见吉普车里的宋时轩,想喊他带自己进去找沈靳萧,还没开口,车子就离开视线,只得讪讪闭了口,在保卫科乖乖等待。 保卫科的同志看着眼前漂亮女同志写下的探望人名字,以及配偶关系眼睛瞪得老大,目光更是落在女人大着的肚子上惊得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下一瞬。 宣传科的电话响了。 后勤部的电话响了。 通信部的电话响了。 最后是干部部的电话响了。 沈团长结婚一个多月,孩子都有五个月的消息不胫而走。 沈靳萧是在一个小时开完会后出来的,他一出来,就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那眼神说不上来的,令他不舒服。 直到警卫员小吴过来将嫂子在门口等他的消息告诉他,他差点被这喜讯砸懵。 将办公室所有的荣誉挂到身上,沈靳萧整了整衣领就迫不及待出门去见人。 谁知,门口宋时轩耷拉着脑袋挡住了他的去处。 宋时轩拦住沈靳萧急匆匆的步伐,低着头不敢看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坚定又大声。 “舅舅,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你能借我个权限,我想查看下北大街那边的居住人口排查。” “查那个干嘛?难不成你心上人也在那?” 沈靳萧冷着脸回他,对他不识趣地挡道很是反感。 办公室门前,李指导员经过,对着沈靳萧就比了一个大拇指,“沈团,你平常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媳妇这么漂亮,孩子都快五个月了!” 沈靳萧一听媳妇漂亮,面瘫万年不动的唇角差点压不住疯狂翘起。 却在听到“孩子都快五个月”时,唇角的笑意再次被冰块糊住。 什么五个月,那个明明才三个多月好不好! 这女人肚里的双胞胎简直绿得他发慌。 沈靳萧只觉得脸都没地方放了,那个怼到他面前的大拇指妥妥地在嘲笑他是个接盘侠。 宋时轩偷偷抬眸觑了眼他骤然阴转狂风暴雨的脸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原来我要有小表弟或小表妹了呀,呵呵呵呵,恭喜舅舅了,那舅舅能不能给我通融一下借我一下权限?” 一句话,简直在往沈靳萧心口上捅刀子。 “不能,不能!” 沈靳萧不由拔高了音量,“你娘已经找我说过了,你以为部队是你玩家家的地方?还给你权限找心上人?” “还有,人家姑娘都不知道你这个人,说不定都已经成亲有孩子了,你还剃头担子一头热。你以为人家姑娘是你开的飞机,想开走就开走啊,你简直……” 劈头盖脸一通骂下来,直骂得宋时轩涨红了脸。 蓦地,宋时轩忽地茅塞顿开般,想起了那日在街上再次遇到她的场景。 女人宽松的连衣裙下,好像是圆滚滚的肚子! 宋时轩脑中回想起那间馄饨铺老板说的话,眼睛越瞪越大。 对,她就是那间中医馆的大夫! 第五十九章 捅了男人窝 宋时轩身体猛地一震,瞪大的眼眸瞬间迸发出无限光亮,不理眼前还在教训人的毒舌舅舅,转身就朝外跑去。 沈靳萧见他迫不及待跑走的样子,也跟着蓦然回神。 孟抒悦还在外头等着,要是让他俩碰到,得知他们三人的关系,这丫头肯定会膈应他是宋时璟舅舅这层关系,肯定也会埋怨他欺骗她。 来不及多想,他也跟着追了出去。 保卫科里。 孟抒悦抱着保温桶和袋子里的大红苦茶子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宛如动物园里的猴。 因为此时小小的保卫室两扇窗户外面,早已挤满了人,似要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就连倒水的年轻女同志倒来一杯水,也是不情不愿般重重往她眼前一放,里头的水溅了满桌,并从喉头发出嗲嗲的一声“哼”。 孟抒悦再也坐不住了,只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就不该心疼男人,现在她浑身上下不自在,谁来心疼。 她赶忙将怀里的保温桶和大苦茶子塞给一旁看起来还算友善的男同志,托着肚子冲出人群拔腿就跑,再一个箭步就坐上了回去的班车。 这个地方,打死她都不会再来了。 而就在不远处。 沈靳萧追着宋时轩来到门口,大老远就见孟抒悦坐上班车就逃了。 瞅着宋时轩上了自己的吉普车并没遇见孟抒悦,他才长吁一口气,但又懊恼没早点出来见到她。 一到保卫科门口,刚才看热闹的人群赶忙敬礼,逐一散去。 保卫科里头传来女人不甘又委屈的声音,“我还以为沈首长不是那种看脸的人,没想到还是喜欢那种长得好看的狐媚子,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里头的女人说着便呜呜呜哭了起来。 沈靳萧板着脸进去,刚才接待孟抒悦的男同志赶忙轻咳一声,制止了还在哭泣的女同志。 警卫员小吴赶忙疯狂给脸上还梨花带雨的女同志使眼色,让她赶紧躲得远远的。 实在没办法,就刚刚一个小时,沈团长这正牌妻子往这一坐,小吴就听说有不少女同志哭晕在厕所。 要是让沈团长知道这些女同志这么爱哭,估计他不会反省是自己魅力大的问题,还会让她们一个个组织去医院看眼科。 女同志持续着哭唧唧跑开。 沈靳萧却接过那个鸳鸯保温桶和红红火火的大苦茶子,再也忍不住唇角翘成了鱼钩状。 直把身旁的小吴和其他同志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靳萧提了桶就吩咐小吴赶紧送他回北大街。 现在的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想抱抱她,亲亲她。 可小吴却拉住他,直接泼了他一盆冷水。 “等下我们要去金科南苑,那边今天有上级下来视察开会,政委要您一定要过去。” 沈靳萧看了眼逐渐逼近的时间,无奈只能作罢。 手心摩挲着那条大红苦茶子,整颗心好像被什么充盈般满满当当。 * 孟抒悦回来时已快四点,她匆匆收拾了下自己出诊用的医药箱,便关好了铺门,和对面馄饨铺老板打了声招呼便去了金科南苑。 街口,她刚上班车,那头宋时轩乘坐的吉普车就抵达北大街街口。 宋时轩下了车就往码头方向跑,终于气喘吁吁停在那间孟氏中医馆门前,却发现它店门紧闭。 他心底突突直跳,赶忙再去问馄饨铺老板,“老板,对面的孟医生不会又搬了吧?” 这次,他怕再次和她失之交臂。 馄饨铺老板这次算看出来了,“你不是上次那个小伙子吗?你不会看上人家孟医生了吧,她老公可高可壮了,你还是歇了这心思吧,不过你有这心思,找她看看病饱饱眼福就成了。” 听着馄饨铺老板的数落,宋时轩闹了个大红脸,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 “你胡说什么,我……我就是,就是找她看病而已。” 馄饨铺老板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那你得明天再来,那孟医生去出诊了,即便出诊回来,她跟她那口子天没黑就给关门,早早钻被窝里舒坦去了……” 宋时轩只感觉后脑勺仿佛重重被人敲击了好几下,脑中嗡鸣一片。 钻被窝?舒坦? 几个字就像无数把刀密集地插进他心口里,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刚刚他过来时还在为自己打气,即便她大着肚子也没什么,即便她有老公也没什么。 现在很多夫妻都是父母催着相看结婚的。 只要她和她老公并无感情,他就会有办法用他的真心打动她,让她离婚和他再婚。 可听旁人的话,他们两夫妻的感情好像如胶似漆,密不可分。 那他这一年多的痴恋该怎么办? 宋时轩恍恍惚惚走回街口,还是司机着急的呼唤,才将他从纷杂的思绪中拉回。 “二少爷,老爷让你晚上务必跟着大少爷小少爷一起去金科南苑,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宋时轩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到了金科南苑大门口。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门口,雕栏红木的大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 这家酒店的风格是照着先前王府的风格建造的。 能在这里居住的,除了安排在这的大人物,便是非富即贵。 此时的金科南苑二楼宴会厅一片灯光璀璨,无数名流世家富商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在京都能叫得上名的人物,今晚无不携女眷或子女争相拿到入场券,只为能和这位港市来的世家掌权人攀上关系。 厅内最里面的休息室里。 白擎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腿上有一个穿着开叉粉旗袍的女人,将手中的葡萄一颗一颗喂到他口中,并双手捧起如奴仆般接住他口中吐出来的葡萄籽。 一旁的伍哥将他刚查到的那间中医馆女医生资料汇报给他听。 “孟抒悦,祖籍南方一个偏远小山村,其父母在南大街还开着一间中药铺。” “她现在的老公身份,我们暂时查不到,但据那些邻里街坊说,估计也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没啥危险。” 伍哥说着,合上眼前下面人给的资料本,笑容玩味道,“所以,你不用顾忌,可以随便享用。” 第六十章 要是出事,可是两条人命 白擎丰听着伍哥的汇报,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喜色,脑中想的都是女人唇角带着浅痣笑起来的可爱模样。 他幽幽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就是孟家的亲生女儿,没有一点可能是我的月月?” 伍哥神情一愣,没想到白擎丰居然想的是这个。 他还以为叫他查这姑娘资料,是怕人家老公不好惹,等下用完她以后不好收场。 “确实是亲生的,没听说他们抱养女儿,而且据说他们家疼这个女儿比儿子还疼,还让儿子去下乡呢。” 白擎丰莫名感到心口一阵烦躁,重重一把推开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暴怒喊声,“滚!” 旗袍美女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不住哭着弯腰道歉,被身后穿黑褂子的随从带了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月月小姐都失踪那么久了,恐怕就算你找到她,她也不记得你了,你也别执着了。” 伍哥忍不住开口劝他。 这十几年,他是亲眼看着他一次次从找人的满心期待,最后又一次次落空,直到后来整个人就像是癫狂般寻找一个个像极了月月小姐的替身声色犬马,一次次堕落,又一次次后悔自残。 他不忍心好兄弟就这样循环着放纵自己,伤害自己。 可白擎丰却听不进他的劝,只是愈发烦躁地揉着眉心,脑中浮现着那个女人圆滚滚的肚子,声音都哑了,“既然不是月月就好办了,等下她来了,你就给我安排到水阁里面,等下人来了,就来叫我。” 他说着便整理西服起身,扭头对他继续吩咐,“还有,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明白吗?” 伍哥无奈地笑笑,只好瘫坐回沙发上。 这个白擎丰,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失踪时才五岁的月月,脸都还没长开,他是怎么找到那么多他自以为像月月的替身的? 以前他怎么胡闹,他都没觉得什么。 但这一次确实过分了。 居然看上了一名孕妇。 那要是出事,可不只是一条人命。 见人走远,他招手叫来身旁打着蝴蝶结的经理,附耳在经理耳旁低语了几句,经理便连连点头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后,便出门去着手准备东西。 宴会厅里。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旋转楼梯上,白擎丰举杯从最高处缓缓步下台阶。 眉目英挺,矜贵慵懒,点头致谢时唇角还挂着抹玩世不恭的痞笑。 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齐聚在男人身上。 他身上那股天生的王者气质和那张现实中比荧幕上勾勒得还要完美的面庞,让所有人都挪不开视线。 宋宗庭带着宋时璟和宋时钰一同出现在大门口时,恰好和神情呆滞赶到的宋时轩撞了个正着。 宋时钰撞了撞宋时轩肩膀,朝他挤眉弄眼,“怎么样?舅舅同意借你权限找人了吗?” “我……我想我已经找到她了!” 宋时轩呆愣愣地回答着,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啥?找到了!那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啊?” 宋时钰激动不已,差点大叫出声。 跟在宋时璟身后的苏烟烟突然探出头,挤在两人中间,同样八卦道,“我也想见见弟妹呢。” 走在前头的宋庭宗忍无可忍顿下脚步,看向身后的三个儿子,怒道:“你们两兄弟能不能天天别老想着找女人、泡女人,能不能像你大哥一样稳重点!” 宋时轩和宋时钰一脸懵圈加无语,同时看向大哥,不敢相信老父亲会偏心成这样。 他们俩即便找女人泡女人,比大哥将两个女人的肚子搞大,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吧! 在两人的认知里,大哥即便不承认,他们也坚信孟抒悦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更别提苏烟烟肚里的孩子,他更是亲口承认是他的。 当然,宋时璟不知道两个弟弟这样想他,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弟弟鄙视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 还是宋庭宗忍无可忍,打破了三兄弟短暂的对峙,同苏烟烟语气平静实则话中带刺地说道,“你大着肚子还是别进去吧,不然我也不知怎么介绍你。” 说罢他便带着儿子们一同步入宴会厅。 宋时璟安慰了身后的女人两句,便赶忙跟着一同进了宴会厅。 独留为了见识世面打扮精致的苏烟烟挺着大肚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心碎了一地。 四人一同出现在宴会厅,就见白擎丰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全身气度不凡,一颦一笑皆惊艳世人,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宋庭宗和三个儿子低语,“这就是未来港市白家的继承人,据说打算在这里建工厂,你们也知道你外公给你娘的那些铺子这几年生意都大不如前,你们要和人家打好关系,他如果能给我们供港市的货,你娘那些铺面肯定能立马盘活,明白吗?” 三兄弟哪能听进去老父亲的话,只是目光到处乱瞟,全都不想淌家里的这淌浑水。 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才不想为了碎银几两而折腰。 宋宗庭看这三个儿子的态度都气得够呛,眼神锁定在宋时钰身上,“小钰,你和那个白擎丰性子差不多,你上!” 宋时钰跟猴一样,差点跳起来。 “我什么性子跟他一样?我又不喜欢抛头露面当明星的,我只想跟舅一样迷倒一个团就好!” “去吧你,别墨迹了!” 宋宗庭毫不手软,就直接将小儿子推了出去。 宋时钰猝不及防被老父亲推到白擎丰跟前,心底直打鼓。 他没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先前只是听举家搬迁港市的公子哥隐晦提起过这人。 那个公子哥曾悄悄同他说过一个秘密。 这白擎丰看起来不像电视屏幕上那么痴情正气,据说私底下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当时他还想再问,那个公子哥却好像有顾虑般没敢说出口。 宋时钰拿起酒杯小闷了一口酒,壮着胆子过去打招呼。 “白先生,久仰大名,请问……” 话说一半,白擎丰礼貌歉疚地看他一眼,原本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身旁突然靠近的随从身上。 “白爷,孟医生已经来了,伍哥说已准备就绪,你可以随时享用。” 随从的声音不大,一旁的宋时钰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第六十一章 他发现心上人被欺负急疯了 宋时钰听到对方口中说出“孟医生”三个字,心脏处莫名跟着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就见白擎丰朝他点了点头,红唇轻启“失陪”后,便松了松衣领脚步匆匆离开了宴会厅,像是迫不及待去做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坠着水晶吊灯的休息室内。 孟抒悦抱着药箱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只觉得神识越来越飘忽,看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起来。 她攥紧怀里药箱的边缘,回想起刚刚男服务员给她递水时怪异的眼神,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还不等她细想,休息厅的门就被人推开。 白擎丰进来的同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迷醉的木质香味,顿时冲淡了屋里那股浓郁的憋闷气息。 “久等了,孟医生。” 随着男人的招呼声,孟抒悦也拘谨地背着药箱起身,“白先生你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时间不早了,我赶紧帮你看了,还要赶回去做饭呢。” 她说着,便把药箱里的脉枕和听诊器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白擎丰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女人凸起的小腹上,顺手倒了两杯红酒坐到沙发上姿态闲散地摇晃着。 他没想到这个孕妇当真这么单纯的以为过来是给他看病的。 “孟医生,喝杯红酒再看病也不迟。” 见递过来的红酒,孟抒悦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睨着他,“难不成白先生这样一个大明星还想用红酒迷晕我,对我一个孕妇下手不成?” 白擎丰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显然没料到这女人看着单纯,没想到竟然会心直口快说出他的龌龊事。 这女人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玩。 他直接仰头一口将红酒闷下,大喇喇倚靠在沙发上,解了领口处的两个纽扣,静待女人药效的发作。 “昨晚我坐轮船过来,被人推下水里时,下腹好像受伤了,今天在医馆里看孟医生擅长看男科,所以想请孟医生帮我看看我有没伤着,以后能不能尽人事……” 他的声音带着酒醉后的微熏,磁性且好听。 但此刻听在孟抒悦耳中,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收起脉诊和听诊器,一脸平静道:“那你脱了,让我检查吧。” 一句话,倒把白擎丰整不会了,一脸迷茫地盯着她。 见男人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孟抒悦一脸嫌弃般视线落在男人腰间,“哦哦,你是自卑吗?” 第一次,流连花丛从不沾染片缕花香的男人,此刻莫名感到了羞辱,好像他还玩不过这个女人。 就好像她的经验还比他丰富一般。 原本白擎丰有兴致,想逗逗这个小孕妇。 此刻他只想征服这个看起来表情冷淡还没一点羞耻之心的村姑! 要知道,以前那些姑娘个个都是自己主动送上门。 就这个女人,他念着她救命恩人的身份,想给她留下个美好记忆,她却不上道嘲讽他! 白擎丰腾地从椅子上跃起,正想发飙之际,就见眼前的女人咬着唇身体一个摇晃,直接摔进一旁深褐色的沙发里,发出一声娇呼声。 “你个臭流氓,对我一个孕妇下药?” 白擎丰直勾勾盯着沙发上女人圆滚滚的肚子,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连带着脑袋都不清楚了,愈发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他抱着女人,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月月”,将身下的女人当成了他日思夜想的月月,深深地吻了上去…… 孟抒悦背着药箱站在一旁,看着沙发上抱着个靠枕边咬边啃的男人,无语地连连摇头。 这男人当真是疯了。 都跟他说了,他吃了消炎药,不能喝酒,不能喝酒! 他偏要喝酒,现在抱着个枕头就当作女人,简直不要太辣眼睛。 孟抒悦嚼了嚼口中的薄荷叶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又朝门口看了眼把守的两名彪形汉子,赶忙收回视线,按捺住心底的冲动。 环视一圈偌大的休息室,她最终将最后的希望落在唯一的那扇窗户上。 刚打开窗户,她就傻眼了。 二楼的窗户下竟然还站着两名穿黑褂子的狗腿子。 楼下。 没搭讪到人的宋时钰被老父亲臭骂了一顿,骂骂咧咧地跑到院子里树下吹风。 楼上传来窗户的吱呀声,他同不远处两名穿着黑褂子的男人齐齐往上看,就见一女人满脸绯红,望着底下的两个男人露出惊恐的神情,随即立马关上了窗户。 宋时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心口处仿佛被人刺了下,惊恐如潮水般将他吞噬。 刚才那名随从同白擎丰说的话,逐渐在他脑中声音扩大。 孟医生,享用! 宋时钰扶着大树差点整个身子站立不稳。 下一秒,他慌乱地冲进宴会厅,疯了般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穿梭,最后一把拉住了还在和人攀谈的宋庭宗。 “爹,快去救救抒悦,那个白擎丰要欺负她,被关在二楼里出不来!” 因他的音量过大。 霎时间,整个宴会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这个白家掌权人私生活混乱的事情,港市圈子里的人都有所耳闻,但这里还是鲜少有人知晓的,全都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没有礼数的少年。 “这小伙子是宋公使的儿子?怎么这么没礼数,竟胡乱攀咬人家!” “对啊,人家大明星身边还缺女人吗?况且人家对他那个小未婚妻那么深情,怎么会做欺负人的事?”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人群中央的宋家四个人身上。 宋时璟同样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揪住宋时钰的衣领,声音都在不住颤抖。 “你……你说什么?抒悦她怎么了?” 五分钟过后。 从没干过出格事的宋庭宗硬着头皮带着三个儿子,身后跟着一大群宾客冲进了宴会厅后头的贵宾休息室? 伍哥闻讯匆匆赶来,挡住了一群人的步伐。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吗?” “我们白爷刚到这就被这里的人盯上谋害追杀,我正好没地方找凶手,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有嫌疑!” 一口黑锅扣下来,刚才跟上来凑热闹的宾客全都吓得拔腿就跑。 第六十二章 她到底有几个痴情姘头 有几个和宋庭宗要好的,也不禁担忧地上前偷偷劝他,“宋公使,你儿子估计看走眼了,就算没看走眼,你们也还是赶紧悄悄走人吧,白家权势滔天,你要坚持进去找人,肯定就把整个白家都给得罪了。” 见宋庭宗面色犹豫,退缩了脚步就想往后撤,宋时璟和宋时钰都急了,齐齐堵住老父亲的后路,怒目圆睁,“爹,你不能逃走!” “对啊,你不是一直喜欢抒悦当你儿媳妇吗?现在怎么能抛弃儿媳妇不管呢?” 两个儿子的大高帽直压得宋庭宗快喘不过气来,感觉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掉了。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孟抒悦大着个肚子是怎么惹上这刚来的港圈太子爷的。 惹了他,沈家在京都的生意还能做得下去吗? 就凭他做翻译一个月一百块的工资,都不够他老婆一个月吃三次燕窝的,还怎么养这几个败家儿子? 正当他纠结万分时,蓦地眼睛一亮,看向一旁还在神游不知事情严重的宋时轩,激动道:“老二,你舅今天晚上不是也在金科南苑嘛,你赶紧去找他,让他过来救孟抒悦!” 宋时轩回过神来,慢吞吞正想转身去找人,就见宋时钰恍然大悟般哭出声,“对啊,我们还有舅舅啊!” 说罢,他整个人就跟阵旋风般撞开宋时轩,一眨眼就跑没影。 独留宋时轩在原地转了个圈,半晌还回不过神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现在的他不是该在中医馆等着他的女孩回店铺吗? 想着这些,他不再理会现场有什么烂摊子,不理身后父亲的呼唤直接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而身后,在一片喧哗中,宋时璟双目猩红,面对挡在休息室大门口的一众黑衣随从,他疯了般想一次次冲进去,却被他们一次次推倒在地。 直到休息室里传来男人一声低吼,宋时璟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一万点暴击般,抱着头可云尖叫起来。 “不……不要,啊……啊……” 宋时璟越喊越大声,整个躯体不住地颤抖着好像立马就要碎掉,高亢的声音俨然一副要盖过里头声音的趋势。 伍哥和一众黑衣随从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疯子,全都目瞪口呆。 “堵住他的嘴,别搅了白爷的兴致!” 伍哥一声令下,几名黑衣随从纷纷上前,将还在癫叫不止的宋时璟摁倒在地,用拳头或抹布堵他的嘴。 宋庭宗见宝贝儿子被打,急疯了,却始终挤不进去将他救出来。 一直在外头的苏烟烟冲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令她心碎的一幕。 那个曾经被她一直奉为神明般的少年,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人摁在地上暴打。 可他却一直伸着手挣扎着哭喊着要去打开眼前那扇奢华的红木大门,嘴里声嘶力竭般地喊着“抒悦,抒悦”。 苏烟烟感觉被人泼了盆冷水,全身都是彻骨的寒意。 刚刚她在宴会厅外头,听里面出来的人八卦宋家在里头出事了,她想也没想怕是宋时璟出事,赶忙进来查看,却看到了令她窒息崩溃的一幕。 宋时璟被打得满脸是血,脸上的眼镜都被打飞了。 他爬到伍哥跟前,拉着伍哥的裤腿,声音哀求,“求你,求你放过抒悦吧,她怕疼,她还大着肚子,求你放过她,我可以帮白爷找别的女人,求你……” 被拉住裤腿的伍哥此时也是万分震惊的。 从他调查中,明显里面那女大夫老公是个不知名的糙汉子,怎么还是这当地服装龙头宋家的公子哥的姘头? 但以白家的权势,伍哥自是压根没把宋家放眼里。 他冷笑一声,“要女人我们爷哪里没有,不就看上你姘头是个……你懂的……” 一句话,令宋时璟如遭雷击。 恰好,苏烟烟小跑过来,将地上的宋时璟拉起来。 蓦地,宋时璟好像溺水的人找到浮木般,一把攥住了苏烟烟的手腕推到伍哥面前,满是血污的脸上神情阴鸷得可怕,“她也是孕妇,她可以进去换抒悦,求你进去跟白爷通融一下!” 他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在场的几人全都惊住。 苏烟烟面色惨白一片,周遭的声音好像都已经听不见。 脑中不断闪现着宋时璟那绝情阴鸷的面容,用那张冰冷的嘴居然说出那般冰冷无情的话语来。 他竟然要拿她去换孟抒悦! 曾经的她都是他的第一选择。 如今,他却为了那个女人,要她去换回孟抒悦。 苏烟烟紧攥手心,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流出血渍也丝毫未知。 在伍哥震惊这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苏烟烟深吸一口气跪了下去。 “我愿意换孟姑娘出来,哥哥他喜欢孟姑娘,我也愿意为了哥哥的心上人去死!” 如此大义凛然的语气,震耳欲聋。 宋时璟后知后觉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赶忙将地上的女人抱起,又开始连连扇自己那张早已肿胀的脸巴掌。 伍哥被这女大夫痴情姘头的痴情姘头无私奉献的精神深深震撼,盯着跪在地上嘤嘤落泪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怜惜。 这被心上人推出去伺候人,这也太惨了! 几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只有宋庭宗对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深恶痛绝,精疲力尽地搬了条凳子坐在凳子上,捂眼不想再看这两人一个表演深情,一个表演心机绿茶…… 三楼议事厅门口。 有十余名军装人员在门口站岗候命。 宋时钰穿着西服就打算往议事厅闯,却被拒之门外。 “同志,里面有重大会议,不能进去!” 面对同志们的阻拦,宋时钰差点就哭了,恨自己没有带能表明身份的证件。 “求你们叫沈团长出来,就说宋家出大事了,他外甥媳妇被人欺负了,赶紧来救救我们!” “现在会议还没结束,所有人都不能打扰!” 拒绝的声音令宋时钰头脑阵阵发懵,不管不顾就要往里头闯。 “不行,他再不出来就要出大事了!” 这个一向肆意洒脱的少年就差跪下来了,此时想起女人在窗前的模样,连双腿都是软的。 恰时,会议室的门打开,林霜从里头绯红着脸跑了出来。 宋时钰眼前一亮,宛如遇到了救星迎了上去。 第六十三章 天,这私生活混乱的一家子 会议室里。 沈靳萧拍着裤子上的大片水渍,痛得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汗珠。 警卫员小吴在一旁着急地帮他拿纸巾吸着裤子上的热水。 “团长,真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林霜会这么笨手笨脚,倒个茶都能倒你身上。” “要不要我们举个手,先去医院看看?” 小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沈靳萧桌下动作不断,桌上却依旧必须顶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听上头讲得慷慨激昂的政委讲话。 “不要了,我回去让你嫂子看看就好了,你赶紧给我弄条冷毛巾和裤子来。” 小吴连连点头,赶忙蹑手蹑脚出了会议室。 一打开门,就见宋时钰和林霜在门口拉拉扯扯,林霜还捂着这沈团长的小外甥的嘴,好像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一刻,宋时钰看到小吴,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二楼走廊外吵闹不断。 孟抒悦将自己反锁在休息室的厕所里,拿着挂在墙上的铁莲蓬头,不住地往身上冲水保持理智。 她没想到,第一次用莲蓬头这东西,是在这么悲催的境况下。 冷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仍无法缓解身上的不适感。 这时,她才想起昨天晚上沈靳萧在澡房里差点被她一包药烧着的样子,这才切身体会心疼他所受的苦。 他们两个还真是难夫难妻呢! 孟抒悦想到沈靳萧,身上的温度感觉又升高了几度。 刚刚她好像听到门外有宋时璟和宋时钰的声音。 她想,她肯定是疯了,居然会想到这男人。 最后,看着整个浴池的水,她脚下一软,托着肚子滑了进去…… * 回廊流转,光影绰绰。 伍哥一声令下,指着门口的三人,不耐烦道:“将他们轰出去!” 宋时璟脸色大变还想着挣扎冲进去,却被几名黑衣随从架起,连带着宋庭宗和苏烟烟也被拖着,随时随地准备扔出去。 “住手!” 一声暴喝在走廊尽头响起。 如一阵劲风横扫而来,吹起休息室门口众人的发丝,让人睁不开眼来。 一阵如金刚铁马踏伐而来的脚步声,如密集的鼓点般带着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沈靳萧一身笔挺军装,双目猩红,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带着一身傲骨和霸气,排山倒海的威压以百米冲刺般瞬间杀到了作威作福的众人眼前。 他的身后同样跟着昂首挺胸阔步而来的宋时钰和警卫员小吴。 争锋相对间,一场博弈箭在弦上! 伍哥瞪大了双眼,看着逐渐逼近身量极好的威猛男人,也看清了他胸前及肩膀上佩戴的荣誉。 他心下一惊,慌乱自己大意,竟一时忘了宋家身后还有这么一个大人物,赶忙在所有人没有察觉前就想溜出去打电话喊人。 谁知,他步子还没迈开,后衣领就被人拉住拎了起来。 “开门!” “首长您好,您别生气,里面就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们俩是情投意合,你们不能这样搅了我们的宴会,等下又把我们白爷吓出毛病来可就不好了。” 伍哥是武替出身,心底大惊男人如此神力,嘴上油嘴滑舌着,双脚撑墙一个空中回旋才堪堪挣脱沈靳萧的束缚,稳稳站定。 沈靳萧没理男人的金蝉脱壳,向前一个回旋踢就踢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伍哥大惊失色,一个凌厉拳风过去想拦下男人的拳脚,却发现晚了一步,他整个右手臂被男人双腿一个反剪直接踹进了那扇大门里。 “砰!” 门板碎裂。 眼看着沈靳萧夺门而进,走廊尽头突如其来冲出几名记者,摔翻在地的伍哥弹跳跃起,下令黑衣随从赶忙封锁了大门。 宋时璟和宋时钰进不去门,只得拉着赶来的记者,将里头白擎丰的恶行公之于众,企图曝光他令他声名扫地。 一旁的宋庭宗面对两个儿子如此鲁莽的行为,气得脸色铁青。 而隔着一群黑衣人,休息室里面,沈靳萧怒气冲冲冲进去,只看到昏倒在沙发上的白擎丰,并没看到孟抒悦的影子。 他猩红着眸子,只觉得胸腔内那颗心脏如擂鼓般狂跳,却又被无数双手撕扯着宛如车裂之刑。 小小的隔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犹如有指引般,他脚下军绿色的布鞋回转走向那扇隔着两人身体的薄薄木门。 “嘎吱”一下,沈靳萧只是稍微一用力推门,里头的门锁就脱离门框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闷响。 浴室里水汽升腾,隔着迷蒙的视线,沈靳萧看到了一整个白乎乎在浴缸中泡得起起伏伏的女人。 “抒悦……” 他强装镇定哑着声音唤她,却在她半眯着双眼撅嘴唤他“靳哥”时,终是忍不住哽咽得泣不成声。 “对不起,抒悦,我来晚了!” 他脱下外套将她裹住,一把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将她打横抱起紧紧地贴向自己。 “别怕,我带你回家。” 孟抒悦双手勾在他脖子上,眼尾都红了。 “是我那个便宜老公靳哥没错吧?” 她凑上去想在自己手臂上咬一口,从而确认自己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居然看到了沈靳萧。 沈靳萧眼见女人白皙的手臂上满是咬痕,心脏狠狠一跳,赶忙掰着她龇着小白牙的嘴,用自己的唇就堵了上去。 门口的伍哥赶忙回身进来想保护白擎丰,却直接被浴室里咬在一起的两人惊得瞳孔震颤。 伍哥吓得连连后退,饶是他在灯红酒绿的演艺圈多年,也是第一次被这如此混乱的一家子给刷新了下限。 外面还有她那个外甥姘头在那要死要活,里头她就和人家舅舅咬在一起了。 沈靳萧嘴巴吃痛,两片唇跟橡皮筋一样拉得老长,才摆脱了这小吸血猫的撕咬。 他扯过浴巾再次将怀里的女人裹成个白胖胖的小粽子出了门。 和门口的伍哥狭路相逢间,沈靳萧放下狠话,“今天的事,你们要敢放出一点风声毁了她的名节,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伍哥还来不及做出回应,一转头,就见沈靳萧抱着女人在窗户边上失去了身影。 第六十四章 他目睹心碎一幕 北大街中医馆门口。 月亮高悬于不远处的海面上,将岸边的石头房子笼罩在一片银色纱帐中,似一面反光镜,也将海面上的波光粼粼倒映在红瓦屋顶,及巷子里块块排列整齐的石头路上。 宋时轩蹲坐在中医馆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地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小影子,小心脏怦怦直跳。 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想着她一个人大着肚子还没回来,不禁有点六神无主起来。 明明馄饨铺老板说她晚上就住在店铺里的。 正当他着急打算起身想去街口看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却在中医馆旁边的小巷口一个急拐弯拐了进去。 宋时轩心底一紧,赶忙起身悄摸摸跟了进去。 躲在墙角,他见一个莫名熟悉的高大身影利落地打开门进了中医馆店铺后面的院子。 隐约晃动中,他好像看见男人怀中好像抱着个女人。 院子的门“嘎吱”一声迫不及待被人拍上。 宋时轩常年训练,也算是练家子,他并不想做私闯人宅院的事。 但又害怕有什么小偷进了人家姑娘家里,便左脚在墙面上一蹬,跟猫一样上了围墙。 院里有一棵大树。 他刚爬上墙头就见到此生中最为震撼的一幕。 树下,男人高大的身躯将一个女人抱着。 女人勾着男人的脖子,哭着去亲男人的眼角、脸颊和唇角,声音颤抖而又无助。 “你这冷心冷情的老公,我快渴死了,你也不给我水喝!” 作为飞行员,宋时轩眼神很好,探头在暗处看清楚两人的脸时,整个身体彻底僵住。 宋时轩的脑袋霎时间嗡地一声炸响,眼前视线模糊中定格的画面是沈靳萧扣住女人后脑勺蛮横亲她的画面。 他不知是怎么从院墙上下来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他在街上一路狂奔。 耳边是呼呼的海风,他却觉得整颗心好像破了个大洞般,胸腔处呼呼作响,穿堂风穿胸而过。 他奋力地在漆黑的夜里不停奔跑着,不知跑了多久。 直到他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摔扑在地上,他才被后知后觉的疼痛瞬间包裹,整个人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失声痛哭起来。 他第一次爱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到头来却是他最敬爱的舅舅的女人! 这一瞬,宋时轩只感觉二十一年来,自己的所有信念和意志全都崩塌成碎片。 他的身体和灵魂在这漆黑的夜里,陷入一处深不见底的寒潭中,再无重见光明的可能。 海面上第一缕曦光挤出海平面时,中医馆里闹腾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阁楼底下翻着肚皮的小花猫一夜无眠,见没了声音,哀怨地“喵”了一声,正打算翻身安心睡觉,楼上的噪音又开始起来了。 小花猫顿时炸毛了,喵一下直接顺着墙底的老鼠洞,崩溃地逃出了这吵得喵喵无法安眠的是非之地。 屋外天色大亮时。 沈靳萧才面色红润地将怀里刚刚酣睡着的女人小心翼翼放到软软的床铺上。 他轻柔地撩起女人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在她额头上落下深深一吻。 这一吻可不得了,他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想着她出了一身汗,怕她着凉,便赶紧去楼下兑了温水,帮她擦拭身上的汗渍。 这一擦可不得了,他又差点管不住自己的手。 沈靳萧手忙脚乱赶紧下了阁楼呼吸新鲜空气,怕打扰了她的休息。 想起昨晚她一个劲地同他解释没被白擎丰占了便宜,可把他心疼坏了。 不想她难受,他也都是尽量满足她。 沈靳萧想起昨晚的表现,还是有一点遗憾。 要不是被热水烫了,他会表现得很好。 想着她起床肯定累坏了,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饿坏了。便连忙去厨房换了蜂窝煤,开始熬粥给她喝。 谁知,粥熬了一半,店铺的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好像有不少人围在医馆门口吵吵嚷嚷着看病。 沈靳萧提着勺子正想去门口赶人,孟抒悦激动地扶着腰从楼梯上下来,“是有病人找我看病吗?赶紧去开门啊!” “你累了一晚上,赶紧再多睡一会儿。” 沈靳萧拿着勺子,整个人又条件反射般凑过来将双腿都在不住打颤的媳妇一下子从楼梯上抱了下来。 孟抒悦听他的话,小脸再次一红,不满地撇撇嘴道,“我哪有累,即便现在我大着肚子,我都比你们跑步跑得快。” 可她哪里知道话不能说太满,转身刚脱离男人的环抱,她脚下就一软,差点就摔扑在地。 沈靳萧提溜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提正,俯身蹲在她身前,从塑料拖鞋里抽出她的脚握住,在那有些轻微青紫的地方轻柔揉捏。 “对不起,疼不疼?” 孟抒悦挣脱穿回鞋子,撇撇嘴不想回答他这明知故问的问题。 但她也知道他天生力气大,能收着力气已经很难得了。 “没事没事,我这脚不是好好的吗?” 孟抒悦赶忙从这男人怀里逃脱,生怕他等下又扣着她不让走,边跑边喊火速跑出去开了门。 “那你没事的话,我今晚可还去阁楼上睡哦。” 沈靳萧追在身后吓得心脏都快漏半拍。 孟抒悦却听着身后男人半开玩笑的话,感觉身上的魂都快吓没了。 果然,沈靳萧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店铺门一打开。 门口就是几十名男男女女吵囔着要看病,差点把她刚打开一格的铺门挤破。 沈靳萧出门维持秩序,让人排好队,才允许人一个又一个进屋看病。 他拿了好几次粥过来,想让她先吃完饭再看病,却被她一次次推开。 胃部空空的他,又是一阵恶心呕吐,看着早上刚送来的报纸上白擎丰和孟抒悦的合照,深呼吸了好几次依旧解不了气。 都怪这个白擎丰,搞得现在中医馆生意爆火,他想喂口粥给老婆喝,她都没空喝。 想起昨天那个男人竟然狼心狗肺想欺负救命恩人,他魂都快气炸了。 他左思右想不想孟抒悦被推上风口浪尖,所以想以后私下解决这件事,并不想闹到公安那里去。 沈靳萧这么想着,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女人,无奈只得穿戴整齐出门去了部队。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昨儿个在金科南苑挡门的伍哥却和他擦肩而过。 第六十五章 想她想得发癫 伍哥见这昨晚英雄救美的大人物出现在这小小的中医馆门口吓了一跳,赶忙躲进一旁的巷子里。 他心底早已是震惊得不行了。 待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便随意抓了馄饨铺老板指着沈靳萧追问,“那男的跟那中医馆大肚子的什么关系,不会又是她其中一个姘头吧,怎么都敢明目张胆找上门,也不怕她老公看见?” 馄饨铺老板无语至极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耐烦地机械性重复着同一句话,“那就是她老公,又高又壮的,你们打不过,就别惦记了,不过你们想一饱眼福,去看看病还是可以的。” 伍哥虎躯一震,吓得不轻。 要知道他是特地过来吓唬这姑娘别乱说话,毁了白擎丰的名声,哪曾想这次是踢铁板上了。 原想拿沈靳萧搞破鞋这事威胁他,谁曾想两人竟然是真正的两口子。 死就死在,刚刚白擎丰醒来还发了好大一顿火,说是放在休息室里的一台照相机不见了。 怕是被这女人拍了不该拍的照片,顺便把照相机带走了。 伍哥一阵头疼,不知如何是好。 他自是知道白擎丰的脾气,这爷想得到的东西何曾有没得到的时候? 现在又被摆了一道,他如何不气? 于是,他只得在馄饨铺里等着,琢磨怎么偷偷潜到那女人住的阁楼里面翻找,那台照相机肯定在阁楼里面…… *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 宋时璟在医院里躺了一整晚,整张脸早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苏烟烟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给他喂着饭。 “烟烟,昨天我不是故意推你进去换抒悦的,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你别放心上。” 宋时璟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去拉她的手。 可苏烟烟此时早已心如死灰,不想相信他的任何话。 一个人下意识说出的话,才是他最真实的话。 她一直以为宋时璟能认下她肚里的孩子,却不肯认孟抒悦肚里的孩子,以为他还是爱自己,那是对她的偏爱。 现在想来,极其可笑。 他不在乎她肚里孩子是谁的,不过是因为他不爱她而已。 相反他在乎孟抒悦肚里孩子是谁的,是因为他爱那个女人,所以介意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这次她是真被他伤透了心,对他这么些年的爱意早就被他浇了个透心凉。 苏烟烟想起,十年前在湖边初次见宋时璟时的情景。 当时她正好在湖边的草丛里小解,看见一个小女孩将他拉回岸边。 小女孩连连给他按了好几下胸部,他都没醒,便慌忙跑走,像是去寻找大人帮助。 于是,小解完的她便窜出树丛看到了地上面如冠玉眉眼清俊的他。 少年一看就是个富家少爷,手上还戴着块一看就很贵的手表。 当时她想薅下他手上的手表偷走,谁知他却忽地转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错认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一刻,她看着少年眼里的闪动的光,可耻地心动了。 她冒下了那个小女孩跳下湖救人的恩情,用这个将他捆绑住,也因此进了宋家享了多年的福。 现在想来,要是没有这份恩情,这男人恐怕这一世都不会拿正眼瞧她一下。 宋时璟见苏烟烟没有理他,顿时慌了。 他从衣领口掏了掏,摘下一个月牙玉坠放到苏烟烟手中,眼神真挚道,“烟烟,这是当初孟抒悦送我的护身符,是她从小到大戴在身上的,说能保平安的,现在我把她送我的东西送给你,别生我和她的气了,好吗?” 苏烟烟看着手心里的月牙玉坠,心底总算有了一丝畅快。 阳光洒在手心上,她将玉坠放到阳光下,玉质通透,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上品,上面更是用金粉刻着个“月”字。 她没想到孟抒悦这个村姑身上竟然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还将它送给了宋时璟。 现在宋时璟将玉送给她,就等于狠狠打了孟抒悦的脸。 苏烟烟翘着唇将玉坠戴好,眉眼间都是喜色。 宋时璟见她总算有了笑脸,便悄悄松了一口气。 哪曾想,苏烟烟摸着脖间的月牙吊坠,突然一脸深情地开口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办酒席啊,你知道我肚子已经等不及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孩子变成私生子,被人笑话。” “烟烟,我们不说好了吗?我和你办酒席给你在亲朋好友面前一个名份,但结婚证我想和抒悦领……” 苏烟烟气急,腾地一下从床沿坐起来,不依不饶道,“那没结婚证也就没有准生证,到时候我怎么去医院生孩子?” 此时的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死死盯着宋时璟,总算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既要又要的渣男! 宋时璟被她看得一阵心虚,不敢抬头看她。 此时他也委屈得很,觉得自己是个胸襟宽广的大好人。 两个女人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他却得顶着圣父的绿色光环想要同时保护两个女人。 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何其伟大! 可她们一个个却不理解他,还想在他身上索要太多,可惜他一个人又不能被分成两半,结两次婚。 恰时,宋时钰拿着份报纸急匆匆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大哥,抒悦她找到了,原来这坏女人跑北大街开医馆去了!” “害我这几天腿都跑断了,都没地方找她,岳父岳母他们又不肯跟我说的,这次我一定要把她拖回家好好教训教训她!” 宋时钰此刻满脑子已经是怎么摁着她狠狠教训她的画面。 他抖着报纸哗啦作响摊开给宋时璟看。 宋时璟却小心翼翼瞥了眼苏烟烟的神色,故意装作不在意般摆了摆手,“你别再一惊一乍的,昨儿个要不是你想她想癫了,发神经说她被那姓白的欺负了,我会被打成这样?” “我被打还是小事,你这样害得我们宋家被白家盯上,娘的生意有多难做,你知道吗?” 宋时璟絮絮叨叨以长辈口吻教训着宋时钰。 原本他是想以此转移苏烟烟的注意力,不再同他闹。 谁知,宋时钰却不干。 宋时钰突然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大吼大叫,“我会想那个女人想发癫了?大哥,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看才是你爱孟抒悦爱得入魔了,跪在门口跟孙子一样求人放了她,听说还要拿烟烟姐换她……” 霎时间,苏烟烟的脸再次刷地一下全黑了。 第六十六章 口是心非说不喜欢她 宋时璟看着苏烟烟再次绷不住的表情,也彻底慌了,连忙和孟抒悦撇清关系,同宋时钰对骂道,“我要喜欢她,早和她结婚了,倒是你这臭小子,惯会捡我不要的东西视若珍宝。” “就像小时候,我不穿的衣服,爹说送你穿,你却笑得见牙不见眼,还到处嘚瑟……” “放你娘的狗屁!” 宋时钰忍无可忍,感觉整个人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小时候被忽略的痛意再次涌上心头。 幼时,从没给他买过生日礼物的宋庭宗拿了件崭新的绿色毛衣给他穿,他还以为是父亲突然良心发现,要给他这小儿子父爱了。 哪曾想,后来他才知那是大哥不想穿也小了的绿色毛衣,宋庭宗觉得丢在那可惜,便拿来给他穿。 他不明白。 他们家是那种缺件毛衣的家庭吗? 他实在搞不懂爹为什么那么偏心大哥? 现在,宋时钰更是觉得孟抒悦简直就像大哥不要的那件绿毛衣那般,绿得他整个人发光! 见宋时钰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模样,宋时璟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得意起来,“哦……你这家伙果然心虚了,看你天天在外面那副浪荡样,原来这么纯情啊,你就是喜欢我不要的女人,我还要跟娘说你刚才骂我娘,就是骂她呢!” “啊……” 宋时钰再也控制不住,怒吼一声,挥着拳头就揍向他。 “要跟你说几遍,老子不喜欢她!是你后悔了,想追妻棺材板了!” “我才没有,我可没那么贱……”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旁的苏烟烟从地上拿起那张报纸,看着报纸上孟抒悦和白擎丰肩贴肩的亲密样子,嫉妒得红了双眼。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她大喝一声,目光森冷地看向两人,唇角勾起一抹阴鸷。 “你们想要证明都不喜欢她很简单啊,就原计划提前,在酒席上狠狠抛弃她,让她成为整个京都人的笑话,那么我就相信你们不喜欢她!” 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的拳头各自停在半空中,表情扭曲至极。 全都在听到苏烟烟的话后不自然地别开脸去,心底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酸涩难言…… * 中午十二点半。 沈靳萧匆匆忙忙从部队里赶回来。 见医馆里还排着老长的队伍等着自家老婆看病,再看了眼桌上依旧还在的白粥,想着她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而且看病的队伍中间,还夹杂着几个贼眉鼠眼对自家媳妇上下打量的歪瓜裂枣。 沈靳萧气得攥紧了拳头。 他没想到,自家媳妇就因为和那个白日疯上了一次报纸,医馆的生意就好得如此离谱。 要是长此以往,她的身体哪里吃得消? 况且她昨晚还累了一整宿。 思及此。 沈靳萧赶忙转身出门让小吴调转车头驱车去南大街请岳父岳母。 南大街上人头攒动。 这里比北大街人流量更大。 可此时孟父孟母以及毛球三人全都齐齐坐店铺里,每人拿着个苍蝇拍边打苍蝇,边悠闲地聊着天。 “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差,都没人看病。” “那说明没人生病,我们得高兴才对。” “怎么可能没人生病,也同时没人生孩子啊?” “现在谁找你生孩子了,人家都去医院生了,医院还管给孩子洗澡,你呀就拿条毛巾跟擦毛孩子一样,擦就完事了,找你接生才怪呢。” “你才没人找你看病,秃了头的老头子辣眼睛,找你看病越看越心烦……” 两公婆苍蝇拍拍得飞起,斗起嘴来连苍蝇都吓跑了。 毛球在一旁看着报纸,激动不已,“师父师娘,你们看师姐上报纸了,还和这个电视里的神仙哥哥拍照呢!” 孟父孟母探头一起朝报纸上一瞅,眼睛都亮了。 仿佛自家女儿就是大明星一般骄傲。 “天啦,我们家闺女也成名人了,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也是登对得很。” “别胡说,我们女婿哪点比这男的差了。” “咦,不过这男明星不就是当年电视里寻找未婚妻那男的,还说他未婚妻身上有个月牙吊坠的,当时我还说我们抒悦身上也有个月牙吊坠的……” 孟父赶忙捅了下孟母,眼神瞥向还在一旁傻乐的毛球,示意她还有别人在场。 孟母后怕地赶紧闭了嘴,笑着转移话题道,“不过听说这丫头后来把那吊坠送给宋家老大了,我看那么贵重一东西,我就叫她到时候送给她男人,现在可好,我们沈女婿都没戴上那吊坠。” 恰时,店铺外的沈靳萧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岳母说的这番话。 沈靳萧只觉得心脏处仿佛被人轻轻刺了下般,隐隐作痛又憋闷不已。 一想到过去那些年,孟抒悦追在宋时璟身后一脸崇拜的样子,再想着她将玉坠满眼星星地挂到宋时璟脖子上,他就恨不得回家好好惩罚她,问她为什么不能将爱分他一点。 沈靳萧抬脚进去,让小吴把路上着急买的麦乳精和茶叶放到二老面前。 孟父孟母见女婿突然出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也不知道刚才两人说的话,他有没听到? 但随即两人便热络地拉着他,让他留下来吃午饭。 沈靳萧立马打消了两位老人的盛情邀请,说出了自己想请两位老人一起去北大街帮孟抒悦坐镇医馆的事。 孟父孟母听说闺女忙着看病,连饭都没空吃,赶忙就带着毛球急匆匆上了车子去了北大街。 * 北大街上。 苏烟烟带着宋时璟和宋时钰一同出现在中医馆门口。 当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看到医馆里盘着发、拿着毛笔刷刷写药方的女人时,脚全都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似下一秒就急切地跑过去要拥她入怀。 但这一瞬,两人全都忍住了,似不想先在对方面前暴露,谁先暴露,那谁就先输一般。 苏烟烟看着两人下意识的表情和动作,更觉得讽刺无比。 她冷笑一声,试探问道,“你们要不想进去,我进去帮你们问问她要不要跟你们回去?” “谁要她回去了?就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到时候我就原计划说要娶她,她肚子也大了,不还得乖乖回来和我结婚。” 宋时钰昂着头装作漫不经心,眼神却不受控往诊脉席上那抹靓丽的身影上瞟。 第六十七章 出大事,有孕妇要出人命 宋时璟见宋时钰这副态度,更是直接后退一步,眼神不舍地从孟抒悦身上离开,一脸鄙夷地摆了摆手道,“对,叫她回来也没地方住,烟烟你带我们来这干嘛?我们还是回去吧。” “哦哦,你们不想进去劝她回去,那还是我进去帮你们劝吧。” 苏烟烟故作体贴般提出建议,实则看着两人嘴上说不要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的样子,心底冷笑连连,怨气滔天。 见两人没再吱声,她又有什么不懂的呢? 这两人就是巴不得孟抒悦回去。 再过些日子,估计这两人就会发现对孟抒悦的感情。 如果说这世道能一妻两夫,估摸这两亲兄弟以后,更是巴不得能成为孟抒悦房中互不谦让的争宠兄弟了。 所以。 苏烟烟绝不会等事情发展到那一发不可收拾的那一天! 她睨了一眼两人,手心覆在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深吸一口气便踏进了医馆的门槛。 “抒悦妹妹,你怎么在这看病呀?” 苏烟烟扯着嗓子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上去就扯着孟抒悦持笔那只手的衣袖,眼里满是关切。 孟抒悦正脑中搜刮着便宜又好用的药材,药方写得飞起,却被突如其来的苏烟烟打断,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过来干嘛?” 她瞅了瞅医馆门口,并没看到宋时璟的身影,有点不耐烦道,“难不成是你璟哥哥看不了你的妇科病,过来来找我看病了?” “要看病后面排队去!” 霎时间,排队看病的人全都目光戏谑地盯着苏烟烟,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苏烟烟脸色涨得通红,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门口,那两兄弟早就怂得不知躲哪去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重新回头时眼里瞬间蓄满了担忧,看向眼前排了长长一队子的婶子大哥,拔高嗓门道,“大家还是回去改天再来排队吧,别累到我们家妹子了,她呀当初下乡回来还没结婚就大了肚子,让她去乡下找孩子她爹结婚她也不去,现在辛苦一个人大着肚子开医馆也不容易,就想趁着看病找个老实可靠的当孩子爹。” “各位有什么好人家,鳏夫或是老婆跑的,可以介绍给我妹子哈!” 几句话下来,刚刚排队看病眼神不老实但也规规矩矩的几个汉子就“唔哇唔哇”阴阳怪气起来。 “真的吗?这孟医生居然是下乡被搞大肚子才回来的?” “难怪专门看这些病,就是故意来给孩子挑便宜爹的,真是不要脸!” 一群人议论纷纷,就连那些远道而来不知情的婶子们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起孟抒悦来。 孟抒悦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头也跟着晕晕沉沉起来。 见苏烟烟故意在外人面前想搞臭她的名声,她一把撂下毛笔,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结婚证摊在桌上,一字一句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是结婚了,我老公要知道,可是会一个指头戳过去,就能把你左眼球戳到你右眼眶里,再弹着你那两个眼珠子到你那张臭嘴里,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苏烟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嘴,梗着脖子道,“你少拿一张假证糊弄我们,谁会要你一个二手货!” “你当初是怎么舔我男人的,整个南大街的人都知道,现在躲到北大街来,不就是想对我男人欲擒故纵,让他来找你,别做梦了,我怀的可是璟哥哥的孩子!” 苏烟烟压低了声音,但医馆里的人全都听得到。 从她的话里,众人你看我我看他,直接把眼前的孟医生当成个破坏人感情的破鞋,而且这破鞋不仅前头破得大拇指露出来,就连后脚跟也破得没边了,肚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孟抒悦深吸一口气,指着对面的几家铺面,冷冷同她说,“你不信去这条街问问,问他们我有没老公?倒是你,你空白白牙造谣,故意来搅和我的生意,信不信我立马报公安!” 许是孟抒悦面色过于冷沉,所有人都被唬住了。 出于防卫,苏烟烟下意识后退一步,但似想到什么般,眼神瞟向里面的阁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才不信,你有没男人,去你阁楼看不就知道了!” “没男人的话,你就赶紧收拾了回去吧。” 说话间,苏烟烟撒开步子迅速往后头的阁楼奔去。 孟抒悦莫名感觉大事不妙,立马起身追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当她飞奔至阁楼底下时,苏烟烟早已爬上了阁楼楼梯。 “你干嘛?快下来!” 孟抒悦大惊失色,心底隐约察觉到她想做什么,但始终不敢相信。 苏烟烟却迎着她惊恐的视线挑衅地笑出声来,“孟抒悦,你猜我从这摔下去,时璟他还会不会要你?” “这次没人会再信你了!” 说罢,她惊叫一声,直接从阁楼上摔了下来,发出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惊得外头排队看病的一群人全都好奇地往里头走来。 后院小门外。 刚刚一直藏在后院想偷摸进去找照相机的伍哥,全程看到了苏烟烟挺着大肚子从楼梯上自个摔下来的场景。 见前头不少人冲进来围观,伍哥赶忙退了出去,翻身出了围墙。 此时大街上,中医馆门前早就有人惊呼着,“出大事了,有孕妇要出人命了!” 人群一下子围满了中医馆看热闹。 伍哥在大街上眼尖地瞥见昨日还在金科南苑闹事的宋家两兄弟脸色煞白地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伍哥戴好口罩,也装作看热闹的瓜猹挤了进去看热闹。 狭窄的阁楼底下,早就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孕妇。 刚刚他在外头只看了两个大肚子,听到了那女人要陷害另一个女人的话,却并没看清楚脸。 现在他一眼就认出,地上的女人就是昨晚被宋家大少爷说要送进去换他姘头的可怜女人。 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个男人,不惜伤害自己肚里的孩子。 这简直堪比他拍过的那些宫斗剧还精彩。 此时躺在地上的苏烟烟唇色惨白,额头上早已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身下的血如晕开的大红鲜花般越开越大,在她一身白裙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第六十八章 医馆里的野男人是谁 苏烟烟一把抓住冲进来抱她的宋时璟衣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男人穿的绿色帆布鞋。 她气若游丝般指着孟抒悦眼里满是泪水,“璟哥哥,我原本是想劝她回去的,想进来帮她收拾衣服回去的,没想到从她阁楼里突然窜出来一个汉子,一把推开我逃了,而她却怕我大喊大叫竟直接将我从楼梯上扯了下来!” “呜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像不会动了……” 孟抒悦怔怔地看着地上女人胡编乱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但作为医生治病救人的本能,她知道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而是下意识朝围进来的众人大喊,“别挤进来,她会喘不过气的,你们赶紧去喊车来送医院……” 话还未说完,冲进来抱着苏烟烟的宋时璟忽地起身,跟疯了般冲过来重重推了她一把。 还好阁楼底下地方逼仄,孟抒悦并没被推倒在地,只觉得后脑勺重重磕在土墙上,眼前阵阵发黑,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星星取代了眼前的一切人和事,耳边只剩下宋时璟和宋时钰暴怒的指责声。 “孟抒悦,你怎么这么歹毒,烟烟好心劝你回去,你就是这么对她和她肚里的孩子的?你配做一名医生吗?” “对啊,烟烟姐还特地劝我们来看你,你就是这样丧心病狂的?要是烟烟姐肚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凶手,我们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紧接着,是周围人此起彼伏的指责声。 孟抒悦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托着肚子,只觉得腹部也传来隐隐抽疼,疼得她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她一动,也跟地上的女人一样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怎么你也在这装肚子痛不成?推你一下,你就吓成这样,那你还把烟烟推下楼梯?”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同烟烟道歉,你就休想进我们宋家的门!” 宋时璟咬牙切齿吼着,见她一声不吭,又冲过来拽得她身子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 “快同烟烟道歉,你不道歉,今天我就弄死你肚子的孩子!” 他的声音如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听得在场的人全都毛骨悚然。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一下。 孟抒悦抬头目光寒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再次想起上一世被周大军打死后,他和苏烟烟将她毁尸灭迹在火海中的场景。 垂眸又瞥了眼地上唇色惨白却难掩唇角得意的苏烟烟,她原本想放下的恨意再次如燎原大火般蹭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宋时璟,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道歉?” 孟抒悦托着肚子站起身,顺手操起苏烟烟陷害她藏男人的绿色帆布鞋就朝宋时璟脸上抽,“道歉,我现在就朝你的脸道歉!” “啪啪啪!” 鞋底结结实实抽在宋时璟脸上,直抽得他唇角开裂,溢出血迹来。 宋时璟满脸震惊地盯着毫不留情痛打他的孟抒悦,此刻已全然忘了脸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微微颤抖着。 他蜷着掌心想攥住什么,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溜走般,心底阵阵的恐慌涌上心头。 “你,打我?你特么在这里跟野男人鬼混还打我?” 宋时璟双目猩红喘着气,伸手就想去掐孟抒悦的脖子。 宋时钰赶忙上前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扭头也跟着痛斥孟抒悦,“抒悦,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我就说你怎么有钱开医馆,原来是找了个姘头,你这样真的很贱……” “你们说够了没有!” “我还说苏烟烟她肚里的孩子是你们两个一起播的种,你们承认吗?” 孟抒悦忍无可忍直接打断她,打算用谣言攻破谣言。 她环视一圈周围,犀利的眼神落在每个人身上,“你们哪个看到我刚刚藏个男人在阁楼上了,哪个看到我将这惺惺作态的女人推下楼了?”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你们给我道歉,恢复我医馆的名誉,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躺在地上的苏烟烟见情形不对,这两人竟然只顾和那女人吵,完全不顾她死活,捂着肚子低低地痛喊出声,“时璟,我好痛,快带我去医院!” 宋时璟闻言,却好像没听见般,全程面色委屈地望着孟抒悦。 直到宋时钰也跟着回神,着急地拉着大哥的手努力劝说,“哥,我们别吵了,赶紧送烟烟姐去医院吧!” “对,去医院!” 宋时璟抹了把脸,试图也抹去脸上莫名的难堪和慌乱。 他俯身抱起苏烟烟便脚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叫着跟来的司机将车倒退开进来。 所有人也跟着呼啦啦往外走。 孟抒悦看着宋时璟将人抱进车里,即便生气但也没阻拦,毕竟现在确实赶紧送去抢救才是正事。 谁知外头已经上车的两人突然又“砰砰”两下甩车门下了车,直冲她而来。 孟抒悦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你……你们干嘛?” 哪曾想,他们俩却径直越过她,直奔诊脉台,拉开抽屉,就将孟抒悦抽屉里这两天赚的一百来块钱装进自己口袋里。 她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连带着沸腾的胸腔也要炸裂。 “放下,你们拿我钱干嘛?” 被冤枉被骂是一回事,但现在这两人居然来抢她的钱! 那可是她的血汗钱,命根子啊! 她不管不顾冲上去想夺回钱,却哪里是这两个土匪的对手。 两人一人一只手钳住她,就开始批判她,“因为你,昨天我们被我们家老头子没收了所有钱,现在烟烟姐被你推下来去医院肯定要花一大笔钱,这不得你来出?” 宋时钰忙不迭跟着附和,话里话外满是委屈,“抒悦,你不知道因为你,我失去了什么,俺们爹说三个月内都不给我们生活费了。” 说着他又一顿噼里啪啦开始对着周遭众人开始洗脑。 “打了人就得赔钱?况且还是个孕妇,做错事就得认,大家说是不是?” 转而又扭头开始pua孟抒悦,“这一点点钱就当你对烟烟姐的赔偿。我们也不去报公安了。”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连连点头称是,劝孟抒悦拿钱消灾。 几句话,就彻底认定确实是孟抒悦推的人。 此时的孟抒悦再也憋不住怒意,刚想吼出声来,却托着越来越疼的肚子身子软了下去。 第六十九章 舍不得拔下嘴里的鞋 宋时钰眼见孟抒悦满头大汗地软倒在地,口中数落她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伸手就去扶她。 “你怎么了?” 恰时屋外的车子传来苏烟烟求救的痛哭声。 “快送我去医院,我好痛……” 瞬间,宋时钰被外头吸引了注意力,宋时璟也赶忙拉着他就往外走,嘴里着急道,“我们还是快送烟烟去医院吧,她就是不想我们拿走钱,故意装的,我认识她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她惯会这样装病,以前就为了不让我拿她钱,说她发烧要住院……” 孟抒悦听着宋时璟旧事重提,回想着过去的事,肚子越气越痛。 她还记得以前在村里时,因为苏烟烟想要一个梳妆台,宋时璟手头的钱又不够,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让她把工资借给他用。 当时她还正在生病发烧死活不肯拿出钱来,故意说病得严重,拿出她白天在卫生所里花钱让苏烟烟拿的药,委屈巴巴边吃药边希望他能关心她一两句。 谁知,这男人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一下子全砸地上去,怒骂孟抒悦吃维生素片假装生病,只为了不借钱。 孟抒悦虽通晓中医料理,却也无法通过药片一眼辨出药的成分。 直到那刻,她才知道感冒药早被苏烟烟换成了维生素片。 也是从那时起,宋时璟就把她当成了动不动就用生病换取他关爱的人。 她如今早就对这狗男人深恶痛绝,可他却还以为她是假装病弱博取他同情。 孟抒悦瘫坐在地,看着那两兄弟毫不犹豫上了车,车子离开的尾气喷了她满店门都是,恨不能把疼痛的肚子先摘除,追上去将车上两人拽下来用塑料拖鞋抽打两人。 她从头顶拔下发簪,从里头取下细针在身上几个穴道扎了几圈,才稍稍缓解疼痛。 一众吃瓜群众对着孟抒悦指指点点,全都在骂她同为快要当妈的人,心思却如此歹毒。 却见刚刚还在地上疼得起不来身的孟抒悦,忽地从地上弹跳起身。 她站在店门口,撸起袖子抬手将身后的两个辫子打了个结,一副暴起作战的姿势,双脚作起跑姿势。 下一秒,在周遭人的惊呼声中,只见大着肚子的女人脚底的塑料拖鞋就跟擦了火星子般,追着汽车一路狂奔瞬间跑没了影。 那些个看病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见医生都跑了,也没了看病看热闹的兴致,全都散了。 伍哥顺着疏散的人群,眼珠子骨碌一转,正想转到医馆后头再去寻找照相机。 谁知,戴着口罩的他一只脚还没拐进后院的巷子,就见沈靳萧一路风尘仆仆带着一对中年夫妇从不远处走来,吓得他赶忙撤回腿低着头悄悄离去。 沈靳萧带着孟父孟母回到医馆时,看到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的医馆呆愣了好几秒。 还是对面忙得飞起却依旧眼观八路的馄饨铺老板叫住了几人,同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特别是馄饨铺老板忙着赚钱,压根没空去对面看热闹,也是道听途说那些个人的说法。 而且他说话又特别夸张。 便说孟抒悦被两个好像亲兄弟的两个男人打得好惨。 沈靳萧一米九的大高个听闻这个消息,气得差点站立不稳。 孟父孟母更是不相信自家闺女会推人下楼,拉着脸色惨白的沈靳萧就着急辩解,“我们悦悦不是这样的人,她压根不会去害人性命的!” 沈靳萧点点头,他当然不会相信孟抒悦会去伤害别人,只是气自己刚刚没留下来保护她,害孟抒悦被人欺负。 他安抚两个老人在中医馆先等着,便赶忙出去叫警卫员小吴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抢救室门口。 宋时璟着急地在门前踱来踱去。 宋时钰用孟抒悦的钱交完费用,手里捏着剩下的五十块钱愁眉不展,“怎么办?只剩下这么些钱,都不够给烟烟姐买补品的。” “没事,反正是孟抒悦做的好事,等下叫她再赔些钱就是!” “赔你一个厚脸皮,让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敢抢我的钱!” 宋时璟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一声怒吼。 回头的瞬间,一只塑料鞋恰巧就砸中他原本就被揍得破皮的嘴。 宋时钰刚张嘴大喊“大哥小心”,“大”字还没出口,另一只鞋就飞了过来,鞋头精准地扎进他的樱桃美人口中。 “啊……哕……” 宋时钰大叫一声,随即又被塑料鞋的一股臭塑胶味熏得哕出了声。 他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拿下嘴里的鞋子,就见孟抒悦光着脚丫子猩红着眼,气势汹汹挺着肚子朝他们走来。 女人小巧玲珑的脚踏在白瓷砖地面上,在宋时钰眼中,竟像极了踏水而来的仙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踩在他心脏狂跳的节点上,一下又一下走进了他心坎里。 宋时钰就这么任由鞋子塞在口中,一时间盯着那双脚竟莫名呼吸急促起来,也忘了去拔嘴上的鞋子。 孟抒悦火速杀到两人面前,一把拔下宋时钰嘴上的塑料鞋,又啪啪啪好几下,用鞋子照着宋时璟和宋时钰的脸,疯狂抽了又抽,直把两人都抽懵了。 很快,门诊外头不少看病的人就被这边打人的动作吸引了目光,有不少人都朝三人这边驻足观看。 宋时璟反应过来,一把攥住孟抒悦的手,暴怒出声,“你疯了吗?孟抒悦,你把烟烟害得都快流产了,你还打人?别以为我不会打你……” 他甚至还没说完,还没过完嘴瘾,就见孟抒悦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扯,她再顺势挣脱他的手,整个人就像被他推倒般向后摔去。 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不约而同吓得瞳孔放大,几乎同一时间就下意识伸手就去拉孟抒悦。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孟抒悦一个屁股蹲还是摔倒在地。 两兄弟感觉呼吸都快停滞了,喘不过气来。 即便刚刚两人得知苏烟烟被她害得从楼梯上掉下来,他们也从未对她下过重手,在医馆里也是收着力对她推搡,都不想她摔着,或是碰着。 但现在,两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心疼,想将摔倒在地的软乎乎小女人搂进怀中。 哪曾想,两人刚满眼愧疚地伸手想要抱起她时,地上的女人却忽地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打孕妇了,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两个无赖打孕妇了!” 第七十章 两兄弟共用,孩子都不知谁的 孟抒悦这一大嗓子,瞬间刚刚在外头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瓜猹们瞬间以百米冲刺般速度围了上来,瞬间把抢救室门口的三人团团围住。 那种声势浩大的场景是刚刚在中医馆里的好几倍。 眼见撑腰的瓜猹们准备就位,孟抒悦抹着泪分别指着还在惊愕的两愣头青开始哭诉起来。 “这个男的是我前未婚夫。” “这个男的是我前前未婚夫。” “我后来知道他们两个都喜欢他们家的养妹,所以我才不得已和他们退了婚,现在也和我现在男人结了婚。”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不要脸,因为不知道他们养妹肚里的孩子是他们两个中间谁的,他们就打算把养妹妹肚里的孩子打了……” 孟抒悦说的绘声绘色,咽了口唾沫正想继续讲。 一旁的宋时钰可不干,连忙插话道,“你说错了,苏烟烟不是我养妹,那可是我养姐,我可是比她小了整整一岁!” 全场瓜猹吃瓜吃得正起劲,纷纷瞪向他指责起来,“姐啊妹的有什么区别,年下姐弟短脚破鞋不照样好嗑。” “妹子,赶紧说吧,把这两人的丑行公之于众!” 面对众人高涨的吃瓜欲,孟抒悦唇角一抽,将上一世自己惨死时的模样想了又想,又一拧大腿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个不停。 “谁知,这两个混蛋没钱给心上人打胎,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让他们养妹……不养姐,总之就是小三,让她去我的店里闹事,陷害我推她流产,然后再抢了我店里的钱,一石二鸟,拿我的钱把小三肚里的孩子给打掉了!” “天啦,谁来帮帮我啊,可怜我被同一女人插足了两次,退了两次亲,现在想好好过日子,却被他们泼了一身脏水,又没了所有积蓄,谁来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孟抒悦手覆在肚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似要将前世的怨气和委屈给发泄得一干二净般,眼泪越哭越上眼,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没人见了不会心生怜惜。 就连被打成猪头的宋时璟和被扇得红温的宋时钰,两人看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心脏不由阵阵抽疼。 要不是她刚刚口中污蔑的两个人不是他们,他们俩估摸着都会忍不住上手去帮她那张哭红的小脸拭泪。 总算听明白地上女人口中的栽赃全程,宋时钰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你说大哥和烟烟姐有一腿还有人信,怎么能说我呢?我会去抢大哥的女人吗?” 孟抒悦边抹泪边指着他身下穿的那条黑色的确良裤子,睫毛一眨,大颗的眼泪滚落,“你要是没和苏烟烟有一腿,为什么苏烟烟给你大哥买的裤子,你会穿在身上?” 一句话,比刚才的塑料鞋抽在他脸上还难受。 宋时钰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总不能说是他的老父亲逼他穿的哥哥旧裤子。 但也正是他的沉默,周遭吃瓜的猹顿时沸腾了,开始激动地上窜下跳交头接耳起来。 “天啦,这两兄弟果然是穿一条裤子,连女人也要一同共享!” “那不是这姑娘说的是真的,这小三肚子里不知是谁的种,所以两兄弟就让小三打掉孩子?” “还有,这真是我活这么大以来,听说过最离谱的事,没钱给小三打孩子,还栽赃陷害前未婚夫,拿她的钱来医院打胎!” “我的天,简直是不要脸它妈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周遭如潮水般议论的声音冲击着宋时璟和宋时钰的耳膜,差点把两人掀翻在地。 宋时璟早就被孟抒悦信口拈来的胡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孟抒悦半晌才颤着唇憋出一句话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两兄弟什么时候抢你的钱,是因为我们没钱给烟烟流产了?” 孟抒悦抽抽噎噎,噙着泪看向他,“大家要不信,可以去北大街问,你抢我钱的时候,是不是说没钱给你小情人做流产手术。” 宋时璟如遭雷击后退一步,对她的话竟辩无可辩。 之前,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可明明是你推烟烟下楼梯的……” “大家伙快看啊,这两人还在冤枉我,我在店里看病看得好好的,我会那么傻当着满屋子病人去害人?” 孟抒悦再次打断他的辩解,说得话也有理有据。 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这一层,可这两个人就是脑袋被苏烟烟吃了,连想都不会想,直接相信苏烟烟的谎言,想借助周遭人的指责,让她无颜见人。 既然如此,她就用谣言打败谣言,让他们知道被人污蔑的滋味。 见两兄弟被众人指指点点捂着脸不敢见人的模样,孟抒悦觉得还不够。 谁让他们两个敢抢她的钱的! 今天要是他们不把钱还回来,她就直接将这两人的脸皮撕下来。 随即,孟抒悦捂着肚子也跟着尖叫起来,“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她指着宋时璟,手指都在颤抖,“你冤枉我不够,刚刚还推我,现在我肚里的孩子该怎么办,我钱都被抢走了,哪有钱看病?” “这混蛋当年还借了我一百块钱,你看,这是借条,到现在都还没还我,我当真可怜,呜呜呜……” 孟抒悦顺手掏出当年他写的借条展示给众人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怒了,纷纷上前推搡着让两个好手好脚的大小伙子还钱,指责两人长得人模狗样,不仅辜负人家姑娘,还骗人家姑娘钱,简直禽兽不如。 一向在医院受人尊重宋时璟,此时都懵了。 他不明白他压根没有推孟抒悦,为什么吃瓜群众却都说是他推的。 猛地,他突然想到先前孟抒悦也辩解她没害苏烟烟,他们却不信她。 难道他们误会了孟抒悦。 但很快他打消了这个怀疑。 因为没人会拿肚里的孩子来栽赃陷害别人。 此时的宋时璟想立马逃离医院。 曾经风光霁月的医生,哪受过这种千夫所指的待遇? 而且他现在所在的这家医院,正是他当初工作的医院。 如今有不少昔日的同事也在人群外头时不时朝他看来,眼里明晃晃的震惊和嘲讽令他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宋时璟两人终是受不了这种被人当成猴一样的围观,崩溃地妥协了。 第七十一章 只要你不说出去,我愿意做一切 “这手表值五百块,是我爹去港市给我买的,算我还你的钱!” 宋时璟摘下手腕上的手表丢给孟抒悦,便飞快地拨开人群跑了。 而被义愤填膺的人群围在中间的宋时钰窘迫地掏了掏裤子口袋,又掏了掏上衣口袋,无不都是空空如也。 再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 宋时钰只觉得脸都丢大发了。 他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小儿子,二哥有娘买的怀表,大哥有爹买的手表,他却扣扣搜搜连裤子都是大哥的。 这次更是因为得罪白家的事,连他私藏多年的小金库都被老父亲端了,他哪有钱赔给眼前哭唧唧的坏女人。 宋时钰一咬牙一跺脚,一副贞洁烈女撕碎衣服赴死、小媳妇受尽委屈的神情,俯身在孟抒悦低声耳语,声音轻颤,“孟抒悦,我知道你编排我和烟烟姐其实就是想逼我就范,你赢了,我没什么赔给你,今晚我在xx招待所xxx房,把第一次赔给你,行了吧!” 说罢,他捂着脸一副极尽屈辱的样子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孟抒悦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仿佛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虽说宋时钰是宋家三兄弟里长得最标致也最娇嫩的一个,但她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想和他怎样吧! 明明像她老公那样又高又大,又有八块腹肌摸的男人才是人间极品,女人的硬菜,好不啦! 孟抒悦想着宋时钰估计清水挂面般的瘦小身板,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但她转眼再瞅着手上薅来的名表,随即喜笑颜开起来。 这表拿去典当,足够抵宋时璟以前欠她的钱和今天抢走的钱了。 孟抒悦抹了把泪同周围支持她的婶子大叔们鞠躬感谢,感谢他们的金口玉言让她才能顺利要回钱。 人群渐渐散去。 原本热闹的抢救室门口突然清静下来,空无一人。 后脚晚了一步赶来的沈靳萧带着小吴在医院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心脏突突直跳,问了好几圈,才听说刚刚是有个挺着肚子的孕妇被两个小伙子欺负,现在人已经走了。 沈靳萧不用想也知道欺负人的两小伙子就是他外甥。 他强压下回去创飞两个外甥的冲动,又再次坐着车风驰电掣往回赶。 不多时。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 苏烟烟虚弱地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 护士大声地喊着,“家属,家属在哪?快帮忙推病人回病房啊!” 可是抢救室门口空无一人,哪有人回应她们。 护士骂骂咧咧为苏烟烟鸣不平,“你这姑娘找的什么男人,老婆都快流产了,也不在这陪着,这种男人要来干嘛!” 担架床上的苏烟烟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原本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心也彻底冷了下去。 她原本想这次栽赃孟抒悦顺便摔掉孩子,让宋时璟一辈子对她愧疚,再让他真正娶她。 可谁知,孩子不仅这么坚强没掉,这男人居然连等她出来都来不及,竟直接跑了。 苏烟烟死死攥着掌心,眼泪不受控地汩汩流下。 一片模糊中,她看到一抹身影忽然走近,蓦然睁大了眼眸,眼底再次闪现过希冀。 却在看清楚男人冷硬刚毅的面庞后,心脏吓得骤然一缩,惊得赶忙躲进了被子里。 是那个之前在金科南苑门口给白擎丰守门的那个狗腿子伍哥。 先前她见到这男人眉眼上有一道刀疤,她就吓得不轻,下意识觉得这男人就是刀口上舔血的男人,对她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可更恐怖的是,之前她就觉得这男人那双好像会杀人的眼睛就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此时,刚刚在一旁的护士去找护工过来推人,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瞅着这个男人大摇大摆朝她走来的架势,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苏烟烟不明白他为什么来找她,只得将脸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隐藏内心莫名对这男人的恐惧。 伍哥环视了圈空无一人的走廊,盯着被子下瑟瑟发抖的女人,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之前被宋家大少拿去换心上人。 现在又孤零零被人扔在这儿。 当真是可怜至极。 于是,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伍哥俯身隔着被子在她耳边低语,“妹子,我刚刚在中医馆的后院门口看到了,看到你为了陷害那个孟大夫,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 “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你那个好姘头,看他是选她还是选那个孟医生?” 躲在被子里的苏烟烟全身僵直,如遭雷击。 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被子被人扯开,入眼便是男人那张粗犷野性的脸,和男人那不怀好意的视线对上时,她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好几秒,半天才颤着唇低声问出口,“你……你想怎样?” 恰时,护士带着护工回来。 伍哥却伸手替女人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和赶过来推车子的护工点头示意,“没事,这是我朋友,我推她去病房吧。” 苏烟烟躺在软软的病床上,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回病房的路上,她脑中闪过无数个设想,每一个都是宋时璟知道她陷害孟抒悦后,他看向她时那嫌恶冷漠的眼神。 她全身都在颤抖,脑中疯狂叫嚣着不能让宋时璟知道真相。 当伍哥抱着她放到病房里的床上时,她全身颤抖得愈发厉害了。 伍哥帮她掖了掖被角,正想转身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倒杯水时,床上的女人却颤着纤细的小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摆,咬唇哽咽开口,“大哥,你别和他说出真相好不好?” 苏烟烟眼泪如决堤般不住往下淌,眼神却格外坚定地看向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令她恐惧的男人,做好了牺牲自己身体的准备。 常年卑微生长察言观色的她,又怎会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对她有意思呢? 那眼神就跟初见周大军时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眼神里透着股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占有欲和贪婪。 她咬唇对上男人错愕的目光,光着脚丫子滑出了病床,跪在高大的男人挺拔的身子面前。 男人一双长腿矗立在她身前。 冰凉的地板刺得她光洁的脚愈发冰凉。 她却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从男人脚底的皮鞋上缓缓向上,最后定格。 “只要你不说出去,我愿意做一切事……” 第七十二章 知点轻重,她怀的可是三胞胎 沈靳萧回到中医馆所在的北大街时,夕阳的落日余晖已铺满了这条码头街道,满地是一片金黄。 因着人过多,车子开不进去,他便一路飞奔回家,带起路边小摊上买发夹的小姑娘裙摆一阵飘荡,纷纷看得帅呆了眼。 他气喘吁吁回到医药馆门口时,看到的是中医馆紧闭的大门。 沈靳萧赶忙拐进一旁的巷子,从后院进了门。 一进门。 他就一眼看到了在井边手持大铁钉在磨着钉子的孟抒悦。 她挺着肚子坐在小板凳上,脚边还躺着一只头顶红帽绑着腿的大鸭子。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半张侧脸和玲珑有致的身上,将她的眉眼乃至她脸上的每个毛孔,以及她圆圆的肚子都勾勒得像美轮美奂,如沉浸在金光中一般美好。 听见有声音,孟抒悦抬头看向他,连带着她身旁的鸭子也看向他,一人一鸭好像都笑得眉眼弯弯。 “靳哥,你回来了,我打算给你再煲只鸭子,你等下帮我拔鸭毛……” “铛!” 手中的大铁钉从手中滑落。 孟抒悦瞪大了双眸,只见刚刚还在几步之遥的男人好像会瞬移般窜到她面前。 俯身,扣后脑勺,低头凶狠地吻她。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只用了两秒,她口中的话就被他的炙热和蛮横搅碎成一池春水。 两人脚边的红头鸭子,在看到铁钉掉落的那一刻,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店铺里头。 孟父帮着闺女把店铺里的药材和药方整理好。 孟母则在厨房里帮闺女炒好了菜,又上阁楼打算跟在家里一般帮她收拾一下床铺。 可当她一上去,简直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里面的枕头摆放在床铺中央,阁楼木板墙上贴着的白擎丰贴画,此刻已被挠出一道道指痕。 不用想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孟母瞥了眼皱巴巴的床铺,不免还是老脸一红,帮这小两口脱了被套,下楼打算拿去井边洗洗。 她正往后院走,和整理好药材的孟父遇上。 孟父看着自家媳妇抱着被套下楼,不免皱了皱眉,“天都快黑了,你洗啥被子,那晚上闺女都没被子盖了。” 孟母罕见娇嗔着捶了捶孟父的肩膀,憋笑道,“你这傻子!” 两人走到后院门口,看着院子里井边猴急般抱着闺女狼吻的沈靳萧,全都惊呆了。 特别是闺女憋红了脸惊恐地拍着沈靳萧的肩膀,那眼神明晃晃就是在示意暗示他“我爹娘过来了”。 可沈靳萧却仿佛没听见般,反手还痴迷般闭着眼将坐在地上的闺女跟拎小鸡般拎了起来,悬空着抱在怀里亲。 站在门口的两口子目瞪口呆。 孟母尴尬地别开脸没眼看。 还是孟父重重咳嗽了一声,才将忘我的沈靳萧从那种无法自拔的思念中回神,“叭”一下松开了口。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 沈靳萧下意识反问两人,一只手却还抱着怀里的女人不舍得松手。 只剩下孟抒悦直窝在男人颈窝,羞得不敢回头看爹娘。 沈靳萧在话问出口时,一下子就察觉到这话问得实在忘性大? 可不就是他把岳父岳母叫过来的,现在竟然问他们怎么在这? 孟父瞪着眼,轻轻哼了一声,“年轻人也不知个轻重的!” 他说着,好像想起自家闺女肚里孩子不是某人的,便闭了嘴,憋红了脸背着手讪讪离开。 孟母尴尬地摆了摆手,还是老话重提,“没事没事,三个月都稳定了,不过丫头你肚子里可是三胞胎,还是得……” 话说一半,她觑着沈靳萧神色,感觉说错话般,逃也似地跟着孟父后头跑了。 孟抒悦看着爹娘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也猜到了二老的心思。 他们无非就是觉得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沈靳萧的,感觉无法在沈靳萧面前挺直腰杆子。 她扭头一脸怨念地回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冷傲俊逸的面庞,此刻的他正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盯着她的肚子一动不动,完全一副陷入沉思的禁欲模样,丝毫没有刚刚那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迫切模样。 “靳哥?” 她开口轻声唤他,他却依旧沉默不语,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肚子,似要把她肚子看穿。 连带着身后男人托着她的手也愈发地紧了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男人肯定是听到老母亲说她肚里的是三胞胎,彻底气疯了。 要知道失忆的他哪会想到,其实她肚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孟抒悦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上,深吸一口气。 为了爹娘以后能在他面前挺直腰杆子做老丈人丈母娘,她决定将真相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 “老……老公,”孟抒悦扭扭捏捏改了称呼,好声好气道,“其实,其实我肚里的孩子是你……” “别说了!” 沈靳萧猛地回神,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我有没说过不许你在我面前提你肚里孩子是谁的,我不想知道!” 说着,他便将身上的女人放下,兀自转身打算进屋。 孟抒悦看着脚边早已吓晕十分好杀的鸭子,现在哪还有杀鸭子的心思,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老公,你再想想,你再想想或许就不会生气了。” 她指着一旁的大槐树,继续大胆试探他想激起他丢失的记忆,“要不你今晚带我去树上睡一宿……” 沈靳萧瞪大了双眼回看着她,高大的身子差点站立不住,“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孟抒悦,你都怀了三胞胎了,还这么不安分?” 他特地加重咬重了“三胞胎”三个字,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最开始他一直以为她肚里怀的是双胞胎,他觉得还能忍受。 想着到时候他们两人再生两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也能打败这两个不是亲生的孩子。 哪曾想居然是三胞胎! 他要努力多久,她才能生三个? 况且他不想她一直生孩子,又辛苦又累。 他实在搞不明白,宋时璟这兔崽子是什么好命,居然一胎就有三个崽! 沈靳萧嫉妒得眼红,胸口剧烈喘息着依旧无法缓解心口的憋闷。 孟抒悦瞅着他的神色吓坏了。 下一秒,男人猛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更是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第七十三章 她发觉他的身份 医院病房里。 伍哥心满意足地从病床上起来,边系皮带边拍着裤子上的褶皱,挑眉看向瘫坐在地穿着病号服柔柔弱弱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你跟那种男人干嘛?还不如跟我,我给你的可不会比那种啃老的公子哥少。” 苏烟烟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扶着床沿爬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惨白的唇只吐出几个字,“记得你的承诺!” “你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不过你也要记得承诺,在我回港市前,我找你,你必须随时出现在我面前。” 伍哥掏出火柴点了根事后烟,朝床上的女人冷冷丢下一句话,便潇洒地走出了病房。 他边走边郁闷,点烟的手摁在眉心,不解自己真是糊涂了,刚刚怎么忘了办正事,跑来医院里做了糊涂事。 肯定是之前在中医馆阁楼里翻找照相机时,被阁楼里的蛛丝马迹给刺激到,所以才遇到个娘们主动送上门,就着了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娘们的道。 而病房里。 苏烟烟在男人走出门的第一时间,就抱起床边的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后,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如果不是为了栽赃孟抒悦,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被这粗鄙汉子欺负的地步! 这个债,她一定要找孟抒悦偿还! * 孟抒悦一路上几乎是被沈靳萧夹在腋下夹到了宋家。 小洋楼的一楼转角处。 沈靳萧十指紧扣着女人的手,就跟牵着个生怕走丢的小朋友般,眼神示意她看向大厅的方向。 宋家大厅里此时正上演着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感人场面。 孟抒悦看着不远处大厅二楼楼梯上重复的一幕,简直不明所以。 宋时璟一把将宋时钰从二楼楼梯上推了下去。 宋时钰又下意识将推他的宋时璟连拉带扯扯下了下楼。 两人就那么摔在一起翻滚下了楼。 紧接着,宋时钰又在楼梯下扯宋时璟的脚踝,蛮横将他从楼梯上扯摔下楼。 每一次,宋时璟摔下时都会将下面的宋时钰压住,同样地一同翻滚下楼。 两人每每翻滚下楼都哀嚎不断。 每每此刻。 宋庭宗都在一旁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咬牙切齿问两人,“你们知道错了吗?” 早就摔得鼻青脸肿浑身酸痛的两兄弟,哪里知道老父亲为什么突然惩罚两人一遍遍换着花样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们俩全都揣着翻滚下来的一口气,试图求饶求老父亲放过。 “爹,烟烟还在医院等我,我拿了衣服就要过去照顾她的,求您立马放我走吧!” 宋时璟哀求完,宋时钰也迫不及待央求起来,“爹,我跟人约好了晚上见面,您也赶紧放我走吧!” “你们还不知道错,那就继续接受惩罚吧,直到你们两个知道哪里错了。” 宋庭宗气得够呛,他都暗示这么不明显了,这两孩子还不知道哪里错了,也只能属实两孩子傻,也怪不了他这做父亲的心狠。 刚刚他在家里还在发愁自家几间店铺莫名被人接连退货的问题,就接到了沈靳萧身边警卫员小吴的电话。 小吴将自己两个好儿子连同那个好养女苏烟烟陷害孟抒悦的事告诉他,并告知他等一会儿沈靳萧就会带着孟抒悦上门眼说法。 放下电话,宋庭宗如临大敌,回身便在客厅里和两个狗狗祟祟准备出门的龟儿子撞了个满怀。 所以情急之下,宋庭宗才想了这个惩罚儿子让沈靳萧消气的好办法。 由他来惩罚儿子,总比沈靳萧这个舅舅来替他们舅妈讨公道来得好点。 落在沈靳萧手里,不半死也得脱层皮。 此刻的宋庭宗当然也知道沈靳萧带着人过来,正在转角处看他惩罚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欺负舅妈的臭小子。 他只希望,孟抒悦能早点消气,也能放过他两个傻儿子。 明眼人稍微细想都能想通谁说真话谁撒谎。 可他两个傻儿子却不辨是非。 而此时在外头的孟抒悦也突然意识到宋庭宗用这方式惩罚两兄弟的意图。 因为,无论是对方想推或想扯另一个人下楼,近距离内肯定都会也跟着一同滚下楼梯。 更何况是中医馆里那么狭窄矮短的楼梯,一方摔下来,另一方怎么可能会没事? 唯一的可能便是,一方被指认施暴的那一方,最开始时就离另一方有一段距离,根本对另一方没有任何伤害。 可是这两兄弟却从楼上摔了不知多少次下来,却还是不懂老父亲其中的苦衷,一遍遍摔得哀嚎不止。 门外。 沈婷从外头失魂落魄地回来,眼神瞥了眼在楼梯上苦苦挣扎的两兄弟,脚步匆匆就冲了过去。 两兄弟以为,救星来了。 谁知,沈婷上去就一把揪住宋时钰的耳朵,眼底满是焦急,“你二哥跑哪儿去了,怎么两天都没消息,你以前不都跟你二哥屁股后头吗?现在咋成了你大哥的跟屁虫?快说,你二哥到底去了哪里?” 宋时璟和宋时钰两人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原来母亲不是来救他们的,她的眼底只有宋时轩! 宋时钰崩溃地大喊大叫,“我不知道他跑哪去了,你宝贝儿子不见了又不是我弄丢的!” 他说着便不管不顾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转身就要出门,却被宋庭宗拿着鸡毛掸子打着蹦蹦跳跳再次回了楼梯,重新下一轮的翻滚下楼惩罚…… 不远处墙后的转角处。 沈靳萧俯下身,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女人平淡的神色,试探问道,“老公帮你报仇了,你不高兴吗?” 孟抒悦从客厅里狼狈至极的宋家两兄弟身上收回视线,有些惊诧地望着眼前男人期许得到夸奖的目光。 “你到底是谁?宋公使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因为你拿自己两个宝贝儿子出气?” 她早就知道宋家这位家主十分疼爱宋时璟,从小到大从未打过骂过他,有好的都要先给他。 如今,宋庭宗却为了给沈靳萧替她出气,亲自惩罚了他的宝贝儿子。 他这么无所顾忌惩罚儿子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沈靳萧的身份比他还大! 第七十四章 危险,小老鼠快逃 沈靳萧眼见眼前古灵精怪的小妻子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赶忙摸了摸鼻子扯谎道,“我先前当然就知道你和宋家老大处过对象,许是宋公使觉得委屈我了,就故意惩罚他儿子给我们看了。” “你不会看宋公使惩罚宋时璟出气,心疼了吧?” 男人直勾勾的眸子盯着孟抒悦,孟抒悦差点被盯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男人到底在说啥? 娶她还委屈他了。 也对,在他意识里,娶个带球跑孩子是别人的小村姑,可不就委屈他了。 孟抒悦鼓着腮帮子叉着腰正想对眼前的男人一阵输出。 谁知,他却盯着她眼神更委屈了。 “所以,你当真是心疼他了,也对,听说你当初还把你自小带到大的吊坠护身符送给了宋时璟,而不是送给我这个老公。” “也对,我就是一个冤种老公,我不配得到老婆的护身符。” 沈靳萧说着说着,原本漆黑如墨犹如挂着璀璨星辰的双眼渐渐暗淡下来,染上了一层水雾。 孟抒悦简直看呆了。 她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男人眼里湿润的东西是什么? 他却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了。 孟抒悦整个身子僵在原地,顿觉自己就是个辜负老公的罪人。 他说得也没错。 护身符这东西本来就是要给最重要的人。 他作为老公吃醋也是正常的。 孟抒悦看了眼里头崩溃无助受不了惩罚痛哭的宋时璟,总算下定决心。 过后,她一定要将那枚护身符要回来,郑重地交到他手上。 一路上。 小吴在前头开车。 两人坐在吉普车的后座,隔得老远。 小吴又跟之前去宋家时那般,小嘴又叭叭叭开始吹捧起孟抒悦来。 “嫂子真漂亮,我很少看到大着肚子也能像嫂子这么漂亮的。” 沈靳萧眼神偷偷瞄向孟抒悦的肚子,心底感叹。 确实,以前的她清纯得不得了,即便长黑了,也是娇憨可爱。 现在大了肚子,却觉得她愈发妩媚有女人味了,身体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特别是她现在鼓着腮帮子冷冷淡淡坐在那里的模样,倒像极了一个清冷的勾人小狐狸。 沈靳萧飞速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又解开一个衬衫扣子才稍稍缓解自己忍不住想凑近她的冲动。 他不能过于廉价贴上去,这次他要让她知道他生气了。 他要拿回属于他这个丈夫的护身符! 两人回到中医馆。 沈靳萧率先去厨房将菜热了一遍,端出两大碗白米饭放到院子里的小桌上。 他瞥了眼还在拿着根铁钉执着杀鸭子的孟抒悦,声音闷闷的,“这么晚别杀了,你还怀着孩子赶紧吃饭吧。” 孟抒悦见男人又理她了,赶忙笑呵呵丢了手中吓得直翻白眼的鸭子和铁钉,去水桶里洗了手过来吃饭。 “娘做的麻婆豆腐可好吃了。” 孟抒悦自个用勺子舀了勺麻婆豆腐吃了口,又舀了勺麻婆豆腐递到沈靳萧嘴边示意他尝尝。 沈靳萧看着女人亮晶晶扑闪的黑白分明大眼,又看了眼女人用她吃过的勺子喂豆腐给他吃,整个人想亲她都想亲得快疯了。 他张嘴装作生闷气般不情不愿吃下媳妇喂到嘴边的豆腐,故作冷漠道,“平日里晚上你不是说吃稀饭降火吗?怎么今天煮干饭了?” 孟抒悦垂着头,边扒饭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娘说晚上吃干饭才有力气……” 她没再说下去,想起娘耳提面命要她尽早和老公圆房的事,她就好笑得不得了。 娘那副模样,好像很担心她这个女婿身体有毛病,还让她给他把把脉看他是不是绝嗣体质。 如果要被她知道,肚子里的三胞胎其实是他的。 估计娘会张大嘴巴塞下两个大鸡蛋。 就这么想着,孟抒悦又想起了之前在树上还有昨天晚上他在阁楼上的失控,脸越垂越低,红着脸几乎埋到碗里去了。 沈靳萧却捧着手里的大米饭,目光落在女人露出的通红脖颈上,又落在她脚后跟磨破皮的伤口处,捧着着碗的手愈发用力,挽起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想反驳她,他其实饿个三天三夜力气都还是大的。 但看着眼前这样子撩人不自知的老婆,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你干嘛?我还在吃饭呢!” “就一会儿,等下我带你去饭店吃……” 小饭桌上的菜洒了一地。 亮着小灯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剩一只晕倒又醒来的大白鸭子不住地扑腾着,想去够地上的大白米饭。 小花猫在外面耍了一整天回来,从老鼠洞里钻进了店铺。 刚打算翻身睡觉,头顶的阁楼上就落下一阵灰来。 “喵……” 它忍无可忍,瞅着不远处鬼鬼祟祟在厨房门口的大老鼠,无法安睡的怨念腾腾燃烧,大叫一声就朝老鼠扑了上去。 无处躲藏的老鼠就这么惊恐地瞪大了眼,被体型大它两倍的猫咪摁倒在地,豆大的眼泪汩汩落下。 可它却不急着开吃,将美味的老鼠四肢死死摁住,在它脖颈间又咬又嗅,逗得老鼠浑身抖个不停。 在老鼠吱吱吱狂叫个不停时,又装作不经意放开它。 小老鼠没逃走两步,就又被身后的庞然大物轻而易举扑倒制服,凶狠地一口咬住它的脖颈,将它拆吃入腹。 厨房里被一猫一鼠的打闹搞得一片狼藉。 阁楼上,墙上挂的时钟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还是“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老婆……” 沈靳萧温柔地吻走怀里女人眼角洇出的泪水,将她抱高,故意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一脸期期艾艾,怅然说道,“老婆,你不觉得我脖子空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护身符都没有吗?” 孟抒悦疲累地抬手摸了摸,这体魄还需要什么护身符? 简直就是金刚不坏之身,谁能伤害得了他? 蓦地,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男人居然在吃飞醋,明晃晃暗示她拿回送宋时璟的护身符。 见怀里的女人沉默,沈靳萧以为她不想拿回护身符,以为她还对宋时璟余情未了,不禁压下了眉眼,不悦道,“你确定不给你老公一个定情信物啥的吗?” 孟抒悦抬头看向男人突兀眯起的危险桃花眼,小心脏狠狠一跳,吓得她下意识就想逃走,心底叫苦连连。 完了,这次是彻底要饿肚子了! 第七十五章 前头雄竞,后头恩爱 晚上十点。 街上饭店早已关门,街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沈靳萧无奈只好带着自家小媳妇去街边的小摊填填肚子。 看着孟抒悦三两下就把碗里的羊肉汤吃完,他懊恼心疼得不行。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让自己老婆饿成这样呢! 但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他也是一个刚吃到老鼠肉的大馋猫呢,不吃还好,一旦吃了就食髓知味,再也戒不了了。 “老婆,你真像一只小老鼠。” 沈靳萧盯着对面的女人,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孟抒悦唇角直抽动。 “一会儿说我像小兔子,一会儿又像猫,现在又成老鼠了。” 孟抒悦撇了撇,用草纸巾擦了擦嘴不满地反驳。 沈靳萧却继续盯着她哑然失笑,“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偷吃油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老鼠吗?” “我还说你像黄鼠狼呢,”孟抒悦狠狠瞪了他一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别过头又继续憋笑道,“不对,你就像家里后院那只鸭子,一到关键时刻就特别爱叫……” 沈靳萧跟着起身,扶着桌子差点被她说的这一句话惊得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他赶忙上前捂住她叭叭叭的小嘴,生怕被人听到他的糗事。 “好了,姑奶奶,别说了,可别让人听了去,我就是鸭子,回去给你随便杀,好不?” 寂静的夜里,一高一矮的身影肩贴肩,路过一家吊着灯笼门口萧瑟的招待所,两具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尾,与夜色融为一体。 招待所二楼xx房内。 宋时钰裹着浴巾呆坐在床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时钟,眼圈红了又红。 他在家里受完老父亲的惩罚迫不及待就来了和孟抒悦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她过来。 洗完澡后,他还用偷偷从烟烟姐房间拿的增白粉蜜涂抹在身上摔伤的伤口处,生怕她吓着。 可是他在招待所等了整整三个小时,都没见孟抒悦出现。 宋时钰想,难不成她是不相信他还是个童子? 他越想越慌,不明白自己都给了孟抒悦这么大的便宜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捡便宜? 猛地,他想起了他大哥宋时璟。 宋时璟之前那么轻易就将手腕上的手表给了孟抒悦。 要知道,那手表可是他的命,他从小就爱不释手,怎么可能说送就送给孟抒悦。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爱惨了孟抒悦。 先前,大哥还一脸无所谓让他去娶孟抒悦。 但现在,他眼底闪过一丝恐慌。 他绝不能让这两人旧情复燃。 思及此,宋时钰再也等不下去了,立马穿了衣服就往中医馆赶。 大老远的。 他就见一个单薄的清瘦身影在中医馆门前徘徊。 宋时钰一眼就认出那仰头望明月的身影就是他大哥宋时璟。 一时间,他愤怒的火焰噌噌噌燃烧,冲过去一把就揪住宋时璟的衣领开揍。 “你这骗子,还说不喜欢她,不喜欢她会在她门前晃悠?” 宋时璟被他一拳打懵了,捂着脸还在狡辩,“我不过过来赏月,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别和我说你眼镜底下流的都是尿吧,为了个女人哭丢不丢人!” “我哪有哭!” 宋时璟抹了把脸上冰凉的液体,还在继续否认。 他确实哭了。 莫名一想到孟抒悦拿着塑料鞋抽他脸的决绝样子,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疼。 明明以前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何曾会这般打他、骂他,看向他时眼底毫无温度? 宋时璟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反而笑着对宋时钰冷嘲热讽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是不是跑招待所里脱光光等她了,可惜她没去,是不是?” “宋时钰,你还说不喜欢她,我看你比我还喜欢她,恨不得立马当她肚里野种的爹!” “我没有,没有!” 宋时钰被说得无地自容咆哮出声,再次一拳就砸向了宋时璟的面门。 很快,两个人就打成一团,发出一声声拳拳到肉声和凄厉的惨叫声,生生掩盖住中医馆后院里传出的来自大自然的响声。 清晨,海面上的第一缕曦光照在中医馆门前的石头街面上。 宋时璟和宋时钰依旧在街上翻来覆去打得不可开交。 后院门口。 沈靳萧恋恋不舍拉着女人纤细的小手不舍得松手。 孟抒悦无奈地抽出手将手臂上的公文包塞到男人手上,催促道,“快去部队吧,你一晚上都没睡,中午就在家属院休息,别花时间赶回来了。” “你不喜欢我回来陪你吗?” 沈靳萧提着公文包,一脸的哀怨。 她好像不喜欢他回来陪她,还催着他快走。 沈靳萧磨磨蹭蹭着不肯走,板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原本凌厉的下颌现此时鼓起了两个明显的腮帮子。 孟抒悦忍俊不禁,踮着脚尖就往男人冷冰冰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了,赶紧去吧,不然等下宋家那几兄弟的好舅舅找你麻烦可就不好了。” 她边说边温柔地帮他整理衣领,语气也满是歉疚,“因为我的关系,那位沈团长有没给你穿小鞋啊?” 沈靳萧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心底乐开了花。 原来她是怕他被宋家兄弟的靠山沈团长针对啊! 可他沈靳萧哪里会是那三个臭小子的靠山,他明明就是她孟抒悦一个人的靠山! “沈团长人很好的,他可不会徇私包庇他三个外甥,为人处事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沈靳萧喋喋不休开始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期待她能对沈团长这个人改观,那他也能尽早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 可直到他被推出门口,孟抒悦依旧是一副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信的态度。 沈靳萧一脸委屈,不晓得媳妇为啥对他,对沈团长这么有敌意? 他边想边提着公文包出了巷子,向街口小吴等在那的吉普车走去。 不远处下巴满是胡茬眼圈青黑的宋时轩和沈靳萧擦肩而过。 沉浸在思绪中的沈靳萧一点都没认出宋时轩来。 倒是宋时轩,反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对面走来的是舅舅。 宋时轩赶忙别过脸不让他发现,匆匆从他身旁走过。 行到中医馆门前,后怕地看着眼走远的舅舅,一回头看见在医馆门前打成一团的大哥和小弟,不由惊呆了。 这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女神的医馆门口? 第七十六章 后悔过去没答应娶她 “大哥,你们别打了!” 宋时轩见人走远,赶忙上前去拉开宋时璟和宋时钰,“你们好好的打起来干嘛?脸怎么也破了相?” 他赶忙捧着宋时钰那张原本比姑娘家家还要白嫩的脸,如今却是青紫一片,不由大为震惊。 而宋时钰看到自家原本一丝不苟的二哥,如今一副鸡窝头、浑身衣服皱巴巴的模样,更是心疼地一把抱住二哥。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以为你和二婶在哪甜甜蜜蜜呢,怎么被嚯嚯成这样了?” 宋时轩唇角抽了抽,眼神瞟向中医馆紧闭的门,心脏依旧阵阵抽疼。 这两天向来滴酒不沾的他,一直都在酒馆里买醉。 这两日,她想清楚了。 他想,既然她是舅舅的女人,他自然是要收起心底的暗恋,将她当成舅妈一样尊重的。 正当三人心思各异时,中医馆的门忽地开了,露出女人那张红扑扑的脸蛋。 一时间,门口的三人全都齐齐看向她,眼神里更是呆愣了好几秒,不约而同闪过惊艳的亮光。 第一缕曦光落在女人脸上,将她精致如画的眉眼以及眼神里流淌的那股子灵动韵味在阳光下一览无余,脸颊两边的绯红更是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想扑过去咬一口。 那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美,无人能拒绝。 她就像是岁月流淌中最让人难忘的一帧美景,只要往那一站,周遭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能看到她身上闪闪发光的亮光。 宋时钰紧紧攥住宋时轩的手,才堪堪能站稳身形,不被自己胸腔内横冲直撞的小鹿乱跳撞翻在地。 宋时璟则是回神后有些懊恼地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发丝。 两人都尴尬被眼前的女人看到自己鼻青脸肿狼狈模样。 孟抒悦一开门就见宋家三兄弟一同出现在门口。 想起昨天的事,她蓦地沉下脸来,“你们一大早的来我这干嘛?” 宋时璟和宋时钰一脸尴尬,很有默契地一同将魔爪伸向正羞窘背过身准备逃走的宋时轩,两人一人一边齐齐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孟抒悦方向推。 “是时轩有事找你谈。” “是二哥有话同你说。” 宋时轩被两人推得一个趔趄,直接后退好几步,又被店门口的台阶绊住,整个身子后退着砸向孟抒悦。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男人高大的身体就要砸到自己的肚子,孟抒悦眉心狠狠一跳,侧身伸手稳稳地托抱住宋时轩,才不至于他后脑勺着地受到重创。 孟抒悦后怕地惊出一身冷汗,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大小两兄弟,抱怨着这两人果然是找她来算账的,竟然推自家兄弟来达到陷害她的目的。 可在她怀里的宋时轩彻底懵了,缩在孟抒悦怀里差点呼吸急促得要厥过去。 这种心脏狂跳的窒息感,甚至比他跑完一万米步还要来得汹涌强烈。 这么近距离地看眼前的女人,他甚至能看清女人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都在发着光。 还有她鲜红的下唇瓣上,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不自觉让人有一种想去帮她擦干净的冲动。 “对……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宋时轩说话都有点结巴,赶忙站起身不敢正眼看她。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两个好兄弟会推他出来。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哥和小弟为啥会认识眼前的女人时,后头两人突如其来的两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砸在他身上。 “孟抒悦,时轩过来就是同你说,昨天的事我不怪你了,你还是搬来宋家住吧,免得大着肚子在外面住被人说闲话。” “对,我和大哥也明白你的为人,不相信你会在店里藏野男人,估计就是烟烟姐看花眼冤枉你了,你也推了她,就当两清了,你还是跟我们一同回去宋家住吧。” 两兄弟齐齐给了台阶让孟抒悦下。 他们昨天滚了三个小时的楼梯,也总算明白了宋父的意思,猜出是苏烟烟故意陷害孟抒悦的。 但既然他们已经冤枉她了,又不好拉下颜面来低头认错,只能给个台阶希望她赶紧下。 特别是宋时钰,昨晚他主动献身,却被她放了鸽子,他更是慌乱得不行。 以前他总觉得以自己年轻有为,样貌出众,配孟抒悦简直绰绰有余。 但现在,他彻底不自信了。 总隐约觉得孟抒悦不喜欢他大哥,也不喜欢她。 对他们两人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内心深处想再次回到过去一起生活时的那段日子。 那段时间,每日能见到她,他每天好像都精神抖擞。 如今,他已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 但相比他的难受,宋时轩却更为震撼崩溃。 “你……你就是孟抒悦?” “孟抒悦就是你!” 他越说越崩溃,将原本就乱成鸡窝的头发揪得一搓一搓的,眼里满是懊恼。 往日他拒绝捡大哥破鞋的话语犹在耳边。 此时他恨不得穿回去甩当时的自己几巴掌。 “啊……啊……” 宋时轩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懊悔中,扯着头发尖叫着推开一脸茫然的宋时璟和宋时钰,在三人惊愕的视线中一路狂奔,消失在北大街的尽头中。 孟抒悦啧啧啧直摇头,这宋家三兄弟竟没有一个正常的。 就像宋时璟和宋时钰现在已经猜到是苏烟烟陷害她的,居然还跑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求她搬去宋家一起住,是有多自恋她就非得嫁给他们宋家三兄弟。 她看向还在懵圈的两人,一脸无语地打趣两人道,“你们还不去追他,我看你们宋家兄弟的精神状态,没人敢住进去吧。” 宋时钰面色难堪,撂下一句“我等会儿再来找你”,便急急忙忙追着宋时轩离去。 孟抒悦瞅了眼还留在原地的宋时璟并没理会,而是兀自将门板一片一片拿开,转过身拿起抹布开始擦拭起桌面的灰尘来。 “抒悦……” 宋时璟轻喊了一声,眼神下意识看向对面还店门紧闭的馄饨铺,再回头时目光落在女人圆了好几圈的腰身上,目光幽深且缱绻。 不知不觉间,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从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第七十七章 她竟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啊……” 一声刺耳的惊叫声掀翻屋顶。 馄饨铺老板刚打开店门,就见对面一个鼻青脸肿带着眼镜的斯文小伙竟突然伸出咸猪手,一把抱住了对面的大肚婆。 小伙手还没放在肚子上放稳妥,那大肚婆就跟被烫到般,猛地操起桌上的算盘直接往小伙脸上砸,打得小伙抱头在店里鼠窜了好几圈才无路可逃逃出了店门。 孟抒悦忍无可忍,站在店门口破口大骂了好一阵子,才喘着粗气转身回店铺。 她眼角扫向对面正一脸看戏的馄饨铺老板,吓得唇角直抽,朝他慌乱地解释道,“就……就一个无赖,动手动脚的,你可别误会!” 馄饨铺老板一副“我都懂的”的神情,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安抚她,“孟医生,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老公的。” 孟抒悦嘴上呵呵笑着道谢,转身回店铺时却尴尬不已,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原本刚刚她没赶宋时璟走,就是边擦桌子边盘算着怎么拿回送他的月牙护身符。 哪曾想,这宋时璟连脸都不要了,竟跟癫狗一样突然来抱她。 她当然不相信这男人还会对她有啥感情。 毕竟上一世自己死后,他可是面对她的死亡,都能面无表情处理她的尸体。 这样的人,又怎会对她有感情呢? 之所以抱她,无非就是和白擎丰一样,一时兴起罢了。 孟抒悦回店铺拿了条新裙子重新穿上,将刚刚那条被宋时璟抱过的连衣裙洗了。 现在这男人碰她一下,她都嫌脏。 * 金科南苑。 白擎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将唇边的雪茄点燃,目光慵懒地看向伍哥。 “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找个照相机都找不到。” 他揉了揉太阳穴,上次坠海时腰间的疼痛还在,想起之前那个大肚婆不知用什么手法,原本都不怎么痛了,可昨日却再次痛得辗转难眠起来。 “算了,你还是再次把她喊过来给我看看病吧,这次是真看病。” 伍哥拿着烟灰缸帮他接烟灰,有些无奈,“我看她经过上次的事不会再过来了。” 他忽地想起另一张女人清丽的面庞,以及她抿嘴冷傲的模样,唇角上扬勾出一抹玩味,“如果你喜欢孟大夫那种类型的,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女人,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毕竟他以前在港市这种事也做过很多次,都是他先验过货才敢分享给他的。 白擎丰白了他一眼,不耐地松了松领带,眼神晦暗且哀伤,“你不懂,那么多女人,这个姓孟的女人是最像月月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最像……” 人跟人之间,外貌或许有相似之处,但唯有眼睛里的那点东西,是别人像不来的。 他这么多年忘不了月月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的那一双眼睛。 月月是他带大的小媳妇。 她在襁褓时,他就将她抱在怀里。 看着她一点点变大,五官也一点点长开。 唯有那双眼睛,永远都没变过。 清澈如泉水,璀璨如繁星。 这么久以来,这个叫孟抒悦的女人是最像她的那一个。 伍哥眼神沉了沉,语气里也带着试探,“但那女人姘头太多,特别是沈家那位,我们也惹不起,除非……” 白擎丰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拍了拍伍哥的肩膀,意有所指道,“动不了的人我们不动,但可以动那些个动得了的人。” 白擎丰的性子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上次轮船上推他下水的人,便是之前不满被白家打压的小企业老板,一路尾随蓄意报复白擎丰。 找出凶手后,伍哥便根据他的意思将人处理了。 如今他说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靳萧的身份地位,他们动不了。 但宋家人敢坏他的好事,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至于他没对那个孟医生下手,也是因着她的救命之恩,才能容忍她拿走照相机。 想必最近宋家生意屡次发生事情,也少不了他们这位爷的手笔。 白擎丰又询问了下寻找月月的进展。 伍哥但表示会继续跟进,便退了出去。 他在门口点了根烟,唇角也勾起一抹邪肆,迫不及待带人一路开车去了医院。 一个小时后。 医院病房里。 一名黑褂子随从拿了一枚月牙吊坠匆匆赶来。 守在病房门口的随从将赶来的人挡在门口,搭着他肩膀一脸的戏谑,“等会儿进去,伍哥正忙着呢。” 那名拿着月牙吊坠的随从领赏心切,即便心领神会依旧着急道,“可是伍哥说只要有月月小姐的消息,即便他只有一口气,也要立马告诉他,我看他现在气都喘不过来了,听了这消息,估计会更助兴吧!” 于是,两名随从相视一笑,敲响了病房门。 一分钟后,两名随从顺利进去。 看着里面的场景简直激动得挪不开眼。 而苏烟烟却崩溃丢人得几欲想死。 伍哥倚靠在沙发上,皱眉看着手里的吊坠,摇摇头扔给其中一名随从,“这不是月月小姐的吊坠,月月小姐的吊坠上有字……” 一句话,原本还羞得抬不起头的苏烟烟,忽地下意识摸向自己脖间的吊坠。 伍哥生怕被人知道吊坠样子,被有心之人听去模仿,到时候过来乱认亲,所以并未多说。 他摆摆手不悦地挥退这两个打扰他兴致的随从。 半个小时后。 伍哥将地上的女人抱起搂在怀里,手指摩挲着女人的红唇,就想吻上去,却被苏烟烟别过脸躲开。 “伍哥,白爷这么多年来找的月月小姐她到底是怎么走丢的?是在港市丢的吗?” 苏烟烟双手抵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勾着媚眼看他,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伍哥将女人清丽小巧的下巴托起,盯着她水眸底下隐藏的那抹心机和野心,忽地笑了。 “就你这样的女人,别做那种白日梦了,月月小姐可不会像你这般下贱跪在男人面前……” 苏烟烟死死攥紧身侧的拳头,恨手里没有一把刀,直接捅进这男人的臭嘴里。 但好在伍哥此时还在兴头上,便口无遮拦地将月月小姐丢失的过程和盘托出。 “月月小姐,她是一次跟着父母去云城走丢的,当时才五岁。” 他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给她看,眼里满是亮光,“你看,月月小姐小时候可爱吧。” 苏烟烟盯着照片里的小女孩,瞳孔震颤,惊得她差点惊叫出声“不可能”! 第七十八章 我做个情人也行 照片中女孩的模样简直和孟抒悦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苏烟烟以前曾在宋时璟的钱夹里见到过。 据说是宋时璟在孟抒悦房里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于是孟抒悦便把那张她唯一的六岁时拍的照片送给了他。 宋时璟一直把那张照片存放在钱包里,苏烟烟因为这件事还跟他闹了好几次。 后来,他不再把照片放钱包里,她才停止了闹腾。 所以,孟抒悦小时候的样子,她是不会认错的。 再联想到她脖子上挂的月牙吊坠,以及孟抒悦父母是云城人,也就是那个月月走丢的地方,她已经可以确认孟抒悦就是那个港市豪门楚家的千金楚月月! 苏烟烟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她好恨,好嫉妒。 为什么孟抒悦能得到宋家那两兄弟的真情以对? 现在居然还能得到大明星白擎丰这么多年的追逐? 原本她还觉得孟抒悦的身世跟她比,孟抒悦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看来,她和孟抒悦就诚如伍哥口中所说。 她有什么资格和孟抒悦比? 她们,一个是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底的烂泥。 苏烟烟将红唇咬得唇上一片殷红,那红肿的唇瓣格外惹人怜惜。 一旁的伍哥却看得一时兽性大发,扣着女人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上去。 病房外。 宋时璟提了一篮水果,脚步停在苏烟烟的病房门口,瞥了眼守在门口的两名黑衣汉子,又抬头确认了下病房号,确认没走错后,便不耐烦地推搡开两人,“让一下,我要进去!” 两名黑衣汉子对视一眼,听着里头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头顶绿得发光。 两人在门口故意提高音量,提醒里面两人赶紧收尾。 宋时璟瞪着两名磨磨蹭蹭让开路的黑衣汉子,不耐烦地推门而入, 一进门他就见站在那儿哭得双眼红肿的秦莲心。 她红着眼睛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受惊的小兔。 特别是她那红肿的唇瓣,此刻竟还在不断地向外渗着血。 宋时璟心疼不已。 昨天晚上见她,她还唇色惨白,怎么今天见她嘴唇却又红又肿,还流血了。 他赶忙冲过去,用自己兜里的帕子帮她擦拭。 “怎么哭成这样了,是不是怪我昨晚没来陪床,对不起,今晚不会了。” 宋时璟刚小心翼翼帮女人擦拭干净唇上的血渍,就看见大喇喇倚靠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的男人。 他大吃一惊,赶忙松开捧着苏烟烟的手后退一步,警惕问道:“你怎么在这?” 伍哥唇角挂着抹餍足的笑,那抹笑意味深长,却又带着股怜悯的玩味。 宋时璟被看得直发毛,转头看向苏烟烟,质问她,“这男的为什么会在这?” 苏烟烟心下一慌,生怕被他发现,赶忙拉着他解释,“时璟哥哥,他其实是我刚认回的哥哥,特地过来看我。” “这么壮的男人是你哥?” 宋时璟眼镜下的双眼在两人身上逡巡。 难以将眼前五大三粗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和娇小玲珑的苏烟烟联系起来,压根没有一丁点像兄妹的影子。 苏烟烟见他目露怀疑,赶忙朝伍哥使眼色。 伍哥起身拍了拍宋时璟的肩膀,附和苏烟烟的话道,“对,烟烟她就是我妹妹,以后我们两人一起好好爱护她,你放心,我会把她照顾得很滋润的。” 他说的话好像并没什么错处,俨然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但在苏烟烟听来,却宛如缠在她脖颈上的黏腻毒蛇,缠得她几欲窒息。 她无法想象以后被这个恶心的络腮胡男人还要照顾多久。 而一旁的宋时璟却全然没察觉,好像觉得这消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激动地握着伍哥的手絮絮叨叨了很久,还让他要多多照顾宋家的生意。 待送走人后,宋时璟才拉着依旧眼圈通红的女人坐回床上。 他拉着她的手,踌躇了好久才迟疑开口。 “烟烟,我已经知道你陷害孟抒悦的事了,是你把她推下楼的吧!” 苏烟烟吓得瞳孔震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什……什么?” 宋时璟盯着她惊恐的眼睛,一五一十将昨晚被宋庭宗惩罚滚楼梯的事和盘托出。 并得出了她陷害孟抒悦的结论。 苏烟烟眼圈一滴泪滚落,就那么悬在脸颊上将落未落。 这无疑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头上。 既然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出她陷害孟抒悦的结论,那她还费什么劲去用自己讨好那个伍哥,让他闭嘴不要说出她陷害孟抒悦的秘密? 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苏烟烟浑身颤抖,想起之前的屈辱,她满腔的委屈和不甘无处诉说,缓冲过后便是汹涌而出的眼泪覆盖之前在脸上的所有难堪。 此时的她,心底已经升腾出一个念头。 如果宋时璟不肯原谅她,那她也决定不要他了。 她隔着衣服,掌心覆在那枚月牙吊坠上,心底已然下定了决心。 既然她顶替孟抒悦对他的救命之恩,依旧无法顶替成为他的爱人。 那这一次,她会更加努力地去顶替孟抒悦的家世背景,成为那个他宋时璟永远无法高攀的世家小姐! 就在她以为宋时璟会不顾念救命恩情,对她苛责时,宋时璟却温柔地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烟烟,别哭了。” “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的,我们马上就办酒席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出门再被人指指点点……” 听着男人真挚的话语,苏烟烟那颗原本冷却的心再次滚烫起来,泪如雨下。 她一下子扑进宋时璟怀里,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声,感觉人生又有了光,重新生机勃勃。 这么多年的相伴。 她是真的爱宋时璟。 他是她的初恋,是拉她出泥沼的救赎。 无论有再多的钱,再大的诱惑,她也不舍得放开她。 宋时璟拍着女人因抽噎不断耸动的后背,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那烟烟,领证的事,能不能……” 苏烟烟将眼前男人的腰抱得更紧了。 “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行,我做个情人也行!” 更何况他愿意和她办酒席。 也愿意毫无芥蒂地原谅她做的错事。 即便他想和孟抒悦领证,她也随他。 只要他心里有她,爱着她,那就够了。 可她却不知,等着她的,不是山高水长,而是万丈悬崖。 而她,终将粉身碎骨…… 第七十九章 闹了个大乌龙 中午时分。 孟抒悦坐在诊脉席上摸了一个早上的肚子依旧没看到一个病人上门。 相较于昨天门庭若市的看病景象,今天简直是阵阵凉风吹过。 吹得孟抒悦心底直发寒。 她拿了今天的报纸,又看了看昨天有关她和白擎丰的新闻,明白这新闻带来的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 要想有回头客,还得有真本事留住病人,最后口碑相传。 要不是昨天苏烟烟闹事,她估计还能多看几个病人做好口碑。 此时,厨房里传来香味。 以为闺女会忙不过来,特地赶过来帮忙的孟母将后院的鸭子杀了炖汤给女婿喝,又特地卤了闺女爱吃的猪头肉,还将猪耳朵和猪嘴巴摆到最上面,让她能第一口吃上最爱吃的肉肉。 孟母端饭出来,将白米饭递给闺女,盯着以前初来家里时怯生生吃饭的小小丫头如今变成个大口吃饭的馋嘴丫头,嘴上笑着,眼里却有泪花。 “我的悦宝,别噎着,慢慢吃。” 孟抒悦边扒着饭边撒娇般地在娘肩膀上蹭。 “娘卤的肉最好吃了,再加上这蒜头酱,简直一绝!” “哦对了,娘你怎么不吃啊?” 孟母点了点她额头,摘了身上的围裙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娘先回去了,你奶奶头疼,被你叔父送来城里让我们照顾一段时间,所以娘要赶回去照顾她,如果店里生意忙的话,你去路口供销社打电话回家让你爹过来帮忙,知道吗?” 说罢,她又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孟抒悦看着娘有些吃力的步伐,不禁鼻头一酸,自责起来。 娘原本就落下月子病,腿脚一到南风天就经常犯疼,她却害她因她的事忙得脚不沾地。 她想晚上早点关门回去看刚从乡下来的奶奶,即便这个奶奶不大喜欢她。 孟抒悦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猪耳朵夹起放在满是香菜的蒜头酱里滚了滚,便塞进了嘴巴,吃得满嘴都是香味。 她边吃边端着盘子起身,拿去厨房清洗。 沈靳萧中午还是不听劝地回了中医馆。 他特地从店门口进来,就是为了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抒悦。 只见原本早上还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此时穿着一件豆沙粉的连衣裙,背影看过去像个调皮的小丫头,及膝的裙摆下笔直白皙的小腿,噔噔噔走得格外欢快。 要不是她脚后跟依旧还破着皮。 他想,这小丫头估计会跑得更欢。 沈靳萧跟在她身后去了厨房。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声响刚回头时,沈靳萧就一时没忍住就啄上她的唇。 孟抒悦赶忙用手背捂着唇向后躲避,“你怎么回来了,我刚刚吃蒜头,你别亲……” 不待她说完,沈靳萧就捧着她的脸,直直亲在女人满是药草香的掌心。 “我又想吐了,所以回来找你看病。” 他的热气吹在女人掌心上,眼尾染上红意。 他何止想吐,是想她,十分非常地想她。 在部队里,不论在屋里开会,还是在室外视察,他走哪都像看到她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得到她后,更愈发地想她,想无时无刻和她在一起。 沈靳萧掰过她的身子,就这么闭着眼,吻一遍遍落在她掌心上。 直吻得她发痒求饶般将手拿下,双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笑得眉眼弯弯,“算了,你中午回来也好,晚上我想回我爹那住一晚,你今晚一个人睡哦。” “什么?” 沈靳萧喘着粗气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眼底满是哀怨,“别回去好不好,我一个人睡不习惯。” 孟抒悦推了推他,没推动。 “你才在我这里住几个晚上呀,就不习惯了?” “你不会一个晚上都忍不了?” 被直接点明心思。 沈靳萧掐着她的腰叫苦连天,这傻丫头哪里知道他的苦。 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深吸一口气,额头抵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着,目光顺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下的锁骨缓缓向下,最后定格流连在她连衣裙上胸前那朵蝴蝶结上,口是心非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忍不了,挖子弹不打麻药我都忍得了,这个怎么会忍不了?” “对了,你回去是爹娘那出了什么事吗?” 沈靳萧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看着她去盛锅里盛鸭汤,不禁顺嘴问她。 厨房里,鸭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孟抒悦将盛好的鸭子汤递给他,一脸愁容道,“我奶头疼,我想去找宋时璟看看,他看这方面的病特别专业……” “噗……” 沈靳萧一口鸭汤喷了出来,将身后刚溜达过来的小花猫浇得个透心热。 小花猫“喵”一声惊叫炸毛,拔腿就跳一旁的水桶里扑腾起来。 “你说什么?你要叫宋时璟看?为什么不给我看?” 沈靳萧反应比小花猫还大,原本顺垂的头发直接炸了,根根倒竖,目光死死盯着她胸前的蝴蝶结,眼底满是震惊和愤怒。 孟抒悦不明所以,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我知道你对我和宋时璟有过一段很介意,但他确实是看这方面的专家,找他看一看也没什么。况且你也不是医生,找你看有什么用……” 不等她说完,沈靳萧就直接把手里的碗砸了,第一次对她怒吼出声,“你要是敢给他看,我就……就……” 孟抒悦盯着地上被砸碎的碗,还有一地娘辛苦煲的汤,就这么流了一地,也不由怒火中烧,冲他发火道,“那是我奶,又不是你奶,我爱叫谁看,就叫谁看,你管不着!” 她吼完便推开他气呼呼地出厨房不再理他。 沈靳萧后知后觉刚才一时冲动对她发了火,便出去软着声音劝了她好久。 “对不起啊,老婆,我不该发火,但你要知道我们俩才是一家人,那宋时璟是外人,怎么能让他看呢?” “要不就我给它涂涂药膏,不定就好了。” 孟抒悦憋着口气,一脸幽怨地看向他,“涂药会好,那我还会找他看病吗?” 说罢,她扭过头便不再理他,无论他怎么劝说都不再给他一个眼神。 沈靳萧扶着桌子,差点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又看了眼还在赌气不听劝的媳妇,他只得先提着公文包先去部队,打算傍晚回来再想办法阻止她去。 第八十章 撞见两人治疗 傍晚时分。 孟抒悦早早关了门,便坐班车去了城东的宋家。 她也来过几次宋家,之前几次过来,都是请的佣人阿姨带她进去找宋时璟的。 但今天,意外的是那名戴着老花镜不苟言笑的老管家竟突然特地笑脸盈盈地迎了出来,将她亲自带了进去。 她原本以为不用开口,管家就会不动声色绕过大厅直接带她去楼上见宋时璟。 谁知,管家竟直接把她带到了客厅里。 彼时。 宋庭宗正在客厅里训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手拍在桌子上拍得震天响。 “现在该怎么办,马上换季了,没有货,我们这个冬季卖什么?” “你为什么要贪图便宜走水路,这下好了货船翻了,今年我们全都喝西北风去了!” 中山装男子一脸委屈,“公使,这事我也是征询过太太的意见,太太也是同意的。” 宋庭宗看向一旁的沈婷。 正在喝花茶的沈婷心虚地别过脸,低头辩解道,“我不过是想着走水路能省好几百块钱呢,到时候过年孩子们还能多分点压岁钱。” “都二十好几了还压岁钱?” 宋庭宗冷笑出声,盯着没有一丁点做生意头脑却只想着花钱的妻子简直无语至极,气得吼出了声。 “那今年那几个臭小子一毛钱压岁钱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 就在他吼完,眼角瞥见一旁手足无措的孟抒悦时,整个人僵住,因吼人张大的嘴半天才合上。 “小孟……,不,弟……弟……” 宋庭宗嘴巴张了又合,好半天叫不出她的称谓来。 毕竟现在同以前那般叫小孟又不合适,叫弟妹吧,现在沈靳萧和她的关系又没公开。 此时的他各种事情烦躁得他恨不能当场抓耳挠腮起来,发泄心中的情绪。 倒是沈婷面上则是尴尬不已,被以前自认为看不上的未来儿媳妇撞到自个被骂,自觉颜面尽失,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摔至桌面上,语气也不客气道,“你过来干嘛?不会还惦记着我们家时璟吧!” 宋庭宗惊呆了。 没想到妻子竟然还这么拎不清,居然还这么对待都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弟媳。 他赶忙起身,想开口安抚孟抒悦两句,却见她托着肚子后退一步,竟直接跟以前那般客客气气地同两人鞠了个躬,声音不卑不亢道:“伯父伯母打扰了,那我先离开了。” 宋庭宗安抚她的话卡在口中。 沈婷更是后知后觉回味出不对劲来了。 她竟被自己的弟妹,叫“伯母”! 两人面色皆都难看至极。 宋庭宗见孟抒悦转身离去,看着沈婷脸上的愠怒再起,指着沈婷还想说什么。 却见走出一大段路的孟抒悦竟直接杀了个回马枪走了回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宋庭宗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伯父,你们店铺要是没新衣服卖,可以将往年积压的旧衣服拿出来先打折应付过年关,其实等正月服装生意会更好的,我们现在再订货也来得及。” 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小声,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得见。 沈婷上下扫视了眼打扮土气的孟抒悦,直接嗤笑出声,“我们服装店做的是高端生意,哪个有钱人会过完年再出门买衣服的,也只有你们穷人才会正月出来买新衣服,你一个赤脚医生,别不懂装懂,赶紧回你的小医馆看病吧!” 她说着,撩了撩胸前刚烫的卷发,看向一旁的宋庭宗和店铺总掌柜,希望得到两人的赞同。 可两人全都一副若有所思认真思考的模样,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毕竟孟抒悦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因为南方洪水,连带北方经济也萧条,不少商家破产,连带着员工也跟着没了生计,许多平头百姓生活更加艰难,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能省则省。 现在这世道,平头百姓才是大头,做低端生意也是大势所趋。 沈婷在一旁见两人的神色,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两人,好像真的在思考孟抒悦提的建议的可能性。 他们居然真的想将她们宋家的百年服装店改走低端路线。 而被莫名挖苦的孟抒悦也不恼,只是不咸不淡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毕竟她几次来宋宅都免不了被沈婷阴阳怪气说是村姑。 想着自家老公还在人家弟弟手底下做事,她也没计较沈婷的冷嘲热讽,快步去了后头楼梯绕上二楼去宋时璟房间找人。 二楼宋时璟的房间门关得严实,但好像隔音效果并不好。 孟抒悦在门口时都能听到里头苏烟烟喊痛的声音。 “时璟哥哥,好痛,你轻点!” “知道了,我指检了下,里面没多大问题,就是外边有点裂开出血,你要养一段时间,别再把伤口撑破了。” “讨厌,不就是你刚刚弄疼的……” 苏烟烟娇滴滴的声音传到孟抒悦耳中,孟抒悦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是,宋时璟猛地打开房门,和门口的孟抒悦撞了个正着。 霎时间,宋时璟像是想到什么陡然脸色大变。 “抒悦,你别误会,我刚刚只是在给烟烟她检查……” 宋时璟嗫嚅了几下唇,终是说不出口,随即转换了说法,却发觉自己越说越乱、越描越黑,“她不是我弄伤的,她有点便秘,不是,是她……她长痔疮了,我给她整点……” 孟抒悦一阵头皮发麻,简直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他,“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你现在给谁看病,或是看哪里的病,都和我没关系。今天我过来是找你有正经事的。” 宋时璟盯着眼前女人平静的眉眼,刚刚着急解释的慌乱堵在嗓子眼,变成一股莫名的烦躁在心底上蹿下跳。 明明之前在海市乡下时,他给烟烟做个检查,她都不依不饶哭得撕心裂肺,要将两人的事宣扬出去。 可如今同样也是检查,她怎么反而是一副不以为意无所谓的态度。 宋时璟冷哼一声,烦躁地松了松衣领,堵着气问她,“那你说,你特地找到家里来是有什么事?” 孟抒悦见他没好脸色,也公事公办的态度,摊开手掌在他面前不容置疑道:“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把我以前送你的吊坠护身符还给我,这东西我要送给我的另一半。” 哪曾想,孟抒悦话音刚落,宋时璟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再次冷笑了出来。 “孟抒悦,你要介意我和烟烟有身体接触,你就直说,不用故意耍小性子拿回你送我的礼物,你什么意思,我会不知道吗?你再这么欲擒故纵下去,你只会把我越推越远,你知道吗?” 第八十一章 霸气救妻,身份曝光(1) “你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还会对你恋恋不忘?” 孟抒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受到了侮辱。 她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自恋,还以为她在欲擒故纵。 孟抒悦说着便上手想去扯他脖子上的吊坠,却被宋时璟直接一手拍开。 “你送给别人的东西,既然已经送出去了,有什么资格再把东西要回来?” “还有,孟抒悦,你别碰我,你都说了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嫌你脏!” 随着最后一个加重的“脏”字脱口而出,孟抒悦只觉得被人吐了一大口口水在脸上。 她还嫌弃他刚刚帮某人检查脏得不行,他居然还敢先嫌弃自己。 嫌她脏,那先前还在医馆里对她动手动脚? 孟抒悦冷冷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确定不把护身符还我?那别怪我到时候把你给你好妹妹全身体检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你敢!” 宋时璟霎时涨红了脸,语气上也弱了几分,但还是不肯落了下风道,“我可是要和烟烟办酒席的,做这些事很正常。” “这样啊,那你们要结婚了,还留着我的东西干嘛?是舍不得我喜欢我吗?” 孟抒悦故意激他。 果然,宋时璟气得跳脚。 被一直当作他舔狗的女人取笑,他下意识就想找回面子,“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明天就把吊坠找出来还你!” 宋时璟话刚一脱口就后悔了。 刚刚明明是个很好的和她合好的机会,他只要接下话茬说他确实喜欢她,就可以和她和好。 可他却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而屋里头躲在门后偷听两人对话的苏烟烟则慌了,手捂着藏在衣领下的吊坠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 她不能让宋时璟将吊坠拿回去。 一旦孟抒悦拿回去,到时候肯定不定哪天就会被白擎丰找到。 她可不想孟抒悦摇身一变,从个村姑变成港市有权有势的大小姐。 屋外。 孟抒悦和宋时璟的争吵还在继续。 孟抒悦见这男人死皮赖脸不肯还,就想着有机会找宋庭宗出面让他归还。 毕竟这个家里,宋庭宗看着还是很讲道理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说出了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我奶头疼,你去我家帮忙看看呗。” 宋时璟觑着眼前刚刚还凶巴巴的女人眉眼忽地柔和下来,心情也跟着愉悦不少。 以前他也没少给孟抒悦奶奶看病。 每次他帮她奶奶治好头疼,她都会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看他。 这让他很受用,觉得自己这个西医可比她这个中医厉害得多。 宋时璟努力压着唇装作不情不愿般应了声,“那你等我,我去穿件衣服就来。” 话音刚落,屋里头的门猛地被人打开,“砰”一声拍到墙上。 苏烟烟怒目圆睁,冲着孟抒悦就破口大骂,“孟抒悦你这浪蹄子要点脸吧,故意说你奶头疼来勾引我家男人,你不是说你结婚了,有男人了吗?怎么不找他看……” 苏烟烟越骂越难听。 宋时璟也反应过来,在一旁脸臊红得都能滴血。 孟抒悦则同样被骂懵了,脑瓜子嗡嗡直响。 因为她从苏烟烟骂的话中得知一个恐怖的真相。 她的话,好像引起了不少人的误会! 回想刚刚沈靳萧的反应。 这爱吃醋的傻男人恐怕也是误会大了。 此刻发现她不在家,估摸会把她的医馆给砸了吧。 要知道,没男人能忍得了这事。 这头,苏烟烟越骂越起劲,却见孟抒悦猛地一把揪着宋时璟的衣领,就将他拖下了楼。 “你……你干嘛?” 苏烟烟大惊失色,赶忙托着肚子追了上去,边追边招呼楼下的管家去追人。 “快去追啊,那女流氓对时璟哥耍流氓,快报公安啊,抓住她……” 管家见你追我赶的几人一脸问号脸。 苏烟烟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眼瞅着沈婷环抱双臂出现在走廊另一头,惊得立马停住了脚步。 孟抒悦一时着急拉着这男人去给奶奶看病,一时没看路差点撞沈婷身上。 “伯母,对不起,我想请时璟去我家给我阿嫲看头疼,所以……” 孟抒悦在沈婷面前解释着。 后面站着的苏烟烟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傻了。 是阿嫲头疼? 苏烟烟只觉得自己离了个大谱。 她讪讪转身正想离去,却被身后的沈婷一口叫住。 “烟烟,今天你们大姨家办满月酒,你们几个等下同我一起去。” 沈婷眼神落在苏烟烟不是很大也勉强入眼的肚子上。 紧跟着又目光回转在孟抒悦看似五个月的肚子上转了转,最后抬头看向眼前女人那张过分极致的脸,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你作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你也得跟着去,明白吗?” 宋时璟和苏烟烟没听明白沈婷的意思。 但孟抒悦却是听明白了。 沈婷这是暗指她嫁给了沈家人,那她就必须出席沈家的宴会。 孟抒悦倏地松开揪住宋时璟衣领的手,揪着自己有些洗得发白的裙子有些局促,“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没参加过那种宴会。” 她搞不明白沈婷为什么会带苏烟烟和她去宴会。 毕竟沈婷向来都看不上同为村姑的两人。 孟抒悦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能参加沈家满月酒的人,都是像沈婷这样眼高于顶的有钱人。 她去那里,免不了被人奚落。 所以她立马脱口而出拒绝参加。 沈婷闻言立马垮下了脸,“你去参加可是代表你老公的,你难不成还想给你老公丢脸不成?” “不去就是丢脸吗?” 孟抒悦无语至极,竟不知嫁给沈家旁系也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想起昨天晚上,她枕在沈靳萧的八块腹肌上,气喘如牛地问他到底在沈家是什么辈分的小辈,和沈婷是什么关系。 沈靳萧这男人却眼神四处乱瞟,说他是沈婷的表舅公家的表姑妈家的表舅的小儿子。 孟抒悦直接听懵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沈靳萧和沈婷的关系。 但想来,这么多“表”字辈叠加下,沈靳萧在沈家这庞大家族里,肯定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辈。 如果不去,还当真是给沈靳萧丢脸。 于是,孟抒悦揪着裙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那……那去吧。” 听到这话,沈婷才眉开眼笑,一副要扬眉吐气的样子。 孟抒悦哪里会知道沈婷的想法,只是一心担忧着奶奶,又担忧她没回去,沈靳萧会不会误会她和宋时璟不三不四。 她更不知,今晚的宴会,有她想也想不到的大事在等着她。 第八十二章 霸气救妻,身份曝光(2) 穿过偌大种满稀贵花草的院子,一座西式古堡建造风格的三楼洋房出现在几人眼前。 孟抒悦和苏烟烟跟在沈婷身后,就像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般,左看看右看看。 沈婷不悦地瞪了两人一眼,叮嘱道,“挺起你们俩的大肚子,别给我们家丢脸,也让你们姨一家子知道,我们也是好生养的人家,不是只有他们家的孩子才会生女娃,明白吗?” 跟在后头的两人顿时傻眼了。 直到此刻,两人才知道沈婷突然转性给不对付的两人精心准备服装过来参加宴会的原因。 就是来给她的死对头姐妹来炫肚子来了。 苏烟烟瞥了眼自己的肚子,再瞥了眼孟抒悦明显大她一圈的肚子,懊恼刚刚没拿个小枕头将肚子垫大。 三人踩着红地毯齐齐来到宴会客厅。 一进门,孟抒悦和苏烟烟齐齐被里头盛大的排场震撼住了。 比国营大饭店还要大的客厅整整摆了五十几桌酒席。 头顶硕大的水晶吊灯比底下的大桌子还要大,将底下那些个衣香鬓影的觥筹交错男女映衬得格外清楚。 沈婷左脚刚踏进去,主桌上就有人招呼着几人过去。 “大姐快过来,给你留了位置!” 听见有人喊她,沈婷袅袅娜娜走了过去。 苏烟烟和孟抒悦两人也赶忙跟了上去。 “哎呀,姐你怎么把孕妇也给带过来了,你不知道孕妇不能见产妇,也不能见孩子的吗?” “哎,我们不见孩子,就喝喝喜酒,带我未来孙女来见见未来的姨妈们。” 沈婷笑着坐到主位旁边的座位,不理沈二妹的阴阳怪气,对桌上早已是京都会长的妹夫秦耀祖恭维道,“妹夫,恭喜你们这次如愿以偿得了孙女。” “谢谢大姨子,你这带来的这位是谁呀?” 主位上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眼神略过苏烟烟,最后落在孟抒悦身上不由亮了亮,多看了两眼她肚子问道,“这快生了吧,查了是男是女的吗?” 孟抒悦见主人家问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婷,如实回答道,“我这才三个多月,因为是三胞胎。” 霎时间,宴会厅里所有在吃酒席的人目光都朝孟抒悦看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齐聚在孟抒悦的肚子上满是惊叹。 再从人家肚子上往上移,落在女人脸上时,全场更是静默一瞬。 站在主桌旁挺着肚子的女人,眼尾微微翘着,眉眼沉静却又带着股娇媚的灵动。 她穿着一身轻纱藕粉色宽松旗袍,整个人又纯又妖,乍看上去,有一股港圈美女的韵味,像极了哪个港圈美人,却又觉得电视上那些女星隔着屏幕都不敌眼前美人的半分生动迷人。 离得最近一桌的男人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筷子上的龙虾肉“吧嗒”一声掉桌子上都不知。 沈二妹看着身旁平日里眉眼冷淡的丈夫多往身后女人看了几眼,便斜眼上下多打量了几眼挺着肚子的孟抒悦。 这不看还好,一看连带她都不禁看呆了眼。 好看的姑娘她是见过不少,但如此好看的孕妇她还是头一回见。 见一旁眉眼上挑眼底满是得意神色的沈婷,想着这或许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几个帅儿子的舔狗倒贴货,沈二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沈二妹连问都懒得问孟抒悦的身份,就看向一旁平日里沈婷不喜欢的苏烟烟,喜笑颜开道,“烟烟,快来姨旁边坐。” 苏烟烟得意地瞥了眼孟抒悦。 刚刚她和孟抒悦站在一起,总觉得所有人都盯着她看,被她的美貌折服,如今又被这酒席的女主人亲自邀请坐身边,她嘴角高高翘起,如果有尾巴,此刻估摸也早翘天上去了。 苏烟烟搬了凳子,不顾沈婷的脸色,主动挤到沈二妹身旁,帮她捶起腿来。 沈二妹眉开眼笑,拍了拍她手背,“你可总算回来了,姨可一直等着你回来探亲呢,这阵子天气干燥,我皮肤又开始脱皮了,你以前特地做的雪肤膏可以再给姨做几瓶吗?” 苏烟烟脸上的笑僵住,眼神不自觉瞟向孟抒悦,尬笑道,“好,我回去再给姨做。” 苏烟烟又在席上对着沈二妹一顿彩虹屁,直把她夸得满脸春风,笑出了声。 倒是主座上的秦耀祖看到身后手足无措的孟抒悦提了一嘴,“小姑娘赶紧坐下吃点吧,别累着了。” 沈婷也不满地瞥了眼苏烟烟,后悔带着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出来丢人现眼,招呼着孟抒悦到身旁坐。 苏烟烟瞥见孟抒悦转头也想坐沈婷身旁去,撇了撇嘴小声附在沈二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沈二妹顿时嗤笑出声,喊住了正挪着凳子打算坐下的孟抒悦。 “你……你,别坐下,我们刚好今天人手不够,你就当个礼仪帮我给宾客们倒酒吧。” “我?” 孟抒悦看了眼周遭,后知后觉对方喊的是自己,有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下意识反问她。 她来之前就想到这些有钱人会看不起人,但从没想过他们会这么过分,居然会叫来吃席的客人干活。 沈二妹不轻不重回答,“对啊,叫的就是你,你想嫁进沈家,就得做好儿媳妇的样子。” 一旁的沈婷顿时也沉了脸色,不悦开口,“二妹,这是我带来的客人,你有什么资格使唤?” 就连一向不会对妻子说句重话的秦耀祖也放下酒杯,沉声道,“二妹,你这就过分了。” 沈二妹瞪圆了眼看向秦耀祖,同样将酒杯放得砰砰响,声音不禁也拔高了几分,“怎么?你是心疼我姐,还是心疼我姐带过来的骚狐狸?” 一句话,所有人的视线又一下子落在主座的几人身上。 沈婷和秦耀祖尴尬地互相别开脸,都埋着头不敢吱声。 孟抒悦弯着腰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头皮更是阵阵发麻。 她是听说过沈婷和她这妹夫的事情的。 据说沈婷和秦耀祖当初是青梅竹马,但沈婷却偏偏看上了还是穷知青的宋庭宗非他不嫁。 而后来秦耀祖便娶了和沈婷有五分相的堂妹沈二妹。 后来几年沈二妹也连连给秦耀祖生了三个儿子,好像要和沈婷比较般,要赶在沈婷前头给儿子讨媳妇生孩子。 更是得知沈婷喜欢闺女,又催着自己儿媳又连生了三个儿子后,又拼了个孙女。 这可把沈婷眼红坏了,这才想带她们两个孕妇来撑场子。 第八十三章 霸气救妻,身份曝光(3) 孟抒悦眼见沈二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为了不让沈婷难做人,赶忙应承下来,“二姨,你别说了,我去,我去倒酒……” 见埋头的沈婷几人也没帮她说话,她赶忙端了桌上的红酒就跟到端酒做礼仪的那几名小姑娘身旁,跑开时,她甚至还瞥见苏烟烟捂嘴偷笑的样子,眼里满是算计后的得意。 孟抒悦一阵无语,不明白她和那些个心机深重的千年狐狸坐一起也不怕吃饭噎着。 至少做个礼仪,等下还能去厨房后头吃几口清净饭菜,总比在这看人脸色好。 于是乎,酒席上一个挺着肚子的礼仪,在一众纤纤细腰的礼仪中格外扎眼,不住地给人倒酒。 期间苏烟烟就故意招呼了她好几次过来,给沈二妹倒红酒。 沈婷看着被自家亲戚使唤的孟抒悦,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实在看不下去,又不好意思开口维护,只好起身借口去小解溜出去散心。 沈二妹此时喝酒已经喝高了,见沈婷走远,便笑着招呼隔壁桌眼珠子一直粘在孟抒悦身上的三七分男子过来将他一把推到孟抒悦身上,打趣道:“小海,喜欢人家就直接过来约去招待所啊,这么扭扭捏捏干嘛!” 那名叫作小海的青年男子肩膀忽地撞到孟抒悦身上,她身形一晃没站稳,手里的红酒也跟着洒了满地都是,也洒了三七分男人满裤子都是。 苏烟烟在一旁夸张地捂住嘴巴,惊叫道:“抒悦妹妹,这酒好贵的,这下可好了,你这一洒去了好几百块钱,还有你把表弟的裤子都弄脏了,这可是二姨从港市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真是把你卖了都没钱赔。” 沈二妹立马也跟着接话,看着孟抒悦道,“不用你赔钱,你就陪我儿子一晚算赔偿他呗。” 孟抒悦扶着身后的桌子站稳,一下子没听清楚刚刚这两人说的话。 直到周遭的宾客们眼见这小年轻两人撞在一起,发出哄堂大笑声,孟抒悦才后知后觉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 只见眼前名叫小海的青年涨红了脸,怒瞪了一眼沈二妹责怪道,“娘,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丫头我见过,那可是大表哥玩过的破鞋,我怎么可能带她去招待所,谁要娶他肯定倒了八辈子霉……” 周遭那些个长辈模样的人交头接耳纷纷夸奖这沈二妹教子有方,不被美色迷惑。 而其余年轻点的男女则是用戏谑宛如看垃圾的眼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孟抒悦,口中更是故意提高声量嘲讽她不要脸,勾搭了表哥,还来宴会上故意勾搭表弟。 孟抒悦站在人群的风暴中心,气得胸口剧烈起来。 她环视着周遭人对她明晃晃的恶意,那一张张鄙夷的嘴脸犹如针扎般刺进她的眼中。 此时此刻,她第一次知道这些衣冠楚楚的人会这么毫无底线拜高踩低,就这么用谣言轻而易举将一个女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踩得稀碎。 孟抒悦双手紧紧握在红酒瓶的身上,看向刚刚率先挑起话头的沈二妹,努力压制住面上愤怒的表情,“姨,我已经结婚了,请你别开这种去招待所的玩笑。” 说罢她又看向面色涨得通红的秦小海,“表弟,我老公也是沈家人,他不知比你优秀多少倍,所以请你嘴巴放干净点,他才不倒霉!” 周围人被眼前突然沉下脸的女人吃了一惊,原本喧哗的宴会厅也短暂沉静了一瞬。 沈二妹见自己一个长辈被小辈驳了面子,突然勃然大怒起身摔了手中的杯子,“怎么?你一个被宋时璟玩过的破鞋有什么好清高的,还不让人开玩笑了,我还没嫌弃把你送我儿子玩玩,你倒委屈起来了?” 原本站着涨红了脸的秦小海更是宛如被人当众打脸般,此刻涨红的脸冷笑连连,“什么沈家人,你老公比我优秀?你这破鞋我没说你烂货都是给你面子,你还摆起架子来了……” 在秦小海明目张胆的奚落声下,周遭那些个秦家和沈家的亲朋好友此刻也纷纷如奉承般指着孟抒悦开始讨伐起来。 “这女的太不要脸了,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怕被人开玩笑?” “对啊,白送给我都不要,难怪宋家那小子把人家肚子搞大都不要……” “哎,你说,她要真有老公,那老公该有多可怜。” 周遭的话语如一把把尖利的细针穿透孟抒悦的耳膜,又直直扎进她的心里。 她想起家里那个面冷心热的男人。 想起昨夜他还在温柔地帮她涂抹脚后跟上的伤口,当着她的面将肩头上厚厚的茧子一点点剥下,直剥得肩头渗出了血,才愧疚地敢看她的眼睛,说以后不会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那么好的男人,却因为她,成了这些人口中的倒霉蛋、可怜虫! 孟抒悦瞥了眼依旧悠闲自得坐在席上看好戏的苏烟烟,她眼里满是胜利的得意神色。 好像看到孟抒悦受侮辱,好像就是她苏烟烟取得胜利一般骄傲。 孟抒悦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会知道她和宋时璟的事,肯定是苏烟烟广而告之再颠倒黑白。 她收回目光再也忍不了,举起手上的红酒朝还在喋喋不休的秦小海头顶浇了下去。 红酒瞬间如一只鲜红的八爪鱼从青年错愕的脸上缓缓伸长触手,将他半张脸遮掩,鲜红的液体瞬间染红了青年身上雪白的衬衫。 “啊……你这贱人有什么资格倒酒?” 沈二妹尖叫一声,忍无可忍扬起巴掌就往孟抒悦脸上扇。 孟抒悦左脸上顿时红肿一片,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 同样坐在席上的秦耀祖终是忍无可忍,正准备拍案而起让沈二妹住手,却听沈二妹惊叫一声,刚打完人的右手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般,整个身子连带着手都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众人正惊愕地盯着突然倒地的沈二妹,就见一本带着硬壳有报纸那般大小的厚厚书籍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直直砸在酒席主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砰!” 能坐十人的酒桌瞬间木板破裂出十来个裂缝起来,桌子还没四分五裂,被砸中的盘子早就碎成了渣,里头的菜和汤也随着逐渐崩裂的桌子喷溅开来。 苏烟烟和沈二妹,以及围坐的宾客纷纷惊吓着从位置上起身,不约而同惊叫出声。 但下一瞬。 周遭喧哗的人好像被突然按了暂停键般没有一丁点声音。 而沈二妹却丝毫未觉,躲避着桌上的汤汁就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破坏我孙女的满月宴!” 直到她转过头,看到快步朝她走来的男人,下一秒直接吓得脸色惨白。 第八十四章 霸气救妻,身份曝光(4) 偌大的宴会厅落针可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靳萧从大厅入口顺着红地毯快步踏伐而来,宛如一把凌厉的刀锋凌驾于整个宴会厅上空,随着他的步伐逼近,刀锋寒芒闪烁直把整个宴会厅劈成两半,带起一股飓风,直逼沈二妹面门而来。 沈二妹和小儿子秦小海被突然闯进来莫名暴怒的沈靳萧眼神吓到,下意识肩靠肩站在一起彼此依靠。 而毕竟见过大风大浪的秦耀祖虽见来人态度不对,居然砸了他的酒席,但碍于这个小舅子的身份,还是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靳萧,你能过来,我们秦家真是蓬荜生……” 他伸出手,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靳萧径直越过他,冲到沈二妹跟前,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扬手重重扇了秦小海一个耳光。 满座皆惊! 一掌下去。 秦小海口歪眼斜,有人甚至能看到他口中还飞迸出一颗牙齿,唇角咧开,汩汩鲜血从唇角流了下来。 “舅……舅舅?” 秦小海捂着被打得痛到发麻的脸瞪大了眼睛。 他不明白这个平日里对什么事都淡漠疏离的舅舅,为什么会突然打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外甥。 所有人都懵了,盯着突然出现就打人的沈靳萧眼里满是愕然。 沈二妹更是直接发疯了,彻底爆发起来,“沈靳萧,你个疯子,你打我儿子干嘛?” 她不管不顾地就举着拳头往沈靳萧身上砸,却被一脸惊恐一副惹不起表情的秦耀祖死死拽住,生怕自己妻子做出什么错事,又惹得这尊沈家的大佛生气。 而在一旁看傻的孟抒悦,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摸脸上火辣辣疼的巴掌印,早就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抒悦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自家老公这是来给她撑场子来了。 可这些人哪里是这家伙能惹的人? 她赶忙上前去拉沈靳萧,轻声安抚他,“你别生气,我没事!” 沈靳萧却在眼神触及她红肿的半边脸时,一双猩红的桃花眼愈发红得滴血起来。 他一把抽过秦小海身后的椅子,第一次对着她放柔声音命令,“你去坐着!” 孟抒悦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学堂里,那种被老师支配的天然恐惧又回来了。 她下意识“哦”了一声,乖乖坐到椅子上坐好。 周遭所有人都被这两人莫名其妙的互动弄得一脸问号,就见刚刚还对着小小女人放缓神色的男人,蓦地就挽起衣袖,露出青筋暴起精壮的小臂,一把薅起秦小海的后衣领,摁着他的头就往桌上那本书上摁。 沈靳萧一手摁着男人的头,一手指着孟抒悦道,“刚刚你妈说她有什么资格往你头上倒酒,我现在就告诉你她有什么资格!” “翻开你们秦家族谱第十九页,看清你到底在这个家里到底应该叫我什么?应该叫我的太太什么!” 沈靳萧的话听在周遭那些亲朋好友耳中满是震惊。 这才发现桌上刚刚那本报纸那么大的书竟是放在大厅门口用来显示秦家阔绰的铜制秦家族谱。 平日里他们这些亲朋好友打开一页族谱查看都得费好大的劲,可沈靳萧却把那么大本的铜书直接搬起,从那么远的地方咻地一下砸了过来。 细思极恐,宾客们无不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脑瓜子,纷纷后怕还好刚才没因看热闹被砸掉了脑袋。 可此时的秦小海早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双手合十抵在族谱上连连求饶,“舅舅,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我不再说你沈家人的坏话了。” 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或许是他刚刚欺辱了表哥宋时璟曾经的女人,令他颜面无光,他才生气的。 后知后觉回过味来的秦耀祖也想到了这层原因,赶忙说起好话劝他,“靳萧,别生气,就是小辈间打打闹闹,我们做长辈的训斥几句就好了,不用闹这么大……” 可沈二妹却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丈夫的话,狠厉输出起来,“靳萧,你今天就为了这么个还不是你们沈家的女人,大闹我们满月酒,给我落面子,我告诉你,这次我非得告诉伯父,让他主持公道!” 秦耀祖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捂住妻子的嘴,低声求她,“你可闭嘴吧!” 要知道虽然他们商圈和沈靳萧的圈子并没什么交集,但也确实是因着和沈靳萧的这层关系,他秦家才能在这些年顺风顺水,没被对家打击报复。 如果一旦和沈靳萧撕破脸,对于秦家来说,就等于失去了一个无形的安全屏障,后果不堪设想。 沈靳萧听着沈二妹的话直接冷笑出声,“二姐,你是想用长辈来压我吗?那好,你别怪我等下也用长辈的身份压你们!” “什么?” 沈二妹还不明白沈靳萧话里的意思,呆站在原地。 秦耀祖却像想起什么般,想冲上去阻止。 却被沈靳萧伸手制止住,他朝手底下的秦小海大喝一声,“翻开第十九页!念出声来!” 犹如一道军令狠狠压下,趴在桌上的秦小海双手哆哆嗦嗦地翻开《秦氏族谱》第十九页。 秦小海看着铜页上雕刻的字迹,朗朗上口般颤抖着读出了声。 “秦氏第十九任家主秦卓羽,字铭,原名沈阳元,出生于中都,乃宣政院院使沈培书庶子,于出生第二年过继于沈培书正妻母家秦家延续血脉……” 念到这里,秦小海声音卡壳,再也念不下去。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不是秦家的自己的人,就是沈家的亲戚。 沈家人一听族谱上的沈培书的名字,他们无一不知晓。 因为那是他们族谱上曾经当过最大官的人物。 他们没想到,往上数几十代,他们沈家竟还是秦家这个血脉的正统。 而他们秦家的第十九代家主竟还是他们抱养沈家的庶子。 即便在场的秦家人没看过沈家的族谱,也都是听过沈家这位祖上的大官。 听到这,在场的秦家人脸色白了又白,而沈家人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子。 因为按辈分来算,沈家的靳字辈,即便是后面的时字辈,那也是比现在的秦耀祖的耀字辈高了三四个辈分。 这个世界果然是一个圈,族谱往上数一数,某人可以是你舅,也可以是你叔公。 此时此刻沈二妹和秦耀祖又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仿佛当场被人扇了几耳光般难受。 这两家族谱里的关联沈靳萧知道,那说明沈婷也知道。 难怪当初沈婷死活不肯嫁给秦耀祖。 即便他们隔了几十代结婚也没关系,但总觉得还是膈应得很。 第八十五章 她从舅妈升级成叔祖母 “靳萧,那你现在提这些干嘛?” 秦耀祖见祖先非嫡出的身世被提及,觉得脸都丢光了。 他想起父亲用心良苦给他取的名字,如今光宗耀祖都成了一个笑话。 原本可以和沈靳萧平起平坐的辈分,如今却生生小了他几个辈分,更是臊得他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沈靳萧他们保管族谱的一房这么多年不说出这秘密,现在又来当众打他们秦家的脸是什么意思? 只见沈靳萧面无表情地直接拎起桌上早已吓得腿软的秦小海,问他:“现在知道该怎么叫我了吧?” 秦小海面对一屋子看他丑态的亲朋好友,早就没脸见人,捂着脸不住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要叫你叔公!” 沈靳萧满意地点点头,又押着他来到正在瞪大了眼珠子呆坐的孟抒悦面前,冷斥出声,“那你该叫你叔公的妻子作什么呢?立马叫!” “砰!砰!” 两声惊响传来。 是酒席桌上两名宾客直接惊得从椅子上摔落的声音。 秦小海以及他爹娘三人瞬间一阵头脑风暴,差点惊得脑瓜子裂开一个山谷,疯狂的尖叫声从山谷里呼啸而过。 “什……什么,”沈二妹惊得下意识后跳一步,坚决摇头否认道,“靳萧,你……你开玩笑的吧,你的意思不会是你娶了这破鞋吧?她可是……” 下一瞬,沈二妹张开的嘴在沈靳萧逐渐阴沉的目光中惊恐地合上。 却紧跟着是一声更为冷静的质问声,如雷贯耳般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沈靳萧看向面如土色的沈二妹,一字一句质问她,“小侄女,你刚刚说我太太有什么资格打她!” “那我现在问你,她作为你儿子的叔祖母有没资格打她!” 独属于男性的浑厚嗓音骤然拔高,势如破竹般的气势几乎掀翻屋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 秦小海人都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在孟抒悦跟前,哆哆嗦嗦就朝她喊了声“叔祖母”。 孟抒悦僵坐在椅子上,接受着万众瞩目,整张脸都是一副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情。 她看向正垂眸专注凝视她的沈靳萧,再瞥向一脸卑微期盼她应声的秦小海,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瓜子早已被无数个感叹号塞满,早就无法思考了。 啊啊啊! 她脑中惊叫,叫得她都要厥过去。 她的丈夫! 她孩子的爹! 竟然是宋时璟的舅舅! 是沈家近代以来最年轻也最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 他……他……他,这样的男人居然娶了她! 平日里却哄骗她,他不过是什么表舅公家的什么表熊孩子,是团里一个无足轻重的指导员。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难怪当初她去部队找他,会造成那样子的轰动。 按以前她听闻的宋时璟舅舅,那可是个神祗一样的存在。 脑中先入为主地想象沈团长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硬汉,不食人间烟火,不会吃饭上厕所。 是个禁欲清冷高高在上的神佛。 以前,宋时璟或爹娘说带她去认识这位沈团长,她都是怕得不行,躲得远远的。 此时此刻,她压根没办法将平日里那个一碰她就使不完牛劲的男人,那个会吃醋她去找前任委屈巴巴的男人,和以前脑袋里想象的高高在上的沈团长联系起来。 孟抒悦就这么仿佛被这个惊天消息冻住般,面对跟前跪着的青年的呼唤,找不回一丝理智。 可跪在地上的秦小海抬头觑了眼头顶沈靳萧阴沉的脸色,吓得都快哭了。 那是一种天然对这个舅舅的恐惧。 别说宋家三兄弟那么近的关系都怵这个亲舅舅。 更何况他,早就被长辈洗脑舅舅的丰功伟绩后,心底除了尊重只剩畏惧。 他见孟抒悦不肯回应他的呼唤,那就是她不肯原谅他。 她不原谅,那就是舅舅不肯原谅! 秦小海此刻已全然忘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什么面子。 只是崩溃地朝孟抒悦一下又一下疯狂磕着头,“叔祖母,是我的错,是我混蛋口无遮拦,不该顺着我娘的话开玩笑说和你去开房,更不该因为周遭亲戚们嘲讽你,就也跟着附和他们骂你是破鞋,是我有眼无珠,乱了辈分,我该死,该死……” 站在一旁的沈二妹眼见跪在地上的傻儿子一五一十将刚才他们怎么欺负孟抒悦的事和盘托出,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而座上的宾客更是鸦雀无声,全都额头上冒着冷汗,惊恐不已。 在场的所有人刚刚都说过这位“叔祖母”的坏话。 他们眼角瞄着沈靳萧阴沉如墨环视周遭的恐怖神色,早就吓傻了,全都跟鹌鹑一般低着头不敢吱声。 沈靳萧带着寒芒的目光环视一圈周遭的亲朋好友,如刀子一般刮过在场所有人瑟缩的身体,最后落在同样惊得退后一步的沈二妹身上。 他身上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冰冷的声音里更是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目光如利刃般扎在沈二妹身上,“刚刚你……要我沈靳萧的妻子去干嘛?” 沈二妹惊恐地瞪大了眼,连连摆手,“我……我没有,就喝多了……” 她说着像想起什么般,拉过身旁的苏烟烟一把推到沈靳萧眼前,指着她就开始推卸,“靳萧,是她,是她说你媳妇不清不楚的和很多人搞破鞋,说小海不占便宜白不占!” 原本缩在一旁当鹌鹑的苏烟烟脑袋嗡地一声炸响。 刚刚她还在浑浑噩噩无法从孟抒悦就是沈靳萧妻子的荒谬消息中回神,下一秒就被沈二妹的这番话惊得浑身颤抖,双腿都差点发软得跪到地上去。 “舅……舅舅,你别听她胡说!” 苏烟烟立马泪水涟涟,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小声啜泣起来,“在场这么多叔伯婶子都可以给我作证,我什么都没说,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沈二妹魂都气炸了,憋红了脸指着苏烟烟的手指都在不停颤抖。 刚刚苏烟烟同她说的都是悄悄话,周围的亲戚们哪会听到苏烟烟的挑拨离间。 但沈二妹欺辱孟抒悦的话,确是被周遭所有人实打实听得一清二楚。 沈二妹环视一圈那些个刚刚还附和着她一起嘲讽孟抒悦的亲朋好友,此时全都低着头,竟没有一个跳出来说一句维护她的话。 第八十六章 举办婚礼,给她沈太太身份 “好,很好,你们一个个就把我们母子俩当成坏人是不?” 沈二妹心如死灰,不住点头间冷笑出声。 她转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指着周遭的亲朋好友对沈靳萧道,“可不止我一个人说你媳妇坏话,他们个个都长了嘴,刚刚也是他们一个个叫囔着怂恿小海去招待所的……” 沈靳萧目光回转落在孟抒悦那张此时已经看不清什么表情的脸上,心底刚刚盘聚起来的坚硬好像被什么敲碎,痛得他胸口一阵阵气血翻涌,一股铁锈味直往喉头上冲。 他难以想象刚刚孟抒悦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面对周遭如潮水般的污言秽语及恶意,她是怎么坚强地站立在这,没有立马离去? 周遭刚刚那些个嘲讽孟抒悦最大声的几人全都面色惨白,恨不能立马逃走。 谁知道他们来参加个满月宴,会遇到这种得罪大人物的事。 得罪秦家事小,得罪沈家这位,他们总感觉自己的脑门或是腰上总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头抵着它们,让他们生死难料。 早就凌乱成一团麻花的秦耀祖眼见说话直通大肠的妻子要将所有亲戚得罪喝遍,差点惊得两眼一黑昏过去。 他赶忙上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沈二妹指着刚刚大声嘲讽人的几个叔伯和年轻后辈,大声指认,“他、他、他,就是他们,他们一个个骂你媳妇不要脸,勾搭完表哥又勾搭表弟的,恨不得下一个勾搭的就是他们……” “砰!” 沈靳萧一掌拍在刚刚几欲炸裂的桌子上,霎时间原本就碎裂出几条缝的桌子轰然裂开,碎裂成七零八落的几块,连带着桌面上那本被秦家视若珍宝供奉起来的族谱也重重跌落在地,无人问津。 “很好,我记下你们了!” 沈靳萧眼里满是赤红,盯着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冷冷吐字,“欺负我妻子,就等于欺负我,我沈靳萧以后绝不会和你们有任何亲戚往来!” 那几个刚刚只是过过嘴瘾的叔伯如遭雷击,彻底慌了。 他们纷纷起身也顾不上脸面,团团围住沈靳萧就开始哭诉,“贤侄啊,可不是我们先挑起的啊,是二妹这死丫头故意让侄媳去端酒给人倒酒,我们才看轻的啊,说到底还是二妹起的头,都是她的错!” “对啊,刚刚她还故意一个劲地让你老婆给她倒酒呢,摆明了就是故意欺负……” 听到这,沈靳萧早已喘不上气来,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紧紧攥住般难受至极。 他血红的眸子瞪向沈二妹,眼神几欲要杀人,“我的女人,我还舍不得让她洗碗做饭,你凭什么这么践踏她!” 一声怒吼在厅内炸开。 沈二妹身子一抖,四十好几的她吓得直接跪坐在地。 “对……对不起,我……” 她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耀祖终是看不下去,他的妻子被当众羞辱,他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他拿过红酒给自己满上一大杯,走到沈靳萧跟前,语气诚恳道,“靳萧,这事是我们不对,我自罚一杯,你给个面子放过你姐他们,怎样?” 秦耀祖举杯仰头就要将酒一饮而尽时,沈靳萧大掌一伸,掌心摁住了他的杯口。 “你觉得你妻子受委屈了看不下去了是吗?” 沈靳萧眼尾通红一片,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似要盯到他心底去。 “那你心疼你的妻子,刚刚我的妻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受尽委屈和屈辱,你能明白我这个做丈夫的什么心情吗?” 一字一句,犹如诛心。 秦耀祖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他。 设身处地想想,自己的妻子被那般羞辱,换作是他,同样无法忍受! 秦耀祖放下酒杯,整个人如抽干力气般,转身出了宴会厅。 沈二妹眼见丈夫抛下她离去,任由她被周遭一个个叔伯后辈们对她群起而攻之,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秦小海却在地上挣扎着推开平日里那些个平日里和蔼可亲如今凶神恶煞的叔伯,试图保护他母亲, 他回身再次跪倒在孟抒悦面前,声声哀求起来。 “叔祖母,小奶奶,不,您是大奶奶,求您跟舅舅,不,是跟叔公求求情,求他放过我娘……” 青年的年龄和宋时钰一般大小。 见他如此模样,孟抒悦也有一瞬间的动容。 “靳哥,我看算了吧,我们回去吧……” 孟抒悦拉着沈靳萧衣袖小声劝说。 下一秒,她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沈靳萧拦腰抱起。 沈靳萧环视一圈周遭看着他胆战心惊的亲戚,猩红着眼撂下狠话,“今天你们哪个在秦家喝酒,就等于和我沈靳萧作对,我从今往后,便和他们断绝所有关系!” 一句话。 吓得所有宾客面如土色,纷纷拿了外套,撒腿就往门口跑。 就连挺着肚子的苏烟烟也跟逃难一般,随着人流鱼贯而出,心有余悸地逃出这个满是纸醉金迷堆砌而成的宴会厅。 在他们眼里,宁愿得罪秦耀祖,也不愿得罪沈靳萧。 钱,在权面前,只是锦上添花,一个点缀而已。 这头,刚被秦小海搀扶起来的沈二妹,眼见自己辛苦筹备的孙女满月宴转眼间人去楼空,只剩下满厅狼藉,整个人再次摇晃着瘫软在地。 宴会厅门口,沈婷从外头吹完风回来,就见原本热闹的酒席现场一片萧瑟。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把人都给看没了。 定睛一看。 却看到了自个弟弟抱着个女人风风火火般朝门口走来。 沈婷赶忙迎了上去,招呼道,“老弟,你怎么会来满月酒……” 不待她说完,沈靳萧就用愤怒的眼神制止了她。 “姐,过阵子我要和抒悦举办一次盛大的婚礼!” “哦哦,好嘞,那姐帮你操办……” 沈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着回复他,想帮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将这场酒席办得隆重而盛大,把沈二妹他们比下去。 哪曾想,沈靳萧却红着眼定定地看着她,打断了她口中未完的话。 “我希望姐、姐夫,乃至你们宋家全家人,都不许出席我和孟抒悦的婚礼!” 沈靳萧说罢,抱着孟抒悦大踏步离去。 独留下满脸错愕的沈婷僵在原地,和不远处崩溃痛哭的沈二妹,隔着狼藉的酒桌遥遥相望。 第八十七章 兜在大衣里,生怕她回娘家 屋外,一阵寒风吹过。 漫天点点雪花洒落,卷起一地还未和大地融为一体的雪花在空中翻着跟头。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猝不及防就冷到人骨子里。 即便孟抒悦在男人温热的怀里,她依旧瑟缩了一下,揪着男人胸前的布料,不松手,也不敢抬头。 “你怎么不说话?” 沈靳萧将怀里的女人放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双脚着地的女人,眼底复杂的情绪翻涌。 他抱着她出来,一路上又懊恼没保护好她,又担忧她知道他的身份后害怕他。 果然。 眼前的女人瑟缩着后退一步,竟就这么生疏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沈靳萧感觉心口莫名空了一块,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意。 她,这是在怕他。 和宴会厅上的那些人一样怕他。 昨夜他们俩还亲密无间,是恨不得融进彼此血肉里的两个人。 今天,她得知他的身份后,她就和他保持距离。 这种落差,他无法忍受。 “抒悦,”沈靳萧声音沙哑,伸手就去拉她,“我不是故意隐藏我的身份的,我怕你因为时璟他从而讨厌我……” 面对他伸来的手,孟抒悦下意识就躲避他的触碰。 直到站在冰天雪地里,孟抒悦整个脑瓜子依旧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刚才宴会厅里发生的事是真实的。 一瞬间,她在这个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面前,觉得自己卑微得就像一个丑小鸭。 她甚至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的差距不止只是七岁的年龄差,更是身份的巨大差距。 “我……我不讨厌你,只是……” 孟抒悦忽地剧烈打起嗝来。 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只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她不过是想要个普普通通的和爹一样疼娘的汉子,怎么偏偏却嫁给了这个传说中的冷面军少? “我……我想回娘家!” 终于,潜意识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孟抒悦脱口而出说出的话,直接让沈靳萧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不行!” 沈靳萧斩钉截铁就拒绝她,跟抱孩子般架起她翻转过来就往他的军绿色大衣里面塞。 孟抒悦惊叫连连,却只能惊恐地看着小小的自己双脚离地被男人塞进大衣里,最后他甚至系上两颗扣子将她死死包裹在他身前。 就像树袋熊的兜里兜着个傻乎乎的熊宝宝。 沈靳萧挣扎着想扣紧大衣上的第三颗扣子。 最终不得不因为身前的女人肚子太大,不得不放弃扣动作的动作。 他托着女人,生怕她逃走般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走。 “你不能回娘家睡,这样岳父岳母会以为我们感情不好。” “你不知道刚刚我跑去南大街医馆找你,爹娘见到我时的表情有多不好,估计是以为我们吵架了。” “所以,我们别让爹娘为我们担心了,好吗?” 他犹豫说着终是声音顿了顿,一大把年纪的人居然还染上一丝委屈的韵味,同孟抒悦道,“最主要的是,你不在家,我睡不着觉。” 说着,他就将刚刚去老丈人和丈母娘那造的乌龙说于她听。 傍晚时,他回医馆没见着她,便马不停蹄去了南大街医馆,想找丈母娘帮孟抒悦看病。 谁知他一进门,就见到扶着头头疼的奶奶。 那一瞬,他整个人都石化了,才明白他先前误会她说的话。 孟抒悦裹在他衣服里差点笑喷,但又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身后男人滚烫的体温隔着后背上的衣料传递到她身上。 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很难想象身后靠在她肩膀的男人就是平日里许多人口中令人敬畏却不近人情的沈团长。 她耷拉着眉眼张嘴还想争取一下回娘家的意愿,嘴巴却直接被身后的男人捏成了鸭子嘴。 “好了,我们不回娘家了好吗?你估计没怎么吃,我带你去吃羊肉汤好不?” 说完,沈靳萧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兜着她在怀里就去了上次吃过的羊肉小摊。 因下雪,卖羊肉汤的老板早就支起了棚子遮雪。 沈靳萧一进棚子,口中的热气喷撒在空气中水雾弥漫,他拍了拍散落身上的雪花,冷着脸同老板说道,“老板,来两碗羊肉汤。” 老板瞅了眼这个长得顶好的大高个,记起是上次带着个漂亮大肚婆来吃夜宵的熟面孔。 他热络地舀了两碗羊肉汤,笑着问道:“怎么今天没带你那个小媳妇过来一起吃啊……” “老板,你好啊,我在这呢!” 孟抒悦被男人裹在衣服里,早就憋坏了,脑袋一伸,从大衣领口处探出头来,言笑晏晏地同老板打招呼。 羊肉汤老板差点吓得把手中的汤勺丢出去,原本撤回肉的手硬生生把好几块羊肉给抖进了碗里。 老板心底一阵心疼,捞回也不是,不捞又觉得亏本,只得喘着气责怪道:“你们大晚上的,要吓死人吗?” 沈靳萧rua了下军大衣里孟抒悦毛茸茸的发顶,面上表情依旧冷淡,语气却是宠溺满满,“天太冷了,她穿得太少,所以我才不得已把她裹好。” 其实心里想的却是,把她困在大衣里,单纯就是怕她跑回娘家去。 他说着一只手就将两碗羊肉汤四平八稳端起,一只手拖着怀里的小人去了座位上坐下。 直把羊肉汤老板看呆了。 沈靳萧将碗放下碗,顺势解了扣子将怀里憋坏的小媳妇放出来。 孟抒悦想抽出手吃肉,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臂还插在男人军大衣的衣袖里,因着手短只能被限制在里面不见天日。 “我喂你吃吧。” 沈靳萧冷冻着的脸,终在看到她破防的小脸后彻底憋不住笑了起来。 他舀着羊肉汤一口一口喂进她的肚子里,竟有种说不清的巨大满足感。 屋外雪花簌簌落下,早已将夜里的街道银装素裹了一番,独留棚子下一方净土。 怀里女人打了个饱嗝后,这才后知后觉身后男人的不对劲。 她回头就对上男人深邃炙热的眸子正静静望着她,眼角泛红,甚至湿漉漉一片。 里面有许多她读不懂的情愫。 “怎么了?” 孟抒悦被他眼底的火焰烫到,赶忙垂下头忐忑地问他。 随之而来的,是额头上一个绵长而又湿润的吻。 以及男人沙哑的声音,宛如隔了层塑料袋般,从遥远的梦境里破空传来,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抒悦,嫁给我吧,我们举办婚礼……” 第八十八章 庶出娶嫡出,光耀门楣 苏烟烟回到家时,肩膀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她僵着手木讷地拍着雪,后头院子里的刹车声响起,沈婷在司机撑着的伞的护送下,依旧优雅从容地回了家。 苏烟烟还来不及拖着冻僵的双腿快步回房,沈婷就快步追上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苏烟烟,我有没警告你,不许在我的地盘里耍心眼子,这下好了,你不 元阳果是地级下品的话,那这个应该是地级中品或者上品的种子。 方世勋看好这个平台的发展,因为经历过前世的他知道这些东西只要炒一炒就会价值猛地上涨。 陪了董佳颖回来刚好九点过,正是吃夜宵的时候,还是那家熟悉的烧烤店,不过杜万诗一改往日的那张苦瓜脸,变得喜笑颜开了。 一夜黑甜好梦,神清气爽的珞枝在晨曦中开始劳作。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要吃好吃饱,不能马虎。 楚熠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如玉的面庞,俊逸绝伦,阳光透过碧纱格子挥洒进来,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金光。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似要把天地劈开一般,楚熠眉眼间笼罩着缕缕担忧,他回屋拿了雨伞,也融入那滂泼大雨之中。。 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看台上的表演,祁风手持酒樽,神态漫不经心,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冷血并在外面检查摄像头,他是不介意记录和千音的一切,但是他介意留在别人手中。 她不想像马佳丽那般偏执,也不想像高圆圆那样疯狂,更不想像苏珊姐一般,被孩子捆住。 接下来的事夏火南不敢再想了,他怕再想下去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愿意主动加许安笙的薇信,却连个名字都不肯透露,甚至朋友圈还屏蔽了许安笙。 不过也有网友赞同,我们国家有法律,她虽然摆脱了人贩子的手,但逃不过国家的法律。 面对着骷髅团长的致命一击,陆凡丝毫不敢大意,联手李仙儿一起,迅速出手反击开来。 这时候,陆凡眼前一亮,就在一处悬崖峭壁,发现了一株千年灵药,顿时露出一副狂喜之意。 从岁月气息来看,恐怕长达数十万年不朽,至今还残留着非常可怕的威压波动,仙人之下的强者,都根本无法靠近半点。 按说军统的据点是隐秘的,但是唐老头子却清楚谁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所以,顾伟就倒霉了,在李海洋的拳头威胁之下,直接当起了带路党。 老管家哭得不能自已,不过李妍前辈并没有理他,而是飘在空中,愣住了。 “从五代家主之后,林家逐渐超过我们,但这之间的真正差距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如果姬承明出了一点事,我不建议四族变成三族。”姬铭河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林菀菀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周劲那深深地闺怨,她笑着啪啪的摁着输入法。 “还张口不。”林轩持续挠痒,他完全可以一下子打爆穷奇的肚子,慢慢钻出来,但是那样不仅血腥而且不好玩,他也就没有那样做。 大太太翻看着纸鸢,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御赐两个字,脸顿时白了三分。 而且,先前大太太派丫鬟出去,她看见了,只是碧珠跪在地上,没法跟出去,错失了良机。 “渡劫失败吗”林轩看向夏岚,她好像也要元婴雷劫了吧,好在有自己,绝对是稳的。 悄悄爬到合适位置,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握紧手中的长矛,对准那条缝隙,一个猛扎刺了上去。霎时间,洛塔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伴随着的,还有丝丝的声音,以及肉体碰在树干上的闷响。 第八十九章 直升飞机坠毁 “娘,大哥既然心不甘情不愿和孟家联姻,我愿意娶,愿意为你们分担!” 宋时钰见母亲神色不对,赶忙补充道,“你千万可别由着大哥胡来,他也不想想要是被外公知道他这做法该多生气,所以,娘你还是让我顶上娶抒悦吧,我不仅可以和她领证,还可以和她办酒席……” 沈婷张大了嘴,一副天塌的表情。 两人 足足玩了十把,杨建连输了十把,输得精疲力尽怀疑人生,才停了下来。 我不喜欢学医,因为学医太枯燥了。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计算机专业。 这时集会完毕,众掌门长老纷纷散去,唯独古宇等人没有离去,因为他们知道,世严道长既然找他们来,自然有事情相商。 古宇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放水声和淫-荡的调笑声,古宇暗骂一声,从床下爬了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向大门处走去。 自从宸妃出事之后,南山行宫的气氛就一直很是压抑。武平侯府的四老爷谋害宸妃,被撞个正着,如今被囚禁在行宫的大牢里。 “那是自然。”舒玉倾拂开了他的手,扭着腰肢就要去追上官爱,却被人从身后用折扇抵住了脖子,一阵阴风。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虽然风揉雪没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在魔窟五层的他,千篇一律,已经达到忘我的境界了。 发现,这里的房子,都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宽敞明亮,通风极好。 “加上昨天刚领悟的慕容清雅,有四十五个。”龙啸中华把提前统计好的数据复述了遍。 好吧,就算你肯花代价把沉得跟石头差不多的椰子运到别地去卖,却又谁会来买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吃头的果子呢你还指望他们懂得维生素abcd矿物质钙铁锌硒 不过走这个过场到也是必然的,因为不管是虎妖王还是天道隐门这些人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他本是想看到两姐弟相亲相爱的,看着儿子拉着个赵明珠,却对宜宁冷言冷语。他就觉得不舒服。 童可心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进手臂间,无声的流泪。 萧老夫人年纪大了可不糊涂,自然也听得出来意思,当即呵呵笑了起来:“瞧这嘴儿多能说会道,行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可就要是老婆子我的错咯。”语气相当和善,表明自己并没有在意,让陈夫人别往心里去。 她愤怒的言辞,只像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不但萧云轩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他身后的那个叫夜三的侍卫,也依旧那么不紧不慢不为所动。 第135章亲迎的队伍络绎不绝地进了英国公府,敲锣打鼓的,吹唢呐的,抬着花轿的。热热闹闹的。 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发现容珏已经累得昏死在她身侧的草丛堆里。 余光往那一斜,就见某王直接趴在墙头那儿不动了,幽怨又无辜的望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萧如玥顿时黑线。 “都随你,你回去慢慢改。”罗慎远免得她再继续问,都一并答应了。 “皇帝驾崩了——”太监尖利的嗓门划破寂静的黑夜,惊起一片喧哗。 结果话音刚落,骆宁心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王爷王妃请进吧,在下已恭候多时。”声音温柔平和,有如春风,就好像对方是在自己面前说话一样。 第九十章 红嘴相思鸟 翌日清晨。 沈靳萧起晚下阁楼,看了下天色,赶忙倒开水在锅里,打了两个荷包蛋下去。 待荷包蛋黄白分明时,他又加了半勺白糖下去。 他就怕等下开门有病人,那这傻丫头又会饿着肚子不管不顾看病。 孟抒悦探身下楼,瞥见挽着袖子忙碌的沈靳萧,不禁噘嘴抱怨起来,“都怪你,害我起这么晚,外头人 许意宛未说完的话被许今朝鲜亮的耳光打断,她甚至被打的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虽然只是一介医生,但江城各大家族,哪个没有请他去治过病,凭他的医术,只要一句话,王家马上就会被江城各大家族围攻。 猛地灌了一口烈酒,轮回者标签为‘优菈’,梳着双马尾的肌肉猛妹,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玫瑰旅团的其她成员,眼皮子不断跳动。 “送进9号试验基地的每一批试验体,都是由不同的部门或者集团审核。 他看了一眼那些纷纷停下手中工作的实验员,叫他们继续安心干活。 对他来说,老顾客往往比新顾客有用多了,至少他们是长久的也会有钱。 但旁边的梅川奈奈子是咋回事看她的样子,怎么感觉像是失了魂儿 看到薛娇娇毫不设防地朝着那边去,刚刚来报信的蓬莱仙山弟子转眼间就变了个容貌,掩住唇角的笑容。 双手碰撞,手指微微弯曲,朝右方内侧收紧,接着猛地将继续在双手之间的虎魄罡气推了出去。 这片大山的天地异样,似乎不是因为某种个体影响,而是整座山本身。 要不是现场的警卫实在够多,死死的把现场几千名歌迷们控制在了舞台前方两三米的距离,估计sky的演唱会刚一开始演唱。就会被这些过分热情地歌迷们把舞台给冲垮了。 “好地,我这就去给爸爸打电话!”听见李天的话。王梦点了点头说道,然后走出了许洋的办公室。 但由于在穆延军的上风头同样有大火燃烧,所以随着风势,浓烟也开始飘入了穆延军军营。 虽然张佑风对sky关照有加,可是不代表他平时对别人也是一样的,了解张佑风的人都知道,董事长如果生气起来地话,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地。 西瓦诺斯作为一名强大神力,其教会模式却是极为松散。有什么教皇之类的职务,多地是代表实力的称号。德鲁伊,就有十多个之多,他们的实力相当于一个教会的教皇。 看完这些贴子,刘晓宇长长的叹了口气,关上电脑的他走到阳台看着对面楼房上一间间或明或暗的窗户,思绪渐渐的飘远。 每当太阳花吸收满了太阳能后,它们纠缠在一起的根部在消耗一定的能量后会形成一个能量传送阵,这个传送阵可以随着距离的远近消耗不同的能量将能量直接映shè到刘晓宇的空间里。 防不胜防的元素生物自爆炸弹的攻击下,不到十息的时间,就有七名天使被自爆后溅射出的雷团麻痹,随即便被一旁虎视眈眈的魔兽或者元素生物直接分尸,就连那圣焰长剑也随之灰飞烟灭。 话音刚落,就见包间的mén被打开,四位跟6萱同样是茶艺师打扮的丫头一脸笑嘻嘻地鱼贯着走了进来。算了6萱一起,刘晓宇眼前的这几位就是6老板娘口中茶楼里的五朵金huā了。 真真仿佛被针刺一般,赫然弹开。本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幕鲜艳的血红,那丝血红在这白色的世界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第九十一章 她是他的麻醉药 医院里。 医生和护士推着昏迷不醒的宋时轩冲进抢救室。 后脚赶来的沈婷在宋时钰和宋时璟的搀扶下早就泣不成声。 苏烟烟跟在几人身后,也麻木地装作伤心的样子抹眼泪。 昨晚宋庭宗因为店铺的事连夜出差刚好没在家。 半夜时分,部队里突然打来电话告知宋时轩失去联系,沈婷六神无主之下便 这周秀秀刚走,家属院的嫂子们就凑了过来,面上虽多是夸赞和好奇,但也少不了有人酸溜溜的。 权景佑耸了耸肩,一脸好自为之的拍了拍他的肩,跟上了白庭屿的脚步。 手机屏幕映照着他沾血的脸颊,跟他冰冷气息相反的是他的眼眸,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色。 江如潮眼神放光的盯着两柄大锤,叶天昨天过来布置阵法的时候,他还嘲笑大锤难看丑陋。 而想制造一份重伤的伤情报告,对沐少渊来说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会议气氛比较紧张,连鸡公岭伏击战大捷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总结,第一政委秦刚就简单说明开会意图,然后让司令方天柱即刻安排部署防御任务。 因为,匕首再也不得寸进,定睛一看,原来是薛冠并指,将匕首夹住。 而陆一珩更是杀鸡、拔毛、切块、过水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没多久那肉香味就飘了出来。 此时的秦江生在季甜眼里出现了一个名为“善良”的光圈,看上去都平易近人了不少。 “你可能没听说吧,我大哥在这一带可是赫赫有名,老娘们听了都吓得尿裤子,哪个过路的碰上不扔点,那他就是不开眼。 入口甘甜无比,重点是十分清凉澄澈,但也并不冰冷,水流进入体内,全身的脏器仿佛都被瞬间激活了。 夏知强忍笑意,把已经略微上扬的嘴角强行憋了回去,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这个表情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做的特别多,已经很熟练了。 青竹只扫了一眼,也没当回事,毕竟这种新闻每天都有,而且,他并不喜欢明星八卦这类的新闻。 第一天在门口零售,一共卖掉了二百多只电子表、五十几个计算器,批发出去了九百只电子表、二百只计算器。 未来不会受欺负吧,要不要给她报个散打班提高下武力值,现在想好像有点晚了…希望妹妹能争气。 “抱歉抱歉,我的错太热了嘛”未来秉承着一贯的认错态度良好。 如兰如麝,让她只是闻到,心头就忍不住一阵古怪的感觉升腾而起。 虽然大多数人都一致认为这次奖项十拿九稳应该是浪客剑心追忆篇的了,但结果没出来前,一切皆有可能。 李启上完今日课程后,将千羽明课上关于经脉穴位的各种理论说明记住脑中巩固完成后,想起一事,走上前与自己的老师讨论起来。 思乡之情比旁人想的要更加浓郁,或许身处东京本地的成员感受不到,但对于那些一年都没有和亲人见面的人来说,从南乡唯宣布结果的那刻起,想要回家的念头便已经从胸口燃起。 这样两个英雄一选出来,轮到下面五个大男孩傻眼了,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现在越来越贫嘴了。”赵氏抿着嘴都遮不住笑意流露出来。 林逸风忘记了一切,把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这套拳法的身上,不一会的功夫就打完了。 第九十二章 生了 宋时轩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看好戏的白擎丰,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一种被揭穿小心思的羞耻感令他无所遁形。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的” 白擎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放心,你救过我的命,我把你当好哥们,不会出卖你的。” 他收起笑脸,一脸认真,“相反,我会帮你的!” 屋外阳光正好, 别的就不说了,不久前,倭寇还上过岸,要不是我们一早就有准备的话,说不定现在的石头寨早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了。 兵贵神速,哪怕镇岳神舟的速度已经远超普通飞舟,还是有些慢。 刚走出大殿,就看到一个金色的身影迅速的从山脚下朝着山上奔来。 白若虚心中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安,出言道“你这话是何意”说完之后才发现,之前叶丰都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说着,南宫老爷子一巴掌,就直接把白景伟,从梦中给惊醒了过来。 朱氏脸色青白,她没说的是,她连三五百两都不想赔,只打算出个一百两。 沈南山朝前面冷冷地大喊一声,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安,在方才的试探交手之中,他明白了对方的修为比他要高,而且方才攻击他们的金色光矛,分明是一件符宝。 此时此刻,隔壁一公里的地方,农大的学生都在开垦自己负责的田地。 同时,齐郡主也完成了拉拢仙府世界妖族的任务,虽然只拉拢了不到十个血脉强大的妖王,但是也算是为南岭妖族立下大功。 二十名七绝堂弟子领命出去,来到外仞堂和马副门主一行汇合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七玄门。 冷蔓言把衣袍接住。正准备和二长老告别。二长老早已经消失在了神堪上。 穆玄阳笑看着妻儿说笑在了一处,并没有立即回太子的问话。直到陆如雪替太子把了脉,放下心头大石。皇上这才领了太子,去了乾清宫议事。 慕冷谦眸色深深地睨着她,这傻丫头担心什么呢,不过他心底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身心都感觉到很暖。 叶星辰缓缓的站起来,顿时感觉这里跟刚进入黑石密境的地方不一样,这个连绵山脉之中,有着浓烈到极致的元力,比外界强横无数倍。 而在如今的这个时候,所有的人,他们这也都是已经返回到了城池这里了。 可再不理解,他也知道,这是宋远怀的私事。他不能越俎代庖,将手伸到宋远怀的家事里面去。所以他就装了什么都不知道,将这事藏在心里面。 毕竟,虽然外面的黄沙,不是他们这里可以抗衡的,但是,在董不凡他这里,他这里是完全可以将他们收起来,然后带着他们这里一同离去的。 叶秋采取的方式,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依然使用天道神轮对战,只不过,因为之前叶秋一斤被对方摧毁了一次神剑,这一次,叶秋的战斗经验有所增长,持续的时间更长,并且斩断了足足十一条火龙,神剑才被打碎。 而在他们注意到董不凡的瞬间,他们的面色,这也都是凝重了起来了。 “哎呀!两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合了,今晚上妖宴过后,你俩床尾合上一下,不就好了吗何必再打冷战呢”姬瑶开口劝起冷蔓言,话说的挺色的。 “三年前此时,你我相遇,从那时起便注定命中之缘吧。”司徒嫣亦展颜欢笑,用手接住落下的片片花瓣。 第九十三章 外甥跑进产房 刚刚太过着急,一时间没注意。 如今沈靳萧抱着孩子气氛愉悦起来,沈婷和宋时轩两人这才注意到他居然光着膀子就跑来医院。 那明晃晃的手臂腱子肉抱着孩子时格外惹人注目,外头护士站的好几名护士都频频看向他。 而沈婷则尴尬地从他背上那几道醒目的抓痕上移开视线。 见一旁的宋时轩莫名盯着他舅 叶泠雾见沈盼儿一脸坚决,知道此刻与她说不通,沉默的将吃食一一放回暖盒,转身离开了。 他大手大脚的花着钱,进城没几天就去了当地非常有名的酒吧消遣,在这里遇到了他的第二春,赵曼怡。 听到她这话,卓音音这才想起来,早上她出去时他们确实是有这么说过。 苏铭举着话筒,于是杨密微微歪着头靠向他,两人一起跟观众打招呼。 药堂内的药材,纷纷而动,宛如凌厉的暗器,嗖嗖嗖的飞了出去。 一道白光闪进眼睛,叶泠雾脸色一白,呼吸都跟着停止了,看着匕首朝她刺来的瞬间竟忘了反应。 这张照片在微博很是火过一阵,后来这张所谓的神图也经常出现在素人帅哥的盘点里。 像他们这样的人如何知晓蜀山什么时候开启登峰道战,又如何知晓苏幕拜入了十样红的座下。 云想欢看它走去的方向也意识到大怪兽是要去帮她捡鞋子于是便不着急了。 沐轻衣虽许久不曾出现,但她的美貌显然还留存在许多蜀山弟子的脑海之中。 三公里并不远,但是沿着森林河道走,那就不好走了,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众人才赶到河边摄像头放置的地方,但是周围空无一物。 洛宇天真的还有救,只要前往天际世界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让苍剑离郁闷的是,知己的修为,竟然下降了,不归可以高兴的是,他的混元气更加精纯,而开天决竟然想要吸收玄战天的元气修为。 人一旦愤怒起来,就会影响理智,而战斗的时候如果理智被影响了,就很难发挥应有的战斗力。 接下来,蒜邙和洛宇天二人便一人一句的将这一件事情给拼凑了起来。 阮罕平笑着躲开了,说:人家还没有结婚呢!哪像你,年纪不大,就有孩子了。 “一顿猛操作,什么也没有捞着。这不是咱们苍熊部的风格。”苍剑离赶过来说道。 和岸影一样同为封号级别的异能者,蔡紫然自当不会弱她几分的。 “王玮,就算你被选上了又如何,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离开第一人民医院之后勤哲咬牙切齿。 傅慎行面容虽还平淡,可眼角眉梢上难掩得意。他借着给何妍看牌,一只手臂一直搭在她的身后,此刻更是忍不住去摩挲她的肩膀,口中淡淡说道:“少废话,就是来赢你们钱的。”休找狂技。 令我炫目的场景也再次出现,包括我在内,所有在场的玩家头顶上都冒出了惊喜连连的金光光辉。 洛铭轩说过那句话之后却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一样一样的将那些东西拿起来,细细的摩挲了一遍又放了下来。 尸魔的血条掉了一半。一直没有动作的无双云鬼身边,突然闪现出了一个身着一身银灰色锁子甲的年轻人。他的头顶id是家=飘云。 黑影被抓住了,白幽兰才有时间返回头去查看微风四人的情形。黑影使用的毒很是毒辣,四人虽然服下了白幽兰给的药丸,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但是一身武功却也暂时不能使用了。 第九十四章 产房修罗场 寒月乔这番话说得是正气凛然义正辞严,这道士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但是,以鸭舌帽的变态,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甘荡珠憋了半天,然后终于眼含泪珠,语气低沉而伤感的对着苟经理说出来了这么一番话。 他一直以来,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将这磷火会的会长杀死,然后让他的大哥坐上这磷火会会长的位置。如此一来的话,整个磷火会都是他们兄弟两个的了。 “傻丫头,那是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决尘于思与瑟菲娅一同注视着这片星叶轻轻坠下,这感觉是很不错,怪不得浪漫的瑟菲娅要有诸多情结。 一声巨响,网中的八只熊妖都在瞬间化作了肉糜,神魂也被灭杀。 而夏瑾汐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清理,谁让大权在柳氏手里,但是今日她不但有了机会,可能还会让柳氏失去管家权。 说完,她去到屏风后,宽大的浴桶里,热气蒸腾,贴心的莲荷还特意添加了一些安神的花瓣,以助夏瑾汐睡眠。 黑帝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呆立久久之后,他抬起目光,透过重重天幕,看着妖域之中那道饮酒沉思的年轻人影,眼底闪烁起炽烈的杀机,却又一闪即逝。 接下来,他便要返回太一圣山,但这时,他突然心中一动,冥冥中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有一件事,你既然能让我听到别人心里所想。明天我要去给黄椰子看病,你让听一下他们在想什么。”顾今歌道。 而且打不过其他人,就只能等待命运降临,就比如他们在这之前,自己又戕害了多少人 金良玉听着爸妈的对话忍着笑,她实在是想不通,一个皱巴巴跟红猴子一样的婴儿,被她爸妈夸的天花乱坠。 白龙驹迅速降低高度,萧凡从一两万米高空落向了君耀城西边城门口,他打算光明正大入城。 所以自从和叶冷峰上床以后,这些天尽管邹诗诗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这个心爱的男人,想要跟他待在一起,但是她还是强忍住了去打电话和发信息的冲动,比起一时的思念,她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冲动,会给叶冷峰带去麻烦。 不过让牛军送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心安理得把自己半人高的行李箱交给他拎。 他不同于赵驰纵爱这些刀剑,可这东西却是精致,叫人挪不开眼。 他的这幕戏,是发现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流露出担忧害怕的神情。 到了那边儿,这边的钱票,都用不上,给孩子留下。妞妞我晚上问她,要是不愿意走,给她留点钱,让她回家住,那个房子过户到她家名下。 可他们没想到,真神后裔居然开始世间行走,而且直接露面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市长大人,你交待给我的差事我本来是办好的了,这几天你也已经开始着手警察局的调配人员了,可是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还会碰到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呢”李宰轩一听这边接起电话就是一通的数落跟抱怨。 走到‘床’边,慕晓风很认真的查看了一下夜残月的身体,似乎他昨天用身体来温暖她,也被寒毒侵蚀了。 白沫沫假装很轻松的说道,就是为了不让两个看着都是那么的尴尬。 见其余人也没有意见,欧尼酱便开始准备了起来,在几个隐秘的地方各藏了一颗珠子。。。 常浩清所居住的地儿,叫做上海路,离监狱长住的五一路颇近。不一会儿,常浩清开着一辆雷克萨斯,这是一辆公车,昨夜常浩清办公太晚,已经没有计程车让他乘,所以呢他就借了一辆公车自个儿开回家去。 林江洛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离开云家的齐岳,会突然出现在万陵国的军营当中。 林江洛心思一跳,就看到寂沧澜目光冷绝的挥了挥手,就在此时,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层层黑色的油渍,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连成了一片。 “哎呀,想吃的太多了,走走,咱俩去厨房研究。”白然拉着白沫沫就往厨房走。 特别是看到陈宛如那双通红通红的眼睛的时候,陆绍功心里的愧疚更加的重了。一把将陈宛如还在不停颤抖的身体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我问过,那把伞是突然不见的,老板和老板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金铃吃了一口蛋糕问,然后赶紧吐出来。 眼见龚母的呼吸越发急促,周易这才收起铜钱剑,赶紧过去扶龚母,给她顺气。 “秦莫离跟你,你们两个不正好有伴”东方御道,游乐园这种地方,去了就是他一生的黑历史。 这棍子纹路奇特,像是从裂痕一半,表面却光滑无痕,它的颜色暗哑,以裂痕为界,半边呈暗黑色,一边呈棕褐色,看着有些年头。 但是对方伸手向夏洛克索要了两次,夏洛克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要什么。 第九十五章 婚礼将近,三个儿子都疯了 三层展台,每隔十个展柜就有一个侍者,这些侍者经过专门训练眼里极佳,一眼便可分变出谁有能力购买。 龙星麟在心中蹦岀一个字,价格一颗一百金币你怎么不去抢虽然龙星麟是想这么说的,但也只能在心中嘀咕了。 那巨大的熊掌,也变得锋利无比,几只长长的尖锐钢趾向着尤君白后背划了下来。 只听见一声嘶吼,一道可怖的阴影笼罩了过来。一股酸液直接从地下飙溅而出,王语嫣身影左摇右摆,在须臾之间躲开了巨鲵丧尸的酸液攻击。而巨鲵那长达二十米的巨大身躯已经有一半冲出了地上。 侦察兵刚说完,只看见美军的战斗机已经到了,大概有三十多架,他们疯狂对暗黑丧尸和鬼神军扫射。 宜春闻之,登门探视,见厚山瘦骨嶙峋,欲成骷髅也。遂出资请郎中为其诊治,然遍请杏林高手难以治愈。其扼腕叹息,不知施何措也。 这三人也非无名之辈,杨家三杰,老大杨明,老二杨远,老三杨超,三人使的都是长剑,而且这三人为一母所生,三心天生互有感应,三人联手,就是一般的元婴初期也都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水幽剑应声出鞘,叶潇剑锋一挡把巨斧挑开,同时念力一动,就火焰隔离在了三尺之外。由于此刻已经转入了白天,天空中三颗太阳有重新出现,此刻的叶潇只是稍稍战斗了一会,就汗如雨下。 十个指爪回到了牙柳手上,他双臂一抖从雷纵的怀抱中像游鱼一般滑了出去,接着双手插入雷纵的身体,将他撕成碎片。 而现在齐玉白依旧是穿着几年前的旧袍,头顶那缕白发依然是没有变化,所以木无心一见到齐玉白就当下认了出来。 “回来!”李添秀赶忙抓住岳七的手臂:“那不绑好了,只不过……你不许越过床的中间。”说着话,她拿起一件不知道是上衣还是下衣的衣物放在床中间。 依旧是同一个时辰,凤逸寒已吩咐好了一切,一到这个时辰便会有人往她的寝宫送药,这碗药对她身上的毒并没有效她问过,但是,这药能够帮助她调理身子。 毕竟,成功抓住了这些海贼,他自然也可以去论功行赏,说不定自己的官阶还能提升好几个。 “我明白了。”谢茜琳点点头,然后也贴着湖边,向那个神族族人走去。 上下足足打量秦焱数十次的光武圣尊,沉默些许之后,略带诧异的开口。 要知道这回遇到的人全是死士,这二十多人只怕至少是百余高境界修仙者压缩来的,一百多个生死置之度外的强者,若是出手不受制约,其中任何一个来了也可以随手杀了水寒,岂能无计可施,非练日蚀神功不可呢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叶枫只要有时间就泡在网上找关于塞纳的一切资料。这位英年早逝的车王的生平,在叶枫看来就像一部充满了神奇和遗憾的好莱坞大片。叶枫现在才明白,原来在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悲情英雄存在。 就在那斩仙之剑的浩荡剑气彻底溃散之后,破碎开来,山河断裂,苍穹湮灭的虚空之中,竟是逐渐有着一道修长身影缓缓凝聚而出。 苏暖闻言皱眉,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这话听起来……怎么一股子酸味不止这一句,刚刚他的语气也是酸溜溜的。这男人在……吃醋为什么 会是谁呢老子才来明珠没几天也不好得罪什么人吧一会儿得抓住一个仔细问问才行。 同样的伤心和害怕,但是沈云熙不肯如此认命,曾近的慕容燕都没有放弃自己,所以他才有了今天,所以现在他们也不能选择放弃。 不过说来奇怪,我在这个网吧上了很长时间的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她呢 紫夜抬起的一只脚,落也不是,收也不是的僵在那里,不明所以的看着卢蟾蹦跶。 屹立于虚空之上,看着占地辽阔的囚牢之地,从地形和山脉来看,是一片故意打造的囚禁之处,不过对于现在的楚风来说,算不了什么。 这一次有些迟疑,但是并没有迟疑太久,慕容燕的目光中闪过刹那的怯懦,但是她有怯懦的权利吗 地元尊见都千劫这么说,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做师父的,给徒弟一个见面礼,还是应该的。无奈地在身上摸了一会,拿出一张像纸片的东西,递给都千劫。 李班长是有心人,很轻易地就探出了对方的底薪——原来是月薪三万的渣渣。 这条巷子的路上,铺着很整齐的青石板,看来远比别的巷子干净整齐。 第九十六章 婚礼前昔 婚宴前一晚。 孟抒悦在沈家四合院的床上辗转难眠。 她搬来这里坐月子坐了一个月,还是十分不习惯这里。 住在这,老是想起过去在这里时被宋家几人刁难的场景。 她睡不着,便时不时起身去看摇篮里的三个孩子。 沈靳萧从身后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锢着她让她不能动弹。 “你一直看他 黄尧皱着眉头,随后极为虔诚的对着恒彦林开口说道,此刻的他已经一幅极为低声下气的模样了。 “子画是第一次吗”叶刑天有些意外白子画的敏感,靠在白子画的耳边说道。 梁飞显然还有些顾虑,让孔一娴一头雾水,难道他是吴教练派来的间谍 八点钟时,王家业和秦运武带着两个进了客厅,其中一名就是马骏,而另一名戴眼镜年约三十五至四十岁的男人则是吕程进。 苏芹蓉虽不知表舅要自己带陈立信去他家干嘛,却不敢违背,马上打电话给陈立信,把此事一说,陈立信也有些吃不准,但两人还是立马赶到了何丛的家。 常靖听了暗自摇头,老妈别把自己在京大时第一次谈恋爱的事也给说了,那可就糗了,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严乐收了手机,与柳运传聊着健身中心的其他事情,一边耐心地等待着马骏回话。 这是很明显的能看透大鹏的心思,这是给他自己长脸呢,过过嘴头子上的瘾呢。 华夏国服开服至今,整体游戏风格皆是武侠风为主,pk技能之类的效果也是或潇洒帅气或婀娜多姿古韵十足,眼下突然冒出龙门铁舰这么个不合常理又科技感十足的庞然大物,近万北疆玩家无不瞠目结舌进退维谷。 不过,尽管暗影盗贼团日进斗金,克罗妮亚的脸上还是充满了忧色,不为别的,为的是遗忘之城的兽人,落日山脉离遗忘之城不远,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 郑峥有苦无处发泄,毕竟水蓝出发点也是好的,自己总不能因此而怪罪她 可惜的是,陈方平即使再强势能干,他都只是作为一个凡人而存在的,他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所以再一次注定了他的另一场更为深刻具体,痛入骨髓的伤痛。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易千帆起码挨了有六七拳,而且还是拳拳到位,招招见肉,不一会他就跟个死虾似的,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死都不肯再站起来了。 无法言语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大脑短时间陷入当机状态,无论是天开珠,还是八卦金盘的运转出现短暂停滞。 屋子里黑漆漆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一丝光亮,但是随着陈方平步子的走动,皮鞋踩在地上还是有声控灯忽然间亮起来,明亮的白炽灯忽然间照亮这里,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恐怖的气息。 还没等众多考生有所反应,这时入口处的老师开始让各位考生进场了。 这位男性天使有着金黄色头发,蓝色瞳孔,剑眉星目,他的背后长着一对金色的羽翼,正轻轻地扇动着,显得威武不凡。 桂嬷嬷进屋的时候,望着玉辰脸色有些白,忙走上前说道:“娘娘,你这是什么了”这段时间,玉辰跟燕无双相处得很融洽。这情况,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黑云嘴巴里面叼着香烟,然后翘着二郎腿,正在斜眯着眼摸着麻将,他嘴角也是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第九十七章 得知救命恩人不是她 一整晚,沈婷都没睡好。 昨晚,她派管家去白擎丰所住的金科南苑找宋时轩,希望他能回来参加宋时璟和沈靳萧两人的婚礼,实则是希望他回来,她再好好劝他不要退伍的事。 但谁知,宋时轩要管家带回的话却是,“除非沈靳萧和孟抒悦离婚,否则这个家我永远也不会回!” 管家一言难尽将话带到。 沈婷 地下全体职工,顿时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珠子,秉着呼吸,期待着叶飞接下来的第二句话。 “一个老怪物,你都看见了擦呦看到了也不下去帮忙!”叶龙撇了撇嘴说道。 “没事没事,我尽量多包一些,毕竟我们人多,一定能吃饱的。”柳高泽笑了笑,说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对于唐明的食量,他还是很了解的。 “正解,这也是我为何一直没有斩断血脉的原因,但这种修炼方式比斩断血脉要困难,一旦把持不住,可能会让血脉成为桎梏。至于怎么走,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愿——”望月帝君淡淡道,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远处观战的武者们也露出鄙夷之色,堂堂叶家家主。一个半步天极境的强者,竟然跟一个即将老死的凡人计较,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怎么不去挑战人王 昆吾世界各个生命星辰上的强者们脸色大变,感觉末世来临,神皇这是来灭世的。 想着他就满脸阴笑地将短剑举起,按住剑鞘口的制动按扣很顺畅地将剑抽了出来,一时间上午的阳光打在银白的金属剑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亮,晃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作为持剑者的年轻士兵首当其冲。 一双双目光,聚集到秦阳身上,大部分人都想不通,秦阳为何把自己逼到绝路 “本皇当场炼制一枚不朽丹给你看看!”冥说做就做,让鸿蒙天火过来。 冥忍不住赞叹,虽然他说得还是保留了一些,秦阳的力量还是无法与龙族的那些天才相比的。比如冥,他当时像秦阳这般大的时候,力量已经超过九万斤,离远古天才的十万斤力量差不了多少。 5月份的时候浅湾村的水稻就已经成熟了,浅湾村今年种的粮食是暖暖的研究所研究出来的高质量水稻,而且产量也非常可观,七八百斤的亩产相较于很多地方亩产只有四五百斤的产量来说已经非常多了。 见已经被发现了,林无双带着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西门追雪的面前。 何翠翠敢放火烧死自己的丈夫和公公,又敢勾搭朱泰这样危险的人物,何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子狠劲儿,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她穿着漂亮的红色大衣,围着白色的围巾,戴着白色的绒帽,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里面有一个值班民警,他在门口简单地问了两句,就带两个姑娘进了办公室做详细记录,还需要当事人签字确认情况。 “呵呵,竟然打算让大嫂早点生孩子,然后让大嫂的孩子继承家产”陈浔阳嗤笑,他们家现在的钱大多数都是自家父亲赚来的,他们这些当儿子的的确是给自己父亲提供不少便利,可是出海打渔的是自家父亲不是 “闭嘴,你和三皇子还不是天天睡一起!”第一少侠大怒,翻身坐起狠狠的瞪着第一邪少。 这一天陈烈阳他们连续采了三窝蜂蜜,总共采了四五十斤的蜂蜜。 第九十八章 兄弟齐闹婚宴,得知真相(1) 宋时璟惊愕的神情从几名村姑脸上移到苏烟烟红晕未消的脸上。 “你……小时候不会游泳,那当初是怎么救我的” 苏烟烟脸上的红晕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赶忙上去挽住宋时璟的手,拿眼剜了下这几个村里曾经的好姐妹。 原本邀请她们来是打算跟她们好好炫耀一番的,没想到却被这几人说漏了嘴。 “没想到赵将军是这样的人。”话多的阿欢继续复合的说,阿蔡瞪了他一眼才停口。 「闭嘴!」太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茶杯叮叮咚的响,茶水都洒在桌子上。 我都不知道我为何脾气会这么暴躁,直接一把将色列红莲推飞老远,然后转身正要去追杀那些魔兽的时候,突然眼前就一黑,随即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我爱你。”羽皇突然紧紧将古真搂在怀中,古真没有看见,羽皇的双眼落下了两行清泪。 那日晚他看向幽若眼中的宠溺都是假的吗明明是那样让人感到真切的眼色呢 看到岛中有人迎战,那红袍大汉先是收起大印,看着对面数人,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两个硬邦邦的字像是某种凭空被生产出来的金属摆件,砸在摩冬的胸前。 “求求你不要杀我!”鱼妖见势不妙,立刻化作了一个软萌萝莉,对着莫问剑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摆明了想要利用莫问剑的同情心,让莫问剑手下留情。 “你是说,摩志需要月光!”狩矢突然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到了狩矢的身上,“怎么了,狩矢,难道你觉察到了什么吗”由美村良问道。 六耳终于感到致命的危机了,勾陈和紫微都拿出了最强的神通,势要将她一举制服! 随着临近洞口,苏木便看到洞口周围有一层光幕保护着,随着越来越近,便有一种推力,推着苏木,在穿越过这层光幕后,柔和冰冷却异常干净的水,瞬间打湿了苏木整个衣襟头发。 看着远处天空,感觉那颗大树就在不远处,可真正跑起来,却远的要死,谁叫那颗大树高度,十万米以上。 “真不愧是尚兄的地盘,这满目的百花红艳而不娇作,样多而不繁杂,看着这满眼的花海,世间的烦忧竟然就这样消失了大半。”鬼面古玉轻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望忧谷带来的安详。 他这次没有拉开椅子趴下睡觉,而是转了几步,在某面落地镜前停下。 雷伊的眼神中满是可怜的同情,这让特伦斯为之气结,胸膛起伏不定。 李白仿佛没有看到大部分的人已经准备拔脚要走了,他现在所有的心思全部在他那把吉他上,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嘴角处却还带着一丝浅笑。 但是接着酒吧里面变得更加骚动起来,差点就将陈昊他们的演出声音盖住了。 “不喜欢梅花,没关系,我的盆栽还有很多,你看你喜欢哪种花,我把这西厢房满院子都放上你喜欢的盆栽花。”程延新真心实意地说。 虽说要避险,但他们始终不放心游惑,所以没去树林深处,而是在边缘徘徊。 恢复一间房子的布局,与恢复整个大庄园加草坪,是完全不同的。 “嘿嘿,少主好兴致,这种货色死在少主的法眼神威之下,也是他的荣幸。”姬天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只听到那老者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第九十九章 兄弟齐闹婚宴,得知真相(2) 这一辈子他以为他已经做足了事前的准备,可是现在看来依然不够。这任务的艰巨程度对他们而言依然是太高。这一次如果没有暖暖的救命药丸,他简直不敢想象结局会不会依然跟上辈子一样 雅帕菲卡自然不肯,然身子被后方的那位吴良给拉扯住,竟一时不能动弹,又听闻天马和哈迪斯之间有些许羁绊,便也收了心,安心的护着雅典娜。 \t廖韶华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只拳头,这一刻,他是真的震撼住了。 周山并没有停顿,而是一个打滚来到篝火旁,拿起串着猪肉的黑色铁枪看也没看直接回身刺去。 一旁的耿雷红亦是对于李平安满是好感,两人年龄相仿,但对方总有一种吸引自己的气质,忍不住想要交朋友。 李平安指着计划表摇头道:“这个计划表,我不知道是经何人之手,但整个模式几乎是照抄天京的综艺改革,甚至连一些细节语句都没有改动,通篇搬了过来。 “咦,这妞哭了!”捂柳芸畅嘴的男人感到了手上的湿润,嬉笑着道。 顾锦华被打蒙了,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顾立煌疯了一样的尖叫。 “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你还在意她们的想法干什么呢”顾暖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等着瞧吧。”胡桂扬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没将十三哥当成敌人。 被白袍雪龙骑搀扶着起身的燕开天看着那道渐渐远去却无人敢阻的背影,听着大燕铁营顷刻间的瓦解之声,心血来潮,吐血倒地。 “战魔之力。”孙力口中发出一声大吼,脚下轻轻一踏,整个玉澜国际一阵晃动,泥泽术如纸一般,瞬间被破。这一刻,孙力好像一尊无上大魔神,战天战地。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杜月笙猜不透他的意思,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这上面来了 “你不是今天才回来,怎么昨晚就到了。”说着她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那举着魔导士的的手掌猛然间窜出一道白光,脸色惨白的魔导士立刻就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他的下巴处已经是出现了一个不大的血洞。 所以他含恨公布了高成俊猝死的消息,尽力地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借此为高家获得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对于这颗摇钱树,童光也是宝贝的很,保密措施做的也不错,就连童啸云和傅雪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说话间,他从“玄冥空间”里取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 “什么算什么事”,陈君容已经走了出来,看到杜月笙的表情不由得好奇发问。 学完了一门医学,叶修和方婷婷两人也终于到了要离开亚特兰蒂斯遗迹的时候了。 “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必须保护没有战斗能力的队友,如果我发现你没有做到,我不仅仅会收回你的能力,还会取走你的性命。”钟离朝着其他划水队友看了一眼道。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查探讨论,现在的鹿仙人仿佛是胜券在握,早已布满沟壑的老脸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此时的他正在等待东明仙醒来。 林凡身上的气势再次爆发,灵体后期的气势冲霄而起,一股澎湃无比的气血在他的体内翻滚,隐隐有雷鸣之音在回荡。 “这个自然,你放心,你我一体,我不推举你,难道还会推举别人不成不过,想要成为皇朝,以你歌德王国的底蕴,还差了一些……”修罗皇沉吟道。 之后的魂武测试薛枫也没有看,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和葛长弓一同离开了体术馆,直到离开体术馆薛枫都一直感受到那股目光的存在。 拉莫出现的时机很特殊,那个时候她刚刚重新恢复生命,没有记忆和力量。只是一个元素体一样的东西,在那个时候她的确是需要帮忙。但是帮助自己的只有这个可笑的半兽人。 疯狂的战斗方式让安东尼已经让自己的感应变得有点失灵,现在的他也能看到元素流动,自然也注意了整个领域当中都被那个陨落的繁星给搞得混乱不堪。 装备升阶石,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赤红之斩能够升阶成传说级的话,那杀伤力会不会更劲爆 秦梦雪被他说得一阵揪心的难过,但又怕自己流露出来的磁心和软弱,反而让他心存幻想。 就这样,木九卿与第三元神二人分两头行动,木九卿前去北元地界获取极冰灵力,而第三元神则是亲自出面去请求幻梦山庄能够赐予自己一朵天香花,但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样,都是为了让木九卿心心念念的千仞雪得以重生。 不久,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饥饿,因为他已经听到自己的胃在进行着强烈抗议。 她也不是想凑什么热闹,只是正好走过,随着众人的眼光她也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位男子,心里也不由赞叹,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帅气。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太多的期许,朵拉拉都觉得她老妈的意思看的差不多了,直接带回家也没有关系。 入夜,苏锦瑟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柳修寒,还警告他离那个秀玉姑娘远一些。 镇南侯进把一切都摊开了说,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要对她做出惩罚了!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惩罚不管是什么,总之都不会好就是了。 进入到大厅后,张凯发现已经来了好多人,汪宸古找到自己门派的标签后,和秦诗慧一起入座。杨童羽终于在大厅入口处的一张桌子上找到了桃花谷的标签,心里很是不满,张凯倒没什么,大不了就被当成列席会议吧。 他本来打算,等新来的这一批修行者经过千年磨砺,实力也达到一个瓶颈,再向他们约战了。 耶律韩扬了扬眉毛,把茶放到了一边,觉得齐国和月轮国的茶水淡然无味,怎么也及不上藩国的马奶酒。 第一百章 三胞胎都是你的崽 “时钰,快下来!” 宋庭宗着急得不行,正打算硬着头皮冲上去怎么和亲朋好友解释这种情况,身后一个飞影闪过,直接将他撞得在原地旋转一圈才堪堪停下。 眨眼间,暴走的宋时璟不知何时已然冲上了台,伸手就去拽台上一脸懵圈的孟抒悦。 “抒悦,你跟我走……” 手还没触到孟抒悦,就被眼疾手快的 当斯特拉爵士、海盗巴萨罗带着手下赶到地下暗河入口的时候,只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仿佛雕像一般僵直不动的红眼老鼠。 可心里又很是疑惑,既然不是赵庆传假话,那皇上要这么多茶叶到底做什么,他决定无论如何,待会儿一定要打听打听。 收到墨宇惊尘暧昧别有深意的笑,季子璃蹭的一下脸上爆红,他怎么可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不熟好不好 听了慕少恭的话秦朗心里有些不安,他竟然连岳父都不叫,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烟儿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娘亲,你不要犯花痴了。”忆儿一脸鄙视,最受不了她那盯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了,总感觉他的无良娘亲会在背后算计他什么一样。 绛紫深沉尊贵,一般人难以驾驭,可是在弋阳身上却是别样的和谐,似乎这颜色天生就是为他而存在的一般。 齐羽低声一笑,这都什么缘分,人间那么大,怎么就这么刚好遇见了呢 午后,一队戎装边军闻讯赶到刘村,被等候已久的官差引领至里正家。 “那,您认为应该以何种方式追究才稳妥”闻希面色如常,实际提心吊胆。 谢知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一开始为了名利,处久了也会有感情。 “铁甲暴龙!!”听到这声音,绿野不由慌张的大叫,不止是担心铁甲暴龙的安慰,更是心中暗暗叫苦,这下恐怕要承受两倍的惩罚了,然而下一刻,却让所有人都是一阵惊愕,只见水雾散去之后。。。。。。 不过。她一心挂念着的。便是赫连驰的身体。所以。只是休息了一晚。她便决定闭关。竭尽毕生所能。为赫连驰配制那天上地下只此一颗的解‘药’。 压力虽大,但却激起了他的斗志,少年心性,谁也不会轻易服输,没有亲口吃过对方的料理,先入为主,理所当他的认为自己的炒饭定不弱与人。 试想一下,她如果把肖像画藏在一副里面。。。这。。完全没有办法。 “那么阳少爷,我就先去帮大家预定房间了!”随后一旁的卡布开口说道。阳闻声想想卡布是御龙家的,订房间应该也比较方便况且这里的吃是要钱的,但是住却是免费的,所以没有多想就点头让卡布帮忙了。 若是这些病人全部到医院里面来看病,那要消耗多少药品,能给医院带来多大的利润 所有人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场中的两人,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 在场的人除了莫涟漪,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 这三把钥匙可不会告诉你有什么功效,所以一切都要看运气了,夏末随手拿起了一把。 而躲过攻击的喵喵才猛然发现,刚刚自己避开攻击的时候,好轻松!!就好像是习惯一样的避开了,而且那一瞬间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轻,确切的说是自己的shuang腿好轻,轻轻一动就避开了破坏死光好远。 第一百零一章 错认未婚妻(1) 晚上九点。 车子在中医馆门口停下。 沈靳萧从驾驶室里下来绕到副驾打开车门,冷着脸道:“下车!” 孟抒悦撅着嘴不肯下车,伸手要抱抱,“不要,我要你抱我下来,或背我下来。” “都当妈的人了,还要抱,爱下不下!” 沈靳萧压着唇角不去看她撒娇时娇气的模样,负气般就往巷子里医馆后 郎哥伸手就去推白狼,白狼左手捉住郎哥的手右手上的苹果塞进了郎哥的嘴巴里,白狼一拳下去将半个苹果生生的打进了郎哥的嘴里,郎哥两颗门牙被打折了。 可没想到王棋盖居然凑了过来,他没有再看白灵槐,反倒查看起奚羽月。 “苏大哥,那你又是为什么瞒我们外出”抿嘴轻笑了下,冰清头颅微微仰起,望着苏情的眼睛问道。 幽冥涧中,天色再次恢复了苏情初见时的那种橙黄色的光芒,不再是夜间那种让人感觉阴森的血色。 同时不断反复的叮嘱周天,说x省的海拔高,让周天一定要注意周筱的安全,千万不能让周筱出任何的事情云云。 那边,赵简立刻将截图发给了陆霆琛,并比了一个剪刀手的姿势,但得意了没两分钟,她的心就提了起来。 胡力霸也被奚羽月爸爸的动作吓到了,他跳到魏猛的后背上,两只爪子扒着魏猛的肩头,两只腿蹬着魏猛的屁股。 手中的拳头不禁握紧,眸色黯然,心中的情绪却是久久无法平息。 我们的讲课过程是这样的安排:前五十分钟,是我讲课的时间,后面的十分钟,是大家提问的时间。 没看见一照面就伤了三个,其中一个被脸上划了一道,破相了不说还差点划到眼睛。 若是冥王也不知道,那么巴达克打算去找一下八歧大蛇。同样身为蛇类,而八歧大蛇又活了不知多少年,对于蛇类的身存地点和种类应该是知道的。 “伊雪。”凌风无情面色大急,正要冲上前去,却被叶枫给拦了下来。 殷长老看着眼前的白如霜,微笑道;“既然白姑娘已经脱险,那老夫就放心了,”说完看了一眼王杰,心中有些纳闷,按道理王杰和白如霜的接触并不少,为什么对于白如霜的一些事情一无所知。 “青烟是我带进来的,她的安全我负责。看样子你也累了,不如早点歇着。我和青烟先回我房里了。”说完拉着就往门外去了。引得锦瑟一阵错愕。 随着这一招的打出,顿时直接穿破了十几个幽冥分身,而紧接着,范晓东大手一晃,便是直接将被击飞的阴灵控制的天青真人救起。 有力道的男人在大学渴死很受人欢迎的,当初叶枫可是拎着四包脸不红心不跳来着。 弄雪只觉得心似有千斤担子压着,她长叹一声,背靠向身后的墙壁,双手环肩地抬头仰望着天空。 是在一个夜里,临近午夜,锦瑟在忙碌之后想要回去睡觉,却不想刚躺倒床上主事嬷嬷就进来了,锦瑟挂在脖子上的坠子就那么被她看见。锦瑟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绿光。 这次马车中的金属支架都是有新城金属加工公司提供的,再有刘保泰的木器加工厂负责整车的加工和调试,最后‘交’给新城公‘交’公司投入使用,一条马车生产线就这样建成了。 “好!能让他残也行,说吧你想要什么”杨天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二章 错认未婚妻(2) 金科南苑四楼最顶奢的贵宾房内。 白擎丰手里的香烟吸了一根又一根,没一会儿便摁满了整个烟灰缸。 伍哥在一旁紧张不已,掌心不断地在裤腿上来回搓动着,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眼神时不时瞟向白擎丰,只感觉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如果苏烟烟就是走丢的楚月月,那他不就等于侮辱了他未来的嫂子。 而刚才那一刀突袭,救了田遂的同时,她也是下了杀手,若是能一刀解决了阎十一,那是最好不过的,能省下不少麻烦。 烛九阴在飞升化龙之前,可是一条独眼怪蟒,也是十二祖巫之一,不仅体型庞大,战力惊人,他也拥有一般蛇类所拥有的毒液,而且剧毒无比。 一拳轰杀一个半步武宗境强者,宛如神话,让人骇然,毕竟凌天的实力只是武皇境蝼蚁,和半步武宗境差了太多。 “王才人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最近梨伩总觉得什么事情都不顺利,查不出谁害死了婉德妃,也查不到是谁给她下毒。 岳梦洁是忠告他将手里的“金凤制药”股票抛掉,或者抛掉一部分,因为从这支股票的走势可以推断,股价近期会大幅下跌,会被庄家强烈震仓。 “这两件事有联系吗”李昭仪当然记得这件事情,若不是这件事情,贤妃的位置恐怕轮不到怡贤妃了,当然,份位什么的,她早就看开了,只是这种被人陷害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很是憋屈。 熊玉仙听到这里,眉头一皱,这东北的形势可以说万分地危急,如果不能及时联络上战山红,武义在这里的行动就很难展开。 “哼……”对于李真的热情,约瑟夫直接用大鼻子轻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已的不屑一顾,甚至都不看李真一眼,脸上表现着一种赤果果的无视。 这种打法,梵神从未见过,见慕容莲花就这样脚下移动,人如跳舞一般滑来滑去,居然能避开自己的攻击,而且自己手中的剑,力道在无形中便被卸去,居然还被带着走,也是觉得奇怪。 “你这泡的什么茶不知道吴姨娘从不沾茶么还不去重新泡‘花’茶来。”捏着茶杯,‘花’九差点没救泼到碧荷身上去。 六翼守门人猛的振翅,想要重整身形,进行反击。她的空战技巧很强,完全有信息找回优势。 见翟钥闲不理自己,明显是为着之前的事跟她置气呢,墨弦言走到他旁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见后者没有甩开,便又大着胆子挽上他的胳膊。 不过这并不代表艺术总监的眼光是差的,只不过,这个艺术眼光不太符合市场。 慕容闲摇了摇头,道:“唉,这云鲲国里岂是儿戏之地连大将军他们都折在那了,雨涵他是大将军的关门弟子这件事也不是秘密,想必云鲲国的人定然知道,现在只能为他们祈福了。”说罢,眺望向南方。 听到沈浪这么说,玛丽莎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看着眼前气势大盛的林鹰,那黑袍人面色也是一沉,他没有料到林鹰到了这种境地竟然还会留一手,林鹰这诡异的阵法他也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闻都不曾听闻。 院中,新上场的王峰实力比之石原更加强劲,一身火属性灵力气势逼人,根本不给新生喘息的机会,一个接一个的武技放出,没有丝毫的藏拙。这也样与王峰碰上的新生苦不堪言。 第一百零三章 双重噩耗 沈家四合院,堂屋内灯火通明。 孟抒悦披头散发跑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早已忘了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 半路上跑得太急,塑料拖鞋绊到凸起的石板,膝盖和手掌摔破了皮,却丝毫未觉,依旧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朝前跑着。 当她赶到沈家四合院时,屋里头平日照顾沈老爷子的阿姨已经抱着孩子在客厅里等着。 裴诗茵这时也不客气,要去宴会,自然得有衣服,而她现在的那个家,可只有几件很普通的衣服了。 祁同伟笑了笑,殊不知,他才是罪魁祸首,也是当初让高大壮最下不来台的人。 她明明是想冷嘲热讽的,怎么话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尤其是最后一句,听着好像有点像自己在变相地关心他 说老实话,宝春不是没有心虚,韩真的话太过于震惊,她都已分辨不清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医院里,漫长的手术等待,裴诗茵十分疲倦的坐在长椅上,紧紧的握着裴贤亮那颤抖着的手。 刚刚准备恭维对方两句,就听到对方是来查他们的,马上尴尬的解释了起来。 “听说,你和你三师兄让北凉国的安澜皇后怀孕了”酒馆老板忽然问道,露出一脸好奇的模样。 何以宁微微张了嘴,她看着厉云泽,不知道他这话的真实度有多少 茫然是他到底该怎么选择如果有一天没人为他兜底了他又该怎么办 武皇人俑看着楚休的巨大灵身,意味深长地道:“境界突破逍遥境,谁走的越远,谁的战力越高。 “想要杀掉我们入侵我们的意识”对这个无色之王的想法感觉有些可笑,是不是因为他之前吞噬意识和力量的人都太弱了导致让他产生了自己很强的错觉 “。。。。。。”老浅此时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难道跟大师说,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的世界 “杨老板”说话的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身体微微有些肥胖,他说完后,却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有些疑惑的又叫了一声,随后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话分两头。却道四月初七的无月傍夜,一众人护着一辆大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马蹄的“答答”声、大车的“咿咿呀呀”声响作一团。 “我也是。那你们还记得良平是怎么介绍这部电影的吗”章鱼又问道。 “这就是夜灵城”良平不可思议的眺望着前方远处的高地说道。 原来那陆尹琮心中惦记刘氏兄弟,等那赵潺湲进去没一会儿他就装作探人的人也进去了。他没有教那个受他之托来探人的男子看到他,和刘氏兄弟会合后,三人便开始在牢房中仔细地寻找霍泰风。 胡帆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苏子魂,相对而言,胡帆自然更加相信苏子魂,虽然他知道陈易也有本事,不过还是希望苏子魂能够出手。 “你到底是谁我们师兄弟二人从未见过你,又何来什么人渣之说”苏子魂忍不住张口问道。 真真在中午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说要过来,外面下着大雨,她不放心,况且这个悲惨的场面,她也不愿意真真看到,所以让她在宾馆好好等着。 “他们不会是见动员村民没效果,自作主张的要在庄稼地里动工吧”吴子煜问道。 第一百零四章 满月宴变丧宴 “家属,赶紧去交一千块的,孩子食道严重烫伤,现在要做清创手术!” 护士推开抢救室的门着急喊着。 此时的孟抒悦早已浑身发软,她强撑着墙从地上起身,颤着腿打起精神去交钱。 掏着着急出门空空如也的衣兜,她抖着手将电话拨给了孟父孟母。 孟父孟母在电话那头担忧地一遍遍嘱咐她别害怕,他们 我认为,很多现在的“网络作家”也和古代的作家,以前的作家没有实际上的区别,只要你是有所表达的。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头虎妖竟会残留有远古血脉,这种血脉赋予的力量,超过一切秘法。 血池的眼色也开始慢慢变化起来,从暗红色开始变得鲜红起来,甚至还有着一些淡淡的金黄色。 这一点可是让尊崇素质礼仪的元老们无法接受,他们虽然老迈,但是他们都很看重仪表,自认为自己是教化极高的民族。相比起帝国、王国和公国的独裁者,玛卫尔共和国的元老们当然是更加有智慧与更加民主开明的所在。 阿波菲斯看着大家的反应,微微露出了笑容,这就是魔界一直以来举办魔法争霸赛的目的,不为决出什么最优秀,而是希望带动魔界的年轻力量一同进步一起前进,这样才能保证魔界的强盛不衰。 周围十多个大概是当做帮手的瀛洲兵见到杨冲走来,纷纷后退聚集在一起,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是畏惧。 此时,太白神剑宗弟子马上就有人取出冰属性的玉珠,将这两截尸体进行冰封,之后凝聚出冰棺将其收殓起来。 木棒直接举起等着即将到来的周剑锋,儿子的眼中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胜利。 顾青璋有些奇怪,他扭头一看,却发现杨素素正怔怔地看着杨十娘,脸上还有两行清泪在缓缓流下。 众人心中不禁纳闷,这王爷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气这就是变成了与傻子无二的,竟然还能够娶得如此美娇娘。 而打开虚空之门,则需要驱动数颗恒星引爆与黑洞发生反应,如此才能打开一扇通往虚空的门户。 “我帮你可没有这么一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我的好哥们这几天的日子活的太难看了。”陆艺林眨了眨眼睛。 朱江身体一滞,不敢搭话,却紧紧的盯着凌云,眼中尽是愤怒之色,很显然,他将内心的愤怒全部转移到凌云身上了,等找个机会,就狠狠的暴打这个废物。 见对方点了点头,弯腰把头低下闭上了眼睛,便将一根手指轻点再她的额头,一阵柔和的白光在两者之间缓缓亮起,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又一闪而灭掉。 张冠西瞬间做出了反应,猛地向那里挥出一拳,呼!没有任何东西!这一拳,打在了空处。 “情况是这样子的,慕修想要调查他母亲死亡的原因,再加上我和慕国枫关系好,所以你也就懂了。”白敏乐呵呵的笑道。 有着两种药剂的帮助,他们只要努力修炼,顶多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罢了。 这没有使林淑窈生气,反而惹急了王晓露,她正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证明周景铭还在意林淑窈的机会。 然而,上下都拧不成一股绳,如何让改革有效进行于是,宰相连续更换,政策也时常变换,北宋已经被折腾到不轻了。要不是章惇能力强,说不定现在北宋就已经先从内部崩溃了。 第一百零五章 我不要你了 孟抒悦满目血色,掀开眸子目光扫视过昨晚还在婚礼上大吵大闹要抢亲的宋时璟和宋时钰,以及对她满目仇恨的沈婷,最后落在依旧一副冷冽表情的沈靳萧脸上。 她僵硬着身子起身,不知道脸上流淌的是眼泪还是血水。 明明昨天晚上,这个男人抱着她没有一句爱她的话,却做尽了爱她的事。 明明她只是身上破了点 “无耻!”听到这里,一直按捺这内心怒火的扎克利再也忍不住了,恨声骂道。 毫不客气地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黄雅琴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 眼看两个妹子都满脸着急的模样,知道她们好心的周安安也没觉得厌烦,点头答应了她们。 在灯塔国民众要求政府就火星异形事件给出合理解释的同时,这位已经被丢进了大牢里。而另一位当事人,克鲁德教授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遇到这位年轻富豪之后,对方为她规划出来的道路平坦有序,柳菲菲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对未来充满不确定的忐忑。 没有见面的时候会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见个面,哪怕就是看一看,看一看就够了。 无非就是少招两个学生而已,以对方的成绩,不会影响状元班考入重点高中的升学率。 新哥特式风格的新市政厅及其突出的外立面在广场上格外引人注目,市政厅钟楼里神奇的报时钟声悦耳洪亮。 所以,受困油纸伞内的妖,几乎没怎么考虑,便颤动油纸伞,应下风叔的要求。 这样的网购平台,合并进名品汇,周安安还真怕名品汇的口碑不涨反跌,更不用说寄希望借助此次合并来增加流量。 莫青檐说完连半点还口的机会都没留给宋端午,就一溜烟的驾车跑了,可是法拉利的潇洒却怎么着都掩饰不住驾驶者逃窜式的慌张。 传闻在郭临被流放到腐蚀魔域之后,二人曾展开过一场生死斗。输赢不论,但恩怨却很明显。不难想象,几天之后的总决赛,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你非要和李彦打这一场吗就算你赢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现在是大魔导师了,赢了他那是正常的,也体现不出你有多强大来,何苦呢”玛莎苦口婆心的说道。 如果对于这个名叫陈殇的狗娃子来说,徐德帝是天一般存在的话,那么宋端午则就是神的化身,因为徐德帝对他的恩情大于天,而宋端午则是他一直前进并想要效仿的标杆。 叶承志刚想伸手捉住夏海桐的手,却被她躲开,就在叶承志诧异之际,夏海桐终于开口说了话。 郭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看来寐影真心要收买自己,心也很细,见初雪战斗时候没用圣王盾。就猜到了自己没有。 黄国强躺在了医院,鼻梁骨已经断了,还有着轻微的脑震荡,估计得在医院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忽如一阵清风吹来,让夏海桐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中,她就含着泪水浅浅地睡着了。 “难道修为高深的对手不是最可怕的吗”萧炎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我默默叨念了几句,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记起了这首诗乃高启所作。 一些人确实是来毛遂自荐的,末世里的人都警惕,相处一段时间觉得安全才会说出秘密;一些纯粹来捣乱,求包养的、自负的、撒谎的等等,祝羲和每天最爱看这些信件解闷。 第一百零六章 带他去树上回忆 几张大团圆掉在地上,风一吹,就要把钱吹跑。 孟抒悦急了,赶忙弯腰去捡。 沈靳萧却攥着她的手腕,红了眼,“抒悦,你差多少钱,我给你,别要他的……” “不需要!” 孟抒悦想甩开他的手,奈何他力气太大,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凝着他,一字一句道,“自你怀疑是我推的公爹开始,你沈靳萧和我这近一年的情分就彻底完了!” 沈靳萧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这女人上来就一口咬在他硬实的小臂上,咬得他小臂上渗出血丝依旧不肯松口。 手臂上的疼痛丝丝缕缕蔓延,直达他的胸口。 他颤抖着手松开她的刹那,宋时璟就将地上捡好的钱塞到孟抒悦手里。 “快去救孩子吧!” 孟抒悦接过那一沓钱,抬眸看向宋时璟,“这钱,我年底前就连本带利还给你,不会……” “你敢拿那钱试试!” 一道尖利的女声从三人身后响起,打断孟抒悦的话。 苏烟烟烫着一头大波浪,一身布拉吉,脚踩着黑色小皮鞋从一辆车上下来,款款向几人走来。 她上前伸手一把就夺过孟抒悦手里的钱,回眸冷冷看向宋时璟:“这些是我给你开卫生所的钱,你凭什么给这贱……她?” 苏烟烟胸口剧烈起伏,瞥了眼身旁人高马大的沈靳萧,生生将口中的“贱人”咽了回去。 要知道这宋时璟身上有的两千块钱,可全是她辛辛苦苦从伍哥那抠来省下给他开卫生所的。 这男人却把她辛苦钱这么容易给别人。 想当初在海市乡下,宋时璟为了她把孟抒悦辛苦做饭赚的工资拿来哄她开心,她还洋洋得意,如今回旋镖扎在她身上,她气得真恨不得立马杀死这男人。 宋时璟眼神闪过一丝心虚,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不厚道。 眼见孟抒悦和沈靳萧两人冷漠地对视一眼,齐齐转身走了,他才长吁一口气。 宋时璟上下打量着突然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苏烟烟,又瞥了眼跟在她身后的伍哥,了然般地笑了,“苏烟烟,你果然是跟了这白擎丰身旁的这条狗,才赚了这么多钱,我还没说你婚礼上给我戴绿帽,现在居然还有脸在这质问我用钱?” “整个港圈都知道这男人不知和多少个女明星有一腿,还有人说他是帮白擎丰做试床奴才,好的就给他送,怎么,你是想通过这男人也想搭上白擎丰不成?” “你tm的说什么呢,我们白爷才不吃残羹剩饭!” 伍哥双目圆睁,怒吼出声,声音里却隐隐透着些心虚。 因为这话说得极其难听,但一下子把伍哥和白擎丰以及这个“月月”小姐此刻三人复杂的关系给真正挑明了,两人都极其难堪。 苏烟烟抓着钱的手不住颤抖,抬手就扇了宋时璟一巴掌,直接把他扇懵了。 在宋时璟印象里,苏烟烟都是温柔爱撒娇的小女人,哪会跟孟抒悦一样打人? “苏烟烟,你疯了吗?” 宋时璟抬手下意识就去推苏烟烟,却直接被伍哥反剪住双手直接推倒在地,连带着眼镜都飞了出去。 苏烟烟眼圈泛红,目光死死盯着地上曾经深爱的男人,这一刻彻底死心。 她抬脚踩上男人冷白清俊的面庞,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的同时,唇角却是漾着阴冷的笑意,“宋时璟,现在的我,可不是你能随意欺辱的对象,我限你三天内把我曾经给你的一千块钱还给我,今天就给你个教训,否则我找人卸了你的手,让你再也做不了医生!” 说罢,她收回脚,眼神示意伍哥将人拖到巷子里胖揍一顿。 巷子里传来宋时璟惨叫连连的声音。 苏烟烟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转身的瞬间和正巧过来吊唁的林霜撞了个正着。 林霜被她刚才狠厉的气势吓到了,磕磕绊绊道,“我……我去吊唁一下伯父……” 她说着正想走,却被苏烟烟笑着喊住。 “林大小姐,要不要合作?” 苏烟烟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合作怎么搞死孟抒悦这个碍眼的,怎样?” 林霜身子一个哆嗦,惊恐地望向苏烟烟,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 * 孟抒悦回到医院时,已经临近中午。 孟父见她两手空空回来,并没说什么,反而安慰道:“闺女没事,钱刚刚已经凑齐交上去了,你别去到处求人了。” 两鬓已经发白的父亲,将一个保温桶塞到她怀里,“这是你娘刚刚送来的饭,她说小头和奶糖都很好,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守着大头。” 孟抒悦捧着保温桶,顿时泪如雨下。 她从昨晚婚礼后到现在滴水未进,这世上也只有爹娘才会不计回报地心疼你。 保温桶里是她最爱吃的云吞面。 那是他们家乡云城特有的小吃。 孟抒悦将热乎乎的面条一口口嗦进嘴里,眼泪也跟着不住滚进面条里。 她也是第一次当娘,感受着娘对她满满的爱,如今自己当娘,才知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的力量。 只有吃饱饭,她才能为孩子撑起一片天。 面条还未吃到一半,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 护士从里头出来再次催着她去缴费,说孩子发烧体温降不下来,要上国外引进的特效药。 孟抒悦拿着再次欠款五百块的单子,站在抢救室门前,崩溃又无助。 孟父同样看着缴费单,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赶忙扶着爹坐下,想着现在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时候,大头是沈靳萧的孩子,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出钱救孩子。 于是,不再犹豫,她赶忙同爹嘱咐了几句便出了医院。 想着等下无论沈靳萧即便怎么误会,她都必须拿到钱。 刚走到医院大门口马路边,孟抒悦一眼就看到对面马路上的高大身影。 沈靳萧就那么站在信号灯底下,挥着手不知在和她说着些什么,满目都是焦急。 孟抒悦看着他好像在为她担忧的样子,不自觉鼻头一酸。 刚刚她还想不要这个男人,转眼间怎么就又不争气地想投进他的怀里。 随着头顶塔台上的交警手动切换信号灯。 孟抒悦噙着泪小跑着冲向沈靳萧。 这次她要带这个傻瓜去树上好好回忆,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他想起孩子们就是他的。 她看着不远处的沈靳萧朝着她也张开手臂,红红的桃花眼里好像装的都是她。 可下一瞬,男人眼里的柔情变成惊恐,飞奔着朝她跑来。 孟抒悦瞪大了眼眸,看清了他眼里的慌张。 和她同行过马路的有老人和孩子。 几乎都是下意识回头看去,一辆吉普车朝着几人飞驰而来,一点都没有刹车的痕迹。 也是在同一时间,沈靳萧冲了过来,将她和并排走的一个小男孩齐齐推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 孟抒悦惊恐地看着沈靳萧整个人像飞起的一片树叶般高高飞起,又重重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第一百零七章 她成了寡妇 孟抒悦疯了般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沈靳萧跑去。 一双腿就仿佛跟灌了铅般,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尖锥上。 当入眼满目都是一地的腥红时,她感觉心口被反复撕扯切割般,疼得她几欲站立不住。 “啊!啊!” 她抱着头尖叫着,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地往下淌。 那个曾在无数个夜里背着她去吃羊肉汤的男人。 像抱孩子一般抱着她的男人。 喜欢用轻微的胡茬扎着她手背的男人。 就这么闭着眼静悄悄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好像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看到自己心脏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样子。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痛彻心扉是什么感受。 身后肇事的吉普车车主早就弃车逃之夭夭。 孟抒悦跪在满是鲜血的沈靳萧身旁,小心翼翼地捧起他血流不止的头,摁着他的伤口朝周遭围观的众人声声求助。 “求你们帮我去医院喊医生……” “求你们帮帮我……” 她哽咽得几乎每个字都在抖。 她同样是个医生,却救不了她的孩子和丈夫。 “靳哥,靳萧,你醒醒,我错了,我现在也知道你看到公公死时有多难过了,我该体谅你的。” “所以,你别吓我了,你快醒来好不好?” “我还没认认真真同你说,孩子是你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不远处医生护士推着担架出来时,孟抒悦终是在一阵阵耳鸣声中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林霜站在人群外面,看着人群里头晕厥在地的孟抒悦,怀里抱着的沈靳萧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躺着,她面色惨白地后退好几步,被身后的苏烟烟强行拉走…… * “啪啪啪……” 无数个巴掌扇下来。 沈婷头发凌乱,嘶吼着还想去抓孟抒悦的头发,却被宋时璟和宋时钰死死拉着。 “你这扫把星,害死了我爹,还害死了我弟,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孟父孟母看着闺女被打,早就哭成了两个泪人,却不得不尊重闺女的意愿任由她独自站在婆家人面前任人打骂。 宋时轩从门外挤了进来,护在孟抒悦面前,大声反驳道:“娘,你怎么什么事都往抒悦身上推,舅舅出车祸她也不想的……” “啪!” 又是一个巴掌。 沈婷颤着打儿子的右手,悲痛地嘶吼出声,“那可是你舅舅,你是不是就为了得到她,巴不得你舅去死!” 宋时轩捂着被打偏的脸,满是愕然。 他无法相信疼他如命的娘,会对他动手。 但更愕然的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宋时璟和哭得眼睛红肿的宋时钰。 两人还未从一系列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又再次被这个重磅消息惊得灵魂都震了几震。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二哥为了抒悦巴不得舅舅死的?” “对啊,难不成时轩还喜欢抒悦不成,他喜欢的不是那个图书馆女神吗?” 面对儿子们的声声询问,沈婷早就泣不成声。 宋时轩则脸色难堪地别过脸去,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 在一众人的瞳孔地震中,宋时钰终是回过神来般,瞪圆了双眼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好二哥,“所以……你当初在图书馆里碰到的是抒悦?你一直在找的女人就是她!” 宋时轩觑了眼身后摇摇欲坠的孟抒悦,抿着唇不发一言。 他这一举动,等同默认。 两兄弟如鲠在喉,张大了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孟抒悦径直越过宋时轩,在一众人面前对着沈婷跪了下来。 她拉着沈婷的裤腿,早就泣不成声,“姐,求你……求你让我见靳萧一面吧,我是他妻子,你们不能阻止我不让我看他最后一面!” “你凭什么见她,”沈婷捂着胸哭得不能自已,掏出一沓钱扔孟抒悦脸上,“他就是为了给你生的那个野种送钱,才会死的,该死的怎么不是你和你生的野种。” “去死啊!去死啊!” 沈婷挥着手不住地往孟抒悦身上打,可她却仿佛个不知痛的木偶般,任由女人的指甲划破她的脸,没有丁点反抗。 宋时璟呆呆地站着,看着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就这么为了别的男人,宁愿打断自己的脊梁骨下跪苦苦哀求。 这一刻,他觉得心口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已悄然消失,无论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也终于彻底明白,孟抒悦早已不爱他了。 他把那个曾经爱他如命的姑娘弄丢了。 脸上冰凉一片,他抹了抹脸上冰凉的液体,居然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满脸的泪。 “娘,别打了,二哥说的对,舅舅的死不能怪到抒悦头上。” 宋时钰整个人也跟着跪在沈婷面前,死死地抱着她的腰,不让她再次动手打人。 面对这三个好儿子,沈婷对着孟抒悦又哭又笑,整个人状若疯癫。 “你去哪里见靳萧最后一面?他一出事就被拉去军区医院了,你知不知他当初可是签了遗体捐赠的,连我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孟抒悦听着沈婷的话,只觉得周遭的世界都开始旋转,所有的事物都失去颜色般晃荡模糊。 她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般,摸索着去捡地上的那一张张钱。 最后强撑着一点点站起身,僵着身子转身离去。 孟抒悦将钱握紧,心底默念着她不能倒下。 她的大头还在等着她去救。 她不能就像中午那般因为晕倒而失去了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 身后是沈婷撕心裂肺的怒骂声,直到她走到孟父孟母面前,孟抒悦这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破了洞的床,不断往下沉、往下沉。 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苦难的轮番拍打,跌入一片赤骨寒冷的无尽深潭里,彻底晕了过去。 她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沈靳萧站在不远处朝她笑。 一如她最后一眼看到的他,他朝着她挥手奔向她,最终却在她眼前化为乌有…… 军区医院后门。 一辆医用绿色大卡车缓缓驶出。 林霜透过绿色帆布的缝隙看见门卫放行不禁长吁一口气。 她回头看着担架上戴着呼吸罩的沈靳萧,伸手第一次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笑着落下泪来。 “靳萧哥,以后就由我做你的妻子……” 第一百零八章 三兄弟追妻火葬场 三年后。 屋外落日余晖洒在孟氏中医馆的牌匾上。 孟抒悦帮最后一名病人抓完药,正想关门时,一个戴口罩气质卓然的男人突兀地挡住了合上的店门木板。 男人逆着光,孟抒悦看不清他的相貌,看着他的身形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 他的身形竟像极了沈靳萧。 孟抒悦怔怔地看着他,眼圈不自觉泛红,“你是……” “我来看病。” 男人的声音一出口,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白擎丰将口罩拉了拉重新踏入这间窄小的医馆。 自上次回港市再过来,已经过去三年。 不知为何,一下船,他就迫不及待想来医馆看看这个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女人。 当年他因为港市有急事,不得不带着烟烟立马回去,临出发前,他才得知沈靳萧死亡的消息。 听到消息时,他站在车前笑了好久好久,竟也不知自己为什么那么高兴。 他想着再过些时日,他要再回来这里去笑话一下这女人,讥讽她当年那么不知好歹不让他碰,活该这下场。 后来的三年里,他每每想过来,却因为继承公司后的许多事情给耽搁了。 就在刚刚,他看着时隔不见几年的女人,看着她蓄满泪水的样子,以及她乌黑发顶上露出的一小截白发,竟有些于心不忍讥讽她。 孟抒悦坐到枕脉席上,示意他坐。 白擎丰眼神瞟向医馆后头的小院子。 大树下,有一男一女的小不丁点在嘻嘻哈哈地踢着毽子,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在认真地抛捡石头。 他看得有些愣神,没想到她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同志,你哪里不舒服啊?” 女人轻柔的话语唤回了他的思绪。 白擎丰看向眼前眉目沉沉的女人,心脏还是狠狠漏跳了一拍。 这女人不施粉黛的样子还是那么漂亮,可就是不怎么爱笑了。 “我就是腰有点不舒服,听说你这针灸不错,帮我扎几针吧。” 孟抒悦并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打开针灸的盒子,示意他躺到到一旁的小床上。 白擎丰有点失望,她竟然没认出自己的声音。 原以为针灸的时间会久一点,没想到还没针十五分钟,他就感觉到身旁的女人就开始急躁起来。 孟抒悦看着墙上的时间,飞快地收了背上的针,解释道:“同志,你改天再过来吧,我六点就必须关门了。” 白擎丰有点不舍地起身,刚掏了钱,就见她着急忙慌地合上木板就要关门。 他一脸懵圈,前脚刚退出店门,后脚店铺的门板就迅速合上。 白擎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转身就撞见提着大包小包的宋家三兄弟。 这下全明白了。 只见三兄弟眼神暗潮汹涌,肩膀抵着肩膀互相挤兑着朝中医馆店铺冲来,吓得戴着口罩的白擎丰赶忙躲一边去。 “抒悦,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猪头肉,你就给我开个门呗。” “我们百货今天进了几条港市刚过来的连衣裙,裙子上还有珍珠呢,我给你留了一条,你要不要开门看看?” “不是,你们以为抒悦是爱吃爱打扮贪慕虚荣的女人吗?” 宋时璟一脸嘲讽反驳两人,扒着门缝大声说道,“抒悦,我可给你带了现在市面上最好用的小孩子特效退烧药,外面买都没地方买……” 三兄弟纷纷拿着手上的东西扒着门缝求开门。 白擎丰被这阵仗惊得连连后退几步,退到对面的混沌铺门口。 混沌铺老板拿着扫帚在店门口扫地,扫着扫着便凑到眼神吃惊的白擎丰身旁,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解释道:“小伙子,你也是慕名来看这小寡妇的吧,别灰心,这三兄弟几年来天天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那小寡妇,不过人家小寡妇都不理他们,我看你这身板和她那死去的老公挺像的,估计有戏……”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擎丰怒目圆睁,吞吐着为自己辩解,“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个寡妇!” 说罢,他再次拉了拉口罩,生怕被人认出般,着急忙慌地走了。 馄饨铺老板啧啧摇头,“就嘴硬吧你……” 对面的三兄弟见店铺正门没人理会,便纷纷拐进店门旁的巷子,纷纷狗狗祟祟地爬上了后门的院子。 院子里。 孟抒悦盛了一人一碗鸭子汤放到孩子们面前。 四四方方的一张小桌子,三个孩子坐得歪歪扭扭。 小头望着妹妹奶糖碗里的鸭翅膀,拿着筷子就去抢。 奶糖眼角瞥见鸭翅膀被抢走,也赶忙眼疾手快地就去夹二哥哥碗里的鸡腿。 转眼间两双筷子你来我往,夹得飞起,两小子边抢还边不忘狂炫口中的鸭腿肉和鸭翅膀肉。 伴随着桌子上油腻的鸭子汤四溅,孟抒悦“啪”一声摔了手中的筷子,板着脸严肃道:“你们再这样抢,等下嘴巴里可要长抢吃泡泡喽!” 口腔溃疡对孩子们来说绝对是阴影。 果然,奶糖一听,就赶紧筷子塞嘴巴里,将梳着朝天辫的脑袋摇成波浪鼓,眼里含着一泡泪道,“娘,奶糖乖,不长泡!” 小头也是吓得不轻,筷子都吓掉了,这才记起上次被奶糖传染了满口泡泡的痛事,立马噤声安静喝起汤来。 孟抒悦见两个毛孩子消停了,这才慈爱地摸了摸一旁不会讲话的大头的脑袋,叮嘱道:“大头慢点吃,别再烫到喉咙了。” 大头乐呵呵地笑着,不住点头,还沉默着将碗里带鸭皮的鸭肉分给弟弟妹妹吃。 只这一举动,孟抒悦还是憋不住再次红了眼眶,背过身抹起眼泪来。 当初的大头明明是最健康的孩子,却因为那次不知哪个人为的失误还是故意,烫哑了他的嗓子,还因为治疗期间烧一直退不下来,最终烧成了傻子。 孟抒悦觉得她对不起孩子,更对不起死去的沈靳萧。 围墙上的三兄弟看着女人不断颤动的肩膀,也知道她又哭了。 这三年,他们不知多少次在犄角旮旯里或是墙头上看她哭了。 三年前,在得知沈靳萧死后连遗体都见不着的那一天,孟抒悦重新回到抢救室门口,却得知大头的烧一直退不下去的噩耗。 那一晚过后,三兄弟再次见到她时,她竟一夜白了头。 如今她现在的黑发,还是后来哺乳期过后孟母给她染的。 墙头上的宋时轩收回目光,悄悄下了墙。 站在巷子口,以前从不会吸烟的他,如今香烟吸了一口又一口。 第一百零九章 小寡妇选妃 “你们三个都下来吧,我有话同你们说。” 孟抒悦放下筷子,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三兄弟偷偷趴在墙头上看她。 她打开后院小门,看着三兄弟高矮不齐站在门口,侧身出去并关了门。 她不想让他们进屋让人知道闲言碎语。 别人的碎语,她无所谓。 但她不想孩子们平日里出去也被人指指点点说他们娘平日里将男人带回家,骂他们是爹不详的野孩子。 三年多来她独自带着孩子,已经让三个孩子遭受了许多委屈,还要遭到沈婷他们时不时上门的捣乱和辱骂,她早已身心俱疲。 是时候走出来,让孩子们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他们健康长大。 特别是大头,想起他平日里在街头巷尾玩,被一个个小孩子欺负,还乐呵呵傻笑。 想起她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一声声质问其他孩子娘亲时,那些女人仗着她们身后有男人肆无忌惮嘲讽她。 每每那时,即便她每次都会毫不示弱地回怼回去,可每每到了深夜,她都会在阁楼里抱沈靳萧的衣服泪流不止。 孟抒悦一一看向眼前的三人。 宋时璟唇峰明显的薄唇长得最像他。 宋时轩高挺带着鼻勾的鼻子最像他。 宋时钰笑得弯弯的桃花眼最像他。 她红着眼,视线模糊中,好像再次看到了沈靳萧那张每晚他都会梦到的脸。 在红砖白墙的一片古街胡同里,不远处的一片高楼上绽放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烟花声在耳边阵阵炸响,照亮了三人相似又不近相同的脸。 在那一片虚幻中,孟抒悦凝着宋时钰那双眼,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烟花声落下,一片骤然沉寂中,她的哽咽声突兀响起,划破幽静夜色。 “我想忘记你们舅舅,给孩子们重新找个爹。” 一阵沉寂中,三人的眼睛全都亮了,炯炯的眼神望着她如黑曜石般闪耀,光芒几乎盖过天上明亮的北极星。 看着几人跃跃欲试全都在呐喊“选我”的神情,孟抒悦视线回转,率先对上宋时璟期待的眼神。 宋时璟难掩激动,第一次失了分寸,当着两个弟弟的面,伸手就想去擦拭孟抒悦脸上的泪水,却被她不着痕迹避开。 他受伤般蜷了蜷僵在半空的手,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真挚和认真。 “抒悦,当年是我辜负了你,其实从海市乡下回城后,我就知道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你,我对苏烟烟真的就只是因为她当年在湖边救了我,我才对她一直包容,一次次伤害你。” 宋时璟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我……我错了,抒悦,苏烟烟也已经从我们家离开了那么久,你就原谅我好吗?以后……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眼里满是恳切,字字句句都包含了这几年无尽的悔恨。 生怕自己再不交付真心,他就真的再次失去她,眼睁睁看着她被至亲兄弟抢走。 但这一切,听在孟抒悦耳中,却是极其的讽刺。 孟抒悦后退一步,和他们三人保持住距离,看着满目悔色的宋时璟只觉得一切都荒唐极了。 原来他一次次维护苏烟烟,竟然只是因为她救了他。 三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说起往事。 她凝视着他,早已没了最开始时的那种恨意。 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但上一世惨死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要不是因为沈靳萧的关系,她仍旧想他也跟着立马去死。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说了。 “宋时璟,我时常想着为什么不是你死,而是我的靳萧死了?” 宋时璟脸色在下一瞬血色尽无。 孟抒悦却丝毫没打算放过他,继续往他心口上扎刀子。 “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吗,宋时璟?” “当初在乡下,你和苏烟烟被村民们堵在检查室里被发现有一腿,你害怕苏烟烟被她丈夫暴打,让我承认和你在一起鬼混的是我,又和苏烟烟合谋把我送给周大军,这些事你全都忘了吗?” 听着这些话,一旁的宋时轩和宋时钰一脸震惊地望向宋时璟,没想到当初在乡下发生的事,竟然和他回家说的状况南辕北辙。 他们两人正欲破口大骂,孟抒悦却率先字字诛心般痛骂出声。 “宋时璟,你曾经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简直比公厕还脏,你又凭什么这么些年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一次次让我原谅你?” “公厕!” 这两个字如两根钢钉死死扎进宋时璟的心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整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 他没想到孟抒悦会骂她骂得这么难听,他正想狡辩当年他根本没想把她送给周大军时,脑瓜子仿佛霎时卡顿一般,惊出一身冷汗来。 宋时璟瞪大了双眸看向孟抒悦,唇上的血色也跟着褪得一干二净。 因为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孟抒悦说的那些事,只有在梦里曾出现过。 宋时璟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般,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敢相信这些居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的抒悦曾经真的被他害死过! 眼泪如决堤般滚滚滑落,他死死咬住唇呜咽出声,却依旧挡不住如潮水般的悔恨刀刃一点点在他心口上凌迟。 可孟抒悦却依旧不打算放过他,毫不犹豫地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继续洒盐。 “宋时璟,你知道吗?当年在湖边救你的人是谁?” “其实就是我!” “不信的话,你可以再回那个湖边找那几户人家。当初我救你之后,便去喊人过来,没想到你却消失不见,原来是被苏烟烟冒领救命之恩捡走了呀!” “你呀,真是不仅蠢,还眼瞎,你这样浑身都是缺点一无是处的男人,我凭什么原谅你选你!” 几句话,令宋时璟原本就摇摇欲坠却强撑的不服输信念一下子轰然倒塌。 愧疚化成来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带着毒液的利箭贯穿撕碎他的身体,毁灭他的灵魂四分五裂,彻底形神俱灭。 “噗……” 宋时璟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直接当着几人的面人仰马翻扑街在地。 一旁的宋时轩一脸嫌恶地踢开躺在地上的宋时璟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手,站到孟抒悦跟前,深吸一口气道:“抒悦,我不像大哥他那么花心,我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人,长这么大……我只……” 第一百一十章 大佬回来了 宋时轩脸涨得通红,舌头好像打结般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更不会觉得女人比事业重要。 直到遇见她,他才体会到世上有一种情愫会让人如此欲罢不能。 他攥紧手心,强压下胸腔内即将蹦出的心脏,鼓足勇气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就想要你做我媳妇,就想和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会对孩子们好的……” 话还没说完。 “噗呲……” 一旁的宋时钰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捂着唇,实在被二哥土味告白给整的尴尬得能抠出一个公厕装他大哥了。 着实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居然会这么告白。 果然是闷葫芦憋不出一朵花来, 宋时轩偏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转头又对孟抒悦说道:“当初伯父伯母也是最满意我当女婿的,所以你也应该相信他们的眼光……” “那是以前!” 孟抒悦打断他的话,将矛头对准了他。 “现在你去问我爹娘,如果让他们在你和你弟弟之间选一个,看他们会选谁?” 宋时钰在一旁听着不禁高傲得昂起了头。 而宋时轩则早已和地上的大哥一般脸上血色尽褪。 现在的他,少了一颗肾,确实已经不能和在部队里有大好前途的宋时钰比。 宋时轩原本以为这就是孟抒悦拒绝他的原因。 没想到孟抒悦接下来说的话,却如一拳重击,将他原本不可一世的傲骨彻底打碎。 孟抒悦看着满脸羞窘的宋时轩,忽地笑了,脸上的笑依旧如图书馆他初遇时那般明媚。 “你一直说我就是你图书馆遇见的初恋女孩,其实后来我没告诉你,那天在图书馆里我就记住了你。” 宋时轩眼神一亮。 可孟抒悦却话锋一转,字字扎心,“当时我就觉得你特别的装,你就是个只会看脸轻浮无耻的视觉动物!” “其实在图书馆那一日,我后来又折返回去了……” 孟抒悦话没说完。 宋时轩却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日图书馆里对她的一见钟情好像就在昨天,后来发生的事同样历历在目。 那天,他从书架后追出去找她时,和另一个长得丑的女孩撞在一起,想追出去找她,却被那个丑女孩拉住说要道歉。 当时宋时轩见心上人不见踪影,一时怒火上涌,掏了十块钱怒骂那个女孩不就是想讹钱,长这么丑就该呆家里不要出来见人。 没想到却被去而复返的孟抒悦看到了。 见他神色难堪,孟抒悦毫无顾忌继续揭穿他。 “当然,你肯定也忘了当年我皮肤黝黑时,你嘲讽我时的样子。” “你和宋时钰说我是黑煤炭,豆芽菜,你不顾一切想摆脱和我相亲,和我结婚,甚至和你哥你弟一起在婚礼上想用鉴定书让我出糗……” 宋时轩捂着耳朵彻底破防了,“求你别说了。” 他想起曾经对她做的事心如刀绞,再也受不住煎熬,越过宋时钰逃离了巷子。 宋时钰僵在原地,早就乱了分寸。 曾经宋时轩对她做的事,他都参与过,而且他还做得比宋时轩更过分。 但是…… 他能屈能伸! 瞅着孟抒悦凉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宋时钰上前一步,踢开躺地上宛如活死人的宋时璟碍事的脚,“扑通”一声就朝孟抒悦跪了下去。 他双手抱住孟抒悦的腿,眼泪说来就来,“抒悦,我知道当初做了很多错事,你肯定都不会原谅我了,我用我的下半生赔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 “我喜欢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我的内心很脆弱……” 宋时钰说了一大堆肉麻情话,说到最后他把自己都说感动了,松开抱着她双腿的手捂住脸痛哭出声,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他从指缝里偷偷睁眼觑着孟抒悦的脸色。 只见孟抒悦揉了揉眉心,红唇张合着,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宋时钰只觉得自己紧张得要疯了,不知道怎么办的他只能越哭越大声。 好半晌。 孟抒悦崩溃地喊出了声,“你能不能别哭了,谁嫁给你真是倒霉透了,嫁你就等于多带了个爱哭的孩子!” 声音如雷贯耳。 哭声戛然而止,宋时钰如遭雷击。 “砰!”一声甩门声在黑夜里格外大声。 宋时钰摇晃着起身,脸上满是泪痕,心口处如插了把刀般,他只要轻轻一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自心口上弥漫至全身。 他想过孟抒悦千万种拒绝他的理由。 却独独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凭什么拒绝他的理由这么敷衍? 宋时钰失魂落魄般拖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宋时璟,直接将他拖到大街尽头的公厕,毫不犹豫扔了进去。 最后,宋时钰瘫坐在公厕旁又哭又笑,懊悔不已。 明明他当初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却又别扭地不肯承认,如今追悔莫及,一切都晚了…… * “滴滴……” 小轿车鸣笛两声,随着铁门开启,缓缓驶入一座建造富丽堂皇的三楼小别墅。 周遭路过的行人和骑自行车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闪瞎眼的房子和车子。 据传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中心位置盖别墅的人,不仅是红极半边天的大明星,还是港市数一数二的首富。 为了盖这栋别墅,听说耗费了三年时间装修建造,只为了能搏这位大人物找到的未婚妻一笑。 别墅大门口。 白擎丰刚进门,就见楚烟烟穿着一身水蓝色旗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笑得格外灿烂。 他眼神落在楚烟烟身上,僵硬的唇角扯了扯,却怎么也扯不出一抹笑来。 他的月月小时候明明最喜欢粉色,可长大的她却好像唱反调般最讨厌粉色。 许多许多她和月月喜好上的差距,让他从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半点月月的影子。 后来,楚父楚母要将她改名为楚月月,但不知为何,白擎丰却坚持劝二老不要改名字,只单单改了姓氏,将苏烟烟改头换面成了楚烟烟。 白擎丰总觉得,看着她的脸,无法叫出他心中宛如蜜糖般的一声声“月月”。 终于,他强扯出笑容来到几人面前,同楚父楚母寒暄几句习不习惯住这里后,便疲累地上了楼。 楚烟烟看着男人落寞的身影上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也跟着暗淡下来。 楚母察觉到她的不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烟烟,阿丰等了你那么多年,还特地为你建了这么一大栋别墅,就是为了你回内地住,他肯定是爱你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鸡变凤凰 楚烟烟从上楼的男人身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楚母身上。 她紧紧握住楚母的手,无比贪恋这个骗来的母亲身上的温暖。 从小到大,从她被生母虐打逃走,到辗转被卖两户人家。 她从未感受过亲情是何滋味。 是他们给了她无尽的父爱和母爱,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说要弥补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 短短三年,他们倾尽所有将她从过去那个任人欺辱丢弃的村姑,培养成一个手握名校毕业证的医学生。 过去卑微的苏烟烟早已不在,站在这的是高傲的天之骄女楚烟烟。 但即便这样,这三年她同样感受到白擎丰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 这让她十分惶恐。 虽说楚家在港市是中医世家,在港市有两家中医院,但相比白家的权势和财力只是九牛一毛。 况且她千金的身份是假,生怕哪一天被戳破。 唯一的出路便是早点嫁给这个未婚夫,生个一儿半女坐实白太太的身份才最稳妥。 可每每楚家人一向白擎丰提起结婚的事,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迟。 思及此,楚烟烟看着楚母适时掉下一滴泪来。 “白哥哥肯定是介意我生过一个孩子,我不怪他的。可我也是被逼无奈,谁叫宋家人太过分,呜呜呜……” 话说一半,楚母早就心疼坏了,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心肝女,别哭了,妈咪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楚父也跟着附和安慰,咬牙切齿道:“乖女,你放心,老豆不会放过他们的,至于你的婚事,你也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会好好敲打一下白家几位长辈的。” “你就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明天就为你在这边举办宴会。” 苏烟烟闻言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又挑了几条旗袍和小洋服回屋试穿去了。 一直在一旁如跟屁虫般的伍哥,帮她把衣服和箱子拎到房间。 他正想下去,却被楚烟烟冷声叫住。 她走上前,抬手便甩了伍哥一巴掌。 “你有什么资格进我的房间,以后敢再进我房间,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伍哥见怪不怪,说了句“小姐晚安”,便退出了房间。 这三年,这女人不止一次当着白擎丰的面羞辱他,好像就为了和他划清界限一般。 她觉得白擎丰不肯娶她,是因为她曾经和他有一腿。 而白擎丰也因此和他生了嫌隙,这三年随意将他派给楚烟烟做奴仆任她羞辱,他早就受够了。 想着当初只配当他玩具的女人,如今敢站在他头上拉屎,谁能不气! 况且tm的当年他还真的对这女人有过不一样的感情,这让他更加难受了。 房内。 楚烟烟见人走远,赶忙收拾了一番,摇曳生姿地走去隔壁白擎丰的房间,敲了好久的门,并没人回应,她便兀自进了屋。 书房里传来男人的怪异的声音。 她心脏骤然一缩,面红耳赤起来。 蹑手蹑脚走到书房,透过门缝,他看到了背对着门的白擎丰。 此刻的他像是刚洗完澡出来,大长腿踩着的地板下是一条浴巾。 晶莹透亮的水珠顺着男人宽厚流畅的背部线条,滚滚滑落,滴了一地的水。 楚烟烟看得口干舌燥,目光再顺着这白擎丰的视线位置缓缓向上移。 她看着书架上一张放大好几倍的黑白报纸剪影,整个人如遭雷击。 报纸上是一男一女的合影。 白擎丰笑得一脸甜蜜,而他身旁的女人则是一副勉强的样子笑着。 那女人赫然是挺着三个多月肚子的孟抒悦! 白擎丰竟珍藏着这张报纸剪影,还躲在书房里对着她动情! 楚烟烟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炸响,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住般不能动弹。 她不知道是怎么偷偷转身出了书房,再出了卧室。 重新回到自己宽敞明亮的卧房里,她看着梳妆镜里早已脱胎换骨烈焰红唇的高贵女人,还是倏然红了眼圈。 楚烟烟攥紧掌心,洗去脸上精致的妆容,重新换上一件大红色睡裙,来到白擎丰房前重新敲响房门。 这次门很快开了。 刚刚满是荒唐的白擎丰此刻已白衣西裤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上挑的狐狸眼习惯性勾魂般睨了她一眼,扯唇笑道:“坐了几天的船,你不好好歇息?” 他请她进屋,又兀自对着镜子喷着发胶抓头发。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 白擎丰漫不经心应着,但嘴上还是很负责任般地解释,“你别乱想,我不会在外面乱搞女人的,就是好久没和时轩见面了,和他聚聚。” 他从镜子里看着身后女人眼眶红红的样子,还是不由心软,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长叹一口气,“烟烟,你真的别胡思乱想,从小我就发过誓会娶你,所以我怎么可能去碰别的女人呢?之前圈子里传言和我有染的那些女人,我从未碰过她们,不过是制作出假象让我家那老头子到时候不会阻止我婚姻自由,明白吗?” 楚烟烟痴痴地看着眼前如玉般美好的男人,说实在的,没人能对这样的男人不心动。 更何况是如此痴情的男人。 他的一言一行都似在蛊惑着她拿下他。 刚回港市那阵子,她听着圈子里那些对白擎丰风流成性的传闻都是深信不疑,叮嘱自己不要再对男人动心。 可当她接触那些和白擎丰有过交集的女人,她才慢慢了解,他和那些长相多多少少有几分像孟抒悦的女人共处一室时,从来都只是看着她们,没有动她们一下。 这些事就连伍哥他都知晓。 楚烟烟点着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一把抱住他,“我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这些年为我守身如玉,所以,今晚你别走好不好,我留下来陪你……” 说着,她便迫不及待踮起脚尖就朝他红润的薄唇亲了上去。 白擎丰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哕”出声,直接把身前的女人重重推开。 紧接着是更加强烈的呕吐感袭来。 白擎丰死死捂着唇,强撑着呕吐的冲动,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急事”,便抛下跌坐在地的楚烟烟,逃也似地跑了。 楚烟烟僵坐在地,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她楚楚可怜的妖娆模样,不禁又哭又笑。 笑得她整个身体瘫软在地蜷缩成一团,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这男人竟然嫌弃她的接触,更甚至到了一碰她就会呕吐的地步! 楚烟烟想起了当初婚礼上宋时璟毫不留情冲去找孟抒悦的背影,想起刚刚白擎丰对着孟抒悦动情忘我的模样,泪眼朦胧的双眼顿时变得阴狠起来。 她死死咬唇,手心紧攥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孟抒悦,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要二婚 中医馆内。 一大早,媒婆就领着前面街口开卤味的李斌上门。 许多来看病的都是调理不孕不育的一些常客。 李斌涨红了脸有些局促地站在医馆里,肩膀上挑了两大竹篓的礼品。 前头竹篓里是两大猪蹄和一个猪头,后头是米面粮油塞满了整个竹篓。 媒婆扇着扇子,也笑呵呵道:“孟医生啊,你看李老板真是个实诚人,说第一次要去见老丈人丈母娘,就非得买这么多礼。” 中医馆里排队的病人全都伸长了耳朵,闻言全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不是前面路口卖卤味的李半聋吗?怎么孟医生要和他好上吗?” “人家李半聋也不差好吧,不过是聋了一只耳朵,媳妇跑了,人家还没孩子呢,这娶了孟医生,还得帮她养三个孩子。” 孟抒悦听着周遭人的议论声,并不在意。 她就是故意让媒婆领人过来,让人知道她要二婚了,让孩子们出去也能挺直小身板和别的娃玩。 但她想不到的是,这李斌居然一大早就过来,还带了这么多的礼品。 孟抒悦悄悄把男人拉到阁楼下,在男人听得到的那边耳朵埋怨道:“我们不是说好是假结婚吗?你何必花这么多钱铺张浪费。” 李斌放下担子,脸更红了,“我……我就想着即便是假结婚,那也不能委屈了你。” “毕竟你以前……” 李斌话说一半,没再敢说下去。 毕竟他是见过孟抒悦那死去的团长老公的。 以前沈靳萧三天两头都会去他店里买猪耳朵猪头肉。 他都会要求多加香菜少加辣。 那时他会经常笑着说起他家媳妇就是爱吃猪头。 一说就停不下来。 后来,这位沈团长不在了。 李斌自是知道有不少人惦记这个带着孩子的小寡妇。 单单这条街上就有不下五个单身汉老板天天对着她大献殷勤。 不知不觉,他竟也成了时不时给她献殷勤的一员。 可李斌万万没想到,这么个漂亮的女人,最后竟会选中他做二婚对象,即便她提出假结婚,他也乐得一整晚没睡觉。 论相貌、身世他自是连那个沈团长的脚底都比不上,他想了一宿,想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或许孟医生就是爱吃他卤的猪头。 李斌从怀里掏出一大袋他早上刚卤的猪耳朵和猪鼻子,羞红了脸塞到孟抒悦手里,“这我早上刚卤的,还热着,你和孩子们先垫垫肚子,晚上我再卤。” 孟抒悦被他的样子逗笑。 孩子们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后爹,围着李斌就要去抢他手中打开的香喷喷卤货。 “这袋有香菜给你们娘吃,这袋没葱没香菜你们吃哈。” 李斌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将另一纸袋卤货打开给孩子们吃。 李斌则擦了擦手,抓了一块卤得酱红的猪耳朵递到孟抒悦唇边,垂着红彤彤的脸不敢看她,“你尝尝,热的其实更好吃。” 屋外一大群病人探着脑袋看着里头两人的甜蜜互动,无不被两人嗑到了。 店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提着箱子驻足在中医馆门口,一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前方,就似稀松平常的一个游客般,被这条古街的古色古香所吸引。 奶糖嚼着口中脆牙的猪耳朵,“吧嗒”一下猪耳朵掉地上。 她目光落在街上中医馆门口的男人身上,揉了揉同款大眼睛,软软糯糯的声音惊诧出声,“系爹,系爹爹!” 同一时间,大头和小头立马顺着奶糖的目光看向店门口。 “爹爹,系窝呀,窝系你的乖乖奶糖啊!” 奶糖扔了手中的猪耳朵就朝门口飞奔而去,连带着大头和小二也跟着撒丫子跑向了门口。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三个孩子刚刚说的是什么,纷纷看向门口。 孟抒悦心脏漏跳一拍,侧头同样看向门口。 门口只有来去匆匆上下船的旅客,哪里有什么她男人的身影? 门口的三小只站在门口嚎啕大哭,特别是大头因为说不了话,竟扯着嗓子发出“啊啊啊”的无助悲鸣。 孟抒悦尴尬地看了眼还拿着猪耳朵打算喂她的李斌,赶忙跑到门口,连胳膊带手掌一下子就堵住了三个屁大丁点的小娃娃嘴。 “你们胡乱喊啥呢,不是说好你们喜欢李叔叔当爹吗?怎么又胡乱喊别人爹?” 她气得不行,这三孩子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让人家难堪。 可奶糖扒拉掉孟抒悦堵在小嘴上的胳膊,扑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说道,“娘,那真的是爹啊,就是你平常放在枕头底下照片里的爹爹,刚刚提着箱子回来看我们了,可转眼间爹就不见了,呜呜呜……” 孟抒悦心脏仿佛被人狠狠一揪,痛得她眼眶又酸又涨,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一直藏着掖着不让孩子们知道沈靳萧长什么样,却还是被孩子偷偷看到那张充斥着她三年来日夜思念的照片。 沈靳萧不喜欢照相,大着肚子时,他却说想和她照一张相片,记录下她大着肚子的样子。 当时照相馆里,他面对镜头难得拘谨,却在镜头底下紧紧抓住她的手。 后来他把照片夹到床头的一本书里。 也是他出事后好久,她才在书堆里找到的。 书里面夹的照片不止一张,另一张照片竟是很久以前她在宋家院子里蹲在花圃前眯眼看花的场景。 她甚至不记得有这个场景,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记录下来,还十分珍惜地为照片上色,出现在沈靳萧书里。 直到,她将照片翻过来,看到了上面的那一行字。 “孟抒悦,我喜欢你,你啥时候能知道老公是真的喜欢你啊,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那一刻,三个孩子在身旁熟睡,她捧着照片抵在胸口,蜷缩在阁楼上捂着唇哭了一整晚。 原来,她的爱人在她认识他之前,就爱了她好久好久…… * 金科南苑内。 白擎丰宿醉醒来时,一旁的宋时轩还在睡。 昨晚他听宋时轩大吐苦水,说一腔真心对孟抒悦,却被她辱骂恶心。 不知为何,白擎丰听了,心情竟不知不觉好了几分,便也跟着宋时轩多喝了几口。 包厢门蓦地被敲响,宋时轩也跟着苏醒过来。 进来的是平日里宋时轩派去中医馆蹲守的人,平时就装作病人在店里排队。 来人慌里慌张道:“不好了,宋经理,孟医生她……” 宋时轩端茶杯喝水的手一顿,登时紧张起来。 “她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去的老公回来了 “孟医生她打算嫁给街口那个卖卤货的聋子!” 宋时轩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 连带着一旁白擎丰的酒也跟着全醒了。 “这女人疯了吧,带着三个拖油瓶,放着我们时轩这么好的大好青年不要,去找个聋子?” 白擎丰火速穿好外套,迫不及待拉起宋时轩就出门,那模样俨然就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 走到门口时,宋时轩脚步顿住,整张脸垮得像失去了生活希望。 “她宁愿要个聋子,也不要我,不要我们兄弟,我是有多失败……” 宋时轩再也绷不住嘶喊出声,整个人如失去所有力气般从门框上滑坐在地,痛苦地呜咽出声。 这一瞬,饶是白擎丰站在这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奢华地方,也觉得周遭死气沉沉一般死寂。 这三年,他在港市忙着接手公司,忙得跟陀螺一样。 他什么都得到了,却好像什么也都没得到。 他找到月月了,却又像是一直没找到她。 一个人的灵魂忙忙碌碌,却孤寂得没有一处可以歇息停留。 白擎丰倚靠在门框上抽出烟,点了支烟装作漫不经心地安抚地上的男人,“不就一个女人,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帮你弄到手。” 他招来了这几年顶替伍哥的助手,拈着烟同人轻飘飘耳语了几句后,便勾着薄唇眼里满是笃定。 他不像宋家三兄弟那么傻,要一个女人,何其简单。 要得到她,只要打碎她的傲骨,让她再也爬不起来,只能匍匐在男人脚底下俯首称臣。 * 南大街老孟氏中医馆。 孟抒悦一手抱着奶糖,一手牵着大头。 而李斌则挑着扁担,小头坐在竹篓里抱着一大堆米面粮油笑得合不拢嘴,一口一个爹地喊着,早就把刚才看到亲爹的伤心抛到九霄云外。 李斌也乐呵呵一个劲“哎哎”地应着。 媒婆一路上也笑个不停。 她这是头一回见有人上赶着做三个孩子便宜爹还这么乐呵的男人。 这男人嘴上没说,但看在她眼里,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多喜欢这孟医生。 媒婆也属实为这孟医生高兴。 现在这世道,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有多艰难,同样作为寡妇的她也最为清楚。 孟父孟母也老早就接到电话,在门口激动地迎接这个未来姑爷。 几人围坐一团,在医馆后头的茶座上喝着茶,商量成亲以后接下来是什么流程。 李斌有些紧张,局促表示要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 孟抒悦大吃一惊,连连摇头表示拒绝,她可不想他再破费为她花钱。 在她心底,两人不过假结婚走个形式而已。 李斌却十分笃定且真诚地对孟父孟母说道,“岳父岳母,我自小就是孤儿,自小就想有个家人来照顾,你们放心,以后我的一切都是抒悦的,我会把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 他说着就把以后的规划和盘托出。 未来他和孟抒悦那条街都会进行拆迁重建。 他想将他店铺的那笔拆迁款拿出来在筒子楼里买套房子。 然后再重新在热闹的地段找两间店铺挨着,两人再重新开店。 孟父孟母对这建议十分赞同。 几人商讨着就在孟钢住的筒子楼里买房子,以后也有些照应。 孟抒悦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身旁的人,“你真打算买房给我们住?” 李斌却在桌底下,紧紧握住她的手,笑得一脸憨厚,“我这房子还委屈你了,我知道你要是想嫁给那几个姓宋的,随时都能住大洋房,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努力的……” 见她神色不对,李斌继续附在她耳边低声补充,“你放心,我只是自个想对你好,我们还是假结婚。” 孟抒悦心底咯噔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好像对她动真格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 此时她的心也跟着暖和起来,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正当几人几人其乐融融时,门口一道声音打破了里头的氛围。 “有医生在吗?我来看病……” 孟父摁下几个正要起桌的客人,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起身去给客人看病。 原本众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没想到,孟父出门没多久,只听“砰”一声,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里头几人纷纷脸色大变,朝屋外跑去。 “爹,怎么了?” 孟抒悦率先冲出去,看着跌坐在花瓶碎片中的爹,满脸骇然,赶忙冲过去扶他。 “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她觑着爹惊慌失措的神色,惊诧地顺着爹举起颤抖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逆光站着的熟悉身影。 身后的阳光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 每一寸,她都熟悉至极,是这三年里刻在骨头里的日思夜想。 不知多少个晚上,她都搂着他穿过的衣服,彻夜不眠到天亮。 孟抒悦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在做梦。 她想凑近他看清楚。 双腿却跟灌了铅般挪也挪不动。 “靳萧……” 出口喊他时,她听到了自己沙哑如破旧收音机的声音。 身后的孟父孟母以及上门来提亲的李斌和三个孩子们全都挤了出来,震惊地看着死去的人如今完好无缺地站在众人面前,全都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抒悦缓缓走向他,以为眼前的依旧是平日里出现的幻觉。 直到,她伸手覆上眼前男人还带有温度的面庞,那颗沉寂的心宛如再次复苏般,狂跳不止。 “靳萧,我好想你……”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不顾一切紧紧拥住了他,泣不成声。 无尽的思念化作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抱着他生怕下一秒他消失在她眼前。 沈靳萧整个身体僵直了一瞬,眼底也闪过一丝茫然。 下一秒。 男人双手蓄力,直接将环在腰间的手狠狠掰开。 孟抒悦还没从悲痛及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整个手腕一疼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身体失控向后倒去。 身后的李斌眼疾手快赶忙将差点摔倒在地的孟抒悦稳稳扶住。 几人全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还没开口质问他,眼前仿佛变了个人的沈靳萧率先冷脸呵斥出声,“孟同志,请你放尊重点。” 紧接着,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林霜撑着把小花伞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亲昵地挽上男人的胳膊。 当林霜回头目光触及到屋里的人时,整个身子抖了抖,显然被惊到了。 但她很快强装镇定下来,昂头一脸戏谑地同孟抒悦解释道: “我们是特地慕名找过来,请你们开些治疗不孕不育的药……” “你们俩治不育?” 孟抒悦喃喃自语着,听着林霜挑衅十足的话,怒火攻心之下,两眼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个相好齐聚一堂 在公厕内醒来的宋时璟和宋时钰是被进来方便的人议论声吵醒的。 “听说了没有,码头边上中医馆那个孟寡妇听说和街口那个李半聋好上了,听说一大早就去提亲了,李半聋那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养三个拖油瓶的福气,给你要不要?” “不过那也是,谁不想欺负那小寡妇啊,那身段,啧啧,我要是做一天新郎也甘心,就是养孩子太费劲,也就那个李半聋傻……” 这一声声如针尖般刺耳的议论声将还神情恍惚的宋时璟和宋时钰惊醒。 他们强忍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踉跄着扶着墙起身,就想去中医馆一探究竟。 他们不明白,那个被称呼李半聋的男人有什么好?孟抒悦宁愿选他也不选他们。 两个八卦的汉子边说边解决完正想出去,另一个汉子从厕所外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八卦。 “惊天大消息!听说码头边上那小寡妇死去的男人回来了!现在正在店里呢!”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说早被那小寡妇榨干成干尸了。” “不是,人家是被车撞了好吧……” 几人说着,赶紧系好裤腰带往公厕外走,纷纷赶去凑热闹。 宋时璟和宋时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井喷状的震惊。 两人早已被公厕的味道腌入味,赶到早就围得水泄不通的中医馆门口时,一众人赶忙捂紧了鼻子,自然而然为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只见中医馆馆内,孟抒悦小脸惨白,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药方,眼底满是灰败之色。 而她的对面,沈靳萧和林霜并排坐着。 宋时璟和宋时钰赶忙冲了进去。 两人看着神情冷漠的沈靳萧瞳孔震荡。 再看着沈靳萧任由林霜挽着,没有拒绝,也没有躲开,更是惊得比他复活还要难以置信。 要知道,以前的沈靳萧那可是只要被林霜碰一下都会暴跳如雷的人。 “不是的,你不是舅舅!” 宋时璟喃喃自语着,不住摇头。 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如果沈靳萧回来,那他哪里还有追回孟抒悦的机会? 他坚信他们三兄弟,他才是胜算最大做她现任的人。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沈靳萧死去的基础上。 这三年,他一日又一日亲眼看着孟抒悦为沈靳萧眼里逐渐失去了光,再没了一丝笑脸。 更是不知跟踪孟抒悦多少次,看着她半夜在羊肉摊的摊子里边吃羊肉边泣不成声。 每每那时,他的心犹如热油烹制,烈火焚烧。 原来,在那些他笃定她离不开他、对他的爱永不消失时,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对他的舅舅情根深重。 同样,他也不知多少个深夜,痛苦悔恨过去他对她的种种。 懊恼自己为什么没能尽早发现苏烟烟不是当初救他的人。 可这一切,在得知孟抒悦才是小时候救他的人,得知梦里将她害死的事是真实存在过的时,那种愧疚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能得到她的原谅,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他想,那样的他肯定会死的! 宋时璟崩溃不已,冲到孟抒悦面前,拉着她的手癫狂地摇晃着。 “抒悦,这人不是舅舅,你别被他哄骗了,舅舅肯定死了,死了!” 说着,他又怨恨地盯着沈靳萧,嘶吼出声,“沈靳萧,你为什么还没死,你快去死啊……” 所有人都用看神经病般的眼神看着宋时璟。 宋时钰只觉得脸都被这大哥丢光了。 哪有人咒骂自己舅舅去死的? 在一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宋时钰正想将宋时璟拉走。 一个突兀出现的男人顿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李斌抱着睡不着的小头下来,来到孟抒悦身旁,有些别扭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神情冷冽的沈靳萧,又扫了两眼斜对面对他不约而同瞪大了双眼的宋家两兄弟,最后看向孟抒悦担忧道:“小头睡不着,我不放心你,就下来看看。” 此时此刻,自诩是正常人的宋时钰也彻底破防了。 “你tm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抱小头!” 宋时钰一把甩开有点不正常的宋时璟,冲过去就想抢小头,却被李斌轻而易举避开。 李斌抱着小头的手愈发紧了,眼神示意小头回话。 小头朝着宋时钰就如小大人般扬起拳头,维护李斌道,“表哥哥,他是我新爹,你要是再欺负我爹,我可要揍你喽!” 宋时钰原本被这小不丁点叫表哥就难以接受,现在更是在认清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孟抒悦选的二婚对象后,更是气得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执着于要抱到小头的宋时钰,拿出大白兔奶糖,更是拿出留洋回来的同学带回来的巧克力,试图引诱小头跟他走,却全被小头一阵“略略略”嘲讽推开。 医馆里闹哄哄一片。 孟抒悦只觉得头疼欲裂。 刚刚在爹娘那里,沈靳萧对她一副冷漠不认识他的样子,转头却对林霜十分亲近。 天知道,当时她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 喜的是,沈靳萧居然还活着。 悲的是,他说他失忆了,眼里看向她时再没了半分情谊,只记得她是他的外甥媳妇。 她原本是以回到这里给林霜看病为借口,让沈靳萧能从过去生活的环境中记起过去的事,却没想到这宋家两兄弟居然阴魂不散,又跑到店里发癫。 终于,在一片尴尬的氛围中。 原本一路沉默的沈靳萧突然直视着孟抒悦,冷嗤出声,“孟医生相好可真多,哪个好人家会脚踩几条船。” 他身旁的林霜闻言更是夸张地捂住了嘴,环视这屋里的非癫即傻的三个男人,点头继续拱火道:“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医生会下蛊呢,整条街谁不知道这条街有个以看病为借口天天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孟抒悦提笔的手僵住,犹如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浑身冰凉。 此时,一片寂静中。 身旁的宋时璟不癫了。 执着要抢孩子的宋时钰也不抢了。 孟抒悦抬眸看着眼前一脸挑衅的林霜,最后目光落在沈靳萧身上。 心犹如被千刀万剐,她一瞬不瞬盯着男人紧抿的薄唇,深呼吸几下,才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你……也认为我是那样的女人吗?” 眼前模糊一片。 男人深邃的眉眼在她眼前虚化。 耳边回想着曾经的他抱着她耳鬓厮磨的一幕幕。 每每动情时,他都会在她耳边呢喃,夸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在失去他的三年里,无数流言蜚语如利刃般从四面八方明里暗里刺向她。 为了保护孩子,她都忍着没哭。 可现在,他自己却化作最锋利的刀子直直扎进她的心口里,疼得她几欲窒息。 毛笔上的墨渍掉落在纸上,晕开一团团墨渍。 原本沈靳萧以为孟抒悦在给林霜写药方,目光却在触及纸上写的字时,整个身体彻底僵住。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富梦落空 林霜顺着沈靳萧的视线,落在孟抒悦写的那张纸上,顿时脸色大变,“我们从南大街过来,是特地让你写好孕药方的,不是让你写这些……” 她一把夺过孟抒悦身前写好的纸,顺手就想将它撕碎,却被身旁的沈靳萧一把夺了过来。 纸上的字笔锋坚毅,却透着女子的温婉娟秀。 “沈艾盟,沈慕书,沈妮玥。” 沈靳萧看着这三个名字,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疼了一下,喃喃问出口,“这些是什么?” 孟抒悦歪着头看向对面男人那双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深邃眼眸里,似要看进他的心里。 “这是你三个孩子的名字啊,是你想了一个月亲自取的名字!” “你要不要把名字拆一拆,再念出来?” 屋里其余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张纸上。 艾慕妮,盟书玥。 这些名字,重新拆分,分明是“沈靳萧爱慕你孟抒悦”的意思。 沈靳萧脑袋轰地一声炸响,脑中闪现出他在桌前一笔一画写下这些名字时的场景。 林霜着急了,慌忙夺过他手中的纸,将它撕个粉碎扔孟抒悦脸上。 “你要不要脸孟抒悦?谁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家的,也不是宋家的,你凭什么赖着把那三个野种说成是靳萧哥哥的孩子?你……” “就凭我是沈靳萧名义上的妻子,你林大小姐算什么东西,敢带着我的男人来我店里叫我给你们开不孕不育的药?” 孟抒悦腾地一下站起来,打断了林霜趾高气扬的话。 她越过案桌,上前一把拉住突然怔住的林霜,红着眼怒声呛她,“就凭你有个厉害的爹,你就能肆无忌惮将我活生生的男人说成死的,再神不知鬼不觉抢走吗?” “我要报警抓你,你拐走我老公……” 孟抒悦越说越激动,林霜也跟着肉眼可见的脸色越来越白。 林霜没想到这女人并没被沈靳萧的冷漠刺激到,反而抓住她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她。 如今她怨恨死之前在轮船上给他们推荐中医馆的阿姨了。 要不是那阿姨说南大街那边医院可以调理女子身子,沈靳萧也不会跑到南大街,刚一回来就恰巧碰到孟抒悦这女人。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沈靳萧开口了。 “林霜没有拐走我,我是自愿走的,当时出车祸后,我是自愿签字离开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姐沈婷。” 说罢,他不管孟抒悦震惊的眼神,直接上前一根根掰开孟抒悦的手指,将林霜的手从女人纤细的手指中解救出来。 手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过去的他,曾经包裹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住她的手,或是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做尽了甜蜜的事。 如今,他却是毫不留情粗鲁地掰开她的手。 眼睁睁看着沈靳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拂开她的手,转而牵住林霜的手,孟抒悦觉得心脏都被这细微的动作撕成一片片,痛不欲生。 小头见娘亲脸色不对,赶忙从李斌怀里挣脱,跑到沈靳萧面前,刚触及男人膝盖的小毛孩哭着用小拳头捶打他。 “坏爹爹,我不要你了,谁让你欺负阿娘……” 沈靳萧有一阵愣神,俯身仔细看着身下的小不丁点,还是被这小孩的长相震惊到。 这小名叫小头的孩子,俨然就是缩小版的他,眼睛鼻子嘴巴一模一样,虽然黑了点,但俨然就是他的翻版。 乍一看去,谁不得说他们俩是亲父子呢。 一旁的林霜看着这眼神交汇的两父子,唇色一白,慌乱地踮起脚尖附在沈靳萧耳边低语了起来。 沈靳萧没再说一句话,站起身甚至没再给孟抒悦和孩子多余的一个眼神,直接拉着林霜离开了这个他曾经生活过大半年的家。 两人踏出店门,孟抒悦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喉头却似被棉花堵住般无法开口。 小头跑过去一把抱住失魂落魄的孟抒悦,软乎乎的小手摸着娘亲的脸,哽咽道:“娘别哭,娘是不是小头不听话没去睡午觉,所以娘才生气了,以后小头会听话的,呜呜呜……” 阁楼后头,探头在楼梯口偷听的大头和奶糖也噔噔噔跑下楼,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孟抒悦身旁。 奶糖撇了撇嘴,掀起娘买的漂亮小花裙同样心疼地帮娘擦眼泪,“娘,你别怪小头,还有,爹不听话,我们也不要爹了。 就连平日里只会乐呵呵的大头也拉着她颤抖的手,以为娘手疼了,嘟着小嘴帮她呼呼。 孟抒悦看着孩子们稚嫩的小脸,眼前一片模糊。 她刚刚就是怕孩子们看到沈靳萧如今冷漠的样子,对他失望,才让孩子们去阁楼睡觉的。 强压下眼眶的酸涩,孟抒悦抹着脸上的泪,强撑着站起身来,扯了扯唇强颜欢笑道,“你们可不能乱说,爹不过是忘记娘了,等你们爹记起来,他会是个好爹……” 不等她说完,在一旁全程目睹沈靳萧绝情模样的宋时钰彻底忍不了,打断她的臆想,“抒悦,舅舅都和那个林霜搞在一起了,你没看到吗?你还在想同他在一起?” 刚刚还在发癫的宋时璟好像灵魂归位般秒变正常,眼神亮了亮,迸发出希望的光,“抒悦,舅舅犯了错,你都会原谅他,那我过去和那个苏烟烟可是清清白白,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孟抒悦瞪着两人,三个孩子秒懂娘亲的意思,一人拿着鸡毛掸子赶,一人拿着玩具石头扔,一人拿着比他人还大的竹扫帚,如往常一般将两人赶出了中医馆。 当周遭逐渐陷入安静。 店里只剩孟抒悦和李斌两人。 孟抒悦歉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道:“李大哥,今天的事真对不住,让你白跑了一趟。” 她从抽屉里拿出十块五块地凑整两百块钱塞给李斌,“今天让你破费了,这钱……” 她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取消之前假结婚的事,又实在过意不去。 毕竟孩子亲爹回来了。 无论沈靳萧对孩子怎样,他们都是有结婚证的事实夫妻。 现在孟抒悦十分懊恼之前会有假结婚的想法,正不知怎么和李斌说时,几个同街的商铺老板逆着刚刚散开的围观人群挤进了店里。 “不好了,李老板、孟医生,刚刚有人过来,说我们这一条街到李老板街口那间卤货店都不拆迁了!” “是啊,之前说好今天下来谈赔偿的,刚刚有人下来同我们说取消拆迁了,这简直是荒谬至极,我们这条街最靠近码头不拆迁,他们前面几条街都拆,这不是要把我们堵死在这犄角旮旯里吗?” 瞬间,整个中医馆一阵吵吵嚷嚷。 孟抒悦伸出去的钱僵在半空中,同样如遭雷击。 三年前沈靳萧出事前,他就将这家店铺买了下来。 如果这家店铺不能拆迁又不能营业,那她带着三个孩子该如何谋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次坐铁盒子 一群商铺房东举着牌子熙熙攘攘地来到街道拆迁办处,吵着要见领导。 孟抒悦和李斌也跟着一行人一同来讨要说法。 此时的李斌也颇为着急,毕竟他原本就想着拆迁款下来,拿出一部分去医院买国外引进的助听器,现在希望落空,他早就六神无主。 在一群吵闹声音中,拆迁办的领导无奈现身,解释了他们这条街没有纳入拆迁的原因,是因为来自港市投资方突然改变了图纸,说要另造码头,才中断北大街的拆迁计划。 几个房东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那一片拆迁补偿金都是中心街丰月百货的老东家港圈首富白氏发放的。 领导也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时,隔壁馄饨铺老板眼睛一亮,提建议道:“孟医生,你不是跟那个丰月百货的宋经理很熟嘛,你找他去跟白老板说说啊!” 顿时,原本一筹莫展的近百名房东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孟抒悦脸上。 李斌率先沉下脸,挡在孟抒悦面前,“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能让让她一个女人想办法!” “那李老板你想办法嘛,我们又没认识那个圈层的人脉关系。” “就是,这不是迫不得已嘛,况且李老板,听说人家孟医生老公都回来了,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 “要不孟医生你找你老公想想办法呗……” 一大群人七嘴八舌说着,等于把孟抒悦和李斌架在火上烤。 无奈之下,孟抒悦只得答应,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毕竟所有人包括她都惦记这笔拆迁款一整年了,现在说没就没,谁受得了? 但她也只是同大家说明去打探下为何白氏会突然改变图纸取消拆迁北大街。 当晚。 孟抒悦穿了一身水粉色连衣裙,有些忐忑地来了宋时轩下榻的金科南苑。 听说这三年宋时轩都是住在金科南苑,几乎和宋家没有往来。 说实在的,宋家三兄弟中,她对宋时轩是没有讨厌的,相反觉得愧疚。 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原本有大好前程的他却走了另一条路,还和家人生了嫌隙。 之前对他说话最难听,也是因为最想让他从这段不值得的感情中走出来,娶个好姑娘好好生活。 她有些踌躇,但为了一整条街人的钱包,她不得不厚着脸皮,在骂了人家后还来找他。 金科南苑四楼套房里。 宋时轩着急地穿衣服找鞋子,对着镜子一顿捣鼓,更甚至激动得连衬衣扣子都扣错了。 白擎丰手拿着一杯纯白色的牛奶,撩开窗帘缝隙,往下看去。 女人一头乌发高高盘起,只用一根木簪点坠,从他的角度看下去,他更能看清女人那抹水粉色连衣裙底下玲珑的身材。 他目光紧紧盯着女人,嘴上却是漫不经心嘱咐宋时轩道,“你别一副不要钱的倒贴模样,要懂得欲擒故纵知道吗?” “等下你别答应她,带她来见我,明白吗?” 宋时轩不疑有他,赶忙重新扣好扣错的纽扣,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 白擎丰一瞬不瞬盯着楼下的女人,不知为何,竟是从未有过的口干舌燥。 他仰头将手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大拇指抹了把唇上的奶渍,再次看向窗外的女人时,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电梯里。 孟抒悦扶着扶手盯着变换的红色楼层数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宋时轩站在她身旁,垂在身侧的手指和她的手指只有几公分。 只要他轻轻一伸,就能触到。 “别怕,这很安全的。” “嗯,就……我第一次坐,以前来好像还没装这铁盒子。” “对,就今年刚装的。” 宋时轩没敢去看她,只是自顾自回答着。 孟抒悦却依旧尴尬地扯了扯及膝的裙摆,各种不自在。 同坐电梯的是个女服务员,捂着唇像是在偷笑。 宋时轩瞪了女服务员一眼,女服务员便赶紧在二楼电梯门打开时溜了下去。 孟抒悦难堪不已,也知道自己刚才肯定说了什么让人好笑的话。 对比刚刚那个穿短裙的女服务员,她就像个名副其实的土包子。 电梯“叮”一声响起。 孟抒悦踮着小皮鞋,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俨然就是只惊慌失措的小猫。 宋时轩看着她一副灵动拘谨的样子,努力压着笑跟在她身后。 偌大的客厅里,中央位置摆着大型海滩度假村的模型。 而白擎丰则坐在落地窗前的皮质沙发上,手里端着高脚杯轻轻摇晃着里头的红酒,端的是一副风流儒雅的翩翩公子样。 孟抒悦目光落在宏伟大气的度假村模型上,宛如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想到他们现在所处的码头会变成如此规模的度假村,她当真觉得她的小店铺就是其中的一口井,而她不过是井底之蛙。 “擎丰,孟医生说有事找你。” 宋时轩率先开口,眼神示意白擎丰不要为难她。 白擎丰轻勾唇角,撩起眼皮眼神不经意间落在女人粉色裙摆下那双笔直长腿上,竟一时间忘了挪开视线。 “白先生好久不见了,今天我来是……” 孟抒悦刚开口就见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的腿,不自觉再次拉了拉连衣裙裙摆,恨不得将腿整个包裹起来。 她以前怀孕时候都是穿的长裙,生完孩子沈靳萧出事后便再也没穿过裙子。 今天第一次穿这种及膝的裙子,刚刚同街卖衣服的大娘还塞了一条更短的裙子给她。 要她一定要穿这裙子来这场合,说打扮漂亮点才是对别人的尊重。 但她实在不敢穿,就穿了这条沈靳萧当年买给她被她珍藏的连衣裙。 想着等下穿着这条裙子去见沈靳萧。 却没想到多年没见白擎丰,这男人还是一头饿狼。 孟抒悦言简意赅讲完来意,并劝他重新建造码头耗时耗财,希望他能按原图纸进行拆迁。 话毕。 白擎丰这才回神般,将目光挪到女人化了淡妆的脸上。 “孟医生,你说的这事我也不清楚,你觉得我一个大忙人一个小时就几万块进账的商人会注意这些细节吗?” 他说得漫不经心,轻抿了口手中的红酒,翘着二郎腿指尖在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竟有了些醉意。 一旁的宋时轩不悦地皱了皱眉,不满他故意为难她,却听下一秒,男人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也跟着严肃起来,“不过,只要孟医生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说不定能考虑一下。” 孟抒悦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发现她好像不是白月光 宋时轩出门下电梯到一楼,赶忙招来餐厅经理,让他准备一桌好菜。 “对了,她喜欢吃卤猪耳朵,你让人卤入味点,还有,多加点香菜。” 经理恭敬点头转身就吩咐人去准备。 宋时轩还是不放心,抬脚便想跟着去厨房盯着。 他不相信别人卤的猪耳朵难不成就没有那个聋子卤得好吃。 转身欲走时,迎面就撞见走来的楚烟烟。 昨晚宋时轩从白擎丰口中听闻当初的苏烟烟就是他心心念念找了十多年的未婚妻时,震惊了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但心底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楚烟烟回到这,会不会对孟抒悦下手? 毕竟两人以前就不对付。 见过往全身小家子气的女人如今一身珠光宝气,骄傲如白天鹅般昂首走过来,宋时轩警惕地顿住了脚步,迎了上去。 “楚姑娘,你过来找白爷吗?” 楚烟烟上下扫视了眼以前一脸正气被沈婷号称是全家最为出息的男人,如今也不过是给白擎丰做工的狗,不由冷笑连连。 以前的她是对宋时轩没有怨恨的,但这几日她回到京都,第一件事便是狠狠收拾了她乡下的养父母以及当初在婚礼上揭发她不会游泳的那几个塑料姐妹。 从那几个姐妹口中,她得知当初竟是宋时轩要她们在宋时璟面前提起这事的。 一时间,她对这个宋时轩同样也恨得咬牙切齿。 但面上她还是装作不知情,淡淡回他,“是啊,擎丰昨晚没回家,我过来想叫他同我一起去挑选今晚宴会的小洋服。” 宋时轩并没在意她的话,随意应付道:“白爷在接待贵客,楚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恰时,一名男侍应生过来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楚烟烟顿时脸色大变。 “你个蠢货!你居然让他们两人单独呆一块!” 楚烟烟瞪了宋时轩一眼,再也忍不住飚了脏话,匆匆进了电梯。 宋时轩莫名眉心跟着狠狠一跳,也不自觉加快脚步转身跟了进去。 顶楼贵宾套房的大门“砰”一声被人推开。 楚烟烟慌张进来,见到的却是令她匪夷所思的一幕。 偌大的落地窗前,落日余晖如银河细水般洒在沙发上男人宽厚的肩头以及英挺的侧脸上。 白擎丰就那么寂寥地坐着,目光紧紧落在眼前茶几上的象棋上,目光破碎且缱绻。 楚烟烟和宋时轩两人皆是愣住。 两人从未见过如此的白擎丰。 破碎,孤寂,似无处诉说心事的一具雕像。 那个商场上雷厉风行私底下狂野不羁的男人,私下里竟然会有如此消沉的一幕。 白擎丰侧过头,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楚烟烟,一双潋滟的水眸里似有情绪在翻涌。 他一把扯过楚烟烟的手,将她扯入怀中,紧紧拥住。 宋时轩见两人如此暧昧举动,别过脸去,瞥见窗外一楼孟抒悦离开的背影,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转身赶紧关了房门,将空间留给这对未婚夫妻。 沙发上,楚烟烟第一次被这男人揽在怀中,心跳如擂鼓。 她壮着胆子,献上红唇往白擎丰唇上凑,却被他别过脸避开。 白擎丰松开环抱她的手,不动声色起身坐到对面沙发上与她再次保持距离,仿佛刚刚的亲近只是一时失控般。 “烟烟,我记得你小时候象棋下得很好,要不我们再来比一比。” 白擎丰说着便开始摆棋子。 楚烟烟闻言却吓坏了。 她哪会什么象棋! 这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屑学,更没想到当初年仅五岁就走丢的孟抒悦会下象棋。 楚烟烟脑中猛地一惊。 难不成刚刚孟抒悦和白擎丰就是在下象棋,被他看出端倪了? 楚烟烟慌的不行,看着墙上的时间赶忙起身拿起包包就要走。 “白哥哥,妈咪约我去百货挑小洋服呢,我改天再陪你下吧。” 楚烟烟说完一溜烟便跑了。 白擎丰目光却始终定格在手中握着的那颗“帅”的棋子上。 刚刚孟抒悦也是握着这枚“帅”,唇角露出当年和月月一般的浅浅笑意。 许多人都认为他十几年来寻找一个走丢时才年仅五岁的未婚妻,他肯定是疯了。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他为自己塑造的深情人设,为自己的公司制造噱头。 但他们不知,从小就被冷冰冰的家族企业培养成继承人其中的艰辛。 他的父亲除了他这个正牌妻子的儿子,外面更是有好几房的女人,私生子无数。 那些会时不时打趣他喊她们“小娘”的女人们,无不想尽办法想除掉他。 那一年,他才9岁。 他带着年仅三岁的月月去买糖人,却被一伙人套上袋子绑走。 那一晚,凶恶的绑匪在暴打了他一顿后,告知了他另一个崩溃的消息。 他的母亲在来交钱救他的路上,被路过转弯的垃圾车铁片正巧划破喉咙,当场毙命。 当时的白擎丰第一次感受到天崩地裂般的痛,是那种渗到灵魂里的痛。 比被绑匪拳脚相加打在地上更痛。 就在绑匪要一刀了结他时。 是他的月月,小小的一只,冲过来救了他。 他依旧记得,那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毫无抵抗更是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瓷娃娃般的小孩。 她穿着红红的棉衣,两根辫子高高束起,跑起来时就像个红红的小炮仗般冲过来,一口咬在绑匪的手腕上,疼得绑匪动刀子的手顿住,他才逃过一劫保住小命,等到了来救他的警员。 可也是因为这一咬,月月被绑匪一脚踹飞好几米,断了几条肋骨。 可也是这么个受伤躺医院的小屁孩,却依旧缠着家人带她来见他。 时至今日,他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怀着对父亲怎样的怨对,在母亲的葬礼上声嘶力竭地怒吼父亲包庇外面的情人。 也记不清他的父亲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有多痛。 他只记得在空荡荡的灵堂里,小小的月月穿着圆滚滚的衣服朝他走来,捧着他的脸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她白嫩嫩的小手帮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又变戏法似的从她棉衣里摸出一个“帅”的棋子塞到他手里,天真地说道,“哥哥别哭,哥哥最帅了,我每次哭,妈咪夸我是个靓女,我就不哭了,所以哥哥,你是个超级大靓仔,别哭了好吗?” 还懵懂无知的白擎丰问同样小小的月月,问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可她只是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烂,“因为爹地妈咪说以后白哥哥也是我的家人啊!” 也是从那天起,他的月月不止止是他的小小未婚妻,而是令他怦然心动的光,是他追逐的天,更是他的家人! 可如今,他看向远去的楚烟烟,眼里满是茫然。 他好像对过去的月月已经没了当初的那份悸动。 而那份悸动却莫名出现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离婚,给你们三让位 大门口,宋时轩坚持劝说孟抒悦留下吃饭。 “我叫大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就留下来陪我吃一顿。” 孟抒悦摇头委婉拒绝,“我吃不惯这边等下又是刀子叉子的,等下又被人笑话。” 见她坚持要走,宋时轩也没辙,只得试探几句刚刚白擎丰有没对她动手动脚。 这也是事后楚烟烟提醒,他才记起当初白擎丰也曾对她起过心思的事。 孟抒悦被他这么一问,莫名感觉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没有没有!” 她连忙摆手否认,“他这个象棋菜鸡,我还以为他下棋很厉害呢,就叫我下,没想到没走几步,就被我打输了。” “不过,他叫我晚上再来这里参加一场宴会,说只要我愿意来,那他就同意按照原图纸拆迁。” 宋时轩将信将疑,不明白白擎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送走孟抒悦后,他又回去着急追问白擎丰到底有什么用意? 白擎丰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揉了揉眉心笑了。 “怎么,你会是怕我觊觎你心上人吧?” “你放心,兄弟的女人,从来不会碰,况且我现在有烟烟了。” “我不过是想你晚上宴会上来个英雄救美,你懂的……” 两人对视一眼,宋时轩心领神会,瞬间把心放回肚子里。 刚刚的他还以为白擎丰对孟抒悦有什么心思。 但现在看来,以白擎丰身家外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再说,他现在找回了他心中的明月,又怎会去看别的女人呢? * 宋家客厅内灯火通明。 沈婷亲自张罗了一大桌饭菜,便喊客厅里的沈靳萧和林霜过来吃饭。 林霜瞥了眼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靳萧,心底七上八下,“靳哥,姐叫我们过去吃饭呢。” 沈靳萧这才从沉默中回神,看向她,“你为什么还在这?” 林霜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是姐让我一定要过来吃饭的……” “你回去吧,你在这吃饭不合适。” 沈靳萧起身朝客厅走去。 林霜眼泪都出来了,追在他身后,辩解道:“靳哥,你是不是怪我和孟抒悦撒谎说去抓好孕的药?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她就是看那方面的,所以我才……” 沈靳萧闭上眼,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你赶紧走吧,你吵得我头疼!” 沈婷见状赶忙冲上来劝阻,“你们这是怎么了?靳萧你怎么不留林霜下来吃饭啊?” 沈靳萧并不理会,瞪了她一眼,沈婷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见没人挽留她,林霜抹了把泪,咬牙转头跑了。 沈婷碎碎念为林霜抱不平。 “毕竟这几年林霜也照顾了你几年,你何必这么对她这么凶呢?” 沈靳萧并没理会她,兀自坐下吃饭。 宋庭宗拉了拉妻子到一旁,小声蛐蛐她,“你怎么回事?那个林霜将你弟弟拐走三年,害抒悦她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你还帮她说话?” 沈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回嘴道:“她孩子不是宋家的,也不是沈家的,不仅害死了爹,还差点害沈家断了后,我就是要让她活在丧夫的痛苦中,不想让她好过……” “娘,你说什么呢!” 宋时钰刚进门就听到母亲压低的怨对声,头发瞬间被怒火占据直接炸了。 “你原来早就知道舅舅没死,那你为什么不和抒悦说,你知道她过得有多苦吗?老公死了,孩子傻了,她年纪轻轻头发全白了,你知道吗?” 宋时钰声音很大,沈靳萧吃饭的手一顿,继而好像没影响般继续吃着碟里的菜。 沈婷见小儿子回来,也不恼他咋咋呼呼。 毕竟这三年里,这臭小子也不止一次同她吵了。 沈婷探头看了看屋外,有点沮丧道,“你大哥和二哥没回来吗?” 宋庭宗也失落地收回张望的头,脸色是愈发的沧桑了。 两人齐齐转身正想开饭,就见原本还站在他们身边的宋时钰不知何时已然一个箭步冲到饭桌前,手一掀把整个饭桌给掀了。 “噼里啪啦”碗碟碗筷碎了一地,一地的狼藉。 沈婷和宋庭宗魂都吓飞了,赶忙上去拉小儿子。 可如今的宋时钰哪管什么长幼尊卑,目眦欲裂盯着沈靳萧,全然没了过往尊敬崇拜的神色。 他不管不顾父母的拉扯,挣扎着就想过去揍沈靳萧,愤怒地嘶吼着,“沈靳萧,你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抒悦,你知道她这几年受了多少苦吗?” 宋父宋母死死拽住他,可他却拉着沈靳萧的一片衣角,从怒不可遏逐渐转变为泣不成声,最后是声声卑微的祈求,“舅舅,我不知道你这三年怎么了,求你回去找抒悦吧,她真的很爱你,眼泪都不知流了多少……” 掀翻斜靠的桌子上,残存在桌面上的最后几块羊肉也咕噜噜滚落在地。 沈靳萧盯着地上那几块羊肉,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疼起来。 他一手扯开宋时钰握着他衣角的手,唇角扯开一抹冰凉的弧度,“我和她离婚,成全你们三兄弟中的一个不好吗?” “什么?” 宋时钰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沈靳萧会说出这种话来,连带着质问他的语气也变得迟疑起来。 “舅舅你难道不喜欢抒悦吗?” 在宋时钰的认知里,如果舅舅不喜欢孟抒悦的话,又怎会不顾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毅然决然地娶她? 他执着又迫不及待想得到沈靳萧一个回答,可接下来沈靳萧的话,却直接震碎了他固有的认知。 沈靳萧凉凉的眸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她,我会和她离婚的!” 我、不、喜、欢、她! 屋外夜色初临,月色朦胧。 孟抒悦揣着紧张的思绪从金科南苑赶过来,刚到院门口,就听到沈靳萧的口中说出这锥心刺骨的五个字。 熟悉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为了气男人赌气和别人生孩子的放荡女人吗?” “我派人去查了,当时她在乡下时就和木场一个砍树的工人在一起了,那三个孩子就是他的。” “虽然我车祸失忆了,但就像你娘说的,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娶她?” “除非就是当时我们被她骗了,以为她肚里的孩子是你哥的,你们当时又不肯娶她,为了息事宁人,所以我才不得已娶了她……” 站在门口的孟抒悦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全身宛如被冻住般不能动弹。 她感觉心口好像破了个大洞,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伸手想捂住那个破洞,想冲进去反驳为自己辩解,想告诉他孩子们都是他的亲骨肉。 可是她却发现她的灵魂好像被抽离般,站着的却是一个痛到麻木的躯壳。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宴会打脸(1) 孟抒悦不知是怎么回到的中医馆。 满屋子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同她说着些什么。 李斌也关切地上来同她说个不停。 孟抒悦却浑浑噩噩站在那些等待她回来的店铺房东中间,整个人好像被一个玻璃罩子笼罩般,听不到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 耳边只是一遍遍回荡着沈靳萧那句一寸寸剥离她灵魂的话。 “我不喜欢她!” 就像是支撑她多年的信念轰然倒塌般,她觉得多年来对他的思念和爱就成了一个笑话。 直到三个孩子齐齐抱住她,一声声地喊着“娘”,她好像才从一片混沌中出来,眼前逐渐清晰。 孟抒悦抱着孩子们,眼底重新有了光。 她强忍下满腔的酸涩,努力扯出一抹笑,将刚刚宋时轩塞给她的巧克力分发给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她吸了吸鼻子,为刚刚自己的想不开感到可笑。 无论怎样,她都得为孩子们好好活下去。 孟抒悦同一屋子的房东实话实说,表示白家那位要她晚上去他们家举办的宴席,他就同意考虑按原图纸拆迁。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寒暄了几句逐渐散去。 等其他人走完,李斌留下来帮她照顾孩子,有点担忧道,“那个姓白的到底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要你去宴会?” 孟抒悦扯了扯唇,无奈道:“他能打什么主意,我一个带着三个娃的女人?” 其实她隐约也能猜到白擎丰想干什么。 他无非就是想帮宋时轩而已。 现在想来,或许这次突然改变拆迁计划,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所以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必须让白擎丰重新启用拆迁计划,不能让整条街的人受她连累。 * 晚风徐徐。 悠扬的萨克斯回荡在整个宴会厅。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 红漆白阶的旋转楼梯上,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上面,摇曳着长裙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楚烟烟款款而下,走到楚父楚母身边游刃有余地和宾客们寒暄攀谈。 无人时,楚母偷偷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宝贝,你放心,我们已经跟白家那位说好了,估摸着擎丰等下就会宣布你和他的婚讯。” 楚烟烟闻言喜不自胜,心底压着的石头不禁也跟着落了地。 楼上。 伍哥在门口怯生生地喊着两人宴会开始了。 白擎丰淡淡地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并没应他。 毕竟自从知道楚烟烟和他睡过,他心底就仿佛长了根刺般难受。 能把伍哥留在身边,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倒是宋时轩应了声示意伍哥先下去。 他有些踌躇,还是担忧问白擎丰,“刚刚令尊打电话来,要你今天就宣布婚讯,你当真要和楚烟烟结婚吗?” 白擎丰系好领带,挑眉不屑地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被我家老头子逼着才宣布结婚的吧?” 他回头看向宋时轩,眼底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却是没有半分情感,“现在我才是白家的掌舵人,那头种猪已经威胁不到我了。” “我要娶烟烟,除非我愿意,而且娶她,是我小时候的承诺和愿望,我必须得实现。” 即便现在的他已经不喜欢他的“月月”,他也不能违背他曾经许下的承诺。 楼下,音乐停止。 白擎丰一身黑色正装出现在宴会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一群贵妇少女全都看直了眼,转头又纷纷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楚烟烟。 这个三年前被找回来的土包子不仅被楚家父母如珠如宝宠着,更是要嫁给如此痴情多金又各方面出色的优质男人,谁能不眼红。 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楚烟烟一脸娇羞地奔向白擎丰。 所有人都举杯夸赞这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伍哥一脸落寞地站在一旁,神情晦暗不明。 而一起跟下来的宋时轩则走到宴会厅门口,等着孟抒悦过来。 一转头就见孟抒悦穿着黑白相搭的女仆装托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给宾客送酒。 他张大了嘴懵了,赶忙上前去拉她,着急道:“抒悦你怎么在这端盘子?人家是让你来当客人的,你赶紧和我去换衣服。” 宋时轩拉着她就要往楼上走。 原本他和白擎丰的计划是等会儿找几个演员为难孟抒悦,然后他再出面解救孟抒悦。 但现在这局面,早就偏离了原计划。 当他亲眼目睹心上人笑着在这端盘子对他人卑躬屈膝,周边的宾客目光时不时落在女人露出的脸上和腿上时,他瞬间后悔了。 更是懊恼听从白擎丰的建议,喊她来宴会厅设计她吃苦。 他拉着抒悦就往外走,“我送你回去,你放心,拆迁的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孟抒悦有些纳闷,更是想不通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刚她来宴会厅时,就莫名被人拉来当服务员,她还想着这或许就是白擎丰报复她的方式,等会儿再让宋时轩出来救她。 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宋时轩拉着孟抒悦越走越快,转身的瞬间就撞上白擎丰亲昵地挽着楚烟烟的手,两人的身旁还站着楚父楚母。 楚烟烟在这重要的场合再次见到孟抒悦骤然瞳孔放大,惊得握高脚杯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但比她反应更大的是楚父楚母。 楚母一脸惊诧地盯着孟抒悦,“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老公,你觉得这姑娘长得像不像咱老母。” 楚父也是看着眼前的姑娘一阵恍惚,好像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眼前的姑娘简直和他母亲年轻时照片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姑娘,你是……” 楚父下意识问出口。 楚烟烟却着急打断楚父的询问,慌张解释道:“她是时轩的女朋友,爹地妈咪,你们赶紧带我去认识医院院长吧,过一两天我就要去医院上班了。” 在她的催促下,楚父楚母也不再说些什么,便不再多问,只是露出失礼的表情淡然离去。 此时厅内浮华众生,场面竟入一世繁华。 有人举杯,有人勾心,每个擦肩而过就似命运海洋的一场浮沉,随风逐渐。 白擎丰目不斜视挽着楚烟烟和孟抒悦擦肩而过。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回头。 但他却没有,任由楚烟烟强硬地拉着他远离。 不远处,站着的是仁民医院的院长,也是他这次专门趁着楚烟烟生日,白擎丰整将他邀请成订婚宴的证婚人。 白擎丰笑着举杯正想开口喊这名德高望重的李院长做证婚人时,不远处“砰”一声闷响打断了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思绪,不由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二十章 宴会打脸(2) 宴会厅角落里。 一名四十几岁的女人突然晕倒在地,带翻了一旁女服务员手中的盘子。 李院长握住白擎丰的手一僵,骤然脸色大变,冲了上去。 “老婆,你怎么了?” 周遭一大群人顿时围了上去查看情况。 刚走到门口的孟抒悦,还没从楚烟烟摇身一变变成有钱人家的千金中回过神来,一出门就见不远处宋时璟被一群保卫员架着往门口拖。 孟抒悦有些不解,问身旁的宋时轩,“你大哥怎么出现在这?” 宋时轩有些无奈,解释道,“你知道他开的那卫生所最近生意不大好,他就想和医院合作,承包仁民医院妇产科后续的随访,可他一直见找不到关系,今天就找到这来想找这位李院长。但我哪能让他进来,他都不知道楚烟烟才是今天的主角。” 孟抒悦有些明白地点点头,一脸不以为意,“你做的对,你大哥要是看到楚烟烟没了他过得更好,估计肠子又悔青了。” 宋时轩忍俊不禁,“你说的也对。” 两人打算折返绕到偏门离开,一进门就听宴会厅里传来阵阵惊呼声。 宋时轩和孟抒悦下意识跟着人群往角落里聚集,一探究竟。 只见李院长正着急地跪在地上给一位美艳妇人做心肺复苏。 李院长眼见做心肺复苏没反应,也跟着着急地慌了。 他颤抖着手探了探昏迷不醒的妻子的鼻息以及喉头,再俯身仔细听了听妻子的胸腔,整张脸惨白一片,哆嗦着朝众人求救,“赶忙帮我叫车,不对,叫车来不及了,你们……你们谁是医生,谁会气管切开术……” 所有人都知前几年李院长就因为肌肉神经出问题,已经从一线上退了下来,再也无法拿手术刀了。 如此救人的紧急关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着急起来。 楚母眼睛一亮,赶忙推了身旁的楚烟烟一下。 楚烟烟立马心领神会,赶忙蹲下身来,“李院长,我会,我是港市医科大学的毕业生,请你放心。” 于是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围观众人被一众保卫人员清退几米远,楚烟烟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用消过毒的刀叉和钢笔帮昏迷不醒的院长夫人创建了新的呼吸循环系统。 站在人群里的孟抒悦和宋时轩两人全都惊呆了。 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楚烟烟居然成了医科大学的大学生,还转眼从个半知不解连个证都没有的护士,变成了个会外科手术的医生。 楚烟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起身的瞬间,周遭掌声一片。 四面八方都是恭维她的声音。 “楚小姐真是医者仁心,手术高超啊,听说到时候楚小姐也要进仁民医院啊,李院长真是又多了个左膀右臂啊!” “对啊,楚家本就是中医世家,现如今又出了这么个厉害的西医,当真是中医结合,楚家未来在楚小姐手中肯定会发扬光大的。” 楚父楚母谦逊地同周遭人客套,楚烟烟也不禁眉眼间染上得意神色,撩了撩她背后的大波浪,露出她清纯的面容,以展示自己是个才貌双全的大美人。 “不对劲,这位夫人脸色不对劲!” 在人群中的孟抒悦全然没注意到众人对楚烟烟的恭维,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地上妇人的状况,发出一声突兀的质疑声。 率先脸色沉下来的便是表面谦逊实则心里沾沾自喜的楚父楚母,不约而同眼神不善地瞪向孟抒悦。 同样,刚刚还在恭维的名流新贵们,上一秒还在恭维楚家千金,下一秒就宛如被打脸般面色难堪,纷纷指责起眼前出言不逊的女服务员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李院长都说要做切开术,你一个黄毛丫头知道啥!” “对啊,人家楚大小姐是港大毕业的,这手术做得多好啊!” “你别跟一个不懂事的下人说这些,她哪懂救人,只是个端盘子的市井女人而已。” 在一众人的鄙夷声和嘲讽声中,孟抒悦全然当作听不见。 因为这几年,她听过的闲言碎语比这个多得多,也难听得多。 孟抒悦蹲下身,看着还在不断为妻子喉部做止血的李院长,并看着女人手臂上的点点红斑,皱起眉头道,“这位同志出血量明显不对,还有,她脸色愈发青紫了……” 李院长其实刚刚也发觉了妻子的不对劲,按道理做了气管切开术,妻子即便苏醒不过来,气色也该逐渐红润才对,怎会没有一点好转? 不仅如此,气管切开术的出血量根本不会像现在这般,血止都止不住。 就在他颤抖着手要将妻子抱起时,就见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搭在妇人脉搏上,脸色大变道:“不要动!” 李院长眼见姑娘专业的把脉姿势以及一脸严肃的样子,竟下意识松开抱妻子的手。 周遭的宾客见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在院长面前搬弄是非,学着老中医般看病,不由嘲讽声更甚,纷纷劝起李院长来。 “李院长,刚刚楚小姐已经做好手术了,你还是赶紧送令夫人去医院吧,别被这小姑娘拖延时间。” “对啊,这就一个下人,你可不能任由她胡闹。” 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劝李院长赶紧送其太太去医院。 直到楚烟烟像刚刚认出孟抒悦一般惊讶地捂住嘴,疑惑道:“你不是在乡下给几十名苦力做饭的村姑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一句话,直接把众人惊懵了。 越来越多的人指着孟抒悦,嘲讽声和鄙夷声不绝于耳。 都在骂她一个做饭的居然跑这里丢人现眼来了。 事态越演越烈,有人开始推搡拉扯孟抒悦,让她赶紧起来,别耽误人家院长送太太去医院。 更甚至有人恭维着楚烟烟,让她赶紧再给地上的院长夫人看看。 在一阵喧哗声中,也只有楚父楚母看清了蹲地上把脉女子的不简单。 虽只是简单的一个把脉动作,但她三指拂脉间的仿脉跳指法,也只有他们老中医同行能看得懂。 就在李院长经不住劝说,打算抱起妻子时,孟抒悦松开了把脉的手,一手迅速摁住他抱人的手,一手飞快地拔下头上的木簪,告诉他一个震惊不已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宴会打脸(3) “令夫人怀孕了!” 孟抒悦话落,如一瓢水倒入滚沸的热油中,倏地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就是,怀孕会晕倒没呼吸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满是质疑这女人疯了,胡言乱语。 因为在这些宾客眼里,这李院长和太太都快六十岁了,怎么可能怀孕? 倒是李院长面色难看起来,眼里闪过惊慌之色。 眼见眼前的姑娘从拔下的木簪里倒出几根针,弹针间就要往妻子的肩头扎去,李院长惊恐地瞪大双眼,“你在干什么?” “现在病人很危险,刚刚我为令夫人把脉发现她不仅怀孕,而且气血亏虚、脾肾阳亏,恐是血证,也就是俗称的紫癜,你们西医也称作血小板减少症,所以令夫人才会一有伤口便会血流不止,再不止血肯定会危及肚里的孩子和她自身,明白吗?” 孟抒悦解释了一通,却见李院长依旧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她知道这是刚刚楚烟烟在众人面前对她的介绍,早就让人对她先入为主,没人会轻而易举相信一个陌生人。 身后吵嚷声和劝阻声一片,推搡间,不知是谁叫了保卫员过来,撩起袖子就要来拉走孟抒悦,多亏一旁的宋时轩叫停了动手的几人。 孟抒悦见事态紧急,也跟着急红了眼。 她抬眸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最有话语权的白擎丰身上,一把拉住他疾言劝说。 “白先生,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也不想你的宾客出事吧!我是孟氏中医馆的中医,当年也救过你的命,我的医术你该相信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孟抒悦身上,有鄙夷,有笑话。 此时此刻,他们全都一副看透女人手段的果然如此表情。 把眼前的女人当作想攀附权贵的心机女。 要知道平日里想接近白擎丰的女人多如牛毛,但这三年港圈里谁人不知,这位爷为了表达对他身旁这位未婚妻的爱意,但凡那些女人想接近他,都会死得很惨,可这女人却上赶着当众出风头勾搭白擎丰。 原本所有人以为白擎丰会立马甩开这女人,叫保卫员把人拖出去。 没想到白擎丰却是只是静默地看着女人拉她的手,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旁的楚烟烟心脏咯噔一声,顿时慌了,同样伸手去拉他,“白哥哥,那可是院长夫人,你不能让这种不三不四的人看病!” “保卫员!” 白擎丰陡然声量拔高,吓得在场所有人不敢吱声。 “将人群隔开,让孟医生救人!” 一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白擎丰当场会拂了未婚妻的面子,让别的女人治病。 要知道楚烟烟刚做完手术,他立马叫其他人再救治,那简直就是打脸未婚妻医术不精! 同样楚烟烟也意识到这一点,面色惨白地杵在原地,宛如被当场打脸。 人群被保卫员隔开一段距离。 孟抒悦这才迅速蹲下身子,指尖飞快在妇人脖颈伤口周边的几个穴位下针。 针落,快又准,旋转轻弹,手法娴熟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外行人看得都如此吃惊,作为老中医的楚父楚母更是心下连连感叹。 这姑娘一秒两针的针灸手法,没有练过十几年根本无法做到。 而且穴位精准得让人无可挑剔。 刚刚他们也想到用这种方法止血,但因这种血证的患者过于稀少,他们也从未用这种方法止过血,故而都不敢贸然毛遂自荐扎针。 没想到这姑娘却胆大又心细。 眼看着地上妇人刚刚还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转眼间出血量慢慢减少,最后在李院长的擦拭下,完全止住了出血,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血止住了!” 李院长眼见出血止住,眉头却越皱越深,呼唤着妻子的名字,“瑶妹,你快醒醒啊……” 可地上妇人依旧毫无反应。 李院长检查着妻子已经涣散的瞳孔,再瞥了眼妻子喉头的情况,登时惊恐不已,“她这是过敏引起的休克!” 此时的他懊恼不已,责怪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妻子过敏的症状。 时间距离刚刚妻子休克已过了五分钟,如果妻子不能在这黄金时间里抢救过来,就必死无疑。 孟抒悦也赶紧在妇人身上搜索,随后目光又落在角落里的一瓶药上。 她拿起药一看,竟然是避孕药! 李院长瞥了眼药瓶,整个人大惊失色,“这是药物过敏喉头水肿窒息引起的休克!这情况做了气管切开还没缓解,估计是……” 他看向对面的孟抒悦眼里满是绝望。 孟抒悦立马会意,这唯一的可能是过敏源呛咳进气管。 她和李院长不约而同赶忙扭头看向楚烟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楚烟烟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 可这种气管取物,在没有专业器材的情况下,等于针眼里塞芝麻,难度登天。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楚烟烟抖着手拿着小镊子在妇人鼻腔中操作,可下一秒,“噗”一声,血色如喷泉般从妇人口中喷出。 李院长崩溃地吼叫出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将楚烟烟一把推开。 “你刺破血管了,不会你逞什么能!” 楚烟烟满脸是血,双手都在发抖。 她下意识去看白擎丰。 却见白擎丰此时的目光完全在孟抒悦身上,深邃狭长的凤眸里闪着复杂的光。 围观的宾客早就吓傻了,哪见过这场面。 眼见出血量越来越大,更何况眼前的还是血小板减少症患者。 一片惊呼声中,孟抒悦迅速一只手拔下患者喉间的两根银针,迅速扎进她鼻翼两边,另一只手抬高她下巴,朝身旁的宋时轩大声道,“快叫你哥进来,快!” 宋时轩立马会意,迅速跑出宴会厅去找宋时璟。 此时的李院长眼见妻子的血沾染了他满脸满身都是,即便他曾经也在手术台前摸爬滚打过来,面对亲人危在旦夕,早就乱了阵脚,颤着原本就失控的手,崩溃地发出一声声悲嚎声。 直到…… 眼前的血色消失。 一个身影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李院长原本绝望的神情,瞬间被希望所取代。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雨欲来 “患者孕三周,患有紫癜,吞食避孕药后呛咳,现引发喉头水肿窒息,刚刚气管内取异物失败引发大出血……” 孟抒悦简单介绍完,宋时璟瞬间明白,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帆布包,取出里面的工具。 两人一个取物,一个止血。 整个站满人的宴会厅鸦雀无声,全都屏气凝神注视着两人争分夺秒救人。 半分钟过后,一粒小药片从危在旦夕的患者鼻腔内取出,下一秒,地上的妇人宛如刚取下符咒镇压般幽幽转醒。 李院长喜极而泣,抱着地上的妻子朝孟抒悦和宋时璟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不知是谁带头,刚刚静默无声的宴会厅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宋时璟被一阵掌声鼓舞,不知不觉老毛病又犯了。 他指着地上女人喉间气管切割的伤口,同院长又开始讲事实摆道理,“院长,这是谁做的手术,你看这气管切开面这么大,这么深,这是靠理论拿的行医资格证吗?我以前带的实习生,都不会把手术做得这么烂……” 李院长眼神瞥向人群后的楚家三人,有些尴尬地朝宋时璟直咳嗽。 宋时璟曾经也在仁民医院呆过,李院长当然知道他的外科手术是专业内无人能敌,但同样他得罪人的本事也是无人能敌。 所以当初即便宋时璟身后有人撑腰,依旧被看不惯他的其他人想尽办法弄去下乡,最后更是丢了工作。 刚刚李医生当然也知道这切开术做得并不好。 但为了不得罪人,他还是忍了下来。 如今,他这一番话不仅把楚家得罪了,更是把能在港市只手遮天的白家也给得罪了。 站在人群中间的楚烟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盯着地上还在数落她手术做得有多烂的宋时璟,恨不得冲上去将他嘴撕烂。 和她同样脸色难看的是刚刚那些嘲讽孟抒悦的人。 刚刚他们嘲讽这姑娘有多狠,现在就被打脸有多狠。 他们不过是来巴结楚家和白家,如今反被刚刚那些持中立态度的宾客指指点点。 楚烟烟忍受不了周遭人投来异样的眼神,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楚母着急女儿想不开,也跟着跑了出去。 倒是楚父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孟抒悦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宋时璟跟着李院长一行人上了车子,一起送李太太去医院。 临上车前,宋时璟拉着孟抒悦的一只手要她一同上车,宋时轩却在另一头拉着她另一只手,不让她走。 孟抒悦如被两兄弟撕扯的人偶般,十分想一起甩开这两人的拉扯。 但她当然知道今天来这的目的是让白擎丰重新启动原计划拆迁,所以只得甩开宋时璟,跟着宋时轩走了。 白擎丰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两兄弟争抢他们舅妈的一幕,幽深的目光最终落在孟抒悦身上。 女人脸上的血渍已经擦干,黑白相间的女仆装上,血渍斑斑点点,竟让她这一身完美勾勒女人身材的衣服多了点繁花锦簇,更为她增添了一抹惊艳。 白擎丰上一次见她穿及膝的连衣裙,她都会羞涩地拉着裙子向下。 但短短一天,她好像就完全适应般,穿着这一身当下流行长度的裙子,不仅能跪着救人,还游刃有余地在两个男人中间翻白眼。 白擎丰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目光缓缓向下,最后落在女人泛红的膝盖上,上面甚至还沾染着救人时沾染留下的血渍。 他目光一阵游离,一旁的助理却完全不知提醒他,“爷,刚刚楚小姐好像生气跑出去了,你要不要……” 依据助理的猜测,自家老板最宝贵这个未婚妻,如今这场特地为楚小姐举办的生日宴会被破坏,楚小姐又受了委屈,他肯定会立马去追人。 哪曾想,助理话还没说完,就见白擎丰迈着长腿就朝宋时轩和另一个女人而去。 “孟医生,你裙子弄脏了,要不要去楼上换一身衣服再回去?” 白擎丰在两人面前站定,迎上孟抒悦探究的目光,笑着改口道:“你换完衣服,我们再商量下拆迁北大街的计划,怎样?” 孟抒悦只觉得被人死死抓住命脉,拒绝的话含在口中,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十分钟后。 宋时轩在客房门口等待孟抒悦出来,再送她回去。 一名女服务员慌里慌张跑上来,同宋时轩说了几句,他便着急地跟着下了楼。 人刚离开。 白擎丰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眼前隔离视觉冲击的薄薄木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也跟着莫名沸腾。 门缓缓打开,他进屋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从冰箱里兀自拿了瓶汽水灌了好几口。 他紧紧握着汽水瓶身,透过墙上的镜子,看到了他眼中的欲望。 不知何时,欲望早已成了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 白擎丰望着手上的对戒倏然回神,赶忙转身就想出去。 门口骤然传来两个客房服务的谈论声,猝不及防就传入白擎丰耳中。 在门外人进来前,他赶忙躲到门后一个装饰墙后。 “刚刚那个在宴会上出尽风头那女的,听说是宋经理的舅妈!” “不是吧,那她还勾搭宋经理,真是太不要脸了,难怪宋经理要我们给她送衣服。” “她哪里是想勾搭宋经理,我看她是想勾搭白爷才对,你没看她刚刚还去抓白爷的手。” 两服务员端着衣服的盒子,谈话间突然阴恻恻地笑了。 “那这贱人这么贱,我们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两人推门而入,正好孟抒悦洗好澡穿着自己过来时的衣服刚好出来。 就见两个女服务殷勤地打开送来的盒子,将盒子中的连衣裙拿出来就要转角给孟抒悦。 孟抒悦看着这条刺绣精美的连衣裙,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但手还没碰到礼盒,女服务员的手一松,手中的礼服就掉落在地。 “呀,姑娘,这裙子一条可值五百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孟抒悦整个人都懵了。 不明白无缘无故这两个小姑娘对他敌意这么大。 两个服务员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一会儿嘲讽孟抒悦一个村姑把酒店的品味拉低。 一会儿又一唱一和让孟抒悦还钱,赔地上的裙子。 孟抒悦经过刚刚的事早就疲惫至极。 刚刚宴会上的强颜欢笑和后来的奋力救人,都像是抽走她所有力气般,没有一丝半点同人争辩的欲望,拿起沙发上的布包转身就要走。 可那两名女服务员被无视像是被点燃般直接炸了。 一个上手直接从后面扯住孟抒悦的头发,一个过来就扯她的衣服。 两人力气之大,毫无防备的孟抒悦就这么被身后的人拉扯拽倒在地,连带背后的衣料也“刺啦”一声撕下一大块布料,露出光洁的后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觉醒 孟抒悦被掼倒在地,头皮被拉扯间,发顶上的木簪掉落,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也跟着垂落披散下来。 掌心及膝盖上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原本混沌疲累的脑袋顿时变得清明。 她回头怔怔看着肩头被撕扯破的衣服发呆。 这条水粉色连衣裙是当年沈靳萧送她的生日礼物。 后来没多久他便出事了。 这条裙子她一直藏在木柜里舍不得穿。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于是,她拒绝服装店老板娘的建议,执意要穿这条裙子,就是为了在这特殊的日子去见沈靳萧时,他能见这裙子想起她来。 可是,她却从他口中得到当年他娶她的真相。 一句轻飘飘“我不喜欢她”的真相。 孟抒悦盯着肩头残破的衣角,只觉得脑中紧绷一整天的一根弦忽地绷断,连带整颗麻木的心跟着被撕扯成两半。 脑中走马灯般闪过她和沈靳萧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兜着她在大衣里,回眸间都是他满脸的宠笑。 她挑灯夜看医书时,他都会如哄孩子般抱着她放到他肚皮上哄睡。 她吃到好吃的东西夸赞时,他都会说也想尝尝,然后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她依旧能记得当时沈靳萧买来这条裙子时,他揽着还在坐月子的她,一脸欣喜地说过段时间就能看到她穿这些收腰的连衣裙了。 明明过去的沈靳萧对她那么好。 明明那张照片后面写着他对她多年的爱意。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呢? 孟抒悦双眼通红,如魔怔般一下又一下抓着肩头那块残缺的布料,想将那块残缺复原。 宛如在复原沈靳萧过去对他的爱般,一遍遍失败却还在坚持。 她宁愿相信沈靳萧是失忆,也不愿意相信过去的沈靳萧从没爱过自己。 “你们把我的裙子弄坏了,弄坏了……” 孟抒悦跟疯了般喃喃自语,眼泪更是如决堤般汩汩流下。 两名女服务员对视一眼,显然被地上女人崩溃狼狈的神色取悦。 “别装柔弱了,宋经理现在不在,你以为还想装可怜让他娶你不成,就凭你一个生过孩子的!” 伴随着女服务员一声声嘲讽。 布料“刺啦”一声再次响起,肩头原本破裂的布料越扯越大。 背上残缺的布料越来越大,丝丝缕缕的冰凉感传来。 是刻在背部屈辱的烙印。 透着刺骨的寒凉侵蚀她的灵魂,一点点冰冻打碎她浑身的傲骨。 孟抒悦盯着大理石地面上的点点泪珠汇聚成一滩水,映衬出女人为情所困的脸,仿佛看到她上一世被恋爱脑左右的悲惨模样。 她攥紧撑在地上的掌心,唇角缓缓勾起。 是自嘲,是觉醒。 她孟抒悦,重活一世,怎么又活成这般模样。 眼眶中最后一滴泪落下,砸在地板上碎成无数,却又重新汇聚。 一如她将过去迷茫的自己一点点敲碎,再重新组合。 身后的女服务员掏出一个相机,对准孟抒悦的后背啧啧笑道,“这么好看的场景当然要拍下来给人看,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勾搭宋经理……” 隐身在装饰墙后的白擎丰早就忍无可忍,快步现身冲出来,打算制止这两个活得不耐烦的女人。 刚凑近,就见孟抒悦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抡圆了胳膊就朝背后就近拿相机的女服务员脸上挥去。 女服务员惊叫一声被抡倒在地,手中的照相机飞了出去,连带着一旁的另一个女服务也被一同推着扑倒在地。 孟抒悦不管不顾身上脱落的衣服,上前撕扯起要拍她照片的女人头发,一只脚用小皮鞋踩在另一个倒地尖叫的女服务员脸上狠狠摩擦。 最后掀眸望向从装饰墙后出来的白擎丰,阴冷的眼眸直直望进他骇然睁大的眼里。 白擎丰心脏位置下意识颤了颤,明白孟抒悦这是误会他派人欺负她。 正想开口解释,关紧的门大力被人撞开,赫然出现宋时轩那张紧张的脸。 宋时轩目光落在女人肩头大片的雪白肌肤上,强烈的视觉冲击下瞳孔快速收缩,惊得他赶忙别开眼去。 “抒悦,你没事吧,我刚才怕你出事,才……” 不待他说完,孟抒悦不知何时早已松开手上脚下惨叫连连的女人,来到宋时轩面前。 “啪!”一声脆响震耳欲聋。 孟抒悦冷冰冰的眸子扫过一旁呆站着不动的白擎丰,最后目光落在被她扇得别过脸去的宋时轩脸上。 “宋时轩,你比我想得还要不堪!” 宋时轩瞪大了双眼,忽然意识到孟抒悦这是误会他了,误会是他找这两个女服务欺负她,然后再英雄救美俘获她的芳心。 他不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回眸看着眼前这张他爱极了的出水芙蓉般的绝美脸蛋,以及那双过往好似会说话如有漩涡般拉着他沉沦的漂亮眸子。 此时此刻,她看着他,眼底没了过往都足以令他崩溃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厌恶和愤怒。 宋时轩眼眶瞬间红了,胸腔内如有一把钝刀子在他心上一寸寸凌迟,痛得他伸向她的手都在颤抖。 “不是的,抒悦,我没有找人欺负你,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人撕你的衣服……” 宋时轩越解释越乱,竟不知如何辩解。 刚刚他着急离开,就是听说白擎丰早上安排的那几个准备在宴会上欺负孟抒悦的公子哥还等在楼下,这才火急火燎离开,哪曾想他刚离开,她就出事了。 宋时轩蓦然回头看向白擎丰,恍然大悟般质问道,“是不是你?” 白擎丰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耳边就传来一声脆响,伴随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瞪圆了凤眼,简直震惊到怀疑人生。 “孟抒悦,你tm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北大街要不要拆迁款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动过他一根汗毛。 除了那群小时候绑架他的绑匪。 而那些绑匪的坟头草恐怕早就两米高了。 白擎丰目眦欲裂看向孟抒悦,扬起巴掌就要朝眼前的女人扇去。 扬起的手却生生僵在半空中颤抖着。 宋时轩脸色大变,赶忙去阻拦白擎丰,回头让孟抒悦走。 孟抒悦却好像全然没听见般,缓缓走近两人,昂着头望向两人,通红的眼里满是坚毅和果决,“你们俩,都是垃圾!” “拆迁款,该是我们的,你们一分都别想少!” “想让我跪着朝你们乞怜,你们做梦!” 话毕。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孟抒悦抬手一把扯下了白擎丰身上的白衬衣。 瞬间,整整齐齐排列的纽扣迸裂开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蜕变成蝶 “啊……啊……” 屋里传来白擎丰愤怒的咆哮声。 他光着膀子抡起椅子就朝茶几上砸去,茶几瞬间四分五裂。 蜷缩在地上的两个女服务员早就吓得抖如筛糠,跪着连连磕头求原谅。 白擎丰喘着粗气瘫坐在沙发上,点燃了根雪茄,猛吸了好几口,依旧无法从那抹烦躁中抽身。 那个女人,竟当众扒了他的白衬衫给自己穿上。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完他,扒完他的衣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白擎丰猩红着眼,活了三十年,没有一次这么憋屈过。 不仅被她扣了一个找人欺负她的黑锅,还第一次被女人扒了衣服。 可也是这么个女人,他看着她嚣张倔强的模样,竟然丝毫没有办法也下不去手。 外头的伍哥闻讯赶来,瞥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等候处置的两个女人,连忙招呼身旁的黑衣随从,“把这两女的扒光了扔外面去!” 在女人的尖叫求饶声中,几名随从正想上手去拽起地上两女人,却被白擎丰出声打断。 “把她们留下!你们出去!” 那两个早就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人闻言如蒙大赦,以为躲过了惩罚,可伍哥却脸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沁出。 门“砰”一声关上。 里面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外面的几人全都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这些人连带伍哥都是一路陪着白擎丰走过风风雨雨的人。 他们都是亲眼见着白擎丰从一片荆棘中挣扎着一路向前,双手充满了鲜血。 在那个吃人的豪门世家里。 他步步为营,以他那个私生子弟弟为饵,将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小三逼死在找野男人的床上。 鲜血染红了整个床铺。 他却依旧不放过奄奄一息的小三,逼着那个女人看着自己儿子被绞杀在面前才咽气。 后来的那几年,他父亲每扶持一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就会连带着他的母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曾经的他们是见过白擎丰癫狂如修罗的凶狠模样。 后来的几年,直到白老爷子再也折腾不了,只剩白擎丰这么一个儿子。 那个手染鲜血的少年才逐渐蜕变成和他姓氏一般白的矜贵公子。 那个如恶魔般的杀神,他们以为早已死去,如今却再次苏醒,如有一把铡刀悬在他们头顶,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门再次打开。 白擎丰已重新换上一身白衣,情绪相比刚才似也缓和了不少。 他接过伍哥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头道:“以后你不用去跟烟烟了,里面两个你收拾一下。” 伍哥僵着肩膀,低头应声,眼见那抹放浪不羁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屋里一地的血…… 大街上,夏风骤起,满京槐花雨。 乳白色的花瓣如大雪纷飞般,撒满大街小巷。 巷口的年轻同志在静谧的路灯下拉着时下最流行的《xxx郊外的晚上》。 如时光流淌,又如激情迸发。 花瓣与音乐在夜空中碰撞。 天地间所有的坚韧蓬勃都在滋长,朝着那抹心之所往一点点蜕变。 能披荆斩棘,勇往无前。 点点槐花落在孟抒悦的肩头,夏风拂过带起她一头及腰的乌发。 长长的衬衫系在腰间,风吹过,后背鼓起,她整个人就像一只飞起的白色蝴蝶,逆风飞舞。 身旁是宋时轩低三下四的哀求声,可她却好像完全听不见般,眼神坚定一路向前。 “抒悦,对不起,我们之前是计划找人欺负你,但那两个女的真不是我找的,求你相信我。”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买了个蛋糕送你店里,我送你回店里好不好?” “抒悦,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好担心,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好不好?只求你别理我……” 宋时轩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直到,他发现孟抒悦竟带着他来到了他久违都没回来过的宋家。 穿过院子,孟抒悦走在前头直逼灯光璀璨的客厅。 厅内传来电视的欢声笑语。 “砰!” 孟抒悦径直推门而入。 前几个小时,她当了缩头乌龟。 因为一句“我不喜欢她”,当了婚姻里的弱者。 但从今以后,她只是前世那个惨死回来的恶鬼。 谁将她踩入泥里,她也要将他摁进地狱里。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沈婷嗑着瓜子边看电视边和一旁心不在焉的沈靳萧唠嗑,宋庭宗也宛如失神般拿着报纸一动不动。 见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的孟抒悦和宋时轩。 “时轩,你回来了!” 沈婷手中的瓜子滑落,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站起身来看着宝贝儿子时已然红了眼眶。 直到她看到宋时轩身旁站立的孟抒悦时,脸上的激动瞬间化为愤怒,“你带她回来干嘛?不会是带她回来说想跟她结婚吧?宋时轩,你是不是疯了……” 不等她说完。 孟抒悦已然冲到沈婷面前,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直到她仍不解气,扬手想再次扇向沈婷时,他们才全都反应过来。 宋时轩一把攥住孟抒悦的手,满眼惊诧,“你打我娘干嘛?” 宋庭宗也是惊怒交加,将妻子护在他身后,指责她,“小孟,即便我三个孩子都因为你和我们生了嫌隙,我都一直觉得你是好孩子,但你怎么打人呢?” “我打的就是她!” 孟抒悦咬着牙越过沈婷,看向她身后坐着的沈靳萧。 “我打她当年让保姆阿姨对我的儿子下手,害他成为傻子,打她诬陷我推的公爹,害我背负骂名!” “不仅如此,我还打她明明知道她弟弟还活着,却整整骗了我三年,让我因为克夫和我的孩子们被人唾弃!”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字字泣血,带着她三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沈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孟抒悦直接打断。 “你肯定想说我生的孩子不是你们宋家的,我还害你们母子情生分,活该受这些苦,是吧!” “我告诉你沈婷,我孟抒悦对天发誓,即便我和沈靳萧离婚,不论你的大儿子、二儿子和小儿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有违此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门口。 宋时璟刚从医院回来,呆站在门口。 楼梯上,宋时钰扶着扶手从楼梯上下来,面色惨白间直接从楼梯上踩空,滚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强制离婚 眼见宋时钰从楼梯上滚下来。 所有人都没去看他一眼。 宋时钰失魂落魄从地上爬起,红着眼眶踉跄着走向孟抒悦,小心翼翼拉着她的衣角,哽咽劝她,“抒悦,你别发那些恶毒的誓,好吗?” 所有人都对她立下的重誓惊愕不已时。 孟抒悦甩开宋时钰的手,径直走到沈靳萧面前。 头顶刺眼的水晶灯落下,在两人中间隔开一圈光晕。 如一条银河,近在咫尺,却又隔着楚河汉界。 男人的脸依旧还是那张脸,眼神却仿佛褪了色般平静无波。 他抬眸对上孟抒悦,隔着三年的时空,在这一刻真正看到对方眼里。 孟抒悦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他朝她奔来,自己却倒在血泊中。 他救了她,但他同样也欺骗了她三年。 他们扯平了。 孟抒悦从手上摘下金戒指,随手一抛,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就这么精准落在男人右手手背上。 曾经戴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已不见,那枚女戒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他手背上,好像在寻找它的另一半。 “沈靳萧,我们离婚吧!” 孟抒悦盯着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既然他想离婚,那就如他所愿! 她一瞬不瞬盯着他,从他眼底看不到一起的情绪波动。 沈婷却拍着手笑了,“你这扫把星愿意离婚就最好,空了赶紧去把婚离了,对了,别忘了你刚才发的誓……” “放心,现在不是你们想离,是我想离婚,”孟抒悦直接打断她,盯着沈靳萧眼神比他还冷冽,“不过你失踪三年,孩子们这三年的抚养费,以及他们成年前的抚养费,你们一分都不许少!” “你生了野种,还想我们出抚养费,你疯了吗?” 沈婷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赶忙大声打断她,上前推着她就要将人赶出去,“你赶紧走,别再害我们家鸡犬不宁了……” “住手!” 沈靳萧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扑面而来的阴影笼罩在孟抒悦脸上。 他站在她面前,制止了沈婷推了的动作。 “这三年,我每个月都有给你寄一百块生活费,你难道没收到吗?” 沈靳萧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婷身上。 沈婷下意识身子一抖,却依旧梗着脖子道,“凭什么给她们两百块一个月,那三胞胎又不是沈家和宋家的种,她想要钱应该找那野种爹讨钱啊!” 宋时璟听闻孟抒悦要离婚,早就乐得唇角怎么压也压不住。 他上前拉着孟抒悦的手,突然软言细语地劝她,“抒悦,既然舅舅心不在你身上,我娘说得也对,那抚养费咱就不收,我开的诊所现在和医院对接好了,以后能赚不少钱,我来养孩子们吧!” 宋时钰如临大敌,瘸着腿一个箭步上去用肩膀顶开宋时璟,同样发誓保证道,“抒悦,你别听他说,他那诊所前阵子都快开不下去了,压根没钱,你跟我,我这可是铁饭碗……” 宋时轩见状,赶忙也加入战斗,“我工资最高,我来养……” 在一旁原本觉得得理不饶人的沈婷,原是想给这女人难堪,谁知却被三个儿子无形哐哐给了几巴掌。 敢情她昧下钱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她的儿子却反观上赶着要将钱送给她最讨厌的女人。 沈婷彻底破防了,她胸口剧烈起伏,抖着手指着三个逆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面对周遭的声音,孟抒悦仿佛听不到般,只是目光死死盯着沈靳萧要他给一个回复。 沈靳萧薄唇张了张,唇角扯出一抹嘲讽,“你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开医馆也是为了当傍尖儿……” “啪!” 一巴掌扇在沈靳脸上。 “啪!” 孟抒悦双眼通红,扬高了手又是一巴掌。 曾经的她,昂着头一下下轻摸他轮廓分明的俊脸。 如今,她恨不得将他的脸皮扇下来。 她死死咬着唇,才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意憋回去。 曾经的她对他有多爱,现在就对他有多恨。 她巴不得他死在那场车祸中,那她对他的印象还是那个深爱她的沈靳萧。 如今,物是人非。 孟抒悦不知扇了他多少下,直扇到手麻了,她才停下。 耳边回荡着沈婷的撕心裂肺的哭骂声,她想扑过去阻止沈靳萧,却被三个儿子死死摁住,就连一旁最亲近的老公也跟着选择装作没看见,继续低头看报纸。 “打够了吗,”沈靳萧抬手抹了把唇角的血渍,又从兜里钱包掏出一个存折甩到一孟抒悦脸上,“打够了拿了钱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明白吗?” 说罢,他不再看一眼神色各异的几人,便抬脚往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折返,掏出钱包里一张纸扔给孟抒悦。 “这是当年我出车祸后强制离婚的结婚证,其实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薄纸落在地上。 孟抒悦捡起那张纸,上面赫然是“离婚证”三个大字。 看着男人绝情离去的背影,她将那份承载着可笑短暂婚姻的纸一点一点撕个粉碎,一挥手,彻底扬了。 她拿起存折,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宋家大门。 屋外电闪雷鸣,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滂沱大雨。 沈靳萧站在二楼房间的窗户前,看着女人在雨中离去的身影,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像是有雨水泼进来,下意识就伸手去关窗户。 下一秒,他伸出的手却僵在已经关好窗户上。 手缓缓向上一摸,竟摸到了满脸的泪…… * 孟抒悦回到中医馆时时间已过九点。 她浑身湿漉漉进门,却发现白天里好几十个商铺房东依旧等在店铺里。 李斌赶忙倒了杯水递给孟抒悦,并拿了外套给浑身哆嗦的女人披上。 不待她将搪瓷杯里的水喝完,那些个商铺老板早就迫不及待围上来询问情况。 “怎么样了?孟医生,那姓白的,愿意继续拆迁我们店铺啊?” “对啊,赶紧说啊,我们就等你回来给个准话啊!” 孟抒悦抬头看向眼前一张张迫切想得到答案的脸,摇头如实回答,“他不同意……” 话还没说完,屋里几个大老爷们便炸了。 “怎么可能不同意,孟医生,你孩子都生三个了,就陪那个宋经理一晚又怎样,只要你同意,他肯定会和白爷美言几句同意的。” “就是,我们几个后来想了又想,我们这条街拆迁不了,八成就是因为你得罪了那个宋经理,不然怎么会说不拆就不拆。” “肯定就是,孟医生,我们拿不到赔偿款你得负责,不管你去陪那个姓宋的,还是陪姓白的,你必须让他们同意拆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宋家倒了 孟抒悦环视一圈咄咄逼人的商铺老板,制止了一旁想为她说话的李斌。 确实,他们拆迁不了,得不了赔偿款,她难辞其咎。 上一世,她惨死后,灵魂飘荡回京都。 看着爹娘因为她的死,活得浑浑噩噩。 三年后,哥哥从乡下回来时,两人身子早就大不如前。 但给他们最大的致命打击,便是在听闻北大街拆迁的消息后,两人互相埋怨当年没买下北大街的店铺,反而买了南大街的店铺。 在两年后,便双双郁郁而终。 重生回来时,她也曾多次劝说爹娘卖掉南大街的店铺改买北大街,但他们全都不肯相信。 因为手上没钱,她也只得作罢,只能想尽办法租了北大街的店铺,想着到时候赔偿时房东吃肉,她这个租户也能喝点汤。 没想到后来沈靳萧直接将整个店买下来写了她的名字。 明明上一世这条街到最后确实拆迁了。 可这一世,因为她的存在,害所有人暴富梦破灭,她的确得担起责任。 她将手中的搪瓷杯放到桌上,目光炯炯地看向众人。 “各位老板,你们店铺最大的恐怕也就60平米,一平500,最多也就能拿到三万块赔偿款,对不对?” 众人盯着她,一脸不耐烦,“孟医生,你什么意思?三万块我们这些人赚几辈子都赚不到,难不成你还嫌少了?” “是啊,有这三万块我家都能再买套房子了,我们可不像你随便挑个男人都是有钱的,反正你必须赔我们拆迁款!”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愤恨地将手指头都快戳孟抒悦脑门上。 不理他们的愤怒,孟抒悦继续有理有据地说道,“三万块钱是不少,但如果以后你们每年都有三万的进账呢?” “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们五十二户商家齐心一起把这条街建成属于我们的工厂,我们就能赚比拆迁款更多的钱……” “得了吧!你一个妇道人家大放什么厥词,还一年赚几万。” 不等孟抒悦说完,几个年长的老板就出言打断,再也听不下去,纷纷教育起她来。 “我们有现成的钱不拿,还去赚那些个虚无缥缈的钱干嘛?” “你以为那个姓白的在这建什么海边度假村会有钱赚吗?现在这世道,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谁还跑出去玩,京都有几个暴发户万元户的……” 这一群人围着她口水喷个不停,完全将她的话当成了屁话,没人会相信这个地方建度假村会赚钱。 最后他们放下狠话,要一个星期内同其他街的商户那般拿到拆迁款,否则就对她不客气。 有粗鲁的甚至把店里的椅子都给踢翻了。 直到店里人走光,孩子们也被刚刚的吵闹声惊醒,下楼全都担忧地小跑扑进孟抒悦怀里。 “娘,他们为什么那么凶啊!呜呜呜……” 孟抒悦安抚着三个睡眼惺忪的孩子,抬头撞上李斌担忧的视线。 “怎么办啊抒悦?这些人怎么能将责任推卸到你身上,我看你还是去找沈……” “我和他离婚了,不会找他!” 孟抒悦沉声打断了他的建议,目光看向后院水井的方向,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我不想靠他!” 李斌长叹一口气,“我觉得沈哥恐怕真的是失忆了,他以前对你是真的好,怎么可能对你没感情呢?以他的身份,找人肯定能解决这事的,不然那些个老板出生市井,难保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事。” 孟抒悦摸了摸肩头衬衫下连衣裙残缺的布料,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我不会去找他,因为尊严比感情更重要!” 更何况,她清楚地记得。 当年她得知他团长身份时,他郑重地同她说过。 他不会用他的身份为他的家人和亲人行任何方便。 更不会做任何有辱他身份的事。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强制离婚,只为和林霜在一起…… * 宋家二楼,沈婷在门外将门拍得砰砰作响。 沈靳萧冷漠地将门打开后,又重新回到桌前,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沈婷看着他在画什么图纸就来气,甩开一直劝她的宋庭宗,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怒不可遏道:“你是不是把你这么些年的工资全给她了,当初你就把存折里这些年我们给你的服装店股份赚的钱全给她买店铺,现在你就剩这四千多块钱,你都给那个贱人,你以后该怎么生活!” 沈靳萧夺过她抢走的画纸,掀眸看向眼前这两公婆,眼里的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这三年你不仅把爹留给我的四合院给卖了,还把我寄给她的生活费都吞了,你有什么资格还来质问我剩下的钱给谁?” 追上来的宋时璟和宋时钰以及宋时轩三人站在门口刚好听到沈靳萧的话,不可置信般瞪大了双眼。 三人冲了过去,将母亲堵在中间左右前方夹击。 “娘,你怎么能抢舅舅的家产呢?还把他给抒悦的生活费给吞了!” “是啊,娘,你赶紧给舅舅和抒悦他们道歉,然后将钱全还给他们。” 沈婷面色惨白,茫然地看着面红耳赤对她怒目而视的三个儿子,再看向身后转过头去一副没脸见人样的老公,忽地悲凉地笑了。 “是我要卖你们外公的房子吗?是我要昧下那些生活费吗?” “没有那些钱,你们以为你们还能过这么惬意的日子,开着卫生所或拿着微薄的工资去追那女人吗?” 沈婷泪如雨下,诉说着这三年来她种种的不易,他们三人这才知道几年前因为百货商店的崛起,他们家里的店早就年年亏本,家里更是入不敷出。 宋时轩更是面色难堪,不敢看沈婷和宋庭宗一眼。 他在外面做着风光无限的百货商场经理,可他却不知家里已经接近破产。 宋庭宗站了出来,长叹一口气,“靳萧,我和你姐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当初岳父把生意交给我们,是我们愧对他,也愧对你,当初早就该听抒悦的话,将店铺改卖普通老百姓服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那你现在是怪我喽!”沈婷接受不了家里男人一个两个都帮孟抒悦说话,嘶吼出声,崩溃地推开这几人,哭着跑出了房。 宋庭宗拂了下早已沧桑的脸,如下定决心般对沈靳萧说道,“那几家店我早就准备关了,你放心,这栋房子我也会卖了把钱还你!” 语落,三兄弟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眼见父亲神色认真,三人又齐刷刷看向沈靳萧,以为那个曾经为了他们甘愿牺牲自己的舅舅会拒绝。 结果,沈靳萧依旧低着头,一句轻飘飘“随便”,直接把他们打入无尽的恐慌中。 一夜之间,那个流传了几代的京都百年老铺“沈氏裁衣”彻底倒了,连带着那个家主身为翻译官的宋家也从那个名流商贵聚集的洋别墅处搬走,不知所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医馆被砸 车上,斑驳树影扫过车顶,落在车内神情晦暗的女人脸上。 楚烟烟看向一旁神情阴郁的林霜,拉过她冰凉的手,挑眉安抚道:“你不是说你那靳萧哥已经忘了孟抒悦吗?你还担心什么,他都答应娶你了。” 林霜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破碎,“国外医生虽然说他脑袋里是长了个定时炸弹,是有失忆的可能,但我总觉得他心里好像一直还有孟抒悦。” “我爹以前就说过靳萧他很久以前就喜欢那个孟抒悦了,所以他即便忘了他们俩结婚后的事,之前的感情估计还在,昨晚他姐姐还打电话给我,说靳萧把钱都给……” 林霜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楚烟烟却听得一阵恍惚,想起当年她扔在宋家的那个小男孩,眼圈瞬间红了。 即便那孩子是那个家暴男的,但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回来这么久,她不想去报复宋家,更甚至连打听都不敢去打听那个孩子,就是怕面对那个孩子。 车子很快抵达李院长所在的仁德医院。 两人刚进病房就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孟抒悦正坐在病床前,热络地和李瑶聊着天。 李瑶咽喉部位绑着绷带没法说话,却笑着同她眨眨眼表示感谢。 而一旁的李院长同样笑得合不拢嘴,“如果真有那种温和的药能缓解我夫人的体质,那可真得谢谢孟同志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也是各种办法都试了,但却还是一直中招,本来她还想真的结扎算了,但我怕她身体受不住,结果还是一直……” 孟抒悦点点头,完全明白他们的想法。 世上有人想要孩子都求不得,有人却好像被孩子缠上般,来了一个又一个。 其实昨天把脉时,她就摸透,这位李太太的体质和她一样。 如今院长家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他们断然是不想再要了。 医院那些种伤害女子的避孕方式都差不多试完了,听说中医有温和的法子,当然都想试试。 不过孟抒悦来找李夫人的目的,当然不是纯纯来探望雪中送炭的,她还有不情之请。 “李院李太太,其实我今天来有个……” “哟,这不是那个北大街的草药西施吗?怎么来医院推销卖草药了?” 孟抒悦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林霜一脸讥讽地打断。 林霜白了眼孟抒悦上前就挽住李院长的手,亲昵地撒娇道:“舅舅,你怎么和这么个自轻自贱的女人一起说话,真是掉你身价!” 孟抒悦眼眸微睁,盯着眼前关系甚好的两人,不由攥紧了双拳。 她竟没想到这个李院长竟然是林霜的舅舅。 林霜完全不顾孟抒悦在场,兀自拉着身后的楚烟烟就介绍起来。 孟抒悦越过两人和楚烟烟对上视线,看着她眼里的挑衅,瞬间明白她眼里的意思。 想必昨天白擎丰举办宴会,主要是想给楚烟烟铺路,让她能得到这位院长的认可。 没想到后面出了那种事,她想挽回形象便找了林霜过来当说客。 但令孟抒悦惊讶的是,她竟不知这楚烟烟什么时候和林霜成一伙儿了。 孟抒悦客套了几句,不打扰他们相聚,便告辞出了病房。 倒是李夫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良久。 临近傍晚,等在医院门口的孟抒悦还是等到了骑着自行车出来的李院长。 孟抒悦赶忙迎了上去,将自己的想法简短说明清楚。 见李院长态度已经不似早上那般热络,她心底咯噔一声,想必是林霜两人在他面前说了她某些坏话,起了作用。 孟抒悦长吁一口气,闭了闭眼继续劝说,“院长,上次你也应该了解港市那边中医院想来国内开办中医院,我想您也不想我们医院的中医科被他们比下去吧。” 她原以为单单仅凭她说的这一点,李院长都会试着多听几句。 没想到李院长却依旧冷漠至极,看向她,话语满是嘲讽,“孟医生,即便你会点三脚猫医术恰好救了我太太,你就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医术,一个只会在北大街那样地方勾搭男人的女人,会有什么正经心事用在钻研医术上?” 李院长说罢也不给孟抒悦说话的机会,推着车径直离开。 头顶的槐花雨依旧下个不停。 孟抒悦拍了拍肩头的花瓣,并不意外这个李院长的反应。 一个学西医的人又怎会觉得中医能盖得过治疗快速的西医呢。 刚刚她建议中医科可以把一些常见病的药材熬制成简单冲服的药丸,这样那些嫌弃中药熬制麻烦的年轻同志便也会愿意尝试看中医。 可这位李院长对待中医,就像医院那间被他安排在角落里的中医科般,根本都是无足轻重。 孟抒悦瞥了眼不远处转角边露出的衣角,压了压唇角的冷意,还是转身去了李太太的病房。 一连几天,她都出现在病房里,帮李太太做针灸。 病房外走廊里。 李院长看着亲自帮妻子端屎端尿的孟抒悦,终是于心不忍喊住了她…… 傍晚,夕阳残红似血。 孟抒悦将孩子们送去爹娘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刚回北大街,就见一大群黑衣随从训练有素地从她的医馆一路站到了接头李斌的卤货店,所有来这条街的顾客全都被清退了出去。 两排店铺里的房东或租客全都探着脑袋朝外张望,那目光看向孟抒悦恨不得要将她活剐。 孟抒悦淡定地感受着他们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轻浅的弧度。 这一天,终是要来了。 李斌从自家店铺里着急地冲出来拉她,“抒悦,别回去,那个叫白爷的在店里等你,把你店门和牌匾都拆了,来者不善啊!” 孟抒悦朝他笑笑,从他手中抽回手,转身一步步朝自己的店铺走去。 每一步她都走得格外坚定。 大街上,“孟氏中医馆”的牌匾砸在地上,早已碎成了好几块,关门用的木板也被人砸碎,店门口一片狼藉。 光天化日之下,她的店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砸,周边的店铺没人敢出来帮她报警。 只因店铺里坐的是能给他们下半生荣华富贵的财神爷。 孟抒悦抬脚踏上那阶她曾踏过无数遍的石阶,走进店里。 原本收拾干净整洁的店面,如今药材散落一地。 桌上的算盘、茶盏就连暖水壶也被人扫落在地,满店的狼藉。 而那个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诊脉席上把玩着她的陶瓷抱枕。 在孟抒悦进门的瞬间,撩起慵懒的眉眼朝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为了只猫,要他偿命 “孟医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捅了这么大篓子,都不敢回来了!” 白擎丰说话间,手一松,陶瓷脉枕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砰”一声四分五裂。 孟抒悦淡定地从碎裂的脉枕上移开视线看向他,一脸平静道:“我捅什么篓子了,倒是你白爷带这么多人把我店砸了,就不怕被抓吗?” “被抓?” 白擎丰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指着外面逐渐聚集过来的商铺房东,笑声愈发猖狂,“你去问他们,他们哪一个会为你作证?倒是你……” 他目光死死看向孟抒悦,眼底的情绪翻滚,“你害得他们所有人没赔偿款拿,他们早就恨不得将你撕碎了。” 果然,他话语刚落,屋外那些个店铺房东一股脑冲了进来,就纷纷指着孟抒悦破口大骂起来。 李斌急得在一旁拼命阻拦,却抵不过他们人多势重,被他们推了出去。 “孟医生,你简直太过分了,听说那天白老板都答应你重新拆迁这条街了,你却做了侮辱他的事,你怎么能这样呢?是想害死我们吗?” “还有,我听说你自个去求医院院长让他给你安排进医院,拿了一大笔钱,那么你就后顾无忧,也不要这店铺的赔偿款了,是不是这样?” “孟医生,你不能这么自私啊,你有了出路就害我们一个个没钱拿。” 原本还算宽敞的中医馆,瞬间被这群人挤得逼仄不已。 他们围成桶状将孟抒悦围在中间,指责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唾沫星子横飞。 白擎丰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被人堵在中间,却依旧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胸腔如有一股怒火横冲直撞,几乎破胸而出。 他原本只是想砸了她的店门和牌匾,装装样子让她知道他不好惹。 可鬼使神差的,他上了她睡觉的阁楼,也看到了她偷偷藏在枕头底下写的那本日记本。 上面记录了这三年来,她对沈靳萧无尽的想念,还记录了他们生活大半年以来发生的所有甜蜜事情。 白擎丰环视一圈屋里所有的一切。 那个澡房里靠在墙上的大大浴桶,那张他曾经躺过的长木椅,那一整面抽屉无数的草药柜,就连他刚刚坐过的诊脉席,每一处都是她和沈靳萧恩爱过的证明。 他每看过一处,脑中不自觉浮现那令人崩溃的一幕幕,令他几欲窒息。 就在刚刚,他又彻底失控了,将店铺里所有他能砸的全砸了。 他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破旧的小小店铺,孟抒悦为什么会和那个男人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 白擎丰嫌恶地一脚踢开一旁的桌子。 日记里有一页,孟抒悦日记里记载沈靳萧身量高,最喜欢在她看完医书后,猝不及防从后面拥住她。 她也最喜欢被他抱着坐在桌子,勾着他的脖子蹭他下巴上的胡茬。 而他也会顺势咬上她的耳廓…… 看到那些文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爆炸了。 看着被堵在人群里瘦小的女人,白擎丰赤红着双眼走向人群。 一群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点头哈腰着满是谄媚,说着他们有多无辜的话,巴不得眼前这人能立马拨下赔偿款让他们滚。 白擎丰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只到他胸躺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去看他一眼。 他的手中攥着刚刚在阁楼底下猫窝里找到的白衬衫。 找了一圈,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女人居然把他穿过的白衬衫,就这么如垃圾般丢给了猫,当野猫撕扯啃咬的物件。 手中的白衬衫狠狠甩过去,砸在孟抒悦脸上。 “姓孟的,我这一件衬衫是国外手工定制的,一件衣服就值三千块,被你扯坏,你说你该怎么赔!” 白擎丰凶狠的目光落在眼前女人身上,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换成别的女人这般一次又一次羞辱他,他早就将她碎尸万段扔去喂野狗。 现场的街邻房东们听闻白擎丰口中一件衣服三千块,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惊叹连连。 “天啦,这一件衣服就三千块,都能买一台彩电了。” “我就说孟医生你到底做了什么,白老板怎么会这么生气,你居然去扒人家衣服,太不要脸了。” “就是,人家白老板这身份你以为是你平日里勾搭那些男的,会看上你这么个带孩子的破鞋!” “赶紧给白老板下跪道歉,你以为现在女流氓不用被抓吗,别给我们北大街丢脸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白擎丰夸上天,将孟抒悦踩到泥里。 白擎丰盯着孟抒悦惨白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衬衫,唇角勾起一抹快意。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就见眼前的女人如遭受打击般身子晃了晃,一把推开眼前的一群人,快步冲到阁楼底下。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只是全都跟着她一同来到阁楼下。 狭窄的阁楼底下。 孟抒悦静静地站在那,背对着所有人不发一言。 白擎丰的头顶刚好擦着阁楼的木板走过去。 他姿态慵懒地倚靠在阁楼楼梯上,优雅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从容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孟抒悦,你今天只要跪下来,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这条街的拆迁计划,我也会重启……” 白擎丰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如雷贯耳般传进跟进来的街坊耳中。 那些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大叠钱朝他们砸来,恨不得冲上去将孟抒悦摁倒在地赶紧给这个财神爷磕几个。 可下一秒,美梦破碎。 在所有人看着孟抒悦弯腰下去以为要下跪时,她却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陶瓷碗就朝白擎丰砸去。 “啊……啊……” 孟抒悦尖叫着就朝白擎丰扑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几人联手拉住。 “你这凶手,你杀了我的花花,我要你偿命,偿命……” 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店铺,令在场其他人全都胆战心惊。 白擎丰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不可置信地抬手用指尖触了触额头。 指尖上是刺眼鲜红的血迹,一如他当年绑架被解救后赶往停尸房,看到母亲身上浸染的鲜血一般红。 他双目猩红,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只已经不能动弹的小猫身上,愤怒从脊梁骨直窜脑门。 这女人竟然为了只猫,要他偿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咬 其他商铺老板眼见事态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全都急了。 “孟医生,你赶紧给白老板下跪道歉,不然我们全都得死!” “赶紧跪啊,跪啊!” 一双双手摁着孟抒悦的肩膀就要将她强行按压在地。 孟抒悦双手死死抓着阁楼上的扶手,奋力嘶吼着不让自己跪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静静躺着的花花尸体上,眼泪如断了线般汩汩而下。 她的小猫,她的花花,早就是如她女儿一般的存在,更是孩子们最亲近的小伙伴。 刚刚她就该不论它愿不愿意走,也要强行带走它。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它就被摔死在它死活不肯走的家里。 孟抒悦撕心裂肺地哭嚎着,挣扎着,抵抗着。 被无数双手摁压着,也依旧强撑着脊背,不让自己跪下去半分。 她看向白擎丰,眼里恨意滔天,嘶声怒吼着,“白擎丰,你这畜生凭什么让我跪,要跪也是你跪,是你该给我的花花下跪道歉……” 白擎丰盯着她,目眦欲裂。 愤怒冲过去,一把揪起被数人押制的女人头发,眼里怒意翻滚。 恰时,密集的人群被人扒拉开。 宋时璟率先冲了进来,紧接着是宋时轩和宋时钰。 三人闻讯赶来目睹这场面全都形神俱颤。 “你这死白脸,放开她!” 宋时钰大吼一声,撑着阁楼的墙率先一个腾空而起一记飞腿直击白擎丰。 “砰!” 侧面一阵凌厉的腿风袭来,将飞速扫来的飞腿生生踹下。 宋时钰猝不及防被人一脚踹飞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伍哥挡身在白擎丰和几人中间,很快便和宋时钰缠斗在一起。 宋时璟挣扎着推开那些押制孟抒悦逼她下跪的人,却一次次被人推倒,再爬起,再次推倒。 宋时轩看着被白擎丰死死揪住头发满脸泪痕的孟抒悦,心脏揪成一团。 他拉住白擎丰那只青筋暴起的手,声音极尽哀求。 “擎丰,求你放过她,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此时的白擎丰仿佛失聪般,被愤怒侵占了所有理智,早已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 脑中不断闪现着刚刚眼前女人对他怒目而视的神情和倔强不肯下跪的模样。 “把这些人全部给我轰出去!” 白擎丰一把推开宋时轩,大喝一声,身旁的一众黑衣随从闻声而动。 宋时轩着急想阻止,一群人却围了上来,将他们所有人用暴力的方式驱逐出去。 他们都眼睁睁看着孟抒悦被白擎丰拖拽着头发掼摔至阁楼楼梯上,恐惧瞬间如无形的双手死死扼住他们的喉咙,想喊也喊不出声。 推搡间,所有人被逼至店铺正堂。 吵闹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直到阁楼里传来一声女人惨叫,店内陷入一片死寂,人心惶惶。 那些个坐等商铺赔偿的房东全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就想拔腿就跑,却被身后的黑衣随从挡住了去路。 宋时钰双眼通红,只觉得呼吸都喘不上来了。 “抒悦,抒悦,白擎丰你这混蛋把她怎么了!” 他嘶喊着,着急想冲进去,却一时不察,伍哥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他摔翻在地,手臂上“咔嚓”一声脆响,硬生生被折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 一时间原本就处在惊恐边缘的众人更慌了,惊叫声四起。 喧闹声直直灌进狭窄的阁楼底下。 在那个当年沈靳萧亲自做的楼梯旁。 孟抒悦被白擎丰反身钳制在楼梯木阶上,双手被一只大掌死死扣在头顶。 疼痛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她额头上瞬间冷汗涔涔,肩头更是一片殷红。 孟抒悦僵着脖颈回头,满目震惊地看着身后的白擎丰口中还含着他从她肩头咬下来的肉,喉结滚动间,就将那块肉咽了下去,再次惊恐地尖叫出声。 “啊……啊……” 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直冲云霄…… 林家四合院里。 林霜红着脸低垂着头,一副小女人姿态,听着沙发上两个男人商讨他们的婚事。 沈靳萧则接过林父递来的茶水,感受着指尖茶水的温度,心脏处没来由被什么东西刺了下,连带着手也跟着抖了抖。 “怎么了?你不想这么快和林霜结婚吗?她也老大不小了。” 沈靳萧摇头,强压下内心那股莫名的慌乱,目光继而变得坚定道,“这三年是霜霜照顾我,那次手术也是她帮我输血,我才能挺过来,医生说她因此体质变得很难做母亲,我必须为她负责。” 说着,他怔怔然看向身旁的林霜盯了好久,恍惚间似看到了孟抒悦的影子。 她就这么静静地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乌溜溜地盯着他看,唇角带着轻浅的笑意。 他大掌覆上她的手,口中喃喃回答林父的话,“我会对她好的……” 沈靳萧偏头看向窗外北大街的方向,眼底的暗色似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眼角却染上一片猩红…… * “啊……” 孟抒悦浑身瑟瑟发抖,耳垂上传来剧痛,仿佛下一秒整个耳垂就要被撕扯下来。 整个后背宛如被一条毒蛇攀上般黏腻,恐惧如跗骨之蛆般深入骨髓。 白擎丰松开嘴,染血的唇瓣勾起一抹冷笑,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不该招惹我的,我不想动你,可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惹怒我?” “你说你错了,说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快说啊!” “你怎么不说啊!” 他愤怒地咆哮着。 声音几乎穿透耳膜。 孟抒悦赤红着眼回眸盯着他,上一世被活活打死的疼痛记忆宛如再次在身上感受一遍。 就着被他掐疼的下巴,她啐了口唾沫喷在白擎丰脸上。 “就你一个魔鬼,你也配我吸引你!” 白擎丰不顾脸上的唾沫,额角青筋暴起,勾起的唇角疯狂抽动,死死掐着她的下巴,就要吻下去。 阁楼外。 宋时钰一只胳膊尽断,匍匐在地艰难地朝阁楼的方向爬去。 伍哥旋身跃起,一个手肘重击就要直劈宋时钰后背,电光火石间,宋时轩成功挣脱几个黑衣人的束缚,冲过去扑在宋时轩身上,为他挡下这一记重创。 “噗……” 一口鲜血从宋时轩口中喷出。 一旁的宋时璟惊呼出声,却被黑衣人死死捂住嘴,瞪大了双眼呜咽出声。 眼见所有人都被制服。 伍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点了根烟吸着,眼神瞟了眼屋外隐在对面巷子里的身影,最终落在毫无武力值的宋时璟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残笑。 他踱步至宋时璟身前,冷眼看着这男人小白脸似的脸,想起当年这人在婚礼上抛弃下楚烟烟决然离去的样子,不由越看越憎恶。 “呸,渣男!” 指尖的一点猩红红得刺眼,伍哥摸着宋时璟的脸,捻着烟头毫不犹豫就朝那冷白的面孔上摁去。 第一百三十章 翻身当老板 “住手!” 一道冰凉的女声,骤然打破哄闹惊恐的现场氛围。 众人眼中,一抹英姿飒爽的身影踏伐而来,身后带着一大批身穿制服的警员。 伍哥捻烟的手停顿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来人竟然是李院长的太太。 此时,烟头那点猩红只离宋时璟的脸只有一公分。 他讪讪收回手,顺势将烟重新放回口中,边吸边朝为首队长模样的警员走去。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在这商讨拆迁的事呢。” 伍哥说着凌厉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数十名商户。 “是啊,是啊,我们在商谈拆迁款呢……” 周遭全是一阵附和声。 带人前来的李瑶,不理周遭的喧哗,推开伍哥带着人就往里屋冲。 伍哥下意识去拦,却被警员拦截在外。 李瑶带人冲进去时,就见白擎丰惊恐地连连后退,半张脸上插满了银针,转身慌张地冲了出去,大声叫囔,“快……快叫医生!” 而阁楼阴暗处,孟抒悦满脸是血,站在楼梯下怒目圆睁,右耳上淌着血,连带着肩膀上的白衣也被鲜血浸染,红了一大片。 李瑶赶忙冲过去揽住她,瞬间红了眼眶,“你没事吧?” 孟抒悦擦了把脸上的血,,却将血越擦越多,整个人宛如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 她拍了拍李瑶的手表示自己没事,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同时,也跟着不由紧张起来,“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真的如你所说,银行也同意你用这口井申请贷款。” 李瑶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递到她手上,“你放心,有了这个,上面也绝不会把这块地给白家投资的。” 孟抒悦点点头接过文件,声眼里满是感激,“谢谢……” 彼时,两人走出阁楼。 白擎丰和他的一众狗腿子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撤离,独留一屋子的商铺邻里房东茫然无措。 不少人已经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环视屋里的警员,孟抒悦有些惊诧,“李姨,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该报警带人过来?” 李瑶有点迟疑,稍微思索但还是将实情如实告知,“刚刚临出发时,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有危险,要报警带人过来,我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啦。” 此时,屋里的警员开始询问孟抒悦刚刚发生的事。 孟抒悦张嘴正想把实情说出,在场几乎大半的房东都急急制止她出声,生怕她将财神爷给送进去。 “没有发生什么事,人家白老板不过只是和孟医生在里面聊拆迁的事呢。” “对啊对啊,你们看孟医生这不是好好的嘛,哪有怎样啊……” 听着周遭人对白擎丰的维护,孟抒悦环视这一圈睁眼瞎的众人,指着被打趴在地的宋时轩和宋时璟,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再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肩头那块被撕扯下来的伤口,一字一句问他们,“就这样,你们还当睁眼瞎维护那个禽兽吗?” 她理解他们一个个迫切得到拆迁款的心情,但没想到他们会自私冷血到如此地步。 即便孟抒悦将话挑明,他们却依旧梗着脖子为白擎丰开脱。 “谁看到白老板咬人了,至于宋家这两个也是和人家手下起了冲突,人家才打的。” “你们放屁,明明是白擎丰亲自下令的,你们聋了吗?” 就在宋时璟、李斌和那些个房东对峙,警员想把所有人带回去调查时,李瑶在一旁大喝一声制止了吵闹声。 “闭嘴吧你们,听孟医生说!” 李瑶站在那天生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简单一喝威压十足。 所有人都被李瑶的气势震慑住,纷纷闭上了嘴。 他们不明白,眼前这个保养得宜的老妇人身上怎会有如此威慑力,站在那就有一股强大的气场。 一个眼刀过去,所有人心里都直打鼓。 李瑶凌厉的眼眸回转,最后落在孟抒悦身上,示意她讲话。 孟抒悦从李瑶手中接过那一沓沉甸甸的文件,是之前她就拜托李瑶制定的合同。 “这是一份购买你们店铺的合同,之前白氏公司出多少钱做拆迁赔偿,我……也会出多少赔偿,买下这条街所有的店铺!”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清晰。 却听在所有人耳中,犹如天方夜谭,一声空雷。 “这一条街52家店铺,一共要两百多万,就你确定拿得出吗?” “别说两百多万,几十辈子你都赚不来这些钱,还买我们店铺?” 屋内嗤笑声一片。 就连地上被疼痛折磨得几欲晕厥的宋时钰和宋时轩也都强撑着精神听孟抒悦的回复。 孟抒悦见众人不信,继而重新拿出一份意向同意书,一脸严肃,“你们没听清,我说的是我们国家会亲自建立国营制药厂,我们的的国家会亲自补偿你们拆迁款,而我作为代理人,全权负责!” 一语惊起千层浪! 当那些个房东拿到那份盖着公章的合同时,全都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屋外巷子内。 偷听了里头全程的楚烟烟愤恨地咬着牙,盯着店铺里女人染血的肩头,急匆匆离开了巷子…… * 金科南苑内。 白擎丰拿着镜子看着自己耷拉的半边眉眼,以及不能动弹的半边唇,崩溃地将手中的镜子摔到地上,并一脚将刚刚给他做针灸的医生踹飞了好几米。 “你到底会不会针灸,为什么还不能好,治不好我就剁了你们的手!” 白擎丰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却因半边嘴巴睁不开,口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那名土生土长的中医大夫哪见过这阵仗,跪在地上直求饶,“白爷,不是我不想一次性将你治好,你面部神经被破坏,这种面瘫至少都要针灸半个月才会见效果的……” “半个月?” 白擎丰捂着胸口气得差点就要厥过去。 他的行程一个月内都排满了,这让他怎么顶着这面瘫脸去见人? 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就因为一只猫,不仅对他喊打喊杀,现在还将他的脸扎瘫了。 刚刚在阁楼底下。 他就好像被什么俯身一般,看着她如玉般的肩膀和耳垂,就有了那股咬下去、想让她的血肉和他融为一体的冲动。 他真的是疯了,而且疯的不轻。 到最后,他甚至控制不住想亲她,想让血腥味在彼此口中蔓延。 那一刻,他忘了禁锢她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就想亲她。 可这个跟点燃炮仗般的小女人,居然趁他不备,迅速拔下发簪,将一根根锋利的针扎向了他,差点也把他眼睛扎瞎。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拉回了他的思绪,接过伍哥递来的水。 白擎丰听着耳旁公司副总的汇报,脸色愈发阴沉起来,生生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她的靠山是个女大佬 “你说什么?孟抒悦他们要自己开制药厂当老板,还是公私合资开办的?” 楚烟烟火急火燎赶回来,就在门口听到公司副总的汇报,迅速垮下了脸。 原来刚刚在中医馆门口偷听到的,居然都是真的! 她也顾不得问白擎丰的伤势,没来由地就朝这位港城总公司那边派来监督度假村建成的秦副总发难。 “你怎么办事的,有没打听清楚?那个孟抒悦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她有什么资格建造制造厂?” 秦副总那是正儿八经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也是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如今被一个拿假文凭的老板未婚妻大声训斥,心里难免不快,但还是依旧毕恭毕敬解释起来。 “我们的人收到消息就立马通知我了,倒不是那个孟医生有多厉害才能开这个药厂,听说是她那家中医馆后头的水井里检测出类似灵泉的成分,有许多稀有药物成分,下头收了到检测书,就立马特事特办批准拨款下来同意……” 楚烟烟却听不下去了,打断他,“可是那块地,不是批给我们了吗?他们总不可能说拿回去就拿回去吧!” 秦副总瞥了眼面色同样阴沉的白擎丰,没有说明。 但他们心知肚明。 白擎丰为了逼孟抒悦就范,做事做得逼真,向上面重递交规划图,上头就收回了那块地的使用批复。 如今,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他们按原计划拆迁,那么那块拥有灵泉的地,将有无限发展可能,未来的商业利润不可估量。 “原本这事办得也不会那么快的,但那个李瑶身份不简单,她出院后短短几天就帮那个孟抒悦打通了所有关系,还为她用店铺那口井作抵押贷款了一百来万让她入股,现在所有流程都走完了,我们想插上一脚都没办法。” 秦副总心底满是惋惜,不明白老板怎么会这么糊涂,为了给兄弟追女人居然拿这种几百万的生意当儿戏。 白擎丰被他这么一说,更气了,捂着疼痛的右脸,咬牙闭眼,脑中满是孟抒悦对她怒目而视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直到这时,楚烟烟这才察觉到白擎丰的异样,赶忙坐到他身旁,手指拂上他的脸颊,“你脸这是怎么了,我……” 不待她说完,白擎丰整个人仿佛被烫到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你早点睡吧,我还有事。” 说完,他连眼神都不再给楚烟烟一个,带着人大踏步推门而去。 身后的门被重重甩上,也将她的心狠狠摔碎。 楚烟烟一只手僵在空中,缓缓紧攥成拳,指甲死死掐进肉里微微颤抖。 她咬着唇,咬得口腔里满是血腥味也不肯松口,任由大颗的眼泪一滴滴滚落。 伍哥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踌躇良久还是安抚道,“爷他就这性子,面冷心热的,你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想娶的女人,他不过是讨厌那个姓孟的,气她当众下他面子。” 楚烟烟自嘲般笑出了声,噙着泪看向他,“你觉得他是被她气到吗?他应该是被她伤到了心吧!” “你说一个人如果讨厌一个女人,会去咬那个女人的肩膀,还会去咬她的……”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回想着刚刚白擎丰连碰都不让她碰的神情,她就心如刀绞。 她不明白孟抒悦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一向只以虚假面貌示人的白擎丰会发狂到那种地步。 如今,她恨不能将孟抒悦碎尸万段,除之而后来。 原本她怕孟抒悦搭上李院长那条线,怕孟抒悦也来医院上班抢她风头,所以才让林霜故意在李院长面前说他坏话。 这几日她也派人盯着孟抒悦,只以为她照顾那个院长夫人李瑶,只是为了讨好李院长。 却没想到,孟抒悦的真实目的竟只是单纯为了那个李瑶。 所有人都忽视了李瑶的身份,最终却让孟抒悦得逞傍上这颗大树。 此时的楚烟烟同样肠子都悔青了,回来的第一时间没有找人除掉她。 楚烟烟平复了心情,起身缓缓抬眸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伍哥,抬手覆上他脸上的络腮胡。 “今天你在店里打架时,我就在外面看着呢,你打起架来可真男人呢!” 她的声音娇柔无比,似在拨弄、在蛊惑。 伍哥瞬间脸就红了,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楚烟烟一把抱住了劲瘦的腰。 “伍哥,你这三年怎么瘦成这样了,看得我好心疼啊,这三年怪我,都因为我,你才不受白哥哥器重,不过现在好了,总算可以恢复原样了……” 伍哥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整个身子僵住。 楚烟烟将之前她故意找两个女服务员去欺辱孟抒悦的事和盘托出,说此举都是想离间宋时轩和白擎丰的关系,那么他就能重新获得白擎丰信任。 伍哥听得一阵心潮澎湃,不疑有他。 因为他早就猜到是楚烟烟找那两女的去欺负孟抒悦的。 以白擎丰的手段,那两个女服务压根不会撑到快死了才招供。 除非那个幕后主谋,白擎丰根本不舍得动。 面对怀里女人小鸟依人的模样,伍哥一把捉住女人作乱的手,将她小心翼翼抱起,如珠似宝…… * 医院急诊,夜十二点。 医生拿着棉签给孟抒悦处理肩膀上核桃般大小的伤口。 “你轻点上药,她皮肤这么白嫩,弄疼她了。” 宋时璟着急地在一旁上蹿下跳,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她的伤口,捂着眼还边抹眼泪。 医生在一旁打趣她,“姑娘,你老公真是心疼你啊,不过你这是养了什么狗啊,怎么都咬到你肩膀和耳垂了!” “对,一只超级大的狗咬的。” 孟抒悦神色淡淡,随意应付着。 见宋时璟模样,倒让她想起多年前在乡下时的事。 有一次她被村里的大黄狗咬了一口,狗的牙齿深深陷入肉里。 她无助地朝宋时璟求救,可他却冲到离他远的苏烟烟身旁,一把抱起摔倒只破了点皮的她。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她皮糙肉厚,狗咬了她的肉都嫌磕牙。 可苏烟烟不一样。 她细皮嫩肉,不能留疤。 如今,他倒说她皮肤白嫩了。 果然,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如果她要是长得丑黑丑黑的,这三兄弟肯定早就吓跑了。 另一头,早已泣不成声的沈婷在看完宋时钰和宋时轩的伤势后,一转身就朝孟抒悦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都怪你,我家时钰的手彻底废了,我们家三个孩子全毁你手上了!呜呜呜,我杀了你……”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不在乎被戴绿帽 沈婷披散着头发匆匆赶来,显然是没有收拾收到消息便从家里赶过来的。 一下子从有钱人家的阔太太成为必须为生计奔波的妇人,短短时间让她看起来就像苍老了十岁。 她伸手就要去扯孟抒悦的头发,却被宋时璟一把抱住腰,只能崩溃地隔着过道崩溃怒骂。 躺在后头病床的宋时轩和宋时钰只剩半条命,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劝着。 孟抒悦冷冷回头注视着早已失控的沈婷,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什么都因为我,你儿子才会变成这样?” “请问是我让他们保护我的吗?况且他们保护得了我吗?我在里面被伤成那样,他们有一个能冲进来保护我吗?” 句句扎心,扎进三兄弟心里,全都惨白着脸不敢抬头。 杵在一旁原本就不敢抬头的李斌,头垂得越来越低了。 上完药,孟抒悦瞥了眼身后病床上宋时钰扭曲的手臂,咬了咬牙没有回头快步离开急诊。 “李哥,你还站着干嘛?快走啊!” 孟抒悦顿住脚步,倏然回头喊人。 李斌受宠若惊赶忙跟了出去。 只留三人全都面如死灰,面对母亲的哭嚎说不出一句话来。 * 夜空黑沉。 突如其来的暴雨直坠而下,将刚种植的红色玫瑰花冲刷得七零八落。 独栋别墅内,灯光昏暗,传出轻微的啜泣声。 白擎丰从公司加班处理度假村后续的棘手事务,带着秦副总一起回到家。 原本答应要给他们度假村提供国外先进设备的老总突然反悔,一时之间后续的项目停摆,找不到新的供应商,只能决定便找原来的供应商询问缘由。 白擎丰打算把和楚烟烟的订婚事宜提上日程,邀约那位老总过来结识。 走在一楼偌大的客厅里,屋外电闪雷鸣,白擎丰走在前面,屋外的闪电光亮明明灭灭落在他脸上,更衬得他整个人如穿梭黑夜的玉面魔王。 三楼最大的卧室里,一室旖旎。 楚烟烟全身早已汗湿,勾着男人的脖子,伸手摩挲着伍哥的面庞感叹道,“你刮了胡子减了肥,没想到还长得这么俊,倒有点像他呢。” 沙发上,两人疲惫的身影落在墙面上的镜子里,露出那张和白擎丰有五分相象的脸。 伍哥别过脸,冲动过后,脸上闪过一抹愧疚。 “你也许也听说了,我不过是白家其中的一个私生子,是白爷救了我一条命,我才能在白家生存,现如今我却背叛了他……” 他有点说不下去。 刚刚他在金科南苑一时没把控住,谁知回了别墅,他还是做了错事,还一时昏头任由她刮了胡子,露出那张和白擎丰有些相似的脸。 楚烟烟却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男人难得的羞红模样,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趴在他胸前哽咽落泪,“这不怪你,是我刚刚心情不好才勾引你的,凭什么擎丰对那个孟抒悦又是咬又是恨的,对我却连碰都不想让我碰。” 她说着便呜呜呜哭出了声。 “我是不是哪里都不如那个孟抒悦,那么多人喜欢她帮助她,我却没人帮助,你说到时候她会不会也抢走擎丰啊?” 伍哥小心翼翼捧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眼里满是心疼,“不是的,在我心里你比那个孟抒悦好千万倍,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抢走白爷的,白太太的位置只能是你!” 楚烟烟破涕为笑,这才压着唇角凑近他的耳边,眼角眉梢媚态尽显,蛊惑道,“那你帮我个忙好吗?” 伍哥捏着她的下巴,眼里满是痴迷,毫不犹豫地点头吻了上去…… 走廊上,一道闪电透过窗户从两人身上掠过,身后的秦副总听着由远及近的细碎声音不禁脸色大变。 而白擎丰却不知在想着什么,竟像是完全没听见。 直到他摁下楚烟烟卧房的门把手没打开时,他才如回神般喊出了楚烟烟的名字。 好半晌,穿着睡袍的楚烟烟开了门,一头有些凌乱的波浪卷披在肩头慌里慌张地开了门。 “你这么早就锁门睡了,对了,岳父岳母呢?” 白擎丰淡淡问着,似完全看不出楚烟烟的异样,带着秦副总进了屋。 屋里味道有点重,两人一进屋就都皱了皱眉。 楚烟烟赶忙将电风扇对准了两人,有些尴尬地解释太累了,所以早点睡之类的话。 白擎丰没有多说,只是眼神示意秦副总将一份合同递到楚烟烟面前。 “这是我们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娶你的聘礼,我打算过几天我们就在这边订婚,明年这边事情办完,我们再回去结婚好不好?” 楚烟烟双手捧着合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按白氏港市首富的身家,百分之五的股份该有多少钱,她连算都算不出后面有几个零。 这一瞬,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得喜极而泣起来。 临出卧室时,白擎丰和秦副总眼神不约而同瞥了眼那扇打开的阳台门,全都默契般一声不吭出了门。 书房里。 秦副总欲言又止了大半天,终是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爷,你没察觉到楚小姐房里刚刚有人吗?” 白擎丰闻言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只是从保险柜中拿了一叠钱扔给他,转移话题道:“你去帮我买一只猫回来,要和当初在中医馆那只猫一样。” 说完还顿了顿,补充道,“再帮我打一条时下最流行的金项链,刻上‘对不起’三个字,这事别让楚小姐知道,明白吗?” 秦副总拿着手中的钱,愣怔了好几秒才从这接连接收的信息中回过神来。 他的大老板不关心他的未婚妻给他戴绿帽,竟还买猫还给那个羞辱他的女人。 秦副总一言难尽,但拿钱办事,还是神色讪讪地走了。 而白擎丰则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手下意识再次从抽屉里拿出那张被放大的他和孟抒悦的报纸剪影。 他伸手摩挲着报纸上女人的笑颜,明明以前她还对着他还能强颜欢笑,如今见到他,为什么会变成一副恨之入骨的神情呢? 想到这些,他的心仿佛被揪住般喘不过气来。 一整天,她生气的模样就像烙印在她脑中般,他怎么挥也挥不掉。 他想,也许真的是他做错了。 赔她一只猫,以他的身份低头同她道一个歉,她肯定会原谅的。 想到这,他丝毫没有被戴绿帽的事影响,反而像是卸下一整天的心理重担般,回房想好好睡了一觉。 谁知,刚躺下,管家就匆匆忙忙进来通报,“不好了,爷,警察上门来了。” 白擎丰眉心狠狠一跳,暴怒声瞬间传遍整个别墅,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竟又栽到那女人手里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孩子们失踪 曦光初起,如一层波光粼粼的金箔跃然于海面上。 短短几日。 原本承载无数岁月痕迹的古老北大街被一台台机器推翻重建,尘土飞扬。 孟抒悦一大早就带着李斌在工地上监督工程。 她看着被完好封存保护的井口,思绪飘回到很远以前。 上一世,她死后飘回到这里,这里也是这般景象。 那时,她站在这里也看到了白擎丰。 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记者们举着相机纷纷拍照,记录这个被发现的蕴含神奇物质的深井。 面对一众公司股东大谈特谈以后要赚发了,白擎丰也只是冷漠地站着没什么兴奋的表情,保持着一整个高高在上的姿态。 后来他们公司,凭着这口井作为泡澡养生为噱头,做起了浴疗,吸引了不少港城和国外的游客慕名前来,赚得盆满钵满。 当时作为魂体的她还十分惋惜如此治病良井为啥不能造福所有百姓,而是成了有钱人泡澡养生的廉价品。 如今,她终于能挽回当年的遗憾,能将这口井的最大价值发挥,造福百姓。 孟抒悦想着这些,唇角不由染上笑意,一抬头,却见同样戴着安全帽的白擎丰身后跟着呼啦啦一群人从另一头的废墟中朝她走来,不由垮下了脸。 “孟医生,好久不见。” 白擎丰率先同她打招呼,已经全然没了上一次闯进店里时的戾气。 “你的伤势好了没,要不要我找个港城那边的专家给你看看伤疤?” 他笑得浑不吝,眼神却轻飘飘落在女人肩头,眼底闪着稀碎的光。 孟抒悦只觉得脊背发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面上却强装镇定讽刺道,“被狗咬的疤留着也没事,警醒自己记得这痛,以后要离恶狗远点。” 说着,她便和李斌自觉后退了几步,离他远点。 现在孟抒悦也想明白了。 像白擎丰这样的身家,被抓进去,都有律师把他保出来,更别提他身后有没靠山,根本不是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能惹的。 上次她之所以没控制情绪,也是因为看到花花被摔死,一时没控制住才和他硬碰硬。 她很难想象,当时李瑶要是晚来一步,她会有什么下场。 孟抒悦带着李斌正准备转身走开时,身后一声“喵”叫,令她停住了步伐。 紧接着,就见一个装有小猫的小笼子递到她眼前。 里面的小猫黄白相间,竖起的耳朵也是尖尖的,完全和花花一模一样。 孟抒悦平静无波的眼神淡淡从那只“喵喵”叫的小猫身上移开,笑着看向白擎丰,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这什么意思?” 白擎丰打开笼子,伸手抱出那只毛茸茸的猫。 原本他以前小时候也和月月养了一只体态优雅的波斯猫。 像这种野猫,他平日里都不屑给一个眼神。 但今天,他却看这只野猫格外顺眼。 他抱着它就顺势撩起它的猫爪子朝孟抒悦招手。 孟抒悦盯着眼前的一人一猫有一丝丝恍惚。 身后金黄的光落在男人刀削阔斧般的面庞上,挥着猫爪冲她招手的样子,好像似曾相识。 但这一时的恍神也只有片刻,身后一道着急的呼喊声将她从失神中拉回。 “抒悦,出大事了……” 不远处,孟母气喘吁吁跑过来,扬起一地尘土,涨红的脸上也满是尘土。 孟抒悦脸色大变,还不等孟母跑到跟前,就赶忙迎了上去。 白擎丰眼见女人从眼前跑过去,不知和她母亲说了些什么,便头也不回地急冲冲跑走,转眼间就没了身影。 “出什么事了?” 他莫名也跟着右眼皮猛跳,扭头就对身旁同样懵的李斌问询。 李斌浑身一个哆嗦,赶忙撒腿就跑,生怕下一秒就被这男人咬断脖子。 白擎丰抱着手中的猫,袖口里还藏着那条黄金链子,原本想着她接过猫时,再如变魔法般变到猫脖子上,好好给她道个歉。 可一切落空。 他抱着小猫在一片尘土中凌乱迷茫。 * 孟抒悦赶回南大街,整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从街头问到街尾,询问有没见到孩子们的身影。 她难以想象,早上起床时还在睡觉的三个孩子,一转眼才一个小时就全都消失不见。 孟母跟着她一起找,自责得不断流眼泪,“我就不该趁着孩子们睡觉去买菜的,都不知他们三个跑哪里去了。” 去中心公园找了一圈的孟父和哥嫂们在三叉路口汇合,全都一无所获。 孟抒悦一阵头皮发麻,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双腿发软得几欲站不住。 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强撑着身子安抚大家,“孩子们都很懂事,应该不会乱跑的。” 说着,她眼睛一亮,赶忙往哥嫂他们住的筒子楼跑去。 她在孩子们的房间翻找一通,果然在地上找到一张孩子们图丫的纸张,估计是被风吹到地上的。 纸张上歪歪扭扭画了三个孩子手牵手,紧接着一个箭头直直射向画上的另一个短头发大人。 孟父孟母哥嫂几人齐齐围过来看着这副画一头雾水,“这是奶糖画的吧,这是什么意思呀?” 孟抒悦却一眼就看明白画的意思,握着画纸的手都急得不住颤抖 孩子们这是去找爹了! 可连她都不知道沈靳萧在哪儿,孩子们怎么可能知道? * 十字路口处。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和两个剃着锅盖头的小男孩站在一栋六层楼的高楼,齐刷刷昂着小小的脑瓜看着眼前的高楼,不约而同张大了嘴。 “哇,爹爹工作的大楼真高啊,电视里看着不怎么高,现在一看,我都要晕楼了!” 小头双手做望远镜状,捅了捅身旁同样做望远镜状的奶糖,“小妹,你就当先锋,先进去看看爹爹有没在里面。” 奶糖放下胖手手牌望远镜,将圆滚滚小肚子上的小布袋往身后一拉,双手摆出一副冲锋陷阵的姿势,大声喊口号,“报告大头哥哥小头弟弟,小妹一定将爹爹抓捕回家!” 说罢,她便迈开小短腿风风火火地朝大楼敞开的大门冲了进去。 小头看着妹妹穿着小凉鞋在刚上台阶就摔了个狗啃泥,不禁丢脸般捂住了眼。 眼见奶糖爬起来,揉着眼睛的她就要放声大哭。 小头赶忙将事先准备的丝袜套在头上,想冲上去扶起奶糖。 谁知,一个打着发蜡系着蝴蝶结的小正太从她面前走过,原本憋了一泡泪要哭的奶糖顿时不哭了,屁颠屁颠跟着小帅孩跑了进去。 小头啧啧摇头,“真是跟娘一样的恋爱脑,对吧,大头……” 他说着扭头去看大头,却见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大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就系窝爹 “大头,大头……” 小头身体陀螺似地旋转着,四处寻找大头的身影。 终于,在对面马路上看到大头冲着个拿棒棒糖的光头男人咧嘴笑,他顿时警铃大作,冲了过去。 “拐小孩啦,拐小孩啦,快抓人贩子啊!” 小头边跑边喊,瞬间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光头男人眼见形势不对,赶忙扔下棒棒糖夺路而逃。 小头气喘吁吁跑到大头跟前,劈头盖脸就一阵骂,“大头,我们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别跟陌生人走,也别吃别人给的东西,你怎么不听呢!” 他边骂边抹眼泪,一脸的后怕。 大头却嘿嘿笑着,从地上捡起棒棒糖在衣服上擦着,递到小头面前,“啊啊啊”地比画着。 小头看了看一整个胖他一圈的哥哥拿着棒棒糖一副“弟弟你吃”的模样,再也绷不住抱着哥哥嚎啕大哭起来。 一分钟过后,马路牙子上,两个一大一小脑瓜子的小男孩坐在上面津津有味地一人一口吃起棒棒糖来。 “这棒棒糖好甜,等下找到爹给爹也尝尝,”小头摸着大头的头,反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等下哥哥你要机灵点,爹问你话,你就别出声,只负责点头摇头,知道吗?” 大头叼着棒棒糖,嘿嘿笑着,懵懂地点了点头。 小头这才放心地点了点,拉着哥哥温暖的小手准备过马路去大楼里找奶糖汇合。 他之前就跟奶糖约定好,照着电视里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剧情,先让奶糖去哭着喊着认爹,然后他这个哥哥再出场,痛斥奶糖抓她回去,再诉说娘这几年吃过的苦,怎么日日抱着爹的衣服哭,质问这个白眼狼妹妹怎么能抛弃娘。 小头想,没有男人会对这不动容的。 毕竟他和奶糖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训那些欺负大头的大孩子的。 先派奶糖化作小跟班缠着那男孩,说喜欢跟他玩。 没有小男孩能从奶糖那瓷娃娃般的面庞以及扑闪闪的大眼睛里逃脱。 接着就是小头出马,一次又一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斥奶糖恋爱脑,让那男孩子感动得稀里哗啦,对奶糖彻底沦陷,言听计从。 到这时,属于他们俩独有的报复就展开了。 他们会将那些个欺负大头的男孩子付出惨痛的代价,在他们脆弱的心灵上狠狠扎上一刀。 所以,今天他们决定如法炮制。 欺负他们娘亲的人没有好果子吃! 小头拉着大头刚走到大楼下,就觉得身体不对劲。 眸子一骨碌,就见身旁的大头身子一歪竟直接倒地,而他也被拖拽着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晕倒前,耳边传来一道毛骨悚然的声音,“小朋友们,你们没事吧,看你们下辈子还敢不敢嘴馋……” 小头心底暗哭,这下可完犊子了…… 不远处的大楼里,电梯上上下下挤满了人。 奶糖跟在那个身穿小西服的小正太身后,扑闪着清澈大眼睛朝他放电。 小正太时不时回头,做出“略略略”的表情。 终于,小正太跟随着他爹在一个大大的柜台前停下,回头怒瞪着奶糖,“土包子,你别再跟着我了,我可是港城来的小少爷,你们都不配!” 秦副总和前台的接待说完来意,低头就见四岁大的儿子正在对一个小女孩发火,不由一脸歉疚地看向身后那个梳着羊角辫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女孩。 他怔住,盯着小女孩出神半天。 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如此眼熟? 他低头训斥了声童言无忌的儿子,又朝小女孩道歉,“抱歉,小妹妹,我这儿子被我惯坏了,你很漂亮,才不是土包子!” 秦副总原以为他这么说,小女孩会谦虚地摆摆手,笑着原谅他。 谁知小女孩却昂着头一副傲娇的样子,一双白玉般的肥嫩小手撸了撸自个头顶的羊角辫,露出天真无邪的笑,“窝当然漂亮,窝娘可系十里八乡的大美人!” 奶糖说罢,拍了拍自己洗得发白的小裙子上的灰,优雅地迈着小短腿就爬上柜台前的椅子,朝柜台后的小姐姐,奶声奶气道:“姐姐,窝来找爹爹!” 前台是个漂亮的金发碧眼刚来这的小姐姐,第一次见到这边土生土长的可爱小女娃,上手就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用不大流利的普通话问她,“妮找哪个,妮爹地叫什么名?” 两人都用不大标准的调调对话,只听得一旁的秦副总目瞪口呆。 从她们两人话中,他得知眼前站在椅子上讲话的小萌娃竟然是这家外企贸易公司老总的女儿。 接待小姐姐让秦副总先去接待室等着。 秦副总点点头,拉着儿子就想走,却见怎么拉也拉不动。 扭头却见刚刚还骂人家土包子的儿子此时正痴痴地盯着站在椅子上小女孩,目光直直落在她裙子底下。 秦副总头皮都炸了,瞥了眼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的接待,捂着脸简直没脸做人,提溜着儿子就往休息室去。 谁让今天家里请的保姆临时请假,所以他不得不带着儿子来这里亲自约见这位外贸公司的总经理。 听说现在有好几家公司都抢着要他公司那些进口货,听说这位外企总经理一来就给这里的孤儿院捐了不少钱,想着对方喜欢孩子,所以带孩子来碰碰运气。 明天就是白擎丰定下的和楚小姐的订婚礼,如果再请不到人赏脸出席宴会,肯定会被白擎丰斥责办事不利。 两人乖乖在休息室等待。 另一头,接待小姐姐抱着奶糖兴冲冲地跑进公司,一个个找同事八卦过去。 “这小萌娃说系老板女儿,你们看是不是好可爱啊!” “天啦,老板会有女儿吗?他平日里都是一副见女人都避如蛇蝎的样子,会生个这么大的女娃出来?” “对啊,不可能吧,不是说老板不喜欢母的吗?还有人说老板前几年动手术都不能人道了,压根不可能的吧,小朋友,你是不是撒谎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围着奶糖,边说边见者有份往她粉嫩的脸上掐了好几下。 奶糖一脸怨念,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努力保持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指着照片上的男人奶声奶气道:“你们看这就系窝爹,旁边系窝娘……” 一众人伸长了脑瓜子看照片,全都目瞪口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奶糖:哥哥们出事了 “这个男的真的是我们沈总吗?应该不是吧,沈总哪里会笑啊!” “天啦,小朋友难怪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娘长得也忒好看了,就像港圈那个明星谁似的……” 众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着,指着照片就像发现了新大陆。 恰时,沈靳萧出办公室正准备去接待室会一会这位白氏的归国高管。 一出门就见员工们全都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你们上班时间干嘛?” 所有人都吓得一个哆嗦回到工位上忙碌起来。 人群散去,接待员小姐姐赶忙抱着奶糖上前,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沈种,这bb说是妮的驴……” 沈靳萧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奶糖小嘴角一抽,崩溃不已。 她赶忙小短腿一蹬一蹬的挣脱小姐姐的怀抱,如小泥鳅般滑到地上,一下子就抱住沈靳萧的腿,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不能自已。 “爹爹,窝系奶糖啊,你不见了三年,窝就找了三年,可算找到你了……” 沈靳萧眉心狠狠一跳,目光落在小女孩哭得委屈巴巴的小脸上,这才记起这就是当时在医药馆看到的小女孩。 原来,她是孟抒悦的女儿。 沈靳萧不耐地抽了抽腿没抽动,只得沉下声音道:“小朋友,我不是你爹,你们三个的爹另有其人。” “不是的,爹爹,我们就系你和娘的孩子。娘也说过我们就系你的孩子,不信你看,窝这里有娘的日记,爹爹你看一看,就会知道窝说的系真的……” 沈靳萧看着小女娃硬塞到他手上的日记本,一双手像僵住般半天做不出任何反应。 奶糖却小嘴依旧吧啦吧啦,“爹爹,窝真的系你女儿,你给我买奶糖吃吧,窝还想吃冰棒,最好再来个小蛋糕,听说那东西可好吃呢,窝都没吃过……” 奶糖眼神不住地往外瞟,瞟了好久也没见小头带着大头进来,继续第二步计划,不禁有点急了。 还不等她说完,她整个人就被提溜起来,小脑瓜卡在圆圆的衣领里,双脚腾空不断扑腾着,直到和沈靳萧审视的大眼珠子对上,才憋红了脸呵呵一笑。 “爹爹,那就买一样棒棒糖就好了,窝吃得少,很好养的,爹爹窝爱你……” 沈靳萧眉心再次狠狠一跳,将小女娃扔给看呆的接待小姐姐,不满道:“以后别把小孩子放进来,先把她放我办公室。” 说罢,他握紧了手里的日记本抬脚去了会客室。 会客室里。 沈靳萧和秦副总寒暄了几句后,便进入正题。 秦副总拿出邀请函递给他。 “沈总,我知道因为你曾经在部队里呆过,所以平日里也不参加什么宴会,但我们白爷很欣赏你,务必要你赏脸参加订婚宴,想认识你这个朋友……” 他言辞恳切,私底下查过这位新任外企总经理,曾经是位名副其实的团长,只不过因为几年前的一场车祸,才退役去国外治病,后又得国外工业大亨赏识,短短几年就成了商业新贵。 所以,他天然对这位老总多了分尊敬。 沈靳萧摩挲着手中的烫金邀请函,瞥了眼他身旁坐姿端正的小男孩,目光最终落在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身上,“秦先生,其实我倒不想认识你们家老板,倒是十分想认识你。” “如果我开出比白氏多两倍的工资,不知你是否有意愿跳槽?” 正在喝水的秦副总一阵呛咳,“沈总抬爱,我怎么能和白爷比呢,我不过是白家资助的一名留洋学生,换以前,我就是白家养的奴才而已。” 沈靳萧挑了挑眉倒有点意外,没想到像他这样的留学生,骨子里居然这么忠心。 他收下请柬,答应晚上会赴约,便匆匆结束今日的试探送人出门。 重新返回包公区找人时,却没再见奶糖小小的身影。 正想找人询问时,一个转身就撞见孟抒悦失魂落魄地朝他冲来。 身后还跟着他的三个好外甥,如三个带刀侍卫般气冲冲朝他奔来。 还不等他开口,孟抒悦就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嘶哑的声音宛如从嗓子眼里艰难挤出来般,眼里带着期许的泪意。 “孩子们呢?你看到孩子们来找你了吗?” 沈靳萧一动不动,一瞬不瞬盯着女人,淡淡回答:“她刚刚过来了,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 闻言,孟抒悦这才宛如一副躯壳被注入灵魂般,活了过来,松开揪住沈靳萧衣领。 一行人脚步匆匆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里面空无一人。 “刚刚那个小女娃呢?” 沈靳萧随便找了个员工询问。 恰好此时办公厅内一位员工喊他接电话。 沈靳萧接过电话,在听清电话那头的话后,面色煞白一片…… * 医院里。 奶糖躺在病床上撇嘴小声啜泣,小短腿打着石膏被高高挂起。 秦副总带着儿子呦呦在一旁安抚着她,将手中一大袋大白兔奶糖捧到她眼前,却依旧止不住她的眼泪。 正当他焦头烂额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冲了进来,挤开正手足无措的他,将病床上水做的奶娃娃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而病床上的奶糖瞬间也被娘亲的哭声感染嚎啕大哭起来。 沈靳萧也跟着匆匆赶来时,看见开车撞伤奶糖的肇事者是秦副总时倒有些意外。 见这阵仗,前台小姐姐也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原本她是想把奶糖抱到沈靳萧办公室。 哪曾想,奶糖非得下楼说要去找哥哥。 然后就在楼下捡到一双丝袜,非说是她哥哥的东西,哥哥肯定出事之类的话,就哭着跑着冲出马路。 前台小姐姐一时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奶糖被撞飞了好几米。 奶糖听她讲完,哭得更大声了,“哥哥们肯定出事了,我和二哥哥说好他过会儿会进来和我汇合的,地上还有他从来不离手的丝袜,他们肯定出事了,呜呜呜……” 此时的孟抒悦脑瓜子早就嗡嗡直响,恐惧渗透她的每个毛孔里爬满四肢百骸,最后直逼她的心脏。 她强撑着安慰好奶糖,待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旁的秦副总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当天。 各大报纸上出现了一则重金寻人启事。 汽车站火车站里,有好几个拿着大头小头照片的人在人群里不断穿梭着。 深夜十二点。 孟抒悦拿着两个孩子的照片,站在几乎无人的街头,脚下的拖鞋已经磨出了血。 宋时钰跟在她身旁,盯着她干涸的嘴唇,劝说她回去先歇息一会儿,说不定孩子们此时正在家里等她回去。 “小头他很聪明,即便有人贩子,他也肯定会想方设法逃出来的,你别担心,就是大头,他们为什么也把他抓走……” 孟抒悦听着他的话,脑门仿佛被什么东西一击,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疾步飞奔起来。 宋时钰一只手还打着石膏,不明所以,喊叫着也跟着追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鱼死网破 筒子楼里静谧无声,漆黑一片。 孟抒悦跑回哥嫂住的房子时,大老远就听到里头响起的急促电话声。 对门的大娘一见她就着急喊住她,“妹子,你们屋里电话响个不停,你们去找孩子也该留个人在家里啊!” 孟抒悦同对门的大娘道了谢,赶忙进门去接了电话。 “喂……” “你们他娘的跑哪里去了,现在才接电话,你们赶紧拿五十万过来郊外破旧钢铁厂,对了,千万别报警,不然你那两个儿子都别想活!” 对方吭哧吭哧一口气说完,不等孟抒悦再说一句,便挂了电话。 孟抒悦整个身子僵在原地,虽然早有准备,但依旧如遭雷击,扶着桌子身体也跟着软了下去。 后面追来的宋时钰和宋时轩,一进门就见到孟抒悦整个人瘫坐在地,赶忙冲了上去。 宋时轩伸手去扶她,着急询问,“刚才谁来电话了,我找孩子路上刚好遇到时钰,他跑着跑着摔倒了,就一同和他一同过来了。” 孟抒悦瞥了眼身后摔得满脸是血的宋时钰,心下一紧别开脸来,红着眼圈攥着宋时轩的衣袖,抖着唇开口,“时轩,求你帮我一件事……” 宋时轩眼角泛红不住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论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 凌晨一点。 白擎丰慌张从床上起来,别墅里专门的造型师也被叫醒赶了过来,搭配衣服做造型。 十分钟后。 当白擎丰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出现在客厅时,大老远就见到了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孟抒悦。 以及她身后的两个男人。 他原本扬着的笑脸瞬间垮了下去,将手中抱的小橘猫递给了身旁的管家。 “时轩,这么晚了,你不觉得上门打扰我们休息吗?” 看向身后的宋时轩,他兀自坐在沙发上,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质问的声音也带着些许不悦。 宋时轩赶忙坐到白擎丰身旁,语气哀求,“擎丰,你借我50万成吗?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还你。” “50万?打一辈子工?” 白擎丰目光在宋时轩和孟抒悦两人脸上逡巡,最后冷嗤出声,“时轩,你不是说孟抒悦是个品行高洁的女人吗?怎么终于喊你要钱了?” “不对啊,孟医生,你现在不是未来制造厂的大老板吗?抵押了你店铺的灵泉就得了不少钱,怎么会没有五十万呢?” 孟抒悦听着眼前男人的阴阳怪气,没了平日里的傲气低声哀求他。 “白爷,我家孩子被人绑架了,要五十万的巨额赎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你肯借我五十万,我一定记得你这个恩情……” 白擎丰眼角眉梢染上笑意,正想开口说话时,身后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五十万?你们还真敢想,你们三个给我们打三辈子工都还不起这钱!” 几人齐刷刷往楼梯上看去。 只见旋转楼梯上,楚烟烟身着一袭红色丝绸睡衣从楼上款款而下,走到孟抒悦面前,眼里满是讥讽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前几天还害得擎丰他半边脸面瘫,凭什么还要我们借钱给你?” 说着便意有所指看向白擎丰,“你说是吧,擎丰?” 白擎丰碍于面子,点头表示赞同。 却听楚烟烟话锋一转,笑着转头看向孟抒悦,“不过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借你钱……” 十分钟过后。 孟抒悦按楚烟烟的要求帮白擎丰面瘫的半边脸针灸完,谁知楚烟烟又变卦了。 “行了,这脸是你伤的,既然你治好了,就滚吧!” “不过,孟抒悦你实在想借钱的话,可以跪下来给我们磕一个头借一千块,你能磕多少下,我们就借多少。” 楚烟烟漫不经心把玩着指甲,连眼皮都没抬。 宋时钰一时没忍住,脾气爆了,“苏烟烟,你出尔反尔什么意思,说好的借钱呢!你别以为你山鸡变凤凰就了不起了,就你这结婚当日还和人乱搞这事,以为哪个男人会要你……” 眼见眼前当初如弟弟般一口一口喊她姐姐的人,如今为了别的女人揭她伤疤,楚烟烟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有些慌张地瞥了眼神情平静的白擎丰,大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们大哥移情别恋想逃婚还污蔑我,还有,我告诉你,我不是苏烟烟,我是楚烟烟!” “我话放这里了,除非你下跪磕头,否则别想借钱!” 宋时轩和宋时钰早就气炸了,两人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孟抒悦制止住。 白擎丰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地照着镜子,抚摸着自己重新能动的半边脸,不发一言,默认了楚烟烟对她的挑衅。 原本他以为,孟抒悦肯定会为了救两个孩子下跪磕头。 可是接下来孟抒悦的动作,直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孟抒悦直接拿起白擎丰身旁的电话,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这里是……” 楚烟烟顿时脸色大变,一把夺过她的电话挂掉,惊呼出声,“你疯了吗?你报警就不怕你的孩子被撕票吗!” “我没钱交赎金,不是只能报警,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孟抒悦说得云淡风轻,双手却藏在身后偷偷攥紧,反客为主般昂着头重提借钱的事,“除非你们能借我钱。” 楚烟烟脸上的表情如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你朝我们借钱还一副大爷的模样?我今天话就撂这了,钱即便是你磕满500个响头,我们也不会借你的,你没钱可以去把制药厂账户的钱挪用,你现在再不动起来,你明早就筹不到钱救你两个娃了!” 话落。 孟抒悦忽地笑了,笑声癫狂,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发笑时,孟抒悦早已冲上去一把揪住楚烟烟的头发就将她掼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她身上,掐住她的脖子嘶吼起来。 “你把我的孩子绑哪儿去了,立马放了他们,不然我掐死你……” 沙哑的声音带着狠厉,在黑夜里的人间,宛如地狱里爬上来复仇的恶鬼嘶吼,令人胆战心惊。 白擎丰瞪大了双眼,手中的镜子滑落在地,腾地从沙发上起身怒吼出声,“孟抒悦,你干什么,放开她,烟烟要是有什么事,我弄死你!” 孟抒悦不管不顾,甚至连眼皮都没抬,直接从凌乱的头上拔下发簪,用尖利的那端抵在楚烟烟的脖颈上,准备鱼死网破。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营救(1) “楚烟烟,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我?现在我就问你,你把我的孩子绑到哪里去了!” 孟抒悦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手中的发簪尖端刺入白皙的肌肤,点点血渍渗出,耳边是楚烟烟一声声痛呼声。 屋外雷声大作,忽地暴雨如注,雨点噼里啪啦急促地砸在窗户上,似恶鬼在敲打。 “你放开她,我借你钱!” 白擎丰紧张地伸着手大声制止她,就连一旁的宋时轩和宋时钰也都不明所以,纷纷劝着孟抒悦冷静点。 可孟抒悦却赤红了眼,将手中的发簪往前推动了几分,目眦欲裂咆哮着,“我压根没说过我两个孩子都被绑架,也没说过绑匪明早就要拿到赎金,可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绑了孩子又是谁,快放了我的孩子,不然我杀了你!” 此时,被摁倒在地的楚烟烟早就吓傻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死亡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苦苦哀求,“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是听人说的,求你……” “啊……” 脖颈上的疼痛传来,楚烟烟甚至能听到簪子没入皮肉的声音,哀嚎连连。 宋时轩几人想上前拉起孟抒悦,却被她喝退,“不许过来,我……” “咻!” 一声利刃划破空气层的声音传来。 宋时轩和宋时钰肝胆俱颤,眼睁睁看着一把飞刀直直扎在孟抒悦拿着发簪的手腕上,刀刃直接从她的手腕没入,扎穿她的手腕。 发簪掉地,楚烟烟也顺势从她的禁锢中逃了出来。 十来名黑衣人从屋外涌入将三人团团围住,宋时轩和宋时钰为保护孟抒悦,被打得鼻青脸肿扔了出去。 雨水中,孟抒悦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浑身湿透,目光死死盯着眼前撑伞走过来的两人,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不管不顾扑上去还想反击,却被宋时轩和宋时钰两人死死攥住。 佣人将黑伞拿高,白擎丰抱着蜷缩在他怀里的楚烟烟,隔着雨幕居高临下地看着雨中癫狂的女人,口中的话森冷彻骨,“孟抒悦,你要是再敢动烟烟一下,信不信我真会杀了你!” 汽车疾驰而去,车轱辘带起点点水花,消失在雨幕中。 宋时钰拉住孟抒悦,一只手颤抖地摩挲着她手腕上插着刀柄的手腕,感受着她冰凉的温度,心脏宛如被人生生撕碎了好几瓣。 “抒悦,我们报警吧!那些票匪怎么会知道你手上有建工厂的五十万,他们就是故意让你挪用公款用作赎金,你可不能挪用那些钱,不然你下半辈子全毁了。” 宋时轩也红着眼圈拉着她的手,附和劝她去报警再去医院。 头顶雷声阵阵,闪电撕破苍穹,如黑夜骤然睁眼俯瞰苍生,带着凌厉的审视。 孟抒悦闭上双眼,任由雨水无情地冲刷她惨白的面庞。 脑中回想起大头嘿嘿笑着给她捏肩、以及小头懂事地端来洗脚水给她洗脚的画面,每一帧画面都似一把刀扎在她心口,不停地搅动着,比手腕上被刀刃扎穿的痛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好痛,好痛…… 她死死咬牙,握着刀柄用力一拔。 疼痛山崩地裂,她几乎要把牙咬断也不发一言。 剧痛中,她的脑袋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不论报警还是拿赎金,她都必须保证孩子们万无一失回来,不容许有一丁点的闪失! 手腕上的鲜血汩汩而下,宋时轩和宋时钰早就痛哭出声,手忙脚乱地帮她包扎止血。 孟抒悦将手中的刀扔掉,看向眼前两个哭得如孩子般的两人,动了动早已发麻的唇,雨水混合着汩汩泪水缓缓落下。 “时轩,时钰,你们能帮我……” 雷声淹没了她的哽咽声,她知道接下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她不能倒下。 大雨中,三人商讨了好一会儿,便分道扬镳,各自往自己的方向奔去。 * 沈靳萧撑着伞从警局里出来。 刚刚他跑遍了好几个汽车站依旧没找到两个孩子的身影,便来警局报了案。 他瞥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宛如破了个大洞般混合着雷电,不禁右眼皮直跳。 想起林霜在国外陪伴他三年,她的母亲也是去世在这种雷雨天气,她却因为他身处国外没来得及赶回来,成了她一辈子的心结,每每雷雨天都会彻夜难眠。 所以,他十分愧对林霜,想先回去看看林霜再去找孩子。 他钻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回林家四合院。 凌晨两点。 沈靳萧回到四合院时,就听到林霜房里传来阵阵梦魇过后的惊叫声。 这几年夜里,她时常会莫名其妙梦魇惊醒,紧接便会惊恐尖叫。 沈靳萧赶忙冲进她的房里,熟练地用被子将蜷缩在角落里的林霜紧紧裹住,抱着她一遍遍安抚着她没事。 林霜颤抖着双手死死攥住沈靳萧的衣领,全身瑟瑟发抖,脑中一遍遍闪过梦里恐怖的场景。 梦里,她总是回到当初沈老爷子死的那一晚。 她原本不想害人的。 那一晚,她实在忍受不了深爱多年的男人就这么和别的女人办酒席在一起,去找沈老爷子想质问他为什么同意沈靳萧娶个肚里孩子父不详的女人。 当晚许是保姆阿姨睡得沉,是沈老爷子来开的门。 沈老爷子对林霜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很热情地让她进门。 卧室里。 面对不甘心哭哭啼啼的林霜,沈老爷子却只是笑着拿出一份亲子鉴定,告诉她其实孟抒悦的三个孩子就是沈靳萧的。 最后沈老爷子还喜滋滋说什么沈靳萧既然是真的爱孟抒悦,那么明天他就会将这消息告诉沈靳萧。 那一刻,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周遭一切失去了颜色。 当时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想到孟抒悦不仅夺走他的心,还那么早生下他的孩子,她恨不得世界毁灭。 她一把抢过沈老爷子手中的鉴定书,将还沉浸在喜悦中劝她放手的老人推倒在地后,反手便冲了出去。 路过三胞胎的房间时,林霜听到里头孩子的啼哭声便也跟着闯进了房间。 当时的保姆阿姨并不在。 她看向正在嚎哭的小头眼底满是烦躁。 因为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依旧能辨认出木质摇篮里的孩子眉眼间像极了沈靳萧。 她麻木地拿起暖水壶,在奶瓶里注入了烫手的开水,从奶粉罐里随意挖了两勺放进去。 正当她抱起小头,准备喂他奶粉时,另一个摇篮里的大头好像感知到危险靠近,大声哭嚎起来。 眼神瞟向另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娃,林霜眼里的嫉恨再也藏不住,将已经抱起的小头重新放回去,转而抱起了大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营救(2) 林霜喂完奶后,孩子并没消停,反而越哭越大声。 她烦躁不已,只得扔下孩子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却得到了沈老爷子出事、以及三胞胎中的一个危在旦夕的消息。 那一刻林霜吓懵了。 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压根没想到她轻轻一推,会将沈老爷子害死。 也没想到婴儿会那么傻,奶粉那么烫也会喝进去。 第二天为了不露出马脚,她浑浑噩噩去了沈老爷子的葬礼,却遇到了仿佛变了个人的苏烟烟。 她万万没想到,苏烟烟那一晚竟然跟踪她,得知她害死沈老爷子以及残害婴儿的事。 并以此威胁,让她做不想做的事。 所以,后来她才不得已不听她的话制造了一场车祸想撞死孟抒悦。 可千算万算她没想到被撞的竟然是沈靳萧。 后来,她偷偷带走重伤的沈靳萧,因着那些和他在一起得偿所愿的日子,她时不时便会梦到沈靳萧得知真相后,用千万种方法折磨她的场景。 每个梦魇,她都痛不欲生,生怕沈靳萧得知真相,真的不要她了。 这一切,全怪孟抒悦那个该死的女人! 好在这一切就会在今晚完结。 那一个女人很快便不会成为阻碍他俩的存在。 正在她死死攥着沈靳萧的衣领时,屋里的电话骤然响起,惊得她立马推开沈靳萧去接听电话。 她拿起话筒,一脸歉疚地同沈靳萧说道,“靳萧哥,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沈靳萧淡定起身,目光在她惨白的面上停留片刻,便点了点头答应,“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他便轻轻带上房门出去了。 路过客厅时,沈靳萧的脚步顿住,如鹰隼般的眸子落在客厅里的电话上,缓缓靠近,悄悄拿起那个能偷听另一台座机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楚烟烟咬牙切齿恶毒的声音。 “林霜,你赶紧打电话叫那一伙儿人改变计划,现在我不想让孟抒立马去死,我要她生不如死!” “明天,我要孟抒悦一双儿子亲眼看到他们母亲受尽凌虐,第二天再把她扒光扔到大街上……” 听着电话那头两个女人如恶魔低语般,沈靳萧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般僵在原地…… * 凌晨两点半。 孟抒悦刚从李瑶住处出来,拿到带有公章的提款文件。 李瑶披着大衣,将手中的伞和摄像机塞到她手里,安抚她,“我刚才给你的是现在工业用的最新型电气阀门定位器,还有这摄像机我不知道你拿来干嘛,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研究院帮你监测,你放心,孩子们一定会找到的!” 孟抒悦握着伞柄眼眶酸涩一片,朝李瑶深深鞠了一躬。 她没想到她和李瑶相识不过一个月,李瑶就会毫不遗力地帮她。 虽然她做了很多准备,但即便她死了,她也要将孩子们安全无恙地接回来。 凌晨三点,雨势渐停,只剩毛毛细雨。 宋时轩骑着自行车带着孟抒悦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在一条街道,撞上了对向开车而来的沈靳萧。 沈靳萧匆匆从车上下来,朝着孟抒悦乘坐的摩托车飞奔而来。 孟抒悦从车后座上下来,她伸手下意识摸了摸雨衣下布袋里的摄像机,抬脚就朝沈靳萧走去。 “抒悦,你能不能别去……” 宋时轩握着自行车车把,红着眼眶盯着孟抒悦的背影,声音哽咽得不像话。 孟抒悦身形一顿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走向沈靳萧。 凌晨三点二十。 宾馆走廊里。 孟抒悦走在前面,沈靳萧走在后头。 门锁落下时,沈靳萧才长吁一口气,“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我帮你救孩子们……” 听着身后男人的絮絮叨叨。 孟抒悦脱下身上的雨衣。 拿出保温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含在口中,随意扔到一旁。 又将身上装有摄影机的布包摆放好角度放平,放在正对着床的桌子上。 紧接着,又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 沈靳萧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眸。 “你……你干嘛?” 因着身体比大脑还要诚实的反应,他尴尬地别过头,将身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挡在身前腰部,以防被她看到自己的窘态。 “也对,你……你赶紧去冲个凉,别感冒了……” 不待他说完,唇上一抹柔软瞬间侵占了他所有感官,掠夺他所有的理智。 沈靳萧浑身绷直,湿漉漉的外套从手中滑落,晕湿光洁的瓷砖地面。 有甘甜的水滑入口中,喉结也跟着滚了滚,好似要拉他堕入无尽深渊。 他僵着手要推开她,却在她拔下发簪,乌黑的头发落满她肩头时,他的心也仿佛被那一团发丝紧紧裹住,失去任何抵抗的动作。 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这女人果真就是如姐姐说的那般,是个勾人魂魄的狐媚子! 沈靳萧闭上了眼,僵在空中的手倏然一用力,反而是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早上六点。 屋内归于平静。 点点曦光挤进窗帘缝隙,照亮一室狼藉。 宾馆里一米五木床的四只脚已全部断裂,一整个美得梦床垫塌陷掉到地上。 孟抒悦双手撑在男人胸膛上,看着床上已然昏睡的男人,指尖轻柔描摹着他英挺的眉眼,一滴泪从眼中滚落。 她俯身轻轻吻在男人的眉眼上,眼泪越滚越多。 不可否认,她的心依旧为他跳动。 即便她已经不想要他了。 但依旧被他情动时喊的一声声“宝宝”叫得心脏狂跳,想起过去两人甜蜜的种种。 但他口中的“宝宝”可以是她,或许也可以是林霜。 孟抒悦直起身,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便拔掉了他头顶令他沉睡的银针。 重新换上准备好的新衣服。 她第一次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化了一个整妆。 也许这是她这辈子最后的样子了。 将布包里李瑶给的最新款摄像机大致看了一遍带走,去了隔壁她事先开好的房,将另一台摄像机摆好并打开。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眼时间,飞快地出了门。 宾馆门口。 她没有见到等在门口的宋时轩,反而是见到了宋时钰。 “你哥呢?” 宋时钰有点尴尬地抹了抹鼻子,“他人不舒服,我让他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我替他做吧!” 接着他又将昨晚他去跟踪林霜的过程说了一遍。 自沈靳萧从林家离开后,林霜冒雨骑了半个小时,去了离家较远的公用电话亭打了通电话,他事后等人走远,还把那通电话记了下来。 宋时钰说完便去接孟抒悦手中的摄像机,保证道:“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拿给林霜看,你放心,如果她真的是绑走小头的主谋,我不会顾念儿时的情谊放过她的!” 孟抒悦捏着摄像机的手指微微泛白,犹豫间终是第一次抬眸认真地看向他,问道:“你不会……打开看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营救(3) 宋时钰扯出一抹苦笑,在和孟抒悦对视上的那一刻,眼圈倏地红了。 “抒悦,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其实比起你能嫁给我,我更希望你能幸福。” 曦光落在女人脸上,勾勒出她此时妆容精致的脸,如沐浴在金光里,美伦美幻。 宋时钰想起对她的第一次心动,她也像这般,走进了他心里。 但后来看着她哭泣,看着她为了孩子努力生活,那种最开始时最肤浅的始于美貌的悸动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她的一切已经刻在他灵魂深处,化成怎么也抹不掉的爱恋。 他一只手打着石膏,一只手张开,轻轻抱了抱她,鼻尖甚至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甜。 “抒悦,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要好好活着。” 宋时钰呢喃着抽回手,生怕她看到他脸上的泪水,匆匆转身离去。 孟抒悦站在宾馆门口,迎着初升的火红太阳眯了眯眼,毫不犹豫汇入清晨忙碌的人群中。 早上六点半。 她在银行门口等到了昨晚就约好提早开门的银行工作人员,取出了五十万现金。 当时并没有100元一张的纸币,10元一张的纸币装了满满一大袋,足有100来斤。 七点整。 孟抒悦骑着自行车驮着赎金准时来到绑匪提及的郊外工厂。 等了十分钟,终于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 显然这男人躲在暗处观察了好一会儿,观察她有没带警员过来,才放心进门和她交易。 男子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满意地开口道,“跟我来,想见孩子就老实点!” 孟抒悦心底一咯噔,果然这伙人不是普通的票匪,并不单单是为了钱而来。 否则当下就拿了钱跑了。 这也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 是楚烟烟和林霜联手绑架了大头和小头,并打算今天对她下手。 无论在前世,还是前几年在照相馆那次,她就领教了楚烟烟的手段。 跟随瘦子男人在郊外一片密林里七弯八拐,走了一个小时依旧没抵达目的地。 孟抒悦肩头背着沉甸甸的编织袋,手心早已被袋绳勒出深深的红痕,因为力竭,手和脚都不受控地颤抖着。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更何况后来近四个小时的折腾,几乎把她榨干掏空。 原本她只是想简单录段简短的录像去刺激林霜。 但她忘了沈靳萧的体力压根不似常人,即便给他口对口喂了药,他依旧需要在精疲力尽后才能入睡。 此时的她脑瓜子昏昏沉沉,将舌头死死咬出血,才能换得一丝清明,强撑着如灌了铅的腿继续前行。 * 破旧的土坯房里。 小头挨着大头的肩膀,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听着那群票匪头子的谈话内容,惊恐得眼泪直掉。 为首的票匪头子是个膀大腰肥的壮汉,他手里摸着麻将牌在手上熟练组合重放,叼着烟笑得红光满面。 “这次真是赚大了,等下那娘们带来的赎金加上雇主给的十万,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好几万,等下我们办完那寡妇,再把她卖到国外去还能个几千块的,我们哥几个晚上再去饭店里搓一顿。” 之前在街上拿棒棒糖的光头男嘴里吸着棒棒糖,看向角落里蜷缩抱团的两个小屁孩,犹疑着问道:“那两个娃呢,他看到我们了,要不要除掉?” 票匪头子吐了口唾沫,有点嫌弃道:“刚刚雇主娘们打电话过来,要我们留着那两孩子亲眼看他们娘受苦,真是最毒妇人心。” “等下就给那两个娃痛快点,送他们上路吧……” 他摆摆手说得正气凛然,好像大发慈悲。 周围其余八个小喽喽却全都是一副彩虹屁,直夸老大善良。 紧接着,几个人边打麻将边商讨怎样折磨那个小寡妇才痛快。 直听得缩在角落里的小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想,既然反正都要死,他求娘别过来。 一旦娘过来,指不定要被这群人折磨成什么样。 他的娘亲,他亲亲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就会留下一个痕迹,更何况受那些折磨。 就在他祈求上苍娘亲不要来时,土坯房破旧的门还是“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口赫然出现娘的身影。 “娘……” 小头大喊出声,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才记起自己的嘴早已被破布堵住,双手双脚也被绑紧压根无法和平日里那般扑进娘的怀抱里。 一旁的大头更是在看到娘的第一眼,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被堵住的喉头里面发出“啊啊啊”的呜咽声。 母子连心,孟抒悦第一眼就见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大头和小头。 没有多想,她下意识就朝孩子们跑去,背上却忽地一痛,被一闷棍重重砸倒在地。 耳朵传来孩子们呜呜的啼哭声,如针扎般扎在孟抒悦心头上。 孟抒悦挣扎着爬起身,却被一双大脚重新踩趴在地。 为首的票匪头子俯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看向自己,在触及女人晃人心神的绝美面庞时,不由眼睛一亮,啧啧感叹:“这妞长得真tm销魂带劲啊,这要是卖去国外多可惜啊!” 说着,他油腻的手拂上女人光洁的面庞,舔了舔唇道,“美人,你放心,以你这样貌,估计我们把你锁上一年半载,都不会舍得把你卖掉的。” 随即,周遭所有人都哄然大笑,目光贪婪地在女人身上游走。 孟抒悦忍着恶心,被迫昂着头看向眼前的票匪头子,强扯出一抹笑,用轻柔的声音哀求道:“大哥,只要你们能放了孩子,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刚刚提了六十万没扛动,还有十万留在宾馆里扛不动,只要你们放了孩子,那十万块就当是我的一片诚意,求你们放过我们一条命。”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极为恳切卑微,听得眼前的票匪头子全身舒爽。 票匪头子想起之前雇佣他们那娘们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就窝火,看着眼前这乖顺可人的美人,也不禁多了几分怜爱。 但出于警觉,他并未立马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多给我们十万?” 要知道十万这笔钱,都够他们买四五套房了,这娘们居然说送就送? 孟抒悦看出眼前人的犹豫,立马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哭得梨花带雨,“是真的,我未来可是制造厂的老板,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求你们能饶我们一命。” 第一百四十章 营救(4) 一张椅子“咚”一声赫然放在孟抒悦眼前。 孟抒悦刚感受到背上的大脚移开,头皮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掼摔在椅子上。 门口把风的人进来点了点头,确认说没有警察跟来。 票匪头子才长吁一口气,丢了叼在口中的烟,朝身后的手下吩咐,“把她绑好,绑结实点,以免她一直动。” “还有,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抓过来。” 几人嘿嘿笑着,便开始行动起来。 孟抒悦脸色大变,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想干嘛。 “大哥,你们不去宾馆拿钱吗?我又跑不了,倒是这里一来一回,等下宾馆里过了十二点就自动退房了,有人会进去打扫,那些钱恐怕……” 她着急劝说,在围上来的几人捆住她时,她指天发誓,“我压根没有报警,那里也没有警察,我只是想拿这十万块钱,求你们……” 说话间,孟抒悦再也坚持不住哽咽了起来,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身上,眼泪簌簌落下,“求你们等下把孩子们放到外面去,我不想让他们看到……”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两个孩子惊恐地瞪大眼眸,不断朝她摇头,她的胸腔似被人掏空了般难受得几欲窒息。 她无法想象孩子们要是看到母亲被虐,他们要怎么在余后的日子里生活。 那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现在,她只能拖延时间,希望李瑶能很快锁定定位拖到警察到来。 票匪头子果然被她说动了。 毕竟没人会嫌钱多,便看向身旁的人,“你们谁愿意去宾馆取钱?” “我!”“我!” 五六个人纷纷举手表示愿意去取钱。 毕竟去拿这十万块钱,就等于多分一份钱。 他们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柔弱顺从的女人会摆他们一道。 很快,十名票匪就走了五个。 孟抒悦眼见计划成功一半,不免长吁一口气。 直到绳索紧紧勒在她的手臂上,背部硌在椅子上生疼,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然被这些人捆得严严实实。 票匪头子拍了拍椅子上任人宰割的女人,同身旁的手下揶揄起来,“电话里那臭娘们还说这女的辣得很,要我们注意点别栽她手里,我看也不过如此吧。” 众人闻言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孟抒悦盯着这群人龇着大黄牙大笑的样子,胃里的酸水几乎要吐出来。 但她强压下恶心,小心翼翼询问道,“大哥,你们把我两个娃放外面去,行不,我肯定……” “啪!” 一个巴掌猝不及防扇到她脸上,扇得她耳朵嗡鸣一片。 “你当我这菜市场啊,讨价还价啊,还不想让你孩子们看你那浪荡样吗?我就实话告诉你,我们做这一行可是守信的,刚刚就是雇主让我们也要让你两个娃在场的……” 几人说着便上手朝她走来,孟抒悦对上孩子们那惊恐而又绝望的眼神目眦欲裂。 “不要,不要……” * 早上八点。 林家四合院。 林霜着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紧张地咬着指甲。 一大早,她就打电话到沈宅。 之前,沈靳萧用他姐姐还回来的钱重新买回了原先他住的四合院。 原本她每天早上都会打电话过去问他起床了没有,即便他很不耐烦,但都会接听。 可今天,却是完全无人接听。 她本不想这种关键时刻外出出什么乱子,但还是打算去公司亲自盯着沈靳萧。 刚到楼下,她便遇到了在大门口等着的宋时钰。 “时钰,你这是?” 林霜盯着眼前曾经面容姣好雌雄难辨的脸,如今却是一脸憔悴满眼红血丝的模样,再也没了平日里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不禁很是惊诧。 但一想到这男人或许是因为孟抒悦变成这样,她便冷嘲热讽起来,“怎么?你心上人孩子不见了,你这个便宜爹心疼了吗?” 她嘲讽完便不想废话,径直越过他准备离去,却被宋时钰一把攥住了手腕。 “林霜,我,打算不喜欢孟抒悦了……” 宋时钰红着眼眶,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死死攥紧,似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般才颤抖着手从衣兜拿出那台摄像机。 林霜见到他掏出市面上新出的录像机,不禁眼睛一亮,赶忙伸手去接。 边接边摆手,唇角是怎么压也压不下的笑意,“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了,想也是你怎么会喜欢孟抒悦那村姑,你不就是气我嘛,这摄像机我收了,但我可不会喜欢你的!” 她自顾自说着,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可就在她打开摄像机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看着摄像机里播放的内容如遭雷击。 宋时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反应,胸口如堵了团棉花般难受。 他和林霜年龄相仿,是穿开裆裤长大的玩伴。 她虽然自恋一直说他喜欢她,但他一直不相信她会做出绑架孩子那种事。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了抒悦和孩子的安全,他必须试探到底。 宋时钰别过脸去,不去看摄像机里的内容,声音里满是哀戚,“抒悦,她又跟舅舅和好了,之前她还说离完婚后会和舅舅一刀两断,可谁曾想,刚刚我跟踪她,竟然发现两人在宾馆里旧情复燃,现在还正在宾馆里打得火热呢,大白天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霜尖声打断。 “不可能,不可能!孟抒悦现在她怎么可能和靳哥在一起,你骗我的!” 她死死捏着摄像机,抠在机子边缘上的手指尖泛白。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发出一声声尖锐的暴鸣,整个人瘫坐在地,神情扭曲,痛苦而又绝望,可手却死死攥着摄像机不肯松手。 宋时钰被她过激的反应吓到,赶忙去扶她,目光却在触及摄像机上的画面时,同样天旋地转,恨不得当场死去。 没人能忍受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和别人一起时疯狂的场景。 林霜后退着连连摇头,在巨大的视觉冲击下,彻底失去了理智,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这是假的,孟抒悦现在应该是去救她那两个野种,怎么可能在宾馆?” “这是假的!” 在摄像机画面里“砰”一声床塌的声音传来时,林霜彻底失控,疯了般砸了手中的摄像机,冲进屋里不管不顾地拨打了那一串电话号码来。 随着“嘟嘟嘟”的电话按键声急促响起。 宋时钰紧跟进来,深呼吸几口气继续火上浇油,“你不信可以去宾馆里看,我没有骗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食恶果 清晨的阳光洒在客厅里,落在林霜一遍遍拨打电话的手上。 宋时钰在一旁机械地将宾馆所在的地点名字和盘托出。 而林霜则拿着毫无反应的话筒彻底失控。 “啊……啊……” 她面部狰狞,崩溃地哭嚎出声,将手上无法拨打出去的电话拿起,疯狂打砸。 “不会的,那个贱人现在应该被那群满嘴臭轰轰的恶心玩意欺辱,靳萧哥不会再碰她的,她就是个脏女人……” 她边砸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此时此刻脑中全是刚刚摄像机里沈靳萧抱着孟抒悦疯狂叫喊的模样。 他叫那女人“宝宝”,抱着那女人的模样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可凭什么? 林霜痛苦地嘶喊着,这几年她为了这个自小就喜欢的男人做了这么多。 那么怕疼的她,为了他献了一次又一次血。 可他时至今日,连牵她的手都是冷冷淡淡,看向她时全然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看向那女人时,眼里满是炙热和渴求。 她丢了手中的电话,手指因用力打砸,鲜血一滴滴滚落都丝毫未觉。 林霜捂着头泪流满面,一声声悲鸣声响彻整个四合院。 “我要杀了那贱人!”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她尖叫着冲出了房门直奔宾馆而去。 宋时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整个身子僵在原地,依旧无法从林霜就是幕后主谋的震惊中回神。 原本按孟抒悦的计划,此时宋时钰要立马跟上去,确保林霜到达宾馆,拖延时间让林霜和那群绑匪相遇。 但她此时满脑都是林霜口中恶毒的话语。 一想到孟抒悦在那陌生的地方要遭遇什么,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孟抒悦考虑了孩子,考虑到怎么抓住幕后主谋,却独独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 他目光扫向林霜遗落在地上的布包,快速从中翻找,企图寻找到线索。 终于,他的手在摸索到一张写着地点的纸条后倏然僵住。 纸条上的地点是一个郊外荒废村落,平日里人烟罕迹。 宋时钰攥紧纸条,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 时针指向9点。 宾馆里。 沈靳萧从噩梦中惊醒,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整个人惊出一身汗。 昨日林霜电话里要对孟抒悦做的事犹在耳边,他来不及思考,便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宾馆门口,他前脚刚走,后脚林霜就状若疯癫般冲了进去,直奔宋时钰所说的那个房间。 房门口,林霜疯狂拍打着木门,惊叫声惹来一众房客探头出来怒骂。 直到一群流里流气穿着花里胡哨衬衫的黝黑汉子出现在宾馆走廊里,探头出来的房客全都吓得纷纷关了了门。 因为那群人里有一个汉子脸上有一条横贯整张脸的伤疤,一看就是街上混的二流子,这种人谁敢去惹? 走廊尽头,林霜还在不管不顾地叫骂,将门板踹得砰砰作响。 就好像里面真的藏着她的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 直到一把钥匙插入门锁,林霜才如梦初醒,警觉地回头。 可下一秒,还不待她反应,看清身后的人,就被人一把推进了房门。 一群男人鱼贯而入,“砰”一下关上房门。 林霜呆愣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扭头看着狭窄逼仄的屋里站着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才开始怕了。 但长久以来骄纵的性子,让她即便面对危险也依旧梗着脖子,语气蛮横。 “你……你们想干嘛?是孟抒悦喊你们来的吗?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几个壮汉对视一眼,会意般笑了。 带头过来的刀疤男是他们中的老二。 他目光环视了一圈屋子,压根没见到什么十万块钱的影子,瞬间沉下脸来。 几人也意识到被那个寡妇骗了,全都心里窝着火,目光凶神恶煞起来。 林霜不明所以,吓得连连后退。 直到眼前一大群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才下意识身体抖了抖,扶着一旁的桌子才不至于腿软跌倒在地。 几人贪婪的目光流连在眼前穿着当下最时髦的大红布拉吉的女人身上。 清纯的脸蛋,曼妙的身姿,纤细的腰肢,勾得人挪不开眼。 “淦,这女的虽然长得没那个寡妇漂亮,但一看就是个没生过孩子的!” 周遭几人全都心领神会地哈哈大笑起来。 刀疤男舔了舔唇,眼神落在女人的裙摆上,笑得一脸玩味,“既然那个寡妇敢骗我们,我们也别对她好姐妹客气,这十万块钱,我们得玩回本!” “什么好姐妹?什么十万块!” 林霜话刚问出口,她脑瓜子忽地一转,突然反应过来。 敢情这是她请的那群票匪,他们竟然把她当成孟抒悦的好友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嘴上却被一只臭烘烘的手捂住。 “呜呜呜……” 她惊恐地瞪大了水眸,想说话,下一秒却不知被一件臭得令人几欲作呕的衣物堵住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 郊外。 一片密林里鸟声阵阵,坐落在其中的一处土坯房里传来阵阵拳拳到肉的声音以及男人暴怒的咆哮声。 “你这臭女人,不想活了,敢咬断老子手指!” 为首的票匪头子如发狂的野兽般,将绑在地上的女人一阵拳打脚踢后,又拿起桌上的麻将一颗一颗往女人嘴里塞。 不远处的两个孩子惊恐地发出呜咽声,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打时,身上发出一声声骨骼断裂的声音。 孟抒悦盯着眼前男人扭曲的脸,喉间泛起阵阵恶心,口腔中满是血腥味。 她能明显感觉到一颗又一颗麻将粒如刀片般割在她喉间,伴随着血液一颗颗争先恐后往胃里涌去。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胸腔内如有个刀片在肆意搅动般,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眼前一片模糊。 她眼神无力地瞟向角落,和孩子们崩溃无助的眼神对上,眼角洇出一颗颗生理性泪水。 她想张嘴安抚孩子们她没事,可是口中塞满的麻将令她发不出一声声音。 “妈妈没事!” 无声的话语,透过眼神在空中流淌。 破旧的房顶,一束阳光落在孩子们身前,就似一道天堑隔在他们三母子中间。 阳光中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张牙舞爪、横冲直撞。 孟抒悦凝着孩子们惊恐的眼神,瞳孔中一把利刃在她眼中高高举起,刀尖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寒光。 意识模糊中,她好像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带着急促的脚步声朝她奔来。 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将吊的最后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呼了出去,疲惫地闭上了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命悬一线 李瑶带着一大批警员,顺着定位器的图标抵达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人震惊的场景。 土坯房里一地的血,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捂着眼睛哀嚎的票匪,鲜血从他们的指缝中流出,显然是被利器刺破眼球,几个人痛苦得地在地上连连打滚。 而人群正中央躺着一个壮硕的男人,从他的打扮不难看出是这群人的头目。 此时的他一动不动双眼暴睁七孔流血,像是死不瞑目。 而他身旁躺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只手缠着绷带,绷带里的石膏尽碎,另一只手则把身前的女人紧紧搂在怀中,像是搂着什么稀世珍宝。 李瑶快步上前查看,却在看到孟抒悦的样子后,眼睛倏地落下泪来…… * 白家别墅。 楚烟烟刚包扎好受伤的脖子在白擎丰的护送下回到家,就见李副总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喊住了白擎丰。 “不好了,白爷,刚刚我帮那个孟医生找孩子,后来听警局里的人说孟医生自己拿着赎金去救孩子,宋经理为了救孟医生好像出事了,人好像还在医院里急救!” 此时的秦副总听到消息以为是宋时轩受了重伤,想着宋时轩和白擎丰的关系亲如兄弟,便第一时间前来汇报。 白擎丰原本正扶着楚烟烟上楼,另一只手还拿着刚刚为哄她开心特地买的水晶音乐盒。 在听闻秦副总的话后,他手中的水晶球霎时滑落,砸在地板上溅起一地碎玻璃,带着水晶球里的星星水流了一地。 他双目猩红,一把揪住秦副总的衣领紧张追问,“你说什么,孟抒悦她怎么了?” 秦副总神情怔愣了一瞬,不明白他到底是关心谁的生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回答道:“孟医生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估计也伤得不轻,我刚刚打探到两人是抱在一起被送去急诊的,满身都是血,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擎丰闻言只觉得心脏漏跳一拍,连忙点头松开扶楚烟烟的手,连个交代都没有便急匆匆往外冲。 楚烟烟手上一空,身体失去重量一个晃动差点摔在楼梯上。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刚刚十点半。 按理说现在孟抒悦应该被那群人折磨得奄奄一息,正在进行下一轮才是。 可怎会被救呢? 一想到孟抒悦这女人还活着,白擎丰还下意识去找她的着急模样,她心底满是怨怼和愤恨。 她好害怕这辛苦抢来的亲情和爱情再次化为乌有,此时此刻白擎丰撇下她离去的身影,渐渐和宋时璟当年抛弃她离开时的那一幕渐渐重合。 她不甘心,咬着牙关暗自发誓。 她绝不能再让孟抒悦抢走她的一切。 眼见白擎丰就要冲出房门,消失在她眼中,楚烟烟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毅然决然地身子一歪,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不远处白擎丰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一声尖叫。 他脚步僵住,回头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楚烟烟时瞳孔放大,脚步回旋,疯了般跑了过去…… * 医院里。 孟父孟母以及宋家两兄弟老早就接到消息等在医院里。 大老远见救护车驶来,赶忙冲了过去。 车上抬下来一男一女,孟母在看到女儿浑身是血的模样直接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孟父则老泪纵横,一时间如失去主心骨般抱着妻子大喊医生。 他们找孩子找了一夜,刚回到家就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说孩子找到了,要他们来警局认领,并告知他们闺女受伤,要他们赶紧去医院呆着。 来医院之前,他们只以为孟抒悦是找孩子时哪里磕到碰到,哪里知道闺女会伤得如此严重。 而后头赶来的完全处于懵圈状态的宋时璟,上一秒还在汽车站里拿着照片找孩子,下一秒就被宋时轩拉到了医院。 担架车在前头飞速移动,身后跟着的两人就像是做噩梦般回不过神来。 直到抢救室里护士递来两纸病危通知书,他们才仿佛真真实实落入残酷的现实世界里,拿着笔的手都在抖个不停。 一份通知书上,写着:宋时钰,男,肝脏破裂,神智昏迷。 另一份通知书上,写着:孟抒悦,女,食道严重损伤,胃穿孔,胸腔积液,重度昏迷。 宋时轩早就握着纸瘫坐在地,崩溃地捶打着自己头,眼泪更是如同决堤般汩汩往外流。 “都怪我,怪我不争气,要是我去,抒悦也不会伤成那样,时钰也不会……” 第一次,他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立马进去替两人受罪。 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怎么能让宋时钰一个手骨折的人去送摄像机呢? 他要是不那么小心眼,面对孟抒悦和沈靳萧在一起去宾馆时做了逃兵,宋时钰压根不会落得这副田地。 面对护士的催促,宋时璟抖着手签下了两份通知书。 递过通知书时,他一把抓住护士的手,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请你们一定要叫你们周主任过来手术,抒悦她情况比较紧急,至于时钰,他肝脏破裂,我愿意割肝救他……”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如钉子般将他钉在原地。 “你说谁肝脏破裂,你要割肝救他?” 沈婷被宋庭宗搀扶着,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自破产住到筒子楼里的半个月里,她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岁般。 刚刚更是在接到警方的电话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般,脸颊凹陷了下去,神情恍惚。 还没走到跟前,大颗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一把揪住宋时璟的衣领,大声质问,“到底谁出事了,你说啊!” 宋时轩跪到沈婷面前,抱着她的裤腿嚎啕大哭,“娘,时钰他全身都是血,都是血,还有抒悦,她……” 沈婷脑袋嗡地一声身形一晃,要不是身旁的宋庭宗扶着,恐怕早就整个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还不等她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如五雷轰顶,砸在几人头顶。 一直站在几人中间的护士一脸为难,盯着宋时璟坦白现下的处境,“宋医生,我们也算认识,我就不瞒你了,这两场手术难度都很大,你弟弟的病虽然重但只能先拖着,但那个孟同志的手术比较急,现在医院里也确实只有周主任能做,可刚刚我们联系他了,却得知他已经被派去给另一个港市来的手指骨裂伤者做手术了,恐怕没有七八个小时根本过不来!” “什……什么?” 宋时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骨裂还要周主任做什么手术?到底是谁!我要去找院长!”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想起亲生父母 宋时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院长办公室时,恰好遇见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正热络地同院长握着手。 宋时轩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眼前两人就是楚烟烟后来认回的有钱父母。 “院长,这次多亏你让周医生出马了,烟烟手很重要,虽然只是轻微骨裂,但我们也是不想她手受伤以后拿不动手术刀。” “对啊,你不知道她有多努力,据说她就是忙着看书,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楚父楚母你一言我一语,对着院长又是感激又是对女儿满满的骄傲和关切,起身握完手就和门口的一群人撞上。 此时此刻,宋时璟哪里知道眼前的中年男女正是当初他抛弃的女人的爹娘,只是愤怒地冲上去,指着这对夫妻质问,“院长,你把周主任调走,就是给仅仅是骨裂的人治疗吗?周主任是外科医生,不是骨科医生!” 他越说越激动,面上因愤怒而扭曲变形,“你知道现在抢救室里有两个重伤患者在等着手术吗?你赶紧把周医生叫回来救人,他们要出什么事,我就举报你这个院长狗眼看人低!” 话说得极为难听。 李院长都震惊了,他难以想象眼前的男人竟还是前几天对他低三下四求他将街道随访的活承包给他的人。 “宋时璟,你什么态度,医院里对医生的工作安排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各大医院都不要的人品恶劣之人指手画脚?” 李院长将一旁的桌子拍得砰砰作响,最后指着门外怒声道,“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是你们撒泼打滚的地方,都给我滚……” “叫谁滚呢,李院长你好大的官威!” 李瑶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冷冽的气势带起一阵风,一下子将李院长嚣张的气势浇灭。 “老婆,你……你怎么来了?” 李院长想过去扶她,却被她出手制止住。 “李院长,我竟不知你口中的救人扶伤什么时候成为嫌贫爱富的代名词。” “我就问你,现在你放不放周主任过去救人,不然我把你这些年做过的事公之于众,让你这个院长也做不下去!” 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李院长吓得脸上的赘肉抖了抖,颤抖着手就开始拨打办公室里的电话来。 楚父楚母眼见刚才还一副院长气派十足的人如今却对自己妻子唯唯诺诺,不禁大跌眼镜。 他们看向李瑶,楚父更是言之凿凿道:“这位女士,你没有资格调走周医生给一个对社会毫无贡献的人做手术,要知道我女儿可是一名医生,未来她那双手可是要救无数人的生命,要是因为你的这个举动,害得她无法拿手术刀,就等于你间接杀了无数人!” 一旁的楚母则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上下扫视了眼穿着朴素的孟父孟母,出言讥讽,“真是没家教,什么样的穷酸父母生什么样的穷酸孩子,都这么穷了,还找医生看病干嘛,直接放弃治疗算了,免得生活在这世上浪费资源!” 楚父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拿出身上的怀表附和着点点头,合上怀表时,目光温柔地落在当年他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拍下的全家福照片上。 小小的月月当时才四岁。 她坐在楚父楚母中间,头上梳着两个发髻,两朵方巾扎成的小花绑在两个发髻上,穿着一身洁白的小裙子,整个小小的人儿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 长廊回转,似时光荏苒。 抢救室里。 刺眼的白炽灯下。 孟抒悦捂着眼睛睁不开眼,呜呜呜地哭着,“妈咪爹地,我不想拍照,我老是眨眼睛。” “傻孩子,你就不要想着拍照的事,多想想开心的事就不会眨眼睛了。” 孟抒悦泪眼朦胧,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左右两边不停看着身旁比她大好多的高大男女。 她努力睁眼想看清两人的外貌,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 耳旁传来“滴滴滴”的警报声,周遭乱哄哄一片黑暗。 孟抒悦想开口喊“爹地妈咪”,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只感觉胸腔内似有刀片在搅动,火辣辣的疼痛一寸寸凌迟着她。 随着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她如生命的暂停键再次被摁下般晕了过去…… 院长办公室里。 孟父孟母听闻楚父楚母的逆天发言,两人不由气得全身颤抖。 “你们两个得意什么?以为自己是什么上等人吗,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你们得意什么!” “还有,就你们女儿是人,我们女儿不是人吗?我告诉你们这对势利眼癫公癫婆,你女儿当医生能救多少人我们不知道,但我女儿未来可是制造厂老板,到时候她救的人可是比你女儿多几千几万倍!” 两对父母吵得不可开交,只有李院长惨白着脸挂了电话,惶恐地看向刚刚还在发飙的李瑶,“周主任他手受伤了,不能拿手术刀了!” 宋时璟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来到医院顶楼的单间大病房。 在李瑶带来的人护送下,轻松拿下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几人顺利冲进病房内。 宋时璟没来得及去看病床上的女人是谁,直接冲到周主任跟前,一把抓住他烫伤的手红着眼圈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你知不知道,现在抢救室有两个人等着你动手术!” 仁民医院是京都最好的医院,现在两人情况紧急,根本无法承担转院的风险。 如今,他们看着这位最经验丰富的医生右手被烫出一个大大的血泡,眼里满是绝望。 周医生面对质问,则是支支吾吾,眼神瞟向他们几个身后的白擎丰,不敢说实话。 “没事,我不小心打翻了楚小姐的汤,才烫到手背的……” 宋时璟和宋时轩顺着周医生的视线,总算看到了屋里的白擎丰。 以及那张大床上躺着的楚烟烟。 “是你!” “是不是你故意烫伤周医生,想害死抒悦,你这贱人……” 宋时璟目眦欲裂,立马就想明白关键,冲过去想打人,却被宋时轩一把拉住。 楚烟烟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看向白擎丰时眼泪说来就来。 “白哥哥,你看他想打我,当初他骗了我好几千块钱都没还我呢,他还想打我!” 白擎丰见这一群人闹事的架势也全都沉下了脸。 剑拔弩张之际,还是李瑶让几名保镖硬拉着宋时璟才将人拉走。 白擎丰看着离开的几人背影,心情烦躁至极。 扭头看向伍哥,压低声音吩咐他,“你帮我问一下那个孟抒悦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了救她,宁愿丢弃事业 伍哥瞥了眼病床上抹着眼泪的女人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随意在走廊上晃了晃,他就回到病房一脸玩味地回复白擎丰,“我刚刚去打听过了,那个孟医生好像是和那个宋家老三抱在一起送进医院的,估计就是……” 白擎丰拈烟的手一顿,将烟头狠狠摁在一旁接烟灰的随从手心中,咬牙切齿道:“这女人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伍哥和病床上的楚烟烟对视一眼,眼底的计谋得逞呼之欲出。 既然那群不中用的票匪弄不死那女人,那他们就拖死她。 但在这之前,他们绝不能让白擎丰知道那女人危在旦夕。 以白擎丰的人脉,他想调用港城那边最专业的医生过来都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他们必须掐断孟抒悦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 抢救室里。 两名医生分别在两个手术室里紧张操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手术服的背部早已被汗水浸湿,护士在一旁不断给两名医生擦汗,却始终擦不完他们身上不断沁出的汗水。 这两场手术都是大手术。 女伤者整个食管爆裂,最恐怖的是还有几根针灸用的针扎在食道上,被硬塞入的麻将强行推行将整个食道划出一个大口子,甚至将伤者胃部扎穿,造成胃部大出血,乃至于现在伤者整个胸腔内都是血。 但好在没伤及重要器官,只要手术经验丰富避开血管,取针缝合,术后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偏偏这医生也是赶鸭子上架,压根没做过如此大的手术,所以压力极其大,每一次取针缝合都十分小心,生怕碰到其他器官。 相对女伤者大面积受伤,男伤者的伤处比较简单,但也最为危险。 肝脏破损严重,无法保全部分肝脏,只能做简单的缝合,待日后寻找到匹配的肝脏后再做手术。 一行人重新回到抢救室时,宋时钰已经被推出抢救室送进观察室。 沈婷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一见宋时璟和宋时轩回来就扑上去对两人拳打脚踢。 “都怪你们,你们把我的钰儿害成这样,我的钰儿啊,他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肝,就要死了啊……” 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沈婷揪住宋时轩的衣领,哭得几近晕厥。 直到刚刚听到医生宣判她的小儿子要进入生命倒计时,她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二十多来,她疼过大儿子,更是在后来的日子里花费了许多时间疼二儿子。 可她却从没有真正关心过这个小儿子。 即便后来他在部队里屡次升迁,成为三个儿子中让她有面子的一个,她面对他的成就,也从未给过他一个奖励。 愧疚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她包裹,令她痛不欲生几欲溺毙。 要不是身后的宋庭宗搀扶着她,他早就承受不住晕倒在地。 两兄弟看着一脸沧桑短时间内就老了十几岁的父母,心头如压着千斤巨石般沉重。 “爹,娘,我们会去做配型的,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让钰子出事的……” 两人正保证着,一旁抢救室的门打开,护士从里头慌里慌张跑出来,着急就要去拿血浆。 “出什么事了?” 宋时璟见状赶忙拉住护士。 护士脸都白了。 “伤者大出血,恐怕……” 听着护士的话,宋时璟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都快停滞了。 看着即将关闭的大门,他不管不顾就往里面冲去。 原本还在搀扶沈婷的宋庭宗,见他如此莽撞的样子,心下大惊,赶忙冲过去阻止,“你这傻小子,到底想干嘛?难不成你想丢了医生证进去给她动手术吗?” 时间紧急,眼见被父亲拆穿心思,宋时璟眼眶顿时红了,一根一根掰开父亲的手,强硬说道:“爹,你不懂,我欠抒悦一条命,我必须得还!”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推开抢救室的门冲了进来。 宋庭宗在身后老泪纵横,第一次哭出了声,“宋时璟,你要敢进去动手术,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要知道一旦他在没有任职的医院动手术,肯定会被吊销他的医师资格证。 那他这辈子所做的一切全都毁了。 想着前途尽毁的三个儿子,宋庭宗再也坚持不住,捂着疼痛的胸口重重摔倒在地。 “老宋!” “爹!” 沈婷和宋时轩瞳孔放大,忙不迭冲了过去,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将人推上担架飞奔而去。 医院急诊大厅里人来人往,担架穿行时,一个浑身满是血迹的女人和宋时轩一行人擦身而过。 两个担架一同被推入帘子里面,四五名警员跟着进来询问情况。 医生进进出出,帘子翻开一角,露出女人满是青紫的脸,令人不忍直视…… * 警局里。 沈靳萧拉住一个警员,气喘吁吁询问,“刚刚……刚刚我接到电话,说你们在宾馆解救了一名女子叫林霜,她怎么样了?” 接待的警员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沈靳萧思索片刻,还是回答,“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警员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你未婚妻是被宾馆打扫的保洁阿姨发现的。当时她人是清醒的,被发现时全身没一块好肉,嘴巴也不能讲话。” 警员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摄像机,语气有些不忍道,“这是我们在宾馆那个房间里找到的,拍下了你未婚妻受害的全过程,我希望你看之前要有心理准备。” 沈靳萧此时脑袋瓜还没反应过来林霜受什么伤害,只是顺其自然接过摄像机麻利地打开观看。 直到他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林霜身上下来,他才颤抖着手将摄像机关掉。 他双目猩红看向警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员见他神情还算平静,便一五一十将林霜策划绑架两名幼儿,企图找人欺辱幼儿母亲,却误打误撞反被自己请的票匪欺辱的事和盘托出。 彼时。 警局大厅的另一头。 回过神来的小头抱着同样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大头,在舅舅和舅妈的鼓励下,说出了在郊外土坯房里发生的所有经过。 “那群叔叔好坏,他们把娘绑在椅子上,对娘动手动脚,我看见娘用藏在嘴巴里的针一个个扎爆了那些坏叔叔的眼睛,他们就倒在地上一直叫,可是那个长得最高的叔叔却躲了过去,他……他……” 小头声音哽咽不已,浑身忍不住再次瑟瑟发抖起来,“他不是人,他把麻将塞到妈妈嘴里,呜呜呜……妈妈嘴里还有针啊……呜呜……”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死心 “娘肯定很痛,可她一下都没喊过疼,呜呜呜……” 小头边说边哭得不能自已,哥嫂在一旁早就听得心疼不已,把小小的孩子搂入怀中。 在场做笔录的女警员也是边听边抹眼泪,摸着两个孩子的头不停安抚。 他们原本还不理解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是怎么将四个大男人放倒在地的。 现在才明白受害者是做了怎样的万全准备,冒着危险将针藏在口中。 要不是那些针,恐怕她早就成中午那个在宾馆发现的女人那般被糟蹋得不成人形。 可即便如此,她的伤势也不比那个女人轻多少。 正当他们唏嘘不已时,警局大厅另一头响起男人的暴喝声。 “林霜怎么可能会是主谋?如果她是主谋,那些票匪怎么会不认识她将她折磨成那样?” 沈靳萧双拳紧握,压根无法相信林霜会做出这种事。 接待的警员也很是无奈,解释道:“我们刚刚已经审问了那个绑匪老大,连他都没见过林姑娘本人的,但我们已经在林姑娘家里找到了那台座机,电话座机里还存有当时她打给绑匪的电话,和绑匪在案发地点安装的电话号码一样。” 沈靳萧早已听不下去,即便他不喜欢林霜,但也视她为亲妹妹,无法看着她遭遇如此恐怖的事。 他还想反驳,那边听到声响的小头一见到父亲便撒丫子跑向他,“爹,你快去医院看看娘吧,我们喊娘,娘都不理我们了!” 沈靳萧话到嘴边,低头看向扑在脚边的小男娃顿时回过神来。 “你们跑哪去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刚呵斥一声。 脚底下的小不点就哭哭啼啼抹起眼泪来,像是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沈靳萧倏地想起孟抒悦昨晚眼角不断洇出泪水的模样,竟和眼前的小男孩一样的委屈。 他心底烦躁不已。 记不清以前他是怎么对她的。 但在他记忆里,那种事他没经历过,全凭一股蛮劲。 所以他不明白她到底哭什么,就没收住力气。 以至于最后她甚至连嗓子都哑了。 现在,他看着眼前聪明伶俐的小男娃,还有他身旁虎头虎脑的三胞胎老大,再回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遇到的粉雕玉琢小女娃,心底万分难受。 他想,这么令人羡慕的三胞胎要是他的崽该有多好! 沈靳萧从小男娃手中抽回脚,退后一步道:“谁叫你们乱跑,所以你们娘才不理你。” 大哥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正想问他有没心,前妻伤成这样,也不去看她一眼。 话没开口,就见沈靳萧连看也不再看孩子们一眼,就径直大踏步出了门。 独留大哥气得直喘气,嫂子在一旁忙着给他顺气。 眼见稍稍心情平复一点的小头和大头再次嚎啕大哭,他们也不得不强压情绪又开始哄起娃来…… * 医院住院部,临近黑夜。 孟抒悦从病房里睁开眼来时,就感觉到胸口阵阵尖锐的疼痛,更甚至每呼吸一下,喉间更是如有密密麻麻的针扎般难受。 她强撑着掀开眼皮,入目就是病床前正在疯狂捶打两个儿子的沈婷。 她癫狂地叫骂着,一副扑上来要把病床上的她拖下来的架势。 宋时璟和宋时轩一人拉着她一只手就往外拽。 孟抒悦脑袋混沌一片,听不清沈婷骂的什么,但却清晰地看到她的爹娘正双双跪在地上搓着手好像在求沈婷的原谅。 记忆回溯到那个郊外的土坯房里。 她想起了昏厥前发生的事。 就在那柄闪着寒光的刀就要落下来时,是宋时钰毫不犹豫冲上来踢飞了匪徒老大手中的刀。 后来两人缠斗在一起,之后的事她就再也没印象了。 想起宋时钰手上绑着石膏的样子,再看着沈婷如今癫狂的样子,孟抒悦的心直往下掉。 难道是宋时钰出了什么事? 她喘着气想询问,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爹娘头顶上斑驳的白发,她的眼睛又酸又涩,却虚弱得流不出半点眼泪。 如果当真宋时钰出事,她真的愧对宋家。 可凭什么,这些事要她年迈的爹娘来下跪道歉? 都是她的错。 也许她后来没有嫁给沈靳萧,或许她就不会再和他们三兄弟扯上关系,也不会害得宋家如此。 气血翻涌间,一口血“噗”一声从口中喷了出来。 彼时沈婷被两人拖了出去,孟父孟母听见声响,眼见女儿醒来,还吐了一口血,赶忙惊慌失措地从地上起来出去喊大夫。 呼吸罩一片血色,孟抒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片模糊中,她看到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跳动的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 门口,沈靳萧抓住路过的一名护士询问着什么,最后连看都不看病房里的她一眼,转头便匆匆离开了她的视线。 孟抒悦眨了眨酸涩异样的眼,终是落下泪来。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受伤的好像不是胃部,而是那颗心脏。 宛如一下又一下被人用铁锤砸在心脏上,砸得她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地疼痛。 昨晚他抱着她,掐在她腰间的手还不住地颤抖。 还一点点吻去她眼角洇出的泪水,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如今,他对她却宛如一个陌生人,连进来看望她一眼都不肯。 她在心里又哭又笑,眼泪越流越多,伴随着她口中的鲜血越吐越多,再次陷入昏迷。 楼上病房。 沈靳萧赶到时,病房门口站着两名警员,林父和李院长已经在病床前,轻声软语地安慰着她。 “霜儿,没事的,还好你没受什么伤,养养就好了。” 李院长沉声安慰着,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理会。 林父则捂着脸坐在床边,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流出,佝偻着背似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沈靳萧进门,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林父甩了一巴掌。 “你还敢来,你那个前妻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设计霜霜去宾馆,要不是她,霜霜怎会遭此横祸,她为了你毁了身子,现在连清白都没了,你该怎么负责啊!” 林父脸上老泪纵横,指着沈靳萧浑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搞不明白自己早上只是出门做了会儿运动,闺女就不见了,后来还收到如此噩耗。 他一把揪住沈靳萧衣领还想说什么,被子里的林霜却突然哑着声音开口说话。 “爹,舅舅,你们都出去一下。” 林父收回打人的手,抹了把泪只得和小舅子一同出了门,还将门带上。 沈靳萧坐到林霜床边,轻柔地拉下被子,就看到一张令人触目惊心的脸。 此时的林霜眼圈和嘴唇上青紫一片,松松垮垮的病号服下露出的脖颈上更是没一块好肉。 沈靳萧不忍直视,别过头去。 林霜却被他眼底的怜悯刺痛,再也忍受不住扑到他怀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日记里的真相 “靳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脏了,你别不要我好吗?没有你,我会死的!” 林霜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紧紧抱住沈靳萧的腰身不肯撒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要他。 沈靳萧僵着手拍着她的后背哄了她好久,承诺一定会娶她,她才像是吃了定心丸般疲累地昏睡过去。 出了病房,他脚下意识去了奶糖所在的病房。 彼时,小小的女娃娃端坐在床上,只有她舅妈一人守在病房里,她则乖巧地大口大口吃饭,配的是在门口都能闻到味的鸭子汤。 见她如此好喂养的吃饭模样,沈靳萧不禁唇角勾起轻微的笑意。 这小丫头吃饭的样子当真像极了孟抒悦少女时来宋家吃饭的样子。 当时沈婷不待见她,她为了见到宋时璟在小花园里等了好久。 还是当时烧饭的阿姨见她饿肚子,装了一碗菜饭给她吃。 当时身体已开始显现出女儿家玲珑曲线的她,就这么屈膝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扒拉着菜饭。 而他当时也坐在二楼阳台上看着她,不禁多吃了一碗饭。 当时他就想,这小丫头会是个很好的饭搭子。 他这三年好像又忘了许多事,记忆停留在当年孟抒悦坚持要和宋时璟下乡的那一年。 医生告诉他,他患上一种罕见病。 每次脑袋受到重创或晕厥,记忆都会消退几年。 所以他也忘了和孟抒悦结婚的事。 在他现如今的记忆里,他确实是喜欢孟抒悦的。 但他无法相信后来的他会那么喜欢她,居然愿意给她肚子里别人的孩子当爹。 他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却一直无法记起,脑中只想要完成政委交代的任务。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沈靳萧出了医院大门便去了沈老爷子的墓地。 墓碑前,沈靳萧鞠了三躬,和事先约好的政委盘腿坐在墓碑前商讨。 “林霜现在出了这种事,计划只能延缓,可惜了林霜这孩子。” 政委一脸惋惜,哀叹连连,“明明她可以做个好记者,却走了弯路,做了这种错事。” 沈靳萧没有作声,好半晌才艰涩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孟抒悦她没事吧?” “没事,还好你提前知会我们逐渐排查,不然真等那个定位器找出地址,估计警方还没抵达时,她们早就出事了。但听说你那个小外甥为了救她,就情况不大乐观。” 沈靳萧点点头起身,没有再多问。 他生怕自己再多问,这项保密任务就无法执行下去。 当去到国外治疗的第二年,记忆又开始丢失时,政委突然联系到他,告诉他当年他被林霜带离苏醒的第一个月,沈靳萧就找到政委,提出愿意趁此机会完成组织里的任务。 可第二年,忘记部分记忆的他又忘了这事。 后来政委又联系他,他才去医院查出自己得了这种罕见的记忆消退症。 在得知这一切后,他便开始用针在身上一点一点记下这件事,以防再次忘记。 沈靳萧很郑重地和政委保证绝不会再次忘记后,便同他告别驱车去了之前他和孟抒悦住的宾馆。 之前出宾馆时,被前台喊住索要床铺的赔偿。 当时他站在大厅里被一群人围观,觉得脸都丢光了,身上没带钱,只得留了公司的电话先行离开。 他至今能记得当时那个前台姑娘看他的眼神,语气里更是带着戏谑,调侃他体力不错。 如今,再次面对前台打量的眼神,他点了十张十块钱钱给她,“这些钱够赔床了?” 前台点着钱,摇了摇头,目光贱兮兮在他身上游走,笑道:“这些不够,卫生间里面还有个陶瓷浴缸坏了,你也要赔!” 最后她说着游移的目光向下,红了脸问道:“你是到底吃了什么补品,怎么有使不完的牛劲啊?” 沈靳萧整个头皮都麻了。 他确实没什么印象浴缸碎了,只记得当时他又太急了,而孟抒悦这女人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所以他才有些恼怒,抱着她去浴室想让她回神。 现在想来,那段丢失的记忆里,孟抒悦不仅是个很好的饭搭子,肯定也是个很好的床搭子。 沈靳萧想得阵阵心惊,赶忙又点了一百块钱给前台,最后逃之夭夭。 回到沈家四合院时,天色已黑。 他合上院门,回到卧室。 这间宅子,他后来还是买了回来。 这是父亲在他十八岁时就买给他成亲的房子,承载了父亲对他子孙满堂的期望。 可如今整个四合院里空空荡荡,他只觉得整颗心也是空落落的慌。 再次躺在雕着鸳鸯戏水的黄梨木床上,他脑中回想的都是孟抒悦眼眸回转间楚楚动人的样子。 她看着他,眼里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亮闪闪的,他恨不得沉溺其中。 辗转反侧间,他蓦地想起奶糖先前给他的日记本。 说是孟抒悦这三年来想念他时记下的。 打开灯,翻开先前放在西装里的日记本。 娟秀的字迹赫然呈现在纸上,带着坑坑洼洼斑驳干涸的泪痕。 “今天是奶糖她爹走的头七,大头在病房里还没抢救过来,我坐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一宿,好想好想他,希望他能来我梦里走一遭。 我还有话没同他说,他就彻底离开了我。 我想让他等等我,等我将孩子们带大,我就去找他。 可我无论坐在走廊里闭着眼睛多久,都始终睡不着,始终见不到我心心念念的靳哥。 当清晨阳光照亮整个医院时。 我看着身前突然变白的头发又哭又笑。 原来,我就差几天就能和我的靳哥白头了啊!” “奶糖她爹死的第一年,有孩子把大头推得鼻青脸肿,小头和奶糖去和找他们理论,却被那欺负人的小孩娘各自扇了一巴掌。 他们怒骂靳哥你是被我克死的,不克死也会被我生的几个野种气死。 今天,我第一次找那个孩子娘打了一架。 直到对方鼻青脸肿同我道歉我才肯松手,可我的身上也被对方抓挠了许多伤痕。 我想,要是靳哥你在的话,肯定会心疼地抱着我给我上药。 靳哥你来我梦里好吗? 靳哥,我好想你。 我发现没有你在我身旁,那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再没了以往的味道……” 沈靳萧一页一页地翻着,竟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翻至最后一面。 “今天靳哥回来了,他站在对面冷漠地看着我,我又高兴又惶恐。 直到他说出我三个孩子是野种时,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想和他说,三个孩子其实都是……” 都是什么? 沈靳萧疑惑,指头飞快往后翻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记起洪水时那棵树 沈靳萧着急翻着日记本,想弄清楚三胞胎到底是谁的孩子。 可却在看到后面空白的一页时怔住。 指尖覆在本子夹缝中的撕痕,明显有人将后面的一页撕走。 他合上本子,脑瓜倏地一阵剧痛,如一根锥子在他头盖骨上不停凿着般疼痛,眼前突兀地闪过一个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画面。 葱葱郁郁的大树上,底下是洪水流淌。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眉眼五官明明就是孟抒悦,却比现在黑了几个度。 她媚眼如丝直勾勾盯着他,一张鲜红的唇却咬得死紧喋喋不休骂着,“你再过来,我就从树上跳下去!” 画面一闪而过。 沈靳萧跌跌撞撞起来,找了药瓶囫囵吞下药片才稍稍缓解了疼痛。 原本混沌错乱的记忆,再次如风一般,一吹就散了…… * 医院顶楼豪华大单房。 楚父楚母又是削苹果又是嘘寒问暖的,俨然把手部只有轻微擦伤的楚烟烟当成了小公主宠。 楚母心疼地摸着楚烟烟的手,眼里满是泪花,“烟烟,你到底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跟妈咪说,是不是和擎丰闹矛盾了,我总觉得你们俩最近不对。” 楚烟烟垂眸,想起当时白擎丰转身离去时脸上对孟抒悦担忧的神情,眼底的怨恨翻涌。 她和白擎丰即将订婚,绝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妈咪,擎丰他……可能变心了!” 楚烟烟再次掀起泪眼,收敛去眼底的恨意,转而是满脸的委屈。 “他好像喜欢上那个孟医生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每天他还拿着她的照片……” 楚烟烟话说一半,眼泪流得更凶了。 楚父和楚母对视一眼,“是那个在医院上救人的孟医生?那样一个村姑,擎丰他怎么看得上?” 楚母更是拍着女儿的胸口帮她顺气。 “宝贝,你别怕有人抢走擎丰,那个j蹄子敢勾搭我女婿,我和你爸不会让她好过的。” 几人正说着,伍哥提着保温桶从门外进来。 见有人在,他淡定地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这是白爷吩咐给小姐炖的鸡汤,让我拿过来……” 楚母见女婿这么有心,笑着拍了拍楚烟烟的手安抚了几句,两人便先行离开。 两人刚离开,伍哥就跟藏獒一般嗷一嗓子扑了过去,将楚烟烟压得一个措手不及。 楚烟烟大惊失色,脸腾地一下红了,一脸娇羞推搡着他,“你干嘛,等下你弟进来,看到你欺负他未婚妻,可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伍哥却听着她的话,整个人愈发带劲了。 强烈的悖德感,令他早就坚守不住了。 “谁让我们楚小姐这么勾人呢,刚刚我们几个去一个重要的酒局,一个大人物给我们每人送了一瓶好东西,你看我多乖,立马就来找你了。” 楚烟烟闻言立马兴致全无,伍哥说的好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她立马板着小脸道:“你意思擎丰也喝了,那他去找谁了?” “放心,他没找女人,就是静静地坐在那看……” 楚烟烟还没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再问,就被眼前迫不及待的男人堵住了唇…… * 夜凉月明。 京都最盛名的太元湖上波光粼粼。 湖面上一艘游船上歌舞升平,人影绰绰,一整个纸醉金迷的景象。 船外几名保镖把守。 船舱内,白擎丰叼着烟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将一个又一个女人从身下踹开。 眼见他带来的十个女人只剩两个,都不能让对方尽兴,不禁皱起了眉头。 还好,到十一个时,对面戴着面具的男人才愉悦地穿好衣服起身,看向对面面对如此场景还能面不改色的白擎丰,惊讶地笑出声,“白爷不会是不行吧,吃了药还这么兴致缺缺?” 白擎丰挑了挑眉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行不行,都影响不了高同志赚钱,只要你能帮我拿到那块地,我给你每年我们度假村百分之五的利润点。” 对面被称作高同志的男人拉了拉身上白衬衫,勾了勾唇摇头道,“白老板,你不知道当初我帮你拿下度假村项目可是费了不少力,谁知道后来你自己放弃那么块大饼,现在那块地已经成了许多企业家眼里的香饽饽,已经没那么容易拿回来了。” 白擎丰当然也知道,自从北大街发现灵泉后身价早就翻了几翻。 以他的身家,他不是非得赚这个钱。 但他就是看不得孟抒悦这女人趾高气扬当老板的样子。 明明长得一副狐媚子样,非得去做什么老板。 像她那样的女人,就该勾着他的脖子哭着求饶才对。 想到这,白擎丰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该死。 他居然又对那女人有了不可言说的臆想。 回过神来,白擎丰也懒得跟对面男人废话,挑眉直言:“高爷,明人不说暗话,百分之十个利润点,怎样?” “好,一言为定!”对面的面具男爽朗地笑出声,把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最后一个女人拉入怀中。 晚上八点。 医院住院部最后一批探望的家属陆陆续续离开了医院。 白擎丰原本下了船就想来医院看看孟抒悦。 不知为何,吃了那个高同志给的补药,他脑袋瓜子里就一直萦绕着她的身影,特别想她。 所以他特地先回了别墅,要佣人将事先吩咐做的鸡汤装好,他打算送去医院给孟抒悦。 结果却被告知已经送去给楚烟烟了。 没办法,他想让佣人再炖一份鸡汤。 但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炖鸡汤更有诚意。 毕竟他之前用刀扎伤她的手腕,她肯定很疼。 当时他并不想伤害她的,只是楚烟烟于他而言,毕竟是小时候一直追逐的人,他不能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等他煲完汤后,他手上也被烫出了好几个泡泡,直把一旁的佣人都看呆了。 所以,他来医院时,走廊里都已经没什么人。 问了孟抒悦的病房号,他站在房门前,提着保温桶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踌躇着不敢推门而入。 直到隔壁病房传来几道熟悉的吵闹声,他才回过神来,探头往隔壁病房走去。 门缝轻轻被推开一条缝。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孟抒悦。 而她对面的病床上躺着的是戴着呼吸罩的宋时钰以及早已哭肿了眼的沈婷。 此时的沈婷神情木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早已没了平日里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默默流泪。 宋时璟和宋时钰上来想搀扶孟抒悦起来,却被她摇头拒绝。 孟抒悦凝着沈婷,眼底满是哀戚和决绝,惨白的唇开合着,终是说出那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刚有希望又毁灭 “姐,我愿意嫁给时钰,请你成全我们。” “我会为他守寡一辈子……” 孟抒悦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艰难地从火辣辣的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远处的病床上。 宋时钰一动不动躺着,眼角有一滴泪悄悄滑落。 沈婷听着这些不由笑出声来,边哭边笑,整张脸因这种复杂的情绪扭曲着痛苦不已。 “怎么,你是可怜我家傻钰子为你就要丢了一条命吗?” “我家钰儿还这么小啊,他才24岁,他原本该有无限可能的前途,有个贤惠干净的妻子,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就连时轩和时璟也全被你毁了!” “孟抒悦,你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孟抒悦眼泪忍不住一颗又一颗砸落,浑身刚刚手术完的疼痛,都不及她此刻心口上钝痛的万分之一。 泪眼模糊中,她瞥向床上面色惨白的宋时钰,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想死,不想孩子们不仅没有爹,又没了娘。 但她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救她死去。 一如当年沈靳萧为了救他,她背负了几年的痛,至今都刻骨铭心。 宋时璟和宋时轩抹着泪,同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刚刚他们俩都去做了肝脏匹配,作为亲兄弟,两人的肝脏都未能匹配得上。 两兄弟看着地上刚刚做完手术就跪在地上的女人,两颗心都宛如被架在火上烤着般难受得无以复加。 可过来前,孟抒悦就让他们不准为她说话。 所以只能任由沈婷如竹筒倒豆子般不停细数着她对宋家乃至沈家的伤害。 屋外。 白擎丰看着那个在他面前始终不肯低头下跪的女人,如今为了另一个男人压弯了高傲的脊梁,眼底的光慢慢暗了下去。 他僵着身子转身,孤寂的身影在长长的走廊里拉长。 站在垃圾桶旁,他盯着黑洞洞的垃圾桶,抬手将手中的保温桶扔了进去,毅然决然地出了住院部大楼。 楼底下。 一脸餍足的伍哥从另一处楼道下来,就见到了一脸落寞的白擎丰站在月色下发着呆,吓得他赶忙躲进了墙角。 他以为白擎丰是去楼上见楚烟烟,还在担忧她有没收拾好,却见白擎丰丝毫没有上楼的意思,转而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一兴冲冲跑来,和白擎丰擦身而过,直冲住院部二楼。 病房内。 沈婷越说越失控,抡起手就要动手时,病房门倏地被人大力推开。 之前给宋时钰手术的医生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喜色。 “报纸上刊封了宋同志英勇救人的事迹,不少医院有合适的肝源都联系我们,正好港市那边有肝源和宋同志的匹配,宋同志有救了!” 医生说得眉飞色舞。 要知道因为这位伤者特殊性,如果这次手术能成功,那么他肯定会被提拔成院里最年轻的副主任。 沈婷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扬起打人的手僵在半空中,时隔家里破产以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笑颜。 孟抒悦这才仿佛重获新生般瘫坐在地,喜极而泣,周遭灰白的一切又重新有了颜色。 伍哥跟随医生上楼,在门口听到这个消息,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转身重新回了楚烟烟的病房…… 手术流程紧锣密鼓敲定。 孟抒悦一大早坐着轮椅就在手术室门前等着。 据说这次的肝脏捐赠者是一位为救儿子出车祸的中年男子。 抢救无效死亡后,其妻子浑浑噩噩间,恰巧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宋时钰为救被绑架的孩子命悬一线的消息,便主动联系医院做了配型。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匹配上了。 港市那边医院已经将肝脏保存好,目前正在出关,只要中午抵达,就能立马动手术。 可直等到下午两点,他们依旧没等到运输肝脏的车过来。 医生脸色煞白地跑进来,面对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 白家别墅四处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氛围。 门口摆放了不少小轿车,络绎不绝的宾客们拿着贺礼纷纷朝门口迎接的楚父楚母恭贺,全都巴结他们能成功攀上白家这个港市首富。 白擎丰淡漠地任由造型人员随意打扮。 起身时,他看着镜中穿着白色西服英姿勃发的男人,像极了画本子上走下来的贵公子。 回头,他便见到了一身白色婚纱的楚烟烟。 她身着一身繁复奢华的时下最新款婚纱,配上她清纯的脸蛋,同样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但他脑中想起的却是当年在那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里,头戴金簪拾起裙摆的那抹身影,在阳光下笑得格外勾人。 白擎丰缓缓走向她,挽起她的手臂向外走去。 他已经娶到十几年都想娶的女人,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条条彩带中,两人手挽手走下旋转楼梯,迎来一片片掌声。 大多数人明面上都是大声夸着今天订婚的新郎新娘郎才女貌。 但私底下,不少爱八卦的土豪老婆们还是凑在一起低声八卦。 “听说这新娘结过两次婚,还生了一个孩子,现在是三婚!” “三婚?不是真的吧!就这条件还能嫁给白擎丰?他可不仅是万众女同志眼中的男偶像,还家底丰厚,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就是白擎丰电视上找了十几年的白月光啊,即便她被卖窑子里,白擎丰也会要她的!” 几个打扮时髦的贵妇絮絮叨叨八卦着,下一秒就被门口一抹惊为天人的身影吸引住目光。 宴会厅门口,一位身姿挺拔出众的男人,顶着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出现在女人眼中时,就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 风头更甚今天的男主角白擎丰。 沈靳萧递上请柬,无视众人投来的目光,眼神如雷达般在厅内一个个面孔上扫过。 没多久,他便把厅内每一张面孔都看了遍,并没有政委所说的可疑人员。 同样在宴会厅里举着酒杯的秦副总在白擎丰耳旁低语了几句,视线便落在那个一踏进宴会厅就吸引走所有人目光的男人身上。 下一秒,白擎丰瞳孔震颤。 “他就是那个外贸公司的总经理?” 面对白擎丰突如其来的惊诧语气,秦副总不明白两人过去的渊源,只是过去拉着沈靳萧同他介绍起白擎丰来。 两个差不多身形和外貌的人站在对立面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流涌动也即将爆发。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1) “白老板,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沈靳萧一上来就握住他的手,一副初次见面的样子。 白擎丰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以为早就凉透的男人简直不可思议。 居然没人告诉他沈靳萧还活着。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男人居然好像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而且几年没见转而变成了外贸公司的副总。 他握上男人干燥有力的手,脑中不可抑制再次浮现孟抒悦日记里描述的有关两人的甜蜜过往,同样手指收紧,用力地回握住他。 “沈总当真是气度不凡,听我家小秦说沈总在国外可是相当受国外美女欢迎,是舍不得国内的小娇妻回来的吗?” 白擎丰面相向来是温润中又带着些许痞气,那双狭长的凤眼此时却冷冽森然,带着些许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敌对意味。 一旁介绍的秦副总早就急得满头是汗。 他何曾说过这位沈总受欢迎的话。 他更不明白自家老板对这沈老板莫名的敌意出自哪里。 明明是他求着人家见面的。 脑子忽地一转,难不成是因为自家爷讨厌孟抒悦,所以顺带着也讨厌她前夫? 正在气氛焦灼间,楚烟烟也打起了圆场,和这位曾经的舅舅闲聊了几句才缓和了气氛。 白擎丰这才想起邀请沈靳萧前来的目的。 他率先将一杯酒饮尽,邀沈靳萧过后一起去楼上书房详谈,便先行离开去和其他宾客攀谈。 沈靳萧点头应声,心里头盘算着等下是否能见到那个隐藏在白家身后的神秘人,转身正想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清净时,一旁的楚烟烟则叫住了他。 “舅舅,你还记得我对吧?” 楚烟烟试探性地问他,毕竟她对这个曾经的舅舅也没有敌意,唯一不认同的便是他曾经娶了孟抒悦。 此时的她早就和宋家人决裂,现下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当年她生下来放在宋家的儿子。 不知现在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了。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让伍哥去打探孩子的下落。 伍哥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但她又不敢亲自去触碰那些过往的伤心事,更无法面对那孩子,所以便一直没有报复宋家,也没主动去接触他们。 现在,面对这唯一不曾讨厌的人,她终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见沈靳萧点头表示认得她。 楚烟烟强忍下对沈靳萧莫名就有的畏惧心理,眼神示意他来到角落里,终是咬唇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舅舅,现在宋家搬去哪里了?那小豆丁跟着一起去会不会适应啊?他这些年有没想起我啊?” 一口气她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这些年压抑的思念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她自认为谁都不欠,唯一亏欠的便是这个刚满月她就扔下的孩子。 楚父楚母和白擎丰从不提这孩子,仿佛这孩子就是他们的耻辱,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根刺。 他们不去提,她也不敢提。 可真正脱口问出的那一刻,她难过得想哭。 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让她迫切想得知孩子的消息。 她想或许她该打破这层隔阂,既然已经回到这,已经和白擎丰订婚,那么就该接回孩子放在身边。 楚烟烟想好了,今天过后,她就去接回孩子。 和宋家的恩怨,看在他们养孩子的份上也一笔勾销。 谁知接下来沈靳萧的话却如一道晴天霹雳劈下来,直接将她劈愣在原地,更是宛如被人兜头泼了无数盆冷水,冷得她全身发寒。 “宋家哪里有小孩?” “我回来这么久,从没见到我姐他们身边有孩子。” 沈靳萧丝毫没注意到楚烟烟难看的脸色,转头便坐到了角落里冷冷淡淡地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来。 时不时有女人想上前搭讪,却被沈靳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吓得又退缩回去。 楚烟烟僵在原地,才从一个惊恐的疑惑中回过神来。 她的小豆丁不在宋家,那会在哪里? 那么小的孩子,难不成就被宋家人丢了出去吗? 以她对宋家人的理解,宋家人绝不会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丢出去不管。 楚烟烟失魂落魄间同手同脚悄悄离开了宴会厅。 伍哥刚刚目睹她和沈靳萧交谈时谦卑又乖顺的模样,眼底的醋意翻滚,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后,便赶忙跟了出去。 后花园里。 楚烟烟站在假山后面,眼见伍哥跟了上来,他一凑近,她就结结实实赏了他一巴掌,怒不可遏道:“你为什么不把孩子的事告诉我,我的孩子呢?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在哪里?” 她压低声音怒吼着,一个个拳头疯了般往伍哥身上砸。 伍哥钳制住她的手将她拥进怀中,却始终无法平息她的怒火,挣扎着一口就咬在他肩膀上。 疼痛中,伍哥闭上眼任由她把自个肩膀咬出血,待她发泄完毕,他才长叹一口气将事实和盘托出。 “那个叫小豆丁的孩子在你走后第三个月就死了,具体怎么死的,我查了也并不清楚……” 话还未说完,楚烟烟整个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十分钟过后。 伍哥和楚烟烟一同回到宴会厅,却意外撞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孟抒悦犹如阴魂不散般,带着如同左右护法的宋时璟和宋时轩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正路过宴会厅往楼上书房走去。 一见这三人,楚烟烟的怒火顿时噌噌噌往上窜。 她盯着这三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凭什么孟抒悦三个孩子都活着,而她就一个孩子,宋家人都这么容不下,要将那么小的婴孩害死,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楚烟烟勾唇冷笑,既然他们要在宴会上出糗,那她就让他们出个够! 她带着伍哥缓缓向前,目光冷冽地上前挡住孟抒悦的去路,挑眉嘲讽的目光看向三人,挑衅道:“你们三个不会是想来我的订婚宴抢风头的吧?” 说着,楚烟烟向前一步,脸上阴恻恻的笑容在三人眼中放大,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威胁道:“我知道你们今天来这的目的,是想要那颗肝脏吗?告诉你们,就是我找人威胁那个捐赠者家属不让他们捐赠的!” “你们想要宋时钰活命,那就要想好怎么讨好我,除非他只有死路一条!” 宋时轩攥紧了拳头,对她怒目而视,“时钰他也曾做了你几年的弟弟,你就这么看着他死?” 第一百五十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2) “哈哈哈……弟弟?” 楚烟烟听到宋时轩口中“弟弟”两个字,不由扶着额头低笑出声。 “他宋时钰有把我当姐姐吗?你们不记得他曾经是怎么骂我的吗?他骂我是恶毒的女人!” “就这样的人,凭什么要求我放他一马救他?” “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那家子原本要给你们捐赠肝脏,后来又不捐了,我只不过找了几个人证哄骗那个捐赠者家属,让他们相信是死者违反交通才造成车祸,还要索赔大量钱财,就这么一吓唬,他们就再也不敢捐了,哈哈……” 楚烟烟越说越得意,最后直接凑到孟抒悦耳边,满脸兴奋道:“不过,只要你跪在这宴会厅里,对着所有宾客承认你的孩子是当年下乡时和一个已婚木场汉子偷晴生下的。” “还有,你故意装傲气,就是为了勾搭擎丰,你说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是个一次只要一毛钱的j人,我就愿意放行肝脏救宋时钰,怎样?” 楚烟烟越说脸上的笑意就越夸张,眼神也逐渐阴鸷起来。 她口中那一句句恶毒的话,每字每句都是要将孟抒悦的颜面踩在地上狠狠碾碎。 宋时轩崩溃地去拉孟抒悦的手,声音破碎而又痛苦,“抒悦,你别听她的,这里这么多人!” 宋时璟同样在一旁赤红着双眼,紧攥的拳头恨不得一巴掌呼到楚烟烟脸上。 他咬牙切齿道:“楚烟烟,你恨我当初婚礼上抛下你,你有什么报复手段就朝我来,为了得到我搞雌竞有什么意思,我是不会再接受你的……” 楚烟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不禁被气笑了。 “宋时璟,就凭你现在的家世和样貌,你给擎丰提鞋都没资格,我会要你这烂心眼瞎的混蛋?” 她一根又一根指头戳在宋时璟身上,恨不能将他的心戳烂。 那些年,她为这男人付出了真心,为他甚至出卖自己支持他开诊所。 可他却丝毫不顾念两人曾经的半分情谊,将她的孩子害死。 她盯着他,唇角咧开最恶意的弧度,“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找擎丰也没用,他全都听我的,所以你们只得乖乖照做,否则你们的好弟弟、好舔狗就死定了!” 宴会厅里依旧满是欢声笑语,孟抒悦三人一身粗布麻衣,和厅里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格格不入,时不时便有人朝他们投来鄙夷和惊诧的目光。 鄙夷他们上不得台面,又惊诧今天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家未来女主人,怎么会认识这么一群泥腿子。 顶着宾客们投来的目光,以及楚烟烟眼中明晃晃的恶意,孟抒悦动了动干裂的唇,撕裂疼痛的喉头滚了滚,终是用嘶哑的嗓音坚定做了决定。 “好!” 孟抒悦一瞬不瞬盯着眼前改头换面的女人,继续补充,“我说完那些话,就请实现你的承诺,不要诬陷那个好心的捐赠者,求你放了他,让他给时钰捐肝!” 楚烟烟没有回答她,只是笑得如沐春风般拍着手后退一步,朝角落里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 那些个保镖纷纷上前控制住还在劝阻孟抒悦的宋时璟和宋时钰捂住嘴拖到角落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动静,周遭宾客全都被吸引了目光。 楚烟烟则瞬间眼眶蓄满了泪水后退一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开始嘤嘤嘤哭诉起来。 “孟抒悦你怎么能这样,我曾经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想着勾搭我未婚夫呢?” 在场宾客的目光在孟抒悦和楚烟烟两人身上游移,在听到楚烟烟的一番话后,瞬间脑补了一场闺女挖墙角的大戏。 “天啦,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要脸,跑到订婚宴上抢男人。” “还是楚小姐的闺蜜,这女人是怎么好意思下手的,就不怕天打雷劈。” “别说,还是白爷魅力太大,没女人不动心的,就算当个情人也甘之如饴。”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孟抒悦却仿佛听不见般,盯着楚烟烟表面弱柳扶风被一众人扶住,实则眼里满是挑衅和得意的神情,心底无限悲凉,眼眶又酸又涩。 这女人就这么为了赢她,羞辱她,就这么肆意玩弄一条人命。 即便那个躺在床上救命的人也叫了她多年姐姐。 脑中不断闪现出宋时钰不顾一切扑向她为她挡刀的场景。 想起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死气沉沉的样子,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欠他一条命。 要不是因为楚烟烟的报复,现在的宋时钰估计早就手术完推出手术室。 港市那边的医生联系他们,现在肝脏已经取出保存,但因为家属被人威胁捐赠者车祸违规,不仅得不到赔偿金,还要赔偿大笔钱财,那些家属害怕之下不肯让人取走肝脏。 即便内地医院这边表示愿意赔偿钱财,对方也不同意,因为他们深知对方的势力他们惹不起,只能出尔反尔。 这是唯一能救时钰的机会。 绝不能放弃。 孟抒悦蜷了蜷僵硬麻木的手指,看向墙上的闹钟。 时间距离肝脏取出已经过去五个小时,过来时,医生就告知她肝脏取出后15个小时内就必须手术。 除去路上运输的时间,留给她的时间仅有五个小时了。 面对对面楚烟烟唇角张合间无声的威胁,明晃晃就是在警告她时间不多了。 宴会厅内悠扬的钢琴曲骤然停止,最后一个休止符余音消弭在宴会厅上方,似在给她接下来的话当开场白。 孟抒悦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再次掀眸看向众人时,眼眸坦坦荡荡扫向众人,扯着嘶哑的嗓音艰难地发出一个又一个字。 “我,孟抒悦,就是故意装傲气勾搭白擎丰!” “我,生的三胞胎是下乡时勾搭已婚的汉子生下的孩子。”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 每一个字,都宛如沙砺碾过喉头挤出来的音调,沙哑而又沉重,字字泣血。 李斌曾问过她为什么不要沈靳萧了。 她曾说过,尊严比感情更重要。 但,现在,尊严这东西在人命面前,压根算个屁。 喉间传来阵阵铁锈味,她死咬着牙,眼前一片模糊,说出那最令人不齿的话。 “我,是个一次只要五毛钱的j人!” 她站得笔直,却好像听到自己一身傲骨被敲碎的声音,碎得只剩齑粉。 如今站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在那一句句自辱的话中,一整个千疮百孔刚刚缝合好的胸腔宛如再次被撕裂开来,有千万把刀在里头疯狂搅动,搅得她连带灵魂也破败不堪起来。 她的最后一句话,如油锅里被泼了一勺冷水,全场都沸腾了。 嘲笑声铺天盖而来,如尖针般刺穿她的耳膜。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3) “你这女人太不要脸了,一毛钱我都嫌贵,你还来勾引我们白爷!” 伍哥轻嗤出声,护在故作深受打击地护在楚烟烟身前,手一扬,将杯中的红酒尽数泼到孟抒悦身上。 一旦有人起了头,所有人都争相效仿,将手中的红酒争先恐后泼到眼前不知廉耻还将自己身价说出来的女人身上。 即便他们中许多人也常年浸润在声色场所,但这种场合,好像不做出表率,就为被人诟病般,恨不能每人踩这种不自爱的女人一脚。 更何况,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楚烟烟是白擎丰找了十几年的女人,是楚家捧在掌心的独女。 给楚烟烟出气,就等于用实际行动巴结了楚家和白家。 数不清的红酒从女人的头顶缓缓滑落,蔓延至她惨白如纸的脸上,浸湿她披在身上的藕粉色衬衣。 红色液体黏腻在她身上,隐约露出里头刚刚缝合好的如蜈蚣般的狰狞伤口。 所有人泼红酒的手一顿,眼中也有了迟疑。 在场的没人是傻子,会看不出端倪。 一个刚刚手术的人,为何要顶着残破的身体跑到宴会厅自曝是小三。 被人压在一旁的宋时轩和宋时璟此时已经被那群押制的人松开束缚。 两人看着站在人群中受辱的女人心如刀绞,却没有动弹半分。 只能任由她孤身一人站在那受辱。 为了他们那个命悬一线的弟弟搏得一线生机。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要过去,人群松动时,被人挤在外面的楚父楚母拨开人群终于挤了进来。 楚母如一只护着幼崽的老母鸡般,冲过去扬起巴掌就往孟抒悦脸上扇去。 “啪!”一声脆响,再次将不平静的湖水掀起阵阵波涛。 众人都一脸惊诧地望着这个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女人,竟然为了维护女儿展现如此强悍的一幕。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密密麻麻落在那个早已浑身满是酒渍的女人身上。 他们眼睁睁看着女人衬衣上原本淡红色的酒渍重新覆盖上鲜红的血迹,全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眸。 可楚母却丝毫未察觉般,拳头不住地往女人身上砸,口中更是对女儿的心疼和维护,“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要欺负我家宝贝,她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为什么就非要来勾搭别人的男人,你就是个人尽……” 肮脏的话语一句句蹦出来。 许是过于难听,楚父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上前去拉开楚母。 并不是可怜这个满身是血得女人,纯纯就是不想妻子和自己的形象被毁。 他将失控的妻子拉在身后。 五十几岁的男人站在妻子和女儿身前,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孟抒悦。 “你这种贫民窟里出来的女人,为了点钱就这么自甘下贱吗?你爹娘没教你礼义廉耻吗?你也是名医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打着救病扶伤的名义,行男女苟且之事,真给我们医生丢脸!” 一字一句,比刚刚的巴掌和拳头打在脸上打在身上更疼更痛。 孟抒悦抬头看着眼前身姿伟岸的男人,身形微微摇晃着,反驳的话在口中滚了一遍终是没有发出声来。 父母维护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如孟父孟母对子女的维护,她又何必去多说什么呢? 而他们身后的楚烟烟目睹孟抒悦不敢反驳任由亲生父母打骂的模样,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瞥了眼二楼,挥手叫来了身边的管家,压低声音吩咐道:“等下那位沈总出来,你就和他说医院派人过来,说林霜小姐自残,要他立马回去。” 管家听命正想离开,楚烟烟再次叫住他沉声嘱咐,“记住,你要拉着那位沈总坐电梯离开,千万不能让他再过来宴会厅,明白吗?” 管家点点头匆匆离开。 楚烟烟这才感觉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她可不敢去赌沈靳萧真的不记得孟抒悦。 如果被他看到孟抒悦在这边受尽屈辱,她更不敢赌他会不会发疯? 毕竟当初那男人宠这女人,和整个家族的人敌对,她也是亲眼目睹过的。 至于白擎丰,她吃定他不会责怪她。 而且楚烟烟巴不得等会儿白擎丰看到孟抒悦的丑态,进而知道她说的那些自轻自贱的话。 二楼书房内。 沈靳萧不知白擎丰的用意,硬着头皮和他下了盘象棋。 他倒是惊诧自己印象里没有学象棋这段记忆,可他下起棋来,也是如火纯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总觉得眉心直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边下棋,思绪却愈发烦躁起来。 在输赢已定时,他能发觉白擎丰的神色越来越阴沉,目光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帅”,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好半晌。 白擎丰才缓和了神色,提及了两家继续合作的利益以及他愿意提前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沈靳萧的目光不经意落在白擎丰身后挂着的白虎图上,不禁回想起在林霜父亲家里有一幅青龙图。 两幅画都出自同一个画家,是明代的古董画,据说这两幅是被同一个人买走。 但如今一个在白家,一个在林家。 他实在无法相信那个白家身后的大伞就是林父。 沈靳萧深吸一口气,推脱回去跟总部商量一下再回复,说话间两人便打算下楼重新和宾客寒暄。 刚到开书房门。 管家就上来告知医院有人报信,说是林霜小姐自残生命垂危,要他立马过去。 果然沈靳萧原本一直风轻云淡的神情一下子变了,赶忙跟着管家一同坐电梯火急火燎离开。 白擎丰幽深的目光从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中收回,理了理发型,便大踏步朝一楼宴会厅走去。 刚到宴会厅门口,他就听到一阵阵突兀的起哄声,不少宾客在扯着嗓子大喊,“跪下,跪下!” 看着楼底下围成一团的宾客,他简直误以为他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家成了热闹的菜市场。 白擎丰拨开人群,想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低沉的嗓音骤然在所有人身后想起。 而那些个围着看热闹的宾客见主角到来,也不由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人群往两边散开,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人群中央,映入白擎丰眼帘的那一瞬,他整颗心不由自主也跟着揪成一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4) 就在刚刚,白擎丰下着象棋,脑中还会想着孟抒悦那本日记里描写的她和沈靳萧夜里相处的点滴面红耳赤的场景。 她曾写到孕晚期时,因身子不便,沈靳萧总是搂着她彻夜难眠。 每每他忍不了时,她都会手把手教他下象棋。 但她没想到的是,像沈靳萧那样酷爱运动的人,动起脑瓜子来也是利索得很,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沈靳萧下象棋赢了她的那一夜晚,那些赢的象棋棋子在她身上滚了一遍。 当时他看日记时没反应过来,刚刚和沈靳萧下棋时手上把玩棋子的动作,陡然反应过来其中的意义。 天知道,刚才他多想把那个男人摁倒在座椅上暴打一顿。 可如今,这个女人浑身是血站在人群中,灰败绝望的神情已然与她日记中欢快跳脱的样子分裂成两个大相径庭的孟抒悦。 白擎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一整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拉扯着向前般一步步向前。 在他目光触及到她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时,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滋啦”一声被撕成两瓣的声音,血肉翻飞、鲜血淋漓。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 心脏拉扯着他冲过去要将她温柔地抱在怀中,立马抱着她送去医院。 可脑中有一道声音却在强硬地阻止着他。 他白擎丰是什么身份,而她孟抒悦又是什么身份。 他凭什么当众朝这女人低下头颅,去维护她? 耳边传来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和一声声一浪高过一浪的鄙夷声。 不用白擎丰细问,周遭的人就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这女人刚刚说她生的三胞胎是勾搭已婚汉子生的。” “哦,还说她就是故意装傲气勾搭白爷您。” “不仅如此,还说她一次只要五毛钱。” 白擎丰呆愣愣地盯着女人空洞麻木的眼神,脑瓜子嗡嗡直响,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她不是这种人!” 可脚下却踩到什么东西,仿佛烫脚般移开了步子。 白擎丰定睛一看,整个人天旋地转。 因为耳边传来伍哥振振有词的质问声。 照片一张张从伍哥手中飞落在地。 有的洋洋洒洒落在宾客手中,有的则那么大喇喇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不堪入目的画面映入每个人的眼帘。 伍哥捏着手中五个男人围成一圈的照片展示给众人看,指着被堵在中间看不清面庞的女人,质问道:“孟抒悦,这女人是不是你啊!你就是这么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呀,这次钱赚得够多啊,难怪身子伤得不轻啊!” 浓浓的嘲讽声顿时引起阵阵哄笑声。 原本拉着楚母的楚父,同样盯着孟抒悦连连摇头,伸手将妻子和老婆抱入怀中,生怕她们看到那照片会脏了她们眼睛般嫌恶。 孟抒悦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目光麻木地扫过一张张嘲笑她的嘴脸,似要将他们一个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上流人印在脑中。 最终,她的目光和躲在楚父怀里楚烟烟挑衅的目光对上。 楚烟烟眨巴着大眼睛,眼底是势在必得满满的恶意,笃定了她会承认照片里的女人是她。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女人分明就是在宾馆里被欺辱的林霜。 楚烟烟故意找关系拿到那些相片,原本是想威胁林霜,现在挑这些看不清女人脸的照片,就是为了让孟抒悦为了救宋时钰的命,咽下委屈承认照片里的女人就是她。 就在刚刚,伍哥就在她身边威胁她,只要她承认照片里的是她,那么他们立马就打电话到港市放行肝脏。 孟抒悦环视一圈等待她回答的人,唇角缓缓勾起,“对,照片里的女人就是我!” 一语激起千层浪。 周遭唾弃的口水络绎不绝啐到孟抒悦身上,有宾客拿了蛋糕往她身上丢,更甚至有人拿了盘子就往她头上砸。 瞬间,汩汩的鲜血从她额头上汩汩流出。 一直站在身后的宋时轩早就泪流满面瘫坐在地。 而宋时璟虽然站着,脊背挺得很直,却难掩他通红的双眼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楚烟烟扫了眼如鹌鹑般痛苦不堪的宋时璟,唇角勾起一抹报复后的快感。 她知道,伤害孟抒悦就等于在宋时璟心口上扎刀子。 过了今晚,明天就轮到他们宋家人的报应来了。 她要让宋家一家子全部为她的小豆丁陪葬! “白哥哥,孟姑娘刚才过来说不许我和你订婚,她还大言不惭说你喜欢她,伍哥在一旁听得一时气不过才把她那些照片公之于众的,怎么办?白哥哥,我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你喜欢的人了,呜呜呜……” 楚烟烟从楚父怀里出来,转而扑进白擎丰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又隐忍为心上人的模样,围观众人无不感叹这楚家小姐的大度。 被人来订婚宴上抢婚了,她还这么大度原谅这个小三。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擎丰身上,等待他的回应。 白擎丰红着眼眶从地上的照片移开,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整个人宛如被人架在火上烤般煎熬。 他看着孟抒悦,几乎是咬着牙从口中蹦出话来,一字一句问她,“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就是这么个廉价无耻的女人?” “是,我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可关你白擎丰什么事呢?” “你就是个……” 孟抒悦边说话边朝白擎丰走去,刚走几步话还没说完,就被伍哥一个扫腿踢在膝窝处,直直跪了下去。 她重新站起来,胸口处的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红花,却依旧缓慢且步履坚定地走向白擎丰。 女人嘶哑的嘲讽声,在一张张惊愕的面庞中,显得格外大声且清晰。 “白擎丰,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无脑商人,你现在只是丢了北大街,过段时间,你更是会丢了整个家族企业!” 白擎丰攥紧了拳头,盯着女人愈发猖狂靠近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眼满是血红。 愤怒缓缓凝结,化成利刃恨不得这女人的嘴割下。 在一片惊呼声中。 伍哥一个飞腿袭来,直直踹在孟抒悦背上。 她整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被踹趴在在白擎丰跟前。 “噗……” 一口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 孟抒悦擦了擦唇边的血,挣扎着好久没爬起来。 她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白擎丰,唇角的笑意如尖刀般扎在白擎丰心口。 “白擎丰,我知道你就是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又何必咬我呢?” “你嫌我脏,你吃我的肉,你也脏呢……” 鲜红带血的唇,一张一合,压垮了白擎丰最后的防线。 终于,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你这脏女人,你去死吧……” 白擎丰猩红着双眼,整个人如失控了般骑在孟抒悦身上,沙包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往她脸上头上砸。 头上传来尖锐的剧痛,一个拳头砸在眼眶上,疼得她浑身都在发颤。 孟抒悦却努力睁开肿胀模糊的眼,盯着墙面上的挂钟,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她知道收割的时间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5) 女人脸上的笑如针扎般扎入白擎丰眼中,直直戳进他心底。 白擎丰挥动的拳头僵在半空中,泛红的耳尖微动,伴随着门口传来阵阵踏伐而来的脚步声,脊背阵阵发寒。 一群手持相机的记者,举起相机就将他打人的画面咔咔一阵尽数拍进相机中。 闪光灯在男人红温扭曲的脸上停留。 白擎丰来不及收回表情,迅速收回手捂住眼睛。 “不许拍!” 伍哥上前正欲把他们手中的相机砸碎。 门口一大批警员整整齐齐赫然出现,令那些个撸起袖子正准备赶人的保镖始料未及,也被记者们拍下正欲打人的凶恶嘴脸。 “不许打人!把手放下!” “接到报警,说你们这有人威胁恐吓他人,并聚众殴打其他人,是谁报的警?” 为首的队长走到人群中央,扫视一圈在场的宾客,目光最后落在瘫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女人身上。 此时的白擎丰早已从暴怒和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矜贵,似乎刚刚失控打人的并不是他。 不用他吩咐,在场就有白氏公司专属的律师站出身来,同为首的队长解释现下的情况。 “同志你们,压根没人威胁恐吓,也压根没人聚众殴打,就是这个女的故意找上门破坏订婚,你也知道,现在女的为了讹到点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在场的宾客,他们这些人都可以作证,是吧?” 律师环视一圈,宾客们全都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就是这个女的来闹事抢婚的。” “对啊,她身上的不过是红酒而已,谁叫她故意要在这里招揽客人呢,我们当然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才泼她酒的。” “人家刚刚白爷是想去扶她来的,谁知这女的死活不肯起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句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话语,直把孟抒悦听笑了。 她强撑着掌心从地上爬起,宛如一个在战场上浑身浴血的战士,傲立于团团包围的敌军面前,冷冽的眼神一个个扫向众人。 “你们确定他只是过来扶我吗?” 高亢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字一句如钝刀子般落在围观的人脸上,不少人还是心虚地低下头。 但还是有人仗着人多继续坚持刚刚的说法。 一波又一波指责声朝孟抒悦攻来。 见时机成熟,身后的宋时璟和宋时轩也不装了。 “我有证据证明我们是受威胁恐吓才不得不承认那些子虚乌有的事!” 宋时璟大踏步上前,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一台小型录音机。 当着众人惊愕的神色,果断摁下了播放按钮。 楚烟烟和伍哥见到录音机的那一瞬,脸都白了。 录音机里,楚烟烟和伍哥阴狠毒辣的声音透过滚动的磁带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只要你跪在这宴会厅里,对着所有宾客说你孩子的父亲是当年下乡时和一个已婚木场汉子偷晴生下的,说你还故意装傲气,就是为了勾搭擎丰,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三!是个一次只要一毛钱的j人,我就愿意放行肝脏救宋时钰!” “你最好承认那些照片里的女人就是你,不然那个姓宋的就死定了!” 一字一句威胁的话语如一道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纷纷将目光聚集到楚烟烟身上。 楚烟烟脸色煞白,下意识看向白擎丰,眼底充满了恐惧。 即便她知道白擎丰在没发现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会一直护着她,但她也不想自己在他心目中毁了形象。 她疯狂摆手否认,“不是我,我没威胁她,肯定是他们找声音相像的人录下来陷害我的!今天是我的订婚礼,我为什么要自己破坏自己订婚宴?” 白擎丰平静的神情刚出现一条裂痕,眼底震惊于楚烟烟怎么会做出这种用人命来威胁人的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孟抒悦之前说的那些恶心人都不是真的,说喜欢他的话更不是真的。 那他出手打她,又算是什么? 百感交集中,他垂在身侧那只打人的手不停颤抖着,就听到楚烟烟有理有据的辩解。 “对,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烟烟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自己就是一名医生,怎么会拿人命去威胁别人!” 白擎丰附和着楚烟烟的解释,宛如溺水之人找到浮木般为自己刚才失控的行为开脱。 就连楚父楚母也跳出来护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的楚烟烟,纷纷怒斥孟抒悦。 “你这寡妇太不要脸了,孩子没人养想找男人,就非得上赶着做小三吗?” “我们烟烟是楚家大小姐,她又何必威胁恐吓你呢?你这女人连我宝贝一根头发丝都不如,我看你是嫉妒她,才故意找人来污蔑我们家烟烟吧……” 几人维持己见,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正在几名警员来回扫视着几人,判断谁撒谎时,宋时轩则大踏步几步,走到为首的队长同志跟前,敬了个礼后便从身上的大衣里,掏出一台摄像机,语气哽咽又坚定。 “同志,我有证据!我们不仅有刚刚楚烟烟他们威胁恐吓我们的证据,更有白擎丰暴打殴打孟同志的录音!请你们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我们只不过想救弟弟而已!” 队长打开摄像机,身后的宾客们也纷纷伸长了脑袋看摄像机里的内容。 画面里,完全将刚刚楚烟烟凑近他们时扭曲阴鸷的嘴脸拍得一清二楚,说出的话更是和刚刚录音里的话一模一样。 宋时轩环视一圈刚才对孟抒悦出言嘲讽的人,最终目光落在刚刚还在维护楚烟烟的三人身上。 “录音可以伪造,这摄像机里的内容总不会伪造吧!” “你们眼中的好女儿,好医生,以及好妻子,就是这么个小肚鸡肠为了一己报复草菅人命的畜生!” 楚父楚母以及白擎丰三人全都面色难看,还想再张口反驳什么,为首的队长同志就将摄像机交给几人观看。 直到录像内容里楚烟烟一副得意阴狠的嘴脸出现时,他们才宛如被定住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白擎丰垂眸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这时才回过来神来,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竟然打了她!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成了他最痛恨的父亲模样,去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6) 白擎丰艰难地掀起眸子,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孟抒悦。 她挺直着脊背,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宛如在看一个垃圾。 两人的距离很近,好像只要他跨几步路,他就能走到她跟前。 可在这一刻,他们的中间好像隔着楚河汉街般那么遥远,又泾渭分明。 周遭的一切好像全都退去般,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呼吸沉重得好像喘不上气,耳朵嗡鸣一片,胸口更是像塞了一团棉花般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来。 直到明晃晃的银手铐戴到手上时,白擎丰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被人拉扯着整个高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 身旁相机的“咔咔”快门声此起彼伏。 他堂堂白家继承人,风靡整个港城的国民男神,何曾有如此狼狈过。 此时却被记者们拍下这最为耻辱的一幕! “白先生,你涉嫌当众暴力殴打他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眼见白擎丰就要被带走,楚烟烟吓懵了,抬脚就要追上去,下一秒就被戴到她手上的另一个银手铐给惊住。 “楚女士,刚刚据摄像机里的内容,你故意制造人证迫使港市那边的好心人放弃捐献,又涉嫌妨碍民警办案,而且我们宋时钰属于英勇救人,你的这种行为就等于间接杀人,情节严重,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还不等她回头去朝楚父楚母求助,她和伍哥就一同被带离了宴会厅。 一众宾客眼见主人家的男女主人公都被抓,便纷纷逃也似地同楚父楚母尴尬道别。 就在第一名宾客准备离开时。 宋时轩和宋时璟两人堵在大门口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你们不能走!” “警察同志,我们要控告在场所有的宾客!” 挤在门口的一众宾客们顿感大事不妙,开始慌了。 “你们控告我们什么,是你们自己被威胁,我们不过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而已!” “对啊,我们就来喝个喜酒,你们难不成还把我们一百多个人全都抓了不成!” 宾客们个个群情激奋,要不是他们都是海市或港市有头有脸的人,估计早就如菜市场抢菜的婶子们一般一窝蜂冲出宴会厅。 面对众人的指责,宋时轩举起手中的摄像机,盯着眼前虎视眈眈的一群人,扶着孟抒悦走到门口,走到众人跟前。 孟抒悦扯了扯唇,和眼前一双又一双眼睛对视上,举起手将刚才对她恶语相向的所有人一一指认过去,嘶哑的嗓音回荡整个宴会厅。 “你、你、还有你们!你们全都拿红酒往我身上泼。” “还有你,你用盘子砸我!” 孟抒悦回过手指指向自己额头,“这就是证据!” 最后指向刚刚对她拳打脚踢的楚母,“还有你,你把我身上的伤口打裂,刚刚摄像机把你们一个个对我施加的暴行全都录了下来,你们难不成还想抵赖吗?” 她的话嘶哑却有力,强力敲打在刚才每一个都欺负她的人身上。 楚父楚母对视一眼,更慌了。 他们刚来海市人生地不熟,还得靠这些人脉将女儿女婿救出来,更不想自己的中医馆还没成立,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个遍。 两人站到孟抒悦的对立面,帮着所有宾客讲话。 “这位孟女士,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自己刚刚说出那些话,在场的人对你鄙夷又有什么错呢?” 楚父循循善诱,试图劝她以和为贵。 楚母也在一旁附和,带着港腔的嗓门端着得体的架势却说出刻薄的话语,一下下扎在孟抒悦心口上。 “姓孟的,你一个女人,难不成要跟这么多人作对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不就是想让人多赔点钱吗?” “告诉你,给你,钱都给你,你这样的货色就值这个价!” 楚母掏出钱包,将里头一张又一张十块钱扔到孟抒悦脸上。 崭新的钱好像是从银行里刚取出来的,锋利的边缘划在她脸上,如钢丝刮过脸颊般,锋利的刺痛感一点点从脸颊上坠落直至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 刚刚被白擎丰拳头暴击过的头部隐隐作痛,耳边响起阵阵尖锐的嗡鸣声。 如遥远的钟声响起,隔着时空呼唤尘封的故土,带着滚滚沙尘。 一阵山呼海啸过后,眼前如拨开云雾缭绕后,清晰的场景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她的眼帘。 随着一张又一张的十元钱落在她脸上,她仿佛见到了漫天的彩带,眼前是她见也没见过的大蛋糕。 而蛋糕旁她的爹地妈咪笑咪咪地给她戴上生日帽,捧着礼物对着她唱着最动听的生日快乐歌。 记忆中爹地妈咪的脸渐渐和眼前冷漠无情的楚父及尖酸刻薄的楚母渐渐重合。 “噗!” 孟抒悦瞳孔震荡,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惊得被喷了满身血的楚母惊叫连连,抬手就想去扇她。 “啊……啊……你这土包子太恶心,谁知道她血有没病菌啊……” 楚母完全忘了警察还在现场,不管不顾就要打人。 要不是楚父拦着,她早就失控。 宋时璟和宋时轩扶住她,担忧道:“抒悦,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叫他们说一句道歉就行……” 毕竟以他们的力量,对抗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完全就是势单力薄。 像他们这样即便被抓进去,也不过是罚款了事,可他们却是真真切切将所有人都得罪光,更是堵死他们以后所有的路。 此时的孟抒悦完全听不见他们两人的话,甩开两人的搀扶再次站稳。 一片模糊的视线中,她深呼吸着,如儿时那般歪着头看向眼前的父母,试图看清这对儿时深爱她的父母的模样。 可是眼泪越流越多,他们的模样也跟着越来越模糊,随着眼泪滴落,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看着眼前的楚父楚母,哽咽的声音宛如儿时的她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在呼唤他们。 “爹地、妈咪!” “你们是楚烟烟的爹地妈咪!你们的意思都怪我被威胁说了不该说的话,被打我也是活该是吗?” “我就问你们,如果是你们的女儿说出那些自辱的话,你们会相信吗?你们会任由她被人欺负嘲笑吗?” 孟抒悦盯着两人,眼泪一滴又一滴滚落,呼之欲出相认的话语在口中滚了又滚,终是化作委屈咽了下去。 她明知道他们两人会怎么回答,却偏偏要仰头听到他们的回复。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坚定她接下来的决定。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订婚宴之大杀四方(7)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女儿比,我女儿冰清玉洁,哪里是你这种没钱又爱勾搭男人的狐狸精小三能比的……” 楚母眼见眼前这女人居然把她和自己女儿比,简直气疯了。 她的月月,也就是她的烟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眼前这姓孟的狐狸精哪有资格比。 楚母涨红了脸,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时璟猝不及防的冷笑声打断。 宋时璟上下打量了一眼保养得宜的楚母,目光再次扫视向在场所有人,将他们或轻蔑或鄙夷或看好戏的表情尽收眼底。 刚刚他看着这一张张面孔肆无忌惮嘲笑他心尖上女人的丑恶嘴脸,他几乎都快疯了。 现在,他也要肆无忌惮地报复回去。 “楚太太,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女儿到底是什么货色吧!” “你知道当初她在和我结婚办酒席那天干什么吗?她还在和人在饭店的小杂物间里和别的男人偷情!” 周遭一片哗然,楚父楚母更是瞪大了双眼,眼底满是骇然。 伴随着记者们照相机此起彼伏的声音,宋时璟觑着这楚家两公婆震惊难堪的表情犹不解气。 他现在只恨楚烟烟没在这,遭受千夫所指。 刚刚抒悦受的苦,他要她千倍万倍地受回来! 宋时璟将记者手中的录音笔往唇角凑了凑,掷地有声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你们知道楚烟烟和哪个男的在仓库里偷情吗?” “你们也都认识!” “就是白擎丰手下的经纪人,伍哥!” 一语激起千层浪,全场都炸了,完全被这接连的重磅炸弹惊呆了。 白家掌权人的白月光妻子不仅曾经嫁过人,还在嫁人的那天出轨他的经纪人! 记者们全都恨不得将照相机照出火星子,咔咔一阵乱照照疯了。 面对一众宾客的指指点点,楚父楚母彻底慌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造谣,绝对是造谣,”楚母大叫着,连忙去拉一旁的警员,“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这造谣耍流氓的人抓进去……” 孟抒悦收起脸上的神色,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造谣?我们可是有当时饭店的员工做证据,三年前饭店杂物间里有东西不见,饭店的员工报警可是在警局做过笔录的,你们可以去调取笔录,或者再去找那两个员工对峙!” 孟抒悦每说一句,楚母脸色越白一分,后退着几欲跌倒。 可这犹为不够,孟抒悦没有退缩,听着周遭宾客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如刚才指责她那般发出嘲讽鄙夷的声音,环视着这群宾客冷笑连连。 “所以,你们所有人刚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诋毁我,嘲讽我,难道就不是造谣吗?” “我甚至都没名说过具体什么一次一毛钱,你们就想当然耍起流氓,你们看到我去偷人了吗?看到我勾搭男人了吗?” 孟抒悦越说越激动,最后眼神坚定地看向为首的警察,“警察同志,我不仅要告他们对我使用暴力,我还要告他们对我耍流氓!” 当下社会,耍流氓可是比打人的惩罚还要重,最轻的都要被判上几年。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全都眼神责怪地看向楚父楚母。 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自觉得罪不了白家,但对于楚家,没有白家,他们的顾虑便少了几分。 一时间指责声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朝楚父楚母席卷而来,纷纷怪他们两人教育失职女儿品德败坏,没有证据就污蔑别人,如今更是害他们一个个成了流氓。 楚母还想辩解楚烟烟不是那样的人,全是孟抒悦造谣,却被其中一个看似有威望的老者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们的女儿事实摆在眼前,就是被人造谣,别人的女儿即便是清白,你们却还要给她扣帽子,怎么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吗?” 楚母被斥责,捂着脸痛苦地呜咽出声。 黑压压的一群人,她好像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 头顶水晶吊灯耀眼的光落下,落在女人头顶上,将她头上斑驳的点点白发照得格外清楚。 这一刻,孟抒悦的心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般。 十几年来。 她一直以为孟父孟母是她的亲生父母。 他们给她的爱甚至比给哥哥的还多。 她庆幸遇到这样的养父母。 但同样也是这十几年,她的亲生父母跨越千里寻找孩子,却最终找错了人,疼爱错了人。 孟抒悦任由脸上的眼泪不断往下流淌,看了眼一脸为难的警察同志,又转身朝义愤填膺帮她指责楚父楚母的老者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而又带着隐忍,“谢谢您,我知道大家刚才不是故意嘲笑我的,我不过是想讨个公道!” 她抬起头,面向一旁记者的镜头,眼神是无尽的哀恸,如诉如泣讲诉她身上的故事。 从孩子被绑架,到宋时钰作为一个排长为了救她们母子身患重伤,再到楚烟烟因为私怨找人阻止肝源。 最后讲到她为了救救命恩人,所以才不得不被威胁。 最后,孟抒悦解开自己衬衫上的纽扣,露出底下那条还在渗血迸裂状若蜈蚣形状的伤口,宛如沙砺碾过般的嗓音听在众人耳朵却是振聋发聩。 “这便是那些绑匪所赐,我强撑着站在这,不过是想给我的救命恩人一个公道,我想救活他!” 这一刻,她彻底泪奔,颤抖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头吼出来的,“我们不过是想要一个公道,想要一个无权无势之人也能挺直腰板活下去的公道,和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 每一句话都似重锤敲击在人心上。 她说的事,展示的伤口,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即便是再奸诈狡猾的商人,他们也都有亲人。 最讨厌的便是生意场上的事祸及家人。 纷纷鄙夷起楚烟烟为了私仇报复救人英雄的行径。 刚刚他们有多嘲讽孟抒悦,现在就有多怜惜这位历经坎坷又有情有义的母亲。 刚刚那位拿烟灰缸砸人的宾客率先挤出人群,朝孟抒悦鞠了一躬说了抱歉,并主动同警察说愿意跟去警局。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刚才出言嘲讽她的人纷纷站出来道歉,直到整个宴会厅的人走光,只剩下楚父楚母。 这两个刚刚还风光无限的老人,如今佝偻着腰,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 孟抒悦强忍着泪水,缓缓走近两人,再也憋不住喊出了声。 “爹地,妈咪……”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死了 “你喊什么?” 楚父神情一阵恍惚,听不真切眼前的人喊他们什么。 下一秒,忍无可忍的楚母抬手一巴掌就扇孟抒悦脸上。 “你把我女儿名声搞臭,凭什么要我们给你道歉,告诉你,除非我死,我就咒你这恶毒的女人早点死……” 楚母再也顾不得往日的端庄,对着孟抒悦就破口大骂。 宋时轩挡在孟抒悦面前,同一旁的警察同志说道:“既然她不道歉,那我们也不和解,刚刚就是这位老同志把人打得满身是血,我们要求验伤!” 宋时璟正想附和着说什么,却见孟抒悦捂着胸口面色难看,顿时神色大变,赶忙伸手就去扶她。 他扶住孟抒悦,感受到她轻颤冰凉的指尖,心底愈发担忧。 两个小时前,他们打听得知港市捐赠的肝脏是被白家的人搞鬼阻拦后,便猜测到是楚烟烟搞的鬼。 因为白擎丰不屑于做这种事。 但他们知道,要他们打脸自己重新放行肝脏并不可能。 而楚烟烟想要的就是狠狠报复打压他们。 所以他们就将计就计叫记者,故意惹怒白擎丰逼他出手打人。 再用舆论的压迫以及谈条件的方式,让他们即便不愿意,也要将肝脏安全运回。 原本宋时璟想着楚烟烟肯定很恨他,想用他为鱼饵过来实施计划。 可孟抒悦却强行打了止痛针,要亲自过来揭露楚烟烟的恶行。 现在两个小时过去,药效已过,再加上身上新的伤口,估计早就疼痛难忍了。 “抒悦,是不是止疼药失效了,我送你去医院!” 一旁的警察队长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把人送去医院,转头就严肃教育起楚母来。 “这位同志,你当着我们的面就这样打人,那刚刚我们不在,你就是这样将人打得满身是血吗?” “你知道这位女同志刚做了手术吗?知道她为了救孩子遭遇了什么吗?” 警察队长的一番话将楚母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他拿出手铐正想给楚母戴上时,孟抒悦一把拉住了警察同志制止他。 迎着楚父楚母错愕的视线,孟抒悦红着眼圈,缓缓开口,说出的话也是令众人始料不及。 “我愿意和解!” 宋时璟和宋时轩两人顿时急了,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无法得罪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但是楚父楚母这两人也算是楚烟烟的帮凶,特别是楚母将她打成这样,他们压根无法原谅。 两人还想劝孟抒悦几句,却被她摇着头拒绝。 孟抒悦没有去看楚父楚母,她怕这一看,就会脱口而出她才是他们的真正女儿。 在这种状况下,早已对她恨之入骨的父母肯定不会信,肯定还会用更恶毒的语言来羞辱她。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忍受他们口中再说出一句伤她骂她的话。 儿时他们对她有多爱,十几年后,那些中伤的话如利刃般扎在她心口上,比她身上撕裂的伤口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孟抒悦不发一言僵着身子转身,脸上早已冰凉一片,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被打肿的脸颊滑落,挂在下巴处,一点点聚集滴落,破碎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一如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脏。 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那种被至亲伤害却无法言说的痛似一把无形的刀将她的身体和灵魂剥离开来,痛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别墅外月朗星稀,将他们来时的路照得格外清晰。 孟抒悦却怎么也看不清路,两只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般无力。 她想起还在医院里等待手术的宋时钰,想起晚上说要来给她陪床的孟母。 无论如何,她都得走回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强撑,身体还是依旧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耳边只剩下宋时璟和宋时钰焦急的呼喊声…… * 沈靳萧匆匆赶到医院,就见到在医院病房里大吵大闹乱扔东西的林霜。 而病房门口站着几名警察,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幕。 林父在一旁抹着泪央求他们宽限一段时间再带女儿去警局。 警察也很为难,解释道:“我们当然明白林同志受了刺激,已经放宽了时间让她休养了,但现在案件已经发生了这么久,按规定必须带林同志回去盘问。” 沈靳萧进来,同办案的警察握了握手,又看了看里面还在失控乱砸东西的林霜,保证道:“我会劝她去警局的,你们等等。” 几名警察点点头,林父也感激涕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将病房交给了两人。 林霜不顾一切扑进沈靳萧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靳萧哥,你会不会不要我?你会不会嫌弃我?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我好害怕……” 她揪着沈靳萧的衣领几欲崩溃,哭声一下又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沈靳萧脑中回想起之前在宾馆里孟抒悦在他怀里揪着他衣领哭泣的模样,拍着林霜的肩膀,眼神麻木,声线僵硬地低低应了声“好”。 那一瞬,原本还在哭闹的林霜像是被吃了定心丸般,总算缓和了情绪,乖乖和警察离开了病房。 医院大门口。 沈靳萧站在那个当年出车祸的路口。 他一脸麻木地站在那看着车来车往。 一辆救护车从他身旁驶过,路灯亮起,他抬脚往对面走去。 救护车停下,宋时璟和宋时轩纷纷合力将担架抬下,朝急诊的方向一路飞奔。 和沈靳萧的方向背道而驰。 宋时璟和宋时轩刚抵达医院,就遇到之前在白家别墅里的那群记者。 这些记者毕竟都不像港市记者那般深挖这些娱乐新闻,更倾向于这种英勇事迹的报道。 在听闻孟抒悦之前那些叙述后,便着急赶来想追踪这位救人英雄的抢救过程。 可如今这些记者全都围在抢救室门口面色沉重。 宋时璟和宋时轩顿感不妙,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将两人狠狠裹挟,半天都做不出反应。 看着孟抒悦被推进病房,抢救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双双抖着腿冲了过去,拨开人群看清抢救室里的情形时,两人宛如被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原本躺在手术台上戴着呼吸罩准备手术的宋时钰,此时已看不见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盖着白布的一具人形。 医生和护士站在两排神色哀恸,默默擦着泪。 而他们印象里从不会哭泣的爹,如今扑在那块白布上哭得撕心裂肺,宛如一个失去一切希望的孤寡老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死有蹊跷 “时钰……” 宋时璟和宋时轩看着手术台上的白布,整个世界宛如在这一刻崩塌。 两人跌跌撞撞向前,一小段路两人都不知摔了多少次,才艰难来到手术台前。 颤抖着手掀开白布,两人不约而同瘫软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没有死对不对,明明肝脏马上就要到了……” 宋时轩捂着头发出悲戚的哭嚎声,他拉着一旁的医生,不解地一遍遍否认着。 那个曾经会将他所有零用钱塞给他的弟弟。 那个儿时会在他怀里跟妹妹一样撒娇的弟弟。 那个爱哭爱笑爱跟在他身后的弟弟。 他就这么死了! “他没死,时钰,你快起来啊,哥哥带一起去环球旅行!” “不对,哥哥们退出好不好,抒悦在等你呢,哥哥们会祝福你和抒悦在一起的,只要你起来,好不好……” 两人不停摇晃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用手抚摸着他惨白俊美的面庞,企图呼唤他起来。 可是,他们的弟弟再也起不来了…… 隔壁抢救室里。 刺眼的白炽灯下,孟抒悦看到一众医生在给她撕裂的伤口重新缝合。 那一身身白大褂后,一抹熟悉的身影倏然闪现在她眼前。 “时钰……” 孟抒悦眯着眼睛呼唤他,心底激动万分,“你没事了吗?手术成功了吗?” 宋时钰就那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她伸出手想牵住他,他却越退越远。 “抒悦,我不能靠你太近……” 模糊中,他的身影似藏在幻影中般周身泛着金光,连带着声音也像是被玻璃瓶罩住般,遥远而又听得不真切。 孟抒悦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想起身,整个身体却因麻药作用被定在床上无法动弹。 “时钰,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们以后做夫妻好不好?” 她急切地呼唤着,哭得不能自已。 可远方的那抹身影却越来越透明,离她越来越远。 最后,只剩下一道悠远绵长的声音带着无限缱绻和不舍消弭在空中。 “抒悦,你一定要幸福地生活下去……” 眼前的白光逐渐被黑暗吞噬,似一个深渊巨口袭来将那抹唯一的光吞噬殆尽,只余孟抒悦在一片黑暗中绝望呼喊。 “时钰!” 孟抒悦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无尽的恐慌似数以万计的虫子从她的毛孔钻入无情地啃噬她的全身,直逼她的心脏。 她抬眸就对上哭得双眼红肿的孟父孟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盯着她,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娘?时钰他手术成功了吗?” 孟抒悦哑着声音开口询问,每张一次口,都觉得有一把刀在剜她的心口。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爹娘,希望他们能点头,可他们却捂着唇,任由呜咽声在病房里回荡,如重锤般将她那抹期望敲碎,碾成灰烬。 停尸房里。 孟抒悦从轮椅上踉跄着下来,手颤抖地停在那抹勾勒出英挺面庞的白布上,久久不敢掀开。 眼泪一滴滴打湿白布,将那抹白沾染成深沉的一片暗色。 白布掀开的刹那,她几乎站立不稳,差点软了下去。 手死死抠在担架边缘,她将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颤抖着手摸上他冰凉的面庞,感受着手上毫无温度的触感时,她才真正确信他已经死了。 那个初见时嘲笑她是豆芽菜黑煤炭的明媚少年,那个后来一次次拿着鲜花挠着头冲她表白的如大男孩一般的男人,就这么生命定格在24岁的美好年华。 这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 “你别死,好不好?我不讨厌你,我当初骂你的话都不是真的,我不过希望你早点放下我重新找个好姑娘。” “时钰,你醒来呀……” 孟抒悦抱着他的尸体,疯了般摇晃着,试图叫醒他。 周围人同样捂着唇泣不成声怎么拉也拉不开失控的女人。 晚上十点。 孟抒悦依旧蜷缩在停尸房的墙角旁,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担架上的尸体,整个人仿佛失去灵魂的木偶般一动不动。 宋时璟劝说了好久,让她吃几口,她却纹丝未动,连带着眼珠子都一动不动。 凌晨十二点。 宋时轩带来一份孟母亲手煮的馄饨面。 他将面条放下,开始耐心地劝解起她来。 虽然他也难过得要死,但他不想她也倒下去。 “抒悦,奶糖她还在医院等着你去看她,你要振作起来,时钰他也不想你为他这样不吃不喝,他以前说过最喜欢看你吃饭、热爱生活的那种样子……” 蓦地,孟抒悦脑袋嗡地一声炸响,好像被什么东西惊醒般,眼皮子一骨碌,看向宋时轩,“对啊,时钰他那么热爱生活,他怎么会想死呢?” 之前,她听他们所有人说,是宋时钰在医护人员不注意的情况下摘下呼吸罩,一心求死的。 可像他那么热爱生活的人,即便当初被她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他都是乐呵呵地重新来过的人,怎么会不到最后一刻,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明明他们已经在白家打赢了胜仗,明明警方已经联系了港市的警察,再过两个小时后,匹配的肝脏就能抵达京都,他就有救了,可他为什么却一心求死呢? 宋时轩也是百般不解,看向担架上的宋时钰眼泪扑簌簌滚落。 “不大清楚什么原因,但原本这场手术上头就十分关注,医生也怕出意外,在里面摆放了摄像机打算全程录下来,里面录下来的确实是时钰自己摘下来呼吸罩的。” “当时因为肝脏迟迟未到,医护人员都以为时钰他一直是昏迷的状态,所以就一直在手术室外的更衣室等着,十几分钟才有一个护士进去察看,所以等发现他呼吸罩脱落时,他就已经不行了。” 孟抒悦摇着头不住否认,人像是陡然有了精神般抓住宋时轩的手腕,“肯定是有人动手脚害死了时钰,我要再看一次摄像机!” 宋时轩即便已经看了好几次摄像机,见她如此执着,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她去看摄像机。 医生叹着气将摄像机交给孟抒悦,说了几句“节哀”后便离开了。 孟抒悦将摄像机里面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最终确实是宋时钰亲手将氧气罩拔下,除了两个小时内进进出出的几名护士靠近他外,压根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终于,在她看到第十遍时,她瞳孔陡然放大,还是被她察觉到一丝诡异,瞬间捏紧了拳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了她,他放弃生的希望 “这个护士在哪里?你帮我叫过来!” 孟抒悦暂停画面,指着摄像机上一名护士问一旁的宋时轩。 宋时轩凑近查看,他当然不认识,疑惑道:“这护士怎么了?她应该只是在查看时钰的情况,你看手术台旁边有放置手术器皿和工具的台面,能模糊倒映出护士的神色,她连话都没有说……” 说到一半,他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也发觉了不对劲。 因为摄像机放置的位置是在手术台的侧面。 虽然通过周遭物品的镜像,能看清护士并未讲话。 但护士背对着他们,并看不清她手中的动作。 可这个护士在收拾东西出去时,左手有一个突如其来将什么东西放进裤兜的奇怪动作。 宋时轩同样将护士放东西进裤兜的动作看了又看,始终无法看清护士将什么东西放进去。 只是隐约能看见那是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 他神色凝重,蓦地眼前一亮,好像猜到了什么,脱口而出,“这是一台大哥大!” 孟抒悦点点头,等于默认他的话。 国内现在并没有大哥大,了解这东西,还是之前在电视上看过。 港市那边已经开始流行使用大哥大,听说那东西就是一部移动的小型电话,无论人在哪儿,都能接听。 明显这种昂贵的东西并不可能出现在这名护士手中。 甚至国内根本没人能用得起这东西。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名护士被港市那边的人收买了。 宋时轩赶忙起身出去找宋时璟,一起去找相熟的医护人员辨认那名护士的信息。 二十分钟后。 那名护士哆哆嗦嗦出现在停尸房。 看到坐在地上的孟抒悦时,蓦地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护士刚叫出声,停尸房后面的门倏地关上,宋时璟和宋时轩两人赫然出现在门后,吓得她再次尖叫出声,一个后退直接摔倒在地。 孟抒悦从地上缓缓站起。 停尸房里昏黄的灯光,伴随着时不时不知何处发出的咯吱声,将整个地下一楼映衬得格外阴森可怖。 “小薇护士,你在害怕什么呢?” “怎么大半夜还过来停尸房呢?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孟抒悦缓缓逼近她,嘶哑冷冽的嗓音在寒气逼人的密闭空间里,更是宛如地狱里爬上来的女鬼,一步步靠近,在向人索命。 小薇护士人吓傻了。 原本她就愧疚得不行,如今这被三人包围架势更是吓得她边哭边求饶。 她顿时明白刚刚宋时璟为什么同护士站里的人说宋时钰出现在他梦里,说是有人给他听了什么消息才死的。 原来他们就是料定她会愧疚来停尸间忏悔。 小薇护士跪在孟抒悦面前,泣不成声地一下下扇自己巴掌,“对不起,对不起,我起先不知道那台大哥大里的人会说些什么,只是事后我才明白,肯定是那通电话,宋同志才会想不开的,你们打我骂我吧,我对不起这样一个好人,我该死……” 她将怎么收了黑衣男子五十块钱,只需要给手术台上的男人听大哥大的事和盘托出。 当时她以为是天降馅饼,不仅白得一个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哥大,又有五十块钱拿,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听着护士的哭诉,孟抒悦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被人注入冰水,从头凉到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三人脑中回想起宴会厅上,伍哥别在腰间的那个大哥大,真相呼之欲出。 原来,当时他们在宴会厅上发生的种种,每一声宾客对孟抒悦的辱骂,每一句来自楚烟烟和伍哥的威胁,全都化成一把把利刃,一点点切断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所有的生机。 一想到宋时钰在听到她被人欺辱被人威胁时,那种绝望而又无助的自我了断心程,孟抒悦痛苦得几欲想死。 她捂住宛如被钝刀子片片凌迟的心口,整个人弓着身子干嚎出声。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为了救他,她设计了这么多,最终却成了杀死他的一把刀。 那个傻子,真的就如他哥哥们口中一样傻。 不想她为了肝脏去求人,他宁愿放弃自己的性命。 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她重重地拍打自己,从无声的干嚎,最终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悲戚的哭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地下停尸房,仿佛来自无边地狱的极致苦难,一遍遍踏临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 痛苦过后,是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汹涌恨意,如烈火烹油,在胸腔内滚滚燃烧。 孟抒悦缓缓掀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护士,艰涩开口,问出她最想知道的事,“当时……时钰他怎么会醒的,他有什么反应,就没和你说什么吗?” 小薇护士整个身体一抖,再次哭得不能自控,“当时那个黑衣人要我唤醒宋同志,再把大哥大给他听。” “我当时叫了几声宋同志都没醒,可谁知大哥大一放到他耳边,他就醒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宋同志为什么情绪那么激动,嘴巴张合着想说什么,现在想来恐怕是……” 小薇护士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宋时璟和宋时轩两人此时全都气得脸色涨红。 宋时璟更是一把揪起护士的衣领就要揍她,却被宋时轩慌忙拦下。 “她也不知情,我们打她也没用,我们要找就去找楚烟烟,肯定是她联合那个伍哥做的!” “她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也曾经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宋时璟懊恼地用头撞墙,一下下扇自己巴掌。 “楚烟烟肯定是因为我才报复时钰的,是我害死他的,该死的是我!” 懊恼声和痛哭声交织,将黑夜拉得格外长、格外黑。 孟抒悦掀眸看向两人,蓄满眼泪的眼里满是点点如炬星光。 “该死的不是我们,该死的是楚烟烟,还有那个伍哥!”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早上八点。 白家别墅。 白擎丰和楚烟烟一同坐在车后座,两人一路无言。 车里的气氛怪异紧张,司机和一同去警局保释的律师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下车时,白擎丰沉着脸第一次没有等楚烟烟,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进了别墅。 连带着招呼都不和迎出来的楚父楚母打。 楚父脸色也是很难看,看着楚母跑上前拉着女儿问这问那,他再也忍不住抬手扇了楚烟烟一巴掌。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记起他时,物是人非 “你干嘛打女儿?” 楚母赶紧将楚烟烟护在身后,眼圈瞬间红了。 “我为什么打她,你不知道吗?” “我刚刚收到消息,那名救人英雄死了,他死了,你的宝贝女儿害死了一条人命!” 楚父痛心疾首,指着楚烟烟的手都在不住颤抖。 坐后面一辆车回来的伍哥眼见楚烟烟被打,赶忙冲过来,护在楚母和楚烟烟面前,大言不惭道:“那种人死就死了,楚伯父你怎么能为了那种人打自己女儿?” 刚刚在宴会上宋时璟说出楚烟烟和伍哥在婚礼上厮混的事言犹在耳,如今见伍哥这维护女儿这股狠劲,楚父也不由信了大半,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正在几人僵持不下时,门口守门的保镖队长急匆匆跑了进来,“不好了伍爷,外面来了好多人聚集在门口,还举着横幅大喊大叫,你快点去看看!” 伍哥闻言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行人赶忙跟着一起出门查看。 二楼。 白擎丰将自己关在卧室厕所里,打开水龙头,神色麻木地不停来回着搓洗着双手。 满脑子都是他刚刚挥动着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到孟抒悦脸上以及头上的一幕幕。 他洗得双手通红,却依旧不肯停下手来。 直到手背上有血渗出,他才好像应激般颤抖着手停了下来。 手背上鲜红的血液和当时孟抒悦身上流出的血渐渐重合。 它们都是一样的红,一样的触目惊心。 白擎丰看着眼前通红的手缓缓蜷紧,看向镜子中眼圈通红的男人,整颗心都在不停颤抖。 他居然打了她。 在清醒过来,他竟然打了她后,他感觉那些挥出去的拳头就这么如回旋拳般以千倍万倍的痛感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身上。 白擎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去医院看看孟抒悦。 刚走到楼下,他就听到大门口传来阵阵喧哗声。 “开门,把杀人凶手交出来,交出来!” 伴随着那一道道慷慨激昂的叫喊声中,还有一道他熟悉至极的声音。 白擎丰心下一喜,脚步匆匆穿过庭院,大老远地就见到站在人群最中央的女人。 即便她一张脸被他打得青紫一片,但他也依旧能一眼认出她。 他缓缓走向她,这一刻就像背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向前。 无数的鸡蛋菜叶往铁门内扔来,一扇铁门外,无数义愤填膺自发而来的百姓们,呐喊着“杀人偿命”,要里面的人交出杀人凶手。 就在刚刚,楚烟烟和楚父楚母出来查看情况,却被聚集在外面愤怒的人群扔了一身臭鸡蛋和臭叶子。 楚烟烟见白擎丰过来,憋着嘴就去拉白擎丰衣袖,希望他能心疼她如今狼狈的模样。 白擎丰却丝毫没看到她般直接越过她,来到铁门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女人,眼圈瞬间红了。 刚刚穿好的白色西装上沾满了黄色的鸡蛋液和菜叶子,他却全然不顾,只是目光定定地望着孟抒悦。 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艰涩地吐出团在口中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周遭的一切都好像退去般,世界的中心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孟抒悦在这一刻,也总算将眼前的男人和遥远记忆中那个阴郁的大男孩对上面孔。 那个时常守在她身边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大哥哥,就在昨天晚上变成和那群绑匪一样打人的恶魔。 曾经的他驮着她放在他肩头,带她去看外滩最绚烂的烟火。 曾经的她会整宿抱着发烧的她,一遍遍用温水给她擦拭额头。 他曾是她幼时最盛大的光。 孟抒悦依旧记得在火车站走丢的那一天。 一下火车,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楚父着急四处找电话打回港市,楚母则着急拿衣服去护住那些给外婆看病的中药材,保姆阿姨拉着几大袋的行李,口中还碎碎念地嘱咐身后的她赶紧跟上,别走丢。 可她哪里跟得上他们,被一大波着急出站避雨的人左挤右挤挤到了身后。 当那几抹熟悉的身影彻底被高高的人墙遮挡,再也看不见时,她着急地边走边哭。 那时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小丰哥哥,叫的也是“丰哥哥”。 躲雨的人群飞奔中,雨幕将入眼的世界分割成无数块。 她站在大雨中嚎啕大哭。 她一路走,一路走,顺着人群走到火车站外。 但又怕父母回来找她,又折返在火车站里走。 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黑。 直到她走不动了,又饿又累的她才孤零零蹲在墙角无助地哭泣。 那时她才意识到,她的父母没有回来找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直到她在那宿命般的墙角,遇到了同样身上有药草味的孟父孟母,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她拉着他们的衣角不肯松手,她未来的这些年才有了归处。 孟抒悦歪着头,再次看向白擎丰时,已是百感交集。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脸上只留下他一拳一拳打在上面永不磨灭的伤痛。 脑中只剩下停尸房里孤孤单单躺在那的冰凉尸体。 她盯着白擎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开门,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白擎丰后退一步,这才仿佛回神般弄清眼前女人带这么多人来的目的。 “我们已经联系人送肝脏过来了,时轩他弟是自己想不开才死的,关我们什么事?” 白擎丰一脸受伤,话里不免带上了责备。 明明他已经做了让步。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想,没什么事情可以威胁他。 即便孟抒悦设计他动手打她,以此威胁想得到肝脏,他也给她台阶让她下了。 没想到,她如今却把宋时钰的死却赖在他们头上。 白擎丰原本还愧疚的脸上此时被阴鸷所取代,愤恨道:“他自己想死也是他的命数,那种只会围着女人转的窝囊废,死了也活该!” 话落。 外面所有的人就像被点燃般,彻底炸了。 身后愤怒的人冲过来,疯了般摇晃着铁门,恨不得将里面嚣张至极的人剥皮拆骨。 宋时轩更是隔着铁门,挥舞着拳头,恨不得打死他,“白擎丰,我真tm不该救你这畜生,早该把你扔在山里任野兽撕咬,你就是个混蛋!” 眼见铁门就要支撑不住,即便身后有一群黑衣安保人员站着,但楚烟烟几人还是被这阵仗吓到了,纷纷后退。 第一百六十章 报仇 同白擎丰站在一起的律师指着铁门外的一众人,横眉冷对道:“你们这就是聚众闹事知道吗?” “宋同志的死跟我们白先生和楚小姐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不离开……” 律师话还没说完,铁门承受不住剧烈的摇晃,终于轰然倒塌。 一众黑衣保镖围了上来,将白擎丰几人护在身后。 但外头涌进老百姓已经不是他们所能阻挡的。 很快这些人就被大批涌进的人群摁倒在地,纷纷不能动弹。 楚烟烟攥紧手心,目光死死盯着走在人群中央步步紧逼的孟抒悦,挺身护在白擎丰身前,眼底满是怨恨,“孟抒悦,你这样是私闯民宅,是要坐牢的,我是不会让你伤害白……” 不待楚烟烟说完,孟抒悦抬脚就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坐牢的该是你,苏烟烟,你连姓楚的资格都没有!” “哦,对了,坐牢都算便宜你了,我要你和你那个姘头一起断手断脚,下去去陪时钰,去向他道歉!” 孟抒悦说完,在她踉跄之际又朝她肚子上踹了一脚直踹得她连连后退,整个人倒进白擎丰怀里。 下一瞬,楚烟烟整个人蜷缩进白擎丰怀里嘤嘤嘤哭泣起来。 白擎丰反应不及,张着手正想痛斥,却见孟抒悦直接嗤笑出声。 “白爷真是好脾气,自己的女人被好兄弟睡了,依旧能面不改色将人娶回家,果然真是开放啊,还是你们港圈会玩!” “你胡说八道什么!” 伍哥还不知自己和楚烟烟的事之前在宴会厅上已经被捅了出去,盯着孟抒悦目眦欲裂,上手就过去打她,却被几个出身武馆光着膀子的人拦下,浑身跳跃的腱子肉,生生将他扬起的手逼停在空中。 孟抒悦从身后摸出一把铁棍扔到楚烟烟跟前,冷笑着盯着她,“给你个机会楚烟烟,今天你只要将你老情人伍哥的手打断,我就不把你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但如果你不照做的话,我会让你失去现在的一切!” 楚烟烟身体一抖,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胸腔内跳动的心此时七上八下,不知孟抒悦说的是什么秘密。 此时一旁的白擎丰神色一怔,疑惑地看向两人,不解两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不知道。 孟抒悦却无所畏惧般走过去覆在楚烟烟耳边轻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拿了我的玉佩就想冒领我的身份吗?你是不是忘了如你所说,还有亲子鉴定这种事,你信不信我到时候也在你们结婚的时候,给你送上这份大礼。” 楚烟烟闻言脸色煞白,惊恐地瞪着孟抒悦,没想到她居然记起五岁前的事。 她以为孟抒悦早就如她爹娘说的那般,发烧过后忘了小时候的事。 她眼神闪躲,下意识就想后退,却被孟抒悦死死扣住后脑勺威胁,“不过你只要打断伍哥一只手,那我就把父母和未婚夫让给你,毕竟我也不想要他们了。” “但如果你不照做,恐怕你……” 楚烟烟脸愈发白了,神情里也染上惊恐。 盯着孟抒悦双眸里不达眼底的笑意,也明白她眼中的意思。 之前她用肝脏威胁,如今她不过是用同样的手段威胁回来而已。 白擎丰疑惑不解,赶忙把楚烟烟带到一旁,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孟抒悦,“你干嘛?烟烟她之所以截停肝脏,也是你之前拿簪子刺伤她,她可从来没动你一下,你怎么能这么蛮横不讲理!” 孟抒悦不理白擎丰突然的暴怒。 她当然明白白擎丰维护“她”的操作是何原因。 只要楚烟烟顶着她的身份站在白擎丰身旁,他一定会守护她。 楚烟烟当然也明白自己是凭什么站在这。 她颤着手捡起手上的铁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铁棍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咚咚”刺耳的摩擦声。 人群散开,伍哥一脸怔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楚烟烟手里的铁棍,依旧无法相信眼前昨天晚上还和他温柔缱绻的女人,会举着铁棍对向他。 即便她扬起手上的铁棍,他也依旧不相信她真的会砸下来。 他举起手想拿下她手中的铁棍。 直到手臂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伍哥才回过神。 这个女人真的要砸断他的手! 一下,两下,三下…… 伍哥整颗心好像也被那一棒又一棒砸下来的铁棍砸得血肉模糊。 直到手臂上传来“嘎吱”一声骨头碎裂声,他觉得胸腔内原本跳动的那颗心也彻底碎成了一滩肉泥。 “为什么?” 伍哥双目猩红,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像样。 楚烟烟却丢了手中的铁棍,双眼满含泪水看向孟抒悦,“这样可以了吗?” 身后的警笛声响起,逐渐逼近。 孟抒悦盯着楚烟烟眼中虚伪至极的泪水,脑海中满是宋时钰死时绝望的模样。 她攥紧手心,咬着牙关内心疯狂咆哮,“不够,我要你们两个一起下地狱!” 但她也要他们两人也要尝一遍宋时钰死时的绝望,再千倍万倍地痛苦死去。 见目的达成,孟抒悦缓缓转身迎着清晨刺眼的曦光,一点点向门外走去。 她身后一大帮她请来的武馆师父和一些自发前来为宋时钰讨公道的人,一同走出了白家大门。 警察来询问了一趟,问有没人受伤。 白家别墅里所有人都不敢如实回答。 因为唯一受伤的伍哥,还是家里女主人砸的,谁敢多说? 况且他们一个个总觉得这楚小姐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姓孟的手上,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断伍哥的手? 无人再敢多说一句外头孟抒悦带头的那群人私闯民宅。 警察见无事发生,前脚刚走,后脚孟抒悦又带着这一群人重走刚才的路,再次将保镖们刚装好的铁门再次重新摇晃倒地。 这一次,孟抒悦再次让楚烟烟卸掉伍哥一条腿。 如此反复几次,警察来了又走,终于,伍哥双脚瘫跪在地,连双手安在身上也像随风飘动的布条般没了任何生机。 “你们两个真是情深似海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孟抒悦看向此刻已经面色惨白的楚烟烟笑了,说出了下一个威胁,“现在,你就用你手中的铁棍将他的肝挖出来看看,看看他的肝脏到底是不是黑的?” 楚烟烟身体一抖,吓得手上的铁棍掉落在地,震惊地看向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的女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心上人亲手打断手脚 经过一番折腾,白擎丰早就换了衣服坐在一旁的凉亭上,目光凉凉地看着这边的一场闹剧。 而被打断手脚跪在地上的伍哥眼神在楚烟烟和白擎丰身上来回移动,心早就在一次又一次手脚折断中凉得彻骨。 他一腔真心为楚烟烟筹谋,如今她为了撇清和他的关系,一下下打断他的手脚。 而白擎丰,他和他十几年的感情,他连眼神也懒得分给他一个。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伍哥抬头看向楚烟烟,唇角扯出一抹带血的苦笑。 看着她重新捡起地上的铁棍再次朝自己走来,他脑袋最后一根仅存的弦彻底崩断,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周遭的群众发出一声声“活该”的叫好声。 孟抒悦猩红着双眼,看着彻底废了的伍哥,眼神再瞟向小脸煞白的楚烟烟,心底依旧不解气。 她平复了好久才强压下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的愤怒。 来日方长,她会一点点为宋时钰讨回公道。 等一群人走远,楚烟烟这才如释重负般扔了手中的铁棍。 打人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楚母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好孩子,那个女的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不过也好,你打了伍哥,擎丰就不会以为你和伍哥有什么关系,以后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 楚烟烟欲哭无泪,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知道那枚玉佩在她手中,孟抒悦想和楚父楚母相认并不是那么容易,但她也绝不能让孟抒悦抢走已然属于她的一切。 为今之计。 只有立马除掉孟抒悦! 楚烟烟回头望向白擎丰。 只见他抱着那只前阵子买的橘猫,心不在焉地逗弄着,仿佛魂都跟着离开的女人也飘走了…… * 一个月后。 制造厂的建造正式进入开工。 和仅隔一条街的度假村项目同一天举办仪式开工。 孟抒悦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胸口的刀口也已然结痂,留下一道巴掌长的疤痕,至今想起宋时钰的死,那道伤疤还隐隐透着疼。 她聘请了几名武馆的师父负责工地和她的安全。 之前故意朝楚烟烟透露得知她李代桃僵的事,就是想出了口恶气的同时,逼楚烟烟亲自动手杀人。 可是等了一个月,楚烟烟依旧没出手。 但现在,手上最着急的便是药厂建成后的设备问题。 孟抒悦看着手头上相关部门给她的几个外企公司对进口制药机器的报价,一个比一个心惊。 她知道这些外企就是借用信息差和技术差,在贩卖机器的利润上完全是几倍几倍地赚。 像她们这样的门外汉,完全被那些外企当作待宰的羊。 孟抒悦目光落在其中一家名叫t&s的外贸公司上,猛地记起这正是沈靳萧后来呆的公司。 她不由想起之前在宾馆里和沈靳萧荒唐的半夜。 当时即便那个男人情动的厉害,他也未曾将衣服解开半分。 就像是他身上藏了什么秘密般。 所以后来等他睡着后,孟抒悦偷偷解开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他身上歪歪扭扭刻下的字。 当时,她才知道她好像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孟抒悦深吸一口气,想着或许到时候可以找沈靳萧帮忙从中牵线,用最低的价格拿到这批机器。 正当她思索间,外面负责监工的李斌跑了进来,惨白着脸一声惊呼,“出人命了,抒悦,你赶紧去看看!” 孟抒悦手中的钢笔惊掉在桌子上,来不及多想便和李斌一起冲去了施工工地。 刚到工地,就见两处工地的交界处,两方戴着黄白两种颜色安全帽的员工,此时还在打得不可开交。 而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头戴白色安全的员工,此时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机。 孟抒悦赶忙当机立断让人跑去办公室报警,询问自家工人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本两方工地这么久以来都相安无事,但今天却出了变故。 起因就是地上的死者在两方交界处小解方便。 而彼时许多制药厂这边的建筑工都在这里搭棚子吃午饭。 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便说了几句让人回去自己的地盘拉,谁知对方却怒了,直接捡起地上被他尿液污染的石头往众人碗里砸。 有不少工人手里的饭菜被石头砸中。 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 又饿又累的工人眼见手里的饭菜被毁,哪有不生气的,全都围堵着那名挑事的隔壁工地员工质问推搡起来。 工人们哭丧着脸,全都表示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有一两个人推了他,谁知这男人一副泼皮无赖的架势,整个人一个转身就往地上倒,谁知就这么一动不动再也起不来了。 众人一探鼻息,才知道这人死了。 转眼间,对面工地的人好像立马就接到消息般立马跑了过来理论。 于是霎时间,两方人马便不管不顾地打了起来。 孟抒悦眼见这场景,不说这不是白家那边动的手脚,她简直不信。 这边工人刚解释完来龙去脉,不远处就有几名气势汹汹的人哭嚎叫囔着就朝几人走来。 “是谁杀了我弟弟啊,你们赶紧赔钱!” 为首杀过来的彪形汉子健步如飞跑了过来,目光好像锁定孟抒悦般,冲着她直来。 身旁那些武馆师父们收了钱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挡住了来者不善的大汉。 “你是他哥哥?” 孟抒悦自然不信眼前这壮汉就是躺地上瘦小男人的哥,冷着脸问他,“你们想讹钱?说吧,要多少钱?” 大汉见自己的话被抢,愣了一瞬,赶忙立马摆好凶神恶煞的神情,“一条人命多少钱都买不来,你最好立马准备好5万块钱,不然我立马报警,你们这工地也别想盖了,就等着被停工整改吧!” 孟抒悦扶着额头,勾唇笑道:“你还懂挺多,但你过来都不看下你弟弟,怎么能就确定你弟弟死了呢?” “难不成他事先就和你约好什么时候死的吗?” 壮汉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心虚,随即大怒,指着孟抒悦破口大骂,“你少岔开话题,赶紧赔钱,不然我报警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警笛声响起。 孟抒悦迎着眼前壮汉错愕的神情,朝他坦然一笑,“我已经报警了哦。” 不多时,警察就把在场的工人全都带了回去。 孟抒悦同工人们保证,一定会救他们出去,要他们不要担心。 在壮汉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眼看着地上的男人盖了块白布被抬走,工地被贴上整改停工的纸条,孟抒悦知道主动出击的时候到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美人计 早上十一点半。 白氏外贸公司所在的大厦门口。 孟抒悦看了眼手表,便提着时下最流行的公文包踩着点进入大楼。 门口的前台,是一名年轻说话带港腔的年轻大小伙儿。 据说刚开始时前台是个很妖娆讲话很嗲的小姑娘,一次楚烟烟过来时发现那小姑娘对白擎丰鞍前马后嗲嗲的样子,看得楚烟烟当场就甩了她一巴掌。 没问缘由,白擎丰就把那小姑娘给开除了,后来都换成年轻帅气的男接待。 此时,年轻的小奶猫接待员穿着显身材的西装,一会儿给孟抒悦倒麦乳精,一会儿剥奶糖,一会儿声音甜甜地喊着姐姐,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是不提什么时候能去顶楼办公室见白擎丰。 孟抒悦盛情难却,虽然也十分喜欢这种年轻又嘴甜的小弟弟,但她看着时间,心底不免也急了起来。 “同志,你不是说已经电话告知秘书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上去见白爷。” 小弟弟接待员狗腿子般剥了颗奶糖给她,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姐,你还是下午再来谈生意吧,你不知道我们家老板他未婚妻可是母老虎,每天都十二点过来,等下你被她碰到,肯定会被她针对的。” 小男生说着说着,脸便红了,又凑近了几分道,“毕竟姐姐你这么漂亮,等下你上去送文件遭遇什么事,我会心疼的……” 孟抒悦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这男生竟然和宋时钰有的一拼,同样油嘴滑舌。 但她就是故意掐着时间过来做样子给楚烟烟看的。 却没想到和白擎丰见面,居然还要提前预约。 想起宋时钰,孟抒悦原本弯着的唇角耷拉下来。 她正思索如何能和白擎丰见上一面时,身后一道声音惊喜的声音传来,令她眼前一亮。 “你怎么在这?” 秦副总大踏步过来,一脸欣喜地望着她,竟像极了阔别许久再见面的故人。 孟抒悦和一旁托着下巴的前台小弟弟赶忙从沙发上起来。 前台小弟生怕被批评偷懒泡靓女,恭恭敬敬朝秦副总用他自带滑稽的港腔解释,“这位是灵泉制造厂派过来给白总送文件的靓女姐姐,我让她等一等。” “等什么等!” 秦副总瞪了前台小弟一眼,又推了推眼镜一脸抱歉地看向孟抒悦,“这可是灵泉制药厂的孟总,你怎么能让她等呢?” “孟总,来,我带你上去。” 他说着伸手一副绅士的模样,为孟抒悦开路,帮她摁了电梯。 独留前台小弟整个人僵在原地怀疑人生,泡妞的美梦彻底破碎。 “内地的老板都这么卷吗?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帅?” 孟抒悦听着后头年轻小弟弟的感叹,还不明所以。 直到他和秦副总在办公室门口恰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沈靳萧,她才明白接待小弟弟的感叹来源来自哪里。 孟抒悦眼见站在门口的沈靳萧装作不认识她般一脸淡漠不发一言,她也同样目不斜视在秦副总的推门下进了白擎丰办公室。 两人擦肩而过时,甚至如避嫌般隔得老远。 办公室门外,沈靳萧一脸麻木地向外走去,一旁的秦副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他刚走到一楼,就撞见提着保温桶上电梯的楚烟烟。 沈靳萧脚步顿住,深呼吸一口气,还是转身同楚烟烟一起进了电梯。 楚烟烟一见他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还是下意识瑟缩了下。 “舅舅,你是来和擎丰谈生意的吗?” “嗯。” 冷得如冰碴子的回答,吓得楚烟烟立马噤声不敢多言多问他为啥走了还折返回来。 顶楼办公室里。 白擎丰坐在办公桌后面,只是淡淡掀眸看了孟抒悦一眼,又继续手下签文件的动作。 虽然没有看她,但她的样貌、动作,他全都一清二楚。 这一个月里,他时不时会偷偷去工地里看她。 平日的她穿着灰扑扑的工装。 此时的她用一根发簪头发高高盘起,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格外惹眼。 特别是裙子底下露出的两条笔直白皙的长腿,更是在黑色职业套装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嫩勾人。 刚刚只一眼,他就不禁有点口干舌燥。 伴随着她轻轻关门缓缓靠近他,白擎丰那颗藏在沉静皮囊下的心疯狂跳动起来。 她今天会来这里,全都在他的掌握中。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强压下心跳,唇角缓缓勾起。 似一个狩猎者正兴高采烈准备迎接他的美食。 白擎丰丢了钢笔正打算往沙发椅背上一靠,逗弄一下掉入陷阱的猎物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他刚身子往后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刚刚一直关注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走到身侧,就这么小腰一扭,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白擎丰整个人都麻了。 不明白她是什么操作。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女人刚烈的性子断不会因为工地停工的事对他使用美人计的。 果然。 白擎丰眼睁睁看着女人在坐上他腿的下一瞬,手一撩,就拔下头顶盘发的发簪。 下一秒,女人如海藻般的头发披散下来,如羽毛般轻轻拂过男人的脸颊,撩拨他的心弦。 更是在女人娇娇软软一句“我腿软”中迷失了心神…… 电梯“叮”一声打开,楚烟烟和沈靳萧两人一同出了电梯。 楚烟烟走在前头,沈靳萧走在后头。 两人就像你追我赶的仇人般互不理睬。 直到楚烟烟如往常那般不敲门便推开办公室的门时,门口的两人皆被里面不可思议的场景惊得呆站原地。 只见办公室里面的办公桌后,孟抒悦披着一头柔顺的黑发,整个人柔弱无骨般坐在白擎丰怀里,两人互看暧昧的眼神几乎拉丝。 “啊……” 楚烟烟尖叫着冲过去就想去扯孟抒悦,却反被白擎丰一把精准地攥住了手腕。 “烟烟,你干嘛?孟医生不过是腿软一时没站稳摔我怀里而已。” 楚烟烟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擎丰,“擎丰,你别被她骗了,哪有人腿软会刚刚好摔在人怀里?你别被这女人给骗了!” “巧合的事多的是,烟烟你别无理取闹,你已经做了太多伤害抒悦的事,就别为难她了。” 见白擎丰沉下脸来维护孟抒悦,楚烟烟差点当场崩溃。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是啊,我不过是一时没站稳,烟烟姐别吃醋介意哈。” 孟抒悦故意学着当初楚烟烟下乡时为了刺激她的样子,每每都茶里茶气让她别介意,实则是往她心底扎刀子。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就是故意让她感受一下被茶里茶气气死的滋味。 原本孟抒悦的计划是楚烟烟得知顶替她身份的事暴露后,会迫不及待再次除掉她,那她便可以将计就计揭露她顶替的身份,送楚烟烟进监狱,为宋时钰报仇。 就在工地发生死人事件后,她串联了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才豁然开朗楚烟烟后来一直针对她的原因。 之前在宴会厅上楚烟烟说白擎丰喜欢她,她还有点不信。 但工地里发生斗殴停工这种事,明显不是伍哥和楚烟烟能插手做的事。 唯一能这么不惜人命也要逼她的,只能是白擎丰。 以他的手段,如果记恨她拿走灵泉,他有一百种办法让她不好过。 但他却是以这种方式逼她来见他,这让她不得不认真审视楚烟烟宴会上说的那番话的真实性。 原来白擎丰真的对她这个不入流的寡妇存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所以楚烟烟才会想尽办法除掉她,折辱她。 既然如此,孟抒悦坐在白擎丰怀里挑衅地冲门口的楚烟烟勾唇一笑,顺势又抬起胳膊勾住了白擎丰的脖子。 她决定改变计划,用魔法打败魔法,也让楚烟烟进监狱前尝一尝一点点失去所有的绝望和痛苦。 孟抒悦盯着楚烟烟愤怒的神色,感觉自己害死宋时钰的罪恶感也稍稍减轻一些。 直到她看到楚烟烟身旁神情冷漠的沈靳萧,她才有点慌张地咽了口唾沫,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门外。 孟抒悦尴尬地收回勾在白擎丰脖子上的手,竟有点被抓包后的窘迫。 楚烟烟尖叫着跑上来,指着她怒骂,“你这j人,还不起来,有没廉耻心啊,勾搭有未婚夫的男人,你很了不起吗?” 孟抒悦不甘示弱,撩了撩长发,勾唇反讽,“哦,这不是跟烟烟姐学的吗?以前烟烟姐不也是勾搭别人的未婚夫吗?” 楚烟烟气结,竟无法反驳,一张脸如被打翻了调色盘般精彩。 确实,以前的她就屡次当着孟抒悦的面勾搭宋时璟。 况且现在,两人心知肚明白擎丰也并不是楚烟烟的正经未婚夫。 楚烟烟气炸了,恨不得将整个办公室给砸了。 这些日子,她夜夜惶恐不安,恨不得立马把孟抒悦拆皮包骨。 可林霜被关在监狱里自身难保,伍哥又手脚尽断,她连个帮她杀人的工具人都没有,她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想尽办法讨好白擎丰。 原本白擎丰这几日在她的努力下已经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没想到这女人轻轻一勾搭,她这么长时间的讨好全都白费了。 孟抒悦瞟了眼门口转身离去的沈靳萧,这才长吁一口气袅袅娜娜地从白擎丰身上起来。 她开口学着楚烟烟以往哄宋时璟的模样,娇滴滴来了一句,“对不起啊,白哥哥,刚刚没坐疼你吧?” 一句话,她说得自己都一阵头皮发麻,恶心想吐,却在看见楚烟烟一副涨红着脸眼睛要喷火的模样,心底彻底舒爽了。 楚烟烟眼珠子瞪得溜圆,却只得强咽下委屈巴巴地看向白擎丰。 哪曾想白擎丰却目光呆呆地落在孟抒悦露出的笔直小腿上,一副被勾走了魂的模样,喃喃回答道:“不疼……” 脸上那意犹未尽的样子,恐怕何止是不疼,应该是暗爽。 楚烟烟气疯了,整个人挡在白擎丰面前,不让他流连的视线继续沾在别的女人身上。 孟抒悦欣赏够她的愤怒,眼底的阴鸷尽显,和楚烟烟对上视线的那一瞬,无声地对她下了战谍。 既然她选择害死宋时钰,那她就要做好死无葬身的准备! “既然白总和未婚妻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和白总谈。” 说罢,孟抒悦也不顾白擎丰眼底的失望,果断转身关门离去。 她看了眼时间,整十二点,准备去找李瑶想想办法。 毕竟工地是出了人命,她知道停工是不可避免。 但停工一天,那些工地上的车子吊机,以及高薪请来的工程师,无论有没开工,都是要算钱的。 停工一天,就要损失大几万,但赔偿给死者,她也是绝不会做的,一旦赔偿就等于默认是他们的错,以后就会处处受掣于人。 所以她只能找李瑶帮帮忙。 孟抒悦刚走到大楼外,脑瓜子正思索着买着啥水果带去找李瑶,刚打开自行车的车锁,整个人就被人拎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打开的锁头。 熟悉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个骨碌往左边一转,就对上沈靳萧那张一如既往好看却又像得了面瘫的脸。 “你……你干嘛?” 孟抒悦努力踮着脚尖,两只手慌乱地去扯上半身的衣服。 因为他的后衣领提溜,职业装下摆早就被提起了巴掌宽,她的小肚腩和后背都露出来了,惊慌失措地捂住肚子大喊道,“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走……光了!” 沈靳萧这才像是知道自己力气大得居然把这女人给提溜起来了,赶忙后知后觉松了手。 孟抒悦双脚刚接触地面,浑身就一个激灵,赶忙就要去推自行车准备跑路。 谁知下一秒,跟她预料的一样,这男人又如当初一样,直接将她扛到肩头,把她塞到小轿车里。 孟抒悦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神还不住地瞟向对面街道,寻找那几抹身影求救。 不看不得了,她请的几个武馆师父全都不见了。 那可是她一个月花了两百块钱请的练家子啊,防的就是楚烟烟动手。 没想到没等到楚烟烟动手,却被沈靳萧率先动手了。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车内的气氛诡异至极,前面开车的司机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对这自家老板突然沉着脸扛个女人到车上的行为大为不解。 他从来没见过老板笑,也鲜少见到老板生气。 可此时的沈靳萧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仿佛要杀人。 而孟抒悦此时此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小小一只贴着另一扇车门,离着正襟危坐浑身低气压的沈靳萧恨不得有十米远。 这么生气的沈靳萧,还是当初怀孕六个月时,她见过一次,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碎醋坛子 孟抒悦记得当时她还没到饭点就嘴馋,因着李斌好几天没开店做生意,她便去李斌店里敲门。 当时看到他一个人躺在店里的木板床上,冷锅冷灶的,便心生可怜,留下来给他做了饭,还给他煲了药。 可就在煲药时,花花竟闻着味跳到墙里来找她,正拿着抹布打开药罐盖子的她吓得一个手抖,滚烫的盖子恰好砸在她穿拖鞋的脚背上,疼得她惊叫出声。 但她没想到的是,当时生病的李斌反应极快,赶忙用葫芦瓢舀了一勺冷水,用冷水帮她红肿的脚背降温。 但让她更想不到的是,这一幕恰好被同样来买猪耳朵的沈靳萧看到。 当时,他就那么站在门口,眼睛熊熊的怒火,仿佛是抓到她干啥坏事。 没有废话,他当时就那么脱了外套系在她腰间,不管她怎么解释,就把她拉了回去。 后来在阁楼里,她崩溃地一遍遍哭着保证绝不会给别的男人煮饭,绝不会心疼别的男人,他才如勾人的男狐狸得逞般放过她。 如今想来,孟抒悦依旧心底一阵恶寒。 以前沈靳萧的醋意惊人,她是早就知晓的。 可现在的沈靳萧不是失忆了吗? 总不会见她坐别的男人腿上,就开始吃醋了吧? 想到这,孟抒悦稍稍安心。 但还是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拉扯着短到膝盖上的裙子,恨不得将两条小腿也包进去。 因为她发现就在刚刚短短的十分钟内,沈靳萧的眼神就往她身上瞧了不下上百次。 车子缓缓停在当初沈老爷子给他们当作婚房的四合院门前。 孟抒悦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宾馆。 她如释重负般下车,作势就往里头走,刚好她也有事情同他掰扯掰扯。 两人刚一下车,车里的司机就如同逃命一般一踩油门溜了。 孟抒悦自顾自往里走。 刚好以前她还有一袋子娘亲手打的小毛孩衣服,连穿都没穿过就落在这,没拿回去过。 这次正好拿回去给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子穿。 孟抒悦走在前头,自来熟地去了两人以前的卧房。 想起当时那袋子衣服是放在床板下的木箱子的。 她跪在床板上翻开木板,开始寻找起小毛衣来。 沈靳萧原本怒气冲冲跟进来,想厉声质问她为何这么不知检点,居然坐白擎丰腿上。 但在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床上翻找东西的女人背影上时,所有的怒火演变成另一种炙热滚烫的情绪。 他的目光幽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好几口。 可要命的是女人完全不晓得身后如狼似虎的眼神,声音里带着悲伤依旧滔滔不绝质问他,“沈靳萧,那天时钰葬礼你为什么没有去?” “你不知道当初时钰可是把你当成偶像,你怎么能连他最后一面也不见呢?” “也对,你这没心肝的,连你姐都不要了,又怎会要……” “啊……” 孟抒悦话还没说完,刚拿出三双虎头虎脑的老虎小棉鞋,整个人就一个踉跄直接整个人都跌入柔软的床铺里。 “呜呜呜!” 她挣扎着想从被子里起来,却被一股蛮力强横地摁倒在一团柔软中无法动弹。 “沈靳萧,你干嘛,我们离婚了,你这是耍流氓知道……” 孟抒悦话还没喊完,剩余的话就尽数被沈靳萧堵住。 半个小时后。 沈靳萧才气喘吁吁放开她,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酸溜溜的意味。 “你离白擎丰远点,他的身家人品没有你们看到的那般干净。” 亲了这么久,孟抒悦只觉得整个脖子都落枕回不过来了。 她羞红了脸,艰难地扭回脖子,一脸怨念道:“我们都离婚了,我之前是死是活你都不管,现在你管我和谁来往。” 虽然之前从他身上那些刻字,知道他的秘密,已经知晓他肯定并未和林霜发生什么男女关系,但她还是怪他对她和家人的冷漠。 之前她动手术,出那么大的事,他一下都没看过她,无论他有没苦衷,她都不想原谅他。 孟抒悦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用力间,露出胸前那块狰狞的手术刀疤,就这么猝不及防落入沈靳萧眼中。 “别动,这是什么?” 沈靳萧拉开她的衣领,看着那道伤疤瞳孔地震,“你到底怎么受伤的?” 孟抒悦从她怀里挣脱,将找到的崭新小毛衣小棉鞋收拾好,嘴巴嘟囔着就走,“沈靳萧,你别假惺惺了,反正你失忆了都已经准备再娶,我也早就不爱你了已经准备再婚再生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了。” 她说着又刺激他般,举起手上一整袋孩子衣服,挑衅他道,“以后你娶你的美娇妻,我嫁我的能干男,以后再见面,别动不动就招呼亲嘴的,我怕我家那位吃醋。” 沈靳萧盯着眼前女人张牙舞爪嘚瑟的模样,不知是气的还依旧是气的,只觉得脑瓜子疼得厉害。 他揉着疼痛的太阳穴,额头青筋直跳,“你……你还想和别人生三胞胎?那你现在的男人是谁?是宋时璟还是宋时轩,或是李斌,亦或是你当了白擎丰的情人?” 此时此刻,他不知为何,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难受得紧。 她说她不爱他了? 明明日记里,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他的爱意,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一想到这女人当初生了别人的孩子,现在还想生别人的孩子,他就恨不得现在立马逼她生下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蓦地,沈靳萧整个人僵住,被自己突如其来这种荒谬的想法惊到。 孟抒悦却丝毫不理会他,生怕身后的男人等会儿莫名其妙又发飙,那她可是想逃也逃不掉。 直到她提着孩子衣服逃到门口,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提着一袋子衣服等了好久的班车,想着李瑶家离这也没多远,便准备沿着大路走路过去。 刚走了一小段路,她就从路边停的一辆车玻璃反光中见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孟抒悦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思忖两秒后,还是果断拐到一旁人少的巷子里。 果然,她一拐进去,身后的脚步声也紧随其后拐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找出神秘人 沈靳萧见孟抒悦离开,原本想追出去,却被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惊愕回头,就见穿着中山装的张政委铁青着脸从床底下滚出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透过镜片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沈靳萧想到刚才他和孟抒悦在床上干的那些事,饶是面瘫如他,脸也立马刷地一下就红了。 “政委,我……我刚刚和她啥事都没做……” “就……只是……只是在床上聊天而已。” 沈靳萧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如今后悔死自作主张给他四合院后门钥匙,定在这里互相联系,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今,两人勾搭在一起的事没被发现,他暗度陈仓的事倒被人发现了。 张政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瞥了眼身后凌乱的床铺,摆摆手一副理解的样子,“你别解释了,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估计床早塌了,我在底下也没命了,况且半个时辰也不符合你的时长。” 沈靳萧一整个无地自容,僵在原地。 但随即,像明白什么般反应过来。 “政委,你派人跟踪我?” 张政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毕竟这次任务很重要,你又得了这种病,我必须得时刻警惕才对。” 沈靳萧真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当个卧底还一点隐私都没有。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我要是找到可疑人物会汇报的,你别担心。” 他坐下来倒了杯水递给政委,语气也有点挫败,“如果找不到白家背后的神秘人,那是不是真只能我和林霜结婚引出他了?” 张政委点点头不置可否,“这不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吗?毕竟现在只有林霜这条线才能引出那个神秘‘高老大’。” 之前上面派人下来核查时,就发现白氏在京都每次竞标项目中都能精准中标,京都好几个地标建筑都成为白家的囊中之物。 故而,前几年他们顺藤摸瓜调查了许久白家的关系网,并未发现其背后的人,唯一发现端倪的便是林父家里那幅价值不菲的青龙图,与白家拍下的那幅白虎图是一对。 当时组织里故意派人去套林父的口风,得知那幅青龙图是林霜拿回来的,还口口声声是幅赝品。 但其实去探口风的人中就有鉴画专家,证实那幅画是真品。 后来组织为不打搅惊蛇,暗中调查,发现那幅画是林霜交往的一名笔友邮寄过来送她的。 于是,他们派了不少人从邮寄路线展开调查,可每每有他们的同志或家人发现了一点踪迹,第二天全都不是出车祸或是遭遇意外。 当年沈靳萧和孟抒悦办结婚酒和满月酒时,恰逢这个案件毫无头绪,沈靳萧又出了车祸。 当时在部队医院里,林霜当那么多人能顺利偷偷带走沈靳萧,也是组织上临时启动g计划,故意放走林霜的。 为的就是沈靳萧假装失忆,潜伏在林霜身边,找到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神秘人。 因为据他们暗中调查那些封从港市寄给林霜的书信,心理分析师得出一个结论,这名署名“g”的笔友,虽然书信字里行间没有说什么,但实则言语谨慎,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名让他们头疼又害死无数同志的神秘人实则暗恋林霜。 所以,他们商议决定让车祸重伤的沈靳萧接近林霜,到时候故意和林霜结婚,必定会引出那名背后之人。 谁知,沈靳萧居然真的失忆且失联了,这个计划生生推迟了三年。 张政委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靳萧的肩膀,有点愧疚,“就是委屈弟妹了,如果你到时候还想和弟妹过,我们会好好去解释的。” 沈靳萧见他提起孟抒悦,原本舒缓的神色又沉了下来,看向这个一向敬重的老政委时眼底也带了些不相信,“抒悦当时从票匪手中解救出来时到底受了什么伤?” 刚刚他明明看到她胸口上一处手术刀疤,明显当时在宾馆里那次她身上还没有。 那刀疤明显就是那次绑架留下的。 可当时张政委却信誓旦旦同他表明孟抒悦没受一丁点伤,所以他才会毫无负担地转而去医院看林霜? 他攥紧手心,虽然心底已猜到大概,但眼神依旧期待,等待张政委说出那一句没有骗他。 可事与愿违,张政委摸了摸鼻子长叹一口气,“小沈,算老师对不住你,虽然你不记得和弟妹一起结婚的事,但我还是知道你很早就喜欢弟妹了,我怕你难受所以才没说的,现在首要的就是先完成任务,你说是吧……” 沈靳萧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什么了,只是麻木地点头附和着保证会完成任务,“政委放心,既然她已经找到另一半了,我和她也没可能在一起了。” 张政委临走之际,如往常那般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你头疼怎样了?这药你要记得每天吃,我家张医生可说过,这药临床实验效果疗效很好,专门延缓健忘的,一天都不能断,继续吃说不定就能恢复记忆,明白吗?” 沈靳萧随意应声,送走张政委后,看着手中的药愣神许久。 他倒是很想记起过去和孟抒悦发生的一切。 但吃了这么久,不仅没有一丁点效果,反倒是头疼愈发强烈了。 其实已经停药许久,为了不让政委担心,还是接下了药。 烦躁之下,他将药扔进了垃圾桶,随即出了门。 原本他想去监狱接林霜出狱的,却不知怎么回事,双脚不受控地来到那片被拆得面目全非的北大街。 他想起之前原本挂着“孟氏中医馆”牌子的小店铺,如今已经找不到原来的位子,只有在一堆横七竖八的钢筋混凝土中,看着那口被保护起来的水井,还有那棵树,才能勉强知道那家没什么印象的店铺原本的位置。 店没了,他的心口也是空落落一片。 大老远的,正守在工地等着孟抒悦回来的李斌大老远地看见他,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见他转眼间失魂落魄便走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二选一 崖顶巅峰,水流瀑布。 一阵晃眼的阳光下,孟抒悦被身旁嘈杂的声音吵得一个激灵,从麻袋里探出头来。 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身前是万丈瀑布,她双手双脚被捆,被人扔在瀑布边上。 身旁的瀑布飞泻直下,与崖壁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声音仿若能撼动天地,让人心生敬畏。 孟抒悦一阵心惊,抬眸就对上一道得意轻蔑的眼神。 楚烟烟就这么怡然自得地站在对面居高临下俯视她,眼里满是快意和奸计得逞。 “孟抒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那么多人保护你,就是怕我又找人绑架你吗?” “现在你看,你还不是落到我手里。” 楚烟烟边说边笑得花枝乱颤,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直把孟抒悦整无语了。 “我失踪或死了,你就成为最大的嫌疑人,你以为你能摆脱得了关系吗?” 孟抒悦眼底并无慌乱,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好奇她怎么憋了一个月突然又动手。 谁知楚烟烟却笑得愈发大声,裂开的大大唇角似在庆祝她的胜利。 她俯身拍了拍孟抒悦的脸,眼底满是癫笑,“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我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想了个没人会怀疑我的办法,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楚烟烟说着,便在孟抒悦疑惑的目光下接过一旁绑匪递来的绳子,自顾自地将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没一会儿,楚烟烟就在绑匪的帮助下被绑成和孟抒悦一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 眼见绑匪将两人绳子的另一端同时系在瀑布旁的小树树干上,孟抒悦瞬间明白了楚烟烟的想法。 她这是想制造和她一起被绑架的假象摘掉嫌疑,亏她想得出来。 楚烟烟自个绑得跟蚕蛹一样,依旧蹦跶着大声冲她叫嚣,“孟抒悦,就算我不是真的楚家千金楚月月又怎样,现在和他们呆在一起三年的是我,我才是他们的最爱,你看他们等下是选我还是选你!” 孟抒悦眼皮子一掀,耳朵都快被她喊聋了,这是生怕瀑布太大声,她听不到吗? 感谢她的体贴。 “楚烟烟,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欺骗他们与你相认的,他们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相信你这种乡野村姑?” 孟抒悦故作疑惑问她。 楚烟烟沉了脸,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是乡野村姑。 紧接着,她就洋洋得意把她如何用宋时璟送的月形玉佩和他们相认的事和盘托出。 果然,和孟抒悦的猜想差不多。 炫耀完,就是她上路的时间到了。 孟抒悦望着脚底下看不到底的深渊瀑布两脚吓得有点发软。 她还是低估了楚烟烟的疯劲,找了个人这么个双重保险死翘翘的好地方。 不是摔死就是淹死。 绑在身上麻绳另一端被挂在瀑布旁的一棵瘦小的歪脖子树上,而绑在楚烟烟身上的绳索也同样系在同一棵树上。 一棵摇摇欲坠的树吊着两个人,她这是要让那些人二选一救一个。 她这是多有自信他们会救她。 绑匪在楚烟烟的眼神示意下,将两人一同推下了瀑布。 随即立马便跑了。 临近悬崖边缘,水流似毫无惧色、义无反顾的勇士纵身跃下,瞬间化作无数晶莹的水珠,飞溅四散。 孟抒悦身在瀑布中,感受着冰凉的水如刀子般在身上冲刷,想起了那年的洪水。 那时的水也是这样冰,却比这浑浊更加令人窒息。 沈靳萧却死死将她护在怀中,一同爬上了那棵树。 可现在,她知道没人能救她了。 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孟抒悦颤着被冲刷的眼睫强行睁开眼。 眼前的水帘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梦似幻。 透过水帘,她看到了正在一旁山体上着急上山的白擎丰和楚父楚母一行人。 他们几人看到瀑布水流中吊着的楚烟烟全都惊得大叫连连,特别是楚母尖利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山谷。 孟抒悦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跌跌撞撞疯了般冲上山的模样,不由眼眶一热。 她知道他们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楚烟烟,何曾会看到她同样身处绝境狼狈的样子。 满脸的冰凉,她甚至不知脸上是否有泪。 她现在好想孟父孟母,想念孟父拿着象棋敲着她头,又手把手教她写毛笔字的样子,想念孟母端来的那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她后悔了。 后悔为了证明她才是他们的女儿,将自己置于这种险境。 头顶传来楚父楚母焦急的呼唤声,以及白擎丰愤怒的咆哮声。 “救!两个人都得救!什么只能救一个,下面两个要是死了哪一个,你们都得死!” 白擎丰揪着常年跟随自己的得力保镖队长,眼里的怒气几乎要喷出来。 保镖队长战战兢兢,指着即将要支撑不住摇晃的小树,只得如实同他解释,“爷,这绳索上被人涂了油,我们拉不动,现在要将人救上来,只能先打树桩固定,再派人下去将人拉上来,但打树桩耗费时间过长,这棵树压根没办法撑两个人的重量那么长时间,所以只能救一个人!” 楚父楚母顿时急了,冲白擎丰大吼,“赶紧救烟烟啊,你管那个寡妇干嘛?难不成擎丰你真喜欢那个j人?” “对啊,擎丰你要想想,当初你小时候是怎么承诺我们的,你说会照顾她一辈子的,你怎么能为了个野女人不管烟烟的死活?” 白擎丰目眦欲裂,盯着那棵被两根绳索拉扯得咯吱作响的树,心中难以抉择。 楚母见所有人没动,便去解捆绑在树上的第一根绳子,她刚才看清楚了,系在第一根绳子下的就是孟抒悦。 楚父见状,也并没有阻拦。 所有随同前来的人都没有阻拦,默认了楚母的动作。 一个外人哪有楚家的千金,白家未来的女主人重要呢? 待白擎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缠绕在树干上的绳索“滋溜”一声向下飞速解绑,即将带着水流下的人彻底坠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寒潭。 “不要!” 白擎丰下意识就去拽绳子,可惜绳索只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绳索上油腻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可手中的绳子就像他心中某个怎么抓也抓不住的重要东西般,彻底从手心溜走消失不见。 他垂眸看着颤抖的手,脑中似有一根弦彻底绷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死了,他才知爱她 “她死了,你tm害死了她!” “啊……” 白擎丰上前一把推倒了楚母,双目通红地冲到湍急的河水中,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救她! 却被身旁的一众保镖死死拉住。 白擎丰被强行摁在地上,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尖锐的疼痛,似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他看着河边干燥的石头上,有一滴又一滴的液体砸在上面,才惊觉自己落泪了。 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得知月月失踪不见的那个晚上。 他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时隔十几年,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哭得如此狼狈。 直到这一刻,白擎丰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爱上了那个和月月有着一样眼睛的女人。 而他对楚烟烟,不过是儿时的承诺和执念。 他嘶吼着,挣扎着,一个个将摁着他的那些人掀翻在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踉跄着跳入冰凉的河水中,顺着湍急的河流急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筒子楼底下。 沈靳萧回了公司一趟,看了眼时间,距离去接林霜出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先前林父还是找律师花了钱将林霜保释出来。 原本林霜涉及的案件过大,不准被保释。 但为了促成他和林霜结婚,引出幕后“高人”,他们故意放水同意保释。 政委刚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差错,以免让人起疑。 他们甚至封锁了林霜就是宾馆受辱女生的信息,只为顺利举办两人的婚礼。 趁着还有时间,沈靳萧便开着车随意逛逛,谁知又来到了孟抒悦哥嫂住的筒子楼底下。 当看到楼道里蹦蹦跳跳出来的三胞胎时,心脏莫名又觉得钝刀子割肉般的疼。 特别是走在最边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长得格外招人稀罕,毛茸茸的头上还顶着两个小揪揪,那模样像极了孟抒悦。 先前小小的她出车祸,他忙着林霜的事,又莫名抵触去见这孩子。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三个孩子就烦躁到不行。 现在,他出现在这,看着那三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看着奶糖那长得十分像孟抒悦的脸,才明白他烦躁的是啥。 他烦躁,他怨天尤人。 更是在看完孟抒悦日记里描述的两人恩爱后,那种难受和烦躁达到了巅峰。 为什么那么可爱的三胞胎不是他的孩子? 他还在看着车外嬉笑打闹的三个孩子发呆,待他回神时,正在揪着奶糖头顶小揪揪的小头好像已经发现了他,并迈着小短腿缓缓朝着他的车子走来。 沈靳萧一阵心虚,赶忙车子后退开着车疾驰而去。 下午时间三点。 距离答应去接林霜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从这里开车到拘留所只要半个小时。 所以他开车开得并不是很快。 谁知,车子开到一半,他眼皮子就一阵疯狂打架,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况。 他迅速将车停到路边。 刚停稳,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幺儿,赶紧醒醒!”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 沈靳萧迷迷蒙蒙睁眼,瞬间眼眶就红了。 眼前这个矮小的小老头正如以前那般,鼻梁上的眼镜虚虚搭在鼻子上,昂着头一如既往毛毛躁躁地冲着他喊。 “爹……” 沈靳萧声音哽咽,伸出手就想抱住这个小老头。 可隔着两人中间好像有一层无形屏障般,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沈靳萧泪如雨下,着急地拍打着屏障。 小老头却是一如既往慈爱地看着他,似隔着空间和距离安抚这个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的儿子,落下浑浊的泪,“幺儿,你听我说,你赶紧醒来,你媳妇快不行了,她现在在……” 白光铺天盖地袭来,彻底覆盖整个梦境。 沈靳萧在一阵车喇叭声中,腾地一下从车子方向盘上惊醒。 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睡着的短短五分钟时间,他早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调转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朝着拘留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 瀑布底下。 一大群搜救人员穿着潜水服进进出出深不见底的寒潭,寻找雇主重金寻找的女人身影。 潭水旁,楚母用毛毯裹住浑身瑟瑟发抖的楚烟烟不断安抚着,劝她先去医院里检查下身体。 可楚烟烟却咬着唇倔强地不肯离开,目光死死盯着潭水上不断浮出又接着一个个潜下水的搜救人员,眼里写满了不甘。 就在刚刚,她忍受着手臂上绳索的拉扯感,看着吊在身旁的孟抒悦就这么在密密匝匝往下砸的水帘下失重地往下坠去,她整个人如癫狂般笑得好不肆意。 她的白哥哥终于选择了她。 她终于赢了孟抒悦! 以后的人生,她便可以安稳无忧地做她的楚小姐、白太太。 可当她被救上岸时,得知的真相却令她原本所有的美梦轰然崩塌。 那个她以为会坚定原谅她的白擎丰,竟然不顾一切地跳下瀑布去寻找那个女人。 他们慌里慌张跑下山,在瀑布底下寒潭边找到昏迷不醒的白擎丰,一顿人工呼吸救醒他后,他却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推开她,兀自抢了一旁队长手中的大哥大就开始拨打电话起来。 那一刻,楚烟烟被他推倒在石头上,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鲜血刺目惊心染红了一地,白擎丰却视若无睹,忙着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叫来了直升飞机,喊来了搜救人员。 甚至这个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丝毫没记起喊人将她这个同样受伤溺水的未婚妻送去医院。 楚烟烟看着白擎丰焦急地在潭水边走来走去,一有搜救人员上来,就上前揪着人衣领询问。 这一刻,她的心凉到了骨头里。 楚父不满地上前喊他,“白擎丰,赶紧派辆直升机送烟烟去医院啊,你看她手伤成那样……” 不待他说完,白擎丰就不耐烦打断他,“烟烟她只不过手上一点擦伤,抒悦她可是生死未卜,等找到她一起去医院。” “你……你你……” 楚父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转身离去的白擎丰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他想不明白,明明早上还在毕恭毕敬同他商量婚事的女婿,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副面孔,完全不理女儿的死活。 楚母见他这副态度,更是气得绷不住,冲过去朝白擎丰大吼,“你赶紧送烟烟去医院,那个女人这么久找不到,肯定早就死得透透的,都是她我们烟烟才会被绑架……”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丢失的记忆重现 “你说什么?” 白擎丰蓦地回头,看向楚母时,阴鸷的眼底满是恼怒。 “她不会死,伯母,请你管好你的嘴,不然……” 一向对她温文尔雅的女婿,此时满面狰狞,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吓得楚母张了张嘴不敢多言,咽下口中其余未骂完的话。 正当白擎丰揪着一个浮出水面几乎喘不上来气的搜救者嘶声咆哮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响彻整个山谷。 “刚才有人从瀑布上面又跳下来了!” 所有人都往上面看,哪里有见什么人跳下来的影子。 仰头过后。 白擎丰再次低头时已然面色惨白,脑袋阵阵发晕。 刚刚高处坠落后的脑震荡反应现在这才显现过来。 他强撑着身体,脑中闪过的都是上山时看到的孟抒悦双手捆绑无助受困瀑布中的模样。 一想到她从那么高的瀑布跌下来。 想到她或许已经死了,甚至再也找不到她时,他更是脑袋嗡鸣一片,周遭的视线全部陷入一片黑暗。 他冲着陆续浮上来的搜救人员疯狂咆哮着,“再下去找,找不到人,我要你们……” 话还未说完,那个眉眼狠厉早就失去以往端方的男人倏然没了任何声音,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引来阵阵惊呼声。 “擎丰……” 楚烟烟几人全都大惊失色,一股脑地纷涌而上。 呼救声,哭喊声,一声声消弭在震耳欲聋的飞流瀑布的水流声中。 可此时,银河直落的水帘后。 沈靳萧腰间捆着绳索,整个人隐身在瀑布水帘后的悬崖峭壁后,两只手攀附在悬崖峭壁上的石块上,艰难地一点一点往里往水帘深处走去。 走了好久,他的脚才像是终于触及到地面般有了实感。 往里看去,里面是如水帘洞一般的长长暗道。 他拉了拉身上还能拉动的绳索,按着梦中的指引缓慢向前走,却依旧脚下一滑直接滑入一个狭窄而又幽深的洞穴。 洞穴里头无数指头大小的冰锥滑破他的皮肉,却依旧抵挡不住下滑的速度。 强忍住疼痛,终于在下滑了一分钟后,那条绑在他身上的麻绳已经无法拉动,他也看到了卡在狭窄洞穴里的那抹黑色身影。 一时间,沈靳萧看着那抹黑色身影顿时泪如雨下。 “抒悦……” 他轻唤她的名字,颤抖着手解开身上的麻绳,缓慢而又艰难地朝她爬去。 底下的人毫无知觉,无论他怎么呼唤也没有一丝回应。 沈靳萧小心翼翼用力想将她整个人从丝滑狭窄的洞穴里拉出来,却发现一拉,她的肩膀处就汩汩流出刺目惊心的鲜血。 他慌忙止住拉人的动作,此时有点泄力。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痕无数,刚刚为了进来也已经耗费了许多气力,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无法把人从洞里安全解救出去。 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此时距离去接林霜的时间已经到了。 为了任务顺利完成,他绝不能失约。 今天也很有可能会遇到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沈靳萧想着这些,果断做出决定。 出去找专业人员来救孟抒悦,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先行离开。 他刚转身离开两步,整个山洞就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来不及反应,看着从头顶滚下来的一块块石头,他赶忙背过身去,试图阻挡那些掉落的石块。 背上传来骨头碰撞皮肉的砰砰作响声,剧烈的疼痛侵入四肢百骸,瞬间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眼神落在几乎垂直的洞穴底下,女人静默无声一动不动的模样,莫名再次红了眼眶。 沈靳萧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会马上来救你的。” 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解救她。 当头顶上的石头停止滚落时,他才撑着身体将背上的石块小心翼翼清理至一旁檐壁的缝隙中,生怕砸到底下早已危在旦夕的女人。 他双手攀在洞穴周遭的尖锥上缓缓向上,接触到绳索后刚系好,一阵地洞山摇再次袭来。 下意识往脚底下的女人看去,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头顶就传来一阵剧痛。 一块掉落的石头正中他的头顶,似一把斧子凿开他的头颅,猩红的液体瞬间从额头如喷泉一般汩汩流出。 眼前的洞穴天旋地转,连带着底下那抹黑色身影也跟着模糊起来。 随着视线的模糊,脑中却似有光亮闪闪,无数从未见过的画面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闪过。 每一帧画面如破碎的一小块一小块玻璃体般缓缓聚集,一点点填补那些脑中残缺的重要部位。 沈靳萧捂着满是鲜血的头,脑中嗡嗡直响,伴随着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每一帧画面都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凌迟着他每一寸神经,痛得他哀鸣出声。 悲恸的声音,宛如山间受困嘶鸣的野兽。 大雨滂沱中,他看到了那张刻在他灵魂深处的脸。 有着婴儿肥却带着小梨涡的女人,顶着一张黑黑的小脸,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揪着他的衣领,整个人哭得像风中摇曳的黑葡萄。 那棵粗壮即便洪水都冲不倒的大槐树上,他缠着她一直从天明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明。 就像身处梦中般,他拥着她,以为这是他对她这个外甥媳妇难以掩藏的心思幻化成的梦,在梦里得偿所愿。 梦中,罪恶感吞噬着他,也令他沉沦放纵。 他想梦醒后,就忘了这场偷来的梦。 后来,醒来的他真的忘了。 忘了他和她在树上的一切。 更甚至后来,他忘了和她在阁楼上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不时就得加固的温馨小阁楼,那碗两人夜夜喝完嫌弃彼此却依旧喂着品尝的羊肉汤。 还有那无数个夜晚里,他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露出怅然的神情时,她总是附在他耳边调皮地说着“孩子就是你的”气话。 原来。 那不是气话。 那三个可爱的萌萌娃娃,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后来,他是怎样对待她的呢? 他为了完成任务,当着众人的面撕了写着孩子名字的纸,说不会喜欢她这种生下别人孩子的女人。 又为了和林霜结婚,将离婚书毫无愧疚地扔给了她。 更是后来,她在医院里命悬一线动手术取针时,他却在陪别的女人,将那个他年少起就深爱的女人,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就那么抛弃。 就在刚刚,他甚至因为救不了她,动了抛下她出去的念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徒手掰裂石头救她 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剧痛感从心脏处散开,宛如炸开的烟花般,迅速蔓延至身上的每个器官。 “啊……” 沈靳萧捂着头疯狂嚎叫着,胸腔内源源不断的愧疚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他慌乱地想去解开身上的绳索,却发现绳索在他腰间越勒越紧,似绳索的另一端感受到他刚刚的拉扯,正在飞快拉着他往上升。 “不要,不要……” 他看着越来越远的黑色身影,拼了命地大声哭喊着,恨不能跳下去。 缠在他腰间的绳索越紧,他就越解不开绳索。 巨大的瀑布后头,一声声绝望的哭喊声穿透厚厚的水帘,在一阵阵如锣鼓喧天的瀑布水流声中如一把斧子般破开声响响彻云霄。 李瑶带着警察来到瀑布所在的顶端时,只看到一条绑在固定桩上的绳索。 他们正着急没发现孟抒悦的身影时,绑在树桩上的绳索相较之前剧烈晃动起来。 没有多想,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绳索底下肯定绑着个人准备上来。 于是,他们想也没想,就齐心协力想将底下的人拽上来。 直到一个高大满头是血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李瑶不由愣了又愣,飞快上前就揪住他的衣领质问,“怎么是你,抒悦人呢?” 李瑶此时懊恼不已,是她的错,设备出现偏差,来晚了。 原本孟抒悦和她约好,她随身携带一款她最近新研发出来的报警器,等待楚烟烟上钩对她动手。 只要楚烟烟一上钩,那么她就立马摁下报警器,李瑶就能根据它很快分析定位出她精准的位置。 但谁曾想她新研发的设备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无法达到数据定位百分百精准。 找了好久,她才带人找到这里。 如今她十分懊恼设备还没完善,就交给孟抒悦使用。 而这个傻姑娘竟完全相信她,现下生死未卜。 “说啊,抒悦她现在在哪里?” 沈靳萧却整个人好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迅速解开绳索,手脚十分麻利地捡起地上其余的绳索重新接上后,又重新将绳子绑在腰间,完全不理李瑶越来越歇斯底里的追问,径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带着绳索一股脑再次扎进底下那如刀锋般泛着寒光的巨大瀑布水帘中。 周遭传来阵阵惊呼声。 就连李瑶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男人彻底疯了! 刚被救上来又不管不顾地跳下去。 几人纷纷围在上游河边,看向底下望不到头的瀑布脚底生寒。 绳索迅速绷直,穿越水帘,直直掉入水帘洞后窄小又湿滑的洞穴。 这次沈靳萧从瀑布上游到再次抵达孟抒悦所卡的位置,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抒悦……” 他轻轻呼唤,不顾洞墙上粗砺的石头在手背上刮擦出一道道血痕。 试了好几次,将她从狭窄的洞里拔出来,可卡进她肩膀皮肉里的尖利石锥成了她逃脱的致命阻碍。 摸着女人冰凉惨白的脸,沈靳萧只觉得整个人连带灵魂都在不住打颤。 绝望中,他疯了般用手指去抠那根长在洞穴内壁上的石锥,抠得指尖鲜血淋漓,指骨外翻,却依旧重新着以卵击石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连带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奇迹,石锥终于松动了。 他掌心稍稍用力,整个石锥的根部从底部被他剥离。 沈靳萧惊喜万分,试探着伸手一拉,将她整个人从那个恰好卡住的狭窄洞穴里解救出来。 “抒悦,对不起……” 他浑身颤抖,将女人拥入怀中,挂满泪珠的唇轻柔地吻在她额头上,怎么止也止不住内心翻腾的思绪,悲痛地一声声呼唤她的名字。 额头上的鲜血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孟抒悦脸颊上,将她惨白的脸晕染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他慌张地帮她擦去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 无助的哭声回荡在这个无人知晓深不见底的幽洞中,似透过回音飘向很远很远。 直到怀里的女人睫毛颤了颤,沈靳萧这才惊喜交加,又哭又笑。 他捧着女人的脸,在她唇上留下不舍的一吻。 最后,他将唯一的绳索系到孟抒悦身上。 不顾整个后背被洞壁上的尖石刮伤严重,他抱着她一步步爬到洞口,才稍稍松了口气。 沈靳萧不敢赌孟抒悦现在还在昏迷是不是身体有内伤? 除了肩膀上的伤口外,并未看到其他伤口。 但也更因如此,就愈发危险。 沈靳萧不敢耽搁,赶忙将怀里的女人系在绳子上,转而抱着她一步一步往上爬。 直到爬到洞穴顶端,他才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死死抠在满是青苔湿滑的洞壁石头上,以免脚下一滑,再次掉入洞穴之中。 沈靳萧抱着她艰难地晃动着她腰上的绳索,眼看洞口的绳索逐渐绷直,怀里的女人就要脱离自己的怀抱。 一阵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地洞山摇震感传来,巨大的摇晃下,他还是脚下一滑,整个沾满血污的身体滑入身后的未知深洞…… * 拘留所门口。 林霜呆呆坐在长椅上,始终不肯离去,眼圈里满是泪水。 周围围了一群人,始终在不停劝着她,别等那个负心汉。 来接她出拘留所的是院里平日玩的好的那些二代们,更甚至有些是十分疼爱她看着她长大的叔伯也过来接她。 自小院里只有她一个小女孩,所以她一直是院里的团宠。 林霜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她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关心她,在这她最需要关心慰藉的时刻,却独独没见到她最爱的人。 眼泪一滴滴砸落。 李指导员家的大儿子摇晃着手中她最爱吃的卤鸡爪,张政委家的独苗小子一脸儒雅地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盒,许师长的幺子笑嘻嘻地捧着一大束鲜花…… 他们都是林霜的竹马,一个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哄她开心。 就连她喊叔伯的几个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大人物,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劝她先回去,毕竟天马上黑了,再等下去,估计沈靳萧也不会来。 张政委作为林父的老相识,也在一旁等着,一面看时间,一面咬牙切齿自家儿子那副看着林霜不要钱的模样,心底暗暗着急这沈靳萧怎么突然失约,是不是失忆症状又加重? 为了这次嫌疑人员大集合,他还特地叫了自家兄弟开大巴车车接车送。 张政委的弟弟见时间不早,催他们赶紧上车,不然等下郊区的路难走,林霜这才不情不愿跟着一行人一同上了车。 第一百七十章 被逼着给前夫上药 心电仪“滴滴滴”的声音此起彼伏。 孟抒悦挣扎着想掀开眼皮却始终睁不开。 她害怕一睁开,自己还是呆在那个只有她一人如蛇皮般黏腻湿滑的山洞里。 记忆里,她昏倒前,肩膀上是被尖利的石头卡进肉里,抬头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延绵山洞,似巨兽的幽深巨口将她吞噬其中。 铺天盖地而来的懊悔一遍遍摧毁她的理智。 她居然为了证明她就是楚月月,将自己置于如此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险境。 刚刚她从瀑布上掉下来还有几成把握能自救成功。 毕竟她手上还藏有小刀,能轻易割断绳索,再加上水性极佳,肯定能从寒潭底下逃出升天。 谁知,在下坠的过程中,绳索被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她整个也跟随着惯性摔进了水帘后面的山洞。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看着瀑布后面奇特的景象,眼神刚被这水帘洞吸引,脚下就一滑,彻底滑入这无人知晓的洞中洞。 她浑身都在痛,都在后悔。 她还有三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还有还没尽好孝道的孟父孟母,以及亏欠许多还没来得及补偿的哥嫂。 不能死,她不能死! 在洞中绝望等待的那短暂时间,成了她此生最难捱的时间。 当绳索脱离树干时,她无比懊悔为了认回那些抛弃她的人,要让那些爱她的人伤心。 无法想象失去她,三个孩子无父无母该怎么办? 孟父孟母该怎样承受如上一世那般失去女儿的痛? 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直到耳边传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哭声,孟抒悦才宛如被人注入灵魂般奋力睁开眼,活了过来。 “娘亲,你醒了,奶糖以后不吃糖了,呜呜呜,你别不理奶糖。” “娘,你总算醒了,小头以后也不欺负妹妹了,不揪妹妹小揪揪了……” “啊啊啊啊……”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哭哭啼啼。 站在一旁的李瑶赶忙喊来了医生,又示意三胞胎整整齐齐乖乖站好,不许打搅医生看病。 医生一通检查下来,也松了口气,“病人醒了,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就肩膀上的伤口必须好好养一段时间……” 孟抒悦听着医生的嘱咐,看着他白大褂上的特殊标志,不由惊诧不已。 待医生远去,三胞胎才如脱缰的小马驹般直直扑到孟抒悦身上,直把李瑶吓得够呛。 “你们当心点,别再伤到你们阿娘。” 奶糖小短腿跪在她身旁,俯着小身板在娘脸上“吧唧”了好几口,小头则狗腿子般拿着大大的毛巾帮娘擦脸,又擦奶糖亲完后留在娘脸上的口水。 至于大头则对着娘肩头包扎绷带的伤口一直呼呼,似在说呼呼后就不疼了。 李瑶一脸无奈地看着三个孩子如小奶猫小奶狗般在孟抒悦身上撒娇蹭蹭。 好不容易她才将三个孩子给哄出了病房。 李瑶看出孟抒悦眼里的疑惑,一一帮她解了答。 “是你那个前夫救了你。” “警察把你从瀑布底下救上来后,有熟悉地形的人马上就猜出你们是掉入瀑布后面的洞中洞里,于是便立马派人进山洞解救你前夫。” “可你前夫出来后,偏要求我们将你们两人送来部队医院,并有专人过来让我们封锁消息守口如瓶。” 李瑶神秘兮兮地说着,眼里的疑惑更甚,握着孟抒悦冰凉的手,继续不解问道:“不是说你前夫不喜欢奶糖他们吗?可他来医院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喊你的名字和三胞胎的名字呢。” 孟抒悦神情一阵恍惚,没想到来救她的竟然是沈靳萧。 后来,她一直没醒,所以李瑶才想办法将孩子接来,希望能唤醒她。 孟抒悦得知孟父孟母只以为她带着孩子在李瑶家小住几天,她才松了口气, 和李瑶攀谈了会儿,临近天黑,孟抒悦送走她和孩子后,便去了隔壁沈靳萧的病房。 病房里格外安静,甚至能听见输液针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孟抒悦缓缓踱步至病床前。 一眼就看到他缠在头上厚厚的纱布,紧接着是光着膀子的上身上更是缠满了无数条绷带。。 她的目光落在绷带上,想起之前掉入洞穴时看到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石头,他的体型又相较她过大,想必是当时刮伤的。 孟抒悦伸手覆在他小腹上绑着的绷带上。 原本壁垒分明的腹肌如今可怜兮兮被缠满了纱布,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她一阵惋惜。 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最喜欢枕在这上面睡觉的。 下意识,她手不受控地动了动,如以前那般揩了一把油。 嘿嘿,手感还和以前一样好。 正想着,眯着眼一路向上,却恰好撞上一双瞳仁幽深的眸子。 原本紧闭双眼沉睡的男人不知何时自己睁开双眼,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醒了?” 孟抒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覆在他身上的手僵硬地拿开,朝他笑了笑,“我看你肚脐眼露着,怕你着凉。” 沈靳萧眸子沉了沉,努力压着抽动的唇角,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别过脸去,哑声道:“医生说不能盖被子,这样我也不冷,你伤还没好,回去吧。” “对对对,那我赶紧走。” 孟抒悦识趣地赶忙起身。 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他妻子了。 而他也有任务在身,她可不能耽误他。 也不知道部队医院里消息有没封锁好,不然被人发现他们俩还有猫腻,他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孟抒悦虽说刚捡回一条命,但腿脚还利索,赶忙向外走去。 沈靳萧躺在床上看着她那么听话转眼就走到了门口,这下原本装装的阴沉脸这下是真的垮了下来。 恰时一名护士进来换药,瞅见孟抒悦从里头出来,赶忙一把抓住了她。 “你是家属是吧,过来帮我换药。” 孟抒悦连连摆手,“我不是他家属,我不过是他前妻而已。” 她生怕自己一个暴露,影响他的任务,连连否认。 在这上班的护士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当然也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 想起之前帮这男人换药时,她还贼眉鼠眼多看了几眼男人的面庞和身材,心下感叹这男人当真是当代极品。 哪曾想,手一碰到男人,这男人就一个又一个眼刀扎过来一副反被她非礼的模样,弄得她一整个就心惊胆寒。 护士拉着孟抒悦的手就往沈靳萧身旁带,将手中的绷带一股脑往她手上塞。 第一百七十一章 病房内冰释前嫌 “来,先把你男人身上的纱布拆了。” 护士一边捣鼓手上的消毒药水,一边吩咐孟抒悦手脚麻利地干活。 孟抒悦刚想反驳他不是自个男人,瞅了瞅男人一副漠然的样子,还是自觉地闭了嘴。 反正他都不在意,念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就帮他换换药当作报答了。 于是,她赶鸭子上架,手法娴熟地拆了手中的纱布。 毕竟这种包扎的活,行医这些年,她也没少干。 沈靳萧别过脸故意不让人看到他的神色。 总之正在拆纱布的女人站在他哪一侧,他就往另一边偏头。 感受着背上丝丝缕缕纱布揭开后的凉意,心底隐约间燃起期望来。 可惜,直到身上所有纱布解开,他都丝毫没有感受到女人微凉的指尖,如抓心挠肝一般挠在肌肤上的触感。 这女人行医换药的手法,果然是专业得他想死。 明明刚刚她还调皮地同以前那般欠欠地上下其手,搞得他心猿意马,现在就这么一个指头都不舍得施舍给他。 沈靳萧神情沮丧,连带着护士过来上药时,他都没好气,“你能不能轻点,是要把那些伤口再扎开吗?” 护士一脸委屈,拿着镊子消毒的手惨兮兮地看向一旁的孟抒悦,眨巴着大眼,一副被狗咬的求救模样。 孟抒悦一个头两个大,无奈接过护士手中的镊子道,“我来吧。” 护士如蒙大赦,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一溜烟跑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帮两人关好了门。 屋里头再次只剩下两人。 孟抒悦尴尬至极。 刚刚这男人还在赶她走,现在她还死皮赖脸留下来,不禁有些难为情。 “我上完药就走,你别嫌弃我哦……” 见他一声不吭,等同默认,孟抒悦便开始从上往下给他那些缝合或没缝合的伤口细细消毒。 背上密密麻麻无数伤口,单单缝合的就十几处。 特别是男人的肩头处,那个长满茧子的肩头也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缝了二十几针。 那些伤痕,甚至将她咬在肩头上面的咬痕印记给覆盖消失不见。 大滴大滴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她消毒的手不禁开始颤抖起来。 直到她转到他身前,看着他胸前同样的伤痕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握着镊子的手也跟着抽泣不断地颤抖着。 沈靳萧一惊,慌忙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急切和担忧,“是肩膀痛了吗?我去叫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伤者给我上药?” 他说着便慌忙起身就要出去找人要说法的架势,反手却被孟抒悦一把抓住。 “我没事,你别乱动,等下伤口又崩开了。” 孟抒悦强行摁着他重新坐回床上,忙不迭加快了动作帮他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消毒。 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听到急促的呼吸交缠声,还能闻到彼此熟悉至极的暧昧气息。 一如过往每个深夜,他都揽着她,埋在她颈窝,一口一个媳妇好香。 孟抒悦面红耳赤地给他消毒完又绑好纱布后,呼吸都有点喘。 正打算丢了手上剩余的纱布,端起托盘走人时,手被人一只大掌轻轻攥住。 “怎……怎么了?我给你绑的……不好看,还是不满意?” 孟抒悦说得磕磕绊绊。 沈靳萧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有些渗血的肩膀,眼尾泛红。 “不是,很满意。” 他声音哽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思绪,耗费多少克制力也无法云淡风轻地装下去。 伸手覆上她瘦弱的肩头,想起她身上受过的那些伤,他整颗心痛得无以复加,比身上那些疼还要痛上千倍百倍。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一次,这个男人丢弃了外表的所有坚硬外壳,露出脆弱的神色看向眼前的女人,眼里盛满了破碎星河。 “这次,换我帮你上药……” 孟抒悦眼见男人裹着纱布的指头一点点靠近,带着她的衣服一步步脱离掌控,不禁瞳孔震颤…… 走廊外有个大铁门,铁门外还有两个站岗的警卫员。 警卫员立正敬礼,门锁哐当一声,张政委急冲冲往里赶。 这次要不是他有先见和警局打过招呼,他才能立马知道沈靳萧的下落,果断将人送到部队医院封锁了消息,转头放出消息沈靳萧临时外派出差,才将林霜应付了过去。 不然差点就被沈靳萧坏了计划,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所以他立马赶来责问缘由,甚至心里还憋着一团火。 还没到沈靳萧病房,大老远他就见沈靳萧病房门前有两个小护士正踮着脚尖偷偷往里观看,还时不时捂嘴偷笑。 张政委沉着脸干咳一声吓得两个小护士不约而同集体转身,齐齐立正敬礼后,逃也似地跑了。 “毛毛躁躁的,就这么喜欢偷看我们团的汉子,真是的……” 张政委以为两小护士馋沈靳萧的身子。 一只手刚握上门把手,眼睛就被病房门玻璃内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病房内病床前的帘子拉着。 里面传来女人阵阵痛哭声。 “好痛,你力气能不能小点……” 张政委脸都黑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来之前,他就听说沈靳萧浑身上下缝了百来针,还心疼这人身体来的。 现在想来,身体还好的很。 张政委红着脸收回手,黑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里,孟抒悦双眼通红,满脸泪痕,手哆哆嗦嗦拉开病床边的帘子,嗔怪地瞪了眼沈靳萧,“你浑身上下都是牛劲吗?我肩膀都要被你掰断了。” 沈靳萧闹了个大红脸,开口时发现自个声音都哑了,“我……我真的只是轻轻地上药……” 他眼神落在她手腕上,这才发现她手腕上他攥过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然红了一圈。 刚刚只顾得给她肩膀消毒收着力气,另一只手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收着力气,将她抓疼了。 上药时,他还以为她喊的是肩膀疼。 沈靳萧懊恼不已,回想起以前在宾馆里那一次,他翻来覆去,那时的她肯定很痛,却强忍着没喊一声疼,心底愧疚不已。 他张了张嘴还想道歉,眼前的女人却干巴巴地摆了摆手,“行了,我们扯平了,我帮你消毒,你帮我消毒,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找你的未婚妻消毒,我找我的未婚夫消毒,就别互相打扰了。” 孟抒悦说完就拍了拍身上的病号,抬脚便要走。 这下,沈靳萧彻底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会对你负责 “你啥时候有未婚夫了?” 沈靳萧飞快起身,又如以往那般一下就扯住了女人的后衣领,急切道,“不许让别人给你上药!” 孟抒悦整个脑瓜子挂在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衣领里,垂眸看了眼自个露出的小肚腩,只觉得又丢人气恼的紧。 “你想干嘛?在这里难不成还想耍流氓吗?信不信我喊人了。” 她沉着脸偏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当真觉得他拎不清。 现在不该是对她百般冷漠,去讨好林霜吗? 跟她这个前妻纠缠不清是几个意思? 谁知,身后男人接下来一句话,更是直接惊得她张大了嘴。 沈靳萧放下拎她衣领的手,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眼睛更不敢看她,小声嘟囔道:“这怎么算是耍流氓,毕竟上次我们宾馆里就嗯啊咿呀了,我得对你负责不是。” 孟抒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人都曾经老夫老妻了,还有负责这一说? 孟抒悦羞红了脸,正不知如何作答。 沈靳萧却掰正她的身体捧着她的脸,将她的脸捏成皱巴巴的奶糖样,一脸认真地说道,“抒悦,你信我,等我和林霜结完婚后,我就回到你身边,你等我好不好?” “然后,我们再每天没羞没臊好不……” 他说着,一双裹着纱布的手,即便伤得不轻也依旧不老实,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男人的话真诚而又炙热,听在孟抒悦耳中,却怎么听也听不对劲。 和别人结完婚后回到她身边?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要当他的小三? “啪!”一声脆响。 孟抒悦抬手就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她对他爆了粗口,“渣男!” 说着,孟抒悦操起一旁的输液架对着沈靳萧没有受伤的下肢就猛戳。 沈靳萧后知后觉刚琢磨出自己讲了什么渣男语录,就被孟抒悦赶出了病房门,“砰”一下甩上了房门。 望着几乎要碰到他鼻梁的门板,沈靳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她赶了出来。 可这可是他的病房。 下一秒,门倏地从里面打开,沈靳萧下意识如以前哄她时那般露出讨好的笑,扯了扯她衣袖,柔声开口,“宝……” 刚说一个字,就迎来一阵迎头暴击。 孟抒悦拿着那本被他贴身收藏的日记本,一个劲地往他头上砸,“臭流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你你……” 她面红耳赤说不下去了。 原本写这些日记只是自己想念他时回味一番,如今被他看到,俨然自己就是一个天天想着和他温存的饥渴小人。 孟抒悦直打得沈靳萧连连后退,她才捂着脸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病房。 独留沈靳萧站在原地懊恼刚刚看完日记回味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藏起来。 沈靳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转头就和去而复返的张政委撞上视线,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可不想刚刚被女人打的模样被人看到。 张政委拍了拍他没有伤口的另一边肩膀,脸上满是怜悯,“就你刚刚被打的时候就来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束了,不仅伤到了脑子,就连……” 他说着,眼神逐渐下移,惋惜感叹,“就连那方面也伤了,难怪弟妹那么生气。” “你说什么?” 沈靳萧身形差点站不稳,脸上刚刚的尴尬瞬间皲裂成一片片无地自容的碎片…… * 孟抒悦在部队医院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签了保密文件出了院。 没和沈靳萧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毕竟她可不想家里人担心。 毕竟她了解三胞胎可是嘴馋得很,虽然李瑶一再同她保证孩子们不会将她受伤住院的事泄露。 但知娃莫若母,只要有人贿赂一点吃的给那三个小馋猫,奶糖和小头肯定会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和盘托出。 果然。 孟抒悦前脚刚回筒子楼,就见孟母坐在客厅里默默抹泪,孟父则耷拉着脑袋皱着眉头,连手里拿着的罕烟都不抽了。 而哥嫂同样一言不发,连带着嫂子怀里抱着的爱哭闹的小侄子此时也似乎被气氛感染,没敢哭一声打搅众人。 大中午的,家里冷锅冷灶的,连个烟火气都没有。 只有惹祸的三胞胎齐齐坐在几人中间的小板凳上,一人一根棒棒糖,小头还边舔边嗷嗷哭诉,“娘伤得在病床上都起来了,我们想再去看娘,可他们不让,还不准俺们说出去呢……” 孟抒悦一阵头大,果然是一群不用严刑逼供几颗糖就能招供的小怂娃。 李瑶还说三胞胎以后肯定是三个威武不能屈的大男人和大女人。 孟抒悦哭笑不得,赶忙进去打破了这哀伤的氛围。 “爹娘、哥嫂,你们可别听这三个孩子胡说八道,我没事呢。” 她走到这对养育她长大把她当亲闺女的养父母面前,朝两人直直跪了下去,一时间泪如雨下。 “爹娘,我让你们担心了。” 孟抒悦哽咽着,甚至无言面对爹娘。 两世,她都让养父母为她担惊受怕。 孟父孟母被突然归家就朝他们下跪的女儿吓了一跳,但随即破涕为笑起来。 “傻孩子,你没事回来就好!” 孟父孟母赶忙拉着她起身,红着眼拍着她的肩安抚。 哥嫂也长叹一口气,连带着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侄子也如释重负般地哭出了声。 孟母赶忙去厨房张罗饭菜,没一会儿,全家人热热闹闹围在桌子前吃起饭来。 他们甚至都心照不宣没有多问,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菜,孟抒悦感受着他们无私的爱,眼泪一滴滴滚落。 现在,她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她两世和亲生父母都无缘再续亲情,即便她已然有了楚烟烟不是楚家千金的证据,她也不想去和他们相认了。 但同样,手握这些证据,她不会放过楚烟烟的。 回到屋里,孟抒悦从包里拿出那台进了水的录音机扔掉,再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那盒完好无损的磁带。 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书桌前。 她提起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那些害死他的人名字。 再抬眸时,看向她摆在桌上的宋时钰照片,眼里满是泪花。 那些害死他的人,她一定亲手送他们下去见宋时钰。 孟抒悦轻柔地摩挲着宋时钰的照片,耳边回荡着他让她好好活下去的话,笑着回应他,“我一定会好好地看着那些害死你的人得到惩罚!”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仁民医院顶楼特殊病房里。 楚烟烟吹着手里亲手熬制的鸽子蛋,喂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白擎丰口边。 “擎丰哥,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就吃点吧,不然你身体承受不住的。” 她重新放下勺子,眼泪不自觉落进色泽浓郁的鲜汤里。 自从白擎丰在瀑布底下晕倒送到医院醒来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整整两天滴水未进。 他不说,她和楚父楚母都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难过那个他偷偷藏在心间的女人死了。 如今的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般死气沉沉,眼底更是没了一点生机。 楚烟烟万万想不到白擎丰对那个孟抒悦的感情会那么深,深到他甚至在她面前连装也不装了。 见他完全不理自己,楚烟烟提了保温桶失魂落魄离开,转而下楼去了伍哥所在的病房。 之前伍哥被打断手脚,都在这里康复,手脚都被打了钢钉。 期间她都会偷偷来看望他,却也全被伍哥冷眼以待。 楚烟烟这次同样柔柔弱弱放软了身姿,倒出那些白擎丰不喝的鸽子汤喂到他嘴边,眼神期期艾艾眼里满是柔情似水。 可伍哥依旧如之前那般,没有再去理会她的温柔小意。 见他如此,楚烟烟也不气馁,使出了杀手锏。 “伍哥,你别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孟抒悦那j人拿我们两的亲密照威胁我,我才不得已打断你的手脚。” 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抓着伍哥那只被她打断依旧没什么力气动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况且,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做个见不得人的孩子,想做白家真真正正的继承人有什么错呢?” 楚烟烟适时落下泪来,眼里满是委屈和隐忍,看向伍哥时,那双上翘的眼里仿佛满是爱意。 伍哥神情狠狠一震,扭头看向楚烟烟时,眼底的思绪剧烈翻涌,眼圈也霎时间红了。 没人知道他是真的爱楚烟烟。 三年前,他对她确实只是身体上的喜欢,但后来当他知道她就是楚月月后,一切都变了。 那些他占有她的点点滴滴,成了他再也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条命是白擎丰救的。 但其实不然。 他依旧记得19年前港城那场雨很大。 他拖着生病的母亲跪在白家门口,求白家人给一点钱给母亲治病。 雨下了一整天,母亲也在雨里失去了意识。 就在他绝望准备离去之际。 一个粉雕玉琢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撑着粉色的伞从车上下来。 她就这么把伞撑在他头顶,犟着脾气不肯进屋。 后来,那个高高在上窝在家里不肯见他的白家继承人白擎丰才从家里出来。 那个晚上,在小女孩闹腾下,白擎丰这才派人叫了司机送母亲去医院。 临走时,那个小女孩还给了她全身上下仅有的五块钱。 因为她,他的母亲才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安详离去。 后来白擎丰寻找月月的那些年,他也迫切想找到那个救了他的小恩人。 所以,当他得知曾经被自己当玩物般对待的楚烟烟就是他心中曾不敢亵渎的恩人时,他甚至想到了以死谢罪。 这三年,他一直在迁就她,包容她。 他是真的爱她。 也正是这份爱,他才会被她亲手打断手脚后痛不欲生。 伍哥终是手掌轻轻覆在她小腹上,掌心微颤,整个人泣不成声。 楚烟烟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内心深处狠狠一震,温柔地环抱住他。 整个病房内,只留下男人逐渐微弱的哭声,一点点变小,最终转化成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病房外。 孟抒悦踩着小皮鞋经过,全然不清楚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一步步朝白擎丰所在的病房走去。 据李瑶所说,她带人上山时,原本还不能精准定位到她的地点,反而是收到白家花巨资动用直升机的消息,才能精准找到瀑布的。 短短两天,整个坊间传言那天白擎丰是伤心欲绝,被人抬着上直升机的。 为的只是那个出生市井的小寡妇,据说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孟抒悦听闻这消息时,内心完全平静如水。 她实在搞不明白,他既然选择了救楚烟烟,现在又装作这副深情,到底是演给谁看? 来到白擎丰病房前,还不等她开口,守在门口的保镖一见她就跟见了鬼般,赶忙冲进了病房里,像是汇报去了。 几秒钟过后,原本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白擎丰像是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疯了般夺门而出,一把就抱住了表情懵懵的孟抒悦。 “抒悦,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你……” 白擎丰说着便泣不成声,喉头如哽住般,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愈发地紧。 直到怀里的女人“嘶”一声发出痛哼,他才后知后觉松开了手。 半个小时后。 孟抒悦坐在整个京都最豪华的国营大饭店里,桌子上摆满了美味珍馐。 有她从未吃过的龙虾、鲍鱼,还有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菜品。 但摆在最前面的,是她最爱吃的卤猪耳。 白擎丰全程唇角上扬,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殷勤地亲手剥好龙虾,将一整个虾肉整整齐齐放到她碗中,又夹了好几块猪耳朵放在虾肉上,五颜六色,好不馋人。 孟抒悦原本想开门见山同他直接摊牌,但面对美食,她怎么能拒绝? 一阵风卷缠云过后,她舒坦地打了个饱嗝。 全程白擎丰眼神都没离开她,只随意吃了几口饭。 他抽了纸巾想为她擦嘴,却被孟抒悦接过躲了过去。 孟抒悦舔了舔唇,不敢迎上他灼热的视线,手指蜷了蜷,终是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包里准备好的录音机。 “白擎丰,楚烟烟找人绑架我,我想报警把她抓进去,你同意吗?” 白擎丰原本笑意吟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看向桌子上摆放的录像机,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桌子上的录音机,就是楚烟烟绑架她的证据。 白擎丰眉头轻蹙,脱口而出就是维护,“抒悦,烟烟也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很没安全感,所以才做了错事。” 他说着便伸手抓住了孟抒悦的手,眼底满是真诚,“你原谅她好不好,无论你提什么我都会答应,我也想好了,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我会和烟烟退婚的!” 孟抒悦闻言瞪大了双眼,惊得立马从他手中抽回手。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知道了真相 “你要娶我?可楚烟烟不是你的白月光吗?” 孟抒悦下意识就挪了挪椅子,和他拉开距离。 原本她以为白擎丰即便对她有意思,也不会取消和楚烟烟的婚约。 她只是想揭穿楚烟烟的冒牌货身份而已,并不想和他纠缠一起,因婚约而又结婚。 但如今看来,白擎丰要是知道她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不就非她不娶? 思及此,她立马决定改变策略。 孟抒悦眼珠子骨碌一转,更是沉了声音反问他,“那你要娶我,是为了不让我报警抓楚烟烟吗?你就这么爱她吗?” “不是,”白擎丰连忙解释,声音急切,“我喜欢的是你,但我也不能辜负烟烟,抒悦,你得理解我……” 孟抒悦心底哼哼两声,无语至极。 今天是她听渣男语录最多的一天。 一个说结完婚再来找她。 一个说要和她结婚也不能辜负另一个。 要不是白擎丰白月光和她是同一个人,她都得为任意一个感到不值。 孟抒悦也不啰嗦了,直接指了指录音机,“你可以听听里面的内容,再做决定。” 白擎丰目光复杂地落在录音机上,甚至不敢去点开录音机。 他害怕里面传出楚烟烟绑架孟抒悦时发出那种阴险难听的声音。 他无法接受记忆里纯真无邪的月月长大后变成另一个阴险狠毒的恶女模样。 孟抒悦见他迟迟不敢摁下,长指一摁,磁带缓缓转动起来。 果然,紧接而来的是楚烟烟阴恻恻的笑声。 录音里传来楚烟烟阴恻恻的笑声。 坐实了她雇人绑架的事实。 白擎丰疲惫地闭上眼,伸手打算立马毁了录音机。 没想到,接下来录音机里的话,直接让他石化当场。 “孟抒悦,就算我不是真的楚家千金楚月月又怎样,现在和他们呆在一起三年的是我,我才是他们的最爱,你看他们等下是选我还是选你!” 白擎丰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他颤着手暂停录音带,又将磁带往前调动,将刚刚听到的内容又重新听了一遍。 瞬间,他的脸刷一下全白了。 “什么意思?” “烟烟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不是月月,那我的月月呢?” 白擎丰神情崩溃,扶着额头剧烈喘息起来,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一如当年,他发现他的月月失踪时那般再次陷入绝望。 原本他只以为录音机只是孟抒悦口中她所谓的绑架证据,没想到却听到如此惊天的大反转。 如果楚烟烟不是他的月月,那他这些年不就白宠她了? 那些宠爱,都是他对月月的亏欠,他却给了另一人。 此时,孟抒悦庆幸他没有继续将磁带听下去,等会儿扒出那块月形玉佩是从宋时璟手中拿的,进而猜出她才是真正的楚月月。 看着他整个人精神状态趋于崩溃的神情,孟抒悦继续煽风点火,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楚烟烟为什么会顶替真正的月月小姐和你相认,那肯定她是认识月月小姐的。” “至于月月小姐,我怕是恐怕早就被楚烟烟害死了吧,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自信地找你们相认,对吧?” 几句话说下来。 白擎丰面色惨白,腾地一下站起身,椅子滋啦一声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刚刚对眼前女人失而复得的喜悦,转而更大的恐慌将他裹挟。 原本他以为找到了月月,可现在楚烟烟说她不是月月! 而他的月月可能死了…… 没再多说什么,失去理智的白擎丰转而跌跌撞撞冲出了这个他特地包下来的饭店,直奔别墅而去。 别墅里。 楚烟烟还不知风雨欲来。 她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打扮。 唇瓣涂得水嫩鲜红,身上这次也是穿的据说是楚月月小时候最爱穿的藕粉色睡裙。 做好准备后,勾着眼神看向桌子上的一瓶药水。 刚刚她一番虚与委蛇打动伍哥寻求他的帮助,那个愚蠢的男人果真不再计较打断他手脚的事,决定帮她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身份。 伍哥很快找了人脉,让人要来了一瓶外用的药水。 只要男人一沾染半分,那么这个男人就绝不会逃出女人的手掌心。 刚刚接到消息,白擎丰出院了。 她便决定等在别墅里,待鱼儿上钩。 今晚别墅里的人全被她支走了,想到等会儿和白擎丰即将成为真正的夫妻,她即便曾经有过孩子,还是不禁绯红了脸。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该怎样取悦他时,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步步逼近。 楚烟烟赶忙拿起小药瓶藏在袖子里,刚起身就对上急匆匆从门外推门而入的白擎丰深沉的眼眸。 “擎丰哥,你怎么自己出院了,为啥不多……” 楚烟烟扭着腰肢贴上去,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擎丰一手扼住喉头,整个人抵在墙面上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我的月月去哪儿了?你不说我杀了你!” 白擎丰目眦欲裂,扼在她喉头的手青筋暴起逐渐收紧,直把楚烟烟掐得脸颊泛起猪肝色,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她疯了般去拍打白擎丰勒住她的手,可他的手如钳子般死死掐着她,甚至能听得到脖子上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第一次看到白擎丰面容扭曲如此骇人的一幕,不明白他是怎么得知自己冒牌货的身份,她又惊又痛,艰难地从喉头发出零星破碎的狡辩声,“我……真的是……月月,不信你……你以前可是……可是做了……亲子鉴定……” 白擎丰浑身一震,赶忙松开手来。 楚烟烟就这么如瘫软的泥般滑跌在地,整个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白擎丰这才记起当年她是带她和楚父楚母做过亲子鉴定的。 心思缜密如他,怎么会没有任何证据就敢拍着胸口确认她就是月月呢? 他眼神一暗,再次揪住楚烟烟的衣领从地上拖起,“如果你是月月,那你为什么会和抒悦说你不是月月,你当年是不是拿了真正月月的血做的亲子鉴定,楚烟烟,不对,苏烟烟,你要是口中有一句假话,我立马杀了你!” 听着白擎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楚烟烟形神俱颤,脊背阵阵发寒。 她没想到孟抒悦不仅还活着,还那么执着,依旧和宴会上一样摆了她一道,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录音。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亲子鉴定 从白擎丰还在口口声声找楚月月的话中,楚烟烟倒是惊诧孟抒悦居然没有将她才是楚月月的话和盘托出。 她手撑着地面疯狂呛咳了好几下,咽下满口的铁锈味,眼神期期艾艾地看向白擎丰,泪水在眼眶里倔强打转。 “擎丰,你居然不信我,我不知孟抒悦和你说了什么,但你知道她以前就和我不对付,现在她又攀上了李瑶,你知道李瑶她是搞科研的,肯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陷害我。” 她越说越哽咽,最后捂脸痛哭起来。 毕竟也是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白擎丰见她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心底也隐隐泛起不忍。 此时的他也拿不定主意谁说的是真的,深吸一口气,就拉起地上的她往外走,“那走,我们再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这下楚烟烟彻底慌了。 起了疑心的白擎丰压根不再顾念过去三年的丁点情分,生拉硬拽地就将她拖到车上,开车直往医院赶。 没多久,不知缘由的楚父楚母也在助理的通知下被接到了医院。 当下亲子鉴定还不能用头发毛囊来鉴别,都是抽取血液寄到国外鉴定。 当年他们在港城,她也是提前在医院偷买了孟抒悦的血液拿到港城偷梁换柱才过关的。 当时三胞胎中的老大在抢救室里凑不足手术费,孟抒悦去卖了好几次血,她这才轻而易举拿到了血。 后来在港城做亲子鉴定抽血时也没人专门盯着,所以她很轻易就将血液给调包了。 但如今白擎丰就在眼前盯着,她也没了孟抒悦的血液调换,按照事态发展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眼看着一整筒血液被抽走,楚烟烟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双腿也不住因为害怕不住地打颤。 楚父楚母抽完血,不明所以过来询问缘由。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不会是烟烟生病出事了,要我们配型吧?” 两口子第一想到的便是女儿生病,急得不行。 楚烟烟心头酸涩一片,以前的两任爹娘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哪里会对她这般好。 这样好的爹娘,她绝不能放弃。 见白擎丰冷着脸没有应话,楚烟烟随意敷衍两句只是例行体检,将两人安抚下来。 事后,楚烟烟借着养伤不想让楚父楚母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便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白擎丰见她神色自若的模样,心底也没底,便同意了下来。 毕竟现在国内并不能做亲子鉴定,只能寄到国外,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一来一回最少都要一周才能知道结果。 临走时,白擎丰盯着虚弱倚靠在病床上的她欲言又止了好几下,终是什么也没说,掖了掖被角便出了医院。 待人走远后,楚烟烟匆忙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伍哥的病房。 到了这个地步,楚烟烟也没办法藏着掖着了。 她直接跪在伍哥面前,将她不是楚家千金的事和盘托出。 正在颤颤巍巍抖着手织小娃娃毛衣的伍哥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掉落在地,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盯着楚烟烟的脸看了又看,整个人如坠冰窟。 耳边回荡着楚烟烟一口一个要打掉孩子的话。 她说她不过是不想吃苦了,所以拿着那块捡来的玉佩想要搏个后半生。 她说白擎丰拿到亲子报告后肯定会杀了她,还不如现在立马死了算了。 每一句话都逼着伍哥接受现实。 眼前的女人不是那个小时候救他于水火的女人。 就在楚烟烟拿起床头柜上削水果的刀子就要扎向自己时,伍哥终是心软认命了。 他从床上跌下来,一把抱住了她,制止她伤害肚里的孩子。 “罢了,你别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会来搞定后面的事,你就安心生下我们的孩子。” 伍哥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做出保证,楚烟烟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宛如十分依赖他般抱紧了他。 她知道就算伍哥现在不得白擎丰重视,但以他在港城混了这么多年,他肯定有办法摆平这件事。 想着,她摸了摸肚子,假意和伍哥畅想起以后她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场景。 最终,她一脸愤恨道:“肯定是孟抒悦那女人搞的鬼,我怕她到时候报复,肯定会害死我和肚里的孩子。” 伍哥听着女人口无遮拦说死的话,不由脸色阴沉,将抱着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子二人出事的。” 说到这,伍哥的眼神愈发阴鸷起来。 楚烟烟则窝在他怀里,唇角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 工地临时搭建的木棚里。 孟抒悦正拨动算盘算这两日停工要亏下的钱,算下来这两天她净亏一万二。 还好她一开始就报警,李瑶也找了相熟的法医帮死者做了尸检,证实死者是绝症患者,过来时就已经服下某种猝死的药,和她们工地上的工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她们的工地在停工第三天后总算恢复了施工。 现下面临的是在完工前购买设备的问题。 这方面之前宋时璟南下培训时比较熟悉,她打算去找宋时璟帮忙一起去找外贸公司挑一下设备。 没来得及吃早饭,她就火急火燎地同李斌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工地。 李斌拿着手中一大早刚卤的猪耳朵,伸着手却抓不住风风火火女人的一片衣角。 坐班车抵达城中村,下车七拐八绕了好久,她才找到宋时璟开的卫生所。 听说之前前面中心大街房租涨价,宋时璟才不得不将店铺搬到偏僻的巷子里。 她刚到店门口,就发现店门口围了一群人,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这什么黑心医生,明明给我开盒一块钱的消炎药就好,我之前还纳闷为啥你偏要给我开一个月的中药,还花了我十块钱,原来是给自家亲弟弟赚钱,我要去举报你们……” 一个体型肥胖的大娘插着腰就破口大骂,宋时璟急得满头是汗,拉着大娘求她小声点。 而一旁手里捏着钱的沈婷沉默不语地站着,原本明亮的眸子里如今只剩下为生活奔波过后的沧桑,拿着钱满脸都是无地自容。 同样,那个原本好脾气的宋时轩如今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炮仗般,指着破口大骂的大娘作势就要揍她。 大娘一见眼前小伙要打人,也彻底发飙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叫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不过是靠男人 “天杀的,这不知有没证的医生,一会儿卖中药一会儿卖西药骗钱,现在居然又联合他弟弟打人要人命啦,大家伙快报警啊……” 大娘一声吼,围在店门口的众人七嘴八舌开始指责起里头穿着白大褂的宋时璟来。 孟抒悦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和颜悦色地扶起坐在地上的大娘,接过她手中袋子里的中药放在鼻尖细细闻了起来。 “大娘,你为什么会觉得宋医生骗你钱呢?” 大娘上下打量了眼眼前姑娘一脸和善的模样,以为总算来了个为她说话主持公道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滔滔不绝诉起苦来。 “姑娘你看,我就简单有些咳嗽,人家医院里都开一盒这土霉素,便宜又好用,我吃一个星期就好,可是这姓宋的医生却开了这中药,不仅贵,我吃了半个月还没好,咳嗐嗐……” 大娘指着药,边说边咳,面色更是涨得通红。 孟抒悦瞥了眼一旁正垂着眼不敢直视她的宋时璟,转头看向大娘,将包中药的纸打开,“黄芩、山栀、知母、桑白皮……” 她一一说出这些中药名字,最后挑出黄芩给大娘看。 “大娘,其实你别看这东西普通,但它消炎的效果一点都不比土霉素差,只不过我们还没办法把它的功效全部发挥出来。” “你现在觉得中药贵,治疗效果缓慢,但其实你也咳了那么久,也应该能感受到你吃西药那些止咳化痰或消炎的药,一旦你觉得好一点后停药一两天,就又立马重新复发,而且越来越严重,但我们中药是慢慢调养……” 孟抒悦噼里啪啦说着,此时的大娘也算是听明白了,这姑娘不是来帮她主持公道的,完全是给她讲道理的。 她摆摆手,不耐烦道,“我不管,你们给我退钱,不然我就投诉你们卫生所。” 沈婷闻言顿时慌了,她一下子挤开孟抒悦,一把握住大娘的手就卑微哀求,全然没了以往高贵阔太太的模样,“你别投诉,我儿子他原先可是仁民医院的医生,他也是想帮我们卖些药材,你不要这些中药没关系,我叫我儿子免费给你开消炎药,成不?” 她说着就立马转身吩咐宋时璟去开消炎药。 眼见大娘就要立马从宋时璟手中接过消炎药,孟抒悦一把抢过药品,从怀里掏出另一瓶装有黑色药丸的玻璃小瓶来,“大娘,这瓶药水是我用刚刚那些药材研制的,是未来灵泉制造厂力推的一款止咳药水,你要是信得过,我免费赠你,你可以尝试一段时间。” “当然,如果你硬要土霉素,我也不拦你。” 大娘盯着一块一瓶的土霉素,眼神又移至那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咳嗽药水上,不用多想,她都知道怎么选。 确实如果去医院能看得好,她早就去再去看了。 这明显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大娘立马就抢走孟抒悦手中的黑色药水瓶,但还是有些疑惑,摇晃着药水瓶道,“那么多中药熬的都治不好,这一小瓶能治好咳嗽?” 孟抒悦看向门口围的一大群人,同众人鞠了一躬,高声道:“既然这位大娘不信,那就请各位街坊邻里监督一下一周后我们再过来做个见证,怎样?” 周遭围观的群众一听灵泉也纷纷来了精神,前些日子早就听说北大街要开什么合资的制造厂,都十分好奇这灵泉到底有啥奇效,纷纷附和说好。 大娘拿着手中这首一份的药水第一次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喜滋滋地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 众人散去,卫生所里只剩下这母子三人和孟抒悦。 沈婷脸色很难看,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宋时轩就打算走。 宋时轩眼神落在孟抒悦身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孟抒悦当然知道宋家现在的窘境。 听说宋庭宗自从宋时钰死后郁郁寡欢,后来突然在家摔倒便中风成了植物人。 为了给父亲交住院费,从白氏离开的宋时轩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宋家唯一没能卖出去的中药铺上。 以前沈老爷子在世时,开这家中药铺便是为了报答孟家,给孟家的中药馆提供方便,现如今西医盛行,宋家服装业没落,这中草药铺更是砸在手上,连卖都卖不出去。 所以他们只得想尽办法将所有库存中草药贱卖,尽快凑到钱给宋庭宗交住院费。 孟抒悦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百感交集,终是红着眼眶喊住了沈婷。 沈婷脚步顿住,即便背对着她,也依旧难掩身上对她的厌恶和仇视。 “伯母,其实我今天来这,主要是想给你送药的,听说你最近咳嗽……” 孟抒悦走到沈婷面前,从包中重新拿出一瓶刚刚给大娘的同款咳嗽药水递给沈婷。 哪曾想,她手刚伸出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药瓶就被沈婷拍落在地。 “你这扫把星别假惺惺了,你害我们家破产,害死了我爹,又差点害死靳萧,现在更是害死时钰,你怎么还有脸面站在我眼前?” 沈婷泪如雨下,咄咄逼人,直接逼到孟抒悦面前,伸着老脸要让孟抒悦打。 宋时璟赶忙上来,同宋时轩一同拉着沈婷,纷纷劝说,“娘,那些怪不得抒悦头上去,你为什么非得针对她呢?” 别人越劝,沈婷就越气,就像她是个什么恶人在刁难人一般。 沈婷指着地上的药水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你拿个破药水就想收买我吗?你是想来我面前炫耀你会制药能当老板吧。” “孟抒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和那个白擎丰不清不楚才会当上老板的,你不过是靠男人的j人而已,一个女人不靠男人,你当真以为会将工厂搞起来?” 沈婷越说越激动,因情绪过激也疯狂咳嗽起来。 “咳嗐嗐……我话放这……咳嗐嗐……你……你这女人只配回家生孩子,只配当个寡妇……” 宋时璟和宋时轩面色难堪至极,沈婷的话说得极其难听,简直将人的自尊踩进泥里。 孟抒悦却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药水,仿佛陷入某个回忆深涡中无法自拔。 这些年当寡妇的日子里,每每深夜她睡不着,便都在思索研制怎样将中药药材药效发挥到极致的方法。 宋时璟刚刚开给别人的药方,也是她这些年开给街坊领居孩子们治疗咳嗽的药方。 没想到,他居然保藏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偷感 那些日子孟抒悦白天又要忙着生计,苦恼中草药逐渐涨价,西医逐渐成为普通老百姓看病的首选,而造成的中医馆门可罗雀。 晚上又要因为三个孩子感冒咳嗽闹得彻夜难眠,心焦不已。 她当然也知道西医在某些方面的优势,为了孩子们早日康复,她也是带孩子们去医院拿了消炎药回来服用。 确实那些药比中药更快退烧,但随之而来长时间的咳嗽,更是一种对病人和家属的长久折磨。 后来,为了能让孩子们能咽下难喝的中药,她熬了许多个晚上,用井水熬中药加冰糖熬制了浓缩版的咳嗽药水给孩子服用。 没想到的是,效果比中药更显着。 但因为熬制过程过于复杂,这种药水也和她擅长专治不孕不育的中医馆门面不符合,也并不能惠及大众。 这也是她后来想办中药制造厂的原因。 她一个人能制造的东西有限,只有把厂子建起来,将复杂难熬的中草药重新加工制造,才能生产更多的中成药,让大家知晓中草药也能如此服用方便、效果显着。 孟抒悦上前拦住沈婷,看向宋时轩,“伯母,这世界并不是男人的世界,没有女人就压根不会有男人。伯母我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能将制造厂建成,一年内把我的药品摆在医院的药房里,你能不能放时轩自由,让他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沈婷冷笑着看向她,眼里满是不屑一顾,“你欺负我不懂吗?一种药要经过多久的实验,经过多少层认证才会真正流入市场,就比如我做了这么多年服装,从找款式到找服装厂,要经过多少年努力,和多少人打好交道才能做成的,更何况那么大的制药厂,涉及进货渠道、经营管理以及最后的销售维护,你哪样有学过?” 孟抒悦点点头,不置可否。 确实在这条经商办厂的路上,她是半路出家,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她笑着面对沈婷毫不留情面的打击,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伯母说的对,我等着一年后赌约到的那天。那为了赌约顺利进行,伯母就将爷爷手中那家店铺的药材都卖给我,到时候我好证明自己,伯母不会是怕打脸了吧?” 以前她每次说出想购入她们仅剩中草药铺的药材想帮助他们,却屡次被沈婷拒绝。 果然,因着孟抒悦的激将法,沈婷梗着脖子依旧嘴硬,“你一个女人能把这没人要的中草药变成医院药房里的宝那才怪,我就见证你哭的那一天。” 很快,她们双方写了购买合同,近期内就完成钱货两清。 临走时,宋时轩一步三回头望着孟抒悦湿了眼眶,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宋时璟站在身旁,看着弟弟和母亲离去的身影,也是连连叹惜,“我娘逼着时轩以后都得留在她身边,还让他不准和你说话,不然她就带着我爹一同死给他看。” 孟抒悦点点头,这些事她自是找人打探清楚了。 宋时轩长这么大一向都是三个孩子中最听话懂事的一个,唯一一次的反抗就是因为她退了伍。 如今,他更是背负了害死弟弟的愧疚,再次成了沈婷身旁一只折断翅膀的大鸟,彻底无缘天际。 这其中,她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宋时璟将杂乱的店铺收拾一番,将手中已经被取消的行医资格证扔到垃圾桶里,笑着看向孟抒悦,“孟老板,那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孟抒悦回眸扫了眼身旁依旧风姿俊朗就是如今多了股如沈靳萧那般成熟韵味的男人,倏地笑了。 这种长得不赖还会拿刀子的外科医生在她身旁做助理,确实屈才了。 随着卫生所的门关上,孟抒悦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他。 宋时璟狗腿子般接过,推了自行车又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招呼道:“孟老板坐好,老奴带你出发了。” “走吧走吧,跟着俺,俺到时候带你吃香喝辣,两轮换四轮。” 两人嬉嬉笑笑着,伴随着自行车车铃声消失在巷子中。 楚烟烟从角落里出来,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一幕,恨得牙根发痒。 她原本想找人威胁宋时璟,到时候如果查到玉佩是宋时璟给她的,她也有把柄威胁他无证行医。 没想到却被孟抒悦搅黄了。 看着宋时璟对孟抒悦如朋友般相处的模样,楚烟烟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宋时璟被孟抒悦拒绝后,竟然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可凭什么,对她却是不留情面地想要摧毁。 楚烟烟死死攥紧掌心,眼底的怨恨迸发。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会让孟抒悦输得一败涂地…… * 深夜。 宾馆大房里。 金发碧眼的医疗设备国内总经销商戴维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看着对面站立的一排女人,有些意兴阑珊地扫了一遍,最终目光落在楚烟烟身上。 “楚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别人出的起价钱,我就卖设备,不能区别对待是吧,而且孟小姐那么漂亮,我也很想促成这笔生意,所以这个忙我不能帮。” 戴维显然来国内前也是学过语言,说的话不是很标准,却也能让人听得懂。 楚烟烟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默默咬紧了后槽牙。 没想到连外国人也被孟抒悦那狐狸精勾得没了魂,无论给钱还是送美女,他还是决定将手底下一整套的制药设备卖给她。 楚烟烟眼尾上挑,她挥了挥手让房里的几名环肥燕瘦美得各有千秋的姑娘下去,转而对眼前的经销商红唇轻勾,“戴维先生,你觉得我长得怎样呢?” 她说着,修长纤细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搭在戴维的大腿上。 “而且,我可是未来白家继承人的未婚妻……” 戴维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人将手放在他身上,显然有点惊诧她的做法。 但楚烟烟只是坦然地扯了扯领口的衣服,看向他时眼里媚态尽显。 她知道自己的美貌不足以打动这个见多识广的外国人,但以白家继承人未婚妻的身份勾引,没有男人不会沦陷在这身份碾压偷感十足的刺激中。 但为了断了孟抒悦的事业,她宁愿牺牲自己。 果然,戴维只是惊诧了一瞬,眼神再次落在楚烟烟身上时变得贪婪且肆无忌惮。 他高大的身子起身,一把将娇小的女人推倒……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将计就计 早上九点是约定签合同的时间。 之前孟抒悦和宋时璟考察试用过这家外企的几款制药设备,比较符合中药压缩制造的流程,但其中的一款设备并不符合中药慢慢熬制的预期。 虽然并不能如她预想那般,可孟抒悦还是决定买下这批设备。 毕竟如她想象中那般十全十美的设备,除非去定做。 这批设备是她现下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大早,她就带着宋时璟早早来到公司准备签合同交定金。 只要厂子建好,那这批设备也差不多也生产运输完毕,就能第一时间进入生产阶段。 可谁知,孟抒悦和宋时璟在外企一楼大厅里一直等到十一点,也没见到她事先相谈甚欢的国内代理人戴维出面。 直到快下班。 她和宋时璟才得到一个令他们意想不到的答复,合作取消了,那批设备也不卖了。 两人就这么被赶出了大楼。 孟抒悦彻底懵了,搞不清缘由。 她们在公司对面的小饭店等着,终于等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戴维。 孟抒悦正想上前去追问原因,却见到了走在戴维身旁的楚烟烟,一下子全明白了。 宋时璟一见楚烟烟就气得不行,愤恨上去就要质问她,却被孟抒悦一把拉住,拉着他转身就走。 孟抒悦原本以为白擎丰在听到录音机里楚烟烟说的假冒身份的话后,便会立马将楚烟烟丢出去,甚至会报复楚烟烟。 但是他没有,不仅没赶走人,还任由她这样胡搅蛮缠在外面打着白家的旗号压迫人。 之后的几天,孟抒悦又和宋时璟比较了剩余几家公司的设备和价钱,最后更是偷偷去了沈靳萧所在那家公司查看设备,全都不尽满意。 要不是价钱过高或者就是设备不符合她的制药要求。 时间很快过去一周。 购买设备的事一直不顺,孟抒悦跑南跑北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一大早,抽空下来就去打探消息的宋时璟神色焦急找来,说了情况,“不好了,上次你给药水那大娘到处和人宣扬,她不仅咳嗽没好,还越发严重了,现在正在城中村宣扬此事,你得赶紧去看看,不然到时候可麻烦了。” 他原本以为说完孟抒悦会大惊失色有些无措。 但出乎意料的,孟抒悦却像是并不意外般接受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笑着不慌不忙去了城中村。 站在一群爱嗑瓜子的大妈中间,大娘边数落着孟抒悦给她的咳嗽药水没用,边疯狂咳嗽着,像是都要把胆汁吐出来才能停止咳嗽。 孟抒悦看着大娘这病情,确实比之前还严重。 她挤开人群走进去。 大娘一见她,竟直接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吓得周围人全都后退几步吓得够呛。 “你这庸医,居然卖假药,赶紧赔一千块,不然我报警抓你……” 孟抒悦向前一步,朝身旁的宋时璟笑着道,“这大娘说是我的药害她吐血了,你赶紧回屋打电话报警吧。” 宋时璟嗯了一声,立马拨开人群打开店门就进去打电话报警。 刚刚吐血的大娘愣在当场,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真报警,和她预想的一哭二闹三讹钱四闹大的一幕压根不一样。 这女人竟然真的报警! 这下,大娘急得满头是汗,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眼神朝四周一阵乱瞟,不知在找什么,连咳嗽都忘了咳。 很快,警察就来到现场,吓得大娘下意识就想逃,还是孟抒悦一声冷笑她才堪堪止住逃走的脚步尴尬回头。 “妹子,你赔我点钱就好了,何必找警察同志过来呢?” 孟抒悦睨了她一眼,一把拉住她朝警察说道,“同志,你看这位大娘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像是一个被人害人命的病人吗?” 大娘被她这么一说,又瞬间化身戏精疯狂咳嗽起来。 这演的当真还十分逼真,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警察见她咳得如此夸张,赶忙叫人要送大娘去医院,惊得大娘咳嗽又是蓦地戛然而止,连连摆手。 “不要不要,去医院要花钱,俺没钱……” 见事态发展得差不多了,孟抒悦也不打算忍着看表演,直接摊牌指着大娘环视向周遭的吃瓜群众,“各位,你们刚刚是不是觉得她咳得很厉害?但你们没发觉不对吗?咳嗽咳得如此厉害,正常人都会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可大娘你边咳边讲话,还能将话讲得如此清楚,你说不是装的又是什么?” 大家伙儿听她这么一说,也顿时察觉出不对劲,纷纷指着大娘七嘴八舌起来。 大娘见戏演太过被揭穿,这下是真涨红了脸,连咳都不敢咳了,生怕这一咳出口,就被人锤死是假咳。 她摆着手疯狂否认,说她是一阵好一阵坏的,最后看向警察,“同志,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这妹子不仅卖假药还诬陷我,你们赶紧抓她……” “是吗?那大娘觉得我诬陷你,很简单啊,去医院做个检查就行,检查费我出。” 孟抒悦直接提出建议,打断大娘的施法。 警察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示意大娘一同去医院。 这下大娘都快急出来了,擦了擦唇边的血,讪笑着说还要回去带孙子没空便想溜。 还没挤出人群,就被宋时璟堵了回去。 大娘吓得一个激灵瘫坐在地,如此面如土色的样子,众人又有何看不懂的呢?全都七嘴八舌谴责大娘常年咳嗽的顽疾被人治好了,却还要讹人家妹子。 面对众街坊邻居的指责,大娘捂着脸只觉得没脸做人了,只得哭天喊地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俺也没办法啊,妹子确实治好了我咳嗽,我喝了药水三天就觉得咳嗽好了许多,到今天一周就全好了。” “原本今天我是想来感谢妹子的,但我家那臭小子出门又被一个姑娘抓住说耍流氓,要抓他进去坐牢,后来来人又说要我再诬陷这妹子一次,就放了我儿子,我也是没办法啊,呜呜呜……” 众人哗然,原以为大娘是收了人家钱才来冤枉人妹子,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警察安慰了大娘几句,说一定会帮她儿子查明真相,并严厉教育她以后有事就要报警,不要被人威胁。 大娘连连点头,最后也朝孟抒悦鞠了好几次躬表示歉意和感谢,才在一众人的唏嘘声中,被警察带走。 围观群众渐渐散去,独留下几名端着照相机的记者。 孟抒悦和宋时璟相视一笑,知道他们灵泉制药厂还没开厂便要出名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秘人就在他们中间 供销社里。 林霜买了一整套结婚用的鸳鸯枕套和被套床单。 又挑了些放在新房里的生活用品。 跟在她身旁的几个竹马玩伴,全都沉默着跟在她身旁帮她提东西。 李指导员儿子不满嘟囔道,“那个沈老头也太过分了,快和你结婚了,也不和你一起来置办东西,他还以为他还是沈团长啊!” 张政委儿子也跟着附和,“对啊,霜霜也不知道你看上那老头什么,听说他还不孕不育,你这么如花的年纪嫁给他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委屈你了。” 紧跟着,周遭其余几个二代也跟着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满脸都是对沈靳萧的嫉妒。 他们几个从小到大都是争着将林霜宠到大,更是暗地里憋着股劲以后要做林霜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却没想到这丫头却始终喜欢沈靳萧,执着要嫁给他。 要是沈靳萧对林霜好,那他们也罢,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个年长他们好几岁曾经身居高位的男人,压根不在意林霜。 可林霜却丝毫不在意般,为沈靳萧开脱,并不满责备,“靳萧哥哥才不是老头,你们谁再这样说他,我们就绝交。” 说着林霜又拿眼瞪向张政委儿子。“还有小张子,不许你说靳萧哥哥不孕不育,你不懂,不孕不育更好,以后就没有孩子同我抢靳萧哥哥的爱了。” 话落,几个提东西的好竹马全都面色难堪,仿佛吃了苍蝇般难受,一言不发。 几人提着东西跟在林霜身后,前后脚上了等在路边专门接送他们的大巴车。 上车时,一个人走在前头的林霜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猝不及防就栽倒在地。 还好,接送他们的司机手疾眼快伸手扶住她。 身后几人赶忙快步上车,想询问她有没摔疼。 哪曾想,摔倒的林霜整个人一下子像受什么刺激般,惊恐地一把甩开司机的手,捂着头蹲在地上癫狂尖叫起来。 她这副失控的模样,吓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瞪大了双眸,有几个赶忙去路边找电话拨打…… * 部队医院。 张政委看着沈靳萧解开纱布后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早已将之前他刻在身上的那些任务代码清除干净,不禁愧疚泛滥。 为了缓解气氛,他还是扯着笑打趣沈靳萧,往他刚好的伤口上撒盐,“你那个前妻也真是没良心,你为了救她伤成这样,她后来居然都没再来看你一眼。” 沈靳萧冷着脸白了他一眼,“之前都怪你,她伤了那么重,我都没去看她,她肯定是生我的气。” “那是你不晓得她出事,”张政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觑着沈靳萧的脸色继续打击他,“但她可是知道你伤得多严重,却一下都没来,反而是跟你那个大外甥天天黏在一起打得火热。” 沈靳萧穿衣服的手一顿,原本冷酷的神情骤然变得焉不拉几起来。 他坐下来神色凝重地看向张政委,也不卖关子直接摊牌。 “你什么意思就直说,不用刺激我。” 张政委指尖轻扣桌面,也同样打开天窗说亮话,一脸严肃道:“之前我们放出消息林霜是被人诬陷参与绑架才被抓进拘留所的,那天我们几个去接她时,压根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男子,所以,我们几人商量了下,准备启用b计划。” “b计划?” 沈靳萧瞪大了眼,连连摆手,“不行,这样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她,我不能再牵扯她进来了。” 张政委沉下了脸,两手一摊,“那照这样下去,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引出那位幕后‘高老大’?” “那你说……” 沈靳萧拧紧眉头沉思,再抬眸时一双如黑曜石闪耀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泛着惊异的光,“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就是平日里那几个围在林霜身旁的臭小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政委闻言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被沈靳萧的话惊得够呛。 因为自家儿子也在里面,这不是把他儿子也怀疑上了! “绝不可能,据现在的线索来看,那个‘高老大’行事狠辣,那几个孩子,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是那种肆意玩弄女人出卖机密又残害同志的恶人?” 打死他也不相信那几个纯情的孩子,会是那个惨无人道的坏人。 沈靳萧见他情绪激动,眼神不由瞥了眼一旁当初他给的治疗头疼的药瓶,随即扯了扯唇角安抚他,“你别激动,或许那天那个人没出现是有事耽搁了,不一定我和林霜结婚那天,他就会露出马脚的。” “所以,你也别提启用‘b计划’这事了。” 张政委闻言感觉刚才的发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像是中了沈靳萧的圈套,让他没法再开口执行“b计划”。 同样,没人想让自己的家人牵扯进来,他也不例外。 张政委没再多说什么,和穿好衣服的沈靳萧正想出门,警卫员慌里慌张跑进来,声音都带着喘,“不好了,林同志那边出事了……” 沈靳萧神色一凛,赶忙冲了出去。 人来人往大街上。 一辆大巴车里传出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车下,司机和几名年轻小伙站在大巴车底下拍着紧闭的车门,着急地劝说着里面失控的女人开门。 沈靳萧匆匆赶来,拨开人群看着里面抱头缩在座位底下的女人,胸腔内百感交集。 曾经她也是那么善良明媚的小女孩,即便娇纵,也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成了这般陌生的模样。 明明她身边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她却为了他去绑架无辜的孩子,伤害他最爱的女人。 以前失去记忆,他还能平静面对她做的那些事。 如今恢复记忆后,在看到孟抒悦身上的伤疤,以及看过孟抒悦住院时的就诊记录后,他已经没办法对她保持和颜悦色。 难以想象,那么多根针扎进抒悦的喉头时,她该多痛。 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痛得几欲晕厥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 即便此时在大巴车里的女人已经自食恶果,他也依旧无法饶恕她。 眼角扫过身后一张张同款关心着急的面庞,沈靳萧的目光锁定在张政委家的独苗张东海身上,眼神也变得犹疑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厂子火了 “沈叔,你赶紧上去看看林霜吧,她不知怎么了,刚刚突然摔倒,小叔就扶了她一下,她就跟受什么刺激一般尖叫,突然变得很怕我们,把我们几个全都赶下车。” 张东海一脸担忧,眼圈都急红了。 刚刚扶林霜一把的司机也是张家自家人,张东海的小叔,此刻他自责不已,询问道:“小林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扶了她一下,她为啥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沈靳萧应和着。 他当然知道林霜为啥会那么害怕。 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时,自下而上看到的是对面一群男人,而身后一个男人触碰到她,更是堵死了她所有的路。 如出一辙的场景,和宾馆的那一幕再次重合。 在那种刺激下,她早已看不清那些曾经和她一起长大玩伴的脸,满脑子都是那一日一幕幕痛苦的记忆,将她彻底逼疯。 沈靳萧拍着车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里面的人却仿佛听不到般,依旧疯了般惊恐地尖叫着。 似要将那一日堵在口中的尖叫声尽数发泄出来般不绝于耳。 沈靳萧悄悄打开大巴车后座的车窗。 长臂一抻,一个引体向上,双腿探入车窗,整个人也钻了进去。 他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如以往那般拍着她的背。 “好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一下、两下,伴随着他喃喃的呼唤声,林霜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看向一旁的沈靳萧,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蹦出来,整个人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萧哥哥,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好怕,没有你我会死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贪婪地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 此时的她好像这才发现自己活过来般拥有了一切。 睁开泪眼朦胧的眼,这次她看清了车外那一张张满是关切的脸,并不是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曾经她是大院里最骄傲的女孩。 她从小成绩优异,唱起歌来更是如百灵鸟般动听悦耳。 从最开始的一人喜欢她同她表白,到后来越来越多人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几乎整个院子里的男孩都给她写过情书。 她成了他们的白月光,也成了院子里婶子们心仪的儿媳妇对象。 从小到大的优越感,最终却在沈靳萧身上栽了跟斗。 林霜记得第一次见沈靳萧时,是宋时钰拉着她去给过他过生日的。 第一眼,她就对这个大她六岁辈分却大她一辈的男人动了心。 当时的宋时钰在他面前几乎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沈靳萧却眉眼冷淡,连眼神都没分过她一个。 也是从那时起,林霜唯一的梦想便是得到这个冷面男人,嫁给他。 她原本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切留给他,如今留给他的却是如此破败的身体。 林霜紧紧圈住沈靳萧的脖子,任由自己最脆弱的样子展现在男人眼中。 车窗大开,冷风灌入。 沈靳萧搂着怀里的女人,感受到车外一抹阴翳如毒蛇般的视线,再抬眸看去时,却没了任何踪迹…… * 白家二楼。 楚烟烟慵懒地躺在躺椅上,舒适地享用佣人剥好的葡萄。 今天是孟抒悦被打脸丢人的日子。 原本她是想过去城中村欣赏一番的。 但今天格外重要。 是国外寄回亲子鉴定的日子。 这一周,白擎丰一直呆在公司里没回。 据说,今天是去国外的助理送检验报告回国的日子。 所以白擎丰中午就回了家,还把不明所以的楚父楚母也带了回来。 楚烟烟在楼上享受完便不慌不忙地下楼,丝毫没有身份即将被揭穿的一丝不安。 白擎丰则紧张地手指蜷了又松,松了又蜷。 曾经他做梦都想找到月月,甚至希望用自己的一切换月月平安归来。 现在,他却自私地想眼前的楚烟烟不是他的月月。 可直到亲子鉴定书再次摆在他面前,他脸上期待的神情逐渐皲裂,连带着捏着那张薄薄纸张的手也在颤抖,最后滑落在地。 站在一旁欣赏这一幕的楚烟烟和送文件的助理对视一眼,助理便赶紧像烫到般移开了视线。 楚父楚母捡起地上的亲子鉴定,脸色逐渐阴沉,转身再去看白擎丰想要质问时,却只见他失魂落魄的身影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直到此时,楚烟烟这才长吁一口气彻底放了心。 之前那些淡定她都是装的。 她知道,一旦身份暴露,以白擎丰如今认清内心后喜欢孟抒悦的态度,迎接她的肯定不仅仅是被赶出去,而是无尽的折磨,来惩罚她的欺骗。 即便她得不到白擎丰的爱,她也能得到白擎丰的财富,得到楚父楚母真正的父爱母爱,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楚父楚母宽慰了她几句别多想,便出门继续去忙着开办中医馆的事。 第二日,也许是白擎丰心生愧疚,家里送来许多黄金玉镯首饰等,像是来弥补他心中的猜疑。 楚烟烟兴奋地拿着那些首饰在身上试戴。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一大早刚送来的报纸上,看着上面“某女子多年咳疾被灵泉治愈,却威胁反讹当代华佗”的标题,以及下面详细的事情发生经过,楚烟烟脸色沉了又沉,攥着金项链的手逐渐发白。 没想到,她想栽赃孟抒悦,却让她还未建成的灵泉制药,连带着她还没正式投入生产的药物及药厂红了一把。 这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烟烟又想到什么,赶忙冲到电话前,想打电话给那个爱玩花样的戴维,想再约他出来。 没成想,她手还没摸到电话话筒,她房内的电话就响了。 楚烟烟赶忙接起,那头的话却直接让她如坠冰窟。 “楚小姐,我们上次的约定就算了吧,如今灵泉制药在报纸上很火,刚刚我们收到消息有领导即将下来视察制药厂,我也收到总公司消息,必须和灵泉达成合作,所以,我帮不了你了。” 戴维在那头说完便迅速挂了电话。 一点也不像那一日,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喜欢打持久战。 楚烟烟呆愣在原地,手握着话筒半天回不过神来。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那些设备还是被孟抒悦给买走。 既然这样,那她那一日陪戴维受的苦又算什么? 要知道,直到现在她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更甚至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想到这,她又想到那个被宋家害死的孩子,眼圈泛红再次落下泪来,眼里满是不甘的愤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洋货vs糟老头 医院病房里。 沈靳萧温柔地将怀里的女人放至床上,帮她掖好被角。 “你检查报告还没出,先安心在这住几天,我让东海他们过来照顾你。” 他说完便想走,却被林霜一把拉住衣角不让他走。 “萧哥哥,我脚疼,想去上厕所,你能抱我进去吗?” 沈靳萧离去的背影一僵,别过脸去没法面对她的撒娇,“我等下去找个阿姨来帮你,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可我们是未婚夫妻啊,这也没什么……” 林霜话里带上了委屈,拉着他不肯松手,“你是不是嫌我脏?” “不是!” 沈靳萧闭了闭眼赶忙否认,咬牙艰难出声,“我公司有个会议,必须马上回去。” 他说罢赶忙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楚烟烟在两人拉扯时就在门外。 她将沈靳萧被林霜强行留下时难看不愿的神色尽收眼底。 在沈靳萧夺门而出时,赶忙转过身子,没让他发现她藏在门口。 待人走远,病房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呜咽声。 楚烟烟站在门口,听着里头这大院里人人艳羡的团宠大小姐如今这幅落魄被人嫌弃的模样,不禁心情莫名愉悦。 要知道,当初楚烟烟最见不得沈婷夸她,也见不得那些个二代们把她当作公主一般宠着。 那些年,反而楚烟烟这个大她几岁的人,却成了她身旁如丫鬟般的存在,还要给她点头哈腰。 她搞不明白,林霜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爹,又成了大院里唯一的姑娘,不然哪会那么好命。 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到了她楚烟烟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楚烟烟推门而入,在病床上的女人以为沈靳萧去而复返眼眸亮了亮,赶忙抬头。 却在下一秒看到楚烟烟的那一刻,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怎么是你,你来干嘛?滚!” 林霜眼里毫不掩藏对她的恨意,甚至相较孟抒悦更讨厌楚烟烟。 要不是她介绍的什么不靠谱绑匪,她哪会遭受那种折磨。 楚烟烟却兀自坐下,一点也没被她嫌恶赶人的语气气到,反而是巧笑嫣然道,“我来找你能干嘛,当然是来找你合作,合作怎么对付孟抒悦。” “你之前在报社上班,是不是认识什么大领导,帮我打个电话让他把那篇夸灵泉制药的新闻撤下来。” 刚刚她让伍哥找关系查了,据说报社那边竟然想给灵泉制药厂后续的成立特地开办一个专题,以后每一期都报道灵泉制药。 这就意味着灵泉制药彻底火了,经年累月就在普通老百姓中有了知名度。 她可不想孟抒悦的厂子办起来,到时候压她一头。 林霜撩了撩眼皮看她,“报社的事,不是你有钱就能解决的。” 说罢,林霜便转过身去不想理她。 谁知楚烟烟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尖酸刻薄的声音继续如针扎般扎进林霜耳中。 “你都成这样破败不堪了,难不成还想被孟抒悦压你一头,要是她事业有成,恐怕你的萧哥哥更是会嫌弃你……” 每一句,都如钝刀子般扎在林霜心口上。 林霜死死攥紧被子,生生逼回眼眶里的泪意,转头再看向楚烟烟时又重新换上一副平静的神色。 “那好,我给介绍报社的副社长,你只要给他点好处,他肯定会帮忙的。” “嗯,这就对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绝不能让孟抒悦那女人站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楚烟烟开心地抄了那位副社长的地址,便兴冲冲地出了门,仿佛搭上了报社的副社长,孟抒悦就别想出人头地了。 病床上,林霜望着女人急不可耐去贿赂人的样子,唇角缓缓勾起,就希望到时候她逃走时也不要这般急不可耐…… * 沈靳萧出了病房就去医生办公室找张东海。 办公室角落里,他看到了神色颓废的张东海,以及泣不成声的林父。 沈靳萧眉心狠狠一跳,快步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 张东海却在见到他的下一秒,陡然面目狰狞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攥着拳头就往沈靳萧脸上砸来。 沈靳萧赶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东海目眦欲裂,一份血检报告砸在他脸上,“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被那姓孟的寡妇染了一身病,害得霜霜也得了这种病,你简直不是人!” 沈靳萧先是懵了一瞬,捡起报告看着上面的阳性结果,再看了眼林父痛苦的神色,这下全明白了。 林父因为上头下了命令保密女儿出事的消息,他也不想女儿的名声被毁,所以报告出来的第一时间,张东海第一反应就是他害得林霜生了这种病。 沈靳萧看着检验报告,耳边是多年的亦师亦友的林父痛哭声,在这一瞬,对林霜的怨恨也终是烟消云散。 她毕竟也为自己的事付出了代价,待抓到她背后的神秘人后,她也要在牢狱中度过。 他又何必如此苛刻。 安抚好张东海别让消息传出去后,沈靳萧踌躇半晌还是决定回病房多陪林霜一会儿。 他也怕得知这一切的林霜精神崩溃。 走廊尽头,楚烟烟气势汹汹冲进林霜病房,扬手一个巴掌就朝林霜脸上扇去。 林霜猝不及防脸被扇歪,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你敢打我?你这泥腿子敢打我,信不信我……” “你当我还是过去那个任你拿捏寄人篱下的丫头吗?我现在可是楚家的千金,港城首富白家的未来女主人,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算计我给那个长得丑玩的花的糟老头暖被窝,不要你自己烂,就巴不得也把别的女人往狼窝里推!” 楚烟烟唾沫星子横飞,此时已然气疯了。 刚刚她带了钱去那位副社长家找他帮忙,谁知那个糟老头子一见她就动手动脚,简直没把她放眼里。 要知道之前那个戴维,她也是图他长得好,想尝一尝洋货,才主动用自己作为砝码交易的。 可那个糟老头子都能当她爷爷了,林霜这女人怎么敢如此猖狂。 此时的林霜见她如此恼怒的模样,捂着火辣辣的侧脸丝毫不退让,“你以为你能比我多干净,你睡过的那些烂人估计都比我多……” 林霜将楚烟烟历任的男人说了个遍,从周大军到宋时璟再到伍哥,最后竟连那个戴维也说出了口。 楚烟烟目眦欲裂,竟不知何时被这黄毛丫头跟踪,抖着唇就反驳回去。 两人唇枪舌战时,却不知病房外走廊里有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得知杀父凶手是谁 “你不是很喜欢靠勾搭男人获得利益吗?我介绍报社副社长,不是正合你意,不用勾搭就直接如愿以偿,又缓解了寂寞又得了利益。” “哦,对了,看你这么寂寞,我看是那个姓白的一直不碰你,你才耐不住……” 林霜一阵阴阳怪气,直接把楚烟烟气疯了。 “住口,我是自愿的,你这j人有什么资格和我比,还有我家白哥哥,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即便他知道我的过去都会原谅我,哪像你,你都害死了沈老爷子,还害得他们家长孙成了一个傻子哑巴,要是沈靳萧他知道,铁定会恨你入骨!” 站在病房门口的沈靳萧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身形一晃,赶忙伸手扶住门框才堪稳住身子。 他瞪大双眸,扶在门框上的手缓缓收紧,紧攥成拳。 里面女人尖利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继续如重锤般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他的头顶。 “别说了,不准你说,啊啊啊……” 林霜尖叫着想要叫停她,可楚烟烟嘲讽的声音依旧不肯放过她。 “我还清楚看到当时沈老爷子有多高兴,说那三胞胎就是他亲孙子,你就因为这才崩溃推了那老头吧。” “也对,谁能不崩溃呢,那两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都有了孩子,怎么能不气呢?哦,我还特地去查了,原来孟抒悦就是当年和你萧哥哥一起在树上被发现那女的,估摸两人在树上两天一夜里就这么有了孩子,真是闻者惊叹看者眼红啊!” “所以还得是孟抒悦这女人能生,像你现在都不能生了,你嫁给你萧哥哥,他沈家不得绝后。” “啊啊啊……” 原本神经就脆弱的林霜彻底绷不住了,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咆哮声。 如果有力气,她恨不得下床撕烂楚烟烟的嘴。 楚烟烟欣赏着林霜崩溃的丑态,轻蔑地勾唇一笑,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病房外的走廊上有一道身影晃过,楚烟烟却丝毫未觉,踏着轻快的步子昂头如斗胜的公鸡般潇洒离去…… * 晚上七点,天就已经黑得看不清路。 从工地到筒子楼路上有一段路没灯,李斌和宋时璟争着要送孟抒悦回家。 结果推脱不掉,就一起跟着她回来了。 筒子楼下,李斌和宋时璟两人如两尊门神般把孟抒悦夹在中间。 孟抒悦站在树下,朝两人挥手,“你们赶紧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买材料。” “那你早点睡,明早我送猪耳朵和粥过来。” 李斌赶忙听话地点点头,作势就要走,却一步三回头表示明早给她带早餐。 宋时璟见状推了他一把,招呼他赶紧走,“你可拉倒吧,抒悦早上可不喜欢吃那个,抒悦,明早我给你熬花生汤……” “行了行了!” 孟抒悦一个头两个大,揉着酸痛的太阳穴,此时已经哈欠连天,“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在家有早餐吃,你们别再吵了。” 这下,宋时璟这才讪讪地闭上了嘴,推着李斌一同出了小区。 孟抒悦无奈地叹了口,正想转身回去,手却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攥住,整个人拖着一个踉跄,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将她整个人死死抵在树后捂住了口鼻。 “呜呜呜……” 她赶忙去拔头顶的木簪,他好像就预判了她的动作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抵在头顶的树干上。 “是我,抒悦……” 男人低醇磁性的声音在耳边骤然低声响起,孟抒悦抬起膝盖踢人的动作一顿,又缓缓放了下去。 她轻轻咬在男人虎口处,有些恼怒地嗔怪道,“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话刚说完,孟抒悦就感受到脸上一凉,似有冰凉的液体滴到她脸颊上。 孟抒悦正心下大惊怎么好好的天气就下雨了,明天施工进程又得被拖慢。 抬眸一看,却见眼前男人顶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一张脸上写满了破碎无助四个大字。 这大半夜来前妻这耍流氓的男人,居然哭了! 非礼她,她还没哭,怎么他倒先哭了。 “你……你怎么了?是被林霜踹了吗?” 孟抒悦没话找话,有些尴尬地随意胡扯。 毕竟,他还必须完成任务。 男人嘛,事业肯定放第一位。 也像她现在,事业肯定也是放第一位。 即便再帅的男人,那也只能靠边站。 这么想着,哪曾想下一秒,眼前的男人竟没脸没皮嗷一嗓子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口中还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孟抒悦一只手还保持着举过头顶的姿势,整个人就这么没骨头般被人抱在怀中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着急地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更害怕爹娘哥嫂发现他们两还在这纠缠,到时候把这事捅了出去,那他还怎么完成任务? 要知道她可是个爱国的好同志,可不能给他完成任务拖后腿。 “好了好了,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别跟个孩子一样。” 她试图像哄三胞胎那般哄他,可他却把她肩膀当作蓄水池般,没一会儿就把她半边衣服弄湿了。 眼看着不远处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孟抒悦手忙脚乱去捂他的嘴。 第一次,她发现他那两片曾经看来鲜红勾人的薄唇竟能扯这么大,一整个大嘴,她一双手怎么捂也捂不住。 终于,眼见两人树后这见不得的事就要被人发现,孟抒悦赶忙眼一闭心一横,踮起脚尖凑着唇就往他的嘴堵住。 很好。 当脚步声停在不远处的树前时。 世界也总算安静了。 那张刚才还在嚎啕大哭的嘴也总算变小了。 脚步声远去。 孟抒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有什么又不一样了。 她一阵晕晕乎乎,肺里的氧气好像都要被人挤压得一干二净,一掀眸男人近在咫尺沉醉的眉眼渐渐幻化成一滴滴模糊了心智的眼泪…… 第二日。 醒来时,孟抒悦只觉得天都塌了。 因为床又塌了。 看着还在床上沉睡的男人,像孩子般大哭过后就睡得跟小猪一样憨实。 完全没了昨晚凶狠霸道的模样。 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听得她一脸懵,以为他是在同她表达做组织上任务的无奈和愧疚。 为了安抚他安心完成任务,她只能一遍遍回应着他,“没事没事,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结果就是,她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宾馆的住客一夜无眠 孟抒悦好不容易抖手抖脚将衣服穿好,临出门时差点脚下一软摔下去。 隐约瞅见身后的男人动了动,赶忙回身一瞧。 还好,还睡得跟大头猪一般。 她提起包包就跑,可不想等一下被发现重新抓过去回笼重造。 一大早,她还要去进材料,没工夫和这男人在这醉生梦死。 昨晚她也是犯了浑,色令智昏,被这突然哭唧唧的男狐狸勾了魂,竟和他一同来了这,又干出这荒唐事。 大半夜的时候,还来了好几次人来敲门,要他们安静点。 一出门,孟抒悦就撞见几个人在宾馆走廊里聚在一起,指着她所在的房间满脸的愤恨。 几人一见到她,更是用那种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似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不用猜都知道这伙人在说什么,孟抒悦捂着脸,只觉得没脸做人了,赶忙飞也似地逃离了大家伙儿的视线。 心里把沈靳萧骂了千八百遍,早就叫他收着点,他却不满地又哭唧唧说对不起,最后她也只能由着他了。 跑到楼下,孟抒悦找前台打了电话回去跟孟父孟母胡诌了昨晚没回去的原因,刚挂完电话一个转身就撞见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张政委一脸淡定地将身上的毛毯递给前台,推了推眼镜正色道,“孟同志,我在这等了你一个晚上,你不会拒绝我和你聊会儿天吧!” “不会……” 孟抒悦唇角直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人一同去了门口卖早点的摊位,聊了许久…… 沈靳萧幽幽从床上惊醒时,已接近中午,怀里只剩了个枕头。 屋里哪里还有那个能要他三条命的女人? 他掐了掐枕头嫌弃地扔到地上。 这可比老婆的手感差多了。 明明他一整晚抱得她可紧了,怎么还是让她逃了。 恰时门口传来前台催房的声音,“同志,到点了,你们还要不要续住?” 沈靳萧赶忙穿衣起身,刚开门,前台的脸又黑了,指着里头再次塌得彻底的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灵魂拷问,“这可是我们宾馆刚买的床,你的腰是不锈金刚做的吗?” 一时间,面对门外走廊上探出的一颗颗脑袋,沈靳萧同样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昨晚他是怎么急不可耐架着孟抒悦来的宾馆,今早他就是怎么迫不及待用毛巾裹着脸出的宾馆。 此时的他满心满眼怀念的都是那间温馨小店里宽敞且牢固的阁楼,哪会像宾馆里那般床吱呀作响。 见时间不早,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约好和林霜吃饭,便匆匆赶了过去。 * 孟抒悦和李斌以及工程师几人一同逛了几家建材市场后便敲定了采购单子。 一早上,她都有点魂不守舍。 回到工地,宋时璟见她反常模样提议几人一起去饭店吃饭。 孟抒悦捏了捏瘪瘪的钱包正想拒绝,门口骤然出现白擎丰的身影,几人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饭店里。 白擎丰殷勤地给孟抒悦碗里夹菜。 孟抒悦此时已然没了吃饭的胃口,指尖轻扣在桌面上沉着脸看他,“白擎丰,你到底什么意思,是喜欢上楚烟烟了吗?所以即便知道她不是楚月月,你也依旧想把她留在身边?” 白擎丰拿筷子的手动作不停,相比上次,这次倒吃得津津有味。 他将一整个蒜蓉生蚝咽下,放下筷子双手交握抵在桌上,勾着唇看向她时,“抒悦,我想包养你,多少钱你开个条件!” 孟抒悦喝水的动作一顿,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让你包养?” 此时的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她同他说的是楚烟烟冒名顶替的事,他却在信口雌黄提包养? 白擎丰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耸耸肩道,“你不是为了钱或为了爱接近我,那为什么要陷害烟烟企图污蔑她的身份?” 他伸手覆在孟抒悦手背上,眼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包容和宠溺。 “算了,我不怪你拿那盒假磁带污蔑烟烟,但因为冤枉烟烟这事,我必须娶她给她一个交代。” “你放心,我爱的还是你,钱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白擎丰絮絮叨叨说着,唇角漾着难掩的笑意。 这几日他一直都在纠结孟抒悦心机陷害楚烟烟的事上。 直到昨晚,他才说服自己原谅孟抒悦。 他觉得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原谅她的一切。 想必孟抒悦也会感动得涕泪横流,顺着他的台阶就下了。 觑着孟抒悦愈发阴沉的神色,白擎丰却一副了然的神情,伸手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逗你玩呢,我怎么舍得你做情人,我想好了,即便你陷害了烟烟,我还是会娶你的,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说着,他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用期待的小眼神偷瞄她,“所以,感动吧,为了你,我可是违背了小时候的誓言也要不顾一切地和你在一起。” 孟抒悦僵着脖子偏头,对上男人纯澈的视线,一如既往小时候看向她时那般温柔,说出的话却让她浑身阵阵发寒,如坠冰窟。 搞了这么久,这傻缺竟是不信楚烟烟是个冒牌货。 她恨不得往身旁这张白里透红的脸上疯狂扇几巴掌,再将整张桌子给掀了。 但现在她已经失去任何和他辩解的想法。 更何况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暂时不能因为这些小情小爱动白擎丰他们。 “我先走了。” 孟抒悦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门口走。 白擎丰还有些懵,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会是这种反应。 原本以为她会一脸感动地扑进他怀里,一副得偿所愿受尽宠爱的模样。 但现在这幅漠然离去的背影,简直就是在他心口上扎刀子, “抒悦,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想做这有权有势的白太太吗?” 白擎丰在门口一把攥住了开门就走的孟抒悦手腕,一副委屈极致的模样,“我为了你都已经违背了良心去原谅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孟抒悦张了张嘴正想开口怼他,却见不远处饭店大堂内,沈靳萧正和林霜肩并肩站着,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时,眼底复杂的表情各异。 只见沈靳萧目光落在白擎丰紧攥她的手上,脸色阴沉得可怖。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爬窗四楼来相见 孟抒悦尴尬不已,想挣脱白擎丰的禁锢,却依旧被他死死攥住手腕不能动弹。 下一秒,还趁她分神将她拉入了怀中。 此时的她已经开始额头冒冷汗了,生怕沈靳萧当众冲过来失控暴揍白擎丰,那不是这些日子在林霜面前的隐忍都白废了。 正当她焦头烂额时,再一回头,哪还有沈靳萧的身影。 此刻正不知和林霜一起窝哪去甜蜜约会去了。 孟抒悦莫名觉得头顶凉嗖嗖,心口拔凉拔凉的,扭头再看向白擎丰时,也没了好气,“你再不放手,我拿针扎你了!” 白擎丰吓得立马缩回手,脸上被扎面瘫的恐惧还萦绕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恰时,助理匆匆过来附在白擎丰耳边说了些什么,白擎丰顿时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孟抒悦站在一旁,还隐约能听见助理说起什么“高老大”。 还不待她说什么,白擎丰就一脸歉意地看向她,从怀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钱塞到她手里,“这些先给你当这几日的零花,过一两天我忙完就带你去买婚纱置办彩礼。” 说罢,他又唇角带笑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就脚步生风地走了。 孟抒悦拿着沉甸甸的一捆钱直接僵在原地。 这有近两千块的只是她的零花? 她想起楚烟烟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地宣称她才是楚小姐、白太太。 蓦地,一个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型。 既然楚烟烟想不劳而获获得财富和权势,那她得让楚烟烟在最得意的时候失去一切。 * 江面上,一艘游船在岸边停留一瞬后又重新慢悠悠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白擎丰拍了拍溅落西装上的水珠,缓缓落坐于船舱雅座,看向对面的男人时声音都有些喘,“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叫我来。” 对面带着面具的高老大,一只手拈着烟,烟灰烧了好长,似乎都没察觉。 面具下的一双冷冽满是故事感的眸子回神过来时满含肃杀之气,“你立马和那个姓孟的女人断了,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擎丰喝茶的手一顿,挑眉看向对面的男人,勾唇笑道,“高老大当真是手眼通天。” 下一秒,茶杯“啪”一声掷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顿时四分五裂。 “不过,我白某人的事,高先生又有什么资格管呢?” 白擎丰笑容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鸷,冷冽的气势似下一秒就要一跃而起将眼前的男人踹翻在地。 他最讨厌有人教他做事。 大陆的生意,他可做可不做,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对他指手画脚。 高老大轻笑一声,指尖的烟灰掉落,砸在船板上的红色地毯,瞬间将这绣工精美价值昂贵的华美之物烧出了一个窟窿。 “白老板,你别被美色迷昏了头,到时候引火自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话放在这了,但如果你执意要把那女人放身边,我们的合作就断了。” 高老大将手中的一点猩红掐灭,气势汹汹抬脚便往外走。 见人走远,助理有些犹疑上前,“爷,你真打算放弃和他的合作,可我们后续还有很多证件还必须靠他。” 白擎丰脸色沉了又沉,此时眼里已满是杀意,“伍哥的伤势怎样了?要是好了就带他过来。” 助理面露难色,额头莫名沁出滴滴冷汗。 “伍哥他,他……” 白擎丰疑惑转头看向助理,挑眉问道,“难不成他手脚真废了?” 助理连连摇头,眼神都不敢直视他,“没有,那我立马去找他……” 眼见助理慌里慌张跑出去,白擎丰盯着助理的背影危险地眯了眯眼。 “你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 白擎丰挥了挥手附耳在保镖队长耳旁吩咐。 毕竟手底下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一路闯过来的。 不知躲过了多少次白家旁支叔父以及竞争对手的暗杀。 这些年有何反常,他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 医院里。 助理赶到推门而入时,楚烟烟正被伍哥按在床上亲。 这副辣眼睛的场景直吓得他转过身去,但怒火也跟着紧随其后毫不客气地发泄而出,“伍哥,你给我悠着点,被白爷发现你和嫂子两人的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烟烟面不改色地坐起来穿鞋子,整理凌乱的头发。 伍哥则点了根烟肆意吸上,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你还是担心下你挪用公款的事会不会被爷知道吧。” “你以为爷会不知道我和你嫂子的事,只要你别乱说,不仅我会没事,连带你挪用公款这事我也会守口如瓶的。” 听着伍哥散漫的话,楚烟烟扣扣子的手一顿,脸色也跟着迷茫起来。 她不相信白擎丰会知道她的背叛,还会无动于衷。 但楚烟烟不过和白擎丰生活了三年,对他的了解,哪有这几个从小就帮他做事的人了解的多。 助理听了伍哥的话,脸色更慌了。 他作假了那份亲子鉴定,如果这事到时候也被发现,那他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但如今被伍哥抓到把柄,他也无可奈何。 楚烟烟走后,助理将白擎丰想为了孟抒悦除掉高老大的事告知。 伍哥瞳孔震荡,简直匪夷所思白擎丰会为了个女人放弃好不容易在内地创办的事业。 但灵敏如他,他看着紧闭的门示意助理闭嘴,别再说下去。 病房外。 楚烟烟贴耳听着里头两人的交谈,攥紧了手眼圈红了又红,最终还是咬唇一脸愤恨地走了。 * 当晚,月朗星稀。 孟抒悦带着三个孩子住在靠南的房间,这里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天上又圆又大的月亮。 这会儿,奶糖躺在她怀里枕在手臂上,睡得跟个安静的小洋娃娃般甜美,一点也不像白日里凶她两个哥哥时奶凶奶凶的模样。 而另一张床上。 大头则枕在小头的怀中,一个在梦中傻傻地嘿嘿笑着,一个则时不时下意识拍着另一个的背轻哄着。 孟抒悦小心翼翼将奶糖放下,看着她奶呼呼的睡脸枕上枕头,自个却睡意全无。 明明昨晚都没怎么睡,却感觉昨晚是她三年里睡过最好的一晚。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个清醒点。 “男人嘛,在床上见见就算了,可别带进脑子里,想男人哪有赚钱香。” 她喃喃自语着便起床来到窗前开始研究医书来。 刚翻开一页书,眼前的窗户就传来阵阵敲窗声。 孟抒悦脊背阵阵发寒。 这可是四楼。 她缓缓撩起眼皮看向窗外,下一秒手中的书惊得“啪”一声掉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撒泼打滚求舅舅 “你疯了吗?这可是四楼,要是摔下去,你这长胳膊长腿的可是要断了。” 孟抒悦赶忙推开一小缝窗户,紧张地揪着他衣领,生怕他掉下去。 可窗外的男人却顺着那条缝迅速地挤了进来,就跟一只顺滑的大泥鳅般,没给孟抒悦任何反应,男人就把她抱起放到了桌上。 鼻尖抵着鼻尖,大眼瞪着大眼。 暧昧中还带着些许愤怒的火星子味。 孟抒悦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那么凶干嘛,外面耍流氓不够,难不成还想……” “今天白擎丰对你做什么了?” “我有没同你说过,不要和白擎丰过多接触,他身家背景不像你想象那么简单。” 沈靳萧赤红着双眼,盯着眼前还瞪着一双迷蒙眼睛看他的女人,想着中午时她也许也是同样用这种眼神看向白擎丰,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 天知道他一下午憋着这团火有多难受。 刚刚他也不知怎么就失控了,不管不顾就顺着水管爬上四楼来见她。 这和老婆假装死对头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只想天天缠着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怒火正盛,谁知眼前的女人却小嘴一撇,嗡声嗡气反驳他,“白擎丰他当然身份不简单,你就是对他有偏见,很早以前你第一面见他就意见很大……” 孟抒悦絮絮叨叨说着,沈靳萧认认真真听着,并没反驳什么。 突然孟抒悦想到什么,抬眸一脸诧异地望着沈靳萧,“你……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不记得!” 沈靳萧磨了磨后槽牙,他才不记得当初那个把亲儿子亲闺女还有亲老婆当成别人的傻人。 他捧着孟抒悦的脸,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咬上了她的唇。 屋外的合欢花扑簌簌落下,风吹过,卷起那一团粉绒颤着花瓣静悄悄落在窗前。 天旋地转摇晃的天花板下,孟抒悦偏头望着那朵花,眼角洇出一滴滴泪水,还未滑落,就碎在白里透红的面庞上。 屋内静谧无声,床上的孩子们还在乖乖酣睡。 沈靳萧躺在狭窄的床上,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生怕吵到两人身旁的小人。 他整个头窝在女人肩窝,看着一旁两只手做投降状睡觉的小萌宝,不禁嘴角上扬,“奶糖是不是很像你小时候?” 孟抒悦抿抿唇,眯眼看着奶糖,胸腔内莫名被一股甜蜜幸福的思绪填满。 “是啊,奶糖她很像我小时候……” 说到此处,孟抒悦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就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却再次被沈靳萧摁回怀中。 “你能不能别动,等下吵醒孩子了,你可别怪我。” 孟抒悦大惊失色,翻身就想把男人踹下床,却被她紧紧扣住腰动弹不得。 两人鼻尖相抵,望着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连带着心脏也同频共振。 墙上的时间滴答滴答响着缓缓流淌,时针指向十二点。 沈靳萧看着怀里女人眼里逐渐氤氲出水汽,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我就抱着你睡,不动歪心思。” “今天是时钰的生日……” 孟抒悦突然出声回应,打破了原本暧昧的氛围。 沈靳萧坐起身,顺势将怀里的女人带起,将她以舒适的姿势放在膝盖上抱着。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落在窗前书桌上宋时钰的照片上。 月色如银光铺洒,落在照片上笑容灿烂的男人脸上。 沈靳萧下巴抵在孟抒悦头顶,红着眼圈缓缓开口,诉说起过去。 “你知道我们俩结婚那一日,时钰他知道和你结婚的人是我后他做了什么吗?” “他将我堵在饭店的男厕所里又哭又闹。” “他说他把我当偶像,我却把他玻璃珠子玩,大骂我这个当舅舅的怎么能抢外甥媳妇。” “后来啊,我就打了他一拳,他就倒地上撒泼打滚起来,说他这么努力锻炼将自己练成了六块腹肌,可你连摸都没摸上。” “最后,我被他吵得烦了抬脚就想走,他却抓住我的裤腿求我把你让给他……” 沈靳萧说到这,喉头已经哽得不成样子,眼泪也缓缓从眼角流下,打湿了身下女人额前的碎发。 他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沙哑而又破碎,“我对不起时钰,不该打他……” 孟抒悦缩在男人怀里,揪着他的衣领早就泣不成声。 只有桌面照片上的男人依旧笑得跟没长大的孩子般,诉说着无声的爱意…… * 翌日。 孟抒悦是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带着孩子们下楼吃饭的。 奶糖大口咬了口手中的肉包,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大头和小头。 “你们昨晚睡觉有没感觉到地震?” 大头将头摇成拨浪鼓。 小头则拖着腮似在做沉思状,“地震倒没感觉到,但我却感觉好像是在下雨。” 奶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露出八颗大白牙里白白的包子,“什么,我们屋子会漏水吗?” 她话刚一出口,小头噗呲一声哈哈大笑起来,“还漏水,是奶糖你漏水,早上起来我发现奶糖你睡的床上都湿了,你真是不害臊,这么大人还尿床,哈哈哈……” 奶糖气得嗷一嗓子尖叫一声扑过去就打人。 孟父孟母以及哥嫂看着打成一片的两个孩子,全都被逗笑得合不拢嘴。 孟抒悦则直接被小头的话弄得闹了了大红脸。 她赶忙偷偷折回去将弄湿的床单扯下来,趁着四下无人匆匆洗了晾晒后,才长吁一口气。 要是让人知道她大半夜当着孩子面和男人厮混,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吃完早饭去工地的路上,孟抒悦在路边的公交亭犹豫良久,终是按照纸条上张政委留下的电话拨了过去。 “是我,孟抒悦。” 电话那头的张政委显然有些惊诧,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怎样,你想好了?” 孟抒悦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眼神也跟着逐渐坚定。 “我想好了,我愿意参与“b计划”,为组织出一份力。” 她想为宋时钰报仇,想让孩子们尽快能喊某人一声爹。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她都想和沈靳萧肩并肩同进退。 路过一家花店,她买了一束曾经宋时钰日日买给她的玫瑰花,坐着班车去了郊外他的坟头。 她将花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几躬,转身消失在一片稀疏树影中。 身后树上传来阵阵欢快鸟声,似在叽叽喳喳地诉说着“一路走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夫妻闹掰各自结婚 灵泉制药厂封顶那日,也是白擎丰度假村封顶的同一日。 孟抒悦请了大厨在工地里搭了棚子请工人们吃散伙饭,同样也庆祝工程圆满结束。 她这边办得风风火火,但白擎丰那边就不一样了。 听说度假村因为验收不合格,许多证件没办下来。 白擎丰有一段时间没找她,她不免有些着急。 但出乎意料的是,还没开席前,白擎丰居然领着一行人带着花篮来了宴席。 这头,她刚笑意盈盈接过白擎丰的花篮,另一头,沈靳萧却也带着花篮不请自来。 孟抒悦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把他撵出去。 心底抱怨这男人当真不靠谱,做个卧底天天还这么明目张胆背着未婚妻在外面和她这个前妻藕断丝连。 果然,白擎丰再次狭路相逢沈靳萧,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袭来,直把夹在两人中间的孟抒悦呛得直咳嗽。 “沈老板不在家陪你那个病弱的未婚妻,跑工地来干嘛?” 白擎丰一见沈靳萧就阴阳怪气。 沈靳萧也不甘示弱。 “哦哦,听说白老板度假村都快开不下去了,怎么还有空来吃席?啊对了,你要的那批货已经到了,不知你什么时候付一下尾款提走,放我仓库里也是占地方。” 孟抒悦瞪圆了眼,不禁为沈靳萧捏了一把汗。 这男人当真是不怕惹恼白擎丰,直往人家心口上扎刀子。 无人不知,度假村这项目几乎耗光了白氏在京都开发商业街所创收的所有利润,据说港市那边白家的生意也受国内这波资金链断裂受了影响。 可他一个小小外贸公司老板居然还在为了那点货钱在他面前叫嚣。 就不怕白擎丰等下一个狗急跳墙找人咔嚓一下把他灭了? 饭桌上。 孟抒悦作为老板坐c位,白擎丰和沈靳萧各坐两边。 紧接着就是平日里互掐个没完的宋时璟和李斌,此时静如鹌鹑般坐在下位。 随着一盘盘菜端上桌,孟抒悦面前的碗也被两人堆得跟小山一般高。 孟抒悦埋头苦吃,猪耳朵都卡嗓子眼里了,头一次觉得好吃的猪耳朵如今味同嚼蜡。 而白擎丰和沈靳萧两人还在客客气气地斗着嘴。 “沈老板真是我辈软饭硬吃的模范榜样啊,听说林家大小姐为了你可是娘家啥资源都给上了,可你啊,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人家。” 白擎丰夹猪耳朵夹得飞起放孟抒悦碗里,举止儒雅矜贵,唇角却明晃晃勾着嘲讽的弧度。 可沈靳萧也不是好惹的,又重新把他夹到孟抒悦碗里的猪耳朵夹到盘子去,毫不留情面反讽他,“我能软饭硬吃也是我的本事,总比有人硬饭冷吃,整个圈子里谁不知白老弟虽然赚钱一把好手,但却还得靠手下出卖身体才能留住未婚妻的心,当真是吾辈大丈夫包容妻子之典范啊!” 孟抒悦差点一整口没嚼烂的猪耳朵喷出来,被沈靳萧的大胆言论惊出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往白擎丰心口上捅刀子,这简直是将他心口捅成马蜂窝。 果然,白擎丰脸色铁青,手中的筷子下一秒应声折断。 “好了,沈靳萧,你赶紧闭嘴吧,人家白大老板宽容大度总比你这个软饭男来得体面吧。” 孟抒悦赶忙出口拉偏架,故作不悦地瞪着沈靳萧,“说吧,你过来有啥事,好像我没邀请你吧!” 沈靳萧神情一怔,好像这才记起来这的目的。 “我……我来是……” 他低着头不敢看孟抒悦。 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放到孟抒悦面前。 “我来是送我结婚的请柬的,下星期我和林霜要结婚了,上次没给你请柬,林霜让我一定要将请柬送到。” 孟抒悦微微张了张嘴,并不惊讶。 但着实胸口还是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毕竟这些日子,这男人每个晚上都爬水管来家里和她缠绵,到了早上都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去。。 可他却一句都没提到他什么时候要和林霜举办婚礼的事。 昨天晚上,他还抱着她坐在筒子楼楼顶上,带着她体验了把野外的风光。 今天却大言不惭同她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孟抒悦心底酸溜溜,嘴上甜蜜蜜,“天啦,你和林小姐要成亲了?太恭喜你了,我以前在乡下就嗑你们俩在一起了,没想到我嗑的苦命鸳鸯居然是真的!” 白擎丰瞪大了眼珠子,显然没想到孟抒悦会是如此豁达的反应。 而沈靳萧原本心虚的神色却在她的一声声祝福声中逐渐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黑沉如墨。 孟抒悦心底啧啧狂摇头,这男人当真是一丁点做卧底的演技都没有,表情全都写脸上了。 难怪那个藏在林霜背后的神秘人都不出现。 想必是他和林霜结十次婚,孩子都生了,那个神秘人也不信沈靳萧真的和林霜在一起。 沈靳萧将筷子摔得震天响,即便摔的是筷子,他面前的碗也跟着应声碎裂,惊得同桌的几人脸埋得更低了。 可怜坐在另一头的工头喝得醉醺醺埋头在桌子上,被桌子这一拍震到满是沙砾的泥地上。 孟抒悦舔了舔被猪耳朵腌入味的唇,盯着沈靳萧拍在桌子骨节修长的手,不晓得她是怎么在这男人手下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她咽下口中刚嚼好的猪耳朵,扯了抹假笑一把挽住一旁白擎丰的手,故作幸福道,“白老板说也要娶我呢,我们过些日子也会结婚,沈老板你也祝福我们吧。” “砰!” 一声炸响骤然响起。 埋头苦哈哈干饭的众人抬头惊恐瞪眸。 只见,刚拿起酒杯喝酒的沈靳萧竟生生把手中的酒杯捏爆。 更可怕的是,这皮糙肉厚的家伙手上竟一点血都没流。 孟抒悦只觉得即便坐着也两股战战。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从白擎丰手臂中抽回手,就见白擎丰仿佛跟打了鸡血般两眼放光,一把捉住了她擦汗的手,笑得如沐春风,“你当真愿意嫁给我,你放心我给你的,可不会比某人少,我给你的婚礼绝对是空前绝后的盛大,你绝对会……” 白擎丰说得天花乱坠,甚至把他当初拍的一部红遍两岸的那部电视剧中的那场名场面婚礼拿来做对照,说他们的婚礼绝对会比那更梦幻。 这下,全桌人都不淡定了。 纷纷觑着沈靳萧那要杀人的神色,赶忙多夹了几筷子硬菜捧住碗,做好随时要撤离的准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锅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靳萧会如发狂的狮子般将整桌菜掀了时。 他只是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做了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那就恭喜白老板抱得孟老板这碗回锅肉了,到时候办酒席时可别少了这碗回锅肉。” 沈靳萧伸出手做出要和白擎丰握手的姿势。 在座的其他人虚惊一场,全都收回半个撤退的身子,松了口气继续吃着桌上的硬菜。 而孟抒悦这下可吃不下了,后槽牙都快磨尖了。 这男人居然说她是回锅肉! 见状,白擎丰风度翩翩般站起身,理了理领口,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回握住他的手。 “那肯定得上回锅肉,我就是爱吃回锅肉,又辣又……” 口中的“香”字还没说出口,白擎丰脸上骄傲的神色一点点碎裂,逐渐转变为震惊,紧接着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疯狂叫嚣的痛苦,唇角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待沈靳萧松开手时,白擎丰僵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在所有人还在专注吃饭时赶忙将手藏到身后,生怕让人看到他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此时已然被一只牛蹄子给抓得再也拿不动筷子了。 “肉香的话,那白老板就慢慢吃吧,我还得回去吃我的软饭,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沈靳萧抓起外套,气鼓鼓地就往外走。 临走时,他路过放花篮的地方,还顺路拎走了白擎丰送的花篮。 直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靳萧走后,白擎丰兴致更高了。 整个露天宴席,即便苍蝇灰尘乱飞,但他还是吃得很尽兴。 连那些个他平日里连眼神都懒得给的普通小老板敬的酒,他也是来者不拒,多喝了几杯。 散席时,保镖队长扶着走不稳路的白擎丰回去时,他依旧抓着孟抒悦的手不肯松手。 “抒悦,今天我太高兴了,没想到你能答应我,呃……” 白擎丰打着酒嗝满脸红光,整个人像极了一个红润的水蜜桃,整得身旁几人都没眼看。 “你不知道,我原本还想和你求婚呢?你们内地人可能不知道求婚是什么?那是把我的心装到戒指,是对你的尊重,我可是仪式感很强的人,娶你我可是一步步骤都不能少……” 白擎丰絮絮叨叨说着,说到最后他好像都看不清人,拉着保镖队长的手,以为他是孟抒悦,那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谁会不说他对保镖队长情根深种呢。 保镖队长臊红了脸,孟抒悦扶额简直没脸看他。 她从不知道白擎丰喝醉酒的样子居然会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 半个小时过后,直到他一腔深情说够了,保镖队长在一旁也将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孟抒悦才拔开了塞在耳朵上的纸条,收起随身携带的医书。 她凑到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的男人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擎丰,那既然我都愿意嫁给你了,你把度假村送给我做聘礼怎样?” “什么?” 白擎丰酒醒了大半,一把推开身旁的保镖队长,重新将目光锁定在眼前女人身上。 工地旁昏黄的灯光将男人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孟抒悦有点懊恼自己太过心急,原本应该徐徐图之的。 正想着该如何打哈哈说是开玩笑糊弄过去时,眼前的男人却面上露出激动之色,“一个度假村而已,抒悦,别说度假村了,我还想给你我在白家一半的身家送你呢。” “我们悦悦不仅是个会办厂的女强人,还是个会生三胞胎的好母亲,这么好的女人,我打着灯笼找遍两岸都找不到了……” 听白擎丰这种条件都能答应,孟抒悦百感交集,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想起以前小时候,她还在他头上骑大马揪着他的头发让他以后把所有钱都给她买和洋娃娃。 当时他还乐呵呵地掐着她的小短腿信誓旦旦说他以后所有的钱都是月月的。 孟抒悦不禁鼻头一酸,心里骂骂咧咧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说要把所有钱给楚月月,长大后却要把钱给别的女人。 她不知该心疼那个肉嘟嘟的小月月,还是心疼她自己。 孟抒悦和早就目瞪口呆的保镖队长一同将醉醺醺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送上了车,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谁知,刚送走两个瘟神,一个转身就再次遇见同款怨念脸的李斌和宋时璟。 脸上密密麻麻写着刚才一直没能问出口的疑惑以及藏也藏不住的劝说。 “你怎么能嫁给白擎丰呢?” “白擎丰他就是大尾巴狼,传闻中他癖好惊人,嫁给他绝对没好日子过。” 孟抒悦一惊,趁着两人还没开口,赶忙脚底一抹油溜了。 独留下两人憋着一肚子话还没说完,就在工地的风中看着女人逃离的背影凌乱…… 当晚回到筒子楼。 孟抒悦等到了十一点,也没见沈靳萧翻窗进来,气恼地将窗户上的铁栓栓上。 这铁栓还是之前沈靳萧自作主张装上的。 说什么他能顺着水管爬上来,那别人也能爬上来,必须要装上铁栓才安全保险点。 既然两人都各自婚嫁,以后就不必再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互搞破鞋了。 想着这些,孟抒悦朝窗外看了一眼,愤怒地“啪”一声拔灭了电灯开关,就轻手轻脚钻进被窝搂着奶糖呼呼大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 孟抒悦做梦了。 梦里,有一只温顺的小狗狗呜呜地舔着她的脸,又突然变成凶狠的大狼狗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咬得她立马下意识伸手去扯大狼狗的毛发。 没扯动,她又去掐大狼狗的脖子。 这下可完蛋了。 这又凶又会咬人的大狼狗居然会讲人话了。 孟抒悦猛地惊醒,抬眸就看见身旁即便被她掐住脖子也一声不吭的沈靳萧,瞬间回过神来。 她慌忙松开手,看了眼不远处已然打开的窗户,不由吃惊,“你这小毛贼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沈靳萧摸了摸宛如被小猫轻轻抓挠的脖子,撇了撇嘴不禁有些委屈,“你谋害亲夫我都不说你什么了,你还问我怎么进来的……” “你不是我亲夫。” 孟抒悦看着眼前大喇喇躺在她身侧的男人,立马开口打断他,“你亲亲老婆可是林家大小姐,我这带着三个拖油瓶可配不上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吃腻了 “好了我的抒宝,你是不是怪我说要和别人结婚,所以你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沈靳萧伸手搓了搓孟抒悦的脸,跟以前搓花花毛茸茸脑袋般逗弄她。 孟抒悦不满地挑了挑眉,小脸被挤压成肉包状,两指毫不客气重重一捏直接把喋喋不休男人的嘴捏成一只说不了话的鸭子嘴。 “行了,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过几天你就成为别人的老公,我就成了别人的老婆,我们就这么断了吧,以后别再见面。” 她说的一脸认真,沈靳萧眼巴巴看着女人那张他时不时都控制不住想咬一口的嘴居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眼底满是受伤,“你要我们断了?那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两每天晚上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算什么?” “算你服务意识好,所以我才让你进窗,现在老娘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听说白擎丰他娘可是坡城的大美女,所以他还是个混血呢。” 孟抒悦边说边起身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整理好,随即光着脚丫站在沈靳萧对面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别再来了,我可不想当小三,到时候我老公交公粮时发现我身上猫腻,不给我钱,那我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交公粮,还哭?” 沈靳萧咬牙切齿咬重这几个字,怒不可遏的他几乎忘了孩子们还在睡。 更是忘了这是隔音不好的筒子楼。 他拔高的音量吓得孟抒悦一个激灵,赶忙冲过去捂他的嘴,却被突然暴起的男人顺势扯住扛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孟抒悦瞳孔地震,吓得魂都没了。 在被男人一根根掰开抓在门框上的手指,眼看着屋外孩子们的睡颜被隔绝在门板之后,她此刻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凌晨五点。 沈靳萧给收拾妥当白白净净的女人穿好衣服,又抱着她塞进被窝里,温柔地帮她掖好被子。 “乖,你别闹了好不好,求你别提了裙子就不认人成不,你先别对我腻,我会尝试改变变着法让你满意的,至于钱,我虽然没那个姓白的有钱,但以后我会努力赚的。” 说完,他就在她哭得湿漉漉的眼睛上吧唧一口后,一步三回头地跳窗走了。 孟抒悦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浑身像车轱辘碾了千百遍般连动弹一下都难。 脑瓜子嗡嗡的,满脑子都是那个好像吃了药的男人惩罚她的画面。 她搞不懂,为什么他不同她说明情况,明着面伤害她,到私底下却反过来惩罚她。 不知不觉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 从三个孩子起床穿衣服洗漱,到后来发现不对劲“呜呜呜”哭个不停,孟父孟母哥嫂来看了她几次要把送医院,她才强撑着从床上下来。 还好天气冷,她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没人能看出她走路时不住发颤的双腿。 孟抒悦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打算去工地,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脸彻底沉了下去。 “你过来干嘛?” 楚烟烟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个狭小逼仄的房子,轻嗤出声,“天啦,你们这一大家子就住这么一个小房子?我别墅里住的卧室都比你几个人住的大。” 她明晃晃嘲讽的目光就这么和厅内的孟父孟母两人对上。 因着中医馆生意越来越差,孟父孟母早已关了店铺在家养老。 孟母听着这不请自来的女人嘲讽的话,拿着擀面杖就想冲过去揍人,被孟抒悦赶忙拦下。 “娘,现在打人犯法,你先消消气……” 孟抒悦好不容易才安抚好母亲,眼神示意他们二老带着孩子去屋里看电视,她来对付这女人。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孟抒悦兀自坐下倒了杯水润嗓子,等待楚烟烟说出来意。 果然,楚烟烟穿着她那昂贵的小皮鞋就开始蹦跶起来了。 她凑近伸手特地展示了手上的玉镯,又摸了摸脖间看不懂的啥宝石项链,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你看白哥哥多疼我,他今天特地给我买了这么珠宝,还说过几天会给我个惊喜,你羡不羡慕?” 说着她又撩了撩耳边长长的碎发,露出她耳垂上的玉坠耳环,笑容愈发张狂,“所以,你就算是楚家的真千金又怎样,你又没证据,凭什么以为他们会信你。” “哦对了,你还会录音,但谁叫你认识那个生了几个孩子却依旧自恃清高的搞科研老女人呢?只要你和她还在来往,他们都以为你用录音陷害我,真是……” 不待她说完,孟抒悦就端起茶水往她脸上泼去。 楚烟烟被泼了一身的茶水,甚至有几片茶叶挂在她头顶。 她愤怒地瞪圆了双眼,正想尖叫发飙,孟抒悦直接捧起桌面上娘刚才擀面条剩下的面粉用力一扬,全部洒她脸上去。 楚烟烟张大的嘴硬生生被扑面而来的面粉卡在嗓子眼,喊也喊不出来,扶着桌子疯狂咳嗽起来。 “你……你……我不会……” 楚烟烟咳嗽完刚喘口气,指着孟抒悦正想破口大骂,却迎面再次遭遇一波暗黑烟灰袭击,整个人都懵了。 孟抒悦手中拿着爹刚刚抽落下的旱烟,直接将里头的烟灰一股脑地往楚烟烟脸上泼。 这下好了,原本面粉遇水就粘。 楚烟烟的脸上这下白的黑的绿的颜色掺杂,整个人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的小丑,估计此时面粉黑灰底下的脸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哈哈哈……” 孟抒悦看着她的模样,丝毫不顾忌她阴狠的神色,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整个身体也因这股子大笑的劲花枝乱颤起来。 所以在面对门口刚刚没关好的铁门和木门被人推门而入时,她一丁点都没察觉到。 秦副总带着儿子小正太见门没关,听着里面的动静着急进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一个穿着红色高领毛衣,穿着宽松碎发黑裙的女人在一整个布置温馨铺满阳光的房里正笑得熠熠生辉。 秦副总不禁有些看呆了,一时也忘了出口喊人。 只见孟抒悦笑出了眼泪,就在楚烟烟扬手要朝她的脸扇过去时,孟抒悦止住了笑声,一把钳住她的胳膊,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又什么资格说李瑶?” “她可是为科研做贡献的伟大妇女,你算什么东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年轻的她就成了岳母 “啊……” 楚烟烟这下气炸了,尖叫着扬起另一只手就要扇向孟抒悦。 下一秒,扬起的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没有落下来。 她顶着一张红黑交错的粉灰脸,瞪着眼珠子回头就见秦副总一把攥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腕,眼神落在孟抒悦身上,刻薄的红唇噼里啪啦就是对孟抒悦一顿彩虹屁。 “孟医生说的真是太好了,确实我们这些人哪能跟那些科研人员比,正是有了他们,我们国家科技才能日新月异,我最佩服的就是那些科研人员还有像孟医生这样能治病救人的医生……” 楚烟烟手就这么被攥着,被强行听着身旁秦副总将孟抒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是平日在公司里以冷漠毒舌示人的公司二把手。 就连孟抒悦也是被他夸得一阵晕乎乎,找不着北。 待她眼神终于落在秦副总身旁的孩子身上时,才算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问他,“秦副总,你带着孩子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带吧……” 秦副总一脸尴尬,垂眸看着身旁的儿子欲言又止,“呃这……” 哪曾想秦副总身旁脖子上绑着蝴蝶结的小正太却落落大方地摆摆手开口,“是这样的,岳母大人,是我吵着我爹地来这的,我对你家千金奶糖小朋友一见钟情,想跟她玩,请您成全。” 说着,这个长得跟散财童子一般可爱的小男孩从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猪存钱罐塞到孟抒悦手里,摆手大方道,“岳母,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聘礼,你就让我和奶糖玩吧。” 小正太说完,又不知从哪找来一只玫瑰花,兀自走向正在里屋探头出来的奶糖。 奶糖被两个嬉皮笑脸的哥哥一把推了出来,顿时羞涩地扯着小裙子,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贸然闯进家的小哥哥,小脸红扑扑地眨着大眼睛,简直把伸头偷看的几个大人给萌化了。 而小正太却别扭地没敢正眼看人,眼神飘忽着伸出手里的小花递到奶糖面前,傲娇又拧巴道,“好了,算本少爷输了,这几日就一直想着和你一起玩,你就看在这朵花的份上做我媳妇和我一起玩吧。” 孟抒悦看着奶糖红彤彤的小脸,张着可爱的小嘴,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就这么被人拐走了。 谁知,奶糖张开蜜糖小嘴的同时,却是直接白眼一翻,平日里甜甜的奶音此刻满满都是嘲讽的小调调,“就这?你一朵小花就想和窝玩,小气鬼!” 说着就用小胖手推搡着捧着搪瓷盆准备装大舅子见面礼的大头小头两人,小嘴嘟嘟囔囔,“进去吧你们,还港城来的大少爷呢,没有奶糖也没有麦乳精,连个铁皮青蛙玩都没有,还想和窝玩……” 紧接着是“砰”一声摔门声,直把外面的小正太震得小小身板一抖,紧接着小嘴一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秦副总一脸尴尬,看向孟抒悦,“对不起啊,孟医生,就孩子来这边时间短,也没什么朋友,所以那天见了你家小姑娘,就一直记挂着想和她玩,他以为把小朋友娶回家就能一直跟她一起玩,所以有点口无遮拦。” “理解理解,现在的娃就是很搞笑,还爱钱,呵呵,呵呵……” 孟抒悦同样尴尬得脚趾抠地,摸着脖子丢人不已,不知怎么生了个这么爱钱的闺女。 “砰砰砰!” 接连三声声响,将还在客套的两人从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惊觉中回过神来。 楚烟烟见两人总算看向她,这才收回拍桌子拍得生疼的手,用身上昂贵的的确良白衬衣擦了擦脸上的粉灰,一脸愤怒地瞪着秦副总咆哮,“姓秦的,你不想干了吗?敢抓我的手,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滚出公司!” “你是……” 秦副总被声浪震到后退一步,推了推眼镜这才看清眼前满脸黏腻白沫子的女人竟然就是楚烟烟。 他定了定一言难尽的表情,下意识就开始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手。 这动作这表情,简直就像是对她无声的嫌弃,嫌弃她脏。 楚烟烟气炸了,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好哇你,你特么敢无视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完狠话,她便一个肩膀撞开秦副总整个人如炸毛的猫般嗷呜一声冲出了门。 秦副总一脸懵圈,擦手的手帕就这么握在手中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我……我这是怎么她了?” 一直以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的就惹了这位白爷的小娇妻。 此时他还不知道白擎丰另娶她人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到孟抒悦手中,“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带我家那小子找玩伴,最主要的是我们家爷让我亲自跑一趟,说要让你明天晚上务必来别墅一趟,有惊喜给你。” 孟抒悦眉毛一挑,接过烫金的请帖,疑惑道,“怎么这么正式,送个请帖要你堂堂一个副总送过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孟抒悦抱着哭得直抽抽的小正太,摸着他打了发蜡的头发丝一顿夸,总算把他逗笑了。 说话间,屋里的孟父孟母也好像在客厅里装了眼睛般出来,热情地邀请秦副总留下来吃午饭。 孟抒悦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爽快答应下来。 吃完饭后还跟个居家好男人般带着小正太一起去洗碗了,无论孟母怎么抢碗洗,都抢不过这一大一小,直把孟抒悦和奶糖看得一愣一愣的。 孟母瞅着厨房里一大一小的身影乐得直点头,拉着孟抒悦和奶糖就在一旁耳提面命,“悦啊,我看这小子行,带着个孩子正和你配!” 说着,她又低头刮了刮奶糖的小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看那个小男娃也行,一看就是个会疼妹妹的,比小头好多了,糖糖你以后要和他好好处……” 孟抒悦和奶糖一大一小全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老母亲调皮外婆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送秦副总出门到楼下时。 孟抒悦看着男人抱着孩子离去的身影,掏了掏口袋还是喊住了他。 “秦副总,这是我手写的名片,”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对方,语气真诚道,“如果到时候楚烟烟为难你,希望你能考虑来我们制药厂。” 第一百九十章 好戏开场 这是孟抒悦第一次挖人才。 这些日子她学习经商管理实在吃力,许是没什么这种天份。 所以,每晚沈靳萧总会抢过她的书,敲敲她的脑门同样感叹经商好累。 然后又会说起如果能挖到秦副总这个高材生,那他就不会那么累的。 可惜他高薪挖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 于是,孟抒悦此时竟憋着口气,想和沈靳萧一同抢人。 看着秦副总唇角收敛的笑意,她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一个被白家资助的大学生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挖走,又跟白眼狼有何区别。 她掐了掐男人怀里肉嘟嘟的小正太脸,挥手同他告别。 没想到的是,秦副总却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正儿八经的名片递给她,重新眉开眼笑,“孟医生,虽然我们做不成其他关系,但我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午后的阳光热烈,孟抒悦接过那张烫金的名片不禁恍了神。 看着男人离去时即便抱着孩子也透着股儒雅气质的男人,孟抒悦不禁感叹,这就是在知识和大环境中熏陶下培养出来的天然学子气质。 她多期望未来的男男女女也是也是这般即便单亲带着孩子也自信满满,每人拥有一张体面的名片,在繁荣昌盛的氛围中昂首挺胸…… * 楚烟烟回到别墅时,别墅里很是热闹。 佣人保镖们个个忙得跟陀螺一样四处沾贴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一篮又一篮的鲜花运进来,摆在红地毯的两边,像极了西方的婚礼仪式。 而白擎丰则紧张地指挥保镖将一副画挂到客厅正中央,一个劲地喊着“当心点”。 “擎丰哥,你这是在干嘛?” 楚烟烟将全身的狼狈收拾了一番才回来,此时穿着刚买回来的红色裙子一脸惊喜地就往他怀里钻,“你是要给我办庆功宴庆祝我转正成医生吗?你真的太好了。” 她说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 白擎丰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摸了摸鼻子道,“不是庆功宴,明天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那我等着,一定要给我大大的惊喜哦。” 楚烟烟掩唇,还没开始就已经惊喜万分了。 就像是如今别墅里的装饰和满屋子玫瑰都是为她准备的一般,做足了女主人架势指挥着佣人们将装饰品挂这挂那。 楚父楚母则在一旁边看电视边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满是欣慰女儿找了个好女婿。 * 翌日傍晚。 孟抒悦穿着白家司机送来的藕粉色旗袍,抚摸着上面精美的合欢花刺绣,惊叹不已。 她从没穿过如此好料子的衣裳,摸着就价值不菲,可惜她不识货,连叫都叫不上来布料名称。 司机在楼下车里等了半天,总算从后视镜中见到今天要接送的女人下楼。 他下车毕恭毕敬打开后车门,一个回头撞见女人摇曳生姿牵着个小女孩款款走来的模样,整个人僵住,饶是他做这一行也见过不少名人女星,如今也被走来的女人惊艳了时光,一时间失了态。 孟抒悦捏了捏手心奶糖胖乎乎的小手,不明白司机的反应,试探问道,“是不欢迎我带着女儿去蹭吃蹭喝吗?” 司机被眼前宛如神仙下凡的女人一问顿时回神。 想起之前白擎丰吩咐过要对她有求必应,司机连忙摇头示意两人上车,“我们爷肯定欢迎您和女儿一起去的。” 于是,孟抒悦抱着身穿小旗袍的奶糖一同坐上了车,车门“砰”一声关上后,带着两人一同前往今天的“惊喜”处。 孟抒悦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和路灯,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今晚将有好戏上演…… * 宴会上衣香鬓影、宾客云集。 白擎丰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上台同众人宣布了今天的大事。 随着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擎丰身上。 楚烟烟站在台上满眼星星,眼里满是期待。 因为自从昨晚开始,她根据别墅里的布置就猜到他想干什么。 那俨然就是一场浪漫的求婚仪式。 她甚至还在白擎丰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一枚亮得晃眼的戒指。 她想白擎丰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同他在一起的三年,也总是宴会不断。 即便他们已经宣布了婚讯,以他的性子来一次求婚也不无可能。 所以在白擎丰伸手示意她上台时,她高昂着头一脸骄傲地上了台。 她摩挲着食指,时刻准备着白擎丰单膝跪地时,该怎样伸出手才能显得最优雅得体。 “今天让各位赏脸来到贵舍,是要有一件事要同大家宣布,一起做个见证……” 随着白擎丰面向她,楚烟烟也适时伸出了手,准备迎接她最幸福的时刻。 可下一秒,白擎丰的话宛如兜头一盆冷水般,令她呆愣原地。 “我白某人临时决定认楚烟烟小姐为我的妹妹,同时决定将白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赠于她,希望我们两的兄妹情……” 楚烟烟再也听不下去了,脑袋里嗡嗡直响。 面对台下宾客议论纷纷的声音,她好像重回那个被宋时璟抛弃的婚礼。 但此时的楚烟烟依旧不肯相信白擎丰话的真实性。 因为白擎丰刚刚同大家说的是他们那边的语言。 楚烟烟扯了扯难看的唇角,艰难安慰自己也许是没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或是自己听错了。 明明说非她不娶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把她当妹妹? 就在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惊愕这白家掌权人短短时间怎么竟把妻子变成妹妹时。 孟抒悦穿着一身藕粉色旗袍,牵着同样藕粉色小旗袍的小萌娃踏着厅内音乐的节奏点进门时,顿时引起客厅内一片哗然。 “这女人是谁,这脸蛋这身材简直要命啊!” “对啊,这女人简直是穿旗袍的天花板,太美了。” “当真是尤物啊,不过你们没发现她有点眼熟?” 几人私底下的议论声全都落入楚烟烟耳中。 她为了今天的惊喜,可是特地穿了一身大红旗袍。 原本以为她会大杀四方,没想到却会被孟抒悦摆了一道,抢了风头。 楚烟烟撒娇卖萌拉了拉一旁白擎丰的手,指着款款走过来的孟抒悦,“擎丰哥,她怎么在这?哦,她肯定是来破坏我们的宴会,你赶她走好不好?” 白擎丰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抽回手,皱了皱眉头道,“她是我请的客人。”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孟抒悦身上,眼神彻底变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奶糖闪亮登场 女人身着一袭修身真丝旗袍,领口精致的盘扣,如同一颗圆润的珍珠,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女人修长脖颈下方。 旗袍上零落绣着朵朵栩栩如生的合欢花,随着她的步履,下摆处的开衩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白皙小腿,恰似纷扬了漫天的粉色花海的一角,美得惊心动魄。 白擎丰放下酒杯,脚步不自觉地走向她,恰似那年他在中医馆的长椅上,在皎皎月光下对她一时恍了神迷了眼。 原来在那一刻,他就对她一见钟情,埋下了那粒名为痴缠的种子。 随着他的脚步离开,原本整个人倚靠在白擎丰身上的楚烟烟失去重心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楚烟烟赶忙稳住身形,看向抛下她离去的白擎丰背影,小脸煞白一片。 伍哥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出来,一把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你别当众靠近我,等下我们俩又被人说闲话。” 楚烟烟立马沉了脸,正想从他怀抱挣脱远离,下一秒就见整个亮堂堂的大厅蓦地灯光全灭。 两束灯光落下,直直打在白擎丰和孟抒悦身上。 红地毯上,白擎丰唇角含笑深情款款地注视前方,两旁的玫瑰花从天飘落,将现场的浪漫氛围烘托到极致。 孟抒悦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错愕地看着白擎丰缓缓靠近不知他在搞什么。 直到白擎丰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手中掏出一个装有戒指的丝绒盒子,她才恍惚意识到这是一场只在电视里才见过的求婚仪式。 而她就是这场求婚的主角。 全场欢呼声一片,一声又一声“嫁给他”要掀翻整个屋顶。 黑暗角落里,楚烟烟看着这浪漫的场景泪流满面。 美梦破灭的瞬间,脚下更是几乎站立不住,气血翻涌间难受得浑身颤抖个不停。 反应最大的还有楚父楚母,他们上一秒还在震惊白擎丰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竟然变卦要认宝贝女儿为妹妹,下一秒就见准女婿对着另一个女人求婚,简直气昏了。 他们想上前大喊大闹,却被突然出现的保镖队长找人钳制住双肩动弹不得。 漫天花瓣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站在人群中央的幸运女人的反应。 灯光下的女人却只是在惊愕了几秒后便迅速镇定下来,盯着跪在地上的白擎丰后退一步。 白擎丰拿戒指的手抖了抖,突然明白什么般,示意一旁的保镖队长拿出一份合同递到孟抒悦眼前。 “抒悦,我答应过你,只要你答应我,我愿意将这份产业赠予给你。” 眼见孟抒悦接过合同翻阅起来,白擎丰便也颇有自信地起身,伸手就打算去牵孟抒悦的手给她戴上婚戒。 周遭的灯光再次亮起,整个宴会厅亮如白昼,恢复之前的一派奢华璀璨。 所有人都在震惊白擎丰送给这姑娘什么产业,才让这姑娘答应求婚。 更是不少人用或怜悯或嘲讽的眼神看向刚刚从未婚妻打成妹妹的楚烟烟身上,期待这个昔日嚣张的楚家千金去大闹一场。 但楚烟烟还没闹起来,原本被保镖拉出去又在伍哥解救下挣扎着跑进来的楚母率先闹了起来。 “白擎丰,你就是个白眼狼,你明明说过会娶我们烟烟的,辜负真心的人不得好死!” 楚母尖利的怒吼声骤然在人群中炸响。 眼见楚父楚母两人拨开人群气势汹汹冲进来,白擎丰恶狠狠瞪了眼解救两人的伍哥,收回戴戒指的手,拉着孟抒悦就往自己身后带。 但他没想到的是,楚母战斗力极强,伸手一把就从白擎丰身后薅住孟抒悦的头发,拉扯着她就想左右开弓。 嘴里还伴随着不符合她形象的咒骂声,“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我已经让人去请你家父母了,让他们来当场给大家伙儿看看,有什么样的爹娘教什么样的女儿……” 全场顿时乱作一团,眼见楚母扬起巴掌,白擎丰被人群推搡着没站稳一时没来得及制止,就听人群中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暴鸣声。 “住手!不许打窝妈妈!” 周遭宾客环视一圈,也没看到发出如此爆发力吼声的大人物。 直到纷纷目光向下,大家才发现人群中央那个矮了大人好几截的小不丁点萌娃娃。 只见她头上扎着一个冲天辫,就跟家里彩电的天线似的直挺挺立着,配合着她那张粉雕玉琢如瓷娃娃般的圆圆脸蛋,简直可爱到犯规。 特别是她身上穿着一身修身的缩小般旗袍,勾勒出她圆滚滚的小肚子,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流露出老母亲老父亲宠溺无比的眼神。 见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而眼前薅娘亲头发的老女人更是僵住了动作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奶糖更是十分优雅地张大了嘴,将盘子里的一大块奶油蛋糕一口气塞到了嘴里。 从张嘴、吞咽到舔唇只用了两秒时间。 咂咂嘴后,奶糖一把将手中的盘子摔了,叉着腰就开始骂眼前的楚母来。 “你这老巫婆,放开窝妈妈,不许你欺负她,不然我外婆等下会打歪你老屁屁!” 众人愕然,惊恐地瞪大了眼,为这可爱的小屁孩捏了把冷汗。 这不是在疯狂打脸楚家这书香门第吗?换成他们被小屁孩怒骂打屁屁,恐怕早就发飙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楚母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松开拉扯孟抒悦头发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叉着腰撅着小嘴的奶糖,莫名红了眼眶。 和她有一样反应的,便是楚父和白擎丰。 三人站在人群中央,望着眼前穿着小旗袍的小女娃,一如穿越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个鲜活可爱的月月。 当时她就是这般站在大大的蛋糕旁,跟只贪吃的小仓鼠般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冲他们生气。 她说她就是要吃蛋糕,不怕蛀牙。 可等吃完后,她却捂着牙嚎啕大哭,窝在楚父楚母怀里撒娇求抱抱。 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清楚地记得,她龇着少了一颗牙的嘴同他们一个个笑得如小太阳的模样。 她说,“爹地妈咪,阿哥,小月月爱你们……” 想起这些,此时此刻楚父楚母早已泪流满脸,低低的啜泣声如密集的雨点般一下下敲击在孟抒悦心口上。 孟抒悦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水,拔下簪子重新将凌乱的头发盘起,走到奶糖身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认(1) 不待楚父楚母发出疑问,孟抒悦看向白擎丰率先回应了他的求婚。 “白擎丰,我、不、愿、意!” “因为,你给了楚烟烟白氏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可你是否知道她楚烟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孟抒悦加重咬死了“冒牌货”这三个字,务必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种大庭广众下的揭露,就是将楚烟烟整个人架在火上炙烤。 此时此刻,奶糖的出现,无疑给楚父楚母几人心中埋下了一粒怀疑的种子。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场将这颗怀疑的种子浇灌,让它迅速生根发芽,完成结果。 人群中的楚烟烟眼见身份被当众揭穿彻底慌了。 她立马跑过来拉住楚父楚母的手,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地妈咪,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嫉妒我,所以想取代我……” 楚烟烟边哭边着急辩解,孟抒悦却在一旁冷冷地笑了。 “我嫉妒你什么,楚烟烟?” “嫉妒你在医院里手术喊人代做,什么都不会还能几个月就转正吗?” “还是嫉妒你命好能嫁给白擎丰?可是他都不要你这个楚家千金,反而要我这穷泥腿子,你说我还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机关算尽以后还得叫我一声嫂子吗?” 字字句句,犹如诛心。 楚烟烟捂着耳朵,不想去听,眼泪更是如决堤般落下。 她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也咽不下这满口的不甘。 明明她顶替了楚家千金的身份,却依旧顶替不了孟抒悦在白擎丰心底的位置。 孟抒悦说的每字每句,扎她心的同时,更是如巴掌般一下下扇到楚烟烟脸上,扇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抬不起头来。 在场的宾客同样被孟抒悦的话给惊得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起来。 也有不少人私底下偷偷附和孟抒悦口中的话。 “确实楚烟烟医术不怎样,上次宴会她差点就把李太太害死了。” “对啊,上次她还当众诬陷一个医生,这人品堪忧啊,说不定真会做出冒名顶替的事。” “还有,刚刚人家白爷不是宣布只认那个楚烟烟为妹妹,这不是已经变相退婚了吗?要说羡慕,那也只有楚烟烟羡慕人家姑娘的份。” 楚烟烟听着耳旁的议论声都快崩溃了,指着孟抒悦就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楚家的千金,我们可是做了亲子鉴定的,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 此时的孟母也回过神来,从奶糖身上移开视线,心疼地抱住浑身瑟瑟发抖的楚烟烟,转而对孟抒悦怒目而视道,“对啊,不要仗着一副会勾人的狐媚样就只会空口白牙污蔑人,就算你能如愿嫁进白家,我们楚家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带孩子还在勾搭男人的破鞋、小三,让你被万人唾弃。” 说着她甚至还不解气,手指向下,进而指着又拿了一块蛋糕正想来炫的奶糖,咬牙切齿道,“你这老狐狸精生下的孩子肯定也是个小狐狸精。” 白擎丰见这向来人人称赞好脾气的楚母如今凶狠放狠话的模样,不禁皱眉指着她呵斥,“伯母,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白擎丰,当初是谁救了你,你难道忘了?或者你有没忘了当初的誓言……” 最后,连楚父也加入了这场指责。 眼见事态愈发焦灼,人群底下被吵得不行的奶糖适时出声打断了几人的争吵。 “住口,你们大人好笨!” 众人被这逆天发言震住,全都低头看向身下的小萌娃。 不知奶糖从哪掏出一把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脸做成刚刚求婚时一束光打下来的样子撅嘴昂头看向众人,“你们想验明真假,不会学西柚记大圣爷爷一样说出当年取经的事来证明自己是真的吗?” 她说着,一小截萝卜般红嘟嘟的小指头就指向楚烟烟,“这位九戒阿姨,你说你是真的,你就说出当年你小时候发生的事证明啊!” 楚烟烟怔住,眼见所有宾客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由求救的目光投向楚父楚母。 楚母拍了拍她后背安抚,转而看向地上俯视着都嫌累的小女娃。 “烟烟她小时候走丢受了太大刺激,将过去的事都忘了,况且当时她才五岁,忘了所有事很正常。” 楚母将事情解释得坦然,眼神看向楚烟烟时更是眼里蓄满了泪水。 可身旁孟抒悦的话却在下一刻凝结住她眼中的泪水,脸上的慈祥也跟着她的话一点点皲裂。 孟抒悦望着眼前的楚父楚母,仿佛透过时光在看当初走丢时的自己。 “是啊,那个在火车站走丢的小女孩确实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忘记了过去的事。” “她抱着妈咪送的小兔子玩偶被人流冲散后边走边哭,哭累了后想去找火车站的叔叔阿姨帮忙时,却突然窜出一群孩子要抢走唯一同她作伴的小兔子。” “她怎么能让人抢走小兔子呢?那可是妈咪学着报纸上国外的玩偶样式亲手缝制送给她的。” “所以,她死命地护住小兔子,被那些孩子打掉了一颗牙,连带着火车上吃的小面包也吐了一地。可即便她再怎么努力护住小兔子,它还是被那群孩子给抢走了。 “抢走兔子后,那些孩子依旧不满足,甚至从她身上剥下了爸爸买给她的白色小蓬蓬裙。” “一无所有的她顶着满是血污的小身体去找火车站阿姨寻求帮助,却被他们当成了那一群偷东西的小乞丐。” “最后,她蜷缩在她走丢的那个角落里等啊等,等她的爹地妈咪回来找她……” 孟抒悦说到这早已泪流满面。 那时的记忆就像是隔绝在玻璃瓶里一般,模糊而又遥远。 但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和痛苦破除时空的壁垒依旧让她感同身受。 在那个她走丢的黑暗角落里,她没有小兔子,没有衣服,眼神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希望等到爹地妈咪回来找到她的身影。 可是并没有。 她似乎能清楚地看到小小的她炯炯的大眼睛一点点没了光亮。 那种意识到被父母抛弃的恐惧,让小小的她忘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孟抒悦哽咽得泣不成声,看着楚父楚母时眼前是模糊一片,“可是她,再没等到她的爹地妈咪,呆在火车站里的两天一夜,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坐火车前的那一天,是不是她不乖,非要吃掉两块蛋糕,所以爹地妈咪不要她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认(2)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只剩下孟抒悦字字泣泪的声音,如一片惊涛骇浪掀起众人心里的涟漪。 而此时的楚父楚母早已面色惨白,模糊的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兔子,蓬蓬裙,以及坐火车前为月月举办的那场生日宴。 每一件事都精确地对上。 混沌的脑袋让他们一时间没办法做出反应,身体下意识地不住颤抖,压根无法接受这个刚刚他们还在辱骂的女人说出他们女儿才知道的童年旧事。 一如此时的白擎丰,他抖了抖手下意识就想抽出雪茄吸一口,雪茄却从手中滑落,最终滚落桌底的黑暗深处,像那一年他怎么抓也抓不到的希望般一次次堕入无尽深渊。 他不记得有多少次坐上内地的一辆辆火车,跟无头苍蝇般寻找月月的身影。 那种绝望一如她口中等不到父母寻来的绝望,在经年累月里每每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都如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他的身体和灵魂。 午夜梦回中,他不知多少次回忆起月月和父母离开前的那一次最后见面。 他的月月穿着白色蓬蓬裙抱着小兔子。 而他,则抱着他的月月,在那个满是欢声笑语的生日宴上拍下了此生他最珍视的照片。 白擎丰从怀中掏出怀表打开。 里面那个白衣浅笑的男孩抱着肉嘟嘟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月月,眼里满是不尽的宠溺和不舍。 而他怀里的小月月俨然和此时拿着手电筒将自己照得闪闪发光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白擎丰关上怀表,摸了把脸,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也早已泪流满面。 他艰难地撩起眼皮复杂地看向孟抒悦,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再问时,却被楚烟烟一声惊叫打断。 “啊……别说了孟抒悦,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过去我把你当做好朋友,将我的事告诉你,你怎么能趁着我失忆转而将这些伪装成你认亲的证据!” 楚烟烟冲着孟抒悦声嘶力竭地喊着,因喊得过于大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那种愤怒至极的神情,当真像极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刺后的崩溃模样。 她边喊边哭得梨花带雨,转头看向楚父楚母时已然换上了悲戚的神色,眼里满是委屈,“爹地妈咪,我陪了你们三年,你们不信我吗?我们可是做了两次亲子鉴定,就前阵子擎丰哥还带我做了一次鉴定,你们难道只信她口中说的回忆,不信科学吗?” 楚烟烟眼见两位老人眼里有些松动,继而转头环视一圈,最后如炬的目光死死落在孟抒悦身上,指着她咬牙切齿,仿佛遭遇了重大背叛,一字一句道,“这个女人,当年我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肯定是我失忆前将过去的事说给她听了,所以她今天就想抢走擎丰哥的同时,还要抢走你们,她不仅是个小三,还是个小偷,偷走我的记忆想抢走我的一切!” 原本还被孟抒悦感人肺腑的亲人分离故事感动得稀里哗啦抹眼泪的众人,此刻眼泪要掉不掉,转而将愤怒的目光对准了孟抒悦。 毕竟在场的人即便学历不高,也是见多识广,都知晓现在国外的那项亲子鉴定有绝对的权威性和准确性,信任的天平一下子全都偏向楚烟烟。 孟抒悦一整个如芒在背,心底早已对楚烟烟这临场发挥的精湛演技所折服,忍不住想为她鼓掌。 她去港城三年,真不该去学医买了个水分极大的资格证,而应该进军娱乐圈拿个名副其实的影后。 原本看着孟抒悦眼神莫名变得柔和的楚父楚母瞬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冷眼看着她就是唾弃,“你以为亲情就是这些回忆建立的吗?是血脉!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推翻的。” “是吗?谁说只有血脉才能成为亲人!” 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 紧接着是人群底下被大人阴影笼罩的奶糖如只快乐摇摆的小鸭子般飞奔至来人的怀抱里。 “外公外婆!” 孟母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奶糖,笑得满脸宠溺。 孟父则背着手缓步靠近同样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护在孟抒悦跟前,冷眼和楚父楚母对峙,“二位都是高知分子,你们当真以为血脉抵不过回忆吗?” “那我今天来告诉你,抵得过!” “二十年了,我依旧记得那一日在火车站见到悦悦时的场景。” “她小小一只,就那么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伸手拉住我的衣角喊‘爹地’,当时的她浑身上下都是被人打后的血痂,她就那么拉着我和我媳妇不放手,哑着声音说她不再贪吃了。” “后来,我们带她回家给她吃饭,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一连发了好几天的烧,可手里却一直攥着一枚月型玉佩不肯松手……” 孟父像是陷在那场回忆里,佝偻着背通红的双眼落下泪来,眼里满是心疼,“我和我媳妇没有女儿,在见到那么可爱的孩子被人遗弃在火车站时有多心痛吗?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和我媳妇就决定要用此生竭尽所能的爱去疼她,每一次她喊我们爹娘时,那种亲情早已冲破了血脉!” 最后,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看向楚父楚母道,“所以,如果你们作为亲生父母能认她,我们不会阻拦,当然,如果你们不认,那抒悦就是我们永远的女儿。” 此时的孟抒悦整个人已被孟母搂在怀中。 温暖的怀里有奶糖也有她的母亲。 孟抒悦搂着两人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孟父孟母会被楚母派人喊来现场,听到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最终却伤了他们的心。 白擎丰此时此刻眼里已经翻涌出惊涛骇浪。 明明当时他们调查孟抒悦就是孟家的亲女儿,没想到居然是养女。 周遭不少的宾客被这一幕感动,不禁纷纷抹起眼泪来。 但楚父楚母却依旧一副不听不信的神情,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就算她是养女,是你们在火车站捡的,怎么就能证明她是我的月月呢?” “对,我们怎么可能遗弃月月呢?保姆说是月月回去找小兔子没来得及下火车,才走丢的,怎么可能是丢在云城!” 楚母同样将楚烟烟护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反驳着孟抒悦就是楚月月的可能性。 楚烟烟眼见孟抒悦搬出爹娘也依旧无法自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对孟抒悦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眼里满是得意。 可接下来,楚烟越过宾客,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蓦然瞳孔震颤,唇角的笑也彻底僵住。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认(3) “你这死丫头,原来真的在有钱人家骗吃骗喝,骗了钱也不知拿回来孝敬你们爹娘。” “对啊死丫头,没钱就回去嫁人!” 一对鬓角斑白衣裳褴褛的夫妻,冲上来边骂边伸手就要拽她。 伍哥赶忙现身挡在两人身前,硬生生掰折他们的手,“你们是姓孟的请来做戏的吧,有完没完,亲子鉴定都做了,你们一个个别想李代桃僵!” 说完,伍哥又看向白擎丰解释道,“这对是楚小姐的养父母,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别信他们。” 孟抒悦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目光落在伍哥身上满是杀意。 是这个人不仅打断了宋时钰的手,更是他从中找人在港城拦截肝脏,害死了时钰。 她恨恨地盯着他笑了,“伍哥,你是否记得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当时你说你没有名字,你甚至连户口都没有,说没有学上,妈妈更是没钱看病。” “后来,我给你五个钢镚,有些愧疚地说我只有五个,五个,好不好?” “也是从那天起,你就逢人就说你叫伍哥……” 女人絮絮叨叨的回忆像是勾起男人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伍哥整个人僵在原地,抬眸看向孟抒悦时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泪光。 他名字的起因,他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如果楚烟烟是假的楚家千金,那孟抒悦肯定是真的! 此时的伍哥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被抽走力气般瘫坐在地。 如果孟抒悦她是真的楚月月。 那他对他的恩人做了什么? 他亲手介绍绑匪将她绑票,更是当众威逼她下跪道歉,并一次次致她于死地。 伍哥环视一圈周遭人投来的目光,最后目光落在孟抒悦身上只觉得眼前阵阵模糊。 “不是,你不是月月小姐,烟烟才是,她才是!” 他大声否认,连连摇头。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伤害恩人的愧疚中解脱出来。 他身后的楚父楚母见状更是同仇敌忾,纷纷出声附和,“对,不可能是你,烟烟才是我们的女儿,那可是亲子鉴定啊……” 他们反反复复说着亲子鉴定,却把被伍哥打趴在地的两夫妻逗乐了。 那两人指着楚父楚母宛如在看智障,“你看我们家盼娣还真是有福气,还有人上赶着认她当女儿。” 两人拍着身上的尘土起身,笑得贪婪,“既然你们喜欢我们亲闺女做你们女儿,我们也不多要,给我们五千块就当我们卖女儿的钱了。” 直到此时,楚父楚母面对有人手心向上找他们要卖身钱,也依旧执着地坚持楚烟烟就是他们的亲女儿,不存在什么他们出钱买回女儿的说法。 因为他们清楚,今天只要当众给这对夫妻买女钱,就证明楚烟烟不是他们的亲女儿,而孟抒悦才是。 事到如今,他们没法承认,更不想去证实其中的真相。 因为他们隐约猜到,真相揭露的那天,他们将万劫不复。 过去一个个扇向孟抒悦的巴掌,辱骂孟抒悦的言语,都将成为一把把愧疚的利刃将他们捅成筛子,无法呼吸,无法抬头,更无法去面对她。 所以,他们的女儿绝对、也绝不可能是孟抒悦。 眼前的三个人好像拧成一股麻绳,眼神坚定地护在楚烟烟面前,反而将孟抒悦看成了那个李代桃僵的人,即便这么多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依旧不肯相信。 看着他们,孟抒悦忽地笑了,竟不知不觉笑出了眼泪。 其实打算说出真相的前一晚,她彻夜未眠,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和父母相认的场景。 但如今,一切都无所谓了。 原本她的目的只要白擎丰相信就可以,既然他们不信,她也不必再苦口婆心让他们相信。 孟抒悦转头看向白擎丰,眼里噙着晶莹的泪珠,哽咽问他,“白哥哥,你信我吗?” 白擎丰一双潋滟的眸子如今盛满泪水。 在头顶璀璨灯光的照射下,泪水折射出无数个楚月月的影子。 她撒欢着骑在他背上咯咯地笑着,摔疼在地面上瘪着嘴扯着嗓子哭到奶音破碎,迈着小短腿拉着他一起过家家扮演新郎新娘。 每一个画面都是月月天真无邪的样子,渐渐和眼前他心心念念的孟抒悦渐渐重合。 他怎么会不信呢? 在看到那个像极了她的小萌娃时,他就信了。 那是一种多年夙愿成真的喜悦,将他整个年幼年少以及成年后那场隐秘的爱恋盛大化,让他体验到心中白月光和朱砂痣重合的无尽狂欢。 他巴不得她就是月月。 “我信,我信……” 在这一刻,白擎丰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具象化,恨不得将自己的一整颗真心掏给她。 在一众目瞪口呆的宾客中,他张开双臂将眼前的女人一整个拥进怀中,犹如拥有了全世界。 悠扬的钢琴声早已散尽,男人掷地有声的告白声恰如低沉有力的大提琴声般绕梁而上,响彻整个宴会厅。 “我爱你,我只爱你,月月……” 此时周遭的宾客已经有人认出孟抒悦就是上次白家宴会上那个被逼下跪被欺负的女人。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简直不敢相信当初那个将女人摁倒在地暴打的男人,如今会深情款款地抱着同一个女人,说出那句只有在电视中才会出现的告白语言。 有人私底下咬耳朵这白家继承人果然口味都是一样的重,都喜欢生过孩子的人妇。 更有人幸灾乐祸楚家这位刚认回的千金一下由天堂堕入凡间,啪一下首富太太的位置就这样没了。 但还是有人猜测疑惑谁才是楚家的真千金。 就在所有人议论纷纷时,孟抒悦整个人被白擎丰禁锢搂在怀中几欲窒息。 头顶的吊灯炫烂夺目,一层层光晕散开令人睁不开眼。 孟抒悦眯了眯眼,越过白擎丰宽厚的肩膀,似在光晕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身影逐渐从光晕中具象化逐渐清晰。 她瞪大双眼,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沈靳萧整个人就那么跟樽石像般一动不动杵在人群中。 光晕将他冷若冰霜的脸渡上一层光晕,似将男人英挺面容下的愤怒裹上一层外衣,压下那即将爆发的滔天愤怒。 因为,她好像看到男人头顶原本顺垂的头发丝比刻根根立起。 那是他气到极致的前兆。 孟抒悦下意识就想逃,却被白擎丰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相认(4) 孟抒悦骨碌了好几下才从白擎丰怀里挣脱。 她忽略掉身后男人灼热的视线,心底早已把白擎丰骂成筛子。 这白擎丰绝对是故意的,邀请沈靳萧来宴会,就是臭显摆来的。 心里骂着,但她还得装作深情感动的模样看向白擎丰,哽咽道,“既然我才是楚月月,那我以前受的苦该怎么算?” 她颤抖着手指向伍哥和楚烟烟,适时眼角流出历经沧桑的苦涩泪水,“他们两个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跪道歉,还挑拨你和我的关系,逼着你……” 控诉的话戛然而止。 却依旧如一记重锤将白擎丰的心砸得鲜血淋漓。 一如他当时挥拳砸向她。 此时的白擎丰愧疚不已,恨不得将自己的手都给剁了。 他捧着孟抒悦梨花带雨的脸,心疼到无法呼吸。 这可是他年少时期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小女孩啊! 曾经他发过誓要将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她。 可他却一次次伤害她,强迫她,咬下她肩头的一块肉,到最后更是对她拳打脚踢。 扑簌簌的眼泪落下,他盯着眼前的挚爱眼里满是虔诚,转而扭头看向身侧的伍哥和楚烟烟时,眼底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愤怒和杀意。 无法宣之于口的愧疚如今化成对他们的愤恨,巴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孟抒悦眼见时机成熟,觑着楚烟烟惨白的脸色,挽住白擎丰的手唇角弯起,“擎丰,既然楚烟烟不是楚月月,你怎么能把属于我的东西送给她呢?” 话毕,对面四人脸色全都一阵青一阵白。 “你别太过分,烟烟就是我们女儿,擎丰你别被这女人给骗了。” 楚母着急不已,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眼前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男孩会偏听偏信收回那些赠予楚烟烟的东西。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在楚烟烟不甘愤怒的眼神中,白擎丰扬手一挥,召来了身后随行的律师。 “现在立刻马上,帮我起草一份起诉文件,我要追回当初赠予楚烟烟的有关白氏百分之五的份额。” 他眼神如冷刀子般刮过楚烟烟,最后阴冷地落在楚父楚母身上,“以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中止和楚家的所有合作,即便违约,我也不想和这对眼瞎心盲的两夫妻合作!” “我要将刚刚许诺送给楚烟烟的百分之十白家份额以及即将追回的百分之五份额,连带整个渡口度假村项目全部送给我的未婚妻孟抒悦!”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其中不少女宾客眼红得几乎晕厥,而男宾客则开始拿出小算盘开始拨弄珠子计算这孟抒悦一夜之间就成为身价几何的女富豪。 楚父楚母更是在听闻白氏要和他们中止一切合作时如遭雷击。 要知道他们现在筹备的中医馆还在起步阶段。 倘若白氏撤资,那他们后续的开办将再没资金运营下去,前期的投入将彻底打水漂。 楚父气得浑身颤抖,还想上前质问,却被白擎丰挥手召来的保镖拦下。 孟抒悦见目的达成,知道明天报纸的首页上肯定会大肆宣扬白家继承人将度假村送给她做聘礼的消息。 于是她朝一旁的白擎丰耳语了几句,白擎丰便摆手示意保镖队长送客。 一众宾客出宴会大厅时还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白家大老板到底有几个未婚妻啊,换一个未婚妻搞一次宴会,不是生日宴就是求婚宴的,是有钱没处花吗?” “你有地方白吃白喝还能结识人脉就偷着笑吧,听说这位白爷在港市那边更过分,还没找回那位娃娃亲未婚妻时,听说他是一年能办一百场宴会,什么和月月认识一千零一天纪念日,月月第一次喊哥哥日,月月第一次走路纪念,月月失踪日放鸽祈福日,总之没有你想不到的仪式,这位爷都会给他小媳妇办上……” 一群人叽叽喳喳不停,有好几个还兴奋地拿本子记下日子,猜测下一次白家举办宴会的日期,纷纷下注是啥日子。 最后几名宾客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地猜测出下一个白家举办宴会的日子。 “同房纪念日!” “哈哈,下一个肯定是同房纪念日!” 宾客们说得唾沫横飞,全然没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头发已经炸毛面色铁青的高大男人,此刻已经捏紧了拳头,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别墅外宾客们八卦说得飞起,别墅内几人心思各异剑拔弩张。 楚烟烟见看热闹的人走光,哭着上前拉白擎丰衣袖,依旧还抱有希望,“擎丰哥,你不能因为喜欢她就放弃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你不信我,还不信伍哥和我爸妈吗?你千万别被那狐狸精迷了眼。” 孟抒悦此时也失去了和楚烟烟对峙的任何想法。 毕竟她不知道,能信她的人,不用什么证据都能信她。 不能信她的,即便你真凭实据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相信。 就像楚父楚母以及伍哥认定了楚烟烟就是他们的女儿以及恩人,那他们即便看你抱出和月月一样的女儿和拿出板上钉钉的证据证明,他们也不会相信。 眼见白擎丰目光森冷地看着对面的几人迟迟没有动作,孟抒悦酸疼的身子早就疲于站立,一个转身就找了处沙发坐下。 白擎丰伸手想去牵孟抒悦的手没牵到,以为她是对自己优柔寡断处理事情的态度失望了。 他看着孟抒悦对他淡漠疏离的态度心脏一阵抽疼,转而看向对面几人时愈发厌恶。 “伍哥,你要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女人背叛我?” 白擎丰目光紧盯着伍哥,刚才短短时间的怔愣,不是他对这群人的心软,而是从之前助理举止的反常,迅速猜出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有了答案后,白擎丰一脸痛心疾首望向伍哥,觉得一腔真心喂了狗。 随着衣袖一甩,一把利刃被扔到伍哥面前。 伍哥望着地上地上的利刃,整个人不寒而栗! “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对亲子鉴定做了手脚?” “如果我发现你撒谎,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地上的利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楚父楚母看着它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港城那么多年,他们是知道白擎丰的手段的。 但他们不知道白家内部有什么规定。 却只见伍哥颤巍巍地拿起了那把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恶女受惩 楚烟烟见伍哥拿起刀,也直觉不妙,壮着胆子去拉白擎丰的手,“擎丰哥,伍哥他没做错什么,他不过是相信亲子……” 话还未说完,她瞳孔放大,整个人惊叫着软了下去。 只见伍哥握着刀柄的手反转对准了自己。 在女人一声声尖叫声中,泛着寒光的刀刃一下下没入他的身体。 短短几秒,伍哥的衬衣就被鲜血染红,身上不知被扎了几个窟窿。 而一脸漠然站在白擎丰身旁的保镖队长则是淡定地数着数。 “一、二、三……” 在一声声刀子没入皮肉的声音中,同样站着数数的助理早就冷汗涔涔两股战战。 饶是在港城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楚父楚母也是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数到一百下时,伍哥整个人早已瘫软在地,大理石地面上早已鲜红一片满是血渍。 伍哥颤巍巍举着刀子对着腹部扎下了最后一刀,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珠子才向上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直到此时,他们都明白擎丰对手下公布的那个不铭文规定是什么。 但凡有人有背叛嫌疑,如要自证清白活下去,就必须自捅一百零一刀。 这个规定不仅是警醒那些在白家混饭吃的手下,也是让背叛者自行暴露的一种手段。 没人能在一百零一刀的疼痛里活下来。 所以在白擎丰扔下刀的那一刻,不论那个人是否背叛,他都必死无疑。 伍哥也是立规以来唯一一个执行到最后的人。 孟抒悦呆愣在沙发上,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还好爹娘抱着奶糖回去了。 不然他们看到这场景,哪能让她接近白擎丰? 此时的她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白擎丰这么危险,她就不该答应接这什么破“b计划”。 孟抒悦难以想象过去那个看到厨房阿姨杀鸡都会不忍直视的大男孩,在岁月巨齿无情的碾压中竟成了现在这般冷血无情的模样。 面对伍哥的以死明志,面对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相处二十来年的兄弟,此时的白擎丰只是淡漠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口中的话更是冰凉无比。 “在我查明真相前,别让你们伍哥死了,还有把这个冒名顶替的j人关到地下室里!” 一句话,让原本就惊恐不已的楚烟烟彻底崩溃了。 昨天还在温声说要给她惊喜的男人,如今却骂她是j人。 更衬得昨天还在孟抒悦面前信誓旦旦炫耀白擎丰要向她求婚的话就像一句笑话。 当着那么多人面,白擎丰不仅向孟抒悦求婚,更是在得知孟抒悦就是楚月月后,兴奋地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孟抒悦小时候也只和他相处了三年,她也和他相处了三年。 可他为什么就不能看到她的好,完全不顾及三年来两人的感情呢? 楚烟烟双眼通红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孟抒悦,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眼看白擎丰转身温柔地将沙发上娇小的女人公主抱起,缓缓走上二楼,楚烟烟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瘫软在地。 下一秒,她就这么宛如破布娃娃般被人架起,拖着就往地下室走。 楚烟烟这才知晓自己的处境,赶忙向还呆愣原地的楚父楚母求救。 “爸妈,赶紧救我啊,我真的是月月,你们一定要救我……” 楚父楚母泪流满面追在后面,心如刀绞。 失去女儿这么多年,楚烟烟回来的这三年才是他们觉得活过来的几年。 突然说她不是月月,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她不是? “烟烟,你放心,我们就是拼了全部身家也会救你的!” 地下室的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两人声声泣泪的哽咽声…… 别墅二楼。 白擎丰将怀里心心念念的女人温柔地放到床上。 眼见身前高大的男人压下来的瞬间,孟抒悦整个身子瑟缩了下,生怕这男人下一秒压着她酱酿豆腐。 眼神逐渐向下,却见男人缓缓蹲在她脚边,掏出白手帕温柔地擦拭她脚踝上刚刚在客厅里沾染的血渍。 “抒悦,我其实平时不是那样的,刚刚我那样对伍哥并不是想吓你,只是我知道你对伍哥和楚烟烟有气,我是想帮你出气。”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边擦边说,并没有抬头看她。 孟抒悦看着男人蹲在身下整个面庞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轻颤的睫羽,红唇轻启,一举一动满是绅士儒雅。 竟让她一时间有了强烈的割裂感。 在记起他之前,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他摔死了花花,咬下她肩头的一块肉羞辱她,更是如那群绑匪般对她拳打脚踢。 记起他后,她的记忆里充斥着童年里对他如大哥哥般的深深依恋,是一生难以忘怀的如亲人般的存在。 可也是这个儿时发誓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和苦的男人,让她受了不少的苦和委屈。 在白擎丰抬眸和她对视上的那一刻,她才惊觉眼前早已模糊一片,脸上更是冰凉一片。 男人就那么怔怔地望着她,好看的瑞凤眼里更是噙着泪,偏头缓缓靠近她的唇。 孟抒悦攥紧了身子底下的床单,下意识偏过头去,男人的唇只堪堪擦过她脸颊上要落不落的泪珠。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声“喵”叫将屋里尴尬的气氛打破。 孟抒悦循声望去,竟是那只长得和花花一样的橘猫。 白擎丰抱起橘猫神情有些不自然。 “其实那日我在医馆里看到你为那只猫哭时,我就后悔了。” 他撸着橘猫身上毛茸茸的毛发,抬眸看向她时眼里满是懊恼,“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一阵猫咪奶萌的叫声中,孟抒悦酝酿着哭唧唧的情绪正想违背心愿说“好”,却在目光接触到白擎丰身后的窗户时,脸上伪装的哭容彻底碎裂。 “不……不好,那可是花花,”她陡然拔高音量,赶忙擦了脸上的泪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严辞拒绝他,“你杀了花花,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你!” 孟抒悦说着就快步往外走,生怕再晚走一步,窗户外那个爱爬窗的蜘蛛精要爬进来将她的计划打乱,那就彻底前功尽弃。 果然,在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时,心急如焚不明所以的白擎丰也丝毫没察觉到窗户外趴着个人,脚步匆匆地追着孟抒悦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给孩子们找个有钱爹 筒子楼底下。 一群大爷围在树下下棋,大妈们则搬着小板凳聚在一起边嗑瓜子边讲八卦。 夜色里,几道强光骤然刺破黑暗,伴随着小轿车的轰鸣声逐渐逼近,大爷大妈们不约而同往外看去。 只见五六辆锃光瓦亮的白色小轿车齐刷刷停在筒子楼前。 一群训练有素服装统一的黑衣人从车上鱼贯而出,整齐排开让出一条路来。 紧接着,在大爷大妈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他们看到了样貌顶俊的白衣男人从车上缓缓伸脚下车,从身后的车里牵出一位美艳的旗袍女人。 男人等着女人上楼后才重新回到车上。 几辆小轿车呼啸着离去。 被汽车尾气呛到咳嗽的大爷大妈们瞬间开启了爆炸八卦模式。 “天,那不是老孟家那寡妇女儿吗?怎么终于傍上大款了?” “难怪之前好几个男的要和她过日子她都不要,原来等在这钓大鱼呢!” “不过我看男的咋那么眼熟呢?像是港市那边大富豪啊!” “那老孟家可就发达了,那三个拖油瓶这下又得在我家孙子面前嘚瑟有个有钱爹了……” 大爷大妈们说得带劲,而后脚开车跟来的沈靳萧顶着炸毛的头发整个人隐在黑暗里,气得就差把大爷大妈头顶上的大树给连根拔起。 他再次如前些晚上般嗷一嗓子叫出了声,如黑夜里蛰伏的狼叫声般恐怖骇人。 大爷们扔了手中的棋,大妈们则扔了手中的瓜子,再次抱头鼠窜。 见人群散去,虽然时间尚早,但沈靳萧早已忍不下去了。 他现在想立马去质问孟抒悦,质问她真的是否真是白擎丰当年一直寻找的未婚妻?质问她为什么接受白擎丰的求婚? 如果这样,那他算什么? 沈靳萧一想到那个会哭会骂人的女人要叫别的男人老公,他觉得整个人都快疯了。 还有那三个他的崽要喊别的男人爹或爸爸,他更是会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那可是他的种啊,在孟抒悦身体里生根发芽好不容易生下的种,怎么能喊别人爸爸呢? 甚至他们都还没喊他一声爹呢,就被别人抢走了。 此时的沈靳萧早已被这些想法给气糊涂了,忘了时间尚早,便吭哧吭哧地爬上水管直冲四楼窗户。 轻车熟路,沈靳萧很快翻窗进入。 看着屋里孩子们安静地蜷成三个小虫蛹,沈靳萧才后知后觉庆幸孩子们都已睡着了。 看着浴室里亮着的灯光,沈靳萧早就憋不住满腔的愤怒和委屈,迫不及待得推门而入。 浴室里的孟抒悦正在洗澡。 见沈靳萧竟然又不请自来,这次又过分地闯浴室,孟抒悦惊慌失措地在内心疯狂尖叫,手却十分麻利地扔了手中的莲蓬头,另一只手则十分迅速地拿挂在墙上的小毛巾遮挡一下。 这时候浴巾还没普及,平日里大家都是用洗脸的毛巾随便擦擦就行。 可孟抒悦依旧倔强地拿着小小的毛巾遮住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而沈靳萧却看着孟抒悦捂上面又顾不得下面的动作,不禁心里被逗笑了。 刚刚的怒火消了大半。 谁叫他一见她的狐狸原样,啥脾气都没了。 沈靳萧滴溜溜的眼睛上下来回扫了好几遍,才哑着声开口,“还好,你没和那姓白的发生什么,身上140个印迹不多也不少。” 孟抒悦头皮一阵发麻,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她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宛如被蚊子叮了满身包的模样瞳孔震颤。 这该死的男人那一晚是故意的,就故意跟个兢兢业业吸血的大胃蚊子般叮了140这数字。 一想到刚刚他那几眼是在数数,她浑身上下红得几乎要滴血。 可沈靳萧却还没发觉般,边靠近她边酸溜溜地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黏黏糊糊就要来抱她。 “好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和林霜走的近,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和那个姓白的搂搂抱抱我都快酸疯了,我跟你发誓我……” 眼见沈靳萧就要碰到她,孟抒悦再也忍不了一点压低声音怒吼出声。 “你出去!赶紧出去,不然我等下穿了衣服和你拼命!” 天知道她今天为了穿旗袍不暴露身上痕迹,用了两罐增白粉蜜才堪堪遮住。 这男人简直不让人省心,不好好完成任务,还得她堂堂国企大老板工作卧底两头抓,现在还酸溜溜来要求她,简直是恋爱脑没救了。 “好了,别生气老婆,我给你穿衣服,别着凉了,看你都冻红了。” 沈靳萧说着就脱了上衣将衣服披在孟抒悦身上。 手上的莲蓬头还在傻乎乎滋滋冒着水,瞬间就龇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及块块壁垒分明的腹肌上。 水珠就这么肆无忌惮在他极具眼球冲击力的好身材上嬉戏打闹,争先恐后缓缓流进深不见底的暗处。 孟抒悦眼角都红了,抿了抿干涸的唇顿时口干舌燥,再开口时底气都不足了几分。 “你赶紧出去,我是真不想和你过了,想给孩子们找个有钱爹,苏大房子住。” 沈靳萧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又埋头仔仔细细地给她扣纽扣。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上次我一时吃醋没轻没重的,以后不会了。” “我过来就是同你保证这几日我一定会解决和林霜的事,你给我些日子好吗?” 孟抒悦一把抓住他扣扣子的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急功近利的事,有些慌了。 “你不要着急,我不急的,别做什么傻事。” 她生怕他暴露身份,等下引来幕后之人的报复。 “可是我急啊,再不行动起来,我怕我老婆真跟别人跑了,你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想你,昨天一晚上没来,我可是在澡堂里冲了一晚上的水。” 沈靳萧故作受伤地别过头,眼里蓄满了泪,直看得孟抒悦心里一阵心疼。 这令人流鼻血的好身材配上这脸蛋,简直妥妥演绎了啥叫猛男落泪。 孟抒悦伸手勾住他脖子,急得快哭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会跑的,你可千万别干傻事,以后想我了就过来吧,可别冻出毛病来,嗯呢?” 女人的尾音如钩子般勾在男人心坎上阵阵发颤。 沈靳萧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耷拉着湿漉漉的眼眸,小心翼翼凑近她,霸道地亲了上去。 “呜呜呜……” 孟抒悦瞪大了双眼,简直快窒息了。 突然意识到被这男人使的苦肉计摆了一道。 果然心疼男人倒一辈子霉! 第一百九十八章 渣爹打娘亲 屋外。 感觉今晚没有摇晃感的奶糖特别不好睡。 她猛地从左手蛋糕右手猪肘子的美梦中笑醒,顿觉屋内好像少了什么。 手向身下一抹,被单上干燥一片。 奶糖长吁一口气,还好她没尿床。 这几日娘亲一大早起来老是洗床单,她也连着几天被小头嘲笑尿床。 她可不想明天再连累娘亲洗床单。 再伸手摸向身侧,身旁空无一人,哪有娘亲的身影? 奶糖瞥了眼亮着灯的澡房,心想娘肯定在里头尿桶嘘嘘,她也憋不住了,要和娘一起嘘尿痛,可不敢跑外面公厕里尿。 想着这些,奶弹翻身下床,粉嫩肉嘟的胖脚穿进米老鼠拖鞋里就往澡房冲。 她想吓唬一下娘亲,所以就扯乱了头发,做着鬼脸缓缓推开门。 却在下一秒看清里面的场景时,鬼脸彻底变惊吓鸭子脸。 “啊啊啊……呜呜呜……” 奶糖扯着嗓子嚎啕大哭,小短腿噔噔噔就往屋外跑,朝着外婆房间奔去。 “外婆快来啊,坏叔叔打阿娘了,娘一直哭,你们快去救救娘啊!呜呜呜……” 一阵惊天动地的奶娃娃大哭大叫声,惊得满屋子都在熟睡的众人全都从梦中惊醒。 澡房里的孟抒悦听到声响顿时脸色大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可沈靳萧却意犹未尽,掐着她的腰沉醉在两人的世界中,“哪有声音,我耳朵里只有我媳妇的声音……” 下一秒,客厅外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吓得刚刚还如胶似漆的两人瞬间弹开,穿衣服的穿衣服,开门的开门,推窗户的推窗户。 里屋,小头从床上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窗户边上娘正推着一个宽肩窄腰的叔叔往楼下跳,“娘,你在干嘛?” 小头身后同样被带醒的大头则拍着手惊恐地“啊啊”大叫,好像在说,“娘亲,你可别跳窗啊!” 一阵鸡飞蛋打,就在沈靳萧扒拉住水管身影消失在窗户前的那一刻,屋外的孟父孟母带着哭唧唧的奶糖推门而入。 “悦啊,谁欺负我的悦悦……” 爹娘和哥嫂每人手上拿着一件打人的顺手物件,着急冲进屋,一看见慌里慌张关窗的孟抒悦,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紧张不已,“哪个小毛贼从这跑进来了,悦悦你没事吧。” “她哥你赶紧去追啊……” 眼见爹伸手过来就要去推窗户,大哥则转身就要冲出去追人,孟抒悦彻底慌了,一手一个扯住两人,只好说实话。 “其实……其实刚刚那人就是孩子爹,你们那个前女婿,他没打我,其实我们刚刚是在……在……” 几人愕然,全都惊得下巴掉锁骨上了。 可跑得慢的奶糖撒了泡尿进来,听到娘说坏叔叔没打娘,这下可不干了,“娘你可别恋爱脑了,窝两个大眼睛看得可仔细了,窝那个渣爹就是在打你,不然你咋会眼睛哭得跟兔子,还一直求饶……” 一旁的嫂子听得面红耳赤,赶忙捂紧了奶糖的嘴,抱着她尴尬地捅了捅大哥一同出了屋。 孟父神色都有些不大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被孟母推着带着大头小头一同出了屋。 孟母拉着孟抒悦的手坐在床边,语重心长道,“你不是要和那姓白的一起,怎么又和他扯一块了?” “娘知道这几年你守寡寂寞,爹娘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只要我们闺女开心就好,不过,你这体质你可得当心点,别再生一窝出来累垮了身子……” 听着娘亲在身旁的炸裂发言,孟抒悦简直三观炸裂。 她还以为娘会耳提面命让她对感情专一点,别脚踏两条船。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娘居然只是关心她的身体,还让她开心就好。 “呜呜呜……娘,你是我最好的娘……” 孟抒悦抱着娘亲跟奶糖撒娇一般嗷嗷大哭。 有娘的孩子像块宝。 几个彩虹屁下来,娘笑嘻嘻地走了,还让她放心,会让哥嫂守口如瓶的。 孟抒悦这头感动得稀里哗啦送走人,转头就抱着奶糖回房,对着她的小屁屁一顿打,“你这小机灵鬼,是没被娘打过吗?所以不知道打是啥样的吗……” 奶糖扯着裤子,埋在被子里哭得更凶了,“呜呜呜,窝错了,坏叔叔没有打你,坏叔叔是大半夜来抢娘嘴里吃的……” 一句话,孟抒悦差点两眼一翻,再次晕过去…… * 白家别墅。 白擎丰端坐在沙发上,目光冷冽地盯着躺地上早已血肉模糊的助理。 “怎样?你确定不说出真相?” 面对白擎丰的逼问,助理死咬着唇不肯承认在亲子鉴定上动手脚。 他知道,一旦承认,那就必死无疑。 国外的鉴定机构他已经抹去了痕迹,只要他咬死不说那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白擎丰丝毫没给他丁点缓口气的机会,更毫不顾忌多年的兄弟情,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中亲手抹了他脖子。 助理捂着血液喷洒而出的脖子,惊恐地瞪着眼睛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擎丰扔了刀擦了擦手上的血,转身去了关押楚烟烟的地下室。 铁门刚打开一条缝,黑漆漆的地下室里就有一道人影冲过来,飞扑在白擎丰面前拉着他的衣角惊慌哭诉,“擎丰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月月,是你的月月啊,求你放我出去。” 可白擎丰却完全不理会她,手一挥,几名保镖就上来死死摁住她,一名护士模样的小姑娘飞快地将针头扎在她手臂上。 随着针管里的血液一点点变多,楚烟烟恍然大悟白擎丰要干什么。 他这是要重新做一份亲子鉴定。 楚烟剧烈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被抽走,绝望地呜咽出声。 白擎丰却蹲下身,冷脸捏住女人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厌恶,“我知道你不是月月,但我这个人重证据重仪式,就给你最后七天时间,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会让你对抒悦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顺着他捏下巴的手一甩,楚烟烟就这么顺势被摔在一旁冰凉的泥地里。 楚烟烟眼睁睁看着铁门缓缓关上,眼底满是灰败和绝望。 恐怖如他,一想到他会将孟抒悦所受的那些折磨几倍百倍地报复她,楚烟烟恨不得立马死掉。 在黑漆漆的地下室里,楚烟烟崩溃地痛哭出声,整个别墅大老远都能听到她阴森的哭声,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报复回去 一大早,白擎丰看着镜中打扮得连头发丝都精致无比的男人,不由勾唇满意无比。 他挑了挑眉自个系上领带,感受着这种胸腔疯狂跳动的喜悦感,满满都是幸福。 今天他要将度假村的项目交到孟抒悦手中,最后邀请她全家人来别墅住。 昨晚看到她生活的环境,他心都要碎了。 保镖队长敲门进来,将手中调查的一份文件交给他,欲言又止道,“爷,你叫我查的当初孟小姐被绑架那次,我们在监狱里打探到确实是烟烟小姐联合那个姓林的做的,还有这是当初孟小姐在医院里手术的记录。” 白擎丰接过递来的厚厚一沓手术记录。 目光刚接触纸上写的字,眼圈就红了。 “孟抒悦,女,24岁,影像显示肠胃中有十二根钢针,疑似二十粒麻将状异物……” 一字一句如尖刀般扎进白擎丰眼中。 后面的病历纸,他每翻一页,他的手就抖得愈发厉害。 白擎丰攥紧了拳头塞到嘴中,手中的纸洋洋洒洒掉落在地,整个人也背靠着墙滑坐在地痛苦地呜咽出声。 脑中走马灯般闪过当初他为了救楚烟烟时,亲手将刀扎进她手中的画面。 当他陪着楚烟烟在医院里治无足轻重的手伤时,他的月月正在匪窝里遭受痛苦的折磨。 当他听从楚烟烟利用权势将擅长外科的主任医生带走时,他的月月差点就因无人手术死在手术台上。 大颗大颗的眼泪汩汩流下,一如铺天盖地而来的悔恨要将他淹没。 白擎丰捂着绞痛的胸口,发出一声声悲戚的哀嚎声,伴随着头骨撞击墙面的声音,声声回荡在宽阔奢华的卧室中,仿佛痛到极致。 保镖队长呆愣在原地,第一次见这位风光霁月的爷毫无形象痛哭流涕的模样。 在他印象里,白擎丰冷酷无情,即便相处十几年的兄弟,或是养育他长大的阿姨,他都能眼都不眨地除掉。 更让他震惊的是,白擎丰在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时,似要缓解痛苦般,忽地掏出袖口中的小刀,一下一下扎在自己手背上,然后是褪去肩上的衣物,转换刀向在肩头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脸上竟全是露出舒缓的神色。 保镖队长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 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此狠的人,又怎会对别人手下留情。 一声惨叫声过后。 回廊转换,黑白交替。 当白擎丰包扎好手上和肩头的伤出现在地下室时,躲在黑暗角落里的楚烟烟瑟缩了一下。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不知多久了。 只知道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连力气都没有。 被关的时间里,她一直痛恨自己当初在瀑布上没有立马杀了孟抒悦,最后还让她蹦跶到自己面前。 同时现在的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楚父楚母身上。 她相信那两人身为医生,肯定是百分百相信鉴定书。 他们不像白擎丰那般原本对孟抒悦就有感情,反而是对她有着三年的情分,肯定会想办法来救她出去的。 看着地下室门外照进的白光想,皮鞋踩在水泥地板上的哒哒声,仿佛恶魔的靠近,每一声都在敲打着她的神经。 楚烟烟抛开挥之不去的恐惧,颤着腿膝行到白擎丰跟前,带着哭腔哀求他,“擎丰,求你放我出去,我是真的爱你,你不喜欢跟我结婚喜欢孟抒悦也没关系,我愿意没名没分跟着你,只求你别关着我。” 她哭得双眼通红,干涸的唇皮一抖一抖的,像掉出真情实感的眼泪,却因滴水未进流不出一滴泪来。 男人蹲下身来,静默地注视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楚烟烟感到了一抹希望,拉着他的衣袖继续苦苦哀求,“我爱你,擎丰,求你也可怜可怜我,给我水,给我吃的,我真的快不行了,呜呜呜……” 就在她以为眼前表情松动的男人会对她怜香惜玉时,白擎丰却手一扬,轻轻摆脱她抓在衣袖上的手,反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几张照片甩她脸上。 照片锋利的边缘从楚烟烟白嫩的脸庞上滑过,刮出细长的血痕。 楚烟烟望着地上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如遭雷击。 照片上赫然是她和戴维在沙发茶几上大搞特搞的画面。 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简直软烂得如勾栏里不要脸的女人。 楚烟烟浑身抖如筛糠,愤怒和惊恐交织。 她竟没想到那个戴维看起来文质彬彬,私底下竟拍下这些照片,并落到白擎丰手里。 面对满地不堪入目的照片,楚烟烟无处遁形,瑟缩着就想逃到身后黑暗角落里躲藏。 可白擎丰却伸手一把攥住她的头发用力地往下按压,迫使她去看自己照片里放浪形骸的模样。 “这就是你爱我的模样,那你的爱真是脏得令人恶心。” “你知道那个戴维拿着这些照片给我想要从我这里分得利益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没有一丁点难过,反而是解脱。” “没有这件事,当时的我也许会娶你的,即便你和伍哥不清不楚,我也无所谓,因为我有洁癖,反正也没打算碰你。”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找洋人,毕竟伍哥都算自家人,即便生了孩子,也是白家的,可你怎能混淆血脉呢?” “所以那时起,我就动了不和你结婚的念头,因为你太脏了,即便呆在我身边都觉得脏。” 一字一句如尖刀般扎下,一刀刀捅进楚烟烟心口。 那种窒息的疼痛令她第一次感受到言语杀人的剧痛。 “不是的,擎丰,我是真的爱你,不管我是谁,我爱你的心是真的……” 她泣不成声,抓着白擎丰的裤腿卑微得如地上的蝼蚁。 男人在黑暗的地下室里,身后是通向自由的光。 他仿佛身披万丈光芒的王子,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拯救了她。 在他一次次给她举办各种宴会,一次次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荣耀过后,她就将他视为神祗一般的存在。 一片模糊中,楚烟烟丝毫不顾及头皮上被男人撕扯的疼痛,颤着手想去抚摸他的面庞,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白擎丰接过身旁保镖递来的毛巾仔细擦拭刚刚触碰她的双手,朝身后手指轻轻一勾,一群体型彪悍的壮汉鱼贯而入,瞬间挤满了整个地下室。 楚烟烟抬头看着周遭黑压压的一片瞳孔放大,惊恐道:“你们……你们要干嘛?” 第二百章 要她加倍痛苦 两个大汉架起早就因饥饿虚脱在地的楚烟烟,两只脚悬浮在半空中。 白擎丰从一旁保镖手上托盘中拈起一根长铁钉抵在楚烟烟下巴处,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你不是肚子饿吗?我给你准备了这些吃的,保准你一次吃个饱。” “哦,对了,你还还口渴,瞧你嘴巴干的,我会让我好兄弟们给喂水的。” 楚烟烟瞪大了水眸满眼惊惧,整个身子抖个不停,拼命地摇头求饶,“不要,不要,我会死的……” 没让她说完,白擎丰直接调转长铁钉将钉子扎进楚烟烟的肩膀处。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白擎丰却凝着她肩头渗出的血迹低低地笑了,脸上满是阴鸷和癫狂,“怎么可能死呢?当初不是你交代那些绑匪往死里折磨抒悦吗?她当时可是吃了十几颗麻将和二十来根针,我相信你现在饿了两天肯定能吃得更多的!” 听着这些威胁的话,楚烟烟面色惨白,惊恐地流下一滴血泪。 她想开口求饶,身体却因疼痛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她绝望之际,更绝望的一幕,将她几乎打入无间地狱。 全身被纱布缠满无法动弹的伍哥被抬了进来,躺在角落地板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唯有那双睁着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楚烟烟瞬间明白白擎丰的用意。 他要将那些她曾经加注在孟抒悦身上的痛加倍报复在她身上。 更报复当年那些绑匪要两个孩子在一旁亲眼目睹孟抒悦受欺负,此时也要伍哥在一旁亲眼目睹。 楚烟烟快疯了。 之前伍哥为了保她毫不犹豫刺了自己一百零一刀,就算她是铁打的心肠,她也不可能不感动。 如今白擎丰居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简直是要逼她和伍哥去死。 哀嚎痛哭声响彻整个地下室。 随着噔噔噔皮鞋逐渐远去的声音,保镖队长贴心地放下一个能照明的手电筒放一旁让兄弟们好办事。 临关门前,他看着四人分别举着将铁钉钉入楚烟烟的两边肩膀和手掌,举着铁锤一下下敲击,将女人彻底钉在木床上,不由浑身一阵恶寒。 而地上他昔日的好兄弟伍哥则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呜咽声,挣扎着被扎得如马蜂窝一般的身体想起身,却屡屡摔跌在地,白色纱布上鲜红一片。 饶是保镖队长心再硬,此刻也有些不忍。 没想到他们白爷居然会为了那个女人报复得这么狠。 不忍再看下去,当他关上地下室铁门的一刹那,里头传来女人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令外头的人不寒而栗,匆匆逃离这堪比地狱一般的地方…… 二楼白擎丰再次换了身衣服,看了眼手中盒子里的整套黄金项链不由笑得眉眼弯弯。 他知道孟抒悦肯定会喜欢这个的。 以前他可是听说她为了追回被偷走的钱跑了好几条街,跑到医院朝宋家两兄弟要钱的。 他就喜欢孟抒悦那股子爱钱的劲,这也和小时候的她一模一样。 白擎丰拿着礼盒正准备出门时,门口突然出现的一行人阻挡了他出门的步伐。 楚父楚母短短两天就飞回港城请来了白父,请他为自家女儿楚烟烟做主。 白擎丰看着突然出现的父亲有些吃惊。 可白父一进门就拄着拐杖快步上来,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逆子,你反了天了,居然把楚家的掌上明珠囚禁起来,你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被抓起来吗?” 白擎丰捂着被打偏的脸,舌尖顶了顶腮帮,勾唇笑了,“父亲大人你不是手眼通天吗?我怎么可能被抓?当年你将母亲囚禁起来,自个在外面花天酒地时,不是也没人抓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想废话,朝白擎丰身后的人命令道,“赶紧带人下去把楚小姐接上来!” “谁敢去接,那个j人是假的,不是月月,更不是什么楚家的千金!” 白擎丰丝毫不惧,冲着他怒吼出声。 白父直接怔住了。 第一次见儿子冲老子发火,又是一个甩他脸上,“人家她父母说她是真的就是真的,我看你当真如楚老弟说的一样,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智。” 白父推开他就命令他身后的保镖队长带路。 可这一群人乃至现在整个白氏都已经只听从白擎丰的话,不知什么时候他这个亲儿子已经将他架空,没人能听他一句话。 “反了,反了……” 白父气得浑身颤抖,拄着拐杖的手指指尖发白。 他的病还靠着楚家两夫妻的药方吊着命,这个忙不帮也得帮。 于是,他愤怒之下只好说出他平日里用来拿捏白擎丰的口头禅,“今天你不放人,我就让你永远也不知道你娘的墓在哪里!” 一句话,白擎丰宛如被人扼住喉头般动弹不得,瞬间眼圈通红一片。 他望了眼墙上的时钟。 距离刚才离开也过了一个小时,估计那女人也差不多生不如死一轮了。 想着这些,他朝保镖队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带人下地下室。 而他则领了领衣领和几人擦肩而过。 在出大门时,他听到地下室的方向传来楚母惊恐的尖叫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加快了脚下离开的速度。 地下室门口。 楚母看到浑身是血的楚烟烟时,就惊叫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楚父更是见到一屋子横七竖八死伤一半的男人时,吓得瘫坐在地。 不用猜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白父也被眼前的场景弄得头皮阵阵发麻。 把一个女人钉在木板上,轻微的动作都会疼痛难忍,更何况这种剧烈运动,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地下室里剩一两个活口将刚刚发生的经过告知白父。 原本所有人以为伍哥受了那么重的伤,压根没法反抗,没想到在第五个人时,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爬着摔碎了手电筒,用手电筒的碎片将那些毫无防备的好兄弟一个个反杀。 听着这些。 楚父脱下外套颤抖着手裹住地上的女人,老泪纵横抱着她出了地下室。 缩在楚父怀里的楚烟烟双眼无神,感受着屋外刺眼的阳光,眼神死死定在墙上白擎丰的照片眼底的恨意翻滚。 最终,她再也忍受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彻底晕了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大戏即将开锣 小轿车缓缓在大马路上行驶。 窗外黑压压的一片自行车,随着头顶塔台上交警转换的绿灯亮起时,纷纷整齐划拉地向前骑行。 白擎丰坐在车子后座,随手拿起司机日常放好的报纸拿起随意翻看。 入眼就被第一页标题醒目的一则新闻吸引了视线。 “林某绑架情敌孟某,最终自食恶果!” 照片上的女人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报纸上的女人是林霜。 白擎丰脑袋登时反应过来报纸上绑架事件中的孟某就是孟抒悦。 一瞬间,他面色大变,赶忙大吼,“快,十分钟内立刻赶到北大街,不然你开车的手也别要了!” 原本不紧不慢开车的司机顿时吓白了脸,一脚油门踩到底。 白擎丰吼完立马掏出大哥大开始拨打电话。 拥挤的大马路上,一辆小轿车如离弦的箭般直奔北大街。 * 孟抒悦窝在刚建好的制药厂办公室里,抖着手将今天刚刚看的报纸合上,又抖着手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眼下的一大圈乌青召示着她昨夜一晚没睡。 宋时璟看着报纸上首页的内容,不由咧开嘴笑了,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那个林霜这次肯定完了,我就说她怎么犯了那么大事都被保释出来,原来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李斌也是激动地连连点头,头一次赞同宋时璟的话,“对,这下报纸都爆出来了,还将那女人作案经过以及她自食恶果的事都写得一清二楚,看来她也没几天好日子,过几天就要抓进去了。” 两人交谈完,这才发觉今天的孟抒悦格外安静,不约而同看向她,这才惊觉她的异常。 “抒悦,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抖成那样?” “还有,你这是几天没睡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孟抒悦呵呵一笑,简直有苦难言。 这报纸第一页写林霜被她将计就计受尽屈辱,第四页写着港城首富用整个度假村做聘礼迎娶带娃寡妇。 这随便其中一个消息都足以让林霜身后那个神秘人要了她的命。 第一个,她欺负了他的女人;第二个,她抢了他敛财的项目。 恐怕眨眼间,她的小命就会立马不保。 孟抒悦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赶忙摆手让他们出门干活,以免把这两无辜员工给连累了。 “宋采购,你去跑一趟检查设备,推迟一下交货时间。” “李人事,你去卫校招工……” 两人不疑有他,只是打趣孟抒悦肯定初次当老板紧张了,笑呵呵地夹着公文包走了。 见两人走远,孟抒悦这才赶紧往大门口看了看,想着这四周是否有张政委派来保护她的人。 此时她心里闹得慌,总觉得张政委的“b计划”十分不靠谱。 沈靳萧和林霜在一起三年都没引出神秘人,她这样跟秋后的蚂蚱蹦跶几下,那人就会现身? 蛰伏在暗处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露出马脚。 恐怕还没抓到神秘人,她这小虾米就死无全尸了。 孟抒悦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压根没看到有保护她的人,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现下厂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于是她哆哆嗦嗦推着大铁门就想将门关上。 谁知,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一只手从门缝伸了进来,吓得孟抒悦直接惊叫出声。 沈靳萧就这么趁门合上前一秒圆润地滚了进来。 “啊……我还没被杀死,就先被你吓死了,你一天到晚是老鼠吗?能上天入地的。” 孟抒悦拍着胸脯早就吓得七魂没了两魄。 哪曾想,她还惊魂未定就被眼前脸色阴沉的男人一把扛起就往门外走,“你是不是听老张的以身作饵搅进这滩浑水了?你不懂那人多危险,现在立马跟我走,你娘他们我也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等下12点的船票你们马上走!” 孟抒悦被挂在肩头世界颠倒,连脑袋都有点转不过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厂子刚建好,老板椅都还没坐热乎呢,你让我走?” “我不走,不走……” 她拍打着沈靳萧的后背就想逃脱,可哪里能伤到眼前这男人,简直就是在给他挠痒。 沈靳萧大步向外走,边走边解释,“我不想你暴露在危险中,今天不走,恐怕你就真的牵涉其中,我不能拿你和孩子们的安全去赌!” 天知道他一大早看到新闻时是什么心情!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傻女人是被忽悠着去执行b计划了。 难怪她突然跑到白家当众认亲,并和白擎丰暧昧不清。 一想到前因后果,他穿着结婚的喜服,抛下一大队准备去接亲的人,连头也没回,直接狂奔而去。 沈靳萧打开车门,正想把肩上的孟抒悦塞进车里,就见一辆大卡车突然跟失了控般往两人冲来。 来不及过多思考,沈靳萧瞳仁中望着逐渐逼近的卡车,赶忙抱着孟抒悦一个翻滚堪堪逃离这立马就能丧命的重击。 白擎丰坐车刚到北大街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身后紧跟上来的保镖一行人跟着冲过来时,卡车上驾驶座上的人满身是血,已没了气息。 目光扫了一圈,在马路旁的水渠里发现抱着孟抒悦上来的沈靳萧时,白擎丰才长吁一口气…… * 林家四合院。 一大早林霜就在自己闺房里焦急地等着沈靳萧过来接亲。 屋外院子里。 林父嘱咐保姆阿姨一定不能让林霜看报纸。 这头他话刚说完,那几个平日里和林霜要好的二代们像是约好了般一同闯了进来。 “你们来这里干嘛?去饭店里等着吃席啊……” 不待林父说完,几个竹马们纷纷猩红着眼,将林父以铁桶包围状围在中间。 张政委的儿子张东海紧攥报纸,把报纸甩得哗啦啦作响,“伯父,报纸上这女的是霜霜吗?霜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呢?” “霜霜不会做绑架那种事是吧,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这事!” 几人七嘴八舌问着,林父却早已面如土色。 外面的声响引起里面林霜的注意。 林霜身着一身红色旗袍喜服出来,看着几人手上的报纸,她心底咯噔一声,已经明白了大半。 几个竹马早就泪流满面。 她却扯了扯唇角,艰难露出一抹苦笑,“时间到了,沈哥哥估计接亲来不及,我们自己过去饭店吧。” 第一百零二章 婚宴上揭露真相(1) 几个竹马见林霜事到如今还要去饭店出席结婚酒席,全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霜霜,那个姓沈的到现在都没来,估计就是看了报纸不想娶你了,你还过去干嘛!” “对啊霜霜,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请最好的律师帮你辩护,那个姓沈的不在意你,我们保护你……” 林霜环视了一圈这几个真心待她的好兄弟,内心酸涩一片。 要是她能喜欢他们中的一个,那该多好啊! 那她也不会走了弯路,将自己活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惶惶不可终日。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她朝这几个任由她娇纵长大的好竹马们鞠了一躬,声音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相信我,对我这么好,可是……” “我不配”这三个字,林霜在心里默念,她祈求上苍给她每个竹马天降一个心爱之人,忘了她这个肮脏又自私自利的女人。 “我一定要出席这场结婚酒席,这是我这辈子的梦,即便里面没有男主角,我也要将这场婚礼走完。” 四合院头顶的日头晃眼,温暖的光洒满整个四合院,却暖不了几人的心。 林霜穿着这套她当初羡慕孟抒悦穿的喜服,迎着一圈圈日头光晕,在没人迎亲的车队中,独自上了绑着红绸的车。 国营大饭店里张灯结彩。 门口的大红拱门上写着沈林联姻四个大字。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记者。 林霜瞥了眼门口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都是她昔日的同事,当然明白她们出现在这的原因。 当官方有重磅新闻爆出时,他们这些报社记者就必然要紧跟着来现场报道二手新闻。 以前她曾是同这些前后辈一同来采访的人,但如今她成了他们要采访的对象,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一场笑话。 但她不怕。 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要成为沈靳萧的新娘。 林父看着女儿毅然决然走进饭店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瘫坐在饭店门口掩面痛哭起来。 几个女儿的竹马纷纷拉起这个头发短短时间发白一半的老人,自告奋勇地保证起来,“伯父,我们一定把那姓沈的抓来结婚,一定会帮霜霜圆了她的梦。” 几人说完便分工明确地向不同方向离去,只为找到沈靳萧来出席婚礼。 林霜先行来了宴会厅后头的休息室等待。 她摩挲着手中盒子里的那对婚戒。 是她精心挑选只求沈靳萧在婚礼上帮她戴上的戒指。 可是这个心肠就跟石头一样硬的男人,不仅丝毫不关心戒指的款式,就连戒指也能忘了拿的家伙,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居然抛下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泪“吧嗒吧嗒”一滴滴落在黄金戒指上,缓缓碎裂,一如她原本炽热的心此时破碎成齑粉。 休息室的门敲响,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顺势将门关上。 原本还在埋头啜泣的林霜听到声响猛地眼睛一亮,以为是沈靳萧回来了,赶忙起身。 正回头准备看向来人时,一双大手从她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霜霜,其实我就是和你做笔友几年的‘高’,别结婚了好不好,你把新郎换成我好吗?” 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林霜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男人带着皮质面具的脸不禁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私闯进门非礼她的人就是那个开解她几年的笔友。 “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不待她说完,一方被浸染了药水的帕子堵住了林霜的口鼻。 林霜在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背抓挠了几下,终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半个小时过后。 沈靳萧是自己赶来饭店的,过来时恰好和几个找不到他人的二代竹马们撞个正着。 几个竹马嘴唇翕动想骂他几句,但终是咽下愤怒啥也不敢说。 但他们几人全然没看到沈靳萧左手衣袖下有血缓缓从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滚落聚集,在即将滴落在饭店大理石地面时,血滴随着紧攥的拳头被彻底包裹进一片青筋暴怒下。 宴会厅内唢呐声四起,有司仪在活跃气氛,将在场的宾客逗得哈哈大笑。 酒桌上沈婷和宋时轩也在。 宋时轩默默地吃着菜,在看到他这个舅舅后连招呼都没打自顾自嗑着桌上的瓜子。 沈婷却在看到沈靳萧时,兴冲冲跑到沈靳萧的跟前,一脸欣慰地帮他整理身上的衣服,声音里也满是愉悦,“林霜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原本都喜欢她当我儿媳妇的,但现在想想做我弟媳妇也不错。” 她絮絮叨叨说着,大抵意思就是说林霜很爱他,不像那个孟抒悦朝三暮四狐媚样,劝沈靳萧和林霜好好过日子。 沈靳萧看着眼前这个把他当亲儿子疼的姐姐,不禁也红了眼眶。 看来她是压根没看早上的报纸,也没察觉到宾客席上众人各异的神色,还有不少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没有过多回应,他径直朝宴会厅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刚一靠近,就听见林父崩溃的咒骂声。 “好啊,你个张东海,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畜生玩意,看我不打死你……” 沈靳萧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就见休息里衣裳不整的张东海被林父揪住衣领挥拳一顿暴打。 地上躺着的一张蛇皮皮质的面具赫然醒目。 而一旁沙发上的林霜则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似对一切都没了反应。 沈靳萧彻底懵了。 看着跟林父同行的警卫员转头说要去打电话给张政委,也并没阻止。 他不敢相信张东海就是他们寻寻觅觅要找的神秘人。 他缓缓靠近林霜,在他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绝望时,心不由自主软了一瞬,一滴泪滴在她血色全无的脸上。 林霜好像被这一滴泪烫到般,整个人迅速回神。 当她看到沈靳萧时,眼底瞬间迸发无尽的委屈和激动。 她紧紧搂着沈靳萧,嘶哑着嗓子痛苦地哀嚎着,“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我不过是想得到你啊……” 一句话,将沈靳萧刚刚软下的心再次震荡全无,一颗心缓缓在那一幕幕父亲惨死、大儿子进抢救室手术的画面中逐渐冷却,缓缓变硬。 她林霜可怜,可他的父亲、妻子和儿子难道不可怜吗? 孟抒悦身上那狰狞的疤痕,还有大头歪着脑袋“啊啊啊”被人欺负的模样,瞬间化为熊熊愤怒撕毁了他对这小姑娘的一切善心。 第一百零三章 婚宴上揭露真相(2) “靳萧哥,你总算来了,我们出去和亲朋好友敬酒接受他们的祝福好吗?” 林霜埋在沈靳萧怀里将眼泪憋回去,抬头看向沈靳萧时重新换上了新娘子该有的娇羞模样。 沈靳萧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面无表情答应她,“好,等警察过来把东海抓走,我就带你出去,让各位亲朋好友们看看我们林霜有多漂亮。” 应该是让所有人看看她到底有多恶毒。 既然神秘人已经抓到,那今天也是该做出了结的时候了。 不多时,警察和张政委前后脚赶来了饭店。 当张政委火急火燎赶来,看见警察将手铐铐在自家儿子手上时,整个人都处在懵圈的状态。 警察将刚才林霜的指控说于张政委听,“刚刚这位女同志说张东海同志闯进来说是她的笔友,还对她……” 张政委闻言又看了眼地上的面具,整个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压根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就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罪恶滔天的神秘人。 “爸,不是我,我没有碰林霜她,我是出去找人的时间突然晕倒了,醒来了人就在这了,爸,你信我……” 张东海抓着林父的衣袖还在疯狂否认,可是早有埋伏在暗处的同志一窝蜂涌了进来,直接将人拉走。 张政委踉跄着跟在身后,整个人似被抽干了力气。 为首的情报员拉着沈靳萧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终止婚礼,警察同志说了,林同志要先带走做一份笔录。” 沈靳萧摇了摇头,同他争取了时间,待婚礼后再将人带走。 酒席上的菜已经上得差不多,新郎新娘却迟迟未出场。 台上的司仪早就词穷,就在他打算撂挑子不干时,总算有人上来告知新郎新娘都准备好了,这才长吁一口气。 在一片掌声中,无数人戏谑的眼神中,林霜提着喜裙如真正的新娘般欢欣雀跃地率先上了台。 临新郎上场时,林父似有所感般伸手搭在沈靳萧肩上,眼圈通红一片,压低声音哀求他,“靳萧,求你无论有什么事,就看在她没多少日子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了好吗?她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别让她失望成不?” 沈靳萧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短短时间就苍老了十几岁的小老头,眼眶湿润一片。 他疼爱自己的亲人,可他也同样疼爱他的亲人! 沈靳萧并没回应他,只是淡漠转身在司仪的催促声中抬脚向舞台走去。 挂满红绸的舞台上,沈靳萧站上去的那一刻,恍惚回到了那年他和孟抒悦办酒席的那一天。 底下的宾客们交头接耳,对着林霜就是指指点点,各种难听的话即便小声,仔细听也依旧能听得清楚。 “天啦,以前我还说沈家那小子二婚的娶林家丫头,这简直是老牛吃嫩草,现在这嫩草被这么多人践踏了,那沈家这小子居然还娶?” “就是,我还以为那姓沈的跑了,这两人肯定办不成酒席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来了,这姓沈的果然能容人,当初她前妻给他戴绿帽生了三个拖油瓶都能忍……” 聚在一起的那些个林家宾客七嘴八舌,简直把这场婚宴当成笑话来看,全然忘了席上还有两个沈家的宾客也来喝酒。 沈婷听了面色发白,这才明白刚刚那些戏谑嘲讽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她一直心仪的媳妇人选竟然已经身名狼藉到这种程度。 可台上的林霜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没听见台下亲友们的议论声,按照流程看着沈靳萧对他诉说心底的爱意。 可全程沈靳萧都是冷着一张脸,宛如置身事外。 司仪也是第一次主持如此尴尬的婚礼,只想立马结束这场婚礼。 他按照之前新娘给他的西方结婚的流程,直接进行到最后一步。 “那有请新郎官和新娘子互戴戒指……” 林霜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沈靳萧,全然没了刚刚在休息室的绝望模样。 她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戒指盒子,一脸娇羞地将她的黄金戒指塞到他手上,示意他帮自己戴上。 可沈靳萧却一动不动,在林霜期待的眼神中,手指一松,任由那枚黄金戒指顺着他的裤摆滚落在地。 现场尴尬的气氛抵达巅峰。 林霜却好像全然不在意般弯腰捡起地上的戒指,示意司仪发问“新娘是否愿意嫁给新郎”,最后自己帮自己戴上。 “我愿意,我愿意嫁给沈靳萧同志,作为他的妻子,我会爱他、敬他,为他生儿育女,美满一生!” 她当着众宾客大声宣读,看着手中的戒指,眼角有泪花闪动。 紧接着,她又迫不及待拿出另一枚男戒,伸手就去拉沈靳萧的手,企图给他戴上。 司仪尴尬不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新郎眼里写满了一万个不愿意。 但他还是按着稿子往下继续,“那我们新郎官是否愿意……” 话未问完,就见原本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新郎官手臂骤然一挥,林霜整个人被挥倒在地,手中的黄金男戒也随着他这一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滚落至台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伴随这道声响的是男人坚定而又决绝的拒绝声。 “我不愿意,不愿意娶林霜为妻!” “因为,她、不、配!” 三个字如三声惊雷炸响。 林霜摔倒在地,掌心摩擦在地面火辣辣的疼,可她却丝毫未觉。 因为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台下犹如冷水溅入油锅,一下子炸了。 林霜僵着脖子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睥睨她的男人,只觉得世界灰白一片,一切事物好像都在她眼里逐渐崩塌。 她只要他实现这最后一个愿望,可他为什么却不能在死前给她一丁点的爱。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的病情,他们一个个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自己的病。 可是她也隐约从医生护士戴口罩时戒备的神情中,得知自己得了什么治不好的脏病。 她原本以为沈靳萧会可怜她,会念着她这三年为他输血、无微不至照顾他的份上,给她最后的体面。 可是他没有。 他连一个象征性的婚礼都不给她,还当众说她不配。 林霜泪流满面,看着眼前的男人,哽咽地哀嚎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连个婚礼也不肯给我,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怎么能撒谎?” 迎着林霜不解的目光,沈靳萧眼底怒火翻滚,一字一句怒吼出声,说出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真相,“因为你杀了我父亲,害残了我儿子!” 第二百零四章 婚宴上揭露真相(3)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他刚才说什么?说林家丫头害死了沈老爷子?” “不是说沈老爷子是被他儿媳妇气死的吗?关林霜这丫头什么事?” 这里大都是林家的亲戚,听闻如此震惊的消息已经无法淡定了,纷纷起来指责沈靳萧,“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想娶就别胡乱攀咬,这样害得我们没法入体制,我们要告你造谣!” 刚刚私底下嘲讽林霜的亲友此时全都义愤填膺。 要知道他们可以看亲戚落魄当作笑话看,但绝对不能坏了他们的利益。 一旦林霜故意杀人罪成立,他们林家所有人都堵死了出人头地的路。 相对于台下众人的反应,林霜反应最是激烈。 她捂着头似沉浸在恐怖回忆中崩溃地喃喃自语,“我没有,没有……” 林父朝她飞奔而来一把拥住她,心疼的泪水汩汩流出,“沈靳萧,你怎么能这么冤枉霜霜,她那么喜欢你啊……” 沈靳萧红着眼和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长辈对上视线。 林父于他而言,亦师亦友。 他害怕这个年迈的老父亲会因为女儿的事撑不住,但今天,为了给他的父亲、儿子一个公道,他必须这么做! 沈靳萧眼神扫过父女两人,最后目光看向在场的宾客,一字一句道,“大家是不是不信我的话,没关系,我有证据证明!” 说着,他拍手叫来了当初照顾沈老爷子的那个保姆。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保姆阿姨有些拘谨。 但一触及到沈靳萧冷冽的视线后,她整个人一个哆嗦,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 “少爷说的是真的!其实沈老爷子出事那晚,我原本没有见过林霜小姐的。只是后来整理屋子时发现了老爷子屋子里竟然有当初少爷买给林霜小姐的钢笔,那只钢笔是少爷吩咐我买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要知道在我印象里,林霜小姐从来没进过老爷子屋子里,所以就猜到了老爷子死前是不是见过林小姐。” “于是我拿了钢笔去炸林霜小姐,没想到林霜小姐竟然吓得不打自招了,说她不是故意害死老爷子,也不是故意用热奶烫孩子的……” 老保姆絮絮叨叨又将后来林霜给她钱要她闭嘴,并将黑锅往孟抒悦身上扣的事和盘托出。 底下的宾客们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活泼开朗的林霜背地里不仅对老爷子见死不救,居然还故意用热奶烫伤孩子。 “天啦,我是听说沈家老爷子就是因为那大孙子被奶烫伤了喉管,他那媳妇就以为是老人干的,将老人推倒才出事的,现在居然说林霜才是罪魁祸首,不会是真的吧?” 席上的人八卦疯了,齐齐下意识看向席座上的沈婷。 “喂,沈家大姑姐,当时不是你到处传是你弟媳妇害死你爹的,现在这保姆反水,你知不知道?” 沈婷整个人僵住,翕动着唇正想狡辩说这保姆话里没一句真话,台上的林霜好像受了刺激般,扑过去撕打那名保姆。 “你这是污蔑,你没证据,我要报警……” 林霜歇斯底里地喊着,惊恐的眼睛好像即将碎裂的水晶球,别人一碰就会两个水晶球齐齐碎裂。 杀父伤子。 她绝不能被安上这个罪名。 一旦坐实,他的靳萧绝不会原谅她。 可下一秒,保姆阿姨说的话却令她如坠冰窟。 “有证据,我手上就有林霜小姐做了这些事的证据!” 老保姆从怀里掏出一盘磁带,“这里面就是当年林霜小姐收买我闭嘴时录下的语音!” “我怕她到时候找我灭口,又想着或许录下她的话作为把柄,到时候还多能讹些她身上的钱……” 说话间,老保姆便拿着磁带往身后原本播放音乐的收音机走去。 一旦磁带播放,那就坐实了当年做过的事。 即便是死,她也不能让沈靳萧恨她入骨。 她会疯的! “啊……不要!” 林霜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就抢走老保姆手中的磁带。 台下宾客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看见那个他们印象中如小公主般骄傲的女人此刻面容狰狞地撕扯手中的磁带,细长的黑色磁带带子像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球被丢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在破坏完磁带后,竟在地上如疯魔般又哭又笑起来。 这下,宾客们都用惊诧的眼光看向她,忽地明白一个事实。 那个出来作证的女保姆说的是真的。 不然林霜压根不会反应如此激烈,做出如此毁灭证据的事。 眼见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向她,林霜面色发白,也陡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打自招。 她浑身颤抖,僵着脖子抬头,就对上沈靳萧悲恸的视线。 一旁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喜庆的欢乐曲子。 两人的目光却宛如在这格格不入的曲调中一点点被割裂。 沈靳萧静静地凝着她,眼泪在此刻无声落下。 “其实这磁带里什么都没有,保姆阿姨她也压根没录音,我就赌你自己会自乱阵脚露出真面目,没想到真的是你,是你杀了我父亲,还对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下手。”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曾把你当成孙女一样疼爱,你为什么要气他,见死不救!” 沈靳萧对着地上面如死灰的女人咆哮出声,声声泣血。 愤怒排山倒海而来,他恨不得要将眼前的女人裹挟溺毙。 “还有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 台上狂风暴雨,台下落针可闻。 林霜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扯着头发不住地疯狂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她四肢着地整个人无助地膝行到沈靳萧跟前,无尽卑微地扯着他的衣摆忏悔哀求,“我愿意给伯父偿命,但你要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接受不了你喜欢孟抒悦,更接受不了声名狼藉的她连生的三胞胎都是你的!” “她那样一个村姑凭什么生下你的孩子,明明我们早认识,明明院子里所有人都喜欢我,为什么偏偏你不喜欢我?” “所以我才一时冲动,想嫁祸孟抒悦,更想她的儿子去死……” 林霜哭得声嘶力竭,将这些年因为爱他遭受的内心折磨和那些不受控做的事和盘拖出,发泄心中的所有委屈。 第二百零五章 婚宴上揭露真相(4) 刚刚从外面找人回来的竹马们,刚进宴会厅就听到女人自诉恶行,全都僵在原地,看着台上的女人仿佛完全不认识她,不敢相信她就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个纯真善良女孩。 但多年情谊,他们做不到对台上曾经捧在手心的姑娘装作视而不见她的痛苦,几人抬脚就往台上走。 谁知沈靳萧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如五雷轰顶,硬生生逼停几人上前的脚步,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你不小心,你不是故意?” “你不是故意,后来你怂恿你舅舅用医院院长的身份故意让医生用没必要却又最昂贵的药救大头,害得抒悦她一次次没法筹钱愁白了头?” “你不是故意,你还收买护士故意谎报早已高烧的大头体温,造成他烧坏了脑子?” 听着这一声声质问,林霜只觉得天都塌了,撑在台板上的手都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仿佛立马就要晕厥。 她没想到沈靳萧居然连这些事也查的一清二楚。 当时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她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只想着想尽办法逼死孟抒悦。 她想,也许那个孩子死了,初为人母又遭遇丈夫不信任的她肯定会受不了打击,也跟着死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孟抒悦挺过来了。 在沈靳萧的连环追问下,林霜想起那一年她躲在暗处看着孟抒悦挺直脊背彻夜不眠站在抢救室外的画面,第一次真心被她的坚强折服。 而她也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林霜鼓起勇气抬眸看向沈靳萧,尽量用最无辜纯澈的泪眼看向他,声音哽咽又悲戚,“我知道我坏,但那都是因为我爱你。” “靳萧,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为你输血几乎掏空了身体,你还信誓旦旦答应一定会娶我,说你欠我一条命,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求你能娶我,能让我做你一天的妻子也行……” 在众人骤变复杂的神色中,林霜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哀求的声音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以往只要她提出输血的事,无论沈靳萧有多忙,他都会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可是今天。 沈靳萧迎着林霜期待的眼神,无情地再次一把甩开她,发出嘲讽的一笑。 “你为我输血?” “如果不是你找人开车打算撞死抒悦,后来阴差阳错将我撞得重伤失忆?我会需要你的输血?” “现在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都觉得脏!” 说罢,沈靳萧便扯下胸前的新郎红花,用别针在手腕处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手腕处鲜血如注。 林霜盯着那抹逐渐染红地板的一滩鲜红,满眼猩红,满目血泪。 耳边回绕着刚刚他说的如针扎般的无情话语,周遭灰白的世界都开始旋转,一点点崩塌成黑暗的颜色。 他说她的血脏! 原来他就连当初那场车祸也是她知道的,也查得一清二楚。 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呆在她身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要和她结婚? 直到她模糊的泪眼,穿过喧闹的宴会厅,目光最终落在款款而来一袭白裙的女人身上时,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她费尽心血爱的男人,是在报复她啊! 他要在她最期待最幸福的这一天拖入无尽地狱。 沈靳萧好狠的心啊! 林霜看着台下的孟抒悦又哭又笑,渗人的哭笑声回荡在整个宴会厅。 孟抒悦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瘫坐在地宛如疯癫的女人,神情有些恍惚。 她依旧记得初见林霜时她明媚张扬的样子。 她作为记者站在那,浑身散发着正义独立的光。 那时的孟抒悦就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如今,她却跪在男人脚边卑微地求他原谅。 全场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霜发疯,只有林父佝偻着背艰难地想将地上失控的女人拉起来。 可已经老态龙钟的他压根拉不起来。 那个曾经位高权重的老同志如今只是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此时此刻林霜好像这才注意到一直守着她的父亲,止住了癫狂的哭笑声。 原先和沈靳萧约定好的警察此时带人进入宴会厅,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林霜戴上了手铐。 “林同志,你涉嫌多次雇佣他人实施绑架并买凶杀人、以及虐婴,现正式逮捕你。” 临被带走前,林霜盯着沈靳萧手腕间流下的血,又看了眼坐在席下的孟抒悦,整个人就像一只眼神空洞的提线木偶般,任由被警察带走。 台上的沈靳萧捂着手腕上被划开的血口子,一步步缓缓向孟抒悦走去。 每一步,他走得都极其艰难。 过去无法宣之于口的苦衷,他终于能说出口了。 对她的亏欠,他会一点点偿还。 就在他即将一把熊抱住她时,饭店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以及路人惊叫的声音。 沈靳萧以及宴会厅内的所有人顿时明白声音来源,纷纷跑出了宴会厅。 孟抒悦不明所以,赶忙好奇地跟着人流一起出了饭店。 饭店门口是京都最热闹拥挤的主干道。 此时街面上已停满了停滞不前的车,街道两边围满了无数看热闹的路人。 隐约还能听见男人嘶哑的嚎啕大哭声。 跑在前面的沈靳萧在听到声响的时候就右眼皮直跳,猜到了什么。 因为,他看到林霜被带走时眼底那呼之欲出的死寂,那眼神凝望的对面,好像就是无尽的地狱深渊。 拨开最后一个遮挡视线的人。 沈靳萧终于看到了马路上令人肝胆俱裂的场景。 林霜就那么被压在马路中央的大巴车底部,半个身子已经被卷进车轮底下鲜血淋漓。 可她那双澄澈满是泪水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出现在人群中的沈靳萧,唇角带笑间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呕了出来。 她张大嘴,呕血的猩红唇瓣嗫嚅着像在说些什么,像道歉像懊悔。 可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因为,就在他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时,那个刚刚还在台上又哭又笑的女孩,下一瞬瞳孔涣散,好像卸下了所有的痛苦,解脱般地闭上了眼。 耳边是林父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一群同样都是大好年华的青年悲痛的哭声。 他们围在车轮底下手足无措地想去救那个他们花费一生或半生疼爱的女孩。 可一切都是徒劳。 第二百零六章 她的结局很惨 大巴车底下猩红一片,血流了一地。 不知林霜是自个冲进车流的众人纷纷叫嚣着肇事者下车,要让她给死者一个交代。 直到此刻,大巴车底下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看向眼前这辆熟悉的大巴车。 这是大院里给他们派的车。 而车上的肇事司机,他们也认识。 司机张叔从大巴车的驾驶座上下来。 与其说他是走下来的,不如说他是从车上跌下来的。 张叔是张政委的弟弟,经介绍成了大院里接送孩子们出行的大巴车司机。 他膝行着爬向前。 当他看见车轱辘底下惨死的姑娘是谁时,似接受不了轧死熟人的事实打击般,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摇晃着站起身,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人群外。 白擎丰越过层层人群,看着这一幕不禁唏嘘哑然。 原本他还想从林霜口中榨出楚烟烟有参与绑架案的证据。 如今林霜死了,楚烟烟背后做的那些事也无从查证。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林霜一死,有无数人就要遭殃了。 譬如逼死林霜的沈靳萧,不用他出手,某人肯定早就猩红着眼要将他碎尸万段了。 他朝身旁的保镖队长吩咐,“从今天开始,多派二十个保镖在抒悦身边保护,寸步不离!” 保镖队长了然点头,护着他转身离去。 刚刚在制药厂门口的车辆撞击还心有余悸,没想到转瞬间换了个地方就真正目睹了一场车祸。 原本傍晚的好天气顿时乌云密布,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打得七零八落,也将地上的鲜血一点点冲刷,连同街上的一切污秽冲进了下水道。 大雨滂沱中,无数人见证了那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抱着女儿残破的身体,怎么也不肯撒手。 * 孟抒悦是被白擎丰亲自送回家的。 一路上,她精神都有点恍惚,眼前一直闪现林霜死时的模样,以及沈靳萧站在雨中浑身颤抖背影萧瑟的模样。 她知道,林霜于他而言,是胜似亲妹妹的存在。 直到此刻,她才相信他真的记起过去的事。 就连当初洪水时的事,他也记起。 不然他不会说林霜害了他的儿子。 一时间,孟抒悦百感交集。 没想到当年将大头害成那般的人竟然是林霜。 到筒子楼底下时,孟抒悦下车,白擎丰也跟着下车。 孟抒悦眼见男人从车门另一头朝她走来,脑瓜子便开始飞速运转怎么摆脱这男人。 毕竟刚刚她去宴席的路上,就收到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目标落网,计划停止”八个大字。 这说明“神秘人”已经落网,她也无须再同白擎丰虚与委蛇,引蛇出洞。 现下,就剩她找个借口和他分开即好。 孟抒悦眼见男人走近,她酝酿着眼泪正要说出归还度假村分手的话,就见白擎丰朝身后的保镖拍了拍手,吩咐道,“去楼上帮太太以及她一大家子搬家,动作麻利点!” 他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保镖迈着整齐的步子一股脑地小跑上楼,将整个狭窄破旧的楼道挤得满满当当。 孟抒悦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珠子不明所以,“你……你这是在干嘛?什么搬家?谁要搬家?” “是你,你必须马上搬!” 白擎丰叹了口气,上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无奈,“你不知道你那个前夫到底惹了谁,他害死了林霜,某人不会放过他的,你是他的前妻,还有你的孩子们,以那个人的性格,恐怕他也不会放过的!” “怎么可能……” 孟抒悦惊恐地瞪圆了眼,差点脱口而出那个人不是已经被抓了,怎么可能还对他们有威胁。 但下一瞬,她意识到什么,面色惨白地赶紧闭上了嘴。 那位神秘人是否被抓,白擎丰作为知情人,比他们任何人更清楚。 楼上的奶糖还正如小公主般被外婆捧在手心,放进木桶里洗白白。 澡房外头。 大头和小头还在石头剪刀布,抢下一个洗白白的入桶劵。 哥嫂两人还在屋里手忙脚乱地捣腾宝宝。 一人给宝宝换尿布,一人抓着碾细腻的薯粉在孩子脖子及咯吱窝的红色褶皱处仔细涂抹。 孟父则在厨房里炒着孩子们最爱吃的土豆炖肉,香味飘满整个温馨小屋。 数十个保镖破门而入搬东西时,几个各忙各的人脑袋都是懵的。 “你们干嘛?快来人啦,有人入室抢劫啦,快把俺的大彩电放下!” 孟父拿着锅铲冲出厨房,看着这一大群黑衣人,竟不知该先打哪一个。 孟母拿着搓澡巾整个人都懵了,上手就去扯即将要被搬走的沙发。 哥嫂也冲出来,一个拿着沾染童屎的尿布就往黑衣人身上扔,一个抓着番薯粉就狂炫。 一阵兵荒马乱中,孟抒悦喘着气冲上来,看着这幅场景哭笑不得。 “爹娘,哥嫂,三崽崽们,我们要搬去大房子住了!他们是帮我们搬房子呢。” 正顶着搪瓷小尿桶当盔甲的大头和小头齐齐怔在原地,后头拿着弹弓的奶糖眼睛一个瞪圆手指一个手瓢,石头打在小头头顶的搪瓷尿桶上,发出“砰”一声脆响。 “大房子?” “窝滴娘,窝滴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奶糖发出震天奶声。 孟父孟母也是一头雾水,指着一屋子的黑衣人,唇角直抽抽,“闺女,你胡扯啥,他们……他们明明是土匪……” 直到看见门口一身白衣双手插兜翩翩走来的白擎丰,几人这才不得不信他们要搬到大房子去炒菜、换尿布、洗白白去了。 搬家的阵仗很大。 整个筒子楼里的人听到声响都出来看,得知他们要搬到中心街的大别墅去住,全都眼红不已,招呼着老嫂子新媳妇有空多回来看看街坊邻居。 几辆大货车把房间里所有人的家具物件都搬空了。 小头更是将藏地板底下的钢镚都拿了出来。 转头就见奶糖竟把她从小洗到大的浴桶也吵嚷着让人搬上了车。 孟抒悦看着满满当当几大车惊呆了,有些歉意地看向白擎丰,“就老一辈都比较节省,不喜欢扔东西。” 白擎丰却看着货车下奶糖指挥着保镖“当心点”的萌萌模样哑然失笑,“不仅老一辈节省,小一辈也省得很。” 他回眸看向孟抒悦,笑意吟吟的脸上满是深情款款,“我原本吩咐下去就是让他们把屋子全搬过来,只要和你有关的,我想全部拥有……” 第二百零七章 一大家子住上豪宅 几大辆车抵达白家大别墅。 孟父孟母上次来过一次别墅,但也只堪堪见过跟饭店装潢差不多的宴会厅,压根不知道整栋别墅的精华部位在三楼。 那是之前白擎丰住的楼层。 即便楚烟烟,之前他也只是图安静将她安排在二楼。 如今,他直接吩咐人将他们一家子带到了三楼。 原本抵达二楼就目瞪口呆的孟家人,在拘谨地上到三楼时,简直像来到仙境般如梦似幻。 入目就是豪华大沙发,超大超黑闪的大彩电,大到离谱的整面窗帘,以及大到可以装下他们整个筒子楼的顶楼阳台。 更为震撼的是比他们筒子楼客厅还要大的厕所,厕所里的浴缸都够整整齐齐塞下他们一家九口人。 奶糖尖叫一声,迈着小短腿欢快地冲进了那个超大浴缸,躺在里头蹬着小短腿撒欢打滚。 完全忘了刚刚那个被她搬来的大浴桶。 小头则是怀里揣着几个小钢镚,似乎以为自己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嗷”一嗓子晕了过去,吓得大头一把抱住身娇体弱的小头,学着电视里的模样不停地给他按着人中。 孟父孟母哥嫂四人此刻全都看花了眼,就连他们怀里的小侄子也仿佛知道换环境般激动地手脚乱动,“啊啊”直叫。 瞅着这高兴的一大家子,此时跟几个初次进大观园的大小刘嬷嬷般四处乱看,孟抒悦歉疚地同白擎丰道歉,“我们住不惯这大房子,要不你让我们住一楼吧,我看那个一楼客厅后面就有很多个房间。” 白擎丰上一秒还被奶糖在浴缸里那股子萌样给逗乐,下一秒听到孟抒悦的话,不由弯了弯唇角认真起来。 “一楼那是佣人保姆的房间,”他一把抓住孟抒悦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一双勾人的瑞凤眼在她脸上流连,“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你的哥嫂侄子便也是我的,还有那三个孩子同样是我的孩子,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幸福地聚在一起生活。” 一席话下来,孟抒悦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烫了下般,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心底源源不断涌出的愧疚,让她的头垂得愈发的低。 难以想象,之前那个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会不仅接受她、相信她,更是义无反顾地接受她的家人。 如果让白擎丰知道她不过是利用他找到幕后之人,那他该有多难过。 此时一大家子欢欢喜喜挑选房间,将那些筒子里搬来的家具玩意等随意摆在客厅里,瞬间将整个奢华的三楼大厅弄得不伦不类。 这头别墅里几人欢欣雀跃,那头沈靳萧往返几个地方,忙得脚不沾地,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麻木来形容。 他先是帮着林父一起将林霜的遗体送回林家四合院,找来了修复遗体的师傅,务必要将林霜的身体恢复一如从前。 后又马不停蹄赶去了专案小组所在的秘密基地,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审讯室里的张东海疯狂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坏人,控诉他们抓错了人。 里头审问的负责人出来,一脸无奈,“他不肯交代,一直喊着冤枉,否认那些书信是他写给林同志的。” 沈靳萧透过玻璃看着里头张东海揪着头发不停捶打自己的样子,竟当真像极了毫不知情被冤枉的痛苦模样。 他当然也不肯相信看起来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会是那种对同胞下手的人。 因为张东海被抓,现在张政委也不得已被带走接受调查。 沈靳萧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坐在张东海面前。 他平静地对上张东海的眼眸,直接给了他当头一个暴击。 “林霜死了,她冲出马路被接送你们的那辆大巴车撞死了!” 平静的话语,说出最令人窒息的消息。 张东海揪着头发的手一顿,再抬眸时,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霜霜她怎么会想死!” 张东海崩溃地嘶吼出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坐起来,奋力地扯着被铐在审问椅上的手铐,恨不得再去见林霜一面。 “她是不是以为是我在休息室里欺负她,我没有!我更不是那个你们口中的‘高老大’,我要去告诉霜霜我不是……” “还有,我医院里还有病人等我去手术,我不能呆在这!” 他疯了般撕扯手铐,将手腕处磨得血泪模糊,他都丝毫不在意。 最后,摆脱不了禁锢的张东海崩溃无助地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见对方如此失控的模样,沈靳萧没有过多安慰,只是起身时附在张东海耳边低语,“我相信你……” 沈靳萧没有理由他眼里迸发出的片刻茫然和随之而来的惊喜,兀自转身匆匆出了审讯室。 刚刚张东海回答的几句话,他就已经说明他并不是那个幕后之人。 一个医生,面对即将要手术的病人,即便身陷囹圄也记得他们,满是对生命的敬畏,怎么可能是那种残害同胞的人。 幕后之人想将这黑锅甩到张东海头上。 可幕后神秘人不知道,张东海是那群人唯一一个不会去碰林霜的人。 因为那群人里,除了林父,也只有张东海知道林霜得了那种病。 他又怎么可能犯浑去做这种事呢? 一想到幕后之人心思如此缜密,如盘旋在暗处的一条毒蛇般盯着他们,沈靳萧不禁加快了脚步一路飞奔出基地,开车直往孟抒悦所住的筒子楼而去。 此时,屋外的雨已逐渐变小,但还是有毛毛细雨,一点点浸润暗夜里沉寂的万物,车外的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细雨朦胧中。 车子在筒子楼底下急刹。 沈靳萧来不及多想,赶忙顺着水管爬上了四楼。 期间因为雨水湿滑,他多次差点滑摔下楼,一命呜呼。 他艰难地死死扒住那扇他爬了多次的窗户,终于成功将整个人挪到了窗台上。 屋里漆黑一片。 他推了推窗户,又上锁了。 想着她肯定是气自己刚刚留在案发现场没有陪她回来。 他在门口又是敲窗又是保证,最后他连杀手锏也用上了,用他少之又少会的甜言蜜语,“宝宝、宝宝”地喊个不停,却依旧敲不开窗户。 沈靳萧眉心狠狠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赶忙掏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工具划拉开窗户铁栓。 推开窗户,看到里面的场景时,他就这么在窗口的一片寒风细雨中整个人彻底僵住。 第二百零八章 强取豪夺 沈靳萧跳下窗户,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赶忙冲出房间,一间间打开门查看。 每个房间都空无一物。 家里能带走的东西全被带走了,只剩下冷冰冰的空壳子。 沈靳萧只觉得浑身冰凉一片,宛如坠入寒潭之中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的老婆孩子都不见了。 身子一晃,他整个人直直朝后倒去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蓦地,他歪着头看到地板上孤零零躺着张纸。 沈靳萧赶忙爬起捡起来查看。 纸张上赫然是出自稚童的画作。 歪歪扭扭的铅笔画着一个头发竖起的男人搂着个头顶插着簪子的女人,而两人的身旁是一辆勉强能看得出是小轿车的物体。 沈靳萧恍然大悟,顿时明白这画的意思。 画的意思是,他老婆被人强取豪夺了…… * 别墅三楼有大阳台的卧房里。 孟抒悦将门确认了几遍锁上后,又搬了家里带来的破旧小书桌堵在了崭新雪白的门板后,又仔细检查了门栓,才放下戒心钻进暖绒绒的被窝里。 她如今已经被沈靳萧弄出心理阴影了,生怕有人从门窗外进来打扰她的好梦。 况且她好久没有一个人睡了。 这些年她都和孩子们睡一个屋。 谁知几个孩子长大了都个个不中留,听说这里房间多都各自叫囔着要一个人一间房。 就连大头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小头身后粘着他要和他一起睡。 搞得她如今大半夜独守空房辗转反侧。 更要命的是,白擎丰的卧室就在她旁边。 总有一种隔着一堵墙被偷窥的错觉。 平日里沈靳萧跟贼一样偷偷摸摸造访,她都不厌其烦,不知多少次抱怨没有睡好觉。 如今,她有好觉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莫名竟开始有点想念他了。 恍惚中,她歪着脑袋看向阳台,竟好像看到了沈靳萧的影子。 孟抒悦眼眶一热,抹了把泪。 心底愈发鄙夷自己不争气了。 明明告诫自己多少次不要再往脑瓜里面注水,却还在想这该死的男人。 原以为她抹了把泪,阳台上的男人就会消失。 哪曾想,阳台上的男人竟动了起来,从裤兜里拿出什么工具开始对着阳台的玻璃门框的锁捣鼓起来。 孟抒悦不可置信地再次揉了揉眼,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幻觉。 阳台上站着的就是沈靳萧! 孟抒悦赶忙从床上弹跳起来,光着脚丫就冲到阳台开门。 要知道她这间屋子的阳台可是和一旁白擎丰那屋的阳台可是相连的。 要是白擎丰一出来,肯定就能一眼看到沈靳萧。 刚打开门,孟抒悦就跳到男人身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腾的复杂思绪“呜呜呜”哭了起来。 沈靳萧赶忙摁着她的头,闪身就进了屋。 孟抒悦一口就咬在男人肩头,眼泪鼻涕流了他满肩头都是。 她这是在怪他,怪他当年没有坚定不移相信她,怪他离去时害他背负了杀害公公的罪名,怪他的情债,害得他们的儿子成了个傻子哑巴。 沈靳萧任由女人的贝齿在他肩头咬出血来。 直到她松开牙齿出了点气,他才捧起女人泪眼婆娑的小脸,仔细而又虔诚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整个过程,他就像捧着一个易碎的宝物般小心翼翼。 两人眼泪汇聚在一起时,他听到了女人嘟唇不满的声音。 “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沈靳萧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唇角缓缓漾起一抹幸福。 “你是问我这么多房间,怎么知道你在这个房间吗?” “因为我在底下看到这个房间就会小鹿乱撞,大老远就能闻到你的味道,心想着原来我老婆就在里面啊……” 他压低声音,咬着她耳廓说得格外清楚认真,好像生怕被她认为是胡诌般。 孟抒悦破涕为笑。 只一笑,眼前的男人好像沉醉般直勾勾地望着她巧笑嫣然的唇吻了上去。 他托着她软软的身子,转身便进了屋。 两人刚进屋,隔壁房间的阳台处顿时传来了声响。 是玻璃门划拉响动的声音。 紧接着,两人躲在阳台门后,看到一抹身影落在阳台围杆上,男人低沉试探的声音随之响起。 “抒悦,你还没睡吗?” “……” 孟抒悦想开口回答,喉头的话却颤抖着被人一点点吞入腹中。 阳台旁男人又自顾自喊了她几声。 屋外月亮皎洁,屋内两个身影交叠。 孟抒悦双手紧紧勾住沈靳萧脖子,以为旁边阳台的白擎丰叫几声没人回应便会离开。 哪曾想,他竟趴在围栏上自言自语,讲起两人小时候的趣事来。 白擎丰讲得十分投入,阳台玻璃窗后的两人不敢挪动步子,生怕发出脚步声会被一旁沉浸在自说自话的人听见。 当听到白擎丰说起他小时候还在门外偷看胖嘟嘟的她洗澡时,她能清楚到沈靳萧胸腔内的震动。 她似乎都能闻到沈靳萧从内到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醋味。 以至于她到后面不知白擎丰是怎么闭嘴走的。 只知道她被抱回床上时,窗外的天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泛起鱼肚白…… * 医院里。 楚烟烟不知多少次被噩梦惊醒,再次浑身冷汗涔涔。 她痛苦地用缠满纱布的手疯狂捶打着自己的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脑中恐怖的画面驱赶出去。 楚母一脸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不停劝阻着她冷静,眼泪更是吧嗒吧嗒往下流。 “都过去了宝贝,你别这样,医生说你要好好养伤,不然手就废了。” 楚烟烟却不管不顾依旧用手一下下捶打折磨着自己,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不要,我好痛,求你们放了我,我不会再去欺负她了,我给你们跪下……” 楚母听着这一声声求饶的声音心如刀绞,握着楚烟烟的手都在颤抖。 当楚烟烟被推出手术室,她听到医生诉说的伤情时,整颗心难过地几乎碎掉,恨不得立马去找白擎丰拼命。 楚烟烟的手掌及肩头被钢钉贯穿,更因为多次上下撕扯的力量,整个手掌都被铁钉绞得血肉模糊。 两边肩膀更是惨不忍睹,止了好久的血才止住。 任哪一个母亲看到女儿受这种罪都会发疯。 终于,在楚烟烟再一次崩溃地扯着嗓子喊“妈咪救救我”时,楚母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翻腾的怒意,操起床尾的剪刀冲出了病房。 眼看楚母双眼猩红地离开视线,病床上的楚烟烟瞬间恢复正常,唇角得逞般勾起的同时,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 第二百零九章 有钱便是爹 孟抒悦起床时,时间已过九点,慌忙从床上惊起。 制药厂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做。 摸了摸身侧冷嗖嗖的床铺,孟抒悦心底腹诽,她真是受够了这偷偷摸摸的日子。 况且,她现在还住在白擎丰家里,这感觉就像是背着他偷人一般满满的偷感。 下楼时,还好一大家子还在长长的饭桌上吃早饭。 孟抒悦长吁一口气,“爹娘哥嫂,你们也起得这么晚吗?” “哎呀,奶糖,大头小头你们从桌子上下来,别没规没矩……” 眼瞅着三个孩子直接跳上椅子用大勺子去舀桌上的烧鹅和蜜汁叉烧,她对上主座上目瞪口呆的白擎丰简直无地自容。 可孩子们哪听她的,满眼都是一桌子的美食。 奶糖更是把蜜汁肉塞得满嘴流油,用含糊不清的语音笑嘻嘻道,“娘,快来吃,白爸爸说窝以后天天有肉吃!” 小头更是直接一只脚跨上桌子,一只手从塞得满满当当大嘴里掏出一根鹅骨头,精准地扔到孟抒悦身旁的垃圾桶里,“娘,俺们以后就做白爸爸的乖崽崽,俺们以后就是这大别墅的小少爷了,哈哈哈……” 而一旁的大头绝对是三人中最夸张的,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由着外公外婆教了一手哄人开心的绝活,边吃还边朝白擎丰做飞吻的手势。 孟抒悦讪笑着,垂着头不敢去看白擎丰。 生了这三个见钱眼开,有肉便是爹的势利眼小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要是沈靳萧知道他三个小崽子,一口一个喊别人爸爸,肯定会气疯。 孟抒悦拖开这有靠背还有软垫的椅子,坐在孟母身旁。 孟母赶忙夹了几道好吃的菜放碗里刚推到孟抒悦面前,身后又有女佣推着车子进来往桌上放了几道新鲜热乎的菜。 白擎丰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唇,笑道,“这是刚做的,我怕你下来饭菜凉了,所以让厨房随时准备着。” “这也太多了,吃不完的……” 哥嫂两人此时也吃饱了,两人都不约而同打起了饱嗝。 就连他们俩身后由保姆抱着的小侄子也跟着打了个饱嗝。 孟抒悦回头看过去,第一次见到形状如此特别的奶瓶。 而小侄子此时叼着奶瓶,一整个肉嘟嘟晕乎乎的模样,像极了喝奶喝醉了。 孟抒悦回头,局促地夹着眼前的大鱼大肉,有些不好意思,“你……你们这一大早上就吃这么好吗?” “没有啊,早上他们六点就吃过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上午的点心而已……” 白擎丰有些无奈地看向她,说出的话却是让孟抒悦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孟抒悦环视一圈还在吃的爹娘和依旧敞开肚子吃得嗨起的三胞胎,眼前已经浮现出五人一个月后胖得走不了路的场景。 点心过后。 大哥要去上班,被白擎丰劝了回去。 他直接一个电话过去,哥嫂上班的纺织厂老板就同意让两人带薪休息。 听闻有这等好消息,两人还上什么班,大哥赶紧回屋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轮到孟抒悦提着小布包准备去上班,白擎丰又如门神般挡住了她的路。 “我可一定要去上班,制药厂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 孟抒悦将布包挡在身前做防御状,原以为白擎丰会阻止她离开别墅,一堆长篇大论说什么外面危险。 谁知,他却只是接过她手中的布包,笑容温和,“我和你一起去,度假村的项目虽然给你了,一些交接我还是必须去做的。”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走到门口坐车。 白擎丰试探问她是不是想把度假村也一起合并到制药厂,孟抒悦但笑不语,表示暂时保密。 他打开车门,掌心向下护着她头顶坐上车时,一个人影便朝两人冲了过来,在两人反应过来时,已被一群保镖拦了下来。 楚母如一头发狂的母狮,隔着保镖对孟抒悦就是破口咒骂,“姓孟的,你不得好死,天下哪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即便烟烟有做了伤害你的事,也该由警察来抓她,法律来判她的刑,你有什么资格让一群男人欺辱她,同为女人,你知道女人最害怕什么,你却用她们最害怕的方法惩罚她们,你不是人,简直是畜生!” “那个林霜是这样,对烟烟也是这样,你既然这么喜欢高举正义大旗惩罚别人,那我就祝你早日也受到那种欺辱……” 不待她说完,白擎丰就目眦欲裂,愤然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住口,她可是你亲女儿,你为了个冒牌货这么对亲生女儿?” 白擎丰胸腔剧烈起伏,打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向一旁的面色惨白孟抒悦,脸上写满了担忧。 可楚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 无法相信这个过往对她毕恭毕敬极尽讨好的小辈居然会为了个女人打她。 无法接受的她,愤怒彻底爆发了,嘶吼着就想挣脱保镖的束缚去抓挠孟抒悦,愤怒中的她早已失去理智,直接掏出兜里藏着的剪刀朝孟抒悦掷去。 所有人反应不及,剪刀就这么扎在孟抒悦心口上。 虽然没有扎进肉里,但还是将她的衣服扎出了个洞,藕粉色连衣裙的胸口处瞬间有血缓缓溢了出来。 孟抒悦盯着胸口越漾越多的血,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她颤着手抚上胸口那抹血迹,脑中浮现的是四岁年她的胸口被一个男孩子用钢笔扎破一点皮的场景。 当时她胸口的伤连血都没有流,可楚母却护犊子般把她圈在怀中,用最难听的话骂那个小男孩以及小男孩父母。 事后,楚母还温柔地抱着她,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小公主。 被绑匪强行往口中塞进一粒粒麻时她没哭,掉入深不见底的溶洞里生死难料浑身是伤时她没哭。 如今,胸口处一丁点扎伤,就如同万箭穿心般,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那个曾经最疼爱的母亲,越过漫漫时间长河,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白擎丰赶忙掏出帕子想帮她止住血,却被孟抒悦伸手制止。 早上的阳光晃眼又温暖,孟抒悦却在一片光明中,喘着气痛苦地弯下腰去。 楚母说的话更是如刀子一般剜在他心口上。 她从未设计过用那些卑鄙的手段对付林霜她们。 可她们却真真正正因她跌入地狱。 第二百一十章 偏执囚禁 “对不起……” 孟抒悦想张口指责白擎丰。 可是作为利益既得者,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她只能看向楚母,说出了这世间最无用的话。 如果她在亲生父母心中,是如此恶毒不堪的人,那她宁愿一辈子不认回他们。 他们就能守着他们自认为乖巧的女儿稀里糊涂过完一生。 孟抒悦转身,不 魏骏生可能在白浅浅走掉后,发现白浅浅手里有关于他虐死赵希佳的证据。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寻找白浅浅,所以才几次三番的派人来找寻白浅浅的下落,将她抓回去,要出证据。 当初厉祎铭从微型摄像头里记录下了姚芊芊进去舒泽病房的一幕,就有所提防,所以后来,他就有告诉舒泽要提防姚芊芊。 让她赚钱还可以,感情之事……她还不如街上随便拎来的人聪明。 若是她喜欢的人是孤独御,那么他又该如何君殁离才会紧张,一直没有开口,表面神情淡定,其实他的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停了。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离婚的事情,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同意就是了。等把楚心妍的事情办妥了,我们在结婚就好。”尹梦离说的如此轻巧,她却没有担心过萧魂会不再迎娶她的可能。 府里气氛低迷了许久,就在众人都以为二少爷要长睡不起的时候,萧惊堂在一个天晴的早晨,终于睁开了眼。 拿那么多钱,他想干什么艾以默也下了车,她看着他手里的钱,很是不解。 张京云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朝山那边的人,应该有喝茶的这个习惯吧,所以便采购了一套”接着,拿起茶壶倒满水,开始烧了起来。 按照比试协议内容,双方各出十名大队长决斗,十场输赢的数量决定最终的胜负。 “哎呀,你们就知道问,把你们的刺客叫上来,自己看就是了!”老龚不耐烦地说。 自从他从一个修士口中得知了那象征着鲲鹏传承的鲲鹏虚影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得到的消息,他便放松了下来,来到这酒馆,想要得知自己离开的这三个月,鲲鹏密藏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又有什么势力进入了鲲鹏密藏。 地面无数地刺,顿时在三百多丈左右的地面自上而上的突出数十丈。在地面的那道法阵逐渐婉转变大时,移动地刺,已经在柳天的脚边如同他修炼的冰辰手一样向上探出。 嬴泗出来这几分钟时间,看到大家在讨论的,都与赤磷副本有关,毕竟团里绝大多数的兄弟都已经到达了9级,是九州所有佣兵团中等级达到9级人数最多的佣兵团。 但是性情高傲的张中校,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既然对方先动手了,那自己不接招,岂不是显得怕了这个了老家伙了。 柳天笑了笑,在海面低空划过时,墨璃也感受到了柳天的那份喜悦。柳天像是忘记了之前的痛苦一样,每一次当他经历什么磨难之后,都会如此,只不过,这样让墨璃不知是好是坏 一边说着,夜锋一边缓缓抬起脚,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落了下去。 “谁输输赢,还不一定呢,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楚天羽只是淡淡地说道。 介绍:十秒内提升自己的移动速度50%,冷却时间十分钟,可升级。 后来陈秀才知道,这个中年大叔其实是华夏某组织的成员,又因为种种原因,陈秀跟着中年大叔加入到了那个组织当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 锁定神秘人 沈靳萧刚从回到自家公司楼下,大老远就见到了等在楼底下的宋时璟。 此时的宋时璟还不明白自家舅舅和他前妻私底下的那些事,一见到他就上前装作偶遇般喊住了他,故作关切道,“舅舅,请节哀,你也别因为林霜的事去怪抒悦,她也没想到林霜会走到这一步,哎!” 宋时璟扶额,一副很是伤心的模样。 沈靳萧 这是基础资质层面,现阶段虽然有些难度,但并不是没有渠道解决,作为业内老江湖的林风有的是办法解决。毕竟正处于移动大力扶持的开放期。 另外,房车里面的公主惊慌的跑了出来,一身白‘色’的旗袍,一头黑发,可是那皮肤却比一般的黄种人要白,显然她还是一个白种人,只不过穿着有些中式。 如果在十几息内不呼吸的话,人定是会受不了的,改成用嘴巴呼吸,避免窒息。 福多多就又挑选了另外两个丫鬟,三个婆子,连同厉婆子共为六人,都是给予四姨娘的。 雪莱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天奇一巴掌打在了雪莱的翘屁上,疼得雪莱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凌天知道,以赵明的为人,绝对能做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显然有其他的原因。“来,喝一个。”凌天端起酒杯和赵明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 “好!好!好!这才是我唐国的好儿郎。”唐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唐清亦可是为他解决了一个很让他头疼的问题。 市里的一家高级宾馆内,吴邪搂着徐庆莲,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哼,敢出来吓人,我让你们魂飞魄散。”月梦心绝美的面容含着浓烈的煞气,双眸里迸射着阴冷的光芒。 在他们心里,这个时候能够打败张易,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剑指拳风交错,一把利刃则是直奔后心,虽然震惊一刹,但又在预料之中,那剑锋依旧停留在后心皮肤之外,丝毫无法进入分毫。 “有个亲哥就是好。啵。”九月高兴的竟然跳起来,在老九的脸上亲了一口。 而在他身后的十三人,也是一脸好奇,纷纷或侧目、或抬头,想要一看究竟。 “我们也有我们的底牌,只不过要提前用出来了,我想三天拿下南北界河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时一边的奥斯托洛夫斯基看着两人说道。作为整个大军的参谋,他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的。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逍遥帝国先前解散的战狼军团玩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加入,也就使得万里秦川的南部外围,成为了真正的混乱之地。 但是,楚炎也从中了解到,这个狐族,还是上古妖神的一脉,在十方星域的八大妖族之中,也算是强大的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嘹亮的剑呤声,从虚空中斩出,将漫天的攻击,全部斩成齑粉。 “嘘喻……”然而英雄联盟的兄弟们,则是流氓口哨四起,一个个根本不把杜景涛威胁的眼神当回事。 刁湘薇从来没学过跳舞,此时也没有人带她,因而此时她的笨拙也比他们有过之无不及,不过此时虽然跳得极丑,但是好歹跳起来了,也不会因为违背规则而被处死。 然而就在钱予绍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刻本能的就觉得有危险在靠近,于是马上收敛了刚才的状态,转换成了临战模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媳妇未婚妻 “抒悦,你住那个白禽兽旁边,晚上那个家伙要是图谋不轨该怎么办?” “对啊,要不我们俩在你们屋里打地铺吧,我看那姓白的就是故意的,把我们安排在一楼,不是故意埋汰人嘛……” 宋时璟和李斌拖着行李把孟抒悦堵在楼梯口,想跟着她上楼。 孟抒悦满是头疼,看向一脸为难的管家,还是动了怒,“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跟你们说了现在有仇家要对付我们,白哥哥肯收留我们这么多人已是好心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 她说完,眼角瞥了眼楼梯拐角处的影子,转身不再理两人,兀自上了楼。 果然,楼上的身影消失,在她要回房时,在门口遇到穿着宽松睡袍的白擎丰。 他一袭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袍,露出沟壑分明的半壁胸肌,悠闲缓步朝她走来时,唇角带着抹难以掩饰的欢愉。 “这是度假村的转让合同,以后我们小月月就是名副其实的大老板啦!” 宠溺的语气,听在孟抒悦耳中,仿佛回到了儿时。 和他当时跟着白父去国外国外买回一个大大的娃娃玩具城堡,说她以后就是里面的公主时,一样的语气。 直到现在,孟抒悦都无法相信白擎丰会将手上如此重要的项目交给她。 之前她提出这个要求,也不过是按照计划,说这样能让幕后神秘人和白擎丰决裂,让他们露出马脚而已。 如今,看着这份合同,孟抒悦拒绝不了。 因为,她确实不想那片区域成为度假村。 依照她上一世死后的记忆,没多久他们便会在后续建造泳池深挖中发现那口灵泉水井在地底下还有一道蓄水层,运用技术,他们将灵泉引渡,造了许多个供有钱人泡药浴的汤泉。 一旦如此,她这边的灵泉水井将会受到污染,灵泉资源也会被瓜分走一大半。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让珍稀的灵泉物尽其用,不想它成为那些渡船飞越彼岸而来的有钱人延年益寿的专属品。 所以,没有犹豫,孟抒悦收下了这份礼物。 拿人手短,孟抒悦开门的手又打开了一点,斟酌着邀请白擎丰,“要不进来坐坐?” 她话刚说完,就见白擎丰顺其自然地挤了进去。 “住的还习惯吗?” 白擎丰目光落在床底下露出的一片衣角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孟抒悦刚才和李斌宋时璟两人一顿掰扯,早就口干舌燥,拿起暖水壶倒了一杯水,吹了几口便往口里灌,却烫得她“啊”一声直吐舌头,手里的杯子也是一阵摇晃,热水差点晃了出来。 蓦地,一双大手从她身后环住她,稳稳地覆在她拿杯子的手上,杯子里面的水晃了一圈渐渐趋于平静。 可孟抒悦心底却疯狂尖叫。 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身后的男人贴着她的背,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动的声音。 长大后,除了沈靳萧,她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 “水太烫了,我帮你吹……” 白擎丰握着她手中的杯子靠近自己的唇,头抵在她肩膀上,鲜艳的红唇对着杯子吹起,夹杂着薄荷味的气体轻轻喷洒在孟抒悦脸上。 一阵清凉袭来,孟抒悦脸上一阵滚烫,尴尬地别过脸去不敢去触及身旁这近在咫尺的帅颜。 静谧的房间内,男人沉重的喘息声如雷贯耳,听得孟抒悦更是一连脚趾抓地。 “我……我困了,就先去睡了。” 孟抒悦赶忙喝了几口他强行喂到嘴边的水,生怕身后这男人等下发疯含了水来喂他。 “嗯,那明天见了,我的小媳妇未婚妻!” 白擎丰加重了“小媳妇未婚妻”几个字,更甚至拖长了尾音,勾人意味里头还满是缱绻,听得孟抒悦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明白这男人昨天还挺有分寸的,今天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和她来这些亲密的身体接触。 她好不容易送走人,刚关上门转身,就见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此刻正一脸怒容地站在床前,吓得还没反应过来的孟抒悦差点尖叫出声。 孟抒悦赶忙捂住嘴咽下惊吓,有些后怕地过去捶他胸口。 “你啥时候过来的,刚刚不会是躲那里吧,要是被白擎丰发现了还咋办!” 她虽然捶打他,但确实是为他担心。 哪知,这男人一把就捉住她的手,挽起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青筋暴起。 “你们刚刚站在床前干嘛了,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生关系了!” “你说什么?” 孟抒悦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沈靳萧却手握得愈发用力,“你们要是没发生关系,你们刚才怎么会贴得那么近!” 天知道,他刚刚蹲在床底下,看着两人四只脚几乎贴在一起,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孟抒悦,平日里你还说不喜欢这姿势,现在却和别的男人……” 沈靳萧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口。 孟抒悦却听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睡了,刚刚不过是他喂我喝水罢了!” “喂你喝水会这样气喘如牛,你当我傻吗?孟抒悦,你当真太伤我心了!” “不信拉倒,我也不想和你解释,滚出去!” 见他不信,孟抒悦也懒得废话,下了逐客令,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转身就想钻上床睡觉, 沈靳萧呼吸急促,不待她反应,也如刚刚白擎丰那般从身后环住她,倒了杯水吹了吹,就开始喂她。 “你就骗我吧,哪有人会喂水喘成那样!” 两分钟过后。 被灌了两杯水的孟抒悦,边打嗝边求饶,“我真喝饱了,呃……我再喝下去,我的鸟胃可遭不住了……呃……” 可身后的男人却早已气喘如牛,眼睛更红了,委屈不已,“我喂你你就喝饱,他姓白的喂你你就使劲喝是不是?” “什么跟什么啊!” 孟抒悦听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不由也跟着恼了,含着口中的水就扭头喷了沈靳萧一脸,“我喂你几杯水,看你饱不饱成不……” 沈靳萧满脸水珠子,一脸哀怨,摩挲着她鼓起的凶巴巴腮帮子,凑到她唇边嘟囔道:“只要你喂的,我愿意吃一辈子!” 说着,他就黏黏糊糊凑了过来,堵住她未说完的话。 孟抒悦气结,掐着他脖子,就薅下他开始说正经事。 长夜漫漫。 两人躲进厕所里诉说下一步的计划。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力挽狂澜 一个月后。 制药厂完成筹备。 连带度假村也改建成生产的厂房,第一批员工也准备就绪,随时准备开工。 因为度假村改为国营企业,那边的相关证件也很快办了下来。 扩大厂房后,为了购买设备,她又向银行借贷了二十万。 如今身上背着七十万欠款,孟抒悦只觉得每天压力山大,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却始终拉不到合作商和订单,这也造就了无法拉到投资人。 如果这个月内她再没办法拉到订单拢到资金,她的厂子还没起步就要胎死腹中了。 孟抒悦带着宋时璟等在国营药店的总部负责人办公室门口,等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不知多少次又堵住了负责药品上架的赖处长。 “赖处长,我们的药已经通过审批可以在药店上架了,为什么没有看到我们灵泉咳嗽糖浆摆在货架上?” 她一见赖处长,就老生常谈再次问出疑惑。 赖处长上下扫视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应付道:“我们已经给你上架了,是你们产品价位高,不敌别人产品能怪谁!” 说完,这位处长就一把推开眼前的宋时璟就想走。 孟抒悦攥紧垂在身侧的手,朝身后的角落拍了拍手,五六个保镖瞬间拦住了赖处长的路。 赖处长面色大变,看向孟抒悦大声斥责,“你想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派人抓我不成?” “我们怎么敢抓你呢,赖处长,”孟抒悦皮笑肉不笑缓缓逼近他,学着白擎丰那般对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是因为我惹了不该惹的人,老是有仇家找我算账,最近不是有人在高空砸我花盆,就是莫名有车撞向我,所以我身边天天都得有保镖保护。” “但你知道,现在你们药店阳奉阴违,不肯让我们产品上架,我保镖工资都快发不了了,那我命都快保不住了,所以只能窝你身边找你解决了!” 孟抒悦脸上笑容不减,话里的威胁却是威胁满满。 这下赖处长这才怔了怔神色,心里打起鼓来。 这女人最近频频有意外的事早就传得满城皆知,她这是威胁他要是不给她解决问题,那她就跟着他走哪跟哪,拉着他当垫背,说不定哪一天,天上掉下的花瓶就砸到他头上。 赖处长只觉得头上凉凉,好像头顶已经血流一片,有些后怕,又有些无奈道:“真不是我为难你们,我确实已经上架,但具体药品的销售你们得自己去药店跟进!” 见孟抒悦和宋时璟一脸懵圈,赖处长也明白这两人完全就不懂其中潜规则。 于是他拉着两人来到了国营药房。 不顾推销的营业员,直接往药房最里面的角落走,最后指向货架最底端的灵泉咳嗽糖浆,“你看,我给你们上架了!” 孟抒悦不可思议地看着最角落里的几瓶试卖用的咳嗽糖浆,心底满是疑惑,“我们产品连着一个多月在报纸上宣传,怎么可能上架了,没有一个人来买?” 赖处长指了指门口的营业员,笑了,“你进药店时,是不是问营业员有没灵泉咳嗽糖浆?那些营业员是怎么回答的?” “她们说这药还没上架,还同我介绍另一款清泉糖浆……” 孟抒悦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这才记起之前她收到药品收验上架立马来药店询问的场景。 立马,她想到了什么,附耳在宋时璟耳边耳语了几句。 赖处长和两人一同等在药店外面。 不多时,宋时璟花钱雇的一位大娘出来,将手中的另一款营业员介绍的清泉糖浆交给了他。 大娘从善如流,将刚刚营业员说的话转诉,“刚刚我照你们说的,找到货架那执意说要买灵泉牌子的糖浆,可那营业员小姑娘非说这款清泉牌子的药效好,而且价格还便宜了一毛钱,我刚刚买了药就和那小姑娘攀谈了会儿,人家说确实她们卖那清泉牌子的药有抽成,但她跟我们保证这药效绝对和灵泉牌子的糖浆止咳药效果一样。” 宋时璟边听边接过糖浆,喝了一口,面色逐渐凝重。 孟抒悦也倒了几毫升喝了一口,舌尖仔细嚼摩药物成分。 竟和她们的灵泉糖浆无论药方还是甘草配比以及糖分添加比例都一模一样! 如孟抒悦猜想的一模一样。 在不知情中,有人竟暗中窃取了他们制药的配方,并开展了一场专门针对灵泉制药的商战! 将钱付给大娘后,孟抒悦这才有些歉疚地同赖处长鞠躬道歉。 “赖同志,真不好意思错怪你了,是我们不懂生意场上这些事,还怪你头上。” 赖处长摆摆手表示原谅,见她一点就通,便也好心提点她。 “我们都是公事公办,至于药品摆放,都是由每个店店长决定,最开始上架一般都是放在最下面角落位置,如果销量好,就会慢慢往显眼的地方挪。” “但像清泉这个牌子通过审核上架,我记得比你们还早,当时上架时,我来这家店巡查过,当时是摆放在最显眼位置,显然是厂家那边打通了店长这层关系,明白吗?” 赖处长一番话,孟抒悦和宋时璟两人醍醐灌顶,连连感谢。 送走赖处长后,宋时璟看着中心街这家客流量最大的总药房,犹豫道:“要不我们也送送礼?再把价格定低点,给营业员额外谈一些分成?” 孟抒悦摇头,将披在肩头的麻花辫重新散开,掏出公文包里的发簪,将头发重新高高盘起固定,看向对面的药店,眼神一点点坚定,“我们不能做这样事,灵泉只用产品说话,绝不能被这些赝品打败!” 宋时璟不明所以,歪头还想追问她怎么打算,就见她挽起袖子大步流星就朝药店走去。 “我是灵泉制药的厂长,我要见你们店长!” 几名围在一起的营业员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孟抒悦,但还是去了后头找店长。 待半个小时后,店长才慢悠悠地从里头出来,一副十分繁忙的样子,催促道:“你就是孟厂长是吧,给你一分钟有什么事快说,等下我还要去分店开会!” 孟抒悦凝着这位店长头也没抬懒得看她的样子,眉眼同样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指向药房货架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那好,我也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改主意,今天你们要是不把我们的药品摆到这……” 随即又调转手指指向药房对面正在出租的店铺,“那我就开一家专门卖我们灵泉药品的药房,和你们打擂台!”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反将一军 店长听完孟抒悦的大话,“噗”地笑了,“你知道对面店租多少吗?听说你们厂现在资金都周转不过来,你还想开店?” 他这一笑,那些个不待见她药品的营业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意思好像在说看你抠门不给抽成,活该你们产品没人要,厂子倒闭。 孟抒悦见眼前这群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哦,店长你倒是对我厂里的状况一清二楚。” “不过既然你那么清楚我们厂的状况,应该也不难知道我还有另一层身份。我还是港城白家的未来媳妇,拥有白家百分之十五的营收利润,想出资盖个药房不难吧!” “还有,我提醒你,要是上面领导知道你打压我们国营厂子的正牌产品,反而力捧外来私企的赝品,不知该怎么夸你!” 孟抒悦直视对面店长的眼睛,不仅炫富,更是毫不留情剖析他的行径。 果然,原本满脸嘲笑的店长脸上瞬间被愤怒取而代之,拔高音量心虚怒吼,“你胡说什么,现在鼓励私企发展,药品销量好都各凭本事,你们灵泉人家客人看不上,你们该怪自己,怎么能怪别人!” “你说的对!” 孟抒悦回怼,拿出刚刚买的“清泉药水”扔地上,“你的销售说清泉制药的药效和灵泉一样,但你知道我们灵泉为什么药效好吗?当然你们以为药方一样效果就一样,可你们不知道吧,最主要还有我们受到认可的灵泉做药引,不是这些照猫画虎的药品药效能比的!” 她目光炯炯看向那几名营业员,“我知道你们一个个上岗前都经过培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诚信,但过些日子,我的药房开业,那些病人发现我的药水药效比你们口中的清泉药效不知好了多少倍,不知你们还有没诚信可言?” “所以,到时候你们领导下来考核也说是我们产品客人看不上,不怪你们太能忽悠,看你们领导会不会把你们这些为了抽成就忽悠顾客的员工一个个裁掉!” 孟抒悦当然不是在吓她们。 现在的国营药店还不像现在是抽成占大头。 因着大部分药厂都是国营,也没有厂会给这些销售抽成奖励,只有那些私企会私底下暗箱给操作。 原本这些小营小利也是不管的,但国营药店员工有最重要的一项考核便是诚信度,一旦遭人举报,那便是要被裁员。 此时,那些个营业员听了这番话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为了抽成毁掉诚信被裁掉这铁饭碗,她们当然划不来。 这些日子灵泉在报纸上的报道她们所有人都知道,之所以要将厂子建在北大街,更是有专家背书的灵泉井做药引,药效哪里是其他制药的同药方产品能比的。 这下,这些个受到严格培训的医学生们也慌了,求救的眼神看向店长。 可店长比她们更慌。 也突然想起对面这女人压根不是他能轻视的初出茅庐女商人,更是港城首富的未婚妻。 她想开店铺,想开在他们国营药店的对面轻而易举。 一旦他管辖的药店营业额下降,领导便肯定会查到他打压国企药品,从而才有不良竞争这件事,那他总店总店长的位置肯定做不下去。 店长嘴巴张了又合,现在已然没了刚刚的半点嚣张,对着孟抒悦想拉下面子咽下刚刚的傲慢,可是晚了。 孟抒悦放完狠话,便不理一群人复杂难看的脸色,转身就出了药房,不管身后人怎么叫喊,依旧头也不回。 只是走到对面的店铺,拿出纸笔故意抄下店铺房东的电话,便扬长而去。 宋时璟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定在她身上,里面满是敬佩的光。 “抒悦,你刚刚太飒了,你没看到那些人都慌了。” “不过,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不是该留下来接受他们的道歉,让我们的药摆在台面上吗?” 孟抒悦边走边说,身后的保镖也呼啦啦跟随,那模样俨然就是大老板同下属训话,“摆在台面上哪里够,我要让我们的药品连带以后生产的所有产品都能摆在各分类药品的中心位置,今天就必须给他们一个下不来台的位置,不是我们求他,而是他们求我!” 宋时璟看着低自己一个半头的女人偏着头说得头头是道,眼睛更亮了。 保镖齐刷刷护在两端,打开车门,孟抒悦拔下头顶发簪,潇洒坐入后车座。 一时间,宋时璟整个人僵住,眼里只有那个在落日余晖下钻进车里的光芒万丈的女人…… 回到制药厂办公室还不到半个小时。 国营药店店长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递上了他亲自标注的药品摆放图。 “孟老板,以后贵厂的咳嗽药水我们会放在同类药品的最中心位置,希望你能打消开私家药房的想法,至于那些销售,我也会重新培训,禁止她们夸大药效销售。” 孟抒悦并没立马答应,反而是喝了口茶,淡定岔开话题道,“我们灵泉以后可不单单卖咳嗽药水这一类,还会做肠胃药,退热药,后面还会研发一些养颜美容的药,药品种类太多,当然是自己开店比较方便,你说是吧!” 她还要开店的想法听得店长一阵后怕,赶忙松口率先做出承诺,“孟老板,你们开店摆放自家药品也有不起眼的位置,你说是吧,只要您答应不和我们药店竞争,那以后就把你们灵泉所有的产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您说成不?” “这个嘛……” 孟抒悦故作犹豫状,急得店长额头直冒汗,“您还有什么要求您提!” “我要在你们店门口挂上我们灵泉咳嗽糖浆的广告!” 此话一出,就连身旁负责倒水的宋时璟也跟着被她大胆的要求惊得手抖,茶水溢了出来。 要知道那些百年老字号都没这待遇,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半个小时后,签了协议的店长骂骂咧咧出了制药厂,越走眼前越黑,有一种亏了几千块的心梗赶脚。 制药厂内,孟抒悦捧着到手的协议,脸上乐开了花,捧着协议,就像捧着财源广进的金元宝。 一开心,便招呼着厂里办公的员工和那些个随行的保镖,晚上一起吃羊肉汤庆祝。 制药厂这边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可另一处却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拯救全家人 “这是怎么回事?秦副总,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你这次是故意放水吗?” 白擎丰扔了手中的报纸,指着上面“灵泉咳嗽糖浆疗效显着,爆卖售空”的新闻,脸色铁青地看向眼前的得力助手。 以他的认知,秦副总的能力稍微用点港城的商业手段,都不至于至今一个多月还没搞垮收购孟抒悦的灵泉,还让她的产品爆火。 白擎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眼底的狐疑更甚,“你不会是也对我的女人有想法,怜香惜玉了吧!” 秦副总顿时警铃大作,脑中走马灯闪过伍哥身中数百刀如今仍躺在床上当植物人的惨状,吓得赶忙跪到他跟前,“爷,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确实是孟小姐她聪慧过人镇住那几只蛀虫,才让她度过这次难关的,我的计划之前也是你同意的,我压根没有放水!” “聪慧过人……” 白擎丰眼见这个从没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昔日同窗在面前下跪,反而心底疑虑更甚,着重咬重他夸孟抒悦的这几个字仔细咀嚼,何时这个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会夸一个女人了。 他上一个夸的女人,还是他死去的老婆。 而跪在地上的秦副总见眼前男人不听他的辩解,反而脸色愈发阴沉,面色更慌了,赶忙保证,“爷,你放心,这次我们窃取配方没有搞垮灵泉,但我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计划,保准一个星期内,灵泉必定再也无法开工,太太她肯定会安心呆在您身边相夫教子,不会再想着办厂搞事业!” 许是他口中的“太太”两个字取悦了白擎丰,他这才神色稍缓,放松地揉了揉眉心。 恰时,门外传来保镖队长的声音。 “爷,孟小姐在门外找您……” 秦副总身体下意识就想站起来,白擎丰却目光幽幽地投向他,“你继续跪着,我叫你起来才能起来!” “什么?” 秦副总瞪大了眼。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他当作兄弟挚友的上司竟然要打碎他的傲骨,让他在一个女人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此时的孟抒悦完全不知道白擎丰背地里同样也想打碎她的傲骨,让她当一辈子依附他的柔弱无骨小女人。 她推门而入就见到这给她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那个在她面前自信骄傲的男人,如今跪在别人脚边,全身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般狼狈不堪。 下意识的。 她愤怒的眼神立马扫向白擎丰,但很快又压住了情绪,故作平静且漫不经心问道:“秦副总这是怎么了?” 直到白擎丰目光回转和她对视上的一刻,他才笑着像没发生什么事般,起身握住她冰凉的手解释道:“就秦副总说要帮我找个女秘书,我就呵斥了他几句,我可是十分有男德的人,他也知道说错话了,就自个跪下来,你说他也真是……” 说着,他摆了摆手道,“下班了,快回家吧,你家孩子也等急了该。” 秦副总没有抬头,只是麻木地应了声便仓惶逃离了办公室。 孟抒悦看着他和自己擦身而过时灰败的神色,更是愕然,微微攥紧了身侧的手。 “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你放心,我身边不会有什么女秘书的,我心里只有你……” 白擎丰喋喋不休说着,孟抒悦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觉得浑身冰凉。 一个这么忠心于他的人,白擎丰都能这么对待,更何况她? 处心积虑地留在他身边,只为寻找他和幕后之人的罪证。 孟抒悦恍恍惚惚回到别墅,哄完孩子们睡觉后,便一个人坐在卧房里望着窗户怔怔愣神。 前天晚上,沈靳萧还同她解释已经有解决的办法,很快便能抓到幕后神秘人,她也就不用继续住在这里。 当时孟抒悦疑惑到底用什么办法,沈靳萧并没说明。 只是昨晚没来,现下时间已过十二点,早已过了平日里来的时间,他却一直没出现。 此时的孟抒悦右眼皮直跳,直觉肯定出事,却不知该去找谁询问。 因为就连她唯一认识的张政委据说现在也已经因为其儿子的事,一个多月没露面了。 一夜无眠,待晨曦光芒爬上窗沿时,她才发觉自己枯坐到天明。 下楼时,即便厚厚的增白粉蜜也无法遮住她眼底的乌青。 饭桌上大家一如既往平日里那般热络。 孟父孟母说笑间各自夹了好多菜到孟抒悦碗里,鼓励她今天要好好加油。 奶糖和小头也在一旁的空地上表演他们自创的加油舞,大头则拿着花在弟弟妹妹身后做背景板。 李斌和宋时璟也坐在餐桌的角落里,和哥嫂一样,看着孩子们打闹笑成一团。 就连坐在主座上的白擎丰也是一脸从容带笑地看着他们几人,眼里满满都是对她一家子的欢喜,以及她带两个男人回家避难的纵容。 但只有孟抒悦知道这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 昨夜白擎丰同她说他身边不会有女秘书,这已经是对她明晃晃的警示。 望着对这些毫无所觉的宋时璟和李斌,她明白今天过后必须快刀斩乱麻。 走出别墅大门时。 孟母隔着厚厚的大铁门喊住她,朝她做加油状,“悦啊,我的乖女,你一定会行的,娘相信你一定会拉到投资,一定会在外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孟母柔和似水的声音穿过铁门传入孟抒悦耳中,一如她的眼神透过大门看向外面自由空旷的天地。 孟抒悦朝她露出甜甜一笑,“娘,以后我叫你妈妈吧,以后我可是城里大老板了,咱以后就也学城里人喊爸妈吧,你空了也教教那三个小捣蛋以后改口学学城里孩子喊爸妈,你说成不?” “嗯嗯。” 孟母笑着回应,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铁门关上,孟抒悦转身离开孟母视线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眼眶的酸涩,泪水夺眶而出。 是她害得父母家人如笼中鸟雀般被困白家。 要知道以前那个爱唠嗑的调皮老母亲不知有多爱笑,在医馆筒子楼和街坊邻居有聊不完的话。 还有孟父,现在的他身边再没了能让他停不下空闲的中药,只能和孟母两人一起坐在电视前,一坐就是一天。 哥嫂更是带着小侄子在这偌大的别墅里,两人想回娘家都回不去。 就连三胞胎,他们虽然天天嘻嘻哈哈,但却没了当初那股子闹劲,再没了当初四处给同龄孩子们炫耀的乐趣。 其实她没说,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看似在躲避仇人的报复,其实都是白擎丰威胁他们女儿、妹妹和娘亲的人质。 孟抒悦越走越快,擦干眼泪,她一定要快速让自己成长,重新回家! 第二百一十六章 拉投资 “嫔妾临的是花千梦的字帖,嫔妾最喜欢的便是花千梦字中的潇洒恣意。”夜晚缓缓的说道,面上一如平常,心里却是紧张极了,果然是一点错不能出,一不留神又差点露出马脚。 欧慕瑄将一些野果擦干净递给她,“先吃这些东西吧。”看到叶芊沫委屈的样子,欧慕瑄很心疼。 当然,如果是来了苏雅这种级别的变态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论单打独斗的话,没准儿林奕还会被虐,只不过,即便是放眼整个世界,苏雅这种级别的顶级杀手又能有多少呢 “你罪该万死,即日起,灭昆仑!”陈凡的声音很冷,终于开口说话,带着深寒之意。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自己窒息而死,让我活着”黑暗中,苏言静静地问。 在检查乾坤袋的同时林雨突然想到黄老头竟然没有给自己一部像样点的功法,按理说像黄老头这样活了近万年的老怪物不可能忘掉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在这组啥!”温其琛瞪大了眼睛,要说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看着也就三十岁。我想起老瞎子说她性如烈火,大感不妙。 她不想接受他的关心,不想再为他难过,不想让自己陷进无法自拔的深渊里,所以,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远离他。 “郎家不也是修者家族嘛世代为国家效力,这个时候怎么不出面”蒋旻说道。 容凉听出了冰清话里的敷衍之意,心里微叹一声,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儿。 正如何玥说的,不敢也不能,毕竟他还有那么一大家子要照顾呢。 “我的脚真的扭到了。”何玥顺势蹲在地上,并且迅速的打开瓶子,借着惯性将瓶子扔向赵乐志。 ——下旬,冬月在地下都市西区第八区失去消息,其被抓去seele审问,冬月被加持救回,下午,加持被枪杀身亡。谍报部认为加持是事件主谋者,美里受到侦讯。 有了它,国家探险队还用坐着潜艇去海底心惊胆战的探索宝藏吗 像是有一团光线猛然窜入自己眼中一般,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便出现了一片浮动变换的真实场景。 就如同现在的这个魁梧的光头壮汉,摸着自己光滑的脑袋,也选择了当场验货,毕竟旧银城当中的诈骗犯,也是层出不穷的刷新着一个个傻瓜的钱袋。 优子不理他,捡起地上湿漉漉的裙子套上,自顾自打开地上的盖板,扑通一声又钻回湖里。 “你不说什么吗!”林月没有理会其余三人,而是走到黎琦面前,冷然问道。 叶擎会跟家里人怎么说了肯定不会吐槽她今天的态度吧应该会主动说看不上自己,这样她也就不用面对家里的那几个老古董了。 她转身打开墙上的柜门,里面是一个保险柜,重要资料都会保存在里面。 梅央朝三人挑了挑眉,隐隐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分析真是超级正确。 但就在他避让的那刻,白无语已经找到了契机,顺着棍势继续发动凌厉的攻击。 重点是,四翼紫晶蝎居然一头钻进了,山谷一侧,一个幽深的洞穴里。 她本看中少年潜力,想事后和其“亲热”一番,探讨一下修炼问题,好好交心。 旋即冲天而起,向蜃龙号虚空舰飞去,围绕在巨大的战舰外,搅动虚空之力。 宁荣荣感受到自己腰上温软的手掌,瞬间怒气滔天,羞红着脸一把推开江晨。 夏江傅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听完程骁远的话,真的觉得惹谁都不要惹远哥。 而是方南估计,等真武城重新放开,这个临时商行恐怕会进行大裁员。 魔兽森林越往里面走,危险可能就越大,当然收获也可能越丰厚。 “好!”唐雅看了看身上,感觉这副鬼模样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去公安局。 轻轻呼唤了一声光头法师古一,帕奇便抬步迈进了身前瞬间出现的漆黑裂缝中,而古一在瞟了一眼那个五彩斑斓的维度世界之后,也紧跟上帕奇的步伐,投身进了漆黑的空间通道之中。 韩雪扭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望了下林枫,但是接下来她就迷失在情绪中。 他是真不知道昌哥已经被抓起来了。但是这句话听到昌哥老婆的耳朵里就像是在讽刺她。 只是,尽管所有吸血鬼跟变种人都是从人类变化而来的,但转化或觉醒之后的他们,的确已经不能再算作人类了,因为他们的生命本质已经发生了蜕变,从根本上已经与人类产生了差异。 现在外面有传言,说这次机缘只能让那些巅峰大能成圣,邱明虽然斩下两尸,却并不是巅峰大能,毕竟他的善尸身还未成长起来呢,莫非这百年时间,邱明都在让善尸成长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赚钱都是扯淡 恰时,会场贵宾入口有一群人缓缓入场,原本专注八卦脖子乱飞的小企业家们瞬间正襟危坐,齐齐看向前排。 楚父楚母拉着楚烟烟回了自己座位,几人的对决暂时停歇。 直到楚烟烟上台拿着手稿讲述她们中医馆未来的规划,孟抒悦才知她们竟也是来投资的。 楚烟烟将未来打算在京都开设十余家连锁中医馆的前景摊 十分钟后,萧华上了直升机,直飞唐山,而柳维平也将指挥部前移至密云,以便就近指挥。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炮火,空前惨烈的、决定着苏联和共和国命运的大决战开始了。 他看到了艾丽艾尔,做为黑神殿的人。他对教廷也有一定的了解,大主教,艾丽艾尔。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大主教这样见面。 我根本无法思考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我是咋会看见一条蛇的,只是忽然就觉得害怕了,我咋能睡在竹林里农村多蛇,竹林这阴凉的环境,蛇是极爱的。 王轩被这一望,顿时心神一荡,不过旋即看到了怀中的李林倩,王轩又无语的捏了捏鼻子,旋即将李林倩放在床上。 “紫电后副团长!出手吧!杀掉这个杀人者!”希兹克利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紫电后的身后,用一种平淡,却又充满了一种诱惑和威胁的语气说道。 “不用怕,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冲着我这个黄钻王者来,只要我不被灭掉,你很安全。”王轩淡淡说道,但是那种强大的自信,让红狼都不禁一阵热血沸腾。 因为起码在安培拓哉遇到杂乱开放的时候,总是会碰到春上衿衣,而且每一次杂乱开放的时候,春上衿衣的表现都会有些异常。 尤弥尔被安利叶突然袭击,大惊之下,连忙后退,却因为身体的突然改变,没有能够适应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导致尤弥尔向后这一跃,直接向后跳跃了三四米远。 沃尔马夸张的大声和上蹿下跳那杯子的声音,自然是惊动了其他人,连锁反应之下,所有人的午睡都被搅乱了,变成了聚集在甲板听沃尔马讲故事。 “什么!”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倒不是因为白菲菲一下免除了四个殿总管,而是被白菲菲这种公然挑衅总管家权威的举止给震住了。 巴盛弘一愣,回首望去,一尊身材颀长、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玄丹境中期,踏步而来。 “再见,妍姐。”挂掉电话想起那天戏剧性的变化,王朗不禁哑然失笑。 当中还有一个插曲,就在第二天吕彪绑着绷带找到了王朗,当面要给王朗磕头赔罪,王朗没有接受,只是让他先养好伤,吕彪眼神黯然,隔了一天就向潘庆海辞了工回老家去了。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海呤宫的大长老、吕志强、傲宇少爷以及“天戮无情,海角地枯”各家的天者,已经在距离天坑不到十里的地方准备着。 曲士之间,一般都是以修为论辈分,修为高,别人自然尊你为前辈。所以会经常出现一个年俞花甲的老者却称呼弱冠少年作长辈。原因无它,少年的修为比老者要高深,这就决定了地位。 就感觉上来说,黎赎的实力最多不会超过神玄五重天,但直觉告诉祂黎赎绝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因此祂使用出了远远超过黎赎可以承受的范围的力量,为的就是逼黎赎展现出他真正的实力。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如果治病救人有捷径 “您说的对!” 孟抒悦握紧话筒,看向台下坐在主位上对她咄咄逼人的投资人,眼里满是无畏,“西药方面确实投资少回报多,但您是否忘了每一种药物的研发其实是我们的科研人员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投资才取得的成果,为了惠民,国家补贴了大量的资金降低西药价格,才让普通老百姓买到药,让我们这些中小企业才能存活下去。” “所以真的是那些制药厂本小利大吗?在我们国家为我们兜底保护我们权益的时候,我们又何曾为国家做过什么呢?” “如果我们能用一己之力能将老祖宗留下现成的中草药发挥最大的功效,能减轻现下的医疗紧张,区区利润又算什么呢?” “我想,一个企业,在有所盈收的情况下,做出口碑,做出它的良心,才是它的最大财富!”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如珠玉落盘,全场落针可闻。 孟抒悦说出这些时,就知道今天这场投资会算彻底砸她手里了。 但是,她不悔。 有那么一瞬,她想彻底摆烂。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家,平平无奇地在无数小家组成的大家庭里生根,一起一点点成长。 世界没有病痛,没有苦难。 她要的并不多。 她想起楚烟烟刚才在台上嘲讽她走捷径的话,对着话筒自嘲一笑,“我想,如果治病救人有捷径的话,我愿穷尽一生开辟那条捷径!” 所有的话说完。 孟抒悦仿佛卸了力般放下了话筒,浑浑噩噩地下了台。 没有掌声,没有夸赞。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脊背挺直的女人身上。 孟抒悦缓缓踱步穿过人群,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整个世界都失去所有颜色。 周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看她如何灰溜溜地离场。 蓦地,身后主位上的人叫住了她。 “孟老板,且慢……” 过道里,孟抒悦离去的身形顿住。 就见那位投资人从座上离席,径直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我们公司暂时不能投资你,但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投资你,可以吗?” 孟抒悦惊诧抬眸看着眼前眼神真挚的男人,心底豁然开朗,无味杂陈。 从她接受白擎丰赠予的度假村那一刻,她就跌入他的圈套。 生意场上的公司即便是死对头,他们也有互相制衡的办法。 恐怕早在她制药厂资金周转不过来时,白擎丰就想尽办法阻拦了她所有筹钱的路子。 但她意想不到,眼前这个生意至上的商人,会愿意以自己的名义投资她。 孟抒悦握紧手中的纸条,朝他鞠躬。 “谢谢,谢谢……” 没有过多言语,她带着宋时璟和李斌径直走出会场。 走到门口,她才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般,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跑,然后越跑越快。 候在会场门口的保镖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也跟着一路狂奔。 他们越过那座被火烧得只剩架子的大楼,最后直奔警局。 在去认尸的路上,孟抒悦几乎走不动道,扶着墙才堪堪挪动到门前。 警察同志掀开白布前,给了她心理准备,“死者烧伤严重,恐怕已经认不出来了。” 随着白布掀开。 孟抒悦看着架子上和沈靳萧身形身量一样的人,整个身子扶着移动床蓦地软了下去…… * 金科南苑顶楼包厢内。 秦副总推门而入,看向座上悠闲听小曲的白擎丰,欲言又止间面色惨白至极。 白擎丰挥了挥手示意唱歌的小美女退下,拿起酒小酌一口,“说吧……” “计划成功,但听说谢家那位打算自掏腰包投资太太的制药厂。” 白擎丰眯了眯眼忽地笑了,“果然是我喜欢的女人,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能拉到投资。” “那个姓沈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没留下蛛丝马迹吧?” “您放心,”秦副总俯身,一副谦卑顺从的模样,“我事情做的隐蔽,找了专业电工做手脚,即便他们调查也只以为是电线出问题引发的着火。” 得到想要的答复,白擎丰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原本冷肃的脸上重新换上过往的温和,“小秦,别这么拘谨,我们都是同学,何必那么生分。” 白擎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坐这,等下我同你介绍一位大人物,你帮他好好做事,以后你家儿子都可以在京都港城两个地方横着走了。” 秦副总闻言瞳仁颤了颤,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真的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办事的。” 紧张等了许久,包厢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中等带着皮质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门外保镖将门带上。 秦副总站起身,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老早就知道白家在内地的发展是靠白老爷子搭线的一位神秘人,是这位神秘人的帮助,才能让白家当上港城首富。 原本他以为白擎丰将度假村送于孟抒悦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取消合作,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还是打不断的利益共同体。 过去伍哥是他们的刽子手,如今伍哥已经彻底废了,他就成了他们新的一把铲除异己的刀。 神秘人丝毫不理会秦副总伸来的手,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眼神冷冽,淡然勾唇,“听说你父亲想扶持你那个前未婚妻肚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做继承人,把你这个大儿子踢出局呢。” 白擎丰听了也不恼,对这消息并不意外。 “那老头子以为公司里还有他的心腹,想扶持一个孙子上台,真是可笑,那高老大会支持谁呢?” 高老大双腿懒散搭在茶几上,面具下的眼神却异常阴冷,嗤笑出声,“我同样是老条件。” “我要你新欢旧爱两个人的命,孟抒悦和楚烟烟两个都得死,不知白老板舍不舍得?” 秦副总在一旁闻言瞳孔震荡,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白擎丰竟忽地笑了,点头答应。 那个他宠上天的女人,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说杀就杀了? 直到这名威风凛凛的神秘人高老大离开包厢,秦副总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抖着唇问白擎丰,“你……你想杀了孟医生!” 白擎丰起身并没回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知道那些年我为什么会把伍哥放我身边做得力助手吗?” “因为,他曾经和我一样想找到月月,而如今你,你也同我一样想保护同一个人,明白吗?” 秦副总似懂非懂,不明白白擎丰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知道白擎丰这话里的含义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工厂剪彩有人闹事 “砰……” 一大早,别墅外就有礼花炸响。 正在给奶糖穿公主裙的孟抒悦吓得手本能一抖,差点夹到奶糖小咯吱窝下的痒痒肉。 “娘……不,麻麻,你是想把糖糖窝压榨成糖油吗?搞个裙子这么紧?” 孟抒悦蹲下身子,掏了掏裙洞仔细检查小奶团没有破皮流血才长吁一口气。 她起身敲了敲小女儿饱满的额头,“谁让你这段时间吃这么胖,小肚子圆滚滚都快撑爆裙子了。” 大头手欠欠地伸过来摸着妹妹大了一圈的小肚腩,好奇地左敲敲右敲敲,还用学到的生硬手语笔划,伴随着“啊啊咿咿”的话,意思感叹“妹妹的肚子好像西瓜”。 小头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手,“大头说奶糖是头小母猪!” 可没跟着一起学手语课的奶糖哪里知道大头手语意思,以为哥哥真的嘲笑她,鼓圆了腮帮子就挥起小拳头要揍两个哥哥,追着他们满屋跑。 孟抒悦一个头两个大,原本在门口笑嘻嘻看几个孩子笑闹的孟母,瞥了眼走廊上逐渐走近的白擎丰,赶忙进屋附在她耳边低语,“有人来了。” “站好,禁止打闹,你们爸爸死了,你们却在这里笑,成何体统?” 孟抒悦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压低声音赶忙训斥孩子。 孩子们立马心领神会,眼神期期艾艾起来,特别是小头眼睛里已经瞬间蓄满了泪水。 白擎丰进来时,就看到三个差不多高却肥瘦不一的小奶团子齐齐耷拉着脑袋,全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眼睛红红的孟抒悦,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要是难受就在家多休息几天,何必非得去厂里搞什么剪彩,还带着一家子去?” 孟抒悦抹了抹眼角的泪,强扯出一抹笑,“我没事,什么事都没厂子重要,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当然得全家庆祝啦。” 说着,她赶忙催着盛装打扮的几人纷纷出屋,“孩子们,你们赶紧下去穿鞋,妈,你也赶紧催爸和哥嫂准备好了下去。” 被招呼的几人也是动作迅速,呼啦啦穿戴整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冲上了楼,那样子仿佛是一群即将冲出牢笼的鸟。 很快,一家子人上了准备好的车,浩浩荡荡去了正在敲锣打鼓的制药厂现场。 孟抒悦抵达时,厂门口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今天毕竟是厂子拉到投资后第一次亮相,也请来了不少记者和领导。 她带着领导和记者一起去参观厂里的设备。 白擎丰跟在后面,同身旁的保镖队长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让秦副总挑在剪彩的时候放人进来,还有太太的家人孩子,你得找人看好,明白吗?” 保镖队长点头表示明白,匆匆转身离去,白擎丰则不动声色地跟在孟抒悦身旁充当护花使者笑得眉眼弯弯。 很快,孟抒悦带着人返回制造厂大门,开始今天的剪彩仪式。 孟父孟母带着三个孩子站在人群角落里,哥嫂同样也抱着孩子被一群保镖围在中间,一副生怕几人逃走的架势。 一条挂着红色花球的红绳拉直,孟抒悦和领导以及其他几名投资人一同上台。 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中,海风徐徐吹过,吹起红绸上的花球左摇右摆。 孟抒悦和同排一众人,手持剪刀的手一并向前。 剪刀咬合红绳落地之际,一道暴喝声响起,将一阵喧闹声吹散,露出了人群后气势汹汹走进来的一群人。 “灵泉制药厂涉嫌购买违规设备,我们收到举报要进行封查!” 呼啦啦一群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把夺过了敲鼓人员手中的鼓锤,随即有人上前拿出一张查封的单子举到正在拍照的几名记者镜头前。 上面正在剪彩的领导一脸懵,看向孟抒悦,“这是怎么回事?” 孟抒悦不慌不忙安抚完他,转头看向底下跟在身穿制服工作人员身后的一群人。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们这群人。 正是林霜生前的那些竹马二代们。 他们对孟抒悦怒目而视,一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为林霜报仇。 他们每一个人都把林霜的死归在她身上。 认为是孟抒悦用计谋害得她精神崩溃,最后走上绝路。 而那位他们遭遇许多周折要找的神秘人,就以真面目示人隐身在这群人当中。 迎着他们愤怒的目光,孟抒悦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上前,一个个对上他们的视线,“你们说我们设备有问题,有什么证据吗?我们可是经过正规渠道购买的。” “证据?我们当然是收到举报证据才过来的,你们制药厂的员工在设备里发现了许多违规成分,并且造假上报材料,证人证词都有,这下就算有白家给你做靠山也保不住你了!” “对,你这种行为已经涉嫌危害公众健康,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还不止坐牢,等待你的将是巨额罚款,姓孟的,这下你完蛋了!” 这一群义愤填膺的二代们,全都齐心协力对着孟抒悦发动炮火,恨不得立马扭送她进监狱,为林霜报仇。 孟抒悦听着那一句句危言耸听的话,下意识看向台下的父母哥嫂和儿女们。 此刻他们全都惊恐地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被这一群人拖走大卸八块。 同样,孟抒悦也知道,以这些人对她的仇恨。 如果自己真的进了监狱,迎接她的肯定是地狱。 面对这几人的控诉,孟抒悦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继而转向记者的镜头,一字一句说道:“我不认,我没有造假违规,相反今天……” 她目光如炬,手指坚定指向刚刚那群对她群起而攻之的二代们,“今天有一个残害同胞杀人不眨眼的商业罪犯将被公之于众!” 话落。 场上场下不少人面色难看。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擎丰皱了皱眉头,故作关切般上前附在孟抒悦耳边低语,“抒悦,你先跟他们去接受调查,我会找人救你出来的,你别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等下牵扯太多……” 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如蛊惑般,要不是孟抒悦早就知道这都是他为了折断她翅膀设的一连串局,她当真会以为白擎丰满心满眼都是她为她着想。 孟抒悦不理他的话,上前一步,冷眼看着这一群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的年轻人,“在你们中间,有一人,才是真正逼死林霜的凶手!” 第二百二十章 死而复生,霸气抓捕 底下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震惊。 “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害死了林霜,要不是你故意喊那些绑匪去宾馆,林霜怎么会出那种意外!” “该死的是你,今天我就是找了霜霜的同事们过来,一同曝光你的恶行,还有那些霜霜帮助过的人,一起见证你受到惩罚,我们一起为霜霜报仇!” 一时间,台下一阵群情激奋,有不少人挥着拳头直冲孟抒悦而来。 场面彻底失控。 就连白擎丰也没想到这群人会找来这一群受过林霜恩惠的人过来,要对孟抒悦不利。 他原本的计划是搞垮孟抒悦苦心经营的制药厂,让她身陷监狱,他再尽快除去高老大,如天神般拯救她,让她彻底成为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却万万没想到高老大竟然想趁乱除掉孟抒悦。 “保镖!保镖!” 白擎丰大叫着,护在孟抒悦身前,生怕有人做出让他胆战心惊的事来。 孟抒悦看着护在身前的男人身影,神情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儿时。 儿时的他,不知多少次站在她身前,回头看着她言笑晏晏蹲下,同她说:“月月,哥哥背你……” 每每那时,她都会激动地冲过去扑到他背上,揪着他的耳朵撒娇。 幼时的记忆里,她当真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的存在。 没想到时隔数十载,物是人非。 父母不肯认她,唯一她当成哥哥一般的大男孩如今变成一个嗜杀想把她圈禁的病态恶魔。 阳光落在男人的头顶,一层层光晕越过制药厂上方,海风吹得两人的衣角烈烈作响。 聚集冲上台的人越来越多,数十名保镖围起的人墙已有了突破口。 每当有人突破阻拦叫嚣着冲向孟抒悦时,白擎丰轻轻一个闪身勾拳加肘击,或是一个横扫飞腿,就将那些想伤害她的人打落台下。 孟抒悦呆呆站在那,鼻头越来越酸涩。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打架。 小时候楚父帮白擎丰把过脉,说他体质骨骼脆弱经常容易骨折,不宜做一些高强度的健身或运动,更别提可以练武。 倘若练武,要比平常人付出多几倍的努力。 足以见得,现在他拳脚凌厉横扫于空的练家子气势,没有常年的刻苦训练是做不来的。 这时,阻拦人群的保镖彻底失守,一群人直逼孟抒悦而来。 人数过多,即便白擎丰是三头六臂,他也压根应付不过来。 白擎丰左边刚撂倒一人,扭头就看见有一人拿着刀捅向孟抒悦时目眦欲裂,惊恐地大叫出声,声音里满是地动山摇的破碎,“不要!” 伴随这道声音的,是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砰!” 枪响划破长空。 台上持刀正打算砍向孟抒悦的男子后背汩汩流出鲜血,整个人应声倒下。 混乱嘈杂的现场仿佛被摁下暂停键般没了声响。 所有人齐刷刷惊恐回头。 只见人群尽头,一个身形颀长的军绿色身影映入眼帘。 他整个身子沐浴在耀眼阳光中,好像身披万丈金光劈开人群疾步飞奔而来。 在场有人惊呼出声,“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在一众人瞳孔震荡的目光中,沈靳萧一身军装,胸前佩戴着一整排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勋章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飞奔至台下,和孟抒悦遥遥相望,泛红的眼圈紧紧定在孟抒悦身上,蓦地落下泪来。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哽咽的呼唤。 “抒悦,对不起,我来晚了……” 直到这一刻,孟抒悦忍了这么长时间的紧绷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委屈地落下泪来。 刚才的她差点死了。 要是沈靳萧再晚来一步,她就再也见不到那一张张她留念不已的面孔。 眼见,一众人如见鬼的表情盯着沈靳萧,其中白擎丰的反应最大。 白擎丰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看向站在沈靳萧身后的秦副总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他瞪大了双眼,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他一手资助起来的公司副总会背叛他。 “秦副总,你怎么敢的……” 但迎接他的最大打击不仅仅如此。 他身后的孟抒悦突然开口说话。 “秦副总他是不敢,是我策反他的!” 白擎丰如遭雷击,僵着脖子回头,“你……说什么?” “是我说服他背叛你的!” 孟抒悦对上他惊愕的目光,眼里满是决绝和坚定,“当你打碎一个人的傲骨,用他的亲人威胁他的时候,你就要做好被人背叛的准备。” 那一天,看到秦副总被白擎丰强迫跪在地上,她就知道他们的突破口来了。 诚如受过高等教育的秦副总,要他背叛资助改变他一生的恩人,比登天还难。 可也是他这般接受过高等教育走到如此高度的人,让他下跪的屈辱痛感无异于痛不欲生。 更何况白擎丰还拿孩子威胁他。 所以那天,她偷偷去找了秦副总。 那一天,她没有多说,只是拿了伍哥的照片给他看。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知识分子怎么可能去走伍哥的老路做刽子手呢? 为了孩子,他也不会那么做。 没有过多的劝说,秦副总就被孟抒悦成功策反,成了她和沈靳萧计划里揪出幕后高老大最关键的人物。 他制造了沈靳萧的假死,令白擎丰和高老大以为后顾无忧后,便开始内斗。 一个想为心上人报仇,又想趁机夺走白擎丰手上的项目以及家产。 一个想趁机软禁心上人,又想最终反水反咬高老大一眼。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靳萧是秦副总故意制造假死,只为他们露出真面目。 如今,沈靳萧踏伐而归,一个回马枪将他们抓了个瓮中捉鳖。 白擎丰还在震惊秦副总只因一次小小的敲打就背叛他,下一秒,他手臂就被两名警卫员反剪摁住。 “白老板,你涉嫌盗取商业机密,谋财害命,现在扭送你去警局接受调查。” 白擎丰怔怔从身后反剪他的人身上收回视线,瞬间恢复了理智。 他即便被压制弓着身子,眼神依旧犀利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上台的沈靳萧身上,满眼讥笑,“沈团长,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谋财害命?” 沈靳萧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当然有证据,你们白氏过往和高老大交往的每一步,暗中互通的每封书信,都已全部被我们掌握!” 他说话间,白擎丰瞪大了双眼看向被一群工作人员护在身后的秦副总,猩红的双眼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第二百二十一章 揪出真凶(1) 沈靳萧带来的警察很快控制了局面,刚刚那些个闹事的人也一个个被制服摁压在地。 一片嘈杂纷扰中,沈靳萧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的孟抒悦,穿过人群脚步越走越快。 大门口原本预定的礼炮定时炸响。 在漫天白日焰火中,沈靳萧一把拥住了怀里的女人,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 一如当年,那个怀抱新生儿的姑娘揪着他的衣领痛哭的那一刻,心底滋生出当众拥她入怀的冲动,在这一刻成为现实得到圆满。 孟抒悦双脚离地,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台下的那一群带头报复她的林霜小竹马们此刻正和警察说着什么,脸色骤然大变,掐着沈靳萧腰间硌手的肌肉提醒道,“赶紧先办正事,不然你要抓的人都要跑了。” 沈靳萧又将女人往上提了提,声音闷闷的,“哦哦,那我们赶紧回去办正事……” 孟抒悦在他怀里都快将头摇成波浪鼓,“你抓我干嘛,赶紧去抓人啊!” 两人就这么当众搂搂抱抱,被警卫员压制在一旁的白擎丰通红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沈靳萧,你放开她,放开她,她是我妻子,是我白擎丰的妻子,你不过是她前夫,凭什么对我老婆动手动脚……” 白擎丰疯狂嘶吼着,这才将几日没见老婆想念得紧的沈靳萧拉回到现实。 但沈靳萧依旧不肯松手,亲了亲怀里老婆的额头,又转而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左边不够,右边又再啵一下。 直亲得孟抒悦面红耳赤,刚刚还在叫骂的白擎丰瞬间闭了嘴,嘴里吐出的尽是愤怒破碎的喘息声。 在角落里,站在长椅上观看战况的三胞胎,此时全都举着小胖手蜷成的望远镜,看着台上没羞没臊亲亲的恶心爹,全都啧啧齐齐摇头。 奶糖满脸嫌弃:“爹爹……不,是耙耙他也太粗鲁了,我就说他会打人,现在竟然还用胡子扎娘……扎麻麻,真是太坏了!” 小头羞红了脸:“什么打人,是这个穷爸爸太不知廉耻了,居然当众耍流氓,俺们这老妈真是糊涂,居然被这么个糙汉子骗到手……” 大头连连点头:“啊啊啊……” 就在沈靳萧嘟着嘴就要亲到万分抗拒的孟抒悦脸上时,那个在电视上说自己一向情绪稳定的白擎丰失控地惊叫一声,彻底打断了沈靳萧辣眼睛的行为。 “啊……沈靳萧,你这畜生,混蛋,我要剁烂你的嘴!” 虽然他那些日子知道沈靳萧在孟抒悦房里做些什么,同样也在那本日记里知晓了两人恩爱的三两事。 但如此近距离看到他们如此亲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沈靳萧却捂住孟抒悦的耳朵,直到被压制在地的白擎丰骂累骂停了,他才松开孟抒悦的耳朵,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才将她从怀中放开,缓步走到白擎丰身前。 “抒悦,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未婚妻!” 沈靳萧迎上白擎丰震惊的眼神,从怀中掏出一张结婚证,摊开在他眼前,“从始至终,我和抒悦都没有离婚!” 当初部队给的离婚证其实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假造的,他从来没有打过报告要和孟抒悦离婚。 白擎丰望着男人手中白纸黑字的结婚证不住摇头,显然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比他更惊诧的是孟抒悦。 她原地内心咆哮,内心抓狂,想冲过去使劲摇晃沈靳萧,质问他这世上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但鉴于这么多人在现场,她只好憋下怒火,等回去以后再好好收拾他。 沈靳萧和孟抒悦两人死死注视着被压制在地的白擎丰,眼看着他额头青筋暴起,被压制在地的双手缓缓紧攥成拳,英俊的面庞因愤怒而涨红,面目狰狞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 沈靳萧心底默数,一、二、三…… 他知道白擎丰的实力。 报告显示,白擎丰十岁时就花重金请了一位国内散打冠军教他习武。 他的武力值绝不是压制他的这两个警卫兵能比的,更甚至连沈靳萧自己也拿不准多少招能拿下他。 刚刚他做的那些,想亲老婆是真,但最关键的是,想要激怒白擎丰。 现在,只要白擎丰能动手反抗,那么下一步他被逮捕拘留后,他的律师就不能那么轻而易举保释他。 就在两人眼看怒不可遏的白擎丰就要挣开束缚暴起时,原本被警察控制住的保镖队长突然率先暴起,冲到竹马团中的其中一个身后。 保镖队长抽出袖口的刀抵在手足无措的小竹马脖颈处,朝周遭人嘶吼,“我举报,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高老大!我为了得到项目奖金和他合作,做了不少坏事,你们要抓就抓我!” 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自曝完的保镖队长转而调转刀柄方向,拿刀抹了自己脖子。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在了那些个平日里从未接触过刀光血影的年轻人身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挟持的小竹马,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惊声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什么高老大!” 即便他们再傻,也多多少少知道部队里前阵子在寻找高老大。 而前阵子张东海的死,也是因为欺辱林霜被抓,也因此被认定为是高老大。 莫名被扣上这个a级罪犯的名头,是个人都会急得发疯。 更何况眼前冤枉他的人,就这么活生生死在他面前,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现场某人惊恐崩溃的声音响彻整个制药厂房外。 白擎丰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死在眼前,猩红的双眼彻底失焦,刚刚的愤怒瞬间被一股复杂的思绪吞没,只是静静地望着保镖队长的尸体发呆,陷入沉思。 沈靳萧深吸一口气,将结婚证收回,和脚步匆匆的孟抒悦快步下台。 孟抒悦摸了摸保镖队长动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想把他们一群人都带走的警察转而掏出手铐,准备将被喷了满脸血还在惊恐尖叫的背黑锅竹马带走。 直到这里,捡回清白的其他竹马们才长吁一口气。 一旁车接车送这一群人的司机张叔,扭头同沈靳萧淡淡道,“既然人已经抓到了,我就送其他人回去吧,不然他们家里人该当心了!” 几个刚刚声势浩大来为林霜讨公道的竹马们转身就想走,却被沈靳萧厉声喝止住。 “不许走!谁说他是高老大了,高老大还在你们几人中间!” 第二百二十二章 揪出真凶(2) “沈团长,你胡说什么,这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想想这家伙最目中无人,你们早该抓他了,还冤枉了东海背黑锅,难不成你还想冤枉我们吗?” “就是,我们要打电话,没见过这么办事的,我们不过是拿着证据来抓你媳妇,你怎么能因此随意污蔑我们……” 几人被警察围住,喋喋不休着着急为自己辩护,撇清干系。 瘫坐在地的黑锅侠,听着这些个平日里同他称兄道弟的好兄弟如今巴不得狠踩他一脚坐实他是坏人的模样,心沉到了谷底。 他求救似的目光盯向沈靳萧,眼底满是被冤枉的委屈。 此时的孟抒悦在一旁默默猜测,环视一圈这七个林霜的好竹马哪个才是真正的高老大? 直到…… 厂外因堵车姗姗来迟的第二批警车抵达制药厂,一大批警察进来,一个个明晃晃的手铐将七个人一同铐上时,孟抒悦都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连被压制在地的白擎丰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被这一锅端的阵仗弄得一脸迷茫,怀疑人生。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老大是他们七个人?难不成他们七个都是高老大?” 孟抒悦眼神起伏地看着身材身高相差甚大的几人,这明显不是能假扮糊弄得过去的体型,怎么可能七个都是高老大? 更甚至他们七个人更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集体被抓。 他们七个齐齐把眼神聚在给他们开车的张叔身上,惊慌不已地求助,“张叔,你帮我回去找我爹。” “对,张叔,你也赶紧找我爹来救我,我是冤枉的。” 张叔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是焦急,嘴里不住应着,身体也十分着急地就往外走。 “好,我帮你们去找人,你们在这等着。” 就在张叔正打算转身离去之时,沈靳萧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张叔,你不能走!” 面对沈靳萧的阻扰,几个竹马二代们彻底慌了,大声质问起沈靳萧来。 可就在他们几个同仇敌忾将炮火对准沈靳萧时,沈靳萧却对着张叔说出惊掉人下巴的话。 “高、老、大!别来无恙啊!” 沈靳萧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却所有人都得喊他一声叔的男人,眼神冰冷如刀。 “老张对你那么好,东海也把你当亲叔叔一样对待,就连林霜也把你当作长辈一样尊称,你是怎么对他们下的去手的?” 一字一句陡然拔高的愤怒声音在众人耳朵边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压根无法把这个老实本分的人与他们印象里的危险罪犯联系起来。 况且他是张政委的亲弟弟,是张东海的亲舅舅,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伤害亲人的事。 “我不是,不是我!” 张叔疯狂摆手,一双比同龄人还要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不停地解释着,“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能盗密卖给白家的坏人,我也没那么大能耐做那种事啊!” 他说得头头是道,一句话说中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就连白擎丰也跟着脑袋一团浆糊,至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他平日里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的普通司机会是平日里跟他打交道的高老大。 在他的猜测里,他一直以为高老大应该就是那几个高位者里面的其中一个。 或是那几个二代里的一个。 最不济也是刚刚保镖队长故意诬陷的那个背锅侠。 因为那位背锅侠的父亲常年不在京都,压根不可能是他。 保镖队长刚刚那般诬陷人,就是为了保住一方,以免两方同时被抓,供出对方。 但如今,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和白父长久以来依赖的对象竟是这么个玩意。 整个制药厂门口寂静一片,只剩下记者们拍照的“咔咔”声。 沈靳萧环视一圈面露疑惑的几人,最终目光落在张郝身上,“你当然没能力提供那些商业情报,但你是大院里的司机,天天又接送这些个嘴没把门的年轻人出门,在车上有意无意套取一些事情易如反掌。” “而且,你时不时还装作老好人帮大家跑腿,据东海说,他不止一次给你家里钥匙,让你去家里帮他拿材料,其他人估计也是如此,所以,你就趁机入室窃取这些机密。将它们包装成你位高权重的假象,骗取白家父子的信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郝偏头对上几个年轻小辈们疑惑探究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依旧在做捶死挣扎,“不是我,不是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沈靳萧冷笑一声,“我们当然有证据!” “你记不记得前几日部队里安排所有人包括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去体检,而你张郝,得了和林霜一样的病!” 随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报告扔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上那张纸上。 他们捡起地上的纸,看着上面写着的二字瞳孔震荡。 “当然,仅凭这份报告也无法确认你就是他,但这正是这份报告,我们才有依据提取你的血液和当时林霜指甲里提取的血液一同寄到国外进行比对,证实你就是婚宴当日欺辱林霜污蔑东海的罪魁祸首!” 不待他们提出质疑,沈靳萧就做出解答。 七个昔日和林霜一起长大的竹马们早已泪流满面,看向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眼里满是愤恨。 此时的他们全然忘了手上戴着手铐,一个个都跟疯了般飞扑到张郝身上,对着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 “为什么,为什么?霜霜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那么对她,你当初生病,还是霜霜帮你找她舅舅给你安排手术的,你怎么能欺辱她呢?” “还有东海,他医院里分了什么好东西,除了给他爹一份,也同样给你一份,你怎么能冤枉他呢?” 一声声质问声,伴随着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制药厂上空,似在告慰那两条消散在世间的两条生命…… 审讯室里。 几名二代们被逐一请进审讯室里交代回忆他们这些年在大巴车说过的话,并说出他们近几年有多少次让张郝去他们家里跑腿。 无一例外,七个人包括张东海每一个人都曾让张郝光明正大到自己家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揪出真凶(3) 最角落的单独审讯室里,张郝脸上青紫交加,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接受审问。 沈靳萧、张政委以及一众负责这项内部案件调查的领导们齐齐坐成一排,等待张郝的交代。 张郝说起七年前第一次和白父碰头交易。 那时他正巧重病需要花费两百块的手术费。 当时张政委工资一个月才十几块,还要养正在上高中的张东海,压根没有多余的钱帮他这个弟弟做手术,所以手术一拖再拖。 认识白父也是偶然一次听人说白家想得到中心街那块地皮建百货大楼的事,白家请了不少工程师估算投标价格。 而恰好,当时张郝在开车中无意间听到谁低声和人在车上谈论此事,知道那块地皮的满意价格以及上头需要发展的各项规划。 所以张郝就利用高老大的身份戴面具和当时的白家掌权人进行了交易,拿到了一千块钱。 之后的几年里,他更是用情报置换了不少的钱财。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更是向白父提出了帮他除掉讨厌之人的要求。 曾经那些个对他态度不甚友好或是他讨厌的人,逐一都被白父找人解决掉。 座上的几人,听张郝交代完这些不禁愤怒不已。 “仅仅是因为他们没和你打招呼,你就要对他们痛下杀手吗?还有季连长,他上有老下有小,他不过是不擅交际,你就找人杀了他,你不知道他老母亲老了没儿子送终有多可怜!” 张政委大声斥责,看着这个从小带大的弟弟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起身咆哮,“还有东海,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要害死他,你到底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想不开!” 原本双眼空洞的张郝听到眼前这个如父亲般的哥哥,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沧桑和憔悴忽地笑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他吗?当然都是因为你啦,我的好哥哥!” “凭什么你儿子可以当医生,我让你给我介绍个好工作你都不肯,就给我找个司机的活,我做了近十年的司机,你为我考虑过吗?你就想着你的好儿子,连我生病你都拿不出一分钱给我治病,你配做我大哥吗?” 张郝声声质问犹如地狱里的恶鬼,然后又猖狂大笑,诉说了他偷偷在沈靳萧的保温桶里放了纸条和木筷的事。 纸条上,他威胁张东海要是不认罪,就要对他父亲下手。 而张东海果然也抵不住心底压力,也为了保住父亲,用木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张政委听着张郝的话捂着胸口差点气晕过去,“你这畜生,难道只记得这些吗?你难道不记得东海为了给你筹钱治病还跑去给院子里其他孩子补课吗?” 他难以想象就因为贫穷和他的公正,从而造成物资分配不均,这个弟弟居然就对他们怨气横生。 面对张政委的反问,张郝没有过多的情绪,直到沈靳萧问起了林霜,他脸上的笑才逐渐收敛。 “张郝,你觉得你哥和侄子亏欠你,但林霜呢,你为什么也要害死她?” 沈靳萧沉着脸质问。 张郝脸上笑意收敛的同一时间,情绪失控地起身,不断将手中的手铐拍得砰砰作响,“我没有害她,没有害死她,是她突然出现撞在我车头的,我不过是想圆我一个梦而已,我那么爱她……” 他再也说不下去,奔涌的泪水夺眶而出,也哽住他喉间所有的话。 直到此刻,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他许多的小姑娘的爱有多无耻和龌龊。 张郝捂着脸,崩溃地呜咽出声。 一个冷漠的杀人犯,似乎被触碰到逆鳞般再也无法坦然接受自己所犯过的错。 “我爱她,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爱她,我知道我很脏,当我知道她遭受那些时,我生不如死,但我同样也庆幸我能够配得上她了。” “婚宴那天,我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她不要嫁给你而已,害死霜霜的是你,是你沈靳萧!” 张郝边哭边咆哮,失控地推开椅子,就要冲过去揍沈靳萧,却被身旁的警卫员摁倒在椅子上。 沈靳萧起身踱步到张郝身边,压低声音承认,“你说错了,其实林霜在婚宴前早就想不开了,在她的房里发现了她的遗书,你要不要看看?” 他说着掏出那封林霜的绝笔信在张郝面前。 张郝颤抖着手拿过纸条,在看到上面她提起他的名字时,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他心目中如女神一般的人,忏悔自己因为嫉妒面目全非,做了许多错事,最后她提起身边每一个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希望他们能努力认真地活,好好地活,愿他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信中,她写道:“张叔,谢谢你平日里能听我唠叨对某个人的思念,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未来婶子……” 那个已经沾染绝症一心求死的小姑娘,在那种绝望下,还能用最纯粹的心去祝福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用最肮脏的手段玷污了那份最纯粹的感情。 “啊……啊……” 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整个审讯室。 张郝就那么抱着那封遗书抵在胸口,整个人从椅子上瘫软在地。 沈靳萧看着他的模样同样红了眼圈,“林霜在最后的时刻都知道自己错了,可你却……” 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和其余几人一同出了审讯室,只留下身后痛不欲生的哀嚎声几乎冲破整个审讯室…… * 筒子楼里,孟抒悦坐在卧室里,时不时望向窗户,等着某人到来。 可预想中突如其来打开的窗户没看到,却听到门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孟抒悦头皮一阵发麻,赶忙冲出了房间,就见客厅里沈靳萧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箩筐里满满当当堆满了东西,还用红布盖着。 眼见男人挑着两大筐东西爬到四楼,孟抒悦可心疼坏了。 “你咋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来之前说一声,我们去帮忙啊……” 话还未说完。 门口陆续进来的两个身影让屋里的三个孩子躁动惊呼起来。 “大表哥,你咋也跟来了,我以为你被那个白爸爸噶了呢!” 小头蹦蹦跳跳过去就调侃宋时璟这个大表哥,伸开小手眨巴眼睛朝他索要大白兔奶糖。 而奶糖则如小炮仗般就冲到李斌身前,一蹦三尺高就拿走他手中包着猪耳朵的纸袋开始屁颠屁颠笑起来,“还是最喜欢李爸爸卤的猪耳朵,白爸爸家的厨子就卤不出这味……”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得知前世种种都真实存在 “这两孩子就是谁给吃的谁就是爸爸,呵呵,呵呵……” 孟抒悦尴尬笑着,自己都看着沈靳萧头顶有几层绿帽油得发光。 沈靳萧深呼吸一口气,嘴角上扬露出标准八颗牙齿,“没事,只要孩子们记得我这个大爸爸,记得回家就行!” 一屋子人捂嘴偷笑,就连宋时璟和李斌也笑得两脸娇羞,唯有孟抒悦唇角直抽,心底暗骂这些个男人没个正经的。 孟母煮了一大桌菜,三个男人紧紧挤在一块,孟抒悦作为主人硬着头皮逐一给三人碗里夹了菜。 一顿饭吃得尴尬至极。 吃完后,三人齐刷刷争着要去洗碗。 小小的厨房里瞬间被三个高大男人挤得连转身都难。 孟母瞅了眼三个还在争抢碟碗洗的大男人,拉着孟抒悦到一旁问道,“悦儿啊,你到底咋想的啊,这三个你到底想选谁啊!” 孟抒悦涨红了脸,掐着娘腰间的软肉,低低道,“娘你是故意打趣我的吧,你怎么会不知我想选谁。” 娘撇撇嘴,捧着孟抒悦小小的脸蛋,莫名一脸的心疼,“娘当然知道你喜欢奶糖她爸,可娘这心底一直呀就是愁啊,愁我命宝贝跟着他会吃苦身体会吃不消啊!” 孟抒悦鼻头一酸,但同样不解,“我跟着他为啥身体会吃不消啊?” “你说为啥!” 孟母说着便滔滔不绝打开话匣子,“娘以前和你爹只知道他沈靳萧是个团长,年纪大点会疼人,都满意这婚事,但哪曾想他要完成任务和那姓林的不清不楚,都不知道脏了没有,还把你给牵扯进来。” 说着孟母像是想起什么,一脸的不悦,继续数落起沈靳萧来,“还有上次奶糖抓到你俩那事,我就想着他那身板,我命这小身板哪里扛得住……” 孟抒悦羞红了脸,看着门口有身影晃动,赶忙捂住娘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两人出了屋,三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站在门口准备走。 奶糖和小头刚刚胡乱喊爸,被几个大人混合双打,这下老实了,低头齐齐喊,“叔叔们再见!” 大头则“啊啊”个不停,像是着急说着什么。 沈靳萧摸了摸大头毛绒绒的发顶,转而俯身一把抱起了他,脸颊在他圆嘟嘟的小脸上蹭了蹭,“大头,是爸爸害了你……” 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男人一下子抱着孩子泣不成声起来。 林霜死后,从她房里还找出一本日记。 上面写了当时她最开始是想拿热奶喂同时哭泣的小头和奶糖。 是当时大头嚎着大嗓门盖过了弟弟妹妹的声音,这才让惊慌失措的林霜对他下手。 他同样也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啊,但冥冥之中他这个哥哥却救了弟弟妹妹们一命。 以当时小头个奶糖身体稍差的状况,压根无法捱过后续那一系列的治疗,恐怕早就没了存活的几率。 于是,临送客的档口,面对抱着孩子突然一改常态痛哭流涕的沈靳萧,所有人也都默默地抹起眼泪来。 所以到最后,今儿个从大门正儿八经进来的沈靳萧终是没走成,留了下来。 孟抒悦送宋时璟和李斌下楼。 三人站在筒子楼底下的大树下。 孟抒悦总感觉头顶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头顶。 她歉疚地看向眼前两人,诚恳道歉,“我之前不是故意赶你们走的,我怕你们会被白擎丰针对,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 李斌摆手表示理解,他看了眼身旁憋了一肚子话的宋时璟,还是主动找借口先离开,将地方留给了两人。 孟抒悦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时璟,不解歪头,“你今天很不对劲啊,以前你和你舅在一块,都老是找他茬,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抒悦……” 宋时璟一开口声音就哽咽得不像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在树叶裁剪的斑驳树影下,眼神复杂地望着孟抒悦,似岁月静静流淌。 “我都想起来了!” 一句话,如一记重锤敲打在孟抒悦心脏上。 孟抒悦愣了愣,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几日我离开你,每天浑浑噩噩躺在家里不是睡就是睡。” “期间我反反复复一直做一个梦,我梦到你被周大军打死了,后来我和楚烟烟那女人把你的尸体扔在房里毁尸灭迹。” “那个梦其实我几年前就做过了,但我最近躺在床上,又梦到了许多,我梦到我杀了楚烟烟自尽后,舅舅来到村里,他在残留的废墟里寻找你的遗骸,哭着将你仅剩的残骸搂在怀里,那模样和今天哭泣的模样一模一样。” “后来我跟着他回到京都,看他为你设立牌位,将你的牌位设成沈家长媳,终生未娶,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对你情根深重。” “到后面梦醒时,我才猛地意识到也许那并不是一场梦,也许那是真实存在的一世,舅舅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是吗?” 孟抒悦盯着他如此痛苦地回忆起上一世的事,心底五味杂陈。 原来她死后,沈靳萧还回那个村子里找过她。 见孟抒悦没有过多震惊,宋时璟心下了然,惨然一笑,“果然,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是不是?”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宋时璟朝孟抒悦跪了下去,抱着她的裤腿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抒悦,我该死,我把那么爱我的你弄丢了!” “明明我那时就已经爱上你了,我却一次次因为楚烟烟那莫须有的救命恩情一次次伤害你。” “甚至到最后,我还亲手害死你这个救命恩人,我真不是人,你永远都别原谅我,好吗?” 孟抒悦眼见他这么个大男人,抱着她的裤腿,眼泪鼻涕擦在她新买的裤子上,人都麻了,更何况头顶的视线要把她射成马蜂窝。 “好了,事情都过了,我结婚了也有孩子了,你就给我好好打工,当补偿我了,成不?” 宋时璟这才好像被安抚到般如释重负地松开她的裤腿,胡乱抹了把眼泪,拼命点头,“嗯,这辈子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一定为你打一辈子的工,偿还我上辈子欠的债!” 说罢,他自个竟然掏出一张不知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卖身契递到孟抒悦眼前,“以后我宋时璟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永远忠心你!” 孟抒悦一头黑线,接过卖身契,这男人是又回到旧社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亲生父母终于得知真相(1) “你签这个干嘛?要说欠,我还欠你弟弟一条命呢。” 孟抒悦把手中这啼笑皆非的卖身契撕了,莫名也有些动容,“或许我如果死了,时钰也不会死,沈老爷子也不会那么早去世,林霜也不会因为嫉妒失去本心最后失去生命。” 在楼下,她和宋时璟说了很多。 宋时璟一个劲地说了心中的懊悔,眼泪更是不要钱般喷涌而出,哭得孟抒悦脑袋嗡嗡直响。 好不容易孟抒悦才把人劝走,回到家时,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大家伙儿都各回各房,客厅里静得可怕。 孟抒悦想着难不成沈靳萧在她开解宋时璟时,就已经走了,边想边回房,一进屋就见沈靳萧就那么躺在被窝里,吓得她一个激灵后退两步。 “你……你怎么在这?”孟抒悦立马关上门,急切问道。 沈靳萧则双手扒拉在被子上,一副等候伺寝的妃子模样,一脸幽怨地看着孟抒悦,“你怎么去那么久?” “不是送你外甥,你外甥那么大跟个孩子似的,连你个舅舅也跟个大孩子般霸占孩子们的房间。” 她进屋捅了捅床上的男人,让他起来说话,可沈靳萧却不肯。 他撇着嘴,顾影自怜道,“如今我这个大老公还得靠一哭二闹三上吊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能留下来和媳妇一个房间了。” 孟抒悦瞪大了双眼,差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没想到他刚才是用苦肉计故意抱着大头哭才留下来的。 她扶着额头哭笑不得:“你快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不起来,我脏,刚刚我把自己洗全乎了,这会儿没衣服穿起床了。” 沈靳萧死死攥着被子不肯起来,孟抒悦却瞳孔震荡,“啥,你个没脸没皮的,啥都不穿躺我被窝里了?” “成,我要去喊孩子们过来打你这个臭流氓……” 孟抒悦说着便作势起身去喊人,却被沈靳萧一下子着急攥住了手腕,“别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抒悦趁他不备,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盯着被子里新鲜出炉的男人瞪大了眼眸。 “你……你这是咋了?吃大补丸了,这么红?” “没呢,就气的,刚刚看你在楼下和那臭小子拉拉扯扯给气的。” 沈靳萧也不遮挡,全须全尾地任她看,顺势拉着她的手任她检查,“老婆,你检查清楚,我可是干净的,不脏的。” “哦哦,”孟抒悦也不客气,故作仔细检查一通,“原来刚刚偷听的是你啊……” 她说着便上手抓挠他一处痒痒肉,笑道,“你还说不脏,这都起泥垢了!” “还有这……” 沈靳萧满脸爆红,没一会儿便气喘如牛,这下彻底不装了,一把拉着她就往怀里摁,“不行我也得检查一下……” 孟抒悦惊呼一声,脚下的拖鞋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飞了。 直到墙上的时间走了四圈,她才一脸疲惫地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声音嘶哑道:“怎样,这下数清楚了吧,没有多也没有少吧。” “不行,被子里太黑,我再数一遍,”沈靳萧拿着手电筒,光影衬得他墙上的影子活脱脱像一只大灰狼,“好像多了一排牙印……” “啊啊啊……” 孟抒悦气结,再也忍不了,“那是你刚咬的!” 没有多想,一气之下,她磨牙直接往他身上恶狠狠咬上一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隔壁房内。 奶糖窝在外婆怀里瑟瑟发抖,眼泪都出来了,“婆婆,我好怕,他们俩会不会出事,我不想要爸爸妈妈打架,好恐怖!” 大头和小头也窝在外公怀里抖如筛糠,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小嘴巴上,呜呜直哭。 孟父孟母相视一眼,无语凝噎,可怜他们一大把年纪,哪受得了这般吵闹。 翌日。 孟抒悦起床时,身侧空荡荡一片。 想起这男人昨晚埋在枕头里痛哭的模样,她就一阵心悸,找了半天拖鞋没找到,便也不管不顾冲出房门去找他。 巡视一圈,在小小厨房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筒子楼的楼层不高,就两米二的高度。 他一整个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里头,乍一看去,像是他宽大的身影顶起了整个楼层。 里头传来鸡蛋在油上滋滋作响的声音,还有八宝粥软糯的清香在男人身前逐渐弥漫开来。 看着他那么高高一个大男人围着小小围裙的样子,她不禁再次鼻头一酸,扑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沈靳萧整个身子僵了一瞬,瞥了眼身后女人踩在地板上通红的小脚,心底一紧,赶忙转身抱起她,擦了擦桌子,把她抱放在桌子上。 他俯身用掌心的温度暖着她冰凉的脚底,开口时话里满是宠溺的责备。 “脚这么冰,过几天来月事肯定又肚子痛了,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他絮絮叨叨说着,屋外清晨的红色曦光透过客厅落在两人身上,伴随着男人清润的嗓门,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奶糖叼着牙刷,小头顶着鸡窝头,大头小拳头塞嘴巴,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厨房里这温馨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以为爹娘一大早起来肯定就像楼下刘大婶家两公婆那般,晚上打完架早上起来双双怨气冲天,哪像两人这般腻歪得不像话,脸色也红润得不像话。 待一家子都起床吃饭时,嫂子看着做好的早饭十分不好意思,“妹夫,你堂堂一个旅长,怎么能让你做饭。” 孟母也是十分难堪,赶忙帮他解围巾,“你不必这样的……” 沈靳萧紧紧握住孟抒悦的手,两人忽地跪在孟母跟前,“爸、妈,我感谢你们收养了悦悦,以后我也是你们的亲儿子,别说做这一顿饭,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孟父孟母这下全慌了,赶忙去扶两人,“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 正当哥嫂几人也过来打算一起扶起两人时,屋外敲门声猝然响起。 大哥赶忙过去开门,门外出现的人却让他愣了愣,半天回不过神来,“你们是……” 屋外的楚父楚母没理会大哥,径直带着楚烟烟踏入屋内。 三人一进屋,就看见孟抒悦跪在地上扑在孟父孟母怀里三人抱在一起痛哭的画面。 “月月!” 楚母忽地大喊一声,刚刚还沉浸在戏中的几人全都齐齐转头看向闯进来的几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亲生父母得知真相(2) “月月!” 楚母脚步踉跄,冲进来站定时几乎站立不稳。 她就那么站在离几人几步之遥处,泪眼朦胧地看着几人上演母慈女孝的场面,脸上复杂且痛苦。 倒是楚父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孟抒悦,一脸严肃道:“你怎么能随便跪别人呢?我们楚家人只能跪父母跪祖宗,万万不兴随时下跪这种掉价的事!” 孟抒悦和沈靳萧一同从地上起来,还不明所以他们突然出现在这的意图,下一秒就见楚母一把挤开孟母,蹿到孟抒悦面前一把拥住了她。 “月月啊,我的女儿啊,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妈咪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在场的所有孟家人都懵了,确切说是被楚家两夫妻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搞懵了。 以前还口口声声否认孟抒悦是他们女儿的两人,为什么突然转性接受了她就是楚月月的事实。 直到楚烟烟梨花带雨地跪在她面前,不停磕头道歉,孟抒悦这才明白了这两公婆突然认她的原因。 原来白擎丰之前抽了楚烟烟和她的血一同送到国外,分别和楚家父母的血进行了亲子鉴定。 白擎丰估计很早之前就拿到了报告。 但他没有立马给楚父楚母,而是选择昨天这个于他而言的好日子,打算在孟抒悦面临破产等一系列伤心事时,将这份亲子鉴定寄给楚父楚母,让他们能够和孟抒悦相认,让她彻底放弃事业做她的楚家大小姐。 可令白擎丰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生变,不仅制药厂没倒,连带他自己也被抓了进去。 而楚家父母却如预期那般激动跑来和她相认。 孟抒悦瞥了眼还在她面前“哐哐”磕头的楚烟烟,转头看向被楚母撞到一边腰部撞向桌角的孟母,顿时沉下了脸。 她一把推开楚母,赶忙去扶撑着腰面色难看的孟母,扭头一脸阴沉看向楚母,“你推我娘干嘛?” 楚母愣了愣,一副接受不了的神情,“月月,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啊,她们不过是你的养父母。” 她着急伸手就去拉孟抒悦,眼里满是痛苦和懊恼,“月月,我知道你是怪我们之前不肯认你,怪我们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但那都是因为我们以为烟烟就是你,所以才维护她的啊……” 楚母泪流满面,诉说自己的无奈。 就连地上的楚烟烟像是默契般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也跟着附和起来,“抒悦妹妹,爸和妈他们当时也是被我蒙骗了才做了那些事,他们也是因着对你的爱以为我是你,才那样对你的,求你原谅他们吧,别再让爸妈伤心了!” 孟抒悦看着地上能屈能伸满口胡话的楚烟烟简直惊呆了,更是被她的无耻惊呆了。 “你说我让他们伤心?他们不该是被你冒用身份,引导他们一次次伤害亲生女儿,才致使他们伤心吗?” 她怼完楚烟烟,不给她分辨的机会,转头看向孟父孟母,“你们既然已经拿到你们最信任的亲子鉴定书,知道是楚烟烟故意而为之,造成我们之间离心,你们居然还带她来?” 孟抒悦直接将心底的疑惑摊开来讲。 于他们而言,认回这个他们伤害过的女儿简直是一道坎。 但于她而言,她也无法释怀他们对她的伤害,去接受他们。 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他们为了救楚烟烟,解开了她的绳索,害她差点成为一堆埋葬在溶洞里的尸骨无人发现,她的胸口就如卡了一根鱼刺般,连呼吸都不顺。 楚父楚母被她这么一问对视一眼,有些心虚,但不多。 “烟烟已经同我们解释过了,当初她就是看你抢了她未婚夫,一时气不过,又上了伍哥的贼船才冒用你的身份来和我们认亲的。” 楚父用一股子港腔字正腔圆地解释着。 楚母更是拉过孟抒悦的手,苦口婆心道:“月月,烟烟也跟我们生活了三年,她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了解,那三年要不是她在身旁照顾我和你爸,恐怕我们早死了。” 她一脸慈爱地说着,完全没看见孟抒悦脸上惊愕的神情,又拉过楚烟烟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所以,以后你们俩个都是我的女儿,你们以后就是一对好姐妹!” 孟抒悦完全听不下去,赶忙从这楚烟烟的手掌下抽回手来,直接后退一步,“你要认她做女儿就认,我是不会认的,你们立马从这里出去!” 努力深呼吸了好几口,她才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的亲生父母明知道楚烟烟多次陷害她的情况下,还大度地接受楚烟烟做女儿,并让她们两人做好姐妹?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刚沉下脸下逐客令,楚烟烟就跟受了什么重大打击般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抒悦妹妹,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有罪你就让警察抓走我,但是你别怪爸妈,他们这些年为了找你受了很多苦,他们不想失去你,如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我愿意离开楚家,把爸妈还给你,可是我只是太想有对疼我的爸妈,求你也心疼心疼他们吧,求你了,呜呜呜……” 楚烟烟说着又开始不要命地磕头道歉。 很快,水泥地板上就被她磕出一小摊血渍,楚烟烟额头上瞬间鼓起一大个包,鲜血汩汩而出,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流淌,直把一旁的楚母心疼坏了。 “烟烟你这是何必呢,当初为了照顾我们,你几天几夜没睡落下头疼的毛病,再这样磕头以后要受大罪了。” 楚母抹着眼角的泪水,再次看着孟抒悦时,脸上已挂上了不赞同的神色,“月月,烟烟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反正在孟家也过得不错,何必怪她占了你三年的人生呢?” 眼见一旁的楚父点了点头,还想无脑附和他媳妇,一旁的沈靳萧早就忍不了了,沉声质问,“伯父伯母,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抒悦被绑架受伤送到医院,你们这养女是怎样抢走医生害她命悬一线的?” “还有,那次宴会上,她又是怎样当众污蔑抒悦害死了一条命?后来,她又是怎样在瀑布悬崖边让你们二选一,放弃了自己的亲骨肉?” “就这样千方百计要置你们女儿于死地的罪魁祸首,你们不仅还要收养她,还要抒悦接受她,你们还是人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新回去那棵树 沈靳萧越说越激动,转而俯身就拎起还在地上拼命磕头的楚烟烟,手一扬如丢沙包般直接丢出门外,“要磕头去伍哥面前磕,那才是你救命恩人保命符,可别在这里磕得茶血四溢弄脏我岳母家!” 只听“砰”一声肉物着地的声音,楚父楚母嗷两嗓子齐齐冲了出去。 “烟烟,烟烟,你没事吧……” 眼见两人冲出门外,沈靳萧手疾眼快赶忙两门甩上,隔绝了这几人哭天抢地的声音。 孟抒悦盯着站在门后还在吭哧吭哧生气的五大三粗男人,不禁被他逗乐,刚刚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她忍俊不禁就跑过去,伸手揉捏他因生气而涨红的肉脸,故意逗他,“你完蛋了沈靳萧,那楚烟烟是个孕妇,你这样摔她,她估计……” 沈靳萧面色大变,高大的身子抖了抖,连鲜红的唇瓣也跟着血色全无,嗫嚅道:“那我不会被讹上吧?我才刚和老婆孩子团聚啊!” 几个孩子看着眼前刚刚还气势逼人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怯弱,一个个笑弯了眼。 门口的怒骂声断断续续了好久,最后在楚烟烟哭哭啼啼的声音中结束。 见几人出了小区,沈靳萧才提出正事。 “爸妈,哥嫂,要不你们搬到我们家四合院去住吧,虽然我那没有别墅大,但那边南北通透空气好,很适合养老……” 孟父孟母一听要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吓得赶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们就不搬过去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实际心里想的是,我们可不想被你们俩闹腾得整宿睡不着觉。 就连哥嫂也真诚连连拒绝,“我们娃还小,不想吵到你们。” 实则心底吐槽,前些日子他们还以为楼上搬来的小年轻闹腾,昨晚一听,没想到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家里传出去的。 难怪那些日子街坊邻居看他们两公婆的眼神都意味深长。 原来都把他俩当猴看呢! 几番推托下,沈靳萧劝不动他们,只得叫来了部队里的下属过来吭哧吭哧帮忙搬家。 三胞胎这次学乖了,啥都没带,坐等去大爸爸家住大宅子。 可一到四合院,“啪”一下美梦破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奶糖在大门门坎上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眼睛揉了又揉,叉着没有腰身只有肚子的小蛮腰,噘嘴道:“爸爸,不是说你升职了吗?怎么房子就这么大?” 小头也跟着一下子瘫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开始高高举起水桶,哐哐往自己身上浇水,“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旅长爸爸不可能这么穷的……” 沈靳萧脸都黑了。 眼见大头“啊啊啊”一通双手大笔划就要比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孟抒悦赶忙一人一个暴栗扣在奶糖和小头后脑勺,让他们这两个小势利眼闭嘴。 “你们再嫌爸爸穷,我和爸爸还嫌你们吃得多呢,再胡说,妈妈我再生三个嘴甜又孝顺的弟弟妹妹,看你们还敢乱说!” 这下三个孩子都不吱声了。 眼见三个孩子乖乖拿着小包袱各自挑房间去了,孟抒悦才重新打量起院子中的景物来。 院子中央不知何时种了一棵合欢树,树下还挂着一个秋千。 还有院间的角落里,也不知何时修葺了一座铺满绿色藤蔓的小凉亭,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进来,刚好为绿色凉亭渡上一层暗薄的金光,美不胜收。 恍惚间,孟抒悦眼尾泛红,胸腔内似有清泉流淌过般满满都是幸福和充实感。 沈靳萧从她身后拥住她,长发和短发摩擦缠绕间,满是错过这些年的遗憾和如今只想融进彼此骨血里的缱绻。 “抒悦,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你说过,以后想在院子里盖个小凉亭,傍晚回家在里面看医书。” “说过,要带着孩子一起在花海下荡秋千。” “当初我就想孩子满月后再改造院子的,却没想到……” 沈靳萧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 但只有两人自己才知道那三年过得有多苦。 一个带着孩子艰难求生。 一个失去记忆每天都在彷徨,心脏每一日都如被刀刃剜走一大块般空落痛苦。 第一次。 沈靳萧十指紧扣住女人的双手,耳鬓厮磨间情不自禁说出他心中一直无法启口的话,“抒悦,我爱你,好爱好爱你,第一次在宋家见到你时,我就对你着了迷……” 这些情话,他脱口而出的瞬间,自己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他不敢也没勇气说出这些话。 谁知,说出这些后,他心底那种难言的心跳感再次蓬勃而生。 看着她乖乖软软又粉扑扑的模样,他终是没忍住噘着嘴去找她的唇。 孟抒悦偏头,早就被他这撩人不自知的情话撩得都快站立不稳,抱怨道:“你不是爱失忆,先前失忆忘了孩子是你的,后来又失忆连我是你老婆都不记得,我可不敢信你。” 沈靳萧顿时慌了,掰回她的身体就指天发誓:“后来是因为张郝调换了给我的药,才造成我记忆缺失、精神恍惚,这次我是坚决不会再忘了我们会接生的小孟医生,以后我还想等孩子们大点,我带你和孩子们重新回邻市那颗大榕树看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抒悦脸色爆红,伸手就去捶沈靳萧,“难不成你要指着树给孩子们介绍他们的起源地吗?” 沈靳萧一把捉住她打人的作乱的手,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那要不我们今天就把孩子们的出生地定在这……” 说着,他就闭眼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夕阳懒洋洋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包裹在一片温暖色调中。 “不要!” 三胞胎见此情景小身板一震,赶忙大喊一声冲过去将密不可分的两人给拉扯开…… * 拘留所里。 白擎丰呆愣愣坐在玻璃窗对面,律师喋喋不休地说着现在他的处境,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白擎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给心急如焚的律师直接泼了盆冷水。 “抒悦她现在在干嘛?” 律师握紧了手中的钢笔,斟酌着措辞道:“孟小姐她现在带着孩子和沈旅长回家了。” “回家?” 白擎丰身子晃了晃。 短短一个晚上,原本全身上下都穿戴精致的男人,如今眼底乌青,下巴处也长出胡茬,浑身透着股颓然。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正当律师看着他愣神时,他又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终于挖到高端人才 “白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至于女人,等你出去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回来的。” 律师赶忙苦口婆心劝说,生怕他因为一个女人就失去斗志。 要是整个白氏倒了,无论港市还是内地带来的动荡都是不可估量的。 将有无数人下岗,紧接着更是会有数百家中小型企业倒闭,连带着他们依托白氏的律所也将开办不下去,那他们先前投资的钱也将全部打水漂。 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得想尽办法救白擎丰出去。 律师还想再劝时,大笑不止的白擎丰忽地停了下来。 他紧紧攥拳,抬眸看向眼前一脸担忧的律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开口问他,“老头子最近什么动作?” “沈老爷子估计是听楚家那两口子的挑唆,知道他那些私生子是你害没了,所以最近重回公司,打算收回公司权利。” 律师顿了顿,像是记起什么般,继续汇报,“而且他好像想扶持楚小姐肚里的孩子做继承人,现在对她格外上心。” 白擎丰点点头,好像并不为意亲生父亲对他的放弃,转而对他吩咐道:“你去打开我书房里的保险柜,里面有一个小型摄像机和一份文件,不用拿出来,只要将照相机和文件内容拍下来,你再找到那个帮张郝辩护的律师,用重金砸他,无论花多少钱,也要将这张照片送到张郝面前看,明白吗?” 律师大也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照着他的话着手去准备。 看着律师离开的身影,白擎丰同样跟着起身回到牢房内。 狭窄逼仄的牢房内,他重新坐回用自己西装外套垫着的床铺上,脑中走马灯般闪现孟抒悦缩在沈靳萧怀里娇羞的模样。 每一帧画面,都如一把钝刀一片片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闭着眼,却依旧抵不住汹涌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再次睁眼时,他眼底冰凉,如破冰的寒潭迸发出无尽渗人的杀意…… * 灵泉制药厂大门口。 孟抒悦带着李斌和宋时璟两大左右护法,送着几名检查的工作人员出了厂,这才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 之前白擎丰做局让戴维派安装维护人员在设备上动手脚,并让那几个林霜的好竹马当出头鸟,想找来相关部门和记者当场搞垮她的制药厂。 还好她及时策反秦副总,她才得知这事。 不然她竟不知白擎丰为了折断她的羽翼,居然想出这种阴招对付她。 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她看着等待在办公室里一脸紧张的秦副总和那个奶萌端方的小正太儿子,不由地笑了。 她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推到秦副总眼前,“秦副总,欢迎你加入我们灵泉制药!” 秦副总翻看着手中的合同,以及上面她开出的工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用两倍工资聘用我?就不怕我这个门外汉副总担不起不能胜任?” 孟抒悦摸了摸他身旁头发用发蜡梳得油光蹭亮的小正太,又认真看向她,笑得一脸笃定,“我相信你的能力,白氏旗下许多产业都在你的带领下重新洗牌,比当初白氏家主接管时利润都不知翻了几倍,我都觉得我这间小庙能请到你这尊大佛,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只能在薪资上多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确实,她手下的制药厂都不敌白氏在京都那个百货商场来的规模大,能请到这个商界里将白氏重新洗牌的高端人才,她都觉得这家土里土气的制药厂瞬间上升了几个档次。 上一世,白擎丰可是在这个商业鬼才的帮助下,一跃将生意做到了全世界。 “我呢,还希望秦副总能将我们灵泉做成国际企业呢!” 孟抒悦边说边用平日里用来捣药的杵臼捣着什么,然后倒入搪瓷杯中,再拿起暖水壶往里加上半杯开水,又舀了一大勺白糖放里面搅了搅,如献宝般递给秦副总。 秦副总接过老板递来的不明物体,嘴上笑嘻嘻“一定,我一定竭尽所能把灵泉旗下的所有产品做到国际闻名”。 心底却塞满疑问,这搪瓷杯里的黑乎乎药物到底是啥? 无奈眼前的孟抒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一脸期盼地盯着他喝下手上的汤药。 于是秦副总屏住呼吸,捧起搪瓷杯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汤汁一入口,他就开始五官乱飞,总算明白口中的“毒药”到底是啥。 孟抒悦却全然不知,坐在办公桌对面托腮看着他,笑眯眯问道:“好喝吗?听说你们留洋回来的人都喜欢喝这个,我本来也想把你原来那个秘书挖过来的,但你那秘书却死活不肯来,没办法,以后就我给你泡了,咋样?” 秦副总喝完最后一口时,只觉得七窍都升天了,硬着头皮回她,“我怎么能让老板帮我泡呢,这东西也太……” 他皱着眉头抬头看美女老板,却在她扑闪的大眼睛下,始终无法说出那句“难喝”,一张脸憋得通红。 “啪!”一声响打破这莫名不对劲的氛围。 办公桌两头还在眼神互望的两人瞬间回神,望向门口。 就见沈靳萧气势汹汹站在门口,右手上还捏着刚从门框上掰下来的一小截木板。 而他一旁的三胞胎则如三只受惊的小鸡崽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孟抒悦觑着沈靳萧头顶根根倒立的发丝,不禁脊背发凉唇角直抽,赶忙起身去迎他,“你咋带孩子来了,不是说今天带孩子们去玩吗?” 秦副总更是在身后男人一通死亡凝视的目光下手足无措起身,赶忙找借口带着小正太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和沈靳萧擦身而过时,他都生怕被这男人拎起来前摔后摔最后扔出地球。 更愁人的是,小正太儿子目光粘在那个头顶一根天线麻花辫的奶糖小姑娘身上,死活不肯走,还是他死活硬拽着才逃离了这骇人的视线威胁。 见人走远,孟抒悦才不明所以地拿下沈靳萧手中生掰下来的木板,将那只满是茧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捧在手中呼呼,“你这是干嘛?火气那么旺,手受伤了怎么办?” 她喋喋不休说着,眼里满是关切。 可沈靳萧却一声不吭,头顶炸起的头发丝还根根竖着,表达着他此刻的愤怒。 “到底怎么了,”孟抒悦见哄不好这臭男人,转头询问三个孩子,“是不是你们惹爸爸生气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胞胎小分队 “不是我们惹爸爸生气呀,爸爸说带我们出去玩,谁知他一直坐公园里就跟丢了魂似地拿着妈妈你的相片一直看,我们喊他他都没回应。” 小头依旧和奶糖大头两人抱得紧紧的,昂着头就对妈妈告状,心底满是委屈。 奶糖也跟着告状,“窝跟耙耙说窝想吃冰糖葫芦,他却非说窝想麻麻了,一手一个就抱着我们来找你了。” 见弟弟妹妹说完,大头更是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指着沈靳萧头顶“啊啊啊、呃呃呃”个不停。 那意思俨然就是恐高的他被安排在了最高观景席,一路上骑在他脖子上“呃呃呃”吐着来的。 孟抒悦听着三个孩子的控诉,一脸哀怨地盯向沈靳萧,“你这个亲爹就是这般对待孩子们的?” 沈靳萧并没回答她,只是盯着眼前孩子娘,眼底情绪翻滚,红唇大开喊出的话却让孟抒悦找不到魂直接升天。 “三胞胎小分队,立正稍息,向左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原本还抱在一团拧成一股麻绳的三胞胎瞬间听话地站齐,以大头为头阵齐齐左转,以标准的训练走姿喊着“一二一,一二一”,训练有素地离开了办公室。 孟抒悦下意识也跟着立正,却直接被眼前的男人抵在他勾腿甩上的门板上动弹不得。 “你说,那姓秦的怎么会答应来你厂里上班?我当初做卧底开高薪给他,他怎么不来?” 沈靳萧就这么一瞬不瞬凝着如鹌鹑般贴在门板上的女人,脚尖对着她脚尖,誓要今天审问出个结果来。 “还有,你们刚刚眉来眼去的在干嘛?” “哦,对了,你刚刚给他喝什么,闻着那么香,有好东西为什么不给你亲亲老公吃,要给外人吃?” “不仅如此,你以前穿裙子穿到膝盖都脸红,现在怎么天天穿裙子?” “……”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孟抒悦都被砸懵了。 敢情他是因为这些事才不高兴的呀! 趁他还在喋喋不休问个没完,孟抒悦赶忙一个弯身从他臂腕下如泥鳅般逃了出来,却被他反手两个指头捏住后衣领,“你还逃,我好不容易休假在家,你就非得来上班,都不知道我……” 孟抒悦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又听他委屈到快哭的腔调,算是彻底举手投降了。 “好好好,我错了,以后我就穿裙子给你看,还有你想喝那啥咖啡,我泡给你喝,成不?” 沈靳萧闻言这才喜笑颜开,黏黏糊糊抱着她的腰身,要跟着她一起泡。 孟抒悦一脸肉疼地将花大价钱买的咖啡豆粉倒入搪瓷杯中,又泡了开水加了糖,送到沈靳萧嘴边,“这东西老贵了,等下留一口给我……” 话刚落,沈靳萧就咬着搪瓷杯一口气灌了进去。 谁知,下一秒,他口中的咖啡一口气喷了出来,“天啦,这是什么苦药!” 孟抒悦脸都黑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留洋回来的都喜欢这个,你这土包子糙汉当真是不识货……” “我不识货?” “那你也尝尝这味呗……” 沈靳萧气结,无语凝噎,苦不堪言。 无处发泄下,砸巴着嘴就堵住了眼前女人张大的唇…… 厂门口。 大头带着弟弟妹妹还在“一二一”地边喊边走队列,直看得厂里头上班的叔叔阿姨们笑得合不拢嘴。 李斌和宋时璟两人更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三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要是我也有这三个孩子该多好。” “是啊,要是当年我和……” 宋时璟没敢继续说下去,要是当年他在乡下没赶孟抒悦去木场上班,估计这三胞胎就是他的娃了。 正当这两人笑得各有心思时,眼见一帮人马从不知什么时候开来的小轿车上下来,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厂房踏伐而来,这下两人笑不出来了。 李斌反应最快,抬脚就想往厂房里的办公室跑,刚跑两步,就被身后一阵凌厉的脚风踹倒在地。 “你们干嘛?” 宋时璟惊叫,却被几人堵住嘴按倒在地。 白擎丰瞥了眼三个呆如木鸡的小萌娃,一个眼神过去,身旁的保镖心领神会,一人抓起一个娃娃就往外走。 厂里的员工见这副情景全都吓得丢了手上的活,纷纷拥挤着后退。 只有被摁压在地的宋时璟和李斌发出愤恨的呜呜声,消弭在一个个如暴雨般落下的拳头中。 人群散开,白擎丰身后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直逼厂房办公室。 一脚过去,脆弱的门板应声倒地。 里头还在逼着品味咖啡苦味的孟抒悦,第一眼就见到门板掉落后白擎丰冷漠如冰的面庞,以及他手里持着的枪械时,瞳孔震荡。 “白擎丰,你……” 孟抒悦口中的话未问出口,覆在沈靳萧腰间的手就摸了一手的血。 “啊……” 她颤抖着手想去看沈靳萧背后的伤,却被他抓着手腕压下,拉着她往身后藏。 “不管出什么事,你的安全最重要,一有机会就赶紧跑,好吗?” 沈靳萧摩挲着她的面庞,温声嘱咐她。 他不清楚白擎丰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但他明白,白擎丰敢带着一大群人持枪械来到这里,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是死在这,就是从这里逃走。 忍着肩上尖锐的疼痛,沈靳萧刚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记飞腿踢飞数米远。 白擎丰撑着桌子,飞旋的长腿落地,喷火的眼睛怒盯着沈靳萧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鸣声,“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你tm凭什么碰她!” 孟抒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小小的办公室一下子满是两人拳脚相碰拳拳到肉的声音。 眼见白擎丰每下拳脚都往沈靳萧受伤的肩膀上攻去,孟抒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蹑手蹑脚地就打算去办公桌上拿电话求救,却被身后一名保镖一把抢过电话直接摔烂。 沈靳萧瞥了眼办公桌旁惊恐捂住耳朵不知所措的女人,心越来越急。 他不敢想外面三个孩子是什么状况,也更不敢猜想,他一旦输了,那他的抒悦会不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一想到这,沈靳萧都快疯了。 在顶着身上的伤,防守了几个回合后,沈靳萧终于找到白擎丰的破绽,一个扫堂腿直扫他下盘,又在他站立不稳时,直接一个擒拿单边右手过肩摔将白擎丰腾空拽起,狠狠摔到了地上。 第二百三十章 被迫认亲去救孩子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白擎丰左小腿撞击在办公桌桌沿,瞬间骨折。 孟抒悦一眼看出那是当年被绑匪绑走时他腿骨被打断重新接上的部位。 沈靳萧刚刚就是几个回合下来看出他左腿迟缓发力困难,所以选择专攻他左腿,一击制敌。 白擎丰摔在地上腿骨变形,沈靳萧也因为刚刚那一摔,肩头的鲜血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件衬衣。 孟抒悦眼里全是那抹鲜红,飞扑过去就要帮他止血,眼里满是泪水。 地上,白擎丰的一只腿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让他后背上浸满冷汗。 但他却全然不顾,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孟抒悦全心全意只有沈靳萧的样子双眼通红。 屋外警笛声响起,几名保镖扶起白擎丰就开始四处逃窜。 沈靳萧此时已然精疲力尽单手撑地,惨白着脸起身还想去追,身体却还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厂房外响起直升飞机螺旋桨的盘旋声,孟抒悦哭喊着去摇晃地上昏迷不醒的沈靳萧,忽地想起三胞胎赶忙朝外跑去。 随着警察的到来,厂里的员工们这才像是获救般冲出了厂房。 孟抒悦拨开混乱的人群,看到了躺在门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宋时璟和李斌。 “孩子们呢?他们三个呢?” 此时的她心急如焚,望着周遭混乱的一切都像是在上下摇晃,揪着宋时璟的衣领,整个人瑟瑟发抖。 “他……他们,被抓走了……”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孟抒悦只觉得天都塌了。 恰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孟抒悦跟疯了般跌跌撞撞往里面冲去接起电话。 她拿着电话的手在抖,就连呼吸都在颤抖。 “月月,你是我的月月吗?” 电话那头传来白擎丰近乎癫狂的哽咽声。 两人隔着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声质问中打碎了年幼时所有美好的情谊。 “月月啊,我的月月,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我、背叛我,为什么你只看到他受伤,没看到我腿断了啊?” “你知道那些个晚上,你和他在隔壁房间时,我有多难受,我把自己困在浴缸水里不想去听,不想去想,你知道我多想死在你失踪的那一年!” 坐在飞机上的白擎丰手臂青筋暴起紧紧握着大哥大,手指因情绪过于激动剧烈颤抖着。 在声声嘈杂的螺旋桨转动声中,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哭着,整个身子弓起,第二次哭得如此狼狈绝望。 第一次因为他找不到月月,第二次因为他找不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月月了。 “你明明是我的妻子啊,明明是我的,你为什么不等我找到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 听着白擎丰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声声控诉,孟抒悦拿着电话整个人顺着桌子瘫坐在地,捂着唇呜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求你放了孩子们……” 她一声声道歉,卑微地祈求,企图唤回他的良知。 可她等来的,却是对面无情而又冷漠的回应,伴随着孩子们的哭声,如刀子般一下下扎进她的心口。 “孟抒悦,你想要回孩子,除非你亲自来求我!” “不要,不要!” 孟抒悦抓着话筒着急大喊,却在听见电话那头毫不留情挂断的声音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屋外碧海蓝天,海风依旧。 一辆直升机掠过海面,远处的厂房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黑点。 白擎丰望着底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手一扬,手中的大哥大随之掉落,在一片蓝色海面的底盘衬托下,如无根的浮萍飘落,最终消失在茫茫海面中…… * 医院手术室门口。 沈靳萧是清醒地从里面被推出来的。 他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孟抒悦时,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 不顾身上裹着的纱布,他起身一只手将女人拥入怀中。 医院走廊里。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互相慰藉,互相给予温暖, 身旁的医护人员默默注视着两人,姗姗来迟的张政委看着两人抱头痛哭的样子,眼泪更是汩汩而下。 失去亲人的感受,他最深有体会刻骨铭心。 回到病房。 孟抒悦在一旁默默帮他削苹果,听着张政委的申请结果。 “小沈,因为你身份特殊不能申请单程证过去港城,我们已经在想其他办法了。” 张政委神情沮丧,说出实情。 “白擎丰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那个张郝突然翻供,说当时他交易的对象只有他父亲,即便秦副总作证,也因为证据不足,不足以定他的罪,所以我们只能把他放了。” “没想到他一出去就做出这些事,就这么逃走了。” “我们想要抓捕他,还需要一些手续,还得再等等!” 沈靳萧微微蜷起手指,嘶哑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彷徨和无助,“那孩子们能等吗?” 一句话,让病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临走送别时,张政委意味深长看了孟抒悦一眼,“其实要去港城,并不一定要搞到单程证,也可以是认亲或探亲,那样快得多!” 孟抒悦身子僵在医院门口,望着张政委佝偻着背远去的身影,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 她抹了把泪,眼神逐渐坚定。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救回孩子们。 一定! * 楚氏中医院门口。 楚父吩咐人将医院门口的牌匾摘下,抚摸着上面的字,不禁怅然若失。 “没想到我们这个百年字号终究是开不到国内来了。” “没事的,这边开不成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开起来了以后会越赔越多,”楚母在一旁边安慰边抱怨,“都怪月月那孩子,和擎丰说一声,我们也至于这样。” 楚烟烟在一旁合上报纸,心底冷笑连连,现在白擎丰都自身难保了,还会管其他。 他要记挂那女人,活该落到这下场。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还是故作贴心帮孟抒悦说话,“妹妹她估计还在怪我顶替了她三年的身份,这也不怪她怂恿擎丰针对楚家,但其实妹妹不必这样的,个人的事哪有文化传承来的重要?” 短短几句话像是为孟抒悦开脱,实际上是说孟抒悦格局小。 楚父和楚母两人脸上都满是不悦,早些时候对亲生女儿的愧疚,因为白擎丰打压他们造成的事业滑铁卢,早就渐渐淡去。 “算了,既然她不想认我们,我们也强求不来。” 楚母叹气,楚父也跟着附和点头。 两人商量着早日买好船票回去。 楚烟烟心底狂喜。 要是她重新跟着楚父楚母回去,那她依旧还是楚家唯一的千金。 正当她强压住上翘的唇角,迫不及待就要和他们回去时,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短暂的美梦。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不过是假千金 “楚先生楚女士,我想和你们去港城!” 孟抒悦出现在三人面前,惊得原本想放弃她的两父母身体猛地一抖。 楚父率先惊诧发问,“你……你肯认我们?” 其实在看到亲子鉴定书得知孟抒悦是他们亲女儿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个女儿压根不会认他们。 他和妻子当众诋毁辱骂她,妻子更是拿剪刀扎她,更是差点害得她下不了手术台。 如此这般,她怎么会原谅他们呢? 不待楚父得到回答,向来感性的楚母却是眼泪说来就来,激动地一把抱住面无表色的孟抒悦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女儿,回来就好,妈咪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楚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第一次抱着她露出真情实感的母爱。 她无法接受亲生女儿就是平日里一直针对仇视的人,更无法接受亲生女儿不肯回到她身边。 如今,孟抒悦肯回到他们,楚母自是激动万分。 站在一旁的楚烟烟懵了。 眼瞅着他们就要摆脱孟抒悦,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插了一脚,她怎么能不生气? 一个下午的时间。 楚父楚母拿着亲子鉴定就做完了相关手续。 当时能坐得起飞机的人少之又少。 不给楚父楚母追问的时间,孟抒悦和秦副总很快买了和她们同一趟飞机,准备和她们一起去港城。 临上飞机,共同提着行李的孟抒悦和秦副总出现在机场时,楚家父母和楚烟烟一同僵住,压根不明白此时的状况。 他们并不知道三胞胎被白擎丰带走,楚烟烟更是以为孟抒悦是去港城和白擎丰团聚的,脸都黑了。 几人各怀心思上了飞机。 孟抒悦第一次坐飞机,看着飞机冲向云层,眼看着整个京都越来越远,不禁红了眼眶。 机场里,沈靳萧穿着病号服赶到机场时,拿着手中的证件畅通无阻冲进停机坪时,只看到逐渐远去的飞机身影,追赶的脚步停住,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 港城浅海湾。 孟抒悦和秦副总坐在出租车上,跟着前方楚家派来的专车一起回楚家。 秦副总在一旁喋喋不休为她打抱不平,“这楚家夫妻也太过分了,你第一次回家,怎么能让你坐出租车,让养女和他们坐一辆车,真是拎不清。” 孟抒悦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她来港城的目的是来救孩子们的,什么父爱母爱,孟父孟母已经给了她满满的爱,那些人的爱她并不需要。 来的路上。 车外高楼大厦耸立繁华拥挤的街道,早就令人应接不暇。 第一次,她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井底之蛙。 她就是! 在这个遍地都是黄金的地方,处处都是商机。 如果能建下一间厂房,盖上一栋商业楼,那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思绪飘远间,车子已经抵达楚家位于浅海湾的68号别墅。 出租车司机一脸艳羡地看向车后座的两人,用正宗的港腔激动询问,“你们是住在这的业主吗?我可是第一次开车来这地方,大小姐你……” 直到孟抒悦不知价钱掏出两张大团圆递给司机,司机脸上的笑容僵住,硬生生将口中恭维的话憋回去,“对不起,我们不收这。” 孟抒悦正纳闷,秦副总赶忙拿出钱包付了钱。 两人齐齐下车,看着前面车子的几人提着行李箱就往别墅走,完全忘了身后还跟着回来的真千金,秦副总不禁皱起了眉头。 “孟总,我送你进去吧,你和这一大家子住,我实在不放心。” “或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那间公寓,怎样?” 孟抒悦摆摆手,实在不想再麻烦他。 毕竟为了帮她,他将孩子交给孟父孟母照应,回到这个地方已经够危险了,不能再让他暴露在白擎丰的视线中。 “你还是重新租个公寓,注意自己的安全,这段时间我们就先别见面了。” 孟抒悦说着便把秦副总重新塞回了车上。 以白擎丰的性子,知道背叛他的秦副总回了港城,肯定会对他下手的。 眼见不情不愿的秦副总上了车,车子逐渐远离,孟抒悦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望向这栋低调又奢华的别墅,缓缓步入大门时,孟抒悦的思绪万千。 别墅的位置没变,倒是别墅里里外外的装潢和内饰通通变了个遍。 别墅里头的风格全都是欧式那边的装潢,早就不是她离开时的古香古色色调。 客厅里。 绚烂的水晶吊灯下,楚烟烟打开行李箱,从里头拿出一盒盒礼物送给站成一排的女佣和保镖们。 而楚父楚母则坐在沙发上,目光慈爱地盯着楚烟烟善良又落落大方地派发礼物,满脸的欣慰,全然忘了跟在他们身后回来的孟抒悦。 女佣们收到礼物,一个个嘴甜地喊着谢谢大小姐,夸她人美心善。 而楚烟烟在他们的恭维声中,好像并不满足,转而扭头看向孟抒悦,故作懊恼地拍了拍头,“哎呀,妹妹我都忘了和你说,给家里下人买礼物是我们的礼数,妹妹你不会没买礼物吧?” 她说话间,所有佣人保镖的目光齐齐射向孟抒悦。 在道道形色各异的目光中,孟抒悦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楚父楚母坐着的沙发跟前,将手中的行李往茶几上一扔,一脸平静道:“我的房间呢?我累了,我想休息!” 自三胞胎被带走两天,她没合过一下眼。 在去和白擎丰开战前,她必须养精蓄锐休息好去见他。 楚父楚母对视一眼,赶紧局促起身,脸上满是刚刚把她忘在身后的慌张。 楚母赶忙挥手招来家里的管家,“马管家,你赶紧带小姐去楼上休息吧。” 马管家手里捧着楚烟烟送的高档礼盒,向前一步上下打量了眼眼前长相明媚却穿得土里土气的女人,不由疑惑,“这位是?” 楚母被他这么一问,犹豫的眼神看向楚父,为难两个字就差写脸上了。 楚父拳头抵在拳上,轻咳了一声,斟酌用词道:“这是我们从内地接回来的女儿,你们不要去外面宣扬,知道吗?” 听着亲生父母对自家的佣人都不肯承认她的身份,生怕被人宣扬出去伤害了楚烟烟的身份地位,孟抒悦不禁冷笑出声,看向询问的好奇管家,“既然我回来了,以后以免家里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客人,我就明说了。” “我原名楚月月,现名孟抒悦,是楚家丢失二十年真正的千金,而她……” 孟抒悦指向还在眼里对她满是挑衅的楚烟烟,漫不经心勾起一抹笑,“她楚烟烟不过是个冒牌假千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她才是楚家的财神爷 孟抒悦此话一出,刚刚那些个眼神不屑的佣人们全都目瞪口呆,目光齐齐看向楚烟烟。 楚烟烟并没反驳,只是红着眼圈看向楚父楚母,声音里满是委屈,“爸妈,我不过想能陪着你们,并不想和妹妹争的,要是妹妹实在看我不顺眼,我立马搬出去。” “你别走,烟烟,”楚母赶忙拉住她,脸上满是焦急,“你别走烟烟,你要是走了,妈咪平日里的该怎么养颜?” “还有,你要是走了,你爸头疼要是没你的药膏缓解会不习惯的。” 楚母怨怼地瞥向眼孟抒悦,似乎在责怪孟抒悦不懂事非得赶走人,非得让他们当父母的不好受。 楚父被孟抒悦这么一怼,面子上更是挂不住,也想说什么,却被孟抒悦的话再次打断。 “哦哦,人家烟烟小姐要走,你们非亲非故的想留住她,我也管不着,又不是我养她,现在可以带我去楼上睡觉吗?” 孟抒悦指着桌上的行李包,扭头看向管家,示意他帮自己提包,“走吧!” 楚父楚母齐齐涨红了脸,一股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这亲女儿话里的意思,好像在说他们是冤大头喜欢养非亲非故的人。 孟抒悦没心思理这两夫妻留着楚烟烟是因为舍不得她手中的什么什么药膏和养颜膏。 她只知道回来港城,她必须有一副好身体才能去白家带回孩子。 见主人没有反驳,管家立马识趣地提着行李就跟着几人上楼。 楚母在前面带路,直接走到二楼最角落处的客房,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月月,我们不知道你也会跟着我们回来,所以就没准备房间,你先住客房,过段时间我们再给你找一间房间重新装修一下。” 孟抒悦瞥了眼里头连厕所都没有的客房,并没进去,而是转身来到北面靠海有大阳台的房间,指着它语气笃定道:“我想重新住回我自己的房间,一个小时内,我要里面立马恢复成原样!” 跟着上来正准备回房的楚烟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目光冰冷地盯着孟抒悦,但还是忍了下来,故作大度道:“妹妹说的对,这原本就是你的房间,我这就搬出去。” 可一听这话,楚母率先不干了,制止住她将行李拿出去的动作。 “烟烟,你就住这,你因为抒悦受了那么多苦,我们必须对你负责,你就住这间房。” 楚父也跟着附和,眼神示意管家将孟抒悦的行李放到客房,扭头用不赞同的语气责备起孟抒悦来,“月月,一个房间而已你在乡下呆久了过惯了穷日子,就非得什么都用好的,你这样攀比,在港城混不下去的……” 眼见楚父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孟抒悦已经忍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说完了吗?我要住哪间房,还需要你们同意吗?” “什……什么?” 楚父被她冷漠的态度刺到,或是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亲生女儿用这种态度说话,眼里满是震惊。 楚母更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嗫嚅间,下一秒是再也忍不住的暴怒声,“楚月月,你是什么态度,这就是你作为一个小辈对长辈该有的教养吗?你养父母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把你教成这副野蛮的鬼样子!” “我养父母教的当然好啦,他们至少教会我怎样全心全意地去爱家人,”孟抒悦来回扫视了一眼楚父楚母,最后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不像你们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是知道他们的子女会毫无底线地把害他们亲女儿的仇人当宝贝来养,估计都会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孟抒悦!!” 楚家两夫妻气得同时发出一声怒吼,两波怒气喷涌而出差点把房顶掀翻。 不出所料,两人又指着孟抒悦一顿大道理输出,好几次两人的手指都快戳孟抒悦脸上了。 孟抒悦不为所动,任他们火气上头骂得痛快。 而楚烟烟躲在两人身后唇角朝孟抒悦勾起一抹阴鸷挑衅的笑意。 那模样好像在笑她一大把年纪都当娘了,还那么幼稚想同她抢房子,这都是她活该。 眼见他们两个还在夫妻同心骂个不停,孟抒悦捂住耳朵不想再听,直接亮出底牌。 “说够了没有?” “这栋别墅我记得本来就是记在我楚月月的名下,告诉你们,我高兴想住哪就住哪,不高兴,你们带着养女都得滚蛋!”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刚两个还在以长辈姿态教训人的楚父楚母,仿佛当头挨了两闷棍般,耳朵嗡嗡作响,脑中久远的记忆却逐渐清晰起来。 楚烟烟在一旁觑着两人诡异的神色,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迅速窜至天灵盖,“爸妈,她什么意思,什么叫这栋别墅本来就是她的?她当年就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栋别墅?” 楚父楚母面色难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抒悦却直接帮两人说出了实情。 “你以为楚家为什么会在港城的富人区过这种人上人体面的生活?” “要不是当年我救了白擎丰,他为感谢我,将他名下的这栋别墅转到我名下,我的好爸妈估计还是窝在贫民窟里当两个赤脚医生呢!” 听完孟抒悦的诉说,楚烟烟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要知道若是孟抒悦没回来,要是她的身份没被揭穿,那这栋别墅早就是她的了。 谁能接受原本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就连楚父楚母脸上更是一副懊恼悔不当初的神情。 先前他们已经为孟抒悦重新办理了楚月月的身份,如今这栋房子确实就是她的房产。 如她所说,他们两个顶多算借住的,怎么有资格去置喙房主住哪里? 站在客房门口的管家提着行李,手中的行李如烫手山芋般不知往哪里放,感觉要是没站好队,下一秒就会被开除踢出这个富人区。 “还不把行李拿过来!” 孟抒悦不理三人阴沉的神色,凌厉的眼神扫向管家,直接朝他不客气吩咐。 下意识的,管家身子一个哆嗦,赶忙提着行李屁颠屁颠就把行李放到了这间南北通透有大阳台的房间。 孟抒悦一进房间,就开始指挥起来,“这、这、这,还有这张床全部都给我找人搬出去扔掉!” 说着,她大踏步向前,直接在阳台边上的一块小瓷砖上踩了踩,又从桌上找了把剪刀直接将瓷砖撬开,从里面露出一个小盒子来。 她将盒子取出,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取出里面一条黄金扔给管家,“帮我买一批新家具回来,剩下的都赏你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失去钱和房,她气疯 楚父楚母看着孟抒悦的这番操作简直惊呆了。 楚烟烟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睛,牙都快咬碎了。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住了三年的卧室里面居然还藏着这么多金条。 要是当初房子装修的时候,她把地板也掀开换掉,这些黄金早就是她的了。 因为冲击太大,她扶着门框差点没站稳。 更让她崩溃的是,刚刚收了她高档礼盒的管家此刻已全然没了刚才收到礼物时谄媚的模样,转而将她的行李箱推出了门外,立马狗腿子似地出门喊人来搬家具。 “爹地妈咪,妹妹怎么能这样,就算这房子是在妹妹名下的,但你们也生养了她,怎么能说出赶你们走的话呢?” “况且谁家长辈还在,房子就挂在小辈名下的,要被人知道,肯定说这小辈不孝顺,你们说是吧!” 楚烟烟收敛起脸上的嫉恨,转而挽住楚母的手故意装作为他们打抱不平,实则是想让这两夫妻支棱起来拿回房产。 楚父楚母闻言却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其实回港城的第一步打算就是卖掉这栋别墅,再筹钱回内地东山再起。 毕竟中医院已经开起来了,投资几乎耗费了他们所有的资产,一旦放弃,就代表着以前所有的资产打了水漂。 可他们时至今日才记起,原来这栋他们住了多年的房子竟然还不是他们的。 楚父看着拿金条兴奋下楼的管家,皱了皱眉,向前走向孟抒悦时还是缓和了语气。 “月月,这些家具不用换了吧,我和你妈打算把这栋别墅卖了,我们搬回金街老房子住,以后我们能省就省行不,爸妈以后中医院开起来了,会好好补偿你。” “对对,你如果不想卖别墅的话,你也可以让擎丰帮帮忙投资一点,我和你爸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楚母则赶忙也跟着附和,丝毫没觉得他们的话有任何不妥。 孟抒悦抬头看了眼眼前四十几岁却依旧保养得宜的男人和女人。 孟父孟母年纪和他们相仿,这些年疲于生计,年纪却看起来比他们老了十岁。 很难想象,她失踪的那些人,楚父楚母到底是否曾经有找过她,是否因为找不到她深夜痛哭过。 否则他们怎么会过得如此滋润,甚至现在还在想着卖她来换钱? 孟抒悦后退一步凝视着两人,冷声警告两人,“卖我的房子,你们想也别想!” 说完,她“砰”一声摔上了房门。 站在门口的楚父楚母气得浑身颤抖,却还是跟鹌鹑一般灰溜溜离开。 独留楚烟烟怔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原本她还想死死扒着楚家父母,到时候从他们手中骗走点钱。 没想到的却是,这房子不仅不是他们的,他们居然穷到还想卖房子。 想到这些,楚烟烟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拖杆,指尖发白。 事到如今,她只能另想办法搏一搏了…… * 白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白擎丰看着下属拍回来的孟抒悦来到港城的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唇角漾起笑意,“她还是来找我了,回到这里那她只能是我的人!” 一旁白氏新提拔的黄副总当初是秦副总的手下,欲言又止道:“还有,秦副总也跟着回来了,不过他警觉性很高,一下子就跟丢他了,不过爷您放心,这叛徒我们会很快抓到他的。” 白擎丰沉了脸,神色阴鸷道:“他倒是胆子大,还敢回来!” 黄副总也是纳闷不已,以他对这位曾经的上司秦副总的了解,这人十分谨慎胆小,怎么会做叛徒,又怎么会胆子大到跑回白氏老巢找死。 除非有更重要的东西,迫使他不得不回。 “那我们找到他,要不要除掉他?” 黄副总有些忐忑,怯弱问道。 白擎丰将桌面上偷拍的那些孟抒悦照片一张张小心翼翼放入影集里轻轻摩挲,眼神也逐渐幽深起来,“不用,先看看他们想干嘛,现在主要是先找到伍哥,他手上有很多白氏的把柄,找到伍哥,立马除掉他,明白吗?” “明白。” 黄副总脊背一阵发凉,恭敬退出办公室。 白擎丰却重新收回阴冷的视线,目光重新落在照片上时莫名再次红了眼眶。 他终是又要再次见到她了,在这故土之上,他不会再让她离开半步! * 浅海湾1号别墅。 白擎丰拿着望远镜看向隔着一段距离的68号别墅,看着一堆工人搬着家具忙进忙出,却依旧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禁怅然若失。 下楼,三胞胎正并排坐在长桌上,他们眼前摆满了各种美食,可以前吃嘛嘛香的三娃,如今神色恹恹,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白擎丰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看着三胞胎看似乖巧不哭不闹,却个个瘦了一圈的模样,气得胸腔直冒火。 “把厨师给我开了,直到找到令少爷小姐满意的厨师,明白吗?” 他怒气冲冲吩咐完管家,转头又抱起座上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一样的奶糖,一脸温和道,“糖糖,你看你和哥哥们都瘦了一圈了,要是你们妈妈过来,看到你们这样,会以为爸爸虐待你们哦,乖,再吃一口吧!” 说着,他夹起一块软糯流油的猪蹄喂到奶糖嘴边。 这番操作,直把管家以及周遭站成两排的女佣惊呆了。 别说他们看都没看过这白爷同孩子说话,更是没见过他如此这般低三下四哄小孩,就只是生怕小孩妈妈以为他虐待孩子。 他们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一个孩子妈,还值得他们白爷这般苦心讨好? 而奶糖哪里知晓其他人的心思,只是莫名胃口不好,感觉在这陌生没有妈妈和外婆的环境里,浑身不得劲。 最后只能在小头不断使眼色中,艰难地咽下了一整盘猪蹄。 小头长吁一口气,大头撇着嘴要哭不哭,仿佛在看着妹妹遭受酷刑,却无法相救。 一个星期后。 白擎丰眼瞅着三胞胎脸庞开始圆润起来,却始终没有看到孟抒悦来找他,开始慌了。 此时,三胞胎正在别墅外超大的草坪上玩着他们在京都从未玩过的滑滑梯,脸上难得有了一些笑容。 白擎丰看着孩子们在阳光下欢乐的样子,不由眼眸眯起。 他走向前,一把抱起和孟抒悦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奶糖,踌躇着终是决定投降认输,亲了亲她粉嘟嘟的脸颊笑道:“奶糖,叔叔给你们举办一场出生满40月的生日宴好吗?” 奶糖小脸被他这么一亲被挤成包子状满脸的痛苦,更是听闻这啥出生40月的生日宴后,满头的黑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她惊艳全场 白家举办养子养女满40月宴会,惊荡整个上流圈子。 那些带着贺礼匆匆赶来白家别墅的人,在门口就交头接耳起来。 “白家这位莫不是疯了,听说他爹还在内地关着,他怎么就给养子养女办什么满40月宴,只听过满月宴,有听过满40月宴的吗?” “对了,就白家这位不是还没结婚吗?去收养什么孩子啊,不会是外面接回来的什么私生子吧?” 一群人疑惑着进了宴会厅,却还是被如此奢华隆重的满40月宴给震惊到,流下了嫉妒小屁孩的泪水。 68号别墅内。 楚烟烟对着镜子戴耳环的手都在抖,但她还是将耳环戴好,勉强挤出一抹笑挂在脸上,转身看着满眼关心的楚父楚母安抚道:“爹地妈咪,你们放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作为你们的女儿,都得出席这种宴会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楚父楚母满眼愧疚,“对不起烟烟,我们得罪不起白家,当时我们中医馆要靠他,不然当初在内地早就报警抓他了。” 楚烟烟噙着泪摆手不怪他们,反而起身轻拍两人的背安抚两人。 孟抒悦穿着一身睡衣从门口越过,故意停顿脚步看向里面的三人,“你们要是心疼她这个养女,现在你们反正快破产了,白擎丰也不帮你们了,你们可以在这里报警抓他啊!” “哦哦,像你们这样疼女儿,怎么会任由女儿被欺负,不会是有什么后招想像当初卖女儿一样卖这个养女吧?” 几句话,听得里头其乐融融的三人,面色齐齐跟打翻了调色盘一般难堪。 楚母拧眉看向孟抒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还没去打扮,不是和你说擎丰要举办宴会吗?你回来一个星期都不过去找他,听说他都去收养孩子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做有权有势的老板娘了!” 楚父也附和点头教育女儿,“你不知道人家擎丰有多少女孩想嫁给他,都上赶着主动投怀送抱,你不上赶着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让他上赶着来找你?” 看着两人煞有介事的样子,孟抒悦点点头,“那你们带着你们的好养女上赶着吧,我今天要在家好好睡一觉。” 她说完便抬脚头也不回离开,全然不顾两人铁青的脸色。 楚父楚母缓了好久才对视一眼,看向楚烟烟解释道,“你别听你妹妹胡说,我们最疼的还是你。” “对对,即便擎丰不喜欢你,我们还是会给你介绍有钱公子哥结婚的,你下半辈子有了依靠,我们才放心。” 楚烟烟满眼含泪不住点头,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实则那双明眸里却毫无半分感情。 1号别墅宴会厅。 白擎丰早早就等在了宴会厅,觥筹交错间,眼神不住往门口瞟,等着孟抒悦过来。 终于,当他眼见楚父楚母迈入宴会厅时,眸底满溢出来的喜悦在见到两人身后跟着的楚烟烟时彻底烟消云散。 此时宴会厅的中央台上,三胞胎站在那,浑身上下带满了宾客给的金项链金手镯等物件,全都昂着头一副全场我最靓的架势。 楚父楚母在看到三胞胎的那一瞬,惊得张大了嘴,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信白擎丰带回来的孩子是他们的亲外孙和外孙女。 白擎丰迎上前,眼神扫了眼浑身瑟缩的楚烟烟,再看向楚父楚母,脸色阴沉得可怖,“抒悦呢,你们不知道我是特地请她过来吗?还带着我最讨厌的女人过来!” 楚父楚母两人瞬间脸全白了,磕磕绊绊不知怎么办才好,回道:“她……她说要在家睡觉。” 闻言,白擎丰再也忍不了,拉着三胞胎便冲出了宴会厅。 宴会上的宾客不明所以,见大主人带着小主人离开,便纷纷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6号别墅。 楚父楚母慌得不行,此时早就明白了白擎丰的意图,跑在前头赶忙去喊管家开门。 他们原以为白擎丰在内地被孟抒悦伤透了心,不会再来找她,哪里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等在今天引孟抒悦出来见他的。 可他们一进别墅,就见原本紧闭的别墅大门,此刻大开着,好像知道他们要过来般,就连佣人和保镖也排成两排,恭敬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众人齐齐踏进别墅,抬眼望去,便见到了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的孟抒悦。 此时的孟抒悦一身干净利落的简单西装,头发简单盘起,和其他人身着小礼服的女宾客俨然两种气场。 她踏着脚底的小皮鞋,冰凉的眼眸直直望进白擎丰眼里,身后还跟着几日未见同样西装笔挺的秦副总。 白擎丰顿时眉心狠狠一跳脸色大变,敏锐察觉到自己的一时冲动,将会带给他难以收拾的局面。 “白总,好久不见啊!” 孟抒悦款款走到白擎丰面前,看也没看他身旁的三胞胎一眼,直接伸手装作礼貌且疏离的样子,和他握了手。 不待他率先开口,她抢先一步用身后宾客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白爷不用特地过来见我的,既然白家把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我抵债,那我自然不会那么着急找你催债的。” “至于秦副总能来我们公司,那还得感谢你,他跳槽也情有可原,你可千万别对他下手哦!” 几句话,信息量极大,在场的宾客神色几经变化,几个无法辩驳的想法在所有人脑中浮现。 第一:白家欠债无数,竟然拿白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都无法抵消。看来白家在内地生意失败血亏逃回国内的传言是真的。 第二:白家掌权人苛待为他打下半壁江山的打工人,致使白氏的二把手跳槽到其他公司。说明白家毫无诚信可言。 第三:眼前这个年轻漂亮得过分的女人,竟然在内地拥有一家能够和白家抗衡的公司。 这些个来自港城各阶层的宾客,此时看向孟抒悦的目光已经全然由最初的无视转变为满眼的惊艳,全都跃跃欲试想认识这位商界的新贵。 楚父楚母被孟抒悦的话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周遭的宾客同他们寒暄,问起他们这位住他们家里的女人是何身份时,他们这才回神,重新昂起脖子,笑容满面地同众人介绍起来,“这位啊,才是我们真正寻找了二十年的女儿楚月月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和孩子们相见 “令千金不是三年前就认回来了吗?” “对啊,就是你们身旁这位,当时你们不是还举办了一场认亲宴,怎么女儿说变就变?” 众宾客指着楚父楚母身旁的楚烟烟,眼里满是疑惑。 此时的楚父楚母瞥了眼完全没有反驳意思的白擎丰,原本缩着的脖子现在立马支棱起来,昂头左拥右护在孟抒悦身边,一脸骄傲道:“烟烟是我们收养的,她才是我们千辛万苦找到的亲女儿,现在可是国内某药厂的厂长呢!” “对啊对啊,我们中医院也在准备阶段,我女儿也给了我们不少投资,各位有空可以了解一下。” 楚父楚母兴致勃勃拉着投资,全然没去看一眼楚烟烟难看至极的神色,仿佛之前对这个养女的宠爱在绝对利益面前不过而而。 孟抒悦没去看楚烟烟扶着桌子几乎站立不住的样子,趁着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被楚父楚母吸引走,她不动声色从两人身旁离开,从而面向看着她目光幽深的白擎丰,目光缓缓向下。 在看到三个歪着头同款幽怨委屈脸的奶团子时,再也忍不住落了泪。 她正想俯身抱住三个奶团子时,三个保镖齐齐上前将孩子们抱走,而白擎丰则一把攥住孟抒悦的手腕就将她往楼上拽。 身后的秦副总一个箭步上前想拉住她,孟抒悦赶忙一个眼神制止他,示意他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白擎丰拽着她的手极其用力,楼梯上孟抒悦趔趄了好几次差点摔倒。 没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就直接拖着她进了她的卧室,将她掼摔在床上。 孟抒悦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一阵昏昏沉沉。 直到一股极具侵略的男人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死死禁锢在床上,孟抒悦才彻底慌了。 她只想过白擎丰被她摆了一道,最残暴的至多也只是会目眦欲裂地如当初在宴会厅上那般使用暴力。 从没想过他们俩再次见面时,他会暴虐至此。 纽扣崩裂,拉扯间布料撕裂的声音,愈发给男人眼中的小火苗添火。 孟抒悦死死咬着唇,头上的发簪因用力挣扎掉落,一头海藻般的乌密长发垂落铺满了整个洁白被单,愈发衬得女人光洁如玉的面庞小巧而又精致。 白擎丰手上的动作停下,看着身下即便愤怒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扣着她的后脑勺迫不及待就亲了上去。 孟抒悦目眦欲裂,终是不管不顾叫出了声,“放开我,白擎丰,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结婚了!” “抒悦,不管你有没结婚,不管你是不是月月,我都只想要你……” 就在他掐着她的下颚,就要吻上去时,孟抒悦盯着他忽地停止了挣扎,抬起手兀自扯开了衣领,露出了肩膀上因为他留下的丑陋伤疤。 白擎丰整个身子僵住,眼神讷讷地看着那道狰狞伤疤,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白擎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认识的白哥哥,善良不会欺负弱小。” “可在京都,我初遇你时,你就想强迫我,如今还想强迫我?” “你到底强迫过多少女人?” 白擎丰心口阵阵钝痛,更是如有千万根针扎进心口般,疼得他无法呼吸。 “没有,我从没这么做过,只有你,我只对你这么做过……” 白擎丰不住摇头否认,口中的话此刻已经变得苍白无力。 确实,他给了她太多伤害,他所有卑劣的行径都在她面前表露过,她又怎会相信他的话呢? “抒悦,月月,你不用对我使小心机对付我,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泣不成声,紧紧抱住身下衣裳不整的女人,生怕她再次因为自己伤害重新消失在他眼前。 屋外。 楚烟烟站在门口,听着里面那个伤害她至深的男人,说出那般卑微祈求的话,同样泪流满面,贴着墙面滑坐在地。 待整个别墅重回宁静时,白擎丰和宾客们已经悉数离开,连带着三胞胎,她连抱都没抱上,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就早已被抱走。 孟抒悦知道,除非她答应乖乖呆在白擎丰身旁,否则他都会一直囚禁着孩子。 只有彻底将白家扳倒,她才能有真正的自由。 否则她们一家五口将永远也无法团聚。 门口响起楚父楚母的敲门声,孟抒悦并没理会。 直到刚刚,她才明白自己的这对父母,或许压根一丁点都没爱过她,也没疼过楚烟烟。 他们在乎的只有他们的生意,爱的也只有他们自己。 待确定外面没有人后,孟抒悦才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往走廊尽头走去,来到了楚烟烟的房间。 门没关,孟抒悦推开门的刹那,看到了缩在角落里无声落泪的楚烟烟。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孟抒悦缓缓走近她,伴随着墙壁上放大好几倍的影子,她朝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女人,第一次伸出了手。 “我们合作,怎样?” 楚烟烟茫然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只手满是警惕。 今天宴会之前,她还在想凭借楚家千金的身份,找个有钱人嫁了。 可楚父楚母当众无情揭穿她的身份。 可笑的是,她一直害怕会揭穿她身份的孟抒悦什么都没说。 而是这两个她自以为拿捏住的养父母,亲口承认了她养女的身份。 让她最后的这一点点希冀也落了空。 就在刚刚,她的世界崩塌了。 即便遭遇了地下室的那场折磨,她也坚强地挺过来,却在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时,第一次有了活不下去的冲动。 可眼前这个她斗了多年一次次陷害的女人,居然会撇下仇恨要和她合作? 可是怎么办呢?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即便是个陷阱,又有什么会比死亡更可怕呢? 楚烟烟伸出手,泪眼朦胧中,看着自己的手和孟抒悦的手握上,唇角漾起一抹抹苦涩的笑容。 她问:“和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孟抒悦蹲下身和她轻视,眼里稀碎的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唇角冷静的弧度格外认真。 “你不能得到什么,甚至你会坐牢。” “但你……可以报仇,白擎丰不该那样对你!” 在这一刻,楚烟烟是震惊的,那些始终忽视的无所谓,其实很早之身就如藤蔓般日日夜夜勒着她,耗光她所有的精气神。 原来,情敌更了解情敌,孟抒悦比所有人更了解她。 楚烟烟握紧了手,手上还残留着当初被折辱时贯穿的疤痕。 她恨白擎丰,恨不得它去死。 对着孟抒悦那张自信的脸,楚烟烟咬牙切齿点头答应,“好!我要报仇!”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要他活,我就要他死 白氏公司顶楼高层会议。 一群老股东个个面露不悦,为首的叔伯辈的股东陈伯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桌上拍得砰砰作响。 “贤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没欠钱为什么要给那女人股份,还让报纸胡说八道,是要逼着我们破产吗?” 难怪陈伯生气,一大早,公司就接到十几家公司的催债电话,否则就要暂停合作。 更有下线原来求着他们的合作商竟然果断选择放弃续约。 如此下去,谣言再不澄清,很快公司就会因为这些落井下石的催债行为真正资金链断裂,破产清算。 而一旦清算,公司内部过往做的那些事将会被公之于众,面对他们的也将是牢狱之灾。 白擎丰听着桌上一群人崩溃的声声质问,并没理会,只是摩挲着报纸上附带的那张孟抒悦照片,轻轻摩挲着唇角带笑。 他让秘书拿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照片剪了下来。 底下的一群上了年纪的老股东们眼见他们支持的白家嫡子竟然完全无视他的话,还在沉迷美色,简直气得石化当场。 陈伯捂着胸口直喘气,“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会支持你上台,你父亲即便喜欢玩女人,也不会因为女人把公司玩没,你简直无可救药,你要是再如此下去,别怪我对那个狐狸精下手……” “住口!” 白擎丰收起照片眼眸沉沉看向眼前沉伯,“你敢动她的话,别怪我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宝贝孙子!” 陈伯怒指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目瞪口呆,气得差点厥过去。 白擎丰缓缓起身,敲了敲桌面道:“这是我的家事,她不过是闹闹脾气罢了,你们放心,这事我两天内就会处理好。” “叔伯们,你们就坐等着喝贤侄我的喜酒吧!” 说完,他冷冰冰的眸子一转,不理在场人怔愣的神色,抬脚大阔步向外走去。 秘书在一旁早就将拟定的行程表递给他,“爷,这是您要我联系的几位要员,他们答应一定会准时赴约。” 白擎丰点点头合上本子,再抬眸时眼里已满是杀意,“派人把那家敢报道这则消息的报社砸了,还有秦副总……” 他神色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终是无法做出决定。 毕竟现在白氏出了这种危机,并非孟抒悦说那几句话能造成的。 除非秦副总在背地里斡旋推波助澜,否则并不会造成白氏这种经济危机。 公司门口阳光刺眼。 白擎丰眸子落在不远处的港大校门。 曾经他和秦副总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如今却落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境地。 他自嘲般点燃一根香烟,又将燃起一点猩红的烟死死摁在一旁秘书的手掌上,讥笑问他,“一个贫民窟里出来的人,我让他跪一跪有错吗?” 秘书吓得一个哆嗦,忍着手掌上的疼痛,赶忙跪地求饶,“爷你没错,错的都是那些背叛你的人!” 白擎丰点点头,抬手挡住那不适的阳光,忽地笑了,再也没了任何心理负担。 “你说的对,我有什么错呢?没有我,就没有他的今天。” “吩咐下去,明天起,我不想再看到秦副总这个人!” * 机场登机口。 孟抒悦推着行李催秦副总赶紧离开。 “你赶紧走吧,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秦副总不情不愿接过行李,无奈道:“你想多了,白擎丰即便心狠手辣,他也不会对我下手的,当初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 孟抒悦哭笑不得,当真觉得秦副总这人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却对人性上知之甚少。 像白擎丰那般对家人爱人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又怎会对好兄弟心慈手软呢。 秦副总担忧地嘱咐了她好几遍,终是一步三回头地入了关卡。 亲眼见秦副总进关,孟抒悦才长吁一口气,转身出了机场。 在门口拨打国际电话的摊位前,思忖了好久,才缓缓上前打起了电话。 来港城这么久,她还没给沈靳萧打过一通电话,现在的他肯定急疯了。 电话还没拨通,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出现,摁断了嘟嘟响的电话。 头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太太,我们该回家了!” 孟抒悦惊愕抬头,就见为首的男子毕恭毕敬地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身后不远处的乘客登机口处传来一声惨叫,如一根刺般狠狠扎入她耳中。 她手中的话筒掉落在地,踉跄着就往登机口跑,却被两名保镖架着塞进了车内…… * 港城宾馆。 最豪华的贵宾房内,孟抒悦手脚被捆,手脚冰凉地听完外面几人的谈话。 待白擎丰送走贵客,推门进来时,就见到被捆得浑身无法动弹的孟抒悦。 他赶忙上前抽出她嘴中的布条,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故作愤怒道:“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这样绑你呢?” 看着她手腕上勒出的红痕,白擎丰眼角泛红,轻吹着她的手腕,眼底的心疼好像都快溢出来了。 孟抒悦闭了闭眼,不想看天生就会演戏的他表演深情,顺势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白擎丰,我求你放了秦副总,不关他的事,是我怂恿他从中当说客,让圈子里的以为你欠债,是我想打垮你的公司,全都怪我,你放了他吧……” 说话间,她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擎丰拉着孟抒悦的手僵住,另一只手转而缓缓向上扣住她的后脖颈,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提溜起来,眼里满是怒气。 “你哪怕为你三个沈靳萧的孩子求我,我都不会这么生气,现在还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朝我下跪,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孟抒悦此刻早已理智全无。 脑中一帧帧闪过的都是宋时钰死时的场景。 她没办法接受有一个人再次因为她死去。 迎着白擎丰愤怒的目光,孟抒悦几乎卑微到骨子里,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揪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求你别杀他,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斗,是我自不量力!” 视线交错中。 白擎丰看着眼前为别的男人痛哭流涕的女人,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生拉硬拽,逼得他双眼血红,湿意在眼眶中打转。 “孟抒悦,你想要他活,我就偏要他死!” 一声怒吼,如一记重锤砸在孟抒悦头顶。 门缓缓打开。 孟抒悦僵着脖颈回头,就见秦副总浑身是血,被几人拖着扔到了地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她又有了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带着血痂的眼皮肿胀得连眼都睁不开。 一把刀就这么横亘在他脖子上,只要往下一寸,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会消失在眼前。 墙上的时钟敲响,宛如丧钟。 秦副总眯着一条缝的眼眸朝她看来。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孟抒悦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求你……你放他走,我留在这,好不好?” 孟抒悦整个身子瘫软在地,抓着他的衣摆一声声祈求。 见白擎丰没有反应,恐惧如虫蚁般爬满她全身。 脑中嗡鸣一片时,相反她脑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宋时钰。 他就那么站在那看着她,满目的悲凉。 缓缓站起身。 迎着冷眸凝凝的白擎丰,孟抒悦笑了。 笑声悲凉凄颤。 白擎丰心下一惊,松开对她的钳制。 眼前的女人又哭又笑,宛如一朵凋零轻颤的风中梨花,好像一碰就会碎。 她就这么笑够哭够过后,纤长的指尖缓缓上移,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白擎丰只觉得脑中宕机了一瞬,下一秒在得知她要做什么后,愤怒如潮水般要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她当众将衬衣剥落的前一秒,他终于崩溃地冲身后的保镖咆哮出声,“你们给我滚,带着他给我滚啊……” 保镖们惊恐万分,像是第一次见到白擎丰如此恐怖的神情,拖着只剩一口气的秦副总匆匆离开了会所。 人走后,白擎丰如只发狂的野兽般将屋里所有能砸的物体都砸了,最后摔门而去。 孟抒悦颤抖着手穿好衣服,眼泪如决堤般汩汩而下,眼眸却异常清明…… * 别墅里一片死寂。 孟抒悦浑浑噩噩醒来睁眼,昏暗的视线中,沈靳萧的面庞在一片模糊中逐渐显现。 “靳萧……” 她呼唤着他的名字,伸手抚摸上他的面颊。 直到覆上男人面庞的那一瞬,他的面庞也逐渐清晰,白擎丰冰冷如雕像的面容映入眼帘,惊得她立马缩回手,却被他反手一把握住。 “起来吃饭吧,好吗?” 白擎丰努力挤出一抹笑,滚烫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不杀他,你放心,只要你起来吃饭,我什么都听你的。” 孟抒悦头转向一边并未理他。 “那我把孩子们带来,以后我不拦着你见孩子们,行不行?” 白擎丰觑着她的神色,努力试探她。 他望着床头冷掉的饭菜眼中满是担忧。 原本他一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愿意奉献自己,那股滔天的愤怒让他几乎要将一切都毁灭。 他想把她关起来,想将她的傲骨一点点打碎,想让她来求他放她出去。 可是最终在得知她三天滴水未进后,他先认输了。 一想到那么爱吃的小姑娘长大后因为他的折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难受得几乎发疯。 眼见一勺勺粥喂到嘴边悉数从她的唇角滑落,白擎丰终是崩溃得泣不成声,将床上的女人紧紧搂入怀中,承诺放秦副总回去。 滚烫的眼泪从孟抒悦脖颈间滑落,却烫不进她心里分毫…… 机场门口。 孟抒悦透过窗户看着秦副总蹒跚着步伐,全然没了先前半点的意气风发模样,一步步重新走进了关卡。 她张了张干涸的唇,终是疲累地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白擎丰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唇角上扬地同她保证,“放心,我说过放了他,就会信守承诺的。” “走,我带你去见孩子们。” 孟抒悦没有回应他,任由他带着她进入浅海湾1号别墅。 下车时,由于身体过于虚弱,白擎丰蹲下身,想像儿时那般背她。 孟抒悦盯着他宽阔的肩膀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绕过他向里走去。 光影掠过,白擎丰落寞起身,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快速追过去扶着她向里走去。 三胞胎早就穿戴整齐,看见妈妈的那一刻,全都一脸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孟抒悦蹲下身紧紧抱着三个香香软软的奶团子,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而下。 饭桌上。 白擎丰强行拉着孟抒悦坐在身旁,面前的碗里都是他夹的高高的各色美食。 三胞胎见妈妈在身边,第一次真情实感吃得满嘴流油。 孟抒悦无心吃饭,目光落在一旁的报纸新闻上。 上面赫然是白氏拿下港城郊区的一块地皮准备发展房地产的新闻。 如今港城房地产经济迅速发展供不应求。 白氏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竞标成功的消息,就无形中力破先前白氏欠债无力偿还的消息。 那就等于她筹谋了这些日子的计划尽数泡汤。 孟抒悦夹了一筷子难吃的腥臭颗粒状东西,难以下咽,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她还是强行咽下喉头的恶心。 直到一盘清蒸鱼端上桌时,孟抒悦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抒悦,你怎么了?” 白擎丰惊慌失措,一把就抱住吐得昏天黑地的孟抒悦,连纸巾都没抽,就紧张地用昂贵的衬衣衣袖帮她擦拭唇角,眼底满是心疼。 他抬眸看向端鱼进来的楚烟烟,起身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谁让你出现在这恶心人的!”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直扇得楚烟烟一下子摔出去一米远。 孟抒悦吐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楚烟烟。 之前白擎丰让她提要求时,她多提了一条,让楚烟烟过来当保姆照顾她。 没想到楚父楚母在收到一笔钱后,果断答应了。 孟抒悦看向瑟瑟发抖起身的楚烟烟,眼神有短暂的交汇。 而白擎丰则慌张地抱着她去了二楼,边跑边喊管家叫来了家庭医生。 软床上。 医生收好听诊器,忐忑的视线在白擎丰和孟抒悦身上徘徊,最终还是豪赌般用恭维的语气开口,“爷,这位小姐……太太她怀孕两个多月了!” 一时间,白擎丰原本紧张的神色一点点皲裂,随即如打翻了调色盘般,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 “她……怀孕了?” 白擎丰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咯吱作响,盯着医生笑容可掬的模样,几乎抑制不住上手掐死他的冲动。 他强扯出一抹笑招来管家,“去给医生一个大红包,好好送他出去。” 医生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走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两方对决 躺在床上的孟抒悦虚弱地倚靠在床上,好半晌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抚摸上肚子,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又怀孕了。 原先她和沈靳萧事后都有喝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就是怕再有孕。 但搬到白家的那段日子,在监视下,她便没机会喝那些中药,没想到竟然又中招了。 孟抒悦神色复杂,不知该怎么办。 这孩子来得压根不是时候。 再觑了眼白擎丰,感觉他整个人都快碎了。 好半晌,白擎丰才像是重新灵魂归位般,重新坐回床沿。 他温柔地拉住她的手,唇角挂笑,语气更是令她毛骨悚然的云淡风轻。 “怀的好,我最喜欢孩子了,以前我就觉得房子太大太冷清,这下好了,以后一睁眼都是孩子,简直不要太幸福。” 就连一旁的管家也听得一头的黑线,完全搞不懂自家爷说的话哪些是真的。 要知道当初白父将他外头的一个几个月大的私生子带回家来亲自培养,他就那么毫无顾忌将抱着孩子的女人一脚踹飞,那个孩子也是当场就哭不出来了。 如今却说他喜欢孩子,简直不要太搞笑。 就在白擎丰满脸宠溺地握着孟抒悦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和她憧憬着未来也要和她再生几个小孩时,外头的保镖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声音都喊破音了。 “不好了,不好了……” “不要一惊一乍,吓到太太肚里的孩子,你立马给我自个扎成马蜂窝去!” 白擎丰紧皱眉头,怒斥没大没小的小弟。 保镖面色惨白,一股脑将楼下的事说清楚。 落地窗后的大海上风起云卷,伴随着一声闷雷在天际响起。 如火山底下的融岩翻滚,暴风雨底下的乌云压顶。 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大哥大摔落在地。 白擎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下楼。 二楼门口把守了数十名保镖,门口窗户下都是拿着对讲机的保镖,将孟抒悦的房间如铁桶般围了起来。 门缓缓关上。 奶糖脸都吓白了,直往妈妈怀里钻。 大头和小头护在两人床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做好保护她的准备。 孟抒悦摸了摸奶糖的头,又将大头和小头一起搂入怀中,心脏砰砰直跳。 酝酿在喉间的话还没出口,眼圈倏地就红了。 好半晌,她松开三个她怎么抱都抱不够的奶团子,微笑地抚摸着他们,声音哽咽又嘶哑。 “如果,妈妈是说如果,妈妈和爸爸不在了,你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孟抒悦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如果他们不能从港城离开,那么她的三个孩子很有可能失去父母。 但即便如此,她相信白擎丰也会因着两人的那点情分,不会去伤害她的三个孩子。 可是,她的孩子们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一想到这,孟抒悦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泡在酸水里一般,又酸又胀。 三个奶团子听到这,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直扑进她怀里搂着她不肯松手。 门外传来响声,孟抒悦赶忙捂住三个孩子的嘴。 门缓缓打开,她瞪大了双眼,见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人。 * 一楼大厅。 一群人等在厅内,身后的管家拿了把椅子放在中间,一副让大哥坐的意思。 白擎丰不耐地将椅子踢开。 “你疯了吗?你们一群人站着,我坐着,是要衬得我很矮吗?” 管家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可是我看电视都是这么演的!” “你看的那是什么片,脑子都看坏了吗?我们是正经商人,”白擎丰一把推开他,朝一旁拿着录像机的保镖三令五申道,“找好角度把我拍好看点,等下给你们嫂子看!” 话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如密集的鼓点踏伐而来,带起房屋一阵阵抖动。 屋外阳光刺眼,铺满半个大厅。 光圈晕开。 军绿色的身影在阳光下逐渐逼近。 屋内阴影中的人眯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来人。 沈靳萧一身绿色军装,身后紧随其后的是和他一同整齐服装的六名同志。 七人一字排开,宛如金戈铁马,阔步而来,势不可挡。 在距离白擎丰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区区七人却有一股子七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白擎丰一身黑色西装长身玉立,岿然不动,脸色却很难看。 “你来我这,就带了这么点人?” 沈靳萧不和他废话,直接掏出逮捕令,“白擎丰,你涉嫌绑架孩童持械伤人,我跨洋而来,现在正式逮捕你,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白擎丰听到他细数的犯罪条款笑了,狂妄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 “沈靳萧,瞧瞧,我做了那么多事,你们就只能定我这么点罪?” “就这么点罪,也值得你这身份的人跨洋来抓我?” “哦,不对,这么点小事怎么能调动你这个大忙人呢,你是来找你那个给你戴绿帽的老婆吧!哈哈哈……” 白擎丰身后的小弟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沈靳萧目光冷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成拳。 警卫员在一旁扯了扯唇角低声劝他,“沈旅,你别听他放屁,忍一忍,千万不能先动手。” 可对面的白擎丰却在一阵戏谑狂笑后,依旧调笑着开口,“也对,像你这种身份哪能接受老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老婆在哪里?她现在正在我床上下不来床呢,哦,回想起这些日子,啧啧,你老婆那滋味,真是……” 沈靳萧额头青筋暴起,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 警卫员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开口劝慰的话已经开始颤抖起来,“沈旅,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嫂子才不会和那小人在一起,还什么下不来床……”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对面的白擎丰还在没完没了挑衅。 “沈靳萧,你老婆可比你懂情趣多了,她说你木讷,就跟块木头一样只会一种……” 白擎丰说着接过身旁管家递来点好的雪茄边吸边做出一副销魂的模样,“她可说我比你能干多了!” 沈靳萧目眦欲裂,额头的青筋都开始突突直跳。 警卫员只觉得脸颊涨得通红,自个的头顶都快气得冒烟了,但依旧咬牙硬着头皮劝他,“沈旅,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力王,没人有你能干!”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团聚 身后小弟们的哄笑声愈来愈大声。 白擎丰挑眉欣赏着沈靳萧的神色,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你老婆昨晚还抱着我说要给我生孩子呢,结果一猜怎么着!” “医生一来检查,她居然怀孕一个月了!” “我想让她歇一晚上,结果她……” 警卫员听到这脸都黑了。 这谁能忍得下去,换他得立马冲过去把这男小三的嘴撕烂。 他气得正想破口大骂时,只感觉额前的碎发飘起,眼见一阵凌厉的脚风在眼前越过,直直踢向白擎丰心口,踢得还在嚣张挑衅的他身体离地飞起,直直撞进身后的一群手下怀里,撞得他身后的一群人乌泱泱倒了一大片。 白擎丰撑着身旁的肉垫刚摇晃着起身,一道快出残影的长脚再次腾空袭来,再次踹在他心口上,直把他整个人踹飞了出去。 这次他身后没人挡着,他整个身体后背直直撞到身后的墙壁,墙壁瞬间裂出几道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两边的人都惊呆了。 身着统一保镖制服的一群人赶忙上前将从墙壁上滑坐在地的白擎丰扶起。 站起身的一瞬间,白擎丰就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他噙着满嘴的血,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沈靳萧,是你先动的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给我上!你们都算正当防卫,打他一拳每人奖励一百块!” 原本扶着白擎丰的几人,在他一声令下奖赏后,全都呼啦啦跟着其他保镖一拥而上,拳头毫不留情就往沈靳萧身上猛招呼。 七个人很快和一群人打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白擎丰擦了擦唇角的血,脱掉外套,撕扯掉身上沾染了脚印和血渍的衬衣,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管家在一旁拿着抹布摇旗呐喊。 警卫员小刘边打架边瞅着白擎丰那养眼的身材,眼都直了,随即朝沈靳萧大喊,“沈旅,你也脱啊让他看看你的实力!” 沈靳萧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迎面硬刚上朝他袭来的白擎丰,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门口传来一声声警笛声,瞬间制止住里头打得难舍难分的焦灼战况。 虽然白家人多,但也抵不过对方的绝对武力压制,黑色制服人员也倒了一大片。 十几名警察出现在大厅内,环视一圈大厅内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最后扫视向站着的白擎丰几人,严肃警告,“不许聚众斗殴,请所有人跟我们回去一趟!” 白擎丰唇角勾起,接过管家递来的衣服,准备跟着去警局。 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般,只要他能让沈靳萧先动手,那他就没办法将他带走。 可是,他却想错了。 就在警察要将他们一群人请回去,为首的警官也客气同沈靳萧做出手势,示意他走时,沈靳萧却顿住步子不走了。 “我可以走,但白先生不能走,他必须跟我们的人先回京都接受审判!” 原本跟着警察走到门口的白擎丰整个身子僵住,难以置信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话毕,门口另一批身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堵住了原本以聚众斗殴罪带走的白擎丰。 “白先生,你涉嫌行贿、故意杀人以及危害公众安全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警察的声音掷地有声,白擎丰身体后退两步瞪大了眼,“怎么可能,你们怎么敢抓我,你们有证据吗?我要……” 沈靳萧上前一步,冷冷看向他,“你现在找谁都没用了,白擎丰,如果不是有证据,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贸然上来抓你?” “有证据?” 白擎丰唇色惨白,一下子豁然开朗。 警察都上门来抓人了,说明有人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他退后一步,眼神示意一旁的管家。 管家心领神会赶忙凑上前同为首的警察求情,“各位,我们爷向来整洁,容他上去换一身衣服再下来可以不?” 为首的警察同沈靳萧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白擎丰转身大踏步向楼上走去,身后跟着几名警察。 卧室里,白擎丰从柜子里拿衣服,眼角却瞟向身后紧紧盯着他的两名警察…… 二楼,要求管家带路的沈靳萧正在楼梯转角准备上三楼,蓦地不远处房间内传出两声枪响。 “砰,砰!” 沈靳萧和一群警察冲进房间时,哪里还有白擎丰的影子? 而走廊的另一头,白擎丰则通过衣柜密道来到关着孟抒悦的房间里。 他一出现,就见房里只剩楚烟烟的身影,孟抒悦和三胞胎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的心腹保镖慌张地朝他跪了下来。 “爷,太太不见了,刚刚楚小姐进来说要送饭好久没出来,我们就进来查看,就发现……发现孟小姐不见了!” 白擎丰如遭雷击,快步上前就甩了楚烟烟一巴掌,“j人,你敢放走她,信不信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气血上涌早已忘了现在的处境,反手掐着楚烟烟的脖子恨不能把她立马掐死。 一旁的秘书着急拉住他,“快走爷,他们就快过来了,我们先撤才对!” 白擎丰双眼猩红松开张着嘴脸色憋得通红的楚烟烟,魔怔般不断摇头,“不要,我要找回抒悦,她必须跟着我……” 秘书和几名保镖生拉硬拽将他已然失控的白擎丰拉走。 在临走时白擎丰总算回神,一把扯过正打算逃走的楚烟烟头发,将她一同带走,一行人从衣柜里的密道离开了浅海湾。 沈靳萧带着一行人一间间排查屋子,浩浩荡荡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扫视一圈凌乱的房屋,最后拿起床头一只女士手表整个身子晃了几晃。 这是他送给孟抒悦的情侣对表。 那说明这是孟抒悦先前住的房间。 甚至地上还有遗落的棒棒糖。 那是以前小头最爱吃的那款棒棒糖。 沈靳萧双眼通红将手表和棒棒糖攥进掌心,迅速转身向外追去。 转身正准备下楼,一声奶音从身后传来。 “爸爸!” 沈靳萧身子一顿,僵着身子转身,迎面三个小奶团子如炮仗一般冲入他的怀中。 他俯身将三个孩子抱起,越过孩子们看到了走廊尽头的孟抒悦,眼角挂着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奶糖和小头对视一眼,全都识趣地从爸爸身上顺滑落地,只剩大头一个傻乎乎地留在爸爸怀里,还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穷途末路 “沈靳萧,你这臭男人,属蜗牛的吗?这么久才过来救我们娘四,呜呜呜……” 孟抒悦冲进沈靳萧怀里,抱着男人的腰身哭得跟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一般。 大头被挤在两个大人中间,头愈发大了,只能“啊啊”叫个不停。 哪曾想沈靳萧竟一时忘了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直接松开拖着大头屁股的手隐忍又克制地拍着孟抒悦因抽泣不断耸动的肩膀。 “对不起,是我臭,我该死,我每天听着定位器里传回来的录音,每天都急得团团转。” 沈靳萧将女人紧紧揉进怀里,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流进她脖颈里。 大头腰部卡在两人爸爸妈妈的手臂和肩膀中间,急得发出一声声鹅叫,两只小腿在半空中乱蹬,满满都是求生欲。 可两个只知道互诉衷肠的两人哪里听得到身旁的声音。 周遭的警察抿唇笑偷笑,纷纷绕过他们一家五口下楼去追人。 奶糖和小头小小两只在爸爸妈妈身旁急得满头大汗,两人齐齐使劲一人一只扯着大头的腿,才将比他们两都胖一圈的大头从爸爸妈妈怀里拽了下来。 彼时奶糖的马尾辫被大头踢歪,小头来这边后新设计的三七分发型也被大头的脚踹成五五分,两个小孩就这么一脸麻木地被大头压在身下,齐齐发出奶娃娃们最痛的领悟。 “以后爸爸妈妈要抱抱,我们要离远点,宁愿自抱,也不要被挤爆!” * 港城警局里。 孟抒悦和沈靳萧一同赶到警局。 审讯室里,他们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伍哥。 此刻的他早已失控,不断用头撞击着墙壁,痛苦地发出如野兽般的嘶鸣声。 “你们明明答应会保护好她的,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她!她还怀着孕……” 几名警察死死摁住他,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般,依旧企图用自残的方法去医院,便能逃脱去救楚烟烟。 孟抒悦脚步上前,却被沈靳萧拉住制止,“别去,他很危险!” “没事的,我去和他说说。” 她拍了拍沈靳萧的手以示安慰,缓缓向伍哥走去。 之前伍哥身中百刀被白擎丰扔在医院自生自灭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 没想到他却摆脱白擎丰的监视,顶着重伤逃了出来。 后来他得知楚烟烟回了港城,便也跟着回来。 孟抒悦得知情报,便拉拢楚烟烟,想着伍哥肯定会因为孩子和楚烟烟联系,便拉拢楚烟烟想劝伍哥做证人。 毕竟白擎丰那些年手里做的肮脏事,伍哥作为刽子手,算是最为清楚的一个。 她蹲下身,看着地上戴着手铐还在不断挣扎的伍哥,内心依旧满满都是恨意。 这个男人,他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更是害死了宋时钰。 这样罪不可赦的男人,却为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也会这般失控发癫。 孟抒悦凝着地上男人期盼的眼神,认真同他保证,“放心,白擎丰要的人是我,我一定会换她回来的!” 身后的沈靳萧眉头皱起,不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她和负责案件的黎队长说出计划,沈靳萧才脸色大变。 他一把扯过孟抒悦到无人角落,愤怒不已,“你疯了吗?你想过你也是个孕妇吗?为了救她值得吗?” 孟抒悦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看着他发顶因愤怒再次根根倒竖的头发,温柔地覆上他的发顶,一下下将它们顺毛。 “我们沈旅又要再当爸爸了,怎么能这么暴躁呢?” “你要这样,孩子在肚子里面都会被你吓跑。” 沈靳萧听着她柔声细语的话,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无助委屈所取代,汩汩而下的泪滴再次挂满了一整个凌厉的下颌线。 他伸手覆在她还未隆起的肚子上,单手就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我不会再发火了,你别去好不好,这世上也就你能治我身上这些毛病,别再抛下我离开好吗?” 孟抒悦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滚烫的体温,一直烫到她心坎里。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捧起他满是胡茬的脸,轻轻亲在他唇角。 “好了,你这一身臭毛病当然得由我来治啦,我可不想我三个宝贝以后被后妈欺负,你和孩子们就乖等我回来。” 沈靳萧一脸哀怨,听了这些话才止住了眼泪,和她鼻头盖章,“那好,你要是和那个白擎丰跑了,我这原配可是追到地府里去打白擎丰这男小三哦。”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孟抒悦破涕为笑,使劲将眼前瘦了一圈的男人脸扯成了方脸,才堪堪放过他。 * 翌日。 港城街头巷尾的报纸上刊登一则重磅消息。 “首富白氏旗下所有公司都被查封清算,一代影帝兼豪门大亨白擎丰身背数罪潜逃。” 原本这则新闻就够劲爆的。 因为白氏的倒台,无数员工失业,无数的工厂也紧随其后跟着倒闭。 但更炸裂的是,这则新闻底下竟附带着白擎丰的桃色新闻。 “白家昔日掌权人白擎丰男小三实锤!” 新闻小字里写明白擎丰的未婚妻其实早就和国内某某结婚,白擎丰却掳走其,将她关闭在白家别墅里。 俨然就把昔日人人艳羡的钻石王老五白擎丰说成一个偏执病态没有道德的败类。 最后一段,新闻里更是标明白擎丰原未婚妻孟某明天要跟其丈夫再在港城举办一场西式婚礼。 报纸在街头巷尾传阅人手一份,越传越远。 郊外某破旧工厂内。 白擎丰死死攥着报纸的边缘,嘶吼一声将报纸撕个粉碎,大力挥手扬开。 他双目猩红,举着椅子将工厂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才堪堪止住怒火。 周遭的保镖心腹们全都吓得跟鹌鹑般一言不发。 管家贴心地从身后掏出湿毛巾递给他。 白擎丰发泄够了,接过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脏污又重新丢给管家。 “明天我要回一趟浅海湾……” 话还没说完,管家和几个忠心耿耿的管家就一脸着急地劝说起来。 “爷,你可千万不能去,这八成就是他们的陷阱。” “对啊,那两人都生二胎了,还结啥鬼门子的婚,就是怂恿你过去自投罗网。” “你可千万不能出事,我们都指望着您东山再起呢。” 剩下的这十几个人全都苦口婆心劝说。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靠着白擎丰的资助,又在白家讨生活,更是他们未来的指望,不想他去送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年是他们故意丢了她 破天荒的,白擎丰听着这群人的劝说并没有大发雷霆。 要知道,过去的他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哪里有人敢在他面前质疑他的决定。 这一次他任由这些个和他出生入死,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和他不离不弃的好兄弟对他苦口婆心,慢慢红了眼眶。 白擎丰从手腕上摘下腕表,摘下玉戒,又从西装上摘下镶钻的搭针,最后更是将衣袖处的宝石袖扣拆下来,一股脑拿出放在桌上。 “这些卖了也能值五十万,你们拿去分了吧,从今往后,你们就不要过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好好生活吧。” 白擎丰说完的时候,发现声音都带着哽咽的颤音。 一朝从天堂进入了地狱,这一切仿佛就是梦一场。 很久以前,白擎丰总觉得众叛亲离那一天,他的身边会空无一人。 没想到的是,最后陪着他的竟是这些他从未付过感情更是从未正视过的人。 他们一群人就这么围在白擎丰身旁,看着桌上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难以想象白擎丰会将东西分给他们。 更没想到这个当初他们一见就会胆战心惊的白家罗刹王会整个人如碎了般红了眼眶,流下眼泪…… * 浅海湾68号。 楚父楚母指挥着别墅里的人忙这忙那,将别墅外面的草坪作为婚礼场地,事无巨细地布置起来。 沈靳萧在屋里有些着急,不住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孟抒悦却实打实安静坐在一旁,一直埋头看着港城近几年的商业发展史。 “抒悦,要不你等下就别上台了,我让小刘男扮女装上台盖着头纱,那白擎丰反正也认不出。” 沈靳萧停下步子站定,给出建议。 一旁的警卫员小刘龇牙笑起,“对对,去年晚会表演我还扮演过花旦唱戏呢。” 孟抒悦合上书,看了眼小刘,扶额看向沈靳萧,“你觉得白擎丰那眼神会看不出我的身形?” 瞬间,沈靳萧蔫了。 他瞪了眼小刘,小刘便识趣捂着嘴溜了。 沈靳萧坐到孟抒悦身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慌张,“抒悦,我怎么觉得你来一趟港城整个人都变了。” 孟抒悦愕然,回头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贴得极近,她甚至能清楚听到他蓬勃的心跳声。 “我哪里变了,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和白擎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们应该都能监听得到,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 孟抒悦有些忐忑,有些无措地解释着。 她知道夫妻间要是没有信任,那这个婚姻就彻底完了。 所以她来港城之前找了李瑶,李瑶也帮她申请了最新研发的监听器,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状况。 她不想沈靳萧误会他,只想两人都有嘴,一有事就解开,彼此甜蜜地走下去。 见眼前的男人依旧瘪着嘴不看她也不回她,那模样就跟小头生气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孟抒悦不禁哑然失笑。 勾着他的脖子,调侃打趣道:“那不是因为这事,是因为什么生气呢?” 她凑近他,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是不是我没馋你的身子,你生气了?” 沈靳萧张了张嘴,耳根子莫名红彤彤像烫嘴的辣椒。 他跟顺面条般将女人顺到她腿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说实话,“我觉得你来港城后变得越来越不爱理我了,天天就看书看财经,是觉得你老公我不好看吗?” 孟抒悦闻言扭头大为震撼,“我老公会不好看吗?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孟抒悦一阵夸一阵哄,总算把男人哄得眉开眼笑,什么气都消了。 于是乎,她才开始说出自己的打算,“其实我最近在研究怎样将国内的药在这边上架,凭什么都是港城的东西流入,我想将我们灵泉的产品引进港城,以港城作为跳板一步步流入国际市场,你觉得怎样,不会觉得我异想天开吧?” “还有……你会不会不想让我出去搞自己的事业啊?” 沈靳萧盯着怀里女人亮晶晶的眼眸,将她的小脸掰正,望进她眼眸里,“怎么会呢!我老婆可是白手起家的大企业家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小时候我就老是牙疼,我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喜欢吃软饭呢。” 孟抒悦被他逗笑,掰着他鲜红的唇就要凑进去看牙,“哦哦,牙疼啊,那让我这软饭金主仔细检查一下……” “啊……” 一阵轻呼传来。 躲在衣柜里的三胞胎捂着眼睛简直没眼看外面的场景。 小头叼着棒棒糖歪头看了眼奶糖,啧啧感叹,“我就说奶糖你哄起小男崽来怎么一套一套的,原来是得了老妈真传。” 奶糖上下扫视了眼窝在柜子角落的小头,一脸鄙夷,“窝就说你天天傻里傻气被小姑娘骗,去掀人家姑娘裙子反被揍像了谁,原来是像极了爸爸!” “臭奶糖!” 一声暴喝响起,小头一跃而起很快和奶糖扭打在一起,吓得大头连滚带爬地冲出衣柜“啊啊啊”求助。 直把外头打架也打得火热的两人吓得够呛…… * 距离婚礼时间越来越近。 楚父楚母两人进来,拉着孟抒悦第一次说了好些话。 两人说起了儿时的事,说起了这些年为找她大江南北走过多少地方。 他们此刻全然不清楚这场婚宴是为了引出白擎丰,只以为这是一场真正的婚宴。 楚母亲手为她戴好头纱,满眼都是慈爱,“妈真为你高兴,虽然沈家不比白家有钱,但沈靳萧那个身份,可比白家厉害多了,而且他又疼你,心胸宽广的,我女儿眼光真是好。” 楚父也坐在一旁默默听着,莫名两人就开始抹起眼泪来。 孟抒悦透过镜子静静地看着这两人。 要不是已经知道实情,她当真会觉得他们很爱很爱自己,以为那些年他们都在找自己。 更会以为他们在得知她是亲女儿后依旧那般冷漠对她,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舍不得和楚烟烟相处的三年感情。 孟抒悦从楚母手中抽回手,唇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弧度,“你们是在难过为什么不能看到哥哥结婚是吗?” 楚父楚母抹眼泪的手僵住,一脸惊恐地看向孟抒悦面色惨白。 “你们是不是从小就很讨厌我啊,所以见我走丢后,也没有想着来找我啊!” 孟抒悦不疾不徐说着,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婚礼陷阱 以前孟抒悦还相信他们的借口,以为是当时的保姆因为害怕没说是在火车站将她弄丢,而是说成了她没下火车,造成他们一直没来火车站找她。 直到白擎丰和她说了当年的真相,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如此恨她。 其实她有一个哥哥。 哥哥从小到大对她并不是很好,或许是被奶奶他们灌输了多年男尊女卑的思想,经常颐指气使让她做事。 当然,作为上一辈的楚父楚母同样重男轻女,经常任由哥哥欺负她这个妹妹。 可一切的转机都是在她救了白擎丰之后。 只因为这个白家未来继承人的小男孩,不仅拯救了她,也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白擎丰用母亲娘家的身份逼迫父亲答应他和年仅四岁的孟抒悦订了娃娃亲。 他给了楚家无限的资源,一路落魄的楚家,短短半年就让他们从底层的赤脚医生摇身一变成为开中医院的名流。 可他们享受白擎丰提供资源的同时,也得接受白擎丰的条件。 白擎丰看不惯小小未婚妻还有个经常欺负她的哥哥,命令楚家父母将哥哥扔到国内给外婆带。 爱子如命的楚家父母为了事业不得不妥协,把爱子扔回了乡下。 常年见不得宝贝儿子,他们就对这个他们原本就没什么爱的女儿产生了怨气。 可又不得不因为白擎丰,对这个讨厌的女儿万分讨好,做出十分爱她的模样。 所以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回云城时,其实在火车站门口就已经发觉弄丢了女儿。 但他们没有回去找,还拉着保姆串通了谎话。 他们庆幸女儿丢失,那他们就能接回宝贝儿子。 而因为女儿的丢失,白家不仅不会断了对他们的帮助,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团聚,这是多美好的事啊! 可惜天不遂人愿,没几年后,寻遍了那辆火车所有站点,依旧找不到她半分消息的白擎丰起了疑心。 而一旦有疑心,对于楚家父母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很快,白擎丰就从保姆阿姨口中得知了真相,更得知了楚家二人抛弃他的月月的事实。 那一年,她的哥哥楚耀祖死在一场车祸中。 楚父楚母知道是白擎丰干的,悲痛万分下却只能死死咽下这口气装作不知情。 所以多年后,他们宁愿去疼毫无血缘关系的楚烟烟,即便他们在见到她第一面时就知道她才是他们的亲女儿,他们也依旧不肯认她。 孟抒悦回眸,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却依旧挡不住眼泪不争气落下。 她哽咽问道:“你们爱过我吗?” 泪水一滴滴落在婚纱裙摆上。 她摇了摇头轻笑,重新发问:“你们恨我吗?恨我害死了你们的宝贝儿子!” 在京都,和她没有丁点血缘的孟父孟母和哥哥都把她当成亲女儿亲妹妹般疼,可她的亲生父母却把她当成仇人一般对待。 楚父楚母脸上原本慈爱的神色一点点破碎消失不见。 短短几秒,楚母再也忍不住滑坐在地掩面痛哭起来。 楚父则目光呆滞,像是无声的默认。 他们没有回答。 孟抒悦也不想听。 其实他们爱的都只是自己而已。 他们不想将哥哥送走,可以不接受白家的资源。 其实他们不过是舍不得辉煌腾达,又舍不得能继承他们辉煌腾达的继承人而已。 甚至他们后来留着楚烟烟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恶心她报复她而已。 孟抒悦缓缓起身,不理会两人身后两人到底是忏悔还是仇视的目光,独自牵着裙摆走出了卧房。 门口。 沈靳萧静静地站在那,伸手粗砺的指腹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 “抒悦,你在港城没有家,但你在京都有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一辈子的家人……”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好像穿过时空和岁月,轻轻拍打着当年那个在火车站里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好像在告诉她,“我们回家……” 屋外海浪拍打着沙滩,似在声声安抚着一直陪伴它们的沙滩。 声声悠扬的结婚进行曲在琴手的指尖下缓缓流淌,回荡在整个别墅上空,一点点融入海风,吹向大洋彼岸。 沈靳萧牵着孟抒悦的手一点点走向花团锦簇的舞台。 虽然结过一次婚,但依旧如头婚般紧张不已。 两人十指紧扣,头顶上是漫天洒落的绚烂礼花。 台下坐着的只有几个是楚家的亲戚,其他都是沈靳萧带来的那几个战友,但最多的是埋伏在人群中的警察。 如此简陋的婚礼明显的圈套,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 底下埋伏的队长都不抱太多的希望,压根不相信那样手段凶残精明一世的白擎丰会不顾一切地前来。 台上,三胞胎齐齐花童打扮,摇花呐喊恭喜,简直把手中的玫瑰花都摇光了。 警卫员小刘在台上头一次做主持,也不管啥流程激动地喊着:“有请新郎亲吻新娘!” 在场围观的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纷纷起哄让两人亲一个。 孟抒悦羞红了脸简直不敢抬头。 虽然平日里两人嘴都啃烂了。 但要他们当众啃在一块,哪好意思。 之前还有个苹果遮掩一下,这次什么都没,简直不要太离谱。 倒是沈靳萧像是受鼓舞般,掀开她的头纱就要亲上去。 下一秒一声爆炸声从别墅里传来,伴随着火焰从窗口窜出,烈烈作响的火焰燃烧声以及突如其来的热浪,让在楼下一众宾客纷纷后退几步面色惊恐。 没有多想,一众人接了水管就往里面冲。 沈靳萧护在孟抒悦身前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从哪里窜出来抢新娘。 孟抒悦瞪大了眼睛指了指楼顶,他才眯了眯眼抬眼望去。 只见天上一个滑翔机滑翔而来,直直朝两人冲来。 留在现场的警员已经被里头的火吸引了大半,剩下的小半警员纷纷举枪对准了头顶的滑翔伞。 “突突突”一阵子弹扫射全场,滑翔伞直直落在别墅的天台上。 现场一片狼藉,有几人想冲上别墅天台,却发现通往天台的铁门已经被反锁上。 沈靳萧拿起喇叭正想和白擎丰对峙,头顶却率先传来白擎丰的声音。 “抒悦,你上来,不然我就让楚烟烟和她肚里的孩子一尸两命!” 此时的楚父楚母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嘴里惊慌大喊:“不要,不要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多亏幼时的那次走丢 刚刚爆炸时楚父楚母没在那间房里,但烟熏火燎依旧将衣着光鲜亮丽的两人熏得一身漆黑。 就差一点,要不是刚刚他们一直呆坐在孟抒悦房里,恐怕两人早就粉身碎骨了。 楚母跟疯了般冲过来抱住孟抒悦嚎啕大哭起来,“月月,你别跟他走,他就是魔鬼,你不能跟他走,爸爸妈妈错了,我们只剩下你了,你不能出事!” 楚父也跟着泣不成声,将手中儿时未送出去的礼物递给她。 那是她儿时闹着要买的小汽车玩具,可楚父一看到汽车,就想起了在乡下的儿子,从未给她买过。 “月月,是爸爸错了,爸爸知道当时你一直也在劝着要接回哥哥,可是白擎丰就是不肯答应,可我们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头上,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自私,爸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孟抒悦看着眼前迟来一直得不到的汽车泪如雨下。 小时候的她要什么,白擎丰都会买给她。 可她只想得到爸爸妈妈买的小汽车,她其实懵懵懂懂也知道当年的父母假装疼她爱她,可她把自己装进虚幻的玻璃瓶中,不想去戳破这虚幻的爱。 可时隔二十年,当初抛弃她的家人却哭着求他们原谅,要重拾那份被他们亲手抛弃的亲情。 多么的可笑。 “砰!” 一声枪响。 楚父手中的汽车被打飞在地。 天台上传来白擎丰轻蔑的嘲讽声,“你们不觉得虚伪吗?现在看我落难了,就不想她跟我走,想她继续扒着沈小三供你们吸血吗?” 沈靳萧气得差点飚脏话,“你才小三,娃娃亲算什么数,你就是个……” 孟抒悦拉了拉他衣角冲他摇头,沈靳萧才将口中的怨气一点点咽下。 “好,我跟你走,你把楚烟烟放了!” 一句话,楚父楚母慌了,继续阻止,“月月,楚烟烟那样害你,你何必为了她堵上自己呢,你还怀着孩子啊!” 两人拉着她不肯松手,生怕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她。 可孟抒悦却一点点掰开他们的手指,回头和沈靳萧对视一眼走到白擎丰从天台上扔下来的绳索前。 她将绳索扣好,闭上眼任由绳索一点点向上。 下面是楚父楚母的痛哭声,在她耳中是如此清晰。 一如那一年,小小的她蜷缩在门口,听到的父母因为想念哥哥时的哭声一模一样。 她其实不讨厌哥哥,也宁愿回到当初被哥哥欺负父母偏心的日子。 但是当时小小的她能怎么办呢? 白擎丰给予她的是甜蜜的毒药,让她沉浸在父母虚假的爱中无法自拔。 将她包装成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 要不是因为她失踪,估计时到今日,她早就成了一个任他予取予求摆布的笼中雀。 没有真正的亲情,更没有真正的爱情。 现在想来,那场失踪,也是一场救赎,让她有了爱她的亲人和爱人。 所有人都从那场阴霾中走出,只有白擎丰一人依旧在里面踽踽前行,执着着要拉她一起跌入地狱。 绳索抵达天台,刚睁眼,孟抒悦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耳边是白擎丰喜极而泣的声音。 “抒悦,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们才是一对,我才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走,我带你去国外生活,放心,你依旧可以过富太太的生活,我国外也存了很多钱……” 白擎丰絮絮叨叨说着就去解她身上的绳索。 孟抒悦越过他看着他身后的红嘴相思鸟滑翔机,想起那一年少年蹲在她身前,同她伸出小拇指,说长大以后要带着她一起在天上翱翔。 可也就是这个给了她许多承诺的少年,害死了哥哥,害了她一家。 绳索解开的刹那。 一根银针扎在男人拿着锁扣的手上。 白擎丰怔愣抬眸,对上孟抒悦那张冷冰冰的脸,眼里满是痛色。 “没事,手有一点麻而已,我还有另一只手。” 他伸出右手就去脱她身上的绳索,粗重的呼吸声掠过她的耳边,孟抒悦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我讨厌你,白擎丰!” “不对,我不止讨厌你,我还恨你!” 她紧攥着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身上,砸向这个以爱之名将她伤得遍体鳞伤的男人。 白擎丰整个人僵住,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任由女人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身上。 他甚至还来不及回神,就被身后从水管处爬上来的沈靳萧一个飞扑摁倒在地。 反应过来的白擎丰脸被摁在天台的水泥地板上,发出野兽般的悲鸣。 一次次挣扎着起身,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次次死死摁下。 “不是的,抒悦,月月,你是爱我的,小时候你说过你最爱我的!” “我唯一做的对不起你的事就是开车撞死了你哥哥。”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嘴太贱,他和别人说你丢了活该,说要不是你攀上白家,等你长大他也会把你换了当彩礼,所以我一气之下才亲自撞死了他!” “月月,他该死,你不能因为他讨厌我……” 男人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台,右手抓住女人的婚纱裙摆。 却在裙摆抽离他掌心的下一秒,整个人痛哭失声,凄厉而绝望的悲鸣声一遍遍响彻天台,冲上云霄,消弭在阵阵海浪之中。 “啊……啊……” 无数的警察涌上天台,将被控制住的白擎丰围在中间。 可他依旧以一种被压制的姿势,挣扎着用那只能动的手一点点去够眼前那抹近在咫尺却怎么抓也抓不到的白色裙摆。 孟抒悦闭着眼不敢去看他,豆大的泪水却依旧从眼角处一颗颗滚落。 任由眼前大喊大叫的男人如疯魔般被人带走,耳边满是对她的呼唤。 沈靳萧一把将泪流满面的女人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都过去了,过去了……” 孟抒悦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嚎啕大哭起来。 哭到全身颤抖,哭到意识模糊。 脑中想起的是儿时两人初遇的那一幕。 他蜷缩在他母亲旧房子的房门前默不作声。 而她则被哥哥锁在门外蜷缩在黑暗的墙角。 楼上的门打开的刹那,一道光落在楼道中间,照亮了彼此的脸。 只一眼,她就有了梦想中的哥哥。 她以为那是彼此的救赎,却是走向无边际的毁灭。 如果她知道,她的一次伸手,最后会害了他。 那当初的她绝不会朝他伸出手,甜甜地喊他一声“哥哥”。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跪下求我 “多喝点红糖水,你看你脸色白得吓人。” 沈靳萧端着碗不断地喂着红糖水,边喂还边呕吐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孟抒悦接过他手中的碗,反而拍起他的背来,“怎么又孕吐了,难怪我觉得你怎么最近又变瘦了,你身上的肌肉都快瘦没了。” 沈靳萧抽纸巾擦了擦嘴,接过她手中端过碗,另一只手顺势抱起她放腿上,打趣她道:“你这才两个月,就消停点吧!” 孟抒悦没有胃口吃东西,总觉得身心俱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但她知道沈靳萧的意思,故意往他腹肌上摸了把。 这一摸,不得了。 孟抒悦她感觉又活过来了。 警卫员小刘突然推门而入,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直到他看到床上衣裳完好面色却绯红的两人,顿时哑了声。 沈靳萧不悦呵斥,“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 小刘身子一抖,刚刚洪亮的声音瞬间细若蚊蝇起来,“就那个伍哥被带去指认当初他动手杀害的那些白家私生子的埋尸地点,可谁知他半路突然逃了。” 沈靳萧顺手将手中的红糖水给老婆喂完,边抱着她轻放床上掖被角,边疑惑问他,“伍哥起先不是很配合吗?他为什么要逃?” 明明之前伍哥自首表示愿意做证人指证白擎丰,怎么会说逃就逃呢? 小刘下一句话,直接为他排疑解惑。 “好像是不知他从什么途径得知白擎丰交代楚烟烟已经死了,所以他就跟疯了一样,回去牢房就开始自残起来。” “不过,听说那伍哥的状态还比白擎丰轻得多,那个白擎丰在警局里跟疯了呀一直骂你是小三,还喊着要……” 小刘说到这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靳萧脸都黑了。 有什么比堂堂的正宫被一个小三义正言辞喊成小三来得更气人的吗? 他回头嘱咐孟抒悦要好好吃饭,让小刘留下照顾,自己则赶忙带着其他人去警局协助追捕。 他们过来的任务便是要押送白擎丰和伍哥一起回去接受审判。 这也是他们拿到单程证时协商好的。 无论如何,他都得带回犯人,还那些枉死的同志一个公道。 坐车去警局的路上,沈靳萧只觉得胸口憋得慌。 他只以为是孕吐反应,并没放在心上。 还没到警局,就听到白擎丰难听的嘶吼声。 每一句都是要见孟抒悦。 沈靳萧总算知道伍哥是怎么知道从他口中知道楚烟烟已经死了。 就这音量,警局方圆百米内都能听到,更何况伍哥。 沈靳萧一进关押室,还是被白擎丰几近疯魔的状态震住。 他头上、戴手铐的手上满是鲜血,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在一声一声呼唤着“月月”或“抒悦”。 沈靳萧难以想象当年孟抒悦要是没走丢,一直呆在如此偏执的人身边,该是怎样的心惊胆战。 他和其他几名警员对视一眼,制定了审讯方案,打算先试探问出伍哥在港城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正当几人架着走白擎丰走出关押室,准备去审讯室时,原本在医院的小刘火急火燎跑了过来,眼里满是焦急。 “不好了,嫂子她……” 沈靳萧盯着小刘的模样,还没听完他说的话,整个人就宛如跌入无尽寒潭…… * 城东老小区铁门口。 警戒线拉了一整圈。 聚集在外面的一群居民吵嚷着要回屋去拿值钱物品,被守在警戒线的警员一一拦下。 警戒线拉开一角,沈靳萧带着被押解而来的白擎丰一路来到一栋七层高的居民楼下。 早他先来一步的谈判专家刚从楼上下来,语气平静讲明情况,“人在四楼,绑匪身上绑着炸药情绪很激动,要求只让白擎丰先生一个人上去,要是有其他人,他就引爆炸弹和人质同归于尽。” 沈靳萧深呼吸一口气,微微蜷起身侧发抖的指尖,强装镇定问他,“那人质情况怎样,她有没……有没事?” 话问出口时,他只觉得喉间腥甜一片,强咽了好几下才咽下了喉中的血腥气。 谈判专家面色很不好,没有回答。 原本强撑的沈靳萧终是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一米九的高大身体要不是小刘撑着早已摔倒在地。 耳边是手铐被打开的声音。 沈靳萧看着白擎丰迫不及待冲上楼的身影,恨不得上去的是自己。 楼层阶梯回转,破旧的廊道里满是脱落的白色墙皮。 充斥着霉灰味的狭窄房间内,孟抒悦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的病号服满是赤目的猩红一片,裤腿上的血液聚集在裤角处,一滴又一滴滴落在瓷砖地板上,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阴森。 白擎丰一路飞奔到四楼时,见到的就是这么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抒悦……” 他无视孟抒悦朝他疯狂摇头,红着眼飞奔向她。 下一秒,脚底刺痛传来。 因为跑得过快,他丝毫没察觉到地面上的异物 一根长长的铁钉从皮鞋鞋底穿过扎穿脚背,直直从皮鞋鞋面穿出,露出的铁钉带出鲜血,鞋面上瞬间淌满了血。 白擎丰身体只是顿了一瞬,甚至都没有去看脚底的铁钉,勾着他那双天生上翘的桃花眼,全程目光炯炯地望着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眼里似有万千星河,穿透岁月和时光,望着他多年以来的心之所往,一步步向前。 右脚的脚面从铁钉中拔出,迈出的左脚却再次陷入尖利的铁钉之中。 孟抒悦被堵住嘴,看着这个执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早已泣不成声。 顷刻间,儿时印象中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一点点重合。 就在白擎丰踏出那块钉板时,他的脚下已满是鲜血。 每走一步,脚底便有汩汩鲜血流出。 在距离孟抒悦只有几步之遥时,伍哥从背后的腰间掏出一把刀抵在孟抒悦的肚子上,盯着满身狼狈的白擎丰激动地笑了。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 “白擎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啊!你杀了烟烟,我今天也让你尝一尝失去爱人的滋味!” 白擎唇色惨白,下意识痛呼出声,“不要,不要!” “不要你就跪下求我!” 伍哥倏然咆哮出声,狰狞的面孔下带着极致的恨意,胸腔内熊熊燃烧的恨意几乎破胸而出。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幸福起步走 “白擎丰,你这些年到底把我当什么,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却把我当成一条狗!” “你为什么要杀烟烟,她也是名孕妇啊,你怎么对她下得去手……” 伍哥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拿着刀的手剧烈颤抖,对着孟抒悦的腹部越来越近。 白擎丰看着那把晃来晃去的刀精神几近崩溃,双目赤红努力伸着手安抚他,“对不起,伍哥,都是我的错,我换她出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 伍哥一声声嘶吼着,拒绝他的话,“你杀了我的爱人,我也要杀你最爱的人!” “求你,伍哥我求你……” 白擎丰双脚发软,泪眼朦胧中看着孟抒悦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如刀绞。 那个从未求人,即便绑匪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如今低三下四求人。 伍哥盯着他目眦欲裂,“不够,我要你跪下,跪下,不然我立马……” 不待他说完。 眼前的白擎丰“扑通”一声跪下,地上尘土轻扬,模糊了他的脸。 那个向来白净的男人染上尘埃,佝偻着背,卑躬屈膝。 伍哥看着不可一世的男人给他下跪,又哭又笑,满脸的泪。 孟抒悦盯着跪在地上放弃一切的白擎丰,心口像被人掏空一般痛不欲生。 就在伍哥注意力被跪在地上的白擎丰吸引时,一道枪声响起,伍哥手上的刀被枪击落。 伍哥捂着震麻的右手后退一步,就见原本还跪膝在地的白擎丰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刀,一个飞跃起身就对着伍哥的脖子手起刀落。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而白擎丰手中的刀在他手中旋转,飞快地咻咻两声割断了孟抒悦的绳索。 “快走!” 孟抒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擎丰推着往窗户走。 她不明所以,白擎丰怎么把她往窗户推。 下一秒一股热浪袭来,推着原本就在窗前的孟抒悦身体飞了出去。 紧接着,“砰”一声炸响起。 孟抒悦透过热浪火光中,看见了白擎丰勾着满是泪水的桃花眼同她笑。 那一笑,好像说尽了不舍,道近了悔恨。 她伸着手,看着那张明媚张扬的脸和伍哥一起被火吞噬,而她也失去重力,从四楼窗户上掉了下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 医院里。 孟抒悦捧着排骨汤一勺一勺喂沈靳萧。 沈靳萧两只手绑着石膏,边喝汤边吐。 “好了好了,不喝了,再喝还是吐。” 他瘫软在床上浑身无力,当真是一口也喝不下汤。 孟抒悦撇撇嘴,掐着他的下巴大咧咧道,“再不喝,别逼我嘴对嘴喂你喝哦。” “好了乖,你为了救我手都骨折了,要多补补,不然到时候你手残疾了,我找谁哭去?” 她学着他以往那般,捏了捏他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他做面部按摩,“看你最近都没个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抒悦……” 沈靳萧舌头顶了顶被她捏红的脸颊,缓缓抬起包着石膏的两只手虚虚抱住她。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白擎丰死了,你很难过,我知道你把他当哥哥,你想哭就哭吧。” 孟抒悦趴在他怀里,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心底似有暖流淌过,一点点盈满胸腔,最后从眼眶中缓缓流出。 人终其一生,都是孤单的个体。 孤单地来,孤单地走。 蹉跎一世,更很少有人能找到活着的灵魂契合体,幸福地度过一生。 很幸运的是,她找到了。 “谢谢……” 孟抒悦抱着他腰的手逐渐收紧,任由眼泪打湿他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曾经那个在黑暗里握住她手说讨厌亮光的小男孩。 她知道,其实他最怕黑暗。 在那个爆炸现场,她将他仅剩的一点点收集,把他埋葬在了他最爱的妈妈身旁,埋在了那座向阳的山顶。 孟抒悦看着墓碑上男人定格在三十几岁的俊美面容,放下手中的花,牵过身旁沈靳萧的手,转身离开了这个她出生的城市…… * 八个月后。 孟抒悦提前预产期一个月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 等在门口的沈靳萧得知消息时懵了好久。 三胞胎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其中最为激动的当属小头,简直悲痛欲绝,瘫坐在地捶胸顿足。 “这肯定不是真的,怎么只有两个弟弟,我的妹妹呢,我娇娇软软乖乖的妹妹呢,我可不想只有奶糖这么个泼娃妹妹,呜呜呜……” 大头也不禁被弟弟感染,两人抱头痛哭,控诉生娃不公! 唯有奶糖叉着腰笑得豪情万丈,“哈哈哈,窝奶糖糖可是沈家唯一的女娃,你们男娃滚远点!”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一名身穿制服的同志从她身边走过,将怀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塞到沈靳萧怀里,“首长,刚刚楚同志在监狱里生了,她说要把这个女娃娃送给你们养。” 沈靳萧抱着怀里的女娃娃一脸懵圈。 压根不晓得这楚烟烟会这么癫把孩子抛给他们养。 没错,其实当时白擎丰并没有对她下手,只是把她关在那个破旧仓库里。 白擎丰之所以没对她动她,原因不得而知。 就如当初他从爆炸现场救回孟抒悦时,看着她满身是血,其实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泼在她身上的都是动物血。 或许当时的伍哥想起了当年那个给她五个钢镚的小女孩,即便杀人如麻,他依旧下不去手。 沈靳萧对上奶糖快要哭的视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对夫妇的出现恰好拯救了他。 楚父楚母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楚母接过他手中的娃娃轻轻哄着,眼泪簌簌落下来。 “这孩子我们来养吧,我知道月月肯定会养这个孩子的,但我们不想月月身边再出现有任何阻碍她幸福的人。” 楚母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娃娃,一如当年月月出生时,她也是这般温柔地抚摸小小的月月。 两夫妻看了眼保温箱里的两个外孙,又抹着泪抱了抱奶呼呼的三胞胎,留下了一堆补品,朝提着猪肚线面赶来的孟父孟母鞠了一躬,带着那个属于白家的孩子离开了这里。 * 两年后。 四合院里三胞胎和双胞胎站得笔直背古诗。 就连不会讲话的大头现在也能“啊啊啊”地背出几句,模糊能听得懂大概。 背完后,沈靳萧命令五小只列队跑步。 睡迟起床的孟抒悦边穿衣服边抱怨,“沈二,你怎么不叫我早点起床,我都赶不上去港城的飞机了。” 沈靳萧赶忙两手掌过去捂住四个小男孩眼睛,命令闭上眼,转身冲过去帮她穿好衣服。 “你怎么能当着孩子面穿衣服,赶紧回去我帮你穿!” 他说着就拎起孟抒悦往里屋走。 孟抒悦奋力挣扎,简直哭笑不得。 “沈靳萧,这都第几次了,你就非得每次故意拖延时间不让我去港城吗?” “你去干嘛,港城那边不是有秦副总和时轩他们帮你打理吗?下次,下次再去吧!” “沈二,你放开我,呜呜呜,好了好了,我不去港城了……” 屋里传来砰砰砰震耳欲聋的声音。 屋外,三胞胎和双胞胎大眼瞪小眼,下一秒全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立正,幸福起步走,看电视去,一二一,一二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找出神秘人 沈靳萧见孟抒悦离开,原本想追出去,却被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惊愕回头,就见穿着中山装的张政委铁青着脸从床底下滚出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透过镜片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沈靳萧想到刚才他和孟抒悦在床上干的那些事,饶是面瘫如他,脸也立马刷地一下就红了。 “政委,我……我刚刚和她啥事都没做……” “就……只是……只是在床上聊天而已。” 沈靳萧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如今后悔死自作主张给他四合院后门钥匙,定在这里互相联系,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今,两人勾搭在一起的事没被发现,他暗度陈仓的事倒被人发现了。 张政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瞥了眼身后凌乱的床铺,摆摆手一副理解的样子,“你别解释了,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估计床早塌了,我在底下也没命了,况且半个时辰也不符合你的时长。” 沈靳萧一整个无地自容,僵在原地。 但随即,像明白什么般反应过来。 “政委,你派人跟踪我?” 张政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毕竟这次任务很重要,你又得了这种病,我必须得时刻警惕才对。” 沈靳萧真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当个卧底还一点隐私都没有。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我要是找到可疑人物会汇报的,你别担心。” 他坐下来倒了杯水递给政委,语气也有点挫败,“如果找不到白家背后的神秘人,那是不是真只能我和林霜结婚引出他了?” 张政委点点头不置可否,“这不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吗?毕竟现在只有林霜这条线才能引出那个神秘‘高老大’。” 之前上面派人下来核查时,就发现白氏在京都每次竞标项目中都能精准中标,京都好几个地标建筑都成为白家的囊中之物。 故而,前几年他们顺藤摸瓜调查了许久白家的关系网,并未发现其背后的人,唯一发现端倪的便是林父家里那幅价值不菲的青龙图,与白家拍下的那幅白虎图是一对。 当时组织里故意派人去套林父的口风,得知那幅青龙图是林霜拿回来的,还口口声声是幅赝品。 但其实去探口风的人中就有鉴画专家,证实那幅画是真品。 后来组织为不打搅惊蛇,暗中调查,发现那幅画是林霜交往的一名笔友邮寄过来送她的。 于是,他们派了不少人从邮寄路线展开调查,可每每有他们的同志或家人发现了一点踪迹,第二天全都不是出车祸或是遭遇意外。 当年沈靳萧和孟抒悦办结婚酒和满月酒时,恰逢这个案件毫无头绪,沈靳萧又出了车祸。 当时在部队医院里,林霜当那么多人能顺利偷偷带走沈靳萧,也是组织上临时启动g计划,故意放走林霜的。 为的就是沈靳萧假装失忆,潜伏在林霜身边,找到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神秘人。 因为据他们暗中调查那些封从港市寄给林霜的书信,心理分析师得出一个结论,这名署名“g”的笔友,虽然书信字里行间没有说什么,但实则言语谨慎,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名让他们头疼又害死无数同志的神秘人实则暗恋林霜。 所以,他们商议决定让车祸重伤的沈靳萧接近林霜,到时候故意和林霜结婚,必定会引出那名背后之人。 谁知,沈靳萧居然真的失忆且失联了,这个计划生生推迟了三年。 张政委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靳萧的肩膀,有点愧疚,“就是委屈弟妹了,如果你到时候还想和弟妹过,我们会好好去解释的。” 沈靳萧见他提起孟抒悦,原本舒缓的神色又沉了下来,看向这个一向敬重的老政委时眼底也带了些不相信,“抒悦当时从票匪手中解救出来时到底受了什么伤?” 刚刚他明明看到她胸口上一处手术刀疤,明显当时在宾馆里那次她身上还没有。 那刀疤明显就是那次绑架留下的。 可当时张政委却信誓旦旦同他表明孟抒悦没受一丁点伤,所以他才会毫无负担地转而去医院看林霜? 他攥紧手心,虽然心底已猜到大概,但眼神依旧期待,等待张政委说出那一句没有骗他。 可事与愿违,张政委摸了摸鼻子长叹一口气,“小沈,算老师对不住你,虽然你不记得和弟妹一起结婚的事,但我还是知道你很早就喜欢弟妹了,我怕你难受所以才没说的,现在首要的就是先完成任务,你说是吧……” 沈靳萧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什么了,只是麻木地点头附和着保证会完成任务,“政委放心,既然她已经找到另一半了,我和她也没可能在一起了。” 张政委临走之际,如往常那般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你头疼怎样了?这药你要记得每天吃,我家张医生可说过,这药临床实验效果疗效很好,专门延缓健忘的,一天都不能断,继续吃说不定就能恢复记忆,明白吗?” 沈靳萧随意应声,送走张政委后,看着手中的药愣神许久。 他倒是很想记起过去和孟抒悦发生的一切。 但吃了这么久,不仅没有一丁点效果,反倒是头疼愈发强烈了。 其实已经停药许久,为了不让政委担心,还是接下了药。 烦躁之下,他将药扔进了垃圾桶,随即出了门。 原本他想去监狱接林霜出狱的,却不知怎么回事,双脚不受控地来到那片被拆得面目全非的北大街。 他想起之前原本挂着“孟氏中医馆”牌子的小店铺,如今已经找不到原来的位子,只有在一堆横七竖八的钢筋混凝土中,看着那口被保护起来的水井,还有那棵树,才能勉强知道那家没什么印象的店铺原本的位置。 店没了,他的心口也是空落落一片。 大老远的,正守在工地等着孟抒悦回来的李斌大老远地看见他,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见他转眼间失魂落魄便走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二选一 崖顶巅峰,水流瀑布。 一阵晃眼的阳光下,孟抒悦被身旁嘈杂的声音吵得一个激灵,从麻袋里探出头来。 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身前是万丈瀑布,她双手双脚被捆,被人扔在瀑布边上。 身旁的瀑布飞泻直下,与崖壁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声音仿若能撼动天地,让人心生敬畏。 孟抒悦一阵心惊,抬眸就对上一道得意轻蔑的眼神。 楚烟烟就这么怡然自得地站在对面居高临下俯视她,眼里满是快意和奸计得逞。 “孟抒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那么多人保护你,就是怕我又找人绑架你吗?” “现在你看,你还不是落到我手里。” 楚烟烟边说边笑得花枝乱颤,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直把孟抒悦整无语了。 “我失踪或死了,你就成为最大的嫌疑人,你以为你能摆脱得了关系吗?” 孟抒悦眼底并无慌乱,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好奇她怎么憋了一个月突然又动手。 谁知楚烟烟却笑得愈发大声,裂开的大大唇角似在庆祝她的胜利。 她俯身拍了拍孟抒悦的脸,眼底满是癫笑,“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我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想了个没人会怀疑我的办法,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 楚烟烟说着,便在孟抒悦疑惑的目光下接过一旁绑匪递来的绳子,自顾自地将脚绑了个严严实实。 没一会儿,楚烟烟就在绑匪的帮助下被绑成和孟抒悦一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 眼见绑匪将两人绳子的另一端同时系在瀑布旁的小树树干上,孟抒悦瞬间明白了楚烟烟的想法。 她这是想制造和她一起被绑架的假象摘掉嫌疑,亏她想得出来。 楚烟烟自个绑得跟蚕蛹一样,依旧蹦跶着大声冲她叫嚣,“孟抒悦,就算我不是真的楚家千金楚月月又怎样,现在和他们呆在一起三年的是我,我才是他们的最爱,你看他们等下是选我还是选你!” 孟抒悦眼皮子一掀,耳朵都快被她喊聋了,这是生怕瀑布太大声,她听不到吗? 感谢她的体贴。 “楚烟烟,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欺骗他们与你相认的,他们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相信你这种乡野村姑?” 孟抒悦故作疑惑问她。 楚烟烟沉了脸,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是乡野村姑。 紧接着,她就洋洋得意把她如何用宋时璟送的月形玉佩和他们相认的事和盘托出。 果然,和孟抒悦的猜想差不多。 炫耀完,就是她上路的时间到了。 孟抒悦望着脚底下看不到底的深渊瀑布两脚吓得有点发软。 她还是低估了楚烟烟的疯劲,找了个人这么个双重保险死翘翘的好地方。 不是摔死就是淹死。 绑在身上麻绳另一端被挂在瀑布旁的一棵瘦小的歪脖子树上,而绑在楚烟烟身上的绳索也同样系在同一棵树上。 一棵摇摇欲坠的树吊着两个人,她这是要让那些人二选一救一个。 她这是多有自信他们会救她。 绑匪在楚烟烟的眼神示意下,将两人一同推下了瀑布。 随即立马便跑了。 临近悬崖边缘,水流似毫无惧色、义无反顾的勇士纵身跃下,瞬间化作无数晶莹的水珠,飞溅四散。 孟抒悦身在瀑布中,感受着冰凉的水如刀子般在身上冲刷,想起了那年的洪水。 那时的水也是这样冰,却比这浑浊更加令人窒息。 沈靳萧却死死将她护在怀中,一同爬上了那棵树。 可现在,她知道没人能救她了。 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孟抒悦颤着被冲刷的眼睫强行睁开眼。 眼前的水帘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梦似幻。 透过水帘,她看到了正在一旁山体上着急上山的白擎丰和楚父楚母一行人。 他们几人看到瀑布水流中吊着的楚烟烟全都惊得大叫连连,特别是楚母尖利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山谷。 孟抒悦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跌跌撞撞疯了般冲上山的模样,不由眼眶一热。 她知道他们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楚烟烟,何曾会看到她同样身处绝境狼狈的样子。 满脸的冰凉,她甚至不知脸上是否有泪。 她现在好想孟父孟母,想念孟父拿着象棋敲着她头,又手把手教她写毛笔字的样子,想念孟母端来的那碗热腾腾的馄饨面。 她后悔了。 后悔为了证明她才是他们的女儿,将自己置于这种险境。 头顶传来楚父楚母焦急的呼唤声,以及白擎丰愤怒的咆哮声。 “救!两个人都得救!什么只能救一个,下面两个要是死了哪一个,你们都得死!” 白擎丰揪着常年跟随自己的得力保镖队长,眼里的怒气几乎要喷出来。 保镖队长战战兢兢,指着即将要支撑不住摇晃的小树,只得如实同他解释,“爷,这绳索上被人涂了油,我们拉不动,现在要将人救上来,只能先打树桩固定,再派人下去将人拉上来,但打树桩耗费时间过长,这棵树压根没办法撑两个人的重量那么长时间,所以只能救一个人!” 楚父楚母顿时急了,冲白擎丰大吼,“赶紧救烟烟啊,你管那个寡妇干嘛?难不成擎丰你真喜欢那个j人?” “对啊,擎丰你要想想,当初你小时候是怎么承诺我们的,你说会照顾她一辈子的,你怎么能为了个野女人不管烟烟的死活?” 白擎丰目眦欲裂,盯着那棵被两根绳索拉扯得咯吱作响的树,心中难以抉择。 楚母见所有人没动,便去解捆绑在树上的第一根绳子,她刚才看清楚了,系在第一根绳子下的就是孟抒悦。 楚父见状,也并没有阻拦。 所有随同前来的人都没有阻拦,默认了楚母的动作。 一个外人哪有楚家的千金,白家未来的女主人重要呢? 待白擎丰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缠绕在树干上的绳索“滋溜”一声向下飞速解绑,即将带着水流下的人彻底坠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寒潭。 “不要!” 白擎丰下意识就去拽绳子,可惜绳索只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绳索上油腻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可手中的绳子就像他心中某个怎么抓也抓不住的重要东西般,彻底从手心溜走消失不见。 他垂眸看着颤抖的手,脑中似有一根弦彻底绷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死了,他才知爱她 “她死了,你tm害死了她!” “啊……” 白擎丰上前一把推倒了楚母,双目通红地冲到湍急的河水中,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救她! 却被身旁的一众保镖死死拉住。 白擎丰被强行摁在地上,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尖锐的疼痛,似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他看着河边干燥的石头上,有一滴又一滴的液体砸在上面,才惊觉自己落泪了。 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呢? 是他得知月月失踪不见的那个晚上。 他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时隔十几年,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哭得如此狼狈。 直到这一刻,白擎丰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爱上了那个和月月有着一样眼睛的女人。 而他对楚烟烟,不过是儿时的承诺和执念。 他嘶吼着,挣扎着,一个个将摁着他的那些人掀翻在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踉跄着跳入冰凉的河水中,顺着湍急的河流急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筒子楼底下。 沈靳萧回了公司一趟,看了眼时间,距离去接林霜出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先前林父还是找律师花了钱将林霜保释出来。 原本林霜涉及的案件过大,不准被保释。 但为了促成他和林霜结婚,引出幕后“高人”,他们故意放水同意保释。 政委刚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差错,以免让人起疑。 他们甚至封锁了林霜就是宾馆受辱女生的信息,只为顺利举办两人的婚礼。 趁着还有时间,沈靳萧便开着车随意逛逛,谁知又来到了孟抒悦哥嫂住的筒子楼底下。 当看到楼道里蹦蹦跳跳出来的三胞胎时,心脏莫名又觉得钝刀子割肉般的疼。 特别是走在最边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长得格外招人稀罕,毛茸茸的头上还顶着两个小揪揪,那模样像极了孟抒悦。 先前小小的她出车祸,他忙着林霜的事,又莫名抵触去见这孩子。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三个孩子就烦躁到不行。 现在,他出现在这,看着那三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看着奶糖那长得十分像孟抒悦的脸,才明白他烦躁的是啥。 他烦躁,他怨天尤人。 更是在看完孟抒悦日记里描述的两人恩爱后,那种难受和烦躁达到了巅峰。 为什么那么可爱的三胞胎不是他的孩子? 他还在看着车外嬉笑打闹的三个孩子发呆,待他回神时,正在揪着奶糖头顶小揪揪的小头好像已经发现了他,并迈着小短腿缓缓朝着他的车子走来。 沈靳萧一阵心虚,赶忙车子后退开着车疾驰而去。 下午时间三点。 距离答应去接林霜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从这里开车到拘留所只要半个小时。 所以他开车开得并不是很快。 谁知,车子开到一半,他眼皮子就一阵疯狂打架,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况。 他迅速将车停到路边。 刚停稳,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幺儿,赶紧醒醒!”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 沈靳萧迷迷蒙蒙睁眼,瞬间眼眶就红了。 眼前这个矮小的小老头正如以前那般,鼻梁上的眼镜虚虚搭在鼻子上,昂着头一如既往毛毛躁躁地冲着他喊。 “爹……” 沈靳萧声音哽咽,伸出手就想抱住这个小老头。 可隔着两人中间好像有一层无形屏障般,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沈靳萧泪如雨下,着急地拍打着屏障。 小老头却是一如既往慈爱地看着他,似隔着空间和距离安抚这个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的儿子,落下浑浊的泪,“幺儿,你听我说,你赶紧醒来,你媳妇快不行了,她现在在……” 白光铺天盖地袭来,彻底覆盖整个梦境。 沈靳萧在一阵车喇叭声中,腾地一下从车子方向盘上惊醒。 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睡着的短短五分钟时间,他早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调转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朝着拘留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 瀑布底下。 一大群搜救人员穿着潜水服进进出出深不见底的寒潭,寻找雇主重金寻找的女人身影。 潭水旁,楚母用毛毯裹住浑身瑟瑟发抖的楚烟烟不断安抚着,劝她先去医院里检查下身体。 可楚烟烟却咬着唇倔强地不肯离开,目光死死盯着潭水上不断浮出又接着一个个潜下水的搜救人员,眼里写满了不甘。 就在刚刚,她忍受着手臂上绳索的拉扯感,看着吊在身旁的孟抒悦就这么在密密匝匝往下砸的水帘下失重地往下坠去,她整个人如癫狂般笑得好不肆意。 她的白哥哥终于选择了她。 她终于赢了孟抒悦! 以后的人生,她便可以安稳无忧地做她的楚小姐、白太太。 可当她被救上岸时,得知的真相却令她原本所有的美梦轰然崩塌。 那个她以为会坚定原谅她的白擎丰,竟然不顾一切地跳下瀑布去寻找那个女人。 他们慌里慌张跑下山,在瀑布底下寒潭边找到昏迷不醒的白擎丰,一顿人工呼吸救醒他后,他却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推开她,兀自抢了一旁队长手中的大哥大就开始拨打电话起来。 那一刻,楚烟烟被他推倒在石头上,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鲜血刺目惊心染红了一地,白擎丰却视若无睹,忙着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叫来了直升飞机,喊来了搜救人员。 甚至这个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丝毫没记起喊人将她这个同样受伤溺水的未婚妻送去医院。 楚烟烟看着白擎丰焦急地在潭水边走来走去,一有搜救人员上来,就上前揪着人衣领询问。 这一刻,她的心凉到了骨头里。 楚父不满地上前喊他,“白擎丰,赶紧派辆直升机送烟烟去医院啊,你看她手伤成那样……” 不待他说完,白擎丰就不耐烦打断他,“烟烟她只不过手上一点擦伤,抒悦她可是生死未卜,等找到她一起去医院。” “你……你你……” 楚父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转身离去的白擎丰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他想不明白,明明早上还在毕恭毕敬同他商量婚事的女婿,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副面孔,完全不理女儿的死活。 楚母见他这副态度,更是气得绷不住,冲过去朝白擎丰大吼,“你赶紧送烟烟去医院,那个女人这么久找不到,肯定早就死得透透的,都是她我们烟烟才会被绑架……”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丢失的记忆重现 “你说什么?” 白擎丰蓦地回头,看向楚母时,阴鸷的眼底满是恼怒。 “她不会死,伯母,请你管好你的嘴,不然……” 一向对她温文尔雅的女婿,此时满面狰狞,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吓得楚母张了张嘴不敢多言,咽下口中其余未骂完的话。 正当白擎丰揪着一个浮出水面几乎喘不上来气的搜救者嘶声咆哮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响彻整个山谷。 “刚才有人从瀑布上面又跳下来了!” 所有人都往上面看,哪里有见什么人跳下来的影子。 仰头过后。 白擎丰再次低头时已然面色惨白,脑袋阵阵发晕。 刚刚高处坠落后的脑震荡反应现在这才显现过来。 他强撑着身体,脑中闪过的都是上山时看到的孟抒悦双手捆绑无助受困瀑布中的模样。 一想到她从那么高的瀑布跌下来。 想到她或许已经死了,甚至再也找不到她时,他更是脑袋嗡鸣一片,周遭的视线全部陷入一片黑暗。 他冲着陆续浮上来的搜救人员疯狂咆哮着,“再下去找,找不到人,我要你们……” 话还未说完,那个眉眼狠厉早就失去以往端方的男人倏然没了任何声音,身子一歪栽倒在地,引来阵阵惊呼声。 “擎丰……” 楚烟烟几人全都大惊失色,一股脑地纷涌而上。 呼救声,哭喊声,一声声消弭在震耳欲聋的飞流瀑布的水流声中。 可此时,银河直落的水帘后。 沈靳萧腰间捆着绳索,整个人隐身在瀑布水帘后的悬崖峭壁后,两只手攀附在悬崖峭壁上的石块上,艰难地一点一点往里往水帘深处走去。 走了好久,他的脚才像是终于触及到地面般有了实感。 往里看去,里面是如水帘洞一般的长长暗道。 他拉了拉身上还能拉动的绳索,按着梦中的指引缓慢向前走,却依旧脚下一滑直接滑入一个狭窄而又幽深的洞穴。 洞穴里头无数指头大小的冰锥滑破他的皮肉,却依旧抵挡不住下滑的速度。 强忍住疼痛,终于在下滑了一分钟后,那条绑在他身上的麻绳已经无法拉动,他也看到了卡在狭窄洞穴里的那抹黑色身影。 一时间,沈靳萧看着那抹黑色身影顿时泪如雨下。 “抒悦……” 他轻唤她的名字,颤抖着手解开身上的麻绳,缓慢而又艰难地朝她爬去。 底下的人毫无知觉,无论他怎么呼唤也没有一丝回应。 沈靳萧小心翼翼用力想将她整个人从丝滑狭窄的洞穴里拉出来,却发现一拉,她的肩膀处就汩汩流出刺目惊心的鲜血。 他慌忙止住拉人的动作,此时有点泄力。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痕无数,刚刚为了进来也已经耗费了许多气力,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无法把人从洞里安全解救出去。 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此时距离去接林霜的时间已经到了。 为了任务顺利完成,他绝不能失约。 今天也很有可能会遇到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沈靳萧想着这些,果断做出决定。 出去找专业人员来救孟抒悦,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先行离开。 他刚转身离开两步,整个山洞就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来不及反应,看着从头顶滚下来的一块块石头,他赶忙背过身去,试图阻挡那些掉落的石块。 背上传来骨头碰撞皮肉的砰砰作响声,剧烈的疼痛侵入四肢百骸,瞬间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眼神落在几乎垂直的洞穴底下,女人静默无声一动不动的模样,莫名再次红了眼眶。 沈靳萧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会马上来救你的。” 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解救她。 当头顶上的石头停止滚落时,他才撑着身体将背上的石块小心翼翼清理至一旁檐壁的缝隙中,生怕砸到底下早已危在旦夕的女人。 他双手攀在洞穴周遭的尖锥上缓缓向上,接触到绳索后刚系好,一阵地洞山摇再次袭来。 下意识往脚底下的女人看去,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头顶就传来一阵剧痛。 一块掉落的石头正中他的头顶,似一把斧子凿开他的头颅,猩红的液体瞬间从额头如喷泉一般汩汩流出。 眼前的洞穴天旋地转,连带着底下那抹黑色身影也跟着模糊起来。 随着视线的模糊,脑中却似有光亮闪闪,无数从未见过的画面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闪过。 每一帧画面如破碎的一小块一小块玻璃体般缓缓聚集,一点点填补那些脑中残缺的重要部位。 沈靳萧捂着满是鲜血的头,脑中嗡嗡直响,伴随着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每一帧画面都化作一把把利刃狠狠凌迟着他每一寸神经,痛得他哀鸣出声。 悲恸的声音,宛如山间受困嘶鸣的野兽。 大雨滂沱中,他看到了那张刻在他灵魂深处的脸。 有着婴儿肥却带着小梨涡的女人,顶着一张黑黑的小脸,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揪着他的衣领,整个人哭得像风中摇曳的黑葡萄。 那棵粗壮即便洪水都冲不倒的大槐树上,他缠着她一直从天明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明。 就像身处梦中般,他拥着她,以为这是他对她这个外甥媳妇难以掩藏的心思幻化成的梦,在梦里得偿所愿。 梦中,罪恶感吞噬着他,也令他沉沦放纵。 他想梦醒后,就忘了这场偷来的梦。 后来,醒来的他真的忘了。 忘了他和她在树上的一切。 更甚至后来,他忘了和她在阁楼上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不时就得加固的温馨小阁楼,那碗两人夜夜喝完嫌弃彼此却依旧喂着品尝的羊肉汤。 还有那无数个夜晚里,他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露出怅然的神情时,她总是附在他耳边调皮地说着“孩子就是你的”气话。 原来。 那不是气话。 那三个可爱的萌萌娃娃,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后来,他是怎样对待她的呢? 他为了完成任务,当着众人的面撕了写着孩子名字的纸,说不会喜欢她这种生下别人孩子的女人。 又为了和林霜结婚,将离婚书毫无愧疚地扔给了她。 更是后来,她在医院里命悬一线动手术取针时,他却在陪别的女人,将那个他年少起就深爱的女人,那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就那么抛弃。 就在刚刚,他甚至因为救不了她,动了抛下她出去的念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徒手掰裂石头救她 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剧痛感从心脏处散开,宛如炸开的烟花般,迅速蔓延至身上的每个器官。 “啊……” 沈靳萧捂着头疯狂嚎叫着,胸腔内源源不断的愧疚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他慌乱地想去解开身上的绳索,却发现绳索在他腰间越勒越紧,似绳索的另一端感受到他刚刚的拉扯,正在飞快拉着他往上升。 “不要,不要……” 他看着越来越远的黑色身影,拼了命地大声哭喊着,恨不能跳下去。 缠在他腰间的绳索越紧,他就越解不开绳索。 巨大的瀑布后头,一声声绝望的哭喊声穿透厚厚的水帘,在一阵阵如锣鼓喧天的瀑布水流声中如一把斧子般破开声响响彻云霄。 李瑶带着警察来到瀑布所在的顶端时,只看到一条绑在固定桩上的绳索。 他们正着急没发现孟抒悦的身影时,绑在树桩上的绳索相较之前剧烈晃动起来。 没有多想,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绳索底下肯定绑着个人准备上来。 于是,他们想也没想,就齐心协力想将底下的人拽上来。 直到一个高大满头是血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李瑶不由愣了又愣,飞快上前就揪住他的衣领质问,“怎么是你,抒悦人呢?” 李瑶此时懊恼不已,是她的错,设备出现偏差,来晚了。 原本孟抒悦和她约好,她随身携带一款她最近新研发出来的报警器,等待楚烟烟上钩对她动手。 只要楚烟烟一上钩,那么她就立马摁下报警器,李瑶就能根据它很快分析定位出她精准的位置。 但谁曾想她新研发的设备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无法达到数据定位百分百精准。 找了好久,她才带人找到这里。 如今她十分懊恼设备还没完善,就交给孟抒悦使用。 而这个傻姑娘竟完全相信她,现下生死未卜。 “说啊,抒悦她现在在哪里?” 沈靳萧却整个人好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迅速解开绳索,手脚十分麻利地捡起地上其余的绳索重新接上后,又重新将绳子绑在腰间,完全不理李瑶越来越歇斯底里的追问,径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带着绳索一股脑再次扎进底下那如刀锋般泛着寒光的巨大瀑布水帘中。 周遭传来阵阵惊呼声。 就连李瑶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男人彻底疯了! 刚被救上来又不管不顾地跳下去。 几人纷纷围在上游河边,看向底下望不到头的瀑布脚底生寒。 绳索迅速绷直,穿越水帘,直直掉入水帘洞后窄小又湿滑的洞穴。 这次沈靳萧从瀑布上游到再次抵达孟抒悦所卡的位置,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抒悦……” 他轻轻呼唤,不顾洞墙上粗砺的石头在手背上刮擦出一道道血痕。 试了好几次,将她从狭窄的洞里拔出来,可卡进她肩膀皮肉里的尖利石锥成了她逃脱的致命阻碍。 摸着女人冰凉惨白的脸,沈靳萧只觉得整个人连带灵魂都在不住打颤。 绝望中,他疯了般用手指去抠那根长在洞穴内壁上的石锥,抠得指尖鲜血淋漓,指骨外翻,却依旧重新着以卵击石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连带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奇迹,石锥终于松动了。 他掌心稍稍用力,整个石锥的根部从底部被他剥离。 沈靳萧惊喜万分,试探着伸手一拉,将她整个人从那个恰好卡住的狭窄洞穴里解救出来。 “抒悦,对不起……” 他浑身颤抖,将女人拥入怀中,挂满泪珠的唇轻柔地吻在她额头上,怎么止也止不住内心翻腾的思绪,悲痛地一声声呼唤她的名字。 额头上的鲜血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孟抒悦脸颊上,将她惨白的脸晕染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他慌张地帮她擦去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 无助的哭声回荡在这个无人知晓深不见底的幽洞中,似透过回音飘向很远很远。 直到怀里的女人睫毛颤了颤,沈靳萧这才惊喜交加,又哭又笑。 他捧着女人的脸,在她唇上留下不舍的一吻。 最后,他将唯一的绳索系到孟抒悦身上。 不顾整个后背被洞壁上的尖石刮伤严重,他抱着她一步步爬到洞口,才稍稍松了口气。 沈靳萧不敢赌孟抒悦现在还在昏迷是不是身体有内伤? 除了肩膀上的伤口外,并未看到其他伤口。 但也更因如此,就愈发危险。 沈靳萧不敢耽搁,赶忙将怀里的女人系在绳子上,转而抱着她一步一步往上爬。 直到爬到洞穴顶端,他才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死死抠在满是青苔湿滑的洞壁石头上,以免脚下一滑,再次掉入洞穴之中。 沈靳萧抱着她艰难地晃动着她腰上的绳索,眼看洞口的绳索逐渐绷直,怀里的女人就要脱离自己的怀抱。 一阵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地洞山摇震感传来,巨大的摇晃下,他还是脚下一滑,整个沾满血污的身体滑入身后的未知深洞…… * 拘留所门口。 林霜呆呆坐在长椅上,始终不肯离去,眼圈里满是泪水。 周围围了一群人,始终在不停劝着她,别等那个负心汉。 来接她出拘留所的是院里平日玩的好的那些二代们,更甚至有些是十分疼爱她看着她长大的叔伯也过来接她。 自小院里只有她一个小女孩,所以她一直是院里的团宠。 林霜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她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关心她,在这她最需要关心慰藉的时刻,却独独没见到她最爱的人。 眼泪一滴滴砸落。 李指导员家的大儿子摇晃着手中她最爱吃的卤鸡爪,张政委家的独苗小子一脸儒雅地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盒,许师长的幺子笑嘻嘻地捧着一大束鲜花…… 他们都是林霜的竹马,一个个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哄她开心。 就连她喊叔伯的几个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大人物,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劝她先回去,毕竟天马上黑了,再等下去,估计沈靳萧也不会来。 张政委作为林父的老相识,也在一旁等着,一面看时间,一面咬牙切齿自家儿子那副看着林霜不要钱的模样,心底暗暗着急这沈靳萧怎么突然失约,是不是失忆症状又加重? 为了这次嫌疑人员大集合,他还特地叫了自家兄弟开大巴车车接车送。 张政委的弟弟见时间不早,催他们赶紧上车,不然等下郊区的路难走,林霜这才不情不愿跟着一行人一同上了车。 第一百七十章 被逼着给前夫上药 心电仪“滴滴滴”的声音此起彼伏。 孟抒悦挣扎着想掀开眼皮却始终睁不开。 她害怕一睁开,自己还是呆在那个只有她一人如蛇皮般黏腻湿滑的山洞里。 记忆里,她昏倒前,肩膀上是被尖利的石头卡进肉里,抬头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延绵山洞,似巨兽的幽深巨口将她吞噬其中。 铺天盖地而来的懊悔一遍遍摧毁她的理智。 她居然为了证明她就是楚月月,将自己置于如此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险境。 刚刚她从瀑布上掉下来还有几成把握能自救成功。 毕竟她手上还藏有小刀,能轻易割断绳索,再加上水性极佳,肯定能从寒潭底下逃出升天。 谁知,在下坠的过程中,绳索被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她整个也跟随着惯性摔进了水帘后面的山洞。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看着瀑布后面奇特的景象,眼神刚被这水帘洞吸引,脚下就一滑,彻底滑入这无人知晓的洞中洞。 她浑身都在痛,都在后悔。 她还有三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还有还没尽好孝道的孟父孟母,以及亏欠许多还没来得及补偿的哥嫂。 不能死,她不能死! 在洞中绝望等待的那短暂时间,成了她此生最难捱的时间。 当绳索脱离树干时,她无比懊悔为了认回那些抛弃她的人,要让那些爱她的人伤心。 无法想象失去她,三个孩子无父无母该怎么办? 孟父孟母该怎样承受如上一世那般失去女儿的痛? 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直到耳边传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哭声,孟抒悦才宛如被人注入灵魂般奋力睁开眼,活了过来。 “娘亲,你醒了,奶糖以后不吃糖了,呜呜呜,你别不理奶糖。” “娘,你总算醒了,小头以后也不欺负妹妹了,不揪妹妹小揪揪了……” “啊啊啊啊……”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哭哭啼啼。 站在一旁的李瑶赶忙喊来了医生,又示意三胞胎整整齐齐乖乖站好,不许打搅医生看病。 医生一通检查下来,也松了口气,“病人醒了,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就肩膀上的伤口必须好好养一段时间……” 孟抒悦听着医生的嘱咐,看着他白大褂上的特殊标志,不由惊诧不已。 待医生远去,三胞胎才如脱缰的小马驹般直直扑到孟抒悦身上,直把李瑶吓得够呛。 “你们当心点,别再伤到你们阿娘。” 奶糖小短腿跪在她身旁,俯着小身板在娘脸上“吧唧”了好几口,小头则狗腿子般拿着大大的毛巾帮娘擦脸,又擦奶糖亲完后留在娘脸上的口水。 至于大头则对着娘肩头包扎绷带的伤口一直呼呼,似在说呼呼后就不疼了。 李瑶一脸无奈地看着三个孩子如小奶猫小奶狗般在孟抒悦身上撒娇蹭蹭。 好不容易她才将三个孩子给哄出了病房。 李瑶看出孟抒悦眼里的疑惑,一一帮她解了答。 “是你那个前夫救了你。” “警察把你从瀑布底下救上来后,有熟悉地形的人马上就猜出你们是掉入瀑布后面的洞中洞里,于是便立马派人进山洞解救你前夫。” “可你前夫出来后,偏要求我们将你们两人送来部队医院,并有专人过来让我们封锁消息守口如瓶。” 李瑶神秘兮兮地说着,眼里的疑惑更甚,握着孟抒悦冰凉的手,继续不解问道:“不是说你前夫不喜欢奶糖他们吗?可他来医院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喊你的名字和三胞胎的名字呢。” 孟抒悦神情一阵恍惚,没想到来救她的竟然是沈靳萧。 后来,她一直没醒,所以李瑶才想办法将孩子接来,希望能唤醒她。 孟抒悦得知孟父孟母只以为她带着孩子在李瑶家小住几天,她才松了口气, 和李瑶攀谈了会儿,临近天黑,孟抒悦送走她和孩子后,便去了隔壁沈靳萧的病房。 病房里格外安静,甚至能听见输液针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孟抒悦缓缓踱步至病床前。 一眼就看到他缠在头上厚厚的纱布,紧接着是光着膀子的上身上更是缠满了无数条绷带。。 她的目光落在绷带上,想起之前掉入洞穴时看到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石头,他的体型又相较她过大,想必是当时刮伤的。 孟抒悦伸手覆在他小腹上绑着的绷带上。 原本壁垒分明的腹肌如今可怜兮兮被缠满了纱布,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她一阵惋惜。 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最喜欢枕在这上面睡觉的。 下意识,她手不受控地动了动,如以前那般揩了一把油。 嘿嘿,手感还和以前一样好。 正想着,眯着眼一路向上,却恰好撞上一双瞳仁幽深的眸子。 原本紧闭双眼沉睡的男人不知何时自己睁开双眼,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醒了?” 孟抒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覆在他身上的手僵硬地拿开,朝他笑了笑,“我看你肚脐眼露着,怕你着凉。” 沈靳萧眸子沉了沉,努力压着抽动的唇角,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别过脸去,哑声道:“医生说不能盖被子,这样我也不冷,你伤还没好,回去吧。” “对对对,那我赶紧走。” 孟抒悦识趣地赶忙起身。 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他妻子了。 而他也有任务在身,她可不能耽误他。 也不知道部队医院里消息有没封锁好,不然被人发现他们俩还有猫腻,他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孟抒悦虽说刚捡回一条命,但腿脚还利索,赶忙向外走去。 沈靳萧躺在床上看着她那么听话转眼就走到了门口,这下原本装装的阴沉脸这下是真的垮了下来。 恰时一名护士进来换药,瞅见孟抒悦从里头出来,赶忙一把抓住了她。 “你是家属是吧,过来帮我换药。” 孟抒悦连连摆手,“我不是他家属,我不过是他前妻而已。” 她生怕自己一个暴露,影响他的任务,连连否认。 在这上班的护士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当然也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 想起之前帮这男人换药时,她还贼眉鼠眼多看了几眼男人的面庞和身材,心下感叹这男人当真是当代极品。 哪曾想,手一碰到男人,这男人就一个又一个眼刀扎过来一副反被她非礼的模样,弄得她一整个就心惊胆寒。 护士拉着孟抒悦的手就往沈靳萧身旁带,将手中的绷带一股脑往她手上塞。 第一百七十一章 病房内冰释前嫌 “来,先把你男人身上的纱布拆了。” 护士一边捣鼓手上的消毒药水,一边吩咐孟抒悦手脚麻利地干活。 孟抒悦刚想反驳他不是自个男人,瞅了瞅男人一副漠然的样子,还是自觉地闭了嘴。 反正他都不在意,念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就帮他换换药当作报答了。 于是,她赶鸭子上架,手法娴熟地拆了手中的纱布。 毕竟这种包扎的活,行医这些年,她也没少干。 沈靳萧别过脸故意不让人看到他的神色。 总之正在拆纱布的女人站在他哪一侧,他就往另一边偏头。 感受着背上丝丝缕缕纱布揭开后的凉意,心底隐约间燃起期望来。 可惜,直到身上所有纱布解开,他都丝毫没有感受到女人微凉的指尖,如抓心挠肝一般挠在肌肤上的触感。 这女人行医换药的手法,果然是专业得他想死。 明明刚刚她还调皮地同以前那般欠欠地上下其手,搞得他心猿意马,现在就这么一个指头都不舍得施舍给他。 沈靳萧神情沮丧,连带着护士过来上药时,他都没好气,“你能不能轻点,是要把那些伤口再扎开吗?” 护士一脸委屈,拿着镊子消毒的手惨兮兮地看向一旁的孟抒悦,眨巴着大眼,一副被狗咬的求救模样。 孟抒悦一个头两个大,无奈接过护士手中的镊子道,“我来吧。” 护士如蒙大赦,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一溜烟跑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帮两人关好了门。 屋里头再次只剩下两人。 孟抒悦尴尬至极。 刚刚这男人还在赶她走,现在她还死皮赖脸留下来,不禁有些难为情。 “我上完药就走,你别嫌弃我哦……” 见他一声不吭,等同默认,孟抒悦便开始从上往下给他那些缝合或没缝合的伤口细细消毒。 背上密密麻麻无数伤口,单单缝合的就十几处。 特别是男人的肩头处,那个长满茧子的肩头也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缝了二十几针。 那些伤痕,甚至将她咬在肩头上面的咬痕印记给覆盖消失不见。 大滴大滴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她消毒的手不禁开始颤抖起来。 直到她转到他身前,看着他胸前同样的伤痕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握着镊子的手也跟着抽泣不断地颤抖着。 沈靳萧一惊,慌忙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急切和担忧,“是肩膀痛了吗?我去叫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伤者给我上药?” 他说着便慌忙起身就要出去找人要说法的架势,反手却被孟抒悦一把抓住。 “我没事,你别乱动,等下伤口又崩开了。” 孟抒悦强行摁着他重新坐回床上,忙不迭加快了动作帮他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消毒。 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听到急促的呼吸交缠声,还能闻到彼此熟悉至极的暧昧气息。 一如过往每个深夜,他都揽着她,埋在她颈窝,一口一个媳妇好香。 孟抒悦面红耳赤地给他消毒完又绑好纱布后,呼吸都有点喘。 正打算丢了手上剩余的纱布,端起托盘走人时,手被人一只大掌轻轻攥住。 “怎……怎么了?我给你绑的……不好看,还是不满意?” 孟抒悦说得磕磕绊绊。 沈靳萧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有些渗血的肩膀,眼尾泛红。 “不是,很满意。” 他声音哽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思绪,耗费多少克制力也无法云淡风轻地装下去。 伸手覆上她瘦弱的肩头,想起她身上受过的那些伤,他整颗心痛得无以复加,比身上那些疼还要痛上千倍百倍。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一次,这个男人丢弃了外表的所有坚硬外壳,露出脆弱的神色看向眼前的女人,眼里盛满了破碎星河。 “这次,换我帮你上药……” 孟抒悦眼见男人裹着纱布的指头一点点靠近,带着她的衣服一步步脱离掌控,不禁瞳孔震颤…… 走廊外有个大铁门,铁门外还有两个站岗的警卫员。 警卫员立正敬礼,门锁哐当一声,张政委急冲冲往里赶。 这次要不是他有先见和警局打过招呼,他才能立马知道沈靳萧的下落,果断将人送到部队医院封锁了消息,转头放出消息沈靳萧临时外派出差,才将林霜应付了过去。 不然差点就被沈靳萧坏了计划,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所以他立马赶来责问缘由,甚至心里还憋着一团火。 还没到沈靳萧病房,大老远他就见沈靳萧病房门前有两个小护士正踮着脚尖偷偷往里观看,还时不时捂嘴偷笑。 张政委沉着脸干咳一声吓得两个小护士不约而同集体转身,齐齐立正敬礼后,逃也似地跑了。 “毛毛躁躁的,就这么喜欢偷看我们团的汉子,真是的……” 张政委以为两小护士馋沈靳萧的身子。 一只手刚握上门把手,眼睛就被病房门玻璃内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病房内病床前的帘子拉着。 里面传来女人阵阵痛哭声。 “好痛,你力气能不能小点……” 张政委脸都黑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来之前,他就听说沈靳萧浑身上下缝了百来针,还心疼这人身体来的。 现在想来,身体还好的很。 张政委红着脸收回手,黑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里,孟抒悦双眼通红,满脸泪痕,手哆哆嗦嗦拉开病床边的帘子,嗔怪地瞪了眼沈靳萧,“你浑身上下都是牛劲吗?我肩膀都要被你掰断了。” 沈靳萧闹了个大红脸,开口时发现自个声音都哑了,“我……我真的只是轻轻地上药……” 他眼神落在她手腕上,这才发现她手腕上他攥过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然红了一圈。 刚刚只顾得给她肩膀消毒收着力气,另一只手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收着力气,将她抓疼了。 上药时,他还以为她喊的是肩膀疼。 沈靳萧懊恼不已,回想起以前在宾馆里那一次,他翻来覆去,那时的她肯定很痛,却强忍着没喊一声疼,心底愧疚不已。 他张了张嘴还想道歉,眼前的女人却干巴巴地摆了摆手,“行了,我们扯平了,我帮你消毒,你帮我消毒,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找你的未婚妻消毒,我找我的未婚夫消毒,就别互相打扰了。” 孟抒悦说完就拍了拍身上的病号,抬脚便要走。 这下,沈靳萧彻底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会对你负责 “你啥时候有未婚夫了?” 沈靳萧飞快起身,又如以往那般一下就扯住了女人的后衣领,急切道,“不许让别人给你上药!” 孟抒悦整个脑瓜子挂在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衣领里,垂眸看了眼自个露出的小肚腩,只觉得又丢人气恼的紧。 “你想干嘛?在这里难不成还想耍流氓吗?信不信我喊人了。” 她沉着脸偏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当真觉得他拎不清。 现在不该是对她百般冷漠,去讨好林霜吗? 跟她这个前妻纠缠不清是几个意思? 谁知,身后男人接下来一句话,更是直接惊得她张大了嘴。 沈靳萧放下拎她衣领的手,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眼睛更不敢看她,小声嘟囔道:“这怎么算是耍流氓,毕竟上次我们宾馆里就嗯啊咿呀了,我得对你负责不是。” 孟抒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人都曾经老夫老妻了,还有负责这一说? 孟抒悦羞红了脸,正不知如何作答。 沈靳萧却掰正她的身体捧着她的脸,将她的脸捏成皱巴巴的奶糖样,一脸认真地说道,“抒悦,你信我,等我和林霜结完婚后,我就回到你身边,你等我好不好?” “然后,我们再每天没羞没臊好不……” 他说着,一双裹着纱布的手,即便伤得不轻也依旧不老实,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男人的话真诚而又炙热,听在孟抒悦耳中,却怎么听也听不对劲。 和别人结完婚后回到她身边?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要当他的小三? “啪!”一声脆响。 孟抒悦抬手就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她对他爆了粗口,“渣男!” 说着,孟抒悦操起一旁的输液架对着沈靳萧没有受伤的下肢就猛戳。 沈靳萧后知后觉刚琢磨出自己讲了什么渣男语录,就被孟抒悦赶出了病房门,“砰”一下甩上了房门。 望着几乎要碰到他鼻梁的门板,沈靳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她赶了出来。 可这可是他的病房。 下一秒,门倏地从里面打开,沈靳萧下意识如以前哄她时那般露出讨好的笑,扯了扯她衣袖,柔声开口,“宝……” 刚说一个字,就迎来一阵迎头暴击。 孟抒悦拿着那本被他贴身收藏的日记本,一个劲地往他头上砸,“臭流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你你……” 她面红耳赤说不下去了。 原本写这些日记只是自己想念他时回味一番,如今被他看到,俨然自己就是一个天天想着和他温存的饥渴小人。 孟抒悦直打得沈靳萧连连后退,她才捂着脸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病房。 独留沈靳萧站在原地懊恼刚刚看完日记回味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藏起来。 沈靳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转头就和去而复返的张政委撞上视线,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可不想刚刚被女人打的模样被人看到。 张政委拍了拍他没有伤口的另一边肩膀,脸上满是怜悯,“就你刚刚被打的时候就来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束了,不仅伤到了脑子,就连……” 他说着,眼神逐渐下移,惋惜感叹,“就连那方面也伤了,难怪弟妹那么生气。” “你说什么?” 沈靳萧身形差点站不稳,脸上刚刚的尴尬瞬间皲裂成一片片无地自容的碎片…… * 孟抒悦在部队医院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签了保密文件出了院。 没和沈靳萧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毕竟她可不想家里人担心。 毕竟她了解三胞胎可是嘴馋得很,虽然李瑶一再同她保证孩子们不会将她受伤住院的事泄露。 但知娃莫若母,只要有人贿赂一点吃的给那三个小馋猫,奶糖和小头肯定会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和盘托出。 果然。 孟抒悦前脚刚回筒子楼,就见孟母坐在客厅里默默抹泪,孟父则耷拉着脑袋皱着眉头,连手里拿着的罕烟都不抽了。 而哥嫂同样一言不发,连带着嫂子怀里抱着的爱哭闹的小侄子此时也似乎被气氛感染,没敢哭一声打搅众人。 大中午的,家里冷锅冷灶的,连个烟火气都没有。 只有惹祸的三胞胎齐齐坐在几人中间的小板凳上,一人一根棒棒糖,小头还边舔边嗷嗷哭诉,“娘伤得在病床上都起来了,我们想再去看娘,可他们不让,还不准俺们说出去呢……” 孟抒悦一阵头大,果然是一群不用严刑逼供几颗糖就能招供的小怂娃。 李瑶还说三胞胎以后肯定是三个威武不能屈的大男人和大女人。 孟抒悦哭笑不得,赶忙进去打破了这哀伤的氛围。 “爹娘、哥嫂,你们可别听这三个孩子胡说八道,我没事呢。” 她走到这对养育她长大把她当亲闺女的养父母面前,朝两人直直跪了下去,一时间泪如雨下。 “爹娘,我让你们担心了。” 孟抒悦哽咽着,甚至无言面对爹娘。 两世,她都让养父母为她担惊受怕。 孟父孟母被突然归家就朝他们下跪的女儿吓了一跳,但随即破涕为笑起来。 “傻孩子,你没事回来就好!” 孟父孟母赶忙拉着她起身,红着眼拍着她的肩安抚。 哥嫂也长叹一口气,连带着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侄子也如释重负般地哭出了声。 孟母赶忙去厨房张罗饭菜,没一会儿,全家人热热闹闹围在桌子前吃起饭来。 他们甚至都心照不宣没有多问,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菜,孟抒悦感受着他们无私的爱,眼泪一滴滴滚落。 现在,她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她两世和亲生父母都无缘再续亲情,即便她已然有了楚烟烟不是楚家千金的证据,她也不想去和他们相认了。 但同样,手握这些证据,她不会放过楚烟烟的。 回到屋里,孟抒悦从包里拿出那台进了水的录音机扔掉,再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那盒完好无损的磁带。 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书桌前。 她提起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那些害死他的人名字。 再抬眸时,看向她摆在桌上的宋时钰照片,眼里满是泪花。 那些害死他的人,她一定亲手送他们下去见宋时钰。 孟抒悦轻柔地摩挲着宋时钰的照片,耳边回荡着他让她好好活下去的话,笑着回应他,“我一定会好好地看着那些害死你的人得到惩罚!”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仁民医院顶楼特殊病房里。 楚烟烟吹着手里亲手熬制的鸽子蛋,喂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白擎丰口边。 “擎丰哥,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就吃点吧,不然你身体承受不住的。” 她重新放下勺子,眼泪不自觉落进色泽浓郁的鲜汤里。 自从白擎丰在瀑布底下晕倒送到医院醒来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整整两天滴水未进。 他不说,她和楚父楚母都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难过那个他偷偷藏在心间的女人死了。 如今的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般死气沉沉,眼底更是没了一点生机。 楚烟烟万万想不到白擎丰对那个孟抒悦的感情会那么深,深到他甚至在她面前连装也不装了。 见他完全不理自己,楚烟烟提了保温桶失魂落魄离开,转而下楼去了伍哥所在的病房。 之前伍哥被打断手脚,都在这里康复,手脚都被打了钢钉。 期间她都会偷偷来看望他,却也全被伍哥冷眼以待。 楚烟烟这次同样柔柔弱弱放软了身姿,倒出那些白擎丰不喝的鸽子汤喂到他嘴边,眼神期期艾艾眼里满是柔情似水。 可伍哥依旧如之前那般,没有再去理会她的温柔小意。 见他如此,楚烟烟也不气馁,使出了杀手锏。 “伍哥,你别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孟抒悦那j人拿我们两的亲密照威胁我,我才不得已打断你的手脚。” 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抓着伍哥那只被她打断依旧没什么力气动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况且,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做个见不得人的孩子,想做白家真真正正的继承人有什么错呢?” 楚烟烟适时落下泪来,眼里满是委屈和隐忍,看向伍哥时,那双上翘的眼里仿佛满是爱意。 伍哥神情狠狠一震,扭头看向楚烟烟时,眼底的思绪剧烈翻涌,眼圈也霎时间红了。 没人知道他是真的爱楚烟烟。 三年前,他对她确实只是身体上的喜欢,但后来当他知道她就是楚月月后,一切都变了。 那些他占有她的点点滴滴,成了他再也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条命是白擎丰救的。 但其实不然。 他依旧记得19年前港城那场雨很大。 他拖着生病的母亲跪在白家门口,求白家人给一点钱给母亲治病。 雨下了一整天,母亲也在雨里失去了意识。 就在他绝望准备离去之际。 一个粉雕玉琢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撑着粉色的伞从车上下来。 她就这么把伞撑在他头顶,犟着脾气不肯进屋。 后来,那个高高在上窝在家里不肯见他的白家继承人白擎丰才从家里出来。 那个晚上,在小女孩闹腾下,白擎丰这才派人叫了司机送母亲去医院。 临走时,那个小女孩还给了她全身上下仅有的五块钱。 因为她,他的母亲才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安详离去。 后来白擎丰寻找月月的那些年,他也迫切想找到那个救了他的小恩人。 所以,当他得知曾经被自己当玩物般对待的楚烟烟就是他心中曾不敢亵渎的恩人时,他甚至想到了以死谢罪。 这三年,他一直在迁就她,包容她。 他是真的爱她。 也正是这份爱,他才会被她亲手打断手脚后痛不欲生。 伍哥终是手掌轻轻覆在她小腹上,掌心微颤,整个人泣不成声。 楚烟烟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内心深处狠狠一震,温柔地环抱住他。 整个病房内,只留下男人逐渐微弱的哭声,一点点变小,最终转化成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病房外。 孟抒悦踩着小皮鞋经过,全然不清楚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一步步朝白擎丰所在的病房走去。 据李瑶所说,她带人上山时,原本还不能精准定位到她的地点,反而是收到白家花巨资动用直升机的消息,才能精准找到瀑布的。 短短两天,整个坊间传言那天白擎丰是伤心欲绝,被人抬着上直升机的。 为的只是那个出生市井的小寡妇,据说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孟抒悦听闻这消息时,内心完全平静如水。 她实在搞不明白,他既然选择了救楚烟烟,现在又装作这副深情,到底是演给谁看? 来到白擎丰病房前,还不等她开口,守在门口的保镖一见她就跟见了鬼般,赶忙冲进了病房里,像是汇报去了。 几秒钟过后,原本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白擎丰像是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疯了般夺门而出,一把就抱住了表情懵懵的孟抒悦。 “抒悦,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你……” 白擎丰说着便泣不成声,喉头如哽住般,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愈发地紧。 直到怀里的女人“嘶”一声发出痛哼,他才后知后觉松开了手。 半个小时后。 孟抒悦坐在整个京都最豪华的国营大饭店里,桌子上摆满了美味珍馐。 有她从未吃过的龙虾、鲍鱼,还有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菜品。 但摆在最前面的,是她最爱吃的卤猪耳。 白擎丰全程唇角上扬,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殷勤地亲手剥好龙虾,将一整个虾肉整整齐齐放到她碗中,又夹了好几块猪耳朵放在虾肉上,五颜六色,好不馋人。 孟抒悦原本想开门见山同他直接摊牌,但面对美食,她怎么能拒绝? 一阵风卷缠云过后,她舒坦地打了个饱嗝。 全程白擎丰眼神都没离开她,只随意吃了几口饭。 他抽了纸巾想为她擦嘴,却被孟抒悦接过躲了过去。 孟抒悦舔了舔唇,不敢迎上他灼热的视线,手指蜷了蜷,终是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包里准备好的录音机。 “白擎丰,楚烟烟找人绑架我,我想报警把她抓进去,你同意吗?” 白擎丰原本笑意吟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看向桌子上摆放的录像机,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桌子上的录音机,就是楚烟烟绑架她的证据。 白擎丰眉头轻蹙,脱口而出就是维护,“抒悦,烟烟也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很没安全感,所以才做了错事。” 他说着便伸手抓住了孟抒悦的手,眼底满是真诚,“你原谅她好不好,无论你提什么我都会答应,我也想好了,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我会和烟烟退婚的!” 孟抒悦闻言瞪大了双眼,惊得立马从他手中抽回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夫妻闹掰各自结婚 灵泉制药厂封顶那日,也是白擎丰度假村封顶的同一日。 孟抒悦请了大厨在工地里搭了棚子请工人们吃散伙饭,同样也庆祝工程圆满结束。 她这边办得风风火火,但白擎丰那边就不一样了。 听说度假村因为验收不合格,许多证件没办下来。 白擎丰有一段时间没找她,她不免有些着急。 但出乎意料的是,还没开席前,白擎丰居然领着一行人带着花篮来了宴席。 这头,她刚笑意盈盈接过白擎丰的花篮,另一头,沈靳萧却也带着花篮不请自来。 孟抒悦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把他撵出去。 心底抱怨这男人当真不靠谱,做个卧底天天还这么明目张胆背着未婚妻在外面和她这个前妻藕断丝连。 果然,白擎丰再次狭路相逢沈靳萧,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袭来,直把夹在两人中间的孟抒悦呛得直咳嗽。 “沈老板不在家陪你那个病弱的未婚妻,跑工地来干嘛?” 白擎丰一见沈靳萧就阴阳怪气。 沈靳萧也不甘示弱。 “哦哦,听说白老板度假村都快开不下去了,怎么还有空来吃席?啊对了,你要的那批货已经到了,不知你什么时候付一下尾款提走,放我仓库里也是占地方。” 孟抒悦瞪圆了眼,不禁为沈靳萧捏了一把汗。 这男人当真是不怕惹恼白擎丰,直往人家心口上扎刀子。 无人不知,度假村这项目几乎耗光了白氏在京都开发商业街所创收的所有利润,据说港市那边白家的生意也受国内这波资金链断裂受了影响。 可他一个小小外贸公司老板居然还在为了那点货钱在他面前叫嚣。 就不怕白擎丰等下一个狗急跳墙找人咔嚓一下把他灭了? 饭桌上。 孟抒悦作为老板坐c位,白擎丰和沈靳萧各坐两边。 紧接着就是平日里互掐个没完的宋时璟和李斌,此时静如鹌鹑般坐在下位。 随着一盘盘菜端上桌,孟抒悦面前的碗也被两人堆得跟小山一般高。 孟抒悦埋头苦吃,猪耳朵都卡嗓子眼里了,头一次觉得好吃的猪耳朵如今味同嚼蜡。 而白擎丰和沈靳萧两人还在客客气气地斗着嘴。 “沈老板真是我辈软饭硬吃的模范榜样啊,听说林家大小姐为了你可是娘家啥资源都给上了,可你啊,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人家。” 白擎丰夹猪耳朵夹得飞起放孟抒悦碗里,举止儒雅矜贵,唇角却明晃晃勾着嘲讽的弧度。 可沈靳萧也不是好惹的,又重新把他夹到孟抒悦碗里的猪耳朵夹到盘子去,毫不留情面反讽他,“我能软饭硬吃也是我的本事,总比有人硬饭冷吃,整个圈子里谁不知白老弟虽然赚钱一把好手,但却还得靠手下出卖身体才能留住未婚妻的心,当真是吾辈大丈夫包容妻子之典范啊!” 孟抒悦差点一整口没嚼烂的猪耳朵喷出来,被沈靳萧的大胆言论惊出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往白擎丰心口上捅刀子,这简直是将他心口捅成马蜂窝。 果然,白擎丰脸色铁青,手中的筷子下一秒应声折断。 “好了,沈靳萧,你赶紧闭嘴吧,人家白大老板宽容大度总比你这个软饭男来得体面吧。” 孟抒悦赶忙出口拉偏架,故作不悦地瞪着沈靳萧,“说吧,你过来有啥事,好像我没邀请你吧!” 沈靳萧神情一怔,好像这才记起来这的目的。 “我……我来是……” 他低着头不敢看孟抒悦。 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放到孟抒悦面前。 “我来是送我结婚的请柬的,下星期我和林霜要结婚了,上次没给你请柬,林霜让我一定要将请柬送到。” 孟抒悦微微张了张嘴,并不惊讶。 但着实胸口还是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毕竟这些日子,这男人每个晚上都爬水管来家里和她缠绵,到了早上都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去。。 可他却一句都没提到他什么时候要和林霜举办婚礼的事。 昨天晚上,他还抱着她坐在筒子楼楼顶上,带着她体验了把野外的风光。 今天却大言不惭同她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孟抒悦心底酸溜溜,嘴上甜蜜蜜,“天啦,你和林小姐要成亲了?太恭喜你了,我以前在乡下就嗑你们俩在一起了,没想到我嗑的苦命鸳鸯居然是真的!” 白擎丰瞪大了眼珠子,显然没想到孟抒悦会是如此豁达的反应。 而沈靳萧原本心虚的神色却在她的一声声祝福声中逐渐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黑沉如墨。 孟抒悦心底啧啧狂摇头,这男人当真是一丁点做卧底的演技都没有,表情全都写脸上了。 难怪那个藏在林霜背后的神秘人都不出现。 想必是他和林霜结十次婚,孩子都生了,那个神秘人也不信沈靳萧真的和林霜在一起。 沈靳萧将筷子摔得震天响,即便摔的是筷子,他面前的碗也跟着应声碎裂,惊得同桌的几人脸埋得更低了。 可怜坐在另一头的工头喝得醉醺醺埋头在桌子上,被桌子这一拍震到满是沙砾的泥地上。 孟抒悦舔了舔被猪耳朵腌入味的唇,盯着沈靳萧拍在桌子骨节修长的手,不晓得她是怎么在这男人手下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她咽下口中刚嚼好的猪耳朵,扯了抹假笑一把挽住一旁白擎丰的手,故作幸福道,“白老板说也要娶我呢,我们过些日子也会结婚,沈老板你也祝福我们吧。” “砰!” 一声炸响骤然响起。 埋头苦哈哈干饭的众人抬头惊恐瞪眸。 只见,刚拿起酒杯喝酒的沈靳萧竟生生把手中的酒杯捏爆。 更可怕的是,这皮糙肉厚的家伙手上竟一点血都没流。 孟抒悦只觉得即便坐着也两股战战。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从白擎丰手臂中抽回手,就见白擎丰仿佛跟打了鸡血般两眼放光,一把捉住了她擦汗的手,笑得如沐春风,“你当真愿意嫁给我,你放心我给你的,可不会比某人少,我给你的婚礼绝对是空前绝后的盛大,你绝对会……” 白擎丰说得天花乱坠,甚至把他当初拍的一部红遍两岸的那部电视剧中的那场名场面婚礼拿来做对照,说他们的婚礼绝对会比那更梦幻。 这下,全桌人都不淡定了。 纷纷觑着沈靳萧那要杀人的神色,赶忙多夹了几筷子硬菜捧住碗,做好随时要撤离的准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锅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靳萧会如发狂的狮子般将整桌菜掀了时。 他只是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做了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那就恭喜白老板抱得孟老板这碗回锅肉了,到时候办酒席时可别少了这碗回锅肉。” 沈靳萧伸出手做出要和白擎丰握手的姿势。 在座的其他人虚惊一场,全都收回半个撤退的身子,松了口气继续吃着桌上的硬菜。 而孟抒悦这下可吃不下了,后槽牙都快磨尖了。 这男人居然说她是回锅肉! 见状,白擎丰风度翩翩般站起身,理了理领口,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回握住他的手。 “那肯定得上回锅肉,我就是爱吃回锅肉,又辣又……” 口中的“香”字还没说出口,白擎丰脸上骄傲的神色一点点碎裂,逐渐转变为震惊,紧接着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疯狂叫嚣的痛苦,唇角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待沈靳萧松开手时,白擎丰僵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在所有人还在专注吃饭时赶忙将手藏到身后,生怕让人看到他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此时已然被一只牛蹄子给抓得再也拿不动筷子了。 “肉香的话,那白老板就慢慢吃吧,我还得回去吃我的软饭,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沈靳萧抓起外套,气鼓鼓地就往外走。 临走时,他路过放花篮的地方,还顺路拎走了白擎丰送的花篮。 直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沈靳萧走后,白擎丰兴致更高了。 整个露天宴席,即便苍蝇灰尘乱飞,但他还是吃得很尽兴。 连那些个他平日里连眼神都懒得给的普通小老板敬的酒,他也是来者不拒,多喝了几杯。 散席时,保镖队长扶着走不稳路的白擎丰回去时,他依旧抓着孟抒悦的手不肯松手。 “抒悦,今天我太高兴了,没想到你能答应我,呃……” 白擎丰打着酒嗝满脸红光,整个人像极了一个红润的水蜜桃,整得身旁几人都没眼看。 “你不知道,我原本还想和你求婚呢?你们内地人可能不知道求婚是什么?那是把我的心装到戒指,是对你的尊重,我可是仪式感很强的人,娶你我可是一步步骤都不能少……” 白擎丰絮絮叨叨说着,说到最后他好像都看不清人,拉着保镖队长的手,以为他是孟抒悦,那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谁会不说他对保镖队长情根深种呢。 保镖队长臊红了脸,孟抒悦扶额简直没脸看他。 她从不知道白擎丰喝醉酒的样子居然会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 半个小时过后,直到他一腔深情说够了,保镖队长在一旁也将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孟抒悦才拔开了塞在耳朵上的纸条,收起随身携带的医书。 她凑到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的男人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擎丰,那既然我都愿意嫁给你了,你把度假村送给我做聘礼怎样?” “什么?” 白擎丰酒醒了大半,一把推开身旁的保镖队长,重新将目光锁定在眼前女人身上。 工地旁昏黄的灯光将男人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孟抒悦有点懊恼自己太过心急,原本应该徐徐图之的。 正想着该如何打哈哈说是开玩笑糊弄过去时,眼前的男人却面上露出激动之色,“一个度假村而已,抒悦,别说度假村了,我还想给你我在白家一半的身家送你呢。” “我们悦悦不仅是个会办厂的女强人,还是个会生三胞胎的好母亲,这么好的女人,我打着灯笼找遍两岸都找不到了……” 听白擎丰这种条件都能答应,孟抒悦百感交集,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想起以前小时候,她还在他头上骑大马揪着他的头发让他以后把所有钱都给她买和洋娃娃。 当时他还乐呵呵地掐着她的小短腿信誓旦旦说他以后所有的钱都是月月的。 孟抒悦不禁鼻头一酸,心里骂骂咧咧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说要把所有钱给楚月月,长大后却要把钱给别的女人。 她不知该心疼那个肉嘟嘟的小月月,还是心疼她自己。 孟抒悦和早就目瞪口呆的保镖队长一同将醉醺醺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送上了车,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谁知,刚送走两个瘟神,一个转身就再次遇见同款怨念脸的李斌和宋时璟。 脸上密密麻麻写着刚才一直没能问出口的疑惑以及藏也藏不住的劝说。 “你怎么能嫁给白擎丰呢?” “白擎丰他就是大尾巴狼,传闻中他癖好惊人,嫁给他绝对没好日子过。” 孟抒悦一惊,趁着两人还没开口,赶忙脚底一抹油溜了。 独留下两人憋着一肚子话还没说完,就在工地的风中看着女人逃离的背影凌乱…… 当晚回到筒子楼。 孟抒悦等到了十一点,也没见沈靳萧翻窗进来,气恼地将窗户上的铁栓栓上。 这铁栓还是之前沈靳萧自作主张装上的。 说什么他能顺着水管爬上来,那别人也能爬上来,必须要装上铁栓才安全保险点。 既然两人都各自婚嫁,以后就不必再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互搞破鞋了。 想着这些,孟抒悦朝窗外看了一眼,愤怒地“啪”一声拔灭了电灯开关,就轻手轻脚钻进被窝搂着奶糖呼呼大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 孟抒悦做梦了。 梦里,有一只温顺的小狗狗呜呜地舔着她的脸,又突然变成凶狠的大狼狗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咬得她立马下意识伸手去扯大狼狗的毛发。 没扯动,她又去掐大狼狗的脖子。 这下可完蛋了。 这又凶又会咬人的大狼狗居然会讲人话了。 孟抒悦猛地惊醒,抬眸就看见身旁即便被她掐住脖子也一声不吭的沈靳萧,瞬间回过神来。 她慌忙松开手,看了眼不远处已然打开的窗户,不由吃惊,“你这小毛贼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沈靳萧摸了摸宛如被小猫轻轻抓挠的脖子,撇了撇嘴不禁有些委屈,“你谋害亲夫我都不说你什么了,你还问我怎么进来的……” “你不是我亲夫。” 孟抒悦看着眼前大喇喇躺在她身侧的男人,立马开口打断他,“你亲亲老婆可是林家大小姐,我这带着三个拖油瓶可配不上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吃腻了 “好了我的抒宝,你是不是怪我说要和别人结婚,所以你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沈靳萧伸手搓了搓孟抒悦的脸,跟以前搓花花毛茸茸脑袋般逗弄她。 孟抒悦不满地挑了挑眉,小脸被挤压成肉包状,两指毫不客气重重一捏直接把喋喋不休男人的嘴捏成一只说不了话的鸭子嘴。 “行了,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过几天你就成为别人的老公,我就成了别人的老婆,我们就这么断了吧,以后别再见面。” 她说的一脸认真,沈靳萧眼巴巴看着女人那张他时不时都控制不住想咬一口的嘴居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眼底满是受伤,“你要我们断了?那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两每天晚上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算什么?” “算你服务意识好,所以我才让你进窗,现在老娘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听说白擎丰他娘可是坡城的大美女,所以他还是个混血呢。” 孟抒悦边说边起身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整理好,随即光着脚丫站在沈靳萧对面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别再来了,我可不想当小三,到时候我老公交公粮时发现我身上猫腻,不给我钱,那我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交公粮,还哭?” 沈靳萧咬牙切齿咬重这几个字,怒不可遏的他几乎忘了孩子们还在睡。 更是忘了这是隔音不好的筒子楼。 他拔高的音量吓得孟抒悦一个激灵,赶忙冲过去捂他的嘴,却被突然暴起的男人顺势扯住扛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孟抒悦瞳孔地震,吓得魂都没了。 在被男人一根根掰开抓在门框上的手指,眼看着屋外孩子们的睡颜被隔绝在门板之后,她此刻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凌晨五点。 沈靳萧给收拾妥当白白净净的女人穿好衣服,又抱着她塞进被窝里,温柔地帮她掖好被子。 “乖,你别闹了好不好,求你别提了裙子就不认人成不,你先别对我腻,我会尝试改变变着法让你满意的,至于钱,我虽然没那个姓白的有钱,但以后我会努力赚的。” 说完,他就在她哭得湿漉漉的眼睛上吧唧一口后,一步三回头地跳窗走了。 孟抒悦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浑身像车轱辘碾了千百遍般连动弹一下都难。 脑瓜子嗡嗡的,满脑子都是那个好像吃了药的男人惩罚她的画面。 她搞不懂,为什么他不同她说明情况,明着面伤害她,到私底下却反过来惩罚她。 不知不觉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 从三个孩子起床穿衣服洗漱,到后来发现不对劲“呜呜呜”哭个不停,孟父孟母哥嫂来看了她几次要把送医院,她才强撑着从床上下来。 还好天气冷,她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没人能看出她走路时不住发颤的双腿。 孟抒悦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打算去工地,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脸彻底沉了下去。 “你过来干嘛?” 楚烟烟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个狭小逼仄的房子,轻嗤出声,“天啦,你们这一大家子就住这么一个小房子?我别墅里住的卧室都比你几个人住的大。” 她明晃晃嘲讽的目光就这么和厅内的孟父孟母两人对上。 因着中医馆生意越来越差,孟父孟母早已关了店铺在家养老。 孟母听着这不请自来的女人嘲讽的话,拿着擀面杖就想冲过去揍人,被孟抒悦赶忙拦下。 “娘,现在打人犯法,你先消消气……” 孟抒悦好不容易才安抚好母亲,眼神示意他们二老带着孩子去屋里看电视,她来对付这女人。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孟抒悦兀自坐下倒了杯水润嗓子,等待楚烟烟说出来意。 果然,楚烟烟穿着她那昂贵的小皮鞋就开始蹦跶起来了。 她凑近伸手特地展示了手上的玉镯,又摸了摸脖间看不懂的啥宝石项链,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你看白哥哥多疼我,他今天特地给我买了这么珠宝,还说过几天会给我个惊喜,你羡不羡慕?” 说着她又撩了撩耳边长长的碎发,露出她耳垂上的玉坠耳环,笑容愈发张狂,“所以,你就算是楚家的真千金又怎样,你又没证据,凭什么以为他们会信你。” “哦对了,你还会录音,但谁叫你认识那个生了几个孩子却依旧自恃清高的搞科研老女人呢?只要你和她还在来往,他们都以为你用录音陷害我,真是……” 不待她说完,孟抒悦就端起茶水往她脸上泼去。 楚烟烟被泼了一身的茶水,甚至有几片茶叶挂在她头顶。 她愤怒地瞪圆了双眼,正想尖叫发飙,孟抒悦直接捧起桌面上娘刚才擀面条剩下的面粉用力一扬,全部洒她脸上去。 楚烟烟张大的嘴硬生生被扑面而来的面粉卡在嗓子眼,喊也喊不出来,扶着桌子疯狂咳嗽起来。 “你……你……我不会……” 楚烟烟咳嗽完刚喘口气,指着孟抒悦正想破口大骂,却迎面再次遭遇一波暗黑烟灰袭击,整个人都懵了。 孟抒悦手中拿着爹刚刚抽落下的旱烟,直接将里头的烟灰一股脑地往楚烟烟脸上泼。 这下好了,原本面粉遇水就粘。 楚烟烟的脸上这下白的黑的绿的颜色掺杂,整个人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的小丑,估计此时面粉黑灰底下的脸色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哈哈哈……” 孟抒悦看着她的模样,丝毫不顾忌她阴狠的神色,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整个身体也因这股子大笑的劲花枝乱颤起来。 所以在面对门口刚刚没关好的铁门和木门被人推门而入时,她一丁点都没察觉到。 秦副总带着儿子小正太见门没关,听着里面的动静着急进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一个穿着红色高领毛衣,穿着宽松碎发黑裙的女人在一整个布置温馨铺满阳光的房里正笑得熠熠生辉。 秦副总不禁有些看呆了,一时也忘了出口喊人。 只见孟抒悦笑出了眼泪,就在楚烟烟扬手要朝她的脸扇过去时,孟抒悦止住了笑声,一把钳住她的胳膊,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又什么资格说李瑶?” “她可是为科研做贡献的伟大妇女,你算什么东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年轻的她就成了岳母 “啊……” 楚烟烟这下气炸了,尖叫着扬起另一只手就要扇向孟抒悦。 下一秒,扬起的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中没有落下来。 她顶着一张红黑交错的粉灰脸,瞪着眼珠子回头就见秦副总一把攥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腕,眼神落在孟抒悦身上,刻薄的红唇噼里啪啦就是对孟抒悦一顿彩虹屁。 “孟医生说的真是太好了,确实我们这些人哪能跟那些科研人员比,正是有了他们,我们国家科技才能日新月异,我最佩服的就是那些科研人员还有像孟医生这样能治病救人的医生……” 楚烟烟手就这么被攥着,被强行听着身旁秦副总将孟抒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是平日在公司里以冷漠毒舌示人的公司二把手。 就连孟抒悦也是被他夸得一阵晕乎乎,找不着北。 待她眼神终于落在秦副总身旁的孩子身上时,才算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问他,“秦副总,你带着孩子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带吧……” 秦副总一脸尴尬,垂眸看着身旁的儿子欲言又止,“呃这……” 哪曾想秦副总身旁脖子上绑着蝴蝶结的小正太却落落大方地摆摆手开口,“是这样的,岳母大人,是我吵着我爹地来这的,我对你家千金奶糖小朋友一见钟情,想跟她玩,请您成全。” 说着,这个长得跟散财童子一般可爱的小男孩从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猪存钱罐塞到孟抒悦手里,摆手大方道,“岳母,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聘礼,你就让我和奶糖玩吧。” 小正太说完,又不知从哪找来一只玫瑰花,兀自走向正在里屋探头出来的奶糖。 奶糖被两个嬉皮笑脸的哥哥一把推了出来,顿时羞涩地扯着小裙子,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贸然闯进家的小哥哥,小脸红扑扑地眨着大眼睛,简直把伸头偷看的几个大人给萌化了。 而小正太却别扭地没敢正眼看人,眼神飘忽着伸出手里的小花递到奶糖面前,傲娇又拧巴道,“好了,算本少爷输了,这几日就一直想着和你一起玩,你就看在这朵花的份上做我媳妇和我一起玩吧。” 孟抒悦看着奶糖红彤彤的小脸,张着可爱的小嘴,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就这么被人拐走了。 谁知,奶糖张开蜜糖小嘴的同时,却是直接白眼一翻,平日里甜甜的奶音此刻满满都是嘲讽的小调调,“就这?你一朵小花就想和窝玩,小气鬼!” 说着就用小胖手推搡着捧着搪瓷盆准备装大舅子见面礼的大头小头两人,小嘴嘟嘟囔囔,“进去吧你们,还港城来的大少爷呢,没有奶糖也没有麦乳精,连个铁皮青蛙玩都没有,还想和窝玩……” 紧接着是“砰”一声摔门声,直把外面的小正太震得小小身板一抖,紧接着小嘴一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秦副总一脸尴尬,看向孟抒悦,“对不起啊,孟医生,就孩子来这边时间短,也没什么朋友,所以那天见了你家小姑娘,就一直记挂着想和她玩,他以为把小朋友娶回家就能一直跟她一起玩,所以有点口无遮拦。” “理解理解,现在的娃就是很搞笑,还爱钱,呵呵,呵呵……” 孟抒悦同样尴尬得脚趾抠地,摸着脖子丢人不已,不知怎么生了个这么爱钱的闺女。 “砰砰砰!” 接连三声声响,将还在客套的两人从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惊觉中回过神来。 楚烟烟见两人总算看向她,这才收回拍桌子拍得生疼的手,用身上昂贵的的确良白衬衣擦了擦脸上的粉灰,一脸愤怒地瞪着秦副总咆哮,“姓秦的,你不想干了吗?敢抓我的手,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滚出公司!” “你是……” 秦副总被声浪震到后退一步,推了推眼镜这才看清眼前满脸黏腻白沫子的女人竟然就是楚烟烟。 他定了定一言难尽的表情,下意识就开始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手。 这动作这表情,简直就像是对她无声的嫌弃,嫌弃她脏。 楚烟烟气炸了,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好哇你,你特么敢无视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完狠话,她便一个肩膀撞开秦副总整个人如炸毛的猫般嗷呜一声冲出了门。 秦副总一脸懵圈,擦手的手帕就这么握在手中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我……我这是怎么她了?” 一直以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的就惹了这位白爷的小娇妻。 此时他还不知道白擎丰另娶她人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到孟抒悦手中,“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带我家那小子找玩伴,最主要的是我们家爷让我亲自跑一趟,说要让你明天晚上务必来别墅一趟,有惊喜给你。” 孟抒悦眉毛一挑,接过烫金的请帖,疑惑道,“怎么这么正式,送个请帖要你堂堂一个副总送过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孟抒悦抱着哭得直抽抽的小正太,摸着他打了发蜡的头发丝一顿夸,总算把他逗笑了。 说话间,屋里的孟父孟母也好像在客厅里装了眼睛般出来,热情地邀请秦副总留下来吃午饭。 孟抒悦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爽快答应下来。 吃完饭后还跟个居家好男人般带着小正太一起去洗碗了,无论孟母怎么抢碗洗,都抢不过这一大一小,直把孟抒悦和奶糖看得一愣一愣的。 孟母瞅着厨房里一大一小的身影乐得直点头,拉着孟抒悦和奶糖就在一旁耳提面命,“悦啊,我看这小子行,带着个孩子正和你配!” 说着,她又低头刮了刮奶糖的小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看那个小男娃也行,一看就是个会疼妹妹的,比小头好多了,糖糖你以后要和他好好处……” 孟抒悦和奶糖一大一小全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老母亲调皮外婆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送秦副总出门到楼下时。 孟抒悦看着男人抱着孩子离去的身影,掏了掏口袋还是喊住了他。 “秦副总,这是我手写的名片,”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对方,语气真诚道,“如果到时候楚烟烟为难你,希望你能考虑来我们制药厂。” 第一百九十章 好戏开场 这是孟抒悦第一次挖人才。 这些日子她学习经商管理实在吃力,许是没什么这种天份。 所以,每晚沈靳萧总会抢过她的书,敲敲她的脑门同样感叹经商好累。 然后又会说起如果能挖到秦副总这个高材生,那他就不会那么累的。 可惜他高薪挖了许多次,都没能成功。 于是,孟抒悦此时竟憋着口气,想和沈靳萧一同抢人。 看着秦副总唇角收敛的笑意,她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一个被白家资助的大学生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挖走,又跟白眼狼有何区别。 她掐了掐男人怀里肉嘟嘟的小正太脸,挥手同他告别。 没想到的是,秦副总却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正儿八经的名片递给她,重新眉开眼笑,“孟医生,虽然我们做不成其他关系,但我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午后的阳光热烈,孟抒悦接过那张烫金的名片不禁恍了神。 看着男人离去时即便抱着孩子也透着股儒雅气质的男人,孟抒悦不禁感叹,这就是在知识和大环境中熏陶下培养出来的天然学子气质。 她多期望未来的男男女女也是也是这般即便单亲带着孩子也自信满满,每人拥有一张体面的名片,在繁荣昌盛的氛围中昂首挺胸…… * 楚烟烟回到别墅时,别墅里很是热闹。 佣人保镖们个个忙得跟陀螺一样四处沾贴着五颜六色的气球。 一篮又一篮的鲜花运进来,摆在红地毯的两边,像极了西方的婚礼仪式。 而白擎丰则紧张地指挥保镖将一副画挂到客厅正中央,一个劲地喊着“当心点”。 “擎丰哥,你这是在干嘛?” 楚烟烟将全身的狼狈收拾了一番才回来,此时穿着刚买回来的红色裙子一脸惊喜地就往他怀里钻,“你是要给我办庆功宴庆祝我转正成医生吗?你真的太好了。” 她说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 白擎丰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摸了摸鼻子道,“不是庆功宴,明天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那我等着,一定要给我大大的惊喜哦。” 楚烟烟掩唇,还没开始就已经惊喜万分了。 就像是如今别墅里的装饰和满屋子玫瑰都是为她准备的一般,做足了女主人架势指挥着佣人们将装饰品挂这挂那。 楚父楚母则在一旁边看电视边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满是欣慰女儿找了个好女婿。 * 翌日傍晚。 孟抒悦穿着白家司机送来的藕粉色旗袍,抚摸着上面精美的合欢花刺绣,惊叹不已。 她从没穿过如此好料子的衣裳,摸着就价值不菲,可惜她不识货,连叫都叫不上来布料名称。 司机在楼下车里等了半天,总算从后视镜中见到今天要接送的女人下楼。 他下车毕恭毕敬打开后车门,一个回头撞见女人摇曳生姿牵着个小女孩款款走来的模样,整个人僵住,饶是他做这一行也见过不少名人女星,如今也被走来的女人惊艳了时光,一时间失了态。 孟抒悦捏了捏手心奶糖胖乎乎的小手,不明白司机的反应,试探问道,“是不欢迎我带着女儿去蹭吃蹭喝吗?” 司机被眼前宛如神仙下凡的女人一问顿时回神。 想起之前白擎丰吩咐过要对她有求必应,司机连忙摇头示意两人上车,“我们爷肯定欢迎您和女儿一起去的。” 于是,孟抒悦抱着身穿小旗袍的奶糖一同坐上了车,车门“砰”一声关上后,带着两人一同前往今天的“惊喜”处。 孟抒悦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和路灯,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今晚将有好戏上演…… * 宴会上衣香鬓影、宾客云集。 白擎丰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上台同众人宣布了今天的大事。 随着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擎丰身上。 楚烟烟站在台上满眼星星,眼里满是期待。 因为自从昨晚开始,她根据别墅里的布置就猜到他想干什么。 那俨然就是一场浪漫的求婚仪式。 她甚至还在白擎丰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一枚亮得晃眼的戒指。 她想白擎丰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同他在一起的三年,也总是宴会不断。 即便他们已经宣布了婚讯,以他的性子来一次求婚也不无可能。 所以在白擎丰伸手示意她上台时,她高昂着头一脸骄傲地上了台。 她摩挲着食指,时刻准备着白擎丰单膝跪地时,该怎样伸出手才能显得最优雅得体。 “今天让各位赏脸来到贵舍,是要有一件事要同大家宣布,一起做个见证……” 随着白擎丰面向她,楚烟烟也适时伸出了手,准备迎接她最幸福的时刻。 可下一秒,白擎丰的话宛如兜头一盆冷水般,令她呆愣原地。 “我白某人临时决定认楚烟烟小姐为我的妹妹,同时决定将白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赠于她,希望我们两的兄妹情……” 楚烟烟再也听不下去了,脑袋里嗡嗡直响。 面对台下宾客议论纷纷的声音,她好像重回那个被宋时璟抛弃的婚礼。 但此时的楚烟烟依旧不肯相信白擎丰话的真实性。 因为白擎丰刚刚同大家说的是他们那边的语言。 楚烟烟扯了扯难看的唇角,艰难安慰自己也许是没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或是自己听错了。 明明说非她不娶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把她当妹妹? 就在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惊愕这白家掌权人短短时间怎么竟把妻子变成妹妹时。 孟抒悦穿着一身藕粉色旗袍,牵着同样藕粉色小旗袍的小萌娃踏着厅内音乐的节奏点进门时,顿时引起客厅内一片哗然。 “这女人是谁,这脸蛋这身材简直要命啊!” “对啊,这女人简直是穿旗袍的天花板,太美了。” “当真是尤物啊,不过你们没发现她有点眼熟?” 几人私底下的议论声全都落入楚烟烟耳中。 她为了今天的惊喜,可是特地穿了一身大红旗袍。 原本以为她会大杀四方,没想到却会被孟抒悦摆了一道,抢了风头。 楚烟烟撒娇卖萌拉了拉一旁白擎丰的手,指着款款走过来的孟抒悦,“擎丰哥,她怎么在这?哦,她肯定是来破坏我们的宴会,你赶她走好不好?” 白擎丰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抽回手,皱了皱眉头道,“她是我请的客人。”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孟抒悦身上,眼神彻底变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奶糖闪亮登场 女人身着一袭修身真丝旗袍,领口精致的盘扣,如同一颗圆润的珍珠,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女人修长脖颈下方。 旗袍上零落绣着朵朵栩栩如生的合欢花,随着她的步履,下摆处的开衩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白皙小腿,恰似纷扬了漫天的粉色花海的一角,美得惊心动魄。 白擎丰放下酒杯,脚步不自觉地走向她,恰似那年他在中医馆的长椅上,在皎皎月光下对她一时恍了神迷了眼。 原来在那一刻,他就对她一见钟情,埋下了那粒名为痴缠的种子。 随着他的脚步离开,原本整个人倚靠在白擎丰身上的楚烟烟失去重心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楚烟烟赶忙稳住身形,看向抛下她离去的白擎丰背影,小脸煞白一片。 伍哥从身后不知什么地方出来,一把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你别当众靠近我,等下我们俩又被人说闲话。” 楚烟烟立马沉了脸,正想从他怀抱挣脱远离,下一秒就见整个亮堂堂的大厅蓦地灯光全灭。 两束灯光落下,直直打在白擎丰和孟抒悦身上。 红地毯上,白擎丰唇角含笑深情款款地注视前方,两旁的玫瑰花从天飘落,将现场的浪漫氛围烘托到极致。 孟抒悦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是错愕地看着白擎丰缓缓靠近不知他在搞什么。 直到白擎丰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手中掏出一个装有戒指的丝绒盒子,她才恍惚意识到这是一场只在电视里才见过的求婚仪式。 而她就是这场求婚的主角。 全场欢呼声一片,一声又一声“嫁给他”要掀翻整个屋顶。 黑暗角落里,楚烟烟看着这浪漫的场景泪流满面。 美梦破灭的瞬间,脚下更是几乎站立不住,气血翻涌间难受得浑身颤抖个不停。 反应最大的还有楚父楚母,他们上一秒还在震惊白擎丰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竟然变卦要认宝贝女儿为妹妹,下一秒就见准女婿对着另一个女人求婚,简直气昏了。 他们想上前大喊大闹,却被突然出现的保镖队长找人钳制住双肩动弹不得。 漫天花瓣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站在人群中央的幸运女人的反应。 灯光下的女人却只是在惊愕了几秒后便迅速镇定下来,盯着跪在地上的白擎丰后退一步。 白擎丰拿戒指的手抖了抖,突然明白什么般,示意一旁的保镖队长拿出一份合同递到孟抒悦眼前。 “抒悦,我答应过你,只要你答应我,我愿意将这份产业赠予给你。” 眼见孟抒悦接过合同翻阅起来,白擎丰便也颇有自信地起身,伸手就打算去牵孟抒悦的手给她戴上婚戒。 周遭的灯光再次亮起,整个宴会厅亮如白昼,恢复之前的一派奢华璀璨。 所有人都在震惊白擎丰送给这姑娘什么产业,才让这姑娘答应求婚。 更是不少人用或怜悯或嘲讽的眼神看向刚刚从未婚妻打成妹妹的楚烟烟身上,期待这个昔日嚣张的楚家千金去大闹一场。 但楚烟烟还没闹起来,原本被保镖拉出去又在伍哥解救下挣扎着跑进来的楚母率先闹了起来。 “白擎丰,你就是个白眼狼,你明明说过会娶我们烟烟的,辜负真心的人不得好死!” 楚母尖利的怒吼声骤然在人群中炸响。 眼见楚父楚母两人拨开人群气势汹汹冲进来,白擎丰恶狠狠瞪了眼解救两人的伍哥,收回戴戒指的手,拉着孟抒悦就往自己身后带。 但他没想到的是,楚母战斗力极强,伸手一把就从白擎丰身后薅住孟抒悦的头发,拉扯着她就想左右开弓。 嘴里还伴随着不符合她形象的咒骂声,“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我已经让人去请你家父母了,让他们来当场给大家伙儿看看,有什么样的爹娘教什么样的女儿……” 全场顿时乱作一团,眼见楚母扬起巴掌,白擎丰被人群推搡着没站稳一时没来得及制止,就听人群中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暴鸣声。 “住手!不许打窝妈妈!” 周遭宾客环视一圈,也没看到发出如此爆发力吼声的大人物。 直到纷纷目光向下,大家才发现人群中央那个矮了大人好几截的小不丁点萌娃娃。 只见她头上扎着一个冲天辫,就跟家里彩电的天线似的直挺挺立着,配合着她那张粉雕玉琢如瓷娃娃般的圆圆脸蛋,简直可爱到犯规。 特别是她身上穿着一身修身的缩小般旗袍,勾勒出她圆滚滚的小肚子,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流露出老母亲老父亲宠溺无比的眼神。 见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而眼前薅娘亲头发的老女人更是僵住了动作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奶糖更是十分优雅地张大了嘴,将盘子里的一大块奶油蛋糕一口气塞到了嘴里。 从张嘴、吞咽到舔唇只用了两秒时间。 咂咂嘴后,奶糖一把将手中的盘子摔了,叉着腰就开始骂眼前的楚母来。 “你这老巫婆,放开窝妈妈,不许你欺负她,不然我外婆等下会打歪你老屁屁!” 众人愕然,惊恐地瞪大了眼,为这可爱的小屁孩捏了把冷汗。 这不是在疯狂打脸楚家这书香门第吗?换成他们被小屁孩怒骂打屁屁,恐怕早就发飙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楚母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松开拉扯孟抒悦头发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叉着腰撅着小嘴的奶糖,莫名红了眼眶。 和她有一样反应的,便是楚父和白擎丰。 三人站在人群中央,望着眼前穿着小旗袍的小女娃,一如穿越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个鲜活可爱的月月。 当时她就是这般站在大大的蛋糕旁,跟只贪吃的小仓鼠般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冲他们生气。 她说她就是要吃蛋糕,不怕蛀牙。 可等吃完后,她却捂着牙嚎啕大哭,窝在楚父楚母怀里撒娇求抱抱。 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清楚地记得,她龇着少了一颗牙的嘴同他们一个个笑得如小太阳的模样。 她说,“爹地妈咪,阿哥,小月月爱你们……” 想起这些,此时此刻楚父楚母早已泪流满脸,低低的啜泣声如密集的雨点般一下下敲击在孟抒悦心口上。 孟抒悦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水,拔下簪子重新将凌乱的头发盘起,走到奶糖身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认(1) 不待楚父楚母发出疑问,孟抒悦看向白擎丰率先回应了他的求婚。 “白擎丰,我、不、愿、意!” “因为,你给了楚烟烟白氏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可你是否知道她楚烟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孟抒悦加重咬死了“冒牌货”这三个字,务必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种大庭广众下的揭露,就是将楚烟烟整个人架在火上炙烤。 此时此刻,奶糖的出现,无疑给楚父楚母几人心中埋下了一粒怀疑的种子。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当场将这颗怀疑的种子浇灌,让它迅速生根发芽,完成结果。 人群中的楚烟烟眼见身份被当众揭穿彻底慌了。 她立马跑过来拉住楚父楚母的手,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地妈咪,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嫉妒我,所以想取代我……” 楚烟烟边哭边着急辩解,孟抒悦却在一旁冷冷地笑了。 “我嫉妒你什么,楚烟烟?” “嫉妒你在医院里手术喊人代做,什么都不会还能几个月就转正吗?” “还是嫉妒你命好能嫁给白擎丰?可是他都不要你这个楚家千金,反而要我这穷泥腿子,你说我还嫉妒你什么?嫉妒你机关算尽以后还得叫我一声嫂子吗?” 字字句句,犹如诛心。 楚烟烟捂着耳朵,不想去听,眼泪更是如决堤般落下。 她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也咽不下这满口的不甘。 明明她顶替了楚家千金的身份,却依旧顶替不了孟抒悦在白擎丰心底的位置。 孟抒悦说的每字每句,扎她心的同时,更是如巴掌般一下下扇到楚烟烟脸上,扇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抬不起头来。 在场的宾客同样被孟抒悦的话给惊得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起来。 也有不少人私底下偷偷附和孟抒悦口中的话。 “确实楚烟烟医术不怎样,上次宴会她差点就把李太太害死了。” “对啊,上次她还当众诬陷一个医生,这人品堪忧啊,说不定真会做出冒名顶替的事。” “还有,刚刚人家白爷不是宣布只认那个楚烟烟为妹妹,这不是已经变相退婚了吗?要说羡慕,那也只有楚烟烟羡慕人家姑娘的份。” 楚烟烟听着耳旁的议论声都快崩溃了,指着孟抒悦就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楚家的千金,我们可是做了亲子鉴定的,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 此时的孟母也回过神来,从奶糖身上移开视线,心疼地抱住浑身瑟瑟发抖的楚烟烟,转而对孟抒悦怒目而视道,“对啊,不要仗着一副会勾人的狐媚样就只会空口白牙污蔑人,就算你能如愿嫁进白家,我们楚家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带孩子还在勾搭男人的破鞋、小三,让你被万人唾弃。” 说着她甚至还不解气,手指向下,进而指着又拿了一块蛋糕正想来炫的奶糖,咬牙切齿道,“你这老狐狸精生下的孩子肯定也是个小狐狸精。” 白擎丰见这向来人人称赞好脾气的楚母如今凶狠放狠话的模样,不禁皱眉指着她呵斥,“伯母,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白擎丰,当初是谁救了你,你难道忘了?或者你有没忘了当初的誓言……” 最后,连楚父也加入了这场指责。 眼见事态愈发焦灼,人群底下被吵得不行的奶糖适时出声打断了几人的争吵。 “住口,你们大人好笨!” 众人被这逆天发言震住,全都低头看向身下的小萌娃。 不知奶糖从哪掏出一把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脸做成刚刚求婚时一束光打下来的样子撅嘴昂头看向众人,“你们想验明真假,不会学西柚记大圣爷爷一样说出当年取经的事来证明自己是真的吗?” 她说着,一小截萝卜般红嘟嘟的小指头就指向楚烟烟,“这位九戒阿姨,你说你是真的,你就说出当年你小时候发生的事证明啊!” 楚烟烟怔住,眼见所有宾客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由求救的目光投向楚父楚母。 楚母拍了拍她后背安抚,转而看向地上俯视着都嫌累的小女娃。 “烟烟她小时候走丢受了太大刺激,将过去的事都忘了,况且当时她才五岁,忘了所有事很正常。” 楚母将事情解释得坦然,眼神看向楚烟烟时更是眼里蓄满了泪水。 可身旁孟抒悦的话却在下一刻凝结住她眼中的泪水,脸上的慈祥也跟着她的话一点点皲裂。 孟抒悦望着眼前的楚父楚母,仿佛透过时光在看当初走丢时的自己。 “是啊,那个在火车站走丢的小女孩确实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忘记了过去的事。” “她抱着妈咪送的小兔子玩偶被人流冲散后边走边哭,哭累了后想去找火车站的叔叔阿姨帮忙时,却突然窜出一群孩子要抢走唯一同她作伴的小兔子。” “她怎么能让人抢走小兔子呢?那可是妈咪学着报纸上国外的玩偶样式亲手缝制送给她的。” “所以,她死命地护住小兔子,被那些孩子打掉了一颗牙,连带着火车上吃的小面包也吐了一地。可即便她再怎么努力护住小兔子,它还是被那群孩子给抢走了。 “抢走兔子后,那些孩子依旧不满足,甚至从她身上剥下了爸爸买给她的白色小蓬蓬裙。” “一无所有的她顶着满是血污的小身体去找火车站阿姨寻求帮助,却被他们当成了那一群偷东西的小乞丐。” “最后,她蜷缩在她走丢的那个角落里等啊等,等她的爹地妈咪回来找她……” 孟抒悦说到这早已泪流满面。 那时的记忆就像是隔绝在玻璃瓶里一般,模糊而又遥远。 但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和痛苦破除时空的壁垒依旧让她感同身受。 在那个她走丢的黑暗角落里,她没有小兔子,没有衣服,眼神落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希望等到爹地妈咪回来找到她的身影。 可是并没有。 她似乎能清楚地看到小小的她炯炯的大眼睛一点点没了光亮。 那种意识到被父母抛弃的恐惧,让小小的她忘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孟抒悦哽咽得泣不成声,看着楚父楚母时眼前是模糊一片,“可是她,再没等到她的爹地妈咪,呆在火车站里的两天一夜,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坐火车前的那一天,是不是她不乖,非要吃掉两块蛋糕,所以爹地妈咪不要她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认(2)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只剩下孟抒悦字字泣泪的声音,如一片惊涛骇浪掀起众人心里的涟漪。 而此时的楚父楚母早已面色惨白,模糊的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兔子,蓬蓬裙,以及坐火车前为月月举办的那场生日宴。 每一件事都精确地对上。 混沌的脑袋让他们一时间没办法做出反应,身体下意识地不住颤抖,压根无法接受这个刚刚他们还在辱骂的女人说出他们女儿才知道的童年旧事。 一如此时的白擎丰,他抖了抖手下意识就想抽出雪茄吸一口,雪茄却从手中滑落,最终滚落桌底的黑暗深处,像那一年他怎么抓也抓不到的希望般一次次堕入无尽深渊。 他不记得有多少次坐上内地的一辆辆火车,跟无头苍蝇般寻找月月的身影。 那种绝望一如她口中等不到父母寻来的绝望,在经年累月里每每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都如千万只虫蚁在啃噬他的身体和灵魂。 午夜梦回中,他不知多少次回忆起月月和父母离开前的那一次最后见面。 他的月月穿着白色蓬蓬裙抱着小兔子。 而他,则抱着他的月月,在那个满是欢声笑语的生日宴上拍下了此生他最珍视的照片。 白擎丰从怀中掏出怀表打开。 里面那个白衣浅笑的男孩抱着肉嘟嘟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月月,眼里满是不尽的宠溺和不舍。 而他怀里的小月月俨然和此时拿着手电筒将自己照得闪闪发光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白擎丰关上怀表,摸了把脸,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也早已泪流满面。 他艰难地撩起眼皮复杂地看向孟抒悦,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再问时,却被楚烟烟一声惊叫打断。 “啊……别说了孟抒悦,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过去我把你当做好朋友,将我的事告诉你,你怎么能趁着我失忆转而将这些伪装成你认亲的证据!” 楚烟烟冲着孟抒悦声嘶力竭地喊着,因喊得过于大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那种愤怒至极的神情,当真像极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刺后的崩溃模样。 她边喊边哭得梨花带雨,转头看向楚父楚母时已然换上了悲戚的神色,眼里满是委屈,“爹地妈咪,我陪了你们三年,你们不信我吗?我们可是做了两次亲子鉴定,就前阵子擎丰哥还带我做了一次鉴定,你们难道只信她口中说的回忆,不信科学吗?” 楚烟烟眼见两位老人眼里有些松动,继而转头环视一圈,最后如炬的目光死死落在孟抒悦身上,指着她咬牙切齿,仿佛遭遇了重大背叛,一字一句道,“这个女人,当年我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肯定是我失忆前将过去的事说给她听了,所以她今天就想抢走擎丰哥的同时,还要抢走你们,她不仅是个小三,还是个小偷,偷走我的记忆想抢走我的一切!” 原本还被孟抒悦感人肺腑的亲人分离故事感动得稀里哗啦抹眼泪的众人,此刻眼泪要掉不掉,转而将愤怒的目光对准了孟抒悦。 毕竟在场的人即便学历不高,也是见多识广,都知晓现在国外的那项亲子鉴定有绝对的权威性和准确性,信任的天平一下子全都偏向楚烟烟。 孟抒悦一整个如芒在背,心底早已对楚烟烟这临场发挥的精湛演技所折服,忍不住想为她鼓掌。 她去港城三年,真不该去学医买了个水分极大的资格证,而应该进军娱乐圈拿个名副其实的影后。 原本看着孟抒悦眼神莫名变得柔和的楚父楚母瞬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冷眼看着她就是唾弃,“你以为亲情就是这些回忆建立的吗?是血脉!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推翻的。” “是吗?谁说只有血脉才能成为亲人!” 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 紧接着是人群底下被大人阴影笼罩的奶糖如只快乐摇摆的小鸭子般飞奔至来人的怀抱里。 “外公外婆!” 孟母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奶糖,笑得满脸宠溺。 孟父则背着手缓步靠近同样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护在孟抒悦跟前,冷眼和楚父楚母对峙,“二位都是高知分子,你们当真以为血脉抵不过回忆吗?” “那我今天来告诉你,抵得过!” “二十年了,我依旧记得那一日在火车站见到悦悦时的场景。” “她小小一只,就那么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伸手拉住我的衣角喊‘爹地’,当时的她浑身上下都是被人打后的血痂,她就那么拉着我和我媳妇不放手,哑着声音说她不再贪吃了。” “后来,我们带她回家给她吃饭,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一连发了好几天的烧,可手里却一直攥着一枚月型玉佩不肯松手……” 孟父像是陷在那场回忆里,佝偻着背通红的双眼落下泪来,眼里满是心疼,“我和我媳妇没有女儿,在见到那么可爱的孩子被人遗弃在火车站时有多心痛吗?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和我媳妇就决定要用此生竭尽所能的爱去疼她,每一次她喊我们爹娘时,那种亲情早已冲破了血脉!” 最后,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看向楚父楚母道,“所以,如果你们作为亲生父母能认她,我们不会阻拦,当然,如果你们不认,那抒悦就是我们永远的女儿。” 此时的孟抒悦整个人已被孟母搂在怀中。 温暖的怀里有奶糖也有她的母亲。 孟抒悦搂着两人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孟父孟母会被楚母派人喊来现场,听到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最终却伤了他们的心。 白擎丰此时此刻眼里已经翻涌出惊涛骇浪。 明明当时他们调查孟抒悦就是孟家的亲女儿,没想到居然是养女。 周遭不少的宾客被这一幕感动,不禁纷纷抹起眼泪来。 但楚父楚母却依旧一副不听不信的神情,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就算她是养女,是你们在火车站捡的,怎么就能证明她是我的月月呢?” “对,我们怎么可能遗弃月月呢?保姆说是月月回去找小兔子没来得及下火车,才走丢的,怎么可能是丢在云城!” 楚母同样将楚烟烟护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反驳着孟抒悦就是楚月月的可能性。 楚烟烟眼见孟抒悦搬出爹娘也依旧无法自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对孟抒悦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眼里满是得意。 可接下来,楚烟越过宾客,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蓦然瞳孔震颤,唇角的笑也彻底僵住。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如果治病救人有捷径 “您说的对!” 孟抒悦握紧话筒,看向台下坐在主位上对她咄咄逼人的投资人,眼里满是无畏,“西药方面确实投资少回报多,但您是否忘了每一种药物的研发其实是我们的科研人员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投资才取得的成果,为了惠民,国家补贴了大量的资金降低西药价格,才让普通老百姓买到药,让我们这些中小企业才能存活下去。” “所以真的是那些制药厂本小利大吗?在我们国家为我们兜底保护我们权益的时候,我们又何曾为国家做过什么呢?” “如果我们能用一己之力能将老祖宗留下现成的中草药发挥最大的功效,能减轻现下的医疗紧张,区区利润又算什么呢?” “我想,一个企业,在有所盈收的情况下,做出口碑,做出它的良心,才是它的最大财富!”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如珠玉落盘,全场落针可闻。 孟抒悦说出这些时,就知道今天这场投资会算彻底砸她手里了。 但是,她不悔。 有那么一瞬,她想彻底摆烂。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家,平平无奇地在无数小家组成的大家庭里生根,一起一点点成长。 世界没有病痛,没有苦难。 她要的并不多。 她想起楚烟烟刚才在台上嘲讽她走捷径的话,对着话筒自嘲一笑,“我想,如果治病救人有捷径的话,我愿穷尽一生开辟那条捷径!” 所有的话说完。 孟抒悦仿佛卸了力般放下了话筒,浑浑噩噩地下了台。 没有掌声,没有夸赞。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脊背挺直的女人身上。 孟抒悦缓缓踱步穿过人群,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中,整个世界都失去所有颜色。 周遭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看她如何灰溜溜地离场。 蓦地,身后主位上的人叫住了她。 “孟老板,且慢……” 过道里,孟抒悦离去的身形顿住。 就见那位投资人从座上离席,径直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我们公司暂时不能投资你,但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投资你,可以吗?” 孟抒悦惊诧抬眸看着眼前眼神真挚的男人,心底豁然开朗,无味杂陈。 从她接受白擎丰赠予的度假村那一刻,她就跌入他的圈套。 生意场上的公司即便是死对头,他们也有互相制衡的办法。 恐怕早在她制药厂资金周转不过来时,白擎丰就想尽办法阻拦了她所有筹钱的路子。 但她意想不到,眼前这个生意至上的商人,会愿意以自己的名义投资她。 孟抒悦握紧手中的纸条,朝他鞠躬。 “谢谢,谢谢……” 没有过多言语,她带着宋时璟和李斌径直走出会场。 走到门口,她才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般,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跑,然后越跑越快。 候在会场门口的保镖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也跟着一路狂奔。 他们越过那座被火烧得只剩架子的大楼,最后直奔警局。 在去认尸的路上,孟抒悦几乎走不动道,扶着墙才堪堪挪动到门前。 警察同志掀开白布前,给了她心理准备,“死者烧伤严重,恐怕已经认不出来了。” 随着白布掀开。 孟抒悦看着架子上和沈靳萧身形身量一样的人,整个身子扶着移动床蓦地软了下去…… * 金科南苑顶楼包厢内。 秦副总推门而入,看向座上悠闲听小曲的白擎丰,欲言又止间面色惨白至极。 白擎丰挥了挥手示意唱歌的小美女退下,拿起酒小酌一口,“说吧……” “计划成功,但听说谢家那位打算自掏腰包投资太太的制药厂。” 白擎丰眯了眯眼忽地笑了,“果然是我喜欢的女人,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能拉到投资。” “那个姓沈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没留下蛛丝马迹吧?” “您放心,”秦副总俯身,一副谦卑顺从的模样,“我事情做的隐蔽,找了专业电工做手脚,即便他们调查也只以为是电线出问题引发的着火。” 得到想要的答复,白擎丰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原本冷肃的脸上重新换上过往的温和,“小秦,别这么拘谨,我们都是同学,何必那么生分。” 白擎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坐这,等下我同你介绍一位大人物,你帮他好好做事,以后你家儿子都可以在京都港城两个地方横着走了。” 秦副总闻言瞳仁颤了颤,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真的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办事的。” 紧张等了许久,包厢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中等带着皮质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门外保镖将门带上。 秦副总站起身,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老早就知道白家在内地的发展是靠白老爷子搭线的一位神秘人,是这位神秘人的帮助,才能让白家当上港城首富。 原本他以为白擎丰将度假村送于孟抒悦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取消合作,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还是打不断的利益共同体。 过去伍哥是他们的刽子手,如今伍哥已经彻底废了,他就成了他们新的一把铲除异己的刀。 神秘人丝毫不理会秦副总伸来的手,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眼神冷冽,淡然勾唇,“听说你父亲想扶持你那个前未婚妻肚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做继承人,把你这个大儿子踢出局呢。” 白擎丰听了也不恼,对这消息并不意外。 “那老头子以为公司里还有他的心腹,想扶持一个孙子上台,真是可笑,那高老大会支持谁呢?” 高老大双腿懒散搭在茶几上,面具下的眼神却异常阴冷,嗤笑出声,“我同样是老条件。” “我要你新欢旧爱两个人的命,孟抒悦和楚烟烟两个都得死,不知白老板舍不舍得?” 秦副总在一旁闻言瞳孔震荡,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白擎丰竟忽地笑了,点头答应。 那个他宠上天的女人,他竟然说不要就不要,说杀就杀了? 直到这名威风凛凛的神秘人高老大离开包厢,秦副总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抖着唇问白擎丰,“你……你想杀了孟医生!” 白擎丰起身并没回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知道那些年我为什么会把伍哥放我身边做得力助手吗?” “因为,他曾经和我一样想找到月月,而如今你,你也同我一样想保护同一个人,明白吗?” 秦副总似懂非懂,不明白白擎丰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知道白擎丰这话里的含义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工厂剪彩有人闹事 “砰……” 一大早,别墅外就有礼花炸响。 正在给奶糖穿公主裙的孟抒悦吓得手本能一抖,差点夹到奶糖小咯吱窝下的痒痒肉。 “娘……不,麻麻,你是想把糖糖窝压榨成糖油吗?搞个裙子这么紧?” 孟抒悦蹲下身子,掏了掏裙洞仔细检查小奶团没有破皮流血才长吁一口气。 她起身敲了敲小女儿饱满的额头,“谁让你这段时间吃这么胖,小肚子圆滚滚都快撑爆裙子了。” 大头手欠欠地伸过来摸着妹妹大了一圈的小肚腩,好奇地左敲敲右敲敲,还用学到的生硬手语笔划,伴随着“啊啊咿咿”的话,意思感叹“妹妹的肚子好像西瓜”。 小头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手,“大头说奶糖是头小母猪!” 可没跟着一起学手语课的奶糖哪里知道大头手语意思,以为哥哥真的嘲笑她,鼓圆了腮帮子就挥起小拳头要揍两个哥哥,追着他们满屋跑。 孟抒悦一个头两个大,原本在门口笑嘻嘻看几个孩子笑闹的孟母,瞥了眼走廊上逐渐走近的白擎丰,赶忙进屋附在她耳边低语,“有人来了。” “站好,禁止打闹,你们爸爸死了,你们却在这里笑,成何体统?” 孟抒悦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压低声音赶忙训斥孩子。 孩子们立马心领神会,眼神期期艾艾起来,特别是小头眼睛里已经瞬间蓄满了泪水。 白擎丰进来时,就看到三个差不多高却肥瘦不一的小奶团子齐齐耷拉着脑袋,全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眼睛红红的孟抒悦,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要是难受就在家多休息几天,何必非得去厂里搞什么剪彩,还带着一家子去?” 孟抒悦抹了抹眼角的泪,强扯出一抹笑,“我没事,什么事都没厂子重要,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当然得全家庆祝啦。” 说着,她赶忙催着盛装打扮的几人纷纷出屋,“孩子们,你们赶紧下去穿鞋,妈,你也赶紧催爸和哥嫂准备好了下去。” 被招呼的几人也是动作迅速,呼啦啦穿戴整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冲上了楼,那样子仿佛是一群即将冲出牢笼的鸟。 很快,一家子人上了准备好的车,浩浩荡荡去了正在敲锣打鼓的制药厂现场。 孟抒悦抵达时,厂门口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今天毕竟是厂子拉到投资后第一次亮相,也请来了不少记者和领导。 她带着领导和记者一起去参观厂里的设备。 白擎丰跟在后面,同身旁的保镖队长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让秦副总挑在剪彩的时候放人进来,还有太太的家人孩子,你得找人看好,明白吗?” 保镖队长点头表示明白,匆匆转身离去,白擎丰则不动声色地跟在孟抒悦身旁充当护花使者笑得眉眼弯弯。 很快,孟抒悦带着人返回制造厂大门,开始今天的剪彩仪式。 孟父孟母带着三个孩子站在人群角落里,哥嫂同样也抱着孩子被一群保镖围在中间,一副生怕几人逃走的架势。 一条挂着红色花球的红绳拉直,孟抒悦和领导以及其他几名投资人一同上台。 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中,海风徐徐吹过,吹起红绸上的花球左摇右摆。 孟抒悦和同排一众人,手持剪刀的手一并向前。 剪刀咬合红绳落地之际,一道暴喝声响起,将一阵喧闹声吹散,露出了人群后气势汹汹走进来的一群人。 “灵泉制药厂涉嫌购买违规设备,我们收到举报要进行封查!” 呼啦啦一群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把夺过了敲鼓人员手中的鼓锤,随即有人上前拿出一张查封的单子举到正在拍照的几名记者镜头前。 上面正在剪彩的领导一脸懵,看向孟抒悦,“这是怎么回事?” 孟抒悦不慌不忙安抚完他,转头看向底下跟在身穿制服工作人员身后的一群人。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们这群人。 正是林霜生前的那些竹马二代们。 他们对孟抒悦怒目而视,一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为林霜报仇。 他们每一个人都把林霜的死归在她身上。 认为是孟抒悦用计谋害得她精神崩溃,最后走上绝路。 而那位他们遭遇许多周折要找的神秘人,就以真面目示人隐身在这群人当中。 迎着他们愤怒的目光,孟抒悦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上前,一个个对上他们的视线,“你们说我们设备有问题,有什么证据吗?我们可是经过正规渠道购买的。” “证据?我们当然是收到举报证据才过来的,你们制药厂的员工在设备里发现了许多违规成分,并且造假上报材料,证人证词都有,这下就算有白家给你做靠山也保不住你了!” “对,你这种行为已经涉嫌危害公众健康,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还不止坐牢,等待你的将是巨额罚款,姓孟的,这下你完蛋了!” 这一群义愤填膺的二代们,全都齐心协力对着孟抒悦发动炮火,恨不得立马扭送她进监狱,为林霜报仇。 孟抒悦听着那一句句危言耸听的话,下意识看向台下的父母哥嫂和儿女们。 此刻他们全都惊恐地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被这一群人拖走大卸八块。 同样,孟抒悦也知道,以这些人对她的仇恨。 如果自己真的进了监狱,迎接她的肯定是地狱。 面对这几人的控诉,孟抒悦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继而转向记者的镜头,一字一句说道:“我不认,我没有造假违规,相反今天……” 她目光如炬,手指坚定指向刚刚那群对她群起而攻之的二代们,“今天有一个残害同胞杀人不眨眼的商业罪犯将被公之于众!” 话落。 场上场下不少人面色难看。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擎丰皱了皱眉头,故作关切般上前附在孟抒悦耳边低语,“抒悦,你先跟他们去接受调查,我会找人救你出来的,你别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等下牵扯太多……” 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如蛊惑般,要不是孟抒悦早就知道这都是他为了折断她翅膀设的一连串局,她当真会以为白擎丰满心满眼都是她为她着想。 孟抒悦不理他的话,上前一步,冷眼看着这一群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的年轻人,“在你们中间,有一人,才是真正逼死林霜的凶手!” 第二百二十章 死而复生,霸气抓捕 底下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震惊。 “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害死了林霜,要不是你故意喊那些绑匪去宾馆,林霜怎么会出那种意外!” “该死的是你,今天我就是找了霜霜的同事们过来,一同曝光你的恶行,还有那些霜霜帮助过的人,一起见证你受到惩罚,我们一起为霜霜报仇!” 一时间,台下一阵群情激奋,有不少人挥着拳头直冲孟抒悦而来。 场面彻底失控。 就连白擎丰也没想到这群人会找来这一群受过林霜恩惠的人过来,要对孟抒悦不利。 他原本的计划是搞垮孟抒悦苦心经营的制药厂,让她身陷监狱,他再尽快除去高老大,如天神般拯救她,让她彻底成为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却万万没想到高老大竟然想趁乱除掉孟抒悦。 “保镖!保镖!” 白擎丰大叫着,护在孟抒悦身前,生怕有人做出让他胆战心惊的事来。 孟抒悦看着护在身前的男人身影,神情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儿时。 儿时的他,不知多少次站在她身前,回头看着她言笑晏晏蹲下,同她说:“月月,哥哥背你……” 每每那时,她都会激动地冲过去扑到他背上,揪着他的耳朵撒娇。 幼时的记忆里,她当真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的存在。 没想到时隔数十载,物是人非。 父母不肯认她,唯一她当成哥哥一般的大男孩如今变成一个嗜杀想把她圈禁的病态恶魔。 阳光落在男人的头顶,一层层光晕越过制药厂上方,海风吹得两人的衣角烈烈作响。 聚集冲上台的人越来越多,数十名保镖围起的人墙已有了突破口。 每当有人突破阻拦叫嚣着冲向孟抒悦时,白擎丰轻轻一个闪身勾拳加肘击,或是一个横扫飞腿,就将那些想伤害她的人打落台下。 孟抒悦呆呆站在那,鼻头越来越酸涩。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打架。 小时候楚父帮白擎丰把过脉,说他体质骨骼脆弱经常容易骨折,不宜做一些高强度的健身或运动,更别提可以练武。 倘若练武,要比平常人付出多几倍的努力。 足以见得,现在他拳脚凌厉横扫于空的练家子气势,没有常年的刻苦训练是做不来的。 这时,阻拦人群的保镖彻底失守,一群人直逼孟抒悦而来。 人数过多,即便白擎丰是三头六臂,他也压根应付不过来。 白擎丰左边刚撂倒一人,扭头就看见有一人拿着刀捅向孟抒悦时目眦欲裂,惊恐地大叫出声,声音里满是地动山摇的破碎,“不要!” 伴随这道声音的,是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砰!” 枪响划破长空。 台上持刀正打算砍向孟抒悦的男子后背汩汩流出鲜血,整个人应声倒下。 混乱嘈杂的现场仿佛被摁下暂停键般没了声响。 所有人齐刷刷惊恐回头。 只见人群尽头,一个身形颀长的军绿色身影映入眼帘。 他整个身子沐浴在耀眼阳光中,好像身披万丈金光劈开人群疾步飞奔而来。 在场有人惊呼出声,“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在一众人瞳孔震荡的目光中,沈靳萧一身军装,胸前佩戴着一整排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勋章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飞奔至台下,和孟抒悦遥遥相望,泛红的眼圈紧紧定在孟抒悦身上,蓦地落下泪来。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哽咽的呼唤。 “抒悦,对不起,我来晚了……” 直到这一刻,孟抒悦忍了这么长时间的紧绷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委屈地落下泪来。 刚才的她差点死了。 要是沈靳萧再晚来一步,她就再也见不到那一张张她留念不已的面孔。 眼见,一众人如见鬼的表情盯着沈靳萧,其中白擎丰的反应最大。 白擎丰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看向站在沈靳萧身后的秦副总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他瞪大了双眼,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他一手资助起来的公司副总会背叛他。 “秦副总,你怎么敢的……” 但迎接他的最大打击不仅仅如此。 他身后的孟抒悦突然开口说话。 “秦副总他是不敢,是我策反他的!” 白擎丰如遭雷击,僵着脖子回头,“你……说什么?” “是我说服他背叛你的!” 孟抒悦对上他惊愕的目光,眼里满是决绝和坚定,“当你打碎一个人的傲骨,用他的亲人威胁他的时候,你就要做好被人背叛的准备。” 那一天,看到秦副总被白擎丰强迫跪在地上,她就知道他们的突破口来了。 诚如受过高等教育的秦副总,要他背叛资助改变他一生的恩人,比登天还难。 可也是他这般接受过高等教育走到如此高度的人,让他下跪的屈辱痛感无异于痛不欲生。 更何况白擎丰还拿孩子威胁他。 所以那天,她偷偷去找了秦副总。 那一天,她没有多说,只是拿了伍哥的照片给他看。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知识分子怎么可能去走伍哥的老路做刽子手呢? 为了孩子,他也不会那么做。 没有过多的劝说,秦副总就被孟抒悦成功策反,成了她和沈靳萧计划里揪出幕后高老大最关键的人物。 他制造了沈靳萧的假死,令白擎丰和高老大以为后顾无忧后,便开始内斗。 一个想为心上人报仇,又想趁机夺走白擎丰手上的项目以及家产。 一个想趁机软禁心上人,又想最终反水反咬高老大一眼。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靳萧是秦副总故意制造假死,只为他们露出真面目。 如今,沈靳萧踏伐而归,一个回马枪将他们抓了个瓮中捉鳖。 白擎丰还在震惊秦副总只因一次小小的敲打就背叛他,下一秒,他手臂就被两名警卫员反剪摁住。 “白老板,你涉嫌盗取商业机密,谋财害命,现在扭送你去警局接受调查。” 白擎丰怔怔从身后反剪他的人身上收回视线,瞬间恢复了理智。 他即便被压制弓着身子,眼神依旧犀利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上台的沈靳萧身上,满眼讥笑,“沈团长,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谋财害命?” 沈靳萧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当然有证据,你们白氏过往和高老大交往的每一步,暗中互通的每封书信,都已全部被我们掌握!” 他说话间,白擎丰瞪大了双眼看向被一群工作人员护在身后的秦副总,猩红的双眼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第二百二十一章 揪出真凶(1) 沈靳萧带来的警察很快控制了局面,刚刚那些个闹事的人也一个个被制服摁压在地。 一片嘈杂纷扰中,沈靳萧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的孟抒悦,穿过人群脚步越走越快。 大门口原本预定的礼炮定时炸响。 在漫天白日焰火中,沈靳萧一把拥住了怀里的女人,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 一如当年,那个怀抱新生儿的姑娘揪着他的衣领痛哭的那一刻,心底滋生出当众拥她入怀的冲动,在这一刻成为现实得到圆满。 孟抒悦双脚离地,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台下的那一群带头报复她的林霜小竹马们此刻正和警察说着什么,脸色骤然大变,掐着沈靳萧腰间硌手的肌肉提醒道,“赶紧先办正事,不然你要抓的人都要跑了。” 沈靳萧又将女人往上提了提,声音闷闷的,“哦哦,那我们赶紧回去办正事……” 孟抒悦在他怀里都快将头摇成波浪鼓,“你抓我干嘛,赶紧去抓人啊!” 两人就这么当众搂搂抱抱,被警卫员压制在一旁的白擎丰通红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沈靳萧,你放开她,放开她,她是我妻子,是我白擎丰的妻子,你不过是她前夫,凭什么对我老婆动手动脚……” 白擎丰疯狂嘶吼着,这才将几日没见老婆想念得紧的沈靳萧拉回到现实。 但沈靳萧依旧不肯松手,亲了亲怀里老婆的额头,又转而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左边不够,右边又再啵一下。 直亲得孟抒悦面红耳赤,刚刚还在叫骂的白擎丰瞬间闭了嘴,嘴里吐出的尽是愤怒破碎的喘息声。 在角落里,站在长椅上观看战况的三胞胎,此时全都举着小胖手蜷成的望远镜,看着台上没羞没臊亲亲的恶心爹,全都啧啧齐齐摇头。 奶糖满脸嫌弃:“爹爹……不,是耙耙他也太粗鲁了,我就说他会打人,现在竟然还用胡子扎娘……扎麻麻,真是太坏了!” 小头羞红了脸:“什么打人,是这个穷爸爸太不知廉耻了,居然当众耍流氓,俺们这老妈真是糊涂,居然被这么个糙汉子骗到手……” 大头连连点头:“啊啊啊……” 就在沈靳萧嘟着嘴就要亲到万分抗拒的孟抒悦脸上时,那个在电视上说自己一向情绪稳定的白擎丰失控地惊叫一声,彻底打断了沈靳萧辣眼睛的行为。 “啊……沈靳萧,你这畜生,混蛋,我要剁烂你的嘴!” 虽然他那些日子知道沈靳萧在孟抒悦房里做些什么,同样也在那本日记里知晓了两人恩爱的三两事。 但如此近距离看到他们如此亲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沈靳萧却捂住孟抒悦的耳朵,直到被压制在地的白擎丰骂累骂停了,他才松开孟抒悦的耳朵,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才将她从怀中放开,缓步走到白擎丰身前。 “抒悦,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未婚妻!” 沈靳萧迎上白擎丰震惊的眼神,从怀中掏出一张结婚证,摊开在他眼前,“从始至终,我和抒悦都没有离婚!” 当初部队给的离婚证其实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假造的,他从来没有打过报告要和孟抒悦离婚。 白擎丰望着男人手中白纸黑字的结婚证不住摇头,显然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比他更惊诧的是孟抒悦。 她原地内心咆哮,内心抓狂,想冲过去使劲摇晃沈靳萧,质问他这世上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但鉴于这么多人在现场,她只好憋下怒火,等回去以后再好好收拾他。 沈靳萧和孟抒悦两人死死注视着被压制在地的白擎丰,眼看着他额头青筋暴起,被压制在地的双手缓缓紧攥成拳,英俊的面庞因愤怒而涨红,面目狰狞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 沈靳萧心底默数,一、二、三…… 他知道白擎丰的实力。 报告显示,白擎丰十岁时就花重金请了一位国内散打冠军教他习武。 他的武力值绝不是压制他的这两个警卫兵能比的,更甚至连沈靳萧自己也拿不准多少招能拿下他。 刚刚他做的那些,想亲老婆是真,但最关键的是,想要激怒白擎丰。 现在,只要白擎丰能动手反抗,那么下一步他被逮捕拘留后,他的律师就不能那么轻而易举保释他。 就在两人眼看怒不可遏的白擎丰就要挣开束缚暴起时,原本被警察控制住的保镖队长突然率先暴起,冲到竹马团中的其中一个身后。 保镖队长抽出袖口的刀抵在手足无措的小竹马脖颈处,朝周遭人嘶吼,“我举报,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高老大!我为了得到项目奖金和他合作,做了不少坏事,你们要抓就抓我!” 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自曝完的保镖队长转而调转刀柄方向,拿刀抹了自己脖子。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在了那些个平日里从未接触过刀光血影的年轻人身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挟持的小竹马,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惊声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什么高老大!” 即便他们再傻,也多多少少知道部队里前阵子在寻找高老大。 而前阵子张东海的死,也是因为欺辱林霜被抓,也因此被认定为是高老大。 莫名被扣上这个a级罪犯的名头,是个人都会急得发疯。 更何况眼前冤枉他的人,就这么活生生死在他面前,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现场某人惊恐崩溃的声音响彻整个制药厂房外。 白擎丰眼睁睁看着好兄弟死在眼前,猩红的双眼彻底失焦,刚刚的愤怒瞬间被一股复杂的思绪吞没,只是静静地望着保镖队长的尸体发呆,陷入沉思。 沈靳萧深吸一口气,将结婚证收回,和脚步匆匆的孟抒悦快步下台。 孟抒悦摸了摸保镖队长动脉,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刚想把他们一群人都带走的警察转而掏出手铐,准备将被喷了满脸血还在惊恐尖叫的背黑锅竹马带走。 直到这里,捡回清白的其他竹马们才长吁一口气。 一旁车接车送这一群人的司机张叔,扭头同沈靳萧淡淡道,“既然人已经抓到了,我就送其他人回去吧,不然他们家里人该当心了!” 几个刚刚声势浩大来为林霜讨公道的竹马们转身就想走,却被沈靳萧厉声喝止住。 “不许走!谁说他是高老大了,高老大还在你们几人中间!” 第二百二十二章 揪出真凶(2) “沈团长,你胡说什么,这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想想这家伙最目中无人,你们早该抓他了,还冤枉了东海背黑锅,难不成你还想冤枉我们吗?” “就是,我们要打电话,没见过这么办事的,我们不过是拿着证据来抓你媳妇,你怎么能因此随意污蔑我们……” 几人被警察围住,喋喋不休着着急为自己辩护,撇清干系。 瘫坐在地的黑锅侠,听着这些个平日里同他称兄道弟的好兄弟如今巴不得狠踩他一脚坐实他是坏人的模样,心沉到了谷底。 他求救似的目光盯向沈靳萧,眼底满是被冤枉的委屈。 此时的孟抒悦在一旁默默猜测,环视一圈这七个林霜的好竹马哪个才是真正的高老大? 直到…… 厂外因堵车姗姗来迟的第二批警车抵达制药厂,一大批警察进来,一个个明晃晃的手铐将七个人一同铐上时,孟抒悦都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连被压制在地的白擎丰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被这一锅端的阵仗弄得一脸迷茫,怀疑人生。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老大是他们七个人?难不成他们七个都是高老大?” 孟抒悦眼神起伏地看着身材身高相差甚大的几人,这明显不是能假扮糊弄得过去的体型,怎么可能七个都是高老大? 更甚至他们七个人更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集体被抓。 他们七个齐齐把眼神聚在给他们开车的张叔身上,惊慌不已地求助,“张叔,你帮我回去找我爹。” “对,张叔,你也赶紧找我爹来救我,我是冤枉的。” 张叔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是焦急,嘴里不住应着,身体也十分着急地就往外走。 “好,我帮你们去找人,你们在这等着。” 就在张叔正打算转身离去之时,沈靳萧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张叔,你不能走!” 面对沈靳萧的阻扰,几个竹马二代们彻底慌了,大声质问起沈靳萧来。 可就在他们几个同仇敌忾将炮火对准沈靳萧时,沈靳萧却对着张叔说出惊掉人下巴的话。 “高、老、大!别来无恙啊!” 沈靳萧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却所有人都得喊他一声叔的男人,眼神冰冷如刀。 “老张对你那么好,东海也把你当亲叔叔一样对待,就连林霜也把你当作长辈一样尊称,你是怎么对他们下的去手的?” 一字一句陡然拔高的愤怒声音在众人耳朵边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压根无法把这个老实本分的人与他们印象里的危险罪犯联系起来。 况且他是张政委的亲弟弟,是张东海的亲舅舅,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伤害亲人的事。 “我不是,不是我!” 张叔疯狂摆手,一双比同龄人还要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不停地解释着,“我怎么可能是那种能盗密卖给白家的坏人,我也没那么大能耐做那种事啊!” 他说得头头是道,一句话说中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就连白擎丰也跟着脑袋一团浆糊,至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他平日里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的普通司机会是平日里跟他打交道的高老大。 在他的猜测里,他一直以为高老大应该就是那几个高位者里面的其中一个。 或是那几个二代里的一个。 最不济也是刚刚保镖队长故意诬陷的那个背锅侠。 因为那位背锅侠的父亲常年不在京都,压根不可能是他。 保镖队长刚刚那般诬陷人,就是为了保住一方,以免两方同时被抓,供出对方。 但如今,他更不敢相信自己和白父长久以来依赖的对象竟是这么个玩意。 整个制药厂门口寂静一片,只剩下记者们拍照的“咔咔”声。 沈靳萧环视一圈面露疑惑的几人,最终目光落在张郝身上,“你当然没能力提供那些商业情报,但你是大院里的司机,天天又接送这些个嘴没把门的年轻人出门,在车上有意无意套取一些事情易如反掌。” “而且,你时不时还装作老好人帮大家跑腿,据东海说,他不止一次给你家里钥匙,让你去家里帮他拿材料,其他人估计也是如此,所以,你就趁机入室窃取这些机密。将它们包装成你位高权重的假象,骗取白家父子的信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郝偏头对上几个年轻小辈们疑惑探究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依旧在做捶死挣扎,“不是我,不是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沈靳萧冷笑一声,“我们当然有证据!” “你记不记得前几日部队里安排所有人包括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去体检,而你张郝,得了和林霜一样的病!” 随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报告扔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上那张纸上。 他们捡起地上的纸,看着上面写着的二字瞳孔震荡。 “当然,仅凭这份报告也无法确认你就是他,但这正是这份报告,我们才有依据提取你的血液和当时林霜指甲里提取的血液一同寄到国外进行比对,证实你就是婚宴当日欺辱林霜污蔑东海的罪魁祸首!” 不待他们提出质疑,沈靳萧就做出解答。 七个昔日和林霜一起长大的竹马们早已泪流满面,看向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眼里满是愤恨。 此时的他们全然忘了手上戴着手铐,一个个都跟疯了般飞扑到张郝身上,对着地上的男人拳打脚踢。 “为什么,为什么?霜霜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那么对她,你当初生病,还是霜霜帮你找她舅舅给你安排手术的,你怎么能欺辱她呢?” “还有东海,他医院里分了什么好东西,除了给他爹一份,也同样给你一份,你怎么能冤枉他呢?” 一声声质问声,伴随着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制药厂上空,似在告慰那两条消散在世间的两条生命…… 审讯室里。 几名二代们被逐一请进审讯室里交代回忆他们这些年在大巴车说过的话,并说出他们近几年有多少次让张郝去他们家里跑腿。 无一例外,七个人包括张东海每一个人都曾让张郝光明正大到自己家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揪出真凶(3) 最角落的单独审讯室里,张郝脸上青紫交加,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接受审问。 沈靳萧、张政委以及一众负责这项内部案件调查的领导们齐齐坐成一排,等待张郝的交代。 张郝说起七年前第一次和白父碰头交易。 那时他正巧重病需要花费两百块的手术费。 当时张政委工资一个月才十几块,还要养正在上高中的张东海,压根没有多余的钱帮他这个弟弟做手术,所以手术一拖再拖。 认识白父也是偶然一次听人说白家想得到中心街那块地皮建百货大楼的事,白家请了不少工程师估算投标价格。 而恰好,当时张郝在开车中无意间听到谁低声和人在车上谈论此事,知道那块地皮的满意价格以及上头需要发展的各项规划。 所以张郝就利用高老大的身份戴面具和当时的白家掌权人进行了交易,拿到了一千块钱。 之后的几年里,他更是用情报置换了不少的钱财。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更是向白父提出了帮他除掉讨厌之人的要求。 曾经那些个对他态度不甚友好或是他讨厌的人,逐一都被白父找人解决掉。 座上的几人,听张郝交代完这些不禁愤怒不已。 “仅仅是因为他们没和你打招呼,你就要对他们痛下杀手吗?还有季连长,他上有老下有小,他不过是不擅交际,你就找人杀了他,你不知道他老母亲老了没儿子送终有多可怜!” 张政委大声斥责,看着这个从小带大的弟弟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起身咆哮,“还有东海,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要害死他,你到底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想不开!” 原本双眼空洞的张郝听到眼前这个如父亲般的哥哥,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沧桑和憔悴忽地笑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他吗?当然都是因为你啦,我的好哥哥!” “凭什么你儿子可以当医生,我让你给我介绍个好工作你都不肯,就给我找个司机的活,我做了近十年的司机,你为我考虑过吗?你就想着你的好儿子,连我生病你都拿不出一分钱给我治病,你配做我大哥吗?” 张郝声声质问犹如地狱里的恶鬼,然后又猖狂大笑,诉说了他偷偷在沈靳萧的保温桶里放了纸条和木筷的事。 纸条上,他威胁张东海要是不认罪,就要对他父亲下手。 而张东海果然也抵不住心底压力,也为了保住父亲,用木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张政委听着张郝的话捂着胸口差点气晕过去,“你这畜生,难道只记得这些吗?你难道不记得东海为了给你筹钱治病还跑去给院子里其他孩子补课吗?” 他难以想象就因为贫穷和他的公正,从而造成物资分配不均,这个弟弟居然就对他们怨气横生。 面对张政委的反问,张郝没有过多的情绪,直到沈靳萧问起了林霜,他脸上的笑才逐渐收敛。 “张郝,你觉得你哥和侄子亏欠你,但林霜呢,你为什么也要害死她?” 沈靳萧沉着脸质问。 张郝脸上笑意收敛的同一时间,情绪失控地起身,不断将手中的手铐拍得砰砰作响,“我没有害她,没有害死她,是她突然出现撞在我车头的,我不过是想圆我一个梦而已,我那么爱她……” 他再也说不下去,奔涌的泪水夺眶而出,也哽住他喉间所有的话。 直到此刻,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他许多的小姑娘的爱有多无耻和龌龊。 张郝捂着脸,崩溃地呜咽出声。 一个冷漠的杀人犯,似乎被触碰到逆鳞般再也无法坦然接受自己所犯过的错。 “我爱她,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爱她,我知道我很脏,当我知道她遭受那些时,我生不如死,但我同样也庆幸我能够配得上她了。” “婚宴那天,我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她不要嫁给你而已,害死霜霜的是你,是你沈靳萧!” 张郝边哭边咆哮,失控地推开椅子,就要冲过去揍沈靳萧,却被身旁的警卫员摁倒在椅子上。 沈靳萧起身踱步到张郝身边,压低声音承认,“你说错了,其实林霜在婚宴前早就想不开了,在她的房里发现了她的遗书,你要不要看看?” 他说着掏出那封林霜的绝笔信在张郝面前。 张郝颤抖着手拿过纸条,在看到上面她提起他的名字时,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他心目中如女神一般的人,忏悔自己因为嫉妒面目全非,做了许多错事,最后她提起身边每一个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希望他们能努力认真地活,好好地活,愿他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信中,她写道:“张叔,谢谢你平日里能听我唠叨对某个人的思念,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未来婶子……” 那个已经沾染绝症一心求死的小姑娘,在那种绝望下,还能用最纯粹的心去祝福身边的每一个人。 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用最肮脏的手段玷污了那份最纯粹的感情。 “啊……啊……” 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整个审讯室。 张郝就那么抱着那封遗书抵在胸口,整个人从椅子上瘫软在地。 沈靳萧看着他的模样同样红了眼圈,“林霜在最后的时刻都知道自己错了,可你却……” 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和其余几人一同出了审讯室,只留下身后痛不欲生的哀嚎声几乎冲破整个审讯室…… * 筒子楼里,孟抒悦坐在卧室里,时不时望向窗户,等着某人到来。 可预想中突如其来打开的窗户没看到,却听到门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孟抒悦头皮一阵发麻,赶忙冲出了房间,就见客厅里沈靳萧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箩筐里满满当当堆满了东西,还用红布盖着。 眼见男人挑着两大筐东西爬到四楼,孟抒悦可心疼坏了。 “你咋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来之前说一声,我们去帮忙啊……” 话还未说完。 门口陆续进来的两个身影让屋里的三个孩子躁动惊呼起来。 “大表哥,你咋也跟来了,我以为你被那个白爸爸噶了呢!” 小头蹦蹦跳跳过去就调侃宋时璟这个大表哥,伸开小手眨巴眼睛朝他索要大白兔奶糖。 而奶糖则如小炮仗般就冲到李斌身前,一蹦三尺高就拿走他手中包着猪耳朵的纸袋开始屁颠屁颠笑起来,“还是最喜欢李爸爸卤的猪耳朵,白爸爸家的厨子就卤不出这味……”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得知前世种种都真实存在 “这两孩子就是谁给吃的谁就是爸爸,呵呵,呵呵……” 孟抒悦尴尬笑着,自己都看着沈靳萧头顶有几层绿帽油得发光。 沈靳萧深呼吸一口气,嘴角上扬露出标准八颗牙齿,“没事,只要孩子们记得我这个大爸爸,记得回家就行!” 一屋子人捂嘴偷笑,就连宋时璟和李斌也笑得两脸娇羞,唯有孟抒悦唇角直抽,心底暗骂这些个男人没个正经的。 孟母煮了一大桌菜,三个男人紧紧挤在一块,孟抒悦作为主人硬着头皮逐一给三人碗里夹了菜。 一顿饭吃得尴尬至极。 吃完后,三人齐刷刷争着要去洗碗。 小小的厨房里瞬间被三个高大男人挤得连转身都难。 孟母瞅了眼三个还在争抢碟碗洗的大男人,拉着孟抒悦到一旁问道,“悦儿啊,你到底咋想的啊,这三个你到底想选谁啊!” 孟抒悦涨红了脸,掐着娘腰间的软肉,低低道,“娘你是故意打趣我的吧,你怎么会不知我想选谁。” 娘撇撇嘴,捧着孟抒悦小小的脸蛋,莫名一脸的心疼,“娘当然知道你喜欢奶糖她爸,可娘这心底一直呀就是愁啊,愁我命宝贝跟着他会吃苦身体会吃不消啊!” 孟抒悦鼻头一酸,但同样不解,“我跟着他为啥身体会吃不消啊?” “你说为啥!” 孟母说着便滔滔不绝打开话匣子,“娘以前和你爹只知道他沈靳萧是个团长,年纪大点会疼人,都满意这婚事,但哪曾想他要完成任务和那姓林的不清不楚,都不知道脏了没有,还把你给牵扯进来。” 说着孟母像是想起什么,一脸的不悦,继续数落起沈靳萧来,“还有上次奶糖抓到你俩那事,我就想着他那身板,我命这小身板哪里扛得住……” 孟抒悦羞红了脸,看着门口有身影晃动,赶忙捂住娘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两人出了屋,三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站在门口准备走。 奶糖和小头刚刚胡乱喊爸,被几个大人混合双打,这下老实了,低头齐齐喊,“叔叔们再见!” 大头则“啊啊”个不停,像是着急说着什么。 沈靳萧摸了摸大头毛绒绒的发顶,转而俯身一把抱起了他,脸颊在他圆嘟嘟的小脸上蹭了蹭,“大头,是爸爸害了你……” 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男人一下子抱着孩子泣不成声起来。 林霜死后,从她房里还找出一本日记。 上面写了当时她最开始是想拿热奶喂同时哭泣的小头和奶糖。 是当时大头嚎着大嗓门盖过了弟弟妹妹的声音,这才让惊慌失措的林霜对他下手。 他同样也是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啊,但冥冥之中他这个哥哥却救了弟弟妹妹们一命。 以当时小头个奶糖身体稍差的状况,压根无法捱过后续那一系列的治疗,恐怕早就没了存活的几率。 于是,临送客的档口,面对抱着孩子突然一改常态痛哭流涕的沈靳萧,所有人也都默默地抹起眼泪来。 所以到最后,今儿个从大门正儿八经进来的沈靳萧终是没走成,留了下来。 孟抒悦送宋时璟和李斌下楼。 三人站在筒子楼底下的大树下。 孟抒悦总感觉头顶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头顶。 她歉疚地看向眼前两人,诚恳道歉,“我之前不是故意赶你们走的,我怕你们会被白擎丰针对,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 李斌摆手表示理解,他看了眼身旁憋了一肚子话的宋时璟,还是主动找借口先离开,将地方留给了两人。 孟抒悦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时璟,不解歪头,“你今天很不对劲啊,以前你和你舅在一块,都老是找他茬,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抒悦……” 宋时璟一开口声音就哽咽得不像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在树叶裁剪的斑驳树影下,眼神复杂地望着孟抒悦,似岁月静静流淌。 “我都想起来了!” 一句话,如一记重锤敲打在孟抒悦心脏上。 孟抒悦愣了愣,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几日我离开你,每天浑浑噩噩躺在家里不是睡就是睡。” “期间我反反复复一直做一个梦,我梦到你被周大军打死了,后来我和楚烟烟那女人把你的尸体扔在房里毁尸灭迹。” “那个梦其实我几年前就做过了,但我最近躺在床上,又梦到了许多,我梦到我杀了楚烟烟自尽后,舅舅来到村里,他在残留的废墟里寻找你的遗骸,哭着将你仅剩的残骸搂在怀里,那模样和今天哭泣的模样一模一样。” “后来我跟着他回到京都,看他为你设立牌位,将你的牌位设成沈家长媳,终生未娶,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对你情根深重。” “到后面梦醒时,我才猛地意识到也许那并不是一场梦,也许那是真实存在的一世,舅舅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是吗?” 孟抒悦盯着他如此痛苦地回忆起上一世的事,心底五味杂陈。 原来她死后,沈靳萧还回那个村子里找过她。 见孟抒悦没有过多震惊,宋时璟心下了然,惨然一笑,“果然,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是不是?”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宋时璟朝孟抒悦跪了下去,抱着她的裤腿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对不起,抒悦,我该死,我把那么爱我的你弄丢了!” “明明我那时就已经爱上你了,我却一次次因为楚烟烟那莫须有的救命恩情一次次伤害你。” “甚至到最后,我还亲手害死你这个救命恩人,我真不是人,你永远都别原谅我,好吗?” 孟抒悦眼见他这么个大男人,抱着她的裤腿,眼泪鼻涕擦在她新买的裤子上,人都麻了,更何况头顶的视线要把她射成马蜂窝。 “好了,事情都过了,我结婚了也有孩子了,你就给我好好打工,当补偿我了,成不?” 宋时璟这才好像被安抚到般如释重负地松开她的裤腿,胡乱抹了把眼泪,拼命点头,“嗯,这辈子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一定为你打一辈子的工,偿还我上辈子欠的债!” 说罢,他自个竟然掏出一张不知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卖身契递到孟抒悦眼前,“以后我宋时璟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永远忠心你!” 孟抒悦一头黑线,接过卖身契,这男人是又回到旧社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亲生父母终于得知真相(1) “你签这个干嘛?要说欠,我还欠你弟弟一条命呢。” 孟抒悦把手中这啼笑皆非的卖身契撕了,莫名也有些动容,“或许我如果死了,时钰也不会死,沈老爷子也不会那么早去世,林霜也不会因为嫉妒失去本心最后失去生命。” 在楼下,她和宋时璟说了很多。 宋时璟一个劲地说了心中的懊悔,眼泪更是不要钱般喷涌而出,哭得孟抒悦脑袋嗡嗡直响。 好不容易孟抒悦才把人劝走,回到家时,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大家伙儿都各回各房,客厅里静得可怕。 孟抒悦想着难不成沈靳萧在她开解宋时璟时,就已经走了,边想边回房,一进屋就见沈靳萧就那么躺在被窝里,吓得她一个激灵后退两步。 “你……你怎么在这?”孟抒悦立马关上门,急切问道。 沈靳萧则双手扒拉在被子上,一副等候伺寝的妃子模样,一脸幽怨地看着孟抒悦,“你怎么去那么久?” “不是送你外甥,你外甥那么大跟个孩子似的,连你个舅舅也跟个大孩子般霸占孩子们的房间。” 她进屋捅了捅床上的男人,让他起来说话,可沈靳萧却不肯。 他撇着嘴,顾影自怜道,“如今我这个大老公还得靠一哭二闹三上吊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能留下来和媳妇一个房间了。” 孟抒悦瞪大了双眼,差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没想到他刚才是用苦肉计故意抱着大头哭才留下来的。 她扶着额头哭笑不得:“你快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不起来,我脏,刚刚我把自己洗全乎了,这会儿没衣服穿起床了。” 沈靳萧死死攥着被子不肯起来,孟抒悦却瞳孔震荡,“啥,你个没脸没皮的,啥都不穿躺我被窝里了?” “成,我要去喊孩子们过来打你这个臭流氓……” 孟抒悦说着便作势起身去喊人,却被沈靳萧一下子着急攥住了手腕,“别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抒悦趁他不备,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盯着被子里新鲜出炉的男人瞪大了眼眸。 “你……你这是咋了?吃大补丸了,这么红?” “没呢,就气的,刚刚看你在楼下和那臭小子拉拉扯扯给气的。” 沈靳萧也不遮挡,全须全尾地任她看,顺势拉着她的手任她检查,“老婆,你检查清楚,我可是干净的,不脏的。” “哦哦,”孟抒悦也不客气,故作仔细检查一通,“原来刚刚偷听的是你啊……” 她说着便上手抓挠他一处痒痒肉,笑道,“你还说不脏,这都起泥垢了!” “还有这……” 沈靳萧满脸爆红,没一会儿便气喘如牛,这下彻底不装了,一把拉着她就往怀里摁,“不行我也得检查一下……” 孟抒悦惊呼一声,脚下的拖鞋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飞了。 直到墙上的时间走了四圈,她才一脸疲惫地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声音嘶哑道:“怎样,这下数清楚了吧,没有多也没有少吧。” “不行,被子里太黑,我再数一遍,”沈靳萧拿着手电筒,光影衬得他墙上的影子活脱脱像一只大灰狼,“好像多了一排牙印……” “啊啊啊……” 孟抒悦气结,再也忍不了,“那是你刚咬的!” 没有多想,一气之下,她磨牙直接往他身上恶狠狠咬上一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隔壁房内。 奶糖窝在外婆怀里瑟瑟发抖,眼泪都出来了,“婆婆,我好怕,他们俩会不会出事,我不想要爸爸妈妈打架,好恐怖!” 大头和小头也窝在外公怀里抖如筛糠,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小嘴巴上,呜呜直哭。 孟父孟母相视一眼,无语凝噎,可怜他们一大把年纪,哪受得了这般吵闹。 翌日。 孟抒悦起床时,身侧空荡荡一片。 想起这男人昨晚埋在枕头里痛哭的模样,她就一阵心悸,找了半天拖鞋没找到,便也不管不顾冲出房门去找他。 巡视一圈,在小小厨房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筒子楼的楼层不高,就两米二的高度。 他一整个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里头,乍一看去,像是他宽大的身影顶起了整个楼层。 里头传来鸡蛋在油上滋滋作响的声音,还有八宝粥软糯的清香在男人身前逐渐弥漫开来。 看着他那么高高一个大男人围着小小围裙的样子,她不禁再次鼻头一酸,扑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沈靳萧整个身子僵了一瞬,瞥了眼身后女人踩在地板上通红的小脚,心底一紧,赶忙转身抱起她,擦了擦桌子,把她抱放在桌子上。 他俯身用掌心的温度暖着她冰凉的脚底,开口时话里满是宠溺的责备。 “脚这么冰,过几天来月事肯定又肚子痛了,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他絮絮叨叨说着,屋外清晨的红色曦光透过客厅落在两人身上,伴随着男人清润的嗓门,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奶糖叼着牙刷,小头顶着鸡窝头,大头小拳头塞嘴巴,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厨房里这温馨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以为爹娘一大早起来肯定就像楼下刘大婶家两公婆那般,晚上打完架早上起来双双怨气冲天,哪像两人这般腻歪得不像话,脸色也红润得不像话。 待一家子都起床吃饭时,嫂子看着做好的早饭十分不好意思,“妹夫,你堂堂一个旅长,怎么能让你做饭。” 孟母也是十分难堪,赶忙帮他解围巾,“你不必这样的……” 沈靳萧紧紧握住孟抒悦的手,两人忽地跪在孟母跟前,“爸、妈,我感谢你们收养了悦悦,以后我也是你们的亲儿子,别说做这一顿饭,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孟父孟母这下全慌了,赶忙去扶两人,“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 正当哥嫂几人也过来打算一起扶起两人时,屋外敲门声猝然响起。 大哥赶忙过去开门,门外出现的人却让他愣了愣,半天回不过神来,“你们是……” 屋外的楚父楚母没理会大哥,径直带着楚烟烟踏入屋内。 三人一进屋,就看见孟抒悦跪在地上扑在孟父孟母怀里三人抱在一起痛哭的画面。 “月月!” 楚母忽地大喊一声,刚刚还沉浸在戏中的几人全都齐齐转头看向闯进来的几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亲生父母得知真相(2) “月月!” 楚母脚步踉跄,冲进来站定时几乎站立不稳。 她就那么站在离几人几步之遥处,泪眼朦胧地看着几人上演母慈女孝的场面,脸上复杂且痛苦。 倒是楚父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孟抒悦,一脸严肃道:“你怎么能随便跪别人呢?我们楚家人只能跪父母跪祖宗,万万不兴随时下跪这种掉价的事!” 孟抒悦和沈靳萧一同从地上起来,还不明所以他们突然出现在这的意图,下一秒就见楚母一把挤开孟母,蹿到孟抒悦面前一把拥住了她。 “月月啊,我的女儿啊,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妈咪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在场的所有孟家人都懵了,确切说是被楚家两夫妻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搞懵了。 以前还口口声声否认孟抒悦是他们女儿的两人,为什么突然转性接受了她就是楚月月的事实。 直到楚烟烟梨花带雨地跪在她面前,不停磕头道歉,孟抒悦这才明白了这两公婆突然认她的原因。 原来白擎丰之前抽了楚烟烟和她的血一同送到国外,分别和楚家父母的血进行了亲子鉴定。 白擎丰估计很早之前就拿到了报告。 但他没有立马给楚父楚母,而是选择昨天这个于他而言的好日子,打算在孟抒悦面临破产等一系列伤心事时,将这份亲子鉴定寄给楚父楚母,让他们能够和孟抒悦相认,让她彻底放弃事业做她的楚家大小姐。 可令白擎丰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生变,不仅制药厂没倒,连带他自己也被抓了进去。 而楚家父母却如预期那般激动跑来和她相认。 孟抒悦瞥了眼还在她面前“哐哐”磕头的楚烟烟,转头看向被楚母撞到一边腰部撞向桌角的孟母,顿时沉下了脸。 她一把推开楚母,赶忙去扶撑着腰面色难看的孟母,扭头一脸阴沉看向楚母,“你推我娘干嘛?” 楚母愣了愣,一副接受不了的神情,“月月,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啊,她们不过是你的养父母。” 她着急伸手就去拉孟抒悦,眼里满是痛苦和懊恼,“月月,我知道你是怪我们之前不肯认你,怪我们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但那都是因为我们以为烟烟就是你,所以才维护她的啊……” 楚母泪流满面,诉说自己的无奈。 就连地上的楚烟烟像是默契般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也跟着附和起来,“抒悦妹妹,爸和妈他们当时也是被我蒙骗了才做了那些事,他们也是因着对你的爱以为我是你,才那样对你的,求你原谅他们吧,别再让爸妈伤心了!” 孟抒悦看着地上能屈能伸满口胡话的楚烟烟简直惊呆了,更是被她的无耻惊呆了。 “你说我让他们伤心?他们不该是被你冒用身份,引导他们一次次伤害亲生女儿,才致使他们伤心吗?” 她怼完楚烟烟,不给她分辨的机会,转头看向孟父孟母,“你们既然已经拿到你们最信任的亲子鉴定书,知道是楚烟烟故意而为之,造成我们之间离心,你们居然还带她来?” 孟抒悦直接将心底的疑惑摊开来讲。 于他们而言,认回这个他们伤害过的女儿简直是一道坎。 但于她而言,她也无法释怀他们对她的伤害,去接受他们。 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他们为了救楚烟烟,解开了她的绳索,害她差点成为一堆埋葬在溶洞里的尸骨无人发现,她的胸口就如卡了一根鱼刺般,连呼吸都不顺。 楚父楚母被她这么一问对视一眼,有些心虚,但不多。 “烟烟已经同我们解释过了,当初她就是看你抢了她未婚夫,一时气不过,又上了伍哥的贼船才冒用你的身份来和我们认亲的。” 楚父用一股子港腔字正腔圆地解释着。 楚母更是拉过孟抒悦的手,苦口婆心道:“月月,烟烟也跟我们生活了三年,她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了解,那三年要不是她在身旁照顾我和你爸,恐怕我们早死了。” 她一脸慈爱地说着,完全没看见孟抒悦脸上惊愕的神情,又拉过楚烟烟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所以,以后你们俩个都是我的女儿,你们以后就是一对好姐妹!” 孟抒悦完全听不下去,赶忙从这楚烟烟的手掌下抽回手来,直接后退一步,“你要认她做女儿就认,我是不会认的,你们立马从这里出去!” 努力深呼吸了好几口,她才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她的亲生父母明知道楚烟烟多次陷害她的情况下,还大度地接受楚烟烟做女儿,并让她们两人做好姐妹?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刚沉下脸下逐客令,楚烟烟就跟受了什么重大打击般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抒悦妹妹,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有罪你就让警察抓走我,但是你别怪爸妈,他们这些年为了找你受了很多苦,他们不想失去你,如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我愿意离开楚家,把爸妈还给你,可是我只是太想有对疼我的爸妈,求你也心疼心疼他们吧,求你了,呜呜呜……” 楚烟烟说着又开始不要命地磕头道歉。 很快,水泥地板上就被她磕出一小摊血渍,楚烟烟额头上瞬间鼓起一大个包,鲜血汩汩而出,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流淌,直把一旁的楚母心疼坏了。 “烟烟你这是何必呢,当初为了照顾我们,你几天几夜没睡落下头疼的毛病,再这样磕头以后要受大罪了。” 楚母抹着眼角的泪水,再次看着孟抒悦时,脸上已挂上了不赞同的神色,“月月,烟烟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反正在孟家也过得不错,何必怪她占了你三年的人生呢?” 眼见一旁的楚父点了点头,还想无脑附和他媳妇,一旁的沈靳萧早就忍不了了,沉声质问,“伯父伯母,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抒悦被绑架受伤送到医院,你们这养女是怎样抢走医生害她命悬一线的?” “还有,那次宴会上,她又是怎样当众污蔑抒悦害死了一条命?后来,她又是怎样在瀑布悬崖边让你们二选一,放弃了自己的亲骨肉?” “就这样千方百计要置你们女儿于死地的罪魁祸首,你们不仅还要收养她,还要抒悦接受她,你们还是人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新回去那棵树 沈靳萧越说越激动,转而俯身就拎起还在地上拼命磕头的楚烟烟,手一扬如丢沙包般直接丢出门外,“要磕头去伍哥面前磕,那才是你救命恩人保命符,可别在这里磕得茶血四溢弄脏我岳母家!” 只听“砰”一声肉物着地的声音,楚父楚母嗷两嗓子齐齐冲了出去。 “烟烟,烟烟,你没事吧……” 眼见两人冲出门外,沈靳萧手疾眼快赶忙两门甩上,隔绝了这几人哭天抢地的声音。 孟抒悦盯着站在门后还在吭哧吭哧生气的五大三粗男人,不禁被他逗乐,刚刚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她忍俊不禁就跑过去,伸手揉捏他因生气而涨红的肉脸,故意逗他,“你完蛋了沈靳萧,那楚烟烟是个孕妇,你这样摔她,她估计……” 沈靳萧面色大变,高大的身子抖了抖,连鲜红的唇瓣也跟着血色全无,嗫嚅道:“那我不会被讹上吧?我才刚和老婆孩子团聚啊!” 几个孩子看着眼前刚刚还气势逼人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怯弱,一个个笑弯了眼。 门口的怒骂声断断续续了好久,最后在楚烟烟哭哭啼啼的声音中结束。 见几人出了小区,沈靳萧才提出正事。 “爸妈,哥嫂,要不你们搬到我们家四合院去住吧,虽然我那没有别墅大,但那边南北通透空气好,很适合养老……” 孟父孟母一听要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吓得赶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们就不搬过去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实际心里想的是,我们可不想被你们俩闹腾得整宿睡不着觉。 就连哥嫂也真诚连连拒绝,“我们娃还小,不想吵到你们。” 实则心底吐槽,前些日子他们还以为楼上搬来的小年轻闹腾,昨晚一听,没想到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家里传出去的。 难怪那些日子街坊邻居看他们两公婆的眼神都意味深长。 原来都把他俩当猴看呢! 几番推托下,沈靳萧劝不动他们,只得叫来了部队里的下属过来吭哧吭哧帮忙搬家。 三胞胎这次学乖了,啥都没带,坐等去大爸爸家住大宅子。 可一到四合院,“啪”一下美梦破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奶糖在大门门坎上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眼睛揉了又揉,叉着没有腰身只有肚子的小蛮腰,噘嘴道:“爸爸,不是说你升职了吗?怎么房子就这么大?” 小头也跟着一下子瘫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开始高高举起水桶,哐哐往自己身上浇水,“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旅长爸爸不可能这么穷的……” 沈靳萧脸都黑了。 眼见大头“啊啊啊”一通双手大笔划就要比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孟抒悦赶忙一人一个暴栗扣在奶糖和小头后脑勺,让他们这两个小势利眼闭嘴。 “你们再嫌爸爸穷,我和爸爸还嫌你们吃得多呢,再胡说,妈妈我再生三个嘴甜又孝顺的弟弟妹妹,看你们还敢乱说!” 这下三个孩子都不吱声了。 眼见三个孩子乖乖拿着小包袱各自挑房间去了,孟抒悦才重新打量起院子中的景物来。 院子中央不知何时种了一棵合欢树,树下还挂着一个秋千。 还有院间的角落里,也不知何时修葺了一座铺满绿色藤蔓的小凉亭,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进来,刚好为绿色凉亭渡上一层暗薄的金光,美不胜收。 恍惚间,孟抒悦眼尾泛红,胸腔内似有清泉流淌过般满满都是幸福和充实感。 沈靳萧从她身后拥住她,长发和短发摩擦缠绕间,满是错过这些年的遗憾和如今只想融进彼此骨血里的缱绻。 “抒悦,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你说过,以后想在院子里盖个小凉亭,傍晚回家在里面看医书。” “说过,要带着孩子一起在花海下荡秋千。” “当初我就想孩子满月后再改造院子的,却没想到……” 沈靳萧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 但只有两人自己才知道那三年过得有多苦。 一个带着孩子艰难求生。 一个失去记忆每天都在彷徨,心脏每一日都如被刀刃剜走一大块般空落痛苦。 第一次。 沈靳萧十指紧扣住女人的双手,耳鬓厮磨间情不自禁说出他心中一直无法启口的话,“抒悦,我爱你,好爱好爱你,第一次在宋家见到你时,我就对你着了迷……” 这些情话,他脱口而出的瞬间,自己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他不敢也没勇气说出这些话。 谁知,说出这些后,他心底那种难言的心跳感再次蓬勃而生。 看着她乖乖软软又粉扑扑的模样,他终是没忍住噘着嘴去找她的唇。 孟抒悦偏头,早就被他这撩人不自知的情话撩得都快站立不稳,抱怨道:“你不是爱失忆,先前失忆忘了孩子是你的,后来又失忆连我是你老婆都不记得,我可不敢信你。” 沈靳萧顿时慌了,掰回她的身体就指天发誓:“后来是因为张郝调换了给我的药,才造成我记忆缺失、精神恍惚,这次我是坚决不会再忘了我们会接生的小孟医生,以后我还想等孩子们大点,我带你和孩子们重新回邻市那颗大榕树看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抒悦脸色爆红,伸手就去捶沈靳萧,“难不成你要指着树给孩子们介绍他们的起源地吗?” 沈靳萧一把捉住她打人的作乱的手,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那要不我们今天就把孩子们的出生地定在这……” 说着,他就闭眼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夕阳懒洋洋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包裹在一片温暖色调中。 “不要!” 三胞胎见此情景小身板一震,赶忙大喊一声冲过去将密不可分的两人给拉扯开…… * 拘留所里。 白擎丰呆愣愣坐在玻璃窗对面,律师喋喋不休地说着现在他的处境,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白擎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给心急如焚的律师直接泼了盆冷水。 “抒悦她现在在干嘛?” 律师握紧了手中的钢笔,斟酌着措辞道:“孟小姐她现在带着孩子和沈旅长回家了。” “回家?” 白擎丰身子晃了晃。 短短一个晚上,原本全身上下都穿戴精致的男人,如今眼底乌青,下巴处也长出胡茬,浑身透着股颓然。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正当律师看着他愣神时,他又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她惊艳全场 白家举办养子养女满40月宴会,惊荡整个上流圈子。 那些带着贺礼匆匆赶来白家别墅的人,在门口就交头接耳起来。 “白家这位莫不是疯了,听说他爹还在内地关着,他怎么就给养子养女办什么满40月宴,只听过满月宴,有听过满40月宴的吗?” “对了,就白家这位不是还没结婚吗?去收养什么孩子啊,不 沈沉缓缓走近了大楼,几乎是直接倒在了床上。立刻无意识的昏睡过去。 想当初俺熊二做了那么多平民军衔的任务,打的boss也够多,碰到一次三次变异,也差不多近了。 常英神情出现瞬间的停滞,而后立马幡然顿悟,他长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收敛,直接凝聚成一抹浓郁的杀气。 应该是有着规则,起码在没有进入秘境前,炼狱岛的人无法对他们出手,他们属于炼狱老祖的,即便是炼狱岛的人,也不能随意破坏炼狱老祖的东西。将人比物,一种可悲,却是现实。 展玉煌另外一只手的手心上出现一道印记,却是展玉煌早已掐好藏在那里,如今却是刚好用上。而从展玉煌出手到此刻印记要落到寻宝鼠的头上,当中的时间连一息都没到,其他人看着,却是来不及丝毫的阻止。 “不不不…,院主此事不是我一人谋划的,还有十四位太上长老一致认同执行。”陈剑锋果断出卖了他们,希望能换来一线生机。 千曼提的事情是在刚才的晚宴上,她几次想要将话圆回来,都被我阻止了。 “吹牛?钱将军带队的武装拉练半年一次,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跑到你哭都哭不出来!”王排长面色狰狞,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不妙的回忆。 本身战力上不弱于项羽赵云等人,但由于分工很明确,而且擅长守护防御,首要任务保护远程进攻军团。 王峰躲之不及,那厚重的剑锋,直接刺在了他的胸口,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令得他身体都是一阵颤抖。 林风正准备动手,突然之间,他听到了一只无比凄凉的曲调,进入了某种画卷之中。 看着清山泉退回来了,清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这个逞能的大师兄捣乱,也是没有那么的困难了,只是看着前面的通道看着岩洞里面的数十头魔兽,心头只觉得一股压力袭来。 周秉然点了点头,听到医生二字,双眼突然一凝,转头看向了唐采薇。 “什么缺陷?”昂斯城主问。实际上他完全知道泰格要说的缺陷是什么,只是他希望由泰格口中说出来,所以才出口相问,也算是为这生硬的气氛做个缓冲。 “你愿意吸引怪兽的注意力。”其中的一人冷冷的说道,不留丝毫的情面,毕竟刚才也是有人提过,无奈都是让别人去吸引怪兽的注意力,自己不肯去。 打从当日宣了清平候夫人入宫,姐妹两个一席长谈之后,德妃娘娘的心思又起了微妙的变化。晓得自己做不得何子岑婚事的主,德妃娘娘便想趁着今夜仁寿皇帝心情不错,要将话题往儿子身上引。 但是毒龙门和白虎帮的那些人,就像被虎头那一番话打了鸡血一样,仍然不要命的拼命往山上冲。 随后,她揭开了脸上的易容道具,秀发乌黑,一张比江婉清更加娇媚柔美的俏脸出现在了周秉然的眼前。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和孩子们相见 “令千金不是三年前就认回来了吗?” “对啊,就是你们身旁这位,当时你们不是还举办了一场认亲宴,怎么女儿说变就变?” 众宾客指着楚父楚母身旁的楚烟烟,眼里满是疑惑。 此时的楚父楚母瞥了眼完全没有反驳意思的白擎丰,原本缩着的脖子现在立马支棱起来,昂头左拥右护在孟抒悦身边,一脸骄傲道:“ 两招,东方霸道只用了两招,就重创了公孙柔,虽然同为大宗师,但是公孙柔和东方霸道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以罗杰大骑士的身体素质,全力奔跑起来比烈马还要迅速,可即便如此他的短暂爆发速度,也比任何一位正式巫师飞行要慢得多。 济水经常被黄河夺道,时旱时通,不过在这个时候,济水的水量还很是惊人。陈宫乃兖州人,自然对济水无比熟悉。又因在本土作战,是以马超出兵的消息,他也早早通过眼线便知道了。所以干脆就生了此计来。 想到这里,丹辰又是一笑。费用再高,以他的身家都不是问题。要知道,丹辰现在的身家虽说比不上三十大势力其中之一任何一家,但是他身上的能量石也能够相当于一方大势力的流动资金的一半。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叶寒等了pihc说道,他知道几人都有分寸,说这些话也只是说笑而已。 在迷蝶酒馆的老巴顿无意间提到他还有师祖之前,罗杰是从来都没注意过这些的,也是在刚刚不久前,他才知道自己不光有着一位师祖还存在人世,甚至还有着一位五星中位星象巫师的四师叔。 “我觉得手提电脑内应该没有超强电池的研发资料。”王爱琴说道。 “也不知道这水月宝瓶是何人留下,难道是星武大世界之外的强者遗留吗?”丹辰心中震撼。 马逍遥和欧阳紫兰神色顿时一紧,面对未知的危险,他们当然会害怕、会恐惧了。 “不过说实话,为了跟踪那只巫妖也的确是费了我不少功夫。”在拿到学园给予的一把名为破邪的七级魔法匕首之时,乱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也算是没白费了这半个月以来的日夜不继的跟踪。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海啸特效的几次模拟拍下来的拷贝,都还算尽善尽美。 父亲立刻上前,将我拨到一边,爷爷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走的毫无声息,可我知道,他……还有身为活人的知觉和思想。 “别吵别吵!!好像要开始了!!”在一旁捧着一大通自制爆米花的十香头一次将目光放到了竞技场内。。 燕子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一直都是保持和林木的距离,所以看到他也没说什么。 夜鸦战斗机到达第一个目标,需要二十九分钟,这点等待的时间,叶千狐在自己脑海中仔细地再次重复了一边接下来的计划,这是他和红后一起制定的计划,他提供大致思路,红后凭借自身强悍的运算能力进行完善补充。 许久没有接到沃利贝尔死亡提示的杨浩知道他的伙伴成功了,心情稍送,准备着手处理他自己的麻烦。 黑幽灵好奇的走了过来。旁边的众人看到他过来,都一股脑的跑开了,只剩巴特还留在这里。 而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赵逸将拦路的巨人全部屠杀了个干净。。。甚至于超大型巨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要他活,我就要他死 白氏公司顶楼高层会议。 一群老股东个个面露不悦,为首的叔伯辈的股东陈伯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桌上拍得砰砰作响。 “贤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没欠钱为什么要给那女人股份,还让报纸胡说八道,是要逼着我们破产吗?” 难怪陈伯生气,一大早,公司就接到十几家公司的催债电话,否则就要暂停合作。 安家业看着牛肉,咽了口口水,但他舍不得吃,夏夏太瘦了,就是因为吃肉少,营养跟不上,这肉要留给夏夏吃。 这天夜里,青蛋趁着一众神仙都休息的时候,悄悄驮着楠香就飞往仙界。 “沈少确实只是推了一下关先生而已,这点大家都有看到,关先生也不一定就真的出事了,他人不见了,只能说生死未知。 关羲也不想再捡下一头尸兵的时候,被人注意,这样到时候,就会恶了赵成虎他们。 好在老太太表情平静地出了客厅,脸上没什么怒意,刚才陆柏川确实失态了。 夜半三更的时候,清清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心头紧张起来,紧紧的抱着被子。 在越发强大的威压控制下,关羲没有停留,身体被迫的爬向前去,进而双手爆发出巨大的肉体之力,猛的推向了这座石门。 “张妈妈,我也有事情需要您的帮忙。”清清一脸的为难看着张妈。 一般这个时间,关福生和武沐沐会在临时办公楼,蒙天胜则在北大门那里。 言优无奈,尽管不太想跟这人有任何牵扯,但也知道若想不再被人围观,只能离开。 不消片刻,六十名龙卫便皆都是潜入到了那‘天巾军’地盘之内。 但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已迅速起身热情的迎上去跟对方握手寒暄。 这就是社会阶层,在这个阶层之下的人费尽心力连大佬们的面儿都见不到,而大佬之间一个上千万的项目一杯水酒几句话就搞定了。 “又是这招么?刚刚我跑得慢,没有看清楚,眼下有机会了。”爬上了树梢依靠在树木上的李晓鹏,顿时就坐直了身子,紧盯着自己刚刚认的老大的架势。 青年收起巨弓,猛然从那山头跃起,举起一根雪白的骨棒,轰隆一声,砸在那巨猿头顶,顿时,一颗丈许大的头颅爆炸开来,血肉飞溅,红白之物迸洒,染遍周围的草木。 石刈亚璃依看着龙易辰,这时才是发现了这个家伙居然是如此得好看。然后脸色微微一红,直接是伸手开始将伤口旁边得衣服卷起来。看着那八块腹肌,石刈亚璃依闭上了自己得眼睛。然后她却是一个不注意,扑倒在地。 不过,他这要求是不是有点高?自己造出来个韩正寰?科学家都不敢这么想。 只是,现在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当然这个时节,墨以深怎会去坦白。 我不明白肖叔叔为什么突然把我从家里抓了来,也不知道肖肖为什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更不理解为什么肖叔叔不肯让肖肖去医院。 部川那深邃的目光之射出冷冰冰的杀机,嘴里一字一顿的下达了格杀命令。 不过,很可惜的,好像是天道法则,神王和神皇的灵魂,已经是不可能掌控的了。 每当邹川走到一个地方,必定会引起一些人肃立行注目礼,一张张脸上都是敬畏的表情。 “喂喂,你们知道一件事情不,关于我们的新专辑。”崔秀英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恰好经过的金泰妍。回望了一眼翻箱倒柜的林允儿。 凌峰下意识地大惊,脚尖连连错转,身形如同惊甚般在狭窄的空间内连续变化了四五个角度。 叶无道摸了一下鼻子,现在这么问自己的人还真不多了,连那个什么日本黑道太子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没有这么嚣张吧,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有了血腥的味道。 微微启口,别扭的俄语在龙至言口中开启,虽然不懂俄语,这一首歌却是他背了很多遍的,早已了然于xiong。 做了二十年夫妻。却仍然不了解对方,自己儿子虽然在平常也是那种慵懒适然的神情,杨凝冰依然能够猜透叶无道的心思,但是面对能够玩世不恭二十多年的叶河图,她不懂,或者说,她也不想懂。 空气变的压抑沉闷起来,仿佛要下暴风雨一般,周围那些细细的溪流里面一些银线鱼不停的在水流之跳跃着,显得无比的焦躁。 蒋琬一张俏脸却渐渐的白了起来,从前她只要对静微说这些,静微就会吓的浑身颤栗,再见厉慎珩时往往老远就躲开。 故而,刘长老才发布任务,让人每日遛狗,一旦成效有佳,还可格外奖励贡献点。 那阮静微远在万里之外,安安生生过着她的好日子,不过是送了个不值钱的玉牌歪打正着罢了。 便在雪池当中上演刺激追逐战的同时,冥雪峰之下,密密麻麻,几若过万的无数青云宗弟子,正在相互对峙。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她又有了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带着血痂的眼皮肿胀得连眼都睁不开。 一把刀就这么横亘在他脖子上,只要往下一寸,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会消失在眼前。 墙上的时钟敲响,宛如丧钟。 秦副总眯着一条缝的眼眸朝她看来。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孟抒悦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 对于在场的几人而言,能够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足够,至于获得的方式便不需考虑。 而且就连自己原本没精力打理,一直有些毛糙的发质,在蓝姐的护理下,也变的柔顺又光亮,一甩头都感觉在散发仙气。 的眼前了,只是,刚刚才用特殊手段让一对鸳鸯双宿双栖,总不能明天就见到两人横尸床上吧? “不要!”可秦一白话刚出口,一道彩光一闪,眼前的众生已是没了踪影。 楚皇亲自前来,其他皇子自然不能示弱,加之他们原本也想拉拢叶凝霜。 他知道叶凝霜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除自己上次献计献策之外,肯定还有楚皇暗中帮助。 吓得几个奶娘忙让去跟胡氏她们禀告,生怕几个哥儿姐儿吃出什么好歹来。 好吧,虽然蛇族人与狼族人本就在对掐,可那只是为了水源的内部矛盾,你这样一搞,直接不玩命到灭族,估计是解决不了了。 她心道见鬼,陆羽能听懂这些,那就奇怪了!自己怎么会说这么多呢?还真给陆羽全部解释了,这会不会伤害他纯真的心灵? 就在楚易刚离开云蓝国不久,顿时,在那遥远的西域,却是大乱了起来。 莫离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说到底很大程度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三人就像是进入了一座洞府一般,只是这洞府似乎没有终点一般。 是那种毫无讨价还价的停,根本不管对面那人是否会一剑贯穿自己的胸膛,反正自己先停下。 经过半天的治疗,楚易也是累的够呛,额头也是冒出了丝丝的汗珠。 斗时,真正决定胜负的,是层修者,也是虚无神境以的修者数量。 我没有忘记,澹台璃之前告诉我的,当被纳入结界里的人鬼妖功力超过结界主人功力十倍以上时候,非正常情况也就此会出现,结界或许会短时间困了那人鬼妖,或许会形同虚设。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南宫尧似乎把所需的希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做出一副缺了很多人钱的样子。 要知道莫凌天这个男人就算是结了婚,又离了混,还带着三个孩子,但是这个男人就是往外面的地方一放,照样是有大把大把的年轻的妹子愿意扑上来。 杜施施:你是送钟美嘉回家,还是去帮她盖房子去了?回不来了? 也不愿意让我出门,不希望我穿着好衣服,就希望我和她一样惨。 尽管体力不优秀,指腹敏感度一般,但她在对风力的判断上,绝对是天赋。 李九感到有些诧异,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但是看到嫂子的表情,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没有多问,立即打马,向寂寞县城奔去。 两人进了屋子,叶国献身上像是装了马达怎么都静不下来,在屋子中来回踱步。 薛英奎看阎云有些意动就说道:“你看像我们拿的95,指引6到8人就可以换的,这可是全新的家伙。”说着他显摆的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枪械。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两方对决 躺在床上的孟抒悦虚弱地倚靠在床上,好半晌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抚摸上肚子,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又怀孕了。 原先她和沈靳萧事后都有喝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就是怕再有孕。 但搬到白家的那段日子,在监视下,她便没机会喝那些中药,没想到竟然又中招了。 孟抒悦神色复杂,不知该怎么办。 只见他的身影一个闪烁,就出现在柳青的面前,对着柳青,立马展开身法攻击。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嬴荡,将绳索系在矮木上,自己双臂撑着石壁就这么四肢交替下来了。沿着地下通道,走了不足百米,便有一道石门拦路,上面还有些纹路。 短发青年通圆抬手,将手中“卍”字符号向上一推,伴随着“轰隆”之音,卍字符号释放出万丈金光,迎上了狂暴冲来的十八柄通天长剑。 哀叹一声,老祖拿出了几根金色的绳子,再度打上了几个金色印记,将掌尊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一见到她来了,傅锦行明明心里十分激动,但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把包放下,她拿起一块毛巾,开始认真擦拭每一个柜台,每一块玻璃。 既然艾奇没有大造杀孽,汉·索罗也不好意思让艾奇进一步帮自己解决困境。 冬季的第三个月上旬,虎贵跟着队伍先后前往赤城和竹城一趟,将参与奴隶暴/动计划的人员名单给予赤城城主兔慎和竹城城主鹿缘。 夏云深的眼中没有丝毫地不忍,自从那次事情后他再也不会天真地认为,放了人就会他们地谅解,修真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强我忍着,等你弱的时候,我就会再次露出锋利的獠牙,啃的你连骨头都不剩。 艾奇大脑飞速思考了一遍,想了一下宇宙的形势和自己能够获利插手的地方,然后看着蕾伊笑了一下,一松手,蕾伊从半空一点点下落,双脚又一次踩在了地上。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接近大武师的恐怖爆发力,加上天魔战甲的辅助,让林尘一跃数十丈。 他当然能避开车辆和行人,就怕别的车,因为他的变道,出现交通事故。 还有人传言,这头通灵水妖是打算在六年后的帝流浆之夜,强行晋升三阶。 当中许多姓氏,方生上一世就有所耳闻,属于五仙方家遥不可及的世家。 利彩英看黎榕秀说得义愤填膺,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娘家,她的泪珠掉下来。她抱住黎榕秀嚎啕大哭,把委屈辛苦都吐了出来。 而另一边,白馨羽离开了洛子画的住处回到灵清峰自己的住处,又再次将刚刚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若是靠灵石布聚灵阵,供应大夏国武者修行,那得花费多少灵石? 融合还在缓慢而稳定的进行中,坩埚内的半成品药液缓慢地冒出泡泡,药剂的颜色也在缓慢发生着改变。 到如今,已经是紫河东脉排行第一的筑基势力,足足拥有四名筑基长老。 “我让你闭嘴!”时仲明抢过手下手里的刀,单手摁住楚延龄的手,一刀插进了他的手背,将他的手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玉京城之中,周帝与十方炽坐在桌前,目光中都带着凝重。 “这么开心吗?”平常走高冷男神路线的陆时盛,今天可能由于李樱子的积极主动,所以也比平常的话多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团聚 身后小弟们的哄笑声愈来愈大声。 白擎丰挑眉欣赏着沈靳萧的神色,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你老婆昨晚还抱着我说要给我生孩子呢,结果一猜怎么着!” “医生一来检查,她居然怀孕一个月了!” “我想让她歇一晚上,结果她……” 警卫员听到这脸都黑了。 这谁能忍得下去,换他得立马 这也是气势和军队的意志,这才是一支军队真的要被重视的东西。 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着。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看着他,我就心烦。 说着,他似乎在沟通着什么,然后眼睛之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看向了大黄。 他不知道,其实我已经不纠结这件事情了,他昨晚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正因为听见了,所以我才想离开他。 其实这抹森寒在走近废墟时就有了,只是之前他与我说话好似温和并没觉察出来。 我这一声算是把胖子给吼醒了,胖子睁眼一看,把自己都给吓着了,全身只穿一条内裤,站在凳子上正准备上吊呢。 “好吃的没你什么事。”陆五推开陆十搁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淡淡的说。 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她真的失了名节,他要怎么样做才能消去她的不安与伤害,仍然把她留在身边。 整个空间慢慢的瓦解,许多的机制破灭,许多的印记被毁,在吞噬到某个阶段的时候,那些掠夺者突然一震,然后纷纷倒地,彻底的死亡。 尸体失踪?是当时的现场还有别人?后面他不说我也几乎要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杀了人的两个镇官,最怕的不是猛鬼野兽,而是被人揭皮。为了掩盖事实,要怎么做才好呢? 一道紫色的光线闪过,当洛克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来到了达拉然,随后他用了半天时间找到了达拉然的著名鲁因广场上。 但食人花实在太多了,以致于不管众人怎么杀,都仿佛杀不完一样。 “这家伙,让他多活了三年,呸,今天总算是除掉他了。”巴图布琳呸了一口,厌恶的说道。 对于下方战局的节节败退,曼多基尔一概不理,只要能够守住辛萨罗的上层区,健民居住的下层区可以统统不管,在他看来,下方那些无用的城市和建筑根本无足轻重。在他看来,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势的。 叶玄府来到长江两岸的山崖上,盘坐下来,对灵圣嬴尘徐徐说道。 几句话说完,林南深深地看了庄姑娘一眼,微微一拱手,竟就此便走了,再没有一丝流连。 他自信,驾驭荒鼎攻击,哪怕天一修为惊人,也无可奈何,若是硬来,绝对会被撞成猪头。 与此同时,罗通在半路上再次遭到十二名摩托车手的截杀,不过这次是在防备之下,倒是无人受伤,但却被轰鸣着窜来窜去的十二辆摩托困在原地疲于应付……。 “我问各位一句,我们修炼之人,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大长老抬头看天,悠悠的问道。 事无绝对,与其听他们说,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特别是,现在蛮族方面还根本没有人发现自己。 这个项目是为了管理一出的悲剧的量和发生时机而存在的,相当于在溢出之前人们为了减少水槽中的液体。 此人法诀一出,从鲶鱼大王脚下骤然出现一道红色光圈,且立刻散出阵阵炎热波动,在光圈内竟是能够直接压制住鲶鱼大王的修为。 第二百四十章 穷途末路 “沈靳萧,你这臭男人,属蜗牛的吗?这么久才过来救我们娘四,呜呜呜……” 孟抒悦冲进沈靳萧怀里,抱着男人的腰身哭得跟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一般。 大头被挤在两个大人中间,头愈发大了,只能“啊啊”叫个不停。 哪曾想沈靳萧竟一时忘了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直接松开拖着大头屁股的手隐忍又克制地拍着 将他们带进简陋的偏厅,示意着他们落座,然后她开始张罗着泡茶。 玄念不解师傅的意思,只以为师傅是在问她是否还有心愿未了,难不成自己要死了?没救了?可是怎么甘心!还没有与师傅比肩而立,怎么可以就这样放手? “好多了,看我们洋洋真是越大越漂亮了,再不娶回去被别人抢走啰。”高母亲热地捋了捋她耳边的头发。 “好,明天就给你买三套干净的衣服。”出于同情,也因为她赚了不少钱心情好。 一道绛紫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三楼的围栏处,他一手拿着手炉一手提着一把纸扇,眯着长眼望着下面的人。 萧御掐了电话,将手机粗暴的扔给萧秦,态度冷然,明显脾气很不好的。 就是毕竟嫉妒她什么都比她好而已,比她长的好,比她学习好,比她有修养,甚至她一个下人依旧比骨子里透着无比的清高,爱慕她的男孩子更是无数。 只见顾玄挽着一个卷发碧眼大长腿的混血美人儿,款款走进,俩人有说有笑,美人儿情到浓处,还忍不住吻上顾玄的脸颊,顾玄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请她坐下,然后坐到对面开始点餐。 “过来。”夏君曜沉声命令道,而后向站在几米开外的宋媛招手。 ,他改变的策略,他倒想全面的对徐子清进行一番检测,看看他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儒生更是大怒,天地间瞬间有一股气息弥漫,王梦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让灵魂颤栗的气息,有种想匍匐在地膜拜的冲动。 一团硕大功德降下,落到仓颉身上。顿时,仓颉本是苍老的身躯迅速恢复生机。 虽然上午就够可以了,但那样完全比不得有钱来的说法多,一旦让人看见方梓珊被宝马x6接走了,在冒出来个什么“登大校花被包养,宝马豪车接走,多人目睹”这样的新闻就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进来四方村行凶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根本不知道他们寻找的宝藏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可相信,但是他说话的神情,分明就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我只能用言语来跟他确认一下了。 “……”黄少华无奈的看了一眼柳雅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尽管觉得这么一件贵重的东西,丢在即这里似乎也不是很好。 本来想去见见京都分舵的人,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黄少华笑着解释道,对于龙虞卿语气之中的失落之色,黄少华又岂会听不出。 也是,篝火晚会这种情况,若不是遇到什么大日子,或者是到了什么旅游的节日的话,想必没有谁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来做这样看似很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吧? 大概由于上次为北冥浩然驱毒,导致自己在水云间别墅区的那套别墅损坏,此时黄老头倒也不愿意在家里为欧阳凌驱毒,不过也幸好,别墅后面便是一片密林,而且面积也极为广阔,倒也是一处不错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当年是他们故意丢了她 破天荒的,白擎丰听着这群人的劝说并没有大发雷霆。 要知道,过去的他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哪里有人敢在他面前质疑他的决定。 这一次他任由这些个和他出生入死,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和他不离不弃的好兄弟对他苦口婆心,慢慢红了眼眶。 白擎丰从手腕上摘下腕表,摘下玉戒,又从西装上摘下镶钻的搭针,最 就在两人兴高采烈的谈论青楼大业的时候突然程处默的独子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辰星抬起头,盥洗池前的大镜子里,映出一张满满诠释着那四个大字的感慨的容颜。即使满面悔不当初的表情,也无法遮盖住那是一张属于帅哥的脸的事实。 董迟一脸憋笑,主要是这两天,夏侯策一直忙着这事情,简直好笑。 不过,也是仅此而已了,飞剑只没入了一寸,随后便不知为何的寸寸断裂,且因为前冲的惯性,这名玄府弟子直接将自己送到了金丹境邪修的手中。 “都是……我的错……我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武器……”沉默到现在的艾斯特一字一顿的艰难开口着。 赵福昕看着他们,显然那个王二是占了便宜,而李四则是受了委屈。 但,梦璇颖仍然是强自压下心间的恨意,一双情意绵绵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凌景,根本无视了璃雾昕的存在,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偏偏因为见到凌景而兴奋一般。 愣神的瞬间,希尔再一次的出手,将着赛琉伤口处深处的枪口切断。 见江渔突然严肃的脸,鹤圣有些害怕,“我要是说了,你别打我,好不好,鹤鹤怕疼。”委委屈屈的一张脸,谁看了都不忍心说他。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知肚明,跟我玩心眼你还差了点。”她撩了下头发,眼神一闪。 一旦他举起‘清君侧’的旗帜,妖后与张首辅必会放下党争,第一时间扑灭这团燎原之火。 咸湿的海水涌入他的口鼻,窒息,难受,无数种负面情绪同时涌入。 “好,我帮你送。”男孩一听,就是简单的送货而已,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要好好的把握。 看到郭六畜一直盘坐在云上一动不动,周围再次燃起了质疑的声音。 迪丽娜扎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朝城中赶去,她此次前来乃是带着有着重要任务的,还是关系整个家族存亡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们已经拼尽全力摆脱惊吓盒子的纠缠,但还是慢了一步,赶到的时候也只看到从而降的流星。 大熊猫的双手捧着一大杯奶茶,黑眼圈里的大眼睛带着迷迷茫茫的神色。 “既然是这盘带子,搞得那么鬼鬼祟祟干什么?”刘元贵接过带子,埋怨道。 “神圣罗马帝国?”得知神圣罗马帝国皇太子一大早便来求见,朱慈踉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时想不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程诺也不理他,只是冲着导演的监视器走过去,却突然间发现导演旁边坐着一个异常熟悉的人物。 雪珂第一眼看到铁铮似有着一丝诧异,不过或许是见过的这类所谓天才太多,她也并未太过关注。 偶尔的,两人还能看到一些流光,在废墟外围,那些星辰碎片中穿梭,应该都是来此地探宝的修者。 虽然关羽故作镇静,但是众人还是能够从他的微妙表情里感受到一丝的高兴和自豪。 第二百四十二章 婚礼陷阱 以前孟抒悦还相信他们的借口,以为是当时的保姆因为害怕没说是在火车站将她弄丢,而是说成了她没下火车,造成他们一直没来火车站找她。 直到白擎丰和她说了当年的真相,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如此恨她。 其实她有一个哥哥。 哥哥从小到大对她并不是很好,或许是被奶奶他们灌输了多年男尊女卑的思想,经 说罢,陈鑫也不管李清能不能听懂,直接走出了别墅,轻轻关上了门。 保持着这份笑容,他蹲下身子,出手在问傲天身上点了数指,令其好不容易微微扬起了一丝的身体重又落回地面。 晚上的风确实有些凉意,但是在乡下待惯了,这种大热的天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就跟热到流汗的天吹空调一样舒爽,着凉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不用回头看叶飞就知道是谁,这让叶飞禁不住嘴角勾动笑容满面。 扎图克和他父亲一样,都是那种十分稳重的人。听了花飞飞的话,哼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你赢了!”彭梦瑶无话可说,这的确是好吃,而且不仅仅是好吃,那是太好吃了。 眼看着今天又是一场大败,他也只能暂时撤兵了。阵前有两万巴特尔骑兵冲锋,阵后有一万精良周兵压阵,火炮、硬弩齐备。只靠这十万实力不一、整备不一、甚至人心不一的甘漫联军,恐怕是撼不动。 四大神尊露出笑容,要是末日真的狠下心来,不管玉素那些人的死活,他们的情势就极其不利。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莱比锡总管前两天为这事可气得不轻,因为大少爷的态度得罪了客人,这桩生意差点就黄了。 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对方带来的那具不知是活人还是尸体的轮廓,从装束上看十分眼熟的黑衣装束和明显是受过刑讯折磨的样子,肖毅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所以言语上更显镇定。 而剩下的一名陈佳辉,也就是真身,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张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像是那断了线的风筝般,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下,一时间爬不起来。 对于他现在的身家而言,一千五百金币虽然还不多,但是绝对不少!而且基达需要考虑的不只是这一些。 至于三位专家有些羡慕和嫉妒,自己怎么就没被这位岛国人看上呢。 冷少堂也不例外,天婴八变和天婴九变虽只有一变之隔,但可不是人人都能像方毅一样。 对面的人微微的愣了愣,但还是弯腰接下茶碗,也徒手的拖着,之后他缓缓的把刻有怪物的纹对着自己,这是表示对煮茶人的尊敬。然后恭恭敬敬地饮下茶汤。这也是同样的礼节,像是饮茶者的礼节。 张谦呆呆的看着鹏魔王嗖的一下飞向高空,过了一会又飞了下来。 循着留下来的气味,当气味断绝的时候,就在地上查看着怪物留下的脚印。 但身为诸天境的该隐,则能够从叶秋身上感受到,一股隐藏在体内的可怕力量。 不过,吴宇却不敢对陈腾生气,他伸出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尴尬地笑着说道。 只见那些人,纷纷上交一百万灵石,凡若欣赶紧拿出两百万,放了上去,算是楚天和她的。 当祈愿术彻底发动结束,他面前那三十万的基础资源已经化作了灰烬,随风飘荡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多亏幼时的那次走丢 刚刚爆炸时楚父楚母没在那间房里,但烟熏火燎依旧将衣着光鲜亮丽的两人熏得一身漆黑。 就差一点,要不是刚刚他们一直呆坐在孟抒悦房里,恐怕两人早就粉身碎骨了。 楚母跟疯了般冲过来抱住孟抒悦嚎啕大哭起来,“月月,你别跟他走,他就是魔鬼,你不能跟他走,爸爸妈妈错了,我们只剩下你了,你不能出事!” “我也手冷”说着露西调皮的伸出双手,这丫头估计刚才看到陈颖在闹我也想闹我一下。 来人正是孙艳,上午从拘留室见过杜凡皓之后,就立刻去筹了钱,终于在中午十分凑齐了十万块现金,马不停蹄的就找到了卓南家,想要见见卓南的家人。 立刻就让孟卿衣的眼底闪烁出了几许欣慰,想到待会儿不必再重新蹦跳一遍,简直都要偷笑起来。 刚刚才土里刨出一根肥嫩根茎的龅牙兔被一声突然响起的丑陋叫声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撒腿溜进草丛中,却看见是一只体型跟自己差不多、跑起来还摇摇晃晃的丑鸟向自己冲了过来。 “你才疯了呢!我是要准备做晚饭!”御姐用刀指了指砧板上的肉。 老道看着韩杨三人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出现在这样一个法制时代,你能翻什么样的惊天大浪呢,帝王星的归属者。 而萧北平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淡然,这名义上作诗之人虽是自己,但实际出力的却是段重。而且萧北平似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即便咱们大皇子逛青楼的十几传了出去,也能很好的圆了场子。 虽然研究了蕾斯提亚的报告,也仔细斟酌过其中“撤回”的申请,可惜要将之实现,就现阶段来说,还太难了些。 阿呆离开后我自己打的回到宋青那里,虽然多花了几块打的费,但是生命有了保障,感觉这钱花的值。 这些大杀器,主要是用来威胁七十级玩家的,这样就可以限制个别七十级的玩家,防止他们为所欲为。如果少了对七十级玩家的威胁,那么城防就显得有些搞笑了。 “我们队这支水师,做过详细的了解,他们的平均等级,只在四十级左右。只有那些将领,能适当的高一些,但也没能突破五十级。”富家老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 这本来就是他这边的主上锦从在主动找对方的麻烦,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而且他这个主上仿佛嘴上从来就没有在碧戎这里讨到过好,所以还是不要再继续让他们打嘴炮了,只要他能以实际行动碾压对手,那就说什么都有理了。 “风郎,你是不是现在就打算离开了?“龚灵媛看到风十三郎沉默了一阵子,便问道。 几个警卫警惕而又期待地看着叶晨,既希望叶晨能针的治好老首长,又防备着叶晨借这个机会伤害老首长。 但是这墨大,实力却是要比墨三强太多了,八级血将巅峰,初级天赋血力,在所有人当中,是仅次于墨家二长老的。 就在风十三郎和北堂飘雪两人的嘴唇结合的那一刻,聚灵阵外的其他七人,皆是透过聚灵阵的流光溢彩的十色能量罩,依稀地看见里面的香艳情形。 就在他做这些的时候,远处一个不醒目的石头山上那颗看上去没有半点特殊的榆树动了一下。 屋内的南何自然是感受到了那道骇人的力量,但此时正处于她的魂魄和薄言禾身体分离之际,便没有出去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跪下求我 “多喝点红糖水,你看你脸色白得吓人。” 沈靳萧端着碗不断地喂着红糖水,边喂还边呕吐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孟抒悦接过他手中的碗,反而拍起他的背来,“怎么又孕吐了,难怪我觉得你怎么最近又变瘦了,你身上的肌肉都快瘦没了。” 沈靳萧抽纸巾擦了擦嘴,接过她手中端过碗,另一只手顺势抱起她放腿上, 郑蕴实全然不知跟他打赌的是东岳大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况且还是阎王的顶头上司说我今天被牛角触死,几乎已经判定了我的死刑,又怎么挽救得了。 “杀!都给我杀!”李安一边疯狂劈出手印,一边喊道,然而他的喊话几乎无用,能够伤到这些影子人的最少得是神阶,这里也没有几个达到神阶的强者。 不得不说,虽然暗网和楚逸的矛盾由来已久,但是暗网却是一个非常讲交易信用的组织。 旁边的侍卫和仆人听见后都是怔了一下,都是不解的看了眼楚逸,但最后还是听话的恭敬鞠躬离开了。 “都说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胡乱掺和。”王耀急忙从凤兮的手中抢过来手机,欲盖弥彰的说道。 这道闪电最起码有几十万伏特,若是寻常人瞬间就会被劈成飞灰,但拥有宝体的徐辰,再加上他身体中本就有辟邪神雷。根本不畏惧雷强,能造成的效果也只是让他身体一顿。 “弟兄们,上!”包大头不甘示弱,叫上兄弟抄起家伙就要开打。 没钱没势就更要努力,没伞的孩子就得努力奔跑,这真的是至理名言。 不过一想这道观上一任主人是陈玉阳,他胆大包天,敢这么做也不觉得意外。 “我是看在上品丹药的份儿上,才答应帮你的,所以你不用说谢谢。”百花谷谷主淡淡的说道。 “听好了,我的名字,想当年那可是如雷贯耳,在九大星域中也是跺跺脚就能吓到一片的人物,银戬!”自称银戬的银发少年,语气中彰显着孤傲。 一艘星际战舰的爆炸,火光照耀的如同另一颗恒星的存在。战争用它的残酷和无情,展示了它自己独有的美丽。 士兵们早已匍匐好,但是马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无数的战马随着风暴被卷走,那些抓不住地面的士兵也被卷进了沙漠风暴的中心,瞬间尸骨无存。 “我去找江副院长!”沈绮丽说着,转身打算离开。当初这个主治医生,可是江副院长介绍给她的,说什么这医生医术好,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江副院长当然应该要负责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让他亲自过去是为什么,但他还是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丝淡淡的兴奋。 梁飞这一次是坐在人参果树上,他看向远处的风景,这仙境中只有白昼没有黑夜,阳光充裕,坐在树上,享受着阳光的暖意,这让梁飞很是满足。 徐辉祖接过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徐将军,期待我们的第三场对决。 皮堡斯和伊斯塔算是老相识了,从最初的猫薄荷生意,到现在的东印度公司。他算是完全的搭上泰伦帝国的船了,但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皮堡斯还让自己的儿子鲍勃,认了伊斯塔做干爹,并且长期呆在泰伦帝国留学。 “什么东西?”项宇忽然警惕的问道,这个老家伙果然是有问题。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幸福起步走 “白擎丰,你这些年到底把我当什么,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却把我当成一条狗!” “你为什么要杀烟烟,她也是名孕妇啊,你怎么对她下得去手……” 伍哥撕心裂肺地咆哮着,拿着刀的手剧烈颤抖,对着孟抒悦的腹部越来越近。 白擎丰看着那把晃来晃去的刀精神几近崩溃,双目赤红努力伸着手安抚他,“对不起, 这百年来,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处于最底层,生活在黑暗的角落之中,且始终阳光,对未来充满希望。 或许他会注定叛变,也或许他会改邪归正,但那都是将来的他才会做出的选择,自己现在没必要逼着他走上那条原本的道路。 众人都以为九天城在飞速发展了,没想到异人们也没有落下多少,都在暗自发力紧紧追赶。 安排好公主府的事后白顾北去安王府找陌奕城,陌奕城从燕晟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正在谋划明早怎么弹劾夜枫不敬皇室的罪名。 只说彭万程传授王则剑诀真箓手段,不几日功夫,王则便已经有了初步所得。 高先生看着李金珠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和李学栋的瘦弱,心酸了好一会儿,才踱回去,接着等那两个学生。 突然,不知为什么,我只感觉身上缓缓生出一股暖流。好像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全部融会贯通一般。 之前还因为自己嘲讽他们而要围殴自己来着,怎么自己到了九阶巅峰后,他们一下就心静下来了呢? 要是没有这两门阵法,说不定还真得听灰衣老妪的话,打出破禁图,强行破解。 各家门前挂白灯笼、张贴白纸的,还有人幸存,什么都没挂的则更惨,对那罪魁祸首,真能把它累成狗,商三儿心里还会好过些。 焰灵姬看着眼前自天上背负神翼降临的人,或者说是神。美目流转丝丝惊骇,她感受到一股温暖笼罩她的身躯,很舒服,驱散寒冷,宛如置身于冬日暖阳之下。 方翰民主动报出自己的出生年月,结果,虽然两人同岁,但他比肖敏还要大一个多月,只是因为肖敏初中毕业就接她母亲的班参加工作了,入厂时间要比方翰民早两年,他才冒失地认为对方年龄比他大,结果闹了个大红脸。 闻南烟被塞上车之后,还没看清车上有几人,头就被套上一个黑色布袋,双手被折到身后用胶带缠上。 刺耳的语句在潼关前飘荡,刘宗敏面容狰狞,差点领兵冲上去决战。好在他以大局为重,生生忍了建虏的屈辱,含泪跪下。 她见到了林向南进来,一双原本晶亮,此刻却染上一层灰蒙蒙的视线看着他,那楚楚动人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哈哈,有道是纵横家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既然天下太平,要我们纵横家做什么?”青筱师父笑道。 她的心脏怦怦狂跳起来,可他的手指动了那一下之后就没再动了,她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劝你别乱攀扯,我阿婆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脸色阴沉下来。 冲出去的时候,楚南军有所准备,增加了不少的高手在阵营中,速度比来时慢了不少,但有大毛在,倒是有惊无险。 曹彰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的剑划破了庞统的颈部,但只是一道浅浅的血痕。 许多将帅闻言遗憾的暗松口气,也有些人流露不甘之态,却果然没有人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