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工具人翻身讨老婆》 第1章 什么诈骗玩意儿? 胸无点墨的作者前言:[宝宝们看文记得先把脑子寄存在这,千万不要带着去看,容易走丢,看完别忘了领回家~] 正文如下—— 滋滋滋…… 无尽的黑暗之中,传来几声电音。 【嚯,又来个短命鬼,零零三,第二个了。】 零零三:【……】 它澄清过是意外,但那些小属下们都不信,各个安慰它失败不可怕毕竟没经验。 【这小子长的挺不错,比较适合我的那本穿书任务,实在是可惜了。零零三,你可要好好带,别再半路给人家带没了。】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东西,甚至什么空间金手指都没分化出来,就能得到如此重任,去收获那几个重要碎片?是不是,有什么后门或者能讨主神大人欢心?】 零零三片刻沉默,矢口否认:【并没有。】 尹一讨厌它的木讷,憋了口气:【行吧,那祝你……早日晋升?】 【好。】 …… 这些,是秦钰恢复意识后率先听到的诡异对话。 电子机械音滋啦的秦钰头疼,他费力地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暗,来不及思考那电子音说的短命鬼是啥意思,勃然大惊。 什么情况?他瞎了? 滴—— 【检测到宿主意识恢复,即将进行绑定。】 【绑定进行中,请宿主保持镇静,不要心存杂念。】 不是等会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话的是谁? 秦牧呢? 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钰慌得很,张了张口。 哑着声音:“别装听不见,你对我干了什么,绑哪门子定啊?” 【主神系统显示,您的肉身已经死亡。按理说死亡之后不会留存世上,但我们系统界有寻找各地英年早逝的宿主,完成各个位面攻略任务。】 【而我便是碰巧遇到您的专属系统,请叫我零零三。】 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平淡地陈述事实,秦钰第一反应却是扯淡。 他怒道:“不是我说你们诈骗能不能别这么恶毒,哪怕说我工作丢了,你也不能咒我死了啊?有没有一点道德?” 零零三:【道德有,但您真死了。要不,您摸摸脚下?】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秦钰只察觉脚下软绵绵的。 他怔住一瞬,伸出手向四周却摸了个空,紧接蹲下往脚底摸去,下一秒大惊失色。 脚下空荡荡,浑身轻飘飘的在空中。 靠,他真的死了? 不过是被秦牧一番话给气到了,不至于沦落到死的地步吧? 不是…… 他明明还在两室一厅一卫的出租房里, 单人大床对面的墙上,旧式小空调嘎吱运作着,吹出效果甚微的冷风。 他难得休息,自然醒后洗漱完便躺着刷手机。 斑驳阳光透过花窗缝隙,淌在那张麦色英俊的脸上。突然耸了耸鼻尖,闻到一股不算淡的臭鸡蛋味。 下一秒他熟练又飞快蹦下床光着脚直奔厨房,边捂鼻子边骂,满目惊恐。 “秦牧,你丫的又忘关燃气,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一声暴怒,响彻整个楼层。 始作俑者慢吞吞从卫生间出来,额前碎发沾了水,秦牧伸手拨了拨。 见秦钰已经将老旧掉漆的燃气灶关好,他耸耸肩:“不是还活着,吼什么?” “我要是不在呢,你他妈就死在家里了。”秦钰开了窗散味,松了口气,转身死死瞪着那与他五六分相像的脸。 秦牧嗤笑:“休息都没跟我说,谁知道你在不在?正好,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上那个破班。” “我看你?你给我工资?我累死累活为了谁,不是想让你读个好大学,” 秦钰听着那责备的口吻,险些吐血。 那满是不耐的脸,他白眼一翻,自己顺了气又道:“反正我管不了你。没两个月你就滚去上大学了,懒得看你脸色生活。” 热空气翻涌,秦牧白皙的脸骤然黑了一块,他用力掐了掐掌心冷冷道:“我给你脸色看,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已经成年,不想管了?秦钰,我跟你说的很直白,破大学谁爱上谁上。” “我不管你什么了?”秦钰嗓子发痒,猛地咳嗽一声。 “我一直都不想去学校,更何况上大学。你累成这样有问过是我想要的吗,说好听点叫管我,实则就是把我撇在家里,不闻不问而已。还有,爸妈去世前有让你放弃自己的学业来成全我吗?” 秦牧冷笑,眉眼中是秦钰读不懂的情绪: “哦,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高考那天我没去,早些天我就跟朋友找好工作了,下个月就走。” 房中少许的冷气凝滞,与厨房小窗外滚滚热意夹杂,沥青路干裂,刺鼻的油漆味袭来,秦钰几乎有些耳鸣:“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去高考,你也别把下半生搭我身上,我还不起……” “啪!”话音未落,秦钰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他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愿走保送我没强求,你现在又放弃了高考,你是不是疯了!” 动作迅速发狠,秦牧被打的偏头。白嫩的脸瞬间浮现几根指印。 脸颊滚烫,但他语气凉薄执拗道:“知道!赚钱!不想靠你养着我,满意了吗?” 秦钰盯着不过高三,却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秦牧。秦牧更随妈妈多一点,凤眼微垂嘴唇饱满但不厚重,长相比很多女孩都精致。 从小成绩优异性格却沉闷,不怎么与同龄人交流。正是这样,才最让秦钰操心。 他强忍怒气,指节攥得泛白。 “你才十八岁,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那你呢?你不也才二十一岁!你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了?从初二辍学打工到现在七八年,每天上班上到八九点,每周一天休息。每次你把钱大把花我身上,自己舍得买过好衣服吗?就连屋里空调都给我装最好的,自己用个天天咯吱作响的破烂!” “少扯这些没用的,你即便不愿意也坚持到这了,为什么不能继续坚持一下呢!”秦钰吼的声音发哑,“滚回去复读,你明年必须给我考上大学。不然我就是累死,也得让你愧疚一辈子。” “不去,我讨厌学校的人和一切,我死也不去。钱不是非要等我毕业才能赚,现在就可以,我只想你能轻轻松松过下去,不被我拖累。”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养你,拉扯你?都拖累十几年了我告诉我踏马不在乎!半大点的孩子,还管不了了是吧?” 秦钰就差没掰着那兔崽子的脑子,晃出那屎一般的浆糊。 秦牧双目通红,咬着牙怒视他:“你是我哥,不是我老子,你凭什么非得让我欠你的?” “就凭我是你哥,我必须要对你负责到底!”秦钰浑身气的冒烟,刚刚扇耳光的手隐隐发麻。他眼眶有些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个叛逆的混小子。 什么叫欠?他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好,你可以不是我哥,我非走不可。” “秦牧——”秦钰怒吼一声,声带发颤。 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干呕一会,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疼痛,伴随着极度的呼吸困难重重倒地。 然后陷入一片黑暗,再睁眼就是这黑黢黢的地方。 死了?真是恐怖的字眼…… 他压根没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好吧。 似是感受到他的崩溃,零零三适当的沉默片刻,然后出言安慰:【宿主,节哀顺变……】 “节你个头啊,你莫名其妙死了你看看能不能节哀顺变?” 而且他死了,秦牧怎么办?他一个人无权无势,只有自己一个亲人,真要去打工,才是真的完了。 半大的小子没有学历和生活经验,狗都嫌。 秦钰脸抽搐着,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环顾四周,只有黑咕隆咚的一片,也看不到自己的任何部位。 心里郁气太重,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零零三趁热打铁: 【既然宿主已经证实自己死了,刚刚的绑定依旧作数。】 位面世界?攻略任务?穿来穿去与其说完成任务,不如说是完全谈恋爱的那种? 秦钰需要慎重。 【您……考虑一下?】 秦钰还真在思索:“有工资吗,或者有什么奖励?” 【任务期间奖励不多,每个世界完成会根据你所获得的经验值而衡量奖励的成分。不过若全部任务成功,宿主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系统都会满足,且不限内容。】 秦钰竖起了耳朵:“什么要求都可以?那我能活回来吗?” 秦牧还在等着他,搏一把。 【可以。】 “行,那两个。”身处未知领域,他手上条件多一些最好。 气氛诡异地陷入沉默,良久零零三艰难开口:【好。】 先稳住再说。 秦钰扯起了笑。 生怕得寸进尺,零零三飞快开口:【最多只能两个,再多主神系统是不会同意的,还请宿主不要让我为难。】 同为打工人,秦钰也不好反驳什么。 只是,不知道遇到的世界跟他所处环境有没有很大出入。 【绑定成功,请前往第一个位面世界,滴……】 “不是,等会,我穿成什么身份?任务会不会随时有危险?怎么不先跟我讲清楚啊!”一阵天旋地转,秦钰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吸力扭成麻花,眼冒金星后啥也看不到了。 这效率真高,但,天杀的能不能让他稍微挑挑剧本? 没有声音回应他。 大约一分钟后,秦钰在一张漆黑的大床上重新睁开了眼,白炽的日光从开了小半的窗帘洒在他脸上。 太刺眼,他适应了一会重新睁开。眼睛蒙了一层雾,想起身却浑身酸痛。 他迟疑地想掀开被子,手却不小心触到了一个光着的身子。 秦钰勃然大惊,僵硬地转动脖子。 他的身旁睡着一个人,与他一样浑身赤裸,近在咫尺。 深亚麻色的发下,浓眉在梦中依旧拧在一起,眼皮微微颤动。鼻梁高挺薄唇绯红,整张脸毫无瑕疵。 那张俊脸不似东方人,偏向西方长相,但又没那么寸寸分明。 “草。”秦钰忍不住感慨,帅! 等会…… 一个男人? 他一惊,慌忙掀起被子一角看了眼某处,发现还在松了口气,差点以为穿成黄花大闺女了。 这也不对吧,他是个男人啊! “零零三,这什么情况,出现bug了?” 听着着耳边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秦钰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往床边挪去。他环视一眼四周,确实不是自己的那小破屋,相反更高级精美的装潢。 垂眸思索,他倒是没往这种两男主的剧情去想。 零零三:【不是bug。】 【现在开始给宿主讲解:您所在的每一个位面世界其实都是一本纯爱烂尾小说,作者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弃坑不填,读者就此疯狂,日日痛苦夜夜以泪洗面,怨念太强导致。所以主神系统便将此作为委派,各地寻找英年早逝的宿主,完成各个位面任务,具体如何改变结局。】 【而宿主此刻所在的世界中,男主祁厌是如今是深受权贵结交的新贵,事业有成长相不凡。但爱情不顺,爱人跟别人跑了。所以男主就把对爱人的想念及恨意全都宣泄在竹马谢霄身上,但对男配没有爱意。小说到最后只留下一句男主独美,无cp。】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后,零零三象征性停了停: 【而您现在所处的时间节点,正是男主爱人跑了八个月,男配任劳任怨跟在他身后。原着到这还差一点结束,本期任务是要求宿主在尽量不有大改动原主性格的前提下,可以适当优化人物性格,改变原有草率结局。而本次您作为男配谢霄,需要进行攻略让男主爱上您。】 秦钰:“??” “要不你简化一下?” 【好的。您的身份:谢霄,性别男,二十五岁,未婚,无亲无故自小跟男主一起长大。本世界主角祁厌:性别男,二十七岁,未婚,性格诡谲多变。宿主要使尽浑身解数去攻略他,让他爱上你才算任务完成。】 都是中国话,怎么连起来他一句也没听懂? “不是……我的任务是攻略一个男的?你们挑人的时候不查清楚宿主的性取向吗?老子喜欢姑娘!” 还有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与某处不为人知的痛感,原身刚刚该不会是被男主角给上了? 草他大爷的! 看着衣不蔽体浑身清凉,但脸上直冒火的秦钰。 零零三半晌不知怎么开口,斟酌说辞:【世界任务是这样……】” “拉倒吧,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成全我。二话不说将我带来,原来存着这个心思。这事我干不了,你换个弯的不行吗,刚好两全其美。” 零零三陷入沉思,并非它不想。 只是英年早逝的人太少,更别说判断弯还是直,而秦钰恰巧赶上……不过,它确实怕秦钰会反悔,所以先斩后奏了。 【一经绑定,无法更换。一个世界完成会有历练点,只有拥有历练点才有机会谈条件。若强制脱离系统,就地绞杀,此生无轮回堕入无间地狱。】 秦钰:…… 好吧还是很难以接受,不过,至少他以后有盼头,可以回到原本世界。真就地抹杀了,说不定会错过多少机遇。 思来想去,还是苦着脸接受。 而且仔细一想想,只是让别人爱上原主,跟他秦钰没什么关系。 【很好,作为系统我干扰不了这本就所剩无几的剧情,一切靠宿主自由发挥,加油!】 零零三见他终于同意,松了口气。 “???”秦钰震惊。 “不是,没金手指?” 【没有,需靠自己努力。】 “凭啥,我是自由发挥吗?”秦钰那张小脸,比刚烧的锅底还黑。 【也可以……】 秦钰闭了闭眼,想死。 “你当我没看过小说,怎么滴不怕主角突然发现原主被夺舍了?我会被当成小鬼,活活烧死。” 零零三:【改动一点我还是能维护的,多了不行。】 “呵呵——” 他大爷的诈骗犯,都该死刑! 第2章 攻略男人?卡bug? 秦钰没来得及宣泄情绪,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将他拉过去,声音沙哑,贴在耳畔:“睡那么远干什么?醒了?” 身体撞上那人的,火热感将他包裹。秦钰吓了一跳不敢往他那边靠,而向下钻了钻。 祁厌平躺另只手捂着眼睛,缓一会才抬起。察觉到‘谢霄’那浑身紧绷的状态,他偏了偏头,盯着面前人的发顶。 “怎么不说话,有心事?” 秦钰靠僵硬地抵在那陌生的怀里,感受着胸膛的一起一伏,良久才平复好心情。尴尬道:“没,只是刚醒不想开口。” 身边人没再搭话,将他往上捞了捞。直到秦钰的头枕在他的肩膀,呼吸交错祁厌才开口:“还早,再躺会。今天不去公司,晚上带你去找陈初他们。” 【陈初是祁厌先前的一众合作伙伴之一,现在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一群狐朋狗友。】 “哦。”秦钰闭着眼。 面颊上滚烫的气息,秦钰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床,不敢睁眼。 祁厌突然歪了头摸索什么,只听见清脆的一声按钮音,两米远的窗帘自动关闭,隔绝了唯一的光源。 躺下来后,继续揽着秦钰合上眼。 房间骤然黑下来,连带着空气都万分寂静。 秦钰不习惯在陌生人怀里睡觉的那种羞耻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趁着暗色慢慢将头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祁厌。 那人是真没睡好,不消片刻便又发出了均匀呼吸。 “零零三,我根本适应不了一点,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跳过这种大尺度的接触?”秦钰等他睡熟,约莫半个小时才敢缓缓将身体抽离秦钰的的禁锢。 总算得了喘息时间,他向零零三求助。 【这属于小说里面的现实世界,不是电视剧,无法跳过及快进。宿主保持这个状态,慢慢适应就行。】零零三如实相告。 “那如果他要对我做一些不轨的事,我该怎么办?你能封闭我的感官吗,不然到那天我可能会生不如死。” 【……,很遗憾不能。只能说不全靠原剧情,但人设摆在那,要看下一次主角想睡你在什么时候。请宿主不用担心,顺其自然。】 秦钰舔了舔嘴角,有些疼,他伸手一摸,唇角早已经干裂结了痂。 暗骂一声。 忍着痛,他认命点点头:“行吧,接下来的桥段是什么?” 【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进入世界的节点,都是这些烂尾剧本里面最后的情节。】 “然后呢?” 【然后就是跟随着主角走,陪他出去玩啊或者其他什么的,注意这一节点,势必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让祁厌吃醋,然后被……咳,挨顿教训。】 秦钰没听懂:“什么玩意?” 光是短暂的肢体接触,他就知道祁厌这身板是真结实健壮,真动手不得打死人?没搞错吧。 【不是字面意思的教训,有点难以启齿。】 “……” 秦钰:“哦。” 得,他就多余问。 【原书在这里,男主竹马又一夜*后,就没了。说什么主角独好,配角就该任劳任怨带着身边任凭差遣,然后省略号结束。你知道的,一本书但凡烂尾,主角都能写成配角,所以他的cp至今下落不明。记得,我们之间会有一个能量波动,波动过强代表那个节点不稳,需要力量平衡,而这个力量会化作一个随机事件,也可以当做大粉读者的要求。不过暂时不知是什么罢了,到时候再静观其变。】 “听不懂。” 【就是读者们……】 “算了,不想听。” 秦钰没有一点兴致,脑壳痛 可惜任务得做。 “你先记一下吧,我头疼。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指导我,以防到时候我也记不得。” 【行。。。】 秦钰双臂撑起身子,看了眼睡的死沉的男人。悲叹一声起身下床捞起地上的衣服,摸索着进了卫生间。 暖色调灯光下,秦钰洗漱完站在镜子前左右看着自己现在的脸,长得不错,削薄的碎发落在额前,鼻尖小而圆润高挺,饱满的浅色唇让整个面容变的过于精致,有种清新脱俗的好看。 秦钰看到这脸只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长那么大,唯一觉得身边干净的男人只有自己的弟弟秦牧,从小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 而他从来就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现在猛然摇身一变成个小白脸,难受地想撕烂那张脸皮。 心底默念几声得罪后,往身上看去。 原主身材较瘦个头挺高,胸肌薄薄一层,腰瘦腿长,看着倒是挺白。 但还是不住的摇头,这个谢霄的身材,比他原来的差多了。 浴室外有人睡着,秦钰无聊地只能往马桶盖上一坐,支起腿在脑海里跟零零三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大半个小时过去,仍没想出什么好的方式,腿也麻的差点站不住。 秦钰一瘸一拐地挪到卧室,借助浴室透过来的丝丝光亮摸到了原主的手机。 接着悄声挪到客厅,视线骤然明朗,他歪在沙发上指纹解锁。 扫了眼日历:新垚年农历四月十七,公历五月二十三。接着翻出地区天气表:绥昭区,晴,34c。 他之前大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去网站搜罗些小说来看。结合所处的环境,秦钰猜测很明显是架空,浏览器搜索了下现在的货币和一些政策,更是松了口气。 二十一世纪为背景的架空,看来作者跟他同一个年代。 秦钰稍微安心一些,他一开始就是怕自己到一个丝毫不熟的地界,生活习惯和知识方面暴露了自己不是原主。 但凡暴露,攻略任务只有早早失败的份。 就是这边没有多少能玩的手游,看样子作者不是游戏迷,可惜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床上躺着的那位终于悠悠醒来,一摸身侧已然空了,余温消逝。 祁厌动作利落的起身,到衣柜面前随手拿了一身衣服去洗漱。 水流声哗哗,秦钰听着他的动作,刷视频的兴致全无,关了手机正襟危坐起来。 【宿主莫慌,祁厌只是暴躁点,不打人。】零零三见他如此恐慌,忙劝慰。 “呸,谁慌了,我只是别扭。” 秦钰撇嘴。 与陌生男人同睡一床,秦牧都没那待遇。 而且要说暴躁,他也不输主角。在家里没少被秦牧嫌弃,总说他二十来岁跟更年期提前来了似的。 想到秦牧,秦钰心里空落落的。 眼底闪过一抹痛楚,须臾又化作一股烦闷郁气,也不知道那死小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在为他突然嘎了而难过。 秦牧那小兔崽子,心理不太健康。都怪自己平时忙于工作,从来没注重过他的身心发展,光是想着,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别说在背着我回忆别的男人。”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萦绕,将秦钰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条件反射地抬头,直直对上两步开外的那双漆黑的眼眸。祁厌刚沐浴完,浑身还有些雾气缭绕。套了件白短袖黑长裤,包裹着那逆天长腿。 目测,至少一米九! 秦钰眯了眯眼,总算看到那完整的五官。 祁厌上眼睑略向下陷,眉弓较高,典型的深窝眼型。 脸部轮廓太过立体,又显得攻击性极强。 此刻略长的刘海未擦干,水珠顺着发梢流淌,滴在他那卷曲翘长的睫毛上,四分五裂成几颗细小的水珠。 那双眼轻颤抖动,悠悠地盯着他,时不时迸射出冷冽的寒意,可怖到秦钰竟想打个寒颤。 他抿了抿唇,努力想着零零三所描述的原主的形象,敛眉沉声道:“我能有什么男人,你一天到晚在我身边,还不够监控着?” “呵,”祁厌睨了他一眼,冷哼:“你最好是这样。” 秦钰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骂:“有病。” 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祁厌又知道原主一直喜欢自己,还这样试探,不是给原主难堪是什么。 “谢霄,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简单一个小动作,并没有逃离祁厌的魔眼。 秦钰被那眼神盯得缩了缩脖子:“什么什么表情,我眼睛疼翻一下还不行,没欸着你吧?” “你别跟我在这阴阳怪气,我今天是有哪里得罪你了?”祁厌咬牙,似是不知道为何,一直逆来顺受的男人突然敢对他叫嚣。 【宿主,不要崩坏原主人设。】 冤枉,他一直都是这个死出。 但不承认,而且脑子里没画面,理直气壮:“原主什么人设?我又没见过。” 零零三:【那……也不能脾气冲的跟炮仗一个样。】 “好啦好啦,我有分寸,还有你说了我可以随意发挥,就别碎碎念了。” 不小心被嫌弃,零零三观望一圈还是闭嘴。 秦钰想了想什么样子容易激发主角的在意点,便不再端着,散漫地歪倒在沙发上,轻笑:“那倒没有,只是你对我一直都很多疑,那倒不如放我走,一拍两散对你我都好。” “大早上的你闹什么脾气,一拍两散?你这辈子都别想。” 祁厌蓦地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这种话谢霄不是没说过,但一般只有真生气了才口不择言,从未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原因就发疯。 “既然不准我走,那我翻白眼碍着你了,陪你上床还得为你卑躬屈膝是吧?” 秦钰索性豁出去了,也不管自己的话超出自己的接受范围。实在是这逆天帅哥就是太自负,需要挫挫锐气。 “你到底犯什么病?”到底是笔下的主角,也没有他会拐着弯骂人,怒气值爆棚也说不出多恶毒的话。 秦钰乐了:“喜欢骂人的病,怎样?” “呵呵……” “你真是好样的!”祁厌懒得再与他费口舌,转身进卧室,十几秒后披了件薄外套拎着钥匙出来,走到玄关处换鞋。 “怎么了祁总,不是说陪我一天不去公司了吗,这么快就变卦呀?”秦钰特意掐了嗓子,在原主本就柔和低沉的嗓音下,黏腻的让人头皮发麻。 祁厌动作一滞,脸色铁青。 他早上心情是不错,还想着自己工作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难得抽出一天陪谢霄,没想到那该死的男人如此不识好歹,偏要激怒他。 他嗤笑,甩下一句:“你也知道,那就等我回来跟你算账。” 尾音卡在那不算重的关门声上,秦钰捧着肚子蜷在沙发上笑的肆意。 眼泪滑落脸颊,肚子笑的直抽抽,他才抚了抚心口深呼口气。 “你看祁厌对原主,讨厌但不敢说重话的样,真窝囊。我猜他肯定怕情人再次跑了,绝对会,非常丢脸!” 【我觉得是因为宿主您,在这之前祁厌不讨厌原主。或许,是您的方式不对?】 “那他喜欢原主?” 【倒也没有。】 占有算吗? “任何一件事就只有正反两面,不喜欢便是讨厌。”秦钰耸耸肩。 这句真理无懈可击,零零三没法反驳。 十一二点,外头太阳正盛。公寓内尽管严丝密缝也涌进些许热意,秦钰鼻尖已渗出细汗。 扫描着干净宽敞的家居,摸出空调遥控器。 他重新躺回沙发,惬意地喟叹:“你不懂,两人之间最主要的就是要有矛盾,才能感情升温迅速,不然平平淡淡的少有读者喜欢看。” 【也是,宿主机敏。】 零零三难得赞同他的话,秦钰心情大好。 捞起手机重新搜罗着游戏。 见秦钰接受能力这么强,零零三很是满意。 真心希望这次的宿主,能坚持到最后,否则他那几个碎片,不知道要收集到什么时候。 第3章 引火……烧别人! 各种姿势捱到下午,秦钰倒是一点不困。碰巧手机界面弹出一个消息,祁厌言简意赅:“下楼”。 回了之后,秦钰换了件舒适好穿的短袖,进了电梯直通地库。 秦钰循着零零三给的提示找到了祁厌的车位,看到停在眼前的是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他视线一亮。 可怜他每日九九六,饶是如此依旧攒不住钱买一个像样的车子,更别说豪车,他们那个抠搜的老板,看着也是买不起的样。 祁厌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了秦钰一眼,见那人像没见过世面般东张西望,他不耐道:“看什么看,上车。” 地库空气流通不畅,还夹杂着烟漆味的闷热,秦钰拉开副驾钻了进去。 上好的真皮舒适且宽敞,阵阵凉意从上方的车载空调输出,混合着祁厌身上的山茶香。 秦钰吸了吸鼻子,还挺好闻。 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祁厌手指一紧,神情稍许凝滞。 侧目看他。 人没变,但气质明显变得活脱。 谢霄虽面上温柔怯懦,但内心向来执拗,知道不过是自己的发泄情绪的情人,更别提男朋友的待遇。每次人多时都不与他走的太近,甚至在他开车时也只坐后驾,美其名曰不想破了规矩。 所以看到谢霄今天突然转性,再联想到早上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及表情,祁厌也稍微察觉到他与之前的不同。 莫非,谢霄受到什么刺激了…… “怎么不走了?”秦钰系好安全带,见人一动不动杵着,忙催促。 祁厌回神,变了档位开动车子。看到谢霄这好似人格分裂的样子,说不是不喜,但是心有疑虑而且不太能接受。 但终是面上没显露,也没过问。 很快,车子停留在一家规模较大的夜吧,陈设很新,看样子刚开业没多久。 “hickey,看着真高级,零零三,什么意思啊?”他望着夜幕未临,已经开始摇曳闪烁一串字符灯牌,。 闻言祁厌真要气笑了,他斜睨着身侧的人,重重嗤声:“什么零一零三的?不过你可真能,一觉醒来你不仅脾气变了,连带着脑子都不好使。” 秦钰被莫名挖苦,一愣。随即挠了挠下巴,有些尴尬。 事实是他是想问零零三,只不过一顺口通过嘴巴讲出来了。 他连忙找补:“怎么会!小瞧我了吧。我是说酒吧名字起的那么富有艺术,不太衬。呵呵……” 祁厌无视他的干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拉了进去。 “松手,我自己会走!” 力道太大,秦钰挣脱不得还徒增疼痛,只能忍着被他拽走。 这个时间段人不多,设施灯没有全开,二人穿过几排卡座往最中心的t台走去。 台中央,一个身形修长的帅哥,抱着吉他慵懒地歪在中心吧椅上。周围的蓝粉深调的氛围灯忽明忽暗,晃眼睛。秦钰只窥到那人碎发下,侧脸利落流畅,眼眸微垂。 出奇的好看,秦钰被他身上随意散漫的气质吸引。 秦钰眼睛一亮:“哟,这模样长的真标志。” “什么?”祁厌蹙眉,还没问,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厌哥?厌哥,这儿!” 那帅哥遮挡的一侧,有人率先看到祁厌,站起朝他们这边招手,连连唤着。 到了台下,祁厌松开钳住他的手,一个抬腿利落地跨上了大约一米的高阶。 相比之下,秦钰这个身体腿没他的长,只得悻悻地从一侧台阶上去。 “哟,霄哥也来了,真是稀客。想之前我们让厌哥把你带出来多见见,他还死活不干呢。” 完全到了台面,秦钰也一一见到了与主角交好的几个男人。 说话的是陈初,一开口就充满了阴阳怪气不怀好意,一头略长的黄毛,衬得他麦色的皮肤更黑了点,但胜在长的清秀不丑,也能压得住。 t台有一个小雅间那么大,陈初身侧坐着一个正擦拭架子鼓边的寸头男。 手下的动作不停,但也不忘附和:“可不是吗,上一次见面是半年前吧?要不是刚看着眼熟,还以为厌哥换了男伴呢。” “石头,你说这话也不怕厌哥抽你的嘴。”陈初佯装骂他,幸灾乐祸。 陆岩总算抬了头,剑眉下一双上挑眼眯了眯,呵呵笑着:“对不住了厌哥霄哥,弟弟就是管不住好奇的心。这样,晚上我自罚三杯给你们赔罪!” 话虽如此,却听不出任何歉意。 祁厌听不出情绪,淡声道:“行啊,是得罚,当着我的面挖苦我的人,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蓦地,陆岩的笑僵在脸上,搭在鼓面上的手微微蜷缩。 只见祁厌低头问秦钰:“谢霄,你说该怎么惩罚?” 秦钰本来听着陈初两人挤兑原主,郁气直升,但又听到祁厌还算维护自己,爽了。 【宿主,不要光心里高兴,面上也要装一下样子。】 零零三又来指点,秦钰无人之外翻了个白眼。 还是乖乖咧嘴笑着:“开心的日子,罚什么罚。而且我怎么算稀客呢,只是不会喝酒。何况今天是阿厌的生日,我本意是在家为他庆生。但非要带我来这,说人多热闹,我也没办法才跟着的。” 那柳叶眼弯的狭长,颇像恃宠而骄的小狐狸。 闻言,祁厌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杂乱光影投射,看不出情绪。 却被嘴角那抹扯不动的弧度,暴露嫌弃。 没有脸皮可言,权当是为了零零三。上前一步贴上祁厌,挽住他的胳膊。 感受到祁厌身体一僵,他好脾气地看向众人:“难得大家如此重视我和阿厌的感情,感情很好,有劳各位费心了。” 除了秦钰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始终搂着吉他的男人,从未开过口也没有别的表情。其余几人仿佛都被掐了穴,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陈初陆岩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无声狂怒:谁他妈重视你俩的感情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跟祁厌初恋比? 身边人皆知,祁厌有个相识三年恋爱两年的初恋,孟小宇。那人长的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祁厌看得极紧,生怕一不小心碰到碎了。又是在祁厌压力极大的那个时间节点认识,不断给他输入正能量。所以这两年里二人恩爱无比,直叫人艳羡。 可却在八个多月前,孟小宇的初恋蒋煜回国发展,从那天开始,那人时不时来骚扰孟小宇,甚至堵在祁厌家里或者公司门口,只为博取美人回头。 祁厌自是不愿,可他碍于孟小宇善良不愿有人为他受伤,只得歇了整垮蒋煜的心思,继续守着孟小宇。可最终还是没守住,在祁厌公司频繁出事的那段时间,孟小宇还是跟蒋煜跑了。 从此,那个本来就阴晴不定的男人,没有了爱人的加持,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暴躁易怒。更是短短几月解决了公司的烂摊子,一步一步在绥昭这个第一发展区,凭实力越过了一家家实力雄厚,甚至资本更卓越的外企,杀出重围一跃成为绥昭第一集团掌权人。 在孟小宇走的那一个月里,祁厌从没对哪个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或男人手下留情。 直到第二个月,谢霄进了他的公司帮他应对大大小小的事。随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尽管名不正言不顺,但祁厌身边人几乎都知道。 只是,尽管能待这么久,不还是看在自小在一个孤儿院,一同长大的份上?呸,自作多情! 而且,祁厌没少承认,对谢霄根本没有爱情,有的是只有肉欲,所以他们才敢在今天如此对谢霄。 不过这谢霄似乎没有传闻中的冰冷无趣,上不得台面。 吧内冷空气席卷,肆意地往身上窜,却让人如芒在背。 内心皆暗自祈祷,希望这‘谢霄’作死的话,千万别引火烧到他们身上。 好在那个喜怒无常的活火山没有爆发,只是轻笑一声。 等会?祁厌笑了?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呵呵。 草! 他们好想找个借口离开啊…… 秦钰倒是浑然不觉,只是假笑太久,脸都快抽筋了。 不过,祁厌倒是没他们心里想的那么可怖。 只是看着台子上林林总总就五张小吧椅,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站半天莫名有些烦躁。 牵起秦钰的手,拉身边。 语气凉薄:“你们几个围在这卖艺呢,那我是不是要坐下面卡座给你们鼓掌?” 后背凉飕飕,众人立马顿悟:“哪能哪能,呵呵……” 陈初作为酒吧的主人,又是主动张罗祁厌的生日,自然不能让那位爷干站着,立马将人带往后台走廊上好的包间里。 秦钰趁机赶忙将胳膊从祁厌臂弯抽出,慢吞吞地走在一众人后面。 还未进入房间,不知谁的手机响,前面人步子突然停住。 一个急刹车,才没将头磕人家背上。 只是他身后的人无可幸免。 “砰”一声闷响,一个结实的胸膛撞在他背上。冲撞力不轻,他脚步趔趄,伸手胡乱一气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身后人一只手臂横在他腰前,让他能扶着。 秦钰站稳,那人也收了胳膊。他面上闪过尴尬,快速松开自己紧抓的手。 他看清了这张脸,是那个背吉他帅哥。一股淡香涌入鼻尖,秦钰鼻子有些痒。 他不习惯盯着别人的眼睛,垂着头压低声音: “谢谢……刚刚抱歉啊,前面人突然停了,我也是怕撞上。” 那人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理解。” 秦钰点点头,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男的跟陈初他们不一样,好说话。 就是这气质,像个公子哥,又像个抑郁大男孩。 可秦钰无暇去想,立马扭过身进了包间。 秦钰总算见了世面。 先不说地方大的可怕,光是各种名贵酒水摆满了四面墙的连体货架,点心美食不重样摆在大冷柜上,还有海鲜和冰饮,不知道以为火锅店开包间里了。 但,除了价格,这些饮食习惯与他这小民也没差太多。 中间一大块空间,十几人的真皮软沙发前,是一个超大屏幕。音响话筒摆在架子上,颇有不醉不归后高声放歌的架势。 纸醉金迷的生活,谅谁都想尝尝。 若是他没有那糟心的任务就好了。 第4章 好一个趋炎附势 陈初与祁厌共同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地的世家公子,或者地产集团核心人物的儿子。 人没来齐,却已有不少人围着祁厌谈话巴结,秦钰听的心烦。他左瞧右看,瞄到一个角落里只坐了一个人的沙发,他立马迈开腿换个地方。 期间无视祁厌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迎着压迫感快步走去。 赵天天局促地坐在没人的一侧,默默听一群商业人阿谀奉承。 他很少来这种场合,只跟陆岩比较熟,要不是陆岩非要拉人头充数,死乞白赖求他,他才不会来。 见有人往这边来,他赶紧往里面去了些,腾出更多位置。 秦钰占据左侧沙发扶手,斜靠着玩手机。包间内声音算不上震耳欲聋,但也让他耳朵生疼。他没有带耳机外出的习惯,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手机的画面上,来屏蔽外界嘈杂。 秦钰从穿到这个世界,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如今困顿感袭来,眼皮沉重干涩。他摁灭手机,转移注意力。 一歪头,与右手边那个看起来就无比乖顺的男人撞了视线。 短发略长但不及耳,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沾了点腮红,白里透粉。无起伏的细平眉,大杏眼和饱满的小厚唇。单个拎出来并不突出,但拼凑在一起尤为好看,让秦钰不住咋舌。 要不是看他骨架不小,长胳膊长腿,秦钰真要把他当个小姑娘了。 赵天天见他突然侧头,还以为刚刚偷偷打量人家被发现了。有些尴尬,紧张地蜷着的手暗暗发紧。怕被他误会,连忙朝秦钰友善地笑笑。 美人微笑,自是赏心悦目。 秦钰条件反射对人抛了个媚眼,清醒回神后立马将呲着的大牙收回。 他这无论在哪都喜欢撩妹的臭毛病,必须要改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男的! 赵天天微怔,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再回他一个更灿烂的笑。 但又觉得不合适,还是主动大着胆子往他身侧挪了挪。 “霄哥,抱歉,我能这么喊你吗?” 包厢很吵,但那话音在耳边,异常清晰。秦钰确定他比原主小后,点点头:“当然,我没啥问题。” “霄哥,你怎么不跟厌哥坐一起?这是他的主场,而你又是他的,呃……男朋友。”赵天天小心斟酌话语。 听的出他话中的牵强,秦钰无所谓笑着:“算不上,就是比普通朋友关系尴尬一点”。 扎心的话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赵天天只觉得他在自嘲。 眸中透露着同情,但不好安慰。 想半天,他开口:“没关系,霄哥你那么优秀,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然后摆脱厌哥。” “兄弟,你这话我是真爱听,借你吉言。”秦钰欣赏地朝他竖大拇指,心情高涨。 就在今天来这一遭,他都快以为男主身边没有正常思维的人了,不是阴阳就是挖苦,就差没将他打一顿,警告他把祁厌身边人的位置还给白月光。 全都是白痴,明明白月光忘不了前任跟人家跑了好么?关原主屁事。 不过见赵天天似乎是一个人,他细细看着那张漂亮脸蛋,疑惑着:“你看着那么老实,怎么会来这乌烟瘴气之地?” “我也不想,但我和另一个朋友被硬拉来。但是他明天要出国,在这露个脸就走了,只剩我在这孤独寂寞。” 赵天天叹口气,耷拉着脸的样子,活像只小兔。 秦钰绷着嘴角,有些想笑。 “怪不得,一看就是被逼无奈。”但还是没笑,垂眸扒拉手机。 包间内晃眼睛的暗调光终于被关,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如若白日。 赵天天看着那狭长的眼角下,柳叶眼垂着,侧脸显得清冷温柔。 秦钰喜黑,下午顺手挑了一件黑短袖咖色长裤。但原主身材偏瘦,衣服领口又大了点,现在一歪身子左肩连带锁骨露出大半,黑色映衬得他更加白皙。 赵天天盯着那细嫩的皮肤,白皙漂亮的锁骨,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赵天天也懂了,为什么有些人能跟他光聊着就脸红。这肤色这锁骨,谁看谁不迷糊? 秦钰毫无察觉,看了眼时间:还没七点。 人也全齐了,陈初已经开始招呼那些人喝酒。 自觉无趣,手机还没放下,赵天天又开口:“霄哥,我能加一下你微信吗?” 陈初不知说了什么,众人哄堂大笑,秦钰没听清往他耳边凑了凑:“什么?” 碎发相撞,赵天天只感觉额前一阵酥痒。掩饰般将手机微信界面点开,挡在面前用手指着,巧妙地遮住脸上的一抹红晕。 不是害羞,就是纯害臊。 他出了公司在外面实打实的社恐,很少主动找人说话和要联系方式。 秦钰顿悟,朗声道:“等一下你扫我。” 解锁手机,刚翻出二维码名片还没来得及点开,祁厌的消息弹出。 【不许加】 【离别的男人远点】 没有感叹号,却带着无端的霸道。秦钰装作没看到,点开二维码让赵天天扫。 赵天天笑容有些局促,手忙脚乱举起手机,还不忘关心别人:“厌哥会不会生气?” “管他呢,估计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况且我与他又没有实质性关系,交朋友关他屁事。”秦钰又没有对男人不纯粹的想法,只是别人想跟他做朋友,他总不好拒绝。 心里想着,面上也丝毫不慌,看赵天天申请后迅速点了通过。 赵天天弯了眉眼,点点头:“好。” 祁厌的消息再次弹出来:【你他妈跟谁没有关系,你说清楚!】 秦钰心脏咯噔一下,抬头看向祁厌,与那阴鸷冰冷的双眼撞个满怀。 [靠,你会读唇语?] 秦钰总算不装瞎了,低头快速回复。 这次换祁厌不回了,秦钰再抬头时,那人已经垂着眸子不再看他。 秦钰心虚,看着围在人堆里,仍帅的扎眼的主角,想到零零三早上跟他说的话,懊恼间,默默往左边移。 赵天天微信也要到了,自是不敢当着祁厌的面跟‘谢霄’再聊,也往里面挪了挪。 秦钰求放过欲极强,装模作样给祁厌发了几句消息。 [离远点了,勿骂。] [只是做朋友,不喜欢他。] [别生气。[叼玫瑰jpg.]] 发了个耍帅表情,又迅速撤回改成委屈眨眼。秦钰自己都快被肉麻吐了,也没见祁厌回一个字。 悻悻收回手机,却意外瞥见,那脸依旧黑的如锅底的男人,在手机响起点开看后,明显上扬的嘴角。 秦钰差点以为看错了,只见祁厌眼尾扫向他后露出极具侵略的笑。 很快收了情绪,开始与身边人搭话。 “?” 秦钰无声咬牙:“妈的,死傲娇!” 包间内酒气冲天,有人已经开了麦激情高歌。 他重新将身子歪在沙发上,飙歌声一个赛一个高,想睡也睡不着。想找零零三聊会天,打发无趣的时间,但那个破系统毫无人情味,呆板的很。 他又自己神游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听见有人喊谢霄的名字。 秦钰一愣,直起身子望去。 见陈初站在及膝高的大理石长方酒桌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手中红酒轻晃:“我说霄哥刚刚去哪了,原来跑到了这犄角旮旯里,可是我们兄弟有哪里招待不对,惹了霄哥?” “自然没有,我喜静,见不得人聒噪,见谅见谅。”光影落在他不高的鼻梁上,在脸颊上投出小小的阴影,秦钰礼貌地笑笑,只是不达眼底。 “如此就好,还以为霄哥仍记着石头的口不择言,正准备赔礼道歉。” “啊,不用,你厌哥替我做主了,我也没理由生气了。” “……” 见秦钰软硬不吃,陈初誓要让他受不了委屈,仓皇离去的念头骤然破碎。碍于祁厌也在,半晌也说不出话。 怕跟石头一样被点名,只能转移话题:“兄弟们,酒也喝了,歌也唱了。都没忘今天是厌哥的生日吧,礼物都备好了吧。” “陈哥你这话说的真没劲,厌哥生日谁敢不记得,何况今天厌哥在缙阳的分公司,仅半年时间就拿下了当地的最佳三荣,喜上加喜。”有人开口,语气满是羡慕。 “是我多嘴,以防喝醉了话都说不清,我们先将提前准备的礼物呈上,剩下的时间再继续不醉不归!”陈初甚是高兴,扬声道。 祁厌语气始终平淡:“搞什么礼物,心意到了就好。” 陈初不乐意了:“你就是我们的哥,都跟你混呢哪能会忘了你的大日子。” “就是啊,厌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其余人附和着,包间瞬间乱哄哄。 心意没有,日后如何舔着脸抱大腿? “厌哥,这是我让我专门让人定制的貔貅,虽然不值钱,但它脖子上的血红菩提珠,可是我找的最好的大师开的光,准保你一生权利钱财双收!”有人率先第一个送上礼物,差不多有一条小臂高,纯金打造。红色的血珠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人从祁厌脸上看不出情绪,又解释:“本来想弄个半人高的,但是雕刻太费时间,而且又太重,所以只能换了个小的。” 秦钰咬碎了后槽牙:“呵呵……” 一个小臂长,两掌宽的纯金雕刻,几十斤的金子,不值钱?!看那人似乎觉得送的拿不出手上,有些纠结。 好好好,不愧是有钱人。 祁厌颔首:“挺好的,多谢。” 其余人见那不走心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就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立马挤走被祁厌一句谢谢惊呆的男人,纷纷献宝。 “厌哥,我爸刚从国外花大价钱给我拍来黄花梨木,稍后就送到您别墅。” “厌哥,这是我……” 话中之意一个比一个谄媚,秦钰无语至极。 这到底是商业新贵,还是天降龙子啊? 怎么一个个都争着攀附,小心哪天祁厌破产,那些人哭坟都没地方去。 羡慕嫉妒的心情到达顶峰,花了很久才平复下来。秦钰看着剩下几人跃跃欲试的表情,准备遁地。 无他,只是没有准备祁厌的礼物罢了。 说起来也只能怪零零三,一开始没跟他讲是过生日,只说庆功宴之类的,后面想起来了他也来不及去准备。 秦钰弓着腰,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余光瞥见跟他同样两手空空的赵天天,也不忘安慰。 用一个“兄弟,你还有我”的眼神,冲他挑眉:“没事,一个礼物而已,祁厌钱多的我都数不清,肯定不在乎。” 赵天天挠挠下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我把礼物给陆岩了,让他帮我送出去,我跟祁厌不太熟所以不好意思拿给他。” “哦,是么?……挺好的。” 第5章 杀人又诛心 赵天天敏锐地嗅到秦钰语气中的不自然,他尤为吃惊低声道:“霄哥,你该不会没准备吧?” 秦钰苦笑:“自信点,是肯定。” “啊……” 赵天天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谢霄对祁厌爱之入骨,甚至甘愿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的传闻都是假的? 很快他又摇头,仅凭一件小事,断定人家的感情有隙,不好。 “不过我都是花他的钱,你看他那处惊不变的表情,那么贵的东西都看不上,我哪有钱去讨他欢心,只能惹一身骚。” 言之有理,赵天天也颇有见解地点点头。 【检测到祁厌好感度上升,宿主再接再厉。】零零三半天不出声,一开口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啊?这么突然,我做什么了?”秦钰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不清楚,只检测到祁厌此刻心情不错。】零零三如实告知。 “罢了罢了,真是天助我也!” 秦钰乐的嘴都合不住。如此一来,就算祁厌知道自己没准备东西后,也会因为心情好而不跟他计较。 保住了小金库,又提升了好感度,此乃两全其美之事!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孔雀开屏。 怡然自得间,旁边的人都献完宝。 主座上,祁厌漆黑的深眸垂下,浓密的睫毛打下阴影,随意地将礼物放在桌上。 接着抬头,看向秦钰,似是期待他的动作。 秦钰眼观鼻鼻观心,装瞎。 但总有好人来提醒:“霄哥,今年准备送厌哥什么?该不会还是那不值钱的沙盘,手帐本之类的吧?” 秦钰不敢苟同。 原书写过,祁厌自小有个老板梦,总想着赚大钱买好的房子。小说赋予祁厌多疑易怒的性格,很小的时候就暴露了凶性,但只对谢霄无防备。因为谢霄太美好,美好到无论谁对他恶言相向甚至动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反过来还劝导别人要听话,不要惹大人生气。 对于院里的大人来说,他们这些孩子无疑是摇钱树,长得好性格好的总是被偏爱。毕竟前来领养的家长,谁不希望养个温柔体贴的?可祁厌这种性格凶狠,选了又被退回,几次三番下来免不了被针对。 祁厌成了没人要的坏孩子,显然是典型的反面教育案例,院长放弃他,孩子们也欺负他。而谢霄当时还未到领养的年纪,自是帮着祁厌,然后变成了他们两个一起被欺负。 祁厌太偏执,每次睡着前暗暗发誓定要带着谢霄逃离孤儿院,成为非常有钱的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不再受欺负。 所以哪怕长大后,祁厌有了另一个想要保护的对象,将谢霄抛却弃之脑后。他也从未有过抱怨,在祁厌功成名就的两年里,每次生辰礼总会是一个沙盘,模型宽敞又豪华,被谢霄细心装饰过,一如早些年有个满心眼里只有他的男孩,曾认真想象的那样。 至于手账,从来不是别人嘴里对祁厌爱而不得的肉麻情话,舔狗语录。而是谢霄苦苦熬夜大半月,将祁厌每个工程项目全部复盘,得到的一些优化建议。 可惜再怎么做,最终无济于事。到后来,也只沦为卑微的膝下宠。 那人说的话无疑是唤醒了其他人的记忆,纷纷克制住笑声,免得传到祁厌耳朵里,目光之中带着鄙夷的居多。 商人的孩子,百分之八十都会成为商人,所以对他们而言,那些只靠心意没有价值的礼物,一钱不值。 包厢冷风十足,冷气从头顶灌入,直达脚底,而秦钰此刻却是异常焦灼暴躁。他无暇顾及别人的小心思,只想着该怎么硬着头皮躲过祁厌视线。 良久,感受着愈发炽热的视线,秦钰嗓音干涩:“出门太急,落在家里没拿。” 祁厌目光毒辣,一眼看穿秦钰尴尬无措的神情。见那人始终不敢与自己对视,他幽幽开口:“是没带,还是没准备?” “自然是准备了,没带。”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记忆力变差了?”祁厌冷哼,脸上写满怀疑。 【检测到主角好感度双倍下降,警告宿主最好稳住主角的心情。】 此刻,秦钰轻轻地碎掉了。 不是,双倍下降是怎么个事? 感情那男人好感度上升,是因为笃信原主会给他准备不一样的礼物啊? 不过错也在他,没把零零三的告诫放在心上。 秦钰打着哈哈:“真的真的,回去我亲自给你呈上。” 大不了,他回公寓偷偷拿点祁厌的东西,借花献佛。 反正祁厌有自己的别墅,也经常睡公司,放公寓的东西也不少,少一件谅他也看不出来。 没等祁厌继续输出,陈初挡过来刷存在感:“厌哥,要我说霄哥都这么讲了,那肯定是不好赤裸裸拿出来,可惜了兄弟们没有一饱眼福的资本。” 秦钰此刻也顾不得对他的不喜,连忙接过话茬:“是啊是啊,我和阿厌之间的小情趣,自然是不好公之于众。” 陈初皮笑肉不笑,一副只想跟祁厌搭话的神情,理也不理秦钰。 他倒不是非得挤兑谢霄,让人难堪。但孟小宇乖软讨喜,对他们一向都落落大方。 不像谢霄,整天板着脸。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好像与他们接触,像是沾染上了病毒。 毕竟本就是年轻气盛的男人,谁喜欢交冷冰冰的朋友? 不多时,屋里的气氛很快被人调动起,再度喝起了酒。 秦钰彻底松了口气,重新躺着闭着眼假寐。 此事一出,祁厌估计更怀疑他可能睡坏了脑子,甚至还可能察觉他不是原主,所以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了。 祁厌没了兴致,起身单手勾起薄外套。 侧头对陈初讲了句,便直直往秦钰身边走。 看秦钰松松垮垮地倒在沙发上,劲瘦的腰身和修长的腿型一览无余,祁厌皱眉:“起来,别睡了。” 秦钰本就没睡着,吓了一跳撅起身:“这就回去了?” “你很想待在这?” 秦钰摇头,他才不想。 今日,可是等着故事结尾,他人生即将走向自我掌控的路径,尽情享受原主的生活。 但坏消息就是没了上帝视角,一切靠他随机应变。 话说零零三说的那个随机事件,他在这坐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收到消息? 没忍住催问,只等到零零三一句:【读者另有考究,今日随机事件暂搁置。】 “你他妈不早说,我屁股都坐烂了!”秦钰大怒。 零零三沉默。 【抱歉,我以为宿主您只想遵照小说线来撑过今夜。】 秦钰崩溃:“老子现在没有力气骂你,该死。” 祁厌见他摇头,勾手:“那还不走?” 秦钰连忙乖乖点头,跟在身后,看见一脸生无可恋望着自己的赵天天,朝他丢出一个同情的笑容。 没办法,谁让赵天天社恐,像他那种i人,又是被强拉来的,根本开不了口提前走。 出了房间,与祁厌并肩而行。 外边的摇滚声和醉酒男人的吆喝声更甚。设施灯全开,明明灭灭晃得秦钰头疼。他捏了捏山根,走到外围卡座t台前,又想到那个背吉他的男人。秦钰仔细回忆,似乎从坐着之后,就没看到他的身影。 出于好奇,他问:“祁厌,你有看见过一个人吗?” “谁?”祁厌快步走着,气息依旧很稳。 “就是刚来的时候,台子上那个背吉他的男人,我在包厢没看到他,他不是你朋友吗?” 秦钰又困又累,声音软绵绵。 祁厌步子一顿,垂眸看他。 谢霄白皙的脸,被彩灯映照,昔日柔弱苍白的肤色,现在显得色彩斑斓有生气。只是那张柔软的小嘴,一开口就问别的男人,语气还如此温柔。 怎么的,他是死人啊? “你找akira有事?奉劝你一句,别对他有想法,他不是同。” 秦钰甚是惊奇他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忍不住解释:“真没有,纯好奇。” “没有这种想法就别管那么多,”祁厌语顿,又警告:“管好你的心,我死之前休想对别的男人有好感。” “你踏马……”瞥见祁厌阴鸷的目光,他慌忙改口:“冤枉呐大人,妾身,呸,小奴只对大人有感情,心都在您那呢,哪能看上其他人~” 秦钰故意恶心他,声音矫揉造作。 只是不自知,那声音有多么勾人。 饶是一直对谢霄尽显平淡,但到此刻,他才是真的承认,谢霄对他来说从来是个特殊的存在。 哪怕秦钰一整天臭着脸,态度强硬,可只要稍稍软下来一点,他就为此疯魔。像一个即将渴死的远涉者,贪恋那清澈甘甜的泉水。 “谢霄,你说的是真的?” 祁厌喉咙干涩,嗓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秦钰心惊,对上火热的视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好看的让人抓狂,如果秦钰是个女孩,此刻定是被迷的神魂颠倒。 可惜他只是个没享受过男女之情的直男,对于男人的靠近只有尴尬和抗拒。 秦钰小心翼翼往后退半步,扯着嘴角:“我说了那么多话,自然是字字真心。”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祁厌的好感度成持续性上升,即将趋近合格值,望再接再厉。】 零零三那机械音明显有着起伏,秦钰甚至能感受到它语气里的高兴。 他可真是疯了,出现了幻觉。 所以这个该死的机制到底能不能给他点提示啊,天杀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上升的。 他以后按照这个套路,不得把祁厌拿捏的死死的? 还没想明白,身体猛的腾空,一阵眩晕后,他已经落入祁厌的怀抱。 公主抱太过羞耻,但光看着祁厌利落的下颌骨,一时忘了挣扎。 直到窥得祁厌眸中因克制隐忍而有些充血,他才解读出答案。 好感上升的前提,是出卖色相? 天大的捷径之路,但这不是他的剧本啊! 救命,他真的要碎了!!! 第6章 亲成人夫也不行 对上秦钰无措的表情,祁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将人直接扔进后车座。 后背与座椅碰撞,发出结结实实的闷响,秦钰吃痛,直哼哼。 祁厌置若罔闻,不顾那哀怨的表情,关好后车门。坐回驾驶座,一路疾驰到了个陌生的地段。 暮色早已深了下去,但这个住宅区外围灯火通明,强灯光把道路照的比白天还亮。 绿水假山环绕,四周被白色半人高栅栏围起,从别墅安保入口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秦钰坐在车上张望,只见栅栏旁的大石柱,刻着“浅水湾b区”。 靠,这不是祁厌的私人别墅吗? 浅水湾一共分为三个区,是绥昭区最顶尖最上流的住宅区,一个区有南北两个方位的别墅,光是其中一个占地就有五百平。 真他爷的有钱! 更杀人诛心的是,祁厌恰恰是浅水湾的掌权人,三个区都在他名下,但另外两个离得较远,正在闲置中。 熟悉的劳斯莱斯车牌号,安保处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立即打开大门,毕恭毕敬地迎接他们进去。 车子一路驶进广阔草坪中央的水泥道路,两侧是堪比一个小广场的喷泉池。望着那紫藤花攀附的凉亭,以及盛开的彩色花海,秦钰第一次觉得这刺啦啦的白光,尤其的不闪眼。 因为他的目光,早已直勾勾地附着在这令人发指的上流环境中。 祁厌把着方向盘,又开了一段路,才到欧式大平层跟前。地上车库感应到车子在前面,自动开了门。 总之,一路看来都在炫富,当然,后面也在。 祁厌推开车门,迈开步子往一侧的电梯走去,秦钰惊掉下巴。一层吃饭,二层休息,三层不知道干什么,统共就三层高,大张旗鼓搞个电梯,真是有钱没地花。 少走一步是一步,任谁也不想爬楼梯。 从锃亮反光的电梯墙,祁厌轻而易举捕捉到秦钰眼里的兴奋,就像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突然被找回,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童话屋里。 浅水湾属于他的私人区域,他和谢霄之间关系还没变得如此不堪前,至少还能说说话,共饮倾诉。 但小宇出现后,将心里那残缺的空位挤的满满当当。意外发现谢霄对他的想法不纯,讶然的同时更是不愿接受。 他从不是多情之人,不管是不是孟小宇,都不会是身边人,更何况是熟知他狼狈的谢霄。 自此之后,谢霄从未被允许踏进浅水湾半步。 如今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祁厌眸中难得有情绪之外的波动。 看着那张一如幼时温柔漂亮的脸,祁厌心脏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由浅及深,化作不知为何名的心绪。 【主角好感度上升,已到达合格值。】 秦钰听着这能吓死人的好消息,脸瞬间垮了。 妈的,那人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装黄色废料。 祁厌不知他心中所想,指纹解锁,从鞋柜拿出两双崭新的尺码相同拖鞋。 秦钰甩了浅灰运动鞋,脚踩进去,还没找个地方坐,就被人扔了一件睡衣。 一扭头,祁厌嫌弃地瞪他:“从酒吧回来还不洗澡,脏不脏?” 秦钰哼哼:“我累,你怎么不先去,我这人喜欢泡沫乱甩,到时候嫌脏又骂我。” “我房间有卫生间,外面有公用的,碍不着,”想到什么他又怀疑道:“你又不是没来过,装什么失忆?” “我是来过,又没有在这里过夜,我俩是清白的,你可别胡言乱语。”之前还是表面上的兄弟,原身有那个心思也不好意思在这对待,生怕隐忍不了那汹涌的爱意。 搞的跟秦钰,非要故意于祁厌作对似的。 祁厌好一会才收回怒瞪的视线,一声不吭转身进自己房间。 秦钰呸了一声,也不想被多说,捞起那深色睡衣摸索到浴室便去冲澡。 当秦钰擦着头发出来后,祁厌已经微靠在客厅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修长的指尖时不时敲打着什么。 见他出来,祁厌盖上电脑将其放在梨木桌上,抬眸看向秦钰,薄唇轻言:“过来。” 秦钰擦头发的手一顿,面色微变,不敢动。祁厌眼中的情欲之气太重,瞎子都能看得到。 见他不动,祁厌也不恼,语气暧昧:“谢霄?” 秦钰头皮发麻,却保持山崩地裂但面不改色的镇定。 又听零零三催促:【宿主,好机会,美色吸引分值提升更快。】 “滚你丫的,你行你上!” 【主角长的好看,你不吃亏。】 秦钰暴怒:“老子迟早卸了你,他妈的这能当安慰吗?我是直的!直的!” 秦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祁厌凉飕飕的话语再次传来:“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他大爷,人家动动嘴皮子,他真想自断双腿。 去?不去? 去了被强,不去被骂也被强。 靠! “谢霄,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秦钰:“……” 算了,大不了被强之后整容跑路,拿钱潇洒去。 这状态,分分钟把他往摆烂路上逼。 秦钰龟爬似的移到祁厌面前,面上尽是不情不愿。刚站定,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青筋隆结,五指分明。 秦钰瞥去,看着祁厌嘴角噙着笑,那双将人勾进深渊的眸子,此刻饱含深情。 他犹豫一瞬,还是颤巍巍将手递了过去。 一股不算重的拉力,将秦钰拽了过去,一个旋身歪在祁厌腿上。 “谢霄,一天魂不守舍的,跟我说说,看上谁了?”祁厌附在他耳边,低声念道。 那声音磁性蛊惑,祁厌偏头,灯光打在他侧脸,落下一半阴影。 鼻尖抵着秦钰的脸,呼吸一阵一阵喷洒在面上。 秦钰一个激灵,全身如过电。 “抖什么?” “我才没。”秦钰脸避不开也不敢看,他垂下眼,闷声回应。 只是怎么听,都有种撒娇委屈的意味。 祁厌哑声道:“真的?” “爱信不信。” 那语气幽怨,但明显感觉出烦躁不开心。 祁厌不给他反应机会,湿热的触感贴上秦钰的唇。动作轻柔,在他唇瓣辗转流连,是不该属于祁厌的,对他的温柔。 山茶花的气息飘入鼻腔,秦钰脑子晕晕的,唇上力道逐渐加重。 祁厌单手撑着他脑后,让他脊背能尽量往后仰。 脸逐渐滚烫,鼻尖嗅到酒味夹杂着不浓的烟草味,涌入脑子,晕晕麻麻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很陌生的感受,但生理上却有着不属于他意志的接纳感。 有烦躁,也有不能反抗的憋屈。或许这就是,被强之后的耻辱感。 感受着对方身体的变化,他是真的动也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的无力感袭来,秦钰脚都麻了,却被祁厌钳制住不至于滑下。 久到呼吸都成了困难,祁厌终于餍足地离开他的唇。 “别扒我腰,你踏马劲大感觉不到吗?要折了!”秦钰有气无力,疼痛让气息不稳。 一开口,就有种破坏气氛的扫兴感。 只是祁厌浑然不觉,只看着那通红的脸,水波潋滟的双眸。 以及略带沙哑的声线,轻而易举激起他的占有欲。 将他扶正,黑色v领睡衣,肌肤白嫩,淡淡的沐浴香使人神魂颠倒。 埋头将吻落在秦钰锁骨上,祁厌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骨头带肉的痛感,直接让秦钰的神志恢复清明。 秦钰有些慌,这种事再愈演愈烈下去,可就是真的会让他收不了场。 他试着挣扎推开,无果。 没办法,秦钰只能选择牺牲自己。他手指暗暗用劲,往自己右下腹发狠的掐了一把。 “啊……”一声痛呼,秦钰面上瞬间溢出热汗,痛的直弯腰。 操! 他怎么忘了自己力大如牛了,那猪手真是下了死劲。 “怎么了?” 祁厌亦是看到他的惨状,慌忙停下动作,掰着那张脸左看右看。 暧昧旖旎的氛围烟消云散,秦钰松了口气直捂着腹部:“小腹痛,可能吃坏肚子。” 祁厌将他放在沙发上,捞起手机:“怎么这么突然?” 还未拨通电话,秦钰赶忙抓住那手腕:“别打,我休息会就好,不想见医生。” 笑话,打了电话医生别说问诊触诊了,光是一看他身上青紫的印迹,他就得暴露。 到时候祁厌知道自己被耍,不得活活扒他一层皮? “行,不打。但是你晚上没喝酒,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怎么就肚子疼了?”祁厌依着他,放下了手机。 “你只顾着跟别人指点江山,怎么能时时关注我呢?就吃了点甜品和冷饮,可能就突然产生反应了。” 秦钰一本正经地胡扯,闭眼装镇定。 空气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看着秦钰瘪下去的嘴角,祁厌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替他揉着腹部: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有管住陈初他们,让你受气了。” 那语气满含真诚的歉意,秦钰有些不自在。 “零零三,祁厌这人设不对吧?他怎么跟我道歉了?他居然会道歉!” 【他是脾气差,不是人品差。】 秦钰呵呵笑:“都一样。” 零零三:【哪里一样??】 见‘谢霄’不说话,祁厌无奈。知道他记仇,而记仇的方式就是冷着他,不理他。 祁厌也不再开口,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头发还没干透,祁厌进浴室翻出不怎么用的吹风机,将那湿发暖干。 屋内只有呼呼的声,头皮被揉的舒服至极。 秦钰躺着躺着眼皮子沉重起来,不过几分钟,发出了均匀呼吸。 再次,已经日上三竿了。 秦钰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神清气爽地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浅色调家具将房间衬托的更为整洁宽敞。 房间里没有独卫,显然自己没有睡在祁厌的房间。 他心里一松,忙庆幸。 但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可惜, 昨天那太子爷,就差没被亲成温柔人夫,也没想着抱自己房间里去。果然对初恋用情至深,除了没有守身如玉罢了。 猥琐的笑没延续多久,就滚出去洗漱觅食。 第7章 没钱理直气壮 趿拉着拖鞋,钻进祁厌房间的卫生间,秦钰走到洗漱台,一眼看见台面上已经拿出来的两个杯子,一黑一白。 黑的那个沾了水,被用过。 秦钰手偏过,拿起那个白色杯子,快速洗漱完拿着手机下楼。 大厅白金色地砖,看不出什么材质,整个厅内被阳光穿透,有点金碧辉煌的感觉。秦钰咂咂嘴,家具就简单桌子椅子和必不可少的沙发。两面沿墙而出的置物架,摆放珍贵酒水的储物架。 空旷的都能在这打羽毛球。 祁厌不在,应该早就去了公司。 秦钰进了厨房,厨柜上的微波炉还在保温状态,他打开,一阵浓郁的粥香扑面而来。 秦钰饿的不行,肠鸣音尤为亢进,立马将滚烫的瓷碗找了块干抹布垫着端出。 从头顶的收纳柜拿了勺子,忙不迭地出去一屁股坐在长方桌前。香甜的红薯南瓜粥,甜味恰到好处。秦钰就喜欢吃甜而不腻的东西,此刻肚子被软糯糯的米粥填补,神清气爽。 就是分量太少。 昨天中午他点的外卖,但搞不清楚那家店的分量,一下子点太多硬生生给自己吃撑。晚上在酒吧的时候,一开始不饿,后来就是没心情吃,就吃了赵天天递给他的一小块蛋糕。 想着他点开小程序,反正不到十点,看看还有没有早餐在卖。 刚好瞟见祁厌对话框的红点,他点开。 [粥放微波炉了,恒温不用热。还有电磁锅里有包子和鸡蛋。牛奶在冰箱,喝的时候记得热一下。] 秦钰一喜,立马起身。 美滋滋地咬着肉香浓郁汁水鲜美的大肉包,边回消息。 [看到了,正在吃,感谢老板投喂!] 对方似乎不忙,因为他看到了那备注下正在输入,但断断续续。大约一两分钟,祁厌总算发过来: [最近市区中心的广场准备翻新,施工声音吵。那公寓隔音不好,暂时别搬过去了,先住在浅水湾。我今晚有个会,晚点回去。到时候会有阿姨来,跟保安处打好招呼了,你只要给她开房间门就行了。] 秦钰:[那么突然,怎么不通知我这个业主,反而通知你了?] 又过了许久,祁厌的消息才发来。 [不知道,你别管。] 秦钰两个包子下肚,剥着鸡蛋壳。看着那消息,他脸上的笑止不住,当他看不出祁厌的花花肠子? 不过白吃白住还有人伺候,何乐而不为?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祁厌又秒发:[记得找时间把我的礼物拿回来,或者告诉我在哪,我去取。] 秦钰一噎。 僵硬咀嚼,咽下那口包子。 [明天我去拿,小礼物不值得你跑一趟。] 祁厌没再回,他把一整颗鸡蛋全塞嘴里,跑去倒了杯牛奶。 冰凉的液体下肚,将食道的堵塞物冲走,秦钰感觉魂都要舒服地飘走。 把餐具收拾好顺便清洗完,秦钰第一时间跑门外的有遮阳板的草坪上躺着,虽然有太阳,但泳池边有凉棚,一点热都感受不到。 望着那悠蓝的天空,层层堆叠的云彩,秦钰从穿来第一次感到祥和安静。若不是他还有弟弟,他真想就这样没心没肺地住着,不用跟这个世界的人勾心斗角,只平淡度过,哪怕攻略失败,被抹杀。 但秦牧容不得他犹豫。 秦钰十二岁那年,他们家也算能负担的起两个男孩读书生活,直到父母车祸双亡,他们的天塌了。外公外婆去世的也早,爷奶看不起爸妈早已断了来往,连葬礼都是姑姑帮忙举办。 葬礼花了大部分的钱,可姑姑再亲也是别人家的妻子和母亲,掏不出多少钱给他们,无奈秦钰才辍学打工。 当时的秦牧多好哄啊,只是骗他哥哥不喜欢读书,只想赚钱买好吃的,然后陪他去玩。 小兔崽子很依赖秦钰,只要是他要求的,秦牧都会完成。但秦钰也只在学习上对他苛刻,其余时间言听计从。 没成想这个软糯糯的乖娃娃,长大后愈来愈不愿意跟别人说话,对他也嫌少吐露心声。 所以造成秦牧现在的状态,可能真是他的原因,一个能被保送重点大学的人放弃了高考,意味着断送人生,他必须回去弥补。 秦钰心情突然沉重许多,阳光不在头上,也觉得开始刺眼,他抬起胳膊遮住。 良久,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钻进细密的小草里,胳膊被泪水沾湿。 零零三出声安慰:【宿主,才第二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你没有把全部任务完成期间,你原先的世界是停滞不前的,这是主神给的特权。】 “真的?”秦钰保持那个姿势,略带鼻音地问。 【对,你放心就好。】 秦钰吸了吸鼻子,不自在地哼哼:“谢谢了,零零三。” 也算是有了安慰,他对秦牧的担心少了很多。 一连半个月,祁厌算是难得的越来越有耐性,越来越有名义上情人的觉悟。 除了那天去超市随便买了个名牌剃须刀,花了小两千,给祁厌的时候差点没被那男人眼神刀死。 一点点小插曲,不影响。 祁厌每天下班陪他吃饭,有时候双休日也带他去谢霄喜欢待的地方悠闲度日。秦钰其实蛮感动的,只要他不在晚上对自己动手动脚。 不过大概率就是亲个七荤八素,腿脚发软,秦钰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逃离。 祁厌也不恼,顺了他的心意就窝在书房敲电脑改文件。 秦钰时常腹诽:啧,这人设,有些立不住。 只是日子太顺畅,秦钰反而急了。生活中没有矛盾挫折的话,他还怎么凭借自己去推动小说发展? 至少这么多天,好感度一直停泊在八十五左右,升不升降不降的,纯属折磨没耐心的人。 一直不变,秦钰禁不住怀疑,祁厌到底算是喜欢原主,还是只享受跟原主在一起的日子? 嘁,花花肠子。 事事最讲究一语成谶,挫折很快来临。 祁厌当晚接到消息,他一直筹备的绥昭郊区那荒地出了变故。那块地祁厌出了大价钱,花了近一个月筹备策划方案,将那块地如何在不引起群众矛盾的同时,将利益最大化。 就差最后一步,公司将合同都拿过去就剩签字盖章,谁知那个负责人突然变卦,说这块地想要的东家有很多,他不能就这么转给祁厌,不然以后不好在别的老板面前做事。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有人暗箱操作,想要与祁厌为敌,抢下来罢了。 何况一开始没有哪家企业愿意拿这块破地,一是地段不好,而是没有市中心居民富裕,干什么都不赚钱。是祁厌亲自实地考察结合社区环境,到社区找那些老住民商量且建议,最后定价近一亿。连未来开发策划都交了过去,突然的倒戈,实有让祁厌心血付之东流的打算。 秦钰对祁厌暂时还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人在屋檐下自然要装装样子,连忙安慰,让他不要慌。 “没事,就是旧版方案泄露,对公司百害而无一利。”祁厌电话放在办公桌上,有些头疼。 当时他出于留观想法,又加上那负责人当时直言看好他,说势必要留给他,就没有立马拟合同,也没付定金。 新版方案改动虽大,但大致方向没差别。 若是付了定金还行,就算谈崩还能将方案所有权收回,以便告他剽窃。 但现在由于大意,导致员工的心血要白白牺牲。祁厌向来自负,公司蒸蒸日上这些年没有出什么差错,今日之事无疑是打他的脸。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秦钰何曾不是苦逼的打工人,颇有些同情,问道。 祁厌沉思一会,开口:“那人变卦无疑是背后有人出了更好的价钱,或者对策。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地段被那人直接得手,二是被哄抬价值,准备竞拍,价高者得。” 他的方案必是保不住,那些人定会将此方案在各界地产老总之间传阅。利益被剖析开,慧眼识珠的人定会应声而来。 只是这一举,彻底让祁厌把那负责人拉入黑名单。 “那块地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我看你前段时间一直在为此事忙碌。” 秦钰细声细语的话,将祁厌心头的烦躁抚平不少:“谈不上重要,光是基建购才和人力分配,就要花费大量时间金钱。我当初敢要这地,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资本挥霍。不过真搞好之后,对原居民拉动经济和推广都很有益。” 顿了顿,祁厌又补充:“其实很多人觉得市区最大的经济只在市中心,但我们国家富人占比太少,贫富差距太大。郊区离下区域的农村较近,经济差距相差没有市区大,很多年轻人第一选择也会是那里。” 毕竟虽然划属郊区,远离市区,但是环境不差,该有的设施全有,还有一两个当地景点。 可惜目光短浅之人,眼里看不到穷人,自然无法捕捉他们的心理趋向。 秦钰难得听懂,狠狠点头:“说得对,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不愧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出来的商业权贵,那头脑就是比别人想的长远。 但他更羡慕属于小说主角的角色光环,毕竟是从孤儿院逃出来,出来就碰巧遇上了好心的资助人,供他们上了大学。 比起谢霄付出了巨大的时间精力,才没让成绩落下,祁厌真是聪明太多。 “这地我不要了,但我不能白白被当枪使。等他们那边放出消息,我再决定。”祁厌语气凉薄,似在谋划着什么。 秦钰猜不透,只能应着。 “谢霄,你待在家里无聊吗?”秦钰咬着陈姨刚洗的草莓,听到祁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动作一顿。 胳膊酸,换个手拿手机。 “还好啊。”谁会嫌吃喝不用愁的日子无聊啊,受虐狂吗? 【宿主,您应该说无聊,检测到祁厌内心矛盾感挺重,他想让你去他公司上班,只是不好说出来?】 秦钰有些犹豫,用心声回零零三:“可我不想上班。” 【我有预感,祁厌会有一段时间泡在公司,无暇抽身,所以待在他身边为上策。还有……】零零三如实推测。 “这书还有剧情没过完?”秦钰打断它,转了话题。 零零三一愣,否认:【不是,半个月前就结束了。】 “那你是他肚里的蛔虫啊,我都没听出来,你就先知道了。”秦钰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自己的系统向着外人。 【我没。】 零零三底气不足,他不是有意骗人,只是不想让本就意志不坚定的宿主,彻底放飞自我,只知道伸手。 秦钰小声地呸一口,不情不愿冲手机那头哼哼:“不过我一个人在家啥也不干,挺难受的,你公司要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去,虽然我挺废的。” 为了任务,葬送自己的大好时光。 天下有比他更称职的攻略者吗? 哪知人家并不会替自己考虑,瞬间就安排好一切:“好,我等会跟人事部说一声,弄个工牌,明天直接跟我一起就可以。” 那语气轻松如常,秦钰却像吃了屎。 “哦。”他叹口气,挂掉电话一下子瘫在沙发上。 “零零三,给点钱慰劳我。” 【暂时没有,现在检测到你消极程度太高,等什么时候积极性高了,考虑给你启动资金。】 “你大爷的,这是骗攻……呸,骗、骗、骗我!” 要求被驳回,秦钰一整个暴怒,语无伦次。 骗他来这个傻逼攻略世界,没日没夜思虑过度,都要秃掉了。 大厅里,陈姨打扫着本就没有脏污灰尘的地面,看秦钰突然长叹一声,朝他这边看来,忍不住问出声。 “小谢啊,怎么了?” 秦钰收了怒火重新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道:“悠闲的日子,没得咯!” 第8章 论渣男,他不是 [成年了!!!回忆往事,仅此而已!!!] 八点半的早上,天气晴朗,一切焕新。 除了秦钰,丧着个脸,起床气比尸气还重。 “祁总早,谢秘书早。” 从进公司,上电梯,一直到开放办公区,公司员工都笑吟吟地跟他们问好。 祁厌微点头,秦钰眼困的睁不开,连连哈欠,跟着那男人有样学样。 反正没有好奇目光看他,铁定是祁厌打过招呼了,关系户,谁不喜欢? 他想着,莫名有点爽。 笑是笑不出了,但该有的礼仪该有。尽量不让勤勤恳恳的上班族,以后对他这个走后门的心生怨怼。 毕竟是贴身秘书,以后有个大事小事,都得拿他开涮。 “祁总,这是谢秘书的工牌和胸牌,只是暂时没来得及将照片弄上,等晚点我再补上。” 刚到办公室门口,祁厌的助理赵殊将工牌递上来,指着那照片处空白的地方。 “无事,不戴也不影响。” “好的,总裁。”赵殊又将工作牌默默收回去。 秦钰将胸牌扣好,低着头扶正,然后跟着祁厌进了办公室。 工作牌太丑,挂脖子上像是栓了个什么东西。 办公区域很大,祁厌办公处在进门右手边,身侧就是偌大的落地窗,两盆散尾葵各据一边。祁厌迈开长腿将浅灰色窗帘打开,阳光透过盆栽,在祁厌脚边撒下斑驳的叶影。 秦钰在他前面偏右,靠近里面的休息室。 他探头看着没关好的门,一张大床,一张沙发还有桌子椅子,俨然小套间,嘴角酸溜溜,来回吸气。 “稍后我会将一些方案发到你的电脑上,你看一下有什么可以优化或者不必要的。” 祁厌掩上办公门,坐工位上前朝他道。 谢霄心思细腻,做事认真。之前复盘的各种工程,总能帮他找出不少的问题。 “好。” 秦钰嗯声,将面前的办公电脑打开,收拾着自己的位置。 尽管早已一尘不染,但秦钰对待起来也是别样的认真。他之前哪有这种待遇,既拥有宽敞的办公桌,还能当着boss的面敲键盘加摸鱼。 秦钰初中都没上完,只能说幸好那个时候识字,辗转多年才从脏累的工作做到办公室,但规模小,空间逼仄。而且大多都是被剥削压榨,早出晚归,还经常被克扣工资。 叮咚一声,邮箱弹出来。 秦钰点进去,打开,看的认真。 他虽看不懂,但他有外挂。 零零三可是高科技人工智能,比人聪明多了。不到半个小时,秦钰完成阅览,并将零零三口中能改的全标了上去并备注。 祁厌接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去看。 只草草扫一眼,他滑动鼠标的手指顿住。 那划红线的字,被另一种颜色的文字遮盖,祁厌光是看一句就知道那含金量。用词犀利,一下子指出方案中的缺点,还附带着更为有用的建议。 祁厌眸中浮现出惊喜,果然没让他失望,何止是帮忙,简直是能像能完全知晓他内心所想,甚至更胜他。 关系闹僵前,谢霄没少帮衬他,可当时作为上下级关系,他只觉得理所应当,自没注意到谢霄身上所具有的光环。 闹掰后,关系降至冰点。 最后以另种方式重新拉扯在一起,他也没提过让谢霄回公司的事。 将人彻底藏了起来,不愿公之于众。 祁厌仔仔细细,一句一句将策划案修改的地方记录下来,重新整理出新的文档。 两人离得近,祁厌看到比较有歧义的,不忘与秦钰商量,都被完美解答。 上午的时光渐渐流逝,快到午饭时间。 祁厌把文案和规划全部搞定,存进电脑云端空间,将桌上的稿纸收拾掉丢进垃圾桶。 看电脑久了,眼睛有些酸涩,他捏了捏眼角抬头。 秦钰侧对着他,祁厌能看到那电脑上满屏的小游戏。 使用者,一手撑着脸,满眼无聊地点着鼠标,遇到新奇的游戏点进去玩一局,玩腻了又退出重新翻找。 祁厌就那么看着,便怔了神。 谢霄长的很好,从小柔情但不失坚硬。心里如此,面上亦是。眼尾狭长但睑裂较宽,不看人的时候垂着,冰冷无趣。 他不单纯也不可爱,却光是盯着就让人抓心挠肝,想要费心博他一笑。 秦钰眼睛眨着,短翘的睫毛平添清冷感。玩累了,放下手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松弛肩膀和腰身。 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他侧过头。 视线相撞,祁厌看着那张没他巴掌大的小脸,及刚看完电脑有些空洞迷茫的眼神。 刚刚的那股占有欲更甚,心口热流在肆意流动,汹涌无比。 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单纯的色欲上头。他不确定,但每每这样告诫。 就算内心总会对着这从小长大的竹马,时有触动,他仍旧无法乱心。 祁厌自小偏执,缺爱。但他在拥有一切却得不到真情的时候,遇到了很爱他的孟小宇。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被孟小宇抛下了。 但没事。 他爱孟小宇,不是单纯的喜欢。是想与他共度一生的冲动,他自认能等到孟小宇回心转意的那天,他们相爱的那两年,作不得假。 所以对谢霄,祁厌很矛盾。 他不愿谢霄爱上他,只因腾不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空位置。而他又不愿放手,不愿放谢霄离开。 他享受着被爱,享受谢霄从小到大围着他转的的安全感。他喜欢在谢霄生气时在他身上索取,只为看他咬牙切齿后委屈化成眼泪爆发,但第二天依旧当做没事人一样,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若是谢霄离开了他,爱上了别的男人,他会疯吧…… 祁厌眸中复杂情绪太多,他撑着额头,将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大概率,会吧。 【检测到祁厌愧疚值升高,但好感度依旧停滞不前。】零零三突然出声,秦钰打游戏的手一抖,画面上的小人物光荣赴死。 好感度没升,秦钰本不想说话。但突然又冒出来个愧疚值,什么意思? 累积buff? “来来来,你过来零零三。” 秦钰停了动作言语不耐,若不是怕被当神经病,他甚至要站起身朝空气勾手:“跟我好好说,愧疚值有什么用?还有,你之前老是说好感度升了升了,但是从没告诉过我数值,是为什么?” 【愧疚值在系统里没什么用,但对宿主提升好感度有加成。不是有种说法,男人一旦对另一半有了愧疚感,就意味着记起了他的好。】 零零三向他解释:【一开始不设置好感度数值,是怕宿主刚来处理不好,会被下降分值打击自信心,只有合格值以上才显现总分值。】 三个字总结:不信他。 秦钰对着电脑翻了个白眼,又道:“所以我分值百分百就可以完成任务了?我就能随时走了?” 【……】 冗长的沉默。 秦钰坐不住了:“不是,这他妈还能还有黑幕?小系统,你能不能有点道德感?” 零零三似是踌躇许久:【抱歉,好感度只是宿主对主角攻略的鞭策,约束宿主的消极行为。但好感度必须达一百,这是前置任务。只是一百并不能代表主角爱上你。所以只要完成前置任务并且在某个节点被主角爱上或者两个同时达成,就能算攻略成功。】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跟我说?”有时候无语到了极致,真的会笑。 秦钰握着鼠标的动作,咔哒响。 【抱歉,我也给忘了。】 秦钰气急,倒也没再咄咄逼人。 “所以,我怎么知道他能爱上我?分值没了用,我直接用嘴问?” 两个倒霉新手,竟想着如何拯救别人的命运?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并非,书里主角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会检测到他的内心,当阈值达到最高即判定,到时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呵,你当自己心电监护啊?神经病。”秦钰翻了个白眼,怼道。 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不靠他问就行。 万一碰到死傲娇,问一句他口是心非一句,一辈子不都得耗死在世界里。 【我们做系统的,权限挺多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不波不折的话,莫名欠揍。 秦钰张了张口,但心中郁气太重,最终放弃出声。 他烦躁地关掉电脑,啪地把电脑狠狠盖上,发出一声重重的脆声。 祁厌抬眸,看着那面色明显变得不好的人,眼神闪动。再想到自己的内心所想不可能被谢霄知晓,才又舒心。 “怎么,玩累了?” 祁厌也将电脑关机,起身活动了胳膊和腿,看了眼手机,十二点了,他移开凳子,走到秦钰面前:“出去吃点东西?” “也好,我还真饿了。”秦钰揣好手机,准备化郁气为食欲。 “想吃点什么,川湘菜,还是西餐,日料?我让人先订个位置。” “不了不了,随便吃点,就在你公司餐厅吧。”秦钰摆手,他这一两个月算是出去吃够了,缓缓再说。 二人进了电梯,霎是安静。祁厌偏头,见秦钰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 他伸手,将那张脸掰向自己。 “干嘛?”秦钰腮帮子被捏的生疼,瞪眼。 电梯四壁锃亮,嵌在头顶的灯,反光折射在那张小脸上,将那泛青的黑眼圈照的清晰。 “谢霄,少打你那弱智游戏,每天保证足够的睡眠懂不懂?一不小心,就猝死在电脑上。” “你少咒我,我打游戏是我的事情,又没吵着你,少刷存在感,松手!” 秦钰口齿不清,伸手扒他。 “没吵着我?你每天夜里,跟返祖似的嗷嗷乱叫,再大的楼都经不住你喊,迟早要塌。还都在凌晨一点左右,挺会掐点啊。” 祁厌瞪着那张不知悔改的脸,真想双手并用给他揉成猪头。 偏要挑他睡眠最浅,最脆弱的时刻,什么臭毛病,以前真是一点迹象都没,果然是闲出屁了。 “疼疼疼,你丫的松手!我晚上不吵了就是,早睡行了吧!” 疼痛难忍,嘴巴酸的想流口水。秦钰连忙投降,皱眉同意。 明明是自己屋隔音不好,怪他声音大?还返祖?返他祖宗差不多。 “屡教不改的话,你等死吧。” 秦钰呵呵一笑,没空跟他扯嘴皮。 碰巧电梯到一层食堂区,两人一并出去。 餐厅很大,没将老板和职工分开,只单独设立了窗口。 打了饭,迎着大半个公司的员工视线,二人往没人的地方坐去。 部门员工用餐时间有错开时间,而且一部分不愿在食堂吃,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下去,变成窃窃私语,时不时探头看向他们,只是太像拟声,听不清。 秦钰草草扒了饭,好吃但没胃口。他不喜浪费,只能强撑着吃完。 中午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起来又神清气爽地摸鱼一下午。 日子枯燥,但也顺畅。 两天后,多家公司收到了绥昭西路郊区地皮竞拍的消息,祁厌也不例外。 他仅随意扫一眼那红艳艳的邀请函,手腕一转,丢进了垃圾桶。 这两天,早就把那块地段企划方案全改了,合成了一个与前面大相径庭的新方案,又让相关部门去取材证实,发现新方案比旧版耗材更少,所动土的面积也变小了,但利益反而是之前的1.3倍。 祁厌开始不想要那块地,主人名声臭了,他也怕染一身腥味。 可想来想去,这利益在前,他只能暂时收回那天斩钉截铁的话。 敲了敲桌,扬声道:“赵殊,你下班前将参与此次竞拍的所有公司名字,以及他们的公司近年的收益和赔率整理出表格发我。” 离办公室就一墙之隔的赵殊,立马探头应声:“收到!” “等下,还有那几个外企和近些月来成绩突出的新兴公司,也一并发我。”祁厌叫住赵殊那颗快要缩回去的头,又补充道。 “好的,祁总。” 赵殊毕竟是跟祁厌很久的半个老人,效率高。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厚厚一沓文件抱了过来。 “祁总,所有的都在这了,那些濒临下坡路的公司没整理,但被吊着一口气,还有人在扶持的,我也给补充上去了。” 赵殊将文件按顺序摆好,推给祁厌。 “做的不错,辛苦了。”祁厌纤长的手指接过,不吝道。 赵殊惶恐,连连谦虚:“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待赵殊走后,祁厌慢慢翻看几张。 对家公司和一些较为强势的外企暂且不论,是友非敌的,有赵家,江家,老谋深算但不轻易交敌的老集团。 还有陆家,陈家这些公子哥,被自己老头塞来抱他祁厌大腿的。 他匆匆略过,继续翻看。 越看越有些不对劲,他屈着手指敲敲桌子:“谢霄,你来一下。” 第9章 被剽窃的智慧 “怎么了?” 秦钰起身拉开椅子,挪过去。 瞥见祁厌一脸凝重,他弯腰探头去看那桌上的文件。 祁厌把文件推给他,金色发亮的钢笔尾端,在标题为参与此次竞拍公司负责人,一行名字的其中一个点了点。 “蒋之舟,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秦钰毕竟不是原主,掐着腰装模作样想了一会,旋即轻摇头:“没印象了,可能是最近新跳出来的小公司,名声还不大。” “但这家公司到现在,已有近五年的时间。”祁厌指尖翘起,钢笔利落地转了个漂亮弧度,稳稳躺在他的手心。 “五年,很久吗?” 秦钰不懂,随意问道。 却得到一个鄙视:“你真闲出病了,五年还不久?足够做许多事,赚很多钱。” “哈?”秦钰懵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也是,祁厌毕竟是天选之子,主角嘛。 大四实习期间,就创办了小公司,五年前是他创业并且已经显着成型的时期,那阶段祁厌没少打听别的公司内幕,自然落不了同一行业大大小小的企业。 能力太强,没人敢质疑。 所以祁厌所在意的,是五年前到现在,哪怕籍籍无名也不该没在他眼里看到过,更何况已经有能力竞标这块地段,不简单。 最重要的一点,还姓蒋。 祁厌手指兀地蜷起,似要将那支钢笔死死攥进自己掌心肉里。 秦钰窥不到他内心所想,随口敷衍:“不知道,相信自己的直觉,留意一下总没错。” “好。” 见祁厌心不在焉,秦钰坐回了自己工位上。他工作轻松,端茶倒水的活也轮不到他干,于是继续趴着刷剧。 十点半,赵殊敲了敲办公室门。 “祁总,今天的会议快开始了,各部门负责人已经准备就绪。” “嗯,这就来。”祁厌放下手中的文件。 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起身看向秦钰:“要和我一起去听吗?” “不了,我听不得,容易犯困。”秦钰头都没抬应道。 股东大会,跟他有个屁关系。 祁厌看他那心思全在电脑画面上,没再说什么,转身跟赵殊一起去了楼上大会议室。 烈日高照,玻璃窗刺眼的光透来。 秦钰跑过去把窗帘拉上,打低空调温度。 游戏打完又觉无聊透顶,在强装清醒和倒头就睡之间选择了昏昏欲睡。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到那人回来。祁厌把单手拎着的文件夹,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转而看向秦钰:“别看了,出去吃饭。” 低沉的声音,和那句吃饭,将秦钰意志逐渐拉回清醒。 他看了眼手机,略微惶恐:“还没到时间呢,被其他人看到了心里会不平衡的。” 听他这话,祁厌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是老板,还不能提前下班?” “能,有权就是好,老子真他妈仇富。” 一番话说的极小声,祁厌没听到。 “那你继续等半个小时,我先去。” 见他没动作,也不惯着他,作势要走。 秦钰二话不说起身,蹿到他面前,没心没肺地笑:“不行不行,有人罩着,我当然要肆意妄为啦。” 黑色西服套装,裁剪的恰到好处,将身材线条完美凸显,脸上的笑张扬,有股少年时期的青春。 伴着成熟,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朝气。 祁厌眸光闪动,很快镇定下来。 他伸出手,与秦钰的指尖相触,把那双柔软小巧的手收入掌中,拉着人径直走向电梯。 未走出办公区域,职员多多少少带点惊讶、探究的目光打量二人的十指相握。 秦钰被拉着,掌心不属于他的滚烫,有点灼心。 理智在线,匆忙甩开:“祁厌,你不觉得两个大老爷们牵手很怪吗?” “奇怪在哪,是在意性别,还是你不想当着别人的面与我亲近?” 祁厌手中空了,连带着心尖上的某个东西,也悄然脱落。 他垂眸看向身边人,脸上黑青显而易见。 那话幽怨的同时,怒意也不少。 员工赶忙收回视线,暗自心惊:以前祁总不是很不愿和谢霄近距离接触吗,现在这般,难道谢霄要开始转正了?只是……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受尽委屈的样子? 好奇怪,他们耳朵出现幻觉了…… 秦钰不知道那些看似忙碌,实则努力偷听之人的所感所想,只知道血气上涌。 莫名臊得慌。 他斟酌说辞:“我当然是……在意两个大老爷们,有点不太好意思,呵呵。” 祁厌并没有轻易相信,收回视线留下这么一句,迈步离去。 “谢霄,你真的变了。” 秦钰:“……” 老天爷,他该不会出师未捷先暴露吧?! 妈的,他角色扮演的不像吗?要求再高点,简直是磨练演技赶鸭子上架! “等等我,哎对了,咱们吃什么?啊?吃什么?” 一连三个问句,欲盖弥彰掩饰心虚。 远处传来一声冷嗤:“吃你的脸皮去。” “……” 嘴毒归嘴毒,祁厌还是带他去了外面的餐厅,一家川菜馆。 两个人都喜欢吃辣,公司餐厅辣菜偏少,祁厌吃久了,也会觉得难以下咽。 秦钰亦爱吃,看那一桌红滟滟的菜品,唾液分泌越来越多,不自觉咽着口水。 这种菜色无论什么时候都刺激着味蕾,让人释放爽快的激素。 半盘夫妻肺片下肚,秦钰脸已经上了色,额头鼻尖汗水直冒。 快乐水喝了不知多少杯,他才发现自己能吃辣的特性,早被秦牧那娇娃娃影响。 退化了。 但胜在好吃,秦钰又吃了点其他的菜品,终于吃撑,惬意地打了个饱嗝。 祁厌早饱腹,优雅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浅凉,直盯着对面人狼吞虎咽。 那张脸通红,眼眶被辣意熏染,泛着泪光。 指节屈在手机上,摩挲着那光滑触感,祁厌刚要开口问他,是不是太辣。 就听到了那响彻包间的打嗝声。 嘴唇抽了抽,睨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修边幅,随地打鸣?” “滚,你才是打鸣。我只是一个凡人好吧,吃饱打嗝多正常。哪像你包袱那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知名明星呢。” 秦钰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我本就是上各大财经封面,商业报刊的人,你说我要不要注意形象?你好歹跟了我那么久,怎么好的全都没学上,反而退化那么多。” “哟,好厉害呢,牛总。” 秦钰咬牙切齿吐出一句,暗骂恬不知耻。 那话中嫌弃,祁厌却禁不住勾唇。 但眸中又有些沉思。 谢霄的性格的确有所转变,而且变得较为突兀。但比起之前只知道迎合他,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显然现在的谢霄更合他胃口。 只是他想象不到秦钰是因为什么,才如此性情大变。 想不通,索性将它淹没在思绪的洪波中。 秦钰吃饱喝足,回公司躺倒在休息间宽敞的床上,倒头就睡。 周末清晨,云破日出。 竞标活动在市中心的土地交易市场举办,来的人尽是有头有脸的商贾。 邀请函票券被祁厌扔了,秦钰本以为要跟着在外面等着。却没想到门口的人不但不敢拦祁厌,还恭恭敬敬让人进去。 秦钰:得,下辈子再也不瞎操心。 二人刚进去,很多人上前欲拉拢关系或打探内部消息,都被秦钰一一挡回。 祁厌心情不好,他怕一个不注意这脾气臭的男人跟别人杠上。 里面的负责人林国栋看着那么多大人物,脸上乐得褶子遮都遮不住。 但在转头看到祁厌时,心虚地侧过头。 偏偏祁厌就犹若天空之上最耀眼刺目的太阳,一进厅内就揽收了所有的视线。 那天之骄子目光如炬,眼角的冰凉诠释出他的特性。秦钰也破天荒地想出两个词形容:望而远之,敬而畏之。 众人不自觉屏了呼吸,寂静的只余祁厌皮鞋跟与瓷砖相碰的清脆声。 “啪嗒啪嗒”,如同轻快,却又极具压迫感的旋律。 “祁总,就等您了,近来如何?” 左思右想,林国栋横竖都要得罪人,索性心一横快步走上前谄媚问候。 祁厌没拿正眼看他,微颔首。 林国栋尴尬一瞬,硬着头皮:“这几天一直收不到您的消息,还以为您不会参与,今天一来,实在是让我觉得万分荣幸,动力十足。” 祁厌扬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薄唇微张,吐出一句:“林总抬举,祁某担不起。” 气氛诡异,温度陡然降了三分。 林国栋却臊的冒热汗,擦擦额头:“哪来的话,要是没有祁总先前的支持,我那块家传地真的要成为古董,哪能有现在的炙手可热。” “现在又不计前嫌来此照顾我那生意,林某感激不尽。” 饶是他现在是东道主,土地掌权人,但祁厌的压迫感不是盖的,短短几个字,就膝盖发软。 他不想去得罪祁厌,可背后的人向他保证了太多,更何况还手握着他的一些秘密,所以他必须要坚持到竞拍结束。 秦钰也看不得林国栋牙尖嘴利,满眼狡诈的样,冷笑着:“您也知道现在炙手可热了,之前无人问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违约,当小人吧?” 一话落地,人群沸腾。 身边那些本就爱看热闹的,此刻都在窃窃私语。关于绥昭郊区,都知道那块地是祁厌先慧眼识珠看上的,却临门一脚被背刺,唾手可得的地皮就这么没了,还损失一手好策划。 换谁谁不气,只不过祁厌家底足够厚,才能在此时,只是轻飘飘回应。 “不过林总做事确实犀利,敢赌,这倒是跟我们祁总挺像。单枪匹马,想必背后没人教唆吧?” 秦钰话语犀利,假意询问。 林国栋脸上的汗流的更欢了,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他大场面出来的少,没见过祁厌身边还有这么一个言辞咄咄的人。但那同样的打扮和略微散漫的神态,定是祁厌较为看重的得力助手。 抹了最后一把汗,他假笑着:“怎么能呢,林某也是生活所迫。既然那块地的价值已出现,林某就想着多拉动投资,好以更有利的结果来处理。” “切——” 秦钰翻了个白眼,又想发挥自己的正义之言,却被祁厌扯过拦住。 漫不经心地将头低下,仅用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告诫。 “既如此,就请林总就好好守着,毕竟那块地身后的的垂涎者不少。若是你信得过身后人,大可不在意与祁某的约定。” 一语双关,林国栋内心咯噔一下。 祁厌不想将时间花在不重要的人身上,道了句不奉陪。 转身去了等候休息区,秦钰连忙跟上。 大型黑色弧线沙发,布置简洁空间明朗,旁边的单桌备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点心。 只是密不透风的窗户,空调冷气混着皮革味,祁厌全程皱着眉过去坐下。 “喏,给你接了杯热水,不用谢。” 屁股刚暖热,秦钰从服务台端来两杯茶水,递给祁厌。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眼睛一亮,挤开祁厌坐到靠桌子那侧:“真贴心,还有早餐。” 祁厌刚把水放到桌上,就被一个蛮力冲了下。身体猛地侧倾,差点没滑下沙发,他气的手抖。 “坐哪不能吃,谢霄,你踏马能不能管管我死活?” “对不起啦,没注意。先忍着点吧,我都快饿成丧尸了。嫌挤你挪开,那么大空地呢。” 秦钰用了劲将人拱远点,指了指他旁边空着的位置。 早上不就是贪睡了二十分钟,祁厌那狗东西吃东西没想着他,只能虎口夺食,但才抢下五个叉烧包。 又怕时间来不及,他也没去再买。 现在饿的不行,没心情跟那少爷谈什么“主仆情深”。 祁厌拳头紧了紧,嘴角抽搐几下,颓然泄气。 他现在怨气很重,但在外面不想失了面子。 又过了一会,身侧坐了个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脸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黑口罩衬得脸异常白皙,帽子下露出一小撮栗色头发。身材瘦小,个子看着不太高。 祁厌淡淡扫一眼, 移开目光。 吃饱喝足,半个小时后,一波人又挪到了展示厅。 大厅灯光白炽,照的晃眼。林国栋扶着麦,在台上唾沫横飞。 “诚挚的欢迎各位老总莅临此地,参与林某此地竞拍活动,不胜感激。绥昭郊区是连接下区域和市中心的枢纽,更应该着重发展。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是跟我一样看重了这种契机,才能应声而来。如今群贤毕至,我就不再多多废话,直接开始第一阶段的竞标。” 雷达互动屏不再是白色空页,一张张策划文案及规模建筑设计图跳出来。 秦钰看着看着,突然有些想笑:“哇,他真有脸哦,剽窃你的智慧。” 啧啧两声,说不出是对林国栋的嘲讽还是对祁厌的取笑。 可身边人不语,但眼中尽是鄙夷。 此次参与活动的大约百来人,竞拍活动大都参加过多次,但这与普通的商品拍卖不同,冲着去的念头自然不一样。 文物拍回去,只能做个收藏,但土地不一样,土地是活的,无论何时都有话语权。 对他们而言,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不缺,但土地每一块都很珍贵。 他们大都第一时间是靠林国栋的嘴知道那块地的优越,至于谁先提出的创意,他们丝毫不在乎。 “此次竞标保留价一亿,请各位投标人两分钟之内将自己的出价,在座位左侧的按钮上输入,并仔细核对后摁下确认键。” “一亿?就那块几百平的地,保留价会不会太高了?” “可不,那块地前些年出了点意外,算是废置。到了今天,虽说嘴上讲的好,但毕竟还没开始竣工,要是出啥意外不就白瞎了,价格也太高了点。” “谁说不是呢,这负责人心也太大了。” 林国栋的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阵阵私语。 不过碍于他们是不怎么出彩的公司,只是来试试价碰碰运气,谁知道一开口最低交易价就如此高。 直接质问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只能半天斟酌着要不要投标。 秦钰偏头看着祁厌摁下一串数字,还没来得及肉疼,后腿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好了,这次是实打实的肉疼,他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回头。 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口罩的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看向他,掌心合十:“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钰皱着眉但还是摆手,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善与人交恶。 只是脑袋还没转走,就跟那口罩男身边的人对上视线。 那人眼睛细长,眼角向上挑,是一双狡黠而迷人的狐狸眼。鼻梁很高,五官立体。那人直勾勾盯着他,眼睛含笑。 帅气,但是总觉得嘴角噙着的笑有些僵硬。秦钰看的仔细,那眼角的细纹,像是被画上似的没有丝丝褶皱。 算不得上友好的笑容,瞳孔略大的双眼,甚至有种洞察人心的智慧。 直到那人冲他微微点头示意,秦钰暗骂自己的情绪外露,立马扭头。 第10章 蓄意的动机 秦钰不喜欢那种被洞悉的感觉,男人的直觉让他考虑半天,还是决定先敲打敲打祁厌。 他掏出手机,给祁厌发消息。 祁厌西装口袋的手机震动,但没去管。 秦钰捅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再戳戳他的口袋。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祁厌不耐烦道。 “你看嘛。”秦钰催他。 只能掏出手机,解锁点开。 [我觉得你身后那个男人怪怪的,你要不要着重留意一下?] 祁厌皱着眉,手指轻点:[男人?] 秦钰毫不自知此刻的低气压,指尖飞快打字:[嗯哼,你瞅瞅嘛。就你身后那个长的挺帅,不过面相看着不太好对付,日后说不定是你劲敌。] 祁厌只敏锐地捕捉到“挺帅”这两个字,眉毛竖起,冷声道: “才短短几分钟,你就物色到了一个帅哥?不好对付,我就好对付了?还有我留意他做什么,拉近关系让你近水楼台?” 一连几个问句被祁厌说出口,秦钰心跳吓得停滞一瞬。 立马挤眉弄眼咳咳几声,直往他身上拱去。 “哈哈哈,你今天领带真好看,怎么做的,我晚上也要买来尝尝……” 秦钰干笑着在他胸前胡乱摸着,丝毫没注意自己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我的老天爷,说别人坏话都不背着,身后还有人听着呢! 真棒。。。 祁厌被这一扑给愣住,看着秦钰在他面前笑的像个傻子,他眼眸微动。 一手扶着秦钰的肩,免得摔下椅子。 另一只手背附在他的额头,语气却冷淡:“谢霄,你烧坏脑子了?” 秦钰简直要被气死,攥住他的手指,如蚊子般低声嘤咛:“你才烧坏脑子了,能不能小点声!” 满含怒意,后槽牙磨的嘎吱响。 无语至极。 见祁厌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秦钰长叹一口气。 察觉身后两道炽热的视线,秦钰如芒在背,身体绷得紧紧的,始终不敢侧头往后方看。 人做了坏事,就是会心虚。 祁厌那小心眼,看不惯帅哥,那他就不当那个烂好人,等着看某人被挫挫锐气。 肩膀被压的越来越重,秦钰垂眸瞥见宽厚的手掌压着他。 手背白皙,血管脉络分明可见。秦钰莫名烦躁,用力将手拍了下去。 用劲过大,祁厌整个掌背发麻。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鲜红的印子大咧咧躺着。 无语蔓延到脸上,祁厌抽回手。 但还算听话的压低声音:“别的事跟我没关系,再当着我的面夸其他男人,我让你横着走出这扇门。” 威胁之意十足,秦钰强忍着不翻白眼,连声应是。 台上林国栋和旁边助手,喊着显示器上面的投标价,由低到高有序念出。 祁厌歇了与秦钰的“打闹”,阖上眼静静听。 手机在拇指和食指间捏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旋转。 前三名投标价在林国栋高亢的嗓音中讲出,一句比一句大,伴随着屏幕页面的变化。 三个价格,就那么赤裸裸跃进大众视野。 第三名:投标价:1.97亿 第二名:投标价2.08亿 第一名:投标价:2.2亿 结果一出,很多人唏嘘不已。 无一不是怀疑那些有钱人的脑子被驴踢了,没有加工的土地,不说一半也有三成的概率是废地。 拿两亿多去买这赔率五五分的地,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有钱没地方扔。 有钱人却波澜不惊。 2.08是祁厌的手笔,秦钰不住地咂舌,心算那些钱够他花几辈子。 没看到身边人脸色微妙地变了。 近两年行情变差,由于圈内人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导致他们这些民企改革变动太多,各种设施重换新,人员整顿。 洒出去的钱,远比赚得多。 祁厌不是没计算过其他公司的财务流水,能短时间内拿出两亿的不多。本市和外市驻地的大部分人他还是打过招呼的,碍于他的面子,自然是没有人想撕破脸抢在他头上。 所以他给出的是自己最大的底线,但有人却能直接比他高出一千多万,简直让他完全想不到。 到底是谁非要同他竞争,这般大张旗鼓,就为拿下他的一单生意? 想了半天,只在脑子画上了几个名字。 第一轮竞标不显示公司负责人的名字,第二轮期间有足够的时间供其他人改变想法,继续加价。 休息区,秦钰将门关上,看着祁厌明显不快的脸。 他乐了:“看你那张臭脸,不高兴又能怎么办?跟你讲了越是长得帅的,心眼越多,你还不愿意留意,看你现在去哪找那帅哥?” 听着倒也像个小说里少爷的名字,可惜零零三也没在原书见过这三个字。 祁厌“啪”的一声,掌心拍在了身边小玻璃桌上。 “谢霄,你一天到晚不惹我生气,就不舒服是吧?” “没没没,我错了。那你现在怎么办?” 秦钰认怂,连连退到几步远坐下。 “不知,第二场再说。”祁厌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尖。 “那还加价吗?” 怪费钱的,他不是财产拥有者都心疼的要死。 祁厌摇头,“不加,保留价都抬举林国栋了。” “可是按价高者得,你比人家少了这么些,那你是得不到了。” 祁厌睨他一眼,淡声道:“想知道他那地为什么之前没转让出去吗?就是因为他当初建广场的时候,闹出了人命,可惜被林国栋找人压了下去。” “啊?” 祁厌嘴角扬起,眼神却冰冷:“而且,不止一条。” 秦钰心惊,忙问:“那你怎么还……” 还想着从林国栋手里要地,便宜他。 “我本就是冲地段去的,达成交易后我秉承着对合作伙伴信任的原则,没将心思花在这。要不是最近他明目张胆地违约,与公司作对,我也不知道他留给我的是这样的惊喜。” 望着他眼底的快意,秦钰仿佛目睹到了商场上,那人一次次的打赢土地之战后,用傲慢掩盖住的猩红和狠戾。 一时间,身体有些凉飕飕的。 祁厌不傻,他在绥昭的地位高,他自知。像林国栋如此不知死活地打他的脸,除了几年前的行业大亨,已经很久没人敢这般。 林国栋图什么? 自然是图名声和利益,既要又要,且不会损失太多,何苦不从? “也是。”秦钰点点头,无可反驳。 “所以你是打算第二阶段过后,直接将证据扔他脸上,威胁?” “嗯。第二轮就是等着我在往上加,幕后之人有足够的资金。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似乎执着我要定了这块地。以为我会加码,这样他们那边也会跟着加。” 祁厌笃定,深邃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可惜,我没有那么缺钱。” 秦钰听的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祁厌是怎么推断出的。 他不想扫兴,点点头。 五分钟后,重新进了展厅。 果不其然,这次那人涨到了2.4亿。 “真是疯了,哪值那么多钱?”有人惊诧。 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真是疯了。 “这就耐人寻味了,该不会有内部消息那块地以后要着重发展吧?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有人唏嘘。 “首先,并无此事,其次,就你公司那点流水,能拿出这么多钱吗?反正我是拿不出。”亦有人自嘲。 “呵呵……这倒是真的。” 由于标价时会自动给座位标点,林国栋能看到祁厌的价格屈居第二。 价格不变,但也能让他合不拢嘴。 那位先生跟他说了,拿捏住商人的心理,利益只会愈来愈高。而先生本意也只是让祁厌损失点小财,并没有多大的恩怨。况且,受益者是他。 保持第二名,即便不加价,到最后阶段那位先生说不要了,还是会轮得到祁厌收入囊中。 那块地,林国栋本就如烫手山芋转不掉,还无法带来收益。有这一出,可比和祁厌达成合同上面的资金多了近一倍,让他如何不开心? 但好心情没维持多久,祁厌在连通着休息室的电梯门口堵他。 “祁总,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 林国栋正在跟其余老总洽谈,看到祁厌单手插兜站在他对面,手指朝他勾了勾。 林国栋越过其他人过去,笑问。 “有个东西送你,这名单上的人,林总可都认识?”祁厌唇畔噙着笑,扔给他几张纸。 林国栋不解,但看得出祁厌眼底的嘲讽。纸张散落脚边,他赶忙捡起。 只一眼,全身血液倒流,冷汗直冒。 一张张面容,和下排浓墨黑字写着的名字。林国栋眼球轻颤,浑身发抖却故作镇定。 “祁总这是什么意思,上面的人我一个都没听说过,莫不是近几年新引进的人才?” 那装傻充愣的表演,实在谈不上精湛。 祁厌冷笑,视线如刀。 毕竟名单上写着的,是一条条六七年前时,就该消失的受害者名字。 “如果林总真的记不起来,那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唤醒您的记忆。还记得徐家伟吗?他可是你之前的私人助理,名单都是他拿给我的。” “若是还不肯承认,那我只能借个喇叭,给你好好宣扬一把。” 祁厌说的平静,却让林国栋感到沉重的压迫感。单手插兜作势往外走,让那人一个心惊胆颤。 林国栋抹了把脸上的汗,左右观察着旁人有没有偷听到,然后赶忙将祁厌请到没人的地方。 “祁总,求您替我保密,只要您别揭穿我,您说什么我都照做。” “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致使你做这些的幕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不要说是你自己想的,这个行业里蠢货和普通人我还是分的出来的。” “这……” 林国栋有些踌躇,毕竟他这黑料还掌握在那位先生手里,得罪哪方都有可能身败名裂。 “呵。” 一声冷哼,林国栋心都要吓出来了,立马坦白:“我也不知道那位先生的姓名,只知道他长得不高,挺瘦,皮肤挺白,就是老是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脸。年纪轻轻的,只看眼睛能看得出长的秀气好看,像小姑娘似的。” “至于目的,我是真不知情,他先是威胁我,后来给我保证不会出差错,而且利益会翻一倍多,所以我就利欲熏心了。” 林国栋据实相告,偷偷扫了眼那张绝色的脸,对上阴鸷地能杀死人的视线,他又猛地低头苦想。 仔细想想,死在祁厌手里,或许不比身败名裂好。 “哦对了,那先生说您心气高,脾气臭,若是在你手里截胡,肯定要自尊心作祟,以更高的价格抢回去。到时候,我就赚了。” 说着说着,又瞟了一眼。 只听祁厌冷笑:“是吗?可真难为你们了。” 可笑,他什么时候在别人眼里有这么深的刻板印象? 自尊心作祟…… 他祁厌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冤种吗? “呵呵……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就是被威胁了,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个胆。”林国栋立马哈着腰,生怕被迁怒。 祁厌扬手,不想听他废话。 落地窗的光洒在他身上,背光之中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祁厌不容拒绝的话传来:“八千万,将地转给我。” “八千万?少了一倍多,祁总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林国栋犹如晴天霹雳,连连摇头,眼泪鼻涕直往下流。 “那我可管不了,你转手将我策划案据为己有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以后的代价呢?说实话,我的方案换你一块地,便宜你了。” 祁厌是商人,自然不吃这套,好言相劝:“若是不愿,那你只能自求多福。警察来的话,大概只需要半小时,我在展厅等你好消息。” 说罢,迈开腿往原来的位置走去。 秦钰见他回来,连忙站起来冲他挑眉,似是在问:“怎么样,解决了吗。” 祁厌颔首,依旧处惊不变。 看他眉宇间的自信从容,秦钰放心,重新坐回去。 直到林国栋上台,照旧地念投标价,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将祁厌的价格改高,然后顺理成章念了祁厌的名字。 本来还有些痛心的其他人,在听到是祁厌拿到了后,突然又有些释怀。 怪不得价格如此高,原来是祁厌这个太子爷,不怪他们胆小,是真的争不过。 签完合同,祁厌放下笔,扯出一抹难以琢磨的笑。 下一秒,一拨警察从会场门口推门而入。周围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局大队长掏出证件,环视厅内一圈,厉声开口:“谁是林国栋?” 林国栋本来就是惊弓之鸟,此刻听到警察喊他的名字,大惊失色:“我我我我、是,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了?” 陈队瞥了他一眼,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边写边开口:“有人举报七年前你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但并没被定罪是因为被你自己压了下去。现如今局里也收到了物证和认证,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是涉嫌故意杀人,请配合我们调查。” 说着他看向最前面的两个年轻小警察,头一扬,两人立马心领神会,将手铐给林国栋拷上。 “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一直都兢兢业业,没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啊?”林国栋赶紧自证清白。 陈队却嗤笑:“七年前的案件其中当事人已经自首,如今被翻出,做没做过配合调查就可,其余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见警察没有丝毫想要再取证的动作,想到什么,他突然看向祁厌。 肥胖的身躯扑上去,目眦欲裂:“祁厌,是你!是你举报的我!你不是信誓旦旦会帮我保密吗?我都已经把地给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非要害我!” 祁厌微侧身,轻巧躲过,眼中含笑:“不好意思,我可没多余时间害你,只是最讨厌别人背叛。毕竟疑人不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仅此而已。你的秘密,何至我帮你守着?” 林国栋一个趔趄,差点撞在玻璃木框上:“祁厌,你真他娘的卑鄙!” “多谢抬举,不敢当。”祁厌眉头浅皱,却还是噙着笑。 气氛肃然冷冽,那凉薄的笑像是悬在众人头顶的刀,没人敢吭声,敢出言询问。 终是林国栋涕泗横流,各处求情,最终还是在众多人眼皮下,被警察带走。 祁厌心中郁气已结,拍了拍被那人蹭到的衣角。转身,抬脚去等候区,找秦钰带他回去。 第11章 白月光混不下去回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似是在讨论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又颇感晦气,像是看了场笑话,转身离开。 剩下一小部分老总,想过来亲口向祁厌祝贺,却被推脱掉。 毕竟八千万拿下,说出来只会给他们徒增悲伤。 进了等候区,早已没了人,中央空调的嗡嗡声变得清晰,祁厌穿过一排排空位,走向原先的位置。 视线往下排看去,碰巧对上秦钰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天的画面。 他脚步一顿,眼里像裹了一层化不开的冰。眉头皱起,加快了步子。 秦钰跟先前后座的戴口罩的男人聊天,聊的正好突然听见那人说有事要离开,他连忙起身摆摆手,目送离去。 还未坐下,转身对上祁厌阴寒的视线,秦钰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你干什么,走路还不出声?” “心虚什么,刚刚那个人是谁?”祁厌没来得及看清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只瞥到一抹瘦弱的身影离开大厅。 “什么谁啊,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干净的东西吗,遇到的陌生朋友,朋友!ok?” 秦钰真要跪了,这语气好像自己的姘头背着他找别的人。 “你不认识聊什么天?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少人惦记?”祁厌咬着牙,偏不信他。 秦钰深吸口气,呵呵:“我真谢谢你了,这么抬举我。” 是人家说要认识他,作为祁厌公司的一员,结识一下大佬不也是为了祁厌好? 狗咬吕洞宾! “哦对了,你知道我从他嘴里知道了谁吗?”秦钰想到什么,收了牙尖嘴利。 两眼放光,看向祁厌。 “谁?” “蒋之舟!” 祁厌一怔:“他就是蒋之舟?” 至少以为会是个杀伐决断的类型,没想到是个挺柔弱干干净净的那种。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蒋之舟是他老板,那个投标最高价的就是他。怎么样,都跟你说是纯聊天了,还帮你打探出了敌方军情。” 秦钰有些洋洋自得,一副赶紧给爷道歉的骄傲样。 祁厌视而不见,嘲笑:“都结束你打探出来了,你确定你现在还能被说聪明?” 秦钰:“……夸下人会死啊!” “你对他说什么了?”祁厌装看不见那幽怨的神色。 “该说的都说了,刚刚你不是报警抓林国栋吗,然后他碰巧看到了我,随便聊了一会问我合同上最终成交价是多少,我就说了。人家坦诚相待,我也不能有所保留吧?” 秦钰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也是慎重考虑过,见那个眉眼乖巧的男人没有恶意,才说的。 来往的人不多,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但祁厌还是脸色一变:“你是猪吗,你不知道他就是那个要对付我,让我加价的背后之人?你这样就把我卖了,你就没想过如果他记恨我,定要给我找麻烦?” 秦钰被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住,旋即委屈开口:“我又不知道,你也没对我说啊。” 祁厌被噎:“我什么时候没……” 对上那双柳叶眼,无辜却莫名理直气壮,祁厌连教训的话都懒得说。 罢了,还是他高估谢霄看人的能力了。 “切,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推,而且你又没亏,赚大发了好吗,怕这些做什么。” 秦钰冷哼,满脸的不开心。 “你懂个屁。” 祁厌后槽牙使劲咬着,真想撬开面前这人的脑袋,仔细看看是不是在家躺久了,生蛀虫了! 秦钰肚子有些不适,可能是冷水喝多了。 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 祁厌扬声询问:“去哪?” “去厕所!”秦钰走着,又补充:“呼吸新鲜空气!” 身后的人更气了,重重坐下,倚在椅背上。 屈起手指敲着扶手,发出“噔噔”的闷声 谢霄说的不错,他低价拿回那块地,本就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没人会说他手段下作,将这块地改造好后,定是更上一层楼,于情于理他都是稳赚不赔。 可他过不了心里的坎,毕竟蒋之舟可是狠狠给他摆了一道,若不是他,这一个月他能费那么多心思只为重新拿下合同。 他也生气,谢霄那不知人心险恶的善良,简直是愚蠢。 今天是为了商业,那明天呢,要是别人冲他去,是否也要无所保留? 归根结底,他还是为谢霄而生气。 薅了把领带,气呼呼坐着等秦钰回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祁厌睁眼,见不是秦钰,又合上。 那人径直往他面前走,祁厌察觉,重新睁开眼。 是刚刚跟秦钰聊天的男人,不知去而复返是何意,他郁气更重,移开视线。 只见那人在他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开口:“祁总,久仰大名。” “你认识我?”祁厌侧目。 那人压着声音,听不出原本声线:“自然,毕竟祁总可没少上财经报道,不认识也挺难的吧?” 祁厌敷衍笑笑:“也是。” 气氛重新变得静谧,祁厌看了眼腕表,五分钟已经过去,正烦躁着秦钰怎么还没好。 又听那人开口:“祁总,想必您已经知道我老板的用意,但有件事我必须要澄清,我们绝非刻意针对您,而是想借您的手,来将林国栋绳之以法。” 祁厌嘲讽:“你们没能力?”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们老板从五年前创立公司,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所以国内没有自己的人脉和背景,林国栋虽然没权势,但之前与他同建地的那人,背后也有强有力的资本。我们只能假以威胁,先入为主,然后又想方设法让他鸽了你们的合同,一直到今天。” “皆在我们的豪赌之中。” 祁厌来了兴趣,有意询问:“目的是什么?” 那人低声笑笑,依旧垂着头:“比起从林国栋手里捞到那块地,我们更希望从祁总这边拿走,顺便合作一把,一举两得。” “所以,是想让我把地段让给你们,出价多少?” “一亿。” “免谈。”祁厌冷笑,真是什么人都上赶着找不自在,区区一亿拿走他的稳赚不赔,当他傻呢。 “祁总会愿意拱手相让的,我可以等。”那人不以为然,依旧平静。 “给我一个理由。” 让他愿意当那个傻叉的理由。 身旁人不说话了,祁厌冷着脸起身想要离开。 “阿厌,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认得我。” 猝然间,身后声音不再努力压着,恢复了原本的声色,将祁厌的脚步钉住。 他有些慌乱转身,对上那双亮晶晶,含笑地杏眸。一瞬间密密麻麻的记忆刺痛,从四肢百骸袭来。 “小宇?” 孟小宇眉眼弯弯,笑容更甚。他将帽子摘掉,浅色亚麻微长卷发散出,葱白细长的手指将黑色口罩扯下,露出一张绝色的脸。 祁厌瞳孔骤缩,浑身都在颤抖。 他有些无措,亦有些紧张,声线发颤:“小宇,真的是你……” “是我啊,阿厌。这段时间,我可一直都在关注你呢。”孟小宇原本的声线纯净悠扬,颇有夜莺啼叫的婉转。 带着笑意的话,更是如风过拂柳,温柔和煦。 看他呆滞,孟小宇眉眼弯的更甚,上前欲要牵上他的手。 祁厌仍眼神恍惚,却快速地退半步死死盯着他。 他看着仍旧精致地像个陶瓷娃娃,但眉眼却比一年前更为成熟,他想伸出手去触碰,但又不敢,生怕一碰,将那人碰碎。 见那张笑脸逐步被失落所替代,祁厌才恍若梦醒。 他隐忍地双手攥拳,双目通红:“小宇,当初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二话不说转身选择了蒋煜。 他最讨厌背叛,执着想要个答案。 孟小宇神情僵住,面色不好看。却迟迟不解释,久到祁厌的眸子重新凝成冰。 孟小宇才又近一步,伸出手抚上祁厌的脸颊,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摩挲,杏眸全是不舍和悲伤。 “阿厌,我也不愿。可我当初不想拖累你,我看不得让你刚功成名就,就被人恶意针对,这样对你不公平。” 祁厌岂会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他眼皮微颤,回忆起当时。 难怪,那个时候公司频繁有有人员流失,而且最多的是他所信任的人。 “可这又怎么能当成你抛弃我的理由?小宇,那时我公司是刚起步,杂事繁琐。但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啊?你知道,凭我的实力,我自然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孟小宇摇摇头,眼眶瞬间泛红,两颗晶莹的泪珠陡然滑落:“阿厌,你还是这么任性。你不懂,蒋煜的手段和背景,一年前的你刚立足,是斗不过他的。” 言外之意,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逞强。 见祁厌难堪,孟小宇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就是有手段解决,但是面对一个声势浩大的外企,解决的后果便是你刚有起步的公司,再度被压个三年五载,我知晓你的不容易,不敢让你赌。” 祁厌指骨捏的发疼,拧眉片刻终是泄力,将孟小宇一把拥入怀里:“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对不起。” 密不透光的窗帘遮蔽强阳,只有头顶白炽的吊灯,将光影打在祁厌锋利的轮廓上。 好像在孟小宇面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才能融化,化成一滩春水。 “不是你的错,阿厌。离开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你,可我怕你会恨我,也害怕蒋煜重新针对你,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联系。对不起……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难过?” 祁厌弯着腰,将头埋在那单薄瘦弱的肩上,重重点头:“嗯。” 感受肩上的热意濡湿,孟小宇一愣。 无奈地环住他的腰,轻声哄着:“好啦阿厌,明明比我大两岁,怎么还是喜欢哭?” “抱歉小宇。” 祁厌有些尴尬,但他忍不住。 “没事,不过我听说了你跟霄霄的事情,我走后,你有没有欺负他?” 祁厌沉默。 孟小宇笑着:“但看你俩现在关系还不错,又听陈初他们说了一些事情。阿厌我问你,你跟霄霄私底下是在一起了对吗?” 祁厌身体一僵,抬眸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许久,只能又满含歉意地垂眸。 “我不生气,毕竟他喜欢那么久,我也是为他高兴的……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 “小宇……” 祁厌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米九的个子,此刻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先前那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霸气外露荡然无存。 “阿厌,我知道你对他有情。但我想知道,如果我一直没回来,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声音极低,但孟小宇听的真切:“抱歉,但我会。” 他做不到,让谢霄一直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 “可我现在就在你面前,阿厌,你有想着与谢霄断的干净吗?” 祁厌微微偏头,如鲠在喉:“我不知道……” 尾音发虚,但却足以听出一些信息。 孟小宇轻笑一声,在他背上抚了抚:“我明白了阿厌,我能理解,你别担心。” “嗯。” 秦钰扶着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苦情戏,差点还以为摸错地方。 他上个厕所,但碍于破地方太大,还没几个人在,兜兜转转好长时间,才找到洗手间。 要不是怕祁厌嫌他慢,他都想蹲个坑再出去。 只是没成想,出来时还被那清洁大爷没拖干的地,滑了一跤闪到那老腰。 不过眼前这两人其中一个,怎么背影气质看着那么像祁厌? 走近一看,哟还真是。 什么情况?这个世界男人恋爱之间,移情别恋速度都那么快? 但他身边那张脸,秦钰没见过但就是觉得熟悉。 讲真的,秦钰不想打扰人家温存。不过这么快就泡到人的技巧,他乐意去请教,好为自己以后的泡妞打基础。 想着,秦钰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朝二人走去。 “呦,大祁总,这位谁啊。” 那一句八卦调,将拥着的二人拉回神。孟小宇率先擦着眼睛站起来。 【宿主,那是孟小宇。】 离近了,零零三开始提醒。 谁? 嗷——祁厌的初恋? “不是,他不是跟前任跑了吗,这么快又回来了?” 【是的,毕竟离开主角是要受挫的,可能混不下去就先回来。】 怪不得。 不过这才统共就十来月,落魄的那么快? 算了不纠结,他刚刚还在想祁厌是怎么做到的,撩个人撩的,双双抱头痛哭。 秦钰看戏的笑,瓦解。 毕竟没了剧本加持,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的剧情会怎么变化,而且还是与他有对手戏的角色。 孟小宇咳了声,清清嗓子:“抱歉霄霄,刚刚对你隐瞒了名字,但我不是有意的。” 秦钰倒没这么小心眼,瞥见座位上的口罩帽子,他皱了皱眉:“刚刚跟我聊天的那人,是你?” “如果你介意我欺骗了你,我可以解释的。”孟小宇刚哭过,鼻音有点重。 秦钰摆手:“那倒没有,我不介意,毕竟你也是无奈之举。” 孟小宇长的实属那种勾人心魄的美,毫不吝啬地说倾国倾城,也是完全够格的。 此刻眼眶红通通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他也生不出什么郁气。 孟小宇松口气,重新扬起了笑:“谢谢你,霄霄。” 中央空调冷风浇灌,秦钰脚还在麻,干站着但不知道要说点啥。 恰逢祁厌泪意干透,他整理好微表情,站起身。 “小宇,你现在住哪?” “酒店,我是跟着蒋之舟回国的,我在国内没有住处。” 祁厌一滞,沉声问:“蒋之舟,他跟你什么关系?” “我老板,也是蒋煜的弟弟。说来话长,是他从蒋煜手里,将我拉离苦海。不过我等会还要过去跟他商量这块地,能不能加价。” “他在哪,我陪你去。” “他有事先回公司了。没事,我老板人挺好,不会因为我没拿下这地就怪罪我,你放心,我不想麻烦你。” 孟小宇勾唇笑笑,意有所指,脸上的泪未凝干,就那般大方看向祁厌。 毫无疑问,祁厌是愧疚的。 情绪上头,脱口而出:“不是麻烦,作为土地使用权转让人,我需要在场。” 看到孟小宇眸光一闪,灿若星辰,祁厌松了口气。 但秦钰还在一旁站着,又让他有些不自在。 掩饰地摸出车钥匙递给他:“谢霄,不用等我了,如果公司没事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午。” 想了想,他又收回钥匙:“算了,你先打车回去。” “你十几分钟前不还说,跟我一起先回公司?”秦钰准备去接的手僵在半空,悻悻收回。 又听的云里雾里,没搞清状况。 “不了,我先陪小宇处理点事。”语气冷淡,听不出刚刚的温柔。 说罢拉着孟小宇,就出了门。 那明显双标的语气,秦钰很久才缓过神。 “不是,我惹他了?”背影消失,秦钰乐了问着零零三。 【许是孟小宇在场,他眼里自动将你排除在外,宿主要抓紧时间让他眼里只看得到你。】 秦钰胸口泛着一股浓重的郁气,良久他才迈动步子离开。 脚步沉重,难以言说的情绪炸开。 说的容易,比登天还难。 眼里只有他? 比起这个,秦钰更倾向于将人暴揍一顿,然后寸步不离地在身旁照顾。 看他眼里是不是只有自己! 但说实话,他挺开心孟小宇回归,然后祁厌的一颗心全回到那人的身上,无暇管他。 可真到这一天,他发现,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没办法坦然接受。 就像一直受宠的小公主,不用开口就会获得一颗甜甜的糖。而某一天,突然发现无论如何撒娇,那颗糖也不会再乖乖地躺在她手心里。 祁厌,就像那颗糖。 但,更像薄荷口味的。 初尝微苦,越品甘甜味越浓,但到最后,留下的只有舌尖的涩感。 也像,一直以来能放肆的资本倾斜到别人身上,那他日后…… 苦日子肯定更苦了。。。 第12章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 秦钰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别墅,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 在死死盯着冰箱保鲜层出神,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 零零三机械音响起:【宿主,你别太难过。】 秦钰一怔,快速拿出一瓶矿泉水,否认:“难过?那是什么东西?” 【能检测到你的情绪值此刻很低,而这一表现是在祁厌跟孟小宇离开之后出现的,所以合理怀疑宿主是因为祁厌而难过。】见他嘴硬,零零三毫不留情揭穿。 “拉倒吧,就你那一串代码还能够读心啊,我每天难过的事情可多了。上班无聊难过,吃不到想吃的菜也难过。” 秦钰撇撇嘴,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水,又指着道:“呐,看这冰箱里全是矿泉水,连苏打水都没有,我难过死了好么?” 零零三沉默一会,言辞犀利:【秦钰,你与祁厌床上关系持续那么久,你真确保对他没有别的情感?】 “没睡!我踏马没跟他睡!还有,就一个月,你大爷的别给我偷换概念!” 这种事像根鱼刺卡在喉头,始终不光彩。 将水瓶贴近脖颈,降下愤怒的火气,“作为一个身负任务者,我不得花点感情放主角身上?” “我就算承认自己心情不对劲,也是因为替原主感到不值,替我这一个月来的攻略感到痛惜。累死累活将好感值拉扯那么高,估计又白瞎了。” 【那倒不会,至少现在还在八十五。】 听着秦钰的义愤填膺,零零三也有些不忍:【孟小宇出现的突然,保不齐有什么谋划,宿主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首先,我不傻,就他那跟着人跑又被欺负又被英雄救美的,只能骗骗那个傻男主。其次,正宫和小三,修罗场哎?我请问,你想让原主人设崩塌,被人嗤笑万年吗?” 零零三:……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原主不算小三,只能说是备胎。】 冰箱门被大力关上,秦钰叹口气:“算了,我已经习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慢慢来吧,至少我已经改变了原主在其他人心里的刻板印象,就算不爱上原主,我改变没名没分的结局,也算成功吧。” 秦钰走出厨房,夕阳洒在玻璃窗,将餐厅包裹上一层金红。 他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溢出嘴角,滑落至锁骨,凉意刺骨,他烦躁地用手擦掉。 向来看着温柔的眉眼,此刻多了几分焦躁和厌烦。 一开始读者只要求改变原主结局,被主角爱上只能算得上次要。那他塑造一个搞事业,自立自强的原主人设,应该谈不上崩坏。 【按理说是成功,但……】 秦钰知道它要说什么,立马打断:“可作者有说笔下的角色自始至终一个性格特点吗?” 零零三迟疑,思虑再三回答:【这倒没有。】 “呵,”秦钰勾起嘴角,带了几分不羁:“好极了。” 这bug太多,总算有一个是能派上用场了。 陈姨端来做的还算丰盛的菜肴,秦钰犹如最后的断头饭吃得忐忑不安。 从展会出来,孟小宇坐在祁厌车副驾里,同他说了一个地址。 十几分钟后,到达一个中等规模的产业园区办公楼,孟小宇敲敲门,将人带进办公室。 “阿厌,这是我老板,蒋之舟。”孟小宇拉着祁厌,将办公桌前那位称得上气度不凡的男人指给他看。 “祁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有些招待不周,见谅了。”蒋之舟见到来人,立马起身笑意吟吟伸手。 只是那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显得处事圆滑。说是见谅,语气却没有歉意。 祁厌微不可察地蹙眉,还是伸手回握:“无事,本就是我来的匆忙,您是小宇的老板,于我来说便是朋友。” 他不喜欢姓蒋的人,尤其是与蒋煜有任何关系。那张脸除了脸型轮廓不太像,不具多少攻击力,但眉眼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看着,心里就有股郁气升腾。 “我只听小宇说跟祁总认识,竟是没想到还是朋友这种关系。小宇,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不过,这也算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听到他的话,蒋之舟似是有些惊讶,看了眼孟小宇,细长的眼尾道不尽情绪。 孟小宇微怔,很快应道:“抱歉,我先前和阿厌之间有些误会,以为不会那么快见到他了。” 祁厌听他自责,有些愧疚。 抽回手,冲蒋之舟淡淡笑道:“抬举了,贵公司也是颇有手段,能在我眼皮子下设局,让我钻了套子。这胆量,我也是很欣赏。” 一番话算不上针锋相对,但也毫不客气。 他能看得出蒋之舟那眉目中的自信和散漫,不愧是家族远在国外的公子哥。 眉眼吊梢,唇珠饱满,眼神戏太多,不像是能让人深交之辈。 小宇与他一同共事,实在有些危险。 他看向孟小宇,只见那陶瓷娃娃脸上只有尴尬。突然觉得失言,立马找补:“小宇,我不是说你什么,你别误会。” “没关系的,职场上太多身不由己,你没有怪我就很不错了。”孟小宇瞄了一眼蒋之舟,见自家老板没有其他表情变化,松口气。 拉拉祁厌的袖子,安慰他。 “是啊祁总,我们真的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多亏有小宇碰巧遇见您。当然也是因为祁总心善,愿意将刚得来的地段转让于我们。” 一番不吝的夸奖,祁厌虽不受用也敷衍笑着。 他不喜欢那人叫着孟小宇的小名,咬在舌尖亲昵万分,让祁厌很不爽。 但理智仍在,他也不想为此断送小宇的工作,转移话题,谈起正事。 日落夜出,滚滚热浪,焦灼人心。 迎着夜晚的燥热,秦钰在阳台站半天一直酝酿着该如何与祁厌交锋,可直到十点多,连打几个哈欠,也没见门口有什么动静。 不知道那数月不见,干柴烈火的二人现在正在哪里浓情蜜意。且零零三有没有调取画面监控的变态权力。索性不想,洗洗倒头就睡。 深夜,房门被敲响。 “谁啊,大半夜的烦不烦啊?”他顶着一脸怨气,光着脚摸着黑去开门。 门外,祁厌一身白天的西装,面色如常地看向他。 “刚回?”门外客厅的光线太亮,秦钰眯了眯眼适应,哑着声音问。 “嗯,有事要跟你商量。”祁厌语气平淡,倒是听不出有什么要紧事。 他松开摁在门把上的手,转而倚在门上,打着哈欠:“你说。” “小宇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地方可去,”祁厌轻咳,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所以,我打算让他先搬到这里住。” 秦钰抿唇的动作一顿,“你想让我搬走?我不同意,公寓那边广场还没装修好,不是你说的?” 虽说都两个月了,好不好他也不知道,但傻子才会放弃豪宅。 “谁让你搬了…我是说小宇暂住,你也还可以继续在这睡。” 瞧瞧这语气,跟地主施舍似的。 秦钰冷哼,“只是这样?那你跟我说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把业主写我名了?” “……” 祁厌深吸口气,努力不让面上的正常表情皲裂:“谢霄,你最近在意的点很奇怪。你不会生气我把人直接带来,不跟你商量?” “你不是在跟我商量呢……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这别墅你真写我名了!” 看着秦钰愈发惊喜的眼神,祁厌像是对牛弹琴,黑着脸瞪他:“你想的倒美,我是说小宇要来,而且要与我同床共枕。” 话语直白,同床共枕四个字念的响亮,他就不信谢霄还能装傻。 可他终是想错,秦钰是除了对钱,其余地方迟钝的要死。 即便不解,秦钰还是细细思虑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他胸口:“呵呵,如果你们两个晚上吵到我,我真的会撬门将你俩床掀了!” “谢霄,你脑子是真坏了。” “哈?我踏马惹你了就骂我,你是不是神经……” “砰——” 门在秦钰脸前被重重关上,于他指尖擦过,有些麻。 震得他耳蜗疼:“神经病吧,老子艹了。” 【宿主,我已无力吐槽……】 零零三的机械音响起,秦钰像是找到了知音,忙走到床前捶足顿胸。 “是吧,你也那么觉得,跟伺候祖宗一样还要讨好他。” 【不,我是说你,秦钰。】 “为什么?”空气寂静几秒后,秦钰委屈。 【你没听出祁厌那潜台词,是想让你吃醋生气,让你拿回话语权。但你……又成功将人推开,很好,棒极了。】 那夸奖僵硬,秦钰连缓半分钟才恍然大悟。 “我丢,我真没想到……” 谁知道正宫和备胎之间,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看出来了。。。】 秦钰靠在床边,有些忐忑:“那我还待在这吗?还是先跑路,等混不下去了,再回来?” 主打一个随性,混不下去再死皮赖脸回来,他有的是脸皮。 【你当主角流浪者救助站?】 秦钰:“……” 零零三有些无语,它能切身感受到秦钰的靠不住,但也跟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是选择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就放弃他,重新花时间挑一个。 翌日天刚蒙蒙亮,秦钰顶着俩黑眼圈拎着行李箱出了浅水湾。 在出租车司机再次不耐的声音传来,秦钰犹豫半天,还是选择去了之前的公寓。 好吧,昨夜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偷跑。 毕竟话说出去覆水难收,秦钰总不好睡了一觉爬起来说昨日的那番话实际上是他梦游啊? 他是直男,但不是世界里的直男,若是原主真被当成烧坏脑子然后变直,他的攻略之路算是玩完了。 他和零零三,都得死! 偷跑性质就不一样了,代表着他被伤了心然后嘴硬不想面对,留给祁厌的那是满满的愧疚感。 啧~,他可真聪明。 到了公寓,又是好一番冥思苦想。 做戏要全套,还是决定要找个换锁师傅,把公寓大门和房间门锁全换掉。 预约好上门时间后,秦钰神清气爽地躺到沙发上,查看卡里的余额。 足足七位数,他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却被零零三浇冷水:【出息点,完成任务后你所拥有的不止这些。】 秦钰心情极好,顺便简单收拾一下卧室,换了床单被子。 他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干完这一切,感觉眼皮子沉重不少。 强撑不住,还是决定补个觉。 关紧窗帘,秦钰睡得正沉。 做着美人在怀左拥右抱的美梦时,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把他吵醒。 他皱了皱眉,捞过点开。 赵天天:[霄哥,这两天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饭。] 秦钰没睡醒,缓了半天才看清:[啊?] 请吃饭?他们很熟吗? 赵天天:[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有些仓促,我下次提前跟你说好了。] [我有个朋友刚回国打算半个接风宴,但三个人太凄凉了,我就下意识想到了你。抱歉霄哥,忘记提前问你的时间了。] 秦钰看着字里行间的歉意加上解释,总有种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他清醒了点,等着哈欠发条语音:“对不起什么,你不是跟我商量了吗?我有的是时间,今晚都可以。” [真的?那我们七点,在彬呈酒店见咯。感谢霄哥露脸,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赵天天差点感动哭,天晓得他扬言给自家兄弟举办接风宴时,但迟迟没有勇气去叫那些不熟的人。 陆岩最近不知道惹了什么祸,被他老子关禁闭了,连带着陈初,也被罚。 他不懂那些人干的糗事,只知道熟人一下子被关两个。 若是……江霖知道自己给他找的人还凑不够一只手。 指定会骂死他! 坐立不安,掰着手机,就看到了靠下面的“霄哥”这俩字。 一拍脑子,立马过来拉人。 “你谢我做什么,我这就算是蹭顿饭吧,哪扯的上报不报答?”秦钰笑了笑回他,又突然琢磨起来。 “小系统,赵天天什么身份?” 【绥昭六大家族之一赵家,赵廷严的独子,也是恒业科技金融集团的总裁。】 秦钰:“!!!” 我去,年纪轻轻家财万贯啊! 他眼眸疯狂闪动,赶紧将那句语音撤回。 重新回一句:[那就留着,等我以后有事找你了,你可得记得这顿恩情。] [没问题。「羞涩挠头jpg.」] 得了保证,秦钰舒心的很。 不怪他挟饭恩以令朋友,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人脉,人情欠的越少越好。但别人欠自己的,当然是越多越好呗。 看了眼手机,还没到一点。 换锁师傅也到了预约点上门,他看着师傅干完全程,结束后重新打扫了房间。 洗了个澡,继续睡。 祁厌期间电话都要打爆,秦钰被吵的不行直接开了勿扰。 一觉睡到六点,才浑浑噩噩刷牙洗脸。 清醒着挑了半天衣服,换上浅灰色短袖,下身黑色西装裤,将那腿衬得又直又长。 六点半,攥着手机出门。 今天的云彩有些密集,将天空笼罩。 秦钰踩在石墩上等车,给赵天天发了一个“快到了”的消息。 然后二十分钟后才掐着点到地方,他对前台报了赵天天的名字,一路畅通无阻被迎至包间。 “霄哥,你来啦?”赵天天守着门口,刚看到半只脚,就大声喊着。 听到声音,秦钰差点崴脚。胡乱答应一声,往他身边走。 包间比那次和祁厌一同去的酒吧包厢简单多了,也小些。 一个大方桌横在夜景落地窗前,旁边几束花架散发着浓郁香气。头顶是昏黄的灯光,将房间照的浪漫气息十足。 “介绍一下,这是谢霄。霄哥,他们是我的朋友,小木,大双,还有阿霖,今天就是为阿霖办的接风宴。” “霄哥,你是天天的哥,那也就是我的哥。”林木浓眉大眼的,声线也粗,光听着声音就让人觉得热情。 相比之下,秦双比他要怯生:“霄哥好,我叫秦双,很高兴认识你。” 秦钰顿时倍感亲切:“你也姓秦?” “啊?霄哥你还认识哪个姓秦的吗?”秦双摸了摸鼻尖,疑问道。 “没事没事,秦姓大气,我喜欢。” 秦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江霖却只站起来对他微微点头,面上冷淡淡的。 有些眼熟,但秦钰肯定自己没见过除祁厌以外的有钱人,乖顺地点头回应。 赵天天低声与秦钰咬着耳朵:“我觉得你和阿霖应该会合拍,等会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啊?没……行叭。” 秦钰有些勉强,将嘴里的拒绝咽下。 几个大男人坐在摆设精致的包间,显得尤为别扭和可怜。 秦钰在赵天天旁边的空位置上坐着,原先还觉得人少舒心,直到坐下静默一分钟后,想法就烟消云散。 除他以外的四人,秦钰只认识赵天天,而那三位,自顾自坐着,不发一言。 看似热闹的林木也不活泼了,秦双更别提。 满屋冷寂,秦钰耸耸肩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张了张嘴,却发现没话可说。 还是赵天天懂点事,凑过来活跃氛围:“霄哥,你差一点迟到,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哟。” “有吗?我上班习惯了可能。”秦钰摇摇头,一脸真诚。 既然是上班,私人时间是半分钟都不可能牺牲的,累死累活全勤奖还不够塞牙缝的。 当然,祁厌公司待遇还算可以。 但他也不想早起,做那个所谓的勤劳能干的——打工人。 第13章 难得的危机感 本以为能将气氛调动起来的赵天天,被这毫不走心淡淡一句话瞬间打趴下。 他耷拉着脑袋,有些郁闷。 秦钰还算有点眼色,问他:“怎么了?” “喏,都怪他。” 赵天天伸手指了指对面垂头看手机的江霖,有些委屈地嘟囔: “明明帮他接风洗尘,人多不喜欢,人少还气,到现在都没理我。” 秦钰下意识顺着那手看过去,对上一张状况之外,有些懵的脸。 那微侧过去的脸,瞬间勾起秦钰岌岌可危的记忆。 两个月前,那个什么“hickey”酒吧遇到的,背吉他的帅哥。 有些发型上的变化,但气质依旧。 江霖瞥了眼赵天天,讶然:“我什么时间生气的,本人怎么不知道?” 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下阴影,那随着话语扯起的嘴角,衬得面容不再冰冷。 “从机场接完你,你就对我冰冰凉凉的,话都没说几句,不是嫌弃我就是去国外一趟心里没有我们的友情了。” “我那是倒时差,每句话我都回应了,哪有没理?” “亏你说的出来,日本有什么时差可倒的?你还不如闭嘴呢,阿霖,我更生气了。” 赵天天拧着眉愤愤跺了下脚,就差没气得跳起来。 江霖嘴角一抽,有些尴尬。 林木与秦双皆是一怔,实在憋不住笑了。 边笑边挖苦:“阿霖,你这扯谎技术确实不太行啊。我要是天天,我就不给你办接风宴,四个人都便宜你了。” “林木,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我真没不理天天,当时下完飞机头疼得要炸了,好久才缓过来。”江霖瞥他一眼,制止那煽风点火的苗头。 “你也没跟我说,肯定是你作息不规律导致的,记得改。”赵天天的愤怒,还是化作担忧。 江霖点头:“行。” 秦钰盯着几人的小吵小闹,也笑的肆意。 几个人扒着菜单,许久才点好。 靠背椅坐着没办公室的舒服,有点小卡屁股,他坐一会就得扭一下,难受的很。 听他们聊着近期的一些商业琐事,加上几人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个人名,秦钰头疼,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回话。 许是见他兴致不高,江霖却突然将话题转了过来。 他调侃道:“谢霄,你不应该跟祁厌在一起?就他那性子,能放你一个人出来?” 祁厌的性格怪得很,不是用心喜欢的人,占有欲也是极强,他们不是没听说过。 林木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硕大的眼睛里都是八卦。 秦钰对上几人中,就秦双那还算清澈不谙恶事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笑意渐渐消逝,只能含糊带过:“凡事都有例外呗,我也不是笼子里的小鸟。” 赵天天很会识人眼色,见秦钰这个样子一时间能猜出些不对劲,止住话茬。 “哎,我发现一个神奇的事情。” “怎么了?” 几人被他得意的小表情吸引,抬头等待下文。 他下意识想扯身边人的手,在对上秦钰的视线后又顿住,礼貌道:“霄哥,我能碰你吗?” “我又不是古董,你随便碰。” 秦钰真的尤为喜欢这礼貌的大男孩,一时间笑得前俯后仰。 “霄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钰艰难忍着,脸色涨红小腹发紧:“我知道,我知道,你继续说你的。” 赵天天歇了动手的心思,朝江霖勾勾手:“阿霖,你来这一下。” 江霖刚扬起的嘴角瞬间绷着,偏过头去置若罔闻。 赵天天:“……” “阿霖。” “不去!” 江霖眉间一疼,有些无奈。 好歹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眼睛一斜他就知道赵天天在憋什么坏心眼。 无非是觉得他和谢霄有些相似,应该属于一见如故那种。 但很遗憾,江霖并不会这么觉得。 人生在世,独一无二,他可不想被贴上与人相似的标签。 “啊?” 赵天天总归是单纯的大少爷,此刻有种没玩尽兴的遗憾。但作为朋友,他不会强迫人。 包间门被敲响,两个服务生推着餐车上来,将白瓷盘一一摆好,又静悄悄出去。 都饿了一晚上,此刻玩闹的兴致消散。 “别说,很久没回来,光看着这菜色就想念,还是辣的合胃口。” 林木咽了咽口水,筷子直逼刁子鱼,掀起红色辣子下面白嫩的肉。 “附议。”秦钰朝他点个赞,饿了一天也开始疯狂扫荡。 五个人,却将满桌子十来个菜吃得所剩不多,酒喝的少,但秦钰脑袋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赵天天不喝酒,瞥一眼没怎么碰辣味菜的江霖,难得疑惑:“阿霖,你这清淡口味快赶上大双了。在德国几年都没改口味,去了日本半年,一点都不剩啦?” 江霖红油生菜过水的动作一顿,盯着那水杯浮出的辣油。下意识放下筷子,目光有些凝重道:“不知道,条件反射就这样了。” “啊?条件反射不应该是之前惯有的动作吗?” 秦钰在赵天天说完话后,附和着:“按理说是的,但是也有一段时间不吃辣味觉就退化的,我就是那种人。我有个弟弟,他不吃辣但是我能吃,因为迁就他,我就变得越来越不能吃辣了。” “弟弟?” 江霖一时间有些晃神,抬眸看向秦钰。 “呃……” 秦钰心头砰跳,看那目光像审视。 发晕的脑袋有些清醒,立马拿起杯子佯装喝水,抿一口解释:“孤儿院的弟弟啦,我小时候就在绥昭长大,但那个弟弟后来才进了院,吃不惯没办法。” “嗷,怪不得。” 秦钰这一番怪怪的,但乍一听又没有漏洞的瞎话,没引人怀疑。 怕他因为思念小时候的玩伴伤心,默默安慰转移了话题。 只有江霖垂着眸子,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在念着什么。 酒足饭饱后,都九点多了。 几人客气几句,就分道扬镳。 赵天天有司机在外面等待,离得又远还不顺路,就只能冲秦钰摆摆手。 离开之前,他又看向江霖:“哦对了阿霖,你在顺绥路那边,跟霄哥一条国道的,他喝酒了,要不你送他回去?” “他说他打车,用不着送。”江霖二话没说拒绝。 他不太习惯跟刚熟悉的人共处狭窄的空间,没啥话题可说。 赵天天抿嘴,看了眼坐在绿化带外的石围栏上,长腿踩在面前的墩子上,晃着大长腿的谢霄。 “阿霖,他跟祁厌闹矛盾了,估计心里不太开心,现在还喝了酒,万一心情不好跑别的地方找不到了,祁厌一定会把绥昭掀了!” “求你了阿霖,我再不回去会被我爸骂死的,你也不想我爸知道是因为你,我才鬼混一晚上,然后连带着教训你吧?” 又来,每次都拿叔叔来压他。 也怪,赵叔叔确实是天天嘴里说的那样,只认理不认人。 江霖叹口气,头又开始疼:“行,我知道了,我保证给人送回去。” “好的,拜拜。明天可以来晚点,休息好再说。” 等人走后,江霖在秦钰身边停下步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什么?” 江霖重复道:“送你回去,地址在哪?” 秦钰仰着脸看他,听清楚后眼睛一亮:“绥昭区蒙善路御安公寓,谢谢。” “没事,不客气。” 秦钰麻溜地上了车,在黑暗寂静的后座闭目养神。 他是喝的脑袋晕,只是没醉,刚刚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没办法,他也只是在等其中一个人送他罢了。 手机突然震动几声,秦钰摸出一看,是祁厌。 嗯,有点难办…… 他想了想,仍是挂断。 【宿主,确定不接?】 “不接不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估计是让我滚回去之类的吧?不过我这种行径,意味着跟正宫宣战。老子脸皮都死死焊在脑袋上了,怎么可能撕得下来。” 【那你从现在起,真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原主命运?你要知道,主角光环强大,若是祁厌有意搞小动作,谁都护不住你。】 “我当然清楚,所以更要先站稳脚跟。至少以后被打压的时候,能混个落荒而逃也足矣。” 秦钰心很虚,但是故作坚强。 【宿主好心态……】 秦钰扬起嘴角:“谬赞谬赞,想我干掏泥巴活的时候,心态不好真干不成。” 【呵呵。】 听着系统敷衍的笑,秦钰不以为意,依旧是懒散的模样。 江霖蓦地往他这看来,视线撞个满怀。 对上那双没多少温度的凤眼,秦钰扯唇笑笑,很快垂下眸子刷手机。 内心却难得正色。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双眼所含的情绪太熟悉,熟悉到光是对视,秦钰就差没把常挂嘴上的那个称呼喊出来。 想了又想,终是觉得那件事毫无可能,才作罢。 车子一停,江霖开口:“到了。” “谢了兄弟,改日请你吃饭。”秦钰打开车门,朝人客气道。 江霖转头看他,颔首:“好,等我有时间吧,顺便叫上天天。” 秦钰:“……” 突然觉得自己要出大血了。 但还未等他下车,江霖眸色一深,又道:“有人来了。” “谁?” 江霖朝他身后的方向,抬抬下巴:“喏。” 夜幕星稀,秦钰转身,对上一张脸。 一张臭的要杀人的脸。 “谢霄,你踏马去哪了?” 那张脸也就一日不见,秦钰竟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 他缓了缓心绪,笑问:“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声不吭跑了,微信拉黑,电话不接。现在还带回来一个男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天色昏暗,路灯下也只能看到里面一个男人的轮廓,看不清面容。 但足以让他暴怒,心肝被绞着的难受。 祁厌身上一股叫不出名字的茶香,被嗅进鼻子,秦钰又有些喝蒙的感觉。 秦钰皱眉:“没有啊,我洁身自好,从不带男人回家。” “谢霄!” “叫你爹干嘛?” “……” 祁厌往他面前走了两步,闻到一股不算浓郁的酒味,瞬间黑了脸:“你喝酒了?” “昂。一点点。” “快说,叫你爹干嘛?” 祁厌难得不跟他生气,皱着眉去扶他,却被秦钰扒掉,扯着衣领道:“别碰我,有点热。” 祁厌垂眸盯着那张小脸,颊边微泛红。 他语气难掩醋意:“知道难受了,送你回来的人是谁?你跟别人很熟吗就上了车,下次自己开车去,听到没有。” “我本就一穷二白,既然跟你断了,自然要断干净,谁稀得你的臭车,给你的心肝宝贝去吧。” 秦钰不忘演戏,死鸭子嘴硬,换来嘴上爽一爽。 祁厌呼吸变得沉重,冷声问着:“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有本事再说一遍!” 呵呵……秦钰歇了声。 就不说! 祁厌看不惯他逃避话题,还想要拉扯,“咔嗒”一声,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干净利落的俊脸。 剑眉入鬓,与祁厌自带的权势之气不同,犹若冰原上一抷雪。 “江霖?”祁厌诧异。 “抱歉祁总,以这种方式再度见面。”纵使面对他,江霖也丝毫没有扯起嘴角一笑的动作。 祁厌那含沙射影的话让他不爽,被迫送人一程,还要被当成……那种人? “你为什么会跟谢霄一起?” “祁总不是看到了,送他回家。” 江霖对谁都平淡,祁厌更听不出情绪,压抑住怒气:“我可不知道,江大明星有助人为乐的好习惯了?还是对着个男人,一个有主的男人。” 一句江大明星,江霖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他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怎么记得谢霄与你,从未公开啊。抱歉,之前是不知情,但现在,好像无需知道了。” “呵——” 秦钰站的累了,打断祁厌的冷呵,不耐开口:“祁厌,你脑子装的什么,整天对我疑神疑鬼。你好久之前也说了,人家不喜欢男的。去跟你的心肝玩去,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哈欠连天,眼睛有些酸。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秦钰翻了个白眼,绕开祁厌:“跟癫公说不清,有病。” 转身又朝江霖挥挥手,扬着笑:“再见江霖,今天谢谢啦。” “没事,回见。”江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含笑。 在暖色路灯的照射下,看得清楚万分。 祁厌彻底阴鸷,怒道:“江霖,你什么意思?” 真当他听不出来,那番话的弯弯绕绕。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谢霄很好,你不珍惜,很遗憾。” 完全没预料到的答案,祁厌心惊。 他怒道:“你不是同,掺和我们的事情干什么?” “祁总,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江霖摇摇头,凤眸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深窝眼,毫无惧意。 “遇到一个命定之人后,我可以改变的自己的性取向,他值得。” 话音落下,江霖关了车窗。 却听到祁厌的声音,穿透车窗玻璃:“江霖,你认真的?” 江霖有些想笑,也惊叹自己的演技极好。 祁厌圈子里,同性恋自然不少。所以,江霖不跟他玩。因为祁厌口碑对待感情的口碑太差,他怕自己以后娶媳妇会受影响。 那番话没有真心实意,纯恶意报复祁厌。谁让他,非得喊那一声江大明星。 活该。也该让他尝尝危机感是怎么一个味道。 盯着祁厌去追秦钰的背影,他嘴角的笑还没扬起,眼前却一道白光晃过。 头像是被人狠狠夯了一棍子,闷痛难忍。太阳穴如针刺,密密麻麻的疼痛袭向四肢百骸。 江霖掌心摁着头,手指都要掐进肉里,但在逼仄的空间里,只能喘着粗气。 疼痛半晌,他无力地瘫在方向盘上,热汗湿透全身。 驾驶座的男人,发白的脸和干裂的唇,煞是渗人,嘴唇嚅嗫着。 听不清,也毫无意识。 江霖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撕扯着脑子,疼痛万分。 “哥……” 一个音节从他嘴里念出,悲痛又缱绻,江霖听着只觉得见了鬼。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颤抖着手拨通赵天天的电话。 第14章 刮花你那张小白脸 夜晚也甚是闷热,今晚尤其,抬头都看不到天上的星星。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秦钰糊了一脸的汗。 他本身就是怕热体质,哪怕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心理作用也是改不了。 没了喝酒的蒙感,秦钰脑子神智全部回归。他走的快且急,生怕祁厌追上来报那嘴贱之仇。 额上的汗珠滑落,滑至睫毛下的眼里。 刺辣感袭来,他使劲眨了眨,伸手揉了一会。 直到眼睛没那么辣痛,秦钰又抬起双脚快步走。 上了电梯,趴门上听了一会,没有脚步和电梯声音的动静。 这才舒口气,利落地去洗了个热水澡。几分钟后,秦钰裹着浴巾出来,露出白皙的一大片肌肤。 说来也怪,谢霄这细长瘦削的身板,脱了衣服却浑然不觉干瘦,反而有种干练温柔的结实。 精瘦的胸膛和极为漂亮的人鱼线,也是让人眼馋羡慕的。 还是一句话,有钱人保养的好,不像他之前风吹日晒的,虽说没坐班工作前当苦力练就了一身腱子肉,但也晒得黑不溜秋。 好些年才养回白一点的样子。 丑与美分不出什么概念,但秦钰审美本就一般,觉得自己的身材才是正常男性所向往的,以至于每次看到秦牧,都恨不得把人天天拉到太阳底下多晒晒。 每每只换来那小兔崽子凉薄的眼神,以及冰冷让人吐血的话语:“秦钰,你很闲?” 秦钰也知道十六七岁的学生学业很紧,只能在想看顺眼和心里宽慰两者间徘徊几天后选择了后者。 算了,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打开落地窗,秦钰还没深吸两口气,门被敲响。 秦钰转身往监控屏看去,祁厌正一脸阴沉地盯着门上的感应监控。 目光对视,瞬间汗毛倒立,激起一身冷汗。 他这阴魂不散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 秦钰没搭理,径直离开。 敲门声仍在继续,声音一下又一下,让人心烦意乱。 本应隔音很好的房子,不知是门外人的讨人厌程度,还是像突然失去了屏障,噪音一点点侵入密不透风的门隙,无限放大。 让人难绷。 秦钰捂着耳朵蜷在沙发上,心底不知骂了祁厌多少代祖宗,声音才终于消失。 屋内安静下来,秦钰松了口气。 但又有动静传来,窸窸窣窣,咔咔哒哒。 伴随着把手扭动的声音,秦钰一整个暴起。 “我草,不是吧。” 祁厌那张让人生怒的脸,伴随着秦钰的狂吼,骤然出现在眼前。 秦钰一整个不可置信。 他刚换的新锁啊!新锁! 若不是他亲眼瞧着换锁师傅换的,真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还是该说,师傅换锁途中睡着的情况更合理。 “你怎么进来的?”秦钰见他就赤咧咧开门并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如临大敌,双手作抵御状。 祁厌目光第一时间锁住他的脸,而后垂眸。 那冷如寒冰的视线,将秦钰光溜的上身扫视的体无完肤,怒意难掩:“你就穿成这样?有人来家里怎么办?” 听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质问,秦钰啐了一口:“大半夜的谁进我家?我踏马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人傻不代表我跟你一样,”祁厌将手里一串钥匙晃了晃,又道:“发现锁被换了,我只能通过监控找到换锁师傅,问他要了钥匙。” 淡绯的红唇一张一合,语气中带着嗤笑:“你真能耐,怎么没把门换了?” “呵呵,你当我不敢?”秦钰冷呵。 明明他才是业主,竟然就这么把他卖了! 这师傅忒没有安全意识了,下次一定要给差评。 “行,你要是不嫌烦,换一个我撬一个。”明晃晃地灯光打在祁厌可怖的脸上,嘴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 明明是不染世俗的帅感,讲出的话却无端滑稽,惹人发笑。 秦钰莫名的没了脾气,迎着半关的窗灌进算得上温热的风,他竟不知道怎么似的,浑身过电打了个激灵。 他快步坐回沙发捞起薄褥盖上,背对着祁厌。 在这种小说世界,这种设定上,没有话语权的男人穿的少也是一种罪过,是要受人指点的。 他实在是累了,不想理论。 “随便,爱怎么撬怎么撬,别耽误我上班休息就行?” “呵呵……” 祁厌就站那不动了,但又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笑的渗人。 良久,他开口:“你辞职报告我批了吗?离了我哪家敢要你?” “是吗,那不劳您费心,下家早已找好。”秦钰划拉着手机,眼皮都不抬。 “是江霖,对吗?” 秦钰晃着的脚尖一顿,无语:“哈?” “你找的下家是江霖吧?我倒是大意了,就该想到,从两个月前你见到他之后,就放不下了。” “你有病吧!” “我有病?是你干的事情太过,还是我有病?谢霄,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好吗?这段时间你若有似无的抗拒也就算了,明目张胆朝我发火我也忍了,可现在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凭什么……” 一字一句,咬着牙低吼。 声音含着无端的破碎和哽咽,秦钰嫌恶的眼神蓦地消散。 他有些怔愣,亦有些慌。 所以说他这几个月的转变还是太明显了,不过也幸好祁厌只怀疑他的阴晴不定和是压抑久了突然爆发。 想到这他松口气,小心翼翼转头,下一秒瞬间吓掉魂。 对上那赤红的双眼,秦钰暗骂一句我草旋即有些无措:“嗳?” 本该“凶神恶煞”的太子爷,此刻眼尾通红,深窝眼里浅浅一层亮光,偏偏牙关紧咬,又倔又颇为违和。 委屈,悲伤,还有占据大半的……愤怒。 “你大爷的,别来精神攻击!” 秦钰两眼一黑,好似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商业大佬在自己面前委屈落泪,上去安慰?继续愤怒给他一脚?还是视而不见? 只是。 真上去了,到后面祁厌想到这事万一羞恼,会被当成目击者碎尸的吧…… 愤怒给一脚也不现实,可能当场就领盒饭。 讲真的,惹哭别人还是在小学时候了,而且是个小姑娘,像祁厌这种有权有势,比他还大的小子第一次见。 天可怜见,他秦钰活了活了小半辈子,确实是真没经验啊。 左思右想,良好的素质战胜心头的不耐。 他干巴巴出声:“不是哥们,有病这只是玩笑,我没有在针对你。” 看那人仍旧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秦钰循循善诱,放低音量:“祁总,你现在知道我本性暴露,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要求的谢霄了,你应该放心才对。恰巧你喜欢的人回来了,那我死皮赖脸跟在你身边,对他不好。你可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总不能落个脚踏两只船的污名,对不对?” 语气轻柔耐心,秦钰把哄秦牧的那一招搬出来。 不得不说,真的有用。 祁厌没再吭声,眼底的愤恨逐渐变得平静,越来越平,如一潭毫无波动的水。 深窝眼,愤怒起来宛若吃了人,一旦平静下来倒又有些太过生冷。 但,遂秦钰心愿。 他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在门口站着离他还有距离的男人突然迈着大步过来。 步伐沉重且急,走到沙发椅背后面。迎着秦钰迷茫的神情,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头被迫扬起,下巴的抓力生疼,秦钰刚想开口叫骂,祁厌的头靠了过来。 “唔……” 温凉的唇狠狠堵上他的,力道之重,秦钰觉得鼻骨都要断了,痛意以最大程度蔓延。 可他半个身子窝在沙发,没有一点余力去动弹。 祁厌弯腰,另一只手托起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唇不偏不倚地被衔接包裹。 秦钰眼睛都不敢眨,只见这男人发狠地索吻,眉头却始终紧皱。愤怒占据了祁厌的大脑,让祁厌难以抵抗。 牙齿紧紧磨着他的唇瓣,重重咬了一口。丝血在唇面流淌,被卷入口腔,钻入舌尖的味孔。 唇面被蹂躏,血腥味绽开,带着刺辣辣的痛意,秦钰直操祁厌祖宗十八代。 纵使吻戏没有第一次的窒息,但大脑突如其来的晕厥感也能让他眼前一黑。 忍着怒气,他使出吃奶的劲,却只能将唇错开毫厘。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掏心掏肺开导你,你搞偷袭?骂你有病,真是骂轻了!” 得了一丁点的空,秦钰毫不吝啬开骂。 祁厌不答,只是定定看着他,手却在不住地收紧。 “看你爹呢,你滚不滚?”秦钰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噎得慌。 祁厌始终弯着腰,看不出情绪。他眼前只有那张脸,柳叶眼怒目圆睁,陌生到祁厌看不透,也怕抓不着。 须臾,祁厌头垂下靠在秦钰肩膀,闷声道:“不滚。” 谢霄变了,不死皮赖脸待在他身边,就是不喜欢他,想远离。 跟之前不一样,他不喜欢,也不同意。 他宁愿秦钰过度要求,才不会衬得他只知道索取,而不关心秦钰。 他才不是……那种人渣。 声音很低,秦钰险些没听清。 碍于祁厌说出这种话的语调过于诡谲,他想把耳朵掏干净却没手,只能惊疑问出声:“什么玩意儿?” 祁厌大半个身子靠过来,负重感让人胸闷气短,那精壮的双臂使劲将他圈在怀里。 勒的秦钰腰骨发紧,硌的疼。 滚烫的呼吸洒在秦钰耳畔,那撩人心尖的声音道:“我不滚。谢霄,你不许赶我走……” 委屈巴巴,让人无法拒绝。 秦钰承认,自己心脏猝不及防地狂跳一瞬。此时的祁厌,像是一头难以驯服的凶兽,刚刚还在横冲直撞胡撕乱咬。 现在却收了利爪,磨了尖牙,乖顺地匍匐脚边。 纵使刚刚秦钰还厌恶到不行,恨不得将人一脚踹飞。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兴奋。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感,近乎高峰。 感受着胸前另一个人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秦钰共情能力不差,能体会到祁厌此时的无助。 怕被抛弃,怕被不喜欢。 种种迹象,是少年时期的秦牧所有的。 秦钰为长兄,做不到让秦牧改变骨子里的不安和卑怯,只能想尽办法温暖他,减缓他的压抑。 此刻对祁厌亦然。 他拒绝不了受伤的孩子独自舔舐伤口,他发誓遇到这种孩子一定会劝导和安慰。 譬如此刻, 秦钰颇像一个老父亲,一只手抚上祁厌的背,另只手放在他的头顶,一下下地轻柔抚摸,无声安慰。 良久,久到连秦钰自己都要被自己净化,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可是, 人善被人欺…… 祁厌重新索吻,在秦钰震惊的目光下,勾扯着他那腰间欲掉不掉的围巾。 “嗳嗳嗳?干嘛呢!”秦钰厉声呵斥。 这一瞬的祁厌又成了聋子,充耳不闻,手上动作却不停。 推扯间,秦钰感受到浴巾脱落,整个人被提起来。 还没来得及拢好,祁厌直起腰将他拉入怀中,抱起。 二人之间说不上力量悬殊,可本就如同走光的秦钰,赤着身子根本不敢动。 “混蛋,你踏马把我放下来!我告诉你强上是犯法的,你再走一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听到没有!踏马的,老子要报警抓你!” 客厅离卧室,数十米的路程,愣是让祁厌走出了几步的距离。秦钰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但面前的傻逼自顾自走他的,屁都不吭一声,秦钰再毒的话,也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杀伤力。 “零零三,报警!” 【抱歉宿主,系统没这个功能……】 “妈的!没有就让你那弱智主神开发啊,关键时候怎么不维护宿主的利益了?滚犊子的,一个个都傻逼,我服了还不行?” 秦钰激动起来,口不择言,骂的零零三一阵沉默后,才道:【知道了宿主,我会上报的。】 无暇管零零三,秦钰被扔在了床上。 随着“啪嗒”一声,头灯的吊灯亮起,未等祁厌欺身而上,他一个轱辘翻到对侧床下。 “谢霄,别闹。听话,过来。”脱口而出的话显得格外沙哑蛊惑。 但对秦钰来说,不亚于哑巴学说话—— 嘲哳难听。 双人床很大,床头柜零零散散放了很多东西、指甲刀,瓜子壳,纸巾,还有其余杂七杂八的零食。 他左右观望,在祁厌绕床过来,脚步抬起的那一瞬,秦钰忙抓起那把指甲刀厉声呵退。 “闹你个锤子,听你大爷!你再过来老子拿这刀……刮花你那张小白脸!” 反应过来指甲刀的伤害微小,秦钰心虚地声音都降了几个调。 “……” 漫长的沉默。 终是祁厌叹了口气,道了句:“算了……” 秦钰心下一松,喜上眉梢:“早这种觉悟多好,老子——操——” 祁厌却在他放松警惕之余,前进一步,弯下腰从另侧长臂一伸将人拽了上来,死死摁在床上,让他无法动弹。 第15章 我卖给你了? (改太多次了,很清水了大人!谢谢) 秦钰涨红着脸,满目惊恐。 窗外闷闷沉沉,祁厌开了灯,确保屋内清清楚楚能看到每一寸地方。 不管身下人如何叫嚣,眼神幽暗地盯着秦钰脸上变化的颜色及表情。 他就是装的,小的时候他就像个蛮牛犊,老是一不顺心跟别的孩子争吵,一打打一堆。每次谢霄总会出来拉架帮忙,后面谢霄总被院长带着一同去买东西,一去去一天。 回来看到他受了伤,心疼的搂着他哄,也像刚刚这般温柔认真,谢霄虽然性格变了,但骨子里仍一如既往。 对于这时候的谢霄,他明确的知晓自己的内心,想欺负,想占有,想让他无力反抗。 奈何身下人看不到他内心密密麻麻的文字,否则定要一蹦三丈高,血吐三尺远。 欣赏够了,听够了,祁厌唇角轻勾,嘴边溢出一声轻笑。 滚烫的吻像刀片,凌迟全身,让那股油然而生的羞恼无处遁形。 皆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秦钰咬牙。 “祁厌……”燥热让他不住蛄蛹着身体。 “忍一会就好……” “忍你妈——我真草了!”后槽牙狠狠咬着,一字一顿吐在祁厌近在咫尺的脸上。 秦钰想起身,但被压的死死的,毫无能力翻身。 屈辱感只能让他选择偏着头闭上眼。 【读者正在下达指示……请宿主稍作等待……】 零零三声音适时响起,秦钰深呼一口气转移注意力。心力交瘁,心声也稍许低沉:“怎么了?” 【请稍等,指示下达完成。请宿主……】 似是知晓了不好的事情,零零三骤然消声,秦钰有股不好的预感,提着一口气。 疑惑道:“到底做什么?” 零零三沉默没多久,机械的电子音难得流露出一丝踌躇:【能量波动出现了……】 “有屁快放。”燥意难掩,秦钰骂道。 【下达了首次随机事件,说看到这里的描述觉得祁厌这个男人心里有柔软的一面,如果反差肯定……所以要宿主改变原主谢霄的弱受身份,转受为攻。。。】 “??” “什么意思?”秦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体僵住。 【之前是祁厌在上面主导,而现在将要变成您主导,将二人床上身份互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干他?你有病吧?不是……哪个读者那么变态,他有病吧!!” 秦钰怒不可遏,就差没一口老血吐一床。 “你看他那身躯,看我这小鸡仔身板,读者爱好挺特别啊!” 他穿过来也有不短时间,受身边没有多少直男的环境熏陶,这种设定他已经大致了解过。 只是,若换攻略对象他能接受,让他强上……他做不到。 本来被迫与男人做那种事,就不在他意愿中,睁一只闭一只眼已经给足了零零三面子,现在想着让他出卖灵魂,换取傻逼剧情的推进。 门都没有! 【一切以读者为准,若是强行拒绝,扣除好感值,并将宿主原来世界时间线解除冻结。】 【提醒您一句,解除冻结后,你亲人无论面对怎样的抉择后,哪怕你攻略任务完成后,亦不能要求改变他的结局。】 秦钰紧咬牙的动作蓦地一松,瞬间泄气:“就是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呗?” 【没有机会,也没有余地。】 那不含感情的电子音,让人心烦。 “你发什么呆?” 许久,窸窸窣窣地声音还有那一句仿若晴天霹雳,秦钰被拉回注意力。 身上的重量猛地一轻,祁厌原来的上衣不知何时被脱掉。 白皙精壮的胸膛瞬间暴露无遗,胸肌坚硬结实,轮廓流畅饱满。汗珠顺着脖子流淌,透过灯光发出诱人的光泽。 热意被无形熏蒸,秦钰额前的汗糊了一眼。 【时间紧迫,请宿主迅速作出回应。】 忍了又忍,终是难以想象秦牧无人可依的模样。秦钰冷声道:“我同意,遵守意愿。” 一句话,仿佛花光了秦钰全部的力气。 祁厌还未动手,就见身下人猛地抓住他的手。 秦钰盯着他却没说话,而是又问了零零三:“等会……如果那边是读者的话,那看到这,天杀的不会给老子现场直播吧?” 【自然不是,都说了小说以文字展现后全凭想象,而且任何系统都不会做你想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秦钰松了口气,不再纠结某三说他下三滥。 这才回过神,握住那祁厌的手指发颤。 祁厌动作一顿,垂眸看向那只手,用力极大,经脉暴起,似要将他自己的手腕捏碎。 他看向秦钰,触及那浅亮的瞳孔,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有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谢霄,你……” 祁厌嘴唇一动,秦钰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趁着他呆住的空档,握着祁厌的手借力起身。 秦钰直起上半身,在面前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状态下,将人推倒。 整个人重量全压上去,秦钰却在这时打了退堂鼓:“零零三,我手都是抖的,你让我怎么做?操蛋玩意儿!” 【你只有两种选择:做,或是不做。选择在你,结局在我。】 “……”变相的威胁,真是日了狗了! “谢霄。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会看吗?”秦钰气在心头,往他身上猛掐几下。 成功惹的那男人皱眉,秦钰心里舒服不少。 他忍不住注视着那张得天独厚的大男主脸,仍旧是每看一次必要惊叹阵阵。 祁厌,还是一句话——像是古希腊神明降临的最完美之作。深邃眼眸不语时,像蒙了层霜雾,一眼瞥见就让人退却,不敢靠近。 可此刻,或许是秦钰下手狠了,那双眼浮起一层水汽,很性感。 鼻尖热意汹涌,秦钰慌忙伸手摸了摸。 没流鼻血,还好…… 他松了口气,却见祁厌满怀探究地打量他,薄唇轻言:“你今天,真的十分不对劲。” 秦钰心里咯噔一下,又听他道:“你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难不成,你今日终于开窍了?” “呵……” 秦钰笑而不答,手上的动作迅速发狠,在他脸上猛拍一巴掌。 声音脆响,他满意转移阵地。 秦钰收手,低头附在他耳边:“试终归是要试,但今日你必须全部听我的指令,不得反抗,让我主导,可以吗?” 祁厌眉毛高挑,质问:“什么意思?你让我做下面的?” “对啊,很难懂?”秦钰也不着急,毕竟床上身份互换,任谁都无法这么快接受。 就算祁厌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你这型号如何能做上面的?”杀人诛心的话,总是轻而易举能在祁厌嘴里听到。 若是搁平时秦钰定要狗急跳墙,可现在他满脑子只有稳住祁厌,不予计较。 “能不能做得到,试过才知道。” “你等会,我先缓缓。”秦钰摁住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热汗拂面。 可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钰有些尴尬,仍在坚持。 “谢霄,你不行。”再一次的否定传来,秦钰真恼了。 冲着他就是一顿吼,“我他妈知道,用你多嘴,就你长眼睛了是吧?” 想之前他不过二十一岁的阳光男孩,因为早早上班,没时间谈恋爱,更别提交女朋友做这种事。 他秦钰可是正经男儿郎,不是什么情圣。 “……” 祁厌沉默,想起身又被摁下。 过来一阵他骤然冷脸,“滚开!” “不是,我还没开始……” “让你滚,听不懂吗!”气压逐渐变得阴沉,秦钰有些心虚外加害怕。 “行,凶个毛线!” 赶忙退离他一米开外,跪坐在床边,一副无辜又害怕的模样。 祁厌亦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生冷,想缓和,但在这件事上始终拉不下脸面。 只能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着衣服,余光却看不清秦钰什么表情。 殊不知那人此刻正与零零三谈条件:“人家死活不愿,我估计无法霸王硬上弓了,若是人家非占我便宜,我从还是不从?” 【不从。从刚刚开始,你已经绑定此文主角主攻身份,攻略对象已变为主受,若是期间你再次被反攻,任务直接失败。】 “我擦!什么狗日的绑定?有通知当事人吗?不就说只有这一次,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无需多管,只需严格执行。】 “执行你妈,第一次都不成功,我以后是天天趴他耳边求他是吗?” “你说话啊,零零三!” “嗐?零零三?” “sb玩意,又他妈装聋作哑!”秦钰狠狠啐了一口,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很长一段时间,窗外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滴滴撞击在玻璃上,越来越响。 “下雨了……” 秦钰没由来冒出一句,随后消声。 “嗯。” 又是沉默。 祁厌坐在背着床的小沙发上,掏出烟塞进嘴里,手往兜里摸索着,又看向秦钰。 “打火机。” 秦钰熟练扒开床头柜,从里面捞出扔给他。 “咔哒”一声,火焰点上纸烟。星火明灭交替,转变成从祁厌嘴里吐出的烟圈。 “谢霄,我警告你,以后这种想法不准再提。”痛觉仍在蔓延,祁厌捏着烟,脸始终黑着,冷声告诫。 互换主导身份这种事,不仅意味着过程会不会舒服,也意味着男人出门在外的脸面。 脸面他拉不下,而谢霄这技巧,更谈不上让人舒服。 秦钰拒绝地义正言辞:“做事情要公平,我不同意。” 祁厌似是没想到他突然对这种事情产生了反抗,气笑了:“之前不是过的好好的,你非要与我找不痛快是吗?这两件事如何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能?你睡我都能随随便便,听你指挥,我还不能提个要求?” 秦钰呵呵笑着,一副颇为看透的模样。 “该不会是小情人在身边吹枕边风,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行了?” 见祁厌不说话,秦钰讽刺一笑:“也是,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自是看不上糟糠。” 祁厌再次被噎,顺了半天气愣是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说真的,秦钰有些时候情绪来的刚刚好,颇有演戏的天分。就比如此刻,双目怒视,眼尾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根本没碰……” 罢了,谢霄也不会信他。 祁厌不欲再说,冷着脸,继续怒抽两大口。 秦钰有些累,顺势倒在床上背对着祁厌,纠结着该如何逼零零三打消那个念头。 却又听背后声音响起。 “谢霄,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从小宇回来之后我俩清清白白,他也没在浅水湾住。我还没纵欲到那种地步,明白吗?” 秦钰微怔:“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待在我身边,不能走,不许见别的男人。” “算了,我一个人挺好。而且孟小宇也挺可怜的,大老远回来只为跟你重逢,你别伤了人家的心。” 听得这话,祁厌指节捏的嘎吱响。 “你什么意思?” 之前喜欢的时候巴不得每分钟都黏在身边,现在变心了将他往外推? “没什么意思,祁大总,你到底喜欢我和他其中哪个?总不能没个名分,让我不清不楚地跟你一辈子吧?” 秦钰有意为难他,咄咄逼人。 “……” 祁厌被噎,瞬间歇了话语。 良久,他才又道:“抱歉,我现在很乱,想不明白。” 啧,变相的逃避。 那之前还装什么深情好男人的人设?烂透了好吧。 秦钰始终背对着他,能肆无忌惮翻着白眼。 “那你就别指望我能安安静静待你身边,我已经变得不再容易迁就,也做不到不与别的人亲近。” 不跟男人亲近,那就找姑娘,他还挺乐意的。 “不行。” “不行你妈,我真服了。凭什么啊?你是我爹我妈啊,我这条贱命卖你了是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自杀行不行?” 秦钰气极反笑,扭着头瞪那正襟危坐的死男人。 “我们俩只是那种床上……相互取暖的关系,不是主仆,ok?” 他尽量让词语显得不那么粗俗,下流。 祁厌也笑了,剩下一截烟快要燃尽,他摁在烟灰缸里,用力捻灭。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家都在我手里,你敢让我不高兴试试。” “我怕你?” 秦钰才不傻,他卡里的钱不少,而且房产也是他的,激将法没用。 何况,饿死之前他可以向零零三要,权当预支工资了。 “你——” 祁厌最恨他轻飘飘的话语,半晌缓不过来气。最终还是捞起外套,大步离开。 甩下一句:“既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第16章 搞的我像负心汉 一晃好些天过去,秦钰躺累了就换个姿势,毫无生活气息。 自从那天和祁厌不欢而散后,秦钰顶着每日要被零零三明戳戳嫌弃的压力,躺尸了半个月。 “恨铁不成钢”这句话,真不能来形容他。他只是现实生活中日子过的不顺意,又不算铁血男儿,更没有理由没苦硬吃。 直到冲厕所的时候,手机不小心从兜里滑出,寿终正寝。 秦钰擦干水,盯着那能开机但有些失灵的手机,没由来的焦躁使他心烦。 手机坏掉,麻烦事一大堆,只能苦哈哈跑到手机店重新换了一个。 倒不是舍得,因为手机在他们这里都是限量新款,维修费也得好几千,秦钰干脆直接重买。 重新适应着手机新系统,秦钰有些颓然:“零零三,有没有能快速的方式赚大钱?” 暂时不缺,但是日后估计经不住他这么耗。 【有是有,但警告一句,不是违法就是犯罪,莫要走上不归路。】 秦钰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你想哪去了,老子不会出卖道德,就是问一下,除了这种大企业,还有不用费脑子就能赚到钱的吗?” 小说世界设定还是与现实生活有些偏差,秦钰做不到先斩后奏。 零零三思虑一会,道:【我接触人类社会也挺久了,据我所知,这种一般都是靠卖力气赚钱,你愿意去?】 “也是,”秦钰歪在床上,立马摇头:“已经没力气了,就这样吧,真的要摆烂了。” 零零三:【……】 【秦钰。有些话我不想多说,总觉得费心费神,但我现在实属忍无可忍了。】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床上躺尸的男人一怔,挑眉愣道:“我又惹你了?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个负心汉。” 【并不。你是我挑选的宿主,也与我做过约定,必定会认真对待世界任务,但是这短短几个月,我已经快对你丧失期待。既然你只想着摆烂,那于我而言就是白费时间,所以——】 “所以,你要抛弃我了?” 秦钰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话外音,下意识直起身子半坐起来,不可置信。 而且他也就说了尽力而为,没说认真对待,他不背锅。 但无法看到零零三,更猜不出它此刻是何种表情。 不免有些着急:“可是你也答应我的,会给我时间缓冲,我只是在慢慢适应这个新社会,也不行吗?” 【适应的方式有许多种,秦钰。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我理解,可是我看到的只有你遇事不决,习惯性逃避。我们是协议关系,不是单方面对你进行投资,风险不该由我承担。】 零零三尽管说的算得上含蓄,但秦钰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僵住。 冷风吹在身上,秦钰只觉热意汹涌,压不下去。 尽管早已习惯了电子音的波澜不变,他还是听出了几分失望和无奈。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怎么就逃避了?我是说不干就不干了,还是给你捅娄子了?” 秦钰甩开被子,嗤了声。 “是,谁不想摆烂?我就是烂命一条死了就算了,但,是你先诱骗我到这个地方,为你做事。也是你在我每次遇到棘手难以处理的事情后,不是置之不理就是站在别人的立场劝我忍受。我到现在一点蝇头小利都没见着,你让我如何心甘情愿做什么狗屁任务?” “我告诉你,老子就是自私,贪财!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就这么跟你说,你讲的所有狗屁奖励我都不稀罕,要不是为了秦牧,我死就死了,能受你的威胁?” 一长串话语,如弹珠般滚落,秦钰一个没刹住,被口水呛了嗓子。 咳了半天,眼泪忍着没飙出,却听不到零零三的声音。 秦钰好一会才缓过来,放低声音:“零零三,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任何事都要讲究个双向包容,双向选择,至少要占一样吧?但是我并不是自愿选择你的,那你就应该包容我一下,对不对?” 仍是静默。 秦钰也有些心虚,不自在。 但还是梗着脖子:“我豁得出去时,自然不会扭捏,只是你给我下达的那个任务,不是我说可以就能完成的,催也没用。” 没人搭话,他一时觉得现在陷入了恍惚,有些精神错乱。 倚在床头闭目片刻,蓦地想开了。 淡淡笑着:“也是,你们没血没肉的,自然不懂我们小老百姓的踌躇。但你放心,我会调整好心态,会帮你早点晋升。” 话语牵强,又带着自我嘲讽。 【抱歉秦钰。】 零零三总算出声,语气也与往常不同,愈发低沉莫名的温柔。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振作起来,毕竟我们所要经历的世界不止一个,你明白吗,秦钰?】 “明白。”日头渐渐暗下去,秦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零零三沉默地看他,盯着那明显不快的面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钰,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还是先别说了,我怕听着头皮发麻,老子一个大男人,受不得温柔暴击好么?” 秦钰打断他,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你直来直去,我没心没肺,咱俩要不是一个人, 一个是看不见的机械芯片,说不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偶尔互怼太正常不过了。” 秦钰勾唇,有些不着调地开着玩笑。 哪怕关系熟络,他也不会喜欢别人直白地对自己表达歉意,肉麻且别扭。 直到秦钰进了厨房,将上午吃剩下的饭重新放进微波炉,零零三才开口。 【好,你刚刚说的话,我记下了。】 “嗯。” 秦钰淡淡应了句,打开水龙头洗净手。 二人的口角也算得上是刚开始就被息止,只是“逃避”这两个字,却开始成了秦钰心里扎着的一根刺。 他开始认真翻着招聘网站,试图寻找一个还不错的工作。 只是每次投出去之后,不是杳无音讯,就是被迅速驳回。 秦钰内心悲戚,岂会不知这是祁厌阻止他离开的招数? 直到日暮西沉,依旧是一无所获。 “零零三,你那天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要不要试试买股?你刚好帮我动用智能大脑算一下,近期入股哪个基金稳赚不赔?” 秦钰盘着腿,将电脑放上面仔细浏览那一道道波浪线。 股票什么的他也看不懂,只能请外援。 【投资行业均有风险,我不清楚作者的立意,也窥不到作者写出这篇文的侧重点在哪,所以关于资金股票这方面,无法算得出。】 “哦。” 秦钰彻底心碎,长长的指节仍是不死心地在触屏键盘上划拉。 感受到自己宿主的情绪下跌,零零三为他出谋划策:【这些设定还是要通过原世界的角色来给予答案,你可以问问主角。】 “嗯,我想想。” 秦钰咬着唇,思考一会,便拨通了那许久没通过的号码。 逃避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他说干就干。 漫长的十几秒后,祁厌接通电话:“喂?” 那性感,如玉石闷沉的声音响起,秦钰没由来地心跳漏半拍,指尖一抖摁下挂断键。 “……” 零零三:【……】 它只想扶额:【秦钰,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点错了。”秦钰连忙道歉,重新拨打。 三秒未到,电话那端问:“这次没打错?” 语气染了几分调笑意味,秦钰脸有些热,不自在道:“意外意外,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来找我?准备低头哄我回去了?”祁厌有些意外。 但不乏开心,话都扬了两个调。 秦钰心直口快:“当然不是,”他实诚道:“最近想要买股票,但不太了解市场行情,想来问问你在这方面有没有更好的见解?” 他说的直白,就差没把替他选择挂在嘴上。 祁厌有片刻的沉默,淡声道:“只为这个,没有其他事?” “嗯。”秦钰舔着牙,等待后文。 “缺钱?”祁厌问。 “差不多吧。” “卡里钱都花光了?” 秦钰像被戳中命肋,光速变脸:“你还好意思讲,老子就三张卡你还停了两张。” 大爷的!之前不知道是祁厌给他开的,否则还吝啬什么? 现在好了,就剩他那一张卡能用,都买不起祁厌那些好地段的房子。 “呵呵,”祁厌没忍住笑了,反问:“那天你硬气的很,一个没忍住就想试一下冻结资金之后,你会不会狗急跳墙。怎么,反悔了?打算回到我的臂弯之下了?” “你才是狗。老子铁骨铮铮,又不是娇弱的小白脸,你踏马想的美,要说也是你滚回来。” 秦钰不想与他掰扯,听着那笑只觉得烦躁,催道:“股市那些东西你看完了跟我说一声,别忘了啊?” “行。” 祁厌看似心情不错,并没拒绝。 随后又闷声道:“你再等等,最近没时间。” “啥?”秦钰指尖在红色按键上顿住,疑惑道。 “忙着准备和“遇舟”公司的交接工作,等闲下来的时候我去看你,好吗?” 【好感度上升百分之二,总值已达百分之八十七,宿主再接再厉。】 电子音播报着一段话,含着惊疑但更多还是为秦钰感到欣喜。 秦钰愣了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忙完了随时欢迎,突然讲这些,搞得像我栓你腿了。” “好。主要是怕你躲我,不敢去。” 嘁,怪不得原主心甘情愿被使唤,原来霸总柔下声来,还真与深情男无差别。 秦钰一阵头皮发麻,耸耸肩敷衍哼哼:“随你,我要睡了,明天还要继续找工作呢。” 那头一顿,“真不想回来?” “不回。” 祁厌没吃惊他的倔强,轻叹声道:“也行,地产行业除了我这边,没有适合你的。鱼龙混杂,依你现在的狗脾气,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上次听你跟赵天天联系过,他名下是一家金融科技公司,以你的头脑,更适合那个地方。” 秦钰还没回答,又听他补充:“不过最适合你的地方,永远是我这边,既然暂时不需要,那就先给你空着。” “呸,没脸没皮的家伙,不说了睡手机上了。” 秦钰小声骂了句,哼了两声就挂断电话。 但不得不说,祁厌讲的很对。 他也是了解过这方面,房地产早些年无比吃香,现在虽然还是牟利较大的一方,但早已经鱼龙混杂,很多地方被资本腐蚀。 他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原主也是,所以,祁厌还算是有点良心,替他考虑。 他立马跟赵天天进行了沟通,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一时间郁气全无。 饭都懒得吃,秦钰洗洗便睡了。 报道那天恰逢周一,秦钰穿了一身正装去恒业公司,虽说不用面试,但也要给部门的人留下好印象。 恒业公司员工趋于饱和,赵天天也没有裁员的习惯,所以很多部门都不愿意塞新人。 他跟着人事在各部门转了一圈,悻悻而归。没办法,只能听吩咐先在总裁办公室等着消息。 赵天天开完会,马不停蹄来找他,一见面就抱歉道:“霄哥对不起,怪我当时说有新人来入职时太过随意,考虑欠缺,让你久等。” “没事,真没事,”秦钰惶恐,颤颤巍巍道:“我只是来打工的……” 赵天天还是会做人,说是随意,不如说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不让别人觉得一上来就安排好舒适的岗位,让别人心生不平。 秦钰能理解,但没法安然接受道歉。 一个下属,很难受得起上级的糖衣炮弹,虽然赵天天是无比真诚的那种。 可惜主角光环不在他身上,否则的话,这剧情走向也忒狗血了。 “嘿嘿嘿,对朋友有种条件反射。” 赵天天理了理西服衣领,身姿挺的板正。他咳了一声,正经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暂时当我的助理,等有合适的岗位,我再来安排,可以吗?” “那我这算不算……也不是走后门吧,但应该会让人心里不平衡吧?”秦钰忍着惊讶问出声,忐忑。 在祁厌身边走后门,因为身份摆在那,在这边? 他算老几哟! “不算,江霖这段时间头痛发作频繁,让他住院休养了,所以你暂时替代一段时间,可以吗?” 知晓他的想法,赵天天先是一愣否认很快又笑道:“而且我跟其他部门的都打过招呼,代班没什么大事。” “这样啊,”秦钰点点头,又道:“那江霖现在还好吗,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下班我们一起,霄哥你先熟悉一下工作,不懂的问我。” “好的,赵总。” 秦钰顺势到那空着的工位上坐着,一如在祁厌身边的状态,但相比之下,还是这边的空气清新。 简单的在赵天天身边打下手,也算一天无差错结束。 下班后,两人简单收拾一通就去了医院,直达高楼vip病房。 第17章 遭人嫌弃 听赵天天说,江霖这头痛是偶发性,之前从未有过相似的病史。只是症状突然出现程度还深,两人不乏觉得会,但在医生的再三保证下,还是放宽了心。 秦钰来看江霖,本就是想顺水推舟还个人情,二人也算不上熟。在江霖淡漠的眼神扫来时,他浅浅微笑后将水果补品放好,随意寒暄几句就坐一旁听两个人聊些别的话题。 病房光线明亮,霞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病室空调打的较低,穿的单薄只觉冷意袭来。 但秦钰这段时间没睡够,此时困倦无比连打几个哈欠,两人的聊天话语一概没听进去。 直到泪意模糊双眼,秦钰突然打算早些回去。 他使劲搓了搓脸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开口,赵天天突然看向他,扬了声音。 “霄哥,要喝点什么?我来点。” 秦钰飞快摇头:“不用不用,我不渴,正准备回去了。” “啊?”赵天天一愣,疑问着:“刚刚在车上还说要一起吃饭呢,怎么就突然要走了?今天下班也不早,现在又奔波一路,干脆在这边吃呗,饭我已经叫司机买好了,估计十来分钟就能送到。” “哈……” 车上答应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钰盯着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眸,有些踌躇。 “霄哥,你要放我鸽子嘛?”赵天天换上常服,一身短t牛仔裤,俨然单纯男大的模样。此刻一撇嘴,哪有办公室总裁的模样。 即便秦钰心里直喊冤,但对小男孩,终归还是忍着没拒绝:“这倒没有。” “那就好。阿霖头痛,喝点果汁,霄哥,你要喝红酒还是啤酒?” “随……啤酒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秦钰刚想说随便,反应过来这两个字不妥,甚至遭人讨厌,赶紧改口。 “客气什么,人多热闹,阿霖也开心。”赵天天瞬间展颜,看向江霖:“你说对吧?” 江霖:“……” 不知道,不想说。 江霖始终淡淡靠着床头,眼也不抬。 他并不想喝果汁,但又懒得跟赵天天掰扯。 旁边的人抿着唇憋笑,知道他那个臭脾性,干脆不再逗他。 随后从病床椅子上站起,有些不适地揉着肚子往卫生间走去:“不说了我先上个厕所,你们等饭到就吃,不用等我。” “好。” 赵天天人影一进厕所,屋内唯一的人气也像突然消逝似的,气氛瞬间鸦寂。 秦钰杵在那,看着江霖垂着眸,那纤长的睫毛被玻璃窗外的光留下一道阴翳。 不知为何,从进门起,江霖的目光始终没大幅度地抬起过,略显的不自然。 病号服大了一点,在那微弓着的背上搭着,显得松垮连带着浑身都有些阴郁。 秦钰有些怔神,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还未等他继续审视出个理所然来,江霖直直抬起头,对上目光。 “谢霄,你站着不累吗?椅子沙发都有,随便坐。不然等会天天出来看你傻站着,又要说我对朋友不热情,没眼色。” 那无比认真却明显带取笑意味的话语一出,秦钰心底的怀疑散地无影无踪。 他毫无察觉地松口气,同样笑着:“不至于,站着对腰好,而且天天他……不是那种人。” “也是。”江霖笑了两声,掀了被子下床。 病号服在眼前,秦钰一时间条件反射想按住他,手指蜷了蜷终是化成问句:“头痛完全缓解了没,确定现在能下床?” 他不知道江霖之前的病情,但看现在虚弱的样子,估计走去厕所都够呛,只是他不好意思说人家不能独自如厕,象征性问问。 “我都躺两天一夜了,应该是没问题了……”话音未落,他一个脚软,差点直愣愣摔倒。 场面有些尴尬,秦钰忍着笑冲他伸出手:“别逞能了,就算躺半天脚下也无力,一不留神就摔的。要走走还是去哪,我扶你。” 看秦钰递来的双手,江霖兀自尴尬片刻后,还是选择伸出手,搭上那比他还要白上两分的小臂道:“阳台吧,躺一天了头有些发昏,顺便晒会不烫的太阳。” 秦钰轻笑一声,握住他的胳膊:“好……” 一股淡果香被嗅入鼻腔,江霖一个恍惚。还未走半步,头又兀地痛起来。 “江霖?你没事吧?”秦钰吓了一跳,连忙将人往床上摁。 “没事。”江霖缓了缓,摆摆手。 不浓烈的香味,甚至可以说淡的不贴着几乎闻不到,却始终在江霖鼻腔冲撞。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很久才清明。 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江霖喘了口气抬眸看向秦钰:“你身上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是那味道叫不出名字却让他异常熟悉。 “混一天了,有点汗臭味正常。”秦钰有些脸热,以为自己身上不能闻的气味把人家头又熏痛了。 “不,是香味……”江霖嘴边嗫嚅着,低低浅浅地钻入秦钰耳朵。 他皱眉偏头闻了闻,心中明朗:“我习惯用这个味道的香水,找了好久才买到……” “刺鼻吗?不应该啊,还说你对这种味道过敏?” 江霖头不疼了,挥挥手:“不是,算了当我没问。” 秦钰也歇了声,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又过了片刻,江霖重新下了床:“我好多了,自己去透透气,你随意。” “你注意些。”秦钰心尖直颤,但人不让搀扶,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看江霖到阳台收了些衣服,返回放进衣柜。 动作也算利落,他没好意思开口去帮忙,坐回到。 “叮咚——” 病房门铃被摁响,江霖动作停住,刚想往门口走,就见秦钰快步过去,边走边道:“我来开,你收拾你的。” 门外是赵天天的司机张叔,他连忙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装袋,道声谢。 “饭到了?还挺凑巧。”赵天天出来,看向在饭桌前拆袋子的秦钰,挑眉道。 “还好,也没多久。” “是嘛,我腿都蹲麻了,还以为过了很久。” 江霖将柜门关好,走过来,冷不防地开口:“身体太虚了,气血不足,下次带你去健身。” 赵天天:“!!” “我不要,我才不去。” 体虚归体虚,他从小在精致的家庭中长大,不喜欢去人多或者运动量大的场所里。 一不小心惹的一身臭汗,他真的会难受许多天。 “不止气血,在公司待的烦,更应该宣泄出去,健身是个很有用的方式。” 赵天天手摇出了残影,生怕拒绝不到位:“不听不听,我雷运动。” 江霖:“……” 秦钰:“?” 他没认真听,有些恍惚是怎么将话题转到健身上去的。 但看二人无法继续就此事交流,他歇了慢慢撕包装的心思,直接暴力扯开。 家常小炒菜,但卖相一看就是高档饭店。分了筷子和饭,三个大男人就那么草草扒拉完。 直到走出医院,秦钰脑袋醉醺醺的感觉更严重了。 他全程喝了不少啤酒,那些贵菜都吃的少。不是不饿,而是那酒真的好喝,意外对了胃口。醇香而不烈,舌尖回味。对着标签一看,双眼一瞪,比利时进口。 价格?也搜了下,是真的贵。 很好,是他一罐几块钱啤酒的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闭眼直入的。 温热的风吹到脸上,秦钰思绪有些清明,但脸颊仍旧滚烫。 他望着空荡荡,时不时有车子疾驰而过的大马路,发着呆。 不是,他怎么自己一个人下来的? 眯了眯眼,拍着脑袋想了一会。 噢,江霖有个啥检查要做,不记得了。赵天天陪他去,叮嘱自己先等着。然后他乖乖点点头,但坐着坐着就自己下电梯到医院门口了。 皮鞋踩着马路牙子,秦钰吹了一会儿温热的风,面上渗出丝丝细汗。 天色黑沉,云彩也密集看不到星星。路灯刺眼,他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一个电话弹了进来。 双眼还没看清来电的时候,手指下意识接通。 “谢霄,在哪呢?” “祁厌?”那端一通,秦钰立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不然呢,你见过哪个跟我撞声音的?”祁厌满是不耐,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会沉声道:“你不在家,又去哪胡作非为了?” 这下秦钰是真回神了,立马答:“没胡闹,我在医院呢。”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出事了,严不严重,怎么没跟我——” 秦钰听得头痛:“打住,我没出事,是跟朋友一起去医院探望病人,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哥哥!” 绕是好脾气,也不适合跟祁厌聊天。 秦钰脑袋昏沉,但不傻,问着:“怎么知道我没回,你该不会、又到我家去骚扰我了?” 祁厌:“?” “什么叫骚扰,你最好跟我解释解释。还有,在哪个医院,我去接你。” 秦钰想了想,还是婉拒:“就市立医院,离公寓挺近的,我打车回去就行。” “你能不能闭嘴,打车不安全。站那别动,等我过去,不然的话你死定了。”祁厌明显不想跟他多费口舌,雷厉风行道。 “欸?我——” 伴随着掐断电话的声音,一句话被堵着没能说完,秦钰暗骂一声只能作罢。 外面有些热,他腆着脸去了旁边的安保室。 十几分钟后,一辆锃亮到反光的布加迪停在医院门口。驾驶座上,祁厌熄了火,往车窗外看了一圈。 冷冷清清,没有人影。 不耐地从副驾捞过手机打电话,但显示关机。 想了几个坏的结果,他眉眼一寒。 急匆匆就往里面赶,顺手拨通赵天天的电话。 “厌哥?是、有什么事吗?”对面有些意外,同样有些战战兢兢。 “谢霄刚刚说在楼下,但我没见到人,他有没有上去找你?” “没有,估计自己打车回去了。抱歉厌哥,我叮嘱过他在病房待着然后送他回去的,要不我帮忙找一下?” 祁厌有些头疼,还没答话,余光精准捕捉到保安亭里横七竖八躺倒在椅子上的秦钰。 心下一松,谢绝赵天天好意:“不用,人找到了。” “啊?哦,那就行,那你们赶紧回去歇着。” 赵天天说完,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 祁厌将手机塞回口袋,朝被霸占了位置只能在门口站着的保安大哥说了声抱歉和谢谢,进去将人摇醒。 “谢霄,起来。” 秦钰睡得正香,皱眉嘤咛两声:“谁他大爷叫谢霄啊,别吵吵我睡觉。” 祁厌见他赖着,那睡颜称不上好,心中起了逗弄心思在他耳边悄悄低语:“你再不醒,那银行卡就没必要解封,以后你真的是穷困潦倒都不管你了。” 银行卡?穷困潦倒? 那怎么行! 威胁果然有用,秦钰突然清醒。 他艰难睁开眼,就与祁厌那双黝黑深邃的双眸撞上。 “祁厌?你来那么快?” 他慌忙坐起,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又重新瘫倒。 “不然呢,看你耍酒疯?都把人家位置工位霸占了,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祁厌睨他一眼,不想在这多说,伸手拉他起来:“走了,回家。” 却只听一声痛呼,祁厌心一紧:“怎么了?” “没事没事,肩膀和手臂疼,哦不止,脚还麻了,且等我几分钟……” 祁厌:“……” “不等。” 凉薄的两个字吐出,祁厌直接抄起他的腿弯将人抱起出了保安亭。 “哎?你害不害臊啊,天杀的老子不要面子啊?” 秦钰迎着那保安大哥探究的目光,脸都在滴血,恨不得鼓动全身细胞奋力挣扎。 “谢霄你要是再动,我这就把你丢下去摔死信不信?” “你摔呗,摔不死老子爬起来还是一条好汉!”秦钰嗤笑出声,他可不信这种幼稚行为祁厌这霸总能做的出来。 “不信?” “不信!” “呵……” 听着这凉飕飕的笑声,秦钰心下一紧,忐忑中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虚:“笑、笑你大爷……啊啊啊!我草!” 话还没说完,祁厌突然停住步子,托在他背后的胳膊兀地一松。秦钰身体直愣愣往下坠,秦钰吓得魂都要飘出来,赶紧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往上扒拉。 好在那人不是完全没良心,重新护住他的腰。 但惊疑未定,秦钰破口大骂。 “我草祁厌,你他妈还真敢摔我,真是有够凶残的,知不知道后脑勺着地会死人的?” “现在信了?”始作俑者一副风轻云淡模样,把秦钰那小细胳膊往自己肩上放:“搂紧,你最近重了不少,再掉真不管你。” “不需要,把我放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秦钰白他一眼。 祁厌:“卡里的钱不想要了?” 明晃晃的威胁,秦钰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祁厌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环住:“妈的你就等破产吧,到时候老子一定跑的远远的看你笑话。” “呵,那可让你失望了。” 没再和他掰扯,祁厌加快步子走到车旁,将人一股脑塞进后座。 经过改造的车子后座宽敞舒适,秦钰躺在上面左摸摸右瞧瞧,止不住的酸意:“行啊祁大总,我累死累活找工作,你这三天两头换豪车,忒过分了。” “又不是没你的,有病。”奈何祁厌不吃这套,冰冷甩过来一句。 秦钰不回话了,躺着继续眯。 车子启动,不到十五分钟,布加迪稳稳停在车库。 祁厌捞起挂在副驾上的外套,还不忘伸手往那劲瘦的腰身上捏一把。 “嘶——” 秦钰一个激灵撅起来,揉了揉吃痛的部位。 “祁厌,很痛的你知不知道?”秦钰脑子晕晕沉沉,仿佛酒精在此刻全部冒出,清醒不了一点。 嘟囔出的话语慵懒软糯,祁厌蓦地顿了一下。 他有多久,没感受过这般撒娇示好的谢霄了…… 好像自从那天与陈初陆岩见面后,就再没有过了。 时间太久,以至于现在这样倒觉得让他不习惯。 很快祁厌收了内心的思绪,下车打开后门。 “到家了,下来。” 第18章 不正经行径 “哦,拉我一下。” 酒意正浓,秦钰浑身与之前相比更是软的一塌糊涂,此刻懒懒伸手等人接过。 闷热的空气丝毫不减,祁厌叹口气握住那滚烫的双手,用力一拉将人揽入怀中。 额头与自己的肩相撞,酒精的味道更加肆意。 祁厌扶着他的腰关了车门,无奈咬牙:“谢霄,你把我当司机了?可真有你的。” “呵呵,不就是扶我一下,累着你了?”秦钰手勾住他的肩,脚下没劲但脑子可不混沌,听他不愿直接恼了:“我之前为你做牛做马的,怎么不替我嫌累,满身铜臭的人尽会双标!” “行,你厉害,喝醉都堵不住你的嘴。” 祁厌总归是说不过他的,只能小心护着人往电梯走。 “谢霄,看着点路!” 秦钰应着:“哦。” “你他妈踩得不是台阶,是我的脚!” “谢霄——你绝对是故意的!” 听着暴怒声,秦钰没忍住乐了。 可惜他就是故意的,自然视若罔闻。 千灾万难后,祁厌总算是拎着秦钰进了家门。 推开门把人扔到客厅,就立马把鞋换掉扔在一边,自己去卫生间把裤脚擦净。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仓促到不行,秦钰脸庞没忍住抽搐。 屋内凉气较重,他抹了把脸,得以清醒,弯腰换鞋。 很快刷鞋的人出来,一抬眸就看到那人仰着脸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向有洁癖的他深呼吸两回合,把鞋子摆好。 “谢霄,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在公共场合特别是酒吧、ktv和一些别的乱七八糟娱乐场所,脏得很,回来第一件事能不能先洗澡再躺着玩?” 秦钰艰难将视线从小视频上移开,茫然盯了他一会,瞬间了然。 匆忙起身,还不忘解释:“我这不是等你忙完,公寓就一个卫生间,你进去了我还能去哪,在厨房啊?” “刚刚我并没锁门,里面那么大耽误你洗了?” “我又不习惯跟别人共浴,怪尴尬的。”秦钰抓了下头发,脑壳痛。 祁厌睨他一眼没搭话,径直走进卧室拿了两套睡衣。 秦钰翻了个白眼,跟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我说祁厌,你这行为会不会太自主了点?现在晚上十来点的时间,你是不是该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个香香软软的小娇夫。” 祁厌倒是没怎么听他说话,但三个字就这么蹦进他耳朵。 思索一番,停下步子扭过头看秦钰:“什么玩意?” “你不懂……吗?” 秦钰吃了个大惊。 不是?一个……嗯,也算得上天生是gay的人,怎么说都会看过类似的科普或者文学小说这些,莫非……他这方面天生造诣非凡,不学就会? 眼见秦钰脸上的揶揄转换成震惊,祁厌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痛全一股脑转移到他身上:“就算我不懂,这描述至少也是个人,我是在问那个人是谁!” “听你罕见发问,就先入为主了。” “……” 看祁厌脸色并没有恢复如常,他撇嘴:“装什么装,不就是那个孟小宇。你俩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住一起,但是毕竟每天都联系,旧情复燃再找情人,确定他,不会发火?” 白炽灯照在脸上,秦钰剪短的碎发下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明明是有些八卦且期盼面前人走,但不好暴露着急心,故意垂着头掩饰,却被祁厌当成了故意使然,吃醋难过之态。 “谢霄,你脑子里面天天在装些什么?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清楚了,我和小宇现在清白就是清白,如果我真跟他复合,你以为我会刻意瞒你?” 不知搭错哪根筋,祁厌饶是觉得他吃醋,还是忍不住朝他大声吼着。 秦钰被冲的一愣一愣,细细思索了那番话。 也是,他是什么地位,人家要是想,随便找个人谈恋爱,管他知不知道。 可现在在解释,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说现在喜欢上谢霄了?那孟小宇怎么办,他现在扮演着是哪种角色? “不是就不是呗,说话那么大声做什么?”秦钰皱眉,拍着耳朵。 锃亮的地板反光,秦钰看的眼晕,伸手欲拿过自己那套:“我困了,你回去吧,记得把门给我关好,谢谢。” 却被祁厌一个扭身躲开。 扑了个空,秦钰一顿,震惊抬眸瞪他:“神经病啊,不给我你拿什么拿?” 人在没耐心的时候,是真的想揍人。 可奈何秦钰没那个胆子,只能瞪着俩眼骂两句。 祁厌将身子完全转过来,把睡衣换左手拎着,右手拽着秦钰往卫生间走。 “干什么?” “一起洗。”那人连个眼神都不给,薄唇轻吐三个字。 秦钰大惊失色:“谁他大爷的一起洗啊,老子刚刚说了我不习惯跟人共浴,不嫌尴尬啊?” 上次差点遭受无妄之灾,他此刻宛若惊弓之鸟,颤颤巍巍直往后缩。 “那巧了,我不嫌。” “滚一边去,你肯定没安好心。” 祁厌充耳不闻,换地方使了巧劲掐着他的后颈:“我说过,你现在不听话,后半辈子只能求着我,不信的话,大可以一试。” 被推的踉跄,秦钰死死扒着玻璃门,仍是被粗暴地挤进去,嗷嗷乱叫。 “我告诉你祁厌,老子已经从良了,你这变态要是敢对我做些什么,等着大半夜老子一定会悄咪咪把你弄死!” “咔哒”一声,浴室灯全然被打开,祁厌将人推进洗浴间,扭身将玻璃门关上。 如祁厌所说,里面单独的洗浴隔间都堪比一室房间,眼前落地便是一个灰白色双人大浴缸,和一个超大淋浴花洒。 公寓构造简单,不似别墅私人定制地各种元素杂糅,这里除了必备设施倒也跟普通居民没太大区别。 秦钰,立马抱着自己的衣服跑到浴缸角落:“我泡浴缸,你去那站着。” 祁厌浅抬眼皮看他,旋即无视。径直走到墙壁那侧,摁开开关放热水,嘴巴里还不忘挖苦:“挺会享受,都慌不择路了还不忘让自己舒心。” 秦钰:“……” 什么意思? 他听不懂。 “要不滚过去,要不跟我一起泡,选一个?” “不了,我滚。” 秦钰立马爽快挪了地方,一个跨步迈过去。 祁厌挂衣服的动作一顿,望向秦钰背后的眸色深了深,但没说什么。 秦钰站在花洒下片刻,看他始终闭着眼没动静。热热的雾气升腾,氧气不流通也让人犯困。 他这才放心地脱了自己的衣服,打开热水。 秦钰怕热,夏天洗澡从来都是温凉的度,此刻调好温度任由那水从头顶浇灌,万分舒爽。 他洗澡也很快,两分钟不到头上已经打了一顶泡沫,还没冲完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把洗发水给我拿来。” 秦钰扭头,透过大片雾气看刚刚那浴缸躺的好好的人,此时正不耐烦地伸手在旁边置物架摸索,拿到眼前一看。 又不耐烦甩回去。 “你刚刚拿的是什么?不能用?” “空的,你用完东西都不换的是吗?还是说你的东西都不需要再买,无穷无尽给你提供,真当自己阿拉丁?” 祁厌那张嘴,刻薄起来秦钰还真比不上,他翻了个白眼,无语应着:“行,先等会儿。” 他赶忙把自己头上的泡沫一股脑冲掉,又快速在旁边的挂架上捞过浴巾,系在腰上。 一手拎着一瓶,走过去递给他,尽量忽视躯体:“给。” 祁厌没接,双手展开扒在鱼缸边沿,青筋鼓起。 “你来。” 命令声不容置疑,秦钰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多大了,还得让别人帮忙洗头? “累了,你给我洗。” 有意跟秦钰置气时候的祁厌,才是真正把霸总气息拿捏的时刻,比如此刻双眼紧闭,轻飘飘一句话,霸气泄漏,换作旁人早就匍匐脚边任劳任怨。 可秦钰一向一根筋,且不说能不能听懂这语气,就算听懂了也当做放屁。 “你个大少爷有什么好累的,别以为一开始说两句好的,我就能屁颠屁颠给你服务。” “行,明天开始你从这公寓搬出去,不,今晚吧,就一张床,我睡眠浅不能被吵醒,有劳你辛苦一阵早些走了。” “什么东西?”秦钰呼吸一滞,“你威胁我?” 虽说这房子写的是原主的名字,但毕竟无权无势,比不上资本主义的压制。 “你不怕倒可以一试。” “呵呵……” 试个屁,到时候不仅没房子住了,估计零零三也要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他还不如死了清净。 呵呵, 死东西, 破任务, 好得很! 气得在心里做了个健美操,才堪堪把心底的那股躁郁压下。 “头过来,你靠着墙壁我怎么给你洗?嵌进去吗?” 祁厌听话的转了身,长腿屈起横在浴缸里。 秦钰认命地把东西放在旁边,挤了一堆就往他头上糊。 祁厌心梗:“头发没湿。。” “哦。”不顾他的咬牙切齿,秦钰捞起喷头直接往上面浇,还不忘故意道:“忍着点,老子也没给别人洗过,将就一下。” 泡沫逐渐在指缝膨胀,秦钰手劲大,没有指甲的指节恨不得将掌心下的头搓扁。 手时不时“无意”拂过那张闭眼享受的脸,来一个清脆的巴掌。 祁厌:“……” 半晌,祁厌硬生生忍着疼痛,捱过整个脑壳被蹂躏的暴虐行径。 “行了,完美。”秦钰将耳朵旁最后的泡沫冲干净,吐出一口气将喷头放好。 低头太久,脖子有些酸,他僵硬地抬脖,使劲揉着。 脚还没踏出去一步,那狗男人又发话了。 “身上,回来。” 吓得秦钰差点脚滑摔倒,不可置信看他一眼。 对上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在暖色灯下,硬是连一点情绪都看不出。 “行,大少爷。” 秦钰满是怨气地从墙上拽下毛巾,恨不得搓成一团摔他脸上。 祁厌睁着眼,却不知在想什么。 热气氤氲中,秦钰盯着毛巾,却不小心晃了神。 祁厌脊骨直挺,肩宽背厚。 非但如此,皮肤也很好,又白又细腻,别说有什么脏东西,连一个粗大的毛孔都看不见,就好比那什么、剥了壳的鸡蛋。 不愧是洁癖严重的公子哥,估计天天打牛奶浴吧,都能当滑梯了。 怎么不给他干净死? “谢霄,你又在发什么呆?” 秦钰猛地惊过神,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却在瞥见那背上一大片搓红的能滴出血似的,瞬间止住话语。 连忙换了个地方,还不忘嘀咕:“你这那么干净,搓也没用。” 声音极小,颇像蚊吟。 祁厌却突然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腕,紧接着在他诧异的神色中,转了位置将人一把拉进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溅到两人面上,就那么直愣愣地被拉进祁厌怀里。 秦钰:“??!” 卧槽! 当对上眼前那带有侵略意味的眸子,秦钰心底咯噔一跳。 “你到底要干什么?” “洗澡。” 秦钰想抽回自己的胳膊,没扯动:“谁他妈洗澡这样啊?松手,我给你好好洗!” 祁厌:“后背都快被你搓烂了,来,前面给你洗。” 秦钰听那镇定自若的男人,轻而易举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 “有病。” 围在腰上的浴巾湿哒哒贴着,很不舒服。 但始终是拗不过祁厌,乖乖顺从地重新拿着花洒往他身上冲。 就那么又静默几分钟,直到胳膊酸痛,祁厌才大发慈悲自己抬手接过。 而后将水转移到他身上:“行了,我帮你。” 秦钰宛若吃了屎,立马护住自己的腰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无福消受。” 力量悬殊,终是无果。 秦钰心如死灰,心底怒吼。 “零零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有人敢对我这样,尸体都已经凉透了,你信吗?” 零零三莫名被cue,好一会才道:【看不见,我只知道你很享受。】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脸红了。】 “我……” 那是尴尬! 他还是黄花大小伙,杜绝一切yellow行为! ok? 秦钰气结,骂骂咧咧没再说话。 他不敢睁眼,因为祁厌此刻的眼神真不算友好,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就那样一寸寸盯着他。 饶是不愿承认,但秦钰此刻脸确实是滚烫,都能在上面煎俩蛋。 “怕什么?”祁厌轻笑出声,上身慢慢倚到他面前。 “别碰我——” 祁厌失笑,重新将视线落在那张鲜红欲滴的脸上。 泪意在里面打旋,勾人心魄。 第19章 骨子里依旧是个混蛋 眼神情愫翻涌。 祁厌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低头紧盯着那张死死咬着的唇,牙印很重,深的像是要见了血。 双眸一滞,再也忍不下去唇间相贴,祁厌在那一道印迹轻柔拂过。 感受着他的紧绷,善意提醒:“小心点,出血了。” 秦钰脑子里全无理智和节操,听话松懈。水花乱颤,扑在两人全身四周。 从二人间滑落的喷头不息,暧昧的气氛始终不停。 草草擦干身体,秦钰回去时候腿还是软的,此刻看着裹好睡衣的祁厌,嘴里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怎么,傻了?” 仿佛前段时间的争吵,都像在调情。 “咳、咳咳咳——” 秦钰被呛了一下,恨不得拍烂自己的脸。 迎着那调笑,他一股脑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实。 “啪嗒”一声,屋内瞬间隐入黑暗。 感受着旁边的床位塌陷,秦钰又一抖,匆匆转了个身,又很快恢复如常。 放松是放松不了的,仍心有余悸,恨不得刚刚场荒诞的闹剧自己清除。 依现在这个架势!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这个身体怎么可能攻得过祁厌? 他非但身高低大半个头,身材估摸着能有他一半强壮,就谢天谢地。 天杀的零零三和那尽会图自己安乐,不顾旁人死活的读者,要不是“卖身契”在零零三手中,他真想罢工不干了! 还有一点。 孟小宇这个关键角色,如果祁厌与他就那么划清界限,后续没有一点暧昧来往,他怎么能把时间空出来解决反攻问题? 再说,孟小宇的突然出现本就是有所图,不怀好意,还有那个叫蒋什么船的,一看就像个坏痞子。 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 听着身侧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秦钰思绪又慢慢飘远。 对待这一无所知的剧情,还能顺利完成的,好比让他这样的学渣短短几个月考上清华。 “零零三。”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忍住叫出系统。 【嗯。】知道他没睡,零零三淡淡应了声。 “哟,你们系统大晚上不睡觉?哦不对,不充电啊?” 零零三:【……】 【并不需要。】 “行吧,那没事了。”秦钰就是纯无聊,见他不给面子,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睡不着,难受地翻了个身。 一抬眼就瞥见夜色中在,那规矩睡着的,一动不动的俊脸,鼻梁山根直挺高耸。双目紧闭,眉眼温顺倒是老实不少。 看着看着,又一股郁气升腾,秦钰颇嫌晦气重新背过身。 祁厌只要还跟他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哪怕到现在,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被……那啥,谈不上夜生活过勤或者纵欲过度。 但就如刚刚那种场景,如果再来,真是有够头皮发麻的。 祁厌这个烫手山芋,他真不想要。 一夜未眠,直到天空近破晓,秦钰的眼皮才撑不住地合上,睡了过去。 不多时又被闹钟吵醒,他睁开酸涩难忍的眼看了眼时间:八点零五分,还早。 扭头看了眼身侧,早已空荡荡,祁厌应该起早走了。 他松口气,重新盖上薄被,继续享受冷空气的美好,然而下一秒突然腾起,四肢并用地换好衣物,奔出去洗漱。 该死,他这个蠢脑袋,只顾着思考自己的事情,忘记主线任务还在当个打工人。 还好还好,闹钟救他狗命。 十分钟极限洗漱完,立马开车出了公寓。 踩着点打完卡,秦钰推开办公室门,赵天天已经正襟危坐看着什么文件。 见他到了,赵天天笑着打了招呼,而后又道:“对了霄哥,十点有个会议,你帮我去开呗,等会我还要回家一趟。” 秦钰点点头:“哦,好。” 见他点头,赵天天又补充:“就是董事会那些人讲点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我已经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身边需要有人代一下,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帮我做个记录就可以,其余没什么了,麻烦你了霄哥。” “不麻烦,这有啥。” 秦钰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立马乖乖点头。 “行,现在没什么事,你先自己忙会吧,我还有几个文件没签字。” “好的,赵总。” 秦钰打开电脑,把昨天的市场趋向分析,和风险评估数据重新比对,记录。 十点半后,秦钰指尖夹着小册子回来,满目呆滞。 赵天天早回去了,偌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 秦钰一晚上没睡好,此刻脑袋昏沉,疼的要炸开。 但领导不在,下面的部门一些有争议的事情,都要经过他上报之后,再签字审批,晕头转向,一整天可算是忙碌地结束。 头痛的难受,秦钰把车就停在公司,打车回去,一进门连衣服都没力气换,直接躺倒。 【秦钰,你看着精神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秦钰蒙着被子,眼睁不开,软着声音哼哼:“没事,太困了,等我睡好就行。” 【行……】 零零三盯着他看一会,脸也不红,它也摸不到秦钰的皮肤,感受不到体温,只能作罢应着。 秦钰这一睡就睡到十一点多,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在恍惚。 他是被热醒的,但不是夏末酷暑的那种闷热,而是自己发烫的身体,正在源源不断传输热气。 抹了一把脖子,黏腻难受,他掀开被子坐起身。 头还是疼,嗓子也哑的干涩。 【秦钰,你发烧了?】 零零三一眼能看到他脸上,渗出的密密麻麻汗珠,整个脸颊部通红。 得,一觉起来直接烧熟了。 秦钰手背碰了碰额头,果然很热。 “他大爷,真够倒霉的。” 果然,昨天洗澡太久,又吹了一夜空调,还没睡好,他不发烧谁发烧? 【有药吗?吃点。】 “没有,没事我能扛,等会喝点热水就行了。” 秦钰没放在心上,起身去冲澡。 零零三出声阻止:【你肉体凡胎怎么抗?】 见他又习惯性冲温水,忍不住呵斥:【别用温凉的水,你还嫌着凉身体不够冷啊?】 秦钰本就烦躁,愤恨地调了热水,哑着声音有气无力:“我说你一个系统,那么矫情,之前怎么没感觉你那么近人情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你秦钰,是我的本钱,我不能容许你有任何损失。】 秦钰一噎,对着面前空气直瞪眼:“神经病啊你,搞得跟告白一样,肉麻死了。” 【……】 零零三沉默。 这个宿主太自恋,它不想理。 秦钰一脸不爽地洗完澡,出去刚巧碰上外卖小哥送药,他接过回厨房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吞下。 重新裹得严严实实开了落地窗。 临近立秋,但绥昭的气温反升不降,除了前两天夜间下了雨,但一觉醒来仍如火烤。 秦钰把手机随意丢在躺椅上,撑着双臂眺望远处。 但被建筑挡的严实,没有浅水湾那触目可见的绿化和清泉。 窗外仅有的光亮,还是对面那未熄的灯光,头顶没有一颗繁星,压抑的难受。 “嗡……” 手机震动,秦钰暗骂一声弯腰捡起手机,狭长的凤眼微垂,躁意倾泻。 大半夜的除了祁厌那事儿比,没人会打扰他。 果不其然,页面上大大咧咧躺着“傻*逼”二字。 “喂,有事?” 秦钰刚刚喝了药,嗓子被浸润比刚才好了不少。虽然没有干巴得像狗啃一样,但还是涩的不行。 “睡了?还是生病了,鼻音那么重?”听着那明显不耐的声音,祁厌却听出了与往常的不同。 谢霄这个人,睡觉很沉,真睡着不会那么快接电话,而且正常睡着的只会嗓子有异。 “昂,小感冒,没事。” “吃药了吗?” “废话,我又不傻,有病不治。”秦钰恼他。 “到底什么事啊,一点多了,别说你他大爷的睡不着找我聊天,老子不是催眠师。” 生病的人总是情绪不大好,出口便咄咄逼人。 祁厌迁就他,尽量温顺:“有没有看到客厅沙发上有个u盘,早上换完衣服忘记拿了,你帮我看看在不在?” “u盘是吧?” 秦钰听话地进去,在沙发上环视一圈,看到了扶手上那黑色锥形的外壳。 “看到了,要给你收起来吗?”秦钰捏过,放到眼前看了看,问道。 “对,明天、不,今天下午要用,我今天睡醒了回去拿,你放桌子上吧。” 秦钰把小东西握回掌心,刚想应声,突然敏锐听到祁厌那边翻文件的声音,还有鼠标咔咔的声。 “你还在忙工作啊?不愧是绥昭的天之骄子,风云人物,太卷了吧。” 祁厌没理他的调侃,捏了捏眉心:“前段时间和遇舟公司交接的那块地皮,到现在手续才算真正办全,今天开的会是关于郊区建设和一切规划展示,进行完整的交接,那个u盘很重要,这两天忙忘了没备份,小心别摔坏了。” 秦钰指尖把u盘甩上甩下的动作戛然而止,愣了愣,心虚地放到旁边桌上。 而后想了想,道:“中午我给你送吧,我跟赵总请过假了,你那么忙还是早点休息。” “好,你也……” 话音未落,祁厌的后半句被打断:“阿厌,和谁打电话呢,这么愁眉不展?” 那声音温柔如潺潺流水,不是孟小宇还是谁? 秦钰一下子来了精神,耳朵贴紧屏幕去听。 大半夜的,与合作伙伴共处一室,孤男寡男还是一对旧情人,这不得擦出炸裂的火花? 好家伙,正愁没事情分散祁厌注意力,救命神药自己送上来了。 【宿主,你磕个什么劲?】 秦钰面上的揶揄尽收眼底,零零三又出来破坏气氛,【你这样不主动,不争取,不吃醋,一个劲把自己的攻略对象往外推,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去下一个世界?】 “谁磕了,男男的爱情我不屑一顾好吗,我只是一时间好奇。” 秦钰发虚,心声低了些,但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怂包。 零零三可不买账,它把秦钰看得透透的。 秦钰脑子里所想的无非是,祁厌能开放到一种程度,既对原主好感满满,又心里爱着孟小宇,希望孟小宇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种双赢的蠢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有他那个靠不住的宿主会这么想。 【别忘了你弟弟始终不跟你在同一个世界线,提醒一下,冻结的世界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到底是多久无法预估。只有完成一个任务才能得以延续,否则你那个世界崩塌,时间线紊乱,最差的结局可能是,你的弟弟将不复存在。】 这一噩耗,可犹如晴天霹雳,将秦钰彻底地击个粉碎。 “你怎么不早说?” 他简直要疯了,热气上涌,眼角瞬间红了一片。 “你他妈的不去当间谍太可惜了,这嘴比金刚钻都难开!” 零零三无视他的咬牙切齿,机械音淡漠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能拖,当时相信你的话,也是个错误。】 秦钰像个炮仗,差点又要炸,但手机还在继续的说话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暗啐一口,恨不得将手机捏碎:“零零三,老子有时间再找你算账!” 转而清了清嗓子,故作疑问道:“祁厌,大晚上的谁跟你在一起呢?” “是小宇,他……” “霄霄,是我。我和阿厌现在只是合作伙伴,只不过偶尔一起工作吃饭,今天主要是忙到太晚忘了时间,不得已才留宿在阿厌公司,你别误会。” 祁厌还没来得及说完,又被打断。 秦钰:“我不误会,就单纯问一下。” “真的吗,那太好了。” 手机那端显而易见的高兴,但很快又变了声调:“对不起霄霄,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我知道阿厌对我已经……” 顿了下,哽咽着:“你们现在很幸福,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不应该打扰,但是你放心,非必要情况我是不会单独找阿厌的,等这阵子忙完,我就跟着蒋之舟出国。总之,对不起……” 秦钰:“……” 听着那哭腔,秦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他委屈个毛线球啊,不应该原主委屈吗? 秦钰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那小美人哭的好有包袱的样子,绝对能惹得男人垂怜。 果不其然,祁厌忙把手机放到一边,有些急的解释:“小宇你别这样,你依旧是我最重要的人,从未变过。” 孟小宇是陪着他度过初创公司时那段最艰辛的时期,也是因为他自己才能变得更好,他不能忘恩负义。 “抱歉阿厌,是我失态了,我只是想让霄霄安心,你们毕竟热恋中,不能让他胡思乱想。” 秦钰:“……” 呵呵。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愣头青,从不懂之前公司那些小姑娘说的鉴茶之道,但面对这个孟小宇说话的方式,他是真不爽。 “小宇,我和谢霄还没……” 祁厌想说,和谢霄没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可完整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须臾,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他为什么要解释? 他也不知道,只觉得脑子很混沌,明明可以直接承认,可他不愿孟小宇难过,然后又一声不吭地离开。 可他明明不打算与小宇复合,但是又不想与谢霄一直不清不楚地度过一生。 也许,他骨子里始终是个混蛋。 秦钰靠着沙发背,站的腿酸。 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歉疚到不行,他实在是听困了。 “你们继续,我挂了,睡醒给你送东西。” 说罢不等二人反应过来,直接挂断。 去厨房重新喝了两口水,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刚挨上枕头,手机又弹出微信消息。 [谢霄,刚刚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睡,明天我跟你解释。] 秦钰瞥一眼,重新锁屏没回。 他不在意,他什么都不会在意,他只想找到一个机会,把攻略任务完成。 毕竟他爱不上任何一个男人,只能祈求祁厌能自我攻略。 所以有时候已读不回,确实是很好的手段。 第20章 赌他的真心 一觉睡到九十点,秦钰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顺便点了个外卖吃。 体温已降到体表温度范围,除了劲还没完全缓过来,比昨天那昏昏沉沉的样子好太多。 吃完东西收拾完,套了件长袖,算着时间将桌上的u盘放进贴身口袋,下楼。 昨天没开车回来,重新打了快车到祁厌公司。 前台一如既往安静,秦钰简单讲明缘由证明身份,才被允许进入职员电梯。 一路到办公区,人影稀稀拉拉,到了饭点,估计都在楼下吃饭。 到了祁厌办公室,他突然条件反射摸摸内口袋,东西还在,松了口气。 敲门。 “请进。” 声音透过玻璃门,不是祁厌,是孟小宇。 秦钰推门进去,偌大的办公室,依旧是熟悉的布局。 孟小宇正歪着头站在散尾葵旁边,突出的枝桠被手里的工艺剪毫不怜惜地剪掉。 白色衬衣,米色马甲,连裤子也是白色。像他的长相干净清爽,毫无杂质。 孟小宇不高,但胜在身材比例好,腰臀比也是漂亮的少见。宽松的衣摆遮住大半,秦钰也只是淡淡扫两眼那直直纤细的腿,而后移开视线。 “霄霄,你来啦。” 许是奇怪谁进来不说话,孟小宇扭头看去,惊喜溢满面庞。 将手中的剪刀收好放进小盒子里,然后朝秦钰走过去:“阿厌和赵殊十几分钟前出去了,估计又有什么小会要开。霄霄你先坐会,我跟阿厌说一声。” 说着便要掏出手机,被拦下。 “不坐了,我就是来送个东西,刚好你在,替我拿给他。” 秦钰听得出来,这三言两语将他归拢到局外人的身份上。 也刚好,他不想与祁厌见面周旋。 还未转身,孟小宇突然问一句:“霄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没有啊。” 秦钰脸上没多少情绪,一是身体不舒服,二是想赶紧出去吃饭,自然而然语气就烦了点。 孟小宇自然不信,有些无措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道:“霄霄,你不适合说谎。我也算是与你相识一场,知晓你的性格,你喜欢阿厌那么久,昨天的那通电话定是让你心里不舒服。刚好你今天也来了,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不要憋在心里。” 秦钰:“……” 温热的触感,秦钰垂眸看着那纤弱细长的手腕,突然不知道是该甩开还是掰开。 他不讨厌孟小宇,只是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做那种牵手搂腰的行为。 忍了忍,他还是慢慢抽回将视线重新落在孟小宇脸上。 之前长到下巴长度的亚麻微卷,此时剪短了不少,堪堪遮过耳朵。 眉毛宽而不浓,中和了因为脸小五官精致而造成的美感差,不至于太过阴柔。 依旧是粉面含春,明眸皓齿,垂眸委屈时,睫毛颤动眼角泛红。 草!好一个红颜祸水。 秦钰暗骂一声,这辈子还没谈个恋爱呢,就开始栽在绿茶手上了。 闭了闭眼,尽量不将情绪外泄:“哥们,我就是来送个东西,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你们公司来坐会,祁厌既然不在,那我就没什么好留在这的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少不了一时半会的。” 声音降了几个分贝的秦钰,绷着脸颇有从前几分的冷淡,不好相处。 孟小宇眸色一闪,有些陌生地盯着他一瞬后,失笑道:“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曾经把祁厌视作比命还重要的谢霄,竟然能对祁厌那么的不上心。 可偏偏祁厌还乐在其中,一时间孟小宇都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哪个变得不正常了。 也好,谢霄不重视了,他就能重新让祁厌把重心放到他身上,也不会伤害到谢霄。 “没事……”秦钰现在可真是厌恶透了“抱歉”这二字,僵硬回了句,又道:“听祁厌说的u盘挺重要,你小心别摔了。” 孟小宇:“好。” 见他没纠缠,秦钰松了口气,快步往外面走。 然而人生中发生最多的便是——事与愿违。 迎面撞上同赵殊一起回来的祁厌。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见秦钰来,祁厌棱角的坚硬软了三分。 深色高定西服,宽肩窄腰展现的淋漓尽致,秦钰眼神落在那腰上,又无可控制地想到昨天那荒唐的场景。 吓得干巴一句:“啊,刚刚。现在要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祁厌一愣,皱着眉道:“要走?这么着急做什么,是有什么要见的人比我还重要?” 见状,孟小宇赶紧见缝插针:“我刚刚问过霄霄了,他说在这没什么好待的,就……” 眼见祁厌刚缓和不到一分钟的脸,愈发的阴沉可怖,又解释:“也不是这样啦,毕竟你们天天见面,跟霄霄说的一样,看多了反而烦,所以想赶在你前面走。” 这越描越黑的话,让祁厌不可控制冷哼出声。 冻得身边赵殊连打激灵,缩了缩脖子。 眼见自家总裁气得直往办公桌蹿,他还是选择往门口站了站,以防等会发生战斗他来不及劝解。 “呵个毛线,没礼貌。”秦钰翻了个白眼,他真的跟祁厌和孟小宇磁场相斥,不然为什么每每凑到一起,都气得肝疼? 声音小的只有赵殊听得见,此时恨不得灵魂出窍替自己做心脏复苏。 造孽啊,谢霄怎么开始变得那么油盐不进,好赖不分,想当初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但是打工人不宜探究领导的私生活,只能作罢。 “赵助理,我走了,好好干。”秦钰一向自来熟,哪怕是一阵子没见过的赵殊,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同为打工人的苦楚,恨不得直接来个:兄弟抱一下~ 以资鼓励。 迎着自己总裁那时不时扫过来带刀风的眼神,赵殊颤颤巍巍:“谢谢……” 秦钰一无所知,脚刚准备踏出门外,熟悉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宿主请注意,读者即将下达第二个随机事件,请注意查收。】 步子一个趔趄,秦钰差点被自己绊倒。 心有余悸,他心声问着:“那么快?” 零零三没着急回他,秦钰见状嘴角的笑也僵住,长叹一声无所谓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动静,办公室y还是……” 余光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多人那啥?” 零零三:…… 【不要打岔。】 【本次随机事件较为平常,在不崩坏原主……不对,不崩坏你先前做派的人设下,与孟小宇起争执,将u盘弄坏并嫁祸给他,让祁厌对他心生嫌隙,从而从另一方面提升祁厌对你的好感度。】 “呵呵……” 秦钰眼都要翻烂了,“这些个人玩我跟玩狗一样,我在他们眼皮子下面干这事,当我傻还是他们蠢?且不论祁厌瞪着两眼恨不得吃了我,就孟小宇那圆滑,谨言慎行做派,我有什么能耐能让他突然降智开始明显地针对我?” “你想让我死还是让我心如死灰,然后报复社会把他们弄死?” 明明知道u盘没备份,还非让人给他毁了,尽出些馊主意,到底是做任务还是做反派啊? 还有那个祁厌,他都不想说。 那么重要的东西做两个怎么了! 【两百万。】 秦钰心不在焉,零零三多说一句他都嫌烦:“两百万什么两百万,我看你像个二百五。” 很快,他察觉出什么,目光先呆滞,而后迸射出强烈的光芒:“两百万怎么了?” 知秦钰者莫过零零三,淡声道:【这个任务完成,两百万直接划到你账户。别怕,不难。这个完成的前提,你们三方必须有一次争吵,u盘只是个道具,除非你能想到其他办法干起来。所以过程不必纠结,但事件完成后,祁厌对你的好感度不得下降。】 “好说好说。” 钱到位,演技就到位。 【行了,你旁边那位快把你当傻子了。】 秦钰回过神,轻咳一声,扶着门的手好似重新注入了温暖能量。 他快速地退回脚,对着门神赵殊轻声道:“赵秘书,等会我跟祁厌有话说,以免伤及无辜,你先出去吧,他身边暂时不需要你了。” “哦,好的。”赵殊将信将疑,但也不敢问,麻溜退了。 秦钰笑意掩不住,快步掠过孟小宇,走到祁厌面前,一屁股在他面前办公桌坐下。 “对了阿厌,我难得请假没休息给你送东西,真的是累死人家了呢,我不管你要请人家吃饭。” 夹着的声音黏黏腻腻,苍蝇飞进来都得被粘死。 习惯了秦钰时不时抽风的祁厌,头也不抬,冷声道:“不走了?可别啊,我这破地方容不下你,省得你待的心烦。” “不走,除非你赶我走。” 秦钰耍起无赖,闭着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实则小心睁开一条缝,偷瞄那阴晴不定男人的脸色。 “幼稚。”祁厌管不住他,泄愤似的在他腰上拍了一下,满是无奈。 一旁的孟小宇像个局外人,看面前两人打情骂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笑容逐渐皲裂,死死瞪着秦钰,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偏偏死命保持着温柔。 “阿厌,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秦钰抢先一步留他,“那怎么行,必须得来打扰啊,都那么久没见了,也是时候一起吃顿饭。” 祁厌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小宇你早饭也没吃,就一起吧。” 见祁厌看向自己,孟小宇又重新地盯着秦钰,没看出其他异样。 垂眸思考几秒,答应:“好。” “行,我换身衣服,你们先等一会。” 祁厌舒了口气,快步进了休息室。 他知道不妥,但他还是想将三人的关系发展到几年前那样,没有误会和勾心斗角,这样就足够了。 然而他却不知,门一掩上,秦钰那嬉笑的神情陡然间冷了下来。 看着孟小宇在一旁矮沙发上坐下,他突然沉声问道:“装得很累吧,不当演员真可惜。孟小宇,你这次回国时间真的很巧,祁厌刚在绥昭平步青云,在其他市区的分公司也蒸蒸日上,你却带着蒋家人回来,还那么巧地从祁厌手上抢走了一块地。与其说为了工作,不如说成是为了祁厌而来,没错吧?” 孟小宇失笑:“霄霄,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和阿厌认识了那么久,如果真为他来为什么不能提前说呢?而且我们该断的都断了,从来没有那后悔而来求回心转意这一说。” 秦钰暗暗惊叹孟小宇的话术,明明他的意思是关于两者利益,却被两句话就扭转到感情这小事中。 听不懂,不是愚钝就是心机。 但愚钝,孟小宇绝不存在。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承认,我也不好继续咄咄逼人。不过有件事,我肯定猜对了,”看了眼孟小宇,他卖个关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俯身轻声道:“你与你老板姓蒋的之间,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吧?” 笑容僵在脸上,孟小宇那杏眸猛然颤抖几瞬,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指尖泛白。 秦钰与他侧脸只隔一指宽贴着,自然没逃过秦钰垂眼,近在咫尺地窥到的,那细弱但明显的一抖。 他忍不住在心底敲鼓呐喊。 真绝,这都能被他诈出来。看来他和蒋之舟关系还真不一般,或许还有点不可言说。 大概猜到了什么,秦钰先为祁厌的头顶烧香默哀。 孟小宇自然不会承认:“蒋之舟确确实实是我老板,如果说还有什么关系,那便是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 啧啧啧,谁信谁王八。 谁家好人,救了一命就能随意指使人家小伙子,而且救得还是自己哥哥的男朋友…… 这一年里,不发生点啥都对不起这个设定世界。 秦钰收了猥琐的心思,起身重新靠着桌子,仍旧冷淡:“我不会信的,除非你能从祁厌身边永远离开。即便你现在还没骗到他,但我不愿看到日后他被你再伤一次。” “我还以为,你对阿厌已经没了眷恋。是我想错了,谢霄,你仍旧一丝没变,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自以为是?不想喜欢的人受伤害就是自以为是,抱歉我不明白。” 秦钰冷笑,忍不住质问。 孟小宇也笑了,“我跟祁厌在一起那么久,你以为不过一年,他就能不再在乎我?还是你以为长久的陪伴,就能让他眼里只看得到你?别傻了,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谢霄,朋友一场,我劝你还是尽早主动退出,被男人伤过的苦楚,你定是不会想再受一次。” 孟小宇终于不再是温温柔柔,任人欺负的那模样。轮廓绷紧,比先前硬气,说出的话也凉薄万分,眉眼全是势在必得。 让人看得陌生。 秦钰暗暗嘶声, 不愧是周游在主角和配角身边的人物,一言一行的自信样都像极了。 正午的阳光蒸腾直上,秦钰盯着沙发后面。日光透过玻璃照在散尾葵上,被剪去的那支,顶端已经泛起枯意。 他看了许久,久到眼睛酸涩眨出眼泪,才收回视线,出言冷嗤。 “那是自然,但我不会输。祁厌对你的爱还剩几分,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秦钰嘴角噙着笑,但眼中却带着嘲弄。 “可我不一样,即便长久的陪伴或许不是爱,但你必须承认,他不会放我走,不敢放我走。哪怕他不爱我,将我囚禁,甚至伤我虐我,他也害怕我离他而去。祁厌一直如此,从未变。就凭这一点,你输的彻彻底底。” 见孟小宇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句句紧逼:“心暂时不在我这又如何,我不跟他吵的时间,他不还是每天乖乖准点回家,跟我上*床?身体早已接纳我,属于我,都是成年人了,你跟我谈感情?” 似是没想到他能把这害臊的话,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孟小宇手指使劲掐着,仿佛要扎进肉里,良久咬牙道:“你若自信,那不如,那我们赌一个。” “赌什么?” 孟小宇佯装思索,很快道:“演一场戏,赌阿厌在意的到底是谁。” 看着秦钰张扬的模样渐渐凝固,孟小宇面上却慢慢爬起笑意。 他知道,谢霄虽然与祁厌青梅竹马,情同手足。但十几岁到功成名就这些年,祁厌脾气很不好,总是时不时地避着谢霄,直到遇上他,才有所缓和。 祁厌一直是个矛盾体,哪怕现在对他感情淡了,但只要他多在面前扮可怜,迟早会重新有一席之地。 而这,恰好是他的拿手戏。 谢霄根本不懂,从小就附带的情感很容易经不起折腾,他那后来居上的热恋,才是更难忘怀。 肉欲,又算得了什么? 反观秦钰,嘴唇紧抿,手指屈在腿上急促敲着。 他刚刚有些入戏太深,完全把自己代入原主,刚刚多得意,现在回归现实,就有多怂。 恨不得时光回溯把自己毒哑。 他怎么敢说大话,万一那男人本来就脚踏两只船,而后一言不发跟孟小宇跑了,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大话也说了,无法回头。 时间仿若静默几刻,在祁厌推门出来前,秦钰梗着脖子点头同意。 第21章 他的真心就是一坨屎 地上玻璃渣横飞,桌上一片狼藉,秦钰和孟小宇相对站着,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但衣服全都皱皱巴巴,胳膊上和脸上,几道细小的划痕非常显眼。 祁厌刚走出休息室,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心吓一跳,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扔掉毛巾快步冲上去。 “怎么回事,搞成这个鬼样子?” 瞥见秦钰脸上的伤,他刚想伸手掰到眼前看。 但秦钰却一把将他推开,怒目瞪着他身后,目光凶狠,恨不得要把那人生吞活剥。 祁厌眉头微蹙重新看向孟小宇,他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小宇,同样的双颊赤红,一双杏眼瞪得圆溜。 太阳穴突突跳,即便猜到发生什么,也必须问明白原因。 尽量让自己声音沉稳:“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弄一地狼狈?” “什么怎么回事,看不到我俩打架了?真要知道怎么了,那就应该问问你面前的好前任,对你放不下找你说呗,跟我耀武扬威起来了,还说话那么难听,想做什么?” 秦钰冷哼,没好气地抱怨。 祁厌一愣:“小宇说什么了?” “呵,他还能说什么,说我不过是被玩玩,很快就被某人丢弃,说从小到大这么些年都没入的你的眼,唯一的捷径还是在他走后趁虚而入,说我不择手段恬不知耻呗。” 秦钰抹黑自己很有一套,此刻声情并茂,怒火滔天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是,我就是该的呗,喜欢你那么多年,却要天天守你的讨厌,好不容易想表白又被截胡,又好不容易熬到人家不要你,才破格被当成了情人。现在你功成名就了,你权利打起来了,初恋找上门,逼我退位呗。爱咋咋地,老子不伺候了!” 祁厌有些头疼,但还是得安抚住他:“谢霄,小宇他怎么可能会说这些,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有误会?哦哟,不得了了,开始维护起初恋了,那你前段时间那温柔装给谁看呢,还是说只想骗我上*床?你就问问他,有没有这样说?” 祁厌根本摁不住秦钰这个炮仗,深吸口气,只能认命看向孟小宇。 孟小宇见他看来,爽快承认:“阿厌,你不用这样看我,是我说的这番话。” “小宇,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不会再以这个为理由,让他误会。” 这个他,指的是谢霄。 祁厌自从知道自己开始放不下谢霄之后,早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只是恰好孟小宇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迟了些时间,但总归两人之间谈拢,从此就只当了解彼此的朋友,不上升到感情。 谢霄还不知情,毕竟三天两头都要炸一回,更没心思听他解释。 “因为我爱你!阿厌。我就是看不惯谢霄能一直待在你身边,我嫉妒得发疯。”孟小宇眸子瞬间红了,两行热泪滚落,楚楚可怜,摇摇欲坠。 “阿厌,我不明白,我不过是离开你不到一年,这短暂的一年里我从来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想你,我想尽办法让你逃离蒋煜的视线,让我自己逃离他的魔爪,好不容易我结束了这恶魔般的生活,你却跟我说你爱上谢霄了,你不要我了……你让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哽咽的话语,嘴边混着泪水,越到后面越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宇……” “你要给谢霄身份我无话可说,毕竟你是祁厌啊,想让谁在身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我也不是平白能受侮辱的,我为何骂他?因为他说我跟自己的老板有染,说我是为了利益跑去蒋家,然后混不下去后又来骚扰你。” 秦钰:“……”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刚刚自己说的关系不一般那只是猜测,不作数吧。。。 却听他又道:“好一口大锅,既然如此,我为何会在你受打压时去求蒋煜,以我自己的自由换你的事业?我孟小宇,就是那么唯利是图,蠢到无可救药的人对吗?” “还是说,我在你祁厌的心里也是这种人?阿厌,你难道忘记一开始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不得不说,孟小宇的演技比他好太多,不去拯救演艺圈实在可惜。 秦钰一时间看愣了,不禁在心底赞叹,他在这方面还是太欠缺。 【其实,怎么看你们俩都应该说得上——真情流露。】 秦钰:…… 零零三也是扶额叹气,这莫名其妙的飙演技也是醉了。 主要…… 算了。 毕竟争吵也有了,就看他们谁在祁厌心里更胜一筹了,反正自家宿主那样是不太可能。 败就败吧,只要好感度不掉就行。 因为随机任务的完成,对系统的权限有着很大的提升。 否则,他还有一些必要的维护宿主利益的权限不能使。 秦钰不知道自家系统内心的小九九,看着祁厌那纠结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他拼命忍住笑,抢在祁厌前骂骂咧咧: “对,你不仅蠢,还倒打一耙。你自己说的话你信吗,敢对天发誓你跟蒋之舟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事情?正常人会像你那样一声不吭离开,然后再楚楚可怜相遇,一切都有利可图,细思极恐!” 秦钰自己被呛了一下,很快顺道:“那你能隐瞒,还不能让别人隐瞒?再换个正常人,也不会傻傻等你,这不纯闹吗?” “谢霄你——” “我怎么了,有本事你让祁厌选择,他只要选择你,我就麻溜地滚。” 孟小宇被噎,手指抖着愣是说不出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 秦钰知道他这是不敢发誓,转移注意力。 还想输出,只听见一声怒吼:“够了!” 二人皆是一惊,抬眸看向祁厌那痛苦阴鸷的眼神。 “到底闹够了没有?是不是把这些旧账翻出,你们就能解决一切了?还是说,我这样的人被心爱之人抛弃,是一件光荣事迹?亦或是,现在身边陪着我的人,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感情,而是迫于关系迫于压力?” “呵……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再度提醒我?” 秦钰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愤怒眼神,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不儿?他和情敌骂街,怎么当事人破防了…… “阿厌,对不起。” 孟小宇泪痕印在脸上,很是狼狈,被划伤的口子血液早已凝固,但仍然刺痛祁厌的心。 祁厌垂着的手在抖,他很少那么情绪外露。 可这两个人,偏偏让选。 他没法好生抉择。 半晌,他深呼口气,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冷静。 “阿厌,是我太心急了,本来打算等你再过段时间改变想法了,我再争取你的意见,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对不起,我会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左右……” 孟小宇见他这样,自知一时半会不可能听得到他选择。 “阿厌,再见。” 说罢,抹抹眼泪就要走。 却被一把拉住手腕。 孟小宇哭意止在面上,他双目呆滞,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阿厌?” “小宇,以后我不想听到这些话。”孟小宇为了他,失去了太多,他不能放任小宇继续在蒋之舟身边,国外更是龙潭虎穴。 孟小宇眨了眨眼,视线追寻在秦钰脸上,见那人已经完全呆滞。 半晌,嘴角抽了抽,似是不可置信:“祁厌,你脑子坏掉了?” “谢霄,你先回去冷静冷静,我有时间自然会找你坦明一切。” “坦明什么啊,坦明个屁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让他留下,让我走?” 秦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即便早已知道结果大概率是这样,他还是心里发酸。 祁厌没回答。 整个办公室陷入沉寂,秦钰眼眶酸地像被滴了柠檬,他使劲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沉默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祁厌过不了心里那关,即便对谢霄纵容了很多,可真到最后,被放弃的也只会是他。 可他还是不甘心:“祁厌,你看清楚了,他是不要你了之后又回来玩弄你,你确定你要跟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继续下去?” “心机深沉的到底是谁啊?” 一道极低的话,秦钰如同被打了一耳光。 他难以置信,“什、么?” 祁厌叹口气:“我调查过蒋之舟,他有未婚妻而且他跟小宇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对付蒋煜才一直合作到现在。蒋之舟是蒋家人,你觉得是他的话可信还是你的?” 秦钰:“呵……” 谁可信还重要吗。 “我洗澡之前,门没掩紧,就听到你说的那些无厘头的话,你却说是因为小宇先招惹你,可小宇明明对你从不设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对,是我泼脏水。” 秦钰冷冷道,“你开心就好,老子就是无利不图,故意恶心你们。” 祁厌眼角猩红,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不忍,冷声道:“谢霄,我之前还在为你变得主动,知索取,能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而高兴。可现在,毫无事实根据的话语,就是造谣诽谤,你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是啊,我就是造谣,我就是看不惯他。你要是爱他你早说啊,我好让位子啊。” 须臾想到什么:“不对,我算什么东西,不清不楚的,哪来的位?” 秦钰僵硬地扯起嘴角,在脸上比哭还丑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东西紧紧抓着,像针扎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操蛋。 疼痛缓过,起身整理衣角,满不在乎地走到祁厌身边。 嘴里狠狠吐出一句:“但愿你能看得清你身边的一切,臭傻比。” 然后大步向前,摔门而去。 门沿与门框的撞击声震耳欲聋,绷人神经的噪音过后,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 祁厌仍旧抓着孟小宇的手腕,只是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只空着的手,抖的厉害。 “阿厌,你……” 孟小宇回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心:“霄霄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要不,你去找他好好说一下?” 他并非圣母,而是猜中祁厌不会去。 这样也好,谢霄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他不能让谢霄继续待在祁厌身边。 所以这个赌局,本来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没理由推牌重开。 “不了。” 听到谢霄的名字,祁厌像是回了神,抽回自己的手,搓了把脸。 “我最近无暇管这些事情,他也是脾气急躁,等我们好好冷静一下,再好好说。” 然后抬眸,眼底的血红也狠狠刺着孟小宇的眼,只听他道:“我答应过你,会带你远离蒋家人的身边,卖身契我一定会为你拿来。” “但是蒋家本来就难以对付,我跟蒋之舟接触过几次,看得出他城府很深。而且蒋家两个儿子,他竟然能把备受家族宠爱器重的长子蒋煜扳倒,可想而知手腕有多狠。” 豪门世家的扳倒不是简单的给打趴下,让人出不来晃悠,相反手段狠的数不清。且不说现在蒋煜已经没了讯息,连带着蒋家夫妇都老实了不少。 只能说,恐怖如斯。 “抱歉阿厌,让你费心了。可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止这些,我想和你继……” “小宇。”祁厌打断他,“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知道我从哪一刻开始变的,但我清清楚楚能感觉到,我现在情绪的大起大落都是谢霄带给我的,饶是我之前对他不屑一顾,爱搭不理。可但凡他有一点想退却的迹象,我都没法接受。” “刚刚是冲动,也是给自己的一个赌局。我看得出最近的谢霄对我与从前不同,很是抗拒。我不敢想他是不是还爱我,只能借此机会让他好好想清楚。这个结果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醒悟过来确实对我……我定不会阻止他走。” 孟小宇却当他在说笑:“你为何要为他卑躬屈膝,他本来就与你不是同一路人,只是迫于从小到大的情谊。而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重新选择我不好吗?” 祁厌自嘲地扯扯嘴角:“感情这件事,谁也拿不准,抱歉小宇,我不想再不清不楚地伤害两个人。这不是卑躬屈膝,我种下的孽缘,会自己承担。” 哪怕,老死不相往来。 孟小宇看他这样说,双目又红了一圈:“好。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只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 “契书拿下前,让我以你正牌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你是我在绥昭仅有的可信任的靠山,我必须为自己争取利益,可以吗?” 第22章 没有一点感情吗? 摔门而出后,秦钰逃也似地直出公司。 市中心,车竞如梭。 他沿着周边房区的绿化人行道,漫无目的地乱走。 烈阳似火,秦钰不消片刻便烦躁地捋起袖子,恨不得把身上的长袖扯掉。 越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越生气,也不顾路上稀稀疏疏但存在的行人。 大吼一声:“臭傻比,老子还不伺候呢!” 在瞥到路人递过来的惊疑眼神后,秦钰也没心思解释,放慢了脚步让人家赶紧走。 不吼还行,这一吼直接给自己搞得心口疼。 秦钰摁着胸口,仿佛谁在上面夯了一锤,钝痛无比。他咬着牙扶着路边的树干,等到额上的热汗不再滴落,才喘口气直起身。 【秦钰,这次任务也算是阴差阳错完成,注意查收账户。】 “好。” 秦钰有些耳鸣,缓了一会敷衍应着。 谁都没再说话。 他一路漫无目的,不知道身处何处,也懒得掏出手机去定位追踪。 两个多小时,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城市的浅处,看到了那没有人群纷扰的江面。 跨江大桥看不到尽头,秦钰一个劲地往桥中心最高的地方走。 【秦钰,你要做什么?】 本来就几个小时不言不语,不知疲倦地走了一路,现在又一声不吭往桥上走,零零三很难不多想。 秦钰没理他。 桥上行人不多,别说有人个能看出此刻秦钰的不对劲。 零零三忐忑到不行,【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伤心难过,毕竟他是你的攻略对象,也是你这个世界不得不一起生活走到最后的人,有些矛盾很正常。但现在不到半年,一切都为时尚早。】 【秦钰,当然我不是引导你安然处之,随遇而安。主要是这半年,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而且好感值不掉意味着他并不是真正的放下你,你千万不能因为今天的一个……意外,而伤心欲绝。】 零零三尽量加快语速的劝他,让他莫要往那条欲寻死的路上走。 可秦钰却偏偏像安装了屏蔽仪似的,完全听不到它说的话。 零零三急得芯片差点烧冒烟,它骗了秦钰,它并不是一缕意识,而是一团没有形体的空气。所以它无法用实体去触碰,去引起秦钰的注意。 只能努力翻着自己的空间口袋,看看有哪些权限能制止宿主寻死。 直到看见秦钰猛然停了下来,正要松口气。 他却突然转身,手臂撑上那望江大桥的扶栏上,双目盯着湍流不息的江流,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秦钰——】 零零三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震惊,惶恐,甚至无措到屏蔽了自己的感官。 “零零三,你大喊大叫什么?知不知道耳朵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差点给我震聋。” 下一瞬,零零三听到的不是行人的尖叫,而是那个它所熟悉的,没心没肺的埋怨。 零零三重新连接外界,只见那个男人好端端坐在扶栏上。 它缓了缓刚刚的惊吓,故作无事发生:【秦钰?】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那扶栏有一掌宽,悬在半空的脚下还有一人行的延伸台。 秦钰可没错过零零三刚刚那大喊他名字时的惊恐,又怕零零三真的生气。 快速解释着:“我刚刚就想着看风景,往桥中间走视线会更好,但看你那紧张样,一时间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零零三,真吓着你了?” 秦钰脸上逐渐扬起笑,但十几秒过后仍没见零零三理他。 他嘴角的笑慢慢凝在脸上,有些不可置信撇嘴:“不是吧,你真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这个人那么贪生怕死,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跳江?” 零零三沉默,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不喜欢这个宿主。 很讨厌,又自以为是。 “零零三,别生气了好不好。理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开生死攸关的玩笑了。” 江面雾气重,秦钰盯着脚下那滚滚长江,也察觉出自己的此举的不对。立马认错,求原谅。 【你也知道生死攸关?我还以为你真不想活了,也是我蠢,毕竟认识你那么久,还能把你高看了。】 “不不不,是我贱。” 秦钰立马摇头否决它的话,赔着笑。 但好消息便是,这一通闹剧后,秦钰的心情也的的确确清明不少。 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多。 气了一通,倒是给自己气饱了,肚子胀的很。 他靠着旁边突出来的一截石柱,百无聊赖翻着手机。 通讯录和好友消息界面上,除了杂七杂八的公众号,其余一个没有红点点。 他不甘心地刷新,却弹出来电量不足的提醒。 挫败地咬了咬牙,息屏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重盯着那并不好看的风景。 不想回去,哪都不想待,只想坐在这里吹着风,昏天黑地度过一生。 但干坐一会,他又实在无聊。 又起了捉弄零零三的心思:“零零三,你说我要是突然没了,或者是走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不会,但我也不会允许你莫名其妙地离开。】 秦钰似是知道那冷血系统的心思,依旧不死心:“我们都在一起半年了,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 【那你跟祁厌呢,没有一丝感情吗?】 零零三不惯他,反问着。 秦钰:“……” “呵呵……好问题!呵呵。” “抛开这些先不谈,你刚刚可是目睹我要跳江时,紧张的不行,你敢说你那几段话里没有情绪波动?” 【有。】 “我就说吧,你肯定还是紧张我的。”秦钰乐了,抱起手臂抖个不停。 “就是嘛小系统,傲娇是不对的,我就喜欢你这个诚实的样子。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跟我讲嘛,哪怕你就说个“秦钰,你不要想不开,我很担心你~”我也会高兴的。” “我这个人啊,就喜欢主动开口,不喜欢那些跟牛一样死倔死倔的,哄也不是骂也不是,没劲透了。” 听着秦钰的自娱自乐,零零三依旧没忍住:【秦钰,没有下次。】 “啥?”秦钰一怔,很快回神:“噢噢,放心吧,我不会再吓你啦。” 【不管是不是对我的惊吓,缓解难受的方法很多,再难捱你都不要有这个心思。你是被我挑选的,没完成任务之前我不会让你有意外发生。我不怕被你笑话,我虽然是看起来稀奇的系统,但是因为被开发不久,不懂人类世界的各种规则因由。且我没有实体,无法保护你,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你不要把系统当成,那些小说里无所不能的护身符,我的第一个宿主……就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诫,和没及时反应过来,才……】 日头渐渐变小,秦钰感受不到过多地燥热,认真地听着零零三的话。 见它话没说完,又归于沉寂。 秦钰不知如何保证,但好奇心极重地出声询问:“那关于……前辈,他所在的是什么世界,又是如何失败的?” 【他是我遇到第一个人,比你安静沉稳,我一度很放心。当时主神的碎片本就难寻找,简单的是一些游戏副本和正常世界设定,就是你所说的不是两个男人爱情的世界。】 顿了顿,零零三又道:【他本身是优秀的,又有剧情的加持所以前几个世界很顺利,但是到后面,他却变了,他觉得我应该更多地给他一些权益,他不在兢兢业业,努力攻略,妄图靠我成就他的懒散。可我无法给他,最终的结果也就是死了,死的透彻。】 秦钰:“那么……莫名其妙啊?” 【在你看来或许是莫名其妙,毕竟你经历的少,他每个身份都是很底层,难翻身的那种,久而久之自然会影响本来的性格。所以我不会过分地催促你,但是该有的后果也必须说清楚。】 “……” 后果便是,不成功就死的透透的。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威胁? 也怪他嘴贱,非要问一嘴。 似是明白此刻秦钰的所想,零零三语气认真:【所以,你必须靠自己。我能给你的只有指导和资金,对你而言攻略男人很难,我也明白,又何况这是个没有剧本没用的世界,有懈怠之心很正常。】 “没没没,不敢懈怠。” 秦钰头都要摇成拨浪鼓,停下来脑壳发晕。 “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太阳都要落山了,歇会吧,看看这昔日没心思去欣赏的美景。” 秦钰指着天边那赤红的一片,眼里满是光亮。 “我可是相信光的男人,嘴里面抱怨抱怨就够了,其他的没人能打倒我!” 【好。】 日落西山,那纤长的人影就那么坐着,直到夜幕降临。 周边房区逐渐灯火通明,连带着桥上的也慢慢亮堂。 秦钰坐的屁股疼,但也算缓了过来。 “好了,明天开始老子还是一条好汉,祁厌算什么,爷要对他不理不睬,等着他像条狗一样缠上来,我再考虑要不要狠狠甩开!” 零零三敷衍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完成任务之前,一切的豪情壮志都是在痴人说梦,但它不能浇冷水。 秦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扭身跳到地面上,往反方向回去。 “不是,我来的时候怎么没嫌累的呢,那么长一座桥啊?!” 他一天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此刻恨不得被人拖着走。 【宿主加油,或者可以选择打车。】 “哼哼……” 秦钰苦笑,他倒是想打车,手机不给面子地关机了,能怎么办? 好在他也不着急看手机,走的磨磨蹭蹭。 五分钟,仍是没走出一半。 悲哀地叹口气,发誓再也不傻逼地乱跑。 骂着骂着,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面前。 他抬眸瞅一眼,车牌号倒是吉利,但是没见过,又收回视线。 “谢霄?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秦钰猛地又扭头。 见驾驶座上,赵天天那颗小脑袋探出窗外看他,语气满是惊疑。 “赵总,好巧哈,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我倒是要问你呢,你不是生病在家吗,怎么跑这边了,难不成是……欣赏江景?” “哈哈。” 秦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脑抽,一时间笑笑没法回答。 “赵总今天下班那么晚?”一般赵天天是四点多就会走的,现在都六点,还在路上,有些不正常。 “接阿霖,他就一个人住,今天非要出院,拗不过只能同意了呗,好说歹说才同意到我家住两天。” “原来如此。”秦钰往里面看去,果然后座里,江霖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靠着背椅。 他刚想让两人赶紧回去,突然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声音震天地。 “你发烧还没好透吧,怪我光顾着说话,在后面看你走了很久,肯定没开车,我送你一程。” “行,那就谢过赵总了。”秦钰也没客气,他是真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疼了。 “客气什么,我会不好意思的。”赵天天给他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发动车子。 “喝点水吗?” “不用,不怎么渴。”秦钰婉拒。 靠着座椅,闻着车里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他安心不少。 “看到你们真的是舒了口气,手机还没电,以为要徒步一晚回去了。不过,你怎么认出我的,那么远的距离,眼神真好,要我早就开出二里地了。” 秦钰被自己的形容逗到想笑,赵天天更是笑出声:“我眼神不好的,而且我开车怎么可能胡乱看,是阿霖他看到的,当时问我是不是你的时候,我还骂他生病到出了幻觉。” “是吗?”秦钰震惊,扭头看江霖。 毕竟他们只见过两面,就那么能记得住背影,也是有够牛的。 但后者只是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微微点头,然后……阖上眼。 秦钰一时间有些不自在,正过身子干巴扯唇附和笑着:“那他,视线挺好的。” 赵天天有他的地址,半个多小时后把他送到了公寓下。 秦钰忙道谢,拉开车门。 “霄哥,身体没好透的话不着急的,等你好多了再来上班,我不会扣你工资的。” “放心啦,我知道,谢谢你,天天。”秦钰这一天,才算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意。 他很珍惜,这份温暖。 第23章 泼凉水都不敢 精疲力竭一天,秦钰草草浇了个热水澡,把手机顺手充上电,倒头就睡。 一个小时左右,迷迷糊糊被零零三叫醒。他费力睁眼,嘟囔着:“干嘛?” 【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了,不碍事吧?】 无暇去管零零三的担心,秦钰浑身使不上劲,药都懒得吃。 “嗯,没胃口。” 说来也是奇怪,一般情况半天不吃秦钰都能饿的塞下一头牛,现在倒是浑然不觉肚子空空。 见他又沉沉睡去,零零三只能叹气,又翻腾着可不可以自行帮宿主点外卖的权限。 日升日落,勤耕不息。 秦钰没心没肺,倒也一时间全投身进牛马工作中,暂时忘却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不愉悦事。 直至一周后,各大媒体开始相继转发关于祁厌的报道。 各种词条,平台推送,秦钰想装看不见都不能。 他不耐烦翻了翻,无非就是和蒋之舟那国内兴起公司交接仪式,有什么可兴师动众的? 闲得很。 直到再往下翻到了几张图片——祁厌和孟小宇一同站着面对镜头,面上满是笑意。 底下的文案写着:qx集团领军人,将携手昔日伴侣共同发展事业,并公开宣告二人重新在一起。 秦钰蹙着眉,瞳孔死死盯着那逐渐虚幻的“伴侣”二字。 呵,真是讽刺。 世人只知道祁厌身边有个孟小宇,既是昔日的伴侣,又是如今的合作伙伴,却始终没看到有个原主在背后死心塌地地付出和不求回报。 那图上的两人,一身同色正装,恰似一对完美的璧人。 记忆又被拉回一周前,哪怕恃宠而骄那么多天,但冲突但凡有关孟小宇,“谢霄”的满腔委屈和失望至极,与孟小宇简单地扮柔弱可怜一比,在祁厌眼里一文不值。 “谢霄,没事吧?” 一声缱绻的关怀打断秦钰的戚戚然,他匆匆抬眼,不远处赵天天正握着手机一脸担忧看他。 “怎么了?我没事啊。” 秦钰最讨厌被人误解,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故作没看到什么鬼报道。 但那一听就是鬼话,赵天天叹口气:“其实你来面试那天,我就已经知道你和祁厌有了矛盾误解。但是不好意思去问你,而且那次林国栋的闹剧,我们也都在场,所以关于孟小宇先生的事情,难免不多想。” “只能说该发生的最终还是要发生,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了。” 秦钰垂眸,不知道怎么解释。 当时他本就是怀着侥幸心理,可现在不同,祁厌心里还有孟小宇,那就不可能将好感度上升到满分。 现如今也只能替自己感到可笑,果然啊,原主自始至终都是被可怜的那一方。 深吸口气,正要无所谓地摇头回答。 却被一旁的江霖插嘴堵回去:“天天,感情这种事情你劝他有什么用,没必要说那么好听,该生气还是要生气。” 室内向阳很好,江霖就拖着张椅子背靠着落地窗,边晒太阳边翻着书。 见两人视线同时望来,他无奈合上书:“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首先祁厌是什么人,众所周知,他刚开始没做过分的事情,那就是还有利用价值。就好比你和孟小宇,他拖着你无非就是没人适合他,没人能任劳任怨地包容他。可现在今非昔比,少了一个你,自然有视他为宝的孟小宇。又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初恋,你才是那个第三者。” 秦钰被这一通话噎的差点顺不过来气,努力不让自己眼底的平静化作怒火。 望着江霖那云淡风轻的嘴脸,秦钰总觉得之前把江霖跟祁厌一起做对比,还能找出相似之处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至少在他眼里看来,祁厌面冷心热,饶是面上有多不情愿,嘴上也不会拐着弯骂人,很直接,但对秦钰这种直肠子来说无关痛痒。 江霖却不一样,面冷心也冷,像条蛇,对谁都能吐着芯子。 可偏偏他无力反驳。 因为都是事实。 原主的锅,终是把他压的喘不过气。 江霖见他不说话,自然也是猜到几分。 笑了一下,还是继续输出:“所以,不是说该发生的,预想到的就不该给予正常的情绪。就比如你知道你本就会死,难道死的时候就不会害怕?生气难过都是必要的,要我说,最好是有气就撒,有仇就报,无需内耗。” 赵天天:“……” 秦钰:“……” 报仇?不内耗? 当他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谁都敢闹一闹? 这不纯脑子不正常? “阿霖,你别闹。”终是赵天天听不下去,瞪他一眼又重新安慰秦钰:“你当他脑子还没好,被小鬼附身了。” “哈哈……” 秦钰扯唇笑笑。 也是,江霖前两天死活不愿继续躺家里面,闹了许久才被同意进了公司,但不能过度用脑。 暂时做个辅助秦钰的闲散官。 “天天,你别把任何事都想的那么容易。如果真是作为朋友那一方,意见一致比安慰更重要,你怎么知道他心里不是想撒气呢?” 屋外空气燥热,屋内冷气适宜,但偏偏江霖这番话,倒是让秦钰觉得后颈越发的冰凉。 一个哆嗦后,秦钰连忙低头把视线放回到电脑上。 “我再想想……” 想想是大闹一通,还是做个鹌鹑。 没法怪他噻,他算个什么东西。 赵天天小脸上满是担忧,但当事人都没啥要说的,他就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只是刚垂下的头在收到私人邮件上那一封红色的电子邀请函上时,复又抬头。 苦笑连连:“这真不是我多管闲事了,祁厌把邀请函都发来了,属于想躲也躲不掉。” “赵叔叔和其他叔伯们,跟祁厌也是有过不少交流,即便你不想去,那些长辈们也不会让你如愿。无事,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我也收到了。” 江霖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翻着书。 “霄哥,你呢?”赵天天问。 “啊?我没收到耶。” “工作邮件,收不到正常,你看下手机。” 秦钰听话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嘿!还是没有。” 赵天天:“……” 真该死啊,他就多余问。 “小事,不去就不去,我们去给你找回面子,甩他几个脸子。” “呵呵,谢谢你啊,赵总~” “及时止损,说不定人家本就不愿意你去搞破坏呢,刚好防一下。” 秦钰一下子炸了:“我偏要去,凭什么不去?还搞特殊是吧,我至少也是陪他度过那么多个日月奸情的时光,敢防着老子。看我混进去不泼他一身硫酸,臭傻逼,玩弄老子感情!” 这一通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怒骂,让余下两人直接愣在原地。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也太糙了。 不过也是,骂的没错,骂的理所应当。 “真要去啊?”赵天天确定他想法。 “必须去,能带我混进去吗?” “可以带亲友去,这种晚宴无非是图个热闹,凡是有头有脸的都回去,至于我们这些没啥大脸面的……多带几张嘴应该也没人管。” 秦钰:“说好了,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是被带去撑场面的。” “哈哈,好。”赵天天猛点头。 又是一个周末,清爽日子但不开心的一天。 秦钰一大早就起来捯饬自己,大半夜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起的比鸡早。 烦躁地打开窗户透气,阵阵微弱的风裹挟着细雨直扑面上。 秦钰清醒一些,将窗户关小。 这两天天气不好,先是前段时间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断。到现在都持续了半个周,还是阴云不断。 秦钰现实世界中,属于中原偏北方一点,那里的天气没有这边的阴晴不定,初秋不是热死就是热死,不像这忽冷忽热,恨不得不害臊地缠上人将人折磨得生病,才恋恋不舍退开。 洗了个脸顺带洗了个头,用暖风机吹干换了件大v领白色长袖衬衫,深灰色西服裤。 左看右看,觉得穿上去合眼缘,才作罢。 从冰箱里拿出速冻包子,胡乱塞进微波炉,就那么热了吃光。 算着时间,快到十点的时候又开车到了恒业。 毕竟他是个没!有!邀!请!函!的人,只能跟赵天天江霖去会合碰面,然后再被可怜兮兮地带进去。 交接仪式在一个大会堂,面子大,来的人倒是比林国栋多了一倍,全都是些衣冠楚楚的总裁精英。 比起他只穿个内搭没正形的样,人家显得气质多了。 秦钰生怕祁厌看到他偷摸来,再迁怒到赵天天和江霖身上,只能默默挤在后面,看不清也听不清前面在说什么。 只能依稀听见一些什么好啊坏啊的词,和祁厌蒋之舟那两只老狐狸你来我往,“你依我侬”的奉承,以及下面那整齐的掌声。 秦钰歪在罗马柱上,百无聊赖盯着前方,直到最后结束,人群散开。 他立马四处寻找赵天天和江霖的身影,可偏偏人多,又都穿着那该死的大差不差的西装。 会堂很大,左右门又该死的对称,秦钰默默算着他俩会走哪个门。 殊不知台阶上,那一道锐利的视线紧紧锁住他。 秦钰也察觉到,下意识抬眼,跟祁厌毫无阻拦地对视上。 那双眼没有一点吃惊,甚至是波动,只是那样盯着他,仅此而已。 秦钰本来还咯噔不停跳的心,此刻像是被摁住命脉,竟奇迹般安静下来。 心底那股酸涩的感觉又缓缓涌出来,秦钰飞快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快步地欲盖弥彰地逃走。 那身后的视线,知道他隐没在拐角里,才恋恋不舍的收回。 “祁总,看谁呢,那么眷恋?” 身后那调侃的笑,唤醒祁厌的心神,他重新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淡淡道:“没谁,随便看看。” 蒋之舟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狐狸眼眯成一条线:“是吗,这可不像我们祁总,口是心非,该不会是见到那个小情人了?不该啊,我都吩咐下面的人了,怎么还能请他来?莫不是,有人暗度陈仓?” 祁厌着实心烦,连个余光都不想给他,冷冷道:“他来不来与我何干,什么事情都是蒋总在打理,我只是迫于小宇的面子上,不好插手。还望蒋总不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努力做好手头的事,早日还小宇自由。” “呵呵,祁总好大的火气。” “不敢当。” 剑拔弩张,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还是尽量保持着最后一层窗户纸的默契。 “如若没事,祁某先走一步。” 说罢,迈起腿往秦钰离开的方向走去。 “错啦祁总,”蒋之舟嘴上噙着笑,叫住他:“小宇在左侧的休息室,你忘记了?” 祁厌:“……” 握着的拳紧了又紧,最终泻力地松开。 “多谢提醒。” 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步伐加重地往反方向走去。 声音响在空旷的会堂,沉重且压抑。 “呵——” 蒋之舟冷笑一声,脸上的迎合与讨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看了眼腕表,离最后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垂眸思索片刻,旋即抬脚往右侧走去。 “天杀的,搞那么多休息室干什么啊!给谁住啊?” 秦钰出了会堂,左拐走出一片长廊,每个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 看了眼手机,跟赵天天的聊天框还挺在两分钟前的:[赵总,你们在哪个房间啊?] 到现在都没等到人回,秦钰也不好就那么自己走掉。 毕竟是求着人家带自己来的,虽然怂的要死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干。 别说泼硫酸了,连上去泼凉水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四处飘荡,一个个推门去看。 好在都是精英,识大体的知识分子,对他的打扰只是点头示意,没有把他当神经病。 秦钰松口气,找到最后一个房间,仍是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但好在房间是空的,他擦掉满头大汗,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掏出手机。 刚要跟两个人其中一个打电话,却有人推门而入。 秦钰立马抬眼,看是不是他们两人找过来了。 但抬眸的那一瞬间,又失望地垂下。 很遗憾不是。 “谢先生,见到我来,似乎不是很开心啊?”来人一身紫红色西服套装,宽肩窄腰加上那狐狸长相,倒是不违和。 秦钰没空跟他寒暄,只能笑着:“哪有,一时间没认出来,否则自然不敢怠慢蒋总。不过我只是想找到我朋友,可惜他们好像同我走散了。” “一般来说,朋友几个在一起,这种会堂还不至于走丢吧,还是说某人心里在想着什么,有些一心二用了?” 那与对祁厌无差别的调笑,阴阳怪气,秦钰却是听不懂。 “是吗,我就是蠢,忘记跟他们一起离开,现在估计去在哪吃饭呢吧,那我就在这等会。” “谢先生用过午饭了?”蒋之舟离近了,在他沙发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翘起二郎腿,锃亮油光闪闪的皮鞋脚尖直指着秦钰。 直到他在明知故问,秦钰也只能老实回答没有。 毕竟蒋之舟不比祁厌,那小说没来得及过多描述的人物,又突然出现在主角视线,不免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别的不管,明哲保身最重要。 “那不妨赏个脸,跟我一起共进午餐?” 听着那没头没脑的邀请,秦钰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 刀削的俊美面庞,秦钰盯着那诡异的笑脸,说不上来哪不舒服。 “客气了,我暂时不饿,谢谢。” 如果说上次见到他的第一面,是只觉心思深沉,那这次再度碰面,真的有一种深陷泥泞的慌乱感。 “抱歉蒋总,我有些不太舒服,想一个人休息会儿,您可以不要打扰我吗?”他话说的直白,没有一丝情商。 等来的却不是无奈退去,而是进一步的骚扰,不要脸皮。 “虽说离会场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且晚宴不在这里,但宾客早已饥肠辘辘,各自安置在所属的休息间。谢先生明明有选择去其他休息室的机会,为何偏偏要来最远的这一间?” 莫名其妙的质问,秦钰努力不让本就没几丝笑的脸崩塌:“对啊,前面都有人在啊,我总不能不要脸皮打扰人家吧?” 蒋之舟垂眸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长腿晃着,语气里满是自负。 “赵家那小少爷和江家那位,不是同你一起来的?我可不信那找不到人的鬼话,还是说你本就是故意来这的?” 秦钰:“那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哲保身?保个屁,气都要气死了。 闲得慌能不能去种地啊,绝对比牛能多犁二亩地。 “谁来这都跟我没关系,但是你,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 行,他听出来了,讲那么多不就是占了这人的位置? 秦钰绷紧的背松懈下来,起身就要走:“行,把位置还你,再见。” 手腕却被猛然拉住。 略带冰凉的手,狠狠钳住秦钰的,他不可置信回头,却甩不掉。 腕骨隐隐作痛,秦钰忍着最后一丝理智,阴沉着脸低声吼道:“给我放手!” 蒋之舟顺着他挣扎的力度起了身,一臂的距离,就那么拉着面前那脸沉到滴墨的男人。 而后那唇峰一弯,可叹道:“谢先生,我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该如何是好啊?” 第24章 谁欠你的? 秦钰眉头皱的更紧,破口大骂:“管你喜欢谁,放开老子!” 蒋之舟充耳不闻,另一只手慢慢从秦钰那手背,温柔轻抚至小臂,顺着往上爬。 即便是长袖,肌肤隔的严实,但那冰凉的掌心相触时不可避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去你大爷的!”秦钰什么时候受过这侮辱,没受牵制的手,在蒋之舟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挥过去。 却被直接擒住。 秦钰感受着发麻的拳头被那手包裹,还有那肆无忌惮地调笑:“谢霄,你的手可真好摸。手指又长又软,最适合摸哪里呢,让我猜猜?” “滚你妈的,死变态。” 近在咫尺,秦钰脸涨成猪肝色,不安感涌上心头。可偏偏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狗屁妖术,他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连对抗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力量都没有。 手被发狠地揉捏,真真切切的痛感让他心浮气躁。突然间手背上微凉的,素圈戒指的磨砺让秦钰那即将尽散的理智回归一丝清明。 他缓了缓被打乱的呼吸频率,干脆迎着那恶心的视线,发狠地笑着:“据我所知,蒋总可是有未婚妻的,怎么?是变态的心思没人能满足,还是披着人皮的狼,使尽下作手段欺骗良家妇女?也不怕,被人知道戳断了脊梁骨。既然如此,怎么好有脸心安理得还将那戒指戴在手上?”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他,蒋之舟目光一滞,下意识看向那枚戒指。 秦钰趁热打铁:“你要是有点良知就赶紧把我放开,我不会多说什么。但真要敢对我做什么,信不信他们不会放过你?” “他们?是你那没相处多久的两个小少爷,别忘了同是商圈人,谁会在意一个与他们家族事业无关联的蚍蜉。还是说祁厌?他吗,更无可能。你刚刚可是与他有过眼神交流,看出什么感情来了?你觉得是你更入他的眼,还是他护在身边的那位乖宝宝?” 秦钰一怔,下意识反驳:“跟祁厌有什么关系,你真他妈心思狭隘,老子就不能有其他朋友?” 双手以一种交叉的姿势,被锁在胸前,秦钰眼神淬了毒盯着下半身,奋力遏制住踹上去的冲动。 蒋之舟笑了,“不想着他就行,不然等会看到你为他难过,我可是要吃醋的。” 秦钰不想与他周旋,对牛弹琴。 抬起脚使劲往那皮鞋上狠踹一脚,用劲极大,逼的对方一个闷哼。 蒋之舟脸色瞬间铁青,隐忍地缓解疼痛半晌,愣是没发作。 似是有些要控制不住手中的人,他总算不慢悠悠讲废话:“别生气,话还没说完呢。” “你不该继续磕死在祁厌身上,他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渣,可怜我那小助理跟了他三年,不过是为了他被迫离开,走后没几天就找了你做床伴。现在他回去了,不过是吹了一段时间的耳边风,这不又把你踢走了。” 见秦钰一言不发,他得寸进尺:“瞧瞧这可怜的小模样,祁厌怎么舍得的啊?也好,他知道我对你有意思,这不一看到你的身影就让我过来找了?” 这话无异于当头棒喝,把秦钰脑子里仅有的那一点克制搅的粉碎。 眼眸瞬间猩红,咬着牙怒道:“你说什么?” 【宿主,别信他的话。要知道在这遇到的每个没有着重描述的角色,都不知道暗藏什么心思。他这很明显是挑拨离间,莫要信他。】 蒋之舟扯唇,狭长的眼眸,上翘的那抹弧度怎么看都让人心堵得慌。 又听他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国外,那边的生活习惯从小就耳濡目染。你刚刚不是说我有未婚妻还骚扰男人,要我身败名裂?那你可错了,比那变态的我可都会,趁着祁厌那么撮合我俩,要不要试试我和他哪个更适合你?” “你踏马再说这鬼话,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春梦做多了伤着脑子了是吧,别什么神经病都上赶着触霉头。” 秦钰回神深吸口气怒骂,又忍不住啐了他一脸:“少跟我挑拨离间,他什么样子还不需要你这个葫芦里卖毒药的人,随意置喙。” “呵。” 许是见秦钰比他想象中的心理素质强大,蒋之舟登时拉下脸。 他松开秦钰,冷声道:“祁厌在那些蠢货眼里才算得上宝,他不过是毛头小子误打误撞成功罢了,有什么可攀附的?那些世家们,倒也不怕齐心协力搬起的石墩,到时候闪了自己的腰。” 手腕上各一圈的红痕突兀,秦钰揉了揉发酸的手背。 他是不懂蒋之舟突如其来的变脸,却也能听出对祁厌的不爽甚至是厌恶。 秦钰只在心头冷笑,面上不显。 一个没什么戏份的配角,也敢跟主角在这脸贴脸比大小?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更要哭的要死不死,可惜了他看不到那超爽的一幕。 蒋之舟也没指望秦钰能理他,退了两步,在先前秦钰坐的沙发上靠着。 双臂撑开搭在沙发上,眉眼爬上几分疲惫。 眼看着秦钰毫不留恋地要走,他没由来的一句:“谢霄,你真的爱祁厌?” “关你屁事!” 得来一句让人无奈抓狂的话。 “没良心,转头就把我很喜欢你这件事忘的干干净净。蒋之舟嗤笑,“不过有件事你既不主动承认,那我就暂时不给你捅出去,要怎么答谢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秦钰开门的动作一顿。 没忍住扭头骂过去:“承认什么,又谢你什么?你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天天想当然以为别人都欠你的,我不是祁厌,有个被你截胡的初恋。” “这个性格,这个态度,你果然不是谢霄……对吗?” 秦钰抓着门把手的动作一僵,瞳孔里难得出现惶恐,他强忍着不暴露,平复心情。 哪怕是自己毫无节制地作死,祁厌都没有怀疑他的变化,只把他当脑抽。可这个蒋之舟,甚至谈得上一面之缘都没有的配角,能一下子窥破他的不同。 这人,绝对不简单。 手臂有些抖,拼尽全力才压下那如晴天霹雳的询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谢霄还能是谁,大白天的……蒋总是撞到小鬼,受惊了吧?” 蒋之舟呵呵一笑,“不承认算了。” 说着看一眼手表,又道:“最后一个流程也该结束,去找你的小伙伴们吧。不过要记得,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哦。” 那揶揄的模样,极为欠揍。 秦钰生怕再待下去,连最后一丝伪装都维持不了,匆忙离去。 连连问了几个人,终于离开了会堂,到了门外。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同前两日的淅淅沥沥,大且急促。 【秦钰,别有压力,他在诈你。】 秦钰胸口闷的要炸,手撑着玻璃幕墙艰难地喘着气,缓和一会靠着墙有气无力。 “我知道,刚刚确实被吓了一跳,抱歉差点露馅。” 哪怕只是个使诈,秦钰也无可避免慌得不行,现在呼吸了外面新鲜空气,又忍不住嘲笑自己。 自己死活不承认,蒋之舟还能把他当做鬼上身给送到牢里? 真是被那变态吓坏了。 零零三没怪他:【无事,正常人都会这个反应,他只是个普通人,到时候多提防一下就可以,别自己吓自己。】 “行。” 秦钰点点头,记在心里。 掏出手机看微信,仍是空空如也没一个消息,实在是让人着急,重新拨过去电话。 大约过了近十秒,总算被接通。 “喂,霄哥,抱歉抱歉,刚刚跟祁厌和孟、和他们在聊一些事情,虽然不关公司也挨不着边,但是没好意思拿手机看。不过,你去哪了,刚刚都没看到你的人影,就连……” 赵天天那端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就连祁厌也问你在哪,我没好意思说实话。不过看样子,他是知道你来了。” “嗯,我当时找你们的时候,跟他不小心对了一眼。”秦钰老老实实告知。 “原来如此,看样子他并不排斥你来。算了不说这些,晚上还有宴会你没忘吧,既然祁厌知道你的存在,就跟我们一起,大大方方的。不过这边人多,光是客套还得一会,你再等等,休息间有西餐或者你去找接待员要点垫吧垫吧肚子。” 听他语气有些急促又偷摸的,秦钰忙让他安心:“好,我知道了。你先顾好自己,我就在门外透口气,不碍事。” 挂断电话,秦钰叹口气。 人生不易,处处有壁。 人家在里面谈笑风生,他在外面看着漫天飘雨苦笑人生。 实属狼狈。 反观原主这本该顺遂有出息的一生,偏偏为了一个男人葬送,真想问他一嘴,到现在仍不后悔? 要是机会给他自己,秦钰都不敢想日后作为成功人士,他那张嘴脸该有多刻薄。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是很久,秦钰脑子里那人生画面还没想一半,就见江霖拿着一把伞出来,对上视线,江霖微微颔首。 “谢霄,走吧。” 秦钰站直,却没看到赵天天的身影,问着:“赵总呢?” 江霖“他有事情回家了,估计五六点会过去。” “过去,去哪?” “祁厌筹办的,那暗藏心思的晚宴呗,你以为就那么多人挤在这逼仄的会堂,讲两句话就好了?”江霖笑笑,语气里满是嫌弃:“这种低调的事情,他祁厌可从来不做。” “行,明白了。” 换而言之,在这体会不到某人的豪。 江霖打开伞,为他撑着。 “谢谢。”伞不大,堪堪能挡住两人各一半的肩。雨滴打在伞面上,响声沉闷,余光瞥见江霖把大半往他身边倾斜,有些不自在地道了谢。 江霖嗯了声,算是接受。 江霖看着也瘦,但个子还是要比秦钰高一点点,两个人也算是挤着走完一段路。 站在出口处,找门口保安帮忙把车开来。 “你能开车不,要不我来?”秦钰钻进副驾驶,接过他手里的伞,套了个塑料袋塞到车门储物槽里。 看了眼江霖,仍旧担心他的头痛。 即便已经很多天过去了。 但,万一呢? 他还是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不用,我没事,真有什么事你再换我,祁厌住的地方又不偏不远,要不了多久。” “好。”秦钰点头,系好安全带坐直。 一路上,除了秦钰肚子有点饿的抽抽,路过一所学校前的路边摊,看着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拌面摊。 急吼吼要了一份,又匆匆护着怀里的饭奔向车里,快速解决掉。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前,停车区很大,江霖找了个离门口近的,停下。 秦钰看着与之前所待过的浅水湾颇为相似的布局,一时间晃了神。但这一看就不是他睡过的地方,因为来的路况不对。 “还早,估计祁厌和身边的那位还没到呢。是直接进去,还是在附近找个地方先待会?” 江霖打断他的神游,握着方向盘偏头等着回话。 秦钰摇头,拿出伞打开车门,边撑伞边道:“来回跑太麻烦了,还下着大雨,先进去吧,就当几个小时避雨了。” “行。” 秦钰关上车门,又转到驾驶车门接江霖下车。 出示邀请证件,门外的保安们才给他们开了那通道。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一辆车驶过来,直直跟在后面。 两人侧身看去,是一辆熟悉的布加迪。 篱笆围墙里的长路,本来还觉得宽敞,但车子逼来,尽显拥挤。 见挡了路,江霖扯着秦钰旁边退了半步。 布加迪驶过身侧,透过并不完全隔绝视线的车窗,秦钰只看到那张坚挺无比,帅到让人窒息的侧脸。 副座上是孟小宇,似是看到了车外的两人,他偏过身子拍了拍祁厌的胳膊。 大概能猜到说了什么,祁厌只是微微侧头,目光在接触到秦钰面上的时候,仍是不带一点波澜,很快移开。 车子也随之快步驶去,秦钰还怔怔地望着那个方位,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一场幻觉。 心里又有什么东西在噔噔作响,秦钰摁下那异常的躁动,暗骂一声与江霖继续往里走。 路确实很长,秦钰是早就见识过的。 但里面毕竟是祁厌的私宅,他们这些外宾车子还是没理由进得去。 第25章 哥哥要赚钱养你啊 离那别墅楼近了,秦钰却是没看到多少人影,偶尔一队服务员雨中扛着架子、桌子来回跑,布置场地。 走到最后一截长廊下,秦钰把伞收起,甩了甩雨水。到了跟前没看到有放伞的地方,就见那别墅檐下,有人拿着包装袋跑来。 “您好先生,伞给我就行,临走前再跟我们其中的工作人员讲一声来拿就好。” 那青年秀气的脸,白色燕尾服,胸前黑白相间的蝴蝶领。一切动作和说话礼貌且温和,让人赏心悦目。 秦钰道谢,把伞递过去。 想了想又问着:“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不是还早吗,那我们这些外宾可以在哪里暂作等候呢?” 青年停下步子,侧身指向别墅那金银相接的大门,“进去之后二层三层都是休息的地方,别墅后区还有一个室内花园,也可以品酒赏花。就从这边右侧走到前面第一个左拐处,再沿着那条路一直就能看到指示牌。” “好的,麻烦你了。”秦钰在心中记下,弯腰道谢。 那人也回以鞠躬:“不客气,两位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没了。” “那好,祝二位今夜玩的尽兴。” 说罢,又快步往那别墅一层,也就是晚上的主场宴会厅走去。很快隐没在拐角,不知所踪。 秦钰抹去手背上残存的雨水,示意江霖往里面走。 累了,能躺则躺。 是否能尽兴而归?还是个未知数。 只要不被他们这些事事儿的人找茬,就行了。零零三说给他时间缓冲,至于中间思考到了什么,还在酝酿。 这边除了外部陈设装修,里面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要说b区那边的别墅俨然是住宅,那这就相当于专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还未弄好的红酒架,深色长红毯的延伸到最里端。余下的空旷地,秦钰一扫而过的只有那排排一厘不差挂着的各种名画。 说不上来的名字,也谈不上熟悉感,但十有八九是这个世界的名人真迹。 这个故事里的作者,虽然惰性很大且无厘头,但该有的严谨倒是没少。 从进了门左侧的电梯上到三楼,上面不是大主卧连带着几间其他卧室书房之类的,而是被打通成一排房间,中间又是一排红酒,弧形大沙发和各种精奢的小物件。 头顶占据了一层屋子大约三分之一的灯具,秦钰就那么只看了一眼,都被刺得生疼。 随意选了间靠中间的房间,两人拿着身份卡进去。 屋里是那种上层酒店的装潢,万事齐全。 江霖把卡随意扔到旁边的桌上,换下湿了一半的外套。随后走到那带有卧榻的飘窗旁,摁下旁边按钮,看着窗户向外打开,转过头又看向坐在床脚的秦钰。 “谢霄,我看你还是挺累的,刚好这里有床,你要不要先睡会儿?” 那张脸上的疲惫遮都遮不住,江霖坐在那盖着软垫的卧榻上,抱着手臂提醒他。 秦钰本就没睡好,说不上很累但是由内而外的没精神。 但就一张床,他也得考虑别人的需求,还是摇摇头拒绝。 “怎么强撑着,这可不像你,”江霖眉头舒展,目光落在那张大床上,笑着道:“不休息好晚上根本没心情去四处闲逛,求着天天将你带进来,总不能连祁厌的一面都不见,就悻悻而归吧?” 秦钰纠正,又有些怅然:“这不算求吧,看赵总答应的还挺爽快。我发现见不见也都那样,吵着闹着到了这一步,但每次看到他之后,先前还超多想说的话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怎么说,是释然还是难过?”江霖来了兴趣,往对着秦钰的那一角墙壁靠着。 “……都谈不上。”秦钰双手撑在背后,放松肩膀,细细思索几秒,旋即否认。 “那就奇怪了,还是说你现在对祁厌已经没有一点感觉?”江霖挑眉,那凤眸带了些许审视看向他。 秦钰:“……” 不是,那么明显吗? 但他没敢与江霖对视,生怕被捕捉到眼底的心虚。 斟酌措辞后,徐徐道:“也没有那么突然啦,感情还是有的。只不过更多的还是面对这种不被选择不被重视的一种生气,和无可奈何而已。” “哦。”江霖淡淡应了一声,将目光错开。 窗外雨不再急促张扬,轻缓了许多。 凉风吹到面上,江霖只觉没由来的烦闷,眼底那抹掺杂着道不清的情绪,在未来得及化开之前阖上眼帘。 秦钰见自己的话只得来一个毫无情绪波澜的“哦”字,侧目望去。 见那刚刚还挺八卦的江霖,此刻正半坐在飘窗上闭目养神。黑色长袖衬衫,将那身型显得修长劲瘦。 又怕他靠的不舒服,秦钰犹豫再三还是道:“要不你睡床,没被子容易着凉,而且太硬不舒服。” 江霖睁开眼,起身下榻往床边走来。 秦钰赶紧起来挪位置,却见他只过去拿了个枕头,而后又在卧榻上靠着。 “不用,我喜欢在窗户边睡,下雨天听着这声音,让我安心。” \"也行。\" 秦钰不能阻止别人的习惯,索性蹬掉鞋子爬上了床。 各种疲惫不适在身体沾上床的那一刻,全都叫嚣着跑了出来。 他满足地闭上酸涩的眼,片刻又睁开。 看着抱着那枕头,在卧榻上躺的安稳的江霖,秦钰目光有片刻的恍惚,许多旧时的画面争先恐后往脑子里涌现。 “秦牧,你他妈多大了还老是往我房间里钻?我告诉你,休想再跟我挤一张床,你那么长一个挤都挤死了。” “谁要跟你睡一张床,三天两头不洗澡脏死了。” 那时的秦牧刚上高中,身材高相貌好,皮肤白的发光。一身黑色丝质睡衣,将那长身段一览无遗,此刻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他门口。 而秦钰不修边幅,寸头光着膀子,夏天睡觉就一个大裤衩套身上。 猝不及防被嫌弃,秦钰也没心思说道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打了个呵欠:“都十一点了,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秦牧却充耳不闻,拿着枕头就往他房间的飘窗一放,又去他衣柜里翻出一条薄毯,躺了上去。 少年身型早已超过一米八,屈起腿时也只能堪堪抵在墙面,尽显逼仄。 看着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秦钰有些想笑,又有些生气:“滚回去好好睡觉去,谁家大晚上睡榻榻米的啊,不嫌腰酸背痛,你明天要不要上课了?” 他走到秦牧面前,外面还在下着下雨。 见那兔崽子躺的安稳,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往他腰上拍了一巴掌。 “下着雨呢,感冒了你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去医院,再打电话可怜兮兮要我陪你挂吊水我真的会骂你!” 秦牧吃痛,睁开眼。 那双与他最为相像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秦钰一愣,担忧道:“怎么了?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有。”秦牧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向窗外:“我就是喜欢睡在这,听着雨声入睡让人安心。” “没被欺负就行,”秦钰松了口气,听他说完忍不住气笑了:“当初把这个房间留给你,你又死活不愿意,说什么采光太好影响你看书,现在知道乱蹿了?还睡觉安心,你听谁胡诌的,硬榻哪有大床香?” 秦牧却不说话了。 秦钰困得又连打几个哈欠,但他这个好弟弟比他还油盐不进,倔的要死。知道在他身上讨不到好处,只能骂了一句索性不再管,爬上床。 “毯子盖好,别冻着肚子。”叮嘱一句,就关了灯。 黑夜里,秦牧睁着眼看着窗外,一丁点光亮但不足以看得清任何事物。 片刻他又转过头来,看向与他只有一步之远的床头,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秦钰的轮廓。 “秦钰。” 秦牧看着他,轻声念着。 “……”没人理他。 “哥?” “做什么,不睡滚出去。”秦钰总算抬眼,往窗台看一眼,而后翻身背对着他。 “哥,不一样。” 秦钰纯困战神,敷衍着:“什么不一样?”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个房间,而是在这个房间里我能跟你待在一处,每次都见不到面,下雨天我缩在一个人的房间,更睡不着。” 秦牧不是善于表达内心的那种人,他也做不到拉下脸乞求他的长兄多陪陪自己,只能选择应该蠢方法往他房间跑。 所以一开始分房间,他就不要这个。 听秦牧这样说,秦钰强撑着理智回他:“我每天都在家啊,也没见你多黏我,别睡不着就编故事骗我哄你,没用。” “呵呵。” 夜色里,那声嗤笑夹杂着细弱的雨声,平白显得孤寂难过。 “你每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点回,明明是在家想跟你见一面都要挑个黄道吉日,更别提关心我能不能睡得着。” “赚钱嘛,哥知道你公主病刚搬来新家不久不适应,但人生最不能少的就是适应,忍忍吧,等我赚够了钱,就不租房了,直接给你买个大房子,以后结婚生孩子都绰绰有余的那种大房子。” “秦钰,我才不稀罕。”秦牧移开目光,盯着天花板:“我只想你别那么累,好有时间陪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更不想结婚。” “好,下次一定陪你,不结婚就不结,刚好给哥省了彩礼钱。”秦钰侧卧着,薄毯盖在身上,闭上的眼连带着嘴角弯成一道弧度。 早说这小崽子是孤独了,亏自己还以为这生人勿近的模样是被那个小姑娘伤了心。 这样也好,不会担心小崽子早恋而被影响学习。 “撒谎。” 秦牧依旧盯着那天花板,牙关咬紧,似要用目光将那墙壁瞪出个洞来。 “什么?”秦钰没听清。 “没事……”眼球胀的酸痛难忍,秦牧闭上眼重新偏过头去,任由两行热泪没入耳后,化作密密麻麻的毒虫,在黑暗中啃噬他的心口。 “我困了,睡吧。” 终是没能矫情地拉下脸,秦牧蒙着头睡觉。 “好。”秦钰松了口气,很快便沉沉睡去。 当时的他不仅工作逼得紧,还深受秦牧学习的影响,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了工作,牵连到秦牧跟他过苦日子。 现在日子倒是舒坦了,回过头来却是发现最亲近的人往往陪伴最少。秦牧到底长什么样,他都快记不清了,只知道小的时候很嫩很软,越长大他越忙,都没好好看看。 一天一个样,但一样的好看。 不愧是他老秦家的孩子,随他一样的好看! 秦钰回过神,双眼盯着那呼吸逐渐均匀的江霖,泪眼逐渐模糊。 仿佛那个冰冷寡言,没心没肺的少年还在身边,仿若那声好不情愿的“哥”还在耳边。 秦钰笑了,轻声喊了一句:“小牧,哥很想你。” 他如今身处这个异世界,才懂得了举目无亲是个怎样的痛楚,这种孤立无援的操蛋感,他不能让秦牧也经历。 所以,那烦人的任务,他还是要努力跟进。 哪怕耗点时间,甚至对现在的他而言,就算让他出卖点色相也无伤大雅。 叹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劲后,秦钰翻了身,重新睡去。 但没发现他闭眼后,江霖猝然掀起的眼帘。 那双凤眸依旧没多少温度,就像浑然天成的一块寒玉,可仔细瞧着还是多了一缕异样。 眸光闪动,是克制,亦是无措。 秦钰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房间早已黑沉。 他匆忙坐起身,环顾房间,江霖不在,许是已经出去了。 下床摸索着开了灯,秦钰上了个厕所,又在卫生间漱了个口。刚要出去,又瞥到镜子里那凌乱的发型和睡到起褶皱的衣服,嫌弃地整理好才开门离去。 三楼一个人影都没,秦钰顶着那晃的眼疼的灯光,快步下了电梯。 出电梯转到拐角,差点跟手端托盘的服务生撞上。 “抱歉先生,没撞到您吧?”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哈……”秦钰双手合十,虔诚道歉。 过了转角,一层那宴会厅黑压压一群人,男女老少全都穿着精致,同行之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攀附敬酒。 秦钰穿过人群,从那大厅正中间的香槟塔桌席上随便拿了一杯红酒,和一碟蛋糕。 重新藏入黑暗,秦钰掏出屁股兜的手机。 刚刚出来有些急,现在才发现手机有江霖给他发的消息提示。 “醒了到一层来,我和天天都在前面,如果没看到我们就去那个中午那个服务员说的什么花园找,天天跟他爸妈一起来的,大厅人多他们也待不住。” 显示是六点五十发的消息,也就是半个小时前。 秦钰把手机滑进口袋,重新在那狭窄的通道中挤到前面。仔细看了看,连身旁的人都没放过,很遗憾他们应该是转移阵地。 “帅哥找人吗?”身侧一个身穿银色连衣裙的美女,见他目光焦急寻人,但是那张脸确实很帅气,让人心痒痒,她忍不住上前搭讪。 秦钰一愣,侧目看她。 波浪卷,瓜子脸,身材丰腴,是标准的大美女,也是秦钰最喜欢的那一挂。 但防备之心不可无,他只是淡淡点头:“对,找朋友,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叫住。 “帅哥,看你长得那么好看,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那姑娘太过直接大方,直接把名片递了过来:“我叫周梦,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负责人,看你长相周正,是现在大众喜欢的那款,要不要加入我们或者好好了解一下?” 原来是个星探。 秦钰心底咋舌,还以为是搭讪,白高兴一场。 对着那双明亮充满希冀的眸子,秦钰果断摇摇头:“抱歉,我太忙了没时间做明星。” 周梦瞳孔的光亮瞬间化为乌有,只能点点头放他走。 秦钰致歉,循着记忆去找那劳什子室内花园。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夜晚的气温总算不再温热,凉意沁心很是舒爽。 第26章 酒意醉人心 秦钰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于这偌大的室内花园中,一个不知是什么平台上寻到赵天天和江霖的身影。 那些从未有时间去欣赏的垂直绿化和夺人眼目的各种花池,秦钰也只是草草看一眼,压根没那个心思去看。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赵天天身侧祁厌、孟小宇都在。 不仅,还有那个让人看着就生厌的蒋之舟。 不知道聊了什么,除了蒋之舟面上带着笑,其余几人都没什么表情,赵天天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蛋糕。 秦钰刚要喊人的动作戛然而止,踌躇着是再过会上前还是怎么的。 但不巧,侧对着他的那个人精蒋之舟,还是很快察觉到他的身影。 “豁,谢霄你可算醒了,我就说我这趟一定不会白来的,毕竟谢先生怎么能不来凑热闹呢。”那句不知存着什么心思的话,秦钰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神特么想去凑热闹,神经病! 眼看那傻逼迈开步子就要下台阶往他身边来,秦钰迅速擦过他的身侧,随后到赵天天身侧站着,神色冷淡地向另外两人打了声招呼。 “霄霄,休息好了吗?”孟小宇一如既往的温柔,担忧的眉眼向他看来。 “嗯。” 情敌见面总是分外眼红,又加上那天的尴尬事件让秦钰没法那么快忘怀,只淡淡应了一声。 看他这样不愿意亲近,孟小宇故作失落,垂下眸子:“那就好。” 蒋之舟也没在意秦钰对他撂面子,拍了拍衣摆重新在孟小宇身后站着,饶有兴致盯着几人。 无暇顾及对面的表演,秦钰将两人拉着退后半步,:“不是你们陪长辈来转转吗,怎么变成陪那仨货了?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都一个样,还没有外面自然的野花好看,自己家还没看够,也真是闲的。” “不是啊,我爸妈也来了,我和江霖是陪着他们老人家逛来着,只不过全程都是他们在说些我和江霖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刚好撞上了他们。谁知道我爸妈怎么回事,一见到祁厌本来还笑着呢,但是看到孟小宇脸色又变了,就那样别扭地看了我和江霖一眼,叹口气就走了。” 赵天天也不住地叹气,他爸妈从来不是绕弯子的主,今天就看他那眼神,还以为他俩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挺冤的。 “哈?” 秦钰惊了,没忍住心底牢骚:“你爸妈也看不惯这俩男的在一起啊,不过祁厌这么讨厌的人,你爸妈担心把你带坏了很正常。” “但……” “咳,你俩讲话能不能避着点人,再不济也该小点声。” 江霖轻咳声,打断赵天天想解释的动作。 气氛有些诡异,赵天天垂首,手背抵着下巴往江霖身边靠了靠。 他跟祁厌交集不深,生怕挨骂。 而秦钰则是大大方方抬眸,看向祁厌那不好看的脸色,不屑地瞥了一眼。 那咋了,只是简单讲两句话,又没有骂人。 “无妨,我没听见。” 仅仅是安静了几秒钟,祁厌冷哼一声,算是给秦钰解围。 “那是,他那小嘴叭叭的快得很,能听见也是奇了,不过我喜欢。” 蒋之舟没个正形地站在后面,祁厌一怔侧身看他。 那张脸上带着对同类人的欣赏,打趣,还有几分的……势在必得? 一瞬间,祁厌的气压骤降,刚刚强撑起来的平静骤然被打垮。 呵,好一个势在必得。 蒋之舟哪来的脸皮,敢惦记谢霄? 他也配? “祁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谢先生很特别很有个性吗?之前我听你们话里话外说他比较无趣,不解风情。但上午跟谢先生独处一室后,才发现原来祁总身边一直有着一个小辣椒,刚好我就喜欢这款,还得亏我命好,遇上的及时。” 蒋之舟讶然挑眉,语气颇为暧昧。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叫你命好?谢霄跟你又有什么牵扯?” 祁厌最烦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贱人。 但是碍于蒋之舟手上有拿捏孟小宇的筹码,祁厌姑且不打算那么快撕破脸皮。 “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你跟谢霄不是一对后,比较高兴,一时间心痒难耐去找了他,并且深情告白。” “呵呵……” 祁厌牙关都咬碎了,半晌挤不出来一句话。 转而将结上一层寒霜的眸子对上秦钰,一字一顿到:“深情告白?独处一室?谢霄,你说这到底是他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 不顾在场人对他情绪变化的不理解,也没管孟小宇努力维持着笑捏紧他的手臂。 祁厌只觉得浑身的怒气止不住,生怕下一秒一拳挥在蒋之舟那道貌岸然的脸上。 秦钰太阳穴突突跳动,恶狠狠瞪了在祁厌后面比口型的蒋之舟。 他说:“你的秘密。” 该死,什么狗屁秘密,一点证据没有还来威胁他了? 但是蒋之舟讲的又是事实,他只能装作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对,不过我可没答应他什么,某人别时间没到就做起春秋大梦起来。” 蒋之舟一噎,揶揄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眼看祁厌面色回暖,他又作死补刀:“你是没答应我什么,但你让我拉小手了,好没良心的男人,占了便宜还不承认?” 秦钰脑子轰地一下炸开,环顾几个人震惊的眼神,他羞愤欲死,恶寒道:“你他妈说话能不能正常点,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啊?什么拉小手,拉个狗屁的手,不是你骚扰我的吗?傻逼——” 要知道,那话傻子都听得出来,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果不其然,祁厌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凝了冰。 而是淬了毒! 他气笑了,盯着秦钰的脸好一会,怒意无处发泄,恨恨道:“好得很。” 然后转身离去,皮鞋踩在木制踏板上,声音沉重急促,不消片刻离开几人视线。 “阿厌……” 孟小宇没拦住,手臂僵在半空,旋即又颓然放下。 赵天天懵了,嘴唇嗫嚅几下,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看了眼身边的江霖,想寻求缓解尴尬的办法,却看到江霖倒是一脸的平静,毫不意外。 有些奇怪,但想不出原因。 不属于i人的世界太过复杂,他被吵的头疼。 准备拉着秦钰和江霖离开,却被孟小宇叫住。 “霄霄,我有话要和你说,”视线落在江霖身上,看不出情绪。很快带着歉意地移向赵天天:“抱歉,暂时将他留下,可以吗?” “呃……你问霄哥同不同意。” 赵天天承认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但这种事为什么要问他啊! 当事人同意才行啊! 而且他也害怕“谢霄”会被欺负,对方毕竟是两个人。 “没事,天天你们先出去,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秦钰打断他的忧虑,直到两人走远,复又恢复先前不苟言笑的模样。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有屁快放。” 对孟小宇他没什么好脸色,目光看都不看他。 “对我小助理脾气那么大干什么,还是祁厌不在,不装了?” 见他这样,蒋之舟忍不住替孟小宇抱不平。 “又有你什么事?你俩狼狈为奸,别带上我,小心臭了我的名声。” 对蒋之舟,他更是两巴掌。 “啧……” 蒋之舟眯了眯眼,眼神颇有些危险。 “咳,多谢蒋总担心,不过我就是有两句话跟谢霄说,还希望蒋总千万别见笑。” 见孟小宇这样说,蒋之舟明显开心不少,玩笑道:“我保证只听八卦,不多嘴。” 孟小宇没再管他,而是重新看向秦钰:“抱歉谢霄,我知道自从那天之后你肯定对我没了什么好印象,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祁厌现在是我的男友,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他身边出现?” “不可以。” 知道他要说什么,秦钰拒绝的很果断。 他又不是什么npc,被楚楚可怜地骂几句就能灰溜溜离开主角的视线。 他可是有任务做的,哪怕是被人口水淹死,也比完不成任务被处死强。 “你——” 见秦钰油盐不进,孟小宇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等的秦钰都没耐心了。 他才问:“为什么?祁厌又不会选择公开你,你干嘛非得放下身段去招惹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秦钰认真思索一会,然后无奈摊手:“不知道啊,我本来就没打算被公开啊,我又不是冲着他的名气去的,我要的是他的爱。” 孟小宇:“……” 算了,不问了。 搞心态。 “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吗,我累了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秦钰毫无情商地提问,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孟小宇咬碎了贝齿:“没……再见。” “拜拜~” 秦钰最喜欢看别人吃瘪,吹了个口哨转身离开。 “谢霄,回去记得多联系我哦。” 蒋之舟煞风景地甩出一句话,秦钰理都没理,快步离开。 等到人走远,孟小宇努力绷着的脸骤然松懈。 “你过来。” 他伸手拽着蒋之舟,往没人的绿植墙后面走。 “小宇?” 蒋之舟盯着拽住自己手腕上的,那纤细的玉手。一时间眼里盛满兴奋。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孟小宇停下了步子,转身与他面对面。 “啪——” 一声极为清脆的掌声,打在蒋之舟那张脸上。 蒋之舟被那突如其来没有防备的力道打偏了头,他有些怔愣地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触感,旋即笑了,笑得温柔。 那双狐狸眼弯着,很像一只要讨人欢喜的狐狸,摸上孟小宇打自己的那只手,心疼地揉搓。 “做什么这般生气,是不是打疼了?” 孟小宇眉眼全是不耐,没有刚刚对待外人的温柔和煦,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去招惹谢霄?你知不知道我拼命把他往外推,你倒好一个激将法让他俩的感情更……坚不可摧了?” 说着仿佛被气笑了,冷呵一声:“蒋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你别又突然地告诉我,你看谢霄不顺眼,准备搞他是吗?” “我没有。” 蒋煜最不愿意看到孟小宇生气的模样,他怕哄不好,面前的小人就不理他了。 他握紧孟小宇的手,低眉顺眼道:“小宇,我只是不喜欢他对你这个态度,才起了恶心他的心思,我没打算对他动手。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其他人,我没忘。”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谢霄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准备贴着祁厌不走了,如何进行下一步?” “没关系,不急,来日方长……” “我怎么不急?不尽早结束我怕你受到危险,你别忘了祂说过什么?还有你那个好弟弟,现在生死不明,手里还握着你那么多的罪证,多一天时间都是一天的提心吊胆,我怎么能不担心?” 蒋煜就那么怔怔看着面前,与其说张牙舞爪,不如说小猫亮出了那不痛不痒的尖牙。 鬼使神差地,他只会说一句:“小宇,我爱你。” 孟小宇:“……” 一切气愤,瞬间化作无奈的娇嗔。 “蒋煜,你这个人……” 太诡计多端,让人恨的牙痒痒。 秦钰刚回到宴会厅,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跳起了舞,哼不上调的音乐旋律,优美动人。 金黄色的吊灯投射出光亮,洒在下面,像极了整个地瓷砖上被撒了金箔,闪的很。 秦钰这次没从中间挤,沿着左边一排名画,看向那大舞池。 一对对璧人,跳着柔情的舞蹈,秦钰心里也痒痒的很。 之前自学过些华尔慈的舞步教程,但可惜一时间没有什么场合任他施展。 带着秦牧去过小区楼下的广场,想跟阿姨叔叔们一起跳,却没想到压根没人跳这种温柔舞步。 都是些节奏快的肢体动作,秦钰学不来,想法作废。 摒弃杂念,秦钰重新摸到香槟塔。 肚子空的难受,又塞了几块蛋糕水果。 “帅哥!” “咳——” 后背毫无防备被拍了一下,秦钰哽在喉咙的食物一时间没顺下去。 呛到气管猛咳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吃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咳、咳——” 秦钰猛拍自己胸口,自救回来舒口气看向周梦。 脸上被憋的通红,挑眉但没说话。 周梦领悟,立马解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回心转意,准备来接受我诚心诚意地邀请,没看到你在吃东西,抱歉抱歉!” 秦钰松口气,只要不是祁厌派来整他的就行。 “让你误会了是我的不对,不过我真没兴趣进娱乐圈。” “不进娱乐圈,网红圈呢?” “也不想。” 秦钰微微一笑,在那张脸上无异于大放异彩。 周梦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停止了,抖着声音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呗?” “行啊,我叫秦……不是,谢霄,不过先说好不谈感情。”秦钰倒是爽快把手机二维码打开,把前提先摆明。 “行!非必要绝不打扰!” 周梦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立马掏出手机,点开app,但在要扫码的瞬间,突然想到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几秒过后,周梦的动作突然僵住,不可置信抬眼看向这个帅哥。 谢霄!久混娱乐圈,又怎么能不知情财经圈的一些二三三事? 僵硬地把手机抽回来,丢下一句:“打扰了。” 扭头就跑。 秦钰:“???” 还没加呢,怎么就打扰了! 没礼貌! 秦钰气得又猛塞几口甜点,才想起来找人。 无语,今天一天到晚地都在找人,这是什么npc苦找大佬求庇佑的画面? 喝了杯酒,压下食管中的堵噎感。 秦钰往右手边电梯口走,电梯离宴会厅之间还有个内通道,关了那玻璃门,声音也逐渐隔绝。 秦钰靠着墙,百无聊赖等电梯下行。玻璃门却突然被用劲推开。 撞在墙沿“哐当”一下,秦钰如惊弓之鸟被吓了一跳。 一扭头,与祁厌撞了满怀。 “……” 草,什么超绝欧气! 这通道只能容得下俩人并排站,秦钰往一侧挪了挪位置,生怕挤着祁厌。 只用余光打量,也没敢说话。 蓦地,上臂被祁厌掐着,整个人被大力往前推。 “你干什么?” 步子趔趄,但怕摔只能往前走,秦钰掰不动他的手,大声质问。 祁厌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拽着他走到一扇门前,拧开门把手将人用劲推了进去。 “卧槽!” 撞到一个货物架,身后乒啉哐啷地响着,秦钰腰本来就站久了酸,此刻更是酸爽。他站稳,小心翼翼往旁边转移阵地。 祁厌将门反锁,他的眼前瞬间被黑暗吞没。 祁厌没开灯,却能精准的看到他所在,一把又将他扯到原来的位置。 “妈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说话啊!” 等到黑暗被适应,秦钰才看的清面前人的轮廓。 祁厌将他双臂扒拉开,十指紧扣摁在后面足够宽的货架上,依旧是不发一言。鼻尖往他鼻子上探去,近了,秦钰才惊觉那人身上的酒气味浓的可怕。 秦钰偏头,但祁厌却丝毫不放过他,湿润的唇附上他的下巴,舌头牙齿温柔舔舐啃咬。 “祁厌,你醉成狗了,快把我放开。” 那湿唇辗转至脸颊,额头,眉间,又咬上他的鼻尖,却始终没敢往那唇上去触碰。 半晌,祁厌抵在他的面上,嗓音嘶哑干涩。 “谢霄……我想你。” 第27章 我看是你不自知 “怎么,身边那乖宝宝满足不了你?到现在你跟我说想我,是想我寸步不离的陪伴,还是满足你那该死的自尊心?” 秦钰感受着肌肤上那滚烫的呼吸,脑子里却还是想着那一天,他没被选择的事情。 他这个人,最是记仇。 “没有,我不是……” 祁厌猛地抬头,像有些急于证明似的。 那双眼,通红氤氲着水汽,就那么直愣愣看着他。 秦钰:“……” 谁他妈以后敢再这样看他,他就戳瞎那人的眼。 这委屈的眼神在秦钰眼里就像是蝎尾的那个钩子,稍不注意就可能刺他一下。 工伤!谁能赔他点钱? 见秦钰不说话,眼底的淡漠呼之欲出。 祁厌又垂下眸子,靠在他的肩头。 身子贴的太紧,这块地方又有些狭窄,秦钰刚刚闷了两杯酒,此刻浑身有些发热。 他费了一番功夫将手从祁厌掌中抽离,又将人扒拉开几公分。 祁厌醉意朦胧,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倒是没敢拦他,只能靠一遍站着闷声祈求道:“谢霄,你别走。” “我不走,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明白,我听的明白后再考虑走不走。” 秦钰扯扯自己衬衫领,领口偏大,刚刚挣扎过后有些凌乱,露出胸前被摩擦偏红的皮肤。 他现在倒不是被胡乱亲一通,就狗急跳墙暴躁不堪的那个人。 今非昔比,不能莽撞,先看祁厌到底要做什么。 “你问。” 看祁厌没有再进一步的疯狂动作,秦钰松了口气。他摸索着到门前,开了旁边的灯。 一时间两人暴露在光亮中,秦钰靠着墙,颇有些兴师问罪:“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还有你当着那边那么多人面,都说过什么?”。 祁厌如实告知:“就只是跟蒋之舟解决了工作上的事情,后面就是一些行业规则,跟那些名流商贾进行洽谈。但主要是那姓蒋的意思,我没那个闲时间陪他们聊天。” 从来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几个小时。 连组织什么活动话术,都是让助理代劳,他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总感觉心里怅然的很。 即便之前知道谢霄会误解他,他也去做了,可偏偏他做不到静下心来,甚至重要的那部分也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公布。 祁厌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口头的男朋友身份,非得要大费周章让他亲口承认? 秦钰嗤声:“又跟你没关系了?那孟小宇呢,你不是特意带他来撑脸面,秀恩爱的?别跟我说这也是蒋之舟要求的,他管的可真宽。” “……” 祁厌被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迎着那气愤的目光,祁厌眉眼的痛楚只增不减:“是小宇要求的,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我还是要解释。” “随你。” 秦钰哼了一声,抱着双臂。 解释什么,解释跟别人只是逢场作戏?即便聪明如他,猜到了一些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是依旧生气。 “蒋之舟说,我只要帮他在绥昭站稳脚跟,他就会放小宇自由。是我将小宇再次推进蒋家泥泞陷阱之中的,我会为他赎罪。” 秦钰:“呵呵。” 好一个重情重义,负责任的前任! “很多天前,我和小宇已经谈好要怎么处理好这段感情,他跟我说他只想要自由,我又刚好欠他的人情,当时他跟我说他对我感情也没那么深了,做朋友又有何不可。于是我信了,那段时间蒋之舟刚接手一个地段,周围很多人垂涎时不时出差错,我只能先顾好那边的事情才有时间去找你。” 祁厌靠着那放置各种名贵酒品的水晶架,腿弯弓起,眉间充斥着疲惫。 没有看面前人是何种表情,祁厌自顾自解释道:“但是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每次都不愿跟我好好聊天说话。可我只想在外面累了回去有个依靠,所以我见你那样也总是话到嘴边,却想着我凭什么要解释那么多,我又不欠你的。” “所以又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可我真不是有意的。”祁厌语顿,抬起眸子看着秦钰:“谢霄,我不知道脑子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烦躁的想法,可我本应该是维护你的。我恨自己有的时候总是被别的东西,别的人所左右,但我也恨过你,我恨你对我的冷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那眼尾泛着的红还没消散,又有些水光浮现。 秦钰身体一僵,手捏着自己的小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果然,还是被我猜到了。” 祁厌只当他是被自己戳中了心思,不敢回答。 “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不敢过分对你讲话。从小到大是你待我最好,但我伤你太深,哪怕是变了心也正常。所以即便我在外人眼里多光鲜亮丽,可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处处惹事情,没有心的人。” “没有,你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秦钰头疼,想解释。 不说还好,一说那人又要破碎了。 祁厌撑起身子,步态不稳地朝他走过去。 秦钰想伸手去扶,但也只是想了想,依旧没递出手。 等人在面前站稳,他才仰起头与祁厌对视,静静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祁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对,是我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个处处迁就我的人在身边,我却始终恶语相向将那人搞得一身狼狈,不懂得珍惜,现在又有什么脸面求你原谅?谢霄,我真的挺想问的,那么多年你到底在容我什么?凭你的性格和手段,你离开我只会越来越好?我不明白……” “嗐——” 秦钰有时候真的挺恨自己某阶段的上帝视角不能给旁人看,不然他真想暴扣到祁厌脸上。 说:「我踏马怎么知道啊,又不是我写的文?又不是我刻画的人物,你当老子不想去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偏看上你这个除了主角光环和颜值以外,一无是处的大傻叉?」 叹口气,秦钰弯了弯唇:“你就当我之前眼神不好,被骗了心,可以吧?” “那现在呢?” “现在啊?”秦钰被问住了,苦思冥想一会,迎着那逐渐危险的眼神,他立马开口:“现在也一样。” 祁厌:“……” “你说什么?”祁厌面上由阴转晴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此刻也顾不得刚刚还在生闷气,掰着秦钰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有完没完?”秦钰恼了,掐着他的手背:“每次都说不要用劲掰我的身体,很疼的。” 白皙的手背被掐出一片红印,祁厌毫无察觉地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谢霄,我听明白了,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秦钰:“我没说,别瞎扯。” 见他不承认,祁厌也不恼,贴着他的脸弯下腰。 duang大一个人就伏在秦钰肩头,推也推不开。 “零零三,朕就这样原谅他,会不会太骄纵他了些?” 【你不是挺开心的?】 “胡说!”秦钰立马黑脸,欲盖弥彰。 【别忘了我可是心、电、监、护。你现在心跳有多快,自己没感觉?】 “……”秦钰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只是拿来戏谑小系统的话,竟然被怼回来。 “我那是——”还没有为自己正名,却感觉肩头湿润了。 他偏头,见祁厌咬着牙,双臂将他勒得要喘不过气,但那高大的身躯却在颤抖。 滚烫的液体一点点渗透肩膀那单薄的布料,秦钰突然哑了,说不出半点话。 算了,姑且骄纵一下吧。 许久,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啜泣从那紧闭的牙关挤出,他还是没忍住关心:“祁厌?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祁厌抬起头,有些别扭。 “真的?” “真的,刚刚就是没太敢相信。” 秦钰咧了咧嘴:“也有你不敢相信的事?怎么,就那么怕老子拍拍屁股离开你?” “怕,但是你不许说。” “凭什么,你管不住我的,我就要说。”秦钰才不给他脸面,翻了个白眼。 “……唔。” 下一瞬,唇瓣被覆上,滚烫的舌尖只在上面掠过,很快就错开。 “抱歉,我没忍住。” 秦钰:“……” 道歉没诚意就算了,眼底的笑意能不能先遮遮再说谎? 酒香被嗅进鼻腔,秦钰脸也滚烫,愈发红润。 “行了,我只是听进去了你的解释,但是那天的事情,依旧无解,我还在生气,不!我会一直生气。” 祁厌:“……”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我气?” “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要看你自己表现了。”秦钰推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你说。” 秦钰勾唇一笑,柳叶眼软的一塌糊涂,勾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话。 说完,没顾得上祁厌变得犹豫的面色,开了门径直离开,甩下一句:“我先找江霖他们,关于孟小宇你暂时还是先依照他说的那样骗着他吧,我总觉得事情怪怪的,没那么简单。” 门隔绝了那最后的尾音,良久,祁厌整理好心绪,直到脸上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才出去。 “谢霄,孟小宇找你谈个话那么久?” 先前躺的房间没关,秦钰一进去就看见两个人一人靠一边床,互不干扰地玩着手机。 看到他回来,江霖掀起眼皮,问了一嘴。 “啊,对。毕竟关系有点尴尬,共同话题还是挺多的,哈哈……” 秦钰捞过旁边的椅子,解释。 “昂。” 江霖收回视线,又重新落在自己手机界面上,回复消息。 “霄哥,继续待会还是怎么地?”赵天天刷着视频,想到什么又道:“听说祁厌到现在都没出现,估计是早走了,我们待着没啥意思。” 秦钰咬着手指,漫不经心回答:“都行,也没啥好玩的。” “都是一些家常便饭,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来的都是名流,或者是其他圈子有名有利的,有哪个是来玩的?靠的全是那张,”赵天天停顿了下,手指比作合起来的剪刀手,甩了甩:“象征身份的名片。” “确实。” 秦钰也附和点点头。 反正眼瞎如他,也看不出别人的豪气,在这边待着说不定还暴露自己的穷酸样。 “行,回家吧,难受一天了。对了你爸妈呢,你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吗?” “没事,我爸司机在外面等他们呢,我和江霖就一起先回去。” 听赵天天这样说,秦钰了然地点点头。 “也行,那你们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秦钰起身,摸摸口袋没什么落下的。 “等一下谢霄,”正要走,江霖突然起身,叫住他。 “嗯?” “我送你吧,这边私人住宅不好打车。”江霖起身拿起挂在架子上的车钥匙,又看向赵天天:“你跟叔叔阿姨先回去,跟他们讲一声,我有时间再去看他们。” “真不用,我就想自己走走,顺便到旁边的饭店吃点热乎饭。” 江霖的动作一滞,很快恢复正常:“行。” 雨即便早已停了,但天空没有几颗星星,漫天都是压抑的黑。 走出别墅外,秦钰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突然觉得心口豁然贯通,没有先前的闷塞。 “零零三,好感度多少了?” 【稍等,我查一下。】 “这还要查,不应该时刻警醒在嘴边,一有变化就会告知我?” 【按理说是这样,不过那么久没动静,就把它抛之脑后了,稍等,查到了……分值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我去,那么高了?祁厌该不会真吃错药了?” 【为什么不相信是你的魅力?祁厌对你的感情真的变了,不是对原主,而是你,秦钰。】 “得了吧,我顶着他的脸作妖就算了,要是真是我自己的长相,祁厌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算了扯远了,”秦钰拉回话题,不想跟零零三掰扯谁的功劳,“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总感觉每次他哭过之后,对我的好感度就会直线上升欸?” 【不要想的太美,别忘了你这次是运气好,一开始的好感值就不低。】 【还有,这只是鞭策值,什么时候真让他彻彻底底为你心动一次,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秦钰一愣,骂骂咧咧:“卧槽,忘了这一茬了!” “所以这不是心动?” 【你哪只眼看出来这是心动了?我看是你心动了,不自知。】 零零三怼起人来,丝毫不输秦钰讨厌的那些人。 “……”秦钰恨恨地咬了咬牙:“果然,这个阴险的男人的软弱,只是用来拿捏我这个圣人的手段!” 眼泪,真他妈是毒药。 第28章 要打要骂轮不到别人 “什么破地方,餐馆都那么贵?” 秦钰捧着菜单,瞪着那一碗三十五块钱的蛋炒饭,有点想骂人。 餐馆布局也不豪华,甚至比不上学校那边的精致,就一个不大的屋子,一个收银台一个后厨。 【都说了私人住宅区周围,哪有小摊小贩,能在这边有房铺的,估计没多少缺钱的。】 “所以说,他们体验打工的乐趣,就真的不顾打工人的死活咯?” 秦钰挣扎半天,还是点了蛋炒饭买了瓶汽水。 最后一口扒拉完,秦钰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抬头。 “零零三,你说我那两百万,怎么提不出去呢?”喝了口饮料,顺了顺喉咙,“前两天我就想问了,但是又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给搞忘记了。” 上次那个任务,不是说阴差阳错完成了,钱就在零零三所管的私人账户中,据他所述一切渠道都很正规,就是那天想转一部分到现实账户中,却发现缺少权限。 【正常现象,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我准备投资呢,也不是,就是囤点黄金啥的,房子买不起就换点黄金吧,保值。” 秦钰见他不说话,又问道:“要多久可以提现?” 【……】 隐隐猜到了不好的预感:“嗯?” 【此世界攻略结束后,直接到您的私人账户,不会跟位面世界的账户相通。】 “呵呵,”秦钰都气笑了。 “甩个巴掌再给颗糖?还是颗被放在老鼠夹里的糖?” “那你让我查收个鬼呀,只能看不能尝,我这个空有其名的宿主简直是太憋屈了!” 零零三默不作声,等着挨骂。 自己顺了气,秦钰倒是也没那么在意。 毕竟这种事情,只能说未来一定要习以为常。 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摸着手机定位到离闹区近的地方,打车回家。 秋末,绥昭总算多了几分凉意。 “谢霄,今天有雨哎,晚上还去不去健身房?”秦钰听着歌,全身放空,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建筑。 突然旁边工位被人敲了下桌子,秦钰惊醒忙回头。 “去啊,下雨咋了,又不在外面淋雨。” 秦钰半个月前已经从搬到外面的办公区,给江霖腾回位置,不过半个月早就在那开放办公区混的风生水起。 策划部,天天撰写些公关新闻专题,改改稿子,时而头疼时而清闲,倒也能坚持的下去。 听与他关系最好的王励开了腔,秦钰大半个身子转过来,摘掉耳机。 “也是,话说你小子挺有运动天赋,半个月都练了一身薄肌,这让跑了快半年的我情何以堪?”王励叼着笔,歪在那靠背椅上,目光充满艳羡地落在秦钰身上。 秦钰:“一般般啦。之前学过私教,现在不过是重新捡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什么得天独厚的体质,而是他有零零三……的独家调理秘方。 谢霄的身体,虽然看着漂亮,但跟同龄人同身高段的相比,真的属于孱弱那挂的。 想过增肌,吃下去就没了个动静,去看了西医中医,一致认为只是脾虚。 刚好零零三博览群书,秦钰软磨硬泡求了它好久,才答应给他免费调配精良秘方。 当然,除了最初喝到想吐的那浓浓药味,现在闻着倒也能面不改色灌完。 王励跟他不一样,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但至少身体结实,他羡慕还来不及呢。 王励转过去头,怅然叹气:“原是这样啊,行吧,我以后也不要划水了,白瞎了年卡。” “王励,这个季的市场动态调研数据给我发过来,准备整合上交了,别整天到晚嘻嘻哈哈,今天的文章写完没?” “马上!张姐,脑子还是要歇会的,我又不是谢霄,跟生产队的驴似的,每天都那么快就写完了,还不出错。” 秦钰:“?” 这夸人夸的咋那么别扭? 张婧被王励这形容逗笑了,百忙之中抬眼瞅了瞅他们,不忘挖苦:“同是新鲜血液,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活做不完还油嘴滑舌。” 秦钰对上她的视线,礼貌笑着点了点头。 张婧是策划组组长,三十岁,做事雷厉风行,很都市白领。 他对这种女性本来就很佩服,而且之前还有个女上司,吃了很多苦。可转过头来,不得不说女性在做事教人这方面就是很细致,他被炒鱿鱼前,依旧是学到了很多。 氛围突然有些安静,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小时,王励奋笔疾书写着那稿子。 秦钰一篇文章早在零零三的加工下写好,太无聊,又只好重新塞上耳机,闭眼休息。 没过片刻,又被拍起来。 “谢霄,你看这新闻,上面的人物好像还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欸?” 秦钰好奇,偏头看去:“什么新闻?” “你来看,等会我往你那边挪。”王励把椅子移过去,电脑放在两人之间叠起的文件上。 “近日,qx地产公司新获批的,隶属绥昭郊区的地段,在竣工期间建材疑似偷工减料,造成地段旁小区居民重伤住院。员工爆料,但管理层拒不承认……” 王励略略停顿,咳了下看那满满一屏文字,他干脆划到最下面: “情节恶劣,似是第二个林国栋做派,居民楼口诛笔伐让地产商贵祁厌给个说法。现如今,各大娱记已经早早去到了qx地产公司门口,等待那天之骄子如何处理这一看似事故的“事故”。” “谁?你说的是哪个祁厌?”秦钰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个名字突然在自己耳边炸开。 王励摸了摸鼻尖:“应该是那个房地产大亨吧,看这转发量评论量才不到俩小时就过百万了,这影响力也是够牛逼。” “不是……” 秦钰仍是恍惚迷离的状态。 “算了你自己看。” 王励将自己的电脑转个身,推到他眼前。 微博热门网上,一个大黑体标题刺目万分:“商业权贵祁厌视人命如草芥” 配的图是工地上,一个男子倒在血泊里,额头上那大口子触目惊心,一看就像被钝器砸的。 评论区逐渐沦陷。 实时热评赫然在首页没被折叠,秦钰颤着手点开,骂声一片。 [兔死狐悲]:tmd我就说祁厌日后肯定做不长久,长的都一副刻薄样,为了利益竟然将基建耗材偷工减料,还是在郊区那么大一块地,都是年纪大和没钱的居民们,放心把地段交给他改造,就那么急功近利?这种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明月照黄花]:同意楼上,看着一副人模人样,尽干畜牲不如的事。前段时间在网上拉拉扯扯,开什么发布会,交接仪式,把东西全权交给一个外企?动机不纯着实是。还有,貌似有小道消息爆料,祁厌得到这块地的手段也不正,像是威胁的林国栋! [#¥$没钱硬装富]:呵呵,哪来的威胁,分明是一丘之貉。说不准一直都是祁厌的自导自演,主谋是他,而让林国栋背了锅。还记得林国栋被抓时,对祁厌的恨意不像假的!!! [见不得民间疾苦]:对对对……我就说吧,他短短几年怎么可能爬的那么快,不是背后有人就是使了不光彩手段,恶心…… [两百斤那咋了]:不仅手段不光彩,人也是不光彩!空有智商和钱财有什么用,不还是个通讯录?这个世界终究是被玷污了!! …… 等等不明真相恶意揣测的评论,愈演愈烈。 秦钰纵使看不惯祁厌的做派,但他很清楚祁厌的为人,更是知道小说的尿性,主角是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建材偷工减料,差点闹出人命,威胁同行……任何一个虚妄的罪名,都能让人窒息。 秦钰眉头紧锁,细细回想着小说之前对于这事业篇所发生的一切。 想到头都疼了,依旧毫无头绪。 毕竟,现在他们所在的世界,算是凭空捏造中的,另一个虚拟空间。 简而言之,任何人都没有上帝视角。 莫不真的是因为他进度太慢,使得小说脱离正常设定太久,然后自我瓦解了? 不是吧,别这么搞,拿命跪求! 王励见他发怔,伸手在那漂亮的脸上挥了挥:“谢霄,怎么了,看你脸色也不太好,还是说有家属住在那边?我劝你还是让他们尽快搬出去,虽然暂时没开始重建小区楼,光是一个公园地基就出了这事,不安全。而且如果他们那些资本家要是执意压下去热度,你家人依旧很危险。” “啊,没事。我就是有点震惊,我家人不住那。” 秦钰回过神,但心却砰砰直跳。 王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和祁厌的关系。 怪不得祁厌上周跟他发消息还很频繁,这两天确实少的可怜。 估计又是把他当傻子一样,骗着不告诉。 想着又翻了翻评论区,没忍住在那恶评后口吐芬芳: 回复[兔死狐悲]:顶着那张帅脸说人家一脸刻薄?知不知道什么叫刻薄,你他大爷那嘴脸才叫,哦不,再加两个字,尖酸刻薄!眼瞎到什么程度,有证据吗就在那乱叫唤?我看你真是人如其名,戾气那么重。 回复[明月照黄花]:楼上两巴掌,你更是降龙十八掌。什么叫动机不纯?事情来龙去脉能不能搞清楚,都说了交接出去了,不骂那个负责人骂祁厌做什么?威胁你爹啊威胁,林国栋是你爹是你爷你那么维护?花钱拿来的,那么多人看着呢就你知道来路不明? …… 秦钰花了五分钟挨个回复那点赞量最高的恶评,须臾一脸铁青地盖上笔记本电脑。 王励:“……” “祖宗,你用的是我的id!” 王励试图挽救,却发现自己私信已经被喷了,不住叹气:“我勤勤恳恳半辈子,没有在社交平台得罪过人,这下好了,成恶人了!” “对不起,一时间上头没注意。”秦钰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要不你注销账号吧。” “算了没事。”王励退出界面,有些不解:“你那么维护祁厌,怎么的你跟他有交情啊?” 秦钰却明显没解释的心情,关上电脑甩开椅子就走:“没,以后跟你说,我去赵总办公室一趟。” 按捺住急躁的心情,秦钰敲响办公室门。 刚听到赵天天的声音,他就抬腿迈进去。 “赵总,我——” “秦钰,你先别急,祁总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肯定另有隐情。” 赵天天一看是他,知晓他定是看到了各种留言。 “啊?我不是着急……”秦钰似在喃喃自语,意识全散,突然忘记自己要过来做什么。 赵天天怕他一时接受不来,走到他面前正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却被江霖一个摇头止住动作。 也不怪他们过分紧张,主要是这种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并且拿到了十足的证据,否则媒体忌惮不敢大肆宣扬。 可祁厌那么些年,从未犯过这种“阳奉阴违”的错事,现在突然被爆。 不是有人针对,那便是他真的做了。 江霖切掉面前电脑上的界面,倒是没多大感触:“人心难测,谁知道祁厌是不是人如其表,若是藏着祸心,那地产行业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害的,又仅仅是那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就是祁厌做的呗?” 秦钰猛地扭过头,冷声质问,都无暇顾及他此刻的面目有多阴森。 “就事论事,各种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何况是人心。人活一世,别急着对身边人发好人卡,你又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别有居心?” 江霖仰头直视他,目光如炬,又万分冷静。 秦钰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冒着凉气,有些发抖。 “反正即便祁厌有些偏执和冷血,但请不要任何不好的猜忌都往他身上推,谢谢。” 他不想继续争论,扭头往门口走去。 踏出门的一瞬,才想起朝赵天天请假:“抱歉赵总,我需要一下午的休息时间,明天暂且不知,旷班的钱从我工资扣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出去。 到此时他才明白与祁厌相处的那么多月,他逐渐增生了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愫。 无论祁厌是善是恶,是否对身边人始终怀揣恶意哪怕是敌意,秦钰都能忍。 毕竟要打要骂,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看着没完全掩上的门,赵天天道:“阿霖,你说我们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秦钰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终归有些担心。 “没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不好插手,而且你去了只会对公司有影响,赵叔叔不会准允的。” “也是。” 赵天天长叹口气,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无论作为哪一方,他都不愿意相信祁厌会做出这种事情。 第29章 改主意了,先死磕一下 秦钰下了电梯,立马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通讯忙音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秦钰再三确保打出的号码是正确的,反复试了几次,还是同样没接。 暗骂一声,电梯门一开,抬腿快步跑出公司,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顺绥路58号,商务大厦a座,靠南门停就行。” 秦钰钻进车厢,边说边系好安全带。 “好嘞。”师傅爽快应了声。 手机的温度,透过掌心隐隐发烫,秦钰仰在靠椅上,直抖腿。 仿若这样,就能缓解心头的焦躁。 祁厌现在如何? 是被人指着骂,还是一个人关在屋里,不敢出来? 都不会是,但也差不多。 看了眼地图,离祁厌公司还有二十多分钟路程,他焦灼不安的心更甚。 等着也是等着,秦钰选择再试试。 “嘟嘟”声像是过电,将他的心烤的滋滋作响,揪的疼。 好在没多久,有人接了电话。 “哪位?”祁厌冰冷的话从电话那端传来,秦钰突然僵住动作。 …… 忘记很久之前生气换号码了,也没在微信上没告诉他。 没听人出声,祁厌缓了缓,突然又张口:“谢霄。” “是我。” 祁厌还真是不一般的聪明,只不过丁点不对劲的小动作,还是能被他猜得到。 可惜,这脑子在这个世界没光环有用。 “这么长时间,总算主动想起我了?”冰冷的声线荡然无存,带了点轻快。 “要点脸吧,谁想你了。还不是你那破事闹的人尽皆知,我就是想去图个热闹,看你有没有被人大卸八块!” 秦钰佯装嫌弃呸了他一口,面上的笑意却溢了出来。 “是吗?”祁厌轻笑,听上去并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伤到。 秦钰转移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怎么……”他瞥了一眼开车的师傅,压了声音:“有没有去查谁搞的鬼?” “正在查,前天刚出的事,没给我缓冲时间就突然发酵,暂时还未查出多少苗头。”祁厌道。 “哦。”秦钰叹口气,问他:“你现在在公司吗?我去找你。” “不行,这边记者很多,我怕他们会攻击你,你不善言辞脸皮薄,别来。” 听他二话不说否决,秦钰一口白牙咬着:“不行也得行,你脸皮薄我都不会薄。” “没事,我……” “祁总,几个门都被堵死了,员工们出勤都成了麻烦,要不要找保安强行把他们轰出去。” 赵殊突然打断二人的通话,有些急躁。 出了事有人闹是没办法的事,但他们公司还要正常运行,现在人被堵着拦着不让进来,可怎么行? “让各部在公司的职员不要分心,该干嘛干嘛,公司的事情,我会与你们一同承担。” 怕吵到秦钰,祁厌将手机拿远些。 “将那些蓄意扰乱公司秩序的外部人员,全部赶出去,并报警处理。” “是。”赵殊早就不爽,立马应声去办。 两人讲完话,恰好秦钰也到了楼下。他把身上的现金付了车费,边走边询问详情。 祁厌不愿与他细讲,柔声道:“别过来,等我忙完去找你,好不好?” “好……” “嗯,晚点我们见一面,等我。”祁厌松口气,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秦钰:“好个屁——” 可却没人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秦钰深吸口气,看了眼门口人头攒动的场景,哄乱声不绝于耳,果断选择向地库跑去。 那里大多是车辆行驶,且与其他的大门有距离,电子道闸管控。但大门入口乱成一锅粥,没有人看守。而且人潮涌过来也没用,电梯里,没有密码指纹无法进去。 每天例行公务地调理和健身,秦钰不至于几百米跑过去喘不上气。 他翻过道闸,解开密码直上顶楼。 宽敞的开放办公区,没多少人在工位前,他目不斜视,往那个熟悉到不行的总裁办公室跑去。 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稍稍刺痛了心口。 那办公室门没掩好,小半的缝隙敞开,秦钰一眼就锁定在那大半个月没见一次面的男人身上。 无论什么时候,他在办公时总喜欢穿着一身黑,长臂展露,粗壮匀称的手臂蓬勃有劲,白的发亮。 可如今祁厌眉目紧锁,翻着桌上比枕头还厚的文件,一张一张看完,揉着太阳穴将纸甩在一边。 他动作不停,反复如同机器人不知枯燥。直到秦钰不晓得他看到了什么,将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随后,胳膊挡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仰头望天花板。 精明如他,却丝毫没察觉正对的门口,有个人目光热辣地盯着他。 要说打电话时,秦钰想的是祁厌不会受外界的影响,毕竟傲然如他,怎会被这不明真相随意攻击的烂人,而分了心神? 可现在,秦钰想错了。 那只是他平常的处事,说是个性,却更是习惯建筑壁垒,不让人看出他的硬撑,独自舔舐伤口而已。 那暴躁易怒的情绪临界点,只是作者赋予他,以便激化然后与另一半产生矛盾冲突,亦是作者扣下的棋子。 可他本身,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但秦钰看透的太晚。 “祁……厌。” 溢出的情感无法掩饰,秦钰喊出堵在心里的那两个字。 祁厌手一抖,放下胳膊,侧目看去。 秦钰一身休闲白衬衫,脚踩板鞋,不像上班的,倒像是阳光的大学生。 此刻站在他面前,像是刚奔波而来,额上渗出的汗胡乱淌着,打湿胸前一片,祁厌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 他倏地弹起身子站着,但没敢挪开步子。 “你怎么还是来了?” 那语气无奈,却直勾勾盯着他。 秦钰眼前有热气熏腾,在心底乱七八糟地骂了一堆脏话,压下去酸意,迈步过去。 直至走到眼前,祁厌刚才还模糊的眼睛骤然清晰。 他浑身扫视秦钰,眉间锁死:“谢霄,赵天天瞒着我派你去干苦力了?” 那突如其来的怒意不像作假,秦钰凑到他眼前,弯了眉眼:“白痴哥哥,有种动词叫健身,ok?”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原来是只顾着捯饬自己,” 祁厌冷哼,酸溜溜道:“结实了点,变黑了,但没用,还没之前好看。” 熟悉的挖苦语气,秦钰眼角抽了抽。 “你就嫉妒吧,”他牙关磨得咯吱作响,警告:“别逼我在本来就不爽的情况下,扇你!” “你不敢。” 祁厌的坏心绪,在见到秦钰的一瞬间就跑的没影,他又恢复平常让秦钰抓狂的样子。 “我怎么——”秦钰想反驳,却被面前人的眼神吸了进去。 瞳孔上灰蒙蒙的一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笑意,发自肺腑的畅快,秦钰突然不愿与他争吵。 他脑子里萌出坏心思,笑着:“帅不帅的是对我没用,但我健身,可是为了你,对你只有好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来的时候喝酒了?” 祁厌当他的话放屁,眼刀扫来,但温柔不散。 那双眼本就好看无比,现在于秦钰看来,那眼瞳里似是写了什么字,待他解读。 就那么盯着祁厌,在那双美目笑意即将消逝时,秦钰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将唇贴了上去。 眼睛微睁,侵略性地看祁厌那错愕的表情。 不同于被迫做的那样,秦钰满脑子只有一种感觉——畅快。 他舌尖勾着那柔软温凉的唇,一点一点描摹唇前的圈领之地。 所过之处,味孔挤进丝丝甜意。 是只属于他一人的领地,以后也必须只属于他。 鼻息滚烫,在两个缠满爱意的心上交缠,忘乎所以,却皆暗暗发狠。 用力将人搂着,像是要将对方勒进骨髓。 解不掉,也化不开。 秦钰如今一身蛮劲,不给他还手的机会,掐着那精壮的腰身,将人压倒在宽敞的办公桌。四周没有护角,祁厌吃痛,桌上书立被碰倒,文件零零散散洒落一地。 秦钰收了手,改成紧贴他的腰臀背后。 黑白交融,难舍难分。 祁厌感受着身上人的强势掠夺,心尖发烫,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有力的双手把自己腰腹捏的发疼,那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薄茧,粗糙灼人。 不一样,很难以言说的情绪。 祁厌鲜少有这般头皮发麻的酥感,抓着那双手臂,用力地回应。 静寂无声,只余那让人心猿意马的沉重呼吸。 “祁总,警察已经处理好了,不过——”赵殊就那么毫无防备进入二人世界,随即无可避免地僵在原地。 看不到秦钰正脸,但看那身形,应该不是他所熟知的人吧。 赵殊此刻的心声无非是:卧槽,谁他妈敢占祁总的便宜,不想活了!! 紧密贴合的二人动作一滞,秦钰错开那上了色的嘴唇,喘着气与祁厌对视一眼。 太过认真以至于忘了从他身上起来,反倒是祁厌耳垂绯红,将秦钰推开。 窗外不知何时阴了下去,乌云沉沉,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起沥沥小雨。 祁厌眸中尴尬,理着衣服作掩饰:“怎么这么急躁,也不敲门?” “呃,我看门没关好,就……”剩下的话,在祁厌的眼刀下生生咽了回去。 赵殊立马改口:“抱歉祁总,下次绝对注意。” 秦钰耸耸鼻子,有些想笑:“你祁总恼羞成怒,别管他。” 这下赵殊再次震惊:“谢霄……啊?” “啧,就多久没见哈,祁总身边的大红人都不把我放眼里了”秦钰挑眉,双臂撑着桌子。白色的衬衫扣子开了两粒,混着没干透的胸前,隐隐透出练的性感挺实的胸肌。 赵殊干巴巴张口,有些恍若出现幻觉:“没有没有,我只是差点没认出来。” 也不是,脸和那个德行还是能认出来,就是变得更硬朗更帅了? 有钱人都那么会保养? 哪天他也要请教一番! “没办法,不能好好伺候你家祁爷,只能强身健体咯,省得说我某些事情满足不了他。” “谢霄——”祁厌猛地恼怒,脸色铁青。 “啧,脸皮薄。”秦钰撇撇嘴,又勾了唇角:“好吧,勉强承认是他上我。” 秦钰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会惜命但绝不会要脸,更别说在这种抓马的氛围,他只会更口无遮拦。 祁厌黑线遮不住,“谢霄,你想死吗?” 赵殊也是个年轻没有情爱经验的小伙子,此刻只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话。 祁厌闭了闭眼,有些无措。这辈子他算是栽在某人身上,轻而易举被牵动情绪。 顺了半天气,他不欲再说,冷着声音问:“赵殊你继续说,不过什么?” “警察介入后,楼下人少多了,只是孟经理似乎要遭殃了。” “他怎么了?”祁厌眉头一皱,询问。 赵殊偷瞄一眼秦钰,见他垂下眸子看不出情绪,小心说辞:“郊区那地是全程经孟经理处理的,现在出了事情对公司影响很大,企划部门的职员怨声载道。” 他顿了顿,又道:“不知是谁暴露了孟经理的信息,现在很多记者跑到他公寓,蹲人去了。” “哟,我们祁总小心肝变成打工人了?那可是你们未来老板娘,不心疼啊?” 秦钰总算抬头,只是语气酸溜溜的。 “他不是!” 祁厌瞥他,又瞪向赵殊。 “原因都没查出来,就将锅统统甩到其他友商身上,公司就这样培养人才精英的?若让对家看去,该说我们公司养的全是废物,你说呢,赵助理?” 还有那个蒋之舟,连自己的下属都护不住,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难下定论。 阴沉的问句,赵殊心里咯噔直跳,垂着头沉默不言。 阴云裹挟着带着湿意的风,伴随一声轰雷。祁厌艰难地收回愤怒,转身从一团乱麻的办公桌上拣出车钥匙。 “谢霄,我去看看小宇处境如何。” 秦钰二话不说否决:“不许去,” “孟小宇搞的烂摊子,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你慌个什么劲,你以为你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啊?刚刚你差点被气哭,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怎么地非得在我身边逞英雄,有完没完?” 秦钰又想到什么,呲着牙:“别说还是放不下他,你他妈再说谎话诓我呢?” “我没这个意思,我不是要帮他。蒋之舟他……我也是草了!只是这因我大意造成对其他人的无妄之灾,需我去解决。” 祁厌听得出他语气的不爽,有些慌,也有些怕。 回想以前,孟小宇离开的一年时间里,他一度焦躁不堪,想过要报复谁,发泄怒气,可他身边自始至终只有谢霄一人愿意陪着他,不论名分。 那段时间,他愤怒过,自嘲过,可偏偏没有厌烦谢霄在身边的每一天。 他是个烂人,但谢霄不是。 仅有的一点愧疚情谊,就是想方设法让谢霄厌恶,远离他这个人渣。 事与愿违,他怕的终还是成真。 可他却只觉庆幸无比。 因为他真要跑了,找不回来,祁厌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像那时谢霄质问他时,他满脑子想的只有对孟小宇的愧疚,和自尊心的作祟。 即便他的浅水湾最初是为了孟小宇而命名,但他最终没将人带回。 只是,那一语之差,气跑了谢霄。 所以,他此刻过分谨慎:“谢霄,我早知道自己卑劣不堪,既要又要心里腾不干净。但到现在,我并没有想象中的为小宇的纠缠而开心,他更像一个朋友,被我牵连的朋友。” “哪怕你说是无关之人,我也绝不反驳。只是,我没法对这次事故视而不见,你能明白吗?” 秦钰闭上眼睑,缄默不言。 赵殊见氛围不对,怕再听下去小命不保,匆匆退了出去,掩好门。 许久,祁厌内心被抓的生疼,也不敢进一步催促动作。 好在,秦钰松了口:“明白,那我要跟你一起。” 祁厌眉头舒展,上前一步将他揽在怀里,嘴唇贴着他额头:“谢谢。” 语气生闷,但诚意满满。 秦钰掐了掐他那泛青的下巴,蜻蜓点水回吻,复又推开:“好啦,走吧走吧。” 不得不说,“无关的人”这四个字,属实取悦到了他。 满心欢喜,管他真心假意,秦钰既绑定了零零三,又早已惹了一身腥。 何况这辈子他都要跟祁厌耗死,那旁的人先靠边站。 第30章 病态 警察来的很快,将一众带头闹事的全都聚集一起带走后,还余下那些看热闹的。 地库出口本就多,他们沿着赵殊说的没人的通道扬长而去。 秦钰坐在副驾,盯着砸在玻璃上的雨水发呆:“对了,我现在还见不得光呢,你待会怎么跟那乖宝宝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他本来就知道事情缘由,见到我们也不会太吃惊。”祁厌侧目看了眼秦钰的表情,很快收回又道:“我方才跟他说过,只是没回而已。” “嗷。” 细雨连绵,空气却还是分外闷热。 当秦钰和祁厌两人出现在孟小宇面前,那身上湿淋淋分不清是臭汗还是雨水,有股漂泊风雨间的狼狈。 孟小宇像是刚从床上起来,长袖睡衣带着点褶皱,此时眸中震惊万分:“你们……怎么过来了?” 祁厌没着急解释,转而问他:“小宇,你没事吧?” 孟小宇状况之外,干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不是,不该我问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一声不响还这么……” 狼狈。 “下面都是记者,而且也跟你发过消息,没看到吗?”秦钰干脆利落,挡在祁厌面前回答,眉目中尽是盛气凌人之态。 眼神却钉在孟小宇身上,落在那张绝美但略显苍白凌乱的神色中。 那仓皇收起的目光里,定是藏着秘密。 “我当时在睡觉,听到敲门声就出来了。”孟小宇失色地笑笑,将门完全拉开:“进来聊吧。” 屋内家具利落整洁,空着的地方很大,秦钰往里看去,卧室门关着,挂在把手上的流苏坠晃得厉害。 但祁厌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没时间陪这个小美人耗,尤其是名义上的情敌。 婉拒:“不了,我们来就是看一下你的情况,既然没事就小心点楼下的记者,别给任何人开门就是。” 孟小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麻烦你们了,霄霄,阿厌……” 他目光赤裸裸落在祁厌身上,欲言又止:“阿厌,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可这毕竟是我承包的工程,我很抱歉造成这次事故。” “是我大意,着了别人的道,我会调查清楚整件事情,但在此期间你和蒋之舟,无法排除嫌疑。今日也是来确保你是否安全,对了,电话尽量别联系,容易被窃听。” 祁厌却只是淡淡带过,不想细谈。 孟小宇神色蓦地一紧,手指蜷缩捏的发白。 他苍然一笑,僵硬扯唇:“好。那你和霄霄,你们两个……” “转正了。” 秦钰早已学会抢答,此刻颇有洋洋得意之感。 “” “……” 许久,孟小宇终是叹口气,眼眶微红:“果然。阿厌,霄霄很好,你要对他好好的。不要像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说错了话,他连忙偏头隐去眼角的泪水。 “你们快回去吧,下了雨那些人等会蹲不到就该走了。” 秦钰探究地看向孟小宇,眼里噙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当真是欲盖弥彰。 祁厌应了一声,果断牵着秦钰的手,扭头走向电梯门。 公寓刺目的声控灯随着步伐消逝而渐渐熄灭,将孟小宇眼底的暗沉掩盖。 “呵。” 他冷哼一声关上门,眼神恢复浅凉,将眼角的泪水擦拭掉。 这两个人太可恨,让他心烦。 卧室“吱呀”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休闲服领口散乱,故意露出让人心惊的指甲抓痕。 孟小宇还未整理好表情,便被那个男人掐着腰抱起。 他勾起笑,看着面前那张脸,扯下平常的面具,蒋煜的五官比蒋之舟更具攻击性。 头发全部梳至脑后,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高眉骨狐狸眼,睫毛很长,长到不过是面对面,便能在他脸上落下一阵又一阵的搔痒。 “怎么,为另一个男人哭?不把老公放在眼里?” “逢场作戏呗,你以为什么?” 水波流转的杏眸,撞进那极具攻击力的狐狸眼中,像是落入恶狼口中的小白羊,任他宰割。 “也是,就比如我顶着我那好弟弟的脸,去迎合昔日的情敌,可憋屈死了。” 薄汗蒙了一层,蒋煜才放开。 眸中复杂之意宣泄,蒋煜再度看向孟小宇那天姿绝色。 眼里满足之态溢了出来。 “你太漂亮了,也不怪祁厌最初不知死活地缠上你。” 气息在升温,孟小宇扬唇附在他耳边,“一直如此,喜不喜欢?” 清纯干净的脸,只稍微带了嗔怪,就让人心神荡漾。 “当然。我蒋煜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孟小宇啧声, “可我之前待过祁厌身边,两年的日日夜夜同床共枕,而且祁厌似乎,比你更懂温柔和如何讨好我,你觉得……” 蒋煜脸色瞬间阴沉,将人勒紧咬牙切齿:“小宇,我不想听这些事。” “你老与他做对比,我以为你想听。你就不担心这不到一年的重逢,我还对他念念不忘?” 孟小宇不是什么好人,相反,他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变态的坏人。 蒋煜讨厌一个人,他便以自身作诱饵,去引他们入牢笼,哪怕前者目眦欲裂,丝毫不愿。 他痴迷于惹怒蒋煜的感觉,看那将他爱之入骨的男人,露出尖利的獠牙。 相比之下,祁厌的温柔,于他而言。 一文不值。 “我赌你不会。小宇,你要的刺激,他满足不了你。” 蒋煜贴上他的脖子,报复性地咬了一口,低声呵笑。 孟小宇小心思得逞,他指了指卧室:“那继续?” 孟小宇喜欢自我主导,哪怕蒋煜才是上面那个,也改变不了的本性。 蒋煜带着笑意逗他,“心好疼。” “呵呵。” 孟小宇头发沾湿,黏在脸上。 “疼死算了。” 蒋煜吁口气,靠在他肩头。复又睁眼,勾起更明艳的笑。 秋雨连绵,此起彼伏。 ——— 蒋煜从很早的时候,就被孟小宇吸引,使尽手段去勾搭交涉。 一个内心病态的人,遇上另一个更病态的美人,那滋味,无从分享。 心灵的自主,让孟小宇在做这种事上,更有话语权。 所以他蒋煜,一开始就是被拿捏的那个。 第31章 谁磨掉了后槽牙! 短短两天,舆论再度发酵。 不知谁散布谣言说名盛一时的祁厌,如今资金链断裂,那块签下的地皮要烂尾,将收回至公有。 此消息一出,那年轻点的业主自然不愿意了。 虽然不是居民楼要拆迁烂尾,但那小区后面的那公园地段,虽然杂乱些,但胜在周围还有河流,景色非常不错。 如今中间已然成了废墟,周围还被堵着不让人靠近,对他们的生活和出行都有影响。 收回至公有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处,一是有些领导官员拿钱不办事,短时间可能耗个一年半载,时间长了谁能保证? 二是林国栋当时没卖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三天两头交维修费,现在呢,搞成这个死样子,到时候再找他们要钱,谁出? 所以,这个事情只能祁厌想尽一切办法搞定。 没钱就跑?想得倒是美。 “呵呵……” 祁厌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气笑了。 “屎都要拉裤兜了,你踏马在这鬼笑什么呢?当人家三天两头拉横幅在外面写你祁厌大名,是烽火戏诸侯呢?” 秦钰眼睛看得疼,脑子更疼。 请假一个星期,每天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就为了陪他赶紧想解救方法。 他在这勤勤恳恳翻文件,做记录呢,人家那男主角搁那抽风乐呵。 他没骂街就不错了。 祁厌看了眼坐在他不远处的秦钰,簇起的浓眉放松几分。 框架眼镜戴的耳朵疼,他摘下扔到一边。 “我是在笑,那些舆论公司当我祁厌这几年的成就都是虚造的,资金链断裂?也就只有那小家小户能扯出这个屁话。” 他是喜欢把那虚无缥缈的钱财置办成自己的房产,不代表他这几年是二百五,纸醉金迷败光了。 至于私有变公有? 现在的绥昭,无论是地产还是股市,又有哪来的绝对公有? 那些光顾着将自己拾掇光鲜亮丽的蛀虫们,巴不得他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是不懂,但是我可是懂一点的哈,那你有钱有人脉的,这两天怎么没动工?” 被提到这,祁厌就一肚子气:“知道我为何不跟外企多接触吗?他们这些人唯利是图到了骨子里,一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我身后没人,撤了资。” 唯利是图是可以,没几个人不是这样,但好歹是几年的合作伙伴,一点挫折都受不了,简直是可笑。 “而且,施工队大部分是友商的,现在迫于压力都不敢接手,我手下没多少土木建筑的,那个临湖公园不是个小工程,人手还没整顿好。” 秦钰听得头头是道,边咬着笔盖,边掀起眸子盯他:“那你……背后有人吗?” “没有。” “……” 秦钰无语。 这种感觉很抓狂。 就像你忧心一个朋友,想为他解决问题,旁敲侧击半天,就差要主动付出,可偏偏对面轻飘飘甩来一句“那咋了?” 看得到秦钰的小表情,祁厌愈发一本正经道:“本来就没有,我这一路是我自己走来的。” “是的呢,祁大总!”秦钰恨的牙痒痒。 恨不得把他有后门这件事,给搞得人尽皆知。 背后是没人,但是有作者啊。 死小伙,命真好! 但正事重要,秦钰坐累了往身后懒散一靠:“这又不光是你的问题,蒋之舟就没受影响?我看他这几天人影都没有,咋就没人讨伐他啊?” “他?”祁厌嗤了一声:“蒋家的又一个蛀虫罢了,你觉得是他名不见经传的蒋家名号大,还是我的?” 秦钰不明所以,换了个姿势好看着他。 那三七侧分下,硬朗的五官勾得人心猿意马,薄唇轮廓漂亮,仅一个侧脸,就让秦钰感受到雕塑和泥塑的差距。 “昨天我去了趟他公司,人家倒是乐得清闲,躺沙发上玩游戏,我跟他背后的狗似的,围着他转了半个小时,只为了让他重视这个事情。” “嗤——”秦钰被这形容逗笑,没忍住。 “闭嘴。” 祁厌额头上黑线多了两道,睨了他一眼。 昨天,气得一向在外人面前能克制情绪的祁厌,差点就没忍住捞起椅子砸向蒋之舟那越看越不顺眼的脑壳。 “蒋总,一开始是你说让我助你在绥昭站稳脚跟,现在你是有了点名气,但交给你的工程出了这个岔子,怎么说你也该做点什么,不是吗?” 祁厌一身黑色办公套装,翘起二郎腿靠在蒋之舟对面那沙发上,双手交握叠在大腿。窄边眼镜架在那鼻梁上,浓郁的精英气质,让他少了些生冷。 蒋之舟被点名,没个反应,长指节握着游戏手机,专心地盯着屏幕,两条长腿交叠搭在沙发扶手。 漫长的游戏结束音响起,蒋之舟“操”了一声,这才不经意地侧目看他。 “哦?祁总刚刚说什么?非常抱歉,走神了一会会儿。” 那欠揍的,漫不经心地一个道歉,祁厌连他日后埋哪都想好了。 祁厌抿唇淡道:“无事,只不过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既然你无意好生对待这块地,那不妨重新交于我,违约金我会加倍给你。” “这话说的,祁总在怪我没能力?那可真是太伤人了,也怪我蒋家几辈子全在德国打拼,在这没些个人脉。” 祁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自然听得出那浅显的威胁。 见他不说话,蒋之舟总算有了正形,起身收腿一气呵成:“我听懂了方才祁总说的话,只不过虽然是我的地,但是还是您的影响力大,混了一个月还只是个光杆司令。不过祁总有什么就直说,是需要资金,还是人力?” “都需要,你能出几成?” 蒋之舟偏头思索,半晌:“最多两成,都是做小本买卖,我可不愿出钱打水漂。” “呵呵……”祁厌腮帮子都要被顶破,咬着牙:“蒋总,这么急着把这块地推出去,让我不免有些担忧,造成这场事故的原因,是否有你的手笔?” “祁总何出此言,我这人就是比较纨绔,除了我哥在事业上有头脑,我简直就是个废物,可惜他生病了,只能暂且把家族企业让给了我。” 蒋之舟撇了撇嘴,有些无辜。 祁厌目不斜视:“让?那倒不见得,祁某见惯了虚与委蛇的人,蒋总还是别早早立人设。” “两成的资金和人力,一天后我必须要见到,否则别怪我不念小宇的旧情,亲手撕毁那个协议。” 说罢拂袖离去,留下身后人暗自磨着后槽牙。 第32章 亲爱的…主神大人? “啧,都什么狗脾气?”对上祁厌杀人的眼刀,秦钰只好把笑使劲憋了回去。 “什么叫都?你过来跟我好好说。”祁厌见他胳膊搭在脑门上,一脸的疲惫,一时间心疼涌上来,有意逗他。 也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常的伴侣关系,或者谢霄是否还在生闷气。祁厌只打心眼里觉得那些琐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 指尖在桌子上轻点,低沉的碰击声,莫名带了点见鬼的性感。 “滚,老子现在没劲陪你调情。”秦钰翻了个白眼,重新坐直身体。 “除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口头话,难道你就没查点别的?比如身边人的背叛,或者生意上对家的恶搞?” 秦钰尽量引导他往孟小宇和蒋之舟身上查去,毕竟那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撬开才知道。 身边出间谍事小,找到了就一击必杀。但要是哪个深不可测的大佬要整人,一天给你一个事故,别说主角了,神仙也遭不住。 反正秦钰是遭不住。 光环呢他请问? 从竣工到出事的大半个月时间段,每个项目工程对应时间都要挖出来瞪俩眼珠子仔细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他大爷的,谁能看得完啊? “你这不是废话?”祁厌也似被传染,白了他一眼。 又将视线重新放在面前电脑上,鼠标点着那一串代码:“发布恶意舆论的几个ip都查了一遍,果不其然都是同一个身份不同的小号。最后查到一个最终ip上面,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聘请了国外顶级黑客,都无法破译出那个ip的最终地址。” 这倒是祁厌比较在意的地方。 “这有什么好讲的,网络的时代什么都可能是虚拟的,也可能这个ip就是一个机器人,非自主被操控着。” 秦钰抿了抿嘴,正经思考。 “不像,这个ip的ptr确定过它有正确的公网ip,其余攻击查找该有的步骤完全没错,可就是无法访问。不过无所谓,舆论散播就散播,就算我弄掉一个,还会有无数个类似的谣言。这种东西,就是让那些不明所以就评论的人出口气,我生活美满,没必要为他们置气。” 祁厌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让秦钰忍不住又看两眼。 只听他自负道:“我倒是不明白一点,谁那么大动干戈只为损我一丝元气?” “……” 秦钰想笑:“且不说天天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只损伤一丁点元气,光是你这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吧。” “就姑且不算我一个,讨厌你的人也有n个了,绕地球几圈都够了吧?” “谢霄。” 还没笑够,就听见不远处飘来的冰凉无比的两个字。 秦钰一个咯噔,立马赔上笑脸:“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可别……” “你不讨厌我,我很开心。” 秦钰眉心一跳,对上那双看了就要被吸进去的眸子,立马错开有些无措:“拜托,我说的是姑且不算,语文怎么学的?” 祁厌却很认真看他,大部分露出的漂亮的额头,将他整个人衬得多了些温柔。 “我不管别的,只管现在,至少你现在不讨厌我,就足够了。” 秦钰:“……” !?!? “好好好,收了你的深情眼,不要随意大小撩。”他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赶紧转移话题:“把你那什么代码给我发来,我来试试。” “嗯?”祁厌一顿,旋即了然发他电脑上,但那张嘴仍是不饶人:“你玩玩就行,别较真,这几天本来就够累了。” “闭嘴。” 秦钰烦得要死,伤不起爱不起还看不起是吧? “好。” 小打小闹,有助怡情。 秦钰忙完手头的事,不顾祁厌那暗戳戳的挽留,拍拍屁股就回了公寓。 “嗨,小助理,把这代码破译一下,我是拷贝到哪?脑子里还是把它吞了?” 【……】 零零三尽管已经适应了自己宿主时不时给自己取得新绰号,但还是忍不了那人时刻抽风的话语。 怎么会有人—— 精神状态那么良好? 【不需要,你只要从上到下看一遍,直接从你眼睛里面传输给我。】 “卧槽那么牛,之前帮我写稿子还是直接在电脑上生成的,现在都开始共感了?”秦钰目瞪口呆,精神异常。 【拜托,之前的图文可都是静态的。】零零三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 “那也牛……” 【闭嘴,快看吧你。】 耐心,还是留给其他时候吧,秦钰暂时不配。 秦钰手握着鼠标,一行一行地往下滑。 【能不能快一点呢?】 听出零零三的无语,秦钰此没空管那系统要是放在平日早就被骂的语气。 刚加快了点速度,那代码像是动力起来在自己脑子里组成一堆又一堆的数据。 “卧槽卧槽!牛逼!” 那种感觉,像是体验了一场数字全部钻进脑子,然后在自己身边悬浮,更牛的是秦钰明明一串符号都不认识,却能将那自动排列的数据认出。 “出来了出来了!你快看,算了我来看……”秦钰此刻感觉手忙脚乱,生怕自己一闭眼,脑子里没了东西。 不过看到的却是一串英文字母:“这英语啥意思啊?” 零零三:【不是,是德文……】 “哦!我又认识了!” 又一声大叫,零零三被吼的难受,刚要说秦钰几句,就听他缓缓念出来:“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主神大人。” “主神?大人?!零零三,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在喊你?”秦钰惊了,没忍住好奇。 【不是,这不是写给我的。】零零三否认。 秦钰继续念:“您是否安好,不用说也知道,自然是万事无虞。只是,碎片一事早已成了您日日烦闷的事情,您身边那个小子,除了嘴硬,浑身无一处用武之地,倒是斗胆毛遂自荐,让我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真不是你?我都听出来这人在点我呢……”秦钰对号入座很有一手,此刻巴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废物。 拜托,主神大人欸! 清清冷冷的系统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顿挫感:【并不是……别想这些,继续。】 “当然,我知道您不会那么快同意,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过,我也不是专门对主神大人说这个重要的事情。另件事还是要跟你们通报一声,关于这个世界主角的人格正在分解,他的事业和生命安全都会遭到威胁,当然我有阻止的方法,也有让你们安然度之的能力。” “…………” 随后而来的便是一串很长的省略号,秦钰皱眉,刚想问,又看到上面写了两句,让他整个人僵在位置上。 “秦钰?倒是个浑然天成的好名字,祁厌日后即将发生的威胁你确定不关注?可惜迟了,决定生死的权利都在你手里。和我交易,明天下午,来“天虹”机场旁最近的那块住宅区找我。” “主神大人先别着急拒绝,我知道您有些护短。秦钰,我会让你见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对话就此戛然而止,秦钰却像是如坠冰窟,浑身冷的没有一丝血气。 “零零三……” 他说话有些抖,拼命压住那狂跳的心脏:“你刚刚看他叫我什么?” 零零三没说话,秦钰慌得要命。 “不是,这他妈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任务刚过一半呢,就被人识破我不是这个世界角色了?” “零零三,你说他是不是在诈我?” 【不是。】 半晌,秦钰听到了回答。 让他心死的回答:【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连我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喊主神大人,在我印象中,主神大人向来独来独往,并没有左膀右臂。】 【秦钰,这是针对你的一个骗局,自然由你决定。】 第33章 你认识我? 季月烦暑,海天云蒸。 日头刚降下没多久,周围还泛着余热。 秦钰却感觉比往日冷了不少,一直在时不时打颤。 独自一人驱车来到离绥昭有两小时车程的偏远机场,在那唯一一处住宅区停下车。 【秦钰,你想清楚了?】 “嗯,既然是冲我来的,那我就要好好迎接这位牛鬼蛇神了呗。” 秦钰故作镇定,还不忘开玩笑:“不过如果对方真的是鬼的话,记得屏蔽我的感官,我还是比较怕鬼的。” 【行。】 算是对他的鼓励,零零三轻轻回应一声。 记得了昨日在脑海里的地址,秦钰就那么循着记忆摸到了最后一处,无人居住的一栋矮楼。 住宅区不大,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等摸到的时候,秦钰才惊觉天已经蒙上了一层阴翳,暗了下来。 14栋2#204 秦钰盯着那个铁锈布满大片的门牌,难得生出退却之心。 “零零三,里面该不会是什么凶杀案发现场吧?我他妈的最害怕这些东西了,你能不能先看一眼里面的布局?” 【你怎么什么都怕?】 零零三倒有些吃惊,自己这天天作死不能的宿主,倒是能被自己这虚无缥缈的幻想给吓成鹌鹑。 果然是又怂又爱装。 “废话,我只是个人又不是什么芯片,血呼刺啦地东西在你眼前炸开,你要是我你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零零三驳斥:【并不会……】 “别扯别的,能不能看呀倒是?” 【不能,我在你脑子里面,不在你嘴里面。】 秦钰:“……” 听不出挖苦,他嘁了一声:“果然靠不住你。” 然后鼓起勇气,摁在门把手上,屏气凝神把视线眯成一条缝,然后旋转把手。 随着门沿越来越大,秦钰全身心都在使劲,直到视线看到里面就普通的房间摆设,算不上多整洁但至少不乱,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妈耶,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 后脑勺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牙关一紧,剧痛之中很快昏了过去。 “蒋煜!你下手也太狠了!”孟小宇在蒋煜面前,看着自己手刀还没劈下,身后人那却极为迅速的一棍子。 他看了眼倒在门上的秦钰,正要扶着却被拉到一边:“我来。” 然后扔掉手上的铁棍,那有手腕粗细的棍子就那么哐当地滚下楼梯。 孟小宇看着蒋煜那毫不客气,像拎小鸡仔似的扯着秦钰的后领。 一时间更无语,只能作罢关紧门掩好。 “我们不过是两日前刚策划的一个手段,你怎么那么快就把人骗来了?而且,你为何如此笃定,谢霄一定会来?” 孟小宇看着他将人拖至床上,动作不拖泥带水,垂下眸子略带深思。 “自然是靠祁厌呗,我就胡乱扯了个借口,说我知道谁来对付他们,然后做笔交易,他听了又不想让祁厌知道他的付出,只能孤身前来。小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贯这个做派。” “可是……” 虽然是这样,但孟小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总觉得一切发生的事情,有种不在自己掌控的慌乱感。 “蒋煜,你真的没瞒我什么吗?” “当然没有,小宇你就别多想了,这种办法是蠢了点,但对付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足够了。”说着蒋煜又弯腰亲了亲那漂亮的小脸,勾起唇角:“如果你是在为我不怜香惜玉而生气,那我道歉,对不起小宇,我就是怕弄疼你。” “好,我信你。”看着那一如既往真诚的眉眼,孟小宇即便再疑惑,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谢霄虽然无辜,但跟祁厌扯上关系,受点皮肉之苦也是活该。 他们不会伤他,只是稍微利用,只对付蒋煜想对付的人,仅此而已。 而蒋煜待他很好,更不会骗他,他不该起疑。 不知过了何时,秦钰是被一个梦吓醒的。 梦里他还在属于自己的世界,秦牧也在,正当他欣喜欲狂时,秦牧却突然在他面前变成了——仿生人! 一声声低沉且诡异的“哥哥”,萦绕在耳畔,吓得秦钰将秦牧一推三尺远,然后就这样醒了过来。 “嘶……” 靠,头痛。 很痛,痛到目眦欲裂。 一时间,晕倒之前的记忆涌了上来。 卧槽?他被人偷袭了? 脑后面的钝痛一寸寸撕扯着他的神经,秦钰都不敢去摸,生怕摸到自己的脑壳变形,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缓了半天,他挣扎着透过几乎没光亮的屋子想看出什么。逼仄的屋子,但却异常的香,浓浓的香花粉味道。 天已经黑透,秦钰没空研究那些,立马摸口袋。 却摸了个空,心下一沉,他果然被绑架了。。。 都怪那串该死的代码,要是被他知道背后是谁在搞鬼,定是要生生扒他一层皮! “零零三?” 他有些害怕,暂时缩在无光的角落,等待那个安心的声音回应。 “零零三!” 使劲喊了一声,喊到声带都跟着颤了颤,仍是没得到一点回音。 巨大的恐慌笼罩心头,秦钰摸索着四周,想感受下自己身处的环境。 勾着腰像条觅食的犬类,手往身侧摸去,却不小心碰到一个冰凉,但柔软的东西。 离得近了,香味更浓,但还是闻到了其他怪异的味道。 但那味道飘忽不定,秦钰又重新探出手用感官描摹。 还是冰凉的,滑溜的,粗细不均的…… 等会? 秦钰眉头使劲皱着,脑子里的一个东西呼之欲出,直到摸到那根根分明的——指节!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一连几个卧槽,秦钰连滚带爬远离,手上残留的凉意,似乎已经化作一根白绫绞上他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冲撞,别索命别索命,求求了。” 秦钰恨不得自己的手此刻躺在地上,愣是不敢双手合十地碎碎念。 “别吵……”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瞬间叫停秦钰的祷告。 他心仍在发怵,但稍稍安定下来。那声音明显是人发出来的,而且是个活人。 太好了,他不用死了。 “兄台,您贵姓?” 见那人没理自己,秦钰又道:“你被绑来多久了?这里有没有什么灯光之类的?太黑了我害怕。” 似是烦躁秦钰的话多,那人咳了一声:“没有……但是我身后,有个盒子、里面有打火机和蜡烛。” “行。” 秦钰立马起身去摸,不小心碰到那位兄台,这下能闻到那身上的味道。 身上泛酸,但更多的是伤口的血腥味,此刻浓郁异常。 立马掏出来,果然有几支燃了小半的蜡烛,他立马拿出点上。 把东西摆在离他们近的地方,秦钰这才将目光放在趴着的那人身上。 身材瘦弱,但骨架大,屈在一方小天地,伸展难受。那身上衣服倒是完整干净,可露出来的肌肤血痂多的数不清。 秦钰又有些共情:“要不要我扶你坐着?老是趴着,太难受了。” “好,多谢。” 秦钰将人扶起,虚虚地靠在墙上,刚要说什么,就被男人长发撩起后的那张脸给定格了视线。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那男人标准的混血感,浓眉狐狸眼,鼻梁高挺嘴唇厚,此刻不满秦钰的紧盯,本就狼狈的脸又多了些阴鸷。 这个人,是在同情他? 呵,大可不必,惹了把他带进来的人,下场不会比他好。 “蒋之舟?” 秦钰只不过片刻,便脱口而出。 “……” “你认识我?” 第34章 不寻常的出现 “不,你不是蒋之舟……” 秦钰眉头紧拧,但哪怕那张脸和之前调戏他的那张过于相似,但他还没傻到会认为,蒋之舟也被谁看不惯然后绑来挫锐气了。 更何况,面前这人还不认识他,而且干巴巴的,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地在受罪。 未等面前人开口,秦钰又笃定道:“你是蒋之舟的哥哥,蒋煜。” 如此相像的人,只能是那个有血缘关系的,也是原书的“反派”蒋煜。 一句话,面前人眼底的期冀破碎,随之而来的是爬满嘲弄:“原来,蒋煜是这么跟你们说的?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又要来顶着我的脸偷走我的身份是吗?” 听那一声冷呵,秦钰有些傻了。 “?” “什么叫蒋煜说的,还有偷身份?你难道才是蒋之舟,而且是被蒋煜给……” 那不就是说,他被打中后脑然后被塞在这,也是蒋煜干的咯。 呵呵,果然是极为阴险的贱人。 秦钰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间难以消化。 但又从悠悠晃着的烛光中,窥得到那双目里滔天的恨意。 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凉…… 面前这小子被顶替身份虽然有点扯,但情有可原。 也是,大家族嘛,后代总是要背负着种种恩怨情仇,更何况蒋煜和蒋之舟同父异母,这背地里搞动作的手段,估计都数不胜数。 “我看你也聪明,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我会被圈在这一方天地。” 秦钰立马认同那前半段话,拍两下大腿,义愤填膺:“正常的家族哪怕不和,顶多是驱逐出家门,哪有这样锁着不见日光,还弄得都是伤,这不纯犯罪吗?” 话刚说完,眼尖地瞥到蒋之舟脸色不太好,又立马解释。 “不是,对不起,我没有揭你伤疤的意思。” “没事,好久没跟外人接触,还没习惯自己尊严早已全然丧失,”似是悲痛,他轻叹:“不难猜,我落到这下场,必定是踩到了那阎罗的逆鳞,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得。” “……” 秦钰无话可说。 不是安慰,而是骂街。 “那我没惹他呀,我就才见他几面啊,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他关我做什么?”秦钰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愤恨磨着牙根。 没主动让拉小手?还是当那么多人面让他失了面子? 可真扭曲,相比之下祁厌心理健康太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夺人自由。 这下换做蒋之舟愣了,“你跟他不熟?” 秦钰耸耸肩,双手一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跟他熟?” “你也没招惹他?” “天地可鉴,是他骚扰我。” 蒋之舟:“……” 秦钰:“……” 沉默作甚! “抱歉,我也猜不透他要做什么。”蒋之舟腿早已麻木,动弹不得,忍着那蚂蚁啃噬般的痛苦,艰难地把手放在腿弯。 但浑身都疼,本就没多少营养,手也使不上劲。 犹豫再三,只能垂下眸子请求:“不好意思,请你帮我将我的腿稍微屈起点,我有些麻烦。” “好。” 秦钰听话地给人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触到面料下的温度,没有一开始的冰凉,但也不热。 而且这小子跟他哥不一样,说话都比较好听,不像个坏种。 可惜原作对蒋煜的描写篇幅都很少,更别他这个弟弟。 怪不得零零三说评分低,只写主角不写配角能不低吗?连个衬托都没有,只一味写主角的丰功伟绩…… npc也是在勤勤恳恳为社会做贡献的,只是看不见而已。 不过说到零零三,秦钰还真是有些不安,这都好久了连个声都不吱。 不会真耗完电,去充了 “谢谢。”蒋之舟得以喘息,抬眸看他,郑重其事道:“蒋家半辈子的心血都在德国,自从移民后很少回来。我不知道蒋煜这次为何就那么大张旗鼓回国,把我也带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到底做什么,但你必须时刻保持警醒,他这个人,很疯。” “早在一年前,他就疯了。” 被打断胡思乱想的秦钰蹙眉,明明话都能理解,但还是有些混沌。 一年前…… 孟小宇离开祁厌跟着蒋煜跑的时候也是一年前,难不成那段时候在配角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为什么,偏偏又是在他穿来的时间,那些人全都一股脑出现了? “嘶……”秦钰咬牙,狠狠摁着太阳穴。 头又在痛,等他缓缓。 两人之间归于沉默。 还没等秦钰缓解好,“吱呀”一声,让二人瞬间警惕。 二人面前的门被推开,门口钻进来的光不算强烈,但足够照亮两人的周遭。 门哐的一声磕在墙上,秦钰盯着逆光站在门口的身影。 高大挺拔,单手插在兜里混不吝往门沿上一靠,熟悉的恶臭气质立马显露无疑。 秦钰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给人一拳,但虎落平阳,加之上次不美好的交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身后的蒋之舟,冷哼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啪嗒” 又一声脆响,门外的按钮被打开,刺目的光线笼罩着几人。 蒋煜迈开腿,反手把门关好。 皮鞋踩上粗糙的木质地板,声音聒噪刺耳。正如他的话,字字戳心。 “三天不吃不喝,还以为你早断气了,命可真硬啊,弟弟。” 那句弟弟叫的太过嘲讽,蒋之舟僵硬地扯起嘴角:“托您的福,不敢那么早死。” 话里带刺,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尽显,蒋煜即便不高兴,也忍了下去。 顺着他的动作,秦钰才看清这是一间杂货屋。 蒋煜从那一堆乱糟糟的家具中,捞出一把椅子。嫌弃地弯腰擦去灰尘,而后坐下。 目光直直对上秦钰:“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辣椒。” 褪去了昔日的画皮,秦钰愈发觉得面前这人与蒋之舟的皮囊相差太远。 那视线中,有戏谑,有侵略,但唯独没有真心实意。 秦钰一阵恶寒,没搭理。 蒋煜也不急,从口袋掏出手机。 “啧,瞧瞧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我的心都要被伤的千疮百孔了。怎么对祁厌就不是那个态度,这聊天记录可都是娇羞的很,小辣椒,怎么能区别对待呢,我跟他比到底差在哪?” 那揶揄的话语,让秦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热闹。 “手机还我!” 蒋煜看了他一眼,随即把手机放进胸前的口袋,冲他勾手:“过来拿。” “操。” 秦钰骂了一句,干脆闭上了眼不予理会。 蒋之舟看出这气氛的诡异,这才又将视线放在秦钰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再度皱眉,扭头看向那明目张胆盯着面前男人的蒋煜:“我说你这段时间行踪不定的,原来是忙着调情,怎么,喜新厌旧将身边那个人踹了?” “有你什么事?” 蒋煜语气凉薄,听不出太大的情绪。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突然将小情人抓来金屋藏娇,是不是藏错地方了?如果不是,那就是撒气咯?导火索是面前这人,还是祁厌?” 蒋之舟面色沉了三分,一记眼刀剜了过去。 秦钰呆愣片刻,还未来得及思考他竟认识祁厌,又听蒋之舟说。 “我还当几年前你被他摆了一道,顶多那身边人撒撒气,没想到也是真够锲而不舍,追着他到国内来。蒋煜,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是怎么得来的?你真不怕某天事情败露,你,你身边的那个恶人还有蒋家的一切,都会遭到不可逆转的报应?” “我告诉你,祁厌才是那个真正……” 话未说完,一个身影飞快闪开,直直往他心口踹了一脚。 第35章 他会作何表情? 后背与墙壁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脚力气很大,秦钰眼睁睁看着那汩汩鲜血从蒋之舟嘴里冒出。 “蒋之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管到我头上?别忘了你那下贱的出身,配吗?” 蒋煜未收回的脚,踩在身下人的踝骨,似乎要将那细弱的骨头给碾碎。嘴里那凉薄的话,像毒蛇吐着芯子。 浑身痛得要炸开,蒋之舟咳出於在肺中的血,双手生出了一些力气,擦掉嘴上的污血,仍旧不怕死地抬眸嘲讽。 “我跟你不一样,不是我的,我便不会那般蛇蝎心肠去强取豪夺。” “呵,也是。那像这样丧家之犬般活着,你当然跟我不一样。” 望着蒋之舟眼底闪过的屈辱,更多的还是恨意,蒋煜却不以为意,脚下动作不松。 他不屑跟蒋之舟下杀手,他要让蒋之舟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点消耗殆尽。 所以再多的情绪,落在那残败的身躯上,一切都显得多么可笑。 秦钰像个局外人,看着这俩兄弟掐架,即便是目前看起来蒋之舟显然弱势无法蹦跶,但未发生这些事之前,他们的场面也必定是血腥异常。 “先不讲有的没的,蒋之、不对。蒋煜,你到底把我弄过来干什么?别说用我来威胁祁厌,你那么牛逼,事实上并不稀罕那块地吧?” 无暇去顾他人生死,自己的命最重要。 况且,祁厌也说了那地弄好了赚钱,弄不好也不赔多少钱,再说光调查就抓了一堆嫌疑人,不怕从他们嘴里撬不出。 总而言之,祁厌没什么好被威胁的。 “你还是那么聪明,我喜欢。”蒋煜收回脚随意倚在墙面,垂眸看向坐在地上持警戒状态的秦钰,弯了眉眼,笑得毛骨悚然。 秦钰最怕与这晦气的眼神接触上,索性盯着自己的脚尖。 “有屁快放,别不说人话。” “因为我本来就只打算请你一人,祁厌跟我们不是同类人,我没那个精力威胁他?” 秦钰气笑了,指节暴力揉搓着身上的外套,恶狠狠道:“抱歉,我跟你也不是同类。” 那串代码转译的话很诡异,他不是没怀疑过蒋煜的身份,更怀疑过零零三是不是叛变,联合反派整他,只为让他有危机感好加快进程。 但一切都像扯淡,而且没有事实依据。 他宁愿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也不肯承认自己那是心慌到下意识否决。 “那当然是你不敢承认自己心中的秘密,不过我现在不逼你。”蒋煜了然勾唇,而后偏头扫了蒋之舟一眼:“我知道你诧异我为什么会将你带来这,见我这个好弟弟是什么缘故?如果我说我就是随手把你俩关一起,你会信吗?” 秦钰冷哼,自然不会信。 说的好好的,带自己见一个意想之外的人,那不是蒋之舟还能是他蒋煜? “嗐,也罢。” 蒋煜叹着气,突然迈开步子朝秦钰走过去。 到跟前,蹲下与他平视。 拿出口袋里属于秦钰的手机,低声在他耳边提醒:“这段时间,还得请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剩下的由我去跟祁厌说。” “你那臭嘴能说什么?”秦钰讨厌他的接近,使劲往身后仰。 “自然是替你说出心里话,你根本不爱他,只是为了利益才跟在他身边。” 蒋煜似是想到什么,把手机在他面前晃着,玩味一笑:“如果我这样跟他说:你看他现在琐事缠身生怕日后沦落至常人,现在迷途知返及时止损,看上了我,你猜……他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你他妈把手机还我,你要是敢对祁厌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钰想去夺,却扑了个空。 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怒喊,喊得整个人都蒙上一层热汗,心脏狂跳。 “别急,还没到时间呢,我不会乱发。” 蒋煜对那满目的愤怒和担忧无动于衷,不,还是有的,是从头到脚的心烦。 祁厌,这个名字,每次听到都让他难受,恨不得这个人以后不复存在。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受到那么多人的偏爱? 凭什么,简简单单一句祁厌的身份不简单,他就要损失掉自己富家子弟的身份? 嘁,做梦! “我凭什么信你,至少给我看一眼你发了什么!” 秦钰才没那么傻,信他一面之词。 蒋煜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以防出了什么岔子,还是给他看了一眼。 “我只是借你的名义对他爱搭不理,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刚好让他这段时间自己冷静一下,没人会不知死活地打扰我们。” 秦钰看到屏幕上,那不温不火没多少情绪起伏的对话,虽然难受地咬牙,但还是放心不少。 “你最好说话算话,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对你没兴趣,甚至是厌恶,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后果你也担不起。” 柳叶眉竖起,怒目圆睁,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戾气,蒋煜一怔,重新看向那双瞳孔。 没有玩笑,全是真心,不由得暗自思忖。 想到一种结果,他眉尾上挑,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当你愿意的时候,我再对你做些什么,可行?” 他现在是真觉得,这个披着谢霄外皮的人,是真的好玩,一点就燃,一碰就炸。 果然是,一根筋。 “行你六舅!” 蒋煜:“……” 看了眼时间,敛起玩闹的心思。 这间屋子比厕所大不了多少,但是密封性极强,本来是准备关蒋之舟,直到他离开绥昭。却没想到,因为小宇一个计策,他只能跟着安排,但又来不及找新的严密藏身地,才把“谢霄”弄到这。 那可不能让小宇知晓,他那下落不明的弟弟就在这关着。 这恶人,就让他蒋煜一个人当。 “你俩可不能待一起,是时候该分开了。”蒋之舟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 蒋之舟这个人,论阴险比他少不到哪去,谁知道会不会怂恿谢霄做什么?若是一心求死的话,那更不能便宜他。 第36章 小嘴抹了砒霜 “还好我提前把这一栋买了下来,这层还有三个适合关人的小屋子,你们两个谁愿意过去?” 调侃的话语落在这逼仄的房间,秦钰连个白眼都懒得翻。 “他被你搞得浑身是伤,动弹都麻烦。不是我拍拍屁股走还是谁?难不成,我把你关进去?” 讲笑话还要分场合好吧,都给人一脚踹出内伤,怎么滴,指望人爬过去? “伶牙俐齿。” 蒋煜轻笑,倒是很认真思索秦钰这番话。 不多时,他又道:“虽然你言之有理,但是这么一说我又十分不放心,你现在手好脚好的,万一跑了或者给我关进去了,那我可就完了。” 秦钰也回他一笑,只是不达眼底:“你也知道完了?无端地囚禁别人,可是犯法的!” “那不能。你忘记了我刚才说的是:请你老老实实待在这边几天。”蒋煜摸了摸口袋,如实解释。 “况且我那弟弟又没断手断脚,那么多年我不还是好好养着那个废物。我只是喜欢揍他,放心,从不下狠手。” “……” 秦钰和蒋之舟都陷入沉默。 该死的东西。 纵使气得牙痒痒,也找不出方法来击溃蒋煜,反而成功堵上了自己的嘴。 手机在他身上,随便编造一个不在家的谎言,谁闲的没事真无时无刻盯着秦钰在哪? 怕是魂归西天也不会有人知道。 只能说那手段真是幼稚,但也是让人普通人找不到击溃点。 秦钰干脆起身朝那椅子上坐着,对着墙壁不再搭理。 “不麻溜滚起来,是打算让我扶你呢?丧家之狗。” 蒋煜嘴里吐不出好话,逮到一点机会就冷言冷语进行嘲讽。 “不需要。”蒋之舟啐了一口,双臂撑地试图将自己那软到近乎萎缩的腿,屈起支撑。 可那身子本就垮了大半,若不是蒋煜总说没到时间整死他,强行灌些药,他现在已然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旁人面前即便表面功夫做的很强,背地里也是剥皮抽筋的阎罗。大小刑罚都来一遍,要不是他这个人纯粹命硬,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他知道蒋煜没敢跟孟小宇说起他的存在,不然就冲他俩之间的恩怨,孟小宇必定不会让他活在人世间。实在是,有些可惜。 至于孟小宇, 蒋家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别人是嘴抹蜜饯心藏刀子,而他却是浑身上下全是毒药。 只有蒋煜那个心思不正的,才会喜欢这么个男人。 家大业大的公子哥喜欢男人? 那必然是败坏门楣,天怒人怨。 偏偏家族之间必须有人牺牲,于是他、蒋之舟被推了出去。 才有了那段时间的不堪经历,丢了未婚妻,失去了在蒋家生活的权利,变成现在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腌臜生活。 可笑。。。 往日的记忆袭来,纵使再多怨言还是化作了泄气的嘲笑。连带着手中的力气骤然消失,整个人重新跌坐地面。 “没用的东西。” 蒋煜目光如刀,似要将那人一寸一寸给刮开。 “蒋煜,你嘴下能不能积点德?” 秦钰实在受不了,作为一个哥哥!父亲一般的存在! 怎么能那么对待弱小的弟弟妹妹?当真是丧心病狂。 就算同父异母,也是隔着血缘关系,而且就算不隔又怎样?从小长到大的,就那么狠心? 别说秦牧做了多大错事,就算要上天,他也不会下那么狠的手,说那么恶毒的话。 越想越难受,还是止不住絮叨:“他身上都那么多伤,你是眼瞎啊?扶一把累死你了倒是。嘴巴是撒了砒霜是吧,怎么没把你自己给毒死?” “……” “他也配?”蒋煜极度嫌弃,恨不得离蒋之舟三尺远。 蒋之舟也不甘示弱:“他有什么德可积?阴德?” “蒋之舟你他妈找死!”又是一脚,直接将人踹翻到一侧。 “咳——” 本就孱弱的身子,又是疯狂咳了大半天,直到声音嘶哑,才缓过来。 望着蒋煜黑到锅底的脸,秦钰冷笑:“呵呵。” 行,他算是知道了基因的强大。 “你不急着走了?我不想看二人转。”秦钰半辈子的耐心都贡献给这个世界了,凉飕飕道。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骂糙话,蒋煜面上挂不住,一把将人扯起搭在自己肩上。 却发现那双腿一点都站不住,僵持几秒忍住要杀人的心,弯腰抄住蒋之舟的腿弯将人抱起。 “小瞧你了,装残疾倒是很有一手。”怀抱那硌人的身子,像是抱了个晦气的骨架。边走边咬牙切齿,恨不得到地方就把人摔死。 “拜你所赐。” 不咸不淡的回应,蒋煜砰的将门打开,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只是刚一步,原本老老实实坐椅子上的秦钰一个健步飞了出去。 他当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找机会出这个门。在眼皮子监视下可没那么容易,但现在…… 也不容易。 刚与蒋煜二人闪身而过,就被门外突然蹿出的俩大汉给摁住。 “……” 我操你大爷! “我就知道你不安分。”蒋煜眼皮都不掀,抬手示意把人关进去。 秦钰气歪了脸:“蒋煜,那你他妈还讲得跟真的一样,不给我换地方,感情是耍我?” “当然没有,是你自己非要试这个错,我能怎么办?” 轻描淡写的一句,把他心里的杀意都逼出来。 “好得很。”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没人住不代表没人看守。”蒋煜狭长的眼尾冲他魅惑眨了眨:“不过有件事请替我保密哦,如果小宇来了,千万不要提起你见过真正的蒋之舟,而我才是。否则,我可要对祁厌胡说八道了。” “……” 也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把威胁说的那么正儿八经。 蒋煜走后,整个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唯一的蜡烛还被人用皮鞋碾碎,一个好的都没有。 叹口气只能重新摸索着到椅子上坐着,香花粉的味道依旧浓郁,秦钰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蒋之舟那不堪的伤口。 嗐,自求多福吧兄弟。 缩在椅子上百无聊赖,越想越觉得这个小黑屋可怕至极,只能逼着自己赶紧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躺地上的秦钰被熟悉的声音叫醒。 【秦钰……秦钰?】 越来越清晰的声音,秦钰猛地清醒回应:“零零三?” 【是我,秦钰。抱歉,你开门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干扰,无法知晓周遭发生的一切,也无法与你同频共感,所以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秦钰简直要给他跪了,此刻明白人身在外,系统不可缺失的重要性。 满脸感动,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跪他:“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声音在耳边,真的超不安心?” “绑我的是蒋煜!就是那个我们一起见到的蒋之舟,而且他和……” 杂七杂八的事情,秦钰花了十来分钟给他讲明白。 还没再暗骂两句,零零三却突然笃定道:【秦钰,蒋煜有问题。】 第37章 不想被当枪使 “我当然知道他有问题,”秦钰叹口气无奈道,“谁家正经人这个阴暗心理?那作者是把他塑造成人格分裂了吧,横看竖看都觉得他太不对劲了。” 零零三就知道他会理解错意思,静默片刻快速解释道: 【首先一点,蒋煜和蒋之舟血缘关系不可泯灭,即便这样也沦落到刚刚那般你死我活的田地,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们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们没心思去了解他们的剧情,这是书中世界自行整合的问题。而你只需要知道他们之间,任何一个都不能信。】 【其次,他伪装成那个处处都比不过自己的蒋之舟,顶着他的脸回国接近祁厌,不说做什么寻仇报复的大事,而是只搞出那一丁点无关痛痒的小事,说明他的目的远不止这些。而祁厌,我肯定他与他们之间必然有联系甚至是纠葛。】 “等会……” 秦钰听得无比认真,但思绪确实很模糊。 坐在地上用椅子支撑着上半身,托腮疑问:“可我没有原主的记忆呀,这让我怎么才能通过往日的回忆来复现他们的经历?” 挫败感油然而生,跟他想的穿书一点都不同。 没有金手指,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好处,唯一的钱还是豁了老脸却却偏偏一句结束才能拿。 【不需要,我们的主要任务就只是祁厌,只要他没受到伤害,不会影响。所以,我才会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亦会骗人。 况且没多大用,比如祁厌记忆中的谢霄,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他或许可以选择记起来那个时间节点,但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没人会信这种被夺舍附身的灵异事件。 “行,反正我只信你。”秦钰点点头,双臂环抱,头抵着墙看着那暗无天日的空间, 心里却温暖安心着:“你刚刚说了首先,其次,那最后呢?” 【最后就是蒋煜的身份,在被屏蔽的这段时间,我联系了许多同行,它们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串代码不属于这个世界,逐字逐句更像是冲着主神大人而来。它们还说,最后的碎片存在着未知的风险,或许能吸引欲对主神不轨的脏东西。现在看来,蒋煜应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是他与你一样。】 “我听懂了,蒋煜在找主神大人,你又说你不是主神系统,那你俩谁在说谎?” 秦钰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蒋煜有系统……只是,凭什么配角的外挂比他这个要当主角的强呢请问?!! 零零三:【……】 【秦钰,你是不信我说的话?】 “哈?”秦钰一怔,疑惑摊手:“这跟我信不信你有啥关系,你是主神的话我直接做梦都笑醒。毕竟管着那么多小系统,还受觊觎,实力肯定深不可测。” 【我其实……】 憧憬半天,秦钰又逼着自己回归现实,打断零零三:“算了你肯定不是,最大的作用就是现在这样陪着我说话,让我安心。” 零零三没说话,复又听到秦钰问:“你说能联系到写这个世界的作者吗?我想找他唠唠,问问祁厌到底什么身份。” 感情好,弯弯绕绕一大堆他任务还没完成呢,就被配角耍的团团转。 到底谁才是主角? 【只是碎片随机生成,越往后世界越不稳定,作者的设定只是一个框架,蒋煜也说了,主角人格正在分解,我敢肯定这不是玩笑。】 零零三打断他的小智慧,提醒。 “哦……” 简而言之,不能。 倒也不怪祁厌,谁在这到处都是坏人的世界,人格不分解才怪。 “算了我睡觉。”秦钰头疼。 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躺了下去。躺了几秒又睁眼:“睡不着。” 【那不睡了。】 “你既然没别的用处,讲点睡眠故事吧,就你那没感情的电子音,跟秦牧上网课的催眠程度也差不多。” 【好。】 零零三得了数落,仍旧任劳任怨。 那在耳畔钻进脑子的机械音,不知疲倦地念着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故事,许久,秦钰总算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但并没睡安稳。 秦钰一睁眼,就看见两个人影在屋里,门就那么大大咧咧开着,心脏都差点跳出去。 光线刺的人眼生疼,秦钰站起来拍了拍麻木冰凉的屁股。 看向孟小宇和蒋煜,时刻保持警惕:“你们做干什么,鬼鬼祟祟趁我睡着过来,变态吧?” “都下午了,你真能睡。”蒋煜又戴上了那几乎无异样的面皮,恢复正经的姿态。 孟小宇却依旧是温柔和煦的模样:“霄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三日后你替我做好不好?” 秦钰蹙眉,打量他一眼:“先说再求,谢谢。” 孟小宇不装的时候他还是能多看两眼的,至少不黏腻腻扒着祁厌死活不肯离开。现在能和蒋煜出现在这,说明在孟小宇心里,蒋煜比较重要。 太好了。 秦钰暗自开心。 “我知道你担心阿厌,可我也不愿意伤害他,本来我们打算退出合作,回德国。可是阿厌仍是为了我在尽全力拿回契书,我现在不愿骗他,但又没那个脸面去主动跟他说是我骗了他。” 孟小宇浅色衣服,灯光打在他身上,给破破烂烂的小屋都增添了不少高质光辉。 可这话怎么听这么像像陷阱。 契书?根本就没这个东西吧。 特别是蒋煜都跟他摊牌了,现在光看孟小宇一个人表演,总觉得怪异。 蒋煜费尽心思瞒着自己枕边人,难不成他也要完成什么任务? 秦钰瞬间警惕起来,看向默不作声站在孟小宇身后的男人。 却对上那满含威胁的眸子,秦钰冷笑一声,不知在回应谁,意味深长嗯了一声。 又道:“然后呢?” “我选择在机场与他坦诚,这样我就算受不了他对我失望的眼神,也能快速离开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就这?那你让我帮你做什么,当空乘播报员提醒你飞机要起飞?” 孟小宇一顿,“我的意思怕他太过生气,需要你帮我安慰他,顺便将他好好带回去。” 秦钰想笑。 还生气呢?但凡他讲完这些,意识到被骗的祁厌都能把机场掀了。 不是怎么谁都能把他当枪使?他秦钰看起来那么不智慧吗? “零零三,你说我答不答应呢?”不去也不大行,但他还是想听听零零三的想法。 【去。】 “好,劝一个人而已,我帮,但有条件,我不睡这还有手机还我。”秦钰爽快答应,并趁此讲条件。 “当然你放心,我毕竟人在你们手上,不会给他发什么有的没的,而且我语音更有信服力,不是吗?” 孟小宇有些犹豫,蒋煜却爽快答应,递给他:“可以。” 秦钰干笑,用力抢过自己的宝贝娱乐工具。 他确实没有别的心思,蒋煜都能在零零三身上动手脚,一个手机又有多大威胁? 第38章 风雨 三日后的下午,秦钰万般不舍地从那精致酒店,充满弹性地大床上滚下来。 三天时间,除了手机和电视,他几乎没有其他的娱乐时间,真想让人给他带本纸质书洗洗眼睛,光看白花花的屏幕都要看吐了。 夜晚精神亢奋,白天看着那无法出去触摸的热闹陷入emo,只能睡觉度过。 零零三除了会讲冷笑话,就是数落他,烦得要死但打不到。 「霄霄,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误,你方便的时候能来接我吗一同到机场吗?」 洗漱完,便看见放洗手池的手机弹出消息。 搓脸的动作一顿,弯腰凑上去看,又迅速退回。 想半天没想起什么时候加的孟小宇,他双手掐腰,将水珠擦干,快速回了句:「我怎么接你?拜托我现在可是被囚禁的鸟,往哪扑腾?」 孟小宇:「没办法,关着你只是为了防止你跑掉,我要做的可是件大事。」 「是吗?就是为了道歉坦白,是我太单纯了还是你太蠢了?」 他就没见过那么草率的绑架,绑过来一夜又屁颠屁颠跑来说是被请来帮忙的,然后又极好说话地给你换好房间。 要不是头上那结结实实的一棍子,秦钰真会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孟小宇:「都不是,是你太较真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秦钰想半天都没明白自己哪里较真。 「时间,地址,车子。」 索性不管,他言简意赅。 收拾出人样出了门,秦钰整个人精气神都不要好太多,一改萎靡不振的颓废气质。 这两天天气阴晴不定,但即便外面阴云压阵,也比闷在屋里强。 他们效率还算高,秦钰刚下去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停着,只是牌照不是绥昭的。 见他出来,里面的司机开门下车,将钥匙递给他。 “谢了。” 秦钰接过,弯腰钻进车里。 定位好孟小宇所在的位置,秦钰扯出安全带发动车子。 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方。 孟小宇提着行李箱,站在那写字楼下,往来的男男女女路过都忍不住往那张脸上瞟去,恨不得眼珠子抠下来盯个十年八年。 “霄霄。” 看他来,孟小宇脸上又挂上了那手到擒来的,温柔灿烂的甜美笑容,往他这边走来。 路人又被迷倒,听取哇塞声一片。 不过,秦钰好像有些免疫了。 再美,再漂亮,也不是他的菜。 他停在路边,降下车窗。 等到行李箱的滚轮声停下,秦钰打开后备箱。 他手指扒着窗边,漫不经心敲着:“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关上后备箱,孟小宇上了副驾,开了点窗缝,系紧腰上的安全带。 “哪个机场?” “新河国际机场。” “行。” 问完话,互相沉默相顾无言。 半路,孟小宇拢了拢耳边被风吹散的头发,轻声道:“跟阿厌说了吗?” “没,他跟我说的。” 秦钰不咸不淡回应,毕竟就连他也是被安排好每句话要说什么,能回什么。 而且去机场要坦白的是孟小宇不是他,自然是当事人告诉祁厌,然后祁厌再同他说。 这两天祁厌的事情明显解决不少,连发微信的时间都多了一倍。 可惜他没法正儿八经去聊天,每天例行公务说几句冷冰冰的,抗拒跟他聊天的话。 秦钰都不敢想那张脸,看到消息时会破碎到什么样。 祁厌是真的变了,以往他这样,那人只会比他更气,甚至数天不理睬都是正常的。 现在……脾气是好太多。 “也是,现在祁厌满心眼里都是你,任何小事也都会跟你分享。” 秦钰勾唇:“那可不是,半个小时前你还在说,自己办的可是一件大事。” 顺便侧目瞥他,见那脸色无动于衷,又觉无趣收回视线。 问出心底的疑惑:“你确定你和蒋之舟今晚离开国内?” “不然呢,我们继续待在这还有什么用吗?”孟小宇自嘲着,“不得不说谢霄你的敏锐力很强,我承认回来接近阿厌一开始确实有私心,毕竟我也是男人,劣性便是我先不要的人,别人也不能得到。其次才是为了生意,只能说我们在国外待久了,国内的法律法规过于限制,不适合我和蒋之舟。” 一番话娓娓动听,秦钰分不太清孰真孰假。 但无论怎么样,他也不愿被身边这人再摆一道,于是云淡风轻带回去这个话题。 “蒋之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好,我先到机场等他。” “行,”秦钰淡淡应声:“走了也好,我可不想被讨厌的人关着,简直是屈辱。” “呵呵。” 孟小宇低声笑着,闭上眼靠在椅背。 重新归于沉默,秦钰专注地看着路况,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不多时雨愈下愈大,车刷扫过瞬间又迅速模糊。 没到晚高峰时间,高速分毫不堵,茫茫的道路两旁,只能看到飞速闪过的路标。 新河国际机场,是绥昭建区以来最大的机场,即便是市中心开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越往前开越远离人群纷扰,中间途经另一座跨江大桥,地湿路滑,秦钰放慢了车速。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胸闷气短。 明明周围并没大雾四起,眼睛却也像糊了一层水珠,看人不怎么清晰。 “怎么了霄霄,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秦钰使劲眨着眼,像是有些不适,孟小宇面上有些担忧。 “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可能这段时间手机玩太久了,我等会需要在应急车道停下缓缓。” 前面五百米是转弯处,不能停车,只能等过了这段再说。 “你现在看着不适合开车,要不等下我来?” “再说吧,等我先……”秦钰眼睛痒,没忍住挠了一下。 “谢霄,小心前面!” 话音未落,一个吼声把他吓个半死,立马抬头,拐弯处一个中型货车扭着车身朝他们驶来。 秦钰心都要跳出来,拼命打着方向盘,索幸那车子只是与他们贴身擦过,只是一点点的撞击,也不容小觑,一个打滑往围栏上撞去。 【秦钰,别慌。释放油门,变档,制动。】 安心的话总是适时出现,秦钰大事面前也表现得极为镇定,反应过来立马照做。 调转方向盘,最后只是车后身甩在了那护栏。 强大的撞击力,将那护栏撞到变形,秦钰也无法避免地扭伤脖子疼的呲牙咧嘴。 孟小宇头磕在车窗,脑门红肿,头发凌乱。双目紧闭亦狼狈不堪。 “谢霄?” 孟小宇的声音都抖了抖,始终不敢睁眼。 “嗯,没死。”秦钰脖子痛的厉害,喘着粗气。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孟小宇睁开眼,却看到他仰着头不敢动,一时间眼中又氤氲水汽。 “脖子,快打120,我他妈要疼休克了!” 第39章 我求你救救他 “好,好……” 孟小宇慌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等待接通。 “喂?小宇,你们到了?” 对面传来的却是充满磁性的声音,秦钰捂着脖子还以为自己听出幻觉了。 艰难转了个身子,他皱眉放低声音:“我让你打120,你打给祁厌干什么?” “对不起,但是我们至少要先离开这里。”孟小宇像是真被吓到,语无伦次道:“阿厌、我们好像出车祸了,在这个高架桥上……谢霄他受伤了,你快来……” “谢霄伤哪了,严不严重?”祁厌声音陡然增大,手机那端传来车子紧急制动的刺啦声,紧接着祁厌又道:“我现在过去,车子损伤情况怎么样,看看附近有没有车辆驶来,先寻求他们帮助。” “车子卡着这边的护栏,肇事司机跑了,路边一个人都没有,霄霄脖子扭伤看起来比较严重没敢让他动。” 孟小宇顺着瓢泼大雨,往后面看去。 “算了,雨太大了,就待在车里不要出去。把车子熄火,你帮我照顾好谢霄,我马上到。” 孟小宇连忙照做,点头:“好。” “祁厌,多找点人,顺便带个医生过来。” “他挂了……” 秦钰翻白眼,呸了一口:“你才挂了呢。” “不是,我是说阿厌挂电话了,他好像没听到你说的话。”孟小宇握着手机,小心翼翼解释。 “哦,”秦钰脖子扭到了筋骨,能缓过来估计也得数小时。 他看了眼孟小宇,发现那额头肿胀发红,白皙的皮肤渗出血。他闭了闭眼叮嘱:“我怕他一个人顾不好我们,你还是叫救护车吧,人多。” “好,嗳,手机没电了……” 秦钰:“……” “算了用我的。” 无暇去想怎么那么巧的没电,秦钰摸出手机解开正要递给他,就听提示一声,他的手机也关了机。 孟小宇:“……” “操?我刚出门的时候还是满电啊,怎么回事,见鬼了?” 秦钰面色不好,使劲摁着开机键。 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可能是看错了,算了上天注定要我们自求多福,依靠他人。”孟小宇倒是没多惊讶,反而安慰他。 “不可能,我睡觉充电头都不拔。”秦钰气的半死,将手机往脚下狠狠一扔:“他大爷的这糟心手机,坏的真突然。” “算了霄霄,安心度过吧,阿厌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秦钰偏头,牵扯感让他又赶紧缩回去不敢肆意乱动。 看不到孟小宇的神情,竟也能奇迹般听出那声音中没了恐惧,反而是极度的镇静。 也是,一个紧密卡在护栏上的熄火车子,倾盆大雨,两个伤患。 此情此景,不镇定也没用。 秦钰也静下心来,开始小幅度地做着脖子操。 几个回合下来,疼的全身蒙上一层热汗。 但还好有用,秦钰觉得转的幅度大多了。 不过半小时,一辆黑色奥迪快速从他们后面驶来,稳稳停在一旁。 秦钰脖子还没转过去,祁厌已经下车捞起一把伞,站在车门口弯腰敲车窗。 那张俊颜无限放大,秦钰突然感觉脑子变得空白。盯着照旧西装革履,帅到不可方物的男人,有些出了神。 直到看清那淡红的唇一张一合,说的是:“开门。” 秦钰立马清醒,抬手打开。 操,他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微醺。 开了门,雨下的如银河决堤,急促地打在地面,耳朵疼。 “没事吧,脖子还疼吗?” 刚下车站稳,就被祁厌搂在怀里左看右看。 秦钰脸热了热:“还好,不怎么疼了。你怎么就一个人来了,我俩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出现点问题,这车子怎么办?” “我快到机场了接到电话就往这赶,人都受伤了你还有心思管车子?这几天又跟我闹什么别扭,还警告我不要去找你,不然就……” 祁厌撑着伞,眉目中含满怒气,却在扫过那疼的眼尾泛泪的脸,又生生止住话题:“算了,我早都习惯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次算我惹到你,我的错。” “……”秦钰有些怅然,心里酸意直涌。 他这几天又何尝不想见祁厌,但生活被随意指点摆弄的经历太难受了。 “咳。”对两人的酸涩过敏,孟小宇适时破坏。 祁厌看了眼他的额头,担心道:“你还好吗?” 可那淡淡的情绪,很像朋友之间的寒暄,像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孟小宇捋了捋头发,企图遮住,勾唇一笑:“小伤,没关系。” “好,你先等会。”祁厌点点头,然后扶着秦钰的腰往对面车子走。 秦钰膝盖也被碰的疼,坐车里没什么痛意,现在一挨地感觉关节咯吱作响。 一瘸一拐被包裹在伞里,往前挪。 “阿厌,等一下。” 车里的孟小宇突然出声,两人皆是停下步子,祁厌换了个手打伞转过身子。 还未开口,孟小宇抢先道:“阿厌,你等会带谢霄回去吧,蒋之舟已经在来的路上,既然在这里碰上了,那就不用特意送我去机场。” “可你还有伤,机票可以过两天再买,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孟小宇摇头,“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阿厌。” “你有什么歉可道?”祁厌愣住,有点不太懂这突如其来的愧疚。 “我其实,并不喜欢你了,我回国也是为了针对霄霄,想让他知难而退,顺便再把你抢回来后狠狠羞辱后离开。但是我好像做错了,”孟小宇苍然勾唇:“说不清是你先不喜欢我的,还是我先放弃的,不过没关系。我道歉,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是我和蒋之舟做的。” 祁厌蹙眉:“为什么?” “因为讨厌呗。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明明答应我,和我演戏气谢霄,却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去找他,爱他,自然是气不过呗。” 祁厌难得又垂眸,没说话。 秦钰知道二人之间别扭,本不欲插嘴,但是一把伞根本没多大,祁厌浑身湿了大片,后脑勺的乌发止不住地滴水。 他有些不忍心,“先到……” “谢霄,我也跟你道歉。因为你爱上了祁厌,所以你无法脱身。我只想问一句,倘若有个机会能让你拯救你爱的人,你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吗?” “什么?” 秦钰满头雾水,还未来得及思索拯救谁。 孟小宇笑出了声,和煦悦耳:“谢霄,对不起。” 天色渐渐阴沉,雨势也不再急促,细密的雨幕如银丝细线,洒向大地。 秦钰还沉浸在那怪异的语调之中,突然,尖锐的引擎声打断二人雕塑般的站姿。 他们车子后面远处,一辆白色轿车嚣张的地打着双闪,几秒后突然关闭,随后直冲着他们疯狂驶来。 车轮所碾之处,溅起大片水花。 祁厌瞬间警觉,将秦钰紧紧护在身后,他身体紧绷一瞬,立马拉过秦钰往开着门的奥迪车里钻。 身后那车子紧逼,秦钰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真的是傻了。 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祁厌踩着油门冲出去,下一秒又急刹。 拐角处,几辆车子围在一排,将他们的路堵死。 “什么意思啊?” 望着眼底迸射出杀意的祁厌,秦钰都顾不得脖子疼,仓皇转头看向车后。 那辆车却没有减速的迹象,直直朝奥迪撞来。 “砰——” 后车毫不收敛的马力,将奥迪撞向前面的车头。两声巨响,振聋发聩。 预想中的剧烈疼痛没传开,有人将他紧紧护住,蜷在座椅上。 “祁厌……” 秦钰一颗心如同打鼓,跳的毫无规律。他睁眼,车里安全气囊完全报废,两侧的车窗玻璃碎裂大半。不可置信地转移视线,只见祁厌额头全是血,殷红血液不住地从那高挺的眉骨上流淌,嘴巴大口地呕血。 “祁厌!”秦钰拽着他的衣服,指尖捏的死白,但远没有脸上的惨白。 “谢霄……你没事、疼不疼?” 气若游丝的声音撒在面上,湿发滴着水混着血液砸在他面上,痛的心脏紧缩。 “祁厌,你他妈是不是傻逼,自己成什么样了还问我疼不疼?” 反应过来,秦钰赶紧双手摸索着他身上的手机:“先别死,等、等下,我、我我先叫个救护车……” “谢霄、别管我……快走……” “走哪去啊!我他妈告诉你,你不许死,死了我就真跑不掉了。”但身上的重量完全压制,秦钰使不上劲,任由泪水胡乱地往下掉:“零零三,快叫救护车……” 【秦钰……】 “我求求你了,他会死的,你帮我救他好不好,我求你。” 秦钰心如刀绞,血水混在脸上狼狈之至,已然忘了零零三并没有这个能力。 【好。】 出于安慰,零零三变得极为温顺:【别哭秦钰,我叫了,先别急好不好。】 第40章 把我当什么? 感受着祁厌逐渐逝去的体温,和那微弱的鼻息。 秦钰小心护着他的头,用尽全力直起上半身将人翻了个身躺在逼仄的车里。 变形的车门根本无法打开,着急忙慌找了半天,扯下自己的外套摁在祁厌头上,试图止血。 车子外,细雨中。 一对璧人站在那里,撑着伞嘲弄地看着这一幕。 等乐够了,蒋煜抬脚往车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秦钰条件反射闭眼,将祁厌脑袋护在怀里。只见蒋煜伸手勾着摇摇欲坠的车门,一把掀开。 睁眼,看到那张脸,秦钰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那弱智话就是为了哄他在案发现场,而他,就那么傻逼地信了。 “蒋煜,你到底要做什么?”全身的力气化作一抹灰,门外的凉风掠过,随之消散。 孟小宇挑眉,瞥了一眼蒋煜。 身旁人却只是握了握他的手,没解释。 目光只盯着秦钰,一字一句如恶魔低语:“人没死呢?看你要不要救他?” “你说呢?” 秦钰竭力控制内心的愤怒,盯着那两具白色的身影,双目红的要滴血。 嘲讽一笑:“什么条件?一命换一命?你要是有哪个胆量,就趁现在把我也弄死,不然明天祁厌意外身亡的谎话,你们兜不住。” 蒋煜却不给他扯嘴皮的机会:“黄金抢救时间一小时,你已经浪费了五分钟,我可没有在跟你商量。” 那轻描淡写一句话,秦钰是真的想杀人。可是这个操蛋世界故障,让他一度看起来像个被人玩弄的傻叉,渺小如蜉蝣。 咬着后槽牙,秦钰快速道:“先救他。” “那我要开始说条件,你……”蒋煜心情大好,扬眉。 “我说先救他!” 话被打断,蒋煜不悦地眯眼:“我说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秦钰依旧恶狠狠重复:“先救他!” “他安全了,我任何条件都能答应,否则我就跟他一起死。蒋煜,你是有不得不做的任务,而且在我身上,对吗?” 秦钰没开玩笑,祁厌若是死了,他直接任务失败,必然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在赌一个,蒋煜不得不妥协的东西,而那东西源自他和零零三。 蓦地,蒋煜冷嗤:“你在某些事情上太过聪明,真令人讨厌。” 见秦钰拧着眉垂首不予理睬,他磨了磨牙沉声道:“小宇,让那些人滚下来。” 孟小宇侧过身一点,那堵着路的车后面招手,很快,一群人从另外的面包车上冒雨奔来,试图把祁厌带走。 看着那些统一制服的男人,秦钰心中警铃大作,怒斥:“你们做什么,不许碰他!” “放轻松,我从德国带的专业医学团队,保证能从阎王手里把你的小心肝救回来。”蒋煜盯着那张愠怒的脸,轻佻道:“所以,放手让人把他抬到宽敞的地方,真出了人命,你哭都来不及。” 秦钰:“……” 横竖都是骗局,他甘愿一博。 看着祁厌被抬走,秦钰胸口又渐渐闷痛,他艰难地扶着座椅起身,下车。 一只白皙剔透,指甲整洁漂亮的手横在腰前,欲要扶他。 秦钰抬眼,挥手扫掉:“别碰我,贱人。” 冒着雨,步履蹒跚地走向那人多的车子。 身后,是孟小宇那僵硬的笑和复杂的眼神。 “心疼了?” 蒋煜最是了解他,搂着那纤细的腰低头吻了吻那小巧的耳垂,不满道:“认识你那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外人优柔寡断,流露出不属于你原本的神色。” 孟小宇回神,牵着他的手往那辆白色的车走去。 “我心黑,对欺负过我的人从来不会手软,但他不一样,他以前再讨厌我,也不会使手段,相反跟他做情敌我很安心。” “嘁。” 得到一个满含醋意的哼声,孟小宇勾了勾唇,使劲握紧他的手。 秦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睡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是白花花的墙面,白花花的被单和装饰。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秦钰偏头看向声源处,阳台上站着孟小宇,拿着一把剪刀修剪着他叫不出名的盆栽。 依旧是一身白衣,秦钰却像是看到了他身后的黑无常。 雨不在下,阳光突破云层照射出让人神往的光亮,秦钰定格好久,而后坐起来。 环视一圈,是一个单人病房。 他问:“祁厌呢?” 一出声,嗓音像吞了刀片,生疼。 “重症监护室。” “什么情况了?” 孟小宇停下动作,偏头想了想:“大概是没了生命危险,但还没醒。” “大概?”秦钰冷笑:“你最好能保证。” “相信阿煜,当然也要相信我。”孟小宇没了兴致,把剪刀丢掉,进了病房。 在秦钰床前站定,仔细看了看那张与一年前相比全然不同神态的脸,笑得灿烂:“你好秦钰,重新认识一下。” 没多大惊讶,也没心思惊讶,他嘲讽:“怎么,蒋煜不瞒你了?”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同他一起知道了呀,”孟小宇巧笑嫣然,“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能戳破他的身份,让我猜猜,是不是他找你麻烦了?” “呵,那可不止。” 还有更见不得人的人和事呢。 孟小宇看出他的不耐,刚要转移话题,蒋煜推门进来,带了几个医生。 “正好醒了,给他检查一下吧。” “是,少爷。” 几个高大身形,金发碧眼带着明显的北欧长相特点的医生,将他围住。 十几分钟后,写了一串字后,又用德语说着:“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蒋煜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无名指的戒指,淡淡道:“嗯,出去吧。” “好的,少爷。” 待人都走了,蒋煜迈开腿将门反锁,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一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只能你有?” “什么东西?” 嗓子疼,刚咳两声,就瞥见孟小宇倒了杯水递给他。 没道谢,接过润了润喉。 “魂眼。” “什么东西?”秦钰皱眉,面上尽是冷淡:“如果你们只想耍我,拿我开涮还请明说,魂眼我听都没听过,倒是魂蛋有一堆,要不要?” 蒋煜忽视他的话里有话,抱着手臂解释:“魂眼这个东西,我也是听大人说的。祂跟我说,我们这个世界的主角被攻略成功后,整个世界都会化作一粒魂眼,继续承载此世界日后的稳定进程。祁厌的攻略者,是你,而他又恰好是那个该死的主角。” “你确定不是编故事?” 看着那人不似玩笑,秦钰也有些拿不准,垂眸问零零三:“魂眼是真的?” 【对。】 “为什么不讲?你拿我当什么,一个工具还是一个载体?” 【都不是。】零零三如实解释:【没到时间,无法透露。】 “行。” 秦钰冷哼,再次抬眸看向蒋煜:“好,我答应给你。但有件事我必须承认,祁厌对我的好感度还没满。” 零零三立马拒绝:【秦钰,魂眼至关重要,不能给。】 “很重要?” 【非常重要。】 秦钰沉思片刻,忽而扬唇:“那又如何?我承认一路走来很不负责任,但不能透露给我这个载体的东西,说明对我来说不重要,那这个东西我不要。” 给谁都行,反正他也不想干了。 第41章 同你一起,很安心 【秦……】 零零三还想要挣扎劝解,蒋煜却安静片刻后有些不可置信:“祁厌都那个样子护着你,好感值还没满?” 且不说他会不会信,傻子都知道危急存亡时刻护自己。 祁厌都这样付出,竟然是没满的状态。 怎么? 表演型人格? 够厉害,他佩服。 “很不合常理吗?”秦钰挑眉,手往后背摸索立起枕头,靠了上去。 阳光有些刺眼,秦钰偏头。光影从立体的轮廓打下,明暗交错,极为艺术。 “有一个什么阈值没达到,也不算攻略完成,与其说他保护的我,不如说他担忧的谢霄。二十多年的情分,就算是朋友之间保护一下也正常。” 秦钰垂下眸子,绞着手指,看着自己指节灵活的动作,一时沉浸其中。 “不尽然吧……如果是我们俩遇到这种事,我可不会保护你哦。”蒋煜一如既往的聒噪,秦钰耳朵疼,摁了摁。 提醒道:“说实话,我们算不上朋友,而且做不成朋友。” 蒋煜坐在沙发边沿,屈起腿不满:“好没良心的男人,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联合欺负一个人,不是吗?” 秦钰兀自勾唇,也只有那蛇蝎心的傻逼能把谋杀,堂而皇之说成欺负。 孟小宇适时轻咳,挪到蒋煜身边。 太阳穴突突跳,秦钰觉得照在脸上还适宜的阳光,突然变的滚烫,一寸一寸烧热剥脱着他的脸皮,试图将那伪装烧毁,烧的鲜血淋漓。 一点都不疼。 呵,可能吗? 忍了半天,没忍住唇舌相讥:“心里没点数吗?需不需要我讲明白,这就是主角和配角的区别,而你,离了你背后的那个牛鬼蛇神,什么都不是。” 气氛一瞬间死寂,蒋煜眼里寒意迸射,危险气息四溢。 紧握着双拳,指节咯咯作响。 要不是大人不允许伤害攻略主角的那个人,无论是谁。 他真的会不顾一切将人变得再也说不出话,毕竟上次触犯到他逆鳞的人,现在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但此刻,也只能拼命回想自己那没放水的一棍子,给自己找回仅有的快慰。 也暗自咬牙秦钰的头铁。 无声胜有声,秦钰什么都不会,但好歹是苦难生活下层人磨练出来的,不抬眼也知道那人的神情。 孟小宇自然知道蒋煜最讨厌的话是什么,但也知道他需要忌惮什么。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看向了秦钰:“秦钰,要不要去看看阿厌?” 至少,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都比蒋煜好哄。 这个节骨眼突然被叫真名,秦钰着实有些不适应,抬眸瞥他一眼:“他醒了?” “嗯……还没。” “那不去。” 秦钰收回视线,斜躺着拒绝。 本来就心情烦闷,再去看一个躺着的人,多看一百眼也瞅不出花来,心情只会更糟。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阿煜跟你讲的那些,还请不要忘,等阿厌醒之后,还请尽快将“魂眼”拿给我们。” 看出他的不耐,孟小宇见好就收。 “嗯。” 秦钰淡声应是,钻进薄被里蒙上眼。 又想到什么,他又提醒:“别对我的系统背地里动手脚,它不是你们要找的主神,甚至称得上毫不相干。” “好。”孟小宇答应,毕竟蒋煜身上的大人也没有具体依据,所有的猜测全是靠着那虚无的碎片指引。 主神大人身居何处,谁知道呢。 他暗自摇头,轻声道:“阿煜,走吧。” 拉了拉身侧人,却拉不动。抬眸,发现那倔驴仍旧一脸不爽,浑身紧绷,毫无之前伪装的从容之态。 “蒋煜。” 叹口气,一记眼刀扫过,同刚刚差不多的话调却低了几分,唇缝流露出的警告让他瞬间清明。 顺从地跟着孟小宇出去,极为报复地关上门。 “……” 弱智。 秦钰暗骂一声,继续侧躺,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久到阳光溜了圈,跑到他的腰间。 零零三又开口:【秦钰,魂眼很重要,没有他我们无法将这个世界凝聚在碎片之中。若是这个世界不牢,很容易瓦解坍塌。】 “知道了,不用特意重复,不感兴趣。” 秦钰是真的生气了,别指望会有什么好脾气。 自知理亏,零零三还是坚持:【我会跟你完完整整解释这个东西,你怪我我无话可说,最初是我太过固执己见,怕提前说会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其次,怕你把这件事想的太复杂,所以才……】 “现在就不复杂了?” 【什么?】 零零三被问的一愣,有些卡壳。 秦钰恢复了些体力,继续冷嘲热讽:“提前有心理准备跟毫无防备相比,哪个更讨我这种屌丝的喜欢,你会想不到?心里存着什么心思,不需要我戳穿吧?” 看着那咄咄逼人的宿主,零零三极度陷入不自信。 信任,是最好的交往枢纽。 可它还未恢复权能,更不敢将弱点全盘托出。 它与别的系统不同,一旦动恻隐之心……别的物质方面还好,如果就像此刻拿重要的事情随意交换,很容易万劫不复,所以它自然而然的警惕。 把自己的各种权限,全部摒弃不要。 只是,它的这些系列行为,貌似伤害到了自己的宿主。 可,它也是第一次做系统,原先的身份也不允许它接触到秦钰这般平凡的人,所以并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 是它的错,它会道歉。 只要秦钰能接受。 【抱歉,秦钰。】 无法承载的情绪,只能化作四个字。 在当事人耳朵里,却是毫无诚意。 “不用道歉,你本来也就没把我当成一个宿主,在你心里我估计刚开始跟祁厌正面交锋的时候,就已经被pass掉了。” 秦钰翻了个身,满目躁意。 “我不会让你为难,刚刚的话也只是缓兵之计,祁厌既然已经没生命危险,我会竭尽自己的渺小能力试图救他,哪怕结局是好是坏,都不动用你们系统界的能力。祁厌之前的种种一切我都抛之脑后,一步一步守着他,等他清醒让他走,滚远点。少了攻略完成这一步,蒋煜也拿不到那什么“魂眼”,你就当任务提前结束,赶紧找人顶班,收拾收拾回家吧。” 一口气说大堆话,舒了口气又道:“至于我,赶在遗体永别阳间时,再看眼秦牧就好。” 【秦钰,冷静。我很信任你,我很欣赏你,也喜欢你做事虽然不计后果,但每次都有始有终,做不到不让人为难,但真做错事也不会不承认。】 【就像你前几天跟我说的,我在你身边你很安心,同样的,与你一起,我也舒心。】 【所以,这件事我们慢慢商量,至少要先搞清楚蒋煜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毕竟“魂眼”要发挥完整的能力很难,他却不知,他的那一方肯定有鬼,在利用他。】 魂眼,需要一件东西相辅相成。 而那东西,比魂眼更至关重要。 第42章 哪怕…… “嗯,我累了。”秦钰淡淡道,捞了一下被子。 明明对着阳光,他的身体却捂不热。 脑子混沌,没正面回答零零三算不上请求的“请求”。 秦钰本来算得上一根筋,想要活的没心没肺一点,可这段时间一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犹如走马观花感受得不真切。 何况,祁厌是毫无保留地护住他,能让他毫发无损。 放在最初,这件事简直是令人不可置信,啼笑皆非。 所以,他现在心情很乱,很糟糕。 不做任务又怎么可能,他没忘自身世界的短暂停滞,秦牧还在等他回家,他还有牵挂。 他现在无法拿捏自己的感情,他能学会大事小事依赖别人,也是拜祁厌所赐。 碎片里面的主角,怎么能跟自己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弟弟所比较。 所以大话一般是气话,他很生气,可也很好哄。 说到底他气的还是自己,别人不对他掏心掏肺有问题吗? 毫无问题。 他也该反省一下:自己都不是什么好鸟,凭什么要一个背负责任的零零三来掏心掏肺对他? 就那么吞回自己大言不惭喷出去的话,他拉不下脸,只能等它给自己台阶下。 既然有了,那他没理由不下。 那就晚点,等他先把心中那混杂的情绪给平复下。 日出云升,复而落下。 三日后,祁厌悠悠转醒。 蒋煜和孟小宇倒是没诓他,在祁厌醒了之后消失地干干脆脆。 病房里,秦钰在他床前坐着剥着橘子,一粒一粒往自己嘴里塞。 豪华单人病房最好的一点,就是宽敞安静。此刻只有他剥橘子的滋啦声,还有那床头柜滴滴答答的监护仪声。 病房窗帘半掩,落在两人身上的光线显得不那么强烈。 偏甜的橘子在口腔炸开,秦钰满足地眯了眯眼,再一睁就看抬高的床头上,祁厌正认真盯着他。 瞥了一眼,把最后的几瓣橘子胡乱塞进自己嘴里,警告:“看什么看,你现在只能吃流食。” 祁厌没醒的时候他是烦躁,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先做什么,又不想回到冰冷的公寓,只能选择继续住院来回两个病房跑等人醒。 现在醒了,他却又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祁厌也是命大,做完颅内血肿清除术,还有腹腔镜手术,倒也能一周内清醒。 “谢霄,你脖子还疼不疼?” 一句干涩的,不带其他杂质的担忧,将他那股火气驱散干净。 秦钰卷橘皮的动作一滞,故作不在意:“都几天了,断了也该缝好了。” 抬眼,对上那张憔悴苍白的病号脸,还有额头缠着的纱布,右侧一根粗粗的,满是血液的引流管。 看起来触目惊心,秦钰心尖一痛,将橘皮扔进垃圾桶嘟囔着:“早不疼了。” “那就好。” 病房又陷入安静,秦钰扯出桌子上的湿巾一根一根擦拭手指,浅色长袖滑落至小臂,露出更为白皙的腕骨。 瞄到到他手上的一条腕带,祁厌神色紧张,担忧问道:“你怎么也住院了,是不是还是哪里不舒服?” 秦钰低头看了看那没来得及摘掉的手环,没好气瞪他一眼:“瞎讲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了能照顾你,前几天你搁那库库抢救挤不进去,只能办个住院申请呗。” “真没事?” “真没事,哥哥。”秦钰伸出仨手指保证,不忘挖苦:“你都快长在病床上了,是不是看我生龙活虎站在这,嫉妒了也得让我出个事才满意?” “我不是、谢霄……” 祁厌没听出那话里的玩笑,还以为自己真说错话,忙撑着身子想起来否认并解释。 只是这一动,直接痛的连连嘶声,眉头紧锁。 “哎呦,我开玩笑呢,你这人果然伤着脑子都听不出好赖话。” 秦钰叹口气,赶忙上前将他身上的被单掀开,撩起腰上的衣角。 果不其然,引流管的纱布被血液浸红,正慢慢朝外面肌肤上蔓延。 “疼不疼?都说了让你别动,听不懂是吧?”骂骂咧咧的话,却让祁厌的眉头瞬间舒展,不甚红润的唇勾起。 秦钰摁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一通处理后连连严肃地对秦钰叮嘱几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才放心地出去。 “你看,自己造的孽,让我被挨骂了吧。”秦钰盯着那张帅脸,愤恨咬牙。 “对不起。”祁厌笑着,向他道歉。 满含柔情的目光黏黏糊糊,让人甩也甩不掉。 秦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欲盖弥彰走到窗台把窗帘完全打开,而后回来继续坐着。 “祁厌,等你出院,我们出去旅游吧?” 祁厌没想到他会突然打算旅游,愣了下点点头:“好,想去哪?” “智利,阿根廷,苏里南,都挺想去的,到时候再说吧,就是先跟你通知一声。” “怎么想着去南美国家,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北欧吗?” “审美和心路历程都是日益变化的,我现在不想去北欧了,不行吗?” 语气一如既往的傲娇,秦钰才不会直截了当说南美离国内远。 祁厌也没再问,温柔答应:“好,都听你的。” 半晌,秦钰踌躇着开口:“祁厌,我有些话要问你。” “什么?”看他严肃的神情,祁厌正色,亦忐忑。 秦钰舔了舔上牙,呼了口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祁厌:“喜欢。” “哪种喜欢?” 祁厌垂下眸子,有些不自在:“以前是想据为己有,现在不一样,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会温柔待你,用心呵护你。” “行,不扯这些肉麻的,”秦钰打住他的话,换了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变了,所以你到底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呢?” 祁厌见他似要分出个高下,当真仔细回忆。可最终还是没想出个理所然,有些泄气:“抱歉我抉择不了……” 秦钰咄咄逼人:“理由?” “没有理由,谢霄。我无法做到把你当成两件物品进行选择,在我看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未来,你一直都是那个心善受人喜欢的谢霄。” “如果说非要我讲个理由,那便是以前的你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可我当时太过卑劣厌恶那团光亮,自欺欺人将它掐灭藏了好几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现在讨厌我,准备离开我了,我才猛然发觉自己心底空出的那块到底是什么。” 越说越激动,伸手压着腹部浅浅咳几声。 秦钰只是淡淡看着,等他说完。 “我发誓我混蛋过,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想过孟小宇,我当时搞不清楚是仍旧喜欢还是不甘心,他是我第一个谈的恋爱,我不懂为什么我尽心尽力对他,却被抛弃欺骗,所以一连很久不敢打开自己的内心,但我发誓除了这种情绪,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想过别人。” “我没有对待感情不贞,可我对不起你。谢霄,你一直都是你,我从未觉得你的行为不好,我不会限制你,所以无法在你身上作出选择。如果可以,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性格,至少不会再受欺负。” 秦钰鼻尖酸涩,垂下的眼眶泛起水汽,很快被他掩饰掉。 笑着:“听懂了,浪子回头的戏码。” 听他笑却看不到神情,祁厌以为是在嘲讽,嘴唇嗫嚅几下,嗓子却突然发不出声音。 眼眶慢慢变红,隐忍的痛楚爬上眉梢,他侧过头闭眼哽咽着:“对不起。” 秦钰没回应他的抱歉,站起身:“祁厌。” 突然扬起的音调,在病床上的人耳朵里像个定时炸弹,他不敢睁眼。 “嗯。” “我也喜欢你。” 紧闭的双眼,好久才敢睁开,祁厌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什么?” 秦钰没重复,他不喜欢重复。 往他床边走了一步,手臂撑在他脸边,俯身将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吻上那冰凉的,干燥的,还有些泪渍的唇。 我喜欢你。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秦钰另只手抚上他的脸。 心声振聋发聩。 我喜欢你。 毕竟你是我历经两生,第一次正儿八经谈的恋爱。 哪怕,过程不顺,结局不堪。 他秦钰,认了。 第43章 匪夷所思 “对了谢霄,小宇跟蒋之舟呢?” 秦钰靠着软椅,盯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听祁厌提到这俩人,他笑道:“谁知道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俩人,想对人家发火是不是晚了点?” “我为什么要发火?”祁厌一怔,无法理解。 秦钰:“……你没记忆了?” “什么记忆?”祁厌蹙眉,“我只知道昏过去前,耳边都是你的声音,昏过去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难不成,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没没,是你想太多了。” 秦钰一噎,赶忙安抚。 也是,晕过去前,那俩人鸡贼的很,都没在祁厌眼前晃。 只能说这场针对他和零零三的威胁,车祸现场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好得很。 “小宇没受伤吧?” 秦钰冷哼,“我俩加起来都没你十分之一伤的严重,更别说你那小宇了。” 齿间咬出的那昵称,字里行间含了一缸子醋。 祁厌:“……” 习惯了,没改掉。 他轻咳一声,“你没事最重要。” “那是自然,他们两个没出国呢,应该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你出事这几天我可不想帮你管公司,正好他俩还是你的合作伙伴,帮忙处理呗。” 反正当时的小危机早被祁厌解除,这次就真的单纯帮忙督促一下手下的项目,可能心血来潮再顺便搞点小动作。 秦钰才没心思关注,他一心要祁厌离开,凭他的实力,无论身处何处日后都不会过的不顺。 “好,等我恢复好,一定会查清此次事故。当时大雨中没能看清那辆白车里的人,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我认识的,亦是我讨厌的人。” 不是直觉啊兄弟,是事实。 秦钰干笑,维持演技:“不急不急,先把身体恢复好再说。” 想了想又吐槽:“若是你一开始跟着救护车来,可能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蒋煜饶是再大胆,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行凶作恶。 却发现祁厌突然抬眸,目光复杂,把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我好像记起来了,当时挂断小、孟小宇的电话后,我明明记得手机还有电,但是正当我想要打电话给赵殊时,手机却突然关机,我就丢一边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干扰我。” 祁厌摁着头,有些疼:“但是我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当时没怎么有感触,现在回忆起来真觉得见了鬼。 他不是个记忆差的人,特别是经常带在身边的电子产品,出去必定要保证电量充足。 那天,那件事,那个声音实在没理由发生,太诡异了。 “啊……” 虽然秦钰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太他妈巧了,这不就是他和孟小宇经历过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鬼声音,果然,蒋煜这个人还是太贼了。 见他面色发白,祁厌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你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说不对劲有点复杂了,毕竟可能就是手机的毛病,你还是压力太大。都跟你说了别想太多,躺你的,我要看电视别跟我说话。” 就算明白有鬼,也不会跟祁厌讲。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动过大手术的人,最容易虚弱。 秦钰趁着祁厌做完检查,推完、静脉泵入各种乱七八糟的针和药水,沉沉睡了过去,他才离开医院去找蒋煜和孟小宇。 在一处偏离城市中心的庄园,秦钰推开那大铁门,快步进去。 偌大的客厅内,蒋煜二人歪在沙发上,正腻腻歪歪地投喂水果。 看他进来急匆匆的气势,一时有些意外。 “怎么,魂眼那么快就到手,给我拿来了?” “看他这样子,像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孟小宇一身睡衣窝在蒋煜怀里,栗色的发柔顺漂亮,此刻懒洋洋抬眸睨了秦钰一眼。 颇像只慵懒的小猫。 蒋煜笑而不语,抬手示意人在面前的位置上坐下。 隔了一张胡桃木桌,秦钰倒也不客气,坐在松软的沙发椅上。 “魂眼是没拿到,而我也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问。”蒋煜眯眼,伸手摸着怀中人的头发。 “请你和你的那位系统大人,别再用不正当的手段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如果只是开个玩笑我能接受,但若是恶意伤害或者监视什么的,那恕我宁愿反悔也不会同意你这无耻的要求。” 蒋煜没听懂,好奇地挑眉:“什么叫影响正常生活?监视谁?我蒋煜坏事做的光明磊落,从不干这档子下作之事。” “就那天,”秦钰看向孟小宇:“你应该记得当时我要打电话,但我们俩的手机却自动关机了,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的手机没坏不会突然歇菜,而且不只是我们,祁厌的也遇到了这种事情。不是你身边人干的我可不信,除了他我也找不出第二个鬼。” “冤枉。”蒋煜叹气,将手中的叉子扔在桌上,弹出几声脆响。 “我承认这件事很怪异,但我发誓不是我做的。就算是真叫了一堆人,我也不怕。我早已伪造好一切洗脱嫌疑的罪名,那车我用完之后就做了手脚,说是故障短时间内也没证据驳回。所以,我没必要多此一举,哦不,我还是感谢那个不知所物的东西,帮我解决了很多麻烦。” 秦钰:“……” 这人,胡编乱造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 气得肝疼,他狠狠剜了那虚伪的面皮一眼,干脆站起身:“我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再有下次,直接免谈。” 说罢,果断离去,不再听废话。 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那个小废物零零三? 嘁,可笑。 莫名其妙遭了一顿输出,蒋煜和孟小宇面面相觑。 很快,孟小宇捂着嘴“噗嗤”笑出声:“阿煜,你真做这事了?” 他是毫不知情,因为他的手机没电只是骗秦钰的一个借口。 蒋煜叹口气,将人摁在自己怀中:“可能吗?我当时把咱们的后路安排的明明白白,如果我真能做这件事,我不就所向披靡,还怕刚刚那人吗?” “也是。” “没事,晚点我问下大人,或许可能、真是祂做的。” “好,那要不要我陪你?”孟小宇抬眸,看向他。 蒋煜顿了顿,还是拒绝:“不用,里面太黑,你在房间等我就行。” “好。”孟小宇不疑有他。 毕竟从一开始知道蒋煜身上有系统时,他也是震惊的,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先前什么事,他都会陪着蒋煜,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蒋煜都没让他陪过。 不过没事,蒋煜什么事情也都不会瞒着他。 入夜,蒋煜踏进庄园的一个闲置房间。 屋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毫不影响,熟稔地朝最里面走,直到面前有一道不怎么亮的黄色光圈,被隔在玻璃罩里。 “大人。” [什么事?] “有件事存疑,还望您能指点迷津。” [是那小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所谓的什么有鬼的行为,我没做过。我只要那个魂眼,剩下的事情不全都交给你办了?怎么,是对我存疑?] “自然是不敢的,可您不觉得很怪异吗?如果不是我们,谁还能会做这恶事?” 倒不是自黑,而是真的很匪夷所思。 [这要问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了。] 蒋煜一怔,看着那光圈:“可您不是觉得秦钰身上的是主神大人?祂怎么可能……” [我可没确认。] 闷沉的电子音,听起来压抑。 [当初在那个小屋子里,我是打算看秦钰身上的那个,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却感受到强烈的干扰,很模糊。几乎探测不到祂身上的气息,只能作罢。] …… 许久,蒋煜才出了那房间。 聊了什么他都快忘却,只清晰记得大人的警告催促。 祂说:[动作要快,拿到魂眼,尽早跟身边人告别,同我一起去下一个地点。] [还有这两天,把江霖带过来见我,我有件事要他替我做。] 第44章 不承认什么 祁厌卧床的第五天,病房第一次热闹起来。 秦钰目光呆滞地看着从门外陆续进来的一波人,手上都是精致的礼品包装,和花花绿绿的果篮。床位旁边放东西的一块空地,不多时便腾不出位置。 惊讶过后,将毛巾浸在温水里,继续来回翻着面,眼睛不忘朝门外矜持的赵天天看去,他身侧是江霖。 唇畔勾起笑,满是调侃:“赵总那么大排场,不打算进来坐会儿?” “哈哈……虽然但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等会还有人来。”赵天天略带局促,笑着回应往没被占据的一侧迈开步子。 等那群人离开,他才拧巴地寒暄:“厌哥,现在感觉身体好点了没?” “嗤——” 太过官方的问候,秦钰实在是没忍住。 许久未见,他还是那么的社恐。这不至于吧,还是说祁厌之前对他做过什么? “好多了。”祁厌淡淡道。 祁厌如今心情也算不错,虽然跟他们最多的是工作上的交情,就连聚一起吃饭都少的可怜。但属实也领个人情,何况他们和谢霄关系能称得上可以。 “你俩坐呗,又不是没位置。要不我把祁厌捞起来,咱们一块站着整齐些。” 无心的一句玩笑,祁厌配合着他一同笑出声。 倒是让那俩人一时间没太适应,赵天天摆摆手:“我们就来看看,前几天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还是昨天听厌哥那个合作伙伴说厌哥受了伤,不然我们还什么都不知情呢。” 江霖依旧人淡如菊,视线始终不在几人身上落下,秦钰扫了他两眼,而后移开。 “意外事故,等祁厌恢复了再处理,你们就自己知道就好,别搞得人尽皆知不然祁厌该不好休息了。” “那是当然。”赵天天对着秦钰,倒是能变成稍微活泼的可爱样,拍拍胸脯保证。 秦钰把毛巾晾起,从果篮里挑了一盒车厘子和葡萄,看向二人:“吃点不?我去洗。” “不了不了,我和阿霖……”赵天天不想他受累,急忙拒绝。 “厌哥!” 话音未落,门口又哐哐被人堵着。 未见其人先闻那声嘹亮的嗓子,一大束鲜花迎面直来。 秦钰皱眉:“不好意思,他伤情比较严重,现在还是最虚弱的时候,麻烦花啊粉啊之类的请拿出去。” 虽不知道花后面那张脸是谁,秦钰也完全热络不起来,恨不得将那花直接丢出去。 “谁跟你说的?你管我。石头,快把后面那束花也抱来。” 那人露出脸,一头黄发,麦色的皮肤,长相还行,但在一屋子人之中被衬托得普通。 秦钰瞅了好几眼,依旧是没在那张充满戾气和不耐的脸上找出熟悉的感觉。 “谢霄,你看什么看?一边去,别杵在这挡住我放东西。” “陈初哥……” 赵天天能感受到祁厌和谢霄俩人之间的甜甜氛围,生怕陈初自以为是找不痛快。 哦?那个刺头。 他偏不挪。 目光又落在后面那张硬朗的脸上,看着对他没多少好情绪的陆岩。 几个人,一堆东西,怎么看都把病房显得逼仄很多,他不喜欢。 计上心来,秦钰放下水果转身垂眸嘴一撇,双手顺势牵住祁厌,委屈着:“阿厌,他凶我~” 即便知道是撒谎,祁厌还是没控制住被那腔调扰了心,对上那红通通的眼眶,他用力回握那双手。 目光一凛,刺向陈初:“你们来做什么?” 又看向那两束妖艳的花,配合地咳了两声:“我现在是碰不得这些东西,拿出去吧。” 短短两句话,将陈初的脸说的缤纷多彩。 “厌哥……” 陈初有些尴尬,生怕祁厌是被谢霄这个骗子蛊惑,还想挣扎。 “拿出去。” 不怒自威的一句话,终是陆岩先品味过来,上前从他怀里抽出花,全部丢在门外。 “抱歉厌哥,是我和初大意了。”比起陈初,陆岩更会察言观色,也更会说话。 “霄哥,初也是关心厌哥心切,一时间冲撞,你别怪他。” 瞧瞧这番话,听得人就是爽。 秦钰隐去眼里的得意,转过头浅笑:“没关系,都过去了,帮我洗个水果可以吗?” 但出言却凉薄,一个问句,却让人听出了不容拒绝。 他可是没忘,自己第一天跟祁厌见世面的时候,这两个人是怎么讥讽他的。 虽然不痛不痒,但是现在能反击多爽啊。 陆岩一怔,有些惊诧谢霄最近的转变,但还是老老实实接过去卫生间。 陈初本来就纨绔,现在看一屋子人没人向着他说话,掩饰地挠了挠头。丢下一句“我去帮石头”,溜进卫生间。 “嘁,没劲。”门被关上,秦钰无聊地吐槽一句。 或许那俩人可能正在一起蛐蛐他,但没那个心思去管。 看向赵天天,啧了一声:“你刚刚说的就他俩啊?不来我都该忘记还有这俩货在你们身边游荡。” 赵天天点点头,难得没话可说。 “算了不讲这些,你俩我还是喜欢的,等会我们去吃饭呗,我请你们。” 说着怕他们拒绝,秦钰快速穿上外套,把手机揣兜里:“许久未见,一起聊聊天,不接受我就当你们与我的交情淡了。” 不是他突然热情,只是正好有事情想跟他们说,现在刚好想起来,顺水推舟一下。 江霖没做犹豫点点头:“好。” 正是这一声好,祁厌的眸子又不可控地盯着江霖,眼里的不安都能溢出来。 他可是听到过江霖的一些贼言贼语,肯定不放心让江霖在谢霄眼前乱晃。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在病床上躺着,一个生龙活虎,万一……谢霄怎么能跑得掉。 眼看几人就要出去,他试图唤回为首之人的注意:“谢霄,我怎么办?” 秦钰步子一顿,偏头看他,指了指门后面的卫生间:“这还有俩陪你呢,想做什么跟他们说。” 三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在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 “我不要他们,谢霄……” “不是,你真把我当护工啊?”秦钰横眉竖眼,怒瞪祁厌:“吃个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再多嘴一句我直接不回来了。” “……” 祁厌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乖乖点头:“早点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门咔哒关上的声音。 出了病房,秦钰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变得清爽,鬼知道那一方天地跟监狱似的,他每天除了要买点东西下去,根本在外面待不了多久。 三个人倒是比在病房热络,一路商量着到了江霖推荐的一家酒店,就随便点了些饱腹的菜。 秦钰把菜单放回去,看了眼江霖:“这顿饭也算是我还你之前欠的那顿,恰好赵总也在。” 那句赵总,让赵天天心里有点闷,不太舒服。就好像本来该成为的朋友,对方却不领情。 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是能嗅出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把身边人往外推,不想继续深交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他说:“其实我也是有话要跟你们说,多帮我注意一下蒋之舟和孟小宇他俩,我只能说他们不是心善之辈,现在祁厌与他们只是表面上的友好,如果他们有什么市面上的小动作,还请你们告诉我一声。” 赵天天一愣,直截了当问:“祁厌的公司不应该他时时刻刻盯着,为什么要麻烦我们?” 毕竟他们公司与祁厌的,风马牛不相及。 “还是说,你们有准备沉寂的打算……” “差不多,不过只是一段时间嗷,我、祁厌还有孟小宇三个人闹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我大获全胜,自然要把时间耗在二人世界上,准备出国旅游,玩它个三年五载!” 秦钰没打算瞒着,本来他就是必须要走的,只可惜还要做戏给蒋煜看。 等他先把祁厌顾好,将人放走再说。 “哦,原来是这样。”孟小宇松了口气,还以为那打拼出来的事业就不要了呢。 幸好不是,否则多可惜呀。 江霖全程没说话,从头到尾塞了耳机,一直在闷着头吃饭。 秦钰本来就跟他没多少话题,也没有非要碰壁的坏癖好找人搭话。 直到孟小宇去了趟卫生间,秦钰见也吃差不多,刚准备去买单,就被江霖叫着。 “嗯?” 秦钰停下步子,看那暖色的灯光打在脸上,将那股冰冷疏离割裂。 “我有句话要和你说。” “什么?” 秦钰来了兴致,刚想要走近点听那细微的声调,就听到一句能将他雷得外焦里嫩的一句话。 “抱歉,我本不该说,但是我发现没法忍住、我喜欢你。” “……” 啊?!! 诡异地静默许久,秦钰逃也似地买单离开,留下那孤单坐着的身影。 坐了一阵,江霖深深吐出一口气,指节附上耳机:“说了,开心了?” “不应该是你开心吗,我不发表意见。”耳机里蒋煜那道声音,狡诈可恶。 江霖捏了捏眉心,咬牙:“并不会。” 可那该死的声音,偏偏不放过他:“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第45章 任君处置 见他没搭理,蒋煜笑了笑:“说不定他知道这件事,会开心死。” 忍了忍,发现无法继续忍,江霖冷嗤一声:“且不说我喜不喜欢,光是他知道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个资格待在他身边。再者,蒋大善人不也有个关在小黑屋的弟弟?怎么,不怕自己养大的喜欢上自己?” 蒋煜立马变脸:“他敢!他这恶心的东西,要是敢对我存这份心思,我会把他的头拧掉当球踢,让他知道什么是不 能 肖想。” “呵呵。” 江霖冷笑:“既如此,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孑然一身无所谓,而且快离开了。你身边可是有个时刻会炸的燃料包,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吧,或者放弃你那个弱智系统的要求,跟情人双宿双飞不爽吗?” “你懂个屁!” 忽视蒋煜的咆哮,江霖慢条斯理地搓着纸巾,直到揉成一堆细条,他才阴阳怪气道:“我是不懂,毕竟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帮助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祸害自己的同胞。” “你们家,可真是盛产毒舌!”蒋煜咬牙切齿。 先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哥哥,整天一副谁都不服的模样,话里话外糙的不行。又是这个该死的弟弟,他真的是要被这一家子气死。 眼瞅着赵天天回来,江霖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屁事,就别叨扰了。” “哼,你哥要带着情郎跑,千万要看住了,其他的等我消息。” 电话被挂断,江霖眉头皱的能夹死数只蚊子。 等?等你大爷。 “阿霖,怎么了谁惹你了?”赵天天远远就看到江霖阴郁着一张脸,十分骇人。 又看眼旁边没了人影,小心翼翼问:“该不会你跟霄哥吵起来了?” “别瞎说,他接个电话回去了。我刚刚……不过是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被烦到了。” “好吧,估计是祁厌的电话,霄哥总是对他最上心的。” 想到什么,赵天天坐下托着下巴憧憬:“我也算看着他俩在一起的,你说以后他们办酒席,我们能不能沾光做主桌?” 说着说着,自己都想笑。 却见江霖突然扔掉手上的东西,急促地起身往外走,冷声道:“回去吧。” “哦,好。”赵天天被这话吓了一跳,有些不解自己的陈年好友为什么突然生了气。 只能顺着他,拿好自己的东西跟在身后出去。 “谢霄!你回来短短半个小时,已经发了三次呆,说吧,发生什么了?” 病房里,祁厌突然看着还聊着天的面前人,突然又没了声音,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凉飕飕的可以说冒着冷气的质问,顺着皮肤渗进去心房。 秦钰哆嗦一下,欲盖弥彰:“什么发生什么,我很好啊。” “瞎扯。”祁厌呸了一声。 “真没有,我就是想我叮嘱过他们不要把你的情况泄露出去,但是又怕他们不守信诺,那岂非好多人都知道你不行了,要来分一杯羹?” “只是这样?”祁厌并没那么好糊弄,待仔细一听,又气了:“什么叫不行,我还没死呢。” 秦钰彻底清醒,立马在那人即将发火前掐灭导火索:“小小玩笑有助于活跃气氛,莫生气莫生气,我发誓我想的只有你的事情和你,别的通通不管,好了没?” “最好说到做到,别趁我“不行”的这段时间,别人招招手就跑了。” 秦钰心惊他的敏锐度,还是忽略那警告的话,讨好地捏了捏祁厌的脸。 “小可怜,快好起来吧,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想做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有许多,等你好了就知道了。” 秦钰戳着那高耸的鼻梁,喃喃道。 盯着他恢复血色的唇,但依旧干涩,唇纹变得偏深。且每到早上就干裂,怎么护理都无济于事。 祁厌身体各项机能恢复的都比常人要快,一周内,头上的引流管被撤掉,就连腹部的那球囊,液体也逐渐变成更淡的粉红色。 还挺耐疼,这么多天都没喊过疼。 但越是这样,秦钰越能生出怜爱之心。 又一个月后,祁厌几乎恢复如常,出了院。 出院那天下午, 万里无云,满目晴朗。 许久没怎么出去走路,猛地要走一大段路到医院外停车处。祁厌就好比做复健的大爷,一举一动笑得秦钰直不起腰。 秦钰蹲在车旁,看着离自己十几米远的祁厌,边揩去笑出的眼泪边惋惜:“完了,住院住成老爷也了,这以后要是落下一瘸一拐的毛病可怎么办呀。” 迎接的一群人,皆看着祁厌的脸上慢慢由粉红变成赤红,耳垂似滴血。 赵殊立马帮忙打着哈哈:“刚出院都这样,祁总还需要好生调养,我们就别耽误时间。” “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却是更放肆的笑声。 秦钰怎么可能不懂,但抱歉他实在是忍不住。 祁厌脚下有些飘,虽然每天定时定点下床走,但总归不一样。 不过很快就适应,走的愈发稳健。 秦钰欠揍地在他耳边调侃:“祁老爷,请上车。” 祁厌瞥他一眼,上了车。顺带伸手将人也扯了进来,稳稳当当扯进怀中。 结实肉体的碰撞,秦钰胸前被磕的一疼,碍于赵殊这个司机在面前,没敢开口。 赵殊看都不看后视镜,老老实实问道:“祁总,去哪?” “公寓。” “好嘞。” 即便秋天悄然过去,气温也没有秦钰想象中的低,譬如此刻秦钰明明什么也没干,就觉得面上发热。 他挣脱束缚,降下车窗,感受着凉风舒爽地拍在脸上,眼皮也渐渐酸涩沉重。 醒来时,秦钰正歪在祁厌怀里。吓得他赶忙跳下,连喊罪过。 “都到了,怎么醒了?” 怀里空了,祁厌转而牵起他的手,进了电梯。 楼层升的不疾不徐,秦钰时隔好多天,与活生生的祁厌站在一处,内心又忍不住有些小悸动。 心跳咚咚咚的,好不狂热。 秦钰突然想问,祁厌现在对他的好感值还差几个百分点。 不过好久没跟零零三聊闲篇,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我去洗澡了。” 一进屋,祁厌那爱干净的习惯是藏不住一点。 “去呗。”秦钰看着让人舒心的陈设家居,即便没住人依旧有保洁阿姨打扫地干干净净。 换了鞋,回到卧室倒在床上。 满足地哼哼几声,继续看手机。 许久,卧室门吱呀一声,一股浓郁的茶香钻进秦钰鼻腔。 “洗完了?” “嗯。” 祁厌擦着那湿发,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那床上的人。 秦钰没感受到视线,把手机扔掉连打俩哈欠,口齿不清道:“我也去,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但还没走出门,手腕被攥住。 刚要出声,就被扯入怀中堵上了嘴,薄荷的清香。 苦涩的,偏凉的,无一不刺激大脑。 血气方刚,容易上头。再也忍不住,勾着那腰把人往屋里带。 腿刚挨上床沿,秦钰一个转身将人推倒在床上。 “别想跑,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屈腿俯身,重新吻上那湿热的唇。 秦钰咬着那凉凉的耳朵,直到温度上来,变得滚烫他才满意退开,笑着:“那天跟你说的,要讨我开心的事情,没忘吧?” 那天他说:“想要我何时不生气?那就等你求着我上床干你时,我绝对不生气。” 红晕爬上祁厌的脸,他嘴唇张了又张,最终泄气偏头:“任君处置。” 第46章 无处遁形 “逗你的,你刚出院,老子可不想背上蓄意谋杀的罪名。” 秦钰撩起衣角,触到那腹部浅浅凸起的疤痕上顿住。 还是生生克制住,在他额头的防水贴上亲了亲。 “睡吧,在医院每天都睡不饱,休息好了先陪你处理公司的事情,然后再开始着手我们之间的。” 祁厌瘦了很多,脸上本来就正正好的肉,现在瘦的下巴都变得硌人。 “怎么,是怕我吃不消,还是你压根不行?” 祁厌头发浸湿一大块枕面,发凉的手环在背上,寒意却没把那股燥热浇灭。 谢霄变化很大,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身体上,点起他的兴趣依旧轻而易举。 秦钰咬牙,将那手扒拉掉:“少来激将法,你大爷的才不行。” 移开身子,躺在他身边。 脑子却不可控制地描摹着两个男人之间,该怎么能做到巧妙地……那啥。 他不是不行,是没做过,没经验。 祁厌偏头看他,漆黑的深窝眼锁住他脸上的一切表情,不解问着:“谢霄,其实我想问为什么突然要变换,是我之前做的……让你很难受吗?” “我怎么知道?” 搞笑,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 但祸从口出,秦钰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赶紧先发制人蹙眉质问:“你做这种事很有经验吗?” 祁厌:“……” 秦钰看他那脸色的变化,嗤笑:“紧张什么,我没兴趣兴师问罪。” 反正他不在乎谈过多少恋爱,从一开始他都不介意自己的未来对象是否纯如白纸。 贞洁这种东西对女性来说,本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枷锁,处处透露着人性的腐朽,最初秦牧住校,他跟几个男人合伙住过出租屋,没少听那种下流的话语。 但别人认知如何,谁都无权干涉。几个随便都能开黄腔的男的,最基本的嘴巴干净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评论没有感情基础的才是好女孩。 现在身份是转变了,身旁的伴侣也变了,说不上来是逢场作戏中动了真情,还是他本来性取向就不稳定,但想法还是这样,一成不变。 只要相处舒服,精神上的共鸣大于肉体。 如果不是自己从小没钱没权,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现在是不是纸醉金迷,被人戳脊梁骨般生活。 祁厌相比在他那恶臭的资本世界中,人品已经没得挑。 “在想什么?” 祁厌翻了个身,牵住他的手摁在胸前。 “没什么,我在想等你好了,那就真由不得你。” 明明是暧昧的话在秦钰嘴里,总是变了个味。 闭了眼,他准备关灯。 耳边先是一阵凉意,接着是温热的气息:“问过医生,他说我身体比任何人都好,一般来说,做这种事没什么问题。” “……” “所以,没关系。”蛊惑的调调,让人心动。 秦钰有些难以置信祁厌现在的大方,真的是一点都不见外。 “啊?” 带着浓郁疑问的话被重新堵住。 满室光亮。 漫长的不算顺利的前戏,秦钰然后突然止住动作,满脸歉意爆出一句:“对不起,要不今天先不……” 没等说完,自顾自就要退开,祁厌伸出手将人扯住。 “不、需要,继续。” “可……”秦钰看着他的样子,纠结。 “你赶紧。”祁厌偏头缓了缓,避而不答。 谁都不是无师自通,放在以往祁厌是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但今非昔比。 只要谢霄开心,能留在身边,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未行遮掩的窗帘,注定不安分。 …… 等结束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深夜。 看着暂且无法久站久坐的祁厌,罪魁祸首秦钰摸了摸鼻尖,坐在他身边。 “饿不饿?”两人离开医院前吃了点东西,现在早已消化。 祁厌点点头,坐在一旁安静很多:“嗯。” “干嘛这么矜持,别说被我睡了过意不去?” 秦钰乐了,爬上床戳戳他。 他突然现在这个好脾气的男人,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好玩的很。 “别胡说,我饿了。我现在不能吃油腻的,你去煮两碗面去。” “凭啥,到现在还使唤我呢?”秦钰瞪眼。 祁厌叹口气,忍无可忍:“我他妈现在站不住……” 一语出,两人都尴尬起来。 “……” “好好好,我去。”秦钰缴械投降。 【秦钰。】 煮面途中,秦钰久违地听到耳边那熟悉的机械音,顿了顿问:“干什么?” 但还是期冀地想听它会说什么事。 【好感值已满,互换主导身份任务也完成了。】 “这么快?”秦钰停下打鸡蛋的动作,细细回忆了这段时间。 【是的。】 这个世界,比它预想中快了很多,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坏。 “魂眼呢?” 前两个基础任务完成,加上此刻的好感完成度,魂眼势必要现世。 【你抬头。】 秦钰听话照做,一个拇指大小的蓝色方块正在眼前漂浮,低频率地闪着光,很是漂亮。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接下,那光瞬间熄灭,只余下方块躺在手心。 “嗳?” 【没能量。】 “哦。” 这小玩意儿还挺娇弱。 秦钰抿抿嘴角,认真思索:“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汇聚一个世界的所有剧情,祝世界回到正轨,吸取能量,所以遗失的魂眼就相当于一个碎片,全部集齐融合,就是主神最终的灵魂碎片。到那日,释放主神,你要什么他都会实现,无论是起死回生还是投胎转世,皆可。】 “你说的不能给出去是吧?那我怎么能骗过他们?” 【伪造。】 秦钰蹙眉,许久才憋出三个字:“好主意……” 面成功煮好,他暂时不纠结,盛出两碗端进卧室。 “尝尝?我没有做饭经验,也只能依葫芦画瓢煮个鸡蛋面,实在吃不下就找人送饭上来。” “可以。”祁厌尝了两口,还算给面子地评价。 秦钰托腮傻笑,“那就行。” 三日后,秦钰主动去找了蒋煜。 在一个满是奢靡气息的酒吧,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最里侧的卡座,就坐着蒋煜一人。 “这次拿来了?” “嗯。” 零零三当时闭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魂眼掏出来时,秦钰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粘贴复制简直一模一样,零零三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是瞒着他的? 不过回归正题,有时间限制,最多半个月上面的类似障眼法的光波消失,成为一个无用的玻璃块。 时间是赶了点,但足够他带着祁厌先离开。 第47章 死遁 “拿来我看过才知道。”蒋煜伸手,朝他勾了勾。 “你当我诓人呢?”秦钰翻了个白眼,将那颗小方块放到他面前桌子上。 同样细弱的光,在旁边瓶瓶罐罐的酒杯折射下,单调又不起眼。 蒋煜眼神一亮,手指捻着那指甲盖大小的东西,似乎是提前知晓什么样子,他毫不起疑。 秦钰松口气,坐在他对面问出心底的疑惑:“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呢,我凭什么告诉你?”得来的却是一句轻蔑,又是被噎的自顾自顺气。 噪音起起伏伏,音乐声小下去时,蒋煜翘着二郎腿,得意的很:“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宿主呢,还是一个工具呢?” “干你屁事。”知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秦钰没个好气。 “你看看,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依旧弱的跟只小鸡仔一样,毫无魄力可言。” 秦钰最近心情好,忍了又忍:“什么魄力?害人的还是犯贱的?不好意思,我是主角。” 一声轻笑,蒋煜倒了两杯酒,推到他跟前:“边喝边聊,我请客。” 秦钰盯着那杯透明的烈酒,扬眉:“这么好说话,下药了?” 蒋煜没解释,将自己的酒水一饮而尽,无辜地耸耸肩。 秦钰勾唇,伸手抓过那杯子,迎着那期冀的视线端起,下一秒往旁边地面毫不留情地倒掉:“不需要,谢谢。” 面前人毫不领情,蒋煜也不好强求,叹了口气:“我是在替你抱不平,作为一个主角,没有光环为你身边那个东西任劳任怨,不觉得很差劲吗?” “不觉得,我很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我的人生本来就没有狗屁光环,能重来一世,哦不,好几世已经祖坟冒青烟,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很开心啊。” 杯子在秦钰手下转了个圈,他的眼神却不知道看哪,淡淡道。 当然,是假话。 面子而已,守住再说。 想到什么又咄咄逼人:“而且,你貌似也没有什么能力,如果说只是让我们吃了点苦头,伤害了些人,但不置可否你以前就是这样的烂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所拥有的能力不过是上帝视角,到最后确实连主角是生是死的下场都没办法决定。” 时空不同,蒋煜毕竟是笔下的角色,哪怕最后毫无戏份也不可泯灭他的存在,未来会如何当事人永远更容易预测。 “而恰恰上帝视角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记忆和牵挂,唯一的好处就是,哪怕我剧情演绎地再烂,祁厌从不存疑,你真当他蠢吗?” 蒋煜呼吸一凛,扬了声调:“你这是什么意思?” “点到为止,你跟我这种没文化的屌丝不一样,应该不难懂吧。” 拉满讽刺的陈述,蒋煜突然癫狂地笑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魂眼是我的,等融合后,我就能改写结局重新来过,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角只有小宇,和我。” 果然,有猫腻! 秦钰双眼发光,恨不得撬开那张嘴。 他摁住激动的心,追问:“你怎么知道融合后你就一定会改写,这样盲目自信的你,跟我以前一模一样,说是被利用,我们两个不相上下。” “你懂什么!” “啪嗒”一声,蒋煜手中的杯子在桌面四分五裂。 鲜血吞噬着指节,一点点蜿蜒流淌,滴在玻璃渣上。 秦钰盯着那突然丧失理智的脸,略微蹙眉。 他说,“你懂什么?一个世界怎么够,我要夺走你们所有世界的魂眼,一点一点积聚起来,完成大人的心愿,就能实现我的人生逆转。” “是吗?” 秦钰虽然心惊,但仍旧觉得不可理喻。 短时间的静默,蒋煜像是察觉出痛意,拧眉抽出纸巾擦拭血迹。 再抬眸,恢复平静:“事已至此,你问再多也没用。秦钰,我们很快就要说再见了。” 无外乎是,他们要先一步离开。 “……” 看着秦钰的呆愣,蒋煜心情大好,迈步结账潇洒离去。 待人走远,秦钰擦了擦面上渗出的汗,吐出一口气:“零零三,还真有你的,就那么三言两语把他诈出来了。” 【与我关系不大,是他心思深沉,怀着见不得人的想法。】 表演爽了的秦钰,自己倒了杯不烈的酒抿一口,若有所思:“那就是他日后也会去到被碎片吸引的世界呗,也就是我们要跟这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怪系统天天打交道,甚至是负隅顽抗?” 【他的真面目……我倒是猜了出来。】 “谁?”秦钰竖起耳朵。 零零三顿了顿,含糊带过:【没谁,昔日的竞争对手。】 秦钰咋舌,话在嘴边溜了个圈又被压下,不好打击它,只能继续啜着那甘甜美酒。 一杯下肚,又听零零三道:【蒋煜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另说,但有一点他说的是真的。】 “嗯哼?” 【是时候说再见了。】 秦钰一怔,很快了然于心:“我懂了,尽快结束,最好趁他们走之前,我们先离开。” 【不,三日后,他会重新找上你。】零零三笃定,声线不再平淡如水,每个字音节都重了三分。 “那,我们离开的时间能不能晚点?” 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告别。 【到那时,我们也要尽快脱身,时间不多。】 这次被它那个宿敌影响,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岌岌可危的首个世界。 “行,但我提前问一嘴,具体是什么方式,我可不要到时候被突击似的给传输不知所云的行动路径,提前说是我最后的倔强。” …… 回到家,秦钰难得心思如此沉重。 好几次手机差点滑落掉地上,依旧是没怎么缓过神。 趁着祁厌去了厕所,他快速问道:“零零三,你再重复一遍,我那天要怎么离开?” 知道他无法接受,零零三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死遁。】 “哪个死,哪个遁?” 【……】 秦钰难以置信,差点嚎出声:“这他妈怎么死遁?我死了主角怎么办?还有原主英年早逝,不就跟我们最初的任务结局背道而驰了?” 【只有你死,别怕。】 “……” 呵呵,我谢你全家。 第48章 只要十日内 狭小的咖啡厅,秦钰趴在窗边看着时不时溅到玻璃上的水珠。 阴雨时节,整个绥昭上空都是白茫茫一片。 旁若无人地托腮盯着外面寥寥无几的行人,直到一滴豆大的雨水,直接在眼前四分五裂炸开,把他吓得睫毛乱颤。 回过神来,把那杯早就冷掉的咖啡推开,招呼服务生重新重新点了一杯。 零零三说的没错,三日后果然有人找上了他。 只不过,那个人是江霖。 对于江霖,他没有很多感触,顶多算共事的同伴哪怕他并不是很用心交朋友。 比起这个他看不透猜不着的,他还是喜欢赵天天的性格,安静但不心机。 况且,那天那句稀里糊涂的表白,真的让他觉得很羞耻很尴尬。 有种被消遣的感觉。 又过了两分钟,玻璃门被推开,江霖那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秦钰看了一眼,垂眸继续搅着咖啡。 “不好意思,久等了。” 客套话响起,秦钰比他更客气:“没关系,刚到。” 只是,若那杯冷掉的咖啡不在旁边就好了。 江霖知道他在别扭什么,看了看那明显不欲多说,头都要低到桌底的人,闭了闭眼,克制情绪。 “那天的话,如果你无法接受,请当它是个笑话。” 见他这样说,秦钰掀起一只眼,想着偷摸瞄那人是啥表情,没想到直接视线撞了上去。 好了,更尴尬了。 不过,他总有话语权,草草带过:“我一开始就是当笑话听的,我们只能做朋友,其他的不合适。” 想到今天被约的莫名其妙,他问出心中所惑。 江霖倒是回答的干脆:“我自然是被推出来谈判的,蒋煜的那个系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现在跟一块废铁没多大区别,他还想着那不切实际的梦。现在生怕那东西坏掉,现在正寸步不离地守着,试图修复。” 说着嗤了一声,满目鄙夷。 秦钰面色像吃了苍蝇,五彩纷呈。 他手抖的指向江霖,震惊溢于言表,“你……和蒋煜?” 对面大方承认:“嗯。” what?! “不是,你跟他们怎么被扯在一起的?你不是跟赵天天经常在一处,跟蒋煜从来没有往来过节吗?” 江霖:“不矛盾,没来往不代表没交流,现在是科技时代,我并不需要在不是我的剧情中露面。” “……”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秦钰耳边是激烈的杂音,他没控制住加大音量:“所以,你又是什么身份?” 江霖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思索一会勾起唇角。 白皙的脸庞,笑容增色。 “被拿捏,但试图做自己,想要回去的一个小人物而已,不重要。” 说着他拿起面板看了一眼,又放下。将那杯冷咖啡捞过来,仰头灌了几口。 “其实喊我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比你更讨厌他们,厌恶他们二话不说左右别人的人生,也恨我自己没把握住唯一的机会,让最亲近的家人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 “怪我当时生出了想死的念头,才被他们趁虚而入。” 秦钰:“啊?” 有点懵, 江霖的原生家庭,虽然不幸福,但按理说不愁吃穿不愁情感慰藉,怎么就想着寻死? “我就是堂而皇之来通风报信的,他们现在没察觉你动的手脚,让我来也不是质问和逼迫,而是想请求你身边的系统,帮忙。” 比起实诚,秦钰更愿意自己看到的是演技。 因为那张脸,表情拿捏十分精准,毫无破绽。 如果说的是实话,那岂不就是江霖看出了零零三的小动作,这更可怕好吗? 一个人神态从质疑不解,到嘲笑无语,再到震惊慌乱,着实用不了太长时间。 江霖叹了口气,低声呢喃:“秦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懂。” 但太轻了,融在外界的的雨声,随着咖啡机嗡嗡转动的声音,飘走余下醇香。 他正色道:“我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全是猜的。信不信随你,我知道从今天之后,你可能突然离开,但我还是想说些未尽的话。” 秦钰气焰消了些,“只要不是表白,你随便说。” “我大概率之后不会出现在你身边,哪怕是未来的世界。但我们会在本来的世界再度相遇,在那个世界你有所牵挂,所以不要被这些世界的人和事情,影响你本来的心思。你需要牢记,什么事对于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属于这里,没有任务也没有目标。 他肉身没死必须要脱离,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秦钰不是,他们只能在最后的节点相遇,可那个时候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这时的记忆,他十分了解秦钰的优柔寡断,表面的不耐和暴躁向来只骗住了自己。 他不为什么,说这话也没有别的私心,若说真有,那也是面对秦钰的钝感力,他能毫无负担地隐晦相认。 莫名被说教一通,秦钰挠了挠下巴:“这种事情,你应该跟你身边人说,我不是你世界的人,咱们的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以后多半也不会想起你,更何况与你相认。” 江霖又笑了,凉意阵阵:“是吗?” 秦钰讨厌这种氛围,抖了抖鸡皮疙瘩,倦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回去再慢慢考虑你的那些话,如果可信,我们才不会便宜蒋煜那傻逼。” “没。” “行,那再见。” 秦钰一点没有久坐的心思,本来来的就早,现在只想回去筹备自己假死的事故。 可偏偏一想到祁厌,如今被哄的体贴到不行的那样,就捶胸顿足舍不得。 昼短夜长,一天落幕,秦钰心中有些悲凉。 祁厌依旧是奔走在公寓公司之间,比之前更忙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但破事没了,压在心中的石头也脱落。 现在,一切都在往正常的剧情走。 只有他和零零三不正常。 草拟了几页事故现场,最终都以血腥和不合常理给pass掉。 谁家正常人吃饱撑的想死啊?还非得是一次死翘翘的那种。 碎纸被又一次地扔进垃圾篓,秦钰抓狂地扯着自己头发,无能狂怒:“能不能直接让我死的痛快一点,比如窒息啊,心脏骤停啊之类的?” 【行啊,什么时候身体机能自主受你使唤,你再让它们表演个心脏骤停试试。反正别找我,做不到。】 “那先给我几天休息时间,前段时间说好的一起去旅游又被我自己驳回了,现在估计还在生闷气中。” 他想趁着空闲时间,弥补一下祁厌,顺便为自己第一段草率而别扭的感情做个道别。 而且,那小方块被做手脚可不是普通的障眼法,而是零零三注入了一些与之相悖的能量,现在差不多两团力量在打架。高深莫测,不轻易懂。 【好。】 十天内,无论成功与否,它和他都必须要走。 而两个人在一处,发生点什么事后更容易显露真情。在此期间更容易诞生与魂眼相辅相成的东西,也是碎片主角最后的用处。 第49章 挤公交 阳台窗没关,窗帘随风掀起大幅度的动作。沾了雨意的风,清凉席卷。 客厅里没开灯,秦钰趴在沙发上,在电脑上敲出密密麻麻的字,基本都是他所想的一些游玩攻略,但做的乱七八糟。 门声响,秦钰立马抬头。 祁厌一推门,就看到那沙发上的光源,一张脸怼着光趴在那和他对视,吓得手抖磕在门上,邦声响。 “怎么没开灯?” 他把灯打开,秦钰总算能看到他完整的身形。 很高的个子,身姿挺拔站在那玄关处,逼仄憋屈。 “又加班那么晚?” 秦钰没回答,把电脑合上心疼地问他。 祁厌换下鞋,又将西装外套脱掉,扔在衣架上。 瞟到置物柜上的一件外套,杂乱地躺着,他顺手也挂起。 “好多东西他们处理的一团糟,放心不下盯到现在,比起其他人,我这已经算早了。” 祁厌捏了捏眉心,回应。 朝他走去,近了,俯身把那电脑拎到桌子上顺势坐下。 对上那视线,看到秦钰眼中淡淡的血丝,皱眉责备:“玩一天就算了,天黑了也不开灯,不怕伤眼睛?” “没有啊?我就玩一会,天地可鉴!” 秦钰极力自证,翻出后台运行时间:“喏,你自己检查。” 得来一声轻笑,阿厌抚上他的背,将人捞进怀中:“我知道,就算你现在玩到昏天黑地,我也不会骂你。我就是怕你眼睛坏了,以后麻烦。” “嚯,你之前就特想骂我呗?”秦钰顺势爬过去,枕在他腿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 “没有,”祁厌矢口否认,轻柔地给他摁着头皮太阳穴。想到刚刚摸到那潮潮的衣服,又问他,“今天出去了?” “出去了。” “去见谁了?” 秦钰拧眉:“这不好说,见的人太多了,都是些俊男靓女。” 感受到拿手上力道重了点,秦钰歪了歪头失笑:“没谁,你也认识,就江霖。” 祁厌动作一顿,脸上迅速划过几分不爽,将秦钰脸掰正:“见他做什么?” 秦钰:“叙叙旧呗。” “你跟他有什么好叙旧的?除了这些,没瞒着我什么吧?” 惊叹他的警惕性,秦钰乐了乐也没打算隐瞒:“前段时间他跟我表白了……” “什么东西?” 祁厌的动作彻底僵住,被气笑,声音都带了点怒不可遏。 “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同意。” “你还敢同意是吧?” 气不打一处来,祁厌那颗脑袋推开,冷哼:“我说前段时间怎么好好的二人生活泡汤,原来是被人搅和了,怎么?是被我所迫不敢同意还是有待观望呢?” 秦钰突然被冷落,有些想笑。 能不能先生气再吃醋,不然这同一时间发生,他到底是要先认错还是先安慰? 但还是认错要紧,他又凑了上去试图将脑袋黏上,“不是啊,公司毕竟是你的心血,我当时是把你身体恢复情况想得太完美,所以先忙好当下,而且这段时间天气都不怎么好,所以暂且搁置嘛……” 还是有点心虚在心底翻腾,他环抱着那腰将脸埋在小腹上,没敢看那张黑脸。 祁厌见推不动,双手搭在沙发沿,偏头不理。 秦钰等了半天也能等到那宽厚的掌心重新落下,仰起头只看到那绷紧的下颌骨和来回吞咽的喉结,试图把怒意咽下去。 他无奈,不再试图撒泼耍混。 勾着肩膀起身,坐在他身上将整张脸埋在那肩窝,满是愧疚:“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有我真是一点都不喜欢江霖,我跟他都没正儿八经单独见面,我发誓纯属他自己臆想。” 他这第一个任务也不算特失败,这不还不小心撩拨到了一个男人,果然天资异禀。 “而且至少我现在与你全心全意在一起,脑子里想的定然只会是你,”说着又侧过身捞一臂距离的电脑,掀开盖给他看:“你瞧,都是为你而做的攻略,喜不喜欢?” 祁厌总算把那雕塑般硬的头扭过来,不屑的瞥了一眼,但嘴角却上扬。对上秦钰视线,他挑眉:“所以今天,是愧疚是补偿,还是有所图谋?” 那眼神,审视意味太过重,本来就混血味十足的眉眼,此时犀利敏锐。瞳孔漆黑深邃,泛着幽幽寒意,愣是让秦钰臣服地差点自爆。 眼睛都不敢欲盖弥彰地乱闪,赶紧贴上那张脸亲昵地蹭了蹭,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自我ooc,夹着声音:“都不是,是约会。” “一场属于我们俩的,首次约会。” 听到这话,祁厌怔愣许久,久到眸子里溢出来的是无处躲藏的歉疚。 他叹口气,将人搂紧在怀中,鼻腔嗅着那淡淡的清香,是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物。 被捂着半天,秦钰有些闷,感受着两颗心清晰地跳动,他嗓子有些干。 闷声喊人,“祁厌。” “嗯?” 扭捏半天,憋出两个字:“我想……” “可以。”祁厌想都不想,答应。 秦钰眼神一亮,从肩头处仰起脸,眼神中充斥着火热,刚想吻上那淡绯的唇,却被躲过。 眼神的黯淡不过眨眼间,秦钰瘪了嘴,稍许蜕变的脸,多了硬朗,不变的还是眸中温柔的本色。 他不满:“你干嘛?” “我还没洗澡,等会。” 秦钰不撒手,解着他的衬衫扣:“无所谓,做完再洗刚好省事省时间。” 祁厌眼角一抽,最终还是败在秦钰的不退让下。 一夜雨,下得骤急,雨过之后,又是天晴。 “祁厌,快上车,马上要开走了!”公交车站台,秦钰拉着一脸不愿的男人,拼死拼活挤进去,拿出手机扫了两下乘车码。 车上人多,祁厌忍着被挤的难受,磨着牙在秦钰耳边愤恨道:“有车不开,你挤什么公交?” 不但没座位,站位也是如此稀缺。 “对不起啦,我没想起来今天还是工作日,过糊涂了以后是周六日。” 秦钰艰难抬手,看了眼手表亮起屏幕上的时间。 八点多一丢丢,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好不容易想着起来一大早,感受城市的呼吸频率,没想到跟学生党上班族撞一起了。 “哪一站下?” “梅园站下,”秦钰说着仰头使劲看了下公交上的指示牌,数着数,“十二,还有十二站下。” 祁厌:“我……” 但看到秦钰有些回归自然的开心,他也不好拂面子,“行。” 祁厌倒也不是嫌弃,而是…… 算了,还是有点嫌弃。 第50章 懒得喷 十月末,南方的温度仍旧好不稳定。 公交车内,几乎称得上密不透风,闷的人透不过气。 祁厌恨不得挤到靠窗的地方,一拳锤烂那车窗,以示愤怒。 但是看着秦钰镇定自若的模样,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一路颠簸晃动,祁厌攥着扶手的掌心潮湿,胳膊酸。 好在,学校和办公区半个小时就到了,一大波人又那么挤着下去。 秦钰舒了口气,又扯过祁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感受着椅子上不属于他的温度,祁厌艰难地闭眼深吸口气,才没站起来。 小时候晕公交,现在是个子高,长腿别在里面伸展不开,还是不习惯。 但他这段时间,体力大不如从前,站了不过半个小时腰就开始酸。 车身依旧持续摇晃,秦钰扯平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靠着车窗。靠了两分钟,脸颊磕绊地疼,又换了个方向倚在祁厌身上。 车中人不多,依旧是熟悉的生活方式,可秦钰心底少了那种男人之间勾肩搭背相互依靠的怪异感。 “困了?”祁厌歪头,抵着他头顶。 “没有,就是坐不住。”他太喜欢东倒西歪,根本稳不住一点。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公交站台。 祁厌起身,牵着身后人,不顾车里那落在两人紧握双手的诧异目光,极为自然地下车。 梅园站,没有顾名思义,没有什么挨边的意境。 这么早也不可能去逛什么园林,玩什么游戏。只是这边离了市区高楼大厦,往周边的旅游地靠拢。 越是僻静的地方,生活气息反而比闹市更浓郁,饭店里,还有那些甜点饮料都是新奇的味道。 说是要玩,那必须按照网络上的什么探店专家去摸索些好玩的好吃的。绥昭很大转的很累,但两人乐在其中。 “帅哥,这家糯米球好吃吗?” 秦钰蹲在马路牙子上,咬着从面前几步远的美食街里买的糯米球,裹着糖霜的软糯还没咽下,一道比糖更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近中午,这边是美食打卡区,也算得上一个景点。虽然没有假期人多,但也是时不时会有一群人结伴而行。 秦钰意识到是在问他,侧了个身点点头弯了眉眼。 他喜欢甜食但很少吃,合他口感的他都喜欢:“挺不错的,我比较推荐裹一层糖霜。” 那姑娘看起来刚毕业,脸蛋圆乎乎的,妆容可爱漂亮,只是一听他回应脸就迅速红了一片,显得格外内敛。 旁边几米开外,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高个子小姑娘,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看来。 秦钰一顿,再度转过身去。他看得明白这逊色的搭讪手段。秦牧高中时有段时间家长会开的十分频繁,他每次结束后带秦牧吃饭买东西,周围大概率也会有这样的目光和行动。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没有什么经验,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小姑娘怯生生道:“你好,我能加您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见他是一个人,她卯足了勇气,只是还是紧张到用了尊称。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秦钰立马拒绝,但蹲着说话不怎么礼貌。 他端着纸盒子站起来,手指往那卖酒酿的小摊指去:“我谈恋爱了,看到那边了没,他就是。” 那姑娘循着视线望去,小摊上除了一个大叔,就剩下一个白色休闲套装的男人。 “啊?” 等会,眼花了。 似是感受到视线,祁厌刚巧接过两杯饮料,转身对上这边的目光。 秦钰招招手,那身姿板正,横竖看都是男性的人快步走过来。 对那明显呆住的姑娘视若无睹,祁厌把东西递给他,还不忘嘟囔:“给,做了那么久,看着就一般,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谢谢宝贝,”秦钰把最后一个糯米球咽下,空盒子放在祁厌手心,拉着他朝那姑娘笑着介绍:“他是我男朋友,长的帅吧?” 祁厌心跳漏了半拍,寸目不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侧脸。 这种被坚定不移被选择,和无所保留地炫耀的一切,让他着迷。 何止是帅,简直是太帅了。 那姑娘毫不犹豫点头:“确实帅,你也很好看。” “哈哈哈那是。你眼光真好,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赶时间要走了,再见。” “噢噢,好。再见,那……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 秦钰大方接受,转身带着祁厌悠哉悠哉离开。 说来也是因为蒋煜,他倒是想通了系统有能力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某天控制了他,哭都来不及。 所以越到后面,干脆好好当里面的主角或npc,享受生活顺便攻略别人。 身后传来两个姑娘的尖叫,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什么,但他们已经渐行渐远,听不真切。 重新找到公交站台,秦钰将垃圾丢进去抬抬下巴:“去玩吗?乐园还是公园?” 祁厌:“你喜欢哪个?” 秦钰想了想,道:“都可以,但更偏向乐园,你不恐高刚好我们一起。” 祁厌看他一眼,疑惑:“好玩吗?” “要看怎么玩,一个人肯定不好玩,两人就不一定了。” 祁厌点点头:“好。” 乐园人也少,到售票口取了票,买了些东西装备,就在休息处等待。 一点半过,他们被放了进去。 风声呼啸耳畔,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灵魂跌宕漂浮,眨眼被丢之身后。 全天场的票,直到天边渐渐泛青,场内设施几乎玩了个遍,两个人实在没了折腾的力气,选择离开。 扫了两瓶水,递给祁厌。 刚拧开还没喝上一口,零零三出来问他有什么想法。 “你可真是没心。问自己的宿主何时能死,然后再让宿主的攻略对象以泪洗面,真的是杀人又诛心。” 【别无他法,这个秩序已经被扰乱了,再过几日我的能量消耗完,蒋煜手里的那东西会恢复如常,我们只有率先脱离,他才无法对这个世界中任何一个人造成威胁。】 “可是真的很难……” 他曾以为,至少会相处很久,甚至生老病死弥留之际才能结束任务,所以他也是存着这点心思。 【怎么?真想跟主角长相厮守?我之前有没有给你打过预防针,这全都是虚幻的。】 “那倒也不非要,”秦钰捏了捏手指,还是选择逃避话题: “虽然但是,我每天都在疑惑:为什么蒋煜的系统那么牛,我的却那么……不牛,不合常理吧?” 【很正常,有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会遇到的。】 “……” “有病吧你?” 秦钰懒得喷,天天实事靠不住,毒鸡汤破俗语一大堆。 也真没去想零零三意有所指的那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快刀斩乱麻,断情绝爱。 第51章 陷阱 出口处偶尔一两个人路过,不到周末假期就是少的可怜。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不开心?” 祁厌手机回着消息,再抬头,见身旁人像有心事,垂首自顾自走,手中的塑料瓶捏出噼啪的声音。 他迈步追上,将手机滑入口袋重新牵起手。 噪音戛然而止,秦钰仰起头但没看他。 盯着面前的遍地水泥,他摇摇头:“没事,一下子有点反胃,等我缓缓就行。” 说着,抽出被握住的手。 掌心一空,祁厌盯着他面色苍白的脸,信以为真:“那就到附近药店买点药,然后我们回家。” “嗯。” 秦钰附和地点头,但步伐明显变快,将他甩出几步远的距离,没有回头。 祁厌僵在原地,看着那已然变得宽厚的背影,熟悉又陌生的气质。 有种,奇怪的情愫萦绕。 那种他抓不住,看不透的感觉更甚。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毫无察觉地颤抖一下,良久才握紧但无处安放。 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又惹他生气了。 秦钰总喜欢把一些想法放大,跟零零三聊过之后,他脑子里只有“决绝”二字。 但一经祁厌出言打断,往日的各种相处模式,争先恐后地胡乱钻入。 曾经那充满攻击力的,不解风情,不懂得怜惜人的,和现在这温顺的模样始终交织盘旋。 心上有块在一点一点被揪住,阵痛连连。 或许是刚刚玩的用力过猛,连带着胃有点痛,察觉异样,他快速跑了两步扶着路边的树干,弯腰吐了起来。 【你没事吧?】 持续吐了一分钟,秦钰觉得自己胆囊都要被吐了出来,胃抽搐地厉害。 很久没有这种难受的感觉,他抓着树干缓了过来:“没事,玩嗨了开始有副作用了。” 口腔里发苦,他拧开水瓶灌了几口,又吐掉。 盯着那滩污秽,秦钰默念:“对不起。” 然后退后两步,没怎么站稳跌进一个怀抱。 他没抬头,就知道是祁厌。 扶住那身形,祁厌摸到那冰凉的掌心,狠狠蹙眉:“这么严重,还说没事?走,去医院吃药。” 说着就要将人抱起带走,但被秦钰挣脱。 他转身,浅淡的夜色在两人面上覆盖一层朦胧,忽地笑了,搂着祁厌将那颗比他高的头,摁在自己肩上,狠狠薅了一把那柔软的毛发。 轻声叹着:“我真没事,祁厌。” “你看我信吗?” 闷闷的声音在秦钰耳边响起,他不去看也知道祁厌此刻是什么样的眼神。 秦钰又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脊背:“祁厌,你什么时候对自己上点心,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祁厌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秦钰:“你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却被冠上不好的名声吗?” 祁厌沉默,没作答。 “因为你把自己的从前看的太重,像个刺猬一样将浑身的利器刺向外界,从小到大习惯把自己和别人的纯良忽视,甚至自我否决。直到很多年后,一度认为没人理解你,也没人会一直陪伴你,对吗?” 仍是无言。 秦钰今天却像文曲星附身,脑子里涌现各种文字语言:“太正常不过了,你小的时候可没少被孤立欺负,这种经历像带刺的荆棘将你桎梏,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便是鲜血淋漓的下场。” 这番话不长,但暮色不知何时黯淡,周遭没了人影。 秦钰手渐渐回暖,刚要继续说什么,祁厌突然勒紧他的腰,声音发狠:“不是。” “什么不是?”秦钰愣住。 祁厌抬头,与他错开几厘米,认真道:“我是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纯良,人生几许,我从未奢求过被理解。我是心狠心冷,但我没错,我只是想走得更高。” “但我并不是自始至终一个人,毫无期待。身边必定会有个理解我的人陪我走下去,而这也是我唯一不会感觉出错的笃定。” 秦钰直视着他的眼眸,唇角上扬:“是我吗?” 凉风拂面,掀起两人额前的碎发,遮住秦钰眼中的苦涩。 无声胜过一切,光是与那双眼勾住,都能感觉那没被说出口的肯定,掷地有声。 秦钰眼眶酸涩,偏头隐去:“傻子,能陪伴一生的只有自己。你永远猜不到,事故和结局哪个会率先降临,所以别把任何人当做救赎,这种梗烂透了。” 祁厌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话。 忐忑道:“所以,今天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是吗?” “没有啊,”秦钰矢口否认,“就是玩了一天,感觉人的时间挺短的,就有感而发。” 秦钰扯回话题,勾住他的肩。 本来一天开开心心的,晚上突然一锅心灵鸡汤强行灌入嘴,哪怕身边人不怀疑,秦钰都觉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 言多必失,又怕祁厌那聪明的脑瓜想出不对劲的,秦钰索性不再“灵感宣泄”,拍拍那张脸:“别想太多,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脸上的温度,冰凉。 祁厌仍是选择信他,眼睛弯成极为优越的弧度:“好。” 入夜,秦钰毫无睡意。 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祁厌的脸,男人早已熟睡,微蹙的眉峰,还算安然的睡相。 秦钰来回扫视,像要把这张脸刻在记忆中。 “零零三,我决定了。” 【哪天?】 零零三总是轻而易举,窥探出他的心思。 “后天,明天我要好好睡一觉。你说得对,弥留时间越长,越是难以脱身,趁着我还没有被这荒诞的感情拿捏死,早点离开。” 其实根本没啥好玩的,全靠气氛渲染,好没意思。 不过是再鸽祁厌一次。 【好。】 “但我需要外援,制造合适的死亡场景,不太过血腥也不要显得死法白痴。” 【你想好了谁帮你?】 “江霖,他知道我的身份,除了他我暂时想不到谁可以帮忙。” 如果是赵天天,绝对没等说完,那两串泪珠就掉了下来。 他喜欢赵天天这个朋友,不想隐瞒到最后,还让人怀着愧疚。 零零三难得迟疑,许久它应声:【好,但是你对他知之甚少,如果他要对你说什么话,不要信,不要被影响。】 “你放心,我没什么好被拿捏的。” 毕竟,江霖就算不是敌,那也非友。 翌日大早,祁厌并没因为放鸽子而生气,知道他不太舒服,还是选择陪了一会又被劝着去了公司。 门被关上,秦钰蒙上被子睡到了下午。 看着手机上和江霖发的最后一句话,是个地址,洗把脸去到了那个地方。 只是,刚进去,却让他直觉像踏入了一个为他所精心编织陷阱。 第52章 人格担保 台球馆,秦钰被工作人员带到二楼。 馆内总共四五个年轻人,球之间的击打声异常清晰。 最显眼的台中间,江霖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球鞋踩着木条,屈腿盯着墨绿的桌面,以及那玩球的蒋煜。 秦钰神经紧绷,深呼口气看柔和的灯光撒在那前倾的身体,只见蒋煜双臂舒展瞄准眼前的白球,“啪”的一声,如离弦的箭与前面的彩球相撞。慌乱地四处逃窜,又像长了眼睛乖乖落入袋口。 “好球。” 江霖扯唇恭维,但面色浅淡的看不出是否真心诚意。 那人吁了口气,起身将台球杆立在身侧。 一抬眸对上秦钰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笑了声,扔掉手中的杆子,转身从后面的吧台开了瓶饮料灌两口。 等人过来,秦钰也已经到了跟前。 他目光死死瞪着江霖,试图看出一点愧疚和心虚,但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别这样看他,是我请他带我来的,破坏你俩的约会实属我不该,”蒋煜双手撑在高脚凳,紧身黑色毛衣,蓬勃的身材尽显,神色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咱们这些有身份的坏人,总算是齐聚一堂了。” 秦钰没搭理他,继续盯着江霖。 他还以为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但至少不应该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让人厌烦。 终是那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刀子的凝视,江霖偏开视线:“看我也无济于事,我早说了我只是一个被拿捏的小人物,是你太单纯喜欢轻信别人。” “所以你上次跟我说的蒋煜身边系统出了毛病,还有你装可怜那副模样,以及各种狗屁的话都是在装模作样骗我的呗?” 馆内温度不高,但秦钰却急赤白脸,气得脸热。 “这个我可以解释……” 江霖没答话,反而蒋煜急于刷存在感。 “我他妈跟你说话了吗?” 却被一记眼刀扫过来,阴鸷可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让蒋煜竟然下意识闭嘴。 意识到失了态,蒋煜眯了眯眼有些不耐。 冷声道:“我偏说,我可不想看到一个傻子跟一个哑巴说话,有碍观瞻。” 没空跟他玩文字游戏,秦钰这几天的烦躁恨不得全部宣泄。 好在江霖不再装聋作哑,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他面前,不咸不淡解释:“不全是,至少我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而且……蒋煜身边那个鬼东西确实有毛病。” 秦钰呵声笑道:“你再装?我也真是一而再再而三信你,像个傻逼很早之前你就想好怎么作弄我了是吧,我也是真替赵天天寒心,碰上你这种心思深沉的朋友。” 江霖的面色总算有一丝地动容,但不是因为赵天天。 他道:“如果一开始我知道是你,我就不会放任你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 或许,最初的时候如果他没因为当初震惊过度选择提前酒吧,他就一定会认出他最依赖的人,哪怕是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他留在这个满是不堪的世界中。 可他偏偏走了,以至于现在救不出秦钰。 救不出,他的哥哥。 “别把话说的像多了解我似的,我秦钰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最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秦钰啐了一口,勉强拉回理智:“所以我昨天要求你帮忙的事情,是不是也被公之于众了?” 那句“帮忙”咬着牙,尾音很重。 “还行,就只有他知道。” 他,自然指的是蒋煜。 秦钰冷笑,坐在台球桌上,阴森森问着:“那,瞒着我还喊我过来,有什么条件,想对我动手,让我死在你们手里?” 蒋煜纠正:“不算条件,更像是合作。” “而且,江霖不会让你死的。毕竟他可是你……” “蒋煜!” 一声怒喝,打断蒋煜的话。 他啧了声,“真没劲。” 秦钰搞不懂他们唱的哪出,愤愤道:“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凭什么跟你合作,你踏马又有什么资本?” 蒋煜嘴一撇,无辜道:“反正不是我,而且,你不是想死吗?” 秦钰气笑了,“什么玩意儿?” “哦不对,是你想离开但是需要有人帮你假死,那你为什么只跟江霖说?明明,我才有更多手段助你一臂之力。” 惊觉说错话的蒋煜,急忙解释。 “呵呵。” 秦钰笑而不语,他要的死只是受个重伤然后虚弱的时候,自然会离开那具身体。 他可不放心把自己交在蒋煜手中,万一用力过猛,原主死了那所有一切全都前功尽弃。 知道他的小心思,蒋煜叹口气。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让谢霄出差错,”想了想又改口,“算了,用我以后的命格担保,我是真心想借你之手合作,如果有一点不真,我永远得不到我所想的所爱的。” “这样够了吗?” 蒋煜此刻真诚的,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前些时日见识到蒋煜的执着,见他用这做赌注,秦钰一时间哑口。 很快他又问:“我需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是要魂眼,我不确定能否拿的到,要是害人,那别怪我脏话没地喷。” “魂眼我现在不需要,只要你帮我脱离系统大人的控制。然后,我要他离开,消失在我面前——” 秦钰蹙眉看他,只见那双眼突然充血,面色可怖无比骇人,语气也不像哄人开心。 他笑了,满是无语:“你当是过家家?系统这个东西本就是不合常理的存在,我做不到让它消失。” 有那个能力,他早就对零零三下手了。 蒋煜垂眸,若有所思。 秦钰没了耐心,随意问着:“你和你的系统不是互相选择,相互成就吗?如果是的话,我还是劝你别想了,绑定之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走你也必须走。” 蒋煜开始变得癫狂:“不,是它控制的我!如果不是它,我才不会带着小宇来到绥昭这腌臜地,我们本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生活,偏偏有天那个东西说,我的生活才是阴沟里的老鼠,只不过是偷走了别人的一生。它说不过多时就会有世界的真正主角来讨要他的一切,那个时候我不但会沦落成乞丐不如,还要失去小宇。” “我当时确实在想凭什么,我自然是不服气,但现在却只觉得……” “觉得,它是骗你的?” 第53章 一群孩子 “呵……”蒋煜苦笑,没说话。 “本来就是骗你的,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完整,断掉的,祁厌可能是慢慢向前看,或者停滞不前,但绝对没有那个能力知晓过去的事情。” 蒋煜在意的不过是荣华富贵,祁厌从不稀罕。 没时间听废话,秦钰看了眼手机,在这待了快一个小时,耳朵疼。 “我只能告诉你,除非我带着魂眼离开这个世界,否则它还是会在你身边,一直蛊惑你。” “而且它没有你想象中的强,只是一些人工智能的手段,加人心的蛊惑。手腕厉害的只有你自己,你不要命不留情,只要不留弱点,怕它做什么?” 蒋煜突然抬眸,目光炯炯有神,须臾他又恢复了那谈笑风生的模样。 “也是,只要我够疯,便不会怕他。” 秦钰勾唇,但烦躁意不减。 台球馆的人越来越多,邻桌已经有人拎着杆子站旁边,好整以暇地看他们光站着不玩。 不知哪里点了烟,烟味熏的头疼。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蒋煜的、他就不清楚了,所以那装惨听听算了。 真的是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操—— 从桌上站起,他想走:“还有,自……自导自演那件事,就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想办法。” 人多口杂,自杀两个字到嘴边又赶紧刹车换了个表述。 蒋煜却一句话,将他步伐钉住:“你要是自己主动找死,一定会害死他的。” “什么意思?” 蒋煜没再吊儿郎当,正色道:“他这个人先前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心里的寄托某天突然没了,你以为他不会查?” “而这种事法律不会允许,所以你肯定不会假借他人之手,以免害了无辜人。可你别忘了,他哪怕没有光环依旧是手腕强的男人,当查到没有任何的事故能解释你的重伤,性质就不同了。我猜你这段时间,没少给他进行心理干预,他现在是顺着你信着你,不去多想。那你再猜,如果真的你……他会想什么?” 秦钰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脚下,冻彻心扉。 但他还是相信祁厌的内心,比他想象中的固若金汤。 “他不会,因为谢霄不会死,等他醒来,他们依旧会携手前进。” 蒋煜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富家公子哥,一眼看穿他的紧张无措。 意有所指:“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到时候看看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如我所言,崩塌。” 他不是威胁,而是阐述事实。世界崩塌,对他们原来的人,毫无利益可言。 如果秦钰不在乎,那么果断离开。 事实上,秦钰确实往外走了。 但不过三步,又咬着牙回来:“行,横竖都要死,你定我定都是死呗。” “够负责,我欣赏你。”蒋煜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江霖身上。 “你怎么骗过那东西?”反正是狗不理的东西,他也懒得称作系统。 蒋煜耸肩:“还在自我挣扎,他不是一开始就说了,那东西仍旧是坏掉的状态,所以我才敢光明正大找你。” 秦钰舔了舔后槽牙,知道他们之间的背刺有些不明所以,但时间来不及了。 “不管这些,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我已经弄差不多了。不过可能委屈你,想法有点简陋,但动机最强。” 秦钰一怔,点点头:“行。” 准备离开那天,依旧是个晴朗日,但秦钰的内心却乌云密布,手脚冰冷的跟初冬的温度不相上下。 他裹了件灰色外套,站在公寓大门口等祁厌来接。 银灰色迈巴赫停在面前,车前门被打开,秦钰看了眼身穿黑色驼绒外套的男人,像往常一样笑着钻进副驾驶。 “冷不冷?怎么不在里面等我?”祁厌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贴去,刺骨的凉意他却没有一点瑟缩。 车载空调温度打的足够高,秦钰笑着抽回手:“我又没有那么娇气,等会就回暖了,东西买齐了吗?” “买齐了,已经派车子拉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非要回蔺阳?” 蔺阳是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而蔺阳的塘坷,是他们生长的孤儿院所在地。 祁厌一直没回去过,他不喜欢那个地方,所以每次回去也只有谢霄一个人。 今年这个时间那么晚,他还以为谢霄也不想去,没放心呢就今天被人拽着回去。 很突然,但祁厌拗不过他。 秦钰系好安全带,朝他挑眉:“回去看看那些孩子,看看之前还健在的故人。然后就当是我们重游旧地,找回以前的惺惺相惜,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总有将话说出花的能力,果不其然祁厌肉眼可见地舒缓神色,勾了勾唇。 塘坷离绥昭不近,驱车两个多小时才到。 孤儿院隐没在僻静的老城村,周围没多少房屋建设。之前是建在县城幼儿园附近的,但那个时候院里的孩子没能力去读书,院长没钱把他们都塞进去,干脆就让他们溜进去趴在窗口听课。 一开始没矛盾,自然是不少家长老师逗弄着院里的孩子,怜惜地看着他们而后潸然泪下。 但谈到领养,却是顿住哭腔连连摆手承受不起,老院长也不强求。 后来有娘生有娘养的小孩,看他们比脸还白的衣服,笑了。 很快那笑声就变成了嘲笑,一个学校的孩子对院里的不欢迎,久而久之矛盾愈演愈烈,打架事件层出不穷。 起初没发生在院孩身上的打架,在老师家长眼里就是单纯闹着玩,不伤大雅。但发生了那事,那些自以为拎的清的家长,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一致对外,怒火瞄准了那些没有血亲的孩子。 当时的院长像犯了天条,在一声声谩骂中,只能选择远离人群,带着孩子们逃离噩梦。 思绪渐远,秦钰和祁厌两个人神色都有些低沉。 车子还没停稳在院前的宽敞马路上,一堆孩子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 大的有十几岁,小的也只是刚会走路,高矮胖瘦站的整整齐齐。 “哥哥——” 一声声软软糯糯,甜到化的幼儿声线唤着哥哥,秦钰声音都不知道夹了几个调,一一回应。 “我们收到了哥哥们送的好多东西,院长妈妈说你们会来吃饭,我们很早就在这等着了。” 谢霄和祁厌,每年都会固定打一大笔钱给孤儿院,教育生活资源更是每年都不缺,所以他们每天都能在附近不远处新开的—只为他们开的学校,读书习字。 “是的嘛,都等那么久了呀,那为什么不先去上课呢?” 秦钰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此刻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 “我们没有旷课哟,妈妈给我们放一天假。妈妈说,哥哥努力赚钱很辛苦,我们也要对得起哥哥们的辛苦,好好学习是为了将来有出息,但不能忘本,所以哥哥们离家那么多年,我们要让哥哥感受到回家的温暖。” 秦钰眼睛又红了,差点掉下泪来。 纯粹又热切的良善。 第54章 自始至终 相比之下,祁厌在旁边略显局促,因为他对这些孩子称得上素未谋面,毫无感情。 即便到现在,他仍是没有那种重回的温暖和欢欣。 现在的院长对这些孩子很好,他能理解每个孩子的心思和憧憬,但做不到感同身受。 他那时没体会过,所以哪怕老院长做过再多贡献,他都没办法忘记,曾经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喜和欺辱。 孩子们的热闹声,压不住两层小楼,叽叽喳喳声将屋里的院长给唤了出来。 “霄霄哥哥,你这次回来的很早哎。”一张年轻靓丽的脸庞,笑起来单侧一枚梨涡,凸显温柔朝气。 “这不是没事情,也不忙就过来了。”秦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姑娘,但很快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 张淼,前任院长的女儿。但前两年因为生病但没及时干预,疾病恶化严重,实在无力回天不久就去世了。 如今张淼女承母业,担起了福利院的重任。 张淼甜甜一笑,刚想拨开一群小孩拉着他进屋,就看见了后面的祁厌,笑容顿在脸上:“祁厌……哥?” 祁厌眼底看不出情绪,微微颔首,上位者的姿态在这也没收敛。 “抱歉,刚刚没认出来……” 张淼早已听说祁厌的名声,甚至可以说他们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的孩子,都知道祁厌的厉害。 但十几年都没见过,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造化弄人,曾经最不受待见的小孩遇上了最良善的资助人,以及最让人望尘莫及的身份。 秦钰扭头,见那本来在他身侧的男人,此刻被孩子们挤到了后面,望着那不快的神色和撞上的视线。 秦钰一噎,有些不自在赶忙返回几步拉住他,往屋里拽。 冲变得紧张的张淼笑着:“能认出来才是奇怪,好了外面冷,都进去吧。” 蔺阳偏北一点,小孩们虽然裹得老厚,但站久了脸蛋冻通红,有的都差点冒出鼻涕泡。 院里要比外面暖和,逗小孩玩是秦钰的拿手戏,陪着他们在院里玩老鹰捉小鸡,和一些小时候经常玩的花样。 冬日暖阳不热,但洒在一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 张淼从屋内搬来椅子,给祁厌一张,又端来两杯热茶递给他,二人在檐下坐着。 “霄霄哥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小孩子,温柔耐心。” 张淼把另一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将一堆玩具收在盒子里,目光却怀念地朝秦钰那边看去。 “嗯。” 祁厌握着那杯茶水,纸杯隔绝了些许温度,不那么烫人,嘴角噙着笑意。 小时候的谢霄,比任何人都更难让他忘记。 比阳光更亮,比热水更暖。 然而下一秒,张淼的话让他僵住:“但霄霄哥哥变化最大,前几年我见着他时,还以为他被欺负很了,整个人都是那种很阴郁的状态,只有见到孩子才缓和一点。” 祁厌指节暗暗蜷紧,将纸杯握得变形。 张淼见他不说话,才兀自恼怒自己的愚蠢。毕竟是从小有名的怪人,院长妈妈刻意的针对,连带着她从小就没对祁厌有过好脸色,当事人能对她有好态度就怪了。 但话茬讲述一半,现在就抛却也更是欲盖弥彰,咬了咬唇还是问着:“祁厌哥,你们离开福利院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领走你们的那夫妻,打他骂他了?” 半晌,祁厌摇摇头:“不是。” 那对夫妻很好也不会听信流言蜚语,执意带祁厌和谢霄一起走,他们也很富有,知道祁厌讨厌和人交流,刚巧他们也忙,没法照看。就给他们安置在一个房子里,请了一堆人照料。 没有甜腻腻的养育恩情,他们不会逼着两人必须喊爸爸妈妈,或者勒令不许做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逐渐牢固的是家人之间无形的信任。 但好人福浅,刚上初中的时候,夫妻双双车祸离世,两人即便再难,也没有过回福利院的念头。 祁厌会有今日成就,也是为了让二人在天有灵,能不担心。 所以谢霄一直以来,都是在充满爱意的地方长大,没人能欺负他。 敢欺负他的,只有自己。 张淼一愣,偏头看他。 圆眼在接触到祁厌微垂的眸子时,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嘴唇张了张,还是笑着弯了眼:“算了,没关系,现在他又恢复过来,只能说明那个心结早已被解开,他心里在意的人依旧还在甚至愈来愈好。” 张淼年纪轻轻不为成家立业,就为陪伴小朋友,给他们温暖,自然是对各种心思拿捏的十分精确。 暖阳下,围墙里。 “完了我的得力大将小西红柿被抓了,我这只老鹰要认真起来咯。” 此刻“老鹰”的身后只剩下三五个“小鸡”,跟方才的雄伟对比,惨淡的很。 “哥哥,我叫元元,才不叫小西红柿!” “差不多啦差不多啦,哥哥笨记不住那么多宝贝的名字。” 看那红色衣服小娃娃嘟着嘴,秦钰揉了揉他的脑袋。 元元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不是苹果?我不喜欢西红柿。” “因为……我喜欢西红柿啊,哈哈……” 秦钰笑得有些牵强,主要是昵称都是下意识的,小苹果有点太大众了。 “好吧。”元元搂着他的腿,视线却与祁厌对上,那脸冷冷的哥哥目光也不好看,吓小孩。 他往旁边缩了缩,挡住祁厌看他的视线,却扯了扯秦钰仰着小脸自认为小声道:“哥哥,你看后面那位哥哥也一直看着你哎,我看到好多次了,我猜你以前也很受欢迎对不对?” “是嘛?那你很聪明哦。” 秦钰对夸赞很是受用,转身看祁厌。那人清冷但温柔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赤裸又坦诚。 扬起嘴角,毫不吝啬道:“那当然,他自始至终都最喜欢我了。” 笑容将人灼得差点睁不开眼,祁厌又一次心脏被猛然击中的紧张。 反观张淼张淼眯着眼,品味出些许不同,最终还是勾了勾嘴角将那些孩子招来。 “时间不早了,都快去洗手准备去吃饭啦。” 第55章 速度真快 “霄霄哥哥,要不要我陪你们到处转转?”当孩子们都被哄去二楼睡午觉,张淼不知从哪翻出两条围巾递给他。 听他们要逛逛,看了眼祁厌有些迟疑道。 秦钰接过揣进怀里,又看了眼时间摇摇头:“不了,我和阿厌随便转转,驱驱寒。而且这边除却房屋建筑更崭新也没其他变化了,放心吧迷不了路。” 福利院都是小孩子住的,两个大男人在这四肢都抻不开,张淼也只能作罢。 其实院长去世前,她还在南方上大学,没有那么多时间,有时候回来遇到纯粹是时间凑巧。所以她都没有好好跟这个从小就让人喜欢,让她想更进一步的哥哥聊过天。 客厅红漆木门大敞,冷风从外灌入,掀起她半边碎发。 无意撩起,余光看到她的两个哥哥靠的极近,那不小心交错的目光,诉说着满满爱意。 她此刻才算彻底安心。 张淼向来对爱情不重视,她更期盼长久的亲情。很明显,在这方面她的两个哥哥两者皆占。 张淼并不反感。 至少,从小就会爱人的谢霄哥哥,也等到了别人来爱他。 气温干冷,秦钰刚出门口就恨不得重新钻进空调屋。 揣在怀里的红色围巾,此刻有了用武之地。 秦钰掏出手,把自己脖子缠的严严实实,寒风灌不进领口,才舒坦。 他又将另一条撑开,踮脚围在祁厌脖子上。 祁厌配合地往下蹲,那一圈红色和那异常白皙的脖颈相衬,漂亮纤长,秦钰突然觉得鼻子有股上火的酸麻。 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快速给绕了几圈。 黑红的搭配,最是美的扎眼。 他满意地拍了拍祁厌的脸,仰头乐呵:“多打扮打扮,我喜欢你戴红色装饰,瞧瞧我们的白雪公主 多俊呐。” 祁厌:“……” 忽视那哄小孩的诓人把戏,祁厌反手牵住他,将那冰冷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心情不是很好,问道:“去哪?” “先走走嘛,我也不知道哪里好逛。”秦钰自然能看出,这男人本来在外面话就不多,现在回到伤心之地更是冷淡的很。 他故作冥思苦想,片刻选了一条与来时相反的路:“我们刚来的时候那边也算看过了,往那走吧?” “好。” 祁厌牵着他,换了个方向。 “祁厌,我能不能问你个问……” 话音未落,一声铿锵有力的答复:“爱过。” 很快又补充:“现在,以后也会一直爱。” “?” 秦钰傻眼。 半晌,他呵呵笑着,满是虚情假意。 这梗,怎么到了虚拟世界还是屹立不倒? 秦钰往他腰上肘击一下,骂道:“狗东西别打岔,我有要紧的问题。” “嗯。” 秦钰突然站定,半转身将祁厌也同样面对自己,魔怔地开口:“我就站在你眼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眼睁睁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先是微微瞪眼,然后蹙眉,最后不可置信甩出两个字:“什么?” “emmm……” 秦钰找补着:“就是,其他人都说我变化挺大的,可我自己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变了,我想着你懂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扶着那臂弯,手背在挨冻,从夹缝中汲取一点点温暖。 秦钰不愿自曝,但时间紧迫。他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祁厌的看人能力,又想到之前零零三教他说给江霖的那番话,不得不怀疑,想要搞清楚。 祁厌睫毛颤了颤,淡淡道:“还好,变得不多。” “比如呢?” “除了性格比前两年活跃,智商低了,其余都还行,但我问过医生,可能是突然某天遇到什么事情刺激变化了,可能是激素紊乱,也可能是心理……问题。” 说着,祁厌头垂得更低:“之前家庭医生说过你心理防御很高,但我没放在心上,所以察觉的也很晚。” “啧,也是哦。”秦钰现在恍然大悟,因为曾经还搜索过这类词条,但那上面的回答模棱两可,所以干脆就没当真。 秦钰叹口气,捏了捏那温暖的手掌。 “过程不想了,光看结局,你喜不喜欢?” “喜欢。” 祁厌盯着那柳叶眸,温柔尚在,侵略暗藏,一时失了神。 身旁人却哈口气,勾住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那我如果哪天突然恢复从来的样子,你还会喜欢吗?” “会。” “为什么?”秦钰敛眉,语气有些沉。 这狗东西,果然还是仗着一个身子,花心地喜欢上两个灵魂。 “你本来就该是现在的模样,是我剥夺了。所以我不怕你再变回不爱说话的谢霄,我有信心能把你重新养回来。” 秦钰耷拉着眉眼,不是很想听,哼声:“哦。” 不长的直行过后,是一个转弯处。 两人走过,面前是一道两米多高,砌着水泥直且狭窄的小巷,勉强供三四人并肩同行。 但很长。 越往里走,秦钰的呼吸越来越闷。 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心里的那股不安还是在拼命躁动。 他掐住指尖,试图用痛苦麻痹,但徒劳无功,心尖还又多了一道痛意。 “祁厌,你先前跟我说的,你出事那天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你,干扰你。那你现在又想起来它当时说了什么吗?或者,现在有没有再度骚扰你?” 秦钰只能选择问话来转移,步伐越来越缓慢。 “什么声音?” 祁厌像是没听明白,皱眉想了想,还是摇头:“从未有过这种事情,如果脑子里有声音,不是幻听就是中邪,怎么你前段时间幻听了?” “啊,不是。” 秦钰摇摇头,越解释越觉牵强,干脆没解释。 但该说不说确实惹人深思,见鬼中邪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主角身上,说不通。但明明有记忆,却被抹掉。 只能说,必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是谁呢? 蒋煜身边的?还是—— 零零三? “砰——”墙外一声爆竹,将秦钰吓得魂差点飞走。 “我靠——” 骂了一句脏话,双手抚慰着小心灵。 刚想安慰下祁厌,却听不解风情的零零三道:【秦钰,有人要来了。】 “速度真快。” 秦钰皮笑肉不笑,冷哼。 第56章 拱手让人? “是他们吧?” 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蒋煜和江霖那道貌岸然的一丘之貉。 【没猜错的话,就是。】 零零三没有很笃定,毕竟白天突然一个突然放炮仗的行径,很像智障。 但手机发信息容易被发现端倪,秦钰就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所以,蠢是一定的,胜在有用处就行。 秦钰有些紧张,握着祁厌的手掌不住发紧,心中忐忑道:“怪害怕的,那会不会见血?” 他没问具体怎么实施,一是自己觉得没必要,二是那俩人也是热心肠的很,丝丝风声都不带透露。 现在就是那种,等待危险来临的心慌感。 像被关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箱子,极小的禁锢地,浑身紧绷酸软,又因窒息而慌乱跳动的心脏。 一下一下,诉说着恐惧。 【不知道。】 “滚——”秦钰恨不得撕烂零零三,“不知道就放心里,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要死的当事人是他! 先说个小谎,至少要稳住他很难吗?!! “怎么了?” 祁厌早对突如其来的声响免疫,外界没什么能影响他。 但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波动,他转头望去,侧脸各据一半的五官,怒气缭绕。 “吓到了?”祁厌温声道,环顾四周见围墙外没了动静,安抚:“估计谁无聊了,或者在做别的事情。没事别怕。” 秦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试图共情现在的自己。 但还是默默点头,装作没有心事:“好。” 阳光不强烈,从围墙外小巷口透来,将那本就高大的两个身影拉的老长。 狭长的巷子所形成的空间,并非一无所有。偶尔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墙边,和很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不想别的事时候,才能感受到这样的岁月静好。 带着步伐浅浅的的脚步声在那条巷子响起,激起极轻的回音。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两人在离自己不过十米的围墙前站定,那是他们二人最后的一段路。 “没路了,回去吗?” 祁厌看着面前的空地,舒了口气,转而问他。 “现在还冷吗?” 秦钰却不答反问,勾着他的脖子,在那脸上亲了亲。半圆又狭长的眸子,冷的沾上雾气,氤氲朦胧。 厚外套料子柔软舒服,随着动作也只有轻微的摩擦声。 秦钰凉唇贴上那比自己温度更低的脸,将他的脸往下勾了勾,带到温暖的颈窝。 “还好。”祁厌只有一小部分能贴着他的肌肤,更多的被那碍事的围巾挡住,十分不爽。 风寒,跟绥昭不是一个温度,他抬起脸盯着那苍白的脸,鼻尖也泛红。扯正围巾,又勾的松松垮垮往上提遮住他的口鼻。 “干嘛?”秦钰瞪眼,想扯掉。 祁厌先一步摁住他的手,双手绕到那脑后给系紧,认真道:“保暖,你身体不好。” 两张脸靠的极近,耳边的酥酥痒痒让秦钰缩了一下,而后放松。 两张脸靠的极近,秦钰看着那逐渐养回先前有肉的利落流畅脸型,不再显得病态,勾起唇角。 “笑什么?” “没什么,笑你好看。” 祁厌退开距离,眼睛里染上笑意:“虽然我不理解好看为什么要笑,但你喜欢就多看看。” “臭屁。”秦钰紧盯着他的脸,深深的眉眼高耸的鼻梁,和略重的唇色,每一寸都要好好临摹。 直到脑中想起了前一夜的激情,他突然又有点舍不得。 撇了撇嘴,故作无意问:“我这段时间,睡得你还满意吗?” “……” 祁厌好看的脸上,逐渐绯红一片,却硬是装作冷静自持没回答。 秦钰大爽:“肯定是舒服的吧,我就知道。” “谢霄,你在外面能不能不要说这个话题——” 祁厌咬牙,但面前人现在可谓是狂的很,才不会因为警告而收敛。 最后化作柔软的责怪,将人死死搂入怀里:“我真是怕你了。” 冬日城镇小巷有独属自己的冷清,深邃而安宁。但总会有人打破这幽静的氛围。 几辆摩托车轰鸣而来,排序从巷口转进来,只不过片刻就停在两人不远处,紧接着一群人从上面一跃而下,迅速将他们围住。 两人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祁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冲击力带着秦钰都有些踉跄。 祁厌一秒猜出事由,扶稳秦钰旋即抬头。 只这一拳,将祁厌的滔天怒火点起,脸如同雷暴下的黑云,用眉峰宣示着惊涛骇浪,语气凉薄:“谁派你们来的?” 嘴角渗出的血丝,像是在为他泄露的可怖做渲染,此刻像是饮人血的恶鬼,若不是秦钰在身边攥着他,眼前这人真会扑上去将面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秦钰有些心惊,但又在意料之中。 就从刚刚敏捷的一拳来看,就能断定这些人绝非普通的混混,而是练家子。 但挨揍的主角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就变成祁厌了? 好在下一秒,最外侧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开腔:“你管老子是谁,老子现在只要你身边那个小白脸,乖乖把他给我,饶你一命。” 祁厌冷笑,眼皮轻抬。但不过是一秒,直接切换成凶煞形态,快速上前抬脚往那男人胸口上猛地一踹。 “我看你是想死!” 祁厌腿部力量经常有高强度训练,此刻的力度堪比摩托车撞人的水准。 一个体重近两百的强壮就那么直接被踹飞几米远,捂着胸口脸涨红,艰难咳嗽着。 其他人立马去扶,等将人抬到远处墙边,那些人又来叫嚣。 只不过比起前车之鉴的口出狂言,他们语气客气不少。 “有人看上你旁边这个男人,如果你能识相点拱手让人,我们不对对你真做什么,要是不的话,你孑然一身那我们就无法保证你是怎么着出去了。” “呵呵。” 拱手让人? 他这辈子唯一谦让的只有死人,但谢霄?他死了都不会把人让出去。 “祁厌,你别冲动。” 秦钰舔了舔后槽牙,有些紧张。 眼前这些人看着都很有秩序,但也血性,无法确定恶战会不会发生。 他瞪大眼睛,勉强从后面的车上看到一个身影,但不确定是谁。 第57章 我操你大爷 万一不是找的演员,那就完犊子了。 但还没等他开始推测,眼前真的开始腥风血雨,几个人逮着祁厌一个人揍。 哪怕他再厉害,终究是双拳难敌数手,很快就力不从心节奏慢下来。 “祁厌!”又眼看着他挨了一拳,拳头狠狠捶在那左下腹。祁厌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 即便伤口愈合,但那块毕竟切除缝合过,仍旧是很脆弱痛的要死。 “没、事。”祁厌吐口气,偏了偏视线。 恰好让人抓住了分神瞬间,离他最近的一人,猛踹祁厌的左腿。 “咚——”的一声实响,祁厌单膝重重磕在地上。 饶是努力克制情绪的秦钰,此刻也是压不住滔天的怒火,扑上去将人扶起。 眉眼狠厉,像只露出锋利犬牙的鬣狗:“别太过分,既然你们刚刚说我才是那个目标,就不要伤害其他无辜之人。”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如果是蒋煜的手下,那他们一定听得懂。 事实也确实是他猜对了,混战的一圈人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都停止了动作,恢复平淡模样不声不响站着。 秦钰明显松口气,搀着祁厌挪到靠墙的地方,摸着他的左腹急促道:“疼不疼?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祁厌摇摇头,摁住他的手将人带进怀里。 低声又迅速说着什么,只有秦钰能听到:“等会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趁机跑出去然后找人报警,找的人越多越好知道了吗?” 秦钰迟疑不决,心虚问:“那如果他们下手不知轻重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再出事,你放心反正他们说了只要我,大不了我将计就计先陪你在这。” 祁厌咬牙:“不行,看上你但不通过正规手段竞争,一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放心你跟他们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谢霄,你的安全最重要,明不明白?” 望着祁厌那黑到让人发怵的脸,秦钰吞了吞口水,抉择在任务和良心之间徘徊不定。 “我说你们两位,再腻腻歪歪眼里没有其他人,就过分了吧?” 那些练家子全挪成两排,一个更为出挑的身形从中间走过。 等到脸足够清晰,秦钰心突然跳了一下,那人分明没在用蒋之舟的皮囊。 如此坦然面对, 是无所谓?还是有所图谋? 祁厌被这熟悉的声线吸引,下意识侧目,看到那张他曾经万分厌恶的一张脸。 “蒋煜?” “呦,”忽视掉那喊自己名字的狠意,蒋煜故作惊讶:“还记得我呀,老朋友?” “化成灰都认得。”祁厌嗤笑,身体又站的笔直。 既然知道了对家是谁,那他没必要费脑子猜测和放低姿态。 蒋煜乐呵一下:“今天不讲陈年旧怨,我只要一个人。” “你要死我都没意见,但想要谢霄,你这辈子都只配做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秦钰的掌骨被祁厌抓的生疼,但眼前人已经红了眼,他不敢抽动,只敢轻拍安抚。 祁厌又道:“先是你弟弟,后是你。怎么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腆着脸都要来?” 话虽无情绪起伏,但眼底的嘲讽比室外的冷气还足。 蒋煜却只是淡淡一瞥,不搭理祁厌的阴阳怪气。将视线落在秦钰身上,满是轻佻:“这段时间装累了吧?” 秦钰蹙眉,没搞懂他的意思。 一声轻叹,蒋煜撇嘴:“你前段时间还说他对你不好,你不会再喜欢他。难不成你忘记了,还是说你现在只是演戏?” “哈?”什么鬼? 秦钰懵了。 “算了,我知道你不舍得拉下脸,”蒋煜装作通情达理,从口袋摸出手机划拉几下看向祁厌:“你是不是不理解我在说什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事实的真相。” 说着就拿着手机往祁厌面前走,直到手机屏幕离他的脸没有几寸距离。 画面暴露在秦钰两人视线中,那是一张照片,秦钰当时被困在孟小宇所安置的酒店里,在门口与蒋煜交涉被拍下的一张照片。 随着蒋煜手指左滑,还有更多刁钻角度的偷拍,即便在当事人看来,也更像做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蒋煜,你到底要做什么?”秦钰简直要疯了,帮他去死不是把祁厌气死好吧! 但又真的怕祁厌生气,连忙解释:“我们没有什么,当时真的是意外,我会……” 蒋煜:“解释什么?可是那几天你确实日夜和我在一起呀,我可有当时你跟他发的消息做证据,哪次不是句句疏离不想见他。”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开那该死的嘴:“你有完没有完?” 手掌已被捏的酸软发麻,一点都动弹不得,秦钰知道祁厌的性子,估计要把自己质问然后再凶狠地拆之入骨。 但并没有。 祁厌笑着:“几张破照片能代表什么,你当这下作的手段我还能上第二次当?可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离开绥昭的?” 回忆涌上心头,蒋煜的面色不太好。 但对手的坚不可摧,更是让他没了耐心。 抬手一弯,身后立马蹿来几个人分成两拨将二人拉开。 “蒋煜,你踏马放开谢霄!” 祁厌有劲,但刚刚的打架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被三四个人钳制住根本没法动弹。 眼看着蒋煜一步一步往秦钰身边走,他目眦欲裂狂怒。 秦钰双手被牢牢锁住,看着蒋煜面对自己,那恶趣味的挑眉,他小声磨牙:“你最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激怒他?” “当然是为了后续任务不惹人怀疑呀,我在帮你,不过还是存了一点点私心。” 反正他并非纯良之辈,一般人如果日后被祁厌盯上那肯定会不打自招或者屈打成招,他也算未卜先知,替秦钰解决掉后面的烂摊子。 至于私心,无可奉告。 秦钰感受不到一点冷,只有满腔的怒火,烧的他浑身滚烫:“火候可以了吧?我本来就欠他够多了,你最好闭上那臭嘴,趁着时间赶紧动手。” “真心急。” 蒋煜耸肩,无奈扯唇。 吊梢眉得意脸,难看的很,秦钰偏头。 蒋煜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中带,眼眸噙着笑诡异异常。 “首先自证我不喜欢你,但事出有因,还是对不起了。” 一只手摁上后脑勺,下一瞬唇上陌生的触感,让秦钰原本就不甚清明的脑子更加混沌。 很快,秦钰回神像吃了屎拼命挣扎。 挣到整个人都红温,秦钰才得以逃脱:“蒋煜,我操你大爷!” 第58章 因为你 秦钰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围巾包裹下的肌肤,烫的烧人,要不是有人拦着他直接能上去将那张脸挠毁容。 睫毛颤抖,余光却一点都不敢看祁厌。 蒋煜退开几步,怕他真被挠着。 回眸一望,被抵在墙上无法动弹的祁厌面上,浓郁的杀意暴露无遗。 “呵呵……” 他突然贱兮兮笑着,挑衅祁厌。 “虽然浅尝辄止,但感觉不错。你要是把他让给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怎么样?” 秦钰切身体会到被气到抓狂是多难受的一件事,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静静看着祁厌。 那神只般的俊颜,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蒋煜不愧是国外混到大的,无论何时都野的很:“滚哪去?地上还是床上?” 祁厌即便再强行镇定,此刻也要被气出心肌炎。 他双手撑在墙面,指节用力地要嵌进去。 脸色铁青:“你果然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恬不知耻的狗东西。不枉我之前查漏补缺,知晓不少。你这个人无利不图又常常求而不得,心思变态又扭曲,下贱的手法跟你的出身由来,一个样。” “你说谁出身下贱?”笑容凝滞在蒋煜脸上,他倏而锁住祁厌的脸,握紧双拳。 祁厌面容凌冽,眼中淬着毒:“蒋家夫妇算个什么东西?杀兄夺财,得到手之后害死结发妻子养了个情妇,还将自己的另个儿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顾。不对,按照年龄来讲,蒋之舟在没被怀之前,就有你了吧?嗤——一家人果然都是下贱坯子!一个情妇生的野狗,不在自己狗笼子里面好生待着,非要出来丢人脏了世人的眼?” 秦钰双目紧闭,心脏不好的真看不得这一幕。 亲,虎落平川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的嘴不饶人? no 作 no die 啊! 蒋煜:“……”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色彩纷呈。 半晌,他抚着心口憋出一句:“我是野狗,那你又是什么?被野狗耍的团团转的天之骄子?可不可笑!” “随你怎么说,我能受制于你手上,自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不反抗。”祁厌闭眼,深吸口气睁开,与方才的冷淡不同,那是带着坚定和狠辣:“但我要是活着回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会让你变得连野狗都不如。” 上位者的姿态,压倒性地将祁厌气势拔高。 那句野狗,如恶魔低语圈圈萦绕耳边。 蒋煜掌心掐破了肉,尖锐的疼痛让他回神。 “好好好。”蒋煜简直要给他鼓掌了,笑得渗人。 转身离开,往巷口走。 但身边的人没一个离开,直到那疯子走到摩托旁,从上面抄出一根棍子。 通体发黑,有一米多长,被蒋煜狠狠往地上一怼,那让人脑袋发晕的“咚”声,连绵悠长。 铁棍被拖着走近,那刺啦刺啦的噪音,直逼祁厌而且,秦钰的心脏狂跳。 看他抬手,钳制他的人都各自退远一步,秦钰慌得要死:“蒋煜?不是,蒋煜,你等会……” “砰——” 结实的一棍子,打在祁厌小腿腿骨上。 祁厌闷哼一声,踉跄着单膝跪地,面上还是那与生俱来的傲慢倔强。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强烈,打在灰暗的身影上,悲怆又无力。 比先前更苍白两个度的脸,将那红色围巾衬得像沾了血,红的吓人。 眼见蒋煜又要抡起棍子,秦钰低吼:“玩够了没,非要一起死你才满意是吗?” 吼的他声带疼,差点干呕。 蒋煜阴鸷的双眼这才看向他,没答话却眉头一挑,棍子在手里掂了掂,十分的沉重。 他舔了舔嘴角,站立在秦钰和祁厌之间,扶额思考:“要不这样?我不要人了,我只要一个道歉,如何?” 秦钰没理解他的那个点,但还是跟在后面道:“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两个。” “不够。” 秦钰一怔:“那你要怎么样?” 狡黠的眸子一弯,笑得毛骨悚然:“我要他跪下跟我道歉,你说可不可以?” “?” 他和祁厌皆是一愣,很快他就看到祁厌脸上的鄙夷,而后偏过头去怕脏了眼。 立马冲蒋煜对口型:“你疯了吗?他不会同意的!” 蒋煜同样甩给他一个口型。 “不,他会。” 秦钰差点笑了,真不知道这该死的自负绥昭哪里有免费申领的,一个赛一个不可理喻。 “祁厌,我只要你一个道歉,你要是想清楚了就照做,不然的话,这沉甸甸的棍子打在小辣椒身上,像什么样子,嗯?” 祁厌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牙关狠狠抵着,怒道:“你敢伤他,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没意思,你活着也不会放过我,死了也要缠上我,那我怕你做什么?” 蒋煜偏头,促狭一笑:“你说呢?” 然后就狠厉扭头,手起棍落—— “不要!好,蒋煜你别伤他,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 预想中的痛感没出现,秦钰睁开被吓得紧闭的眸子。 别过滞空在眼前的棍棒,对上那高大的身影颓然弯了腰,通红的眸子和急切的恳求,秦钰感觉心脏都被毒虫啃噬,痛到呼吸困难。 怎么什么都答应,傻逼。 蒋煜面上笑得没那么开心了,盯着那从始至终讨厌的人,一对膝盖骨逐渐挨近地面。 眉眼闪过几分烦躁。 这算什么?胁迫示弱? 虽然他更喜欢急功近利,但对待这种颜面之争,他不屑要挟,要不就赢得磊落,要不就输得漂亮。 至于这,他不喜欢。 烦躁地抬手,手下得了指令又将祁厌薅起。 蒋煜从刚才的疯感回过神,重新拎起棍子走到祁厌面前。 “还是动手舒坦。” 他边走边示意人放开秦钰,并朝被放开的秦钰勾勾手。 “你来给我看着他被挨揍,不然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好不过瘾。” 秦钰咬着唇,将唇面渗出血来。 他果然不该相信蒋煜的鬼扯,到最后还是要害祁厌遭受无妄之灾。 【祁厌不会有事,你放心。】 “你怎么笃定?你又拿什么说话?没有用的东西。” 秦钰狠了心六亲不认,更别管是自己名义上要讨好的任务发布者。 【因为你。】 “祁厌!” 两句话同时落下,秦钰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在那棍子弥留在祁厌头顶之际,他拼尽所有扑过去,直到最后一声钝响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第59章 消失了 与那天的被偷袭不同,蒋煜是全然使了大力。似要将人整死,不过一下他的心率就直线上升,四肢开始麻木无力,很快就大量血从喉腔中呕出。 明明很短的时间,秦钰已经感受到了身体被割裂的疼痛。 意识逐渐障碍,然后是所有的声音骤然消失。 * 医院花坛,四周的银杏树枯枝泛黄,阵阵寒风掠过将叶子抖的干净利落。 时有人走过,卷起步步风声。 “谢霄,你终于醒了……” 花白的天地,单人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削薄的男人,鼻腔吸着氧气,脸色发白眉眼憔悴,旁边是比他好不了多少的祁厌。 见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祁厌先是大喜,而后匆忙摁铃喊了医生。 哽咽的腔调,和满是激动的面庞,似是让病床上的男人很是不适应。 “阿厌,我这是怎么了?还有你,在为我……哭吗?” “你被伤到了头,已经躺了快十天一直不醒,要不是医生再三保证你脱离了危险,我就打算明天带你去国外。”祁厌握紧他那冰凉的双手,往自己脸上贴。 “还有没有哪里痛的厉害?或者感觉不舒服,一点点不适也必须说出来,听到了没?” “等等……” 他还是不适应祁厌的转变,毕竟这个人向来喜欢与他对着干,从不会有那么温柔的神态。而且,浑身气质都变了不少。 是见鬼,还是睡蒙了? 头皮发麻,他又试探着提出疑问:“我怎么受伤的?” 祁厌这时才真正意义上察觉出不对,他僵住动作,认真看他:“谢霄,你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谢霄疑惑,但还是皱着眉试图想起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屏着气,而后颓然长叹摇摇头:“没有,所以我伤着头难道是因为出车祸?可我分明不爱出去,如果是你开车,那为什么只有我受伤?” 那几句话,明显是忘了很多事。 祁厌蹙眉,刚想说什么见医生过来,只得止住话题。 “感觉脑子清不清晰?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有没有发昏想吐的冲动?” “……” 连番几个对答如流,医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听诊完又叮嘱几句就离开。 祁厌见状,也只能让他先好好休息,然后独自去了医生办公室。 把自己的所有猜疑讲述出,得到了这种情况很常见,一般来说不会殃及生命的保证。 他这才放宽了心,重新返回病房。 “零零三,你说这突然的转变,会不会让祁有心理落差然后不舒服啊?” 病房中,秦钰透明的一缕魂识落在地上,复杂地看向那张他已经十分熟悉的脸,和掌握的轻车熟路的身体。 刚刚割裂出来,他觉得自己脚步有些虚。 【落差是会有的,但是不舒服要是存在,就代表你所做的一切到后面都是徒劳。】 “什么意思?我没成功?” 【不是。我是说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占据同一个身体,长此以往只会有一个被同化,但我们做不到长期居住。然而短期的话,往往两个性格只有一个会更受攻略对象喜欢,那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快速将好感度升满的同时即刻脱离。】 这样对被攻略者的伤害,才能降到最低。 【对你对他,对原主,才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哦。”秦钰若有所思,但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直到祁厌推门进来,那笼罩在他全身的懊悔和自责秦钰闭着眼都能看见,心又抓得疼。 他此刻真有种邪恶的念头,霸占原主身体,一直就那么稀里糊涂过下去。 可是,怎么会如愿呢。 “阿厌?我明明记得是夏季,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冬天了?” 床上的谢霄,眉眼浅淡,即便是轻声喊着祁厌的名字,也丝毫不带什么情绪。 “嗯?时间太快了吧,有的时候确实让人反应不来。” 即便知道可能缺失了记忆,祁厌也没想着让他恢复过早。他现在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销声匿迹的蒋煜挖出来,一旦找到,提着头给秦钰赔罪。 只能粗略解释,一笔带过。 谢霄又不说话了,躺着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暖气吹在脸上,很快就睁不开眼。 祁厌看他又睡了过去,心中的担忧暂时松懈,继续寸步不离地守着。 秦钰像只幽灵走到床旁,又半蹲着在祁厌面前。 盯着那张已经看习惯的脸,伸出手往那凌乱的额头拨拨。 碰到温热的触感,祁厌本来闭着的眼猝然睁开,扭头直直对上秦钰的视线。 “我——”秦钰条件反射收回手,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 但祁厌也只是呆愣几秒,瞳孔的光亮颤动着变暗,重新扭过头看着床上的人。 骇得他立马撅地上滚远,心有余悸:“不是,我怎么能摸得到啊?我草,吓死我了。” 【此刻的是你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被虚化了,别人看不到但你如果主动触碰,能感受到。】 “那你能看得到我吗,零零三?” 【能。】 “你之前怎么没摸过我?” 零零三缓缓打出一个:【?】 很快,它解释:【我不是虚化,直接是虚无,与你不一样。】 “这样啊。” 秦钰退到紧闭的阳台,钻出去,抚弄起那台子上一架盆栽,故意问:“那我都退出谢霄身体外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善后。】 秦钰吐了口气,蔫蔫道:“善什么后?这不是蒋煜一人全责吗,他有能力独善其身。” 况且,那个疯子不配他们担心。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跟你讲,坦诚相待。】 “什么事?”秦钰手一顿,竖起耳朵。 【蒋煜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是我给他提供的办法。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打算做一个不易察觉的事故,但看到蒋煜的时候,我突然又转变了想法。】 “什么鬼?”秦钰摸不着头脑,“你俩还能私联?” 【没……就是普通的对话。】 秦钰摆摆手,不在乎什么私不私联:“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我不同意有什么用,你不还是做了?你最好少把为我考虑挂在嘴边,我可每次都没指望过你。”秦钰翻了个白眼,难评。 暂时不想动怒,转移话题:“蒋煜呢,看样子祁厌还没找到他?” 【对,他消失了,自然是找不到。】 “哈?” 秦钰大吃一惊:“你干的?” 【他不是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吗?请求我帮助他,可我一样不喜欢被捉弄。事情完成后,助他的系统一臂之力恢复如常。它不可能从我手中夺走魂眼,受挫后就离开了,同样带走了蒋煜。】 听着零零三那轻飘飘的话语,秦钰觉得自己的虚化身体都有点发冷。 “你不怕之后我们遇到他们,会被记恨死的比现在惨?” 【反正我们系统,无法摧毁,与其让它重新祸害人,不如就带着蒋煜一直到结束,只要结束这虚无的任务,我才能安心地看着它消失。】 “行,很好。” 太可怕了,异世界的东西。 第60章 熟悉的他 零零三所谓的善后,其实也就是待在这病房整整一个下午。 无聊,且有病。 毕竟谁家好人都要离开了,该死的系统还不开始动身啊? 但直到临近天黑,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孟小宇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往日那无论何时都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长发凌乱。 一推开病房,他踉跄着扑在祁厌面前:“阿厌,你把蒋煜藏哪了?我求求你放了他,一切都是我想去害你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厌一惊,看着有外人地突然闯入,下意识要护住谢霄。 但瞥见那熟悉的身形,祁厌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但还是不忍准备伸出手扶他。 在听到蒋煜的名字后,倏而止住动作:“你还提他干什么?” 孟小宇此刻完全没了伪装,哭腔破碎颤抖:“对不起阿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把蒋煜还给我好不好?” “我发誓,我们什么都不抢了不要了,会滚得远远的,不碍你们俩的眼。” 孟小宇哭得双眼红肿,哪怕是曾经义无反顾信任他的祁厌,此时也全然捋清楚。孟小宇一直在骗他,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上。 人心毕竟是肉做的,尽管他能对苍天发誓,与孟小宇绝无一丁点私情,可往日的经历却像个笑话一样在面前被撕裂。 他眼眶酸涩,但隐藏起泪意平淡道:“所以你一直是蒋煜的人?蒋之舟,也是你们用来做伪装骗我的?” 怪不得他曾不止一次,在蒋之舟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想来也是真可笑,孟小宇突然回来是为了替蒋煜打掩护。也是为了他,不惜破坏自己的事业,还想出这么恶毒的方式来害他和谢霄。 也不怪谢霄之前说他眼瞎心盲,蠢东西。 他确实是,蠢到了极点。 “对不起对不起,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念在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伤害蒋煜,把他还给我?” 看着那双手拽上自己的胳膊,厚厚的羽绒服却挡不住那单薄的身形。 祁厌此刻没有一丝怜悯之心,用力将那双手掰掉,掰到手筋发麻,他冷声道:“我不知道蒋煜在哪,更不是我将他藏起来的。当然如果我真能找到他的话,我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地,孟小宇双眼突然没了神,呆滞很久直到身体无力瘫倒在地。 喃喃自语:“蒋煜……” 如果不是祁厌把他带走了,他实在还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不是祁厌。 他知道祁厌的做事方式,如果真的在他手里他不会隐瞒和辩解。因为那双眸子中,对蒋煜的恨意切切实实达到巅峰。 冰凉的地面贴着手掌心,他指节弯起用力抠着地面,眉眼发狠。 蒋煜不会跟他失联那么久,到底是谁? 对,还有一个人。 孟小宇像是着了魔,飞快地弹起扒着床尾看向谢霄:“是不是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讨厌蒋煜,也知道他害了你不止一次,但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对不对?谢霄,不——秦钰,你别带走他。” 谢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先是看着孟小宇痛哭流涕祈求祁厌,然后又是疯了似的向他道歉。 蒋煜?失联?和报复? 都是熟知的词,怎么突然就这么难以理解? 可面前那男人的面色是那么恐惧,带着极度卑微的请求,即便谢霄没搞清楚,还是挣扎着支撑起身体。 祁厌眉头一松,想扶他被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 手僵在半空,悻悻而归。 谢霄忽略他眼底的不快,重新望向孟小宇,柔声道:“不好意思,我自始至终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每天的生活,不是在家里躺着无所事事,就是在外面随便走走,真的没见过蒋煜,我也压根不知道你们是何时回国的。很多记忆我可能已经记不清了,就比如此刻,我躺在病床上却没有事故发生的记忆,很匪夷所思。” “但是我确实没见过蒋煜,也不知道你和阿、祁厌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抱歉我帮不到你。还有,秦钰是谁?” 这番话,解释中又带着许多疑问。 孟小宇愣住了:“秦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钰?” 难不成,他也走了…… 谢霄笑了,无奈耸肩:“我根本不认识秦钰,谈何而来的记得?” 说着他又看向祁厌,问着:“你认识吗?” 祁厌笃定道:“不认识。” 但那个名字一出来,他心中就没有那么舒坦。 孟小宇彻底崩溃,但很快他又自言自语着:“不可能……蒋煜跟我说了,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不可能先离开,不,一定是诓我。” 谢霄很担心他的状态,柔声安慰:“如果人丢了就先报警,他真不是我们藏的。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你还好吗?要不要让医生给你看一下?” 对方并没搭理他。 谢霄抿抿唇,有些尴尬,又垂着脑袋盯向被子。 不说话的房间,空气莫名其妙有些闷,谢霄胸口难受,又扯过床头的吸氧管吸上。 祁厌总想找归属感,坐在他身边替他整理耳边的管身:“又难受了?” “没,就有点闷。” 谢霄还是不习惯他的热情,但没阻止那温热的手在自己耳边动作,只能掩藏式地偏了偏发红的脸。 暗戳戳的肌肤相触,让气氛一度升温。 画面在孟小宇眼中重叠,他也终于回了神。盯着谢霄的脸足足两分钟,什么都没看出来,显然是藏的极好。 他仍不死心,问道:“祁厌,我能单独问谢霄几句话吗?” “有什么就直接当我的面说,没人在谢霄身边,可保不准你又要动什么小手段。”祁厌想都没想,拒绝。 很有可能这也是一次苦肉计,只是让他松懈然后对谢霄下手。 可惜他没那么好糊弄。 孟小宇自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苍然一笑:“好。” 退后半步,刚想转身离开,谢霄叫住他:“等等。你如果真有什么疑问要同我问,我一定会全盘托出。” 眼见孟小宇眼神一亮,随后又迟疑着垂眸。 谢霄仰头对着祁厌,语气不大好:“你出去吧,我现在是病人,病房监控不是摆设。而且,我们两个没那么亲密,不至于别人问我什么都要你在场。” 第61章 一个人离开 “你说什么?” 对墙的空调嗡嗡作响,暖风一阵一阵呼在面上,祁厌却觉得自己的脸像刀割。 死死盯着谢霄那张没有波澜的脸,是曾经他一度很不喜欢很惶恐的那种态度,祁厌咬紧牙关:“谢霄,我问你在说什么?” 谢霄也没了耐心:“先不管我说什么,等孟先生问完我问题再来质问我,可以吗?” 放在往日,谢霄说出这种态度的话时,也想好了接下来该面临的惩罚,他本该害怕和迁就的。但恰恰相反的是,他现在就是不想给他面子,就像以前的祁厌,从未给过他面子。 祁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躁意无处宣泄,但对着那张脸他还是没法狠下心。 柔声细语:“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情就喊我,听到了吗?” 谢霄敷衍嗯了一声,看着祁厌离开关上门,他靠在高高枕头上,轻声道:“你问吧。” “也许可能,我不用问了。”孟小宇却释然一笑,一行泪从眼角滑落。察觉到,他赶忙擦干。 “什么意思?你是在逗我玩吗?”谢霄看着那张娃娃脸,本该记忆中的漂亮张扬,现在却为情所困哭肿了杏仁眼。 他没有生气,只是不解。 孟小宇扶着护栏,摇摇头:“不,我已经求证了,你不是秦钰。秦钰他不会像你这样温柔体贴,而且光看着你这双眼睛,我想到的只有从前,冷静自持且聪明,秦钰身上没有这种感觉。” 就算是夸奖,谢霄依旧皱眉:“可我不是秦钰,身上不该有他的影子,别人的记忆也不应该把我当成他。” “我知道,但毕竟是超脱常理,不合科学的。我的解释你也未必信,我还以为他至少走之前会给你留句话或者还你记忆的。看来他并不爱祁厌,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谢霄敛眉捏着手指,一头雾水,但出于礼貌没过度质疑。 “算了,我就不给你徒增烦恼了。” 孟小宇突然叹气,带着哭腔地笑了笑:“但如果,你有了记忆,请帮我想一想蒋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不能找不到他,我必须要找到他。” 他又抹了把眼泪,眼睛和脸上被泪水浸得泛红,摩擦的生疼。 “好,我尽量。” 他不知道,但他没办法对着孟小宇说出拒绝。 一年前的他,在孟小宇哭着喊着要他不要争祁厌的时候,他也没法拒绝。 孟小宇走了,祁厌后脚进来。 但一进来就看到谢霄盖着被子闭上眼,疲倦之态溢满全身。说不上是故意还是真的累,祁厌还是离开了病房,轻掩门。 等到脚步声消失,谢霄才睁开眼。他还是没办法做到惹怒祁厌后,再坦然面对。 “嗨,谢霄。” 然而,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只有谢霄在的病房,猛然间吓了一跳,匆忙抬头,但没看到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幻听。 可那声音又出现了:“谢霄,你别担心。这不是幻听,我就是刚刚孟小宇口中说的那个秦钰。” 谢霄呆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嗫嚅道:“你是秦钰?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还有,为什么我明明不认识你,他却把我当成你。” 秦钰哑然,试图想解释但发现无从讲起,还是认命道:“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先把记忆还给你,然后再跟你解释。” “记忆?”还没等谢霄做好准备,他的头开始疼,胀痛无比。 好在没多久,不过几分钟,谢霄趴在床头喘着气,冷汗在面上淌着,大颗大颗滴入被褥迅速浸湿一片。 他闭着眼,细细整理着记忆,各种场景一帧一帧变换。边回忆,边听着秦钰类似解说,解释着那一切。 很久,久到汗完全干在脸上,连被褥上的印迹都看不到。 他才道:“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来替我改变人生结局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秦钰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真正的原主,是这样的…… 怪不得连赵天天都说他跟传闻中不一样,要不是原主不出去耍,没有朋友,他能确信不出两天就被抓包了。 就只有祁厌那个渣渣,眼瞎到看不出来一切。 感情总是莫名其妙,他都要开始站在谢霄这一边,想替他弄死祁厌了。 他算是真正意义上跟谢霄正面交锋,知晓了原来有的人是何等的生来温柔。 促膝长谈很久,本来是想着挨骂的,没想到反过来是无尽的,真心实意的安慰,他心尖发酸。 不为别人,只为那个他没有好好珍惜的角色扮演。 他问:“秦钰,那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成功了吗?” “嗯。” 谢霄弯了眉眼,那小白脸长相在他看自己时很违和,但作为一个观赏者,秦钰只觉得很漂亮很好看。 他笑着调侃:“那他应该很喜欢你这种性格,果然还是我太阴郁了,不讨喜。” “不是的,他说过你本该是我这种性格的,只不过是被他影响,才没能做自己。” 秦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会安慰别人,只能说实话,但听着却不怎么可信。 谢霄乐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真开心。 秦钰只好换个问题:“现在你们的结局已经是一个完美的状态,你现在有了记忆,那跟祁厌的相处方式是不是打算改一下,不像现在这样?” 谢霄听得明白:“你是想问我,要不要跟他走下去?” “对。”被戳穿,秦钰也不扭捏。 “这个我需要考虑考虑,但是不用很久,我会给你答复。” 谢霄抿唇,又盯着空气问道:“那你喜欢阿厌吗?” 秦钰突然卡壳,想了想他点点头:“喜欢的,但我喜欢的只是他对我好的那部分,也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男人,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 “你好实诚啊,”谢霄眼睛弧度更大,趴在护栏上托腮思考:“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看到你真实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对吧?” 秦钰有些飘飘然,声音都扬了许多分贝:“那当然,除了我弟弟,我可是老秦家最帅的那个。” “我猜的果然不错。” 谢霄勾唇,脸色比刚刚红润太多。 秦钰又回忆起刚才孟小宇的话,匆忙道:“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带话给孟小宇?” “就说蒋煜是有难言之隐才离开的,他必须要达到要求才能回来,让他不要担心慢慢等待。”即便等待才是最灼人心的痛苦,秦钰叹口气,又道:“还有蒋之舟的藏身之地,告诉孟小宇不要伤害他。因为蒋煜想把他藏着就说明留着他还有用,然后就是我要说的一句话:老子他妈的还是喜欢不来你!” “没了?” “没了。”秦钰舒口气,心头畅快。 “好,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快了吧。” 谢霄若有所思:“那你能不能明天还在这里?我会给你那句话的答复。” 秦钰睁大了双眼,顿了顿果断答应。 第62章 再见 为了那句话,他一夜都没睡好,虽然没有实体躺着飘着都睡得难受。 但还是努力捱到天亮,然后听到了推门声,他立马睁开眼睛支起耳朵。 “醒了?刚好,吃点早餐?” 不过六七点,谢霄就已经清醒洗漱完,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看着祁厌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恩宠有加,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现在不是说那事的时候,他将那鲜肉粥捧在手心,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包子没吃两个,实在是吃不下去。 “怎么吃那么少,又要变成小鸟胃了?”祁厌有些责怪,但更多还是担忧。 那残羹冷炙在眼前,谢霄看了很久。 祁厌刚准备动手收拾,谢霄拉住他的手,抬眼直视他的温柔。 “阿厌,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我也有话跟你说。” “你道什么歉,是我的问题。”祁厌握住他的手,歉意地贴到嘴边吻了下:“你说,我都听着。” 谢霄盯着自己的手背,还是克制地抽回,他慢慢道:“我想离开绥昭。” “我陪你,我也早不喜欢这里了,我们去北欧,不对,你上次说要去南美洲,那我们就去先去智利,好不好?” 谢霄盯着祁厌,毫不留情:“我想一个人离开。” 笑容在祁厌脸上皲裂,他有些站不稳:“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我可能真的没那么爱你了,我不想再委曲求全待在你身边,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和生活。” 祁厌动作一滞,颤音道:“但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我能感觉出来你也很爱我,离不开我,不然怎么会……” “怎么会反睡了你,是吗?”谢霄却摇摇头:“正是因为这个太反常,你知道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会一直迁就你。那段时间我已经想好了一切,我只是在报复自己那么多年来,甚至称不上的空窗期,仅此而已。” “我既然能改变自己睡了你,意味着睡得人在我眼里,是谁都一样,但不会是你了。” “你撒谎!”祁厌听不下去,怒吼:“谢霄,你在撒谎,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别傻了,祁厌。”谢霄无奈叹气,轻飘飘的语气却像重锤狠狠击打他的心:“我早就不爱了,或许我到现在,应该还是恨你的。” 他微微闭眼,隐去那即将涨满要滑落的泪珠。 “你还记得,我被蒋煜打伤之前,我曾问你,如果我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你更喜欢哪个?你说的是我现在的样子,哪怕你解释再多,我都知道你不喜欢之前那个怯懦阴郁的我,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开朗跳脱的谢霄,不是完整的谢霄。” 祁厌面色复杂,他急切解释:“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 “只是之前不知道怎么爱我是吗?”谢霄笑了,祁厌看着他的眼睛,却只觉得一阵心冷。 他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我有没有说过,浪子回头的戏码早就过时了,烂的透彻?祁厌,我恨你。” “谢霄……对不起,我、我现在能做些什么补救?你告诉我好不好?” 屋内空气越来越冷,空调关着,似要将人冻僵。祁厌不顾一切搂着他,想将人揉进怀中。 感受着祁厌胸腔的嗡鸣,泪珠豆大地掉落,他遏制住哭腔,咬着牙:“祁厌,我恨死你了。” 但肩膀的双手,更用劲了。 耳边的声音,只变成了祁厌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谢霄,不要恨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不理你,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 “可你能不能再重新管着我,你小时候最喜欢管着我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越说越低的声音,只有那抽泣声渐渐变大。 看似两个人哭,秦钰也心脏抽痛。他站在两人对侧床边,看着祁厌,高大的身影逐渐佝偻的弯腰。 一滴泪,顺着右边眼角滑落,滴入谢霄发缝。 秦钰伸手,想为他擦着那紧闭着眼,但还在渗出泪液的眼皮,却迟迟没敢触碰。 缘深缘浅,估计是最难定夺的事情。 他理解谢霄,割舍这段情谊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 换个人来估计就该继续得过且过,甚至沾沾自喜。可他没有,他是为了自己,终于为自己活了一次。 秦钰双眼模糊,直到谢霄头发上冒出一抹金光,由浅到亮,非常迅速刺眼。 【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他还在惊疑自己的眼花,就听零零三好似守得云开见月明,长舒口气。 【秦钰,拿起它。】 秦钰看着那光亮还在,变成了一个圆环型的东西,懵懂但照做,然后快速走到阳台,小声问:“这是什么?” 【与魂眼相辅相成的东西,是主角才特有的一颗至情泪,有了它我们才算完成然后离开。】 “不是?”秦钰在状况外,“一颗眼泪很难吗,为什么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至情泪不仅是要好感度百分百,还得让主角视为真爱,但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为你所流的泪第一滴泪,记住,是第一滴为你流的,无论什么情愫,一旦泪成,世界结束然后原来的他们结局已经定型。】 零零三又一次的话多,显然很激动:【当时好感度满值后,那场车祸中,我以为他会为你流泪,但没想到他的忍痛力是真的强。后面就没见他流过完整的一滴泪,直到那天和蒋煜,我又以为……】 “又以为只有我受伤了,才可能是让他流泪的催化剂?” 零零三:【……】 “所以那场车祸,也有你的一场戏呗?我当时怀疑了全世界,就没往你身上泼过脏水,没想到你让我变得这样可笑。零零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零零三后悔自己的多嘴,看着秦钰不过转瞬间就通红的眼眶,它试图补救:【不是,我当时跟你提过醒了,但是你刚和祁厌有点感情,做这件事对你太残忍,还有这次,都是我不敢说。】 “谎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压根没把我的命当成命,你说要不是蒋煜有过整人的经验,那一棍是他驾轻就熟计算着的,你就不怕我当场就死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们俩之间制造那么多矛盾呢?我每天做这些任务已经很累了,我听了你的话,没把你当成什么提款机,什么自助万能机什么的。但前提是,你能不能不要制造麻烦,我真的会烦。” 【对不起……】 秦钰双眼赤红,泪不争气地掉:“滚你大爷的对不起,你跟祁厌他们那些渣渣一样,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后,只会说一句对不起。我告诉你,在我那个世界,对不起是最没用,也是最懦弱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个傻x一样哭,但就是想哭,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有其他人的熏陶。 【秦钰,我……你别哭。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它只会说抱歉,对不起,可秦钰不喜欢听。 “我告诉你,这次是原则的问题,永不原谅!你等着自己滚回系统界,遭万统唾骂吧!” 他恶狠狠道,手胡乱地擦干脸上的窝囊泪,想到什么又吸着鼻子问:“我的眼泪有什么用?是不是还有什么伏笔什么陷阱?别瞒我了,来来来都给你,我可没有你那么不近人情,小气吧啦。” 他难受的很,可偏偏真的难过时,总是想要张牙舞爪掩盖。 零零三也不是什么滋味,它只能尽自己所有弥补:【秦钰,往后的世界,我不会限制你任何事情,无论是钱还是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好不好?】 “滚,说了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以后,你说了算,你讲什么我绝对第一时间顺着你来,不会瞒你,不会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我会让你,有每个世界的完整体验感,好不好?】 秦钰:“……” “谢霄,你什么时候离开绥昭?我能不能去送你?” “后天吧,送就别了,我想一个人离开。” 祁厌脸绷得很紧,许久才点点头:“好。” 他会听他的话,不去打扰。 谢霄扯唇,下了逐客令:“谢谢,你走吧,我想再睡会。” 看着床边的人已然分开,祁厌即便再不舍,也只能离开。 只留下谢霄,他哭的极为隐忍。 但他只睡了一觉,就出院离开。他本来就不会出事,因为他的身体有用,秦钰不会让他出事。所以他恢复的很好,天没黑就踏上了去异地的机场。 秦钰不太放心的跟着。 机场候车区杂声入耳,谢霄吸了吸气,再度俯瞰着绥昭的星星点点,两句话很浅秦钰却听得十分清晰: “抱歉阿厌,我食言了。” “秦钰,谢谢你让我体会到被心爱之人呵护的经历,但我还是太懦弱了,我怕以后接受不了落差感,对不起,我不能如你意了。” 秦钰叹气。 哪有什么对不起,只要对得起自己,什么都是无所谓。 羁绊这种东西太强大,秦钰向来比别人割舍的慢。 他确实很生气,也确实被零零三哄的开心。 无所谓,他以后一定会对得起自己。 再见,祁厌。 再见,谢霄。 再见,其他的朋友。 也再见,最初的秦钰。 第1章 连一个残废都搞不定 “滚,你们都滚出去,别碰我!”偌大的欧式宫廷别墅,金灿灿的室内建筑摆设,一个杂乱的大房间外。 几个身材称不上强壮,但胜在不羸弱,长相俊秀的年轻男人皆垂着头。 衣着暴露,若隐若现的胸腹肌让人浮想联翩。排成一排挨个进去,但不消一会,都一个接一个被赶出来。 秦钰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么让人呆住的一幕。他的正对面,是一间很大的房间,灰色的床身和各种深色衣柜背景墙,装潢暗到压抑。 厚重的窗帘密不透光,只有最角落的台灯照在整个床面。 秦钰转了转视角,那床上,一个少年衣衫不整,蜷缩在床上死死抓住床头柜不松手。 那少年隐没在一片暗处,真丝睡衣扯到胸前,下身只有一个内裤裹着。 只一眼秦钰便从他裸露的大长腿中看出那身材的匀称,白皙,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知道为什么,秦钰觉得自己的视力异常好,此刻贴在墙壁离那床边至少要有五米远,但他就是能看到那皮肤上,血红色抓痕触目惊心。 他匆忙移开视线,垂手却发现自己正……跪着? 膝盖已经麻木,床边以及脚边是各种玻璃器皿砸碎的狼藉样。双手宽厚有力,深色的皮肤,筋脉鼓起暴涨,处处透着一股有劲。 他悄摸地改了跪着的憋屈样,蹲在那里静等周围的人散开,再细细捋清状况接受故事线。 可是那年轻男人中,也有不服输不甘心的。铆足了劲爬上床,细长柔软的双手攀上那少年的肩膀。 “小少爷,今个可是你成人礼,大少爷大张旗鼓给你办了这么美妙的成人夜,怎么连理都不理我们?” 那媚态的神色和矫揉造作的腔调,秦钰感觉自己的眼睛遭了殃。 “小少爷你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呀?如果喜欢温柔漂亮的,那我可比那些光有一身蛮劲的臭男人美多了,要不要试试我合不合你胃口?” 柔软的嗓音甜甜腻腻,勾着人的心软了脚底。 不是?这架势是要上演少儿不宜的名场面? “滚——”那少年头也不抬,将身上的手扒开,恶狠狠道:“你滚回去告诉商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商家,让他别来恶心我!” 暴怒的少年力气蛮横,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的手瞬间被抓红一片。本来倒还是怨气挺重的,但看到那张皮囊极好的脸,硬生生软了几分身子。 “小少爷,我们花前月下,不谈别的,好不好?” 发腻到恶心的话,差点让商漓吐了出来。他腿脚有恙,使不出多大劲。但抓着床边的手一松,从角落的柜子上摸出一个不知名物体。 趁着黑暗,反手砸在那美男的额头,迅速且大力。 “啪”瓶子碎裂的声音,让门口的一堆男人都瑟缩下,随即离得更远,生怕那玻璃渣溅到自己。 “啊啊啊——” 急促且尖锐的叫声,在昏暗的房间响起。 那刚刚还一脸娇羞捂嘴的男人,此刻捂着自己的额头退到门口,血液顺着额头流淌,糊在脸上将那漂亮的小脸瞬间弄的狼狈,满目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秦钰被那声音吵得头疼,皱了皱眉刚要挪开地方。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磁性,但不温和。 “废物,连一个小残废都搞不定,花钱要你们来有何用?” “大少爷。” 一旁的那群人,见到商梧立马谄媚恭敬起来。 商梧颔首,看向那张鲜血淋漓的小脸,冷声道:“岚岚,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那叫做岚岚的,此刻委屈的不行,面上挂了两行泪,掐着声音:“大少爷,您也知道我从来都只会讨男人欢心,还是第一次伺候小孩,还是个硬茬。” 而且什么叫搞不定? 即便商漓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商家的小儿子,他们宁愿自己受点苦也不敢硬来。 只是这苦,也忒大了些。 “知道是第一次不扑上去,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屁孩能禁得住多诱惑?不是你们废物,还能是我的问题?” 明显不耐,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调,让岚岚一下噤了声,缩了缩肩膀摇头:“不敢不敢,对不起大少爷。” 商梧没了耐心,摆手:“去包扎一下,看着碍眼。还有你们都出去,门口等着。” “是。” 不过几秒钟,人全都散了。 秦钰心下大喜,揉了揉发酸的腿骨,直起腰就要往门口走。 “你站住。” 然而一声令下,这副身体下意识站定,抬眸看去。 那大少爷长得也是好看,在光线那么不清晰的情况下,秦钰都能看得出那五官似画,眉如浓墨。双眸深邃即便是冷着脸也含着点点柔情,容易让人不小心就陷入其中。 完美脸型,薄唇自带着不由心的笑意。如果单是远远看着,更像个温柔和煦,让人想方设法要去接近的男人。 商梧对上的他的视线,不满地皱眉:“怎么,地上的一片狼藉眼瞎看不到?” 碎片踩在脚下,他嫌弃地踢了一下,刚刚好将那透明的还混着淡红血渍的玻璃片,踢到秦钰脚下。 秦钰暗自撇嘴。 得了,还是个表里不一的坏货。 “陆左左,是吧?” 零零三不在,应该还在和上司对接。房间除了俩姓商的少爷,只有现在秦钰霸占的身体了。 “是……的。” 他迟疑地点点头。 “一个卑贱的下人,还需要我教你怎么打扫房间是吗?” 秦钰:“……” 哦,他这次是个……下、下人?!! 好好好。 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热闹。 即便生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环顾四周,不经意瞥了一眼床上的那少年,那人一点都不关注周遭的一切,只是在商梧来的时候,又往暗处缩了进去。 这么大一个房间也没有打扫工具,秦钰踌躇着张望,又不小心对上那大少爷的视线。 耐心全无,摩挲着右手中指的玉扳指。秦钰忍了又忍,果断地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蹲下徒手捡起碎片。锋利的碎片不至于立马划伤皮肤,但一下又一下的针刺感让他不舒服。 商梧冷哼:“果真是下贱,为了钱什么人都能贴上,踢都踢不走。” 秦钰对这人身攻击置若罔闻,快速收拾掉大个的碎片用衣服兜着,出门寻找工具收拾那些碎渣。 一排人沿着屋外的长走廊有序站着,差点没吓死他。 看了最前面的两个应该是下人装扮的燕尾西服,找他们问了杂物间的具体位置,又快速拿了一个扫把和簸箕来三下五除二扫干净。 商梧坐在床一侧的沙发椅,看到垃圾全部消失干净,才心情大好。 看向商漓,温柔道:“小漓,别闹脾气了,家里没人在,哥哥又不会害你。” “清安不是喜欢你吗,可你知不知道他不喜欢雏,我今天晚上给你找了那么多money boy,就这般拂我面子,不好吧?” 第2章 你把这喝了他怎么办? 商漓始终紧抓床面,不吭声。 一缕躁意爬过商梧的眉眼,他冷嗤一声,晃着二郎腿,对门外喊着:“管家,把东西给小少爷端过来。” “是。” 秦钰杵在玄关处半掩着门,扒拉着手上的灰尘渣子。瞥见一个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身后还跟另一个同样装扮的男人。 他好奇看去那托盘上面,古典杯里透明的液体,随着步伐晃动,打着旋儿。 走到那少年一侧的床前,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那下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全部倒进那杯里。 透明的液体不过片刻就变得浑浊,汤匙搅着逐渐沉淀又恢复清明。 秦钰眼珠子都要掉到地面,他不可置信地重新看一眼。 卧槽,这是要把人迷晕的节奏? 就床上那个瘦弱的小男孩,门外那群什么mb不得玩死他? 什么仇什么怨啊! 商梧面色舒缓,纡尊降贵地开了金口:“商漓,喝了它,今晚保证能让你有个极为满意的成人夜。” 随着那温柔地却似将人拉入地狱的声音落下,那两个人钳制住商漓,把他捞了起来。 “滚开——” 商漓红着眼,黑发凌乱。双拳胡乱挥着,所到之处发狠不留情。但他的双腿本就有恙,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难敌四手还是被摁着肩膀抵在床头。 “嗯?”商梧透过那昏暗的灯,将商漓那倔强不服输但明显又变的恐惧的脸,看得透彻。 他眼底浮现鄙夷,站起身扬了扬下巴。 “唔。”杯子被重重磕在下巴上,磨得商漓嘴唇辣痛肿胀,他紧闭着牙关不留一丝空隙,掐住他下巴的手,力度大的快要将那瘦到半掌便能包住的颌骨给捏碎。 商漓知道那水里不是什么好东西,铆足了劲抠着那几张手掌,划得鲜血淋漓。 “大少爷,这……” 两个人忙活半天,憋的面红耳赤的脸总算抬起头,求助地看向商梧,但又带着下人的卑微怯懦。 他们即便是大少爷的人,可是也不敢真的撬开小少爷的嘴,做这种不敬的事。 “都滚开。” 商梧恨铁不成钢:“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滚蛋,自生自灭,还怕一个小残疾治你们罪?” 那俩人面面相觑,退的极快。商漓被放开,立马捞起枕头死死挡全身,挡住下半张脸。 秦钰像只鹌鹑,看着商梧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不知道自己扮演着什么角色,但那少年看着实在可怜,被自己的哥哥这样欺辱,他不能视而不见。 皮鞋踩在深褐色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咔哒”一声,不知哪里的大灯开关被商梧摸索着打开。秦钰本来就干涩到不行的眼,疼的想死。 “你怎么还在这?” 似乎他抬手遮挡的动作太大,商梧猛地扭头,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微抿了唇,却也止住他要离开的动作:“算了,你来。” “啊?”秦钰一怔,看出那不怀好意,他故作哆嗦,结结巴巴:“我,我不行……” “过来,把这杯水灌他嘴里。你要是不行,今晚我就把你打包丢出商家,像条狗一样流落街头。” 秦钰瑟缩着,立马颤巍巍滚了过去。 谁知道天杀的零零三什么时候过来,都该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刚刚出去外面可是天黑的状态,别是迷了路找不到他这个世界。 “注意点,别洒了,里面都是足料的好东西。”商梧饶有兴致地用眼尾扫着面前的陆左左,朗目疏眉,不算很好看的眼型此刻略带颤动,像是害怕又像是紧张。 倒是跟以往默不作声护在商漓身前,只知道挨罚但始终波澜不惊,没有情绪的那般不同。 他收回视线看向那缩着的,只露出一双极为漂亮,混血感十足的眼眸,呆呆的看向陆左左的商漓。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的狗怎么帮着敌人。 他内心不住嗤笑。果然是个人利益在前,也会果断选择与废物划清界限。 秦钰确实紧张,手都在抖。 他有点难办。 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主角?或者都不是?反正看样子他铁定是食物链最底端,但真要是不小心误害了别人,他良心过不去。 他小心翼翼,试探地看向商漓。 那少年捏着枕头的手指颤抖,脸色苍白眼神惶恐,极小幅度地摇着脑袋。 秦钰被那半张脸吸引,只觉得那深陷的眉骨有些熟悉。但那毫无安全感的黑瞳,睁得圆溜像是濒临绝境的小鹿,在四周充斥着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没有安全感。 良心在拉扯,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背上已然被犀利的目光戳出俩大洞。 秦钰闭了闭眼,果断的抬起手,在两个人突然变得惊诧的目光中,灌入自己口中。 太过视死如归以至于过了喉腔,才品味出不同,一股辛辣冲上来直达颅顶。呛得他眼泪直流,捂着胸口咳得不行。 靠,还是烈的! “你在做什么?”阴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钰不用转身,就能猜到那张脸是何种表情。 他梗着脖子,但没说话。 “好他妈忠实的一条狗,知道我往里面下的是什么吗?” 秦钰点点头:“知道。” 迷药呗,那一团白色的东西看着就不像好货,还能是vc啊? “知道还坏我的好事?你把这些媚药喝了下去,他喝什么?”商梧眉眼吊梢,刚刚还略带温意的瑞凤眼,此时全然冷了下去。 “你当我花钱请他们来是给你做嫁衣?别想了,他们可看不上你这款。” 商梧浑身的躁郁无处躲藏,上下打量秦钰那板正的的站姿,唇舌相讥讽道。 五官立体但不出挑,长相硬朗块头也高,皮肤黑瞳色浅,就是放到酒吧,也吸引不了那些年轻男人。 秦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商梧脚边。 不可置信地听他说完,试图抠自己嗓子眼。然而药效总是比预想的更快,不到几分钟,他胸膛至下腹暖流不断,热意又顺着脖子慢慢到达脸颊,耳朵。所到之处,爬过阵阵绯红。 难忍地弓着腰抓紧自己的衣服,呼吸逐渐沉重。 第3章 少年的清香 “左左?你没事吧……” 商漓吓了一跳,他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男人,即使听说过那药的威力,但从未亲眼见过。 看到陆左左突然站不稳,他有些担心。 “怎么办呢小漓,他坏了你的好事,我该不该罚他丢出去喂狗呢?” “商梧,我警告你不许伤害他,否则我就是爬出去也要曝光你下三滥的所作所为!” 那少年露出整张脸,耳边到左脸颊的一道伤口触目惊心,还带着未全凝固的鲜血。那双好看到让人嫉妒的眼眸迸射出怒意,像炸了毛的恶犬,露出尖牙。 商梧突然停下动作,单手转着那枚扳指,若有所思。 秦钰跪在地上,热汗濡湿整个胸口脸颊,他试图用微凉的地面缓解,恨不得脸贴上去。 一阵耳鸣,秦钰心一颤睁眼,果然零零三回来了。 【秦钰?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主角怎么也……】 “等会解释,刚刚被当枪使了,我以为那水里是把人迷倒的药,没想到是难以言说的春药,现在发春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那么突然?全喝了?】 “嗯呢。”秦钰有气无力,勾起手指又垂了下去:“怎么解决?” 【这种药一旦入了胃只能去医院,但眼下显然不行。所以只能找人来解救你,亦或者你自己扛过去。】 扛过去?看秦钰这药效挥发如此快的程度,显然不行。 “找个人睡一觉就行了对吧?”秦钰某处反应越来越强烈,胸腔剧烈起伏,喘了口气。 没等零零三回答,他按捺不住地快速起身,猛地将还在思考的商梧推在那纯黑的衣柜上,抵着他将整个身子压上去。 他刚刚只听到了零零三说的主角,判断出主角是这俩其中的一个。他攻略对象,一猜就是那种纯贱纯渣,还嘴毒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那种,所以商梧比起那个刚成年的小男孩,更有说服力。 一声怒喝在耳边炸开,商梧感受着那蛮劲,和滚烫的掌心抓住他的手,脸黑的能滴出墨:“陆左左,你要干什么!” 零零三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制止:【秦钰,不是商梧,是商漓。】 贴着商梧的秦钰动作一顿,他抖着声音:“谁?商漓?” 【没错,是商漓。】零零三不忍直视,秦钰还是一如既往的冒进。 操,还真是要祸害祖国的花朵。 看着他立马弹射地退到床沿,不减恐惧地盯着商梧,生怕那人灭口的囧样,零零三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难不成?秦钰还没看到商漓长什么样子。 “姓陆的,你是不是真想被拖出去喂狗?”商梧只觉得自己被那下贱的人给冒犯,一整个怒火中烧。 从床头柜抽屉迅速掏出纸巾,将自己手腕被抓的地方,狠狠擦拭着,直到红了一大块。 “……” 秦钰脸颊更烫了,热气在眼里蒸腾,那是属于自己的尴尬。 不过,那大少爷的横眉冷对,倒是让他不住撇嘴。 真他大爷的矫情,难不成他就愿意了? 但见好就收,秦钰忍着药劲,鞠躬伏低做小:“对不起,大少爷。” “滚——”商梧看都没看他,迈步就要离开。 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下步子。 高定西装衬得身形修长板正,柔顺的发泛着光亮,整齐的额前刘海更是平添温柔地书卷气。 “哦,我想到了。” 他猛地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笑着转眸看向神色担忧的商漓,轻柔的话语落在商漓和秦钰耳朵里如恶魔低语。 “小漓,你既然看不上岚岚他们,那就由你的狗将你伺候舒服了。” 笑意不达眼底,商梧说完就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身影渐远,不知道吩咐了什么,门突然被关上,紧接着是咔哒的关锁声。 “草——” 秦钰卸下防备瘫倒在地上,时间太长,他有些抵抗不住那逐渐翻涌,往心口和小腹涌流的药劲。 眼神变得涣散,开始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那算不上质量多好的白色衬衣,扣子被大力崩掉,露出锁骨下精壮的胸膛。 越来越多的欲望上头,秦钰痛苦地蜷着身体,手脚趾都在用力,痛苦的呻吟一点点溢出喉腔,压抑又性感。 “左左?”商漓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手臂撑着身体爬向床尾,伸手去拉他:“左左,你还好吗?” 冰凉的双手犹如救命稻草,送到他的手上。秦钰意识全乱套了,抓住那双手往自己胸膛上贴,凉意纾解了一点痛苦。 商漓一僵,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丝毫不敢动。 但也只是缓解一点,很快,那双手逐渐被玩弄到发烫。秦钰模糊着双眼,顺着那双细胳膊往前爬,摸到同样冰凉的胸肌。 他将脸贴了上去,舒服的想死。 “嘶……” 商漓面色绯红,滚烫的脸贴上他的敏感处,激的他出了声,太过诡异,是他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 但陆左左的眼睛更让他不敢直视,那个哥哥一般的存在,如今情欲气太过吓人。 “陆……” 商漓刚想再喊他,试图让他回神。就见面前人突然抬起头,然后就那么定格在面前。 看向他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如果不是眼中氤氲着水汽,他真觉得陆左左是故意的。 故意盯着他。 “祁……厌?” 秦钰有些震惊,那张脸没被遮挡的,眉骨有了更为清晰的比对。分明是上个世界的祁厌。 不,也不完全,应该是少年时期的祁厌。 因为眼神和五官都太稚嫩,很瘦但还是比二十几岁的祁厌面部圆润,带着只属于少年的婴儿肥。 “左左……祁厌是谁?你新结交的朋友吗?” 那问句不好解答,秦钰没说话,又是一个闷哼,神志重新混沌。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秦钰跪在地上勾着面前人的脖子,同样仰起头精准地捕捉到商漓的唇。 唇瓣微凉,很软,带着少年专属的清香。 淡淡的,似有若无,钻进秦钰的鼻腔,紧攥住他那濒临崩溃的欲火。 “唔,你放开我——”商漓瞪大了双眼,那尚且柔顺的眉眼,此时全都是羞恼。 腰被另只手钳住,他徒劳的双手根本挣脱不开。 唇齿相撞,看似粗鲁狠厉的吻却又极为娴熟。 不过是片刻,就将他浑身亲的无力,捂着心口喘气。秦钰眸中水光十足,看向他的视线暗沉深邃,饱含侵略。 赶忙翻了个身,他躲在大床中央,抖着声音警告:“我可是你的雇佣者,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马上辞退你!” 听到辞退这个词,秦钰清明了一瞬,看着可怜兮兮躺在床上,把头埋在床面,白皙的肩部像是在哭,颤的频率极高。 即便有多渴望那种事,他还是努力克制住,吞了吞口水,干涩道:“卫生间在哪?” 没空怀疑他突然的不记路,商漓反手指了个方向。 秦钰快步冲了进去,门都没掩上,第一时间打开那花洒。 第4章 不怕 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他将那碍事的衬衣扯掉。 没了束缚,水珠沿着他宽阔的脊背肆意流淌 每过一处,凉意让他舒适喟叹着。双臂撑在冰凉的瓷砖墙面,又将滚烫的脸贴了上去。 微睁着眼,眼睑血红一片。那目光幽深而炽热,焰火在里面摇摆升腾。 喉咙间不自觉地滚动,又不住往前贴着,与墙面严丝合缝。这势不可挡的药劲,让秦钰很是害怕。但他不敢出去,强迫人的事他没做过。 只能微微仰头,重新闭上热到酸涩的眼感受沁人的凉意。修长有劲的双腿紧绷,麦色的背上,伤疤纵横交错。有两道还未结痂,带着骇人的性感。 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几次三番的温柔乡,像是有个劲瘦漂亮的男人,接受那热忱的爱意。 秦钰骂骂咧咧了几声,将喷头开关调到最大,仰着头继续冲刷慰藉。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随后是什么倒地的声音,连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碎响。 秦钰动作一顿,吓得回了神。 紧接着是一阵很轻的抽泣,秦钰彻底僵住。 这好像……是外面的那个少年在哭? 明明水流声很大,但秦钰就是能听到那哭声压抑,惨兮兮的,像解救他的神药。 他下意识抬脚,被绊了一下,很快沉默着拉上裤子冲出浴室。 那少年跌下床,身边是倒了的小桌子,双臂下是碎一地的玻璃渣,贴着他的上半身,白嫩细瘦的胳膊划了好几道血痕。 商漓见他突然出来,猛地想直起身子攀上床,不小心撑在碎渣上,痛的眼泪冒了出来,差点又跌回去。 凌乱的短发下,漆黑的双瞳狼狈又倔强。 无措又哽咽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以为你在里面那么久不出来,出事了才想……” 商漓先是看到那裤脚湿哒哒地滴着水,在脚边积起几圈水泽。然后逐渐往上看到那赤裸的上半身,黑发紧贴那硬朗的面部。 秦钰眼中带着心疼,但在商漓眼里,是自始至终的同情。 他突然愣住,看了许久。 随后愤恨收回试下视线盯着自己的双腿,咬着牙:“不许这样看我,不然我挖了你的狗眼。” 一秒,两秒……好几秒过去。 那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身份像受到了挑衅,不管不顾地抓了一把碎片往他脚下扔去。 “我警告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陆沅,你听没听到!” 他还有知觉,他才不是残废。 别人可怜他可以,但陆左左不行! 小狼犬的低吼,让秦钰骤然回神。盯着那气到极致,又挣扎着爬起的少年,立马跨步过去抱起他,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受折磨。 “不需要你帮,我自己可以。”感受着湿冷的怀抱,商漓紧咬下唇,很是嫌弃地推搡。白皙的脸蛋沾了灰尘,本该凌厉的五官此时未经时间开发,倒是嘴硬的可爱。 身子的热并没下去,又被那柔嫩的小手触碰着,秦钰尚且微弱的反应此刻强烈起来。 “……” 沉默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回答,一是不舒服,二是他决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乱添麻烦。 商漓又在他身上受了挫,颓然泄气。偏过头不看他,豆大的泪珠无声往外冒。 “你……你别哭啊。” 秦钰被吓了一跳,邪恶念头顿时烟消云散。手忙脚乱给他擦着眼泪,将人放在床中间,长臂一伸捞出纸巾拈着那水珠。 “我才没哭——没有——” 小少爷的泪擦不干,闭着眼咬牙切齿。 像极了,这个年龄段叛逆少年该有的样子。 秦钰缴械投降,退到床尾哄着:“没哭没哭,对不起小少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看你还忤逆你。” 小少爷眼皮轻颤,偷偷掀起一只眼看他,见他垂着头毕恭毕敬的模样,这才愉悦起来。 他抬手想让人滚远点,但看到自己掌心和小臂上斑驳的痕迹,皱了皱眉:“我胳膊疼,你去给我拿药来涂。” 他生气的时候,总喜欢不喊名字。好像那样,能凸显他的尊贵。 秦钰在零零三的指引下,从隐匿在角落的水晶柜里拿出药箱,挑挑拣拣一些,立马去给他涂。 不算刺激的碘酒沾上,商漓还是疼的紧握拳,哼哼唧唧。 秦钰小心翼翼地涂完,又用纱布缠了两圈,才满头大汗退开。 但没退稳,膝盖磕在床尾,腿一弯扑倒在商漓身上。 直到此刻,再多的禁忌都不能让秦钰退让和妥协。 小少爷被重量压的哼声,怒目圆睁试图推开他。 但在触及到那瞬间红起来的的眸子后,又恢复了小兔子的受惊状,抖着声音问:“你很难受吗?” 秦钰没说话,他怕一出声就是靡乱的粗喘。 热汗重新渗出,脸红脖子粗地想起身,一双温凉的胳膊却环上他的脖子。 他眼眸暗了一瞬,垂眸盯着那张极好的脸,似是不可置信。 商漓胳膊在抖,他哆嗦着牙关,眼中没有情欲,全是视死如归:“虽然我有的时候不喜欢你,但你毕竟是我的人,救过我,我今天……帮你一下,不算什么。” 声音也抖的厉害,像是被欺负了,让人血脉偾张。 秦钰无法抑制地哑声道:“你不害怕?” 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不怕。 但商梧本来就不想让他完整度过这个夜晚,前两天一直在逼他看一些视频。看到吐,只有一个难以接受。 他怕疼,而且面前这人看着就很结实…… 但今天也是因为他,才让面前的人身陷囹圄,门被锁,商梧那恶人才不会来救人,他只能认命挺身而出。 比起那些mb身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气味,他更能接受陆左左的清新荷尔蒙的味道。 咽了咽口水,他苍白笑了笑:“不怕,反正我早晚也要被商梧送人,就当是帮我提前适应。” 故作轻松的话语,带着很容易被察觉的逞强。 秦钰心被扎了一下,痛意化作不知名的占有欲,热气上涌。 覆上那冰凉的唇,他脑子一阵嗡鸣。 像是苦受外界天寒地冻折磨的旅人,在某刻回到那生着炉子,暖意盎然的小窝,得到满足。 吻到深处,他睁开眼。 看着同样没闭上眼,眼睫颤抖,对上他的视线后仓惶躲闪,却又无处躲藏,羞耻地阖上。 第5章 什么?全员恶人? 身体酸软,唇面的肆虐让商漓整个人都无力动弹。 他学着迎合身上人熟稔的吻法,却总也学不会,不过一会就要偏过头喘几口气,然后再被夺走呼吸。 周而复始,他放弃挣扎。 可粗粝的掌心总能第一时间点起他的无名之火,让他违背心意地主动去攀附。 当衣服被扯掉,两人之间毫无遮挡。 商漓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抓住他的手,出人意料问道:“等一下……现在、是什么时间?” 秦钰一愣,看出他眼中的急切,但没找到手机,他抬头往那床头墙面上,欧式壁画旁的古钟看去。 离零点不过几分钟,他如实告知。 盯着那张红唇,秦钰眼眸更深。 商漓紧闭着眼,有些羞赧,他应对不了对方火热的眼神,将秦钰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指节扒着他的脑袋不让抬起。 秦钰不解,但还是乖乖感受着柔软的胸腔,心跳剧烈。 “铛~” 一声沉闷但不吵的声音响起,又很快消散。 小少爷总算睁开了眼,眼眶微红着重新看向他,想法全在那张没有掩饰的脸上。 这样的话,他就不算是商梧口中不知廉耻的贱人。 秦钰哑然失笑,又有些心酸。原来这别扭的小少年,想的是这些。 也怪他急昏了头,没考虑那么细致。 过程很不顺利,他还没完全开始,就被商漓哭嚎着阻止。 眼泪不值钱的,像水龙头汩汩冒出热泪,烫的秦钰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离开。 终是在他哄着劝着,才结束那最初的痛感。 第二天清晨,秦钰麻溜穿好衣服滚下床,重新在床尾的地垫上跪着。 倒不是他做贼心虚,而是零零三提前喊醒他,说有人来看……好戏。 那么大的一个豪宅,只住着两个主人,那个要来看戏的自然是商梧。 刚跪好,门被打开。 皮鞋哒哒的声音,悠在耳边,无端让秦钰生出躁意。 脚步声停下,灯重新被打开。秦钰垂着头,只听到那哒哒声又近了,不过几秒,一双锃亮的深咖色皮鞋闯入他的视线。 被黑色袜包裹的脚踝,纤细修长,同样长的还有那双腿。 “哟,看这样子,二位昨天晚上似乎很是激烈呀?”商梧站在他不到半米的距离,居高临下看着跪的老老实实的秦钰。 白衬衫褶皱不堪,从胸前蔓延到锁骨,甚至是脖子下巴的血色抓痕,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起那像是盛大又荒诞的一幕。 秦钰没敢抬头,一声不吭。 商梧转了转头将视线落在大床中央的商漓身上,黑色蚕丝被在他身上显得很是平坦。那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睡得很沉。小脸显得苍白无力,嘴唇干涸到裂开。 他嗤笑一声,鄙夷道:“清安之前总是说,他比较喜欢小漓那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其实只觉得他干净而已,我倒是想看看,今日之后,清安还会不会这样看他。” 顾清安只能是他的,商漓这个小杂种,想都别想。 但秦钰毫无反应的模样,让商梧觉得自己耐心被挑战,他坐在床尾面向跪着的那人。 突然抬脚,鞋尖抵在他的下巴上,恶劣地左右晃着歪头看。 盯着那张并不出色的脸,但好像此刻开了荤,眉眼多了几分韵味,倒是也可以跟外面的那些鸭子媲美。 他出言讥讽:“陆左左,你是不是早存了想睡我们家小漓的心思?早说啊,差点以为自己忙活那么久就要失败,准备悻悻而归了。” 秦钰被迫抬起脸,望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他只能摇摇头。 今天他才是真正接收了这个世界的故事线,但颇为意外的是,零零三同样给了他原主的记忆。 依旧是一个架空的平行世界,主角是围绕着商梧和顾清安展开。 对没错,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是主角。 而商漓,是他这条线的主角。 故事讲的是本来已然成为商家掌权人的大少爷商梧,从记事起对商漓就没掩饰过厌恶,同样不会让他好过。 处处针对商漓,尽管是个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弟弟,可依旧丝毫不放过。从咿呀学语到成人,各种脏手段数不胜数。放任甚至鼓动对商漓进行校园霸凌,又在他回来后又冷言冷语嘲讽,甚至吃不上一顿热乎的饭。 商家夫妇,女主人更是巴不得商漓滚得越远越好,但商振北又是个好面子的。情人去世前把孩子托付给他,当时也是出于怜悯答应会好好对待。 等商漓越长越大,模样更随了外籍的母亲。十四五岁就出落的漂亮妖孽但不阴柔,混血的五官无论是拆开还是组装看,都是上帝的佳作。 商梧自然讨厌那个曾经插足过自己父母爱情的女人,连带着十分厌恶那张脸。也没敢那么大张旗鼓动手,扬言要将他逐出家门。毕竟谁都知道,一个双腿残疾的小野种,掀不起漓阳的丁点风浪,更何况祖上延续几代几乎与漓阳历史同岁的家底事业。 祖上达官显贵,如今更是权豪势要。如果真那么做,或多或少会坏了一些名声。 可直到商振北睹人思人,对私生子的神情也愈发柔和,他更不爽了。不过,最深的导火索还是触及到商梧的底线——从学生时代就暗恋的顾清安,向来对自己冷淡疏离,某天突然难得热情。却是各种问他的喜好,那神色一看就知道他喜欢上了商漓。 人呐,本来尚有一丝良知,但如果殃及了自己的利益,那良知只会化作利刃,千百倍地刺进一人的胸膛。 前面很多无法细细剖析,恶毒的事情没少干。昨天更是让人大跌眼镜,为了报复甚至将外面不入流的人带回家,当真是心大为所欲为。也不怕被人流出闲言碎语,不好收场。 依旧是很狗血的套路,秦钰其实不止一次感叹,凭什么商梧这样的人能成主角? 但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零零三说:【不为什么,只因为:全员恶人。】 这个故事零碎的多,也只进行一半就被断更。商漓如今是还未成形的反派,不过是个什么都要别人帮扶,无权无势的小残疾。而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攻略主角的同时,并助商漓铲除一切绊脚石,六亲不认。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商家甚至这个漓阳的掌权人。 不是…… 这次怎么还有附加条件? 还有,六亲不认,反派后来居上,未免太脱离世俗依据。 不过想想也不尽然,只要反派足够强大,他自然有资格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陆左左,我真恨不得剜了你这双毫无畏惧的狗眼。” 商梧的声音,让秦钰骤然回神。 第6章 他只会把我卖掉 不是,这大少爷是小时候被狗咬到脑子了? 一口一个狗的,是该有多讨厌小萌宠? 但那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秦钰抿唇卑微道:“对不住大少爷,但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商家的一个下人,小少爷给了我容身之地,我从未想过做对不起他的事。” 陆左左的性子,内敛但细心,总是沉默寡言。而且骨子里过分的忠诚,只有那个少年受到伤害时,才会色变。 正如商梧说的那样,只要商漓赏他个裤脚攀上去,就甩也甩不掉。 “嘁。”商梧只觉无趣,眉眼中的怒意骤然消散,他抽回脚。 重新审问道:“第一次?” 秦钰点点头,诚恳道:“是。” “看你这样也只能是个处,无妨,多做几次就好了。”商梧呵呵两声,喉腔发出性感的震鸣:“睡过之后,是不是更喜欢床上那个小野种了?” 秦钰不敢妄言。 毕竟面前这个人脑子有病,他咋说都不会被相信,还可能落得狡辩的下场。 何况商梧的话语处处都较为直白,压迫感很强。这才是那独属于坏人的气息,比他经历的任何时间段都强烈。 空气又静默,灯光打在秦钰那短硬的头发上,显得像个不服气的刺头。 秦钰现在是形成肌肉记忆的标准跪姿,手臂微微靠着腰后侧,身姿挺拔。 但他终归不是陆左左,心理作用加持下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膝盖隐隐作痛。 好在商梧没空与他费口舌,站起身捋平发皱的衣摆。走到大床的右侧,掀起那张薄被。 纤长的身影暴露在空气中,睡梦中的商漓瑟缩一下,很快恢复平静。秦钰早有预料,沉睡前还是给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换上。 秦钰双眼紧盯着那个方位,见商梧俯身,把那浅色睡衣扣子解开,他心一紧握紧双拳,生怕商梧要对那少年做什么。 当胸膛被暴露在空气中,商梧一展笑颜看着那遍布全身的青紫印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做得漂亮,从今日起你不再单单是他的一个下人,也要做一个合格的暖床工具。先把他调教的服服帖帖,我才好将他送到那些叔伯们的床上。” 商梧眼底带着嗜血的快意,看着手机上那受尽欺辱的小身板,勾唇一笑:“千万别妄想要什么名分,等我气够了清安,他就彻底不属于你了。” 说罢将手机滑进口袋,踩着皮鞋又哒哒离去。 “所以,”走到门口,传来一句看似通情达理的警告:“好好珍惜吧,你没有多长时间与他苟且了。” 随后是肆无忌惮地笑,和略显重音的关门声。 每一句,都比秦钰预想中的粗俗下流。 他吁口气站起身,揉着堪比类风湿疼痛的膝盖,走到床边把那被子重新盖上。 秦钰坐在床侧,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一时还无法将上个世界的容貌给抛却脑后。 他闷声问道:“零零三,为什么我的主角是一个样貌?” 【因为他是主神的碎片,碎片没有记忆却富有魂力,面容自然按照主神复刻,或许达不到一比一,因为各个年龄段不会完全一样。】 秦钰脑中转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叹:“你们主神都长那么帅啊?不对呀,不是没有实体吗?” 零零三解释:【仅限于任务中……每个系统都是活物,但不限于人。】 “就是你们离开攻略世界后,会变成自己原本的模样对吧?活物不限于人类,那你们主神还真厉害,能跨物种雇佣人帮忙。” 零零三:【不是所有,而是主神所信赖的身边的活物。】 “拉倒吧,你最初不但说自己是新手,而且还一再否认跟主神不熟。知道你好面子,没事我不在乎但是别乱攀亲戚,这种做法不好。” 零零三:【……】 多说多错,不想接话茬,但是堵不住。 秦钰的好奇心很重,比如此刻演变成了七大姑八大姨八卦的模样。 “那你是人还是其他活物?” 【人。】 “长的怎么样?” 【一般,大概是能看得过去。】 “这样啊,”秦钰撇撇嘴,听那话术就肯定不咋滴,但他没打击零零三,又问:“你们能得此重任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宿主,您再问就不礼貌了。】 听着零零三的不情不愿,和那两个久违的字眼,秦钰舒爽的眯了眯眼,嘴不饶人。 “哟,不得了了。现在倒是尊敬起来了,但经过一个世界的相处,我觉得您是我大爷,这尊称小的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零零三叹口气,短暂的屏蔽他的话。 来这个世界前,它已经把后续可能会对秦钰有用的东西全部解锁,就等着一有问题直接主动上前刷他对自己岌岌可危的好感值。 却忘了,人的记忆力是个可怕的东西。 热脸贴了半拉冷屁股,秦钰兀自翻了个白眼。 “唔。” 一道软软的声音,秦钰眼见商漓转醒,立马恢复如常。端坐着垂首淡淡道:“小少爷,您没事吧?” “左左……” 商漓看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哑的吓人。 “你别害怕,我不会辞退你的。”见秦钰垂眸,不敢看他,他伸出手臂拍了拍身侧人的大腿,以表安慰。 “我不怕。”秦钰点点头,依旧没抬头。 但内心复杂。 虽然零零三说了,全员恶人,自然不会缺掉身为反派的商漓,毕竟那是在十四五岁面貌和情志尚未发育完全时,就被作者埋下了扭曲的种子,时而像个孩子温顺乖巧,又时而暴怒不堪,让人惧怕。 这种性格,最易做出极端之事,他不得不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防备着。 商漓笑了笑,在那苍白的脸上,漂亮又违和,他捂着胸口,咳了咳道:“你能帮我接杯温水吗,我嗓子不舒服。” “好。” 秦钰立马推门出去,循着记忆下楼找到餐厅倒了一壶,拿起杯子又上去。 茶水入喉,嗓子舒服不少。商漓靠着床头,把被子递给他。 凌乱的碎发下,已经成型的眉骨深陷。神色眼瞳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搅着被子,一圈又一圈:“商梧是不是来过了?” “是的。”秦钰把杯子放的离床边远远的,点头应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纤薄的被角又在手中松懈,散开,商漓闷声问。 “大少爷他……”看了眼商漓的面色,犹豫着还是撒谎:“也没什么,就是嘱托我照顾好你。” “才不是!”商漓眼眸闪过恨意,又化为恐惧吼道:“你骗人,他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他只会把我卖掉,他厌恶我!” 秦钰吓了一跳,懊悔自己的说错话,立马伸出手安抚:“小少爷……” 却被毫不留情推开,指印划着他的皮肤,留下两道浅浅的白印。不痛不痒。 “我讨厌他们,我也讨厌你。你和顾清安一样,说着喜欢我,但是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你们都喜欢强迫我做讨厌的事情,我恨你们。” 突如其来的怨怪,秦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孩子,好像确实是精分。 第7章 我疼 但那耍性子并没持续多久,商梧的人把他叫了出去。 望着商梧几个膀大腰圆的属下,其中一个平头圆脸的,拉过推车,往他手上塞着说不上什么材质的衣服。 从腰间摞到下巴。 秦钰一怔,好奇道:“这是什么?” 谁知人家一个好眼色都没甩给他,又往上面甩了下,是一枚蓝色徽章。 上面写着几个字——旳里森贵族学校。 他发着愣,思索这个学校的信息。 一所虽说是贵族大学,但口碑远比一般学校差,里面接收的全是纨绔,没几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但又没那么富裕,所以纯粹是混个文凭。 想到这,秦钰蹙眉:“才刚考完没多久,小少爷成绩还没下来,大少爷着手准备那么充分,未免太着急了吧?” 按照设定来说,以商漓的成绩,国外大学都绰绰有余。商梧这么搞,无异于在恶心商漓,虽然后者也留了一点心思,隐瞒了实力,每回成绩都中下游徘徊。 这不,有人就要冷嘲热讽了。 “大少爷自然有他的节奏,你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至于小少爷成绩,每天在学校不是惹事就是出事,能学好才怪。说不定连最次的学校都进不去,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那平头小子丝毫不知收敛,当着秦钰的面都敢非议商漓。 秦钰盯着他,仅有的一丝温度都消逝。那平头反而更有劲,梗着脖子:“看什么看,这当然是大少爷说的,你要是有异议等大少爷从公司回来,你找他说呗,真当以为睡了小少爷身份就能高我们一等?别忘了……” “李蒙,舌头不想要了?” 身旁人咳了一声,压着声音提醒。 那李蒙才像回了神,闭嘴冲秦钰哼两声,推着小车离开。 别忘了什么?! 说话说一半,是不是有病? 秦钰骂骂咧咧抱着东西回去,蹑手蹑脚塞进柜子里。 商漓终归是年纪小,身体耐力也比正常的成年男性差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关好衣柜,又将这两天一夜都没动过的窗帘给掀开一点缝隙,半开窗。 直到外面的热气迎面滚来,秦钰才惊觉这个房间没开空调但凉快的很。 不只是这个房间,而是整个豪宅。 他甚至都没听到中央空调的声音,一点热意都感受不到。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根本猜不出使用了什么高科技。 透了半个小时气,秦钰进到里面的小隔间,那是他昨晚之前,一直睡的地方。 不大不小还过分整洁干净,他歪了上去,躺在那小床上想事情。 他的身份很低,又加上本来就地位低的商漓对他时好时坏的,所以其他的人连说点黑话都不避讳他。 商漓现在已经成年,商梧最初的第一步就是借着他即将上大学的由头,给他打包扔到学校“自生自灭”。 但巧合的是,商振北和陈樱又恰恰喜欢到处旅游,今年更是在国外待的时间格外长。 又给了商梧动手的机会,就想出了昨天那下作的手段。商梧倒是不怕家里下人或者身边其他人嘴碎说出去。老子出去享受,他在漓阳就更没了束缚,一人独尊,别人捧臭脚都得排着队。 所以哪怕商漓昨日真的羊入虎口,商梧也有充分的谎言去堵嘴,毕竟他确信一个私生子根本扞卫不了他的地位。 只是自负在前,劣性在后。 所以秦钰现在必须格外小心这个世界的一切,至少跟上一个比,这里的一切都太虚幻不真实。 至少这个贵族学校,完全是个牢笼,他绝不能让商漓进去。 但是只凭现在的他,要怎么做才能保证商梧同意,并且不会把更多的矛头引向自己…… 终是一头雾水,零零三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他烦躁地拿枕头盖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 “左左?” 不知过了多久,商漓喊他。 秦钰立马把手机扔掉,快步出去。 商漓掀开被子,伸手要他抱,还有点歉疚:“抱歉,我想上个厕所。” 秦钰顺势搂过,抄起他的腿弯:“你无需道歉,小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短裤下那双小腿都没有他的手臂粗,很匀称,也常年没被晒过,白的发光。 “好。”商漓乖乖点头,耳朵贴在那胸膛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身体还很疼,心里还有很多郁气没宣泄。但是看到陆左左后,他就突然不想生气发火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很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他现在开始怕陆左左看到他不好的那一面。 “你出去,你在这我怎么上的出来?” 秦钰将人放在马桶上,正在犹豫是要出去还是看着以免出意外,就被小少爷给凶了。 商漓手撑在那特制的马桶扶手上,退裤子的动作在瞥见身侧人还在的时候一顿。 没抬头,秦钰却像看到了张牙舞爪的表情,和那缤纷多彩的脸蛋。 秦钰抿着唇不敢笑,扭身退出厕所间。 出奇地等了很久,秦钰有点担忧。他隔着玻璃门,敲了敲问:“小少爷,你好了吗?” “没,我……再等等。” 商漓的声音算不上正常,秦钰能听出几分隐忍和痛苦,他扬了声调:“你怎么了?” “没事,你不要进来。” 秦钰只能作罢,但又过了几分钟,里面依旧静悄悄的,直到一阵哭声遏制不住涌出,秦钰又慌了。 立马不听劝阻地推门进去,只看到商漓抱着手臂趴在腿上,身体一抽一抽地。 那少年听到声音,哭泣的动作一顿,很快又佯装生气,断断续续道:“我说了,你不要进来,你为什么不听?” “对不起,但是我怕你出事。” 秦钰不管他会不会生气,蹲下身抬起他的头,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昨晚哭了一夜,眼睛水肿本来就没消完全,此刻又肿了起来,可怜又可爱。 虽然原身也不过二十岁,跟商漓近乎同龄,但秦钰还是觉得有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这个是他的攻略对象,他必须要时刻关注一丁点风吹草动。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商漓偏了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有些生气摇摇头:“没有。” 秦钰一改先前没耐心的样子,继续手上的动作,柔声问着:“那为什么哭?” “疼……” “疼?”秦钰蹙眉,上个厕所哪疼? 便秘了? “嗯,其实睡了一觉我觉得好多了。但是刚刚突然又变的很疼,左左……我难受。” 秦钰:“……” 完犊子。 秦钰能预料到,他这后半辈子但凡想到今天,都得自责到自己扇自己。 第8章 好,我听话 [成年了,也只是回忆,谢谢审核大大。] 没有人愿意做个混蛋,秦钰也做不来。 昨晚箭在弦上,根本来不及应对。 他在商漓眼里看不到什么喜欢的情绪,最多的不过是需要帮助的忐忑和难为情。 即便商漓的日子过的并不舒坦,但不得不承认,资本阶级分明,像他这种人,在商漓的认知里也不可能是能相伴一生的。 因为原身,算得上毫无根基,身处底层。 陆左左最初不是跟着商漓的,他是从小跟着老爸在别人家当下人。 三年前的那家人姓宋,与商家天壤之别,小门小户称得上有钱。单单一个富字,严谨点的话确实算不上。秉性也差,同样差的还有那个比他大一岁的小主人,性格乖张又自私。 陆左左他经历过太多次的羞辱,爸爸常年跟他灌输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无权无势,想要在有钱人的圈子中活下去,必须低三下四,伏低做小哄他们开心。所以他习惯性地容忍,从来不会因为小主人对他的非打即骂而有情绪。 好在宋家的那个少爷,能在外面玩就不进家,而陆左左除了闲时间帮陆父干点活,其余时间就是上学,很少回来过,不是学习就是偷偷兼职 日子也算半酸半涩的过去,在此之前他们辗转过许多家,宋家是他待过最久的一个。 直到他那天接到爸爸的消息,说少爷过段时间考高中,先准备把东西放到那边闲置的房子里去,他课程不算紧,周五一放假就坐车回去 虽然不是很远,但公交车一坐一个多小时,到宋家的时候,天已经泛青,空气渐凉。 一楼大门敞着,但一个人也没有。宋家夫妇也是更高层领导的属下,忙的时候更是加班到很晚。他当时第一想法以为进了贼,但看见了宋嘉祺的外套扔在沙发上,还有一个挎包。 松了口气,开始收拾宋嘉祺之前放在储物间的一些说过有用的东西,忙活了半个小时给分门别类好。 他上了楼,准备去问那少爷房间里暂时有什么要收的,但刚上楼梯就看到了那半掩的门,他抬手还没准备敲。宋嘉祺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不同于委屈或者受伤回来舔舐伤口的哭泣。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颤抖和骂声。 他当时几乎想都没想就握拳推门进去,面部绷得紧紧的。然而下一幕的画面让他的警戒神色皲裂,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这倒是不重要,最让他诧异的是,宋嘉祺身上的那个……是男人。 两人慌到不行,但仅仅一瞬。宋嘉祺威逼利诱他保守秘密。 陆左左虽还没完全回神,但常年的顺从,已经条件反射地点头应是。卑微的样子惹得那个男人发笑,还不忘嘲讽他几句。 宋嘉祺从小就把陆左左当谈资,当时出于调笑的目的睨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却让他愣住。 那时的他刚成年,饭量很猛,长的结实高大。五官逐渐长开,浓眉大眼脸型愈发立体好看,可因为常年的顺从不苟言笑,整个人气压很低迷。让宋嘉祺又想起之前的种种,他不爱笑不爱说话,甚至犯错被罚也只是低垂着眉眼,呆板无趣。 偏偏那活人微死的气质,操蛋地合宋嘉祺的胃口,他当时计上心来联合那个人将他绑了,但没得手,宋家夫妇回来了。一进门就上楼,看自己大半个月才回来一趟的宝贝儿子。 宋嘉祺即便是独生子,但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会被自己老爸给活活打死,他吓得不轻,立马把身边睡着的人塞进卫生间。可来不及穿衣服,就那么光着全身对上了爸妈的视线。 太久了,记忆不连贯,秦钰只知道那本来就鬼灵的宋嘉祺,倒打一耙说是陆左左是同性恋,想要强迫他,再后来就是成功祸水东引,他被带进派出所,出门买东西的陆父,因为心绪不宁闯了红灯当场出了车祸去世。 死讯远比判刑更快,稀碎的人生,陆左左没了支柱索性不再辩解。可世界就是个神奇的救赎文学,他扭头就遇到了同样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的商漓,只不过只是对方单方面的被扭进去。 那时的商漓也是坐在轮椅上,傲气地居高临下看着身前一切。眉眼中还不像现在,带着随时都能触发的惊惧。相反长得极为精品的少年,对着欺负他的那个人说出的话,可怕的很。 商漓看到了陆左左,也看到了他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羡慕,他坐在轮椅上歪了歪头,问着那当值警员他犯了什么事。 就是那句问话,解救了他。当时的商漓越听越不对劲,打断:“宋嘉祺呀?好耳熟。这件事真不真实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知道他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有点姿色的贫寒家境的小哥,估计都被他威胁地睡了不少吧?”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一片。尤其是宋嘉祺,怒目圆睁看着商漓,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 商漓不在乎,他笑吟吟问清了陆左左的身份。扭头往推着轮椅的那大汉说了句什么,那大汉点点头把他推到陆左左面前。 商漓朝他伸出了手,却侧目看向那值班警察道:“既然他是无辜的,那我带他回家,回商家。还有,别忘了我带过来的那个家伙,他欺负我,叔叔你帮我教育教育他。” 明明是略带撒娇的语调,偏偏听得人脊背一凉。陆左左没有犹豫,紧紧抓住那双手,顺着力度站起身。 依旧是没有大幅度表情的脸,眼睛却亮的可怕。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现在很不舒服,很不开心。你如果再让我更不开心,我是不会念在你帮过我那么多的份上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商漓那不忿的声音唤醒秦钰那不属于自己的回忆,他立马直起身将人扶起来。 理好衣服,重新抱回了床上。 商漓挣扎,用手打他:“你做什么,我还没上厕所呢?” “你这样子没办法,听话我去找医生给你看一下好不好?” 商漓挣扎地更欢,“不要,我不想见医生……” “那我去买点药,我给你涂不要他们,这样行不行?” 耍性子的动作戛然而止,商漓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出神。 那眼里面带着很由衷的爱怜,与之前的担忧和紧张不同,是一种在长辈眼里才能看得到的情绪。一时间让商漓忘了生气,脸颊微微泛红,他扯过被子蒙住脸,点点头。 “好,我听话。” 秦钰摸了摸他的脑袋,二话不说拿着自己的手机出了门。 商漓睁着眼看着被关上的门,又呆愣地伸手碰上自己的额头,是逐渐逝去的热度。他掐了掐自己的耳朵,感受到痛意,笑容在脸上绽开。 第9章 平地惊雷 秦钰费了一番功夫,跑去好远,迎着药店店员探究的目光将那两枚药膏揣走。 【不用那么费劲,商家有着顶尖的医疗团队,他们的私有的家庭医生就在商宅对面那栋大楼里。】 看着秦钰着急忙慌的模样,下午热气依旧升腾,那被热的麦色中泛红的脸,汗珠浮在鼻尖上,它好意提醒。 秦钰想都没想拒绝:“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真心对待商漓的,我买这种药不得被刨根问底?万一那什么商振北听到了风声,你觉得是商梧被迁怒的概率大还是我俩?” 【可除了商振北之外,其他下人几乎都知道你和商漓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又觉得能瞒多久?】 “不一样,商梧是故意做的这局,他但凡没有一点打算捅出的迹象,就说明他还暂时不想商振北知道,那些人也知道整个家族都要靠商梧给担起,更不会不知死活违背他的命令。” 秦钰抹了把鼻尖的汗,边讲述自己的理解,边快步朝豪宅迈步。 零零三顿了顿,颇为惊讶:【学聪明了,知道做事之前要设身处地思考一下了?】 “滚,我没心情跟你插科打诨。” 秦钰啐了他一口,骂两句然后脚下生风没再开口。 欧式别墅大的看不到全貌,沿着花团锦簇的前花园走过后,那气势磅礴的白金色建筑,才是真正的居所。 药膏盒在掌心中被捂的发热,秦钰刚推开那沉重的大门还没踏进去,鸣笛声在身后突兀地响起。 他心一跳,下意识转身看,却什么影子都没捞着,那辆阿斯顿马丁贴着他的小臂,快速驶过。 秦钰暗暗咬牙, 骂了声骚包。 脚刚踏进别墅大厅,就与坐在沙发上的商梧视线撞在一起。 深咖色半v领短袖,黑色阔脚裤将那翘起的二郎腿衬得修长。慵懒地靠在软沙发扶手上,屈指撑着脑袋,挑眉问:“去哪了?” 秦钰站的离他有几步远,垂眸道:“买东西。” “拿来我看看。”商梧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没继续问他买了什么,然后朝他伸手。 “……?” 纠结片刻,还是走上前把东西放到他手上,而后又退两步。 “嗤——”商梧指节夹着看着那一串字符,笑出了声,没有道德标准的那种肆无忌惮。 “都用到药了,第一次就做那么激烈,小野种没躲起来偷偷哭?” 秦钰没品出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抿唇不答。 商梧见他又装死,敛了笑,把那药盒扔到面前的大理石桌上。 长腿收起坐直身子,低着声音温柔道:“过来,给我看看。” “???” 这他妈还有什么好看的? 人在屋檐下,何况是人下人,秦钰即便不解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再过来点,我看不清。”商梧灵活的摆弄着手指,继续蛊惑。 声音性感低沉,惹的人耳膜鼓鼓,酥酥的。 秦钰认命,又往前一步,腿部抵上商梧的膝盖,这才没敢再动弹。 商梧突然往他胸上,几秒之后又快速退开,下流地命令:“身体发育不错,把衣服脱掉。” “哈?”秦钰还没来得及一激灵,跳起,又被这话吓傻了。 “无趣。” 商梧嘁了一声,直接拽住他脖子上那下人统一制服的领带,将人拉倒在自己怀里。 酒味和说不出名的香水味,交杂在一起往秦钰鼻腔里钻,混杂闻得头疼。 商梧嘴唇贴着他的脸,随着说话幅度蠕动唇瓣,更为暧昧的声音响起:“陆左左,你昨天发情后第一个扑向的可是我,你说会不会是喜欢我的第一反应?” 门口甚至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从深处弹回。 秦钰像吃了苍蝇,使劲往后绷着身体,脸部涨得紫红,他吐了口气:“我发誓,对大少爷绝无此下作之意。” 商梧眼中划过玩味的狡诈,伸手搂住那健壮的腰捏着,又岔开腿闪了秦钰一下,跪在自己中间。 嘴唇覆上耳垂,发出几声不堪入耳的哼声,喘道:“小野种毫无情趣定是没我好睡,试试我怎么样?” 秦钰保持着屈辱的姿势,实在没想明白商梧怎么突然变了副鬼样子。他忍着脸上的躁意,义正言辞拒绝:“请大少爷自重,若是被人看到,对您名声不好。” “我是唯一的少爷,没人敢忤逆我。你也不可以,所以把你是如何伺候商漓的,都给我好不好?” ??? 故意的声调,有时比任何声音都让人腿软。 感受着脸上润湿一片的痕迹,秦钰死死攥着心底的那根弦,不敢松手。 辗转到唇角,商梧见他依旧是坚守道德底线,绷着下颌骨不敢睁眼。突然冷笑一声把人推开,也打断了秦钰即将暴怒出声的咆哮。 “这是什么表情,半推半就还是欲拒还迎?”商梧手背擦了擦嘴角,不屑道:“给三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且不说我看不看得上你这只野狗,就你还敢拒绝我?” “……” 商梧将他一脚蹬开恢复原先的坐姿,仰起头指尖划过自己的脖子,复而往下深了深。在秦钰的目光跟随下,圆润的指甲顿住,点在那深红可怖的印迹上。 他眼中流露出餍足,勾了勾唇:“我只能是清安的,你想都别想。” “。” 他是他们y的一环吗…… 秦钰牙关都要被咬碎了。 大爷的,狗疯子。 那少爷恢复了捉弄完人高高在上的表情,抬抬下巴示意他滚。 秦钰唇咬出深痕,抓过桌上的药膏快步走上旋转楼梯,打开房门进去。 “你回来了,怎么那么慢?” 见人回来,商漓连忙把脑袋露出疑问道。 “大少爷回来了,刚刚被叫住问了些话。” 听到商梧,那刚露出的脑袋又缩回去一大半。 察觉小少爷的低情绪,秦钰不再废话掀开他的被子,轻声道:“不想别的,先涂药。” “好。” 感受着清凉的药膏涂在肌肤上,火辣的痛意逐渐被覆盖,商漓舒爽地眯了眯眼。 五分钟后,细柔的按摩停止,秦钰用湿纸巾擦拭了手指,重新为他盖上被子。商漓这才睁开,用那漂亮又火热的眼瞳,盯着秦钰的脸,然后落到他的嘴巴上。 看到那被牙齿明显咬过的痕迹,商漓伸手往那唇缝间摸去。 皱眉道:“商梧欺负你了?” “啊?”秦钰下意识摇头,有些心虚:“没有,我自己咬的。” “你没事自己咬自己干什么?”商漓才不信,眉头蹙的更紧。 秦钰不知道该怎么找补,虽然是真话但是确实又透露着非常假的感觉。 然而那小少爷并没有继续说着什么,反而叹口气摸摸他的脸:“商梧这个人很坏的,他之前也这样欺负过我。”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秦钰惊掉下巴。 ??? 第10章 贵圈真乱 秦钰心里无端起了一股气,还想继续问着什么。 但被商漓转移话题,语气中带了点冷淡推开他:“你以后想跟着商梧,我不会拦着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人撑着身体半坐起。 商漓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挡住了青紫的痕迹:“我知道外面很多人想攀附他,甚至想跟他上床,无论男女。我把你带回了家,却没让你摆脱之前的生活,甚至不但帮不了你还处处跟你置气,所以我不怪你。” 这话将秦钰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味过来。 明明是过于单纯的眼神,却又掺杂了点少见的成熟。话里话外既有托孤的感觉,又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负心薄幸的渣男。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不会离开你。” 秦钰现在极度老实,生怕自己被踢出这个富有的避风港,即便这个所谓的避风港处处漏风。 商漓只浅浅扫他一眼,笑不达意:“那希望你过段时间还能这么、泰然自若地说出口。” 秦钰:“……” 他搞不定小年轻的心思,在旁边站着没忍住去求助:“零零三,你说他是吃醋了?还是生气我跟商梧不算勾搭的勾搭?” 【看不出,有情绪吧大概率是。】 “吃醋也是情绪啊,你能不能判断精确点呀倒是,小心电监护?” 【别忘了除你以外的角色甚至主角都有病,商漓更是尚且藏的较深的精神分裂,他不会轻易对别人有感情,吃醋有点过于好笑,所以我倾向于生气。】 “得,就是说我这后面的日子不太好过呗。你瞅瞅你自己挑的剧本,这参与感也太参与了。” 主要是,这日后的一切都不是围着他自己做事,而是为商漓服务。 他真的要有情绪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商漓扬了语调。 “什么事情?” “小少爷,用晚餐了。” 商漓一顿,挑了挑眉似是惊疑,良久道:“知道了。” 那人离开,床上的人掀开被子,指尖在看到自己的腿上那斑驳遍布的吻痕时一顿,又盖上。 “给我拿一套长袖睡衣,那套黑的。” “好。”秦钰忙打开柜子去扒拉翻找,找到一套跟昨天早上那套黑色上衣同款的一套。 做工顺滑泛着柔光,穿在商漓身上,被那张脸衬得矜贵又气质。 “等一下,你手边那几套衣服,我的?”商漓眼尖地看到秦钰挂在最左边的几套制服,蹙眉问。 “呃……算是?商……大少爷让人给您拿来的,当时您在休息。” “给我看看。” 秦钰取下递给他,余光瞟着商漓的神色。 小少爷目光锁在那上衣胸口的刺绣logo上,眉头紧皱伸出拇指狠狠碾在上面。 冷笑一声,狠狠将那轻薄的几件面料甩下床。飘在秦钰脚边,他没敢捡起。 “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我没穿衣服?” 怒火被引燃,面前的少爷没了多少好脾气。秦钰闭了闭眼暗骂一声商梧,连忙去服务。 当秦钰推着商漓下了电梯,进去餐厅。 折射着绚烂波光的水晶吊灯悬着,穹顶雕刻着金色花纹。别墅外天已经黑了下去,里面如同白昼,从干净发光的同色系地板上倒映,雍容华贵。 雕花座椅一圈都是那充斥着奢华质感的丝绒坐垫,上好的长方形实木桌椅前,商梧端坐在那看着面前的平板,换去了那一身不太正经的套装,双排扣黑色西装套装,系了酒红丝绒领带。 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艺术画作,秦钰不懂艺术,但他有眼睛。只知道那个人单是坐着没有一点表情,那尊贵不凡四个大字,就差没在他周遭的空气上写了出来。 秦钰每天都在仇富的路上,吸溜着酸气。刚想收回视线,手中的轮椅被接管,一个比他看着年长的下人推到餐桌前,将人扶到位置上。 商漓坐在商梧的右手边,细长的手指捏着桌垫的一角,垂着头沉默寡言。 秦钰远远站在一旁,用两人看不到的视角,偷偷观摩着那极度尴尬的画面。 “我好像记得,商漓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嗳……商梧今天这转性的样子,在我眼里太像最后的晚餐了。” 秦钰目不斜视,看着商梧把面前的平板放平,划拉着什么,桌上已被布满十几道菜,他依旧没说话。 零零三:【看着点商漓吧,他现在属于一个无权无势脾气又收不住的年龄阶段。万一、我们都不好过。不过商梧既然还能那么心平气和,说明一定有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否则就你和商漓的事情,一晚上没那么容易过去。】 “嗷。”秦钰毫不走心地应了声,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倒也是想看着点啊,偏偏天不遂人愿,就他这身份,算个屁也不能谋权篡位啊。 清脆的刀叉声吸引了秦钰的注意,他看着商梧优雅地吃着西餐,旁边人正往那透明红酒杯里倒着酒,殷红的液体没过杯底,打了个旋儿。 “怎么不吃?没胃口?” 见商漓一动不动,商梧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看着黑色略长的刘海碎发挡住眼睛,看不出那小白脸上的情绪,商梧收回视线嗤了一声。 “昨夜的体力消耗那么多,当自己千金不坏?还是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那条狗又背着我们喂你什么了?” 乍一听是关怀的话语,商漓的脸色更青了,丝毫不领情。 “让你上桌吃饭是给你脸,别跟我在这摆着一张死鱼脸,我嫌晦气。” 商梧从来不是有耐心之人,把那双银筷啪地摔在桌上。砸在瓷器玻璃器皿上,聒噪难听。 商漓绷着腮帮子,侧目看他:“我不需要你施舍给我任何东西,有本事你就现在趁爸爸回来之前把我赶走,甚至是杀了曝尸荒野。否则你多等一段时间,就再也不会有现在那么好的机会。” 眼窝深邃,很像一个被精心雕琢的凹龛,富有艺术,眼球完全裹于其中。 外籍的基因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眼眶骨骼结构明显,眉骨高耸衬得立体感极强。强光从头顶打下,死亡光线下,也仅仅是睫毛更加浓密卷翘,漂亮到让商梧又想到顾清安夸赞他的模样,捏了捏指节。 “想要我把你杀了?”商梧被那双该死的眼睛给轻视,指节泛白:“你以为你在跟谁谈条件,不就是不想成为岚岚那种人?我偏不让你如愿,只不过……你还没被教的服帖。我怕那些叔叔被你冲撞了不高兴,那我也面子上也会过不去的。” 独属于商梧那柔软的声线,更像是缠上人的蟒蛇,一点一点缠紧夺走空气,麻痹神经。同时又吐着蛇芯子好看准咽喉部位,一击必杀。 商漓咬着唇,痛意让他眼泪冒了出来。 想到昨天的一切,他又感觉浑身痛起来。他发现他自己身体着实有些接受不了陆左左,更别说那些让人心理作呕的。 “小废物,现在哭太早了。”商梧轻嗤一声,重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餐具,叉了块牛排放进商漓面前的空盘子中,笑着道:“清安说很久没见你了,正好明天休息日陪我去。” “我不要去。”商漓咬牙,拒绝。 他也不想看到顾清安,商梧身边的的没一个好人,让他害怕。 商梧弯了眉眼,低声笑两下:“想什么呢,我可没跟你商量。” 秦钰被那声音勾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眼神和语气,实在不像是简简单单见个人。 而且,本来就是情敌关系,前一天还恶狠狠甚至要杀人放火那种,现在又转变的那么快,口蜜腹剑。 带过去能干嘛,三个人人轮流对骂,回合制打架? 啧。 贵圈——真乱。 第11章 伪装 商漓抿嘴垂眸,死死瞪着那块牛排,半晌抓起餐具叉起送到嘴中。 味同嚼蜡吞了下去,他捏着叉子,想到那几套学院制服,忍了半天还是开口:“商梧,旳里森……我不想去。” 细若蚊吟,但还是让身侧人听见。商梧喝酒的动作一滞,将杯子重重放下,拉着脸阴阳怪气:“你倒是直呼其名喊的痛快,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我家养了个贵人,你配吗?” 何况,清安知道他们如此生疏,心情又要不美丽了。 商漓微微发怔,余光扫了一眼,权衡利弊后生涩道:“哥……” 商梧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像是赦免。应着:“嗯,说吧。又想白日做梦要求点什么?” “如果我在清安哥面前乖一点,不惹他生你气,你能不能先不要把我送到旳里森?我想等成绩下来,如果真的不堪入目,我再过去。” “旳里森有什么不好?那么多不服管教的小孩,跟你倒是志同道合。真以为你能进得了佳野?就凭你天天哭哭啼啼,像个小畜生一样在外面受欺负了,狼狈地滚回来找爹妈的那副样子?” 商梧没多大反应,也知道他会抗拒,还是笑着想恶心面前的人两句。 “我——” 只有商漓自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实力进佳野,只是离成绩出来还有半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他不能让商梧觉得自己想去佳野的目的太强烈。 如果他去查了自己的高考成绩,就会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耍他。而那个时候,佳野必然会被逼着除了他的名,自己更是少了一个最能翻身的筹码。 商振北最重视颜面,佳野是漓阳乃至整个国内最屹立不倒,最优越的大学。商振北富了几代,却对学术追崇极高,可他终不是那个料子。 商振北还没回来,必须先得到他的认可,之后商梧的手段就会处处受限。 所以,商漓急不来。 “行,既然想认清现实,我也没那么坏非要剥夺你自讨苦吃的自由。刚巧这段时间,我绝大多数时间会在外面不回来,没空跟你周旋。” 商梧抬了抬手,下人端着盘子快步过来。他捏过那上面洁白的毛巾,擦拭着手指,慢条斯理道:“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旳里森你都上不了,不要指望我和爸爸捞你,趁早滚外面街上要饭去。” “嗯,我知道了。” 商漓垂着头,盯着白色餐盘上留下的丁点污垢印迹。听着那脚步声逐渐远去,在旁人察觉不到的视线外,他勾起唇。 商梧慕强却又厌恶别人比他强,不过顾清安除外。所以他要的就是商梧对他的嫌弃,不屑,以便放松警惕。 “啧,这小孩,虽然容易藏不住情绪,但确实有点胆量,不过我倒是害怕之后万一他真被看出那逆贼之心,会死的很惨。” 他上个世界也算是无意中知道了蒋煜和蒋之舟那豪门狗血故事,哪怕现在的故事走向和动向与前面完全不同。 但好歹有件事情亘古不灭,财产争夺之战必然腥风血雨,搅得翻天覆地。 秦钰吊着一口气,也算是,提前替商漓捏把汗。 【别担心。】 零零三沉稳道:【反正现在有你协助,我相信你不会让这件事发生。我信你不会让这个世界出现你和商漓都被整死,连带着任务失败、我们全都消失的情况。所以秦钰,担心没必要,但也需信赖自己。】 “昂……” 秦钰笑不出来。 他听出来的不是鞭策,而是威胁:一种仿佛不久后就必须直面死亡的威胁。 第二日,秦钰帮商漓收拾了衣着发型后,推着他站在大厅等商梧搞好出来。 十点左右,商梧一身亮色绸缎长袖,腰身偏瘦,下摆刚好遮住腿根,骚气的衣领开叉到腹肌上方。同套装的白色长裤垂顺地盖过黑色高跟皮鞋,身形修长。 能称得上没多少攻击力的长相,与那装扮相违背却不突兀,很矛盾的一种气质,却被他硬生生衬得养眼舒服。 商梧径直走过,没拿正眼看他们。 等到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商梧进了后座才想起他俩似的。抬了抬下巴,司机得了指示,连忙把商漓给抱进车里,轮椅塞进了后备箱。 秦钰见没人想起他,刚想做什么动作试图吸引注意力。就听靠着后背椅的商梧,眼都不抬问:“他,你还要带着吗?” “嗯,我习惯左左照顾,怕麻烦你们。”商漓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 商梧也不在意,随意道:“行,让他去。” 秦钰松了口气,如愿钻进说不出名字的高档车里,默默监视着后面的一举一动。 但路程是无聊乏味的,压根没人开口讲什么。 二十分钟左右,车辆驶进又一栋别墅,精致中西式建筑,门外的矮墙上爬满紫色藤萝,跟浅色墙面相衬,富有浪漫诗意。 见商梧直接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推开门,秦钰推着商漓在门即将关上那一瞬抵开进去。 里面没人,商梧像个主人一样把钥匙放在玄关处杂物柜上,换下仅有的一双拖鞋,走过去躺倒在沙发上。 秦钰烦得要死,不仅每天像个哑巴一样说不了几句话,每天站到晚,还不能拒绝并且爆发。 商漓也不愿跟商梧离得近,扯着秦钰的衣摆让他把自己带到角落。 “小梧,怎么来那么早?” 不过两分钟,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又犹若悠扬钟声,带着时间独有的沉淀沧桑。 秦钰和商漓下意识抬眸,只看到一身黑色睡衣的男人,正从楼上下来,即便穿着拖鞋依旧从容优雅。 “清安。”商梧眸子显而易见的温润,起身走到顾清安面前。 被挡住,秦钰看不到那张脸长什么样,只见商梧伸手勾住那人的腰,往他脸上亲。 “我怕打扰不休息,来之前就没提前跟你说,还是吵到你了对吗?” “没,我醒一会了,刚才听到声音就出来看看。”顾清安微微偏头,躲过那吻。 扒开商梧的手,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别闹,我没洗漱呢。” “好吧。”商梧收回手,眼睛依旧盯着顾清安,笑意溢出眼底。 气氛介于暧昧和尴尬之间,顾清安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商漓。 垂着头,还是像之前一样从没有抬头看过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又瞥了眼商梧,见面前的男人迎着他的视线挑了挑眉,语意显而易懂。 叹了口气,顾清安走向商漓,弯腰将人抱起,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神色中,把他放在沙发上:“小漓,轮椅坐着不舒服,先坐这一会,等我收拾完。” 那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带着无端的霸道。 秦钰心梗:“……” 不是? 怎么有种自己的人,被当着自己面遭受调戏的即视感? 第12章 让他们滚 但那郁气也只能被强制性压下去,握着轮椅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推回自己的脚边。 “不好,你能不能别碰我,我喜欢坐轮椅,不需要你操心。” 商漓很讨厌别人触碰他,也讨厌不问他想法强制的态度,但碍于自己身体的毛病,无法抵抗只能露出犬牙试图把别人激退。 可顾清安毕竟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对这话语见怪不怪,置之不理。 却看秦钰站在一旁,对此视而不见,商漓只能泄气地把自己身体绷得僵硬。 一声冷哼,秦钰偏头看去,只见商梧牙关紧咬,腮帮子那线条轮廓锋利异常。 心里平衡了,原来还有跟他一样沉不住气的。 那双本就阴沉没有太多活人气息的眸子,秦钰光是只看到那个侧影就知道该有多可怖。 他有种想置身事外不愿被怒火牵引的想法,但又矛盾地想看这种修罗场,骨子里的八卦让他无可抑制地视线在商梧和顾清安脸上来回切换。 可事实就是不如他愿,商梧也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恢复了一切如常的神色。 等顾清安将人放下,商梧这才往两人那边走去,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 语气不温不凉:“清安,我早说过了,这小野种喂不熟,他连我都不给面子,又何况是你?” “小梧,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这样称呼小漓。” 顾清安面色顿时难看下来,偏头扫了商梧一眼,那警告意味溢于言表。 “行,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你护着他,那我选择闭嘴行吧。” 商梧冷嗤一声,移开视线。 却又好巧不巧地落在秦钰身上,迎着那没由来的思索探究,秦钰内心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那疯子大少爷将他抖落出去:“对了清安,给你介绍一下。我上次跟你说的小漓就是被这个人睡的,这么一瞧模样长的还行,体格也不错,还是跟他比较匹配的,对吧?” 商梧那眼尾含着笑,余光毫无保留地将顾清安眼底的心痛尽收。 继续宣示着心中的快意,不知收敛。 “本来是想把岚岚送给他的,可他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偏偏看上了陆左左,对他可是比我还要体贴温柔。好歹我是他叫了十几年的大哥,这天差地别的待遇可真是让我难受了一天一夜。” 秦钰叹口气,无力吐槽这莫名其妙的话。 反正他是没觉得几人有多正常,尤其是商梧,哪怕是知道自己名副其实的恋人对别人存着什么心思,不杜绝还巴不得激怒,对商梧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有什么情感受虐倾向? “商梧,我不想听。” 顾清安抿着唇,与商梧对视。 眼底没有什么愤怒,也没有一丁点对商梧那洋洋自得嘴脸的嫌恶和避之不及,唯有的只是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悲痛和隐忍。 “有什么不开心的你找我说,找我对峙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把小漓拉下水,他才多大?” “我对他不好吗,吃喝用度哪样不是我的,寄人篱下就该做好本职工作哄我开心。” 商梧最听不得顾清安那种语气,他一番苦心为了顾清安不被商漓那故作柔弱的姿态诓骗,不被别人抢走。 回过头来却像他是什么恶人一样,处处吃力不讨好。 “顾清安,我他妈跟他一样大的时候不就已经跟着你了,你当时怎么哄骗我的?骗我的对你死心塌地,为你做了多少事,以至于我现在还像个狗一样舔着你,围着你团团转,你都他妈忘了是吧!” 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得蜷在沙发上的商漓瑟缩一下,胳膊环住那无力的双腿,有些犯怵。 “小梧,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顾清安叹口气,语调软了下去。 商梧不能被激,何况旁边还有商漓在听着,和那个不知道藏着什么龌龊心思从商漓刚青春期时就死缠烂打不松的陆左左。 他和商梧之间,有太多的弯弯绕绕,亦有太多的不可告人。 “我能受什么刺激,当然是好的很。别以为我把这小野种带来是跟你叙旧的,让你们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别多想了,我就是让他看看,你只能属于我,别人想瞧一眼我都会剜了他的眼珠子。” “什么……” 顾清安蹙眉,还没来得及将疑问说出口,就被扯进怀里。 蛮横又粗鲁的吻落在他脸上,湿热感让顾清安一时间顿住,下一瞬就被圈领地死死的,挣脱不得。 “小梧,你先放开我。” 看着面前比他矮了半点的商梧,通红的双眸与自己直视,像嗜了血,情绪满是躁郁和怒气。 顾清安脑中嗡嗡作响,慌乱感直达颅顶。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商梧,至少今年几乎很少见到。 商梧置若罔闻,皮鞋抵住顾清安那拖鞋尖。屈膝将人腿弯别开,又用了劲把他推到沙发上。 平常处处伪装云淡风轻的凤眼,此刻尽是可怕到发邪的张扬放肆。 捉住顾清安一只手往自己胸前,那深v领口探去,又将身下人的本就单薄的睡衣扒拉至肩头。 “我去……零零三,这到底是什么剧本?短短几天,我眼睛遭受了多少这种画面洗礼,我是真服气。” 秦钰被这画面刺激到,飞快地转移注意力。 【……】 却没得到回应。 反观顾清安登时变了脸色,又怎会猜不到他要做什么,怒斥:“商梧,你是不是疯了,小漓还在呢…” “我就是疯了,你不是喜欢那个小野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他吗?是不是还贼心不死想成为他的第一个男人?我告诉你顾清安,你别做梦了。我倒是想看看,这小野种那么抗拒我们,今天看到你是如何跟我做的,会不会打心眼里厌恶你?” 衣服凌乱画面难以直视,顾清安喘着粗气推不动商梧,指尖发麻。 他偏头,对上沙发上商漓那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虽然那视线也只是落了一瞬,很快收回,依旧让他羞愤难堪。 艰难吐出一句话,“商漓,闭上眼,不要看。” “让他看,还要让他听呢。他已经不是小雏鸟了,就让他看我是如何在你身上驰骋的,学习一下怎么样才能更好的伺候男人。” 商梧偏不如他愿,伸手将那头拨正。 语气染上欲望,带着几分粗重,笑着揶揄:“我忘了,他是个小残疾,这种事情他只能被只配,永远也学不来。” 顾清安敛起眸子,感受着身上愈发过分的攻占,扒着沙发的手背紧绷。 没有人会比商梧这么疯,他但凡能说出来的,也一定做的出。 顾清安不愿失了面子,尤其是在商漓面前。 很快,秦钰听到那压抑着的声音喊他:“陆左左,请你把商漓带走……” “我看他敢,顾清安,他是我商家的狗,凭什么听你的?” 秦钰迈腿的动作一顿,被当做背景布的苦逼日常让他倍感焦灼。 但老板大哥发话,不得不听。 狭窄的沙发,顾清安咬着牙低声道:“算我求你,小梧,让他们滚——” “呵,可以。” 商梧勾唇,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秦钰松口气,立马迈开腿过去将人抱起。 匆匆关门,掩上那一屋靡乱。 第13章 是我自愿 等抱着商漓出了门,秦钰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把轮椅推着。 那孱弱的身姿歪倒在自己怀里,弱小的像一只猫,没几两肉。 “左左……” 小猫唤他,声音柔软挠心。 秦钰低声回应:“我在呢。”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跟来的,现在我们俩都被赶出来了,你抱着我会不会吃力?” 单纯的话语,让秦钰忍不住发笑。 傻孩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呢,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不过是二人y中的一环。 原剧情中的俩男主,到底在别扭什么? 一个没多大的孩子,到底在两人这崎岖的爱情之路上充当了什么角色? 他这记忆,也只有陆左左从小到大的视角,其余便阐述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不会,跟你没关系,是我自愿。”他憋住笑,将商漓放在那矮墙旁的小木桌上,站在一旁护着他。 室外烈阳高照,即便秦钰和商漓躲到了荫蔽处,但还是被热气熏腾地烫红了脸。 商漓没怎么在这么热的室外待过,九分长的衣裤,露出的白皙皮肤短短几分钟就泛着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难受。 秦钰也看出来,看了眼四周的别墅建筑,都暴露在如火的太阳下。 反正别墅他们是没胆子进去了,至少秦钰害臊不敢。 但南方气温湿热,即便是阴凉地也不能让人久待。 他欲言又止,摸了摸口袋掏出那常备的手帕,给商漓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柔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热意蔓延到脖颈,商漓浑身发痒,他点点头:“嗯。”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不然容易中暑。” “好。” 秦钰掏出发烫的手机,划拉着附近的地图。 还好这个别墅区不偏,几公里外也有一些公共娱乐设施,广场类的地方。 还没点开打车软件看看车子能不能到这边,就听商漓拿过他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端一个不算非常陌生的声音传来,商漓淡淡开口:“是我,商漓。麻烦您把车子重新开过来,送我们去个地方。” “这……”对方有些犹豫,语气也算不上多细致温吞:“可大少爷并没跟我提这事,要不先等我请示一下……” 商漓冷声打断他的话,“不必请示,更何况他忙着呢没空接你电话。” 随后又阴阳怪气:“如果你真觉得我不配受到重视,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随便游荡,我有写遗书的习惯,真出了事情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反正,整个家里的下人都当他孤僻有病,却又碍于那有名无实的身份不敢过分对待,但那刺眼的轻视不止一次伤害他的心,从小到大无一例外。 “抱歉小少爷,我这就来,稍等几分钟。” 那司机不敢再说话,立马扬声赔罪,恢复毕恭毕敬的态度。 挂断电话,商漓把手机还给他,又恢复软糯的姿态。 垂着头,绞着手指。 秦钰心被狠狠抓了一下,想伸手揉着那小脑袋,又怕惹恼人觉得他僭越,只抬起几秒就放下。 “小少爷,是回去还是想去别的地方?” 车里空调打的偏低,冷风吹在身上,缓解那浑身难受的燥热。那司机小叔从后视镜望向商漓,小心问着。 “不回去,”商漓靠着车窗,感受着一颠一簸的路况,闷声驳回。 想着什么他直起身,用那好看的眼瞳,亮晶晶地看向身旁的秦钰:“左左,我们好不容易能一起出来一趟,你想去哪,或者说有没有一直想去玩想逛的地方?” “啊……我都行。” 秦钰有点受宠若惊,但是他对玩没什么兴致,真诚回答。 “好吧。” 眼中的光亮暗了下去,瞬间又恢复灰扑扑的死寂,闷闷道:“算了,回……” “等一下少爷,我想到了。那我们去逛广场好不好?过段时间少爷您要去学校,我们顺便去买点东西,之后再去附近转一下,您觉得可以吗?” 秦钰眼看那落寞的低气压正要席卷整个车内,立马改口。看到那阴转晴的面色,他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松了口气,还好脑子转的快。 既然商漓不高兴他的回答,那就代表着更愿意去逛的,是那个别扭的少年。 商漓弯了眉眼,语调中也没了那小主人的姿态:“好,刚好我也想随便去看看。” 两人都心情豁然开朗,即便一路上没说话,那商梧的司机也没少把目光流连在他俩身上。 秦钰撞上不下于三次,但两人尴尬的关系早已不是值得保密的事情,看就看呗,又不掉肉。 “您好先生,冒昧问一下,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富人圈的广场,连服务安保措施都是一流的,见一个年轻人背着另一个看起来更小的少年。虽说这边同性情侣不少,有的时候公主抱更亲密的他们都见过。 但那少年面色苍白,双腿更是呈一种不自然的下垂状,毫无起伏感。 特殊服务,自然是帮助老弱病残妇,为他们提供一些辅助方式。 “请问,有没有轮椅?”商漓环住秦钰的脖子,靠在那宽厚的脊背上,有些忐忑地问着那工作人员。 他对自己的体重从来没有确切的数目,但每每感觉自己那沉甸甸的双腿,更是不觉得自己轻,害怕陆左左有苦难言,但又拉不下脸去问。 他不想换人伺候,没人能像陆左左这样对他的一切从不好奇,只是一味做着本职工作。 当然,那日的事是个例外,他也不会小肚鸡肠去追究。 “有的,请稍等。”那工作人员点点头,然后摁了下对讲机,讲了几句话,很快从一旁的工作人员通道门里,推来一辆轮椅。 “谢谢。”商漓坐上那轮椅,当那工作人员给他弄好一切,他由衷地表达感谢。 “不客气,祝二位玩的愉快。” 秦钰道过谢,推着商漓往一楼商场大厅走去。 走进内部,那空间是大到离谱,非但楼层间距高,就是一个商场内圈也一眼看不到头。 晃眼的水晶吊灯不要钱地点缀在天花板的各个位置,地板全由那上好的,昂贵的大理石铺设,干净到反光,只看着地面都能被刺瞎眼的那种。 上个绥昭跟这一比,还是差了点。 但基本上陈列大差不差,中心是车展和休息区,四周一圈是各种高奢品牌,每个店面门口都有一面智能化导览仪器。 秦钰随意翻了翻,都是一些高深的外文名品牌,看不懂索性直接把行动权交给商漓:“小少爷,先在这一层看看,还是去楼上找点好玩的?” 楼层标识看了一下,娱乐区一如既往都在上面。 商漓想了想,抠着手指:“我想在外面待久一点,一层一层逛,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都听您的。”秦钰站久了,倒也习惯那酸爽感。 第14章 很像约会 在转了两家饰品店后,商漓虽然没有挑到合适的,但眼底的兴致仍旧很高亢。 秦钰的视角下,商漓握住轮椅扶手,一颗头左右来回切换着,像只得了趣的小雀,摇头晃脑。 “左左,我们去那家licoa,我想看看有没有出什么新的商品。” licoa,是一家高端奢侈名表店,就相当于秦钰现实世界中的百达翡丽,和朗格这种特类表。 秦钰饱了眼福,却始终没勇气去看那后面的价格。 “你好,最近有没有新的热门款发售?” “有的有的,请问您是想买给自己还是亲人朋友,亦或者是伴侣呢?” 那销售小姐看他穿着都是不菲的定制款衣装,还有那小小年纪即便浑身上下低调的只有一条手链,却也是意大利大师moca的作品。 成品数量极少,称得上价值连城,能折现成十倍的licoa新款腕表。 而且那张脸比店里面各种奢侈品都夺人眼球,日常的假笑都带了点真心。 “都不是,我先看看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那柜姐识人眼色,立马去柜台拿。 “左左,你有喜欢的吗?”见秦钰在后面那几排展柜上看得认真,他笑着问道。 却见他头也没抬,但摇摇头:“没有。” 不敢喜欢,没胆喜欢。 “……” 商漓沉默片刻,说了声让他慢慢看,就自己握着轮椅操控杆往那中心柜台去。 “您看一下,这是我们当季的新款,”柜姐拿出两款,是男女不同的两种款式,向他介绍:“这个男款款式为当季最新品mlossy-07,周身采用顶级的贵金属材质打磨锻造,表镜更是选用了高硬度的蓝宝石水晶玻璃,更具备防水防震防磁的高性能……” 商漓没听那姐姐在说什么,他拿过那表仔细看了看,黑金色的表身无论是那表盘的布局还是表链的造型,处处透露着奢华但又无形中低调的豪气。 他往自己手腕上比划一通,表盘和表链的宽度,又比之前的款式大了点。 柜姐看到那动作,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解释:“今年我们licoa出的款式都有些偏大,看您或许有些不太适合或喜欢这种,可以看一下别的款式。” 想到什么她又察言观色,小心道:“我手上的这个女款风格更偏向中性化,也有类似的颜色,您看要不先……” “不用了,谢谢。” 商漓看都没看,拒绝。迎着那柜姐有些落寞的神色,他突然转头看向正往自己身边走来的秦钰。 嘴角漾起一抹弧度,朝他招手:“左左,你瞧瞧这个款式好不好看?” “好看。”秦钰离得近了,才看到,不过很类似的表有很多,他只觉得或许比其他的质感好一点,倒是没看出花来。 “把手给我。” “哈?” 秦钰刚想下意识抬手,但又觉得那尺寸不太对,警觉起来看着商漓。 “给我。” 商漓没做解释,命令似的牵起他的手,把盒子放在膝上,拿起那表戴在他手腕上。 然后抬着他的手左看右看,看那表镜在灯光折射下闪着幽蓝的光,露出满意的笑容。 秦钰盯着那张小脸,一种荒唐的想法油然而生。 “你喜欢吗?” 秦钰魂都吓跑半只,直摇头:“不喜欢。” “撒谎,”商漓眼皮轻掀,似是怨怪地瞪他,而后拿起空盒子递给柜姐,“就要这款了,不需要包装,给我一个手提袋就好,谢谢。” “小少爷,我真不……这太贵重了。” 那冰凉的手表紧贴在腕上,却只觉得异常灼烧皮肤。 商漓没搭理他,径直掏出手机付钱。 直到两人离开locoa后,秦钰整个人还是虚无缥缈的状态。想着那至少要上百万的表,商漓说给就给他了。 没忍住嘀咕:“小少爷,你一下子开销这么大,大少爷会不会看到而不开心责备您?” “你不用为我担心,他只是不喜欢我的身份,但是该有的从来不会少我的。” 商家家底本就富可敌国,又岂会在乎这一点小流水。 他的每月支出也没有陆左左想的那么少,造成这种误会无非是他压根不喜欢买什么东西,对市面上的产品毫无兴趣,至于吃穿用度,不需要他自己费心操办。 甚至他每个月上千万的开销,在商梧眼里都只是一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行。” 秦钰闭嘴,但总觉得那手上像是戴了什么镣铐。 天地可鉴,他是怕商梧本就不待见自己,又觉得给下人花钱折面子,怕对他暗戳戳使什么下作手段。 等电梯的空档,一直魂不守舍。 零零三适时安慰他,语气含了点其他情绪。 【别杞人忧天了,别看商梧人不太正常,但他这个人最是大方,无论是露水情缘的床伴还是身边的下人保镖,甚至是公司的下属。你可知道,那天出场的岚岚,商梧一夜给他多少钱?】 “多少?” 秦钰竖起耳朵,好奇。 【五百万,算上那时商梧心情好给他买的首饰礼物,放心比你只多不少。他们几人的恩怨纠缠从不在于金钱层面,换句话说……商漓为什么受那么多气还如此娇惯,就是他没吃过除商梧以外的苦。】 “……” 叮~ 电梯到达他们所在楼层,秦钰简单消化零零三那几句话,就继续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商漓摁了6f,那层是玩乐区。 “左左,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等他自己买了一沓游戏券,用盒子装起来想放秦钰手里让他帮忙拿下,却只抬头看到秦钰那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 秦钰回过神来接过,恢复正常神色,环视一圈那各种电子设备竞技游戏,还有始终屹立不倒的娃娃机,眼神一亮。 “看一下,有没有想玩的?” 商漓不疑有他,话题被转移他也跟着看了一圈,他没见过这些花花绿绿,闪着光的游戏设备上,有些难以抉择,但很快,视线落在那正对面的一台大机器上。 “我想玩那个,”商漓指着那机子上跳跃的画面,上面写着“王城守卫”四个黑粗字,画风偏西式,热血又新奇。 他补充,“不过我没玩过游戏,不太会。” “没关系,我教你。” 画面花里胡哨,但总体只是一类moba游戏,秦钰游戏瘾不小,基本这种类型的难不倒他。 大致教了商漓然后操控手杆和按键,然后将纸券塞进去,静待着倒数界面。 偏头,窥见那毫无瑕疵的侧脸,卷翘的睫毛下双瞳一眨不眨盯着那界面,认真又紧张。 就那样看着,秦钰心中涌入一丝热流,难以言喻。 他只觉得,今天出来的很是有用。 两个人哪怕是毫无目的的乱玩,但就此刻光坐在一起,看着那张早已扰乱他心绪的脸,依旧内心窃喜。 他喜欢这样的行程,很像约会,就他们两个人,不被侵扰。 第15章 木哥 “啊……我又死了。” 短暂的两局结束,商漓盯着那大屏上的结束语,叹了口气。 然后侧目,看秦钰:“明明都是第一次玩,你怎么上手那么快?而且,你教我的时候根本没有讲清楚规则,害得我死相太凄惨了。” “啊……”尽管作为一个游戏瘾,这种设备高大上但都一个模板的旋钮手杆操作,很难不带着肌肉记忆。 “那小少爷,你玩的开心吗?” 秦钰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选择转移话题。 他对上商漓的视线,双目盯着那脸上拧眉疑虑,头顶花里胡哨的灯为那双漆黑的眸染上色彩。他能看的到,商漓眼里对他的态度不再仅仅是止于下人的一种怜悯,或者毫无起伏。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那种同龄人眼中的最正常不过的期许,和试图亲近。 商漓亦是稍稍有所察觉,望着秦钰那很不一般,能称得上……慈祥的眼神怔住。 心口酸麻,手有些颤抖。 这种感觉对商漓来说,恍如隔世的陌生。 自出生以来从没得到过外人的真心付出,所以只要一点点,他就想努力回应,回馈。可他面上不会表露,怕适得其反,他曾经有段时间非常讨好商梧,但发现是徒劳无功后只能再度自闭,封锁自己仅有的情感。 可现在这种变化无疑有点不可理喻,甚至强势汹涌,让他不知所措。 他被身侧人的目光灼烧到,抿唇摇摇头:“还行吧。” 带着从一而终的傲娇,和突然的不开心。 秦钰笑容一下子消散,不明所以。 刚刚明明玩的很开心,这是……被他气到了? 不能吧,他啥也没说啊。 “那——”换别的玩。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钰裤兜的手机嗡嗡响。他掏出来,是商漓的手机。 “是大少爷的电话。”上面是商梧的来电提醒,他眉心一跳,头疼地递给面前那少年。 他们来的路上到现在都快两个小时了,那俩旁若无人的主角,也该完事了。 “喂。” 商漓接过点开,耳朵贴上那冰凉的机身,减缓一些灼烫。 “小漓,你没回家去哪了?”秦钰听得出来,是顾清安的声音。 “外面玩。” “在哪里,我去派人接你回来,外面车来人往的不安全,”顾清安有些交集,那语气生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强势安排着:“小漓,把手机定位打开,在那呆着不要动,我……” “顾清安,你少管他,都一个成年人了,要是能丢掉,我也是狠狠佩服。” 商梧的嘴总是不会轻易饶人,一阵窸窸窣窣声音,顾清安似是挣脱,叹口气:“小梧,你什么时候才能对他上点心?” “算了吧,你上的心比谁都多,我再对他这样,岂不是美死他?”商梧嗤笑,声音比刚刚大几分贝。 “他一个人没怎么出去过,腿还……身边那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谁知道会不会狗胆包天对商漓做什么?” 秦钰哀叹炮灰工具人的不易,不走人设被骂,走人设挨骂更多,拜托,他没惹。 商漓握紧机身,咬着牙回击:“别过于操心,我可不会就那么没用地死在路上,何况左左在我身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喜欢就行。不用你们来说些什么,我不喜欢听。” “……”顾清安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闷声道:“抱歉小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商漓不想理,但是跟商梧也约法三章了,这次做个讨他听话的弟弟,不能不礼貌地挂电话。 商梧解救二人于尴尬水火,稳定发挥:“说了别管他,喂不熟,非要热脸贴冷屁股,你要是生气不好骂他,那我回去替你教训,好不好?” 凉飕飕的话调,却过分黏腻,让人头发发麻十分不适。 “商梧,你要是再不知节制地欺负他,我真的会生气。” “行吧,他身边又不止陆左左一个人监视着,等我休息好了再一起去接他。不过清安,我就喜欢你这想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该死地对我胃口。” 声音渐渐小下去,手机被打落。 “他喂不熟,我不会,”很快商梧那压抑的语调,透过不知道被蒙住还是怎么了的听筒传来,“我还没被喂饱呢,还想要。” 伴随着床垫的碰撞声,很快顾清安被迫闷哼,匆忙捞过那手机挂断。 “……” 商漓面无表情地听着忙音,锁屏后把手机塞到秦钰裤兜里,扯唇凉凉道:“好了,现在他们没空管我,正合我意。” 看秦钰没作声,商漓伸手攀上他的肩,抬了抬下巴:“我要去看别的东西,这个玩腻了。” 他没兴趣了,想换一个小地方待着。 “好。” 商漓少了点活泛,但让秦钰放心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低迷或者显而易见的坏情绪。 松了口气,放任他自己一个人玩,自己去那门口的服务台买了两瓶水,看了一圈没有多少零食,但怕商漓饿还是挑了几个看起来较为好吃的小面包,放到身边的空位。 早上忘记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觉得肚子疼想上厕所,跟商漓讲过之后就往最里侧的卫生间跑。 二十分钟,秦钰站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天气热,凉气并没有很足,他又在逼仄的坑位待那么久,脖子上都是汗,黏腻难受。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他闭上眼用心感受,等到腿麻感消散,才睁开眼。 扯出抽纸,垂头擦着淌进胸前的水渍。 余光看见门外又挤进来两个人,挨着他站在相邻的水池。 “木哥,你真不去管一下姓宋那小子?怎么感觉他才像个老大,一点都不把你放眼里。” 离他较远的,那道清亮的声音带着稚嫩,语气里是浅显易懂的悲愤。 “怎么了,刚刚还跟他勾肩搭背,笑得跟亲兄弟似的,转眼就在我背后说起他不好了,你不怕我告诉他?” 身旁那人,青筋膨隆的手臂伸来,打开水龙头。 声音倒是好听,秦钰把抽纸扔进脚旁的垃圾篓。 想抬眼瞅两眼那可能因为兄弟地位不保,而委屈抱怨的好笑场景。一抬眼,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甚至眼花了。 那少年青葱的脸庞,但轮廓立体尽显成熟。 那双狐狸眼,垂着时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在算计之中,让秦钰心中恶寒。 第16章 哭唧唧的 “蒋煜,你果然还是跟着我们到了这个地方,说说吧这次想做什么?” 那张脸,给了秦钰太多的不安的信息。 但那“蒋煜”似是没想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转头但看到他身边的一人,没打电话也没旁的同伴,而是一双眼瞪得很大,极其防备的看着他。 “你……喊我?” “木哥,他好像是喊你,但又像是认错了人。” 刚开始说话的人也将目光对准秦钰,愣了愣,便开始语气直冲:“你小子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什么蒋煜,我木哥的名声又岂能是你这小喽喽随便起绰号的。不过,你小子是真不认识木哥还是故意装的?” 沈岑木意味不明地笑两声,打断他的质问:“孟阳,他可能是认错了,或者中了邪,别跟他计较。” 那话语,不怎么客气的语调也愈发清晰地勾起秦钰的回忆。 语气依旧卑劣,说不是他也不会信。 沈岑木见他没有要退却的打算,反而那双凤眼像是要嵌在他身上,极具不礼貌的打量。他倒是意外,也有点反感。 “想逮着我不撒手?劝你死了那条心,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印象,别来碰瓷。” 沈岑木从小到大,也算是漓阳的另类小霸王,喜欢追求刺激,总是不经意间地蓄意闹事。但很多时间,他还是从不插手,身边有个宋嘉祺替他出谋划策,解闷。 倒也安心。 但面前这个人,长的还行,就是气质一看就是属于莽夫那挂。说不上来很有辨识度,但他就是能轻而易举记住每张有过交集的脸。 那张小木脸,他肯定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非但不认识他还这般无礼。 “你真不是蒋煜?” 秦钰不是傻,再者商漓也是外表一样但芯子不同,但蒋煜按理来说应该身边跟着那个系统,不可能没有先前的记忆。 但他却对“蒋煜”这个名字,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演技? ……不像。 那双眼暴露出太多,有嘲笑,无语和不耐,却唯独没有意图遮掩的想法。 他又换了种可能性,瞅了一眼他身后的孟阳,在两道扎人的目光中迅速开口:“是不是那系统把你带来的,我知道他能听到周遭的声音,是不是在你身上?” 气氛陡然静谧,秦钰确信地直视他,眼都不敢眨,良久只听到了孟阳噗嗤一笑。 而沈岑木,也终于有了表情变化,转过头把手抽回随意地接过孟阳递来的纸巾,擦干净。 嗤笑着,那略厚的下唇却没有一抹弧度,声音戏谑:“你是不是真有病,劣等酒喝多了胡言乱语,什么蒋煜什么系统,你当自己是拍科幻片呢……” 突然他语气一顿,想了想又重新看向秦钰:“不过我家里卧室倒是有一套ai系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要不跟我回去一趟,我拿给你?” 如他所见,沈岑木喜欢捉弄人,一是他看不惯的怼过去能逞口舌之快,二是别人也对他看不惯的时候,厚颜无耻能省掉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权当他不正常,有病的话,眼瞎到来招惹他的就会少很多。 刚巧,这段时间宋嘉祺给他找的几个男伴,床上功夫让他十分不满。如果眼前这个人真恬不知耻跟他走,试试倒也不亏。 身段结实,个也高,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些娇滴滴惯会扮柔弱的。 “我没跟你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秦钰咬牙。 “那你当我有时间跟你叙闲篇?” 明显不高兴的低气压,秦钰皱眉,但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他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放弃逼问。 “算了,抱歉。但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沈岑木挑眉,若有所思:“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你要搭讪的铺垫,编笑话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笑着收回视线,侧脸只能看到狭长的眼尾上扬的弧度,转身丢下一句话:“沈岑木。下次要搭讪,大大方方的,缩手缩脚的小乌龟可入不了我的余光。” 待人离开,那些话仍如紧绷之弦始终让他不得不警惕。 跟零零三快速对了那并无遗漏的剧情,总算找到了所谓的沈岑木的一些短暂戏份,性格也如出一辙。才是确定他不是曾经的蒋煜,也没有记忆。 但也存在演技精湛的那一部分,不敢掉以轻心。 【别想了,秦钰。我说过蒋煜身边那个系统即便先一步离开,并不会就那么巧合的被送到我们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它伤了元气,我又把它的宿主执行者扔到了别的地方,短时间内他们相遇不了。】 本来就是强制脱离,他们本身没有多大渊源,后果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它费尽千辛找到蒋煜的本身,重新产生共鸣绑定;第二个便是它随便找一个人,抛弃蒋煜这个不稳定角色。 选择哪个都不好说,但都不会太过复杂。因为他们每个所待的世界,不违反昔日角色走向该有的结局的情况下,故事本身还是围绕秦钰和他要拯救攻略的角色转的,这个毋庸置疑。 身边出现了别的任务角色,势必一正一反有所冲突,就凭这份冲突,零零三至少能在特定时刻发现不该除他们之外存在的任务角色。 “……” 秦钰头疼,让本就不富余的智商雪上加霜,实在是想不明白,看了眼时间。快过去四十分钟,吓得他心脏又开始咯噔乱跳,快步离开。 跟商漓说的半个小时内就出来,现在超时那么久……但人有三急,希望那别扭的少爷人情味再恰到好处的多点。 厕所离那有点距离,他怀着复杂的的心情快步走,但还没到中心的机台就听到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哄笑声,尖锐嘲哳。 秦钰抬眼,只看到中间那机台的后面,七八个男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休息日,又是过了中午的这个点,即便天热也免不了一些爱玩的少年扎堆出游玩乐。而男人一多,争执和噪音也会渐渐变多。 他刚准备把心放回肚子里,却又猛然顿住,听着那不似争执的叫声,下一瞬拔腿往那群人跟前跑。 那些人站着的地方,是他给商漓换的位置。 “谁啊,他妈的不长眼是吧?” 秦钰快速将最跟前的两个人掰开,闪了过去护在形单影只,一身可怜味的商漓面前。 商漓吓了一跳,刚想呲着牙挣脱那放在肩上的手,但手刚触到熟悉的温度触感,瞬间放松。 “左左,你怎么回来那么迟?我还以为你也走了,但我没手机也走不了路去找你……” 抬眼的瞬间,豆大的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眶往下砸。说完商漓死死咬着唇,反手抓紧那宽厚的手背,往他怀里钻。 那未说完的话,化作哽咽和更为滚烫的泪再度沾湿他的脖颈,秦钰心脏骤停,想扒着那小脑袋,却没扒开。 只能耐心搂着,轻声呼唤:“商漓,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商漓没抬头,另一只手抓住他脊背衣物。 “哟,还是个小娘炮,哭唧唧地等他那小对象抚慰心灵呢。” 围在外圈,或坐或站一个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二世祖,手里点着未燃尽的香烟。 其中一个,吐出烟圈盯着秦钰二人,那下作的话语和笑声让人只觉恶心。 第17章 别打那小少爷 “你丫的长了张臭嘴,不会说话不要随便开口熏人眼可以吗?” 秦钰扒下商漓抓在他后背上的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在掌心,偏头对着那一看就不像好货的男人看去。 “我草?” 那人明显一愣,没想到有人敢不知死活地呛他,哑了一瞬,又疯狂破口大骂:“你知道我是谁吗,说话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剜了你的狗眼!” “好啊,你有本事现在来剜,我要是能好好走出这个地方,你就是孙子。” 秦钰从不怕这种吊儿郎当的混子,大不了打个鼻青脸肿你死我活。爹妈不舍得教训自己的心头肉,他乐意充当那个先行者,替天行道。 而且,有这种气度和泼皮气质的,算得上什么高门大户,简直是有辱。 “我操你大爷!” “你要是好这口,我随你便。”反正他从小就家门不幸,而现在快要断了老秦家的香火,再丢点脸已经不算什么大事。 他没脸没皮,豁得出去。 孙良气得要捏着拳头冲过来,旁边的一群人本来还嬉皮笑脸看着热闹,见孙良被激怒,一时间也摩肩擦踵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秦钰群起而攻之。 “冷静点,四周都是监控……” 但几人中,还是少见的有理智清醒的人,拦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算是一句警醒,孙良硬生生把冲动忍了下去,怒发冲冠拳头捏的咯吱响。 小打小闹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从不会在意进警局,毕竟从小到大毫无约束,去那跟回家似的。什么事都能用钱摆平,那点小警告就像被蚊子叮了,起不来多大包。 但话又说回来,漓阳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他们对商漓的印象,不仅停留在旁人的恶意调笑中,毕竟是校友,自然是多多少少能撞他们枪口上,沦为他们欺辱的对象。 但也只是字面上的欺辱,动手的话太明显容易被看出来,商梧特意叮嘱过这一点。 当初说的是推搡什么的让他受一点点皮肉之苦,也不需要太多。但凡身上有什么大的创伤,无论是哪种原因,谁动的手,他们这群人全部十倍奉还。 商梧是什么地位,又高他们几届,但还是会会有在意的事情不得不违背心意,便宜那小少爷。 所以,他们一般迫于威压和胆怯从不会动手。商漓身边的那个人,他们没见过,但看商漓对他重视的样子,估计也…… 其他人也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开半步留给孙良继续发挥。 果不其然,孙良没找到发泄的动机,只能把怒气往肚里咽,啐了一口。 骂骂咧咧,开始口不择言:“一个见不得人的小残废,不受亲爹和亲哥的待见,还能腆着脸住进去,到底还是看上了那家大业大的财产,被戳断了脊梁骨都不舍得离去。” 秦钰明显怒气横生,声音压的极低,阴着脸:“残废总比你毫无家教,满嘴喷粪显得高档很多,你手脚健全也没见你不靠父母出去劳作。怎么滴,你爹妈能高过漓阳商振北,还是说你能比得上商家小少爷?都不是,你甚至连商家的一条狗都比不过!” 此话一出,饶是天大的冷静自持在孙良身上也压不住。 臊意爬满脸上,瞬间通红一片。 “孙良!”身边的小短寸竭力拉住他,急得回头喊坐在对角线角落,离得较远始终没怎么抬头的宋嘉祺,声嘶力竭:“宋哥,你快说点什么,好劝劝他啊!” 宋嘉祺叼着没点燃的烟,一头染着金粉色的脑袋抬起来,眯着眼,凉飕飕道的。高声喊着:“别打那小少爷呗,身边那个人又不是不能缺条胳膊少条腿。而且他既然都不受待见了,身边自然也没有一个敢吱声的老鼠。” 说完又低头,把二郎腿改翘在眼前的机台上,事不关己地歪着身子划拉手机。 也算是那争执太过大声,多多少少钻进他的耳朵里。虽不知道谁能让孙良那张贱嘴吃瘪,喜闻乐见,可他对商漓并不感兴趣,置若罔闻。 尽管之前让他名声受损,后来他爸妈的工作也受牵连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但他向来圆滑处之,在一群昔日跟他同等级但现在自己只能仰望的那群公子哥面前,也从来没觉得自卑自怜。 他知道这些人喜欢什么,干什么都乐于带上他找点刺激事情做,所以他的地位只高不低,尤其是又结识了沈岑木。 一丘之貉,自然对此身份之人趋之若鹜,也幸好,沈岑木对他兴致还算高,那些本来就攀附沈岑木的,对他的态度也更上一层楼。 “陈晋安,没听宋哥发话了?赶紧特么的放开我,看老子不弄死那小娘炮身边的狗东西。” “不行……”陈晋安将人扯的急用力,语气焦灼:“木哥说了,这段时间别给他惹麻烦,他爸妈这个暑假开始对他管的严了,打架斗殴都不行!” “你——”孙良恨不得将拳头怼他脸上,咬牙切齿“非要让我受着气是吧?” “不是……” 陈晋安知道他的脾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和孙良结识最久,但沈岑木是他敬佩的老大,自然有些难以开口。 “行,我不动手。放开,别抓着我!”孙良猛地把手胳膊抽回,偏头抵在肩袖上抹了把汗,那张放在一群男人中并无特色的脸绷得生硬,看向秦钰:“今天是你走运,我不揍你,有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下次让我逮着,非给你也弄残废。” 在几人出现行动上的分歧时,秦钰已经收敛了怒气,毕竟为一群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动手,非但打不过,还不值当。 继续蹲下旁若无人安抚好商漓,冲那叫嚣本打算置之不理,但年轻人又自尊心极强,生怕跟狗皮膏药黏着让人膈应。 他站起身,冷笑一声:“我姓陆,单名一个沅。” “陆沅是吧,我特么告诉你——” “陆沅?” 孙良话还没吐完,一道更为惊讶的声音在那背后响起,顿挫有声。 本来就充当背景板的几个不爱先挑事,就爱凑热闹的小伙此刻都一致扭头。 “宋哥……”孙良脸上的不爽还没消散,但仍旧是给面子地回头喊了一声。蹙眉疑惑:“你认识他?” 第18章 我俩可是旧相好 眼见宋嘉祺步子越来越快,只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孙良明显感觉那怒气,要从刚刚还无所谓的人身上散出,灼烫身边所有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那金粉发色下,依旧白皙的脸。只是一团黑气在额头缭绕,很是相违和。 “岂止是认识,我俩可是旧相好!”咬牙切齿的声音,和那违心的呵笑声,一点都无法隐藏情绪。 “……” 这语气这神色,怎么都不像是见到旧相好的该有的情绪吧。 几人静默,倒是更好奇地看向那好像在思考什么的秦钰。 “这是……宋嘉祺?” 秦钰蹙眉,快速掠过了几个还算是有印象的名字,筛选出来。 【是的。】 “差点没看出来,这人怎么混的越来越风生水起了,非但面色红润还这么多小弟。他不是应该被剧情限制,然后渐渐失去一切隐没人海中吗?” 一个小配角,还是坏的,按理说都该这样…… 【多米诺骨牌效应。每个世界都相当于一个大的能量塔,作为初始能量的原主角,一开始是正常地传输周遭的任何事物,但现在你来到这里或多或少要打断原来主角的节奏,不可能一成不变。】 【所以“能量塔”会随着干扰程度,选择释放出怎样的能量反应,你从穿到陆左左身上那刻开始,就干扰到了商梧和顾清安。一些配角和npc也会受到相对应的连锁反应,但先别忧心过早,没那么严重。你就当……短暂的消遣?】 “去你的,马上眼珠子都蹦我脸上了,你跟我说消遣。” 秦钰暗骂,还想说它什么,感受到一只大腿上的衣料被商漓攥住。 他立马回神,有些懊恼自己的爱逞口舌之快,忘记宋嘉祺和商漓之前那短暂的不和平的插曲。 “别担心,我没事。” 秦钰看着那张还布满泪痕的脸,冲他笑了笑对了个嘴型。却没发现宋嘉祺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连余光都带着几分阴鸷。商漓另一只手扒在那座位上的靠背,正面对着宋嘉祺。看得明显,他想起半个多小时前那人的嘴脸,又往秦钰身上靠了靠。 “左左,我想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他不想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毫无厘头的谩骂,和那扑在自己脸上的烟圈,夹杂着不知名的刺鼻香水,让他头晕目眩。 他害怕陌生人的接近,那是一种生理性的慌乱。他知道自己有病,可他控制不住在人逼近时,浑身颤抖止不住流泪。 “好。”秦钰浑身松懈下来,转身欲要抱起商漓。 “陆沅,我们俩三年前的账还没算呢,你倒是想得美要离开,做梦呢?”宋嘉祺被那身形相依偎的画面刺了眼,出声打断。 恨不得上去将那两人狠狠掰开,并送上几拳。这几年,他谁都没恨过,但只有陆沅始终在心里挥之不去,那是他浪荡二十年来最受挫的一个男人。 本以为他始终是那个软硬不吃,冷淡如水的木讷寡言样,曾何几时会这样对待他。 果然是吃里扒外,攀权附贵、虚荣的贱人。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更没有什么账要算,我从头到尾都与你毫无关联。”秦钰一顿,立马反驳。 管他什么原主曾经任劳任怨服侍的小主人,现在早已划清界限,不能给他带来物质利益的,统统不认。 “毫无关联?” 宋嘉祺站在两步之外的距离,冷笑:“你他妈从还是个小乞丐时就进我家门,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摇尾乞怜,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宋嘉祺的,敢跟我说毫无关联,你进了两年豪门,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秦钰强忍着不耐,又将商漓放下去,重新直起身好言相告:“所以呢,我该一辈子继续对你点头哈腰?别忘了,当初是我爸在你们家做事,也是凭实力得到了借住的机会,寄人篱下是难听,可又没白吃白喝。你之前怎么对待我和我爸的,又间接地害死了他,我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 “陆沅,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的伶牙俐齿?”宋嘉祺被气笑了,将剐人的视线落在商漓脸上,盯着那张脸来回打量,嘲讽:“是不是他教你的?” 商漓压下胸口的不适,抬眸回视:“左左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宋家做的腌臜事别这样轻描淡写掩盖,还有你宋嘉祺,本来就臭名昭着。我当初不过也是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跟左左一点关系都没有,有必要抓住他不放吗?” 但说完他就怔住了,不是后悔,而是突然又觉得自己说话条理清晰,语气也更加生硬。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他还有底气的那段时间。 这话犹如又添了根引线,将宋嘉祺完全引燃,骂道:“那跟你就有关系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意图勾引商梧的小野种,但见他对你嫌恶至极察觉没戏,又要勾搭他男朋友,你就比我好了?我至少搞得光明正大,而且身心健全,不会让人反感恶心。” 商漓脸色白了白,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之前的画面,像是一根无形的稻草勒住他的心,不敢大幅跳动,生怕被割的鲜血淋漓。 “我没有……” 那干涩辩解的声音极小,只有秦钰能听得见。 秦钰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只知道放任这样下去商漓只会受刺激,他现在的扭曲人格还没定型,一切都能往好的地方发展。 “麻烦你们让条路来,我要带我家少爷离开。”不愿多说,目光在一群人面上扫视一圈。 自然没人听他的话,宋嘉祺更是不加遮掩地嘲笑:“你又算什么东西?” 那厌恶的意味明显,孙良早就被这场面扰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木木道:“哥,你跟他到底是啥关系?” 就算是简单的家仆,不至于对他那么耿耿于怀,宋嘉祺一般更喜欢动手不动嘴,今天明显的不正常。 偌大的场馆,服务台一个人都没有,饶是有也离得十万八千里。到现在除了他们也没别的人来,估计是花钱包场,或者是生意不好。 后者明显不是,商圈形形色色的人,各个年龄段最突出的就是年轻人,像孙良这样的人在漓阳不过一小撮,基本不屑拘于家里。 “想知道?”宋嘉祺又突然换了一副语调,卖着关子。 “额……”陈晋安干笑一声,没直面回答。 当然,不想说的话他们也没必要那么无聊,窥探别人的隐私。 宋嘉祺却不知道在憋什么心思,沉默几秒笑着又盯上秦钰,话音说的极为大声:“他睡过我。” 第19章 我说,不需要 “什么——” “我靠——” 一群人皆不可置信,爆出那一声声惊叹词。 秦钰也是吐了一口老血,气得浑身颤抖,破口大骂:“你脑子被驴踢了,胡说什么呢?” “三年前,他回家撞见我跟阿晨滚床单,我当时年轻气盛但依旧惧怕我爸妈,求他不要告诉他们,想用钱堵嘴,却没想到……” 宋嘉祺恰到好处地停顿,见拉动了这些人的好奇心。 食指弯曲抵在下巴上,又笑着补充:“他以此为要挟,强上了我,但是被我爸妈发现扭送去了局子。后面却好死不死碰上那个小少爷商漓,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他的罪名洗脱干净,还带走了他。这三年,他倒是把自己藏在商家严严实实的,从没露头。” “当时其他人也知道,我家已经逐渐没了势力,濒临破产,虽然最终也是破产……后来的后来我就放弃找他,回了老家。没想到今年年初重新回来,还真是让我赶巧撞上了旧情人。” 呵,好一个本末倒置。秦钰深呼出一口浊气,半晌发现面对这种混不吝,他还是做不到泰然处之。 手机在口袋震动,他垂眸掏出关掉那忘记什么时候定的闹钟,而后全然没耐心看向宋嘉祺:“随你怎么说,反正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足够。但还是先说一句我看不上你这种人,更别说跟你上床。从始至终我陆沅——跟你宋嘉祺呆在同一屋檐下就觉得恶心。” 秦钰气得肺都要炸了,这种时不时要被抹黑,被冠上风流放荡的污名,能不能不要那么多? 很突兀,也很让人无语。 本来就逐渐没声的一群小子,此刻更是陷入诡异的静寂。 陈晋安揪了把耳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沅,你跟着他不会有前途的,当初他为什么会为你出头,不就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舔着的、逆来顺受的人,所以才故意做的那些事。你回去的时候,他不还是把你当条狗踩在脚下?” 宋嘉祺听他这话,指甲抠进掌心的肉里,磨着牙警告:“无论再过个几年,他对你都不会有我对你好,给你一个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机会,我不计较那天发生的任何事,你自己看着办。” 明明该是请求的语气,却被他说的那般随意又不屑。 “不需要。” 冷气也不足以浇灭秦钰身体里的一股燥火,他抹了一把鼻尖的汗。 “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你身边人成年了吧,我敢说不出多长时间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识相点就赶紧麻溜寻求下一个庇护所。” “我说,不需要!” 秦钰最是厌恶善变的嘴脸,也不知道宋嘉祺一个什么都没有,全靠耍心思玩嘴皮的人,哪来的自信对别人指手画脚。 还是一个,他本就高攀不起的人。有这自信心,但凡干点正事他都能不念旧仇祝他成功。 没等阴沉的话语再度落在耳边,一道不大,却清亮又抑扬顿挫的话语,在他身侧响起。 “我就算是以后再不堪,都不会伤害他,这是我对他三年前的约定和保证。他孑然一身跟我走,我就能护他周全,用不着你们随意置喙。” 商漓把手指用了全力抓在那椅背上,浅绿的经脉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似要破出屏障。 “左左是我的人,之前是,现在和以后也会是,而且……”或许是那件事不好说,商漓突然咬唇,绯色渐渐爬上耳朵。 宋嘉祺神色一寒,拧着眉盯着商漓,试图看清那面上耐人寻味的表情。 指尖用劲更大,缓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闷声道:“我知道那件事代表什么,即便他是个男人我也会对他负责,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请你们嘴下留德,不要一时图乐趣,欺负不该欺负的人。” 秦钰一愣,看着那抬起的脸庞,神色坚定。他先是漾起一抹笑,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放下。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突然的示好和宣示主权,一点都不像商漓的作风。 那个少年更喜欢让别人猜他的心思,猜不到只会独自生着闷气不理人,猜对了才勉强会跟你亲近几分,像这种主动表达自己内心的方式,一次没有过。 “你们特么睡了?” 一声暴喝,秦钰没来得及思考,耳膜被震得生疼。 “……” 商漓抬起的头一顿,很快不知所措垂着,快速绞着手指。 无声胜有声,更意味着默认。 宋嘉祺胸膛剧烈起伏,本来还胸有成竹觉得挑拨离间成功的眉眼,此刻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暴躁地把脚边一个不明物体踢飞,抓了两把头发。金粉色的发型瞬间乱遭一片,宋嘉祺直犯恶心质问:“陆沅,你他妈是不是饥渴难耐,他一个没长开的小残废,你竟然能看得上他?” 越说越气,他努力遏制攥不住的拳头:“三年前我说你怎么对我无动于衷,还以为你多老实,没想到好这一口,我怎么没发现你癖好这么倒胃口?还是说,你现在随便对着一个什么东西都能发情?” 宋嘉祺都要被自己说笑了,除了脸没有那么骚气,他哪样不比那只会束手束脚的商漓强? 他现在对陆沅的想法就是,曾经被掌控在自己手中一切的人,他不可能松手,自己没得到的,也不会轻而易举丢给别人。 “砰——” 一个不明物体从秦钰眼前飞了出去,快到只能看见一道深色的残影,又“咣当”两声,落地。 满满一瓶水,就那么砸在宋嘉祺脸上,那不算高的鼻梁下,只流出一汩殷红鲜血。 结实的撞击声,宋嘉祺只觉得整张脸火辣的疼痛,他呆滞几秒,伸出手指摸向自己的鼻子。 血色在指尖上晕开,又快速滴落至瓷砖地板。绽开几朵血花,触目又惊心。 “宋哥,哎呦我操!” “纸纸纸,都特喵的动作快点,”陈晋安吓了一跳,立马边摸兜边催促,拽出几张纸后,放在宋嘉祺手上:“怎么流那么多,止不住了,快仰头。” 一团纸,碰上去就被浸透。 秦钰也是吓了一跳,看向双目怒视,要喷火的商漓。对他的行为大吃一惊,恍惚着,但心里异常舒坦。 他喜欢商漓的性格,即便是被病情所支配,但从不委屈求全的姿态,他向来追崇。 “呵呵……” 宋嘉祺甩开陈晋安的手,自己紧紧捏住鼻子,沉着脸快步走向戒备的秦钰,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扯住商漓那宽松短袖的领口,勒着脖子将他薅起。 “你大爷的给我松手,”秦钰被那动作骇住,立马使劲将人推开。 他劲大,不过是片刻就将宋嘉祺那细胳膊掰得快要折了,才逼得人退开。 “陆沅,你真够冷血。行,以后别让我等到你求我的时候。” 里子交代出去了,威逼利诱中面子也没保住,宋嘉祺别提有多想将人拎出去暴打一顿。但他确实从小懒散惯了,没有陆沅经常干活有劲,只能重新捋好自己额前的发,转身要走。 “发生什么了嘉祺,那么的……怒火冲天,谁惹你了?” 出去别的楼层转了一圈的沈岑木和孟阳,刚踏进这一小方天地,还没走几步就见宋嘉祺阴着脸出来,一时间好奇,笑着调侃。 第20章 没发烧啊 “木哥。” 一些没得看热闹的,见沈岑木折返回来,也替他可惜没看到刚才那 “没什么,遇到了之前不听话跑出去的狗,没忍住训了几句。” 宋嘉祺使劲舒了口气,把愤怒压在心底,淡淡道。 “狗?但这商场里面,可是不允许带宠物,难不成谁偷偷摸摸将流浪狗放了进来。还有身上的血腥味那么浓,别说被咬了?” 沈岑木不瞎,又岂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今天心情不大好,家里两个祖宗不知道琢磨什么,起了非得让他从这段时间开始,去接近一个男人的心思。他随性惯了,又不可能那么快答应,但架不住二老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被迫答应。 本意就是出来透口气,但身边一群人围着他半天只觉得透不过气,聒噪。 大热天在外面掌心汗津津的,他又着一块来想着洗把手就在一旁独自坐着。又碰上了一个呆头呆脑要搭讪自己的男人,总觉得今天运气不好,就去了别处跟孟阳两个人逛着。 算着时间回来,却撞上一身狼狈的宋嘉祺。宋嘉祺面上伪装的极快,但一直绷着脸。于是他审视又不是很在意的目光扫过其他人,看一个个噤若寒蝉,目光飘忽着却不敢开口的样子。 无端惹他生笑。 宋嘉祺不说那是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好托出,但其余几人目击者不说,那就是立场问题。 “那么不能分享?那以后任何事都没必要跟我说,我不感兴趣。” 宋嘉祺听懂了那话语的意思,扯了扯嘴角道:“不是,只是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起了争执,但木哥你放心,我们没动手,不给你添麻烦。” “对,没动手——” 沈岑木挑眉,好笑地看他们一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干什么浑事别提我名字就行,爱跟谁动手我没兴趣管。” “嗷。” 陈晋安抿唇,他最会使眼色,知道沈岑木不怎么高兴。 果然他们大哥直接捞过孟阳,搭着他的肩往里面走,不忘叮嘱:“你们回去,我和孟阳晚点去酒吧找你们。” “木哥?”宋嘉祺现在怒气消散不少,也回归清醒想问什么,触及到那回过头平淡的眼眸,还是闭嘴:“我们到时候先把酒水备好,需不需要叫一些人?” 那一些人,指的是陪喝陪玩的那些俊俏男人。 “不用,今天没兴趣,”沈岑木转了回去,迈开长腿。搭在孟阳肩上的手抬起,摆了摆又道:“最近都不要叫那些人,我也没多少时间陪你们出来玩,做事情除非自己能兜底,否则就给我收敛点。” 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他们门清。商梧的门槛太高他们是无法结交,所以更喜欢跟在与他们差不了两岁的沈岑木身后。 一样的爱玩,且不局限于身边同阶级的伙伴。 “好,知道了。”宋嘉祺盯着那背影,闷声回着。 角落的嘈杂声全然消散,秦钰将人从那机座里捞起,抱着放到那两步开外放置台上。 商漓的目光始终没敢抬眸看他,乌黑的发凌乱潦草,垂着头将那双眼遮得严实。 秦钰把那头发拨正,露出那光洁的额头,微微低头,领口的衣料皱巴,被扯的宽松露出大片锁骨。他伸手探向那衣领,沿着锁骨边缘给他捋得稍微平整一点。 手背不经意碰到那下颌,烫的不正常,他将手转了个方向,贴上商漓的额头:“身上怎么那么烫,发烧了?” 但只三秒感受到额头正常的温度,他放心地收回,拧着眉:“没发烧啊,身上怎么那么烫?” 他又试了试,几次三番下来都是一样的烫,有些坐不住,差点怀疑自己是太热导致体温过高不敏感了。 【神经官能紊乱的都这样,你应该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零零三看不下去,好心提醒,又多嘴道:【他是个多种病症杂糅的患者,虽然暂时看着没有不正常,但为了以后的攻略任务,我等会帮你搜罗几篇精神病学的知识,记得看。】 秦钰语塞,自动屏蔽零零三的话,将手背贴上商漓的脸,轻柔触碰着。 跟着零零三的引导,他问:“商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温声细语落在耳畔,商漓下意识摇头。但动作不亚于欲盖弥彰,僵住一瞬他才抬头,目光里是不知所措。 “左左,我没有勾引商梧,也没有勾引顾清安,你不要像别人一样,听信这个谣言,可以吗……” 那年他还什么都不懂不了解,就被家里佣人哄骗着说商梧要见他。寒冬腊月,去了商梧经常会待整宿的会所,只见到了被一群人围着衣衫不整的商梧。 那佣人把他丢下后,就走了,他被困在那些人探究的视线里,警惕又惶恐。 不过仅仅是看着商漓喝了两个小时的酒,他就那么坐着,地暖在四周蔓延,他一身白色羽绒服裹在身上,丝毫没觉得暖和。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演变成那些人嘴里的样子,但他最初并不理解他和商梧之间那层尴尬的关系,也不明白勾引这两个字是多么的遭人嫌恶。 谣言愈演愈烈,自然也传到商振北耳朵里。不过,那名义上的父亲是从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是商梧的自导自演,他也没那个能力和想法去算计什么。 也只是看着他半天叹口气,叮嘱好好吃饭睡觉,多学会听话,就又对他没什么话可说。 商梧妈妈也不喜欢他,但是比起商梧,那个夫人不会阴阳怪气说他,也将他视为空气。他欣然向往,做个地位极低的小少爷,不用虚与委蛇。 但现在,很多不实的讯息始终影响他的生活,他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只能拼命装作不在乎,也不想让陆左左在意。 秦钰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如此轻易识别透一个人的心。 他斟酌说辞,浅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从来没信过他们说的话,我跟你这么久,你是什么性格他们不知道,但我一清二楚。” “你从来不是什么商家的小少爷,你只是商漓。而且坚信我们不会一直过着被人欺辱的生活,必须要努力反击等以后把话语权握在自己手里。” 秦钰进行着鞭笞,算是一种另类的pua,但是绝对只为推动剧情,毫无恶意。 第21章 牙口挺好 “我?话语权?”商漓一顿,眼中布满迷惘,“我知道这种东西很必要争取,可不确信自己是否能有这个资格,我害怕……” “怕什么?是怕做不到,还是没有人支持?” 富贵人家,最怕的就是试图打乱祖辈的根基,两个继承者之间必须一强一弱,弱的进行辅佐。家族命运一般只掌管在强者那方,所以商漓极度不自信。 又何况既若,身份也不是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商漓哑口无言,有时候放在台面上世人皆知的话,就是那么的烫嘴喇喉咙。 “别担心,他们不支持你是因为你还没成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个时候别人的一切谩骂嘲讽,都将徒劳无功,明白了吗?” 循循善诱,哄小孩子的语气,商漓听得异常认真。 半晌,他像是坚定了心中想法,猛地点头:“好,我会的。” 下一步,进入“佳野”学院,做个成绩优异的高等生。 无论如何,他必须进“佳野”,也只能进。 气氛不再沉着难安,秦钰看着他松懈下来的神情和那变得柔软的身形,笑了笑问他: “小少爷,还想玩什么?” 他知道商漓不会为外人而舍弃自己的娱乐时间,所以能问出来。 不过拒绝还是在意料之外,秦钰听商漓拒绝,他今天玩乐的兴致被搅得一团乱麻,头疼想回去睡一觉。 见人困倦地双手撑在台面上,秦钰赶忙行动,想起什么过去之前待过的位置把轮椅推来。 娱乐城依旧是没有人来,也不知道真是营业不行,还是那些少爷太有钱包了一天。 当推着轮椅到商漓身边,那小少爷却伸开胳膊,懒懒地摇头:“我好困,不想坐着。” “好。”秦钰把他的胳膊环上自己的脖子,双手托举着那柔软的双腿抱起。 路过服务台,没找见工作人员,索性没管孤零零停在那角落轮椅,倒是临离开前,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沈岑木。一个人靠在出口旁醒目的小型k歌房门边出神,自然也看到了迎面而来,和怀抱的一个身形都偏单薄的男人,视线落过来时讶然一瞬,很快又嘲弄笑着低头。 嘁,家里边都有人了,还冲他搭什么讪? 又一个不诚实的。 秦钰也是迅速偏头收回目光,一秒都不愿多停留。他向来看不透身份心思复杂的那种人,只要不在身边碍事,他能躲就躲。 就像零零三说的,当个短暂的消遣,好让他迅速上手遇到这种角色,能率先做出怎样的反应。 电梯里,等一波人走出,探究的目光消失,秦钰摁下一层。 每层都停,但外面人少没人上。商漓整张脸都埋在肩窝,感受着两人逐渐趋于相等的温度。 没忍住刚刚一团乱的猜想:“左左,你跟宋嘉祺……也是像他说的那样吗?” 耳边的声响闷闷的,随着那腮帮子鼓动磨蹭的脖子发痒,强忍着蹭一下的动作,没搞清楚状况:“什么那样?” “就是……他说那天你把他睡了,就像那一晚的我们一样,是不是真的。”商漓老老实实地开口,他不想陆左左离开,只能努力打破从不主动问询的惯例。 他从没问过陆左左事实缘由,而且明眼上直觉感受是没有的。 商漓最看重眼缘,他也只想挑一个能看的顺眼的,陆左左就是那么一个几乎样样符合的存在。所以宋嘉祺试图重新带走陆左左时,他确实打心眼里忐忑不安。 秦钰没直面回答,“你忘记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商漓收紧手臂,一头雾水。 “我说我信你。” “……” 是的,他知道,可是跟陆左左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见商漓不言不语,秦钰就知道他没理解,耐心解释:“我会陪你很久很久,虽然很久始终是个未知数,但只要我们一直在身边,我都会无条件相信你。所以你呢,会一直相信我吗?” “信任……吗?”商漓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但是现在我可以。” 他做不到毫无保留,也不相信人心会一成不变。 秦钰不说话了,不好强求。 商场外烈阳高悬,秦钰站在冷气口等着商漓拿着手机打车。小少爷小脾气上来直接拒接了商梧的几个电话,没让人来接自己打车。 与虎谋皮的日子,商漓能过的那么随意且不懂迂回,只能说还是商梧坏的不够彻底,商漓原角色底板塑造够硬。 “所以,你刚刚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商漓攥着手机,抬起脸扭头盯着那外面被炙烤的大地,阳光灼热又刺眼。 “没有,我和宋嘉祺见过的面很少,尤其是长大之后更是屈指可数,他爱玩我没时间,何况我从来没打心眼里看顺眼过他,又是一个下人,哪来的脸皮去垂涎骚扰宋嘉祺?” “哦。” 商漓淡淡应了声,脸上看不出情绪,垂眸品味那番话。 半晌又问:“我跟他比呢,你会看我顺眼,对我主动吗?” 其实商漓本意是较宋嘉祺的话,陆左左是不是更喜欢他。但秦钰总是想的太多,脑子里瞬间蹦出些乱七八糟的。 匆忙摆明立场,解释:“我发誓小少爷,那天我不知道大少爷杯子里放的是什么,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喝下去哪怕是倒掉被大少爷打死,都不会傻帽地一股脑喝完。” 他绝对不知道,那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别墅,主人家能玩那么花。若是零零三没回来那么凑巧,他宁愿扑倒商梧也不会动商漓半根手指头。 太小了,负罪感特别深。 “……” 商漓眼皮耷拉地更低,一点都没有想说话的欲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听出什么来了,只是一味的不开心。 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门口十几米处的距离。秦钰托着那大腿,往腰上面提了提快步走去。 司机早替他们拉开车门,要把人放上去前,肩膀处突然一阵痛。 “嘶——” 秦钰偏头,那小少爷脑袋埋着,小小一颗却毫不客气狠狠给了他一口。 痛到秦钰使劲捏着自己的肉,意图转移,但脸上的汗一颗一颗渗出,嘴唇发干。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商漓总算松开牙关,抬起头。 秦钰松口气将人放好在后座上,后者一声不吭绑好安全带,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 秦钰麻木地摸着依旧紧实疼的肩峰处,一排嵌得很深又整齐的牙印,手掌带了点湿漉漉的汗渍,刺激感袭来,蛰得他止不住心中哆嗦。 可想不出原因,也不敢讲什么,只能快速钻进车里,关上车门。 这小年轻,牙口还挺好。 第22章 怕他下毒 比私家豪车落魄了不止一点的车厢,空间逼仄难受,好在没有乱七八糟的异味,冷气适中。 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再一扭头,商漓已经将头歪在车窗上,或许是身体消耗机能太多,此刻累了呼吸渐渐变均匀,闭上眼睡得安稳。 马路平坦,司机车子开的也相较平缓。小幅度的颠簸感袭来,那紧紧阖上的眼,也只是轻轻一颤,抖动着那卷翘而长的睫毛。 瘦弱的小身板,蜷着只占据三分之一的坐席,细长的胳膊垂在腿上,安静乖巧。 秦钰回来也没闲着,还没喝两口水就被叫了出去。丢给他一套工具,说什么一周一次的大扫除。 瞪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再不解还是跟着其他人打扫房间,弄些杂七杂八的活,本来就不脏,地方还死大进去就迷路,来回转都累的够呛。 富豪家什么各种高科技机器没有,一个操作下来不分分钟干完?可商家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一堆昂贵的机器全丢在杂货屋,使唤着他们两条腿的“牲口”。 这他都能忍,毕竟金主爸爸钱给的足够,拿钱不办事不地道,就是看多与少的问题。 只不过李蒙纯纯让他受莫须有的气,又一如既往,不是看到他翻白眼就是没好气地哼声,时不时指责一下他不会干活,弄的满地污垢。 本来干活就纯烦,还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全程没坐几分钟,神仙都遭不住。 秦钰扶着老腰,咬牙闭着眼想了一百种不动声色报复的画面,直到给自己都哄笑了,才压下那冲到头顶的怒火。 女佣没几个,大部分都做些洗衣物,修剪后花园和整个别墅区花束的工作,除了商漓房间有两个年长的阿姨,很少在正厅内看到她们的身影。在这个时不时就可能被看到不妥的那面,必然被训的地方,一群人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连个说乐的人都没有。 夜幕降临,秦钰空着肚子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后,年长的管家又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才放他们离开并开饭。 他们这些下人的规矩,除非少爷主动老爷夫人主动邀请,否则是不能进他们的餐厅的,所以他们一般只能在另一间厨房吃饭。 离正厅还是有些距离,装潢也很漂亮,菜品都很丰富。秦钰也是第一次有这待遇,反正比自己上班,一窝人挤在狭窄的空间,吃着难以下咽的盒饭好得多。饿得快疯掉,秦钰得了空疯狂地往自己嘴里胡乱塞着东西。 他记忆中之前很少到这个地方,毕竟小少爷脾气阴晴不定,只会允许原主陆左左靠近照料,所以基本上全是在商漓身边吃,陪他一起。 有利有弊吧,至少在这吃的安稳。 商漓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做了很多个梦,很短暂也很片面。记不清楚,但只知道不是什么好的美梦。在黑暗中睁着眼盯着看不到的天花板,很久才伸手摁开雕刻精致的床头柜上那开关。 吊灯亮起,整个房间瞬间如同白昼。商漓双肘撑着半起身环顾四周,秦钰睡觉的房间门开着,里面黑漆一片,他不在。 “咕~”几声,他饿的胃直抽抽。 看了眼时间,他摇响铃。没多久,一个女佣人端着餐盒进来,将小餐桌放到床边,餐盒打开拿到桌子上。走到床旁的小桌上,拿起一瓶全是外文的瓶子,倒了小杯端给商漓。 “左左呢?”商漓接过,漱了口吐在面前桌上的空碗里。 “陆先生下午去进行大扫除了,现在估计忙完在用餐呢,小少爷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吗,用不用我去帮您喊他过来?” 那女佣俯身端起那碗轻声回答,退开的时候又迟疑地问了声。 “不用了。”商漓摇摇头,盯着那排骨汤,和那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菜,突然有些吃不下。 但他很久之前答应过左左,会每天都好好吃饭,无论多少。曾有段时间他偏食厉害,还死活吃不下去,后面光养胃的和中药混着一堆,连续吃半年。好好听话,也是为了不体会那苦到骨子里的味道。 “你先离开吧,我自己来。”商漓拿起筷子,又搁置在碗沿抬眸朝那女佣淡淡开口。 “是,小少爷。” 等人离开,商漓才夹了块山药放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 眼神逐渐放空,门口突然窜进来熟悉的身影,一看到他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跳到自己身边。 “醒那么早?”秦钰自然地坐在床沿,拿过他手里的筷子挑了块肉多的小排放到他嘴边,又否决自己的话:“算了也没有很早,是该饿了。” 商漓盯着那块肉,皱眉刚想摇头又瞥见面前人毫无察觉的表情,顿了顿还是咬住,在齿间咀嚼。 一口肉一口菜,又混着一口汤,饭菜见底,商漓也饱的吃不下一点,捂着肚子推开秦钰的手。见秦钰毫不嫌弃地把剩下的一点吃完,商漓又沉默着左看右看,面上逐渐发烫。 吃他吃过的饭这不是第一次,刚开始他还会万分制止,因为没有主人家会给人吃剩饭,不礼貌。但每次都劝不住,所以他干脆默不作声不管不顾。 即便有些动作,不是稀罕的也没什么不该或者让人难以接受,商漓还是会生理性地感到羞赧,逐渐升温。 “哦对,大少爷刚才回来了……” 把东西收好,放在门口台子上等人拿走,秦钰折回去突然开口。 “哦,有兴师问罪什么吗?” 商漓并不关心,顾清安很少会留商梧过夜,即便每次胡闹到很晚也只会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他只想知道,商梧那让人恶寒的性子,会不会突发奇想弄什么别的捉弄他。 “没有,他看起来挺开心的,还买了甜品让我拿给你。” 那人满脑子都是顾清安,叽里咕噜说了很多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的话。可能是看他没兴趣,冷嗤一声又询问商漓每天晚上怎么入睡的。 那肯定困到深处就自然睡,秦钰如实相告,却得来一个白眼。说他装模作样,有这时间不把握,等人成了别人的小情人就没处哭。 阴阳怪气两分钟,又把一盒包装精致的小蛋糕甩他怀里,“噔噔噔”从左侧旋转扶梯上去。 秦钰瞪着那蛋糕,恨不得甩他背上。毕竟作为一个弟控,听不得那种要把自己的弟弟扔给别人,受人欺辱的字眼,更是看不得。 “东西呢?” 商漓才没觉得商梧好心,看了一眼黑着脸不知道想什么的秦钰,问着。 “怕他下毒,放外面了。”那东西像是扎在手心的小木屑,多看一眼就难受的想死,干脆没带过来,何况他信不过商梧,也不敢让商漓吃。 “……” 商漓失笑,抿唇扬起浅浅的弧度,在这个年纪是都有的好看乖嫩。 “谢谢你,左左。” 第23章 要不他滚要不我走! 商梧这段时间安分的吓人,没有一个劲往顾清安家里钻,也没有两头三回地对商漓指手画脚,挑刺。 一味的公司家里两点一线,规律生活不作天作地。 眼见时间不声不响蹿走,商梧又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秦钰不知道商漓是什么一个心理状态,反正他挺抓耳挠腮的。 两周后,商漓成绩出来前一天下午,商振北和陈琳回来了。乌泱泱又带回一拨保镖下人,在门外站立抱臂站成两排。 “爸,妈。” 商梧坐沙发上吃着水果,院外声音逐渐嘈杂人也到了门口,想装听不见看不见都难。 “怎么,还当我是你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子。”商振北一身白色短袖,衬得古铜色皮肤更显黑亮。跨开步子进屋,直接在他一侧坐着,看到儿子满脸不情不愿的神情,板着脸冷声道。 “谁不知道那是谁眼瞎,反正我没有这么说过,”商梧眼都不抬,语气凉薄。 等陈琳一脸愁容在商振北身边坐好,他才把手中的叉子放下,抬眸看向二人:“你和我妈好好在外面玩,非得那么急回来做什么?说了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我不会蠢到在你生龙活虎的时候败坏家财。” “你还跟我装起来了是吧?”商振北被噎,心梗一瞬继续输出:“要不是你妈这两天心神不宁,还在我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我也不会起疑心问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一问还得了,自己的大儿子要把自己小儿子赶走,还跟陈琳说是自己允诺过等商漓成年把他赶出去。但不敢跟自己说,找陈琳商量办法,母子俩想的一套一套的,要不是他们那天潜水回来,手机落在别处拿了陈琳的,竟不知道自己身边人存着这心思。 翻了前面的聊天记录,删的一干二净,不知道瞒着他商议多久。一阵勃然大怒取消了后面一周的行程,回了家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眼前的大儿子,二十三岁。一切都在以最好的方式长成,无论是才能智商还是为人处事手段都顶顶好,还有那么好的一张脸。即便是喜欢男人,他商振北也没觉得不光彩不乐意。 顾清安这个孩子,他也看得上。 可偏偏非要打商漓的主意,那可是他的小儿子,商梧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真出事了让别人如何说他? 风气这种事情,商家从来看得很重,尤其是争夺继承人的家庭,越是缺什么越在意什么,祖父干的一些损事,很早之前就得了人诟病。后面差点就此没落,但要不是因为商漓母亲,商家早就因此…… 所以他如今做了一样的错事,只能借由商漓来挽尊。 商梧凤眸微垂,掰着手指听不出来是无语还是嘲笑:“我可没装,我就是故意做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让我妈给你看,好让你赶紧回来看看……” “小梧,别说了,快跟你爸爸道歉。”陈琳轻呵一声,打断商梧。 一身黑白配色短袖套装,尽显简约优雅,本就靓丽的长相,什么饰品都没带,只有耳垂上饱满透亮的白色珍珠,衬得整个人十分温柔,呵气如兰。 “我道什么歉?本来就是他答应过我的,既然做不到,我就自己动手成全自己。” 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是切身为她感到不值,商漓十八他二十三岁,中间只差了几年。就是在他四周岁那年,陈琳当时一场意外出了车祸,静养的时间段内,商振北开始不老实。 陈琳一直都知道,还把这事当个玩笑给他听,他很小却过分早熟,听过太多的恶心人和腌臜事,当时说什么都不信自己的父亲会做这种事情,大吵大闹一度让两人的关系破裂。 好在没两个月,二人重归于好,他才放下心。 但又一个寒冬腊月,家门口出现个女子抱着一个小婴孩,那个孩子就是商漓,当时他也才五岁,见陈琳虽然每日日以泪洗面,但也不见之前的语笑嫣然,温柔生气。 所以商梧现在是一点都不愿被商振北说教,小时候的他可能还过分听话,做什么事还都要考虑着商振北会不会生气不喜欢他而转身喜欢那个小野种。 如今,他只觉得商振北小时候给予他的承诺都是放屁。 “我承诺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你说你只会养到商漓成年,现在他成年了,你就想跑到外面眼不见为净,装傻充愣?” 商振北愈发庆幸,自己在大儿子成年后身体素质没有垮,否则就这态度这表情,这大逆不道指责的语气,分分钟给他气出心脏病。 “他一个伤了腿的孩子,有什么自理能力,你让他去哪?!” 商振北在外人眼里,抛去那商业场上做事的狠厉,外表始终是温吞和煦,对事不对人。在家里急眼了,甚至能做出哐哐拍桌子的行为。 “他妈的爱去哪去哪,随便找块地埋了都不要在我家待着,你要是今天抉择不了,那要不他滚要不我走!” 商梧腾地站起,近乎完美的脸扭曲,能给外人看出一种不寒而栗的,要不是前面的是他老子,陈琳还在身边,商梧真想指着人鼻子发泄怒意。 他做得出来。 “啪——” 那话中饱含情绪的尾音还未消散,商振北阴着脸快速起身冲着那引以为傲的儿子脸上一把掌掴上去。 “……” 中年人的力气,超乎想象的大,商梧被打的偏过头去,指印几乎是瞬间就在那张白脸上浮现,可笑又可哀。 秦钰心中一惊,吓得立马把缩在楼梯口的身子又往隐蔽处收了收,但没敢走,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商梧感受着脸上又麻又辣的痛意,眼底闪过怔愣用手背贴上脸颊,很烫而且逐渐肿起,很快又被嘲讽全然代替。 “振北,你做什么?”陈琳被那场面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起身去扯住发怒的丈夫,心疼的看向商梧,不悦道:“即便是不该,不能好好说么,打孩子像什么样?” 商梧不动声色拨开陈琳的手,把他推到两步开外的身侧,继续盯着跟自己三四分相像的商振北:“我不怕丢人,我从小就疯癫惯了。但你可不一样,这么地护着小野种,究竟是怕被别人指责还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逼的你不敢放开那小野种?” 那话犹如投入水面的炸弹,在商振北心中澎溅起巨大的水花。 惊愕片刻,竟是没听到那一口一个的“野种”,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迅速变化着神色一字一顿道:“你胡说什么呢!” 第24章 连你也威胁我 “我倒是希望自己胡说,而不是其他叔叔伯伯在我面前说着一些毫不着调,啼笑皆非的屁话!” 商振北眸中闪过诧异,语气虚了几分:“你……谁跟你嚼舌根的?” “你不用管,我可以不去查,不追究那些事实真相,亦不会让你的脸丢在我手里。但只有一个条件,商漓必须滚。” 商梧知道大家族中会有些弯弯绕绕,他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也不会去查,真相若是浮出水面他只会做个旁观者去瞅一眼,毫不在乎。 说的话,也只是为了逼商振北妥协。 说是他要脸,不如说要权。 只不过商梧从一开始压就根没想到,也不敢想,商漓身后对商家的影响占比会如此大。 商振北一番话把自己说的气喘吁吁,竟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执拗成成这样,丝毫不知退让。 垂着胳膊退开退开两步,稍稍有些时间磨砺的棱角和眼尾,气得发红。大掌摁着那沙发扶手,自顾自顺着气,瞪着那地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陈琳仰头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冷冷地盯着商梧,一字一顿警告: “小梧,我有没有讲过不要这么跟爸爸说话?” “我怎么没跟他好好说了?是他不肯听,不愿意听!”商梧怒吼,声带被撕扯的喑哑,双目猩红口不择言:“我们家什么样子都心里门清,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表面功夫,反正是我自己的东西,别人休想分一杯羹。” “没人会跟你分什么,小漓更不会,他没那个能力。”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不是他装的太好了让你们信以为真?那你们是没有见过离开的时候,他对我是个什么鬼态度?” 就冲那种态度,管他是什么东西,他是不信商振北嘴里的没心思。 假惺惺。 他只是不屑于跟一个小残废无时无刻夹枪带棒,不代表他是死的。 见商梧软硬不吃,还想继续跟商振北叫嚷,陈琳沉着脸将商梧扯过来,扯的他步子趔趄重新跌回沙发上。 柔软的面料凌乱,商梧此刻是怒气怎么都收不回,逐渐六亲不认。 自己的儿子,陈琳自然知道是什么个死样,只是她有办法拿捏。 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的,白眼直翻的商振北,叹口气在商梧肩头重重一拍,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妈?”商梧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沉默半晌气笑了:“连你也……威胁我?” “小梧,妈妈永远不会欺骗你,更不会威胁你。”陈琳见他气焰暂且消了下去,弯了眉眼抚上他脸上的红肿,语气温柔带着诱导:“你必须听话,如果你不听话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算妈妈求你,好不好?” 商梧偏过头去,避开陈琳的触碰。感觉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在诉说着自己是个傻叉,这个时候没人会关心他痛不痛,只一味拿亲情压他。 气氛逐渐沉寂,很久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等商振北平复下那心口突突疼的难受感,才想起来一切争执的源头。 扭头看了一圈,空荡的连个苍蝇都没有。一般这个时候,商漓虽然对他仍旧陌生不亲近,还是会乖乖等他回家。忍不住质问:“小漓呢,你真把他弄走了?” “呵呵……” 商梧靠在沙发上用胳膊挡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好似又恢复了那随意的模样,淡淡道:“你是老子我是老子,家里面没你的眼线?” 商振北也自觉没理,还是拉着脸冷哼一句。 刚想招手,让门外的人把商漓带下来。 一声咆哮响彻整个大厅, 商梧眼皮都没掀开,怒吼:“陆左左,把商漓给我拎下来!” 做贼心虚的秦钰,吓得立马站直身体,对上楼下的三双眼,答也不是不答也尴尬。 还是麻溜的沿着长廊快步回商漓房间,进了门脸上的疑惑还是止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寻思这一家人。 亲是够亲的,情倒有待考究了。 “偷……听完了?”商漓趴在床沿嘴里哼着什么,门被打开,他抬眼摘掉耳机。 没等秦钰开口,商漓把手机丢到一边,抬起胳膊:“爸爸是不是找我?” “是的。”秦钰并没多惊讶,他现在是真的佩服商漓,在这么复杂的狗血家庭中竟然始终面上无动于衷。 按理来讲,原剧情的商漓,最先崭露头角也是大学即将毕业那段时间。 所以说,期间还是有很多道坎要迈过。 商漓不懂他的心思,脑子在想着该如何说些让商振北不经意间能重视的话。 商梧的保证他不敢全信,明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他不能给商梧反悔的余地,所以这次之前也必须得到商振北最有信服力的保障。 当秦钰推着商漓从电梯口出来,商梧早已离开,那两人短时间内变脸似的,不再难看绷着。 虽然也谈不上脸上带笑,但毕竟是家里的掌权者,而且这种情况几乎很少发生,只有今天实在是把商振北吓怕了。无论怎么样,商梧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一切对商梧不好的形象都不能对外界看见知晓。 商漓也不行,在自己目的没达到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生出一丝丝妄想。 “爸爸,”到了两人身边,商漓松开扶轮椅的手,放在腿上乖乖喊了声。看到旁边的陈琳,接触到那不怎么高兴的眼神,又喊了声:“夫人。” 一贯的行为方式,不含感情。 “嗯,最近身体怎么样?”商振北坐着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偏过头装作慈父问着。 “还好,每两个周末德林叔叔都会问我的情况,有按时做按摩的。” “那就行。”商振北点点头,看着那张脸,突然有些卡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二人的常态,商振北做不到对商漓不膈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况且与他母亲极为相像。 触景生情也好,不忍于心也罢,他不是什么好人,只能竭力伪装,等他二十岁。再等两年,他要的就该拿到手。 “爸爸,”商漓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垂着头似乎有些扭捏:“我想进佳野……” “佳野?” 商振北一怔,下意识反驳:“他们的择优标准很高,只看分数,你觉得你能……” 前些年,佳野门槛没那么高,与别的不同,它是唯一一个被准允盖章国家最高单位印章,即便依旧是私立学院。 那是花的钱对他们来说不过洒洒水便能进去,但对其他家庭那是注定要歇了这个心。后面两年,国家下了规定,必须着手培养人才,说什么不允许差校明珠蒙尘,好的地方藏污纳垢。 这种规定,商振北不会不知死活去违背,商梧是他意料之中的优秀,能进毫无疑问。 商漓他从来就没管过,也没有寄予什么期待。所以,他只当异想天开,嗤笑置之。 “我可以,我只想到时候你能不要听商……哥哥的话不让我去,他想让我去旳里森。” 商振北皱眉,没说话也没答应。那句可以太绝对,他势必先要顾及商梧的情绪。 两人之间差距越大,他越放心商梧不会做太过激的事。 沉默不过片刻,陈琳却是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并没用那种痴人说梦的眼神看他,而是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可以,我们都同意。” 几个人都愣住,尤其是商漓。 第25章 你,滚出去 “好。” 商漓点点头,又陷入沉默。 他不懂陈琳的心思,自小到大对自己没多少好脸色,可现在又是像站在他这一边,跟自己说这些允诺。 搞不懂,索性静静待着。 “小漓,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事情没?” “没了。”他摇摇头。 “行,上去休息吧,等明天再看。”商振北没什么要跟他说的,摆摆手让秦钰带他离开。 “好。” 等商漓离开,商振北叹口气看向陈琳:“你答应那么果断,也不怕小梧对你有意见,对小漓更疯?” 眉眼中是化不开的愁容,收回视线盯着偌大的房子,满是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又道:“别怪我心疼小漓,他早产儿身体不好,但是腿是没有一点毛病,我也清楚知道造成这样是谁的手笔。” “就当这事翻篇。但是小梧今年二十三岁,我早已打算两年后把所有家产全给他,若是这期间小漓出了什么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干的。到时候他即便得到了所有东西,也不会有人对他真的信服。商家老祖宗传承下的东西,我必须要谨慎,商梧也必须谨慎。” 漓阳商圈水有多深,商梧涉世不久自然是不懂那些,现在自己还在身边,所以他的那些手段别人还能稍微听从。一旦他离开,商梧定然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别忘了小梧是我们的儿子,他即便在某些事上拎不清,可在家里他永远只是我们的第一选择,这是在小梧清晰认知中的。” 陈琳坐到他身侧,伸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安抚地拍拍:“小梧不是个坏孩子,你要信他。而且小漓能进佳野,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小梧都有一定的好处不是吗?” 对商振北,面上过得去。对商梧,也能起到鞭策作用,而不是天天看着他一颗心只放在顾清安身上。 他们二人之间纠缠那么久,到现在也只有商梧依旧默默围在顾清安身边,更像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连个确切结果都没有。 商振北头更疼了,反手牵住她的手吐口·浊气:“算了不管这些,就先按你说的做,剩下的趁我不能动弹之前再与那混小子周旋吧。” 盯着那张姣好温柔的脸,商振北浮现出难得的愧疚,掌心牵的更紧:“阿琳,这么多年来,你非但没有对我失望,对小漓也始终是默默地关心,辛苦你了。” “为了你,和这个家,我从没觉得辛苦。” 陈琳失笑,敛着眸子,眸中思绪暗自涌动。 她谁都不为,也不为自己。 闷热的午后,秦钰出去蹲在无人的角落透了口气,顺便把自己憋了两天的话跟零零三全倒腾出来。 得了那小呆板的安慰,秦钰爽了很多。 不过他能察觉到在这个世界,零零三的话明显少了太多,他这地位也不敢问,生怕被怼回来。不过要不是得保持自己的人设,就冲这压抑的环境,还真的会憋屈死。 “左左,我可以不用去旳里森了!” 刚回去,就见商漓仰着小脸笑着冲他喊。 那小脑袋定是刚刚在床上滚了几圈,乱糟糟的,也遮不住漂亮。 秦钰早在意料之中,还是配合疑问:“佳野?” “对,半个月后,录取通知书就能寄来了,我好开心。” 秦钰一点都不吝啬地投去大拇指,眼里都是夸赞。 但看着那张扬的笑容,一时间又想起本该也活的恣意潇洒秦牧,没忍住问商漓:“能上个好大学,很开心对吗?” “是开心,至少我不愿意去旳里森。”哪怕昨日真被驳回,他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从旳里森摘除。 “小少爷,我也替你开心。”秦钰对上大学执念很深,他到现在都不清楚秦牧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按部就班,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也不会时至今日为了回家而到处打工,提心又吊胆。 “我知道。”商漓抿唇,突然伸手挡着自己的脸点点头。 秦钰不自觉弯了唇,若有所思:“那商先生和大少爷也该知道这件事,要不要猜猜他们会怎么想?” 商漓哼声,摇摇头:“我不在意,爸爸其实压根也对这兴趣不大,有了商梧处处顶尖的对比,不过是一味地否定我罢了。可我也不是没出息到只为看到爸爸的笑容,我想要的只有那个结果,得到或没得到。其余谁高兴谁不高兴小孩子才有的心思,我才不会。” 光线刺眼,秦钰走到窗边把窗户内纱拉上,点点头应声:“也是。” 遮住一半的强光,看起来舒服不少。 “左左……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 秦钰闻声扭头,就见商漓那突出的眉骨下,漂亮的眼睛盯着他,在他看过来时低下,又鼓足勇气抬眸。 几次三番,才踌躇着开口:“我想让你陪我伴读……” 佳野学院对特殊人群会有很大的宽限,他们负责提供服侍人群,但有一点好处是在不被当事人接受的情况下,可以自己选择亲近的人作为伴读,陪同一起上课甚至是公开课都是被允许的。 在高中时期,他没有很信任的人。商振北为他挑选的院校中,里面照顾他的也是商家人,不过那个时候他每天下课都会回家,所以陆左左就没必要走到哪都跟着,况且那里不听话的学生太多,也不会给他留什么位置。 现在不一样,他要离开让人生厌的地方,要把陆左左带走。 “什么伴读?” 他只知道陪读,伴读那么高大上还真一时反应不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商漓见他疑虑,咬着舌面忐忑道:“对不起,我知道在你每天待在家里照顾我已经很累了,现在还要让你寸步不离在学校陪着,我也不想。但我很久之前就打算待在外面不回来,可是……我不想见不到你。” “哦,这叫伴读啊……明白了。我跟你走就是啦,我生下来就是干这种事的料子,更不觉累。” 结合这愧疚为难的表情,秦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跟陪读多了个能学习的资格,也算不错。 何况,有时候浅显的道德绑架,也是不容拒绝。 “你、愿意跟我一起?”皱在一起的小脸慢慢展开,语气先是迟疑着顿了顿,但很快被喜悦代替。 秦钰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 还说自己没有小孩子心思,这替人考虑的小想法可爱死了好么。 两人傻子似的呵呵笑,全然没看见门口闪来一个人影。 商梧站在那,靠着墙面冲他们冷嗤。 “怎么,这就高兴到得意忘形了?” 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那声音也阴森森的,他们像是突然被点了穴,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哥,”商漓先开口,直面商梧那迎着光但没有温度的眼神。 “能不能要点脸,谁他妈是你哥?” 商梧现在是连一点装表面功夫的劲都没有,眼神跟激光剑似的上下扫描那张脸,想把商漓扫射成筛子。 但商漓心情好,虽然吃了瘪但不在乎,乐呵呵地垂头不去看他。 “你,”商梧又把目光落到秦钰身上,不容拒绝地抬了抬下巴:“滚出去。” 商梧心情烦躁的很,这两天商振北的眼线太多了,他还撬不动,否则他定是敢再给商漓下两吨药,折磨死那装模作样的小野种。 眼看着那人一点一点磨着鞋底,商梧剜了他一眼咬牙:“再消耗我耐心,我待会一拳给他捶没气儿,你要不要试试?” “……”狗东西,威胁谁呢? 秦钰无语凝噎,暗骂句傻逼加快步子。 第26章 升学宴 “砰——” 秦钰挪着步子贴在门边的外墙上,试图从那没关上的门里听出什么动静来。 一阵巨响的关门声,带着一股狠风生生震着他的耳膜。 靠,真鸡贼。 “零零三,你说等到商漓蜕变成为人上人那一天,我能不能揍这个商梧一顿?” 耳朵疼,秦钰揉着缓了缓。 【多久?】 秦钰无语:“没听见我用了两个字,“等到”?” 【哦。】 “你哦个屁,能不能话多一点?敷衍不带这么不认真的,我现在十分烦躁。” 【话多你不听,话少你不高兴。秦钰,你真难伺候。】零零三出口反驳,三言两句竟是让秦钰听出了情绪。 他无语嗤笑着:“我难伺候?我比马路上的流浪猫狗都好伺候,要是真像你说的,早就给你揪出实体大卸八块。我还……” 嘟囔半晌,又突然回味着零零三的话。 “等会,你声音是不是变了?” 变得不似那种闷沉带了点刺啦刺啦小电流的声音,而是清透……没错,清透了不少。不确定,再听一遍,他竖起耳朵道:“我再听听?” 【有吗?】 零零三一阵沉默,不知道秦钰又在抽什么风给自己抽幻听了。 “有,包有的,别说话……不是,给我念几段词来。” 零零三:【……】 认命听秦钰消遣,不情不愿念了段名着中的台词。 秦钰不知道自己又犯什么病,此刻敏感的很,闭上眼细细听。同样的话调,但百分百跟之前不同,有种在耳边低语的那种感觉,更为生动。 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 “恭喜你啊零零三,你离成精又进一步了。” 【什么鬼……】零零三无语不想听那鬼畜话题,也跟他同频不到一起,转移话题有意逗他:【听不到一点动静,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秦钰眼都不抬,顺嘴扯出一句古早言论:“他敢,管他贵圈京圈甜甜圈,欺负商漓一个小孩,我也得揍他。” 【……】 短短几分钟,无语不下于三次。零零三没办法,缄默不言。 秦钰却又不要脸地黏过来,麦色面庞噙着不属于他的讨好微笑,张口就来:“我见识过你的厉害,你这属于最高科技,能否给小的窃听一下?” 【不行。】 零零三想都没想拒绝:【我有没有说过,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最好不要做?而且又不是只能偷窥偷听才能知晓这个世界的事情。你放心,他们没事。】 “行,没事我就不偷听了。”秦钰也自知理亏,摆摆手,反应过来突然笑了声:“你大爷刚刚故意消遣我呢?” 【那也是你先消遣我的。】 “……” 说不过没意思,秦钰整个背靠在墙上,目视着那拐角长廊从玻璃罩上洒下的光影,一动不动。 脑子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只在那地面上停顿,一阵不算温柔的推门声,秦钰立马警觉回神。 商梧迈开腿,瞥都没瞥他径直离开。秦钰飞快地闪身进屋,关了门第一时间去查看商漓的状态。 但什么都没看出来,依旧跟刚刚出去前的欢乐样,甚至比刚刚更开心。 “左左,你帮我看一下开学要用的东西吧,我不太确定都需要买什么。” 见商漓也没有主动跟他说的样,心酸一阵还是点点头去翻手机。 心中即便疑虑,但又怕方才商梧说的是什么狠话,而商漓现在是故作开心,干脆不说。不然的话,只是徒增伤悲。 从很久之前,商梧在的时候,商漓就鲜少能被允许上桌吃饭。不是把昂贵餐具摔的噼里啪啦稀碎,就是掀桌踹凳。 商振北一通下来吼的也够呛,不是说什么他必须要给商漓一个名分,而是商梧太不懂得收敛,这要是在外面不就又让人抓住了饭后谈资? 何况陈琳即便没直言说不喜商漓的存在,商振北也不能在他们儿子发火后,还固执己见。再说,商漓也不是他带大的,没什么感情自然懒得搭理。 久而久之商漓不能上桌吃饭,也成了商家所有下人默认的。 极个别次数是商梧没意见或者开心的时候,就譬如此刻。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商振北左手边,自顾自往嘴里塞着食物。 商振北也没怎么说话,只有陈琳边夹了块肉边放进商梧碗里,温柔问着:“小梧,小漓进佳野的手续大概什么时候能办好?” “急什么,又不是状元,也没人争着抢着要。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谁知道会不会要一个小残废?” 即便吃饭的速度快,也是丝毫不减优雅,或许说一家人贵胄之气都很足,除了接二连三发脾气的时候。 疯子见了都得被吓得正常。 商梧近期仍处于应激状态,见陈琳被自己呛回去。咀嚼的动作一顿,又不自在地解释:“快了,我目前干涉不了他们的通知时间。” “好。” 陈琳快速吃了个七分饱,擦了擦手,起身说了句去练瑜伽,就离开。 当唯一能自然说话的人离开,整个餐厅的气氛都尽显诡异。 商振北放下筷子直起身,分别看了一眼商漓和商梧。但那脸上少有的踌躇,没被商梧错过。 “看我干什么,你想为你小儿子做点让他开心的事,尽情做好了,别顾及我。” 笑话,这点破事要来征得他同意,让商漓滚的大事,没见听进去一点。早说趁着没记忆送给别人养,也没见商振北不舍,但就是不撒手,商漓不也死皮赖脸待了十八年? 商振北立马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落在沉默地抓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搅着米饭的商漓身上。 “小漓,你如今十八岁了,又正好分数线过了佳野,所以爸爸想给你办一个升学宴,也把成人礼给一起过了。” 商漓抬眼,目光中满是诧异,很快他拒绝:“不用这么费心,爸爸,而且我不喜欢这种宴会。” 任何与一堆陌生人接触的场所,他都不喜欢。 “那怎么行?你毕竟是我商振北的儿子,你哥哥都有的,你也不能少。” 看着那明显在强行挽尊的态度神情,商漓敛了眸子内心更为烦躁。 商梧也是嗤笑一声,不屑意味太明显。 “咳——” 商振北也察觉自己漏洞频出的话,咳了声:“爸爸也是为你高兴,毕竟旁人也不会说你……是靠背景进去,而是以你自己的实力。” 当他们知道商漓竟如此聪明时,何尝不是吓了一跳?可基因这种东西向来强大说不准,又结合商梧的,他也是没往商漓是故意“韬光韫玉”方面想。 “可我……” 商漓想到一堆人围着他,就害怕正要再试图推辞掉,商梧却替他欣然应下,调侃一句:“身份在商家,进了佳野不高调一点,难不成你是想让别人认为你在旳里森?” 说是调侃,不如说威胁。 “……” 看了眼商振北明显不耐的神色,商漓只能沉默。 也是,录取结果没下来,今天就不算真正的定海神针。 第27章 影响不好 两周后,当那红底烫金的小厚本被交到商漓手中,他一连好多天都紧绷的状态骤然松懈。 指尖摸着那上面属于他的名字,颤抖又仔细,热泪积聚在眼眶中,但始终没敢眨眼,生怕眼泪砸下来晕染那上面的字。视线逐渐模糊,偏过头用手背拭去泪珠。 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提心吊胆,不用天天看商梧脸色的鬼地方。 秦钰亦能感受到那汹涌的欣喜,夹杂着一些看不透的别样心思。他静静在地垫上坐下沉默着。看着那小小一团的少年,抱着被子将脸埋进去,逐渐压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这是秦钰所见过小少爷最安静的一次,之前哪怕倔的很不主动开口,但过了那个劲依旧会试探地说话,秦钰一旦回应他就开始像个小话唠说着毫不着调的东西。 持续了近一天,商漓饭都没怎么吃就早早洗漱睡了。 秦钰却是失眠了,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闭上眼想的秦牧,睁开眼想的是各种烦人的琐事。 持续到后半夜,他才总算是艰难入睡。 “小少爷,先生夫人还有大少爷早早离开了,留下话说等会您收拾好了再让董师傅送您过去。” 秦钰被一阵声音吵醒,他头疼地坐起身盯着那没关的门好一会,才摸到手机,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匆忙窜到小卫生间洗漱。 靠,十点半! 他是猪吗,睡那么沉,一个闹钟都没听见? “好的,我知道了。”只听商漓回了声,然后门外动静渐渐消失。 秦钰漱完口抹了把脸,立马冲出自己的房间,看到商漓伸懒腰打哈欠的,脚步慢下来。 商漓淡淡地瞥他一眼,看到那凌乱的头发下,黑眼圈明显。收回视线继续揉着发酸的脖颈,左右扭着。 看出他心情没那么好,秦钰哑声不敢动。 漫长的一分钟,商漓见杵在那像根木头,没忍住皱眉:“我七点都醒了还没洗漱呢,其他人喊我都没理,一直在等你。等会换身衣服我们就走了,你可以快一点吗?” “对不起。” 商漓眉头皱的更深,抓了抓头发:“我没让你道歉,只是有点心情不好,爸爸他……算了,不说了。” 多说也没什么,他也能感受到爸爸对陆左左的不喜欢,但碍于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找到更为合适的人选,只能先依着他。 无所谓了,反正都要离开,他会努力先把自己的学业稳住,再接下来就是把自己的这双腿给慢慢治好。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给商漓换好比之前要正式的衣服,女佣又帮忙梳了一个发型,喷了点定型发胶。秦钰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他发现商漓很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天热更喜欢穿短裤,但是怕晒出去一般都是裹得严严实实。所以现在一身英伦风短袖衬衫,外搭一件无袖针织马甲,换个发色和瞳色,俨然像个外族小王子。 商漓同样给他指点拾掇一番,等到十二点一刻,他们才出了门,钻进早已备好各种零食饮品的车厢中。近一个半小时的遥远路途,商漓吃东西细腻,挑挑拣拣选了一块没有巴掌大的方糕,还没啃巴完。 远远的沿着长路,秦钰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私人海滩,微风阵阵,掀起朵朵小浪花。周围的白沙波光粼粼,形成另一种形式的沙海。 一道很长的矮坡,车子沿着道路行驶上去,很快稳稳停在大雕花铁门外。 商振北他们早早去了海滨山庄,又联络了很多警方在最外围防控。 即便前几天都开始着手布置着东西和各种打扫庄园腾地方,但是作为溧阳头号人物,所邀请的不只是同样身份性质的老朋友。毕竟祖祖辈辈出席过太多的场面,许多政要人员皆应声而来。各种非黑即白,鱼龙混杂的东西太多,混乱的时候最容易不受控,因此作为东道主,商振北必须得严查安全防护。 幸而商梧现在做事比他更为利落果断,不过是半天就把一切弄好,各个该安插在哪的角色,安排的井然有序毫无差池。 “先生,小少爷带来了。” 三层米白西式大洋房,司机率先那一楼透明玻璃窗里的商振北,快步过去说了一声。 正和陈琳说着话,时不时笑一声,中气十足。闻言,看了一眼窗户外,秦钰正半弯着腰帮助商漓下车,身边没有轮椅就那么抱在怀里往这边走。 商振北脸登时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逆天,等人走近了恢复刚刚正常轻松的表情。 “吃饭了吗?”商振北柔和着声音,看商漓那利落的发型,在那完全长开大部分像他母亲的脸上,竟意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有些失神。 算是吃了,商漓坐在两人中间,略带局促地点点头。 陈琳伸手端起面前的冰咖啡,裸色美甲在白瓷杯上,温柔又好看。她抿了一口,见商漓对商振北没什么好说的话,盯着眼前的咖啡轻声道:“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有话题聊,小漓你到三楼找小梧去聊会吧,大概四五点钟人都要到齐了。” 又看了眼对面的商振北,浅笑着:“晚宴上小漓亮个相就可以了,剩下的由小梧替他出场说话就行,毕竟小梧比他年长这么多,有经验。” 商漓怯场的性格,自始至终一成不变,陈琳作为当家主母,也得保证期间不出什么差错。一群狐狸心思的人围在一起,又怎么会安安分分光看他们主持流程。丑话不怕说多说少,就怕居心叵测的人趁着这空档接触到商漓,灌输着什么不正经的心思。毕竟十八岁的年纪,足够被撬开茧房做许多事。 商振北不会允许,她更不会。 “也好。”商振北立马领悟到她的言外之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欣然答应看向商漓:“小漓会不会介意?” “夫人和爸爸说的很对,我不会介意。”商漓求之不得。 商振北也只是随意问问,见他听话满意地点点头。 秦钰识趣地过来抱起商漓,转身要走突然被叫住。 他扭头,只看到商振北脸上一阵阵复杂的神情,有些懵。 商振北也没忍住,舌尖盘旋环绕了好些词,最终憋出一句:“下次出门给小漓备上轮椅,老是这样搂搂抱抱,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 “……” 秦钰很快点头应着:“知道了先生。” 转身也没敢看商漓盯着他一眨不眨的目光,迅速扫描到醒目的电梯门,快步上了电梯。 三层,四周墙壁也是做的玻璃幕墙,像海景别墅但又显然比那规格高很多,摆放的全是落地式沙发,其他家具就屈指可数,空荡的很。 刚打开电梯,走过一截矮走廊,只听到低低浅浅的笑声,还没继续往里走,就被眼前的一堆人惊住,止步不前。 “怎么不走了?” 商漓窝在怀里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很喜欢这种被抱起来安心的感觉,见他突然停下步子,商漓抬头疑惑地往身后看去。 那后面岂止是商梧,还有顾清安,以及好些个见过面但没记住的陌生脸庞。听见一点响声,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带着笑意的脸逐渐僵住,扭头在秦钰耳边快速说了句:“我们先下去。” 但轻而易举被阻止,商梧刚刚还在说笑的脸上,沉了两分,扬声道:“商漓,过来。” 商漓咬着唇,但没多纠结。知道自己下去也没地方去,可能还会惹商梧发火,只能认命让秦钰将他带过去。 极为空旷的地方,此刻他们皆默不作声,一丁点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商梧,这是你弟弟?”离几人最远的一个男人,富有层次的长发到肩膀,阴柔的脸看着那缩在沙发上一团的商漓,左右瞧了瞧,失笑道。 商梧凉飕飕否认:“不是。” “怪可爱的,挺听话的呀,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张牙舞爪,顽劣不堪的小混账了?” “林樾,你要是喜欢今天晚上就把他给我带回去,否则就闭嘴。” 商梧瞪他一眼,满是不悦。 第28章 真是欠你的 三四个无论是身段还是面相都顶好的男人,笑着看林樾天天在商梧雷点蹦跶,只是表面上的矛盾,他们并没有出声制止或者沉默不语。 商梧又呵呵两声:“搞得你们一直以为我是独生子一样,装什么装?” 林樾撇嘴,小声蛐蛐:“小样,还开不起玩笑。” 毕竟是从小时候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自然熟知商梧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就是因为知晓,所以在私下也丝毫不给他面子,不管他高兴与否,只要不触及底线的,他们当个旁观者开心就好。 林樾从窗边的地毯上站起,往前走了两步推开其中碍事的几个人,在商漓身边坐下。 “坐就坐呗,挤我们干什么?” 身旁的美式前刺头,骂了他两句,又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视线在商梧和商漓面上来回扫着,而后看向明显在商漓上来后心不在焉的顾清安。 唏嘘两声,吵吵的劲都没了,继续默不作声看热闹。 一群人在那不知道暗怀什么心思,秦钰趁着没人在意他,找了个角落地方一屁股坐下,只不过有点卡视野。 走他是不可能走的,大不了有人想赶他出去,装聋作哑就是了。 “商漓,想不想喝点饮料?喜欢喝什么,哥哥给你拿。” 反观这边林樾贴着商漓身侧,当手伸向小茶几上,看着一桌面的酒水陷入沉默。 很快他笑着拨开挡着眼睛的头发,快速挑了一瓶不知道谁拿的果啤,看了眼度数也算是好点,略带尴尬问:“这个年纪,可以喝酒了,要不要来点?” 商漓扒着沙发,往旁边移了移摇摇头。 林樾有些意外,看着小家伙明显抗拒不开心,托腮道:“啤酒也不能喝啊?那商梧把你保护的可真好,竟然能在商家滴酒不沾。” 商梧拿起方枕砸向他,语气不耐:“林樾,喝醉了就滚回家睡觉去,他妈讲的话信不信我都能吐一地?” 什么鬼玩意的保护,那小野种从小身体差成那样,大病不少小病不断,商梧还怕在外面多待一会莫名其妙咽气,商振北怀疑到他身上,近两年才好很多。 不是没给他喝酒的机会,那不是上次想灌的酒被别人抢着喝了呗。 “别逗小漓,他身体不好,一丁点都不能喝。” 顾清安看不下去,也知道林樾没有恶意,就是从小在酒罐子泡大的,又是独生子,自然是爱捉弄小辈开些玩笑。 “我没逗。” 见林樾不撒手,他起身迈开步子要拿走林樾手中的易拉罐,却被商梧狠狠扯了回去,跌进一个结实的怀里。 顾清安脊背磕的疼,下意识扭头看向商梧。 那透亮深邃的凤眸,就那么带着没有温柔的笑看他。勾起唇冷声提醒道:“顾清安,睁大眼睛看看你男朋友在这不在那儿,有你什么事啊?” 他能听到那肉体沉闷的撞击声,也知道自己常年锻炼肌肉很硬,怕给商梧压出好歹,伸手抚上他的胸口,语气转换飞快担忧道:“疼不疼?” “……” 商梧一顿,眸光闪烁着,眼底的凉意骤然消散。 林樾被两人的拉扯吸引,酸了一句:“清安,带你家小梧滚回床上恩爱去,注意在弟弟面前维持形象和爱护单身狗,可不可以?” 但下一秒,他就恨不得狂扇自己的嘴,疯狂撤回。 两人都没理他,商梧盯着顾清安看了好一会,毫不受用地把那手甩开嗤笑:“问这个干什么,现在又想装模作样了?” 顾清安垂眸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良久收回,头疼地合上眼仰头靠在沙发上。 又来,商梧总是这样,每每都会挑商漓在的时候,变得如此应激,暴躁不堪,找不出昔日那温柔沉稳的模样。 但他顾清安又有什么错?只是想商梧不要针对商漓。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和商梧的感情,也无法做到对商漓弃之不顾。更何况在他眼里,商漓跟小孩无异。他们之间从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愫,那天不过是个意外,但商梧压根不会信他。 如此虎视眈眈地,无时无刻盯着他们二人交流,会让他觉得有种硬被安上有罪的错觉。只能选择在商梧明显有怒气的时候,避而不谈这些让两人都不舒服的话。 商梧脸色更黑了,恨不得自己的手一拳挥在那脸上,但紧握着拳头,小臂不自觉颤抖,还是没舍得挥出。 牙关咬的咯咯响,伸手扯着顾清安的衣领,将那张又恨又爱的脸抵在鼻尖,阴沉吼道:“顾清安!你他妈多哄两句会死吗?” 林樾:“……” 气氛太不对了,他伸出一只手遮住商漓的眼,轻声在耳边道:“你哥凶得很,别被他吓住。” 商漓:“……” 那只横在眼前的大掌,有些偏凉,往后躲着没躲掉,也不好伸手触碰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林樾不知道自己在商漓的心里,是被奇怪两个字表述,要是知道肯定要磨着那实诚的小孩,委屈哭诉半天。 他扭头看向刚刚笑得最欢的美式前刺,口型对着:“这俩人怎么回事,我都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还是不见少吵?” 萧青然无语:“我怎么知道?” 林樾笑着掐了把他无袖背心下,结实的肱二头肌,继续无声问:“走还是留?” “不确定,再看看……”萧青然忍着痛无声摇头,重新看热闹。 虽然不礼貌,但是这两人酸他们的事没少干,打是亲骂是爱,他们就当是其他形式的调情。 果不其然,顾清安总是第一个服软,抿唇轻声呢喃:“对不起,小梧。” “别跟我来这出,我不是你,喜欢听软哒哒的道歉话。” 商梧依旧盯着那双眉眼,想从里面看出什么试图隐瞒自己把柄。 很可惜,天衣无缝。 从高中时,顾清安就是个木头,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这个人眼里看到自己,纠缠近十年。他有资格大言不惭说爱顾清安爱到骨子里,可他毫无保留的爱,并不是每次在他不爽的时候,只为听到那无关痛痒的几个字。 双目瞪得发酸,跟那平淡如水的眸子僵持,商梧只能败下阵来,咬着牙又将人重重推回。 “我他妈真是欠你的。” 留下一句,而后起身快步离开,连个温存的余光都没舍得给那群兄弟。 秦钰把身子用落地盆栽挡着,当人从面前径直离开后,才敢探出身,听到电梯按钮被狂点的“啪哒”声。 他刚要站起身,趁机带商漓离开。 又听到林樾半开玩笑道:“你们到底在因为什么吵啊,每次商梧都火力全开,想把你吞下去。可别说为了我,我洁身自好独善其身,不当第三者。” “没什么,陈年旧事。”顾清安不愿多说,看了眼抠着掌心的商漓,揉了揉眉心。 “行,我还不想听呢。”林樾就知道他会搪塞,无语。 萧青然却嗫嚅着唇角,很久才像是确认似的,看向顾清安:“清安,我貌似看到商梧眼睛红了。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但我确信你要遭了。” “他哭了?”顾清安僵住动作,看向萧青然。 萧青然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反正是看见了。” 顾清安立马弹起来,边往外走边不忘叮嘱:“我晚点过来,有什么事情随时手机联系,给我盯好林樾,别让他对小漓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漓?”林樾对警告充耳不闻,笑着看向商漓,商量道:“我也这样喊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这样喊他的人,都是一家虚伪的亲人,连带着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个毫不亲昵的乳名。 “为什么?”林樾心碎了一地,不敢置信。 第29章 捅了兄弟窝 商漓淡淡瞥他一眼,语气在林樾耳朵里,竟是听出跟商梧差不多的凉薄。 “商梧讨厌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是因为刚刚我在这里,他才和顾清安会起争执,虽然很莫名其妙。但你们作为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些事,偏偏还要左右试探来观察我的反应。不是因为看我小想亲近我,而是故意捉弄,对吧?” 林樾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解释甚至是逃避这番话。 那认真倔强的小脸,他还真怀疑自己做了这十恶不赦的坏事。 解释还是不解释,俨然成了个难题。 林樾家里没有小辈,如果有孩子那也得等个十年八年。又加之商梧无论对外对内形象都差的要死,只能说他们这些本来就算是世交或者学生时期就过硬的交情,口碑早就被商梧影响。没猜错的话,就一丘之貉这个词,还算是好听些。 想当初,刚见小商漓的时候,还是个几岁的孩童,后面一个个出国,去外地,回来次数不多,商梧也不喜欢到哪都带个累赘,所以刚见商漓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捉弄,真算不上…… “算了,我说不过你。那要不要赏脸,跟哥哥们去海滩转转?” “不去。” 林樾吃瘪,站起身扯下手腕上的白色皮筋,把头发扎上。与散落头发的气质不同,扎上后显得面部轮廓都立体不少。脸很小鼻梁不是很高,那双唇薄薄两片,唇角自然垂下。 不笑意吟吟的时候,倒很有艺术的忧郁气质。 “没意思,那青然走吧。” 萧青然呸了声:“睁开眼睛看看两点啊,大哥。太阳晒成那样,想要我英年早逝就直说。” 林樾也呸他:“滚吧你,皮糙肉厚的就你怕晒。下次再找不到人陪你游泳,你看我搭不搭理?” 神经病,又不是站太阳下,遮阳伞摆设啊? 林樾从商漓面前走过,没走两步突然想起另一个人的存在,回头喊:“小浪荡呢,死哪去了?” 一直被萧青然庞大身躯挡着,默不作声的沈岑木抬眼,毫无感情道:“干什么?” 很快又补充:“不去,懒。” “今天话很少哎小浪荡,平时就你最敢插商梧和清安的话,转性了?” 萧青然站起身,朝林樾走去,边说边抚上胳膊打个寒战:“不是,他爸妈要给他物色联姻对象。啧,才二十出头,就要被戴上枷锁……太可怕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得重新给他取个名字。” “走吧,他们都不爱说话,我选择陪你。” 刚想勾着林樾的肩,却被不客气推开,大方甩他一句嗤笑:“有病。” 嘴上不饶人行动说欣然接受,他看向商漓:“你就待在这,实在无聊了让你那个……” 他扭头,总算看到了秦钰,朝他招手:“有什么事情,你带他……” “我来吧,”沈岑木突然出声打断,双目直直盯着商漓:“你们去,我刚好无聊在这看着他。” “什么你来?跟你……”林樾想笑,他还怕沈岑木这滑头把商漓给气哭呢。 但看沈岑木没有一点玩笑的话语,眼中有股莫名其妙的跃跃欲试。调侃的话僵在嘴边,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再结合萧青然方才说的联姻,头皮阵阵发麻。 “你别废话了,在这待久了还真冷呢。”来不及细想,就被毫无耐心的萧青然推着离开。 作为一个很必要的角色,每天被溜来溜去,听人使唤。秦钰早就一脸不爽地抬腿过去,在商漓面前蹲下,无视沈岑木。 “小少爷,你想到哪里去?” 商漓没来过几次,对这布局早已忘的差不多,眼下人都散完。出去没意思,还会碰上更多不认识的人,待在这又怕他们折返,想了半天皱着眉看秦钰:“不知道。” “那算了,来回折腾挺累的,再待会吧。等大少爷回来前,我们再离开,好吗?” “可以。” 见主仆二人视自己为空气,又如此亲昵,沈岑木往他们这边挨近,坐在商漓对面商梧坐过的位置上,看向秦钰。 “陆左左,原来你是商漓的人,当初还以为你故意找我消遣,”沈岑木顿了顿,带了点歉意:“抱歉,当时语气可能没那么好。” 秦钰对上他的视线,但很快移开,平静道:“没关系,一开始就是我认错了人。” 他刚进来时,除了商梧和顾清安,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沈岑木,虽然没怎么出声膈应人,但秦钰就是看那张脸不爽。 商漓听得迷茫,他偏头盯着沈岑木的脸,脑中搜索很久,一片空白:“你怎么知道左左的?我都没见过你。” 那话里话外,两人明显见过面。 沈岑木笑着,想了一会开口:“一个月前的周末,世荣城六楼,我意外遇到了陆先生,交流两句后就分开。不过后面我又巧合地注意到了你们,尤其对你,印象深刻。” “我?为什么?”商漓有些意外,挑眉问。 “嗯……不好说。”沈岑木却止住话题,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钰一眼,没再多说。 商漓看的清楚,伸手牵起秦钰的大掌,放在自己腿上无所谓道:“你说,左左不是外人。” 那动作让沈岑木眼神一暗,很快恢复如常:“我当然知道,是我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进行对另一个人的夸赞。” “那算了。” 商漓有些失望,但不多时就释怀。毕竟是商梧的朋友,说的话也都那么弯弯绕绕,不好懂。 没听也没说话,借力往旁边挪了挪,趴在沙发边沿从那落地窗外,看着赏心悦目的海景。 “小梧,听话给我开下门好不好?” 二楼,无论顾清安把门拍的震天响,还是声音都哑了几分,面前的门依旧原封不动,连个门缝都不透。 “滚蛋!” 数不清第几个玻璃杯从里面砸向门口,应声而碎。 那蛮不讲理的行为,和那声怒吼,足以彰显商梧此刻的暴躁和不耐。 顾清安捏了捏指关节,语气也沉了下去:“商梧,你要是再这样耍性子,我就不管你走了。” 屋内响动戛然而止,但很快又是一声咆哮:“你他妈爱死哪死哪,最好永远别管我,滚去哄别人去,我就是死在这,也不需要你施舍那寥寥可数的情分!” “商梧!” 顾清安咬牙低吼,双手握拳砸向那结实冷硬的门,愤恨地捶两下。 半晌,他冷声道:“你要是真不稀罕我的感情,我从今以后不会在你眼前出现,会消失地干干净净,无论你做什么事都将与我毫无联系。” 声音强硬,但心在激烈跳动,默默倒数着几秒,仍是没有动静。他拼命压下喉间的颤抖,可笑道:“行,我滚。” 毅然决然转身,准备迈步离开。下一瞬身后门被砰地被打开,甩在内墙上。 “顾清安,你他妈真想滚,是不是……” 顾清安步子僵住,紧绷的身体松懈,但身后人的语气让他察觉出不对劲,迅速转身。 逆着光商梧脸黑成锅底,捏紧拳头捶在门沿上,杀人的视线都能穿透顾清安的身体,要给他碎尸万段。 顾清安动了动唇角,怕多说多错,垂下眸子。 商梧浑身都在用力,指甲把掌心掐的要抠掉几块肉来,缓过那窒息的疼痛后。盯着顾清安不想多说的脸色,又一阵喘不过气。 脚下的碎片嘎吱作响,他赤着脚但毫没察觉痛意,眼眶逐渐蓄上泪水,他才不安地垂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第30章 你开心吗 “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说,也知道你不喜欢,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顾清安,我不喜欢你对别人好,无论是谁,更别提商漓。他是我从小就厌恶的一个人,你对他好,就是在狠狠扇我的脸,你知不知道?” 一番话,说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商梧弓着腰,牙齿咬住抵在嘴边的虎口,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流。 顾清安匆忙上前拉开他的手,那暴戾的神情烟消云散。只有眼泪滑至鼻尖,在他挑起的动作下,又落在手背上,灼热难受。 他突然觉得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 踩到地上的异物他低头一看,眼神瞬间凌冽:“商梧,你是不想要这双脚了是吧,给我滚到床上去。” 说着就要伸手抄起他的腿弯,却被扒开,商梧扶着门框绷着挺直,一动不动。 又不敢大幅度动作,怕他摔倒,只能作罢直起身看向商梧。面前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红的可怖。 扯开自己的衣领,黑色衬衣里,一道道还在嘶嘶冒着小血珠的伤口,让顾清安心头一颤。 “商梧,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就是被你折磨得像个疯子!” 商梧忽然笑了,阴鸷渗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伤口上戳着,仍旧无所察觉,嘴角扯起痛快的狠意:“你开心吗?” 顾清安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一个疯子,在他理智防线区蹦跶。错开眼看准后面的地垫,伸手将人重重推开,一丝没有怜惜的温柔。 复式房间,地垫后面就是一张大床,周围的台面,该有的玻璃器皿全都被拨的一团乱。商梧头磕在高到膝盖的床垫,脊背被床架撞的生疼,有一瞬间的清醒。 他盯着膝盖压在自己大腿上的顾清安,皱着眉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药箱,翻出棉签和药酒,一脸怒气地沾湿捻上那翻着血肉的深痕上。 但也只是触碰上的时候用力,其余放柔了动作,一点一点擦拭掉那血色,指尖抹上药膏,轻柔地涂着。 商梧有片刻的恍惚,伸手抚上那阴沉着脸,但也遮不住让人心神荡漾的眉眼。想到刚刚生气的那番话语,一时后怕,喃喃道:“清安,我求你,能不能一直都喜欢我……” “大不了以后我不管你,给你找一堆比我年轻的,你想跟谁搞暧昧我都能接受,但只有……商漓不可以,行不行?” “商梧,你最好闭嘴,我现在可不会一味迁就你。还有你脑袋被门夹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我知道。” “知道你还做?还嫌自己不够疯,又想在医院连住几个月是吗?” “我乐意——” 顾清安往他肩上挥了一拳,目光喷火:“我他妈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商梧被吼的没了脾气,哑声不语,出神地看着顾清安。 六年前,商梧对比他大两岁的顾清安一见钟情。 私人会所,一堆成年人在那吞云吐雾,身边围了不少衣着暴露的男模,放眼望去都长相不俗。但商梧眼里只看得到顾清安,那个长着最温柔面相的男人,却毫不见外,不知收敛地与另一个男人激吻。 在别人的唏嘘声,和不嫌过火的怂恿声中,漫长的吻结束。 极为出挑温润的瑞凤眼,意外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商梧觉得自己像个猎物,被扒的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明明最释放野性的行为,却不会让情爱尚不成熟的他反感。 他不是没去过这种乱糟的地方,甚至不少,也深谙他们所接触的人不会多干净。可只有顾清安让他觉得格格不入,气质出尘,吸引着他要去接近。 赤裸的目光无处遁形,轻而易举被顾清安捕捉。身边那泪眼朦胧,双颊赤红的小男孩被他推开,顾清安盯上了一直默不作声,被看到窘态后强装镇定收回视线的商梧。 那晚他被顾清安笑着灌了不少酒,酒醉后再看那张脸,逐渐上头,半是忐忑半是紧张地被带到他的房间。初次体会到那狂热的气息在他面上喷洒,身体被攻陷软的一塌糊涂,连带着思绪混沌无比。 顾清安并没做到最后一步,草草洗了个澡就离开,一夜未折返。 当时的商梧还算清醒知道顾清安对自己没兴趣,依旧是时常花天酒地,暧昧连连但又片叶不沾身。 可他从来不会放手自己看上的人或物,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使了浑身解数才为自己挣得一个名分。 本该被人群簇拥着的他,为顾清安豁出了全部脸面,甚至一开始玩各种强制爱的手段,把自己浑身弄的遍体鳞伤,差点把商振北和陈琳气出好歹。 是他将一个不知情趣不懂爱的男人教成这样,要不是那天撞上商漓和顾清安衣衫不整,他还真以为顾清安变了。 变得对他无微不至,言听计从。 即便是假象,可凭什么……他要给别人做嫁衣? 顾清安毫无察觉他心中所想,将他胸前的领口扣上,又退开半步蹲在地上,单手抬起商梧腿放在自己腿上,小心挑去那嵌在肉里的碎玻璃渣,抽出湿纸巾将旁边干涸的血渍擦净。 喷上酒精,商梧才痛的咬牙皱眉,想抽回但被摁住。 顾清安睨他一眼,往他腿上掐了一把:“现在知道疼了?” “嘶——” 商梧倒吸一口气,眼泪又涌了上来,欲盖弥彰地偏过头擦掉。 顾清安动作一顿,快速做个简单的的处理,纱布缠一圈固定好药贴。 擦拭干净双手,双膝撑在他腿前,温柔地抹去商梧的眼泪,将他揽在怀里:“小梧,别这样。” 商梧也死死扒着他的腰,挣扎良久才在他耳边哽咽着:“清安,我爱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 “我十七岁就跟你了,算我求你……别讨厌我。” “我都明白,小梧。”顾清安心钝痛,吻上他的眼角,抿去仍在源源不断输出的眼泪,无比耐心保证道:“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真正计算下来,那个年纪是他刚围在自己身边转的时间段,两人真正的交往是商梧已经在读大学那年。 再者,他怎么会不知道商梧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当初回味过来的太晚,也是他混蛋,一味觉得自己不过是大少爷短暂的消遣伴侣,不敢如此轻易就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予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份都复杂的商梧。 当然,也有一半的缘由是他不想被感情束缚,甘愿当个露水情愫看待。 “我都知道,别哭了,都二十多的人,再过几年三十,怎么还是那么容易收不住情绪?” 顾清安不是不解风情,他就想转移话题故意调侃。不想他受商漓的影响,也变得越来越脆弱敏感。 商梧又炸了:“顾清安,你他妈嫌弃我?” “怎么会?” 狡辩太轻飘飘,商梧不信:“你嫌我不年轻了是吧,是不是还想着哪个小男孩呢?告诉我名字,看我不掐死他!” “胡说什么,”顾清安扶额,无奈地贴上他的脸颊,轻声道:“你赢了,我闭嘴。” “……” “陆左左,麻烦帮我去楼下带点水果和小吃上来,谢谢。” 比起下面的嘈杂,楼上静谧甚久。见商漓时不时摸着肚子,沈岑木看了眼时间,离午餐饭点也过了很久,楼下有掌厨的师傅,但做的大都是饭前点心。 秦钰今天毫无存在感,听着沈岑木有一搭没一搭找商漓聊天,本来就一肚子火。盯着他,不忿道:“凭什么?” 沈岑木俨然有些吃惊,皱眉:“可你不是商家的家仆吗,这里又没有别的下人,我只能找你了。” 复又看向商漓,迟疑道:“不是吗?” “嗯。” 商漓心不在焉,点点头。 秦钰也不好摆脸色,憋住火气,不情不愿生硬答着:“行,马上。” 没关系没关系,再忍一段时间,他就不用受这破气了。 但在那之前,零零三必须要好好受着他的折磨。 第31章 值得图谋的东西 碍眼的人被支走,沈岑木起身把桌面上零零散散的瓶罐全都收到下方架子上。拿来的倒是很多,但一瓶都没开,说什么中午不适合喝酒,怕喝出毛病。 不喝还从冷库拎出来摆的那么好看,脑子多少是有点毛病。 “商漓,你跟陆左左的关系很好吗?” 最后一瓶放好,沈岑木看着空出来的台面,内心舒爽不少。瞥了眼仍在放空状态的商漓,他又想到之后要面对的事情,选择主动开口。 商漓斜躺在沙发上,被那适宜的凉风吹得犯困,倦倦地抬眼,敷衍回答:“还好。” “那你们之间是朋友,还是说简单的主仆关系?” 问题不免有些犀利,商漓难得顿住,偏头盯着他,目光不善:“你什么意思?” 什么才叫简单的主仆关系,那不简单的,岂不是难见天日,不可告人? 沈岑木没错过商漓脸上的不耐,话在嘴边转了个弯:“抱歉,我只是看很少有关系那么亲密的主仆,之前商梧跟我提过几句,说他不喜欢你身边的这个人,我还以为以他的脾气,陆左左迟早被踢……开除。” 商漓撑起身,有些戒备:“所以呢,你是来替商梧套我的话,对吗?” “并没有。” 沈岑木承认确有此意,但发现面对自己鲜少出现的心虚,以往的油嘴滑舌没办法显露,又怕表达的太过欲盖弥彰,轻笑一声懒懒否认。 “你以为我会信吗,我还是更倾向于你支走左左,出于别有目的心思。” “你确实很聪明,猜的一点不错。”轻飘飘带着笑意的一句话,沈岑木眼底的欣赏从一开始就没完全收住,他斟酌片刻措辞:“但是跟商梧无关,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身边亲近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商漓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承认,蹙眉反驳:“就算是这样,我又凭什么回答你?” 他对陌生人,耐性更是称不上还行。尤其是无厘头的提问,像是高高在上审视他的一切,包括身边人。商梧他暂且忍了,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沈岑木见他始终不问到正点上,叹口气避而不答:“商漓,你难道不想要离开商家,逃脱商梧的掌控吗?” 商漓一怔,更加警觉:“别跟我打哑谜,我不吃这套。” 还说不套话,这要是商梧在边上,估计光听着这两句话就得狠狠嘲讽自己。这些人果然是一丘之貉,心思缜密的很。 空旷的楼层,密闭性做的极好,连半分声音都飘不出去。沈岑木收回视线,起身走两步到窗边站着,眺望着那幽蓝广阔的海面。阴影落在商漓面上,他坐直身子抱着手臂,视线跟随那个身影。 “商漓,还记得我刚刚为什么会说,对你印象深刻吗?” “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沈岑木忍俊不禁,转过身靠在窗边,弯起唇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漓阳富商多的数不清,虽然有名气的屈指可数,沈家在这方面大概率排也不上号,但不至于遇到几个贵气的小少爷,都目不转睛去盯着结交吧?” 当然,这都是鬼话。 “商漓,我觉得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万分。” 这不是鬼话,是事实。 商漓敷衍伤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猝不及防的夸赞落在耳边,他长睫颤动,对上沈岑木赤裸裸的目光,骤然止住话语。 有些愕然:“漂亮?我吗……” “不然呢,这里除我们两个之外貌似没其他了。” “……”商漓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让人难以开口的问话。 他的长相太过于立体,即便发色和瞳色与身边人没什么差异,但商漓还是不喜欢。商漓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可商梧见过,所以他从小到大最恨自己这张与生母相似的脸。“不要脸,贱人,野种……”诸如此类的谩骂,每每在商梧嘴里都能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他真的信了自己的长相,只会让人见了厌恶。 商漓不怪别人,更不会恨抛弃自己的生母,他只是单纯讨厌自己的脸,又加上从小审美停滞,更辩不出别人长相孰好孰坏。能看舒心的,少之又少。 “抱歉,是不是我说的话冒犯到你了?”沈岑木突然收了笑脸,正色道。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 言语受不受用是一码事,但不带杂质的赞美和好话,商漓没办法拒绝。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怪癖,内心深处渴求着别人的认可,但当那份认真摆在面前时,又很难接受。 “明白,在这么一个家庭下长大,任谁都无法消受,所以我很喜欢你坚韧的又不服输的劲。”沈岑木继续输出着糖衣炮弹,不错过商漓逐渐染上绯色的脸,郑重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你应该看得出我不喜欢女人,既然对你很欣赏,我也明白那大有可能是喜欢,所以我想追求你,”沈岑木丝毫没有脸红心跳的征兆,想到什么,他又淡淡补充:“不作为商梧近水楼台的朋友,而是一个普通男人,追求你,可以吗?” “……” 商漓懵了,半晌缓过来沉声拒绝:“别了,我跟你就见过这一次,也不喜欢你,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玩笑开大了,就是没礼貌。 “当然这是我的事情,我喜欢谁,自然会豁出脸面追求。” “那也是够可笑的,别忘了我有权利拒绝。” “我不怕拒绝。” “呵呵。” 商漓对这种行为不齿,而且也很尴尬,在这么个毫无关联的地点里时间上,就因为一次偶然碰面让他记上了,始终萦绕在心头并加以追求?没人会信。 不免想到那天的状况,质问:“你认识宋嘉祺?” 沈岑木一顿,没否认:“认识……但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商漓直视他眼眸,只看到疑惑不解,确信他们关系不深,不清楚宋嘉祺跟陆左左和他之间的恩怨,面色这才没那么难看。 沈岑木换了个姿势,揉了揉酸涩的脖颈,继续争取:“那我能否有那个资格?” “你没在故意消遣我?”得到肯定的答复,商漓敛眸思索良久,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可以,但是最好不要让商梧知道。而且,如果期间我要让你帮忙做些事情,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答应?” “无论什么?” “无论什么。” “好。” 答应地如此快,想来也是怕他不耐拒绝,商漓只是内心嗤笑,但并未出声。 真不真他不在乎,能拉一个人下水自然是好的。他倒要看看,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 第32章 不喜欢也要喜欢 秦钰回去的时候,那里的氛围十分不对劲,尤其是商漓格外的诡异,对着沈岑木竟也能耐心地讲着什么他听不懂的事情。 沈岑木坐在他身侧,两人的脑袋几乎挨在一起,时不时捧哏地笑两声,还能惹商漓捂嘴笑,耳尖通红。 “左左,你总算回来了,还以为爸爸喊你去别的地方帮忙呢。嗳,你换衣服啦?” 商漓听到响动,扭头望去。却发现他换了身衣服,比先前的更高档好看,一时疑惑。 “是遇到了先生和夫人,一层已经到了许多人,都在候茶休息。我一开始没找到地方,先生与他们交谈,是夫人带我去的后厨,这一篮的水果也是夫人和我一起洗的。” 他对陈琳的第一印象吧,就只觉得当家主母的时候气度不是盖的,并没有什么非得像商梧一样争个你死我活,反而安然处之。也不得不感叹原先的剧情方面,着实丑化了不少角色。 秦钰把东西放好,一共两篮水果和糕点,多倒是不多,但摆的跟花一样慢的让人捉急。 直起腰,摸着那好不适应的领结尴尬道:“夫人当时嫌我穿的不正式,讲我两句后又让人给我多找了这一套,跟其他人一样。” “这样啊,”陈琳比商振北更在意对外界的形象,能理解。商漓收回仰着脸看他的视线,发觉他站着又道:“辛苦了,坐会吧。” 一天到晚折腾,也挺费人的。 “好。”秦钰乖乖地坐在两人不远处,视线一点都不敢松懈。 但半天见两人都没有吃东西的动作,尤其是沈岑木看都不看一眼,秦钰一股无名火压在胸前,凉凉的视线对准他道:“你不吃?” “我又不饿,待会吧。” “……” 不吃你丫的使唤的欢,有病啊! 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秦钰深吸口气温柔地看向商漓:“小少爷呢?” 但充满期冀的目光只在下一瞬破碎,商漓皱着眉看台面上卖相很好的东西,可惜他喜欢的能吃的很少。而且,也饿过头没了感觉,摇摇头:“算了吧,我还是等晚餐开始再填肚子。” 秦钰大为受挫,垂首不语。 沈岑木不合时宜地插话,又拱起一团火:“商漓不喜欢吃太甜的,尤其是这草莓和黄龙果。不过我记得他喜欢红果,楼下是没有吗?” 红果?后厨餐桌摆了一圈,除了核果类的,就再没看到哪个是红色的。 【当时摆在第五排第七列的那个,个头偏大形状有些不规则的,就是红果。】 “……”秦钰脑中搜索良久,一阵无语:“不早说,老子以为它是菜椒。” 【谁家蔬菜和水果摆一起?】 秦钰登时不乐意了,心声咆哮着:“我家!不行吗?” 【……行。】 顺了半天气,秦钰摇摇头:“记不得了,而且我不认识。” 沈岑木回了个笑,意有所指:“哦,难怪会不知道商漓的喜好。” 眼看秦钰脸色越来越差,商漓替他解围:“并不是,跟左左没关系。我的胃口时好时坏,也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能吃,只不过吃的少而已。” 看向沈岑木,想结束这让人难受的古怪气氛:“而且我在家不吃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你从哪打听到的这毫无事实依据的喜好,但还是不要全信为好。” 听商漓声音沉着,脸色也变得不好,沈岑木立马见好就收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多了解你,然后好为以后的追求显得不那么笨拙……” “咳——”秦钰被口水呛了一下,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沈岑木那道貌岸然的脸,一个月前的嬉皮笑脸在眼前围绕。他腾地站起来,如临大敌般质问:“什么追求?” “额……”商漓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沈岑木却是一点不害臊,腆着脸瞥他:“跟你没关系。” “我——” 秦钰被气得手抖,脑子快速过着跟人对骂所积累的,不那么脏恶臭的词,刚想输出就被一道铃声占了先机。 沈岑木看了一眼声源处,对侧沙发正在嗡嗡震动的手机,起身捞过点开并开了免提。 “商漓呢,都他妈给我把他薅下来,天天缩在屋里不敢见人,我商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这么想当阴沟里的老鼠,滚去下水道别在这碍眼!” 那声咆哮,成功将几个人镇住,沈岑木只感觉光拿着手机,掌心都被吼的发麻。又觉得商梧说的太难听,关掉扬声器。 “人呢,一个个没长嘴还是死了?” “没死,等您老骂爽了,我们才敢吱声。”沈岑木无语,但不知道商梧那边什么情况,如果还在气头上,他就不得不给面子,以防引火烧身。就算冠上好友的称号,也不是免死金牌,商梧疯起来六亲都不认,何况他? 皱着眉拿远手机,感叹这德行这糟心程度,只有顾清安能受得了,实属可敬。但很快他又否决,顾清安也不是什么好人,算得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少来给我整这出,把他带到我房间来,要是五分钟内没到我面前,我把你和那个姓陆的狗东西腿全打断,别怪我不留情分。” 不留情分?那太好了,有情分的都快被折磨疯了,最好说到做到别给他们留!秦钰耳力好的很,此刻怒气散掉,只有想吐槽的心无处遁形。 “知道了。” 沈岑木心烦地挂断电话,看向商漓耸了耸肩:“商梧说五分钟之内要看到你在他面前,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去跟他说。” “没事。” 商漓回绝,没放在心上。毕竟商梧找他,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也容不得别人插手,更何况在商梧眼里,沈岑木没有丝毫立场替他讲任何好话。 追求者? 商漓只当个好听的笑话,当然日后他想做点什么事,好趁此试探沈岑木一把。什么培养感情的都免了,商漓没兴致陪他玩乐,也怕暴露。 “左左,走吧去二楼。” 秦钰一听召唤,立马起身挤开沈岑木,双臂扶着商漓。 沈岑木见状,也想上前一步搀扶他道:“我带你……” 商漓眼都没抬,拒绝:“不用,我习惯左左抱着我,其他人会让我不舒服。” 见他丝毫不给面子,没了方才陆左左不在时的轻松羞赧,沈岑木终是退却,看着他们离开。 刚目送两人进入那转角,手机铃声又烦人地响起。 沈岑木垂首,上面来电显示“沈夫人”,头疼地把手机甩在面前沙发上。等到结束,他默数着几个数字,刚数到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深呼口气,拿起接听:“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都要四点了,叔叔伯伯都来都差不多,你怎么还没下来,都问我和你爸爸你在哪待着呢,我们就都在一楼,等会记得到最前面找我们。” “知道了。”沈岑木淡淡道,刚要挂断,沈母又掩着声音小声问着。 “见到商家的小商漓了吧,我听小樾和青然讲你们两个都在楼上,跟他聊的怎么样,有没有把爸爸妈妈的话放在心上?” “你想听实话吗?妈,我不喜欢他。”一个瘦成猫的小男孩,沈岑木真提不起兴趣。 “不喜欢也得喜欢,商梧有了男朋友你抓不住他,只能把手伸向商漓。听话,等你搞定他再谈喜不喜欢,知道了吗?” “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私生子,只要商梧一声令下他就能失掉所有一切,包括身份甚至是性命,你们到底图他什么?”沈岑木始终搞不懂,有什么好抓住商漓不放的? “你忘记爸妈跟你说的,商漓生母是什么身份了?她娘家那边的财权,十个商家都比不上。” “可他母亲不是……” “当然是没事,假死不过是一场骗局。也得亏商家之前有点本事,勾搭上他家祖上,才被扶持的有了现在这个辉煌局面,反正……” “嗳,陈老您好,还真是好久不见……对,老沈在你身后,正贪杯呢。” 不知道遇上了哪家叔伯,寒暄一阵才又叮嘱沈岑木:“先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等以后再和你解释,知不知道?” “行。” 挂了电话,沈岑木忿忿地踢了几下沙发,没心思理清他妈的话,攥着手机,留下孤零零两篮东西,看也不看地离开。 第33章 替你拒绝了 二层一个套间外,房门紧闭。 门外围了七八个庄园区的下人,垂首站成两排,一看到秦钰带着商漓上电梯,还没等他说上什么话,一个人推着轮椅就朝他们过来。 “小少爷就由我们照看,你先在外面候着。” 那人年纪不大,但气质老练,说话的时候语气波澜不大,对着商漓才堪堪挤出一些礼貌温和来。 商漓稳当地扶着轮椅坐好,那人推着就要离开,利落的动作让秦钰有些不安。一把将轮椅身扒住,谨慎道:“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知道大少爷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却看都没看秦钰一眼,用劲往前推了一把,甩开那手,毫无感情回怼:“大少爷吩咐的事情,我们只能有两个选择:听和做。至于其他的,跟你无关就少管那么多。” 笑意在脸上僵住,秦钰无法发作,只能忍着不爽点头。 远远站在几人开外的走廊墙边,秦钰目不转睛盯着那扇薄门后的一举一动。 “大少爷,”那人敲响房门,待门从里面打开,他恭敬垂首不敢抬眼,温顺道:“小少爷按照吩咐给您带来了。” “知道了,让他滚进来。” 商梧斜躺在床的一侧,缠着纱布的脚搭在坐在床角的顾清安身上。把手中的遥控随意扔在地毯上,不耐道。 商漓紧紧攥着扶手,心中莫名其妙泛起一丝不妙,尤其是对面二人那很难以言说的氛围。他偷偷瞥了一眼商梧,只看到敞开的纽扣衬衫下,深色的伤疤。 眉心一蹙,条件反射看向顾清安,后者的视线毫无顾忌地与他相对,露出一个既温润又礼貌的笑。 “小野种你看什么看,当我死了是吗?” 商梧没错过那对视,眼里的醋意能淹了整个套间。 商漓立马收回视线,撇嘴道歉:“对不起。” 略带闷沉的声音,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明明是道歉却毫无感情,让商梧听得无比难受,他抽回脚,双目重新扫视着商漓,只一眼嗤笑着:“穿的什么东西,针织马甲……下人都比你穿的像个主子,丢不丢人?” “哦,但我又不是。”商漓也抬眸看他,轻声道。那双深瞳抿唇平视时,尤其像个上位者冷淡疏离。商梧纵使知道这小野种一直是这个死样子,喂不熟。 但视线扎人眼,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暴起一瞬,怒声道:“商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二楼扔下去?” 吼声让门外的两排人脑袋又低了低,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顾清安适时来解围,伸手拍了拍商梧的腿,柔声安慰。“好了小梧,你叫小漓来又不是来拌嘴的,距离晚宴正式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别再闹脾气了。” “……” 商梧瞪着顾清安,但那人丝毫不退让,眼神依旧平静,眸中带笑。 商梧只能深吸口气压下那烦人的怒意,扬了声调看向门外:“你们几个,把准备的礼服给他全部换上,要是让我看到他一点不得体的地方,一个两个全部都滚去看地库。” 地库是指海滨庄园的地下储藏间,虽说没什么不好的,但一般是犯了错或者脑残主动去看着。庄园这边除了宴会主人家几乎不往这边来,但东西材料以及人力资源该有的一点不缺。地库无论死寂都是一样的潮湿阴冷,人为改变不了又懒得费心神,更何况,进去的一年到头根本出不来几次,憋也得憋屈死。那里储藏的也从不是什么生鲜蔬果和金银财宝,至于是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去主动找死。 “明白,大少爷。”一群人立马应声,兵分两路去隔壁的房间准备该要的东西,一时间散的干净。 唯独秦钰杵在那,犹豫片刻后选择上前,试图让人知道他才是贴身伺候的那位。但还没走到商漓身后,商梧眼神带着些嫌恶,一眼道破他的意图,皱眉瞪他:“你就跟着后厨那边伺候其他人,商漓要露面,你算什么东西要跟他一起?只有等事情忙活好了,自然让你俩凑一块,但现在不行。” “?”秦钰平眉再一次竖起,脸上满是不理解。 “小梧的意思是,你先去后厨,这边人手足够,而且小漓作为主人公,我们自然是一直要待在他身侧,所以……” 顾清安的话语委婉不少,但、要是能忽略那眼底对秦钰的不喜欢,和语气的生硬,那就更好了。 “行。” 秦钰不是什么有话语权的人物,商梧让他往东他现在仍是怂的不敢往西,只能转身离开去自己的目的地。 楼下乌压压异种人头,看的秦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社恐病犯了立马加快脚步去后厨。 刚到那还没找到属于自己偷懒的归属地,就被指点着摆盘布菜后,秦钰忙的没时间管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忙碌的劲总算缓过来一阵。热的满头大汗,立马冲进休息室对着空调机使劲吹,眼神飘忽脚步虚浮,恨不得倒在小软垫上不起。 两分钟后,他总算恢复了神志摸了摸手机,看了眼时间。 “六点半?卧槽,我特么累了快两小时?”确认没看错后,秦钰破口大骂,“他大爷的,两个小时正菜都没开始上,怎么比村里的酒席还慢,到底有多少人啊我请问?” 【宴会还是不一样的,你不是经历过一次吗,没感受到不同?】零零三没听出他的怨声载道,想着什么问他。 秦钰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嗤笑一声回答:“别说了,当时好歹作为上层人物,再久我也感受不到累,我这次直接是服务员好吗,差点倒在厨房锅里面,你能体会到我的累吗,请问?” 零零三缓了缓,诚实道:【不能。】 “我就知道……”秦钰白眼都翻不动,轻叹一声重新倒在垫子上闭目。 【秦钰,去前面看看吧,我总觉得今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不是什么好事,让我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哈?”秦钰面色宛如见了鬼,盯着天花板不可置信:“你?内心不安?” 【。。。不行吗?】 秦钰啐了他一口,胡言乱语道:“世界崩坏了,还是你要打道回离开我了?快说是哪个好消息,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个惴惴不安法。” 【算了,我说实话。】零零三见他只顾着插科打诨,叹口气:【还记得之前的读者评论吗?就是我说的能量波动,也类似投票推举的那种高热度评论。】 “嗯哼,那个什么指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秦钰咬牙切齿,但还是松开,叹口气:“所以呢?” 好像很久,没听到关于那种匪夷所思的东西、的动静了。 【当时那条评论弹出来后,我给它拒绝了……】 “?” 【准确来说,是替你拒绝了。。。】 秦钰更懵了:“???” 第34章 见效很快 “死东西,长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老子衣服都被你碰脏了,知不知道多少钱,你一个下人赔得起吗?” 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阵阵奚落声一声比一声大。引得中央甚至更后方的先生贵妇们,都频频往这边偏头看去。但看到是孙家,季家,还有一些名声不怎么干净的那几个混小子后,皆默不作声转移了注意。 那些混蛋小子们不轻易找麻烦,除非撞枪口上或者他们太过无聊,只要缠上,费老大劲才能脱身。 更有几个世家小姐,心底为那被无妄之灾浇顶的下人默哀。虽然不知道那小伙子做错了什么事,但看样子,有的罪受了。 “别给老子装傻,识相点叫几声好听的,我不跟你多计较。” 小臂宽的距离,秦钰都能感觉面前那人痛骂他的时候,被喷了一脸口水。他无声的向后移了移身子。端着已经洒了一片的托盘,酒水顺着倾斜的弧度淅淅沥沥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刹那间染上一片紫红。 也算是他倒霉,好不容易趁着后园那边有了帮手,自己拎着几瓶酒就往这正厅走,找四处看着商漓会在哪个位置。人没找到,倒是遇到了两三个找茬的。 先是拦着他,指名道姓让他倒酒,陪喝。喝了一杯实在没空陪他们瞎扯,就准备离开,那叫什么孙珏旁边的人突然绊了他一下,托盘上的酒水就毫无预兆洒在孙珏的身上。 很显然,找茬找的太扎眼。 何况,秦钰知道他们。跟宋嘉祺认识,而且交情不浅,那次也算是见了面,只是没想到一个两个记忆力好的不行,连疑虑都不存在,上来就搞事情。 孙珏口中的不计较,鬼都不信。但碍于尊卑有别,秦钰还是不咸不淡道了歉:“对不起,行了吧。” “你丫的哄我呢?”孙珏呸了一口,骂道:“果然宋哥说的没错,不识趣的呆木头。” 眼见正厅人越来越少,秦钰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关于商漓的开场,一时心焦灼着,压着声音似是卑微道:“并没有,我只是一个佣人,还请各位少爷们别为难我,谢谢。” “你丫的对我哥出言不逊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们以后会不会弄死你?” 口水又喷了一脸,秦钰咬着腮帮子,愣是忍着没把托盘砸他脸上。 “二珏,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等大良从楼上下来,再算账也来得及,别忘了,是谁让咱们逮着他的。” 旁边的人开始搭腔,话里话外秦钰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说的谁。真落到宋嘉祺手里,不死也得脱半层皮。 “行吧,也不知道宋哥看上这小子……哎呦卧槽!” 孙珏话还没说完,秦钰“砰”的一声把托盘扔他脚上,拔腿就往门外跑。 也幸好人少,他快步跑到了属于商家下人的“部落”电梯,顺着那上了二层,又跑到三层。 上层室内又大又空,秦钰绕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商漓,再次悻悻而归。 拧着眉翻着手机想拨打商漓的电话,却在电梯门打开那瞬间僵在原地。 那头惹眼的发色,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抹了什么,惨白的一张脸和那亮色头发下,幽深勾人让他一股脑恶寒的双眼。 “陆沅?”宋嘉祺也是一怔,旋即笑着挑眉:“好巧。” “你认识他?” 随着宽大的电梯门毫无遮挡,秦钰才发现里面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依旧让人厌烦的——沈岑木。 而沈岑木似乎不清楚宋嘉祺和原主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意外。 宋嘉祺乐得更很,狭长眼尾高高扬起,咬着舌尖低沉道:“是呀,今天倒是逮到了这条不听话的小狗。” “哦,他就是你上次说的流浪狗啊……”沈岑木人精,立马反应过来,咬着舌尖语气有些暧昧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视。 秦钰看着那道貌岸然的模样,暗骂出声。步子一点点往后探着,试图想远离。但三层只有一个电梯通道,另一边只到二楼,所以……但凡这边电梯门被堵着,跑都没地方跑。 宋嘉祺轻而易举看穿他的动作,打趣着逗他:“怎么,这是怕我吃了你?” 笑着笑着,又看向沈岑木:“帮我个忙呗,把他给我绑到房间去。” 沈岑木也笑了:“玩那么开,你确定?” “……” 秦钰:“???” “我警告你们这是商家,不是你们那些龌龊地方,信不信商梧……” 沈岑木抬手打断:“商梧在挨个接受其他人的示好攀谈呢,恐怕没时间。” 秦钰声音虚了两分:“信不信小少爷——” “商漓吗,他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也是高兴喝了不少酒,估计在房间里睡着了。” 秦钰尾音彻底断裂,找不上调,半晌哼着:“是吗?可他不会喝酒。” “不会不代表不喜欢,就算是不喜欢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就比如一开始商漓确实不喜欢我,但你也看到了,我和他相处很快就能融洽,说不定他现在就很喜欢我。” “呵呵。” 秦钰想骂他一句恬不知耻,异想天开,但发现沈岑木说的确实无懈可击,一时间心酸酸涨涨的。 宋嘉祺不想听到那两个字,催促着上前扯住秦钰的小臂,往屋里带:“都别废话了,扯进去。” 秦钰现在劲大也架不住两个人掰着他的膀子往后面拉,急的要死,咬牙切齿:“放开!” 但没人理他,沈岑木连看都没看他的脸色,捏着秦钰手臂上的麻筋,毫不费力将人推进门内,又贴心的关上,不忘调侃:“我的房间借你了,别做太激烈,不好打扫。” 说着就要关门,又被宋嘉祺叫住,扔过来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油状液体:“你要的东西,差点忘了。” 沈岑木伸手从面前抓过,摊在手心定睛看着,失笑:“全给我了,自己不留点?” 宋嘉祺翻找着什么东西,听他问直接摇头:“我一直都不喜欢这玩意,今天就更不需要了。倒是你,少抹点,这玩意儿见效很快,如果是娇弱的身板,可遭不住一指甲缝的剂量。” 沈岑木看着这小玻璃瓶出神,又意味深长看了眼被扯的紧紧的,一脸怒气和生无可恋的秦钰,勾唇:“行,我明白了。” 至于用多少,他心里有数。 今夜之事,断然不能失手,否则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供他行动。 第35章 让你开心的东西 当手腕被不知名的丝带缠上,秦钰实在没办法继续像个傻叉一样任他摆弄。手臂收了点力气,那丝带收的更紧,但也脱离了宋嘉祺的掌控。 黑绸丝带的尾端带着余温,从宋嘉祺的指尖滑脱,他啧声道:“忘了岑木一走,我自个弄不动你。” 秦钰退后两步,鞋跟抵在门上,摸不透面前人的心思,又怕一个不小心撞枪口上,只能面上装作平静问着:“宋嘉祺,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你一个男人能做的事情,比如……刺激的。”宋嘉祺看了一眼四周,又摸了摸口袋没什么工具可以利用,放软了语调引诱:“陆沅,我就想试一下你身体到底有没有我想的……好用而已。” 对上那变化不大,一如当初冷淡木讷的脸,此刻更像是被灰抹了一脸,黑的难看。 宋嘉祺心生快慰,又加上之前记忆中关于陆沅的桩桩件件,那股势必要得到的心更是无处遁形,轻声安抚他道:“放心,我只做下面的,不会让你吃多大苦头。” 说着就要往前抓他,但落了个空。秦钰侧身躲过,手扒在门上使劲往下扳着,却纹丝不动。 脸色更加难看,瞪向宋嘉祺:“别想了,对着你我一点欲望都提不起来,别说支楞起来,”顿了顿,如愿看到宋嘉祺的微笑逐渐垮了下去,乘胜追击:“还有,不想受伤的话劝你放我离开。否则……真动起手来你打不过我。” 那呛人的态度,却是和之前很不一样,宋嘉祺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那丝带被系成一团死结,扔在他脸上才回神。 宋嘉祺靠在秦钰右手边的木制柜上,回味过来挑眉道:“所以刚刚岑木在外面的时候,是你故意不反抗的?” 他知道陆沅虽不是什么练家子,但身体素质一向好的可怕。即便是烈日或者寒冬,在外面跪个三天三夜,正常人都得折腾的几天半个月才缓过来,而陆沅却是躺个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一点事没有。 除却此事,宋嘉祺最爱使唤的就是带他出去打群架,每每犯了什么事他从不主动出手,而陆沅也不敢不听他的话。看着他腮帮子咬的极胀,万分不情愿但仍挥出的拳头,最让宋嘉祺心头轻快。 沈岑木只不过长的高大,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们两个绝对不是陆沅的对手。那如果说,碍于身份,至于名声狼藉但至今仍有一席地位的商漓,铁定只会保住陆沅,大可不必犹豫。 秦钰竭力控制眼角没给他个白眼,轻声嗤笑:“我要是反抗,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使什么下作的手段?” 沈岑木离开前拿的东西,就算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听二人的对话,有点阅读理解能力就知道是下三滥的东西。嫌恶沈岑木果然是他所熟知的那种下作之人的同时,又庆幸自己脑子转的快,事先想到这种变故。 “怎么会?”宋嘉祺撇嘴嗔怪,略长的刘海下的双眼,含满笑意:“虽然一开始有这个想法,但岑木显然比我需要这个东西,我就慷慨解囊送他了。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伤害身体的事情。” 明明不属于那种柔媚的五官,清俊但非要矫揉造作的姿态,秦钰忍无可忍闭目送他一个字:“滚。” “嗐,真可惜。” 宋嘉祺抿唇看他两眼,无奈耸肩转身,但欲言又止:“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沈岑木的捕猎对象是谁呢。” “关我屁事!” 秦钰偏头冷嗤,语气生硬。宋嘉祺动作一顿,侧目重新看向他的眉眼,全是无所谓,淡漠的让人找不到一丝攻破点。 拳头微微捏紧,垂眸只是沉思不到三秒,又笑着忽悠他:“你认识,跟你很熟。” 很熟? 无论是秦钰眼中还是陆左左记忆中,很熟的人,除了商漓就…… 秦钰猝然对上他的眼,脸色黑的可怕:“商漓?” 宋嘉祺无奈摊手,模棱两可道:“我可没说……” 那神色有心虚,也有不知名的旖旎揶揄,秦钰咬着牙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关于沈岑木今天的怪异之事,最终得到的是百分百有问题,心都凉了半截。 迅速上前一步扯住宋嘉祺,紧紧捏着他的小臂,恨不得捏碎怒声道:“你告诉我,沈岑木要找的是不是商漓?” “不知道……”宋嘉祺仍是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只知道今天沈岑木突然来了兴致,又卖着关子没跟他透露一点,刚刚也只是想刺激一下陆沅。但胳膊上的力度更重,让他险些疼的说不稳,才妥协:“但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力道松了一点,宋嘉祺喘口气摸向自己的口袋,唉声叹气:“陆沅,你只跟了他两三年,就那么在意他,心里没我是吗?” 秦钰没松开自己的手,也没回答,双目仍旧死死盯着宋嘉祺有些泛红的脸。 【秦钰,快屏气!】 零零三急促且扬起的话调,在安静的房间骤然响起,秦钰手一抖,疑惑:“什……么?” 下一秒照做,却为时尚晚。只见宋嘉祺笑着快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往他面前一喷,那喷雾状的东西毫无预兆地被吸进鼻腔。 秦钰也算是见识过太多劣根少爷的下作,仍旧防不胜防,用尽全力推开他,捂住鼻子直嗷嗷叫:“宋嘉祺,你有病是吧?你他大爷喷了什么?” 宋嘉祺感觉整个肩膀都疼的难受,他扶住身后的床角,才没被大力摔在地上。依旧是笑着直起身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部位,轻飘飘道:“别急着生气嘛,当然是能让你开心的东西。” “滚你丫的,这是犯法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那又如何,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不强迫人,何况你本来就没打算反抗,乖乖就范的,我只不过是给你助助兴。” “我去你的!”秦钰破大防,握紧拳头上前就要给他来一下。宋嘉祺没躲,只是默默伸出一只手,每数个数就弯下一根。 “一。”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秦钰感觉双腿像是被挑了筋脉,酸软无力,扑通一下跪在床边,暴怒的气焰被一股浑身酥麻的过电感流通着扑灭。 宋嘉祺轻笑出声,蹲在他面前,将秦钰的身体扶正面向自己,引诱着:“陆沅,看着我。” 秦钰双目通红,但眼神没多少感情,空洞且顺从地看向他。 药效比宋嘉祺想象的要快,不枉他之前担心对陆沅用处甚微,又浓缩了剂量。 “陆沅,过了今晚,你就知道我和那个该死的东西,谁更好。”宋嘉祺指尖附上他的衬衣,将那衬衣扣一颗一颗解开,露出麦色又精壮的胸膛和腹肌。 极具野性的身材,宋嘉祺能闻到那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药效使得整个身体滚烫,都能感觉直接被烧灼,热的可怕。 “嘶……” 掌心掠过胸前的敏感地,秦钰虽意识混沌,但仍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虽难受咬着牙,却不喜欢那触碰,推开那双手,声音低沉浑厚呵斥:“别碰我。” 宋嘉祺不为所动,反手握住他那滚烫的大掌,往自己脸上贴去,顺着眉骨到唇边,偏头吻着那掌心,语调更为柔软:“陆沅,亲我。” 第36章 就是想害死你 秦钰皱眉,想挣脱那手上温凉又柔软的触感,可软着身子单臂撑在地上,浑身的难受叫嚣着,使不出一点劲。 他的耳边,那声音像是魔咒,一圈一圈将他的理智裹挟,面前的脸看不清晰,秦钰总觉得一会熟悉,一会又毫无印象,来回变换头痛欲裂。 宋嘉祺最是喜欢他这种反抗不得的姿态,总让他能找回最初的快感,他站起身掐上秦钰的脖子,将那张脸脸抬起目视自己哑着声音问道:“陆沅,能不能想起我是谁?” 这类药不伤身体,但或许期间有后遗症,让他记不得任何人,看不清是谁,这一点让宋嘉祺最不喜欢。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人,如果做的时候连对他的记忆都没有,那算什么? “……” 身体的酥痒一阵连着一阵,秦钰还是摇头,大力掰开他的手,抱着脑袋倒在床边,极为粗重的喘息声,靡乱十分。 很热,全身都像是着了火。 【秦钰?你还好……吗?】 嗯……看起来很不好。 它又道:【别急,再等一会。】 但话音却戛然而止,任何一种春药至少要二十分钟以上的时间,这么长的过程,又各种撩拨的话……估计来不及抽身。 零零三陷入纠结中,化学上的东西它很难操控,又加上神智全无的秦钰,只能动用魂眼的碎片能力。纠结的点就在于,魂眼的能量恢复时间漫长,如果后面遇到程度较深的伤害,能做到保命用,所以比起这种事情来,确实是没多大必要。 可…… 算了,如果秦钰真的被宋嘉祺设计了,他估计恨不得能死掉。 零零三在耳边的呼喊,让秦钰有瞬间的回神,但很快又无神起来,对那喊声置若罔闻蜷倒在地。 宋嘉祺将他的衬衣整个脱了下来,扔在一旁。全身都发红的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秦钰发出满足的喟叹,蜷着身子缩在地上,试图汲取地面的凉意。 他算着时间,看着那难受到无法忍受的男人,一阵阵属于男性最原始的气味和声音,让人心神荡漾,头晕目眩。 站起身到右手边玻璃柜上,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慢条斯理地放在桌上,打开倒了半杯。 捏着杯身走到秦钰面前,看着难受的撑起身子,仰着脸望他的秦钰,笑着伸手抹去那额头上滚滚热汗,一字一句道:“陆沅,现在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那模糊的笑颜在秦钰面前绽开,软软的话调,让他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是那个看起来始终乖乖的,但只有秦钰知道是最不好糊弄的——小少年。 生气的,哭泣的,甚至是平静看向他,宛若陌生人的种种神情闪来闪去,却只有他一个。 秦钰想着便弯了眉眼,点头应声:“你,是商漓……” 笑容皲裂,宋嘉祺黑着脸捏紧杯子,但仍轻柔道:“对,我就是商漓,陆沅,你想要我吗?” 秦钰一怔,记忆中那张哭到发白的脸匆忙摇头。但很快,难受还是让他退却,又情动地点头:“想……” “哗——” 杯中的液体,一滴不剩地被泼在秦钰面上,殷红的液体顺着立体的脸庞,流淌至颈间,又滑至胸前和小腹上,野性又迷人。 宋嘉祺呼吸一滞,跪在他身前抓住那紧贴地面的手掌,摁在两侧。俯身那湿热的触感贴着他的腰间,一点一点用舌尖临摹那紧实的轮廓,逐步往上吻上他的胸前。 “呃、”秦钰指尖发抖,浑身战栗感让他无法抗拒这亲密的触摸,反手挣开欲要钳制住他的手,掌心压在宋嘉祺的后脑上,死死贴在自己身上。 【……】零零三没眼看,磨着牙沉声道:【秦钰,你再不清醒,真的会后悔!】 仍是如同石沉大海,听不到一点回应。 宋嘉祺勾着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喉结,低声呵笑催促:“陆沅,快亲我。” 劲瘦的身子,像条水蛇一样柔软万分,秦钰双目迷离地扶着他的腰,盯着那张绯唇,正要贴上去。 脑中刺啦一声,太阳穴突突疼。他一个激灵往后退开,后腰撞上床脚,更痛的神志清晰几分。 “陆沅?”到手的吻飞走,宋嘉祺皱着眉往他身上压去,双手探去身下解着他的腰带。 没完全清醒,但感觉自己的最重要的地方被人故意碰到,秦钰吓得要死,差点蹦起来:“我靠——你他妈干什么?” 如果不是没力气的话,他能把宋嘉祺也弹射出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吓了一跳,宋嘉祺也懵了,盯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清醒了?” 秦钰没多少刚才的记忆,反问:“啥玩意,难不成我睡着了?” 脑中的噪音依旧继续,像各种乱七八糟的乐器演奏,嘲哳难听的过分,还伴随阵阵电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零零三,你丫的故障了,搞什么东西呢?” 听着这东西,秦钰脾气爆的很,但有一说一,视线也清明许多。 零零三气得不行,有的时候它真的挺想看看那莽夫脑子里装什么,现在气氛什么样,还有心思管它做什么? 但还是礼貌解释:【我在救你的一世英名,马上都臭名昭着了,麻烦清醒了赶紧想办法出去,您的主子商漓有麻烦。】 商漓…… 秦钰立马警觉,看向宋嘉祺:“开门,我要出去。” 宋嘉祺气笑了,顶着腮帮子骂道:“草,你真他妈属牛的,这东西都不倒。” “滚,别扯别的,快给老子开门!” 宋嘉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揶揄地看向他的身上,嗤笑:“我就不,想去找那个小东西,想都别想。” 秦钰顺着视线垂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匆忙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渍,张望着捞回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 【秦钰,能撂倒就别多废话。】 “我能揍他?” 【嗯。】 “行,不负所望。”秦钰舔舔牙,满眼的凶狠。 “宋嘉祺,”他喊了一声,冷淡但充满杀气,守在门前的人惊疑抬眸望他,但只看到一个身影快速闪了过来。紧接着,脸上挨了结实的一拳,火辣肿胀的痛感,放射性蔓延到整块颊部,“我去你大爷!” 痛快喊出这一句,秦钰捏着他的后颈给他摁在床上,将那双手交叉锁在身后,扯下宋嘉祺的腰带跟他绑上,动弹不得。 “陆沅,你他妈放开我!” 这种姿势不知情的人看来,暧昧无比,但宋嘉祺可不会这样想秦钰,他尝试挣扎却挣脱不得。 秦钰充耳不闻,将他往床中间扔了扔,纠结片刻就扯下自己的腰带绑上他的膝盖。 彻底动弹不得后,他又从宋嘉祺口袋掏出一个钥匙,和那瓶腌臜下作的喷雾。秦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亮,二话不说给宋嘉祺翻了个面,朝他脸上毫无预兆喷了几泵。 宋嘉祺满目惊恐,屏气已是徒劳无功,他大声骂道:“陆沅,你想害死我啊,他妈的赶紧放开我!” “呵呵,你对我这样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会害死我呢,告诉你,遇上我这种有仇当场报的人,你就偷着乐吧。狗东西!” 秦钰啐了一口,拿走钥匙开了锁,关门时候还是犹豫着没关严实,摒弃耳后的咆哮,快离开这里。 直奔一层的最内围的休息室,按照零零三的能量波动线,最终停在一处紧闭的门外。 他把门拍的咚咚作响,恨不得一掌拍碎那碍事的门。很久,却是一点响动都没有,但握上把手的瞬间面色一变,门根本没锁,就那么应声而来。 来不及思索,立马奔向屋内。如出一辙的套间,灯还开着但床上没人。秦钰心凉的透透的,脚尖刚要转过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传来。 “左左?是你吗……” 秦钰循声望去,一个小人儿坐在床与墙的夹缝角落,眼上被蒙了一条丝带。遮不住脸上的疑惑和害怕,秦钰冲了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摘掉眼上的障碍物:“商漓?” “左左,真的是你……”商漓眼睛红的可怕,看到熟悉的脸,眼泪瞬间冒出。 商漓手被绑在身后,但全身衣衫完整,看样子并没什么噩耗发生。但那脸上诡异的温度,让秦钰心一颤。 “左左,我好热……” 他这才看到,那脸上不正常的红,面料下的皮肤,热汗点点渗透。 第37章 商漓,你冷静…… “我好难受,左左……”细若蚊吟的哼声,在药物作用的加持下,变得媚气横生,又勾的人心肝瘙痒。 秦钰将人一把抱起,放在床上,压住那抓挠自己脖子的手,细嫩的皮肤顿时浮现几道红痕,心疼问着:“商漓,还能不能忍……算了,我去喊医生,等我” 他自己都无法忍受,又何况从小体质不好的商漓。 “我不要找医生……左左、你带我……”小少爷弓着腰,死死抓着他的衣摆,面色潮红抬眸看他,喘了口气,嘤咛道:“你带我去找沈岑木,他会帮我。” 一句话将秦钰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全身尚滚烫的血液猝然凝固,冷的他直寒战,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就是他给你下的药,你还要去找他?” “我知道,”商漓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让酸麻感好受一点,他抓住秦钰的手,想环住那腰身:“沈岑木跟我坦白了,他是被商梧逼迫不得已才做此事,但刚才并没有碰我,所以我知道不是他的全责。” 药物已经禁锢了商漓的思考能力,只想一味的勾上秦钰的肩膀,却被他扯开,向来体贴的身边人此刻眼里的火气遮都遮不住,咬着牙瞪他:“他一直都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我刚刚还碰到他和宋嘉祺在一起,并且亲眼看到他从宋嘉祺手上拿走的药。商漓,还是说你以为我在骗你?” “没有……我不是这样想的。”商漓被吼的一愣,缩了缩脑袋。 “这个先不谈,你要真以为他是心善的我无话可说,可你现在是被下药!哪怕是去医院找医生,也比找只认识一天的沈岑木强,你知不知道?” 秦钰气得心口疼,真不知道沈岑木给商漓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时间不仅换取了信任,还想……以身相许! “对不起,我会和你解释,但不是现在……” 商梧向来喜欢玩损的,瓶瓶罐罐的东西比家里的餐具还多。沈岑木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朋友,自然知道解药会放在哪个地方,出去也是为了救两个人的命。 时间太久,商漓差点就以为自己刚刚要晕过去死掉。即便他不理解陆左左为什么突然生气,但唯一的理智也即将崩塌。 掌心的温度灼烧着秦钰的心,他看向商漓那恳求的目光,终究是不容忽视。 刚起身还未转过去,门外咚地一声响,接着沈岑木狼狈的身形踉跄两步,跌倒在二人面前。 “商漓……” 虚弱的姿态,无一不牵动着秦钰那本就敏感的心,他挡在二人面前,避免他们眼神之间的触碰,捏着拳头瞪向沈岑木:“你最好把事实真相一五一十说出来,别忘了在此之前是我亲眼看到你拿了什么东西,少把锅往商梧身上甩。” “抱歉,但真不是我。” 沈岑木撑着身子站起,冷汗一颗一颗滴落,脖子上的伤口尤为突兀,血迹早已干涸。 手心紧紧攥着,他抬手递给秦钰,那是一颗裹着糖衣的药丸:“给他吃下去。” “这是什么,你怎么不吃?”秦钰才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沈岑木,甚是防备。 沈岑木站不稳,胸前的白色衣料被汗浸透,仍不止息,捂着胸口艰难喘气:“能救他的药,再拖一会只能送去医院,别忘了你见识过它的威力,快给他!” “谁信你谁傻逼!”秦钰厌恶透了这种人,抿抿干裂的唇,又要开骂,被商漓大声制止。 “行了左左,我信他。我真的难受……” 骂人的话僵在嘴边,秦钰胸膛剧烈起伏,忍着愤怒一把夺过那药丸,就着床边的凉水小心翼翼塞进商漓嘴里,等最后一口水咽下,秦钰心始终提着眼睛不敢眨盯着商漓的脸。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商漓忍着那苦涩,暂时感觉不出什么,还是那种身体火热意识难受的状态,但努力摇摇头牵住他的手道歉:“刚刚对不起,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没事。” 说几句不掉肉,秦钰从不会放在心上,摸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慰。想到沈岑木的存在,他又回头,盯着那明显难受到极点的人,依旧怀疑:“你没有给自己留?” 沈岑木跌坐在地上,垂眸盯着地面,嘲弄一笑:“没,商梧只肯给我一颗。” “所以……你怎么办?”商漓面上尴尬,也有些担忧,可他刚才不早说,不然的话,还能分一半给他。 “医院啊,还什么怎么办,不然你还想怎么帮他?”秦钰牙关磨的咯吱作响,恨不得捂住商漓的嘴。 “呵呵,”沈岑木却突然笑了,笑得极具温柔,又有些渗人,盯着一脸无措的商漓扬眉道:“商漓,你能担心我,我很高兴。” “但,你还是太天真了。” 极轻的一句话,只有秦钰听得真切,他皱眉,等回过味来立马看向床上的商漓。 大床中央,商漓远比刚刚更痛苦,蜷缩在一起双手胡乱抓着身体,眼神浑浊无神,痛苦地呻吟着。 “沈岑木,你是人吗,对这么一个小孩下死手!” 看着秦钰趔趄地扑在商漓身上,话语里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沈岑木恢复平常的状态,敛眸解释:“抱歉,我别无他法。” “我有我自己的盘算,但这个东西不能是因为我父母的想法,就逼我去喜欢一个我并不感兴趣的男人,更别提发生关系。” “那他妈关商漓什么事,他跟你素不相识,毫无恩怨!”秦钰听得云里雾里,骂骂咧咧。 “嗯……”意识濒临崩塌的商漓,力气大的连秦钰掰着他的手都带了点吃力,只能使劲将人圈在怀里,控制住那撕扯着自己衣物的手。触碰到裸露的肌肤,一声呻吟溢出牙关,吓得秦钰赶紧怒吼。 “他铁定吃不消,你认识的人多,快叫医生啊!” “抱歉,不能。商漓是爸妈硬要塞给我的负担,我不愿意接受,但我需要让他们以为我得到手。豪门之间没有干净的手段,今天他完好无损出了这个门,日后更无法保证。” 沈岑木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舒了口气再度看向秦钰:“我需要你替我,要了他。” “你发什么疯,他是我主子,你想让我死就直说。”秦钰一口血哽在喉头,双目喷火,“你说的轻巧,凭什么我们要被你利用,成为你的垫脚石?” 还他大爷的替? 沈岑木算什么东西!他是商漓的谁? 见秦钰死活不愿意,沈岑木探究地看他两秒,沉思片刻改口:“算了,你离开。” “反正在商漓心里我是他的——追求者,如果真对他做了什么事,或许正好顺理成章能……” 秦钰立马啐了他一口:“滚,想都别想。” “那我就当你同意,嘉祺那边我会跟你看着点,以示感谢。对了,这里的人只听商梧的,不会任你差遣,与其吃亏不讨好,不如快些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似好意的提醒,处处透露着揶揄,说完就头也不回,气质从容地关上门。 留下一脸惊愕加不爽的秦钰,想了半天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温热甚至称得上滚烫的唇瓣贴上他的那瞬间,秦钰脑中便再没了君子淡如兰的气度。 柔嫩的双唇,带着淡淡的酒香,又有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勾魂摄魄。 没了理智约束的商漓,情欲之气扑面而来,那本就浓墨如画的眉眼,此刻红通水灵,温热的带着香气的,肆意翻搅。 “商漓,你冷静……” 秦钰擦去嘴角的津液,皱眉想扒开他。 秦钰能感觉自己的身体相比他的,也正常不到哪去。可眼下的商漓,实在是太犯规,双手抚上他的胸膛,贴在他耳边低语:“你是左左,对不对?” “我是,但是商漓,你先别……” 商漓不满地偏开他的头,埋首在他胸前,被红唇咬住蹂躏,太过刺激的触碰,颅内的快感直击每一寸毛孔。 突如其来的触碰,秦钰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想伸手摁回,但只摸到不着寸缕的柔嫩肌肤,以及那同样不可言说的地方。 第38章 终究是不同的 秦钰很少能正确捋清自己的心思,他总以为最初被迫成为那个很难接受的身份角色,也只是碍于祁厌所给他的一切施压。 无趣,神戳戳,是秦牧每天都必须挂在嘴边的形容。 秦钰也知道自己感情方面很淡薄,无非是最简单的礼尚往来:谁对他好,他也同样的会把那份好呈上。 但他以往善于在秦牧面前充当一个会爱人的长兄,并试图教会青少年时期的秦牧能够对感情这种事积极回应,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或者是心有好感的女孩。事实便是,没谈过一个完整甚至好几次是开端能够进行下去的恋爱,就以这个凄惨的理由,被越长大越事事明白的秦牧驳回。 商漓的性格,比他所熟知的许多少年都要复杂多变。零零三说的一切关于主神碎片幻化的样貌,在秦钰眼里依旧是一种在他心中较为在意的事情。无法将两人视作一个来看,更别提种种亲密的事情。但跟着零零三,就不可能做到专一对待一位攻略对象,在那只有芯片的高科技眼里,就是这样。 从一开始,受影响的就只有秦钰一人。祁厌和商漓,完完全全两个人,将他衬托的像个渣渣。 “你为什么要发呆?陆沅……我讨厌你。” 身上的滚烫的触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秦钰被那哽咽的嗓音唤回思绪。他垂眸望去,额前被汗水浸透的凌乱碎发下,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恶狠狠盯着他。每眨下眼,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值钱地落。 双颊酡红,像是腮红被大片大片打上,蔓延到鼻尖和下颌边缘。 秦钰正当为商漓回归理智松口气,那双手又突然缠了上来,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抑制不住药性,在他身上磨蹭,眼泪越积越多却不住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快忍不住了,下面好热好难受但我不敢碰它,就当是弥补上一次的事情,你帮我行不行?” “小少爷,我……” 除了做,其余什么的方式都犹如隔靴搔痒,平息不了半点欲望,秦钰是见识过的。 这次他能从宋嘉祺手中脱险,保不齐有零零三的帮助。 想到这,他尽力忽视商漓的动作,抖着声音寻求解决方法:“零零三……” 【没用,我任何能利用的能力前提下,只会率先用来保护你,为你带来利益,至于其他的,无法一视同仁。】 除非像上个世界一样,紊乱且面临崩塌的危机,否则主角的一切完成度只能靠秦钰。 “即便如此,意识清醒的状态,我做不到对他下手,零零三,你知道我脑子里整天乱想的东西很多。”秦钰对这驳回早已司空见惯,本来也是,如果零零三一个系统都能左右角色的一切,还有他这个宿主什么事,费尽心思找个门外汉来添堵? 【我也真希望自己没助你清醒,】零零三淡淡道,没听出多少感情:【别跟我说你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攻略商漓,秦钰,你要记住是攻略,不是照顾,更不是那不值一提又毫无作用的怜爱之意。明白吗?】 【你这个直肠子对上前期的商漓,不会出什么大的差池,他暂且需要你的偏爱来填补他别扭的心,所以我一直没怎么干扰你。这已然算是最好的机会,但是秦钰,你的进度还是太慢了。。。宋嘉祺,沈岑木这两个人是原先没有多少描述的角色,按理说不会出现今天的一幕。已经出现了偏移,若是中后期,让沈岑木捷足先登,那商漓这种人回头再看你,只会觉得你是他曾经的黑历史,好一点是老死不相往来,差点呢,你可能直接失踪的悄无声息。】 零零三说起工作的时候,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压迫又让人莫名羞耻。话里话外没有什么老板气急败坏指着鼻子骂的低素质,也不会唉声叹气诉说它的不易,秦钰就是觉得头抬不起来,仿佛亏欠他太多。 支支吾吾半天,放弃挣扎。 话语并不过激,比起为商漓申冤,他还是选择安抚零零三:“我知道啦,对不起零零三。” 【我也说过,道歉没用,我不需要。】 “……” 没话讲,真没话讲! 【我只要结果,商漓既然不抗拒你,我偏不信你睡了他两次,还不能在他心底占据一席地位。如果真是……只能说他压根看不上你,那就只能换个策略。】 “停,别说了头疼。”秦钰心肝被抓的难受,耳膜肿胀的要破开,听不得一点数落,深呼口气安慰自己:“我没有什么障碍,只是内心的礼义廉耻作梗,没事,都是相仿的年纪,我怕什么!” 硬上他都做的来,别说按照二十一世纪时间线来说,自己也就大商漓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不是…… 所以丫的,他到底在抗拒什么,真能装。 身侧人的一举一动,敲击着他蠢蠢欲动的心,手下的小人很不满他的无动于衷,双手钳住他的腕部,伴随着咬着唇溢出的嘤咛。 秦钰贴上那被自己,早已摩挲着破皮的唇。让他不敢用力吸吮,只能贴在上面,极淡的铁锈味钻进味孔,生怕一个使劲咬破那红的滴血的唇,哪怕再想近一步。 终究是浅尝辄止。 “不是这样,要吻我。” 商漓十分迫切的仰头,全身的力量在上半身,压着他的脖子与自己的唇瓣紧密贴合,重新汲取那源源不断的,让人上瘾的气味。 呼吸声耳边深深浅浅地扑来。秦钰只觉得口干舌燥。 “——” 没有牵制的那小人儿,难忍地靠着他,眼眶早已红肿,又泛起了泪。 全身像是被摁到了什么开关按键,商漓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无数东西呼之欲出,又一闪而过。 脑中晕晕麻麻,伴随着奇妙,火热,难以言说的牵扯触碰,每一处都直击灵魂最深处。 年少的人不知如何宣泄,双目出神盯着天花板,死死咬住唇。 重重扒在秦钰的后脑,毫无负担又没有意识地倾诉着那喜欢。 秦钰手背擦着唇角,盯着那潮红的脸嘶哑着嗓音,略带祈求道:“商漓,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没人回应,那份隐隐作怪的心,只能沉寂。 掌心被捉挠。 秦钰欲火中烧,吻上那腰上细腻柔滑的弧度,留下一颗一颗红色的烙印。 粗重和细腻的喘息,如是分明。 秦钰伸手摁灭床头的大灯,留下一抹微弱的暖黄灯光。浅浅的阴影交错着打在对侧的墙上,波折交错。 又俯身垂首,手穿过商漓的脊背,握住那汗涔涔的脖颈,抬起那张脸递到自己唇角贴上,攻势十足的用牙关厮磨。 在人要缩着脖子退却时胡搅蛮缠,逼的商漓吐出一口一口的长气。 “左左……” 声音在秦钰耳边呵气如兰,他突然戏谑地对上小兔般的双眼,又不可避免想到沈岑木那小人得志的姿态。边咬他的耳朵边问不怀好意问:“商漓,你喜欢沈岑木还是我?” 商漓环住他的腰,脑袋在怀里蹭了蹭,即便如此还是回答的模棱两可:“我不知道。” “等一下——” 一句话落,秦钰突然堵住那不想听的答案,惹的商漓咬牙蜷缩着,短短的指甲在他身上划上尖锐的伤口。 隐忍的热汗,在脸上,颈部,胸前胡乱的淌。 蒸腾的汗水氤氲了双眼。 敏锐地察觉秦钰生气的态度,他改为抓住健壮的手臂,摇摇头:“我、我没有喜欢过谁,我习惯自己独自生活,也不奢望被爱……” 嗓音断断续续,时不时伴有别的声响发出,商漓抬头主动覆上他的唇,浅浅的吻,很快离开。 “我喜欢这个状态,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嘶……也、也做不到给你名分,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你跟沈岑木……终究是不同的。” 秦钰彻底生气。 逼的商漓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撑不起一丝力气。 多的是一股无名之火,烧灼着秦钰可耻的攀比心,以及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对商漓的保护欲。 那不容别人触碰,染指。 火,在心里愈烧愈烈。 灯影摇曳,春水繁星,庄园华灯高照,徒留一小方天地,格格不入。 第39章 不喜欢算了 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睡得极沉。 月明星稀,零零碎碎的点点光亮钻进唯一能透光的帘缝,洒在赤裸又宽厚的脊背。 床单褶皱的不成样子,堆叠在身下,很快手机嗡嗡作响,扰了二人清梦。 “唔……” 商漓紧锁着眉头,在秦钰怀里借力翻了身上,脑袋埋得更深,把乱糟糟的声音摒在耳后,继续睡得香甜。 闹铃持续不断,秦钰艰难睁开双眼,侧过身伸出赤条,裸露着青筋脉搏的手,捞起掉在床下的手机,眯着眼关掉不过九点的闹钟。让内心莫名慌乱的声音消失,秦钰这才舒口气重新安心闭上眼。 眼皮子也仅仅只是挨上一瞬,又大力睁开,翻身坐起。四处找寻着揉成一团的衣服,捡起来用手扯开,抖落抚平起伏不平的褶皱。 也幸好,质量比较上等,没有坏的机会。 【辛苦了,怎么不多睡会?】 戏谑的声音响在脑中,仔细听甚至有些怨怼,如果零零三有牙,那定是磨的嘎吱作响。秦钰提裤子的动作一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时候惹它生气,松了口气快速穿戴好。 边整理好上衣的凌乱,边叹口气:“我也想,但不是我的房间我的床,生怕有人过来“捉奸”。还有,我还有活要干呢,麻烦您老人家下次给我换个好角色行吗,就今天一天,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遭老罪了。” 【别跟我在这怨声载道,你告诉我现在你在干什么,提上裤子就跑路?】 秦钰将领结打正,对着卫生间镜子来回照,拨弄那不知道啥时候翘起来的一撮毛,沾水顺了顺瞪着空气:“不是你没听到吗,我要上班啊!本来在这就是打杂的,谁家下人一整晚见不到人影,什么少爷老爷夫人的,一个都伺候不起,要是商梧明天找由头把我开了,看你怎么逞嘴舌之快!” 零零三倒吸一口气,真想上去啃啃那个榆木脑袋,给他啃聪明点。 【放着商漓不管,不是跑路真难说。】零零三嗤笑,又道: 【他一个人不能跑不能喊的,身上都是……下面有商梧管着,但也只能撑到客散,人都走之后商振北不会找商漓?能不能认真一点,被商振北知道你对他小儿子做这种事,商梧就算抽风想保你,你都得先在商振北手里脱层皮。】 秦钰:“……” 气氛逐渐凝结,他皱眉揉揉发酸的腰背,和还有些酸痛的大腿,突然附和:“有道理!” “可他还睡的那么香,我不太好……” 【秦钰!你再给我怜爱一个试试呢!】 没吐出的字,逐个咽回咽喉。 秦钰生怕遭来灭顶之灾,立马摇头:“不敢怜不敢爱,我励志要成为一个反派。” 脑袋冒出的凉气更严重了,秦钰彻底闭嘴,滚到床边捡起商漓的衣服,往床头一撂。 “商漓,起……醒醒。”温柔地喊人起床这件事,莫名羞耻。 秦牧都没有过这待遇,每次叫起床都分为三步:第一步他一把掀起秦牧被子,第二步再一巴掌拍在那肚子上。然后第三步、枕头飞到他脸上,秦牧皱眉紧闭着眼骂他:“滚!” 三部曲从未改过,对那不咸不淡的嫌弃骂声,秦钰从来都是乐呵呵接受。 “怎么了?”困倦到不行的商漓,张开一只眼看他,模模糊糊也不清晰。太阳穴胀的痛,他改为眯着眼,意识不清:“天没亮,你让我再睡会。” 秦钰的胳膊被重新枕着,眼看那双目就要闭上,他为难道:“商漓,现在先不睡好吗?我们待在这太久了,我怕大少爷会不高兴。更别说要是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一定会勃然大怒。” “左左,你之前可没那么害怕他,怒就怒吧,我好累。”身体的双重疼痛,让他直不起腰。不过比起最初那次,今天明显疼痛舒解很多。 商漓捞起被子盖着脸,声线也闷沉下去几分:“本来他也知道你我二人做过什么,现在也不过是遂了他的愿,他如果敢欺负你,那我一定帮你还回来。” “我……但他……” 秦钰一阵心口疼,有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他也不想怕商漓,之前在他理解里就是原主烂命一条,除了商漓对其他人就是爱咋咋地。但现在不一样啊,逆天改命才是王道。只不过,前期的波折有辣么大! 商漓又把被子扯了下来,睁得有葡萄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秦钰头皮发麻,刚想说算了,你睡吧。 就听那善解人意的小少爷,不满地撇嘴哀怨:“那好吧,下去露个脸我们就回去,这下可以吗?” “当然。”秦钰真想贴贴那张可爱的小脸,过分的听话懂事,嘟囔声让人心痒痒。 “帮我穿下衣服,我腰疼。” “好。” “房间门口的外走廊,轮椅放在那,你帮我推过来吧,爸爸和夫人都在,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整天就这副样子。” 按照他的岁数来说,与人亲密接触,勾勾扯扯是不被商振北允许的,更何况是陆左左。他还是低调点,不能让别人再对他指手画脚。 “好。” …… 两个人都整理的一丝不苟,秦钰才心虚地踏出房间,乘着电梯到楼下。 “没人了……” 一层的大厅,只有几个下人收拾着东西,冷羹菜肴都没剩一点。 “不在这,他们或许去海边的别墅蹦迪,也或许在后山泡冷泉,看样子没我们什么事情。我直接打个电话给爸爸吧,就说我们要回去了。” 商梧歪着头打电话,还没被接通,就看到商梧穿着金丝睡衣从同样金灿的电梯门出来,身侧还有顾清安。 “回哪去啊,小商漓?” 对上那没温度的目光,和让人讨厌的语气,商漓紧攥着扶手,飞快甩出一句:“回家。” 商梧语气凉薄,让人不喜:“家?哪里是你家?垃圾堆还是乞丐堆?” 商漓瞪他一眼,又咬着牙撇开:“随你怎么说,跟你没话讲,左左,我们走。” “嗤——” 商梧冷笑,步伐加快走到商漓,拖鞋踩在踏板上商漓的脚面,狠狠碾了一下,讥讽:“看来今晚长的不止年纪,还有你的雄心豹子胆,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跟我说话?” 重力压的轮椅往前倾倒,秦钰眼疾手快扶住,牢牢护住商漓。 商漓对那动作毫无感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把商梧拨开到一边:“我说过,自己就是这样,有本事你就继续想损招来算计我,或者当着他的面揍我,随你开心。” 那手轻指,眼不瞎的都知道是顾清安。商梧的逆鳞,也只有这个不怕死的野种天天放嘴皮子上,一张一合,就能说出想让商梧撕碎他的话。 他忍着怒意,假笑:“呵呵呵,你真是好样的。我还没问你们俩深更半夜躲一起干嘛去了,你倒是先质问上我了。” 商漓有的时候对恶言,应对的绰绰有余,轻描淡写的实话,比绞尽脑汁想犯贱的言论更让人恼火。他下意识反驳:“有没有质问,你听不出来吗?” 商梧也不选择在武力值上碾压他,踢了轮椅一脚,伸手扯过秦钰,往他怀里带:“你过来。” 受惊的秦钰,对上那近在咫尺的脸,更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商梧睨了他一眼,很不友好道:“给我闻一下。” “???” 闻你丫的毛线,神经病啊!什么癖好,有毒吧! 商梧鼻尖抵在他的脖颈,就差丝毫距离便能挨上,不温不凉的呼吸洒在颈间,秦钰脖子都往后仰的酸爽,就快坚持不住,商梧才收回那看似亲昵的动作。 嘲弄笑着一把推开他,字字珠玑:“还以为多正经呢,小商漓。成人宴干这么出格的事情,不怕被别人知道,戳烂你的脊梁骨?” 秦钰心咯噔一跳,毕竟他知道商梧没参与今晚的事。只是这狗鼻子,可真灵。 商漓闭眼不想理会,但眼皮子实在撑不了多久,揉了揉眉心像是警告:“随便你告诉谁,我无所谓,我不要脸。但要是让我不好过,我就算死在外面,尸体也得爬回商家吓死你。” “小梧,让他们走吧。”低沉悦耳的声音,处处透露着无奈。 他不好管束两人的相处方式,但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商梧被气得火冒三丈,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对商漓和陆左左所做的事,即便颇有微词,也只能先顾着该安抚的人。 “滚,赶紧滚!” 暴怒声,熟悉又刺耳。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商梧满脸不爽地捶上顾清安的肩,逼问:“让他走什么走,我就该打死他!” 顾清安眉眼含笑,拍拍那磨爪的手,道:“好了小梧,看你都被气成豚鼠了。来回折返的客人那么多,你怎么能出手呢。乖,听话。待会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只要你别气坏身子。” 正常的两句话,商梧却探究看他:“呵,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体贴了?” 顾清安一顿,温顺地敛眸,有些失落:“不喜欢?那算了。” “不是……该死,我没说不喜欢。”商梧又气了,往他唇上咬了一口,不敢太重道:“那我想骑……” “好,我保证乖乖不动。” 商梧:“……” 第40章 你又算我的谁 插曲总是过的跌宕又转瞬,入学前一晚,他们搬离了商家,商振北早有筹备地在学校不过几百米的地方建了一栋别墅,供商漓居住。 “小漓,还缺什么东西,我喊你小董叔再去商场搬回来点。” 秦钰看着客厅堆满的成箱成箱各种衣物,背包和其他装饰品以及各种叫不出名的东西。累的够呛,也馋眼的很。 “够了,都放到该放的地方吧,别买其他的了,太多了放不下只能扔掉。”商漓看了一眼,也是扶额,立马点头婉拒。 “行,依你。” 商振北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他们干活。 “对了,你确定只要一个下人服侍,家里熟悉你生活的不再需要几个?”商振北走到大门外,突然又折返回来,问商漓。 “不用了,我喜欢清静,谢谢爸爸费心。”商漓乖巧摇头,又抬眸笑着,却是不达眼底。 “……,也好。” 商振北扯了扯唇,依旧年轻有神的脸上却难得浮现尴尬,但掩饰的很好,又匆匆嘱咐两句,离开。 一众人离开,恢复了房子的空旷平整,商漓的心神都松懈几分。 “小少爷,你想吃点什么,我收拾收拾就去做。” 被留下的一个女佣,商漓回忆不起她的名字,也没有多少印象。 不过商家的女佣都在陈琳手下管制,一般伺候贴身服侍,只有外出时才会带男佣。但商家多多少少会有例外,商梧不喜欢女性触碰,商漓又只习惯陆左左,即便在此之前他也是被女佣照料大的,但仍旧没多少情分。 那种感情太麻木,像个二十四小时不停转的机器,每天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定时调制好,只待他指挥。他也知道当初那个年轻姑娘不情愿照顾他,毕竟身份再怎么样也是残疾,劳心又费力,不明目张胆嫌弃但处处疏离。久而久之,年幼的商漓更不愿意说话,无论是同商振北还是身边伺候的。 商振北也不是没跟他促膝长谈过,说他这个样子并不是喜欢的状态,如果对不熟悉的外人交付太多,恐被利用。一向不重视他的父亲,难得有时间插手他的日常琐事。商漓嗤之以鼻,但还是隐忍着婉拒。 比起喜欢,他还是更倾向本能的习惯。 “不用了,等会我出去一趟。还有,你叫什么?”商漓移回视线,垂眸看了眼手机淡淡道。 “我叫莫尔。” “嗯,好。” 莫尔视线落在那张脸上一瞬,很快躬身退开,出门离去。 听商漓要出去,秦钰一愣,忙问:“你去哪?” 今天,似乎除了收拾房间就没别的行程安排了呀。 “沈岑木说要请我吃饭,我给他发了定位,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商漓熄灭手机屏幕,仰头看着秦钰。 秦钰炸了,如临大敌:“你还找他?”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商漓只觉莫名其妙,对上虎视眈眈瞪他的眸子,无所谓耸了耸肩。 只是记忆一下子涌入脑中,商漓脸色凝滞,想起陆左左对沈岑木的敌对是因何而来,他暗自咬了咬舌,赶忙解释:“他说之前没能找个机会向我道贺,还要向我道歉,所以才请我吃饭,你真不用担心我,我这次不会乱喝什么东西。” 商漓有自己的盘算,但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他有自己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脉,但太少了。他要的是撼动商家地位的力量,哪怕沈岑木不是最佳人选,也得牢牢抓住。 有时候对着别人隐藏自己心中的阴暗,险些把自己骗到,误以为他真是纯良无比的人。直到出了那座大门,心底的桎梏越来越弱,深夜里心脏隐隐作痛,闷的喘不过气,越多的想法涌出,无法控制。 “我也不想过度担心你,防不胜防,他……他要是居心叵测呢?你逃不了一点。” 那天的事情,秦钰一直想找机会跟商漓还原真相,但零零三没让。原因有二:一是没证据,简单粗暴。二是他在那个时候,阻止了沈岑木对商漓下手,也等于变相地把引线牵到自己身上。矛盾点一旦爆发,沈岑木再揭发,他也讨不到好处。 商漓叹口气,执着道:“你别管了,我很少能信任一个人,你是一个,他算半个。而且我带上该带的东西,真有什么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可以吗?” “不……” 面对那阻挠,商漓也拉下脸,瞪着秦钰那看似担心,实则只是想控制他出去的双眸,吼道:“行了陆沅,你真以为你能管住我吗?我不喜欢别人接二连三地反驳我的想法,尤其是你!” 面色愈发黑沉,他拨开挡在身侧的手,自己操纵着离开,语气嗤笑:“何况,你又算我的谁?” 留下一脸呆滞的秦钰,被那话钉住,动不了一步。 “零零三,他,发病了?” 【是吧,生气了呢。】 “为什么,这段时间都好好的,怎么一提到沈岑木,就生气了?” 【不知道呢,可能要被人家收入囊中了哦。】 秦钰:“……” “你给我好好说话!” 零零三收放自如:【行,我好好说话,那你想到原因没有?】 “没。” 【他对你仅有信任而已,但仅限于日常生活,他没有跟你说除此之外的事情或者消息。因为你了解他,沈岑木是个外人恰恰赢在对他不清不楚这方面。做坏事的一切前提条件,必须谨防熟人,明白吗?】 “不明白。照你……” 门外似是跑车的一声轰鸣,秦钰突然止住话语往门口跑去,只见赤红的跑车,只有几处点缀的白,扬长而去,只留下淡淡的尾气。 【不明白的地方晚点跟你解释,我先留意他的行踪,看他们终点在哪,你稍后打个车直接到目的地,给我盯紧他们。】 秦钰:“哦,好。” —— 商漓看着车窗外沿途的风景,目光空洞微微怔神。但没多久,车子停在一家算不上多出名的饭店,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看了眼周遭,也是纷杂略有点脏乱。 “这就是、你说的请我吃饭?”商漓有些意外,更有些纠结。 “是啊,”沈岑木笑着想为他打开车门,但瞥见他眼底的踌躇,又试探问着:“不喜欢,还是嫌弃?” 他摇头,自己开了车门:“没有,人……多吗?” 沈岑木了然失笑,将轮椅推至车旁道:“放心,就是怕你不自在,我才想到这个地方。可别觉得我敷衍,我很喜欢这家店的菜品。非一流,但味道不错。” “都行。” 反正他也不会吃。 饭店虽不大,但胜在干净卫生,包厢也宽敞不会觉得逼仄难受。他随意地点了几个能吃的,就恹恹地放在一旁划拉着手机。 陆左左那栏对话框,半点消息都没有,他手顿在半空许久,仍是放弃问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的话。 “商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看出他的无聊,沈岑木直截了当问他。 商漓早知道他不是弯弯绕绕之辈,所以跟他聊天不会很累。 他看向沈岑木,一字一顿道:“帮我找到布雷恩,将他带到我面前。” “布雷恩……医生?” “嗯,我需要先治好这双腿。”商漓抓着大腿上的衣料,慢慢收紧,“漓阳甚至国内的名医都不要,任何一个人都能惊动商梧,而且,我信得过他。” 小的时候,他的腿刚坏那段时间,商振北也是重视过一段时间。请的就是布雷恩,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只待了两天,就推却离开。可那晚,他的兜里出现了一张字条。 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抱歉,暂时帮不了你。 和 asher,我会等你来找我。 很矛盾的两句话,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沈岑木歪头托腮,思索着:“但布雷恩即便高龄,也很有地位,行程一旦变动,估计很难瞒的过商梧。” “这个我不管,你答应我的话做到之后,我也会重新考虑你当时的提议。” 沈岑木啧声,有些怨怪:“可我总有种吃力不讨好的错觉,你认为呢?” 试探,也是敲打。商漓一开始无所谓,但利益至上,他的目的最重要。松了口:“你现在想要我怎么样?情理之中的话,我能接受可以答应你。” “要不……”沈岑木认真考虑,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提及,只道:“暂时还没想好,等我做到这第一件事再说吧,怕打脸。” 商漓松了口气,抓住陶瓷杯抿一口热茶,点点头:“行。” 第41章 死外面算了 “零零三,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小店虽然顾客流动小,多聚集在一楼,包厢使用率太低。安保系统也没那么缜密,但架不住人太少,没安全感,他还得当个贼贴在门缝试图偷听。 虽然是听到了些,但声音时高时低,连贯不上。 又加上生怕被突然来个服务员抓包,高度紧张更是没听清楚,无奈瘫在墙壁上,没劲道:“有没有体面点的方法?” 【我让你看着他,没让你必须寸步不离监听。只要距离足够,方圆几里想要谁的音源,都能听得到。】 秦钰屈腿靠着墙,高大的身形衬得旁边与他几乎差不了多少高度的门,都有些自惭形秽。他揶揄挑眉,毫无该有的自觉嘲笑零零三:“咋滴,这次不犯法了?” 【我说想要,但我不想要听,所以不存在。】 “小样,别为你的阴暗心思找借口了,我当不知道。等你听完了,给我转述一遍就好。” 零零三吐了口气,恨不得吐秦钰脸上:【有病……】 秦钰充耳不闻,但嘴唇都要咧到耳根。零零三需要什么的时候,不比他来的快?他就是想捉弄,可惜这个小系统不会骂人,不然还真想试试两个人对骂,会不会比现在的相处模式更有趣。 起身到楼下拐角处较隐蔽的桌前坐着,深色大理石台面,柔韧的靠垫,比站着舒服多了。当服务员走来时,他又借口等朋友,只点了一份能续杯的饮料。 “不好意思先生,您朋友……还来吗?” 当服务员再一次来到他的桌前,欲言又止的话终是完整地说出,但又觉得不合情理,连忙解释:“不对不起我不是要赶你的意思,因为我们这边到两点会有一部分菜品停止售卖,所以跟你提个醒,如果朋友能来就可以先点。” 还有十五分钟就两点,不知道面前这位……看起来清俊,衣着装饰也上好的帅哥,还要不要吃了。 如果是被放鸽子,她能同情。 但是,若是影响她下班,绝不能忍! “啊?”秦钰震惊自己恍恍惚惚中等了那么久,果然是喝饱了没觉得饿,对时间都不敏感。 不过似乎有台阶,那他就顺着下:“既然这样,我不点了。我朋友比较挑,到时候没菜他会骂我,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姑娘顿时喜笑颜开,看了眼他桌上的半杯饮料,笑着给他账单划掉:“这杯饮料算我请你的,不用谢。” 就当,安慰这个被放鸽子,依旧强撑着找借口的帅哥。 秦钰只觉受宠若惊:“呃……还是,谢谢吧。” “那行,随你。”她弯了眉眼,笑得过于清亮朗丽。 看着那转身到柜台,跟同事说着什么的背影,一时间叹气。 “果然还是姑娘比他们更会疼人,你瞅瞅你给我造的什么孽?” 【我把你变成姑娘,你信不信?】 “拉倒吧,tui——” 零零三死盯那张黑脸,看不出开玩笑还是认真,连连敲打:【警告你,你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就不要隐瞒去欺骗其他人,尤其是女性。】 在他的星球,战争频发也摧残了不少子民,但唯有一点,女性永远都是他们第一保护群众。 自古至今没有弱小的女性,她们瘦弱的身躯即便挡不住魁梧的机甲,也能在后方凭借自己的聪慧敏捷,为自己,为国民杀出一条血路。 更没人觉得她们弱小,而是恰恰觉得她们的存在,像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无论骨朵或大或小,齐放之际只会让他们的王国愈发明艳 远不似这些书中的世界,除了国土之战不分男女,但一脱离战乱,界限分的清明,乌烟瘴气。 他不想秦钰成为让他们星球不齿之人,即便没什么立场。 “良言一句三冬暖,能不能闭嘴,我又不是这样的人!还在任劳任怨为你做牛做马,你就这样对我?” 秦钰撑着脸,生无可恋:“我是有病,但不是跟常人有壁。” 好没意思的零零三,竟然质疑他的人品! 【抱歉,我怕你会被所经历的世界影响,心智不稳。】 “嘁,早着呢。” 看不起谁啊? 【嘘,别说话。他们出来了。】 秦钰连忙拿菜单挡住脸,偷偷瞄着从小电梯口出来的两人。一高一低,秦钰第一时间看商漓,小衬衣小短裤显得特别乖巧。面色跟平常无异,这才松了口气又看向沈岑木。 一眼雷。 像是有什么毛病,一身紫色深v常服套装,搭配着腰饰还有颈间锁骨上一条系的歪斜的黑色丝巾,花里胡哨。 那两个世界都看不惯的白脸,在商漓后面笑着,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像是刺,是一种牙尖嘴滑的姿态。 “商漓,要不要我陪你转转。大概四五点之后,整个漓阳才会变得丰富有活力起来,感兴趣吗?” 独特的媚而不妖的嗓音,与那张脸简直浑然天成,仿若处处透露着一种狡猾,和一股莫名其妙的邀约……勾引。 店里人不多,但都不约而同往他们二人身上看去,讶然又暗暗嘶声。好奇又唯恐没素养,只能竖起耳朵细听。 秦钰最烦装模作样的人,咬着牙低声开喷:“有兴趣个头啊,没看商漓累了?” 果然,不出所料商漓拒绝:“不想转,没意思。” 沈岑木不恼,有些可惜道:“是漓阳没意思,还是我没意思?又或许、陆左左才会让你感兴趣?” “……” 商漓指尖猛地一缩,抠的自己肉疼,飞快掩饰:“我感兴趣的多了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中午不就是冲他凶了两句话,以至于到现在,陆左左都没有跟他报备不在的两个多小时里,自己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前陆左左生气可不是这样的。但他又心虚这次是真说重了,也挺害怕回去之后,面对的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独自舔舐伤口的陆左左。 这种感觉不是生气,而是没勇气。 揉了揉手指上被掐后的痕迹,给自己找借口:“而、而且……容许我去玩的选择太少,寡淡又无味,没意思。只不过,除非你带我到有意思的地方,我考虑考虑会不会留下来。” 毕竟,该伏低做小的又不是他,实在是陆左左太气人,有的时候过分听话有的时候又固执地阻挠他做事,真的是……晾他一天都算不错的了。 沈岑木笑着,推他到车前打开门,扶着又几乎拎着他坐好,把轮椅折好塞到后座,开玩笑道:“行啊,只不过我常去的地方,一般不允许小孩子进去。” 商漓嗤之以鼻:“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是类似于商家的“drift”会所?” 那种奢靡之地。 “差不多,但不去你家开的,我怕碰上熟人。” “随便,有酒就行。”商漓倒觉得,酒精这个东西,也并没有那些装模作样的大人嘴里,那么的十恶不赦。 “行。” …… 秦钰站在门口,当声音消失车子开走,这才敢咆哮出声:“我说吧,没一个省心的。” 【……跟上?】 “不跟,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地方,私人会所!消费多高啊我配吗?” 秦钰的烦躁写在脸上,零零三难得不逼着他去待在商漓身边:“回去吗,我帮你叫车。” “不回!”死在外面算了。 第42章 你傻*吧 秦钰还是没舍得死,一人一系统在外面游荡到夜幕降临,蹲在没看清叫啥名的广场外围的花坛上,看着繁华街道路口的霓虹灯发呆。 【蹲一晚上了不累吗?如果你有怨言的话,我可以破例送你进去。】 “嘁……” 【我请你喝酒,你随便挑?】 “呵——” 零零三被呛回来,看着半倚在像花坛座凳的沿边,长腿踩上前面的石墩,毫无形象地撑着身子乱抖腿。 这是他没耐心,又躁郁的一贯表现。零零三想唤回他的注意力,试探地转移话题:【快七点半了,你就不想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滚!” 爱他大爷的做什么,他就站着等商漓出来。他倒要看看,沈岑木是不是真敢碰商漓。 【秦钰……】 “闭嘴,有完没完?我能做什么,我会做什么,你自己没点数吗?全听你的算了,你来你来!” 对零零三太熟悉,以至于嘴一撅就知道要憋什么屁话。无非是“能不能沉稳一点?能不能认真一点,能不能多顾及着任务……” 呸,什么时候还他一个正道的身份,再来谈脾气。 【抱歉,但我是想说……我不希望你因为一点小事生气,对他过于担心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圈子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干净。你抓不着的,他也不会你说什么就心甘情愿做什么。】 【有件事我不想瞒你,从你到这个世界开始,我测不到他对你的好感度,甚至一丝波动都没,意味着什么你也不陌生。所以秦钰,攻略完成就好了,完全不必在意他身边有谁,会跟谁在一起,这个过程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对待感情这种事,怎么能比我还淡泊。嚯,我攻略他的同时是不是还得看他跟别的人上床,当个眼瞎的暖床工具?” 秦钰忍无可忍站起身,双目通红不知道该瞪空气还是石墩。 【他不是你要托付终身的人,他只是一个碎片,等所有的世界结束后,碎片全部融合他们只会消失在你的世界中,你到时候又该当如何?】 “我才不管以后,我只要现在。”秦钰嗤之以鼻,眼尾被气得泛出泪,睁大的眼依旧不松懈:“他们不都是你的主神大人吗,不都长的一样吗,老子日后若是真放不下,大不了你把你主神大人赔给我。看不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敢给老子找这种罪受!” 【……】 零零三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自己,半晌憋出来几个字:【你……真是大言不惭。】 “大言不惭?呵呵,”秦钰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词,索性由它去:“老子追求自己的幸福,跟你没关系,也不需要你给我牵线搭桥,且等我哪天攀上你家大人,赐你一死!” 咬牙切齿的表情,没开玩笑,是真想一拳打碎零零三。 【……】 但愿,那天不会有。 沉默地盯着秦钰一脚踢飞沙砾的幼稚样,没心思开口问早已被偏离的话题。 “掏钱!” 【什么?】猝不及防的命令,零零三一愣。 “我饿了,请我。”极别扭的话,秦钰气头上也能毫不害臊地脱口而出。 【好。】 “嗯哼。”得到应允,秦钰往广场中央的一堆小吃娱乐区域奔,随便买了点能吃的干果,揣在怀里往那私人会所跑。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秦钰一顿,咬着煎饼的动作停止,问:“看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会员制会所需要看卡内预存余额……消费较高,怕给客人带来误解,所以请见谅。” 那燕尾服少年,倒是没有秦钰刻板印象里,酒吧的不良管事那般脾气恶劣,看人下菜。 “但我没……” 【问他能不能现存?】 “哈?”秦钰挑眉,听话问着那少年:“现办卡呢?” “身份证?” “没带。” “抱歉,提供不了这服务。” “啥?一个酒吧而已,办个会员卡手机号不行啊?”身份证多重要,还在这种地方,信息暴露了怎么办? 那少年依旧笑着,也没有不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东家的规定,也是怕不明身份的人来乱搞。” “沈岑木?” “是的。” 秦钰翻了个白眼,刚想花出去的钱现在更是不舍得扔出去半分,转身要走:“拉倒。” 好死不死遇上沈岑木,在身后一眼认出来他:“陆左左,你怎么来……” “出来散步,以为这是厕所,走错了呗。” “嗤——” 沈岑木假装没看到那充满敌意的双眸,叹口气求助:“我刚想准备去找你呢,商漓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一直闷头喝酒。二十分钟前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到?” “有吗?”秦钰打开手机,果然是有十几条消息弹窗卡在锁屏界面,也看到了自己界面上的小月亮。 “既然你来了,那就跟我进去吧。”沈岑木手指轻勾,又看向那少年:“陆左左。阿潼你记一下名字和他的脸,下次别把人拒之门外。” “好的,少爷。” 秦钰不知道漓阳还有多少个少爷,酸的人想死。但沈岑木说的话,更让他上心,跟在身后,进了一个特大的包厢。 “看吧,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想给他介绍几个朋友,没想到这小孩只顾着喝酒了。” 沿着蓝色调的镭射灯晃动的幅度,秦钰又顺着沈岑木的小臂,看向缩在沙发角落里,趴在酒桌上无神地看着其余男人喝酒,谈笑。看不出在想什么,蓝色的光影洒在那灰色的沙发上,在他脸上浮动,平添一股冷冽。 “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一开始怎么没拦着他?”秦钰看着那忧郁的小人,站着没敢上前。 “一开始带他玩游戏,他太聪明了玩了几局就掌握了,觉得不好玩就死活不愿跟我们玩,但也不回去。趴着趴着就想喝酒,我没对他做什么,林樾也在这,你见过他的。” 沈岑木咋舌,试探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秦钰白了他一眼:“你很感兴趣吗?” “当然,教教我该怎么博得他的欢心,我感激不尽。” “我不想跟你废话,等……商漓!还喝呢,命不要了?”眼尖看见商漓撑着身体,往前使劲勾那瓶酒往嘴里怼,还是一瓶高浓度烈酒,吓得他心脏骤停奔了过去。 沈岑木盯着那背影,摇头叹息:“都心疼成爹了,还嘴硬呢?” “谁爹?小浪荡,叫谁呢?”一只细长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凉飕飕的话落在耳畔,浓郁的酒香直扑鼻腔。 沈岑木嫌弃地垂眸,盯着那白皙的腕骨,还没他一截指骨宽,绯红的玉髓珠用黑绳穿着,夺目异常。他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甩开:“滚一边去,死酒鬼。” “什么叫酒鬼?酒品不好还装模作样的才叫,我可是千杯不醉,而且……我酒品好得很,不像你跟商梧,喝醉了掘人坟的事都干的出来。” 林樾长发半扎,眉骨钉折射着点点光。那面相优越,无论远看近看都很是赏心悦目。他的千杯不醉也是真的,喝了一晚上,也就只有脸上红了点,神志都清晰的可怕。 但沈岑木看了他两眼,实在做不到盯着那张脸久看,会头皮发麻。嗤笑反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 “哟,小商漓还没醉呢?跟哥哥再拼几杯……” 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走,歪倒在商漓跟前,笑得让人想抽。 沈岑木忍无可忍,暗骂一句:“林樾,你傻逼吧?” 他没劝动商漓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傻逼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酒量好就该继续练,现在不需要,以后出入各种地方被怎么灌醉的都不知道。 一个敢听,一个敢说。 呵,死酒鬼。 第43章 没一个正常的 本来不算狭小逼仄的小角落,突然被另个高挑身形挤了进来,秦钰想往商漓身边坐都挨不到。 他瞪着那瓶刚从蛮横少爷手里夺回来放在边沿的酒,被林樾轻飘飘又拿回去递到商漓唇边,血液上涌。 一把抓住林樾的手臂,眉眼黑沉吼他:“别给他喝了行不行,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体什么情况?” 在音乐声高扬的地方,也能清晰穿过每个在场人的耳朵。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停下手中的玩闹,音乐都没打算关掉,皱眉就挽起袖子直冲秦钰过去。 沈岑木一只脚踏在包厢,没力气地靠着,虚虚抬手:“都别添乱,不会死人。” 他看得出来,陆左左是关心则乱,没有什么坏心思,抛却见不得人的心思,也称得上忠心护主。 他很欣赏,但抱歉,陆左左是他的“情敌”。 至于林樾这个只知道添乱的神经病,他真希望陆左左打他一顿算了。 那些被东家找来凑数玩游戏的,本来也不喜欢看热闹,此刻都听话地重新活动四肢,视而不见。 “你是……谁?”林樾手中的酒空了,搭着商漓的肩抬眼看秦钰。 “好熟悉。嘶,小帅哥我们在哪见过吗?” 秦钰闭眼,沉声道:“没有!松手!” “会喝酒吗,要不要来一杯?”林樾答非所问,弯腰从酒桌下捞出一瓶递给他。 秦钰看着险些撞上他小腹的酒瓶,再看商漓依然神志不清地被搂着,理智逐渐被割裂,破碎之际沈岑木突然越过他将林樾提溜走,边骂边扔给他到另一侧沙发上:“林樾,再装傻下次滚去商梧那边去,他那个闲散王爷最喜欢看你装疯卖傻。” 急性子的人招惹不起,下一秒就要炸起来,点了他的会所。 “开玩笑的,活跃活跃气氛而已。”林樾收起笑坐直身体,兴致不高地把酒放回,恢复正儿八经的姿态看向秦钰。 宽厚的背影,在一堆人目光中直直走向商漓,蹲在他身边看向那通红的脸,起身到身后一面墙的吧台架,捞出矿泉水。 抽了几张纸巾,用水浸湿,擦着那脸以及温热的额头。 “他是酒喝多了,不是发烧啊小帅哥。而且,小商漓乐意做的事情,不要打搅他行……嘶——” 话没说完,被人踹了一脚。林樾掀开眼,瞥着沈岑木那警告的眼神,哼了声垂眸闭嘴。 “沈岑木,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或者目的达没达到我都不感兴趣,你是喜欢是利用都随你,但是前提条件不要伤害他,可以吗?” 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永远不会泯灭。商漓需要时间成长,或漫长亦或不过几年,说实话他没必要担心商漓,但是他又真的害怕商漓被这些狐狸玩死。 毕竟…… 在秦钰眼里,商漓跟个小孩没啥区别。除了聪明,不会在口头上受委屈,其他方面倒还真……有点悬。 矛头被转移,沈岑木叹气:“可以,但是澄清一点,我没有要害他。”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你们几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情还是为财?”林樾来了精神,拨开凌乱挡眼睛的头发,看向秦钰,眼神亮的可怕。 秦钰:“……” 没一个正常的。 不欲再说,转身对上商漓抬头迎上的湿漉漉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散大,但光落在上面,很亮。 心被击中一瞬,他盯着倒映出的自己,蓦然觉得像是被吸了进去,天旋地转。 也仅一瞬,就调整好心绪把手中纸巾扔在桌面,俯身将手臂环在他腰上往上提,与快要黏在一起的沙发分开,另只手穿过那微凉细腻的腿弯,微微使力抱起,落下一句:“先回去。” “嗯。” 商漓依旧意识混沌,眼前像糊了一层薄雾,对上别人的脸自动虚化。但结实的触感,灼热的体温,他主动揽上秦钰脖子安静趴在肩头。 “小浪荡,你看到了吗?他刚才对我们可不是这样的。果然,商梧一个人害了我们一群。”林樾坐着改为横躺,全身挂在矮沙发上,笑看着没影的门口。 脚想抬起,一不留神踢到了沈岑木裤脚。 他转过视线,揶揄道:“你该不会对小商漓真有想法吧,也不怕商梧大开杀戒时一个浪拍死他,连带着掀翻我们?” 林樾脸颊酡红一片,笑得张扬偏生吐出的语调,柔的很。沈岑木皱眉,快速移开那随着动作,衬衫领口往下滑露出的一片雪色肌肤。 听他不着调的几句话,烦躁地扯下脖子上的丝巾,一圈圈缠绕在手上,握紧。 骂了林樾一句:“傻子。” 跟萧青然待久了,一个两个都没脑子,没智商。 也不看商漓能在商家蹦跶那么久,是为什么?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都是放屁。极具诱惑的利益之下,骨肉血亲都能变成互相啃食的凶神恶鬼。 算了。。。 至少今天与商漓同框的照片算是拍下,能勉强应付二老一段时间。 他还要派人去找布雷恩,不动声色地带到商漓面前。 布雷恩,欧洲人。曾是皇室御用医师,为人处事风格怪异,后来脱离皇室的身份,隐姓埋名,但医术始终受人追捧。至于布雷恩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亦无所知。 商漓那番话拿来骗别人还行,对他来说,只是欲盖弥彰的把戏。有一百种方式能神不知鬼不觉请个名医,国内的,却偏偏要找布雷恩。商漓的混血就是随了他的母亲,至于是不是皇室贵族,讲不好。 巧合,确实太多了点。 秦钰心随着新鲜空气吸进肺内,也平静不少。感受怀里人逐渐软弱无力的手,出声道:“商漓。” “嗯?”眼皮子困倦,越来越往下坠的手,在听到喊他的一刻清醒,低低应着。 重新攀上脖子,滚烫的脸贴上他的,温凉适宜,舒服地眯了眯眼。路旁依旧繁灯初上,霓虹的灯光在商漓眼里,像几朵绽开的花,夺目漂亮。 沿海城市的夏季夜晚,才是最令人心旷神怡的时间段。广场喧嚣依旧,马路边来来回回的人影,他们二人像被圈在其中。商漓也不觉得陌生人的眼神难捱,见秦钰只喊了他一句就消声。 小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就是提醒你别睡着。”秦钰托着他的腰背,话语生硬。胸腔闷哄哄的声音,让商漓不喜欢。 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捏着他的脖子掐了两下:“现在就回去吗?” “嗯。”能打车的地方,在广场另头,还需要走一大截路。 “我不要回去。”回去又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好没意思。 秦钰不理会他,划着手中的导航,又揣进兜里拒绝:“要睡觉了,你明天报到,迟到不好。” “可……我想透透气,不舒服。” 秦钰本体憋不住现形,冷哼:“是吗,喝多了不舒服吧?” “……” 商漓酒意清醒不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秦钰步伐稳健,但也免不了有颠簸,胃里不太舒服。 “等下——我真不舒服。” 语气像哨声一样急促,秦钰再生气也不能把他的话当玩笑,停住脚步:“哪不舒服?” 话音刚落,商漓一个干呕,没吐出来。胃里一阵阵抽搐,不过几秒脸色苍白的难看。 “想吐是吧,你等会!”秦钰被骇人的神色吓一跳,匆忙往垃圾桶旁奔去。 等商漓胃里吐的一干二净,差点虚脱,才没有火烧胃的灼痛感,面色也恢复红血色。但一阵阵的胃痉挛还没停止,依旧难受。 强撑着不适,商漓勾起唇看向坐在旁边的秦钰,刚想说两句话找点话题,就被黑如锅底的面色神情吓个激灵。 秦钰咬着牙,瞪他:“解释吧……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跟他去喝酒?你要是懒得敷衍我,或者觉得我多管闲事,也可以不解释。” 商漓被这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小脸一白,颤抖着声音问:“真的要听吗?” “随你。”秦钰猜到知道他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仍是气得踩了一脚空气。 “没有,我没不愿说,”商漓拉过他的手,有些紧张:“是因为你,左左。” 第44章 有没有点规矩? 秦钰怔住,感受着商漓抓住他衣袖,又攥地死紧,生怕他会不听解释拔腿离开。 “我只是不希望被你约束,我有自己要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很荒谬,也很渺茫,不愿跟你坦白,是因为我没把握成功。” 他不希望自己的失败的一面,人尽皆知。 秦钰敛眸,没说话。 依现在来看,确实成功的概率几乎没可能。 商漓瞄他一眼,刚张口:“但我……” 却被打断。 秦钰摁住商漓的手,放回他腿上抿唇:“小少爷,我明白。” 嗓音低沉,换了一副模样:“是我想的太多所以对沈岑木处处防备,既然他对您有情您又不反感,我更不会不识趣地妨碍您和他交流感情。您是我主子,我自始以来的反常行为,只是怕您受伤,别无其他也不会肆意打探我不该听的东西。” “什……么?” 商漓被这态度的转变愣住,有些慌神:“左左,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远处的路灯亮的刺眼,商漓却看不清背着光坐在他面前的那张脸。只听到了一声笑,似是与往常不同。可他太笨,没听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没有,如果少爷您认为我生气,那我一定是怕您受伤,护不了您周全,到时老爷大发雷霆把我赶出去。” 商漓眼眶泛红,咬着唇固执己见:“你骗我,他从来不是稀罕我的人,也不会管我受不受伤,用不着你害怕。你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生气了对不对?” “嗯……如果你开心的话,那就姑且当做我生气了。” 秦钰勾唇看他,笑意不达眼底。 感情这东西,还是要在好感值攻略快成功的时候,才能最稳固。他倒是没想到经历不少后,商漓对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心理防线太高,还是心冷? 拜托,别再当着他的面伪装了,被耍成狗了。 “你什么意思啊陆沅?”小少爷却怒了,咬牙切齿质问,“别跟我说只是为了你的工作,才处处装作好人模样,让我设下防备好对我指手画脚!” 秦钰语塞,有点心累。 看,说什么信任都是耍狗的,但凡一点不顺心意,商漓就完全看不到他之前的兢兢业业,只把一心为他的各种话语当做指手画脚。 解释还是要的,他摇头:“不,我的意思只是:我陆沅自始至终没能力,也不敢对您指手画脚。是小少爷您想得太多,在商家,工作才是我的全部,除我之外有人能护着您,我也会放心。” 商漓听得出这是什么意思,掐着大腿的指甲渐渐收紧,感受不到痛。 他没作声,收回视线落在刚拿出的手机上,发了个定位。 [来接我。] 不过两秒,看到司机回复。他揣回兜里,揉了揉凉到发冷的膝盖,语气像是千万朵雪花融化散出,缕缕寒气:“也就是说,你不会再管束我跟谁一起,随我做任何事都与你无关,对吧?” “没有管束,从来都没有,真的。” 秦钰看着那张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漂亮脸蛋,眼角泛红,孤傲又破碎。因为生气把下唇咬的发白,叹气道。 以退为进,又不想真让人家生气,他的语气比刚刚软了点。 “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随着那声冷嗤,商漓扭过头盯着两步外银灰色的垃圾箱盖。头还疼但神志无比清醒,方才的醉酒掺杂了几分故意,现在回忆起来只觉自己的示弱像个笑话。恨不得眼中喷出一把火,将那银灰钢铁烧成灰烬。 气氛诡异地安静,只有那微风渐起,身后的一排悬铃木,树叶簌簌作响。一丁点动静,都勾的商漓烦躁难忍。 熟悉的车牌号跃入两人的视线,秦钰抬眼,看到那司机推开车门朝他们走来:“少爷。” 商漓抬抬下巴,又向前伸手道:“送我回去。” 秦钰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站起身来刚要两手并用揽住,被毫不留情推开:“别碰我。” 不过两步路,那司机力气也没有多小,掐着他的上腰就能给他扶进去。宁愿受点疼,也不需要陆左左帮忙。 他秦钰讪讪地收回手,刚想起身顺势钻进车里,那车门“砰”地在自己面前重重关上,震耳欲聋。 “我……”话未说出,车子扬长而去。 秦钰像是个被丢下的孩童,迷茫着望着那车尾,反应过来是商漓的脾气作怪,失笑着又独自往前走了走。 超一线城市的最大特色,就是时间越晚,市中心越热闹,就刚刚这个空档,行人又多了一倍,携妻带孩,朋友作伴。或低或高的话语声落在秦钰耳朵里,笑意盈盈。衬得他高大的身影,也尽显孤独落寞。 【之前不明白的,现在都清晰明了了是吗?】 秦钰步子一顿:“什么东西?” 【……没什么。】 看样子,并不是它想的那样。 人多,车不好打。秦钰光是响应接单就等了十几分钟,又蹲了好久,才得以坐上车。 路途不远,但旳里森占地面积大的一眼望不到头,学校外围无论是小区还是商品房,都离得少说五六公里起步。但对于能破例在这边平地起高楼的商振北来说,算不得什么。 所以拐过大学的大门,再走两步就是商漓的小别墅。昏黄的灯光,把那院墙照的清晰。 推开淡金色的铁制木艺门,雕饰成复杂的模样,两棵矮樱隐匿在暗处,娇嫩小巧的花瓣经不起一点磋磨,簌簌落下,淡淡的芬香随风涌动。 没心思看着景色,穿过铁门到里面输密码进去,一片漆黑。浓郁的凉气,冷的他往后缩着脖子。也不知道商漓睡了没,明天还得早点收拾去报到。但这里的门一关,他都没理由推门进去。 敲门? 算了,估计气头上的商漓也懒得理他。悻悻反锁上门,没开灯打着手电筒去了自己的房间,定了几个闹钟,才安心睡过去。 “莫尔姐,小少爷呢?” 秦钰刚洗漱完擦把脸出来,就看商漓的房间门敞开着,莫尔正在打扫。 莫尔闻言,抬头指了指客厅方向:“在吃饭呢。” 秦钰立马走了两步,进入转角客厅。商漓背对他坐的板正,垂头看着手机,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划着。面前只有咬了一口的水波蛋,和几乎没怎么动的海参粥。 他走过去,坐在商漓身侧,惊诧道:“怎么醒那么早,睡够了吗?” 还有一个多小时,离学院的距离压根要不了那么久。他定闹钟纯粹是怕自己睡多了醒不来,也是怕商漓赖床。但看商漓这精神,一看就是早醒不少。 “不然呢?” 商漓头也不抬,继续刷着那看似无聊的视频。 秦钰被这情绪一噎,生硬道:“哦……怎么不多吃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不饿。”商漓总算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看向秦钰。 随随便便的装束,只能算得上一般的衣品,有些粗糙潦草,但那张脸就是好看。皱眉却入神的看了两眼,在秦钰嘴巴即将张开之前,冷着脸移开哼声道: “从今天起,不许你跟我坐一起吃饭,有没有点规矩?” 锅从天降,秦钰:“???” “但不是你……” 商漓不给他多嘴的机会,将粥往前一推,扬声道:“莫尔,我吃饱了,先让司机准备着,我现在就去学校。” “好,少爷。” 莫尔立马备好轮椅放在他身侧,又快步走到门口跟司机打声招呼。 秦钰弱弱举手,试图吸引注意:“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吧,你独自一人不方便。” 却得来一声嗤笑:“不需要,我是不能自理,又不是废物,没有嘴寻求别人的帮助。” 秦钰愣住,看着莫尔推着他离开,那句冰碴一样的,饱含凉意的颗粒感,磨着秦钰的耳朵。 不寒而栗的感觉,真tm熟悉。 完蛋。 以退为进,神特么退到解放前了。 第1章 什么诈骗玩意儿? 胸无点墨的作者前言:[宝宝们看文记得先把脑子寄存在这,千万不要带着去看,容易走丢,看完别忘了领回家~] 正文如下—— 滋滋滋…… 无尽的黑暗之中,传来几声电音。 【嚯,又来个短命鬼,零零三,第二个了。】 零零三:【……】 它澄清过是意外,但那些小属下们都不信,各个安慰它失败不可怕毕竟没经验。 【这小子长的挺不错,比较适合我的那本穿书任务,实在是可惜了。零零三,你可要好好带,别再半路给人家带没了。】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东西,甚至什么空间金手指都没分化出来,就能得到如此重任,去收获那几个重要碎片?是不是,有什么后门或者能讨主神大人欢心?】 零零三片刻沉默,矢口否认:【并没有。】 尹一讨厌它的木讷,憋了口气:【行吧,那祝你……早日晋升?】 【好。】 …… 这些,是秦钰恢复意识后率先听到的诡异对话。 电子机械音滋啦的秦钰头疼,他费力地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暗,来不及思考那电子音说的短命鬼是啥意思,勃然大惊。 什么情况?他瞎了? 滴—— 【检测到宿主意识恢复,即将进行绑定。】 【绑定进行中,请宿主保持镇静,不要心存杂念。】 不是等会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话的是谁? 秦牧呢? 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钰慌得很,张了张口。 哑着声音:“别装听不见,你对我干了什么,绑哪门子定啊?” 【主神系统显示,您的肉身已经死亡。按理说死亡之后不会留存世上,但我们系统界有寻找各地英年早逝的宿主,完成各个位面攻略任务。】 【而我便是碰巧遇到您的专属系统,请叫我零零三。】 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平淡地陈述事实,秦钰第一反应却是扯淡。 他怒道:“不是我说你们诈骗能不能别这么恶毒,哪怕说我工作丢了,你也不能咒我死了啊?有没有一点道德?” 零零三:【道德有,但您真死了。要不,您摸摸脚下?】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秦钰只察觉脚下软绵绵的。 他怔住一瞬,伸出手向四周却摸了个空,紧接蹲下往脚底摸去,下一秒大惊失色。 脚下空荡荡,浑身轻飘飘的在空中。 靠,他真的死了? 不过是被秦牧一番话给气到了,不至于沦落到死的地步吧? 不是…… 他明明还在两室一厅一卫的出租房里, 单人大床对面的墙上,旧式小空调嘎吱运作着,吹出效果甚微的冷风。 他难得休息,自然醒后洗漱完便躺着刷手机。 斑驳阳光透过花窗缝隙,淌在那张麦色英俊的脸上。突然耸了耸鼻尖,闻到一股不算淡的臭鸡蛋味。 下一秒他熟练又飞快蹦下床光着脚直奔厨房,边捂鼻子边骂,满目惊恐。 “秦牧,你丫的又忘关燃气,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一声暴怒,响彻整个楼层。 始作俑者慢吞吞从卫生间出来,额前碎发沾了水,秦牧伸手拨了拨。 见秦钰已经将老旧掉漆的燃气灶关好,他耸耸肩:“不是还活着,吼什么?” “我要是不在呢,你他妈就死在家里了。”秦钰开了窗散味,松了口气,转身死死瞪着那与他五六分相像的脸。 秦牧嗤笑:“休息都没跟我说,谁知道你在不在?正好,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上那个破班。” “我看你?你给我工资?我累死累活为了谁,不是想让你读个好大学,” 秦钰听着那责备的口吻,险些吐血。 那满是不耐的脸,他白眼一翻,自己顺了气又道:“反正我管不了你。没两个月你就滚去上大学了,懒得看你脸色生活。” 热空气翻涌,秦牧白皙的脸骤然黑了一块,他用力掐了掐掌心冷冷道:“我给你脸色看,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已经成年,不想管了?秦钰,我跟你说的很直白,破大学谁爱上谁上。” “我不管你什么了?”秦钰嗓子发痒,猛地咳嗽一声。 “我一直都不想去学校,更何况上大学。你累成这样有问过是我想要的吗,说好听点叫管我,实则就是把我撇在家里,不闻不问而已。还有,爸妈去世前有让你放弃自己的学业来成全我吗?” 秦牧冷笑,眉眼中是秦钰读不懂的情绪: “哦,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高考那天我没去,早些天我就跟朋友找好工作了,下个月就走。” 房中少许的冷气凝滞,与厨房小窗外滚滚热意夹杂,沥青路干裂,刺鼻的油漆味袭来,秦钰几乎有些耳鸣:“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去高考,你也别把下半生搭我身上,我还不起……” “啪!”话音未落,秦钰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他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愿走保送我没强求,你现在又放弃了高考,你是不是疯了!” 动作迅速发狠,秦牧被打的偏头。白嫩的脸瞬间浮现几根指印。 脸颊滚烫,但他语气凉薄执拗道:“知道!赚钱!不想靠你养着我,满意了吗?” 秦钰盯着不过高三,却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秦牧。秦牧更随妈妈多一点,凤眼微垂嘴唇饱满但不厚重,长相比很多女孩都精致。 从小成绩优异性格却沉闷,不怎么与同龄人交流。正是这样,才最让秦钰操心。 他强忍怒气,指节攥得泛白。 “你才十八岁,你想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那你呢?你不也才二十一岁!你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了?从初二辍学打工到现在七八年,每天上班上到八九点,每周一天休息。每次你把钱大把花我身上,自己舍得买过好衣服吗?就连屋里空调都给我装最好的,自己用个天天咯吱作响的破烂!” “少扯这些没用的,你即便不愿意也坚持到这了,为什么不能继续坚持一下呢!”秦钰吼的声音发哑,“滚回去复读,你明年必须给我考上大学。不然我就是累死,也得让你愧疚一辈子。” “不去,我讨厌学校的人和一切,我死也不去。钱不是非要等我毕业才能赚,现在就可以,我只想你能轻轻松松过下去,不被我拖累。”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养你,拉扯你?都拖累十几年了我告诉我踏马不在乎!半大点的孩子,还管不了了是吧?” 秦钰就差没掰着那兔崽子的脑子,晃出那屎一般的浆糊。 秦牧双目通红,咬着牙怒视他:“你是我哥,不是我老子,你凭什么非得让我欠你的?” “就凭我是你哥,我必须要对你负责到底!”秦钰浑身气的冒烟,刚刚扇耳光的手隐隐发麻。他眼眶有些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个叛逆的混小子。 什么叫欠?他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好,你可以不是我哥,我非走不可。” “秦牧——”秦钰怒吼一声,声带发颤。 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干呕一会,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疼痛,伴随着极度的呼吸困难重重倒地。 然后陷入一片黑暗,再睁眼就是这黑黢黢的地方。 死了?真是恐怖的字眼…… 他压根没有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好吧。 似是感受到他的崩溃,零零三适当的沉默片刻,然后出言安慰:【宿主,节哀顺变……】 “节你个头啊,你莫名其妙死了你看看能不能节哀顺变?” 而且他死了,秦牧怎么办?他一个人无权无势,只有自己一个亲人,真要去打工,才是真的完了。 半大的小子没有学历和生活经验,狗都嫌。 秦钰脸抽搐着,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环顾四周,只有黑咕隆咚的一片,也看不到自己的任何部位。 心里郁气太重,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零零三趁热打铁: 【既然宿主已经证实自己死了,刚刚的绑定依旧作数。】 位面世界?攻略任务?穿来穿去与其说完成任务,不如说是完全谈恋爱的那种? 秦钰需要慎重。 【您……考虑一下?】 秦钰还真在思索:“有工资吗,或者有什么奖励?” 【任务期间奖励不多,每个世界完成会根据你所获得的经验值而衡量奖励的成分。不过若全部任务成功,宿主可以随意提一个要求,系统都会满足,且不限内容。】 秦钰竖起了耳朵:“什么要求都可以?那我能活回来吗?” 秦牧还在等着他,搏一把。 【可以。】 “行,那两个。”身处未知领域,他手上条件多一些最好。 气氛诡异地陷入沉默,良久零零三艰难开口:【好。】 先稳住再说。 秦钰扯起了笑。 生怕得寸进尺,零零三飞快开口:【最多只能两个,再多主神系统是不会同意的,还请宿主不要让我为难。】 同为打工人,秦钰也不好反驳什么。 只是,不知道遇到的世界跟他所处环境有没有很大出入。 【绑定成功,请前往第一个位面世界,滴……】 “不是,等会,我穿成什么身份?任务会不会随时有危险?怎么不先跟我讲清楚啊!”一阵天旋地转,秦钰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极大的吸力扭成麻花,眼冒金星后啥也看不到了。 这效率真高,但,天杀的能不能让他稍微挑挑剧本? 没有声音回应他。 大约一分钟后,秦钰在一张漆黑的大床上重新睁开了眼,白炽的日光从开了小半的窗帘洒在他脸上。 太刺眼,他适应了一会重新睁开。眼睛蒙了一层雾,想起身却浑身酸痛。 他迟疑地想掀开被子,手却不小心触到了一个光着的身子。 秦钰勃然大惊,僵硬地转动脖子。 他的身旁睡着一个人,与他一样浑身赤裸,近在咫尺。 深亚麻色的发下,浓眉在梦中依旧拧在一起,眼皮微微颤动。鼻梁高挺薄唇绯红,整张脸毫无瑕疵。 那张俊脸不似东方人,偏向西方长相,但又没那么寸寸分明。 “草。”秦钰忍不住感慨,帅! 等会…… 一个男人? 他一惊,慌忙掀起被子一角看了眼某处,发现还在松了口气,差点以为穿成黄花大闺女了。 这也不对吧,他是个男人啊! “零零三,这什么情况,出现bug了?” 听着着耳边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秦钰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往床边挪去。他环视一眼四周,确实不是自己的那小破屋,相反更高级精美的装潢。 垂眸思索,他倒是没往这种两男主的剧情去想。 零零三:【不是bug。】 【现在开始给宿主讲解:您所在的每一个位面世界其实都是一本纯爱烂尾小说,作者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弃坑不填,读者就此疯狂,日日痛苦夜夜以泪洗面,怨念太强导致。所以主神系统便将此作为委派,各地寻找英年早逝的宿主,完成各个位面任务,具体如何改变结局。】 【而宿主此刻所在的世界中,男主祁厌是如今是深受权贵结交的新贵,事业有成长相不凡。但爱情不顺,爱人跟别人跑了。所以男主就把对爱人的想念及恨意全都宣泄在竹马谢霄身上,但对男配没有爱意。小说到最后只留下一句男主独美,无cp。】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后,零零三象征性停了停: 【而您现在所处的时间节点,正是男主爱人跑了八个月,男配任劳任怨跟在他身后。原着到这还差一点结束,本期任务是要求宿主在尽量不有大改动原主性格的前提下,可以适当优化人物性格,改变原有草率结局。而本次您作为男配谢霄,需要进行攻略让男主爱上您。】 秦钰:“??” “要不你简化一下?” 【好的。您的身份:谢霄,性别男,二十五岁,未婚,无亲无故自小跟男主一起长大。本世界主角祁厌:性别男,二十七岁,未婚,性格诡谲多变。宿主要使尽浑身解数去攻略他,让他爱上你才算任务完成。】 都是中国话,怎么连起来他一句也没听懂? “不是……我的任务是攻略一个男的?你们挑人的时候不查清楚宿主的性取向吗?老子喜欢姑娘!” 还有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与某处不为人知的痛感,原身刚刚该不会是被男主角给上了? 草他大爷的! 看着衣不蔽体浑身清凉,但脸上直冒火的秦钰。 零零三半晌不知怎么开口,斟酌说辞:【世界任务是这样……】” “拉倒吧,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成全我。二话不说将我带来,原来存着这个心思。这事我干不了,你换个弯的不行吗,刚好两全其美。” 零零三陷入沉思,并非它不想。 只是英年早逝的人太少,更别说判断弯还是直,而秦钰恰巧赶上……不过,它确实怕秦钰会反悔,所以先斩后奏了。 【一经绑定,无法更换。一个世界完成会有历练点,只有拥有历练点才有机会谈条件。若强制脱离系统,就地绞杀,此生无轮回堕入无间地狱。】 秦钰:…… 好吧还是很难以接受,不过,至少他以后有盼头,可以回到原本世界。真就地抹杀了,说不定会错过多少机遇。 思来想去,还是苦着脸接受。 而且仔细一想想,只是让别人爱上原主,跟他秦钰没什么关系。 【很好,作为系统我干扰不了这本就所剩无几的剧情,一切靠宿主自由发挥,加油!】 零零三见他终于同意,松了口气。 “???”秦钰震惊。 “不是,没金手指?” 【没有,需靠自己努力。】 “凭啥,我是自由发挥吗?”秦钰那张小脸,比刚烧的锅底还黑。 【也可以……】 秦钰闭了闭眼,想死。 “你当我没看过小说,怎么滴不怕主角突然发现原主被夺舍了?我会被当成小鬼,活活烧死。” 零零三:【改动一点我还是能维护的,多了不行。】 “呵呵——” 他大爷的诈骗犯,都该死刑! 第2章 攻略男人?卡bug? 秦钰没来得及宣泄情绪,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将他拉过去,声音沙哑,贴在耳畔:“睡那么远干什么?醒了?” 身体撞上那人的,火热感将他包裹。秦钰吓了一跳不敢往他那边靠,而向下钻了钻。 祁厌平躺另只手捂着眼睛,缓一会才抬起。察觉到‘谢霄’那浑身紧绷的状态,他偏了偏头,盯着面前人的发顶。 “怎么不说话,有心事?” 秦钰靠僵硬地抵在那陌生的怀里,感受着胸膛的一起一伏,良久才平复好心情。尴尬道:“没,只是刚醒不想开口。” 身边人没再搭话,将他往上捞了捞。直到秦钰的头枕在他的肩膀,呼吸交错祁厌才开口:“还早,再躺会。今天不去公司,晚上带你去找陈初他们。” 【陈初是祁厌先前的一众合作伙伴之一,现在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一群狐朋狗友。】 “哦。”秦钰闭着眼。 面颊上滚烫的气息,秦钰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床,不敢睁眼。 祁厌突然歪了头摸索什么,只听见清脆的一声按钮音,两米远的窗帘自动关闭,隔绝了唯一的光源。 躺下来后,继续揽着秦钰合上眼。 房间骤然黑下来,连带着空气都万分寂静。 秦钰不习惯在陌生人怀里睡觉的那种羞耻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趁着暗色慢慢将头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祁厌。 那人是真没睡好,不消片刻便又发出了均匀呼吸。 “零零三,我根本适应不了一点,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跳过这种大尺度的接触?”秦钰等他睡熟,约莫半个小时才敢缓缓将身体抽离秦钰的的禁锢。 总算得了喘息时间,他向零零三求助。 【这属于小说里面的现实世界,不是电视剧,无法跳过及快进。宿主保持这个状态,慢慢适应就行。】零零三如实相告。 “那如果他要对我做一些不轨的事,我该怎么办?你能封闭我的感官吗,不然到那天我可能会生不如死。” 【……,很遗憾不能。只能说不全靠原剧情,但人设摆在那,要看下一次主角想睡你在什么时候。请宿主不用担心,顺其自然。】 秦钰舔了舔嘴角,有些疼,他伸手一摸,唇角早已经干裂结了痂。 暗骂一声。 忍着痛,他认命点点头:“行吧,接下来的桥段是什么?” 【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进入世界的节点,都是这些烂尾剧本里面最后的情节。】 “然后呢?” 【然后就是跟随着主角走,陪他出去玩啊或者其他什么的,注意这一节点,势必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让祁厌吃醋,然后被……咳,挨顿教训。】 秦钰没听懂:“什么玩意?” 光是短暂的肢体接触,他就知道祁厌这身板是真结实健壮,真动手不得打死人?没搞错吧。 【不是字面意思的教训,有点难以启齿。】 “……” 秦钰:“哦。” 得,他就多余问。 【原书在这里,男主竹马又一夜*后,就没了。说什么主角独好,配角就该任劳任怨带着身边任凭差遣,然后省略号结束。你知道的,一本书但凡烂尾,主角都能写成配角,所以他的cp至今下落不明。记得,我们之间会有一个能量波动,波动过强代表那个节点不稳,需要力量平衡,而这个力量会化作一个随机事件,也可以当做大粉读者的要求。不过暂时不知是什么罢了,到时候再静观其变。】 “听不懂。” 【就是读者们……】 “算了,不想听。” 秦钰没有一点兴致,脑壳痛 可惜任务得做。 “你先记一下吧,我头疼。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指导我,以防到时候我也记不得。” 【行。。。】 秦钰双臂撑起身子,看了眼睡的死沉的男人。悲叹一声起身下床捞起地上的衣服,摸索着进了卫生间。 暖色调灯光下,秦钰洗漱完站在镜子前左右看着自己现在的脸,长得不错,削薄的碎发落在额前,鼻尖小而圆润高挺,饱满的浅色唇让整个面容变的过于精致,有种清新脱俗的好看。 秦钰看到这脸只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长那么大,唯一觉得身边干净的男人只有自己的弟弟秦牧,从小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 而他从来就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现在猛然摇身一变成个小白脸,难受地想撕烂那张脸皮。 心底默念几声得罪后,往身上看去。 原主身材较瘦个头挺高,胸肌薄薄一层,腰瘦腿长,看着倒是挺白。 但还是不住的摇头,这个谢霄的身材,比他原来的差多了。 浴室外有人睡着,秦钰无聊地只能往马桶盖上一坐,支起腿在脑海里跟零零三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大半个小时过去,仍没想出什么好的方式,腿也麻的差点站不住。 秦钰一瘸一拐地挪到卧室,借助浴室透过来的丝丝光亮摸到了原主的手机。 接着悄声挪到客厅,视线骤然明朗,他歪在沙发上指纹解锁。 扫了眼日历:新垚年农历四月十七,公历五月二十三。接着翻出地区天气表:绥昭区,晴,34c。 他之前大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去网站搜罗些小说来看。结合所处的环境,秦钰猜测很明显是架空,浏览器搜索了下现在的货币和一些政策,更是松了口气。 二十一世纪为背景的架空,看来作者跟他同一个年代。 秦钰稍微安心一些,他一开始就是怕自己到一个丝毫不熟的地界,生活习惯和知识方面暴露了自己不是原主。 但凡暴露,攻略任务只有早早失败的份。 就是这边没有多少能玩的手游,看样子作者不是游戏迷,可惜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床上躺着的那位终于悠悠醒来,一摸身侧已然空了,余温消逝。 祁厌动作利落的起身,到衣柜面前随手拿了一身衣服去洗漱。 水流声哗哗,秦钰听着他的动作,刷视频的兴致全无,关了手机正襟危坐起来。 【宿主莫慌,祁厌只是暴躁点,不打人。】零零三见他如此恐慌,忙劝慰。 “呸,谁慌了,我只是别扭。” 秦钰撇嘴。 与陌生男人同睡一床,秦牧都没那待遇。 而且要说暴躁,他也不输主角。在家里没少被秦牧嫌弃,总说他二十来岁跟更年期提前来了似的。 想到秦牧,秦钰心里空落落的。 眼底闪过一抹痛楚,须臾又化作一股烦闷郁气,也不知道那死小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在为他突然嘎了而难过。 秦牧那小兔崽子,心理不太健康。都怪自己平时忙于工作,从来没注重过他的身心发展,光是想着,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别说在背着我回忆别的男人。”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萦绕,将秦钰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条件反射地抬头,直直对上两步开外的那双漆黑的眼眸。祁厌刚沐浴完,浑身还有些雾气缭绕。套了件白短袖黑长裤,包裹着那逆天长腿。 目测,至少一米九! 秦钰眯了眯眼,总算看到那完整的五官。 祁厌上眼睑略向下陷,眉弓较高,典型的深窝眼型。 脸部轮廓太过立体,又显得攻击性极强。 此刻略长的刘海未擦干,水珠顺着发梢流淌,滴在他那卷曲翘长的睫毛上,四分五裂成几颗细小的水珠。 那双眼轻颤抖动,悠悠地盯着他,时不时迸射出冷冽的寒意,可怖到秦钰竟想打个寒颤。 他抿了抿唇,努力想着零零三所描述的原主的形象,敛眉沉声道:“我能有什么男人,你一天到晚在我身边,还不够监控着?” “呵,”祁厌睨了他一眼,冷哼:“你最好是这样。” 秦钰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骂:“有病。” 两个人自小一起长大,祁厌又知道原主一直喜欢自己,还这样试探,不是给原主难堪是什么。 “谢霄,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简单一个小动作,并没有逃离祁厌的魔眼。 秦钰被那眼神盯得缩了缩脖子:“什么什么表情,我眼睛疼翻一下还不行,没欸着你吧?” “你别跟我在这阴阳怪气,我今天是有哪里得罪你了?”祁厌咬牙,似是不知道为何,一直逆来顺受的男人突然敢对他叫嚣。 【宿主,不要崩坏原主人设。】 冤枉,他一直都是这个死出。 但不承认,而且脑子里没画面,理直气壮:“原主什么人设?我又没见过。” 零零三:【那……也不能脾气冲的跟炮仗一个样。】 “好啦好啦,我有分寸,还有你说了我可以随意发挥,就别碎碎念了。” 不小心被嫌弃,零零三观望一圈还是闭嘴。 秦钰想了想什么样子容易激发主角的在意点,便不再端着,散漫地歪倒在沙发上,轻笑:“那倒没有,只是你对我一直都很多疑,那倒不如放我走,一拍两散对你我都好。” “大早上的你闹什么脾气,一拍两散?你这辈子都别想。” 祁厌蓦地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这种话谢霄不是没说过,但一般只有真生气了才口不择言,从未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原因就发疯。 “既然不准我走,那我翻白眼碍着你了,陪你上床还得为你卑躬屈膝是吧?” 秦钰索性豁出去了,也不管自己的话超出自己的接受范围。实在是这逆天帅哥就是太自负,需要挫挫锐气。 “你到底犯什么病?”到底是笔下的主角,也没有他会拐着弯骂人,怒气值爆棚也说不出多恶毒的话。 秦钰乐了:“喜欢骂人的病,怎样?” “呵呵……” “你真是好样的!”祁厌懒得再与他费口舌,转身进卧室,十几秒后披了件薄外套拎着钥匙出来,走到玄关处换鞋。 “怎么了祁总,不是说陪我一天不去公司了吗,这么快就变卦呀?”秦钰特意掐了嗓子,在原主本就柔和低沉的嗓音下,黏腻的让人头皮发麻。 祁厌动作一滞,脸色铁青。 他早上心情是不错,还想着自己工作本就没有多少时间,难得抽出一天陪谢霄,没想到那该死的男人如此不识好歹,偏要激怒他。 他嗤笑,甩下一句:“你也知道,那就等我回来跟你算账。” 尾音卡在那不算重的关门声上,秦钰捧着肚子蜷在沙发上笑的肆意。 眼泪滑落脸颊,肚子笑的直抽抽,他才抚了抚心口深呼口气。 “你看祁厌对原主,讨厌但不敢说重话的样,真窝囊。我猜他肯定怕情人再次跑了,绝对会,非常丢脸!” 【我觉得是因为宿主您,在这之前祁厌不讨厌原主。或许,是您的方式不对?】 “那他喜欢原主?” 【倒也没有。】 占有算吗? “任何一件事就只有正反两面,不喜欢便是讨厌。”秦钰耸耸肩。 这句真理无懈可击,零零三没法反驳。 十一二点,外头太阳正盛。公寓内尽管严丝密缝也涌进些许热意,秦钰鼻尖已渗出细汗。 扫描着干净宽敞的家居,摸出空调遥控器。 他重新躺回沙发,惬意地喟叹:“你不懂,两人之间最主要的就是要有矛盾,才能感情升温迅速,不然平平淡淡的少有读者喜欢看。” 【也是,宿主机敏。】 零零三难得赞同他的话,秦钰心情大好。 捞起手机重新搜罗着游戏。 见秦钰接受能力这么强,零零三很是满意。 真心希望这次的宿主,能坚持到最后,否则他那几个碎片,不知道要收集到什么时候。 第3章 引火……烧别人! 各种姿势捱到下午,秦钰倒是一点不困。碰巧手机界面弹出一个消息,祁厌言简意赅:“下楼”。 回了之后,秦钰换了件舒适好穿的短袖,进了电梯直通地库。 秦钰循着零零三给的提示找到了祁厌的车位,看到停在眼前的是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他视线一亮。 可怜他每日九九六,饶是如此依旧攒不住钱买一个像样的车子,更别说豪车,他们那个抠搜的老板,看着也是买不起的样。 祁厌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了秦钰一眼,见那人像没见过世面般东张西望,他不耐道:“看什么看,上车。” 地库空气流通不畅,还夹杂着烟漆味的闷热,秦钰拉开副驾钻了进去。 上好的真皮舒适且宽敞,阵阵凉意从上方的车载空调输出,混合着祁厌身上的山茶香。 秦钰吸了吸鼻子,还挺好闻。 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祁厌手指一紧,神情稍许凝滞。 侧目看他。 人没变,但气质明显变得活脱。 谢霄虽面上温柔怯懦,但内心向来执拗,知道不过是自己的发泄情绪的情人,更别提男朋友的待遇。每次人多时都不与他走的太近,甚至在他开车时也只坐后驾,美其名曰不想破了规矩。 所以看到谢霄今天突然转性,再联想到早上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及表情,祁厌也稍微察觉到他与之前的不同。 莫非,谢霄受到什么刺激了…… “怎么不走了?”秦钰系好安全带,见人一动不动杵着,忙催促。 祁厌回神,变了档位开动车子。看到谢霄这好似人格分裂的样子,说不是不喜,但是心有疑虑而且不太能接受。 但终是面上没显露,也没过问。 很快,车子停留在一家规模较大的夜吧,陈设很新,看样子刚开业没多久。 “hickey,看着真高级,零零三,什么意思啊?”他望着夜幕未临,已经开始摇曳闪烁一串字符灯牌,。 闻言祁厌真要气笑了,他斜睨着身侧的人,重重嗤声:“什么零一零三的?不过你可真能,一觉醒来你不仅脾气变了,连带着脑子都不好使。” 秦钰被莫名挖苦,一愣。随即挠了挠下巴,有些尴尬。 事实是他是想问零零三,只不过一顺口通过嘴巴讲出来了。 他连忙找补:“怎么会!小瞧我了吧。我是说酒吧名字起的那么富有艺术,不太衬。呵呵……” 祁厌无视他的干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拉了进去。 “松手,我自己会走!” 力道太大,秦钰挣脱不得还徒增疼痛,只能忍着被他拽走。 这个时间段人不多,设施灯没有全开,二人穿过几排卡座往最中心的t台走去。 台中央,一个身形修长的帅哥,抱着吉他慵懒地歪在中心吧椅上。周围的蓝粉深调的氛围灯忽明忽暗,晃眼睛。秦钰只窥到那人碎发下,侧脸利落流畅,眼眸微垂。 出奇的好看,秦钰被他身上随意散漫的气质吸引。 秦钰眼睛一亮:“哟,这模样长的真标志。” “什么?”祁厌蹙眉,还没问,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厌哥?厌哥,这儿!” 那帅哥遮挡的一侧,有人率先看到祁厌,站起朝他们这边招手,连连唤着。 到了台下,祁厌松开钳住他的手,一个抬腿利落地跨上了大约一米的高阶。 相比之下,秦钰这个身体腿没他的长,只得悻悻地从一侧台阶上去。 “哟,霄哥也来了,真是稀客。想之前我们让厌哥把你带出来多见见,他还死活不干呢。” 完全到了台面,秦钰也一一见到了与主角交好的几个男人。 说话的是陈初,一开口就充满了阴阳怪气不怀好意,一头略长的黄毛,衬得他麦色的皮肤更黑了点,但胜在长的清秀不丑,也能压得住。 t台有一个小雅间那么大,陈初身侧坐着一个正擦拭架子鼓边的寸头男。 手下的动作不停,但也不忘附和:“可不是吗,上一次见面是半年前吧?要不是刚看着眼熟,还以为厌哥换了男伴呢。” “石头,你说这话也不怕厌哥抽你的嘴。”陈初佯装骂他,幸灾乐祸。 陆岩总算抬了头,剑眉下一双上挑眼眯了眯,呵呵笑着:“对不住了厌哥霄哥,弟弟就是管不住好奇的心。这样,晚上我自罚三杯给你们赔罪!” 话虽如此,却听不出任何歉意。 祁厌听不出情绪,淡声道:“行啊,是得罚,当着我的面挖苦我的人,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蓦地,陆岩的笑僵在脸上,搭在鼓面上的手微微蜷缩。 只见祁厌低头问秦钰:“谢霄,你说该怎么惩罚?” 秦钰本来听着陈初两人挤兑原主,郁气直升,但又听到祁厌还算维护自己,爽了。 【宿主,不要光心里高兴,面上也要装一下样子。】 零零三又来指点,秦钰无人之外翻了个白眼。 还是乖乖咧嘴笑着:“开心的日子,罚什么罚。而且我怎么算稀客呢,只是不会喝酒。何况今天是阿厌的生日,我本意是在家为他庆生。但非要带我来这,说人多热闹,我也没办法才跟着的。” 那柳叶眼弯的狭长,颇像恃宠而骄的小狐狸。 闻言,祁厌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杂乱光影投射,看不出情绪。 却被嘴角那抹扯不动的弧度,暴露嫌弃。 没有脸皮可言,权当是为了零零三。上前一步贴上祁厌,挽住他的胳膊。 感受到祁厌身体一僵,他好脾气地看向众人:“难得大家如此重视我和阿厌的感情,感情很好,有劳各位费心了。” 除了秦钰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始终搂着吉他的男人,从未开过口也没有别的表情。其余几人仿佛都被掐了穴,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陈初陆岩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无声狂怒:谁他妈重视你俩的感情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跟祁厌初恋比? 身边人皆知,祁厌有个相识三年恋爱两年的初恋,孟小宇。那人长的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祁厌看得极紧,生怕一不小心碰到碎了。又是在祁厌压力极大的那个时间节点认识,不断给他输入正能量。所以这两年里二人恩爱无比,直叫人艳羡。 可却在八个多月前,孟小宇的初恋蒋煜回国发展,从那天开始,那人时不时来骚扰孟小宇,甚至堵在祁厌家里或者公司门口,只为博取美人回头。 祁厌自是不愿,可他碍于孟小宇善良不愿有人为他受伤,只得歇了整垮蒋煜的心思,继续守着孟小宇。可最终还是没守住,在祁厌公司频繁出事的那段时间,孟小宇还是跟蒋煜跑了。 从此,那个本来就阴晴不定的男人,没有了爱人的加持,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暴躁易怒。更是短短几月解决了公司的烂摊子,一步一步在绥昭这个第一发展区,凭实力越过了一家家实力雄厚,甚至资本更卓越的外企,杀出重围一跃成为绥昭第一集团掌权人。 在孟小宇走的那一个月里,祁厌从没对哪个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或男人手下留情。 直到第二个月,谢霄进了他的公司帮他应对大大小小的事。随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尽管名不正言不顺,但祁厌身边人几乎都知道。 只是,尽管能待这么久,不还是看在自小在一个孤儿院,一同长大的份上?呸,自作多情! 而且,祁厌没少承认,对谢霄根本没有爱情,有的是只有肉欲,所以他们才敢在今天如此对谢霄。 不过这谢霄似乎没有传闻中的冰冷无趣,上不得台面。 吧内冷空气席卷,肆意地往身上窜,却让人如芒在背。 内心皆暗自祈祷,希望这‘谢霄’作死的话,千万别引火烧到他们身上。 好在那个喜怒无常的活火山没有爆发,只是轻笑一声。 等会?祁厌笑了?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呵呵。 草! 他们好想找个借口离开啊…… 秦钰倒是浑然不觉,只是假笑太久,脸都快抽筋了。 不过,祁厌倒是没他们心里想的那么可怖。 只是看着台子上林林总总就五张小吧椅,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站半天莫名有些烦躁。 牵起秦钰的手,拉身边。 语气凉薄:“你们几个围在这卖艺呢,那我是不是要坐下面卡座给你们鼓掌?” 后背凉飕飕,众人立马顿悟:“哪能哪能,呵呵……” 陈初作为酒吧的主人,又是主动张罗祁厌的生日,自然不能让那位爷干站着,立马将人带往后台走廊上好的包间里。 秦钰趁机赶忙将胳膊从祁厌臂弯抽出,慢吞吞地走在一众人后面。 还未进入房间,不知谁的手机响,前面人步子突然停住。 一个急刹车,才没将头磕人家背上。 只是他身后的人无可幸免。 “砰”一声闷响,一个结实的胸膛撞在他背上。冲撞力不轻,他脚步趔趄,伸手胡乱一气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身后人一只手臂横在他腰前,让他能扶着。 秦钰站稳,那人也收了胳膊。他面上闪过尴尬,快速松开自己紧抓的手。 他看清了这张脸,是那个背吉他帅哥。一股淡香涌入鼻尖,秦钰鼻子有些痒。 他不习惯盯着别人的眼睛,垂着头压低声音: “谢谢……刚刚抱歉啊,前面人突然停了,我也是怕撞上。” 那人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理解。” 秦钰点点头,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男的跟陈初他们不一样,好说话。 就是这气质,像个公子哥,又像个抑郁大男孩。 可秦钰无暇去想,立马扭过身进了包间。 秦钰总算见了世面。 先不说地方大的可怕,光是各种名贵酒水摆满了四面墙的连体货架,点心美食不重样摆在大冷柜上,还有海鲜和冰饮,不知道以为火锅店开包间里了。 但,除了价格,这些饮食习惯与他这小民也没差太多。 中间一大块空间,十几人的真皮软沙发前,是一个超大屏幕。音响话筒摆在架子上,颇有不醉不归后高声放歌的架势。 纸醉金迷的生活,谅谁都想尝尝。 若是他没有那糟心的任务就好了。 第4章 好一个趋炎附势 陈初与祁厌共同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地的世家公子,或者地产集团核心人物的儿子。 人没来齐,却已有不少人围着祁厌谈话巴结,秦钰听的心烦。他左瞧右看,瞄到一个角落里只坐了一个人的沙发,他立马迈开腿换个地方。 期间无视祁厌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迎着压迫感快步走去。 赵天天局促地坐在没人的一侧,默默听一群商业人阿谀奉承。 他很少来这种场合,只跟陆岩比较熟,要不是陆岩非要拉人头充数,死乞白赖求他,他才不会来。 见有人往这边来,他赶紧往里面去了些,腾出更多位置。 秦钰占据左侧沙发扶手,斜靠着玩手机。包间内声音算不上震耳欲聋,但也让他耳朵生疼。他没有带耳机外出的习惯,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手机的画面上,来屏蔽外界嘈杂。 秦钰从穿到这个世界,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如今困顿感袭来,眼皮沉重干涩。他摁灭手机,转移注意力。 一歪头,与右手边那个看起来就无比乖顺的男人撞了视线。 短发略长但不及耳,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沾了点腮红,白里透粉。无起伏的细平眉,大杏眼和饱满的小厚唇。单个拎出来并不突出,但拼凑在一起尤为好看,让秦钰不住咋舌。 要不是看他骨架不小,长胳膊长腿,秦钰真要把他当个小姑娘了。 赵天天见他突然侧头,还以为刚刚偷偷打量人家被发现了。有些尴尬,紧张地蜷着的手暗暗发紧。怕被他误会,连忙朝秦钰友善地笑笑。 美人微笑,自是赏心悦目。 秦钰条件反射对人抛了个媚眼,清醒回神后立马将呲着的大牙收回。 他这无论在哪都喜欢撩妹的臭毛病,必须要改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男的! 赵天天微怔,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再回他一个更灿烂的笑。 但又觉得不合适,还是主动大着胆子往他身侧挪了挪。 “霄哥,抱歉,我能这么喊你吗?” 包厢很吵,但那话音在耳边,异常清晰。秦钰确定他比原主小后,点点头:“当然,我没啥问题。” “霄哥,你怎么不跟厌哥坐一起?这是他的主场,而你又是他的,呃……男朋友。”赵天天小心斟酌话语。 听的出他话中的牵强,秦钰无所谓笑着:“算不上,就是比普通朋友关系尴尬一点”。 扎心的话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赵天天只觉得他在自嘲。 眸中透露着同情,但不好安慰。 想半天,他开口:“没关系,霄哥你那么优秀,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然后摆脱厌哥。” “兄弟,你这话我是真爱听,借你吉言。”秦钰欣赏地朝他竖大拇指,心情高涨。 就在今天来这一遭,他都快以为男主身边没有正常思维的人了,不是阴阳就是挖苦,就差没将他打一顿,警告他把祁厌身边人的位置还给白月光。 全都是白痴,明明白月光忘不了前任跟人家跑了好么?关原主屁事。 不过见赵天天似乎是一个人,他细细看着那张漂亮脸蛋,疑惑着:“你看着那么老实,怎么会来这乌烟瘴气之地?” “我也不想,但我和另一个朋友被硬拉来。但是他明天要出国,在这露个脸就走了,只剩我在这孤独寂寞。” 赵天天叹口气,耷拉着脸的样子,活像只小兔。 秦钰绷着嘴角,有些想笑。 “怪不得,一看就是被逼无奈。”但还是没笑,垂眸扒拉手机。 包间内晃眼睛的暗调光终于被关,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如若白日。 赵天天看着那狭长的眼角下,柳叶眼垂着,侧脸显得清冷温柔。 秦钰喜黑,下午顺手挑了一件黑短袖咖色长裤。但原主身材偏瘦,衣服领口又大了点,现在一歪身子左肩连带锁骨露出大半,黑色映衬得他更加白皙。 赵天天盯着那细嫩的皮肤,白皙漂亮的锁骨,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赵天天也懂了,为什么有些人能跟他光聊着就脸红。这肤色这锁骨,谁看谁不迷糊? 秦钰毫无察觉,看了眼时间:还没七点。 人也全齐了,陈初已经开始招呼那些人喝酒。 自觉无趣,手机还没放下,赵天天又开口:“霄哥,我能加一下你微信吗?” 陈初不知说了什么,众人哄堂大笑,秦钰没听清往他耳边凑了凑:“什么?” 碎发相撞,赵天天只感觉额前一阵酥痒。掩饰般将手机微信界面点开,挡在面前用手指着,巧妙地遮住脸上的一抹红晕。 不是害羞,就是纯害臊。 他出了公司在外面实打实的社恐,很少主动找人说话和要联系方式。 秦钰顿悟,朗声道:“等一下你扫我。” 解锁手机,刚翻出二维码名片还没来得及点开,祁厌的消息弹出。 【不许加】 【离别的男人远点】 没有感叹号,却带着无端的霸道。秦钰装作没看到,点开二维码让赵天天扫。 赵天天笑容有些局促,手忙脚乱举起手机,还不忘关心别人:“厌哥会不会生气?” “管他呢,估计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况且我与他又没有实质性关系,交朋友关他屁事。”秦钰又没有对男人不纯粹的想法,只是别人想跟他做朋友,他总不好拒绝。 心里想着,面上也丝毫不慌,看赵天天申请后迅速点了通过。 赵天天弯了眉眼,点点头:“好。” 祁厌的消息再次弹出来:【你他妈跟谁没有关系,你说清楚!】 秦钰心脏咯噔一下,抬头看向祁厌,与那阴鸷冰冷的双眼撞个满怀。 [靠,你会读唇语?] 秦钰总算不装瞎了,低头快速回复。 这次换祁厌不回了,秦钰再抬头时,那人已经垂着眸子不再看他。 秦钰心虚,看着围在人堆里,仍帅的扎眼的主角,想到零零三早上跟他说的话,懊恼间,默默往左边移。 赵天天微信也要到了,自是不敢当着祁厌的面跟‘谢霄’再聊,也往里面挪了挪。 秦钰求放过欲极强,装模作样给祁厌发了几句消息。 [离远点了,勿骂。] [只是做朋友,不喜欢他。] [别生气。[叼玫瑰jpg.]] 发了个耍帅表情,又迅速撤回改成委屈眨眼。秦钰自己都快被肉麻吐了,也没见祁厌回一个字。 悻悻收回手机,却意外瞥见,那脸依旧黑的如锅底的男人,在手机响起点开看后,明显上扬的嘴角。 秦钰差点以为看错了,只见祁厌眼尾扫向他后露出极具侵略的笑。 很快收了情绪,开始与身边人搭话。 “?” 秦钰无声咬牙:“妈的,死傲娇!” 包间内酒气冲天,有人已经开了麦激情高歌。 他重新将身子歪在沙发上,飙歌声一个赛一个高,想睡也睡不着。想找零零三聊会天,打发无趣的时间,但那个破系统毫无人情味,呆板的很。 他又自己神游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听见有人喊谢霄的名字。 秦钰一愣,直起身子望去。 见陈初站在及膝高的大理石长方酒桌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手中红酒轻晃:“我说霄哥刚刚去哪了,原来跑到了这犄角旮旯里,可是我们兄弟有哪里招待不对,惹了霄哥?” “自然没有,我喜静,见不得人聒噪,见谅见谅。”光影落在他不高的鼻梁上,在脸颊上投出小小的阴影,秦钰礼貌地笑笑,只是不达眼底。 “如此就好,还以为霄哥仍记着石头的口不择言,正准备赔礼道歉。” “啊,不用,你厌哥替我做主了,我也没理由生气了。” “……” 见秦钰软硬不吃,陈初誓要让他受不了委屈,仓皇离去的念头骤然破碎。碍于祁厌也在,半晌也说不出话。 怕跟石头一样被点名,只能转移话题:“兄弟们,酒也喝了,歌也唱了。都没忘今天是厌哥的生日吧,礼物都备好了吧。” “陈哥你这话说的真没劲,厌哥生日谁敢不记得,何况今天厌哥在缙阳的分公司,仅半年时间就拿下了当地的最佳三荣,喜上加喜。”有人开口,语气满是羡慕。 “是我多嘴,以防喝醉了话都说不清,我们先将提前准备的礼物呈上,剩下的时间再继续不醉不归!”陈初甚是高兴,扬声道。 祁厌语气始终平淡:“搞什么礼物,心意到了就好。” 陈初不乐意了:“你就是我们的哥,都跟你混呢哪能会忘了你的大日子。” “就是啊,厌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其余人附和着,包间瞬间乱哄哄。 心意没有,日后如何舔着脸抱大腿? “厌哥,这是我让我专门让人定制的貔貅,虽然不值钱,但它脖子上的血红菩提珠,可是我找的最好的大师开的光,准保你一生权利钱财双收!”有人率先第一个送上礼物,差不多有一条小臂高,纯金打造。红色的血珠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人从祁厌脸上看不出情绪,又解释:“本来想弄个半人高的,但是雕刻太费时间,而且又太重,所以只能换了个小的。” 秦钰咬碎了后槽牙:“呵呵……” 一个小臂长,两掌宽的纯金雕刻,几十斤的金子,不值钱?!看那人似乎觉得送的拿不出手上,有些纠结。 好好好,不愧是有钱人。 祁厌颔首:“挺好的,多谢。” 其余人见那不走心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就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立马挤走被祁厌一句谢谢惊呆的男人,纷纷献宝。 “厌哥,我爸刚从国外花大价钱给我拍来黄花梨木,稍后就送到您别墅。” “厌哥,这是我……” 话中之意一个比一个谄媚,秦钰无语至极。 这到底是商业新贵,还是天降龙子啊? 怎么一个个都争着攀附,小心哪天祁厌破产,那些人哭坟都没地方去。 羡慕嫉妒的心情到达顶峰,花了很久才平复下来。秦钰看着剩下几人跃跃欲试的表情,准备遁地。 无他,只是没有准备祁厌的礼物罢了。 说起来也只能怪零零三,一开始没跟他讲是过生日,只说庆功宴之类的,后面想起来了他也来不及去准备。 秦钰弓着腰,尽量减少存在感。 他余光瞥见跟他同样两手空空的赵天天,也不忘安慰。 用一个“兄弟,你还有我”的眼神,冲他挑眉:“没事,一个礼物而已,祁厌钱多的我都数不清,肯定不在乎。” 赵天天挠挠下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我把礼物给陆岩了,让他帮我送出去,我跟祁厌不太熟所以不好意思拿给他。” “哦,是么?……挺好的。” 第5章 杀人又诛心 赵天天敏锐地嗅到秦钰语气中的不自然,他尤为吃惊低声道:“霄哥,你该不会没准备吧?” 秦钰苦笑:“自信点,是肯定。” “啊……” 赵天天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谢霄对祁厌爱之入骨,甚至甘愿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的传闻都是假的? 很快他又摇头,仅凭一件小事,断定人家的感情有隙,不好。 “不过我都是花他的钱,你看他那处惊不变的表情,那么贵的东西都看不上,我哪有钱去讨他欢心,只能惹一身骚。” 言之有理,赵天天也颇有见解地点点头。 【检测到祁厌好感度上升,宿主再接再厉。】零零三半天不出声,一开口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啊?这么突然,我做什么了?”秦钰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不清楚,只检测到祁厌此刻心情不错。】零零三如实告知。 “罢了罢了,真是天助我也!” 秦钰乐的嘴都合不住。如此一来,就算祁厌知道自己没准备东西后,也会因为心情好而不跟他计较。 保住了小金库,又提升了好感度,此乃两全其美之事!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孔雀开屏。 怡然自得间,旁边的人都献完宝。 主座上,祁厌漆黑的深眸垂下,浓密的睫毛打下阴影,随意地将礼物放在桌上。 接着抬头,看向秦钰,似是期待他的动作。 秦钰眼观鼻鼻观心,装瞎。 但总有好人来提醒:“霄哥,今年准备送厌哥什么?该不会还是那不值钱的沙盘,手帐本之类的吧?” 秦钰不敢苟同。 原书写过,祁厌自小有个老板梦,总想着赚大钱买好的房子。小说赋予祁厌多疑易怒的性格,很小的时候就暴露了凶性,但只对谢霄无防备。因为谢霄太美好,美好到无论谁对他恶言相向甚至动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反过来还劝导别人要听话,不要惹大人生气。 对于院里的大人来说,他们这些孩子无疑是摇钱树,长得好性格好的总是被偏爱。毕竟前来领养的家长,谁不希望养个温柔体贴的?可祁厌这种性格凶狠,选了又被退回,几次三番下来免不了被针对。 祁厌成了没人要的坏孩子,显然是典型的反面教育案例,院长放弃他,孩子们也欺负他。而谢霄当时还未到领养的年纪,自是帮着祁厌,然后变成了他们两个一起被欺负。 祁厌太偏执,每次睡着前暗暗发誓定要带着谢霄逃离孤儿院,成为非常有钱的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大房子,不再受欺负。 所以哪怕长大后,祁厌有了另一个想要保护的对象,将谢霄抛却弃之脑后。他也从未有过抱怨,在祁厌功成名就的两年里,每次生辰礼总会是一个沙盘,模型宽敞又豪华,被谢霄细心装饰过,一如早些年有个满心眼里只有他的男孩,曾认真想象的那样。 至于手账,从来不是别人嘴里对祁厌爱而不得的肉麻情话,舔狗语录。而是谢霄苦苦熬夜大半月,将祁厌每个工程项目全部复盘,得到的一些优化建议。 可惜再怎么做,最终无济于事。到后来,也只沦为卑微的膝下宠。 那人说的话无疑是唤醒了其他人的记忆,纷纷克制住笑声,免得传到祁厌耳朵里,目光之中带着鄙夷的居多。 商人的孩子,百分之八十都会成为商人,所以对他们而言,那些只靠心意没有价值的礼物,一钱不值。 包厢冷风十足,冷气从头顶灌入,直达脚底,而秦钰此刻却是异常焦灼暴躁。他无暇顾及别人的小心思,只想着该怎么硬着头皮躲过祁厌视线。 良久,感受着愈发炽热的视线,秦钰嗓音干涩:“出门太急,落在家里没拿。” 祁厌目光毒辣,一眼看穿秦钰尴尬无措的神情。见那人始终不敢与自己对视,他幽幽开口:“是没带,还是没准备?” “自然是准备了,没带。”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记忆力变差了?”祁厌冷哼,脸上写满怀疑。 【检测到主角好感度双倍下降,警告宿主最好稳住主角的心情。】 此刻,秦钰轻轻地碎掉了。 不是,双倍下降是怎么个事? 感情那男人好感度上升,是因为笃信原主会给他准备不一样的礼物啊? 不过错也在他,没把零零三的告诫放在心上。 秦钰打着哈哈:“真的真的,回去我亲自给你呈上。” 大不了,他回公寓偷偷拿点祁厌的东西,借花献佛。 反正祁厌有自己的别墅,也经常睡公司,放公寓的东西也不少,少一件谅他也看不出来。 没等祁厌继续输出,陈初挡过来刷存在感:“厌哥,要我说霄哥都这么讲了,那肯定是不好赤裸裸拿出来,可惜了兄弟们没有一饱眼福的资本。” 秦钰此刻也顾不得对他的不喜,连忙接过话茬:“是啊是啊,我和阿厌之间的小情趣,自然是不好公之于众。” 陈初皮笑肉不笑,一副只想跟祁厌搭话的神情,理也不理秦钰。 他倒不是非得挤兑谢霄,让人难堪。但孟小宇乖软讨喜,对他们一向都落落大方。 不像谢霄,整天板着脸。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好像与他们接触,像是沾染上了病毒。 毕竟本就是年轻气盛的男人,谁喜欢交冷冰冰的朋友? 不多时,屋里的气氛很快被人调动起,再度喝起了酒。 秦钰彻底松了口气,重新躺着闭着眼假寐。 此事一出,祁厌估计更怀疑他可能睡坏了脑子,甚至还可能察觉他不是原主,所以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了。 祁厌没了兴致,起身单手勾起薄外套。 侧头对陈初讲了句,便直直往秦钰身边走。 看秦钰松松垮垮地倒在沙发上,劲瘦的腰身和修长的腿型一览无余,祁厌皱眉:“起来,别睡了。” 秦钰本就没睡着,吓了一跳撅起身:“这就回去了?” “你很想待在这?” 秦钰摇头,他才不想。 今日,可是等着故事结尾,他人生即将走向自我掌控的路径,尽情享受原主的生活。 但坏消息就是没了上帝视角,一切靠他随机应变。 话说零零三说的那个随机事件,他在这坐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收到消息? 没忍住催问,只等到零零三一句:【读者另有考究,今日随机事件暂搁置。】 “你他妈不早说,我屁股都坐烂了!”秦钰大怒。 零零三沉默。 【抱歉,我以为宿主您只想遵照小说线来撑过今夜。】 秦钰崩溃:“老子现在没有力气骂你,该死。” 祁厌见他摇头,勾手:“那还不走?” 秦钰连忙乖乖点头,跟在身后,看见一脸生无可恋望着自己的赵天天,朝他丢出一个同情的笑容。 没办法,谁让赵天天社恐,像他那种i人,又是被强拉来的,根本开不了口提前走。 出了房间,与祁厌并肩而行。 外边的摇滚声和醉酒男人的吆喝声更甚。设施灯全开,明明灭灭晃得秦钰头疼。他捏了捏山根,走到外围卡座t台前,又想到那个背吉他的男人。秦钰仔细回忆,似乎从坐着之后,就没看到他的身影。 出于好奇,他问:“祁厌,你有看见过一个人吗?” “谁?”祁厌快步走着,气息依旧很稳。 “就是刚来的时候,台子上那个背吉他的男人,我在包厢没看到他,他不是你朋友吗?” 秦钰又困又累,声音软绵绵。 祁厌步子一顿,垂眸看他。 谢霄白皙的脸,被彩灯映照,昔日柔弱苍白的肤色,现在显得色彩斑斓有生气。只是那张柔软的小嘴,一开口就问别的男人,语气还如此温柔。 怎么的,他是死人啊? “你找akira有事?奉劝你一句,别对他有想法,他不是同。” 秦钰甚是惊奇他不同寻常的脑回路,忍不住解释:“真没有,纯好奇。” “没有这种想法就别管那么多,”祁厌语顿,又警告:“管好你的心,我死之前休想对别的男人有好感。” “你踏马……”瞥见祁厌阴鸷的目光,他慌忙改口:“冤枉呐大人,妾身,呸,小奴只对大人有感情,心都在您那呢,哪能看上其他人~” 秦钰故意恶心他,声音矫揉造作。 只是不自知,那声音有多么勾人。 饶是一直对谢霄尽显平淡,但到此刻,他才是真的承认,谢霄对他来说从来是个特殊的存在。 哪怕秦钰一整天臭着脸,态度强硬,可只要稍稍软下来一点,他就为此疯魔。像一个即将渴死的远涉者,贪恋那清澈甘甜的泉水。 “谢霄,你说的是真的?” 祁厌喉咙干涩,嗓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秦钰心惊,对上火热的视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好看的让人抓狂,如果秦钰是个女孩,此刻定是被迷的神魂颠倒。 可惜他只是个没享受过男女之情的直男,对于男人的靠近只有尴尬和抗拒。 秦钰小心翼翼往后退半步,扯着嘴角:“我说了那么多话,自然是字字真心。”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祁厌的好感度成持续性上升,即将趋近合格值,望再接再厉。】 零零三那机械音明显有着起伏,秦钰甚至能感受到它语气里的高兴。 他可真是疯了,出现了幻觉。 所以这个该死的机制到底能不能给他点提示啊,天杀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上升的。 他以后按照这个套路,不得把祁厌拿捏的死死的? 还没想明白,身体猛的腾空,一阵眩晕后,他已经落入祁厌的怀抱。 公主抱太过羞耻,但光看着祁厌利落的下颌骨,一时忘了挣扎。 直到窥得祁厌眸中因克制隐忍而有些充血,他才解读出答案。 好感上升的前提,是出卖色相? 天大的捷径之路,但这不是他的剧本啊! 救命,他真的要碎了!!! 第6章 亲成人夫也不行 对上秦钰无措的表情,祁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将人直接扔进后车座。 后背与座椅碰撞,发出结结实实的闷响,秦钰吃痛,直哼哼。 祁厌置若罔闻,不顾那哀怨的表情,关好后车门。坐回驾驶座,一路疾驰到了个陌生的地段。 暮色早已深了下去,但这个住宅区外围灯火通明,强灯光把道路照的比白天还亮。 绿水假山环绕,四周被白色半人高栅栏围起,从别墅安保入口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秦钰坐在车上张望,只见栅栏旁的大石柱,刻着“浅水湾b区”。 靠,这不是祁厌的私人别墅吗? 浅水湾一共分为三个区,是绥昭区最顶尖最上流的住宅区,一个区有南北两个方位的别墅,光是其中一个占地就有五百平。 真他爷的有钱! 更杀人诛心的是,祁厌恰恰是浅水湾的掌权人,三个区都在他名下,但另外两个离得较远,正在闲置中。 熟悉的劳斯莱斯车牌号,安保处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立即打开大门,毕恭毕敬地迎接他们进去。 车子一路驶进广阔草坪中央的水泥道路,两侧是堪比一个小广场的喷泉池。望着那紫藤花攀附的凉亭,以及盛开的彩色花海,秦钰第一次觉得这刺啦啦的白光,尤其的不闪眼。 因为他的目光,早已直勾勾地附着在这令人发指的上流环境中。 祁厌把着方向盘,又开了一段路,才到欧式大平层跟前。地上车库感应到车子在前面,自动开了门。 总之,一路看来都在炫富,当然,后面也在。 祁厌推开车门,迈开步子往一侧的电梯走去,秦钰惊掉下巴。一层吃饭,二层休息,三层不知道干什么,统共就三层高,大张旗鼓搞个电梯,真是有钱没地花。 少走一步是一步,任谁也不想爬楼梯。 从锃亮反光的电梯墙,祁厌轻而易举捕捉到秦钰眼里的兴奋,就像一个流浪多年的孩子,突然被找回,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童话屋里。 浅水湾属于他的私人区域,他和谢霄之间关系还没变得如此不堪前,至少还能说说话,共饮倾诉。 但小宇出现后,将心里那残缺的空位挤的满满当当。意外发现谢霄对他的想法不纯,讶然的同时更是不愿接受。 他从不是多情之人,不管是不是孟小宇,都不会是身边人,更何况是熟知他狼狈的谢霄。 自此之后,谢霄从未被允许踏进浅水湾半步。 如今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祁厌眸中难得有情绪之外的波动。 看着那张一如幼时温柔漂亮的脸,祁厌心脏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由浅及深,化作不知为何名的心绪。 【主角好感度上升,已到达合格值。】 秦钰听着这能吓死人的好消息,脸瞬间垮了。 妈的,那人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装黄色废料。 祁厌不知他心中所想,指纹解锁,从鞋柜拿出两双崭新的尺码相同拖鞋。 秦钰甩了浅灰运动鞋,脚踩进去,还没找个地方坐,就被人扔了一件睡衣。 一扭头,祁厌嫌弃地瞪他:“从酒吧回来还不洗澡,脏不脏?” 秦钰哼哼:“我累,你怎么不先去,我这人喜欢泡沫乱甩,到时候嫌脏又骂我。” “我房间有卫生间,外面有公用的,碍不着,”想到什么他又怀疑道:“你又不是没来过,装什么失忆?” “我是来过,又没有在这里过夜,我俩是清白的,你可别胡言乱语。”之前还是表面上的兄弟,原身有那个心思也不好意思在这对待,生怕隐忍不了那汹涌的爱意。 搞的跟秦钰,非要故意于祁厌作对似的。 祁厌好一会才收回怒瞪的视线,一声不吭转身进自己房间。 秦钰呸了一声,也不想被多说,捞起那深色睡衣摸索到浴室便去冲澡。 当秦钰擦着头发出来后,祁厌已经微靠在客厅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修长的指尖时不时敲打着什么。 见他出来,祁厌盖上电脑将其放在梨木桌上,抬眸看向秦钰,薄唇轻言:“过来。” 秦钰擦头发的手一顿,面色微变,不敢动。祁厌眼中的情欲之气太重,瞎子都能看得到。 见他不动,祁厌也不恼,语气暧昧:“谢霄?” 秦钰头皮发麻,却保持山崩地裂但面不改色的镇定。 又听零零三催促:【宿主,好机会,美色吸引分值提升更快。】 “滚你丫的,你行你上!” 【主角长的好看,你不吃亏。】 秦钰暴怒:“老子迟早卸了你,他妈的这能当安慰吗?我是直的!直的!” 秦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祁厌凉飕飕的话语再次传来:“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他大爷,人家动动嘴皮子,他真想自断双腿。 去?不去? 去了被强,不去被骂也被强。 靠! “谢霄,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秦钰:“……” 算了,大不了被强之后整容跑路,拿钱潇洒去。 这状态,分分钟把他往摆烂路上逼。 秦钰龟爬似的移到祁厌面前,面上尽是不情不愿。刚站定,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青筋隆结,五指分明。 秦钰瞥去,看着祁厌嘴角噙着笑,那双将人勾进深渊的眸子,此刻饱含深情。 他犹豫一瞬,还是颤巍巍将手递了过去。 一股不算重的拉力,将秦钰拽了过去,一个旋身歪在祁厌腿上。 “谢霄,一天魂不守舍的,跟我说说,看上谁了?”祁厌附在他耳边,低声念道。 那声音磁性蛊惑,祁厌偏头,灯光打在他侧脸,落下一半阴影。 鼻尖抵着秦钰的脸,呼吸一阵一阵喷洒在面上。 秦钰一个激灵,全身如过电。 “抖什么?” “我才没。”秦钰脸避不开也不敢看,他垂下眼,闷声回应。 只是怎么听,都有种撒娇委屈的意味。 祁厌哑声道:“真的?” “爱信不信。” 那语气幽怨,但明显感觉出烦躁不开心。 祁厌不给他反应机会,湿热的触感贴上秦钰的唇。动作轻柔,在他唇瓣辗转流连,是不该属于祁厌的,对他的温柔。 山茶花的气息飘入鼻腔,秦钰脑子晕晕的,唇上力道逐渐加重。 祁厌单手撑着他脑后,让他脊背能尽量往后仰。 脸逐渐滚烫,鼻尖嗅到酒味夹杂着不浓的烟草味,涌入脑子,晕晕麻麻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很陌生的感受,但生理上却有着不属于他意志的接纳感。 有烦躁,也有不能反抗的憋屈。或许这就是,被强之后的耻辱感。 感受着对方身体的变化,他是真的动也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的无力感袭来,秦钰脚都麻了,却被祁厌钳制住不至于滑下。 久到呼吸都成了困难,祁厌终于餍足地离开他的唇。 “别扒我腰,你踏马劲大感觉不到吗?要折了!”秦钰有气无力,疼痛让气息不稳。 一开口,就有种破坏气氛的扫兴感。 只是祁厌浑然不觉,只看着那通红的脸,水波潋滟的双眸。 以及略带沙哑的声线,轻而易举激起他的占有欲。 将他扶正,黑色v领睡衣,肌肤白嫩,淡淡的沐浴香使人神魂颠倒。 埋头将吻落在秦钰锁骨上,祁厌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骨头带肉的痛感,直接让秦钰的神志恢复清明。 秦钰有些慌,这种事再愈演愈烈下去,可就是真的会让他收不了场。 他试着挣扎推开,无果。 没办法,秦钰只能选择牺牲自己。他手指暗暗用劲,往自己右下腹发狠的掐了一把。 “啊……”一声痛呼,秦钰面上瞬间溢出热汗,痛的直弯腰。 操! 他怎么忘了自己力大如牛了,那猪手真是下了死劲。 “怎么了?” 祁厌亦是看到他的惨状,慌忙停下动作,掰着那张脸左看右看。 暧昧旖旎的氛围烟消云散,秦钰松了口气直捂着腹部:“小腹痛,可能吃坏肚子。” 祁厌将他放在沙发上,捞起手机:“怎么这么突然?” 还未拨通电话,秦钰赶忙抓住那手腕:“别打,我休息会就好,不想见医生。” 笑话,打了电话医生别说问诊触诊了,光是一看他身上青紫的印迹,他就得暴露。 到时候祁厌知道自己被耍,不得活活扒他一层皮? “行,不打。但是你晚上没喝酒,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怎么就肚子疼了?”祁厌依着他,放下了手机。 “你只顾着跟别人指点江山,怎么能时时关注我呢?就吃了点甜品和冷饮,可能就突然产生反应了。” 秦钰一本正经地胡扯,闭眼装镇定。 空气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看着秦钰瘪下去的嘴角,祁厌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替他揉着腹部: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有管住陈初他们,让你受气了。” 那语气满含真诚的歉意,秦钰有些不自在。 “零零三,祁厌这人设不对吧?他怎么跟我道歉了?他居然会道歉!” 【他是脾气差,不是人品差。】 秦钰呵呵笑:“都一样。” 零零三:【哪里一样??】 见‘谢霄’不说话,祁厌无奈。知道他记仇,而记仇的方式就是冷着他,不理他。 祁厌也不再开口,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头发还没干透,祁厌进浴室翻出不怎么用的吹风机,将那湿发暖干。 屋内只有呼呼的声,头皮被揉的舒服至极。 秦钰躺着躺着眼皮子沉重起来,不过几分钟,发出了均匀呼吸。 再次,已经日上三竿了。 秦钰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神清气爽地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浅色调家具将房间衬托的更为整洁宽敞。 房间里没有独卫,显然自己没有睡在祁厌的房间。 他心里一松,忙庆幸。 但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可惜, 昨天那太子爷,就差没被亲成温柔人夫,也没想着抱自己房间里去。果然对初恋用情至深,除了没有守身如玉罢了。 猥琐的笑没延续多久,就滚出去洗漱觅食。 第7章 没钱理直气壮 趿拉着拖鞋,钻进祁厌房间的卫生间,秦钰走到洗漱台,一眼看见台面上已经拿出来的两个杯子,一黑一白。 黑的那个沾了水,被用过。 秦钰手偏过,拿起那个白色杯子,快速洗漱完拿着手机下楼。 大厅白金色地砖,看不出什么材质,整个厅内被阳光穿透,有点金碧辉煌的感觉。秦钰咂咂嘴,家具就简单桌子椅子和必不可少的沙发。两面沿墙而出的置物架,摆放珍贵酒水的储物架。 空旷的都能在这打羽毛球。 祁厌不在,应该早就去了公司。 秦钰进了厨房,厨柜上的微波炉还在保温状态,他打开,一阵浓郁的粥香扑面而来。 秦钰饿的不行,肠鸣音尤为亢进,立马将滚烫的瓷碗找了块干抹布垫着端出。 从头顶的收纳柜拿了勺子,忙不迭地出去一屁股坐在长方桌前。香甜的红薯南瓜粥,甜味恰到好处。秦钰就喜欢吃甜而不腻的东西,此刻肚子被软糯糯的米粥填补,神清气爽。 就是分量太少。 昨天中午他点的外卖,但搞不清楚那家店的分量,一下子点太多硬生生给自己吃撑。晚上在酒吧的时候,一开始不饿,后来就是没心情吃,就吃了赵天天递给他的一小块蛋糕。 想着他点开小程序,反正不到十点,看看还有没有早餐在卖。 刚好瞟见祁厌对话框的红点,他点开。 [粥放微波炉了,恒温不用热。还有电磁锅里有包子和鸡蛋。牛奶在冰箱,喝的时候记得热一下。] 秦钰一喜,立马起身。 美滋滋地咬着肉香浓郁汁水鲜美的大肉包,边回消息。 [看到了,正在吃,感谢老板投喂!] 对方似乎不忙,因为他看到了那备注下正在输入,但断断续续。大约一两分钟,祁厌总算发过来: [最近市区中心的广场准备翻新,施工声音吵。那公寓隔音不好,暂时别搬过去了,先住在浅水湾。我今晚有个会,晚点回去。到时候会有阿姨来,跟保安处打好招呼了,你只要给她开房间门就行了。] 秦钰:[那么突然,怎么不通知我这个业主,反而通知你了?] 又过了许久,祁厌的消息才发来。 [不知道,你别管。] 秦钰两个包子下肚,剥着鸡蛋壳。看着那消息,他脸上的笑止不住,当他看不出祁厌的花花肠子? 不过白吃白住还有人伺候,何乐而不为?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祁厌又秒发:[记得找时间把我的礼物拿回来,或者告诉我在哪,我去取。] 秦钰一噎。 僵硬咀嚼,咽下那口包子。 [明天我去拿,小礼物不值得你跑一趟。] 祁厌没再回,他把一整颗鸡蛋全塞嘴里,跑去倒了杯牛奶。 冰凉的液体下肚,将食道的堵塞物冲走,秦钰感觉魂都要舒服地飘走。 把餐具收拾好顺便清洗完,秦钰第一时间跑门外的有遮阳板的草坪上躺着,虽然有太阳,但泳池边有凉棚,一点热都感受不到。 望着那悠蓝的天空,层层堆叠的云彩,秦钰从穿来第一次感到祥和安静。若不是他还有弟弟,他真想就这样没心没肺地住着,不用跟这个世界的人勾心斗角,只平淡度过,哪怕攻略失败,被抹杀。 但秦牧容不得他犹豫。 秦钰十二岁那年,他们家也算能负担的起两个男孩读书生活,直到父母车祸双亡,他们的天塌了。外公外婆去世的也早,爷奶看不起爸妈早已断了来往,连葬礼都是姑姑帮忙举办。 葬礼花了大部分的钱,可姑姑再亲也是别人家的妻子和母亲,掏不出多少钱给他们,无奈秦钰才辍学打工。 当时的秦牧多好哄啊,只是骗他哥哥不喜欢读书,只想赚钱买好吃的,然后陪他去玩。 小兔崽子很依赖秦钰,只要是他要求的,秦牧都会完成。但秦钰也只在学习上对他苛刻,其余时间言听计从。 没成想这个软糯糯的乖娃娃,长大后愈来愈不愿意跟别人说话,对他也嫌少吐露心声。 所以造成秦牧现在的状态,可能真是他的原因,一个能被保送重点大学的人放弃了高考,意味着断送人生,他必须回去弥补。 秦钰心情突然沉重许多,阳光不在头上,也觉得开始刺眼,他抬起胳膊遮住。 良久,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钻进细密的小草里,胳膊被泪水沾湿。 零零三出声安慰:【宿主,才第二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你没有把全部任务完成期间,你原先的世界是停滞不前的,这是主神给的特权。】 “真的?”秦钰保持那个姿势,略带鼻音地问。 【对,你放心就好。】 秦钰吸了吸鼻子,不自在地哼哼:“谢谢了,零零三。” 也算是有了安慰,他对秦牧的担心少了很多。 一连半个月,祁厌算是难得的越来越有耐性,越来越有名义上情人的觉悟。 除了那天去超市随便买了个名牌剃须刀,花了小两千,给祁厌的时候差点没被那男人眼神刀死。 一点点小插曲,不影响。 祁厌每天下班陪他吃饭,有时候双休日也带他去谢霄喜欢待的地方悠闲度日。秦钰其实蛮感动的,只要他不在晚上对自己动手动脚。 不过大概率就是亲个七荤八素,腿脚发软,秦钰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逃离。 祁厌也不恼,顺了他的心意就窝在书房敲电脑改文件。 秦钰时常腹诽:啧,这人设,有些立不住。 只是日子太顺畅,秦钰反而急了。生活中没有矛盾挫折的话,他还怎么凭借自己去推动小说发展? 至少这么多天,好感度一直停泊在八十五左右,升不升降不降的,纯属折磨没耐心的人。 一直不变,秦钰禁不住怀疑,祁厌到底算是喜欢原主,还是只享受跟原主在一起的日子? 嘁,花花肠子。 事事最讲究一语成谶,挫折很快来临。 祁厌当晚接到消息,他一直筹备的绥昭郊区那荒地出了变故。那块地祁厌出了大价钱,花了近一个月筹备策划方案,将那块地如何在不引起群众矛盾的同时,将利益最大化。 就差最后一步,公司将合同都拿过去就剩签字盖章,谁知那个负责人突然变卦,说这块地想要的东家有很多,他不能就这么转给祁厌,不然以后不好在别的老板面前做事。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有人暗箱操作,想要与祁厌为敌,抢下来罢了。 何况一开始没有哪家企业愿意拿这块破地,一是地段不好,而是没有市中心居民富裕,干什么都不赚钱。是祁厌亲自实地考察结合社区环境,到社区找那些老住民商量且建议,最后定价近一亿。连未来开发策划都交了过去,突然的倒戈,实有让祁厌心血付之东流的打算。 秦钰对祁厌暂时还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人在屋檐下自然要装装样子,连忙安慰,让他不要慌。 “没事,就是旧版方案泄露,对公司百害而无一利。”祁厌电话放在办公桌上,有些头疼。 当时他出于留观想法,又加上那负责人当时直言看好他,说势必要留给他,就没有立马拟合同,也没付定金。 新版方案改动虽大,但大致方向没差别。 若是付了定金还行,就算谈崩还能将方案所有权收回,以便告他剽窃。 但现在由于大意,导致员工的心血要白白牺牲。祁厌向来自负,公司蒸蒸日上这些年没有出什么差错,今日之事无疑是打他的脸。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秦钰何曾不是苦逼的打工人,颇有些同情,问道。 祁厌沉思一会,开口:“那人变卦无疑是背后有人出了更好的价钱,或者对策。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地段被那人直接得手,二是被哄抬价值,准备竞拍,价高者得。” 他的方案必是保不住,那些人定会将此方案在各界地产老总之间传阅。利益被剖析开,慧眼识珠的人定会应声而来。 只是这一举,彻底让祁厌把那负责人拉入黑名单。 “那块地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我看你前段时间一直在为此事忙碌。” 秦钰细声细语的话,将祁厌心头的烦躁抚平不少:“谈不上重要,光是基建购才和人力分配,就要花费大量时间金钱。我当初敢要这地,是因为我有足够的资本挥霍。不过真搞好之后,对原居民拉动经济和推广都很有益。” 顿了顿,祁厌又补充:“其实很多人觉得市区最大的经济只在市中心,但我们国家富人占比太少,贫富差距太大。郊区离下区域的农村较近,经济差距相差没有市区大,很多年轻人第一选择也会是那里。” 毕竟虽然划属郊区,远离市区,但是环境不差,该有的设施全有,还有一两个当地景点。 可惜目光短浅之人,眼里看不到穷人,自然无法捕捉他们的心理趋向。 秦钰难得听懂,狠狠点头:“说得对,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不愧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出来的商业权贵,那头脑就是比别人想的长远。 但他更羡慕属于小说主角的角色光环,毕竟是从孤儿院逃出来,出来就碰巧遇上了好心的资助人,供他们上了大学。 比起谢霄付出了巨大的时间精力,才没让成绩落下,祁厌真是聪明太多。 “这地我不要了,但我不能白白被当枪使。等他们那边放出消息,我再决定。”祁厌语气凉薄,似在谋划着什么。 秦钰猜不透,只能应着。 “谢霄,你待在家里无聊吗?”秦钰咬着陈姨刚洗的草莓,听到祁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动作一顿。 胳膊酸,换个手拿手机。 “还好啊。”谁会嫌吃喝不用愁的日子无聊啊,受虐狂吗? 【宿主,您应该说无聊,检测到祁厌内心矛盾感挺重,他想让你去他公司上班,只是不好说出来?】 秦钰有些犹豫,用心声回零零三:“可我不想上班。” 【我有预感,祁厌会有一段时间泡在公司,无暇抽身,所以待在他身边为上策。还有……】零零三如实推测。 “这书还有剧情没过完?”秦钰打断它,转了话题。 零零三一愣,否认:【不是,半个月前就结束了。】 “那你是他肚里的蛔虫啊,我都没听出来,你就先知道了。”秦钰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自己的系统向着外人。 【我没。】 零零三底气不足,他不是有意骗人,只是不想让本就意志不坚定的宿主,彻底放飞自我,只知道伸手。 秦钰小声地呸一口,不情不愿冲手机那头哼哼:“不过我一个人在家啥也不干,挺难受的,你公司要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去,虽然我挺废的。” 为了任务,葬送自己的大好时光。 天下有比他更称职的攻略者吗? 哪知人家并不会替自己考虑,瞬间就安排好一切:“好,我等会跟人事部说一声,弄个工牌,明天直接跟我一起就可以。” 那语气轻松如常,秦钰却像吃了屎。 “哦。”他叹口气,挂掉电话一下子瘫在沙发上。 “零零三,给点钱慰劳我。” 【暂时没有,现在检测到你消极程度太高,等什么时候积极性高了,考虑给你启动资金。】 “你大爷的,这是骗攻……呸,骗、骗、骗我!” 要求被驳回,秦钰一整个暴怒,语无伦次。 骗他来这个傻逼攻略世界,没日没夜思虑过度,都要秃掉了。 大厅里,陈姨打扫着本就没有脏污灰尘的地面,看秦钰突然长叹一声,朝他这边看来,忍不住问出声。 “小谢啊,怎么了?” 秦钰收了怒火重新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道:“悠闲的日子,没得咯!” 第8章 论渣男,他不是 [成年了!!!回忆往事,仅此而已!!!] 八点半的早上,天气晴朗,一切焕新。 除了秦钰,丧着个脸,起床气比尸气还重。 “祁总早,谢秘书早。” 从进公司,上电梯,一直到开放办公区,公司员工都笑吟吟地跟他们问好。 祁厌微点头,秦钰眼困的睁不开,连连哈欠,跟着那男人有样学样。 反正没有好奇目光看他,铁定是祁厌打过招呼了,关系户,谁不喜欢? 他想着,莫名有点爽。 笑是笑不出了,但该有的礼仪该有。尽量不让勤勤恳恳的上班族,以后对他这个走后门的心生怨怼。 毕竟是贴身秘书,以后有个大事小事,都得拿他开涮。 “祁总,这是谢秘书的工牌和胸牌,只是暂时没来得及将照片弄上,等晚点我再补上。” 刚到办公室门口,祁厌的助理赵殊将工牌递上来,指着那照片处空白的地方。 “无事,不戴也不影响。” “好的,总裁。”赵殊又将工作牌默默收回去。 秦钰将胸牌扣好,低着头扶正,然后跟着祁厌进了办公室。 工作牌太丑,挂脖子上像是栓了个什么东西。 办公区域很大,祁厌办公处在进门右手边,身侧就是偌大的落地窗,两盆散尾葵各据一边。祁厌迈开长腿将浅灰色窗帘打开,阳光透过盆栽,在祁厌脚边撒下斑驳的叶影。 秦钰在他前面偏右,靠近里面的休息室。 他探头看着没关好的门,一张大床,一张沙发还有桌子椅子,俨然小套间,嘴角酸溜溜,来回吸气。 “稍后我会将一些方案发到你的电脑上,你看一下有什么可以优化或者不必要的。” 祁厌掩上办公门,坐工位上前朝他道。 谢霄心思细腻,做事认真。之前复盘的各种工程,总能帮他找出不少的问题。 “好。” 秦钰嗯声,将面前的办公电脑打开,收拾着自己的位置。 尽管早已一尘不染,但秦钰对待起来也是别样的认真。他之前哪有这种待遇,既拥有宽敞的办公桌,还能当着boss的面敲键盘加摸鱼。 秦钰初中都没上完,只能说幸好那个时候识字,辗转多年才从脏累的工作做到办公室,但规模小,空间逼仄。而且大多都是被剥削压榨,早出晚归,还经常被克扣工资。 叮咚一声,邮箱弹出来。 秦钰点进去,打开,看的认真。 他虽看不懂,但他有外挂。 零零三可是高科技人工智能,比人聪明多了。不到半个小时,秦钰完成阅览,并将零零三口中能改的全标了上去并备注。 祁厌接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去看。 只草草扫一眼,他滑动鼠标的手指顿住。 那划红线的字,被另一种颜色的文字遮盖,祁厌光是看一句就知道那含金量。用词犀利,一下子指出方案中的缺点,还附带着更为有用的建议。 祁厌眸中浮现出惊喜,果然没让他失望,何止是帮忙,简直是能像能完全知晓他内心所想,甚至更胜他。 关系闹僵前,谢霄没少帮衬他,可当时作为上下级关系,他只觉得理所应当,自没注意到谢霄身上所具有的光环。 闹掰后,关系降至冰点。 最后以另种方式重新拉扯在一起,他也没提过让谢霄回公司的事。 将人彻底藏了起来,不愿公之于众。 祁厌仔仔细细,一句一句将策划案修改的地方记录下来,重新整理出新的文档。 两人离得近,祁厌看到比较有歧义的,不忘与秦钰商量,都被完美解答。 上午的时光渐渐流逝,快到午饭时间。 祁厌把文案和规划全部搞定,存进电脑云端空间,将桌上的稿纸收拾掉丢进垃圾桶。 看电脑久了,眼睛有些酸涩,他捏了捏眼角抬头。 秦钰侧对着他,祁厌能看到那电脑上满屏的小游戏。 使用者,一手撑着脸,满眼无聊地点着鼠标,遇到新奇的游戏点进去玩一局,玩腻了又退出重新翻找。 祁厌就那么看着,便怔了神。 谢霄长的很好,从小柔情但不失坚硬。心里如此,面上亦是。眼尾狭长但睑裂较宽,不看人的时候垂着,冰冷无趣。 他不单纯也不可爱,却光是盯着就让人抓心挠肝,想要费心博他一笑。 秦钰眼睛眨着,短翘的睫毛平添清冷感。玩累了,放下手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松弛肩膀和腰身。 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他侧过头。 视线相撞,祁厌看着那张没他巴掌大的小脸,及刚看完电脑有些空洞迷茫的眼神。 刚刚的那股占有欲更甚,心口热流在肆意流动,汹涌无比。 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单纯的色欲上头。他不确定,但每每这样告诫。 就算内心总会对着这从小长大的竹马,时有触动,他仍旧无法乱心。 祁厌自小偏执,缺爱。但他在拥有一切却得不到真情的时候,遇到了很爱他的孟小宇。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被孟小宇抛下了。 但没事。 他爱孟小宇,不是单纯的喜欢。是想与他共度一生的冲动,他自认能等到孟小宇回心转意的那天,他们相爱的那两年,作不得假。 所以对谢霄,祁厌很矛盾。 他不愿谢霄爱上他,只因腾不出自己心里的那个空位置。而他又不愿放手,不愿放谢霄离开。 他享受着被爱,享受谢霄从小到大围着他转的的安全感。他喜欢在谢霄生气时在他身上索取,只为看他咬牙切齿后委屈化成眼泪爆发,但第二天依旧当做没事人一样,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若是谢霄离开了他,爱上了别的男人,他会疯吧…… 祁厌眸中复杂情绪太多,他撑着额头,将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大概率,会吧。 【检测到祁厌愧疚值升高,但好感度依旧停滞不前。】零零三突然出声,秦钰打游戏的手一抖,画面上的小人物光荣赴死。 好感度没升,秦钰本不想说话。但突然又冒出来个愧疚值,什么意思? 累积buff? “来来来,你过来零零三。” 秦钰停了动作言语不耐,若不是怕被当神经病,他甚至要站起身朝空气勾手:“跟我好好说,愧疚值有什么用?还有,你之前老是说好感度升了升了,但是从没告诉过我数值,是为什么?” 【愧疚值在系统里没什么用,但对宿主提升好感度有加成。不是有种说法,男人一旦对另一半有了愧疚感,就意味着记起了他的好。】 零零三向他解释:【一开始不设置好感度数值,是怕宿主刚来处理不好,会被下降分值打击自信心,只有合格值以上才显现总分值。】 三个字总结:不信他。 秦钰对着电脑翻了个白眼,又道:“所以我分值百分百就可以完成任务了?我就能随时走了?” 【……】 冗长的沉默。 秦钰坐不住了:“不是,这他妈还能还有黑幕?小系统,你能不能有点道德感?” 零零三似是踌躇许久:【抱歉,好感度只是宿主对主角攻略的鞭策,约束宿主的消极行为。但好感度必须达一百,这是前置任务。只是一百并不能代表主角爱上你。所以只要完成前置任务并且在某个节点被主角爱上或者两个同时达成,就能算攻略成功。】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跟我说?”有时候无语到了极致,真的会笑。 秦钰握着鼠标的动作,咔哒响。 【抱歉,我也给忘了。】 秦钰气急,倒也没再咄咄逼人。 “所以,我怎么知道他能爱上我?分值没了用,我直接用嘴问?” 两个倒霉新手,竟想着如何拯救别人的命运?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并非,书里主角爱上你的那一刻,我会检测到他的内心,当阈值达到最高即判定,到时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呵,你当自己心电监护啊?神经病。”秦钰翻了个白眼,怼道。 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不靠他问就行。 万一碰到死傲娇,问一句他口是心非一句,一辈子不都得耗死在世界里。 【我们做系统的,权限挺多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不波不折的话,莫名欠揍。 秦钰张了张口,但心中郁气太重,最终放弃出声。 他烦躁地关掉电脑,啪地把电脑狠狠盖上,发出一声重重的脆声。 祁厌抬眸,看着那面色明显变得不好的人,眼神闪动。再想到自己的内心所想不可能被谢霄知晓,才又舒心。 “怎么,玩累了?” 祁厌也将电脑关机,起身活动了胳膊和腿,看了眼手机,十二点了,他移开凳子,走到秦钰面前:“出去吃点东西?” “也好,我还真饿了。”秦钰揣好手机,准备化郁气为食欲。 “想吃点什么,川湘菜,还是西餐,日料?我让人先订个位置。” “不了不了,随便吃点,就在你公司餐厅吧。”秦钰摆手,他这一两个月算是出去吃够了,缓缓再说。 二人进了电梯,霎是安静。祁厌偏头,见秦钰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 他伸手,将那张脸掰向自己。 “干嘛?”秦钰腮帮子被捏的生疼,瞪眼。 电梯四壁锃亮,嵌在头顶的灯,反光折射在那张小脸上,将那泛青的黑眼圈照的清晰。 “谢霄,少打你那弱智游戏,每天保证足够的睡眠懂不懂?一不小心,就猝死在电脑上。” “你少咒我,我打游戏是我的事情,又没吵着你,少刷存在感,松手!” 秦钰口齿不清,伸手扒他。 “没吵着我?你每天夜里,跟返祖似的嗷嗷乱叫,再大的楼都经不住你喊,迟早要塌。还都在凌晨一点左右,挺会掐点啊。” 祁厌瞪着那张不知悔改的脸,真想双手并用给他揉成猪头。 偏要挑他睡眠最浅,最脆弱的时刻,什么臭毛病,以前真是一点迹象都没,果然是闲出屁了。 “疼疼疼,你丫的松手!我晚上不吵了就是,早睡行了吧!” 疼痛难忍,嘴巴酸的想流口水。秦钰连忙投降,皱眉同意。 明明是自己屋隔音不好,怪他声音大?还返祖?返他祖宗差不多。 “屡教不改的话,你等死吧。” 秦钰呵呵一笑,没空跟他扯嘴皮。 碰巧电梯到一层食堂区,两人一并出去。 餐厅很大,没将老板和职工分开,只单独设立了窗口。 打了饭,迎着大半个公司的员工视线,二人往没人的地方坐去。 部门员工用餐时间有错开时间,而且一部分不愿在食堂吃,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下去,变成窃窃私语,时不时探头看向他们,只是太像拟声,听不清。 秦钰草草扒了饭,好吃但没胃口。他不喜浪费,只能强撑着吃完。 中午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起来又神清气爽地摸鱼一下午。 日子枯燥,但也顺畅。 两天后,多家公司收到了绥昭西路郊区地皮竞拍的消息,祁厌也不例外。 他仅随意扫一眼那红艳艳的邀请函,手腕一转,丢进了垃圾桶。 这两天,早就把那块地段企划方案全改了,合成了一个与前面大相径庭的新方案,又让相关部门去取材证实,发现新方案比旧版耗材更少,所动土的面积也变小了,但利益反而是之前的1.3倍。 祁厌开始不想要那块地,主人名声臭了,他也怕染一身腥味。 可想来想去,这利益在前,他只能暂时收回那天斩钉截铁的话。 敲了敲桌,扬声道:“赵殊,你下班前将参与此次竞拍的所有公司名字,以及他们的公司近年的收益和赔率整理出表格发我。” 离办公室就一墙之隔的赵殊,立马探头应声:“收到!” “等下,还有那几个外企和近些月来成绩突出的新兴公司,也一并发我。”祁厌叫住赵殊那颗快要缩回去的头,又补充道。 “好的,祁总。” 赵殊毕竟是跟祁厌很久的半个老人,效率高。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厚厚一沓文件抱了过来。 “祁总,所有的都在这了,那些濒临下坡路的公司没整理,但被吊着一口气,还有人在扶持的,我也给补充上去了。” 赵殊将文件按顺序摆好,推给祁厌。 “做的不错,辛苦了。”祁厌纤长的手指接过,不吝道。 赵殊惶恐,连连谦虚:“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待赵殊走后,祁厌慢慢翻看几张。 对家公司和一些较为强势的外企暂且不论,是友非敌的,有赵家,江家,老谋深算但不轻易交敌的老集团。 还有陆家,陈家这些公子哥,被自己老头塞来抱他祁厌大腿的。 他匆匆略过,继续翻看。 越看越有些不对劲,他屈着手指敲敲桌子:“谢霄,你来一下。” 第9章 被剽窃的智慧 “怎么了?” 秦钰起身拉开椅子,挪过去。 瞥见祁厌一脸凝重,他弯腰探头去看那桌上的文件。 祁厌把文件推给他,金色发亮的钢笔尾端,在标题为参与此次竞拍公司负责人,一行名字的其中一个点了点。 “蒋之舟,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秦钰毕竟不是原主,掐着腰装模作样想了一会,旋即轻摇头:“没印象了,可能是最近新跳出来的小公司,名声还不大。” “但这家公司到现在,已有近五年的时间。”祁厌指尖翘起,钢笔利落地转了个漂亮弧度,稳稳躺在他的手心。 “五年,很久吗?” 秦钰不懂,随意问道。 却得到一个鄙视:“你真闲出病了,五年还不久?足够做许多事,赚很多钱。” “哈?”秦钰懵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也是,祁厌毕竟是天选之子,主角嘛。 大四实习期间,就创办了小公司,五年前是他创业并且已经显着成型的时期,那阶段祁厌没少打听别的公司内幕,自然落不了同一行业大大小小的企业。 能力太强,没人敢质疑。 所以祁厌所在意的,是五年前到现在,哪怕籍籍无名也不该没在他眼里看到过,更何况已经有能力竞标这块地段,不简单。 最重要的一点,还姓蒋。 祁厌手指兀地蜷起,似要将那支钢笔死死攥进自己掌心肉里。 秦钰窥不到他内心所想,随口敷衍:“不知道,相信自己的直觉,留意一下总没错。” “好。” 见祁厌心不在焉,秦钰坐回了自己工位上。他工作轻松,端茶倒水的活也轮不到他干,于是继续趴着刷剧。 十点半,赵殊敲了敲办公室门。 “祁总,今天的会议快开始了,各部门负责人已经准备就绪。” “嗯,这就来。”祁厌放下手中的文件。 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起身看向秦钰:“要和我一起去听吗?” “不了,我听不得,容易犯困。”秦钰头都没抬应道。 股东大会,跟他有个屁关系。 祁厌看他那心思全在电脑画面上,没再说什么,转身跟赵殊一起去了楼上大会议室。 烈日高照,玻璃窗刺眼的光透来。 秦钰跑过去把窗帘拉上,打低空调温度。 游戏打完又觉无聊透顶,在强装清醒和倒头就睡之间选择了昏昏欲睡。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到那人回来。祁厌把单手拎着的文件夹,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转而看向秦钰:“别看了,出去吃饭。” 低沉的声音,和那句吃饭,将秦钰意志逐渐拉回清醒。 他看了眼手机,略微惶恐:“还没到时间呢,被其他人看到了心里会不平衡的。” 听他这话,祁厌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是老板,还不能提前下班?” “能,有权就是好,老子真他妈仇富。” 一番话说的极小声,祁厌没听到。 “那你继续等半个小时,我先去。” 见他没动作,也不惯着他,作势要走。 秦钰二话不说起身,蹿到他面前,没心没肺地笑:“不行不行,有人罩着,我当然要肆意妄为啦。” 黑色西服套装,裁剪的恰到好处,将身材线条完美凸显,脸上的笑张扬,有股少年时期的青春。 伴着成熟,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朝气。 祁厌眸光闪动,很快镇定下来。 他伸出手,与秦钰的指尖相触,把那双柔软小巧的手收入掌中,拉着人径直走向电梯。 未走出办公区域,职员多多少少带点惊讶、探究的目光打量二人的十指相握。 秦钰被拉着,掌心不属于他的滚烫,有点灼心。 理智在线,匆忙甩开:“祁厌,你不觉得两个大老爷们牵手很怪吗?” “奇怪在哪,是在意性别,还是你不想当着别人的面与我亲近?” 祁厌手中空了,连带着心尖上的某个东西,也悄然脱落。 他垂眸看向身边人,脸上黑青显而易见。 那话幽怨的同时,怒意也不少。 员工赶忙收回视线,暗自心惊:以前祁总不是很不愿和谢霄近距离接触吗,现在这般,难道谢霄要开始转正了?只是……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受尽委屈的样子? 好奇怪,他们耳朵出现幻觉了…… 秦钰不知道那些看似忙碌,实则努力偷听之人的所感所想,只知道血气上涌。 莫名臊得慌。 他斟酌说辞:“我当然是……在意两个大老爷们,有点不太好意思,呵呵。” 祁厌并没有轻易相信,收回视线留下这么一句,迈步离去。 “谢霄,你真的变了。” 秦钰:“……” 老天爷,他该不会出师未捷先暴露吧?! 妈的,他角色扮演的不像吗?要求再高点,简直是磨练演技赶鸭子上架! “等等我,哎对了,咱们吃什么?啊?吃什么?” 一连三个问句,欲盖弥彰掩饰心虚。 远处传来一声冷嗤:“吃你的脸皮去。” “……” 嘴毒归嘴毒,祁厌还是带他去了外面的餐厅,一家川菜馆。 两个人都喜欢吃辣,公司餐厅辣菜偏少,祁厌吃久了,也会觉得难以下咽。 秦钰亦爱吃,看那一桌红滟滟的菜品,唾液分泌越来越多,不自觉咽着口水。 这种菜色无论什么时候都刺激着味蕾,让人释放爽快的激素。 半盘夫妻肺片下肚,秦钰脸已经上了色,额头鼻尖汗水直冒。 快乐水喝了不知多少杯,他才发现自己能吃辣的特性,早被秦牧那娇娃娃影响。 退化了。 但胜在好吃,秦钰又吃了点其他的菜品,终于吃撑,惬意地打了个饱嗝。 祁厌早饱腹,优雅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浅凉,直盯着对面人狼吞虎咽。 那张脸通红,眼眶被辣意熏染,泛着泪光。 指节屈在手机上,摩挲着那光滑触感,祁厌刚要开口问他,是不是太辣。 就听到了那响彻包间的打嗝声。 嘴唇抽了抽,睨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修边幅,随地打鸣?” “滚,你才是打鸣。我只是一个凡人好吧,吃饱打嗝多正常。哪像你包袱那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知名明星呢。” 秦钰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我本就是上各大财经封面,商业报刊的人,你说我要不要注意形象?你好歹跟了我那么久,怎么好的全都没学上,反而退化那么多。” “哟,好厉害呢,牛总。” 秦钰咬牙切齿吐出一句,暗骂恬不知耻。 那话中嫌弃,祁厌却禁不住勾唇。 但眸中又有些沉思。 谢霄的性格的确有所转变,而且变得较为突兀。但比起之前只知道迎合他,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显然现在的谢霄更合他胃口。 只是他想象不到秦钰是因为什么,才如此性情大变。 想不通,索性将它淹没在思绪的洪波中。 秦钰吃饱喝足,回公司躺倒在休息间宽敞的床上,倒头就睡。 周末清晨,云破日出。 竞标活动在市中心的土地交易市场举办,来的人尽是有头有脸的商贾。 邀请函票券被祁厌扔了,秦钰本以为要跟着在外面等着。却没想到门口的人不但不敢拦祁厌,还恭恭敬敬让人进去。 秦钰:得,下辈子再也不瞎操心。 二人刚进去,很多人上前欲拉拢关系或打探内部消息,都被秦钰一一挡回。 祁厌心情不好,他怕一个不注意这脾气臭的男人跟别人杠上。 里面的负责人林国栋看着那么多大人物,脸上乐得褶子遮都遮不住。 但在转头看到祁厌时,心虚地侧过头。 偏偏祁厌就犹若天空之上最耀眼刺目的太阳,一进厅内就揽收了所有的视线。 那天之骄子目光如炬,眼角的冰凉诠释出他的特性。秦钰也破天荒地想出两个词形容:望而远之,敬而畏之。 众人不自觉屏了呼吸,寂静的只余祁厌皮鞋跟与瓷砖相碰的清脆声。 “啪嗒啪嗒”,如同轻快,却又极具压迫感的旋律。 “祁总,就等您了,近来如何?” 左思右想,林国栋横竖都要得罪人,索性心一横快步走上前谄媚问候。 祁厌没拿正眼看他,微颔首。 林国栋尴尬一瞬,硬着头皮:“这几天一直收不到您的消息,还以为您不会参与,今天一来,实在是让我觉得万分荣幸,动力十足。” 祁厌扬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薄唇微张,吐出一句:“林总抬举,祁某担不起。” 气氛诡异,温度陡然降了三分。 林国栋却臊的冒热汗,擦擦额头:“哪来的话,要是没有祁总先前的支持,我那块家传地真的要成为古董,哪能有现在的炙手可热。” “现在又不计前嫌来此照顾我那生意,林某感激不尽。” 饶是他现在是东道主,土地掌权人,但祁厌的压迫感不是盖的,短短几个字,就膝盖发软。 他不想去得罪祁厌,可背后的人向他保证了太多,更何况还手握着他的一些秘密,所以他必须要坚持到竞拍结束。 秦钰也看不得林国栋牙尖嘴利,满眼狡诈的样,冷笑着:“您也知道现在炙手可热了,之前无人问津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违约,当小人吧?” 一话落地,人群沸腾。 身边那些本就爱看热闹的,此刻都在窃窃私语。关于绥昭郊区,都知道那块地是祁厌先慧眼识珠看上的,却临门一脚被背刺,唾手可得的地皮就这么没了,还损失一手好策划。 换谁谁不气,只不过祁厌家底足够厚,才能在此时,只是轻飘飘回应。 “不过林总做事确实犀利,敢赌,这倒是跟我们祁总挺像。单枪匹马,想必背后没人教唆吧?” 秦钰话语犀利,假意询问。 林国栋脸上的汗流的更欢了,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他大场面出来的少,没见过祁厌身边还有这么一个言辞咄咄的人。但那同样的打扮和略微散漫的神态,定是祁厌较为看重的得力助手。 抹了最后一把汗,他假笑着:“怎么能呢,林某也是生活所迫。既然那块地的价值已出现,林某就想着多拉动投资,好以更有利的结果来处理。” “切——” 秦钰翻了个白眼,又想发挥自己的正义之言,却被祁厌扯过拦住。 漫不经心地将头低下,仅用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告诫。 “既如此,就请林总就好好守着,毕竟那块地身后的的垂涎者不少。若是你信得过身后人,大可不在意与祁某的约定。” 一语双关,林国栋内心咯噔一下。 祁厌不想将时间花在不重要的人身上,道了句不奉陪。 转身去了等候休息区,秦钰连忙跟上。 大型黑色弧线沙发,布置简洁空间明朗,旁边的单桌备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点心。 只是密不透风的窗户,空调冷气混着皮革味,祁厌全程皱着眉过去坐下。 “喏,给你接了杯热水,不用谢。” 屁股刚暖热,秦钰从服务台端来两杯茶水,递给祁厌。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眼睛一亮,挤开祁厌坐到靠桌子那侧:“真贴心,还有早餐。” 祁厌刚把水放到桌上,就被一个蛮力冲了下。身体猛地侧倾,差点没滑下沙发,他气的手抖。 “坐哪不能吃,谢霄,你踏马能不能管管我死活?” “对不起啦,没注意。先忍着点吧,我都快饿成丧尸了。嫌挤你挪开,那么大空地呢。” 秦钰用了劲将人拱远点,指了指他旁边空着的位置。 早上不就是贪睡了二十分钟,祁厌那狗东西吃东西没想着他,只能虎口夺食,但才抢下五个叉烧包。 又怕时间来不及,他也没去再买。 现在饿的不行,没心情跟那少爷谈什么“主仆情深”。 祁厌拳头紧了紧,嘴角抽搐几下,颓然泄气。 他现在怨气很重,但在外面不想失了面子。 又过了一会,身侧坐了个戴着口罩帽子,把自己脸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黑口罩衬得脸异常白皙,帽子下露出一小撮栗色头发。身材瘦小,个子看着不太高。 祁厌淡淡扫一眼, 移开目光。 吃饱喝足,半个小时后,一波人又挪到了展示厅。 大厅灯光白炽,照的晃眼。林国栋扶着麦,在台上唾沫横飞。 “诚挚的欢迎各位老总莅临此地,参与林某此地竞拍活动,不胜感激。绥昭郊区是连接下区域和市中心的枢纽,更应该着重发展。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是跟我一样看重了这种契机,才能应声而来。如今群贤毕至,我就不再多多废话,直接开始第一阶段的竞标。” 雷达互动屏不再是白色空页,一张张策划文案及规模建筑设计图跳出来。 秦钰看着看着,突然有些想笑:“哇,他真有脸哦,剽窃你的智慧。” 啧啧两声,说不出是对林国栋的嘲讽还是对祁厌的取笑。 可身边人不语,但眼中尽是鄙夷。 此次参与活动的大约百来人,竞拍活动大都参加过多次,但这与普通的商品拍卖不同,冲着去的念头自然不一样。 文物拍回去,只能做个收藏,但土地不一样,土地是活的,无论何时都有话语权。 对他们而言,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不缺,但土地每一块都很珍贵。 他们大都第一时间是靠林国栋的嘴知道那块地的优越,至于谁先提出的创意,他们丝毫不在乎。 “此次竞标保留价一亿,请各位投标人两分钟之内将自己的出价,在座位左侧的按钮上输入,并仔细核对后摁下确认键。” “一亿?就那块几百平的地,保留价会不会太高了?” “可不,那块地前些年出了点意外,算是废置。到了今天,虽说嘴上讲的好,但毕竟还没开始竣工,要是出啥意外不就白瞎了,价格也太高了点。” “谁说不是呢,这负责人心也太大了。” 林国栋的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阵阵私语。 不过碍于他们是不怎么出彩的公司,只是来试试价碰碰运气,谁知道一开口最低交易价就如此高。 直接质问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只能半天斟酌着要不要投标。 秦钰偏头看着祁厌摁下一串数字,还没来得及肉疼,后腿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好了,这次是实打实的肉疼,他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回头。 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口罩的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看向他,掌心合十:“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钰皱着眉但还是摆手,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善与人交恶。 只是脑袋还没转走,就跟那口罩男身边的人对上视线。 那人眼睛细长,眼角向上挑,是一双狡黠而迷人的狐狸眼。鼻梁很高,五官立体。那人直勾勾盯着他,眼睛含笑。 帅气,但是总觉得嘴角噙着的笑有些僵硬。秦钰看的仔细,那眼角的细纹,像是被画上似的没有丝丝褶皱。 算不得上友好的笑容,瞳孔略大的双眼,甚至有种洞察人心的智慧。 直到那人冲他微微点头示意,秦钰暗骂自己的情绪外露,立马扭头。 第10章 蓄意的动机 秦钰不喜欢那种被洞悉的感觉,男人的直觉让他考虑半天,还是决定先敲打敲打祁厌。 他掏出手机,给祁厌发消息。 祁厌西装口袋的手机震动,但没去管。 秦钰捅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再戳戳他的口袋。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祁厌不耐烦道。 “你看嘛。”秦钰催他。 只能掏出手机,解锁点开。 [我觉得你身后那个男人怪怪的,你要不要着重留意一下?] 祁厌皱着眉,手指轻点:[男人?] 秦钰毫不自知此刻的低气压,指尖飞快打字:[嗯哼,你瞅瞅嘛。就你身后那个长的挺帅,不过面相看着不太好对付,日后说不定是你劲敌。] 祁厌只敏锐地捕捉到“挺帅”这两个字,眉毛竖起,冷声道: “才短短几分钟,你就物色到了一个帅哥?不好对付,我就好对付了?还有我留意他做什么,拉近关系让你近水楼台?” 一连几个问句被祁厌说出口,秦钰心跳吓得停滞一瞬。 立马挤眉弄眼咳咳几声,直往他身上拱去。 “哈哈哈,你今天领带真好看,怎么做的,我晚上也要买来尝尝……” 秦钰干笑着在他胸前胡乱摸着,丝毫没注意自己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我的老天爷,说别人坏话都不背着,身后还有人听着呢! 真棒。。。 祁厌被这一扑给愣住,看着秦钰在他面前笑的像个傻子,他眼眸微动。 一手扶着秦钰的肩,免得摔下椅子。 另一只手背附在他的额头,语气却冷淡:“谢霄,你烧坏脑子了?” 秦钰简直要被气死,攥住他的手指,如蚊子般低声嘤咛:“你才烧坏脑子了,能不能小点声!” 满含怒意,后槽牙磨的嘎吱响。 无语至极。 见祁厌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秦钰长叹一口气。 察觉身后两道炽热的视线,秦钰如芒在背,身体绷得紧紧的,始终不敢侧头往后方看。 人做了坏事,就是会心虚。 祁厌那小心眼,看不惯帅哥,那他就不当那个烂好人,等着看某人被挫挫锐气。 肩膀被压的越来越重,秦钰垂眸瞥见宽厚的手掌压着他。 手背白皙,血管脉络分明可见。秦钰莫名烦躁,用力将手拍了下去。 用劲过大,祁厌整个掌背发麻。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鲜红的印子大咧咧躺着。 无语蔓延到脸上,祁厌抽回手。 但还算听话的压低声音:“别的事跟我没关系,再当着我的面夸其他男人,我让你横着走出这扇门。” 威胁之意十足,秦钰强忍着不翻白眼,连声应是。 台上林国栋和旁边助手,喊着显示器上面的投标价,由低到高有序念出。 祁厌歇了与秦钰的“打闹”,阖上眼静静听。 手机在拇指和食指间捏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旋转。 前三名投标价在林国栋高亢的嗓音中讲出,一句比一句大,伴随着屏幕页面的变化。 三个价格,就那么赤裸裸跃进大众视野。 第三名:投标价:1.97亿 第二名:投标价2.08亿 第一名:投标价:2.2亿 结果一出,很多人唏嘘不已。 无一不是怀疑那些有钱人的脑子被驴踢了,没有加工的土地,不说一半也有三成的概率是废地。 拿两亿多去买这赔率五五分的地,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有钱没地方扔。 有钱人却波澜不惊。 2.08是祁厌的手笔,秦钰不住地咂舌,心算那些钱够他花几辈子。 没看到身边人脸色微妙地变了。 近两年行情变差,由于圈内人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导致他们这些民企改革变动太多,各种设施重换新,人员整顿。 洒出去的钱,远比赚得多。 祁厌不是没计算过其他公司的财务流水,能短时间内拿出两亿的不多。本市和外市驻地的大部分人他还是打过招呼的,碍于他的面子,自然是没有人想撕破脸抢在他头上。 所以他给出的是自己最大的底线,但有人却能直接比他高出一千多万,简直让他完全想不到。 到底是谁非要同他竞争,这般大张旗鼓,就为拿下他的一单生意? 想了半天,只在脑子画上了几个名字。 第一轮竞标不显示公司负责人的名字,第二轮期间有足够的时间供其他人改变想法,继续加价。 休息区,秦钰将门关上,看着祁厌明显不快的脸。 他乐了:“看你那张臭脸,不高兴又能怎么办?跟你讲了越是长得帅的,心眼越多,你还不愿意留意,看你现在去哪找那帅哥?” 听着倒也像个小说里少爷的名字,可惜零零三也没在原书见过这三个字。 祁厌“啪”的一声,掌心拍在了身边小玻璃桌上。 “谢霄,你一天到晚不惹我生气,就不舒服是吧?” “没没没,我错了。那你现在怎么办?” 秦钰认怂,连连退到几步远坐下。 “不知,第二场再说。”祁厌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尖。 “那还加价吗?” 怪费钱的,他不是财产拥有者都心疼的要死。 祁厌摇头,“不加,保留价都抬举林国栋了。” “可是按价高者得,你比人家少了这么些,那你是得不到了。” 祁厌睨他一眼,淡声道:“想知道他那地为什么之前没转让出去吗?就是因为他当初建广场的时候,闹出了人命,可惜被林国栋找人压了下去。” “啊?” 祁厌嘴角扬起,眼神却冰冷:“而且,不止一条。” 秦钰心惊,忙问:“那你怎么还……” 还想着从林国栋手里要地,便宜他。 “我本就是冲地段去的,达成交易后我秉承着对合作伙伴信任的原则,没将心思花在这。要不是最近他明目张胆地违约,与公司作对,我也不知道他留给我的是这样的惊喜。” 望着他眼底的快意,秦钰仿佛目睹到了商场上,那人一次次的打赢土地之战后,用傲慢掩盖住的猩红和狠戾。 一时间,身体有些凉飕飕的。 祁厌不傻,他在绥昭的地位高,他自知。像林国栋如此不知死活地打他的脸,除了几年前的行业大亨,已经很久没人敢这般。 林国栋图什么? 自然是图名声和利益,既要又要,且不会损失太多,何苦不从? “也是。”秦钰点点头,无可反驳。 “所以你是打算第二阶段过后,直接将证据扔他脸上,威胁?” “嗯。第二轮就是等着我在往上加,幕后之人有足够的资金。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似乎执着我要定了这块地。以为我会加码,这样他们那边也会跟着加。” 祁厌笃定,深邃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可惜,我没有那么缺钱。” 秦钰听的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祁厌是怎么推断出的。 他不想扫兴,点点头。 五分钟后,重新进了展厅。 果不其然,这次那人涨到了2.4亿。 “真是疯了,哪值那么多钱?”有人惊诧。 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真是疯了。 “这就耐人寻味了,该不会有内部消息那块地以后要着重发展吧?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有人唏嘘。 “首先,并无此事,其次,就你公司那点流水,能拿出这么多钱吗?反正我是拿不出。”亦有人自嘲。 “呵呵……这倒是真的。” 由于标价时会自动给座位标点,林国栋能看到祁厌的价格屈居第二。 价格不变,但也能让他合不拢嘴。 那位先生跟他说了,拿捏住商人的心理,利益只会愈来愈高。而先生本意也只是让祁厌损失点小财,并没有多大的恩怨。况且,受益者是他。 保持第二名,即便不加价,到最后阶段那位先生说不要了,还是会轮得到祁厌收入囊中。 那块地,林国栋本就如烫手山芋转不掉,还无法带来收益。有这一出,可比和祁厌达成合同上面的资金多了近一倍,让他如何不开心? 但好心情没维持多久,祁厌在连通着休息室的电梯门口堵他。 “祁总,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 林国栋正在跟其余老总洽谈,看到祁厌单手插兜站在他对面,手指朝他勾了勾。 林国栋越过其他人过去,笑问。 “有个东西送你,这名单上的人,林总可都认识?”祁厌唇畔噙着笑,扔给他几张纸。 林国栋不解,但看得出祁厌眼底的嘲讽。纸张散落脚边,他赶忙捡起。 只一眼,全身血液倒流,冷汗直冒。 一张张面容,和下排浓墨黑字写着的名字。林国栋眼球轻颤,浑身发抖却故作镇定。 “祁总这是什么意思,上面的人我一个都没听说过,莫不是近几年新引进的人才?” 那装傻充愣的表演,实在谈不上精湛。 祁厌冷笑,视线如刀。 毕竟名单上写着的,是一条条六七年前时,就该消失的受害者名字。 “如果林总真的记不起来,那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唤醒您的记忆。还记得徐家伟吗?他可是你之前的私人助理,名单都是他拿给我的。” “若是还不肯承认,那我只能借个喇叭,给你好好宣扬一把。” 祁厌说的平静,却让林国栋感到沉重的压迫感。单手插兜作势往外走,让那人一个心惊胆颤。 林国栋抹了把脸上的汗,左右观察着旁人有没有偷听到,然后赶忙将祁厌请到没人的地方。 “祁总,求您替我保密,只要您别揭穿我,您说什么我都照做。” “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致使你做这些的幕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不要说是你自己想的,这个行业里蠢货和普通人我还是分的出来的。” “这……” 林国栋有些踌躇,毕竟他这黑料还掌握在那位先生手里,得罪哪方都有可能身败名裂。 “呵。” 一声冷哼,林国栋心都要吓出来了,立马坦白:“我也不知道那位先生的姓名,只知道他长得不高,挺瘦,皮肤挺白,就是老是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脸。年纪轻轻的,只看眼睛能看得出长的秀气好看,像小姑娘似的。” “至于目的,我是真不知情,他先是威胁我,后来给我保证不会出差错,而且利益会翻一倍多,所以我就利欲熏心了。” 林国栋据实相告,偷偷扫了眼那张绝色的脸,对上阴鸷地能杀死人的视线,他又猛地低头苦想。 仔细想想,死在祁厌手里,或许不比身败名裂好。 “哦对了,那先生说您心气高,脾气臭,若是在你手里截胡,肯定要自尊心作祟,以更高的价格抢回去。到时候,我就赚了。” 说着说着,又瞟了一眼。 只听祁厌冷笑:“是吗?可真难为你们了。” 可笑,他什么时候在别人眼里有这么深的刻板印象? 自尊心作祟…… 他祁厌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冤种吗? “呵呵……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就是被威胁了,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个胆。”林国栋立马哈着腰,生怕被迁怒。 祁厌扬手,不想听他废话。 落地窗的光洒在他身上,背光之中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祁厌不容拒绝的话传来:“八千万,将地转给我。” “八千万?少了一倍多,祁总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林国栋犹如晴天霹雳,连连摇头,眼泪鼻涕直往下流。 “那我可管不了,你转手将我策划案据为己有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以后的代价呢?说实话,我的方案换你一块地,便宜你了。” 祁厌是商人,自然不吃这套,好言相劝:“若是不愿,那你只能自求多福。警察来的话,大概只需要半小时,我在展厅等你好消息。” 说罢,迈开腿往原来的位置走去。 秦钰见他回来,连忙站起来冲他挑眉,似是在问:“怎么样,解决了吗。” 祁厌颔首,依旧处惊不变。 看他眉宇间的自信从容,秦钰放心,重新坐回去。 直到林国栋上台,照旧地念投标价,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将祁厌的价格改高,然后顺理成章念了祁厌的名字。 本来还有些痛心的其他人,在听到是祁厌拿到了后,突然又有些释怀。 怪不得价格如此高,原来是祁厌这个太子爷,不怪他们胆小,是真的争不过。 签完合同,祁厌放下笔,扯出一抹难以琢磨的笑。 下一秒,一拨警察从会场门口推门而入。周围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局大队长掏出证件,环视厅内一圈,厉声开口:“谁是林国栋?” 林国栋本来就是惊弓之鸟,此刻听到警察喊他的名字,大惊失色:“我我我我、是,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了?” 陈队瞥了他一眼,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边写边开口:“有人举报七年前你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但并没被定罪是因为被你自己压了下去。现如今局里也收到了物证和认证,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是涉嫌故意杀人,请配合我们调查。” 说着他看向最前面的两个年轻小警察,头一扬,两人立马心领神会,将手铐给林国栋拷上。 “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一直都兢兢业业,没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啊?”林国栋赶紧自证清白。 陈队却嗤笑:“七年前的案件其中当事人已经自首,如今被翻出,做没做过配合调查就可,其余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见警察没有丝毫想要再取证的动作,想到什么,他突然看向祁厌。 肥胖的身躯扑上去,目眦欲裂:“祁厌,是你!是你举报的我!你不是信誓旦旦会帮我保密吗?我都已经把地给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非要害我!” 祁厌微侧身,轻巧躲过,眼中含笑:“不好意思,我可没多余时间害你,只是最讨厌别人背叛。毕竟疑人不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仅此而已。你的秘密,何至我帮你守着?” 林国栋一个趔趄,差点撞在玻璃木框上:“祁厌,你真他娘的卑鄙!” “多谢抬举,不敢当。”祁厌眉头浅皱,却还是噙着笑。 气氛肃然冷冽,那凉薄的笑像是悬在众人头顶的刀,没人敢吭声,敢出言询问。 终是林国栋涕泗横流,各处求情,最终还是在众多人眼皮下,被警察带走。 祁厌心中郁气已结,拍了拍被那人蹭到的衣角。转身,抬脚去等候区,找秦钰带他回去。 第11章 白月光混不下去回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似是在讨论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又颇感晦气,像是看了场笑话,转身离开。 剩下一小部分老总,想过来亲口向祁厌祝贺,却被推脱掉。 毕竟八千万拿下,说出来只会给他们徒增悲伤。 进了等候区,早已没了人,中央空调的嗡嗡声变得清晰,祁厌穿过一排排空位,走向原先的位置。 视线往下排看去,碰巧对上秦钰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天的画面。 他脚步一顿,眼里像裹了一层化不开的冰。眉头皱起,加快了步子。 秦钰跟先前后座的戴口罩的男人聊天,聊的正好突然听见那人说有事要离开,他连忙起身摆摆手,目送离去。 还未坐下,转身对上祁厌阴寒的视线,秦钰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你干什么,走路还不出声?” “心虚什么,刚刚那个人是谁?”祁厌没来得及看清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只瞥到一抹瘦弱的身影离开大厅。 “什么谁啊,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干净的东西吗,遇到的陌生朋友,朋友!ok?” 秦钰真要跪了,这语气好像自己的姘头背着他找别的人。 “你不认识聊什么天?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少人惦记?”祁厌咬着牙,偏不信他。 秦钰深吸口气,呵呵:“我真谢谢你了,这么抬举我。” 是人家说要认识他,作为祁厌公司的一员,结识一下大佬不也是为了祁厌好? 狗咬吕洞宾! “哦对了,你知道我从他嘴里知道了谁吗?”秦钰想到什么,收了牙尖嘴利。 两眼放光,看向祁厌。 “谁?” “蒋之舟!” 祁厌一怔:“他就是蒋之舟?” 至少以为会是个杀伐决断的类型,没想到是个挺柔弱干干净净的那种。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蒋之舟是他老板,那个投标最高价的就是他。怎么样,都跟你说是纯聊天了,还帮你打探出了敌方军情。” 秦钰有些洋洋自得,一副赶紧给爷道歉的骄傲样。 祁厌视而不见,嘲笑:“都结束你打探出来了,你确定你现在还能被说聪明?” 秦钰:“……夸下人会死啊!” “你对他说什么了?”祁厌装看不见那幽怨的神色。 “该说的都说了,刚刚你不是报警抓林国栋吗,然后他碰巧看到了我,随便聊了一会问我合同上最终成交价是多少,我就说了。人家坦诚相待,我也不能有所保留吧?” 秦钰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也是慎重考虑过,见那个眉眼乖巧的男人没有恶意,才说的。 来往的人不多,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但祁厌还是脸色一变:“你是猪吗,你不知道他就是那个要对付我,让我加价的背后之人?你这样就把我卖了,你就没想过如果他记恨我,定要给我找麻烦?” 秦钰被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住,旋即委屈开口:“我又不知道,你也没对我说啊。” 祁厌被噎:“我什么时候没……” 对上那双柳叶眼,无辜却莫名理直气壮,祁厌连教训的话都懒得说。 罢了,还是他高估谢霄看人的能力了。 “切,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推,而且你又没亏,赚大发了好吗,怕这些做什么。” 秦钰冷哼,满脸的不开心。 “你懂个屁。” 祁厌后槽牙使劲咬着,真想撬开面前这人的脑袋,仔细看看是不是在家躺久了,生蛀虫了! 秦钰肚子有些不适,可能是冷水喝多了。 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 祁厌扬声询问:“去哪?” “去厕所!”秦钰走着,又补充:“呼吸新鲜空气!” 身后的人更气了,重重坐下,倚在椅背上。 屈起手指敲着扶手,发出“噔噔”的闷声 谢霄说的不错,他低价拿回那块地,本就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没人会说他手段下作,将这块地改造好后,定是更上一层楼,于情于理他都是稳赚不赔。 可他过不了心里的坎,毕竟蒋之舟可是狠狠给他摆了一道,若不是他,这一个月他能费那么多心思只为重新拿下合同。 他也生气,谢霄那不知人心险恶的善良,简直是愚蠢。 今天是为了商业,那明天呢,要是别人冲他去,是否也要无所保留? 归根结底,他还是为谢霄而生气。 薅了把领带,气呼呼坐着等秦钰回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祁厌睁眼,见不是秦钰,又合上。 那人径直往他面前走,祁厌察觉,重新睁开眼。 是刚刚跟秦钰聊天的男人,不知去而复返是何意,他郁气更重,移开视线。 只见那人在他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开口:“祁总,久仰大名。” “你认识我?”祁厌侧目。 那人压着声音,听不出原本声线:“自然,毕竟祁总可没少上财经报道,不认识也挺难的吧?” 祁厌敷衍笑笑:“也是。” 气氛重新变得静谧,祁厌看了眼腕表,五分钟已经过去,正烦躁着秦钰怎么还没好。 又听那人开口:“祁总,想必您已经知道我老板的用意,但有件事我必须要澄清,我们绝非刻意针对您,而是想借您的手,来将林国栋绳之以法。” 祁厌嘲讽:“你们没能力?”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们老板从五年前创立公司,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所以国内没有自己的人脉和背景,林国栋虽然没权势,但之前与他同建地的那人,背后也有强有力的资本。我们只能假以威胁,先入为主,然后又想方设法让他鸽了你们的合同,一直到今天。” “皆在我们的豪赌之中。” 祁厌来了兴趣,有意询问:“目的是什么?” 那人低声笑笑,依旧垂着头:“比起从林国栋手里捞到那块地,我们更希望从祁总这边拿走,顺便合作一把,一举两得。” “所以,是想让我把地段让给你们,出价多少?” “一亿。” “免谈。”祁厌冷笑,真是什么人都上赶着找不自在,区区一亿拿走他的稳赚不赔,当他傻呢。 “祁总会愿意拱手相让的,我可以等。”那人不以为然,依旧平静。 “给我一个理由。” 让他愿意当那个傻叉的理由。 身旁人不说话了,祁厌冷着脸起身想要离开。 “阿厌,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认得我。” 猝然间,身后声音不再努力压着,恢复了原本的声色,将祁厌的脚步钉住。 他有些慌乱转身,对上那双亮晶晶,含笑地杏眸。一瞬间密密麻麻的记忆刺痛,从四肢百骸袭来。 “小宇?” 孟小宇眉眼弯弯,笑容更甚。他将帽子摘掉,浅色亚麻微长卷发散出,葱白细长的手指将黑色口罩扯下,露出一张绝色的脸。 祁厌瞳孔骤缩,浑身都在颤抖。 他有些无措,亦有些紧张,声线发颤:“小宇,真的是你……” “是我啊,阿厌。这段时间,我可一直都在关注你呢。”孟小宇原本的声线纯净悠扬,颇有夜莺啼叫的婉转。 带着笑意的话,更是如风过拂柳,温柔和煦。 看他呆滞,孟小宇眉眼弯的更甚,上前欲要牵上他的手。 祁厌仍眼神恍惚,却快速地退半步死死盯着他。 他看着仍旧精致地像个陶瓷娃娃,但眉眼却比一年前更为成熟,他想伸出手去触碰,但又不敢,生怕一碰,将那人碰碎。 见那张笑脸逐步被失落所替代,祁厌才恍若梦醒。 他隐忍地双手攥拳,双目通红:“小宇,当初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二话不说转身选择了蒋煜。 他最讨厌背叛,执着想要个答案。 孟小宇神情僵住,面色不好看。却迟迟不解释,久到祁厌的眸子重新凝成冰。 孟小宇才又近一步,伸出手抚上祁厌的脸颊,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摩挲,杏眸全是不舍和悲伤。 “阿厌,我也不愿。可我当初不想拖累你,我看不得让你刚功成名就,就被人恶意针对,这样对你不公平。” 祁厌岂会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他眼皮微颤,回忆起当时。 难怪,那个时候公司频繁有有人员流失,而且最多的是他所信任的人。 “可这又怎么能当成你抛弃我的理由?小宇,那时我公司是刚起步,杂事繁琐。但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啊?你知道,凭我的实力,我自然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孟小宇摇摇头,眼眶瞬间泛红,两颗晶莹的泪珠陡然滑落:“阿厌,你还是这么任性。你不懂,蒋煜的手段和背景,一年前的你刚立足,是斗不过他的。” 言外之意,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逞强。 见祁厌难堪,孟小宇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就是有手段解决,但是面对一个声势浩大的外企,解决的后果便是你刚有起步的公司,再度被压个三年五载,我知晓你的不容易,不敢让你赌。” 祁厌指骨捏的发疼,拧眉片刻终是泄力,将孟小宇一把拥入怀里:“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对不起。” 密不透光的窗帘遮蔽强阳,只有头顶白炽的吊灯,将光影打在祁厌锋利的轮廓上。 好像在孟小宇面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才能融化,化成一滩春水。 “不是你的错,阿厌。离开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你,可我怕你会恨我,也害怕蒋煜重新针对你,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联系。对不起……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难过?” 祁厌弯着腰,将头埋在那单薄瘦弱的肩上,重重点头:“嗯。” 感受肩上的热意濡湿,孟小宇一愣。 无奈地环住他的腰,轻声哄着:“好啦阿厌,明明比我大两岁,怎么还是喜欢哭?” “抱歉小宇。” 祁厌有些尴尬,但他忍不住。 “没事,不过我听说了你跟霄霄的事情,我走后,你有没有欺负他?” 祁厌沉默。 孟小宇笑着:“但看你俩现在关系还不错,又听陈初他们说了一些事情。阿厌我问你,你跟霄霄私底下是在一起了对吗?” 祁厌身体一僵,抬眸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许久,只能又满含歉意地垂眸。 “我不生气,毕竟他喜欢那么久,我也是为他高兴的……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 “小宇……” 祁厌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米九的个子,此刻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先前那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霸气外露荡然无存。 “阿厌,我知道你对他有情。但我想知道,如果我一直没回来,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声音极低,但孟小宇听的真切:“抱歉,但我会。” 他做不到,让谢霄一直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 “可我现在就在你面前,阿厌,你有想着与谢霄断的干净吗?” 祁厌微微偏头,如鲠在喉:“我不知道……” 尾音发虚,但却足以听出一些信息。 孟小宇轻笑一声,在他背上抚了抚:“我明白了阿厌,我能理解,你别担心。” “嗯。” 秦钰扶着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苦情戏,差点还以为摸错地方。 他上个厕所,但碍于破地方太大,还没几个人在,兜兜转转好长时间,才找到洗手间。 要不是怕祁厌嫌他慢,他都想蹲个坑再出去。 只是没成想,出来时还被那清洁大爷没拖干的地,滑了一跤闪到那老腰。 不过眼前这两人其中一个,怎么背影气质看着那么像祁厌? 走近一看,哟还真是。 什么情况?这个世界男人恋爱之间,移情别恋速度都那么快? 但他身边那张脸,秦钰没见过但就是觉得熟悉。 讲真的,秦钰不想打扰人家温存。不过这么快就泡到人的技巧,他乐意去请教,好为自己以后的泡妞打基础。 想着,秦钰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朝二人走去。 “呦,大祁总,这位谁啊。” 那一句八卦调,将拥着的二人拉回神。孟小宇率先擦着眼睛站起来。 【宿主,那是孟小宇。】 离近了,零零三开始提醒。 谁? 嗷——祁厌的初恋? “不是,他不是跟前任跑了吗,这么快又回来了?” 【是的,毕竟离开主角是要受挫的,可能混不下去就先回来。】 怪不得。 不过这才统共就十来月,落魄的那么快? 算了不纠结,他刚刚还在想祁厌是怎么做到的,撩个人撩的,双双抱头痛哭。 秦钰看戏的笑,瓦解。 毕竟没了剧本加持,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的剧情会怎么变化,而且还是与他有对手戏的角色。 孟小宇咳了声,清清嗓子:“抱歉霄霄,刚刚对你隐瞒了名字,但我不是有意的。” 秦钰倒没这么小心眼,瞥见座位上的口罩帽子,他皱了皱眉:“刚刚跟我聊天的那人,是你?” “如果你介意我欺骗了你,我可以解释的。”孟小宇刚哭过,鼻音有点重。 秦钰摆手:“那倒没有,我不介意,毕竟你也是无奈之举。” 孟小宇长的实属那种勾人心魄的美,毫不吝啬地说倾国倾城,也是完全够格的。 此刻眼眶红通通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他也生不出什么郁气。 孟小宇松口气,重新扬起了笑:“谢谢你,霄霄。” 中央空调冷风浇灌,秦钰脚还在麻,干站着但不知道要说点啥。 恰逢祁厌泪意干透,他整理好微表情,站起身。 “小宇,你现在住哪?” “酒店,我是跟着蒋之舟回国的,我在国内没有住处。” 祁厌一滞,沉声问:“蒋之舟,他跟你什么关系?” “我老板,也是蒋煜的弟弟。说来话长,是他从蒋煜手里,将我拉离苦海。不过我等会还要过去跟他商量这块地,能不能加价。” “他在哪,我陪你去。” “他有事先回公司了。没事,我老板人挺好,不会因为我没拿下这地就怪罪我,你放心,我不想麻烦你。” 孟小宇勾唇笑笑,意有所指,脸上的泪未凝干,就那般大方看向祁厌。 毫无疑问,祁厌是愧疚的。 情绪上头,脱口而出:“不是麻烦,作为土地使用权转让人,我需要在场。” 看到孟小宇眸光一闪,灿若星辰,祁厌松了口气。 但秦钰还在一旁站着,又让他有些不自在。 掩饰地摸出车钥匙递给他:“谢霄,不用等我了,如果公司没事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午。” 想了想,他又收回钥匙:“算了,你先打车回去。” “你十几分钟前不还说,跟我一起先回公司?”秦钰准备去接的手僵在半空,悻悻收回。 又听的云里雾里,没搞清状况。 “不了,我先陪小宇处理点事。”语气冷淡,听不出刚刚的温柔。 说罢拉着孟小宇,就出了门。 那明显双标的语气,秦钰很久才缓过神。 “不是,我惹他了?”背影消失,秦钰乐了问着零零三。 【许是孟小宇在场,他眼里自动将你排除在外,宿主要抓紧时间让他眼里只看得到你。】 秦钰胸口泛着一股浓重的郁气,良久他才迈动步子离开。 脚步沉重,难以言说的情绪炸开。 说的容易,比登天还难。 眼里只有他? 比起这个,秦钰更倾向于将人暴揍一顿,然后寸步不离地在身旁照顾。 看他眼里是不是只有自己! 但说实话,他挺开心孟小宇回归,然后祁厌的一颗心全回到那人的身上,无暇管他。 可真到这一天,他发现,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没办法坦然接受。 就像一直受宠的小公主,不用开口就会获得一颗甜甜的糖。而某一天,突然发现无论如何撒娇,那颗糖也不会再乖乖地躺在她手心里。 祁厌,就像那颗糖。 但,更像薄荷口味的。 初尝微苦,越品甘甜味越浓,但到最后,留下的只有舌尖的涩感。 也像,一直以来能放肆的资本倾斜到别人身上,那他日后…… 苦日子肯定更苦了。。。 第12章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 秦钰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别墅,一声不吭地进了厨房。 在死死盯着冰箱保鲜层出神,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 零零三机械音响起:【宿主,你别太难过。】 秦钰一怔,快速拿出一瓶矿泉水,否认:“难过?那是什么东西?” 【能检测到你的情绪值此刻很低,而这一表现是在祁厌跟孟小宇离开之后出现的,所以合理怀疑宿主是因为祁厌而难过。】见他嘴硬,零零三毫不留情揭穿。 “拉倒吧,就你那一串代码还能够读心啊,我每天难过的事情可多了。上班无聊难过,吃不到想吃的菜也难过。” 秦钰撇撇嘴,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水,又指着道:“呐,看这冰箱里全是矿泉水,连苏打水都没有,我难过死了好么?” 零零三沉默一会,言辞犀利:【秦钰,你与祁厌床上关系持续那么久,你真确保对他没有别的情感?】 “没睡!我踏马没跟他睡!还有,就一个月,你大爷的别给我偷换概念!” 这种事像根鱼刺卡在喉头,始终不光彩。 将水瓶贴近脖颈,降下愤怒的火气,“作为一个身负任务者,我不得花点感情放主角身上?” “我就算承认自己心情不对劲,也是因为替原主感到不值,替我这一个月来的攻略感到痛惜。累死累活将好感值拉扯那么高,估计又白瞎了。” 【那倒不会,至少现在还在八十五。】 听着秦钰的义愤填膺,零零三也有些不忍:【孟小宇出现的突然,保不齐有什么谋划,宿主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首先,我不傻,就他那跟着人跑又被欺负又被英雄救美的,只能骗骗那个傻男主。其次,正宫和小三,修罗场哎?我请问,你想让原主人设崩塌,被人嗤笑万年吗?” 零零三:……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原主不算小三,只能说是备胎。】 冰箱门被大力关上,秦钰叹口气:“算了,我已经习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慢慢来吧,至少我已经改变了原主在其他人心里的刻板印象,就算不爱上原主,我改变没名没分的结局,也算成功吧。” 秦钰走出厨房,夕阳洒在玻璃窗,将餐厅包裹上一层金红。 他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溢出嘴角,滑落至锁骨,凉意刺骨,他烦躁地用手擦掉。 向来看着温柔的眉眼,此刻多了几分焦躁和厌烦。 一开始读者只要求改变原主结局,被主角爱上只能算得上次要。那他塑造一个搞事业,自立自强的原主人设,应该谈不上崩坏。 【按理说是成功,但……】 秦钰知道它要说什么,立马打断:“可作者有说笔下的角色自始至终一个性格特点吗?” 零零三迟疑,思虑再三回答:【这倒没有。】 “呵,”秦钰勾起嘴角,带了几分不羁:“好极了。” 这bug太多,总算有一个是能派上用场了。 陈姨端来做的还算丰盛的菜肴,秦钰犹如最后的断头饭吃得忐忑不安。 从展会出来,孟小宇坐在祁厌车副驾里,同他说了一个地址。 十几分钟后,到达一个中等规模的产业园区办公楼,孟小宇敲敲门,将人带进办公室。 “阿厌,这是我老板,蒋之舟。”孟小宇拉着祁厌,将办公桌前那位称得上气度不凡的男人指给他看。 “祁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有些招待不周,见谅了。”蒋之舟见到来人,立马起身笑意吟吟伸手。 只是那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显得处事圆滑。说是见谅,语气却没有歉意。 祁厌微不可察地蹙眉,还是伸手回握:“无事,本就是我来的匆忙,您是小宇的老板,于我来说便是朋友。” 他不喜欢姓蒋的人,尤其是与蒋煜有任何关系。那张脸除了脸型轮廓不太像,不具多少攻击力,但眉眼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看着,心里就有股郁气升腾。 “我只听小宇说跟祁总认识,竟是没想到还是朋友这种关系。小宇,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不过,这也算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听到他的话,蒋之舟似是有些惊讶,看了眼孟小宇,细长的眼尾道不尽情绪。 孟小宇微怔,很快应道:“抱歉,我先前和阿厌之间有些误会,以为不会那么快见到他了。” 祁厌听他自责,有些愧疚。 抽回手,冲蒋之舟淡淡笑道:“抬举了,贵公司也是颇有手段,能在我眼皮子下设局,让我钻了套子。这胆量,我也是很欣赏。” 一番话算不上针锋相对,但也毫不客气。 他能看得出蒋之舟那眉目中的自信和散漫,不愧是家族远在国外的公子哥。 眉眼吊梢,唇珠饱满,眼神戏太多,不像是能让人深交之辈。 小宇与他一同共事,实在有些危险。 他看向孟小宇,只见那陶瓷娃娃脸上只有尴尬。突然觉得失言,立马找补:“小宇,我不是说你什么,你别误会。” “没关系的,职场上太多身不由己,你没有怪我就很不错了。”孟小宇瞄了一眼蒋之舟,见自家老板没有其他表情变化,松口气。 拉拉祁厌的袖子,安慰他。 “是啊祁总,我们真的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多亏有小宇碰巧遇见您。当然也是因为祁总心善,愿意将刚得来的地段转让于我们。” 一番不吝的夸奖,祁厌虽不受用也敷衍笑着。 他不喜欢那人叫着孟小宇的小名,咬在舌尖亲昵万分,让祁厌很不爽。 但理智仍在,他也不想为此断送小宇的工作,转移话题,谈起正事。 日落夜出,滚滚热浪,焦灼人心。 迎着夜晚的燥热,秦钰在阳台站半天一直酝酿着该如何与祁厌交锋,可直到十点多,连打几个哈欠,也没见门口有什么动静。 不知道那数月不见,干柴烈火的二人现在正在哪里浓情蜜意。且零零三有没有调取画面监控的变态权力。索性不想,洗洗倒头就睡。 深夜,房门被敲响。 “谁啊,大半夜的烦不烦啊?”他顶着一脸怨气,光着脚摸着黑去开门。 门外,祁厌一身白天的西装,面色如常地看向他。 “刚回?”门外客厅的光线太亮,秦钰眯了眯眼适应,哑着声音问。 “嗯,有事要跟你商量。”祁厌语气平淡,倒是听不出有什么要紧事。 他松开摁在门把上的手,转而倚在门上,打着哈欠:“你说。” “小宇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地方可去,”祁厌轻咳,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所以,我打算让他先搬到这里住。” 秦钰抿唇的动作一顿,“你想让我搬走?我不同意,公寓那边广场还没装修好,不是你说的?” 虽说都两个月了,好不好他也不知道,但傻子才会放弃豪宅。 “谁让你搬了…我是说小宇暂住,你也还可以继续在这睡。” 瞧瞧这语气,跟地主施舍似的。 秦钰冷哼,“只是这样?那你跟我说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把业主写我名了?” “……” 祁厌深吸口气,努力不让面上的正常表情皲裂:“谢霄,你最近在意的点很奇怪。你不会生气我把人直接带来,不跟你商量?” “你不是在跟我商量呢……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这别墅你真写我名了!” 看着秦钰愈发惊喜的眼神,祁厌像是对牛弹琴,黑着脸瞪他:“你想的倒美,我是说小宇要来,而且要与我同床共枕。” 话语直白,同床共枕四个字念的响亮,他就不信谢霄还能装傻。 可他终是想错,秦钰是除了对钱,其余地方迟钝的要死。 即便不解,秦钰还是细细思虑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他胸口:“呵呵,如果你们两个晚上吵到我,我真的会撬门将你俩床掀了!” “谢霄,你脑子是真坏了。” “哈?我踏马惹你了就骂我,你是不是神经……” “砰——” 门在秦钰脸前被重重关上,于他指尖擦过,有些麻。 震得他耳蜗疼:“神经病吧,老子艹了。” 【宿主,我已无力吐槽……】 零零三的机械音响起,秦钰像是找到了知音,忙走到床前捶足顿胸。 “是吧,你也那么觉得,跟伺候祖宗一样还要讨好他。” 【不,我是说你,秦钰。】 “为什么?”空气寂静几秒后,秦钰委屈。 【你没听出祁厌那潜台词,是想让你吃醋生气,让你拿回话语权。但你……又成功将人推开,很好,棒极了。】 那夸奖僵硬,秦钰连缓半分钟才恍然大悟。 “我丢,我真没想到……” 谁知道正宫和备胎之间,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看出来了。。。】 秦钰靠在床边,有些忐忑:“那我还待在这吗?还是先跑路,等混不下去了,再回来?” 主打一个随性,混不下去再死皮赖脸回来,他有的是脸皮。 【你当主角流浪者救助站?】 秦钰:“……” 零零三有些无语,它能切身感受到秦钰的靠不住,但也跟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是选择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就放弃他,重新花时间挑一个。 翌日天刚蒙蒙亮,秦钰顶着俩黑眼圈拎着行李箱出了浅水湾。 在出租车司机再次不耐的声音传来,秦钰犹豫半天,还是选择去了之前的公寓。 好吧,昨夜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偷跑。 毕竟话说出去覆水难收,秦钰总不好睡了一觉爬起来说昨日的那番话实际上是他梦游啊? 他是直男,但不是世界里的直男,若是原主真被当成烧坏脑子然后变直,他的攻略之路算是玩完了。 他和零零三,都得死! 偷跑性质就不一样了,代表着他被伤了心然后嘴硬不想面对,留给祁厌的那是满满的愧疚感。 啧~,他可真聪明。 到了公寓,又是好一番冥思苦想。 做戏要全套,还是决定要找个换锁师傅,把公寓大门和房间门锁全换掉。 预约好上门时间后,秦钰神清气爽地躺到沙发上,查看卡里的余额。 足足七位数,他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却被零零三浇冷水:【出息点,完成任务后你所拥有的不止这些。】 秦钰心情极好,顺便简单收拾一下卧室,换了床单被子。 他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干完这一切,感觉眼皮子沉重不少。 强撑不住,还是决定补个觉。 关紧窗帘,秦钰睡得正沉。 做着美人在怀左拥右抱的美梦时,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把他吵醒。 他皱了皱眉,捞过点开。 赵天天:[霄哥,这两天有时间吗?想请你吃个饭。] 秦钰没睡醒,缓了半天才看清:[啊?] 请吃饭?他们很熟吗? 赵天天:[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有些仓促,我下次提前跟你说好了。] [我有个朋友刚回国打算半个接风宴,但三个人太凄凉了,我就下意识想到了你。抱歉霄哥,忘记提前问你的时间了。] 秦钰看着字里行间的歉意加上解释,总有种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他清醒了点,等着哈欠发条语音:“对不起什么,你不是跟我商量了吗?我有的是时间,今晚都可以。” [真的?那我们七点,在彬呈酒店见咯。感谢霄哥露脸,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赵天天差点感动哭,天晓得他扬言给自家兄弟举办接风宴时,但迟迟没有勇气去叫那些不熟的人。 陆岩最近不知道惹了什么祸,被他老子关禁闭了,连带着陈初,也被罚。 他不懂那些人干的糗事,只知道熟人一下子被关两个。 若是……江霖知道自己给他找的人还凑不够一只手。 指定会骂死他! 坐立不安,掰着手机,就看到了靠下面的“霄哥”这俩字。 一拍脑子,立马过来拉人。 “你谢我做什么,我这就算是蹭顿饭吧,哪扯的上报不报答?”秦钰笑了笑回他,又突然琢磨起来。 “小系统,赵天天什么身份?” 【绥昭六大家族之一赵家,赵廷严的独子,也是恒业科技金融集团的总裁。】 秦钰:“!!!” 我去,年纪轻轻家财万贯啊! 他眼眸疯狂闪动,赶紧将那句语音撤回。 重新回一句:[那就留着,等我以后有事找你了,你可得记得这顿恩情。] [没问题。「羞涩挠头jpg.」] 得了保证,秦钰舒心的很。 不怪他挟饭恩以令朋友,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还是人脉,人情欠的越少越好。但别人欠自己的,当然是越多越好呗。 看了眼手机,还没到一点。 换锁师傅也到了预约点上门,他看着师傅干完全程,结束后重新打扫了房间。 洗了个澡,继续睡。 祁厌期间电话都要打爆,秦钰被吵的不行直接开了勿扰。 一觉睡到六点,才浑浑噩噩刷牙洗脸。 清醒着挑了半天衣服,换上浅灰色短袖,下身黑色西装裤,将那腿衬得又直又长。 六点半,攥着手机出门。 今天的云彩有些密集,将天空笼罩。 秦钰踩在石墩上等车,给赵天天发了一个“快到了”的消息。 然后二十分钟后才掐着点到地方,他对前台报了赵天天的名字,一路畅通无阻被迎至包间。 “霄哥,你来啦?”赵天天守着门口,刚看到半只脚,就大声喊着。 听到声音,秦钰差点崴脚。胡乱答应一声,往他身边走。 包间比那次和祁厌一同去的酒吧包厢简单多了,也小些。 一个大方桌横在夜景落地窗前,旁边几束花架散发着浓郁香气。头顶是昏黄的灯光,将房间照的浪漫气息十足。 “介绍一下,这是谢霄。霄哥,他们是我的朋友,小木,大双,还有阿霖,今天就是为阿霖办的接风宴。” “霄哥,你是天天的哥,那也就是我的哥。”林木浓眉大眼的,声线也粗,光听着声音就让人觉得热情。 相比之下,秦双比他要怯生:“霄哥好,我叫秦双,很高兴认识你。” 秦钰顿时倍感亲切:“你也姓秦?” “啊?霄哥你还认识哪个姓秦的吗?”秦双摸了摸鼻尖,疑问道。 “没事没事,秦姓大气,我喜欢。” 秦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江霖却只站起来对他微微点头,面上冷淡淡的。 有些眼熟,但秦钰肯定自己没见过除祁厌以外的有钱人,乖顺地点头回应。 赵天天低声与秦钰咬着耳朵:“我觉得你和阿霖应该会合拍,等会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啊?没……行叭。” 秦钰有些勉强,将嘴里的拒绝咽下。 几个大男人坐在摆设精致的包间,显得尤为别扭和可怜。 秦钰在赵天天旁边的空位置上坐着,原先还觉得人少舒心,直到坐下静默一分钟后,想法就烟消云散。 除他以外的四人,秦钰只认识赵天天,而那三位,自顾自坐着,不发一言。 看似热闹的林木也不活泼了,秦双更别提。 满屋冷寂,秦钰耸耸肩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张了张嘴,却发现没话可说。 还是赵天天懂点事,凑过来活跃氛围:“霄哥,你差一点迟到,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哟。” “有吗?我上班习惯了可能。”秦钰摇摇头,一脸真诚。 既然是上班,私人时间是半分钟都不可能牺牲的,累死累活全勤奖还不够塞牙缝的。 当然,祁厌公司待遇还算可以。 但他也不想早起,做那个所谓的勤劳能干的——打工人。 第13章 难得的危机感 本以为能将气氛调动起来的赵天天,被这毫不走心淡淡一句话瞬间打趴下。 他耷拉着脑袋,有些郁闷。 秦钰还算有点眼色,问他:“怎么了?” “喏,都怪他。” 赵天天伸手指了指对面垂头看手机的江霖,有些委屈地嘟囔: “明明帮他接风洗尘,人多不喜欢,人少还气,到现在都没理我。” 秦钰下意识顺着那手看过去,对上一张状况之外,有些懵的脸。 那微侧过去的脸,瞬间勾起秦钰岌岌可危的记忆。 两个月前,那个什么“hickey”酒吧遇到的,背吉他的帅哥。 有些发型上的变化,但气质依旧。 江霖瞥了眼赵天天,讶然:“我什么时间生气的,本人怎么不知道?” 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下阴影,那随着话语扯起的嘴角,衬得面容不再冰冷。 “从机场接完你,你就对我冰冰凉凉的,话都没说几句,不是嫌弃我就是去国外一趟心里没有我们的友情了。” “我那是倒时差,每句话我都回应了,哪有没理?” “亏你说的出来,日本有什么时差可倒的?你还不如闭嘴呢,阿霖,我更生气了。” 赵天天拧着眉愤愤跺了下脚,就差没气得跳起来。 江霖嘴角一抽,有些尴尬。 林木与秦双皆是一怔,实在憋不住笑了。 边笑边挖苦:“阿霖,你这扯谎技术确实不太行啊。我要是天天,我就不给你办接风宴,四个人都便宜你了。” “林木,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我真没不理天天,当时下完飞机头疼得要炸了,好久才缓过来。”江霖瞥他一眼,制止那煽风点火的苗头。 “你也没跟我说,肯定是你作息不规律导致的,记得改。”赵天天的愤怒,还是化作担忧。 江霖点头:“行。” 秦钰盯着几人的小吵小闹,也笑的肆意。 几个人扒着菜单,许久才点好。 靠背椅坐着没办公室的舒服,有点小卡屁股,他坐一会就得扭一下,难受的很。 听他们聊着近期的一些商业琐事,加上几人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个人名,秦钰头疼,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回话。 许是见他兴致不高,江霖却突然将话题转了过来。 他调侃道:“谢霄,你不应该跟祁厌在一起?就他那性子,能放你一个人出来?” 祁厌的性格怪得很,不是用心喜欢的人,占有欲也是极强,他们不是没听说过。 林木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硕大的眼睛里都是八卦。 秦钰对上几人中,就秦双那还算清澈不谙恶事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笑意渐渐消逝,只能含糊带过:“凡事都有例外呗,我也不是笼子里的小鸟。” 赵天天很会识人眼色,见秦钰这个样子一时间能猜出些不对劲,止住话茬。 “哎,我发现一个神奇的事情。” “怎么了?” 几人被他得意的小表情吸引,抬头等待下文。 他下意识想扯身边人的手,在对上秦钰的视线后又顿住,礼貌道:“霄哥,我能碰你吗?” “我又不是古董,你随便碰。” 秦钰真的尤为喜欢这礼貌的大男孩,一时间笑得前俯后仰。 “霄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钰艰难忍着,脸色涨红小腹发紧:“我知道,我知道,你继续说你的。” 赵天天歇了动手的心思,朝江霖勾勾手:“阿霖,你来这一下。” 江霖刚扬起的嘴角瞬间绷着,偏过头去置若罔闻。 赵天天:“……” “阿霖。” “不去!” 江霖眉间一疼,有些无奈。 好歹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眼睛一斜他就知道赵天天在憋什么坏心眼。 无非是觉得他和谢霄有些相似,应该属于一见如故那种。 但很遗憾,江霖并不会这么觉得。 人生在世,独一无二,他可不想被贴上与人相似的标签。 “啊?” 赵天天总归是单纯的大少爷,此刻有种没玩尽兴的遗憾。但作为朋友,他不会强迫人。 包间门被敲响,两个服务生推着餐车上来,将白瓷盘一一摆好,又静悄悄出去。 都饿了一晚上,此刻玩闹的兴致消散。 “别说,很久没回来,光看着这菜色就想念,还是辣的合胃口。” 林木咽了咽口水,筷子直逼刁子鱼,掀起红色辣子下面白嫩的肉。 “附议。”秦钰朝他点个赞,饿了一天也开始疯狂扫荡。 五个人,却将满桌子十来个菜吃得所剩不多,酒喝的少,但秦钰脑袋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赵天天不喝酒,瞥一眼没怎么碰辣味菜的江霖,难得疑惑:“阿霖,你这清淡口味快赶上大双了。在德国几年都没改口味,去了日本半年,一点都不剩啦?” 江霖红油生菜过水的动作一顿,盯着那水杯浮出的辣油。下意识放下筷子,目光有些凝重道:“不知道,条件反射就这样了。” “啊?条件反射不应该是之前惯有的动作吗?” 秦钰在赵天天说完话后,附和着:“按理说是的,但是也有一段时间不吃辣味觉就退化的,我就是那种人。我有个弟弟,他不吃辣但是我能吃,因为迁就他,我就变得越来越不能吃辣了。” “弟弟?” 江霖一时间有些晃神,抬眸看向秦钰。 “呃……” 秦钰心头砰跳,看那目光像审视。 发晕的脑袋有些清醒,立马拿起杯子佯装喝水,抿一口解释:“孤儿院的弟弟啦,我小时候就在绥昭长大,但那个弟弟后来才进了院,吃不惯没办法。” “嗷,怪不得。” 秦钰这一番怪怪的,但乍一听又没有漏洞的瞎话,没引人怀疑。 怕他因为思念小时候的玩伴伤心,默默安慰转移了话题。 只有江霖垂着眸子,嘴唇微动,却听不清在念着什么。 酒足饭饱后,都九点多了。 几人客气几句,就分道扬镳。 赵天天有司机在外面等待,离得又远还不顺路,就只能冲秦钰摆摆手。 离开之前,他又看向江霖:“哦对了阿霖,你在顺绥路那边,跟霄哥一条国道的,他喝酒了,要不你送他回去?” “他说他打车,用不着送。”江霖二话没说拒绝。 他不太习惯跟刚熟悉的人共处狭窄的空间,没啥话题可说。 赵天天抿嘴,看了眼坐在绿化带外的石围栏上,长腿踩在面前的墩子上,晃着大长腿的谢霄。 “阿霖,他跟祁厌闹矛盾了,估计心里不太开心,现在还喝了酒,万一心情不好跑别的地方找不到了,祁厌一定会把绥昭掀了!” “求你了阿霖,我再不回去会被我爸骂死的,你也不想我爸知道是因为你,我才鬼混一晚上,然后连带着教训你吧?” 又来,每次都拿叔叔来压他。 也怪,赵叔叔确实是天天嘴里说的那样,只认理不认人。 江霖叹口气,头又开始疼:“行,我知道了,我保证给人送回去。” “好的,拜拜。明天可以来晚点,休息好再说。” 等人走后,江霖在秦钰身边停下步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什么?” 江霖重复道:“送你回去,地址在哪?” 秦钰仰着脸看他,听清楚后眼睛一亮:“绥昭区蒙善路御安公寓,谢谢。” “没事,不客气。” 秦钰麻溜地上了车,在黑暗寂静的后座闭目养神。 他是喝的脑袋晕,只是没醉,刚刚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没办法,他也只是在等其中一个人送他罢了。 手机突然震动几声,秦钰摸出一看,是祁厌。 嗯,有点难办…… 他想了想,仍是挂断。 【宿主,确定不接?】 “不接不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估计是让我滚回去之类的吧?不过我这种行径,意味着跟正宫宣战。老子脸皮都死死焊在脑袋上了,怎么可能撕得下来。” 【那你从现在起,真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变原主命运?你要知道,主角光环强大,若是祁厌有意搞小动作,谁都护不住你。】 “我当然清楚,所以更要先站稳脚跟。至少以后被打压的时候,能混个落荒而逃也足矣。” 秦钰心很虚,但是故作坚强。 【宿主好心态……】 秦钰扬起嘴角:“谬赞谬赞,想我干掏泥巴活的时候,心态不好真干不成。” 【呵呵。】 听着系统敷衍的笑,秦钰不以为意,依旧是懒散的模样。 江霖蓦地往他这看来,视线撞个满怀。 对上那双没多少温度的凤眼,秦钰扯唇笑笑,很快垂下眸子刷手机。 内心却难得正色。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双眼所含的情绪太熟悉,熟悉到光是对视,秦钰就差没把常挂嘴上的那个称呼喊出来。 想了又想,终是觉得那件事毫无可能,才作罢。 车子一停,江霖开口:“到了。” “谢了兄弟,改日请你吃饭。”秦钰打开车门,朝人客气道。 江霖转头看他,颔首:“好,等我有时间吧,顺便叫上天天。” 秦钰:“……” 突然觉得自己要出大血了。 但还未等他下车,江霖眸色一深,又道:“有人来了。” “谁?” 江霖朝他身后的方向,抬抬下巴:“喏。” 夜幕星稀,秦钰转身,对上一张脸。 一张臭的要杀人的脸。 “谢霄,你踏马去哪了?” 那张脸也就一日不见,秦钰竟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 他缓了缓心绪,笑问:“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声不吭跑了,微信拉黑,电话不接。现在还带回来一个男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天色昏暗,路灯下也只能看到里面一个男人的轮廓,看不清面容。 但足以让他暴怒,心肝被绞着的难受。 祁厌身上一股叫不出名字的茶香,被嗅进鼻子,秦钰又有些喝蒙的感觉。 秦钰皱眉:“没有啊,我洁身自好,从不带男人回家。” “谢霄!” “叫你爹干嘛?” “……” 祁厌往他面前走了两步,闻到一股不算浓郁的酒味,瞬间黑了脸:“你喝酒了?” “昂。一点点。” “快说,叫你爹干嘛?” 祁厌难得不跟他生气,皱着眉去扶他,却被秦钰扒掉,扯着衣领道:“别碰我,有点热。” 祁厌垂眸盯着那张小脸,颊边微泛红。 他语气难掩醋意:“知道难受了,送你回来的人是谁?你跟别人很熟吗就上了车,下次自己开车去,听到没有。” “我本就一穷二白,既然跟你断了,自然要断干净,谁稀得你的臭车,给你的心肝宝贝去吧。” 秦钰不忘演戏,死鸭子嘴硬,换来嘴上爽一爽。 祁厌呼吸变得沉重,冷声问着:“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有本事再说一遍!” 呵呵……秦钰歇了声。 就不说! 祁厌看不惯他逃避话题,还想要拉扯,“咔嗒”一声,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干净利落的俊脸。 剑眉入鬓,与祁厌自带的权势之气不同,犹若冰原上一抷雪。 “江霖?”祁厌诧异。 “抱歉祁总,以这种方式再度见面。”纵使面对他,江霖也丝毫没有扯起嘴角一笑的动作。 祁厌那含沙射影的话让他不爽,被迫送人一程,还要被当成……那种人? “你为什么会跟谢霄一起?” “祁总不是看到了,送他回家。” 江霖对谁都平淡,祁厌更听不出情绪,压抑住怒气:“我可不知道,江大明星有助人为乐的好习惯了?还是对着个男人,一个有主的男人。” 一句江大明星,江霖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他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怎么记得谢霄与你,从未公开啊。抱歉,之前是不知情,但现在,好像无需知道了。” “呵——” 秦钰站的累了,打断祁厌的冷呵,不耐开口:“祁厌,你脑子装的什么,整天对我疑神疑鬼。你好久之前也说了,人家不喜欢男的。去跟你的心肝玩去,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哈欠连天,眼睛有些酸。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秦钰翻了个白眼,绕开祁厌:“跟癫公说不清,有病。” 转身又朝江霖挥挥手,扬着笑:“再见江霖,今天谢谢啦。” “没事,回见。”江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含笑。 在暖色路灯的照射下,看得清楚万分。 祁厌彻底阴鸷,怒道:“江霖,你什么意思?” 真当他听不出来,那番话的弯弯绕绕。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谢霄很好,你不珍惜,很遗憾。” 完全没预料到的答案,祁厌心惊。 他怒道:“你不是同,掺和我们的事情干什么?” “祁总,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江霖摇摇头,凤眸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深窝眼,毫无惧意。 “遇到一个命定之人后,我可以改变的自己的性取向,他值得。” 话音落下,江霖关了车窗。 却听到祁厌的声音,穿透车窗玻璃:“江霖,你认真的?” 江霖有些想笑,也惊叹自己的演技极好。 祁厌圈子里,同性恋自然不少。所以,江霖不跟他玩。因为祁厌口碑对待感情的口碑太差,他怕自己以后娶媳妇会受影响。 那番话没有真心实意,纯恶意报复祁厌。谁让他,非得喊那一声江大明星。 活该。也该让他尝尝危机感是怎么一个味道。 盯着祁厌去追秦钰的背影,他嘴角的笑还没扬起,眼前却一道白光晃过。 头像是被人狠狠夯了一棍子,闷痛难忍。太阳穴如针刺,密密麻麻的疼痛袭向四肢百骸。 江霖掌心摁着头,手指都要掐进肉里,但在逼仄的空间里,只能喘着粗气。 疼痛半晌,他无力地瘫在方向盘上,热汗湿透全身。 驾驶座的男人,发白的脸和干裂的唇,煞是渗人,嘴唇嚅嗫着。 听不清,也毫无意识。 江霖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撕扯着脑子,疼痛万分。 “哥……” 一个音节从他嘴里念出,悲痛又缱绻,江霖听着只觉得见了鬼。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颤抖着手拨通赵天天的电话。 第14章 刮花你那张小白脸 夜晚也甚是闷热,今晚尤其,抬头都看不到天上的星星。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秦钰糊了一脸的汗。 他本身就是怕热体质,哪怕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心理作用也是改不了。 没了喝酒的蒙感,秦钰脑子神智全部回归。他走的快且急,生怕祁厌追上来报那嘴贱之仇。 额上的汗珠滑落,滑至睫毛下的眼里。 刺辣感袭来,他使劲眨了眨,伸手揉了一会。 直到眼睛没那么辣痛,秦钰又抬起双脚快步走。 上了电梯,趴门上听了一会,没有脚步和电梯声音的动静。 这才舒口气,利落地去洗了个热水澡。几分钟后,秦钰裹着浴巾出来,露出白皙的一大片肌肤。 说来也怪,谢霄这细长瘦削的身板,脱了衣服却浑然不觉干瘦,反而有种干练温柔的结实。 精瘦的胸膛和极为漂亮的人鱼线,也是让人眼馋羡慕的。 还是一句话,有钱人保养的好,不像他之前风吹日晒的,虽说没坐班工作前当苦力练就了一身腱子肉,但也晒得黑不溜秋。 好些年才养回白一点的样子。 丑与美分不出什么概念,但秦钰审美本就一般,觉得自己的身材才是正常男性所向往的,以至于每次看到秦牧,都恨不得把人天天拉到太阳底下多晒晒。 每每只换来那小兔崽子凉薄的眼神,以及冰冷让人吐血的话语:“秦钰,你很闲?” 秦钰也知道十六七岁的学生学业很紧,只能在想看顺眼和心里宽慰两者间徘徊几天后选择了后者。 算了,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打开落地窗,秦钰还没深吸两口气,门被敲响。 秦钰转身往监控屏看去,祁厌正一脸阴沉地盯着门上的感应监控。 目光对视,瞬间汗毛倒立,激起一身冷汗。 他这阴魂不散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 秦钰没搭理,径直离开。 敲门声仍在继续,声音一下又一下,让人心烦意乱。 本应隔音很好的房子,不知是门外人的讨人厌程度,还是像突然失去了屏障,噪音一点点侵入密不透风的门隙,无限放大。 让人难绷。 秦钰捂着耳朵蜷在沙发上,心底不知骂了祁厌多少代祖宗,声音才终于消失。 屋内安静下来,秦钰松了口气。 但又有动静传来,窸窸窣窣,咔咔哒哒。 伴随着把手扭动的声音,秦钰一整个暴起。 “我草,不是吧。” 祁厌那张让人生怒的脸,伴随着秦钰的狂吼,骤然出现在眼前。 秦钰一整个不可置信。 他刚换的新锁啊!新锁! 若不是他亲眼瞧着换锁师傅换的,真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还是该说,师傅换锁途中睡着的情况更合理。 “你怎么进来的?”秦钰见他就赤咧咧开门并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如临大敌,双手作抵御状。 祁厌目光第一时间锁住他的脸,而后垂眸。 那冷如寒冰的视线,将秦钰光溜的上身扫视的体无完肤,怒意难掩:“你就穿成这样?有人来家里怎么办?” 听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质问,秦钰啐了一口:“大半夜的谁进我家?我踏马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人傻不代表我跟你一样,”祁厌将手里一串钥匙晃了晃,又道:“发现锁被换了,我只能通过监控找到换锁师傅,问他要了钥匙。” 淡绯的红唇一张一合,语气中带着嗤笑:“你真能耐,怎么没把门换了?” “呵呵,你当我不敢?”秦钰冷呵。 明明他才是业主,竟然就这么把他卖了! 这师傅忒没有安全意识了,下次一定要给差评。 “行,你要是不嫌烦,换一个我撬一个。”明晃晃地灯光打在祁厌可怖的脸上,嘴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 明明是不染世俗的帅感,讲出的话却无端滑稽,惹人发笑。 秦钰莫名的没了脾气,迎着半关的窗灌进算得上温热的风,他竟不知道怎么似的,浑身过电打了个激灵。 他快步坐回沙发捞起薄褥盖上,背对着祁厌。 在这种小说世界,这种设定上,没有话语权的男人穿的少也是一种罪过,是要受人指点的。 他实在是累了,不想理论。 “随便,爱怎么撬怎么撬,别耽误我上班休息就行?” “呵呵……” 祁厌就站那不动了,但又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笑的渗人。 良久,他开口:“你辞职报告我批了吗?离了我哪家敢要你?” “是吗,那不劳您费心,下家早已找好。”秦钰划拉着手机,眼皮都不抬。 “是江霖,对吗?” 秦钰晃着的脚尖一顿,无语:“哈?” “你找的下家是江霖吧?我倒是大意了,就该想到,从两个月前你见到他之后,就放不下了。” “你有病吧!” “我有病?是你干的事情太过,还是我有病?谢霄,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好吗?这段时间你若有似无的抗拒也就算了,明目张胆朝我发火我也忍了,可现在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凭什么……” 一字一句,咬着牙低吼。 声音含着无端的破碎和哽咽,秦钰嫌恶的眼神蓦地消散。 他有些怔愣,亦有些慌。 所以说他这几个月的转变还是太明显了,不过也幸好祁厌只怀疑他的阴晴不定和是压抑久了突然爆发。 想到这他松口气,小心翼翼转头,下一秒瞬间吓掉魂。 对上那赤红的双眼,秦钰暗骂一句我草旋即有些无措:“嗳?” 本该“凶神恶煞”的太子爷,此刻眼尾通红,深窝眼里浅浅一层亮光,偏偏牙关紧咬,又倔又颇为违和。 委屈,悲伤,还有占据大半的……愤怒。 “你大爷的,别来精神攻击!” 秦钰两眼一黑,好似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商业大佬在自己面前委屈落泪,上去安慰?继续愤怒给他一脚?还是视而不见? 只是。 真上去了,到后面祁厌想到这事万一羞恼,会被当成目击者碎尸的吧…… 愤怒给一脚也不现实,可能当场就领盒饭。 讲真的,惹哭别人还是在小学时候了,而且是个小姑娘,像祁厌这种有权有势,比他还大的小子第一次见。 天可怜见,他秦钰活了活了小半辈子,确实是真没经验啊。 左思右想,良好的素质战胜心头的不耐。 他干巴巴出声:“不是哥们,有病这只是玩笑,我没有在针对你。” 看那人仍旧梗着脖子,不为所动。 秦钰循循善诱,放低音量:“祁总,你现在知道我本性暴露,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要求的谢霄了,你应该放心才对。恰巧你喜欢的人回来了,那我死皮赖脸跟在你身边,对他不好。你可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总不能落个脚踏两只船的污名,对不对?” 语气轻柔耐心,秦钰把哄秦牧的那一招搬出来。 不得不说,真的有用。 祁厌没再吭声,眼底的愤恨逐渐变得平静,越来越平,如一潭毫无波动的水。 深窝眼,愤怒起来宛若吃了人,一旦平静下来倒又有些太过生冷。 但,遂秦钰心愿。 他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在门口站着离他还有距离的男人突然迈着大步过来。 步伐沉重且急,走到沙发椅背后面。迎着秦钰迷茫的神情,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头被迫扬起,下巴的抓力生疼,秦钰刚想开口叫骂,祁厌的头靠了过来。 “唔……” 温凉的唇狠狠堵上他的,力道之重,秦钰觉得鼻骨都要断了,痛意以最大程度蔓延。 可他半个身子窝在沙发,没有一点余力去动弹。 祁厌弯腰,另一只手托起他的后脑勺,让他的唇不偏不倚地被衔接包裹。 秦钰眼睛都不敢眨,只见这男人发狠地索吻,眉头却始终紧皱。愤怒占据了祁厌的大脑,让祁厌难以抵抗。 牙齿紧紧磨着他的唇瓣,重重咬了一口。丝血在唇面流淌,被卷入口腔,钻入舌尖的味孔。 唇面被蹂躏,血腥味绽开,带着刺辣辣的痛意,秦钰直操祁厌祖宗十八代。 纵使吻戏没有第一次的窒息,但大脑突如其来的晕厥感也能让他眼前一黑。 忍着怒气,他使出吃奶的劲,却只能将唇错开毫厘。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掏心掏肺开导你,你搞偷袭?骂你有病,真是骂轻了!” 得了一丁点的空,秦钰毫不吝啬开骂。 祁厌不答,只是定定看着他,手却在不住地收紧。 “看你爹呢,你滚不滚?”秦钰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噎得慌。 祁厌始终弯着腰,看不出情绪。他眼前只有那张脸,柳叶眼怒目圆睁,陌生到祁厌看不透,也怕抓不着。 须臾,祁厌头垂下靠在秦钰肩膀,闷声道:“不滚。” 谢霄变了,不死皮赖脸待在他身边,就是不喜欢他,想远离。 跟之前不一样,他不喜欢,也不同意。 他宁愿秦钰过度要求,才不会衬得他只知道索取,而不关心秦钰。 他才不是……那种人渣。 声音很低,秦钰险些没听清。 碍于祁厌说出这种话的语调过于诡谲,他想把耳朵掏干净却没手,只能惊疑问出声:“什么玩意儿?” 祁厌大半个身子靠过来,负重感让人胸闷气短,那精壮的双臂使劲将他圈在怀里。 勒的秦钰腰骨发紧,硌的疼。 滚烫的呼吸洒在秦钰耳畔,那撩人心尖的声音道:“我不滚。谢霄,你不许赶我走……” 委屈巴巴,让人无法拒绝。 秦钰承认,自己心脏猝不及防地狂跳一瞬。此时的祁厌,像是一头难以驯服的凶兽,刚刚还在横冲直撞胡撕乱咬。 现在却收了利爪,磨了尖牙,乖顺地匍匐脚边。 纵使刚刚秦钰还厌恶到不行,恨不得将人一脚踹飞。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兴奋。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感,近乎高峰。 感受着胸前另一个人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秦钰共情能力不差,能体会到祁厌此时的无助。 怕被抛弃,怕被不喜欢。 种种迹象,是少年时期的秦牧所有的。 秦钰为长兄,做不到让秦牧改变骨子里的不安和卑怯,只能想尽办法温暖他,减缓他的压抑。 此刻对祁厌亦然。 他拒绝不了受伤的孩子独自舔舐伤口,他发誓遇到这种孩子一定会劝导和安慰。 譬如此刻, 秦钰颇像一个老父亲,一只手抚上祁厌的背,另只手放在他的头顶,一下下地轻柔抚摸,无声安慰。 良久,久到连秦钰自己都要被自己净化,那人终于有了动作。 可是, 人善被人欺…… 祁厌重新索吻,在秦钰震惊的目光下,勾扯着他那腰间欲掉不掉的围巾。 “嗳嗳嗳?干嘛呢!”秦钰厉声呵斥。 这一瞬的祁厌又成了聋子,充耳不闻,手上动作却不停。 推扯间,秦钰感受到浴巾脱落,整个人被提起来。 还没来得及拢好,祁厌直起腰将他拉入怀中,抱起。 二人之间说不上力量悬殊,可本就如同走光的秦钰,赤着身子根本不敢动。 “混蛋,你踏马把我放下来!我告诉你强上是犯法的,你再走一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听到没有!踏马的,老子要报警抓你!” 客厅离卧室,数十米的路程,愣是让祁厌走出了几步的距离。秦钰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但面前的傻逼自顾自走他的,屁都不吭一声,秦钰再毒的话,也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杀伤力。 “零零三,报警!” 【抱歉宿主,系统没这个功能……】 “妈的!没有就让你那弱智主神开发啊,关键时候怎么不维护宿主的利益了?滚犊子的,一个个都傻逼,我服了还不行?” 秦钰激动起来,口不择言,骂的零零三一阵沉默后,才道:【知道了宿主,我会上报的。】 无暇管零零三,秦钰被扔在了床上。 随着“啪嗒”一声,头灯的吊灯亮起,未等祁厌欺身而上,他一个轱辘翻到对侧床下。 “谢霄,别闹。听话,过来。”脱口而出的话显得格外沙哑蛊惑。 但对秦钰来说,不亚于哑巴学说话—— 嘲哳难听。 双人床很大,床头柜零零散散放了很多东西、指甲刀,瓜子壳,纸巾,还有其余杂七杂八的零食。 他左右观望,在祁厌绕床过来,脚步抬起的那一瞬,秦钰忙抓起那把指甲刀厉声呵退。 “闹你个锤子,听你大爷!你再过来老子拿这刀……刮花你那张小白脸!” 反应过来指甲刀的伤害微小,秦钰心虚地声音都降了几个调。 “……” 漫长的沉默。 终是祁厌叹了口气,道了句:“算了……” 秦钰心下一松,喜上眉梢:“早这种觉悟多好,老子——操——” 祁厌却在他放松警惕之余,前进一步,弯下腰从另侧长臂一伸将人拽了上来,死死摁在床上,让他无法动弹。 第15章 我卖给你了? (改太多次了,很清水了大人!谢谢) 秦钰涨红着脸,满目惊恐。 窗外闷闷沉沉,祁厌开了灯,确保屋内清清楚楚能看到每一寸地方。 不管身下人如何叫嚣,眼神幽暗地盯着秦钰脸上变化的颜色及表情。 他就是装的,小的时候他就像个蛮牛犊,老是一不顺心跟别的孩子争吵,一打打一堆。每次谢霄总会出来拉架帮忙,后面谢霄总被院长带着一同去买东西,一去去一天。 回来看到他受了伤,心疼的搂着他哄,也像刚刚这般温柔认真,谢霄虽然性格变了,但骨子里仍一如既往。 对于这时候的谢霄,他明确的知晓自己的内心,想欺负,想占有,想让他无力反抗。 奈何身下人看不到他内心密密麻麻的文字,否则定要一蹦三丈高,血吐三尺远。 欣赏够了,听够了,祁厌唇角轻勾,嘴边溢出一声轻笑。 滚烫的吻像刀片,凌迟全身,让那股油然而生的羞恼无处遁形。 皆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秦钰咬牙。 “祁厌……”燥热让他不住蛄蛹着身体。 “忍一会就好……” “忍你妈——我真草了!”后槽牙狠狠咬着,一字一顿吐在祁厌近在咫尺的脸上。 秦钰想起身,但被压的死死的,毫无能力翻身。 屈辱感只能让他选择偏着头闭上眼。 【读者正在下达指示……请宿主稍作等待……】 零零三声音适时响起,秦钰深呼一口气转移注意力。心力交瘁,心声也稍许低沉:“怎么了?” 【请稍等,指示下达完成。请宿主……】 似是知晓了不好的事情,零零三骤然消声,秦钰有股不好的预感,提着一口气。 疑惑道:“到底做什么?” 零零三沉默没多久,机械的电子音难得流露出一丝踌躇:【能量波动出现了……】 “有屁快放。”燥意难掩,秦钰骂道。 【下达了首次随机事件,说看到这里的描述觉得祁厌这个男人心里有柔软的一面,如果反差肯定……所以要宿主改变原主谢霄的弱受身份,转受为攻。。。】 “??” “什么意思?”秦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体僵住。 【之前是祁厌在上面主导,而现在将要变成您主导,将二人床上身份互换。】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干他?你有病吧?不是……哪个读者那么变态,他有病吧!!” 秦钰怒不可遏,就差没一口老血吐一床。 “你看他那身躯,看我这小鸡仔身板,读者爱好挺特别啊!” 他穿过来也有不短时间,受身边没有多少直男的环境熏陶,这种设定他已经大致了解过。 只是,若换攻略对象他能接受,让他强上……他做不到。 本来被迫与男人做那种事,就不在他意愿中,睁一只闭一只眼已经给足了零零三面子,现在想着让他出卖灵魂,换取傻逼剧情的推进。 门都没有! 【一切以读者为准,若是强行拒绝,扣除好感值,并将宿主原来世界时间线解除冻结。】 【提醒您一句,解除冻结后,你亲人无论面对怎样的抉择后,哪怕你攻略任务完成后,亦不能要求改变他的结局。】 秦钰紧咬牙的动作蓦地一松,瞬间泄气:“就是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呗?” 【没有机会,也没有余地。】 那不含感情的电子音,让人心烦。 “你发什么呆?” 许久,窸窸窣窣地声音还有那一句仿若晴天霹雳,秦钰被拉回注意力。 身上的重量猛地一轻,祁厌原来的上衣不知何时被脱掉。 白皙精壮的胸膛瞬间暴露无遗,胸肌坚硬结实,轮廓流畅饱满。汗珠顺着脖子流淌,透过灯光发出诱人的光泽。 热意被无形熏蒸,秦钰额前的汗糊了一眼。 【时间紧迫,请宿主迅速作出回应。】 忍了又忍,终是难以想象秦牧无人可依的模样。秦钰冷声道:“我同意,遵守意愿。” 一句话,仿佛花光了秦钰全部的力气。 祁厌还未动手,就见身下人猛地抓住他的手。 秦钰盯着他却没说话,而是又问了零零三:“等会……如果那边是读者的话,那看到这,天杀的不会给老子现场直播吧?” 【自然不是,都说了小说以文字展现后全凭想象,而且任何系统都不会做你想的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秦钰松了口气,不再纠结某三说他下三滥。 这才回过神,握住那祁厌的手指发颤。 祁厌动作一顿,垂眸看向那只手,用力极大,经脉暴起,似要将他自己的手腕捏碎。 他看向秦钰,触及那浅亮的瞳孔,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有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谢霄,你……” 祁厌嘴唇一动,秦钰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趁着他呆住的空档,握着祁厌的手借力起身。 秦钰直起上半身,在面前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状态下,将人推倒。 整个人重量全压上去,秦钰却在这时打了退堂鼓:“零零三,我手都是抖的,你让我怎么做?操蛋玩意儿!” 【你只有两种选择:做,或是不做。选择在你,结局在我。】 “……”变相的威胁,真是日了狗了! “谢霄。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会看吗?”秦钰气在心头,往他身上猛掐几下。 成功惹的那男人皱眉,秦钰心里舒服不少。 他忍不住注视着那张得天独厚的大男主脸,仍旧是每看一次必要惊叹阵阵。 祁厌,还是一句话——像是古希腊神明降临的最完美之作。深邃眼眸不语时,像蒙了层霜雾,一眼瞥见就让人退却,不敢靠近。 可此刻,或许是秦钰下手狠了,那双眼浮起一层水汽,很性感。 鼻尖热意汹涌,秦钰慌忙伸手摸了摸。 没流鼻血,还好…… 他松了口气,却见祁厌满怀探究地打量他,薄唇轻言:“你今天,真的十分不对劲。” 秦钰心里咯噔一下,又听他道:“你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难不成,你今日终于开窍了?” “呵……” 秦钰笑而不答,手上的动作迅速发狠,在他脸上猛拍一巴掌。 声音脆响,他满意转移阵地。 秦钰收手,低头附在他耳边:“试终归是要试,但今日你必须全部听我的指令,不得反抗,让我主导,可以吗?” 祁厌眉毛高挑,质问:“什么意思?你让我做下面的?” “对啊,很难懂?”秦钰也不着急,毕竟床上身份互换,任谁都无法这么快接受。 就算祁厌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你这型号如何能做上面的?”杀人诛心的话,总是轻而易举能在祁厌嘴里听到。 若是搁平时秦钰定要狗急跳墙,可现在他满脑子只有稳住祁厌,不予计较。 “能不能做得到,试过才知道。” “你等会,我先缓缓。”秦钰摁住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热汗拂面。 可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钰有些尴尬,仍在坚持。 “谢霄,你不行。”再一次的否定传来,秦钰真恼了。 冲着他就是一顿吼,“我他妈知道,用你多嘴,就你长眼睛了是吧?” 想之前他不过二十一岁的阳光男孩,因为早早上班,没时间谈恋爱,更别提交女朋友做这种事。 他秦钰可是正经男儿郎,不是什么情圣。 “……” 祁厌沉默,想起身又被摁下。 过来一阵他骤然冷脸,“滚开!” “不是,我还没开始……” “让你滚,听不懂吗!”气压逐渐变得阴沉,秦钰有些心虚外加害怕。 “行,凶个毛线!” 赶忙退离他一米开外,跪坐在床边,一副无辜又害怕的模样。 祁厌亦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生冷,想缓和,但在这件事上始终拉不下脸面。 只能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着衣服,余光却看不清秦钰什么表情。 殊不知那人此刻正与零零三谈条件:“人家死活不愿,我估计无法霸王硬上弓了,若是人家非占我便宜,我从还是不从?” 【不从。从刚刚开始,你已经绑定此文主角主攻身份,攻略对象已变为主受,若是期间你再次被反攻,任务直接失败。】 “我擦!什么狗日的绑定?有通知当事人吗?不就说只有这一次,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无需多管,只需严格执行。】 “执行你妈,第一次都不成功,我以后是天天趴他耳边求他是吗?” “你说话啊,零零三!” “嗐?零零三?” “sb玩意,又他妈装聋作哑!”秦钰狠狠啐了一口,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很长一段时间,窗外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滴滴撞击在玻璃上,越来越响。 “下雨了……” 秦钰没由来冒出一句,随后消声。 “嗯。” 又是沉默。 祁厌坐在背着床的小沙发上,掏出烟塞进嘴里,手往兜里摸索着,又看向秦钰。 “打火机。” 秦钰熟练扒开床头柜,从里面捞出扔给他。 “咔哒”一声,火焰点上纸烟。星火明灭交替,转变成从祁厌嘴里吐出的烟圈。 “谢霄,我警告你,以后这种想法不准再提。”痛觉仍在蔓延,祁厌捏着烟,脸始终黑着,冷声告诫。 互换主导身份这种事,不仅意味着过程会不会舒服,也意味着男人出门在外的脸面。 脸面他拉不下,而谢霄这技巧,更谈不上让人舒服。 秦钰拒绝地义正言辞:“做事情要公平,我不同意。” 祁厌似是没想到他突然对这种事情产生了反抗,气笑了:“之前不是过的好好的,你非要与我找不痛快是吗?这两件事如何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能?你睡我都能随随便便,听你指挥,我还不能提个要求?” 秦钰呵呵笑着,一副颇为看透的模样。 “该不会是小情人在身边吹枕边风,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行了?” 见祁厌不说话,秦钰讽刺一笑:“也是,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自是看不上糟糠。” 祁厌再次被噎,顺了半天气愣是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说真的,秦钰有些时候情绪来的刚刚好,颇有演戏的天分。就比如此刻,双目怒视,眼尾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根本没碰……” 罢了,谢霄也不会信他。 祁厌不欲再说,冷着脸,继续怒抽两大口。 秦钰有些累,顺势倒在床上背对着祁厌,纠结着该如何逼零零三打消那个念头。 却又听背后声音响起。 “谢霄,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从小宇回来之后我俩清清白白,他也没在浅水湾住。我还没纵欲到那种地步,明白吗?” 秦钰微怔:“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待在我身边,不能走,不许见别的男人。” “算了,我一个人挺好。而且孟小宇也挺可怜的,大老远回来只为跟你重逢,你别伤了人家的心。” 听得这话,祁厌指节捏的嘎吱响。 “你什么意思?” 之前喜欢的时候巴不得每分钟都黏在身边,现在变心了将他往外推? “没什么意思,祁大总,你到底喜欢我和他其中哪个?总不能没个名分,让我不清不楚地跟你一辈子吧?” 秦钰有意为难他,咄咄逼人。 “……” 祁厌被噎,瞬间歇了话语。 良久,他才又道:“抱歉,我现在很乱,想不明白。” 啧,变相的逃避。 那之前还装什么深情好男人的人设?烂透了好吧。 秦钰始终背对着他,能肆无忌惮翻着白眼。 “那你就别指望我能安安静静待你身边,我已经变得不再容易迁就,也做不到不与别的人亲近。” 不跟男人亲近,那就找姑娘,他还挺乐意的。 “不行。” “不行你妈,我真服了。凭什么啊?你是我爹我妈啊,我这条贱命卖你了是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自杀行不行?” 秦钰气极反笑,扭着头瞪那正襟危坐的死男人。 “我们俩只是那种床上……相互取暖的关系,不是主仆,ok?” 他尽量让词语显得不那么粗俗,下流。 祁厌也笑了,剩下一截烟快要燃尽,他摁在烟灰缸里,用力捻灭。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家都在我手里,你敢让我不高兴试试。” “我怕你?” 秦钰才不傻,他卡里的钱不少,而且房产也是他的,激将法没用。 何况,饿死之前他可以向零零三要,权当预支工资了。 “你——” 祁厌最恨他轻飘飘的话语,半晌缓不过来气。最终还是捞起外套,大步离开。 甩下一句:“既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第16章 搞的我像负心汉 一晃好些天过去,秦钰躺累了就换个姿势,毫无生活气息。 自从那天和祁厌不欢而散后,秦钰顶着每日要被零零三明戳戳嫌弃的压力,躺尸了半个月。 “恨铁不成钢”这句话,真不能来形容他。他只是现实生活中日子过的不顺意,又不算铁血男儿,更没有理由没苦硬吃。 直到冲厕所的时候,手机不小心从兜里滑出,寿终正寝。 秦钰擦干水,盯着那能开机但有些失灵的手机,没由来的焦躁使他心烦。 手机坏掉,麻烦事一大堆,只能苦哈哈跑到手机店重新换了一个。 倒不是舍得,因为手机在他们这里都是限量新款,维修费也得好几千,秦钰干脆直接重买。 重新适应着手机新系统,秦钰有些颓然:“零零三,有没有能快速的方式赚大钱?” 暂时不缺,但是日后估计经不住他这么耗。 【有是有,但警告一句,不是违法就是犯罪,莫要走上不归路。】 秦钰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你想哪去了,老子不会出卖道德,就是问一下,除了这种大企业,还有不用费脑子就能赚到钱的吗?” 小说世界设定还是与现实生活有些偏差,秦钰做不到先斩后奏。 零零三思虑一会,道:【我接触人类社会也挺久了,据我所知,这种一般都是靠卖力气赚钱,你愿意去?】 “也是,”秦钰歪在床上,立马摇头:“已经没力气了,就这样吧,真的要摆烂了。” 零零三:【……】 【秦钰。有些话我不想多说,总觉得费心费神,但我现在实属忍无可忍了。】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床上躺尸的男人一怔,挑眉愣道:“我又惹你了?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个负心汉。” 【并不。你是我挑选的宿主,也与我做过约定,必定会认真对待世界任务,但是这短短几个月,我已经快对你丧失期待。既然你只想着摆烂,那于我而言就是白费时间,所以——】 “所以,你要抛弃我了?” 秦钰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话外音,下意识直起身子半坐起来,不可置信。 而且他也就说了尽力而为,没说认真对待,他不背锅。 但无法看到零零三,更猜不出它此刻是何种表情。 不免有些着急:“可是你也答应我的,会给我时间缓冲,我只是在慢慢适应这个新社会,也不行吗?” 【适应的方式有许多种,秦钰。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我理解,可是我看到的只有你遇事不决,习惯性逃避。我们是协议关系,不是单方面对你进行投资,风险不该由我承担。】 零零三尽管说的算得上含蓄,但秦钰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僵住。 冷风吹在身上,秦钰只觉热意汹涌,压不下去。 尽管早已习惯了电子音的波澜不变,他还是听出了几分失望和无奈。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我怎么就逃避了?我是说不干就不干了,还是给你捅娄子了?” 秦钰甩开被子,嗤了声。 “是,谁不想摆烂?我就是烂命一条死了就算了,但,是你先诱骗我到这个地方,为你做事。也是你在我每次遇到棘手难以处理的事情后,不是置之不理就是站在别人的立场劝我忍受。我到现在一点蝇头小利都没见着,你让我如何心甘情愿做什么狗屁任务?” “我告诉你,老子就是自私,贪财!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就这么跟你说,你讲的所有狗屁奖励我都不稀罕,要不是为了秦牧,我死就死了,能受你的威胁?” 一长串话语,如弹珠般滚落,秦钰一个没刹住,被口水呛了嗓子。 咳了半天,眼泪忍着没飙出,却听不到零零三的声音。 秦钰好一会才缓过来,放低声音:“零零三,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任何事都要讲究个双向包容,双向选择,至少要占一样吧?但是我并不是自愿选择你的,那你就应该包容我一下,对不对?” 仍是静默。 秦钰也有些心虚,不自在。 但还是梗着脖子:“我豁得出去时,自然不会扭捏,只是你给我下达的那个任务,不是我说可以就能完成的,催也没用。” 没人搭话,他一时觉得现在陷入了恍惚,有些精神错乱。 倚在床头闭目片刻,蓦地想开了。 淡淡笑着:“也是,你们没血没肉的,自然不懂我们小老百姓的踌躇。但你放心,我会调整好心态,会帮你早点晋升。” 话语牵强,又带着自我嘲讽。 【抱歉秦钰。】 零零三总算出声,语气也与往常不同,愈发低沉莫名的温柔。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振作起来,毕竟我们所要经历的世界不止一个,你明白吗,秦钰?】 “明白。”日头渐渐暗下去,秦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零零三沉默地看他,盯着那明显不快的面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钰,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还是先别说了,我怕听着头皮发麻,老子一个大男人,受不得温柔暴击好么?” 秦钰打断他,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你直来直去,我没心没肺,咱俩要不是一个人, 一个是看不见的机械芯片,说不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偶尔互怼太正常不过了。” 秦钰勾唇,有些不着调地开着玩笑。 哪怕关系熟络,他也不会喜欢别人直白地对自己表达歉意,肉麻且别扭。 直到秦钰进了厨房,将上午吃剩下的饭重新放进微波炉,零零三才开口。 【好,你刚刚说的话,我记下了。】 “嗯。” 秦钰淡淡应了句,打开水龙头洗净手。 二人的口角也算得上是刚开始就被息止,只是“逃避”这两个字,却开始成了秦钰心里扎着的一根刺。 他开始认真翻着招聘网站,试图寻找一个还不错的工作。 只是每次投出去之后,不是杳无音讯,就是被迅速驳回。 秦钰内心悲戚,岂会不知这是祁厌阻止他离开的招数? 直到日暮西沉,依旧是一无所获。 “零零三,你那天的话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要不要试试买股?你刚好帮我动用智能大脑算一下,近期入股哪个基金稳赚不赔?” 秦钰盘着腿,将电脑放上面仔细浏览那一道道波浪线。 股票什么的他也看不懂,只能请外援。 【投资行业均有风险,我不清楚作者的立意,也窥不到作者写出这篇文的侧重点在哪,所以关于资金股票这方面,无法算得出。】 “哦。” 秦钰彻底心碎,长长的指节仍是不死心地在触屏键盘上划拉。 感受到自己宿主的情绪下跌,零零三为他出谋划策:【这些设定还是要通过原世界的角色来给予答案,你可以问问主角。】 “嗯,我想想。” 秦钰咬着唇,思考一会,便拨通了那许久没通过的号码。 逃避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他说干就干。 漫长的十几秒后,祁厌接通电话:“喂?” 那性感,如玉石闷沉的声音响起,秦钰没由来地心跳漏半拍,指尖一抖摁下挂断键。 “……” 零零三:【……】 它只想扶额:【秦钰,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点错了。”秦钰连忙道歉,重新拨打。 三秒未到,电话那端问:“这次没打错?” 语气染了几分调笑意味,秦钰脸有些热,不自在道:“意外意外,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来找我?准备低头哄我回去了?”祁厌有些意外。 但不乏开心,话都扬了两个调。 秦钰心直口快:“当然不是,”他实诚道:“最近想要买股票,但不太了解市场行情,想来问问你在这方面有没有更好的见解?” 他说的直白,就差没把替他选择挂在嘴上。 祁厌有片刻的沉默,淡声道:“只为这个,没有其他事?” “嗯。”秦钰舔着牙,等待后文。 “缺钱?”祁厌问。 “差不多吧。” “卡里钱都花光了?” 秦钰像被戳中命肋,光速变脸:“你还好意思讲,老子就三张卡你还停了两张。” 大爷的!之前不知道是祁厌给他开的,否则还吝啬什么? 现在好了,就剩他那一张卡能用,都买不起祁厌那些好地段的房子。 “呵呵,”祁厌没忍住笑了,反问:“那天你硬气的很,一个没忍住就想试一下冻结资金之后,你会不会狗急跳墙。怎么,反悔了?打算回到我的臂弯之下了?” “你才是狗。老子铁骨铮铮,又不是娇弱的小白脸,你踏马想的美,要说也是你滚回来。” 秦钰不想与他掰扯,听着那笑只觉得烦躁,催道:“股市那些东西你看完了跟我说一声,别忘了啊?” “行。” 祁厌看似心情不错,并没拒绝。 随后又闷声道:“你再等等,最近没时间。” “啥?”秦钰指尖在红色按键上顿住,疑惑道。 “忙着准备和“遇舟”公司的交接工作,等闲下来的时候我去看你,好吗?” 【好感度上升百分之二,总值已达百分之八十七,宿主再接再厉。】 电子音播报着一段话,含着惊疑但更多还是为秦钰感到欣喜。 秦钰愣了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你忙完了随时欢迎,突然讲这些,搞得像我栓你腿了。” “好。主要是怕你躲我,不敢去。” 嘁,怪不得原主心甘情愿被使唤,原来霸总柔下声来,还真与深情男无差别。 秦钰一阵头皮发麻,耸耸肩敷衍哼哼:“随你,我要睡了,明天还要继续找工作呢。” 那头一顿,“真不想回来?” “不回。” 祁厌没吃惊他的倔强,轻叹声道:“也行,地产行业除了我这边,没有适合你的。鱼龙混杂,依你现在的狗脾气,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上次听你跟赵天天联系过,他名下是一家金融科技公司,以你的头脑,更适合那个地方。” 秦钰还没回答,又听他补充:“不过最适合你的地方,永远是我这边,既然暂时不需要,那就先给你空着。” “呸,没脸没皮的家伙,不说了睡手机上了。” 秦钰小声骂了句,哼了两声就挂断电话。 但不得不说,祁厌讲的很对。 他也是了解过这方面,房地产早些年无比吃香,现在虽然还是牟利较大的一方,但早已经鱼龙混杂,很多地方被资本腐蚀。 他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原主也是,所以,祁厌还算是有点良心,替他考虑。 他立马跟赵天天进行了沟通,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一时间郁气全无。 饭都懒得吃,秦钰洗洗便睡了。 报道那天恰逢周一,秦钰穿了一身正装去恒业公司,虽说不用面试,但也要给部门的人留下好印象。 恒业公司员工趋于饱和,赵天天也没有裁员的习惯,所以很多部门都不愿意塞新人。 他跟着人事在各部门转了一圈,悻悻而归。没办法,只能听吩咐先在总裁办公室等着消息。 赵天天开完会,马不停蹄来找他,一见面就抱歉道:“霄哥对不起,怪我当时说有新人来入职时太过随意,考虑欠缺,让你久等。” “没事,真没事,”秦钰惶恐,颤颤巍巍道:“我只是来打工的……” 赵天天还是会做人,说是随意,不如说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不让别人觉得一上来就安排好舒适的岗位,让别人心生不平。 秦钰能理解,但没法安然接受道歉。 一个下属,很难受得起上级的糖衣炮弹,虽然赵天天是无比真诚的那种。 可惜主角光环不在他身上,否则的话,这剧情走向也忒狗血了。 “嘿嘿嘿,对朋友有种条件反射。” 赵天天理了理西服衣领,身姿挺的板正。他咳了一声,正经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暂时当我的助理,等有合适的岗位,我再来安排,可以吗?” “那我这算不算……也不是走后门吧,但应该会让人心里不平衡吧?”秦钰忍着惊讶问出声,忐忑。 在祁厌身边走后门,因为身份摆在那,在这边? 他算老几哟! “不算,江霖这段时间头痛发作频繁,让他住院休养了,所以你暂时替代一段时间,可以吗?” 知晓他的想法,赵天天先是一愣否认很快又笑道:“而且我跟其他部门的都打过招呼,代班没什么大事。” “这样啊,”秦钰点点头,又道:“那江霖现在还好吗,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下班我们一起,霄哥你先熟悉一下工作,不懂的问我。” “好的,赵总。” 秦钰顺势到那空着的工位上坐着,一如在祁厌身边的状态,但相比之下,还是这边的空气清新。 简单的在赵天天身边打下手,也算一天无差错结束。 下班后,两人简单收拾一通就去了医院,直达高楼vip病房。 第17章 遭人嫌弃 听赵天天说,江霖这头痛是偶发性,之前从未有过相似的病史。只是症状突然出现程度还深,两人不乏觉得会,但在医生的再三保证下,还是放宽了心。 秦钰来看江霖,本就是想顺水推舟还个人情,二人也算不上熟。在江霖淡漠的眼神扫来时,他浅浅微笑后将水果补品放好,随意寒暄几句就坐一旁听两个人聊些别的话题。 病房光线明亮,霞光透过落地窗打进来,病室空调打的较低,穿的单薄只觉冷意袭来。 但秦钰这段时间没睡够,此时困倦无比连打几个哈欠,两人的聊天话语一概没听进去。 直到泪意模糊双眼,秦钰突然打算早些回去。 他使劲搓了搓脸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开口,赵天天突然看向他,扬了声音。 “霄哥,要喝点什么?我来点。” 秦钰飞快摇头:“不用不用,我不渴,正准备回去了。” “啊?”赵天天一愣,疑问着:“刚刚在车上还说要一起吃饭呢,怎么就突然要走了?今天下班也不早,现在又奔波一路,干脆在这边吃呗,饭我已经叫司机买好了,估计十来分钟就能送到。” “哈……” 车上答应的?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钰盯着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眸,有些踌躇。 “霄哥,你要放我鸽子嘛?”赵天天换上常服,一身短t牛仔裤,俨然单纯男大的模样。此刻一撇嘴,哪有办公室总裁的模样。 即便秦钰心里直喊冤,但对小男孩,终归还是忍着没拒绝:“这倒没有。” “那就好。阿霖头痛,喝点果汁,霄哥,你要喝红酒还是啤酒?” “随……啤酒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秦钰刚想说随便,反应过来这两个字不妥,甚至遭人讨厌,赶紧改口。 “客气什么,人多热闹,阿霖也开心。”赵天天瞬间展颜,看向江霖:“你说对吧?” 江霖:“……” 不知道,不想说。 江霖始终淡淡靠着床头,眼也不抬。 他并不想喝果汁,但又懒得跟赵天天掰扯。 旁边的人抿着唇憋笑,知道他那个臭脾性,干脆不再逗他。 随后从病床椅子上站起,有些不适地揉着肚子往卫生间走去:“不说了我先上个厕所,你们等饭到就吃,不用等我。” “好。” 赵天天人影一进厕所,屋内唯一的人气也像突然消逝似的,气氛瞬间鸦寂。 秦钰杵在那,看着江霖垂着眸,那纤长的睫毛被玻璃窗外的光留下一道阴翳。 不知为何,从进门起,江霖的目光始终没大幅度地抬起过,略显的不自然。 病号服大了一点,在那微弓着的背上搭着,显得松垮连带着浑身都有些阴郁。 秦钰有些怔神,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还未等他继续审视出个理所然来,江霖直直抬起头,对上目光。 “谢霄,你站着不累吗?椅子沙发都有,随便坐。不然等会天天出来看你傻站着,又要说我对朋友不热情,没眼色。” 那无比认真却明显带取笑意味的话语一出,秦钰心底的怀疑散地无影无踪。 他毫无察觉地松口气,同样笑着:“不至于,站着对腰好,而且天天他……不是那种人。” “也是。”江霖笑了两声,掀了被子下床。 病号服在眼前,秦钰一时间条件反射想按住他,手指蜷了蜷终是化成问句:“头痛完全缓解了没,确定现在能下床?” 他不知道江霖之前的病情,但看现在虚弱的样子,估计走去厕所都够呛,只是他不好意思说人家不能独自如厕,象征性问问。 “我都躺两天一夜了,应该是没问题了……”话音未落,他一个脚软,差点直愣愣摔倒。 场面有些尴尬,秦钰忍着笑冲他伸出手:“别逞能了,就算躺半天脚下也无力,一不留神就摔的。要走走还是去哪,我扶你。” 看秦钰递来的双手,江霖兀自尴尬片刻后,还是选择伸出手,搭上那比他还要白上两分的小臂道:“阳台吧,躺一天了头有些发昏,顺便晒会不烫的太阳。” 秦钰轻笑一声,握住他的胳膊:“好……” 一股淡果香被嗅入鼻腔,江霖一个恍惚。还未走半步,头又兀地痛起来。 “江霖?你没事吧?”秦钰吓了一跳,连忙将人往床上摁。 “没事。”江霖缓了缓,摆摆手。 不浓烈的香味,甚至可以说淡的不贴着几乎闻不到,却始终在江霖鼻腔冲撞。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很久才清明。 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江霖喘了口气抬眸看向秦钰:“你身上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是那味道叫不出名字却让他异常熟悉。 “混一天了,有点汗臭味正常。”秦钰有些脸热,以为自己身上不能闻的气味把人家头又熏痛了。 “不,是香味……”江霖嘴边嗫嚅着,低低浅浅地钻入秦钰耳朵。 他皱眉偏头闻了闻,心中明朗:“我习惯用这个味道的香水,找了好久才买到……” “刺鼻吗?不应该啊,还说你对这种味道过敏?” 江霖头不疼了,挥挥手:“不是,算了当我没问。” 秦钰也歇了声,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 又过了片刻,江霖重新下了床:“我好多了,自己去透透气,你随意。” “你注意些。”秦钰心尖直颤,但人不让搀扶,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看江霖到阳台收了些衣服,返回放进衣柜。 动作也算利落,他没好意思开口去帮忙,坐回到。 “叮咚——” 病房门铃被摁响,江霖动作停住,刚想往门口走,就见秦钰快步过去,边走边道:“我来开,你收拾你的。” 门外是赵天天的司机张叔,他连忙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装袋,道声谢。 “饭到了?还挺凑巧。”赵天天出来,看向在饭桌前拆袋子的秦钰,挑眉道。 “还好,也没多久。” “是嘛,我腿都蹲麻了,还以为过了很久。” 江霖将柜门关好,走过来,冷不防地开口:“身体太虚了,气血不足,下次带你去健身。” 赵天天:“!!” “我不要,我才不去。” 体虚归体虚,他从小在精致的家庭中长大,不喜欢去人多或者运动量大的场所里。 一不小心惹的一身臭汗,他真的会难受许多天。 “不止气血,在公司待的烦,更应该宣泄出去,健身是个很有用的方式。” 赵天天手摇出了残影,生怕拒绝不到位:“不听不听,我雷运动。” 江霖:“……” 秦钰:“?” 他没认真听,有些恍惚是怎么将话题转到健身上去的。 但看二人无法继续就此事交流,他歇了慢慢撕包装的心思,直接暴力扯开。 家常小炒菜,但卖相一看就是高档饭店。分了筷子和饭,三个大男人就那么草草扒拉完。 直到走出医院,秦钰脑袋醉醺醺的感觉更严重了。 他全程喝了不少啤酒,那些贵菜都吃的少。不是不饿,而是那酒真的好喝,意外对了胃口。醇香而不烈,舌尖回味。对着标签一看,双眼一瞪,比利时进口。 价格?也搜了下,是真的贵。 很好,是他一罐几块钱啤酒的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闭眼直入的。 温热的风吹到脸上,秦钰思绪有些清明,但脸颊仍旧滚烫。 他望着空荡荡,时不时有车子疾驰而过的大马路,发着呆。 不是,他怎么自己一个人下来的? 眯了眯眼,拍着脑袋想了一会。 噢,江霖有个啥检查要做,不记得了。赵天天陪他去,叮嘱自己先等着。然后他乖乖点点头,但坐着坐着就自己下电梯到医院门口了。 皮鞋踩着马路牙子,秦钰吹了一会儿温热的风,面上渗出丝丝细汗。 天色黑沉,云彩也密集看不到星星。路灯刺眼,他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一个电话弹了进来。 双眼还没看清来电的时候,手指下意识接通。 “谢霄,在哪呢?” “祁厌?”那端一通,秦钰立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不然呢,你见过哪个跟我撞声音的?”祁厌满是不耐,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会沉声道:“你不在家,又去哪胡作非为了?” 这下秦钰是真回神了,立马答:“没胡闹,我在医院呢。”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出事了,严不严重,怎么没跟我——” 秦钰听得头痛:“打住,我没出事,是跟朋友一起去医院探望病人,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哥哥!” 绕是好脾气,也不适合跟祁厌聊天。 秦钰脑袋昏沉,但不傻,问着:“怎么知道我没回,你该不会、又到我家去骚扰我了?” 祁厌:“?” “什么叫骚扰,你最好跟我解释解释。还有,在哪个医院,我去接你。” 秦钰想了想,还是婉拒:“就市立医院,离公寓挺近的,我打车回去就行。” “你能不能闭嘴,打车不安全。站那别动,等我过去,不然的话你死定了。”祁厌明显不想跟他多费口舌,雷厉风行道。 “欸?我——” 伴随着掐断电话的声音,一句话被堵着没能说完,秦钰暗骂一声只能作罢。 外面有些热,他腆着脸去了旁边的安保室。 十几分钟后,一辆锃亮到反光的布加迪停在医院门口。驾驶座上,祁厌熄了火,往车窗外看了一圈。 冷冷清清,没有人影。 不耐地从副驾捞过手机打电话,但显示关机。 想了几个坏的结果,他眉眼一寒。 急匆匆就往里面赶,顺手拨通赵天天的电话。 “厌哥?是、有什么事吗?”对面有些意外,同样有些战战兢兢。 “谢霄刚刚说在楼下,但我没见到人,他有没有上去找你?” “没有,估计自己打车回去了。抱歉厌哥,我叮嘱过他在病房待着然后送他回去的,要不我帮忙找一下?” 祁厌有些头疼,还没答话,余光精准捕捉到保安亭里横七竖八躺倒在椅子上的秦钰。 心下一松,谢绝赵天天好意:“不用,人找到了。” “啊?哦,那就行,那你们赶紧回去歇着。” 赵天天说完,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 祁厌将手机塞回口袋,朝被霸占了位置只能在门口站着的保安大哥说了声抱歉和谢谢,进去将人摇醒。 “谢霄,起来。” 秦钰睡得正香,皱眉嘤咛两声:“谁他大爷叫谢霄啊,别吵吵我睡觉。” 祁厌见他赖着,那睡颜称不上好,心中起了逗弄心思在他耳边悄悄低语:“你再不醒,那银行卡就没必要解封,以后你真的是穷困潦倒都不管你了。” 银行卡?穷困潦倒? 那怎么行! 威胁果然有用,秦钰突然清醒。 他艰难睁开眼,就与祁厌那双黝黑深邃的双眸撞上。 “祁厌?你来那么快?” 他慌忙坐起,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又重新瘫倒。 “不然呢,看你耍酒疯?都把人家位置工位霸占了,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祁厌睨他一眼,不想在这多说,伸手拉他起来:“走了,回家。” 却只听一声痛呼,祁厌心一紧:“怎么了?” “没事没事,肩膀和手臂疼,哦不止,脚还麻了,且等我几分钟……” 祁厌:“……” “不等。” 凉薄的两个字吐出,祁厌直接抄起他的腿弯将人抱起出了保安亭。 “哎?你害不害臊啊,天杀的老子不要面子啊?” 秦钰迎着那保安大哥探究的目光,脸都在滴血,恨不得鼓动全身细胞奋力挣扎。 “谢霄你要是再动,我这就把你丢下去摔死信不信?” “你摔呗,摔不死老子爬起来还是一条好汉!”秦钰嗤笑出声,他可不信这种幼稚行为祁厌这霸总能做的出来。 “不信?” “不信!” “呵……” 听着这凉飕飕的笑声,秦钰心下一紧,忐忑中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虚:“笑、笑你大爷……啊啊啊!我草!” 话还没说完,祁厌突然停住步子,托在他背后的胳膊兀地一松。秦钰身体直愣愣往下坠,秦钰吓得魂都要飘出来,赶紧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往上扒拉。 好在那人不是完全没良心,重新护住他的腰。 但惊疑未定,秦钰破口大骂。 “我草祁厌,你他妈还真敢摔我,真是有够凶残的,知不知道后脑勺着地会死人的?” “现在信了?”始作俑者一副风轻云淡模样,把秦钰那小细胳膊往自己肩上放:“搂紧,你最近重了不少,再掉真不管你。” “不需要,把我放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秦钰白他一眼。 祁厌:“卡里的钱不想要了?” 明晃晃的威胁,秦钰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祁厌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环住:“妈的你就等破产吧,到时候老子一定跑的远远的看你笑话。” “呵,那可让你失望了。” 没再和他掰扯,祁厌加快步子走到车旁,将人一股脑塞进后座。 经过改造的车子后座宽敞舒适,秦钰躺在上面左摸摸右瞧瞧,止不住的酸意:“行啊祁大总,我累死累活找工作,你这三天两头换豪车,忒过分了。” “又不是没你的,有病。”奈何祁厌不吃这套,冰冷甩过来一句。 秦钰不回话了,躺着继续眯。 车子启动,不到十五分钟,布加迪稳稳停在车库。 祁厌捞起挂在副驾上的外套,还不忘伸手往那劲瘦的腰身上捏一把。 “嘶——” 秦钰一个激灵撅起来,揉了揉吃痛的部位。 “祁厌,很痛的你知不知道?”秦钰脑子晕晕沉沉,仿佛酒精在此刻全部冒出,清醒不了一点。 嘟囔出的话语慵懒软糯,祁厌蓦地顿了一下。 他有多久,没感受过这般撒娇示好的谢霄了…… 好像自从那天与陈初陆岩见面后,就再没有过了。 时间太久,以至于现在这样倒觉得让他不习惯。 很快祁厌收了内心的思绪,下车打开后门。 “到家了,下来。” 第18章 不正经行径 “哦,拉我一下。” 酒意正浓,秦钰浑身与之前相比更是软的一塌糊涂,此刻懒懒伸手等人接过。 闷热的空气丝毫不减,祁厌叹口气握住那滚烫的双手,用力一拉将人揽入怀中。 额头与自己的肩相撞,酒精的味道更加肆意。 祁厌扶着他的腰关了车门,无奈咬牙:“谢霄,你把我当司机了?可真有你的。” “呵呵,不就是扶我一下,累着你了?”秦钰手勾住他的肩,脚下没劲但脑子可不混沌,听他不愿直接恼了:“我之前为你做牛做马的,怎么不替我嫌累,满身铜臭的人尽会双标!” “行,你厉害,喝醉都堵不住你的嘴。” 祁厌总归是说不过他的,只能小心护着人往电梯走。 “谢霄,看着点路!” 秦钰应着:“哦。” “你他妈踩得不是台阶,是我的脚!” “谢霄——你绝对是故意的!” 听着暴怒声,秦钰没忍住乐了。 可惜他就是故意的,自然视若罔闻。 千灾万难后,祁厌总算是拎着秦钰进了家门。 推开门把人扔到客厅,就立马把鞋换掉扔在一边,自己去卫生间把裤脚擦净。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仓促到不行,秦钰脸庞没忍住抽搐。 屋内凉气较重,他抹了把脸,得以清醒,弯腰换鞋。 很快刷鞋的人出来,一抬眸就看到那人仰着脸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向有洁癖的他深呼吸两回合,把鞋子摆好。 “谢霄,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在公共场合特别是酒吧、ktv和一些别的乱七八糟娱乐场所,脏得很,回来第一件事能不能先洗澡再躺着玩?” 秦钰艰难将视线从小视频上移开,茫然盯了他一会,瞬间了然。 匆忙起身,还不忘解释:“我这不是等你忙完,公寓就一个卫生间,你进去了我还能去哪,在厨房啊?” “刚刚我并没锁门,里面那么大耽误你洗了?” “我又不习惯跟别人共浴,怪尴尬的。”秦钰抓了下头发,脑壳痛。 祁厌睨他一眼没搭话,径直走进卧室拿了两套睡衣。 秦钰翻了个白眼,跟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我说祁厌,你这行为会不会太自主了点?现在晚上十来点的时间,你是不是该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个香香软软的小娇夫。” 祁厌倒是没怎么听他说话,但三个字就这么蹦进他耳朵。 思索一番,停下步子扭过头看秦钰:“什么玩意?” “你不懂……吗?” 秦钰吃了个大惊。 不是?一个……嗯,也算得上天生是gay的人,怎么说都会看过类似的科普或者文学小说这些,莫非……他这方面天生造诣非凡,不学就会? 眼见秦钰脸上的揶揄转换成震惊,祁厌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痛全一股脑转移到他身上:“就算我不懂,这描述至少也是个人,我是在问那个人是谁!” “听你罕见发问,就先入为主了。” “……” 看祁厌脸色并没有恢复如常,他撇嘴:“装什么装,不就是那个孟小宇。你俩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住一起,但是毕竟每天都联系,旧情复燃再找情人,确定他,不会发火?” 白炽灯照在脸上,秦钰剪短的碎发下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明明是有些八卦且期盼面前人走,但不好暴露着急心,故意垂着头掩饰,却被祁厌当成了故意使然,吃醋难过之态。 “谢霄,你脑子里面天天在装些什么?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清楚了,我和小宇现在清白就是清白,如果我真跟他复合,你以为我会刻意瞒你?” 不知搭错哪根筋,祁厌饶是觉得他吃醋,还是忍不住朝他大声吼着。 秦钰被冲的一愣一愣,细细思索了那番话。 也是,他是什么地位,人家要是想,随便找个人谈恋爱,管他知不知道。 可现在在解释,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说现在喜欢上谢霄了?那孟小宇怎么办,他现在扮演着是哪种角色? “不是就不是呗,说话那么大声做什么?”秦钰皱眉,拍着耳朵。 锃亮的地板反光,秦钰看的眼晕,伸手欲拿过自己那套:“我困了,你回去吧,记得把门给我关好,谢谢。” 却被祁厌一个扭身躲开。 扑了个空,秦钰一顿,震惊抬眸瞪他:“神经病啊,不给我你拿什么拿?” 人在没耐心的时候,是真的想揍人。 可奈何秦钰没那个胆子,只能瞪着俩眼骂两句。 祁厌将身子完全转过来,把睡衣换左手拎着,右手拽着秦钰往卫生间走。 “干什么?” “一起洗。”那人连个眼神都不给,薄唇轻吐三个字。 秦钰大惊失色:“谁他大爷的一起洗啊,老子刚刚说了我不习惯跟人共浴,不嫌尴尬啊?” 上次差点遭受无妄之灾,他此刻宛若惊弓之鸟,颤颤巍巍直往后缩。 “那巧了,我不嫌。” “滚一边去,你肯定没安好心。” 祁厌充耳不闻,换地方使了巧劲掐着他的后颈:“我说过,你现在不听话,后半辈子只能求着我,不信的话,大可以一试。” 被推的踉跄,秦钰死死扒着玻璃门,仍是被粗暴地挤进去,嗷嗷乱叫。 “我告诉你祁厌,老子已经从良了,你这变态要是敢对我做些什么,等着大半夜老子一定会悄咪咪把你弄死!” “咔哒”一声,浴室灯全然被打开,祁厌将人推进洗浴间,扭身将玻璃门关上。 如祁厌所说,里面单独的洗浴隔间都堪比一室房间,眼前落地便是一个灰白色双人大浴缸,和一个超大淋浴花洒。 公寓构造简单,不似别墅私人定制地各种元素杂糅,这里除了必备设施倒也跟普通居民没太大区别。 秦钰,立马抱着自己的衣服跑到浴缸角落:“我泡浴缸,你去那站着。” 祁厌浅抬眼皮看他,旋即无视。径直走到墙壁那侧,摁开开关放热水,嘴巴里还不忘挖苦:“挺会享受,都慌不择路了还不忘让自己舒心。” 秦钰:“……” 什么意思? 他听不懂。 “要不滚过去,要不跟我一起泡,选一个?” “不了,我滚。” 秦钰立马爽快挪了地方,一个跨步迈过去。 祁厌挂衣服的动作一顿,望向秦钰背后的眸色深了深,但没说什么。 秦钰站在花洒下片刻,看他始终闭着眼没动静。热热的雾气升腾,氧气不流通也让人犯困。 他这才放心地脱了自己的衣服,打开热水。 秦钰怕热,夏天洗澡从来都是温凉的度,此刻调好温度任由那水从头顶浇灌,万分舒爽。 他洗澡也很快,两分钟不到头上已经打了一顶泡沫,还没冲完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把洗发水给我拿来。” 秦钰扭头,透过大片雾气看刚刚那浴缸躺的好好的人,此时正不耐烦地伸手在旁边置物架摸索,拿到眼前一看。 又不耐烦甩回去。 “你刚刚拿的是什么?不能用?” “空的,你用完东西都不换的是吗?还是说你的东西都不需要再买,无穷无尽给你提供,真当自己阿拉丁?” 祁厌那张嘴,刻薄起来秦钰还真比不上,他翻了个白眼,无语应着:“行,先等会儿。” 他赶忙把自己头上的泡沫一股脑冲掉,又快速在旁边的挂架上捞过浴巾,系在腰上。 一手拎着一瓶,走过去递给他,尽量忽视躯体:“给。” 祁厌没接,双手展开扒在鱼缸边沿,青筋鼓起。 “你来。” 命令声不容置疑,秦钰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多大了,还得让别人帮忙洗头? “累了,你给我洗。” 有意跟秦钰置气时候的祁厌,才是真正把霸总气息拿捏的时刻,比如此刻双眼紧闭,轻飘飘一句话,霸气泄漏,换作旁人早就匍匐脚边任劳任怨。 可秦钰一向一根筋,且不说能不能听懂这语气,就算听懂了也当做放屁。 “你个大少爷有什么好累的,别以为一开始说两句好的,我就能屁颠屁颠给你服务。” “行,明天开始你从这公寓搬出去,不,今晚吧,就一张床,我睡眠浅不能被吵醒,有劳你辛苦一阵早些走了。” “什么东西?”秦钰呼吸一滞,“你威胁我?” 虽说这房子写的是原主的名字,但毕竟无权无势,比不上资本主义的压制。 “你不怕倒可以一试。” “呵呵……” 试个屁,到时候不仅没房子住了,估计零零三也要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他还不如死了清净。 呵呵, 死东西, 破任务, 好得很! 气得在心里做了个健美操,才堪堪把心底的那股躁郁压下。 “头过来,你靠着墙壁我怎么给你洗?嵌进去吗?” 祁厌听话的转了身,长腿屈起横在浴缸里。 秦钰认命地把东西放在旁边,挤了一堆就往他头上糊。 祁厌心梗:“头发没湿。。” “哦。”不顾他的咬牙切齿,秦钰捞起喷头直接往上面浇,还不忘故意道:“忍着点,老子也没给别人洗过,将就一下。” 泡沫逐渐在指缝膨胀,秦钰手劲大,没有指甲的指节恨不得将掌心下的头搓扁。 手时不时“无意”拂过那张闭眼享受的脸,来一个清脆的巴掌。 祁厌:“……” 半晌,祁厌硬生生忍着疼痛,捱过整个脑壳被蹂躏的暴虐行径。 “行了,完美。”秦钰将耳朵旁最后的泡沫冲干净,吐出一口气将喷头放好。 低头太久,脖子有些酸,他僵硬地抬脖,使劲揉着。 脚还没踏出去一步,那狗男人又发话了。 “身上,回来。” 吓得秦钰差点脚滑摔倒,不可置信看他一眼。 对上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在暖色灯下,硬是连一点情绪都看不出。 “行,大少爷。” 秦钰满是怨气地从墙上拽下毛巾,恨不得搓成一团摔他脸上。 祁厌睁着眼,却不知在想什么。 热气氤氲中,秦钰盯着毛巾,却不小心晃了神。 祁厌脊骨直挺,肩宽背厚。 非但如此,皮肤也很好,又白又细腻,别说有什么脏东西,连一个粗大的毛孔都看不见,就好比那什么、剥了壳的鸡蛋。 不愧是洁癖严重的公子哥,估计天天打牛奶浴吧,都能当滑梯了。 怎么不给他干净死? “谢霄,你又在发什么呆?” 秦钰猛地惊过神,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却在瞥见那背上一大片搓红的能滴出血似的,瞬间止住话语。 连忙换了个地方,还不忘嘀咕:“你这那么干净,搓也没用。” 声音极小,颇像蚊吟。 祁厌却突然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腕,紧接着在他诧异的神色中,转了位置将人一把拉进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溅到两人面上,就那么直愣愣地被拉进祁厌怀里。 秦钰:“??!” 卧槽! 当对上眼前那带有侵略意味的眸子,秦钰心底咯噔一跳。 “你到底要干什么?” “洗澡。” 秦钰想抽回自己的胳膊,没扯动:“谁他妈洗澡这样啊?松手,我给你好好洗!” 祁厌:“后背都快被你搓烂了,来,前面给你洗。” 秦钰听那镇定自若的男人,轻而易举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 “有病。” 围在腰上的浴巾湿哒哒贴着,很不舒服。 但始终是拗不过祁厌,乖乖顺从地重新拿着花洒往他身上冲。 就那么又静默几分钟,直到胳膊酸痛,祁厌才大发慈悲自己抬手接过。 而后将水转移到他身上:“行了,我帮你。” 秦钰宛若吃了屎,立马护住自己的腰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无福消受。” 力量悬殊,终是无果。 秦钰心如死灰,心底怒吼。 “零零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有人敢对我这样,尸体都已经凉透了,你信吗?” 零零三莫名被cue,好一会才道:【看不见,我只知道你很享受。】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脸红了。】 “我……” 那是尴尬! 他还是黄花大小伙,杜绝一切yellow行为! ok? 秦钰气结,骂骂咧咧没再说话。 他不敢睁眼,因为祁厌此刻的眼神真不算友好,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就那样一寸寸盯着他。 饶是不愿承认,但秦钰此刻脸确实是滚烫,都能在上面煎俩蛋。 “怕什么?”祁厌轻笑出声,上身慢慢倚到他面前。 “别碰我——” 祁厌失笑,重新将视线落在那张鲜红欲滴的脸上。 泪意在里面打旋,勾人心魄。 第19章 骨子里依旧是个混蛋 眼神情愫翻涌。 祁厌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低头紧盯着那张死死咬着的唇,牙印很重,深的像是要见了血。 双眸一滞,再也忍不下去唇间相贴,祁厌在那一道印迹轻柔拂过。 感受着他的紧绷,善意提醒:“小心点,出血了。” 秦钰脑子里全无理智和节操,听话松懈。水花乱颤,扑在两人全身四周。 从二人间滑落的喷头不息,暧昧的气氛始终不停。 草草擦干身体,秦钰回去时候腿还是软的,此刻看着裹好睡衣的祁厌,嘴里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怎么,傻了?” 仿佛前段时间的争吵,都像在调情。 “咳、咳咳咳——” 秦钰被呛了一下,恨不得拍烂自己的脸。 迎着那调笑,他一股脑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实。 “啪嗒”一声,屋内瞬间隐入黑暗。 感受着旁边的床位塌陷,秦钰又一抖,匆匆转了个身,又很快恢复如常。 放松是放松不了的,仍心有余悸,恨不得刚刚场荒诞的闹剧自己清除。 依现在这个架势!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这个身体怎么可能攻得过祁厌? 他非但身高低大半个头,身材估摸着能有他一半强壮,就谢天谢地。 天杀的零零三和那尽会图自己安乐,不顾旁人死活的读者,要不是“卖身契”在零零三手中,他真想罢工不干了! 还有一点。 孟小宇这个关键角色,如果祁厌与他就那么划清界限,后续没有一点暧昧来往,他怎么能把时间空出来解决反攻问题? 再说,孟小宇的突然出现本就是有所图,不怀好意,还有那个叫蒋什么船的,一看就像个坏痞子。 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 听着身侧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秦钰思绪又慢慢飘远。 对待这一无所知的剧情,还能顺利完成的,好比让他这样的学渣短短几个月考上清华。 “零零三。”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忍住叫出系统。 【嗯。】知道他没睡,零零三淡淡应了声。 “哟,你们系统大晚上不睡觉?哦不对,不充电啊?” 零零三:【……】 【并不需要。】 “行吧,那没事了。”秦钰就是纯无聊,见他不给面子,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睡不着,难受地翻了个身。 一抬眼就瞥见夜色中在,那规矩睡着的,一动不动的俊脸,鼻梁山根直挺高耸。双目紧闭,眉眼温顺倒是老实不少。 看着看着,又一股郁气升腾,秦钰颇嫌晦气重新背过身。 祁厌只要还跟他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哪怕到现在,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被……那啥,谈不上夜生活过勤或者纵欲过度。 但就如刚刚那种场景,如果再来,真是有够头皮发麻的。 祁厌这个烫手山芋,他真不想要。 一夜未眠,直到天空近破晓,秦钰的眼皮才撑不住地合上,睡了过去。 不多时又被闹钟吵醒,他睁开酸涩难忍的眼看了眼时间:八点零五分,还早。 扭头看了眼身侧,早已空荡荡,祁厌应该起早走了。 他松口气,重新盖上薄被,继续享受冷空气的美好,然而下一秒突然腾起,四肢并用地换好衣物,奔出去洗漱。 该死,他这个蠢脑袋,只顾着思考自己的事情,忘记主线任务还在当个打工人。 还好还好,闹钟救他狗命。 十分钟极限洗漱完,立马开车出了公寓。 踩着点打完卡,秦钰推开办公室门,赵天天已经正襟危坐看着什么文件。 见他到了,赵天天笑着打了招呼,而后又道:“对了霄哥,十点有个会议,你帮我去开呗,等会我还要回家一趟。” 秦钰点点头:“哦,好。” 见他点头,赵天天又补充:“就是董事会那些人讲点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我已经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身边需要有人代一下,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帮我做个记录就可以,其余没什么了,麻烦你了霄哥。” “不麻烦,这有啥。” 秦钰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立马乖乖点头。 “行,现在没什么事,你先自己忙会吧,我还有几个文件没签字。” “好的,赵总。” 秦钰打开电脑,把昨天的市场趋向分析,和风险评估数据重新比对,记录。 十点半后,秦钰指尖夹着小册子回来,满目呆滞。 赵天天早回去了,偌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 秦钰一晚上没睡好,此刻脑袋昏沉,疼的要炸开。 但领导不在,下面的部门一些有争议的事情,都要经过他上报之后,再签字审批,晕头转向,一整天可算是忙碌地结束。 头痛的难受,秦钰把车就停在公司,打车回去,一进门连衣服都没力气换,直接躺倒。 【秦钰,你看着精神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秦钰蒙着被子,眼睁不开,软着声音哼哼:“没事,太困了,等我睡好就行。” 【行……】 零零三盯着他看一会,脸也不红,它也摸不到秦钰的皮肤,感受不到体温,只能作罢应着。 秦钰这一睡就睡到十一点多,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在恍惚。 他是被热醒的,但不是夏末酷暑的那种闷热,而是自己发烫的身体,正在源源不断传输热气。 抹了一把脖子,黏腻难受,他掀开被子坐起身。 头还是疼,嗓子也哑的干涩。 【秦钰,你发烧了?】 零零三一眼能看到他脸上,渗出的密密麻麻汗珠,整个脸颊部通红。 得,一觉起来直接烧熟了。 秦钰手背碰了碰额头,果然很热。 “他大爷,真够倒霉的。” 果然,昨天洗澡太久,又吹了一夜空调,还没睡好,他不发烧谁发烧? 【有药吗?吃点。】 “没有,没事我能扛,等会喝点热水就行了。” 秦钰没放在心上,起身去冲澡。 零零三出声阻止:【你肉体凡胎怎么抗?】 见他又习惯性冲温水,忍不住呵斥:【别用温凉的水,你还嫌着凉身体不够冷啊?】 秦钰本就烦躁,愤恨地调了热水,哑着声音有气无力:“我说你一个系统,那么矫情,之前怎么没感觉你那么近人情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你秦钰,是我的本钱,我不能容许你有任何损失。】 秦钰一噎,对着面前空气直瞪眼:“神经病啊你,搞得跟告白一样,肉麻死了。” 【……】 零零三沉默。 这个宿主太自恋,它不想理。 秦钰一脸不爽地洗完澡,出去刚巧碰上外卖小哥送药,他接过回厨房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吞下。 重新裹得严严实实开了落地窗。 临近立秋,但绥昭的气温反升不降,除了前两天夜间下了雨,但一觉醒来仍如火烤。 秦钰把手机随意丢在躺椅上,撑着双臂眺望远处。 但被建筑挡的严实,没有浅水湾那触目可见的绿化和清泉。 窗外仅有的光亮,还是对面那未熄的灯光,头顶没有一颗繁星,压抑的难受。 “嗡……” 手机震动,秦钰暗骂一声弯腰捡起手机,狭长的凤眼微垂,躁意倾泻。 大半夜的除了祁厌那事儿比,没人会打扰他。 果不其然,页面上大大咧咧躺着“傻*逼”二字。 “喂,有事?” 秦钰刚刚喝了药,嗓子被浸润比刚才好了不少。虽然没有干巴得像狗啃一样,但还是涩的不行。 “睡了?还是生病了,鼻音那么重?”听着那明显不耐的声音,祁厌却听出了与往常的不同。 谢霄这个人,睡觉很沉,真睡着不会那么快接电话,而且正常睡着的只会嗓子有异。 “昂,小感冒,没事。” “吃药了吗?” “废话,我又不傻,有病不治。”秦钰恼他。 “到底什么事啊,一点多了,别说你他大爷的睡不着找我聊天,老子不是催眠师。” 生病的人总是情绪不大好,出口便咄咄逼人。 祁厌迁就他,尽量温顺:“有没有看到客厅沙发上有个u盘,早上换完衣服忘记拿了,你帮我看看在不在?” “u盘是吧?” 秦钰听话地进去,在沙发上环视一圈,看到了扶手上那黑色锥形的外壳。 “看到了,要给你收起来吗?”秦钰捏过,放到眼前看了看,问道。 “对,明天、不,今天下午要用,我今天睡醒了回去拿,你放桌子上吧。” 秦钰把小东西握回掌心,刚想应声,突然敏锐听到祁厌那边翻文件的声音,还有鼠标咔咔的声。 “你还在忙工作啊?不愧是绥昭的天之骄子,风云人物,太卷了吧。” 祁厌没理他的调侃,捏了捏眉心:“前段时间和遇舟公司交接的那块地皮,到现在手续才算真正办全,今天开的会是关于郊区建设和一切规划展示,进行完整的交接,那个u盘很重要,这两天忙忘了没备份,小心别摔坏了。” 秦钰指尖把u盘甩上甩下的动作戛然而止,愣了愣,心虚地放到旁边桌上。 而后想了想,道:“中午我给你送吧,我跟赵总请过假了,你那么忙还是早点休息。” “好,你也……” 话音未落,祁厌的后半句被打断:“阿厌,和谁打电话呢,这么愁眉不展?” 那声音温柔如潺潺流水,不是孟小宇还是谁? 秦钰一下子来了精神,耳朵贴紧屏幕去听。 大半夜的,与合作伙伴共处一室,孤男寡男还是一对旧情人,这不得擦出炸裂的火花? 好家伙,正愁没事情分散祁厌注意力,救命神药自己送上来了。 【宿主,你磕个什么劲?】 秦钰面上的揶揄尽收眼底,零零三又出来破坏气氛,【你这样不主动,不争取,不吃醋,一个劲把自己的攻略对象往外推,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去下一个世界?】 “谁磕了,男男的爱情我不屑一顾好吗,我只是一时间好奇。” 秦钰发虚,心声低了些,但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怂包。 零零三可不买账,它把秦钰看得透透的。 秦钰脑子里所想的无非是,祁厌能开放到一种程度,既对原主好感满满,又心里爱着孟小宇,希望孟小宇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种双赢的蠢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有他那个靠不住的宿主会这么想。 【别忘了你弟弟始终不跟你在同一个世界线,提醒一下,冻结的世界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到底是多久无法预估。只有完成一个任务才能得以延续,否则你那个世界崩塌,时间线紊乱,最差的结局可能是,你的弟弟将不复存在。】 这一噩耗,可犹如晴天霹雳,将秦钰彻底地击个粉碎。 “你怎么不早说?” 他简直要疯了,热气上涌,眼角瞬间红了一片。 “你他妈的不去当间谍太可惜了,这嘴比金刚钻都难开!” 零零三无视他的咬牙切齿,机械音淡漠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能拖,当时相信你的话,也是个错误。】 秦钰像个炮仗,差点又要炸,但手机还在继续的说话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暗啐一口,恨不得将手机捏碎:“零零三,老子有时间再找你算账!” 转而清了清嗓子,故作疑问道:“祁厌,大晚上的谁跟你在一起呢?” “是小宇,他……” “霄霄,是我。我和阿厌现在只是合作伙伴,只不过偶尔一起工作吃饭,今天主要是忙到太晚忘了时间,不得已才留宿在阿厌公司,你别误会。” 祁厌还没来得及说完,又被打断。 秦钰:“我不误会,就单纯问一下。” “真的吗,那太好了。” 手机那端显而易见的高兴,但很快又变了声调:“对不起霄霄,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我知道阿厌对我已经……” 顿了下,哽咽着:“你们现在很幸福,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不应该打扰,但是你放心,非必要情况我是不会单独找阿厌的,等这阵子忙完,我就跟着蒋之舟出国。总之,对不起……” 秦钰:“……” 听着那哭腔,秦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他委屈个毛线球啊,不应该原主委屈吗? 秦钰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那小美人哭的好有包袱的样子,绝对能惹得男人垂怜。 果不其然,祁厌忙把手机放到一边,有些急的解释:“小宇你别这样,你依旧是我最重要的人,从未变过。” 孟小宇是陪着他度过初创公司时那段最艰辛的时期,也是因为他自己才能变得更好,他不能忘恩负义。 “抱歉阿厌,是我失态了,我只是想让霄霄安心,你们毕竟热恋中,不能让他胡思乱想。” 秦钰:“……” 呵呵。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愣头青,从不懂之前公司那些小姑娘说的鉴茶之道,但面对这个孟小宇说话的方式,他是真不爽。 “小宇,我和谢霄还没……” 祁厌想说,和谢霄没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可完整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须臾,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他为什么要解释? 他也不知道,只觉得脑子很混沌,明明可以直接承认,可他不愿孟小宇难过,然后又一声不吭地离开。 可他明明不打算与小宇复合,但是又不想与谢霄一直不清不楚地度过一生。 也许,他骨子里始终是个混蛋。 秦钰靠着沙发背,站的腿酸。 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歉疚到不行,他实在是听困了。 “你们继续,我挂了,睡醒给你送东西。” 说罢不等二人反应过来,直接挂断。 去厨房重新喝了两口水,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刚挨上枕头,手机又弹出微信消息。 [谢霄,刚刚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睡,明天我跟你解释。] 秦钰瞥一眼,重新锁屏没回。 他不在意,他什么都不会在意,他只想找到一个机会,把攻略任务完成。 毕竟他爱不上任何一个男人,只能祈求祁厌能自我攻略。 所以有时候已读不回,确实是很好的手段。 第20章 赌他的真心 一觉睡到九十点,秦钰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顺便点了个外卖吃。 体温已降到体表温度范围,除了劲还没完全缓过来,比昨天那昏昏沉沉的样子好太多。 吃完东西收拾完,套了件长袖,算着时间将桌上的u盘放进贴身口袋,下楼。 昨天没开车回来,重新打了快车到祁厌公司。 前台一如既往安静,秦钰简单讲明缘由证明身份,才被允许进入职员电梯。 一路到办公区,人影稀稀拉拉,到了饭点,估计都在楼下吃饭。 到了祁厌办公室,他突然条件反射摸摸内口袋,东西还在,松了口气。 敲门。 “请进。” 声音透过玻璃门,不是祁厌,是孟小宇。 秦钰推门进去,偌大的办公室,依旧是熟悉的布局。 孟小宇正歪着头站在散尾葵旁边,突出的枝桠被手里的工艺剪毫不怜惜地剪掉。 白色衬衣,米色马甲,连裤子也是白色。像他的长相干净清爽,毫无杂质。 孟小宇不高,但胜在身材比例好,腰臀比也是漂亮的少见。宽松的衣摆遮住大半,秦钰也只是淡淡扫两眼那直直纤细的腿,而后移开视线。 “霄霄,你来啦。” 许是奇怪谁进来不说话,孟小宇扭头看去,惊喜溢满面庞。 将手中的剪刀收好放进小盒子里,然后朝秦钰走过去:“阿厌和赵殊十几分钟前出去了,估计又有什么小会要开。霄霄你先坐会,我跟阿厌说一声。” 说着便要掏出手机,被拦下。 “不坐了,我就是来送个东西,刚好你在,替我拿给他。” 秦钰听得出来,这三言两语将他归拢到局外人的身份上。 也刚好,他不想与祁厌见面周旋。 还未转身,孟小宇突然问一句:“霄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没有啊。” 秦钰脸上没多少情绪,一是身体不舒服,二是想赶紧出去吃饭,自然而然语气就烦了点。 孟小宇自然不信,有些无措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道:“霄霄,你不适合说谎。我也算是与你相识一场,知晓你的性格,你喜欢阿厌那么久,昨天的那通电话定是让你心里不舒服。刚好你今天也来了,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不要憋在心里。” 秦钰:“……” 温热的触感,秦钰垂眸看着那纤弱细长的手腕,突然不知道是该甩开还是掰开。 他不讨厌孟小宇,只是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做那种牵手搂腰的行为。 忍了忍,他还是慢慢抽回将视线重新落在孟小宇脸上。 之前长到下巴长度的亚麻微卷,此时剪短了不少,堪堪遮过耳朵。 眉毛宽而不浓,中和了因为脸小五官精致而造成的美感差,不至于太过阴柔。 依旧是粉面含春,明眸皓齿,垂眸委屈时,睫毛颤动眼角泛红。 草!好一个红颜祸水。 秦钰暗骂一声,这辈子还没谈个恋爱呢,就开始栽在绿茶手上了。 闭了闭眼,尽量不将情绪外泄:“哥们,我就是来送个东西,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你们公司来坐会,祁厌既然不在,那我就没什么好留在这的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少不了一时半会的。” 声音降了几个分贝的秦钰,绷着脸颇有从前几分的冷淡,不好相处。 孟小宇眸色一闪,有些陌生地盯着他一瞬后,失笑道:“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曾经把祁厌视作比命还重要的谢霄,竟然能对祁厌那么的不上心。 可偏偏祁厌还乐在其中,一时间孟小宇都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哪个变得不正常了。 也好,谢霄不重视了,他就能重新让祁厌把重心放到他身上,也不会伤害到谢霄。 “没事……”秦钰现在可真是厌恶透了“抱歉”这二字,僵硬回了句,又道:“听祁厌说的u盘挺重要,你小心别摔了。” 孟小宇:“好。” 见他没纠缠,秦钰松了口气,快步往外面走。 然而人生中发生最多的便是——事与愿违。 迎面撞上同赵殊一起回来的祁厌。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见秦钰来,祁厌棱角的坚硬软了三分。 深色高定西服,宽肩窄腰展现的淋漓尽致,秦钰眼神落在那腰上,又无可控制地想到昨天那荒唐的场景。 吓得干巴一句:“啊,刚刚。现在要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祁厌一愣,皱着眉道:“要走?这么着急做什么,是有什么要见的人比我还重要?” 见状,孟小宇赶紧见缝插针:“我刚刚问过霄霄了,他说在这没什么好待的,就……” 眼见祁厌刚缓和不到一分钟的脸,愈发的阴沉可怖,又解释:“也不是这样啦,毕竟你们天天见面,跟霄霄说的一样,看多了反而烦,所以想赶在你前面走。” 这越描越黑的话,让祁厌不可控制冷哼出声。 冻得身边赵殊连打激灵,缩了缩脖子。 眼见自家总裁气得直往办公桌蹿,他还是选择往门口站了站,以防等会发生战斗他来不及劝解。 “呵个毛线,没礼貌。”秦钰翻了个白眼,他真的跟祁厌和孟小宇磁场相斥,不然为什么每每凑到一起,都气得肝疼? 声音小的只有赵殊听得见,此时恨不得灵魂出窍替自己做心脏复苏。 造孽啊,谢霄怎么开始变得那么油盐不进,好赖不分,想当初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但是打工人不宜探究领导的私生活,只能作罢。 “赵助理,我走了,好好干。”秦钰一向自来熟,哪怕是一阵子没见过的赵殊,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同为打工人的苦楚,恨不得直接来个:兄弟抱一下~ 以资鼓励。 迎着自己总裁那时不时扫过来带刀风的眼神,赵殊颤颤巍巍:“谢谢……” 秦钰一无所知,脚刚准备踏出门外,熟悉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宿主请注意,读者即将下达第二个随机事件,请注意查收。】 步子一个趔趄,秦钰差点被自己绊倒。 心有余悸,他心声问着:“那么快?” 零零三没着急回他,秦钰见状嘴角的笑也僵住,长叹一声无所谓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动静,办公室y还是……” 余光扫了一眼里面的人,“多人那啥?” 零零三:…… 【不要打岔。】 【本次随机事件较为平常,在不崩坏原主……不对,不崩坏你先前做派的人设下,与孟小宇起争执,将u盘弄坏并嫁祸给他,让祁厌对他心生嫌隙,从而从另一方面提升祁厌对你的好感度。】 “呵呵……” 秦钰眼都要翻烂了,“这些个人玩我跟玩狗一样,我在他们眼皮子下面干这事,当我傻还是他们蠢?且不论祁厌瞪着两眼恨不得吃了我,就孟小宇那圆滑,谨言慎行做派,我有什么能耐能让他突然降智开始明显地针对我?” “你想让我死还是让我心如死灰,然后报复社会把他们弄死?” 明明知道u盘没备份,还非让人给他毁了,尽出些馊主意,到底是做任务还是做反派啊? 还有那个祁厌,他都不想说。 那么重要的东西做两个怎么了! 【两百万。】 秦钰心不在焉,零零三多说一句他都嫌烦:“两百万什么两百万,我看你像个二百五。” 很快,他察觉出什么,目光先呆滞,而后迸射出强烈的光芒:“两百万怎么了?” 知秦钰者莫过零零三,淡声道:【这个任务完成,两百万直接划到你账户。别怕,不难。这个完成的前提,你们三方必须有一次争吵,u盘只是个道具,除非你能想到其他办法干起来。所以过程不必纠结,但事件完成后,祁厌对你的好感度不得下降。】 “好说好说。” 钱到位,演技就到位。 【行了,你旁边那位快把你当傻子了。】 秦钰回过神,轻咳一声,扶着门的手好似重新注入了温暖能量。 他快速地退回脚,对着门神赵殊轻声道:“赵秘书,等会我跟祁厌有话说,以免伤及无辜,你先出去吧,他身边暂时不需要你了。” “哦,好的。”赵殊将信将疑,但也不敢问,麻溜退了。 秦钰笑意掩不住,快步掠过孟小宇,走到祁厌面前,一屁股在他面前办公桌坐下。 “对了阿厌,我难得请假没休息给你送东西,真的是累死人家了呢,我不管你要请人家吃饭。” 夹着的声音黏黏腻腻,苍蝇飞进来都得被粘死。 习惯了秦钰时不时抽风的祁厌,头也不抬,冷声道:“不走了?可别啊,我这破地方容不下你,省得你待的心烦。” “不走,除非你赶我走。” 秦钰耍起无赖,闭着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实则小心睁开一条缝,偷瞄那阴晴不定男人的脸色。 “幼稚。”祁厌管不住他,泄愤似的在他腰上拍了一下,满是无奈。 一旁的孟小宇像个局外人,看面前两人打情骂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笑容逐渐皲裂,死死瞪着秦钰,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偏偏死命保持着温柔。 “阿厌,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秦钰抢先一步留他,“那怎么行,必须得来打扰啊,都那么久没见了,也是时候一起吃顿饭。” 祁厌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小宇你早饭也没吃,就一起吧。” 见祁厌看向自己,孟小宇又重新地盯着秦钰,没看出其他异样。 垂眸思考几秒,答应:“好。” “行,我换身衣服,你们先等一会。” 祁厌舒了口气,快步进了休息室。 他知道不妥,但他还是想将三人的关系发展到几年前那样,没有误会和勾心斗角,这样就足够了。 然而他却不知,门一掩上,秦钰那嬉笑的神情陡然间冷了下来。 看着孟小宇在一旁矮沙发上坐下,他突然沉声问道:“装得很累吧,不当演员真可惜。孟小宇,你这次回国时间真的很巧,祁厌刚在绥昭平步青云,在其他市区的分公司也蒸蒸日上,你却带着蒋家人回来,还那么巧地从祁厌手上抢走了一块地。与其说为了工作,不如说成是为了祁厌而来,没错吧?” 孟小宇失笑:“霄霄,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和阿厌认识了那么久,如果真为他来为什么不能提前说呢?而且我们该断的都断了,从来没有那后悔而来求回心转意这一说。” 秦钰暗暗惊叹孟小宇的话术,明明他的意思是关于两者利益,却被两句话就扭转到感情这小事中。 听不懂,不是愚钝就是心机。 但愚钝,孟小宇绝不存在。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承认,我也不好继续咄咄逼人。不过有件事,我肯定猜对了,”看了眼孟小宇,他卖个关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俯身轻声道:“你与你老板姓蒋的之间,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吧?” 笑容僵在脸上,孟小宇那杏眸猛然颤抖几瞬,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指尖泛白。 秦钰与他侧脸只隔一指宽贴着,自然没逃过秦钰垂眼,近在咫尺地窥到的,那细弱但明显的一抖。 他忍不住在心底敲鼓呐喊。 真绝,这都能被他诈出来。看来他和蒋之舟关系还真不一般,或许还有点不可言说。 大概猜到了什么,秦钰先为祁厌的头顶烧香默哀。 孟小宇自然不会承认:“蒋之舟确确实实是我老板,如果说还有什么关系,那便是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 啧啧啧,谁信谁王八。 谁家好人,救了一命就能随意指使人家小伙子,而且救得还是自己哥哥的男朋友…… 这一年里,不发生点啥都对不起这个设定世界。 秦钰收了猥琐的心思,起身重新靠着桌子,仍旧冷淡:“我不会信的,除非你能从祁厌身边永远离开。即便你现在还没骗到他,但我不愿看到日后他被你再伤一次。” “我还以为,你对阿厌已经没了眷恋。是我想错了,谢霄,你仍旧一丝没变,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自以为是?不想喜欢的人受伤害就是自以为是,抱歉我不明白。” 秦钰冷笑,忍不住质问。 孟小宇也笑了,“我跟祁厌在一起那么久,你以为不过一年,他就能不再在乎我?还是你以为长久的陪伴,就能让他眼里只看得到你?别傻了,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谢霄,朋友一场,我劝你还是尽早主动退出,被男人伤过的苦楚,你定是不会想再受一次。” 孟小宇终于不再是温温柔柔,任人欺负的那模样。轮廓绷紧,比先前硬气,说出的话也凉薄万分,眉眼全是势在必得。 让人看得陌生。 秦钰暗暗嘶声, 不愧是周游在主角和配角身边的人物,一言一行的自信样都像极了。 正午的阳光蒸腾直上,秦钰盯着沙发后面。日光透过玻璃照在散尾葵上,被剪去的那支,顶端已经泛起枯意。 他看了许久,久到眼睛酸涩眨出眼泪,才收回视线,出言冷嗤。 “那是自然,但我不会输。祁厌对你的爱还剩几分,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秦钰嘴角噙着笑,但眼中却带着嘲弄。 “可我不一样,即便长久的陪伴或许不是爱,但你必须承认,他不会放我走,不敢放我走。哪怕他不爱我,将我囚禁,甚至伤我虐我,他也害怕我离他而去。祁厌一直如此,从未变。就凭这一点,你输的彻彻底底。” 见孟小宇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句句紧逼:“心暂时不在我这又如何,我不跟他吵的时间,他不还是每天乖乖准点回家,跟我上*床?身体早已接纳我,属于我,都是成年人了,你跟我谈感情?” 似是没想到他能把这害臊的话,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孟小宇手指使劲掐着,仿佛要扎进肉里,良久咬牙道:“你若自信,那不如,那我们赌一个。” “赌什么?” 孟小宇佯装思索,很快道:“演一场戏,赌阿厌在意的到底是谁。” 看着秦钰张扬的模样渐渐凝固,孟小宇面上却慢慢爬起笑意。 他知道,谢霄虽然与祁厌青梅竹马,情同手足。但十几岁到功成名就这些年,祁厌脾气很不好,总是时不时地避着谢霄,直到遇上他,才有所缓和。 祁厌一直是个矛盾体,哪怕现在对他感情淡了,但只要他多在面前扮可怜,迟早会重新有一席之地。 而这,恰好是他的拿手戏。 谢霄根本不懂,从小就附带的情感很容易经不起折腾,他那后来居上的热恋,才是更难忘怀。 肉欲,又算得了什么? 反观秦钰,嘴唇紧抿,手指屈在腿上急促敲着。 他刚刚有些入戏太深,完全把自己代入原主,刚刚多得意,现在回归现实,就有多怂。 恨不得时光回溯把自己毒哑。 他怎么敢说大话,万一那男人本来就脚踏两只船,而后一言不发跟孟小宇跑了,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大话也说了,无法回头。 时间仿若静默几刻,在祁厌推门出来前,秦钰梗着脖子点头同意。 第21章 他的真心就是一坨屎 地上玻璃渣横飞,桌上一片狼藉,秦钰和孟小宇相对站着,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但衣服全都皱皱巴巴,胳膊上和脸上,几道细小的划痕非常显眼。 祁厌刚走出休息室,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心吓一跳,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扔掉毛巾快步冲上去。 “怎么回事,搞成这个鬼样子?” 瞥见秦钰脸上的伤,他刚想伸手掰到眼前看。 但秦钰却一把将他推开,怒目瞪着他身后,目光凶狠,恨不得要把那人生吞活剥。 祁厌眉头微蹙重新看向孟小宇,他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小宇,同样的双颊赤红,一双杏眼瞪得圆溜。 太阳穴突突跳,即便猜到发生什么,也必须问明白原因。 尽量让自己声音沉稳:“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弄一地狼狈?” “什么怎么回事,看不到我俩打架了?真要知道怎么了,那就应该问问你面前的好前任,对你放不下找你说呗,跟我耀武扬威起来了,还说话那么难听,想做什么?” 秦钰冷哼,没好气地抱怨。 祁厌一愣:“小宇说什么了?” “呵,他还能说什么,说我不过是被玩玩,很快就被某人丢弃,说从小到大这么些年都没入的你的眼,唯一的捷径还是在他走后趁虚而入,说我不择手段恬不知耻呗。” 秦钰抹黑自己很有一套,此刻声情并茂,怒火滔天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是,我就是该的呗,喜欢你那么多年,却要天天守你的讨厌,好不容易想表白又被截胡,又好不容易熬到人家不要你,才破格被当成了情人。现在你功成名就了,你权利打起来了,初恋找上门,逼我退位呗。爱咋咋地,老子不伺候了!” 祁厌有些头疼,但还是得安抚住他:“谢霄,小宇他怎么可能会说这些,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有误会?哦哟,不得了了,开始维护起初恋了,那你前段时间那温柔装给谁看呢,还是说只想骗我上*床?你就问问他,有没有这样说?” 祁厌根本摁不住秦钰这个炮仗,深吸口气,只能认命看向孟小宇。 孟小宇见他看来,爽快承认:“阿厌,你不用这样看我,是我说的这番话。” “小宇,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不会再以这个为理由,让他误会。” 这个他,指的是谢霄。 祁厌自从知道自己开始放不下谢霄之后,早已经暗自做了决定,只是恰好孟小宇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迟了些时间,但总归两人之间谈拢,从此就只当了解彼此的朋友,不上升到感情。 谢霄还不知情,毕竟三天两头都要炸一回,更没心思听他解释。 “因为我爱你!阿厌。我就是看不惯谢霄能一直待在你身边,我嫉妒得发疯。”孟小宇眸子瞬间红了,两行热泪滚落,楚楚可怜,摇摇欲坠。 “阿厌,我不明白,我不过是离开你不到一年,这短暂的一年里我从来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想你,我想尽办法让你逃离蒋煜的视线,让我自己逃离他的魔爪,好不容易我结束了这恶魔般的生活,你却跟我说你爱上谢霄了,你不要我了……你让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哽咽的话语,嘴边混着泪水,越到后面越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宇……” “你要给谢霄身份我无话可说,毕竟你是祁厌啊,想让谁在身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我也不是平白能受侮辱的,我为何骂他?因为他说我跟自己的老板有染,说我是为了利益跑去蒋家,然后混不下去后又来骚扰你。” 秦钰:“……”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刚刚自己说的关系不一般那只是猜测,不作数吧。。。 却听他又道:“好一口大锅,既然如此,我为何会在你受打压时去求蒋煜,以我自己的自由换你的事业?我孟小宇,就是那么唯利是图,蠢到无可救药的人对吗?” “还是说,我在你祁厌的心里也是这种人?阿厌,你难道忘记一开始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不得不说,孟小宇的演技比他好太多,不去拯救演艺圈实在可惜。 秦钰一时间看愣了,不禁在心底赞叹,他在这方面还是太欠缺。 【其实,怎么看你们俩都应该说得上——真情流露。】 秦钰:…… 零零三也是扶额叹气,这莫名其妙的飙演技也是醉了。 主要…… 算了。 毕竟争吵也有了,就看他们谁在祁厌心里更胜一筹了,反正自家宿主那样是不太可能。 败就败吧,只要好感度不掉就行。 因为随机任务的完成,对系统的权限有着很大的提升。 否则,他还有一些必要的维护宿主利益的权限不能使。 秦钰不知道自家系统内心的小九九,看着祁厌那纠结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他拼命忍住笑,抢在祁厌前骂骂咧咧: “对,你不仅蠢,还倒打一耙。你自己说的话你信吗,敢对天发誓你跟蒋之舟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事情?正常人会像你那样一声不吭离开,然后再楚楚可怜相遇,一切都有利可图,细思极恐!” 秦钰自己被呛了一下,很快顺道:“那你能隐瞒,还不能让别人隐瞒?再换个正常人,也不会傻傻等你,这不纯闹吗?” “谢霄你——” “我怎么了,有本事你让祁厌选择,他只要选择你,我就麻溜地滚。” 孟小宇被噎,手指抖着愣是说不出话。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 秦钰知道他这是不敢发誓,转移注意力。 还想输出,只听见一声怒吼:“够了!” 二人皆是一惊,抬眸看向祁厌那痛苦阴鸷的眼神。 “到底闹够了没有?是不是把这些旧账翻出,你们就能解决一切了?还是说,我这样的人被心爱之人抛弃,是一件光荣事迹?亦或是,现在身边陪着我的人,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狗屁感情,而是迫于关系迫于压力?” “呵……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再度提醒我?” 秦钰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愤怒眼神,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不儿?他和情敌骂街,怎么当事人破防了…… “阿厌,对不起。” 孟小宇泪痕印在脸上,很是狼狈,被划伤的口子血液早已凝固,但仍然刺痛祁厌的心。 祁厌垂着的手在抖,他很少那么情绪外露。 可这两个人,偏偏让选。 他没法好生抉择。 半晌,他深呼口气,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冷静。 “阿厌,是我太心急了,本来打算等你再过段时间改变想法了,我再争取你的意见,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对不起,我会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左右……” 孟小宇见他这样,自知一时半会不可能听得到他选择。 “阿厌,再见。” 说罢,抹抹眼泪就要走。 却被一把拉住手腕。 孟小宇哭意止在面上,他双目呆滞,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阿厌?” “小宇,以后我不想听到这些话。”孟小宇为了他,失去了太多,他不能放任小宇继续在蒋之舟身边,国外更是龙潭虎穴。 孟小宇眨了眨眼,视线追寻在秦钰脸上,见那人已经完全呆滞。 半晌,嘴角抽了抽,似是不可置信:“祁厌,你脑子坏掉了?” “谢霄,你先回去冷静冷静,我有时间自然会找你坦明一切。” “坦明什么啊,坦明个屁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让他留下,让我走?” 秦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即便早已知道结果大概率是这样,他还是心里发酸。 祁厌没回答。 整个办公室陷入沉寂,秦钰眼眶酸地像被滴了柠檬,他使劲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沉默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祁厌过不了心里那关,即便对谢霄纵容了很多,可真到最后,被放弃的也只会是他。 可他还是不甘心:“祁厌,你看清楚了,他是不要你了之后又回来玩弄你,你确定你要跟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继续下去?” “心机深沉的到底是谁啊?” 一道极低的话,秦钰如同被打了一耳光。 他难以置信,“什、么?” 祁厌叹口气:“我调查过蒋之舟,他有未婚妻而且他跟小宇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对付蒋煜才一直合作到现在。蒋之舟是蒋家人,你觉得是他的话可信还是你的?” 秦钰:“呵……” 谁可信还重要吗。 “我洗澡之前,门没掩紧,就听到你说的那些无厘头的话,你却说是因为小宇先招惹你,可小宇明明对你从不设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对,是我泼脏水。” 秦钰冷冷道,“你开心就好,老子就是无利不图,故意恶心你们。” 祁厌眼角猩红,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不忍,冷声道:“谢霄,我之前还在为你变得主动,知索取,能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而高兴。可现在,毫无事实根据的话语,就是造谣诽谤,你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是啊,我就是造谣,我就是看不惯他。你要是爱他你早说啊,我好让位子啊。” 须臾想到什么:“不对,我算什么东西,不清不楚的,哪来的位?” 秦钰僵硬地扯起嘴角,在脸上比哭还丑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东西紧紧抓着,像针扎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操蛋。 疼痛缓过,起身整理衣角,满不在乎地走到祁厌身边。 嘴里狠狠吐出一句:“但愿你能看得清你身边的一切,臭傻比。” 然后大步向前,摔门而去。 门沿与门框的撞击声震耳欲聋,绷人神经的噪音过后,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 祁厌仍旧抓着孟小宇的手腕,只是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只空着的手,抖的厉害。 “阿厌,你……” 孟小宇回握住他的手,有些担心:“霄霄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要不,你去找他好好说一下?” 他并非圣母,而是猜中祁厌不会去。 这样也好,谢霄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他不能让谢霄继续待在祁厌身边。 所以这个赌局,本来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没理由推牌重开。 “不了。” 听到谢霄的名字,祁厌像是回了神,抽回自己的手,搓了把脸。 “我最近无暇管这些事情,他也是脾气急躁,等我们好好冷静一下,再好好说。” 然后抬眸,眼底的血红也狠狠刺着孟小宇的眼,只听他道:“我答应过你,会带你远离蒋家人的身边,卖身契我一定会为你拿来。” “但是蒋家本来就难以对付,我跟蒋之舟接触过几次,看得出他城府很深。而且蒋家两个儿子,他竟然能把备受家族宠爱器重的长子蒋煜扳倒,可想而知手腕有多狠。” 豪门世家的扳倒不是简单的给打趴下,让人出不来晃悠,相反手段狠的数不清。且不说现在蒋煜已经没了讯息,连带着蒋家夫妇都老实了不少。 只能说,恐怖如斯。 “抱歉阿厌,让你费心了。可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止这些,我想和你继……” “小宇。”祁厌打断他,“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知道我从哪一刻开始变的,但我清清楚楚能感觉到,我现在情绪的大起大落都是谢霄带给我的,饶是我之前对他不屑一顾,爱搭不理。可但凡他有一点想退却的迹象,我都没法接受。” “刚刚是冲动,也是给自己的一个赌局。我看得出最近的谢霄对我与从前不同,很是抗拒。我不敢想他是不是还爱我,只能借此机会让他好好想清楚。这个结果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醒悟过来确实对我……我定不会阻止他走。” 孟小宇却当他在说笑:“你为何要为他卑躬屈膝,他本来就与你不是同一路人,只是迫于从小到大的情谊。而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重新选择我不好吗?” 祁厌自嘲地扯扯嘴角:“感情这件事,谁也拿不准,抱歉小宇,我不想再不清不楚地伤害两个人。这不是卑躬屈膝,我种下的孽缘,会自己承担。” 哪怕,老死不相往来。 孟小宇看他这样说,双目又红了一圈:“好。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只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说。” “契书拿下前,让我以你正牌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你是我在绥昭仅有的可信任的靠山,我必须为自己争取利益,可以吗?” 第22章 没有一点感情吗? 摔门而出后,秦钰逃也似地直出公司。 市中心,车竞如梭。 他沿着周边房区的绿化人行道,漫无目的地乱走。 烈阳似火,秦钰不消片刻便烦躁地捋起袖子,恨不得把身上的长袖扯掉。 越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越生气,也不顾路上稀稀疏疏但存在的行人。 大吼一声:“臭傻比,老子还不伺候呢!” 在瞥到路人递过来的惊疑眼神后,秦钰也没心思解释,放慢了脚步让人家赶紧走。 不吼还行,这一吼直接给自己搞得心口疼。 秦钰摁着胸口,仿佛谁在上面夯了一锤,钝痛无比。他咬着牙扶着路边的树干,等到额上的热汗不再滴落,才喘口气直起身。 【秦钰,这次任务也算是阴差阳错完成,注意查收账户。】 “好。” 秦钰有些耳鸣,缓了一会敷衍应着。 谁都没再说话。 他一路漫无目的,不知道身处何处,也懒得掏出手机去定位追踪。 两个多小时,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城市的浅处,看到了那没有人群纷扰的江面。 跨江大桥看不到尽头,秦钰一个劲地往桥中心最高的地方走。 【秦钰,你要做什么?】 本来就几个小时不言不语,不知疲倦地走了一路,现在又一声不吭往桥上走,零零三很难不多想。 秦钰没理他。 桥上行人不多,别说有人个能看出此刻秦钰的不对劲。 零零三忐忑到不行,【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伤心难过,毕竟他是你的攻略对象,也是你这个世界不得不一起生活走到最后的人,有些矛盾很正常。但现在不到半年,一切都为时尚早。】 【秦钰,当然我不是引导你安然处之,随遇而安。主要是这半年,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而且好感值不掉意味着他并不是真正的放下你,你千万不能因为今天的一个……意外,而伤心欲绝。】 零零三尽量加快语速的劝他,让他莫要往那条欲寻死的路上走。 可秦钰却偏偏像安装了屏蔽仪似的,完全听不到它说的话。 零零三急得芯片差点烧冒烟,它骗了秦钰,它并不是一缕意识,而是一团没有形体的空气。所以它无法用实体去触碰,去引起秦钰的注意。 只能努力翻着自己的空间口袋,看看有哪些权限能制止宿主寻死。 直到看见秦钰猛然停了下来,正要松口气。 他却突然转身,手臂撑上那望江大桥的扶栏上,双目盯着湍流不息的江流,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 【秦钰——】 零零三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震惊,惶恐,甚至无措到屏蔽了自己的感官。 “零零三,你大喊大叫什么?知不知道耳朵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差点给我震聋。” 下一瞬,零零三听到的不是行人的尖叫,而是那个它所熟悉的,没心没肺的埋怨。 零零三重新连接外界,只见那个男人好端端坐在扶栏上。 它缓了缓刚刚的惊吓,故作无事发生:【秦钰?】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那扶栏有一掌宽,悬在半空的脚下还有一人行的延伸台。 秦钰可没错过零零三刚刚那大喊他名字时的惊恐,又怕零零三真的生气。 快速解释着:“我刚刚就想着看风景,往桥中间走视线会更好,但看你那紧张样,一时间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零零三,真吓着你了?” 秦钰脸上逐渐扬起笑,但十几秒过后仍没见零零三理他。 他嘴角的笑慢慢凝在脸上,有些不可置信撇嘴:“不是吧,你真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这个人那么贪生怕死,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跳江?” 零零三沉默,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不喜欢这个宿主。 很讨厌,又自以为是。 “零零三,别生气了好不好。理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开生死攸关的玩笑了。” 江面雾气重,秦钰盯着脚下那滚滚长江,也察觉出自己的此举的不对。立马认错,求原谅。 【你也知道生死攸关?我还以为你真不想活了,也是我蠢,毕竟认识你那么久,还能把你高看了。】 “不不不,是我贱。” 秦钰立马摇头否决它的话,赔着笑。 但好消息便是,这一通闹剧后,秦钰的心情也的的确确清明不少。 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多。 气了一通,倒是给自己气饱了,肚子胀的很。 他靠着旁边突出来的一截石柱,百无聊赖翻着手机。 通讯录和好友消息界面上,除了杂七杂八的公众号,其余一个没有红点点。 他不甘心地刷新,却弹出来电量不足的提醒。 挫败地咬了咬牙,息屏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重盯着那并不好看的风景。 不想回去,哪都不想待,只想坐在这里吹着风,昏天黑地度过一生。 但干坐一会,他又实在无聊。 又起了捉弄零零三的心思:“零零三,你说我要是突然没了,或者是走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不会,但我也不会允许你莫名其妙地离开。】 秦钰似是知道那冷血系统的心思,依旧不死心:“我们都在一起半年了,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 【那你跟祁厌呢,没有一丝感情吗?】 零零三不惯他,反问着。 秦钰:“……” “呵呵……好问题!呵呵。” “抛开这些先不谈,你刚刚可是目睹我要跳江时,紧张的不行,你敢说你那几段话里没有情绪波动?” 【有。】 “我就说吧,你肯定还是紧张我的。”秦钰乐了,抱起手臂抖个不停。 “就是嘛小系统,傲娇是不对的,我就喜欢你这个诚实的样子。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跟我讲嘛,哪怕你就说个“秦钰,你不要想不开,我很担心你~”我也会高兴的。” “我这个人啊,就喜欢主动开口,不喜欢那些跟牛一样死倔死倔的,哄也不是骂也不是,没劲透了。” 听着秦钰的自娱自乐,零零三依旧没忍住:【秦钰,没有下次。】 “啥?”秦钰一怔,很快回神:“噢噢,放心吧,我不会再吓你啦。” 【不管是不是对我的惊吓,缓解难受的方法很多,再难捱你都不要有这个心思。你是被我挑选的,没完成任务之前我不会让你有意外发生。我不怕被你笑话,我虽然是看起来稀奇的系统,但是因为被开发不久,不懂人类世界的各种规则因由。且我没有实体,无法保护你,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你不要把系统当成,那些小说里无所不能的护身符,我的第一个宿主……就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诫,和没及时反应过来,才……】 日头渐渐变小,秦钰感受不到过多地燥热,认真地听着零零三的话。 见它话没说完,又归于沉寂。 秦钰不知如何保证,但好奇心极重地出声询问:“那关于……前辈,他所在的是什么世界,又是如何失败的?” 【他是我遇到第一个人,比你安静沉稳,我一度很放心。当时主神的碎片本就难寻找,简单的是一些游戏副本和正常世界设定,就是你所说的不是两个男人爱情的世界。】 顿了顿,零零三又道:【他本身是优秀的,又有剧情的加持所以前几个世界很顺利,但是到后面,他却变了,他觉得我应该更多地给他一些权益,他不在兢兢业业,努力攻略,妄图靠我成就他的懒散。可我无法给他,最终的结果也就是死了,死的透彻。】 秦钰:“那么……莫名其妙啊?” 【在你看来或许是莫名其妙,毕竟你经历的少,他每个身份都是很底层,难翻身的那种,久而久之自然会影响本来的性格。所以我不会过分地催促你,但是该有的后果也必须说清楚。】 “……” 后果便是,不成功就死的透透的。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威胁? 也怪他嘴贱,非要问一嘴。 似是明白此刻秦钰的所想,零零三语气认真:【所以,你必须靠自己。我能给你的只有指导和资金,对你而言攻略男人很难,我也明白,又何况这是个没有剧本没用的世界,有懈怠之心很正常。】 “没没没,不敢懈怠。” 秦钰头都要摇成拨浪鼓,停下来脑壳发晕。 “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太阳都要落山了,歇会吧,看看这昔日没心思去欣赏的美景。” 秦钰指着天边那赤红的一片,眼里满是光亮。 “我可是相信光的男人,嘴里面抱怨抱怨就够了,其他的没人能打倒我!” 【好。】 日落西山,那纤长的人影就那么坐着,直到夜幕降临。 周边房区逐渐灯火通明,连带着桥上的也慢慢亮堂。 秦钰坐的屁股疼,但也算缓了过来。 “好了,明天开始老子还是一条好汉,祁厌算什么,爷要对他不理不睬,等着他像条狗一样缠上来,我再考虑要不要狠狠甩开!” 零零三敷衍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完成任务之前,一切的豪情壮志都是在痴人说梦,但它不能浇冷水。 秦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扭身跳到地面上,往反方向回去。 “不是,我来的时候怎么没嫌累的呢,那么长一座桥啊?!” 他一天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此刻恨不得被人拖着走。 【宿主加油,或者可以选择打车。】 “哼哼……” 秦钰苦笑,他倒是想打车,手机不给面子地关机了,能怎么办? 好在他也不着急看手机,走的磨磨蹭蹭。 五分钟,仍是没走出一半。 悲哀地叹口气,发誓再也不傻逼地乱跑。 骂着骂着,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面前。 他抬眸瞅一眼,车牌号倒是吉利,但是没见过,又收回视线。 “谢霄?真的是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秦钰猛地又扭头。 见驾驶座上,赵天天那颗小脑袋探出窗外看他,语气满是惊疑。 “赵总,好巧哈,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我倒是要问你呢,你不是生病在家吗,怎么跑这边了,难不成是……欣赏江景?” “哈哈。” 秦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脑抽,一时间笑笑没法回答。 “赵总今天下班那么晚?”一般赵天天是四点多就会走的,现在都六点,还在路上,有些不正常。 “接阿霖,他就一个人住,今天非要出院,拗不过只能同意了呗,好说歹说才同意到我家住两天。” “原来如此。”秦钰往里面看去,果然后座里,江霖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靠着背椅。 他刚想让两人赶紧回去,突然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声音震天地。 “你发烧还没好透吧,怪我光顾着说话,在后面看你走了很久,肯定没开车,我送你一程。” “行,那就谢过赵总了。”秦钰也没客气,他是真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疼了。 “客气什么,我会不好意思的。”赵天天给他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发动车子。 “喝点水吗?” “不用,不怎么渴。”秦钰婉拒。 靠着座椅,闻着车里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他安心不少。 “看到你们真的是舒了口气,手机还没电,以为要徒步一晚回去了。不过,你怎么认出我的,那么远的距离,眼神真好,要我早就开出二里地了。” 秦钰被自己的形容逗到想笑,赵天天更是笑出声:“我眼神不好的,而且我开车怎么可能胡乱看,是阿霖他看到的,当时问我是不是你的时候,我还骂他生病到出了幻觉。” “是吗?”秦钰震惊,扭头看江霖。 毕竟他们只见过两面,就那么能记得住背影,也是有够牛的。 但后者只是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微微点头,然后……阖上眼。 秦钰一时间有些不自在,正过身子干巴扯唇附和笑着:“那他,视线挺好的。” 赵天天有他的地址,半个多小时后把他送到了公寓下。 秦钰忙道谢,拉开车门。 “霄哥,身体没好透的话不着急的,等你好多了再来上班,我不会扣你工资的。” “放心啦,我知道,谢谢你,天天。”秦钰这一天,才算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意。 他很珍惜,这份温暖。 第23章 泼凉水都不敢 精疲力竭一天,秦钰草草浇了个热水澡,把手机顺手充上电,倒头就睡。 一个小时左右,迷迷糊糊被零零三叫醒。他费力睁眼,嘟囔着:“干嘛?” 【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了,不碍事吧?】 无暇去管零零三的担心,秦钰浑身使不上劲,药都懒得吃。 “嗯,没胃口。” 说来也是奇怪,一般情况半天不吃秦钰都能饿的塞下一头牛,现在倒是浑然不觉肚子空空。 见他又沉沉睡去,零零三只能叹气,又翻腾着可不可以自行帮宿主点外卖的权限。 日升日落,勤耕不息。 秦钰没心没肺,倒也一时间全投身进牛马工作中,暂时忘却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不愉悦事。 直至一周后,各大媒体开始相继转发关于祁厌的报道。 各种词条,平台推送,秦钰想装看不见都不能。 他不耐烦翻了翻,无非就是和蒋之舟那国内兴起公司交接仪式,有什么可兴师动众的? 闲得很。 直到再往下翻到了几张图片——祁厌和孟小宇一同站着面对镜头,面上满是笑意。 底下的文案写着:qx集团领军人,将携手昔日伴侣共同发展事业,并公开宣告二人重新在一起。 秦钰蹙着眉,瞳孔死死盯着那逐渐虚幻的“伴侣”二字。 呵,真是讽刺。 世人只知道祁厌身边有个孟小宇,既是昔日的伴侣,又是如今的合作伙伴,却始终没看到有个原主在背后死心塌地地付出和不求回报。 那图上的两人,一身同色正装,恰似一对完美的璧人。 记忆又被拉回一周前,哪怕恃宠而骄那么多天,但冲突但凡有关孟小宇,“谢霄”的满腔委屈和失望至极,与孟小宇简单地扮柔弱可怜一比,在祁厌眼里一文不值。 “谢霄,没事吧?” 一声缱绻的关怀打断秦钰的戚戚然,他匆匆抬眼,不远处赵天天正握着手机一脸担忧看他。 “怎么了?我没事啊。” 秦钰最讨厌被人误解,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故作没看到什么鬼报道。 但那一听就是鬼话,赵天天叹口气:“其实你来面试那天,我就已经知道你和祁厌有了矛盾误解。但是不好意思去问你,而且那次林国栋的闹剧,我们也都在场,所以关于孟小宇先生的事情,难免不多想。” “只能说该发生的最终还是要发生,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了。” 秦钰垂眸,不知道怎么解释。 当时他本就是怀着侥幸心理,可现在不同,祁厌心里还有孟小宇,那就不可能将好感度上升到满分。 现如今也只能替自己感到可笑,果然啊,原主自始至终都是被可怜的那一方。 深吸口气,正要无所谓地摇头回答。 却被一旁的江霖插嘴堵回去:“天天,感情这种事情你劝他有什么用,没必要说那么好听,该生气还是要生气。” 室内向阳很好,江霖就拖着张椅子背靠着落地窗,边晒太阳边翻着书。 见两人视线同时望来,他无奈合上书:“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首先祁厌是什么人,众所周知,他刚开始没做过分的事情,那就是还有利用价值。就好比你和孟小宇,他拖着你无非就是没人适合他,没人能任劳任怨地包容他。可现在今非昔比,少了一个你,自然有视他为宝的孟小宇。又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初恋,你才是那个第三者。” 秦钰被这一通话噎的差点顺不过来气,努力不让自己眼底的平静化作怒火。 望着江霖那云淡风轻的嘴脸,秦钰总觉得之前把江霖跟祁厌一起做对比,还能找出相似之处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至少在他眼里看来,祁厌面冷心热,饶是面上有多不情愿,嘴上也不会拐着弯骂人,很直接,但对秦钰这种直肠子来说无关痛痒。 江霖却不一样,面冷心也冷,像条蛇,对谁都能吐着芯子。 可偏偏他无力反驳。 因为都是事实。 原主的锅,终是把他压的喘不过气。 江霖见他不说话,自然也是猜到几分。 笑了一下,还是继续输出:“所以,不是说该发生的,预想到的就不该给予正常的情绪。就比如你知道你本就会死,难道死的时候就不会害怕?生气难过都是必要的,要我说,最好是有气就撒,有仇就报,无需内耗。” 赵天天:“……” 秦钰:“……” 报仇?不内耗? 当他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谁都敢闹一闹? 这不纯脑子不正常? “阿霖,你别闹。”终是赵天天听不下去,瞪他一眼又重新安慰秦钰:“你当他脑子还没好,被小鬼附身了。” “哈哈……” 秦钰扯唇笑笑。 也是,江霖前两天死活不愿继续躺家里面,闹了许久才被同意进了公司,但不能过度用脑。 暂时做个辅助秦钰的闲散官。 “天天,你别把任何事都想的那么容易。如果真是作为朋友那一方,意见一致比安慰更重要,你怎么知道他心里不是想撒气呢?” 屋外空气燥热,屋内冷气适宜,但偏偏江霖这番话,倒是让秦钰觉得后颈越发的冰凉。 一个哆嗦后,秦钰连忙低头把视线放回到电脑上。 “我再想想……” 想想是大闹一通,还是做个鹌鹑。 没法怪他噻,他算个什么东西。 赵天天小脸上满是担忧,但当事人都没啥要说的,他就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只是刚垂下的头在收到私人邮件上那一封红色的电子邀请函上时,复又抬头。 苦笑连连:“这真不是我多管闲事了,祁厌把邀请函都发来了,属于想躲也躲不掉。” “赵叔叔和其他叔伯们,跟祁厌也是有过不少交流,即便你不想去,那些长辈们也不会让你如愿。无事,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我也收到了。” 江霖烦躁地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翻着书。 “霄哥,你呢?”赵天天问。 “啊?我没收到耶。” “工作邮件,收不到正常,你看下手机。” 秦钰听话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嘿!还是没有。” 赵天天:“……” 真该死啊,他就多余问。 “小事,不去就不去,我们去给你找回面子,甩他几个脸子。” “呵呵,谢谢你啊,赵总~” “及时止损,说不定人家本就不愿意你去搞破坏呢,刚好防一下。” 秦钰一下子炸了:“我偏要去,凭什么不去?还搞特殊是吧,我至少也是陪他度过那么多个日月奸情的时光,敢防着老子。看我混进去不泼他一身硫酸,臭傻逼,玩弄老子感情!” 这一通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怒骂,让余下两人直接愣在原地。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也太糙了。 不过也是,骂的没错,骂的理所应当。 “真要去啊?”赵天天确定他想法。 “必须去,能带我混进去吗?” “可以带亲友去,这种晚宴无非是图个热闹,凡是有头有脸的都回去,至于我们这些没啥大脸面的……多带几张嘴应该也没人管。” 秦钰:“说好了,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是被带去撑场面的。” “哈哈,好。”赵天天猛点头。 又是一个周末,清爽日子但不开心的一天。 秦钰一大早就起来捯饬自己,大半夜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起的比鸡早。 烦躁地打开窗户透气,阵阵微弱的风裹挟着细雨直扑面上。 秦钰清醒一些,将窗户关小。 这两天天气不好,先是前段时间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断。到现在都持续了半个周,还是阴云不断。 秦钰现实世界中,属于中原偏北方一点,那里的天气没有这边的阴晴不定,初秋不是热死就是热死,不像这忽冷忽热,恨不得不害臊地缠上人将人折磨得生病,才恋恋不舍退开。 洗了个脸顺带洗了个头,用暖风机吹干换了件大v领白色长袖衬衫,深灰色西服裤。 左看右看,觉得穿上去合眼缘,才作罢。 从冰箱里拿出速冻包子,胡乱塞进微波炉,就那么热了吃光。 算着时间,快到十点的时候又开车到了恒业。 毕竟他是个没!有!邀!请!函!的人,只能跟赵天天江霖去会合碰面,然后再被可怜兮兮地带进去。 交接仪式在一个大会堂,面子大,来的人倒是比林国栋多了一倍,全都是些衣冠楚楚的总裁精英。 比起他只穿个内搭没正形的样,人家显得气质多了。 秦钰生怕祁厌看到他偷摸来,再迁怒到赵天天和江霖身上,只能默默挤在后面,看不清也听不清前面在说什么。 只能依稀听见一些什么好啊坏啊的词,和祁厌蒋之舟那两只老狐狸你来我往,“你依我侬”的奉承,以及下面那整齐的掌声。 秦钰歪在罗马柱上,百无聊赖盯着前方,直到最后结束,人群散开。 他立马四处寻找赵天天和江霖的身影,可偏偏人多,又都穿着那该死的大差不差的西装。 会堂很大,左右门又该死的对称,秦钰默默算着他俩会走哪个门。 殊不知台阶上,那一道锐利的视线紧紧锁住他。 秦钰也察觉到,下意识抬眼,跟祁厌毫无阻拦地对视上。 那双眼没有一点吃惊,甚至是波动,只是那样盯着他,仅此而已。 秦钰本来还咯噔不停跳的心,此刻像是被摁住命脉,竟奇迹般安静下来。 心底那股酸涩的感觉又缓缓涌出来,秦钰飞快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快步地欲盖弥彰地逃走。 那身后的视线,知道他隐没在拐角里,才恋恋不舍的收回。 “祁总,看谁呢,那么眷恋?” 身后那调侃的笑,唤醒祁厌的心神,他重新恢复不苟言笑的样子,淡淡道:“没谁,随便看看。” 蒋之舟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狐狸眼眯成一条线:“是吗,这可不像我们祁总,口是心非,该不会是见到那个小情人了?不该啊,我都吩咐下面的人了,怎么还能请他来?莫不是,有人暗度陈仓?” 祁厌着实心烦,连个余光都不想给他,冷冷道:“他来不来与我何干,什么事情都是蒋总在打理,我只是迫于小宇的面子上,不好插手。还望蒋总不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努力做好手头的事,早日还小宇自由。” “呵呵,祁总好大的火气。” “不敢当。” 剑拔弩张,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还是尽量保持着最后一层窗户纸的默契。 “如若没事,祁某先走一步。” 说罢,迈起腿往秦钰离开的方向走去。 “错啦祁总,”蒋之舟嘴上噙着笑,叫住他:“小宇在左侧的休息室,你忘记了?” 祁厌:“……” 握着的拳紧了又紧,最终泻力地松开。 “多谢提醒。” 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步伐加重地往反方向走去。 声音响在空旷的会堂,沉重且压抑。 “呵——” 蒋之舟冷笑一声,脸上的迎合与讨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看了眼腕表,离最后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垂眸思索片刻,旋即抬脚往右侧走去。 “天杀的,搞那么多休息室干什么啊!给谁住啊?” 秦钰出了会堂,左拐走出一片长廊,每个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 看了眼手机,跟赵天天的聊天框还挺在两分钟前的:[赵总,你们在哪个房间啊?] 到现在都没等到人回,秦钰也不好就那么自己走掉。 毕竟是求着人家带自己来的,虽然怂的要死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干。 别说泼硫酸了,连上去泼凉水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四处飘荡,一个个推门去看。 好在都是精英,识大体的知识分子,对他的打扰只是点头示意,没有把他当神经病。 秦钰松口气,找到最后一个房间,仍是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但好在房间是空的,他擦掉满头大汗,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掏出手机。 刚要跟两个人其中一个打电话,却有人推门而入。 秦钰立马抬眼,看是不是他们两人找过来了。 但抬眸的那一瞬间,又失望地垂下。 很遗憾不是。 “谢先生,见到我来,似乎不是很开心啊?”来人一身紫红色西服套装,宽肩窄腰加上那狐狸长相,倒是不违和。 秦钰没空跟他寒暄,只能笑着:“哪有,一时间没认出来,否则自然不敢怠慢蒋总。不过我只是想找到我朋友,可惜他们好像同我走散了。” “一般来说,朋友几个在一起,这种会堂还不至于走丢吧,还是说某人心里在想着什么,有些一心二用了?” 那与对祁厌无差别的调笑,阴阳怪气,秦钰却是听不懂。 “是吗,我就是蠢,忘记跟他们一起离开,现在估计去在哪吃饭呢吧,那我就在这等会。” “谢先生用过午饭了?”蒋之舟离近了,在他沙发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翘起二郎腿,锃亮油光闪闪的皮鞋脚尖直指着秦钰。 直到他在明知故问,秦钰也只能老实回答没有。 毕竟蒋之舟不比祁厌,那小说没来得及过多描述的人物,又突然出现在主角视线,不免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别的不管,明哲保身最重要。 “那不妨赏个脸,跟我一起共进午餐?” 听着那没头没脑的邀请,秦钰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 刀削的俊美面庞,秦钰盯着那诡异的笑脸,说不上来哪不舒服。 “客气了,我暂时不饿,谢谢。” 如果说上次见到他的第一面,是只觉心思深沉,那这次再度碰面,真的有一种深陷泥泞的慌乱感。 “抱歉蒋总,我有些不太舒服,想一个人休息会儿,您可以不要打扰我吗?”他话说的直白,没有一丝情商。 等来的却不是无奈退去,而是进一步的骚扰,不要脸皮。 “虽说离会场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且晚宴不在这里,但宾客早已饥肠辘辘,各自安置在所属的休息间。谢先生明明有选择去其他休息室的机会,为何偏偏要来最远的这一间?” 莫名其妙的质问,秦钰努力不让本就没几丝笑的脸崩塌:“对啊,前面都有人在啊,我总不能不要脸皮打扰人家吧?” 蒋之舟垂眸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戒,长腿晃着,语气里满是自负。 “赵家那小少爷和江家那位,不是同你一起来的?我可不信那找不到人的鬼话,还是说你本就是故意来这的?” 秦钰:“那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哲保身?保个屁,气都要气死了。 闲得慌能不能去种地啊,绝对比牛能多犁二亩地。 “谁来这都跟我没关系,但是你,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 行,他听出来了,讲那么多不就是占了这人的位置? 秦钰绷紧的背松懈下来,起身就要走:“行,把位置还你,再见。” 手腕却被猛然拉住。 略带冰凉的手,狠狠钳住秦钰的,他不可置信回头,却甩不掉。 腕骨隐隐作痛,秦钰忍着最后一丝理智,阴沉着脸低声吼道:“给我放手!” 蒋之舟顺着他挣扎的力度起了身,一臂的距离,就那么拉着面前那脸沉到滴墨的男人。 而后那唇峰一弯,可叹道:“谢先生,我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该如何是好啊?” 第24章 谁欠你的? 秦钰眉头皱的更紧,破口大骂:“管你喜欢谁,放开老子!” 蒋之舟充耳不闻,另一只手慢慢从秦钰那手背,温柔轻抚至小臂,顺着往上爬。 即便是长袖,肌肤隔的严实,但那冰凉的掌心相触时不可避免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去你大爷的!”秦钰什么时候受过这侮辱,没受牵制的手,在蒋之舟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挥过去。 却被直接擒住。 秦钰感受着发麻的拳头被那手包裹,还有那肆无忌惮地调笑:“谢霄,你的手可真好摸。手指又长又软,最适合摸哪里呢,让我猜猜?” “滚你妈的,死变态。” 近在咫尺,秦钰脸涨成猪肝色,不安感涌上心头。可偏偏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狗屁妖术,他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连对抗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力量都没有。 手被发狠地揉捏,真真切切的痛感让他心浮气躁。突然间手背上微凉的,素圈戒指的磨砺让秦钰那即将尽散的理智回归一丝清明。 他缓了缓被打乱的呼吸频率,干脆迎着那恶心的视线,发狠地笑着:“据我所知,蒋总可是有未婚妻的,怎么?是变态的心思没人能满足,还是披着人皮的狼,使尽下作手段欺骗良家妇女?也不怕,被人知道戳断了脊梁骨。既然如此,怎么好有脸心安理得还将那戒指戴在手上?”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他,蒋之舟目光一滞,下意识看向那枚戒指。 秦钰趁热打铁:“你要是有点良知就赶紧把我放开,我不会多说什么。但真要敢对我做什么,信不信他们不会放过你?” “他们?是你那没相处多久的两个小少爷,别忘了同是商圈人,谁会在意一个与他们家族事业无关联的蚍蜉。还是说祁厌?他吗,更无可能。你刚刚可是与他有过眼神交流,看出什么感情来了?你觉得是你更入他的眼,还是他护在身边的那位乖宝宝?” 秦钰一怔,下意识反驳:“跟祁厌有什么关系,你真他妈心思狭隘,老子就不能有其他朋友?” 双手以一种交叉的姿势,被锁在胸前,秦钰眼神淬了毒盯着下半身,奋力遏制住踹上去的冲动。 蒋之舟笑了,“不想着他就行,不然等会看到你为他难过,我可是要吃醋的。” 秦钰不想与他周旋,对牛弹琴。 抬起脚使劲往那皮鞋上狠踹一脚,用劲极大,逼的对方一个闷哼。 蒋之舟脸色瞬间铁青,隐忍地缓解疼痛半晌,愣是没发作。 似是有些要控制不住手中的人,他总算不慢悠悠讲废话:“别生气,话还没说完呢。” “你不该继续磕死在祁厌身上,他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渣,可怜我那小助理跟了他三年,不过是为了他被迫离开,走后没几天就找了你做床伴。现在他回去了,不过是吹了一段时间的耳边风,这不又把你踢走了。” 见秦钰一言不发,他得寸进尺:“瞧瞧这可怜的小模样,祁厌怎么舍得的啊?也好,他知道我对你有意思,这不一看到你的身影就让我过来找了?” 这话无异于当头棒喝,把秦钰脑子里仅有的那一点克制搅的粉碎。 眼眸瞬间猩红,咬着牙怒道:“你说什么?” 【宿主,别信他的话。要知道在这遇到的每个没有着重描述的角色,都不知道暗藏什么心思。他这很明显是挑拨离间,莫要信他。】 蒋之舟扯唇,狭长的眼眸,上翘的那抹弧度怎么看都让人心堵得慌。 又听他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国外,那边的生活习惯从小就耳濡目染。你刚刚不是说我有未婚妻还骚扰男人,要我身败名裂?那你可错了,比那变态的我可都会,趁着祁厌那么撮合我俩,要不要试试我和他哪个更适合你?” “你踏马再说这鬼话,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春梦做多了伤着脑子了是吧,别什么神经病都上赶着触霉头。” 秦钰回神深吸口气怒骂,又忍不住啐了他一脸:“少跟我挑拨离间,他什么样子还不需要你这个葫芦里卖毒药的人,随意置喙。” “呵。” 许是见秦钰比他想象中的心理素质强大,蒋之舟登时拉下脸。 他松开秦钰,冷声道:“祁厌在那些蠢货眼里才算得上宝,他不过是毛头小子误打误撞成功罢了,有什么可攀附的?那些世家们,倒也不怕齐心协力搬起的石墩,到时候闪了自己的腰。” 手腕上各一圈的红痕突兀,秦钰揉了揉发酸的手背。 他是不懂蒋之舟突如其来的变脸,却也能听出对祁厌的不爽甚至是厌恶。 秦钰只在心头冷笑,面上不显。 一个没什么戏份的配角,也敢跟主角在这脸贴脸比大小?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更要哭的要死不死,可惜了他看不到那超爽的一幕。 蒋之舟也没指望秦钰能理他,退了两步,在先前秦钰坐的沙发上靠着。 双臂撑开搭在沙发上,眉眼爬上几分疲惫。 眼看着秦钰毫不留恋地要走,他没由来的一句:“谢霄,你真的爱祁厌?” “关你屁事!” 得来一句让人无奈抓狂的话。 “没良心,转头就把我很喜欢你这件事忘的干干净净。蒋之舟嗤笑,“不过有件事你既不主动承认,那我就暂时不给你捅出去,要怎么答谢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秦钰开门的动作一顿。 没忍住扭头骂过去:“承认什么,又谢你什么?你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天天想当然以为别人都欠你的,我不是祁厌,有个被你截胡的初恋。” “这个性格,这个态度,你果然不是谢霄……对吗?” 秦钰抓着门把手的动作一僵,瞳孔里难得出现惶恐,他强忍着不暴露,平复心情。 哪怕是自己毫无节制地作死,祁厌都没有怀疑他的变化,只把他当脑抽。可这个蒋之舟,甚至谈得上一面之缘都没有的配角,能一下子窥破他的不同。 这人,绝对不简单。 手臂有些抖,拼尽全力才压下那如晴天霹雳的询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谢霄还能是谁,大白天的……蒋总是撞到小鬼,受惊了吧?” 蒋之舟呵呵一笑,“不承认算了。” 说着看一眼手表,又道:“最后一个流程也该结束,去找你的小伙伴们吧。不过要记得,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哦。” 那揶揄的模样,极为欠揍。 秦钰生怕再待下去,连最后一丝伪装都维持不了,匆忙离去。 连连问了几个人,终于离开了会堂,到了门外。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同前两日的淅淅沥沥,大且急促。 【秦钰,别有压力,他在诈你。】 秦钰胸口闷的要炸,手撑着玻璃幕墙艰难地喘着气,缓和一会靠着墙有气无力。 “我知道,刚刚确实被吓了一跳,抱歉差点露馅。” 哪怕只是个使诈,秦钰也无可避免慌得不行,现在呼吸了外面新鲜空气,又忍不住嘲笑自己。 自己死活不承认,蒋之舟还能把他当做鬼上身给送到牢里? 真是被那变态吓坏了。 零零三没怪他:【无事,正常人都会这个反应,他只是个普通人,到时候多提防一下就可以,别自己吓自己。】 “行。” 秦钰点点头,记在心里。 掏出手机看微信,仍是空空如也没一个消息,实在是让人着急,重新拨过去电话。 大约过了近十秒,总算被接通。 “喂,霄哥,抱歉抱歉,刚刚跟祁厌和孟、和他们在聊一些事情,虽然不关公司也挨不着边,但是没好意思拿手机看。不过,你去哪了,刚刚都没看到你的人影,就连……” 赵天天那端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就连祁厌也问你在哪,我没好意思说实话。不过看样子,他是知道你来了。” “嗯,我当时找你们的时候,跟他不小心对了一眼。”秦钰老老实实告知。 “原来如此,看样子他并不排斥你来。算了不说这些,晚上还有宴会你没忘吧,既然祁厌知道你的存在,就跟我们一起,大大方方的。不过这边人多,光是客套还得一会,你再等等,休息间有西餐或者你去找接待员要点垫吧垫吧肚子。” 听他语气有些急促又偷摸的,秦钰忙让他安心:“好,我知道了。你先顾好自己,我就在门外透口气,不碍事。” 挂断电话,秦钰叹口气。 人生不易,处处有壁。 人家在里面谈笑风生,他在外面看着漫天飘雨苦笑人生。 实属狼狈。 反观原主这本该顺遂有出息的一生,偏偏为了一个男人葬送,真想问他一嘴,到现在仍不后悔? 要是机会给他自己,秦钰都不敢想日后作为成功人士,他那张嘴脸该有多刻薄。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是很久,秦钰脑子里那人生画面还没想一半,就见江霖拿着一把伞出来,对上视线,江霖微微颔首。 “谢霄,走吧。” 秦钰站直,却没看到赵天天的身影,问着:“赵总呢?” 江霖“他有事情回家了,估计五六点会过去。” “过去,去哪?” “祁厌筹办的,那暗藏心思的晚宴呗,你以为就那么多人挤在这逼仄的会堂,讲两句话就好了?”江霖笑笑,语气里满是嫌弃:“这种低调的事情,他祁厌可从来不做。” “行,明白了。” 换而言之,在这体会不到某人的豪。 江霖打开伞,为他撑着。 “谢谢。”伞不大,堪堪能挡住两人各一半的肩。雨滴打在伞面上,响声沉闷,余光瞥见江霖把大半往他身边倾斜,有些不自在地道了谢。 江霖嗯了声,算是接受。 江霖看着也瘦,但个子还是要比秦钰高一点点,两个人也算是挤着走完一段路。 站在出口处,找门口保安帮忙把车开来。 “你能开车不,要不我来?”秦钰钻进副驾驶,接过他手里的伞,套了个塑料袋塞到车门储物槽里。 看了眼江霖,仍旧担心他的头痛。 即便已经很多天过去了。 但,万一呢? 他还是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不用,我没事,真有什么事你再换我,祁厌住的地方又不偏不远,要不了多久。” “好。”秦钰点头,系好安全带坐直。 一路上,除了秦钰肚子有点饿的抽抽,路过一所学校前的路边摊,看着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拌面摊。 急吼吼要了一份,又匆匆护着怀里的饭奔向车里,快速解决掉。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幢别墅前,停车区很大,江霖找了个离门口近的,停下。 秦钰看着与之前所待过的浅水湾颇为相似的布局,一时间晃了神。但这一看就不是他睡过的地方,因为来的路况不对。 “还早,估计祁厌和身边的那位还没到呢。是直接进去,还是在附近找个地方先待会?” 江霖打断他的神游,握着方向盘偏头等着回话。 秦钰摇头,拿出伞打开车门,边撑伞边道:“来回跑太麻烦了,还下着大雨,先进去吧,就当几个小时避雨了。” “行。” 秦钰关上车门,又转到驾驶车门接江霖下车。 出示邀请证件,门外的保安们才给他们开了那通道。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一辆车驶过来,直直跟在后面。 两人侧身看去,是一辆熟悉的布加迪。 篱笆围墙里的长路,本来还觉得宽敞,但车子逼来,尽显拥挤。 见挡了路,江霖扯着秦钰旁边退了半步。 布加迪驶过身侧,透过并不完全隔绝视线的车窗,秦钰只看到那张坚挺无比,帅到让人窒息的侧脸。 副座上是孟小宇,似是看到了车外的两人,他偏过身子拍了拍祁厌的胳膊。 大概能猜到说了什么,祁厌只是微微侧头,目光在接触到秦钰面上的时候,仍是不带一点波澜,很快移开。 车子也随之快步驶去,秦钰还怔怔地望着那个方位,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一场幻觉。 心里又有什么东西在噔噔作响,秦钰摁下那异常的躁动,暗骂一声与江霖继续往里走。 路确实很长,秦钰是早就见识过的。 但里面毕竟是祁厌的私宅,他们这些外宾车子还是没理由进得去。 第25章 哥哥要赚钱养你啊 离那别墅楼近了,秦钰却是没看到多少人影,偶尔一队服务员雨中扛着架子、桌子来回跑,布置场地。 走到最后一截长廊下,秦钰把伞收起,甩了甩雨水。到了跟前没看到有放伞的地方,就见那别墅檐下,有人拿着包装袋跑来。 “您好先生,伞给我就行,临走前再跟我们其中的工作人员讲一声来拿就好。” 那青年秀气的脸,白色燕尾服,胸前黑白相间的蝴蝶领。一切动作和说话礼貌且温和,让人赏心悦目。 秦钰道谢,把伞递过去。 想了想又问着:“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不是还早吗,那我们这些外宾可以在哪里暂作等候呢?” 青年停下步子,侧身指向别墅那金银相接的大门,“进去之后二层三层都是休息的地方,别墅后区还有一个室内花园,也可以品酒赏花。就从这边右侧走到前面第一个左拐处,再沿着那条路一直就能看到指示牌。” “好的,麻烦你了。”秦钰在心中记下,弯腰道谢。 那人也回以鞠躬:“不客气,两位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暂时没了。” “那好,祝二位今夜玩的尽兴。” 说罢,又快步往那别墅一层,也就是晚上的主场宴会厅走去。很快隐没在拐角,不知所踪。 秦钰抹去手背上残存的雨水,示意江霖往里面走。 累了,能躺则躺。 是否能尽兴而归?还是个未知数。 只要不被他们这些事事儿的人找茬,就行了。零零三说给他时间缓冲,至于中间思考到了什么,还在酝酿。 这边除了外部陈设装修,里面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要说b区那边的别墅俨然是住宅,那这就相当于专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还未弄好的红酒架,深色长红毯的延伸到最里端。余下的空旷地,秦钰一扫而过的只有那排排一厘不差挂着的各种名画。 说不上来的名字,也谈不上熟悉感,但十有八九是这个世界的名人真迹。 这个故事里的作者,虽然惰性很大且无厘头,但该有的严谨倒是没少。 从进了门左侧的电梯上到三楼,上面不是大主卧连带着几间其他卧室书房之类的,而是被打通成一排房间,中间又是一排红酒,弧形大沙发和各种精奢的小物件。 头顶占据了一层屋子大约三分之一的灯具,秦钰就那么只看了一眼,都被刺得生疼。 随意选了间靠中间的房间,两人拿着身份卡进去。 屋里是那种上层酒店的装潢,万事齐全。 江霖把卡随意扔到旁边的桌上,换下湿了一半的外套。随后走到那带有卧榻的飘窗旁,摁下旁边按钮,看着窗户向外打开,转过头又看向坐在床脚的秦钰。 “谢霄,我看你还是挺累的,刚好这里有床,你要不要先睡会儿?” 那张脸上的疲惫遮都遮不住,江霖坐在那盖着软垫的卧榻上,抱着手臂提醒他。 秦钰本就没睡好,说不上很累但是由内而外的没精神。 但就一张床,他也得考虑别人的需求,还是摇摇头拒绝。 “怎么强撑着,这可不像你,”江霖眉头舒展,目光落在那张大床上,笑着道:“不休息好晚上根本没心情去四处闲逛,求着天天将你带进来,总不能连祁厌的一面都不见,就悻悻而归吧?” 秦钰纠正,又有些怅然:“这不算求吧,看赵总答应的还挺爽快。我发现见不见也都那样,吵着闹着到了这一步,但每次看到他之后,先前还超多想说的话瞬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怎么说,是释然还是难过?”江霖来了兴趣,往对着秦钰的那一角墙壁靠着。 “……都谈不上。”秦钰双手撑在背后,放松肩膀,细细思索几秒,旋即否认。 “那就奇怪了,还是说你现在对祁厌已经没有一点感觉?”江霖挑眉,那凤眸带了些许审视看向他。 秦钰:“……” 不是,那么明显吗? 但他没敢与江霖对视,生怕被捕捉到眼底的心虚。 斟酌措辞后,徐徐道:“也没有那么突然啦,感情还是有的。只不过更多的还是面对这种不被选择不被重视的一种生气,和无可奈何而已。” “哦。”江霖淡淡应了一声,将目光错开。 窗外雨不再急促张扬,轻缓了许多。 凉风吹到面上,江霖只觉没由来的烦闷,眼底那抹掺杂着道不清的情绪,在未来得及化开之前阖上眼帘。 秦钰见自己的话只得来一个毫无情绪波澜的“哦”字,侧目望去。 见那刚刚还挺八卦的江霖,此刻正半坐在飘窗上闭目养神。黑色长袖衬衫,将那身型显得修长劲瘦。 又怕他靠的不舒服,秦钰犹豫再三还是道:“要不你睡床,没被子容易着凉,而且太硬不舒服。” 江霖睁开眼,起身下榻往床边走来。 秦钰赶紧起来挪位置,却见他只过去拿了个枕头,而后又在卧榻上靠着。 “不用,我喜欢在窗户边睡,下雨天听着这声音,让我安心。” \"也行。\" 秦钰不能阻止别人的习惯,索性蹬掉鞋子爬上了床。 各种疲惫不适在身体沾上床的那一刻,全都叫嚣着跑了出来。 他满足地闭上酸涩的眼,片刻又睁开。 看着抱着那枕头,在卧榻上躺的安稳的江霖,秦钰目光有片刻的恍惚,许多旧时的画面争先恐后往脑子里涌现。 “秦牧,你他妈多大了还老是往我房间里钻?我告诉你,休想再跟我挤一张床,你那么长一个挤都挤死了。” “谁要跟你睡一张床,三天两头不洗澡脏死了。” 那时的秦牧刚上高中,身材高相貌好,皮肤白的发光。一身黑色丝质睡衣,将那长身段一览无遗,此刻正抱着一个枕头站在他门口。 而秦钰不修边幅,寸头光着膀子,夏天睡觉就一个大裤衩套身上。 猝不及防被嫌弃,秦钰也没心思说道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打了个呵欠:“都十一点了,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秦牧却充耳不闻,拿着枕头就往他房间的飘窗一放,又去他衣柜里翻出一条薄毯,躺了上去。 少年身型早已超过一米八,屈起腿时也只能堪堪抵在墙面,尽显逼仄。 看着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秦钰有些想笑,又有些生气:“滚回去好好睡觉去,谁家大晚上睡榻榻米的啊,不嫌腰酸背痛,你明天要不要上课了?” 他走到秦牧面前,外面还在下着下雨。 见那兔崽子躺的安稳,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往他腰上拍了一巴掌。 “下着雨呢,感冒了你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去医院,再打电话可怜兮兮要我陪你挂吊水我真的会骂你!” 秦牧吃痛,睁开眼。 那双与他最为相像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秦钰一愣,担忧道:“怎么了?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有。”秦牧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向窗外:“我就是喜欢睡在这,听着雨声入睡让人安心。” “没被欺负就行,”秦钰松了口气,听他说完忍不住气笑了:“当初把这个房间留给你,你又死活不愿意,说什么采光太好影响你看书,现在知道乱蹿了?还睡觉安心,你听谁胡诌的,硬榻哪有大床香?” 秦牧却不说话了。 秦钰困得又连打几个哈欠,但他这个好弟弟比他还油盐不进,倔的要死。知道在他身上讨不到好处,只能骂了一句索性不再管,爬上床。 “毯子盖好,别冻着肚子。”叮嘱一句,就关了灯。 黑夜里,秦牧睁着眼看着窗外,一丁点光亮但不足以看得清任何事物。 片刻他又转过头来,看向与他只有一步之远的床头,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秦钰的轮廓。 “秦钰。” 秦牧看着他,轻声念着。 “……”没人理他。 “哥?” “做什么,不睡滚出去。”秦钰总算抬眼,往窗台看一眼,而后翻身背对着他。 “哥,不一样。” 秦钰纯困战神,敷衍着:“什么不一样?” “我喜欢的从来不是这个房间,而是在这个房间里我能跟你待在一处,每次都见不到面,下雨天我缩在一个人的房间,更睡不着。” 秦牧不是善于表达内心的那种人,他也做不到拉下脸乞求他的长兄多陪陪自己,只能选择应该蠢方法往他房间跑。 所以一开始分房间,他就不要这个。 听秦牧这样说,秦钰强撑着理智回他:“我每天都在家啊,也没见你多黏我,别睡不着就编故事骗我哄你,没用。” “呵呵。” 夜色里,那声嗤笑夹杂着细弱的雨声,平白显得孤寂难过。 “你每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点回,明明是在家想跟你见一面都要挑个黄道吉日,更别提关心我能不能睡得着。” “赚钱嘛,哥知道你公主病刚搬来新家不久不适应,但人生最不能少的就是适应,忍忍吧,等我赚够了钱,就不租房了,直接给你买个大房子,以后结婚生孩子都绰绰有余的那种大房子。” “秦钰,我才不稀罕。”秦牧移开目光,盯着天花板:“我只想你别那么累,好有时间陪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更不想结婚。” “好,下次一定陪你,不结婚就不结,刚好给哥省了彩礼钱。”秦钰侧卧着,薄毯盖在身上,闭上的眼连带着嘴角弯成一道弧度。 早说这小崽子是孤独了,亏自己还以为这生人勿近的模样是被那个小姑娘伤了心。 这样也好,不会担心小崽子早恋而被影响学习。 “撒谎。” 秦牧依旧盯着那天花板,牙关咬紧,似要用目光将那墙壁瞪出个洞来。 “什么?”秦钰没听清。 “没事……”眼球胀的酸痛难忍,秦牧闭上眼重新偏过头去,任由两行热泪没入耳后,化作密密麻麻的毒虫,在黑暗中啃噬他的心口。 “我困了,睡吧。” 终是没能矫情地拉下脸,秦牧蒙着头睡觉。 “好。”秦钰松了口气,很快便沉沉睡去。 当时的他不仅工作逼得紧,还深受秦牧学习的影响,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了工作,牵连到秦牧跟他过苦日子。 现在日子倒是舒坦了,回过头来却是发现最亲近的人往往陪伴最少。秦牧到底长什么样,他都快记不清了,只知道小的时候很嫩很软,越长大他越忙,都没好好看看。 一天一个样,但一样的好看。 不愧是他老秦家的孩子,随他一样的好看! 秦钰回过神,双眼盯着那呼吸逐渐均匀的江霖,泪眼逐渐模糊。 仿佛那个冰冷寡言,没心没肺的少年还在身边,仿若那声好不情愿的“哥”还在耳边。 秦钰笑了,轻声喊了一句:“小牧,哥很想你。” 他如今身处这个异世界,才懂得了举目无亲是个怎样的痛楚,这种孤立无援的操蛋感,他不能让秦牧也经历。 所以,那烦人的任务,他还是要努力跟进。 哪怕耗点时间,甚至对现在的他而言,就算让他出卖点色相也无伤大雅。 叹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劲后,秦钰翻了身,重新睡去。 但没发现他闭眼后,江霖猝然掀起的眼帘。 那双凤眸依旧没多少温度,就像浑然天成的一块寒玉,可仔细瞧着还是多了一缕异样。 眸光闪动,是克制,亦是无措。 秦钰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房间早已黑沉。 他匆忙坐起身,环顾房间,江霖不在,许是已经出去了。 下床摸索着开了灯,秦钰上了个厕所,又在卫生间漱了个口。刚要出去,又瞥到镜子里那凌乱的发型和睡到起褶皱的衣服,嫌弃地整理好才开门离去。 三楼一个人影都没,秦钰顶着那晃的眼疼的灯光,快步下了电梯。 出电梯转到拐角,差点跟手端托盘的服务生撞上。 “抱歉先生,没撞到您吧?”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哈……”秦钰双手合十,虔诚道歉。 过了转角,一层那宴会厅黑压压一群人,男女老少全都穿着精致,同行之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攀附敬酒。 秦钰穿过人群,从那大厅正中间的香槟塔桌席上随便拿了一杯红酒,和一碟蛋糕。 重新藏入黑暗,秦钰掏出屁股兜的手机。 刚刚出来有些急,现在才发现手机有江霖给他发的消息提示。 “醒了到一层来,我和天天都在前面,如果没看到我们就去那个中午那个服务员说的什么花园找,天天跟他爸妈一起来的,大厅人多他们也待不住。” 显示是六点五十发的消息,也就是半个小时前。 秦钰把手机滑进口袋,重新在那狭窄的通道中挤到前面。仔细看了看,连身旁的人都没放过,很遗憾他们应该是转移阵地。 “帅哥找人吗?”身侧一个身穿银色连衣裙的美女,见他目光焦急寻人,但是那张脸确实很帅气,让人心痒痒,她忍不住上前搭讪。 秦钰一愣,侧目看她。 波浪卷,瓜子脸,身材丰腴,是标准的大美女,也是秦钰最喜欢的那一挂。 但防备之心不可无,他只是淡淡点头:“对,找朋友,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叫住。 “帅哥,看你长得那么好看,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那姑娘太过直接大方,直接把名片递了过来:“我叫周梦,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负责人,看你长相周正,是现在大众喜欢的那款,要不要加入我们或者好好了解一下?” 原来是个星探。 秦钰心底咋舌,还以为是搭讪,白高兴一场。 对着那双明亮充满希冀的眸子,秦钰果断摇摇头:“抱歉,我太忙了没时间做明星。” 周梦瞳孔的光亮瞬间化为乌有,只能点点头放他走。 秦钰致歉,循着记忆去找那劳什子室内花园。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夜晚的气温总算不再温热,凉意沁心很是舒爽。 第26章 酒意醉人心 秦钰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于这偌大的室内花园中,一个不知是什么平台上寻到赵天天和江霖的身影。 那些从未有时间去欣赏的垂直绿化和夺人眼目的各种花池,秦钰也只是草草看一眼,压根没那个心思去看。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赵天天身侧祁厌、孟小宇都在。 不仅,还有那个让人看着就生厌的蒋之舟。 不知道聊了什么,除了蒋之舟面上带着笑,其余几人都没什么表情,赵天天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蛋糕。 秦钰刚要喊人的动作戛然而止,踌躇着是再过会上前还是怎么的。 但不巧,侧对着他的那个人精蒋之舟,还是很快察觉到他的身影。 “豁,谢霄你可算醒了,我就说我这趟一定不会白来的,毕竟谢先生怎么能不来凑热闹呢。”那句不知存着什么心思的话,秦钰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神特么想去凑热闹,神经病! 眼看那傻逼迈开步子就要下台阶往他身边来,秦钰迅速擦过他的身侧,随后到赵天天身侧站着,神色冷淡地向另外两人打了声招呼。 “霄霄,休息好了吗?”孟小宇一如既往的温柔,担忧的眉眼向他看来。 “嗯。” 情敌见面总是分外眼红,又加上那天的尴尬事件让秦钰没法那么快忘怀,只淡淡应了一声。 看他这样不愿意亲近,孟小宇故作失落,垂下眸子:“那就好。” 蒋之舟也没在意秦钰对他撂面子,拍了拍衣摆重新在孟小宇身后站着,饶有兴致盯着几人。 无暇顾及对面的表演,秦钰将两人拉着退后半步,:“不是你们陪长辈来转转吗,怎么变成陪那仨货了?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都一个样,还没有外面自然的野花好看,自己家还没看够,也真是闲的。” “不是啊,我爸妈也来了,我和江霖是陪着他们老人家逛来着,只不过全程都是他们在说些我和江霖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刚好撞上了他们。谁知道我爸妈怎么回事,一见到祁厌本来还笑着呢,但是看到孟小宇脸色又变了,就那样别扭地看了我和江霖一眼,叹口气就走了。” 赵天天也不住地叹气,他爸妈从来不是绕弯子的主,今天就看他那眼神,还以为他俩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挺冤的。 “哈?” 秦钰惊了,没忍住心底牢骚:“你爸妈也看不惯这俩男的在一起啊,不过祁厌这么讨厌的人,你爸妈担心把你带坏了很正常。” “但……” “咳,你俩讲话能不能避着点人,再不济也该小点声。” 江霖轻咳声,打断赵天天想解释的动作。 气氛有些诡异,赵天天垂首,手背抵着下巴往江霖身边靠了靠。 他跟祁厌交集不深,生怕挨骂。 而秦钰则是大大方方抬眸,看向祁厌那不好看的脸色,不屑地瞥了一眼。 那咋了,只是简单讲两句话,又没有骂人。 “无妨,我没听见。” 仅仅是安静了几秒钟,祁厌冷哼一声,算是给秦钰解围。 “那是,他那小嘴叭叭的快得很,能听见也是奇了,不过我喜欢。” 蒋之舟没个正形地站在后面,祁厌一怔侧身看他。 那张脸上带着对同类人的欣赏,打趣,还有几分的……势在必得? 一瞬间,祁厌的气压骤降,刚刚强撑起来的平静骤然被打垮。 呵,好一个势在必得。 蒋之舟哪来的脸皮,敢惦记谢霄? 他也配? “祁总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谢先生很特别很有个性吗?之前我听你们话里话外说他比较无趣,不解风情。但上午跟谢先生独处一室后,才发现原来祁总身边一直有着一个小辣椒,刚好我就喜欢这款,还得亏我命好,遇上的及时。” 蒋之舟讶然挑眉,语气颇为暧昧。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叫你命好?谢霄跟你又有什么牵扯?” 祁厌最烦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贱人。 但是碍于蒋之舟手上有拿捏孟小宇的筹码,祁厌姑且不打算那么快撕破脸皮。 “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你跟谢霄不是一对后,比较高兴,一时间心痒难耐去找了他,并且深情告白。” “呵呵……” 祁厌牙关都咬碎了,半晌挤不出来一句话。 转而将结上一层寒霜的眸子对上秦钰,一字一顿到:“深情告白?独处一室?谢霄,你说这到底是他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 不顾在场人对他情绪变化的不理解,也没管孟小宇努力维持着笑捏紧他的手臂。 祁厌只觉得浑身的怒气止不住,生怕下一秒一拳挥在蒋之舟那道貌岸然的脸上。 秦钰太阳穴突突跳动,恶狠狠瞪了在祁厌后面比口型的蒋之舟。 他说:“你的秘密。” 该死,什么狗屁秘密,一点证据没有还来威胁他了? 但是蒋之舟讲的又是事实,他只能装作风轻云淡地点点头:“对,不过我可没答应他什么,某人别时间没到就做起春秋大梦起来。” 蒋之舟一噎,揶揄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眼看祁厌面色回暖,他又作死补刀:“你是没答应我什么,但你让我拉小手了,好没良心的男人,占了便宜还不承认?” 秦钰脑子轰地一下炸开,环顾几个人震惊的眼神,他羞愤欲死,恶寒道:“你他妈说话能不能正常点,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啊?什么拉小手,拉个狗屁的手,不是你骚扰我的吗?傻逼——” 要知道,那话傻子都听得出来,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果不其然,祁厌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凝了冰。 而是淬了毒! 他气笑了,盯着秦钰的脸好一会,怒意无处发泄,恨恨道:“好得很。” 然后转身离去,皮鞋踩在木制踏板上,声音沉重急促,不消片刻离开几人视线。 “阿厌……” 孟小宇没拦住,手臂僵在半空,旋即又颓然放下。 赵天天懵了,嘴唇嗫嚅几下,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看了眼身边的江霖,想寻求缓解尴尬的办法,却看到江霖倒是一脸的平静,毫不意外。 有些奇怪,但想不出原因。 不属于i人的世界太过复杂,他被吵的头疼。 准备拉着秦钰和江霖离开,却被孟小宇叫住。 “霄霄,我有话要和你说,”视线落在江霖身上,看不出情绪。很快带着歉意地移向赵天天:“抱歉,暂时将他留下,可以吗?” “呃……你问霄哥同不同意。” 赵天天承认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但这种事为什么要问他啊! 当事人同意才行啊! 而且他也害怕“谢霄”会被欺负,对方毕竟是两个人。 “没事,天天你们先出去,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 秦钰打断他的忧虑,直到两人走远,复又恢复先前不苟言笑的模样。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有屁快放。” 对孟小宇他没什么好脸色,目光看都不看他。 “对我小助理脾气那么大干什么,还是祁厌不在,不装了?” 见他这样,蒋之舟忍不住替孟小宇抱不平。 “又有你什么事?你俩狼狈为奸,别带上我,小心臭了我的名声。” 对蒋之舟,他更是两巴掌。 “啧……” 蒋之舟眯了眯眼,眼神颇有些危险。 “咳,多谢蒋总担心,不过我就是有两句话跟谢霄说,还希望蒋总千万别见笑。” 见孟小宇这样说,蒋之舟明显开心不少,玩笑道:“我保证只听八卦,不多嘴。” 孟小宇没再管他,而是重新看向秦钰:“抱歉谢霄,我知道自从那天之后你肯定对我没了什么好印象,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祁厌现在是我的男友,你可不可以不要在他身边出现?” “不可以。” 知道他要说什么,秦钰拒绝的很果断。 他又不是什么npc,被楚楚可怜地骂几句就能灰溜溜离开主角的视线。 他可是有任务做的,哪怕是被人口水淹死,也比完不成任务被处死强。 “你——” 见秦钰油盐不进,孟小宇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等的秦钰都没耐心了。 他才问:“为什么?祁厌又不会选择公开你,你干嘛非得放下身段去招惹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秦钰认真思索一会,然后无奈摊手:“不知道啊,我本来就没打算被公开啊,我又不是冲着他的名气去的,我要的是他的爱。” 孟小宇:“……” 算了,不问了。 搞心态。 “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吗,我累了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秦钰毫无情商地提问,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孟小宇咬碎了贝齿:“没……再见。” “拜拜~” 秦钰最喜欢看别人吃瘪,吹了个口哨转身离开。 “谢霄,回去记得多联系我哦。” 蒋之舟煞风景地甩出一句话,秦钰理都没理,快步离开。 等到人走远,孟小宇努力绷着的脸骤然松懈。 “你过来。” 他伸手拽着蒋之舟,往没人的绿植墙后面走。 “小宇?” 蒋之舟盯着拽住自己手腕上的,那纤细的玉手。一时间眼里盛满兴奋。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孟小宇停下了步子,转身与他面对面。 “啪——” 一声极为清脆的掌声,打在蒋之舟那张脸上。 蒋之舟被那突如其来没有防备的力道打偏了头,他有些怔愣地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触感,旋即笑了,笑得温柔。 那双狐狸眼弯着,很像一只要讨人欢喜的狐狸,摸上孟小宇打自己的那只手,心疼地揉搓。 “做什么这般生气,是不是打疼了?” 孟小宇眉眼全是不耐,没有刚刚对待外人的温柔和煦,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去招惹谢霄?你知不知道我拼命把他往外推,你倒好一个激将法让他俩的感情更……坚不可摧了?” 说着仿佛被气笑了,冷呵一声:“蒋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做什么?你别又突然地告诉我,你看谢霄不顺眼,准备搞他是吗?” “我没有。” 蒋煜最不愿意看到孟小宇生气的模样,他怕哄不好,面前的小人就不理他了。 他握紧孟小宇的手,低眉顺眼道:“小宇,我只是不喜欢他对你这个态度,才起了恶心他的心思,我没打算对他动手。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害其他人,我没忘。”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谢霄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准备贴着祁厌不走了,如何进行下一步?” “没关系,不急,来日方长……” “我怎么不急?不尽早结束我怕你受到危险,你别忘了祂说过什么?还有你那个好弟弟,现在生死不明,手里还握着你那么多的罪证,多一天时间都是一天的提心吊胆,我怎么能不担心?” 蒋煜就那么怔怔看着面前,与其说张牙舞爪,不如说小猫亮出了那不痛不痒的尖牙。 鬼使神差地,他只会说一句:“小宇,我爱你。” 孟小宇:“……” 一切气愤,瞬间化作无奈的娇嗔。 “蒋煜,你这个人……” 太诡计多端,让人恨的牙痒痒。 秦钰刚回到宴会厅,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跳起了舞,哼不上调的音乐旋律,优美动人。 金黄色的吊灯投射出光亮,洒在下面,像极了整个地瓷砖上被撒了金箔,闪的很。 秦钰这次没从中间挤,沿着左边一排名画,看向那大舞池。 一对对璧人,跳着柔情的舞蹈,秦钰心里也痒痒的很。 之前自学过些华尔慈的舞步教程,但可惜一时间没有什么场合任他施展。 带着秦牧去过小区楼下的广场,想跟阿姨叔叔们一起跳,却没想到压根没人跳这种温柔舞步。 都是些节奏快的肢体动作,秦钰学不来,想法作废。 摒弃杂念,秦钰重新摸到香槟塔。 肚子空的难受,又塞了几块蛋糕水果。 “帅哥!” “咳——” 后背毫无防备被拍了一下,秦钰哽在喉咙的食物一时间没顺下去。 呛到气管猛咳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吃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咳、咳——” 秦钰猛拍自己胸口,自救回来舒口气看向周梦。 脸上被憋的通红,挑眉但没说话。 周梦领悟,立马解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回心转意,准备来接受我诚心诚意地邀请,没看到你在吃东西,抱歉抱歉!” 秦钰松口气,只要不是祁厌派来整他的就行。 “让你误会了是我的不对,不过我真没兴趣进娱乐圈。” “不进娱乐圈,网红圈呢?” “也不想。” 秦钰微微一笑,在那张脸上无异于大放异彩。 周梦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停止了,抖着声音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呗?” “行啊,我叫秦……不是,谢霄,不过先说好不谈感情。”秦钰倒是爽快把手机二维码打开,把前提先摆明。 “行!非必要绝不打扰!” 周梦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立马掏出手机,点开app,但在要扫码的瞬间,突然想到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几秒过后,周梦的动作突然僵住,不可置信抬眼看向这个帅哥。 谢霄!久混娱乐圈,又怎么能不知情财经圈的一些二三三事? 僵硬地把手机抽回来,丢下一句:“打扰了。” 扭头就跑。 秦钰:“???” 还没加呢,怎么就打扰了! 没礼貌! 秦钰气得又猛塞几口甜点,才想起来找人。 无语,今天一天到晚地都在找人,这是什么npc苦找大佬求庇佑的画面? 喝了杯酒,压下食管中的堵噎感。 秦钰往右手边电梯口走,电梯离宴会厅之间还有个内通道,关了那玻璃门,声音也逐渐隔绝。 秦钰靠着墙,百无聊赖等电梯下行。玻璃门却突然被用劲推开。 撞在墙沿“哐当”一下,秦钰如惊弓之鸟被吓了一跳。 一扭头,与祁厌撞了满怀。 “……” 草,什么超绝欧气! 这通道只能容得下俩人并排站,秦钰往一侧挪了挪位置,生怕挤着祁厌。 只用余光打量,也没敢说话。 蓦地,上臂被祁厌掐着,整个人被大力往前推。 “你干什么?” 步子趔趄,但怕摔只能往前走,秦钰掰不动他的手,大声质问。 祁厌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拽着他走到一扇门前,拧开门把手将人用劲推了进去。 “卧槽!” 撞到一个货物架,身后乒啉哐啷地响着,秦钰腰本来就站久了酸,此刻更是酸爽。他站稳,小心翼翼往旁边转移阵地。 祁厌将门反锁,他的眼前瞬间被黑暗吞没。 祁厌没开灯,却能精准的看到他所在,一把又将他扯到原来的位置。 “妈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说话啊!” 等到黑暗被适应,秦钰才看的清面前人的轮廓。 祁厌将他双臂扒拉开,十指紧扣摁在后面足够宽的货架上,依旧是不发一言。鼻尖往他鼻子上探去,近了,秦钰才惊觉那人身上的酒气味浓的可怕。 秦钰偏头,但祁厌却丝毫不放过他,湿润的唇附上他的下巴,舌头牙齿温柔舔舐啃咬。 “祁厌,你醉成狗了,快把我放开。” 那湿唇辗转至脸颊,额头,眉间,又咬上他的鼻尖,却始终没敢往那唇上去触碰。 半晌,祁厌抵在他的面上,嗓音嘶哑干涩。 “谢霄……我想你。” 第27章 我看是你不自知 “怎么,身边那乖宝宝满足不了你?到现在你跟我说想我,是想我寸步不离的陪伴,还是满足你那该死的自尊心?” 秦钰感受着肌肤上那滚烫的呼吸,脑子里却还是想着那一天,他没被选择的事情。 他这个人,最是记仇。 “没有,我不是……” 祁厌猛地抬头,像有些急于证明似的。 那双眼,通红氤氲着水汽,就那么直愣愣看着他。 秦钰:“……” 谁他妈以后敢再这样看他,他就戳瞎那人的眼。 这委屈的眼神在秦钰眼里就像是蝎尾的那个钩子,稍不注意就可能刺他一下。 工伤!谁能赔他点钱? 见秦钰不说话,眼底的淡漠呼之欲出。 祁厌又垂下眸子,靠在他的肩头。 身子贴的太紧,这块地方又有些狭窄,秦钰刚刚闷了两杯酒,此刻浑身有些发热。 他费了一番功夫将手从祁厌掌中抽离,又将人扒拉开几公分。 祁厌醉意朦胧,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倒是没敢拦他,只能靠一遍站着闷声祈求道:“谢霄,你别走。” “我不走,有什么事情你先说明白,我听的明白后再考虑走不走。” 秦钰扯扯自己衬衫领,领口偏大,刚刚挣扎过后有些凌乱,露出胸前被摩擦偏红的皮肤。 他现在倒不是被胡乱亲一通,就狗急跳墙暴躁不堪的那个人。 今非昔比,不能莽撞,先看祁厌到底要做什么。 “你问。” 看祁厌没有再进一步的疯狂动作,秦钰松了口气。他摸索着到门前,开了旁边的灯。 一时间两人暴露在光亮中,秦钰靠着墙,颇有些兴师问罪:“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还有你当着那边那么多人面,都说过什么?”。 祁厌如实告知:“就只是跟蒋之舟解决了工作上的事情,后面就是一些行业规则,跟那些名流商贾进行洽谈。但主要是那姓蒋的意思,我没那个闲时间陪他们聊天。” 从来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几个小时。 连组织什么活动话术,都是让助理代劳,他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总感觉心里怅然的很。 即便之前知道谢霄会误解他,他也去做了,可偏偏他做不到静下心来,甚至重要的那部分也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公布。 祁厌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口头的男朋友身份,非得要大费周章让他亲口承认? 秦钰嗤声:“又跟你没关系了?那孟小宇呢,你不是特意带他来撑脸面,秀恩爱的?别跟我说这也是蒋之舟要求的,他管的可真宽。” “……” 祁厌被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迎着那气愤的目光,祁厌眉眼的痛楚只增不减:“是小宇要求的,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我还是要解释。” “随你。” 秦钰哼了一声,抱着双臂。 解释什么,解释跟别人只是逢场作戏?即便聪明如他,猜到了一些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是依旧生气。 “蒋之舟说,我只要帮他在绥昭站稳脚跟,他就会放小宇自由。是我将小宇再次推进蒋家泥泞陷阱之中的,我会为他赎罪。” 秦钰:“呵呵。” 好一个重情重义,负责任的前任! “很多天前,我和小宇已经谈好要怎么处理好这段感情,他跟我说他只想要自由,我又刚好欠他的人情,当时他跟我说他对我感情也没那么深了,做朋友又有何不可。于是我信了,那段时间蒋之舟刚接手一个地段,周围很多人垂涎时不时出差错,我只能先顾好那边的事情才有时间去找你。” 祁厌靠着那放置各种名贵酒品的水晶架,腿弯弓起,眉间充斥着疲惫。 没有看面前人是何种表情,祁厌自顾自解释道:“但是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每次都不愿跟我好好聊天说话。可我只想在外面累了回去有个依靠,所以我见你那样也总是话到嘴边,却想着我凭什么要解释那么多,我又不欠你的。” “所以又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可我真不是有意的。”祁厌语顿,抬起眸子看着秦钰:“谢霄,我不知道脑子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烦躁的想法,可我本应该是维护你的。我恨自己有的时候总是被别的东西,别的人所左右,但我也恨过你,我恨你对我的冷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那眼尾泛着的红还没消散,又有些水光浮现。 秦钰身体一僵,手捏着自己的小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果然,还是被我猜到了。” 祁厌只当他是被自己戳中了心思,不敢回答。 “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不敢过分对你讲话。从小到大是你待我最好,但我伤你太深,哪怕是变了心也正常。所以即便我在外人眼里多光鲜亮丽,可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处处惹事情,没有心的人。” “没有,你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秦钰头疼,想解释。 不说还好,一说那人又要破碎了。 祁厌撑起身子,步态不稳地朝他走过去。 秦钰想伸手去扶,但也只是想了想,依旧没递出手。 等人在面前站稳,他才仰起头与祁厌对视,静静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祁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对,是我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个处处迁就我的人在身边,我却始终恶语相向将那人搞得一身狼狈,不懂得珍惜,现在又有什么脸面求你原谅?谢霄,我真的挺想问的,那么多年你到底在容我什么?凭你的性格和手段,你离开我只会越来越好?我不明白……” “嗐——” 秦钰有时候真的挺恨自己某阶段的上帝视角不能给旁人看,不然他真想暴扣到祁厌脸上。 说:「我踏马怎么知道啊,又不是我写的文?又不是我刻画的人物,你当老子不想去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偏看上你这个除了主角光环和颜值以外,一无是处的大傻叉?」 叹口气,秦钰弯了弯唇:“你就当我之前眼神不好,被骗了心,可以吧?” “那现在呢?” “现在啊?”秦钰被问住了,苦思冥想一会,迎着那逐渐危险的眼神,他立马开口:“现在也一样。” 祁厌:“……” “你说什么?”祁厌面上由阴转晴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此刻也顾不得刚刚还在生闷气,掰着秦钰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有完没完?”秦钰恼了,掐着他的手背:“每次都说不要用劲掰我的身体,很疼的。” 白皙的手背被掐出一片红印,祁厌毫无察觉地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谢霄,我听明白了,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秦钰:“我没说,别瞎扯。” 见他不承认,祁厌也不恼,贴着他的脸弯下腰。 duang大一个人就伏在秦钰肩头,推也推不开。 “零零三,朕就这样原谅他,会不会太骄纵他了些?” 【你不是挺开心的?】 “胡说!”秦钰立马黑脸,欲盖弥彰。 【别忘了我可是心、电、监、护。你现在心跳有多快,自己没感觉?】 “……”秦钰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只是拿来戏谑小系统的话,竟然被怼回来。 “我那是——”还没有为自己正名,却感觉肩头湿润了。 他偏头,见祁厌咬着牙,双臂将他勒得要喘不过气,但那高大的身躯却在颤抖。 滚烫的液体一点点渗透肩膀那单薄的布料,秦钰突然哑了,说不出半点话。 算了,姑且骄纵一下吧。 许久,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啜泣从那紧闭的牙关挤出,他还是没忍住关心:“祁厌?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祁厌抬起头,有些别扭。 “真的?” “真的,刚刚就是没太敢相信。” 秦钰咧了咧嘴:“也有你不敢相信的事?怎么,就那么怕老子拍拍屁股离开你?” “怕,但是你不许说。” “凭什么,你管不住我的,我就要说。”秦钰才不给他脸面,翻了个白眼。 “……唔。” 下一瞬,唇瓣被覆上,滚烫的舌尖只在上面掠过,很快就错开。 “抱歉,我没忍住。” 秦钰:“……” 道歉没诚意就算了,眼底的笑意能不能先遮遮再说谎? 酒香被嗅进鼻腔,秦钰脸也滚烫,愈发红润。 “行了,我只是听进去了你的解释,但是那天的事情,依旧无解,我还在生气,不!我会一直生气。” 祁厌:“……”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我气?” “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要看你自己表现了。”秦钰推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你说。” 秦钰勾唇一笑,柳叶眼软的一塌糊涂,勾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话。 说完,没顾得上祁厌变得犹豫的面色,开了门径直离开,甩下一句:“我先找江霖他们,关于孟小宇你暂时还是先依照他说的那样骗着他吧,我总觉得事情怪怪的,没那么简单。” 门隔绝了那最后的尾音,良久,祁厌整理好心绪,直到脸上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才出去。 “谢霄,孟小宇找你谈个话那么久?” 先前躺的房间没关,秦钰一进去就看见两个人一人靠一边床,互不干扰地玩着手机。 看到他回来,江霖掀起眼皮,问了一嘴。 “啊,对。毕竟关系有点尴尬,共同话题还是挺多的,哈哈……” 秦钰捞过旁边的椅子,解释。 “昂。” 江霖收回视线,又重新落在自己手机界面上,回复消息。 “霄哥,继续待会还是怎么地?”赵天天刷着视频,想到什么又道:“听说祁厌到现在都没出现,估计是早走了,我们待着没啥意思。” 秦钰咬着手指,漫不经心回答:“都行,也没啥好玩的。” “都是一些家常便饭,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来的都是名流,或者是其他圈子有名有利的,有哪个是来玩的?靠的全是那张,”赵天天停顿了下,手指比作合起来的剪刀手,甩了甩:“象征身份的名片。” “确实。” 秦钰也附和点点头。 反正眼瞎如他,也看不出别人的豪气,在这边待着说不定还暴露自己的穷酸样。 “行,回家吧,难受一天了。对了你爸妈呢,你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吗?” “没事,我爸司机在外面等他们呢,我和江霖就一起先回去。” 听赵天天这样说,秦钰了然地点点头。 “也行,那你们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秦钰起身,摸摸口袋没什么落下的。 “等一下谢霄,”正要走,江霖突然起身,叫住他。 “嗯?” “我送你吧,这边私人住宅不好打车。”江霖起身拿起挂在架子上的车钥匙,又看向赵天天:“你跟叔叔阿姨先回去,跟他们讲一声,我有时间再去看他们。” “真不用,我就想自己走走,顺便到旁边的饭店吃点热乎饭。” 江霖的动作一滞,很快恢复正常:“行。” 雨即便早已停了,但天空没有几颗星星,漫天都是压抑的黑。 走出别墅外,秦钰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突然觉得心口豁然贯通,没有先前的闷塞。 “零零三,好感度多少了?” 【稍等,我查一下。】 “这还要查,不应该时刻警醒在嘴边,一有变化就会告知我?” 【按理说是这样,不过那么久没动静,就把它抛之脑后了,稍等,查到了……分值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我去,那么高了?祁厌该不会真吃错药了?” 【为什么不相信是你的魅力?祁厌对你的感情真的变了,不是对原主,而是你,秦钰。】 “得了吧,我顶着他的脸作妖就算了,要是真是我自己的长相,祁厌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算了扯远了,”秦钰拉回话题,不想跟零零三掰扯谁的功劳,“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总感觉每次他哭过之后,对我的好感度就会直线上升欸?” 【不要想的太美,别忘了你这次是运气好,一开始的好感值就不低。】 【还有,这只是鞭策值,什么时候真让他彻彻底底为你心动一次,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秦钰一愣,骂骂咧咧:“卧槽,忘了这一茬了!” “所以这不是心动?” 【你哪只眼看出来这是心动了?我看是你心动了,不自知。】 零零三怼起人来,丝毫不输秦钰讨厌的那些人。 “……”秦钰恨恨地咬了咬牙:“果然,这个阴险的男人的软弱,只是用来拿捏我这个圣人的手段!” 眼泪,真他妈是毒药。 第28章 要打要骂轮不到别人 “什么破地方,餐馆都那么贵?” 秦钰捧着菜单,瞪着那一碗三十五块钱的蛋炒饭,有点想骂人。 餐馆布局也不豪华,甚至比不上学校那边的精致,就一个不大的屋子,一个收银台一个后厨。 【都说了私人住宅区周围,哪有小摊小贩,能在这边有房铺的,估计没多少缺钱的。】 “所以说,他们体验打工的乐趣,就真的不顾打工人的死活咯?” 秦钰挣扎半天,还是点了蛋炒饭买了瓶汽水。 最后一口扒拉完,秦钰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抬头。 “零零三,你说我那两百万,怎么提不出去呢?”喝了口饮料,顺了顺喉咙,“前两天我就想问了,但是又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给搞忘记了。” 上次那个任务,不是说阴差阳错完成了,钱就在零零三所管的私人账户中,据他所述一切渠道都很正规,就是那天想转一部分到现实账户中,却发现缺少权限。 【正常现象,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我准备投资呢,也不是,就是囤点黄金啥的,房子买不起就换点黄金吧,保值。” 秦钰见他不说话,又问道:“要多久可以提现?” 【……】 隐隐猜到了不好的预感:“嗯?” 【此世界攻略结束后,直接到您的私人账户,不会跟位面世界的账户相通。】 “呵呵,”秦钰都气笑了。 “甩个巴掌再给颗糖?还是颗被放在老鼠夹里的糖?” “那你让我查收个鬼呀,只能看不能尝,我这个空有其名的宿主简直是太憋屈了!” 零零三默不作声,等着挨骂。 自己顺了气,秦钰倒是也没那么在意。 毕竟这种事情,只能说未来一定要习以为常。 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摸着手机定位到离闹区近的地方,打车回家。 秋末,绥昭总算多了几分凉意。 “谢霄,今天有雨哎,晚上还去不去健身房?”秦钰听着歌,全身放空,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建筑。 突然旁边工位被人敲了下桌子,秦钰惊醒忙回头。 “去啊,下雨咋了,又不在外面淋雨。” 秦钰半个月前已经从搬到外面的办公区,给江霖腾回位置,不过半个月早就在那开放办公区混的风生水起。 策划部,天天撰写些公关新闻专题,改改稿子,时而头疼时而清闲,倒也能坚持的下去。 听与他关系最好的王励开了腔,秦钰大半个身子转过来,摘掉耳机。 “也是,话说你小子挺有运动天赋,半个月都练了一身薄肌,这让跑了快半年的我情何以堪?”王励叼着笔,歪在那靠背椅上,目光充满艳羡地落在秦钰身上。 秦钰:“一般般啦。之前学过私教,现在不过是重新捡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什么得天独厚的体质,而是他有零零三……的独家调理秘方。 谢霄的身体,虽然看着漂亮,但跟同龄人同身高段的相比,真的属于孱弱那挂的。 想过增肌,吃下去就没了个动静,去看了西医中医,一致认为只是脾虚。 刚好零零三博览群书,秦钰软磨硬泡求了它好久,才答应给他免费调配精良秘方。 当然,除了最初喝到想吐的那浓浓药味,现在闻着倒也能面不改色灌完。 王励跟他不一样,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但至少身体结实,他羡慕还来不及呢。 王励转过去头,怅然叹气:“原是这样啊,行吧,我以后也不要划水了,白瞎了年卡。” “王励,这个季的市场动态调研数据给我发过来,准备整合上交了,别整天到晚嘻嘻哈哈,今天的文章写完没?” “马上!张姐,脑子还是要歇会的,我又不是谢霄,跟生产队的驴似的,每天都那么快就写完了,还不出错。” 秦钰:“?” 这夸人夸的咋那么别扭? 张婧被王励这形容逗笑了,百忙之中抬眼瞅了瞅他们,不忘挖苦:“同是新鲜血液,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活做不完还油嘴滑舌。” 秦钰对上她的视线,礼貌笑着点了点头。 张婧是策划组组长,三十岁,做事雷厉风行,很都市白领。 他对这种女性本来就很佩服,而且之前还有个女上司,吃了很多苦。可转过头来,不得不说女性在做事教人这方面就是很细致,他被炒鱿鱼前,依旧是学到了很多。 氛围突然有些安静,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小时,王励奋笔疾书写着那稿子。 秦钰一篇文章早在零零三的加工下写好,太无聊,又只好重新塞上耳机,闭眼休息。 没过片刻,又被拍起来。 “谢霄,你看这新闻,上面的人物好像还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欸?” 秦钰好奇,偏头看去:“什么新闻?” “你来看,等会我往你那边挪。”王励把椅子移过去,电脑放在两人之间叠起的文件上。 “近日,qx地产公司新获批的,隶属绥昭郊区的地段,在竣工期间建材疑似偷工减料,造成地段旁小区居民重伤住院。员工爆料,但管理层拒不承认……” 王励略略停顿,咳了下看那满满一屏文字,他干脆划到最下面: “情节恶劣,似是第二个林国栋做派,居民楼口诛笔伐让地产商贵祁厌给个说法。现如今,各大娱记已经早早去到了qx地产公司门口,等待那天之骄子如何处理这一看似事故的“事故”。” “谁?你说的是哪个祁厌?”秦钰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个名字突然在自己耳边炸开。 王励摸了摸鼻尖:“应该是那个房地产大亨吧,看这转发量评论量才不到俩小时就过百万了,这影响力也是够牛逼。” “不是……” 秦钰仍是恍惚迷离的状态。 “算了你自己看。” 王励将自己的电脑转个身,推到他眼前。 微博热门网上,一个大黑体标题刺目万分:“商业权贵祁厌视人命如草芥” 配的图是工地上,一个男子倒在血泊里,额头上那大口子触目惊心,一看就像被钝器砸的。 评论区逐渐沦陷。 实时热评赫然在首页没被折叠,秦钰颤着手点开,骂声一片。 [兔死狐悲]:tmd我就说祁厌日后肯定做不长久,长的都一副刻薄样,为了利益竟然将基建耗材偷工减料,还是在郊区那么大一块地,都是年纪大和没钱的居民们,放心把地段交给他改造,就那么急功近利?这种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明月照黄花]:同意楼上,看着一副人模人样,尽干畜牲不如的事。前段时间在网上拉拉扯扯,开什么发布会,交接仪式,把东西全权交给一个外企?动机不纯着实是。还有,貌似有小道消息爆料,祁厌得到这块地的手段也不正,像是威胁的林国栋! [#¥$没钱硬装富]:呵呵,哪来的威胁,分明是一丘之貉。说不准一直都是祁厌的自导自演,主谋是他,而让林国栋背了锅。还记得林国栋被抓时,对祁厌的恨意不像假的!!! [见不得民间疾苦]:对对对……我就说吧,他短短几年怎么可能爬的那么快,不是背后有人就是使了不光彩手段,恶心…… [两百斤那咋了]:不仅手段不光彩,人也是不光彩!空有智商和钱财有什么用,不还是个通讯录?这个世界终究是被玷污了!! …… 等等不明真相恶意揣测的评论,愈演愈烈。 秦钰纵使看不惯祁厌的做派,但他很清楚祁厌的为人,更是知道小说的尿性,主角是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建材偷工减料,差点闹出人命,威胁同行……任何一个虚妄的罪名,都能让人窒息。 秦钰眉头紧锁,细细回想着小说之前对于这事业篇所发生的一切。 想到头都疼了,依旧毫无头绪。 毕竟,现在他们所在的世界,算是凭空捏造中的,另一个虚拟空间。 简而言之,任何人都没有上帝视角。 莫不真的是因为他进度太慢,使得小说脱离正常设定太久,然后自我瓦解了? 不是吧,别这么搞,拿命跪求! 王励见他发怔,伸手在那漂亮的脸上挥了挥:“谢霄,怎么了,看你脸色也不太好,还是说有家属住在那边?我劝你还是让他们尽快搬出去,虽然暂时没开始重建小区楼,光是一个公园地基就出了这事,不安全。而且如果他们那些资本家要是执意压下去热度,你家人依旧很危险。” “啊,没事。我就是有点震惊,我家人不住那。” 秦钰回过神,但心却砰砰直跳。 王励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和祁厌的关系。 怪不得祁厌上周跟他发消息还很频繁,这两天确实少的可怜。 估计又是把他当傻子一样,骗着不告诉。 想着又翻了翻评论区,没忍住在那恶评后口吐芬芳: 回复[兔死狐悲]:顶着那张帅脸说人家一脸刻薄?知不知道什么叫刻薄,你他大爷那嘴脸才叫,哦不,再加两个字,尖酸刻薄!眼瞎到什么程度,有证据吗就在那乱叫唤?我看你真是人如其名,戾气那么重。 回复[明月照黄花]:楼上两巴掌,你更是降龙十八掌。什么叫动机不纯?事情来龙去脉能不能搞清楚,都说了交接出去了,不骂那个负责人骂祁厌做什么?威胁你爹啊威胁,林国栋是你爹是你爷你那么维护?花钱拿来的,那么多人看着呢就你知道来路不明? …… 秦钰花了五分钟挨个回复那点赞量最高的恶评,须臾一脸铁青地盖上笔记本电脑。 王励:“……” “祖宗,你用的是我的id!” 王励试图挽救,却发现自己私信已经被喷了,不住叹气:“我勤勤恳恳半辈子,没有在社交平台得罪过人,这下好了,成恶人了!” “对不起,一时间上头没注意。”秦钰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要不你注销账号吧。” “算了没事。”王励退出界面,有些不解:“你那么维护祁厌,怎么的你跟他有交情啊?” 秦钰却明显没解释的心情,关上电脑甩开椅子就走:“没,以后跟你说,我去赵总办公室一趟。” 按捺住急躁的心情,秦钰敲响办公室门。 刚听到赵天天的声音,他就抬腿迈进去。 “赵总,我——” “秦钰,你先别急,祁总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肯定另有隐情。” 赵天天一看是他,知晓他定是看到了各种留言。 “啊?我不是着急……”秦钰似在喃喃自语,意识全散,突然忘记自己要过来做什么。 赵天天怕他一时接受不来,走到他面前正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却被江霖一个摇头止住动作。 也不怪他们过分紧张,主要是这种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并且拿到了十足的证据,否则媒体忌惮不敢大肆宣扬。 可祁厌那么些年,从未犯过这种“阳奉阴违”的错事,现在突然被爆。 不是有人针对,那便是他真的做了。 江霖切掉面前电脑上的界面,倒是没多大感触:“人心难测,谁知道祁厌是不是人如其表,若是藏着祸心,那地产行业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害的,又仅仅是那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就是祁厌做的呗?” 秦钰猛地扭过头,冷声质问,都无暇顾及他此刻的面目有多阴森。 “就事论事,各种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何况是人心。人活一世,别急着对身边人发好人卡,你又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别有居心?” 江霖仰头直视他,目光如炬,又万分冷静。 秦钰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冒着凉气,有些发抖。 “反正即便祁厌有些偏执和冷血,但请不要任何不好的猜忌都往他身上推,谢谢。” 他不想继续争论,扭头往门口走去。 踏出门的一瞬,才想起朝赵天天请假:“抱歉赵总,我需要一下午的休息时间,明天暂且不知,旷班的钱从我工资扣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出去。 到此时他才明白与祁厌相处的那么多月,他逐渐增生了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愫。 无论祁厌是善是恶,是否对身边人始终怀揣恶意哪怕是敌意,秦钰都能忍。 毕竟要打要骂,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看着没完全掩上的门,赵天天道:“阿霖,你说我们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秦钰就这么一走了之,他终归有些担心。 “没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们不好插手,而且你去了只会对公司有影响,赵叔叔不会准允的。” “也是。” 赵天天长叹口气,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 无论作为哪一方,他都不愿意相信祁厌会做出这种事情。 第29章 改主意了,先死磕一下 秦钰下了电梯,立马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通讯忙音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秦钰再三确保打出的号码是正确的,反复试了几次,还是同样没接。 暗骂一声,电梯门一开,抬腿快步跑出公司,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顺绥路58号,商务大厦a座,靠南门停就行。” 秦钰钻进车厢,边说边系好安全带。 “好嘞。”师傅爽快应了声。 手机的温度,透过掌心隐隐发烫,秦钰仰在靠椅上,直抖腿。 仿若这样,就能缓解心头的焦躁。 祁厌现在如何? 是被人指着骂,还是一个人关在屋里,不敢出来? 都不会是,但也差不多。 看了眼地图,离祁厌公司还有二十多分钟路程,他焦灼不安的心更甚。 等着也是等着,秦钰选择再试试。 “嘟嘟”声像是过电,将他的心烤的滋滋作响,揪的疼。 好在没多久,有人接了电话。 “哪位?”祁厌冰冷的话从电话那端传来,秦钰突然僵住动作。 …… 忘记很久之前生气换号码了,也没在微信上没告诉他。 没听人出声,祁厌缓了缓,突然又张口:“谢霄。” “是我。” 祁厌还真是不一般的聪明,只不过丁点不对劲的小动作,还是能被他猜得到。 可惜,这脑子在这个世界没光环有用。 “这么长时间,总算主动想起我了?”冰冷的声线荡然无存,带了点轻快。 “要点脸吧,谁想你了。还不是你那破事闹的人尽皆知,我就是想去图个热闹,看你有没有被人大卸八块!” 秦钰佯装嫌弃呸了他一口,面上的笑意却溢了出来。 “是吗?”祁厌轻笑,听上去并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伤到。 秦钰转移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怎么……”他瞥了一眼开车的师傅,压了声音:“有没有去查谁搞的鬼?” “正在查,前天刚出的事,没给我缓冲时间就突然发酵,暂时还未查出多少苗头。”祁厌道。 “哦。”秦钰叹口气,问他:“你现在在公司吗?我去找你。” “不行,这边记者很多,我怕他们会攻击你,你不善言辞脸皮薄,别来。” 听他二话不说否决,秦钰一口白牙咬着:“不行也得行,你脸皮薄我都不会薄。” “没事,我……” “祁总,几个门都被堵死了,员工们出勤都成了麻烦,要不要找保安强行把他们轰出去。” 赵殊突然打断二人的通话,有些急躁。 出了事有人闹是没办法的事,但他们公司还要正常运行,现在人被堵着拦着不让进来,可怎么行? “让各部在公司的职员不要分心,该干嘛干嘛,公司的事情,我会与你们一同承担。” 怕吵到秦钰,祁厌将手机拿远些。 “将那些蓄意扰乱公司秩序的外部人员,全部赶出去,并报警处理。” “是。”赵殊早就不爽,立马应声去办。 两人讲完话,恰好秦钰也到了楼下。他把身上的现金付了车费,边走边询问详情。 祁厌不愿与他细讲,柔声道:“别过来,等我忙完去找你,好不好?” “好……” “嗯,晚点我们见一面,等我。”祁厌松口气,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秦钰:“好个屁——” 可却没人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秦钰深吸口气,看了眼门口人头攒动的场景,哄乱声不绝于耳,果断选择向地库跑去。 那里大多是车辆行驶,且与其他的大门有距离,电子道闸管控。但大门入口乱成一锅粥,没有人看守。而且人潮涌过来也没用,电梯里,没有密码指纹无法进去。 每天例行公务地调理和健身,秦钰不至于几百米跑过去喘不上气。 他翻过道闸,解开密码直上顶楼。 宽敞的开放办公区,没多少人在工位前,他目不斜视,往那个熟悉到不行的总裁办公室跑去。 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稍稍刺痛了心口。 那办公室门没掩好,小半的缝隙敞开,秦钰一眼就锁定在那大半个月没见一次面的男人身上。 无论什么时候,他在办公时总喜欢穿着一身黑,长臂展露,粗壮匀称的手臂蓬勃有劲,白的发亮。 可如今祁厌眉目紧锁,翻着桌上比枕头还厚的文件,一张一张看完,揉着太阳穴将纸甩在一边。 他动作不停,反复如同机器人不知枯燥。直到秦钰不晓得他看到了什么,将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随后,胳膊挡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仰头望天花板。 精明如他,却丝毫没察觉正对的门口,有个人目光热辣地盯着他。 要说打电话时,秦钰想的是祁厌不会受外界的影响,毕竟傲然如他,怎会被这不明真相随意攻击的烂人,而分了心神? 可现在,秦钰想错了。 那只是他平常的处事,说是个性,却更是习惯建筑壁垒,不让人看出他的硬撑,独自舔舐伤口而已。 那暴躁易怒的情绪临界点,只是作者赋予他,以便激化然后与另一半产生矛盾冲突,亦是作者扣下的棋子。 可他本身,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但秦钰看透的太晚。 “祁……厌。” 溢出的情感无法掩饰,秦钰喊出堵在心里的那两个字。 祁厌手一抖,放下胳膊,侧目看去。 秦钰一身休闲白衬衫,脚踩板鞋,不像上班的,倒像是阳光的大学生。 此刻站在他面前,像是刚奔波而来,额上渗出的汗胡乱淌着,打湿胸前一片,祁厌脸上的欣喜溢于言表。 他倏地弹起身子站着,但没敢挪开步子。 “你怎么还是来了?” 那语气无奈,却直勾勾盯着他。 秦钰眼前有热气熏腾,在心底乱七八糟地骂了一堆脏话,压下去酸意,迈步过去。 直至走到眼前,祁厌刚才还模糊的眼睛骤然清晰。 他浑身扫视秦钰,眉间锁死:“谢霄,赵天天瞒着我派你去干苦力了?” 那突如其来的怒意不像作假,秦钰凑到他眼前,弯了眉眼:“白痴哥哥,有种动词叫健身,ok?”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原来是只顾着捯饬自己,” 祁厌冷哼,酸溜溜道:“结实了点,变黑了,但没用,还没之前好看。” 熟悉的挖苦语气,秦钰眼角抽了抽。 “你就嫉妒吧,”他牙关磨得咯吱作响,警告:“别逼我在本来就不爽的情况下,扇你!” “你不敢。” 祁厌的坏心绪,在见到秦钰的一瞬间就跑的没影,他又恢复平常让秦钰抓狂的样子。 “我怎么——”秦钰想反驳,却被面前人的眼神吸了进去。 瞳孔上灰蒙蒙的一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笑意,发自肺腑的畅快,秦钰突然不愿与他争吵。 他脑子里萌出坏心思,笑着:“帅不帅的是对我没用,但我健身,可是为了你,对你只有好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来的时候喝酒了?” 祁厌当他的话放屁,眼刀扫来,但温柔不散。 那双眼本就好看无比,现在于秦钰看来,那眼瞳里似是写了什么字,待他解读。 就那么盯着祁厌,在那双美目笑意即将消逝时,秦钰猛地勾住他的脖子,将唇贴了上去。 眼睛微睁,侵略性地看祁厌那错愕的表情。 不同于被迫做的那样,秦钰满脑子只有一种感觉——畅快。 他舌尖勾着那柔软温凉的唇,一点一点描摹唇前的圈领之地。 所过之处,味孔挤进丝丝甜意。 是只属于他一人的领地,以后也必须只属于他。 鼻息滚烫,在两个缠满爱意的心上交缠,忘乎所以,却皆暗暗发狠。 用力将人搂着,像是要将对方勒进骨髓。 解不掉,也化不开。 秦钰如今一身蛮劲,不给他还手的机会,掐着那精壮的腰身,将人压倒在宽敞的办公桌。四周没有护角,祁厌吃痛,桌上书立被碰倒,文件零零散散洒落一地。 秦钰收了手,改成紧贴他的腰臀背后。 黑白交融,难舍难分。 祁厌感受着身上人的强势掠夺,心尖发烫,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有力的双手把自己腰腹捏的发疼,那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薄茧,粗糙灼人。 不一样,很难以言说的情绪。 祁厌鲜少有这般头皮发麻的酥感,抓着那双手臂,用力地回应。 静寂无声,只余那让人心猿意马的沉重呼吸。 “祁总,警察已经处理好了,不过——”赵殊就那么毫无防备进入二人世界,随即无可避免地僵在原地。 看不到秦钰正脸,但看那身形,应该不是他所熟知的人吧。 赵殊此刻的心声无非是:卧槽,谁他妈敢占祁总的便宜,不想活了!! 紧密贴合的二人动作一滞,秦钰错开那上了色的嘴唇,喘着气与祁厌对视一眼。 太过认真以至于忘了从他身上起来,反倒是祁厌耳垂绯红,将秦钰推开。 窗外不知何时阴了下去,乌云沉沉,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起沥沥小雨。 祁厌眸中尴尬,理着衣服作掩饰:“怎么这么急躁,也不敲门?” “呃,我看门没关好,就……”剩下的话,在祁厌的眼刀下生生咽了回去。 赵殊立马改口:“抱歉祁总,下次绝对注意。” 秦钰耸耸鼻子,有些想笑:“你祁总恼羞成怒,别管他。” 这下赵殊再次震惊:“谢霄……啊?” “啧,就多久没见哈,祁总身边的大红人都不把我放眼里了”秦钰挑眉,双臂撑着桌子。白色的衬衫扣子开了两粒,混着没干透的胸前,隐隐透出练的性感挺实的胸肌。 赵殊干巴巴张口,有些恍若出现幻觉:“没有没有,我只是差点没认出来。” 也不是,脸和那个德行还是能认出来,就是变得更硬朗更帅了? 有钱人都那么会保养? 哪天他也要请教一番! “没办法,不能好好伺候你家祁爷,只能强身健体咯,省得说我某些事情满足不了他。” “谢霄——”祁厌猛地恼怒,脸色铁青。 “啧,脸皮薄。”秦钰撇撇嘴,又勾了唇角:“好吧,勉强承认是他上我。” 秦钰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会惜命但绝不会要脸,更别说在这种抓马的氛围,他只会更口无遮拦。 祁厌黑线遮不住,“谢霄,你想死吗?” 赵殊也是个年轻没有情爱经验的小伙子,此刻只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话。 祁厌闭了闭眼,有些无措。这辈子他算是栽在某人身上,轻而易举被牵动情绪。 顺了半天气,他不欲再说,冷着声音问:“赵殊你继续说,不过什么?” “警察介入后,楼下人少多了,只是孟经理似乎要遭殃了。” “他怎么了?”祁厌眉头一皱,询问。 赵殊偷瞄一眼秦钰,见他垂下眸子看不出情绪,小心说辞:“郊区那地是全程经孟经理处理的,现在出了事情对公司影响很大,企划部门的职员怨声载道。” 他顿了顿,又道:“不知是谁暴露了孟经理的信息,现在很多记者跑到他公寓,蹲人去了。” “哟,我们祁总小心肝变成打工人了?那可是你们未来老板娘,不心疼啊?” 秦钰总算抬头,只是语气酸溜溜的。 “他不是!” 祁厌瞥他,又瞪向赵殊。 “原因都没查出来,就将锅统统甩到其他友商身上,公司就这样培养人才精英的?若让对家看去,该说我们公司养的全是废物,你说呢,赵助理?” 还有那个蒋之舟,连自己的下属都护不住,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难下定论。 阴沉的问句,赵殊心里咯噔直跳,垂着头沉默不言。 阴云裹挟着带着湿意的风,伴随一声轰雷。祁厌艰难地收回愤怒,转身从一团乱麻的办公桌上拣出车钥匙。 “谢霄,我去看看小宇处境如何。” 秦钰二话不说否决:“不许去,” “孟小宇搞的烂摊子,让他自己处理就好。你慌个什么劲,你以为你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啊?刚刚你差点被气哭,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怎么地非得在我身边逞英雄,有完没完?” 秦钰又想到什么,呲着牙:“别说还是放不下他,你他妈再说谎话诓我呢?” “我没这个意思,我不是要帮他。蒋之舟他……我也是草了!只是这因我大意造成对其他人的无妄之灾,需我去解决。” 祁厌听得出他语气的不爽,有些慌,也有些怕。 回想以前,孟小宇离开的一年时间里,他一度焦躁不堪,想过要报复谁,发泄怒气,可他身边自始至终只有谢霄一人愿意陪着他,不论名分。 那段时间,他愤怒过,自嘲过,可偏偏没有厌烦谢霄在身边的每一天。 他是个烂人,但谢霄不是。 仅有的一点愧疚情谊,就是想方设法让谢霄厌恶,远离他这个人渣。 事与愿违,他怕的终还是成真。 可他却只觉庆幸无比。 因为他真要跑了,找不回来,祁厌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像那时谢霄质问他时,他满脑子想的只有对孟小宇的愧疚,和自尊心的作祟。 即便他的浅水湾最初是为了孟小宇而命名,但他最终没将人带回。 只是,那一语之差,气跑了谢霄。 所以,他此刻过分谨慎:“谢霄,我早知道自己卑劣不堪,既要又要心里腾不干净。但到现在,我并没有想象中的为小宇的纠缠而开心,他更像一个朋友,被我牵连的朋友。” “哪怕你说是无关之人,我也绝不反驳。只是,我没法对这次事故视而不见,你能明白吗?” 秦钰闭上眼睑,缄默不言。 赵殊见氛围不对,怕再听下去小命不保,匆匆退了出去,掩好门。 许久,祁厌内心被抓的生疼,也不敢进一步催促动作。 好在,秦钰松了口:“明白,那我要跟你一起。” 祁厌眉头舒展,上前一步将他揽在怀里,嘴唇贴着他额头:“谢谢。” 语气生闷,但诚意满满。 秦钰掐了掐他那泛青的下巴,蜻蜓点水回吻,复又推开:“好啦,走吧走吧。” 不得不说,“无关的人”这四个字,属实取悦到了他。 满心欢喜,管他真心假意,秦钰既绑定了零零三,又早已惹了一身腥。 何况这辈子他都要跟祁厌耗死,那旁的人先靠边站。 第30章 病态 警察来的很快,将一众带头闹事的全都聚集一起带走后,还余下那些看热闹的。 地库出口本就多,他们沿着赵殊说的没人的通道扬长而去。 秦钰坐在副驾,盯着砸在玻璃上的雨水发呆:“对了,我现在还见不得光呢,你待会怎么跟那乖宝宝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他本来就知道事情缘由,见到我们也不会太吃惊。”祁厌侧目看了眼秦钰的表情,很快收回又道:“我方才跟他说过,只是没回而已。” “嗷。” 细雨连绵,空气却还是分外闷热。 当秦钰和祁厌两人出现在孟小宇面前,那身上湿淋淋分不清是臭汗还是雨水,有股漂泊风雨间的狼狈。 孟小宇像是刚从床上起来,长袖睡衣带着点褶皱,此时眸中震惊万分:“你们……怎么过来了?” 祁厌没着急解释,转而问他:“小宇,你没事吧?” 孟小宇状况之外,干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不是,不该我问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一声不响还这么……” 狼狈。 “下面都是记者,而且也跟你发过消息,没看到吗?”秦钰干脆利落,挡在祁厌面前回答,眉目中尽是盛气凌人之态。 眼神却钉在孟小宇身上,落在那张绝美但略显苍白凌乱的神色中。 那仓皇收起的目光里,定是藏着秘密。 “我当时在睡觉,听到敲门声就出来了。”孟小宇失色地笑笑,将门完全拉开:“进来聊吧。” 屋内家具利落整洁,空着的地方很大,秦钰往里看去,卧室门关着,挂在把手上的流苏坠晃得厉害。 但祁厌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没时间陪这个小美人耗,尤其是名义上的情敌。 婉拒:“不了,我们来就是看一下你的情况,既然没事就小心点楼下的记者,别给任何人开门就是。” 孟小宇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麻烦你们了,霄霄,阿厌……” 他目光赤裸裸落在祁厌身上,欲言又止:“阿厌,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可这毕竟是我承包的工程,我很抱歉造成这次事故。” “是我大意,着了别人的道,我会调查清楚整件事情,但在此期间你和蒋之舟,无法排除嫌疑。今日也是来确保你是否安全,对了,电话尽量别联系,容易被窃听。” 祁厌却只是淡淡带过,不想细谈。 孟小宇神色蓦地一紧,手指蜷缩捏的发白。 他苍然一笑,僵硬扯唇:“好。那你和霄霄,你们两个……” “转正了。” 秦钰早已学会抢答,此刻颇有洋洋得意之感。 “” “……” 许久,孟小宇终是叹口气,眼眶微红:“果然。阿厌,霄霄很好,你要对他好好的。不要像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说错了话,他连忙偏头隐去眼角的泪水。 “你们快回去吧,下了雨那些人等会蹲不到就该走了。” 秦钰探究地看向孟小宇,眼里噙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当真是欲盖弥彰。 祁厌应了一声,果断牵着秦钰的手,扭头走向电梯门。 公寓刺目的声控灯随着步伐消逝而渐渐熄灭,将孟小宇眼底的暗沉掩盖。 “呵。” 他冷哼一声关上门,眼神恢复浅凉,将眼角的泪水擦拭掉。 这两个人太可恨,让他心烦。 卧室“吱呀”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休闲服领口散乱,故意露出让人心惊的指甲抓痕。 孟小宇还未整理好表情,便被那个男人掐着腰抱起。 他勾起笑,看着面前那张脸,扯下平常的面具,蒋煜的五官比蒋之舟更具攻击性。 头发全部梳至脑后,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高眉骨狐狸眼,睫毛很长,长到不过是面对面,便能在他脸上落下一阵又一阵的搔痒。 “怎么,为另一个男人哭?不把老公放在眼里?” “逢场作戏呗,你以为什么?” 水波流转的杏眸,撞进那极具攻击力的狐狸眼中,像是落入恶狼口中的小白羊,任他宰割。 “也是,就比如我顶着我那好弟弟的脸,去迎合昔日的情敌,可憋屈死了。” 薄汗蒙了一层,蒋煜才放开。 眸中复杂之意宣泄,蒋煜再度看向孟小宇那天姿绝色。 眼里满足之态溢了出来。 “你太漂亮了,也不怪祁厌最初不知死活地缠上你。” 气息在升温,孟小宇扬唇附在他耳边,“一直如此,喜不喜欢?” 清纯干净的脸,只稍微带了嗔怪,就让人心神荡漾。 “当然。我蒋煜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孟小宇啧声, “可我之前待过祁厌身边,两年的日日夜夜同床共枕,而且祁厌似乎,比你更懂温柔和如何讨好我,你觉得……” 蒋煜脸色瞬间阴沉,将人勒紧咬牙切齿:“小宇,我不想听这些事。” “你老与他做对比,我以为你想听。你就不担心这不到一年的重逢,我还对他念念不忘?” 孟小宇不是什么好人,相反,他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变态的坏人。 蒋煜讨厌一个人,他便以自身作诱饵,去引他们入牢笼,哪怕前者目眦欲裂,丝毫不愿。 他痴迷于惹怒蒋煜的感觉,看那将他爱之入骨的男人,露出尖利的獠牙。 相比之下,祁厌的温柔,于他而言。 一文不值。 “我赌你不会。小宇,你要的刺激,他满足不了你。” 蒋煜贴上他的脖子,报复性地咬了一口,低声呵笑。 孟小宇小心思得逞,他指了指卧室:“那继续?” 孟小宇喜欢自我主导,哪怕蒋煜才是上面那个,也改变不了的本性。 蒋煜带着笑意逗他,“心好疼。” “呵呵。” 孟小宇头发沾湿,黏在脸上。 “疼死算了。” 蒋煜吁口气,靠在他肩头。复又睁眼,勾起更明艳的笑。 秋雨连绵,此起彼伏。 ——— 蒋煜从很早的时候,就被孟小宇吸引,使尽手段去勾搭交涉。 一个内心病态的人,遇上另一个更病态的美人,那滋味,无从分享。 心灵的自主,让孟小宇在做这种事上,更有话语权。 所以他蒋煜,一开始就是被拿捏的那个。 第31章 谁磨掉了后槽牙! 短短两天,舆论再度发酵。 不知谁散布谣言说名盛一时的祁厌,如今资金链断裂,那块签下的地皮要烂尾,将收回至公有。 此消息一出,那年轻点的业主自然不愿意了。 虽然不是居民楼要拆迁烂尾,但那小区后面的那公园地段,虽然杂乱些,但胜在周围还有河流,景色非常不错。 如今中间已然成了废墟,周围还被堵着不让人靠近,对他们的生活和出行都有影响。 收回至公有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处,一是有些领导官员拿钱不办事,短时间可能耗个一年半载,时间长了谁能保证? 二是林国栋当时没卖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三天两头交维修费,现在呢,搞成这个死样子,到时候再找他们要钱,谁出? 所以,这个事情只能祁厌想尽一切办法搞定。 没钱就跑?想得倒是美。 “呵呵……” 祁厌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气笑了。 “屎都要拉裤兜了,你踏马在这鬼笑什么呢?当人家三天两头拉横幅在外面写你祁厌大名,是烽火戏诸侯呢?” 秦钰眼睛看得疼,脑子更疼。 请假一个星期,每天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就为了陪他赶紧想解救方法。 他在这勤勤恳恳翻文件,做记录呢,人家那男主角搁那抽风乐呵。 他没骂街就不错了。 祁厌看了眼坐在他不远处的秦钰,簇起的浓眉放松几分。 框架眼镜戴的耳朵疼,他摘下扔到一边。 “我是在笑,那些舆论公司当我祁厌这几年的成就都是虚造的,资金链断裂?也就只有那小家小户能扯出这个屁话。” 他是喜欢把那虚无缥缈的钱财置办成自己的房产,不代表他这几年是二百五,纸醉金迷败光了。 至于私有变公有? 现在的绥昭,无论是地产还是股市,又有哪来的绝对公有? 那些光顾着将自己拾掇光鲜亮丽的蛀虫们,巴不得他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是不懂,但是我可是懂一点的哈,那你有钱有人脉的,这两天怎么没动工?” 被提到这,祁厌就一肚子气:“知道我为何不跟外企多接触吗?他们这些人唯利是图到了骨子里,一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我身后没人,撤了资。” 唯利是图是可以,没几个人不是这样,但好歹是几年的合作伙伴,一点挫折都受不了,简直是可笑。 “而且,施工队大部分是友商的,现在迫于压力都不敢接手,我手下没多少土木建筑的,那个临湖公园不是个小工程,人手还没整顿好。” 秦钰听得头头是道,边咬着笔盖,边掀起眸子盯他:“那你……背后有人吗?” “没有。” “……” 秦钰无语。 这种感觉很抓狂。 就像你忧心一个朋友,想为他解决问题,旁敲侧击半天,就差要主动付出,可偏偏对面轻飘飘甩来一句“那咋了?” 看得到秦钰的小表情,祁厌愈发一本正经道:“本来就没有,我这一路是我自己走来的。” “是的呢,祁大总!”秦钰恨的牙痒痒。 恨不得把他有后门这件事,给搞得人尽皆知。 背后是没人,但是有作者啊。 死小伙,命真好! 但正事重要,秦钰坐累了往身后懒散一靠:“这又不光是你的问题,蒋之舟就没受影响?我看他这几天人影都没有,咋就没人讨伐他啊?” “他?”祁厌嗤了一声:“蒋家的又一个蛀虫罢了,你觉得是他名不见经传的蒋家名号大,还是我的?” 秦钰不明所以,换了个姿势好看着他。 那三七侧分下,硬朗的五官勾得人心猿意马,薄唇轮廓漂亮,仅一个侧脸,就让秦钰感受到雕塑和泥塑的差距。 “昨天我去了趟他公司,人家倒是乐得清闲,躺沙发上玩游戏,我跟他背后的狗似的,围着他转了半个小时,只为了让他重视这个事情。” “嗤——”秦钰被这形容逗笑,没忍住。 “闭嘴。” 祁厌额头上黑线多了两道,睨了他一眼。 昨天,气得一向在外人面前能克制情绪的祁厌,差点就没忍住捞起椅子砸向蒋之舟那越看越不顺眼的脑壳。 “蒋总,一开始是你说让我助你在绥昭站稳脚跟,现在你是有了点名气,但交给你的工程出了这个岔子,怎么说你也该做点什么,不是吗?” 祁厌一身黑色办公套装,翘起二郎腿靠在蒋之舟对面那沙发上,双手交握叠在大腿。窄边眼镜架在那鼻梁上,浓郁的精英气质,让他少了些生冷。 蒋之舟被点名,没个反应,长指节握着游戏手机,专心地盯着屏幕,两条长腿交叠搭在沙发扶手。 漫长的游戏结束音响起,蒋之舟“操”了一声,这才不经意地侧目看他。 “哦?祁总刚刚说什么?非常抱歉,走神了一会会儿。” 那欠揍的,漫不经心地一个道歉,祁厌连他日后埋哪都想好了。 祁厌抿唇淡道:“无事,只不过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既然你无意好生对待这块地,那不妨重新交于我,违约金我会加倍给你。” “这话说的,祁总在怪我没能力?那可真是太伤人了,也怪我蒋家几辈子全在德国打拼,在这没些个人脉。” 祁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自然听得出那浅显的威胁。 见他不说话,蒋之舟总算有了正形,起身收腿一气呵成:“我听懂了方才祁总说的话,只不过虽然是我的地,但是还是您的影响力大,混了一个月还只是个光杆司令。不过祁总有什么就直说,是需要资金,还是人力?” “都需要,你能出几成?” 蒋之舟偏头思索,半晌:“最多两成,都是做小本买卖,我可不愿出钱打水漂。” “呵呵……”祁厌腮帮子都要被顶破,咬着牙:“蒋总,这么急着把这块地推出去,让我不免有些担忧,造成这场事故的原因,是否有你的手笔?” “祁总何出此言,我这人就是比较纨绔,除了我哥在事业上有头脑,我简直就是个废物,可惜他生病了,只能暂且把家族企业让给了我。” 蒋之舟撇了撇嘴,有些无辜。 祁厌目不斜视:“让?那倒不见得,祁某见惯了虚与委蛇的人,蒋总还是别早早立人设。” “两成的资金和人力,一天后我必须要见到,否则别怪我不念小宇的旧情,亲手撕毁那个协议。” 说罢拂袖离去,留下身后人暗自磨着后槽牙。 第32章 亲爱的…主神大人? “啧,都什么狗脾气?”对上祁厌杀人的眼刀,秦钰只好把笑使劲憋了回去。 “什么叫都?你过来跟我好好说。”祁厌见他胳膊搭在脑门上,一脸的疲惫,一时间心疼涌上来,有意逗他。 也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常的伴侣关系,或者谢霄是否还在生闷气。祁厌只打心眼里觉得那些琐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 指尖在桌子上轻点,低沉的碰击声,莫名带了点见鬼的性感。 “滚,老子现在没劲陪你调情。”秦钰翻了个白眼,重新坐直身体。 “除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口头话,难道你就没查点别的?比如身边人的背叛,或者生意上对家的恶搞?” 秦钰尽量引导他往孟小宇和蒋之舟身上查去,毕竟那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撬开才知道。 身边出间谍事小,找到了就一击必杀。但要是哪个深不可测的大佬要整人,一天给你一个事故,别说主角了,神仙也遭不住。 反正秦钰是遭不住。 光环呢他请问? 从竣工到出事的大半个月时间段,每个项目工程对应时间都要挖出来瞪俩眼珠子仔细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他大爷的,谁能看得完啊? “你这不是废话?”祁厌也似被传染,白了他一眼。 又将视线重新放在面前电脑上,鼠标点着那一串代码:“发布恶意舆论的几个ip都查了一遍,果不其然都是同一个身份不同的小号。最后查到一个最终ip上面,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聘请了国外顶级黑客,都无法破译出那个ip的最终地址。” 这倒是祁厌比较在意的地方。 “这有什么好讲的,网络的时代什么都可能是虚拟的,也可能这个ip就是一个机器人,非自主被操控着。” 秦钰抿了抿嘴,正经思考。 “不像,这个ip的ptr确定过它有正确的公网ip,其余攻击查找该有的步骤完全没错,可就是无法访问。不过无所谓,舆论散播就散播,就算我弄掉一个,还会有无数个类似的谣言。这种东西,就是让那些不明所以就评论的人出口气,我生活美满,没必要为他们置气。” 祁厌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让秦钰忍不住又看两眼。 只听他自负道:“我倒是不明白一点,谁那么大动干戈只为损我一丝元气?” “……” 秦钰想笑:“且不说天天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只损伤一丁点元气,光是你这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吧。” “就姑且不算我一个,讨厌你的人也有n个了,绕地球几圈都够了吧?” “谢霄。” 还没笑够,就听见不远处飘来的冰凉无比的两个字。 秦钰一个咯噔,立马赔上笑脸:“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你可别……” “你不讨厌我,我很开心。” 秦钰眉心一跳,对上那双看了就要被吸进去的眸子,立马错开有些无措:“拜托,我说的是姑且不算,语文怎么学的?” 祁厌却很认真看他,大部分露出的漂亮的额头,将他整个人衬得多了些温柔。 “我不管别的,只管现在,至少你现在不讨厌我,就足够了。” 秦钰:“……” !?!? “好好好,收了你的深情眼,不要随意大小撩。”他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赶紧转移话题:“把你那什么代码给我发来,我来试试。” “嗯?”祁厌一顿,旋即了然发他电脑上,但那张嘴仍是不饶人:“你玩玩就行,别较真,这几天本来就够累了。” “闭嘴。” 秦钰烦得要死,伤不起爱不起还看不起是吧? “好。” 小打小闹,有助怡情。 秦钰忙完手头的事,不顾祁厌那暗戳戳的挽留,拍拍屁股就回了公寓。 “嗨,小助理,把这代码破译一下,我是拷贝到哪?脑子里还是把它吞了?” 【……】 零零三尽管已经适应了自己宿主时不时给自己取得新绰号,但还是忍不了那人时刻抽风的话语。 怎么会有人—— 精神状态那么良好? 【不需要,你只要从上到下看一遍,直接从你眼睛里面传输给我。】 “卧槽那么牛,之前帮我写稿子还是直接在电脑上生成的,现在都开始共感了?”秦钰目瞪口呆,精神异常。 【拜托,之前的图文可都是静态的。】零零三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 “那也牛……” 【闭嘴,快看吧你。】 耐心,还是留给其他时候吧,秦钰暂时不配。 秦钰手握着鼠标,一行一行地往下滑。 【能不能快一点呢?】 听出零零三的无语,秦钰此没空管那系统要是放在平日早就被骂的语气。 刚加快了点速度,那代码像是动力起来在自己脑子里组成一堆又一堆的数据。 “卧槽卧槽!牛逼!” 那种感觉,像是体验了一场数字全部钻进脑子,然后在自己身边悬浮,更牛的是秦钰明明一串符号都不认识,却能将那自动排列的数据认出。 “出来了出来了!你快看,算了我来看……”秦钰此刻感觉手忙脚乱,生怕自己一闭眼,脑子里没了东西。 不过看到的却是一串英文字母:“这英语啥意思啊?” 零零三:【不是,是德文……】 “哦!我又认识了!” 又一声大叫,零零三被吼的难受,刚要说秦钰几句,就听他缓缓念出来:“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主神大人。” “主神?大人?!零零三,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在喊你?”秦钰惊了,没忍住好奇。 【不是,这不是写给我的。】零零三否认。 秦钰继续念:“您是否安好,不用说也知道,自然是万事无虞。只是,碎片一事早已成了您日日烦闷的事情,您身边那个小子,除了嘴硬,浑身无一处用武之地,倒是斗胆毛遂自荐,让我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真不是你?我都听出来这人在点我呢……”秦钰对号入座很有一手,此刻巴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废物。 拜托,主神大人欸! 清清冷冷的系统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顿挫感:【并不是……别想这些,继续。】 “当然,我知道您不会那么快同意,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过,我也不是专门对主神大人说这个重要的事情。另件事还是要跟你们通报一声,关于这个世界主角的人格正在分解,他的事业和生命安全都会遭到威胁,当然我有阻止的方法,也有让你们安然度之的能力。” “…………” 随后而来的便是一串很长的省略号,秦钰皱眉,刚想问,又看到上面写了两句,让他整个人僵在位置上。 “秦钰?倒是个浑然天成的好名字,祁厌日后即将发生的威胁你确定不关注?可惜迟了,决定生死的权利都在你手里。和我交易,明天下午,来“天虹”机场旁最近的那块住宅区找我。” “主神大人先别着急拒绝,我知道您有些护短。秦钰,我会让你见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对话就此戛然而止,秦钰却像是如坠冰窟,浑身冷的没有一丝血气。 “零零三……” 他说话有些抖,拼命压住那狂跳的心脏:“你刚刚看他叫我什么?” 零零三没说话,秦钰慌得要命。 “不是,这他妈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任务刚过一半呢,就被人识破我不是这个世界角色了?” “零零三,你说他是不是在诈我?” 【不是。】 半晌,秦钰听到了回答。 让他心死的回答:【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连我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喊主神大人,在我印象中,主神大人向来独来独往,并没有左膀右臂。】 【秦钰,这是针对你的一个骗局,自然由你决定。】 第33章 你认识我? 季月烦暑,海天云蒸。 日头刚降下没多久,周围还泛着余热。 秦钰却感觉比往日冷了不少,一直在时不时打颤。 独自一人驱车来到离绥昭有两小时车程的偏远机场,在那唯一一处住宅区停下车。 【秦钰,你想清楚了?】 “嗯,既然是冲我来的,那我就要好好迎接这位牛鬼蛇神了呗。” 秦钰故作镇定,还不忘开玩笑:“不过如果对方真的是鬼的话,记得屏蔽我的感官,我还是比较怕鬼的。” 【行。】 算是对他的鼓励,零零三轻轻回应一声。 记得了昨日在脑海里的地址,秦钰就那么循着记忆摸到了最后一处,无人居住的一栋矮楼。 住宅区不大,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等摸到的时候,秦钰才惊觉天已经蒙上了一层阴翳,暗了下来。 14栋2#204 秦钰盯着那个铁锈布满大片的门牌,难得生出退却之心。 “零零三,里面该不会是什么凶杀案发现场吧?我他妈的最害怕这些东西了,你能不能先看一眼里面的布局?” 【你怎么什么都怕?】 零零三倒有些吃惊,自己这天天作死不能的宿主,倒是能被自己这虚无缥缈的幻想给吓成鹌鹑。 果然是又怂又爱装。 “废话,我只是个人又不是什么芯片,血呼刺啦地东西在你眼前炸开,你要是我你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零零三驳斥:【并不会……】 “别扯别的,能不能看呀倒是?” 【不能,我在你脑子里面,不在你嘴里面。】 秦钰:“……” 听不出挖苦,他嘁了一声:“果然靠不住你。” 然后鼓起勇气,摁在门把手上,屏气凝神把视线眯成一条缝,然后旋转把手。 随着门沿越来越大,秦钰全身心都在使劲,直到视线看到里面就普通的房间摆设,算不上多整洁但至少不乱,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妈耶,自己吓自己……”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 后脑勺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牙关一紧,剧痛之中很快昏了过去。 “蒋煜!你下手也太狠了!”孟小宇在蒋煜面前,看着自己手刀还没劈下,身后人那却极为迅速的一棍子。 他看了眼倒在门上的秦钰,正要扶着却被拉到一边:“我来。” 然后扔掉手上的铁棍,那有手腕粗细的棍子就那么哐当地滚下楼梯。 孟小宇看着蒋煜那毫不客气,像拎小鸡仔似的扯着秦钰的后领。 一时间更无语,只能作罢关紧门掩好。 “我们不过是两日前刚策划的一个手段,你怎么那么快就把人骗来了?而且,你为何如此笃定,谢霄一定会来?” 孟小宇看着他将人拖至床上,动作不拖泥带水,垂下眸子略带深思。 “自然是靠祁厌呗,我就胡乱扯了个借口,说我知道谁来对付他们,然后做笔交易,他听了又不想让祁厌知道他的付出,只能孤身前来。小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贯这个做派。” “可是……” 虽然是这样,但孟小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总觉得一切发生的事情,有种不在自己掌控的慌乱感。 “蒋煜,你真的没瞒我什么吗?” “当然没有,小宇你就别多想了,这种办法是蠢了点,但对付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东西,足够了。”说着蒋煜又弯腰亲了亲那漂亮的小脸,勾起唇角:“如果你是在为我不怜香惜玉而生气,那我道歉,对不起小宇,我就是怕弄疼你。” “好,我信你。”看着那一如既往真诚的眉眼,孟小宇即便再疑惑,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谢霄虽然无辜,但跟祁厌扯上关系,受点皮肉之苦也是活该。 他们不会伤他,只是稍微利用,只对付蒋煜想对付的人,仅此而已。 而蒋煜待他很好,更不会骗他,他不该起疑。 不知过了何时,秦钰是被一个梦吓醒的。 梦里他还在属于自己的世界,秦牧也在,正当他欣喜欲狂时,秦牧却突然在他面前变成了——仿生人! 一声声低沉且诡异的“哥哥”,萦绕在耳畔,吓得秦钰将秦牧一推三尺远,然后就这样醒了过来。 “嘶……” 靠,头痛。 很痛,痛到目眦欲裂。 一时间,晕倒之前的记忆涌了上来。 卧槽?他被人偷袭了? 脑后面的钝痛一寸寸撕扯着他的神经,秦钰都不敢去摸,生怕摸到自己的脑壳变形,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缓了半天,他挣扎着透过几乎没光亮的屋子想看出什么。逼仄的屋子,但却异常的香,浓浓的香花粉味道。 天已经黑透,秦钰没空研究那些,立马摸口袋。 却摸了个空,心下一沉,他果然被绑架了。。。 都怪那串该死的代码,要是被他知道背后是谁在搞鬼,定是要生生扒他一层皮! “零零三?” 他有些害怕,暂时缩在无光的角落,等待那个安心的声音回应。 “零零三!” 使劲喊了一声,喊到声带都跟着颤了颤,仍是没得到一点回音。 巨大的恐慌笼罩心头,秦钰摸索着四周,想感受下自己身处的环境。 勾着腰像条觅食的犬类,手往身侧摸去,却不小心碰到一个冰凉,但柔软的东西。 离得近了,香味更浓,但还是闻到了其他怪异的味道。 但那味道飘忽不定,秦钰又重新探出手用感官描摹。 还是冰凉的,滑溜的,粗细不均的…… 等会? 秦钰眉头使劲皱着,脑子里的一个东西呼之欲出,直到摸到那根根分明的——指节!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一连几个卧槽,秦钰连滚带爬远离,手上残留的凉意,似乎已经化作一根白绫绞上他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冲撞,别索命别索命,求求了。” 秦钰恨不得自己的手此刻躺在地上,愣是不敢双手合十地碎碎念。 “别吵……”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瞬间叫停秦钰的祷告。 他心仍在发怵,但稍稍安定下来。那声音明显是人发出来的,而且是个活人。 太好了,他不用死了。 “兄台,您贵姓?” 见那人没理自己,秦钰又道:“你被绑来多久了?这里有没有什么灯光之类的?太黑了我害怕。” 似是烦躁秦钰的话多,那人咳了一声:“没有……但是我身后,有个盒子、里面有打火机和蜡烛。” “行。” 秦钰立马起身去摸,不小心碰到那位兄台,这下能闻到那身上的味道。 身上泛酸,但更多的是伤口的血腥味,此刻浓郁异常。 立马掏出来,果然有几支燃了小半的蜡烛,他立马拿出点上。 把东西摆在离他们近的地方,秦钰这才将目光放在趴着的那人身上。 身材瘦弱,但骨架大,屈在一方小天地,伸展难受。那身上衣服倒是完整干净,可露出来的肌肤血痂多的数不清。 秦钰又有些共情:“要不要我扶你坐着?老是趴着,太难受了。” “好,多谢。” 秦钰将人扶起,虚虚地靠在墙上,刚要说什么,就被男人长发撩起后的那张脸给定格了视线。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那男人标准的混血感,浓眉狐狸眼,鼻梁高挺嘴唇厚,此刻不满秦钰的紧盯,本就狼狈的脸又多了些阴鸷。 这个人,是在同情他? 呵,大可不必,惹了把他带进来的人,下场不会比他好。 “蒋之舟?” 秦钰只不过片刻,便脱口而出。 “……” “你认识我?” 第34章 不寻常的出现 “不,你不是蒋之舟……” 秦钰眉头紧拧,但哪怕那张脸和之前调戏他的那张过于相似,但他还没傻到会认为,蒋之舟也被谁看不惯然后绑来挫锐气了。 更何况,面前这人还不认识他,而且干巴巴的,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地在受罪。 未等面前人开口,秦钰又笃定道:“你是蒋之舟的哥哥,蒋煜。” 如此相像的人,只能是那个有血缘关系的,也是原书的“反派”蒋煜。 一句话,面前人眼底的期冀破碎,随之而来的是爬满嘲弄:“原来,蒋煜是这么跟你们说的?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又要来顶着我的脸偷走我的身份是吗?” 听那一声冷呵,秦钰有些傻了。 “?” “什么叫蒋煜说的,还有偷身份?你难道才是蒋之舟,而且是被蒋煜给……” 那不就是说,他被打中后脑然后被塞在这,也是蒋煜干的咯。 呵呵,果然是极为阴险的贱人。 秦钰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间难以消化。 但又从悠悠晃着的烛光中,窥得到那双目里滔天的恨意。 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凉…… 面前这小子被顶替身份虽然有点扯,但情有可原。 也是,大家族嘛,后代总是要背负着种种恩怨情仇,更何况蒋煜和蒋之舟同父异母,这背地里搞动作的手段,估计都数不胜数。 “我看你也聪明,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我会被圈在这一方天地。” 秦钰立马认同那前半段话,拍两下大腿,义愤填膺:“正常的家族哪怕不和,顶多是驱逐出家门,哪有这样锁着不见日光,还弄得都是伤,这不纯犯罪吗?” 话刚说完,眼尖地瞥到蒋之舟脸色不太好,又立马解释。 “不是,对不起,我没有揭你伤疤的意思。” “没事,好久没跟外人接触,还没习惯自己尊严早已全然丧失,”似是悲痛,他轻叹:“不难猜,我落到这下场,必定是踩到了那阎罗的逆鳞,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得。” “……” 秦钰无话可说。 不是安慰,而是骂街。 “那我没惹他呀,我就才见他几面啊,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他关我做什么?”秦钰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愤恨磨着牙根。 没主动让拉小手?还是当那么多人面让他失了面子? 可真扭曲,相比之下祁厌心理健康太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夺人自由。 这下换做蒋之舟愣了,“你跟他不熟?” 秦钰耸耸肩,双手一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跟他熟?” “你也没招惹他?” “天地可鉴,是他骚扰我。” 蒋之舟:“……” 秦钰:“……” 沉默作甚! “抱歉,我也猜不透他要做什么。”蒋之舟腿早已麻木,动弹不得,忍着那蚂蚁啃噬般的痛苦,艰难地把手放在腿弯。 但浑身都疼,本就没多少营养,手也使不上劲。 犹豫再三,只能垂下眸子请求:“不好意思,请你帮我将我的腿稍微屈起点,我有些麻烦。” “好。” 秦钰听话地给人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触到面料下的温度,没有一开始的冰凉,但也不热。 而且这小子跟他哥不一样,说话都比较好听,不像个坏种。 可惜原作对蒋煜的描写篇幅都很少,更别他这个弟弟。 怪不得零零三说评分低,只写主角不写配角能不低吗?连个衬托都没有,只一味写主角的丰功伟绩…… npc也是在勤勤恳恳为社会做贡献的,只是看不见而已。 不过说到零零三,秦钰还真是有些不安,这都好久了连个声都不吱。 不会真耗完电,去充了 “谢谢。”蒋之舟得以喘息,抬眸看他,郑重其事道:“蒋家半辈子的心血都在德国,自从移民后很少回来。我不知道蒋煜这次为何就那么大张旗鼓回国,把我也带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到底做什么,但你必须时刻保持警醒,他这个人,很疯。” “早在一年前,他就疯了。” 被打断胡思乱想的秦钰蹙眉,明明话都能理解,但还是有些混沌。 一年前…… 孟小宇离开祁厌跟着蒋煜跑的时候也是一年前,难不成那段时候在配角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为什么,偏偏又是在他穿来的时间,那些人全都一股脑出现了? “嘶……”秦钰咬牙,狠狠摁着太阳穴。 头又在痛,等他缓缓。 两人之间归于沉默。 还没等秦钰缓解好,“吱呀”一声,让二人瞬间警惕。 二人面前的门被推开,门口钻进来的光不算强烈,但足够照亮两人的周遭。 门哐的一声磕在墙上,秦钰盯着逆光站在门口的身影。 高大挺拔,单手插在兜里混不吝往门沿上一靠,熟悉的恶臭气质立马显露无疑。 秦钰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给人一拳,但虎落平阳,加之上次不美好的交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身后的蒋之舟,冷哼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啪嗒” 又一声脆响,门外的按钮被打开,刺目的光线笼罩着几人。 蒋煜迈开腿,反手把门关好。 皮鞋踩上粗糙的木质地板,声音聒噪刺耳。正如他的话,字字戳心。 “三天不吃不喝,还以为你早断气了,命可真硬啊,弟弟。” 那句弟弟叫的太过嘲讽,蒋之舟僵硬地扯起嘴角:“托您的福,不敢那么早死。” 话里带刺,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尽显,蒋煜即便不高兴,也忍了下去。 顺着他的动作,秦钰才看清这是一间杂货屋。 蒋煜从那一堆乱糟糟的家具中,捞出一把椅子。嫌弃地弯腰擦去灰尘,而后坐下。 目光直直对上秦钰:“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辣椒。” 褪去了昔日的画皮,秦钰愈发觉得面前这人与蒋之舟的皮囊相差太远。 那视线中,有戏谑,有侵略,但唯独没有真心实意。 秦钰一阵恶寒,没搭理。 蒋煜也不急,从口袋掏出手机。 “啧,瞧瞧那不屑一顾的眼神,我的心都要被伤的千疮百孔了。怎么对祁厌就不是那个态度,这聊天记录可都是娇羞的很,小辣椒,怎么能区别对待呢,我跟他比到底差在哪?” 那揶揄的话语,让秦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热闹。 “手机还我!” 蒋煜看了他一眼,随即把手机放进胸前的口袋,冲他勾手:“过来拿。” “操。” 秦钰骂了一句,干脆闭上了眼不予理会。 蒋之舟看出这气氛的诡异,这才又将视线放在秦钰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再度皱眉,扭头看向那明目张胆盯着面前男人的蒋煜:“我说你这段时间行踪不定的,原来是忙着调情,怎么,喜新厌旧将身边那个人踹了?” “有你什么事?” 蒋煜语气凉薄,听不出太大的情绪。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突然将小情人抓来金屋藏娇,是不是藏错地方了?如果不是,那就是撒气咯?导火索是面前这人,还是祁厌?” 蒋之舟面色沉了三分,一记眼刀剜了过去。 秦钰呆愣片刻,还未来得及思考他竟认识祁厌,又听蒋之舟说。 “我还当几年前你被他摆了一道,顶多那身边人撒撒气,没想到也是真够锲而不舍,追着他到国内来。蒋煜,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份是怎么得来的?你真不怕某天事情败露,你,你身边的那个恶人还有蒋家的一切,都会遭到不可逆转的报应?” “我告诉你,祁厌才是那个真正……” 话未说完,一个身影飞快闪开,直直往他心口踹了一脚。 第35章 他会作何表情? 后背与墙壁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脚力气很大,秦钰眼睁睁看着那汩汩鲜血从蒋之舟嘴里冒出。 “蒋之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管到我头上?别忘了你那下贱的出身,配吗?” 蒋煜未收回的脚,踩在身下人的踝骨,似乎要将那细弱的骨头给碾碎。嘴里那凉薄的话,像毒蛇吐着芯子。 浑身痛得要炸开,蒋之舟咳出於在肺中的血,双手生出了一些力气,擦掉嘴上的污血,仍旧不怕死地抬眸嘲讽。 “我跟你不一样,不是我的,我便不会那般蛇蝎心肠去强取豪夺。” “呵,也是。那像这样丧家之犬般活着,你当然跟我不一样。” 望着蒋之舟眼底闪过的屈辱,更多的还是恨意,蒋煜却不以为意,脚下动作不松。 他不屑跟蒋之舟下杀手,他要让蒋之舟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点消耗殆尽。 所以再多的情绪,落在那残败的身躯上,一切都显得多么可笑。 秦钰像个局外人,看着这俩兄弟掐架,即便是目前看起来蒋之舟显然弱势无法蹦跶,但未发生这些事之前,他们的场面也必定是血腥异常。 “先不讲有的没的,蒋之、不对。蒋煜,你到底把我弄过来干什么?别说用我来威胁祁厌,你那么牛逼,事实上并不稀罕那块地吧?” 无暇去顾他人生死,自己的命最重要。 况且,祁厌也说了那地弄好了赚钱,弄不好也不赔多少钱,再说光调查就抓了一堆嫌疑人,不怕从他们嘴里撬不出。 总而言之,祁厌没什么好被威胁的。 “你还是那么聪明,我喜欢。”蒋煜收回脚随意倚在墙面,垂眸看向坐在地上持警戒状态的秦钰,弯了眉眼,笑得毛骨悚然。 秦钰最怕与这晦气的眼神接触上,索性盯着自己的脚尖。 “有屁快放,别不说人话。” “因为我本来就只打算请你一人,祁厌跟我们不是同类人,我没那个精力威胁他?” 秦钰气笑了,指节暴力揉搓着身上的外套,恶狠狠道:“抱歉,我跟你也不是同类。” 那串代码转译的话很诡异,他不是没怀疑过蒋煜的身份,更怀疑过零零三是不是叛变,联合反派整他,只为让他有危机感好加快进程。 但一切都像扯淡,而且没有事实依据。 他宁愿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也不肯承认自己那是心慌到下意识否决。 “那当然是你不敢承认自己心中的秘密,不过我现在不逼你。”蒋煜了然勾唇,而后偏头扫了蒋之舟一眼:“我知道你诧异我为什么会将你带来这,见我这个好弟弟是什么缘故?如果我说我就是随手把你俩关一起,你会信吗?” 秦钰冷哼,自然不会信。 说的好好的,带自己见一个意想之外的人,那不是蒋之舟还能是他蒋煜? “嗐,也罢。” 蒋煜叹着气,突然迈开步子朝秦钰走过去。 到跟前,蹲下与他平视。 拿出口袋里属于秦钰的手机,低声在他耳边提醒:“这段时间,还得请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剩下的由我去跟祁厌说。” “你那臭嘴能说什么?”秦钰讨厌他的接近,使劲往身后仰。 “自然是替你说出心里话,你根本不爱他,只是为了利益才跟在他身边。” 蒋煜似是想到什么,把手机在他面前晃着,玩味一笑:“如果我这样跟他说:你看他现在琐事缠身生怕日后沦落至常人,现在迷途知返及时止损,看上了我,你猜……他会是怎么一个表情?” “你他妈把手机还我,你要是敢对祁厌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钰想去夺,却扑了个空。 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怒喊,喊得整个人都蒙上一层热汗,心脏狂跳。 “别急,还没到时间呢,我不会乱发。” 蒋煜对那满目的愤怒和担忧无动于衷,不,还是有的,是从头到脚的心烦。 祁厌,这个名字,每次听到都让他难受,恨不得这个人以后不复存在。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受到那么多人的偏爱? 凭什么,简简单单一句祁厌的身份不简单,他就要损失掉自己富家子弟的身份? 嘁,做梦! “我凭什么信你,至少给我看一眼你发了什么!” 秦钰才没那么傻,信他一面之词。 蒋煜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以防出了什么岔子,还是给他看了一眼。 “我只是借你的名义对他爱搭不理,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刚好让他这段时间自己冷静一下,没人会不知死活地打扰我们。” 秦钰看到屏幕上,那不温不火没多少情绪起伏的对话,虽然难受地咬牙,但还是放心不少。 “你最好说话算话,而且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对你没兴趣,甚至是厌恶,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后果你也担不起。” 柳叶眉竖起,怒目圆睁,倒是比平常多了几分戾气,蒋煜一怔,重新看向那双瞳孔。 没有玩笑,全是真心,不由得暗自思忖。 想到一种结果,他眉尾上挑,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当你愿意的时候,我再对你做些什么,可行?” 他现在是真觉得,这个披着谢霄外皮的人,是真的好玩,一点就燃,一碰就炸。 果然是,一根筋。 “行你六舅!” 蒋煜:“……” 看了眼时间,敛起玩闹的心思。 这间屋子比厕所大不了多少,但是密封性极强,本来是准备关蒋之舟,直到他离开绥昭。却没想到,因为小宇一个计策,他只能跟着安排,但又来不及找新的严密藏身地,才把“谢霄”弄到这。 那可不能让小宇知晓,他那下落不明的弟弟就在这关着。 这恶人,就让他蒋煜一个人当。 “你俩可不能待一起,是时候该分开了。”蒋之舟直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 蒋之舟这个人,论阴险比他少不到哪去,谁知道会不会怂恿谢霄做什么?若是一心求死的话,那更不能便宜他。 第36章 小嘴抹了砒霜 “还好我提前把这一栋买了下来,这层还有三个适合关人的小屋子,你们两个谁愿意过去?” 调侃的话语落在这逼仄的房间,秦钰连个白眼都懒得翻。 “他被你搞得浑身是伤,动弹都麻烦。不是我拍拍屁股走还是谁?难不成,我把你关进去?” 讲笑话还要分场合好吧,都给人一脚踹出内伤,怎么滴,指望人爬过去? “伶牙俐齿。” 蒋煜轻笑,倒是很认真思索秦钰这番话。 不多时,他又道:“虽然你言之有理,但是这么一说我又十分不放心,你现在手好脚好的,万一跑了或者给我关进去了,那我可就完了。” 秦钰也回他一笑,只是不达眼底:“你也知道完了?无端地囚禁别人,可是犯法的!” “那不能。你忘记了我刚才说的是:请你老老实实待在这边几天。”蒋煜摸了摸口袋,如实解释。 “况且我那弟弟又没断手断脚,那么多年我不还是好好养着那个废物。我只是喜欢揍他,放心,从不下狠手。” “……” 秦钰和蒋之舟都陷入沉默。 该死的东西。 纵使气得牙痒痒,也找不出方法来击溃蒋煜,反而成功堵上了自己的嘴。 手机在他身上,随便编造一个不在家的谎言,谁闲的没事真无时无刻盯着秦钰在哪? 怕是魂归西天也不会有人知道。 只能说那手段真是幼稚,但也是让人普通人找不到击溃点。 秦钰干脆起身朝那椅子上坐着,对着墙壁不再搭理。 “不麻溜滚起来,是打算让我扶你呢?丧家之狗。” 蒋煜嘴里吐不出好话,逮到一点机会就冷言冷语进行嘲讽。 “不需要。”蒋之舟啐了一口,双臂撑地试图将自己那软到近乎萎缩的腿,屈起支撑。 可那身子本就垮了大半,若不是蒋煜总说没到时间整死他,强行灌些药,他现在已然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旁人面前即便表面功夫做的很强,背地里也是剥皮抽筋的阎罗。大小刑罚都来一遍,要不是他这个人纯粹命硬,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他知道蒋煜没敢跟孟小宇说起他的存在,不然就冲他俩之间的恩怨,孟小宇必定不会让他活在人世间。实在是,有些可惜。 至于孟小宇, 蒋家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别人是嘴抹蜜饯心藏刀子,而他却是浑身上下全是毒药。 只有蒋煜那个心思不正的,才会喜欢这么个男人。 家大业大的公子哥喜欢男人? 那必然是败坏门楣,天怒人怨。 偏偏家族之间必须有人牺牲,于是他、蒋之舟被推了出去。 才有了那段时间的不堪经历,丢了未婚妻,失去了在蒋家生活的权利,变成现在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腌臜生活。 可笑。。。 往日的记忆袭来,纵使再多怨言还是化作了泄气的嘲笑。连带着手中的力气骤然消失,整个人重新跌坐地面。 “没用的东西。” 蒋煜目光如刀,似要将那人一寸一寸给刮开。 “蒋煜,你嘴下能不能积点德?” 秦钰实在受不了,作为一个哥哥!父亲一般的存在! 怎么能那么对待弱小的弟弟妹妹?当真是丧心病狂。 就算同父异母,也是隔着血缘关系,而且就算不隔又怎样?从小长到大的,就那么狠心? 别说秦牧做了多大错事,就算要上天,他也不会下那么狠的手,说那么恶毒的话。 越想越难受,还是止不住絮叨:“他身上都那么多伤,你是眼瞎啊?扶一把累死你了倒是。嘴巴是撒了砒霜是吧,怎么没把你自己给毒死?” “……” “他也配?”蒋煜极度嫌弃,恨不得离蒋之舟三尺远。 蒋之舟也不甘示弱:“他有什么德可积?阴德?” “蒋之舟你他妈找死!”又是一脚,直接将人踹翻到一侧。 “咳——” 本就孱弱的身子,又是疯狂咳了大半天,直到声音嘶哑,才缓过来。 望着蒋煜黑到锅底的脸,秦钰冷笑:“呵呵。” 行,他算是知道了基因的强大。 “你不急着走了?我不想看二人转。”秦钰半辈子的耐心都贡献给这个世界了,凉飕飕道。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骂糙话,蒋煜面上挂不住,一把将人扯起搭在自己肩上。 却发现那双腿一点都站不住,僵持几秒忍住要杀人的心,弯腰抄住蒋之舟的腿弯将人抱起。 “小瞧你了,装残疾倒是很有一手。”怀抱那硌人的身子,像是抱了个晦气的骨架。边走边咬牙切齿,恨不得到地方就把人摔死。 “拜你所赐。” 不咸不淡的回应,蒋煜砰的将门打开,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只是刚一步,原本老老实实坐椅子上的秦钰一个健步飞了出去。 他当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找机会出这个门。在眼皮子监视下可没那么容易,但现在…… 也不容易。 刚与蒋煜二人闪身而过,就被门外突然蹿出的俩大汉给摁住。 “……” 我操你大爷! “我就知道你不安分。”蒋煜眼皮都不掀,抬手示意把人关进去。 秦钰气歪了脸:“蒋煜,那你他妈还讲得跟真的一样,不给我换地方,感情是耍我?” “当然没有,是你自己非要试这个错,我能怎么办?” 轻描淡写的一句,把他心里的杀意都逼出来。 “好得很。” “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没人住不代表没人看守。”蒋煜狭长的眼尾冲他魅惑眨了眨:“不过有件事请替我保密哦,如果小宇来了,千万不要提起你见过真正的蒋之舟,而我才是。否则,我可要对祁厌胡说八道了。” “……” 也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把威胁说的那么正儿八经。 蒋煜走后,整个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唯一的蜡烛还被人用皮鞋碾碎,一个好的都没有。 叹口气只能重新摸索着到椅子上坐着,香花粉的味道依旧浓郁,秦钰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蒋之舟那不堪的伤口。 嗐,自求多福吧兄弟。 缩在椅子上百无聊赖,越想越觉得这个小黑屋可怕至极,只能逼着自己赶紧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躺地上的秦钰被熟悉的声音叫醒。 【秦钰……秦钰?】 越来越清晰的声音,秦钰猛地清醒回应:“零零三?” 【是我,秦钰。抱歉,你开门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干扰,无法知晓周遭发生的一切,也无法与你同频共感,所以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秦钰简直要给他跪了,此刻明白人身在外,系统不可缺失的重要性。 满脸感动,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跪他:“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声音在耳边,真的超不安心?” “绑我的是蒋煜!就是那个我们一起见到的蒋之舟,而且他和……” 杂七杂八的事情,秦钰花了十来分钟给他讲明白。 还没再暗骂两句,零零三却突然笃定道:【秦钰,蒋煜有问题。】 第37章 不想被当枪使 “我当然知道他有问题,”秦钰叹口气无奈道,“谁家正经人这个阴暗心理?那作者是把他塑造成人格分裂了吧,横看竖看都觉得他太不对劲了。” 零零三就知道他会理解错意思,静默片刻快速解释道: 【首先一点,蒋煜和蒋之舟血缘关系不可泯灭,即便这样也沦落到刚刚那般你死我活的田地,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们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我们没心思去了解他们的剧情,这是书中世界自行整合的问题。而你只需要知道他们之间,任何一个都不能信。】 【其次,他伪装成那个处处都比不过自己的蒋之舟,顶着他的脸回国接近祁厌,不说做什么寻仇报复的大事,而是只搞出那一丁点无关痛痒的小事,说明他的目的远不止这些。而祁厌,我肯定他与他们之间必然有联系甚至是纠葛。】 “等会……” 秦钰听得无比认真,但思绪确实很模糊。 坐在地上用椅子支撑着上半身,托腮疑问:“可我没有原主的记忆呀,这让我怎么才能通过往日的回忆来复现他们的经历?” 挫败感油然而生,跟他想的穿书一点都不同。 没有金手指,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好处,唯一的钱还是豁了老脸却却偏偏一句结束才能拿。 【不需要,我们的主要任务就只是祁厌,只要他没受到伤害,不会影响。所以,我才会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亦会骗人。 况且没多大用,比如祁厌记忆中的谢霄,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他或许可以选择记起来那个时间节点,但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没人会信这种被夺舍附身的灵异事件。 “行,反正我只信你。”秦钰点点头,双臂环抱,头抵着墙看着那暗无天日的空间, 心里却温暖安心着:“你刚刚说了首先,其次,那最后呢?” 【最后就是蒋煜的身份,在被屏蔽的这段时间,我联系了许多同行,它们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串代码不属于这个世界,逐字逐句更像是冲着主神大人而来。它们还说,最后的碎片存在着未知的风险,或许能吸引欲对主神不轨的脏东西。现在看来,蒋煜应该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是他与你一样。】 “我听懂了,蒋煜在找主神大人,你又说你不是主神系统,那你俩谁在说谎?” 秦钰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蒋煜有系统……只是,凭什么配角的外挂比他这个要当主角的强呢请问?!! 零零三:【……】 【秦钰,你是不信我说的话?】 “哈?”秦钰一怔,疑惑摊手:“这跟我信不信你有啥关系,你是主神的话我直接做梦都笑醒。毕竟管着那么多小系统,还受觊觎,实力肯定深不可测。” 【我其实……】 憧憬半天,秦钰又逼着自己回归现实,打断零零三:“算了你肯定不是,最大的作用就是现在这样陪着我说话,让我安心。” 零零三没说话,复又听到秦钰问:“你说能联系到写这个世界的作者吗?我想找他唠唠,问问祁厌到底什么身份。” 感情好,弯弯绕绕一大堆他任务还没完成呢,就被配角耍的团团转。 到底谁才是主角? 【只是碎片随机生成,越往后世界越不稳定,作者的设定只是一个框架,蒋煜也说了,主角人格正在分解,我敢肯定这不是玩笑。】 零零三打断他的小智慧,提醒。 “哦……” 简而言之,不能。 倒也不怪祁厌,谁在这到处都是坏人的世界,人格不分解才怪。 “算了我睡觉。”秦钰头疼。 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躺了下去。躺了几秒又睁眼:“睡不着。” 【那不睡了。】 “你既然没别的用处,讲点睡眠故事吧,就你那没感情的电子音,跟秦牧上网课的催眠程度也差不多。” 【好。】 零零三得了数落,仍旧任劳任怨。 那在耳畔钻进脑子的机械音,不知疲倦地念着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故事,许久,秦钰总算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但并没睡安稳。 秦钰一睁眼,就看见两个人影在屋里,门就那么大大咧咧开着,心脏都差点跳出去。 光线刺的人眼生疼,秦钰站起来拍了拍麻木冰凉的屁股。 看向孟小宇和蒋煜,时刻保持警惕:“你们做干什么,鬼鬼祟祟趁我睡着过来,变态吧?” “都下午了,你真能睡。”蒋煜又戴上了那几乎无异样的面皮,恢复正经的姿态。 孟小宇却依旧是温柔和煦的模样:“霄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三日后你替我做好不好?” 秦钰蹙眉,打量他一眼:“先说再求,谢谢。” 孟小宇不装的时候他还是能多看两眼的,至少不黏腻腻扒着祁厌死活不肯离开。现在能和蒋煜出现在这,说明在孟小宇心里,蒋煜比较重要。 太好了。 秦钰暗自开心。 “我知道你担心阿厌,可我也不愿意伤害他,本来我们打算退出合作,回德国。可是阿厌仍是为了我在尽全力拿回契书,我现在不愿骗他,但又没那个脸面去主动跟他说是我骗了他。” 孟小宇浅色衣服,灯光打在他身上,给破破烂烂的小屋都增添了不少高质光辉。 可这话怎么听这么像像陷阱。 契书?根本就没这个东西吧。 特别是蒋煜都跟他摊牌了,现在光看孟小宇一个人表演,总觉得怪异。 蒋煜费尽心思瞒着自己枕边人,难不成他也要完成什么任务? 秦钰瞬间警惕起来,看向默不作声站在孟小宇身后的男人。 却对上那满含威胁的眸子,秦钰冷笑一声,不知在回应谁,意味深长嗯了一声。 又道:“然后呢?” “我选择在机场与他坦诚,这样我就算受不了他对我失望的眼神,也能快速离开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就这?那你让我帮你做什么,当空乘播报员提醒你飞机要起飞?” 孟小宇一顿,“我的意思怕他太过生气,需要你帮我安慰他,顺便将他好好带回去。” 秦钰想笑。 还生气呢?但凡他讲完这些,意识到被骗的祁厌都能把机场掀了。 不是怎么谁都能把他当枪使?他秦钰看起来那么不智慧吗? “零零三,你说我答不答应呢?”不去也不大行,但他还是想听听零零三的想法。 【去。】 “好,劝一个人而已,我帮,但有条件,我不睡这还有手机还我。”秦钰爽快答应,并趁此讲条件。 “当然你放心,我毕竟人在你们手上,不会给他发什么有的没的,而且我语音更有信服力,不是吗?” 孟小宇有些犹豫,蒋煜却爽快答应,递给他:“可以。” 秦钰干笑,用力抢过自己的宝贝娱乐工具。 他确实没有别的心思,蒋煜都能在零零三身上动手脚,一个手机又有多大威胁? 第38章 风雨 三日后的下午,秦钰万般不舍地从那精致酒店,充满弹性地大床上滚下来。 三天时间,除了手机和电视,他几乎没有其他的娱乐时间,真想让人给他带本纸质书洗洗眼睛,光看白花花的屏幕都要看吐了。 夜晚精神亢奋,白天看着那无法出去触摸的热闹陷入emo,只能睡觉度过。 零零三除了会讲冷笑话,就是数落他,烦得要死但打不到。 「霄霄,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误,你方便的时候能来接我吗一同到机场吗?」 洗漱完,便看见放洗手池的手机弹出消息。 搓脸的动作一顿,弯腰凑上去看,又迅速退回。 想半天没想起什么时候加的孟小宇,他双手掐腰,将水珠擦干,快速回了句:「我怎么接你?拜托我现在可是被囚禁的鸟,往哪扑腾?」 孟小宇:「没办法,关着你只是为了防止你跑掉,我要做的可是件大事。」 「是吗?就是为了道歉坦白,是我太单纯了还是你太蠢了?」 他就没见过那么草率的绑架,绑过来一夜又屁颠屁颠跑来说是被请来帮忙的,然后又极好说话地给你换好房间。 要不是头上那结结实实的一棍子,秦钰真会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孟小宇:「都不是,是你太较真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秦钰想半天都没明白自己哪里较真。 「时间,地址,车子。」 索性不管,他言简意赅。 收拾出人样出了门,秦钰整个人精气神都不要好太多,一改萎靡不振的颓废气质。 这两天天气阴晴不定,但即便外面阴云压阵,也比闷在屋里强。 他们效率还算高,秦钰刚下去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停着,只是牌照不是绥昭的。 见他出来,里面的司机开门下车,将钥匙递给他。 “谢了。” 秦钰接过,弯腰钻进车里。 定位好孟小宇所在的位置,秦钰扯出安全带发动车子。 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方。 孟小宇提着行李箱,站在那写字楼下,往来的男男女女路过都忍不住往那张脸上瞟去,恨不得眼珠子抠下来盯个十年八年。 “霄霄。” 看他来,孟小宇脸上又挂上了那手到擒来的,温柔灿烂的甜美笑容,往他这边走来。 路人又被迷倒,听取哇塞声一片。 不过,秦钰好像有些免疫了。 再美,再漂亮,也不是他的菜。 他停在路边,降下车窗。 等到行李箱的滚轮声停下,秦钰打开后备箱。 他手指扒着窗边,漫不经心敲着:“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关上后备箱,孟小宇上了副驾,开了点窗缝,系紧腰上的安全带。 “哪个机场?” “新河国际机场。” “行。” 问完话,互相沉默相顾无言。 半路,孟小宇拢了拢耳边被风吹散的头发,轻声道:“跟阿厌说了吗?” “没,他跟我说的。” 秦钰不咸不淡回应,毕竟就连他也是被安排好每句话要说什么,能回什么。 而且去机场要坦白的是孟小宇不是他,自然是当事人告诉祁厌,然后祁厌再同他说。 这两天祁厌的事情明显解决不少,连发微信的时间都多了一倍。 可惜他没法正儿八经去聊天,每天例行公务说几句冷冰冰的,抗拒跟他聊天的话。 秦钰都不敢想那张脸,看到消息时会破碎到什么样。 祁厌是真的变了,以往他这样,那人只会比他更气,甚至数天不理睬都是正常的。 现在……脾气是好太多。 “也是,现在祁厌满心眼里都是你,任何小事也都会跟你分享。” 秦钰勾唇:“那可不是,半个小时前你还在说,自己办的可是一件大事。” 顺便侧目瞥他,见那脸色无动于衷,又觉无趣收回视线。 问出心底的疑惑:“你确定你和蒋之舟今晚离开国内?” “不然呢,我们继续待在这还有什么用吗?”孟小宇自嘲着,“不得不说谢霄你的敏锐力很强,我承认回来接近阿厌一开始确实有私心,毕竟我也是男人,劣性便是我先不要的人,别人也不能得到。其次才是为了生意,只能说我们在国外待久了,国内的法律法规过于限制,不适合我和蒋之舟。” 一番话娓娓动听,秦钰分不太清孰真孰假。 但无论怎么样,他也不愿被身边这人再摆一道,于是云淡风轻带回去这个话题。 “蒋之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好,我先到机场等他。” “行,”秦钰淡淡应声:“走了也好,我可不想被讨厌的人关着,简直是屈辱。” “呵呵。” 孟小宇低声笑着,闭上眼靠在椅背。 重新归于沉默,秦钰专注地看着路况,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不多时雨愈下愈大,车刷扫过瞬间又迅速模糊。 没到晚高峰时间,高速分毫不堵,茫茫的道路两旁,只能看到飞速闪过的路标。 新河国际机场,是绥昭建区以来最大的机场,即便是市中心开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越往前开越远离人群纷扰,中间途经另一座跨江大桥,地湿路滑,秦钰放慢了车速。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胸闷气短。 明明周围并没大雾四起,眼睛却也像糊了一层水珠,看人不怎么清晰。 “怎么了霄霄,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秦钰使劲眨着眼,像是有些不适,孟小宇面上有些担忧。 “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可能这段时间手机玩太久了,我等会需要在应急车道停下缓缓。” 前面五百米是转弯处,不能停车,只能等过了这段再说。 “你现在看着不适合开车,要不等下我来?” “再说吧,等我先……”秦钰眼睛痒,没忍住挠了一下。 “谢霄,小心前面!” 话音未落,一个吼声把他吓个半死,立马抬头,拐弯处一个中型货车扭着车身朝他们驶来。 秦钰心都要跳出来,拼命打着方向盘,索幸那车子只是与他们贴身擦过,只是一点点的撞击,也不容小觑,一个打滑往围栏上撞去。 【秦钰,别慌。释放油门,变档,制动。】 安心的话总是适时出现,秦钰大事面前也表现得极为镇定,反应过来立马照做。 调转方向盘,最后只是车后身甩在了那护栏。 强大的撞击力,将那护栏撞到变形,秦钰也无法避免地扭伤脖子疼的呲牙咧嘴。 孟小宇头磕在车窗,脑门红肿,头发凌乱。双目紧闭亦狼狈不堪。 “谢霄?” 孟小宇的声音都抖了抖,始终不敢睁眼。 “嗯,没死。”秦钰脖子痛的厉害,喘着粗气。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孟小宇睁开眼,却看到他仰着头不敢动,一时间眼中又氤氲水汽。 “脖子,快打120,我他妈要疼休克了!” 第39章 我求你救救他 “好,好……” 孟小宇慌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等待接通。 “喂?小宇,你们到了?” 对面传来的却是充满磁性的声音,秦钰捂着脖子还以为自己听出幻觉了。 艰难转了个身子,他皱眉放低声音:“我让你打120,你打给祁厌干什么?” “对不起,但是我们至少要先离开这里。”孟小宇像是真被吓到,语无伦次道:“阿厌、我们好像出车祸了,在这个高架桥上……谢霄他受伤了,你快来……” “谢霄伤哪了,严不严重?”祁厌声音陡然增大,手机那端传来车子紧急制动的刺啦声,紧接着祁厌又道:“我现在过去,车子损伤情况怎么样,看看附近有没有车辆驶来,先寻求他们帮助。” “车子卡着这边的护栏,肇事司机跑了,路边一个人都没有,霄霄脖子扭伤看起来比较严重没敢让他动。” 孟小宇顺着瓢泼大雨,往后面看去。 “算了,雨太大了,就待在车里不要出去。把车子熄火,你帮我照顾好谢霄,我马上到。” 孟小宇连忙照做,点头:“好。” “祁厌,多找点人,顺便带个医生过来。” “他挂了……” 秦钰翻白眼,呸了一口:“你才挂了呢。” “不是,我是说阿厌挂电话了,他好像没听到你说的话。”孟小宇握着手机,小心翼翼解释。 “哦,”秦钰脖子扭到了筋骨,能缓过来估计也得数小时。 他看了眼孟小宇,发现那额头肿胀发红,白皙的皮肤渗出血。他闭了闭眼叮嘱:“我怕他一个人顾不好我们,你还是叫救护车吧,人多。” “好,嗳,手机没电了……” 秦钰:“……” “算了用我的。” 无暇去想怎么那么巧的没电,秦钰摸出手机解开正要递给他,就听提示一声,他的手机也关了机。 孟小宇:“……” “操?我刚出门的时候还是满电啊,怎么回事,见鬼了?” 秦钰面色不好,使劲摁着开机键。 许久,没有一点动静。 “可能是看错了,算了上天注定要我们自求多福,依靠他人。”孟小宇倒是没多惊讶,反而安慰他。 “不可能,我睡觉充电头都不拔。”秦钰气的半死,将手机往脚下狠狠一扔:“他大爷的这糟心手机,坏的真突然。” “算了霄霄,安心度过吧,阿厌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秦钰偏头,牵扯感让他又赶紧缩回去不敢肆意乱动。 看不到孟小宇的神情,竟也能奇迹般听出那声音中没了恐惧,反而是极度的镇静。 也是,一个紧密卡在护栏上的熄火车子,倾盆大雨,两个伤患。 此情此景,不镇定也没用。 秦钰也静下心来,开始小幅度地做着脖子操。 几个回合下来,疼的全身蒙上一层热汗。 但还好有用,秦钰觉得转的幅度大多了。 不过半小时,一辆黑色奥迪快速从他们后面驶来,稳稳停在一旁。 秦钰脖子还没转过去,祁厌已经下车捞起一把伞,站在车门口弯腰敲车窗。 那张俊颜无限放大,秦钰突然感觉脑子变得空白。盯着照旧西装革履,帅到不可方物的男人,有些出了神。 直到看清那淡红的唇一张一合,说的是:“开门。” 秦钰立马清醒,抬手打开。 操,他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微醺。 开了门,雨下的如银河决堤,急促地打在地面,耳朵疼。 “没事吧,脖子还疼吗?” 刚下车站稳,就被祁厌搂在怀里左看右看。 秦钰脸热了热:“还好,不怎么疼了。你怎么就一个人来了,我俩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出现点问题,这车子怎么办?” “我快到机场了接到电话就往这赶,人都受伤了你还有心思管车子?这几天又跟我闹什么别扭,还警告我不要去找你,不然就……” 祁厌撑着伞,眉目中含满怒气,却在扫过那疼的眼尾泛泪的脸,又生生止住话题:“算了,我早都习惯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次算我惹到你,我的错。” “……”秦钰有些怅然,心里酸意直涌。 他这几天又何尝不想见祁厌,但生活被随意指点摆弄的经历太难受了。 “咳。”对两人的酸涩过敏,孟小宇适时破坏。 祁厌看了眼他的额头,担心道:“你还好吗?” 可那淡淡的情绪,很像朋友之间的寒暄,像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孟小宇捋了捋头发,企图遮住,勾唇一笑:“小伤,没关系。” “好,你先等会。”祁厌点点头,然后扶着秦钰的腰往对面车子走。 秦钰膝盖也被碰的疼,坐车里没什么痛意,现在一挨地感觉关节咯吱作响。 一瘸一拐被包裹在伞里,往前挪。 “阿厌,等一下。” 车里的孟小宇突然出声,两人皆是停下步子,祁厌换了个手打伞转过身子。 还未开口,孟小宇抢先道:“阿厌,你等会带谢霄回去吧,蒋之舟已经在来的路上,既然在这里碰上了,那就不用特意送我去机场。” “可你还有伤,机票可以过两天再买,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孟小宇摇头,“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阿厌。” “你有什么歉可道?”祁厌愣住,有点不太懂这突如其来的愧疚。 “我其实,并不喜欢你了,我回国也是为了针对霄霄,想让他知难而退,顺便再把你抢回来后狠狠羞辱后离开。但是我好像做错了,”孟小宇苍然勾唇:“说不清是你先不喜欢我的,还是我先放弃的,不过没关系。我道歉,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是我和蒋之舟做的。” 祁厌蹙眉:“为什么?” “因为讨厌呗。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明明答应我,和我演戏气谢霄,却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去找他,爱他,自然是气不过呗。” 祁厌难得又垂眸,没说话。 秦钰知道二人之间别扭,本不欲插嘴,但是一把伞根本没多大,祁厌浑身湿了大片,后脑勺的乌发止不住地滴水。 他有些不忍心,“先到……” “谢霄,我也跟你道歉。因为你爱上了祁厌,所以你无法脱身。我只想问一句,倘若有个机会能让你拯救你爱的人,你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吗?” “什么?” 秦钰满头雾水,还未来得及思索拯救谁。 孟小宇笑出了声,和煦悦耳:“谢霄,对不起。” 天色渐渐阴沉,雨势也不再急促,细密的雨幕如银丝细线,洒向大地。 秦钰还沉浸在那怪异的语调之中,突然,尖锐的引擎声打断二人雕塑般的站姿。 他们车子后面远处,一辆白色轿车嚣张的地打着双闪,几秒后突然关闭,随后直冲着他们疯狂驶来。 车轮所碾之处,溅起大片水花。 祁厌瞬间警觉,将秦钰紧紧护在身后,他身体紧绷一瞬,立马拉过秦钰往开着门的奥迪车里钻。 身后那车子紧逼,秦钰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真的是傻了。 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上,祁厌踩着油门冲出去,下一秒又急刹。 拐角处,几辆车子围在一排,将他们的路堵死。 “什么意思啊?” 望着眼底迸射出杀意的祁厌,秦钰都顾不得脖子疼,仓皇转头看向车后。 那辆车却没有减速的迹象,直直朝奥迪撞来。 “砰——” 后车毫不收敛的马力,将奥迪撞向前面的车头。两声巨响,振聋发聩。 预想中的剧烈疼痛没传开,有人将他紧紧护住,蜷在座椅上。 “祁厌……” 秦钰一颗心如同打鼓,跳的毫无规律。他睁眼,车里安全气囊完全报废,两侧的车窗玻璃碎裂大半。不可置信地转移视线,只见祁厌额头全是血,殷红血液不住地从那高挺的眉骨上流淌,嘴巴大口地呕血。 “祁厌!”秦钰拽着他的衣服,指尖捏的死白,但远没有脸上的惨白。 “谢霄……你没事、疼不疼?” 气若游丝的声音撒在面上,湿发滴着水混着血液砸在他面上,痛的心脏紧缩。 “祁厌,你他妈是不是傻逼,自己成什么样了还问我疼不疼?” 反应过来,秦钰赶紧双手摸索着他身上的手机:“先别死,等、等下,我、我我先叫个救护车……” “谢霄、别管我……快走……” “走哪去啊!我他妈告诉你,你不许死,死了我就真跑不掉了。”但身上的重量完全压制,秦钰使不上劲,任由泪水胡乱地往下掉:“零零三,快叫救护车……” 【秦钰……】 “我求求你了,他会死的,你帮我救他好不好,我求你。” 秦钰心如刀绞,血水混在脸上狼狈之至,已然忘了零零三并没有这个能力。 【好。】 出于安慰,零零三变得极为温顺:【别哭秦钰,我叫了,先别急好不好。】 第40章 把我当什么? 感受着祁厌逐渐逝去的体温,和那微弱的鼻息。 秦钰小心护着他的头,用尽全力直起上半身将人翻了个身躺在逼仄的车里。 变形的车门根本无法打开,着急忙慌找了半天,扯下自己的外套摁在祁厌头上,试图止血。 车子外,细雨中。 一对璧人站在那里,撑着伞嘲弄地看着这一幕。 等乐够了,蒋煜抬脚往车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秦钰条件反射闭眼,将祁厌脑袋护在怀里。只见蒋煜伸手勾着摇摇欲坠的车门,一把掀开。 睁眼,看到那张脸,秦钰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那弱智话就是为了哄他在案发现场,而他,就那么傻逼地信了。 “蒋煜,你到底要做什么?”全身的力气化作一抹灰,门外的凉风掠过,随之消散。 孟小宇挑眉,瞥了一眼蒋煜。 身旁人却只是握了握他的手,没解释。 目光只盯着秦钰,一字一句如恶魔低语:“人没死呢?看你要不要救他?” “你说呢?” 秦钰竭力控制内心的愤怒,盯着那两具白色的身影,双目红的要滴血。 嘲讽一笑:“什么条件?一命换一命?你要是有哪个胆量,就趁现在把我也弄死,不然明天祁厌意外身亡的谎话,你们兜不住。” 蒋煜却不给他扯嘴皮的机会:“黄金抢救时间一小时,你已经浪费了五分钟,我可没有在跟你商量。” 那轻描淡写一句话,秦钰是真的想杀人。可是这个操蛋世界故障,让他一度看起来像个被人玩弄的傻叉,渺小如蜉蝣。 咬着后槽牙,秦钰快速道:“先救他。” “那我要开始说条件,你……”蒋煜心情大好,扬眉。 “我说先救他!” 话被打断,蒋煜不悦地眯眼:“我说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秦钰依旧恶狠狠重复:“先救他!” “他安全了,我任何条件都能答应,否则我就跟他一起死。蒋煜,你是有不得不做的任务,而且在我身上,对吗?” 秦钰没开玩笑,祁厌若是死了,他直接任务失败,必然不会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在赌一个,蒋煜不得不妥协的东西,而那东西源自他和零零三。 蓦地,蒋煜冷嗤:“你在某些事情上太过聪明,真令人讨厌。” 见秦钰拧着眉垂首不予理睬,他磨了磨牙沉声道:“小宇,让那些人滚下来。” 孟小宇侧过身一点,那堵着路的车后面招手,很快,一群人从另外的面包车上冒雨奔来,试图把祁厌带走。 看着那些统一制服的男人,秦钰心中警铃大作,怒斥:“你们做什么,不许碰他!” “放轻松,我从德国带的专业医学团队,保证能从阎王手里把你的小心肝救回来。”蒋煜盯着那张愠怒的脸,轻佻道:“所以,放手让人把他抬到宽敞的地方,真出了人命,你哭都来不及。” 秦钰:“……” 横竖都是骗局,他甘愿一博。 看着祁厌被抬走,秦钰胸口又渐渐闷痛,他艰难地扶着座椅起身,下车。 一只白皙剔透,指甲整洁漂亮的手横在腰前,欲要扶他。 秦钰抬眼,挥手扫掉:“别碰我,贱人。” 冒着雨,步履蹒跚地走向那人多的车子。 身后,是孟小宇那僵硬的笑和复杂的眼神。 “心疼了?” 蒋煜最是了解他,搂着那纤细的腰低头吻了吻那小巧的耳垂,不满道:“认识你那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外人优柔寡断,流露出不属于你原本的神色。” 孟小宇回神,牵着他的手往那辆白色的车走去。 “我心黑,对欺负过我的人从来不会手软,但他不一样,他以前再讨厌我,也不会使手段,相反跟他做情敌我很安心。” “嘁。” 得到一个满含醋意的哼声,孟小宇勾了勾唇,使劲握紧他的手。 秦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睡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是白花花的墙面,白花花的被单和装饰。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秦钰偏头看向声源处,阳台上站着孟小宇,拿着一把剪刀修剪着他叫不出名的盆栽。 依旧是一身白衣,秦钰却像是看到了他身后的黑无常。 雨不在下,阳光突破云层照射出让人神往的光亮,秦钰定格好久,而后坐起来。 环视一圈,是一个单人病房。 他问:“祁厌呢?” 一出声,嗓音像吞了刀片,生疼。 “重症监护室。” “什么情况了?” 孟小宇停下动作,偏头想了想:“大概是没了生命危险,但还没醒。” “大概?”秦钰冷笑:“你最好能保证。” “相信阿煜,当然也要相信我。”孟小宇没了兴致,把剪刀丢掉,进了病房。 在秦钰床前站定,仔细看了看那张与一年前相比全然不同神态的脸,笑得灿烂:“你好秦钰,重新认识一下。” 没多大惊讶,也没心思惊讶,他嘲讽:“怎么,蒋煜不瞒你了?” “因为我很早之前就同他一起知道了呀,”孟小宇巧笑嫣然,“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能戳破他的身份,让我猜猜,是不是他找你麻烦了?” “呵,那可不止。” 还有更见不得人的人和事呢。 孟小宇看出他的不耐,刚要转移话题,蒋煜推门进来,带了几个医生。 “正好醒了,给他检查一下吧。” “是,少爷。” 几个高大身形,金发碧眼带着明显的北欧长相特点的医生,将他围住。 十几分钟后,写了一串字后,又用德语说着:“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 蒋煜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无名指的戒指,淡淡道:“嗯,出去吧。” “好的,少爷。” 待人都走了,蒋煜迈开腿将门反锁,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一个东西,而那个东西只能你有?” “什么东西?” 嗓子疼,刚咳两声,就瞥见孟小宇倒了杯水递给他。 没道谢,接过润了润喉。 “魂眼。” “什么东西?”秦钰皱眉,面上尽是冷淡:“如果你们只想耍我,拿我开涮还请明说,魂眼我听都没听过,倒是魂蛋有一堆,要不要?” 蒋煜忽视他的话里有话,抱着手臂解释:“魂眼这个东西,我也是听大人说的。祂跟我说,我们这个世界的主角被攻略成功后,整个世界都会化作一粒魂眼,继续承载此世界日后的稳定进程。祁厌的攻略者,是你,而他又恰好是那个该死的主角。” “你确定不是编故事?” 看着那人不似玩笑,秦钰也有些拿不准,垂眸问零零三:“魂眼是真的?” 【对。】 “为什么不讲?你拿我当什么,一个工具还是一个载体?” 【都不是。】零零三如实解释:【没到时间,无法透露。】 “行。” 秦钰冷哼,再次抬眸看向蒋煜:“好,我答应给你。但有件事我必须承认,祁厌对我的好感度还没满。” 零零三立马拒绝:【秦钰,魂眼至关重要,不能给。】 “很重要?” 【非常重要。】 秦钰沉思片刻,忽而扬唇:“那又如何?我承认一路走来很不负责任,但不能透露给我这个载体的东西,说明对我来说不重要,那这个东西我不要。” 给谁都行,反正他也不想干了。 第41章 同你一起,很安心 【秦……】 零零三还想要挣扎劝解,蒋煜却安静片刻后有些不可置信:“祁厌都那个样子护着你,好感值还没满?” 且不说他会不会信,傻子都知道危急存亡时刻护自己。 祁厌都这样付出,竟然是没满的状态。 怎么? 表演型人格? 够厉害,他佩服。 “很不合常理吗?”秦钰挑眉,手往后背摸索立起枕头,靠了上去。 阳光有些刺眼,秦钰偏头。光影从立体的轮廓打下,明暗交错,极为艺术。 “有一个什么阈值没达到,也不算攻略完成,与其说他保护的我,不如说他担忧的谢霄。二十多年的情分,就算是朋友之间保护一下也正常。” 秦钰垂下眸子,绞着手指,看着自己指节灵活的动作,一时沉浸其中。 “不尽然吧……如果是我们俩遇到这种事,我可不会保护你哦。”蒋煜一如既往的聒噪,秦钰耳朵疼,摁了摁。 提醒道:“说实话,我们算不上朋友,而且做不成朋友。” 蒋煜坐在沙发边沿,屈起腿不满:“好没良心的男人,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联合欺负一个人,不是吗?” 秦钰兀自勾唇,也只有那蛇蝎心的傻逼能把谋杀,堂而皇之说成欺负。 孟小宇适时轻咳,挪到蒋煜身边。 太阳穴突突跳,秦钰觉得照在脸上还适宜的阳光,突然变的滚烫,一寸一寸烧热剥脱着他的脸皮,试图将那伪装烧毁,烧的鲜血淋漓。 一点都不疼。 呵,可能吗? 忍了半天,没忍住唇舌相讥:“心里没点数吗?需不需要我讲明白,这就是主角和配角的区别,而你,离了你背后的那个牛鬼蛇神,什么都不是。” 气氛一瞬间死寂,蒋煜眼里寒意迸射,危险气息四溢。 紧握着双拳,指节咯咯作响。 要不是大人不允许伤害攻略主角的那个人,无论是谁。 他真的会不顾一切将人变得再也说不出话,毕竟上次触犯到他逆鳞的人,现在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但此刻,也只能拼命回想自己那没放水的一棍子,给自己找回仅有的快慰。 也暗自咬牙秦钰的头铁。 无声胜有声,秦钰什么都不会,但好歹是苦难生活下层人磨练出来的,不抬眼也知道那人的神情。 孟小宇自然知道蒋煜最讨厌的话是什么,但也知道他需要忌惮什么。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看向了秦钰:“秦钰,要不要去看看阿厌?” 至少,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都比蒋煜好哄。 这个节骨眼突然被叫真名,秦钰着实有些不适应,抬眸瞥他一眼:“他醒了?” “嗯……还没。” “那不去。” 秦钰收回视线,斜躺着拒绝。 本来就心情烦闷,再去看一个躺着的人,多看一百眼也瞅不出花来,心情只会更糟。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阿煜跟你讲的那些,还请不要忘,等阿厌醒之后,还请尽快将“魂眼”拿给我们。” 看出他的不耐,孟小宇见好就收。 “嗯。” 秦钰淡声应是,钻进薄被里蒙上眼。 又想到什么,他又提醒:“别对我的系统背地里动手脚,它不是你们要找的主神,甚至称得上毫不相干。” “好。”孟小宇答应,毕竟蒋煜身上的大人也没有具体依据,所有的猜测全是靠着那虚无的碎片指引。 主神大人身居何处,谁知道呢。 他暗自摇头,轻声道:“阿煜,走吧。” 拉了拉身侧人,却拉不动。抬眸,发现那倔驴仍旧一脸不爽,浑身紧绷,毫无之前伪装的从容之态。 “蒋煜。” 叹口气,一记眼刀扫过,同刚刚差不多的话调却低了几分,唇缝流露出的警告让他瞬间清明。 顺从地跟着孟小宇出去,极为报复地关上门。 “……” 弱智。 秦钰暗骂一声,继续侧躺,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久到阳光溜了圈,跑到他的腰间。 零零三又开口:【秦钰,魂眼很重要,没有他我们无法将这个世界凝聚在碎片之中。若是这个世界不牢,很容易瓦解坍塌。】 “知道了,不用特意重复,不感兴趣。” 秦钰是真的生气了,别指望会有什么好脾气。 自知理亏,零零三还是坚持:【我会跟你完完整整解释这个东西,你怪我我无话可说,最初是我太过固执己见,怕提前说会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其次,怕你把这件事想的太复杂,所以才……】 “现在就不复杂了?” 【什么?】 零零三被问的一愣,有些卡壳。 秦钰恢复了些体力,继续冷嘲热讽:“提前有心理准备跟毫无防备相比,哪个更讨我这种屌丝的喜欢,你会想不到?心里存着什么心思,不需要我戳穿吧?” 看着那咄咄逼人的宿主,零零三极度陷入不自信。 信任,是最好的交往枢纽。 可它还未恢复权能,更不敢将弱点全盘托出。 它与别的系统不同,一旦动恻隐之心……别的物质方面还好,如果就像此刻拿重要的事情随意交换,很容易万劫不复,所以它自然而然的警惕。 把自己的各种权限,全部摒弃不要。 只是,它的这些系列行为,貌似伤害到了自己的宿主。 可,它也是第一次做系统,原先的身份也不允许它接触到秦钰这般平凡的人,所以并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 是它的错,它会道歉。 只要秦钰能接受。 【抱歉,秦钰。】 无法承载的情绪,只能化作四个字。 在当事人耳朵里,却是毫无诚意。 “不用道歉,你本来也就没把我当成一个宿主,在你心里我估计刚开始跟祁厌正面交锋的时候,就已经被pass掉了。” 秦钰翻了个身,满目躁意。 “我不会让你为难,刚刚的话也只是缓兵之计,祁厌既然已经没生命危险,我会竭尽自己的渺小能力试图救他,哪怕结局是好是坏,都不动用你们系统界的能力。祁厌之前的种种一切我都抛之脑后,一步一步守着他,等他清醒让他走,滚远点。少了攻略完成这一步,蒋煜也拿不到那什么“魂眼”,你就当任务提前结束,赶紧找人顶班,收拾收拾回家吧。” 一口气说大堆话,舒了口气又道:“至于我,赶在遗体永别阳间时,再看眼秦牧就好。” 【秦钰,冷静。我很信任你,我很欣赏你,也喜欢你做事虽然不计后果,但每次都有始有终,做不到不让人为难,但真做错事也不会不承认。】 【就像你前几天跟我说的,我在你身边你很安心,同样的,与你一起,我也舒心。】 【所以,这件事我们慢慢商量,至少要先搞清楚蒋煜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毕竟“魂眼”要发挥完整的能力很难,他却不知,他的那一方肯定有鬼,在利用他。】 魂眼,需要一件东西相辅相成。 而那东西,比魂眼更至关重要。 第42章 哪怕…… “嗯,我累了。”秦钰淡淡道,捞了一下被子。 明明对着阳光,他的身体却捂不热。 脑子混沌,没正面回答零零三算不上请求的“请求”。 秦钰本来算得上一根筋,想要活的没心没肺一点,可这段时间一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犹如走马观花感受得不真切。 何况,祁厌是毫无保留地护住他,能让他毫发无损。 放在最初,这件事简直是令人不可置信,啼笑皆非。 所以,他现在心情很乱,很糟糕。 不做任务又怎么可能,他没忘自身世界的短暂停滞,秦牧还在等他回家,他还有牵挂。 他现在无法拿捏自己的感情,他能学会大事小事依赖别人,也是拜祁厌所赐。 碎片里面的主角,怎么能跟自己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弟弟所比较。 所以大话一般是气话,他很生气,可也很好哄。 说到底他气的还是自己,别人不对他掏心掏肺有问题吗? 毫无问题。 他也该反省一下:自己都不是什么好鸟,凭什么要一个背负责任的零零三来掏心掏肺对他? 就那么吞回自己大言不惭喷出去的话,他拉不下脸,只能等它给自己台阶下。 既然有了,那他没理由不下。 那就晚点,等他先把心中那混杂的情绪给平复下。 日出云升,复而落下。 三日后,祁厌悠悠转醒。 蒋煜和孟小宇倒是没诓他,在祁厌醒了之后消失地干干脆脆。 病房里,秦钰在他床前坐着剥着橘子,一粒一粒往自己嘴里塞。 豪华单人病房最好的一点,就是宽敞安静。此刻只有他剥橘子的滋啦声,还有那床头柜滴滴答答的监护仪声。 病房窗帘半掩,落在两人身上的光线显得不那么强烈。 偏甜的橘子在口腔炸开,秦钰满足地眯了眯眼,再一睁就看抬高的床头上,祁厌正认真盯着他。 瞥了一眼,把最后的几瓣橘子胡乱塞进自己嘴里,警告:“看什么看,你现在只能吃流食。” 祁厌没醒的时候他是烦躁,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先做什么,又不想回到冰冷的公寓,只能选择继续住院来回两个病房跑等人醒。 现在醒了,他却又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祁厌也是命大,做完颅内血肿清除术,还有腹腔镜手术,倒也能一周内清醒。 “谢霄,你脖子还疼不疼?” 一句干涩的,不带其他杂质的担忧,将他那股火气驱散干净。 秦钰卷橘皮的动作一滞,故作不在意:“都几天了,断了也该缝好了。” 抬眼,对上那张憔悴苍白的病号脸,还有额头缠着的纱布,右侧一根粗粗的,满是血液的引流管。 看起来触目惊心,秦钰心尖一痛,将橘皮扔进垃圾桶嘟囔着:“早不疼了。” “那就好。” 病房又陷入安静,秦钰扯出桌子上的湿巾一根一根擦拭手指,浅色长袖滑落至小臂,露出更为白皙的腕骨。 瞄到到他手上的一条腕带,祁厌神色紧张,担忧问道:“你怎么也住院了,是不是还是哪里不舒服?” 秦钰低头看了看那没来得及摘掉的手环,没好气瞪他一眼:“瞎讲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了能照顾你,前几天你搁那库库抢救挤不进去,只能办个住院申请呗。” “真没事?” “真没事,哥哥。”秦钰伸出仨手指保证,不忘挖苦:“你都快长在病床上了,是不是看我生龙活虎站在这,嫉妒了也得让我出个事才满意?” “我不是、谢霄……” 祁厌没听出那话里的玩笑,还以为自己真说错话,忙撑着身子想起来否认并解释。 只是这一动,直接痛的连连嘶声,眉头紧锁。 “哎呦,我开玩笑呢,你这人果然伤着脑子都听不出好赖话。” 秦钰叹口气,赶忙上前将他身上的被单掀开,撩起腰上的衣角。 果不其然,引流管的纱布被血液浸红,正慢慢朝外面肌肤上蔓延。 “疼不疼?都说了让你别动,听不懂是吧?”骂骂咧咧的话,却让祁厌的眉头瞬间舒展,不甚红润的唇勾起。 秦钰摁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一通处理后连连严肃地对秦钰叮嘱几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才放心地出去。 “你看,自己造的孽,让我被挨骂了吧。”秦钰盯着那张帅脸,愤恨咬牙。 “对不起。”祁厌笑着,向他道歉。 满含柔情的目光黏黏糊糊,让人甩也甩不掉。 秦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欲盖弥彰走到窗台把窗帘完全打开,而后回来继续坐着。 “祁厌,等你出院,我们出去旅游吧?” 祁厌没想到他会突然打算旅游,愣了下点点头:“好,想去哪?” “智利,阿根廷,苏里南,都挺想去的,到时候再说吧,就是先跟你通知一声。” “怎么想着去南美国家,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北欧吗?” “审美和心路历程都是日益变化的,我现在不想去北欧了,不行吗?” 语气一如既往的傲娇,秦钰才不会直截了当说南美离国内远。 祁厌也没再问,温柔答应:“好,都听你的。” 半晌,秦钰踌躇着开口:“祁厌,我有些话要问你。” “什么?”看他严肃的神情,祁厌正色,亦忐忑。 秦钰舔了舔上牙,呼了口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祁厌:“喜欢。” “哪种喜欢?” 祁厌垂下眸子,有些不自在:“以前是想据为己有,现在不一样,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会温柔待你,用心呵护你。” “行,不扯这些肉麻的,”秦钰打住他的话,换了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变了,所以你到底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呢?” 祁厌见他似要分出个高下,当真仔细回忆。可最终还是没想出个理所然,有些泄气:“抱歉我抉择不了……” 秦钰咄咄逼人:“理由?” “没有理由,谢霄。我无法做到把你当成两件物品进行选择,在我看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未来,你一直都是那个心善受人喜欢的谢霄。” “如果说非要我讲个理由,那便是以前的你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可我当时太过卑劣厌恶那团光亮,自欺欺人将它掐灭藏了好几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现在讨厌我,准备离开我了,我才猛然发觉自己心底空出的那块到底是什么。” 越说越激动,伸手压着腹部浅浅咳几声。 秦钰只是淡淡看着,等他说完。 “我发誓我混蛋过,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想过孟小宇,我当时搞不清楚是仍旧喜欢还是不甘心,他是我第一个谈的恋爱,我不懂为什么我尽心尽力对他,却被抛弃欺骗,所以一连很久不敢打开自己的内心,但我发誓除了这种情绪,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想过别人。” “我没有对待感情不贞,可我对不起你。谢霄,你一直都是你,我从未觉得你的行为不好,我不会限制你,所以无法在你身上作出选择。如果可以,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性格,至少不会再受欺负。” 秦钰鼻尖酸涩,垂下的眼眶泛起水汽,很快被他掩饰掉。 笑着:“听懂了,浪子回头的戏码。” 听他笑却看不到神情,祁厌以为是在嘲讽,嘴唇嗫嚅几下,嗓子却突然发不出声音。 眼眶慢慢变红,隐忍的痛楚爬上眉梢,他侧过头闭眼哽咽着:“对不起。” 秦钰没回应他的抱歉,站起身:“祁厌。” 突然扬起的音调,在病床上的人耳朵里像个定时炸弹,他不敢睁眼。 “嗯。” “我也喜欢你。” 紧闭的双眼,好久才敢睁开,祁厌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什么?” 秦钰没重复,他不喜欢重复。 往他床边走了一步,手臂撑在他脸边,俯身将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吻上那冰凉的,干燥的,还有些泪渍的唇。 我喜欢你。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秦钰另只手抚上他的脸。 心声振聋发聩。 我喜欢你。 毕竟你是我历经两生,第一次正儿八经谈的恋爱。 哪怕,过程不顺,结局不堪。 他秦钰,认了。 第43章 匪夷所思 “对了谢霄,小宇跟蒋之舟呢?” 秦钰靠着软椅,盯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听祁厌提到这俩人,他笑道:“谁知道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俩人,想对人家发火是不是晚了点?” “我为什么要发火?”祁厌一怔,无法理解。 秦钰:“……你没记忆了?” “什么记忆?”祁厌蹙眉,“我只知道昏过去前,耳边都是你的声音,昏过去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难不成,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没没,是你想太多了。” 秦钰一噎,赶忙安抚。 也是,晕过去前,那俩人鸡贼的很,都没在祁厌眼前晃。 只能说这场针对他和零零三的威胁,车祸现场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好得很。 “小宇没受伤吧?” 秦钰冷哼,“我俩加起来都没你十分之一伤的严重,更别说你那小宇了。” 齿间咬出的那昵称,字里行间含了一缸子醋。 祁厌:“……” 习惯了,没改掉。 他轻咳一声,“你没事最重要。” “那是自然,他们两个没出国呢,应该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你出事这几天我可不想帮你管公司,正好他俩还是你的合作伙伴,帮忙处理呗。” 反正当时的小危机早被祁厌解除,这次就真的单纯帮忙督促一下手下的项目,可能心血来潮再顺便搞点小动作。 秦钰才没心思关注,他一心要祁厌离开,凭他的实力,无论身处何处日后都不会过的不顺。 “好,等我恢复好,一定会查清此次事故。当时大雨中没能看清那辆白车里的人,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我认识的,亦是我讨厌的人。” 不是直觉啊兄弟,是事实。 秦钰干笑,维持演技:“不急不急,先把身体恢复好再说。” 想了想又吐槽:“若是你一开始跟着救护车来,可能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蒋煜饶是再大胆,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行凶作恶。 却发现祁厌突然抬眸,目光复杂,把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我好像记起来了,当时挂断小、孟小宇的电话后,我明明记得手机还有电,但是正当我想要打电话给赵殊时,手机却突然关机,我就丢一边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我,干扰我。” 祁厌摁着头,有些疼:“但是我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当时没怎么有感触,现在回忆起来真觉得见了鬼。 他不是个记忆差的人,特别是经常带在身边的电子产品,出去必定要保证电量充足。 那天,那件事,那个声音实在没理由发生,太诡异了。 “啊……” 虽然秦钰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太他妈巧了,这不就是他和孟小宇经历过的事情吗? 还有什么鬼声音,果然,蒋煜这个人还是太贼了。 见他面色发白,祁厌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你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说不对劲有点复杂了,毕竟可能就是手机的毛病,你还是压力太大。都跟你说了别想太多,躺你的,我要看电视别跟我说话。” 就算明白有鬼,也不会跟祁厌讲。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动过大手术的人,最容易虚弱。 秦钰趁着祁厌做完检查,推完、静脉泵入各种乱七八糟的针和药水,沉沉睡了过去,他才离开医院去找蒋煜和孟小宇。 在一处偏离城市中心的庄园,秦钰推开那大铁门,快步进去。 偌大的客厅内,蒋煜二人歪在沙发上,正腻腻歪歪地投喂水果。 看他进来急匆匆的气势,一时有些意外。 “怎么,魂眼那么快就到手,给我拿来了?” “看他这样子,像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孟小宇一身睡衣窝在蒋煜怀里,栗色的发柔顺漂亮,此刻懒洋洋抬眸睨了秦钰一眼。 颇像只慵懒的小猫。 蒋煜笑而不语,抬手示意人在面前的位置上坐下。 隔了一张胡桃木桌,秦钰倒也不客气,坐在松软的沙发椅上。 “魂眼是没拿到,而我也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问。”蒋煜眯眼,伸手摸着怀中人的头发。 “请你和你的那位系统大人,别再用不正当的手段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如果只是开个玩笑我能接受,但若是恶意伤害或者监视什么的,那恕我宁愿反悔也不会同意你这无耻的要求。” 蒋煜没听懂,好奇地挑眉:“什么叫影响正常生活?监视谁?我蒋煜坏事做的光明磊落,从不干这档子下作之事。” “就那天,”秦钰看向孟小宇:“你应该记得当时我要打电话,但我们俩的手机却自动关机了,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的手机没坏不会突然歇菜,而且不只是我们,祁厌的也遇到了这种事情。不是你身边人干的我可不信,除了他我也找不出第二个鬼。” “冤枉。”蒋煜叹气,将手中的叉子扔在桌上,弹出几声脆响。 “我承认这件事很怪异,但我发誓不是我做的。就算是真叫了一堆人,我也不怕。我早已伪造好一切洗脱嫌疑的罪名,那车我用完之后就做了手脚,说是故障短时间内也没证据驳回。所以,我没必要多此一举,哦不,我还是感谢那个不知所物的东西,帮我解决了很多麻烦。” 秦钰:“……” 这人,胡编乱造的功夫,简直是登峰造极。 气得肝疼,他狠狠剜了那虚伪的面皮一眼,干脆站起身:“我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再有下次,直接免谈。” 说罢,果断离去,不再听废话。 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那个小废物零零三? 嘁,可笑。 莫名其妙遭了一顿输出,蒋煜和孟小宇面面相觑。 很快,孟小宇捂着嘴“噗嗤”笑出声:“阿煜,你真做这事了?” 他是毫不知情,因为他的手机没电只是骗秦钰的一个借口。 蒋煜叹口气,将人摁在自己怀中:“可能吗?我当时把咱们的后路安排的明明白白,如果我真能做这件事,我不就所向披靡,还怕刚刚那人吗?” “也是。” “没事,晚点我问下大人,或许可能、真是祂做的。” “好,那要不要我陪你?”孟小宇抬眸,看向他。 蒋煜顿了顿,还是拒绝:“不用,里面太黑,你在房间等我就行。” “好。”孟小宇不疑有他。 毕竟从一开始知道蒋煜身上有系统时,他也是震惊的,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先前什么事,他都会陪着蒋煜,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蒋煜都没让他陪过。 不过没事,蒋煜什么事情也都不会瞒着他。 入夜,蒋煜踏进庄园的一个闲置房间。 屋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毫不影响,熟稔地朝最里面走,直到面前有一道不怎么亮的黄色光圈,被隔在玻璃罩里。 “大人。” [什么事?] “有件事存疑,还望您能指点迷津。” [是那小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所谓的什么有鬼的行为,我没做过。我只要那个魂眼,剩下的事情不全都交给你办了?怎么,是对我存疑?] “自然是不敢的,可您不觉得很怪异吗?如果不是我们,谁还能会做这恶事?” 倒不是自黑,而是真的很匪夷所思。 [这要问他身上的那个东西了。] 蒋煜一怔,看着那光圈:“可您不是觉得秦钰身上的是主神大人?祂怎么可能……” [我可没确认。] 闷沉的电子音,听起来压抑。 [当初在那个小屋子里,我是打算看秦钰身上的那个,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却感受到强烈的干扰,很模糊。几乎探测不到祂身上的气息,只能作罢。] …… 许久,蒋煜才出了那房间。 聊了什么他都快忘却,只清晰记得大人的警告催促。 祂说:[动作要快,拿到魂眼,尽早跟身边人告别,同我一起去下一个地点。] [还有这两天,把江霖带过来见我,我有件事要他替我做。] 第44章 不承认什么 祁厌卧床的第五天,病房第一次热闹起来。 秦钰目光呆滞地看着从门外陆续进来的一波人,手上都是精致的礼品包装,和花花绿绿的果篮。床位旁边放东西的一块空地,不多时便腾不出位置。 惊讶过后,将毛巾浸在温水里,继续来回翻着面,眼睛不忘朝门外矜持的赵天天看去,他身侧是江霖。 唇畔勾起笑,满是调侃:“赵总那么大排场,不打算进来坐会儿?” “哈哈……虽然但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等会还有人来。”赵天天略带局促,笑着回应往没被占据的一侧迈开步子。 等那群人离开,他才拧巴地寒暄:“厌哥,现在感觉身体好点了没?” “嗤——” 太过官方的问候,秦钰实在是没忍住。 许久未见,他还是那么的社恐。这不至于吧,还是说祁厌之前对他做过什么? “好多了。”祁厌淡淡道。 祁厌如今心情也算不错,虽然跟他们最多的是工作上的交情,就连聚一起吃饭都少的可怜。但属实也领个人情,何况他们和谢霄关系能称得上可以。 “你俩坐呗,又不是没位置。要不我把祁厌捞起来,咱们一块站着整齐些。” 无心的一句玩笑,祁厌配合着他一同笑出声。 倒是让那俩人一时间没太适应,赵天天摆摆手:“我们就来看看,前几天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还是昨天听厌哥那个合作伙伴说厌哥受了伤,不然我们还什么都不知情呢。” 江霖依旧人淡如菊,视线始终不在几人身上落下,秦钰扫了他两眼,而后移开。 “意外事故,等祁厌恢复了再处理,你们就自己知道就好,别搞得人尽皆知不然祁厌该不好休息了。” “那是当然。”赵天天对着秦钰,倒是能变成稍微活泼的可爱样,拍拍胸脯保证。 秦钰把毛巾晾起,从果篮里挑了一盒车厘子和葡萄,看向二人:“吃点不?我去洗。” “不了不了,我和阿霖……”赵天天不想他受累,急忙拒绝。 “厌哥!” 话音未落,门口又哐哐被人堵着。 未见其人先闻那声嘹亮的嗓子,一大束鲜花迎面直来。 秦钰皱眉:“不好意思,他伤情比较严重,现在还是最虚弱的时候,麻烦花啊粉啊之类的请拿出去。” 虽不知道花后面那张脸是谁,秦钰也完全热络不起来,恨不得将那花直接丢出去。 “谁跟你说的?你管我。石头,快把后面那束花也抱来。” 那人露出脸,一头黄发,麦色的皮肤,长相还行,但在一屋子人之中被衬托得普通。 秦钰瞅了好几眼,依旧是没在那张充满戾气和不耐的脸上找出熟悉的感觉。 “谢霄,你看什么看?一边去,别杵在这挡住我放东西。” “陈初哥……” 赵天天能感受到祁厌和谢霄俩人之间的甜甜氛围,生怕陈初自以为是找不痛快。 哦?那个刺头。 他偏不挪。 目光又落在后面那张硬朗的脸上,看着对他没多少好情绪的陆岩。 几个人,一堆东西,怎么看都把病房显得逼仄很多,他不喜欢。 计上心来,秦钰放下水果转身垂眸嘴一撇,双手顺势牵住祁厌,委屈着:“阿厌,他凶我~” 即便知道是撒谎,祁厌还是没控制住被那腔调扰了心,对上那红通通的眼眶,他用力回握那双手。 目光一凛,刺向陈初:“你们来做什么?” 又看向那两束妖艳的花,配合地咳了两声:“我现在是碰不得这些东西,拿出去吧。” 短短两句话,将陈初的脸说的缤纷多彩。 “厌哥……” 陈初有些尴尬,生怕祁厌是被谢霄这个骗子蛊惑,还想挣扎。 “拿出去。” 不怒自威的一句话,终是陆岩先品味过来,上前从他怀里抽出花,全部丢在门外。 “抱歉厌哥,是我和初大意了。”比起陈初,陆岩更会察言观色,也更会说话。 “霄哥,初也是关心厌哥心切,一时间冲撞,你别怪他。” 瞧瞧这番话,听得人就是爽。 秦钰隐去眼里的得意,转过头浅笑:“没关系,都过去了,帮我洗个水果可以吗?” 但出言却凉薄,一个问句,却让人听出了不容拒绝。 他可是没忘,自己第一天跟祁厌见世面的时候,这两个人是怎么讥讽他的。 虽然不痛不痒,但是现在能反击多爽啊。 陆岩一怔,有些惊诧谢霄最近的转变,但还是老老实实接过去卫生间。 陈初本来就纨绔,现在看一屋子人没人向着他说话,掩饰地挠了挠头。丢下一句“我去帮石头”,溜进卫生间。 “嘁,没劲。”门被关上,秦钰无聊地吐槽一句。 或许那俩人可能正在一起蛐蛐他,但没那个心思去管。 看向赵天天,啧了一声:“你刚刚说的就他俩啊?不来我都该忘记还有这俩货在你们身边游荡。” 赵天天点点头,难得没话可说。 “算了不讲这些,你俩我还是喜欢的,等会我们去吃饭呗,我请你们。” 说着怕他们拒绝,秦钰快速穿上外套,把手机揣兜里:“许久未见,一起聊聊天,不接受我就当你们与我的交情淡了。” 不是他突然热情,只是正好有事情想跟他们说,现在刚好想起来,顺水推舟一下。 江霖没做犹豫点点头:“好。” 正是这一声好,祁厌的眸子又不可控地盯着江霖,眼里的不安都能溢出来。 他可是听到过江霖的一些贼言贼语,肯定不放心让江霖在谢霄眼前乱晃。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在病床上躺着,一个生龙活虎,万一……谢霄怎么能跑得掉。 眼看几人就要出去,他试图唤回为首之人的注意:“谢霄,我怎么办?” 秦钰步子一顿,偏头看他,指了指门后面的卫生间:“这还有俩陪你呢,想做什么跟他们说。” 三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在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 “我不要他们,谢霄……” “不是,你真把我当护工啊?”秦钰横眉竖眼,怒瞪祁厌:“吃个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再多嘴一句我直接不回来了。” “……” 祁厌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乖乖点头:“早点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门咔哒关上的声音。 出了病房,秦钰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变得清爽,鬼知道那一方天地跟监狱似的,他每天除了要买点东西下去,根本在外面待不了多久。 三个人倒是比在病房热络,一路商量着到了江霖推荐的一家酒店,就随便点了些饱腹的菜。 秦钰把菜单放回去,看了眼江霖:“这顿饭也算是我还你之前欠的那顿,恰好赵总也在。” 那句赵总,让赵天天心里有点闷,不太舒服。就好像本来该成为的朋友,对方却不领情。 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是能嗅出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把身边人往外推,不想继续深交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他说:“其实我也是有话要跟你们说,多帮我注意一下蒋之舟和孟小宇他俩,我只能说他们不是心善之辈,现在祁厌与他们只是表面上的友好,如果他们有什么市面上的小动作,还请你们告诉我一声。” 赵天天一愣,直截了当问:“祁厌的公司不应该他时时刻刻盯着,为什么要麻烦我们?” 毕竟他们公司与祁厌的,风马牛不相及。 “还是说,你们有准备沉寂的打算……” “差不多,不过只是一段时间嗷,我、祁厌还有孟小宇三个人闹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我大获全胜,自然要把时间耗在二人世界上,准备出国旅游,玩它个三年五载!” 秦钰没打算瞒着,本来他就是必须要走的,只可惜还要做戏给蒋煜看。 等他先把祁厌顾好,将人放走再说。 “哦,原来是这样。”孟小宇松了口气,还以为那打拼出来的事业就不要了呢。 幸好不是,否则多可惜呀。 江霖全程没说话,从头到尾塞了耳机,一直在闷着头吃饭。 秦钰本来就跟他没多少话题,也没有非要碰壁的坏癖好找人搭话。 直到孟小宇去了趟卫生间,秦钰见也吃差不多,刚准备去买单,就被江霖叫着。 “嗯?” 秦钰停下步子,看那暖色的灯光打在脸上,将那股冰冷疏离割裂。 “我有句话要和你说。” “什么?” 秦钰来了兴致,刚想要走近点听那细微的声调,就听到一句能将他雷得外焦里嫩的一句话。 “抱歉,我本不该说,但是我发现没法忍住、我喜欢你。” “……” 啊?!! 诡异地静默许久,秦钰逃也似地买单离开,留下那孤单坐着的身影。 坐了一阵,江霖深深吐出一口气,指节附上耳机:“说了,开心了?” “不应该是你开心吗,我不发表意见。”耳机里蒋煜那道声音,狡诈可恶。 江霖捏了捏眉心,咬牙:“并不会。” 可那该死的声音,偏偏不放过他:“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第45章 任君处置 见他没搭理,蒋煜笑了笑:“说不定他知道这件事,会开心死。” 忍了忍,发现无法继续忍,江霖冷嗤一声:“且不说我喜不喜欢,光是他知道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个资格待在他身边。再者,蒋大善人不也有个关在小黑屋的弟弟?怎么,不怕自己养大的喜欢上自己?” 蒋煜立马变脸:“他敢!他这恶心的东西,要是敢对我存这份心思,我会把他的头拧掉当球踢,让他知道什么是不 能 肖想。” “呵呵。” 江霖冷笑:“既如此,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孑然一身无所谓,而且快离开了。你身边可是有个时刻会炸的燃料包,老老实实全盘托出吧,或者放弃你那个弱智系统的要求,跟情人双宿双飞不爽吗?” “你懂个屁!” 忽视蒋煜的咆哮,江霖慢条斯理地搓着纸巾,直到揉成一堆细条,他才阴阳怪气道:“我是不懂,毕竟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帮助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祸害自己的同胞。” “你们家,可真是盛产毒舌!”蒋煜咬牙切齿。 先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哥哥,整天一副谁都不服的模样,话里话外糙的不行。又是这个该死的弟弟,他真的是要被这一家子气死。 眼瞅着赵天天回来,江霖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屁事,就别叨扰了。” “哼,你哥要带着情郎跑,千万要看住了,其他的等我消息。” 电话被挂断,江霖眉头皱的能夹死数只蚊子。 等?等你大爷。 “阿霖,怎么了谁惹你了?”赵天天远远就看到江霖阴郁着一张脸,十分骇人。 又看眼旁边没了人影,小心翼翼问:“该不会你跟霄哥吵起来了?” “别瞎说,他接个电话回去了。我刚刚……不过是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被烦到了。” “好吧,估计是祁厌的电话,霄哥总是对他最上心的。” 想到什么,赵天天坐下托着下巴憧憬:“我也算看着他俩在一起的,你说以后他们办酒席,我们能不能沾光做主桌?” 说着说着,自己都想笑。 却见江霖突然扔掉手上的东西,急促地起身往外走,冷声道:“回去吧。” “哦,好。”赵天天被这话吓了一跳,有些不解自己的陈年好友为什么突然生了气。 只能顺着他,拿好自己的东西跟在身后出去。 “谢霄!你回来短短半个小时,已经发了三次呆,说吧,发生什么了?” 病房里,祁厌突然看着还聊着天的面前人,突然又没了声音,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凉飕飕的可以说冒着冷气的质问,顺着皮肤渗进去心房。 秦钰哆嗦一下,欲盖弥彰:“什么发生什么,我很好啊。” “瞎扯。”祁厌呸了一声。 “真没有,我就是想我叮嘱过他们不要把你的情况泄露出去,但是又怕他们不守信诺,那岂非好多人都知道你不行了,要来分一杯羹?” “只是这样?”祁厌并没那么好糊弄,待仔细一听,又气了:“什么叫不行,我还没死呢。” 秦钰彻底清醒,立马在那人即将发火前掐灭导火索:“小小玩笑有助于活跃气氛,莫生气莫生气,我发誓我想的只有你的事情和你,别的通通不管,好了没?” “最好说到做到,别趁我“不行”的这段时间,别人招招手就跑了。” 秦钰心惊他的敏锐度,还是忽略那警告的话,讨好地捏了捏祁厌的脸。 “小可怜,快好起来吧,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想做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有许多,等你好了就知道了。” 秦钰戳着那高耸的鼻梁,喃喃道。 盯着他恢复血色的唇,但依旧干涩,唇纹变得偏深。且每到早上就干裂,怎么护理都无济于事。 祁厌身体各项机能恢复的都比常人要快,一周内,头上的引流管被撤掉,就连腹部的那球囊,液体也逐渐变成更淡的粉红色。 还挺耐疼,这么多天都没喊过疼。 但越是这样,秦钰越能生出怜爱之心。 又一个月后,祁厌几乎恢复如常,出了院。 出院那天下午, 万里无云,满目晴朗。 许久没怎么出去走路,猛地要走一大段路到医院外停车处。祁厌就好比做复健的大爷,一举一动笑得秦钰直不起腰。 秦钰蹲在车旁,看着离自己十几米远的祁厌,边揩去笑出的眼泪边惋惜:“完了,住院住成老爷也了,这以后要是落下一瘸一拐的毛病可怎么办呀。” 迎接的一群人,皆看着祁厌的脸上慢慢由粉红变成赤红,耳垂似滴血。 赵殊立马帮忙打着哈哈:“刚出院都这样,祁总还需要好生调养,我们就别耽误时间。” “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却是更放肆的笑声。 秦钰怎么可能不懂,但抱歉他实在是忍不住。 祁厌脚下有些飘,虽然每天定时定点下床走,但总归不一样。 不过很快就适应,走的愈发稳健。 秦钰欠揍地在他耳边调侃:“祁老爷,请上车。” 祁厌瞥他一眼,上了车。顺带伸手将人也扯了进来,稳稳当当扯进怀中。 结实肉体的碰撞,秦钰胸前被磕的一疼,碍于赵殊这个司机在面前,没敢开口。 赵殊看都不看后视镜,老老实实问道:“祁总,去哪?” “公寓。” “好嘞。” 即便秋天悄然过去,气温也没有秦钰想象中的低,譬如此刻秦钰明明什么也没干,就觉得面上发热。 他挣脱束缚,降下车窗,感受着凉风舒爽地拍在脸上,眼皮也渐渐酸涩沉重。 醒来时,秦钰正歪在祁厌怀里。吓得他赶忙跳下,连喊罪过。 “都到了,怎么醒了?” 怀里空了,祁厌转而牵起他的手,进了电梯。 楼层升的不疾不徐,秦钰时隔好多天,与活生生的祁厌站在一处,内心又忍不住有些小悸动。 心跳咚咚咚的,好不狂热。 秦钰突然想问,祁厌现在对他的好感值还差几个百分点。 不过好久没跟零零三聊闲篇,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我去洗澡了。” 一进屋,祁厌那爱干净的习惯是藏不住一点。 “去呗。”秦钰看着让人舒心的陈设家居,即便没住人依旧有保洁阿姨打扫地干干净净。 换了鞋,回到卧室倒在床上。 满足地哼哼几声,继续看手机。 许久,卧室门吱呀一声,一股浓郁的茶香钻进秦钰鼻腔。 “洗完了?” “嗯。” 祁厌擦着那湿发,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那床上的人。 秦钰没感受到视线,把手机扔掉连打俩哈欠,口齿不清道:“我也去,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但还没走出门,手腕被攥住。 刚要出声,就被扯入怀中堵上了嘴,薄荷的清香。 苦涩的,偏凉的,无一不刺激大脑。 血气方刚,容易上头。再也忍不住,勾着那腰把人往屋里带。 腿刚挨上床沿,秦钰一个转身将人推倒在床上。 “别想跑,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屈腿俯身,重新吻上那湿热的唇。 秦钰咬着那凉凉的耳朵,直到温度上来,变得滚烫他才满意退开,笑着:“那天跟你说的,要讨我开心的事情,没忘吧?” 那天他说:“想要我何时不生气?那就等你求着我上床干你时,我绝对不生气。” 红晕爬上祁厌的脸,他嘴唇张了又张,最终泄气偏头:“任君处置。” 第46章 无处遁形 “逗你的,你刚出院,老子可不想背上蓄意谋杀的罪名。” 秦钰撩起衣角,触到那腹部浅浅凸起的疤痕上顿住。 还是生生克制住,在他额头的防水贴上亲了亲。 “睡吧,在医院每天都睡不饱,休息好了先陪你处理公司的事情,然后再开始着手我们之间的。” 祁厌瘦了很多,脸上本来就正正好的肉,现在瘦的下巴都变得硌人。 “怎么,是怕我吃不消,还是你压根不行?” 祁厌头发浸湿一大块枕面,发凉的手环在背上,寒意却没把那股燥热浇灭。 谢霄变化很大,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身体上,点起他的兴趣依旧轻而易举。 秦钰咬牙,将那手扒拉掉:“少来激将法,你大爷的才不行。” 移开身子,躺在他身边。 脑子却不可控制地描摹着两个男人之间,该怎么能做到巧妙地……那啥。 他不是不行,是没做过,没经验。 祁厌偏头看他,漆黑的深窝眼锁住他脸上的一切表情,不解问着:“谢霄,其实我想问为什么突然要变换,是我之前做的……让你很难受吗?” “我怎么知道?” 搞笑,他又没有原主的记忆。 但祸从口出,秦钰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赶紧先发制人蹙眉质问:“你做这种事很有经验吗?” 祁厌:“……” 秦钰看他那脸色的变化,嗤笑:“紧张什么,我没兴趣兴师问罪。” 反正他不在乎谈过多少恋爱,从一开始他都不介意自己的未来对象是否纯如白纸。 贞洁这种东西对女性来说,本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枷锁,处处透露着人性的腐朽,最初秦牧住校,他跟几个男人合伙住过出租屋,没少听那种下流的话语。 但别人认知如何,谁都无权干涉。几个随便都能开黄腔的男的,最基本的嘴巴干净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评论没有感情基础的才是好女孩。 现在身份是转变了,身旁的伴侣也变了,说不上来是逢场作戏中动了真情,还是他本来性取向就不稳定,但想法还是这样,一成不变。 只要相处舒服,精神上的共鸣大于肉体。 如果不是自己从小没钱没权,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现在是不是纸醉金迷,被人戳脊梁骨般生活。 祁厌相比在他那恶臭的资本世界中,人品已经没得挑。 “在想什么?” 祁厌翻了个身,牵住他的手摁在胸前。 “没什么,我在想等你好了,那就真由不得你。” 明明是暧昧的话在秦钰嘴里,总是变了个味。 闭了眼,他准备关灯。 耳边先是一阵凉意,接着是温热的气息:“问过医生,他说我身体比任何人都好,一般来说,做这种事没什么问题。” “……” “所以,没关系。”蛊惑的调调,让人心动。 秦钰有些难以置信祁厌现在的大方,真的是一点都不见外。 “啊?” 带着浓郁疑问的话被重新堵住。 满室光亮。 漫长的不算顺利的前戏,秦钰然后突然止住动作,满脸歉意爆出一句:“对不起,要不今天先不……” 没等说完,自顾自就要退开,祁厌伸出手将人扯住。 “不、需要,继续。” “可……”秦钰看着他的样子,纠结。 “你赶紧。”祁厌偏头缓了缓,避而不答。 谁都不是无师自通,放在以往祁厌是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但今非昔比。 只要谢霄开心,能留在身边,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未行遮掩的窗帘,注定不安分。 …… 等结束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深夜。 看着暂且无法久站久坐的祁厌,罪魁祸首秦钰摸了摸鼻尖,坐在他身边。 “饿不饿?”两人离开医院前吃了点东西,现在早已消化。 祁厌点点头,坐在一旁安静很多:“嗯。” “干嘛这么矜持,别说被我睡了过意不去?” 秦钰乐了,爬上床戳戳他。 他突然现在这个好脾气的男人,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好玩的很。 “别胡说,我饿了。我现在不能吃油腻的,你去煮两碗面去。” “凭啥,到现在还使唤我呢?”秦钰瞪眼。 祁厌叹口气,忍无可忍:“我他妈现在站不住……” 一语出,两人都尴尬起来。 “……” “好好好,我去。”秦钰缴械投降。 【秦钰。】 煮面途中,秦钰久违地听到耳边那熟悉的机械音,顿了顿问:“干什么?” 但还是期冀地想听它会说什么事。 【好感值已满,互换主导身份任务也完成了。】 “这么快?”秦钰停下打鸡蛋的动作,细细回忆了这段时间。 【是的。】 这个世界,比它预想中快了很多,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坏。 “魂眼呢?” 前两个基础任务完成,加上此刻的好感完成度,魂眼势必要现世。 【你抬头。】 秦钰听话照做,一个拇指大小的蓝色方块正在眼前漂浮,低频率地闪着光,很是漂亮。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接下,那光瞬间熄灭,只余下方块躺在手心。 “嗳?” 【没能量。】 “哦。” 这小玩意儿还挺娇弱。 秦钰抿抿嘴角,认真思索:“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汇聚一个世界的所有剧情,祝世界回到正轨,吸取能量,所以遗失的魂眼就相当于一个碎片,全部集齐融合,就是主神最终的灵魂碎片。到那日,释放主神,你要什么他都会实现,无论是起死回生还是投胎转世,皆可。】 “你说的不能给出去是吧?那我怎么能骗过他们?” 【伪造。】 秦钰蹙眉,许久才憋出三个字:“好主意……” 面成功煮好,他暂时不纠结,盛出两碗端进卧室。 “尝尝?我没有做饭经验,也只能依葫芦画瓢煮个鸡蛋面,实在吃不下就找人送饭上来。” “可以。”祁厌尝了两口,还算给面子地评价。 秦钰托腮傻笑,“那就行。” 三日后,秦钰主动去找了蒋煜。 在一个满是奢靡气息的酒吧,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最里侧的卡座,就坐着蒋煜一人。 “这次拿来了?” “嗯。” 零零三当时闭关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魂眼掏出来时,秦钰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粘贴复制简直一模一样,零零三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是瞒着他的? 不过回归正题,有时间限制,最多半个月上面的类似障眼法的光波消失,成为一个无用的玻璃块。 时间是赶了点,但足够他带着祁厌先离开。 第47章 死遁 “拿来我看过才知道。”蒋煜伸手,朝他勾了勾。 “你当我诓人呢?”秦钰翻了个白眼,将那颗小方块放到他面前桌子上。 同样细弱的光,在旁边瓶瓶罐罐的酒杯折射下,单调又不起眼。 蒋煜眼神一亮,手指捻着那指甲盖大小的东西,似乎是提前知晓什么样子,他毫不起疑。 秦钰松口气,坐在他对面问出心底的疑惑:“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呢,我凭什么告诉你?”得来的却是一句轻蔑,又是被噎的自顾自顺气。 噪音起起伏伏,音乐声小下去时,蒋煜翘着二郎腿,得意的很:“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宿主呢,还是一个工具呢?” “干你屁事。”知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秦钰没个好气。 “你看看,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你依旧弱的跟只小鸡仔一样,毫无魄力可言。” 秦钰最近心情好,忍了又忍:“什么魄力?害人的还是犯贱的?不好意思,我是主角。” 一声轻笑,蒋煜倒了两杯酒,推到他跟前:“边喝边聊,我请客。” 秦钰盯着那杯透明的烈酒,扬眉:“这么好说话,下药了?” 蒋煜没解释,将自己的酒水一饮而尽,无辜地耸耸肩。 秦钰勾唇,伸手抓过那杯子,迎着那期冀的视线端起,下一秒往旁边地面毫不留情地倒掉:“不需要,谢谢。” 面前人毫不领情,蒋煜也不好强求,叹了口气:“我是在替你抱不平,作为一个主角,没有光环为你身边那个东西任劳任怨,不觉得很差劲吗?” “不觉得,我很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我的人生本来就没有狗屁光环,能重来一世,哦不,好几世已经祖坟冒青烟,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很开心啊。” 杯子在秦钰手下转了个圈,他的眼神却不知道看哪,淡淡道。 当然,是假话。 面子而已,守住再说。 想到什么又咄咄逼人:“而且,你貌似也没有什么能力,如果说只是让我们吃了点苦头,伤害了些人,但不置可否你以前就是这样的烂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所拥有的能力不过是上帝视角,到最后确实连主角是生是死的下场都没办法决定。” 时空不同,蒋煜毕竟是笔下的角色,哪怕最后毫无戏份也不可泯灭他的存在,未来会如何当事人永远更容易预测。 “而恰恰上帝视角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没有任何记忆和牵挂,唯一的好处就是,哪怕我剧情演绎地再烂,祁厌从不存疑,你真当他蠢吗?” 蒋煜呼吸一凛,扬了声调:“你这是什么意思?” “点到为止,你跟我这种没文化的屌丝不一样,应该不难懂吧。” 拉满讽刺的陈述,蒋煜突然癫狂地笑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魂眼是我的,等融合后,我就能改写结局重新来过,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角只有小宇,和我。” 果然,有猫腻! 秦钰双眼发光,恨不得撬开那张嘴。 他摁住激动的心,追问:“你怎么知道融合后你就一定会改写,这样盲目自信的你,跟我以前一模一样,说是被利用,我们两个不相上下。” “你懂什么!” “啪嗒”一声,蒋煜手中的杯子在桌面四分五裂。 鲜血吞噬着指节,一点点蜿蜒流淌,滴在玻璃渣上。 秦钰盯着那突然丧失理智的脸,略微蹙眉。 他说,“你懂什么?一个世界怎么够,我要夺走你们所有世界的魂眼,一点一点积聚起来,完成大人的心愿,就能实现我的人生逆转。” “是吗?” 秦钰虽然心惊,但仍旧觉得不可理喻。 短时间的静默,蒋煜像是察觉出痛意,拧眉抽出纸巾擦拭血迹。 再抬眸,恢复平静:“事已至此,你问再多也没用。秦钰,我们很快就要说再见了。” 无外乎是,他们要先一步离开。 “……” 看着秦钰的呆愣,蒋煜心情大好,迈步结账潇洒离去。 待人走远,秦钰擦了擦面上渗出的汗,吐出一口气:“零零三,还真有你的,就那么三言两语把他诈出来了。” 【与我关系不大,是他心思深沉,怀着见不得人的想法。】 表演爽了的秦钰,自己倒了杯不烈的酒抿一口,若有所思:“那就是他日后也会去到被碎片吸引的世界呗,也就是我们要跟这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怪系统天天打交道,甚至是负隅顽抗?” 【他的真面目……我倒是猜了出来。】 “谁?”秦钰竖起耳朵。 零零三顿了顿,含糊带过:【没谁,昔日的竞争对手。】 秦钰咋舌,话在嘴边溜了个圈又被压下,不好打击它,只能继续啜着那甘甜美酒。 一杯下肚,又听零零三道:【蒋煜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另说,但有一点他说的是真的。】 “嗯哼?” 【是时候说再见了。】 秦钰一怔,很快了然于心:“我懂了,尽快结束,最好趁他们走之前,我们先离开。” 【不,三日后,他会重新找上你。】零零三笃定,声线不再平淡如水,每个字音节都重了三分。 “那,我们离开的时间能不能晚点?” 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告别。 【到那时,我们也要尽快脱身,时间不多。】 这次被它那个宿敌影响,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岌岌可危的首个世界。 “行,但我提前问一嘴,具体是什么方式,我可不要到时候被突击似的给传输不知所云的行动路径,提前说是我最后的倔强。” …… 回到家,秦钰难得心思如此沉重。 好几次手机差点滑落掉地上,依旧是没怎么缓过神。 趁着祁厌去了厕所,他快速问道:“零零三,你再重复一遍,我那天要怎么离开?” 知道他无法接受,零零三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死遁。】 “哪个死,哪个遁?” 【……】 秦钰难以置信,差点嚎出声:“这他妈怎么死遁?我死了主角怎么办?还有原主英年早逝,不就跟我们最初的任务结局背道而驰了?” 【只有你死,别怕。】 “……” 呵呵,我谢你全家。 第48章 只要十日内 狭小的咖啡厅,秦钰趴在窗边看着时不时溅到玻璃上的水珠。 阴雨时节,整个绥昭上空都是白茫茫一片。 旁若无人地托腮盯着外面寥寥无几的行人,直到一滴豆大的雨水,直接在眼前四分五裂炸开,把他吓得睫毛乱颤。 回过神来,把那杯早就冷掉的咖啡推开,招呼服务生重新重新点了一杯。 零零三说的没错,三日后果然有人找上了他。 只不过,那个人是江霖。 对于江霖,他没有很多感触,顶多算共事的同伴哪怕他并不是很用心交朋友。 比起这个他看不透猜不着的,他还是喜欢赵天天的性格,安静但不心机。 况且,那天那句稀里糊涂的表白,真的让他觉得很羞耻很尴尬。 有种被消遣的感觉。 又过了两分钟,玻璃门被推开,江霖那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秦钰看了一眼,垂眸继续搅着咖啡。 “不好意思,久等了。” 客套话响起,秦钰比他更客气:“没关系,刚到。” 只是,若那杯冷掉的咖啡不在旁边就好了。 江霖知道他在别扭什么,看了看那明显不欲多说,头都要低到桌底的人,闭了闭眼,克制情绪。 “那天的话,如果你无法接受,请当它是个笑话。” 见他这样说,秦钰掀起一只眼,想着偷摸瞄那人是啥表情,没想到直接视线撞了上去。 好了,更尴尬了。 不过,他总有话语权,草草带过:“我一开始就是当笑话听的,我们只能做朋友,其他的不合适。” 想到今天被约的莫名其妙,他问出心中所惑。 江霖倒是回答的干脆:“我自然是被推出来谈判的,蒋煜的那个系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现在跟一块废铁没多大区别,他还想着那不切实际的梦。现在生怕那东西坏掉,现在正寸步不离地守着,试图修复。” 说着嗤了一声,满目鄙夷。 秦钰面色像吃了苍蝇,五彩纷呈。 他手抖的指向江霖,震惊溢于言表,“你……和蒋煜?” 对面大方承认:“嗯。” what?! “不是,你跟他们怎么被扯在一起的?你不是跟赵天天经常在一处,跟蒋煜从来没有往来过节吗?” 江霖:“不矛盾,没来往不代表没交流,现在是科技时代,我并不需要在不是我的剧情中露面。” “……”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秦钰耳边是激烈的杂音,他没控制住加大音量:“所以,你又是什么身份?” 江霖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思索一会勾起唇角。 白皙的脸庞,笑容增色。 “被拿捏,但试图做自己,想要回去的一个小人物而已,不重要。” 说着他拿起面板看了一眼,又放下。将那杯冷咖啡捞过来,仰头灌了几口。 “其实喊我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比你更讨厌他们,厌恶他们二话不说左右别人的人生,也恨我自己没把握住唯一的机会,让最亲近的家人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 “怪我当时生出了想死的念头,才被他们趁虚而入。” 秦钰:“啊?” 有点懵, 江霖的原生家庭,虽然不幸福,但按理说不愁吃穿不愁情感慰藉,怎么就想着寻死? “我就是堂而皇之来通风报信的,他们现在没察觉你动的手脚,让我来也不是质问和逼迫,而是想请求你身边的系统,帮忙。” 比起实诚,秦钰更愿意自己看到的是演技。 因为那张脸,表情拿捏十分精准,毫无破绽。 如果说的是实话,那岂不就是江霖看出了零零三的小动作,这更可怕好吗? 一个人神态从质疑不解,到嘲笑无语,再到震惊慌乱,着实用不了太长时间。 江霖叹了口气,低声呢喃:“秦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懂。” 但太轻了,融在外界的的雨声,随着咖啡机嗡嗡转动的声音,飘走余下醇香。 他正色道:“我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全是猜的。信不信随你,我知道从今天之后,你可能突然离开,但我还是想说些未尽的话。” 秦钰气焰消了些,“只要不是表白,你随便说。” “我大概率之后不会出现在你身边,哪怕是未来的世界。但我们会在本来的世界再度相遇,在那个世界你有所牵挂,所以不要被这些世界的人和事情,影响你本来的心思。你需要牢记,什么事对于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属于这里,没有任务也没有目标。 他肉身没死必须要脱离,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秦钰不是,他们只能在最后的节点相遇,可那个时候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这时的记忆,他十分了解秦钰的优柔寡断,表面的不耐和暴躁向来只骗住了自己。 他不为什么,说这话也没有别的私心,若说真有,那也是面对秦钰的钝感力,他能毫无负担地隐晦相认。 莫名被说教一通,秦钰挠了挠下巴:“这种事情,你应该跟你身边人说,我不是你世界的人,咱们的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以后多半也不会想起你,更何况与你相认。” 江霖又笑了,凉意阵阵:“是吗?” 秦钰讨厌这种氛围,抖了抖鸡皮疙瘩,倦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回去再慢慢考虑你的那些话,如果可信,我们才不会便宜蒋煜那傻逼。” “没。” “行,那再见。” 秦钰一点没有久坐的心思,本来来的就早,现在只想回去筹备自己假死的事故。 可偏偏一想到祁厌,如今被哄的体贴到不行的那样,就捶胸顿足舍不得。 昼短夜长,一天落幕,秦钰心中有些悲凉。 祁厌依旧是奔走在公寓公司之间,比之前更忙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但破事没了,压在心中的石头也脱落。 现在,一切都在往正常的剧情走。 只有他和零零三不正常。 草拟了几页事故现场,最终都以血腥和不合常理给pass掉。 谁家正常人吃饱撑的想死啊?还非得是一次死翘翘的那种。 碎纸被又一次地扔进垃圾篓,秦钰抓狂地扯着自己头发,无能狂怒:“能不能直接让我死的痛快一点,比如窒息啊,心脏骤停啊之类的?” 【行啊,什么时候身体机能自主受你使唤,你再让它们表演个心脏骤停试试。反正别找我,做不到。】 “那先给我几天休息时间,前段时间说好的一起去旅游又被我自己驳回了,现在估计还在生闷气中。” 他想趁着空闲时间,弥补一下祁厌,顺便为自己第一段草率而别扭的感情做个道别。 而且,那小方块被做手脚可不是普通的障眼法,而是零零三注入了一些与之相悖的能量,现在差不多两团力量在打架。高深莫测,不轻易懂。 【好。】 十天内,无论成功与否,它和他都必须要走。 而两个人在一处,发生点什么事后更容易显露真情。在此期间更容易诞生与魂眼相辅相成的东西,也是碎片主角最后的用处。 第49章 挤公交 阳台窗没关,窗帘随风掀起大幅度的动作。沾了雨意的风,清凉席卷。 客厅里没开灯,秦钰趴在沙发上,在电脑上敲出密密麻麻的字,基本都是他所想的一些游玩攻略,但做的乱七八糟。 门声响,秦钰立马抬头。 祁厌一推门,就看到那沙发上的光源,一张脸怼着光趴在那和他对视,吓得手抖磕在门上,邦声响。 “怎么没开灯?” 他把灯打开,秦钰总算能看到他完整的身形。 很高的个子,身姿挺拔站在那玄关处,逼仄憋屈。 “又加班那么晚?” 秦钰没回答,把电脑合上心疼地问他。 祁厌换下鞋,又将西装外套脱掉,扔在衣架上。 瞟到置物柜上的一件外套,杂乱地躺着,他顺手也挂起。 “好多东西他们处理的一团糟,放心不下盯到现在,比起其他人,我这已经算早了。” 祁厌捏了捏眉心,回应。 朝他走去,近了,俯身把那电脑拎到桌子上顺势坐下。 对上那视线,看到秦钰眼中淡淡的血丝,皱眉责备:“玩一天就算了,天黑了也不开灯,不怕伤眼睛?” “没有啊?我就玩一会,天地可鉴!” 秦钰极力自证,翻出后台运行时间:“喏,你自己检查。” 得来一声轻笑,阿厌抚上他的背,将人捞进怀中:“我知道,就算你现在玩到昏天黑地,我也不会骂你。我就是怕你眼睛坏了,以后麻烦。” “嚯,你之前就特想骂我呗?”秦钰顺势爬过去,枕在他腿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 “没有,”祁厌矢口否认,轻柔地给他摁着头皮太阳穴。想到刚刚摸到那潮潮的衣服,又问他,“今天出去了?” “出去了。” “去见谁了?” 秦钰拧眉:“这不好说,见的人太多了,都是些俊男靓女。” 感受到拿手上力道重了点,秦钰歪了歪头失笑:“没谁,你也认识,就江霖。” 祁厌动作一顿,脸上迅速划过几分不爽,将秦钰脸掰正:“见他做什么?” 秦钰:“叙叙旧呗。” “你跟他有什么好叙旧的?除了这些,没瞒着我什么吧?” 惊叹他的警惕性,秦钰乐了乐也没打算隐瞒:“前段时间他跟我表白了……” “什么东西?” 祁厌的动作彻底僵住,被气笑,声音都带了点怒不可遏。 “别生气,我这不是没同意。” “你还敢同意是吧?” 气不打一处来,祁厌那颗脑袋推开,冷哼:“我说前段时间怎么好好的二人生活泡汤,原来是被人搅和了,怎么?是被我所迫不敢同意还是有待观望呢?” 秦钰突然被冷落,有些想笑。 能不能先生气再吃醋,不然这同一时间发生,他到底是要先认错还是先安慰? 但还是认错要紧,他又凑了上去试图将脑袋黏上,“不是啊,公司毕竟是你的心血,我当时是把你身体恢复情况想得太完美,所以先忙好当下,而且这段时间天气都不怎么好,所以暂且搁置嘛……” 还是有点心虚在心底翻腾,他环抱着那腰将脸埋在小腹上,没敢看那张黑脸。 祁厌见推不动,双手搭在沙发沿,偏头不理。 秦钰等了半天也能等到那宽厚的掌心重新落下,仰起头只看到那绷紧的下颌骨和来回吞咽的喉结,试图把怒意咽下去。 他无奈,不再试图撒泼耍混。 勾着肩膀起身,坐在他身上将整张脸埋在那肩窝,满是愧疚:“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有我真是一点都不喜欢江霖,我跟他都没正儿八经单独见面,我发誓纯属他自己臆想。” 他这第一个任务也不算特失败,这不还不小心撩拨到了一个男人,果然天资异禀。 “而且至少我现在与你全心全意在一起,脑子里想的定然只会是你,”说着又侧过身捞一臂距离的电脑,掀开盖给他看:“你瞧,都是为你而做的攻略,喜不喜欢?” 祁厌总算把那雕塑般硬的头扭过来,不屑的瞥了一眼,但嘴角却上扬。对上秦钰视线,他挑眉:“所以今天,是愧疚是补偿,还是有所图谋?” 那眼神,审视意味太过重,本来就混血味十足的眉眼,此时犀利敏锐。瞳孔漆黑深邃,泛着幽幽寒意,愣是让秦钰臣服地差点自爆。 眼睛都不敢欲盖弥彰地乱闪,赶紧贴上那张脸亲昵地蹭了蹭,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自我ooc,夹着声音:“都不是,是约会。” “一场属于我们俩的,首次约会。” 听到这话,祁厌怔愣许久,久到眸子里溢出来的是无处躲藏的歉疚。 他叹口气,将人搂紧在怀中,鼻腔嗅着那淡淡的清香,是从此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物。 被捂着半天,秦钰有些闷,感受着两颗心清晰地跳动,他嗓子有些干。 闷声喊人,“祁厌。” “嗯?” 扭捏半天,憋出两个字:“我想……” “可以。”祁厌想都不想,答应。 秦钰眼神一亮,从肩头处仰起脸,眼神中充斥着火热,刚想吻上那淡绯的唇,却被躲过。 眼神的黯淡不过眨眼间,秦钰瘪了嘴,稍许蜕变的脸,多了硬朗,不变的还是眸中温柔的本色。 他不满:“你干嘛?” “我还没洗澡,等会。” 秦钰不撒手,解着他的衬衫扣:“无所谓,做完再洗刚好省事省时间。” 祁厌眼角一抽,最终还是败在秦钰的不退让下。 一夜雨,下得骤急,雨过之后,又是天晴。 “祁厌,快上车,马上要开走了!”公交车站台,秦钰拉着一脸不愿的男人,拼死拼活挤进去,拿出手机扫了两下乘车码。 车上人多,祁厌忍着被挤的难受,磨着牙在秦钰耳边愤恨道:“有车不开,你挤什么公交?” 不但没座位,站位也是如此稀缺。 “对不起啦,我没想起来今天还是工作日,过糊涂了以后是周六日。” 秦钰艰难抬手,看了眼手表亮起屏幕上的时间。 八点多一丢丢,悬着的心总算死了。 好不容易想着起来一大早,感受城市的呼吸频率,没想到跟学生党上班族撞一起了。 “哪一站下?” “梅园站下,”秦钰说着仰头使劲看了下公交上的指示牌,数着数,“十二,还有十二站下。” 祁厌:“我……” 但看到秦钰有些回归自然的开心,他也不好拂面子,“行。” 祁厌倒也不是嫌弃,而是…… 算了,还是有点嫌弃。 第50章 懒得喷 十月末,南方的温度仍旧好不稳定。 公交车内,几乎称得上密不透风,闷的人透不过气。 祁厌恨不得挤到靠窗的地方,一拳锤烂那车窗,以示愤怒。 但是看着秦钰镇定自若的模样,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 一路颠簸晃动,祁厌攥着扶手的掌心潮湿,胳膊酸。 好在,学校和办公区半个小时就到了,一大波人又那么挤着下去。 秦钰舒了口气,又扯过祁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感受着椅子上不属于他的温度,祁厌艰难地闭眼深吸口气,才没站起来。 小时候晕公交,现在是个子高,长腿别在里面伸展不开,还是不习惯。 但他这段时间,体力大不如从前,站了不过半个小时腰就开始酸。 车身依旧持续摇晃,秦钰扯平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靠着车窗。靠了两分钟,脸颊磕绊地疼,又换了个方向倚在祁厌身上。 车中人不多,依旧是熟悉的生活方式,可秦钰心底少了那种男人之间勾肩搭背相互依靠的怪异感。 “困了?”祁厌歪头,抵着他头顶。 “没有,就是坐不住。”他太喜欢东倒西歪,根本稳不住一点。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公交站台。 祁厌起身,牵着身后人,不顾车里那落在两人紧握双手的诧异目光,极为自然地下车。 梅园站,没有顾名思义,没有什么挨边的意境。 这么早也不可能去逛什么园林,玩什么游戏。只是这边离了市区高楼大厦,往周边的旅游地靠拢。 越是僻静的地方,生活气息反而比闹市更浓郁,饭店里,还有那些甜点饮料都是新奇的味道。 说是要玩,那必须按照网络上的什么探店专家去摸索些好玩的好吃的。绥昭很大转的很累,但两人乐在其中。 “帅哥,这家糯米球好吃吗?” 秦钰蹲在马路牙子上,咬着从面前几步远的美食街里买的糯米球,裹着糖霜的软糯还没咽下,一道比糖更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近中午,这边是美食打卡区,也算得上一个景点。虽然没有假期人多,但也是时不时会有一群人结伴而行。 秦钰意识到是在问他,侧了个身点点头弯了眉眼。 他喜欢甜食但很少吃,合他口感的他都喜欢:“挺不错的,我比较推荐裹一层糖霜。” 那姑娘看起来刚毕业,脸蛋圆乎乎的,妆容可爱漂亮,只是一听他回应脸就迅速红了一片,显得格外内敛。 旁边几米开外,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高个子小姑娘,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看来。 秦钰一顿,再度转过身去。他看得明白这逊色的搭讪手段。秦牧高中时有段时间家长会开的十分频繁,他每次结束后带秦牧吃饭买东西,周围大概率也会有这样的目光和行动。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没有什么经验,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小姑娘怯生生道:“你好,我能加您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见他是一个人,她卯足了勇气,只是还是紧张到用了尊称。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秦钰立马拒绝,但蹲着说话不怎么礼貌。 他端着纸盒子站起来,手指往那卖酒酿的小摊指去:“我谈恋爱了,看到那边了没,他就是。” 那姑娘循着视线望去,小摊上除了一个大叔,就剩下一个白色休闲套装的男人。 “啊?” 等会,眼花了。 似是感受到视线,祁厌刚巧接过两杯饮料,转身对上这边的目光。 秦钰招招手,那身姿板正,横竖看都是男性的人快步走过来。 对那明显呆住的姑娘视若无睹,祁厌把东西递给他,还不忘嘟囔:“给,做了那么久,看着就一般,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谢谢宝贝,”秦钰把最后一个糯米球咽下,空盒子放在祁厌手心,拉着他朝那姑娘笑着介绍:“他是我男朋友,长的帅吧?” 祁厌心跳漏了半拍,寸目不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侧脸。 这种被坚定不移被选择,和无所保留地炫耀的一切,让他着迷。 何止是帅,简直是太帅了。 那姑娘毫不犹豫点头:“确实帅,你也很好看。” “哈哈哈那是。你眼光真好,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赶时间要走了,再见。” “噢噢,好。再见,那……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 秦钰大方接受,转身带着祁厌悠哉悠哉离开。 说来也是因为蒋煜,他倒是想通了系统有能力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某天控制了他,哭都来不及。 所以越到后面,干脆好好当里面的主角或npc,享受生活顺便攻略别人。 身后传来两个姑娘的尖叫,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什么,但他们已经渐行渐远,听不真切。 重新找到公交站台,秦钰将垃圾丢进去抬抬下巴:“去玩吗?乐园还是公园?” 祁厌:“你喜欢哪个?” 秦钰想了想,道:“都可以,但更偏向乐园,你不恐高刚好我们一起。” 祁厌看他一眼,疑惑:“好玩吗?” “要看怎么玩,一个人肯定不好玩,两人就不一定了。” 祁厌点点头:“好。” 乐园人也少,到售票口取了票,买了些东西装备,就在休息处等待。 一点半过,他们被放了进去。 风声呼啸耳畔,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灵魂跌宕漂浮,眨眼被丢之身后。 全天场的票,直到天边渐渐泛青,场内设施几乎玩了个遍,两个人实在没了折腾的力气,选择离开。 扫了两瓶水,递给祁厌。 刚拧开还没喝上一口,零零三出来问他有什么想法。 “你可真是没心。问自己的宿主何时能死,然后再让宿主的攻略对象以泪洗面,真的是杀人又诛心。” 【别无他法,这个秩序已经被扰乱了,再过几日我的能量消耗完,蒋煜手里的那东西会恢复如常,我们只有率先脱离,他才无法对这个世界中任何一个人造成威胁。】 “可是真的很难……” 他曾以为,至少会相处很久,甚至生老病死弥留之际才能结束任务,所以他也是存着这点心思。 【怎么?真想跟主角长相厮守?我之前有没有给你打过预防针,这全都是虚幻的。】 “那倒也不非要,”秦钰捏了捏手指,还是选择逃避话题: “虽然但是,我每天都在疑惑:为什么蒋煜的系统那么牛,我的却那么……不牛,不合常理吧?” 【很正常,有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会遇到的。】 “……” “有病吧你?” 秦钰懒得喷,天天实事靠不住,毒鸡汤破俗语一大堆。 也真没去想零零三意有所指的那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快刀斩乱麻,断情绝爱。 第51章 陷阱 出口处偶尔一两个人路过,不到周末假期就是少的可怜。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不开心?” 祁厌手机回着消息,再抬头,见身旁人像有心事,垂首自顾自走,手中的塑料瓶捏出噼啪的声音。 他迈步追上,将手机滑入口袋重新牵起手。 噪音戛然而止,秦钰仰起头但没看他。 盯着面前的遍地水泥,他摇摇头:“没事,一下子有点反胃,等我缓缓就行。” 说着,抽出被握住的手。 掌心一空,祁厌盯着他面色苍白的脸,信以为真:“那就到附近药店买点药,然后我们回家。” “嗯。” 秦钰附和地点头,但步伐明显变快,将他甩出几步远的距离,没有回头。 祁厌僵在原地,看着那已然变得宽厚的背影,熟悉又陌生的气质。 有种,奇怪的情愫萦绕。 那种他抓不住,看不透的感觉更甚。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毫无察觉地颤抖一下,良久才握紧但无处安放。 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又惹他生气了。 秦钰总喜欢把一些想法放大,跟零零三聊过之后,他脑子里只有“决绝”二字。 但一经祁厌出言打断,往日的各种相处模式,争先恐后地胡乱钻入。 曾经那充满攻击力的,不解风情,不懂得怜惜人的,和现在这温顺的模样始终交织盘旋。 心上有块在一点一点被揪住,阵痛连连。 或许是刚刚玩的用力过猛,连带着胃有点痛,察觉异样,他快速跑了两步扶着路边的树干,弯腰吐了起来。 【你没事吧?】 持续吐了一分钟,秦钰觉得自己胆囊都要被吐了出来,胃抽搐地厉害。 很久没有这种难受的感觉,他抓着树干缓了过来:“没事,玩嗨了开始有副作用了。” 口腔里发苦,他拧开水瓶灌了几口,又吐掉。 盯着那滩污秽,秦钰默念:“对不起。” 然后退后两步,没怎么站稳跌进一个怀抱。 他没抬头,就知道是祁厌。 扶住那身形,祁厌摸到那冰凉的掌心,狠狠蹙眉:“这么严重,还说没事?走,去医院吃药。” 说着就要将人抱起带走,但被秦钰挣脱。 他转身,浅淡的夜色在两人面上覆盖一层朦胧,忽地笑了,搂着祁厌将那颗比他高的头,摁在自己肩上,狠狠薅了一把那柔软的毛发。 轻声叹着:“我真没事,祁厌。” “你看我信吗?” 闷闷的声音在秦钰耳边响起,他不去看也知道祁厌此刻是什么样的眼神。 秦钰又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脊背:“祁厌,你什么时候对自己上点心,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祁厌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秦钰:“你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却被冠上不好的名声吗?” 祁厌沉默,没作答。 “因为你把自己的从前看的太重,像个刺猬一样将浑身的利器刺向外界,从小到大习惯把自己和别人的纯良忽视,甚至自我否决。直到很多年后,一度认为没人理解你,也没人会一直陪伴你,对吗?” 仍是无言。 秦钰今天却像文曲星附身,脑子里涌现各种文字语言:“太正常不过了,你小的时候可没少被孤立欺负,这种经历像带刺的荆棘将你桎梏,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便是鲜血淋漓的下场。” 这番话不长,但暮色不知何时黯淡,周遭没了人影。 秦钰手渐渐回暖,刚要继续说什么,祁厌突然勒紧他的腰,声音发狠:“不是。” “什么不是?”秦钰愣住。 祁厌抬头,与他错开几厘米,认真道:“我是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纯良,人生几许,我从未奢求过被理解。我是心狠心冷,但我没错,我只是想走得更高。” “但我并不是自始至终一个人,毫无期待。身边必定会有个理解我的人陪我走下去,而这也是我唯一不会感觉出错的笃定。” 秦钰直视着他的眼眸,唇角上扬:“是我吗?” 凉风拂面,掀起两人额前的碎发,遮住秦钰眼中的苦涩。 无声胜过一切,光是与那双眼勾住,都能感觉那没被说出口的肯定,掷地有声。 秦钰眼眶酸涩,偏头隐去:“傻子,能陪伴一生的只有自己。你永远猜不到,事故和结局哪个会率先降临,所以别把任何人当做救赎,这种梗烂透了。” 祁厌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话。 忐忑道:“所以,今天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是吗?” “没有啊,”秦钰矢口否认,“就是玩了一天,感觉人的时间挺短的,就有感而发。” 秦钰扯回话题,勾住他的肩。 本来一天开开心心的,晚上突然一锅心灵鸡汤强行灌入嘴,哪怕身边人不怀疑,秦钰都觉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 言多必失,又怕祁厌那聪明的脑瓜想出不对劲的,秦钰索性不再“灵感宣泄”,拍拍那张脸:“别想太多,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脸上的温度,冰凉。 祁厌仍是选择信他,眼睛弯成极为优越的弧度:“好。” 入夜,秦钰毫无睡意。 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祁厌的脸,男人早已熟睡,微蹙的眉峰,还算安然的睡相。 秦钰来回扫视,像要把这张脸刻在记忆中。 “零零三,我决定了。” 【哪天?】 零零三总是轻而易举,窥探出他的心思。 “后天,明天我要好好睡一觉。你说得对,弥留时间越长,越是难以脱身,趁着我还没有被这荒诞的感情拿捏死,早点离开。” 其实根本没啥好玩的,全靠气氛渲染,好没意思。 不过是再鸽祁厌一次。 【好。】 “但我需要外援,制造合适的死亡场景,不太过血腥也不要显得死法白痴。” 【你想好了谁帮你?】 “江霖,他知道我的身份,除了他我暂时想不到谁可以帮忙。” 如果是赵天天,绝对没等说完,那两串泪珠就掉了下来。 他喜欢赵天天这个朋友,不想隐瞒到最后,还让人怀着愧疚。 零零三难得迟疑,许久它应声:【好,但是你对他知之甚少,如果他要对你说什么话,不要信,不要被影响。】 “你放心,我没什么好被拿捏的。” 毕竟,江霖就算不是敌,那也非友。 翌日大早,祁厌并没因为放鸽子而生气,知道他不太舒服,还是选择陪了一会又被劝着去了公司。 门被关上,秦钰蒙上被子睡到了下午。 看着手机上和江霖发的最后一句话,是个地址,洗把脸去到了那个地方。 只是,刚进去,却让他直觉像踏入了一个为他所精心编织陷阱。 第52章 人格担保 台球馆,秦钰被工作人员带到二楼。 馆内总共四五个年轻人,球之间的击打声异常清晰。 最显眼的台中间,江霖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球鞋踩着木条,屈腿盯着墨绿的桌面,以及那玩球的蒋煜。 秦钰神经紧绷,深呼口气看柔和的灯光撒在那前倾的身体,只见蒋煜双臂舒展瞄准眼前的白球,“啪”的一声,如离弦的箭与前面的彩球相撞。慌乱地四处逃窜,又像长了眼睛乖乖落入袋口。 “好球。” 江霖扯唇恭维,但面色浅淡的看不出是否真心诚意。 那人吁了口气,起身将台球杆立在身侧。 一抬眸对上秦钰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笑了声,扔掉手中的杆子,转身从后面的吧台开了瓶饮料灌两口。 等人过来,秦钰也已经到了跟前。 他目光死死瞪着江霖,试图看出一点愧疚和心虚,但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别这样看他,是我请他带我来的,破坏你俩的约会实属我不该,”蒋煜双手撑在高脚凳,紧身黑色毛衣,蓬勃的身材尽显,神色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咱们这些有身份的坏人,总算是齐聚一堂了。” 秦钰没搭理他,继续盯着江霖。 他还以为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但至少不应该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让人厌烦。 终是那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刀子的凝视,江霖偏开视线:“看我也无济于事,我早说了我只是一个被拿捏的小人物,是你太单纯喜欢轻信别人。” “所以你上次跟我说的蒋煜身边系统出了毛病,还有你装可怜那副模样,以及各种狗屁的话都是在装模作样骗我的呗?” 馆内温度不高,但秦钰却急赤白脸,气得脸热。 “这个我可以解释……” 江霖没答话,反而蒋煜急于刷存在感。 “我他妈跟你说话了吗?” 却被一记眼刀扫过来,阴鸷可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让蒋煜竟然下意识闭嘴。 意识到失了态,蒋煜眯了眯眼有些不耐。 冷声道:“我偏说,我可不想看到一个傻子跟一个哑巴说话,有碍观瞻。” 没空跟他玩文字游戏,秦钰这几天的烦躁恨不得全部宣泄。 好在江霖不再装聋作哑,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他面前,不咸不淡解释:“不全是,至少我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而且……蒋煜身边那个鬼东西确实有毛病。” 秦钰呵声笑道:“你再装?我也真是一而再再而三信你,像个傻逼很早之前你就想好怎么作弄我了是吧,我也是真替赵天天寒心,碰上你这种心思深沉的朋友。” 江霖的面色总算有一丝地动容,但不是因为赵天天。 他道:“如果一开始我知道是你,我就不会放任你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 或许,最初的时候如果他没因为当初震惊过度选择提前酒吧,他就一定会认出他最依赖的人,哪怕是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他留在这个满是不堪的世界中。 可他偏偏走了,以至于现在救不出秦钰。 救不出,他的哥哥。 “别把话说的像多了解我似的,我秦钰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最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秦钰啐了一口,勉强拉回理智:“所以我昨天要求你帮忙的事情,是不是也被公之于众了?” 那句“帮忙”咬着牙,尾音很重。 “还行,就只有他知道。” 他,自然指的是蒋煜。 秦钰冷笑,坐在台球桌上,阴森森问着:“那,瞒着我还喊我过来,有什么条件,想对我动手,让我死在你们手里?” 蒋煜纠正:“不算条件,更像是合作。” “而且,江霖不会让你死的。毕竟他可是你……” “蒋煜!” 一声怒喝,打断蒋煜的话。 他啧了声,“真没劲。” 秦钰搞不懂他们唱的哪出,愤愤道:“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凭什么跟你合作,你踏马又有什么资本?” 蒋煜嘴一撇,无辜道:“反正不是我,而且,你不是想死吗?” 秦钰气笑了,“什么玩意儿?” “哦不对,是你想离开但是需要有人帮你假死,那你为什么只跟江霖说?明明,我才有更多手段助你一臂之力。” 惊觉说错话的蒋煜,急忙解释。 “呵呵。” 秦钰笑而不语,他要的死只是受个重伤然后虚弱的时候,自然会离开那具身体。 他可不放心把自己交在蒋煜手中,万一用力过猛,原主死了那所有一切全都前功尽弃。 知道他的小心思,蒋煜叹口气。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让谢霄出差错,”想了想又改口,“算了,用我以后的命格担保,我是真心想借你之手合作,如果有一点不真,我永远得不到我所想的所爱的。” “这样够了吗?” 蒋煜此刻真诚的,恨不得要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前些时日见识到蒋煜的执着,见他用这做赌注,秦钰一时间哑口。 很快他又问:“我需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是要魂眼,我不确定能否拿的到,要是害人,那别怪我脏话没地喷。” “魂眼我现在不需要,只要你帮我脱离系统大人的控制。然后,我要他离开,消失在我面前——” 秦钰蹙眉看他,只见那双眼突然充血,面色可怖无比骇人,语气也不像哄人开心。 他笑了,满是无语:“你当是过家家?系统这个东西本就是不合常理的存在,我做不到让它消失。” 有那个能力,他早就对零零三下手了。 蒋煜垂眸,若有所思。 秦钰没了耐心,随意问着:“你和你的系统不是互相选择,相互成就吗?如果是的话,我还是劝你别想了,绑定之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走你也必须走。” 蒋煜开始变得癫狂:“不,是它控制的我!如果不是它,我才不会带着小宇来到绥昭这腌臜地,我们本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生活,偏偏有天那个东西说,我的生活才是阴沟里的老鼠,只不过是偷走了别人的一生。它说不过多时就会有世界的真正主角来讨要他的一切,那个时候我不但会沦落成乞丐不如,还要失去小宇。” “我当时确实在想凭什么,我自然是不服气,但现在却只觉得……” “觉得,它是骗你的?” 第53章 一群孩子 “呵……”蒋煜苦笑,没说话。 “本来就是骗你的,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完整,断掉的,祁厌可能是慢慢向前看,或者停滞不前,但绝对没有那个能力知晓过去的事情。” 蒋煜在意的不过是荣华富贵,祁厌从不稀罕。 没时间听废话,秦钰看了眼手机,在这待了快一个小时,耳朵疼。 “我只能告诉你,除非我带着魂眼离开这个世界,否则它还是会在你身边,一直蛊惑你。” “而且它没有你想象中的强,只是一些人工智能的手段,加人心的蛊惑。手腕厉害的只有你自己,你不要命不留情,只要不留弱点,怕它做什么?” 蒋煜突然抬眸,目光炯炯有神,须臾他又恢复了那谈笑风生的模样。 “也是,只要我够疯,便不会怕他。” 秦钰勾唇,但烦躁意不减。 台球馆的人越来越多,邻桌已经有人拎着杆子站旁边,好整以暇地看他们光站着不玩。 不知哪里点了烟,烟味熏的头疼。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蒋煜的、他就不清楚了,所以那装惨听听算了。 真的是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操—— 从桌上站起,他想走:“还有,自……自导自演那件事,就不劳烦你们了,我自己想办法。” 人多口杂,自杀两个字到嘴边又赶紧刹车换了个表述。 蒋煜却一句话,将他步伐钉住:“你要是自己主动找死,一定会害死他的。” “什么意思?” 蒋煜没再吊儿郎当,正色道:“他这个人先前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心里的寄托某天突然没了,你以为他不会查?” “而这种事法律不会允许,所以你肯定不会假借他人之手,以免害了无辜人。可你别忘了,他哪怕没有光环依旧是手腕强的男人,当查到没有任何的事故能解释你的重伤,性质就不同了。我猜你这段时间,没少给他进行心理干预,他现在是顺着你信着你,不去多想。那你再猜,如果真的你……他会想什么?” 秦钰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脚下,冻彻心扉。 但他还是相信祁厌的内心,比他想象中的固若金汤。 “他不会,因为谢霄不会死,等他醒来,他们依旧会携手前进。” 蒋煜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富家公子哥,一眼看穿他的紧张无措。 意有所指:“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到时候看看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如我所言,崩塌。” 他不是威胁,而是阐述事实。世界崩塌,对他们原来的人,毫无利益可言。 如果秦钰不在乎,那么果断离开。 事实上,秦钰确实往外走了。 但不过三步,又咬着牙回来:“行,横竖都要死,你定我定都是死呗。” “够负责,我欣赏你。”蒋煜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江霖身上。 “你怎么骗过那东西?”反正是狗不理的东西,他也懒得称作系统。 蒋煜耸肩:“还在自我挣扎,他不是一开始就说了,那东西仍旧是坏掉的状态,所以我才敢光明正大找你。” 秦钰舔了舔后槽牙,知道他们之间的背刺有些不明所以,但时间来不及了。 “不管这些,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我已经弄差不多了。不过可能委屈你,想法有点简陋,但动机最强。” 秦钰一怔,点点头:“行。” 准备离开那天,依旧是个晴朗日,但秦钰的内心却乌云密布,手脚冰冷的跟初冬的温度不相上下。 他裹了件灰色外套,站在公寓大门口等祁厌来接。 银灰色迈巴赫停在面前,车前门被打开,秦钰看了眼身穿黑色驼绒外套的男人,像往常一样笑着钻进副驾驶。 “冷不冷?怎么不在里面等我?”祁厌拉过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贴去,刺骨的凉意他却没有一点瑟缩。 车载空调温度打的足够高,秦钰笑着抽回手:“我又没有那么娇气,等会就回暖了,东西买齐了吗?” “买齐了,已经派车子拉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非要回蔺阳?” 蔺阳是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而蔺阳的塘坷,是他们生长的孤儿院所在地。 祁厌一直没回去过,他不喜欢那个地方,所以每次回去也只有谢霄一个人。 今年这个时间那么晚,他还以为谢霄也不想去,没放心呢就今天被人拽着回去。 很突然,但祁厌拗不过他。 秦钰系好安全带,朝他挑眉:“回去看看那些孩子,看看之前还健在的故人。然后就当是我们重游旧地,找回以前的惺惺相惜,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总有将话说出花的能力,果不其然祁厌肉眼可见地舒缓神色,勾了勾唇。 塘坷离绥昭不近,驱车两个多小时才到。 孤儿院隐没在僻静的老城村,周围没多少房屋建设。之前是建在县城幼儿园附近的,但那个时候院里的孩子没能力去读书,院长没钱把他们都塞进去,干脆就让他们溜进去趴在窗口听课。 一开始没矛盾,自然是不少家长老师逗弄着院里的孩子,怜惜地看着他们而后潸然泪下。 但谈到领养,却是顿住哭腔连连摆手承受不起,老院长也不强求。 后来有娘生有娘养的小孩,看他们比脸还白的衣服,笑了。 很快那笑声就变成了嘲笑,一个学校的孩子对院里的不欢迎,久而久之矛盾愈演愈烈,打架事件层出不穷。 起初没发生在院孩身上的打架,在老师家长眼里就是单纯闹着玩,不伤大雅。但发生了那事,那些自以为拎的清的家长,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一致对外,怒火瞄准了那些没有血亲的孩子。 当时的院长像犯了天条,在一声声谩骂中,只能选择远离人群,带着孩子们逃离噩梦。 思绪渐远,秦钰和祁厌两个人神色都有些低沉。 车子还没停稳在院前的宽敞马路上,一堆孩子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 大的有十几岁,小的也只是刚会走路,高矮胖瘦站的整整齐齐。 “哥哥——” 一声声软软糯糯,甜到化的幼儿声线唤着哥哥,秦钰声音都不知道夹了几个调,一一回应。 “我们收到了哥哥们送的好多东西,院长妈妈说你们会来吃饭,我们很早就在这等着了。” 谢霄和祁厌,每年都会固定打一大笔钱给孤儿院,教育生活资源更是每年都不缺,所以他们每天都能在附近不远处新开的—只为他们开的学校,读书习字。 “是的嘛,都等那么久了呀,那为什么不先去上课呢?” 秦钰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此刻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 “我们没有旷课哟,妈妈给我们放一天假。妈妈说,哥哥努力赚钱很辛苦,我们也要对得起哥哥们的辛苦,好好学习是为了将来有出息,但不能忘本,所以哥哥们离家那么多年,我们要让哥哥感受到回家的温暖。” 秦钰眼睛又红了,差点掉下泪来。 纯粹又热切的良善。 第54章 自始至终 相比之下,祁厌在旁边略显局促,因为他对这些孩子称得上素未谋面,毫无感情。 即便到现在,他仍是没有那种重回的温暖和欢欣。 现在的院长对这些孩子很好,他能理解每个孩子的心思和憧憬,但做不到感同身受。 他那时没体会过,所以哪怕老院长做过再多贡献,他都没办法忘记,曾经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喜和欺辱。 孩子们的热闹声,压不住两层小楼,叽叽喳喳声将屋里的院长给唤了出来。 “霄霄哥哥,你这次回来的很早哎。”一张年轻靓丽的脸庞,笑起来单侧一枚梨涡,凸显温柔朝气。 “这不是没事情,也不忙就过来了。”秦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姑娘,但很快反应过来面前的是谁。 张淼,前任院长的女儿。但前两年因为生病但没及时干预,疾病恶化严重,实在无力回天不久就去世了。 如今张淼女承母业,担起了福利院的重任。 张淼甜甜一笑,刚想拨开一群小孩拉着他进屋,就看见了后面的祁厌,笑容顿在脸上:“祁厌……哥?” 祁厌眼底看不出情绪,微微颔首,上位者的姿态在这也没收敛。 “抱歉,刚刚没认出来……” 张淼早已听说祁厌的名声,甚至可以说他们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的孩子,都知道祁厌的厉害。 但十几年都没见过,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造化弄人,曾经最不受待见的小孩遇上了最良善的资助人,以及最让人望尘莫及的身份。 秦钰扭头,见那本来在他身侧的男人,此刻被孩子们挤到了后面,望着那不快的神色和撞上的视线。 秦钰一噎,有些不自在赶忙返回几步拉住他,往屋里拽。 冲变得紧张的张淼笑着:“能认出来才是奇怪,好了外面冷,都进去吧。” 蔺阳偏北一点,小孩们虽然裹得老厚,但站久了脸蛋冻通红,有的都差点冒出鼻涕泡。 院里要比外面暖和,逗小孩玩是秦钰的拿手戏,陪着他们在院里玩老鹰捉小鸡,和一些小时候经常玩的花样。 冬日暖阳不热,但洒在一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 张淼从屋内搬来椅子,给祁厌一张,又端来两杯热茶递给他,二人在檐下坐着。 “霄霄哥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小孩子,温柔耐心。” 张淼把另一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将一堆玩具收在盒子里,目光却怀念地朝秦钰那边看去。 “嗯。” 祁厌握着那杯茶水,纸杯隔绝了些许温度,不那么烫人,嘴角噙着笑意。 小时候的谢霄,比任何人都更难让他忘记。 比阳光更亮,比热水更暖。 然而下一秒,张淼的话让他僵住:“但霄霄哥哥变化最大,前几年我见着他时,还以为他被欺负很了,整个人都是那种很阴郁的状态,只有见到孩子才缓和一点。” 祁厌指节暗暗蜷紧,将纸杯握得变形。 张淼见他不说话,才兀自恼怒自己的愚蠢。毕竟是从小有名的怪人,院长妈妈刻意的针对,连带着她从小就没对祁厌有过好脸色,当事人能对她有好态度就怪了。 但话茬讲述一半,现在就抛却也更是欲盖弥彰,咬了咬唇还是问着:“祁厌哥,你们离开福利院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领走你们的那夫妻,打他骂他了?” 半晌,祁厌摇摇头:“不是。” 那对夫妻很好也不会听信流言蜚语,执意带祁厌和谢霄一起走,他们也很富有,知道祁厌讨厌和人交流,刚巧他们也忙,没法照看。就给他们安置在一个房子里,请了一堆人照料。 没有甜腻腻的养育恩情,他们不会逼着两人必须喊爸爸妈妈,或者勒令不许做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逐渐牢固的是家人之间无形的信任。 但好人福浅,刚上初中的时候,夫妻双双车祸离世,两人即便再难,也没有过回福利院的念头。 祁厌会有今日成就,也是为了让二人在天有灵,能不担心。 所以谢霄一直以来,都是在充满爱意的地方长大,没人能欺负他。 敢欺负他的,只有自己。 张淼一愣,偏头看他。 圆眼在接触到祁厌微垂的眸子时,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嘴唇张了张,还是笑着弯了眼:“算了,没关系,现在他又恢复过来,只能说明那个心结早已被解开,他心里在意的人依旧还在甚至愈来愈好。” 张淼年纪轻轻不为成家立业,就为陪伴小朋友,给他们温暖,自然是对各种心思拿捏的十分精确。 暖阳下,围墙里。 “完了我的得力大将小西红柿被抓了,我这只老鹰要认真起来咯。” 此刻“老鹰”的身后只剩下三五个“小鸡”,跟方才的雄伟对比,惨淡的很。 “哥哥,我叫元元,才不叫小西红柿!” “差不多啦差不多啦,哥哥笨记不住那么多宝贝的名字。” 看那红色衣服小娃娃嘟着嘴,秦钰揉了揉他的脑袋。 元元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不是苹果?我不喜欢西红柿。” “因为……我喜欢西红柿啊,哈哈……” 秦钰笑得有些牵强,主要是昵称都是下意识的,小苹果有点太大众了。 “好吧。”元元搂着他的腿,视线却与祁厌对上,那脸冷冷的哥哥目光也不好看,吓小孩。 他往旁边缩了缩,挡住祁厌看他的视线,却扯了扯秦钰仰着小脸自认为小声道:“哥哥,你看后面那位哥哥也一直看着你哎,我看到好多次了,我猜你以前也很受欢迎对不对?” “是嘛?那你很聪明哦。” 秦钰对夸赞很是受用,转身看祁厌。那人清冷但温柔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赤裸又坦诚。 扬起嘴角,毫不吝啬道:“那当然,他自始至终都最喜欢我了。” 笑容将人灼得差点睁不开眼,祁厌又一次心脏被猛然击中的紧张。 反观张淼张淼眯着眼,品味出些许不同,最终还是勾了勾嘴角将那些孩子招来。 “时间不早了,都快去洗手准备去吃饭啦。” 第55章 速度真快 “霄霄哥哥,要不要我陪你们到处转转?”当孩子们都被哄去二楼睡午觉,张淼不知从哪翻出两条围巾递给他。 听他们要逛逛,看了眼祁厌有些迟疑道。 秦钰接过揣进怀里,又看了眼时间摇摇头:“不了,我和阿厌随便转转,驱驱寒。而且这边除却房屋建筑更崭新也没其他变化了,放心吧迷不了路。” 福利院都是小孩子住的,两个大男人在这四肢都抻不开,张淼也只能作罢。 其实院长去世前,她还在南方上大学,没有那么多时间,有时候回来遇到纯粹是时间凑巧。所以她都没有好好跟这个从小就让人喜欢,让她想更进一步的哥哥聊过天。 客厅红漆木门大敞,冷风从外灌入,掀起她半边碎发。 无意撩起,余光看到她的两个哥哥靠的极近,那不小心交错的目光,诉说着满满爱意。 她此刻才算彻底安心。 张淼向来对爱情不重视,她更期盼长久的亲情。很明显,在这方面她的两个哥哥两者皆占。 张淼并不反感。 至少,从小就会爱人的谢霄哥哥,也等到了别人来爱他。 气温干冷,秦钰刚出门口就恨不得重新钻进空调屋。 揣在怀里的红色围巾,此刻有了用武之地。 秦钰掏出手,把自己脖子缠的严严实实,寒风灌不进领口,才舒坦。 他又将另一条撑开,踮脚围在祁厌脖子上。 祁厌配合地往下蹲,那一圈红色和那异常白皙的脖颈相衬,漂亮纤长,秦钰突然觉得鼻子有股上火的酸麻。 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快速给绕了几圈。 黑红的搭配,最是美的扎眼。 他满意地拍了拍祁厌的脸,仰头乐呵:“多打扮打扮,我喜欢你戴红色装饰,瞧瞧我们的白雪公主 多俊呐。” 祁厌:“……” 忽视那哄小孩的诓人把戏,祁厌反手牵住他,将那冰冷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心情不是很好,问道:“去哪?” “先走走嘛,我也不知道哪里好逛。”秦钰自然能看出,这男人本来在外面话就不多,现在回到伤心之地更是冷淡的很。 他故作冥思苦想,片刻选了一条与来时相反的路:“我们刚来的时候那边也算看过了,往那走吧?” “好。” 祁厌牵着他,换了个方向。 “祁厌,我能不能问你个问……” 话音未落,一声铿锵有力的答复:“爱过。” 很快又补充:“现在,以后也会一直爱。” “?” 秦钰傻眼。 半晌,他呵呵笑着,满是虚情假意。 这梗,怎么到了虚拟世界还是屹立不倒? 秦钰往他腰上肘击一下,骂道:“狗东西别打岔,我有要紧的问题。” “嗯。” 秦钰突然站定,半转身将祁厌也同样面对自己,魔怔地开口:“我就站在你眼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眼睁睁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先是微微瞪眼,然后蹙眉,最后不可置信甩出两个字:“什么?” “emmm……” 秦钰找补着:“就是,其他人都说我变化挺大的,可我自己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变了,我想着你懂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扶着那臂弯,手背在挨冻,从夹缝中汲取一点点温暖。 秦钰不愿自曝,但时间紧迫。他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祁厌的看人能力,又想到之前零零三教他说给江霖的那番话,不得不怀疑,想要搞清楚。 祁厌睫毛颤了颤,淡淡道:“还好,变得不多。” “比如呢?” “除了性格比前两年活跃,智商低了,其余都还行,但我问过医生,可能是突然某天遇到什么事情刺激变化了,可能是激素紊乱,也可能是心理……问题。” 说着,祁厌头垂得更低:“之前家庭医生说过你心理防御很高,但我没放在心上,所以察觉的也很晚。” “啧,也是哦。”秦钰现在恍然大悟,因为曾经还搜索过这类词条,但那上面的回答模棱两可,所以干脆就没当真。 秦钰叹口气,捏了捏那温暖的手掌。 “过程不想了,光看结局,你喜不喜欢?” “喜欢。” 祁厌盯着那柳叶眸,温柔尚在,侵略暗藏,一时失了神。 身旁人却哈口气,勾住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那我如果哪天突然恢复从来的样子,你还会喜欢吗?” “会。” “为什么?”秦钰敛眉,语气有些沉。 这狗东西,果然还是仗着一个身子,花心地喜欢上两个灵魂。 “你本来就该是现在的模样,是我剥夺了。所以我不怕你再变回不爱说话的谢霄,我有信心能把你重新养回来。” 秦钰耷拉着眉眼,不是很想听,哼声:“哦。” 不长的直行过后,是一个转弯处。 两人走过,面前是一道两米多高,砌着水泥直且狭窄的小巷,勉强供三四人并肩同行。 但很长。 越往里走,秦钰的呼吸越来越闷。 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心里的那股不安还是在拼命躁动。 他掐住指尖,试图用痛苦麻痹,但徒劳无功,心尖还又多了一道痛意。 “祁厌,你先前跟我说的,你出事那天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催促你,干扰你。那你现在又想起来它当时说了什么吗?或者,现在有没有再度骚扰你?” 秦钰只能选择问话来转移,步伐越来越缓慢。 “什么声音?” 祁厌像是没听明白,皱眉想了想,还是摇头:“从未有过这种事情,如果脑子里有声音,不是幻听就是中邪,怎么你前段时间幻听了?” “啊,不是。” 秦钰摇摇头,越解释越觉牵强,干脆没解释。 但该说不说确实惹人深思,见鬼中邪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主角身上,说不通。但明明有记忆,却被抹掉。 只能说,必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是谁呢? 蒋煜身边的?还是—— 零零三? “砰——”墙外一声爆竹,将秦钰吓得魂差点飞走。 “我靠——” 骂了一句脏话,双手抚慰着小心灵。 刚想安慰下祁厌,却听不解风情的零零三道:【秦钰,有人要来了。】 “速度真快。” 秦钰皮笑肉不笑,冷哼。 第56章 拱手让人? “是他们吧?” 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蒋煜和江霖那道貌岸然的一丘之貉。 【没猜错的话,就是。】 零零三没有很笃定,毕竟白天突然一个突然放炮仗的行径,很像智障。 但手机发信息容易被发现端倪,秦钰就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所以,蠢是一定的,胜在有用处就行。 秦钰有些紧张,握着祁厌的手掌不住发紧,心中忐忑道:“怪害怕的,那会不会见血?” 他没问具体怎么实施,一是自己觉得没必要,二是那俩人也是热心肠的很,丝丝风声都不带透露。 现在就是那种,等待危险来临的心慌感。 像被关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箱子,极小的禁锢地,浑身紧绷酸软,又因窒息而慌乱跳动的心脏。 一下一下,诉说着恐惧。 【不知道。】 “滚——”秦钰恨不得撕烂零零三,“不知道就放心里,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要死的当事人是他! 先说个小谎,至少要稳住他很难吗?!! “怎么了?” 祁厌早对突如其来的声响免疫,外界没什么能影响他。 但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波动,他转头望去,侧脸各据一半的五官,怒气缭绕。 “吓到了?”祁厌温声道,环顾四周见围墙外没了动静,安抚:“估计谁无聊了,或者在做别的事情。没事别怕。” 秦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试图共情现在的自己。 但还是默默点头,装作没有心事:“好。” 阳光不强烈,从围墙外小巷口透来,将那本就高大的两个身影拉的老长。 狭长的巷子所形成的空间,并非一无所有。偶尔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墙边,和很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不想别的事时候,才能感受到这样的岁月静好。 带着步伐浅浅的的脚步声在那条巷子响起,激起极轻的回音。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两人在离自己不过十米的围墙前站定,那是他们二人最后的一段路。 “没路了,回去吗?” 祁厌看着面前的空地,舒了口气,转而问他。 “现在还冷吗?” 秦钰却不答反问,勾着他的脖子,在那脸上亲了亲。半圆又狭长的眸子,冷的沾上雾气,氤氲朦胧。 厚外套料子柔软舒服,随着动作也只有轻微的摩擦声。 秦钰凉唇贴上那比自己温度更低的脸,将他的脸往下勾了勾,带到温暖的颈窝。 “还好。”祁厌只有一小部分能贴着他的肌肤,更多的被那碍事的围巾挡住,十分不爽。 风寒,跟绥昭不是一个温度,他抬起脸盯着那苍白的脸,鼻尖也泛红。扯正围巾,又勾的松松垮垮往上提遮住他的口鼻。 “干嘛?”秦钰瞪眼,想扯掉。 祁厌先一步摁住他的手,双手绕到那脑后给系紧,认真道:“保暖,你身体不好。” 两张脸靠的极近,耳边的酥酥痒痒让秦钰缩了一下,而后放松。 两张脸靠的极近,秦钰看着那逐渐养回先前有肉的利落流畅脸型,不再显得病态,勾起唇角。 “笑什么?” “没什么,笑你好看。” 祁厌退开距离,眼睛里染上笑意:“虽然我不理解好看为什么要笑,但你喜欢就多看看。” “臭屁。”秦钰紧盯着他的脸,深深的眉眼高耸的鼻梁,和略重的唇色,每一寸都要好好临摹。 直到脑中想起了前一夜的激情,他突然又有点舍不得。 撇了撇嘴,故作无意问:“我这段时间,睡得你还满意吗?” “……” 祁厌好看的脸上,逐渐绯红一片,却硬是装作冷静自持没回答。 秦钰大爽:“肯定是舒服的吧,我就知道。” “谢霄,你在外面能不能不要说这个话题——” 祁厌咬牙,但面前人现在可谓是狂的很,才不会因为警告而收敛。 最后化作柔软的责怪,将人死死搂入怀里:“我真是怕你了。” 冬日城镇小巷有独属自己的冷清,深邃而安宁。但总会有人打破这幽静的氛围。 几辆摩托车轰鸣而来,排序从巷口转进来,只不过片刻就停在两人不远处,紧接着一群人从上面一跃而下,迅速将他们围住。 两人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祁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冲击力带着秦钰都有些踉跄。 祁厌一秒猜出事由,扶稳秦钰旋即抬头。 只这一拳,将祁厌的滔天怒火点起,脸如同雷暴下的黑云,用眉峰宣示着惊涛骇浪,语气凉薄:“谁派你们来的?” 嘴角渗出的血丝,像是在为他泄露的可怖做渲染,此刻像是饮人血的恶鬼,若不是秦钰在身边攥着他,眼前这人真会扑上去将面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秦钰有些心惊,但又在意料之中。 就从刚刚敏捷的一拳来看,就能断定这些人绝非普通的混混,而是练家子。 但挨揍的主角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就变成祁厌了? 好在下一秒,最外侧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开腔:“你管老子是谁,老子现在只要你身边那个小白脸,乖乖把他给我,饶你一命。” 祁厌冷笑,眼皮轻抬。但不过是一秒,直接切换成凶煞形态,快速上前抬脚往那男人胸口上猛地一踹。 “我看你是想死!” 祁厌腿部力量经常有高强度训练,此刻的力度堪比摩托车撞人的水准。 一个体重近两百的强壮就那么直接被踹飞几米远,捂着胸口脸涨红,艰难咳嗽着。 其他人立马去扶,等将人抬到远处墙边,那些人又来叫嚣。 只不过比起前车之鉴的口出狂言,他们语气客气不少。 “有人看上你旁边这个男人,如果你能识相点拱手让人,我们不对对你真做什么,要是不的话,你孑然一身那我们就无法保证你是怎么着出去了。” “呵呵。” 拱手让人? 他这辈子唯一谦让的只有死人,但谢霄?他死了都不会把人让出去。 “祁厌,你别冲动。” 秦钰舔了舔后槽牙,有些紧张。 眼前这些人看着都很有秩序,但也血性,无法确定恶战会不会发生。 他瞪大眼睛,勉强从后面的车上看到一个身影,但不确定是谁。 第57章 我操你大爷 万一不是找的演员,那就完犊子了。 但还没等他开始推测,眼前真的开始腥风血雨,几个人逮着祁厌一个人揍。 哪怕他再厉害,终究是双拳难敌数手,很快就力不从心节奏慢下来。 “祁厌!”又眼看着他挨了一拳,拳头狠狠捶在那左下腹。祁厌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 即便伤口愈合,但那块毕竟切除缝合过,仍旧是很脆弱痛的要死。 “没、事。”祁厌吐口气,偏了偏视线。 恰好让人抓住了分神瞬间,离他最近的一人,猛踹祁厌的左腿。 “咚——”的一声实响,祁厌单膝重重磕在地上。 饶是努力克制情绪的秦钰,此刻也是压不住滔天的怒火,扑上去将人扶起。 眉眼狠厉,像只露出锋利犬牙的鬣狗:“别太过分,既然你们刚刚说我才是那个目标,就不要伤害其他无辜之人。”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警告,如果是蒋煜的手下,那他们一定听得懂。 事实也确实是他猜对了,混战的一圈人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都停止了动作,恢复平淡模样不声不响站着。 秦钰明显松口气,搀着祁厌挪到靠墙的地方,摸着他的左腹急促道:“疼不疼?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祁厌摇摇头,摁住他的手将人带进怀里。 低声又迅速说着什么,只有秦钰能听到:“等会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趁机跑出去然后找人报警,找的人越多越好知道了吗?” 秦钰迟疑不决,心虚问:“那如果他们下手不知轻重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再出事,你放心反正他们说了只要我,大不了我将计就计先陪你在这。” 祁厌咬牙:“不行,看上你但不通过正规手段竞争,一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放心你跟他们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谢霄,你的安全最重要,明不明白?” 望着祁厌那黑到让人发怵的脸,秦钰吞了吞口水,抉择在任务和良心之间徘徊不定。 “我说你们两位,再腻腻歪歪眼里没有其他人,就过分了吧?” 那些练家子全挪成两排,一个更为出挑的身形从中间走过。 等到脸足够清晰,秦钰心突然跳了一下,那人分明没在用蒋之舟的皮囊。 如此坦然面对, 是无所谓?还是有所图谋? 祁厌被这熟悉的声线吸引,下意识侧目,看到那张他曾经万分厌恶的一张脸。 “蒋煜?” “呦,”忽视掉那喊自己名字的狠意,蒋煜故作惊讶:“还记得我呀,老朋友?” “化成灰都认得。”祁厌嗤笑,身体又站的笔直。 既然知道了对家是谁,那他没必要费脑子猜测和放低姿态。 蒋煜乐呵一下:“今天不讲陈年旧怨,我只要一个人。” “你要死我都没意见,但想要谢霄,你这辈子都只配做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秦钰的掌骨被祁厌抓的生疼,但眼前人已经红了眼,他不敢抽动,只敢轻拍安抚。 祁厌又道:“先是你弟弟,后是你。怎么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腆着脸都要来?” 话虽无情绪起伏,但眼底的嘲讽比室外的冷气还足。 蒋煜却只是淡淡一瞥,不搭理祁厌的阴阳怪气。将视线落在秦钰身上,满是轻佻:“这段时间装累了吧?” 秦钰蹙眉,没搞懂他的意思。 一声轻叹,蒋煜撇嘴:“你前段时间还说他对你不好,你不会再喜欢他。难不成你忘记了,还是说你现在只是演戏?” “哈?”什么鬼? 秦钰懵了。 “算了,我知道你不舍得拉下脸,”蒋煜装作通情达理,从口袋摸出手机划拉几下看向祁厌:“你是不是不理解我在说什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事实的真相。” 说着就拿着手机往祁厌面前走,直到手机屏幕离他的脸没有几寸距离。 画面暴露在秦钰两人视线中,那是一张照片,秦钰当时被困在孟小宇所安置的酒店里,在门口与蒋煜交涉被拍下的一张照片。 随着蒋煜手指左滑,还有更多刁钻角度的偷拍,即便在当事人看来,也更像做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蒋煜,你到底要做什么?”秦钰简直要疯了,帮他去死不是把祁厌气死好吧! 但又真的怕祁厌生气,连忙解释:“我们没有什么,当时真的是意外,我会……” 蒋煜:“解释什么?可是那几天你确实日夜和我在一起呀,我可有当时你跟他发的消息做证据,哪次不是句句疏离不想见他。”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开那该死的嘴:“你有完没有完?” 手掌已被捏的酸软发麻,一点都动弹不得,秦钰知道祁厌的性子,估计要把自己质问然后再凶狠地拆之入骨。 但并没有。 祁厌笑着:“几张破照片能代表什么,你当这下作的手段我还能上第二次当?可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离开绥昭的?” 回忆涌上心头,蒋煜的面色不太好。 但对手的坚不可摧,更是让他没了耐心。 抬手一弯,身后立马蹿来几个人分成两拨将二人拉开。 “蒋煜,你踏马放开谢霄!” 祁厌有劲,但刚刚的打架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被三四个人钳制住根本没法动弹。 眼看着蒋煜一步一步往秦钰身边走,他目眦欲裂狂怒。 秦钰双手被牢牢锁住,看着蒋煜面对自己,那恶趣味的挑眉,他小声磨牙:“你最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激怒他?” “当然是为了后续任务不惹人怀疑呀,我在帮你,不过还是存了一点点私心。” 反正他并非纯良之辈,一般人如果日后被祁厌盯上那肯定会不打自招或者屈打成招,他也算未卜先知,替秦钰解决掉后面的烂摊子。 至于私心,无可奉告。 秦钰感受不到一点冷,只有满腔的怒火,烧的他浑身滚烫:“火候可以了吧?我本来就欠他够多了,你最好闭上那臭嘴,趁着时间赶紧动手。” “真心急。” 蒋煜耸肩,无奈扯唇。 吊梢眉得意脸,难看的很,秦钰偏头。 蒋煜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中带,眼眸噙着笑诡异异常。 “首先自证我不喜欢你,但事出有因,还是对不起了。” 一只手摁上后脑勺,下一瞬唇上陌生的触感,让秦钰原本就不甚清明的脑子更加混沌。 很快,秦钰回神像吃了屎拼命挣扎。 挣到整个人都红温,秦钰才得以逃脱:“蒋煜,我操你大爷!” 第58章 因为你 秦钰整个人像是熟透了的虾,围巾包裹下的肌肤,烫的烧人,要不是有人拦着他直接能上去将那张脸挠毁容。 睫毛颤抖,余光却一点都不敢看祁厌。 蒋煜退开几步,怕他真被挠着。 回眸一望,被抵在墙上无法动弹的祁厌面上,浓郁的杀意暴露无遗。 “呵呵……” 他突然贱兮兮笑着,挑衅祁厌。 “虽然浅尝辄止,但感觉不错。你要是把他让给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怎么样?” 秦钰切身体会到被气到抓狂是多难受的一件事,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静静看着祁厌。 那神只般的俊颜,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蒋煜不愧是国外混到大的,无论何时都野的很:“滚哪去?地上还是床上?” 祁厌即便再强行镇定,此刻也要被气出心肌炎。 他双手撑在墙面,指节用力地要嵌进去。 脸色铁青:“你果然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恬不知耻的狗东西。不枉我之前查漏补缺,知晓不少。你这个人无利不图又常常求而不得,心思变态又扭曲,下贱的手法跟你的出身由来,一个样。” “你说谁出身下贱?”笑容凝滞在蒋煜脸上,他倏而锁住祁厌的脸,握紧双拳。 祁厌面容凌冽,眼中淬着毒:“蒋家夫妇算个什么东西?杀兄夺财,得到手之后害死结发妻子养了个情妇,还将自己的另个儿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顾。不对,按照年龄来讲,蒋之舟在没被怀之前,就有你了吧?嗤——一家人果然都是下贱坯子!一个情妇生的野狗,不在自己狗笼子里面好生待着,非要出来丢人脏了世人的眼?” 秦钰双目紧闭,心脏不好的真看不得这一幕。 亲,虎落平川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的嘴不饶人? no 作 no die 啊! 蒋煜:“……”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色彩纷呈。 半晌,他抚着心口憋出一句:“我是野狗,那你又是什么?被野狗耍的团团转的天之骄子?可不可笑!” “随你怎么说,我能受制于你手上,自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不反抗。”祁厌闭眼,深吸口气睁开,与方才的冷淡不同,那是带着坚定和狠辣:“但我要是活着回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会让你变得连野狗都不如。” 上位者的姿态,压倒性地将祁厌气势拔高。 那句野狗,如恶魔低语圈圈萦绕耳边。 蒋煜掌心掐破了肉,尖锐的疼痛让他回神。 “好好好。”蒋煜简直要给他鼓掌了,笑得渗人。 转身离开,往巷口走。 但身边的人没一个离开,直到那疯子走到摩托旁,从上面抄出一根棍子。 通体发黑,有一米多长,被蒋煜狠狠往地上一怼,那让人脑袋发晕的“咚”声,连绵悠长。 铁棍被拖着走近,那刺啦刺啦的噪音,直逼祁厌而且,秦钰的心脏狂跳。 看他抬手,钳制他的人都各自退远一步,秦钰慌得要死:“蒋煜?不是,蒋煜,你等会……” “砰——” 结实的一棍子,打在祁厌小腿腿骨上。 祁厌闷哼一声,踉跄着单膝跪地,面上还是那与生俱来的傲慢倔强。 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强烈,打在灰暗的身影上,悲怆又无力。 比先前更苍白两个度的脸,将那红色围巾衬得像沾了血,红的吓人。 眼见蒋煜又要抡起棍子,秦钰低吼:“玩够了没,非要一起死你才满意是吗?” 吼的他声带疼,差点干呕。 蒋煜阴鸷的双眼这才看向他,没答话却眉头一挑,棍子在手里掂了掂,十分的沉重。 他舔了舔嘴角,站立在秦钰和祁厌之间,扶额思考:“要不这样?我不要人了,我只要一个道歉,如何?” 秦钰没理解他的那个点,但还是跟在后面道:“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两个。” “不够。” 秦钰一怔:“那你要怎么样?” 狡黠的眸子一弯,笑得毛骨悚然:“我要他跪下跟我道歉,你说可不可以?” “?” 他和祁厌皆是一愣,很快他就看到祁厌脸上的鄙夷,而后偏过头去怕脏了眼。 立马冲蒋煜对口型:“你疯了吗?他不会同意的!” 蒋煜同样甩给他一个口型。 “不,他会。” 秦钰差点笑了,真不知道这该死的自负绥昭哪里有免费申领的,一个赛一个不可理喻。 “祁厌,我只要你一个道歉,你要是想清楚了就照做,不然的话,这沉甸甸的棍子打在小辣椒身上,像什么样子,嗯?” 祁厌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牙关狠狠抵着,怒道:“你敢伤他,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没意思,你活着也不会放过我,死了也要缠上我,那我怕你做什么?” 蒋煜偏头,促狭一笑:“你说呢?” 然后就狠厉扭头,手起棍落—— “不要!好,蒋煜你别伤他,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 预想中的痛感没出现,秦钰睁开被吓得紧闭的眸子。 别过滞空在眼前的棍棒,对上那高大的身影颓然弯了腰,通红的眸子和急切的恳求,秦钰感觉心脏都被毒虫啃噬,痛到呼吸困难。 怎么什么都答应,傻逼。 蒋煜面上笑得没那么开心了,盯着那从始至终讨厌的人,一对膝盖骨逐渐挨近地面。 眉眼闪过几分烦躁。 这算什么?胁迫示弱? 虽然他更喜欢急功近利,但对待这种颜面之争,他不屑要挟,要不就赢得磊落,要不就输得漂亮。 至于这,他不喜欢。 烦躁地抬手,手下得了指令又将祁厌薅起。 蒋煜从刚才的疯感回过神,重新拎起棍子走到祁厌面前。 “还是动手舒坦。” 他边走边示意人放开秦钰,并朝被放开的秦钰勾勾手。 “你来给我看着他被挨揍,不然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好不过瘾。” 秦钰咬着唇,将唇面渗出血来。 他果然不该相信蒋煜的鬼扯,到最后还是要害祁厌遭受无妄之灾。 【祁厌不会有事,你放心。】 “你怎么笃定?你又拿什么说话?没有用的东西。” 秦钰狠了心六亲不认,更别管是自己名义上要讨好的任务发布者。 【因为你。】 “祁厌!” 两句话同时落下,秦钰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在那棍子弥留在祁厌头顶之际,他拼尽所有扑过去,直到最后一声钝响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第59章 消失了 与那天的被偷袭不同,蒋煜是全然使了大力。似要将人整死,不过一下他的心率就直线上升,四肢开始麻木无力,很快就大量血从喉腔中呕出。 明明很短的时间,秦钰已经感受到了身体被割裂的疼痛。 意识逐渐障碍,然后是所有的声音骤然消失。 * 医院花坛,四周的银杏树枯枝泛黄,阵阵寒风掠过将叶子抖的干净利落。 时有人走过,卷起步步风声。 “谢霄,你终于醒了……” 花白的天地,单人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削薄的男人,鼻腔吸着氧气,脸色发白眉眼憔悴,旁边是比他好不了多少的祁厌。 见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祁厌先是大喜,而后匆忙摁铃喊了医生。 哽咽的腔调,和满是激动的面庞,似是让病床上的男人很是不适应。 “阿厌,我这是怎么了?还有你,在为我……哭吗?” “你被伤到了头,已经躺了快十天一直不醒,要不是医生再三保证你脱离了危险,我就打算明天带你去国外。”祁厌握紧他那冰凉的双手,往自己脸上贴。 “还有没有哪里痛的厉害?或者感觉不舒服,一点点不适也必须说出来,听到了没?” “等等……” 他还是不适应祁厌的转变,毕竟这个人向来喜欢与他对着干,从不会有那么温柔的神态。而且,浑身气质都变了不少。 是见鬼,还是睡蒙了? 头皮发麻,他又试探着提出疑问:“我怎么受伤的?” 祁厌这时才真正意义上察觉出不对,他僵住动作,认真看他:“谢霄,你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谢霄疑惑,但还是皱着眉试图想起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屏着气,而后颓然长叹摇摇头:“没有,所以我伤着头难道是因为出车祸?可我分明不爱出去,如果是你开车,那为什么只有我受伤?” 那几句话,明显是忘了很多事。 祁厌蹙眉,刚想说什么见医生过来,只得止住话题。 “感觉脑子清不清晰?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有没有发昏想吐的冲动?” “……” 连番几个对答如流,医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听诊完又叮嘱几句就离开。 祁厌见状,也只能让他先好好休息,然后独自去了医生办公室。 把自己的所有猜疑讲述出,得到了这种情况很常见,一般来说不会殃及生命的保证。 他这才放宽了心,重新返回病房。 “零零三,你说这突然的转变,会不会让祁有心理落差然后不舒服啊?” 病房中,秦钰透明的一缕魂识落在地上,复杂地看向那张他已经十分熟悉的脸,和掌握的轻车熟路的身体。 刚刚割裂出来,他觉得自己脚步有些虚。 【落差是会有的,但是不舒服要是存在,就代表你所做的一切到后面都是徒劳。】 “什么意思?我没成功?” 【不是。我是说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占据同一个身体,长此以往只会有一个被同化,但我们做不到长期居住。然而短期的话,往往两个性格只有一个会更受攻略对象喜欢,那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快速将好感度升满的同时即刻脱离。】 这样对被攻略者的伤害,才能降到最低。 【对你对他,对原主,才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哦。”秦钰若有所思,但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直到祁厌推门进来,那笼罩在他全身的懊悔和自责秦钰闭着眼都能看见,心又抓得疼。 他此刻真有种邪恶的念头,霸占原主身体,一直就那么稀里糊涂过下去。 可是,怎么会如愿呢。 “阿厌?我明明记得是夏季,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冬天了?” 床上的谢霄,眉眼浅淡,即便是轻声喊着祁厌的名字,也丝毫不带什么情绪。 “嗯?时间太快了吧,有的时候确实让人反应不来。” 即便知道可能缺失了记忆,祁厌也没想着让他恢复过早。他现在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销声匿迹的蒋煜挖出来,一旦找到,提着头给秦钰赔罪。 只能粗略解释,一笔带过。 谢霄又不说话了,躺着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暖气吹在脸上,很快就睁不开眼。 祁厌看他又睡了过去,心中的担忧暂时松懈,继续寸步不离地守着。 秦钰像只幽灵走到床旁,又半蹲着在祁厌面前。 盯着那张已经看习惯的脸,伸出手往那凌乱的额头拨拨。 碰到温热的触感,祁厌本来闭着的眼猝然睁开,扭头直直对上秦钰的视线。 “我——”秦钰条件反射收回手,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 但祁厌也只是呆愣几秒,瞳孔的光亮颤动着变暗,重新扭过头看着床上的人。 骇得他立马撅地上滚远,心有余悸:“不是,我怎么能摸得到啊?我草,吓死我了。” 【此刻的是你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被虚化了,别人看不到但你如果主动触碰,能感受到。】 “那你能看得到我吗,零零三?” 【能。】 “你之前怎么没摸过我?” 零零三缓缓打出一个:【?】 很快,它解释:【我不是虚化,直接是虚无,与你不一样。】 “这样啊。” 秦钰退到紧闭的阳台,钻出去,抚弄起那台子上一架盆栽,故意问:“那我都退出谢霄身体外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善后。】 秦钰吐了口气,蔫蔫道:“善什么后?这不是蒋煜一人全责吗,他有能力独善其身。” 况且,那个疯子不配他们担心。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跟你讲,坦诚相待。】 “什么事?”秦钰手一顿,竖起耳朵。 【蒋煜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是我给他提供的办法。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打算做一个不易察觉的事故,但看到蒋煜的时候,我突然又转变了想法。】 “什么鬼?”秦钰摸不着头脑,“你俩还能私联?” 【没……就是普通的对话。】 秦钰摆摆手,不在乎什么私不私联:“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我不同意有什么用,你不还是做了?你最好少把为我考虑挂在嘴边,我可每次都没指望过你。”秦钰翻了个白眼,难评。 暂时不想动怒,转移话题:“蒋煜呢,看样子祁厌还没找到他?” 【对,他消失了,自然是找不到。】 “哈?” 秦钰大吃一惊:“你干的?” 【他不是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吗?请求我帮助他,可我一样不喜欢被捉弄。事情完成后,助他的系统一臂之力恢复如常。它不可能从我手中夺走魂眼,受挫后就离开了,同样带走了蒋煜。】 听着零零三那轻飘飘的话语,秦钰觉得自己的虚化身体都有点发冷。 “你不怕之后我们遇到他们,会被记恨死的比现在惨?” 【反正我们系统,无法摧毁,与其让它重新祸害人,不如就带着蒋煜一直到结束,只要结束这虚无的任务,我才能安心地看着它消失。】 “行,很好。” 太可怕了,异世界的东西。 第60章 熟悉的他 零零三所谓的善后,其实也就是待在这病房整整一个下午。 无聊,且有病。 毕竟谁家好人都要离开了,该死的系统还不开始动身啊? 但直到临近天黑,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孟小宇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往日那无论何时都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长发凌乱。 一推开病房,他踉跄着扑在祁厌面前:“阿厌,你把蒋煜藏哪了?我求求你放了他,一切都是我想去害你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厌一惊,看着有外人地突然闯入,下意识要护住谢霄。 但瞥见那熟悉的身形,祁厌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但还是不忍准备伸出手扶他。 在听到蒋煜的名字后,倏而止住动作:“你还提他干什么?” 孟小宇此刻完全没了伪装,哭腔破碎颤抖:“对不起阿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把蒋煜还给我好不好?” “我发誓,我们什么都不抢了不要了,会滚得远远的,不碍你们俩的眼。” 孟小宇哭得双眼红肿,哪怕是曾经义无反顾信任他的祁厌,此时也全然捋清楚。孟小宇一直在骗他,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上。 人心毕竟是肉做的,尽管他能对苍天发誓,与孟小宇绝无一丁点私情,可往日的经历却像个笑话一样在面前被撕裂。 他眼眶酸涩,但隐藏起泪意平淡道:“所以你一直是蒋煜的人?蒋之舟,也是你们用来做伪装骗我的?” 怪不得他曾不止一次,在蒋之舟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想来也是真可笑,孟小宇突然回来是为了替蒋煜打掩护。也是为了他,不惜破坏自己的事业,还想出这么恶毒的方式来害他和谢霄。 也不怪谢霄之前说他眼瞎心盲,蠢东西。 他确实是,蠢到了极点。 “对不起对不起,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念在我们毕竟相识一场,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伤害蒋煜,把他还给我?” 看着那双手拽上自己的胳膊,厚厚的羽绒服却挡不住那单薄的身形。 祁厌此刻没有一丝怜悯之心,用力将那双手掰掉,掰到手筋发麻,他冷声道:“我不知道蒋煜在哪,更不是我将他藏起来的。当然如果我真能找到他的话,我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地,孟小宇双眼突然没了神,呆滞很久直到身体无力瘫倒在地。 喃喃自语:“蒋煜……” 如果不是祁厌把他带走了,他实在还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不是祁厌。 他知道祁厌的做事方式,如果真的在他手里他不会隐瞒和辩解。因为那双眸子中,对蒋煜的恨意切切实实达到巅峰。 冰凉的地面贴着手掌心,他指节弯起用力抠着地面,眉眼发狠。 蒋煜不会跟他失联那么久,到底是谁? 对,还有一个人。 孟小宇像是着了魔,飞快地弹起扒着床尾看向谢霄:“是不是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讨厌蒋煜,也知道他害了你不止一次,但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对不对?谢霄,不——秦钰,你别带走他。” 谢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先是看着孟小宇痛哭流涕祈求祁厌,然后又是疯了似的向他道歉。 蒋煜?失联?和报复? 都是熟知的词,怎么突然就这么难以理解? 可面前那男人的面色是那么恐惧,带着极度卑微的请求,即便谢霄没搞清楚,还是挣扎着支撑起身体。 祁厌眉头一松,想扶他被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谢。” 手僵在半空,悻悻而归。 谢霄忽略他眼底的不快,重新望向孟小宇,柔声道:“不好意思,我自始至终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每天的生活,不是在家里躺着无所事事,就是在外面随便走走,真的没见过蒋煜,我也压根不知道你们是何时回国的。很多记忆我可能已经记不清了,就比如此刻,我躺在病床上却没有事故发生的记忆,很匪夷所思。” “但是我确实没见过蒋煜,也不知道你和阿、祁厌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抱歉我帮不到你。还有,秦钰是谁?” 这番话,解释中又带着许多疑问。 孟小宇愣住了:“秦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秦钰?” 难不成,他也走了…… 谢霄笑了,无奈耸肩:“我根本不认识秦钰,谈何而来的记得?” 说着他又看向祁厌,问着:“你认识吗?” 祁厌笃定道:“不认识。” 但那个名字一出来,他心中就没有那么舒坦。 孟小宇彻底崩溃,但很快他又自言自语着:“不可能……蒋煜跟我说了,你的任务还没完成,不可能先离开,不,一定是诓我。” 谢霄很担心他的状态,柔声安慰:“如果人丢了就先报警,他真不是我们藏的。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的精神状态,你还好吗?要不要让医生给你看一下?” 对方并没搭理他。 谢霄抿抿唇,有些尴尬,又垂着脑袋盯向被子。 不说话的房间,空气莫名其妙有些闷,谢霄胸口难受,又扯过床头的吸氧管吸上。 祁厌总想找归属感,坐在他身边替他整理耳边的管身:“又难受了?” “没,就有点闷。” 谢霄还是不习惯他的热情,但没阻止那温热的手在自己耳边动作,只能掩藏式地偏了偏发红的脸。 暗戳戳的肌肤相触,让气氛一度升温。 画面在孟小宇眼中重叠,他也终于回了神。盯着谢霄的脸足足两分钟,什么都没看出来,显然是藏的极好。 他仍不死心,问道:“祁厌,我能单独问谢霄几句话吗?” “有什么就直接当我的面说,没人在谢霄身边,可保不准你又要动什么小手段。”祁厌想都没想,拒绝。 很有可能这也是一次苦肉计,只是让他松懈然后对谢霄下手。 可惜他没那么好糊弄。 孟小宇自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苍然一笑:“好。” 退后半步,刚想转身离开,谢霄叫住他:“等等。你如果真有什么疑问要同我问,我一定会全盘托出。” 眼见孟小宇眼神一亮,随后又迟疑着垂眸。 谢霄仰头对着祁厌,语气不大好:“你出去吧,我现在是病人,病房监控不是摆设。而且,我们两个没那么亲密,不至于别人问我什么都要你在场。” 第61章 一个人离开 “你说什么?” 对墙的空调嗡嗡作响,暖风一阵一阵呼在面上,祁厌却觉得自己的脸像刀割。 死死盯着谢霄那张没有波澜的脸,是曾经他一度很不喜欢很惶恐的那种态度,祁厌咬紧牙关:“谢霄,我问你在说什么?” 谢霄也没了耐心:“先不管我说什么,等孟先生问完我问题再来质问我,可以吗?” 放在往日,谢霄说出这种态度的话时,也想好了接下来该面临的惩罚,他本该害怕和迁就的。但恰恰相反的是,他现在就是不想给他面子,就像以前的祁厌,从未给过他面子。 祁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躁意无处宣泄,但对着那张脸他还是没法狠下心。 柔声细语:“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情就喊我,听到了吗?” 谢霄敷衍嗯了一声,看着祁厌离开关上门,他靠在高高枕头上,轻声道:“你问吧。” “也许可能,我不用问了。”孟小宇却释然一笑,一行泪从眼角滑落。察觉到,他赶忙擦干。 “什么意思?你是在逗我玩吗?”谢霄看着那张娃娃脸,本该记忆中的漂亮张扬,现在却为情所困哭肿了杏仁眼。 他没有生气,只是不解。 孟小宇扶着护栏,摇摇头:“不,我已经求证了,你不是秦钰。秦钰他不会像你这样温柔体贴,而且光看着你这双眼睛,我想到的只有从前,冷静自持且聪明,秦钰身上没有这种感觉。” 就算是夸奖,谢霄依旧皱眉:“可我不是秦钰,身上不该有他的影子,别人的记忆也不应该把我当成他。” “我知道,但毕竟是超脱常理,不合科学的。我的解释你也未必信,我还以为他至少走之前会给你留句话或者还你记忆的。看来他并不爱祁厌,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谢霄敛眉捏着手指,一头雾水,但出于礼貌没过度质疑。 “算了,我就不给你徒增烦恼了。” 孟小宇突然叹气,带着哭腔地笑了笑:“但如果,你有了记忆,请帮我想一想蒋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不能找不到他,我必须要找到他。” 他又抹了把眼泪,眼睛和脸上被泪水浸得泛红,摩擦的生疼。 “好,我尽量。” 他不知道,但他没办法对着孟小宇说出拒绝。 一年前的他,在孟小宇哭着喊着要他不要争祁厌的时候,他也没法拒绝。 孟小宇走了,祁厌后脚进来。 但一进来就看到谢霄盖着被子闭上眼,疲倦之态溢满全身。说不上是故意还是真的累,祁厌还是离开了病房,轻掩门。 等到脚步声消失,谢霄才睁开眼。他还是没办法做到惹怒祁厌后,再坦然面对。 “嗨,谢霄。” 然而,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只有谢霄在的病房,猛然间吓了一跳,匆忙抬头,但没看到人。 他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幻听。 可那声音又出现了:“谢霄,你别担心。这不是幻听,我就是刚刚孟小宇口中说的那个秦钰。” 谢霄呆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嗫嚅道:“你是秦钰?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还有,为什么我明明不认识你,他却把我当成你。” 秦钰哑然,试图想解释但发现无从讲起,还是认命道:“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先把记忆还给你,然后再跟你解释。” “记忆?”还没等谢霄做好准备,他的头开始疼,胀痛无比。 好在没多久,不过几分钟,谢霄趴在床头喘着气,冷汗在面上淌着,大颗大颗滴入被褥迅速浸湿一片。 他闭着眼,细细整理着记忆,各种场景一帧一帧变换。边回忆,边听着秦钰类似解说,解释着那一切。 很久,久到汗完全干在脸上,连被褥上的印迹都看不到。 他才道:“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来替我改变人生结局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秦钰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真正的原主,是这样的…… 怪不得连赵天天都说他跟传闻中不一样,要不是原主不出去耍,没有朋友,他能确信不出两天就被抓包了。 就只有祁厌那个渣渣,眼瞎到看不出来一切。 感情总是莫名其妙,他都要开始站在谢霄这一边,想替他弄死祁厌了。 他算是真正意义上跟谢霄正面交锋,知晓了原来有的人是何等的生来温柔。 促膝长谈很久,本来是想着挨骂的,没想到反过来是无尽的,真心实意的安慰,他心尖发酸。 不为别人,只为那个他没有好好珍惜的角色扮演。 他问:“秦钰,那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成功了吗?” “嗯。” 谢霄弯了眉眼,那小白脸长相在他看自己时很违和,但作为一个观赏者,秦钰只觉得很漂亮很好看。 他笑着调侃:“那他应该很喜欢你这种性格,果然还是我太阴郁了,不讨喜。” “不是的,他说过你本该是我这种性格的,只不过是被他影响,才没能做自己。” 秦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会安慰别人,只能说实话,但听着却不怎么可信。 谢霄乐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真开心。 秦钰只好换个问题:“现在你们的结局已经是一个完美的状态,你现在有了记忆,那跟祁厌的相处方式是不是打算改一下,不像现在这样?” 谢霄听得明白:“你是想问我,要不要跟他走下去?” “对。”被戳穿,秦钰也不扭捏。 “这个我需要考虑考虑,但是不用很久,我会给你答复。” 谢霄抿唇,又盯着空气问道:“那你喜欢阿厌吗?” 秦钰突然卡壳,想了想他点点头:“喜欢的,但我喜欢的只是他对我好的那部分,也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男人,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 “你好实诚啊,”谢霄眼睛弧度更大,趴在护栏上托腮思考:“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看到你真实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对吧?” 秦钰有些飘飘然,声音都扬了许多分贝:“那当然,除了我弟弟,我可是老秦家最帅的那个。” “我猜的果然不错。” 谢霄勾唇,脸色比刚刚红润太多。 秦钰又回忆起刚才孟小宇的话,匆忙道:“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带话给孟小宇?” “就说蒋煜是有难言之隐才离开的,他必须要达到要求才能回来,让他不要担心慢慢等待。”即便等待才是最灼人心的痛苦,秦钰叹口气,又道:“还有蒋之舟的藏身之地,告诉孟小宇不要伤害他。因为蒋煜想把他藏着就说明留着他还有用,然后就是我要说的一句话:老子他妈的还是喜欢不来你!” “没了?” “没了。”秦钰舒口气,心头畅快。 “好,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快了吧。” 谢霄若有所思:“那你能不能明天还在这里?我会给你那句话的答复。” 秦钰睁大了双眼,顿了顿果断答应。 第62章 再见 为了那句话,他一夜都没睡好,虽然没有实体躺着飘着都睡得难受。 但还是努力捱到天亮,然后听到了推门声,他立马睁开眼睛支起耳朵。 “醒了?刚好,吃点早餐?” 不过六七点,谢霄就已经清醒洗漱完,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看着祁厌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恩宠有加,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现在不是说那事的时候,他将那鲜肉粥捧在手心,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包子没吃两个,实在是吃不下去。 “怎么吃那么少,又要变成小鸟胃了?”祁厌有些责怪,但更多还是担忧。 那残羹冷炙在眼前,谢霄看了很久。 祁厌刚准备动手收拾,谢霄拉住他的手,抬眼直视他的温柔。 “阿厌,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我也有话跟你说。” “你道什么歉,是我的问题。”祁厌握住他的手,歉意地贴到嘴边吻了下:“你说,我都听着。” 谢霄盯着自己的手背,还是克制地抽回,他慢慢道:“我想离开绥昭。” “我陪你,我也早不喜欢这里了,我们去北欧,不对,你上次说要去南美洲,那我们就去先去智利,好不好?” 谢霄盯着祁厌,毫不留情:“我想一个人离开。” 笑容在祁厌脸上皲裂,他有些站不稳:“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我可能真的没那么爱你了,我不想再委曲求全待在你身边,我想要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和生活。” 祁厌动作一滞,颤音道:“但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我能感觉出来你也很爱我,离不开我,不然怎么会……” “怎么会反睡了你,是吗?”谢霄却摇摇头:“正是因为这个太反常,你知道如果我真的爱你,就会一直迁就你。那段时间我已经想好了一切,我只是在报复自己那么多年来,甚至称不上的空窗期,仅此而已。” “我既然能改变自己睡了你,意味着睡得人在我眼里,是谁都一样,但不会是你了。” “你撒谎!”祁厌听不下去,怒吼:“谢霄,你在撒谎,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别傻了,祁厌。”谢霄无奈叹气,轻飘飘的语气却像重锤狠狠击打他的心:“我早就不爱了,或许我到现在,应该还是恨你的。” 他微微闭眼,隐去那即将涨满要滑落的泪珠。 “你还记得,我被蒋煜打伤之前,我曾问你,如果我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你更喜欢哪个?你说的是我现在的样子,哪怕你解释再多,我都知道你不喜欢之前那个怯懦阴郁的我,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开朗跳脱的谢霄,不是完整的谢霄。” 祁厌面色复杂,他急切解释:“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 “只是之前不知道怎么爱我是吗?”谢霄笑了,祁厌看着他的眼睛,却只觉得一阵心冷。 他想伸手握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我有没有说过,浪子回头的戏码早就过时了,烂的透彻?祁厌,我恨你。” “谢霄……对不起,我、我现在能做些什么补救?你告诉我好不好?” 屋内空气越来越冷,空调关着,似要将人冻僵。祁厌不顾一切搂着他,想将人揉进怀中。 感受着祁厌胸腔的嗡鸣,泪珠豆大地掉落,他遏制住哭腔,咬着牙:“祁厌,我恨死你了。” 但肩膀的双手,更用劲了。 耳边的声音,只变成了祁厌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谢霄,不要恨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不理你,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 “可你能不能再重新管着我,你小时候最喜欢管着我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越说越低的声音,只有那抽泣声渐渐变大。 看似两个人哭,秦钰也心脏抽痛。他站在两人对侧床边,看着祁厌,高大的身影逐渐佝偻的弯腰。 一滴泪,顺着右边眼角滑落,滴入谢霄发缝。 秦钰伸手,想为他擦着那紧闭着眼,但还在渗出泪液的眼皮,却迟迟没敢触碰。 缘深缘浅,估计是最难定夺的事情。 他理解谢霄,割舍这段情谊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 换个人来估计就该继续得过且过,甚至沾沾自喜。可他没有,他是为了自己,终于为自己活了一次。 秦钰双眼模糊,直到谢霄头发上冒出一抹金光,由浅到亮,非常迅速刺眼。 【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他还在惊疑自己的眼花,就听零零三好似守得云开见月明,长舒口气。 【秦钰,拿起它。】 秦钰看着那光亮还在,变成了一个圆环型的东西,懵懂但照做,然后快速走到阳台,小声问:“这是什么?” 【与魂眼相辅相成的东西,是主角才特有的一颗至情泪,有了它我们才算完成然后离开。】 “不是?”秦钰在状况外,“一颗眼泪很难吗,为什么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至情泪不仅是要好感度百分百,还得让主角视为真爱,但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为你所流的泪第一滴泪,记住,是第一滴为你流的,无论什么情愫,一旦泪成,世界结束然后原来的他们结局已经定型。】 零零三又一次的话多,显然很激动:【当时好感度满值后,那场车祸中,我以为他会为你流泪,但没想到他的忍痛力是真的强。后面就没见他流过完整的一滴泪,直到那天和蒋煜,我又以为……】 “又以为只有我受伤了,才可能是让他流泪的催化剂?” 零零三:【……】 “所以那场车祸,也有你的一场戏呗?我当时怀疑了全世界,就没往你身上泼过脏水,没想到你让我变得这样可笑。零零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零零三后悔自己的多嘴,看着秦钰不过转瞬间就通红的眼眶,它试图补救:【不是,我当时跟你提过醒了,但是你刚和祁厌有点感情,做这件事对你太残忍,还有这次,都是我不敢说。】 “谎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压根没把我的命当成命,你说要不是蒋煜有过整人的经验,那一棍是他驾轻就熟计算着的,你就不怕我当场就死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们俩之间制造那么多矛盾呢?我每天做这些任务已经很累了,我听了你的话,没把你当成什么提款机,什么自助万能机什么的。但前提是,你能不能不要制造麻烦,我真的会烦。” 【对不起……】 秦钰双眼赤红,泪不争气地掉:“滚你大爷的对不起,你跟祁厌他们那些渣渣一样,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后,只会说一句对不起。我告诉你,在我那个世界,对不起是最没用,也是最懦弱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个傻x一样哭,但就是想哭,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有其他人的熏陶。 【秦钰,我……你别哭。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它只会说抱歉,对不起,可秦钰不喜欢听。 “我告诉你,这次是原则的问题,永不原谅!你等着自己滚回系统界,遭万统唾骂吧!” 他恶狠狠道,手胡乱地擦干脸上的窝囊泪,想到什么又吸着鼻子问:“我的眼泪有什么用?是不是还有什么伏笔什么陷阱?别瞒我了,来来来都给你,我可没有你那么不近人情,小气吧啦。” 他难受的很,可偏偏真的难过时,总是想要张牙舞爪掩盖。 零零三也不是什么滋味,它只能尽自己所有弥补:【秦钰,往后的世界,我不会限制你任何事情,无论是钱还是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好不好?】 “滚,说了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以后,你说了算,你讲什么我绝对第一时间顺着你来,不会瞒你,不会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我会让你,有每个世界的完整体验感,好不好?】 秦钰:“……” “谢霄,你什么时候离开绥昭?我能不能去送你?” “后天吧,送就别了,我想一个人离开。” 祁厌脸绷得很紧,许久才点点头:“好。” 他会听他的话,不去打扰。 谢霄扯唇,下了逐客令:“谢谢,你走吧,我想再睡会。” 看着床边的人已然分开,祁厌即便再不舍,也只能离开。 只留下谢霄,他哭的极为隐忍。 但他只睡了一觉,就出院离开。他本来就不会出事,因为他的身体有用,秦钰不会让他出事。所以他恢复的很好,天没黑就踏上了去异地的机场。 秦钰不太放心的跟着。 机场候车区杂声入耳,谢霄吸了吸气,再度俯瞰着绥昭的星星点点,两句话很浅秦钰却听得十分清晰: “抱歉阿厌,我食言了。” “秦钰,谢谢你让我体会到被心爱之人呵护的经历,但我还是太懦弱了,我怕以后接受不了落差感,对不起,我不能如你意了。” 秦钰叹气。 哪有什么对不起,只要对得起自己,什么都是无所谓。 羁绊这种东西太强大,秦钰向来比别人割舍的慢。 他确实很生气,也确实被零零三哄的开心。 无所谓,他以后一定会对得起自己。 再见,祁厌。 再见,谢霄。 再见,其他的朋友。 也再见,最初的秦钰。 第1章 连一个残废都搞不定 “滚,你们都滚出去,别碰我!”偌大的欧式宫廷别墅,金灿灿的室内建筑摆设,一个杂乱的大房间外。 几个身材称不上强壮,但胜在不羸弱,长相俊秀的年轻男人皆垂着头。 衣着暴露,若隐若现的胸腹肌让人浮想联翩。排成一排挨个进去,但不消一会,都一个接一个被赶出来。 秦钰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么让人呆住的一幕。他的正对面,是一间很大的房间,灰色的床身和各种深色衣柜背景墙,装潢暗到压抑。 厚重的窗帘密不透光,只有最角落的台灯照在整个床面。 秦钰转了转视角,那床上,一个少年衣衫不整,蜷缩在床上死死抓住床头柜不松手。 那少年隐没在一片暗处,真丝睡衣扯到胸前,下身只有一个内裤裹着。 只一眼秦钰便从他裸露的大长腿中看出那身材的匀称,白皙,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知道为什么,秦钰觉得自己的视力异常好,此刻贴在墙壁离那床边至少要有五米远,但他就是能看到那皮肤上,血红色抓痕触目惊心。 他匆忙移开视线,垂手却发现自己正……跪着? 膝盖已经麻木,床边以及脚边是各种玻璃器皿砸碎的狼藉样。双手宽厚有力,深色的皮肤,筋脉鼓起暴涨,处处透着一股有劲。 他悄摸地改了跪着的憋屈样,蹲在那里静等周围的人散开,再细细捋清状况接受故事线。 可是那年轻男人中,也有不服输不甘心的。铆足了劲爬上床,细长柔软的双手攀上那少年的肩膀。 “小少爷,今个可是你成人礼,大少爷大张旗鼓给你办了这么美妙的成人夜,怎么连理都不理我们?” 那媚态的神色和矫揉造作的腔调,秦钰感觉自己的眼睛遭了殃。 “小少爷你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呀?如果喜欢温柔漂亮的,那我可比那些光有一身蛮劲的臭男人美多了,要不要试试我合不合你胃口?” 柔软的嗓音甜甜腻腻,勾着人的心软了脚底。 不是?这架势是要上演少儿不宜的名场面? “滚——”那少年头也不抬,将身上的手扒开,恶狠狠道:“你滚回去告诉商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商家,让他别来恶心我!” 暴怒的少年力气蛮横,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的手瞬间被抓红一片。本来倒还是怨气挺重的,但看到那张皮囊极好的脸,硬生生软了几分身子。 “小少爷,我们花前月下,不谈别的,好不好?” 发腻到恶心的话,差点让商漓吐了出来。他腿脚有恙,使不出多大劲。但抓着床边的手一松,从角落的柜子上摸出一个不知名物体。 趁着黑暗,反手砸在那美男的额头,迅速且大力。 “啪”瓶子碎裂的声音,让门口的一堆男人都瑟缩下,随即离得更远,生怕那玻璃渣溅到自己。 “啊啊啊——” 急促且尖锐的叫声,在昏暗的房间响起。 那刚刚还一脸娇羞捂嘴的男人,此刻捂着自己的额头退到门口,血液顺着额头流淌,糊在脸上将那漂亮的小脸瞬间弄的狼狈,满目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秦钰被那声音吵得头疼,皱了皱眉刚要挪开地方。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磁性,但不温和。 “废物,连一个小残废都搞不定,花钱要你们来有何用?” “大少爷。” 一旁的那群人,见到商梧立马谄媚恭敬起来。 商梧颔首,看向那张鲜血淋漓的小脸,冷声道:“岚岚,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那叫做岚岚的,此刻委屈的不行,面上挂了两行泪,掐着声音:“大少爷,您也知道我从来都只会讨男人欢心,还是第一次伺候小孩,还是个硬茬。” 而且什么叫搞不定? 即便商漓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商家的小儿子,他们宁愿自己受点苦也不敢硬来。 只是这苦,也忒大了些。 “知道是第一次不扑上去,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屁孩能禁得住多诱惑?不是你们废物,还能是我的问题?” 明显不耐,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调,让岚岚一下噤了声,缩了缩肩膀摇头:“不敢不敢,对不起大少爷。” 商梧没了耐心,摆手:“去包扎一下,看着碍眼。还有你们都出去,门口等着。” “是。” 不过几秒钟,人全都散了。 秦钰心下大喜,揉了揉发酸的腿骨,直起腰就要往门口走。 “你站住。” 然而一声令下,这副身体下意识站定,抬眸看去。 那大少爷长得也是好看,在光线那么不清晰的情况下,秦钰都能看得出那五官似画,眉如浓墨。双眸深邃即便是冷着脸也含着点点柔情,容易让人不小心就陷入其中。 完美脸型,薄唇自带着不由心的笑意。如果单是远远看着,更像个温柔和煦,让人想方设法要去接近的男人。 商梧对上的他的视线,不满地皱眉:“怎么,地上的一片狼藉眼瞎看不到?” 碎片踩在脚下,他嫌弃地踢了一下,刚刚好将那透明的还混着淡红血渍的玻璃片,踢到秦钰脚下。 秦钰暗自撇嘴。 得了,还是个表里不一的坏货。 “陆左左,是吧?” 零零三不在,应该还在和上司对接。房间除了俩姓商的少爷,只有现在秦钰霸占的身体了。 “是……的。” 他迟疑地点点头。 “一个卑贱的下人,还需要我教你怎么打扫房间是吗?” 秦钰:“……” 哦,他这次是个……下、下人?!! 好好好。 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热闹。 即便生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环顾四周,不经意瞥了一眼床上的那少年,那人一点都不关注周遭的一切,只是在商梧来的时候,又往暗处缩了进去。 这么大一个房间也没有打扫工具,秦钰踌躇着张望,又不小心对上那大少爷的视线。 耐心全无,摩挲着右手中指的玉扳指。秦钰忍了又忍,果断地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蹲下徒手捡起碎片。锋利的碎片不至于立马划伤皮肤,但一下又一下的针刺感让他不舒服。 商梧冷哼:“果真是下贱,为了钱什么人都能贴上,踢都踢不走。” 秦钰对这人身攻击置若罔闻,快速收拾掉大个的碎片用衣服兜着,出门寻找工具收拾那些碎渣。 一排人沿着屋外的长走廊有序站着,差点没吓死他。 看了最前面的两个应该是下人装扮的燕尾西服,找他们问了杂物间的具体位置,又快速拿了一个扫把和簸箕来三下五除二扫干净。 商梧坐在床一侧的沙发椅,看到垃圾全部消失干净,才心情大好。 看向商漓,温柔道:“小漓,别闹脾气了,家里没人在,哥哥又不会害你。” “清安不是喜欢你吗,可你知不知道他不喜欢雏,我今天晚上给你找了那么多money boy,就这般拂我面子,不好吧?” 第2章 你把这喝了他怎么办? 商漓始终紧抓床面,不吭声。 一缕躁意爬过商梧的眉眼,他冷嗤一声,晃着二郎腿,对门外喊着:“管家,把东西给小少爷端过来。” “是。” 秦钰杵在玄关处半掩着门,扒拉着手上的灰尘渣子。瞥见一个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身后还跟另一个同样装扮的男人。 他好奇看去那托盘上面,古典杯里透明的液体,随着步伐晃动,打着旋儿。 走到那少年一侧的床前,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那下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全部倒进那杯里。 透明的液体不过片刻就变得浑浊,汤匙搅着逐渐沉淀又恢复清明。 秦钰眼珠子都要掉到地面,他不可置信地重新看一眼。 卧槽,这是要把人迷晕的节奏? 就床上那个瘦弱的小男孩,门外那群什么mb不得玩死他? 什么仇什么怨啊! 商梧面色舒缓,纡尊降贵地开了金口:“商漓,喝了它,今晚保证能让你有个极为满意的成人夜。” 随着那温柔地却似将人拉入地狱的声音落下,那两个人钳制住商漓,把他捞了起来。 “滚开——” 商漓红着眼,黑发凌乱。双拳胡乱挥着,所到之处发狠不留情。但他的双腿本就有恙,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难敌四手还是被摁着肩膀抵在床头。 “嗯?”商梧透过那昏暗的灯,将商漓那倔强不服输但明显又变的恐惧的脸,看得透彻。 他眼底浮现鄙夷,站起身扬了扬下巴。 “唔。”杯子被重重磕在下巴上,磨得商漓嘴唇辣痛肿胀,他紧闭着牙关不留一丝空隙,掐住他下巴的手,力度大的快要将那瘦到半掌便能包住的颌骨给捏碎。 商漓知道那水里不是什么好东西,铆足了劲抠着那几张手掌,划得鲜血淋漓。 “大少爷,这……” 两个人忙活半天,憋的面红耳赤的脸总算抬起头,求助地看向商梧,但又带着下人的卑微怯懦。 他们即便是大少爷的人,可是也不敢真的撬开小少爷的嘴,做这种不敬的事。 “都滚开。” 商梧恨铁不成钢:“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滚蛋,自生自灭,还怕一个小残疾治你们罪?” 那俩人面面相觑,退的极快。商漓被放开,立马捞起枕头死死挡全身,挡住下半张脸。 秦钰像只鹌鹑,看着商梧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不知道自己扮演着什么角色,但那少年看着实在可怜,被自己的哥哥这样欺辱,他不能视而不见。 皮鞋踩在深褐色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咔哒”一声,不知哪里的大灯开关被商梧摸索着打开。秦钰本来就干涩到不行的眼,疼的想死。 “你怎么还在这?” 似乎他抬手遮挡的动作太大,商梧猛地扭头,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微抿了唇,却也止住他要离开的动作:“算了,你来。” “啊?”秦钰一怔,看出那不怀好意,他故作哆嗦,结结巴巴:“我,我不行……” “过来,把这杯水灌他嘴里。你要是不行,今晚我就把你打包丢出商家,像条狗一样流落街头。” 秦钰瑟缩着,立马颤巍巍滚了过去。 谁知道天杀的零零三什么时候过来,都该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刚刚出去外面可是天黑的状态,别是迷了路找不到他这个世界。 “注意点,别洒了,里面都是足料的好东西。”商梧饶有兴致地用眼尾扫着面前的陆左左,朗目疏眉,不算很好看的眼型此刻略带颤动,像是害怕又像是紧张。 倒是跟以往默不作声护在商漓身前,只知道挨罚但始终波澜不惊,没有情绪的那般不同。 他收回视线看向那缩着的,只露出一双极为漂亮,混血感十足的眼眸,呆呆的看向陆左左的商漓。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的狗怎么帮着敌人。 他内心不住嗤笑。果然是个人利益在前,也会果断选择与废物划清界限。 秦钰确实紧张,手都在抖。 他有点难办。 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才是主角?或者都不是?反正看样子他铁定是食物链最底端,但真要是不小心误害了别人,他良心过不去。 他小心翼翼,试探地看向商漓。 那少年捏着枕头的手指颤抖,脸色苍白眼神惶恐,极小幅度地摇着脑袋。 秦钰被那半张脸吸引,只觉得那深陷的眉骨有些熟悉。但那毫无安全感的黑瞳,睁得圆溜像是濒临绝境的小鹿,在四周充斥着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没有安全感。 良心在拉扯,他能感觉得到自己背上已然被犀利的目光戳出俩大洞。 秦钰闭了闭眼,果断的抬起手,在两个人突然变得惊诧的目光中,灌入自己口中。 太过视死如归以至于过了喉腔,才品味出不同,一股辛辣冲上来直达颅顶。呛得他眼泪直流,捂着胸口咳得不行。 靠,还是烈的! “你在做什么?”阴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钰不用转身,就能猜到那张脸是何种表情。 他梗着脖子,但没说话。 “好他妈忠实的一条狗,知道我往里面下的是什么吗?” 秦钰点点头:“知道。” 迷药呗,那一团白色的东西看着就不像好货,还能是vc啊? “知道还坏我的好事?你把这些媚药喝了下去,他喝什么?”商梧眉眼吊梢,刚刚还略带温意的瑞凤眼,此时全然冷了下去。 “你当我花钱请他们来是给你做嫁衣?别想了,他们可看不上你这款。” 商梧浑身的躁郁无处躲藏,上下打量秦钰那板正的的站姿,唇舌相讥讽道。 五官立体但不出挑,长相硬朗块头也高,皮肤黑瞳色浅,就是放到酒吧,也吸引不了那些年轻男人。 秦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商梧脚边。 不可置信地听他说完,试图抠自己嗓子眼。然而药效总是比预想的更快,不到几分钟,他胸膛至下腹暖流不断,热意又顺着脖子慢慢到达脸颊,耳朵。所到之处,爬过阵阵绯红。 难忍地弓着腰抓紧自己的衣服,呼吸逐渐沉重。 第3章 少年的清香 “左左?你没事吧……” 商漓吓了一跳,他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男人,即使听说过那药的威力,但从未亲眼见过。 看到陆左左突然站不稳,他有些担心。 “怎么办呢小漓,他坏了你的好事,我该不该罚他丢出去喂狗呢?” “商梧,我警告你不许伤害他,否则我就是爬出去也要曝光你下三滥的所作所为!” 那少年露出整张脸,耳边到左脸颊的一道伤口触目惊心,还带着未全凝固的鲜血。那双好看到让人嫉妒的眼眸迸射出怒意,像炸了毛的恶犬,露出尖牙。 商梧突然停下动作,单手转着那枚扳指,若有所思。 秦钰跪在地上,热汗濡湿整个胸口脸颊,他试图用微凉的地面缓解,恨不得脸贴上去。 一阵耳鸣,秦钰心一颤睁眼,果然零零三回来了。 【秦钰?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主角怎么也……】 “等会解释,刚刚被当枪使了,我以为那水里是把人迷倒的药,没想到是难以言说的春药,现在发春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那么突然?全喝了?】 “嗯呢。”秦钰有气无力,勾起手指又垂了下去:“怎么解决?” 【这种药一旦入了胃只能去医院,但眼下显然不行。所以只能找人来解救你,亦或者你自己扛过去。】 扛过去?看秦钰这药效挥发如此快的程度,显然不行。 “找个人睡一觉就行了对吧?”秦钰某处反应越来越强烈,胸腔剧烈起伏,喘了口气。 没等零零三回答,他按捺不住地快速起身,猛地将还在思考的商梧推在那纯黑的衣柜上,抵着他将整个身子压上去。 他刚刚只听到了零零三说的主角,判断出主角是这俩其中的一个。他攻略对象,一猜就是那种纯贱纯渣,还嘴毒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那种,所以商梧比起那个刚成年的小男孩,更有说服力。 一声怒喝在耳边炸开,商梧感受着那蛮劲,和滚烫的掌心抓住他的手,脸黑的能滴出墨:“陆左左,你要干什么!” 零零三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制止:【秦钰,不是商梧,是商漓。】 贴着商梧的秦钰动作一顿,他抖着声音:“谁?商漓?” 【没错,是商漓。】零零三不忍直视,秦钰还是一如既往的冒进。 操,还真是要祸害祖国的花朵。 看着他立马弹射地退到床沿,不减恐惧地盯着商梧,生怕那人灭口的囧样,零零三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难不成?秦钰还没看到商漓长什么样子。 “姓陆的,你是不是真想被拖出去喂狗?”商梧只觉得自己被那下贱的人给冒犯,一整个怒火中烧。 从床头柜抽屉迅速掏出纸巾,将自己手腕被抓的地方,狠狠擦拭着,直到红了一大块。 “……” 秦钰脸颊更烫了,热气在眼里蒸腾,那是属于自己的尴尬。 不过,那大少爷的横眉冷对,倒是让他不住撇嘴。 真他大爷的矫情,难不成他就愿意了? 但见好就收,秦钰忍着药劲,鞠躬伏低做小:“对不起,大少爷。” “滚——”商梧看都没看他,迈步就要离开。 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下步子。 高定西装衬得身形修长板正,柔顺的发泛着光亮,整齐的额前刘海更是平添温柔地书卷气。 “哦,我想到了。” 他猛地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笑着转眸看向神色担忧的商漓,轻柔的话语落在商漓和秦钰耳朵里如恶魔低语。 “小漓,你既然看不上岚岚他们,那就由你的狗将你伺候舒服了。” 笑意不达眼底,商梧说完就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身影渐远,不知道吩咐了什么,门突然被关上,紧接着是咔哒的关锁声。 “草——” 秦钰卸下防备瘫倒在地上,时间太长,他有些抵抗不住那逐渐翻涌,往心口和小腹涌流的药劲。 眼神变得涣散,开始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那算不上质量多好的白色衬衣,扣子被大力崩掉,露出锁骨下精壮的胸膛。 越来越多的欲望上头,秦钰痛苦地蜷着身体,手脚趾都在用力,痛苦的呻吟一点点溢出喉腔,压抑又性感。 “左左?”商漓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手臂撑着身体爬向床尾,伸手去拉他:“左左,你还好吗?” 冰凉的双手犹如救命稻草,送到他的手上。秦钰意识全乱套了,抓住那双手往自己胸膛上贴,凉意纾解了一点痛苦。 商漓一僵,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丝毫不敢动。 但也只是缓解一点,很快,那双手逐渐被玩弄到发烫。秦钰模糊着双眼,顺着那双细胳膊往前爬,摸到同样冰凉的胸肌。 他将脸贴了上去,舒服的想死。 “嘶……” 商漓面色绯红,滚烫的脸贴上他的敏感处,激的他出了声,太过诡异,是他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 但陆左左的眼睛更让他不敢直视,那个哥哥一般的存在,如今情欲气太过吓人。 “陆……” 商漓刚想再喊他,试图让他回神。就见面前人突然抬起头,然后就那么定格在面前。 看向他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如果不是眼中氤氲着水汽,他真觉得陆左左是故意的。 故意盯着他。 “祁……厌?” 秦钰有些震惊,那张脸没被遮挡的,眉骨有了更为清晰的比对。分明是上个世界的祁厌。 不,也不完全,应该是少年时期的祁厌。 因为眼神和五官都太稚嫩,很瘦但还是比二十几岁的祁厌面部圆润,带着只属于少年的婴儿肥。 “左左……祁厌是谁?你新结交的朋友吗?” 那问句不好解答,秦钰没说话,又是一个闷哼,神志重新混沌。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秦钰跪在地上勾着面前人的脖子,同样仰起头精准地捕捉到商漓的唇。 唇瓣微凉,很软,带着少年专属的清香。 淡淡的,似有若无,钻进秦钰的鼻腔,紧攥住他那濒临崩溃的欲火。 “唔,你放开我——”商漓瞪大了双眼,那尚且柔顺的眉眼,此时全都是羞恼。 腰被另只手钳住,他徒劳的双手根本挣脱不开。 唇齿相撞,看似粗鲁狠厉的吻却又极为娴熟。 不过是片刻,就将他浑身亲的无力,捂着心口喘气。秦钰眸中水光十足,看向他的视线暗沉深邃,饱含侵略。 赶忙翻了个身,他躲在大床中央,抖着声音警告:“我可是你的雇佣者,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马上辞退你!” 听到辞退这个词,秦钰清明了一瞬,看着可怜兮兮躺在床上,把头埋在床面,白皙的肩部像是在哭,颤的频率极高。 即便有多渴望那种事,他还是努力克制住,吞了吞口水,干涩道:“卫生间在哪?” 没空怀疑他突然的不记路,商漓反手指了个方向。 秦钰快步冲了进去,门都没掩上,第一时间打开那花洒。 第4章 不怕 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他将那碍事的衬衣扯掉。 没了束缚,水珠沿着他宽阔的脊背肆意流淌 每过一处,凉意让他舒适喟叹着。双臂撑在冰凉的瓷砖墙面,又将滚烫的脸贴了上去。 微睁着眼,眼睑血红一片。那目光幽深而炽热,焰火在里面摇摆升腾。 喉咙间不自觉地滚动,又不住往前贴着,与墙面严丝合缝。这势不可挡的药劲,让秦钰很是害怕。但他不敢出去,强迫人的事他没做过。 只能微微仰头,重新闭上热到酸涩的眼感受沁人的凉意。修长有劲的双腿紧绷,麦色的背上,伤疤纵横交错。有两道还未结痂,带着骇人的性感。 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几次三番的温柔乡,像是有个劲瘦漂亮的男人,接受那热忱的爱意。 秦钰骂骂咧咧了几声,将喷头开关调到最大,仰着头继续冲刷慰藉。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随后是什么倒地的声音,连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碎响。 秦钰动作一顿,吓得回了神。 紧接着是一阵很轻的抽泣,秦钰彻底僵住。 这好像……是外面的那个少年在哭? 明明水流声很大,但秦钰就是能听到那哭声压抑,惨兮兮的,像解救他的神药。 他下意识抬脚,被绊了一下,很快沉默着拉上裤子冲出浴室。 那少年跌下床,身边是倒了的小桌子,双臂下是碎一地的玻璃渣,贴着他的上半身,白嫩细瘦的胳膊划了好几道血痕。 商漓见他突然出来,猛地想直起身子攀上床,不小心撑在碎渣上,痛的眼泪冒了出来,差点又跌回去。 凌乱的短发下,漆黑的双瞳狼狈又倔强。 无措又哽咽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以为你在里面那么久不出来,出事了才想……” 商漓先是看到那裤脚湿哒哒地滴着水,在脚边积起几圈水泽。然后逐渐往上看到那赤裸的上半身,黑发紧贴那硬朗的面部。 秦钰眼中带着心疼,但在商漓眼里,是自始至终的同情。 他突然愣住,看了许久。 随后愤恨收回试下视线盯着自己的双腿,咬着牙:“不许这样看我,不然我挖了你的狗眼。” 一秒,两秒……好几秒过去。 那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身份像受到了挑衅,不管不顾地抓了一把碎片往他脚下扔去。 “我警告你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陆沅,你听没听到!” 他还有知觉,他才不是残废。 别人可怜他可以,但陆左左不行! 小狼犬的低吼,让秦钰骤然回神。盯着那气到极致,又挣扎着爬起的少年,立马跨步过去抱起他,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受折磨。 “不需要你帮,我自己可以。”感受着湿冷的怀抱,商漓紧咬下唇,很是嫌弃地推搡。白皙的脸蛋沾了灰尘,本该凌厉的五官此时未经时间开发,倒是嘴硬的可爱。 身子的热并没下去,又被那柔嫩的小手触碰着,秦钰尚且微弱的反应此刻强烈起来。 “……” 沉默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回答,一是不舒服,二是他决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乱添麻烦。 商漓又在他身上受了挫,颓然泄气。偏过头不看他,豆大的泪珠无声往外冒。 “你……你别哭啊。” 秦钰被吓了一跳,邪恶念头顿时烟消云散。手忙脚乱给他擦着眼泪,将人放在床中间,长臂一伸捞出纸巾拈着那水珠。 “我才没哭——没有——” 小少爷的泪擦不干,闭着眼咬牙切齿。 像极了,这个年龄段叛逆少年该有的样子。 秦钰缴械投降,退到床尾哄着:“没哭没哭,对不起小少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看你还忤逆你。” 小少爷眼皮轻颤,偷偷掀起一只眼看他,见他垂着头毕恭毕敬的模样,这才愉悦起来。 他抬手想让人滚远点,但看到自己掌心和小臂上斑驳的痕迹,皱了皱眉:“我胳膊疼,你去给我拿药来涂。” 他生气的时候,总喜欢不喊名字。好像那样,能凸显他的尊贵。 秦钰在零零三的指引下,从隐匿在角落的水晶柜里拿出药箱,挑挑拣拣一些,立马去给他涂。 不算刺激的碘酒沾上,商漓还是疼的紧握拳,哼哼唧唧。 秦钰小心翼翼地涂完,又用纱布缠了两圈,才满头大汗退开。 但没退稳,膝盖磕在床尾,腿一弯扑倒在商漓身上。 直到此刻,再多的禁忌都不能让秦钰退让和妥协。 小少爷被重量压的哼声,怒目圆睁试图推开他。 但在触及到那瞬间红起来的的眸子后,又恢复了小兔子的受惊状,抖着声音问:“你很难受吗?” 秦钰没说话,他怕一出声就是靡乱的粗喘。 热汗重新渗出,脸红脖子粗地想起身,一双温凉的胳膊却环上他的脖子。 他眼眸暗了一瞬,垂眸盯着那张极好的脸,似是不可置信。 商漓胳膊在抖,他哆嗦着牙关,眼中没有情欲,全是视死如归:“虽然我有的时候不喜欢你,但你毕竟是我的人,救过我,我今天……帮你一下,不算什么。” 声音也抖的厉害,像是被欺负了,让人血脉偾张。 秦钰无法抑制地哑声道:“你不害怕?” 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不怕。 但商梧本来就不想让他完整度过这个夜晚,前两天一直在逼他看一些视频。看到吐,只有一个难以接受。 他怕疼,而且面前这人看着就很结实…… 但今天也是因为他,才让面前的人身陷囹圄,门被锁,商梧那恶人才不会来救人,他只能认命挺身而出。 比起那些mb身上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气味,他更能接受陆左左的清新荷尔蒙的味道。 咽了咽口水,他苍白笑了笑:“不怕,反正我早晚也要被商梧送人,就当是帮我提前适应。” 故作轻松的话语,带着很容易被察觉的逞强。 秦钰心被扎了一下,痛意化作不知名的占有欲,热气上涌。 覆上那冰凉的唇,他脑子一阵嗡鸣。 像是苦受外界天寒地冻折磨的旅人,在某刻回到那生着炉子,暖意盎然的小窝,得到满足。 吻到深处,他睁开眼。 看着同样没闭上眼,眼睫颤抖,对上他的视线后仓惶躲闪,却又无处躲藏,羞耻地阖上。 第5章 什么?全员恶人? 身体酸软,唇面的肆虐让商漓整个人都无力动弹。 他学着迎合身上人熟稔的吻法,却总也学不会,不过一会就要偏过头喘几口气,然后再被夺走呼吸。 周而复始,他放弃挣扎。 可粗粝的掌心总能第一时间点起他的无名之火,让他违背心意地主动去攀附。 当衣服被扯掉,两人之间毫无遮挡。 商漓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抓住他的手,出人意料问道:“等一下……现在、是什么时间?” 秦钰一愣,看出他眼中的急切,但没找到手机,他抬头往那床头墙面上,欧式壁画旁的古钟看去。 离零点不过几分钟,他如实告知。 盯着那张红唇,秦钰眼眸更深。 商漓紧闭着眼,有些羞赧,他应对不了对方火热的眼神,将秦钰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指节扒着他的脑袋不让抬起。 秦钰不解,但还是乖乖感受着柔软的胸腔,心跳剧烈。 “铛~” 一声沉闷但不吵的声音响起,又很快消散。 小少爷总算睁开了眼,眼眶微红着重新看向他,想法全在那张没有掩饰的脸上。 这样的话,他就不算是商梧口中不知廉耻的贱人。 秦钰哑然失笑,又有些心酸。原来这别扭的小少年,想的是这些。 也怪他急昏了头,没考虑那么细致。 过程很不顺利,他还没完全开始,就被商漓哭嚎着阻止。 眼泪不值钱的,像水龙头汩汩冒出热泪,烫的秦钰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离开。 终是在他哄着劝着,才结束那最初的痛感。 第二天清晨,秦钰麻溜穿好衣服滚下床,重新在床尾的地垫上跪着。 倒不是他做贼心虚,而是零零三提前喊醒他,说有人来看……好戏。 那么大的一个豪宅,只住着两个主人,那个要来看戏的自然是商梧。 刚跪好,门被打开。 皮鞋哒哒的声音,悠在耳边,无端让秦钰生出躁意。 脚步声停下,灯重新被打开。秦钰垂着头,只听到那哒哒声又近了,不过几秒,一双锃亮的深咖色皮鞋闯入他的视线。 被黑色袜包裹的脚踝,纤细修长,同样长的还有那双腿。 “哟,看这样子,二位昨天晚上似乎很是激烈呀?”商梧站在他不到半米的距离,居高临下看着跪的老老实实的秦钰。 白衬衫褶皱不堪,从胸前蔓延到锁骨,甚至是脖子下巴的血色抓痕,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起那像是盛大又荒诞的一幕。 秦钰没敢抬头,一声不吭。 商梧转了转头将视线落在大床中央的商漓身上,黑色蚕丝被在他身上显得很是平坦。那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睡得很沉。小脸显得苍白无力,嘴唇干涸到裂开。 他嗤笑一声,鄙夷道:“清安之前总是说,他比较喜欢小漓那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其实只觉得他干净而已,我倒是想看看,今日之后,清安还会不会这样看他。” 顾清安只能是他的,商漓这个小杂种,想都别想。 但秦钰毫无反应的模样,让商梧觉得自己耐心被挑战,他坐在床尾面向跪着的那人。 突然抬脚,鞋尖抵在他的下巴上,恶劣地左右晃着歪头看。 盯着那张并不出色的脸,但好像此刻开了荤,眉眼多了几分韵味,倒是也可以跟外面的那些鸭子媲美。 他出言讥讽:“陆左左,你是不是早存了想睡我们家小漓的心思?早说啊,差点以为自己忙活那么久就要失败,准备悻悻而归了。” 秦钰被迫抬起脸,望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他只能摇摇头。 今天他才是真正接收了这个世界的故事线,但颇为意外的是,零零三同样给了他原主的记忆。 依旧是一个架空的平行世界,主角是围绕着商梧和顾清安展开。 对没错,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是主角。 而商漓,是他这条线的主角。 故事讲的是本来已然成为商家掌权人的大少爷商梧,从记事起对商漓就没掩饰过厌恶,同样不会让他好过。 处处针对商漓,尽管是个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弟弟,可依旧丝毫不放过。从咿呀学语到成人,各种脏手段数不胜数。放任甚至鼓动对商漓进行校园霸凌,又在他回来后又冷言冷语嘲讽,甚至吃不上一顿热乎的饭。 商家夫妇,女主人更是巴不得商漓滚得越远越好,但商振北又是个好面子的。情人去世前把孩子托付给他,当时也是出于怜悯答应会好好对待。 等商漓越长越大,模样更随了外籍的母亲。十四五岁就出落的漂亮妖孽但不阴柔,混血的五官无论是拆开还是组装看,都是上帝的佳作。 商梧自然讨厌那个曾经插足过自己父母爱情的女人,连带着十分厌恶那张脸。也没敢那么大张旗鼓动手,扬言要将他逐出家门。毕竟谁都知道,一个双腿残疾的小野种,掀不起漓阳的丁点风浪,更何况祖上延续几代几乎与漓阳历史同岁的家底事业。 祖上达官显贵,如今更是权豪势要。如果真那么做,或多或少会坏了一些名声。 可直到商振北睹人思人,对私生子的神情也愈发柔和,他更不爽了。不过,最深的导火索还是触及到商梧的底线——从学生时代就暗恋的顾清安,向来对自己冷淡疏离,某天突然难得热情。却是各种问他的喜好,那神色一看就知道他喜欢上了商漓。 人呐,本来尚有一丝良知,但如果殃及了自己的利益,那良知只会化作利刃,千百倍地刺进一人的胸膛。 前面很多无法细细剖析,恶毒的事情没少干。昨天更是让人大跌眼镜,为了报复甚至将外面不入流的人带回家,当真是心大为所欲为。也不怕被人流出闲言碎语,不好收场。 依旧是很狗血的套路,秦钰其实不止一次感叹,凭什么商梧这样的人能成主角? 但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零零三说:【不为什么,只因为:全员恶人。】 这个故事零碎的多,也只进行一半就被断更。商漓如今是还未成形的反派,不过是个什么都要别人帮扶,无权无势的小残疾。而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攻略主角的同时,并助商漓铲除一切绊脚石,六亲不认。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商家甚至这个漓阳的掌权人。 不是…… 这次怎么还有附加条件? 还有,六亲不认,反派后来居上,未免太脱离世俗依据。 不过想想也不尽然,只要反派足够强大,他自然有资格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陆左左,我真恨不得剜了你这双毫无畏惧的狗眼。” 商梧的声音,让秦钰骤然回神。 第6章 他只会把我卖掉 不是,这大少爷是小时候被狗咬到脑子了? 一口一个狗的,是该有多讨厌小萌宠? 但那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秦钰抿唇卑微道:“对不住大少爷,但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商家的一个下人,小少爷给了我容身之地,我从未想过做对不起他的事。” 陆左左的性子,内敛但细心,总是沉默寡言。而且骨子里过分的忠诚,只有那个少年受到伤害时,才会色变。 正如商梧说的那样,只要商漓赏他个裤脚攀上去,就甩也甩不掉。 “嘁。”商梧只觉无趣,眉眼中的怒意骤然消散,他抽回脚。 重新审问道:“第一次?” 秦钰点点头,诚恳道:“是。” “看你这样也只能是个处,无妨,多做几次就好了。”商梧呵呵两声,喉腔发出性感的震鸣:“睡过之后,是不是更喜欢床上那个小野种了?” 秦钰不敢妄言。 毕竟面前这个人脑子有病,他咋说都不会被相信,还可能落得狡辩的下场。 何况商梧的话语处处都较为直白,压迫感很强。这才是那独属于坏人的气息,比他经历的任何时间段都强烈。 空气又静默,灯光打在秦钰那短硬的头发上,显得像个不服气的刺头。 秦钰现在是形成肌肉记忆的标准跪姿,手臂微微靠着腰后侧,身姿挺拔。 但他终归不是陆左左,心理作用加持下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膝盖隐隐作痛。 好在商梧没空与他费口舌,站起身捋平发皱的衣摆。走到大床的右侧,掀起那张薄被。 纤长的身影暴露在空气中,睡梦中的商漓瑟缩一下,很快恢复平静。秦钰早有预料,沉睡前还是给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换上。 秦钰双眼紧盯着那个方位,见商梧俯身,把那浅色睡衣扣子解开,他心一紧握紧双拳,生怕商梧要对那少年做什么。 当胸膛被暴露在空气中,商梧一展笑颜看着那遍布全身的青紫印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做得漂亮,从今日起你不再单单是他的一个下人,也要做一个合格的暖床工具。先把他调教的服服帖帖,我才好将他送到那些叔伯们的床上。” 商梧眼底带着嗜血的快意,看着手机上那受尽欺辱的小身板,勾唇一笑:“千万别妄想要什么名分,等我气够了清安,他就彻底不属于你了。” 说罢将手机滑进口袋,踩着皮鞋又哒哒离去。 “所以,”走到门口,传来一句看似通情达理的警告:“好好珍惜吧,你没有多长时间与他苟且了。” 随后是肆无忌惮地笑,和略显重音的关门声。 每一句,都比秦钰预想中的粗俗下流。 他吁口气站起身,揉着堪比类风湿疼痛的膝盖,走到床边把那被子重新盖上。 秦钰坐在床侧,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一时还无法将上个世界的容貌给抛却脑后。 他闷声问道:“零零三,为什么我的主角是一个样貌?” 【因为他是主神的碎片,碎片没有记忆却富有魂力,面容自然按照主神复刻,或许达不到一比一,因为各个年龄段不会完全一样。】 秦钰脑中转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叹:“你们主神都长那么帅啊?不对呀,不是没有实体吗?” 零零三解释:【仅限于任务中……每个系统都是活物,但不限于人。】 “就是你们离开攻略世界后,会变成自己原本的模样对吧?活物不限于人类,那你们主神还真厉害,能跨物种雇佣人帮忙。” 零零三:【不是所有,而是主神所信赖的身边的活物。】 “拉倒吧,你最初不但说自己是新手,而且还一再否认跟主神不熟。知道你好面子,没事我不在乎但是别乱攀亲戚,这种做法不好。” 零零三:【……】 多说多错,不想接话茬,但是堵不住。 秦钰的好奇心很重,比如此刻演变成了七大姑八大姨八卦的模样。 “那你是人还是其他活物?” 【人。】 “长的怎么样?” 【一般,大概是能看得过去。】 “这样啊,”秦钰撇撇嘴,听那话术就肯定不咋滴,但他没打击零零三,又问:“你们能得此重任的前提条件是什么?” 【宿主,您再问就不礼貌了。】 听着零零三的不情不愿,和那两个久违的字眼,秦钰舒爽的眯了眯眼,嘴不饶人。 “哟,不得了了。现在倒是尊敬起来了,但经过一个世界的相处,我觉得您是我大爷,这尊称小的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零零三叹口气,短暂的屏蔽他的话。 来这个世界前,它已经把后续可能会对秦钰有用的东西全部解锁,就等着一有问题直接主动上前刷他对自己岌岌可危的好感值。 却忘了,人的记忆力是个可怕的东西。 热脸贴了半拉冷屁股,秦钰兀自翻了个白眼。 “唔。” 一道软软的声音,秦钰眼见商漓转醒,立马恢复如常。端坐着垂首淡淡道:“小少爷,您没事吧?” “左左……” 商漓看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哑的吓人。 “你别害怕,我不会辞退你的。”见秦钰垂眸,不敢看他,他伸出手臂拍了拍身侧人的大腿,以表安慰。 “我不怕。”秦钰点点头,依旧没抬头。 但内心复杂。 虽然零零三说了,全员恶人,自然不会缺掉身为反派的商漓,毕竟那是在十四五岁面貌和情志尚未发育完全时,就被作者埋下了扭曲的种子,时而像个孩子温顺乖巧,又时而暴怒不堪,让人惧怕。 这种性格,最易做出极端之事,他不得不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防备着。 商漓笑了笑,在那苍白的脸上,漂亮又违和,他捂着胸口,咳了咳道:“你能帮我接杯温水吗,我嗓子不舒服。” “好。” 秦钰立马推门出去,循着记忆下楼找到餐厅倒了一壶,拿起杯子又上去。 茶水入喉,嗓子舒服不少。商漓靠着床头,把被子递给他。 凌乱的碎发下,已经成型的眉骨深陷。神色眼瞳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搅着被子,一圈又一圈:“商梧是不是来过了?” “是的。”秦钰把杯子放的离床边远远的,点头应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纤薄的被角又在手中松懈,散开,商漓闷声问。 “大少爷他……”看了眼商漓的面色,犹豫着还是撒谎:“也没什么,就是嘱托我照顾好你。” “才不是!”商漓眼眸闪过恨意,又化为恐惧吼道:“你骗人,他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他只会把我卖掉,他厌恶我!” 秦钰吓了一跳,懊悔自己的说错话,立马伸出手安抚:“小少爷……” 却被毫不留情推开,指印划着他的皮肤,留下两道浅浅的白印。不痛不痒。 “我讨厌他们,我也讨厌你。你和顾清安一样,说着喜欢我,但是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你们都喜欢强迫我做讨厌的事情,我恨你们。” 突如其来的怨怪,秦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孩子,好像确实是精分。 第7章 我疼 但那耍性子并没持续多久,商梧的人把他叫了出去。 望着商梧几个膀大腰圆的属下,其中一个平头圆脸的,拉过推车,往他手上塞着说不上什么材质的衣服。 从腰间摞到下巴。 秦钰一怔,好奇道:“这是什么?” 谁知人家一个好眼色都没甩给他,又往上面甩了下,是一枚蓝色徽章。 上面写着几个字——旳里森贵族学校。 他发着愣,思索这个学校的信息。 一所虽说是贵族大学,但口碑远比一般学校差,里面接收的全是纨绔,没几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但又没那么富裕,所以纯粹是混个文凭。 想到这,秦钰蹙眉:“才刚考完没多久,小少爷成绩还没下来,大少爷着手准备那么充分,未免太着急了吧?” 按照设定来说,以商漓的成绩,国外大学都绰绰有余。商梧这么搞,无异于在恶心商漓,虽然后者也留了一点心思,隐瞒了实力,每回成绩都中下游徘徊。 这不,有人就要冷嘲热讽了。 “大少爷自然有他的节奏,你问那么多对你没好处。至于小少爷成绩,每天在学校不是惹事就是出事,能学好才怪。说不定连最次的学校都进不去,还是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那平头小子丝毫不知收敛,当着秦钰的面都敢非议商漓。 秦钰盯着他,仅有的一丝温度都消逝。那平头反而更有劲,梗着脖子:“看什么看,这当然是大少爷说的,你要是有异议等大少爷从公司回来,你找他说呗,真当以为睡了小少爷身份就能高我们一等?别忘了……” “李蒙,舌头不想要了?” 身旁人咳了一声,压着声音提醒。 那李蒙才像回了神,闭嘴冲秦钰哼两声,推着小车离开。 别忘了什么?! 说话说一半,是不是有病? 秦钰骂骂咧咧抱着东西回去,蹑手蹑脚塞进柜子里。 商漓终归是年纪小,身体耐力也比正常的成年男性差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关好衣柜,又将这两天一夜都没动过的窗帘给掀开一点缝隙,半开窗。 直到外面的热气迎面滚来,秦钰才惊觉这个房间没开空调但凉快的很。 不只是这个房间,而是整个豪宅。 他甚至都没听到中央空调的声音,一点热意都感受不到。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根本猜不出使用了什么高科技。 透了半个小时气,秦钰进到里面的小隔间,那是他昨晚之前,一直睡的地方。 不大不小还过分整洁干净,他歪了上去,躺在那小床上想事情。 他的身份很低,又加上本来就地位低的商漓对他时好时坏的,所以其他的人连说点黑话都不避讳他。 商漓现在已经成年,商梧最初的第一步就是借着他即将上大学的由头,给他打包扔到学校“自生自灭”。 但巧合的是,商振北和陈樱又恰恰喜欢到处旅游,今年更是在国外待的时间格外长。 又给了商梧动手的机会,就想出了昨天那下作的手段。商梧倒是不怕家里下人或者身边其他人嘴碎说出去。老子出去享受,他在漓阳就更没了束缚,一人独尊,别人捧臭脚都得排着队。 所以哪怕商漓昨日真的羊入虎口,商梧也有充分的谎言去堵嘴,毕竟他确信一个私生子根本扞卫不了他的地位。 只是自负在前,劣性在后。 所以秦钰现在必须格外小心这个世界的一切,至少跟上一个比,这里的一切都太虚幻不真实。 至少这个贵族学校,完全是个牢笼,他绝不能让商漓进去。 但是只凭现在的他,要怎么做才能保证商梧同意,并且不会把更多的矛头引向自己…… 终是一头雾水,零零三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他烦躁地拿枕头盖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 “左左?” 不知过了多久,商漓喊他。 秦钰立马把手机扔掉,快步出去。 商漓掀开被子,伸手要他抱,还有点歉疚:“抱歉,我想上个厕所。” 秦钰顺势搂过,抄起他的腿弯:“你无需道歉,小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短裤下那双小腿都没有他的手臂粗,很匀称,也常年没被晒过,白的发光。 “好。”商漓乖乖点头,耳朵贴在那胸膛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身体还很疼,心里还有很多郁气没宣泄。但是看到陆左左后,他就突然不想生气发火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很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他现在开始怕陆左左看到他不好的那一面。 “你出去,你在这我怎么上的出来?” 秦钰将人放在马桶上,正在犹豫是要出去还是看着以免出意外,就被小少爷给凶了。 商漓手撑在那特制的马桶扶手上,退裤子的动作在瞥见身侧人还在的时候一顿。 没抬头,秦钰却像看到了张牙舞爪的表情,和那缤纷多彩的脸蛋。 秦钰抿着唇不敢笑,扭身退出厕所间。 出奇地等了很久,秦钰有点担忧。他隔着玻璃门,敲了敲问:“小少爷,你好了吗?” “没,我……再等等。” 商漓的声音算不上正常,秦钰能听出几分隐忍和痛苦,他扬了声调:“你怎么了?” “没事,你不要进来。” 秦钰只能作罢,但又过了几分钟,里面依旧静悄悄的,直到一阵哭声遏制不住涌出,秦钰又慌了。 立马不听劝阻地推门进去,只看到商漓抱着手臂趴在腿上,身体一抽一抽地。 那少年听到声音,哭泣的动作一顿,很快又佯装生气,断断续续道:“我说了,你不要进来,你为什么不听?” “对不起,但是我怕你出事。” 秦钰不管他会不会生气,蹲下身抬起他的头,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昨晚哭了一夜,眼睛水肿本来就没消完全,此刻又肿了起来,可怜又可爱。 虽然原身也不过二十岁,跟商漓近乎同龄,但秦钰还是觉得有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这个是他的攻略对象,他必须要时刻关注一丁点风吹草动。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商漓偏了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有些生气摇摇头:“没有。” 秦钰一改先前没耐心的样子,继续手上的动作,柔声问着:“那为什么哭?” “疼……” “疼?”秦钰蹙眉,上个厕所哪疼? 便秘了? “嗯,其实睡了一觉我觉得好多了。但是刚刚突然又变的很疼,左左……我难受。” 秦钰:“……” 完犊子。 秦钰能预料到,他这后半辈子但凡想到今天,都得自责到自己扇自己。 第8章 好,我听话 [成年了,也只是回忆,谢谢审核大大。] 没有人愿意做个混蛋,秦钰也做不来。 昨晚箭在弦上,根本来不及应对。 他在商漓眼里看不到什么喜欢的情绪,最多的不过是需要帮助的忐忑和难为情。 即便商漓的日子过的并不舒坦,但不得不承认,资本阶级分明,像他这种人,在商漓的认知里也不可能是能相伴一生的。 因为原身,算得上毫无根基,身处底层。 陆左左最初不是跟着商漓的,他是从小跟着老爸在别人家当下人。 三年前的那家人姓宋,与商家天壤之别,小门小户称得上有钱。单单一个富字,严谨点的话确实算不上。秉性也差,同样差的还有那个比他大一岁的小主人,性格乖张又自私。 陆左左他经历过太多次的羞辱,爸爸常年跟他灌输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无权无势,想要在有钱人的圈子中活下去,必须低三下四,伏低做小哄他们开心。所以他习惯性地容忍,从来不会因为小主人对他的非打即骂而有情绪。 好在宋家的那个少爷,能在外面玩就不进家,而陆左左除了闲时间帮陆父干点活,其余时间就是上学,很少回来过,不是学习就是偷偷兼职 日子也算半酸半涩的过去,在此之前他们辗转过许多家,宋家是他待过最久的一个。 直到他那天接到爸爸的消息,说少爷过段时间考高中,先准备把东西放到那边闲置的房子里去,他课程不算紧,周五一放假就坐车回去 虽然不是很远,但公交车一坐一个多小时,到宋家的时候,天已经泛青,空气渐凉。 一楼大门敞着,但一个人也没有。宋家夫妇也是更高层领导的属下,忙的时候更是加班到很晚。他当时第一想法以为进了贼,但看见了宋嘉祺的外套扔在沙发上,还有一个挎包。 松了口气,开始收拾宋嘉祺之前放在储物间的一些说过有用的东西,忙活了半个小时给分门别类好。 他上了楼,准备去问那少爷房间里暂时有什么要收的,但刚上楼梯就看到了那半掩的门,他抬手还没准备敲。宋嘉祺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不同于委屈或者受伤回来舔舐伤口的哭泣。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颤抖和骂声。 他当时几乎想都没想就握拳推门进去,面部绷得紧紧的。然而下一幕的画面让他的警戒神色皲裂,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这倒是不重要,最让他诧异的是,宋嘉祺身上的那个……是男人。 两人慌到不行,但仅仅一瞬。宋嘉祺威逼利诱他保守秘密。 陆左左虽还没完全回神,但常年的顺从,已经条件反射地点头应是。卑微的样子惹得那个男人发笑,还不忘嘲讽他几句。 宋嘉祺从小就把陆左左当谈资,当时出于调笑的目的睨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却让他愣住。 那时的他刚成年,饭量很猛,长的结实高大。五官逐渐长开,浓眉大眼脸型愈发立体好看,可因为常年的顺从不苟言笑,整个人气压很低迷。让宋嘉祺又想起之前的种种,他不爱笑不爱说话,甚至犯错被罚也只是低垂着眉眼,呆板无趣。 偏偏那活人微死的气质,操蛋地合宋嘉祺的胃口,他当时计上心来联合那个人将他绑了,但没得手,宋家夫妇回来了。一进门就上楼,看自己大半个月才回来一趟的宝贝儿子。 宋嘉祺即便是独生子,但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会被自己老爸给活活打死,他吓得不轻,立马把身边睡着的人塞进卫生间。可来不及穿衣服,就那么光着全身对上了爸妈的视线。 太久了,记忆不连贯,秦钰只知道那本来就鬼灵的宋嘉祺,倒打一耙说是陆左左是同性恋,想要强迫他,再后来就是成功祸水东引,他被带进派出所,出门买东西的陆父,因为心绪不宁闯了红灯当场出了车祸去世。 死讯远比判刑更快,稀碎的人生,陆左左没了支柱索性不再辩解。可世界就是个神奇的救赎文学,他扭头就遇到了同样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的商漓,只不过只是对方单方面的被扭进去。 那时的商漓也是坐在轮椅上,傲气地居高临下看着身前一切。眉眼中还不像现在,带着随时都能触发的惊惧。相反长得极为精品的少年,对着欺负他的那个人说出的话,可怕的很。 商漓看到了陆左左,也看到了他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羡慕,他坐在轮椅上歪了歪头,问着那当值警员他犯了什么事。 就是那句问话,解救了他。当时的商漓越听越不对劲,打断:“宋嘉祺呀?好耳熟。这件事真不真实我不清楚,不过我倒是知道他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有点姿色的贫寒家境的小哥,估计都被他威胁地睡了不少吧?”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一片。尤其是宋嘉祺,怒目圆睁看着商漓,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 商漓不在乎,他笑吟吟问清了陆左左的身份。扭头往推着轮椅的那大汉说了句什么,那大汉点点头把他推到陆左左面前。 商漓朝他伸出了手,却侧目看向那值班警察道:“既然他是无辜的,那我带他回家,回商家。还有,别忘了我带过来的那个家伙,他欺负我,叔叔你帮我教育教育他。” 明明是略带撒娇的语调,偏偏听得人脊背一凉。陆左左没有犹豫,紧紧抓住那双手,顺着力度站起身。 依旧是没有大幅度表情的脸,眼睛却亮的可怕。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现在很不舒服,很不开心。你如果再让我更不开心,我是不会念在你帮过我那么多的份上就对你手下留情的。” 商漓那不忿的声音唤醒秦钰那不属于自己的回忆,他立马直起身将人扶起来。 理好衣服,重新抱回了床上。 商漓挣扎,用手打他:“你做什么,我还没上厕所呢?” “你这样子没办法,听话我去找医生给你看一下好不好?” 商漓挣扎地更欢,“不要,我不想见医生……” “那我去买点药,我给你涂不要他们,这样行不行?” 耍性子的动作戛然而止,商漓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出神。 那眼里面带着很由衷的爱怜,与之前的担忧和紧张不同,是一种在长辈眼里才能看得到的情绪。一时间让商漓忘了生气,脸颊微微泛红,他扯过被子蒙住脸,点点头。 “好,我听话。” 秦钰摸了摸他的脑袋,二话不说拿着自己的手机出了门。 商漓睁着眼看着被关上的门,又呆愣地伸手碰上自己的额头,是逐渐逝去的热度。他掐了掐自己的耳朵,感受到痛意,笑容在脸上绽开。 第9章 平地惊雷 秦钰费了一番功夫,跑去好远,迎着药店店员探究的目光将那两枚药膏揣走。 【不用那么费劲,商家有着顶尖的医疗团队,他们的私有的家庭医生就在商宅对面那栋大楼里。】 看着秦钰着急忙慌的模样,下午热气依旧升腾,那被热的麦色中泛红的脸,汗珠浮在鼻尖上,它好意提醒。 秦钰想都没想拒绝:“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真心对待商漓的,我买这种药不得被刨根问底?万一那什么商振北听到了风声,你觉得是商梧被迁怒的概率大还是我俩?” 【可除了商振北之外,其他下人几乎都知道你和商漓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又觉得能瞒多久?】 “不一样,商梧是故意做的这局,他但凡没有一点打算捅出的迹象,就说明他还暂时不想商振北知道,那些人也知道整个家族都要靠商梧给担起,更不会不知死活违背他的命令。” 秦钰抹了把鼻尖的汗,边讲述自己的理解,边快步朝豪宅迈步。 零零三顿了顿,颇为惊讶:【学聪明了,知道做事之前要设身处地思考一下了?】 “滚,我没心情跟你插科打诨。” 秦钰啐了他一口,骂两句然后脚下生风没再开口。 欧式别墅大的看不到全貌,沿着花团锦簇的前花园走过后,那气势磅礴的白金色建筑,才是真正的居所。 药膏盒在掌心中被捂的发热,秦钰刚推开那沉重的大门还没踏进去,鸣笛声在身后突兀地响起。 他心一跳,下意识转身看,却什么影子都没捞着,那辆阿斯顿马丁贴着他的小臂,快速驶过。 秦钰暗暗咬牙, 骂了声骚包。 脚刚踏进别墅大厅,就与坐在沙发上的商梧视线撞在一起。 深咖色半v领短袖,黑色阔脚裤将那翘起的二郎腿衬得修长。慵懒地靠在软沙发扶手上,屈指撑着脑袋,挑眉问:“去哪了?” 秦钰站的离他有几步远,垂眸道:“买东西。” “拿来我看看。”商梧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没继续问他买了什么,然后朝他伸手。 “……?” 纠结片刻,还是走上前把东西放到他手上,而后又退两步。 “嗤——”商梧指节夹着看着那一串字符,笑出了声,没有道德标准的那种肆无忌惮。 “都用到药了,第一次就做那么激烈,小野种没躲起来偷偷哭?” 秦钰没品出那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抿唇不答。 商梧见他又装死,敛了笑,把那药盒扔到面前的大理石桌上。 长腿收起坐直身子,低着声音温柔道:“过来,给我看看。” “???” 这他妈还有什么好看的? 人在屋檐下,何况是人下人,秦钰即便不解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再过来点,我看不清。”商梧灵活的摆弄着手指,继续蛊惑。 声音性感低沉,惹的人耳膜鼓鼓,酥酥的。 秦钰认命,又往前一步,腿部抵上商梧的膝盖,这才没敢再动弹。 商梧突然往他胸上,几秒之后又快速退开,下流地命令:“身体发育不错,把衣服脱掉。” “哈?”秦钰还没来得及一激灵,跳起,又被这话吓傻了。 “无趣。” 商梧嘁了一声,直接拽住他脖子上那下人统一制服的领带,将人拉倒在自己怀里。 酒味和说不出名的香水味,交杂在一起往秦钰鼻腔里钻,混杂闻得头疼。 商梧嘴唇贴着他的脸,随着说话幅度蠕动唇瓣,更为暧昧的声音响起:“陆左左,你昨天发情后第一个扑向的可是我,你说会不会是喜欢我的第一反应?” 门口甚至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从深处弹回。 秦钰像吃了苍蝇,使劲往后绷着身体,脸部涨得紫红,他吐了口气:“我发誓,对大少爷绝无此下作之意。” 商梧眼中划过玩味的狡诈,伸手搂住那健壮的腰捏着,又岔开腿闪了秦钰一下,跪在自己中间。 嘴唇覆上耳垂,发出几声不堪入耳的哼声,喘道:“小野种毫无情趣定是没我好睡,试试我怎么样?” 秦钰保持着屈辱的姿势,实在没想明白商梧怎么突然变了副鬼样子。他忍着脸上的躁意,义正言辞拒绝:“请大少爷自重,若是被人看到,对您名声不好。” “我是唯一的少爷,没人敢忤逆我。你也不可以,所以把你是如何伺候商漓的,都给我好不好?” ??? 故意的声调,有时比任何声音都让人腿软。 感受着脸上润湿一片的痕迹,秦钰死死攥着心底的那根弦,不敢松手。 辗转到唇角,商梧见他依旧是坚守道德底线,绷着下颌骨不敢睁眼。突然冷笑一声把人推开,也打断了秦钰即将暴怒出声的咆哮。 “这是什么表情,半推半就还是欲拒还迎?”商梧手背擦了擦嘴角,不屑道:“给三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且不说我看不看得上你这只野狗,就你还敢拒绝我?” “……” 商梧将他一脚蹬开恢复原先的坐姿,仰起头指尖划过自己的脖子,复而往下深了深。在秦钰的目光跟随下,圆润的指甲顿住,点在那深红可怖的印迹上。 他眼中流露出餍足,勾了勾唇:“我只能是清安的,你想都别想。” “。” 他是他们y的一环吗…… 秦钰牙关都要被咬碎了。 大爷的,狗疯子。 那少爷恢复了捉弄完人高高在上的表情,抬抬下巴示意他滚。 秦钰唇咬出深痕,抓过桌上的药膏快步走上旋转楼梯,打开房门进去。 “你回来了,怎么那么慢?” 见人回来,商漓连忙把脑袋露出疑问道。 “大少爷回来了,刚刚被叫住问了些话。” 听到商梧,那刚露出的脑袋又缩回去一大半。 察觉小少爷的低情绪,秦钰不再废话掀开他的被子,轻声道:“不想别的,先涂药。” “好。” 感受着清凉的药膏涂在肌肤上,火辣的痛意逐渐被覆盖,商漓舒爽地眯了眯眼。 五分钟后,细柔的按摩停止,秦钰用湿纸巾擦拭了手指,重新为他盖上被子。商漓这才睁开,用那漂亮又火热的眼瞳,盯着秦钰的脸,然后落到他的嘴巴上。 看到那被牙齿明显咬过的痕迹,商漓伸手往那唇缝间摸去。 皱眉道:“商梧欺负你了?” “啊?”秦钰下意识摇头,有些心虚:“没有,我自己咬的。” “你没事自己咬自己干什么?”商漓才不信,眉头蹙的更紧。 秦钰不知道该怎么找补,虽然是真话但是确实又透露着非常假的感觉。 然而那小少爷并没有继续说着什么,反而叹口气摸摸他的脸:“商梧这个人很坏的,他之前也这样欺负过我。”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秦钰惊掉下巴。 ??? 第10章 贵圈真乱 秦钰心里无端起了一股气,还想继续问着什么。 但被商漓转移话题,语气中带了点冷淡推开他:“你以后想跟着商梧,我不会拦着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人撑着身体半坐起。 商漓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挡住了青紫的痕迹:“我知道外面很多人想攀附他,甚至想跟他上床,无论男女。我把你带回了家,却没让你摆脱之前的生活,甚至不但帮不了你还处处跟你置气,所以我不怪你。” 这话将秦钰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回味过来。 明明是过于单纯的眼神,却又掺杂了点少见的成熟。话里话外既有托孤的感觉,又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负心薄幸的渣男。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不会离开你。” 秦钰现在极度老实,生怕自己被踢出这个富有的避风港,即便这个所谓的避风港处处漏风。 商漓只浅浅扫他一眼,笑不达意:“那希望你过段时间还能这么、泰然自若地说出口。” 秦钰:“……” 他搞不定小年轻的心思,在旁边站着没忍住去求助:“零零三,你说他是吃醋了?还是生气我跟商梧不算勾搭的勾搭?” 【看不出,有情绪吧大概率是。】 “吃醋也是情绪啊,你能不能判断精确点呀倒是,小心电监护?” 【别忘了除你以外的角色甚至主角都有病,商漓更是尚且藏的较深的精神分裂,他不会轻易对别人有感情,吃醋有点过于好笑,所以我倾向于生气。】 “得,就是说我这后面的日子不太好过呗。你瞅瞅你自己挑的剧本,这参与感也太参与了。” 主要是,这日后的一切都不是围着他自己做事,而是为商漓服务。 他真的要有情绪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商漓扬了语调。 “什么事情?” “小少爷,用晚餐了。” 商漓一顿,挑了挑眉似是惊疑,良久道:“知道了。” 那人离开,床上的人掀开被子,指尖在看到自己的腿上那斑驳遍布的吻痕时一顿,又盖上。 “给我拿一套长袖睡衣,那套黑的。” “好。”秦钰忙打开柜子去扒拉翻找,找到一套跟昨天早上那套黑色上衣同款的一套。 做工顺滑泛着柔光,穿在商漓身上,被那张脸衬得矜贵又气质。 “等一下,你手边那几套衣服,我的?”商漓眼尖地看到秦钰挂在最左边的几套制服,蹙眉问。 “呃……算是?商……大少爷让人给您拿来的,当时您在休息。” “给我看看。” 秦钰取下递给他,余光瞟着商漓的神色。 小少爷目光锁在那上衣胸口的刺绣logo上,眉头紧皱伸出拇指狠狠碾在上面。 冷笑一声,狠狠将那轻薄的几件面料甩下床。飘在秦钰脚边,他没敢捡起。 “站着干什么,没看见我没穿衣服?” 怒火被引燃,面前的少爷没了多少好脾气。秦钰闭了闭眼暗骂一声商梧,连忙去服务。 当秦钰推着商漓下了电梯,进去餐厅。 折射着绚烂波光的水晶吊灯悬着,穹顶雕刻着金色花纹。别墅外天已经黑了下去,里面如同白昼,从干净发光的同色系地板上倒映,雍容华贵。 雕花座椅一圈都是那充斥着奢华质感的丝绒坐垫,上好的长方形实木桌椅前,商梧端坐在那看着面前的平板,换去了那一身不太正经的套装,双排扣黑色西装套装,系了酒红丝绒领带。 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艺术画作,秦钰不懂艺术,但他有眼睛。只知道那个人单是坐着没有一点表情,那尊贵不凡四个大字,就差没在他周遭的空气上写了出来。 秦钰每天都在仇富的路上,吸溜着酸气。刚想收回视线,手中的轮椅被接管,一个比他看着年长的下人推到餐桌前,将人扶到位置上。 商漓坐在商梧的右手边,细长的手指捏着桌垫的一角,垂着头沉默寡言。 秦钰远远站在一旁,用两人看不到的视角,偷偷观摩着那极度尴尬的画面。 “我好像记得,商漓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嗳……商梧今天这转性的样子,在我眼里太像最后的晚餐了。” 秦钰目不斜视,看着商梧把面前的平板放平,划拉着什么,桌上已被布满十几道菜,他依旧没说话。 零零三:【看着点商漓吧,他现在属于一个无权无势脾气又收不住的年龄阶段。万一、我们都不好过。不过商梧既然还能那么心平气和,说明一定有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否则就你和商漓的事情,一晚上没那么容易过去。】 “嗷。”秦钰毫不走心地应了声,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倒也是想看着点啊,偏偏天不遂人愿,就他这身份,算个屁也不能谋权篡位啊。 清脆的刀叉声吸引了秦钰的注意,他看着商梧优雅地吃着西餐,旁边人正往那透明红酒杯里倒着酒,殷红的液体没过杯底,打了个旋儿。 “怎么不吃?没胃口?” 见商漓一动不动,商梧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看着黑色略长的刘海碎发挡住眼睛,看不出那小白脸上的情绪,商梧收回视线嗤了一声。 “昨夜的体力消耗那么多,当自己千金不坏?还是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那条狗又背着我们喂你什么了?” 乍一听是关怀的话语,商漓的脸色更青了,丝毫不领情。 “让你上桌吃饭是给你脸,别跟我在这摆着一张死鱼脸,我嫌晦气。” 商梧从来不是有耐心之人,把那双银筷啪地摔在桌上。砸在瓷器玻璃器皿上,聒噪难听。 商漓绷着腮帮子,侧目看他:“我不需要你施舍给我任何东西,有本事你就现在趁爸爸回来之前把我赶走,甚至是杀了曝尸荒野。否则你多等一段时间,就再也不会有现在那么好的机会。” 眼窝深邃,很像一个被精心雕琢的凹龛,富有艺术,眼球完全裹于其中。 外籍的基因在他身上淋漓尽致。眼眶骨骼结构明显,眉骨高耸衬得立体感极强。强光从头顶打下,死亡光线下,也仅仅是睫毛更加浓密卷翘,漂亮到让商梧又想到顾清安夸赞他的模样,捏了捏指节。 “想要我把你杀了?”商梧被那双该死的眼睛给轻视,指节泛白:“你以为你在跟谁谈条件,不就是不想成为岚岚那种人?我偏不让你如愿,只不过……你还没被教的服帖。我怕那些叔叔被你冲撞了不高兴,那我也面子上也会过不去的。” 独属于商梧那柔软的声线,更像是缠上人的蟒蛇,一点一点缠紧夺走空气,麻痹神经。同时又吐着蛇芯子好看准咽喉部位,一击必杀。 商漓咬着唇,痛意让他眼泪冒了出来。 想到昨天的一切,他又感觉浑身痛起来。他发现他自己身体着实有些接受不了陆左左,更别说那些让人心理作呕的。 “小废物,现在哭太早了。”商梧轻嗤一声,重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餐具,叉了块牛排放进商漓面前的空盘子中,笑着道:“清安说很久没见你了,正好明天休息日陪我去。” “我不要去。”商漓咬牙,拒绝。 他也不想看到顾清安,商梧身边的的没一个好人,让他害怕。 商梧弯了眉眼,低声笑两下:“想什么呢,我可没跟你商量。” 秦钰被那声音勾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眼神和语气,实在不像是简简单单见个人。 而且,本来就是情敌关系,前一天还恶狠狠甚至要杀人放火那种,现在又转变的那么快,口蜜腹剑。 带过去能干嘛,三个人人轮流对骂,回合制打架? 啧。 贵圈——真乱。 第11章 伪装 商漓抿嘴垂眸,死死瞪着那块牛排,半晌抓起餐具叉起送到嘴中。 味同嚼蜡吞了下去,他捏着叉子,想到那几套学院制服,忍了半天还是开口:“商梧,旳里森……我不想去。” 细若蚊吟,但还是让身侧人听见。商梧喝酒的动作一滞,将杯子重重放下,拉着脸阴阳怪气:“你倒是直呼其名喊的痛快,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知道的以为我家养了个贵人,你配吗?” 何况,清安知道他们如此生疏,心情又要不美丽了。 商漓微微发怔,余光扫了一眼,权衡利弊后生涩道:“哥……” 商梧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像是赦免。应着:“嗯,说吧。又想白日做梦要求点什么?” “如果我在清安哥面前乖一点,不惹他生你气,你能不能先不要把我送到旳里森?我想等成绩下来,如果真的不堪入目,我再过去。” “旳里森有什么不好?那么多不服管教的小孩,跟你倒是志同道合。真以为你能进得了佳野?就凭你天天哭哭啼啼,像个小畜生一样在外面受欺负了,狼狈地滚回来找爹妈的那副样子?” 商梧没多大反应,也知道他会抗拒,还是笑着想恶心面前的人两句。 “我——” 只有商漓自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实力进佳野,只是离成绩出来还有半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他不能让商梧觉得自己想去佳野的目的太强烈。 如果他去查了自己的高考成绩,就会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耍他。而那个时候,佳野必然会被逼着除了他的名,自己更是少了一个最能翻身的筹码。 商振北最重视颜面,佳野是漓阳乃至整个国内最屹立不倒,最优越的大学。商振北富了几代,却对学术追崇极高,可他终不是那个料子。 商振北还没回来,必须先得到他的认可,之后商梧的手段就会处处受限。 所以,商漓急不来。 “行,既然想认清现实,我也没那么坏非要剥夺你自讨苦吃的自由。刚巧这段时间,我绝大多数时间会在外面不回来,没空跟你周旋。” 商梧抬了抬手,下人端着盘子快步过来。他捏过那上面洁白的毛巾,擦拭着手指,慢条斯理道:“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旳里森你都上不了,不要指望我和爸爸捞你,趁早滚外面街上要饭去。” “嗯,我知道了。” 商漓垂着头,盯着白色餐盘上留下的丁点污垢印迹。听着那脚步声逐渐远去,在旁人察觉不到的视线外,他勾起唇。 商梧慕强却又厌恶别人比他强,不过顾清安除外。所以他要的就是商梧对他的嫌弃,不屑,以便放松警惕。 “啧,这小孩,虽然容易藏不住情绪,但确实有点胆量,不过我倒是害怕之后万一他真被看出那逆贼之心,会死的很惨。” 他上个世界也算是无意中知道了蒋煜和蒋之舟那豪门狗血故事,哪怕现在的故事走向和动向与前面完全不同。 但好歹有件事情亘古不灭,财产争夺之战必然腥风血雨,搅得翻天覆地。 秦钰吊着一口气,也算是,提前替商漓捏把汗。 【别担心。】 零零三沉稳道:【反正现在有你协助,我相信你不会让这件事发生。我信你不会让这个世界出现你和商漓都被整死,连带着任务失败、我们全都消失的情况。所以秦钰,担心没必要,但也需信赖自己。】 “昂……” 秦钰笑不出来。 他听出来的不是鞭策,而是威胁:一种仿佛不久后就必须直面死亡的威胁。 第二日,秦钰帮商漓收拾了衣着发型后,推着他站在大厅等商梧搞好出来。 十点左右,商梧一身亮色绸缎长袖,腰身偏瘦,下摆刚好遮住腿根,骚气的衣领开叉到腹肌上方。同套装的白色长裤垂顺地盖过黑色高跟皮鞋,身形修长。 能称得上没多少攻击力的长相,与那装扮相违背却不突兀,很矛盾的一种气质,却被他硬生生衬得养眼舒服。 商梧径直走过,没拿正眼看他们。 等到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商梧进了后座才想起他俩似的。抬了抬下巴,司机得了指示,连忙把商漓给抱进车里,轮椅塞进了后备箱。 秦钰见没人想起他,刚想做什么动作试图吸引注意力。就听靠着后背椅的商梧,眼都不抬问:“他,你还要带着吗?” “嗯,我习惯左左照顾,怕麻烦你们。”商漓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 商梧也不在意,随意道:“行,让他去。” 秦钰松了口气,如愿钻进说不出名字的高档车里,默默监视着后面的一举一动。 但路程是无聊乏味的,压根没人开口讲什么。 二十分钟左右,车辆驶进又一栋别墅,精致中西式建筑,门外的矮墙上爬满紫色藤萝,跟浅色墙面相衬,富有浪漫诗意。 见商梧直接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推开门,秦钰推着商漓在门即将关上那一瞬抵开进去。 里面没人,商梧像个主人一样把钥匙放在玄关处杂物柜上,换下仅有的一双拖鞋,走过去躺倒在沙发上。 秦钰烦得要死,不仅每天像个哑巴一样说不了几句话,每天站到晚,还不能拒绝并且爆发。 商漓也不愿跟商梧离得近,扯着秦钰的衣摆让他把自己带到角落。 “小梧,怎么来那么早?” 不过两分钟,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又犹若悠扬钟声,带着时间独有的沉淀沧桑。 秦钰和商漓下意识抬眸,只看到一身黑色睡衣的男人,正从楼上下来,即便穿着拖鞋依旧从容优雅。 “清安。”商梧眸子显而易见的温润,起身走到顾清安面前。 被挡住,秦钰看不到那张脸长什么样,只见商梧伸手勾住那人的腰,往他脸上亲。 “我怕打扰不休息,来之前就没提前跟你说,还是吵到你了对吗?” “没,我醒一会了,刚才听到声音就出来看看。”顾清安微微偏头,躲过那吻。 扒开商梧的手,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别闹,我没洗漱呢。” “好吧。”商梧收回手,眼睛依旧盯着顾清安,笑意溢出眼底。 气氛介于暧昧和尴尬之间,顾清安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商漓。 垂着头,还是像之前一样从没有抬头看过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又瞥了眼商梧,见面前的男人迎着他的视线挑了挑眉,语意显而易懂。 叹了口气,顾清安走向商漓,弯腰将人抱起,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神色中,把他放在沙发上:“小漓,轮椅坐着不舒服,先坐这一会,等我收拾完。” 那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带着无端的霸道。 秦钰心梗:“……” 不是? 怎么有种自己的人,被当着自己面遭受调戏的即视感? 第12章 让他们滚 但那郁气也只能被强制性压下去,握着轮椅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推回自己的脚边。 “不好,你能不能别碰我,我喜欢坐轮椅,不需要你操心。” 商漓很讨厌别人触碰他,也讨厌不问他想法强制的态度,但碍于自己身体的毛病,无法抵抗只能露出犬牙试图把别人激退。 可顾清安毕竟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对这话语见怪不怪,置之不理。 却看秦钰站在一旁,对此视而不见,商漓只能泄气地把自己身体绷得僵硬。 一声冷哼,秦钰偏头看去,只见商梧牙关紧咬,腮帮子那线条轮廓锋利异常。 心里平衡了,原来还有跟他一样沉不住气的。 那双本就阴沉没有太多活人气息的眸子,秦钰光是只看到那个侧影就知道该有多可怖。 他有种想置身事外不愿被怒火牵引的想法,但又矛盾地想看这种修罗场,骨子里的八卦让他无可抑制地视线在商梧和顾清安脸上来回切换。 可事实就是不如他愿,商梧也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恢复了一切如常的神色。 等顾清安将人放下,商梧这才往两人那边走去,一屁股坐在他们对面。 语气不温不凉:“清安,我早说过了,这小野种喂不熟,他连我都不给面子,又何况是你?” “小梧,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这样称呼小漓。” 顾清安面色顿时难看下来,偏头扫了商梧一眼,那警告意味溢于言表。 “行,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你护着他,那我选择闭嘴行吧。” 商梧冷嗤一声,移开视线。 却又好巧不巧地落在秦钰身上,迎着那没由来的思索探究,秦钰内心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那疯子大少爷将他抖落出去:“对了清安,给你介绍一下。我上次跟你说的小漓就是被这个人睡的,这么一瞧模样长的还行,体格也不错,还是跟他比较匹配的,对吧?” 商梧那眼尾含着笑,余光毫无保留地将顾清安眼底的心痛尽收。 继续宣示着心中的快意,不知收敛。 “本来是想把岚岚送给他的,可他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偏偏看上了陆左左,对他可是比我还要体贴温柔。好歹我是他叫了十几年的大哥,这天差地别的待遇可真是让我难受了一天一夜。” 秦钰叹口气,无力吐槽这莫名其妙的话。 反正他是没觉得几人有多正常,尤其是商梧,哪怕是知道自己名副其实的恋人对别人存着什么心思,不杜绝还巴不得激怒,对商梧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有什么情感受虐倾向? “商梧,我不想听。” 顾清安抿着唇,与商梧对视。 眼底没有什么愤怒,也没有一丁点对商梧那洋洋自得嘴脸的嫌恶和避之不及,唯有的只是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悲痛和隐忍。 “有什么不开心的你找我说,找我对峙不行吗?你为什么非要把小漓拉下水,他才多大?” “我对他不好吗,吃喝用度哪样不是我的,寄人篱下就该做好本职工作哄我开心。” 商梧最听不得顾清安那种语气,他一番苦心为了顾清安不被商漓那故作柔弱的姿态诓骗,不被别人抢走。 回过头来却像他是什么恶人一样,处处吃力不讨好。 “顾清安,我他妈跟他一样大的时候不就已经跟着你了,你当时怎么哄骗我的?骗我的对你死心塌地,为你做了多少事,以至于我现在还像个狗一样舔着你,围着你团团转,你都他妈忘了是吧!” 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得蜷在沙发上的商漓瑟缩一下,胳膊环住那无力的双腿,有些犯怵。 “小梧,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顾清安叹口气,语调软了下去。 商梧不能被激,何况旁边还有商漓在听着,和那个不知道藏着什么龌龊心思从商漓刚青春期时就死缠烂打不松的陆左左。 他和商梧之间,有太多的弯弯绕绕,亦有太多的不可告人。 “我能受什么刺激,当然是好的很。别以为我把这小野种带来是跟你叙旧的,让你们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别多想了,我就是让他看看,你只能属于我,别人想瞧一眼我都会剜了他的眼珠子。” “什么……” 顾清安蹙眉,还没来得及将疑问说出口,就被扯进怀里。 蛮横又粗鲁的吻落在他脸上,湿热感让顾清安一时间顿住,下一瞬就被圈领地死死的,挣脱不得。 “小梧,你先放开我。” 看着面前比他矮了半点的商梧,通红的双眸与自己直视,像嗜了血,情绪满是躁郁和怒气。 顾清安脑中嗡嗡作响,慌乱感直达颅顶。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商梧,至少今年几乎很少见到。 商梧置若罔闻,皮鞋抵住顾清安那拖鞋尖。屈膝将人腿弯别开,又用了劲把他推到沙发上。 平常处处伪装云淡风轻的凤眼,此刻尽是可怕到发邪的张扬放肆。 捉住顾清安一只手往自己胸前,那深v领口探去,又将身下人的本就单薄的睡衣扒拉至肩头。 “我去……零零三,这到底是什么剧本?短短几天,我眼睛遭受了多少这种画面洗礼,我是真服气。” 秦钰被这画面刺激到,飞快地转移注意力。 【……】 却没得到回应。 反观顾清安登时变了脸色,又怎会猜不到他要做什么,怒斥:“商梧,你是不是疯了,小漓还在呢…” “我就是疯了,你不是喜欢那个小野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他吗?是不是还贼心不死想成为他的第一个男人?我告诉你顾清安,你别做梦了。我倒是想看看,这小野种那么抗拒我们,今天看到你是如何跟我做的,会不会打心眼里厌恶你?” 衣服凌乱画面难以直视,顾清安喘着粗气推不动商梧,指尖发麻。 他偏头,对上沙发上商漓那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虽然那视线也只是落了一瞬,很快收回,依旧让他羞愤难堪。 艰难吐出一句话,“商漓,闭上眼,不要看。” “让他看,还要让他听呢。他已经不是小雏鸟了,就让他看我是如何在你身上驰骋的,学习一下怎么样才能更好的伺候男人。” 商梧偏不如他愿,伸手将那头拨正。 语气染上欲望,带着几分粗重,笑着揶揄:“我忘了,他是个小残疾,这种事情他只能被只配,永远也学不来。” 顾清安敛起眸子,感受着身上愈发过分的攻占,扒着沙发的手背紧绷。 没有人会比商梧这么疯,他但凡能说出来的,也一定做的出。 顾清安不愿失了面子,尤其是在商漓面前。 很快,秦钰听到那压抑着的声音喊他:“陆左左,请你把商漓带走……” “我看他敢,顾清安,他是我商家的狗,凭什么听你的?” 秦钰迈腿的动作一顿,被当做背景布的苦逼日常让他倍感焦灼。 但老板大哥发话,不得不听。 狭窄的沙发,顾清安咬着牙低声道:“算我求你,小梧,让他们滚——” “呵,可以。” 商梧勾唇,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秦钰松口气,立马迈开腿过去将人抱起。 匆匆关门,掩上那一屋靡乱。 第13章 是我自愿 等抱着商漓出了门,秦钰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把轮椅推着。 那孱弱的身姿歪倒在自己怀里,弱小的像一只猫,没几两肉。 “左左……” 小猫唤他,声音柔软挠心。 秦钰低声回应:“我在呢。”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跟来的,现在我们俩都被赶出来了,你抱着我会不会吃力?” 单纯的话语,让秦钰忍不住发笑。 傻孩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呢,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不过是二人y中的一环。 原剧情中的俩男主,到底在别扭什么? 一个没多大的孩子,到底在两人这崎岖的爱情之路上充当了什么角色? 他这记忆,也只有陆左左从小到大的视角,其余便阐述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不会,跟你没关系,是我自愿。”他憋住笑,将商漓放在那矮墙旁的小木桌上,站在一旁护着他。 室外烈阳高照,即便秦钰和商漓躲到了荫蔽处,但还是被热气熏腾地烫红了脸。 商漓没怎么在这么热的室外待过,九分长的衣裤,露出的白皙皮肤短短几分钟就泛着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难受。 秦钰也看出来,看了眼四周的别墅建筑,都暴露在如火的太阳下。 反正别墅他们是没胆子进去了,至少秦钰害臊不敢。 但南方气温湿热,即便是阴凉地也不能让人久待。 他欲言又止,摸了摸口袋掏出那常备的手帕,给商漓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柔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热意蔓延到脖颈,商漓浑身发痒,他点点头:“嗯。”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不然容易中暑。” “好。” 秦钰掏出发烫的手机,划拉着附近的地图。 还好这个别墅区不偏,几公里外也有一些公共娱乐设施,广场类的地方。 还没点开打车软件看看车子能不能到这边,就听商漓拿过他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端一个不算非常陌生的声音传来,商漓淡淡开口:“是我,商漓。麻烦您把车子重新开过来,送我们去个地方。” “这……”对方有些犹豫,语气也算不上多细致温吞:“可大少爷并没跟我提这事,要不先等我请示一下……” 商漓冷声打断他的话,“不必请示,更何况他忙着呢没空接你电话。” 随后又阴阳怪气:“如果你真觉得我不配受到重视,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随便游荡,我有写遗书的习惯,真出了事情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反正,整个家里的下人都当他孤僻有病,却又碍于那有名无实的身份不敢过分对待,但那刺眼的轻视不止一次伤害他的心,从小到大无一例外。 “抱歉小少爷,我这就来,稍等几分钟。” 那司机不敢再说话,立马扬声赔罪,恢复毕恭毕敬的态度。 挂断电话,商漓把手机还给他,又恢复软糯的姿态。 垂着头,绞着手指。 秦钰心被狠狠抓了一下,想伸手揉着那小脑袋,又怕惹恼人觉得他僭越,只抬起几秒就放下。 “小少爷,是回去还是想去别的地方?” 车里空调打的偏低,冷风吹在身上,缓解那浑身难受的燥热。那司机小叔从后视镜望向商漓,小心问着。 “不回去,”商漓靠着车窗,感受着一颠一簸的路况,闷声驳回。 想着什么他直起身,用那好看的眼瞳,亮晶晶地看向身旁的秦钰:“左左,我们好不容易能一起出来一趟,你想去哪,或者说有没有一直想去玩想逛的地方?” “啊……我都行。” 秦钰有点受宠若惊,但是他对玩没什么兴致,真诚回答。 “好吧。” 眼中的光亮暗了下去,瞬间又恢复灰扑扑的死寂,闷闷道:“算了,回……” “等一下少爷,我想到了。那我们去逛广场好不好?过段时间少爷您要去学校,我们顺便去买点东西,之后再去附近转一下,您觉得可以吗?” 秦钰眼看那落寞的低气压正要席卷整个车内,立马改口。看到那阴转晴的面色,他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松了口气,还好脑子转的快。 既然商漓不高兴他的回答,那就代表着更愿意去逛的,是那个别扭的少年。 商漓弯了眉眼,语调中也没了那小主人的姿态:“好,刚好我也想随便去看看。” 两人都心情豁然开朗,即便一路上没说话,那商梧的司机也没少把目光流连在他俩身上。 秦钰撞上不下于三次,但两人尴尬的关系早已不是值得保密的事情,看就看呗,又不掉肉。 “您好先生,冒昧问一下,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富人圈的广场,连服务安保措施都是一流的,见一个年轻人背着另一个看起来更小的少年。虽说这边同性情侣不少,有的时候公主抱更亲密的他们都见过。 但那少年面色苍白,双腿更是呈一种不自然的下垂状,毫无起伏感。 特殊服务,自然是帮助老弱病残妇,为他们提供一些辅助方式。 “请问,有没有轮椅?”商漓环住秦钰的脖子,靠在那宽厚的脊背上,有些忐忑地问着那工作人员。 他对自己的体重从来没有确切的数目,但每每感觉自己那沉甸甸的双腿,更是不觉得自己轻,害怕陆左左有苦难言,但又拉不下脸去问。 他不想换人伺候,没人能像陆左左这样对他的一切从不好奇,只是一味做着本职工作。 当然,那日的事是个例外,他也不会小肚鸡肠去追究。 “有的,请稍等。”那工作人员点点头,然后摁了下对讲机,讲了几句话,很快从一旁的工作人员通道门里,推来一辆轮椅。 “谢谢。”商漓坐上那轮椅,当那工作人员给他弄好一切,他由衷地表达感谢。 “不客气,祝二位玩的愉快。” 秦钰道过谢,推着商漓往一楼商场大厅走去。 走进内部,那空间是大到离谱,非但楼层间距高,就是一个商场内圈也一眼看不到头。 晃眼的水晶吊灯不要钱地点缀在天花板的各个位置,地板全由那上好的,昂贵的大理石铺设,干净到反光,只看着地面都能被刺瞎眼的那种。 上个绥昭跟这一比,还是差了点。 但基本上陈列大差不差,中心是车展和休息区,四周一圈是各种高奢品牌,每个店面门口都有一面智能化导览仪器。 秦钰随意翻了翻,都是一些高深的外文名品牌,看不懂索性直接把行动权交给商漓:“小少爷,先在这一层看看,还是去楼上找点好玩的?” 楼层标识看了一下,娱乐区一如既往都在上面。 商漓想了想,抠着手指:“我想在外面待久一点,一层一层逛,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都听您的。”秦钰站久了,倒也习惯那酸爽感。 第14章 很像约会 在转了两家饰品店后,商漓虽然没有挑到合适的,但眼底的兴致仍旧很高亢。 秦钰的视角下,商漓握住轮椅扶手,一颗头左右来回切换着,像只得了趣的小雀,摇头晃脑。 “左左,我们去那家licoa,我想看看有没有出什么新的商品。” licoa,是一家高端奢侈名表店,就相当于秦钰现实世界中的百达翡丽,和朗格这种特类表。 秦钰饱了眼福,却始终没勇气去看那后面的价格。 “你好,最近有没有新的热门款发售?” “有的有的,请问您是想买给自己还是亲人朋友,亦或者是伴侣呢?” 那销售小姐看他穿着都是不菲的定制款衣装,还有那小小年纪即便浑身上下低调的只有一条手链,却也是意大利大师moca的作品。 成品数量极少,称得上价值连城,能折现成十倍的licoa新款腕表。 而且那张脸比店里面各种奢侈品都夺人眼球,日常的假笑都带了点真心。 “都不是,我先看看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那柜姐识人眼色,立马去柜台拿。 “左左,你有喜欢的吗?”见秦钰在后面那几排展柜上看得认真,他笑着问道。 却见他头也没抬,但摇摇头:“没有。” 不敢喜欢,没胆喜欢。 “……” 商漓沉默片刻,说了声让他慢慢看,就自己握着轮椅操控杆往那中心柜台去。 “您看一下,这是我们当季的新款,”柜姐拿出两款,是男女不同的两种款式,向他介绍:“这个男款款式为当季最新品mlossy-07,周身采用顶级的贵金属材质打磨锻造,表镜更是选用了高硬度的蓝宝石水晶玻璃,更具备防水防震防磁的高性能……” 商漓没听那姐姐在说什么,他拿过那表仔细看了看,黑金色的表身无论是那表盘的布局还是表链的造型,处处透露着奢华但又无形中低调的豪气。 他往自己手腕上比划一通,表盘和表链的宽度,又比之前的款式大了点。 柜姐看到那动作,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解释:“今年我们licoa出的款式都有些偏大,看您或许有些不太适合或喜欢这种,可以看一下别的款式。” 想到什么她又察言观色,小心道:“我手上的这个女款风格更偏向中性化,也有类似的颜色,您看要不先……” “不用了,谢谢。” 商漓看都没看,拒绝。迎着那柜姐有些落寞的神色,他突然转头看向正往自己身边走来的秦钰。 嘴角漾起一抹弧度,朝他招手:“左左,你瞧瞧这个款式好不好看?” “好看。”秦钰离得近了,才看到,不过很类似的表有很多,他只觉得或许比其他的质感好一点,倒是没看出花来。 “把手给我。” “哈?” 秦钰刚想下意识抬手,但又觉得那尺寸不太对,警觉起来看着商漓。 “给我。” 商漓没做解释,命令似的牵起他的手,把盒子放在膝上,拿起那表戴在他手腕上。 然后抬着他的手左看右看,看那表镜在灯光折射下闪着幽蓝的光,露出满意的笑容。 秦钰盯着那张小脸,一种荒唐的想法油然而生。 “你喜欢吗?” 秦钰魂都吓跑半只,直摇头:“不喜欢。” “撒谎,”商漓眼皮轻掀,似是怨怪地瞪他,而后拿起空盒子递给柜姐,“就要这款了,不需要包装,给我一个手提袋就好,谢谢。” “小少爷,我真不……这太贵重了。” 那冰凉的手表紧贴在腕上,却只觉得异常灼烧皮肤。 商漓没搭理他,径直掏出手机付钱。 直到两人离开locoa后,秦钰整个人还是虚无缥缈的状态。想着那至少要上百万的表,商漓说给就给他了。 没忍住嘀咕:“小少爷,你一下子开销这么大,大少爷会不会看到而不开心责备您?” “你不用为我担心,他只是不喜欢我的身份,但是该有的从来不会少我的。” 商家家底本就富可敌国,又岂会在乎这一点小流水。 他的每月支出也没有陆左左想的那么少,造成这种误会无非是他压根不喜欢买什么东西,对市面上的产品毫无兴趣,至于吃穿用度,不需要他自己费心操办。 甚至他每个月上千万的开销,在商梧眼里都只是一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 “行。” 秦钰闭嘴,但总觉得那手上像是戴了什么镣铐。 天地可鉴,他是怕商梧本就不待见自己,又觉得给下人花钱折面子,怕对他暗戳戳使什么下作手段。 等电梯的空档,一直魂不守舍。 零零三适时安慰他,语气含了点其他情绪。 【别杞人忧天了,别看商梧人不太正常,但他这个人最是大方,无论是露水情缘的床伴还是身边的下人保镖,甚至是公司的下属。你可知道,那天出场的岚岚,商梧一夜给他多少钱?】 “多少?” 秦钰竖起耳朵,好奇。 【五百万,算上那时商梧心情好给他买的首饰礼物,放心比你只多不少。他们几人的恩怨纠缠从不在于金钱层面,换句话说……商漓为什么受那么多气还如此娇惯,就是他没吃过除商梧以外的苦。】 “……” 叮~ 电梯到达他们所在楼层,秦钰简单消化零零三那几句话,就继续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商漓摁了6f,那层是玩乐区。 “左左,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等他自己买了一沓游戏券,用盒子装起来想放秦钰手里让他帮忙拿下,却只抬头看到秦钰那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 秦钰回过神来接过,恢复正常神色,环视一圈那各种电子设备竞技游戏,还有始终屹立不倒的娃娃机,眼神一亮。 “看一下,有没有想玩的?” 商漓不疑有他,话题被转移他也跟着看了一圈,他没见过这些花花绿绿,闪着光的游戏设备上,有些难以抉择,但很快,视线落在那正对面的一台大机器上。 “我想玩那个,”商漓指着那机子上跳跃的画面,上面写着“王城守卫”四个黑粗字,画风偏西式,热血又新奇。 他补充,“不过我没玩过游戏,不太会。” “没关系,我教你。” 画面花里胡哨,但总体只是一类moba游戏,秦钰游戏瘾不小,基本这种类型的难不倒他。 大致教了商漓然后操控手杆和按键,然后将纸券塞进去,静待着倒数界面。 偏头,窥见那毫无瑕疵的侧脸,卷翘的睫毛下双瞳一眨不眨盯着那界面,认真又紧张。 就那样看着,秦钰心中涌入一丝热流,难以言喻。 他只觉得,今天出来的很是有用。 两个人哪怕是毫无目的的乱玩,但就此刻光坐在一起,看着那张早已扰乱他心绪的脸,依旧内心窃喜。 他喜欢这样的行程,很像约会,就他们两个人,不被侵扰。 第15章 木哥 “啊……我又死了。” 短暂的两局结束,商漓盯着那大屏上的结束语,叹了口气。 然后侧目,看秦钰:“明明都是第一次玩,你怎么上手那么快?而且,你教我的时候根本没有讲清楚规则,害得我死相太凄惨了。” “啊……”尽管作为一个游戏瘾,这种设备高大上但都一个模板的旋钮手杆操作,很难不带着肌肉记忆。 “那小少爷,你玩的开心吗?” 秦钰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选择转移话题。 他对上商漓的视线,双目盯着那脸上拧眉疑虑,头顶花里胡哨的灯为那双漆黑的眸染上色彩。他能看的到,商漓眼里对他的态度不再仅仅是止于下人的一种怜悯,或者毫无起伏。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那种同龄人眼中的最正常不过的期许,和试图亲近。 商漓亦是稍稍有所察觉,望着秦钰那很不一般,能称得上……慈祥的眼神怔住。 心口酸麻,手有些颤抖。 这种感觉对商漓来说,恍如隔世的陌生。 自出生以来从没得到过外人的真心付出,所以只要一点点,他就想努力回应,回馈。可他面上不会表露,怕适得其反,他曾经有段时间非常讨好商梧,但发现是徒劳无功后只能再度自闭,封锁自己仅有的情感。 可现在这种变化无疑有点不可理喻,甚至强势汹涌,让他不知所措。 他被身侧人的目光灼烧到,抿唇摇摇头:“还行吧。” 带着从一而终的傲娇,和突然的不开心。 秦钰笑容一下子消散,不明所以。 刚刚明明玩的很开心,这是……被他气到了? 不能吧,他啥也没说啊。 “那——”换别的玩。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钰裤兜的手机嗡嗡响。他掏出来,是商漓的手机。 “是大少爷的电话。”上面是商梧的来电提醒,他眉心一跳,头疼地递给面前那少年。 他们来的路上到现在都快两个小时了,那俩旁若无人的主角,也该完事了。 “喂。” 商漓接过点开,耳朵贴上那冰凉的机身,减缓一些灼烫。 “小漓,你没回家去哪了?”秦钰听得出来,是顾清安的声音。 “外面玩。” “在哪里,我去派人接你回来,外面车来人往的不安全,”顾清安有些交集,那语气生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强势安排着:“小漓,把手机定位打开,在那呆着不要动,我……” “顾清安,你少管他,都一个成年人了,要是能丢掉,我也是狠狠佩服。” 商梧的嘴总是不会轻易饶人,一阵窸窸窣窣声音,顾清安似是挣脱,叹口气:“小梧,你什么时候才能对他上点心?” “算了吧,你上的心比谁都多,我再对他这样,岂不是美死他?”商梧嗤笑,声音比刚刚大几分贝。 “他一个人没怎么出去过,腿还……身边那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谁知道会不会狗胆包天对商漓做什么?” 秦钰哀叹炮灰工具人的不易,不走人设被骂,走人设挨骂更多,拜托,他没惹。 商漓握紧机身,咬着牙回击:“别过于操心,我可不会就那么没用地死在路上,何况左左在我身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喜欢就行。不用你们来说些什么,我不喜欢听。” “……”顾清安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闷声道:“抱歉小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商漓不想理,但是跟商梧也约法三章了,这次做个讨他听话的弟弟,不能不礼貌地挂电话。 商梧解救二人于尴尬水火,稳定发挥:“说了别管他,喂不熟,非要热脸贴冷屁股,你要是生气不好骂他,那我回去替你教训,好不好?” 凉飕飕的话调,却过分黏腻,让人头发发麻十分不适。 “商梧,你要是再不知节制地欺负他,我真的会生气。” “行吧,他身边又不止陆左左一个人监视着,等我休息好了再一起去接他。不过清安,我就喜欢你这想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该死地对我胃口。” 声音渐渐小下去,手机被打落。 “他喂不熟,我不会,”很快商梧那压抑的语调,透过不知道被蒙住还是怎么了的听筒传来,“我还没被喂饱呢,还想要。” 伴随着床垫的碰撞声,很快顾清安被迫闷哼,匆忙捞过那手机挂断。 “……” 商漓面无表情地听着忙音,锁屏后把手机塞到秦钰裤兜里,扯唇凉凉道:“好了,现在他们没空管我,正合我意。” 看秦钰没作声,商漓伸手攀上他的肩,抬了抬下巴:“我要去看别的东西,这个玩腻了。” 他没兴趣了,想换一个小地方待着。 “好。” 商漓少了点活泛,但让秦钰放心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低迷或者显而易见的坏情绪。 松了口气,放任他自己一个人玩,自己去那门口的服务台买了两瓶水,看了一圈没有多少零食,但怕商漓饿还是挑了几个看起来较为好吃的小面包,放到身边的空位。 早上忘记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觉得肚子疼想上厕所,跟商漓讲过之后就往最里侧的卫生间跑。 二十分钟,秦钰站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天气热,凉气并没有很足,他又在逼仄的坑位待那么久,脖子上都是汗,黏腻难受。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他闭上眼用心感受,等到腿麻感消散,才睁开眼。 扯出抽纸,垂头擦着淌进胸前的水渍。 余光看见门外又挤进来两个人,挨着他站在相邻的水池。 “木哥,你真不去管一下姓宋那小子?怎么感觉他才像个老大,一点都不把你放眼里。” 离他较远的,那道清亮的声音带着稚嫩,语气里是浅显易懂的悲愤。 “怎么了,刚刚还跟他勾肩搭背,笑得跟亲兄弟似的,转眼就在我背后说起他不好了,你不怕我告诉他?” 身旁那人,青筋膨隆的手臂伸来,打开水龙头。 声音倒是好听,秦钰把抽纸扔进脚旁的垃圾篓。 想抬眼瞅两眼那可能因为兄弟地位不保,而委屈抱怨的好笑场景。一抬眼,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甚至眼花了。 那少年青葱的脸庞,但轮廓立体尽显成熟。 那双狐狸眼,垂着时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在算计之中,让秦钰心中恶寒。 第16章 哭唧唧的 “蒋煜,你果然还是跟着我们到了这个地方,说说吧这次想做什么?” 那张脸,给了秦钰太多的不安的信息。 但那“蒋煜”似是没想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转头但看到他身边的一人,没打电话也没旁的同伴,而是一双眼瞪得很大,极其防备的看着他。 “你……喊我?” “木哥,他好像是喊你,但又像是认错了人。” 刚开始说话的人也将目光对准秦钰,愣了愣,便开始语气直冲:“你小子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什么蒋煜,我木哥的名声又岂能是你这小喽喽随便起绰号的。不过,你小子是真不认识木哥还是故意装的?” 沈岑木意味不明地笑两声,打断他的质问:“孟阳,他可能是认错了,或者中了邪,别跟他计较。” 那话语,不怎么客气的语调也愈发清晰地勾起秦钰的回忆。 语气依旧卑劣,说不是他也不会信。 沈岑木见他没有要退却的打算,反而那双凤眼像是要嵌在他身上,极具不礼貌的打量。他倒是意外,也有点反感。 “想逮着我不撒手?劝你死了那条心,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印象,别来碰瓷。” 沈岑木从小到大,也算是漓阳的另类小霸王,喜欢追求刺激,总是不经意间地蓄意闹事。但很多时间,他还是从不插手,身边有个宋嘉祺替他出谋划策,解闷。 倒也安心。 但面前这个人,长的还行,就是气质一看就是属于莽夫那挂。说不上来很有辨识度,但他就是能轻而易举记住每张有过交集的脸。 那张小木脸,他肯定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非但不认识他还这般无礼。 “你真不是蒋煜?” 秦钰不是傻,再者商漓也是外表一样但芯子不同,但蒋煜按理来说应该身边跟着那个系统,不可能没有先前的记忆。 但他却对“蒋煜”这个名字,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演技? ……不像。 那双眼暴露出太多,有嘲笑,无语和不耐,却唯独没有意图遮掩的想法。 他又换了种可能性,瞅了一眼他身后的孟阳,在两道扎人的目光中迅速开口:“是不是那系统把你带来的,我知道他能听到周遭的声音,是不是在你身上?” 气氛陡然静谧,秦钰确信地直视他,眼都不敢眨,良久只听到了孟阳噗嗤一笑。 而沈岑木,也终于有了表情变化,转过头把手抽回随意地接过孟阳递来的纸巾,擦干净。 嗤笑着,那略厚的下唇却没有一抹弧度,声音戏谑:“你是不是真有病,劣等酒喝多了胡言乱语,什么蒋煜什么系统,你当自己是拍科幻片呢……” 突然他语气一顿,想了想又重新看向秦钰:“不过我家里卧室倒是有一套ai系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要不跟我回去一趟,我拿给你?” 如他所见,沈岑木喜欢捉弄人,一是他看不惯的怼过去能逞口舌之快,二是别人也对他看不惯的时候,厚颜无耻能省掉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权当他不正常,有病的话,眼瞎到来招惹他的就会少很多。 刚巧,这段时间宋嘉祺给他找的几个男伴,床上功夫让他十分不满。如果眼前这个人真恬不知耻跟他走,试试倒也不亏。 身段结实,个也高,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些娇滴滴惯会扮柔弱的。 “我没跟你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秦钰咬牙。 “那你当我有时间跟你叙闲篇?” 明显不高兴的低气压,秦钰皱眉,但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他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放弃逼问。 “算了,抱歉。但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沈岑木挑眉,若有所思:“原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你要搭讪的铺垫,编笑话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笑着收回视线,侧脸只能看到狭长的眼尾上扬的弧度,转身丢下一句话:“沈岑木。下次要搭讪,大大方方的,缩手缩脚的小乌龟可入不了我的余光。” 待人离开,那些话仍如紧绷之弦始终让他不得不警惕。 跟零零三快速对了那并无遗漏的剧情,总算找到了所谓的沈岑木的一些短暂戏份,性格也如出一辙。才是确定他不是曾经的蒋煜,也没有记忆。 但也存在演技精湛的那一部分,不敢掉以轻心。 【别想了,秦钰。我说过蒋煜身边那个系统即便先一步离开,并不会就那么巧合的被送到我们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它伤了元气,我又把它的宿主执行者扔到了别的地方,短时间内他们相遇不了。】 本来就是强制脱离,他们本身没有多大渊源,后果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它费尽千辛找到蒋煜的本身,重新产生共鸣绑定;第二个便是它随便找一个人,抛弃蒋煜这个不稳定角色。 选择哪个都不好说,但都不会太过复杂。因为他们每个所待的世界,不违反昔日角色走向该有的结局的情况下,故事本身还是围绕秦钰和他要拯救攻略的角色转的,这个毋庸置疑。 身边出现了别的任务角色,势必一正一反有所冲突,就凭这份冲突,零零三至少能在特定时刻发现不该除他们之外存在的任务角色。 “……” 秦钰头疼,让本就不富余的智商雪上加霜,实在是想不明白,看了眼时间。快过去四十分钟,吓得他心脏又开始咯噔乱跳,快步离开。 跟商漓说的半个小时内就出来,现在超时那么久……但人有三急,希望那别扭的少爷人情味再恰到好处的多点。 厕所离那有点距离,他怀着复杂的的心情快步走,但还没到中心的机台就听到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哄笑声,尖锐嘲哳。 秦钰抬眼,只看到中间那机台的后面,七八个男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休息日,又是过了中午的这个点,即便天热也免不了一些爱玩的少年扎堆出游玩乐。而男人一多,争执和噪音也会渐渐变多。 他刚准备把心放回肚子里,却又猛然顿住,听着那不似争执的叫声,下一瞬拔腿往那群人跟前跑。 那些人站着的地方,是他给商漓换的位置。 “谁啊,他妈的不长眼是吧?” 秦钰快速将最跟前的两个人掰开,闪了过去护在形单影只,一身可怜味的商漓面前。 商漓吓了一跳,刚想呲着牙挣脱那放在肩上的手,但手刚触到熟悉的温度触感,瞬间放松。 “左左,你怎么回来那么迟?我还以为你也走了,但我没手机也走不了路去找你……” 抬眼的瞬间,豆大的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眶往下砸。说完商漓死死咬着唇,反手抓紧那宽厚的手背,往他怀里钻。 那未说完的话,化作哽咽和更为滚烫的泪再度沾湿他的脖颈,秦钰心脏骤停,想扒着那小脑袋,却没扒开。 只能耐心搂着,轻声呼唤:“商漓,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商漓没抬头,另一只手抓住他脊背衣物。 “哟,还是个小娘炮,哭唧唧地等他那小对象抚慰心灵呢。” 围在外圈,或坐或站一个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二世祖,手里点着未燃尽的香烟。 其中一个,吐出烟圈盯着秦钰二人,那下作的话语和笑声让人只觉恶心。 第17章 别打那小少爷 “你丫的长了张臭嘴,不会说话不要随便开口熏人眼可以吗?” 秦钰扒下商漓抓在他后背上的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在掌心,偏头对着那一看就不像好货的男人看去。 “我草?” 那人明显一愣,没想到有人敢不知死活地呛他,哑了一瞬,又疯狂破口大骂:“你知道我是谁吗,说话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剜了你的狗眼!” “好啊,你有本事现在来剜,我要是能好好走出这个地方,你就是孙子。” 秦钰从不怕这种吊儿郎当的混子,大不了打个鼻青脸肿你死我活。爹妈不舍得教训自己的心头肉,他乐意充当那个先行者,替天行道。 而且,有这种气度和泼皮气质的,算得上什么高门大户,简直是有辱。 “我操你大爷!” “你要是好这口,我随你便。”反正他从小就家门不幸,而现在快要断了老秦家的香火,再丢点脸已经不算什么大事。 他没脸没皮,豁得出去。 孙良气得要捏着拳头冲过来,旁边的一群人本来还嬉皮笑脸看着热闹,见孙良被激怒,一时间也摩肩擦踵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就要对秦钰群起而攻之。 “冷静点,四周都是监控……” 但几人中,还是少见的有理智清醒的人,拦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算是一句警醒,孙良硬生生把冲动忍了下去,怒发冲冠拳头捏的咯吱响。 小打小闹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从不会在意进警局,毕竟从小到大毫无约束,去那跟回家似的。什么事都能用钱摆平,那点小警告就像被蚊子叮了,起不来多大包。 但话又说回来,漓阳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他们对商漓的印象,不仅停留在旁人的恶意调笑中,毕竟是校友,自然是多多少少能撞他们枪口上,沦为他们欺辱的对象。 但也只是字面上的欺辱,动手的话太明显容易被看出来,商梧特意叮嘱过这一点。 当初说的是推搡什么的让他受一点点皮肉之苦,也不需要太多。但凡身上有什么大的创伤,无论是哪种原因,谁动的手,他们这群人全部十倍奉还。 商梧是什么地位,又高他们几届,但还是会会有在意的事情不得不违背心意,便宜那小少爷。 所以,他们一般迫于威压和胆怯从不会动手。商漓身边的那个人,他们没见过,但看商漓对他重视的样子,估计也…… 其他人也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开半步留给孙良继续发挥。 果不其然,孙良没找到发泄的动机,只能把怒气往肚里咽,啐了一口。 骂骂咧咧,开始口不择言:“一个见不得人的小残废,不受亲爹和亲哥的待见,还能腆着脸住进去,到底还是看上了那家大业大的财产,被戳断了脊梁骨都不舍得离去。” 秦钰明显怒气横生,声音压的极低,阴着脸:“残废总比你毫无家教,满嘴喷粪显得高档很多,你手脚健全也没见你不靠父母出去劳作。怎么滴,你爹妈能高过漓阳商振北,还是说你能比得上商家小少爷?都不是,你甚至连商家的一条狗都比不过!” 此话一出,饶是天大的冷静自持在孙良身上也压不住。 臊意爬满脸上,瞬间通红一片。 “孙良!”身边的小短寸竭力拉住他,急得回头喊坐在对角线角落,离得较远始终没怎么抬头的宋嘉祺,声嘶力竭:“宋哥,你快说点什么,好劝劝他啊!” 宋嘉祺叼着没点燃的烟,一头染着金粉色的脑袋抬起来,眯着眼,凉飕飕道的。高声喊着:“别打那小少爷呗,身边那个人又不是不能缺条胳膊少条腿。而且他既然都不受待见了,身边自然也没有一个敢吱声的老鼠。” 说完又低头,把二郎腿改翘在眼前的机台上,事不关己地歪着身子划拉手机。 也算是那争执太过大声,多多少少钻进他的耳朵里。虽不知道谁能让孙良那张贱嘴吃瘪,喜闻乐见,可他对商漓并不感兴趣,置若罔闻。 尽管之前让他名声受损,后来他爸妈的工作也受牵连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但他向来圆滑处之,在一群昔日跟他同等级但现在自己只能仰望的那群公子哥面前,也从来没觉得自卑自怜。 他知道这些人喜欢什么,干什么都乐于带上他找点刺激事情做,所以他的地位只高不低,尤其是又结识了沈岑木。 一丘之貉,自然对此身份之人趋之若鹜,也幸好,沈岑木对他兴致还算高,那些本来就攀附沈岑木的,对他的态度也更上一层楼。 “陈晋安,没听宋哥发话了?赶紧特么的放开我,看老子不弄死那小娘炮身边的狗东西。” “不行……”陈晋安将人扯的急用力,语气焦灼:“木哥说了,这段时间别给他惹麻烦,他爸妈这个暑假开始对他管的严了,打架斗殴都不行!” “你——”孙良恨不得将拳头怼他脸上,咬牙切齿“非要让我受着气是吧?” “不是……” 陈晋安知道他的脾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和孙良结识最久,但沈岑木是他敬佩的老大,自然有些难以开口。 “行,我不动手。放开,别抓着我!”孙良猛地把手胳膊抽回,偏头抵在肩袖上抹了把汗,那张放在一群男人中并无特色的脸绷得生硬,看向秦钰:“今天是你走运,我不揍你,有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下次让我逮着,非给你也弄残废。” 在几人出现行动上的分歧时,秦钰已经收敛了怒气,毕竟为一群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动手,非但打不过,还不值当。 继续蹲下旁若无人安抚好商漓,冲那叫嚣本打算置之不理,但年轻人又自尊心极强,生怕跟狗皮膏药黏着让人膈应。 他站起身,冷笑一声:“我姓陆,单名一个沅。” “陆沅是吧,我特么告诉你——” “陆沅?” 孙良话还没吐完,一道更为惊讶的声音在那背后响起,顿挫有声。 本来就充当背景板的几个不爱先挑事,就爱凑热闹的小伙此刻都一致扭头。 “宋哥……”孙良脸上的不爽还没消散,但仍旧是给面子地回头喊了一声。蹙眉疑惑:“你认识他?” 第18章 我俩可是旧相好 眼见宋嘉祺步子越来越快,只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孙良明显感觉那怒气,要从刚刚还无所谓的人身上散出,灼烫身边所有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那金粉发色下,依旧白皙的脸。只是一团黑气在额头缭绕,很是相违和。 “岂止是认识,我俩可是旧相好!”咬牙切齿的声音,和那违心的呵笑声,一点都无法隐藏情绪。 “……” 这语气这神色,怎么都不像是见到旧相好的该有的情绪吧。 几人静默,倒是更好奇地看向那好像在思考什么的秦钰。 “这是……宋嘉祺?” 秦钰蹙眉,快速掠过了几个还算是有印象的名字,筛选出来。 【是的。】 “差点没看出来,这人怎么混的越来越风生水起了,非但面色红润还这么多小弟。他不是应该被剧情限制,然后渐渐失去一切隐没人海中吗?” 一个小配角,还是坏的,按理说都该这样…… 【多米诺骨牌效应。每个世界都相当于一个大的能量塔,作为初始能量的原主角,一开始是正常地传输周遭的任何事物,但现在你来到这里或多或少要打断原来主角的节奏,不可能一成不变。】 【所以“能量塔”会随着干扰程度,选择释放出怎样的能量反应,你从穿到陆左左身上那刻开始,就干扰到了商梧和顾清安。一些配角和npc也会受到相对应的连锁反应,但先别忧心过早,没那么严重。你就当……短暂的消遣?】 “去你的,马上眼珠子都蹦我脸上了,你跟我说消遣。” 秦钰暗骂,还想说它什么,感受到一只大腿上的衣料被商漓攥住。 他立马回神,有些懊恼自己的爱逞口舌之快,忘记宋嘉祺和商漓之前那短暂的不和平的插曲。 “别担心,我没事。” 秦钰看着那张还布满泪痕的脸,冲他笑了笑对了个嘴型。却没发现宋嘉祺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连余光都带着几分阴鸷。商漓另一只手扒在那座位上的靠背,正面对着宋嘉祺。看得明显,他想起半个多小时前那人的嘴脸,又往秦钰身上靠了靠。 “左左,我想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他不想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话,毫无厘头的谩骂,和那扑在自己脸上的烟圈,夹杂着不知名的刺鼻香水,让他头晕目眩。 他害怕陌生人的接近,那是一种生理性的慌乱。他知道自己有病,可他控制不住在人逼近时,浑身颤抖止不住流泪。 “好。”秦钰浑身松懈下来,转身欲要抱起商漓。 “陆沅,我们俩三年前的账还没算呢,你倒是想得美要离开,做梦呢?”宋嘉祺被那身形相依偎的画面刺了眼,出声打断。 恨不得上去将那两人狠狠掰开,并送上几拳。这几年,他谁都没恨过,但只有陆沅始终在心里挥之不去,那是他浪荡二十年来最受挫的一个男人。 本以为他始终是那个软硬不吃,冷淡如水的木讷寡言样,曾何几时会这样对待他。 果然是吃里扒外,攀权附贵、虚荣的贱人。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更没有什么账要算,我从头到尾都与你毫无关联。”秦钰一顿,立马反驳。 管他什么原主曾经任劳任怨服侍的小主人,现在早已划清界限,不能给他带来物质利益的,统统不认。 “毫无关联?” 宋嘉祺站在两步之外的距离,冷笑:“你他妈从还是个小乞丐时就进我家门,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摇尾乞怜,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宋嘉祺的,敢跟我说毫无关联,你进了两年豪门,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秦钰强忍着不耐,又将商漓放下去,重新直起身好言相告:“所以呢,我该一辈子继续对你点头哈腰?别忘了,当初是我爸在你们家做事,也是凭实力得到了借住的机会,寄人篱下是难听,可又没白吃白喝。你之前怎么对待我和我爸的,又间接地害死了他,我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 “陆沅,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的伶牙俐齿?”宋嘉祺被气笑了,将剐人的视线落在商漓脸上,盯着那张脸来回打量,嘲讽:“是不是他教你的?” 商漓压下胸口的不适,抬眸回视:“左左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宋家做的腌臜事别这样轻描淡写掩盖,还有你宋嘉祺,本来就臭名昭着。我当初不过也是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跟左左一点关系都没有,有必要抓住他不放吗?” 但说完他就怔住了,不是后悔,而是突然又觉得自己说话条理清晰,语气也更加生硬。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他还有底气的那段时间。 这话犹如又添了根引线,将宋嘉祺完全引燃,骂道:“那跟你就有关系了,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意图勾引商梧的小野种,但见他对你嫌恶至极察觉没戏,又要勾搭他男朋友,你就比我好了?我至少搞得光明正大,而且身心健全,不会让人反感恶心。” 商漓脸色白了白,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之前的画面,像是一根无形的稻草勒住他的心,不敢大幅跳动,生怕被割的鲜血淋漓。 “我没有……” 那干涩辩解的声音极小,只有秦钰能听得见。 秦钰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只知道放任这样下去商漓只会受刺激,他现在的扭曲人格还没定型,一切都能往好的地方发展。 “麻烦你们让条路来,我要带我家少爷离开。”不愿多说,目光在一群人面上扫视一圈。 自然没人听他的话,宋嘉祺更是不加遮掩地嘲笑:“你又算什么东西?” 那厌恶的意味明显,孙良早就被这场面扰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木木道:“哥,你跟他到底是啥关系?” 就算是简单的家仆,不至于对他那么耿耿于怀,宋嘉祺一般更喜欢动手不动嘴,今天明显的不正常。 偌大的场馆,服务台一个人都没有,饶是有也离得十万八千里。到现在除了他们也没别的人来,估计是花钱包场,或者是生意不好。 后者明显不是,商圈形形色色的人,各个年龄段最突出的就是年轻人,像孙良这样的人在漓阳不过一小撮,基本不屑拘于家里。 “想知道?”宋嘉祺又突然换了一副语调,卖着关子。 “额……”陈晋安干笑一声,没直面回答。 当然,不想说的话他们也没必要那么无聊,窥探别人的隐私。 宋嘉祺却不知道在憋什么心思,沉默几秒笑着又盯上秦钰,话音说的极为大声:“他睡过我。” 第19章 我说,不需要 “什么——” “我靠——” 一群人皆不可置信,爆出那一声声惊叹词。 秦钰也是吐了一口老血,气得浑身颤抖,破口大骂:“你脑子被驴踢了,胡说什么呢?” “三年前,他回家撞见我跟阿晨滚床单,我当时年轻气盛但依旧惧怕我爸妈,求他不要告诉他们,想用钱堵嘴,却没想到……” 宋嘉祺恰到好处地停顿,见拉动了这些人的好奇心。 食指弯曲抵在下巴上,又笑着补充:“他以此为要挟,强上了我,但是被我爸妈发现扭送去了局子。后面却好死不死碰上那个小少爷商漓,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他的罪名洗脱干净,还带走了他。这三年,他倒是把自己藏在商家严严实实的,从没露头。” “当时其他人也知道,我家已经逐渐没了势力,濒临破产,虽然最终也是破产……后来的后来我就放弃找他,回了老家。没想到今年年初重新回来,还真是让我赶巧撞上了旧情人。” 呵,好一个本末倒置。秦钰深呼出一口浊气,半晌发现面对这种混不吝,他还是做不到泰然处之。 手机在口袋震动,他垂眸掏出关掉那忘记什么时候定的闹钟,而后全然没耐心看向宋嘉祺:“随你怎么说,反正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足够。但还是先说一句我看不上你这种人,更别说跟你上床。从始至终我陆沅——跟你宋嘉祺呆在同一屋檐下就觉得恶心。” 秦钰气得肺都要炸了,这种时不时要被抹黑,被冠上风流放荡的污名,能不能不要那么多? 很突兀,也很让人无语。 本来就逐渐没声的一群小子,此刻更是陷入诡异的静寂。 陈晋安揪了把耳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沅,你跟着他不会有前途的,当初他为什么会为你出头,不就是因为自己身边没有舔着的、逆来顺受的人,所以才故意做的那些事。你回去的时候,他不还是把你当条狗踩在脚下?” 宋嘉祺听他这话,指甲抠进掌心的肉里,磨着牙警告:“无论再过个几年,他对你都不会有我对你好,给你一个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机会,我不计较那天发生的任何事,你自己看着办。” 明明该是请求的语气,却被他说的那般随意又不屑。 “不需要。” 冷气也不足以浇灭秦钰身体里的一股燥火,他抹了一把鼻尖的汗。 “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你身边人成年了吧,我敢说不出多长时间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识相点就赶紧麻溜寻求下一个庇护所。” “我说,不需要!” 秦钰最是厌恶善变的嘴脸,也不知道宋嘉祺一个什么都没有,全靠耍心思玩嘴皮的人,哪来的自信对别人指手画脚。 还是一个,他本就高攀不起的人。有这自信心,但凡干点正事他都能不念旧仇祝他成功。 没等阴沉的话语再度落在耳边,一道不大,却清亮又抑扬顿挫的话语,在他身侧响起。 “我就算是以后再不堪,都不会伤害他,这是我对他三年前的约定和保证。他孑然一身跟我走,我就能护他周全,用不着你们随意置喙。” 商漓把手指用了全力抓在那椅背上,浅绿的经脉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似要破出屏障。 “左左是我的人,之前是,现在和以后也会是,而且……”或许是那件事不好说,商漓突然咬唇,绯色渐渐爬上耳朵。 宋嘉祺神色一寒,拧着眉盯着商漓,试图看清那面上耐人寻味的表情。 指尖用劲更大,缓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闷声道:“我知道那件事代表什么,即便他是个男人我也会对他负责,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请你们嘴下留德,不要一时图乐趣,欺负不该欺负的人。” 秦钰一愣,看着那抬起的脸庞,神色坚定。他先是漾起一抹笑,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放下。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突然的示好和宣示主权,一点都不像商漓的作风。 那个少年更喜欢让别人猜他的心思,猜不到只会独自生着闷气不理人,猜对了才勉强会跟你亲近几分,像这种主动表达自己内心的方式,一次没有过。 “你们特么睡了?” 一声暴喝,秦钰没来得及思考,耳膜被震得生疼。 “……” 商漓抬起的头一顿,很快不知所措垂着,快速绞着手指。 无声胜有声,更意味着默认。 宋嘉祺胸膛剧烈起伏,本来还胸有成竹觉得挑拨离间成功的眉眼,此刻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暴躁地把脚边一个不明物体踢飞,抓了两把头发。金粉色的发型瞬间乱遭一片,宋嘉祺直犯恶心质问:“陆沅,你他妈是不是饥渴难耐,他一个没长开的小残废,你竟然能看得上他?” 越说越气,他努力遏制攥不住的拳头:“三年前我说你怎么对我无动于衷,还以为你多老实,没想到好这一口,我怎么没发现你癖好这么倒胃口?还是说,你现在随便对着一个什么东西都能发情?” 宋嘉祺都要被自己说笑了,除了脸没有那么骚气,他哪样不比那只会束手束脚的商漓强? 他现在对陆沅的想法就是,曾经被掌控在自己手中一切的人,他不可能松手,自己没得到的,也不会轻而易举丢给别人。 “砰——” 一个不明物体从秦钰眼前飞了出去,快到只能看见一道深色的残影,又“咣当”两声,落地。 满满一瓶水,就那么砸在宋嘉祺脸上,那不算高的鼻梁下,只流出一汩殷红鲜血。 结实的撞击声,宋嘉祺只觉得整张脸火辣的疼痛,他呆滞几秒,伸出手指摸向自己的鼻子。 血色在指尖上晕开,又快速滴落至瓷砖地板。绽开几朵血花,触目又惊心。 “宋哥,哎呦我操!” “纸纸纸,都特喵的动作快点,”陈晋安吓了一跳,立马边摸兜边催促,拽出几张纸后,放在宋嘉祺手上:“怎么流那么多,止不住了,快仰头。” 一团纸,碰上去就被浸透。 秦钰也是吓了一跳,看向双目怒视,要喷火的商漓。对他的行为大吃一惊,恍惚着,但心里异常舒坦。 他喜欢商漓的性格,即便是被病情所支配,但从不委屈求全的姿态,他向来追崇。 “呵呵……” 宋嘉祺甩开陈晋安的手,自己紧紧捏住鼻子,沉着脸快步走向戒备的秦钰,在他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扯住商漓那宽松短袖的领口,勒着脖子将他薅起。 “你大爷的给我松手,”秦钰被那动作骇住,立马使劲将人推开。 他劲大,不过是片刻就将宋嘉祺那细胳膊掰得快要折了,才逼得人退开。 “陆沅,你真够冷血。行,以后别让我等到你求我的时候。” 里子交代出去了,威逼利诱中面子也没保住,宋嘉祺别提有多想将人拎出去暴打一顿。但他确实从小懒散惯了,没有陆沅经常干活有劲,只能重新捋好自己额前的发,转身要走。 “发生什么了嘉祺,那么的……怒火冲天,谁惹你了?” 出去别的楼层转了一圈的沈岑木和孟阳,刚踏进这一小方天地,还没走几步就见宋嘉祺阴着脸出来,一时间好奇,笑着调侃。 第20章 没发烧啊 “木哥。” 一些没得看热闹的,见沈岑木折返回来,也替他可惜没看到刚才那 “没什么,遇到了之前不听话跑出去的狗,没忍住训了几句。” 宋嘉祺使劲舒了口气,把愤怒压在心底,淡淡道。 “狗?但这商场里面,可是不允许带宠物,难不成谁偷偷摸摸将流浪狗放了进来。还有身上的血腥味那么浓,别说被咬了?” 沈岑木不瞎,又岂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今天心情不大好,家里两个祖宗不知道琢磨什么,起了非得让他从这段时间开始,去接近一个男人的心思。他随性惯了,又不可能那么快答应,但架不住二老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被迫答应。 本意就是出来透口气,但身边一群人围着他半天只觉得透不过气,聒噪。 大热天在外面掌心汗津津的,他又着一块来想着洗把手就在一旁独自坐着。又碰上了一个呆头呆脑要搭讪自己的男人,总觉得今天运气不好,就去了别处跟孟阳两个人逛着。 算着时间回来,却撞上一身狼狈的宋嘉祺。宋嘉祺面上伪装的极快,但一直绷着脸。于是他审视又不是很在意的目光扫过其他人,看一个个噤若寒蝉,目光飘忽着却不敢开口的样子。 无端惹他生笑。 宋嘉祺不说那是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好托出,但其余几人目击者不说,那就是立场问题。 “那么不能分享?那以后任何事都没必要跟我说,我不感兴趣。” 宋嘉祺听懂了那话语的意思,扯了扯嘴角道:“不是,只是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起了争执,但木哥你放心,我们没动手,不给你添麻烦。” “对,没动手——” 沈岑木挑眉,好笑地看他们一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干什么浑事别提我名字就行,爱跟谁动手我没兴趣管。” “嗷。” 陈晋安抿唇,他最会使眼色,知道沈岑木不怎么高兴。 果然他们大哥直接捞过孟阳,搭着他的肩往里面走,不忘叮嘱:“你们回去,我和孟阳晚点去酒吧找你们。” “木哥?”宋嘉祺现在怒气消散不少,也回归清醒想问什么,触及到那回过头平淡的眼眸,还是闭嘴:“我们到时候先把酒水备好,需不需要叫一些人?” 那一些人,指的是陪喝陪玩的那些俊俏男人。 “不用,今天没兴趣,”沈岑木转了回去,迈开长腿。搭在孟阳肩上的手抬起,摆了摆又道:“最近都不要叫那些人,我也没多少时间陪你们出来玩,做事情除非自己能兜底,否则就给我收敛点。” 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他们门清。商梧的门槛太高他们是无法结交,所以更喜欢跟在与他们差不了两岁的沈岑木身后。 一样的爱玩,且不局限于身边同阶级的伙伴。 “好,知道了。”宋嘉祺盯着那背影,闷声回着。 角落的嘈杂声全然消散,秦钰将人从那机座里捞起,抱着放到那两步开外放置台上。 商漓的目光始终没敢抬眸看他,乌黑的发凌乱潦草,垂着头将那双眼遮得严实。 秦钰把那头发拨正,露出那光洁的额头,微微低头,领口的衣料皱巴,被扯的宽松露出大片锁骨。他伸手探向那衣领,沿着锁骨边缘给他捋得稍微平整一点。 手背不经意碰到那下颌,烫的不正常,他将手转了个方向,贴上商漓的额头:“身上怎么那么烫,发烧了?” 但只三秒感受到额头正常的温度,他放心地收回,拧着眉:“没发烧啊,身上怎么那么烫?” 他又试了试,几次三番下来都是一样的烫,有些坐不住,差点怀疑自己是太热导致体温过高不敏感了。 【神经官能紊乱的都这样,你应该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零零三看不下去,好心提醒,又多嘴道:【他是个多种病症杂糅的患者,虽然暂时看着没有不正常,但为了以后的攻略任务,我等会帮你搜罗几篇精神病学的知识,记得看。】 秦钰语塞,自动屏蔽零零三的话,将手背贴上商漓的脸,轻柔触碰着。 跟着零零三的引导,他问:“商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温声细语落在耳畔,商漓下意识摇头。但动作不亚于欲盖弥彰,僵住一瞬他才抬头,目光里是不知所措。 “左左,我没有勾引商梧,也没有勾引顾清安,你不要像别人一样,听信这个谣言,可以吗……” 那年他还什么都不懂不了解,就被家里佣人哄骗着说商梧要见他。寒冬腊月,去了商梧经常会待整宿的会所,只见到了被一群人围着衣衫不整的商梧。 那佣人把他丢下后,就走了,他被困在那些人探究的视线里,警惕又惶恐。 不过仅仅是看着商漓喝了两个小时的酒,他就那么坐着,地暖在四周蔓延,他一身白色羽绒服裹在身上,丝毫没觉得暖和。 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演变成那些人嘴里的样子,但他最初并不理解他和商梧之间那层尴尬的关系,也不明白勾引这两个字是多么的遭人嫌恶。 谣言愈演愈烈,自然也传到商振北耳朵里。不过,那名义上的父亲是从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是商梧的自导自演,他也没那个能力和想法去算计什么。 也只是看着他半天叹口气,叮嘱好好吃饭睡觉,多学会听话,就又对他没什么话可说。 商梧妈妈也不喜欢他,但是比起商梧,那个夫人不会阴阳怪气说他,也将他视为空气。他欣然向往,做个地位极低的小少爷,不用虚与委蛇。 但现在,很多不实的讯息始终影响他的生活,他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只能拼命装作不在乎,也不想让陆左左在意。 秦钰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如此轻易识别透一个人的心。 他斟酌说辞,浅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从来没信过他们说的话,我跟你这么久,你是什么性格他们不知道,但我一清二楚。” “你从来不是什么商家的小少爷,你只是商漓。而且坚信我们不会一直过着被人欺辱的生活,必须要努力反击等以后把话语权握在自己手里。” 秦钰进行着鞭笞,算是一种另类的pua,但是绝对只为推动剧情,毫无恶意。 第21章 牙口挺好 “我?话语权?”商漓一顿,眼中布满迷惘,“我知道这种东西很必要争取,可不确信自己是否能有这个资格,我害怕……” “怕什么?是怕做不到,还是没有人支持?” 富贵人家,最怕的就是试图打乱祖辈的根基,两个继承者之间必须一强一弱,弱的进行辅佐。家族命运一般只掌管在强者那方,所以商漓极度不自信。 又何况既若,身份也不是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商漓哑口无言,有时候放在台面上世人皆知的话,就是那么的烫嘴喇喉咙。 “别担心,他们不支持你是因为你还没成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个时候别人的一切谩骂嘲讽,都将徒劳无功,明白了吗?” 循循善诱,哄小孩子的语气,商漓听得异常认真。 半晌,他像是坚定了心中想法,猛地点头:“好,我会的。” 下一步,进入“佳野”学院,做个成绩优异的高等生。 无论如何,他必须进“佳野”,也只能进。 气氛不再沉着难安,秦钰看着他松懈下来的神情和那变得柔软的身形,笑了笑问他: “小少爷,还想玩什么?” 他知道商漓不会为外人而舍弃自己的娱乐时间,所以能问出来。 不过拒绝还是在意料之外,秦钰听商漓拒绝,他今天玩乐的兴致被搅得一团乱麻,头疼想回去睡一觉。 见人困倦地双手撑在台面上,秦钰赶忙行动,想起什么过去之前待过的位置把轮椅推来。 娱乐城依旧是没有人来,也不知道真是营业不行,还是那些少爷太有钱包了一天。 当推着轮椅到商漓身边,那小少爷却伸开胳膊,懒懒地摇头:“我好困,不想坐着。” “好。”秦钰把他的胳膊环上自己的脖子,双手托举着那柔软的双腿抱起。 路过服务台,没找见工作人员,索性没管孤零零停在那角落轮椅,倒是临离开前,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沈岑木。一个人靠在出口旁醒目的小型k歌房门边出神,自然也看到了迎面而来,和怀抱的一个身形都偏单薄的男人,视线落过来时讶然一瞬,很快又嘲弄笑着低头。 嘁,家里边都有人了,还冲他搭什么讪? 又一个不诚实的。 秦钰也是迅速偏头收回目光,一秒都不愿多停留。他向来看不透身份心思复杂的那种人,只要不在身边碍事,他能躲就躲。 就像零零三说的,当个短暂的消遣,好让他迅速上手遇到这种角色,能率先做出怎样的反应。 电梯里,等一波人走出,探究的目光消失,秦钰摁下一层。 每层都停,但外面人少没人上。商漓整张脸都埋在肩窝,感受着两人逐渐趋于相等的温度。 没忍住刚刚一团乱的猜想:“左左,你跟宋嘉祺……也是像他说的那样吗?” 耳边的声响闷闷的,随着那腮帮子鼓动磨蹭的脖子发痒,强忍着蹭一下的动作,没搞清楚状况:“什么那样?” “就是……他说那天你把他睡了,就像那一晚的我们一样,是不是真的。”商漓老老实实地开口,他不想陆左左离开,只能努力打破从不主动问询的惯例。 他从没问过陆左左事实缘由,而且明眼上直觉感受是没有的。 商漓最看重眼缘,他也只想挑一个能看的顺眼的,陆左左就是那么一个几乎样样符合的存在。所以宋嘉祺试图重新带走陆左左时,他确实打心眼里忐忑不安。 秦钰没直面回答,“你忘记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商漓收紧手臂,一头雾水。 “我说我信你。” “……” 是的,他知道,可是跟陆左左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见商漓不言不语,秦钰就知道他没理解,耐心解释:“我会陪你很久很久,虽然很久始终是个未知数,但只要我们一直在身边,我都会无条件相信你。所以你呢,会一直相信我吗?” “信任……吗?”商漓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但是现在我可以。” 他做不到毫无保留,也不相信人心会一成不变。 秦钰不说话了,不好强求。 商场外烈阳高悬,秦钰站在冷气口等着商漓拿着手机打车。小少爷小脾气上来直接拒接了商梧的几个电话,没让人来接自己打车。 与虎谋皮的日子,商漓能过的那么随意且不懂迂回,只能说还是商梧坏的不够彻底,商漓原角色底板塑造够硬。 “所以,你刚刚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商漓攥着手机,抬起脸扭头盯着那外面被炙烤的大地,阳光灼热又刺眼。 “没有,我和宋嘉祺见过的面很少,尤其是长大之后更是屈指可数,他爱玩我没时间,何况我从来没打心眼里看顺眼过他,又是一个下人,哪来的脸皮去垂涎骚扰宋嘉祺?” “哦。” 商漓淡淡应了声,脸上看不出情绪,垂眸品味那番话。 半晌又问:“我跟他比呢,你会看我顺眼,对我主动吗?” 其实商漓本意是较宋嘉祺的话,陆左左是不是更喜欢他。但秦钰总是想的太多,脑子里瞬间蹦出些乱七八糟的。 匆忙摆明立场,解释:“我发誓小少爷,那天我不知道大少爷杯子里放的是什么,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喝下去哪怕是倒掉被大少爷打死,都不会傻帽地一股脑喝完。” 他绝对不知道,那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别墅,主人家能玩那么花。若是零零三没回来那么凑巧,他宁愿扑倒商梧也不会动商漓半根手指头。 太小了,负罪感特别深。 “……” 商漓眼皮耷拉地更低,一点都没有想说话的欲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听出什么来了,只是一味的不开心。 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门口十几米处的距离。秦钰托着那大腿,往腰上面提了提快步走去。 司机早替他们拉开车门,要把人放上去前,肩膀处突然一阵痛。 “嘶——” 秦钰偏头,那小少爷脑袋埋着,小小一颗却毫不客气狠狠给了他一口。 痛到秦钰使劲捏着自己的肉,意图转移,但脸上的汗一颗一颗渗出,嘴唇发干。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商漓总算松开牙关,抬起头。 秦钰松口气将人放好在后座上,后者一声不吭绑好安全带,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 秦钰麻木地摸着依旧紧实疼的肩峰处,一排嵌得很深又整齐的牙印,手掌带了点湿漉漉的汗渍,刺激感袭来,蛰得他止不住心中哆嗦。 可想不出原因,也不敢讲什么,只能快速钻进车里,关上车门。 这小年轻,牙口还挺好。 第22章 怕他下毒 比私家豪车落魄了不止一点的车厢,空间逼仄难受,好在没有乱七八糟的异味,冷气适中。 换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再一扭头,商漓已经将头歪在车窗上,或许是身体消耗机能太多,此刻累了呼吸渐渐变均匀,闭上眼睡得安稳。 马路平坦,司机车子开的也相较平缓。小幅度的颠簸感袭来,那紧紧阖上的眼,也只是轻轻一颤,抖动着那卷翘而长的睫毛。 瘦弱的小身板,蜷着只占据三分之一的坐席,细长的胳膊垂在腿上,安静乖巧。 秦钰回来也没闲着,还没喝两口水就被叫了出去。丢给他一套工具,说什么一周一次的大扫除。 瞪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再不解还是跟着其他人打扫房间,弄些杂七杂八的活,本来就不脏,地方还死大进去就迷路,来回转都累的够呛。 富豪家什么各种高科技机器没有,一个操作下来不分分钟干完?可商家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一堆昂贵的机器全丢在杂货屋,使唤着他们两条腿的“牲口”。 这他都能忍,毕竟金主爸爸钱给的足够,拿钱不办事不地道,就是看多与少的问题。 只不过李蒙纯纯让他受莫须有的气,又一如既往,不是看到他翻白眼就是没好气地哼声,时不时指责一下他不会干活,弄的满地污垢。 本来干活就纯烦,还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全程没坐几分钟,神仙都遭不住。 秦钰扶着老腰,咬牙闭着眼想了一百种不动声色报复的画面,直到给自己都哄笑了,才压下那冲到头顶的怒火。 女佣没几个,大部分都做些洗衣物,修剪后花园和整个别墅区花束的工作,除了商漓房间有两个年长的阿姨,很少在正厅内看到她们的身影。在这个时不时就可能被看到不妥的那面,必然被训的地方,一群人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连个说乐的人都没有。 夜幕降临,秦钰空着肚子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后,年长的管家又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才放他们离开并开饭。 他们这些下人的规矩,除非少爷主动老爷夫人主动邀请,否则是不能进他们的餐厅的,所以他们一般只能在另一间厨房吃饭。 离正厅还是有些距离,装潢也很漂亮,菜品都很丰富。秦钰也是第一次有这待遇,反正比自己上班,一窝人挤在狭窄的空间,吃着难以下咽的盒饭好得多。饿得快疯掉,秦钰得了空疯狂地往自己嘴里胡乱塞着东西。 他记忆中之前很少到这个地方,毕竟小少爷脾气阴晴不定,只会允许原主陆左左靠近照料,所以基本上全是在商漓身边吃,陪他一起。 有利有弊吧,至少在这吃的安稳。 商漓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做了很多个梦,很短暂也很片面。记不清楚,但只知道不是什么好的美梦。在黑暗中睁着眼盯着看不到的天花板,很久才伸手摁开雕刻精致的床头柜上那开关。 吊灯亮起,整个房间瞬间如同白昼。商漓双肘撑着半起身环顾四周,秦钰睡觉的房间门开着,里面黑漆一片,他不在。 “咕~”几声,他饿的胃直抽抽。 看了眼时间,他摇响铃。没多久,一个女佣人端着餐盒进来,将小餐桌放到床边,餐盒打开拿到桌子上。走到床旁的小桌上,拿起一瓶全是外文的瓶子,倒了小杯端给商漓。 “左左呢?”商漓接过,漱了口吐在面前桌上的空碗里。 “陆先生下午去进行大扫除了,现在估计忙完在用餐呢,小少爷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吗,用不用我去帮您喊他过来?” 那女佣俯身端起那碗轻声回答,退开的时候又迟疑地问了声。 “不用了。”商漓摇摇头,盯着那排骨汤,和那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菜,突然有些吃不下。 但他很久之前答应过左左,会每天都好好吃饭,无论多少。曾有段时间他偏食厉害,还死活吃不下去,后面光养胃的和中药混着一堆,连续吃半年。好好听话,也是为了不体会那苦到骨子里的味道。 “你先离开吧,我自己来。”商漓拿起筷子,又搁置在碗沿抬眸朝那女佣淡淡开口。 “是,小少爷。” 等人离开,商漓才夹了块山药放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 眼神逐渐放空,门口突然窜进来熟悉的身影,一看到他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跳到自己身边。 “醒那么早?”秦钰自然地坐在床沿,拿过他手里的筷子挑了块肉多的小排放到他嘴边,又否决自己的话:“算了也没有很早,是该饿了。” 商漓盯着那块肉,皱眉刚想摇头又瞥见面前人毫无察觉的表情,顿了顿还是咬住,在齿间咀嚼。 一口肉一口菜,又混着一口汤,饭菜见底,商漓也饱的吃不下一点,捂着肚子推开秦钰的手。见秦钰毫不嫌弃地把剩下的一点吃完,商漓又沉默着左看右看,面上逐渐发烫。 吃他吃过的饭这不是第一次,刚开始他还会万分制止,因为没有主人家会给人吃剩饭,不礼貌。但每次都劝不住,所以他干脆默不作声不管不顾。 即便有些动作,不是稀罕的也没什么不该或者让人难以接受,商漓还是会生理性地感到羞赧,逐渐升温。 “哦对,大少爷刚才回来了……” 把东西收好,放在门口台子上等人拿走,秦钰折回去突然开口。 “哦,有兴师问罪什么吗?” 商漓并不关心,顾清安很少会留商梧过夜,即便每次胡闹到很晚也只会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他只想知道,商梧那让人恶寒的性子,会不会突发奇想弄什么别的捉弄他。 “没有,他看起来挺开心的,还买了甜品让我拿给你。” 那人满脑子都是顾清安,叽里咕噜说了很多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的话。可能是看他没兴趣,冷嗤一声又询问商漓每天晚上怎么入睡的。 那肯定困到深处就自然睡,秦钰如实相告,却得来一个白眼。说他装模作样,有这时间不把握,等人成了别人的小情人就没处哭。 阴阳怪气两分钟,又把一盒包装精致的小蛋糕甩他怀里,“噔噔噔”从左侧旋转扶梯上去。 秦钰瞪着那蛋糕,恨不得甩他背上。毕竟作为一个弟控,听不得那种要把自己的弟弟扔给别人,受人欺辱的字眼,更是看不得。 “东西呢?” 商漓才没觉得商梧好心,看了一眼黑着脸不知道想什么的秦钰,问着。 “怕他下毒,放外面了。”那东西像是扎在手心的小木屑,多看一眼就难受的想死,干脆没带过来,何况他信不过商梧,也不敢让商漓吃。 “……” 商漓失笑,抿唇扬起浅浅的弧度,在这个年纪是都有的好看乖嫩。 “谢谢你,左左。” 第23章 要不他滚要不我走! 商梧这段时间安分的吓人,没有一个劲往顾清安家里钻,也没有两头三回地对商漓指手画脚,挑刺。 一味的公司家里两点一线,规律生活不作天作地。 眼见时间不声不响蹿走,商梧又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秦钰不知道商漓是什么一个心理状态,反正他挺抓耳挠腮的。 两周后,商漓成绩出来前一天下午,商振北和陈琳回来了。乌泱泱又带回一拨保镖下人,在门外站立抱臂站成两排。 “爸,妈。” 商梧坐沙发上吃着水果,院外声音逐渐嘈杂人也到了门口,想装听不见看不见都难。 “怎么,还当我是你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子。”商振北一身白色短袖,衬得古铜色皮肤更显黑亮。跨开步子进屋,直接在他一侧坐着,看到儿子满脸不情不愿的神情,板着脸冷声道。 “谁不知道那是谁眼瞎,反正我没有这么说过,”商梧眼都不抬,语气凉薄。 等陈琳一脸愁容在商振北身边坐好,他才把手中的叉子放下,抬眸看向二人:“你和我妈好好在外面玩,非得那么急回来做什么?说了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我不会蠢到在你生龙活虎的时候败坏家财。” “你还跟我装起来了是吧?”商振北被噎,心梗一瞬继续输出:“要不是你妈这两天心神不宁,还在我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我也不会起疑心问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一问还得了,自己的大儿子要把自己小儿子赶走,还跟陈琳说是自己允诺过等商漓成年把他赶出去。但不敢跟自己说,找陈琳商量办法,母子俩想的一套一套的,要不是他们那天潜水回来,手机落在别处拿了陈琳的,竟不知道自己身边人存着这心思。 翻了前面的聊天记录,删的一干二净,不知道瞒着他商议多久。一阵勃然大怒取消了后面一周的行程,回了家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眼前的大儿子,二十三岁。一切都在以最好的方式长成,无论是才能智商还是为人处事手段都顶顶好,还有那么好的一张脸。即便是喜欢男人,他商振北也没觉得不光彩不乐意。 顾清安这个孩子,他也看得上。 可偏偏非要打商漓的主意,那可是他的小儿子,商梧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真出事了让别人如何说他? 风气这种事情,商家从来看得很重,尤其是争夺继承人的家庭,越是缺什么越在意什么,祖父干的一些损事,很早之前就得了人诟病。后面差点就此没落,但要不是因为商漓母亲,商家早就因此…… 所以他如今做了一样的错事,只能借由商漓来挽尊。 商梧凤眸微垂,掰着手指听不出来是无语还是嘲笑:“我可没装,我就是故意做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让我妈给你看,好让你赶紧回来看看……” “小梧,别说了,快跟你爸爸道歉。”陈琳轻呵一声,打断商梧。 一身黑白配色短袖套装,尽显简约优雅,本就靓丽的长相,什么饰品都没带,只有耳垂上饱满透亮的白色珍珠,衬得整个人十分温柔,呵气如兰。 “我道什么歉?本来就是他答应过我的,既然做不到,我就自己动手成全自己。” 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是切身为她感到不值,商漓十八他二十三岁,中间只差了几年。就是在他四周岁那年,陈琳当时一场意外出了车祸,静养的时间段内,商振北开始不老实。 陈琳一直都知道,还把这事当个玩笑给他听,他很小却过分早熟,听过太多的恶心人和腌臜事,当时说什么都不信自己的父亲会做这种事情,大吵大闹一度让两人的关系破裂。 好在没两个月,二人重归于好,他才放下心。 但又一个寒冬腊月,家门口出现个女子抱着一个小婴孩,那个孩子就是商漓,当时他也才五岁,见陈琳虽然每日日以泪洗面,但也不见之前的语笑嫣然,温柔生气。 所以商梧现在是一点都不愿被商振北说教,小时候的他可能还过分听话,做什么事还都要考虑着商振北会不会生气不喜欢他而转身喜欢那个小野种。 如今,他只觉得商振北小时候给予他的承诺都是放屁。 “我承诺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你说你只会养到商漓成年,现在他成年了,你就想跑到外面眼不见为净,装傻充愣?” 商振北愈发庆幸,自己在大儿子成年后身体素质没有垮,否则就这态度这表情,这大逆不道指责的语气,分分钟给他气出心脏病。 “他一个伤了腿的孩子,有什么自理能力,你让他去哪?!” 商振北在外人眼里,抛去那商业场上做事的狠厉,外表始终是温吞和煦,对事不对人。在家里急眼了,甚至能做出哐哐拍桌子的行为。 “他妈的爱去哪去哪,随便找块地埋了都不要在我家待着,你要是今天抉择不了,那要不他滚要不我走!” 商梧腾地站起,近乎完美的脸扭曲,能给外人看出一种不寒而栗的,要不是前面的是他老子,陈琳还在身边,商梧真想指着人鼻子发泄怒意。 他做得出来。 “啪——” 那话中饱含情绪的尾音还未消散,商振北阴着脸快速起身冲着那引以为傲的儿子脸上一把掌掴上去。 “……” 中年人的力气,超乎想象的大,商梧被打的偏过头去,指印几乎是瞬间就在那张白脸上浮现,可笑又可哀。 秦钰心中一惊,吓得立马把缩在楼梯口的身子又往隐蔽处收了收,但没敢走,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商梧感受着脸上又麻又辣的痛意,眼底闪过怔愣用手背贴上脸颊,很烫而且逐渐肿起,很快又被嘲讽全然代替。 “振北,你做什么?”陈琳被那场面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马起身去扯住发怒的丈夫,心疼的看向商梧,不悦道:“即便是不该,不能好好说么,打孩子像什么样?” 商梧不动声色拨开陈琳的手,把他推到两步开外的身侧,继续盯着跟自己三四分相像的商振北:“我不怕丢人,我从小就疯癫惯了。但你可不一样,这么地护着小野种,究竟是怕被别人指责还是为了自己一己私欲,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逼的你不敢放开那小野种?” 那话犹如投入水面的炸弹,在商振北心中澎溅起巨大的水花。 惊愕片刻,竟是没听到那一口一个的“野种”,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迅速变化着神色一字一顿道:“你胡说什么呢!” 第24章 连你也威胁我 “我倒是希望自己胡说,而不是其他叔叔伯伯在我面前说着一些毫不着调,啼笑皆非的屁话!” 商振北眸中闪过诧异,语气虚了几分:“你……谁跟你嚼舌根的?” “你不用管,我可以不去查,不追究那些事实真相,亦不会让你的脸丢在我手里。但只有一个条件,商漓必须滚。” 商梧知道大家族中会有些弯弯绕绕,他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也不会去查,真相若是浮出水面他只会做个旁观者去瞅一眼,毫不在乎。 说的话,也只是为了逼商振北妥协。 说是他要脸,不如说要权。 只不过商梧从一开始压就根没想到,也不敢想,商漓身后对商家的影响占比会如此大。 商振北一番话把自己说的气喘吁吁,竟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执拗成成这样,丝毫不知退让。 垂着胳膊退开退开两步,稍稍有些时间磨砺的棱角和眼尾,气得发红。大掌摁着那沙发扶手,自顾自顺着气,瞪着那地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陈琳仰头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冷冷地盯着商梧,一字一顿警告: “小梧,我有没有讲过不要这么跟爸爸说话?” “我怎么没跟他好好说了?是他不肯听,不愿意听!”商梧怒吼,声带被撕扯的喑哑,双目猩红口不择言:“我们家什么样子都心里门清,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表面功夫,反正是我自己的东西,别人休想分一杯羹。” “没人会跟你分什么,小漓更不会,他没那个能力。”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不是他装的太好了让你们信以为真?那你们是没有见过离开的时候,他对我是个什么鬼态度?” 就冲那种态度,管他是什么东西,他是不信商振北嘴里的没心思。 假惺惺。 他只是不屑于跟一个小残废无时无刻夹枪带棒,不代表他是死的。 见商梧软硬不吃,还想继续跟商振北叫嚷,陈琳沉着脸将商梧扯过来,扯的他步子趔趄重新跌回沙发上。 柔软的面料凌乱,商梧此刻是怒气怎么都收不回,逐渐六亲不认。 自己的儿子,陈琳自然知道是什么个死样,只是她有办法拿捏。 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的,白眼直翻的商振北,叹口气在商梧肩头重重一拍,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妈?”商梧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沉默半晌气笑了:“连你也……威胁我?” “小梧,妈妈永远不会欺骗你,更不会威胁你。”陈琳见他气焰暂且消了下去,弯了眉眼抚上他脸上的红肿,语气温柔带着诱导:“你必须听话,如果你不听话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算妈妈求你,好不好?” 商梧偏过头去,避开陈琳的触碰。感觉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在诉说着自己是个傻叉,这个时候没人会关心他痛不痛,只一味拿亲情压他。 气氛逐渐沉寂,很久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等商振北平复下那心口突突疼的难受感,才想起来一切争执的源头。 扭头看了一圈,空荡的连个苍蝇都没有。一般这个时候,商漓虽然对他仍旧陌生不亲近,还是会乖乖等他回家。忍不住质问:“小漓呢,你真把他弄走了?” “呵呵……” 商梧靠在沙发上用胳膊挡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好似又恢复了那随意的模样,淡淡道:“你是老子我是老子,家里面没你的眼线?” 商振北也自觉没理,还是拉着脸冷哼一句。 刚想招手,让门外的人把商漓带下来。 一声咆哮响彻整个大厅, 商梧眼皮都没掀开,怒吼:“陆左左,把商漓给我拎下来!” 做贼心虚的秦钰,吓得立马站直身体,对上楼下的三双眼,答也不是不答也尴尬。 还是麻溜的沿着长廊快步回商漓房间,进了门脸上的疑惑还是止不住,不知道该怎么寻思这一家人。 亲是够亲的,情倒有待考究了。 “偷……听完了?”商漓趴在床沿嘴里哼着什么,门被打开,他抬眼摘掉耳机。 没等秦钰开口,商漓把手机丢到一边,抬起胳膊:“爸爸是不是找我?” “是的。”秦钰并没多惊讶,他现在是真的佩服商漓,在这么复杂的狗血家庭中竟然始终面上无动于衷。 按理来讲,原剧情的商漓,最先崭露头角也是大学即将毕业那段时间。 所以说,期间还是有很多道坎要迈过。 商漓不懂他的心思,脑子在想着该如何说些让商振北不经意间能重视的话。 商梧的保证他不敢全信,明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他不能给商梧反悔的余地,所以这次之前也必须得到商振北最有信服力的保障。 当秦钰推着商漓从电梯口出来,商梧早已离开,那两人短时间内变脸似的,不再难看绷着。 虽然也谈不上脸上带笑,但毕竟是家里的掌权者,而且这种情况几乎很少发生,只有今天实在是把商振北吓怕了。无论怎么样,商梧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一切对商梧不好的形象都不能对外界看见知晓。 商漓也不行,在自己目的没达到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生出一丝丝妄想。 “爸爸,”到了两人身边,商漓松开扶轮椅的手,放在腿上乖乖喊了声。看到旁边的陈琳,接触到那不怎么高兴的眼神,又喊了声:“夫人。” 一贯的行为方式,不含感情。 “嗯,最近身体怎么样?”商振北坐着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偏过头装作慈父问着。 “还好,每两个周末德林叔叔都会问我的情况,有按时做按摩的。” “那就行。”商振北点点头,看着那张脸,突然有些卡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二人的常态,商振北做不到对商漓不膈应,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况且与他母亲极为相像。 触景生情也好,不忍于心也罢,他不是什么好人,只能竭力伪装,等他二十岁。再等两年,他要的就该拿到手。 “爸爸,”商漓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垂着头似乎有些扭捏:“我想进佳野……” “佳野?” 商振北一怔,下意识反驳:“他们的择优标准很高,只看分数,你觉得你能……” 前些年,佳野门槛没那么高,与别的不同,它是唯一一个被准允盖章国家最高单位印章,即便依旧是私立学院。 那是花的钱对他们来说不过洒洒水便能进去,但对其他家庭那是注定要歇了这个心。后面两年,国家下了规定,必须着手培养人才,说什么不允许差校明珠蒙尘,好的地方藏污纳垢。 这种规定,商振北不会不知死活去违背,商梧是他意料之中的优秀,能进毫无疑问。 商漓他从来就没管过,也没有寄予什么期待。所以,他只当异想天开,嗤笑置之。 “我可以,我只想到时候你能不要听商……哥哥的话不让我去,他想让我去旳里森。” 商振北皱眉,没说话也没答应。那句可以太绝对,他势必先要顾及商梧的情绪。 两人之间差距越大,他越放心商梧不会做太过激的事。 沉默不过片刻,陈琳却是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并没用那种痴人说梦的眼神看他,而是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可以,我们都同意。” 几个人都愣住,尤其是商漓。 第25章 你,滚出去 “好。” 商漓点点头,又陷入沉默。 他不懂陈琳的心思,自小到大对自己没多少好脸色,可现在又是像站在他这一边,跟自己说这些允诺。 搞不懂,索性静静待着。 “小漓,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事情没?” “没了。”他摇摇头。 “行,上去休息吧,等明天再看。”商振北没什么要跟他说的,摆摆手让秦钰带他离开。 “好。” 等商漓离开,商振北叹口气看向陈琳:“你答应那么果断,也不怕小梧对你有意见,对小漓更疯?” 眉眼中是化不开的愁容,收回视线盯着偌大的房子,满是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又道:“别怪我心疼小漓,他早产儿身体不好,但是腿是没有一点毛病,我也清楚知道造成这样是谁的手笔。” “就当这事翻篇。但是小梧今年二十三岁,我早已打算两年后把所有家产全给他,若是这期间小漓出了什么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干的。到时候他即便得到了所有东西,也不会有人对他真的信服。商家老祖宗传承下的东西,我必须要谨慎,商梧也必须谨慎。” 漓阳商圈水有多深,商梧涉世不久自然是不懂那些,现在自己还在身边,所以他的那些手段别人还能稍微听从。一旦他离开,商梧定然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别忘了小梧是我们的儿子,他即便在某些事上拎不清,可在家里他永远只是我们的第一选择,这是在小梧清晰认知中的。” 陈琳坐到他身侧,伸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安抚地拍拍:“小梧不是个坏孩子,你要信他。而且小漓能进佳野,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小梧都有一定的好处不是吗?” 对商振北,面上过得去。对商梧,也能起到鞭策作用,而不是天天看着他一颗心只放在顾清安身上。 他们二人之间纠缠那么久,到现在也只有商梧依旧默默围在顾清安身边,更像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连个确切结果都没有。 商振北头更疼了,反手牵住她的手吐口·浊气:“算了不管这些,就先按你说的做,剩下的趁我不能动弹之前再与那混小子周旋吧。” 盯着那张姣好温柔的脸,商振北浮现出难得的愧疚,掌心牵的更紧:“阿琳,这么多年来,你非但没有对我失望,对小漓也始终是默默地关心,辛苦你了。” “为了你,和这个家,我从没觉得辛苦。” 陈琳失笑,敛着眸子,眸中思绪暗自涌动。 她谁都不为,也不为自己。 闷热的午后,秦钰出去蹲在无人的角落透了口气,顺便把自己憋了两天的话跟零零三全倒腾出来。 得了那小呆板的安慰,秦钰爽了很多。 不过他能察觉到在这个世界,零零三的话明显少了太多,他这地位也不敢问,生怕被怼回来。不过要不是得保持自己的人设,就冲这压抑的环境,还真的会憋屈死。 “左左,我可以不用去旳里森了!” 刚回去,就见商漓仰着小脸笑着冲他喊。 那小脑袋定是刚刚在床上滚了几圈,乱糟糟的,也遮不住漂亮。 秦钰早在意料之中,还是配合疑问:“佳野?” “对,半个月后,录取通知书就能寄来了,我好开心。” 秦钰一点都不吝啬地投去大拇指,眼里都是夸赞。 但看着那张扬的笑容,一时间又想起本该也活的恣意潇洒秦牧,没忍住问商漓:“能上个好大学,很开心对吗?” “是开心,至少我不愿意去旳里森。”哪怕昨日真被驳回,他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从旳里森摘除。 “小少爷,我也替你开心。”秦钰对上大学执念很深,他到现在都不清楚秦牧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真的按部就班,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也不会时至今日为了回家而到处打工,提心又吊胆。 “我知道。”商漓抿唇,突然伸手挡着自己的脸点点头。 秦钰不自觉弯了唇,若有所思:“那商先生和大少爷也该知道这件事,要不要猜猜他们会怎么想?” 商漓哼声,摇摇头:“我不在意,爸爸其实压根也对这兴趣不大,有了商梧处处顶尖的对比,不过是一味地否定我罢了。可我也不是没出息到只为看到爸爸的笑容,我想要的只有那个结果,得到或没得到。其余谁高兴谁不高兴小孩子才有的心思,我才不会。” 光线刺眼,秦钰走到窗边把窗户内纱拉上,点点头应声:“也是。” 遮住一半的强光,看起来舒服不少。 “左左……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 秦钰闻声扭头,就见商漓那突出的眉骨下,漂亮的眼睛盯着他,在他看过来时低下,又鼓足勇气抬眸。 几次三番,才踌躇着开口:“我想让你陪我伴读……” 佳野学院对特殊人群会有很大的宽限,他们负责提供服侍人群,但有一点好处是在不被当事人接受的情况下,可以自己选择亲近的人作为伴读,陪同一起上课甚至是公开课都是被允许的。 在高中时期,他没有很信任的人。商振北为他挑选的院校中,里面照顾他的也是商家人,不过那个时候他每天下课都会回家,所以陆左左就没必要走到哪都跟着,况且那里不听话的学生太多,也不会给他留什么位置。 现在不一样,他要离开让人生厌的地方,要把陆左左带走。 “什么伴读?” 他只知道陪读,伴读那么高大上还真一时反应不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商漓见他疑虑,咬着舌面忐忑道:“对不起,我知道在你每天待在家里照顾我已经很累了,现在还要让你寸步不离在学校陪着,我也不想。但我很久之前就打算待在外面不回来,可是……我不想见不到你。” “哦,这叫伴读啊……明白了。我跟你走就是啦,我生下来就是干这种事的料子,更不觉累。” 结合这愧疚为难的表情,秦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跟陪读多了个能学习的资格,也算不错。 何况,有时候浅显的道德绑架,也是不容拒绝。 “你、愿意跟我一起?”皱在一起的小脸慢慢展开,语气先是迟疑着顿了顿,但很快被喜悦代替。 秦钰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 还说自己没有小孩子心思,这替人考虑的小想法可爱死了好么。 两人傻子似的呵呵笑,全然没看见门口闪来一个人影。 商梧站在那,靠着墙面冲他们冷嗤。 “怎么,这就高兴到得意忘形了?” 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那声音也阴森森的,他们像是突然被点了穴,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哥,”商漓先开口,直面商梧那迎着光但没有温度的眼神。 “能不能要点脸,谁他妈是你哥?” 商梧现在是连一点装表面功夫的劲都没有,眼神跟激光剑似的上下扫描那张脸,想把商漓扫射成筛子。 但商漓心情好,虽然吃了瘪但不在乎,乐呵呵地垂头不去看他。 “你,”商梧又把目光落到秦钰身上,不容拒绝地抬了抬下巴:“滚出去。” 商梧心情烦躁的很,这两天商振北的眼线太多了,他还撬不动,否则他定是敢再给商漓下两吨药,折磨死那装模作样的小野种。 眼看着那人一点一点磨着鞋底,商梧剜了他一眼咬牙:“再消耗我耐心,我待会一拳给他捶没气儿,你要不要试试?” “……”狗东西,威胁谁呢? 秦钰无语凝噎,暗骂句傻逼加快步子。 第26章 升学宴 “砰——” 秦钰挪着步子贴在门边的外墙上,试图从那没关上的门里听出什么动静来。 一阵巨响的关门声,带着一股狠风生生震着他的耳膜。 靠,真鸡贼。 “零零三,你说等到商漓蜕变成为人上人那一天,我能不能揍这个商梧一顿?” 耳朵疼,秦钰揉着缓了缓。 【多久?】 秦钰无语:“没听见我用了两个字,“等到”?” 【哦。】 “你哦个屁,能不能话多一点?敷衍不带这么不认真的,我现在十分烦躁。” 【话多你不听,话少你不高兴。秦钰,你真难伺候。】零零三出口反驳,三言两句竟是让秦钰听出了情绪。 他无语嗤笑着:“我难伺候?我比马路上的流浪猫狗都好伺候,要是真像你说的,早就给你揪出实体大卸八块。我还……” 嘟囔半晌,又突然回味着零零三的话。 “等会,你声音是不是变了?” 变得不似那种闷沉带了点刺啦刺啦小电流的声音,而是清透……没错,清透了不少。不确定,再听一遍,他竖起耳朵道:“我再听听?” 【有吗?】 零零三一阵沉默,不知道秦钰又在抽什么风给自己抽幻听了。 “有,包有的,别说话……不是,给我念几段词来。” 零零三:【……】 认命听秦钰消遣,不情不愿念了段名着中的台词。 秦钰不知道自己又犯什么病,此刻敏感的很,闭上眼细细听。同样的话调,但百分百跟之前不同,有种在耳边低语的那种感觉,更为生动。 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 “恭喜你啊零零三,你离成精又进一步了。” 【什么鬼……】零零三无语不想听那鬼畜话题,也跟他同频不到一起,转移话题有意逗他:【听不到一点动静,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秦钰眼都不抬,顺嘴扯出一句古早言论:“他敢,管他贵圈京圈甜甜圈,欺负商漓一个小孩,我也得揍他。” 【……】 短短几分钟,无语不下于三次。零零三没办法,缄默不言。 秦钰却又不要脸地黏过来,麦色面庞噙着不属于他的讨好微笑,张口就来:“我见识过你的厉害,你这属于最高科技,能否给小的窃听一下?” 【不行。】 零零三想都没想拒绝:【我有没有说过,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最好不要做?而且又不是只能偷窥偷听才能知晓这个世界的事情。你放心,他们没事。】 “行,没事我就不偷听了。”秦钰也自知理亏,摆摆手,反应过来突然笑了声:“你大爷刚刚故意消遣我呢?” 【那也是你先消遣我的。】 “……” 说不过没意思,秦钰整个背靠在墙上,目视着那拐角长廊从玻璃罩上洒下的光影,一动不动。 脑子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只在那地面上停顿,一阵不算温柔的推门声,秦钰立马警觉回神。 商梧迈开腿,瞥都没瞥他径直离开。秦钰飞快地闪身进屋,关了门第一时间去查看商漓的状态。 但什么都没看出来,依旧跟刚刚出去前的欢乐样,甚至比刚刚更开心。 “左左,你帮我看一下开学要用的东西吧,我不太确定都需要买什么。” 见商漓也没有主动跟他说的样,心酸一阵还是点点头去翻手机。 心中即便疑虑,但又怕方才商梧说的是什么狠话,而商漓现在是故作开心,干脆不说。不然的话,只是徒增伤悲。 从很久之前,商梧在的时候,商漓就鲜少能被允许上桌吃饭。不是把昂贵餐具摔的噼里啪啦稀碎,就是掀桌踹凳。 商振北一通下来吼的也够呛,不是说什么他必须要给商漓一个名分,而是商梧太不懂得收敛,这要是在外面不就又让人抓住了饭后谈资? 何况陈琳即便没直言说不喜商漓的存在,商振北也不能在他们儿子发火后,还固执己见。再说,商漓也不是他带大的,没什么感情自然懒得搭理。 久而久之商漓不能上桌吃饭,也成了商家所有下人默认的。 极个别次数是商梧没意见或者开心的时候,就譬如此刻。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商振北左手边,自顾自往嘴里塞着食物。 商振北也没怎么说话,只有陈琳边夹了块肉边放进商梧碗里,温柔问着:“小梧,小漓进佳野的手续大概什么时候能办好?” “急什么,又不是状元,也没人争着抢着要。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谁知道会不会要一个小残废?” 即便吃饭的速度快,也是丝毫不减优雅,或许说一家人贵胄之气都很足,除了接二连三发脾气的时候。 疯子见了都得被吓得正常。 商梧近期仍处于应激状态,见陈琳被自己呛回去。咀嚼的动作一顿,又不自在地解释:“快了,我目前干涉不了他们的通知时间。” “好。” 陈琳快速吃了个七分饱,擦了擦手,起身说了句去练瑜伽,就离开。 当唯一能自然说话的人离开,整个餐厅的气氛都尽显诡异。 商振北放下筷子直起身,分别看了一眼商漓和商梧。但那脸上少有的踌躇,没被商梧错过。 “看我干什么,你想为你小儿子做点让他开心的事,尽情做好了,别顾及我。” 笑话,这点破事要来征得他同意,让商漓滚的大事,没见听进去一点。早说趁着没记忆送给别人养,也没见商振北不舍,但就是不撒手,商漓不也死皮赖脸待了十八年? 商振北立马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落在沉默地抓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搅着米饭的商漓身上。 “小漓,你如今十八岁了,又正好分数线过了佳野,所以爸爸想给你办一个升学宴,也把成人礼给一起过了。” 商漓抬眼,目光中满是诧异,很快他拒绝:“不用这么费心,爸爸,而且我不喜欢这种宴会。” 任何与一堆陌生人接触的场所,他都不喜欢。 “那怎么行?你毕竟是我商振北的儿子,你哥哥都有的,你也不能少。” 看着那明显在强行挽尊的态度神情,商漓敛了眸子内心更为烦躁。 商梧也是嗤笑一声,不屑意味太明显。 “咳——” 商振北也察觉自己漏洞频出的话,咳了声:“爸爸也是为你高兴,毕竟旁人也不会说你……是靠背景进去,而是以你自己的实力。” 当他们知道商漓竟如此聪明时,何尝不是吓了一跳?可基因这种东西向来强大说不准,又结合商梧的,他也是没往商漓是故意“韬光韫玉”方面想。 “可我……” 商漓想到一堆人围着他,就害怕正要再试图推辞掉,商梧却替他欣然应下,调侃一句:“身份在商家,进了佳野不高调一点,难不成你是想让别人认为你在旳里森?” 说是调侃,不如说威胁。 “……” 看了眼商振北明显不耐的神色,商漓只能沉默。 也是,录取结果没下来,今天就不算真正的定海神针。 第27章 影响不好 两周后,当那红底烫金的小厚本被交到商漓手中,他一连好多天都紧绷的状态骤然松懈。 指尖摸着那上面属于他的名字,颤抖又仔细,热泪积聚在眼眶中,但始终没敢眨眼,生怕眼泪砸下来晕染那上面的字。视线逐渐模糊,偏过头用手背拭去泪珠。 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提心吊胆,不用天天看商梧脸色的鬼地方。 秦钰亦能感受到那汹涌的欣喜,夹杂着一些看不透的别样心思。他静静在地垫上坐下沉默着。看着那小小一团的少年,抱着被子将脸埋进去,逐渐压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 这是秦钰所见过小少爷最安静的一次,之前哪怕倔的很不主动开口,但过了那个劲依旧会试探地说话,秦钰一旦回应他就开始像个小话唠说着毫不着调的东西。 持续了近一天,商漓饭都没怎么吃就早早洗漱睡了。 秦钰却是失眠了,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麻。闭上眼想的秦牧,睁开眼想的是各种烦人的琐事。 持续到后半夜,他才总算是艰难入睡。 “小少爷,先生夫人还有大少爷早早离开了,留下话说等会您收拾好了再让董师傅送您过去。” 秦钰被一阵声音吵醒,他头疼地坐起身盯着那没关的门好一会,才摸到手机,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匆忙窜到小卫生间洗漱。 靠,十点半! 他是猪吗,睡那么沉,一个闹钟都没听见? “好的,我知道了。”只听商漓回了声,然后门外动静渐渐消失。 秦钰漱完口抹了把脸,立马冲出自己的房间,看到商漓伸懒腰打哈欠的,脚步慢下来。 商漓淡淡地瞥他一眼,看到那凌乱的头发下,黑眼圈明显。收回视线继续揉着发酸的脖颈,左右扭着。 看出他心情没那么好,秦钰哑声不敢动。 漫长的一分钟,商漓见杵在那像根木头,没忍住皱眉:“我七点都醒了还没洗漱呢,其他人喊我都没理,一直在等你。等会换身衣服我们就走了,你可以快一点吗?” “对不起。” 商漓眉头皱的更深,抓了抓头发:“我没让你道歉,只是有点心情不好,爸爸他……算了,不说了。” 多说也没什么,他也能感受到爸爸对陆左左的不喜欢,但碍于自己实在是没办法找到更为合适的人选,只能先依着他。 无所谓了,反正都要离开,他会努力先把自己的学业稳住,再接下来就是把自己的这双腿给慢慢治好。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给商漓换好比之前要正式的衣服,女佣又帮忙梳了一个发型,喷了点定型发胶。秦钰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他发现商漓很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天热更喜欢穿短裤,但是怕晒出去一般都是裹得严严实实。所以现在一身英伦风短袖衬衫,外搭一件无袖针织马甲,换个发色和瞳色,俨然像个外族小王子。 商漓同样给他指点拾掇一番,等到十二点一刻,他们才出了门,钻进早已备好各种零食饮品的车厢中。近一个半小时的遥远路途,商漓吃东西细腻,挑挑拣拣选了一块没有巴掌大的方糕,还没啃巴完。 远远的沿着长路,秦钰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私人海滩,微风阵阵,掀起朵朵小浪花。周围的白沙波光粼粼,形成另一种形式的沙海。 一道很长的矮坡,车子沿着道路行驶上去,很快稳稳停在大雕花铁门外。 商振北他们早早去了海滨山庄,又联络了很多警方在最外围防控。 即便前几天都开始着手布置着东西和各种打扫庄园腾地方,但是作为溧阳头号人物,所邀请的不只是同样身份性质的老朋友。毕竟祖祖辈辈出席过太多的场面,许多政要人员皆应声而来。各种非黑即白,鱼龙混杂的东西太多,混乱的时候最容易不受控,因此作为东道主,商振北必须得严查安全防护。 幸而商梧现在做事比他更为利落果断,不过是半天就把一切弄好,各个该安插在哪的角色,安排的井然有序毫无差池。 “先生,小少爷带来了。” 三层米白西式大洋房,司机率先那一楼透明玻璃窗里的商振北,快步过去说了一声。 正和陈琳说着话,时不时笑一声,中气十足。闻言,看了一眼窗户外,秦钰正半弯着腰帮助商漓下车,身边没有轮椅就那么抱在怀里往这边走。 商振北脸登时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逆天,等人走近了恢复刚刚正常轻松的表情。 “吃饭了吗?”商振北柔和着声音,看商漓那利落的发型,在那完全长开大部分像他母亲的脸上,竟意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有些失神。 算是吃了,商漓坐在两人中间,略带局促地点点头。 陈琳伸手端起面前的冰咖啡,裸色美甲在白瓷杯上,温柔又好看。她抿了一口,见商漓对商振北没什么好说的话,盯着眼前的咖啡轻声道:“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有话题聊,小漓你到三楼找小梧去聊会吧,大概四五点钟人都要到齐了。” 又看了眼对面的商振北,浅笑着:“晚宴上小漓亮个相就可以了,剩下的由小梧替他出场说话就行,毕竟小梧比他年长这么多,有经验。” 商漓怯场的性格,自始至终一成不变,陈琳作为当家主母,也得保证期间不出什么差错。一群狐狸心思的人围在一起,又怎么会安安分分光看他们主持流程。丑话不怕说多说少,就怕居心叵测的人趁着这空档接触到商漓,灌输着什么不正经的心思。毕竟十八岁的年纪,足够被撬开茧房做许多事。 商振北不会允许,她更不会。 “也好。”商振北立马领悟到她的言外之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欣然答应看向商漓:“小漓会不会介意?” “夫人和爸爸说的很对,我不会介意。”商漓求之不得。 商振北也只是随意问问,见他听话满意地点点头。 秦钰识趣地过来抱起商漓,转身要走突然被叫住。 他扭头,只看到商振北脸上一阵阵复杂的神情,有些懵。 商振北也没忍住,舌尖盘旋环绕了好些词,最终憋出一句:“下次出门给小漓备上轮椅,老是这样搂搂抱抱,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 “……” 秦钰很快点头应着:“知道了先生。” 转身也没敢看商漓盯着他一眨不眨的目光,迅速扫描到醒目的电梯门,快步上了电梯。 三层,四周墙壁也是做的玻璃幕墙,像海景别墅但又显然比那规格高很多,摆放的全是落地式沙发,其他家具就屈指可数,空荡的很。 刚打开电梯,走过一截矮走廊,只听到低低浅浅的笑声,还没继续往里走,就被眼前的一堆人惊住,止步不前。 “怎么不走了?” 商漓窝在怀里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很喜欢这种被抱起来安心的感觉,见他突然停下步子,商漓抬头疑惑地往身后看去。 那后面岂止是商梧,还有顾清安,以及好些个见过面但没记住的陌生脸庞。听见一点响声,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带着笑意的脸逐渐僵住,扭头在秦钰耳边快速说了句:“我们先下去。” 但轻而易举被阻止,商梧刚刚还在说笑的脸上,沉了两分,扬声道:“商漓,过来。” 商漓咬着唇,但没多纠结。知道自己下去也没地方去,可能还会惹商梧发火,只能认命让秦钰将他带过去。 极为空旷的地方,此刻他们皆默不作声,一丁点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商梧,这是你弟弟?”离几人最远的一个男人,富有层次的长发到肩膀,阴柔的脸看着那缩在沙发上一团的商漓,左右瞧了瞧,失笑道。 商梧凉飕飕否认:“不是。” “怪可爱的,挺听话的呀,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张牙舞爪,顽劣不堪的小混账了?” “林樾,你要是喜欢今天晚上就把他给我带回去,否则就闭嘴。” 商梧瞪他一眼,满是不悦。 第28章 真是欠你的 三四个无论是身段还是面相都顶好的男人,笑着看林樾天天在商梧雷点蹦跶,只是表面上的矛盾,他们并没有出声制止或者沉默不语。 商梧又呵呵两声:“搞得你们一直以为我是独生子一样,装什么装?” 林樾撇嘴,小声蛐蛐:“小样,还开不起玩笑。” 毕竟是从小时候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自然熟知商梧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就是因为知晓,所以在私下也丝毫不给他面子,不管他高兴与否,只要不触及底线的,他们当个旁观者开心就好。 林樾从窗边的地毯上站起,往前走了两步推开其中碍事的几个人,在商漓身边坐下。 “坐就坐呗,挤我们干什么?” 身旁的美式前刺头,骂了他两句,又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视线在商梧和商漓面上来回扫着,而后看向明显在商漓上来后心不在焉的顾清安。 唏嘘两声,吵吵的劲都没了,继续默不作声看热闹。 一群人在那不知道暗怀什么心思,秦钰趁着没人在意他,找了个角落地方一屁股坐下,只不过有点卡视野。 走他是不可能走的,大不了有人想赶他出去,装聋作哑就是了。 “商漓,想不想喝点饮料?喜欢喝什么,哥哥给你拿。” 反观这边林樾贴着商漓身侧,当手伸向小茶几上,看着一桌面的酒水陷入沉默。 很快他笑着拨开挡着眼睛的头发,快速挑了一瓶不知道谁拿的果啤,看了眼度数也算是好点,略带尴尬问:“这个年纪,可以喝酒了,要不要来点?” 商漓扒着沙发,往旁边移了移摇摇头。 林樾有些意外,看着小家伙明显抗拒不开心,托腮道:“啤酒也不能喝啊?那商梧把你保护的可真好,竟然能在商家滴酒不沾。” 商梧拿起方枕砸向他,语气不耐:“林樾,喝醉了就滚回家睡觉去,他妈讲的话信不信我都能吐一地?” 什么鬼玩意的保护,那小野种从小身体差成那样,大病不少小病不断,商梧还怕在外面多待一会莫名其妙咽气,商振北怀疑到他身上,近两年才好很多。 不是没给他喝酒的机会,那不是上次想灌的酒被别人抢着喝了呗。 “别逗小漓,他身体不好,一丁点都不能喝。” 顾清安看不下去,也知道林樾没有恶意,就是从小在酒罐子泡大的,又是独生子,自然是爱捉弄小辈开些玩笑。 “我没逗。” 见林樾不撒手,他起身迈开步子要拿走林樾手中的易拉罐,却被商梧狠狠扯了回去,跌进一个结实的怀里。 顾清安脊背磕的疼,下意识扭头看向商梧。 那透亮深邃的凤眸,就那么带着没有温柔的笑看他。勾起唇冷声提醒道:“顾清安,睁大眼睛看看你男朋友在这不在那儿,有你什么事啊?” 他能听到那肉体沉闷的撞击声,也知道自己常年锻炼肌肉很硬,怕给商梧压出好歹,伸手抚上他的胸口,语气转换飞快担忧道:“疼不疼?” “……” 商梧一顿,眸光闪烁着,眼底的凉意骤然消散。 林樾被两人的拉扯吸引,酸了一句:“清安,带你家小梧滚回床上恩爱去,注意在弟弟面前维持形象和爱护单身狗,可不可以?” 但下一秒,他就恨不得狂扇自己的嘴,疯狂撤回。 两人都没理他,商梧盯着顾清安看了好一会,毫不受用地把那手甩开嗤笑:“问这个干什么,现在又想装模作样了?” 顾清安垂眸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良久收回,头疼地合上眼仰头靠在沙发上。 又来,商梧总是这样,每每都会挑商漓在的时候,变得如此应激,暴躁不堪,找不出昔日那温柔沉稳的模样。 但他顾清安又有什么错?只是想商梧不要针对商漓。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和商梧的感情,也无法做到对商漓弃之不顾。更何况在他眼里,商漓跟小孩无异。他们之间从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愫,那天不过是个意外,但商梧压根不会信他。 如此虎视眈眈地,无时无刻盯着他们二人交流,会让他觉得有种硬被安上有罪的错觉。只能选择在商梧明显有怒气的时候,避而不谈这些让两人都不舒服的话。 商梧脸色更黑了,恨不得自己的手一拳挥在那脸上,但紧握着拳头,小臂不自觉颤抖,还是没舍得挥出。 牙关咬的咯咯响,伸手扯着顾清安的衣领,将那张又恨又爱的脸抵在鼻尖,阴沉吼道:“顾清安!你他妈多哄两句会死吗?” 林樾:“……” 气氛太不对了,他伸出一只手遮住商漓的眼,轻声在耳边道:“你哥凶得很,别被他吓住。” 商漓:“……” 那只横在眼前的大掌,有些偏凉,往后躲着没躲掉,也不好伸手触碰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林樾不知道自己在商漓的心里,是被奇怪两个字表述,要是知道肯定要磨着那实诚的小孩,委屈哭诉半天。 他扭头看向刚刚笑得最欢的美式前刺,口型对着:“这俩人怎么回事,我都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还是不见少吵?” 萧青然无语:“我怎么知道?” 林樾笑着掐了把他无袖背心下,结实的肱二头肌,继续无声问:“走还是留?” “不确定,再看看……”萧青然忍着痛无声摇头,重新看热闹。 虽然不礼貌,但是这两人酸他们的事没少干,打是亲骂是爱,他们就当是其他形式的调情。 果不其然,顾清安总是第一个服软,抿唇轻声呢喃:“对不起,小梧。” “别跟我来这出,我不是你,喜欢听软哒哒的道歉话。” 商梧依旧盯着那双眉眼,想从里面看出什么试图隐瞒自己把柄。 很可惜,天衣无缝。 从高中时,顾清安就是个木头,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这个人眼里看到自己,纠缠近十年。他有资格大言不惭说爱顾清安爱到骨子里,可他毫无保留的爱,并不是每次在他不爽的时候,只为听到那无关痛痒的几个字。 双目瞪得发酸,跟那平淡如水的眸子僵持,商梧只能败下阵来,咬着牙又将人重重推回。 “我他妈真是欠你的。” 留下一句,而后起身快步离开,连个温存的余光都没舍得给那群兄弟。 秦钰把身子用落地盆栽挡着,当人从面前径直离开后,才敢探出身,听到电梯按钮被狂点的“啪哒”声。 他刚要站起身,趁机带商漓离开。 又听到林樾半开玩笑道:“你们到底在因为什么吵啊,每次商梧都火力全开,想把你吞下去。可别说为了我,我洁身自好独善其身,不当第三者。” “没什么,陈年旧事。”顾清安不愿多说,看了眼抠着掌心的商漓,揉了揉眉心。 “行,我还不想听呢。”林樾就知道他会搪塞,无语。 萧青然却嗫嚅着唇角,很久才像是确认似的,看向顾清安:“清安,我貌似看到商梧眼睛红了。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但我确信你要遭了。” “他哭了?”顾清安僵住动作,看向萧青然。 萧青然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反正是看见了。” 顾清安立马弹起来,边往外走边不忘叮嘱:“我晚点过来,有什么事情随时手机联系,给我盯好林樾,别让他对小漓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漓?”林樾对警告充耳不闻,笑着看向商漓,商量道:“我也这样喊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这样喊他的人,都是一家虚伪的亲人,连带着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个毫不亲昵的乳名。 “为什么?”林樾心碎了一地,不敢置信。 第29章 捅了兄弟窝 商漓淡淡瞥他一眼,语气在林樾耳朵里,竟是听出跟商梧差不多的凉薄。 “商梧讨厌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是因为刚刚我在这里,他才和顾清安会起争执,虽然很莫名其妙。但你们作为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些事,偏偏还要左右试探来观察我的反应。不是因为看我小想亲近我,而是故意捉弄,对吧?” 林樾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解释甚至是逃避这番话。 那认真倔强的小脸,他还真怀疑自己做了这十恶不赦的坏事。 解释还是不解释,俨然成了个难题。 林樾家里没有小辈,如果有孩子那也得等个十年八年。又加之商梧无论对外对内形象都差的要死,只能说他们这些本来就算是世交或者学生时期就过硬的交情,口碑早就被商梧影响。没猜错的话,就一丘之貉这个词,还算是好听些。 想当初,刚见小商漓的时候,还是个几岁的孩童,后面一个个出国,去外地,回来次数不多,商梧也不喜欢到哪都带个累赘,所以刚见商漓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捉弄,真算不上…… “算了,我说不过你。那要不要赏脸,跟哥哥们去海滩转转?” “不去。” 林樾吃瘪,站起身扯下手腕上的白色皮筋,把头发扎上。与散落头发的气质不同,扎上后显得面部轮廓都立体不少。脸很小鼻梁不是很高,那双唇薄薄两片,唇角自然垂下。 不笑意吟吟的时候,倒很有艺术的忧郁气质。 “没意思,那青然走吧。” 萧青然呸了声:“睁开眼睛看看两点啊,大哥。太阳晒成那样,想要我英年早逝就直说。” 林樾也呸他:“滚吧你,皮糙肉厚的就你怕晒。下次再找不到人陪你游泳,你看我搭不搭理?” 神经病,又不是站太阳下,遮阳伞摆设啊? 林樾从商漓面前走过,没走两步突然想起另一个人的存在,回头喊:“小浪荡呢,死哪去了?” 一直被萧青然庞大身躯挡着,默不作声的沈岑木抬眼,毫无感情道:“干什么?” 很快又补充:“不去,懒。” “今天话很少哎小浪荡,平时就你最敢插商梧和清安的话,转性了?” 萧青然站起身,朝林樾走去,边说边抚上胳膊打个寒战:“不是,他爸妈要给他物色联姻对象。啧,才二十出头,就要被戴上枷锁……太可怕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得重新给他取个名字。” “走吧,他们都不爱说话,我选择陪你。” 刚想勾着林樾的肩,却被不客气推开,大方甩他一句嗤笑:“有病。” 嘴上不饶人行动说欣然接受,他看向商漓:“你就待在这,实在无聊了让你那个……” 他扭头,总算看到了秦钰,朝他招手:“有什么事情,你带他……” “我来吧,”沈岑木突然出声打断,双目直直盯着商漓:“你们去,我刚好无聊在这看着他。” “什么你来?跟你……”林樾想笑,他还怕沈岑木这滑头把商漓给气哭呢。 但看沈岑木没有一点玩笑的话语,眼中有股莫名其妙的跃跃欲试。调侃的话僵在嘴边,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再结合萧青然方才说的联姻,头皮阵阵发麻。 “你别废话了,在这待久了还真冷呢。”来不及细想,就被毫无耐心的萧青然推着离开。 作为一个很必要的角色,每天被溜来溜去,听人使唤。秦钰早就一脸不爽地抬腿过去,在商漓面前蹲下,无视沈岑木。 “小少爷,你想到哪里去?” 商漓没来过几次,对这布局早已忘的差不多,眼下人都散完。出去没意思,还会碰上更多不认识的人,待在这又怕他们折返,想了半天皱着眉看秦钰:“不知道。” “那算了,来回折腾挺累的,再待会吧。等大少爷回来前,我们再离开,好吗?” “可以。” 见主仆二人视自己为空气,又如此亲昵,沈岑木往他们这边挨近,坐在商漓对面商梧坐过的位置上,看向秦钰。 “陆左左,原来你是商漓的人,当初还以为你故意找我消遣,”沈岑木顿了顿,带了点歉意:“抱歉,当时语气可能没那么好。” 秦钰对上他的视线,但很快移开,平静道:“没关系,一开始就是我认错了人。” 他刚进来时,除了商梧和顾清安,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沈岑木,虽然没怎么出声膈应人,但秦钰就是看那张脸不爽。 商漓听得迷茫,他偏头盯着沈岑木的脸,脑中搜索很久,一片空白:“你怎么知道左左的?我都没见过你。” 那话里话外,两人明显见过面。 沈岑木笑着,想了一会开口:“一个月前的周末,世荣城六楼,我意外遇到了陆先生,交流两句后就分开。不过后面我又巧合地注意到了你们,尤其对你,印象深刻。” “我?为什么?”商漓有些意外,挑眉问。 “嗯……不好说。”沈岑木却止住话题,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钰一眼,没再多说。 商漓看的清楚,伸手牵起秦钰的大掌,放在自己腿上无所谓道:“你说,左左不是外人。” 那动作让沈岑木眼神一暗,很快恢复如常:“我当然知道,是我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进行对另一个人的夸赞。” “那算了。” 商漓有些失望,但不多时就释怀。毕竟是商梧的朋友,说的话也都那么弯弯绕绕,不好懂。 没听也没说话,借力往旁边挪了挪,趴在沙发边沿从那落地窗外,看着赏心悦目的海景。 “小梧,听话给我开下门好不好?” 二楼,无论顾清安把门拍的震天响,还是声音都哑了几分,面前的门依旧原封不动,连个门缝都不透。 “滚蛋!” 数不清第几个玻璃杯从里面砸向门口,应声而碎。 那蛮不讲理的行为,和那声怒吼,足以彰显商梧此刻的暴躁和不耐。 顾清安捏了捏指关节,语气也沉了下去:“商梧,你要是再这样耍性子,我就不管你走了。” 屋内响动戛然而止,但很快又是一声咆哮:“你他妈爱死哪死哪,最好永远别管我,滚去哄别人去,我就是死在这,也不需要你施舍那寥寥可数的情分!” “商梧!” 顾清安咬牙低吼,双手握拳砸向那结实冷硬的门,愤恨地捶两下。 半晌,他冷声道:“你要是真不稀罕我的感情,我从今以后不会在你眼前出现,会消失地干干净净,无论你做什么事都将与我毫无联系。” 声音强硬,但心在激烈跳动,默默倒数着几秒,仍是没有动静。他拼命压下喉间的颤抖,可笑道:“行,我滚。” 毅然决然转身,准备迈步离开。下一瞬身后门被砰地被打开,甩在内墙上。 “顾清安,你他妈真想滚,是不是……” 顾清安步子僵住,紧绷的身体松懈,但身后人的语气让他察觉出不对劲,迅速转身。 逆着光商梧脸黑成锅底,捏紧拳头捶在门沿上,杀人的视线都能穿透顾清安的身体,要给他碎尸万段。 顾清安动了动唇角,怕多说多错,垂下眸子。 商梧浑身都在用力,指甲把掌心掐的要抠掉几块肉来,缓过那窒息的疼痛后。盯着顾清安不想多说的脸色,又一阵喘不过气。 脚下的碎片嘎吱作响,他赤着脚但毫没察觉痛意,眼眶逐渐蓄上泪水,他才不安地垂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第30章 你开心吗 “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说,也知道你不喜欢,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顾清安,我不喜欢你对别人好,无论是谁,更别提商漓。他是我从小就厌恶的一个人,你对他好,就是在狠狠扇我的脸,你知不知道?” 一番话,说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商梧弓着腰,牙齿咬住抵在嘴边的虎口,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流。 顾清安匆忙上前拉开他的手,那暴戾的神情烟消云散。只有眼泪滑至鼻尖,在他挑起的动作下,又落在手背上,灼热难受。 他突然觉得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 踩到地上的异物他低头一看,眼神瞬间凌冽:“商梧,你是不想要这双脚了是吧,给我滚到床上去。” 说着就要伸手抄起他的腿弯,却被扒开,商梧扶着门框绷着挺直,一动不动。 又不敢大幅度动作,怕他摔倒,只能作罢直起身看向商梧。面前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红的可怖。 扯开自己的衣领,黑色衬衣里,一道道还在嘶嘶冒着小血珠的伤口,让顾清安心头一颤。 “商梧,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就是被你折磨得像个疯子!” 商梧忽然笑了,阴鸷渗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伤口上戳着,仍旧无所察觉,嘴角扯起痛快的狠意:“你开心吗?” 顾清安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一个疯子,在他理智防线区蹦跶。错开眼看准后面的地垫,伸手将人重重推开,一丝没有怜惜的温柔。 复式房间,地垫后面就是一张大床,周围的台面,该有的玻璃器皿全都被拨的一团乱。商梧头磕在高到膝盖的床垫,脊背被床架撞的生疼,有一瞬间的清醒。 他盯着膝盖压在自己大腿上的顾清安,皱着眉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药箱,翻出棉签和药酒,一脸怒气地沾湿捻上那翻着血肉的深痕上。 但也只是触碰上的时候用力,其余放柔了动作,一点一点擦拭掉那血色,指尖抹上药膏,轻柔地涂着。 商梧有片刻的恍惚,伸手抚上那阴沉着脸,但也遮不住让人心神荡漾的眉眼。想到刚刚生气的那番话语,一时后怕,喃喃道:“清安,我求你,能不能一直都喜欢我……” “大不了以后我不管你,给你找一堆比我年轻的,你想跟谁搞暧昧我都能接受,但只有……商漓不可以,行不行?” “商梧,你最好闭嘴,我现在可不会一味迁就你。还有你脑袋被门夹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我知道。” “知道你还做?还嫌自己不够疯,又想在医院连住几个月是吗?” “我乐意——” 顾清安往他肩上挥了一拳,目光喷火:“我他妈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商梧被吼的没了脾气,哑声不语,出神地看着顾清安。 六年前,商梧对比他大两岁的顾清安一见钟情。 私人会所,一堆成年人在那吞云吐雾,身边围了不少衣着暴露的男模,放眼望去都长相不俗。但商梧眼里只看得到顾清安,那个长着最温柔面相的男人,却毫不见外,不知收敛地与另一个男人激吻。 在别人的唏嘘声,和不嫌过火的怂恿声中,漫长的吻结束。 极为出挑温润的瑞凤眼,意外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一瞬间,商梧觉得自己像个猎物,被扒的干干净净。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明明最释放野性的行为,却不会让情爱尚不成熟的他反感。 他不是没去过这种乱糟的地方,甚至不少,也深谙他们所接触的人不会多干净。可只有顾清安让他觉得格格不入,气质出尘,吸引着他要去接近。 赤裸的目光无处遁形,轻而易举被顾清安捕捉。身边那泪眼朦胧,双颊赤红的小男孩被他推开,顾清安盯上了一直默不作声,被看到窘态后强装镇定收回视线的商梧。 那晚他被顾清安笑着灌了不少酒,酒醉后再看那张脸,逐渐上头,半是忐忑半是紧张地被带到他的房间。初次体会到那狂热的气息在他面上喷洒,身体被攻陷软的一塌糊涂,连带着思绪混沌无比。 顾清安并没做到最后一步,草草洗了个澡就离开,一夜未折返。 当时的商梧还算清醒知道顾清安对自己没兴趣,依旧是时常花天酒地,暧昧连连但又片叶不沾身。 可他从来不会放手自己看上的人或物,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使了浑身解数才为自己挣得一个名分。 本该被人群簇拥着的他,为顾清安豁出了全部脸面,甚至一开始玩各种强制爱的手段,把自己浑身弄的遍体鳞伤,差点把商振北和陈琳气出好歹。 是他将一个不知情趣不懂爱的男人教成这样,要不是那天撞上商漓和顾清安衣衫不整,他还真以为顾清安变了。 变得对他无微不至,言听计从。 即便是假象,可凭什么……他要给别人做嫁衣? 顾清安毫无察觉他心中所想,将他胸前的领口扣上,又退开半步蹲在地上,单手抬起商梧腿放在自己腿上,小心挑去那嵌在肉里的碎玻璃渣,抽出湿纸巾将旁边干涸的血渍擦净。 喷上酒精,商梧才痛的咬牙皱眉,想抽回但被摁住。 顾清安睨他一眼,往他腿上掐了一把:“现在知道疼了?” “嘶——” 商梧倒吸一口气,眼泪又涌了上来,欲盖弥彰地偏过头擦掉。 顾清安动作一顿,快速做个简单的的处理,纱布缠一圈固定好药贴。 擦拭干净双手,双膝撑在他腿前,温柔地抹去商梧的眼泪,将他揽在怀里:“小梧,别这样。” 商梧也死死扒着他的腰,挣扎良久才在他耳边哽咽着:“清安,我爱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 “我十七岁就跟你了,算我求你……别讨厌我。” “我都明白,小梧。”顾清安心钝痛,吻上他的眼角,抿去仍在源源不断输出的眼泪,无比耐心保证道:“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真正计算下来,那个年纪是他刚围在自己身边转的时间段,两人真正的交往是商梧已经在读大学那年。 再者,他怎么会不知道商梧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当初回味过来的太晚,也是他混蛋,一味觉得自己不过是大少爷短暂的消遣伴侣,不敢如此轻易就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予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份都复杂的商梧。 当然,也有一半的缘由是他不想被感情束缚,甘愿当个露水情愫看待。 “我都知道,别哭了,都二十多的人,再过几年三十,怎么还是那么容易收不住情绪?” 顾清安不是不解风情,他就想转移话题故意调侃。不想他受商漓的影响,也变得越来越脆弱敏感。 商梧又炸了:“顾清安,你他妈嫌弃我?” “怎么会?” 狡辩太轻飘飘,商梧不信:“你嫌我不年轻了是吧,是不是还想着哪个小男孩呢?告诉我名字,看我不掐死他!” “胡说什么,”顾清安扶额,无奈地贴上他的脸颊,轻声道:“你赢了,我闭嘴。” “……” “陆左左,麻烦帮我去楼下带点水果和小吃上来,谢谢。” 比起下面的嘈杂,楼上静谧甚久。见商漓时不时摸着肚子,沈岑木看了眼时间,离午餐饭点也过了很久,楼下有掌厨的师傅,但做的大都是饭前点心。 秦钰今天毫无存在感,听着沈岑木有一搭没一搭找商漓聊天,本来就一肚子火。盯着他,不忿道:“凭什么?” 沈岑木俨然有些吃惊,皱眉:“可你不是商家的家仆吗,这里又没有别的下人,我只能找你了。” 复又看向商漓,迟疑道:“不是吗?” “嗯。” 商漓心不在焉,点点头。 秦钰也不好摆脸色,憋住火气,不情不愿生硬答着:“行,马上。” 没关系没关系,再忍一段时间,他就不用受这破气了。 但在那之前,零零三必须要好好受着他的折磨。 第31章 值得图谋的东西 碍眼的人被支走,沈岑木起身把桌面上零零散散的瓶罐全都收到下方架子上。拿来的倒是很多,但一瓶都没开,说什么中午不适合喝酒,怕喝出毛病。 不喝还从冷库拎出来摆的那么好看,脑子多少是有点毛病。 “商漓,你跟陆左左的关系很好吗?” 最后一瓶放好,沈岑木看着空出来的台面,内心舒爽不少。瞥了眼仍在放空状态的商漓,他又想到之后要面对的事情,选择主动开口。 商漓斜躺在沙发上,被那适宜的凉风吹得犯困,倦倦地抬眼,敷衍回答:“还好。” “那你们之间是朋友,还是说简单的主仆关系?” 问题不免有些犀利,商漓难得顿住,偏头盯着他,目光不善:“你什么意思?” 什么才叫简单的主仆关系,那不简单的,岂不是难见天日,不可告人? 沈岑木没错过商漓脸上的不耐,话在嘴边转了个弯:“抱歉,我只是看很少有关系那么亲密的主仆,之前商梧跟我提过几句,说他不喜欢你身边的这个人,我还以为以他的脾气,陆左左迟早被踢……开除。” 商漓撑起身,有些戒备:“所以呢,你是来替商梧套我的话,对吗?” “并没有。” 沈岑木承认确有此意,但发现面对自己鲜少出现的心虚,以往的油嘴滑舌没办法显露,又怕表达的太过欲盖弥彰,轻笑一声懒懒否认。 “你以为我会信吗,我还是更倾向于你支走左左,出于别有目的心思。” “你确实很聪明,猜的一点不错。”轻飘飘带着笑意的一句话,沈岑木眼底的欣赏从一开始就没完全收住,他斟酌片刻措辞:“但是跟商梧无关,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身边亲近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商漓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承认,蹙眉反驳:“就算是这样,我又凭什么回答你?” 他对陌生人,耐性更是称不上还行。尤其是无厘头的提问,像是高高在上审视他的一切,包括身边人。商梧他暂且忍了,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沈岑木见他始终不问到正点上,叹口气避而不答:“商漓,你难道不想要离开商家,逃脱商梧的掌控吗?” 商漓一怔,更加警觉:“别跟我打哑谜,我不吃这套。” 还说不套话,这要是商梧在边上,估计光听着这两句话就得狠狠嘲讽自己。这些人果然是一丘之貉,心思缜密的很。 空旷的楼层,密闭性做的极好,连半分声音都飘不出去。沈岑木收回视线,起身走两步到窗边站着,眺望着那幽蓝广阔的海面。阴影落在商漓面上,他坐直身子抱着手臂,视线跟随那个身影。 “商漓,还记得我刚刚为什么会说,对你印象深刻吗?” “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沈岑木忍俊不禁,转过身靠在窗边,弯起唇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漓阳富商多的数不清,虽然有名气的屈指可数,沈家在这方面大概率排也不上号,但不至于遇到几个贵气的小少爷,都目不转睛去盯着结交吧?” 当然,这都是鬼话。 “商漓,我觉得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好看万分。” 这不是鬼话,是事实。 商漓敷衍伤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猝不及防的夸赞落在耳边,他长睫颤动,对上沈岑木赤裸裸的目光,骤然止住话语。 有些愕然:“漂亮?我吗……” “不然呢,这里除我们两个之外貌似没其他了。” “……”商漓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让人难以开口的问话。 他的长相太过于立体,即便发色和瞳色与身边人没什么差异,但商漓还是不喜欢。商漓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可商梧见过,所以他从小到大最恨自己这张与生母相似的脸。“不要脸,贱人,野种……”诸如此类的谩骂,每每在商梧嘴里都能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他真的信了自己的长相,只会让人见了厌恶。 商漓不怪别人,更不会恨抛弃自己的生母,他只是单纯讨厌自己的脸,又加上从小审美停滞,更辩不出别人长相孰好孰坏。能看舒心的,少之又少。 “抱歉,是不是我说的话冒犯到你了?”沈岑木突然收了笑脸,正色道。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 言语受不受用是一码事,但不带杂质的赞美和好话,商漓没办法拒绝。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的怪癖,内心深处渴求着别人的认可,但当那份认真摆在面前时,又很难接受。 “明白,在这么一个家庭下长大,任谁都无法消受,所以我很喜欢你坚韧的又不服输的劲。”沈岑木继续输出着糖衣炮弹,不错过商漓逐渐染上绯色的脸,郑重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你应该看得出我不喜欢女人,既然对你很欣赏,我也明白那大有可能是喜欢,所以我想追求你,”沈岑木丝毫没有脸红心跳的征兆,想到什么,他又淡淡补充:“不作为商梧近水楼台的朋友,而是一个普通男人,追求你,可以吗?” “……” 商漓懵了,半晌缓过来沉声拒绝:“别了,我跟你就见过这一次,也不喜欢你,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玩笑开大了,就是没礼貌。 “当然这是我的事情,我喜欢谁,自然会豁出脸面追求。” “那也是够可笑的,别忘了我有权利拒绝。” “我不怕拒绝。” “呵呵。” 商漓对这种行为不齿,而且也很尴尬,在这么个毫无关联的地点里时间上,就因为一次偶然碰面让他记上了,始终萦绕在心头并加以追求?没人会信。 不免想到那天的状况,质问:“你认识宋嘉祺?” 沈岑木一顿,没否认:“认识……但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商漓直视他眼眸,只看到疑惑不解,确信他们关系不深,不清楚宋嘉祺跟陆左左和他之间的恩怨,面色这才没那么难看。 沈岑木换了个姿势,揉了揉酸涩的脖颈,继续争取:“那我能否有那个资格?” “你没在故意消遣我?”得到肯定的答复,商漓敛眸思索良久,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可以,但是最好不要让商梧知道。而且,如果期间我要让你帮忙做些事情,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答应?” “无论什么?” “无论什么。” “好。” 答应地如此快,想来也是怕他不耐拒绝,商漓只是内心嗤笑,但并未出声。 真不真他不在乎,能拉一个人下水自然是好的。他倒要看看,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 第32章 不喜欢也要喜欢 秦钰回去的时候,那里的氛围十分不对劲,尤其是商漓格外的诡异,对着沈岑木竟也能耐心地讲着什么他听不懂的事情。 沈岑木坐在他身侧,两人的脑袋几乎挨在一起,时不时捧哏地笑两声,还能惹商漓捂嘴笑,耳尖通红。 “左左,你总算回来了,还以为爸爸喊你去别的地方帮忙呢。嗳,你换衣服啦?” 商漓听到响动,扭头望去。却发现他换了身衣服,比先前的更高档好看,一时疑惑。 “是遇到了先生和夫人,一层已经到了许多人,都在候茶休息。我一开始没找到地方,先生与他们交谈,是夫人带我去的后厨,这一篮的水果也是夫人和我一起洗的。” 他对陈琳的第一印象吧,就只觉得当家主母的时候气度不是盖的,并没有什么非得像商梧一样争个你死我活,反而安然处之。也不得不感叹原先的剧情方面,着实丑化了不少角色。 秦钰把东西放好,一共两篮水果和糕点,多倒是不多,但摆的跟花一样慢的让人捉急。 直起腰,摸着那好不适应的领结尴尬道:“夫人当时嫌我穿的不正式,讲我两句后又让人给我多找了这一套,跟其他人一样。” “这样啊,”陈琳比商振北更在意对外界的形象,能理解。商漓收回仰着脸看他的视线,发觉他站着又道:“辛苦了,坐会吧。” 一天到晚折腾,也挺费人的。 “好。”秦钰乖乖地坐在两人不远处,视线一点都不敢松懈。 但半天见两人都没有吃东西的动作,尤其是沈岑木看都不看一眼,秦钰一股无名火压在胸前,凉凉的视线对准他道:“你不吃?” “我又不饿,待会吧。” “……” 不吃你丫的使唤的欢,有病啊! 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秦钰深吸口气温柔地看向商漓:“小少爷呢?” 但充满期冀的目光只在下一瞬破碎,商漓皱着眉看台面上卖相很好的东西,可惜他喜欢的能吃的很少。而且,也饿过头没了感觉,摇摇头:“算了吧,我还是等晚餐开始再填肚子。” 秦钰大为受挫,垂首不语。 沈岑木不合时宜地插话,又拱起一团火:“商漓不喜欢吃太甜的,尤其是这草莓和黄龙果。不过我记得他喜欢红果,楼下是没有吗?” 红果?后厨餐桌摆了一圈,除了核果类的,就再没看到哪个是红色的。 【当时摆在第五排第七列的那个,个头偏大形状有些不规则的,就是红果。】 “……”秦钰脑中搜索良久,一阵无语:“不早说,老子以为它是菜椒。” 【谁家蔬菜和水果摆一起?】 秦钰登时不乐意了,心声咆哮着:“我家!不行吗?” 【……行。】 顺了半天气,秦钰摇摇头:“记不得了,而且我不认识。” 沈岑木回了个笑,意有所指:“哦,难怪会不知道商漓的喜好。” 眼看秦钰脸色越来越差,商漓替他解围:“并不是,跟左左没关系。我的胃口时好时坏,也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能吃,只不过吃的少而已。” 看向沈岑木,想结束这让人难受的古怪气氛:“而且我在家不吃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你从哪打听到的这毫无事实依据的喜好,但还是不要全信为好。” 听商漓声音沉着,脸色也变得不好,沈岑木立马见好就收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多了解你,然后好为以后的追求显得不那么笨拙……” “咳——”秦钰被口水呛了一下,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沈岑木那道貌岸然的脸,一个月前的嬉皮笑脸在眼前围绕。他腾地站起来,如临大敌般质问:“什么追求?” “额……”商漓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沈岑木却是一点不害臊,腆着脸瞥他:“跟你没关系。” “我——” 秦钰被气得手抖,脑子快速过着跟人对骂所积累的,不那么脏恶臭的词,刚想输出就被一道铃声占了先机。 沈岑木看了一眼声源处,对侧沙发正在嗡嗡震动的手机,起身捞过点开并开了免提。 “商漓呢,都他妈给我把他薅下来,天天缩在屋里不敢见人,我商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这么想当阴沟里的老鼠,滚去下水道别在这碍眼!” 那声咆哮,成功将几个人镇住,沈岑木只感觉光拿着手机,掌心都被吼的发麻。又觉得商梧说的太难听,关掉扬声器。 “人呢,一个个没长嘴还是死了?” “没死,等您老骂爽了,我们才敢吱声。”沈岑木无语,但不知道商梧那边什么情况,如果还在气头上,他就不得不给面子,以防引火烧身。就算冠上好友的称号,也不是免死金牌,商梧疯起来六亲都不认,何况他? 皱着眉拿远手机,感叹这德行这糟心程度,只有顾清安能受得了,实属可敬。但很快他又否决,顾清安也不是什么好人,算得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少来给我整这出,把他带到我房间来,要是五分钟内没到我面前,我把你和那个姓陆的狗东西腿全打断,别怪我不留情分。” 不留情分?那太好了,有情分的都快被折磨疯了,最好说到做到别给他们留!秦钰耳力好的很,此刻怒气散掉,只有想吐槽的心无处遁形。 “知道了。” 沈岑木心烦地挂断电话,看向商漓耸了耸肩:“商梧说五分钟之内要看到你在他面前,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去跟他说。” “没事。” 商漓回绝,没放在心上。毕竟商梧找他,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也容不得别人插手,更何况在商梧眼里,沈岑木没有丝毫立场替他讲任何好话。 追求者? 商漓只当个好听的笑话,当然日后他想做点什么事,好趁此试探沈岑木一把。什么培养感情的都免了,商漓没兴致陪他玩乐,也怕暴露。 “左左,走吧去二楼。” 秦钰一听召唤,立马起身挤开沈岑木,双臂扶着商漓。 沈岑木见状,也想上前一步搀扶他道:“我带你……” 商漓眼都没抬,拒绝:“不用,我习惯左左抱着我,其他人会让我不舒服。” 见他丝毫不给面子,没了方才陆左左不在时的轻松羞赧,沈岑木终是退却,看着他们离开。 刚目送两人进入那转角,手机铃声又烦人地响起。 沈岑木垂首,上面来电显示“沈夫人”,头疼地把手机甩在面前沙发上。等到结束,他默数着几个数字,刚数到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深呼口气,拿起接听:“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都要四点了,叔叔伯伯都来都差不多,你怎么还没下来,都问我和你爸爸你在哪待着呢,我们就都在一楼,等会记得到最前面找我们。” “知道了。”沈岑木淡淡道,刚要挂断,沈母又掩着声音小声问着。 “见到商家的小商漓了吧,我听小樾和青然讲你们两个都在楼上,跟他聊的怎么样,有没有把爸爸妈妈的话放在心上?” “你想听实话吗?妈,我不喜欢他。”一个瘦成猫的小男孩,沈岑木真提不起兴趣。 “不喜欢也得喜欢,商梧有了男朋友你抓不住他,只能把手伸向商漓。听话,等你搞定他再谈喜不喜欢,知道了吗?” “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私生子,只要商梧一声令下他就能失掉所有一切,包括身份甚至是性命,你们到底图他什么?”沈岑木始终搞不懂,有什么好抓住商漓不放的? “你忘记爸妈跟你说的,商漓生母是什么身份了?她娘家那边的财权,十个商家都比不上。” “可他母亲不是……” “当然是没事,假死不过是一场骗局。也得亏商家之前有点本事,勾搭上他家祖上,才被扶持的有了现在这个辉煌局面,反正……” “嗳,陈老您好,还真是好久不见……对,老沈在你身后,正贪杯呢。” 不知道遇上了哪家叔伯,寒暄一阵才又叮嘱沈岑木:“先按照我说的做,其他的等以后再和你解释,知不知道?” “行。” 挂了电话,沈岑木忿忿地踢了几下沙发,没心思理清他妈的话,攥着手机,留下孤零零两篮东西,看也不看地离开。 第33章 替你拒绝了 二层一个套间外,房门紧闭。 门外围了七八个庄园区的下人,垂首站成两排,一看到秦钰带着商漓上电梯,还没等他说上什么话,一个人推着轮椅就朝他们过来。 “小少爷就由我们照看,你先在外面候着。” 那人年纪不大,但气质老练,说话的时候语气波澜不大,对着商漓才堪堪挤出一些礼貌温和来。 商漓稳当地扶着轮椅坐好,那人推着就要离开,利落的动作让秦钰有些不安。一把将轮椅身扒住,谨慎道:“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知道大少爷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却看都没看秦钰一眼,用劲往前推了一把,甩开那手,毫无感情回怼:“大少爷吩咐的事情,我们只能有两个选择:听和做。至于其他的,跟你无关就少管那么多。” 笑意在脸上僵住,秦钰无法发作,只能忍着不爽点头。 远远站在几人开外的走廊墙边,秦钰目不转睛盯着那扇薄门后的一举一动。 “大少爷,”那人敲响房门,待门从里面打开,他恭敬垂首不敢抬眼,温顺道:“小少爷按照吩咐给您带来了。” “知道了,让他滚进来。” 商梧斜躺在床的一侧,缠着纱布的脚搭在坐在床角的顾清安身上。把手中的遥控随意扔在地毯上,不耐道。 商漓紧紧攥着扶手,心中莫名其妙泛起一丝不妙,尤其是对面二人那很难以言说的氛围。他偷偷瞥了一眼商梧,只看到敞开的纽扣衬衫下,深色的伤疤。 眉心一蹙,条件反射看向顾清安,后者的视线毫无顾忌地与他相对,露出一个既温润又礼貌的笑。 “小野种你看什么看,当我死了是吗?” 商梧没错过那对视,眼里的醋意能淹了整个套间。 商漓立马收回视线,撇嘴道歉:“对不起。” 略带闷沉的声音,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明明是道歉却毫无感情,让商梧听得无比难受,他抽回脚,双目重新扫视着商漓,只一眼嗤笑着:“穿的什么东西,针织马甲……下人都比你穿的像个主子,丢不丢人?” “哦,但我又不是。”商漓也抬眸看他,轻声道。那双深瞳抿唇平视时,尤其像个上位者冷淡疏离。商梧纵使知道这小野种一直是这个死样子,喂不熟。 但视线扎人眼,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暴起一瞬,怒声道:“商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二楼扔下去?” 吼声让门外的两排人脑袋又低了低,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顾清安适时来解围,伸手拍了拍商梧的腿,柔声安慰。“好了小梧,你叫小漓来又不是来拌嘴的,距离晚宴正式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别再闹脾气了。” “……” 商梧瞪着顾清安,但那人丝毫不退让,眼神依旧平静,眸中带笑。 商梧只能深吸口气压下那烦人的怒意,扬了声调看向门外:“你们几个,把准备的礼服给他全部换上,要是让我看到他一点不得体的地方,一个两个全部都滚去看地库。” 地库是指海滨庄园的地下储藏间,虽说没什么不好的,但一般是犯了错或者脑残主动去看着。庄园这边除了宴会主人家几乎不往这边来,但东西材料以及人力资源该有的一点不缺。地库无论死寂都是一样的潮湿阴冷,人为改变不了又懒得费心神,更何况,进去的一年到头根本出不来几次,憋也得憋屈死。那里储藏的也从不是什么生鲜蔬果和金银财宝,至于是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去主动找死。 “明白,大少爷。”一群人立马应声,兵分两路去隔壁的房间准备该要的东西,一时间散的干净。 唯独秦钰杵在那,犹豫片刻后选择上前,试图让人知道他才是贴身伺候的那位。但还没走到商漓身后,商梧眼神带着些嫌恶,一眼道破他的意图,皱眉瞪他:“你就跟着后厨那边伺候其他人,商漓要露面,你算什么东西要跟他一起?只有等事情忙活好了,自然让你俩凑一块,但现在不行。” “?”秦钰平眉再一次竖起,脸上满是不理解。 “小梧的意思是,你先去后厨,这边人手足够,而且小漓作为主人公,我们自然是一直要待在他身侧,所以……” 顾清安的话语委婉不少,但、要是能忽略那眼底对秦钰的不喜欢,和语气的生硬,那就更好了。 “行。” 秦钰不是什么有话语权的人物,商梧让他往东他现在仍是怂的不敢往西,只能转身离开去自己的目的地。 楼下乌压压异种人头,看的秦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社恐病犯了立马加快脚步去后厨。 刚到那还没找到属于自己偷懒的归属地,就被指点着摆盘布菜后,秦钰忙的没时间管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忙碌的劲总算缓过来一阵。热的满头大汗,立马冲进休息室对着空调机使劲吹,眼神飘忽脚步虚浮,恨不得倒在小软垫上不起。 两分钟后,他总算恢复了神志摸了摸手机,看了眼时间。 “六点半?卧槽,我特么累了快两小时?”确认没看错后,秦钰破口大骂,“他大爷的,两个小时正菜都没开始上,怎么比村里的酒席还慢,到底有多少人啊我请问?” 【宴会还是不一样的,你不是经历过一次吗,没感受到不同?】零零三没听出他的怨声载道,想着什么问他。 秦钰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嗤笑一声回答:“别说了,当时好歹作为上层人物,再久我也感受不到累,我这次直接是服务员好吗,差点倒在厨房锅里面,你能体会到我的累吗,请问?” 零零三缓了缓,诚实道:【不能。】 “我就知道……”秦钰白眼都翻不动,轻叹一声重新倒在垫子上闭目。 【秦钰,去前面看看吧,我总觉得今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不是什么好事,让我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哈?”秦钰面色宛如见了鬼,盯着天花板不可置信:“你?内心不安?” 【。。。不行吗?】 秦钰啐了他一口,胡言乱语道:“世界崩坏了,还是你要打道回离开我了?快说是哪个好消息,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个惴惴不安法。” 【算了,我说实话。】零零三见他只顾着插科打诨,叹口气:【还记得之前的读者评论吗?就是我说的能量波动,也类似投票推举的那种高热度评论。】 “嗯哼,那个什么指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秦钰咬牙切齿,但还是松开,叹口气:“所以呢?” 好像很久,没听到关于那种匪夷所思的东西、的动静了。 【当时那条评论弹出来后,我给它拒绝了……】 “?” 【准确来说,是替你拒绝了。。。】 秦钰更懵了:“???” 第34章 见效很快 “死东西,长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老子衣服都被你碰脏了,知不知道多少钱,你一个下人赔得起吗?” 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阵阵奚落声一声比一声大。引得中央甚至更后方的先生贵妇们,都频频往这边偏头看去。但看到是孙家,季家,还有一些名声不怎么干净的那几个混小子后,皆默不作声转移了注意。 那些混蛋小子们不轻易找麻烦,除非撞枪口上或者他们太过无聊,只要缠上,费老大劲才能脱身。 更有几个世家小姐,心底为那被无妄之灾浇顶的下人默哀。虽然不知道那小伙子做错了什么事,但看样子,有的罪受了。 “别给老子装傻,识相点叫几声好听的,我不跟你多计较。” 小臂宽的距离,秦钰都能感觉面前那人痛骂他的时候,被喷了一脸口水。他无声的向后移了移身子。端着已经洒了一片的托盘,酒水顺着倾斜的弧度淅淅沥沥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刹那间染上一片紫红。 也算是他倒霉,好不容易趁着后园那边有了帮手,自己拎着几瓶酒就往这正厅走,找四处看着商漓会在哪个位置。人没找到,倒是遇到了两三个找茬的。 先是拦着他,指名道姓让他倒酒,陪喝。喝了一杯实在没空陪他们瞎扯,就准备离开,那叫什么孙珏旁边的人突然绊了他一下,托盘上的酒水就毫无预兆洒在孙珏的身上。 很显然,找茬找的太扎眼。 何况,秦钰知道他们。跟宋嘉祺认识,而且交情不浅,那次也算是见了面,只是没想到一个两个记忆力好的不行,连疑虑都不存在,上来就搞事情。 孙珏口中的不计较,鬼都不信。但碍于尊卑有别,秦钰还是不咸不淡道了歉:“对不起,行了吧。” “你丫的哄我呢?”孙珏呸了一口,骂道:“果然宋哥说的没错,不识趣的呆木头。” 眼见正厅人越来越少,秦钰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关于商漓的开场,一时心焦灼着,压着声音似是卑微道:“并没有,我只是一个佣人,还请各位少爷们别为难我,谢谢。” “你丫的对我哥出言不逊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们以后会不会弄死你?” 口水又喷了一脸,秦钰咬着腮帮子,愣是忍着没把托盘砸他脸上。 “二珏,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等大良从楼上下来,再算账也来得及,别忘了,是谁让咱们逮着他的。” 旁边的人开始搭腔,话里话外秦钰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说的谁。真落到宋嘉祺手里,不死也得脱半层皮。 “行吧,也不知道宋哥看上这小子……哎呦卧槽!” 孙珏话还没说完,秦钰“砰”的一声把托盘扔他脚上,拔腿就往门外跑。 也幸好人少,他快步跑到了属于商家下人的“部落”电梯,顺着那上了二层,又跑到三层。 上层室内又大又空,秦钰绕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商漓,再次悻悻而归。 拧着眉翻着手机想拨打商漓的电话,却在电梯门打开那瞬间僵在原地。 那头惹眼的发色,以及不知道是不是抹了什么,惨白的一张脸和那亮色头发下,幽深勾人让他一股脑恶寒的双眼。 “陆沅?”宋嘉祺也是一怔,旋即笑着挑眉:“好巧。” “你认识他?” 随着宽大的电梯门毫无遮挡,秦钰才发现里面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依旧让人厌烦的——沈岑木。 而沈岑木似乎不清楚宋嘉祺和原主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意外。 宋嘉祺乐得更很,狭长眼尾高高扬起,咬着舌尖低沉道:“是呀,今天倒是逮到了这条不听话的小狗。” “哦,他就是你上次说的流浪狗啊……”沈岑木人精,立马反应过来,咬着舌尖语气有些暧昧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视。 秦钰看着那道貌岸然的模样,暗骂出声。步子一点点往后探着,试图想远离。但三层只有一个电梯通道,另一边只到二楼,所以……但凡这边电梯门被堵着,跑都没地方跑。 宋嘉祺轻而易举看穿他的动作,打趣着逗他:“怎么,这是怕我吃了你?” 笑着笑着,又看向沈岑木:“帮我个忙呗,把他给我绑到房间去。” 沈岑木也笑了:“玩那么开,你确定?” “……” 秦钰:“???” “我警告你们这是商家,不是你们那些龌龊地方,信不信商梧……” 沈岑木抬手打断:“商梧在挨个接受其他人的示好攀谈呢,恐怕没时间。” 秦钰声音虚了两分:“信不信小少爷——” “商漓吗,他刚才一直跟我在一起,也是高兴喝了不少酒,估计在房间里睡着了。” 秦钰尾音彻底断裂,找不上调,半晌哼着:“是吗?可他不会喝酒。” “不会不代表不喜欢,就算是不喜欢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就比如一开始商漓确实不喜欢我,但你也看到了,我和他相处很快就能融洽,说不定他现在就很喜欢我。” “呵呵。” 秦钰想骂他一句恬不知耻,异想天开,但发现沈岑木说的确实无懈可击,一时间心酸酸涨涨的。 宋嘉祺不想听到那两个字,催促着上前扯住秦钰的小臂,往屋里带:“都别废话了,扯进去。” 秦钰现在劲大也架不住两个人掰着他的膀子往后面拉,急的要死,咬牙切齿:“放开!” 但没人理他,沈岑木连看都没看他的脸色,捏着秦钰手臂上的麻筋,毫不费力将人推进门内,又贴心的关上,不忘调侃:“我的房间借你了,别做太激烈,不好打扫。” 说着就要关门,又被宋嘉祺叫住,扔过来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油状液体:“你要的东西,差点忘了。” 沈岑木伸手从面前抓过,摊在手心定睛看着,失笑:“全给我了,自己不留点?” 宋嘉祺翻找着什么东西,听他问直接摇头:“我一直都不喜欢这玩意,今天就更不需要了。倒是你,少抹点,这玩意儿见效很快,如果是娇弱的身板,可遭不住一指甲缝的剂量。” 沈岑木看着这小玻璃瓶出神,又意味深长看了眼被扯的紧紧的,一脸怒气和生无可恋的秦钰,勾唇:“行,我明白了。” 至于用多少,他心里有数。 今夜之事,断然不能失手,否则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供他行动。 第35章 让你开心的东西 当手腕被不知名的丝带缠上,秦钰实在没办法继续像个傻叉一样任他摆弄。手臂收了点力气,那丝带收的更紧,但也脱离了宋嘉祺的掌控。 黑绸丝带的尾端带着余温,从宋嘉祺的指尖滑脱,他啧声道:“忘了岑木一走,我自个弄不动你。” 秦钰退后两步,鞋跟抵在门上,摸不透面前人的心思,又怕一个不小心撞枪口上,只能面上装作平静问着:“宋嘉祺,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你一个男人能做的事情,比如……刺激的。”宋嘉祺看了一眼四周,又摸了摸口袋没什么工具可以利用,放软了语调引诱:“陆沅,我就想试一下你身体到底有没有我想的……好用而已。” 对上那变化不大,一如当初冷淡木讷的脸,此刻更像是被灰抹了一脸,黑的难看。 宋嘉祺心生快慰,又加上之前记忆中关于陆沅的桩桩件件,那股势必要得到的心更是无处遁形,轻声安抚他道:“放心,我只做下面的,不会让你吃多大苦头。” 说着就要往前抓他,但落了个空。秦钰侧身躲过,手扒在门上使劲往下扳着,却纹丝不动。 脸色更加难看,瞪向宋嘉祺:“别想了,对着你我一点欲望都提不起来,别说支楞起来,”顿了顿,如愿看到宋嘉祺的微笑逐渐垮了下去,乘胜追击:“还有,不想受伤的话劝你放我离开。否则……真动起手来你打不过我。” 那呛人的态度,却是和之前很不一样,宋嘉祺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那丝带被系成一团死结,扔在他脸上才回神。 宋嘉祺靠在秦钰右手边的木制柜上,回味过来挑眉道:“所以刚刚岑木在外面的时候,是你故意不反抗的?” 他知道陆沅虽不是什么练家子,但身体素质一向好的可怕。即便是烈日或者寒冬,在外面跪个三天三夜,正常人都得折腾的几天半个月才缓过来,而陆沅却是躺个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一点事没有。 除却此事,宋嘉祺最爱使唤的就是带他出去打群架,每每犯了什么事他从不主动出手,而陆沅也不敢不听他的话。看着他腮帮子咬的极胀,万分不情愿但仍挥出的拳头,最让宋嘉祺心头轻快。 沈岑木只不过长的高大,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们两个绝对不是陆沅的对手。那如果说,碍于身份,至于名声狼藉但至今仍有一席地位的商漓,铁定只会保住陆沅,大可不必犹豫。 秦钰竭力控制眼角没给他个白眼,轻声嗤笑:“我要是反抗,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使什么下作的手段?” 沈岑木离开前拿的东西,就算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听二人的对话,有点阅读理解能力就知道是下三滥的东西。嫌恶沈岑木果然是他所熟知的那种下作之人的同时,又庆幸自己脑子转的快,事先想到这种变故。 “怎么会?”宋嘉祺撇嘴嗔怪,略长的刘海下的双眼,含满笑意:“虽然一开始有这个想法,但岑木显然比我需要这个东西,我就慷慨解囊送他了。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伤害身体的事情。” 明明不属于那种柔媚的五官,清俊但非要矫揉造作的姿态,秦钰忍无可忍闭目送他一个字:“滚。” “嗐,真可惜。” 宋嘉祺抿唇看他两眼,无奈耸肩转身,但欲言又止:“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沈岑木的捕猎对象是谁呢。” “关我屁事!” 秦钰偏头冷嗤,语气生硬。宋嘉祺动作一顿,侧目重新看向他的眉眼,全是无所谓,淡漠的让人找不到一丝攻破点。 拳头微微捏紧,垂眸只是沉思不到三秒,又笑着忽悠他:“你认识,跟你很熟。” 很熟? 无论是秦钰眼中还是陆左左记忆中,很熟的人,除了商漓就…… 秦钰猝然对上他的眼,脸色黑的可怕:“商漓?” 宋嘉祺无奈摊手,模棱两可道:“我可没说……” 那神色有心虚,也有不知名的旖旎揶揄,秦钰咬着牙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关于沈岑木今天的怪异之事,最终得到的是百分百有问题,心都凉了半截。 迅速上前一步扯住宋嘉祺,紧紧捏着他的小臂,恨不得捏碎怒声道:“你告诉我,沈岑木要找的是不是商漓?” “不知道……”宋嘉祺仍是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只知道今天沈岑木突然来了兴致,又卖着关子没跟他透露一点,刚刚也只是想刺激一下陆沅。但胳膊上的力度更重,让他险些疼的说不稳,才妥协:“但是,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力道松了一点,宋嘉祺喘口气摸向自己的口袋,唉声叹气:“陆沅,你只跟了他两三年,就那么在意他,心里没我是吗?” 秦钰没松开自己的手,也没回答,双目仍旧死死盯着宋嘉祺有些泛红的脸。 【秦钰,快屏气!】 零零三急促且扬起的话调,在安静的房间骤然响起,秦钰手一抖,疑惑:“什……么?” 下一秒照做,却为时尚晚。只见宋嘉祺笑着快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往他面前一喷,那喷雾状的东西毫无预兆地被吸进鼻腔。 秦钰也算是见识过太多劣根少爷的下作,仍旧防不胜防,用尽全力推开他,捂住鼻子直嗷嗷叫:“宋嘉祺,你有病是吧?你他大爷喷了什么?” 宋嘉祺感觉整个肩膀都疼的难受,他扶住身后的床角,才没被大力摔在地上。依旧是笑着直起身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部位,轻飘飘道:“别急着生气嘛,当然是能让你开心的东西。” “滚你丫的,这是犯法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那又如何,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不强迫人,何况你本来就没打算反抗,乖乖就范的,我只不过是给你助助兴。” “我去你的!”秦钰破大防,握紧拳头上前就要给他来一下。宋嘉祺没躲,只是默默伸出一只手,每数个数就弯下一根。 “一。”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秦钰感觉双腿像是被挑了筋脉,酸软无力,扑通一下跪在床边,暴怒的气焰被一股浑身酥麻的过电感流通着扑灭。 宋嘉祺轻笑出声,蹲在他面前,将秦钰的身体扶正面向自己,引诱着:“陆沅,看着我。” 秦钰双目通红,但眼神没多少感情,空洞且顺从地看向他。 药效比宋嘉祺想象的要快,不枉他之前担心对陆沅用处甚微,又浓缩了剂量。 “陆沅,过了今晚,你就知道我和那个该死的东西,谁更好。”宋嘉祺指尖附上他的衬衣,将那衬衣扣一颗一颗解开,露出麦色又精壮的胸膛和腹肌。 极具野性的身材,宋嘉祺能闻到那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药效使得整个身体滚烫,都能感觉直接被烧灼,热的可怕。 “嘶……” 掌心掠过胸前的敏感地,秦钰虽意识混沌,但仍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虽难受咬着牙,却不喜欢那触碰,推开那双手,声音低沉浑厚呵斥:“别碰我。” 宋嘉祺不为所动,反手握住他那滚烫的大掌,往自己脸上贴去,顺着眉骨到唇边,偏头吻着那掌心,语调更为柔软:“陆沅,亲我。” 第36章 就是想害死你 秦钰皱眉,想挣脱那手上温凉又柔软的触感,可软着身子单臂撑在地上,浑身的难受叫嚣着,使不出一点劲。 他的耳边,那声音像是魔咒,一圈一圈将他的理智裹挟,面前的脸看不清晰,秦钰总觉得一会熟悉,一会又毫无印象,来回变换头痛欲裂。 宋嘉祺最是喜欢他这种反抗不得的姿态,总让他能找回最初的快感,他站起身掐上秦钰的脖子,将那张脸脸抬起目视自己哑着声音问道:“陆沅,能不能想起我是谁?” 这类药不伤身体,但或许期间有后遗症,让他记不得任何人,看不清是谁,这一点让宋嘉祺最不喜欢。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人,如果做的时候连对他的记忆都没有,那算什么? “……” 身体的酥痒一阵连着一阵,秦钰还是摇头,大力掰开他的手,抱着脑袋倒在床边,极为粗重的喘息声,靡乱十分。 很热,全身都像是着了火。 【秦钰?你还好……吗?】 嗯……看起来很不好。 它又道:【别急,再等一会。】 但话音却戛然而止,任何一种春药至少要二十分钟以上的时间,这么长的过程,又各种撩拨的话……估计来不及抽身。 零零三陷入纠结中,化学上的东西它很难操控,又加上神智全无的秦钰,只能动用魂眼的碎片能力。纠结的点就在于,魂眼的能量恢复时间漫长,如果后面遇到程度较深的伤害,能做到保命用,所以比起这种事情来,确实是没多大必要。 可…… 算了,如果秦钰真的被宋嘉祺设计了,他估计恨不得能死掉。 零零三在耳边的呼喊,让秦钰有瞬间的回神,但很快又无神起来,对那喊声置若罔闻蜷倒在地。 宋嘉祺将他的衬衣整个脱了下来,扔在一旁。全身都发红的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秦钰发出满足的喟叹,蜷着身子缩在地上,试图汲取地面的凉意。 他算着时间,看着那难受到无法忍受的男人,一阵阵属于男性最原始的气味和声音,让人心神荡漾,头晕目眩。 站起身到右手边玻璃柜上,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慢条斯理地放在桌上,打开倒了半杯。 捏着杯身走到秦钰面前,看着难受的撑起身子,仰着脸望他的秦钰,笑着伸手抹去那额头上滚滚热汗,一字一句道:“陆沅,现在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那模糊的笑颜在秦钰面前绽开,软软的话调,让他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是那个看起来始终乖乖的,但只有秦钰知道是最不好糊弄的——小少年。 生气的,哭泣的,甚至是平静看向他,宛若陌生人的种种神情闪来闪去,却只有他一个。 秦钰想着便弯了眉眼,点头应声:“你,是商漓……” 笑容皲裂,宋嘉祺黑着脸捏紧杯子,但仍轻柔道:“对,我就是商漓,陆沅,你想要我吗?” 秦钰一怔,记忆中那张哭到发白的脸匆忙摇头。但很快,难受还是让他退却,又情动地点头:“想……” “哗——” 杯中的液体,一滴不剩地被泼在秦钰面上,殷红的液体顺着立体的脸庞,流淌至颈间,又滑至胸前和小腹上,野性又迷人。 宋嘉祺呼吸一滞,跪在他身前抓住那紧贴地面的手掌,摁在两侧。俯身那湿热的触感贴着他的腰间,一点一点用舌尖临摹那紧实的轮廓,逐步往上吻上他的胸前。 “呃、”秦钰指尖发抖,浑身战栗感让他无法抗拒这亲密的触摸,反手挣开欲要钳制住他的手,掌心压在宋嘉祺的后脑上,死死贴在自己身上。 【……】零零三没眼看,磨着牙沉声道:【秦钰,你再不清醒,真的会后悔!】 仍是如同石沉大海,听不到一点回应。 宋嘉祺勾着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喉结,低声呵笑催促:“陆沅,快亲我。” 劲瘦的身子,像条水蛇一样柔软万分,秦钰双目迷离地扶着他的腰,盯着那张绯唇,正要贴上去。 脑中刺啦一声,太阳穴突突疼。他一个激灵往后退开,后腰撞上床脚,更痛的神志清晰几分。 “陆沅?”到手的吻飞走,宋嘉祺皱着眉往他身上压去,双手探去身下解着他的腰带。 没完全清醒,但感觉自己的最重要的地方被人故意碰到,秦钰吓得要死,差点蹦起来:“我靠——你他妈干什么?” 如果不是没力气的话,他能把宋嘉祺也弹射出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吓了一跳,宋嘉祺也懵了,盯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清醒了?” 秦钰没多少刚才的记忆,反问:“啥玩意,难不成我睡着了?” 脑中的噪音依旧继续,像各种乱七八糟的乐器演奏,嘲哳难听的过分,还伴随阵阵电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零零三,你丫的故障了,搞什么东西呢?” 听着这东西,秦钰脾气爆的很,但有一说一,视线也清明许多。 零零三气得不行,有的时候它真的挺想看看那莽夫脑子里装什么,现在气氛什么样,还有心思管它做什么? 但还是礼貌解释:【我在救你的一世英名,马上都臭名昭着了,麻烦清醒了赶紧想办法出去,您的主子商漓有麻烦。】 商漓…… 秦钰立马警觉,看向宋嘉祺:“开门,我要出去。” 宋嘉祺气笑了,顶着腮帮子骂道:“草,你真他妈属牛的,这东西都不倒。” “滚,别扯别的,快给老子开门!” 宋嘉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揶揄地看向他的身上,嗤笑:“我就不,想去找那个小东西,想都别想。” 秦钰顺着视线垂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匆忙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渍,张望着捞回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 【秦钰,能撂倒就别多废话。】 “我能揍他?” 【嗯。】 “行,不负所望。”秦钰舔舔牙,满眼的凶狠。 “宋嘉祺,”他喊了一声,冷淡但充满杀气,守在门前的人惊疑抬眸望他,但只看到一个身影快速闪了过来。紧接着,脸上挨了结实的一拳,火辣肿胀的痛感,放射性蔓延到整块颊部,“我去你大爷!” 痛快喊出这一句,秦钰捏着他的后颈给他摁在床上,将那双手交叉锁在身后,扯下宋嘉祺的腰带跟他绑上,动弹不得。 “陆沅,你他妈放开我!” 这种姿势不知情的人看来,暧昧无比,但宋嘉祺可不会这样想秦钰,他尝试挣扎却挣脱不得。 秦钰充耳不闻,将他往床中间扔了扔,纠结片刻就扯下自己的腰带绑上他的膝盖。 彻底动弹不得后,他又从宋嘉祺口袋掏出一个钥匙,和那瓶腌臜下作的喷雾。秦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亮,二话不说给宋嘉祺翻了个面,朝他脸上毫无预兆喷了几泵。 宋嘉祺满目惊恐,屏气已是徒劳无功,他大声骂道:“陆沅,你想害死我啊,他妈的赶紧放开我!” “呵呵,你对我这样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会害死我呢,告诉你,遇上我这种有仇当场报的人,你就偷着乐吧。狗东西!” 秦钰啐了一口,拿走钥匙开了锁,关门时候还是犹豫着没关严实,摒弃耳后的咆哮,快离开这里。 直奔一层的最内围的休息室,按照零零三的能量波动线,最终停在一处紧闭的门外。 他把门拍的咚咚作响,恨不得一掌拍碎那碍事的门。很久,却是一点响动都没有,但握上把手的瞬间面色一变,门根本没锁,就那么应声而来。 来不及思索,立马奔向屋内。如出一辙的套间,灯还开着但床上没人。秦钰心凉的透透的,脚尖刚要转过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传来。 “左左?是你吗……” 秦钰循声望去,一个小人儿坐在床与墙的夹缝角落,眼上被蒙了一条丝带。遮不住脸上的疑惑和害怕,秦钰冲了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摘掉眼上的障碍物:“商漓?” “左左,真的是你……”商漓眼睛红的可怕,看到熟悉的脸,眼泪瞬间冒出。 商漓手被绑在身后,但全身衣衫完整,看样子并没什么噩耗发生。但那脸上诡异的温度,让秦钰心一颤。 “左左,我好热……” 他这才看到,那脸上不正常的红,面料下的皮肤,热汗点点渗透。 第37章 商漓,你冷静…… “我好难受,左左……”细若蚊吟的哼声,在药物作用的加持下,变得媚气横生,又勾的人心肝瘙痒。 秦钰将人一把抱起,放在床上,压住那抓挠自己脖子的手,细嫩的皮肤顿时浮现几道红痕,心疼问着:“商漓,还能不能忍……算了,我去喊医生,等我” 他自己都无法忍受,又何况从小体质不好的商漓。 “我不要找医生……左左、你带我……”小少爷弓着腰,死死抓着他的衣摆,面色潮红抬眸看他,喘了口气,嘤咛道:“你带我去找沈岑木,他会帮我。” 一句话将秦钰整个人定格在原地,全身尚滚烫的血液猝然凝固,冷的他直寒战,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就是他给你下的药,你还要去找他?” “我知道,”商漓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让酸麻感好受一点,他抓住秦钰的手,想环住那腰身:“沈岑木跟我坦白了,他是被商梧逼迫不得已才做此事,但刚才并没有碰我,所以我知道不是他的全责。” 药物已经禁锢了商漓的思考能力,只想一味的勾上秦钰的肩膀,却被他扯开,向来体贴的身边人此刻眼里的火气遮都遮不住,咬着牙瞪他:“他一直都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我刚刚还碰到他和宋嘉祺在一起,并且亲眼看到他从宋嘉祺手上拿走的药。商漓,还是说你以为我在骗你?” “没有……我不是这样想的。”商漓被吼的一愣,缩了缩脑袋。 “这个先不谈,你要真以为他是心善的我无话可说,可你现在是被下药!哪怕是去医院找医生,也比找只认识一天的沈岑木强,你知不知道?” 秦钰气得心口疼,真不知道沈岑木给商漓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时间不仅换取了信任,还想……以身相许! “对不起,我会和你解释,但不是现在……” 商梧向来喜欢玩损的,瓶瓶罐罐的东西比家里的餐具还多。沈岑木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朋友,自然知道解药会放在哪个地方,出去也是为了救两个人的命。 时间太久,商漓差点就以为自己刚刚要晕过去死掉。即便他不理解陆左左为什么突然生气,但唯一的理智也即将崩塌。 掌心的温度灼烧着秦钰的心,他看向商漓那恳求的目光,终究是不容忽视。 刚起身还未转过去,门外咚地一声响,接着沈岑木狼狈的身形踉跄两步,跌倒在二人面前。 “商漓……” 虚弱的姿态,无一不牵动着秦钰那本就敏感的心,他挡在二人面前,避免他们眼神之间的触碰,捏着拳头瞪向沈岑木:“你最好把事实真相一五一十说出来,别忘了在此之前是我亲眼看到你拿了什么东西,少把锅往商梧身上甩。” “抱歉,但真不是我。” 沈岑木撑着身子站起,冷汗一颗一颗滴落,脖子上的伤口尤为突兀,血迹早已干涸。 手心紧紧攥着,他抬手递给秦钰,那是一颗裹着糖衣的药丸:“给他吃下去。” “这是什么,你怎么不吃?”秦钰才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沈岑木,甚是防备。 沈岑木站不稳,胸前的白色衣料被汗浸透,仍不止息,捂着胸口艰难喘气:“能救他的药,再拖一会只能送去医院,别忘了你见识过它的威力,快给他!” “谁信你谁傻逼!”秦钰厌恶透了这种人,抿抿干裂的唇,又要开骂,被商漓大声制止。 “行了左左,我信他。我真的难受……” 骂人的话僵在嘴边,秦钰胸膛剧烈起伏,忍着愤怒一把夺过那药丸,就着床边的凉水小心翼翼塞进商漓嘴里,等最后一口水咽下,秦钰心始终提着眼睛不敢眨盯着商漓的脸。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商漓忍着那苦涩,暂时感觉不出什么,还是那种身体火热意识难受的状态,但努力摇摇头牵住他的手道歉:“刚刚对不起,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没事。” 说几句不掉肉,秦钰从不会放在心上,摸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慰。想到沈岑木的存在,他又回头,盯着那明显难受到极点的人,依旧怀疑:“你没有给自己留?” 沈岑木跌坐在地上,垂眸盯着地面,嘲弄一笑:“没,商梧只肯给我一颗。” “所以……你怎么办?”商漓面上尴尬,也有些担忧,可他刚才不早说,不然的话,还能分一半给他。 “医院啊,还什么怎么办,不然你还想怎么帮他?”秦钰牙关磨的咯吱作响,恨不得捂住商漓的嘴。 “呵呵,”沈岑木却突然笑了,笑得极具温柔,又有些渗人,盯着一脸无措的商漓扬眉道:“商漓,你能担心我,我很高兴。” “但,你还是太天真了。” 极轻的一句话,只有秦钰听得真切,他皱眉,等回过味来立马看向床上的商漓。 大床中央,商漓远比刚刚更痛苦,蜷缩在一起双手胡乱抓着身体,眼神浑浊无神,痛苦地呻吟着。 “沈岑木,你是人吗,对这么一个小孩下死手!” 看着秦钰趔趄地扑在商漓身上,话语里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沈岑木恢复平常的状态,敛眸解释:“抱歉,我别无他法。” “我有我自己的盘算,但这个东西不能是因为我父母的想法,就逼我去喜欢一个我并不感兴趣的男人,更别提发生关系。” “那他妈关商漓什么事,他跟你素不相识,毫无恩怨!”秦钰听得云里雾里,骂骂咧咧。 “嗯……”意识濒临崩塌的商漓,力气大的连秦钰掰着他的手都带了点吃力,只能使劲将人圈在怀里,控制住那撕扯着自己衣物的手。触碰到裸露的肌肤,一声呻吟溢出牙关,吓得秦钰赶紧怒吼。 “他铁定吃不消,你认识的人多,快叫医生啊!” “抱歉,不能。商漓是爸妈硬要塞给我的负担,我不愿意接受,但我需要让他们以为我得到手。豪门之间没有干净的手段,今天他完好无损出了这个门,日后更无法保证。” 沈岑木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舒了口气再度看向秦钰:“我需要你替我,要了他。” “你发什么疯,他是我主子,你想让我死就直说。”秦钰一口血哽在喉头,双目喷火,“你说的轻巧,凭什么我们要被你利用,成为你的垫脚石?” 还他大爷的替? 沈岑木算什么东西!他是商漓的谁? 见秦钰死活不愿意,沈岑木探究地看他两秒,沉思片刻改口:“算了,你离开。” “反正在商漓心里我是他的——追求者,如果真对他做了什么事,或许正好顺理成章能……” 秦钰立马啐了他一口:“滚,想都别想。” “那我就当你同意,嘉祺那边我会跟你看着点,以示感谢。对了,这里的人只听商梧的,不会任你差遣,与其吃亏不讨好,不如快些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似好意的提醒,处处透露着揶揄,说完就头也不回,气质从容地关上门。 留下一脸惊愕加不爽的秦钰,想了半天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温热甚至称得上滚烫的唇瓣贴上他的那瞬间,秦钰脑中便再没了君子淡如兰的气度。 柔嫩的双唇,带着淡淡的酒香,又有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勾魂摄魄。 没了理智约束的商漓,情欲之气扑面而来,那本就浓墨如画的眉眼,此刻红通水灵,温热的带着香气的,肆意翻搅。 “商漓,你冷静……” 秦钰擦去嘴角的津液,皱眉想扒开他。 秦钰能感觉自己的身体相比他的,也正常不到哪去。可眼下的商漓,实在是太犯规,双手抚上他的胸膛,贴在他耳边低语:“你是左左,对不对?” “我是,但是商漓,你先别……” 商漓不满地偏开他的头,埋首在他胸前,被红唇咬住蹂躏,太过刺激的触碰,颅内的快感直击每一寸毛孔。 突如其来的触碰,秦钰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想伸手摁回,但只摸到不着寸缕的柔嫩肌肤,以及那同样不可言说的地方。 第38章 终究是不同的 秦钰很少能正确捋清自己的心思,他总以为最初被迫成为那个很难接受的身份角色,也只是碍于祁厌所给他的一切施压。 无趣,神戳戳,是秦牧每天都必须挂在嘴边的形容。 秦钰也知道自己感情方面很淡薄,无非是最简单的礼尚往来:谁对他好,他也同样的会把那份好呈上。 但他以往善于在秦牧面前充当一个会爱人的长兄,并试图教会青少年时期的秦牧能够对感情这种事积极回应,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或者是心有好感的女孩。事实便是,没谈过一个完整甚至好几次是开端能够进行下去的恋爱,就以这个凄惨的理由,被越长大越事事明白的秦牧驳回。 商漓的性格,比他所熟知的许多少年都要复杂多变。零零三说的一切关于主神碎片幻化的样貌,在秦钰眼里依旧是一种在他心中较为在意的事情。无法将两人视作一个来看,更别提种种亲密的事情。但跟着零零三,就不可能做到专一对待一位攻略对象,在那只有芯片的高科技眼里,就是这样。 从一开始,受影响的就只有秦钰一人。祁厌和商漓,完完全全两个人,将他衬托的像个渣渣。 “你为什么要发呆?陆沅……我讨厌你。” 身上的滚烫的触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秦钰被那哽咽的嗓音唤回思绪。他垂眸望去,额前被汗水浸透的凌乱碎发下,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恶狠狠盯着他。每眨下眼,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值钱地落。 双颊酡红,像是腮红被大片大片打上,蔓延到鼻尖和下颌边缘。 秦钰正当为商漓回归理智松口气,那双手又突然缠了上来,滚烫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抑制不住药性,在他身上磨蹭,眼泪越积越多却不住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快忍不住了,下面好热好难受但我不敢碰它,就当是弥补上一次的事情,你帮我行不行?” “小少爷,我……” 除了做,其余什么的方式都犹如隔靴搔痒,平息不了半点欲望,秦钰是见识过的。 这次他能从宋嘉祺手中脱险,保不齐有零零三的帮助。 想到这,他尽力忽视商漓的动作,抖着声音寻求解决方法:“零零三……” 【没用,我任何能利用的能力前提下,只会率先用来保护你,为你带来利益,至于其他的,无法一视同仁。】 除非像上个世界一样,紊乱且面临崩塌的危机,否则主角的一切完成度只能靠秦钰。 “即便如此,意识清醒的状态,我做不到对他下手,零零三,你知道我脑子里整天乱想的东西很多。”秦钰对这驳回早已司空见惯,本来也是,如果零零三一个系统都能左右角色的一切,还有他这个宿主什么事,费尽心思找个门外汉来添堵? 【我也真希望自己没助你清醒,】零零三淡淡道,没听出多少感情:【别跟我说你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攻略商漓,秦钰,你要记住是攻略,不是照顾,更不是那不值一提又毫无作用的怜爱之意。明白吗?】 【你这个直肠子对上前期的商漓,不会出什么大的差池,他暂且需要你的偏爱来填补他别扭的心,所以我一直没怎么干扰你。这已然算是最好的机会,但是秦钰,你的进度还是太慢了。。。宋嘉祺,沈岑木这两个人是原先没有多少描述的角色,按理说不会出现今天的一幕。已经出现了偏移,若是中后期,让沈岑木捷足先登,那商漓这种人回头再看你,只会觉得你是他曾经的黑历史,好一点是老死不相往来,差点呢,你可能直接失踪的悄无声息。】 零零三说起工作的时候,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压迫又让人莫名羞耻。话里话外没有什么老板气急败坏指着鼻子骂的低素质,也不会唉声叹气诉说它的不易,秦钰就是觉得头抬不起来,仿佛亏欠他太多。 支支吾吾半天,放弃挣扎。 话语并不过激,比起为商漓申冤,他还是选择安抚零零三:“我知道啦,对不起零零三。” 【我也说过,道歉没用,我不需要。】 “……” 没话讲,真没话讲! 【我只要结果,商漓既然不抗拒你,我偏不信你睡了他两次,还不能在他心底占据一席地位。如果真是……只能说他压根看不上你,那就只能换个策略。】 “停,别说了头疼。”秦钰心肝被抓的难受,耳膜肿胀的要破开,听不得一点数落,深呼口气安慰自己:“我没有什么障碍,只是内心的礼义廉耻作梗,没事,都是相仿的年纪,我怕什么!” 硬上他都做的来,别说按照二十一世纪时间线来说,自己也就大商漓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不是…… 所以丫的,他到底在抗拒什么,真能装。 身侧人的一举一动,敲击着他蠢蠢欲动的心,手下的小人很不满他的无动于衷,双手钳住他的腕部,伴随着咬着唇溢出的嘤咛。 秦钰贴上那被自己,早已摩挲着破皮的唇。让他不敢用力吸吮,只能贴在上面,极淡的铁锈味钻进味孔,生怕一个使劲咬破那红的滴血的唇,哪怕再想近一步。 终究是浅尝辄止。 “不是这样,要吻我。” 商漓十分迫切的仰头,全身的力量在上半身,压着他的脖子与自己的唇瓣紧密贴合,重新汲取那源源不断的,让人上瘾的气味。 呼吸声耳边深深浅浅地扑来。秦钰只觉得口干舌燥。 “——” 没有牵制的那小人儿,难忍地靠着他,眼眶早已红肿,又泛起了泪。 全身像是被摁到了什么开关按键,商漓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无数东西呼之欲出,又一闪而过。 脑中晕晕麻麻,伴随着奇妙,火热,难以言说的牵扯触碰,每一处都直击灵魂最深处。 年少的人不知如何宣泄,双目出神盯着天花板,死死咬住唇。 重重扒在秦钰的后脑,毫无负担又没有意识地倾诉着那喜欢。 秦钰手背擦着唇角,盯着那潮红的脸嘶哑着嗓音,略带祈求道:“商漓,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没人回应,那份隐隐作怪的心,只能沉寂。 掌心被捉挠。 秦钰欲火中烧,吻上那腰上细腻柔滑的弧度,留下一颗一颗红色的烙印。 粗重和细腻的喘息,如是分明。 秦钰伸手摁灭床头的大灯,留下一抹微弱的暖黄灯光。浅浅的阴影交错着打在对侧的墙上,波折交错。 又俯身垂首,手穿过商漓的脊背,握住那汗涔涔的脖颈,抬起那张脸递到自己唇角贴上,攻势十足的用牙关厮磨。 在人要缩着脖子退却时胡搅蛮缠,逼的商漓吐出一口一口的长气。 “左左……” 声音在秦钰耳边呵气如兰,他突然戏谑地对上小兔般的双眼,又不可避免想到沈岑木那小人得志的姿态。边咬他的耳朵边问不怀好意问:“商漓,你喜欢沈岑木还是我?” 商漓环住他的腰,脑袋在怀里蹭了蹭,即便如此还是回答的模棱两可:“我不知道。” “等一下——” 一句话落,秦钰突然堵住那不想听的答案,惹的商漓咬牙蜷缩着,短短的指甲在他身上划上尖锐的伤口。 隐忍的热汗,在脸上,颈部,胸前胡乱的淌。 蒸腾的汗水氤氲了双眼。 敏锐地察觉秦钰生气的态度,他改为抓住健壮的手臂,摇摇头:“我、我没有喜欢过谁,我习惯自己独自生活,也不奢望被爱……” 嗓音断断续续,时不时伴有别的声响发出,商漓抬头主动覆上他的唇,浅浅的吻,很快离开。 “我喜欢这个状态,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嘶……也、也做不到给你名分,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你跟沈岑木……终究是不同的。” 秦钰彻底生气。 逼的商漓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撑不起一丝力气。 多的是一股无名之火,烧灼着秦钰可耻的攀比心,以及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对商漓的保护欲。 那不容别人触碰,染指。 火,在心里愈烧愈烈。 灯影摇曳,春水繁星,庄园华灯高照,徒留一小方天地,格格不入。 第39章 不喜欢算了 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睡得极沉。 月明星稀,零零碎碎的点点光亮钻进唯一能透光的帘缝,洒在赤裸又宽厚的脊背。 床单褶皱的不成样子,堆叠在身下,很快手机嗡嗡作响,扰了二人清梦。 “唔……” 商漓紧锁着眉头,在秦钰怀里借力翻了身上,脑袋埋得更深,把乱糟糟的声音摒在耳后,继续睡得香甜。 闹铃持续不断,秦钰艰难睁开双眼,侧过身伸出赤条,裸露着青筋脉搏的手,捞起掉在床下的手机,眯着眼关掉不过九点的闹钟。让内心莫名慌乱的声音消失,秦钰这才舒口气重新安心闭上眼。 眼皮子也仅仅只是挨上一瞬,又大力睁开,翻身坐起。四处找寻着揉成一团的衣服,捡起来用手扯开,抖落抚平起伏不平的褶皱。 也幸好,质量比较上等,没有坏的机会。 【辛苦了,怎么不多睡会?】 戏谑的声音响在脑中,仔细听甚至有些怨怼,如果零零三有牙,那定是磨的嘎吱作响。秦钰提裤子的动作一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时候惹它生气,松了口气快速穿戴好。 边整理好上衣的凌乱,边叹口气:“我也想,但不是我的房间我的床,生怕有人过来“捉奸”。还有,我还有活要干呢,麻烦您老人家下次给我换个好角色行吗,就今天一天,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遭老罪了。” 【别跟我在这怨声载道,你告诉我现在你在干什么,提上裤子就跑路?】 秦钰将领结打正,对着卫生间镜子来回照,拨弄那不知道啥时候翘起来的一撮毛,沾水顺了顺瞪着空气:“不是你没听到吗,我要上班啊!本来在这就是打杂的,谁家下人一整晚见不到人影,什么少爷老爷夫人的,一个都伺候不起,要是商梧明天找由头把我开了,看你怎么逞嘴舌之快!” 零零三倒吸一口气,真想上去啃啃那个榆木脑袋,给他啃聪明点。 【放着商漓不管,不是跑路真难说。】零零三嗤笑,又道: 【他一个人不能跑不能喊的,身上都是……下面有商梧管着,但也只能撑到客散,人都走之后商振北不会找商漓?能不能认真一点,被商振北知道你对他小儿子做这种事,商梧就算抽风想保你,你都得先在商振北手里脱层皮。】 秦钰:“……” 气氛逐渐凝结,他皱眉揉揉发酸的腰背,和还有些酸痛的大腿,突然附和:“有道理!” “可他还睡的那么香,我不太好……” 【秦钰!你再给我怜爱一个试试呢!】 没吐出的字,逐个咽回咽喉。 秦钰生怕遭来灭顶之灾,立马摇头:“不敢怜不敢爱,我励志要成为一个反派。” 脑袋冒出的凉气更严重了,秦钰彻底闭嘴,滚到床边捡起商漓的衣服,往床头一撂。 “商漓,起……醒醒。”温柔地喊人起床这件事,莫名羞耻。 秦牧都没有过这待遇,每次叫起床都分为三步:第一步他一把掀起秦牧被子,第二步再一巴掌拍在那肚子上。然后第三步、枕头飞到他脸上,秦牧皱眉紧闭着眼骂他:“滚!” 三部曲从未改过,对那不咸不淡的嫌弃骂声,秦钰从来都是乐呵呵接受。 “怎么了?”困倦到不行的商漓,张开一只眼看他,模模糊糊也不清晰。太阳穴胀的痛,他改为眯着眼,意识不清:“天没亮,你让我再睡会。” 秦钰的胳膊被重新枕着,眼看那双目就要闭上,他为难道:“商漓,现在先不睡好吗?我们待在这太久了,我怕大少爷会不高兴。更别说要是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一定会勃然大怒。” “左左,你之前可没那么害怕他,怒就怒吧,我好累。”身体的双重疼痛,让他直不起腰。不过比起最初那次,今天明显疼痛舒解很多。 商漓捞起被子盖着脸,声线也闷沉下去几分:“本来他也知道你我二人做过什么,现在也不过是遂了他的愿,他如果敢欺负你,那我一定帮你还回来。” “我……但他……” 秦钰一阵心口疼,有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他也不想怕商漓,之前在他理解里就是原主烂命一条,除了商漓对其他人就是爱咋咋地。但现在不一样啊,逆天改命才是王道。只不过,前期的波折有辣么大! 商漓又把被子扯了下来,睁得有葡萄大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秦钰头皮发麻,刚想说算了,你睡吧。 就听那善解人意的小少爷,不满地撇嘴哀怨:“那好吧,下去露个脸我们就回去,这下可以吗?” “当然。”秦钰真想贴贴那张可爱的小脸,过分的听话懂事,嘟囔声让人心痒痒。 “帮我穿下衣服,我腰疼。” “好。” “房间门口的外走廊,轮椅放在那,你帮我推过来吧,爸爸和夫人都在,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整天就这副样子。” 按照他的岁数来说,与人亲密接触,勾勾扯扯是不被商振北允许的,更何况是陆左左。他还是低调点,不能让别人再对他指手画脚。 “好。” …… 两个人都整理的一丝不苟,秦钰才心虚地踏出房间,乘着电梯到楼下。 “没人了……” 一层的大厅,只有几个下人收拾着东西,冷羹菜肴都没剩一点。 “不在这,他们或许去海边的别墅蹦迪,也或许在后山泡冷泉,看样子没我们什么事情。我直接打个电话给爸爸吧,就说我们要回去了。” 商梧歪着头打电话,还没被接通,就看到商梧穿着金丝睡衣从同样金灿的电梯门出来,身侧还有顾清安。 “回哪去啊,小商漓?” 对上那没温度的目光,和让人讨厌的语气,商漓紧攥着扶手,飞快甩出一句:“回家。” 商梧语气凉薄,让人不喜:“家?哪里是你家?垃圾堆还是乞丐堆?” 商漓瞪他一眼,又咬着牙撇开:“随你怎么说,跟你没话讲,左左,我们走。” “嗤——” 商梧冷笑,步伐加快走到商漓,拖鞋踩在踏板上商漓的脚面,狠狠碾了一下,讥讽:“看来今晚长的不止年纪,还有你的雄心豹子胆,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跟我说话?” 重力压的轮椅往前倾倒,秦钰眼疾手快扶住,牢牢护住商漓。 商漓对那动作毫无感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把商梧拨开到一边:“我说过,自己就是这样,有本事你就继续想损招来算计我,或者当着他的面揍我,随你开心。” 那手轻指,眼不瞎的都知道是顾清安。商梧的逆鳞,也只有这个不怕死的野种天天放嘴皮子上,一张一合,就能说出想让商梧撕碎他的话。 他忍着怒意,假笑:“呵呵呵,你真是好样的。我还没问你们俩深更半夜躲一起干嘛去了,你倒是先质问上我了。” 商漓有的时候对恶言,应对的绰绰有余,轻描淡写的实话,比绞尽脑汁想犯贱的言论更让人恼火。他下意识反驳:“有没有质问,你听不出来吗?” 商梧也不选择在武力值上碾压他,踢了轮椅一脚,伸手扯过秦钰,往他怀里带:“你过来。” 受惊的秦钰,对上那近在咫尺的脸,更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商梧睨了他一眼,很不友好道:“给我闻一下。” “???” 闻你丫的毛线,神经病啊!什么癖好,有毒吧! 商梧鼻尖抵在他的脖颈,就差丝毫距离便能挨上,不温不凉的呼吸洒在颈间,秦钰脖子都往后仰的酸爽,就快坚持不住,商梧才收回那看似亲昵的动作。 嘲弄笑着一把推开他,字字珠玑:“还以为多正经呢,小商漓。成人宴干这么出格的事情,不怕被别人知道,戳烂你的脊梁骨?” 秦钰心咯噔一跳,毕竟他知道商梧没参与今晚的事。只是这狗鼻子,可真灵。 商漓闭眼不想理会,但眼皮子实在撑不了多久,揉了揉眉心像是警告:“随便你告诉谁,我无所谓,我不要脸。但要是让我不好过,我就算死在外面,尸体也得爬回商家吓死你。” “小梧,让他们走吧。”低沉悦耳的声音,处处透露着无奈。 他不好管束两人的相处方式,但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商梧被气得火冒三丈,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对商漓和陆左左所做的事,即便颇有微词,也只能先顾着该安抚的人。 “滚,赶紧滚!” 暴怒声,熟悉又刺耳。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商梧满脸不爽地捶上顾清安的肩,逼问:“让他走什么走,我就该打死他!” 顾清安眉眼含笑,拍拍那磨爪的手,道:“好了小梧,看你都被气成豚鼠了。来回折返的客人那么多,你怎么能出手呢。乖,听话。待会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只要你别气坏身子。” 正常的两句话,商梧却探究看他:“呵,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体贴了?” 顾清安一顿,温顺地敛眸,有些失落:“不喜欢?那算了。” “不是……该死,我没说不喜欢。”商梧又气了,往他唇上咬了一口,不敢太重道:“那我想骑……” “好,我保证乖乖不动。” 商梧:“……” 第40章 你又算我的谁 插曲总是过的跌宕又转瞬,入学前一晚,他们搬离了商家,商振北早有筹备地在学校不过几百米的地方建了一栋别墅,供商漓居住。 “小漓,还缺什么东西,我喊你小董叔再去商场搬回来点。” 秦钰看着客厅堆满的成箱成箱各种衣物,背包和其他装饰品以及各种叫不出名的东西。累的够呛,也馋眼的很。 “够了,都放到该放的地方吧,别买其他的了,太多了放不下只能扔掉。”商漓看了一眼,也是扶额,立马点头婉拒。 “行,依你。” 商振北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他们干活。 “对了,你确定只要一个下人服侍,家里熟悉你生活的不再需要几个?”商振北走到大门外,突然又折返回来,问商漓。 “不用了,我喜欢清静,谢谢爸爸费心。”商漓乖巧摇头,又抬眸笑着,却是不达眼底。 “……,也好。” 商振北扯了扯唇,依旧年轻有神的脸上却难得浮现尴尬,但掩饰的很好,又匆匆嘱咐两句,离开。 一众人离开,恢复了房子的空旷平整,商漓的心神都松懈几分。 “小少爷,你想吃点什么,我收拾收拾就去做。” 被留下的一个女佣,商漓回忆不起她的名字,也没有多少印象。 不过商家的女佣都在陈琳手下管制,一般伺候贴身服侍,只有外出时才会带男佣。但商家多多少少会有例外,商梧不喜欢女性触碰,商漓又只习惯陆左左,即便在此之前他也是被女佣照料大的,但仍旧没多少情分。 那种感情太麻木,像个二十四小时不停转的机器,每天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定时调制好,只待他指挥。他也知道当初那个年轻姑娘不情愿照顾他,毕竟身份再怎么样也是残疾,劳心又费力,不明目张胆嫌弃但处处疏离。久而久之,年幼的商漓更不愿意说话,无论是同商振北还是身边伺候的。 商振北也不是没跟他促膝长谈过,说他这个样子并不是喜欢的状态,如果对不熟悉的外人交付太多,恐被利用。一向不重视他的父亲,难得有时间插手他的日常琐事。商漓嗤之以鼻,但还是隐忍着婉拒。 比起喜欢,他还是更倾向本能的习惯。 “不用了,等会我出去一趟。还有,你叫什么?”商漓移回视线,垂眸看了眼手机淡淡道。 “我叫莫尔。” “嗯,好。” 莫尔视线落在那张脸上一瞬,很快躬身退开,出门离去。 听商漓要出去,秦钰一愣,忙问:“你去哪?” 今天,似乎除了收拾房间就没别的行程安排了呀。 “沈岑木说要请我吃饭,我给他发了定位,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商漓熄灭手机屏幕,仰头看着秦钰。 秦钰炸了,如临大敌:“你还找他?”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商漓只觉莫名其妙,对上虎视眈眈瞪他的眸子,无所谓耸了耸肩。 只是记忆一下子涌入脑中,商漓脸色凝滞,想起陆左左对沈岑木的敌对是因何而来,他暗自咬了咬舌,赶忙解释:“他说之前没能找个机会向我道贺,还要向我道歉,所以才请我吃饭,你真不用担心我,我这次不会乱喝什么东西。” 商漓有自己的盘算,但不准备告诉任何人。他有自己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脉,但太少了。他要的是撼动商家地位的力量,哪怕沈岑木不是最佳人选,也得牢牢抓住。 有时候对着别人隐藏自己心中的阴暗,险些把自己骗到,误以为他真是纯良无比的人。直到出了那座大门,心底的桎梏越来越弱,深夜里心脏隐隐作痛,闷的喘不过气,越多的想法涌出,无法控制。 “我也不想过度担心你,防不胜防,他……他要是居心叵测呢?你逃不了一点。” 那天的事情,秦钰一直想找机会跟商漓还原真相,但零零三没让。原因有二:一是没证据,简单粗暴。二是他在那个时候,阻止了沈岑木对商漓下手,也等于变相地把引线牵到自己身上。矛盾点一旦爆发,沈岑木再揭发,他也讨不到好处。 商漓叹口气,执着道:“你别管了,我很少能信任一个人,你是一个,他算半个。而且我带上该带的东西,真有什么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可以吗?” “不……” 面对那阻挠,商漓也拉下脸,瞪着秦钰那看似担心,实则只是想控制他出去的双眸,吼道:“行了陆沅,你真以为你能管住我吗?我不喜欢别人接二连三地反驳我的想法,尤其是你!” 面色愈发黑沉,他拨开挡在身侧的手,自己操纵着离开,语气嗤笑:“何况,你又算我的谁?” 留下一脸呆滞的秦钰,被那话钉住,动不了一步。 “零零三,他,发病了?” 【是吧,生气了呢。】 “为什么,这段时间都好好的,怎么一提到沈岑木,就生气了?” 【不知道呢,可能要被人家收入囊中了哦。】 秦钰:“……” “你给我好好说话!” 零零三收放自如:【行,我好好说话,那你想到原因没有?】 “没。” 【他对你仅有信任而已,但仅限于日常生活,他没有跟你说除此之外的事情或者消息。因为你了解他,沈岑木是个外人恰恰赢在对他不清不楚这方面。做坏事的一切前提条件,必须谨防熟人,明白吗?】 “不明白。照你……” 门外似是跑车的一声轰鸣,秦钰突然止住话语往门口跑去,只见赤红的跑车,只有几处点缀的白,扬长而去,只留下淡淡的尾气。 【不明白的地方晚点跟你解释,我先留意他的行踪,看他们终点在哪,你稍后打个车直接到目的地,给我盯紧他们。】 秦钰:“哦,好。” —— 商漓看着车窗外沿途的风景,目光空洞微微怔神。但没多久,车子停在一家算不上多出名的饭店,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看了眼周遭,也是纷杂略有点脏乱。 “这就是、你说的请我吃饭?”商漓有些意外,更有些纠结。 “是啊,”沈岑木笑着想为他打开车门,但瞥见他眼底的踌躇,又试探问着:“不喜欢,还是嫌弃?” 他摇头,自己开了车门:“没有,人……多吗?” 沈岑木了然失笑,将轮椅推至车旁道:“放心,就是怕你不自在,我才想到这个地方。可别觉得我敷衍,我很喜欢这家店的菜品。非一流,但味道不错。” “都行。” 反正他也不会吃。 饭店虽不大,但胜在干净卫生,包厢也宽敞不会觉得逼仄难受。他随意地点了几个能吃的,就恹恹地放在一旁划拉着手机。 陆左左那栏对话框,半点消息都没有,他手顿在半空许久,仍是放弃问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的话。 “商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看出他的无聊,沈岑木直截了当问他。 商漓早知道他不是弯弯绕绕之辈,所以跟他聊天不会很累。 他看向沈岑木,一字一顿道:“帮我找到布雷恩,将他带到我面前。” “布雷恩……医生?” “嗯,我需要先治好这双腿。”商漓抓着大腿上的衣料,慢慢收紧,“漓阳甚至国内的名医都不要,任何一个人都能惊动商梧,而且,我信得过他。” 小的时候,他的腿刚坏那段时间,商振北也是重视过一段时间。请的就是布雷恩,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只待了两天,就推却离开。可那晚,他的兜里出现了一张字条。 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抱歉,暂时帮不了你。 和 asher,我会等你来找我。 很矛盾的两句话,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沈岑木歪头托腮,思索着:“但布雷恩即便高龄,也很有地位,行程一旦变动,估计很难瞒的过商梧。” “这个我不管,你答应我的话做到之后,我也会重新考虑你当时的提议。” 沈岑木啧声,有些怨怪:“可我总有种吃力不讨好的错觉,你认为呢?” 试探,也是敲打。商漓一开始无所谓,但利益至上,他的目的最重要。松了口:“你现在想要我怎么样?情理之中的话,我能接受可以答应你。” “要不……”沈岑木认真考虑,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提及,只道:“暂时还没想好,等我做到这第一件事再说吧,怕打脸。” 商漓松了口气,抓住陶瓷杯抿一口热茶,点点头:“行。” 第41章 死外面算了 “零零三,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小店虽然顾客流动小,多聚集在一楼,包厢使用率太低。安保系统也没那么缜密,但架不住人太少,没安全感,他还得当个贼贴在门缝试图偷听。 虽然是听到了些,但声音时高时低,连贯不上。 又加上生怕被突然来个服务员抓包,高度紧张更是没听清楚,无奈瘫在墙壁上,没劲道:“有没有体面点的方法?” 【我让你看着他,没让你必须寸步不离监听。只要距离足够,方圆几里想要谁的音源,都能听得到。】 秦钰屈腿靠着墙,高大的身形衬得旁边与他几乎差不了多少高度的门,都有些自惭形秽。他揶揄挑眉,毫无该有的自觉嘲笑零零三:“咋滴,这次不犯法了?” 【我说想要,但我不想要听,所以不存在。】 “小样,别为你的阴暗心思找借口了,我当不知道。等你听完了,给我转述一遍就好。” 零零三吐了口气,恨不得吐秦钰脸上:【有病……】 秦钰充耳不闻,但嘴唇都要咧到耳根。零零三需要什么的时候,不比他来的快?他就是想捉弄,可惜这个小系统不会骂人,不然还真想试试两个人对骂,会不会比现在的相处模式更有趣。 起身到楼下拐角处较隐蔽的桌前坐着,深色大理石台面,柔韧的靠垫,比站着舒服多了。当服务员走来时,他又借口等朋友,只点了一份能续杯的饮料。 “不好意思先生,您朋友……还来吗?” 当服务员再一次来到他的桌前,欲言又止的话终是完整地说出,但又觉得不合情理,连忙解释:“不对不起我不是要赶你的意思,因为我们这边到两点会有一部分菜品停止售卖,所以跟你提个醒,如果朋友能来就可以先点。” 还有十五分钟就两点,不知道面前这位……看起来清俊,衣着装饰也上好的帅哥,还要不要吃了。 如果是被放鸽子,她能同情。 但是,若是影响她下班,绝不能忍! “啊?”秦钰震惊自己恍恍惚惚中等了那么久,果然是喝饱了没觉得饿,对时间都不敏感。 不过似乎有台阶,那他就顺着下:“既然这样,我不点了。我朋友比较挑,到时候没菜他会骂我,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姑娘顿时喜笑颜开,看了眼他桌上的半杯饮料,笑着给他账单划掉:“这杯饮料算我请你的,不用谢。” 就当,安慰这个被放鸽子,依旧强撑着找借口的帅哥。 秦钰只觉受宠若惊:“呃……还是,谢谢吧。” “那行,随你。”她弯了眉眼,笑得过于清亮朗丽。 看着那转身到柜台,跟同事说着什么的背影,一时间叹气。 “果然还是姑娘比他们更会疼人,你瞅瞅你给我造的什么孽?” 【我把你变成姑娘,你信不信?】 “拉倒吧,tui——” 零零三死盯那张黑脸,看不出开玩笑还是认真,连连敲打:【警告你,你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就不要隐瞒去欺骗其他人,尤其是女性。】 在他的星球,战争频发也摧残了不少子民,但唯有一点,女性永远都是他们第一保护群众。 自古至今没有弱小的女性,她们瘦弱的身躯即便挡不住魁梧的机甲,也能在后方凭借自己的聪慧敏捷,为自己,为国民杀出一条血路。 更没人觉得她们弱小,而是恰恰觉得她们的存在,像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无论骨朵或大或小,齐放之际只会让他们的王国愈发明艳 远不似这些书中的世界,除了国土之战不分男女,但一脱离战乱,界限分的清明,乌烟瘴气。 他不想秦钰成为让他们星球不齿之人,即便没什么立场。 “良言一句三冬暖,能不能闭嘴,我又不是这样的人!还在任劳任怨为你做牛做马,你就这样对我?” 秦钰撑着脸,生无可恋:“我是有病,但不是跟常人有壁。” 好没意思的零零三,竟然质疑他的人品! 【抱歉,我怕你会被所经历的世界影响,心智不稳。】 “嘁,早着呢。” 看不起谁啊? 【嘘,别说话。他们出来了。】 秦钰连忙拿菜单挡住脸,偷偷瞄着从小电梯口出来的两人。一高一低,秦钰第一时间看商漓,小衬衣小短裤显得特别乖巧。面色跟平常无异,这才松了口气又看向沈岑木。 一眼雷。 像是有什么毛病,一身紫色深v常服套装,搭配着腰饰还有颈间锁骨上一条系的歪斜的黑色丝巾,花里胡哨。 那两个世界都看不惯的白脸,在商漓后面笑着,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像是刺,是一种牙尖嘴滑的姿态。 “商漓,要不要我陪你转转。大概四五点之后,整个漓阳才会变得丰富有活力起来,感兴趣吗?” 独特的媚而不妖的嗓音,与那张脸简直浑然天成,仿若处处透露着一种狡猾,和一股莫名其妙的邀约……勾引。 店里人不多,但都不约而同往他们二人身上看去,讶然又暗暗嘶声。好奇又唯恐没素养,只能竖起耳朵细听。 秦钰最烦装模作样的人,咬着牙低声开喷:“有兴趣个头啊,没看商漓累了?” 果然,不出所料商漓拒绝:“不想转,没意思。” 沈岑木不恼,有些可惜道:“是漓阳没意思,还是我没意思?又或许、陆左左才会让你感兴趣?” “……” 商漓指尖猛地一缩,抠的自己肉疼,飞快掩饰:“我感兴趣的多了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中午不就是冲他凶了两句话,以至于到现在,陆左左都没有跟他报备不在的两个多小时里,自己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前陆左左生气可不是这样的。但他又心虚这次是真说重了,也挺害怕回去之后,面对的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独自舔舐伤口的陆左左。 这种感觉不是生气,而是没勇气。 揉了揉手指上被掐后的痕迹,给自己找借口:“而、而且……容许我去玩的选择太少,寡淡又无味,没意思。只不过,除非你带我到有意思的地方,我考虑考虑会不会留下来。” 毕竟,该伏低做小的又不是他,实在是陆左左太气人,有的时候过分听话有的时候又固执地阻挠他做事,真的是……晾他一天都算不错的了。 沈岑木笑着,推他到车前打开门,扶着又几乎拎着他坐好,把轮椅折好塞到后座,开玩笑道:“行啊,只不过我常去的地方,一般不允许小孩子进去。” 商漓嗤之以鼻:“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是类似于商家的“drift”会所?” 那种奢靡之地。 “差不多,但不去你家开的,我怕碰上熟人。” “随便,有酒就行。”商漓倒觉得,酒精这个东西,也并没有那些装模作样的大人嘴里,那么的十恶不赦。 “行。” …… 秦钰站在门口,当声音消失车子开走,这才敢咆哮出声:“我说吧,没一个省心的。” 【……跟上?】 “不跟,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地方,私人会所!消费多高啊我配吗?” 秦钰的烦躁写在脸上,零零三难得不逼着他去待在商漓身边:“回去吗,我帮你叫车。” “不回!”死在外面算了。 第42章 你傻*吧 秦钰还是没舍得死,一人一系统在外面游荡到夜幕降临,蹲在没看清叫啥名的广场外围的花坛上,看着繁华街道路口的霓虹灯发呆。 【蹲一晚上了不累吗?如果你有怨言的话,我可以破例送你进去。】 “嘁……” 【我请你喝酒,你随便挑?】 “呵——” 零零三被呛回来,看着半倚在像花坛座凳的沿边,长腿踩上前面的石墩,毫无形象地撑着身子乱抖腿。 这是他没耐心,又躁郁的一贯表现。零零三想唤回他的注意力,试探地转移话题:【快七点半了,你就不想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滚!” 爱他大爷的做什么,他就站着等商漓出来。他倒要看看,沈岑木是不是真敢碰商漓。 【秦钰……】 “闭嘴,有完没完?我能做什么,我会做什么,你自己没点数吗?全听你的算了,你来你来!” 对零零三太熟悉,以至于嘴一撅就知道要憋什么屁话。无非是“能不能沉稳一点?能不能认真一点,能不能多顾及着任务……” 呸,什么时候还他一个正道的身份,再来谈脾气。 【抱歉,但我是想说……我不希望你因为一点小事生气,对他过于担心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圈子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干净。你抓不着的,他也不会你说什么就心甘情愿做什么。】 【有件事我不想瞒你,从你到这个世界开始,我测不到他对你的好感度,甚至一丝波动都没,意味着什么你也不陌生。所以秦钰,攻略完成就好了,完全不必在意他身边有谁,会跟谁在一起,这个过程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对待感情这种事,怎么能比我还淡泊。嚯,我攻略他的同时是不是还得看他跟别的人上床,当个眼瞎的暖床工具?” 秦钰忍无可忍站起身,双目通红不知道该瞪空气还是石墩。 【他不是你要托付终身的人,他只是一个碎片,等所有的世界结束后,碎片全部融合他们只会消失在你的世界中,你到时候又该当如何?】 “我才不管以后,我只要现在。”秦钰嗤之以鼻,眼尾被气得泛出泪,睁大的眼依旧不松懈:“他们不都是你的主神大人吗,不都长的一样吗,老子日后若是真放不下,大不了你把你主神大人赔给我。看不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敢给老子找这种罪受!” 【……】 零零三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自己,半晌憋出来几个字:【你……真是大言不惭。】 “大言不惭?呵呵,”秦钰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词,索性由它去:“老子追求自己的幸福,跟你没关系,也不需要你给我牵线搭桥,且等我哪天攀上你家大人,赐你一死!” 咬牙切齿的表情,没开玩笑,是真想一拳打碎零零三。 【……】 但愿,那天不会有。 沉默地盯着秦钰一脚踢飞沙砾的幼稚样,没心思开口问早已被偏离的话题。 “掏钱!” 【什么?】猝不及防的命令,零零三一愣。 “我饿了,请我。”极别扭的话,秦钰气头上也能毫不害臊地脱口而出。 【好。】 “嗯哼。”得到应允,秦钰往广场中央的一堆小吃娱乐区域奔,随便买了点能吃的干果,揣在怀里往那私人会所跑。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秦钰一顿,咬着煎饼的动作停止,问:“看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会员制会所需要看卡内预存余额……消费较高,怕给客人带来误解,所以请见谅。” 那燕尾服少年,倒是没有秦钰刻板印象里,酒吧的不良管事那般脾气恶劣,看人下菜。 “但我没……” 【问他能不能现存?】 “哈?”秦钰挑眉,听话问着那少年:“现办卡呢?” “身份证?” “没带。” “抱歉,提供不了这服务。” “啥?一个酒吧而已,办个会员卡手机号不行啊?”身份证多重要,还在这种地方,信息暴露了怎么办? 那少年依旧笑着,也没有不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东家的规定,也是怕不明身份的人来乱搞。” “沈岑木?” “是的。” 秦钰翻了个白眼,刚想花出去的钱现在更是不舍得扔出去半分,转身要走:“拉倒。” 好死不死遇上沈岑木,在身后一眼认出来他:“陆左左,你怎么来……” “出来散步,以为这是厕所,走错了呗。” “嗤——” 沈岑木假装没看到那充满敌意的双眸,叹口气求助:“我刚想准备去找你呢,商漓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一直闷头喝酒。二十分钟前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到?” “有吗?”秦钰打开手机,果然是有十几条消息弹窗卡在锁屏界面,也看到了自己界面上的小月亮。 “既然你来了,那就跟我进去吧。”沈岑木手指轻勾,又看向那少年:“陆左左。阿潼你记一下名字和他的脸,下次别把人拒之门外。” “好的,少爷。” 秦钰不知道漓阳还有多少个少爷,酸的人想死。但沈岑木说的话,更让他上心,跟在身后,进了一个特大的包厢。 “看吧,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想给他介绍几个朋友,没想到这小孩只顾着喝酒了。” 沿着蓝色调的镭射灯晃动的幅度,秦钰又顺着沈岑木的小臂,看向缩在沙发角落里,趴在酒桌上无神地看着其余男人喝酒,谈笑。看不出在想什么,蓝色的光影洒在那灰色的沙发上,在他脸上浮动,平添一股冷冽。 “你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一开始怎么没拦着他?”秦钰看着那忧郁的小人,站着没敢上前。 “一开始带他玩游戏,他太聪明了玩了几局就掌握了,觉得不好玩就死活不愿跟我们玩,但也不回去。趴着趴着就想喝酒,我没对他做什么,林樾也在这,你见过他的。” 沈岑木咋舌,试探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秦钰白了他一眼:“你很感兴趣吗?” “当然,教教我该怎么博得他的欢心,我感激不尽。” “我不想跟你废话,等……商漓!还喝呢,命不要了?”眼尖看见商漓撑着身体,往前使劲勾那瓶酒往嘴里怼,还是一瓶高浓度烈酒,吓得他心脏骤停奔了过去。 沈岑木盯着那背影,摇头叹息:“都心疼成爹了,还嘴硬呢?” “谁爹?小浪荡,叫谁呢?”一只细长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凉飕飕的话落在耳畔,浓郁的酒香直扑鼻腔。 沈岑木嫌弃地垂眸,盯着那白皙的腕骨,还没他一截指骨宽,绯红的玉髓珠用黑绳穿着,夺目异常。他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甩开:“滚一边去,死酒鬼。” “什么叫酒鬼?酒品不好还装模作样的才叫,我可是千杯不醉,而且……我酒品好得很,不像你跟商梧,喝醉了掘人坟的事都干的出来。” 林樾长发半扎,眉骨钉折射着点点光。那面相优越,无论远看近看都很是赏心悦目。他的千杯不醉也是真的,喝了一晚上,也就只有脸上红了点,神志都清晰的可怕。 但沈岑木看了他两眼,实在做不到盯着那张脸久看,会头皮发麻。嗤笑反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 “哟,小商漓还没醉呢?跟哥哥再拼几杯……” 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走,歪倒在商漓跟前,笑得让人想抽。 沈岑木忍无可忍,暗骂一句:“林樾,你傻逼吧?” 他没劝动商漓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傻逼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酒量好就该继续练,现在不需要,以后出入各种地方被怎么灌醉的都不知道。 一个敢听,一个敢说。 呵,死酒鬼。 第43章 没一个正常的 本来不算狭小逼仄的小角落,突然被另个高挑身形挤了进来,秦钰想往商漓身边坐都挨不到。 他瞪着那瓶刚从蛮横少爷手里夺回来放在边沿的酒,被林樾轻飘飘又拿回去递到商漓唇边,血液上涌。 一把抓住林樾的手臂,眉眼黑沉吼他:“别给他喝了行不行,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体什么情况?” 在音乐声高扬的地方,也能清晰穿过每个在场人的耳朵。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停下手中的玩闹,音乐都没打算关掉,皱眉就挽起袖子直冲秦钰过去。 沈岑木一只脚踏在包厢,没力气地靠着,虚虚抬手:“都别添乱,不会死人。” 他看得出来,陆左左是关心则乱,没有什么坏心思,抛却见不得人的心思,也称得上忠心护主。 他很欣赏,但抱歉,陆左左是他的“情敌”。 至于林樾这个只知道添乱的神经病,他真希望陆左左打他一顿算了。 那些被东家找来凑数玩游戏的,本来也不喜欢看热闹,此刻都听话地重新活动四肢,视而不见。 “你是……谁?”林樾手中的酒空了,搭着商漓的肩抬眼看秦钰。 “好熟悉。嘶,小帅哥我们在哪见过吗?” 秦钰闭眼,沉声道:“没有!松手!” “会喝酒吗,要不要来一杯?”林樾答非所问,弯腰从酒桌下捞出一瓶递给他。 秦钰看着险些撞上他小腹的酒瓶,再看商漓依然神志不清地被搂着,理智逐渐被割裂,破碎之际沈岑木突然越过他将林樾提溜走,边骂边扔给他到另一侧沙发上:“林樾,再装傻下次滚去商梧那边去,他那个闲散王爷最喜欢看你装疯卖傻。” 急性子的人招惹不起,下一秒就要炸起来,点了他的会所。 “开玩笑的,活跃活跃气氛而已。”林樾收起笑坐直身体,兴致不高地把酒放回,恢复正儿八经的姿态看向秦钰。 宽厚的背影,在一堆人目光中直直走向商漓,蹲在他身边看向那通红的脸,起身到身后一面墙的吧台架,捞出矿泉水。 抽了几张纸巾,用水浸湿,擦着那脸以及温热的额头。 “他是酒喝多了,不是发烧啊小帅哥。而且,小商漓乐意做的事情,不要打搅他行……嘶——” 话没说完,被人踹了一脚。林樾掀开眼,瞥着沈岑木那警告的眼神,哼了声垂眸闭嘴。 “沈岑木,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或者目的达没达到我都不感兴趣,你是喜欢是利用都随你,但是前提条件不要伤害他,可以吗?” 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永远不会泯灭。商漓需要时间成长,或漫长亦或不过几年,说实话他没必要担心商漓,但是他又真的害怕商漓被这些狐狸玩死。 毕竟…… 在秦钰眼里,商漓跟个小孩没啥区别。除了聪明,不会在口头上受委屈,其他方面倒还真……有点悬。 矛头被转移,沈岑木叹气:“可以,但是澄清一点,我没有要害他。”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你们几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情还是为财?”林樾来了精神,拨开凌乱挡眼睛的头发,看向秦钰,眼神亮的可怕。 秦钰:“……” 没一个正常的。 不欲再说,转身对上商漓抬头迎上的湿漉漉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散大,但光落在上面,很亮。 心被击中一瞬,他盯着倒映出的自己,蓦然觉得像是被吸了进去,天旋地转。 也仅一瞬,就调整好心绪把手中纸巾扔在桌面,俯身将手臂环在他腰上往上提,与快要黏在一起的沙发分开,另只手穿过那微凉细腻的腿弯,微微使力抱起,落下一句:“先回去。” “嗯。” 商漓依旧意识混沌,眼前像糊了一层薄雾,对上别人的脸自动虚化。但结实的触感,灼热的体温,他主动揽上秦钰脖子安静趴在肩头。 “小浪荡,你看到了吗?他刚才对我们可不是这样的。果然,商梧一个人害了我们一群。”林樾坐着改为横躺,全身挂在矮沙发上,笑看着没影的门口。 脚想抬起,一不留神踢到了沈岑木裤脚。 他转过视线,揶揄道:“你该不会对小商漓真有想法吧,也不怕商梧大开杀戒时一个浪拍死他,连带着掀翻我们?” 林樾脸颊酡红一片,笑得张扬偏生吐出的语调,柔的很。沈岑木皱眉,快速移开那随着动作,衬衫领口往下滑露出的一片雪色肌肤。 听他不着调的几句话,烦躁地扯下脖子上的丝巾,一圈圈缠绕在手上,握紧。 骂了林樾一句:“傻子。” 跟萧青然待久了,一个两个都没脑子,没智商。 也不看商漓能在商家蹦跶那么久,是为什么?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都是放屁。极具诱惑的利益之下,骨肉血亲都能变成互相啃食的凶神恶鬼。 算了。。。 至少今天与商漓同框的照片算是拍下,能勉强应付二老一段时间。 他还要派人去找布雷恩,不动声色地带到商漓面前。 布雷恩,欧洲人。曾是皇室御用医师,为人处事风格怪异,后来脱离皇室的身份,隐姓埋名,但医术始终受人追捧。至于布雷恩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亦无所知。 商漓那番话拿来骗别人还行,对他来说,只是欲盖弥彰的把戏。有一百种方式能神不知鬼不觉请个名医,国内的,却偏偏要找布雷恩。商漓的混血就是随了他的母亲,至于是不是皇室贵族,讲不好。 巧合,确实太多了点。 秦钰心随着新鲜空气吸进肺内,也平静不少。感受怀里人逐渐软弱无力的手,出声道:“商漓。” “嗯?”眼皮子困倦,越来越往下坠的手,在听到喊他的一刻清醒,低低应着。 重新攀上脖子,滚烫的脸贴上他的,温凉适宜,舒服地眯了眯眼。路旁依旧繁灯初上,霓虹的灯光在商漓眼里,像几朵绽开的花,夺目漂亮。 沿海城市的夏季夜晚,才是最令人心旷神怡的时间段。广场喧嚣依旧,马路边来来回回的人影,他们二人像被圈在其中。商漓也不觉得陌生人的眼神难捱,见秦钰只喊了他一句就消声。 小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就是提醒你别睡着。”秦钰托着他的腰背,话语生硬。胸腔闷哄哄的声音,让商漓不喜欢。 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捏着他的脖子掐了两下:“现在就回去吗?” “嗯。”能打车的地方,在广场另头,还需要走一大截路。 “我不要回去。”回去又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好没意思。 秦钰不理会他,划着手中的导航,又揣进兜里拒绝:“要睡觉了,你明天报到,迟到不好。” “可……我想透透气,不舒服。” 秦钰本体憋不住现形,冷哼:“是吗,喝多了不舒服吧?” “……” 商漓酒意清醒不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秦钰步伐稳健,但也免不了有颠簸,胃里不太舒服。 “等下——我真不舒服。” 语气像哨声一样急促,秦钰再生气也不能把他的话当玩笑,停住脚步:“哪不舒服?” 话音刚落,商漓一个干呕,没吐出来。胃里一阵阵抽搐,不过几秒脸色苍白的难看。 “想吐是吧,你等会!”秦钰被骇人的神色吓一跳,匆忙往垃圾桶旁奔去。 等商漓胃里吐的一干二净,差点虚脱,才没有火烧胃的灼痛感,面色也恢复红血色。但一阵阵的胃痉挛还没停止,依旧难受。 强撑着不适,商漓勾起唇看向坐在旁边的秦钰,刚想说两句话找点话题,就被黑如锅底的面色神情吓个激灵。 秦钰咬着牙,瞪他:“解释吧……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跟他去喝酒?你要是懒得敷衍我,或者觉得我多管闲事,也可以不解释。” 商漓被这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小脸一白,颤抖着声音问:“真的要听吗?” “随你。”秦钰猜到知道他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仍是气得踩了一脚空气。 “没有,我没不愿说,”商漓拉过他的手,有些紧张:“是因为你,左左。” 第44章 有没有点规矩? 秦钰怔住,感受着商漓抓住他衣袖,又攥地死紧,生怕他会不听解释拔腿离开。 “我只是不希望被你约束,我有自己要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很荒谬,也很渺茫,不愿跟你坦白,是因为我没把握成功。” 他不希望自己的失败的一面,人尽皆知。 秦钰敛眸,没说话。 依现在来看,确实成功的概率几乎没可能。 商漓瞄他一眼,刚张口:“但我……” 却被打断。 秦钰摁住商漓的手,放回他腿上抿唇:“小少爷,我明白。” 嗓音低沉,换了一副模样:“是我想的太多所以对沈岑木处处防备,既然他对您有情您又不反感,我更不会不识趣地妨碍您和他交流感情。您是我主子,我自始以来的反常行为,只是怕您受伤,别无其他也不会肆意打探我不该听的东西。” “什……么?” 商漓被这态度的转变愣住,有些慌神:“左左,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远处的路灯亮的刺眼,商漓却看不清背着光坐在他面前的那张脸。只听到了一声笑,似是与往常不同。可他太笨,没听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没有,如果少爷您认为我生气,那我一定是怕您受伤,护不了您周全,到时老爷大发雷霆把我赶出去。” 商漓眼眶泛红,咬着唇固执己见:“你骗我,他从来不是稀罕我的人,也不会管我受不受伤,用不着你害怕。你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生气了对不对?” “嗯……如果你开心的话,那就姑且当做我生气了。” 秦钰勾唇看他,笑意不达眼底。 感情这东西,还是要在好感值攻略快成功的时候,才能最稳固。他倒是没想到经历不少后,商漓对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心理防线太高,还是心冷? 拜托,别再当着他的面伪装了,被耍成狗了。 “陆沅,你什么意思?”小少爷却怒了,咬牙切齿质问,“别跟我说只是为了你的工作,才处处装作好人模样,让我设下防备好对我指手画脚!” 秦钰语塞,有点心累。 什么信任都只是耍他玩的,但凡一点不顺心意,商漓就完全看不到他之前的兢兢业业,只把一心为他的各种话语当做指手画脚。 解释还是要的,他摇头:“不,我的意思只是:我陆沅自始至终没能力,也不敢对您指手画脚。是小少爷您想得太多,在商家,工作才是我的全部,除我之外有人能护着您,我也会放心。” 商漓听得出这是什么意思,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掐着大腿的指甲渐渐收紧,但一点感受不到痛。 没作声,收回视线落在刚拿出的手机上,发了个定位。 [来接我。] 不过两秒,看到司机回复。他揣回兜里,揉了揉凉到发冷的膝盖,语气像是千万朵雪花融化散出,缕缕寒气:“也就是说,你不会再管束我跟谁一起,随我做任何事都与你无关,对吧?” “没有管束,从来都没有,真的。” 秦钰看着那张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漂亮脸蛋,眼角泛红,孤傲又破碎。因为生气把下唇咬的发白,叹气道。 以退为进,又不想真让人家生气,他的语气比刚刚软了点。 “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随着那声冷嗤,商漓扭过头盯着两步外银灰色的垃圾箱盖。头还疼但神志无比清醒,方才的醉酒掺杂了几分故意,现在回忆起来只觉自己的示弱像个笑话。恨不得眼中喷出一把火,将那银灰钢铁烧成灰烬。 气氛诡异地安静,只有那微风渐起,身后的一排悬铃木,树叶簌簌作响。一丁点动静,都勾的商漓烦躁难忍。 熟悉的车牌号跃入两人的视线,秦钰抬眼,看到那司机推开车门朝他们走来:“少爷。” 商漓抬抬下巴,又向前伸手道:“送我回去。” 秦钰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站起身来刚要两手并用揽住,被毫不留情推开:“别碰我。” 不过两步路,那司机力气也没有多小,掐着他的上腰就能给他扶进去。宁愿受点疼,也不需要陆左左帮忙。 他秦钰讪讪地收回手,刚想起身顺势钻进车里,那车门“砰”地在自己面前重重关上,震耳欲聋。 “我……”话未说出,车子扬长而去。 秦钰像是个被丢下的孩童,迷茫着望着那车尾,反应过来是商漓的脾气作怪,失笑着又独自往前走了走。 超一线城市的最大特色,就是时间越晚,市中心越热闹,就刚刚这个空档,行人又多了一倍,携妻带孩,朋友作伴。或低或高的话语声落在秦钰耳朵里,笑意盈盈。衬得他高大的身影,也尽显孤独落寞。 【之前不明白的,现在都清晰明了了是吗?】 秦钰步子一顿:“什么东西?” 【……没什么。】 看样子,并不是它想的那样。 人多,车不好打。秦钰光是响应接单就等了十几分钟,又蹲了好久,才得以坐上车。 路途不远,但旳里森占地面积大的一眼望不到头,学校外围无论是小区还是商品房,都离得少说五六公里起步。但对于能破例在这边平地起高楼的商振北来说,算不得什么。 所以拐过大学的大门,再走两步就是商漓的小别墅。昏黄的灯光,把那院墙照的清晰。 推开淡金色的镂空铁艺门,雕饰成复杂的模样,两棵矮樱隐匿在暗处,娇嫩小巧的花瓣经不起一点磋磨,簌簌落下,淡淡的芬香随风涌动。 没心思看着景色,穿过铁门到里面输密码进去,一片漆黑。浓郁的凉气,冷的他往后缩着脖子。也不知道商漓睡了没,明天还得早点收拾去报到。但这里的门一关,他都没理由推门进去。 敲门? 算了,估计气头上的商漓也懒得理他。悻悻反锁上门,没开灯打着手电筒去了自己的房间,定了几个闹钟,才安心睡过去。 “莫尔姐,小少爷呢?” 秦钰刚洗漱完擦把脸出来,就看商漓的房间门敞开着,莫尔正在打扫。 莫尔闻言,抬头指了指客厅方向:“在吃饭呢。” 秦钰立马走了两步,进入转角客厅。商漓背对他坐的板正,垂头看着手机,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划着。面前只有咬了一口的水波蛋,和几乎没怎么动的海参粥。 他走过去,坐在商漓身侧,惊诧道:“怎么醒那么早,睡够了吗?” 还有一个多小时,离学院的距离压根要不了那么久。他定闹钟纯粹是怕自己睡多了醒不来,也是怕商漓赖床。但看商漓这精神,一看就是早醒不少。 “不然呢?” 商漓头也不抬,继续刷着那看似无聊的视频。 秦钰被这情绪一噎,生硬道:“哦……怎么不多吃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不饿。”商漓总算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看向秦钰。 随随便便的装束,只能算得上一般的衣品,有些粗糙潦草,但那张脸就是好看。皱眉却入神的看了两眼,在秦钰嘴巴即将张开之前,冷着脸移开哼声道: “从今天起,不许你跟我坐一起吃饭,有没有点规矩?” 锅从天降,秦钰:“???” “但不是你……” 商漓不给他多嘴的机会,将粥往前一推,扬声道:“莫尔,我吃饱了,先让司机准备着,我现在就去学校。” “好,少爷。” 莫尔立马备好轮椅放在他身侧,又快步走到门口跟司机打声招呼。 秦钰弱弱举手,试图吸引注意:“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吧,你独自一人不方便。” 却得来一声嗤笑:“不需要,我是不能自理,又不是废物,没有嘴寻求别人的帮助。” 秦钰愣住,看着莫尔推着他离开,那句冰碴一样的,饱含凉意的颗粒感,磨着秦钰的耳朵。 不寒而栗的感觉,真tm熟悉。 完蛋。 以退为进,神特么退到解放前了。 第45章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进了佳野,商漓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至少……那种迫切想要开始的校园生活,丝毫没有。 报到跟任何大学一样,需通过各种环节检测确定是录取生后,才能被分配志愿者带领着去熟悉自己的校园,以及教学楼和宿舍。 商漓一点也不关心什么人文关怀,设施建筑。如今哪里都离不开中式建筑,多少带点复古的格调,气派高调的大学,在外人眼里可能多多少少会让人新奇,但在他眼里就差太多。光那栋教学楼,还没有商家一个后院大。 他直接去教务处,把自己的各种证件一一复制后,亲手从校董手中拿到了那枚,之前没被一并寄过来的,代表佳野入学资格的胸针,还有一个徽章和学生证。 “小漓对吧,你爸爸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我就看得出你这孩子跟你哥哥商梧一样聪慧,日后定能跟他一样,撑起咱们漓阳的半边天。” 商漓不置可否,敛眸藏起眼底那抹嘲讽。 “只是,商家世代经商,从没从医的后辈,你怎么……选了医学?”那头发算不上稀疏的校董,推了把眼镜,盯着那名单,有些意外。 商漓淡声道:“不是。” “我就说嘛,估计是教务处搞错了,我稍后让他们改一下。” “我双修。” 冷漠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话,商漓说的毫不费力。 杜爱华手一顿,看着后面被压着的一行字,有些不可思议。 佳野的分数本就高出重点本科院校一大截,接近满分的数值,更如同大海捞金。虽然越发像私人院校,管辖逐渐没那么严格,但压力也不比其他小。 为国家培养人才,课程紧,任务重。一门想要吃透,难于上天。双修,好像已经很多年没人愿意尝试了,而商漓,似乎很自信。 纵使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但很多人依旧不会信。商家的手段,可不是说政策下来,就能乖乖听话那种,做了什么手脚也只有商家的人知晓。不过,适者生存,弱者始终试图攀附强者。所以外界的传言,是真是假也将毫无意义。 想到这,他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寸,道:“果然是商振北的儿子,各个有将相之风,日后还得你们商家扶持着我们这小老百姓。” 商漓蹙眉,还是道:“谢谢。” 但,阿谀奉承没必要,尤其是虚伪到让人作呕的。 扶持?商家算个球,他们又算个屁? 到时候,他只会一点一点击垮商梧,狠狠掐住他的七寸,折磨致死。哪怕但凡跟商家有染的,一个都跑不掉。不是他的,他即便得不到,也不会当个救世主白白让别人坐享其成。 杜爱华自然不知晓他的心思,看着那小孩利落地摇着轮椅要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他:“对了,今天除了报到,会有各个年级会举办新生晚会,如果你愿意,我让小李带你先去熟络熟络,你看呢?” 小李,大概就是刚刚从入学名册上看到的,代他们班级的辅导员。 新生晚会? 像他之前高中那样的,美其名曰关心新生的学长,却是一个个如毒蛇般,盯死每个初来乍到的他们,恶毒的言语间,彰显着高级生的尊贵,让人恶寒的校园礼仪? 他没那么多闲时间,浪费在一群歪瓜裂枣身上。 “不用,不需要。” 说完,不顾杜爱华尴尬的神色,扬长而去。 光通过这几句话,商漓就能听得出,商振北先前跟他说的关于佳野他无法插手,只能凭本事进入的所有,全是鬼话。 这个世界上,除了起死回骸,竟还有钱做不到的事情?只是不愿把心思,花费在他身上罢了。 处处标榜一个好父亲,忍受着私生子的所作所为,不敢顺遂心意逐出家门,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少爷,回去吗?” 出了行政楼,司机兼保镖的小吕,看着面色阴沉,不太高兴的商漓试探道。 “回去做什么,吃饭还是睡觉?”商漓睨他一眼,满是嫌弃:“你滚回去吧,让我自己转转,等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你再来接我。” 小吕刚想表述自己的担心,但被那阴鸷的眼神劝退,弱弱应了声:“行吧。” 他也刚入职不久,跟小少爷打不上照面,但没少撞见大少爷发火。一直听说小少爷虽然性格怪异,但至少没有大少爷暴虐难伺候,可现在真见识到了,反而有点犯嘀咕。 不过,小命和工作最重要。 碍事的人一走,商漓突然捂着要炸的头,难受地咬紧牙关。 银杏树随风作响,小部分泛黄的落叶片片落下,翻着身落在商漓的脚边。行政楼处安静十分,可商漓却觉得有无数吼叫,旋转起,扭曲着身形钻进他的脑中,无孔不入。 耳膜隐隐作痛,他弓着腰趴在扶手上,豆大的汗珠落至水泥地面,溅起一片片阴影。下唇被咬出血,手上胳膊上被自己掐的没有一块好地方,浑身颤抖面色苍白。 头好痛,痛的想杀人。 但是为什么,会那么疼啊…… 良久,久到本来藏身于阴影处的身子,被那碍眼的阳光笼罩,暴露其中,将自己弓腰驼背的身形拉长,衬得狼狈不堪。 总算缓解了头疼,他吐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擦干脸上的冷汗,等视线清晰才操控着轮椅,往人多的地方去。 季秋时节,粗壮的银杏树无疑是最亮眼的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商漓盯了两眼,只感觉到疼痛。 “小心——” 一声短喝,商漓如梦初醒般抬头,只见一个棕色的球状物体,穿过球网的一方小门,朝他极速飞来,力度看起来并不小。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怎么的,来到了篮球场门外。 看着后面有人朝他这边狂奔,试图赶在球砸在商漓身上前追回。眼睁睁离商漓的脸更近,一众小伙子皆屏住呼吸,有些紧张。 这对着脸砸下去,必然一个印子和两道鼻血出现。而且看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孩样,该不会直接人仰马翻……不对,车翻吧。 然而下一秒,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只见那小孩抬手,比脸大不了多少的掌心随意一拍,球被挡回,转了个方向停滞片刻,落在地上。 “抱歉,你没事吧?”罪魁祸首总算跑到跟前,冲着面无表情的商漓道歉。 商漓抬眼,可笑问着:“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还是说,你的球没砸到我,很可惜呢?” 廿柒被这驴头不对马嘴的两句话搞懵了,张着嘴半天只发出一个音节:“啊?” “……没事。” 商漓垂眸,不欲多说。 偌大的球场,能把球打出边界的,尤其是篮球,也是个……奇才。 他想转身离开,却几度控制不动轮椅,拍了半天忍无可忍时,侧身朝轮子看去。一侧卡在了那石砖板的缝隙中,他准备用手拨,被那眼尖的热心肠奇才看到,立马跑到他身后。 “我帮你。”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商漓就感觉到背后与椅身轻轻一个颠簸磕碰,车轮从缝隙中脱险。 “这是排水路,有大大小小的空隙,轮椅还是尽量不要走这个地方,很容易陷进去然后被卡住。”廿柒把他带到平地,指着从整个操场到他来的那个方向,铺的规矩的石板路解释。说了半天,似乎看出他不感兴趣,而且心情不大好,又道:“你是不是陪哥哥或姐姐来报到的呀,怎么就你独自在这,他们人呢?” 商漓摇头,言简意赅:“不是。” “那你是任课老师的孩子咯?需不需要我把你送回去,刚好我打完了没事干。” “不用,我是新生。”不耐隐隐发作,他吁了口气拒绝。 “啥?一点都不像啊,你……多大?”廿柒有些吃惊,转到前边盯着他的脸,以及浑身上下。眉头皱的死紧,这人看起来,十六最多。脸小身子瘦的,怎么看怎么不像。 商漓回他一笑,笑得凉薄:“年轻呗,至于多大,无可奉告。” 廿柒被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怼的一愣,但这孤僻的感觉很是熟悉,他立马转移话题,笑了一声自顾自伸手:“你好,我叫廿柒,大二金融系,你应该称我一声学长。” “哦,但是别挡我路可以吗?” 商漓不为所动,但篮球场的一群男人,此刻扒着围栏好奇地看向他们。那目光和两米内让人难受的距离,他恨不得立马离开。只是那人弯腰摁着他的轮椅,走不动。 “所以,学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商漓:“?”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第46章 烦到想咬人 “小柒,他谁啊?” “噢,刚认识的……学弟。” 看着像是这神经病的朋友,几个人一窝蜂涌来,没到面前先闻到一阵不太好闻的味道,商漓屏气,满眼不耐地盯着廿柒的手。 深呼口气,努力保持礼貌,不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那么狼狈可怖,低声请求: “请放开,我要回去,谢谢。” 没一点感情,比他那些狐朋狗友大晚上用冰块袭击他的脖子还让人直唏嘘。 廿柒没什么坏心思,但一个看起来漂漂亮亮,矜贵干净的男孩。还坐着轮椅身边没人照料,学校又人来车往,很容易被磕着碰着,更何况他还有个同样残疾的妹妹,只是爸妈离婚后,妹妹留给了妈妈,而妈妈还不愿让他去见她们。 想着助人为乐,又怕伤害小小的自尊心,廿柒装作一副撩妹样,生硬搭讪:“先等一下,我就只是觉得你眼熟而已,难道认识一下都不可以吗?” 商漓深吸一口。 哪来的神经病,真要命。 “没必要。” 商漓蹙眉拒绝,伸手触上廿柒的手背,一缩爪,狠狠挠了下去。 “但还是,谢谢。” “嘶……” 短圆的钝甲比任何锋利刀片刮的都疼,廿柒倒吸一口气立马抽回手。 只见商漓二话不说,直接离开,背影孤寂又倔强。 “我嘞个老天爷小柒,你这……该不会母性光辉泛滥,吓到人家小学弟了?” “滚你的母爱,要死啊!”廿柒无语,甩开那些狗东西们的膀子,折回球场。 他只是看那学弟一个人坐着发呆,像是心事重重,以至于打球的时候出神,差点酿成欺负新生的罪名。 身旁的人跟着回去,笑着往那几道红印看去,连连啧声:“消消毒吧,看出来那孩子毒的很,今晚别死在宿舍了。” “行,死你床上骇死你。” 廿柒也是脾气好,对他们的玩笑从不当真,笑着抛在脑后。 还没出学校大门,烦人的手机铃声又响起。他掏出来想关机给自己个清静,却看到是商梧的号码。 啧,更不愿意接。 但商梧比商振北更烦人,也更不好糊弄。 沉着脸点开,闷声道:“什么事?” “到学校了?” “嗯。” “也见到人了?” “对。” 手机那端明显一静,对商漓的态度很不受用,磨着牙:“商漓,你他妈——” “我有听,也有好好说话,但今天太累了,帮我和爸爸说一声我很好,让他不必担心,谢谢……。” 有的人,越跟他犟,他就会越像只毒蛇死死咬上你的手,甩也甩不掉。 “……”电话那端寂静片刻,很快比刚才更为嫌恶的声音传来:“真是活久见,能让你这尊大佛说谢谢?怎么,刚出去一天就发现受排挤不被待见,想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门都没——” “我头疼,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求你了。”商漓蹙眉,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他难受。 “我再跟你说一次,谁他妈是你哥?!要点脸吧,小商漓——!” “哥哥……” 知道什么最惹他厌烦,甚至避之不及,商漓丝毫不管,固执道。 “……你踏马想死!” 果不其然,商梧那头似在磨牙,咯吱作响,很快啐了他一口:“反正你学校也进去了,过两天滚回来,自己对爸爸说主动离开商家,不会惦记任何财产,最好在你那屋子里待到死别出来晃悠让我撞见。否则,别逼我出手,记住没?” “哦,听到了,老师喊我,我先挂了。” 说着没等商梧吭声,便挂了电话。 记住?才怪。 打了个电话,重新怔怔地看向校门。 好烦,好想咬死陆左左怎么办。 …… “我踏马,真是操了!”商家大厅,只听一声怒喝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稀碎声,商梧把面前的茶杯以及手机全扫落在地。 “做什么发那么大火?”一旁斜对面,陈琳靠在沙发上本欲闭目,就听得这一动静。 支起半边身子,睨了商梧一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对商漓态度软和一点,哪怕不在你爸爸身边,也要在我面前装装样子,现在这样像什么德行,只会让小顾笑话。” 对于这个儿子,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不愿说。 可能小的时候她的期望太大,以至于到后面这种品性让她愈来愈无法接受。 身侧,顾清安捡起那裂了一角的手机,拂去上面的玻璃碎渣放到茶几面上,闻言轻声道:“伯母说笑了,我与小梧相识已久,他无论何种样子,在我眼里都称不上闹笑话。” 听这话,商梧很是受用,面色也好看不少但仍旧恶狠狠道:“他要是敢笑话我,一辈子都别想碰我,我就算死了也别想来看我一眼。” “小梧,这话不能乱说。”顾清安声音沉了下去,瑞凤眼闪过一丝阴翳。 “你管我,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商梧瞥了眼顾清安那温和尔雅的俊脸,目光火热但还是冷笑着不改。 陈琳:“……” 她这儿子还真是,喜欢嘴上不饶人。 咳了声,打断商梧毫不见外的目光,语气听不出情绪:“哦?那小顾的意思是,你和小梧不过是旧相识,并不是我们所想的情侣关系……对吗?” 顾清安神色一滞,看向陈琳皱眉并未答话。 “妈,你什么意思啊?就我们是不是情侣这个问题来说,漓阳之中谁人不知?”商梧率先坐不住,听着自己母亲无厘头的担心,冷不丁笑了。 “我跟小顾说话,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插嘴?” “您要是好好说话我才不会管,可你一开始就是阴阳怪气,搞的我俩像地下情似的。妈,清安没惹你吧?” 知母莫若子,尤其陈琳在各种事情上,对外形象大多还是偏置身事外,只要家中无恙外界无灾,基本上不会管商梧的风月之事。 何况他自从成年后就收敛太多,顾清安也一直在他身边,这突然的发难,只能是顾清安无形中踩到陈琳的逆鳞。 “当然没有。” 陈琳面上带笑,抿唇否认。 “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 陈琳不是个宠儿子的,哪怕在她面前的是个小婴孩,依旧固执己见不相让。 “妈——” “小梧,没事。”硝烟味虽淡,但架不住母子俩都不会各退一步,顾清安捏了捏商梧的手指。 沉思片刻抬眸看向陈琳, 道:“伯母,我想您对我或许有误会。” 即便不清楚,小辈的姿态也得放到最低。 陈琳依旧笑着,但看向顾清安的时候,颌骨绷得生硬。 语气似冷水,不冻彻心骨但直叫人不敢触碰,退却。 “那伯母也不跟你兜圈子,小顾,我倒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梧结婚?” 第47章 我早就病了,还疯了 这次安静的不止顾清安一人,商梧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身侧那眉眼低垂的男人,只是简单端坐着,就只觉赏心悦目。 顾清安亦能感受到两道视线的注视,心思沉重,倍感压迫。若是不计较身份,他能立马同意绝不拖泥带水,毕竟商梧与别的人相比,更适合同他共度余生。 只是他俩之间,永远存在着隔阂,那隔阂来自商梧的内心,不拔出来永远不得安宁。 只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咬了咬牙,还是忽视商梧逐渐转凉的视线,道:“伯母,小梧还——” “伯母说话不好听,但你们两个风月场玩惯了,真心假意我早就看不透了,姑且不论。就拿年岁来说,小梧过了年就二十四,你还长他两岁,都不小了,是时候把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舍下,好好归于正常的恩爱生活。” 听得出他要说什么的托辞,陈琳语气愈发生冷,没好气道:“商梧做的混账事,我和他爸即便作为父母,知道的只少不多,但他搞的再难看也是我们商家的长子,小顾,我知道你不会看着他深陷囹圄……当然,婚姻也是一种桎梏,但我相信你明白我所说的,是另一种。” 无论是在漓阳还是国内,权势滔天的商家继承人——在一个不过是父母早逝,自小伶仃中道起家,事业也算不得拔尖的小子身后,被哄的死心塌地,差点为爱自寻死路。 打那日起,陈琳恨不得一棒子敲醒那傻儿子,问问顾清安到底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 论样貌,只要他想,她便能挑出成百上千个顶好的,论谈吐气质出挑的,找起来也绰绰有余。 但,碍不住商梧疯魔。 真是不如商漓省心,乖巧。 顾清安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敛眸道歉:“抱歉,伯母。”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是来问出我心中的疑惑罢了。小顾,若是觉得跟小梧走不下去……就趁早放手,现在还不晚,不是吗?不至于以后——” “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一直安静当个背景板的商梧,再也听不下去,忿忿地把落在顾清安脸上的目光收回,一脚将那厚重的大理石茶几踹出一臂宽的距离。 咬牙切齿,看向陈琳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发什么疯?是不是看不惯我连带着看不过清安,非得逼着我俩分开?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的一切不满意,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感情上,我过的好好的,我乐意的很,你为什么偏要来插一脚?!” “我对你为什么不满意,你有思考过吗?变成这样口不择言,为着一个男人卑躬屈膝的讨欢心,你有什么资格说满意?” 陈琳依旧坐的笔直,一身素色衣装,从未过度装饰,也不多添色彩,却难以磨灭那雍容气质。 抬眼冷笑道:“商梧,我是在给你找台阶下,你们两人之间是爱还是欲,需要我点明吗?” 她向来不喜弯弯绕绕,在顾清安面前也是毫不避讳。毕竟比起互补一词,她更倾向于臭味相投。 “呵,”商梧眼尾猩红,与陈琳怒目而视:“对,你说的都对!陈琳,我他妈对顾清安就是性欲,少一次就要死要活,然后呢?说这些废话不就是要我俩分开,那我偏不如你意!” “陈琳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我只会死在顾清安床上,你要是不乐意趁早把我掐死,别到时候败坏了你们商家的门风。我看上的男人自己栓的住,不劳你费心,也不会走到你那一步!” “商梧,你真是——病得不轻。” 一番话毫无顾忌,又掺杂各种情绪。无疑最伤的,是陈琳的心。 怀胎十月的儿子,给予多大期望,现在沦落成一句,她姣好的容姿气得发青,掐着手心竭力掩饰住怒意,但肩部细弱的颤抖还是将她情绪暴露。 “是啊,我是病了。在我四岁那年亲眼看你原谅我爸,还将那小野种抱回来时,我踏马就病了,还疯了,你满意了吧!” “小梧,你闭嘴!” 见他仍要继续输出,顾清安头疼,拼命压着商梧的膝盖弯,才没让那人蹦起来。 商梧拂去试图捂他嘴的手,但没挣脱掉。 “嘶——” 一肚子怒意在体内横冲直撞,脸涨的通红又气不过,狠狠在那指腹上咬了一口。 “伯母,对不起,小梧口不择言,我替他向您道歉。”顾清安咬着牙忍过那钝痛,抖着声音赔罪。 “担不起,我只是他妈,不是他要服软的对象。” 陈琳笑笑,面色苍白。 半晌顺了气,站起身看向顾清安,道:“我只有最后嘱咐你,若你在今年,未给我满意的答复,恕我不能同意你和商梧在一起。” 商梧挣不来的名分,陈琳愿意做那个坏人顺水推舟一把。 毕竟两年后,她不会继续留在漓阳,同样的也不会留在商梧身边。 像商梧经常挂在嘴边的那样,她本就冷血又自私。 说罢,瞥见顾清安踌躇的神色,冷笑着抬步离开,看也不看商梧一眼。 “你想的倒美,就算是八百年你也别想听到。他要是敢跟我结婚,我立马杀了他,让你算盘落空,听到没,顾清安!” 待人走上楼,不见身影顾清安才敢放开手,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沙发上。 商梧得了空便开始咆哮,让人太阳穴突突跳,顾清安闭了闭眼,无力道:“别闹——” “我可没闹,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顾清安,她莫名其妙把你叫来说这番话,你怕她干什么,怎么不用三寸不烂之舌回击?她还做不了我的主……” “她是你妈。” “我知道,可她根本做不到一个母亲该做的。” “伯母会心寒。” “嗤,我比她更心寒。反正很小的时候她就对我漠不关心,寒不寒心我早就不在乎了,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那些伪造堆积如山的头版报纸上的和谐,但凡是对外公开的,全都是鬼话连篇。 家里有多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顾清安抬眸,深褐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泪光,将商梧扯到身边搂住,盯着那褪去稚嫩,暴戾遮不住美貌的脸很久。 才哑着声音,吻上他额头,轻声叹息:“小梧,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讲这些,但你只需要知道伯母……不会害你。” “顾清安,你不会陪我很久……对吗?” 轻吻一滞,顾清安笑笑,掌心摁上他的后脑,揉了把。 额头贴上他的,呵斥:“胡说什么呢?” 商梧:“……” 一滴温热的触感,浸上商梧的眼角,濡湿颧骨小片肌肤。 心下了然,商梧嗤了一声:“怎么,胡说两句就受不了了,就知道冲我耍威风。” 顺势吻上那近在咫尺的唇角,厮磨半晌,狠狠咬了一口,直到血腥味充斥鼻腔,商梧才餍足地放开。 盯着那抹鲜红,喘着气道:“清安,别跟我结婚,现在这样足够了。” “小梧……为什么?” 商梧避而不答,笑着道:“答应我。” 许久,如愿听到一声:“好,我答应你。” 笑容彻底在面上皲裂,商梧能感受到自己牙关都要被咬碎,依旧忍着,重新亲上那唇角,伸出舌尖拭去血渍。 闭眼遮下那极深的阴翳,内心情绪涌动。 陪不了那么久,他便缠着。 哪怕阴曹地府。 第48章 我向你道歉 收拾完一地狼藉,顾清安弯腰捡起刚刚丢在沙发边沿的手机,看了眼又皱眉丢回去。 “小梧,这屏幕裂了个角,晚上我给你换个新的拿来。” 商梧对物品有着极高的要求,只带一点瑕疵就能让他难受好几天。此刻长腿蹬在斜对侧的沙发扶手上,闭目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都没看敷衍道:“嗯……算了,别管它。” 面上还留着刚才的红晕,乱糟糟的短发也早被捋顺。没了躁郁气,看起来温顺又从容。 顾清安好半天才移开眼,笑着:“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 商梧啧了声没理他,睁开眼但瞳色幽深,看不出情绪。 “怎么了?还在想伯母刚才说的那些话?”顾清安顿了顿,勾唇触上那温热的脸,安抚:“别放心上,我看得出伯母她……心情不好,只不过气话而已。” “我没空想这个,”商梧皱眉嗤笑,拍掉顾清安的手,抬眸盯他半晌,突然一字一顿道: “你说,我妈这突然又是管我行为举止,又是管我私生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跟你没关系。”顾清安形容不来,但也知道母子之间再有矛盾也不该这么个方式。又怕商梧多想,叹口气转移话题:“小漓他……搬出去了?” “嗯,总算他妈滚蛋了,每天跟他待在同一屋檐下我就觉得恶——”提到商漓,商梧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两句,脑中骤然闪过某个极大可能的念头。 冷笑着:“我知道了,他妈的我说今天怎么跟吃春药了,叫的那么恶心——原来在这算计着我呢,小野种果然是贼心不死。” “什……么?” 顾清安眉头一跳,半晌没理解商梧的意思。提到商漓时,面冷但眼神带笑,笑得毛骨悚然,让人浑身发凉。直觉告诉他,商梧很可能误解了什么。 眼皮子和心头咯噔跳,顾清安匆忙道:“你听我说小梧,伯母再怎么样也是商家的夫人,是你亲生母亲,她不会跟小漓……达成什么交易,来让你不痛快。何况,小漓也不敢……” “你别紧张,我只不过猜测一下,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都能跟我亲妈叫嚣,商漓他算个屁,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商梧啧声,勾着他的脖子,逼着那高大的身形弯下,额间相对,又闭目轻嘲。 “对,他不算什么,我也不紧张……” 顾清安做不到泰然自若,即便潜意识说要相信商梧,但却在竭力压住心底的焦躁。 “不信我啊?” 轻飘飘几字,带着嗔怪在顾清安耳边游离,他看到商梧眼神异常清亮,好似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对他笑:“你都不跟我结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放心,我……不怀疑商漓。” “我信、但——” 长睫颤动,两对视线静默着缠绕许久,终是商梧叹口气放开他,语气无奈又无辜:“清安……” “嗯?” “我不动他,”商梧起身捞起被压的褶皱的外套,扯着顾清安的胳膊。舔了舔唇角,一抹弧度在那白皙似玉的脸更显清傲,无语道:“行了吧?” “阿嚏——” 别墅里,商漓正蜷着身子趴在桌上,盯着纸张上画了大半的人脸轮廓发呆,突如其来的喷嚏,震得他鼻腔胸口都疼。 拉回心神,他揉了揉鼻尖,把压在纸下的书抽出,瞪着书封面的大字,难得看不进去直接扔在一边。 手中的铅笔刚触上那漂亮略厚的唇峰,就听门外猝不及防一道喊声: “小少爷,你受凉了?要不要吃点感冒药,或者我给你煮姜茶?” 嘘寒问暖的语调偏偏嗓门大得很,在极为寂静的午后,惊得人格外心慌。笔尖不受控的那抹墨色,硬生生像是是给画上人嘴角平添了一道疤。 什么鬼,陆左左耳朵属狗的? 商漓倒吸口气,忍着没把画纸撕下,吼道:“说了别烦我,滚远点!” 门口声响很快归于寂静,商漓脸色白了白,依旧不爽地咬着下唇,笔杆抵在眉头胡乱刮擦着。 报道日是周六,今天是周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理陆左左了,不想更不愿。 不过片刻,那边窸窸窣窣的响声又传来。 “小少爷,晚上要不要出去玩?我听说你们学校后面新建了个人工湖,老大一片了,还有好多花,可好看啦,要不要去?” 秦钰扒在门上,嘴朝着门缝,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尽量说的能让屋里人听清。 可惜还是吃了闭门羹,没人搭理。 “怎么办啊零零三,这小孩真够倔的。” 秦钰叹口气,转身靠在门上。 眉眼耷拉着,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果,剥开塞进嘴里,酸的牙倒,直挤眉弄眼。 【还吃,今天吃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吧,不怕长蛀牙?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突然有吃糖的爱好了?】 见零零三对他的求助置若罔闻,反而在他的爱好上面挑刺,秦钰翻了个白眼,暂时没搭理他。 舌面裹着那外面一层酸糖粉,约莫一分钟,才化的干净,甜腻味道充斥整个舌面,心情这才开朗,冷声怼道:“我过得太苦了,没一吨糖治愈不了。” 【你错了,我看是一吨糖精,都无法治愈。】 “滚你丫的,我懒得骂你。”扁圆的糖块在舌面上逐渐缩小,秦钰不断翻炒着,不耐烦道:“快说,怎么将人哄出来啊。” 屈腿站着,全身重力靠在门上,吊儿郎当。 离了商漓的审美,他穿衣服的品味都随便太多。一条略微紧身的黑色牛仔裤,随便套了件白t恤,一双白球鞋……浑身上下就没了其他装饰,单调的一种别致丑。 谁让秦钰眼里没有色彩观念,只知道能看顺眼的简单搭配就是:白白配,黑白配,白灰配。三种颜色,混一辈子。 “喂,你瓦特了?” 零零三隐忍道:【别催,想着呢。】 “哦,快点的,等会他该睡着了。” 秦钰换了个不麻的腿屈着,叹口气把那吃腻的糖果咬碎,愤恨嚼着,咽下去。 半晌,只听那死系统轻飘飘开口:【想不出什么既能让他感兴趣,又不会让你显得太弱智的理由,所以秦钰,我更相信你的三寸不烂之舌。】 “呵呵……” 秦钰嚼的咯吱作响,仿佛掺了几颗他的牙,格外渗人。 秦钰的脸,说变就变。 深吸口气,转身挂上与长相不符的笑,柔声喊着:“小少爷,求你开门,让我发挥一下作用吧,待会莫尔姐姐要跟老爷告状,一怒之下把我换了怎么办?” “小的跟在您身边那么久,要是被炒鱿鱼,这落差感太大而且树敌太多,我怕活不下去。” “小少爷~” 【秦钰,是下人……不是太监。你,ooc了。】 夹到作呕的声音,对零零三也不收敛,勾唇笑着:“你管我呢。” 【对不起。】零零三彻底服气,屏蔽双耳。 “商——” 秦钰忍着笑,打算继续磨着商漓,只是刚开口,门朝内打开。一张黑到难以直视的脸,落在他眼中。秦钰垂头看着,怔愣。 暗自唏嘘竟不是一把飞刀或者玻璃瓶砸他脸上,没由来的自满,刚想咧嘴,就听商漓毫不客气瞪他,鼓着腮帮子吼着:“吵死了,闭嘴!” 秦钰弯了眉眼,任由他发泄不爽,喜悦感已达无以复加的地步,又可怜兮兮道:“商漓……呸,小少爷,你总算开门了。” “开了,然后呢?听你唱独角戏吗?” 不客气的凉凉话语,秦钰一个嘶声,冷的难受。 “我……” 听他半天讲不出个理所然,商漓抠着扶手椅,沉声道:“莫尔不会告状,没别的事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就要关门,被秦钰眼疾手快拦住。 “当然还有别的事!只不过……冒犯了小少爷。” 说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无视商漓震惊的目光,将人直接从轮椅上抱起来,往门外走。 “陆左左,你找死吗,放开我!” 被禁锢在怀中,下半身软塌塌的根本使不上劲,挣扎半天只多出一身汗,毫无作用。 手下又狠狠用力,掐着他颈间的肉,直叫秦钰吸溜:“哎呦别掐我,疼,小少爷。” “知道疼还不把我放下,谁准允你抱我,带我出去的?!” 秦钰单手托着他的腿弯,揉了一把即便不看也红肿难堪的印迹,呲牙咧嘴道:“你啊。” “狗屁!我没有!” “你不高兴,那我就要让你高兴,这是我的职责与义务所在,所以……我是你的人,我的思想一切来源于你,也就是为你服务想你所想,所做的事情当然是你另一种形式的默许咯。” 秦钰扯起鬼话时,总能说的冠冕堂皇且处惊不变。 商漓:“……” 一瞬间,体力像是全被掏空,他只觉无语至极,也不挣扎了就那么怔怔看着秦钰的侧脸,那只看得到的半只眼里,狡猾之态溢出眉头。 深吸两口气,松了爪子嗤笑着:“陆沅,你真是——不可理喻。” “怎么会呢?我很讲理。”秦钰乐呵呵否认,内心还是欣然接受。毕竟死缠烂打能完成的事情,凭什么不做? “行,随你便。” 商漓脑仁疼,但已经被人抱着走出二里地了,手机还没带,不随他便能怎么办? 一路上相顾无言,当然,要是能让某个粗鲁而且试图勾搭他说话,又没有什么正经话能说,活像个小雀叽叽喳喳的男人闭嘴,那就更完美了。 说到底佳野还是较其他学校有钱,说是小小修缮周遭校园环境,修倒是没修多少,直接是建。光是在有限的地段面积内,开凿的人工湖,就有两栋楼宽。 天气还算得不错,多云天,还有风,中午的时候就没那么热,现在更是。 不过周末闲得慌,尤其是报到的大半学生早已住校,门禁还没完全施行,得了空就在校园里或校外乱跑。 他们绕了一个比较偏的小路,仍是来来往往撞见不少人。 商漓一路下来,脸都要熟了,抓着t恤衫的指节隐隐泛白,恨不得脸埋在里面抬不出来。 果然,他还是做不到赤裸裸面对那些带着杂质的目光。 两个男人,年纪相仿……搂搂抱抱在大街上,与其偷看还不如吼两嗓子骂他们几句。 反观陆左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会掂着他,一会又停下来思索朝哪走更近一点,一点都不果断。 商漓忍了十几分钟,总算开了第一句尊言:“还没到,什么鬼地方这么远?” 非得来什么人多的学校附近,是没见过水还是没走过路? “到了到了,我看到那标识牌了。” 秦钰当然知道他不乐意来,但事发突然,只能默默求商漓歉疚。 然而商漓从他怀里抬起头时,环顾那片大是大,但周遭除了一点花卉和零零星星几棵树便没有其他装饰的人工湖,难以直视地闭了闭眼。 “陆沅,这就是你说的可漂亮,可好看?呵呵,真是好大一片人工湖,挺人工的。” 秦钰:“……” 尬笑两声,找补道:“即便没有湖光山色绿树成荫,也没有喷泉舞动,亭台楼阁!但,胜在很天然啊,哈哈哈……” 商漓也被气笑了,咬牙道:“枉我那么期待,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失望。陆沅,你最好三分钟之内把我送回去,否则我就、掐死你。”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早知道不在手机上搜了,”一小片花能被拍成花海,也真是绝了,咳了声又道:“估计还没建好,但这大湖碧波荡漾的,也能入得眼。” “商漓,你闷在房子里一天了,对身体不好,出来透透气很有必要,知不知道?” 这男人,总是有许多长篇大论。 黑着脸,点头:“哦。” 湖岸围栏安装的紧实,秦钰走了几步,挑了两块干净的石板,放商漓在上面坐稳,自己也顺势坐在旁边。 微风习习,长长的垂柳在水面随风轻抚,荡起一圈一圈碧波涟漪。 脚下是两片小花圃,鸢尾和千屈菜,紫红的两团鲜艳被一小截褐色木踏板分割开,醒目又舒适。 淡淡的,又很自然的味道。 看着闻着,商漓的心思好像也没那么糟糕透顶,只是依旧不发一言,挪了挪屁股,低头摸着腿边枯黄的狗尾草,对秦钰视而不见。 秦钰从不是有话憋心里的人,垂眼盯着商漓那柔软的发顶,在自然光下透着金黄。 看得入神,想伸手摸摸,却在触上去的前一秒回神,又收回,低声问着:“商漓,我能知道,你为什么生我气吗?” 商漓头也不抬:“少管,而且你以为自己多有身份,能值得我生气?” “真的?”秦钰话语中染上委屈,不死心道。 “不然呢?” “……” 一阵寂静,许久,身边人都没再说话。商漓拨弄的动作僵住,碎籽沾了一手,他擦掉转头看秦钰。 只看到比他头垂的还低的秦钰,夹在膝弯中,看不清面容,手上缠着一圈千屈菜,绞了半天,指节染上粉红的汁液。似是觉得无聊,又扔掉没抬头。 商漓被身边人突如其来的低气氛打的手足无措,试探性开口:“陆沅?” 没理。 有些气恼,扬了声音:“陆沅,别跟我说你在闹脾气,我气还没消呢。” 还是没理。 “好,我不生你气了行了吧,你别低头,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 商漓不会哄人,尤其还是大人。但这人来人往的,他不好发火拿身份压陆左左,尤其是怕没压住陆左左丢下自己跑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好一通软话。 秦钰乐了,刚想着不逗他了欲抬头,就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他眼前。细长的指缝中,捏着两朵开的正艳的鸢尾花。 紫色高贵,衬得那骨节分明的手腕,漂亮万分。 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商漓,让他呼吸一滞。 不知什么时候,那张近乎完美的小脸,布满泪痕,眼尾还在不断溢出豆大的泪珠。仍咬着牙看他,倔强地不发出哭腔:“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第49章 甜不甜? 第49章 甜不甜? ——我操! 这是秦钰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毕竟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他一直思索商漓哭的缘由,是气到还是被伤到,很难猜。 ——他真该死! 这是秦钰的第二个念头。 要说怎么定义一个人坏,他之前可能会习惯性听从大众的风评,不全信但或多或少会有点微词。真等脱离自己的世界时,他却发现恶人明显变少了,因为是他的亲身经历。 刚穿来没几天,秦钰几乎是次次怨声载道,讨厌这个傻叉世界的一切,哪怕是攻略对象也没少受他蛐蛐。 没有人会喜欢被强制做事情,被一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所压迫。可惜……他周遭全是真香定律,也可惜,他是个心善的。 转了个身没去接那花,无措地扶着他的手臂,不明所以:“商漓……你哭什么?” “没有,你看错了。”商漓单手抹了把眼泪,瞪他。 “……,” 眼圈都红透了,还真能嘴硬。无奈秦钰只能顺着他,改口:“是我看错了,我看错了。但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我刚刚逗你玩的,真要说对不起也是我来说。” “我知道,但是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商漓摇头抿去嘴角的泪,只觉得又咸又涩,跟心头的感觉不相上下。 但当秦钰那温热的掌心托着他的手肘时,不自知地动了动抓得更紧。抬起湿涩又迷糊的眼去看,不清晰的视线中,面前人的指节结实有力,那力度总是不急不躁恰到好处,像在安抚又像在可怜。他形容不来这种感觉,只知道不讨厌。 心也像被那滚烫的掌心紧攥,疼得他一个嘶气,又不愿意挣脱出来。 “我为我自己的态度向你道歉,即便生气也不该对你说那些不好听的话,对不起……” 商漓又吸了吸鼻子,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臂,苍然笑了笑:“虽然你本来就挺让人讨厌的,但我还是选择不跟你计较,你可以当成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覆水难收,也不想在家里被人看笑话。” “因为我身边除了你,就没有别人可以让我……信任和心安。” 虽然话怪怪的,但秦钰也听出是别扭的人别扭的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当然是提供情绪价值。 笑着回应:“没关系,都是小事我早就——” 他想说,有的东西经历多了,哪怕比之前更难接受的,也能撑开肚子塞进去。 却被商漓一把掐住话头,甩了回去:“你别说话,我还没讲完。” 弱小劲全无,吹乱的发贴着红红的眼角,像磨着牙蓄势待发的恶犬,下一秒就能咬上他的屁股——啊呸,手。 想起之前出门在外,有幸被一条看起来老实的宠物狗咬了屁股,虽然没被血淋淋扯下一块肉甚至只肿了起来,也让他杯弓蛇影好些天。 屁股又在隐隐作痛,秦钰屏蔽回忆,声音弱下去:“好的,我闭嘴,您说。” “陆沅,我先声明一点,现在的我还在生气,所有说的话只代表着以前,至于现在毫无作用,你待会可不要沾沾自喜。” “啊?好……” 秦钰脑回路跟不上,也猜不出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 比颜料还白的手腕彻底缩了回去,细看还有些颤抖不安,商漓收回视线后又盯着那两朵紫色,依旧鲜艳的鸢尾,突然涨红了脸艰难道: “陆沅,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 这算不算告白? 算吧,但零零三为什么没提醒心动值?哦不对,好感值? 不算?可这小少爷总不会无聊到拿感情骗人吧? 算还是不算,是个很难断定的结果。回应或不回应,也是个很容易就可能此结束高薪工作的难题。 没听到想象中的回应或震惊,商漓突然有些挫败,也羞愧,脸红的能滴血。道:“你要是难以接受,就当我胡说,跟你学的逗你玩……不用当真。” 负气感满满的话语,真叫人猜不准,哪句真哪句假。 思来想去,秦钰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回应:“小少爷……你喜欢我啊?” “我说了不用当真——” “可你的话,我每句都会当真,也会牢牢记在心里。” “唔……”商漓抿着嘴半晌只吐出一个音节,没敢再开口。 他再会察言观色,也不过对情爱一事太过稚嫩,也觉得其晦涩难懂,根本经不了秦钰的一成花言巧语。 殊不知秦钰心底早已乐开了花,面上矜持着但恨不得把:“哪种喜欢?为什么喜欢?什么时候喜欢的?”这些问题全都抛出来,听商漓说个百八十遍,直到说的他心花怒放。 但每一个心脏咚咚跳的时刻,总会有鬼魅般的骇人声音在旁边泼凉水。 秦钰讨厌透了零零三,可牙都磨平了也只能听零零三的话。毕竟人家有能力,真把商漓和零零三拉出来比较,他还是更愿意信任与他走了第二遭的后者。 不是不公平,是心理上最自主的第一抉择,也是关乎他未来命运走向的选择。 所以,在人都红透了脸的时候,他只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话唠的人突然止住话匣子,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商漓笑容渐渐变得僵硬,泪痕没干透的脸上,浮着诡异的神色。 “陆沅,你不愿意?” “没有。” “那你皱着眉,话都不说,还是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 面对那没由来的咄咄逼人,秦钰有些无奈,舒展着眉头又扬了扬澄清。 “小少爷,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左左……” 听着软糯又舒心。 本就敏感的商漓,又气得涌出热泪,哽着声音吼他:“陆沅!” “喜欢喜欢!别哭别哭……我真的很喜欢,真的。” 秦钰瞬间老实,抓着他的手贴在胸前,顿了一会见人不为所动,又往前侧身搂着商漓,轻声道:“对不起,不跟你开玩笑了。” “别碰我,”商漓毫不留情推开他,盯着与以往越来越不一样,且放肆嬉皮笑脸的嘴脸,皱着眉不冷不热道:“都说了别当真,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才是开玩笑的?” 才怪。 秦钰正襟危坐,叹口气:“商漓……” “滚。” 被嗤了一声,秦钰也不在意,歪头笑着看他:“花给我,我喜欢。” 商漓握着的手一顿,才像想起这朵花似的,黑着脸啪地甩在他手上,心口不一道:“给,丑死了,配你正好。” 秦钰接过指尖捏起,只见那是长根茎上生着两朵,最外围的花瓣悄然卷了细细的边,一大一小倒是稀罕,秦钰在手中把玩,笑得温柔:“哟,还是并蒂的,怎么就被你这个幸运小孩辣手摧花了?不过,真好看,我喜欢。” 商漓不给面子,呸了一声:“你管我,是我粘上去的行了吧?别总拿哄小孩子的话语哄我,你就比我大两岁!” 垂眸之际,秦钰眼尖地窥视到他嘴角的一抹细微弧度,卷翘的长睫下,瞳孔湿润又明亮。 那模样,说是小孩子故意的也没人会反驳。还挺像福利院那些孩子,做错了事偏偏倔的很,大人又劝不得只能偷偷拿糖果软话诱惑,却换来赌气的一句不稀罕,和那偷偷往糖果上瞟的眼神。 让人忍俊不禁。 想到糖,他下意识摸兜,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伸到他眼前:“商漓,吃颗糖吗?” “不要。” “尝尝,这两天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的,是我……我们小时候的味道。”秦钰剥开一颗紫色的糖果,笑着。 “让你失望了,我小时候没吃过糖,没兴——唔——!” 商漓话没说完,就被一根手指堵住了嘴,修长有力的指腹,带着葡萄的酸甜扒开他的唇,只轻轻一抬就撬开牙关,将那颗糖塞了进去。 指尖沾着少许津液,秦钰抽出来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那股温度,笑着摸他的头:“小孩子都喜欢吃的糖,我也希望你能喜欢,商漓。” 这语气,特像个慈父。 画面很美,也很叫路人感动。只是下一秒,商漓呸的一口吐了出来。 小脸皱成一团,气急败坏:“喜欢才怪,酸的要死,你有毛病吧陆左左!” 秦钰一怔,旋即了然干笑两声:“对不起,忘了你也不喜欢酸。” “……”商漓没再理,烦躁地薅了根千屈菜,揪着那细小的叶瓣,试图忽略舌尖的酸。 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糖皮被撕开的声音。秦钰将另一颗葡萄味的,塞进自己嘴里,半分钟后,将那酸粉化开,抬起商漓的脑袋,俯身。 对着那尚湿润的唇贴了上去,在商漓震惊的瞳孔中,他能看到自己的脸在里面缩小又放大,笑了笑闭眼。 在那微凉的唇瓣上润湿许久,抵开他的牙关将早已处处泛甜的糖果推了进去。 直到卷起商漓微微弓起,又被吓到不住往后缩的舌面,这才放开。 亲吻后的唇扉,是属于二人的气息交错。秦钰硬朗的五官,作撩人似的拭去那抹湿漉,违和又胜在好看。 似是甜的他心情极好,盯着商漓发红的眼角和唇角,以及略显急促起伏的胸膛,挑眉,没个正形问着:“甜不甜?” 舌面上的糖果一动不动,甜意浸染那处的舌头有些麻。 商漓微微张着嘴,仿若那刚刚被冲撞搅和的触感还在,抓着裤腿的双手逐渐滚烫,灼烧一片肌肤。 腮帮子被甜味刺激的越来越麻,商漓赶忙闭上嘴,让糖果味充斥整个口腔。 很快低头,弯了眉眼。 糖果……很甜,甜的发慌。 第50章 你受苦了 第50章 你受苦了 漓阳的天气变幻莫测,前几天一直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近一周才停,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虽然光线没那么强烈,但好歹抵过湿气重,阴冷地方要发霉的节奏。 秦钰抱着被子,铺在铁艺门旁的衣架子上,嫌弃地摸了摸那潮潮的被子,转头刚要进屋,就撞上抓着手机,难得背了个包出门的商漓。 他朝门外探头,看到那被墙面挡了一半的家用车,啧了声转过头。规规矩矩一身学生服的商漓,发尾和额前都剪短了点,横看竖看都精神好看,尤其是那张脸,比之前红润太多,远远看着就讨喜。 秦钰移开视线,盯着他整装待发的模样半晌,挑眉道:“又出去啊,小少爷?” 听出语气中是满满的戏谑和不爽,商漓不自在咳了声,声音压的很低,细若蚊吟: “嗯,我自己就——” “放心,我不跟着,你慢慢玩。” 秦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大方道。这几天他明显看得出商漓有私事要忙,只不过工作日上课又下雨,雨天倦耷耷的,没能出去。 一个人出去不放心又能怎样,又不是他不让去就不会去的,何况现在两人关系暗戳戳的——虽然那天之后也没有人再挑明,但心里都各有默契,而且家里还有一个莫尔,生活模式仍旧与之前无异。 “那……我走了,左左。今天可能会很晚回来,你手机放身边,有什么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秦钰笑得更温柔,弯腰掐着那小脸,“啵”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要脸道:“真乖,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左左,别闹——莫尔她——” 直起身,将轮椅推到车旁,等人坐好才附耳悄声道:“你忘记她请假回老家了?这一周都不会回来,放心吧,没人看得到也没人告状。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催促着关好车门,笑着摆手。 商漓想起来,哦了声松口气,点点头:“好。” 车窗拉上,商漓这才转头看向前方,对上后视镜里,那年轻小司机诧异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视线,淡声道:“走吧,去晟融商务大厦。” “好的少爷。” 银灰色的中型mpv轿车,很快消失在秦钰视野里。 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火,只是咬着那滤嘴,慰藉烟瘾。 说来也是可耻,不知道是他邪念太深还是这副身子欲望太强,跟商漓那关系刚有点苗头,他都忍不住对着商漓发呆,甚至是yy。 可惜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再放肆的念头也只能嘴上占个便宜,图个痛快。不知道商漓暗戳戳做了什么,在学校姑且一切正常,学校住处几步路的距离,又加上商漓目前没人找茬比较随意,就不让他陪着去上课。 整天到晚窝在家里,烦闷气比雨林噌噌冒出的蘑菇都要多,出去觅食的时候顺手摸了包烟,瘾就那么草率地上来……。 也是操蛋,他之前足够养生,烟酒什么的极少碰,信誓旦旦根本不会上瘾。谁知道,在情欲一事上,毅力难堪重任。 啧,后面偷摸抽被抓包了,频率低是低了,就是烦躁起来又心痒痒想大抽特抽。 挠了挠脸颊,终究是把烟吐了出来,折成几半扔在垃圾篓里。 【秦钰,你——】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啥,我现在跟着他没意思,不就是找那个什么医生?看他样子,肯定是找到了。你又不给人家治腿,作为宿主的我就不给他添乱了。” 秦钰关了门,往屋里走。 零零三:【我……添乱了?】 “不是那个意思,就事论事,至少先让人家成长起来,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推波助澜呢。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挺想看他站起来的模样,那双腿本就修长漂亮,要是有了力量感……啧啧。” 比起脸,一个人的身段更容易让他心猿意马。 【收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秦钰,这才多少天,你没发现自己性情变了挺多吗?】 “有吗?”秦钰故作夸张地捂嘴喊,末了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脱力般笑两声:“太好了,找个聪明东西附我身吧,我大不想动脑。” 走到自己床边,顺势躺下捞过薄毯。“困了,睡会。” 意识弥留之际,叮嘱道:“下雨了喊我,门口还晒着被子呢。” 【行,但下次那种事,一个人就没必要做那么晚……伤身又伤脑……】 “嗯,知道了。” 秦钰越听它的话越像催眠,短短两分钟眼皮子彻底焊死。 知道不代表记得,毕竟夜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白天就是拿来睡的。 “商漓先生,我们老板正在忙,他请您在他休息间稍坐片刻,”前台小姐,将人带进一层的休息室,开了门略有歉意道。想到什么又连连补充,“对了,里面有两位您想见的人,老板说正好陪你解解闷。” 见的人是谁他不意外,意外的不过是沈岑木的效率比他想象中的高,可想见的……两位?除了布雷恩,还会有谁? “咔哒”一声,门轻轻关上,休息厅西式装修,大片琉璃灯高调又奢华,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 “叔叔,想见您的人来了。” 正中央的大沙发上,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三四的模样,正泡着热腾腾的红茶,听见声响抬头,商漓看到那人的长相,亚洲脸,长发红唇,偏气质御姐,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声音却是甜美的很,看到商漓的那一瞬,眼神闪着光笑道:“看这漂亮矜贵的面容,我就知道叔叔你肯定没失望。” “青桐,注意身份。” 那被喊做叔叔的,白发碧眼,见到商漓时,更是比那女子更显激动,咳了咳站起身。 等商漓到面前,那沧桑的面中闪过太多情绪,还是掩藏好,撑着身子站起,冲他笑:“小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商漓对他俩的对话毫无头绪,只知道他们认得他而且熟悉,而那份熟悉并不是来源于他自己,更像透过什么在看他——一种形式的睹人思人。 出于礼貌,他压下心底的不快,低声确认:“您是,布雷恩医生?” “是我,”布雷恩点头,走至他身前,眼底闪过欣慰,看着他那依旧没好转的双腿,又叹口气:“asher,你受苦了。” 第51章 记住了,我是药师 第51章 记住了,我是药师 冷色调灯光,打在几人身上,商漓细致地观察面前二人的神色,没错过布雷恩眼底的心疼和星稀闪烁的泪光。 早已知晓的另个称呼,还是让他呼吸一滞。 asher? 是除了那张纸上,再没听过的名字。想想也是,现在也没人会取那么怪的名。 那就是故意做的标记了。 “虽然布雷恩先生的这句话,加上十年前你在纸上写的那两句,依旧让我听不懂看不透,但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您认识我?” 还是,非常熟悉的那种。分明那年他才八岁,长相与现在差异很大。 “当然,我虽然是外籍,但年轻的时候追随夫人来到中国,一晃就数年,不惑之年才回到故国,在漓阳待的也久,更何况商家的名号,远在国外的都大有听说。可能我记性好吧,那个时候见你一面还是小娃娃,不过……讲真话,沈先生给我提前看了您的照片。” 布雷恩虽然年事已高,却看着比很多同龄的都精神矍铄,听他这疑问的话语,朗声笑着条理清晰地解释。 商漓也是一阵尴尬,抿唇干笑。 也是,脑子一时间断线,把沈岑木忘记了。 “噗嗤——” 一阵没忍住的笑声,商漓侧目。只见那个女子,将琉璃杯摆好倒满茶,调侃道:“叔叔,你用词倒是比我们作为中国人还要有味道,不过,这哄小孩子的话,从未听您对我说过呢。” 对上商漓的视线,冲他弯了眼。凤眸柳叶眉,气质上不好相处,但说起话来让人忍俊不禁,多了亲和:“而且,一把年纪还学着骗小孩子,小心、烂嘴哦?” “青桐,早知道我就不将你带来了,要不明天你就——” 布雷恩无奈抬手示意,笑得很儒雅范,就是语气没刚才温暖,看向商漓的面色有几分歉意。 商漓暗自心想:果然从刚才,布雷恩就没说实话。 算了,他也不在乎。 人到了,事办了,才是正经的。 “咳——!哈哈,对不起啦叔叔,当我没说。”听到要被遣走,青桐忙改口。 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对了,还没介绍呢。我叫阮青桐,小少爷,很高兴见到您。” “一样。” 商漓内敛,没什么好恭维的,轻声应着。 红茶入喉,商漓只觉得回味甘甜,多喝了两杯。 看那叔侄俩一言一语说着商漓听不懂,也没想听的话。沈岑木说好一会,到现在也没下来。 耐心忍了一会,总算在两人腾出嘴喝茶的空隙,快速道:“先生,你怎么不问我见你是为什么?” “我是医生,恰好有病患指名道姓要我来,我怎么可能想不到?” 短短半个小时,商漓已经尬笑了两次,掐着掌心试图让自己这几天晕乎的脑袋清醒。半晌,在两道视线中垂眸捧着杯子道:“抱歉,唐突先生了。” “这不怪你,asher……你的腿本来就是中毒,只是很凑巧,中的是阮家祖上只存在禁制中的毒,但又不凑巧,青桐那个时候还没养在我身边,她父母出了意外,我寻不到阮家的踪迹。” “什么?中毒……禁制?” 商漓深思几秒,毫无头绪。 中毒这个词,怪诞又莫测。 其实他很早之前怀疑过商梧给他下毒,然后损伤了他的神经纤维,才成了瘫痪。到后面商振北有空管他时,早已经没用,只不过幸运的是,没死透,还有点极其微弱的触感。 商梧做过的事从不会掩饰,后面跟商振北闹了几天,将自己做的事抖落个清楚,就是不承认是他害残商漓,又加上年纪小心气高,逢人就骂骂咧咧:“不就让人给他打了几针麻醉,想让他在狗窝里多待一会,谁稀罕要他的狗腿!” “估计是那窝囊样在外面狗都嫌,看不下去给他咬断了呗,关我屁事?” “……” 诸如此类的话,杜撰了数十篇谣言。然后被商振北拎回去,嫌烦地丢给了陈琳,又过了两天,事情被极速翻篇,不了了之。 好像他的腿,真是个荒诞的意外意外。 商梧也没有从前那么自满,倒是安于把罪名扣在自己身上,换取快慰。 “asher……你在想什么?”布雷恩喊他,浅色幽蓝的瞳色透着几分慈爱,等他回神才笑着解释:“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叨,通俗易懂点,就好比一些爱装模作样的小辈,喜欢拿古老的词汇包装,借此来抬高身价。” 禁制什么的,可以当做小黑屋,毕竟毒药威力强,容易被拿去做坏事,所以要被封锁甚至毁了制作过程啊。随着时间推移,从古至今延续下来的药师,太平盛世中要不就换了职业,要不就早早弃了祖业。 阮家,是少数。 果然是通俗易懂,商漓呵呵两声,再抬眼看那白发老人时少了些拘束,斟酌措辞:“所以布雷恩先生,这次能帮我?” “没错,前几天在意大利,听说有人要找我,我当下想的就是你。毕竟算算时间,你也该到……咳,时候了。” 阮青桐突然肘了他一下,不大高兴哼声:“叔叔,你就别在这倚老卖老了,这次明明是你说只有我能帮忙,才把我带来,现在到东家面前,又成您神通广大了呗?” “嗯……麻烦二位言简意赅,别绕弯子。” 商漓不是来听他们斗嘴皮的,也没时间。如果真对他有用,太多花言巧语也没用,是骡子是马还得牵出来遛遛。 “我呀!” 阮青桐果然跟外表想的不一样,见商漓没听懂,皱了皱眉站起。 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俯身指了指自己,挑眉:“阮青桐!怎么样,联想到什么了?” 望着阮青桐那期冀的,熠熠生辉的目光,商漓语塞。 阮青桐……阮家…… “哦,阮家后人。”不过眨眼间想到,拿起杯子道:“所以我的是中你家的毒?不是被封了,怎么又流落于世了呢?” “不是弟弟,你这语气太轻飘了点吧?” 闻言,阮青桐笑容垮了下去,这才有了冷脸美女模样,继续无语道:“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或许你可以想想复杂的可能……比如我家成分杂,各种问题和关系盘综错节,一不小心被人盯上了,或者有人想找死偷了方子炼药为虎作伥呢?” “……” “行,我想想。” 阮青桐胸膛起伏幅度大了点,保持无声:“……” 很好,有点情商,但不多。 很快顺了气,解释:“好吧刚刚在瞎扯,是我爸妈带过去的,不过别误会,你爸……和他老子以前,是我爸妈的东家。你懂在复杂的豪门之中,做坏事向来没有理由一说,往往言不由衷……” “青桐,扯远了。” 布雷恩无奈叹气,替她回答:“他爸妈便是在你中毒的那个时间段失踪的,但我觉得他爸妈不是这种人,借此机会去了商家一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后面就见到你了,瘦瘦小小一条,可惜我不会解这毒。惭愧,毕竟我是西医。” 商漓只感觉头更疼,搞了半天没听到重点,感情这两个碎嘴子给他讲故事来了? 忍无可忍,他打断:“那个……追溯原因什么的不必了,我只想确认,我的腿能不能治?” “可以。”这次是阮青桐,言简意赅。 “出个价?还是需要什么交易?” “不需要。” 商漓也是一愣,盯着那笑得温柔的脸,又觉得再问多少不礼貌。 “行。” “只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商漓想也没想点头。 果然,还存在有潜在交易……,不过也好,省得他过意不去。 “你说。” “帮我租个房子呗,最好要西方那种复式洋楼,房间大而且整洁的,家里有人吃不了苦……” 商漓没想到,纠结半天才好意思说的是租房不是送套房,虽松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惊诧:“啊??!” “谢谢,我和布雷恩叔叔近期就待在这为你治腿,所以不能总是住酒店或者睡在这休息室,太影响药师发挥了。” 阮青桐唇角扬起漂亮弧度,飞速解释,但很快又幽怨地瞪他:“记住了,我是药师,不是制毒的。不过原谅你了,把裤腿撩开,我看看。” “好。” 商漓点头答应,扯起宽松的裤脚卷到大腿,露出白皙没有多少血色的肌肤。 第52章 富人家……风水有毒 第52章 富人家……风水有毒 “啧,” 刚卷起,就听到阮青桐一阵啧声。 商漓的手兀地蜷紧,张了张唇有些忐忑:“怎么了吗?” “你真白,羡慕。” “……” “还行、”商漓刚刚险些被那啧声吓到。 听得解释反而更提了一口气,顿了顿没感情道:“你也是。” 心里没谱,就差没皱着眉呵呵两声。 阮青桐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摸上商漓的腿。 半蹲着朝他笑:“你这一看就是天生,我不一样,我喝药喝的。” 药物多少有点副作用,且调理需要持之以恒,哪有天生的让人艳羡。 “是不一样,” 商漓抬眼,快速在她脸上扫过。五官大气明艳,肤色很白,是那种透着健康红润的白,再加唇上的一抹朱红,有说不出的味道。 商漓难得有分享内心的想法,勾唇道:“你很健康,我恰恰喜欢这种健康。” 不像他没有多少血色的白,看得不讨喜。 手中触感微凉,阮青桐使劲捏了把商漓膝关节的骨头,半晌盯着那迅速淤紫泛青的一片肌肤,拧着眉。 没说什么,很快抬起头笑着问:“健康什么的确实重要,但是大多女孩都希望漂亮,问你句实话,我漂亮吗?” “还可以。” 阮青桐蹲的脚麻,伸腿捞过桌下面的装饰凳,语气幽幽:“还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看得顺眼。” “你……这样说话,若是遇到较真的人,会被讨厌的。”阮青桐叹气,重重捏了把他胫骨前侧肌肉,问:“疼吗?或者有没有细微的感觉?” “不疼。有点。”商漓静静随着她的动作感受一番,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回答她的上句话,道:“我不在乎被讨厌,只是实话实说。” 阮青桐没搭理他,自顾自呼气: “吓死我了,看你膝盖骨没感觉,还以为……” “这就好办了,”阮青桐掏出兜里的药膏,给他把膝盖弯至大腿的肌肤抹上,涂了一层等干了才放下他的裤腿。 擦了把脸上因为用劲渗出的汗,叮嘱道:“从今日起,你每周必须空出三天来找我,没有规律但一天不能少于两个小时。” “那么久?” “对,温针灸,目的在于排毒……少一分钟都不行。”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商漓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直接解毒吗,为什么要针灸?” “怎么……你从我自报家门后就以为我能哗一下给你变个解药?咻的一下喝进去第二天就站起来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你当我神仙呢,有灵丹妙药哇?” 听着明显同刚才比起来更无奈的话,商漓只能解释:“……没有,不至于。” 不,他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那两位一直都神神叨叨,让人插不进想法。 “算了,你这样的我见的也不少,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奇思妙想的吗?” 阮青桐倒是看得开,重新擦了擦手清清嗓子,正色道:“好吧,真算起来其实我们是中医。不过小时候受身边人影响,爱好炼药,所以我更喜欢药师这个称呼。” “所以……这毒归中医管?” “想什么呢,当然不归其他人,归我们阮家人。” “哦,这次我真听明白了。”商漓突然笑了,将自己的想法复述:“就是你家的毒,你家才能解。先生也说那毒古怪难解而且无方不成,所以即便是同行,也不知道毒从何来,无法施针,对吧?” “聪明,一点就通。”虽然道理很简单,但阮青桐依旧不吝夸赞。 看那笑着就能把一切光彩衬得平淡灰白的脸,阮青桐感叹已经许久没看到过这样漂亮的帅哥,有些唏嘘直接问他:“对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扯起的嘴角,一下子绷直。 他吐了口气:“无可奉告。” “小气,”阮青桐撇嘴,把凉掉的茶泼掉重新倒了一杯。 又问:“如果没有的话,喜欢年纪大的不?” “……” 听不出是暗示还是他多想,商漓选择避而不答。 布雷恩也听不下去,轻咳:“青桐,老实一点。” 这小姑娘,从小就鬼机灵,喜欢小孩也爱调戏别人。 阮青桐解读完商漓眼底的抗拒,一时间像小刀喇了嗓子,哽了半天才反驳: “想什么呢弟弟,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过是有几个朋友,至今母胎solo想着帮她们问问。” 没如愿在那矜贵少爷眼底看到放松,反而更警惕。 她叹口气,把话题撇开:“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问题方便随时找我。” “行。” “刚刚忘了说,周日别找我。除了周六其余两天你选课少的时间来吧。” 商漓没问缘由,应着:“好……晚上吧,白天我课多。” “可以。” 房间内重新回归安静,阮青桐抱着手机在一旁歪着,只留他和布雷恩大眼瞪小眼,不言不语略显尴尬。 扪心自问,他还是不喜欢尴尬的,虽然大多都是让别人尴尬。 对于这个医生,虽看不透,至少目前看来不弯弯绕绕,谈得来。 “沈先生……还没得空下来?”布雷恩率先打破尴尬,移开落在商漓身上的视线问。 阮青桐心不在焉摇头,“不知道,跟他不熟。” 商漓也只是笑笑,点头表达同样的意见。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无论在哪向来是六字箴言。 只听门轻响,一身紧身皮衣皮裤的沈岑木,推门而入。 边走边歉意道:“抱歉,工作上有些别的麻烦,来晚了。” “无妨,也就半个多小时,该解释的事情都解释了,倒是没其他需要。” 沈岑木看他们虽不活络但也不紧张的氛围,了然地笑笑,在商漓身侧坐下。很自然地开口问着:“怎么样,能不能……治好?” “结果还不得而知,但是我现在有了慰藉,确实挺放心。谢谢你帮我的忙,”顿了顿,商漓像是突然想起之前二人的对话,面色发白:“同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尽量满足。” “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没客气,只是礼尚往来。” “呵呵,”沈岑木笑得没多少温度,像他一直以来的伪装,只不过遇上不屑伪装的商漓,似乎讨不到好处。 “答应的事不急,我还没想好。就算不是我,随便一个人也能帮忙找到,只不过是花费时间长或短而已。” “嗯。”商漓点头,感受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掏出解锁。只看一眼,眼神黯淡着摁灭。 抬眼看向布雷恩和阮青桐,扬了扬手机:“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阮小姐说的我都记下了,还有房子的事情,明天给你回复。” “那说定了,就喜欢你这速度。” 说来也是可怜,阮青桐不差租房的钱,可惜像这种高要求的住房条件一般都在富豪区。 她没在漓阳待过,没有人脉,布雷恩倒是有头有脸有地方住,而且她和布雷恩年纪相差太大,别人说什么也不信是叔侄。当成爷孙就算了,要是遇到那种脑子龌龊的,那可太影响她交际了。 所以她才打上商漓的主意,至于沈岑木……不熟,不好开口。 等沈岑木送商漓出去,阮青桐啧啧两声,压低声音看向布雷恩:“叔叔,你今天话真少。不过有一点,我不喜欢这个姓沈的,说话弯弯绕绕的不讨喜。” 布雷恩没做多表率,只是把杯子整理好,擦净桌面警告道: “不喜欢就对了,你没在这边生活过,不懂这边各大家族的纷争。除了asher,其他人不能信。但面上千万不要同对待asher一样随意,毕竟明面上他还算是asher的朋友。” “当然。不过、你确定不早点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没到时候,商家不会放他走。夫人现在身子骨也不太好,好在商家那里留了个亲信,只是可怜了asher……那么小,有时候我倒是觉得夫人也挺心狠的。” 襁褓中的孩子说舍弃就舍弃,哪怕知道孩子过的并不好,也不让人去管……说到底,在夫人看来家族还是比孩子更重要。 “不一定呀,我倒是觉得夫人她挺爱自己的儿子的,不然也不会把所有的财产全划到他的名下。” 阮青桐却不那么认为,托着下巴叹息。 拜托,可是曾经连商家都比不过的财富,虽然后面逐渐在国际影响力中淡出,但只有他们内部的人知道——夫人富可敌国。 “青桐,你还是不懂中国人对感情的看待。即便给最好的,也可能往往不是别人想要的。” 布雷恩就知道她会那么想,没反驳:“像你和青蒿,你从小觉亏欠想还给她的,恰恰是她最讨厌的。对asher来说,一个小孩子受尽磨难长大,亲情没人给予他,长大后就不会稀罕了……钱财更是,何况他的生活背景也不是穷困潦倒的那类,就算是家产全给他也没用。” 阮青桐眸光闪烁,半晌叹气:“青蒿她……好吧,我确实不懂,只能说终究是我的死皮赖脸打动了他她。” “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不懂也正常,就像夫人。” 明明一把年纪,幽幽的叹息总让人鸡皮疙瘩起一身,阮青桐搓了搓胳膊嘶声:“好啦好啦,你个西方的老头不要讲话那么煽情嘛。千错万错都是商家的错,连累了那孩子,好好的一代联姻非得搞成这个模样,我要是商振北他爹,早乐的伏低做小了。只能说无论过了多久,有的男人永远不知贪婪。顺带骂一句:富家人的风水,真的有毒。” “……确实。” 而这边,很快就回到家的商漓,进门习惯性先喊一声:“左左?” 不过没人应。 轮椅处处受限,所以这处房子没有多余的台阶。他操控着轮椅见厨房也没人,往他房间去。 “睡着了啊……” 大床上,秦钰睡相豪迈,四仰八叉地躺着。窗帘都没拉,不算刺眼的光落在他一半脸上,没有不舒服,倒是睡得很沉。 商漓关一半,留下点光线能让自己看到那安静的睡脸,盯了很久,没忍住伸手,抚上那宽阔英挺的眉骨。 第53章 我算什么娇? 第53章 我算什么娇? 秦钰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依旧是个愣头青,没钱没背景,但胜在有一张好皮囊,倒是也有不少人跟他亲近。他梦见自己身边始终有那么个男人,模糊看不到脸,但光从身高和体态能想象到是个帅哥。 那男人时不时将他揽在怀里,低声细语着什么。语气虽听着冷淡,但话里话外对他都是迁就和忍让。 画面一转,是在不知道哪的池子里,身边是发光的荧草,脚下是光滑错落有致的石头,虽水汽蒸腾起,云雾缭绕,如画中仙境。那男人就那么光着身子贴着他,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那宽厚的腰上,嘴里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浑话,然后俯身吻上他的唇。 那梦里的感受太过激烈,又没道德理智约束更加肆无忌惮,秦钰下意识吞咽口水,回应。鼻尖是青草裹挟着热水的气味,许久意乱情迷地张嘴咬上那糊面男的舌。 “啊——”一声猝然的叫声也钻进他耳朵,似疼痛在隐忍,倒吸着气。 秦钰还没清醒,但总觉得那叫声太过柔,不像这个魁梧男人该发出的声。 暗暗唏嘘,还是个反差萌。 谁知手中的东西突然抽回,拽的他牙关疼,脑中的画面感骤然破碎,他睁开了眼。眼前是暖色的天花板,和那黯淡无光的八角星灯。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隐隐发胀还有点余温和潮湿的唾液。 “靠,我他大爷发春了——?!” 不至于吧,他以前真没那么容易饥渴。 “你做什么梦了,左左?”右耳侧,一阵幽幽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秦钰吓了一跳匆忙扭头,床头边,商漓逆着光看他,从这个角度商漓的脸色发黑,只有发顶透着淡淡的金。 梦里现实反差冲击太大,秦钰没忍住一抖,总算彻底清醒抚着胸口:“操,吓我一跳。” 从床上支起身子,扯着只盖到小腹的薄毯,盖住某个地方的不安分。 揉了把脸看外面还高悬的太阳,疑惑:“小少爷,你怎么回来那么早,不是说等到晚上吗?还是说我睡了一天一夜?” “不是,到那发现事情解决挺快,就回来了。”商漓淡淡道,细听语气不怎么高兴,“还没说,你梦到什么了?” “啊?没……没什么啊,就是一些风景画跟ppt没啥区别,一睁眼就记不得了。”秦钰笑得牵强,也欲盖弥彰。 “是嘛,难道刚刚不是你吼了一句——做春梦了?” “我……不至于。” 死嘴就多余喊那一嗓子。 还不承认,商漓蹙眉,在秦钰没反应过来时,扯过他的薄毯扔在一边。 吓得秦钰一整个手忙脚乱去扯去捂,一张比墙皮还厚的脸窘迫到极致:“哎呦我——小少爷,你最近怎么一点都不斯文呢?” 如果他现在说是起床的正常现象,还有机会将乌龙掰过来吗…… “陆左左,梦里的人是谁。” 商漓回想刚刚,只觉得整张脸黑的不能看。他的手指感受的真实,陆左左那粗鲁的亲和撕咬恨不得撕下一块肉。脸黑了又黑,这种粗鲁是他没在陆左左身上体会过,怕伤到他一直很谨慎。所以商漓能确信,梦中的人一定不是他。 就因为不是,才不爽。虽然做梦无可避免,但商漓还是忍不住醋意,心口麻麻的。 以前可以说随便,关他屁事。但现在他就是不喜欢,就是小气。 秦钰下意识解释:“我也不知道是谁,他没脸。” “呵呵。”商漓掐着那已被狠咬一口的手指,疼得眼泪直掉,却死倔地瞪他,咬牙切齿。 “我操——”秦钰眼皮子被吓到乱颤。昔日商漓一被气到哭,就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的场景历历在目。 赶忙膝盖并用爬到他身前,揉着那张小脸哄道:“别哭啊。我真没看到脸,只知道是个男人,我就把他当成是你好不好?别哭了宝贝,我错了。” “好个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才不会信你。” “啥?”秦钰懵了,就一个梦,怎么就演变成他思了? “你从没跟我说过一句正式的告白,我是没经验没感情基础,但不代表我是傻子。抛开那两次的上床,你对我真正的温存能有多少?是我以为你喜欢我很深,才同意你那天的所作所为,但今天我明白了,你才不是喜欢我。” 商漓拨开替他擦眼泪的那只手,那手却像狗皮膏药又贴上来,甩也甩不开。 一推一回跟打太极似的,商漓被气笑了,索性拉过他的手,在右手食指同样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不管秦钰嘶声吸气,商漓涨红着脸泄完愤,郁气才减轻一点。 甩开,又瞪着他振振有词:“我知道你心中想着一个人,我记性好得很。“祁厌”,你之前被商梧算计跟我上床前,喊的就是这个名字,我当时也是傻以为你真交朋友去了。” “等会,让我缓缓……”秦钰太阳穴突突跳,猛然间听到祁厌这个名字,又不太适应。 即便脑中还记得住,但这么久了,估计他的输入法都该忘了还有这个名字。 天啊,谁说的商漓不会谈恋爱,吃醋的模样除了无厘头外,也太正常了。 商漓嘁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好朋友?只能是你很久之前遇到的人,现在还念念不忘,是吧?” “不是,”秦钰知道这一闹,又得好久,只能换个思路:“我念念不忘的只有你,至于祁厌,他不是别人,而是你。”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改过名字?”商漓冷哼,语气像上了冻的隔夜水。 “我身份那么低,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总会有把握不住的时候,又怎么敢直呼你的名字,只能……咳,偷偷摸摸给你改了一个。” 对不起主神大人,都是一个爹生的碎片,让我胡诹一番,不碍事的吧。 不对、既然都代表一个人,那说明他没错。 商漓没那么好糊弄,可还是稍许迟疑,目光闪烁。 见状,秦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叹着气:“我身边从没有过别人,小少爷,你最该是知道的啊,现在就这么冤枉我,我很难过。” 【……渣男。】 零零三忍不下去,骂了一句,又快速静音。 秦钰没空理它,宽厚的掌心摸上商漓后脑,指节埋在柔发里摩挲着。 “我、我……”像是被点了哑穴,商漓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急躁地摇头环着他的腰,小声道:“不是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吃醋,我也开心。” 消了气的商漓最是好哄,也好玩,一撩就红。 沉了沉腰,将商漓从轮椅上抱起搂进怀中,埋首在他凉凉的颈窝里猛吸几口,换了个叫不出名字的沐浴露,也能香的让秦钰觉得头晕目眩。 亲上那白皙脖颈上的浅蓝的血管,顺着后颈含住那细小的耳垂,像丧失了自持力,哑声道:“商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做春梦了,我想你了。” “我比你年长,有些东西控制不住,但怕你讨厌我也不会主动跟你说,可我也有忍不住的那天,我是正常男性,也会自我纾解。所以即便我会很多次像现在这样不齿,也别厌恶我,好吗?” “唔……” 商漓敏感地缩着脖子,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陡然瞪大眼。又听那语气里的哀求,商漓抖着手扒上他的脑袋,仰头印上一吻。 一触即分。 看清秦钰眼底的欲望和挣扎的一丝迷茫,他突然像是很多东西都释怀。不再有别的小性子,又重新吻了上去,闭上那暗光涌动的眼,环着脖子一点点收紧,将整个人贴在秦钰怀里。 “商漓……等会,我刚睡醒还没刷牙。”等那乖成一滩水的少爷,费劲地抵着他的牙关,秦钰这才如梦初醒反手扯下用劲的手臂,提醒道。 这段时间抽烟,总会有点烟草味,秦钰之前讨厌这种味道,所以他觉得商漓会更讨厌。 听到这话,商漓退开那微红的唇,弓着腰喘了几口气,摇头:“没感觉,而且我不嫌弃。” “我嫌弃我自己,你等我两分钟,我漱个口……” “不用。” 话没说完,商漓坐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胳膊,然后侧身趴在床沿打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的透明盒子里随便拣出一颗糖。 光撕开糖衣,那菠萝味就已经很浓郁。商漓就着糖衣把糖塞进秦钰嘴里,将糖皮扔掉,还没等人将糖块卷进去,一双柔唇又贴了上来。 辗转腾挪,灵活自如,是一个糖块本该没有的形容。 许久,那坚硬的糖总算化成一汪水,混杂着其他的东西,被咽下。 “商漓,我想……” “好。” 秦钰一愣,似是没想到商漓那么痛快,突然止住摸索的动作,卡壳道:“啥?” “我说可以,前提是轻点。” 商漓被他触碰的双眼泛泪,一种别扭的姿态坐在怀中,却无法凭自己力气换个姿势,只能重新勾上他的脖子。 他痛感敏锐,几乎是别人的数倍,所以他不喜欢做这种事,疼得要死。可是左左说的对,正常男性都会想做,他既然默许了左左的身份,就要负责到底。 秦钰彻底失去理智,将人翻身压下,肆意妄为。 很长的一段嘈杂哭闹声,窗外也隐隐泛青,黯淡不少。 等商漓哭累了,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胸前虽呼吸急促起伏,浑身是汗无法动弹。秦钰这才将身上的一处束缚摘掉,打结扔进垃圾篓,也脱力地躺到他身侧将人搂紧。 那单薄的少年,只是顺从地搂着他的腰将脑袋埋进怀里。 虽然没听到他说疼,但那抖着的手难免让人想多。秦钰有些愧疚,拨开沾湿了的碎发,亲了亲道:“对不起,没算着时间,毫无节制了。” “嗯。”商漓脸热,但说不出话,只能嗯了声。 “这次还很疼吗?” “没、咳——还行。”商漓清了清嗓子,难忍地回答。 倒是没有之前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他的适应能力变强,反正这次没有到最后,他就提早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说不出来,很难形容。 “那就行,”秦钰松了口气,这次是真排遣了太多,脑袋都昏沉沉的。 他艰难起身,套了个短裤蹬蹬蹬出去,半分钟后又抱着被子回来,扯掉那薄毯盖在二人身上。 倒头就搂着人闭眼,呢喃着:“睡会吧宝贝,我把外面两层门都锁了,饿了就喊我起来。” “嗤,”商漓能想象到秦钰那光着膀子,锁门想做贼的糗样,没忍笑了声,点点头,“好。” 一觉睡到半夜,两人总算被饿醒醒了。 秦钰懒得动弹,点了外卖就躺沙发上看会电视。 “哦对了,我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在包里你帮我拿来吧。” “包?嗷,看到了。”秦钰走到玄关处旁的矮架上,将包拎起拿过去。 “买的什么,鼓鼓囊囊的还挺重?” “没什么,就是一些电子产品,听小吕说你喜欢。” “我去,不止吧……” 不仅游戏机,游戏手柄,和好多个乱七八糟不起眼但绝对贵到捶胸的小配件。还有几个礼盒,方的长的都有。 他好奇地打开,只见里面是几条黄金古巴链,还有黑欧泊和其他缀着细小宝石的手链。 秦钰眼睛一亮一亮又一亮,闪的刺眼又不敢闭上。 “我的妈呀,那么多……都是给我的?” “嗯,哦……不对,有一个是我的。” 商漓想起什么,往下面翻找到一个小塑料袋,拆开。 两颗小指大小的深红色珊瑚珠,各被一根细黑绳串起,缠绕在一起。商漓捋开,递到他手中笑着:“听说红珊瑚珠也养人,寓意也好,我就让柜姐帮我挑了两颗最大的,戴上看着也漂亮。” 说着往自己脖子上戴去,不忘问着好不好看。 红色,称得上百搭的一种颜色,但真的异常适合白肤。商漓锁骨上的那抹红,像雪地上绽开的一株红莲,妖冶灼人。 “买这个不就得了,干嘛花那么多钱买手链,我糙人一个又戴不出去。” 商漓可不会听他一面之词,“就当配你手表好咯,而且,你可以不戴但不能没有。” 虽然,给他的手表自从买之后也没见戴出来过。 秦钰仍是没回过神,细数着加起来要多少个零,半晌才深深吐口气,有些乐:“这算什么,包养?” 暖光打在两人脸上,只有长睫投射在下眼睑,留下阴翳。目光所绕之处,暧昧甜蜜。 商漓被他形容逗笑,很快撇了撇嘴纠正:“是金屋藏娇。” 秦钰一愣,舔了舔嘴角:“我算哪门子的娇?” 第54章 给我把他绑了 第54章 给我把他绑了 暗爽的话语,不细听都能蔓延整个屋子。商漓避而不谈,给他戴上后便安安静静歪着看那没劲的电视剧。 嗡~ 手机震动,商漓看着微信弹出的一张贴脸比心的大头照,昵称一串乱符,顿了顿才解锁看消息。 [小少爷,房子的事情拜托了,这边的高档酒店一天真心挺贵的……] [『撇嘴哭』] 商漓:[好。] 顺手将那昵称改成:阮青桐。 不提醒,他倒是差点忘了。 [哟,这么晚还没睡呢?] 还没退出去,消息框又弹来一句。 商漓看了眼时间,不到一点,晚也算不上。 随手回了一句:[嗯,周末睡得晚。] 然后退出,锁屏。 “怎么了?”秦钰刚把东西宝贝地放在桌上,扭头就见商漓盯着息屏的手机发呆,喊了一声。 “没。”商漓兴致不高。 “左左,你说我腿要是能治好的话,你会替我高兴吗?” 半晌,只听到这低低的一句。 秦钰啧了一声,揉揉他的脑袋:“废话,我巴不得你现在腿就好呢,至少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还能跑回来,省得我过于担心。” 看他这样子,说明肯定有救,就是不知道要花的时间有多久。也怪那该死的剧情刚写到人家过生日就没了后续,无从发展。 “也是。”那话中没有别的意思,商漓想误会也找不出理由。 做戏做全套,秦钰不能表现太在乎,垂眸想了几秒抿唇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别担心好不好的,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没有,恰好回来路上遇到一个……中医,她说我的腿可以治,只不过有些麻烦。” “中……医?”秦钰挑眉,很快摆手道:“麻烦也要治,什么时候?可信吗?我陪你。” 竟然不是做个手术就好……不过,算下来中医一个疗程下来确实时间久,可能也相较稳妥。毕竟外科手术对任何人来说都耗时耗力耗心神,风险也不敢保证。 “嗯,还在考虑,等去的时候,你再陪我。”商漓侧对着他,模棱两可道。 于他而言,现在只是开始,有些东西还没办法全然抖落,他在陆左左心里是个没什么恶毒心思的人,他想把这份想法保留下去,直到他能拥有足够多的保障。 不过……一个小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行,说好咯。” 秦钰不至于没听出,但谁没个秘密呢,反正他们两个,谁也不妨碍谁。 笑着亲两下他的脸蛋,躺下。又揉了一把,那触感。 “好。” 摸着那光滑细嫩的脖颈,秦钰突然觉得有些怅然。 得寸进尺道:“对了,等吃完饭我能不能和你睡?” 商漓拒绝的干脆:“不行。” 眸光稀碎,秦钰幽怨地揉着他的耳垂,道:“给我个死心的理由。” “也没什么,” 商漓拨开他的手抬头,目光含笑,说出的话却将那笑硬生生变冷了几分:“你最近睡相越发差,我本来就睡眠浅,再让你待我旁边,用不了多久我就神经衰弱了。所以,不行。” “……” 倒也是个让人心死的理由,不,无懈可击。 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得,门外一阵窸窸窣窣,商漓扒着沙发坐起,扬首:“应该是外卖,你去拿。还有左左……早点吃完洗洗睡,其他的就别想了,好吗?” 秦钰眯眼:“……我一点都没想。” 原以为一夜辗转难眠,实则不然,沾头就睡在秦钰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没做梦,没被吵醒,也醒的很早。 秦钰起床只觉得浑身神清气又爽,没了昨天之前倒是商漓,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还是怎么滴,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那一身黑色长睡衣的少年,满脸阴云地在手机上回消息。 刚回完把手机放下,十秒不到还没来得及跟秦钰说话,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熟悉的铃声,秦钰撇嘴乖乖站在原地没去打扰。怪不得商漓脸色难看,原来是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不过说来也安逸一段时间,倒是不知道商梧那边是什么情况。 算了,光闻到味就头疼。 “商漓,我他妈有没有说过让你抽空滚回来一趟?”听着这咆哮,商漓想起了一周前二人的不欢而散,说什么让他回去找商振北来着,他是记得了,但一直没放在心上。 淡淡应声:“说过,但是我还没抽出空来。” “佳野周六日一直没课,你当我没上过?真把自己当日理万机的皇帝了,不过多修一门课,把你能上天了?” “本来就没空。” 今天是要抽出时间把课题作业解决掉,没时间。 “滚你的没空,今天晚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滚回来把你的东西打包拎走,我他妈看着就嫌恶心。” “什么东西?” 他自己的所有物品,早就一并带出来了,还能有什么? “呵,”那边传来阴冷的笑声,很快嘲弄道:“想知道什么东西滚过来自己看啊,我这没义务储藏你的狗屁东西。” “嘟”的一声,通话断线。 商漓蹙眉,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还在商家,但听商梧的语气,又确实像关于他的东西没腾干净的嫌恶。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午去拿。 揉了揉耳朵,这才看向秦钰,面上没有多大情绪起伏。但语气倒是有点意外:“昨天睡那么晚,今天醒挺早啊?” 秦钰耸耸肩,没个正形:“不知道,鸡一叫我就睡不着了。” 商漓:“……” 方圆十公里,除了活人哪来的鸡? 见没成功逗人笑,秦钰摸了摸鼻子,想到什么问:“商漓,你准备考双学位?” 双学位听着确实比较厉害,而且听说不怎么容易。不过,他还是相信商漓可以。 然而商漓却突然皱眉,有些纠结:“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有点后悔。” “哈?因为啥?这种东西……还能改吗?” “课程太多了有点累,越往后还越空不出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有点烦躁。”商漓抱着被子靠在床头,有些颓然,“改是能改,但是我不太想再跑一趟。” 毕竟话都说出去了,不能把自己的脸伸出去让别人打。与其受人嘲笑,还不如他自己手疼点,打别人的脸。 “哦,虽然我不太懂,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就是别太累了,坚持不了就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当然。”商漓无力地扯唇,脸色恢复苍白,深邃的眼在看向秦钰时,或多或少还带了笑意。 自那日结束单方面的冷战后,他问了陆左左的想法,想不想跟他一起在学校听课。意料之中,陆左左拒绝了,理由也是不懂,宁愿多看着点他也不想看天书。而且,没有对口的专业也没有学习基础,去了也是丢脸。 丢脸一词,商漓倒是没觉得,但累是切切实实的,毕竟左左光在他身边做事,就已经很累了。 想着这些,脑子也困顿难受。 往下移了移,重新躺着闭上眼:“我一大早被吵醒,没睡好,想再睡会,你要是无聊就出去自己找点事做。” 像是叮咛,又像是敷衍赶人。 “行。” 只是床边一沉,一阵窸窸窣窣,商漓睁眼就看到那张放大的脸,抵在他额头,呼吸喷洒在眼皮上,商漓轻颤着闭上。推了他一把,无奈道:“你干嘛,我现在没心思陪你闹。” “能闹什么?我还没洗漱,起来太早等会又要犯困,刚好陪你睡一会再起来。”话中不容拒绝的赖皮,秦钰贴着他,将被子拉到下巴处。 “你——算了。” 腰上突然缠上的重量,把商漓拒绝的措辞给堵了回去。 商家,依旧由内而外散着奢华的气息。 商梧一身正装,领口开至第三颗口子,上面乱七八糟的痕迹惹眼。平时恨不得将视线化作刀,给他剜掉几两肉,今日却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带了点皮笑肉不笑的……温柔。 下一瞬,商梧抬手将旁边的一团东西扔到他脚边。砸在轮椅脚踏板上,受到撞击又咕噜滚下去。 像是一团衣物,砸在地上的声响却有点闷沉。沉默着,商漓还是弯下腰捡起。东西被缠地很紧实,掂起来有点重压。 迎着那玩味的笑,商漓不以为然,然而看到实物的那一秒,脸上霎时间爬满无语。 “搞什么?大费周章让我到这就是为了送我一套衣服?”商漓笑了,讥讽道。 把那缠的死紧的衣服扯开,几张画纸包着一个东西,又道:“哦,还有半瓶香水。” 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项链。 上面的logo,有些熟悉。 商漓毫无安然接受的念头,无论怎么想,他每次跟商梧待在一处,都会成为被消遣的那方,何况商梧心思一向阴晴不定,谁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商梧拉下脸,后脑仰在沙发上轻嗤:“想的真美。” 茶几被蹬在脚下,随心所欲的模样,让商漓不由得想起,陈琳经常对商梧说的话:“想当商家的少爷,不只要有那个命,还要有那个姿态,你若是想出门在外被别人当谈资,那改不改对你来说不重要。” 商漓还以为当初她在指桑骂槐,而现在看来,说的真不错。 “你之前落在庄园不知道被哪个瞎眼的东西带了回来,也不放好,我看着恶心。” “就这些?”商漓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还不如烧掉痛快。又道:“但我在你面前,不比你看到这些东西舒心。”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但我今天心情好,就想你自己来把这些垃圾带走,你管我?” 对着那张脸,商漓不愿多说,深吸口气道:“……行。” 拿起东西,转身离开。 盯着那抹视线离开至庭院外,坐着的人啧了一声站起,薄唇漾起一抹弧度:“小商漓,还当我有病陪你扯闲话呢。” 抬手,楼梯旁站着的保镖匆忙上前。 商梧压下唇角,眼神划过阴鸷沉声道:“给我把他绑了,给我带到会所,还有那个开车的,随便找个地方让他睡一天。另外让人把家里的监控全给我拆了销毁,换新的。” “是,少爷。” 第55章 我没心思陪你躲猫猫 第55章 我没心思陪你躲猫猫 “嘶——” 头好疼。 后脑勺像是被连上电流表,痛感一阵阵,源源不断地传来。商漓费力地睁开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肿胀地要挣破血管炸开。 眼前一片漆黑,适应了很久,才隐约从黑暗中找到微弱的光源。刚想抬手,却发现两只手被系在身前,看不到绳结所在处,商漓抬起用牙撕扯许久,终是放弃地垂下。 身下是床,顺着那窗边透来的月光,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不大,但足以让他看不到门在哪。 只是……前一秒还在商家,下一秒就被扔在这个不知道是哪的鬼地方,不用脑子都知道是商梧的手笔。 这个人,究竟又想做什么!? 手臂撑着身子,往床尾拱去,脑袋和拳头快触到地面的时候,门外一阵骚动。 “商大少爷,您就别卖关子了,这么着急地把我从别处叫来您会所,还给我这么一个包厢的钥匙,莫非里面……有美人?” 会所里人多嘴杂,任丘又是这里的老主顾,几个人三言两语说着商梧“带来”一个小男孩,但脸没看清,更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啥。 本以为是商大少爷用来独自享用的,没想到一整个下午,大少爷都在外面喝酒,倒是没管里面的人。然后,就是他被急匆匆喊了过来。所以刚刚的疑问,也只是做做样子。 一道粗哑,听着不像商梧那个年龄段的声音,让商漓整个心跳如鼓声,震个不停。 “美人?任总要是这么认为,那我姑且当他是个美人。” 一声慵懒又虚假的恭维,是商梧。 商漓感觉空气有些凉,颤抖着往前一趴摔了下去,幸好地毯足够厚,他趴着好一会都没敢发出声响。 门外不知道是顾虑什么,没了动静。但很快,对话又传来。 “听商大少这话意思,里面那人,真是送我的?” “不然呢,这里应该没有第三个人了吧?” “也是,”任丘哈哈笑着,眼尖的瞥见商梧冲他微笑,但眼底的不耐烦显而易见,立马收回笑,咳声正色道:“那小子不识相惹到你了?” 昏暗的走廊灯,打在二人身上,商梧只瞧得出那笑容让人不喜,看着就倒胃口。 敷衍道:“惹到我的人多了,见我有哪个舍得分你的?不过是手中的东西不听话,拿来让你调教调教,废话那么多……是不愿意,还是没兴趣?” “哪能呢,当然是愿意。” 任丘乐了,赶忙闭上嘴不再多问。 他一向来者不拒,这段时间刚好玩腻了柔软没劲的那挂,换换口味未尝不可。 “滴嗒”一声,门锁应声而来。任丘率先推门而入,打开那头顶的蜡烛吊灯,房间骤然如同白日,刺目晃眼。 任丘欣喜的面色,在触及到房间床上空无一人时,登时拉了下去:“商大少……这人,去哪了?” 大晚上,纸醉金迷的最好时间段,这大少爷干嘛耍自己?还是说,自己最近有哪里惹到他了?反正无论哪种,对他而言都不是好的。 商梧在他身后,等那微胖的身躯往旁边移开,这才发现本来该躺床上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床尾那往下坠的褶角。 “就是,人呢?” 商梧盯着那褶角,眯了眯眼不爽道:“许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人放出去透气了,我让人找一下,劳烦任总再等会。” 那语气和眼神,任丘看得真切,不像在捉弄人,他只得扯起嘴角笑笑:“行,那就……等会?” 屁股刚挨着圆角沙发坐上,商梧又啧了一声:“这里太逼仄容易扰了欲望,任总在外面多酝酿酝酿情绪,等人来了我第一时间喊你。” “行,那任某就先在外面等会。” 那一口一个任总无疑是客套,不过任丘来之前喝了也不少,刚好去方便一下,便没细细深究这一出戏。 待人一走,商梧顺着那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伸手将桌上的高脚杯捏起,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杯身。 环视一圈,在那床身与储酒的异形桌中间停了目光,轻笑着:“商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还是,别人就像你想的那么、蠢笨如猪呢?” “……” 逼仄的空间里,商漓只能堪堪托着腿,挤在桌角与床沿贴合的暗处。即便暴露,商漓也恨不得此刻是晕过去的状态,好不被那即将上演的场面给恶心到。 没听到回应,商梧也不急,幽幽道:“滚出来,我心情好可以让任丘好好对你,否则,你只会被玩烂。” 凉意从体内源源不断渗出,浸透四肢百骸,商漓虽恐慌,眼泪在眼眶打转,但还是硬生生咬着牙关,忍着没发出一丝气息声响。 听他的话也只是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耗着他的耐心,能拖一秒是一秒,顺便把他气急死的更痛快点。 可商漓这次想错了,房间声音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很快,他听到门咔哒一声被撞在门框,似是有人关门出去,留下一句:“算了,我没心思陪你玩躲猫猫。” 脚步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商漓内心实打实沉稳不少,又警惕地保持原来姿势等了两分钟左右,依旧没听到丝毫声音。 脑中挣扎不过几秒,还是选择先爬出,试图找到什么东西寻求帮助。商梧管理的高奢会所虽然大,但楼层占的低,再不济,他看着万一楼层低,跳下去算了。 想着,便满心怨气地往前爬,用力推开刚刚扯过来的桌腿,留下足够容人的宽度。床沿很低,这边又被高大的玄角柜挡着光线,只能透过不多的光,往外爬。 钻出桌子,汗水糊了一脸,随意地擦擦。抬起双手撑在床上,侧身弓着腰喘气。下一秒,棕色打了数层蜡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前。毫无意外,商漓内心咯噔一跳,也亏他心存了一丝商梧根本故意看他笑话的念头,没至于此刻的场景太过惊悚骇人。 但动是不敢动了,商漓甚至能从那锃亮的皮鞋上,看出他惨白的脸。 还真是,被这男人吓到出了幻觉。 那脚尖一挑,勾着他的下巴抬起,瞥了眼那涨红发紫,红着眼眶楚楚可怜的姿态,嫌恶地抽回脚,在那没有自主双手支撑身体的人即将摔在他面前时。 闭眼,深吸口气,毫不留情地扯着他的两条手臂,又俯身勒住他的腰将整个人拽起狠狠丢在房间中央,花花绿绿的尼龙地毯上。 如愿听到那关节撞地,以及从那犟种嘴里的闷哼呻吟,这才舒了口气,又皱着眉往袖上擦着手。 站在那里,一副旁人都该伏低做小的姿态,居高临下盯着他,语气森冷:“商漓,我说了没空陪你躲猫猫。” 右脸磕在地毯上,商漓只顾着艰难撑起几欲破碎的手肘,没搭理。 商梧轻叹:“一如既往不听话,怎么惩罚才好呢?” “……” 深呼吸的动作一滞,商漓总算抬眼,明明眼前人是一身白色长袖衬衫衣裤,胸前的一枚纽扣闪着细钻,商漓却只觉得那整个人都是黑心的,眼神充满警惕。 商梧视而不见,反而颇为耐心地半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耐人寻味地笑着:“你这张脸有用,暂时不动……只不过身上其他地方,貌似你也不出去见人。” 他伸手摁住地上人的膝盖,将他往自己身边扯过。 “你干什么!”商漓感觉不出那腿上的触感以及力度,可那双眼很不友好,仿佛下一秒要给他就地掰折。他无意识地害怕,双手并用试图去推开商梧的触碰。 那点劲在商梧看来,比挠痒痒稍微重点。 他收回手,起身往刚刚的圆角桌抽屉里,抽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滤嘴,火焰在上空腾跃,很快将白色的烟纸烧成猩红。 第56章 还挺能忍 第56章 还挺能忍 “抖什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看着商梧再次蹲在他面前,指尖的香烟轻弹,火光又跃了出来。商梧将烟塞进嘴里,眯着眼扯过他的胳膊,感受那浑身幅度较轻的战栗,捏紧了商漓的肩玩味调侃道。 “我不知道,你也别碰我!” 那小脸发白,语气倒是强硬。 商梧活了二十多年,真是没见过像商漓脸皮那么厚的人,好像什么恶事发生在他身上,当事人却安然的像个施舍者,而他……是那个被施舍行暴力权利的一方。 这个莫名其妙的比喻,让商梧一时间想笑。深吸口烟,浓郁的尼古丁占据整个鼻腔,这才敛了眉将嘴里的东西抽出。 施舍? 行,就让他自大一会,没影响。 想着便将商漓脑袋勾着,掐着下颌抵在自己膝上,迫使他扬起脖子。抬手将那烟头碾在那白皙漂亮的锁骨上,边发狠地摁上,边叹息:“无趣的人,可是不被喜欢的哦,让我帮你加点刺激。” “啊——” “滚你的刺激,你他妈放开我!” 商漓实在不知道他今天犯什么病,挣扎着大喊。 骨头似被碾碎的疼痛,还有那火辣辣的,仿佛一团火苗在他皮肤上烧灼,蔓延着一下一下刺激痛觉神经。大约十几秒,那烟头早已熄灭,可商漓却觉得他的那块肉被烧熟了。 商梧松开手,看着那发红泛着血丝不过片刻就红肿的肉,笑着用手指拨去那碍眼的烟灰,意味不明:“还挺嫩,也挺能忍。” 痛的商漓瑟缩着,咬着牙瞪他:“我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外面,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也说了,只要我搬出去就不会找我麻烦。” “瞎说,我的原话是——要你老实一点,而我看心情,”商梧顿了顿,重新点了烟道:“而且你在佳野无事发生,不就意味着我没给你找麻烦吗?” “你——啊!” 耳后被痛到热汗直冒,商漓能闻到发丝被烧焦的味道。终是舍弃跟他呛的态度,忍着没掉下泪调整呼吸:“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我下次改还不行吗?” “为什么?”商梧当然知道为什么,毕竟他忍了一周,才总算逮到机会将这小野种抓住。 他又不是傻子,说去抓人就去抓,监控多的都是一个一个拆掉多费事,所以只能用幼稚的手段请君入瓮,说到底他这个坏人还是做的不彻底,都这样了那小商漓还是敢一个人回来见他。 无论为什么,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将人甩了出去,沉声道:“想知道为什么,那就谈谈我没心思管你的时候,你都跟我妈说什么了?” “夫人?”商漓浑身被汗浸湿,狼狈地倒在地上,听到那话比谁都迷茫:“我从未主动跟夫人说过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不信没在她眼皮子下面讨巧?那她凭什么处处帮你说话,别忘了你妈是插足她家庭的第三者,没像我这样厌恶你都算你走运,她有什么立场指责我而宽慰你?” “我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商漓胸口发闷,蜷着身子猛咳几下,无力到不想说话。 “你最好是真的没听明白,本以为你滚出去了她会开心些,可不仅没有,我和清安还无端受牵连。也是……她本来对清安就不冷不热,又有你在她身边挑唆,局面可想而知。” 商梧脸色越来越阴沉,但凡与顾清安沾了一点关系,足够让他毫无理智。重新点燃烟,将烟嘴塞进商漓嘴中,拍了拍那张自己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虚伪笑道:“小商漓,自己靠下作手段都争不来的人,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受挫,放手成全你?” “呸——”脸颊被捏的生疼,商漓挣脱不得也吐不出嘴里的东西。只是欲加之罪这一式,还真能被商梧运用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含糊道:“我跟他毫无关系,你们两个的私事我没兴趣知道也没义务,放我离开,今天的事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你说了也没辙,反正没有证据,而且,你不敢。只要你说出半个字,我有时间慢慢折磨你。”商梧被他挣扎得疲倦,甩开他,起身理理凌乱的衣裤,“乖点,等会有人来伺候你。” 说着离开,门敞开一半,商梧看眼站在走廊最边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任丘呢?” “刚刚去吧台拎了两瓶酒,估计还在楼下没事来……” 商梧呸了一声,骂道:“那个狗东西,真他妈把老子当陪他玩的了?” “少爷,那我去……” “把他给我叫上来,就说过时不候,让他自己看着办。”陪商漓玩完,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是,少爷。” 盯着那抹红艳摇曳的背影几秒,商梧便收回视线倚着墙面出神。 “谁号令齐天,齐天~断恩怨——” “爱与恨连成线……” 【请闭嘴,有点吵,谢谢。】 秦钰:“……” 听着那委婉又礼貌的嫌弃,秦钰仰只得闭了嘴。 躺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空空的消息框,叹口气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电话不接,难不成留在那吃晚饭了?”皱眉呢喃着,“都九点了不应该啊……小吕手机也没人接,也留在那吃饭了?” 商家最近内部纷争不断,小吕又是两头跑,要是出点什么动静早搞的他这边人尽皆知。而且,商漓早些天就跟他说,如果是他自己出去的情况下,让他不要担心。 只是,对面是商梧,不担心才怪。 秦钰支起身,又有些纠结。 【担心就去看看,光想的永远不会有结果。】 “说到这,零零三,你不觉得你从这个世界开始,就感觉蔫蔫的,什么技能都使不出来了吗?” 【有,但是因为魂眼……】 秦钰一脸懵逼,“为什么?魂眼不是对你们主神很有用吗,没给你升官加爵咋还削弱了?” 【我……咳——我们所属子系统,魂眼要吸收进能量库将养着,而主神本体未归,比较费我们能量……】 魂眼杂糅了世界里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提纯。不过都是小事,只是它上个世界快速结束后,关掉了一些次要的功能,原以为是用不上了。 更重要的一点,它倒是不知道这次的魂眼竟那么强烈,明明没崩坏,却难以吸收。 秦钰:“……” 何止是费零零三的能量,还把他想要横着走的念想腰斩。 秦钰无语一阵,边关好门往外走,边问:“还能远程监控吗?还有那个附在脑中就能让我化身天才的功能,以及那个啥忘记了,反正就是能让人装起来的那些东西。” 【你现在想要什么?我没有别的系统那么多约束,除了解约,其他的,在不损害他人和自身权益的基础上,尽量满足你。】 始终是不通人性的芯片,秦钰不奢求它能读心,立马开口:“我想你帮看一下商漓现在究竟在哪,不然我真不放心。” 【好。】 第57章 在我面前就不惜命了? 第57章 在我面前就不惜命了? “啊——别碰我!滚开,给我滚开!” 月光似水,本属温柔静谧的夜晚,被人无端打破。 地毯上,那少年手上的绳结被解开,但仍旧用胳膊挡着自己的脸,蜷成一团,歇斯底里地大喊。 “弟弟别着急啊,等会有你好求饶的时候。” 油腻的腔调,让商漓恨不得咬死这里的人。 任丘乐呵呵笑着,盯着那白到发光的皮肤和那挣扎露出的细瘦腰身,没忍住扯着他的手臂,边扒开边笑道:“让哥哥我看看脸,别挡啊,就算长的没那么漂亮,哥哥也不会嫌弃你。” 力量不敌,很快手腕被狠狠拽下,将那张脸暴露在视野中。 “嘶……”任丘倒吸一口气,盯着那张好看到爆炸的脸,话都说不利索:“大少爷,这……还不算美人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这这这、真舍得送我?” 身后坐着的商梧,吞吐着烟圈,烟雾缭绕将那双眼的神色隐匿,很快听他轻笑道:“小东西犯了错,知道任总手段多特意让您来调教调教,送您的,免费。” “不过……我在这欣赏,任总不介意吧?” 任丘吞眼都嵌在商漓身上了,根本移不开,咽着口水连连点头:“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 商梧颇为满意地嗯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提醒道:“小年轻就喜欢装模作样,搞点刺激的对他,反而更容易俘获美人的心。” “那必须。” 任丘舔了舔牙,俯身抓着那细瘦的胳膊,大掌牵制住那一捏就断的腰身给人拎起,狠狠甩在床上。 “咚——” 后脑撞在那结实的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商漓只感觉满脑子都是零碎的星星,痛的他紧咬牙关,说不出话。 等到那重重的身躯扯开衣服上了床,抓着他的脚踝往下拉,试图欺身而压上他时,商漓铆足了劲往他脑袋上捶去。 骨头似要断裂的力度,痛的他手抖的不成样子,仍满身怨念怒气地抓上他的脸。 太阳穴挨了一拳,任丘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头晕眼花好一阵。清醒过来时,一把扯开脸上的魔爪,摸着脸直嘶气。 一摸都是血渍,恶狠狠盯着床上的商漓,突然涨红了脸骂骂咧咧甩他一巴掌:“妈的,你敢打老子?看你瘦弱,老子还想着多少温柔对你,该死的欠*的玩意,看我不他老子的弄死你!” “滚!” 商漓耳朵嗡嗡作响,感觉整个喉腔都腥甜无比,咳了咳还是死死掰着床头,试图找出更有用的利器,捅死面前的恶心人。 边阴鸷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商梧,对上那没多大兴致但还是笑得恶心的眼神,他吐口气收回视线,言有所指:“我会杀了你,一定会!” “嗤,还真是大言不惭。”商梧听的清楚,捏起杯身将红酒一饮而尽,毫不留情嘲笑。 任丘也是乐的就差没哈哈大笑,呵呵道:“哟,不就挠几下爪子老子怕你不成?还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死也得先让老子爽一晚上再说!” 任丘没空跟他瞎扯,更别提做什么前戏,扯着人的衣服就要掀起,却在摸上他腿的时候,觉得那体温着实不对劲,讶然地顿住动作,问道:“你腿……” “小残废啊,任总果然是嫌弃了吗,那算了,我这就将他丢出去给别人玩。”商梧遗憾地啧了一声,说着就要起身。 被任丘赶忙挡回:“哪里的话,就冲这张脸,别说双腿不行,就算浑身上下都不行,我也愿意的很。” “嗯哼。”商漓应着,眼底浮现毫不掩饰的嫌恶。 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残废,任丘却被那毫不配合,又铁了心挣扎的动作搞的一身热汗。 他本来体力算不上好,顶多是在床上才会多出点力,至于玩的花的标签,也不过是身下人讨好时主动献身。但牛皮都吹出去了,商梧肯定不听他解释。 果不其然,商梧没了耐性,凉凉道:“需要我帮你摁住他吗,任总?” 任丘擦了把脸上的汗,一把将身下人的衣衫撕开扔在一边,讪笑着:“小意思,不用。” “我不是来看你表演逗小孩的,你最好在十分钟内,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任丘……” 极具威胁的话,任丘内心咯噔跳,粗暴地扯过商漓的头发,迎着喷火的眸子,贱笑道:“对不起了美人,你的旧情人发话了,就别怪哥哥不怜香惜玉。” “啪——”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砸在两人旁边不过几厘米的床头,飞溅的碎片划在二人身上,刺痛感袭来,商梧条件反射闭上眼。 “你他妈要是不会说话,我待会用这碎玻璃片割了你的舌头!” 商梧满脸黑线,掀了不知道堆了多少的烟灰缸,阴沉道。 心情很不爽。 操,亏他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玩的一幕,这扭捏的床上画面,真让人困倦。也是个肾虚的软蛋……不,还嘴贱。 感受着满室的低气压,商漓在任丘被吓到一哆嗦后,立马大喊:“商梧,你他妈让他把我放开,你要是真对我做了什么,你确定能瞒得住?还是当我真的那么傻,会一个人来不带帮手?” “操——你想死!”腰上被狠狠揉了一把,商漓脸色一变又伸出拳头砸向他的脸,“放开我,我操你大爷!” “美人,你走不了的,不过这小性子还真是够烈,让哥好好尝尝这——”任丘吃过亏,自然有所防备,握住他的拳头甩开。 “呸!” 商漓啐了他一口,混合着没咽下的血沫,溢出嘴角,盯着任丘笑得毛骨悚然。这种杀意浓郁的气息,任丘熟悉的很。他本想着是故弄玄虚,俯身亲上细长光滑的脖颈。 却被下一句话僵住动作,他听床上这个美人冷笑着对商梧说: “商梧,你今晚最好是让他把我玩死,或者找个借口弄死我,否则我就算拖着残躯,爬到商家,只要爸爸不开口断绝关系,我势必要跟你争夺一切。” 任丘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商漓,往日记忆逐渐浮现,他赶忙爬下床,抖着声音问商梧:“他……二少爷?” “哪门子的二少爷?他算个屁,你怕什么?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残废,你玩死他都有我给你兜底。” “可商先生还在漓阳,我不能不要命啊……” “哦?在我爸面前很惜命?”商梧像是听到好笑的,兀自扯唇。 拎起酒瓶,顺带捞了个杯子倒了一点,迈步过去走到他跟前,上下扫了浑身赤裸的任丘一眼,带着揶揄将酒杯递给他。 私生子也是子,给他百个胆子也不敢用。 任丘忐忑接过,赔着笑:“当然不敢在商先生面上造次,还是他……” “啊——啊啊!” 话未说完,笑容在任丘脸上凝滞,他只看到自己眼前一片红色,黏腻的混着酒精和腥味的液体,糊上他的眼难以睁开。 商梧眉眼弯弯,盯着手中碎了大半的酒瓶,又一脚将人踹到地上,阴鸷道:“他妈的在我面前就不用惜命了?行,老子成全你。” 说着扯下墙面上做装饰用的如意棒,狠狠往他头上敲了一棍,等人彻底不知死活的晕过去,才收了手。 拎着不过一米的棍子,走到商漓床侧,棍尾挑去他脸边的碎渣,又抵在他下巴上,道:“威胁我?嫌自己命硬,想改改命?” 商梧凤眼微垂,脸色倒是和缓。商漓知道他这是耐心用尽的表现,并不畏惧。反正任丘死了正好,他宁愿被商梧一棍子敲死,也不想被人恶心死。 商漓笑着,满眼讽刺:“你说的对,我从小到大命硬的很,我这次就算不要脸也不要命,我也不要你好过。” 想到什么商漓偏头,哀叹着:“哥,想让我死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好受吧?” “你当你是天王老子,我不敢?”商梧面色一变,当即出言讥讽。 商漓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不动手?你这句话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有听到,那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说……你对我有别的见不得人的心思?哥哥,你这伪装未免太精湛,还真是辛苦你了。” “呵呵,我看你真是想死了,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可别以为除了任丘,我就找不到其他人。” 如果说什么话能让商梧自己形容像吃了屎,那就是此刻商漓说的话。 恶心,恨不得一巴掌扇死。 商梧面色铁青,俯身掐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那白嫩的小脸开始涨红,这才展露笑颜,贴在他耳边笑着:“小商漓,服个软,我让你死的好看些。” “咳、咳——!” 商漓嗓子干痒,眼角被逼出泪,仍旧笑着抬手,在商梧抬头之际,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狠狠撕着那唇角,似是要给把那块肉撕扯下来,在一阵还没喊出的暴怒声中,才松开口,将手中的碎片划开那人的脖颈。 商梧一愣,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挣扎去触碰,但商漓只一味地用尽全力,试图将整个碎片连根没入。 第58章 我他妈就算死,也得拉你下地狱 第58章 我他妈就算死,也得拉你下地狱 直到被掐的浑身发紫,商漓才脱力地歪着头干呕。呛的他整个五脏六腑都像是要咳出来,好半天才缓和。 手上被一片血红,他举起盯着那仍顺着掌心弯曲流淌至手臂的血液,一片死寂的屋子,商漓短发湿透,扯唇笑得阴森。在那张惨白发青的脸上,他舔了舔嘴上不属于自己的血渍,眸光复杂。 还是难忍心中快意,喘着气地笑着:“哥哥,像这样割断我的动脉,杀了我,不是更简单吗?” 商梧捂着伤口,刺骨的碎片像千万根针一齐没入,咬着牙边往外抽边怒骂:“商漓……我他妈、真是小瞧你了。” 血顺着脖子,浸红肩峰和半片胸膛,商梧抽半天没能拔出,骂了句脏话。那痛觉无限蔓延,稍微动一动那露出的边角,都热汗淋漓。 察觉这一状态,他干脆不挣扎,暴力地掐起商漓的下巴,将人扯着拽起,甩在没有地毯当缓冲的地上。 再度的眩晕让商漓失神,闭了闭眼却又只觉痛快。 疼痛,会让人忘记很多东西,那些难以接受,不愿回想的脏事。 他试图激怒商梧,也试图唤醒自己内心的恶魔,他不讨厌双手沾上血腥的感觉,刚刚是让他近二十年里第二次的快慰。 但很快,他又像个被遗弃的小狗,暗自神伤,脑袋又开始痛。 他不想沾上商梧令人作呕的气息,他也不想对不起左左,为什么呢……怪他没刺到要害。倘若今夜他真的死了,只希望左左跑远点,别来给他收尸。 “嗯——” 一声闷哼,商漓本就没几两衣物遮挡的腰腹上,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 理智全无,商梧手指碾上那伤口,逼的血肉翻飞,豆大的血珠冒出,涌出几道血痕。 “想死?那我就让你体无完肤地死去。” 热汗糊了一脸,商漓有些神志不明,嘤咛道:“哥哥,你想知道、清安哥哥为什么对你时冷时热吗?” 商梧有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一巴掌扇在商漓脸上,“别这么喊他,你不配。” “因为,他就是不爱你,就是恨你。你剥夺了他自由的权利,让他在整个漓阳,变成了饭后谈资,即便外表光鲜亮丽也是你这个疯子大少爷的附属品,他怎么不恨?” “你他妈闭嘴!” 商漓偏不,“商梧,他要是爱你早他妈主动跟外人证明了,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被你牵着鼻子走?醒醒吧,他为什么觉得我可怜,比我惨的人只多不少,凭什么只觉得我可怜,像你说的什么“保护心理”一样……因为我的可怜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觉得他不会想到日后你也会这么对他?” 商漓此刻觉得,人在危急关头求饶能救命的措辞全是放屁,想要唤醒一个疯子,这种事更是智障行径。 激怒他,让他丧失理智,远比清醒地被扼杀更有用。失智前还可能想了一百种方法搞死你,失智后,就只有一种快准狠的方式来对付你。 除了那玻璃碎片,商梧身上没有利器,左右两边一生一死,即便必死无疑,他也没理由不赌一把生。 毕竟,他可是命硬的很。 “我他妈叫你闭嘴,我不允许你那么说,我不会这么对清安,我不会!你听到没有,老子他妈不会!” 商梧一拳砸在他脸上,眼中是嗜血的狠毒,丝毫不管每动下肩,颈部的血液就会重新涌出。 “呵呵。” 商漓只笑不答,麻木地感受不到痛,只有鼻尖滑至嘴角的腥甜,彰显着他离间成功。 眼看下一拳要砸在他脑门,他下意识闭眼,静待眼睛遭受灭顶之灾。却听得听到一声暴怒声,震得商漓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喇叭,冲着他耳朵喊。 “我操你大爷,商梧,你踏马是人吗!?” 身上的力度轻了,商漓双眼模糊看不到来人,耳朵也始终嗡嗡作响。 紧接着是几声肉体碰撞的声音,夹杂着谩骂。 听着听着,商漓却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愣愣地抬起手,压在自己胸膛上。 很快,很响。 左左? “左左?”意识回笼,商漓侧着身子看向脚边的人,咳了一嘴的血,又用没染血的手臂擦了擦眼。 脚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纠缠,白色身影站不稳,几乎是被碾压式地挨揍,商漓掐了把脸,意识到不是幻觉,扬了声调:“左左!” 拳头早已发红的秦钰,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唤后,猩红的眼尾一颤,总算收回拳头,将人甩倒在地。 匆忙跪倒在商漓身前,望着那血渍青紫一片的躯体,抖着手不知道该怎么触碰,哽咽着:“商漓……你怎么样?痛不痛啊?” “左左……”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商漓登时红了眼,眼泪一颗一颗掉不间断地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扯过秦钰的手臂,艰难地借力搂过他的腰,哭得满脸通红,抽抽搭搭道:“好疼,疼死我了,左左……他把我打晕想找人欺负我,还划伤我,他……他还想杀了我,我、我好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妈就该跟你一起,对不起商漓,我该死。”秦钰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一拳,打醒他那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猪脑。 搂紧怀中瘦弱的少年,秦钰俯身在他耳边呜咽,“对不起,是我的错。” 商漓摇头,将眼泪蹭掉,而后抬头。 红通的眼尾,可怜劲让人无以抗拒,也更难受。秦钰吻去他眼周的泪渍,又听那少年张了张血液干涸的唇,轻声道:“左左……我要他死。” 秦钰一怔,呆呆望他。 那眼眸裹着几层水雾,却异常坚定:“左左,他欺负我,我要他死,好不好?” “好……,但不是现在。” 眸光黯淡下去,秦钰连忙解释:“我报警了,警察在来的路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只是,他的要求,他无法做到。 “嗯,我明白。”商漓眨着眼,没什么力气地蹭蹭他的脸,“左左,我喜欢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商漓却笑了笑反驳,但之后便不再说话。 “陆……左左,你他妈、真是一条好狗。” 半晌,他听到商梧的声音,感觉到商漓身体一抖。安抚后忍着怒意,扭头瞪商漓,却看到那在地板上狼狈躺着,脸边是浸润一小片地的血……水? “什么情况?我下手那么狠?”眼一瞥,又看到床脚那具白花花的肉体,就差没惊地跳起:“我草,这他妈谁啊,死了?” 【没死,还活着呢……至于商梧的情况,你应该问商漓。】 “这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成凶杀案现场了?” 【先别在意这些,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叫辆救护车……】 “对对对,救护车。” 想着商漓腰上几道血淋淋的口子,秦钰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抖着指尖拨号,在零零三的辅助下,总算说清了地方和缘由。 “呵,”商梧浑身发冷,即便脸肿着,浑身气若游丝也不忘嘲讽:“陆左左,你怎么不如了他的意将我弄死?就不怕我恢复后,第一个先整死你?” 商漓脸色一变,抓着秦钰手臂的力度不自觉收紧。 “没事,别怕。”秦钰知道他在害怕,又心疼又开心地安慰两句,才看向商梧。 “我知道你做得到,但我从没想过置身事外,商漓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全部,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竭尽所能护他一天。” 最后半句说的苦涩又坚强,商梧也是冷哼,“陆左左,他可不是你心中想的娇滴滴的小孩,相反阴毒的很。” “大少爷的手段貌似从来没阳间过吧,没资格评判别人。不过有一点倒是没人跟你比,那就是,烂的境界——登峰造极。” 秦钰才不会被他影响,冷笑着回怼。 “啧,真深情呢,需不需要我送你们下地狱做对恩爱眷侣?” “地狱?你提醒我了。”秦钰摸上商漓汗津津的后脑勺,咬着牙道:“你要是再伤害商漓,我他妈就算是死,也得拉你下地狱!” “呵呵……咳——”商梧笑着咳两声,却在听到警笛声后,变了脸:“陆左左,你他妈报警了?” 耳晕目眩,体温逐渐下降,但那楼下的嘈杂声,听得清楚。 “你他妈敢报警?你以为会所是谁的,你以为你有资格将我扭送进局子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慌乱,但秦钰不想解释,抱起商漓往门外走。 “站住,我他妈让你站住——!” “哥哥……” 商漓却突然拍了拍秦钰的肩,示意他停下步子。 而后扒在秦钰肩头,看向正缓缓直起身的商梧,声音软糯道:“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清安哥哥知道对不对?别害怕,反正他不爱你,你怎么闹,他都无所谓。哦忘了,我在的话……就不一定了。” 商梧极其冷淡,恢复了理智,只是轻咳:“你滚。” 商漓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极甜,就像小时候被关在地下室,商梧居高临下地看他,语气淡淡却像鬼魅:“小商漓,叫一声哥哥,我就给你少放一只老鼠,好不好?” 即便最后叫的口唇发干,商梧也言而有信,但那吱吱作响的渗人声音,他始终记一辈子。 回忆的一幕浮现脑海,商漓赶忙闭上眼,冷声道:“哥哥,我是和你一样的烂,但不同的是,我出了事身边始终有人赶过来救我于水火,而你,并没有。” “争到的,不一定能握住,除非你足够自信。” 商梧捂着胸口,骂道:“你个小野种,也配教我做事?” 商漓却缄默不言,很久,他才收回视线道:“左左,我身上疼,想回家了。” “好,回家。” 秦钰被那段对话搞的七荤八素,最终还是点头离开。 刚踏出那包间,脑中响起零零三的一句:【恭喜宿主,商漓已获得主角资格,即今日起,他才算彻底作为主角,剧情优先为他服务。】 第59章 老子可不听鸡汤 第59章 老子可不听鸡汤 商漓的上衣没法穿,只能抱着他去了别的房间,换上服务员战战兢兢递来的衣服。白色的长衬衫,刚穿上就被血色沾湿。 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消毒工具,暗骂一声快步下楼。 刚下来,打开电梯门就看到乱哄哄的场景,一些人晕乎乎地抱着酒瓶不明所以,还有衣衫不整但畏畏缩缩又老实地垂着头,似是做贼心虚。 “安静安静,都别吵,我再问一遍谁报的警?” 四五个出警人员,面色冷硬地看着这些人,但半天问不出什么东西,都说着不清楚不知道不是他……不免觉得有人报假警,刚想打电话核实一番,却见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还抱着一个虚弱无比,脸上身上伤口看起来就触目惊心的男人。 “是你报的警?叫什么名字,家住哪,手机号多少?” 秦钰如实回答,却在问及报警事由和原因时,突然僵住。 “包间出现行凶事件,我就是看到了才冲进去报的警,至于什么时间我忘了,您要是不信可以上去看一眼,408包间。” “组长,我俩去看看去。” “行。” 那组长明显不信这漏洞百出的话,而且……行凶事件非但说不出过程,还闪烁其词,更重要的是,若是真的单纯不小心听见撞见,又怎么会对怀里的人这么紧张。是隐瞒还是其他的,他也找不到证据,干脆先等组员去论证虚实。 盯他半晌,道:“等我们核实完……” 只是秦钰站不住,他蹙眉看向拦着他的两位警官,道:“要是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找我好吗,我怀里的人受伤了,救护车还没到,我要带他去医院处理,万一感染发炎更严重了怎么办?” “也行,但期间需要手机全程保持开机状态。”警车就一辆,还要缉拿里面的凶犯,没办法全程跟着他们。 那组长思索片刻,但还是人身安全最重要,点头提醒。 “谢谢,会的。” 秦钰松了口气,快步往刚才就叫好的车子位置走去。 待将人放好,他挤进又重新搂着,摸上那冷汗直流的额头,着急道:“商漓,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嗯。”商漓嗓子干哑,闷闷道,“能听见,左左。” “能听见就行,等会就点点头不用说话,知道没?” “好……”商漓刚想应,又极听他的话,闭上嘴点点头。 “师傅,有没有盐水?不是、普通水都行。”黑暗中,秦钰摸了摸他的嘴,干巴的厉害,连忙问司机要水。 “有的,有的,你往后备箱摸,有一箱矿泉水。”司机看不清另一个的脸,只听出那语气虚弱,又是从刚刚那个有警察进去的会所出来,自然是怕惹上事,不敢怠慢。 “谢谢,等会水费一块付你。” “小事,不用不用。”一瓶水而已。 秦钰不做多想,立马捞过水,拧开给他喝了一口。 “咳——”嗓子疼,嘴巴也疼,呛的喉咙难受,商漓没忍住又红了眼,抵触着:“痛,我不要喝。” “好好好,不喝。” 秦钰拍拍他的背,顺着气,安抚那又抽抽搭搭的小少年,道:“很快就到医院了,别怕,忍忍就不痛了。” “才不是,骗子。” 商漓却哭得更大声了,埋在秦钰怀里,一阵一阵抽着肩膀,“我以为自己要死了,要见不到你了,我害怕,很害怕。可你来的时候我更害怕,我怕他要是好好的,你也跑不掉……” “我不跑,不会丢下你跑的,商漓……你信我好不好?” 秦钰满脸歉疚,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不擅长安慰半大的小子,还没哄两句,胸口衣服都湿透了。 只能叹着气,黑夜里摸索着为他擦干:“别哭了宝贝,是我的错。” “不是,”商漓咳了两声,缓半天情绪才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蠢,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就不会有人看我不顺眼,能让我安安稳稳毕业,是我想多了。” 喑哑,说出来的声音带着无端的自嘲,听起来不好受。 秦钰心疼,拍拍他的肩膀:“不说了,好不好?” 商漓又咳了一声,才点点头:“好。” “到了。”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第一医院,秦钰急匆匆下车,将商漓抱起道:“谢谢师傅,等我腾出手再付你钱。” 没听清师傅回了句什么,秦钰抱着商漓就冲进医院,直奔急诊区。 “护士,这孩子受伤了麻烦先帮忙看一下。” 值班护士立马起身,撩起那宽大但血色一片的衣衫,蹙眉道:“怎么伤的?多久了?做过处理没有?” “待会解释,大概一个多小时,没做处理。护士姐姐,他腿脚不便,能不能先送去病房?” “行,小李,拿辆轮椅……不,先推辆平车来送他去普外科,伤口新但挺深的,我给宋医生打个电话。” “好的姐。” 看着那年轻小护士走的飞快,秦钰小心翼翼将那衣服遮盖,却挨了顿教训:“别盖,等会黏连更撕不下来,我这有纱布给他稍微止下血……他一路上就被你抱在怀里,导致伤口无法始终呈曲张状态,血都没能凝住。” 见秦钰动作极快,但垂着眸不做声,那护士叹了口气又问:“你们有没有带身份证?电子的也行。” “电子的有,等会。” “不急,”正好小李推来车,她快步上前,两个人将商漓抬上去,边往电梯去边道,“等会你到普外科护士站登记,补办其他手续。” “好,谢谢。” “嗯,没事。” 秦钰是难得焦灼,商漓本就怕疼,但今天晚上除了哭着喊疼那段,其余都是默不作声,他真怕商漓憋出什么毛病。 也好在,商漓除了伤口看着让人心惊,内脏没受损。 单人病房里。 “还有哪里疼?”清创完,宋医生望着那不规整的一圈纱布,又看了看他的脸问。 那脸上一块明显的淤青,周围血渍擦得差不多,但仍旧看着让人心疼。 “头疼……” “后脑还是额头?”宋医生近一步触上他的额头,没看到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抗拒。 手指紧了紧,商漓吐口气道:“都疼。” “待会给他做个ct,家属先给他擦擦脸吧。看他这副模样要等伤养好,体温也有点低,明天一早做个血常规,不用空腹。” “好的,麻烦医生了。” “不客气。” 医生走后,秦钰抬腿去关上门,跑卫生间扯下一块毛巾,沾湿温水。 把他脸上的脏污擦去,擦了两遍,结束后才坐他面前。 摸了摸发凉的额头,道:“是不是冷?” “有点。” “那我开会空调,还有一晚上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商漓点头:“饿……” “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不知道,随便吧。”商漓躺着,扯起没多少血色的唇冲他笑,“你买的我都吃。” “好,那我随便买点。”秦钰回他一笑,转身离开。 【秦钰,你不该报警,你现在这个状态,明眼人都知道你不是局外人,旁观者。甚至,那谎言很快被拆穿,你反而会被冠上嫌疑人的罪名。】 “我当然知道啊,可我除了报警别无他法啊,万一,就说万一你那时把地址给了我,但我没赶到呢……” 【他不会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秦钰,你怎么就不能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呢?又是突然出现在会所,又是众目睽睽下将人带走……你也不怕商梧到时候添油加醋,把你——】 “唉呀头疼,听到了听到了,这不还有你嘛?” 【我说了,没有人能靠得住,只有你自己。】 “笑话,我不靠你早没了,老子可不听鸡汤,随你怎么说。” 秦钰摁下电梯,抠了抠耳朵又道:“对了,你一个小时前说的,商漓成为主角剧情为他服务这句话,啥意思?不为我服务了?” 【不是,剧情为他服务,也是要靠他推动剧情,我是为你服务,提供帮助……能明白吗?】 “吓死我了,”出电梯,秦钰径直往大楼外走去,心有余悸:“我还以为,你叛变了要舍弃我了。” 好险,差点失去最后的价值。 【不会,别担心。】 第60章 戒赌吧小少爷 第60章 戒赌吧小少爷 大半夜,即便在医院旁,那些做主食的早就闭店,秦钰只能拎回来两碗馄饨,和一碗排骨汤。顺带着在楼下买了个保温桶,杯子带上去。 “左左,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而且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 等商漓斜躺在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汤时,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秦钰擦保温桶的动作僵住,盯着那反光锃亮的不锈钢外壁,很快拿着那盖子来回瞅,想用没听见来蒙混过关。 因为,他还没想好说辞。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这话一出,再多的掩饰都苍白无力。秦钰把东西放一边,哀叹着抬头。 只看得见半米开外的商漓歪头,冲他笑。 嘴角的弧度很温暖,像是沾了看不见的火光,灼得他心虚。 无法,他只能摊手:“好吧不用重复,我其实听到了。” “那、可以告诉我吗?” 秦钰咧咧嘴,一副毫不吝啬模样:“可以是可以,要不晚点……你先睡会?” “那就是不可以了?”商漓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收回视线仍乖乖道:“行,当我没问。” “能能能!”秦钰咬了咬牙,着急喊道。 比起又哭又闹,恨不得张牙舞爪弄掉人几块肉的小少爷,他更对温温柔柔,光是笑着就能将他一眼戳破的商漓犯怵。 毕竟影响大脑思考的罪魁祸首,就是情绪。 虽然他不愿意看着商漓走向最后的道路,但他从没认为过这个少年是个花瓶,多少带了陆左左的记忆,再纵观平时,商漓到底是耍脾气还是生气,清晰明了。 他身上到现在带着几道疤,全是商漓的杰作,更不会嬉皮笑脸觉得俩人进一步,就不会被他的气愤殃及。 【跟他说:直觉。】 察觉到秦钰的慌张,零零三及时跳出来。 秦钰赶忙顺着道:“当然是直觉,你知道我有的时候直觉很准……” “是嘛?” 面对不冷不热的回应,秦钰也觉得自己言辞不成立。 【不是你对地方的直觉,这样说:因为你找不到人去了商家,然后发现他不在,凭借着直觉肯定是商梧带走了他,至于带去哪,娱乐场所除了名下会所十三家,还有几家酒店和商场。后面两项排除,商梧没那个闲情逸致带他去商场玩乐,至于酒店他更是没理由带去……至于为什么会来这家,暂时代入正常反派思维,要去自己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规模最小,人最少。】 “行,谢了亲。” 秦钰一口气差点没给自己噎死,总算是有条不紊地说完,喘两口。 似是意料之中,商漓没有什么别的表情。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收回视线点点头。 “宝贝儿,我怎么感觉他没信呢?” 【……你这声“宝贝儿”喊谁呢?】 蓦地,只听见零零三像是没好气地疑问。 秦钰以为他不喜欢,默默改口道歉:“我错了,零零三。不过,他这表情啥意思?” 冷淡的神色,还夹杂着嘴角没打算压着的笑意,让他猜不透。 【没事,不用担心。】 【毕竟在你和我看来,智商上你完全没那个能力思考到这些,但在商漓看来,至少逻辑是正确的,不会惹人深思怀疑,除非他很闲。】 “喂!” 秦钰无语,骂道:“都说了干什么事情,都不能上升到人身,怎么就是听不见?” 【没有攻击,只是阐述事实,抱歉。】 “行,确实是我的问题,老子暂时不计较。” 秦钰冷声哼哼,说完一句话低着头安静下来。 中央空调吹在身上,又加上刚喝完热汤,被子盖的有些闷。 商漓往下扯了扯,也顺势把腰上的靠枕抽走躺着,目光专注地盯着对面浅蓝色墙壁上简约淡雅的涂鸦。 说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颜色,在他眼里并不尽然。 看了好一会,仍是没听到身边人发问,这才收回视线伸手搭在床边护栏上。 微微握紧,问道:“左左,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 见他头都不抬直接说没有,商漓有些意外,顿了几秒换个方式问:“那今天晚上,我……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啊,”秦钰抠着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磨破的皮,继续沉迷于小动作,摇头,“如果你要是有什么好歹,那会吓死我,但如果是除此之外的,还暂时没有。 ” “我的意思是,我和商梧之间或许要——” “撕破脸皮了?”秦钰总算抬起脸,只不过面上一片平静。 “嗯。”商漓瞳孔颤了颤,咬着下唇试探,“你害怕吗?” “我怕个屁,我要是真怕就不会上去揍他了。一山不容二虎,今晚起你俩真算是明面上的撕破脸皮了。这局面迟早的事,而我也早看他不顺眼了,刚好揍了几拳以解我心头之愤。” 商漓手指微松,很快吐了口气冲他笑:“你不怕就好,讲句真心话……左左,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秦钰也陪他乐呵两声:“怎么?这句话还有违心的?” 商漓只是静静看他,直到看得秦钰心底发毛,眼里笑意减淡,才点头: “以前我不求“一直”二字,因为没人会一直陪着我,现在我愿意把这两个字挂嘴边,因为我愿意随自己的心赌一把。” 乖顺的小孩谁都喜欢,尤其是这漂亮话,讲的秦钰直趴在床边笑着摇头:“不成不成,戒赌吧小少爷,你还小容易误入歧途。” 商漓笑容淡了下去,没任由他插科打诨,淡声道: “陆左左,你没听出来吗?” “……” 笑音戛然而止,秦钰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又不是木头,知道那话什么意思,不想给予空头保证。 商漓放在腿间的手交握,指节捏的发白,闭了闭眼又道:“那我再换个问题,” “等我真的如影剧里的小人物翻身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或者,现在有什么样的人生规划?只要我能成功,什么都能给你。” “什么样的生活啊……”秦钰托腮想了很久,脑中也走马观花地想了许多事情。 在他看来,首先要有钱,其次要有命,最后要有牵挂。 钱是多他妈香的东西,就怕足够多的时候没命享。还有很怪诞的一种心理,名门场面见的足够多,爱财的想法反而并不会越来越淡。秦钰每天做梦都想着成为暴发户,可比殚精竭虑上班和与恶人周旋痛快多了。 “那我当然是想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money,还有更多的时间陪家人旅游,给他缺失的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身体健康。” 憧憬,还需要时间来证明。他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不一样的人生等着他,只知道最后的最后,他能回到原点,但开启不同的人生。 那个时候,他确实是名义上的……暴发户! 他这样想着,脸色愈发红润。 但还是往前挪了挪凳子,趴在床边抓住商漓的手握在掌心,安抚:“都是以后,我不急。” 商漓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背,忍着没抽回,道:“陆沅,除了这些浅显且易实现的,难道你就从没想过要名分吗?” 嘿,哪里容易实现了? 果然是主角的凡尔赛。 “没有啊。” 秦钰摇头,从那日闹矛盾之后压根没想过。 在这里求名分,无非给自己找罪受,而且他也看明白了,一旦名分冠在他身上,想离开就不易。 轻牵起那小手,往有些汗渍的掌心上亲了亲,柔声道:“我不要名分,只要你能好起来。因为我喜欢你说的“金屋藏娇”,我乐意一直被你藏起来。” 含情脉脉的话,商漓却不知道闹哪门子脾气,将他手一甩,骂道:“陆沅,我藏你大爷!” 秦钰:“?” 第61章 你丫的别诅咒 第61章 你丫的别诅咒 怪脾气,还真是处处防不胜防。 眼睁睁看着商漓绷着脸,极为用力地翻了个身,即便牵扯到伤口,仍吸了口气继续闭眼睡觉。 “商漓,你要睡觉了?” 这副生气的倔样,可不像立马就能倒头睡的场景。 即便心知肚明,还是听着商漓没好气道:“不然呢,或者我蹦下来给你舞一曲?” “……” 这火药味属实有点重,秦钰思索半天还是不想自讨苦吃,给他掩好被子后抬步出去。 关了灯掩上门,吐口浊气。 医院深夜很静,只有护士站亮着灯,其余地方除了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昏暗到很难看清人影。 秦钰靠在门口的墙面上,背后冷意直往他没穿外套的衬衫里钻,凉的他一个激灵缓会才适应。 有点累,但又不知道累在哪。 只觉得从身体里面透露着疲惫,心里有什么东西坠着,很沉闷压的他难受。 看了眼时间,早过了凌晨,他没有一点困意。瞥见陌生短信,看完之后啧了声。 又摸了摸兜,悻悻收回,嘟囔了句:“想抽烟。” 零零三也轻声道:【抽呗。】 抽回的手在脸前摊开,笑了声:“没有呀。” 笑声极轻,还带了股烦躁。 零零三又道:【你一口袋的糖呢?】 “在外套里,不想去拿。” 这边的门把手不怎么灵活,声音大,开门保不准要吵醒商漓。 【那没办法,忍着吧,除了24小时便利店,买不到。】 “嗯。”秦钰站的累,蹲了下去很快又一屁股坐地上。 支起腿随意抖着,频率在零零三看来多了焦灼意。 【怎么了?】 “我在想明天怎么面对商家的人,还有警察。他们给我发短信,说明天要找我和商漓做笔录,商梧也住了院,但在他们的私立医院。离得远,所以明天再谈……只能说,今晚商梧能睡个安稳觉了。” 秦钰下巴抵在膝盖上,吐槽:“明天保不准有很多人出现,只希望报社娱记给宣传的沸沸扬扬,火烧大了之后,我倒是要看商梧还怎么暗戳戳跟商漓动手?不过商振北别老是当个假好人,不然既不放商漓离开,又不敢对商梧怎么样,看着揪心。” 【别想了,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不睡觉?】 “不困,主要是也没我能睡的地。” 单人病房,即便vip也是单人,他总不能躺地上糊弄一晚吧? 既然不想睡,那还不如去找找乐子,想着他快速起身,往楼下走去,边走边小声道:“这里待的我不舒服,出去透口气,你陪我。” — 商漓醒来的时候,半开的窗帘外天才蒙蒙亮,他费劲地睁眼,伸手去关嗡嗡响的手机。 捞过来的时候,指节碰上另一双温热的手。商漓抬头,只看到秦钰头枕在他腿边,安稳地睡着。 闹钟还在作响,震得他如梦初醒,赶忙关掉。也在收回手时,身侧人悠悠转醒。 “醒了?”秦钰抬头,迷迷糊糊拿过商漓握着的手机,眯着眼又放一边,脸朝向床尾趴下,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还早,再睡会。” “你睡,我等会抽血。” 商漓往上靠了靠,腹部的伤口缠着绷带和负压带,睡了一夜倒是没有昨天的疼痛难忍。 刚将后背靠好,就见脚边的人挣扎着抬起了脑袋。 满脸疲态,眼中布满血丝,一看就是睡的不好。还是挠了挠比鸡窝还乱的头发,站起身摁响呼叫铃。 然后朝卫生间走,门关上。 几分钟后,商漓看那人脸上沾着水,手里端着一个洗漱盆和洗漱用具,放旁边又打开床上桌,将东西挪了过去。 “刷个牙洗把脸,等会我给你去买早饭。” 照顾病人这件事,在秦钰眼里早算得上驾轻就熟。 “不急,我看你……还是睡会吧?” 商漓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真诚建议道。 秦钰还想等时间一到,记者们一窝蜂涌上来,刚好有地方发挥。 于是摇摇头,但哈欠连天:“还行不困,不睡了。” “……行,随你。”商漓歇了心思劝,昨天他睡的很轻,却迟迟没听到那人推门而入,后来他睡着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买完饭,商漓已经抽完了血,捂着那细瘦的小胳膊,抬眼看他:“买的什么?” “煎包,煎饺还有灌汤包,还买了小米粥和油条鸡蛋,看那店外家属排队挺多的,就寻思多买些。” “好吃吗?” 秦钰把东西放好,摊开摇头:“不知道,应该吧,我等会先尝一个。” 商漓捂着肚子,冲他点头:“好。” 干等了一上午,除了护士换药,愣是没有第四个人踏进这个病房。秦钰不免疑惑,软骨头似的靠在飘窗上,问零零三:“人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好的做笔录,把医院病房都发出去了,还是没来人,搞什么……让他抱着病患进局子? 【没动静是好事,至少你真是被当做了局外人。】 “那不行,我小算盘打的好着呢,今天不被爆出来商漓后面还得战战兢兢地生活,而且后面只要人关注了这事。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找不到人了,矛盾只会拐到商梧身上,虽然话不好听,但道理很对。” 虽然富人圈了然商家俩兄弟的关系差到极点,但是越往下的阶级,越消息被阻。打开消息网后人多力量大,就算不站队也能多几个人稍稍关心。 房间开了窗透气,秦钰眯着眼感受暖洋洋的太阳,洗刷一晚上的疲倦,但还是困的遭不住。 零零三没声音了几分钟,在他即将睡过去前又开口:【看背景的时代,有钱人随便只手遮天,你想的那些没用。】 “叮咚~” 两道声音叠加在一处,秦钰清醒着将手机打开,看了眼短信。 顿时面露黑线,骂了一声:“靠,零零三你丫的别诅咒啊。” 零零三能猜出手机上发了什么,无非是商梧动用权力将事实翻了个花样,说俩兄弟有矛盾自行解决罢了,然后再施点压力说不追究报警人的“好心”,将这条乌龙记录撤销掉。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只不过说的更委婉些。 “靠,老子就不该寄期望于他们,差点闹出人命,也跟我在这搞审时度势这一出。” 零零三却不以为意,【没关系,我们早该想到的。】 【反正他们已经撕破脸了,这个进度是一直存在的,日后冲突也只会越来越强。等下,有人来了。】 “谁?”秦钰没听到什么动静,直起身竖着耳朵。 【商振北。】 不一会儿,一个气质从容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门口安安静静站着的保镖。 第62章 我想休学 第62章 我想休学 床边的人小动作不断,时不时唉声叹气实在扰人休息,商漓默默坐起身,撑在床边看挡住部分光亮的男人。 逆着光线的肤色有点暗,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觉得高高大大的男人很有安全感。 也确实,陆左左一向让他有安全感。 抿唇淡笑,突然又看他怔神地起身,看向门口。商漓也顺着那目光扭头,对上推门而入的商振北。 “爸爸?” 商振北跟商梧不同,一身正装没有冷着脸不怒自威的气场,相反,商振北在外始终面容舒缓,看上去似乎比想象中的容易说话。 “好好躺着,没事。” 见床上的人背脊挺得很直,商振北抬手让他放松,门也没掩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垂眸想着什么。 秦钰并不打算离开,因为他知道商振北没有避嫌的打算,也不会有人不知好歹地闯进来。反正他也是只认商漓,好赖话倒不如一起听。 想着他又沿着窗边坐下,看似望着楼下的风光,实则耳朵竖的极尖。 而商漓并没完全放松,稍稍舒了口气,等待一贯先礼后兵的“兴师问罪”。 纵观商振北现在态度缓和,等待会提到该提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气氛尴尬又诡异地沉默,商漓心底有些不耐。 捏着被角,看似无意道:“爸爸……您怎么来了?” 问题足够白痴,倒是符合商振北对他一开始的认知。 “听说你住院了,来看看。” 听商漓问,商振北这才抬眼,比起刚才的不见情绪,此刻多了审视。商振北想从商漓的脸上瞧出些不一样的,比如紧张,心虚,甚至是害怕。但都没有,只有在他说完“来看看”三个字后,骤然露出的吃惊和浅浅笑意。 商振北目光一闪,多了几抹不自在。也是,还是个孩子,藏不住心思。 但想到商梧的模样,商振北眯了眯眼。 眼角多出几道细纹,拧着眉打破商漓面上的欣喜,沉声道:“你哥还没醒,为什么……你知道吗?” 语气生硬,不满的意味听得分明。 商漓揉着指尖,点头:“知道……” 声音发抖,带着紧张。 商振北脸色瞬间难看,一巴掌拍在床栏上,震得铁制栏杆乱颤,咬着腮帮子道:“商漓,他是你哥,你亲哥——!你怎么下得去手的?知不知道手指长的玻璃片嵌进去差点取不出来?万一……我就说万一,偏了点割到大动脉,小梧会没命的!” 商漓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匆匆抬眼。 即便那不见沧桑的脸绷着,隐忍着勃然大怒,商漓也能感受的到,商振北此刻是实打实的不待见他。 也是,他怎么能比得上商梧,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而已。可他就是想看看,那道貌岸然的“好爸爸”到底要做什么,想要什么? 毕竟有的人,装久了就容易把自己骗进去。 想着,商漓即便恨意滔天,也佯装难过红了眼:“所以爸爸是来指责我的?” “指责?你倒是可以想的再阴暗点,不如说我来兴师问罪。”商振北冷哼,面上的恼怒显而易见。 “我还以为你和小梧之间,至少有一个拎的清,之前打打闹闹就算了,现在都……见了血!你非要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让人看我们商家的笑话?” 笑话?还少吗? 商漓嗤笑着,阴冷道: “可拎的清的那人为什么非得是我?商梧给我下毒下药,我不过是告个状您就说我拎不清,他在我生日那天做了什么,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昨天是我招惹他的吗,是我要害他吗?还是您觉得,我只要乖乖听他的话,沦为一个恶心男人的玩物,就不是商家的笑话了?” 商振北似是被这前所未有的态度惊到,愣住半天才不可置信地站起,扬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家里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这是在怪我做不了你的主,才对小梧有如此大的怨气?” “是,我就是对你有怨恨,”商漓瞪大眼,双目通红。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敬语什么的不过是装模作样,此刻歇斯底里大喊: “不喜欢我看不惯我为什么非得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老是在我面前扮演慈父,你不觉得累吗?我最初觉得商梧对我不好,忍忍就过去了,至少我还有家人……后来商梧污蔑我勾引他,勾引他男朋友,你冲我说了什么我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过是你无法扔出去的一个累赘,以前想着你没把我赶出去或许念着一点亲情,可现在我才真正察觉,你也是商梧手中的另一把利刃,想看着我狼狈地死在你们面前而已。” 毫无前兆的怒吼,夹杂着由内而外的委屈突然就爆发,打的秦钰一个措手不及。 商振北比秦钰更懵逼,听着那无凭无据,却又狠狠让他心颤的话,瞬间黑了脸,指着商漓的鼻子吼道: “商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什么东西都老子给的,真要你死还会给你当便宜爹那么久?还能巴巴地进佳野?你要是离了我商振北的名号,谁管你是死是活!不过发生了点不愉快,心思就那么阴暗揣测你老子?果然跟小梧说的一样,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商漓捂着因太急扯到的伤口,吸口凉气后冷声应着: “我就是白眼狼,我从来没有感激过你的养育之恩,倒是感谢你们的庇佑,让我活得连正常人都不如。没有你我是进不了佳野,那又如何,烂命一条谁又真的在乎?说我阴暗,怎么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有,商梧可比我下作多了!” “啪——” “你有什么资格说小梧,你不配!” 一道极为响亮的耳光,在秦钰猝然睁大的瞳孔中,打在那张苍白虚弱的小脸上。 “商漓——!” 秦钰匆忙去拦,但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商漓挨了一巴掌,又碍于出手就被门口俩人擒的不忿,咬着后槽牙:“商先生,出了那事不是商漓的错,他一个受害者您不去管教自己的长子,要对一个小孩下那么重的手,不合适吧?” 商振北怒不可遏,冷声警告:“合不合适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报警的事我不会找你算账。” “这件事是商梧的问题,就算商先生……” “左左,你先出去。” 人到中年,比起商梧的力气只大不小,商漓几乎是整个被掀翻在床另侧,耳鸣阵阵。 脸疼,耳朵疼,嘴角也被牙齿磕的疼,火辣辣的。他还是努力张了张嘴,叮嘱道。 “商漓……” 商漓头也不抬,重复着:“听话,先出去。” 秦钰深深看了眼歪着身子的少年,掐着掌心快步出去。 “舒心了吗,爸爸?” 商漓扒在右侧的床角,手背覆上滚烫的左脸,轻轻刮蹭下,白皙的手背一道红血痕醒目。 他喘了口气,垂眸盯着身下青筋暴起的手背,得逞的快意藏不住。 激怒他,才是最终目的。 “妈妈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轻飘飘的一句低吟,商振北感觉自己整个五脏六腑都要跳了出来,脸色急剧变化,最终比那刺眼的被褥还白。 “你说什么!?” 商漓抬起头,喉咙腥甜咳出一嘴血沫,而后笑着看他,不冷不热。 “你见过你妈了?她果然还活着……你告诉我,她在哪?是不是对你胡说什么了?” 看他一反常态,以为是谁的教唆,态度这才缓和下来轻声诱他说出缘由。 商漓歪头思索着,记起来后笑着道:“我收到了信,署名是妈妈寄来的,说她没办法接我让我再等等。也没跟我胡说,只是说给我留了不少东西而已。” 笑容一派天真,提起母亲羞赧笑着,真像得了什么宝贝。 商振北止住呼吸:“什么……东西?” 恐惧和不安席卷大脑,他做不出思考也没想方设法证实商漓话中的真假。不过他听到过一些风吹草动,这么多年那女人不但命硬没死,还想着从商漓手中捞走那份巨额财产和合同。 绝不可能,那是他们商家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爸爸,”商漓定定捕捉他的目光,不放过任何情绪,突又喃喃道:“妈妈她还活着,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放离开去找妈妈吗?” 泪水打湿眼角,像只小兽可怜兮兮的,期待被放出笼。 听商漓突然说要离开,商振北掩饰掉心中的慌乱,找回理智。 转换了语气,柔声叹道:“小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她早就去世了,联系你的那封信不过是个骗子,现在诈骗那么多,别信他们的。而且你妈若是在,又怎么会现在才联系你?” 语速迫切,眼神相比刚刚太过淡定,典型的转移话题。 撒谎。 果然,和他的身世有关。 也多亏了短暂接触过的,布雷恩和阮青桐的眼神语气,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世有点说法,甚至是……玄乎。 商振北不是善于对小辈行恶劣手段的人,顶多在家里象征性行行毫无作用的家法。即便在商漓很厌恶他们的时候,用过应激的手段逼他放自己走,都成功不来。 八岁伤了腿,后来阴郁到想自杀,才有了商梧口中的“偏心”。商漓确信,自己身上有商振北要的东西。 他也顺势软着语气,纠结道:“可信上说……那东西等我过段时间就能得到,大概是一年?两年?还是多少年后?记不得了,也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 每说出半句,商振北的紧锁眉头便深几分。 “很抱歉刚刚对您生气,可我也是太难过了,妈妈说,那是给我的安身立命之物……” 编着说辞,故作哽咽:“我不喜欢哥哥这样对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可以安心地离开漓阳,彻彻底底离开不会在哥哥面前出现。所以爸爸,对不起……”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商振北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妥协着低声道歉:“小漓,是爸爸的错。你与小梧不同,他偏执又一根筋,我只能对你这样冷漠。” 眼见商漓身上气压又开始低迷,再度咬了咬牙,道:“都是爸爸的儿子,商家最大的那家公司,会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划至你名下,以前念你年纪小,便想着等你毕业再说,谁成想现在……倒是阴差阳错。罢了,以后别想着爸爸不喜欢你什么的,爸爸就安心了。” 商漓惊得差点刮伤自己的手,此刻浑身上下都不觉得疼了,双眼亮的可怕。 关于最大公司股份比例,商梧也就只占百分之二十五,一下子就给他百分之二十,可真是舍得。 “谢谢爸爸,是我冲动了。” 商漓赶忙道谢,混血的小脸漂亮异常,又低眉顺眼显得乖巧诚恳。 郁气堵在商振北胸口,无处发泄,想着商梧若是醒来知道,肯定要闹的鸡飞狗跳,头更疼了。 匆匆擦了把鼻尖的汗,说了句到家找律师起草股份转让书,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好了,剧情总算回到正轨上了,秦钰,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辅助他治好腿。】 “意思是被我们耽搁的进度,无形之中被推进了?” 商漓和商振北的对话被秦钰听的一清二楚,因为结合世界背景来看,商漓短时间内自食其力拥有财富的机会不大,但若是想要掰倒原主角,只能与他实力相接。 “也算阴差阳错,不然我真没那么多时间陪他白手起家……” 【不是阴差阳错,商漓现在有剧情为他服务,说明在不会ooc的情况下,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影响后面的剧情。也就是说,他的剧情为他赋予了属于原世界的逻辑和大纲。】 【通俗来说,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原作者要表达的后续,也就是……商漓会比之前聪明。】 “原来如此,还真是让人嫉妒昂。” 秦钰叹口气,摒弃男人固有的攀比,压下不爽进屋。 只是一进屋,就听陆左左道:“左左,我想休学。” 秦钰懵了,“为什么?” “我不想这副模样去学校,我要治腿,我想成为正常人。” 秦钰叹口气,支持:“好,直到你腿好为止。” 第63章 那他人呢 第63章 那他人呢 深更半夜,商梧一睁眼就被头顶强烈的光线照得难忍。 太阳穴疼得要裂开,他闭了闭眼骂道:“谁他妈开的灯,给我滚回来关掉。” 偌大的房间,除了灯亮的刺眼,一个人都没有。 商梧扭头适应光线,却被脖子突如其来的疼痛给顿了片刻,他这才撑着沉重的脑袋看四周的环境。 原来是医院,还深更半夜。难怪连个鬼都喊不过来,放着他一个人在病房,还真是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拔下手上的留置针,商梧前脚摁着床头呼叫铃,后脚抽几张纸巾使劲按住,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面的他脸色惨白,商梧本来就白,在镜中的灯光折射下,稍稍发青。 比那张脸更白的大块纱布粘在上面,只是因为拉扯渗出血色的颜色着实难看,外面的医用胶布卷曲。商梧忍着一口气,不去回想商漓那贱人的胆大包天,抬眼时看向乱糟糟甚至有些脏的贴在额头的毛发,却挡不住那双烦躁阴沉的眼眸。 毫无精神,难看至极。 暗自嘲讽着,冷冷收回视线。商梧关门上厕所,胡乱洗把脸出去。 手上针眼不大也不再流血,随意低头擦干水渍。刚踏出去没走两步,差点撞上张望着要往卫生间找人的李蒙。 李蒙先是被吓了一跳,很快看到是商梧醒了,欣喜若狂:“大少爷……我就知道您醒了,医生护士在外面,我现在让他们进来。” “先等会。” 一句随意的制止,李蒙听话地将手从门把手上抽回。在触及自家大少爷的视线时,心脏咯噔一跳不敢再笑。 只看商梧阴着脸,唇却扬起,皮笑肉不笑冷声道:“呵呵,真庆幸我是小伤醒的快,换病重的在这,没一个人守着,是怕影响他自救是吗……还是怕我死在这甩你们一身晦气?” “……” “不是,刚刚顾先生还在这陪着说不需要人太多守着,他一个人就够了。就让我们几个人楼下去休息了,所以就……”李蒙赶忙解释,生怕被无妄之灾殃及,语速飞快。 提起顾清安,商梧心里越发烦躁,拍了拍身上的睡衣道:“那他人呢?” 李蒙摇摇头,忐忑道:“我也不清楚,也可能顾先生有事忙去了?” 呼叫铃一响,护士站的电话立马给他打了过来,赶过来的路上并没有看见人,所以不清楚。 “现在什么时间?” “凌晨……一点半。” 商梧毫不客气地冷笑,走到门边走到床边的小沙发上,给手机开了机而后坐在那没了动静。 听得出那是阴阳怪气的笑,李蒙抿了抿唇。 “大少爷,要不要让医生换个药?”他刚刚就看见了伤口裂开渗出的血,生理上怂的让他即便是关心商梧安危,也是虚虚问一声。 “嗯。” 李蒙跟在商梧身边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这模样是不爽,但好在天之骄子点头,他匆忙推门出去,长舒一口气小声指挥着让人进去。 “大少爷,您稍微往左边侧一点,不然不好将旧的撕下来。”换药的是个女医生,轻轻柔柔带着哄人的语气。 商梧瞥她一眼,倒是配合地照做。 医用胶对皮肤的粘性向来强,那医生光是扒拉都花了不长时间,生怕弄疼手下的那处伤口。 商梧怨气依然很重,但他不会觉得这点小问题就痛的难忍,安安静静在手机上回着乱七八糟的问候信息。 满屏的红色小数字,商梧不想回的全标已读。看到商漓的消息时,直接点了进去。 [躺了一天,身体素质那么差?] [醒了麻烦商大少爷回个电话,有好消息要与你分享。] 短短两句话,无不充斥着挑衅意味,商梧磨着后槽牙,无声冷笑。 回了一句:[如果好消息是你的死讯,我倒是破例给他冠上“好”字,放心,你的葬礼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无人能比。] 语气恶劣,仿佛这样能舒缓他内心的愤怒。 一分钟,两分钟,对话框没弹出消息。 商梧也懒得管商漓是死是活,反正后者是迟早的事。 碘伏骤然触在血液未凝的伤口上,带着蛰人的疼。 商梧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道两句,就被商漓的电话弹出打断。 看到那名字,商梧就生理性地烦躁,缓了缓还是接通:“怎么,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是要死了吗?什么时候办葬礼?” “都说了我命硬,不会比你早死。” 语气与文字不相符合地从商漓嘴中吐出,是毫不退让的敌意。 听对面加重的呼吸,又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要给我删除拉黑呢。” 商梧将手机放在一旁,冷笑:“有屁快放,趁我现在没换完药有时间听你哭诉。” “关于公司股份的事,爸爸还没跟你说吗?怪不得,你现在还能有心思听我讲完。” 商梧最烦有话不直说,骂道:“你他妈能不能有屁快放,没别的事少来恶心我。” 医生被突如其来的怒吼,还有那大幅度地直起身,吓得一抖医用镊子差点没收住手,戳在那被褐色液体浸湿的伤口上。 呆滞两秒,虚惊一场,她吐了口气道:“大少爷请再等一下,就差上药,很快的。” 提醒足够诚恳,只是人不再配合。 她快速夹起棉球擦干那湿漉漉的碘伏液,换了橡胶手套把纱布摁上,很快又胶粘住。迅速的动作,彰显着手法的熟练和生怕被迁怒的求生欲。 “商家最大的盈利公司,可有我的一些股份,大概率明天手续就办全了,就是怕你不清楚,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商漓的话还在继续,只是太过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股份。 而是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一样,没什么起伏。 可话中的得意,只有商梧听得明白。气得笑两声冷嘲热讽: “商漓,你是没睡醒呢还是被吓傻了,滚一边做梦去。” 股份?还是老底公司的股份。 他再一次感叹商漓的厚颜无耻,警告着:“商漓,我一直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昨晚上倒是突然清晰明了。告诉你,想要得到商家的一点财产股份,除非商振北和我脑子坏了,否则你做梦。” “不会啊,爸爸看起来挺正常的,”商漓轻笑,又贴心提醒:“你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起来,蠢的不轻。” 商梧咬紧牙关,语气生冷:“商漓,你最好是真的在说梦话。” “没意思,算了我要睡觉了。”商漓没心思陪他扯,挂断电话前又道:“至于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明天你就知道了。晚安,哥哥。” 商梧脸色铁青:“滚你妈的晚安——” 骂声被嘟声被迫掐断。 商梧缓了半天,黑着脸将屋里的人全轰出去。 第64章 商梧,你发什么疯? 第64章 商梧,你发什么疯? 门打开那一瞬间,商梧只觉得脚下被什么绊着,再也抬不出一步。不过是一抬眸,顾清安的脸就出现在他的瞳孔里。 “做什么一个个脸色不好,小梧又发脾气了?还是……” 话还没说完,顾清安更是看到了那个脸色差到极点的男人,下意识往他伤口上看去,见商梧除了眉眼不爽外,其他都好好时松了口气。 只是那显而易见的情绪,突然止住,瞳光闪烁微瞬,黯淡下去。 顾清安没做多想,冲他温声道:“可算是醒了,身上还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没?” 这一声,像是将面前呆愣的人思绪唤回,抿了抿唇仍旧是死死盯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做噩梦……” 顾清安不明所以,很是担心。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袋子扔给李蒙想看商梧的情况,想触碰他。只是还未挨上那一缕碎发,面前的门被大力关上,掀起一阵似有棱角的风。 顾清安眼皮抖动一刹,再定睛时眼前只有那扇紧闭的门让他怔神。 “小梧……” 顾清安不知道商梧突然发什么脾气,只是刚刚短暂的对视中,他的确明明白白看清了那愤怒,和冷漠和迷茫。 虽然很多时候商梧的愤怒和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但顾清安清醒地知道和必然自己有关。并非自大也非自己十恶不赦,这种矛盾如家常便饭出现,商梧也越来越不愿和他说出那不爽的缘由。 闷着对他们两个不爱在感情中诉苦的人,百害而无一利。 “等一下顾先生……我觉得大少爷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而且,刚刚还跟小少爷吵了一架,要不您还是……” 别去触霉头,引火烧身。 但这句话多少有点找死的迹象,李蒙没敢直说。 顾清安眉眼微蹙,反应过来又是那些陈年旧怨,面上爬过无奈:“没事,小梧并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至于他和小漓昨日发生的事,小梧的的确确是主要的过错方。但这件事不能让他憋在心里,我更要去关心他的情况。我信他即便发再大的脾气,也不会迁怒我,不用担心。” 想着商梧嘴硬心软的模样,顾清安也安心不少,轻笑着。 “虽然是这样,但我是担心先生您……” 顾清安眼神冷了几分,警告着:“小梧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下次我不想听到这些话,小梧也不会愿意听到……今天当我没听见,你们也要当昨天只是意外,要是乱嚼舌根惹他生气,我可担保不了你们的下场。” 声音比冰碴还要将心冻的不流通,李蒙屏气许久,涨红着脸点点头:“是,先生。” 也是,至少大少爷再不理智,也只会听一个人的,所以地位在那摆着,他们再担心都像是脱裤子放屁,一不小心引火烧身,烧的渣都不剩。 一番话,端的是真情流露。 可顾清安却没想到,以后的很多年里,他再也无法对商梧安然地道出那句:“无论什么时候,我一直知道你不会迁怒于我,所以更不会对我轻言不喜。” 病房门没被从里面上锁,将人打发走后,顾清安动作极轻的开门又掩上。 仲秋的深夜,夜寒雾重。 顾清安在开了暖气的病房里,将外套脱掉挂起。 一眼就看到阳台半开的玻璃门外面,商梧双手撑着倚靠在围栏上,出神望着外界漆黑的一片。 刚往前走两步,就闻见一阵烟味从阳台飘来,越往商梧身边走近,那股尼古丁味道更重。 “你一个病人,抽什么烟?” 说话间,顾清安已经走到他身后。商梧深色睡衣显得整个身形并不那么魁梧健壮,无意识用手肘抵着墙,缩着脖子的模样反而显得落寞孤寂。 白皙手掌摁在水泥护栏上,旁边是燃尽了两根的烟嘴。 “没死呢,为什么不能抽?”商梧身也不转,出神地望对面矮很多的黑色建筑,含糊不清道。 顾清安被噎,叹口气走到他身边站定,看着他侧脸解释:“没不让你抽,伤口还未愈合,而且尼古丁刺激性强,再过两天随你抽我都不管,但今天不行。” 说着伸手,夺过他嘴里刚点燃没多久的香烟,捏在指腹中。 少了空气流通的烟纸,很快在手中失了亮光。 商梧牙关微张,感受着嘴角刚刚不小心碰到的微凉触感,怔神片刻终于转头。 看向那细长白皙指节上的火光,逐渐黯淡,不再灼热。商梧心里的某处,也渐渐逝去热意,变得冰凉刺骨。 在那最后的火光挣扎着跳了一下,而后不可弥补地熄灭,商梧心脏猛地一痛,痛到牙齿打颤。 弓着腰捂着心口喘气,察觉眼前人面色骤变匆忙扯住他的胳膊时,大力甩开后退半步,倚着护栏慢慢蹲下去。 “商梧,哪里疼?” 指尖中的烟掉落在地,被甩开的顾清安并没察觉什么不对劲的情绪,只以为他太疼了,脸色尤为不好地蹲在他身边再度伸手。 “别碰我,滚!” 又是一阵毫不怜惜的推开,顾清安没有防备地摔在他身边,爬起来立马摁着他的肩膀,神色担忧:“小梧,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正被疼痛折磨的人,对这强劲摁着的动作根本难以反抗,商梧见推不动,只得作罢,任由自己趴在他怀里无声咬牙。 “你他妈少管我,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半晌,商梧总算缓了过来,额上冷汗糊了半张脸。那苍白无力的嘴唇半张半合,说出的第一句话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狂躁。 “商梧,你发什么疯?”顾清安被他的话吼的一愣,很快同样咬着牙吼回去,二话不说掰过他掐自己的手腕,起身粗暴地抓过他的手给人捞起。 掌心汗津津,且异常冰凉,顾清安气得呼吸急促起伏:“商梧,我也他妈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搞这些自虐的行为,给我滚过去躺在床上去。” 商梧被大力拽起,虚弱地踉跄两步,甩开顾清安的手扶稳护栏。衣袖擦过眼前的汗水,商梧这才看清面前人的怒气。 凤眼吊梢嘴角冷抿,刻薄起来跟他一个样。 商梧冷笑一声,对上顾清安的视线,余光瞥见他身后的绿植架。 上前一步,捞过那一盆没看清什么的绿植,哐的声摔在他脚边,怒目圆睁:“要滚也是你他妈滚,我说了别管我,别假惺惺,你耳朵聋了是吗?” 心口又被牵扯地痛了起来,商梧掐着麻麻的掌心,丝毫不顾。 不过是心口绞痛,他死不了。 这是商梧最近一直频繁出现的症状,每次出现根本是忍常人所难忍。要不是医生常在身侧,商梧就差去查自己到底是不是得了冠心病。 只是他一个比谁都好到不能再好的身体,竟然也有这种状况。 呵,真可笑。 第65章 你这是卸磨杀驴 第65章 你这是卸磨杀驴 “啪——” 瓦罐在顾清安脚边碎裂,带着潮湿的半干土撒了一地,不知道添了什么的土壤特有气味,混着那未散完的烟味瞬间弥散开。 顾清安被这难忍的味道熏的敛眉,眼睛却没从商梧身上移开半分。 他踢开碎片和那隆起过鞋面的土丘,烦躁地看那一地狼藉,尽量好声好气压着声线:“商梧,我不跟你吵什么,也知道说不过你。但如果你想要闹脾气,至少他妈的能不能让我被冲的明白点?” 顾清安从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什么狗屁的温柔,只不过是对陌生人,甚至出门在外压根都没有那让人嗤笑的好脾气。 “我不想跟你说,你也没资格问,滚出去,趁我现在还不想揍你。” “没资格?行。”顾清安轻嗤,死死瞪着商梧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的模样,侧过的眉目间,厌恶显而易见。被那神色刺得心烦,顾清安暗骂一声,发狠地扯过他的手臂往屋里拽去。 顺势捡起一块碎瓷片,将那阳台门哐地关上。 等将人扯到沙发旁,狠狠甩了过去:“我给你这个机会,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往我身上划一下,再不解愤我去帮你找把趁手的刀,行吗?” 说着把刚才捡的东西,胡乱塞到商梧手中,粗糙的碎面划伤指腹,顾清安也都不眨粗鲁塞着。 满含阴阳怪气的话语,商梧听得是怒气只增不减,好不容易稳住趔趄的脚步。 反手推了顾清安一把,将东西砸在玻璃门上,刺耳的声音滚落地面。 他重新站起身,不管自己身上的睡衣凌乱,扯过外套骂道:“你他妈真是脑子有病,你不滚我滚总行了吧!?” 顾清安快步拦住他:“你去哪?” “少管些闲事,对你我都好。”商梧停下脚步,双目直勾勾盯着顾清安,蓦地笑了,语气冷淡。 “商梧,我是你男朋友,大半夜浑身是伤从医院跑出去,我有权利知道你要做什么,这算哪门子的多管闲事?” “男朋友?”商梧轻嗤,瞧向顾清安的瞳孔比头顶的白炽灯更明亮,更有温度。 只是说出的话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男朋友……谁承认了?是我、还是你?还是老子围着你转被你睡了那么多年就是情人关系了?都不是!顾清安,算我一厢情愿,我他妈大错特错,可以了吧!” “什么一厢情愿?哪门子的一厢情愿?小梧你要是太累了就休息,我求你别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不是这样的人,好吗?”顾清安不是个傻子,这话里话外和反常的情绪,他做不到认为只是简单的耍性子。但仍拼命遏制住慌乱烦躁,装傻问着。 “不是胡说清安,我跟你周旋的累了,”看着顾清安即便变了脸色,仍试图把他当个傻子哄骗。商梧只觉好笑,上前一步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拇指在那脸颊摩挲着,温柔又爱怜。 很快隐去眼底的不舍,抬眼看他:“清安,我受够了你这虚伪的爱,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什么恶事没做,这么多下作手段都使了,可你的心我还是抓不住。是我自私狂妄,是我没脑子逼得你,造成这番局面全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可你从没对我说过实话,我不怨吗?我就该像个傻逼被你牵着走一辈子吗!?” “呵,没关系,我不逼你了……我放你走,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好吗?”声音由轻到重再缓和,商梧再怎么没理智,也没把一些话说得太难听。 面前的顾清安如遭雷击,刚刚还直挺的脊背像是被夯了一锤,险些站不稳。 抖着唇,半晌才顺出一口气:“你说什么?” “没听懂?那我再说一遍。顾清安我们分……” “闭嘴!”顾清安眼尾通红,如同嗜血般咬牙低吼:“商梧,你非要把我逼疯才乐意是吗?” 指尖濡湿,滚烫的温度让商梧烦闷不堪。粗暴地揩去那脸颊上的泪,又嫌弃地擦在他衣领上,不耐烦道:“分个手而已,你以往不是乐衷于此吗,怎么到了现在还要跟我装什么爱的深沉,难以自拔?” “小梧,”顾清安心口直至喉咙都堵的难受,紧咬着牙关才不让哭腔爆发,“别这样,我什么都能解释,可你能不能信我一回?” 商梧松开手,恢复了往日劲劲的姿态,退开他一步之外抱臂看他那狼狈样:“不愿意?行啊,那求我。” 顾清安顺从地敛眸,语气急促:“小梧,我求你……我不愿意,不分手好吗?” “嘁,晚了,早他妈有这觉悟啊。”商梧讥讽道,随后再不愿多费口舌,转身往外走。 …… 秦钰这一夜睡得很沉,醒的也早。 偌大的病房就一张床,虽然不小但秦钰生怕影响商漓休息,也怕被时不时来查房的医生护士看到多嘴乱说。,更没那个精力来回医院跑,只能找护士帮忙架了个小床睡。 秦钰不认床,到还睡的点沾上枕头就起不来。 收起折叠床时,商漓还没醒。他先出去为商漓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又照旧买了早餐回去保温着。 “左左,手续办好了吗?” 阳台边,商漓坐在轮椅上看向窗外。光线洒在那小人身上,包裹着透出毛茸茸的亮圈。 “早办好了,就差东西没收拾,是现在就要走了吗?”秦钰坐在病床上刷着视频,听到商漓讲话抬眸看了两眼,收回手机起身问着。 商漓伸手,感受热意蔓延到手腕小臂,点点头:“嗯,不想在这待着了。” “行,那等一下。”秦钰应着,起身就要收拾东西。 “左左,”商漓喊住他,扭头看了一眼那整洁无比的病房,淡淡道:“都丢了吧,别要了。” “好。”秦钰拿包的动作一顿,最终只把电子设备塞好,其余杂七杂八的都没拿。 “还有,等会跟我一起去办签证,下个月去米兰。” “啥?” 商漓解释:“休学至少一年半载,也可能只多不少,那么长的时间可不许浪费,刚好带你出去散散心。” 秦钰懵了,看向靠在轮椅椅背上的那颗脑袋,有些意外:“出国干什么?布……不是,你休学的目的难道不是要治腿吗?” 那个叫什么布雷恩的不是已经来了,为什么还要出国? “怎么,不行?”商漓听得出他话中的迟疑,语气带了些不高兴。 “当然行,可……算了,我全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商漓轻笑,招手让秦钰推他回去。 出国那天是定在半个月后,商振北知道这件事后,特意打电话给商漓,问他缘由。 语气跟之前无异,慈爱又温柔,好像那天的争执从未存在过。 “爸爸,您别担心。出了这档子事即便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但漓阳处处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就搅得血雨腥风。那天的事是我的错,我也无颜面对哥哥,待在漓阳一天我都会觉得难以忍受,我很抱歉,也会听您的话不去轻信别人的风言风语。对不起,怪我没跟您商量,但如果您不愿意,我这就把飞机票退掉。” “没有的事……算了,准备去哪,爸爸到时候送你。”商振北被这番话说的无力反驳,停顿片刻,还是改口。 也不敢太过刻意的阻止,生怕被商漓那聪明的孩子察觉不对,决意要走更是没法在眼皮子下看着。 商漓靠在床头,裸露的胸膛下只用薄毯盖住肚子。他看了眼侧躺在身边,支着脑袋瞅他的陆左左,笑了笑婉拒:“谢谢爸爸,我打算先去米兰教堂做祷告,祈祷一下我的腿能早日好起来,再去看看其他从未见过的景色。您忙您的,不用特意来送,左左会照顾我的。” “那怎么行,起飞时间先给我发来,毕竟第一次出远门,到时候爸爸说什么都要送你。” 商振北固执如此,商漓也只是点点头:“也好。” 挂了电话,秦钰这才敢将人扯回被窝,使劲搂着问:“冷不冷?” “不冷,还有点热。”商漓扒开他那似八爪鱼般黏性极强的手,无语撇嘴:“松手,你好烦啊。” 秦钰偏不松手,还作死道:“你也好不诚实,怎么不跟老爷说你找到法子治腿了?” 商漓瞪他,翻了个身又盯着天花板,淡淡道:“我又不傻,说了对我还是对……那个医生都不好,我可不想一辈子做个废人。但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吗?” “也是,”秦钰本来就是故意问,现在恍然大悟点点头,作势在那脸上亲一下:“商漓,最近越来越聪明了,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 商漓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很快侧目瞥他,哼声道:“那是你傻,说了少爬我的床,我怕你把傻气传染给我。” 秦钰被逗得乐了,笑着将他搂的更紧:“我偏不,穿了裤子就不认人,你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 “杀的就是你,怕了吗?怕了就……唔——” 第66章 这是我男朋友 斯卡拉歌大剧院外。 秦钰望着穿着长袖针织衫,坐在轮椅上弓腰摆弄花圃周围那一簇簇艳色的商漓。商漓新陈代谢很快,不过一个月那后脑勺短发就长了两三厘米,风吹过,毛茸茸的想让人去摸上一阵。 灰金色的廊柱下,秦钰站在他身边,感受着周围嘈杂将视线落在来来往往的行人游客身上,很快又收回。 问着:“商漓,在这待了三四天了,你不打算做点别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最快还需要半个小时,还没到时间急也没用。” 商漓没抬头,起身从膝盖上拿出相机,为那小花拍着照。 秦钰听得一脸懵,匆忙看了眼时间:“什么没到时间?我是说日子,不是现在的……哎,等会,该不会你从剧院出来一直不走是在等人?” “对啊,我以为你刚刚在那站着不动,就已经看出来了。” 商漓摁快门键的动作一顿,叹口气将东西重新挂在脖子上,抬眸看他,有些无奈。 他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在这赏花赏草赏风景,至少在不是一个健全人之前,他不喜欢到处遛。 秦钰为自己的迟钝咋舌,很快整理好心绪好奇道:“那商漓,我能问一下在等谁吗?” “他们已经下飞机,往这边来了,等他们到了我再跟你介绍,好不好?” 商漓没直接回答,估摸着时间朝他道。 诚恳的态度,加上那让人无法抗拒的笑颜,秦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商漓也仰着头看他,看秦钰那越来越生动好看的眉眼。心情颇好地弯唇,伸出手。 等那人上前主动牵上自己的手,才满意地将视线看向别处。 深秋节令,米兰的气温早已大跌,一阵凉风过后,商漓拢紧胸前的衣领。眯了眯眼看那些叫不上名的花朵被吹的乱晃,但又很快互相推搡着站稳脚跟。 冷不丁的,商漓感觉视线上方一片阴翳。他抬眼,只见秦钰伸手,将他额前吹乱的碎发拨顺。 又狠狠搓了把他的手,不满道:“这边气温不比漓阳,让你穿外套非不听,这下好了知道冷了?” “才没有,我明明带了外套,只不过走得急落在车上了,回去再穿不也是一样?” 商漓抓住秦钰的手,往那温热的袖口钻去,即便听着这让人舒心的话语,仍旧是装作副没好气的模样,“也没见你记得给我拿下来啊,装什么贴心?” 锅从天降,秦钰直喊冤:“小少爷,我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好,是我冤枉你了,所以我的东西就跟你无关咯?那算我这次自作多情,你教训的对,自己的东西该自己要拿好放好,行吧我记下了。” 眼看小少爷抿着唇作势生气,秦钰连连举手要道歉:“不是,我……” 商漓恢复了热意的手重新牵起他的,泄愤似的掐了两下又松开,无语:“逗你的,我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让你连句牢骚话都说不得——” “叮……”话音未落,商漓电话响起。 他迅速从挎包里拿出,点开免提:“asher,我们到剧院旁了,你在哪?” “我看一下,” 商漓抬头看着旁边的建筑和标识牌,但没有很标志性的对照,想了想又道: “到广场的那侧正门汇合吧,离你们也近好找点,等会你们要是看到一个男人推着轮椅,大概率就是我们。” 商漓没试图将秦钰支走,此刻他和陆左左孤身二人在其他国度,顾忌相对少了很多。而且两个之间想要隐瞒一点东西都会显得太过刻意,干脆直接在这件事上摊牌。 陆左左是他能信任的人,同样的,也不知道布雷恩的身份,更没有理由暴露什么。 “好,待会见。” 挂了电话,秦钰主动推着轮椅往一开始那正门走。想着那刚刚上了年纪但不失浑厚的声音,秦钰心下有了判断。 等布雷恩后脚刚到跟前时,秦钰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那老者五官虽上了年纪,但眉眼深邃,外国人特有的银发碧眼,高大魁梧,却处处透露着国人的慈眉善目和气质。 “asher,又见面了,只不过这次可没有之前那么仓促。” 布雷恩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一旁,笑着俯身拥抱商漓。 “先生见谅,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对了,阮小姐呢?” 布雷恩摆摆手,宠溺笑着:“见谅就算了,那俩孩子一下飞机就饿的不行,在广场那边的美食街买东西呢,应该好了。” 当看到他身侧的秦钰时,是陌生的面孔可又像在哪见过,于是问着:“asher,这位是?” 见有了存在感,秦钰忙不迭伸手自我介绍:“我叫陆左左,是少爷身边的下人……兼保镖。” 商漓看出秦钰眼底的犹豫,神色莫测地点头道:“嗯,不过重要的一点,左左还是我的男朋友。” “……什么?”布雷恩不可置信地重新看了秦钰几眼,“男朋友?asher,您没开玩笑吧?” “您可能不了解我,我从不开玩笑。不过先生这个反应倒是叫我意外,同性恋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漓阳一抓一大堆,不过是碍于家法国法上不了台面而已。布雷恩是英裔意大利人,按理说律法早在多年前就准允这关系变得合法合规,布雷恩也没必要那么激动。 “不是不堪,只是……您、我……”布雷恩有些语无伦次,眼皮乱颤。 饶是再沉着冷静,也难以那么快消化。 asher喜欢男人?还既不是什么有钱人,也不是有能力之人,门不当户不对……到那时,夫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只是看asher,似乎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很上心,连说话以及视线交流都温温柔柔,丝毫不失耐心。 只是,他实在没办法亲口对夫人说出这件事。 “哎各位,我刚刚买了一堆东西,有没有空着肚子的,来吃点?我请客。” 布雷恩打量的目光还未结束,阮青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米开外仍响亮无比。这才扭过头,看向一身黑色风衣深色牛仔的阮青桐。 瞅了两眼她手中那些姑娘小孩才喜欢吃的东西直摇头,看向身侧同行的驼色风衣女子,道:“你和青蒿慢点吃,少爷他们若是饿了,我待会再买。” 商漓和秦钰也同样看着逐渐走近的两个女人,身形皆高挑。黑色风衣那位五官大气明艳,行为举止却异常跳脱。驼色女子就显得安静沉稳,一句话都未说。 下颌线圆润脸部脂肪饱满,细长眉,是种甜美又娴静的气质。只是正眼不瞧人不说话的模样,倒谈不上腼腆,而是那种真不想搭理的态度。 “少爷真的是动动嘴我们跑断腿哈,好不容易回趟国逮了个高档小区,刚住没几天呢又被叫回了意大利,来回折腾的可真难受。” 阮青桐捏着食盒,往嘴里塞着披萨饺,语气厌厌。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当然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种事,阮小姐若是介意,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要力所能及范围内我愿意赔罪。” 商漓即便知道她心思不坏,但语气还是尽显生硬。可他还有求于人,态度上做不到恶劣,不过阮青桐的话有点让人不喜欢。 “不不不开玩笑的,发发牢骚罢了,我只是怕叔叔身体吃不消。” 阮青桐连连否认,生怕后面商漓看她没利用价值直接秋后算账,那自己真的要完蛋。 “青桐,少说话。”布雷恩叹口气,警告。 “知道啦,”阮青桐白了他一眼,不再自讨没趣。 而是转头将身边同行的美女扯到身边介绍: “哦对了,这是我姐姐——阮青蒿。” 阮青蒿瞧了旁边女子一眼,这才笑着朝商漓伸手:“少爷,抱歉上次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来见您一面,请见谅。” 商漓回以一握,就事论事道:“小事,毕竟那日我们素不相识,只为了见先生,至于其他人,什么时候见都是一样。” “也是。”阮青蒿抿唇,收回手。 “我先把你们带到我住的地方,帮你们安排好住处,之后就麻烦你们给我治疗。” 阮青桐看得出商漓的疏离,呵呵一笑:“不麻烦不麻烦,很简单的,只是需要时间。” “不麻烦就好。” 阮青桐松了口气,拉着阮青蒿的手臂小声道:“走吧,姐姐。” 等车期间,秦钰突然被商漓扯住手腕,俯身听他小声吐槽:“左左,我觉得他们几个人怪怪的,我有那么可怕和不近人情吗?” 好好说话不就好了,一个两个都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真让人没话可说。 “没有吧,我觉得他们挺喜欢你的。” 秦钰没看出来什么,那些人多多少少有自己的想法,但大概率不会带着恶意。 商漓也想不通,总感觉换了个地方脑子也得重新启动,咬着唇胡思乱想一通还是放弃。 摆摆手,“算了不管,还有你……少跟俩姐姐接触,形象不好,知道吗?” “嗯?” 秦钰站在扶手一侧,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看到商漓耷拉的眉眼,叹口气。站在他面前隔绝旁人视线,弯腰轻吻身下人额头,柔声道:“放心好了,除了你,我眼里绝容不下其他人。” 这小孩不是不自信的人,怎么今天说话都怪怪的,难不成有其他心事? 第67章 先生不妨直说 “asher,地址是哪里?” “就在剧院不远处,小吕知道地方。” 见一行人上了车,但商漓和身边的保镖丝毫没有报地址的打算,布雷恩稍稍思考片刻,才问了一嘴。 当然那句回答之后,他也是猜到了这个司机也是商漓带来的人。 打量一会,放心地收回视线。 根据目测,这人年轻老实,话不多。 时属秋游天,大剧院人流量多,五六分钟的路程愣是拖了二十分钟,才驶到一处别墅内。 大概五六层,不远离文化娱乐场所人流区,却有大面积的空旷草地,即便别墅外观装潢是意式极简风格,没有国内的奢华漂亮。但那门框廊柱以及墙壁的雕刻,各处细节中透露着精致质感。 阮青桐咋舌半天,总算在下车前问出了心底话:“我们也住这?” 商漓点头,道:“不介意的话,你们住在五六层,我和左左住一层,比较方便。但我也不想楼层离得太近,因为……比较不方便。” 阮青桐没听出画外音,毕竟哪层都行,让她住阁楼都好,连连摆手道:“哪会介意,我满意都来不及。” “那我就放心了,五六层昨天刚请了家政打扫完,除了你们带来的东西,其余需要置办的都可以跟我说,言外之意就是在我需要你们帮助的期间,一切生活起居我都一并包含,有什么麻烦也绝不推诿。但先说好,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吃饭,你们是外出买还是自己做都随意,上面也有厨房。” 阮青桐差点尖叫出声,生生克制叹口气:“少爷,您是真少爷。” “呵呵,真是真,就是不亲而已。所以四舍五入花的不是我的钱,我不心疼。” 商漓失笑,心情颇好地调侃自己几句。 他和陆左左刚下飞机那晚住的酒店,只是一觉醒来就被安排到这幢别墅。那布局和地处位置,不用想也知道是商振北安排的。 安全性好,人流量大,更重要是景点多,是在迎合商漓的喜好。 商漓没有像从前那样表面推辞几句不需要破费,相反他现在欣然接受。毕竟在他看来,国外不比国内安全,至少住处绝对不能马虎,而花多少钱在于商振北的态度,他不心疼。就算他拒绝,他那个爸爸也不会同意。 就连吕修明,也是商振北用来盯梢的一个工具人罢了。他对自己的母亲没多大的感触,也没打算费尽心思去寻亲,之前用来诈商振北的话术,也不过是给自己留下喘息的时间。 除了商梧是真心想置他于死地,商家夫妇都在等一个时间节点,那个能彻底将他驱逐出去的节点,他不知道是多久,仅凭猜测风险太大。所以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必须借商振北之手远离商梧,不能被他杀死,至少不能草率的死掉。 “咱这个社会上只分富人和穷人,才不分亲人和什么不亲的人,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不心疼是好事,代表咱手头够硬……欸,小少爷你在想什么,那么安静?” 阮青桐絮絮叨叨的话,唤回商漓的心神。 恰到好处的微凉清风,让他有些困倦,避而不答道:“没什么,我要休息了,你们先收拾自己的东西,我随时准备等待治疗。” “可以。” 走到房子里,她接过阮青蒿扔来的包,不算鼓囊甚至能称得上空瘪。想起什么,又道:“我和姐姐待会出去买点东西,可能会稍稍重点,多点…能不能借您的保镖小哥一用?” 秦钰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愣道:“我吗?” “没错。”阮青桐点头。 “稍稍?” 商漓却眉头紧蹙,想着陆左左一个人陪她们逛街的画面,摇头:“没多少东西自己拎都能拎回来了,或者你们带上小吕,他毕竟负责开车。” “我刚刚看到旁边有个超市,用不着开车。咳,主要是怕买东西没有节制拿不回来,那司机小哥看起来没有保镖小哥健壮,当然要找个力气大的。就是不知道,保镖小哥愿不愿意?” 秦钰对期待的目光有些发怵,模棱两可道:“额,我都行。” “那少爷呢?” 化妆品之类的东西,瓶瓶罐罐少不了,加上其他生活必需品,确实不轻。 她也不想破费,只是叔叔收到商漓消息时,跟她们连说都没说就定了机票,时间还那么仓促就草草捞了两件衣服塞行李箱。化妆品那可是命根子,少一样都不行。 商漓登时拉下脸,语气冷淡:“抱歉阮小姐,我三步之外缺陆左左不可,能干事的人太多,若是你执意要带走我身边人,很难不怀疑你对他别有目的,所以我不同意。” 阮青桐:“……?” 为小少爷省笔油费的好心之举,就这么上升到道德问题了? “那个少爷,我想你对我有点误会,保镖小哥长的是……有点姿色,但我还不至于能喜欢上他,我没有那么草率。”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商漓把她当成肤浅的那类人,只觉好笑地解释一通,却没看到那张脸越来越黑。 布雷恩轻咳提醒,“青桐,asher已经很累了,我们就别叨扰了,青蒿,带她上去收拾下房间吧?” “好。” 阮青蒿本来话就少,此刻绷着脸扯着阮青桐就往电梯口走,恨铁不成钢道:“少说两句,笨蛋。” 阮青桐懵了,抽了抽手没扯动,问道:“你骂我干嘛?” “没,夸你光长美貌不长心眼。” “姐姐……你吃错药了?” 阮青蒿:“……” “白痴——!” 电梯门关上,隔绝二人的对白以及哗啦作响的行李箱轮,商漓头才没那么疼,闭了闭眼。 布雷恩叹口气,歉意地看向商漓:“抱歉asher……” “没事先生,阮小姐不了解情况我不会生气,而且如另一位阮……青蒿小姐说的那样,她确实没心眼,我也比较放心。”商漓打断布雷恩的道歉,如实相告。 他不爽的不过是阮青桐的弦外之音——嫌弃陆左左长的没那么帅罢了。 才不是,真没眼光。 但显然商漓这次猜错了布雷恩的想法,只听他又道:“不是为青桐,而是为您前两天受伤,却没能及时慰问感到悲伤。很抱歉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您已经出院但是碍于身份,没办法去看望您。” 秦钰在旁边被这尊敬爱戴的话术激得直起鸡皮疙瘩,摸了摸胳膊选择半听半游神,跟零零三讲着悄悄话。 “先生,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是我还是要说几句,我们之间不是上下级关系,是我有求于你,可你却对我处处敬重,实在让我无法消受。” 商漓也跟秦钰一样,对这些话谈不上诡异,但也觉得很怪。 “先生不妨直说,我与你……不,或者应该问,先生跟我的母亲和母族有什么渊源或瓜葛?” 第68章 很不巧,我就是那个异类 大门敞着,浅凉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投射在红木地板,洒在商漓脚边。布雷恩盯着商漓许久,在那似在施压的目光中还是垂眸选择沉默不语。商漓脚下,那纤细的金属条框化为阴影,又像是在桎梏着什么东西。 商漓知道一时半会面前的长者不会同他说什么内幕,可他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草草了结。 “先生,许多天前你说过追随一位到漓阳许多年,后面又因为某种原因离开的夫人,而那位夫人认识我对不对?而小的时候你给我留的那些记号,无非是让我以后能够准确的找到你,那不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医者对病患该做的事情,你了解过商家,就该知道我在里面的话语权等于零。如果阮家夫妇的故事不是你拿来哄我开心,那在我中毒之后他们销声匿迹,知晓内幕的正常人都会权衡利弊,最大的概率就是对商家畏惧,对我避之不及,所以……” “所以,少爷是觉得我和夫人该认得您?” 布雷恩浅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打断商漓的长篇大论,抿唇反问。 “不是该,而是必须,理由如上。” 商漓笃定的语气,以及面上莫测的笑容,没能唬的住布雷恩。 他直面那句笃定,耸耸肩:“为什么不会将我当成一个能明辨是非,很有医德的医生呢?asher,你这番推理让我很是受伤,再者,我留给你记号也只是属于我们之间的暗号,青桐那时也不过十几岁还要照顾青蒿,我没法带她回国去帮你治疗,所以只是出于补偿而已,至于尊称……在富人家当过太久管事的,习惯使然罢了。” “先生很倔呢……” 商漓知道他会不承认,只是没想到不承认的同时,还要找上几个理由反驳。 几个,有着致命裂隙的理由。 商漓轻叹一声,看向自己的双腿,掌心朝上放在上面。想到什么,又慢慢合上蜷紧。 “用词不当抱歉,布雷恩医师的高尚医德闻名中外。暂时不谈事实,那个时候先生孤身一人到商家,是为了阮家夫妇,可别忘了一旦治好我的腿,就意味着揪出商家之中是有人给我下了毒,于情于理你是好医生但不会是商家的救命恩人,更会是一个捏着他们把柄的——活死人。” 越说商漓脸色越苍白,顿了顿继续道:“你身边还有阮家夫妇的孩子,两姐妹无依无靠,换我问你,你可愿意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承诺不了你的小孩那双不重要的腿,去换她们的居无定所?答案是不能。” 布雷恩眼皮轻颤,叹了口气喃喃道:“asher,其实最初我始终觉得你是温柔无害的类型,但时间长了,只觉得你的每句话都很犀利,直击命门。” 商漓伸手摸上耳后,抚摸着那浅浅凸起的烟疤,笑得尤为漂亮,道:“谢谢,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洗脑自己的,谁不愿意做个人畜无害,备受喜欢的孩子呢?可时间久了才发现,异类就是异类,伪装地再好也会有面具裂开的那瞬间。很不巧,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异类。” “我这种人本不该有人刻意亲近,因为我会想方设法赶走。可真的有人亲近时,我又会很倔犟地抓住那个人,等待他将我带出晦暗之地。就像八岁那年你在我万念俱灰崩溃无措时,塞给我的那张字条,让我坚信我的腿一定能好,我不是毫无用处的残废。” 又是一阵停顿,商漓睁大着眼却只觉得模糊,还没等眨巴眨巴,却是被秦钰的一句话止住动作:“商漓,难受的话,就别说了好不好?” “难受?” 商漓怔愣,呢喃着这个词。这才觉得面颊微凉伸手一摸,果然发现在不经意间眼泪糊了一脸。 被自己的没出息气笑,否认:“才不是难受,只不过是气自己的命而已。” 秦钰作为旁观者,最是知道他的强撑,站在旁边一手摸上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拂去眼泪心疼道:“商漓、不要逞强。” “我知道左左,我没问题,真的。” 话是这样说,眼泪却一颗一颗往外冒,像是不会停息的泉眼,不要命地往外喷涌,烫的秦钰掌心似要被烧熟,无端颤抖。 良久,脚边的光亮早已消失不见,屋子之中也寻不到踪影,布雷恩这才看向再一次擦干眼泪的商漓,问道:“asher,您还好吗?” “嗯。” 商漓鼻音极重地应了声,道:“继续刚刚的话题吧,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把你想的复杂。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猜想不过是一个噱头,我甚至都没有三成把握觉得它会成立。最大的佐证就是,当初沈岑木让我去见您的时候,您二话没说就喊我asher,甚至连记号什么的也都是我主动说,在那之前你并没有问我。” 布雷恩又笑了,这次仿佛是听商漓在说着啼笑皆非的话,道:“是,因为我知道您就是我十年前见过的孩子,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沈先生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但我最初是这样跟沈岑木讲的,“我需要你帮我将布雷恩先生带来,但是不要透露我的任何消息,也不要让别人知晓,哪怕是布雷恩本人。”因为我只跟他说,怎么能带你过来是他的事情,我只要结果,作为合作伙伴他没理由暴露我的信息和目的,所以先生一见面的那句话,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还有,十年前的我跟现在丝毫不像。” “先生,你口中那位夫人,就是我的妈妈对吗?” 此话一出,布雷恩的面色第一次出现皲裂。 抬步走到商漓旁边,示意秦钰让开位置,而后推着他走到布艺沙发前,在他面前坐下。 直视着那和夫人很是相像的脸,第一次多了欣慰,笑道:“asher,你真的很聪明。” 用的不是尊称,商漓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他同样回以微笑,即便眼睛依旧红的发肿,始终不见激动和难以自持,而是平静道:“多谢抬爱,不过是先生的措辞和行径漏洞百出罢了。” “其实你最开始发问的时候,我就已经汗流浃背,剩下的都是硬撑而已,因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诈我。” 停顿几秒,他又道:“对不起asher,让您受苦了。我本名朗恩·孟德迦斯·乔瓦尼,您可以直接叫我朗恩。” “朗恩叔叔,我能这样喊你吗?” 商漓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尊称。 “当然,我的荣幸。” “朗恩叔叔,请您为我讲述关于我母亲乃至母族的一切事迹,以及和商家的关联和各种恩怨。” 第69章 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像是早就料到商漓兜兜转转半天也只为了这个问题,朗恩安静地盯着他那双细长又过分明亮硕大的眼睛。 面色如常,没否决也没直接点头同意。 “你……这样看着我,难不成是我所问的问题有不妥的地方?”商漓扶着把手握紧,目光中满是不解。 他刚刚猜出那么多重要的“情报”,面前这人究竟还藏着什么谜底不愿意公开? “并不是,”听商漓再次发问,朗恩这才开了口抿唇叹道:“时至今日哪里还算什么事迹,再大的辉煌也只是过去式,如今夫人一人支撑着家族的荣辉,以及亲眷之间的背刺打压,更是身不由己。说与不说都一样,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对您而言也只是徒增悲伤。” “我不明白。” 商漓一头雾水,仍旧耐心道:“如果说我是家族利益间的牺牲品,我可以不多言语甚至袖手旁观,但前提是我对亲生母亲的认识乃至认知皆为零,朗恩叔叔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告诉我,不是吗?” 那盛了岁月浑浊的蓝目,抬头望着商漓身后的家居陈设,摇头:“是与不是,也轮不到我做主。” “不能说?” “是夫人不愿。” 商漓神色一滞,皱眉:“你找我一事,不是妈妈授意的吗?” 朗恩依旧摇头,似是难以言说:“不是,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是为你而来。但我毕竟是夫人的下属,做什么她也不会不知。” “行,我懂了。” 商漓对朗恩这番话,越听越想笑,也只觉浑身发凉。 他的亲生母亲的确不是谎言那般去世或者早已隐姓埋名拥有了新的家庭,反而一直在世界的另一个国度安然生活。 身份重任有自己的目的和考究,有各形各色的人在她身边找不痛快,时间一长自顾不暇,又怎么会记得十八年前自己丢下的一个孩子? 想着,商漓兀地冷笑:“她不想认我是好事,我孤僻惯了还不习惯身旁多出别的亲人朋友来。” “asher,夫人绝无此意——” 朗恩想解释,可发现除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后,就再说不出其他的词。 是心硬还是从无想法,朗恩也无法揣测。就连不久前他跟青桐讲的那些话,也是打心底的觉得本为母子,这种做法最是两败俱伤。时间在前面奔走不息,只有一层皮肉所禁锢的血水也只会越来越淡。 亲情亦是,所以他当时有多惋惜,此刻就更没有资格去为夫人辩护什么。 商漓不是五六岁的孩童,早熟加上年少缺爱,没能对夫人以及身边的一切恨之入骨,已然算好的那面。 他看得出商漓是个好孩子,同样,也是和夫人那样有野心,不甘被人牵着走的孩子。 思绪渐远,朗恩依旧没找到好的措辞,就听商漓扯唇,似是讥讽:“有意无意不重要,叔叔你可能想不到血缘基因的强大,我是什么样的秉性,有一半也要归功于夫人生的好。我感激她的生育之恩,同时我也不会被亲情所桎梏,我会自己查明白十八年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若是与商家有关,我就新仇旧账一块算。” “asher,你的意思是要单独和你爸爸……不,商振北和商梧对峙?” 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朗恩霎时间站起身,语气有些激动:“不行,你不能冒这个险,商振北使起手段从来都是极为阴毒险恶,你与他对上简直是羊入虎口毫无还手之力。” “这有什么关系,我十八年来能好好活着,叔叔应该比我更清楚是为什么,既然他想从我身上得到夫人故意留下的东西,而留一个扰的家中鸡犬不宁的,受外界时常诟病的私生子在家中,“悉心”照料着,足以证明夫人留给我的东西有多让人垂涎。我有筹码傍身,自然敢挺直腰板对他说话。” 商漓毫不意外地瞧着朗恩双目骤然放大,厚厚的唇瓣颤巍片刻,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发问,只一味讶然。 还真是,什么都能让他一猜一个准,简直如天大的灾难与笑话,让人心烦意乱。 又一阵凉风吹来时,刮的他眼睛疼,下意识闭上缓缓,再睁眼时面上没了兴致。 招招手,让秦钰带他回房间。 刚走出几步远,怕刚刚的话惹人误会。 咬了咬牙,又解释一番:“对了朗恩先生。你不用担心,夫人既对爸爸留下这么明显的暗示,说明她的第一念想本就不是我,现在和以后也不会是。我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既是命运使然,也是阴差阳错。在我还有利用价值的短暂时间里,我会竭力为自己而活,要回十八年来我本该拥有的东西。到那时,夫人留下的东西,我会原封不动还给她。” “如果你必须要向她天天交代什么,请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带给她,我商漓,这辈子只为自己,也只会顾着自己。” 低哑又执拗的语气,落在身后的空地,良久才散开。等那一前一后两人进了螺柱后方的房间,朗恩总算回过神来,神色逐渐清明。 转头走到门口,盯着外面的晴空不住叹息:“夹在中间,还真是难做人。” 很快,他收回视线掩上门,往自己将要居住的楼层走去。 一楼宽敞明亮的卧室,商漓坐在窗边的方桌前,盯着那挂壁式圆镜里的自己出神。 他还以为冲朗恩说出那些本就算事实的话,心底或多或少会感到轻松和快慰。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此刻他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是从一开始固执坚守的东西,从身上某处脱落,使尽浑身解数却再也无法融进去。 温热的触感突然从颈肩处传来,商漓下意识颤动,从镜子中看着垂头盯着他的脸,满是担心的秦钰。短暂的心安战胜了内心那处空寂,商漓一眨不眨从镜中盯着秦钰,掌心覆上摁在他肩头的那双手。 沉思一会,低声道:“左左,你能不能猜得出我现在在想什么?” “大概吧,”秦钰听他开口头也没抬,反手握住商漓细弱竹竿的手腕,情绪低沉:“无非是想治疗,想商家的破事,想你妈妈。” 听到妈妈这二字,商漓并没有黑着脸反驳,甚至更无抵触。下一秒只抓着秦钰的大手,贴在自己脸边唉声叹气:“那左左你说,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错事?比如呢?” 秦钰没能率先理解意思,勾指抚弄他的脸颊,温柔道。 “我和朗恩说的那些话,会不会伤了妈妈的心?” 第70章 我不爱她,可我会念着她 窗外杂音窸窸窣窣,小型的鸣禽沿着半开的窗格探进来半颗脑袋,在看到屋内有动静时又匆匆扑扇翅膀离去。 窗台背阳,但通风效果极好。 秦钰饶有兴致盯着那知更雏鸟鼓着橙红色胸脯,眨眼又不见踪迹的慌张样,正入神。 带着午日温意的风骤然拍在面上,他收回视线看向商漓诧异道:“啊?” 饶是做足了商漓会懊悔自己贸然出国,或者是没能从那个布雷恩,不、朗恩的嘴里撬出想要听到的内幕而惋惜的准备,真等商漓说出来时,秦钰突然发觉准备还是做的太少。 作怪的指尖本该在那雪似的面上摩挲,突然转着身边人的轮椅将其面向自己。 而自己一屁股坐在床边,低头细细查看商漓的面色。 但看了许久,也是气息平缓,肤色正常,体温也稳定……没啥乱七八糟的。 “啊什么啊?跟你说话呢,你这目光怎么看都是无语和嫌弃,我真的很不开心,信不信待会就剜了你的眼啊——!” 商漓很不爽,酝酿的情绪被破坏了三成,此刻皱着眉瞪着秦钰。 但出于这个年纪的缘由,语气始终多了几分软糯。 怒气外泄,用词冷硬没有之前那么过分的俗语。那模样却让秦钰找回了小少爷那从前的感觉——是一种久违的熟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漓真的变了太多,无论是身边有他没他,都变得比从前太过随性。 之前的商漓很多时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软弱乖巧,低眉顺目那种,一部分是生气谩骂时多几分生冷强硬,剩下的就是在无意间的发病间,状态切换才会过于迅速。即便现在仍旧会显露弱势的一面,动辄就眼泪哗哗流,可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身体里的两种性格来回切换,最终另一个占据上风,变得陌生。 当然秦钰是不会对这种转变叫苦不迭,他高兴都来不及。 今天看到商漓对上年纪那么大的朗恩时依旧从容不迫,又条理清晰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有一瞬间的恍惚。 还有他没接触朗恩之前二人明显也在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对峙试探,以及商梧撕破脸皮的那晚,逐渐上升到攻心术。那种恍惚也是他脑子有病,生怕用处甚微的零零三被谁惦记上,将商漓偷偷换了个壳子用来迷惑他们。 当然,狸猫换太子的手段太过惊悚,若信以为真,秦钰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听着那数落,秦钰松了口气。 攻略个精分少爷,远比正常人难得多。“精分”二字纵使阴间,但不得不说只有这种状态下的商漓才会对他的示好有所回应,若是有天突然正常,秦钰当然不敢担保自己的地位是一成不变还是……一落千丈。 就当他自私,和心思扭曲。 他如今习惯了有人念他想他,若是某天一睁眼连一点温存都不剩,才是真的要死。 “陆左左?” 秦钰的伤春悲秋没能发挥十二分的作用,就见商漓抬手在他眼前使劲挥了几下,念念有词:“奇怪,怎么就突然聋了呢?” “……” 秦钰收回心思,嘴角跟着他的动作抽搐:“锻炼视力还可以,如果想这样激发我的千里耳,太小少爷。不过我既不聋也不瞎,放心好了。” 商漓挥手的动作戛然而止,像是尴尬,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将手交叠在腿上轻声喃道:“好吧,太可惜了。” “可惜……?就那么想我听不见啊,说吧,对你有什么好处?”秦钰不可置信挑眉,追问道。 “好处太多了,一时半会罗列不出来。” 秦钰无奈,伸手去捏商漓的脸,乱七八糟揉着不忘嘴上吐槽:“半大点孩子还怪会给自己找借口,一肚子坏水。” 笑意萦绕整个面容,那双浓眉下的短睫,伴随着每次眨眼后裸露出的深黑色眼瞳,总叫人深陷其中难以抽离。 床沿与轮椅差不多高,即便这样商漓还要仰着头去看秦钰。 同样的,商漓也尤为认真的去看面前的男人,才发觉“喜欢”二字早已在心中长成参天大树。 根干盘综错节,也根深蒂固。 他喜欢看那双笑眼,喜欢不经意间捕捉到陆左左下意识落在他身上傻笑的目光。 那是爱,他不会看错。 近三年,不算漫长的一段时间,陆左左不再像根木头一样任他责罚,也不再沉闷毫无生气。那时的左左虽像个能时刻保护他的哥哥,可离爱还是太遥远,除了必要的对视他就不敢再多僭越一步。 可现在不同,陆左左像是恢复了普通人才有的喜怒哀乐,那种最原始的活跃和生气让人艳羡。 连带着他早已蒙尘的心脏,也开始剥去层层阴霾,血色愈盛。 现在的陆左左更能让他体会到被爱的感觉,像从未体会到的父爱,甚至更像未曾设想过的母爱那般温暖。 想着,商漓突然伸手环住秦钰的腰,埋头将脸塞进那即使是微凉的面料,也抵挡不住身体的热意渗透。 “商漓?”秦钰下意识回拥住,抚摸着那单薄的脊背。 “喊我小漓,好不好?” 闷声在二人胸廓间传导,秦钰率先察觉他骤然变低的情绪,不问缘由顺从道:“好啊,小漓。” 垂头用鼻尖蹭了蹭那柔软发顶,哄着道:“看我们的小漓宝贝缩着一颗脑袋,是害羞还是生气了,好难猜呀——” “哪有害羞,胡说八道。”只听商漓噗的一声,把头埋得更深,笑过之后才轻声呵斥。 秦钰顺着商漓的话,用着一股宫廷剧老管家的腔调道:“那就是生气咯?让我看看是哪个不服管教的骑士,惹怒了我们的小王子……” 商漓低低笑了两声,这才将头抬起。 轻咳嗓子,顶着乱糟的发顶故作严肃瞪他:“你猜不到的,放弃吧邪恶骑士。” “原来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左骑士,不瞒王子殿下,老奴早已看不惯那道貌岸然的左骑士,仗着殿下宠爱就为非作歹,老奴受点气就算了,这次竟还惹我们尊贵的殿下动怒,简直该打——” 伴随着不知从哪学来的怒音,商漓着实没忍住大笑:“嗤哈哈,左左,不,邪恶骑士。你好幼稚我不想陪你玩了,鸡皮疙瘩掉一地。哪有人拐着弯夸自己的,真没诚意。” 秦钰这次没依着他,纠正道:“哪里没有诚意了,在我心里即便我像跳梁小丑无穷无尽出洋相,但只要你能笑那么一次两次,我都能乐的不行。” “……油腔滑调。”笑意戛然而止,商漓悄悄红了耳尖,垂下眸子嗔怪道。 “不过……想要看演出,可是要凭票入场的,刚刚的冷场段子,怎么说也能有点价值吧?” “票?”商漓一愣,细细思索着口中的价值。 “你想要我做什么?” 思量片刻,商漓抬眼瞄向秦钰硬挺的眉峰,无意识地抿抿嘴巴。 “当然是要你,” 秦钰每说一个字,头就低一分,最后一个“你”说出,他鼻尖抵在商漓的额前。 下唇感受那长睫扇动过快的频率,和已然不规律的呼吸,忍住没闹他道:“要你跟我讲讲心事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异国他乡互相陪伴,你要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坏了,我可怎么办啊。小漓,我在这个世界上可只有你能牵挂了,我只希望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低低的叹息,如雷贯耳。 商漓就那么睁大着眼,错愕地忘了眨眼。良久他颤抖地眨了眨眼,鼻尖也酸涩不适。 “对不起,我以为自己能藏住的。” 秦钰静静听着,须臾轻笑:“你确实能,就是分人。” 商漓背靠轮椅,偏头看着窗外不远处隐匿在树荫下的几只知更鸟,收了收心绪: “虽然很扯,也很莫名其妙。但是左左……我就是有点突然想妈妈了,可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甚至在我的记忆中,她所留给我的只有那些被众人当做谈资的、糗事。” “我从前就做不到用自己狭隘的想法来剥夺她的名声,现在知道她或许有苦衷后就更做不到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去评判她。甚至,她才是那个受害者,而往往孩子并不无辜,甚至能算得上加害者。左左,我不愿意这样。” 秦钰理解他的意思,轻声道:“所以你才跟朗恩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你妈妈她后面做自己的事情时不会有负担被影响?” “不完全是,”商漓却摇头:“纵归我骨子有处声音叫嚣着让我与她产生隔阂,可我也清晰地知道罪魁祸首从来不是一个母亲。她要是对我厌恶,又怎么会把我送到商家。凛冬大雪,襁褓之婴……出事的可能有千万种,可她却用自己的名声来换取我的一个名分,我只能感激,你明白吗?” 朗恩的欲言又止是很扎心,但以局外人的身份自处,何尝不可。 “我明白,虎毒还不食子呢。但你要记住一点小漓,你妈妈从不是为了你而选择坚强,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魄力,你可以欣赏但绝不可内耗甚至出现愧疚之心,好吗?” 听他这样说,秦钰不可避免地想起来谢霄。 那个原本和煦温润的少年,逐渐变成阴郁木讷的青年,万恶之源就是心底毫无用处的自怨自艾。生而灿烂的人,大多会为了爱而自甘跌入尘埃,受人诟病。 商漓或许是小部分,也可能不是,都拿不准。 千百年来谁又真的笃定虎毒不食子?所以,他宁愿希望商漓有无数个坏脾性,都不要有这个。 似是很久没看到那么认真的秦钰,感受着肩头温热的掌心,商漓短暂地愣半拍,弯了眉眼:“我知道,左左。” “我有的时候,特别希望你是我的亲哥哥,有你这样的哥哥,未来无论是不是在一处生活,你的眼里都会有我的一席之地,那是割不断的纽带,就像我跟妈妈一样,我不爱她,可我会念着她。” “……” “哥哥吗?”秦钰缓缓僵住唇边的笑意,良久苦涩道:“亲缘有时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终有一天,纽带也会自行断裂何况不在一处。” 见商漓敛眉不语,秦钰轻咳一声解释:“我的意思是,哥哥不如男朋友,至少能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不对吗?” 颇有宣扬主权的一句话,小小的少年却并不买账。皱着漂亮的脸,躲开他的秦钰的触碰,反驳他: “那我觉得呢并不尽然,我知道没人有义务始终要陪在另一个人身边,爱人朋友都一样。反过来说就是家人不同,至少死的时候,还携带着那缕血缘羁绊,谁都撼动不得。” 很认真的语气,秦钰只觉得心中咯噔跳,脖子也凉飕飕的。 叹口气将人抱起,塞进被窝。 边捞过睡衣替他换上,边摇头:“你可太会说话了,我根本不用想,甚至都已经体会到了。” “我又没说什么……” “是是是,你没说什么,就把我当你哥哥,睡觉之前想想我们的关系,睡都睡过了,那这样算不算乱——唔” 嘴突然被捂上,秦钰看到商漓像袋鼠般挂在他身上,还恶狠狠瞪他:“你闭嘴!” 差点呼吸不过来时,才被放开讨饶道:“好好好,我闭嘴。” “不许说这两个字,我不喜欢,还有,忘掉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许再提!!” “绝不再提。”秦钰连声应道,又提醒:“快到饭点了我待会做点吃的,等你醒了直接吃。” “可你只会煮粥做面,我想吃其他的……想吃肉,想吃海鲜,还想吃火锅。” 秦钰直起身,盖好被子调侃:“光嘴上点那么多,吃不到肚子里都白瞎,一票否决。” 捕捉到商漓眸子的落寞,很快又道:“不过,家里多了三个房客,第一顿饭当然要吃好点,我去看看隔壁超市的海鲜,肉食和蔬菜还新不新鲜,买点回来晚上做。” “等会……” 商漓叫住他,皱着眉:“你要跟阮青桐她们一起?” “不一起,而且她们早该走了。” 商漓依旧撑着上半身,双眼直勾勾盯着秦钰:“你在惋惜?” “……” “我在庆幸。” 少年眉开眼笑起来,躺下用被子掩住脸促催道:“行吧,我要睡了,你赶紧去。” “哦。” 秦钰总有一种自己坐怀不乱的能力被小瞧的无力感,可又奈何不了一点。 算了,无关痛痒。 第71章 她不会错的 秦钰去超市一趟没买到多少新鲜水产,倒是买了不少水果和火锅佐料。 全塞进冰箱洗了把手,从橱柜拿起一把挂面站着等水烧开。 商漓说的不错,他的确只会做简单的米、面、粥,口味勉勉强强能称得上还行。他也知道那孩子言不由心,即便会吐槽却没有不喜欢。所以每每需要做些东西时,秦钰都庆幸商漓不会在他身上出现挑剔的行为。 很快,那卖相……清淡但不失营养的汤面出锅,香气溢出整个厨厅。秦钰尝着味关了火,将锅台擦净。 盛好的两碗面刚放到左手侧的岛台餐桌,就看到推门而入的阮家姐妹。 “哪来的香味,姐姐你闻到了没?”阮青桐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突然顿住脚步。 阮青蒿接过吕修明手中其他的东西,径直朝电梯门走,道:“我上去了,你别磨叽。” “哦。” 似是习惯,阮青桐耸耸肩将手上东西放在茶几上,一抬眼就与秦钰四目相对。 愣了愣,惊诧道:“我说家里没阿姨哪来的饭香呢,真没看出来,保镖小哥还会做饭呢?” 秦钰摸不清她俩的底细,但光看面相和言语态度也不是心思坏的,扯唇道:“还行,会一点简单的。” “还有吗?” “啊?”秦钰被这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 “没……了,抱歉刚刚问了医生,他说他不饿,我也不清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就没敢做多。”找回头绪秦钰抿抿嘴角,胡乱掰扯。 且慢,什么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呢,真把这里当久居之地了? 这姑娘真挺自来熟,在哪都能泰然处之且没心没肺,现在不仅商漓对她的医术抱有丝丝疑心,他也一样。 “好吧猜到了,那老头年纪大了就不好好吃饭,算了我们待会自己点外卖,”阮青桐叹着气,低头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挑出,指着留下的购物袋道:“保镖小哥,待会记得将这些东西拿到小少爷屋里,两点多我下来开始为他针灸。” “行,麻烦了。”秦钰看了眼那鼓鼓囊囊的东西,应着。 抬步准备去喊商漓,又被叫住:“还有,保镖小哥……” 秦钰太阳穴突突跳,深吸口气:“青桐小姐,喊我陆左左就行。” 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把他的地位降到最低,能喜欢才怪。 阮青桐听着这语气,以为自己话太多惹人不快,连忙道:“sorry,我就是想问商漓少爷他有没有什么基础病?” 秦钰回忆片刻,道:“贫血和头痛算不算?” “算,是那种偏头痛吗?” “不是,少爷之前有过主治医师,说是什么紧张性头痛,没大问题。” 阮青桐点点头,若有所思,很快拎着东西离开茶几,边走边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没事。” 秦钰吁口气加快步子,总算在面没凉前和商漓吃上了热乎饭。 当桌上的机械闹钟“滴答滴答”声响起,商漓盯着那一串串繁杂冗长的比率数字,头也没抬伸手关掉闹钟。 又过了一会,商漓抿唇将算好的数目写下那瞬房门被敲响,朗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asher,还在休息吗?” “不在,”商漓这才放下笔,揉了揉略带酸涩的双眼。 而后看向对侧床尾地垫上,低着头不知道玩什么被气得一脸黑线的秦钰,冲他柔声道:“左左,去开门。” 秦钰正死死瞪着黑屏的手机,脑子里正被零零三的话气到咬牙切齿,此刻一听商漓的话连忙起身。 秦钰拉开门,就见那和煦长者冲他微笑:“谢谢。” 还没来得及扬起笑容,看到阮青桐阮青蒿后又愣住:“需要那么多人吗?” 这次是阮青蒿率先开口,恬静的面容上平淡无波:“严格来说,需要的。” “好,那我不需要出去吧?” “不用,房间很大啊又不是容不下人,不过针灸时间略长,你要是感觉枯燥也可以出去,毕竟中途不建议开门见风。” 阮青桐笑着,起身走到商漓身前,将那窗户关紧。低头看向商漓,道:“要上厕所吗,时间会有点长哦。” “刚去过,不用了。” “行,那你躺床上吧,我先准备针具” “嗯。”商漓将轮椅摇到床边,伸手示意秦钰把他放到床上。 阮青桐空出一张桌子,将买回来的东西挨个拆开,摆放好。戴口罩戴手套做好一切消毒措施后,将针具摊开再次消毒。俨然像一个小型无菌台,秦钰看得眼花,但也新奇。 十分钟后,这才转头看向秦钰,提醒道:“试一下他的裤子能不能撩到大腿根,不能的话就得脱掉。” “可以。”十一月份室内早已开了地暖,商漓薄如蚕丝的睡裤轻而易举被撩到腿根堆叠起来,暴露出如凝脂般的白色双腿,以及几处斑驳但密集的淡紫色印迹。 不算很重的颜色,但范围尤为明显。 秦钰:“……”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默,他能感觉收回的动作都变得僵硬几分。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啥啥的象征,又何况几人身份还是医生。 他与朗恩不过身前和身后咫尺的距离,秦钰都能感觉那灼热又暗潮涌动的目光狠狠戳在自己脊背上。 阮青桐眉头一挑,没错过秦钰面上的窘迫。久违的震惊过后,凤眼弯了弧度,冲商漓意有所指地揶揄道: “果然还得是年轻,情难自禁。” 说着,促狭地想冲身侧的阮青蒿笑,却得了个冷眼相对。 秦钰老脸一热,见商漓只一味看天花板置身事外,他也只能面上仍装的云淡风轻,快速退开几人视线范围内。 “姐姐,我好久没施针了,待会记得帮着我点。” “废话。” 阮青蒿面无表情戴上手套,将一张白花花的巾子铺在床尾,把针具挪了过去。 阮青桐嘿嘿一笑,重新看向商漓,盯着那呼吸频率不稳的胸膛安抚道:“别紧张,不疼。” “嗯,我知道。”商漓浅浅地吐了口气,声音略带沙哑。 疼痛什么的他也感知不到多少,但心脏仍在怦怦直跳,不能平息。毫无疑问那是对此次针灸结束后的一种期待与忐忑,也是他日思夜想都盼望会成功的执着。 碘伏球在肌肤上落下黄色的晕渍,细长的毫针钻进大腿内侧的肉里,秦钰看着就头皮发麻。 阮青桐却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手中动作重复,一根根扎进不同的部位,延伸到膝盖和小腿,甚至是脚踝。 艾绒放在上面熏蒸,熟悉又不太舒适的味道散开,数量不少挂在针尾,秦钰只觉得惊悚。 许久之后,阮青蒿协助她清掉灰尘,又等了半天才拔下细针。 “好了。” 阮青桐擦去额前的细汗,把他的裤腿放平,这才摘下口罩舒口气。 商漓刚想着支起身子试试感觉,但被阮青蒿制止:“别急着起,躺会等气散开,不用很久,一二十分钟就行,结束后才能大幅度活动,才能开窗通风。” “哦,好。”商漓又乖乖躺了回去一动不动,在几人收拾东西的间隙又问:“会即刻见效吗?” “很抱歉不能,”“商漓少爷,针灸是周期较长的治疗方式,症状轻的最短也要一周到两周时间恢复,一开始感受不到起色很正常。” “是这样啊。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 “asher,我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喊我们。” “好,谢谢朗恩叔叔。” 门被掩上,走到电梯门口阮青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商漓口中的“朗恩”二字,确认没听错后,震惊瞪大眸子。 “他喊你朗、恩叔叔?不,怎么个事啊?您背着我们全都把事情告诉他了?” “我不会这么快告诉他的,不过是坦白了真名,他若是想要调查什么,顺着我的名字自然不难,不想的话说明他对我们的底细并不在意,甚至懒得搭理。很幸运,他是后者,夫人将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她要做的事情。” 阮青桐扯扯唇,有些无奈:“虽然不懂您为什么那么自信于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们可是说好了,夫人完成伟业后,我和姐姐不会选择回到王室。” 朗恩看着锃亮的电梯内壁上,折射出几人隐隐的面容,长叹一口气:“夫人所属的王室早已被瓜分的一无所剩,作为旁支也只能用其他手段笼络家产。何况夫人日后不会待在欧洲,身边也不会留有亲眷,不强求别人,哪怕是她的亲生骨肉。” 冷不丁的,阮青桐冷笑几声: “每每听到这我就来气,据我所知夫人本可以做个纯正的王室公主,偏偏她曾曾祖母的父亲不知道看中了商家祖上的什么能力,鬼迷心窍非要自己女儿与男人联姻,这下好了,不但没处好,还把自己数百年的家业赔了进去。说句难听的,什么狗屁王室,旁支嫡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群佯装有眼界和思考能力的男人,到最后用自己女儿的幸福换取利益稳固。” “青桐,人性之复杂不是你意气用事就能断定的了的,温商两家破裂之始连我都尚未在人世,你就——” “恶人就是恶人,”阮青桐才不听他念经,冷哼: “反正联姻不是那些女性自愿的,毫无了解可言就把人送了过去,跟买卖有什么区别?您别说教我了,被贩卖的经历我可太熟悉了,我自然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什么肮脏事情……算了,懒得喷,叔叔您多惦记着自己要干的事吧,别一整颗心放在夫人的事上,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该知道她的手段。不说了,我要去洗澡了。” 艾叶的味道太浓郁,阮青桐从小就不喜欢,电梯门一开就飞快跑回房间。 “唉,青桐还是这么嫉恶如仇,我生怕她这顽固的心思会为她带来不好的反响。” “那您就想错了,叔叔。青桐心思远比我们认为的细腻,只是嫉恶如仇并不是对于任何人的按照想法一概而论,有什么不好的?”阮青蒿却摇摇头反驳,眸中划过些许柔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温声道:“我觉得她说的很对,青桐不会错的。”